《宅在西游》 5.误会 五.误会比起昨晚那个一闪而逝的清丽身影,今天来的这个,明显走的是粗犷路线,一阵急似一阵的脚步声,直奔大殿。 来人还是个急性子,一般人开门,和气的用手,脾气大的用脚,他用的是剑。 这个下午,宁采臣对着庙门,琢磨了半个时辰,才能将庙门完整的合上。 庙门中央,合闭之处,一点剑光,透了出来。木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粉碎,碎落的粉尘,没有掉落,反而很妖异的形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愈来愈大,渐渐将整扇庙门吞噬其中。 脚步声快。 剑来得也极快,偏偏那绕剑的漩涡,旋转的极慢。这种快与慢的对比,让宁采臣很难受。他光顾着难受了,还没琢磨明白他为什么能看见这一剑。 燕赤霞比他就专业多了,左手一搭宁采臣的右肩,手臂微抖,宁采臣就飞了起来。还在空中翻筋头的那种往后飞着。这就是高手,我勒个去,宁采臣落地之时,居然还站得稳稳当当的。 “藏好。”燕赤霞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双手持剑,顶风而立。 双手举剑,过头,如刺苍穹。 门外那人的来势极快,宁采臣才落地,就看他的剑连着他的人一起冲到了火堆之前,若不是燕赤霞一把将他抛开,在来人这一剑下,只怕小命已经了账。 在这个魔魅的世界里,来人那一剑已经超乎宁采臣的想象,剑式的前行,那庙门的碎片也随着一同前行,就如一条呼啸的墨龙,朝着燕赤霞扑了过来。 燕赤霞双手持剑已久,直劈! 宁采臣不知道为什么用直来形容这一劈,燕赤霞似乎只是举剑,下劈。来人那快的不似人间的剑法,不知是不屑闪避,还是无法闪避,直接迎着燕赤霞的剑式,两剑毫无花俏的碰在了一起。 没有宁采臣想象中的惊天巨响,只是两剑相交,漫天木屑散落,两人凝立。 宁采臣这才有空看看那人样子。 和燕赤霞的着装习惯有点相像,也是一身的黑色,比燕赤霞更过分的是,这人还戴了一顶黑帽子。脸比燕赤霞白了不少,也没有那一脸茂盛的胡须。三十岁许,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纪。身形高大,比燕赤霞整整高了一个头。 可两人对面而立,来客的气势反而隐隐落在了下风。 来人偷袭,燕赤霞还有暇将宁采臣抛出了两人交战的圈子。两剑相交,来人也没占到便宜。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条如刀的浓眉紧紧皱到了一起,一身的戾气,浓得似乎肉眼可见。 两人的凝立,其实只是一瞬。宁采臣继续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神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好了很多。 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士,宁采臣完全看不懂两人的招式,眼花缭乱中,同时他也在怨念。 宁采臣承认,你俩很牛叉,很威武,很霸气。 但是你们就算再厉害,能不能不要拆房子啊? 宁采臣看着已经变成了碎块的庙门,还有昨晚美女斜倚的窗棂,也已经变了一个大洞。 现在这哥俩一身黑的已经打到了庙顶的大梁上,火光未及之处,宁采臣看不见两人的动作,不过不用看,这年久失修的大殿,灰尘四溅,整座大殿都开始呻吟了。 宁采臣正郁闷呢,大梁之上“嘭……嘭”两声巨响,温润的月光,从这哥俩刚撞出的两个大洞,撒落下来,本来应该是很唯美的画面。 可惜,比月光洒落更快的是瓦块,宁采臣双手护住脑袋,以一种比昨晚被狼撵更快的速度,冲出了大殿。 跑出庙门,跑下台阶的宁采臣回头看了一眼,兰若寺的大殿很高的,至少大殿四周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那一弯残月,就是两位黑衣牛叉人物的背景了。大胡子眼神的淡然,黑帽男额上的冷汗,似乎在表明两人实力的差距。 呃,宁采臣发现有点不对了,他站在大殿的台阶之下,两位高手兄在大殿顶上打架,他居然能看见那啥表情还有……冷汗? 宁采臣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再去检验一下自己的视力,是不是那么牛叉。一阵劲风袭来,燕赤霞又是一剑当头劈出,黑帽男挡了这一剑,却借了这一剑的劲力,直接朝着宁采臣冲了过来。 “夏侯,这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放过他!”燕赤霞就如一只大鸟,从空中直扑而下。 可惜,毕竟被他称作“夏侯”的黑帽男借了他一剑之力相助,飞出的速度比他快了不少,一个闪身,欺在宁采臣身后,长剑随意的搭在宁采臣肩头。uu看书 .uukanshu.m或者说,搭在宁采臣的脖子旁边。 是柄好剑,刃上寒气刺得宁采臣的脖子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燕兄,我剑法在你之下,来日再比。”夏侯黑帽男厉声道,宁采臣心中一喜,这家伙马上接着说道,“可惜,燕兄隐藏之术,我找的倦了,今日我杀了你的弟子,日后,换了你来寻我吧。” “他不是我徒弟!”燕赤霞怒喝。 宁采臣弱弱的接了一句,道:“我真的不是他徒弟。” 可惜看着燕赤霞急切的表情,宁采臣发现自己都不信他刚说的那句话,更别说夏侯了。夏侯的笑容宁采臣看不见,但是他能听见夏侯冰冷的笑声。 狂笑声中,夏侯一掌直印宁采臣后心。宁采臣一口血雾喷出,委顿在地。 眼角的余光看着燕赤霞剑光如雷,朝那夏侯斩去。 宁采臣突然觉得这事怎么说的,在兰若寺怎么能死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呢,明明大家都是被女鬼干掉的好不,极乐之中被人吸干精血,虽然恐怖,可是被一个男人误会了,然后被他恼羞成怒的杀死。 明显是后面这种死法比较恶心人,好不? 碎碎念的想着,宁采臣听着两人打斗的声音越传越远,看来那个什么夏侯同学的轻身功夫,至少不比燕赤霞差,靠这位老大,怕是报不了仇。 摇摇欲坠的古庙,一勾残月,洒下几许月光,还有一个正在吐血的书生。 然后,一阵幽怨的琴音响起……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6.身死 六.身死瞧着眼前那双美丽的眸子,躺倒在地的宁采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笑笑打了个招呼,说道:“昨儿个见过了?”女子只看着他,眼光中有几分好奇,没有说话。 宁采臣没有理会的女子的沉默,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半靠在地上。在美女面前,好吧,就算是只女鬼面前,瘫在地上,像一坨烂泥,总是不那么美型的。 女子素手轻扬,贴于宁采臣胸前。 手很凉。 宁采臣小心情一阵荡漾,终于来了么?转念一想,他又有点郁闷,这时候,都快挂了你才来勾引我,太不地道了吧。那个现在是内伤,外加失血过多,这种身体状况,很不适合被勾引呢…… 女子朱唇微启,疑惑的道:“你?” 声音很好听嘛,和人一样美。 可惜燕赤霞的一声怒吼,又是琴音断绝,芳踪飘渺。 宁采臣发现自己嗷嗷的看错了燕赤霞和黑帽男夏侯的实力对比。夏侯那颗被燕赤霞提在手头死不瞑目的脑袋,就是证据。 长剑归于背后,左手提着人头,右手还在滴血。燕赤霞的这个造型还是很霸道的。 至少宁采臣就被他镇住了,半晌才开口道:“燕前辈,你杀了夏侯?”女鬼啊,勾引啊神马的在这一刻都浮云了。 燕赤霞内心的震撼,其实比起宁采臣尤甚。夏侯只会一套掌法绝脉手。绝脉手的工作原理就是用自己的内劲,从两人身体相接处,涌入对方的身体,撕裂对方的经络。 别说宁采臣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就是燕赤霞也对这脉冲性的劲气没什么很好的应对之法,只能硬抗。 “你没死?”燕赤霞看见宁采臣中了那一掌,就没想过他还能活下来,自然也就没想到救治他。 宁采臣吐出口中的血沫,站起身来,也是半带犹疑的回道:“看样子,确实没死。” 燕赤霞把右手的人头拎了起来,道:“夏侯可是死的有些冤枉了。” 宁采臣道:“算不得冤枉。他动手杀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还能活着,他没有留手。”稍稍一顿,“燕大侠,你当能看得出来。”宁采臣中了那一掌,燕赤霞都没想过看看他的伤势,就直接去杀夏侯黑帽男。 燕赤霞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心中怎么想的,点了点头,道:“一代高手,可惜心性不足。” 后山,乱葬岗。 燕赤霞给了夏侯一个高手该有的待遇,亲手为他下葬,立碑。 人死万事空,宁采臣朝夏侯的墓,拱了拱手,没有说什么。 回到大殿的路上,两人很沉默。燕赤霞的剑会杀人的,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将眼前的大胡子和电影中那个纯豪放的燕赤霞分离了开来。燕赤霞又何尝没有一丝怀疑,身边这个书生,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一个人身藏兰若寺,中了夏侯的绝脉手,居然只是吐了口血。 大殿不能住人了。夏天,刚刚的那钩残月,已被乌云遮掩。夜来风雨,大殿顶上两个三尺有余的大洞,可是个大麻烦。 好在绕过大殿,后面便是一排僧房。幽暗的光线下,宁采臣勉强数了数,然后很惊讶的发现,兰若寺当年的僧人可是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这里。 宁采臣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些极度废柴的僵尸,这些僵尸在阳光之下,瞬间化作一滩污液。真要半夜碰上了,一定不是什么可爱的事。 选了两个相邻的僧房,要是真的人品不行,碰到了僵尸,宁采臣相信以他的速度,能够很快的跑到隔壁房间的。 “燕大侠,夏侯的掌力,为什么没有杀死我?”进门的时候,宁采臣忍不住,问了出来。 燕赤霞回头道:“我也想知道。”燕赤霞四指搭上宁采臣右腕,一股能够感觉到的真气,涌了进来。比起夏侯当初的那一掌,燕赤霞的真气,或许是刻意放慢,并没有给宁采臣带来什么不适。 真气如丝如缕,一路沿着右手,直冲胸口,再转丹田。宁采臣觉得有点痒痒,燕赤霞目无表情,当然就他那张黑色又长满胡渣子的脸,在这残月如钩的夜里,有表情也很难看清楚。 那缕劲气到了丹田,又生变化,两股往双腿向下,两股沿双臂循环,一缕行至颈间,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燕赤霞看着毫无痛苦之色的宁采臣,还有那份恰到好处的茫然,不由感叹,天生万物,盖不过“造化”二字。宁采臣经脉并不宽广,显然是没有修炼过的,但是偏生,除了头部没有探究之外,周身经脉尽数贯通。 天生百脉俱通!燕赤霞没有想到世上真有这种怪物。夏侯的那一掌,确实没有留手,可惜他从宁采臣背心贯入的劲气,化作千丝万缕,游遍全身,却是难以造成伤害。 当然,这并不是说宁采臣天生就是武林高手了。燕赤霞的经脉一条至少顶他七八条,但是他站上了一个很高,很理想的起点。 将那丝劲气退出,燕赤霞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道:“胸腑之间,有些许轻伤。好生休息,明日给你找两副草药,喝了就好了。”没有给宁采臣细问的机会,u看书 ww.uukanshu燕赤霞起身离开了宁采臣的屋子,回了自己的地方。 久无人居,屋内厚厚的积了一层灰尘。僧侣居然还留下了一床棉絮,堆在柜子里,但还是有了霉味。不过不打紧,用已经不能用的棉絮,将地面上的灰清扫干净。夏天了,就睡地上吧。 还是大侠好啊,你看看人燕赤霞,盘膝而坐,多方便…… 杂乱的想着这些有的没得,宁采臣逐渐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宁采臣,你醒醒……” “快醒醒……宁采臣。” 忙活了一天的宁采臣,睡得很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他。女人的声音。他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聂小倩看着这个有点无赖的书生,心头也不知那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走了这一步,后面也停不下了。宁采臣睡得这么死,怎么都叫不醒。隔壁的那位大胡子,一身的煞气,像她这种幽魂,就是燕赤霞手中的大剑,顺势一斩,即刻魂飞魄散。 “夏侯来了。”聂小倩凑到宁采臣的耳边,轻声说道。没想到,“夏侯”二字,对宁采臣的刺激,有点超乎想象。 宁采臣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靠在宁采臣的耳边,轻声喊他的聂小倩,没想到宁采臣会一下坐起。 微凉的嘴唇,和宁采臣的耳垂轻轻一触,聂小倩明显的看到宁采臣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脖子都是通红通红的……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7.厉鬼 七.厉鬼僧屋之内。 熟人咩。 宁采臣第一晚见得就是她,入夜被夏侯一掌打的喷血的时候,还是她,现在,依旧是她。宁采臣不禁有了点遐想,但是他心中一动,这个遐想就变成了瞎想。 隔壁那位应该还在打坐的黑脸大胡子古代混搭系的燕赤霞老大,要是这边出了点动静,他老人家听不见才怪呢。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有人要杀你呀。”聂小倩的声音,柔柔糥糯的,听在耳中,十分惬意。 宁采臣对自己的小命看的还是比较重,闻言便问:“谁要杀我?” “夏侯。”聂小倩在叙述一个事实,语气相对平和。 “夏侯!”宁采臣的那啥就疼了,疼到极度无语,犯了常识性错误了。 什么嘛,给人一个高手应有的待遇,什么“人死万事空”,这是兰若寺。看着身边美艳的聂小倩,宁采臣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埋在兰若寺的人,会变成鬼。但是只要夏侯死后怨气不灭,他的目标就只有两个了。一个就是隔壁的大胡子燕赤霞了,两人从第一次碰上,直到今晚,不知比过多少次,夏侯没有赢过,这种耻辱,化为厉鬼,再来比上一场,也不出奇了;第二个自然就是他宁采臣了,夏侯这哥们活着的时候,都不怕杀他一次,难道死了反而变得善良了? 呃,宁采臣看了看身边的聂小倩,善良的女鬼还是有的嘛。但是我们还不认识好不,宁采臣不知道聂小倩为什么会提醒他? 夏侯没有给宁采臣多少思考的时间。 透过稀稀落落的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一点一点的被黑暗吞噬。这种慢慢吞噬的感觉,不得不说,让人很难受。 狂风呼啸,刮起的枯枝败叶,砸在僧屋外的木墙上,噼噼啪啪乱响,好像下一刻,就会将这木屋砸垮一样。 事实证明,宁采臣的这次想法,是相当靠谱的。 木头榫接的僧屋,年代久远,又无人修葺。狂风之下,仅仅是一个屋顶被刮跑,已经很难得了。 乌云如墨,浓重的黑色将天空遮盖的严严实实,夏侯的身形,掩映其中。 能看见夏侯的身影,倒不是宁采臣的视力好。 漆黑如墨的天空上,一个绿油油的人形电灯泡,谁都看得见。至于为什么认得他是夏侯,就更简单了。天上的这个绿颜色的夏侯,貌似对自己活着的时候那个黑色的帽子,有很深的感情,一团绿光莹莹,凝成了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旁边还有薄薄的一层黑色雾气,应该是是正在染色。这样看来,夏侯来得还挺急的。 “燕赤霞……”明明那团绿光之中看不见五官的,也不知道夏侯的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低沉的咆哮着。宁采臣看看跌坐自己身旁的聂小倩,又看看天上的夏侯,难道是性别的缘故?一个做鬼还是美女,一个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燕赤霞右手持剑,左手戟指向天,喝道:“六道轮回,天地阴阳有数,你已身死,就该赴黄泉地狱,再轮六道!” 夏侯一阵狂笑,身旁的乌云,随着他的笑声翻涌,可能是因为才刚刚做了鬼,还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就在半空中双手一合,两旁的乌云随着他的动作,急涌和合,顺着他的双手往下一推,就如擎天一柱,那团乌云旋转着从上往下,直撞了过来。 凶威赫赫,似乎一夜之间,夏侯已然化作魔怪。 迎着从天而降的云柱,燕赤霞喝道:“将身化鬼,泯了最后一丝良知,你的武道意志,不过浮云尔!”不见他如何作势,手中的长剑的长剑,破空飞起,直刺云柱。 夏侯那凶威炽烈的一击,似乎携了天地之威。遇上了这一剑,就如春雪逢阳,宁采臣感觉到朦胧间,似乎一声巨响,那团云气,便飘散开来。 宁采臣这会儿完全进入了看戏模式,毕竟燕赤霞是能和姥姥单挑的人物,夏侯不过禀了一股怨气而生,从地狱爬了回来,想要和燕赤霞,再决高下。对于这件事,宁采臣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 僧屋不大,他和聂小倩坐的很近。宁彩车看着聂小倩的侧脸,忽然觉得,要不是夏侯死心不改,又跑回来和燕赤霞单挑,这会儿他都想主动被勾引了。 “放心吧,他打不过燕大侠。”宁采臣看着聂小倩直直的看着外面的战斗。她既然来提醒他,想来不是和夏侯一路人了。 “厉鬼……”聂小倩似乎没有听到宁采臣的话,口中喃喃说道。 “什么厉鬼?就是他这个样子?”宁采臣发现自己有一点八卦,当然是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心有羁绊,不归地府,为游魂;三百六十五天,合一周天之数,众鬼互噬,生厉鬼。u看书.uukanshu. 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么?”聂小倩的话,让宁采臣坐在地上也差点跌了一跟头,想想也是,这么一大美女,变成夏侯那种绿油油的,真挺可惜的。 宁采臣安慰道:“不会的,夏侯已经心理扭曲了,自认一代高手,在燕大侠手中从未赢过。所以才会变成这股模样吧?” “他是鬼,你不怕?”聂小倩悄声问道。 宁采臣豪气干云,道:“他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我反而怕他了不成。”宁采臣心中加了一句:要是不燕赤霞不在这里,我肯定有多远跑多远,小命只有一条的。好吧,就算夏侯这种模子也算活着,那也没什么意思,不是么?上面都木有,难道就有下面么,下面都木有,那还是死了算了吧…… 聂小倩心中微一放松,笑笑,没有说话。 外面的打斗,说起来气势挺大,其实挺无聊的。 夏侯是老一套,左手一挥,一道云气,燕赤霞一剑斩灭;右手一挥,又是一道,燕赤霞再斩;双手一合再推,燕赤霞继续斩…… 如此循环往复的战斗模式,宁采臣都想直接睡了。 “不对呀……”聂小倩突然说道,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 宁采臣问道:“怎么了?” 聂小倩想了想,很肯定的说道:“姥姥给夏侯塑魂之时,这人明明说今夜前来杀你的。” “我?”宁采臣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是你。”聂小倩学着他的样子,也指着他的鼻子。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8.魂灭 八.魂灭“嗬嗬……”一阵好似野兽的吼声,传遍四野。 夏侯当空凝立,一边在空中和燕赤霞做着无谓的打斗,一边计算着宁采臣的位置。燕赤霞能打败他,他也认了。燕赤霞的武功在他之上,这是事实,不然也不会成为十来年他苦苦追寻的目标。可是宁采臣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绝脉手之下,居然还能活蹦乱跳,这绝对不能原谅。 急切间,夏侯也顾不得,这种强行以法力杀人,是一种极度忌讳的事情。 鬼物害人,一般说来,姥姥的套路是对的。血气方刚示之以色,贪鄙吝啬诱之以财,担惊害怕幻之以恐。总的来说,以人的七情为要,加以引诱。重在“引诱”二字。代代相传,这种方式,似乎得到了一众的认可。是不会招来大麻烦的,兰若寺几十年了,也没见什么和尚道士前来伏妖。 燕赤霞是个对人失去信心的捕快,你懂的,降妖伏魔是业余爱好。 夏侯的怒气,加上他的秉性,不可能对宁采臣这个极度看不上眼的小书生,做那些寻找心灵空隙的水磨工夫。他选择的是,强行击杀。 燕赤霞是一个麻烦,绕不过去的麻烦。夏侯被树妖“复活”之时,他就打定主意,既然要惊动,不如自己主动打上门去。作为一个鬼,他有了更多的杀人手段。 比如现在,背后的阴云,极度的凝练,化作一只箭,朝着燕赤霞的胸膛射去。这支箭的威力,比起前面那些看似气势恢宏的云烟气柱,更加实际。燕赤霞要挡下来,也得费上一番手脚,有这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稍微有点意外的是,宁采臣的身边居然有了一个女鬼,不过这女鬼好像有点傻,面对自己这只厉鬼,还敢挡在那书生身前。一种被挑衅的羞辱感,让夏侯怒了。 宁采臣也怒了。 好吧,聂小倩,就算你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但是不经过哥们同意,就把我压在身下,这不好吧。 宁采臣知道,夏侯的目标是自己,而且燕赤霞那边正在和那只黑箭较劲呢,但也不能让一个女人挡在自己身前吧。 “其实不用这么悲壮的,我们可以跑路嘛”宁采臣的神经貌似真的有点粗,这时候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很显然,夏侯用的是飘,宁采臣的两只脚是没什么指望的。 于是,他很淡定的拍了拍聂小倩的肩头,道:“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但是让我躲在一个女人身后,还是做不到啊。”他的手和聂小倩肩头相触之时,一道细微到不可见的闪电,从他手上,传到了聂小倩身上。 神经比较粗大的宁采臣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本应该十分在意的事情,美女娇躯被他一碰,就好像一条美女蛇,被抽掉了骨头,软软的靠在他怀中。四目相对,宁采臣笑着说道:“看来是跑不了,那就别多想。”宁采臣左手一扶聂小倩的膝弯。 聂小倩就顺势躺靠在他右手臂弯,心中也是一荡,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明明有天雷劲,还会怕一只鬼?还装出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聂小倩发现宁采臣抱着她,但是双手讷讷,僵硬的不敢挪动,不由轻笑。 姿势稍挪,宁采臣干脆背对着那直冲过来的夏侯,反正反抗不了,不如不去想。老老实实的抱着美女,做个同命鸳鸯,来生再续此生缘吧。想着想着,宁采臣的脸有点红了。 才子佳人,俊男美女,相偎相依,一人面红耳赤,一人娇喘吁吁,这是多么梦寐以求的场景。宁采臣看着聂小倩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商量下,下辈子,做我媳妇儿吧。” 聂小倩不知怎么的,点点头,顺从地道:“好啊。” 聂小倩娇羞中还带三分温婉,哪里是什么女鬼,明明和大活人有什么区别。 “说好了啊,到时候怎么相认呢?”宁采臣有点口花花,这理论上应该算作苦中作乐了。反正就要死了,为嘛不开开心心的去死呢。 聂小倩那丝闪电明明便是天雷之力,却没有对她的阴鬼之身造成任何伤害,奇怪之余,听到宁采臣的话,笑着说道:“你说呢?” 宁采臣正色道:“那我就不喝孟婆汤了,我记住你。” 聂小倩柔声道:“不行哦,不喝孟婆汤,不能入六道轮回的。” “六道轮回?”宁采臣念了念这词,道,“六道轮回啊,这事燕大侠挺熟的,等会儿,问问他。” “好啊。” “小倩,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啊?”宁采臣发现自己好像活得挺久的,夏侯的动作很有点慢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聂小倩显然没有注意到重点。 “你刚才自己说的啊。”宁采臣总不能说我是那啥穿过来的吧,信口胡咋。 “我说了么?”聂小倩表示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你说了。难道你没发现么?夏侯怎么还没过来啊?”宁采臣迅速转移视线中。 “还真是呢。”转移视线成功,聂小倩也发现问题了,从宁采臣肩头向后看去,发出一声尖叫,“啊!” 宁采臣回头,uu看书w.uuanshu.cm 就见燕赤霞嘴角渗血,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以宁采臣的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燕大侠,你受伤了?”宁采臣试探的问道。这会儿月明星稀的,哪有半分刚才夏侯在场时那份飞沙走石,黑烟贯空的鬼道景象,赶忙问道,“夏侯呢?” 就剩下,被卷走的屋顶,怀中的聂小倩,还有燕赤霞嘴角的血渍,在表明刚才确实发生了什么。 燕赤霞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为了救宁采臣,他动用了好多年前学会的符法,施法时,那声贯穿天地的“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这小子,居然也没听见。 符法有三,一为纸符,平常道士请乩除鬼,就是这套标准配置,一般会带上一把桃木剑;燕赤霞学的是血符,习武之人血气阳刚,对阴魂之物本就有克制,再施以符法,自然威力更甚;上者就是以灵气为符,凌空书就。 三者虽有上下之分,但还是看个人功力了。 刚才燕赤霞本来想借夏侯试试宁采臣的深浅,谁知道这家伙不但不反抗,还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百脉俱通啊,多好的材质,可不能就这么让他挂了,燕赤霞一时情急,直接咬舌喷血,画符诛邪。这会儿舌头正疼着呢,没啥心思说话。只是看着宁采臣当着他这个业余道士的面还抱着聂小倩,不免脸色有点难看。 宁采臣也不笨,看着燕赤霞面色难看,凑到聂小倩耳边,道:“你先走,明天晚上,湖边再会。”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9.树妖 九.树妖被夏侯这一折腾,宁采臣的那点睡意,也消失无踪了。 习惯吧,在这个有鬼的世界里。 堆了个火堆,宁采臣在火堆旁,学着燕赤霞盘膝坐下,但是每次坚持不了一刻钟就放弃。在他第三次放弃的时候,燕赤霞也不知道是觉得这小子烦,还是已经调息完毕,摸了摸自己唏嘘的胡茬子,沉声道:“那女子,你可知她是何方人士?”舌头还有点疼,燕赤霞说话的时候,表示自己压力很大,有点大舌头。 宁采臣也没细想,道:“她是此地的一只女鬼。” 燕赤霞没想到宁采臣会这么坦白,笑骂道:“你倒是知道!” “笑了啊,不许打人的。”宁采臣心头直打鼓,万一燕赤霞给他来个不能从道理上说服,就从肉体上消灭,他那醋钵大的拳头,宁采臣还真没法消受。 年轻书生的跳脱,让燕赤霞也难得的笑了起来,道:“老夫行遍大江南北,真没见过你这种书生。” 在这个乱军如蚁,侵蚀天下的年代,活得那么严肃干什么。 燕赤霞一声轻叹,道:“既然知道,就要学会放开。人鬼殊途,你们没前途的。”言语唏嘘,让宁采臣不得不怀疑,燕赤霞是不是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又蛋疼菊紧的爱情故事。当然,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种事想想就好,不要考虑太多。 宁采臣也没有刻意的去反驳,只是淡淡说道:“夏侯成鬼,她见着了,过来告诉我一声,夏侯要杀我。” 燕赤霞问道:“你信?” “信。” “为什么?” “她是聂小倩,我是宁采臣啊。”活了一天都是赚的,别想那么多才是。 宁采臣霸气绝顶的逻辑,让燕赤霞的额头上青筋直突突,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还不睡觉!” 春心萌动的宁采臣哪里睡得着哦,一开始他准备数月亮,后来发现这事太没成就感了,他就开始数星星。 “一二三……” “一百七十六。” “一百七十七。” “……” “呃我刚才数的是多少来着?算了从头开始吧。” …… 无限幽暗的不知名处。 火烛的微光,也被这幽深的黑暗吞没了。 聂小倩低头,跪在地上。 “小倩,抬起头来。”一把半男不女的声音响起,幽深中,传到不知名处,又震荡了回来,形成了一股说不出名味的和声。就好像一大群人,在聂小倩的耳边,纷纷喊道: “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 此地此时只有她们二人。树妖姥姥也会有害怕的东西,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外露的。聂小倩在树妖面前,早已习惯了顺从,依言抬起头来,直视着幽暗中的两点闪亮的眸子。 “有何收获?”树妖的声音响起。 “燕赤霞很厉害,夏侯在认真起来的燕赤霞手上,没能走出一个回合。”聂小倩答道。 身形一摆,树妖从幽暗的阴影中现身出来,一张男人的脸,偏偏文眉,猩红的舌头在同样看上去似乎正在滴血的嘴唇上一绕,连声说道:“好好好……”声音渐隆,在幽暗之中无限回绕。 贯脑魔音。 树妖的绝技之一。直接作用于鬼魂,聂小倩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那张清秀魅惑的脸孔上,痛苦逐渐弥漫,声音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轻声道:“姥姥神威,小倩不知哪里惹姥姥生气了。还请姥姥示下。” “多漂亮的人儿啊,我见犹怜。”左手伸出,捏着聂小倩混圆的下巴,右手轻轻抚上,就好像抚摸着情人的脸,姥姥的声音充满了变态的迷恋,“你是不是觉得有了黑山老爷做靠山,就不把本姥姥放在眼里了?我是问你,那书生是什么来路?” 昨夜,宁采臣初临兰若寺,树妖姥姥本来是准备按照惯例,派个小妞去勾搭他,然后呢,这年头书生基本上都经不住勾引的。自视甚高,就会忽视很多常理。无视了这些常理,只求一夕欢愉,便会落入彀中。 可是一股来自灵魂的警觉,让树妖多留了个心眼,那一丝恐惧感,到底源自何处,说不清道不明。 聂小倩出任务的时候,燕赤霞来了,自然木有出手。 第二次正准备给宁采臣来个亲密接触,燕赤霞又嗷嗷赶到。 于是就有了昨晚的第三次,u看书 .uukanshu 夏侯化鬼,于树妖而言,不过是三两人的精血,百年积郁,这点消耗不在话下。夏侯自己想杀宁采臣,杀了更好,不能杀就成了拖住燕赤霞的弃子,聂小倩接近宁采臣的理由。 那一道融入自己魂体的雷光,谈笑间面对生死的气度,貌似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宁采臣的无可奈何,在聂小倩这里,形象高大了起来。见惯了男人在死亡面前的惊恐与失态,宁采臣的淡然就别有一番意味。 聂小倩在树妖面前装的惯了,颤声道:“百无一用。夏侯的杀招,他只余闭目等死一途。好容易逃了小命,还敢约我明晚相见。要不是燕赤霞出手,他昨夜便要魂归西天。”话音一停,聂小倩赶忙改口道,“是魂归姥姥才是。” “嗬嗬燺……”男女莫辨声音又起,树妖从没怀疑自己对聂小倩的威慑力,“那明晚,就吃了他。”如屠鸡宰狗。 “是。”聂小倩语气没有一丝破绽,那一抹对生命的漠然,与姥姥同出一源。树妖很满意的没入了幽暗,自己对眼前的女子影响越大,日后黑山老爷也不会很快的忘了这僻壤之地的兰若寺,不是么。 “下去吧。多和姐妹们聚聚,日后可要见得少了。”树妖难得露出一抹慈祥。当然,这一抹慈祥,她自己不信,聂小倩更不会信,只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被人在背后议论咋个杀了自己,宁采臣无辜看着面前的燕赤霞。 燕赤霞很愤怒,被一个男人迎面连着朝自己打了两个喷嚏,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宁采臣比燕赤霞高了半个头,你懂的…… 10.铜铃 十.铜铃经过半晚上的休息,燕赤霞的舌头基本上好了。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燕赤霞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这个考虑是多方面的,燕赤霞的朋友不少,对头也不少,万一再来一个夏侯二号,宁采臣就这么送命,是很冤枉的。当然就这次的结果而言,夏侯死的更冤枉。夏侯在他符法之下,魂飞魄散,转世成人的机会都没有,宁采臣在和女鬼卿卿我我。 这年头,找个好徒弟不容易。宁采臣呢,现在习武的话年龄是大了点,还有点那啥,但是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日后好好调教,告诉他“大丈夫何患无妻”的道理,告诉他“男人结婚是好事,但是别找女鬼结婚嘛”。关键是天生百脉俱通,很难得的好不…… 当然了,最后一点是为宁采臣考虑的。练武之人,炼精化气,气血凝然,就算这小子真的死不悔改,非要和女鬼凑一起,好歹也能多被吸上几天。也不枉他和这笨蛋书生在这鬼地方相识一场。 数了一夜星星,等到星星都没了的时候,宁采臣终于睡着了。 燕赤霞醒了,他叫醒了刚入睡的宁采臣,道:“宁采臣,大丈夫何患无妻……”语气沉重,一代退役捕快的深沉感,让人心折。 这时那边聂小倩正在向树妖姥姥报告昨晚的情况,努力贬低宁采臣,想将宁采臣从姥姥的视线中驱赶出去。 迷迷糊糊的宁采臣很不合时宜的鼻子一痒,一个更不合时宜的喷嚏,就打了出来。还好这喷嚏虽然来得突然,宁采臣还是很及时,用衣袖挡了一下。 燕赤霞石化了。 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块干净的东西,能帮燕赤霞抹掉那点喷嚏后的遗留物,宁采臣讪讪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想来昨晚伤了风了。” “伤了风?我看是人来疯!”燕赤霞压住了心头的火气,毕竟今天是有正事的,既然这小子装疯卖傻不愿意说成家立室的事情,燕赤霞就准备和他说另一件事了,“我看你骨骼惊奇,脉象极佳,乃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宁采臣听着这一串熟悉的词儿,很想小声的问一句:大侠,你也是穿来的吧? 燕赤霞很满意自己琢磨了一宿想出来的招生标语,看着宁采臣惊叹的眼神,燕赤霞想到了宁采臣五体投地,立刻向他拜师学艺…… 树妖姥姥说了一句“今晚杀了他!” 宁采臣迎着燕赤霞满脸的期待,打出了第二个喷嚏。 燕赤霞提脚往地上一顿,转身离开了。 这是一个很傲娇的动作,一般在萝莉身上会出现,这时候会加上“你好坏!”“讨厌!”之类的词语。 宁采臣片刻之后,就知道大叔级傲娇的威力了。燕赤霞刚才站的地方碎成了粉末,随着风儿一吹,飘啊飘的。 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一脚本来是要赏给宁采臣的。 宁采臣这一刻觉得燕赤霞脚上的那双草鞋也是那么的闪亮,那么耀眼。 很明显燕赤霞对他的两个喷嚏,意见很大,这一脚也亏他老人家忍住脾气,要是直接踹过来……宁采臣揉了揉自己的脸,尽量不去想那么恐怖的事情。 因为宁采臣的两个喷嚏,燕赤霞也没什么心思收徒弟了。这小子什么都不会,就让他灰头土脸的,真要学了武功,还不得气死他啊。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个废柴僵尸不知道好歹,大白天的跑出来晒太阳了,宁采臣拉着燕赤霞将大大小小十八间僧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找了一遍,没看到一根僵尸毛。确定晚上不会被僵尸摸上床来的宁采臣心情很不错。 燕赤霞对修炼有着说不出来的执着,用过午饭,盘膝坐在自己的小屋之中。夏侯昨晚拆了几座房子,但还有一大部分依旧保存完好。用了一个上午,好好清扫了两间出来,当然还是相邻的,这地方可不怎么太平。 午餐还是馒头,燕赤霞昨天买了很多,估计是为了长住了。馒头是很方便的食物,宁采臣在他的指点下,倒是没做出昨天那种准备将毒果当食物的事情来。春天刚过去,夏天才来,一片绿野中,寻些能吃的东西,也不太难。 夏天的天气变得很快。宁采臣早上还准备晒晒那些发了霉的棉絮,昨晚上貌似不是受了凉,毕竟还是打了两个喷嚏,很危险的两个喷嚏。 乌云自西而来。将那夏日的艳阳,遮掩的严严实实。说实话,和昨天夏侯的出场,很有点类似,宁采臣拍了拍燕赤霞的门,问道:“燕前辈,这……夏侯昨天死了没?”厉鬼死后,魂魄灰飞烟灭,没有什么遗留物让宁采臣来用常理确认夏侯的死。 “青天白日,哪个鬼魂敢来作祟?”燕赤霞冷静地说道,“不如好好睡上一觉,起来就没事了。uu看书 .uukash ” 宁采臣觉得燕赤霞的建议很靠谱,昨晚上就没休息好,一早上又被喊了起来,还忙呼了一上午,打扫卫生,外加学习辨认野菜,这会儿还真有点累了。 夏天多雨。乌云已至,雨就毫不费力的下了起来。 随着急促的雨声,宁采臣很放松的睡了过去。 宁采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完全的黑了。 也不知道这雨中间停了没有,宁采臣醒的时候,居然还在下。这雨绵绵的气象,反而有几分春雨缠绵的意思,一如宁采臣现在的心情。 宁采臣努力的说服自己:昨天我主动邀请人家小姑娘去湖边相会的,就算人家是个女鬼,也是有自尊的嘛,万一我这一失约,她小姑娘想不开,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宁采臣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边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太意淫了,不好! 燕赤霞的门没有关,还在打坐。 宁采臣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进去,道:“燕大侠,我去了。”语气慷慨,很有点“捐躯赴国难”的意思。 燕赤霞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终于还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铜铃,吩咐道:“有事,就摇动铜铃,能护你一时半刻。” 看着面前面恶心善的大胡子,宁采臣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好像太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心上了,他伸手接过铜铃,很有诚意的问了一句,就听他说道:“要不,我不去了?” 燕赤霞哪里肯信,左手一挥,就将这个在他眼中色欲熏心无可救药的家伙,摔出门去,双脚落地平沙落雁式。 11.湖畔 十一.湖畔雨丝不断,绵绵续续的。 黑暗中,一星如豆的烛光,辉耀在后山平湖之畔。 雨帘的折射,将这烛光,印的朦朦胧胧的。聂小倩的琴声,在这雨中,颇为缠绵。 湖畔的小亭子,以木铺就。四周笼了一层桃色的轻纱,暧昧旖旎中,恍如梦境。 轻纱沾了雨水,稍显凝重,偏生今晚的风,又极温柔,轻轻拂动间,将那缕诱惑,印上宁采臣的心头。 一道木桥,将亭子和湖岸连了起来。 宁采臣踏上木桥的时候,聂小倩的琴音,突然一转,居然引了一曲《蒹葭》。认真听了片刻,宁采臣不由一笑,这曲子,哥们知道啊,当年勉强也算古诗词爱好者了。 歌而和之,声由心发。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正合此情此景。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又何尝不是如此,人鬼殊途,还有那个未曾露面的树妖。 …… 一路行来,一路放声而歌。 琴声三转而淡,宁采臣终于到了小亭之外。 聂小倩就那么坐于琴桌之后,一点烛光,洗不掉她眉间的幽怨。 蓦地一阵微风拂动,宁采臣面前的纱帘两分。聂小倩柔声道:“宁公子,你还要站到何时啊?” 宁采臣在心中暗暗将自己从头到脚鄙视了一番,又不是没见过美女,就算这是一只美丽的女鬼,也不应该如此失态才是。只是他此刻的形象确实算不上好,一路行来,无遮无挡,纶巾之上,滴落的雨水,不住的往脖子里面灌。他身上也湿透了,一步走过去,就是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本来嘛,宁采臣应该是一个傻乎乎担忧心存正义的书生,这会儿正襟危坐,聂小倩呢,还在努力想要吸他真阳,完成树妖的任务。 可是现在宁采臣一身湿漉漉的,见到美女的兴奋也淡了,主要是刚才不该装逼的,唱个什么劲嘛。万一人家美女让你去奏一曲,还不出尽洋像。 聂小倩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可爱中还有三分滑稽的书生,到底能不能干掉树妖。昨晚那丝天雷劲,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的,她也无法开口相问。 一时间,小亭中,反而变得沉默了起来。 “妾身还以为宁公子今晚不会来了。”不知过了过久,聂小倩的声音悠悠而起。 宁采臣道:“本想稍待雨住云消再来,不想累的姑娘独坐,是我的不是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面的对话应该是: “不了,是妾身来得早了。” “宁某来晚,怎能说是姑娘的不对。是我不对。” “哪里,妾身独坐抚琴,公子能来,便是十分喜悦。” “你琴音很好。” “是嘛?” “是的。” “真的呀?” “必须是真的。” …… 实际上,聂小倩朝旁边稍挪半步,坐在地上,朝宁采臣施了一礼,道:“宁公子,不如你来奏琴,我为你歌上一曲?” 宁采臣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骚个什么包啊,不过输人不输阵,他也不拒绝,哥们就是不会弹了,怎么的吧?宁采臣走了过去,坐下,看着聂小倩正要站起,伸手阻了一下,道:“不如,我俩合奏一曲?” 一张琴,合奏?聂小倩有点迷茫,其实宁采臣更迷茫,万一眼前的漂亮女鬼来上一句“不了,还请宁公子”如何如何,“妾身当洗耳恭听……” 不过,做人是要讲人品的。夏雨总挟风雷至。 聂小倩正想表达自己的疑惑,请宁采臣指点的时候,一声炸雷轰然响起。 金蛇狂涌,湖面的风也狂躁了起来。小亭中的烛火被洒进来的风吹灭了。 宁采臣这会儿浑身有点发僵。不怪他,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贴身呢,一美女冷不丁的扑进你怀里,你也会有点发愣。 雷主生灭,像她这类滞留人间的幽魂,对这天雷最为畏惧,人间修炼有成的妖物,一夜之间,被天雷化为灰烬,也是常见的很。当她从宁采臣身上感觉到那一丝天雷的气息时,才会如此大胆的将希望交给他。 没有惊声尖叫,瑟瑟发抖的聂小倩还有那一双盈满雾气的眸子中,流露出的一丝柔弱,宁采臣心中一荡。也不顾自己一身的濡湿,靠上前,将这惊恐中的小女鬼,揽入怀中,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声音之柔,发自其心。 聂小倩不语,双手反抓着宁采臣的后背,紧紧的靠在他的怀中。 好爽啊,一阵从灵魂中发出的愉悦感,宁采臣差点呻吟了起来。不是因为聂小倩扑了过来,或者说不完全是因为聂小倩,更准确的说,这股愉悦来自于雷声? 宁采臣就觉得自己有点变态,明明上辈子是被雷劈死的,这辈子听见雷声,居然还会感觉到爽,真是没见过这么贱的。 等宁采臣深刻的教育了自己一番,应该鄙视雷电,因为这玩意劈错了好人,应该发自肺腑的鄙视,uu看书ww.uukanh.co 自己这种喜悦必须是错觉,要杜绝这种想要和雷电亲密接触的危险思想苗头。 总结完了之后,宁采臣相当惊讶的发现,聂小倩娇躯如玉,软在他的怀中,双手笼着他的腰,闭目不语。他自己呢,右手在人小女鬼的后背抚啊抚的,当然你非要认为这个动作是摸的话,也是完全可行的。至于左手就比较闲了,时不时在聂小倩的肩头,一会儿顺着手臂往下落去,一会儿又游了上来,抚上了聂小倩微凉的脸蛋。 宁采臣努力地说服自己,上面的动作都是很和谐很有爱,木有半点邪恶的意思,于是他轻声安慰道:“金蛇舞空,不过是阴阳二气和合而成,不用如此害怕。” 聂小倩紧了紧双臂,环住宁采臣,侧头靠在他肩上,梦呓般说道:“我世居金华,一年前旅居此地,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宁采臣轻轻的“嗯”的一声,就听聂小倩继续说道,“家父将我骨灰葬在一棵古树之下,本以为不日就会将我骨灰取出,另为安葬。谁知道朝中动乱,我父亲三月之后,竟也身亡。更不曾想,这古树竟是一棵千年树妖……” “千年树妖,宁某还不放在眼中。”宁采臣嗷嗷吹牛了,他记得这树妖除了舌头恶心,还能控制树木,改变地形貌似没啥别的本事。燕赤霞一个人就能灭了这半男不女的怪物。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宁采臣吹起牛来,完全没有一丝脸红的意思。 聂小倩只当这书生,是一位高人,满心欢喜。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2.缠绕 十二.缠绕“只要取了你的骨灰,那半男不女的怪物,就不能控制了吧?”宁采臣觉得这事还是做一次确认比较靠谱,万一辛辛苦苦抢来了骨灰,还没有用处,那就乌龙了。 “你这书生,好大的胆子,背后议人,不怕入拔舌地狱么?”宁采臣瞬间无语了,这事搞的,说人坏话,居然被当面碰上了。这把声音明明就是宁采臣刚才说的那个“半男不女”的家伙嘛,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居然不按照剧情演出,你丫的半路跑出来抢戏,搞什么嘛? “积年老妖,害人无数,还敢枉论地狱!”宁采臣摇动了燕赤霞给的铜铃之后,淡定了下来,很是义正辞严。虽然哥们暂时还不是高手,但是高手风范还是要的。 “徒逞口舌之快!受死吧!”半男不女的声音怒了。 妹的,你丫的先要讲道理,我就陪你讲道理;讲不赢了,就动手,真是太混球了。一边怨念这树妖的抢戏,一边怨念着燕赤霞的行动速度,宁采臣发现大半夜的在湖边的小亭子里谈情说爱,挺危险的。 连个逃跑路线都木有啊。 宁采臣也就不折腾了,抱着聂小倩,道:“看来,昨天咱俩逃过一劫,今天是逃不过了。”言语唏嘘,淡定中透着一股不甘,妹的,今天应该是我的激情戏,好不?不带这样玩的。 马上,宁采臣发现自己长见识了。 从湖边到小亭,十几米的木板铺成的小路,还有这个柱石为底,松木为亭的一方小天地,居然整个的活了过来,是真的活了。 那些不知何年何月,砍下来,再铺成木桥的树木,居然活了过来。 看着那都快要腐烂的木板上,居然也冒出了一丝新绿,接着这丝丝新绿就好像漾入清水一般,扩散开来,纠缠扭曲如蛇,游动过来。 丫的,千年树妖就能转职成大德鲁伊?这明显是传奇级别的技能,根须缠绕好不? 这树妖明显犯规了! 天空中雷光闪耀,一瞬而过的光亮之下,宁采臣也能看到犹如巨蟒一样的树藤,已经将这小亭子包围了起来。 无路可逃么? 宁采臣低头,朝聂小倩道:“闭上眼睛,一会儿就没事了。”天地良心,宁采臣其实只是想偷偷亲聂小倩一下。宁采臣贯彻的很认真,不能带着遗憾去地狱嘛。低头,寻找,然后他准备亲下去了。 树妖的法术催生的树藤,却好像对这俩笼中之物,没啥胃口,只是一层一层,密密麻麻的缠绕起来。不但没有打扰宁采臣窃玉偷香的勾当,反倒像是给他遮挡了起来。 黑暗中,宁采臣的脸往下凑着,聂小倩微微一仰俏脸…… 一听到宁采臣的铃声,全速赶来的燕赤霞,已经只能看到一个被无数青藤缠绕的巨球,他知道那里是笨蛋书生和那女鬼约见的地方。 “小道士,就是你杀了那个夏侯?”一把不阴不阳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 燕赤霞怒道:“以死者为奴,为祸众生,饶你不得!” 树妖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声音,笑道:“杀了夏侯的是你,让他魂飞魄散的也是你,别忘了……” 听那妖怪想要乱他心神,燕赤霞一拍剑匣,一道赤红剑光耀起,将那湖中青藤缠绕而成的大球,切去一个顶盖。那树藤乃是树妖精气生衍,偏于阴邪,燕赤霞的剑正气堂皇,走的乃是煌煌王道。 树妖的术法现在被燕赤霞一剑破去,不由发出一声怒哼。不知是否化形不够成功的问题,这树妖发火的时候,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模子,口中说道:“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燕赤霞闻言,笑道:“人间自有其道,妖魔亦行其道。我以书生为友,夏侯伤及无辜,我取他人头偿命,这就是我的正道。他化作冤魂,乃是你行妖法所致,灭他游魂亦是我的正道。”燕赤霞指着那一团逐渐散开的青色巨团中的两人,说道,“你要杀他,我就杀你!” 宁采臣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挺感动的,咂摸了一下,发现这话有点不对劲啊,一股基情油然而生。 宁采臣的感觉是对的,他的舌头被聂小倩咬了,有点疼。 迎着聂小倩稍带异样的眼神,宁采臣一本正经的说:“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种无妄之灾,是绝对不能认的。 聂小倩看着慌乱解释的宁采臣,半晌,突然抿嘴一笑,问道:“疼么?” “还敢问,我咬你一个,试试看。uu看书 ww.ukanshu ”宁采臣狠狠的咬了过去,他要报“仇”。 树妖那把不男不女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总是那么的不和谐:“燕赤霞,看来你的弟子,贪恋美色,还想渡他修得正道?” “他不是我徒弟。”燕赤霞说的很认真。 上面是一段很熟悉的台词么…… 夏侯也这么问过,大胡子也是这么回答的。夏侯都没信,这个千年老妖会这么容易“上当”么? 树妖自然不信,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嗷嗷的挑战,一条粗壮的青藤飞出,直刺小亭中坐在地上的宁采臣两人。 将聂小倩护在身后,宁采臣很坦然的看着这条青藤:反正逃不了,那就面对呗,输人不输阵。 树妖一声狞笑,道:“贪恋红尘。”那条青藤没有丝毫犹豫的直刺宁采臣胸前,完全木有传统中大反派的磨叽。 宁采臣也不肯吃亏,拿着手上唯一一件还能算做兵器的铜铃,就是燕赤霞给他当通讯器的那物件,好歹也是铜做的不是么?宁采臣拿着铜铃,朝着刺来的青藤上,狠狠砸了下去。 无尽闪耀的雷光下,聂小倩也似乎忘记了害怕,看着宁采臣手上的那点电光,隐在铜铃之中,砸向了树藤。这丝雷光,在那天地之间的雷光漫溢之下,显得那么不起眼,不是有心根本就察觉不到。 树妖没看到,燕赤霞没看到,宁采臣也没有……然后他们仨一起傻着眼,看着那条像被击中了七寸的蛇一样,软了下去的青藤。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3.骨灰 十三.骨灰燕赤霞震惊了:难道这铜铃,被自己刻了几道符法,也能降妖除魔了? 宁采臣更为感慨,惊喜就在身边啊,但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铜铃还有这种作用的,看着不起眼,威力不错的嘛。 树妖一声尖叫,道:“小道士,你敢骗我,还说他不是你徒弟?”玄门正道,一身正气,浸养随身之物,演化法器。若不是亲近之人,燕赤霞是不可能放心把这铜铃交给宁采臣的。 “胡说八道!”一剑将那小亭上残余的绿藤尽灭,燕赤霞好整以暇的说道,“还不出来?” “本姥姥今天就陪你们玩到这儿……”看着宁采臣牵着聂小倩的手,跟在燕赤霞身后,树妖也不怎么着急。 燕赤霞对斩妖除魔的兴致并不怎么高。聂小倩跟了过来,他也没啥大的意见。鬼不害人,已是难得;人鬼之恋不容世俗,他燕赤霞又何时被世俗所容? 于不可知的幽暗之处,一妖艳女鬼,持了一封书信,步到树妖休憩之地,道:“姥姥,黑山老爷的信来了。” 树妖拆信,顿时也不知都是胸闷还是蛋疼了,娘的,真是个色鬼,明明说是三天之后来娶亲的,居然明晚就要过来看看新娘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树妖摸了摸自己那颗已经长了千年的脑袋,发现确实和自己不用讲什么道理,因为她自己一般都是不讲道理的。 金塔。 不是金子做的,是一个圆滚滚的骨灰坛。 生而为妖,灵性不足,人为百灵之长,却偏生不懂得珍惜,树妖很唾弃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自从她知道人的血肉能够助她修行,就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她发现了最近的这种模式:酒色财气,样样皆是人间所好。聂小倩的骨灰埋在她的树根之下,就成了她的工具。 树妖把玩着手上的这个很熟悉的金塔,一年了吧,她能记得聂小倩当初的挣扎还有最后的屈服,她不信这次会例外。 “回来吧,姥姥给你好好打扮,明天就要见黑山老爷了。”无论如何温柔的话,用一个半男不女的腔调说出来,总是很恐怖的。 特别是这个声音,是从聂小倩的灵魂中发出的,很恐怖的,一年来,这个声音给了聂小倩无法想象的恐惧,她的手一下收的紧了。 宁采臣刚才正在琢磨怎么说服前面那个沉默中的燕赤霞呢,毕竟大胡子当年当过一阵子捕快的,还闹得天下贪官污吏都怕的那种,万一正义感爆发,聂小倩这就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了。 聂小倩的手一下抓的很紧,紧到宁采臣都觉得有点疼了。 聂小倩的脸布满了恐惧,瑟瑟发抖。 宁采臣拍拍她的手,道:“想起姥姥了?” 聂小倩点点头。 看着她娇弱的神情,宁采臣爽朗一笑,道:“不怕,有我呢。”燕赤霞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差点摔了一跤,他可是很明白的知道,这小子可是从没修炼过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似乎给了聂小倩莫大的勇气,就在灵魂中,冷冷的回了姥姥一句,道:“我死也不嫁。” “你已经死过了,不能再死了,再死,就是灰飞烟灭,想想夏侯吧。”姥姥的话,依旧温柔。 “我不怕。” 树妖有点意外,一年了,柔柔弱弱的小女鬼,居然敢造反了。树妖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听到聂小倩的拒绝了?兰若一地的树木,就是树妖的眼睛,借着这些无穷无尽的眼睛,她能看到聂小倩那支颤抖着,却还是坚定的握着宁采臣的右手。 颤抖是因为害怕,坚定是源于信任? 树妖笑了,笑的很放肆,道:“是因为他?这个书生?”千年修行,堪不破人性一关,自然也无法理解聂小倩的坚持。聂小倩不答。 树妖道:“那我就杀了他,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不要让我失望啊,小倩,真么多年,就是你的感情最丰富。这次,不要让我失望啊。”一股妖力直透骨灰坛中。 身子被割裂的痛楚,从无穷处涌了上来,骨灰坛是本体,聂小倩反而才像是幻化出来的一般。宁采臣感觉到手上一轻,一看,就见聂小倩的身子,居然有点扭曲变形了,好像就要消失了一样。 看着宁采臣一脸的焦急,燕赤霞暗骂一声“好色之徒”,右手食指伸到嘴边,一口咬破,临空画符,画了半天,宁采臣也没看明白,到底画的什么玩意,就听燕赤霞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无穷无尽的金光,u看书uukanshu.om从他的符印中罩了出来,将聂小倩笼在其中。 聂小倩飘忽不定的身形,顿时凝练,那股从灵魂中直接传过来的撕裂感,也消失了,聂小倩虚弱的说道:“多谢燕前辈。”燕赤霞对女鬼没啥好感,“哼”了一声,朝宁采臣说道:“固魂之法,不过一时三刻,我去寻了这小丫头的‘身体’回来。”总算稍有顾忌,没有直接说找骨灰坛回来。 想想又不放心,燕赤霞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丢给宁采臣,道:“遇事冷静,谨记四字‘心静有佛’,可保万无一失。” 聂小倩金光罩体,宁采臣的手也伸不进去,只在旁边看着。 聂小倩的神色安详,微笑的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燕赤霞一边循着树妖施法残留的气息,一边寻找着聂小倩的骨灰罐。 撇开燕赤霞这边不提,宁采臣知道有这么一本佛经,但是身边有一女鬼好不,这会儿看佛经,不太合适吧。 聂小倩贪婪的享受着这片刻没有被人掌控灵魂的疲惫感。 树妖的声音却又响起:“就是他么?你看着吧,让他在你面前,惨死吧!”这次是在耳边。 聂小倩微笑着说道:“他说过会保护我的,怎么可能被你杀死呢。”浅笑妍妍,柔弱痛楚中的那抹坚定,倔强的就好像风雨中的一朵小白花。 但是宁采臣嗷嗷的觉得,这牛皮好像吹得有点大,死了也就死了吧,还让人小姑娘失望,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4.诛邪 十四.诛邪宁采臣怀中的佛经还没打开呢,就冲天而起。 冲天而起的缘故不是他突然学会了绝世神功,而是他的脖子上缠了一根黏了吧唧的东西。 树妖的舌头。 也不知道她的舌头怎么长的,就好像一条红色巨蟒,缠着宁采臣的脖子,将他高高的提了起来。宁采臣觉得燕赤霞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心静有佛”是很有道理的废话。一般人见了鬼的时候,能像他宁采臣一样淡定就不错了。 但是谁要是能身在半空还能淡定,特别是被这么恶心的一根舌头缠着还能淡定,那就真是大爷了。 话说要是不知道这是一根舌头,可能还好点,现在他一想起上面的那啥,就想吐,然后被卡着脖子,吐不出来。 有了铜铃的出彩表现,燕赤霞对自己的那本佛经信心很足,就算佛经不行,不是还有铜铃么?所以,燕赤霞很认真的寻找树妖。 一棵千年的古树,还是很好找的。 茂盛的好像一个浮在空中的绿色小岛。只是为了供养这座小岛,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投身其中。无暇为这些悲情的死者叹息,千年树妖嘛,燕赤霞绝对要认真对待,他决定用符法。燕赤霞瞧了瞧刚刚停住滴血的右手食指,咬咬牙,又一口啃了上去…… 夏雨绵绵,阴阳激荡。 树妖缠着宁采臣的脖子,越升越高。 “会打雷的好不?你要杀就杀,别跑得这么高啊,哥们怕雷。”宁采臣欲哭无泪。脖子被卡住了,连和树妖打个商量的机会都没有了。 树妖很恶趣味的朝着聂小倩,开始直播道:“你看不见他的脸吧?他很害怕,整张脸都已经开始扭曲了。”这话是真的,到不光是因为害怕,还有恶心。 “噢,已经开始变紫了。”妹的,这是缺氧了,宁采臣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了,有点犯晕。太高了点,还有点恐高。 “你不信么?小倩,姥姥什么时候骗过你?”宁采臣真的有点晕了。他的灵魂中,一股他不知道,但又属于他的力量,在他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开始活跃了起来。 穿越者的赠礼吧,如果他清醒的话,应该会这样想的。 前世莫名其妙的被一道天雷劈死,踏破时空而来的灵魂,居然带了一丝天雷之力。只是微弱的天雷之力,将他体内经络疏通,就已消耗殆尽。初至此地时,姥姥的那丝恐慌,燕赤霞对他“百脉俱通”的疑惑,还有聂小倩对宁采臣的信心,都是因为这个吧? 生死之际,又是在这个充满了雷电气息的夜里,宁采臣的灵魂中,那丝雷电极度活跃。 “看看吧。”树妖一阵怪笑,舌头朝天上一甩,陡然松开。惯性下的宁采臣就像一块被掷出的铁饼,朝着天上飞去。 那里有乌云! 阴阳二气和合而成雷霆,耀满虚空,缠向宁采臣。 脖子被松开的宁采臣,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他明显的感觉到到一丝丝一道道炽烈的雷光,随着他的呼吸,在他口鼻间游动。伸手一拨,缕缕雷光就像丝带一样,在他指间环绕,疾走。 一个充满了雷电的世界,在他眼前与现实的世界重叠。 …… 燕赤霞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食指,好多年都没咬的这么频繁了,凝气吐声,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声如雷霆,直入天地。 …… 聂小倩意外地看着凝滞空中,玩赏雷电的宁采臣,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一股如释重负。 树妖能感觉到,缠绕在宁采臣指间雷电的可怕,化雷为水,已不是凡间手段,呼啸一声,就想缩地而入。 高空中的宁采臣被她的怪叫吓了一闪,才发现这会儿他还在高空呢。 一丝本能的对雷电的恐惧,还有那股发自灵魂中对雷电的亲近之感,让他有点精神分裂的错觉。 宁采臣心中默念,我不是变态,我不会被雷劈得上了瘾的…… 他有一点点恐高,外加刚才的滞空只是无心之得,这时反应过来,反而像一颗石头一样,从天上坠了下来。 树妖身形一动,就感受到了聂小倩刚才的痛苦,燕赤霞的符法,从她本体着手,将她灵体合一,在这一刻,再也使不出遁地之法。 同样在这一刻,宁采臣挟雷霆已至。 当然,宁采臣虽然摆了个如来神掌的架势,其实他只是摔下来了而已。 宁采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姥姥那根很怪的舌头,这会儿看起来挺亲切的。这根巨蟒一样的玩意,不过是些妖邪之气,凝聚而成,在他指间雷电之下,如春雪逢阳,寸寸消失无踪,但也足以抵消了他的下坠之力。 宁采臣很感慨,树妖还是挺逗得,将自己送上天,uu看书ww. 又安全落地了。 随着,那天恐怖的舌头消失的还有,树妖千年不绝的妖魂。燕赤霞那边的本体就成了一个空壳子。 燕赤霞郁闷的看着自己大胡子上,还有满头满脸的污血,这事儿也太不正常了。 作为一个已经退役的捕快,燕赤霞这辈子抓了很多逃犯。所以呢,他到过很多地方。作为一个业余的道士,他也杀了不少妖魔鬼怪,但是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千年树妖好不? 他一剑斩下,居然直接将那小岛斩作两半。铺天盖地的污血没头没脸的涌了出来,燕赤霞就纠结了。自己这套功夫,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威力啊? 宁采臣看着树妖化作飞灰之地,遗留下的那骨灰坛,不由一笑,打玩大老板还真的掉宝啊。 燕赤霞在聂小倩身周布下的符道金茧,果然如他所言,一时三刻就消失了。 宁采臣抱着骨灰坛,就看着从越来越稀薄的金茧中走出的聂小倩,放声大哭,没有往日所见的形象,风仪,只是哭着,似乎想要把这一年来的委屈,全都一次哭了出来。宁采臣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她。这时候,哭出来反而是好的,真要憋在心中,才是大麻烦。 雷光耀体,似乎没有什么坏处,特别是靠这雷光灭了树妖,感觉还挺亲近。宁采臣再笨也能想到,雷光对他的亲近,或许和前世被雷劈死,有一定的关系。 那个雷电的世界,短短的一瞬,如梦如幻。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5.血海 十五.血海看着树妖本体的血水奔涌不定,燕赤霞抢上几步,赶在血水之前,跑到了那个有一座小亭的大湖边上,将自己满身的血液,冲了干净。算他有速度,跟在他身后奔涌而来的血水将这大湖染得猩红。 积年冤魂的怨气混在血水之中,再灌入这大湖,怨念之气,在湖面上凝结,张牙舞爪,幻化无边。 清洗完毕的燕赤霞,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聂小倩已经停止了大哭,依偎在宁采臣身边低声抽泣,宁采臣一脸怜惜的看着小女鬼。偏生这笨蛋书生,右手揽着聂小倩,左手还抱着小女鬼的骨灰坛,这情形看上去,怎么都觉得有点诡异。 宁采臣把这边的事,对着大胡子,拣他说得清楚的,仔细说了一遍。 燕赤霞听完,脑中自组了一幅画面,就是姥姥将宁采臣当皮球扔上了天,接着宁采臣被雷劈。那道天雷劈宁采臣,劈了半天没啥效果,就换了目标,劈了一把树妖,居然灭了树妖的真灵。 “真是奇怪,那只老妖都被劈成飞灰了,没道理你这书生反而没事啊?”燕赤霞自言自语中,似乎对宁采臣还能活着,很是不满。 哥们已经被劈死过一次的好不,还是坐在家中被劈的。宁采臣没好气的道:“运气,运气。”宁采臣嗅到一股怪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味道……” 燕赤霞把自己手臂抬起来,闻了闻,道:“真这么大味儿?我怎么闻不到?”燕赤霞发现,现在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速度转换话题,道,“老妖死了。这位……这位姑娘,毕竟不适合留在人间了。” 燕赤霞话在舌边滚了两滚,还是说了出来。 人鬼殊途。 宁采臣看着依偎过来的小女鬼,朝燕赤霞说道:“依小倩的意思吧。”用手指拨动女鬼额前垂下的一缕青丝,扶在耳后,道,“小倩,打算怎么办?” 泪眼朦胧,大哭了一场的聂小倩,情绪平复了不少,侧头靠在宁采臣身边,颤声道:“书生,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宁采臣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似乎对宁采臣的疑惑很不满,聂小倩从他怀中直起身子,伸出一只青葱般的食指,点着他的胸口道,“就是你……” “我啊……”宁采臣一把将聂小倩抱起,笑道,“照我说啊,当然是娶你为妻了。” “别闹,燕前辈看着呢。”嘴上这么说,手中却顺势挽上了宁采臣的脖子,紧紧的靠在他的怀中,聂小倩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宁采臣没有理她,朝着放在一边的骨灰坛努了努嘴,对燕赤霞说道:“前辈,春宵苦短,这,就麻烦你了。” 看着前面抱着女鬼,飞奔的书生,燕赤霞郁闷的摇了摇头,将地上的骨灰坛,提了起来,心中很纠结:什么时候,这个笨蛋书生,也敢指派我了。 当然,宁采臣的“春宵”没了指望。 兰若寺的大殿,地势颇高。 树妖的威力,或许是因为那个巧合,被宁采臣直接砸死,没有什么发飙的机会。可怜的千年树妖只给宁采臣留下了一个“先要讲道理,讲不过还是动武力”的三流古惑仔形象。 等宁采臣回了兰若寺的大殿,稍事歇息,才发现,情形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很多。 树妖虽灭,那冤魂混着血水,似乎对活人的气息十分敏感,翻涌着奔腾着,追逐着兰若寺一带仅剩的俩活人,将兰若寺围了个严严实实。 “无尽幽暗……”聂小倩喃喃说道。 “什么‘无尽幽暗’?”宁采臣听到了聂小倩无意识的呓语。 “树妖的居所,就是无尽幽暗之处。” 聂小倩说的很简洁。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千年以降,兰若一地,不知路过多少人士,不知留下多少遗骨。无数行人精血耗尽之后的污秽,落入无尽幽暗;无数旅客留下的冤魂,同样落入无尽幽暗。 也许,连树妖都记不住自己害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无尽幽暗之下有多少污秽。 宁采臣看着大殿之外层层叠叠的血海翻波,他承认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强大,在这么诡异的地方“春宵”的话,肯定会留下后遗症的。 这算什么,“水漫金山”增强版“血海佛寺”? “燕大侠,你说这树妖,到底杀了多少人啊?”宁采臣这属于没话找话。 “鬼才知道。”燕赤霞也有点纠结,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 聂小倩在宁采臣怀中弱弱的回了一句,很萌很强大:“我不知道啊。” 燕赤霞直接无语,宁采臣紧了紧抱着聂小倩的右手,凑在她耳边,低声赞道:“有才。” 燕赤霞有点痛恨当年自己为毛要这么快出山,uu看书 又纠结的看着自己的食指。看着外面的血海一步步的逼近,燕赤霞终于下定决心:咬吧,迟咬早咬,总是要咬的。 四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通天彻地,还有燕赤霞咬手指的坚决,都让宁采臣深深的震撼了,他很崇拜地问道:“燕大侠,你不疼么?” 必须得承认,这句话很欠扁,燕赤霞看看窝在宁采臣怀中的聂小倩,觉得在女人面前,应该给她的男人一点面子,他很艰难地忍了。 “小子,学不学武功?你百脉贯通,学武很快的,以后就不用靠小女鬼帮你打架了。”燕赤霞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出血,准备找个备用的,再说,宁采臣的“百脉俱通”虽然不是燕赤霞想象中的天生,但也是不错的天赋了。 聂小倩在宁采臣怀中问道:“学你的武功,就要咬手指么?”燕赤霞听到“咬手指”三字,面上一阵扭曲,须发皆张的,吓得聂小倩又缩了回去,悄声道:“别学啊,疼。”。 “坚决不学。”宁采臣的回答很坚决,宁采臣这一刻泪流满面,有个聪明媳妇就是好,要是自己这样问,还不得被燕赤霞痛扁一顿啊。 燕赤霞的符法很蛋疼,可是不得不说,很厉害。 血海之上,秽气蒸腾,将整座大殿,都包了进去,要是站在血海之中,就能看到无尽冤魂闻着生人气息,都往前扑去,却被一层金光拦住,无论如何也冲不进去。 “呔,兀那小子,如何抱着咱家夫人!”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6.黑山的魅力值,真挺高的 十六.黑山的魅力值,真挺高的宁采臣后来知道了,燕赤霞那门派,很牛叉,可以一群家伙,都没什么距离概念。什么三百里,五百里的,在他们眼里都差不多。 简单而直白的说,这个牛叉的门派,满门路痴。 发现“满门皆路痴”的状况,其实不需要太久,宁采臣飞上天,花了一整天时间,将大唐边境方圆三百里看了个遍,最后确信了,这附近真的没有啥黑山。 当然,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总还是有收获的。 现在宁采臣就发现了,黑山老妖的粉丝,还真是挺多的。 转眼两个月华丽丽的过去了,宁采臣和燕赤霞一直在和黑山老妖的粉丝们“打交道”。 宁采臣看着眼前一身漆黑的熊怪,朝燕赤霞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算上之前的四个,那就是十个了。”两人碰头之前,宁采臣遇到了一个,燕赤霞做掉了仨,加上今天这六个。十只黑炭装的妖怪,居然没有一个人说出来黑山老妖的老窝在哪里。 宁采臣很无奈的笑笑,道:“走吧,去找第十一只。” 第十一只黑山老妖的崇拜者,住的还是山洞。走得近去,居然和前面那些个山洞大不一样。宁采臣遇见的那只,是兄弟仨在那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副梁山好汉的做派。后来遇见的,有的正在吃人,有的在训练小妖,有的在互抢地盘,总之,个顶个的热闹。 但是这个明显不同。 大门洞开,没有小妖守门。 一儒士端坐高台,羽扇纶巾,口中轻声诵道:“子曰”云云。 台下以那黑山老妖的崇拜者为首,一众小妖端坐一地,只是有些化形不全的,还是虎狼之躯,哪里盘坐的住。不一时,便有三两只歪倒在地,但是立马又爬了起来,努力的坐着。 不得不说,这种事,还真是挺少见的。 台上的儒衫文士,突地一睁双眼,喝道:“这两人,便是‘道不同’者,吾当‘教化’之。”那人本来闭目说话,口齿不张,还算有几分儒雅之气,可是这一张嘴,宁采臣分明看到,这位的舌头,居然便是一条蛇信。 那台下的小妖,本就坐的不耐烦了,又听那文士喊话,发一声喊,一起涌了出来。有些刚才坐得端正的小妖,这会儿腿脚血脉不通,还有滚到在地的。 当先那一身黑的熊怪,提了一柄大斧,当头劈下,宁采臣身形一侧。 燕赤霞一按剑匣,背后一声龙吟,那柄火红的长剑,凌空飞起,在那斧柄上一掠。熊怪的手中便只剩了半截斧柄。 斧刃掉落在地,将躲闪不及的熊怪大脚砸了个正着,砸的那怪一声惨嚎。 就在熊怪的嚎叫声中,宁采臣左手五指一张,丝丝天雷劲,于虚空闪耀。一闪一灭之际,便是数头小妖倒地不起。 儒衫文士面色微微一变,大口一张,张得很彻底,那嘴直接咧到了耳朵旁边,满口钢牙中,突地飞出两根。绿幽幽的显是淬了剧毒,分两路破空袭来,上者直取宁采臣眉心印堂穴,下者直刺丹田。 要说打架打得久了,宁采臣也不再是当日差点就被虎精阴了一把的愣头青了,双目一张,就见两颗毒牙,飞在空中,破空之声“呜呜”作响,转瞬化作两朵火花,在空中一闪而逝。 一瞬之间,那两颗毒牙,便被灼成飞灰。 燕赤霞长剑入鞘,小妖全被放倒,熊怪捂着嘴看着倒了一地的小妖。宁采臣看着这几天唯一的一个好像厉害了一些的蛇妖,蛇妖的两颗毒牙化灰,正伤感中…… 整个场面一下变得极静。 “黑山王,在哪里?”宁采臣的声音很冷,他也确实有点郁闷,找了有些日子了,一点黑山老妖的消息都木有。 台上的蛇妖,还是坐的很淡定,吐完毒牙之后,那嘴又化作人样,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至少比宁采臣更像神仙。蛇妖听到宁采臣直接问起“黑山王”的踪迹,面色微微一变,转瞬化作正常。 接着宁采臣和燕赤霞再一次感受到了黑山老妖的魅力值,那熊怪一听“黑山王”三字,好像吃了那啥一样,立即激动了起来,一头撞向宁采臣,口中喊道:“三爷,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这熊怪倒是忠心,就是有点二。 好像找到正主了?宁采臣和燕赤霞对视一眼,这次终于遇到了一个高级别的家伙了。 宁采臣也不做多想,一道天雷劲直接将那熊怪打得灰飞烟灭。宁采臣身形一动,便到了台前,左手一搭那蛇怪的肩头,便要擒住他。 谁知,手上的天雷劲一灼,那蛇妖便如泥塑的一般,一下垮了下来。哪里还有半丝活气? 宁采臣面色一窒,转头望向燕赤霞,道:“这?” 燕赤霞很享受宁采臣请教的眼神,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慢慢说道:“世人只道‘金蝉脱壳’,却不知蛇属之类,亦是年年蜕皮!” 宁采臣哭笑不得地说道:“照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 “那是当然。此蛇用自己历年所褪下的皮,炼成了一个身外化身,虽不能与人打斗,但是气息却与本人无二。若不是在师门典籍中,见过此事,只怕我也被他骗过。日后……”燕赤霞本来还想继续教育宁采臣一番,见这小伙子急躁中手上雷光闪烁,转口道,“当然,今天他跑不掉。” 宁采臣这才想起来,燕赤霞已经过了画符必须咬手指的初级阶段,已经可以凝聚天地元气直接画符了。这是燕赤霞十三年来的成绩之一。 符印落在蛇妖真身上,依旧和燕赤霞有着一丝的联系。uu看书ukansh 蛇妖遗蜕之下,是一个半尺方圆的大洞,那蛇九成九是化作原型,从这里溜了。 蛇妖溜得挺快,也溜得很郁闷。想当年他们三兄弟也是方圆几百里一呼百应的主儿。自从修了啥子玄门正道,他的大哥就起了心思,不想做妖怪,想要修仙了。为了不让当年三兄弟的基业就这么毁了,他是处处给当年的小弟们做思想政治工作,要不黑山老妖哪来的这么多铁杆粉丝。 可是咋都没想到,今天居然正常的“授课”时间,还能遇上仇家找上门来。和台下听讲的那些小妖不同,他可是知道,这段日子,凡是以大哥黑山为偶像的妖怪们,都遭到了清洗。不用想了,肯定是今天这俩人干的。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自己的两颗毒牙,居然就那么化作飞灰了。那好歹也是他百年来苦修的精华所在,平常人只要划破一点肌肤,便是身化脓血。还有他那尊身外化身,能修炼到以假乱真,也是很花了一番功夫的。 这一下,两件宝贝都没了,蛇妖的很心疼。 蛇妖也没能发现自己被人追踪了。 所以,蛇妖奔到老二铁背神狼地盘的时候,他很开心,二哥的本事在他心中除了大哥黑山基本属于无敌的。宁采臣也很开心,老三老二都出现了,老大还会远么? 燕赤霞有点累,开了几个时辰的“追踪器”,谁都累得慌…… ps:本书作者显然没有什么机会摸到电脑。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7.雷魂 十七.雷魂那一声佛号响起,大殿之外旋绕已久的无尽冤魂,陡然厉声尖叫,其声直达九幽,如怨似泣…… 冥冥之中,似有相应。 黑山掌控全场的气焰,突地一消,飞起一脚踹向已经身受重伤的燕赤霞。 燕赤霞知道势不可挡,背后剑匣围着身体一旋,已将这一脚挡住,饶是如此,仍被踹的吐血飞出大殿。 黑山看也不看被踹飞的燕赤霞,往前迈上半步,右手握拳砸向宁采臣的脑袋,左手抓向聂小倩的骨灰坛。黑山动作虽快,犹现一丝惶恐,放弃了猫戏老鼠的游戏。 黑山张狂的气焰内敛,拳重如山,压向宁采臣。 一瞬之间,宁采臣再陷生死之境。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就不必逃了,那仿佛沉睡的雷电世界在宁采臣眼前隐现,一道道雷电在他呼吸之间满溢,在他五指之上缠绕, 弹身而起,将聂小倩护在身后,宁采臣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口鼻之间雷电横溢,呼吸之间,吞吐风雷。 黑山老妖当妖怪已经很多年了,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特别是那只在宁采臣的电芒中,混无不适之色的女鬼,更是诡异。想到“诡异”二字,黑山的拳,又快了三分,与宁采臣交叉护在面前的双臂,撞在一起。 黑山看见了更诡异的事情,宁采臣的双臂,在他的铁拳之下,扭曲变形,他却没有听到骨折的声音,没有听见宁采臣的惨叫。宁采臣扭曲变形的双臂,在黑山的注视中,一点点的消无,再次出现时,双臂如雷般炽烈。 一双闪电凝结而成的双臂? 黑山无暇感慨,那声佛号响起,他就没有时间玩耍了。右拳从宁采成闪电一样的双臂中抽了回来,他能感觉到右臂的麻木,也许只要再补上一脚就能解决掉宁采臣了,可惜他连这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他很后悔没有带来自己的双刀。 既然杀不了人,黑山左臂一伸,抓向放在一旁的骨灰坛。他惊讶的发现,宁采臣居然已将骨灰坛抓在手中。还未发现自己稍得雷电之密的宁采臣也很惊讶,惊讶于黑山老妖的慢,却没有体会到自己的快。 还来不及为抢下骨灰坛而开心的宁采臣,看着黑山老妖的一只战靴出现在他身前,踹实,直接踹向了胸口。 劲风到处,胸口的儒衫破碎,这一脚带起的劲风,让宁采臣呼吸都有些困难。奇怪的是一脚踹上,却没有任何痛感。 衣衫破碎后,怀中的那本佛经如一面盾牌,浮于身前的雷电之中。 黑山的脚印在上面,纹丝不动。 雷电四溢,怀中那卷佛经似乎能从这雷电之中汲取能量,陡然光芒万丈,当中一座菩萨金身,手执金锡禅杖,趺坐而坐。 大殿之中,本是一片血海。黑山逞威,无尽冤魂在大殿之外环绕。 着那佛经幻化光芒一染,就见几个小光头,自那血海中滚了出来,合什泣然,道:“世尊,弟子修行不精,又历苦海,谢世尊搭救。” 金光到处,无尽血海,复作泊泊清泉,洗濯大殿,不一时尘光尽去。 那册经卷于空中舒展,现无量威能。 黑山将身往外一跳,那经卷微微一阻,见拦他不住,由他破空而去,就是一卷经文,竟让黑山有了几分落荒而逃之象。 经卷就在空中一展,就如一翼垂天之云,于空中舒卷。无量血海,化作甘霖,清洗着兰若一地的清净。血海中无数冤魂,不知被接引去了何方,连着那一开始的几个小光头,都不见了。 这一场雨,下的极大。 大殿也是多径磨难,年久失修,又加前天晚上燕赤霞和夏侯穿的两个大洞,再加上今日黑山老妖撞入的大洞。这会儿,大雨一至,摧枯拉朽般,将这个殿顶几乎掀了下来。 聂小倩看着血海中的冤魂尽数无踪,不禁问道:“我为什么……?” 燕赤霞道:“你还有三天才合周天之数,三日内,还能转世投胎。” 宁采臣轻声安慰了聂小倩几句,转头朝燕赤霞问道:“燕大侠,伤的怎么样?” 燕赤霞擦了擦喷出的鲜血,道:“没事。”话犹未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看见吹牛失败,大胡子面上一红,闭目调息不语。 那经卷却也出奇,化尽围绕大殿的无边血海,就好像威能丧尽一般,就在雨中这么飘落了下来。经卷非纸非金,不知是何物所制,落在聂小倩手中,又自卷成一卷。 今天的诡异事儿有点多。 来了个黑山老妖,燕赤霞朝他身上画道符,把自己震了个内伤,这会儿还在吐血。连那树妖都一击而死的符法(宁采臣一直以为是燕赤霞灭了树妖),居然也没让那黑山老妖掉一根毛。 当然,宁采臣一直以为那黑山老妖是法术型的猛人,没想到是个肉搏型的高手,还穿了一身盔甲,连脸都遮住了,这家伙肯定是长得见不得人。 这么猛的一家伙,刚才还上赶着要杀人的,居然听了一声“阿弥陀佛”就收敛了杀心?或者说一声佛号,就把这凶巴巴的猛人,吓得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宁采臣想要看看那经卷到底是怎么回事,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经卷好像在聂小倩手中又是金光大放的。 对于这件事,大殿中唯一的高人,当然这位高人现在受伤了,燕赤霞说了一句很不负责任的话:“这是聂姑娘的缘法,别人是求都求不来的。” 一只看佛经的女鬼?想想都蛋疼到不行了。 聂小倩将佛经放在一边,道:“你不让看,就不看了。” 宁采臣道:“既是缘法,不该强求;既是缘法,不用回避。天赐人取,亦是正道,无论有什么,你我一起面对就好。” 一场大雨消歇,已是入夜。 大雨洗去了世间污秽,也洗净了大佛遍身的尘埃。 好歹也是靠了这经卷和殿中的菩萨的威名,才将那黑山老妖吓跑的,宁采臣也尽尽心意,将后院僧屋的屋顶拆了几片过来,将大殿屋顶的破洞,遮挡了起来。又将窗户之类的略做休整,忙活了小半天,总算看起来不再那么破败了。只是若无僧客常居,时日一久,u看书w.uuansh 必定还是那副破落模样。 燕赤霞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盘膝坐在火边,不言不语。 宁采臣牵了聂小倩的手,来到燕赤霞的面前,道:“燕前辈,多日来,亏你多有照顾,今夜我便动身,送小倩前往青华县。” 燕赤霞无谓一笑,道:“老夫也该走了。三十年世间修行,自以为武学登峰造极,谁知道,还未登堂入室。”语兴阑珊,在最强的一方面被人击败,或者说比被人更可耻的就是被人无视吧,黑山老妖那不闪不避的吃他一剑,对燕赤霞的刺激有点大。 宁采臣知道他在纠结黑山老妖的事,也不便安慰,只说道:“活着就好。”黑山老妖是妖怪嘛,大胡子你还是人好不,打不过也不算丢人了。不过,你丫的黑山老妖居然惦记我媳妇,这事必须不能原谅。宁采臣碎碎念的想道。 “滚吧!”燕赤霞大袖一挥,宁采臣一如从前的翻飞而起。 然后,在燕赤霞的目瞪口呆中,聂小倩的轻笑声中,凝空踏虚,如乘风一般,宁采臣往山下而去。 这世上,果然有怪物。 燕赤霞有些感慨,三天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不怕死的小家伙,今天,却在某些方面走在了他的前面。 至少,燕赤霞不会飞…… 回头看着那卷放在佛前的经卷,燕赤霞又收入了怀中。世上总是有些人,生来便不相同,由于这些不同,也将这些人和俗人分了开来。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8.轮回 十八.轮回月华如水,披满大地。 略显清冷的月光下,宁采臣和聂小倩两人,并肩而行。 “为什么不要佛经呢?”宁采臣看到了聂小倩将那卷佛经放在兰若寺中。 “你不喜欢啊。”聂小倩的声音比起白天多了几分活力,毕竟是阴魂吧,“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了。”很简单的逻辑,很不讲道理的逻辑,听的宁采臣心头一热。 “傻丫头……”宁采臣心头一乱,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明天就要转世投胎了。 聂小倩的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的往下滴落,将宁采臣的胸前染湿一片。 “这是好事,你不是都等了一年了么?”宁采臣狠狠的抱着她,初时许是因为他是宁采臣,后来便是因为她是聂小倩了,“等来了,应该开心的。” “那时候……没有你呢。”聂小倩的声音凄婉。 宁采臣换了个姿势,让她在自己怀中靠得更舒服些,慢慢的说道:“这几天,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有了你。” “我不想投胎。”聂小倩的话中,带着一丝坚决。 “三日后,你的记忆就会慢慢消散,与夏侯无异,只剩一丝对这世界的怨念。那样的活着,我无法接受的。”宁采臣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可是我不想忘了你啊!”哭泣的声音,在宁采臣心中,如同重重的敲上了一锤。 “今生缘浅,来生再聚。”宁采臣面色一正,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不管来世,你转生何处,我宁采臣对天发誓,必会寻你。” 当他乘风御空,便是修行之人,修者应誓,天地共鉴。 月明星稀,朦胧下的青华县也是一片断壁残垣。 依山伴水之地,聂家旧址之侧,便是一个大湖。清风徐来,月光粼粼,幻化万方。 宁采臣抱着聂小倩,看看天色,道:“还有大半夜呢,做点什么好呢?” 聂小倩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我想听你唱歌。” “唱歌?”宁采臣一呆,“这会儿唱歌?这个我不专业呢。” “那晚唱的很好啊。”湖边相会,宁采臣超常发挥的那次。 宁采臣使劲琢磨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一张嘴,却是一句: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聂小倩续道。 “对月形单望相护。”许是想到日后,宁采臣再添忧思。 “只羡鸳鸯不羡仙。”聂小倩此生何望? 二人一唱一和,声音渐至高亢,又复还无…… 宁采臣看着怀中的小女鬼,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变轻变淡,最后如一个梦幻般的气泡消失无踪。宁采臣突然有点羡慕那个没能见上小倩最后一面的“宁采臣”了。 兰若寺边的大湖之侧,一处庄园,一间居室,是聂小倩最后交代宁采臣一定要来的地方。 她的居室。 很素很净。 宁采臣一眼就瞧见了墙上的那幅画。 画中女子半侧娇躯,洗濯那头青丝,女儿家的娇媚浑然天成。 宁采臣痴痴地看着画中的女子,似乎聂小倩又回到了面前,腻在他的怀中,悄声道:“我真的去了哦。” “去吧。” “你怎么不留一下我。”咬着他的耳朵,聂小倩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怕,我一留你,你就不走了。转世投胎是你一直的愿望,不是么?我是为了你好啊。”“为了你好”多常见的一句话啊,懵懵懂懂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看似对对方好的决定。说出这句话的宁采臣还没有觉出自己的残忍,此时想起来,反而泪眼潸然。 “可是,我想留下来嘛。”聂小倩贪恋这最后的一丝温暖,见宁采臣半晌没有答话,便又说道,“那……不要忘记我啊。”说话间,泪如雨下。 “死都不会忘的。”这一句话说在心中,刻进灵魂。 大殿。 燕赤霞走了,大胡子走的时候脸色比平时白了不少,主要是失血过多,他对宁采臣表示了深深的鄙视,道:“这么伤心,为什么不留下她?” 宁采臣直接无视了他,反而问道:“有位美质良材,天生就是一等一的武学奇才,怎么样,收个徒弟吧?” “你说你自己啊?”燕赤霞是个明白人,可是他的眼神让宁采臣很受伤。 “你这乜斜的眼神,啥意思?” 燕赤霞双手一摊,道:“本来呢,我是准备收你为徒的。可是我连黑山老妖都打不过,你跟着我学,没前途的。”迎着宁采臣期待的眼神,燕赤霞狠狠再次打击了他,“至于我师父,你就不要想了,他老人家闭关几十年了,不会收徒的。u看书 ww ” 狠狠地打击过宁采臣后,燕赤霞还是很够意思的把他的剑术留了下来,江湖上也排得上名号。最后,临走的时候,燕赤霞表示他很看好宁采臣的天雷劲,让这小子好好开发。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开始回忆。初临贵地的惊惶,差点被几头狼干掉;大殿内初见时的惊艳,窗棂上那一袭白衣下幽怨的眸子;那个酱油哥夏侯的必杀技“绝脉手”,还有那晚小倩第一次的相助;那一晚湖中相会,那一夜天雷贯体,那一天黑山雄威,直至今日,命运前的无奈…… 无尽幽暗之下。 树妖的栖息之地。不知是树妖寻到了此地,还是此地为树妖千年中,慢慢雕琢而成。兰若寺下的整座山体,空了足有三成。最下是无尽血海,那天顺着本体身死涌出,围困大殿的不过是一小部分。 宁采臣踏入无尽幽暗,不见天日的洞窟中,鬼啸连连。 数百上千年来,第一位活着踏进此地的生人,孤魂野鬼们表示自己都很饥渴。 天雷劲一吞一吐,蓝白色的电光下,无数到冤魂和着血水在宁采臣面前摇曳。 这里才是无尽的血海,无尽幽暗! 最后,宁采臣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转世之后的小女鬼可爱不,萝莉不,漂亮不? ps:第一卷就这样结束了。 ps2:会有一个很有爱的西游。 ps3:我很喜欢宁采臣这个人物,希望没有写废掉。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那1刻,时光易逝 一.那一刻,时光易逝一片雷光炽烈的世界中,不知何时,不知何故,一星火焰幽幽。 这火焰,纯粹而璀璨,没有雷光的狂暴,但依旧绚丽。 宁采臣觉得自己有点像打火机了,电子打火的那种,电光闪烁间,就燃起火来。 意念一动,就将这一丝新生的火焰在心头孕育,一道凛冽的电光,在宁采臣的左手凝聚,成球,浮空,就如一个……电灯泡! 无尽幽暗之下,宁采臣的闭关之地。 那日佛经一卷,已将妖邪之物扫去三成。剩下的尽数潜藏在这幽暗之下,第一年的时候,还曾给在此地闭关的宁采臣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那时候的他,只能凭着自然流溢的天雷劲护住全身,百邪不侵。 第二年的时候,兰若寺来了一个游方和尚,法号圆觉,居然发下大愿,要为菩萨重塑金身。宁采臣对这兰若寺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和尚倒是经营一道的高手,那年乱军过后,他居然借了这股子乱流,将山下的东郭镇经营了起来。人流一多,这兰若寺也便兴旺了起来。 也是这一年,宁采臣在那些孤魂野鬼的持续性骚扰下,将天雷劲练到如臂使指了。燕赤霞临走的时候,给宁采臣留下了一本剑诀,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只是他几十年练剑的所悟所得。燕赤霞的剑走的是走的是大开大合,堂皇正气的路子。 在这幽暗之下,燕赤霞的剑法,硬是被宁采臣练出了几分猥琐的气息。 再往后,些许幽魂连对付宁采臣身周流转的天雷劲,都力有未逮。宁采臣的修炼,更多的时候,便是沉浸在雷电之中,接触雷电,理解雷电,使用雷电。虚空中雷霆无尽而生,滚滚而来,汤汤而去,如一条雷电形成的大河,横贯长空。 宁采臣尝试过,能从其中引出的不过万一。 即使如此,他腾云驾雾的功夫也是大有长进,当年只能用来耍帅的雷云,现在已经成了代步的工具。须臾间,宁采臣很期待这股雷云练到极致,是不是能有前世所言一秒钟三十万公里的速度。 雷电世界的诱惑力远远超过了宁采臣的想象,如果不是今天有了一丝异变。雷电无源而来,无踪而逝,身处其中居然不觉时光易过。 早年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出来买点吃食,修炼的时日一久,功力渐进,对食物的要求,大大减少,那圆觉又将兰若寺打理的兴旺了起来,宁采臣出来的便少了。 这一次,闭关更是三年之久。 居然在雷电中生成了一株火焰,这可是数年来,从没见过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阵没有掩饰来意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无尽幽暗之下,是树妖姥姥当年的巢穴,宁采臣选了此处闭关,早间是为了磨砺自己,后来就是看了这里清静。 今日居然在此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来的人是圆觉,宁采臣能听出他的脚步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两人相识多年,宁采臣九成的时间在无尽幽暗之下,圆觉也甚少离开兰若,除非下山去帮助东郭镇的镇民。 宁采臣清楚的记得,他们两人见面的第一次对话,现在想起来,还是极度纠结。 当年的圆觉,是个游方僧人,一身僧袍破破烂烂,逛到兰若寺的时候,已经饿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宁采臣好心分了些食水给他。圆觉估计在那时候,就要去见他的菩萨了。为此,宁采臣一开始还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看自己能为他提供食物,才留下来的。 “外面的乱军怎么样了?”宁采臣在这一方世界依旧是个宅男,黑山老妖那种怪物对当年的他而言,是个不可战胜的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命不必丢的时候,还是要珍惜的。 圆觉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胃部,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他有种往生极乐的感觉,听宁采臣问他,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废太子的那帮门人?” 宁采臣记得燕赤霞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就点了点头。 圆觉道:“李建成都死了,他那帮门人除了有限的几个是被逼走投无路的,其他的不过是只说说,没造反。”圆觉的话中的李建成显然就是刚才他口中的“废太子”。 宁采臣念叨了两句“李建成”,疑惑道:“怎么这么耳熟?” 圆觉道:“当初咱大唐的太子,当然耳熟了。” “大唐?”宁采臣继续疑惑。 “宁公子,你闭关多久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圆觉的表情有点夸张。 宁采臣将“大唐”“李建成”俩事物联系了一番,看书 .uukansu 试探的问道:“那李世民?” 圆觉不顾仪态的打了个饱嗝,道:“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咱们南瞻部洲,你可是头一号的人物了。” 宁采臣面色一囧,差点叫出声来:“南瞻部洲?” 圆觉有点无脑的看着宁采臣的惊讶,很是莫名其妙,不是应该每个人都知道的么? 宁采臣问道:“今年年号?” 圆觉道:“贞观二年。” 宁采臣当时“哦”了一声,就继续去闭关了。一种再次穿越的荒谬感,让宁采臣很无语,不是吧,本来以为大boss就是黑山老妖了。谁知道威猛的都在后面躲着呢,难怪当年黑山老妖在菩萨的一声“阿弥陀佛”之下,落荒而逃。 合着,在这方土地,神仙不再是虚幻,反而是活生生的存在着。这方土地有东胜神州,那只叫孙悟空的猴子发家的地方;有南瞻部洲,这里有最强大的帝国,大唐;这里有西贺牛州,我佛西天胜境;这里有北俱芦洲,无数妖魔横生。 这里有天宫,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这里有地府,断前生之罪,定后世轮回。 “宁公子。”圆觉的声音,将宁采臣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宁采臣止住了圆觉的话,问道:“今年年号?” “贞观十三年。” 十二年来,圆觉不复当年一股意气,就要重振菩萨道统的年轻僧人,今日来这无尽幽暗,必有要事。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13年,恍如1梦 二.十三年,恍如一梦“燕前辈的信。”圆觉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 想起那个画符就要咬破手指的大胡子,宁采臣心中一暖,当年如果不是这位面恶心善的大胡子帮忙,兰若寺中他宁采臣也只不过是再添一条幽魂。 将聂小倩的那副溪边濯发的图画,卷好,宁采臣道:“我们外边说话。”圆觉不通术法武功,在这幽暗之地,待不了多久。 出了无尽幽暗,宁采臣发现,天色降至正午。 一轮艳阳当空,和宁采臣心头初生的那丝离火似乎遥遥相应。 大殿。 宁采臣仔细的将燕赤霞的书信看了两遍,连道了三声“好”!迎着圆觉疑惑的表情,宁采臣将信递了过去,道:“你看看。” 燕赤霞当年被黑山老妖狠狠的鄙视了一把,辞别宁采臣就回了山门。近来四方游历的师兄弟们吐露了一个消息,兰若寺西去三百里,有一座黑山,山上黑气萦绕,貌似有妖怪盘踞。燕赤霞的意思呢,就是让宁采臣过去看看,万一真有那个黑山老妖,也别冲动。 兰若寺就在大唐北地,西去三百里,算算路途,已是大唐之外。 雷火交感,宁采臣对着雷电世界的迷恋之余,生出一番明悟。 当年灭杀树妖,说起来是三分巧合加上天雷之力,还有他这个怪胎,才能堪堪打败。但是今时今日,就算树妖在他面前,他也有一战之力。 至不济,也有自保之力。 妹的黑山老妖,惦记我媳妇,绝对不能放过! 兰若寺的香火,在这三年间,居然旺盛了起来。 大殿上,地藏王菩萨的金身重做,一股渡尽地狱的大无畏,盈于其间。 见过十三年前,那卷佛经的威力,还有黑山老妖在菩萨面前的退避。对这漫天神佛,宁采臣自然不会多有怠慢。 没有跪拜,只是一礼,跨越时空而来,宁采臣对神佛的敬畏还是有限,或者说踏上修仙一途,也许日后就会相见也说不定。这是宁采臣淡淡的野望。 十三年前,这个破落的寺庙,一只树妖,一群幽魂…… 十三年前,一个落魄书生,一个美艳女鬼。 十三年前,一个会咬破手指画符的大胡子,还有那个死的极没有存在感的剑客。 十三年前,宁采臣爱上了聂小倩。 十三年前,他在这里动身,送了聂小倩往生轮回。 于菩萨身前一礼,再添三柱细香。 十三年后,他要离开了。 十三年后,他要去找她了。 只是背上包袱中那卷画轴,那个半侧身姿,洗濯秀发的女子,又身在何方? 宁采臣合掌,行了一礼,道:“菩萨,听说六道轮回,是你的地盘。晚辈当年也算是给你重塑金身了,好歹指条明路啊。” 圆觉没好气的说道:“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是没个准行。”宁采臣也不是对菩萨不敬,只是嘴上花花,心中所思便不是圆觉看得懂的了。 宁采臣道:“兰若寺的住持是你,又不是我。” 圆觉也不和他斗嘴,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宁采臣道:“三百里,不过一日行程,现在就去吧。” 圆觉不知在哪里摸出一壶茶来,两个茶杯,斟满,道:“以茶代酒,祝你此去,马到功成。”顿了一顿,圆觉将“活着回来”四字吞了下去,不太吉利。 宁采臣看了看圆觉,又看了看菩萨,最后一手指着圆觉,一手指着菩萨笑道:“你是老和尚,他是小和尚,两个和尚,宁某都谢过了。”说完也不理身后圆觉在菩萨面前告罪,出门而去。 步行下山,宁采臣慢慢体味着这十几年来,兰若寺一地的变化。 依稀除了当年的刻了“兰若寺”三个大字的石碑依旧耸立,余下诸般景象,和十年前的兰若寺,简直是两个地方。大殿之外,有僧诵经,有僧习武,有僧洒扫;有善信祷告,有游人问路,有文人舞墨。 除开宁采臣闭关的无尽幽暗,其他地方,也算的人来人往了。 当年血海一役,漫山树木花草尽数毁去,也将树妖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往山下而去,亦不复当初杂草丛生的荒山之象,足足能并行两辆马车的大道,直通山下。山上正好因为当年什么都没有剩下,圆觉十年间将荒山照他自个儿的意思,重新种遍了花草树木。 十年树木,圆觉当年亲手种下的树苗,如今已经是参天大树了。 僧徒不食荤腥,诸般鸟兽出没,也不怕人。更有三五蝴蝶,舞的累了,就落在宁采臣肩上。u看书 .uuknshu 东郭镇已经不能叫做镇了,已渐渐有了一座城的规模。 四面围起了木篱笆,听说过了几个月,只要朝廷文书下来,就能改建石质的城墙了。 当年围观宁采臣的人,十三年间死了一半,老了一半,再说今时今日从兰若寺来得人,数不胜数,自然难复当年盛况。守门的军士,对这兰若寺有种莫名的崇拜之情,圆觉的名声也是极大。宁采臣只拿出圆觉的名字,这人便不再盘问了。 入了城门,还是一家客栈,不复当年没有字号的窘况,斗大的“悦来客栈”四字在酒旗上飘扬。当年的掌柜不见了,现在的掌柜是那个有点话唠的店小二。不过掌柜的生活比起当年的小二多了几分贵气,十三年后他的记忆中再也没有宁采臣这一号人了。 当年带头逃跑的保长,听说在剿灭乱军时立了什么功劳,现在也是一县首府,最近好像又升了官,他的大堂正在紧张的建造中。 城大了,熟悉的人一个也没有了。 取了些散碎银两,购了一身书生套装,又去酒楼填了一翻空旷已久的五脏庙,宁采臣就出了东郭镇。 出了东郭镇,宁采臣径取青华县。 青华县,宁采臣才发现,三年未至,两人分别之处,已是草木青青,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此去番外,定要寻到黑山老妖,绝了后患。 还有那个时时思念的女鬼哦,你又在何方? 宁采臣心思动处,一片雷云自脚下生成。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3.山间有狼,忆当年 三.山间有狼,忆当年自从能够飞了之后,宁采臣想了很久。 宁采臣觉得人不能太烧包了。闲着没事做,就在天上飘啊飘的,总有一天会被人当鸟给射下来。除非有一天,有了猴哥那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彪悍速度,不然的话,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宁采臣现在就很低调。 十三年的修行,他的天雷劲隐入身体,在外表看去,他就成了一个普通人。最多就是力气大点,不用吃饭,当然宁采臣的体力也是很好的。 看着天色将晚,宁采臣已到了大唐山河巩州一地。 深秋时节,虽无霜枫红遍,自有边戍雪霜。 入山而行,多豺狼虎豹,在这世界中,偶得机缘,便有一二之数开了灵智,就能划山为王,当个妖王了。 宁采臣正自行走间,突然听得前面有人说话。 “前日大王抓了两个人,我可可儿的分了一条手臂,这会儿用盐腌着,留待日后慢慢吃食。”这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大,黑夜中颇为呱噪,传得很远。 另一人的声音就厚重了很多,道:“你这糊涂蛋,大王抓了三个,不知怎生走失了一个。大王被那余下的两个养刁了口味,这才让我们又来此设伏。” 那声音较大的“哦”了一声,道:“这夜深人静的,哪里还有人会走着条路啊。咦?”后面一声惊咦,是他看到了宁采臣的身形。 旁边那声音厚重的道:“这就来了么?” 接着两怪一番“耳语”,尽说些吃人的法门,商量怎么吃掉不长眼直往他们陷坑里面走的宁采臣。 两怪自以为藏得隐秘,可不知道宁采臣当初天雷炼体,六识之中,视力听力就很是了得,更别说现在了,将那两怪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往前十步有个大坑,里面又有网兜之类的物事,这两怪就等着宁采臣跌落其中,然后将他擒了去大王面前请赏。这两怪说道激动处,口水连连,正在努力地想着要怎么在大王面前讨上一块两块…… 宁采臣身形一动,凑了过去,道:“两位壮汉,不知三更半夜,商量些什么?小生可否参详一二?” 那两怪不成想一眨眼的功夫,那“食物”便从视力勉强可及之处,来到了他们身边,吓得大叫一声:“妖怪啊!”两怪转就想逃跑 被妖怪说成妖怪,还将妖怪吓得到处跑,宁采臣觉得这世界还是挺搞笑的。 声音大的那个体型较小,身上生了一对翅膀,被宁采臣一吓,便想飞走。宁采臣既然敢现身,自然防着他们逃走了,五指一张,一道电网,就在虚空一耀,声音聒噪的那怪掉落地上,现出原形来。 一对招子圆似珠,两只耳朵立如角。 宁采臣一笑,原来是个猫头鹰,难怪半夜跑出来执勤了。 声音厚重的那个,体型稍大,见那猫头鹰都飞不走,很光棍很梁山的往地上一坐,道:“有种一刀砍了爷们,十八年后,咱家又是一条好汉!” 宁采臣没想到一出山就见到这么两位,一指点醒装死的猫头鹰,道:“你这位兄弟是个硬骨头,劳烦你了,在你身上施展一番手段,再来分说。”宁采臣见坐在地上的那怪现出原形来,居然是条狼怪。 兰若寺中的新仇旧恨一下涌上心头,宁采臣弱弱的想道:哥们当年一条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差点被你同类给吃了,今天修炼有成,还想吃我?一脚踹出,将那狼怪直接了账。 那猫头鹰不明缘故,只当宁采臣是个性子和善,却言辞反复的恶人,明明说要折磨他的,反而一脚先灭了狼头。可是刚才装死,已经被宁采臣识破,猫头鹰也不敢故技重施。 宁采臣不知这怪已将他看成一个大恶人,只是问道:“你这山中,可曾见了一怪,戴个铁甲罩面盔,一身戎衣,刀枪不入?” 猫头鹰也是个没骨气的,一听宁采臣的话,赶忙喊道:“原来是亲人呐,你那朋友是咱家二大王,他那一身铁甲,刀枪不入,铁盔罩面,又是个煞星人物,乃是……” 宁采臣心下疑惑,难道还真就这么容易找到黑山老妖了?宁采臣一边胡乱想着,顺手一巴掌将猫头鹰的脑袋打得一歪,道“呱噪什么,还不前头带路!”宁采臣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下去,打掉了一个重要线索。 猫头鹰飞在空中,这会儿只当宁采臣是自家大王的朋友来访,妖怪中化形程度越完整的,越是强大。宁采臣这一头一脸的人样,再加上杀掉狼头的狠历劲,猫头鹰就被他整的服服帖帖。猫头鹰就在空中找了方向,赶忙下来报告一声,像只小鸡一样,在地上挪着小碎步,当先带路。 宁采臣大致估算了一下,他的视力就算在这黑夜中,也要比这猫头鹰强上不少。 走了不过大半个时辰,一个山洞便现于眼前,三五个妖怪守在洞口,猫头鹰当先报道:“弟兄们,二大王的兄弟来了,这可是个化形成功的大妖,uu看书 ww.ukash可不比我们这服不人不鬼的模子。” 那守门的小妖也不知猫头鹰乃是个自作多情的,将宁采臣这煞星,当了自家大王的朋友,屁颠的往内里奔着,想要在大王面前讨个彩头。 循着前去报信的小妖,宁采臣将洞口往内所有的妖怪,全都放倒了。 十三年苦修,宁采臣也不知道他和黑山老妖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但是提前削弱老妖的势力,总是没错的。 洞府不大,勉强说起了也就三五百个平方,留在山洞里的小妖,也就五六十个,都是不成气候的,宁采臣就算不用上天雷劲,手上力气使的大了,也能捏断他们的脖子。 当先引路的小妖,走进洞去,报到:“二代王,听巡山的报来,你的一位大妖朋友,前来拜会。” 一阵瓮声瓮气的声响传来,疑惑地道:“哪里来的朋友,什么名号?”言语疑惑,显然是记不得那里这么个朋友了。 这种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铁甲之后传来,宁采臣记得太清楚了,当年在黑山老妖面前手足无措的记忆,涌上心来。 宁采臣一步步地走了出来,朗声道:“久违了,二大王。” 洞内坐了三个妖怪,当中一个额上“王”纹犹在,显然是个虎精;左边一怪,顶着个牛头盔,乃是野牛成精,那盔上的尖角,乃是他自己生成;右边那只就是正主,这会儿喝酒呢,还是铁盔罩面,铁甲缠身,一种很陌生的熟悉感,让宁采臣兴奋了起来。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4.这货不是黑山 四.这货不是黑山当中那头额上还有一道“王”纹的虎精,鼻子嗅了嗅,哈哈笑道:“二位贤弟,该着我们有口福了,昨日走失了一个和尚,今天便有一个书生送上门来。”这虎精几颗大牙泛出唇外,说话间也是一股腥风四溢。 那头上长着双角的野牛精,闻言扑了上来,口中叫道:“两位哥哥,前日里好容易来了两个人,哥哥一人一个分了吃了,这个可得让我尝尝鲜。”说着就站了出来。 宁采臣一阵鄙视,你是食草动物好不,跟这老虎凑一块儿喝酒我也懒得鄙视你,你他妹的还学会吃人啦,真是食草动物界的耻辱。 那虎精倒也大方,道:“依你,依你。”浑然将宁采臣当了砧板上的肉。 野牛精呼喝一声:“小的们,给我把这厮绑了。”外面自然没有动静。再喊,依旧如此。 那虎精怒道:“好泼才,都学得偷懒了。”平日里这地界儿也算安宁,三个大王对手下的妖怪们也算温良,只以为小妖们都去睡了。 野牛精再喊,依旧如此。宁采臣含笑不语,哥们早将那群小的放倒了,你们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过来的。 三喊两喊不见动静,又见宁采臣的平静,三个妖怪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虎精“哇呀”一声,套上一对钢爪,乃是他自己褪落得的指甲炼成,边冲边喝道:“三弟小心!”那铁甲疑似黑山老妖倒是沉稳了不少,抓起酒桌就往宁采臣砸了过来,桌上的碗筷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乱响。 野牛精听了老大喊他,不知是喝酒喝得多了,还是平日里太听虎精的话了,听见虎精的声音,在这种和人交手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回头看了看,道:“咋个了?”一阵剧痛从身前传来,一道雷光凝成的短剑刺入了他的胸口,短剑入体四散为散乱的雷电,将野牛精的生机断绝。 野牛精死了。 死在宁采臣手下的第一个大妖怪,算是偷袭了。 铁甲男的酒桌到了,宁采臣一个闪身避了开去。 虎精的双爪杀到,看不出什么招数,倒像是身为老虎的本能,一声咆哮,双爪身前一错,直取宁采臣胸腹。他这一招若是真能落实,这一下便是肠破肚穿。 微微后退半步,虎精的双爪便落在身前,宁采臣右手食指点出,一道细微的雷电似针,点入虎精眉心。眉心一穴,唤作印堂,虎精吃这一记,死的比他的三弟还要干脆。 来不及为轻易干掉两个对手而兴奋,铁甲男的装备也很有军队的气息,一柄狼牙棒,横扫千军的气势,直冲宁采臣的腰部。 暂避其锋,宁采臣决定再退。 谁知脚腕一紧,不知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 狼牙棒也近了。铁甲男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在他满怀喜悦的眼光中,砸到宁采臣身上的狼牙棒就像是山外的积雪垒成的小孩玩具,一道除了绚丽,说不出其他感觉的火焰,从宁采臣身上喷了出来。 偏生宁采臣身上的衣物无损,仅仅是铁甲男的狼牙棒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融化成铁水,滴落地上,噗噗作响。铁甲男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火焰已经顺着狼牙棒的柄流了过来,就好像活物一般,不一时染满全身。 看着铁甲男化成一道火焰,宁采臣这才有空看看脚上。 宁采臣暗叫大意,虎有三招:扑掀剪。宁采臣却将这虎精当了人,以为一点眉心,就能置他死命。也不知这虎精是另有秘法,还是本性使然。这最后的虎尾一剪,和铁甲男的一棒,配合的天衣无缝。可惜,狼牙棒乃是凡铁铸成,不堪大用。 杀死牛精的时候,宁采臣已经知道找错地方了,不过有人送死,还呼呼喝喝的想要吃他。他也不可能做那种以德报怨的事情,还去教化一番,教这些妖怪好好做人…… 抹去了一丝后怕,流下来的冷汗,宁采臣捏醒了那个给他带路的猫头鹰,好歹算是半个熟人了,比较容易沟通。 猫头鹰一醒过来,就看见野牛精和虎精嗝屁了,惊讶道:“这位大妖,感情不是来找朋友的,是来杀人的啊?” 宁采臣道:“话多。这二大王的一身铁甲是怎么回事?” 猫头鹰摸不明白状况,道:“这位大妖神威无敌,三位当家的不识抬举……”说着说着猫头鹰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还没看到二当家的人影呢,说着宁采臣的眼光看去,这才发现那一滩铁水才是二当家存在过的证据,连忙喊道,“大妖无敌,二当家不识天数……” 宁采臣当年也是一代宅男,怎么可能被猫头鹰这么肤浅的糖衣炮弹搞定,一指将他弹了个跟头,问道:“这地界儿,这身打扮的妖物很多?” 猫头鹰想了想,道:“多?不不不,不多不多。”猫头鹰想了想,接着说道,“要说这事,u看书 ww.ukash还真是黑山大王的威风啊……”宁采臣一听黑山老妖的消息,那还耐烦听着小妖乱盖,一声轻哼,打断了猫头鹰对黑山老妖深深的崇拜。 猫头鹰说话有点抓不住重点,慢吞吞的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宁采臣才明白了个大概: 十三年前,也就是和黑山老妖初次碰头的那年。黑山老妖办了个什么会,猫头鹰当年还未化形,没能参加。当时有份参加的就是这三位大王了。其中排行老二的这头今天从头到尾都没露脸的黑熊精,是黑山老妖的嗷嗷的崇拜者。 走在时代前列的角色扮演者,二大王那一头罩面的铁盔,缠身的铁甲,都是通过三位兄弟的目测,然后总结,再去找了人间的铁匠造出来的。宁采臣对那一身装备的五个字评价:中看不中用。 宁采臣想了想,问道:“黑山老妖,就是你说的那个黑山王,洞府在哪里?” 猫头鹰以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宁采臣,答道:“黑山大王,当然在黑山了。” “黑山在哪里?” “不知道。”猫头鹰的回答,极度干脆,利落。 突然宁采臣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听你自己说,前些天你们吃人了?” 猫头鹰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误,将眼前的人看成了修炼有成的大妖,这会儿当然努力否认,哭得淅沥哗啦的喊道:“小的一时嘴快,就我这身板,哪里抢得到哦,百十号兄弟一起上,差点没把我骨架给挤散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5.人马合1,白马僧 五.人马合一,白马僧贞观十三年是个极度强大的年份。 这一年,唐僧三藏法师他爹中状元了。 他爹被人做了。 他妈被人抢了,僧哥被他妈抛江,僧哥被人救了,一个叫法明的和尚救了他,养了他十八年。十八年后,长大的僧哥带了一批军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接着就彻底遁入空门。 往后呢,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大大魂游地府,回来之后找了一群和尚诵经。 三藏哥就上位了,和皇帝世民哥拜了把子,西出长安,前往西天取经…… 折腾了这么多年,还是她妹的贞观十三年。 猫头鹰去把前些天那俩僧人的衣物不知道从哪里翻了出来。已经不能算是衣物了,相当于我们刨红薯皮,谁还注意刨的规整不。那只猫头鹰强忍着恶臭,将那僧衣的碎片拼了起来,宁采臣看了看也就心里有数了。 在猫头鹰的目送下,宁采臣架起一团雷云,往西而去,唐三藏已经被人救走了。三天前被人救走的。也不知这三天,唐三藏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这和尚这会儿走到了那里。说实话,宁采臣对这和尚并无什么好感。 肉眼凡胎,识不得妖怪;耳根子又软,听不得教唆;腿肚子更软,见了妖怪就挪不动腿,这样一个和尚,实在不够美型啊。 等到宁采臣见到那个骑白马的和尚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没有刻意运功护住衣衫的宁采臣身上青衫还有几处被树枝刮出的豁口,那骑在白马上的光头哥,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三天前快被人吃掉的晦气模样。 很俊美的一个和尚! 和宁采臣的年纪差不多,哪怕在这深山野林中,也是一身的淡然,这种淡然的气质,让宁采臣觉得,这和尚不像是在荒山野岭的,反而像是一派沐浴更衣后,就要静坐诵经的模样。那一身白衣,和身下的白马浑然一体,唐僧面色微黄,和这白衣一衬,倒像是古玉琢成。 宁采臣心下一声赞叹,难怪一路西行,各种痴男怨女的,缠绵悱恻。 唐僧见这少年从树上掉下,衣服又有破损,只当是深山人家的少年郎出来玩耍,轻宣一声佛号,合什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此地多有豺狼虎豹,切莫在此玩耍,还是早早归家才是。”声音温润,温和,就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友人,和你淡淡的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哪怕是宁采臣对他固有的印象不佳,这一刻,也无法生出反感。 宁采臣早已想好措辞,只说要往鞑靼一行,有些要事要做,不想迷了路途。如果说此刻的宁采臣是对光头哥产生了一定的兴致,原先计划中,只是想用光头哥来接近猴哥罢了。 原因不说也罢,聂小倩转生了,但是转生到了何地,宁采臣此刻可是一筹莫展,但是地府知道啊。猴哥和地府的交情,大家都懂的。宁采臣就准备走个曲线救国的路子。 宁采臣抱拳,正要说话,旁边林中陡然一阵腥风卷了过来。云从龙,风从虎,一声虎啸,由旁而发。宁采臣一喜,正愁怎么做自我介绍呢,这家伙就来做背景了。 宁采臣琢磨着,到底是在老虎刚扑过来的时候,干掉它;还是说等它威胁到光头哥的时候,再出手干掉它;再或者,不用干掉它,把它打怕了,再教它要和谐要有爱? 白马上的光头哥,一声清啸,道:“施主小心。” 在宁采臣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光头哥双腿一夹马腹,白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比起那声虎啸,居然没有落在下风。光头哥,左手持缰,右手一振手中锡杖,“嗡”的一身,锡杖之上九环齐鸣。 白马疾驰,马上的光头哥随着马背的上下起伏,和这白马恍如融为一体。 人马合一! 如一只离弦之箭,不偏不倚的直冲那条吊睛白额虎而去。 宁采臣睁大双眼,看着那条怎么也是三米多长的老虎,被光头哥一挑一振,就那么飞了出去,“呜呜”叫了两声,掉头往丛林深处逃了。 也不知道光头哥的月白僧衣,是啥材料的,看的宁采臣极度眼馋,在这丛林中骑马直冲,居然完全没有刮破。 宁采臣努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想将眼前这个武林高手一般的白色僧衣光头哥,和记忆中的那个一遇事便哭哭啼啼的唐僧重叠起来,努力了半天,宁采臣弱弱问道:“在下宁采臣,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三藏,uu看书 wuukanshu.om乃是前往西天求取我佛真经的。”光头哥跃下马来,合什还礼道。 宁采臣怨念道:连下马的动作都这么牛逼,这年头想走帅哥路线,真是不好混啊。 唐三藏看出了宁采臣的讶异,微笑道:“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这种毫无杀气的淡定,才是一直最坚定的表现。 宁采臣冷汗狂冒,心中不停念叨:这货不是唐僧,这货不是唐僧…… 当然,宁采臣同是一笑,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道:“此去西天,路途艰险,须得有些降魔手段才是。”宁采臣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出话来,也是极为诚恳。 “多承施主教诲,贫僧此去定要踏足灵山。”此时的唐三藏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但是他知道自己愿意也会一直走下去,“倒是宁施主,这荒山野岭,处处凶险,还是早早归家的才是。” 宁采臣早已想好说辞,就依样对唐三藏说了。 这和尚也是个实诚人,听宁采臣如此说法,居然在此迷路,主动邀他同行。还想将白马让与他这文弱书生,宁采臣脸皮很厚,这一刻也嗷嗷败退,只说年幼时也曾强身习武,长得大了有些松懈,但还是能走的动路。 僧哥虽然英武,两人结伴,将包袱担于马背。 行了一程,等到日落西山,秋寒露重,两人寻些枯枝,燃起火堆。秋日果熟,这山又少有人至,果子熟了,便落于地上,两人寻了些,聊以充饥。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6.1点天雷劲,拭尔灵台尘 六.一点天雷劲,拭尔灵台尘借着秋日夜深的寒露,宁采臣慢慢体会着雷电世界中新生的一丝火焰,在这寂静寒夜中的呼吸。在这布满天地的寒露面前,那一丝火焰,依旧明媚,瑰丽。 宁采臣心中一动,睁开双眼,就见火焰的映照下,唐三藏那张俊美得令人发指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淡淡的注视着他。 看见宁采臣睁开眼睛,唐三藏开口道:“宁施主真是深藏不露。” 宁采臣看着自己那身单薄的青衫,在这寒夜中闭目而坐,连身前的火堆渐灭,都没有感觉到异样。武林中,将这一境界称作“寒暑不侵”。 宁采臣笑笑,道:“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唐三藏的话语中,吐出一股自信,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宁采臣的脸,又说道,“有兴趣听听我的事儿么?” 宁采臣点头,他很有兴致,这个明显十分牛叉的和尚,日后怎么会变成那个“唐僧”。 “我记事起,就在佛前。”唐三藏的开头,很有作为一个和尚的自觉,“诵了一十八年经卷,始觉生而为人,当有其母。” 唐三藏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在这空旷的夜里。悲催的光头哥一出生就差点被干掉,满月之后忍痛抛江,幸得高僧搭救。一十八年间青灯古佛,就连发蒙都是口诵“阿弥陀佛”;一十八年不知父母何存,直至被人笑醒…… 唐三藏的话中有没有遗憾,宁采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一身血仇而被蒙在鼓里一十八载,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那一年我才知我身负血海深仇。”摇曳不定的火光给唐三藏俊美的面孔,染上了一层氤氲,雾气一般,唐三藏在这里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我杀人了。”语气平静的好像刚才说宁采臣深藏不露一样,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平静的让宁采臣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亲手将他五脏挖出祭了我父在天之灵。”唐三藏直视着宁采臣,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问道,“我手染血腥,不像一个和尚。” 宁采臣摇头,心道:父母深仇,不报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只是唐三藏说话时的平静,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唐三藏似乎只是说说,并不在意宁采臣的回答,又接着说道:“那一年,我随军三月。和咱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同吃同住,这身骑术,也是那时候练得。久未习练,算算也有一十二载,不想今日情急,才知那一段岁月,早已印入灵台,无法忘怀了。” 宁采臣知道他说的是在军中的那段日子,他能想象出唐三藏少年时,知道自己一家为人所害时的愤怒。那时候,少年一时热血,只怕便要胜过一十八年的枯禅了。纵马扬刀,手刃仇人,以之祭拜生父。 “是我当先冲锋,是我手提银枪,是我破了城门,是我擒了贼酋。”唐三藏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他也和宁采臣印象中的唐僧越行越远。 …… “是我满手血腥。当我跪在师父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连头发都已经长了一尺来长。”声音由高亢转入低沉,唐三藏终于凝视着宁采臣,道,“师父再次为我剃度,那些沾满血腥的长发似乎带着我的杀戮离我而去。” “师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似是呓语,似是质问,似是怀疑,唐三藏凄然道,“十二年了,我从未动过刀兵,我勤修佛法,为何今日仍是如此?”篝火下,唐三藏的面色不再平静,一股戾气,自心头而生。 宁采臣轻喝一声,道:“心静有佛。”这句抄袭自大胡子燕赤霞,当初被他当做忽悠的一句话,却让唐三藏纷乱的心,微微一动,道:“何谓‘心静’?” 宁采臣咂摸了一下,继续抄道:“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额,这话是僧哥日后教诲猴哥的,宁采臣当年觉得这话装叉很到位,便记了下来。 唐三藏闻言,却是一番感慨,起身行了一礼,道:“此言得矣,谢先生教我。” 唐三藏坦坦荡荡,宁采臣却是老脸一红,闪身一旁,不敢受他一拜。妹的,别说这话是从你那里抄来的,再说了你丫的如来大大的弟子金蝉转世,受你一礼,还不折寿啊。 宁采臣用很诚恳的笑容,很有礼貌地伸手,扶起唐三藏,口中说道:“法师智慧通达,宁某不过随口说说,哪敢当的一个‘教’字……” 两人双手相接处,一道雷光闪过,u看书 .uanshu 宁采臣心头一跳,妹的,这娃不是忽悠我吧,难道是妖怪?无尽幽暗之下,宁采臣早年被搞得有点后遗症了,天雷劲流转全身,那时候不少喜欢乱来不守规矩的幽魂,就自己撞上去了。 还好,火堆的掩映下,唐三藏只是微微觉得手上一麻,也没放在心上,但是这股酥麻之感,直冲灵台。一瞬之后,心头那丝戾气便如春雪逢阳,化作无形。 大德有言“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宁采臣浑身流转的天雷劲这一刻,便在唐三藏的灵台中,做了一番拂拭,将那丝初生的魔念,从根子上抹了去。 当年,宁采臣也曾怀疑,若是留了聂小倩在人间,是不是不会再有那股相思之苦。特别是日后得知天下万物有“鬼仙”一说,聂小倩临走前的不舍,更是让他彻夜难眠,无尽幽暗之下的血海中,不少便是幻化万方,惹他忧思成疾。天雷劲斩除魔念之功,也在一年年的强大了起来。 其实,这时候,宁采臣和唐三藏只要稍微沟通一下,就不会有后面的误会了。 宁采臣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在他看来,就是自己的一道闪电落在唐三藏手上,唐三藏刚才苍白的面色微一红润,紧锁的眉头舒展,一脸畅快,甚至不可闻之处还有一丝呻吟。宁采臣嗷嗷的想歪了。 当然,唐三藏更无辜,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一丝天雷劲的出现。心魔既除,自然眉头舒展,面色红润,灵台剔透,又获良师益友,难免一丝兴奋。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7.5指擎天,终化尘 七.五指擎天,终化尘宁采臣撩起衣摆,使劲的擦手,心中无限怨念:僧哥原来好这一口,难怪当年无限折磨猴哥,看来还是个重口味。 一夜无话,宁采臣直接坐到了唐三藏的对面,以防万一,晚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没脸去见小倩了!隔着一个火堆,宁采臣提心吊胆的修炼了一整夜的天雷劲,还有那一丝小火苗,怎么都不敢睡着。 第二天一早,宁采臣怎么都不肯吃唐三藏的干粮,寻了几个野果,吃了便了。 白马当中挑担,唐三藏行于白马右侧,宁采臣避到了左侧。 近了大唐国界,那五指山便在眼前了。接天连云的五根苍翠主峰,就如五只擎天柱一般托住青天,若不是知道,宁采臣怎么也不相信这是法力所致。 行了半日,那座如接云天的苍翠巨峰,终于到了眼前。宁采臣略略松了一口气儿,到了这地界儿,后面就有猴哥看管唐三藏了,管他什么特殊爱好,不关咱一毛钱的事。重要是的,得像猴哥打听明白,地藏王菩萨那儿怎么走。 正思索间,宁采臣的脚步便放得慢了,唐三藏不明就里,问道:“如何?” 宁采臣还未回答,就听山脚下,喊声如雷:“我师父来也,我师父来也!” “真是奇哉怪也,菩萨当日点化与我,说我有数徒的缘分,莫非便落在这喊话的头上?”唐三藏略一思忖,便问道,“兀那山人,你既喊我师傅。如何不出来相见?” “出不得山,脱不得身,你可是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玄奘,正是从东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说起自己的主业,唐三藏回答的很是认真。 “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唐三藏一振僧衣,道:“阿弥陀佛。”转头想宁采臣道,“宁施主,你可在此处等我。” 宁采臣本就等了这一刻,当然不会同意,口中说道:“恭喜法师收的高徒,如此好事,怎能错过?” 唐三藏合什,微微点头,牵马下山。 一到山下,本是和唐三藏并行的宁采臣心情激荡的等着去见猴哥呢,走着走着,就撞墙了。 一座透明的墙,看不见,摸得着,撞上去却不见半点声响,还生疼! 宁采臣撞上的是胳膊,正揉着呢,就见唐僧毫无滞碍的往前走去。 宁采臣转换了位置,走到唐三藏穿过的位置,伸手一探,又是一堵墙。 唐三藏初时还未注意,但走了几步,就发现宁采臣不见了,回头一看,就在宁采臣在空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手舞足蹈的,不见昨晚的半分气质,倒像是在摸着什么,但是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唐三藏疑惑的道:“宁施主,为何止步不前?”声音清越。 宁采臣道:“这里有堵‘墙’!” 唐三藏见他张口,动舌,偏生没有一点声音,就转身走了回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宁采臣目瞪口呆的看着唐三藏从他刚才明明已经确认了是“墙”的位置,穿了过来,问道:“你没有觉得很奇怪?” “奇怪?”唐三藏自问了一下,摇头道,“只不知你为何停步,余事却也没什么奇怪的。” 宁采臣努力了一番,很明显五指山下,不知何故,多了一堵墙,唐僧能进,他不能进。试了一会儿,内里的猴哥已经不耐烦的催了起来,宁采臣摆摆手,道:“你且去救你的弟子吧,我在此处等你。”心头却是有些明悟,难怪猴哥当年念叨五百年来,没有一个老友前来看他一眼,合着有这么个玩意,除了指定人物,谁能进得来? 唐三藏依了猴哥的声音,到得近前,就见山下一个恰恰容身的石匣,一颗猴头露在外面,两手朝着唐三藏乱挥,道:“快些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取经去。”他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也不在心,直着急让唐三藏放他出来。 唐三藏也不作疑,只是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会来此?” 猴哥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她救我一救,她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 唐三藏闻言,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uu看书 .ukansh 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 …… 两人一番交谈不提,宁采成只等的有些心焦,就见空中浮起“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有人说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宁采臣心知,猴哥这次算是脱了难了。 宁采臣下意识的伸手向前一抹,身前那堵将他拦住的不透明的墙,似乎和那六字真言一起,浮空飞去。 不一会儿,猴哥那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 宁采臣迎上几步,和唐三藏一起在猴哥“再走再走”的声音中硬是避到了将近十里,猴哥催促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 远处的五指山,依旧雄武,直指青天,可惜一会儿猴哥出山,这一数百年来的大山,便要化作历史。宁采臣不由多看了一眼。落地生根的一座大山,将孙悟空的身上,足足压了五百年。 在宁采臣的凝视中,那山脚下一身亮响,山崩地裂,这就是山崩地裂。那五指山就好像活动起来了一般,颤抖着,呻吟着,崩裂着…… 那山的碎石滚滚,崩入云天,宁采臣分明看见,小指碎了,无名指碎了,食指碎了,大拇指碎了…… 山下一声怒吼,那一座压了孙悟空五百年的五指山,便此崩裂无形,一道人影,冲天而起,落向唐三藏。 ps:原谅我的恶趣味。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8.猴哥办事,果然直接 八.猴哥办事,果然直接不过十里地,孙悟空一个筋斗,便落于马前。 宁采臣这才有机会打量一下猴哥的造型,五百年山下苦狱,当年那一套拉风的时装四件套,已经化作飞灰。幸好孙悟空一身猴毛浓密,也不予走光之忧。 孙悟空来到唐三藏马前,跪道:“师父,我出来了。”语气诚挚的让宁采臣一阵无语,猴哥,咱们有点脾气好不,虽然是吧,唐三藏大大刚把你从监狱里放了出来。你也矜持一点嘛,瞧你这语气,太谄媚,太没有格调,太不美型了。 唐三藏弯腰扶起,孙悟空又朝宁采臣施了个抱拳礼,道:“这位书生,便是师兄?奇怪,怎么还是个在家修行的?” 宁采臣大囧。 唐三藏也是一笑,道:“你这猢狲,休要胡说。宁施主乃是为师路上交的好友,切莫无礼。” 孙悟空闭目想了一会儿,道:“师父,不成吧,难道今日我要多个师叔?” 宁采臣赶忙道:“大圣言重了,我们各交各的,哪敢做你的前辈。”这猴子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当着唐三藏占占他的便宜,没准哪天离了唐三藏的视线,他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猴哥的愤怒”。 孙悟空见他识相,咧嘴笑道:“好说好说,今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头。”看他这模样,也没什么和宁采臣拉交情的意思,倒有几分收小弟的架势。 宁采臣道:“若是如此,近日到还真有一事相求。”猴哥太上道了,宁采臣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聂小倩转世的事呢。 孙悟空的表情一囧,没想到眼前的书生一点都不讲脸面。想当年他在南瞻部洲寻仙求道,在红尘中历练了八九年,平日里,那些书生听了这样的话,必然是称谢一番,至于打蛇随棍上这种事,真是没有见过。 不过正好这样一来,孙悟空反而对宁采臣有了一点兴致,道:“爽快,你且说说,俺老孙今日与师父相遇,心情甚好,甚好……” 宁采臣问道:“常闻大圣入的龙宫,下得地府,上得九天,不知和那十殿阎罗可有交情?” 孙悟空道:“十殿阎罗在我面前,还得跪着叫声‘爷爷’。”言语之中,十分的不屑。 宁采臣道:“我想见见阎罗王……”话音未了,宁采臣就见一个长满了毛的拳头,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孙悟空随意一拳轰向了宁采臣,却见他脚下雷云一生,瞬息间避了过去,不由有点喜出望外,道:“有点本事,让俺老孙看看的本事。” 宁采臣也是奇怪,这位关了五百年,出来还是一位暴力狂的架势啊。心中不由一阵后怕,他妹的,要真是当年一听说有猴哥这号人,就跑来见见偶像,别说前面进不来这五行山下,就算进来了,没准也被他一口唾沫喷死了。 宁采臣这十几年来,一大半的心思,倒是放在了身法上,前世一秒三十万公里的终极速度,就是他的目标。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相当遥远且不可及的梦想。但是这会儿,在猴哥手下逃命,还是比较轻松地。 不是说宁采臣已经牛逼到某种境界了,而是猴哥这会儿真的只是活动筋骨罢了。脚不离地,随意出了几拳,更别说那根威震三界的金箍棒了,猴哥显然没有动用的意思。 唐三藏就那张俊脸上,满是意外,朝孙悟空喊道:“你这猴子,怎生这样就起了性子?” 孙悟空道:“待我一拳砸碎了他的脑袋,自然见了阎王,你喊我作甚?” 宁采臣顿时瀑布汗,道:“我有一友人,十三年前,转世投胎,不知今生到了何处。还请劳烦则个,向那十殿阎罗,问上一声。” 孙悟空一双火眼金睛,盯着宁采臣瞧了半晌,奇道:“你这书生,半只脚入了仙道,怎么连这事也不知?”刚才随便比划了几招,孙悟空已经对宁采臣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被无视了很久的唐三藏开口道:“原来施主已入了仙道,真是可喜可贺。若是你能帮得上宁施主,还是帮帮的好。”后面这句自是帮宁采臣劝了猴哥一句。 孙悟空“嘿嘿”一笑,道:“也罢,我既答应了你,这便走上一遭。”转头朝唐三藏道,“师父稍作歇息,我去去便来。”细细问了聂小倩的籍贯,相貌,猴哥望那空中一跃,瞬间消失了。 宁采臣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觉得他妹的自己的雷云弱爆了,和人孙悟空比起来,简直连老爷车都算不上了。 孙悟空一个筋斗云,便下了地府,心头暗道:“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徒弟,六道轮回的事,居然想问阎王,真是不通变化。” 孙悟空这当年三界第一祸害,一入地府,就见十殿阎罗,判官鬼差成群,将他拥入地藏王菩萨坐前,齐声道:“贺喜大圣脱得厄运,再临三界。”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孙悟空也不理这帮人。 和地藏王菩萨打交道是最轻松地,猴哥进去的时候,谛听就是那只很威猛的异兽,正在对菩萨说猴哥的来因。和兰若寺那个泥雕木塑的菩萨眉眼差不多,就是多了几分活气。 地藏王菩萨道:“大圣来此,小僧已知缘由,然轮回大事,不可言说。” 猴哥扣了扣耳朵,uu看书 w.uukansh.cm 那双火眼在地府最是耀眼,道:“不可说?” “不可说。不可说。”菩萨闭目答道,便是下了逐客令。 孙悟空出了地藏王菩萨的居处,往鬼门关走去,回阳之路。 孙悟空脚还未踏出鬼门关,就听后面有人大喊“大圣慢走,大圣慢走”,走近一看,乃是刚才迎客的判官,神神秘秘的道:“那姑娘转世之时,小神曾窥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母女相扶之象,位极人臣之命。” 孙悟空道:“好个晓事的菩萨。” 孙悟空就在鬼门关外,将身一闪,一个筋斗便到了唐三藏面前。那匹刚刚积累了一点勇气的白马,四腿一软,匍匐在地。孙悟空当年混弼马温的,管的乃是龙马,这白马虽然神骏,也是凡马一匹,那经得猴哥忽隐忽现的。 阴山之后,地藏王菩萨居处,那谛听忽然张口说道:“如何戏弄那少年。” 菩萨道:“当年怜他俩一份真情,我费了偌大法力才送了一篇鬼仙之道过去,却被他弃如敝屣……”宁采臣表示自己冤枉。 谛听道:“那你如何又要告诉他‘母女相扶,位极人臣’一事?” 菩萨微露笑颜,道:“那个惹事的祖宗,若是不给他三分颜面,他这刚一出山,便要拆了这阎罗大殿。” 谛听道:“既是如此,你如何又不说尽?” 菩萨闭目道:“不可说,不可说……” 谛听一囧,也是闭目、不语。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9.猴哥的怨念,500年了 九.猴哥的怨念,五百年了不比往日淡定,地府乃是寻找聂小倩的唯一捷径。宁采臣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迅速缩小搜找的范围。 孙悟空也不卖关子,就说道:“母女相扶之象,位极人臣之命。” 宁采臣一听,半点头绪也无,先行谢过,转又问道:“不知何意?” “讨打!”孙悟空一拉架势,又要动手,“你自个儿去地府试试,要能问得半个字儿来,俺老孙这脑袋送你当球踢。”宁采臣脑袋一大,地藏王菩萨的那条小狗,听了您老这句话,还敢对我说旁的,那才是奇了怪了。 唐三藏道:“你这脾性,还真是古怪的紧。宁施主和你好歹也算相识,怎么喊打喊杀的?” 孙悟空冷笑一声:“相识?俺老孙相识的多了去了,五百年来,可有一人前来看过老孙半眼?”说玩,也不理宁采臣和唐三藏两人,在那匹趴在地上的白马身上敲了几下,居然将那白马又折腾的站了起来。 宁采臣冷汗流了一地,合着猴哥这些年,还真是被郁闷的惨了。宁采臣也不敢去说那道“墙壁”的事,没记错的话,猴哥当年还是见过几个人的,比如那个猎户牧童什么的。宁采臣就算如实告之,信不信还两说,那布下封印的人,肯定是得罪了。 这年头,敢折腾猴哥的,宁采臣谁都惹不起啊! 唐三藏合什道:“既有‘位极人臣之命’,你不妨去大唐长安找寻一番?”沉吟一晌,便道,“稍候。” 说完,解开包袱,就在旁边青石之上,写道:“陛下勿念,臣弟玄奘,偶遇异人宁生,得知乃妻托生望族,一十二载,今令其执我信函,前往圣都面君。”后面便是“西行路远,还要些时日,我心向大唐,不管前途艰险,我必不惧;不管前途美妙,我必不贪”之类表决心的话。 宁采臣没想到这会儿还能有这份大礼,得了聂小倩的消息,又有了这份书信,总算多了几分希望。只是才得了黑山老妖的消息,若不绝了后患,日后还是麻烦,宁采臣便打定心思,先往西去,争取灭了这丫的。 现在的宁采臣,还不知道,黑山老妖这家伙,是猴哥这一级别的。猴哥对付他宁采臣是空手…… 虽然只得了两句说不清道不明的偈语,宁采臣还是心情大好,只交代了两句“西行路上多有艰险,猴哥是个好同志”便辞了两人,径往西而去。 三百里路,算算也已经走了一半。离得黑山老妖的地盘近了,宁采臣按下云头,换了步行,做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将入夜,宁采臣便走到了一条大河之畔,也算的数里之宽的水面。还剩一丝余辉的太阳,将那水面印的金光万道。宁采臣略显烦闷的心情,也是一爽。 “客官,可是要过河去?”岸边往下数十步处,一渔夫歇了手中的水烟,朝宁采臣招呼道。皮肤黝黑,赤着双足,倒是有几分渔夫的模样。 罕无人至的地方,还有渔夫,天色将夜,还不归家。 宁采臣指了指船上的渔网道:“老人家不去打渔,怎么来做渡人的生意?” 那渔夫一摘斗笠,道:“没了我这船,过不了这水,有客时我便歇了渔事,先做渡船的好。” 不知是太阳在两人几句对话间落入了土,还是别的缘故,那水面便显得阴沉了起来。 宁采臣也不愿多事,只是觉得这人这水都是有些古怪,便只说道:“我不过河,纯路过,打瓶酱油就走。”也不理那渔翁听不听得懂。 也不知为何,走在路上,那渔翁“过不了这水”的话语,总在宁采臣心头泛起,到最后竟像是那渔夫走在身后,不停在他耳边重复一般。天雷劲没有异样,当不是妖邪作祟。 宁采臣就在水边,行了半宿,等他将那渔夫的事,忘在脑后,已至了一处险地。 秋末冬生之时,天寒地冻。 一座瀑布,轰鸣声中似从天而降,中间穿过几道浮云。 月光之下,那瀑布便如一道天河,从天倾泻而下。那水入地,化作一潭碧水,月光下,也不知是多少深浅。那瀑布下落的时候,砸在石壁上,溅起点点碎玉,被那月光一照,直如到了蓬莱仙境一般。 看的心细,宁采臣便步到水边,伸手舀些水来,正想吃上两口。 就听水中“啵喇”一响,钻出一个人来。 宁采臣一愣,不会吧,难道是传说中的出门遇美女出浴,偷衣服,套交情,最后得逞美事? 宁采臣循声望去,就见一人,面如冠玉,一身白色袍甲,手执一柄银枪,恶狠狠的盯着他。u看书ww.uans.om “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宁采臣再眼瞎,也能看出那人是个男的,虽然他长得很帅。 你妹哟,大半夜的在这里装什么常山赵子龙? 躲在水里好玩么,也不知在搞毛,宁采臣很怨念的想着,差点吃了那啥? 白袍帅哥一转手臂,长枪在空中一啸,发出一阵刺破空气的凄厉声响,宁采臣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杆银枪已到了面前。宁采臣不及细想,意念一动,左手已是一片电光环绕,朝那枪柄抓去。 在那白袍帅哥诧异的眼神中,宁采臣的左手已将他的枪身抓牢,一道电光沿着他的银枪向上蔓延时,宁采臣已闪身,脱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有些造化,难怪敢来!”白袍男枪身一震,宁采臣就看见自己的闪电就像是一条被人掐了七寸的蛇,向上蔓延的速度一缓,渐至凝定,消失。 宁采臣也不答话,哥们还没娶媳妇呢,还是跑路再说,脚下雷云一生,便要起身。 白袍男右手持枪,空闲的左手往那瀑布一指,一道水流飞出,便如一道细绳,将宁采臣环绕起来。 宁采臣也不由的怒了起来,道:“你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大半夜的在山里洗个什么澡,还打扮成这副德行,你以为你就是赵子龙啊,真是花痴。” 那人也不动怒,道:“你只知过不得那渔夫的河,如何便敢来我的水?”说着,左手一握,那条水绳凝成的圈,往内一紧,就要将宁采臣缚住。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0.原来你骗了天下人 十.原来你骗了天下人恶招临头,宁采臣右手四指一并,如刀切下。 在白袍男意外的凝视中,宁采臣的右臂无缘而现熊熊烈焰,依附着他的掌刀,切下。白袍男还未为宁采臣以火破水违背常理的行为表示自己的鄙视。 那火焰由心而生,由心而发,岂是白袍随手点出的一丝凡水所能比拟。 烈焰燃起,就好像连着那道水绳,一起燃烧起来。 那火焰一闪而逝,将水绳灼成雾气之后,马上消失。宁采臣知道,这火焰自生至今,不过三五日,哪里能用来和人斗法。 寒冬已临,那雾气初腾,被那天地间的寒意一激,复化作无数冰晶,纷纷落落的从天而降。 “以火破水,好手段,再接我一招!”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瀑布便如一条活生生的怪物苏醒了过来,抬首望天,直往宁采臣噬下。 宁采臣脚下雷云一生,已腾在半空,哪还和他交手,瞧这架势,就不是个善茬。宁采臣觉得自己这辈子挺忙的,你看黑山老妖还没挂,聂小倩还没找到,哪有这个空和你打生打死的。更别说,猴哥才告诉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仙道,只要想办法整个人挤进去,就是几百年好活。 莫名其妙的和人打架,也不是不行,得找个能打赢的慢慢欺负就是了,怎么能和这种一看就是变态的级别的猛人单挑了。 白袍男一招还未落下,就见宁采臣掉头飞开,怒道:“本座纵横天下,数百年来,除了自家兄弟,也不曾败过一招半式,今日胜我一招,便想走人?” 宁采臣一听“数百年来”,心道一声:这娃不是变态,是大变态。 那瀑布噬人不中,便在空中一扭,幻作一条水龙,落在白袍男身前。 龙头、龙身、龙尾逐一显化,到了后来龙鳞龙须,最后是背上的鬃毛,都如活的一般。 也不知是宁采臣十三年来,苦修的雷云,速度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已经相当可观了。还是因为白袍男过于讲究形象,影响了速度,一路飞来,速度倒是比宁采臣慢上少许,勉强维持了一个相持的状态。 宁采臣觉得出门遇上了一个一意孤行的猛人,已经成了事实,那么这个人讲排场,讲风度就是一件很难得的幸运了。宁采臣相信,白袍男放不下面子。也许一开始的时候,白袍男认为驾着水龙也能追上宁采臣,可是后来追着追着明显追不上,却还一直硬挺着,维持水龙的架势,这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对宁采臣而言)。 这一夜,不辨方向,也不知飞了多远,直到东方吐白,红日初升,宁采臣还在逃着。 白袍男还在追着。说起卖相来说,那条水龙在红日映照下,晶莹剔透,真如一条活龙,在他足下踏着。白袍男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放声道:“小子,别逃了。你这雷云也算是一绝了。” 宁采臣不管,惺惺相惜这种事,还是在故事里看看就好,平时千万别信。 白袍男冷道:“你还不停下?”没想到好言攀谈,仍被宁采臣无视,白袍男未免有些恼怒。 宁采臣心道:停下就傻了。被追杀了大半夜,这会儿宁采臣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界了,但是听的动静,好像白袍男没有追上来,宁采臣回头瞧了一眼。 装了一夜赵子龙的白袍男,右手一举,那红日之下,如一片燃烧着的火一样的云,动了。 “岚舞!”两字冷冷脱口。 宁采臣这才发现,合着这大半夜,这哥们逗自己玩的,没有发大招啊。那云如彩练,当空而舞,在那红日之下,真如一位高明的舞姬,持之,舞于九天。只是这会儿,玩这一招的是个爷们,还是个喜欢装赵子龙的冷面男。彩练的去向,已将宁采臣四面八方尽数围住。 白袍男能一招围住宁采臣,倒不是“岚舞”如何霸道,说起来,只是太阳初升,天地间水汽弥漫,恰好宁采臣闯入了一片云彩之中,算是自陷绝地了。 宁采臣心下稍作盘算,跑是跑不了了,那点真火,破了面前这人一招,便已消耗殆尽,就剩一丝火焰,育于雷电之中。那片雷电世界,摸索出来的招数,除了逃命,好像也没什么靠谱的招数。 “岚舞?”一声起,如雷落,猴哥叫道,“好久不见这一招了,且来会上老孙一会!” 现在的猴哥基本已经是西游的标配了,虎皮裙在腰,僧衣身上绕,一只金箍棒,就敢伏万妖。 猴哥执了金箍棒在手,随意一挥,那彩练无踪,复化为片片云彩,映照红日。 宁采臣心头一喜,让你丫的找我单挑,有本事找猴哥单挑吧。 那白袍男惊道:“你这猴头,如何脱了身来?” 宁采臣也是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有空来这里游玩?”说完,在猴哥鄙视的眼神中,宁采臣四下望望,记了起来,昨日这一块儿还是那个中指向天的五行山,今日这五行山遗址便已生了树木,uu看书 ww.uuknsu难怪没有认出来。 孙悟空道:“晦气晦气,大清早的遇上六个毛贼,劫径行凶,俺老孙一时不忿,伤了几人。”孙悟空很没轻重的在宁采臣肩膀上拍了一下,“师父正要开口说我,就看你在空中被人追着揍,便让我上来救你。”说完挤了挤眉。 宁采臣懂的,要去劝劝僧哥,别为这点事发那么大火,回了一个眼色。 白袍男听到孙悟空的话,奇道:“你如何又认了一个师父?” 孙悟空道:“这长老此生乃是大唐天子派往西天取经的,途径五行山,救了俺老孙脱灾,如何当不得我一声‘师父’?”说着抓了抓脑袋,道,“好没道理,我和你说这些作甚,吃俺老孙一棒!” 那白袍男笑道:“好个美猴王,好个齐天大圣!猴王美名号齐天,一支铁棍搅天翻。王母蟠桃宴难成,兜率宫中尝仙丹。”面色转冷,那人痛骂道,“原来你骗了天下人!” 宁采臣面色一囧,这次看来是走了大运,随随便便就能碰上一个认识猴哥,知道猴哥当年那回事,还敢当面骂他的家伙。 孙悟空棍势一窒,道:“俺老孙做事,从不遮掩。当年天宫我闹过,玉帝我骂过,佛祖我战过。这玄奘法师,便是我的师父,我自认了。”顿一顿道,“俺老孙从未骗人!你先下去!”后面一句是和宁采臣说的。 宁采臣依言,一按云头,落了下去。 天空上,两人对峙,不知是怎样一番打斗……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1.含蓄,猴哥的隐藏属性? 十一.含蓄,猴哥的隐藏属性?宁采臣无语地看着遍地的血腥,第一次发现猴哥说话很是太含蓄了。 您老这就叫伤了几人? 看那一个个脑袋瓜子碎的,宁采臣一下就想起了那个被一棒拍碎的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就算人家是山贼,也不要这样搞吗;就算要杀人,也选个好点的方式撒,你当着唐三藏的面就这么干,总归是不好的嘛。 你看你把人唐三藏吓的!额,不是吓的,是气的。一张俊脸,七情上面的,跌坐地上,额头青筋还在直突突,见了宁采臣落下云头,唐三藏还算给了几分面子,合什打了个招呼:“宁施主,少见。” “三藏法师,算不得少见了。昨日才分别,今日怎么就出了这一档子事?”宁采臣指了指四周死的极度干净利落的六人。 唐三藏一看身边的六具尸首,本来稍微和煦的脸,又变成了苦瓜,道:“真不知是个什么缘分,贫僧少年时也曾染过血,十数年来不得平静。谁成想,昨日得菩萨点化,得了个徒弟,还满心欢喜。”低声叹一口气,“谁成想,这猴头,下起手来,居然这般狠辣,贫僧还来不及劝,便将这几人尽数打死。” 宁采臣正色道:“三藏法师,宁某不闻佛法,不尊教化,但也算是饱读诗书。从来只知扬善惩恶,孙长老此举可谓大善,此六贼在此处,积年下来,不知害了多少人命,谋了多少钱财。” 唐三藏道:“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死罪;他纵有手段,着那几人退了便是,怎么就都打死?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他这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 宁采臣闻言,笑道:“若不是你大徒弟有了几分本事,你这便是尸首两分之命。”也不知是唐三藏自己心中存了魔念,不愿沾染孙悟空,还是真个不愿与孙悟空同行,宁采臣既与他俩相识,便略尽人事。 唐三藏道:“我这出家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 “法师此言大谬。水陆会上菩萨显圣,大唐国中万民翘首。法师还是‘一身’?身系万民之所望,却于大唐国境之外,为人所害,岂不是两国起刀兵,万家闻烽火?法师之‘一身’,实乃万国之安宁,不可自轻啊。” 宁采臣说的性起,便口无遮拦,说到这里看见唐三藏眼睛一亮,这才想起唐三藏是谁啊?玄奘法师啊,当年大唐国中便是凭了佛学精义,得了全国佛学联合会会长一职,还是唐太宗李世民认定的。 不待唐三藏开口,宁采臣赶忙把话题岔了开去,道:“好似孙长老说这几贼曾报过名号?” 唐三藏话到口边,却被宁采臣一句问话堵住,但是他记性极好,张口便说道:“一个唤做眼看喜,一个唤做耳听怒,一个唤做鼻嗅爱,一个唤作舌尝思,一个唤作意见欲,一个唤作身本忧。” 宁采臣“嘿嘿”一笑,道:“眼耳鼻舌身意,真个好名号,好名号啊。” 听了眼耳鼻舌身意,唐三藏微一沉吟,好似想到了什么。 两人一番闲话,天上那两位已经开始了。 孙悟空的棍重,白袍男的枪轻。棍重的想要砸实,枪轻的便走轻灵。两人你来我往,看的地上的两人脖子都有点酸了。 这满地的血腥也不是个事,宁采臣帮着唐三藏将这几人做了个合坟,削块木板,插在坟前,上书“除山中贼易,除心中贼难”。 两人一番忙活,也不知多久才将那坟头做好。天上那两人还在打……宁采臣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没话说,你妹的居然是个和猴哥单挑的猛男,这都能随便碰上。 唐三藏一身白衣,也是沾染了不少尘土,便也多了些世俗之意,问道:“刚才我正要将那猴头说教一番,便见了你和这人到了天上。怕你落了险境,我就让这猴头,上来助你。”接着,唐三藏毫不留情的对猴哥发出了怨念,“这一两日,他不停说自己当年曾大闹天宫,打得四方神仙无人能挡,天宫圣境一片遭,只是后来一不当心,被我佛如来唤上了手掌,才有了这五百年牢狱之灾。谁成想,这般不经事。” 宁采臣暗笑,猴哥也真是个不懂事,唐三藏的前世确实很牛叉,如来佛前的二弟子,但是今生不过是个肉眼凡胎,哪里知道你当年的威武霸气。可惜,猴哥的运道也着实不咋的,遇上的头一号猛人,便是宁采臣带过来的白袍男。怎么说,都是一顿饭的功夫了,还没打完。 宁采臣道:“这人不知来路,uu看书 .uukanshu 只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被人算计了。” 两人一番细说,宁采臣也是懵懵懂懂,不知为何被这人追了一夜,只说白袍男似乎和谁有仇,不意误会了。 说话间,已至晌午,宁采臣看了看天上两位打得正热火朝地的两位,打了声招呼,道:“猴哥,我和法师先行找点吃食,您两位先慢慢打着。”猴哥这五百年好像憋的很厉害,这一打起来,就没个消停,宁采臣也等得不耐烦了。 白马又转回担了行李,宁采臣和唐三藏两人,望了西行的山路,迤逦而行。 直到正午已过,宁采臣寻了些不知名的果子,分了一半给唐三藏,填填肚子。这和尚还是个肉体凡胎,若是真个饿坏了,孙悟空还不得怒了。 一只毛手,突地从宁采成手中,抢过一只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嚼了两嚼,呸的一声吐了出来,那震雷也似的嗓门,叫道:“难吃难吃,这破果子,真个无汁无水,难吃!”一边抢了人吃的,一边骂你的果子难吃,这人自然便是猴哥。 孙悟空形象保持得不错,打了一整天,也没见那虎皮裙有个破损,看来还是喜爱的紧,打架的时候,也好好保护着。 宁采臣道:“打完了?做了那家伙没有?” 孙悟空还未回答,宁采臣就听旁边一人一声冷哼,回头一瞄,就见那个“家伙”一脸不爽的站在一边,尴尬的打了个招呼,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啊?”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2.喜欢装赵子龙的小白龙 十二.喜欢装赵子龙的小白龙作为一个冷脸男,白袍男是不会显摆自己是个富二代的。 龇牙咧嘴的还没从宁采臣采集的果子无爱的口味中恢复过来的猴哥,道:“这厮乃是龙王家的小娃娃,唤作小白龙,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菩萨压在此处,到似要与你我做个伴当。”后面一句话是和唐三藏说的。 宁采臣一口果肉差点喷了出来,指着小白龙,就是前面的白袍男,道:“你是龙王三太子?”小白龙继续扮赵子龙,一脸的冰块,冷得都能掉冰碴子了。 “你那鬼地方唤作鹰愁涧?”宁采臣继续问道,小白龙继续不答。 宁采臣琢磨了一圈,有点琢磨明白了。观音大大将这小白龙压在了鹰愁涧,但是看这位的性子,又是个水生的贵族,哪肯在别的水族屈就,便将那鹰愁涧的水神赶了出来。 但是宁采臣很郁闷,这关咱一毛钱的事啊,你这水神居然幻做渔夫和自己说了两句话。 更让宁采臣郁闷的是,小白龙不知就里,只当他是那渔夫请来的帮手,于是他就被莫名其妙的追杀了一夜。 唐三藏一见猴哥,就想起来那悲情的六贼,一股说教的冲动,涌上心来,但是见了新来的同伴,还是决定先做做正事,道:“阿弥陀佛,你是龙王家的太子,如何被菩萨压在这陆地之上?” 小白龙这次倒是很恭敬,道:“我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我父王表奏天庭,告了忤逆。玉帝把我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不日遭诛。后幸得菩萨搭救,教我伏在此处,静待取经人。”小白龙说完,狠狠盯了孙悟空一眼。 宁采臣很怀疑小白龙到底是不是西海龙王亲生的,烧了一颗明珠罢了,至于不至于搞得这么大,还上报天庭,还是上纲上线到了忤逆这份上。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龙王发起飙来,可是真不拿自个儿儿子当儿子了。 一时间气氛颇为微妙,小白龙追杀了宁采臣一夜,且不说原因,这是事实。 唐三藏让孙悟空去帮宁采臣。 孙悟空还真就去帮宁采臣了,还和小白龙打了好半天。 先无视宁采臣碎碎念的“小白龙怎么这么威武,居然能和猴哥单挑”,这会儿看起来,他反倒是成了外人。 孙悟空显然刚才已经知道大致缘由,才领了他来见唐三藏,但是他也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这书生是我的人,你怎敢追杀他?” “他又没报你的名号!”小白龙说的义正辞严,完全没想过一个过气了五百年的“齐天大圣”在他心中,是什么分量,知道唐僧的身份还和孙悟空打了半天,在宁采臣看来无非就是想争个高下,日后别被欺压。 猴哥怀疑的瞄向了宁采臣,意思很明确:原来不是他不给我面子,是你不给我面子! 宁采臣面不改色的道:“昨日一见,被他一阵追杀,我连说话的机会也无,只能前来寻你相助。”很显然,宁采臣无视了他被追了一夜,才碰巧遇上的猴哥,只强调了一个事实,“我真是被你救下来的”。 宁采臣又道:“猴哥,你俩谁胜谁负啊?”小白龙很淡定,啥表示也没有。 孙悟空道:“未分胜负,四海龙族能出一个能和俺老孙过招的,也算是造化。”小白龙没有否定猴哥的看法,这么说起来的话,至少他没能在猴哥手上占到便宜。 唐三藏道:“若是误会,不妨就此揭过,日后也好相见。”很显然这句话直接被另外的三个人无视了。 宁采臣的性子很简单,打不过的时候,坚决不和你打,打得过的时候,再来找场子。所以,黑山老妖惦记过自家媳妇这事,就是十三年后宁采臣第一件要解决的。 猴哥憋了五百年,有个人陪他活动筋骨,求之不得,日后小白龙免不了还要当他的沙包。 小白龙继续装赵子龙。 宁采臣很奇怪地问道:“既是没有分出胜负,为何住手了?” 孙悟空挠了挠头,道:“菩萨亲自做下了交代,总得念她三分人情。” 宁采臣心道:不是吧,这么会儿工夫,菩萨就来打了个酱油? 唐三藏已在一边问道:“菩萨来了,你怎么不喊为师,拜见菩萨?”说着就要净手焚香,迎接菩萨。 “走了。”孙悟空叹了一口气,很是惆怅地说道,“想当初,俺老孙号为齐天大圣,和那诸天齐坐。如今拜你为师,你又去拜了菩萨,我不成了孙子辈了,不成不成!” 唐三藏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宁采臣赶紧拦下话头,道:“如此便恭喜法师又得高徒。” 几人中,小白龙刚到,本又是个冷淡性子;猴哥就不说了,这会正琢磨着怎么发泄一下五百年来的闷气,手痒的紧;唐三藏的生活中,念经占了一大部分;宁采臣向小白龙打听了一下周边有木有黑色的大山。 也不知这小白龙是不是报复,就说了一声“没见过”,便不理宁采臣。 直至入夜,几人投了一家宿处,那人家听闻东土圣僧路过,uu看书 w.uunsu倒是热情的收拣了两间闲置的屋子出来。 唐三藏自住了一间小的,孙悟空、宁采臣和小白龙共住了一间大的。 宁采臣这才有空和那孙悟空说道:“猴哥,你如何杀了那六人?” 孙悟空金睛一展,直盯宁采臣脸上,两道目光就似实质,冷道:“我师父自不说我,如何换了你来?” 宁采臣面上一囧,道:“快把金睛收了去,哪有这样看着男人的。”等那孙悟空被这话差点气笑了,宁采臣接着说道,“宁某手头也是有些冤魂的,哪管你杀多少人。只一件事,你可知今日,你与那小白龙赌斗之时,你师父可差点没被你气死?” 孙悟空闻言,差点蹦了起来,骂道:“既有此等事,你如何白天不说?” 宁采臣道:“你且附耳过来。”这件事说实话,还真没法白天说。倒是孙悟空对唐三藏的着紧,宁采臣和小白龙瞧在眼中,都是一阵怀疑:你们才认识几天好不,感情真有那么好? 孙悟空也不疑有他,附耳过来,道:“这般鬼祟,可不讨喜,若说得不得实处,须问过俺老孙手中的棒子!” 宁采臣略一斟酌字句,道:“你师父不喜欢你杀人?” “自然。” “那六贼该死不?” “废话!” “你师父是不是肉眼凡胎?” “是!”猴哥顺口说了一句,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以前不是!” “那就好办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3.悲催的天庭最底层公务员 十三.悲催的天庭最底层公务员宁采臣的建议,相当简单,就三个字:小心点。 至于怎么小心点,就看猴哥怎么理解了。比如说,白天教训那六个打酱油的,现在这会儿,趁唐三藏睡着了,爬起身来,一筋斗飞过去,拍死几只臭虫,谁知道?再比如,扔个神马瞌睡虫,唐三藏睡着的时候,灭了那帮打劫的,等到唐三藏醒来,白马早把他驮到几里路之外了。 总之呢,只要猴哥领会到了“小心点”的真义,往后麻烦就会少了不少。 这宿头,倒也不怎么太平。 入夜时分,就听两人窸窸窣窣的来到了窗前。 “真要杀人啊?”当先一人的胆子貌似比较小。 “不杀人,还是山贼么?”第二人的胆子就大了不少。 胆子较小的那人道:“做山贼,会被人杀的,你看咱们六个大哥,一声不响的被人做了。” 胆子大点的那位,怒道:“你还知道他们是我们的大哥啊,你居然不敢给他们报仇!”言语中,极度的愤慨和鄙视。 屋内的宁采臣、猴哥还有小白龙表示自己压力很大,不带这样玩的啊。大半夜的想杀人,其实很简单的,放一把火,这么不专业,当什么山贼嘛。其实按照猴哥那暴脾气,这会儿直接跳出去,一人一棒直接了账,最为简洁明了。 可是好歹宁采臣刚才和他做了很深刻的交流,他也准备试试,杀了这俩准备给自己老大报仇的家伙,是不是真能瞒过他师父唐三藏。当然,猴哥这辈子还没见过紧箍咒这个灭绝人性的大杀器,只是见不得被唐三藏唠叨几句。 屋外的两人,继续当着别人面商量他们的谋杀计划。 “我想报仇啊,可是此事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话音未落,便是一声惨叫,看来是被另一人扁了一顿。 胆子较粗的那人道:“你他娘的,一日是兄弟,一生是兄弟,连兄弟们的仇都不报,你他娘的还算是个爷们么!” 胆小的那个小声道:“我也没说不报啊,昨天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一棒打杀了几位大哥,就窜到了天上。你又不是没看见……” “那你就怕了?” “不怕不怕,咱有黑狗!” “黑狗?黑狗血是吧?果然聪明。” “管他什么来路,被这黑狗血一淋,还不是变成臭虫,任我们踩。” “好好,黑狗血呢?” “我没带啊。”估计是胆子大的那个又捏起拳头了,胆小的那个赶忙说道,“老王头家里,有条黑狗,你忘了?” “哦哦,还真是,走。杀狗取血!”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不知道还以为他娘的要立志从军了。 宁采臣明显感觉到黑暗中猴哥的火眼直接亮了起来,那意思,似乎就是趁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离开这小院,就顺手灭掉,看看宁采臣的“小心点”有木有意义。 还未采取行动,就见一阵水气袭来。 这下就换宁采臣不淡定了,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昨日在那水边的渔夫。看样子渔夫这会儿已经拿回了自己的水府,明显气场强大了不少,一路行来,居然有点呼风唤雨的意思。 宁采臣朝一旁睁着眼睛的小白龙问道:“小白龙,你就是看他和我说了一句话,就追杀了我一夜?” 小白龙装死,不理,他也觉得挺尴尬,本来嘛,抢了人家的地盘,以为渔夫找人来,想要抢回去。他当年好歹也是把人当食物吃的主,想着一口吞了宁采臣,灭了渔夫水神的那点小心思。谁知道宁采臣是无辜的,还认识猴哥这么一号猛人,小白龙也提前开始漫漫西行路。 可是很显然,以小白龙的脾气,让他给宁采臣道歉是门也没有,窗户更没有。 孙悟空就乐了,道:“小小一个水神,居然将你俩玩的团团转,真是几百年都没听过这种笑话。” 小白龙憋出了一句:“你确实几百年没人陪你说过话。” 渔夫其实也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坏人,自己家被人抢了,他没办法就去渡口边摆个渡船挣口饭吃。那日见了宁采臣,你们懂的,神马山神土地水神之类的,不求法力高深,最重要的是有眼力价儿,他想让这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宁采臣去赶走小白龙。 西行之路,必定要过鹰愁涧,数里之内,水神和谁说过话,小白龙一清二楚。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重要的是水神和宁采臣说话了,接着宁采臣还真就去鹰愁涧了。 以渔夫对小白龙的了解,这点事就能让他和宁采臣打一架了。 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宁采臣一去,小白龙就弃了鹰愁涧的水府。这次渔夫也是过来做一次打探,看看小白龙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了。 窗户是打开的,水神在往内里瞄。 猴哥是愤怒的,因为小白龙刚鄙视了他,笑话他被囚禁了五百年。 猴哥是有定身术的,用在了水神身上。 水神在常人眼中是隐形的(这会儿)。 那俩兄弟屠狗成功,带着黑狗血回来了。 胆子较小的那个问道:“老大,uu看书 ww.ukansh.co 你说是打开门再泼,还是直接从窗户泼啊?” 胆子较大的那个,也是一人才,居然杀狗这么会儿功夫就收了一小弟,骂道:“你知道什么叫‘出其不意’?还想砸门,当然是从窗户往里泼。” 鹰愁涧的水神,那位喜欢变身渔夫的家伙,一身朦胧的水气,掩住了窗户。 那一桶稀里哗啦的黑狗血就将他这被定住身的水神从头淋到了脚。 水气最善附着,那一桶黑狗血淋上,就如其实也就是倒入水中,化成一团人形的血团,凝立窗前,一滴也没有洒落出来。 那胆子不大不小的两人,发一声叫,撒腿就跑,那一团血液在眼前变幻人形的景象,此生再也忘不了了。这两人若是从此心存鬼神之事,不再做那打家劫舍之事,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宁采臣看了半天,那水神的眼神变幻万千,果然是水做的纯爷们。一开始的装叉,到见到小白龙的一丝畏惧,再到被猴哥定住时的惊恐,最后被一对凡人狗血淋头的那种发自肺腑的蛋疼。 ps:算是附加剧情了,没必要主动得罪天庭最底层公务员,但是想要利用宁采臣是不行的,就设置了这么个小剧情,折腾了一下这个悲催的水神。 ps2:我一直很想不通,猴哥为毛总是当着唐僧的面来杀人。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合理避开僧哥,去杀人的嘛。比如说回花果山那段,一阵飞沙走石,杀了多少猎户,唐三藏就不知道了嘛。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4.初冬的清晨中,那1脸的络腮胡子 十四.初冬的清晨中,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次日,清晨。 昨夜站在窗口吹了半夜冷风的水神同志,很懂事的洗漱完毕后,驾了那条小木船,一大清早,寒风凛冽中,在那渡口边上等着猴哥几人。 一行四人一马,那匹凡马,纯白色的那只,也不知道小白龙对它做了什么,居然都不怕猴哥了。更奇怪的是,小白龙还真就是一人型生物,木有变成白龙马?宁采臣觉得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意外。难道当初小白龙变成白龙马的先决条件是他吞了唐三藏的白马? 唐三藏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从那渔夫船上过了鹰愁涧的水,便从包袱中取出几枚大唐钱钞,递给渔夫,口中连声道谢。 那渔夫看着那几枚钱钞,好像看到了另一桶黑狗血,连道“不敢”。渔夫版水神也不是个笨人,自然知道昨晚的事,和唐三藏身边的猴哥和小白龙两位脱不了干系,见这两位对他这天庭最底层公务员没什么兴致,赶忙道了声别,驾船回了涧中不提。 唐三藏不明所以,回头看看身边的三人,也没有瞧出什么迹象,便将钱钞又拢了回去。 初冬的清晨,天地间的寒气顿生几分凌烈。道旁的树木华叶早落,光秃秃的枝干上笼了一层碎冰,在这冬天的阳光映射下,炫出了七彩的霞光。 宁采臣一十三年来,倒是多在黑暗中度过,哪曾见这瑰丽景象,便也多贪了几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声怒吼,惊得那山中鸟雀横飞,也将宁采臣吓了一跳,这事儿太意外,这嗓门太熟悉,听起来太有亲切感。 幸而那匹白马这几日被猴哥和小白龙调教的多了,要不这下只怕也要被吓得撒蹄乱跑。 孙悟空道:“这泼魔,如何在这山中大叫,没得惊吓了这马,且让我上哪里寻我师父去?” 宁采臣初听这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尚是一愣,难道这荒山野岭的,还能这么巧?见了猴哥抱怨,宁采臣道:“许是故人,我且去见上一见。”足底雷云一生,便往北边而去。 猴哥思维总是总是转换的很快,瞧了唐僧没事,便又想起小白龙追杀了宁采臣一晚上的事,指了指宁采臣脚下的雷云,对小白龙道:“亏你还是西海龙王之子,居然腾云驾雾,还比不得一个凡人。” 小白龙道:“你这猴子,没有习得筋斗云时,何尝不是个爬云的角色?”小白龙冷冷说了一句。 孙悟空暗道:爬云一事,乃是五百年前灵台方寸山中修行之时,被恩师笑话的,怎么连这水生的泥鳅,都知道了。 唐三藏这几天倒是开了不少眼界,望着宁采臣踏云而去,道:“悟空,当日和宁施主一唔,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识字的书生。不曾想也是个腾云驾雾的仙道之人了。”言语唏嘘。 孙悟空道:“好没志气,你往西天,也是个成佛作祖的人物,怎么羡慕起这后生小子了?”猴哥对唐三藏的羡慕,很直接的表示了鄙视。 小白龙面如寒冰,不语。 且不说这边三人已经有了点火药味儿了,宁采臣一踏雷云,就见北面一阵妖气晕染,刚才借法之人,当在此处。 树海之中,空出了一个大圈,当是两人打斗而致。 燕赤霞还是一脸的络腮胡子,也不知他这十几年怎么过的。燕赤霞当年就已经五十出头,鬓边发丝隐现银白,这多活了十几年居然还往回活了,看着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宁采臣觉得如果不是燕赤霞的胡须极有性格,估计还不能一眼认出来。 人虽然变的年轻了,但是穿衣服的品味没什么提高,还是当年那一身混搭系套装,背后还是那个剑匣,应该是技术进步了不少,燕赤霞连剑都没出。右手微微抬起,凝气于指,临空而画,道道天地元气,随着燕赤霞的手指舞动。 燕赤霞的对手倒是让宁采臣眼睛一亮,这装扮,也很熟悉啊。 燕赤霞对面是一只熊怪,和宁采臣第一次遇上的那个“二当家”差不多。八成也是个黑山老妖的拥戴者,一身黑甲,从头黑到脚,就连还没化形成功的两只熊掌,都是那么的黑。 燕赤霞的手指舞动虚空,一道符文也不知从何处而落。宁采臣就见那只熊怪,呼呼喝喝的朝燕赤霞冲了过去。那熊怪半路上,就顶冒青烟,躺了下来。 宁采臣按落云头,抱拳道:“燕大侠,一别十载,向来可好?”说完,又仔细看了看燕赤霞滴血的右手食指,“你这符法,到底是个什么境界了?”以血凝符,是中间境界,但是极度耗费精血。可是看燕赤霞最后的表现,明显已经到了引天地灵气为符的至高境界了。坦白说,宁采臣有点晕,难道咬手指,也能成为一个老男人的爱好? 燕赤霞看着从天而落的宁采臣,道:“是啊,十多年了,怎么样,黑山老妖找到没?”燕赤霞选择性无视了宁采臣后面的疑惑,毕竟几十年都是这么咬着手指画符降妖的,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了。 宁采臣微一耸肩,心道:你又不是不是我的脾气,要是真的灭了黑山老妖,早就欢呼了,还会这么淡定么? 宁采臣指了指一边变成焦炭的熊怪,问道:“这是什么来路?” 燕赤霞怪眼一翻,数了数,道:“这是我遇到的第七头了,这身打扮的熊怪。” 宁采臣这下倒是有点惊讶,道:“前些日子,我也遇上了一只。对了,你怎么来了这里?” “门中前辈让我来此,说是有大机缘。”燕赤霞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疑惑地道,“难道所谓的大机缘,落在了你的身上?”满脸的不相信,一个喜欢女鬼的书生,总是不能给燕赤霞这种当过捕快的老同志信任感。 “门中前辈?你不是回山门找你师傅去了么?”宁采臣对燕赤霞的话,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不过想起“机缘”二字,宁采臣很自然很直接的想到了那边的三人,一只闹过天宫的猴子,一只出自西海的龙王太子,uu看书.uuknhu 一个么,虽然暂时不牛叉,但是前世极度牛叉的唐三藏。宁采臣道:“来来来,往这边走,咱们找机缘去。” 事实证明,虽然宁采臣还没问,但是燕赤霞对每次画符都要咬手指深恶痛绝,这十三年估计是全部时间用到了灵符上面,终于摆脱了当年画符必出血的窘境,但是他现在还不会飞。 宁采臣没好气的道:“燕大侠,你怎么这么多年,还不会飞啊?”宁采臣想了想,还是将鄙视燕赤霞山门的话,藏了起来。 “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御空飞行,已是仙道手段,老夫入门又晚,年齿渐重,哪里还能修仙成道?除非师父赐下……” 宁采臣奇道:“刚才不是门中前辈么,怎么又是师父了?”刚才说机缘的时候,燕赤霞说的是“门中前辈”,这会儿又换了“师父”,于是宁采臣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很久之后为自己喜欢打断燕赤霞的话,而纠结了更久。 燕赤霞一听宁采臣的问话,面色微一尴尬,道:“问这么多,做什么?找到你家的小女鬼没有?”谁他妹的拜了一本书做师父,都会蛋疼的…… 宁采臣笑道:“等杀了黑山老妖,我就去找小倩。”宁采臣笑着将猴哥帮忙从阎罗王那里问来的两句话,说给了燕赤霞。 要说这人还真不能念叨,刚说起猴哥,就听猴哥愤怒的声音从空中传了下来,暴雷一般的声音喊道:“书生,快些点儿,我家师父还等着你呢!”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5.分别前的1点寒暄,日后小心 十五.分别前的一点寒暄,日后小心燕赤霞看着从天而降,腰围虎皮裙的猴哥,不由面露诧异,差点就想问:“猴子也会飞?”宁采臣知道燕赤霞是个实诚人,赶忙拦下他的话头,抢先道:“燕大侠,这位便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燕赤霞是个实诚人,实诚得有点超乎宁采臣的想象,就听他开口道:“五百年前的事,却是不知。” 孙悟空听了此话,并没有像宁采臣担心的那样跳起来给了燕赤霞一棒子,再对着燕赤霞的尸体大喊“你丫的居然不认识我”,只是淡淡得瞧了燕赤霞一眼,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点头称是。 就这一句话,孙悟空对燕赤霞本就不多的兴趣也没了,只是转身对宁采臣道:“好缘法,天地乾坤,真个好缘法!”宁采臣这会儿发现,猴哥有时候也神神叨叨的,不过见了陌生人,特别是一个对自己当年历史毫无所知的凡人,猴哥兴致明显不高。 猴哥跳在空中,为地上两人辩明了方向,一筋斗又回到了唐三藏的身边。 燕赤霞灭掉熊怪的位置,和唐三藏的位置其实隔得不远,燕赤霞的轻功也是第一流的,宁采臣和燕赤霞一炷香的功夫,就和唐三藏他们三人遇上了。 要说唐三藏明显就比猴哥礼貌多了,见了宁采臣二人过来,下马合什道:“这位便是燕捕头?” 唐三藏一身白衣,宝相庄严,显得极有亲和力,燕赤霞见了也是面色一正,道:“长老万福,燕某早就不领朝廷俸禄,如今称个道人便是。” 唐三藏看了看装没看见来人的孙悟空和小白龙,眼光到处,假装混不在意的孙悟空无奈地说道:“我是师父的大徒弟,孙悟空,见过了。”说着,猴哥一指旁边摆造型的冷面男小白龙,“龙王三太子。” 几人一一见过,不复多言。 行半日,遇岔口,一西向,一北向。 宁采臣道:“此行至此,殊为畅快。一路西行,魔障处处。只谨记一句: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三藏法师持正信,诸位同力,不生二心,西天大可去得。”宁采臣话音一转,道,“宁某约莫见了仙道之门,犹是凡人心性,脱不了嗔痴二戒,望诸位莫行此道。” 宁采臣也不敢明说,日后可知西行路上,灾劫多与仙佛关联,若是说得多了,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宁采臣只是把话头提起,希望日后,这师徒几人,能少些磨难。 唐三藏一身月白僧衣,冬日的寒风中,更显一身清冽,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切莫多做杀孽。”毕竟还是唐三藏啊,谢过宁采臣后,还是说起了宁采臣报仇一事。 宁采臣道:“此怪与我有‘江上之仇’,定当诛灭。”黑山老妖惦记我媳妇呢,宁采臣说的“江上之仇”,便是唐三藏的父母之仇。 唐三藏当日已将此事放下,此时听宁采臣说起,便道:“那也由你,红尘俗世,未必不是煌煌天道。日后当有再见之时。” 宁采臣笑笑,又朝猴哥道:“西行多难,你师父只知秉心正念,若是见了魔障,还需你行怒目金刚之法,只是要少些暴躁,多多小心。”宁采臣将“小心”二字,咬得极重,唐三藏和燕赤霞是属于不明真相的群众。 猴哥当然记得那天晚上,那两个本来会被他一棒子敲死的俩山贼,被那个狗血淋头的水神,吓了个半死。至于那个被狗血淋头的水神,受到的惩罚似乎比起习惯性的揍一顿,来得更让人开怀。更重要的是,教训了这几位,唐三藏并没有发现,所以猴哥也落了个耳根清净。 孙悟空道:“好说好说。”顿了一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有空不如去他师门看看,或有收获……”猴哥的毛手,点了点燕赤霞。 宁采臣一脸的问号,被猴哥直接无视。 看着最后一个小白龙,宁采臣表示自己压力很大哦,这哥们如果不是宁采臣出来打了个酱油,应该已经变成了一匹白龙马。这会儿却还是个人形酷脸男,宁采臣也不知道后面他会怎么搞,难道等这匹白马挂掉,再把他变成白龙马? 那也太无厘头了吧…… 小白龙自己也知道,当日菩萨从玉帝手上把他救了下来,是准备让他做个取经人的脚程,说的不那么含蓄的话,就是变成唐三藏的马。可是现在,明显只是随从,比起变成白马的日子要好了不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采臣的缘故,更何况他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占了他一招优势的书生,居然只修行了一十三年! 小白龙主动迎着看向他的宁采臣,道:“下次见面,再行比过!” 宁采臣道:“想也别想,难得赢了你一次,你就认了吧。这辈子不会给你翻盘的机会的。”宁采臣自认为是一个和谐有爱的人,干嘛要打打杀杀的呢,分别在即,还商量着下次见面就打架,太无爱了。 分别就在眼前,一番寒暄。 唐三藏上马,猴哥在前引路,小白龙客串了后来八戒、沙僧的任务,挑着担子跟在后面。 待到几人走出视线,宁采臣看着在一旁有点发愣的大胡子燕赤霞,uu看书.uuanshu.cm问道:“燕大侠,你看小白龙挑担子是不是很专业?”燕赤霞对这种事显然无爱,宁采臣也没等他的回答,又问道,“隔了十三年,怎么想着出山了?” 燕赤霞道:“找到黑山老妖,打败他。”十三年前,黑山老妖的霸道,当年燕赤霞还是混人间的,一道血符劈到黑山身上,居然把自己震得吐血。燕赤霞说不上睚眦必报,但是找场子这种事,必须要做的。 宁采臣来到这个扯淡的世界已经一十三年了,可惜宅的时间久了点,除了将速度提升到能跑过耍帅的小白龙,貌似也没干什么。在燕赤霞面前,宁采臣还是个典型的江湖菜鸟,如是。 宁采臣看着燕赤霞从怀里摸出的地图,就是满脸的崇拜,这才是老江湖的做派,哪像他一听说黑山的消息,就跑了出来。想想还真是,要不是宁采臣这年头不愁吃不愁穿,就他这做事风格,还真是混不开啊。 地图很抽象,至少宁采臣表示看不明白。燕赤霞的那个同门师兄画的,就是那位发现黑山的哥们。这哥们也是个不太安分的家伙,回山的时候,见“其山如墨,有人取之,遇火即燃”就比较好奇,留了心。但是那哥们也就记了个大概,只说在大唐边境。 ps:国庆快乐。 ps2:后面几天会幸福并快乐着的扯淡,稿子是有的,但是2-5这四天,7点没有更新的话,肯定是因为没有机会摸到电脑了。 ps3:会补的。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6.黑山的魅力值,真挺高的 十六.黑山的魅力值,真挺高的宁采臣后来知道了,燕赤霞那门派,很牛叉,可以一群家伙,都没什么距离概念。什么三百里,五百里的,在他们眼里都差不多。 简单而直白的说,这个牛叉的门派,满门路痴。 发现“满门皆路痴”的状况,其实不需要太久,宁采臣飞上天,花了一整天时间,将大唐边境方圆三百里看了个遍,最后确信了,这附近真的没有啥黑山。 当然,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总还是有收获的。 现在宁采臣就发现了,黑山老妖的粉丝,还真是挺多的。 转眼两个月华丽丽的过去了,宁采臣和燕赤霞一直在和黑山老妖的粉丝们“打交道”。 宁采臣看着眼前一身漆黑的熊怪,朝燕赤霞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算上之前的四个,那就是十个了。”两人碰头之前,宁采臣遇到了一个,燕赤霞做掉了仨,加上今天这六个。十只黑炭装的妖怪,居然没有一个人说出来黑山老妖的老窝在哪里。 宁采臣很无奈的笑笑,道:“走吧,去找第十一只。” 第十一只黑山老妖的崇拜者,住的还是山洞。走得近去,居然和前面那些个山洞大不一样。宁采臣遇见的那只,是兄弟仨在那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副梁山好汉的做派。后来遇见的,有的正在吃人,有的在训练小妖,有的在互抢地盘,总之,个顶个的热闹。 但是这个明显不同。 大门洞开,没有小妖守门。 一儒士端坐高台,羽扇纶巾,口中轻声诵道:“子曰”云云。 台下以那黑山老妖的崇拜者为首,一众小妖端坐一地,只是有些化形不全的,还是虎狼之躯,哪里盘坐的住。不一时,便有三两只歪倒在地,但是立马又爬了起来,努力的坐着。 不得不说,这种事,还真是挺少见的。 台上的儒衫文士,突地一睁双眼,喝道:“这两人,便是‘道不同’者,吾当‘教化’之。”那人本来闭目说话,口齿不张,还算有几分儒雅之气,可是这一张嘴,宁采臣分明看到,这位的舌头,居然便是一条蛇信。 那台下的小妖,本就坐的不耐烦了,又听那文士喊话,发一声喊,一起涌了出来。有些刚才坐得端正的小妖,这会儿腿脚血脉不通,还有滚到在地的。 当先那一身黑的熊怪,提了一柄大斧,当头劈下,宁采臣身形一侧。 燕赤霞一按剑匣,背后一声龙吟,那柄火红的长剑,凌空飞起,在那斧柄上一掠。熊怪的手中便只剩了半截斧柄。 斧刃掉落在地,将躲闪不及的熊怪大脚砸了个正着,砸的那怪一声惨嚎。 就在熊怪的嚎叫声中,宁采臣左手五指一张,丝丝天雷劲,于虚空闪耀。一闪一灭之际,便是数头小妖倒地不起。 儒衫文士面色微微一变,大口一张,张得很彻底,那嘴直接咧到了耳朵旁边,满口钢牙中,突地飞出两根。绿幽幽的显是淬了剧毒,分两路破空袭来,上者直取宁采臣眉心印堂穴,下者直刺丹田。 要说打架打得久了,宁采臣也不再是当日差点就被虎精阴了一把的愣头青了,双目一张,就见两颗毒牙,飞在空中,破空之声“呜呜”作响,转瞬化作两朵火花,在空中一闪而逝。 一瞬之间,那两颗毒牙,便被灼成飞灰。 燕赤霞长剑入鞘,小妖全被放倒,熊怪捂着嘴看着倒了一地的小妖。宁采臣看着这几天唯一的一个好像厉害了一些的蛇妖,蛇妖的两颗毒牙化灰,正伤感中…… 整个场面一下变得极静。 “黑山王,在哪里?”宁采臣的声音很冷,他也确实有点郁闷,找了有些日子了,一点黑山老妖的消息都木有。 台上的蛇妖,还是坐的很淡定,吐完毒牙之后,那嘴又化作人样,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至少比宁采臣更像神仙。蛇妖听到宁采臣直接问起“黑山王”的踪迹,面色微微一变,转瞬化作正常。 接着宁采臣和燕赤霞再一次感受到了黑山老妖的魅力值,那熊怪一听“黑山王”三字,好像吃了那啥一样,立即激动了起来,一头撞向宁采臣,口中喊道:“三爷,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这熊怪倒是忠心,就是有点二。 好像找到正主了?宁采臣和燕赤霞对视一眼,这次终于遇到了一个高级别的家伙了。 宁采臣也不做多想,一道天雷劲直接将那熊怪打得灰飞烟灭。宁采臣身形一动,便到了台前,左手一搭那蛇怪的肩头,便要擒住他。 谁知,手上的天雷劲一灼,那蛇妖便如泥塑的一般,一下垮了下来。哪里还有半丝活气? 宁采臣面色一窒,转头望向燕赤霞,道:“这?” 燕赤霞很享受宁采臣请教的眼神,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慢慢说道:“世人只道‘金蝉脱壳’,却不知蛇属之类,亦是年年蜕皮!” 宁采臣哭笑不得地说道:“照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 “那是当然。此蛇用自己历年所褪下的皮,炼成了一个身外化身,虽不能与人打斗,但是气息却与本人无二。若不是在师门典籍中,见过此事,只怕我也被他骗过。日后……”燕赤霞本来还想继续教育宁采臣一番,见这小伙子急躁中手上雷光闪烁,转口道,“当然,今天他跑不掉。” 宁采臣这才想起来,燕赤霞已经过了画符必须咬手指的初级阶段,已经可以凝聚天地元气直接画符了。这是燕赤霞十三年来的成绩之一。 符印落在蛇妖真身上,依旧和燕赤霞有着一丝的联系。u看书 wwukanhu.om 蛇妖遗蜕之下,是一个半尺方圆的大洞,那蛇九成九是化作原型,从这里溜了。 蛇妖溜得挺快,也溜得很郁闷。想当年他们三兄弟也是方圆几百里一呼百应的主儿。自从修了啥子玄门正道,他的大哥就起了心思,不想做妖怪,想要修仙了。为了不让当年三兄弟的基业就这么毁了,他是处处给当年的小弟们做思想政治工作,要不黑山老妖哪来的这么多铁杆粉丝。 可是咋都没想到,今天居然正常的“授课”时间,还能遇上仇家找上门来。和台下听讲的那些小妖不同,他可是知道,这段日子,凡是以大哥黑山为偶像的妖怪们,都遭到了清洗。不用想了,肯定是今天这俩人干的。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自己的两颗毒牙,居然就那么化作飞灰了。那好歹也是他百年来苦修的精华所在,平常人只要划破一点肌肤,便是身化脓血。还有他那尊身外化身,能修炼到以假乱真,也是很花了一番功夫的。 这一下,两件宝贝都没了,蛇妖的很心疼。 蛇妖也没能发现自己被人追踪了。 所以,蛇妖奔到老二铁背神狼地盘的时候,他很开心,二哥的本事在他心中除了大哥黑山基本属于无敌的。宁采臣也很开心,老三老二都出现了,老大还会远么? 燕赤霞有点累,开了几个时辰的“追踪器”,谁都累得慌…… ps:本书作者显然没有什么机会摸到电脑。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7.妖怪从来都是讲义气的 十七.妖怪从来都是讲义气的“贤弟来得正好,你且看这两丸丹药,今日了了大哥寻仙求道的心思,还来与我兄弟快活。”一身道士打扮的铁背苍狼,瞧着冲进门来的蛇怪,兴冲冲的喊道。 蛇怪一瞧那两丸丹药,圆坨坨,亮珠珠,便知不是凡品,心下一喜,但是转作一忧,道:“二哥,祸事啦,祸事啦。”兄弟我是逃命过来的,你别显摆你的仙丹了,行不? 那道士从自我陶醉中,醒转了过来,定睛一瞧,三弟蛇怪这会儿的形象可是真的不太好。两颗最大的毒牙被宁采臣毁了,那身儒雅的文士袍,也破破烂烂,狼道士不由惊讶道:“这方圆百里,还有人敢招惹你?” 蛇怪一脸的擦伤,这会儿看见二哥,就差哭出来了,道:“我也不知道那两人从哪里来的。今日我在黑三的洞里讲学,就见这两人冲进来,说是要找大哥。”想起当时的景象,蛇怪浑身一个激灵,“这两个煞神,一举手一抬足,就将黑三满洞杀了个干干净净。” 话音未落,狼道士截道:“那两人是来找大哥的?” 蛇怪点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糊涂啊,他们既然有如此神通,又岂会放你走脱?”狼道士这话很有见地,不过还真是高看宁采臣和燕赤霞了。没有燕赤霞的话,宁采臣估计都不晓得这蛇怪是怎么溜的。这蛇怪要是再跑得快点,跑的远点,燕赤霞估计还没能坚持到追上他,就先把自己累晕了。 仿佛是在印证狼道士的话,一道雷光自虚空现形,行于洞中,所至之处,雷光四溢。不一时,四面墙上,上下二方,尽数被雷光萦绕。那蛇妖左冲右突,都不得出路,也就绝了心思,道:“士可杀不可辱。” 看着洞口出现的两道人影,蛇妖本就阴寒的目光,更显锐利。身形一拧,便如在室内刮起一阵旋风,现出原形的蛇妖,一条菜花蛇头上毒囊,一鼓一挤,一滩绿色的毒液,便朝洞口的宁采臣和燕赤霞二人飞来。 许是生命的精华,那蛇妖一用此招,便委顿在地,就好像一条被抽了脊骨的死蛇一样,瘫在地上。宁采臣看着飞来的那滩毒液,左手一指,在蛇妖绝望的目光中,一道火焰将那毒液化作无形。 狼道士比起蛇妖,就要淡定多了,轻将装着丹药的木匣收入袖中,微怒道:“不知两位如何与我黑山三英结下了梁子,还请示下。” 宁采臣心头暗道,这次又是个讲道理的妖怪了。 燕赤霞想起了当年兰若寺的旧事,便道:“黑山老妖如何这般缩头缩脑,徒子徒孙死了个精光,现在还让自己的兄弟前来送死?” 那狼道士也不受激,道:“既是两位不肯示下,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罢,手中拂尘往前一拖,洞门无风自闭,狼道士笑道,“两位如何敢亲入险境?我这狼山无一人护佑,两位也不曾觉得奇怪?哈哈哈……” 蛇妖从地上一弹而起,哪里还有半分死蛇的模样,得意地笑道:“看你二人一路追踪到此,还以为有些惊人艺业,看来也不过是运道罢了。哈哈哈……” 两妖得意的笑容之中,洞中四壁,无穷烈焰,滚滚而生。这洞府本是狼道士炼丹之所,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太上道祖他老人家的八卦炉,当年炼过猴哥的那物件。挖空了心思,仿制了一个,这狼山一地,也是造化,一丝地热居然直到地表。 这狼道士挖空了心思,将这丝地热引入洞府,平日可做炼丹之用,仇敌来时,便是对敌的利器。 燕赤霞被那火焰一惊,本能的想要施展符法,可是这洞中,仅有一股暴躁的地火之气,根本无法引动。 宁采臣也是一惊。惊的不是这妖怪居然会引人入彀,而是灵台中,那一丝无缘而生的火焰,居然有几分饥饿之感。 在燕赤霞,两妖还有宁采臣自己诧异的眼光中,狼妖的地火大阵之内,一点亮光燃起。说也奇怪,地火大阵本就火光熊熊,那一丝亮光却十分显眼,畅快的在地火大阵之中游弋。 灵动而瑰丽,那一丝离火所到之处,烈焰尽消。 整座地火大阵,说起来也是数百年来的心血,狼道士凭借此阵也杀过不少劲敌,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宁采臣这么诡异的破了去。 宁采臣细细的体味着雷电世界,或者说雷火世界中,那丝离火的成长,直到最后,能在雷电世界中偏安一隅,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只能和雷电纠缠萦绕。 上次火灭水就够诡异了,这次居然还来个火灭火?宁采臣表示自己恨不能接受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 其他人更不能接受…… 蛇妖刚活泛过来,又变成了一条死蛇。uu看书 ww.uukans.om 狼道士的笑声就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鸡,卡在喉咙里了。 燕赤霞又想起了十三年前,夏侯都能一招灭掉的小书生,十三年后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油然而生。 “说吧,黑山老妖在哪里?”宁采臣挥散了洞内的烟气,有点恼火的问道。 狼道士把瘫在地上的蛇妖扶了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眼,口中唤道:“三弟……” 蛇妖回望,道:“二哥!” 宁采臣看着这种场面,冷汗就有点抑制不住了,妖怪的取向,似乎有点不对劲呢。 突地,蛇妖一声尖啸,双掌一合,就在狼道士胸腹之间开了个大洞;狼道士拂尘一散,蛇妖也就成了数截。 蛇妖一下死透是没法说话了,狼道士还有点精力,惨笑道:“我们黑山三兄弟结拜之日,便曾说过不让花果山七圣专美于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想让我们出卖大哥,想都别想。” 宁采臣很无语,心道:你大哥当年惦记咱媳妇,还有道理了不成,搞得好像我是大反派一样。再说,你丫的胸口开了两个洞,说话就不要这么连贯嘛…… “这么讲义气?” “妖怪从来都这么讲义气……倒是要看看人是不是这么讲义气了!”狼道士一声狞笑,袖中木匣跌落,两粒仙丹滚出,狼道士空出的左手按碎了一粒,口中叫道,“一粒仙丹,百岁寿元,看你们怎么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8.这火放的有水平 十八.这火放的有水平“延寿百年?”宁采臣的惊讶,让狼道士很满意,两人合伙来破我大阵,现在,反目成仇吧。地火大阵消失之后的山洞,阴暗了下来,狼道士嘴角的一丝阴笑,很是显眼。 “正是……本道爷数百年来最满意的作品。”狼道士戏谑的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哦”了一声,在狼道士意外的目光中,随手将丹药递给了燕赤霞。宁采臣知道尊老爱幼,这种大道理,狼道士肯定不懂的。 狼道士确实不懂,特别是他发现燕赤霞接下丹药,居然也没有半分异色,感觉他那延寿的丹药,和平日里的山野果蔬没有半分相异。他想象中的的那一番生死相斗呢?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如此和谐了? 狼道士很后悔,很绝望,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叉,为什么不直接将两粒丹药全毁了。这下好了,他不但被人逼死,还奉上一粒仙丹,做妖怪做到这份上,真是太丢人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其实凭良心说,狼道士的智商还是不错的。可惜他找错了对象,且不说宁采臣和燕赤霞当年就是过命的交情,十三年前,没有燕赤霞的相助,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更别说宁采臣这会儿已经踏上寻仙之道,五行圆满,便是天仙大道。五百年后,天降三灾,过得去,寿延千载;过不去别说这粒丹药能延寿百年,便是延寿千年都是枉然…… 至于燕赤霞,不说也罢,这种小药丸,他那门派中,就没人看得上眼…… 狼道士在自己无限的悔恨中,死得很憋屈,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和蛇妖做到了。 地火大阵是狼道士炼丹的丹炉,也是防御的阵法,这下失去地火本源,整个洞窟都好像要坍塌了一般。再次确认了蛇妖和狼道士的死,宁采臣和燕赤霞二人,返身出了狼道士的洞窟。 踏出狼道士的山洞,宁采臣不禁想起了狼道士所说的“不让花果山七圣专美于前”,心下也是一阵惶然。照这俩妖怪,本事就不说了,很菜;但是性子却是刚烈,若说这份宁死也不卖兄弟的交情,是和当年花果山相比,那是不是说当年七大圣的感情也很深? 深到几百年后,还有一群妖怪对当年结拜一事津津乐道,与之相比?那为什么当年是猴哥独闹天宫,和天庭几番大战,也不见其余六人出山?好吧,五行山就不说了,没有佛祖的安排,估计这哥几个也进不去。可是西行路上,别说不念几分旧日情分,反而还像仇人一样? 宁采臣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猴哥那辈分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琢磨去,自己还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小字辈,别去凑那种危险的热闹。啥时候灭掉黑山老妖,然后找回聂小倩,等她长大了,娶了她做媳妇,安安稳稳过自己小日子去,才符合自己的人生观。 放下一番杂乱的心思,宁采臣发现今天的燕赤霞也很沉默,便打了个招呼,道:“燕大侠,怎么了,一路不见你说一句话?” 燕赤霞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道:“世道人心不古,今日若非这妖怪遇上的是你我二人。‘二桃三士’之叹,又要重演了。”作为一个老捕快,虽然燕赤霞退役多年,可是那时候见识到的诸般恶事,总也难忘。 宁采臣一笑,就要安慰两句,却见燕赤霞直勾勾的看着他…… 一秒钟之后,宁采臣知道了,燕赤霞是在看他的背后,就听燕赤霞道:“西方黑气冲天,难道又有妖怪?” 一道黑烟冲天而起,就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接天盖地。 宁采臣一愣,道:“那可不是妖怪,是起火了。”说也奇怪,平日里若是起火,烟气飞腾成这样,以宁采臣的见识,只有火山喷发了…… 宁采臣看着燕赤霞将目光从他背后那天贯通天地的黑烟柱上收了回来,这次是真的盯着他了,宁采臣不禁问道:“你这么有诚意的看着我……难道是想?” 燕赤霞很诚恳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退役几十年的老捕快,他显然比宁采臣更有正义感,开口道:“正是,救火去吧。” 宁采臣道:“你一个人没事吧?”没有拒绝,宁采臣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救个火,也算是随手的功夫,没必要为了偷个懒,和燕赤霞争执。 燕赤霞胡须一张,怒道:“老夫年岁虽高,但还走的动路!”当年头发稍显花白的时候,uu看书 w.kanshu.cm 还真是“老夫”,十几年后,反而变得年轻了,这“老夫”二字倒隐隐让宁采臣心头暗笑。 首先,宁采臣能灭了那妖怪的地火大阵,这起火事件,灭火不难。其次,黑山老妖的线索刚到这里,就断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正事做。最后,宁采臣自己说的,做人要攒人品,就是燕赤霞口中的“行善积德”。 当然,真正打动宁采臣的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个神奇的世界,这句话不再是弱者的怨念,而是真的,老天长眼。开不开眼就再说了,不过,力所能及的好事,宁采臣也不会刻意的不去做。 看着一片雷云载起宁采臣在眼前瞬间消失,燕赤霞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白混了,居然还不会飞。一个大胡子伤春悲秋的时间不会太长,稍微感慨下,燕赤霞便收拾心情,运气轻功,在山林间隐现。 初望,那烟冲天而起,若山火激焚。 稍近,那烟凝聚如缕,如庙中定香。 再近,那烟中显金光,似火中精灵。 宁采臣飞到半路,就发现今天这起火事件,透着一股子诡异啊。烟气蒸腾间,不但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山火蔓延,直冲天际,反而只是方丈之地,只是那烟极为凝练,没有半分飘散,所以产生了错觉。 好一场大火,六丁六甲随行,八方土地添柴。 宁采臣清楚的知道那黑烟中若隐若现的那些精灵,身上的那股气息,如蛇盘山鹰愁涧的渔夫一般,那股天庭册封的正神气息,就像那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19.观音禅院放火事件 十九.观音禅院放火事件宁采臣就在空中望去,一个金光罩如倒扣的海碗一般,将那烈焰之中的一地遮住,隔得远了,又加黑烟弥漫,宁采臣也看不见金光之下有些什么。 宁采臣心中有点嘀咕了,是去呢,还是不去呢?说实话,和天庭这些基层干部打交道,宁采臣的兴致明显不高,这应该算是渔夫版水神留下的后遗症了。连带着宁采臣对整个天庭都没啥好感了,但是,没好感不意味着要去和他作对,更别说,现在明显玩不过那群家伙。 当年猴哥牛叉哄哄的,闹出天大的事来,还不是翻手之间便被镇压了五百年。那条小白龙,被自己老爹告了一状,说啥也就要杀了,如果不是观音大大路过,这位冷脸帅哥,也要被斩了。 好吧,既然不好惹,就算了,宁采臣眼见得就要说服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上来。 “滚!” 那黑烟中,金光下,一声怒喝,初现威能。 那一声,如波涛滚滚,笔直得好像通往天际的烟柱,被震得一阵扭曲;黑烟中掩映的几点金光,空中连叫“息怒”,转瞬不见;顷刻大雨倾盆,地上的火焰,勉强在那雨中支持了片刻,就只灼起一缕青烟,转而消失不见,只余一股火劫之后的焦糊味道。 龙吟天际,行云布雨! 宁采臣呆立空中,任那雨水从天而降,洗落一身尘埃。 不知道是因为行云布雨乃是四海龙族的天性,还是当日小白龙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就宁采臣看来,当日小白龙的“岚舞”明显没有今天这招来的霸气。 这水,这雨来得极快,不像是冬雨,反倒有几分夏雨的味道,紧促而密集,却不持久。 黑夜中,小白龙腾空而起,许是因为今天这一手玩的很漂亮,他的那身极度装叉扮酷的打扮,在宁采臣看来,多了几分味道。 随意间惊散那群火焰中掩映的天神,小白龙当空凝立,冷道:“法师有请。”说完,也不理宁采臣的反应,小白龙径自回了地面。 宁采臣咂摸了一下小白龙对唐三藏的称呼“法师”,知道这个好像比猴哥还要傲气的家伙,居然隔了几个月,还没有认唐三藏做师父。 既然是熟人,刚才那份思量,也无益处,宁采臣略略运劲,夜里吞吃了一股地火精华,被那雨水一激,早就安分不了的离火,往全身一绕。沾湿冬雨的那身青衫上氤氲起一股雾气,变得干燥了起来。 按落云头,宁采臣便能看见,脚下是一方禅院。 落在地上的匾额被今夜的大火熏上了一层焰尘,但是还能很清楚的认得出来,上面的四个大字,直接晃瞎了宁采臣的那双还算不错,很有神的眸子。 “观音禅院!” 黑檀木的底子,显得很是厚重,古拙。难燃的黑檀木为底,所以这块匾额,在这通天大火中,保存了下来。四个大字,也是名家手法,和那做底子的黑檀木一样,同样古朴。 很简单的四个字,很不普通的四个字。 在这里,有一群袈裟爱好者,收藏了无数的袈裟。猴哥五百年前没怕过谁,五百年后,自然也不可能被这满院的袈裟将他师父的袈裟比了下去。当然,御弟唐三藏的袈裟是观音菩萨出品,不是一众凡品可以比拟的。 一经亮相,观音禅院满院上下,那点尘心就开始荡漾了起来。起了心思,想要谋了这袈裟,接着一位看似精明的傻子广智,提出了一个更傻的办法——先将袈裟从僧哥手中借出,然后放火烧了唐三藏借宿之处,这样一来,这袈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易主了。 猴哥那暴脾气,这伙贼师贼徒商量坏事的时候,他就借了个辟火罩,将这肉体凡胎的师父护住,再助上两股东风,将这“观音禅院”烧成了一片白地。不过小白龙好歹也是西海龙族的出身,一声令出,百里雨生,冰寒的冬雨下,那本该将这禅院焚为乌有的大火,并没有充分的燃烧起来。 许是禅院大门正对的那株松树倒了下来,将这本来很是庄严门匾砸落,三两僧徒,跪于禅院之前,低头不语。 宁采臣琢磨了一会儿,就在满院僧徒的哀戚中,踏入了正门。 禅堂犹在,只是多了些烟熏火燎的迹象,室内还燃有蜡烛灯笼。借着室内散出的微光,冬雨过后,本来燃烧的僧屋顶上,火焰已消,只余徐徐青烟升腾。讶异中,宁采臣微微张望了一下,青烟腾腾,如雾如缕,只是…… 宁采臣心中微微一动,小白龙的声音又起,道:“进来。” 方丈之地。 那轮金光犹在。 金光之下,住持坐禅之地,光华嫣然,似乎完全没有被外边的大火所影响到。 “宁施主一别数月,风采俨然,异国他乡再逢,真是大喜啊。”禅门虚掩,uu看书 .uuashu.m宁采臣信手一推,便即分开。一身白衣的唐三藏依旧是那副帅得不成人形的模样,见到宁采臣进来,这和尚正好沏了一杯茶,双手奉起,迎到门前。 那副淡定的模样,可是一点都看不出袈裟被盗后的心疼,宁采臣想起一瞬前那仅仅只烧了一层僧房屋顶,那层冒着青烟的木板,那个写着“观音禅院”四个大字的木匾。宁采臣微笑道:“人生何处不能相逢,法师大谬矣。”说完,接过唐三藏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茶是好茶,冬日将尽未尽之际,还有这一盏清新涤肺的茶,很是难得。 饮尽茶水,宁采臣这才看见唐三藏的身后,一位老僧,盘膝而坐,如松如石。宁采臣刚才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位。 宁采臣的目光才落到这老僧的脸上,这老僧似是有所感应,睁开了双眼,微微颔首,也不说话。 屋内并无杂物,方丈之间,无窗仅有一门。正对着门的墙上,一个斗大的“静”字,一笔一划浑然天成,也不知是谁落的笔,比起那“观音禅院”四字,强上了不少。宁采臣也是心中嘀咕,尽然有这样一位大能,为何将这禅院的门匾,好好书写? “静”字之下,两张蒲团,一张木几。木几上置一炉,炭火犹红,显然刚才宁采臣的那杯茶水,便是此处煮出。除此之外,便余三两茶盏,再无他物。 宁采臣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看着眼前的唐三藏,疑惑的问道:“大圣何在?”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0.1念起,天地相生 二十.一念起,天地相生唐三藏难得的面现恼怒,道:“昨日有一黑风上人至此,要取袈裟一观,悟空便与他有些争执。” 西行远来第一妖,菩萨门后一山神。 宁采臣心中笑道:“这和尚倒是说的云淡风轻,大家都懂的,猴哥从来便不会与人有什么争执。在猴哥看来,一棍打趴下,才是王道。”心下想想,宁采臣也没有接话,就听唐三藏继续说着。 “这黑风上人,却是个浊物。三番两次借取不得,居然生了这一场大火……”唐三藏言语中不胜唏嘘,很是为黑风上人感到悲哀,就一件袈裟嘛,至于不至于就这么动了凡心,起了贪欲啊。 宁采臣一听,感情好,又来一个抢戏的。应该是这禅院起了贪念的,好不?黑风怪路过,本来还是想来救火的,看见袈裟,就火也不救了,直接顺手牵羊,盗了袈裟。这会儿,居然换了个牛叉的名头“黑风上人”,前来强取袈裟,还放了一把火,烧了禅院。 宁采臣继续没有接话,脑子里乱着呢也不知道这会儿猴哥那边玩的怎么样了,按说那黑风怪武力值偏高啊,最后是菩萨直接收服的。 那闭目静思如山如石的老僧,不知在那里摸了一个蒲团出来,说了第一个字:“坐。”宁采臣很确信自己刚才很认真的看了,那老和尚身边,确实空荡荡的,真不知道这蒲团哪里摸出来的。 宁采臣依言坐下。 唐三藏落后半步,掩上小门。 屋外的金光不入室内,点点烛火下,内室暗了不少。 烛火下,唐三藏和老僧对面而坐,一人面如古玉,丰神俊朗,一人面如磐石,静寂无声。这两人不说话,宁采臣也不开口。燕赤霞的轻功不错,只要认准方向,一两个时辰便能赶到,宁采臣也不心急。 良久,唐三藏毫无征兆的一抚袍袖,指着老僧,对宁采臣道:“此院住持金光上人。”说着,又一指宁采臣,道,“宁施主,前日才说起过,你应该还记得。” 那被称作金光上人的老僧,转头,睁目,开口道:“老僧还能记住五天之内的事,宁施主我自然记得,真是天地生成一件奇物,非我等俗人可比。”这老僧转头、睁目的动作极慢,偏生语速极快,又极清晰。后面两句,宁采臣也不知道是夸他的还是骂他的。 宁采臣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也不知那说完话,又闭上眼睛的老僧看见没有。 唐三藏又道:“黑风上人本是住持大师方外之交,去不曾想,今日反倒纵了这一场大火,真是不念旧日情分。” 宁采臣笑道:“黑风上人一念起,而生火劫,今日高徒前去擒他,便是了劫,何必多想。”宁采臣对猴哥还是很信任的,打架嘛,这一辈子,猴哥还没怕过谁。 老僧闻言,又道:“老和尚当年于长生不死心生贪念,今日便成这等模样。今日始知,贪念一生,便是今日苦劫根由,大善。”这老和尚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倒是发了一阵感慨。 这金光上人也是奇葩。早年心慕长生之道,不得其径,却见万物枯朽,而山石不易,静思十年,窥得一线长生之路。那年还只三十出头的金光,估计和初至兰若寺的那个小光头圆觉差不多吧,只当自己秉心正念,便能万劫不移,不假思索便倾尽一生。 无尽岁月,长生不死之愿,似乎得到了。 身重如石,经年不移;思维如石,五日而忘;其心如石,不闻岁月匆匆,金光上人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有过多少弟子死于他前,更不知道自己的长生之路有何意义。 好在屋外还有一株松树,老僧一心起,屋外也突然间吵闹了起来。 许是烛光燃尽,方丈之内,星火皆无。三人都没有动身去续上烛火。屋外的喧闹声,内室的静寂,仿佛两个不同世界。 屋外的喧闹,依时而尽,屋内的黑暗中,老僧双目一睁,便如两颗最璀璨的宝石一般,耀灼大千。 一僧跪于方丈之外,叩头道:“老师,古松已折,弟子细数,得圈纹二百七十整。” 老僧于方丈之内,道:“起来吧。二百七十年了,当年一粒松子,贫僧亲手种下。”声音清越,毫无初见时的急促,“二百七十载,你已树荫参天,我犹七尺;二百七十载,你遮我阴凉,我为你施水;二百七十载,我饥食松果,你餐日饮月……” 清音洗心,老僧的话语淡淡泊泊,便如将那二百七十年的岁月,引于眼前。宁采臣能感觉到这漫长的岁月中,老僧的孤寂;这二百七十年,uu看书 .knshu 对古松为友为伴的心神相交;这二百七十年,初窥道基的喜悦,身化磐石的惶惑…… 一点虹光,自蒲团而起,光华万千。唐三藏了然,宁采臣稍微诧异,这老僧竟是修至这般境界,虹光一起,便是正道佛果。 虹光中,老僧面色舒展,化石的惶惑,修道的迷茫,长生的眷恋,在他脸上一一显现,最后化作一份解脱。 老僧面上解脱之色一现,那虹光愈盛,将老僧笼于其中,极乐之音,于天地间显圣。 虹光极盛而衰,老僧的身形与那虹光一道淡化,天地间,似有一道雷音响起,道:“彼岸皆苦,愿众生得乐。” 雷音中,那道将逝的虹光,望空中一跃,便要投西天极乐而去。 老僧居其中,面色平淡,不为所喜。不知为何,老僧目光一接那倒于地上的松树,竟是一滞,身形一动,便从那虹光中脱了出来,落于松树之畔,淡淡的身形,合什望西天拜道:“弟子难脱苦海,愿再赴红尘,重修大道。” 如是再三,那虹光围着这刚刚被火焚过的“观音禅院”,三折而返,引得红霞遍天,那雷音一声叹息,似叹众生痴愚,又似叹这老僧心智坚恳。 虹光望西天而投,老僧身形隐没。 跪于方丈之外的僧人,大哭道:“老师圆寂了。” 霎时间,满院痛哭之声大起。 冬末春生之时,无人见之处,一粒隔年的松子,悄悄吐出新芽。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1.打架这种事,就别和猴哥抢了 二十一.打架这种事,就别和猴哥抢了“老师圆寂了。”方丈之外,哭声大作。自始至终,唐三藏和宁采臣都没有出去。老僧化虹之初,两人便知他道果已成。只是没想到人心执念,竟至于斯,到了最后一步,老僧居然不肯迈出。 两人相顾、无言。一阵雷公似的嗓门在头顶响起,道:“泼魔,休伤了我师父!” 猴哥做事总是很直接的,在那禅室的墙上撞了一个人形大洞。无论是手中那根金灿灿的棒子,刚才暴躁的声音,还是那双火眼金睛中的怒火,都表示现在的猴哥处在狂暴状态。 “怎么是你?”猴哥明显呆了一下,从他撞破的洞口,投射的金光,印在室内相左而坐的宁采臣和唐三藏身上,和猴哥心中那黑风怪的俩兄弟一起挟持唐三藏向他示威的情形,完全不同嘛。 宁采臣微微示礼,道:“才和令师说起,大圣便来了,真是巧得很。” 唐三藏指了指一旁空出来的蒲团,道:“坐。”和那老僧竟是一般做派。 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唐三藏面前却总是有种让宁采臣看不懂的尊敬,依言坐下,接着唐三藏递过的茶,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泼魔有些手段,且等俺老孙养精蓄锐,明日必定拿下他。”猴哥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和被一个妖怪骗了相比较而言,不能一仗而胜,似乎好听一点。 唐三藏还没有说话,屋外的小白龙的声音响起,在这夜里,竟是有些刺耳,就听他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被骗,还是这副只顾脸面的做派。”言语中的不屑月轻视,宁采臣明显看到猴哥面上的毛发直接竖了起来,显是怒从心起。 小白龙的话还没完,就听他道:“要是真有妖怪过来,我等打不过,你便行了?”一股属于西海三太子的傲气,让猴哥很不爽,龇牙咧嘴之初便被唐三藏示意拦住。 宁采臣也不知道这哥俩为什么这么不对路,也无暇去想。陡然间心中一乱,宁采臣也顾不得失礼,于那蒲团之上,直接跃了起来,将禅房之顶,穿出一个大洞。 无量雷云脚下而生。 正东方一声令出:“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的声音,苍老而执着,以天地灵气为符,条条舞动的灵气,将空气扭曲得似乎要将这一方天地打破。阴阳之气和合而生雷霆,无数电蛇穿梭其间,威势狂猛。可是宁采臣心中的警兆,愈发警醒。 百里之内,瞬息而至。 无尽落雷中,宁采臣好似如鱼得水,本以为快到极致的速度,再添三分,直入燕赤霞雷阵之中。 一人黑甲罩体,黑冠遮面,双手执了一柄黑缨枪,与燕赤霞对面而立,正是一别十数年的黑山老妖,还是当年那股闷声闷气的声音,怒道:“如斯呱噪,怨不得本座痛下杀手了。”说吧,黑山双手一拧,那黑缨枪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呜”的一声怪啸,似是将那满天雷光,都要压了下去。 身形一动,黑山的枪已到了燕赤霞身前,燕赤霞将背后剑匣一按,一道红光飞出,直取黑山双目。黑山枪尾往上一挑,架住燕赤霞的飞剑,借势往下一挥,枪尖直取燕赤霞头颈之间,一招就想将他了账。 宁采臣除了打得赢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单打独斗的概念。 眼见燕赤霞一入险境,宁采臣身形一动,右手往那空中一抓,便是一把雷电长矛在手,直取黑山后心。 黑山的枪将落。 宁采臣的矛未至。 燕赤霞稍微一振衣冠,开口吐声道:“疾!” 燕赤霞面上隐现一丝青白,但是剑匣中飞出的那支红色长剑,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在黑山的枪身上游动。在黑山的意料之外,径取其胸腹大穴。与此同时,宁采臣这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燕赤霞符法的威力,在这一方天地,无尽阴阳和合而生的雷霆,便如燕赤霞一人所有。 燕赤霞一声召唤,除开宁采臣手中那一柄雷电凝成的长矛,余下的无数落雷,超乎宁采臣想象的直接朝那黑山汇聚了过去。 此方天地,似乎重回天地混沌,不见天,不见地,不见日月,无有生灵,雷电叱咤间,燕赤霞面现解脱之色,再道一声:“破。” 那剑应声而碎,如天女散花般,往四面八方激射,黑山首当其冲,也被逼了个手忙脚乱。少数碎片落到宁采臣身边,被他身周离火一舔,便化作炽热的铁水,落往地面。道道雷霆炸裂,不知其根其源,不知其始其终,雷霆想缠相续,竟似无穷。 燕赤霞看着符法所生的雷霆之中,犹有余力的黑山,面上决绝之色一现,身周天地元气一阵乱涌,便要开口……宁采臣见得燕赤霞那张长满胡须的大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油尽灯枯之意已现,哪还等他再行运功。宁采臣一个闪身,来了燕赤霞身后,u看书 ww.uuanshu.om 左手四指成刀,斩在燕赤霞颈后,将毫无防备的大胡子敲晕。打个架而已,别这么拼命行不? 学着燕赤霞当年的姿势,宁采臣将燕赤霞扔向背后,左右之间,雷火之气益加狂躁。黑山不知面色如何,但是单单燕赤霞那句“天地无极”,也能想起当年那个被自己有意无意之间震得口吐鲜血的家伙,今日居然也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了。更别说,宁采臣的模子,在黑山想来,反倒是宁采臣横生枝节,才扰了他的大好姻缘,不由也是怒气横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别十三年,黑山老妖也不冲动,一脚挑起一段碎木,往宁采臣当胸撞来。宁采臣双手一交,火雷相生之际,那段碎木,便如一只大火炬一般,整个燃烧了起来。 初次交锋,黑山稍落下风却不见半分势弱,就在空中身形一展,黑山身形本就极高,这一伸展,更显魁梧,长枪做棍当头劈下。破空之声,竟似在枪身之后,才传到宁采臣的耳中。 “好泼魔,如何欺负手无寸铁的娃娃,且与你孙外公,走上一遭。”宁采臣急退之中,不知为何来得比宁采臣还慢的猴哥,终于赶到,一棍如擎天之势,将黑山老妖的黑缨枪架开。 宁采臣落于一边,扶住了混在地上的燕赤霞,很伤感地说道:“打架嘛,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专家的,你看猴哥,打得多认真。多兴高采烈?”ps:发上来再说吧,后面找时间再修改了。ps2:还真是修改了,昨天火急火燎的,将这个开篇第一酱油的兵器都写错了,真是蛋疼不已。8号的搞定了,迟些修改后送上。 22.这种事就别客串了,好不 二十二.这种事就别客串了,好不真要说起来,那黑山的装备,比起猴哥来,可亮眼多了。 猴哥五百年前从四海龙王那里顺来的拉风四件套,早就化作飞灰。现在一条虎皮裙缠在腰间,原材料猴哥自备,唐三藏亲手缝制;一件黄布直裰儿,乃是唐三藏用自己的旧衣改了改,送给猴哥的。 反观黑山同学,一身乌金盔甲,头戴罩面铁盔,瞧上去怎么也比猴哥的那几件靠谱,许是装备占了不少优势,黑山一振手上的黑缨枪,骂道:“好个猴头,刚才你趁本大王没有顺手的兵器,占了三分便宜,居然还敢前来受死?” 孙悟空往耳朵中一掏,唯一一件高级货,太上道祖出品的如意金箍棒,望风而涨,化作鹅蛋大小,叫道:“吃俺老孙一棒!” 金箍棒落,黑山老妖双手擎住黑缨枪,往上一架。 枪棍相接,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宁采臣看着被这一声巨响震醒但有点迷糊地睁大眼睛的大胡子,问道:“没啥大事吧?” 燕赤霞抹了一把大胡子上的血,反问道:“你觉得我没事?”说着大嘴一张,就好像他的血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又是一口。 宁采臣看着他这幅样子,笑骂道:“打个架嘛,不要这么拼命。”一边少许埋怨,一边从燕赤霞背心渡入一股气劲,宁采臣这才发现燕赤霞拼命的劲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威武,不禁怒道,“你这几十年真是白活了,今天打不过,日后找机会再来找场子,何苦如此?” 无论是那个引动天雷的符阵,还是后来引爆那支性命交修的红色长剑,燕赤霞是真的在玩命。宁采臣的劲气到处,燕赤霞的经脉就好像一条条刚发生了泥石流的盘山公路。有的堵塞,有的破碎,有的干脆直接断了……宁采臣很好奇燕赤霞这会儿怎么还能活着。 燕赤霞叹了一口气,抹了去嘴角的血,道:“高山仰止,十三年前,我还有一拼的勇气,今日见他却连动手的欲望都快消失了。再过一十三年,我仙道难成,便是古稀之年,又哪能和他一争高下?” 宁采臣心头暗道:你不是有师父嘛,打不过,找师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丫真是白活了。不过这话也就想想,可不敢和燕赤霞直说,尊师重道一词在这里,可不是一句漂亮话。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可能更符合燕赤霞的价值观吧。 宁采臣抬头望天,毕竟猴哥还是肉搏战的高手,那根棒子更是来历不凡,几个回合下来,黑山手上的黑缨枪,已是有些弯曲了起来。猴哥身形灵动,棒法精奇,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枪棒一交,将那黑山老妖震得身形不稳,接着飞起一脚,将他那顶罩面黑盔,踹的飞了出去。 “好泼魔,让你那两个兄弟一块儿出来吧,领教领教俺老孙的手段!”猴哥对晚上被人忽悠了,表示火气很大。 宁采臣和燕赤霞对视一眼,想想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猴哥,黑山的两兄弟,已经被他们干掉了。 面盔脱掉的黑山,倒是并没有宁采臣想象中的面色狰狞,只是一颗熊头上,灼了几处疤痕,一眼瞧去,哪怕知道是生死大敌,宁采臣还是差点没有忍住笑。 猴哥显然要豪放的多了,“哈哈哈”的笑得在空中都快直不起腰来了,道:“难怪你这妖怪要整天带了罩子,昨日盗我袈裟,莫不是想要剃个光头,入我沙门?” 宁采臣看了看没有笑的燕赤霞,问道:“不觉得他的疤痕很好笑么?” 燕赤霞认真地道:“很好笑。” “那你为什么不笑?” 燕赤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怕吐血。” 宁采臣又指了指黑山老妖,想起了一件正事,朝燕赤霞问道:“孙大圣刚说这妖怪偷了他的袈裟?”燕赤霞很认真的看着宁采臣的眼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宁采臣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他捋了捋,十三年前兰若寺那只全身一片漆黑的大怪兽,明显就是眼前这只,除了多了一柄武器,衣甲根本没有变化嘛;十三年后,一群黑山老妖的粉丝,到处学他这副黑头黑脑黑全身的打扮,光就他和燕赤霞碰上的就是十几只;还有那两只厉害点的妖怪,学会身外化身的蛇妖和那只会炼丹的狼妖,明明也是自称“黑山三兄弟”的嘛。 可是眼前这只,刚刚在观音禅院偷了唐三藏的袈裟,明明就是黑风怪,黑风山黑风洞的黑风怪,一看就是只没文化的角色,取名字都这么无聊。 这俩妖怪,是一个妖怪? 这种事情,还有客串的? 宁采臣冷汗流得哗啦啦的,uu看书 ukanshuom十三年前,见了这黑山老妖的时候,还以为就是一个比树妖稍微强点的家伙,也没往深了去想,这会儿这家伙居然和猴哥还能打起来,如果不是兵器不给力,还不定落入下风呢。 宁采臣小声问了问燕赤霞,道:“那佛经带来了没有?”当年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佛经威能一现,便将这黑山老妖惊走,说不得今日还得靠这玩意呢。 燕赤霞那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脸很正经,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没带。” 黑山老妖,也就是西行路上遇到的第一个重量级妖怪,还能和猴哥过上两招的家伙,看了看落在一旁的头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怀中一掏,摸出一个包裹,迎风一抖,那件锦斓袈裟,红光漫射,宝气莹然。 随手将这袈裟扔在脚下,黑山老妖道:“袈裟在此,要取便来!” 很嚣张的宣言之后,黑山老妖的举动更是霸道无双,在猴哥、宁采臣和燕赤霞三人的注视中,黑山老妖揉了揉自己被铁盔罩了无数年的脑袋,接着开始解下了他那身铁甲。 好吧,你的身材很好,也别在三个大老爷们面前炫嘛…… 黑山三兄弟还真是妖怪中的异数,比起他那喜欢说教的老三蛇妖,还有那只喜欢耍小聪明的狼妖老二,黑山老妖显然是个更另类的家伙。比如说,现在这种在敌人面前脱衣服的习惯,别说宁采臣和燕赤霞没见过,猴哥都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3.吞吐间,天地反复 二十三.吞吐间,天地反复铁甲一除,一袭青衫罩体,黑山老妖的那颗熊头,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味道,看着浮在半空的孙悟空,淡淡地说道:“袈裟,来取吧!” 夜风中,青衫浮动,黑山老妖的压迫感反而增强了不少。一身铁甲的笨重感,此刻被一种灵动轻盈所代替。或许,说一头熊灵动轻盈,有点奇怪,可是此刻,宁采臣偏偏就有这种不合常理的直觉。 孙悟空按落晕头,和黑山老妖对面而立,不屑地道:“玩什么古怪,吃俺老孙一棒再说!”既然黑山老妖问他敢不敢取,他就直接用行动告诉他——我来取了,你带怎的? 黑山老妖没有看站在对面的猴哥,反而朝一旁的燕赤霞问道:“你杀了我的两个兄弟?我闻到了仙丹的气息。”语气平淡,似是疑问,却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燕赤霞从不含糊,左手从怀里摸出狼妖留下的那粒仙丹,道:“如果你说的是这一粒,那边是了。”黑山老妖的脸上,毛发比猴哥还长,表情是看不出来了,就听他低声叹道:“你我有仇,又何苦为难我的兄弟?”不像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黑山老妖的自语。 宁采臣道:“生死之仇,何故多言?动手吧!”宁采臣的直接邀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黑山老妖身周的那股灵动之感,越来越重,宁采臣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 黑山老妖看着燕赤霞手上的那粒仙丹,道:“你可知我三兄弟结义之时,曾有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话音刚落,黑山老妖又续道,“为什么要逼我发疯?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啊……” 如此犀利的发言,让宁采臣差点直接一个跟斗栽在地上,这话说的,也太穿越了吧? 很显然,孙悟空对这三个人的对话,毫无兴致,金箍棒一挥,便在空中耀起一道金光,直接砸向黑山老妖的脑袋。 黑山老妖不闪不避,就在宁采臣以为这家伙想不通了,想要和他的俩兄弟一起“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时候,黑山老妖动了。 黑山老妖仰天,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那嘴巴裂得比他那个蛇妖兄弟的都要大,望那虚空一吞。这一吞,天地为之一暗,黑山老妖那张大到极限的嘴,就好像一个无尽的漩涡吞噬着周遭万物。宁采臣隐隐有一种错觉,似乎连光线都逃不过他的吞噬,所以才会造成这一刻的黑暗。好在这一吞,来得极猛,也极快,一瞬之后,那漩涡便消失无踪。 宁采臣看了看,自己没啥大事,燕赤霞也是,猴哥就不用说了,除了觉得黑山老妖的那一招有点意外,并没有其他的状况发生。反倒是黑山老妖的惨嚎声,在三人耳边响起。那声音,不说也罢。 腹部高高隆起的黑山老妖,让宁采臣很直接的想到了身怀六甲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是几胞胎了……黑山老妖的整个身体涨大了一圈,看起来反倒更像是一尊魔神了。刚才那件还有点飘逸气质的长衫,绷成了一条条的碎布,缠在身上。 瞧着黑山老妖这古怪的模样,惨嚎的声音,孙悟空难得的认真了起来,挥挥手,朝宁采臣道:“你们避开点……” 话音未落,黑山老妖大口一张,缕缕黑气,如无定青丝,在夜空中飘荡,似缓实快…… 黑气到处,遇石成粉,遇木化灰。 在宁采臣的注视中,一缕黑气缠上了转头提醒他,让他避开的孙悟空…… 第一缕缠上,其他本来好似漫无目的四散飘飞的黑气,陡然间凝聚起来,一股黑风就此生成,宁采臣这才知道“黑风怪”三字的由来。 黑风袭体,孙悟空身形一动,便想飞离,也不知那怪风如何作势。孙悟空的身形一下被定住。黑风如有灵觉,自孙悟空顶心而入,他的身躯在这一刻好像透明的一般,那风入体,直入丹田,还出九窍。不一时,猴哥眼中的灵动全消,那曾大战万方的金刚不坏之身,便如被时光腐蚀过的朽木,化作飞灰。 一滴暴汗,从宁采臣额头滴落,不带这么玩的,还能这样搞?猴哥是主角的好不,你就这样被灭了,让我情何以堪啊? 看着猴哥身化飞灰,黑山老妖的精神为之一振,那痛苦的惨嚎声也减轻了不少,用好似看着两只待宰的小鸡子一般的目光看着宁采臣和燕赤霞二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二人是自裁,还是想要和他一般,身化飞灰?” 好吧,黑山老妖要是趁着刚才宁采臣被震住的那空挡,一巴掌拍下去,没准宁采臣也就交代了,可是他偏偏要多上一句嘴。uu看书 wwksu.o 宁采臣一听他的话,心头反而活泛了起来:你有本事干掉我,那也认了。自裁这种事,你丫的找别人去吧。 宁采臣心思一动,无尽雷电世界之中雷火之势大作,显诸体外,天雷劲奔涌不定,离火于目前三尺而燃。自己苦修了一十三年,才来到这黑山老妖的面前,怎么可能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呢?即便是他刚刚就在自己面前战胜了孙悟空,那又如何,我答应过要找到小倩的转世,道心起誓,万世不磨…… 心性一定,宁采臣也不多言,往前靠去,看黑山老妖吞吐天地之时的那股痛楚,便知那黑风虽猛,却是不如自己的天雷劲如臂使指,不如自己离火那般由心无量而生。 黑山老妖冷哼一声,那刚刚吞噬了孙悟空的黑气再复黑风,朝宁采臣卷了过来。那黑风与宁采臣的雷火交续的劲气一交,宁采臣发现,没文化真的很可怕。离火劲一接黑风,便如吃了大补丸一样,望风而涨,两点离火瞬间化作两座通天火炬将那黑山老妖吞在其中。 离火中,黑山老妖大口再张,惨啸声中,将那通天火炬一口吞没。 宁采臣似乎都能闻到黑山老妖五脏六腑被那离火灼噬的焦糊。 不知此音如何而发,偏生明明白白在宁采臣耳边响起:“因为聂小倩,你要杀我;因为兄弟,我要杀你。来吧……”黑山老妖的声音,摘了头盔,居然还是闷声闷气的。话音一落,吞满离火的胸腑一鼓,那丝丝缕缕将猴哥灭掉的黑风,从他口中幻出…… ps:随写随发的蛋疼感,居然在这里断章…… 24.最近脱毛的……猴哥 二十四.最近脱毛的……猴哥黑风临体,宁采臣这才感觉到这玩意的恐怖。灵魂本源中最深层的恐怖,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那周身流转的天雷劲瞬间回归内腑。只剩下一双眼珠子乱转的宁采臣,憋屈地看着黑风缓缓刮近,飘向自己的头顶。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似是梦呓,猴哥的声音中一股浓浓的濡沫之情,又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呃,你不是挂了么?宁采臣很想问问猴哥,但是这一刻,黑风渐近,眼能视,耳能听,鼻能嗅,偏偏嘴不能开,宁采臣心头大呼:猴哥,没死是吧,这会儿就别感慨了,速度拉兄弟一把嘛。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宁采臣心中的呼喊,落在宁采臣身后的孙悟空金箍棒往他背后一挑,十三年前被燕赤霞扔出的感觉,又重温了一把。飞在半空中的宁采臣,五感渐复,一股雷云脚下而生,将他托在空中。 就在空中,凝目望去,就在他刚才站立之地,一个“宁采臣”被那黑风一灌,便化飞灰。宁采臣看得头皮一麻,这种诡异的玩意,日后还是少招惹,完全是不讲逻辑嘛。特别是那种被定住,无法躲闪,连跑都没法跑的感觉,确实很恶心人。 刚才强行吞下宁采臣无源而生的离火,这一刻黑山老妖已渐渐压制不住,丝丝火焰,在他身周飞舞。惨然一笑,黑山老妖道:“齐天大圣果然是齐天大圣,五百年后,还是望尘莫及,只是……”话说一半,不知为何不再继续下去了。 孙悟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山老妖的这阵黑风,让他想起了一些他以为早就被遗忘的事情,还是因为黑山终于服软了,问道:“这招数,怎么学来的?” 黑山老妖摇摇头,惨然一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惩罚。几百年来,这黑风助他战无不胜,但是动用之前的痛楚,也是让他无法忍受。修天仙大道,天降三灾,他这黑风,便是风灾幻化…… 昨夜一见唐三藏的袈裟,其上一粒定风珠,赫然在目,他那已渐渐压抑不住,躁动不已的黑风,在见到袈裟的一刻,居然宁定了下来。只是没想到,遇上了孙悟空,骗走了孙悟空又遇上燕赤霞;放倒了燕赤霞,宁采臣又赶到;还没来得及做掉宁采臣,孙悟空却逼得他只有使出黑风了…… 前时那一句被宁采臣听作“为什么要逼我发疯?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啊……”说的是“发风”…… 离火一炽,黑山老妖一声闷哼,赞许地看向宁采臣,道:“你比我好,十三年前,若是我拼着被菩萨惩罚,直接杀了你,或许便没了今日之灾吧。”口鼻之中,离火吞吐,灼热的空气中,黑山老妖的体型也有些恍惚了起来。宁采臣的心理也恍惚了起来,毛毛的,这娃貌似是跟着菩萨混的,难道就这样放了他? 黑山老妖故技重施,一吞将那体内溢出的火焰,再行吸了回去,也不知他是怎么忍了这痛楚;一吐,一股比刚才更浓烈的黑风,赫然成形,直扑宁采臣。 这次宁采臣学了个乖,这黑风及体之前,飞得极慢,只要避开便好,身形一动还未飞出。孙悟空张狂地笑道:“只此一招?何用!”宁采臣看得明明白白,猴哥右手执棒,左手往他脸上一捉,便是一根毫毛,一挥,便飞在空中。 那毫毛,轻若无物,也不知猴哥做了什么手脚,在空中不知怎的一动,落在地上便是一个“宁采臣”,那黑风也不知是假,往那“宁采臣”顶门一灌,便将那根毫毛化作飞灰。 宁采臣面色一囧,看着“自己”被人灭掉的感觉,果然不太好啊,也不知道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猴哥的心理素质居然这么到位,化出千千万万的分身,到处和人pk。合着刚才猴哥被灭掉的也是一根毫毛所化?七十二变果然是凶残,但是今后有这种事,告诉一声嘛,你这级别的被人秒杀,我感觉到压力很大啊。 黑山老妖也是这次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三次大招,他自己三次粉身碎骨般的痛楚,居然被人用三根毫毛接了去。看着猴哥遍身金灿灿的毛发,黑山老妖也很无语,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宁采臣心中一动,黑山老妖强心吞下的离火一涌,将这黑山老妖焚为灰烬。 “他死了?”宁采臣试探性的问了问猴哥,不得不说黑山老妖这死法,和猴哥那根毛刚刚被黑风灭掉的感觉差不多啊。 “死了。”猴哥郑重地做出了判断,“三魂七魄尽灭,转世投胎都不成了。”说着,左手一送,几根毫毛随风飘落。 “不疼么?”宁采臣嘀咕了一声。uu看书 .uukanhu 猴哥抓了抓脑袋,转过身去,道:“时节不好,毛发有些脱落了。” 宁采臣就在猴哥身后一礼,道:“还未谢过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猴哥挥挥手,止住了宁采臣的话,这书生在他“死后”,还有勇气和黑山老妖交手,让他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宁采臣也不矫情,走到了燕赤霞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道:“黑山死了。” 燕赤霞怪眼一翻,道:“我看到了。”语气之淡定,神情之平淡,让宁采臣大大的意外了一把,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打败他么?” 燕赤霞那张长满大胡子的脸上,露出一阵谑笑,道:“他这不是败了?” 宁采臣揉了揉自己眉心,问道:“这也行?”作为一个大侠,十三年前被人打败,苦修多年,回来找场子还是被人干翻,这会儿连目标人物都被干掉了。你稍微适当的表示一下不满,苦嚎几声“放他走,日后我会亲手了解他”,才比较符合哥们心中的场景好不。 燕赤霞拄着自己的剑匣,站了起来,宁采臣赶忙扶住。大胡子看着扶住他的宁采臣,问道:“怎么不行?难道要真的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宁采臣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些荒诞不经的想法从脑袋中甩出去,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心头暗道:老燕啊,你学坏了,真的! 东方晨曦微吐,红霞遍天,一人空中御风,从南海而至……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5.唐长老静室偷欢? 二十五.唐长老静室偷欢?这事搞的,黑山老妖就是黑风怪,也就是日后观音大大后山的那只守山大神? 宁采臣的心这一刻哇凉哇凉的,黑山这家伙日后跟着菩萨混的啊,动手之前他还曾想过是不是留手,可是真打起来,谁他妹的还管得了你是跟谁混的啊,干翻了再说。宁采臣想着观音大大来了之后,自己指着黑山老妖化作的一团黑灰对她说:“不好意思,那娃被我干掉了。”宁采臣摇摇头,把这个可怕地想法从脑袋中摇了出去。 看着宁采臣痴痴傻傻的半天没有说话,燕赤霞问道:“书生,这才刚杀了这妖怪,就想媳妇了?”宁采臣和他说过很多次,杀了黑山老妖之后,就去找聂小倩,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去。不过这荒山野岭的,就开始瞎想,也不是个事啊,好歹他燕赤霞这会儿经脉碎的差不多,也是就剩几口气的人了,你是不是帮忙找个医生先? 宁采臣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想媳妇了,都琢磨观音大大去了。关键是这事还没法和别人商量,宁采臣自己也没琢磨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扶了燕赤霞一把,道:“走吧,找个地方歇歇脚去。”反正这会儿光棍一条,宁采臣也不去想了,爱咋咋的…… 锦斓袈裟,迎风一展,又复那番宝气莹然之象。猴哥收起袈裟,过来看了看燕赤霞,道:“死不了,死不了。我且将这袈裟还了师父。”锦斓袈裟乃是菩萨出品,唐三藏一向看得极重,孙悟空寻了回来,自然是想快点交给他。 宁采臣扶了半残的燕赤霞,道:“你那师门,在什么地界?好歹回山,让你师父给你治治,不然你这身板,可算是毁了。” 燕赤霞还未答话,空中一人冷道:“法师有请。”白袍博冠银枪,小白龙站在空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下三人。 孙悟空将那袈裟胡乱塞到怀里,指着小白龙骂道:“此地妖氛凝重,你如何让我师父独留险地?”也不及和小白龙争个是非,猴哥往空中一窜,便投西方而去。 猴哥那速度,宁采臣还没来得及提醒一下,就“嗖”的一声不见了。猴哥,难道就没看见小白龙在笑么,这算算也是几个月了,谁见小白龙笑过啊,冷着一张脸,天天搁一边装赵子龙,丫的也会笑? 可是小白龙今天还真就笑了,还一直笑着,太不正常了…… 宁采臣看着面带笑容走向自己两人的小白龙,心头暗道:这家伙心理没这么阴暗吧,上次胜了你一招而已嘛,没必要趁这当口儿来找我麻烦吧。好歹我也是力战黑山老妖之后的疲弱之身,你却是一生力军,身为西海龙王家的三太子,不能这么不地道啊。 宁采臣马上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小白龙看了看燕赤霞的伤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指于唇边一啸……唐三藏的那匹白马,大唐国带来的那只,屁颠屁颠的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这马也是的,一出来就围着小白龙亲热不已。 宁采臣这一刻都怀疑当年的弼马温到底是猴哥,还是眼前这位小白龙了。看着这匹白马的亲热劲,宁采臣真是为它不值,要不是出了点意外,你丫的就是一口被这家伙吞了好不? “上马。”小白龙好像自己也发现自己笑得有点多,又换回了那副天塌不惊的冷脸,指了指白马,让燕赤霞坐上。 马是给唐三藏准备的,调教的不错,走得很稳当,跑起来继续很稳当,哪怕现在被猴哥惊了一把,依旧非常稳当。 看着从空中掉下来的猴哥,小白龙这次他妹的都快笑出声来了。 猴哥指了指这位心理阴暗的同行者,看着他那怎么看怎么像是笑里藏刀的脸,又无力的把手放了下去,无力地朝宁采臣催促道:“快点,快点,师父等着呢。” 燕赤霞有白马代步,宁采臣这三人都是腾云驾雾的,还真没让唐三藏等多久,估摸着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观音禅院已经在望。 晨光中的观音禅院,比之昨晚那副烟熏火燎的样子,多了几分佛家胜境的味道。上书“观音禅院”四个大字的匾额,已经用清水洗净,重新挂了上去。那株倒地的松树,也没有横压门前。院内诵经之音直上云天,显然是在给过世的金光长老做法事。 门口一僧,见了宁采臣一行四人,迎了出来,合什道:“圣僧西行,特让小僧代为通告。”说完,头也不回的径入院门,将那大门一并关上。这僧人的举动,算得上无礼至极,猴哥这暴脾气,居然也不动怒,uu看书 .uuknhu.cm 只是说道:“快点快点,别让师父等的急了。” 宁采臣咂了咂嘴,这事挺出奇的,小白龙笑了,猴哥也不暴躁了。 要说,唐三藏这会儿还真是等得有点急了。 半夜,唐三藏与金光长老静室谈禅,又遇宁采臣,本也算是惊喜之事,他乡偶遇故知。但是一宿未睡,宁采臣走后,他便伏案稍事歇息。待得天明,这“观音禅院”的僧众一合计,便说请他这大唐来的前往西天取经的圣僧,为他们师父做一场法事。 这一请就不打紧,将那满院僧人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没见过这么玩的。难道大唐朝来的圣僧,就这德行?半夜里还和咱们长老谈禅论道,我们长老走了才几个时辰,你至于不?就在我们这好歹还是菩萨眼下啊,居然和一女子勾勾搭搭? 这事就唐三藏自己说来,就是伏案片刻,有人在外唤他,说是请他为金光“践行”,他便起身。身旁就多了一女子,那静室之门被那晨风一吹,“吱呀”一声也就开了。 唐长老静室偷欢,妙龄女身入虎口。 一干正义值蹭蹭往上冒的小光头,也不知道是羡慕嫉妒恨呢,还是鄙视的心思重一些。事情的解决方案最后是很和谐的,昨晚那火、那急促的冰雨、那被猴哥撞出的大洞,呃,还有宁采臣撞出的那个,无一不在告诉这帮小光头:里面那个打东边来得,你们惹不起……所以,小光头们很客气,很有礼貌的请唐三藏离了禅院。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6.溪边醉梦 二十六.溪边醉梦冬日将残。 溪水冲刷着细碎的冰凌,“叮咚”入耳。不知名的灌木倔强在吐露着一丝新绿,挥洒芳华。新绿掩映间,青石如镜,一女子侧坐,白衣胜雪,满头青丝如瀑,流泻其上。 溪畔有一僧,月白僧袍,弯腰,手执金钵,舀了一钵清水,转头递给青石上的女子。 冬日的阳光,还带着三分寒意,从枝桠间,斑驳而下,为那溪边两人,添了几缕别样意味: 闲坐青石之侧,有人手执金钵。 侧有玉女相伴,钵里醉梦流柯。 伴我观今冬残,柯里又梦流年。 残冬漫待春风,年后难存相念。 我勒个去,不至于吧,同志们在百八十里外和那黑山老妖打死打活的,唐三藏你怎么能这样呢……宁采臣回头看了看孙悟空和小白龙两位,你们老大被勾引了,还不上去,解救一把? 那女子接了金钵,就要饮下,似才发现不远处杵了四个围观群众,青葱玉指一点,道:“猴头,还不过来?”眼波流转间,御姐气质散发开了。 在宁采臣稍显呆滞的目光中,猴哥扭扭捏捏地挪着脚步,走了上去。 宁采臣的第一反应是遇上熟人了?第二反应就是冷汗哗啦啦的滴着,这位美女大姐不就是自己念叨了好一会儿的观音大大么。 晨风拂动间,唐三藏一身白袍律动,恍如仙佛。 晨风中,女子一指点上猴哥脑门,道:“胆子变大了哈,跑什么跑?”宁采臣看了看一旁的行李中还未放好的袈裟,就知道猴哥刚才送袈裟过来的时候,已经和菩萨打了个照面,只是不知怎的,一见面猴哥看样子是撒腿就跑了。 唐三藏合什,道:“悟空,你可知这女菩萨来历?”唐三藏静室中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一绝色女子,心中正犯嘀咕呢,看道孙悟空和这女子好似认识,哪里还不赶紧问问。 这会儿,除了燕赤霞和唐三藏,其余的宁采臣几人都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只是不知道这菩萨为什么没有标明身份。宁采臣心中赞道:僧哥,你这次还真说对了,眼前这位不光是“菩萨”,也还真是个女的…… “喝了。”女子朝猴哥一递手中金钵,道,“路上多灾多难,遇事不来找我不说,今日我到了此处,还敢掉头就跑?”说着还不解气,牙痒痒的想要在猴哥头上敲几下,不过看看一旁莫名其妙的唐三藏,菩萨也敛了火气。 小白龙戏谑道:“五百年前这副德行,五百年后还是死要面子。”小白龙话音刚落,就见猴哥体内一股黑气自丹田逆卷而出,行胸腑,至顶门倒吹而出。宁采臣这才知道黑山老妖玩偷袭那一下子,猴哥并未完全避开。唐三藏自溪中取出的一钵水,显然已经“升级”了。 “你,西行路上多多收敛些脾气,莫将往日性子发散,不然日后由你苦头。”这是给小白龙说的,说的这哥们一张冷脸,变得更白了,还得点头称是。 “真经三藏久候,莫使光阴易逝。”唐三藏合什称善。 不知是是不是因为灭了菩萨预定的守山大神,宁采臣看着观音大大走过来的时候,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光,很是异样。不过,观音大大就说了俩字,道:“不错。”宁采臣很想问问是啥意思,但是在美女的眼神下很直接的闭嘴了。 或许是菩萨兴致不错,燕赤霞也没有落下,留了一句:“尊师久候,莫让空等。”宁采臣心中一个“咯噔”,老燕的师父这么牛叉,居然还能让菩萨带话? 就这么从几人身边慢慢行过,说了些或懂或不懂的话,直到她的身形在晨风中消失无踪,竟无一人觉得她这莫名而来莫名而去的怪异感。 ………… 行至观音禅院,菩萨意外地看着那粒破土而出的松子,嫩绿新绽,居然还有一丝灵识。蹲下身子,凑近那株绿芽,菩萨笑道:“这天寒地冻的,跟着姐姐去南海吧。鸟语花香,也没有这寒冷天气。”扳着手指数了数,“嗯,还有一个龙女专门给你浇水,长大之后,后山就是你的地盘了。咋样?” “……”小树苗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没意见?” “……”继续很无辜。 “那就是同意了。” ………… “舍不得了?”宁采臣打趣地看着刚还了白马的燕赤霞。说实话,那马调教的真不错,宁采臣都想买匹马来让猴哥调教一把,不过想想猴哥的如意金箍棒,还是觉得这事想想就好。 燕赤霞揉了揉自己的大胡子,无视了宁采臣的打趣。 “你家门派在什么地界儿?”宁采臣有点没话找话。uu看书 .uukashu “向西。”燕赤霞简单的回答让宁采臣差点直接摔了,都是向西,干嘛不结个伴呢?看看僧哥刚才要赠你白马的劲头,再看看你现在这有气无力的模样,何苦呢……话说,你不急,我还要找媳妇呢。 ………… 幽怨的琴音戛然而止。 “倩丫头,怎么不弹了?”一女子闭目休憩于琴室一侧。 “他刚刚想我了。”被称作“倩丫头”的女孩子,目露欣喜。 年长的女子没好气地道:“就是你那个书生?”转而低声道,“也不知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瞧得年长女子心情不好,倩丫头乖巧地跑了过来,道:“我是聂小倩,他是宁采臣啊,他一定会来的。” 年长的女子帮着倩丫头整了一下鬓边泻下的散乱发丝,宠爱地道:“他呀,要是再不快点,我就把你嫁了。” 倩丫头呆了一呆,娇笑道:“娘,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 …………ps:第二卷就到这里了,必须承认有了无数主观客观的原因,这一卷的后半部分写的渣了,看第三卷的情节,到时候回头慢慢修改吧,这是我的事了,改好了再通知大家。ps2:前两天,看我自己的头像,就是宁采臣和聂小倩对诗的一个截图。我突然发现,好久都没想起那个幽怨的女鬼了。还好,没有真的忘记。ps3:书评区难得见到朋友留言,问会不会**,这本肯定是单女主了。宁采臣和聂小倩嘛……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偶遇8戒兼后续 一.偶遇八戒兼后续残冬易过,漫山的绿色,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生怕慢待了这久候的春风。 宁采臣的心情,也活泛了起来,春光遍地,总是件赏心悦目的事。燕赤霞的伤势复原的不错,倒不是说那碎成一截截的经脉要长回去了,而是那经脉碎成一段段的,居然还能活奔乱跳的。 燕赤霞几十年来第一次彻底不能动用那股早已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一部分的真气了。照他给宁采臣的说法,就是“你把自己腿砍一只,就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了。” 宁采臣当然不会去尝试燕赤霞的建议,感觉到一个几十岁老男人的怨念,他很明智的闭上了嘴。 从观音禅院出来,西行,只有一条山间小路,沿此路行得三日。 淡淡乡愁,如从心底而发,宁采臣一时不知何故。 燕赤霞笑道:“想家了?此行便出了南瞻部洲,入了西贺牛州,风俗习性,皆有不同。”难得起了说话的兴致,燕赤霞倒像是有点停不住了,“天人交感,便生地域之别,你有所感,也是正理。” 宁采臣心中忽的一动,便如当年雷电世界中,忽生离火之时,无尽戊土之气,纷纷绕绕,便往丹田而行。亏的宁采臣注意到了一旁的燕赤霞,身形一动,便是数里开外。雷霆世界之中,离火独居一隅,明艳瑰丽。不知为何,离火之中,今日竟然将那戊土之气,演化而出,一时间,离火幻化,也多了几分稳重。 目光可及之处,那道好似吞天的沙尘异象,燕赤霞也不知心中是喜是悲,自己无心一句话,居然也能让那小子感悟天地,真是没有天理啊。偏生这小子,还整天念叨着他的小女鬼媳妇,也不知上天为什么这么厚待他。 戊土之气漫天而行,也不知一团红光如何而来,威势汹汹偏又愣头愣脑的便撞了进来。 或许真如燕赤霞所想,是上天厚待宁采臣吧。若是平日,宁采臣被那红光一撞,就算不死,也得变成燕赤霞眼下这种状况。只是今日,感应天地之时,宁采臣隐隐和这天地接成一体,那红光撞上来,就如以一己之力,和这天地相抗。 宁采臣警觉气息一动,那红光便从天上坠下,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将那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红光坠地,化作人形,那人就在空中吃了戊土之气一激,便觉身形凝重,就是驾云也不行,就在那坑中坐下,往空中骂道:“俺老猪只当你是个好汉,却找了帮手来擒我,俺老猪不服!” 一道云头按落,宁采臣一瞧,也是一笑。 熟人啊! 这才几天啊,又见面了!猴哥还是当日那身打扮,那虎皮裙还是那么风骚,手中提了那根闻名三界的如意金箍棒。那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也是赶了路的。 “大圣,少见啊,你不是西行去了么,怎么有空回来?”宁采臣自顾自得打了个招呼。 猴哥笑道:“倒是巧了,我师父今儿个还念叨说当日该将那白马赠你,不想这就撞见了。”转头朝坑中那人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邪魔,如何知道我的名头?”声色一厉,那坑中的倒霉蛋显然是知道猴哥当年大闹天宫的做派,面色一变。 那人自坑中起了身来,也是个昂藏八尺的个头,比起宁采臣来可是高了不少。虽是一身农家打扮,也颇有些不凡之处,走出坑来,唱了个喏,道:“少见,少见,当年大圣闹天宫之时,俺老猪有福气,还曾当面见得。”宁采臣听到这儿,这台词很熟啊。“俺老猪,俺老猪”的,可是这样子,怎么都看不出什么猪样儿来啊? 果然,那疑似猪八戒,又道:“当日俺老猪也曾执掌天河,做了个天蓬元帅,说起来也是一起吃过酒的。”宁采臣仔细看了一眼,这猪八戒还真没什么猪样儿。倒是个心思剔透的家伙,知道猴哥惹不起,便来套套近乎。 只是猪八戒不曾知道,猴哥被关了五百年禁闭,当年相知的便没有一个人前来看顾过他,心头正窝着一股火气呢,见他说起旧事,便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 猪八戒见猴哥接了他的话,以为这事有搞头,顺口接道:“你可不知当年大闹天宫,害苦了……” 猴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他话头接下,问道:“你既是个天神出身,如何化了妖魔,霸占了高家小姐?” 猪八戒陪了个笑脸,道:“倒也不曾霸占,三媒六聘也是有的,只是婚礼之上喝得多了,uu看书.uukanshu.co现了原形,有些儿惊吓到泰山大人了。如此一来,便不肯将小姐许配于我。”猪八戒随即解了变化之术,现出原形来,身形还是那个身形,就是肚子变得大了,将那衣物撑了开来,嘴巴变长了,脑后多了一溜儿鬃毛,道,“投胎时,却是投了个猪胎,变成了这副模样。” 孙悟空道:“你将那高家小姐囚于小楼,总不是个说法,你且随我前去,听我师父分说。” 猪八戒口中道“好说好说”,伸手往那虚空一捉,便是一柄九齿钉耙到手,往孙悟空后脑啄去,骂道:“你这遭天瘟的猴子,你自在你花果山水帘洞纳福,我也不寻你烦恼,如何欺上门子来找我晦气!”那钉耙却是个大小随心的物件,也不知被那猪八戒藏在何处,这一执出倒是把宁采臣吓了一跳。 那钉耙啄在猴哥头上,却是火花一溅,猴哥道:“原来是件兵器,却以为是那高家种地的物件。”话音一落,猴哥举起金箍棒,便往猪八戒头上落下。 猪八戒哪曾想到自己这钉耙,也是太上老君出品,怎么连这猴子的脑袋都啄不破,心下也不慌,见了宁采臣站在猴哥身边,心头更是一动。 猪八戒双手握住钉耙,往那金箍棒上一架,两件兵器都是老君出品,一时间倒也分不出个上下来。一阵乱斗,整的烟尘满天。 不一时,猴哥觉得手上一轻,一棒挥出,居然无人交接,凝目一视,差点骂了出来:你妹哟,哪来的两个书生?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8戒的伤感 二.八戒的伤感烟尘落地,宁采臣惊讶地看着一个和他一般模样的家伙同样一脸诧异瞄着他。 宁采臣不由得想起与黑山一战时,猴哥使的那个替身法,一根毫毛变成他的模样,救了他小命一条。只是那次那替身被灭的太快,除了觉得有些稀奇,倒也没啥太多的想法。 这次就不同了,宁采臣看着一个长得他一般模样的家伙,指着自己对猴哥喊道:“我是真的,他是假的。”宁采臣不禁诅咒起来那个创了这这功法的混蛋,什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变化之术。你说你创了也就创了,注意保密好不,搞的好像大街货一样。 宁采臣扳着手指算了算,菩提大大肯定会了,不然猴哥也没得学,八戒会,牛魔王也会,还有那只相当出名的bug生物六耳猕猴也会,对了,还有乌鸡国的那只青狮精居然也会变人样。猴哥当年也是命好,一路西行十几年也就有一个青狮精变成唐三藏折腾他一把,另一个就是震动诸天的“真假美猴王”事件了。 要是这些个会天罡地煞变化的家伙,挨个儿学上面那俩这么折腾唐三藏他们,估计还没去到西天,这一伙儿师徒都得患上神经衰弱。反正宁采臣这会儿都有点晕了。 猴哥眨巴眨巴他那双从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炼出来的“火眼金睛”,朝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喝道:“姓猪的,吃俺老孙一棒!”说着没头没脑的就往面前一砸,别人不知道,猴哥自己可是晓得,他那双眼睛虽然相当拉风,其实只是在那八卦炉中落下的一个害眼病罢了。 宁采臣脚下雷云一生,便往旁的一躲,口中喊道:“大圣,可得当心着点,要出人命的。”宁采臣说着朝身边一瞅,那猪八戒脚下也是一片雷云,只是仓促间运转稍稍有些滞涩,未能与他一般行云流水。 猪八戒也是学足了宁采臣的样子,朝猴哥喊着让他当心点。 宁采臣笑道:“这位抢亲的,你幻做我的模样,可知我的本事?”知道猪八戒在雷云之上稍有窒碍,宁采臣也不继续等猴哥的“火眼金睛”发威了。 猪八戒与宁采臣一般声音道:“你强抢了高家小姐,如何还敢变作我这读书人的模样,可曾知道‘廉耻’二字?”这话说得正气凌然,搞的他比宁采臣还要真了。 宁采臣见他叫得天响,也不答话,按落雷云,那雷云却不流散,如水一般绕着他身体环绕。猪八戒见了面色微微一囧,好歹当年也在天宫混过的,些许驾驭雷云之术,不曾习练,但也总听说过的。只是这将雷云练得好似绕指之物,便是当年雷部众神,也是少见。 猪八戒瞥眼看了看狂暴状态的猴哥,一脸猴毛都能看到他额上凸起的青筋。猪八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承认自己是假冒的,来调戏这猴子了,会被怎么蹂躏。暗地里一咬牙一跺脚,脚下那股雷云也如宁采臣一般,从脚底流转而上,直到手中环绕。 毕竟还是初学乍练,猪八戒只觉得浑身被这电劲刺得生疼,也不知这书生是什么来路,居然喜欢玩这种变态的招数。不过总算是学得似模似样了,猪八戒得意的瞧了宁采臣一眼,就是这一眼,气得他差点现出原形,揪出九齿钉耙一下将这书生啄死。 “要不要这么变态啊,你一介凡人,能把雷云玩得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你怎么还玩火呢?”猪八戒这一刻觉得自己变成宁采臣是个很大的错误。猪八戒狠狠地看着宁采臣左手缠绕着一股雷电,右手掌心却是一朵离火无由而生。要说玩火这事,猪八戒倒是熟悉的很,当年执掌天河,与火部众神也是经常做做“感情交流”的,一咬牙,学着宁采臣也在右掌生气一团火焰。 本以为这也就算了,猪八戒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却不知宁采臣那朵离火当年可是自那雷电之中无缘而生,这会儿看着宁采臣慢慢将两掌之间的雷火交融,猪八戒觉得自己连骂人的心都没了。雷主生灭,火性狂躁,这俩凑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么? 融合雷火这招,猴哥也是见过的,看着宁采臣流畅的动作,猴哥心中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暗地里朝宁采臣点一下头,揪着衣襟将那金箍棒擦了擦,擦得那叫一个认真,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猪八戒认命地将两手间的雷火一合。 宁采臣就听见“嘭”的一声爆响,猪八戒苦了一张脸坐在地上,雷火由他自己掌控,倒是不虞伤了自己,只是调戏这孙猴子被他当场抓了个现形,猪八戒觉得脑袋都大了。 猴哥笑了,宁采臣也笑了,猪八戒快哭了…… “怎么了?”燕赤霞见那一团红光撞上宁采臣的戊土之气,宁采臣便没了声息,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了过来,看着宁采臣和刚刚道别不久的孙悟空都是一脸坏笑地看着地上一团比他还黑的家伙,便开口问道。 宁采臣暗道一声“不好”,u看书 ww.uuknshu 身形一动,便要将燕赤霞拉住,省得被那猪八戒钻了空子。谁知猪八戒那颗贪生怕死的心,倒是比谁都强烈,这书生是个怪胎,总不成这大胡子也是个怪胎吧? 宁采臣身形到时,面前已是俩燕赤霞了。 揉了揉额头,宁采臣这回觉得有点蛋疼了,暗地里将创了三十六天罡的混球又骂了一遍,就准备和猴哥说说西行的事,反正观音大大安排好了,这猪八戒总不至于将取经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吧。 燕赤霞却是伤势刚愈,这会儿又是跑了几里路,正心情激荡着呢,突然一个一模一样的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哪受得了这刺激,一口鲜血就此喷出。 猪八戒看着燕赤霞吐出的鲜血纠结了,看来和这猴子认识的都是怪物,一个书生将雷火之气玩得比神仙都熟练,一个大胡子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绝活,可这一口鲜血吐得,也太自然了吧,这让人怎么学? 猪八戒心中稍作思量,觉得还是让别人吐血比较好,左手一抓燕赤霞背心,右手执了九齿钉耙在手,喝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自走我的独木桥,放过俺老猪这一遭,日后定当回报,尊友也不会伤了性命。” 不是吧,猪八戒你好歹也是在天上混过的,当过神仙的好不,要不要做这么没品的事啊,还抓人质…… 孙悟空见那猪八戒抓了燕赤霞在手,反而将手中的金箍棒松了下来,笑着说道:“你的胆子倒大,居然敢动他的门人……”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3.曲水溪桥待君来 三.曲水溪桥待君来现出原形的猪八戒扑扇扑扇自己的俩大耳朵,发泄着心中的烦躁,听到猴哥的话,骂道:“你这猴子,还想唬我?俺老猪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猪八戒嘴上叫的震天,心中却是惴惴,一道气劲往那燕赤霞体内探去。 气劲到处,猪八戒就觉燕赤霞全身经脉碎裂不堪,不由暗骂道:“又是个怪物,这样都还不死,还有没有天理了?”猪八戒朝孙悟空疑道:“莫不是这个病鬼,我便下不得手?”就在此时,气劲行到燕赤霞体内肝脾之属,一股强大的生机,将那猪八戒吓了一跳。 猴哥知道,宁采臣不知道,燕赤霞半懂不懂,猪八戒却又知道。一股青绿之气,护住燕赤霞胸腑,才能让他全身筋脉变成这模样还能活下来;另有一股怪异,九地之气不知何故绵延而上,穿行于五脏,燕赤霞刚刚吐了一口血,看上去挺凄惨,内里却是无碍。 看着猴哥似笑非笑的脸,猪八戒坚定了自己看法,果然是那个不按套路来的家伙的门人,面色一苦,道:“你如何识了他的门人,还是个得了真传的?”说着将燕赤霞后心一松,嘴中骂骂咧咧地,“当年害人还不够,今日还来……” 宁采臣捅了捅燕赤霞,小声问道:“你师父到底是哪路神仙?”能让这当年敢勾搭嫦娥的呆子一想起来就畏手畏脚的,宁采臣还真想不起来有谁这么威武过。 燕赤霞还没回答,猪八戒冷笑道:“神仙?嘿嘿,神仙还是我的后辈,哪个敢来尝尝俺老猪的九齿钉耙?”一听宁采臣说他怕神仙,猪八戒的那点自尊心又膨胀了起来。 宁采臣也没理他,只朝猴哥问道:“你护了大唐圣僧往西天取经,怎么还有空来管这等俗事?”将猪八戒折腾的差不多了,宁采臣便将话题往那西天路上引去。那猪八戒一听“取经”二字,宁采臣就见他那俩蒲扇的有气无力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猴哥道:“你却不知,往这里再行一两日,便在路边有个地头,唤作‘高老庄’。我与师父在那里借个宿头,那高老头便说起这憨货……”猴哥话音未落,那猪八戒已弃了钉耙,做了个五体投地的架势,趴在他面前,口中叫道:“师兄,你却让小弟好等啊。”这话喊得撕心裂肺,真如李香莲遇了陈世美,却见他休妻另娶一般。 饶是猴哥的胆子,也被猪八戒这一嗓子吓了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三步,骂道:“休要胡说,俺老孙可不曾有你这等兄弟。”可是猪八戒这家伙没了兵器在手,又是发自肺腑的仰慕之情,猴哥没好意思一棍子了解了他。 猪八戒似真似假的揉了两把眼珠子,揉的通红,喊道:“我当日只因恶了玉帝,才被打下凡间,错投了这猪胎。真个是日日挨饿,顿顿遭灾,幸得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戒行,教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这话头说起,猪八戒悲从中来,还真有点伤心了,道,“菩萨教我等他,这几年不闻消息。今日既是你与他做了徒弟,何不早说取经之事,只倚凶强,上门打我?” 孙悟空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休要胡言诳我,你这等说,没的只是寻个脱身之法!” 猪八戒撞起叫天屈来,口中喊道:“你如何不信我?好,西天佛祖有灵,观音菩萨当前,我老猪诚心护这大唐圣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若有一言昧心,管教我来生再做猪狗!”猪八戒当年饿得见观音大大经过,都想抓来一把烤着吃了,便是托了猪胎的罪过,今日这一发誓,于他说来,倒是恶毒的很。 猴哥听这猪八戒发誓,也是被他光棍的气质震住,半晌没有接话。猪八戒只以为猴哥还不满意,便嚷嚷道:“罢了罢了,我这边去烧了福陵山云栈洞的家当,绝了心思,这总成了吧?” 如是分说再三,猴哥自随了猪八戒去福陵山,宁采臣和燕赤霞便往高老庄行去。 燕赤霞受了点打击,好歹也是退役捕快,还是天下闻名的那种,手底下救过多少人质,数也数不过来。没想到今日反倒被人当了人质,心中那口憋屈,就别提了。 宁采臣笑着安慰道:“还生气呢?那黑厮却是个神仙出身,他说那神仙是他后辈,到不算得假。你我凡人一个,少和他这等人物生这些闲气。”宁采臣口中这般说道,心中却是劝道,u看书 .uukas 你说你老燕师门这么牛叉,打不过找师父嘛。 燕赤霞也是不知从何说起,只说道:“我这一身伤势,好了再说。” 宁采臣笑笑也不接话。 燕赤霞那将猪八戒吓了一闪的身体,果然威武,刚刚还吐过血了,这会儿便和宁采臣在那山林间跃动,混不似个经脉尽断的模样。 翻过两座山头,便是一村庄赫然在目: 野树参天迎客出,曲水溪桥待君来。 那桥头早有两人候着,只等着看猴哥和八戒大战的结果,等了一天,这会儿腹中正饥,远远瞧见两个人影,只以为猴哥擒了猪八戒归来,齐声喊道:“孙长老真个好本事,手到处,便将妖魔拿了。”说笑间,就见宁采臣二人来得极快,不一时便到了近前。 眼瞧得来的不是猴哥,等候的两人一阵泄气,这些年日日被那猪八戒的黑云雾气骚扰,这高老庄人士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了宁采臣和燕赤霞这非人的速度,也不见半点怯意,只是心中疑惑:我们这地界儿,三五年见不得几个生人,这几天怎么频频出现? 宁采臣上前,抱拳施了一礼,问道:“两位壮士,可是有个唐长老,在这庄上落脚?” 左边的一人年纪较轻,听宁采臣问起,便答道:“是便怎的?” 宁采臣笑道:“却是唐长老的大弟子,说了这地头,让我二人前来寻他。” 两人面色齐齐一变,发一声喊“祸事了”,便往庄子里头跑去。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4.高老庄的意外状况 四.高老庄的意外状况宁采臣随了那两人,不一时便见两人进了一座庄园。 那两人连滚带爬的奔了进去,还是一发喊道:“祸事了,祸事了……”庭院之内一阵骚乱,一老者骂道:“着你二人在村头候着孙长老,如何孙长老未归,你二人反倒先跑了回来?” 宁采臣走到近前,便见那两人跪在一老者面前,左手边上年轻那个嘴皮子利索些,叫道:“老爷,真个祸事了。那孙长老战不过女婿老爷,又唤来了两个帮手。”说这回头一看,宁采臣和燕赤霞已到了大门口,那人又叫道,“便是他二人,不信你问问他俩。” 宁采臣一阵无语,哥们只说认识猴哥,没说是被请来帮忙的吧?宁采臣也是不知,这猪八戒三年来,在这高老庄真个是无人能挡,平日里云来雾去的神仙手段,先前请的僧人道士,无不被他当零食吞了。这高老庄上下,对猴哥的信心那是嗷嗷的不足。 那老者戴一顶乌绫巾,穿一领葱白蜀锦衣,踏一双糙米皮的犊子靴,系一条黑绿绦子,听玩那年轻人的话,便朝门口迎来,开口问道:“二位可是孙长老的友人?快往里边请,往里边请……” 宁采臣还了一礼,就见唐三藏庭内而立,瞧了宁采臣两人,也是面露喜色,道:“如何这般巧,说话间便又遇上了。” 宁采臣道:“今日午时,便见大圣与那黑厮……” 话未说完,旁边就见一人冷言冷语地插道:“说话可得小心着些,那是咱高家女婿老爷,别一口一个‘黑厮’,都说天朝上国,都是些没礼数的。”这人这番话说得极是流利,想来也在心中憋了老久。 宁采臣听了心中一乐,意外啊,还以为这高老庄上下一心,对这猪八戒集体无爱。没想到这会儿,这位应该是猪八戒的拥戴者了?身穿棉袄,头裹蓝巾,,刚才溪边桥头的两位也是这一身打扮,应该是这族中的家丁了。 宁采臣自不与这等人物置气,笑着问道:“那依你,该着怎么称呼?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人从一众家丁中走了出了,道:“大名不敢称,小的还真是姓高,单名一个才字。”唐三藏见了这人,面上稍稍有些怪异,前日来这高老庄上,遇上的第一个便是这人。当日这高才一身短装,说是要出门请法师降妖云云,唐三藏还觉奇怪孙悟空为何偏拉着这有事在身的人来问路。 今日见这高才说话,唐三藏心中才想的通透,想是当日那猴头便已看出这人路子不对。 那高才掸一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声慢气地说道:“朱大爷是本庄的女婿老爷,你这僧人朋友在此宿居,怎的也得道声‘主人家’不是?”眼角斜飞,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当年猪八戒现了原形,这高才便多了一份心思,投奔了他。猪八戒也不愿对着高家小姐用强,就让这高才帮忙看着高老庄的动静。 一身锦衣的高老再糊涂,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对劲了,右手指着这得意洋洋的高才,骂道:“好泼才,我着你寻人拿妖,真是瞎了我这双狗眼。怪不得一次两次僧人道士都被那怪捉空拿了去,却是生了你这个白眼儿狼。”要说高老这话还真是看低了那呆子,那俩打酱油的僧人道士,是个妖怪估计就能一口吞掉,更别说猪八戒了。但是这会儿说起来,倒像是高才为猪八戒立了多大功似的。 高才这当口算了表了态,恬着脸笑道:“老爷,你这话一说不是生分了么。咱家女婿老爷虽短了些些儿相貌,可是心眼儿实诚,你如何总想着害他性命呢?” 高老是得了祖宗遗泽才有这一份家业,性子有些软,任这高才说了半天,才想起来叫道:“你们还任这泼才妄言?给我拿下!”老了老了,这一发怒也是须发飞扬,家丁中抢出两人,便往高才双臂抓去。 那两人从高才背后冲了出来,高才也不慌张,身子往右后边一靠、一弹,便将右边冲上的这人弹了开去,四指一并,如刀切下,直取左边冲上来的那人颈间。被弹开的那人,躺在地上大声呻吟,被切中脖子的那个,半张着嘴,昏迷倒地。 一招建功,高才的得意又多了几分,道:“老爷,姑爷自来咱们高老庄,也不算亏待了咱家。再说,姑爷是个仙人造化,略略儿指点了我一回,这两个兄弟便不是我对手,更别说姑爷的本事了。”说着一指唐三藏,笑道,“这和尚满色白嫩,又是个吃斋念佛的,哪里有本事和姑爷争个长短?” 高才的本事在宁采臣几人看来,看书 .ukanshu自是不入眼,可在高老庄这帮人眼中,可算是一等一的功夫了。那高老听了高才的说头,面色便有些阴晴不定,一来高才全无礼数,二来又怕孙悟空降妖不成,反倒激起了“女婿”的凶性。 高才见说动了高老的心思,继续趁热打铁地叫道:“我们乌斯藏国虽是地处偏远,但也闻得大唐乃是天朝上邦,人人文武风流。”这话将唐三藏抬得极高,高才歇了口气儿,又续道,“唐长老高徒既会降妖,想必长老也有些过人手段?”宁采臣一阵无语,这家丁想来个柿子挑软的捏,却不想自己挑了个石头,还是最硬的那种。 唐三藏只是笑笑,也不说话,毕竟自己只是个客人,总不好喧宾夺主。 高才见了唐三藏的笑容,自然觉得这和尚被自己拿捏住了软处,激道:“唐长老不如赐教一二,也好安安老爷的心思?” 唐三藏脸上笑意更浓。 “莫不是大唐上国都是无胆之辈?”高才见了僧哥不敢出手,出口便有些无状,“还是唐长老只是个蒙头盖脸,来我们高老庄寻快活的?” 这话说得极重了,大唐立国才十数年,开国那帮猛人都还活得好好的,高才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没得又是一场纷乱。高老赶紧打个圆场,道:“莫胡说,莫胡说,长老的通关文牒可是做不得假。” 唐三藏也不理扑上来打圆场的高老,只看着口出妄语的高才,道:“些许枪棒之术,小僧还是晓得的。”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5.大唐子弟,何须外族品评! 五.大唐子弟,何须外族品评!夕阳依依洒落肩头,唐三藏不期然想起了去岁长安城外,那一盏素酒,还有那酒中的一抹尘土。 太宗皇帝相送之时,秋风正烈,太宗便于风中念道:“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那情那景,唐三藏从未忘记。 唐三藏执了佛祖出品的九锡禅杖在手,向那高才邀道:“大唐子弟,从来无须外族品评。”言语淡淡,一股大唐人独有的傲气,直冲云霄。 那高才见了,微微一滞,不想这长老这几日和高老谈文弄墨,好似个读书人,不想这一摆架势,竟有些气势逼人,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从了神仙姑爷学艺,莫不然这和尚还能强的过姑爷去? 宁采臣看了看一旁貌似啥也没看见的小白龙,问道:“这不好吧,你偷懒,让法师去打架?” 小白龙难得在那张冷脸上现出一丝怪异,道:“我又不是唐人。”小白龙心中也犯嘀咕,获罪之前,他也曾在大唐游历,对大唐的骄傲记忆颇深。唐三藏乃是大唐人,今日高才当面辱及大唐,这种当面打脸的事,总是要用拳头说话的。这高老庄未遵教化,不知此事也罢,这书生明明是从大唐来的,怎么连这事也不知道。 高才见唐三藏应了自己的挑战,初时虽是愣了一下,但终是心头一阵窃喜,若是赶了这僧人出庄,岂不是一桩大大的功劳?一张脸笑开了花的高才拿出兵刃的时候,直接将整个场面镇住了。 唐三藏直接用礼佛的禅杖,已经够偷懒的了,那高才更彻底,直接拿了一柄锄地的钉耙,走到唐三藏对面。 家丁中边有人喊道:“才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咱庄上的地没长脚任你锄,这长老可是会跑的。”旁人看了也是一阵起哄,那高老心中又是一阵“咯噔”,暗道:高才这小子平日就是个滑头性子,不行今日还这等顽劣。高老就想阻了这场打斗。 高才朝那带头起哄的家丁冷笑道:“旭子,你偏爱耍笑,你且将你弟弟喊上,你两人如是将这兵器抬得过了头顶,我就任你耍笑。”那起哄的一人唤作高旭,有个孪生弟弟唤作高明,两人一般长相一般身高,就是哥哥爱凑些热闹,弟弟文静些。 那高才声音落下,旁的便是一阵挤兑高旭,都是少年性子,高旭一句两句便红了眼,冲上场去,就想拿过高才手中的钉耙。高才笑道:“你一个人可拿不住。”高旭怒道:“偏生就你拿得?”伸手往前一抢。 钉耙看着不起眼,就似是个平日里锄地用的,在那高才手中看着也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高旭右手一接便觉不好,一股大力将他直往地面栽下去。高才总算念了几分同乡的情谊,将他一扶,也没出丑。 那钉耙顺势落下,将那地上几块青砖砸的粉碎。高旭一看,额上的汗唰唰的就滴了下来,旁边围观的众人,也一下捂住了嘴,吃这一惊,那些庄丁才知道,平日里这高才也不见得如何,确实生了好大一股子气力。 高老瞧了个目瞪口呆,只喊道:“莫……莫伤了和气。”猴哥的本事高老虽不知道,但也是个高来高去的,他高老庄也惹不起啊。 高才捡了钉耙在手,朝唐三藏道:“我家老爷说莫伤了和气,你又是个出家人,若肯就此离了本庄,我自然不会留难于你。”这话说的倒是含蓄多了,说白了,就是你丫的将“大唐子弟,从来无须外族品评”这话当面吞了,那就一了百了。 唐三藏看了半天,知道这人是想蓄些威势,可不说遇了孙悟空之后那些个神神怪怪的事,当年军中力能扛鼎的也不在少数,高才这等把戏,自然便如闹剧,于是很和煦地笑道:“出家在家,总是大唐子弟,出招吧。”右手一震,禅杖之上,九环“嗡”的一声齐响。 高才也不废话,双手执了钉耙,当头筑下,也不知是锄地锄多了,还是猪八戒就这么教的。这一招简单,但是高才力气颇大,这一耙下来,也是虎虎生风。 唐三藏瞧了个清楚,左移半步,便将这一招避过。 高才见了唐三藏闪避,不但不慌,反而一喜,第一招使到一半,便往右边一扫,循着唐三藏躲避的方位砸了过去。 这一招不可谓不猛,但是猛则猛矣,却失了第一招的灵动,一招用老,唐三藏往后避了半步,便又闪过。 两招用过,却连唐三藏衣角都没沾上一星半点儿,高才就有点浮躁起来,uu看书 ww.uuknshu 骂道:“却遇上个只会跑路的,大唐……”听他再次说起“大唐”,唐三藏便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抢道:“如要交手,却是不难。” 唐三藏右手执了禅杖向前当胸一刺,高才瞅着来势,便见钉耙一横,将禅杖往上一架。高才这一下卯足了劲,想要将唐三藏禅杖弹起,之后嘛,就好办了。谁知钉耙架起,却空荡荡的毫不着力。高才再瞧,却见唐三藏第一刺只到半途,便已缩回,他自己一招用老,唐三藏的第二刺便到了胸口。 劲风逼过,高才直觉呼吸也难;九环齐鸣,高才脑中一片混沌;闭目待死之际,唐三藏却已将禅杖收回,道:“米粒之珠也显光华?” 高才空举了钉耙,脑中一片混乱,口中叫道:“不可能啊,我怎么会输,我师父是神仙,死和尚受死吧!”唐三藏已然收招,却不想这高才却是个泼皮性子,哪讲那什么武德,见了唐三藏露出破绽,一耙便要筑下。 宁采臣瞧得唐三藏眉头一皱,执了禅杖的右手一动,便知这和尚虽是个和善性子,却不是个老好人,火气起来了,这高才怕是要落个灰头土脸的了。天上突地抢下一人,口中叫道:“那个敢欺负我师父?” 宁采臣一瞧,这货不是别人,黑漆漆的一片,长嘴大耳朵,不是那猪八戒还有谁? ps:打斗还是个渣,但这个真的不是凑字数…… ps2:明天早上7点有更的话,就两更,没的话,就还是先保证不断。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6.拍马屁,还得看8戒的 六.拍马屁,还得看八戒的要说人猪八戒讨人喜欢呢,猴哥拍马屁的速度明显跟不上节奏啊。猴哥你那筋斗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怎么还让这猪八戒跑在了前头呢?看那一句话嚎的,怕不是几十年的父子之情,可是喊不出这股子悲愤来。 僧哥很淡定的看了猪八戒一眼,没有说什么,疑惑地看了看宁采臣。猴哥出门降妖偶遇宁采臣的事,唐三藏是知道的,作为一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僧哥表示很迷茫,哪有人欺负自己啊,真要说起来,是贫僧欺负别人了好不?再说,黑子,咱俩不熟啊,别叫的这么亲热…… 说实话,这么一大团黑漆嘛乌的玩意扑到院子里,大家都感觉到压力很大。 高老面色有点囧,这话是怎么说的,猪八戒是法师的徒弟,猪八戒的徒弟又要找法师麻烦,这事儿说起来是他们自家事。可真要说起来,又是因为猪八戒强娶高家小姐才闹出来的矛盾。当然这些都浮云了,最麻烦的是,猪八戒的徒弟高才“欺师灭祖”的时候,他们高老庄的一群人可是统统采取了围观模式啊。 前些日子看起来这法师性子随和,近日被那高才激起脾气来,才知道老实人发火,也挺恐怖的。猪八戒就不说了,这些年在高老庄一众男女老少心中留下了深重的阴影,这会儿却跪在唐三藏面前。也怨不得有人心里隐隐犯起嘀咕了,你这收了徒弟又来降妖可是不太地道啊。 猪八戒也觉得气氛不对劲啊,这法师可不像想象中的好伺候呢,俺老猪这么热情的打了招呼,行了拜师礼,你好歹给个反应嘛。猪八戒等了一会儿,唐三藏继续无视了他的存在,这呆子心头活泛,又喊道:“哪个刚才说要‘和尚受死’?” 高才这时候才是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不带这么玩的啊,这马屁不是拍马蹄子上了,是在马屁股上捅了一刀啊,哭丧个脸,畏畏缩缩地道:“师父,是徒儿喊的。” 猪八戒和这高才倒也说不上师徒情深,只能算是指点几句,解解闷子,闲时指点说了些打熬力气的法子,真正寻仙了道的法门,是一样也没有传他。这时听这倒霉孩子委委屈屈的话,这气就更不顺了,这熊孩子,有在这时候套近乎的吗,这不是逼俺大义灭亲? 猪八戒也不知道这高才和唐三藏他们前面说了些什么,再说又当面叫了他“师父”,这时师徒名分是脱不掉了,纵徒行凶的名头也是躲不了了。猪八戒也只在唐三藏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哭道:“师父,弟子不知修身养性,却又误了后辈子弟,实是弟子一人罪过。万望师父饶过小徒,只管调教弟子!”这头是真的磕了,地上都砸出了三个坑,那青砖碎的都成粉了。那声音之恳切,是个人就不忍心拒绝啊。 宁采臣看了看一旁的小白龙,心道,你若是这时候叫一声师父,便也是个二弟子了,不然的话,你还是做你的编外人马吧。本来小白龙是应该变成白龙马的,此时那匹白马被他和猴哥两人调教的不错,显然够用啊,小白龙的身份就略显尴尬。 小白龙自是注意到了宁采臣的眼光,但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就此拜师呢。 唐三藏是最莫名其妙的,别价啊,我们真不熟,你别一口一个师傅的,伸手便要扶那八戒起来。猴哥的声音这才在众人头上响起,便如打雷一般:“师父,且让这孽畜跪着。观音菩萨渡他入我沙门,与你做个徒弟,他却在这动了凡心,几要强娶这高家小姐。” 人随声落,猴哥落地将这一番变故,细细说了一番,说到最后竟是忍不住揪了八戒的耳朵,道:“你这呆子胆子倒大,你那洞中明火一生,如何转身就跑?累的俺老孙替你做那灭火的,你说你该打不该打?” 还是观音大大的面子大,众人一听,便将前事皆忘。高老庄只说“法师万福,又得高徒”。唐三藏心下一喜,将这猪八戒认了门人,便道:“悟空,既是菩萨点化,你也莫欺负他。”又朝八戒问道,“既从吾善果,要做徒弟,我与你起个法名,早晚好呼唤。” 猪八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师父,我是菩萨已与我摩顶受戒,起了法名,叫做猪悟能也。” 唐三藏道:“好!好!你师兄叫做悟空,你叫做悟能,其实是我法门中的宗派。”僧哥转念一想,这黑厮可是个不老实,便又道,“你既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我再与你一个别名,号作八戒。” 猪八戒欢欢喜喜地道:“多谢师父。” “你入我门下,便做个……”话说一半唐三藏看向了一旁的小白龙,见他没有什么动静,思虑再三,终是续道,“便做个二弟子,日后须知兄友弟恭,u看书 ww.uukansh 莫做萧墙之祸。”这一番话,一说猪八戒收了徒弟,却不敛心性,仗了一身力气,便行蛮横之事;二来自然是将门下弟子拍了顺序,老大自然是猴哥,老二就是八戒了,小白龙还是编外。 猪八戒点头称是,他却是个玲珑心思,见这便宜师傅也无一字说起自己的便宜徒弟,便知唐三藏放他一马,也起了心思,好好安顿这徒弟。这小子惹祸的本事都快赶上那猴子了,真是哪儿有麻烦往哪儿钻。 按下这边不提,高老庄中可是一片欢喜,怪物女婿却是个菩萨点化了,日后入了沙门,也万不会招惹自家姑娘。高老当下吩咐下去,大摆筵席,要酬谢唐三藏。 数日来,谈文论道,唐三藏与这高老相处也算想得,只是今日高才一事,却让唐三藏生出几分疏远。只是也不流于面上,若将知己看向萍水相逢,少了几许交心,却也了无那些期盼。 少顷,饭毕,已是星月满天,众人于院中歇息。 猪八戒朝着唐三藏行了一礼,道:“师父,我请拙荆出来拜见,如何?” 猴哥笑道:“你这呆子,莫不闻色字头上一把刀,却是沙门第一戒?再说了,这西去极乐,快也是七八年,慢便不想了,岂不误了高家小姐青春?” 猪八戒记了唐三藏的话,也不与猴哥顶撞,只唱了一个大偌,陪了个笑脸,却窥见了前些时候一直藏在人堆中的小白龙,惊得一盏茶水落了地上,疑道:“如何你也在这里?”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7.仙凡之别,自成泾渭 七.仙凡之别,自成泾渭月如弯钩,一丝斜于天际。星辉斑斑闪耀,春夜如水。 猪八戒这一声怪叫,除了坐在左近的宁采臣几人,倒是没有旁的人听见。小白龙还是那身亮银盔甲,坐于庭院一角,安静地看着满院杯筹交错。那一身衣甲也是厉害,过了这么多天,几个月了吧,还是闪亮如新。 小白龙似是没有听见猪八戒的话,如一块寒冰雕成,面上神情也无变化。猪八戒厚着脸皮又看了一遭,朝孙悟空问道:“猴哥,这位该如何称呼?”猴哥挠了挠头,这事有点不好回答啊,想想说道:“这是西海龙王的三太子,要说你们该认识才是?” 唐三藏不知何时摆脱了高老的热情,走了过来。这一桌上只有宁采臣、燕赤霞和猴哥,小白龙还有过来打酱油的猪八戒五人,旁的高老庄上虽有人来这庭院,却无一人敢和这几人凑在一起。猪八戒搬了把椅子,请唐三藏坐下。和这几个自家人坐在一起,唐三藏明显放松了不少,朝猪八戒说道:“三太子与你皆是菩萨点化,既如此,日后你便呼一声‘敖兄’吧。” 小白龙面色微暖,唐三藏这话当面说来,一来是他小白龙自己不愿入这佛门,傍晚时分,猪八戒入门时唐三藏的意思,小白龙看在眼中,只要他当时喊一声“师父”,猪八戒便是老三了;二来,既是与猪八戒兄弟相称,便也没拿他当外人了。 猪八戒道:“师父说的是,敖兄,日后少不得相互帮扶着。”后半句是对着小白龙说的。 小白龙称了这一句“敖兄”,抱拳回了一礼,只是这哥们一身盔甲坐在酒席上,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奇怪。 这桌上六人,唐三藏、猴哥。八戒是出家人,小白龙不好酒,宁采臣不喝酒,燕赤霞有伤在身,自也不会饮酒。旁的怕不有十来席,初时也还好,有些克制,到得后来,酒这一喝多了,人便兴奋;一兴奋,也就喝的更多了…… 无形之中,仙凡之别,便成泾渭。 这一场酒宴,本是庆贺唐三藏喜得高徒,初时还有礼有节,高老还拉着唐三藏一阵好说,也没什么有内容的话,无非便是“我心慕大唐已久,如何如何”,“家丁无礼,陪个不是”……到了后来,酒劲上来,也顾不得猪八戒就在院中,开口说道:“这黑子也便是吃的多些,做事倒也卖力,菩萨确实有眼光……”说的猪八戒也不知是喜是悲,只是陪笑。 高老这话一出,满院中就有些情绪激昂了,有人说猪八戒哪天吃了他家的瓜果,接着便有人说,给你挑了一天的水,吃些果子还不应当;有人说这呆子夜架黑风,惊了他家的孩子。转头有人夸道哪天他家遭了贼,猪八戒一阵黑风将那贼惊得掉了魂儿,第二天清早还在院子里“挺尸”…… 这一番说,猪八戒的面色是变幻莫定,宁采臣也是意外,哪成想这猪八戒在高老庄却生出这许多事端。唐三藏笑着说道:“一饮一啄,当有定数。”孙悟空接道:“师父,这呆子别的都好说,只是这高家小姐却当怎的?” 猪八戒苦了一张脸,朝猴哥嚷嚷道:“世人都闻道家有火居道士,如何我沙门便没有火居的和尚?” 众人听了一笑,也不理他。宁采臣心头也是一乐,火居的和尚世上不少,只是你猪八戒做不得。转念便将念头发散开来,世人都道仙佛好,只不过生死难了。这世上一缕仙缘难求,猴哥当年也是爬山涉水,一筏入海,也是抛开生死之念,却才有了了断生死的契机。似他宁采臣这般“无缘无故”踏足仙门的,当是异数。 观音禅院那金光长老,几百年修行,执念一生,仍是轮回转世。他宁采臣十数年来,对那小女鬼念念相思,日后相见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念及此处,那股戊土之气,又自生发,如丝如缕,直如将那雷电世界,染成一片玄黄。 猪八戒刚吃过一次亏,对着戊土之气最是敏感,好在这气息一闪而逝,宁采臣便已睁开眼睛。 猪八戒知道媳妇是不能带了,可还有个麻烦事,就是他那便宜徒弟,若是他在这高老庄,高才这娃也不敢跳脱。可是明日他随了唐三藏前往西天,说不好这小子见山中无老虎,就要起了当大王的心思。 要说这事如果唐三藏不知道也不打紧,找个机会,把那高才当零食嚼了也就算了。可现在唐三藏不但知道了,还知道的很清楚。怎么处理这事,猪八戒就有点犯嘀咕了,想了一整个酒席,也没想出个明白法子来,uu看书.uukash 朝唐三藏道:“师父,我那孽徒,心性全无,留在此地,只怕是个惹祸的。明日也不能带他同行,想想此处,弟子愚鲁,不知如何是好。” 高才心性全无,唐三藏自是看得明白,今日他一招取胜,胜负已分,那高才还想偷袭。要说心性,这厮自不是个好人。唐三藏看了看一旁貌似入定的宁采臣,摆摆手道:“你自与他说道,天道昭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猪八戒点头退下。 孙悟空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等了一会儿,便抓耳挠腮地道:“师父,你们且坐着,我去去便来。”说着出了院门,孙悟空化作个春生的鸟儿,往天上一飞,就见那呆子将便宜徒弟抓到了庄外。 这呆子面相虽拙,心头可是灵光,朝那高才道:“你我师徒一场,也是缘分。可是寻仙了道,你这性子不成,我传你强身之法。万不能以技压人,不然遇上我师父这善人是你前世修来的,一个不好便是殒命之灾。” 高才对猪八戒是发自心底的佩服,日间输了,那是输了自家师公,算不得丢人,只是自己那会儿面目丑恶,不讨人喜欢,好容易得了空,便问道:“师父,师公他老人家,不知……” 猪八戒道:“他是个天人化身,哪和你动气,只是你这高老庄可是留不得了。”猪八戒这话才出口,便觉不对,当日他就近住了福陵山,犹自不放心。这趟远赴西天,说不得也是数年光景,等到真经取得,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8.斜月乱我心 八.斜月乱我心初春的夜,风中还有几分凉意。 高才听了师父的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师父,徒儿愿长侍左右,你莫不要徒儿啊……”这高才人品不佳,对猪八戒却是真心,听到猪八戒有赶他走的意思,忍不住悲从中来,哭出声来。 这高才一番哭泣,猪八戒心中自有他想,还未说话。 夜风中的孙悟空却生出了些烦闷,天边那丝残月,那几颗闪耀的星光,便将那些不好的回忆带了出来。当年,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在那道人面前苦求,哪怕你收回我一身神通也罢,将我神魂贬在九幽之下又如何?为何你一定要赶我走? 斜月洞前我得道,三星殿里醉流霞。 四海龙宫添如意,幽冥地府寿无涯。 花果山中吾称王,天宫也曾是我家。 一朝将那天翻起,从此久居五行下。 五百年了,在那个安静的石匣中,本以为早已忘记的东西,在这寒风中,在这斜月之下,通通记了起来,竟是比当年还要清晰。这丝丝烦闷郁结,愈演愈烈,孙悟空直觉一口气从心头起,一股不平从那神魂出…… “啊……”那烦闷愈重,那不平愈多,那气便愈是汹涌,一声长啸,直上青天,遍及四野。啸声中有他横渡四海,求师之难;啸声中有他,烂桃山畔,诵黄庭之闲;啸声中,有他四海取宝,大闹地府的意气;啸声中,还有那七圣结义的欢欣;啸声中,还有他战遍三界的过往;啸声中,还有那五行山下的孤独…… 院中。 唐三藏不知究竟,立身而起,道:“倒是个有情有意的猴头。”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小白龙将这长老拦住,冷道:“那猴子发疯,疯完了就好。”小白龙右手执了一杯酒,往空中一撒。好个“有情有义”的猴子,小白龙的冷笑中,那夜风便起的快了。 雨云漫天,遮了斜月,掩了三星。 须臾,雨丝滑落,如缕…… 也不知那满院的乡邻是真醉还是假醉,被这春雨一激,个顶个的清醒,朝那高老谢了,各自速度归家去了。春雨贵于油,这一场春雨,明儿起,这高老庄上上下下,便要忙活起来了,一年的生计,都想奔个好头。 落下地来的猴哥,似已将那股郁气随那一声长啸直抛九天之外,掬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那小白龙道:“倒是下得一场好雨。”这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猴哥版的谢谢,小白龙只当没听见,也不回话。 猪八戒叮嘱了高才几句,让他自去休息,他却去了唐三藏那边,道:“师父,那弟子不懂事,我已做了安排,当教他回心归善。”唐三藏合什点头,也不细问。 宁采臣心中也有些郁郁,那一声长啸,落入他心中,不知怎的,尽是想起那只还木有啥消息的小女鬼。辞了唐三藏,门外早有家丁候着,将他引进客房。只是修行日久,疲累难生,这心思涌动,哪还睡得着。 回头一想,宁采臣也觉自己颇多可恼之处,聂小倩不知踪迹,自己还有心思,在这西牛贺洲打酱油,也不知聂小倩知道他这做派,会是如何生气了…… 和衣而卧,却是无眠,宁采臣起时,天已放晴。 春风中的阳光,似也带着几分妩媚。 吐绿的杨柳之下,高老呼喊家丁,捧出一盘散碎金银,只当唐三藏路上资财,又有几领棉衫,做换洗之用。唐三藏只推辞道:“我出家人,若受了一丝之贿,千劫难修。”唐三藏抵死不受,猪八戒却已扑了上来,拣起盘中一件棉衫,瞧瞧针脚,又往自己身上罩了罩,喜道:“却是小姐有情有义,知我行远,还做了换洗衣衫。” 猴哥将这呆子耳朵执住,骂道:“你这厮心智不坚,如何去得西天。你若真个不愿,我这就去南海请观音菩萨,让你在此做个女婿老爷?”高老一众,听了这话,集体石化,那端着银子的家丁,看着都快哭了。 “轻着点,轻着点,莫要扯得掉了。”猪八戒一手将那高家小姐为他量身而做的棉衣塞向怀中,一手想要护住耳朵,又不敢和猴哥动手,只叫道,“我的好哥哥,我说玩笑呢,你我同往西天,各证金身,才是正事。”话这般说,手中却将那棉衣抓的更紧。 猪八戒挣脱不得,却见小白龙担了行李过来,赶紧叫道:“猴哥,正事,正事。”趁着猴哥手一松,便将小白龙手中行李接下,憨笑道,“俺老猪却是个身高力长的,这粗活儿,自是我来做。uu看书 wwuukanshu ”那憨厚的表情,高老太熟悉了,当年就是这表情,将他忽悠的,直接把女儿嫁了他。 唐三藏合什一礼,朝高老道:“连日来多有叨扰,谢过了。”高老还了一礼,唐三藏这才对着几个徒儿还有宁采臣二人,道,“天光趁早,切莫误了时日,这边走吧。”说吧,这唐三藏一抚袍袖,踏足便往西天而去。 宁采臣看着这师徒一行四人,猴哥昨晚一番发泄,今儿个精神不错,时不时的飞起,往前探探路。唐三藏随后,于山岭间步行。猪八戒随了其后,也不知他是真累还是装的,那汗撒的,好像他妹的就是个真胖子。小白龙继续摆酷,一身白袍,执了银枪在手。 白马表示很无辜,为毛没人理它…… 行不多时,日将正午,路又三分,一归山林,一取人群,一往野岭。 宁采臣道:“取经须往人世行,宁某却是要往山间走了。”唐三藏一路行去,要往人间,取经第一大件却是那个需要沿路盖章的通关文牒。照菩萨的意思,貌似到时候去西天认证的时候,必须要沿路政府的认证。 燕赤霞指的路,却是往山间而行。 至此,道分两途,宁采臣对这师徒几人也是颇不放心,便叮嘱道:“锦斓袈裟,却是一件宝物,莫使久居箱底,不见天日。”后头有八百里黄风岭,那只敢在佛祖家中偷东西的家伙,却是个厉害角色。 一言毕,这几人也不多话,各自启程。 ps:真心不是假更新…… ps2:今天看情况吧,可能只有这一章了,明天7点请早。 9.800里黄风岭的哀伤…… 九.八百里黄风岭的哀伤……燕赤霞当起向导来,架势挺足,当日拣了右边的路行,只说早年间,是从那条路上走过。 宁采臣也不坐云头,只将双脚撒开,与这大胡子,一道行来。 燕赤霞伤势未愈,却是气力十足,黑得霸道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红润,一路行来也是急愈奔马。 初时,宁采臣对大胡子的信心那是非常的足,完全没有怀疑过燕赤霞的方向感,真个是指东往东指西往西。如是在那山林中转了三天,宁采臣不需吃食,燕赤霞却还要些五谷之类。离了唐三藏,宁采成二人便没了那许多忌讳。 也不知是不是和那熊瞎子杠上了,燕赤霞很专业的从一个树洞中拽出了一只还未从冬眠中醒过来的大家伙。燕赤霞烧烤技术也是很专业,宁采臣啃完了一只熊掌,朝燕赤霞问道:“这条路,你走过几趟啊?” 燕赤霞有些饿了,一遍狼吞虎咽着,好容易抽空说道:“十几年前,走过一趟。”宁采臣出于对一个经年老捕快的信任,一直都没问过他这事。 “一趟?”宁采臣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这是你师门好不,你别这么有个性啊,都六七十的人了,就走过一趟? 燕赤霞看了一眼不淡定的宁采臣,很认真的回答道:“我那师门,我只去过一趟……” “那你那符法哪儿学的?”宁采臣习惯性的问完,便是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又不想说是吧,你好好想想后面怎么走吧……”燕赤霞的符法好歹也是一流的,宁采臣很好奇的问过几次,大胡子都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嘘模样,搞的宁采臣都不好意思追问了。 又过了三天,那只熊被燕赤霞干掉的时候,燕赤霞也很诚恳地告诉宁采臣一个事实:他们似乎好像差不多应该是迷路了。 为了免除对一个中老年朋友的刺激,宁采臣一直没有在不能腾云的燕赤霞面前显摆,这都憋了快七天了。宁采臣有点纠结地问道:“老燕,你那师门到底在什么地方?宁某打个来回,也不过昼夜功夫,不如着你师门来人接你?”宁采臣说的很诚恳。 燕赤霞回答的更诚恳,宁采臣当时一听就不淡定了。燕赤霞这么无敌的方向感,居然还能在他师门那里给同门指路。当然,燕赤霞和他那师门也不知是有什么纠葛,总是不愿在宁采臣面前说起。 宁采臣打了个商量,朝燕赤霞道:“你稍等片刻,我四下里问问。”说罢,一按雷云,便上九天,于那空中瞧去,只见林海茫茫,那才离开不久的高老庄便如一颗东边树海边缘的一颗明珠,往西么,对不住您呐,还真是没处问路。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宁采臣辨明了方向,这一发狠,也简单。 白日里,让那耀阳定向;黑夜里,自是北斗星君指路。 如是旬日,宁采臣感觉到自己都快成了泰山的时候,才第一次见了生人。那人手执了板斧,肩披了蓑衣,内衬的棉衫,一斧斧将那枯树劈开,却是个樵夫。 那人见山林中撞出两个人形来,也是吓了一跳,只道是遇了强人,叫道:“大王,小老儿无依无着,只此一柄板斧,却是个活命的生计……”宁采臣劝了半天,那人话也不停,燕赤霞在身上摸了摸,一锭银子扔到那人面前。 那银子真个砸在枯叶上,也还是那么闪亮。那樵夫一发止了苦嚎,疑惑的看了看宁采臣二人,又瞧了瞧地上的银子,试探地问道:“两位大王……这?”眼睛都红了,却又不敢伸手去拿。 燕赤霞道:“旁的莫说,只说哪里是往西边的路头。若说的好,这便是问路的资财。” 那樵夫慢慢把手往那银子探去,试探了半天,见宁采臣二人确实是将银子赠了他,美滋滋的将银子捡了起来。将那银子用内里的棉布衣衫擦了又擦,还想放进嘴中咬一咬,却突地想起一事,樵夫将手又伸了出来,只是那拳头攥得极紧,心头暗道:往西边走,没活路啊,这要是给这两人指了路,岂不是将这两人往火坑里送? “二位切莫问那往西边的路啊。”樵夫还在做着最后一次努力。 燕赤霞道:“莫说笑,我要去西边,怎的不问往西边的路?”说着眉头一皱,那脸大胡子也生动了起来,“你若不知道往西边的路?早早将我银子还来!”说着作势要抢。 樵夫将身子一躲,u看书 .uukanshu.co道:“黑脸汉,莫说西边的,便是东南西北各方各位,俺老王都晓得。” 燕赤霞没耐烦地道:“我只往西边,你说那些有何用,快快指路。” 好心被那大胡子一顿抢白,那樵夫也生了点脾气,还道:“若往西走,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过了此山便是大道,再行百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大山,那山中多有妖怪……”话音未落,宁采臣二人已转身离去。 那樵夫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嗷嗷的不足,放声喊道:“那山上妖怪很多,若要过时,须往北边……”樵夫自有樵夫的生活,捡了银子,便将打好的柴火捆了,自回家去。 半日后,宁采臣便到了樵夫所说的大山,真的很大…… 那山高,半耸入云天,半山腰处,便是白云浮动,着眼望去,万峰烟柱起,直如碧纱拢千壑;那山宽,绵延无穷尽,放眼望去,就见数处藏龙洞,无尽龟蛇爬,须臾数只狼虫过,将人惊吓。 燕赤霞很欣慰的看着眼前的高山,道:“过了这座山,便不远了。” 宁采臣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山啊?” “八百里黄风岭。”燕赤霞的声音,太平淡了。 “哦,八百里黄风岭啊,什么?八百里……黄风岭?”宁采臣咂摸了一会儿才发现,燕赤霞的淡定,太没有道理了。八百里黄风岭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这地界儿是有主的,这位大妖怪当年在佛祖家偷过东西的。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0.山中有狼,途中有虎 十.山中有狼,途中有虎犹是春日,但这大好春光中,宁采臣觉得怎么看都没心情啊。 八百里黄风岭有没有八百里,这事宁采臣还真不在意,但是黄风岭上这只大妖怪,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这哥们早起在佛祖座下听讲,后来不知咋的,口味变得非常独特,喜欢喝灯油。你说喝就喝吧,这黄风怪一喝起来,还上了瘾。 等他发现喝得太爽喝过了头的时候,佛祖膝下的长明灯都黯淡了。也算他见机得紧,撒丫子就从灵山跑路了。占了八百里黄风岭,这灵山得道的黄毛老鼠,便快活的当起了山大王。 宁采臣看着淡定到让人无语的大胡子,问道:“敢问大侠,您老仙乡何处,为何要往这妖怪堆中过啊?”对于此类话题,燕赤霞很直接的选择了无视,宁采臣揉了揉自己的脸,“那你上次是怎么过去的?”这类和猴哥单挑的怪物,宁采臣一向是能不惹就不惹。再说,真打得过了,没准还惹上了背后的隐藏boss,凑不足九九八十一难,还不得把领导们忙死啊。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在回忆当年路过这地头的事,半晌,答道:“走过去的。” 宁采臣立刻满头黑线,指着燕赤霞道:“这漫山遍野的妖怪,就让你走着过去了?” 燕赤霞回答的很认真,道:“却是如此。”宁采臣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黄风怪还是个和平主义爱好者,只是见了唐三藏,受不了诱惑? 正说话间,便有五只狼妖,排了个小队,巡山而至,见了两个生面孔,一个个本性毕露,那眼珠子绿光直射三尺啊。排头的狼妖执了钢枪便冲了过来,嚷嚷道:“黄风大王设宴,却是着我等寻几口凡夫案酒……” 话音刚落,身后一妖边朝他后脑上就是一巴掌,骂道:“不成器的东西,什么事都往外说。”转头朝宁采臣二人笑道,“我家大王有宴,却是嫌弃我等手艺粗糙,特来寻几个凡人,前去当厨。” 宁采臣听得冷汗一冒,前面被人称作“不成器的东西”的排头狼妖,一口已将真话道出,他所说的什么“案酒”,这是文雅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当下酒菜。再说了,后面这狼妖笑的也太不专业了吧,有空学学人家猪八戒,那笑容才是炉火纯青。什么“当厨”啊,八成是当食材吧…… 看着这群不和谐的狼妖,宁采臣瞧了瞧燕赤霞,毕竟为前大唐知名捕快,曾打这里路过了,呃,虽然只有一次…… 燕赤霞瞧了宁采臣的眼神,便走上前来,道:“既是如此,我等也好一瞻大王圣颜,请几位前头带路。”排在第二的狼妖一喜,便在前头将路带起。 余下的四妖,二二成对,落在宁采臣二人身后,隐隐将两人围在当中,显然是怕这俩“食物”半路上发现不对劲会跑路。 黄风岭上,要说风光也是不错,山腰以下,还是春时景色,各处花开,芬芳遍野,只是这寻食物的次数可能多了,这山里行人便少,竟是一个也没遇上。往上些,便是苍松翠柏,尽是北国景象。宁采臣一路走来,就如时光在脚下流逝,谢过了春光,又入冬时。 再往上,地势已高,团团积雪,随着那风打着卷儿往人颈脖里面钻,那几只狼妖身上皮毛长厚,也有些不耐风寒,却见宁采臣二人好似不觉这山中气候之变。当头的那只不成器的狼妖,还是个好奇宝宝,疑道:“你们不冷么?” 其他四只心中暗骂:你这家伙好不知事,这两位明显不是正常人啊,哪里是我们兄弟五人对付得了的。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到他们不怕冷啊,偏生你要点破这事,让我们装傻都不成…… 不过事已至此,那四只也不打怵,四条钢枪对着宁采臣二人胸腑要穴。 燕赤霞看了看手忙脚乱的跟上几位前辈动作的排头小狼妖,笑道:“你是小五子?” 那狼妖果是个没心眼儿的,听了燕赤霞叫了他的小名,赶忙应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扇过他一巴掌的狼妖,朝他呲了牙,叫道:“莫与外人说话,这是岭上的规矩,你怎么全忘了。” 五只狼妖,五条长枪,便如五条毒蛇齐袭宁采臣二人。 宁采臣也不知燕赤霞玩的什么古怪,只是身周离火焰起,流转间将燕赤霞一起拢了进去,五条长枪一至,便做铁水滴下,将那雪地熔出几个大坑,激起好大一滩雾气。雾气腾起,转又化作冰晶,寒风呼啸中,纷纷洒落。 那五条狼妖,觉得自己本就不够用的脑子,更不够用了,这还是人么? 燕赤霞朝那空旷中喊道:“申先生,uu看书 .uukanshu 若是再不现身,我就把这兄弟五个,就这里烤了吃了。”宁采臣更迷茫了,这十几年,老燕混得挺开啊,这黄风岭上,也有熟人? 风雪中,一人笑道:“十几年没见,大胡子还是这暴躁脾气……”人形随着声音渐近,宁采臣住眼一瞧,这货虽是个两腿走路的,却是个虎精,额上“王”纹还未褪去,只是身体化形已全,风雪中远远瞧了,和人也差不离。 燕赤霞指了指身边因震惊依旧处在石化状态的五条狼妖,问道:“这是当年那五只小东西,怎么这么大了?” 申先生,也就是那虎精,道:“我等兽类,寿不过数十年,和你人族少说也是花甲之年,自然要长得快些了。”说着,朝那五条小狼妖吩咐道,“还不见过前辈?” 燕赤霞没有受这一礼,只问道:“听说此山难过,不知是真是假?” 申先生笑道:“若是你要过,便是八抬大轿也行。只是这位么?”说完这虎精一指宁采臣,意思相当简单,你燕赤霞啥时候想过,都好说,可是这书生么,我和他不熟啊。 燕赤霞闻言,也不着急,拍拍宁采臣的肩膀,道:“师弟,你且在这里住上几天,我回山禀明师父,再来接你。”手上用劲,却是在宁采臣肩上写了个“土”字。 那虎精面上笑容一滞,道:“师弟?” 宁采臣心意一动,戊土之气,将身周数尺尽数染座晕黄,高声道:“我师兄过得,我便过不得?哪有这道理……” ps:有点散,下午6点还有一章。 11.等着吧,最多7天…… 十一.等着吧,最多七天……见着宁采臣一身戊土之气,那虎精面上的笑容先是一滞,转而化作苦涩,心头暗骂,这五个混蛋,哪里招惹来这么两只大马蜂…… “误会误会……”虎精可不敢让自己持续苦涩着,若将这事传到老大耳中,免不了也是一顿教训,当下劝道,“燕大侠,实不知贵门又添能手,真是天地赠福啊……” 燕赤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微不可察的抄宁采臣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但是又摇了摇头让他适可而止,别闹得最后收不了场。宁采臣摆了一副天才少年初出山门却被人鄙视后怒火朝天的样子,手中戊土之气大盛,就是往前一卷。 那虎精也不敢硬接,只是微微后退,却见宁采臣也没伤他的意思,戊土之气才冲到他身前,便往地下一撞。也不知何故,九地之气与这戊土之气一接,霎时间声威大作,将那漫天风雪都压了下去。 见了宁采臣这一招,虎精心中所存的一点怀疑,早就消失无踪。那虎精也是乖巧,不露半点声色,看了看两眼望天扮作高手模样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宁采臣,就知道今天这事还落在燕赤霞身上,陪了个笑脸,道:“小的们不懂事,当不得你这辈分的生气。”也不理这“师兄弟”不理人,只让那五只小狼妖打点好西行的道路。 绕着山腰行了半日,才过了这八百里黄风岭的背面,虎精已备好酒席,宁采臣二人胡乱吃了些。虎精又亲自送这两人下了山,又将些山果野珍挑了些,包了几个包袱,要赠与燕赤霞。 两人自是不取,迈开步子,又往西行。 那虎精见宁采臣二人走远,反手便指着那五只狼妖,骂道:“五个遭天瘟,活该没了爹娘的玩意,这西牛贺洲谁敢招惹这些个人?”这五只狼妖说来和燕赤霞还真有些渊源,当年第一次路过这里便是遇上了他们爹娘,顺手也就灭了。 那五只狼妖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首领,表示自己只是打个酱油而已,谁知道里面装的是浓硫酸呢…… 看着这五只狼妖的一脸白痴样,虎精连发火的心都没了,直往山顶跑去。 越往山顶,那山却是越冷,虎精心中对自家大王也生了些埋怨,什么爱好嘛,住在这鬼地方,每次作报告,都要冻掉一层皮。这些牢骚都在洞门前发完,进了黄风怪的洞,虎精却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那门中又来人了?”山中戊土之气大作,作为一个在佛祖面前进修过的妖怪,黄风怪自然感觉得到,当然这一次的情况,属于他的先入为主了。要说,这成了精的妖怪就是不一样,这黄风怪早年也就是一只黄毛貂鼠,可是现在懒洋洋的歪在太师椅上,个头比这虎精都大。 虎精小心翼翼地道:“是,大王。” “日后少与那些人来往,一群没脸没皮没大没小没羞没臊的……”黄风怪好像对燕赤霞的师门很不满,但是从他将燕赤霞从眼皮底下放走,这话也只是口中说说,没敢或者不愿将这不满付诸事实。 虎精道:“是。” 黄风怪又道:“听说东土大唐有个和尚要上西天取经,乃是十世的善人,吃他一口肉,便是长生不老。今后巡山时,便多留些心眼,你去安排吧。” 虎精还是应道:“是。”躬身退出洞去,那寒风又起,将虎精吹得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和自己大王说了几句话,已是冷汗遍身。山顶上的妖怪不是虎精能指派得动的,几步下了上来,那五只狼妖还在半山腰站着。 看着寒风中,修为不深还有些寒颤的狼妖,虎精没来由地多了丝同情,向那五只招了招手,道:“这些日子,大家辛苦着点,若有打东土大唐来的和尚,记得一定要抓住,送上山来。” “平日里不也是这样么?”那只排头的狼妖嘀咕道,见那虎精眼睛一瞪,忙问道,“今天那两个不就是从东土大唐来的么?” “这两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的最好……”报仇这事暂时别想了,真要让这几只小狼妖报了仇,估计这黄风岭上上下下都得跟着遭殃,虎精就没打算说起当年的事。 “万一他们就是那和尚呢?” “白痴,和尚是光头!这也要我教你啊?”一脚将这个白痴到让他吐血的狼妖踹了出去,虎精觉得这事还是自己通知下去最好,别让这几只狼崽子误了这事。uu看书 ww.uuknhu 长生不老,那是仙神之辈还在追求的东西啊…… 那狼妖吃了这一踹,也不敢说话,只生着闷气想道:大王说过,佛祖都有头发的,谁说和尚都是光头…… 将这黄风岭上诸般事情抛在一边,自说宁采臣和燕赤霞二人,下来黄风岭,又是一路快走,直到那黄风岭在自己眼中瞧不清了,才停下脚步。 “你给说说,你们很熟?”宁采臣看着大胡子,问道。燕赤霞上山时的淡定,对狼妖的无视,对虎精的安排,显然将这些人,包括还没出山的大boss黄风怪的心理拿捏的相当到位。 离得师门近了,燕赤霞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差了些,听了宁采臣的问话,只道:“当年是打过去的……”燕赤霞无视了宁采臣的好奇心,“赶路吧。” 也不知是不是黄风岭的妖怪们太过凶残,自出了黄风岭,宁采臣二人一路居然没见到一处人家。算算也是走了十来天,认准了西行,一路遇山而过,逢水便涉,怕不是走了千里有余,燕赤霞忽的停住了脚步。 宁采臣问道:“怎么了?” 燕赤霞想了想,道:“西出黄风岭,再行了这许久,便应该能听得见才是?” 宁采臣摸了摸额头,心道:不会吧,难道又迷路了? 就在这时,燕赤霞好像想起来什么,说道:“最多七日,自然知道去路。”瞧了宁采臣欲言又止的模样,燕赤霞道,“莫急,七日后,自见分晓。”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2.这里有条小河,名唤流沙 十二.这里有条小河,名唤流沙若把春来找,只道此间好。 落眼枝头俏,却诉无人扰。 这地无了人烟,只见花开处,红的璀璨,绿的嫣然,如许春光,缺了变化,便有些无聊,初时,燕赤霞还是信心满满,宁采臣问时,只说等等。过了两天,大胡子自己也有些不淡定了。到了今日,已是第五天了,不说宁采臣真的怀疑了,燕赤霞自己都开始碎碎念。 “老燕,要就再往西行?”宁采臣弱弱的建议道。 “再等等……”燕赤霞随口说道,却觉得自己都不能被说服,又续道,“到了此间,却是要换个方向,不能一味西行。”说完,燕赤霞碎碎念道:“不可能啊,上次三天就听到了,怎么今次已是五日,还没那声音传过来?” 宁采臣的听力本就不俗,听了燕赤霞的话,便问道:“你在等什么啊?” 燕赤霞不意自己的话,被这书生听去,双手一摊,将往事道来。他那门中,路痴是有传统的,当年门中师兄带他来此,也是枯坐三日,听了一阵惨嚎声,才辨了方位。往那发声处寻,过一条河,便是师门不远了。 宁采臣笑道:“当年有那惨嚎声,今日便还有么?”刻舟求剑必须是不靠谱的嘛。 燕赤霞揉揉鼻子,道:“几百年来,每隔七日,那处便有惨嚎声传出,我那同门几十年来,都是这么回山的。”宁采臣听得一阵暴汗,当年听说一门绝技,叫做“听音辨位”,难不成也是一个路痴发明的。 宁采臣想了想,便朝燕赤霞道:“你自在此等候,我四处看看。此处能闻得声音,那发声处当不太远。”足下雷云一生,便往天际而去。 燕赤霞知道这书生的性子,看似恬淡,却比谁都傲气,便也只让他去了,只是那怪人的惨叫声直与天地齐鸣,实在是不知能传多远。 宁采臣踏云四顾,往南处便是那八百里黄风岭,此处已瞧不见踪迹,燕赤霞的师门自不会再往南行,又不直往西去,便只余下东、北二向。往东去,不过半个时辰,便是一片汪洋,宁采臣徐徐归来,按落雷云,问道:“你那师门,可要过海?” 燕赤霞自然摇头。 宁采臣展颜一笑,道:“南方是黄风岭,又不往西去,东面直归大海,此处却是要往北行。”燕赤霞表示自己持保留意见,然后这保留意见被宁采臣直接无视了。 两人动身,也无杂物,白日里看些异域风光,黑夜里歇过,天不亮又在前行。如是这般,直有七天,燕赤霞突然停下,道:“怕是到了?” 宁采臣看着严肃而认真的燕赤霞,回答道:“你猜对了。”浪涛声比那东边大海传的还远,只闻声,不见形,再行半日,宁采臣就真的服了。 浪接翻天欲吞日,十里遥见万丈洪。 渺渺千里无人踪,只因此处我称雄。 宁采臣巨蛋疼无比的看着眼前的这条河,燕赤霞不知道是不是世面见得多了,八百里黄风岭在他眼中就是座小山,估计这八百里流沙河也只是一条小河? 河畔石碑明明写着,八百里流沙河啊,自古人难渡,鹅毛不能浮,你怎么老往这种高级地方跑呢? 宁采臣淡定的想了想,总算知道燕赤霞为毛要等七天了,很显然当年沙和尚同学悲情的砸了玉帝家的宝贝,好像也不怎么珍贵,就是个玻璃盏。居然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打下界来不说,还每隔七天就找人来用飞剑插他。 好在玉帝还不是那么变态,被插的时候,还是可以叫的。这叫声落在燕赤霞这门派耳上,居然成了指路的明灯。但是燕赤霞明显信息更新不到位啊,貌似也就这几年的事,观音大大路过这流沙河,给沙和尚说情,人家玉帝还是很给面子,免了这飞剑戮体之苦。 也难怪,宁采臣二人等了好几天,也没听到沙和尚的惨叫了。 宁采臣很无力地问道:“当年,这里也是打过去的?”按照黄风岭上虎精对燕赤霞的态度,宁采臣很怀疑他的师门是个嗷嗷的暴力组织。 燕赤霞的回答,显然很出人意料,就听他说道:“我那师门也是修行道中人,哪来天天与人争强好胜的道理。过了这河便是,为何要打架?” 宁采臣琢磨了一会儿,想想也是,燕赤霞的门中长辈和观音大大认得,当日还让她带了口信的。按这份情面看来,只要当年沟通好,过河应该不会被沙和尚为难的,可是今日这“沟通”二字,却成了问题。 燕赤霞和这沙和尚也不知道有没有见过面,宁采臣自己就不说了,u看书 .ukasu 在沙和尚看来估计也就是一食物的份,最多就是这食物会反抗罢了。 宁采臣这边碎碎念地想着,那流沙河中可不平静,突地一声浪起,便如河中起了一座小山。一怪踏水而上,朝那空中骂道:“聒噪啊,若不服时,自来手底下比过,这般扭扭捏捏,莫不是个女人化身?” 这怪脸上一片蓝色,中又间了几道黑纹,宁采臣初一看还以为阿凡达跟着他一起来了这方天地。那怪就算刚从水中钻出,一头红发便如火焰燃起,无风自动,身披一件鹅黄袍,腰间胡乱扎了一根藤条。 最显眼的还是胸前的九个骷髅头,宁采臣不想也知道这位便是沙和尚了,只不知在流沙河上还有何人与他争锋。 宁采臣看望空中,心中又是一动,那气息太熟悉了,鹰愁涧的水神,观音禅院打酱油的六丁六甲,都是这调调。只是没听说六丁六甲中,谁人出息了,敢和沙和尚单挑啊。沙和尚好歹当年也是卷帘大将出身不是,后来和猪八戒也能单挑一阵。 天上那人倒也真个不惧,只说道:“五年前,玉帝便已让我重归天庭,我却硬生生留了下来。”这人似是有点自言自语的毛病,也不等沙和尚回答,自行说道,“我哪舍得上天啊,上天了我哪里还能有这老君亲手炼制的飞剑?没了这飞剑,我怎么伤你?不能伤你,怎能解我心中的烦闷啊?” 沙和尚执了那根降妖杖,大声笑道:“果然是好志气,且来一战!”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3.太上出品,不同凡响 十三.太上出品,不同凡响随着沙和尚的一声邀战,天上那人缓缓现出身形,很简单的一身麻布衣物,只是与他语气中的怨毒不似,脸上更多的却是平静、麻木和少许的不解,道:“当年你若有这志气,又何必自毁前程?”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丝戏谑。 足踏浪尖的沙和尚闭目道:“数百年来,就你一人拿剑,刺了我数万回,还是怒火难歇啊……”宁采臣一个咋舌,沙和尚的惨嚎声震惊百里,都能被人当做路标用了,天上这位居然一听就是数万回,心理素质还真是强大。 “怒火?我早就没有了……”一身麻布衣衫的家伙缓缓说道,“也许很久之前,我的确是满腔怒火,但总会过去的。只是你为什么,要自毁前程,要让我等……”那人话一多,又似怨气冲天。 当年沙和尚在天庭混的确实不错,和猴哥当年第一步当“弼马温”不同,沙和尚当年是直接被封为卷帘大将。这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有“南天门里我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的名头,在天庭也是一等一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打破了一个“玉玻璃盏”,便受了这么大的惩罚,今日看来,果然是有内幕啊…… 也不知当年沙和尚是怎么个“自毁前程”,宁采臣和燕赤霞二人浑身气息与大地相接,也不虞被人发现,安安心心的听起八卦来。 沙和尚显然是个不太喜欢回忆往事的家伙,听了那家伙的话,摇头道:“老三,当年我没说,今天我还是不会说。”说罢,脚下浊浪一涌,犹如吞天而上,口中叫道,“你几百年来,总该有了些长进,今日,你战是不战?” 那老三听了沙和尚的话,也不失望,或许他曾经因为沙和尚的不回答而失望过,但是几百年来,早就习惯了。听了沙和尚再邀战,老三便在空中,说道:“我不会和你比的。”有点神经质的一笑,老三接着说道,“此剑老君炉中出,只罚三界有罪人。”右手一扬,一柄古剑凝立虚空。 不过老三丢出来的那柄剑,要不是老三同志刚才吹牛说是太上老君出品,沙和尚也没有反对,宁采臣是真心看不出来这玩意这么牛叉。乌突突不见一丝光亮,灰蒙蒙直如灶间火棍,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上他老人家嫌麻烦,直接真的从八卦炉里丢了根烧火棍出来,便忽悠老三这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沙和尚默默念了几遍“只罚三界有罪人”,半晌才道:“我是有罪,只待取经人来渡我。取经人不日便至,你的时间不多了。”沙和尚对唐三藏的到来,似有几分期待,但是宁采臣听来,这沙和尚口中那句“时间不多了”竟好似充满了对这老三的催促。 老三空中站定,道:“我是你带出来的,和你比什么?”那柄古剑在他身前三尺凝定,老三转又说道“我只要你日夜不得安宁,岁岁不得平安,只要能让你时时觉得芒刺在背,我又怎么可能和你比斗呢?” 宁采臣一听这话,额上冷汗一滴,只听说千日做贼没听说千日防贼的,这老三的话,显然是将千日做贼的心态发挥到了极致:哥们就不和你硬碰硬,你也别管我打不打得过你,反正你小心着点,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不小心,我就瞅冷子给你一下…… 也不知道当年沙和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将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下属搞成了这样一副极度“怨妇”的模样。春日的正午,阳光洒落间,一人立于空中,一人踏浪不定,一剑凝于虚空,一杖执于手中。 沙和尚听了老三的话,叹道:“玉帝旨意早下,你何苦滞留人间?你若再伤我,又是违了旨意,上天之后免不了也是一场责罚,何必……”脚下水浪一息,沙和尚便往水底而去,言语中还有劝慰之意。 不知那老三本来一副冷血变态外加心理阴影嗷嗷强大的模样,听了沙和尚这一句劝告,那脾气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喝道:“你这入了沙门,弃祖忘宗的败类,你要真为我好,当年为什么要出卖了我们,当年做得出那等事,今日我不要你劝我。”面上的冷淡便似一层被脱去的面罩,竟似有些和长辈斗气的孩子,怒道,“你不让我做,我偏要做!” 那柄灰不溜丢的老君出品的长剑,老三用了多久,沙和尚就被那剑刺了多久,两人也说不上谁对这剑更熟悉了。老三一声怒喝,那剑不但没有立时刺出,反而更加的安静了下来。 沙和尚身形一定,这一战,晚不如早。弃了水浪,足下水云一起,沙和尚便将身形往那老三攻去。 怎么说呢,沙和尚这人聊天的时候,对老三还是挺有愧疚的,但是这一动起手来,uu看书 wwuuknshu.co 却是没什么留手的意思。不过说来也是,面对着太上出品的长剑,还说什么手下留情,还不如自个儿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两人相隔不过数丈,沙和尚踏云而行,瞬息之间,便已一杖砸向老三头顶。 老三闭目不动,似是没有觉察到沙和尚攻了过来,只将十指在身前不断掐动,身前那柄灰不溜丢的古剑一点迎敌的意思都没有,一动不动。 看着空中那一人一剑,宁采臣觉得很无厘头啊,老三这么怨念沉重的说了半天,难道还是要寻死不成?呃,用自己的小命,换沙和尚再犯天条?这种灭绝人性的招数,虽然威武,宁采臣觉得自己肯定是学不来的。 沙和尚显然也想到这一层,降妖杖就在老三额前三寸停住。 看着沙和尚停住身形,那老三张狂的笑道:“你果然变了……你果然变了……”碎碎念了好久,老三才止住笑声,道,“你当年那分胆气,哪里去了啊?还是你以为你不停手,便能伤我了?”质问声中,老三双目一睁,那柄不起眼的长剑,就在空中一分。 那剑一分,做四色,为青白红黄,于空中一展,径取四方。 剑气挥洒间,直如将这八百里流沙河硬生生从这一方天地中割裂出来。 果然是太上出品,不同凡响。 ps:现在就修改好了。 ps2:发出来的同时,继续干掉下一章。但是12点没出来的话,今天就木有了,下午到晚上摸不着电脑。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4.4象生发,各得造化 十四.四象生发,各得造化自从当年那丝莫名的天雷之力,及至后来无缘而生的离火,月前的戊土之力,这种莫名被天地隔离的感觉,宁采臣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煌煌剑威之下,宁采臣竟似有一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沙和尚见了这招,那张酷似阿凡达的脸,也是一阵抽搐。这招他见得多了,当年老三觉得用一柄剑刺他没感觉,特地上天请教了道祖,得了这四象变化之法,可是将他那折腾的够呛。 不过,被折腾了几百年,这四象剑阵的威势,沙和尚也熟知于心,凝神瞧往东方,青色剑光飞出,再也不复古剑原来那凝拙之感,就在空中一拧。宁采臣瞧了个明白,那剑光空中一耀,一条青龙横空而出,其身不可度量,只是两只眸子,宁采臣仔细瞄了瞄,有点像足球场。 沙和尚也不等那青龙化形成功,身形也是一摇,亦是千百丈高,便如盘古擎天而起,开天辟地之势,降妖杖高高举起,就此劈下,居然就想将那青龙挥做两段。也不知是老三的操控,还是那青龙自身的自身灵智,重招加身,不慌不忙的将无可丈量的身躯一盘,只留一颗龙头在前。沙和尚的一招轰下,竟是毫不受力。青龙虽不好受,却也只是身形一弹,将沙和尚的劲力,尽数反弹了回去。青木之气生发,一瞬之后,便已将些许暗伤化作无形。青龙居东,日出东方,主生发之气,所谓“天人化生”,便是此理。 沙和尚当年虽见过这等变化,却是没有反抗的机会,只是生受。今日动手,确实没想到第一招便无功而返。沙和尚还不及感慨,身后一阵劲风袭过,沙和尚一个转身,降妖杖横于身前。瞧不尽的锐金之气,便于西方吹过。 白虎西出,主凶煞。只是这只白虎貌似不怎么地道呢,居然玩阴的?宁采臣好整以暇地想道,若是这白虎由老三控制的还好,若不然,这太上难不成也是个打闷棍出身的? 白虎仅仅只是喷了一口锐金之气,将那沙和尚从青龙之侧,引了过来。那白虎却也不是纯白的,黑白相谐的条纹,若不是和青龙一起出现,宁采臣肯定以为这是一头斑马虎。其形如山,立于西方,于那青龙相对。 南有朱雀,其形难辨,放眼望去,就似一团火云在空中演化,双翅一扇,便是火雨漫天。沙和尚将那欲擎天地的法相一收,在那火雨之中漫游,间或用那同样变得很迷你的降妖杖将落在身边的火雨逼开。 北有玄武,其身似龟,却偏偏生了一条蛇尾巴。那龟似乎是个出工不出力的,懒洋洋的不见动作,那蛇却是个急性子,一将身形化出,就往沙和尚噬去。刚才在那火雨中变得极其迷你的沙和尚,被那玄武尾巴一吞,差点就这么被吞了进去。 一静一动间,便是太极。 龙吟处,其势吞天;凤鸣响,周天焰起;虎啸声,杀气盈然;龟嘶动,四方凝重。 四象既成,莫说被那四只巨大到变态,就刚才登场那一刻显露冰山一角的实力,威力也是变态的怪兽盯住的沙和尚,就连一旁的宁采臣也觉得有点缺乏安全感了。燕赤霞看了一旁脸色不太好,有点发白的宁采臣,道:“莫要离地,可保无忧。”燕赤霞难得的说起了一点关于师门的事,宁采臣这会儿却没注意听,只是点了点头。 落于四象阵中的沙和尚,看了凝立一旁的老三,道:“好好好,好剑法,好心计!”四象显化见得多了,见得多了,自会失了戒心,沙和尚也没想到这古剑一化四象剑阵,却是威力剧增。 老三只说道:“论起心计,我不如你,接招吧。” 话音一落,不愧是凶煞之气满溢的白虎兄,也不理沙和尚的本事,只是将双爪往前一按,大口一张,就好像一只真的老虎捕食一般往前啃了过去。沙和尚仗了身小,不进反退,直往白虎冲去。 沙和尚本来是准备冲到白虎腹下,不意这白虎却是剑气幻化,冲到一半,那白虎身形陡然间散作漫天剑气,再出现时却是一只小老虎。只是小归小,剑气却是更加凝实,跑的也是飞快,沙和尚一个闪避不及,便被白虎撞飞。 一阵火热,自背后袭来,沙和尚顿觉不好,那朱雀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胸腹间开出一个大洞,u看书 ww.ukanshu 就将飞了过来的沙和尚包了进去。宁采臣看了个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玩?要出人命的,到时候,唐三藏他们到了,缺人手咋办呢? 思虑未定,那朱雀腹中传来一声怒喝,一只降妖杖就带着沙和尚的怒气,变的老大,将那朱雀冲开,再往空中一缴,朱雀本就模糊的身形,更是虚淡。朱雀再做凝实之时,沙和尚已和那玄武战做一团。 准确的说,是和那条蛇尾打斗中,看着那只被蛇尾带着到处跑,努力和沙和尚打架的玄武,宁采臣真的很怀疑,这娃到底是怎么算,到底是乌龟做主还是蛇做主。和玄武的打架,算是没什么看头,那蛇尾很是机灵,沙和尚攻来,便缩了回去,那乌龟壳是真个硬,沙和尚砸了一次,就再也不敢砸了。沙和尚不攻,蛇尾便急吼吼地攻了过来。 那条第一个化形而出的青龙,将身子盘在一边,打了好半天的酱油,等到宁采臣将视线从沙和尚的打斗,转到它的身上时,面上那点看热闹的意思,一下跑到不见踪迹了。 天上老三还在很认真地看着沙和尚被白虎他们虐,那条青龙却是不知何时将宁采臣二人,瞧了个明白。满天春光中,那青龙将身形散化入这春风,无声无息便将天地漫遮,颇得春风化雨之感。 只是春风化雨之余,那青龙已经这方天地生灵气息探了个清楚明白,宁采臣郁郁地发现,好像似乎看来应该是被这青龙给发现了…… ps:呃,下午6点见。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5.诸天星宿剑 十五.诸天星宿剑青龙主生发之气,气息到处,真个是枯树生芽,万物滋长。 犹是春时,万物花开,生发之气一过,漫天花雨飘零,顿生几许美感。 被那青木之气环绕的宁采臣二人,却无心去看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花瓣飘落间,竟是剑气纵横,就如无数长剑飞刺,偏生这剑式还了无踪迹,竟是防御也难。 这青龙一发威,宁采臣才知道刚才青龙那仨哥们和沙和尚单挑玩肉搏是假,吸引自己这边俩人的注意力是真。不过到了此时,便是后悔也迟,宁采臣舍了新得的戊土之气,一雷一火,交互而上。 这边宁采臣拉开架势,就要和那青龙单挑一把,沙和尚那边二人,一起有点愣神的看着这边猫了不知道多久的两个人。沙和尚见那白虎三位停了攻势,也自歇了身子。老三却是个容易激动的,正在和前上司兼仇人算旧账呢,居然被人偷听,不由一声怒喝:“大胆,竟敢偷听!”说着便将身形一动,也不理那青龙的漫天花雨,直接向宁采臣攻去。 宁采臣一阵无语:没想到打酱油也能出事,这老三明显是个脑筋不正常的家伙,我们只是纯路过的,你放着沙和尚那么大个仇人不处理,和我较什么劲啊。不过宁采臣虽然不喜欢惹事,可也并不怕事,觑准了老三的来势。左手离火一盛,便将身前数丈的花瓣一扫而空。 花瓣焚灭处,九成化作飞灰,更添离火威势,一成攻的近了三分,才又幻做五金之气。显然青龙却也是个不那么厚道的,将本身锋锐,幻入无数花雨,虚虚实实间,一个不察,便是杀身大祸。 一招将那花雨焚灭,宁采臣双掌一错,便要向那老三攻去。这娃也是个情绪化的,若是宁采臣肯定是自己躲在一边,老老实实用太上出品的四象剑阵,慢慢蹂躏对手才是,哪有不知深浅,就卯着劲往上冲呢。 宁采臣还未飞起,耳边燕赤霞突然喝道:“别动!”出于对这大胡子的信任,宁采臣没做半分迟疑,双脚踏地,很认真的看着那抓狂地直冲下来的老三。 说实话,老三当年毕竟实在天庭混过的,可能因为滞留人间数百年,天天琢磨怎么折磨沙和尚,少了点修行的时间,但是底子在那里嘛。这一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还真有几分气势,再加上他对折磨沙和尚的那股享受劲,宁采臣就有点不淡定了。 宁采臣仔细想了想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应该就是逃跑了,可是怎么说也不能丢下老燕,自己一个人跑路不是?再说了,真要跑出去找救兵,外面的四只大家伙也不是看热闹的。雷电之力蕴遍全身,就等着和老三对上一招。 燕赤霞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宁采臣,小声道:“没事。”宁采臣真不知道燕赤霞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见了四象剑阵这么牛叉的玩意,都这么淡定,不过也稍稍放下心来,凝神往那老三瞧去。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冲得正起劲的老三就好像一只被拍了个正着的苍蝇,在空中摆了一个“大”字,从他在空中停留的姿势看来,应该是撞上了一层什么东西,现在正贴在上面。好吧,这层东西,宁采臣没看到,那老三自然也没看到。 宁采臣看着好整以暇的燕赤霞,想到他刚才的提醒,便指着在半空中摆造型的老三,朝燕赤霞问道:“怎么回事?” 燕赤霞略带苦涩的笑了笑,摊开右手,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符纸,很普通的黄纸,很简单的朱砂画就。宁采臣自动将燕赤霞的苦涩看成了得意,指了指老三,又指了指符纸,道:“就靠这个?”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符道之术,以纸符为末,可是这一纸符形成的罩子,再怎么说起来也比当年兰若寺的那几道血符形成的封印,强的多了吧? 宁采臣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燕赤霞朝天上指了指,示意是门中长辈画的,宁采臣还待追问,那撞得不轻的老三总算缓过神来,摇了摇脑袋,又将云头架起。 只是这一下,确实撞得重了,这老三架起云来,居然也有些歪歪扭扭的,沙和尚见了,赶到他身边扶了一把,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没……没事……”老三随口答道,突然发现沙和尚扶住了他,看见沙和尚那张蓝黑色的脸,火焰一般的红发,老三心中怒气又生,“要你假惺惺?”不过这一怒,老三的那股晕头转向的劲,u看书 ww.ukanhu 也快过去了。 “四象成阵,杀了他。”老三一指宁采臣,冷冷说了一句。 四象齐动,这下沙和尚真的闲了下来,看着四象合阵的威势,沙和尚眼神颇为复杂。当年是他害了那一批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将兄弟们对他的信任,当成了筹码。老三折磨了他几百年,却从未用过这一招。 四象各归其位,东主生发,南唯爆裂,西取凶煞,北独厚重。四象同至,无尽剑意,源源而生,宁采臣看了眼淡定不已的燕赤霞,问道:“怕是打不过了,一会儿你先跑,我试试看。” 燕赤霞只是笑笑,摇了摇头,他虽不愿提起师门,但是对师门的信任却是发自内心。 重招临头,那符纸所化的一层光罩,才在宁采臣面前,显出些许真容。一道符纸所蕴含的戊土之力,竟是比他月余积累的还要厚重的多。四象剑阵割裂天地,却也阻不了这光罩源源不断的汲取九地之气。 要说还是沙和尚害人,本来他只是发发呆,回忆一下往事,这会儿正想到当年带着老三这一帮属下,在天宫之内“横行霸道”,很自然的看了老三一眼。老三也是郁闷,这是绝招好不,太上出品啊,居然连两个路人都收拾不了? 正好老三一回头,就看到沙和尚那张丑的好像阿凡达的脸,直接认为沙和尚在看他的笑话,怒上心头,也顾不得许多,将手一指虚空,喝道:“诸天星宿剑!” 一声出,白日星现!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6.沙和尚的点点回忆 十六.沙和尚的点点回忆四象无灵,识不得真人,老三也是怒火冲天,忘了看看对手身份,只是一股意气满塞胸腹,将那“诸天星宿剑”唤出。 一声出,四象归位,各应天星。二十八宿星光匹练而下,竟是将那春日骄阳的气势压下几分。宁采臣眼看那星光与四象相接,眼见那与星光相接的四象吃了大补丸一样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下盘算起来,这今天好像踢到铁板上去了。 一时春雨一时风,我便立定此山中。 九霄星光如雨落,始知昨日梦非空。 燕赤霞也是面色一变,修为尽失不代表失了眼界,门中一待便是十年,燕赤霞对这方天地间的实力划分,显然比宁采臣有着更清楚的认知。二十八宿星现,诸天星力汇聚,再也不是单靠太上出品的那柄古剑的威力了。 或是囿于老三的实力,那四象剑阵的威力,并不见得如何犀利,只是那道符纸,便将剑阵杀意尽数阻截。但是,诸天星宿剑一出,漫天星力聚结,以四象为本体,凝成一柄长剑。 若非剑锋上,犹有几许星光流转,看起来只是一柄很普通的剑。三尺青锋罢了,偏偏有一股锐利不堪的剑意。那剑在虚空凝成,往下一刺,与符纸化成的光罩一接,那光罩戊土之气一盛,还将剑锋弹开。 老三面上威露喜色,本以为遇上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不外如是。沙和尚面上却是轻松之色全无,那股戊土之气,老三这当家伙不怎么知道,可是他沙和尚当年做卷帘大将的时候,就知道这门派惹不得。 要说万寿山五庄观,天地间也是一福地,镇元大仙就不说了,所谓与世同君,号为地仙之祖。这人却也是天地间一异类,只说莫要惹他也莫惹他门人,更别动他那株天地生成的灵根草还丹,否则不管和你差了几多辈分,他老人家都能放下面皮与你“讲道理”。五庄观上下都染上了这毛病,基本上就是你惹我的人,兄弟们并肩子上,砍他丫的。 燕赤霞也是心中惴惴,朝宁采臣道:“稍候片刻,当有转机。”当日离开五庄观的时候,镇元子老大很认真的交代过:遇事莫慌,只要将这符纸祭起,可保无忧。当时镇元子老大想的很明白,天地间的牛叉人物,基本都是见过面的,怎么着见了这符纸都得给老夫三分面子,总不会往死里打得嘛。再说,镇元子老大腾云驾雾的速度也是不错,挥一挥衣袖也是瞬息千里…… 只是今日,还真就出了一个怪胎,诸般巧合让这老三有了威胁到这张符纸的兵器,也有了和燕赤霞动手的决心。诸天星宿剑是为了防备沙和尚造反的,这些年都没有用上,沙和尚作为一个带罪受刑人员,还是很和谐的。和燕赤霞打架,是因为老燕听见了老三和沙和尚二人的话。 至于为毛不给镇元子老大面子,或者说怎么敢去劈这张符纸,原因更简单了。当年在天上混的时候,老三没机会真个识得镇元子,到了流沙河就基本琢磨怎么折腾沙和尚去了,也没去即时更新人际关系。 老三不认得,沙和尚却是知道,连忙喊道:“还不住手,莫要惹祸上身!”沙和尚诚心诚意的想当一次和事老,可是老三显然不会领情的,宁采臣他们很想讲道理,可是现在老三指了那支剑在那里戳来戳去的,也没空理沙和尚啊。 说来话长,也不过一瞬之间,那三尺青峰已然再次攻了过来。 燕赤霞的黑脸也是一白,就连他也能看出来,这符纸明显没有镇元子大大说的那么靠谱,整个光罩就如一个鸡蛋壳,正在被一柄叫做“诸天星宿剑”的铁锤砸着。宁采臣也看了出来,新近所得的戊土之气,主动地融入光罩。 宁采臣这才知道那道符纸的牛叉,有了整个光罩的分散,那剑刺出的威力,落到他身上,不过十之一二,还险些让他难受的吐出一口血来,不由问道:“老燕,你说的‘转机’呢?”镇元子当年也好,燕赤霞也好,都很主动的忘记了五庄观门下的隐藏属性:路痴。 燕赤霞略显尴尬,也不说话,只在心中叹道:难道你又要来迟一步? 沙和尚见了宁采臣那股精纯的戊土之气,抡了降妖杖便往老三攻去,口中骂道:“还不住手?”沙和尚想的明白,u看书w.uukashu自己一棒子挥过去,老三再多受些伤势罢了,不然一剑下去,别说那两人死了残了,真要伤了一个半个,五庄观是什么地方?诸般刑具自备,抽上几鞭子算是开胃小菜,下下油锅才是拿手好戏。 老三那边攻取不下,又见沙和尚聒噪,将手一指,那道“诸天星宿剑”便如穿破了虚空,直在沙和尚身前,阻了他的一杖,剑锋一偏,再将沙和尚削伤。四象剑阵久不能收拾下的沙和尚,在这剑下一招即伤,老三难得的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携了一胜之威,那青锋如电斩向宁采臣,势如破竹直接将那便如风中残烛一般的光罩湮灭。看着地上的两人,老三志满意得,狂笑声中,那剑再度斩下。宁采臣也不及细想,一脚将燕赤霞踹出,接着身形一动,便往老三攻去。 有那光罩藏身,宁采臣自然不会起心思牛叉哄哄的要出去和那老三决一死战,可是此刻光罩已破,诸天星宿剑威力又异常的大,燕赤霞口中的“转机”迟迟不至。宁采臣骨子里的那点光棍的气质,又占了上风。 等不来转机,我就自求生机。 燕赤霞往后飞去,宁采臣将身抢上,老三只有一柄剑,看你取谁?取老燕,宁采臣有把握杀了他,至少是个同归于尽;若是一剑取他,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拼”,不拼没有活路,拼了才有一线生机。 ps:下午木有了,我好好琢磨下后面的情节链接,谨防跑偏……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7.袖里乾坤大,大不可量 十七.袖里乾坤大,大不可量春日骄阳下,立于云端的老三只将手一指,那剑便直取宁采臣前胸。 宁采臣没有看向那剑,一剑能斩伤了手执降妖杖的沙和尚,宁采臣没有想过自己空手也能做到沙和尚做不到的事。看着在空中摆造型的老三,宁采臣足下雷云一生,瞬息便已到他身前,离火一耀,便要将那老三打落云头。 “咄!”一声清叱,那星光所聚的剑体便似在虚空破开距离,散着无尽星光,就在宁采臣背后插入。很干脆利落,很简单明了的一招,没有半分花哨,直取要害。 看着宁采臣胸口沁出的血痕,口中喷出的鲜血,老三面露一丝不屑。 许是骄阳下,宁采臣喷出的鲜血果然闪耀,老三对太上他老人家的信任,忘了去看一看宁采臣那依旧坚定的眼神。 几许离火无缘而生,就在老三脚底燃起,附着全身,以神魂为材,以肉身为捻,一个人形的火把在那云上成形。沙和尚不明白为什么地仙之祖门下居然有一手精妙的控火之术,生死关头不用本门绝技,却用旁门左道,显然对这火焰有着绝对的信心。沙和尚心意一动,流沙河中葵水之精便往老三身上涌来,只是水着处,火焰又高三尺。 宁采臣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保不住小命的话,就杀了想杀你的那家伙吧。自己亲手报仇,比起在地狱中期待别人为你报仇,显然更符合宁采臣的审美观。只是,一剑自背心穿到胸前,这死法,真的好痛啊…… 宁采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咦,剑呢?胸前只余一道仍在渗血的伤口,将他那穿了许久,已有些发白的书生长衫染红,可是为毛那剑不见了呢? 濒死之境,宁采臣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片刻之后,带着这个诡异的问题,就往地下落去。须臾间,那丝新得不久的戊土之气一盛,裹了宁采臣往下掉去。离火之中的老三并不慌张,南灵朱雀之力足以将这离火吞噬,东方青龙亦可将他重伤恢复。 一并剑指,老三才发现那虽然和他并不合拍但毕竟还算是能有一丝灵意想通的古剑,居然并未在诛杀宁采臣后归来。看着漫漫戊土之气中,宁采臣胸前的血渍,消失不见的长剑,老三不禁有了一丝惶惑,那剑不是他的,他只是个使用者…… “诸天星宿剑,现!”老三一声令下,就见宁采臣身周戊土之气一阵涌动,就好似什么活物在他体内七冲八突。老三一见,也顾不得身受重伤,顾不得风仪,便往宁采臣扑了过去。 沙和尚在看着老三身上仍在燃烧的火焰,火焰中的老三冲向戊土之气环绕的宁采臣,宁采臣很不负责任的昏过去了,昏过去了之前的宁采臣一脚踢飞的燕赤霞看着天边,天边来了一个道人…… 一道人歪了发髻,散了衣襟,倒提了佛尘,显然来得很忙,大袖一收便将那一团被戊土之气包裹的不明物体收了进去,这才看到燕赤霞嘴角一丝血渍,坐倒地上,问道:“是他们?”燕赤霞想了想,明明一脚把他踹伤的是宁采臣啊,但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扑向宁采臣的老三,突然失了目标,就见一道人手上拂尘一撒,那拂尘便化三千烦恼丝,将阿三缠住。镇元子一挥拂尘将那老三锁住,却见那老三身上的火焰居然顺着拂尘往他燃了过来,不由有点意外,但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往那火上喷一口气,便将那火卷了回去。 老三被那离火一炙,已是外焦里嫩,镇元子拂尘一绕,更是疼上加疼,他也不识得这道人,张口便要骂人。沙和尚见机得紧,一咬牙,生生将左手从老三身周火焰中穿了进去,哪怕被烧得吱吱作响,依旧牢牢按住他的嘴巴。 沙和尚被那火顺了手臂,直往左半身延去,额上疼出的冷汗,瞬间化作雾气蒸腾,咬了牙,求道:“与世同君,弟子沙和尚行不得全礼,还望见谅。” 镇元子瞧了空中一个半火人,松了拂尘,拿眼一瞧燕赤霞,却见他全身经脉碎裂不堪,一股无名怒火而起,喝道:“好个妖怪,识得我,还敢伤我弟子?”沙和尚下凡后,变了个鬼怪模样,又被那火烧得满脸抽搐,镇元子哪还认得出来。 沙和尚身系流沙一河,却是扛火,还能勉强答道:“我也不是妖怪,天上我做卷帘将时,还曾为你引路。你这弟子我也不曾交手。” 燕赤霞很及时的撒出了手上两半的符纸,也不说话。 沙和尚见了镇元子面色一变,抢道:“却是误会……”沙和尚也不说别的,只说自己在这河中说话,却见有人窥测,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镇元子见了沙和尚右手中的降妖杖,再看看周边,那石碑也是奇怪,一场恶战下来,还是完好无损的立在河边,上书“八百里流沙河”。镇元子突然笑道:“却是卷帘大将下凡,莫说还算相识,该晓得我的脾气。” 一龙女执玉净瓶自南海至,无香风相送,无彩云相伴,只踏了祥云,落在地上才一礼,拜道:“与世同君,南海菩萨有请。” 镇元子脾气上来,哪还管什么菩萨,没好气的道:“没空。”他与菩萨相熟,说话间也不小心在意。 龙女来前得了菩萨吩咐,听了镇元子的话,仍是一礼,低声道:“菩萨还说,当日打了一赌,不知还算数不?”硬着头皮将菩萨的两句话学完,龙女觉得自己的冷汗止不住了。遭天劫的,怎么遇上这么一趟差事,要是这与世同君一个不讲理,连自己一块儿教训了,可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镇元子面上一喜又是一阵憋屈,只问道:“今日来要赌注?”喜的是菩萨这么快就要赌注了,uu看书w.ukanshu 憋屈的却是这么多年从没有这么轻松地放弃过欺负自己门人的人。正纠结中,一阵大大的糊味飘了过来,老三身上持续的烧着,沙和尚身上也在烧着,已经糊了。 镇元子正了正发髻,扣好了扣子,提正了拂尘,咳了一声,道:“既如此,来日便由我这弟子自己打回来。”右手拢了宁采臣,左手罩了燕赤霞,镇元子踏云起,须臾间,便归了五庄观。 龙女执了玉净瓶,用那杨柳枝蘸了,往那俩焦炭上一滴,忍不住埋怨道:“卷帘将,你怎么惹上了这老祖?”好半晌,沙和尚犹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的左手,骂道:“你以为我是那只遭天瘟的猴子,整日惹事!”沙和尚死都不想去惹这五庄观的,也不知菩萨许了什么,才将这老祖劝走。 老三也恢复了过来,突然间惊道:“诸天星宿剑还在那人那里!”这毛躁孩子,起身便想追过去,沙和尚看了不由额头一阵青筋抽搐,一巴掌将这熊孩子拍翻了,骂道:“见得真佛识不得,这人是你能招惹的?”说着,央了龙女带这老三归天不提,沙和尚自坐定了流沙河,静待取经人。 南海。 菩萨很纠结地看着长势喜人的小松树,道:“本来还准备问那与世同君伐几枝草还丹来,与你为伴。”叹一口气,“哎,等下次吧……” ps:一个沙和尚写了一周,还真是够纠结的,不过他很重要……真的……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8.眼如日月吞阴阳 十八.眼如日月吞阴阳有时候,昏迷了,是一种幸福。 宁采臣现在就昏迷着,不然他就能体会到沙和尚当年惨嚎震惊百里的痛楚了,或者说,比那个还惨。 沙和尚被蹂躏的只是身体,宁采臣被蹂躏的却是精神。那日,诸天星宿剑一剑将他刺了个通透,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现在看起来很不美妙但是实际上很美妙的误会,那柄古剑居然从他身体中,穿越了…… 穿越到了雷电世界中的诸天星宿剑,显然过于活跃了。不时的挑逗一下天雷劲,再去招惹一下离火之气,当然,也没冷落了戊土,这一番挑逗下来,宁采臣体内本来还算条理分明的混杂气劲,就他妹的全乱了…… 此地有山,根结昆仑,顶抵霄汉;山中有林,凤领千禽,麟伏万兽;林中有府,宫殿森罗,楼台缥缈;府内生人,闲无人至,静生道心…… 散了道髻的镇元子端起一杯茶,嗅了一嗅,发现自己根本没心思喝,平日里这茶盏中的闲淡气息,反而让他越发的愤怒了起来,将那茶盏往桌上一丢。那茶盏落得不稳,将盏中茶水洒出大半。好在镇元子还记得这套茶具跟了他无尽岁月,没有扔下地上,所以这茶盏只是在桌上摇晃了几下,转而了无声息。 镇元子指了跪在面前的燕赤霞,问道:“你有多少年没有求过我了?”镇元子看着眼前的“幼徒”,当年相识点点滴滴,于他这与世同君而言,不过眼前一瞬,那个一脸倔强的少年,发誓要擒尽天下贼人。只是时光易过,这徒儿一脸茂盛的大胡子已化灰白,那一脸倔强早就替作沧桑,看上去,倒似比他年轻不了几岁。 燕赤霞跪在地上,双眼也不看向镇元子,只道:“那年,我求过你……”是啊,我当年求你救她一命,你偏不肯,燕赤霞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笑着告诉他“我们是朋友了”的丫头,又道,“求你救他。”“他”自然是在屋内躺着的宁采臣。 镇元子忘记不了,当年漫天鲜血中,那执剑的少年就再也没叫过他一声“师父”,内心的愤怒渐息,转而化作一阵郁气,道:“皇朝更迭,老道岂能旁观?我要带了那女子魂魄前来见你,你又偏不让,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燕赤霞只道:“求你救他。” 镇元子拂尘一洒,便将燕赤霞摔了一个跟头,骂道“你你你,叫我一声师父,就这么难?”听了燕赤霞的称呼,镇元子肝火大动。看着燕赤霞爬起身来,又跪在自己面前,镇元子袍袖一拂,将他扫落屋外,顺手一关屋门,也不管燕赤霞又在外面跪起,只在口中骂道,“竖子尘根不净,难成大器,不足道也!” 口中骂的凶,镇元子却还真的在琢磨怎么救宁采臣的事了。要不是这大胡子一回来就要他救人,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开始着手施救了。当年那点事,燕赤霞不说,他也知道。这次千里迢迢送燕赤霞,差点被人做掉,怎么也是五庄观欠了一份人情的。 当然,镇元子刚见到宁采臣的时候,居然被他那一身浓重的戊土之气给唬住了,只当了自己的弟子直接收进了袖子,这种自出生以来从没遇到过的糗事,自然也引起了他的兴致。至少,暂时镇元子还想不到宁采臣是怎么练到这境界的。 说实话,镇元子看着躺在自己云床之上的宁采臣,对燕赤霞的怒火更盛,所谓关心则乱,他都把宁采臣带回了五庄观,可能还不救治么?传出去,岂不是说他五庄观没那救人的本事,反倒误了他人性命么? 镇元子一搭宁采臣手腕,就见一阵雷光跃动,转而火光四溢,不时还有几分戊土之气大盛,到得最后那“诸天星宿剑”一丝锋锐之气也生发出来。挥挥手散去这些本能而动的气劲,镇元子算是明白了,宁采臣这会儿五内劲气鼓荡,无法宣泄,郁积胸腑,难以宣泄。 说白了,就是诸天星宿剑不知为何进入宁采臣那雷电世界之中,然后,宁采臣就消化不良了…… 诸天星宿剑啊,镇元子一阵头疼,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果然,镇元子头刚疼起来,一道童行至门外,朗声道:“祖师老爷,太上道祖造访。”镇元子心下一阵无语,来就来呗,还来得这么无声无息的。 镇元子还未说话,就听院中一老者声音响起,笑得很大声,说:“元始道友不日开讲混元道果,老道讨了话头,到此一请。”这老道却是生得好相貌,眼如日月吞阴阳,双耳垂肩听八方,披一件杏黄道袍,携一宝贝葫芦,却是开天的道祖,人称的太上。 这道祖一声称道,uu看书w.uukanhu.cm 却不见镇元子回答,正疑惑间,行至屋内,就见镇元子劈了头发,怒气冲天,执了拂尘,就往宁采臣身上抽去,忙慌上前去,劝道:“这是怎的,万千年修行,哪来的这无名之火?”这道祖却是个纯良,不意间落入彀中。 镇元子被这太上一拦,那一拂尘自然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犹自骂道:“这不成器的东西,学艺不精,就去学人争强斗狠。”这话说得七情上面,宁采臣一身戊土之气,太上他老人家也不曾往坏处想,只劝道:“年少时,莫不做些荒唐事,别说这后辈了,别要学那猴子就好。”自从开天起,还从没有人做事做得像猴子那么绝,把他丹房吃了个底朝天。 镇元子怒气不解,但还依了道祖的话,只叹道:“要说争强斗狠也就算了,却还输得这么难堪,这般不死不活的,真是丢尽贫道老脸啊。” 太上心下一奇,道:“看这弟子,一身土行功法已得真传,怎会?”倒不是说宁采臣多么牛叉了,但是镇元子护短的毛病,太上是知道的,这宁采臣一身戊土之气如此明显,还有人敢动他,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要说,道祖还是开天的慈悲心肠,不等镇元子说话,自顾自地道:“老道还有些岐黄之术,不妨……”说着走上前,一搭宁采臣手腕。 宁采臣将那诸天星宿剑吞入体内,道祖也不能发觉,但是这一接触,便无处遁形,道祖发现这娃貌似好像似乎真的没准就是被自己的那把剑给伤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9.心中剑气冽 十九.心中剑气冽镇元子眼中饱含着对宁采臣不成器的愤怒,也充斥着对他伤势的关怀,还有着对太上妙手回春的期待,这么有诚意的眼神,道祖都不好意思怀疑他了。龙女那日拎了老三上天缴旨,再赴兜率宫上复老君。 老三只说诸天星宿剑被五庄观的抢走了,龙女连兜率宫的门都没进,撒丫子回南海,不敢再趟这摊子浑水。道祖很仔细地问了几遍,老三只说抢了宝剑的那人一身火系功法,却被一人用袖子拢了,后来才知道这道人是镇元子大大。 老君自唤了童子引这老三出门,当年卷帘将那事做得出格,玉帝才央他炼了这诸天星宿剑,一者施罚,二者也是给那施罚人一个克制沙和尚的手段。当年也算是大动干戈了: 四象顶上取真灵,二十八宿锦上花。 剑成曾见天地动,三界上下谁不夸? 也算是道祖一件称心的作品,不想落入了那五庄观,道祖也是急了,没有考虑周全,再说入门时又扯了闲篇,那与世同君却是个等他上钩的。都说人老成精,更别说这开天辟地之初的道祖了,哪还想不明白。 道祖探了宁采臣的经络,那一剑贯穿前后造成的伤势,于常人是生死之祸,此时已不成大碍。只是那剑气纵横,却是扰的宁采臣体内不安,道祖也不急,朝镇元子扯道:“道兄门人也曾随至上清天,四十八个尽数见过,却不见过这小徒弟?”道祖口中没说,那四十八个别说见过,镇元子每次带了徒弟就上他兜率宫,一口一个道兄叫的亲热,叫完了就换徒弟上,一口一个师伯,也不知讨去了多少丹药。 想到那些丹药,道祖突然觉得自己来这五庄观似乎是个绝大的错误。镇元子抚须道:“却是待他历练有成,再上兜率宫中问候,却不想这徒儿与道兄有缘,早些儿便见上了。”道祖看着镇元子那一副“你懂的”表情,就觉不好,镇元子又道,“只不知是何人伤了他,日后定要讨个说法!” 道祖面上和煦的笑容一滞,暗道:“诸天星宿剑成,还能瞒得过你?”见镇元子总不把那伤人的事往兜率宫上扯,道祖这次是真的懂了,拧开腰间葫芦,半晌才倒出一粒丹药。也不见那丹药如何异象,只一初见,镇元子这般道心,也觉精神一爽。 “此丹取金乌西落之气,月华初生之意,历千百载而成,最善调理诸气。”说到这里,道祖也是一阵肉疼,当年留在兜率宫中的,都被猴头吃了,这一粒虽不珍贵但也是纪念品一类了,“平日也用不上,赠予师侄儿做个见面礼,倒也算得老道一番心意。” 将那丹药一丢,那药丸便在空中化作几道精气,宁采臣呼吸之间便吞了进去。毕竟是道祖出品,不一时,剑气归服,天雷劲也消歇了,离火自止,那戊土之气略作流转,也自归了雷电世界之中,不再乱来。 瞧了宁采臣身体异象渐消,镇元子相当满意,幸亏道祖来此,不然他就只有用那笨办法了,一者移星易宿,以自己冠绝天地的土行之气,将宁采臣体内诸般杂气尽数抹去,同归戊土,自然也少了繁杂之意。只是自修道有成,镇元子见过无数惊采绝艳的晚辈,但从没见过一人体内诸般劲气混杂,却还透着一股精纯,他很好奇宁采臣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胎。 还有一样,那剑气份属五行,主杀伐,如有精纯的木行真气为饵,也可将之诱出。可是这事就得耗费一粒草还丹啊,万年才结三十个果子,就这么耗费一个,着实心疼啊,地主家还没有余粮呢。 镇元子心里是真高兴了,乐呵地朝道祖说道:“等这小子醒来,让他好生谢过道兄。”道祖见了他的笑容,顿觉背后一凉,也是一笑,手中却是不慢,一指宁采臣眉心。丹药送了也就送了,道祖来此却是为了那诸天星宿剑,就想拿了,速度闪人。 那道才刚归附的诸天星宿剑,便是剑光一盛…… 宁采臣口中鲜血一喷,让那开天的道祖也是难得吃了一惊,无数岁月以来,老道炼药便是尽心尽力,怎么这小子没吃丹药还好生生的,只是昏迷,这一吃了丹药,反而开始吐起血来了? 造化之奇,总在人意料之外,也不知是不是镇元子早前使了手段还是如何,宁采臣神魂之内庚金之气于戊土之中生出,本来也就罢了。却和那诸天星宿剑剑体有了一丝不可说道的联系,道祖本想出点血,送了一粒丹药出去,总要把这剑带回去吧。 却将宁采臣神魂牵动,本来说说也是五内调和的小事,这一下却差点真把小命交了出去。uu看书ww.uahu.m镇元子没想到这事闹的,真在自己地盘把宁采臣给弄死了,不说旁人怎么看他,估计外面的大胡子估计要疯了。 一下抢上前去的镇元子,落在道祖眼中那就是师徒情深了,等到镇元子确认宁采臣死不了,转过头来准备问问是咋回事的时候,道祖很自觉的递上了一粒“九转金丹”。九转金丹,传说中也是只要一丝真灵不昧,就能还魂的神物。 镇元子虽然不知道道祖为什么这么客气,但是不会推辞他的好意,接过,塞入宁采臣口中,不一时化作津液,泊泊而下,那点伤势便已痊愈。五内平复,灵台清明,宁采臣的思维可还停在和燕赤霞被困在流沙河畔,和人拼命的时候。镇元子华丽的出场,宁采臣可是一点都没看到。 “燕大侠,快跑!”这是醒过来的宁采臣喊的第一句话,这句话的杀伤力是超乎想象的大。 宁采臣当然是开心的,能说话,能看见太阳,说明自己还活着,这总是一件难得的好事。燕赤霞也是开心的,宁采臣没死,这次让这书生送他归山,差点累他丢了性命,见他没事,自是心生愉悦。 道祖从来不笨,只是没把人往坏了想,镇元子有个脾气比师父还古怪的弟子姓燕,他也有所耳闻。镇元子坐镇一方,于他门下听道的散仙无数,本以为宁采臣不过是其中之一,可是你见过师弟喊师兄“大侠”的么? 镇元子也纠结了,这小子不怎么靠谱啊,才醒过来就捅娄子……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0.开天我做祖,今收你为徒? 二十.开天我做祖,今收你为徒?空中还散漫着一股血腥味,是宁采臣刚才自己喷出来的,溅得胸口点点皆是。 喷血都能喷得这么神清气爽,刚醒过来的宁采臣表示很不了解,坐起身来。 阳光从窗外透入,将道祖和镇元子投成两个剪影,宁采臣正准备用衣袖抹去唇边的血渍,就看见两位老人家很专注地看着他。 道祖一身杏黄袍,落落不惹尘埃,只将双目凝定,便要吞吐阴阳。 镇元着一身白袍,散了发髻披肩,若把一掌翻覆,难见天地清明。 这两人,宁采臣是一人也不识得,两位都从开天便是一方之祖,自也不可能被他瞧出根底。只是看这两位淡定的表情,还有自己胸口那一滩放肆的血迹,宁采臣也知道这两位至少是见过世面的。 既然身体无碍,宁采臣也不好再卧了床铺,翻身下床,一礼道:“多谢二位老人家救命之德。”略作思量,这两位敛了法力,宁采臣也乐得顺水推舟,便呼作“老人家”。 镇元子和太上互望一眼,却也不在意,说是“老人家”倒也没错,这天地玄黄之内,比他二人老的,还真是难寻。只是道祖眼中却还有一丝疑惑,这小伙子礼貌倒是够了,但是才醒时唤那燕赤霞为“大侠”,此时又称镇元子为“老人家”,这师徒名分,怕是猫腻大的很呐。 道祖却想看看这后生到底是不是五庄观的门下,起心即动念,屋内宁采臣见不了屋外的燕赤霞,屋外的燕赤霞也不得门而入。 镇元子正要说话,道祖已在他耳边道:“你莫说话,天地开辟至此,老道还未见过称师父为‘老人家’的,少不得要亲近一番。”说得镇元子心下一个咯噔,也不知若果被这道祖抓了把柄,要抢几多草还丹去。 宁采臣一句称谢,两位大能都琢磨自己的事去了,却将他晾在一边。宁采臣也不知出了岔子,却也不做那畏缩之态,大大方方地朝那两人看去。镇元子被那道祖叮嘱,也不愿露怯,只盼这小子机灵些,莫要被道祖套了话去。 道祖却是看向宁采臣,这小子如不是五庄观门下,今日这事自不肯与镇元子干休,笑道:“救命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一谢,只是……”话头一转,却问道,“你这年纪,有这一身本事,想必也是身出名门?” 镇元子听道祖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只将胡须气的一吹,自顾自往一边生闷气去了。 宁采臣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一人情绪不对,自己又确实算不得什么门派,真要说起来,勉强算是自悟?宁采臣只拱手道:“谢过谬赞,只不知我那朋友,可也落脚此处?”说着便将燕赤霞相貌说了出来。 宁采臣说的认真,镇元子越听越是生气,道祖却是开心了。宁采臣不知此处,不识镇元子,更不知燕赤霞曾学道此处,当不是五庄观门人。想到此处,道祖不由得心情大好,笑道:“燕师侄身体无恙,只是连日照顾你,适才劳累,便打发他去睡了。”若说扯谎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道祖,镇元子看着门外打着哈欠离去的燕赤霞,心中对那道祖更是恚怒,哪有这样当面说谎的。言出法随,也是这般用的么? 若说在这道祖面前,宁采臣那点本事只如婴孩学步,只听得“燕师侄”三字,心中一喜转又一惊,喜的是燕赤霞总算到了地头,惊的是不知另一衣着闲散的老道人面色很是不悦,但还是说道:“那边好,那边好。” 道祖如是此时停了问话,只将镇元子来问,只怕还真是被他得手,总得要去几粒草还丹,只不过这时胜券在握,又对宁采臣体内那柄几如生根的诸天星宿剑有些不舍,便又多了心思。这道祖一正神色,道:“你这年纪,有此修为也是难得,只是少了名师指教。老道痴长,天地玄黄之内,也敢称个‘祖’字,你可愿随我门下行走?” 若说一开始还有几分调笑之意,说到后来,道祖还真动了心思,宁采臣便如一片璞玉,未经雕琢,已是光华大放,若能在他门下调教几年,当是少有的英才。镇元子心中也是憋气,若果宁采臣刚醒时,便抢先说话,也不至落到这般尴尬,只将袍袖一拂。 宁采臣本不知这两人身份,只是镇元子这一拂,却是瞧出些名堂。倒不是识得这三界有名的“袖里乾坤”,日前宁采臣羡慕了许久燕赤霞那一身片尘不染的道袍,也曾将那袍袖仔细研究过。镇元子这一动,宁采臣无意为之,却也识得这衣袖材质和那燕赤霞同出一辄。 宁采臣也不知这明显和燕赤霞关系不浅的道人为何心中不快,但总说起来是这杏黄袍的老道与他说话有关了。福上心头,宁采臣只当给了燕赤霞面子,这面有恚色的道人定与燕赤霞有几分关系。uu看书 ww.uunhu.co 想到此处,宁采臣只辞道:“燕兄曾说与我引见一位师长,宁某虽有心也不敢擅做主张,还当和燕兄相商才是。”说着,面有愧色地朝道祖老人家一躬,“晚辈无知,却是谢过前辈厚爱。”观音大大曾给燕赤霞的师傅带过口信,这杏黄袍的老道却称燕赤霞为师侄,宁采臣想着谦虚些称作前辈,总无坏处。 镇元子本以为这次定要被道祖落了面子,却不想有此转机。要说他本来也只是有些心动,想看看宁采臣日后的成就,可是道祖这么一来,当面抢人,镇元子也不乐意了。更何况,宁采臣这话算是给他圆了谎,这一刻人参果什么都不重要了,关键是看道祖吃瘪。 道祖适才也是真个动了心意,宁采臣答得也算得体,也不怪他,自笑道:“也罢,便等燕师侄醒来,再行问问。”适才一阵扯谎,燕赤霞便去歇息了;这会儿要用到燕赤霞,自然便是燕赤霞闻得宁采臣醒来,再也歇不着,赶了过来。 镇元子坐了主座,道祖随了旁座,燕赤霞也不知刚才何来一股困意,这下赶了回来,见得宁采臣无恙,心下也是大喜。燕赤霞拱拱手,行了一礼,道:“燕赤霞见过与世同……见过师父,见过道祖。”燕赤霞还不愿认这师父,但总算在这道祖面前给他省了几分面子。 镇元子如何听不出他的不愿,只道:“免了,太上有事问你,你且小心回答。” ps:貌似又过渡了,下午4点有一章。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1.春日中落寞的太上道祖 二十一.春日中落寞的太上道祖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门窗,在燕赤霞的身前投出一片墨色。 宁采臣很艰难地把“太上”“道祖”和那个说要收自己为门下行走的老道人联系了起来,见过燕赤霞,也见过妖怪,认得唐三藏,还和菩萨打过照面,说起来和小白龙还打过一架……经历了如许多的事情,但是当传说中开天这一辈的道祖来到自己面前,这种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特别是,道祖要收自己为徒,还被自己送了一颗软钉子回去,想到这事,宁采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 心下这般想来,面上可不曾有半分显露,佛前讲一个缘法,道祖曾说自然,若失了自然真性,也是强求不来。这般想想,宁采臣自将那股纠结排遣开来,听那道祖问话。 着了杏黄袍的太上,直入正题,指着宁采臣,朝燕赤霞道:“只闻你曾要为这小子寻个师父,不知可曾想好?”一副老前辈关心晚辈弟子的慈祥模样,道祖的笑容很是和煦。 “弟子是有此意。”燕赤霞还真想过,就在前不久,初入西牛贺洲时,宁采臣无意感应天地气机,生出那一丝戊土之气。燕赤霞便隐隐觉了这书生只怕与五庄观有缘,“不知道祖何故垂询?” 宁采臣总不好抢上去叫道:“道祖要收我为徒,别再聊天了,只说把我推荐给他吧。”安静的立在一边,心中默念“道祖就是那个被猴子摔了一跤的炼丹老头”,宁采臣这才保持了淡定。这份淡定,在道祖和镇元子看来,更是难能可贵,修行中人,谁不识得道祖,才是天大的笑话。见了道祖,还有这份宁定,着实少见。 道祖也不知宁采臣心中所想,只赞许的点点头,朝燕赤霞道:“既如此,不妨说说你欲为他引见何人?老道有闲,说不得还识得那人。” 燕赤霞完全无视了道祖那就差毛遂自荐的神态,朝着安然静坐的镇元子道:“师父,这书生一身戊土之气,无缘而生,至精至纯,门下诸位师兄中也是少见……”宁采臣一听,不对啊,大胡子显然没有注意到道祖的语气,反而要将自己拉进他的门派? 道祖心中一囧,谁再说这大胡子和他师父不和,老道就要跟他急,没见着为五庄观这么卖力么。镇元子听了燕赤霞的话,大笑声中站了起来,说道:“无怪今日我心甚悦,难得今日道祖临门,不若就在今日?”说着一瞧宁采臣,“宁采臣,还不为师?”脸皮之厚,显是道祖难及。 宁采臣听了镇元子问他,不敢怠慢,看这位和那道祖平起平坐,也不是个等闲人物,自己今日先拂了道祖的面子,要是再让这位难堪。宁采臣不想也知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三拜既成,师徒名分已定。宁采臣很纠结的发现,三位老大,我这入了门派,怎么还不知道这门派是什么来头呢?虽然牛叉是肯定的,毕竟不是哪个门派收徒弟,都能请到道祖见证的。 镇元子心情大好,上前扶了宁采臣起身,道:“入我五庄观,须知三规九戒……”接着略略说了些,也无那些除魔卫道的蛋疼任务,只说心敬天地,最后补充了一句,“在外勿要恃强,勿要示弱。” 好在有太上道祖的名头在前,不然陡然宁采臣看到五庄观老大,地仙之祖镇元子大大做了自家师父,肯定要失态的。不过光这身份,在道祖面前还不算得什么,想当年一袖子收了猴哥师徒四人的牛叉战绩啊。 关键的是那一句“在外勿要恃强,勿要示弱”,宁采臣细细一想就觉得镇元子,呃,现在是师父了,说话太含蓄,太内涵了。这话直白的说来,就是你小子在外面别随便惹事别随便欺负打不过你人,但是真要遇事了,也不用怕,干他丫的,今后你有后台了。 道祖听了这话,也是感慨,无尽岁月中也只有这镇元子一人这样收徒的,不过他马上看到镇元子携了宁采臣到他面前,说道:“见过道祖。”宁采臣施了一礼,道祖知道这是要见面礼了,心下略一盘算,便道:“道兄又得高徒,实在是可喜可贺。那柄小剑既与这娃娃有缘,便赠与你,结个善缘。” 宁采臣直觉心中一动,那剑便由虚空而出,只将满天星辉洒出。道祖看了那叫一个亲切啊,忍着割肉的痛感,叮嘱道:“此剑得天地造化,若以星光洗练,当可与神魂相合。”有意无意之间,便将修行之术说出,宁采臣也不知,只当是炼剑之术,认真谢过。 道祖也不等镇元子留他,uu看书 .uuknsu 只将手指掐动,半晌道:“我那宫中有客至,不便久留。”这话似真而假,道祖也不多说,便往天宫而去,只是一路算来,却是肉疼不已,本来想来这五庄观讨了自己飞剑回去。不想先当了医师,耗了一粒随身数百年的纪念版丹药,后又送了一粒九转金丹。这也就罢了,到了最后居然将那诸天星宿剑赠了不说,还附带了炼剑之法。 道祖想想,还是下定决心,日后定不来这五庄观,转念想起宫中那客人,道祖又是一头黑线…… 镇元子这会儿显然没有教学的兴致,看着宁采臣那柄长剑,心情大好,道:“重伤初愈,好生歇息。”就将宁采臣二人赶了出去。 出了门外,宁采臣才知道自己居然是在镇元子老大静修之地,那时这来得轻易的师父可和自己一点交情都没有,能让自己躺在这里,显然是看了身边大胡子的面子。宁采臣今儿个自从醒来,一直处在各种信息的冲刷中,也没有注意到燕赤霞的神色,随口说道:“老燕,师父对你可算很好呐。” 燕赤霞也不说话,直往前行。 宁采臣一句话说完,见大胡子不理自己,才反应过来,这事真个有些不对。身为地仙之祖座下高徒,燕赤霞的战斗力明显和身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 ps:总算写完,然后要出门了,明天早上那章7点木有的话,就12点了。 ps2:上午那章,标题党了,速度撤退。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2.共了明月,却隔天涯 二十二.共了明月,却隔天涯五庄观依山而立,一时亭台无数,宫阁渺渺。 燕赤霞领了宁采臣在其间行走,观里只有四十八位弟子,再算上镇元子和宁采臣二人也才过五十之数。燕赤霞避了镇元子不谈,只对宁采臣说:“你瞧了哪间合你心意,自入住去吧。” 只是往南供奉的天地尊位,这一处不常住人,日间有些洒扫工夫,由弟子们担当。宁采臣只在心中记下道祖所说“以星光洗练”,只将目光往高处望些。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也不知过了几多楼宇,燕赤霞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一路,都没个称心如意的?” 宁采臣说道:“若要上接天光,不知哪处好些?” 燕赤霞面上微微一变,道:“五庄观中,寻接天光之法,你还真是胆大的紧。”地仙之祖门下弟子,不思量如何与九地相熟,还真是不常见。不过这一说,燕赤霞想起一地,“你若真要这地方,倒还真有一处。” 宁采臣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也不知是早年间有人和宁采臣一般,不行正道,却生偏门,还是五庄观中本就有这书生一席之地。再行了一炷香时间,转过几座山头,一楼平地而起,却是将宁采臣看的目瞪口呆。莫说宁采臣了,燕赤霞见过这地方不止一次,犹是如此。 记得那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眼前这座“望月轩”不但高不止百尺,还是个顶个的危楼。高不止百尺,半耸入云,瞧不见楼高几许;好个危楼,清风过时,隐隐竟有沙石散落。宁采臣看着大胡子,笑道:“我胆子就这么大?这种地方你也敢让我住?” 燕赤霞那张不怎么白的脸上也现出一阵笑意,道:“我还真没见过比你胆子大的。”莫说初逢处,也敢与那树妖相抗;便只今日,难得道祖和师父与你青眼有加,还能这般没事人的寻找宿处,这胆子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燕赤霞自离了此处不提。宁采臣这才真正打量起“望月轩”,推门而入,十丈见方的地面上,除了正中一道楼梯,再无他物。也不驾云,也不提气轻身,只将脚步迈起,丈量这危楼到底高有几许。 层层叠叠似相重,相重当因无一换。 楼楼阁阁自不同,不同自是起心间。 初时也未觉,直上了不知几楼,不见天地玄黄,只是一成不变的楼梯踏之不尽,慢慢走来,一股说不出的意味自生。此处无窗,初时底层的大门,还有一丝光亮透上;走至中层,无光寂然,只有他上楼的脚步声相伴;再往上去,便是点点星辉,从那楼梯的缝隙中洒落,沐浴在这天地间唯一的光亮中,感受着天地间亘古以来以来的真义…… 每踏上一步,胸臆间那股星光便浓郁一分,诸天星宿剑“嗡嗡”似要脱体飞去,宁采臣只当不觉。一步接着一步,不紧不慢,不快不缓。到得最后,只将双目也闭上,任那星光与剑意相接,相交。 星光逾近,那剑意越发凛冽,那脚步越发艰难,那诸天二十八宿齐盛,星光如瀑,只将满月之辉压下。星光如雨,望月轩中宁采臣只当不觉,哪怕那星光已如千斤之担,穿越无尽虚空,落于神魂之上。 四象无主,二十八宿齐乱…… 波月洞中,奎木狼只觉神魂一乱,便知当年诸天星宿剑出了岔子,弃了娇妻,顶了舍利,一拂袍袖,便是千里之遥,往那望月轩上一扑。 镇元子瞧了真切,只将拂尘往天上一抛,那奎木狼西方七宿之首,托化黄袍怪,也是急切,眼不见真神。奎木狼性子最烈,被那拂尘一扫,便又跌了回去,就在空中叫道:“与世同君,这人炼化我等神魂,宽恕不得,若不让路,只等周天星宿大阵,与你做过一场!” 镇元子也不答话,只将拂尘再一扫,奎木狼便连说话也不能,心中这才真个想起自己招惹的是谁,不敢再生聒噪,直往三十三天跪拜。 道祖端坐兜率宫中,双目微闭,只叹那宁采臣果是天地造化的奇物,一夜之间便将诸天星宿剑洗练成功,只是霸道处,竟要将那四象真灵,二十八宿星力,尽数炼化。这一来,当年那群助他炼剑之人,少不得也是百十年将养,才能略复旧观,也怪不得奎木狼暴跳如雷。 五庄观中,镇元子欺负小孩子一般的举动,看得道祖也是一阵苦笑。心下再三思量,只觉那剑于宁采臣另有他用,也不合就此收回,u看书ww.uukashu 道祖瞧了诸天星光涌动,只道:“歇了吧,三日后‘丹元大会’,莫要误了时辰。” 一声出,满天星光散落,不复涌动…… 望月轩中,宁采臣只将最后一步踏出,懵懂间,只觉自身起了变化,但也说不清楚。诸天星宿剑现了真形,神魂雷电世界中,那二十八宿散漫虚空,也不结阵,也不幻化四象,只在天雷离火间游荡。 望月轩不知其高,顶楼上,却是一根立柱,撑住顶阁,四下却无阻隔,那满天星光,便由此处洒入。星光止歇,只有满月当空,宁采臣也不知自己得了天大的造化,只将目光凝定,莫名起了些闲愁之思。 只说能灭了黑山就去找聂小倩,终于在十三年后干掉了这家伙,总算是有惊无险了;却又遇上燕赤霞重伤,一路行来,竟是琐事不断,及至此处,居然有了一个很牛叉还护短的师父…… 只是,当年的小女鬼转生何处,此时却了无踪迹,只是如许月圆之夜,也该和他一样,看着明月,淡淡的想着为什么这书生总也不来找我呢?不是说好了么? 共了明月,却隔天涯,最难了是相思意。 便在此时,一曲弦音渺渺,那股幽怨,自心底而生,宁采臣双目一红,就在那望月轩中朝下一跃,望那弦音起处,觅那相思之人…… ps:线索,你们懂的。 ps2:有点超乎掌控,就这里结语吧,下一卷貌似似乎应该差不多也许能见到妹子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弦歌雅意存 一.弦歌雅意存一个人学琴能学到拿琴砸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那夜,宁采臣往那弦音起处一落,就听“噌”的一响,那琴音一乱,再难为继。与宁采臣那口味独特的望月轩相比,这操琴之人的口味显然大众化了不少,煞煞桃花缤纷,盈满小院。 见是女子居处,宁采臣也多了一分谨慎,还未叩响院门,一物凭空飞了出来。宁采臣瞧了真切,七弦琴断了一弦,顺手接下。屋内一女子声音响起,懊恼地道:“怎么总也学不会呢?”说着觉了有人到来,不禁惊“咦”出声,“哪个敢来偷听?” 宁采臣只想起那曲中的幽怨,又见满院桃花,格局与那曲意大违,只在院外道:“宁采臣见过师姐。”燕赤霞曾说过,这五庄观上下,就属他宁采臣最小,所以宁采臣听了女子声音,便唤作师姐。 “原来是宁师弟,深夜至此,有事么?”院门打开,一女冠于灯下站定,端庄肃静。若不是亲眼见了这位师姐将古琴砸出,宁采臣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性子这般生猛。 宁采臣施了一礼,恭声问道:“适才于望月轩上,听得师姐雅奏,不知仙音何乡?”聂小倩困居兰若,心有所感,才做此曲,今日却在此一闻,由不得宁采臣心中激荡。 “宁师弟,也好此道?”师姐那端庄之象尽去,就如一好酒之徒,见了同道,那种欣喜,真个出自真心。 宁采臣摇头道:“只是这曲调听的熟悉,不知师姐在何处习得?”稍隔一瞬,宁采臣惭愧道,“师弟鲁莽,不曾问过师姐姓名,还望赐教。” “你就唤我陈师姐吧。”听宁采臣自承不是此道中人,那女子一脸的兴致去了九成,从宁采臣手中接了古琴,道,“此地往西,越千里,有一城唤作‘白凤’,我偿在此一闻,便再也不曾听得此曲。”说着一指方向…… 宁采臣瞧了真切,那陈师姐说的很认真,指路也很认真,只是她口中说的西边,偏生是对着北极星位所指。也不等他再问,那陈师姐便摇摇手,道:“乏了乏了,我只知晓此事,你也早日安歇吧。” 宁采臣心中大动,虽不知那白凤城在何处,只是除开猴哥当日亲入地府,问得两句不明其意的偈语,今日算是真个得了一丝消息。那心思一动,宁采臣便想离去,只是今日才拜了师父,当夜便不告而走,不想也知这事是极犯忌讳的。更何况,一十三年都等了,又何必在这一日间多生事端。 一夜自是无眠,往日里,只要将那天雷劲流转全身,便可烦扰尽去,宁采臣今日才知,神通虽大,总有不可及处,似他这般神思意乱,哪还静得下来。 说也奇怪,这五庄观是神仙的居所,却是猪马牛羊鸡无一不缺,葱姜蒜诸般调味之品更是与那人参果树种于一处。宁采臣真个觉得自己乱了,那闻一闻,便寿三百六十,吃一粒,能活够四万八千年的草还丹,在他望月轩瞧去,就如一柄撑天巨伞,笼盖四野,偏生与那葱姜莴苣为伴。 宁采臣也不是没打过这人参果的念头,只是讨一个,脸皮还不够厚,日间进的门,就盯上这万年才生三十个的宝贝,怎么都有些不好意思;偷一个,这么有难度的事情,还是留给猴哥去做吧…… 胡思乱想着,直到鸡鸣三声,宁采臣早已按捺不住心思,直在镇元子的屋外站定。 这一站,就是三个时辰,宁采臣只见那明月渐隐,又见那金乌东出,再到日上三竿,他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转了多少个圈,只将这为老不尊贪懒嗜睡的地仙之祖腹诽了多少次,那门才“吱呀”而开。 “进来吧。”镇元子的声音淡淡的传了出来。 宁采臣整了整衣衫,这才迈步而入。还是昨日那般,只添了一红泥小炉,做煮茶之用。 镇元子望着身畔泥炉上水将沸,便问道:“可会沏茶?” 宁采臣也不知此举何意,只是他真个不会,便答道:“弟子不会。” 镇元子略一摇头,道:“君子通六艺,此虽小道,不可不察。”说着便将面前两只茶杯沏上茶水,又道,“坐,陪为师喝上一遭。” 宁采臣谢过,依言坐了下来,接过茶水,实在不知饮茶之礼,只是茶香扑鼻,嗅之心喜,举了茶盏,一饮而尽。那茶入腹,竟似一股清气,涤心荡肺,在胸腹内一转,竟往顶上一冲,宁采臣就觉一股烦闷尽去,昨夜使出浑身解数犹无法解脱的烦闷之意也是一空,便道:“多谢师父。” “俗,对坐饮茶,自是友人,强分师徒,便失了茶中真意。”镇元子听宁采臣一声称呼,不由大是摇头,“罢了,这些日后再说,日后再说……”说着,只顾自斟自饮,也不再管坐在一边的宁采臣。 一人饮茶也能饮得风生水起,宁采臣是真个佩服。日上中天,镇元子才将那一壶茶饮了一半,就在宁采臣以为他要将这饮茶大业,进行到无尽时光之后时,他却陡然将那茶具收起,盯着宁采臣的眼,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既有事要说,脸上又藏不住,为何不早说?” 宁采臣面上一囧,心中暗道:合着您老一早就瞧出来了,何苦这么折腾嘛。转念想起那盏清心涤肺的茶水,宁采臣差点拍了自己一巴掌,这一盏茶水不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么,可惜他自己只被那镇元子老大的品味镇住了,只当他天天喝这种高级品牌呢。 宁采臣也不拘礼,道:“十三年前,弟子曾送一女子转世,约了三生……”宁采臣也不隐瞒,除开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其他事情,无有巨细,缓缓道来。那与世同君,也是好脾气,好似听了故事,听到那佛经,听到宁采臣送那女鬼转世,便笑道:“真是有眼识不得金镶玉。”说的便是那卷佛经。 宁采臣不明所以,待要发问,镇元子又挥手打断了他,让他继续说下去。再说便是如今了,捡了黑山老妖的事,说了说,将那猴哥提了提,也说了些唐三藏的事情,镇元子只是听了,也不说话。 直到说起昨夜,镇元子才是感慨,昨夜奎木狼邀战,镇元子自也不惧,谁知道祖却在三十三天外,将这事一力扛下。日后说起来,总是要欠他几分人情的。宁采臣却是不知此事,只说陈师姐在白凤城习了曲艺,自己想要辞了师门,往那白凤城一行。 镇元子听他说完,站起身来,道:“随为师走走。” 宁采臣点头跟上。 五庄观南面有五间大殿,进了当中那间,镇元子指了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下有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香,道:“上香。”昨日仓促间,宁采臣入了五庄观,却连全礼也未成,今日算是补齐。 宁采臣执了三株细香,燃起,在那香炉插下,又行了大礼。 镇元子似是追忆甚久,上一次在这殿中收徒可是很久之前了,沉声道:“本观只尊天地,不拜三清,不谒鬼神,只要将心神寄托天地之间,便是大道可期。”说话间,镇元子不由想起了那个连这大殿都不肯进来的大胡子,心情突然一窒,“修本门大道,便是无尽寿数,只如今再入红尘,u看书 .uukansh.om 你可知红尘一染,便是为师也难跳出?” 宁采臣只在心中想起那日对天发誓“不管来世,你转生何处,我宁采臣对天发誓,必会寻你”,心中将生的一点犹疑也无影无踪了,对着镇元子,很认真地说道:“师父,这红尘弟子是逃不过,也不想逃。” 这话已算得无礼了,镇元子却将往事记起,也无心和这新入门的弟子生气,只有些郁郁地道:“三千浊世,处处尘埃,你既要跳入其中,为师也不拦你。”顿了一顿,镇元子的声音又起,“红尘内外,你便记住一句‘勿要恃强,勿要示弱’,你自是我五庄观的弟子。” 镇元子的声音很平淡,望了望天边那渐偏的日轮,淡淡说了一句:“总是早间出门,明日再说吧……”说完也不理还要分辩的宁采臣,镇元子自出了大殿,归了自己的小院。留下颇有些无奈的宁采臣,看着那天地大位前的三株细香,缓缓燃尽,这才转身自归望月轩不提。 这一夜,宁采臣睡得极香,就在望月轩最高处,伴风而眠。 一觉醒来,身边一符,与当日燕赤霞用以抵御诸天星宿剑的那枚一般,只是墨线新近绘成,沾之欲湿;一书生长袍,亦是新成,只取人生果树无尽岁月中落叶之精,续接而成,自然不惹尘垢…… 宁采臣直觉面上一热,也知这老道好面子,不愿当面相送,只在心中叫了一声师父,脚下雷云一生,便往西边而去…… ps:争取三千流……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过得1山又1山 二.过得一山又一山万寿山,抵天接地,一时无两。西行路上,向少人家,宁采臣也不知走了多久,不曾见着个人影。只是一路行来,待到山间峻岭便有妖精窥视,宁采臣便知这地头已出了万寿山,回首一望,那万寿山于天地间亦是一粟之于沧海,但终归,有个家了不是? 也不理这些大小妖怪,宁采臣只一鼓作气,往西而行。 却说那奎木狼前夜一时狂躁,往那五庄观一行,却连一招半式也未施展,就给镇元子扫落云头。他也是个不修心性的,得了郁闷,便求发泄。他这偷下凡来,本是为了披香殿的玉女,两人相邀下凡,说来也是一番美事。只今已是十年有余,膝下也有一双儿女…… 当年那卷帘将恶了玉帝,被罚在流沙河,太上为此炼了诸天星宿剑,二十八宿也曾出过大力,只将一丝真灵炼入其中,这剑才有接引星光之能。宁采臣懵懂间,将那诸天星宿剑强行炼化,却是将他二十八人真灵炼化无形。若真讲起来,二十八宿吃了大亏,幸得还有道祖的“丹元大会”,那诸天星宿剑却是再无接引星光,结星宿大阵的威能。 这剑日后自有妙用不提。奎木狼却不是个怕事的,当年猪八戒伙了沙和尚前来降他,被他打了个落花流水,要放在别的妖怪,自是得意收兵,关了大门大块吃肉,和小的们吹吹牛也就算了。这家伙却变了个俊俏模样,往那宝象国中,把唐三藏变了一只老虎…… 奎木狼今日抱了儿女在膝,和那披香殿玉女转生的百花羞公主,说些闲话。那宁采臣行走世间,却是新人,镇元子也不是收敛脾气的师长。宁采臣驾了雷云,莫说这奎木狼了,便是数十里前那只顶顶有名的白骨精也偷着往天上瞧了几眼。只是这白骨精尸骨成精,对宁采臣这一团混了戊土的天雷之气,显然无爱。 奎木狼瞧了个真切,便想和那宁采臣过上一招,也让万寿山试试被人打落云头的滋味,早早将儿女交由公主,顶了那粒舍利子,就往天上一撞…… 宁采臣也不知有人要偷袭与他,将那戊土之气一收,雷云便又快了三分,只从那波月洞上掠了过去。 奎木狼只等一朝将宁采臣撞落,也自找了面子,日后若是说起,有那诸天星宿剑,也不至于失了道理。哪晓得这书生就在这左近之地才突然快了三分,奎木狼全力往天上一冲,却是连宁采臣的衣角都没捉到。就在空中,看着宁采臣远去的身影,一种“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悲催感,萦绕心间,奎木狼开始认真的琢磨了,道祖明儿个的“丹元大会”是不是该去了。在宁采臣这些晚辈背后吃灰,这种感觉确实说不上好啊…… 宁采臣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打击了一位从天庭叛逃的高层公务员,望着几十里外的一座大城,心生喜悦,总算见到人了。按落云头,一正衣冠,宁采臣徐徐上了官道,也是数架马车并行的大道。 暮春时节,也不复那春意融融,若要真个说起,便是绿的厚重了。初春新吐的嫩芽,已渐长成。更有花落处,便已结出小果。宁采臣一身五庄观出品的书生袍,也是片尘不染,每每从人旁越过,也是引人瞩目。宁采臣瞧了这些人在眼里,足足行了盏茶功夫,才寻了一个茶铺。日头才上三竿,夏意未浓,那茶铺生意自不见得好。 宁采臣拣了个位子坐下,那老板难得见了一客人,满脸堆了笑容,迎了过来。宁采臣就随意要了些粗茶,便问道:“这位掌柜的,不知可否请教,你可知哪座城唤作‘白凤’?” “书生老爷,当不得‘掌柜’二字,只是个小本生意,唤声‘老板’,还嫌僭越呢。”茶铺老板是个熟嘴,听了宁采臣的称呼,连连摆手,只是想了半晌,却道,“小老儿久不出远门,却是不知此处。” 宁采臣也不失望,只拱手谢过。 “你若说的白凤城,老朽却知一二。”旁的却有一人插道,话音苍老。 转眼一瞧,却是这茶铺迎来了第二位客人,见着这老人,茶铺的老板却不显得热情,道:“葛先生,你莫借着年纪,骗这后生。”显然是个熟识的,茶老板这话说的大声,提醒的意味更要重些。 宁采臣听了有人接话,便道:“请坐,若是知晓,还请老人家不吝赐教。” 那老人也不看那茶老板,大声道:“上茶!”宁采臣微微点头,那老板才上了茶水,自当宁采臣是冤大头了。 老人望了茶水,才抚须慢道:“年轻人,你往那白凤城,又有何事?” 宁采臣只在心头一笑,知道说了实情反倒是个说不清楚的,只将面色一正,道:“先贤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宁某深以为然。” 老人本来眯着眼睛,散淡得紧,不想听了这话,却将茶水往那桌上一放,道:“又是个不知死活的,万里路是这么好走的?”说着,自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递了那茶老板,也不理这二人,自顾自地往茶铺外行去。 宁采臣抢上一步,道:“葛先生,白凤城只要在这地上,晚生总是要到的。” “嘿嘿,那白凤城便在西方,比这宝象国还要雄威三分,真有心自是能到。”不知为何,那老人一边走一边说,却突地转过身子,笑着说道,“只是一路行来,总要活着才能到,少年人还是孝顺父母才是正道,圣贤书也莫将自个儿读傻了。” 宁采臣朗声谢过。那老人也不理,自顾自的往前走去。那茶老板低声道:“葛先生早年也是本城头一名的官学先生,只是他儿子没了之后,就有些疯疯癫癫。”言语中说不出的唏嘘感叹,茶老板想了想,又说道,“要说见识,葛先生还是有的。只是这天下哪还有比我‘宝象国’还雄壮的大城,小老儿确实不信了……” 宁采臣心下一笑,那白凤城有多雄壮我不知道,若说城墙雄壮,唐都长安自然不惧你这宝象国了。呃,宝象国?宁采臣记得这地方,小白龙同学一路打酱油,真把自己当马了,也就在这里发了一回飙。还是变了个美女,只是貌似玩不过那黄袍怪啊…… 细细想了下,宁采臣也不知自己早已将这黄袍怪得罪了一个底朝天,也没那许多除魔卫道的心思,百花羞公主还是留给唐三藏他们解决的好…… 也不看那宫阁九重祥瑞多,落落玉阶文武绕,虽是好一派大国风光,宁采臣却无心去看,辨了方向,就往西行。 西行人少,却是山多,不一时,又是一山方圆数百里,只不知那山如何造化,顶上却是个平的。那一对儿从太上宫内逃出的活宝,银角望了天上,怒道:“那曾有人从我头上过,他若敢,我自叫他知晓我的厉害……” 金角朝着他的额上就是一巴掌,骂道:“道祖为了他要开‘丹元大会’,你我不思量怎生瞒过下凡这罪,还去招惹他?你这泼货,真是个没长眼子的。”银角嘟囔了几句,却是不敢争辩,只将那羊脂玉净瓶翻来覆去地玩得爱不释手。 宁采臣望了西方而行,也不比等闲,等闲魔怪也不敢惹他,他也不去招惹别人。只到日当正午,宁采臣才瞧了地上一溜寺院,寺院中各方行脚僧人往来,消息再是灵通不过。 望在空中,那是祥光瑞瑞;行得近前,u看书ww.nshu 就见一对金刚高坐,金甲灿烂,宝带飘香,却是个香火旺盛的寺庙。庙头横的匾额,上书“敕建宝林寺”,也是金漆铺就,奢华异常。 宁采臣迈步进去,有僧洒扫,有僧诵经,自也有僧迎客。斜披了大红袈裟,那僧见有客至,合什道:“深山古庙,善信难至。今得君子,实是万喜。” 宁采臣也不知这僧人为何如此客气,只随了一礼,道:“心诚处,自无远近。” 僧人也是一笑,道:“客人有此心,当时缘分至了。” 这话说得更是奇怪,宁采臣也好奇地问道:“缘分至了?此话怎讲?” 那僧人合什称罪,道:“今日来了两位贵客,只是这二位谈禅论道,闲时还说些诸子百家,我这院中佛学精深,却是不察旁门。万望公子,做个陪客?” 宁采臣没想到自己上门问个路,反而先被拉了壮丁,不免笑道:“晚生姓宁,不知长老如何称呼?” 那僧人道:“贫僧智明,却是乱了方寸,让宁施主见笑了。”说着就领宁采臣往内走去。 宁采臣得了空,便问道:“听闻此处有座‘白凤城’,不知离此地还有多远?” 那智明脚下一停,诧异地看了宁采臣一眼,半晌才道:“原来你是别国来客。切记切记,今日莫要提这‘白凤’二字,没得犯了忌讳,贫僧也脱不得干系。”又细细叮嘱两边,才领了宁采臣再往前去。 ps:还能半夜饿醒了,干脆搞定。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3.山中微澜起 三.山中微澜起山门内有四重,多种些松柏之属,亭亭盖盖,苍翠欲滴。 智明领了宁采臣过了三重山门,等到四重在望,却不前行,转往林中而行。 林间小路,青石铺就,残冬时飘落的松针依旧,绵绵实实,踏脚无声。宁采臣随那智明转过一处山石形成的屏风,便听琴音泊泊,宁采臣虽然不曾修习乐道,也知道这“伯牙之叹”。抚琴之人,显是以伯牙自喻,将好友比作子期,在这松林之中,颂前贤之谊,颇得风雅。 就在林中徐行,直到一曲将近,宁采臣才见到那抚琴人。侧对来路,盘膝而坐,那琴就搁在膝盖之上,宽袍博袖,不说那乐音如何,只是见这风仪,便如一抹清流,闲适顿生。听琴的,斜倚古松,双目微闭,似睡未睡,只一身布衣,和那抚琴人相异,暮春的阳光洒落,只将他那一头乱发在脸上抛出几多阴影。 智明也不久留,只轻声朝宁采臣道:“万勿提那二字,余事好说。”说完,朝那浸在乐音之中的二人,合什轻宣了一声佛号,又往来路归去。 宁采臣只觉好笑,自己一路西来,还不曾找到那陈师姐所说的琴音源处,却在此地先听了一歌。只是既来之,也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这两人风仪出众,望之脱俗,只是一曲将近,宁采臣就着林间洒落的阳光,安静的听这人一曲。 不一时,琴音三绕而绝,抚琴人望了宁采臣,站起身来,惭道:“一曲未毕,适才不能起身相迎,怠慢了。”宁采臣听了心中也觉一奇,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顾盼间自有风流,明显是个俗家打扮,却将自个儿当了主人一般。 靠了松树,闭目而眠的那位,倒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似还沉浸在那乐曲中,未能醒来。 宁采臣微微摇头,朝那抚琴人道:“闻得仙音一曲,实是难得的耳福,哪还敢说怠慢二字。”宁采臣心中稍生忧虑,若是这白凤城尽数好这琴艺,只怕是源头难寻了。 那人见了宁采臣答得落落大方,不露半丝怯意,微微一愣,转笑道:“仙音之说,向存飘渺之中,哪曾有人真个听闻。小兄弟谬赞了。”他这神色一闪即逝,掩饰地也是极好,又说道,“敢问小兄弟仙乡何处?” 宁采臣见他说得笃定,不由奇道:“看我与你形容不差几分,你如何知晓我是远方来客?” 那人听了此话,“哈哈”大笑出声,半晌才道:“若说不知某家便也罢了,我这大哥莫说本国了,便是邻邦,也是个熟脸。”顿了一顿,转又说道,“老夫姓石,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宁采臣朝老石一抱拳,笑道:“缘来如此,宁某从东土大唐游学至此,确实不识得二位,失礼了。”看那智明,一寺方丈,对这二人毕恭毕敬,这老石的话,怕也不假。 那老石扶琴而立,听宁采臣说起大唐,似也悠然神往,缓道:“相逢果是是缘,大唐上国,石某也是神往,只俗事缠身,难以成行。” 宁采臣听他说的诚恳,随意道:“如是真个神往,自可身往;难以成行,定是心有他属。”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宁采臣说的随性,老石却是若有所思,朝他那大哥道:“莫非?”那人一直懒洋洋的靠在树上,也不动弹,见他兄弟问话,只一笑,更不答话。 暮春的阳光稀疏洒落,于那林间空地,宁采臣和抚琴的老石隔琴而坐,一个问那大唐旧事,一个说些来时风光,无有谈禅之心,也无向道之念,只把俗事闲说。这老石也是个极风趣的人物,浑不似他那面目般严肃,不是说些此乡俚语,也是逗人发笑。 话说半晌,宁采臣也渐将那智明的嘱咐忘到脑后,随口问道:“老石,这几近可有一城唤作‘白凤’?” 此话一出,宁采臣便见那老石面色一窒,背后一股劲风袭来,也不知是何缘故,天雷劲随心而动,于右手五指间闪耀,往后一拂,便与来人接个正着。 只觉拳重如山,宁采臣脸上微微一红,险些就要吃亏,心下却是郁闷:若非这老石老老实实地坐在他的对面,他也不至于硬接这一招,仓促间不免力有不继。 来人却是个得势不饶人的,一招占了便宜,一招重似一招往宁采臣攻了过来。 宁采臣也不知道初临贵地,怎么就遇了这么一猛人,拳拳有如山重。宁采臣袍袖一拂,只将那老石连人带琴甩在一边,这才有暇转过身来。宁采臣这一瞧差点被气笑了,自己为了护住那老石差点便要吃亏,这如狼似虎一样冲过来却是他的兄长! 也不知这人发的什么疯,只是满脸杀气,毫不掩饰,适才于那阳光中闭目听琴的散淡丝毫也无。 宁采臣虽觉恼怒,但也不惧,只将离火劲与那天雷劲双掌间一合,盈盈间,自有一股威势。老石那兄长也无兵器在手,硬以肉身接这一招,只见宁采臣双掌落处,青烟一起,一阵焦灼之味飘起。 宁采臣只道自己孤身入了狼窝,也不贪功冒进,只瞧那老石又冲了过来,拉住他那兄长,道:“不知者不罪,宁兄弟踏远而至,不知你的忌讳,略略告知也就罢了。他一书生,如何能与你相争?”这话听得宁采臣有点混乱了,也不知这老石的用意。 说话间,就见他那兄长恨恨望了宁采臣一眼,也不说话,就望天上一跳,踏云而飞。宁采臣知道这事没完,这人修为或许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不过这人闲坐一侧,自己并未能察知他的修为,已是落了下风。 两人交手不过片刻,已将那一片松林砸得七倒八歪,更是响声震天,智明听了声响赶紧跑了过来,就见老石那兄长踏云而去。智明正迷糊间,老石略略叮嘱了几句,也往外面奔去。 瞧这一地的破败,又想起刚才的幽静,智明和尚瞧那混若无事的宁采臣,面上一青一白,额上青筋突突。智明却又只敢苦了一张脸,撞了个叫天屈,混没个出家人的样子,叫道:“你这远来的书生,何苦如此心急?我千叮万嘱,让你万万莫说这‘白凤’二字,你怎生些些儿时辰也忍不得?”瞧那神情,便似宁采臣将这宝林寺要砸了一般。 宁采臣略一调息,压下胸中烦闷之意,问道:“这白凤城,怎么还成了忌讳?”今日这事,说来也怪,初见时,那两人闲淡之意定非伪装,只一提“白凤”,老石那靠树装文青的兄长便如着了魔一般往他攻了过来,宁采臣很肯定这人至少在那一刻对他动了杀心。 “你这书生……”智明和尚很无力地看着宁采臣,指着他的食指颤了几颤,总算还记得老石临走前的吩咐,强将那股骂人的想法咽了下去,问道,“你可知这二人是什么身份?” 宁采臣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知道,和尚你继续就好。 “那兄长是成道的全真,年前此处赤地千里,草子不生,民皆饥死,若不是这道爷慈悲,登坛祈雨,哪还有这繁荣之景……”那和尚越说越是激动,宁采臣也是听的奇怪,这事怎么说的有点耳熟啊,智明又说道,uu看书.uknhu.m “这道爷百般的慈悲,单就听不得白凤二字,我家大王也顺了民意,改了国号……” 越听越是熟悉了,宁采臣很想问他这里是不是乌鸡国了,果然智明和尚很自觉地继续说道:“你要找的白凤城,就是我这乌鸡国的都城,如今也唤作乌鸡城。你如何这一点时间也等不得,偏生拿话恶了国师大人。”说着也是一叹,这和尚倒也不全是责备,“莫说你来这乌鸡国要做何事,不得这两人首肯,便是寸步难行。” 智明和尚却是个自说自话的,今日又受了刺激,那话也停不住了,只将往事徐徐道来。倒也和宁采臣所知差相仿佛,这白凤城大旱三年,颗粒无收,饿死民众无数,幸得年前那青狮精托化道人求来雨水,才复了这一方繁荣。只是这道人有个怪癖,听不得“白凤”二字,这国君也是大慈,赞叹这道人救国之举,竟将国号也依他改了。 自此世间多了个乌鸡国,少了那白凤城。说来也巧,这国君姓石,那道人姓师,倒也结了异姓兄弟,时以国师相称,时以兄弟互道。 虽多生了事端,但也算是明了方向,只是这明明白凤城近在咫尺,却在这宝林寺生了岔子。今日莫名其妙得罪的两位却是这乌鸡国头号二号老大,宁采臣也着实没想明白,好生生的国王出巡,不见銮驾也就罢了,如何连个随从也无,难怪日后被那青狮精害了也没人知晓。 想了一通,也没个头绪,宁采臣也不再去想这旁的,只将雷云架起,往那乌鸡国都城而去,只是那青狮精日间真个生了杀念,宁采臣心头也多了些谨慎。 4.红尘多扰 四.红尘多扰宁采臣站那云上一望,西行不过三四十里,便是一座大城,也不知刚才自己怎么就往那宝林寺而去。就在那城外,宁采臣只随了行人,一路往那都城而去。 许是那连年枯旱,这乌鸡国中民众多是劫后余生,青狮精虽然对他那皇帝兄弟不怎么地道,但风调雨顺还可随意为之。此时,宁采臣所见,当是人人喜笑开颜。便是入那都城,也未曾检什么身份文书。 巍巍一座高城,排了两队兵丁,宁采臣本以为那青狮精入了城,想要给自己使绊子。谁知道那兵丁站岗认真,却不巡逻,见了老弱入城便还扶上一把,有那小贩初至还给指指路途,就无一个凶神恶煞拦了喝问的。 宁采臣瞧了一会儿,也找了一人,问道:“劳烦问一句,这城中何处琴音最妙?” 宁采臣问的是个年轻小兵,盔甲擦得铮亮,军姿站得笔挺,听了宁采臣的问题,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将那长枪靠了肩膀放稳,抱拳道:“这位兄台,果然兴致独特,这光天化日,就要寻花问柳,实在是我辈楷模,佩服佩服。”宁采臣看着那位小哥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面色一囧,哥们今天来办正事的,别这么邪恶行不? 宁采臣朝他抱抱拳,一副“您老眼光犀利,小弟佩服”的表情,让那小兵很是受用。 小兵清咳一声,左右瞄了瞄没人注意到他二人,压低声音道:“顺着归胜路走到尽头,再往右手边瞧,就能看到醉云轩,咱国中数一数二的场子,记得,说是咱东子哥介绍的,没人敢糊弄你。”说着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很是羡慕。 宁采臣也不理那“东子哥”是谁,谢过那兵丁,便顺着小兵指的归胜路走去。归胜路,估计也是图个吉利,取“得胜归来”之意,修得极是宽敞。一路行来,能见那小贩吆喝,也能见酒楼飘香,也见得严父教子,亦有那醉倚斜楼…… 一十四年来,宁采臣可算是初次见了这许多人,见了这纷纷繁繁的喧闹,一时竟有些不适,只往那醉云轩而去。 那兵丁说的不假,醉云轩果是一座好楼,画栋门迎八方客,雕栏曾见百样人。虽如此,那迎门的龟公,见了这午时才过就往轩中闯的宁采臣还是微微惊讶,迎到:“这位公子,姑娘们还在歇息,这光景可没耍子。” 宁采臣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道:“这下可有了?”五庄观也不曾缺了这金银之物,只是宁采臣头一件事就是拿这五庄观的银子进这地头,也不知镇元子知了会是如何一副表情。 那龟公面上还是谄笑,语气却是坚定,望着宁采臣道:“这银子自是好的,小的也眼馋,只是年间管事的吩咐过,姑娘们没起来,小的也生不出花儿来,能解公子的闷儿啊。” 宁采臣只一笑,将那银子丢了过去,跨步便进了醉云轩的大门。 那龟公伸手要拦,却只觉眼前一花,哪还拦得住,只跟在后面叫道:“这位大爷,你别为难小的,这事小的真个做不得主啊。” “问你几句话便罢,答得好,还有赏。”宁采臣看了那龟公一眼,“姑娘们既不方便,宁某自不会相强。”宁采臣很是无语,我本来就不是来找姑娘的好不,怎么还被当成了色中饿鬼了。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龟公只在心中将宁采臣骂了个遍,面上却是越发恭敬,道:“公子尽管问,咱这乌鸡国中哪还有咱小六子不知道的。” “你这楼中,可有琴师?”同行是冤家,歌舞曲艺尽数离不得丝竹之声,如果那曲子在这国都中流传过,这醉云轩中,定当有人知晓。 那自称小六子的龟公,伸了个大拇指,赞道:“公子原是个中高人,小的眼拙,居然没能认出您来,罪过罪过。”宁采臣自是一头雾水,但是他那表情落在小六子眼中,自然成了高深莫测,“诗诗姑娘今晚有暇可是绝密的消息,公子果然好本事,连这都知道。” “诗诗姑娘?”宁采臣暗自咂摸了几句,也不好多问,鬼才知道这诗诗姑娘是谁,只听这小六子的话,该是琴艺非凡。小六子得了银子,这书生又不如他想的那般是个色中饿鬼,自然态度大好,引了宁采臣往那楼阁高处行走。直等上了三楼,小六子一摊手,道:“家里的没有发话,楼上几层是去不得了,公子不妨在此稍歇。”说完自去准备茶水。 这一等,便是日间偏西,醉云轩中才渐渐热闹了起来,早时还无客人,有些大胆的姑娘梳洗完毕,见了宁采臣在一旁枯坐,还上来兜搭。宁采臣哪有心思想这些事,只将些银子抛洒。姑娘们得了银子自是欢喜,那小六子得了信儿赶了过来,见了一地拣银子的姑娘们,笑骂道:“这位公子眼界高着呢,得了赏就散了吧。”刚才这家伙初时说的可怜,这一放话,满楼的姑娘只敢偷偷瞟了这奇怪的俊俏公子,不惜银钱却又是个不懂风情的榆木疙瘩。 再过些时候,这乌鸡国中却是风流,来这醉云轩寻欢作乐的真是络绎不绝。 等到后来,宁采臣便也面上发苦,修行中人也有不好之处,在这寻欢作乐之地,莫说那些姑娘小心意儿地议论他为什么不要姑娘,便是那似真似假的喘息声连绵不绝,实是有些难当。宁采臣也没了法子,只将六识收回,可以不再去听周边杂乱的声响。 那小六子说的不假,能上四楼的,不过寥寥数人。宁采臣正琢磨着到底是用银子砸上四楼,还是用拳头打上去,后来想了想镇元子交代的“不可恃强”,觉得还是用银子砸上去比较靠谱。正思索间,还未有所动作,那初时迎门的小六子一脸掩饰不住的震惊,快步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公子楼上请。”这股恭敬和刚才那因为银子而生的那点刻意装出来的谄媚大是不同。宁采臣也不深究,既然能上去,就上去呗。 宁采臣的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就在四楼的楼梯口,却是一熟人,那古寺松林中弹琴的乌鸡国皇帝老石,这会儿换了一身便服,但还是一眼能认得出来。宁采臣当时就蛋疼了,你是皇帝啊,别玩这么有爱的事情好不,居然才从和尚庙出来,直奔这地方? 那皇帝见了宁采臣略一抱拳,道:“适才一别,果是同道中人。”言语中,显然将这当了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嘛,“只是我那兄长还在气头上,你怎么还来了我这国中?” 宁采臣也是满头雾水,这皇帝人还算不错,也能谈得来,只是他那大哥青狮精性格就有点无语了,便问道:“你那兄长,如何便起了杀意?” 老石摊摊手,很是无奈地说道:“我那兄长法力高强,平日里性子也算温和,只是听不得那二字,一听到便是雷霆大怒。”说着也是唏嘘,这皇帝突然神神秘秘的说道,“幸得你来了这醉云轩,我那大哥是个得道的全真,从不来这般地方……”估计以前邀约过,却被那青狮精推辞了。 这老石皇帝说得认真,宁采臣听了却是差点笑出声来,你那大哥是不是得道的全真,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这太监一般情况下自是与这地头儿无缘了。心里这般想,宁采臣面上略显惊讶地道:“却是傻人傻福了,不想躲过一劫。” 老石只是笑笑,道:“你也是好本事,才来我这国中,就找到醉云轩,石某苦觅多年,才得这一琴中知己。”这知己说得定是那诗诗姑娘。 这边说着闲话,那等了大半天的诗诗姑娘总算差了婢女前来,说也奇怪,那小姑娘好奇的看了宁采臣一眼,朝老石道:“石大爷,姑娘说了,难得见你和这位公子聊得畅快,不妨一同前往。”这小姑娘说话间,也没将这老石当皇帝看。 也不知转了几座长廊,过了几道浮桥,那小姑娘才领着两人进了一小院。u看书 .uukashu.om这小院格局极怪,入门竟是一弯溪流,暮春之时,那溪水中居然开就几朵莲花,娇娇艳艳真个出淤泥而不染;宁采臣还未来得及奇怪,往前几步,便觉一股幽香扑鼻,就见溪畔有一假山,山间几枝寒梅,居然此时吐蕊…… 入了这小院,那小姑娘福一福身子,也不说话,就自顾自得走开了。 宁采臣见了这诡异的景象,明明冬夏两个季节的花朵,却在这暮春之时一起绽放。那老石小声道:“梅比清高,莲言自洁,我初至时,也是如你一般惊诧。” “妾身久候,二位还要踌躇几时?”就在此时,那溪流起处,一道温润的女子声音响起。 老石和这人相熟,哈哈一笑,当前引路。 这老石本就是个说话畅快的,那诗诗姑娘和他更是相得,宁采臣除了一开始说了下自家姓名,这两位相互仰慕之情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宁采臣直接被当成路人甲遗忘在了一边。直到老石话说得多了,嗓门有些冒烟了,才发现自己将这朋友放在一边,不由大是尴尬。 “诗诗,宁书生来此,似有请教。”老石这人还是不错的,除了有点重色亲友,便将宁采臣的事提了出来。那姑娘只是温婉一笑,朝宁采臣点点头。 宁采臣不通琴艺,只将那在心中响了无数次的曲调,哼了出来…… “二位俱是琴道高人,可曾听过此曲?” ps:显然,我必须很认真地说,这段很重要……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5.天地为阵 五.天地为阵宁采臣问得认真,那二位答得更是认真,迎着宁采臣认真的眼神,老石很认真地告诉宁采臣:“此曲不合古风,只似心中悲戚哀婉自成,若听过,当是过耳不忘……” 余下的话,宁采臣也无心去听,只略觉失落,心思也不在这小院里,朝这两位道了个谢,就想告辞。 老石拉了他的衣袖,道:“明日早朝过后,我留我家兄长在宫中叙话,你趁机出城去吧。”宁采臣只笑笑,哥们心情正郁闷呢,你那大哥如果真找上门来,不怕和他做过一场。 步出小院,小六子已在院门外候着,见着宁采臣出来,满脸堆笑,问道:“见着诗诗姑娘了?”宁采臣只看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小六子也是机灵,抬手就是朝着自己脸上一巴掌,没见这位被人赶出来了么,还这么问,这不是找抽么。这家伙抽完了自己一巴掌,也不呼疼,还是笑嘻嘻地说道:“石大爷吩咐过了,您今儿个的花销,记在他的账上便是。” 宁采臣听他对那皇帝的称呼,也是一笑,问道:“醉云轩中,都是这么称呼……那位的?”说着指了指小院,内里琴音渺渺,显然刚才有宁采臣在侧,那诗诗便不愿奏琴了。 小六子闻言,便道:“此地与那旁的不同,任你何方英豪,来此都赤条条,大爷们来这里寻开心,不愿被外边的身份羁着了,我们当然要懂事了。”这话初一听还颇有道理,但是回头想想,若是里面这位石大爷玩得不爽利了,这醉云轩只怕也…… 清凉的月光洒下,淡淡梅香悠远,耳畔琴音萦绕,这一国帝王自懂得个中滋味。 只是这月光下,若果被人窥探,总不是一件美事。 不远处,黑暗的角落中,匍匐着一个猥琐的身影;行到中途,三两个端茶的侍女;及至中厅,自有醉汉,打着酒嗝从宁采臣身旁路过。若说一个两个,宁采臣还只当是旁人的好奇,或是醉云轩自身的安排,到了最后,宁采臣也是心下大奇,这青狮精在人间行走几年,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惯用这人间法。 半晌也想不明白,宁采臣神魂往外一放,立于半空,就见这都城被这温柔月色一笼,另有点点灯火弥漫,或是晚归的旅人,或是临考的学子……再往高处走些,这个都城在眼,青狮精果不是个凡尘俗物。也不知这乌鸡国当年便是如此格局,还是青狮精借了那年前的大旱,将这都城重新筑过。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在阵中。 暗晦不明的线条,结成一个不知名的大阵,竟是以一城为阵,这青狮精还真准备把这乌鸡国当了自己的狮子窝了。 神念动处,也不知触动了什么禁制,地上那大阵一阵波动,宁采臣把那神魂一收,随那小六子到了正厅坐下,笑道:“石大爷今儿个请客,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上最好的酒,要最好的姑娘,唤最好的……算了,诗诗姑娘就不烦劳了,除她之外最好的琴师。”大阵的波动竟然随他神魂来了这醉云轩外,似是有所顾忌,只在那雕梁画栋之外游走,半晌才歇。 你既不让我走,那我就留下吧,看看你又有何能?若你这太监狮子,愿意和我在这青楼一战,也尽随你! 最好的酒,入腹难醉; 最好的姑娘,连斟酒的机会都无,落落起舞; 最好的琴师,也奏不出那心中所思…… 数年后,楼里的姑娘们还记得那个把银子不当银子但是就不要姑娘的书生,只有小六子知道那家伙是花别人的银子,不心疼。 二更天时,老石已经动身,早朝这种无爱的事情,将他从诗诗姑娘那里唤了起来。有了青狮精这么个得了菩萨旨意,敢在这凡间乱撒法术的主,乌鸡国这两年来,真个是四方安宁,所以每日的早朝也就成了老石在朝堂之上扯扯闲篇。 这老石也还记得昨夜应了宁采臣说要留他兄长在宫内叙话,还真是早朝刚毕,就着身边的小太监请了国师在那御花园中相见。 园中有湖,湖畔有亭,老石请那青狮精坐定,便道:“大哥,我那太子可有修道的缘分?”此处与那小院清静悠远不同,百合芍药怒放,青松紫竹满院。 青狮精看着亭外的湖水粼粼,又听那老石说话混没个头绪,便道:“小侄子乃是要继你皇位的,享了人间富贵,自然不得道中真趣。”青狮精的声音低沉,略略有些嘶哑。 老石讪讪笑过,又问些固本培元的招数,三千**,还往醉云轩中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青狮精也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如何,对着皇帝可算是颇尽心意,将那调和阴阳,养神壮体的法子,细细给他讲来…… 这一说便是日上三竿,两人在这湖中闲坐问的用心,答得有意,也不显无趣,旁的人可是等不及了。 要说这乌鸡国老石,**虽未满三千,也是娇花处处,却只得一个儿子,便是他正宫娘娘所出。这事于那正宫娘娘而言,也是万千之喜,可是年前老石就迷上了醉云轩的小狐狸精。老石性子也是光棍,若是别家皇帝进青楼这事吧,总是遮遮掩掩的,他倒好,满天下没人不知道…… 他在前头风流,皇后在后头就有些焦头烂额了,整日里宫里嫔妃一口一个姐姐,张嘴便说“皇上好久没往我那儿去了……”。年长日久的,皇后也有些怨愤在心,昨日在那龙床上枯等一夜,今日早朝过后,还不见皇上踪影。 皇后也是火气上来了,拉了太子,就往御花园过来。见那国师在旁。皇后心下一喜,也是一忧,领了太子走上前去,盈盈一拜,这厢里唤声“我夫圣上”,那边道句“国师兄长”,那太子也是懂事,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就听话的坐在一边。 老石和这夫人说起来也算结发,知道这寻到御花园中,定有事情,便问道:“夫人来此何事?些些儿和大哥说些生民国事,便自忘了时辰,正待叫你母子二人过来用过午饭。”在外呆的多了,老石的嘴皮子却是利索。 那皇后一听这话,心理的委屈便藏不住了,眼前的夫君,身后的是亲生儿子,旁边坐的是结拜大哥,这心里一委屈,眼泪便止不住了,扑棱棱的直往下掉。 老石忙牵了夫人的手,柔声道:“怎么还哭起来了,没得让孩子看了笑话。” 皇后只不理,半晌才将眼泪止住,怨道:“妾身被人看的笑话还不多么?三千**留不住君王心,便是妾身的不是;太子年长旬日见不得父皇之面,还是妾身的不是;若不是那诗诗姑娘难得见上,只怕……只怕……”这一说起来,便没了停歇,青狮精坐了一旁,听这夫妻间的事,顿觉有些不自在。 老石面上也是精彩,有那太子在旁,这事认了也不是,反驳也没处说,只陪了个笑脸,道:“孟浪了,却怜夫人受此委屈,日后定然多将心思放在家国之事……” 皇后也知道这闹脾气得有个度,听了老石的话,轻啐了一口,道:“有大哥在,这乌鸡国中哪有劳你心神之事?你若真有心,便在大哥面前立个誓,请他做个见证,日后不再去见那诗诗姑娘。”皇后这话也不过是夫妻间调笑,u看书 uukanhu哪能就此断了老石的念想。 青狮精一听这话,便将看热闹的心思收起,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这方外之人!”脚下云气,托了身子,便往天外而去。老石妻贤子孝,连日来慢待家人,这一刻只一心补偿些许,好生说话。直到宫里来传膳食,这才记起昨夜应了宁采臣一事,顿时连连叫苦。 却说宁采臣昨日将那老石的钱不当钱的乱花一气,这才发现,花钱这事还是花别人的钱来得爽利。一觉醒来,便是天明,宁采臣真个是神清气爽,将昨晚那点郁闷抛了脑后。他也打定心思,不想旁的,既是无有讯息,便归了五庄观,问问镇元子老大的主意,总比他这没头苍蝇一般乱闯的好。 除了醉云轩,那股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浓烈了起来,宁采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便将雷云架起,往那天上飞去。他倒也没刻意去想老石昨晚的话,只按照老石的想法,这会儿青狮精应该在御花园中,脱不开身来找宁采臣的麻烦,自是刻意轻松离去。 只不知来了个打酱油的皇后,青狮精便先行离了御花园,驾云上天,就见宁采臣也是往那天上一冲。青狮精作为一个悲情人物,却在御花园中听那皇后哭泣**三千无人打理,正自郁闷,瞧了宁采臣哪还不见猎心喜,心念一动,那大阵便如一张大网将宁采臣网住。 那大阵起时,宁采臣顿觉身周空气也显凝拙,再见一人空中立定,不是那青狮精还是谁?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6.凶残的红孩儿 六.凶残的红孩儿也不知这大阵是什么来路,宁采臣只觉身形滞涩,颇有些施展不开,青狮精却多了几分灵动。 也不知这青狮精是喜欢空手对敌,还是没有趁手的兵器,见了宁采臣也不答话,就在空中一拳砸了过来。身形灵动间,还能拳重如岳,宁采臣只将离火劲运起,被青狮精逼得连连后退。离火及体,却不如昨日那般能在顷刻间将青狮精灼伤。 宁采臣对那大阵很是无语,什么嘛,完全就是作弊器好不,不光限制对方移动速度,还加己方移动速度,居然还提升魔抗? 好在这青狮精原本是个不精身法的,哪怕在这阵中,也只能和宁采臣追个前后相接。只是明明看着青狮精很随意的一拳过来,宁采臣接上便像是一座大山压过,不得不说是很让人吐血的一件事。 如是昨晚,青狮精找上门来,宁采臣倒是很愿意打上一架,发泄一番。只是今日这位大妖怪将宁采臣截住,两人试过几招,宁采臣算是看明白了,青狮精明显将自己当沙包了,一拳接着一拳直来直去,完全没有半丝花巧,完全靠着这地利,逼着宁采臣硬拼。 眼瞧得青狮精又是一拳砸过,宁采臣突地想起昨夜神魂外放,那满城的诡异符文,离火劲往青狮精面上一涌,便要将他逼开。云头一落,宁采臣选了西城一角,民居之上,离火劲出,将那镌刻着符文屋顶焚作虚无。哪怕仅仅只缺了这屋顶的一个符文,宁采臣顿觉身周粘滞之力有了些微差异。 印证了自己想法的宁采臣没有注意到青狮精仍旧立在天上,似是被他出其不意攻向面部的一团火劲吓住,放声道:“你我也算误会一场,不若就此揭过,莫要伤了根本。”可怜见的,宁采臣说的“根本”说的是这满城符阵,若是为了和他莫名其妙的斗气,被他毁去,甚是可惜。 宁采臣也不想想,这人缺了什么,就最想念什么。青狮精被宁采臣发现破阵之法,倒也有几分歇战的意思,只是听宁采臣说“伤了根本”,那点无名怒火顿时将那些许心思惊散,厉声道:“你是哪家的出身,竟敢到这里辱我!” 这青狮精一阵发火,宁采臣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往这太监狮子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特别是这伤口……不说也罢。眼见得没了商量的余地,宁采臣也省了细说的心思,道:“我只来这城中寻人,你信便罢,若不信,便在手底下见功夫。” 不想这句话出口,那青狮精倒没有攻上,只冷笑道:“好个寻人的,第一夜便寻到醉云轩中……”青狮精昨晚窥视一晚,对这事知道的清楚,“到了醉云轩不寻个女子相陪,反倒和我那贤弟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宁采臣一听这话,一口逆血差点喷了出来,这种从精神上的打击比那拳头的威力可上强多了,明明只是偶遇的好不。面色一正,这种问题必须不能含糊,宁采臣沉声道:“君子之交,清淡如水,勾搭二字,愧不敢当。” “真个如此?” “当然!”宁采臣回答的很笃定,那民居之内一长者得闲颐孙,只见得屋顶突地消失无踪,已是惊骇莫名,却见了青狮精凝立当空,忙跪道:“国师神威,辟邪守正!你这人如何敢与我国师相抗,还不……”后面半句肯定是说宁采臣的。 这老人年事虽高,却是中气十足,这番话一口气说下来,正是义愤填膺。只是不知为何,这老人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此晕倒地上,就好像突然得了什么重病。宁采臣也是一奇,伸手一探,却陡然发现这老人身体无碍,只是神魂有损。 想起那被自己毁去的符文,青狮精创设的大阵,莫名受损的神魂,宁采臣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这类以生魂布阵的法术,虽未见过,但总不是什么正派的玩意。站在地上,宁采臣指了指晕倒一旁的老人,又指了指已经化作虚无的屋顶,抬头看向青狮精。 “既然看见了,那就留下来吧。”青狮精立在空中,淡淡的说道,显然这位将宁采臣看成了属性正义的大好青年。人活得久了,总会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楚泽之畔的某些秘法。 宁采臣从不以正义自居,也不强求别人正义。只是青狮精布此大阵,已伤天地人和,不管宁采臣如何想,只要他知道这事,定不让他离了此地。 “乌鸡国中,人人视你如神如佛,恨不得日日焚香叩拜,才能谢你活命之恩。”宁采臣指着地上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年轻人,朝青狮精问道,“你对得住这满国百姓?”这老人见宁采臣与青狮精相斗,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宁采臣看做大反派。初时或许还有几分不满,此时却只剩几分可怜了。 青狮精就在空中,将手一挥,炎炎烈日下,无尽符文闪耀,与那艳阳争辉。 “破阵之法已知,请吧!”青狮精的声音中吐出几许残酷,一个神符便与一人神魂相接,这大阵之内,神符何止万千。宁采臣想要破阵,就须将这神符斩灭…… 离火焰起,无数神符涌入,转瞬化作虚无,宁采臣的脸也是渐渐变得难看了。 看着四面八方涌来涌来的神符,宁采臣陡然间一声厉喝:“好!好!好!你既不讲他们放在眼中,宁某又何必做那儿女之态?” 神魂之内,那方莫可名状的世界之中,天雷涌动,离火相随,戊土浮沉,诸天星宿剑立定虚空,不住轻颤…… 剑光一寸一寸在虚空生发,青狮精只将神符凝定。 剑光一耀便是三千虚空,那青狮精也不闪避,就在空中,大嘴一张,哪曾吞吐十万天兵的巨口将那漫天神魂吞下。满天流萤,将那耀阳比下。一吐,也不知是何缘故,那无尽神符,竟如一支长矛,从青狮精口中吐出,如电射而至 青狮精略略侧目,瞧向被他护得严严实实的皇宫,只在心中说道:满城百姓与我何干,只要贤弟无忧,又何惜我这半残之身? 诸天星宿剑毕竟是道祖出品,和青狮精那土工作坊不可同日而语,那长矛与之一触,天雷劲和离火劲交织而上,无数神符便在那长矛之上慢慢剥落。 只不知这一剑下,多少人神魂受损,宁采臣朗声道:“借君头颅一用,慰这满国百姓。” 青狮精一招失利,也不落了气势,道:“头颅在此,若要便来。” 宁采臣只将雷云一起,执了长剑,便往青狮精攻去。 要说两人这一番争斗,实在是没有道理,只是到了此时,也无缓和的余地,三两回合下来,青狮精已落了下风。宁采臣就要一剑将这大妖怪斩落云头,就觉天边一阵火气涌动。 宁采臣精修离火之气,与这诸天火力相熟,那一团火,红艳艳,便如九天落下的虹光,从西边漫卷而过。宁采臣也不知是敌是友,只不过是友也罢,是敌也罢,这青狮精总是留不得的。一剑就要斩落,那团火云来得却是极快,就在空中一展,将宁采臣和青狮精二人卷了进去。 要说若是遇了别家法力,宁采臣还有几分不适,这火云一卷,宁采臣反而觉了几分舒适,只不过诸天星宿剑落下,却被什么阻了几下。那火中又有几许烟气乱喷,宁采臣也不敢大意,护住头脸,往外一闯。 那团火云就在空中一凝,却是一个手执长枪的娃娃,说话还有几分奶声奶气的,朝青狮精道:“四叔,这几年了,若不是母亲大人来了,我还不知你便在此处落脚。”这造型,宁采臣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唇红齿白的小娃娃,uu看书 .uukanshu 够富态的哈,也不怪日后观音大大收他做了善财童子。 青狮精看了红孩儿,只笑笑道:“怎么想着过来看四叔?”青狮精失了**,总不愿与旧时兄弟见面,再说这红孩儿生时,他已随了文殊菩萨座下,亲情也不深厚。 “我那父亲却是个负心薄幸的,在外寻了小的,却将我娘弃之不顾……”红孩儿一说起来,就有些火气压不住了。 宁采臣看着在那边拉家常的二位,也知这今日估计讨不了好的。他也不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更何况听这红孩儿的意思,这这青狮精还与牛魔王是兄弟,还排行老四?宁采臣背后已有些冷汗滴答了,合着这位青狮精来头这么大啊,怎么战斗力不高呢? 宁采臣心思一定,也不多想,这次貌似是捅到马蜂窝了,还是先走为妙。 红孩儿貌似这会儿才看到宁采臣,奇道:“你怎么没死啊?” “……” “四叔,他怎么不怕我的三昧真火啊?”红孩儿表示很不理解,毕竟是从火焰山修来的绝技,太上他老人家炼丹炉里就是这三昧真火啊。 “……”青狮精表示自己压力也很大,我都打不过他,你小子要是一来就搞定他,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只是红孩儿今天好像真就是来打脸的,笑嘻嘻地道:“还好今日我向母亲讨了这物件来玩玩。”说着,就往嘴中一掏。 ps:好像想说点啥,呃,那就祝大家周末愉快呗,奔床ing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7.花果山旧事 七.花果山旧事那物正是太阳之精叶,一扇灭火,二扇生风的宝贝,天地初开的灵宝,混沌生成的异物,也不知罗刹女如何得了这件宝贝。前些日子,这罗刹女来找这宝贝儿子说话,红孩儿玩心大了些,向母亲讨了此物在手,不想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就见那芭蕉扇望风而涨,就在空中滴溜溜一阵乱转,已是比那红孩儿还要高了几分。红孩儿将火尖枪往身后一背,朝宁采臣道:“今日没空招呼你,若不死,日后便来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寻我报仇。”说着口中念动法诀,将那芭蕉扇往前一挥,霎时间阴风四起,四方天地,重现混沌。 宁采臣早见那红孩儿往口中一掏,便觉不好,雷云一动,已是千里之遥,那芭蕉扇却也不是个等闲宝贝,这一扇若是扇个正着,怕不是八万四千里之遥。宁采臣见机得紧,险险避过风头,被那风一卷,也是失了方向,飘飘渺渺,往那南方而去,也不知这一番劫难,落在何处…… 红孩儿也不看那早已看不见的宁采臣,拉了青狮精的袖子,道:“四叔,这书生不死也得赚个灰头土脸,等见了母亲,再来叙话。”红孩儿思量过了,除了这不怎么熟的狮子四叔,余下的莫不是万里之遥,听说那七叔叔齐天最不争气,当年大闹天宫的猴王,如今做了个西天取经的行者,真是懒得与之为伍。 青狮精得了红孩儿的助力,这乌鸡国中一时也无要事,便依了红孩儿往那火云洞而去。 红孩儿那一番念叨,西行路上的猴哥隐隐觉得鼻子痒痒,接连便是三两个喷嚏。 猪八戒也不知哪里淘换了一条花布围巾,围在脖子上,瞧了猴哥喷嚏连连,便笑道:“哥哥,你这闹天宫的大圣,也会伤了风了?”这话一说,猪八戒突地想起了前些天八百里黄风岭那遮天盖地的黄风,两只大耳朵扑扇扑扇,想要将那诡异的景象摇出脑袋去。 就是三天前,这西行的四人一马,和那黄风岭群妖撞了个正着。那群妖指名点姓要吃唐三藏,这事自然没得谈了,猴哥那暴脾气,一亮金箍棒便是无数小妖死的死逃的逃,黄风怪亲上场来,堪堪和猴哥战了三五十回合,分不了胜负。这黄风怪又见一旁猪八戒、小白龙两条大汉,不敢久战,卖了个乖,转身就跑。 猴哥哪里管得这许多,赶上前去,就见那黄风怪将口张了三张,一口黄风喷出。哪怕他这早得仙体的大圣,也遭不住这怪风,只双脚离地,在那风中乱转。他那千锤百炼的铜头铁脑壳自是不惧,只那双八卦炉中害了眼病的火眼金睛,吃这黄风一激,居然泊泊流泪,止也止不住了,幸得诸天护法相助,寻了膏药,这才痊愈。 猪八戒和小白龙护了唐三藏退走一方,要说这事至此,也无甚了得,再寻菩萨相助也就罢了。 只是第二日,唐三藏也不知如何,执了心念,只道:“我自大唐起时,菩萨曾说,只要一心向西,自可不入沉沦,不堕地狱。为师一路行来,从无退转之念,如何过不得此山?”只将那锦斓袈裟披起,骑了白马,往那黄风岭行去。 猴哥三人劝不得,直往前头打个先锋,将那又聚起来的小妖打死。黄风怪战不三五回合,又将黄风祭起,却是生了古怪。那风吹得天地摇动,那黄风岭天也高了三尺,唐三藏只在那风中站定,禀了一颗真心,当真万劫不磨,那黄风至他身侧,便自消歇。 早年间,观音禅院之侧那黑山老妖便是看中了这锦斓袈裟上的一粒“定风珠”,这才起了贪念,诸般因缘会合,才送了大好性命。宁采臣当日知道此事,也只略略说些,不敢道明。才有了这黄风吹得猴哥伤不了唐三藏的诡异事件。 猴哥听了猪八戒的调笑,也不着恼,只将他耳朵拧起,问道:“呆子,莫不是又皮痒了?” 猪八戒被他拧得将头往后一仰,正要讨饶,就见得天上一物飞过,疑道:“这是什么,飞得好快?” 猴哥手搭凉棚,回头一望,就见那八百里黄风岭犹在眼前,哪有他物,手上又使了些劲儿,道:“你这夯货,只以为你肚皮大些,居然还学会扯谎了?”得闲的右手往耳洞一掏,便是那金箍棒在手,朝着猪八戒身上比划。 似这般景象,每日里都有三两遭,唐三藏只骑了白马,不看这俩徒弟耍宝,小白龙自是提了银枪,直接无视了这两人。 猪八戒只叫道:“哪有扯谎,若不是时,甘愿受罚。”这呆子也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猴哥“嘿嘿”一笑,松了猪八戒的耳朵,道:“甘愿受罚?你且等着。”回头朝骑在马上的唐三藏叫道,“师父,我去看看这呆子是否扯谎,片刻即回。”要说猴哥有说这话的底气,筋斗云须臾间十万八千里,也是这天上天下数得着的本事。 猪八戒被猴哥“嘿嘿”一笑,惊了个醒,暗道:这猴子莫不是天上乱逛一圈,回头便说没有找见,寻这个由头将自己一番好打?想到这时,猪八戒只苦了个脸,朝唐三藏道:“师父,你可曾见了那物从天上飞过?” 唐三藏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猴哥,最后看了看猪八戒,很诚实地说道:“却是不曾见的。” 猪八戒耷拉着脑袋走到小白龙面前,看了他那如寒冰一般的脸,想想还是省了力气,老老实实挑了担子,给猴哥指了方向,此话不提。 却说猴哥也是无心,只是那猪八戒说的笃定,他见得那厢无事,散散心罢了。谁知,这一筋斗云横越十万八千里,猴哥还真见了一物,在空中乱飘。 近前一看,却是熟人,除了一头乱发不似当初,这飘在云中的不是宁采臣还是谁?那雷云如床,离火劲交织其上,宁采臣就那么躺在其中,只从表面看来,便如睡着了一般。猴哥用手一搭,好歹也是个认得的,总不能看着宁采臣在天上这么飘着吧。 天雷离火交织而上,猴哥直觉浑身一个激灵,与当年天雷台上被雷部三十六路正神乱劈不同,宁采臣这天雷劲更似直通神魂。瞧了瞧手臂上竖了起来的毫毛,猴哥也是啧啧出奇。好在是他,若是寻常人物,只怕被这雷电一冲,就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无尽涛声脚底而起,猴哥立定云头,四下里一张望,却是个好缘法。 悟空破顽石,老孙自此生。 懒懒忆前事,百年不知踪。 那红孩儿随手一扇,却将那宁采臣一扇扇到这东胜神州傲来国疆界,猴哥和那八戒赌约,寻了宁采臣来此。平日里,猴哥也曾想起花果山那帮猴子猴孙,只说护了唐三藏去了西天取得真经,再来带着孩儿们乐呵。云头一眺,那花果山已在眼前,孙悟空哪还压抑得住,朝着天地间一声大吼:“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 近乡便是情怯,猴哥当年离了此地,上天庭时,可算是拉风四件套啊,此刻只得一件黄布褡裢,下身围了一条虎皮裙。孙悟空飞到一半,便有些担心,五百年没见,也不知那帮小的们能不能接受如此新潮的审美观,未能衣锦便要还乡,猴哥也有些别样心思。 山还是那山,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水还是那水,波中常有龙出入,东海之上此为巅。瞧了这山,望了这水,孙悟空似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名头,唤作“美猴王”,这山他曾为王,这水他也称雄。这山中,有七圣结义;这山上,也曾战得天庭。 漫山遍野的猴子猴孙叫的那叫一个响亮,u看书 .uukashco 当年猴哥亲口点的俩元帅,俩将军领了众猴,呼道:“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那猴子们一个个喜不自禁,更有机灵的,已经献上仙桃瓜果。 孙悟空见了心喜,随手拣了一个,啃了一口,就着这花果山的桃子,有点大舌头地问道:“孩儿们可好?” 那马元帅上前拜道:“日前大王灭了那帮猎户,只今自是安乐!”这猴子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发自肺腑的那种。 “?”亏的猴哥也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猛人,也被这马将军一句话差点给呛到,不对吧,俺今日才路过,日前不曾离了我家师父,哪曾回过这里?只是孙悟空听说到什么猎人,疑道:“什么猎户?”仔细一瞧,那将军元帅身上还是一身战袍,许多猴子猴孙却是一身猎户装束,有弓背后挎,粗布裹身上…… 那马将军一听,也不曾多想,只顺着说道:“大王说的是,一群烂肉堆字,算不得人了……”领了猴哥往那万丈深渊去,就见黑沉沉的一潭污血,却是凑巧,竟无血气冲天,也无冤魂相随。 猴哥想了半天,也不得正解,又想起天上还飘着的宁采臣,便把这书生从天上弄了下来,丢在水帘洞中,吩咐那群猴子猴孙千万别触着碰着宁采臣护身的雷火之气。 ps:今天在书评区一看,好像还真是的,写了俩月,宁采臣还没正正经经打过一场架呢,在书评区说说呗,第一场和谁打……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8.真假美猴王事件的前奏 八.真假美猴王事件的前奏这几天猴哥的心情很不好。 却说前日,他把宁采臣扔进了水帘洞,有两三个不懂事的小猴子差点被宁采臣身周流转的天雷劲给劈死。本来回山一趟,猴哥心情还算是不错的,只是自己猴子猴孙居然被凡间一众猎户给蹂躏的不成人形了,简直是往他脸面扇了无数个大巴掌。 更莫名其妙的是,不知道哪里跑了一只猴子,居然变作孙悟空一般模样,将这满山猴子唬得不知东西。虽然这猴子帮了花果山除了仇人,可是猴哥心里仍然不畅快,你丫的要帮就帮,哪来这么藏头露尾的? 最让猴哥纠结的是,昨天他听当年存留的一批猴子感慨:“还是大王面子,四海龙王齐齐奉上甘霖,才让这花果山草木焕春,实是大王带来的福分啊……”这帮猴子是真个诚心诚意的赞叹,只听在猴哥耳中,却是越来越纠结。 吩咐当年的四健将,着几个性子沉稳些的看住宁采臣,莫再让小猴子凑了过去,早前那几只若不是他发现得早,已经挂掉了。吩咐妥当,猴哥使了个分水法,入了龙宫。那老龙见了猴哥,也不提那五百年前的糗事,只热情地说道:“大圣此来,不知有何吩咐?相近为邻,却不得照应,是老龙的不是。” 猴哥一听,也明白了,这龙王的眼力和他那帮猴子猴孙差不离,也不曾分辨出早些时候请他帮忙的猴子不是自己。只是这股郁闷,还真是无处诉说,自己老家让人占了,还不知道那人是谁,这种跌份儿的事,他孙悟空哪曾遇见过?当年大闹天宫,寻常是个障眼法儿,将赤脚大仙一种仙佛唬得摸不着北,才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想到今儿个被人欺到头上来了。 看着老龙王那张诚恳的脸,猴哥强忍了扁他一顿的冲动,道:“饶过你一遭。”留着一头雾水的老龙王,猴哥一跃出了海面,来了水帘洞中,朝那四健将道:“我随师父前往西天取经,此时已在中途,俗话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俺老孙既应了要送他直至西天,不可半途而废……” 那四健将发一声呼,哭道:“大王莫要离我等而去,你这归来虽为小的们除了祸害,却也未得除根。倒也不敢误了大王,只怕大王取得真经,我等早已被那傲来国的猎人绝族灭种了……” “莫要鼓噪,莫要鼓噪!”猴哥嗓门一起,便将满山叽喳乱叫的猴子声压下,道,“我去我那师父面前,请上几天假,总要给你等寻个安乐才是。这宁书生明日便要醒了,若是猎户来时,你等便与他说我的名头,他自会相助。”吩咐清楚,猴哥也不理这一种猴子乱叫,将那筋斗云架起,望定西天,便是一跃。 飞到半途,就见唐三藏一行三人,在那山间行走。 “猴哥说是去看看那物,片刻便回,八成是见了那物事,输了赌约,臊红了脸,不敢回来见人了。”隔了几重云,猴哥就听猪八戒挑了担子还不忘编排他。要说这事,还真是他输了,猪八戒看着呆笨,眼却不拙,除开摆酷的小白龙不知,那日见了宁采臣飞过的,便只有猪八戒一人。 唐三藏骑在马上,听了猪八戒的话,略带笑意地说道:“他可不曾与你有赌约。你曾说没有时,任他打你,却不曾问得悟空的赌注。” 猪八戒顿时觉得肩上的胆子重了三分,苦着脸道:“师父你好偏心,你既听到了,怎么那日不说与我,这时却来笑我?” 猴哥从天上跳下,叫道:“你这呆子,你若赢了还想怎的?” 猪八戒把头一低,低声道:“哥哥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哪说什么输赢?我自挑我的担子便是了。”瞧了瞧猴哥那永远都像是要掏耳朵的右手,猪八戒很自觉地把话头改了。 猴哥听了猪八戒的话,朝唐三藏一合掌,道:“师父,前日却有一物飘过……”猪八戒听了一笑,被猴哥一瞪,又闷头不说话了。 猴哥挠了挠脑袋,道:“那人说来,你我都识得。年前观音禅院,还曾聚过一次,师父可还记得?” 唐三藏本来对俩徒弟打赌,也不在意,没想到却听到了宁采臣的消息,问道:“既如是,怎不见宁施主?”唐三藏四下张望,却不见宁采臣的身影。 猪八戒听了这话,笑道:“猴哥的筋斗云,一个筋斗便是十万八千里,那书生哪里及得上?八成还在后面干着路呢……”他对宁采臣的印象可没有僧哥那般好,当日在高老庄逃跑跑的正爽利,却被宁采臣阻下,多少有些怨愤。 猴哥往他头上拍了一下,骂道:“就你晓事?那书生也不知遇了什么敌手,我见他时,便是昏迷。”见了唐三藏想要追问,猴哥很自觉地接道,“虽是昏迷,却也无事,三两日内,便可醒来。现下却在我那花果山中休息。” 唐三藏听了宁采臣无事,又听猴哥说起花果山,道:“如此甚好,只是为何不等他一同前来?” 猴哥正生闷气呢,道:“我那家中五百年不曾回过,却生了些乱子,只怕要多离得数日。”这数日是几日,猴哥也没了准信儿,要是那假扮自己的猴子再不出现,自己也是半点头绪都无。 西行一载,已经遭了数番妖邪,唐三藏心下略一沉吟,道:“有三太子和八戒在此,可保为师无忧,只是你那山中,悉心安排才好。原是为师的不是,五行山下,也不曾让你回家一趟。” 猴哥朝猪八戒和小白龙叮嘱一番,只交代道:“如是遇见妖怪,便报俺老孙的名头,不好使处,你二人再使一人前来寻我。”猪八戒裂了个笑脸连连点头,小白龙那万古不化的冰川脸上难有一丝变化,直往前方走去。 拜别唐三藏一行人,猴哥一个筋斗云便往东海而去,哪晓得还未按落云头,就见一龙女急匆匆的喊道:“大圣,这个巧了,菩萨着我去西天路上寻你,怎生在此见着了?”说着朝脚底一看,扑着嘴笑道,“大圣也是个重情思乡的,往日可不曾听说。” 猴哥也不知那菩萨为何寻他,只说道:“我这过门而不入,总是于理不合。” 龙女笑道:“亏得菩萨还有吩咐,说你见了这物,自然便肯前去。”龙女笑着将右手一张,猴哥见了面色一变,一个筋斗往南海而去。不说猴哥这一去有何遭遇,一日一夜,阴阳翻转,宁采臣也醒了过来。 按照他自己的总结,自己的症状明显属于晕车,呃,是晕飞机了,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飞机,还飞得贼快,就算宁采臣修炼有成,也遭不住这折腾啊。 宁采臣刚醒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一群不明生物正在围着他讨论中: “这是个什么怪物?”这是第一只。 “是人吧。”第二只。 “就是人!”这是第三只了。 “那怎么和以前见到的不一样?”继续第一只。 “那些是猎人,这个是书生。”第三只。 “能吃不?”第一只的好奇心很重。 …… 这是宁采臣醒来时,听到一段令他菊花一紧的对话,那日见了红孩儿的芭蕉扇就觉不好,难不成被他一扇子扇到什么妖魔洞府了?很显然这又是人又是书生就在说宁采臣自己的嘛。 宁采臣也不知这是什么地界儿,睁眼便见石柱倒悬,左边有光照入,u看书 ww.ukanshu.co 不知为何,波光盈盈。那几只不明生物背着光源,穿着不知什么衣物,有的拿弓,有的提枪,影子印到墙上,张牙舞爪的,甚是可怖。只是那群家伙,说话间夹杂着“吱吱”的叫声,宁采臣怎么听着都有点耳熟。 宁采臣凝目一观,什么像猴子啊,那抓耳挠腮的模样,可不就是几只大猴子么,只是拿了几件装备,又背着光,所以一眼没能认了出来。可是这年头,千万别见了猴子就以为扔个桃子就能耍着玩了,宁采臣略略动了下身子,身周气劲流转无碍,看来红孩儿那一扇子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几只猴子的机警也有些出乎宁采臣的意料,虽然他们有点儿八卦。当头那个好奇心最重的也是个警觉性最高的,见了宁采臣醒来,便朝身边几位猴兄猴弟提了个醒,道:“宁书生安好。” 宁采臣瞧了这猴子似乎没有恶意,但是也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 那猴子便道:“我家大王外出未归,还请尊客稍候,我这就去请我家元帅过来。” 宁采臣点点头站起身来,石室颇大,似是天然生成。左手处,波光粼粼不知缘何而生,只照的屋内通明。宁采臣刚才躺身处,是一张石床,旁边石盆石凳皆有,混不似个猴子洞窟,反倒像个修行人家。 洞口光生处,有花有树,花璀璨,树苍翠。当中一座铁桥,宁采成走了上去,桥上有一石碣,上书几个大字,宁采臣一瞧,差点从那桥上跌了下去。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9.那也是1只不安分的猴子 九.那也是一只不安分的猴子花果山。 海滩。 听说是猴哥当年扎了个木筏就敢渡海求师的地方,近千年的风雨后,自然不可能再找到当年那只石猴留下的痕迹。宁采臣觉得花果山的猴子不怎么友好,这也是很正常的,自从猴哥被压在五指山下,这花果山的猴子就算是遭了大灾了。 整整五百年,估计那群被弃尸山后深潭的猎户已经是最初那批上花果山抓猴子的十几代后人了,从那帮猴子缴获的装备,就能看得出来,很专业。所以花果山的猴子,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宁采臣也不觉得奇怪。 这是宁采臣醒来之后的第三天了,花果山上下对他保持了有限度的尊敬,花果山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是待得久了,总是有些无聊的,更何况,哥们还有事情要忙呢。宁采臣很奇怪,不就是请个假嘛,唐三藏那人还算不错的,怎么可能不准假呢? 被宁采臣念叨的猴哥,这会儿心情更郁闷。 当年大闹天宫都没这待遇好不,这么多猛人,会审啊? “猴子,不好好送唐三藏去西天取经,怎么又馋嘴了?”这是观音大大,手中一缕猴毛,笑道,“馋嘴也就罢了,怎么还不收拾干净,留下这等手尾?”猴哥虽然觉得很冤枉,但是那毛发明显就是自己的,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半夜梦游去了一趟兜率宫。 “大圣,五百年前你把老道兜率宫洗劫一空,我还不曾找你算算旧账,怎么又来我这兜率宫来耍子?”道祖这两天都在琢磨丹元大会的事,谁知道兜率宫的大门上居然挂了一缕猴毛,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赶紧上告玉帝。 猴哥很无力的看着道祖,道:“我这些天都随我师父西行,才遇了什么黄风怪,还是灵吉菩萨看管的大妖怪,哪还有时间来你这兜率宫啊。” 众人一起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意思很明确,猴子你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上个天而已,分分钟的事,谁还能一直看着你啊? 王母最是愤怒了,指着猴子就骂了起来,道:“你这活该的猢狲,当年将我蟠桃园大小熟桃摘了个遍。好容易休养生息五百年,才有了几个熟桃,你又来窥视,若非我那日起心去那蟠桃园小坐,还不让你得了手去?” 猴哥那暴脾气,被这几人连番说起,那还能忍,跳起来指了王母就道:“俺老孙这就去那蟠桃园,你且去守着,看你还能找到俺老孙半分踪迹?”你妹哟,替那不知名的猴子背了黑锅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人小视了。 王母也是坐惯了天宫,被这猴子一叫,便是一笑,道:“不用去那桃园,你来试试。”一取头上发簪,那层一划而成银河的宝贝,往下一抛,就朝孙悟空钉来。 “罢了罢了,王母何苦与这猴子动气。”观音将那玉净瓶中柳枝一挥,那金簪就再也落不下去,道,“这猴头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他是个偷熟嘴的,哪里会留得这许多痕迹。再说了,五百年须臾之间,他那腹中金丹蟠桃只怕还未消停……” 王母被观音阻了一招,脸上不免有些难看,将那金簪收了,也不插回头上,就道:“那蟠桃园中的猴子是谁?本座虽是老眼,却不曾昏花,瞧得真真切切,就是只猴子。”倒也没有说那猴子便是猴哥了。 道祖打了个圆场,望了猴子,问道:“果然不是你?” 猴哥张了张嘴,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口,除了被压五指山下,他可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观音见了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骂道:“想什么呢,有事就说。” “这……”猴哥略一沉吟,挠了挠头,隔了半天,才将花果山一事说起,虽然他说得避重就轻,这屋内几人哪个不是心思玲珑的,一听就知道要不是出了意外,这猴子的后山头都要被人占了去。 玉帝坐了正殿,望着猴哥憋屈的脸,笑着骂道:“你这猴头,当年总想着坐我的凌霄宝殿,可曾想过今日要被人抢了你‘美猴王’的名头?”玉帝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开心到猴哥看着他都想再闹一次天宫了。 本来一番兴师问罪,没想到最后出了这么个结果,当年被猴哥闹得心情大坏的玉帝几人,却是心情大好,各自说了些闲事。太白金星却是个惯常与各方打交道的,听了这事,却是有些心惊,奏道:“玉帝陛下,大圣此言不虚,只是那假冒大圣的,竟能在天宫横穿,不得不防啊。” 急唤了南天门四将前来,四人都说将那不知名的猴子认作了大圣,是以不曾多想,只当是大圣在外多年,再来天宫走动罢了。 猴哥听了,问道:“那猴子和我一般高矮?” “确实如此。” “与我一般本事?”猴哥又问道。 “小将不敢和大圣过招,此事不知。” “他那兵器可有我的重?”猴哥再问道。 “哪曾验过兵器,只见大圣模样,我等也就放他过了,这个不曾知,不曾知……” “你这一问就只说‘不知’的夯货,比我那师弟还不如,留你何用,还不如一棍打杀了才好。”猴哥本想这四人见过那假冒他的猴子,还想听点什么的,没想到遇上四个没出息的,。 四将却也厚了脸皮,道:“大圣师弟是天蓬元帅,小将不敢与之相比,不敢……” 玉帝见这四将也问不出个名堂来,挥挥手,太白金星很适时的让这四人退下。 不想这四将一退出去,片刻又回,道:“十殿阎王启奏,正在南天门外候旨。” 太白金星一听,急道:“如何让阎王在南天门外候旨?向来是直入凌霄宝殿的,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四将道:“小将不知是真是假。”听得众人一头黑线。 …… “……旬日前,傲来国中,一日间死了千余人口,满国上下日日祷告,下臣不敢擅断,上复天宫,以作周详。”来得是一殿的秦广王,说的唾沫横飞,陡然间见了殿上几人面色有些古怪,再说这几人平日间天南海北四处逍遥,何曾齐聚一堂? 这般一想,回头一瞄,就见了那个双眼金光大泛的齐天大圣,被菩萨叫在身旁,一下跳了出来,骂道:“你这不做人事的阎罗,我那花果山数万族众,如今就剩了数千种属,五百年来死了多少,你可曾上复天庭?如今这傲来国死了千余猎户,你想怎的?” 那阎王吓了一个踉跄,拱手道:“大圣,可怨不得小王,当日,三界猴属皆消了死籍。自此不再生死簿上,无常不拘,小鬼不念,乐得人间逍遥……”难说阎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未尝没有一丝畅快,只面上也是哀戚。 猴哥被这阎王拿话一逼,更觉气闷,转念问道:“那个杀的那群猎人?”猴哥本来还想找那猴子算算假冒他的帐,可这说着说着,怎么好像更想谢谢那哥们了。 “这个……也是猴属,小王不知。”阎王回答的很直白。 孙悟空闻言,笑道:“玉帝,你这帝位坐的虽久,却不是路子,南天门四将痴痴呆呆,九地阎罗百事不知,还不如当年让俺老孙坐了尊位,三界定非这等光景。”观音听了这猴子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一巴掌把他扇了回了,心道:再闹出乱子来,可没人替你收拾…… 玉帝听这猴子说话,也不生气,只朝太上问道:“天尊可知这猴子是哪里的出身?” 太上看看猴子,笑道:“天不知地知,此事却不可出我口。” 玉帝闻言,打了个稽首,道:“如此甚好。”王母亦然。 猴哥听了个莫名其妙,u看书.uukanshu 正要细问,太白金星猛地想起一事,顾不得礼数,就在一旁喊道:“二郎真君正在傲来国中受礼,花果山一事,怕也传到了真君耳中。” 猴哥听了此话,也不理那殿上众人,一个筋斗云,便往下界而去。 玉帝瞧了孙悟空去得快速,朝太白金星道:“还是你晓得这猴子的脾性,骗了他去……” 太白金星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回道:“这个可不曾骗他,二郎真君却在那傲来国中,只怕又是一场乱子。” 殿中几人同时无语…… 片刻后,几人各有要事,离了那凌霄宝殿,玉帝偷偷拉了王母,问道:“你半夜往那蟠桃园作甚?” 却说猴哥凌霄宝殿中一番叙话,人间又是数日匆匆。 在那花果山又等了两天,宁采臣渐渐有些不耐,本来还准备向猴哥请教下怎么应付那芭蕉扇,没想到一等两天,都见不到猴哥踪影。宁采臣本来说要离去,那马将军只说花果山祸事将至,猴哥说这事应在了他头上。 又等了两天,还是风和日丽的,也无多大风浪,花果山上本是诸猴称王,东海之中也不惹这齐天大圣的部属。宁采臣也不知是不是这群猴子扯了猴哥的虎皮来忽悠自己,只说:“明日若无事,先行离去。” 宁采臣话音一落,就听水帘洞外一阵纷乱,那只在宁采臣昏迷中琢磨他能不能吃的小猴子崩了进来,哭喊道:“那……那条大狗又来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0.哮天,卖萌是不对的 十.哮天,卖萌是不对的一条毛发油亮的大黑狗,在山岭间跃动,惊得满山猴群乱跑。 宁采臣瞧了也觉奇怪,朝身边的马元帅问道:“这是?”到底是打不过,还是打不过啊?宁采臣以前听说过马怕猴子,可没听说过猴子怕狗啊,这还是他妹的一群猴子怕一条狗…… “打不过也不敢打。”似是看出了宁采臣的疑问,当年猴哥亲点的四大头领话中可没有半分当年的荣光,“让它玩得厌了,就好了……” 一种淡淡的悲哀涌上心来,五百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五百年前,别说是这一条狗了,就算了一条龙,这花果山的猴子也敢宰了烤着吃。当然,宁采臣后来明白了那句“打狗还要看主人”是很有道理的。 说也奇怪,那条黑狗本来追猴子追的好好地,宁采臣瞧了一会儿,也没见它咬伤猴子,身边当年的四大头领都这么淡定,宁采臣就也很淡定地看着。不想那条狗一见了宁采臣马上就兴奋了,将满山的猴子丢在一旁,理也不理地就往宁采臣冲了过来。 不是吧,看哥们好欺负?宁采臣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身边猴群的身形,明明自己还是属于相对魁梧型的嘛。 那狗一路急奔,真可谓挡者披靡,路上的猴子躲得开的都躲了,躲不开的都被撞飞了,及到近前,四大头领还是很够意思的往宁采臣身前一挡。 宁采臣从人缝中,瞄到那狗也不叫唤,就将脑袋左一拨右一拨,就将两猴拨在一旁。瞧着那狗裂了大嘴,满嘴如刀的牙齿,滴落的涎水,发自胸腔的沉闷吼声,宁采臣暗暗在手中蓄起一团天雷劲,当年哥们就不怕狗,现在反而还怕了不成? 就在宁采臣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条放着满山猴子不惹,单单找上了自己的大狗一点教训的时候,这狗居然背对了他,冲着猴哥的四大头领对峙了起来。瞧着这条大狗背上耸立的鬃毛,扫来扫去的尾巴,对自己一无防备的后背,宁采臣顿时有点无语了——感情你这是来救我的? 别呀,猴哥托我照顾这满山猴子呢,你这家伙先调戏满山猴子,又来这一副要救我的架势,你让我还怎么对你下手嘛?花果山吃人这事,早八百年可能还有,也仅仅是可能了,但是这年头,都是被人欺负的好不? 宁采臣的心头有些碎碎念,但是这么一想,他还真就想到了后山深潭中的千数猎户,然后有了一个让自己蛋疼了好久的想法,这条失了主人的大狗,明显是来救自己的嘛,多么忠厚的动物啊。 就在宁采臣动了心思想要收养这条很够意思的大狗的时候,一道如同金属震颤的嗓音从云天之上传来:“哮天,还不回来?” 呃,宁采臣听得脑袋一嗡,哮天犬啊?哥们刚才差点动了心思想要收养这条没了主人的大狗?感情这位不但有主人还是个名震三界的,当年和猴哥一战可是处处占先,最后……好吧,就是这条在自己面前的大狗,一口咬住了猴哥的腿,这才绝了猴哥的退路。 宁采臣很自觉的将天雷劲隐了去,和这种战斗力无穷大的猛人,还是不要玩硬的好,要和谐要有爱…… 但是,这世上从来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和谐的心,比如说从天而降的猴哥,这一刻就很不有爱了。 我曾号齐天,今亦非等闲。 一棒乾坤动,岂由你在前! 猴哥从那南天门跃下,就见二郎神领了麾下六将,在那云头中显身,一千二百草头神在其身后相随,手中金箍棒望风而涨,就往二郎神劈下。这两位当年可算是打出来的交情,棋逢对手之感,最是难得。 猴哥执了金箍棒,二郎神挺了三尖两面刃,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只是比起猴哥一件黄布褡裢,一条虎皮裙的另类装扮,二郎神那一身鹅黄袍,镂金靴什么的,可是拉风不少。哮天犬也不知道这个宁采臣是个敌对的,称那猴王被自家老爷拦住,拖了宁采臣就要往回跑。 猴哥的眼神那叫一个犀利,和二郎神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都有空朝这边看看,见了这边的动静,居然还不忘大叫一声:“书生,看好了那条狗,晚上炖了吃!”猴哥一句话刚说完,就被二郎神一刀挑了回去,继续单挑。 宁采臣听了猴哥的话,自然不会起心思真去吃什么狗肉火锅了,也不会很天真的去想这哮天犬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就见那哮天犬一开始将宁采臣从花果山的四大将领中“抢”了出来,然后就准备拖着宁采臣离开那是非之地。 陡然间听了猴哥那一喊,这哮天犬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作为一个跟着二郎神混了多年的神狗,自然听清也听懂了猴哥的那句话。一种被调戏的感觉,让哮天犬愤怒了,本来拉着宁采臣袍脚的大嘴一张,就往宁采臣小腿咬去。 哮天犬当年就是这么一招,将猴哥咬翻在地。 就在这时,哮天犬突然听了一声口哨,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它身边飞过,一个本能居然压过了它心头的愤怒,送了宁采臣的裤脚,就往那边奔去…… 宁采臣看着绝尘而去的哮天犬,伸手一抹额上的冷汗,要是哮天犬真一口咬下来,还真有点难办。诸天星宿剑引而未发,一剑斩下莫说伤不了这条神狗,真要伤了还不知道天上那位三只眼的会怎么对付自己。 哮天犬朝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奔了几步,陡然发觉不对,回首见宁采臣已驾云飞起,这次已经不是被调戏了,而是被侮辱了。 宁采臣马上见识到了什么叫二郎神的狗,是够神的,四脚腾云还能在虚空跑动,那速度简直无敌了。宁采臣光比速度倒也不怕这哮天犬,只是他低估了一条狗的怨念,还有二郎神和这哮天犬的感情,一刀将猴哥逼退,朝那在一旁围观的六将还有一千二百草头神看了一眼…… 这帮跟着二郎神不知多少年的家伙,见了二郎神的眼神,便心领神会将阵势一展,就将宁采臣和哮天犬围在中间。猴哥也不示弱,叫了一声:“列阵!” 那满山被哮天犬追得乱跑,被凡间猎户屠杀的花果山众猴听了猴哥一声号令,就好像脱胎换骨一般,沉睡了五百年的煞气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看着和那一千二百草头神气势不分上下的花果山众猴,宁采臣有点恍然,这才是当年跟着猴哥打天下的架势嘛…… 难道猴哥影藏属性是统帅?宁采臣的碎碎念没有持续一会儿,哮天犬已经扑了上来,也不见这家伙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两招,一扑一咬。就一个字,快,跑得快,咬得也快;更麻烦的是这哮天犬也不知是不是被宁采臣气疯了,那下嘴的地方,怎么猥琐怎么来,怎么下流怎么来。什么孤狼望月,饿狗偷桃,穿胸双爪之类近乎绝迹的传奇招数尽数使了出来…… 相比之下,宁采臣就有点无奈了,看着身边虎视眈眈的六员大将还有那一千二百小弟,那诸天星宿剑怎么都不好朝那哮天犬脑袋上招呼,只是逼不得已时,才将那剑横在哮天犬大嘴之前,将其逼开。 也不知那猴哥和二郎神谁胜谁负,宁采臣最后终于将那哮天犬放倒在地,应该说是哮天犬愤怒中将自己累趴下了,就听那边猴哥和二郎神已经聊起天来了。 二郎神也是生的相貌堂堂,当年玉帝的妹子下凡了,私配凡人才有了他,这些年他和自家舅舅,也就是凌霄宝殿的玉帝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还是那很有范儿的金属颤音,问道:“你不是随那圣僧前往西天了,怎么回头做下这等事?” 猴哥就用那双火眼金睛瞄了二郎神一眼,呸道:“没那闲工夫,倒是你,跑来我这花果山做什么?”还是猴哥的小弟们懂事,见这战阵消歇,uu看书 ww.uukanh.om 赶紧送了一盘鲜果过来,猴哥拣了一个扔给二郎神,自己也开吃了。 “不是你在这山间乱杀,那傲来国主又怎会央我来此?”二郎神咬了一口桃子,或许是觉得味道不错,语气有些缓和,道,“不是你做的?” 猴哥懒懒地笑道:“三界之中,俺老孙有什么不敢做的?莫说这点小事,当年大闹天宫那等事,我可曾有半分畏惧?”说着说着,猴哥瞧了瞧二郎神的第三只眼,问道,“这五百年,哪里又出了什么厉害的猴子?” 二郎神常年在人间厮混,虽过得自在,但是信息更新明显跟不上节奏了,还不知道有人假冒猴哥,疑道:“前些时候,听说有只水猿,你可识得?” 猴哥听了摇摇头,道:“俺老孙不善水战,当不是这水猿冒充我……” 话音未落,二郎神很感兴趣地问道:“假冒?”虽然很八卦,但是声音还是很金属很震颤。 初夏的阳光下,宁采臣死死地勒住哮天犬的脖子,身旁花果山众猴和那灌江口六将并一千二百草头神围观,本来应该是主角的猴哥和二郎神在一边吃着果子聊聊天什么的,这种感觉,太违和了吧…… ps:这一章,写得我冷汗直滴……一群猎户在花果山肆虐,花果山猴子们死的死藏的藏,居然玩不过这群猎户。想当年,这也是跟着猴哥和天兵天将玩的部队好不?嗷嗷纠结的实力对比。 ps2:下章还是继续回去找妹子吧,那事比较重要。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1.宁采臣的地府1日游 十一.宁采臣的地府一日游花果山有花有果,有清泉曲水,有杨柳依依,但是五百年破败,这时既无留客之力,更无宴客之心,特别是当年二郎神在这花果山的一场火,也不知干掉了多少猴子。 对上二郎神,猴哥没有必胜的把握,特别是这会儿他的心思都在那冒充自己的猴子身上,也不知这家伙是敌是友,假冒自己虽然不地道,可是为这花果山报仇了,说起来还得谢他三分。只是又冒了自己的名头去那兜率宫、蟠桃园溜达,怎么看这猴子都不是什么好路数。 二郎神试过猴哥的本事,今天还有一个能干掉哮天犬的书生在一边,更别说他今日本就是过来瞧瞧,又听猴哥出了糗事,心情正大好,哪还肯让自己的一千二百草头神为那凡人讨什么说法。除了哮天犬的心情很不好,多少年了,都没被人这个调戏过的大狗,看着宁采臣怎么都想冲上去咬几口。 宁采臣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想法,巴不得二郎神这伙赶快走,打不过的时候,就不要想着和人单挑了,确实要打,那就要找准机会群殴他,找不到群殴的机会,还是避开的好。很显然带着一千二百小弟的二郎神这会儿是没可能被群殴的。 倒是宁采臣一直防备着万一二郎神管不住哮天犬,或者说不管哮天犬,放狗冲过来咬自己,一直将那诸天星宿剑提在手中。二郎神瞧了这剑,略略有些惊讶,疑道:“诸天星宿剑?”声音依旧很金属很震颤。猴哥不知道这剑,二郎神却是知道,近些年来太上道祖唯一出品,三界之内还是名头很大的。 宁采臣右手持剑,左手托住剑脊,道:“正是。” 二郎神瞧了瞧宁采臣,瞧了瞧他手中的剑,又瞧了瞧一旁努力啃桃子的猴哥,嘴角一弯,露出今天唯一的一个微笑,道:“倒是一桩奇事!”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二郎神也没给宁采臣发问的机会,袍袖一拂,一千二百草头神和那麾下六将收了阵势,随二郎神踏云而去。 花果山众猴不知有真假两个猴王,只当大王回山先灭了那群猎户,后战退了二郎神,五百年来处处委屈,哪来这等威风。一时满山上下,无不欢呼,更有人来疯的猴子,将当年造反的战旗请出。 五百年来,虽然处处受辱,这面大旗却是保存的极好,虽有些泛旧,但不见半分破损,上书“齐天大圣”四字。猴哥见了这四字,也是鼻中一酸,望着这满山欢呼的猴子猴孙,面对这些等了他五百年的族众,那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拉了四大猴将过来,骂道:“五百年了,怎生还这等张扬?” 四将齐道:“大王莫非真的要弃了我等?我们等了五百年,再也等不了了,若无今日也就罢了,往后再受那等气,却是不如死去……”猴哥执意不肯挂那旧旗,众猴无奈,另制了一面“美猴王”大旗,在水帘洞外竖起杆子,将旗子挂上。 闲事皆定,直到傍晚,猴哥这才找到了宁采臣,问道:“你那日遇了什么敌手,怎么就在空中昏了过去?” “还未谢过大圣救命之恩。”宁采臣道。 猴哥咧嘴一笑,道:“你今日愿意为了我这花果山出头,那救命一事就不用提了。”虽然出了点乌龙,但是却是宁采臣出洞之后,哮天犬再也没有骚扰猴子们了,而且后来宁采臣和哮天犬那啥……不提也罢。 今天确实有点尴尬,宁采臣又不是打不过哮天犬,还被追着满天飞。见猴哥不提,他也不说,就点点头,说起红孩儿那芭蕉扇,道:“被人用芭蕉扇一扇子扇过来的。那扇子起风确实厉害……” “风?这个倒是不怕。”猴哥想起黄风岭上僧哥那件拉风的锦斓袈裟,不过他这会儿想“初见时,你说的那女子,找到没有?” 宁采臣不知道猴哥怎么八卦起来了,但还是很认真的回道:“在那乌鸡国中,本来有点头绪,却被人一扇子扇到这里来了。” “乌鸡国……”猴哥念叨了一两遍,对这地界儿没啥印象,又道,“罢了罢了,我送你去地府走一遭吧。” 宁采臣华丽丽地想起了第一次猴哥准备用金箍棒送自己下地府的景象,心头暗道:不是吧,最近没得罪这家伙呢…… 猴哥显然无视了宁采臣的胡思乱想,只略带疑惑地骂道:“贪恋红尘,也不知你是怎么修成这一身功法的。”直接将宁采臣的不反对当成了同意,猴哥一抓宁采臣的肩膀,往空中一跳…… 很久之后,宁采臣回忆自己的第一次地府之旅,觉得这是一次很彻底的失败旅程。准确说来,是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刺激,不管是过程,还是结局…… 一开始,宁采臣基本上就是被怀疑猴哥是不是要一棒子干掉自己的时候,猴哥就拉了他一把。接着,文艺一点的说法叫做飘飘渺渺不知天地何方,直白地说就是宁采臣被猴哥拉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猴哥就指着城头“幽冥界”三个大字,告诉他已经到了阎罗王的地盘了。鬼气森森的,漆黑的城墙,血色的天空,不知何处传来的鬼泣连绵不绝…… 然后就是,传说中牛头马面,判官无常宁采臣都见着了。牛头确实是个牛脑袋,马面的脸也很长,判官还真就提着一支笔,无常是黑白成双的……但是这么一顺溜印象中凶神恶煞,狰狞可怖的鬼怪在十殿阎王的带领下,就在城门下各自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候着猴哥,未免太跌份儿了吧。 打过几次交道,十殿阎罗早就知道猴哥是个不讲道理的,更别说这次还算是地府诬告他了,十殿阎罗早将此事报与地藏王菩萨。得了菩萨吩咐,十殿阎罗领了这帮和猴哥打过交道的属下迎到这幽冥界下,见了猴哥,那在凌霄宝殿上和猴哥朝过面的秦广王又被推了出来,苦笑着打了个招呼,道:“大圣安好,菩萨有旨,已在大殿久候。大圣至,自去便是。” 猴哥也不打招呼,往那地藏王大殿而去。落后半步的宁采臣明显看到判官同学见了一个“生人”要跟着猴哥进幽冥界,习惯性的想要阻止,马上被身旁的牛头按住手,马面捂了嘴。宁采臣知道这次是借了猴哥的名头,提步跟住猴哥,自往前去。 地藏菩萨的大殿,一种穿越了时空的谬误感涌上宁采臣心头,无论格局,容颜,兰若寺和这大殿竟有九成的相似。只不过这里的是真菩萨一座,见了宁采臣,地藏道:“虽是初识,却是久闻,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宁采臣拜了镇元子为师,自然不能再像往日那般参神拜佛,要是一个跪拜把镇元子拜得往下跌了辈分,估计回山肯定没啥好日子过。宁采臣行了一礼,是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道:“当日菩萨赐下功法,宁采臣有眼无珠,才有今日之忧……” 显然地藏菩萨对宁采臣当年无视了他辛苦送过去的功法还是很有意见的,也不阻拦,就让宁采臣把他自己骂了一通,这才缓缓说道:“往事休提,各有各的缘法,宁施主能有今日成就,贫僧同感喜悦。” 宁采臣听了一阵无语,这菩萨太狡猾了,哪里是休提啊,等我把自己骂完了才说。 猴哥不耐这二人客套,当头问道:“地藏菩萨,地府既无名册,你唤我二人来这里所为何事?” “地府既无名册。”菩萨淡淡学了一句,uu看书 .uukanshu问道,“那你来这地府又为何事?” 猴哥难得地老脸一红,被这菩萨看出自己是心里不爽利,来这儿找不痛快来了。 菩萨也没给猴哥酝酿火气的机会,拍了拍卧于膝下的谛听,道:“有劳了。”谛听伏在地下,一霎时,将四大部洲山川社稷、洞天福地察于耳中。不一时,谛听抬头,呼菩萨俯耳过去。 半晌,菩萨笑道:“大圣西行,只需秉心正念,自无窒碍。” 猴哥见这菩萨得了消息,忙问道:“哪个假冒于我?” 地藏闻言,见这猴子心焦,笑道:“时机未至,不可妄语。那物与你有缘,自有相见之日。” 说罢此话,地藏菩萨也不理猴哥在一旁追问,把脸朝向宁采臣,道:“机缘正应在那乌鸡国中,去吧。”说完,闭口再不说话。 宁采臣谢过菩萨,拉了猴哥,径往阳世而去不提。 谛听瞧了孙悟空退去,举起右爪擦了一下额边的冷汗,问道:“我已将那猴子的身世说与你了,你为何不告诉孙大圣?” 地藏一声沉吟,道:“时机未至,不可妄语。” 谛听往地下一趴,无力地道:“你就不怕这孙悟空又闹地府?” 地藏拍了拍谛听的大脑袋,骂道:“不长进,大圣今日为了什么来的你都没发现?” 谛听摇了摇头,又将脑袋趴在地上,突然间眼睛一亮,凑到菩萨耳边,道:“王母夜至蟠桃园,居然被玉帝知晓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2.懒将心事诉 十二.懒将心事诉入暑已有半月,宁采臣返回阳世已能见得繁星满天,清风中也带了丝丝暑意。 一人踏云行于天地之间,自有一份难得的惬意。留了猴哥在花果山头疼那只假冒他的猴子,凌霄宝殿中道祖不说,阴山之后地藏未提,宁采臣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猴哥那只六耳猕猴是什么来路。更别说,这只六耳猕猴所做的事,和宁采臣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嘛。 许是被那芭蕉扇扇的昏了头,还想找猴哥问问怎么解决,将唐三藏那件拉风的锦斓袈裟忘到一边儿去了。当年黑风怪黑山老妖不就是对这袈裟起了歪心思,才和猴哥杠上的嘛,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这家伙呢。 散乱地想着乌鸡国,那只青狮精,火云洞的红孩儿还有红孩儿那对正在闹分居的父母,都是一群大妖怪啊,地藏也是个让人恨不得揪着他打一顿的家伙。当年费了那么大劲送了一篇功法过来,好歹交代一声啊,哥们当年还是肉眼凡胎嘛,哪里看得懂?今天还是这样,交代一句乌鸡国,就再也不说了。 宁采臣心思一动,兰若寺已在眼前。就在空中望了这座古寺,就在这地方待了一十三年,诸般回忆涌上心头,当年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生,今日却已经想着怎么去应付牛魔王那种家伙了,宁采臣暗道:下次见到你,就能好好保护你了…… 压抑住那股想要下去一探的心思,聂小倩没有寻到,再履这愁思之地,又有何益?缓缓转过头,雷云一耀,便是千里之外,兰若寺中,住持圆觉似有所感,看了看无尽幽暗之下,叹了口气,又自盘起手中佛珠不语。 半月时光,唐三藏三人一马,在那黄风岭中走走停停,今日才算过了这山。宁采臣到时,猴哥已经到了不知多久,师徒几人吃着猴哥带来的花果山土特产,就在等他。几人选的好地头,八百里黄风岭上雪水融化而下,这水自有一股凉意,将这暑意消减。 八戒是个大食肠的,吃的最是开心;小白龙不知到吃过没,至少宁采臣到的时候,他就拄了银枪,在夜风中摆造型;猴哥是个闲不住的,抓耳挠腮地估计还在琢磨那只假猴子的事;唐三藏一身白袍,坐于石上,看了宁采臣过来,顺手递了一个桃子过去。 宁采臣笑笑接过,拿在手上,也不去吃。 猴哥瞧了宁采臣,疑道:“你怎么才来?” “途径兰若,偶有所思。”宁采臣摊摊手,这事除了猪八戒,其余三人都是知道的。 唐三藏淡淡一笑,道:“却是个重情的。”说罢,自去溪边洗手。 宁采臣拉了猴哥问道:“花果山安排好了?” 猴哥瞧了这书生,微微点头,道:“你就不怕我是假的?” 宁采臣想也不想,回答地相当光棍,笑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西行便是同道。”宁采臣后半句没说,妹的,别说不知道你是真是假,就算知道你是假的,我也打不过你啊。再说,这会儿你们不是很和谐很有爱的一起吃桃子么,干嘛要分个真假啊? 猴哥是不知道宁采臣这时的想法,念叨了一遍“西行便是同道”,拍拍宁采臣的肩膀,不再说话。 唐三藏洗完手,听了宁采臣这话,便道:“宁施主也要西行,如此说来,你我亦属同道了?”许是刚才顺手擦了擦头,满天星辉下,僧哥的光头特别闪耀。 宁采臣顺口道:“自然。”话音刚落,就见僧哥笑得很爽朗,对孙悟空道:“悟空,宁施主果不欺我。” 宁采臣听得莫名其妙,有点纠结的看着这打哑谜的师徒二人。 “锦斓袈裟却有定风之效,宁施主又算是贫僧故交。”唐三藏说得越认真,宁采臣就越纠结,很明显后面还有“但是”嘛,果然,唐三藏略一沉吟,接着说道,“按说,没有不借之理,只是此物乃是西来之前,菩萨所赐……” 宁采臣头上一滴冷汗,不是吧,难道这会儿想要哥们当和尚,我现在跟着镇元子老大混了,你敢抢人?再说了,哥们现在正在找妹子呢,怎么会当和尚呢? 唐三藏看了宁采臣面色一囧,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锦斓袈裟乃是菩萨赐下,贫僧难免多要交代几句,勿要损坏才是。”就在这星辉之下,唐三藏打开行李,锦斓袈裟已被单独装了一个包裹,低了过来。 宁采臣也不矫情,正是用得着的时候,双手接过锦斓袈裟,认真地道:“衣在人在,衣亡人亡。”这玩意是如来大大赐下,由观音姐姐转赠,真能丢了才是出了鬼了。 猪八戒正好又啃完了一个,闻言笑道:“俺老猪就听说过‘剑在人在,剑忘人亡’,你这说法倒是新鲜。” 唐三藏摇摇头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此物菩萨所赐,我辈弟子自要多加珍善。只到了危急之时,还是莫要重物轻人才是。”唐三藏说的认真,宁采臣转而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只是笑笑。 宁采臣几人在这边说话不提,阴山之后,也是一番热闹。 地藏菩萨席地而坐,少了和宁采臣相见时的那份严肃,多了几分随性。谛听躲在地藏菩萨身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对面的那人。观音一袭白衣,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谛听害怕的表情,问道:“这猴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问的自然是和宁采臣几人在一起的这个。 地藏低头附耳过去,谛听小声道:“是真的。”声音有点发虚,地藏看着观音,道:“看你把这谛听吓得,今儿这大圣是真的。” 观音想了想,问道:“悟空跟在唐三藏身边了。道祖给他的指点,你怎么不告诉悟空是谁假冒他的?” 地藏无奈地摇摇头,道:“大圣那脾气你知道的,火气上来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假冒他的那猴子心性未定,若是染了他那习气,怕不是又要出什么乱子。”关键是,那假猴子万一找上门来,可没人能帮他。 “假的那只在哪儿?”观音菩萨显然对这只敢去冒充孙悟空的猴子,兴致颇高。 地藏菩萨瞧了一眼谛听,谛听只道:“不能说,不能说。” 观音菩萨想想,又问道:“那只猴子是什么来路?” 谛听将脑袋摇得更欢了,观音菩萨气结,问道:“这个也不肯说,嗯?” 谛听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自己老大彻底无视自己了,小心地回答道:“不能说,会出乱子的。” “那就是不肯说了?”观音菩萨笑着看了看这主仆二人,道:“地藏,把谛听借我几天,金毛犼又……” 地藏赶紧将谛听护在身后,说道:“那姓宁的书生才说到沙悟净了,如之奈何?” 听到宁采臣的名字,观音大大有点头疼了,西行难满八十一乃是定数,只今这书生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变数,问道:“那假猴子不能说,你便说说这书生是什么来路吧。” 地藏咳了一声,道:“异数异数……不可说,不可说。” 观音:“……” ………… 被俩菩萨念叨的宁采臣将那锦斓袈裟藏于怀中,朝唐三藏师徒几人说道:“日前我曾与那水怪战过,那厮虽是个凶相,人却不坏,好生说说便好。”几人挥手作别,宁采臣一踏雷云,就往西而去。 五庄观,只余清风在家,瞧了宁采臣落下云头,问道:“宁师弟忙完了?”老师收了一个新徒弟,uu看书ww.uukanshu 这事五庄观都只知道了,两人也曾朝过相,只是没有说过话。 宁采臣拱手道:“原来是清风师兄,倒是还没忙完,只是到了家门,便想进来给老师请安。” 清风奇怪地看了宁采臣一眼,道:“老师前些日子上天去赴太上道祖的‘丹元大会’,怎么你不知道此事?”要说这事还是由宁采臣而起,只是他当日就在和那诸天星宿剑掐架,对这事还是真不知情。 宁采臣连道“不知”,顺手从怀中取了两个桃子,递给清风,道:“些许时鲜,尝尝便好。” 清风接过,见了宁采臣将诸般杂物放在胸口,疑道:“谢过师弟,只是你怎么?”指了指宁采臣的胸口,接着问道,“你还不会这法术?”大袖一拂,便将两个桃子收入袖中。 袖里乾坤,镇元子老大用来收掉取经四人组的便是这招了,门下四十八个真传弟子基本上都学了,宁采臣走得急躁,连这招牌招数也没学会,见了不由眼前一亮。 “你也别眼馋,师兄可不敢私下传功。”清风笑道,五庄观散淡,没什么规矩,但是明知故犯还是不敢的,“师父不日归来,你向他老人家请教便是,当没有不传的道理。”为了这次丹元大会,镇元子人生果都带了五个上天,自然不会在这传道一事上如何为难宁采臣。 宁采臣也不放在心上,只笑道:“既是师父不在,我也不进去了,日后还请师兄代为请安。”一声道别,再往那乌鸡国而去。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3.青狮精失踪了? 十三.青狮精失踪了?晨风中的白凤城,自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宁采臣便在半途降下雷云,上了官道,和他想象有所不同,官道之上来来往往的商旅不绝。宁采臣行于其中,也不曾听得半月前青狮精布下的大阵留下了什么风声。 入城,白凤城的兵丁一如既往的有爱,更神奇的是宁采臣居然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小兵。那小兵一身笔挺的戎装,见了宁采臣也不由得面露十成十的佩服,也不等宁采臣发问,自个儿凑了过来,道:“公子果是高人。初次见你正午求欢已是惊撼莫名,不想今日居然日头才出,就入了城……”那股敬佩之意,一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宁采臣也不解释,笑着问道:“国靖民安,才有我等闲悠。”略加试探,宁采臣总不能直接问他最近城中有没有人变成二傻子吧。 这小兵敛了笑容,道:“国师愿为我等小民行云布雨,国主又肯勤政爱民,自然众生安乐。”这话却是发自肺腑,只是稍有犹疑,“不过……” 宁采臣瞧他面上稍有疑惑,问道:“莫非出了什么变故?”难不成还真出了什么问题? 小兵闻言,笑了一下,道:“许是我想的多了。”便不想再说,宁采臣哪里依他,又问了下去。 半晌,这小兵才将心中隐忧说来,也是这乌鸡国国主老石和青狮精兄弟俩的个人生活习惯了,也许是为了安国民之心,每隔半月,总会兄弟出游。这个月,算起来月半已过,却不见国主和国师同出,小兵未免有些疑惑了。 宁采臣心中一动,不是吧,难不成这半个月青狮精就把那老石丢井底了?随口安慰了那小兵几句,转眼又有入城的人向那小兵问路,宁采臣便借口离开,在小兵的佩服眼神中,沿着那“归胜路”,往醉云轩而去。 说也奇了,小六子今儿个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就见宁采臣他这院子来了。当日老石请宁采臣上的四楼,小六子可是记得清楚,赶忙迎了出来。小六子一脸的笑容,那一夜宁采臣花出的银子,可是让老石后来都心疼了,落到小六子口袋中的自是不少。 “宁公子,您老来的可算是真早,难怪我那房头的稀缺一早上就不消停,原是贵客到了。”开了正门,将宁采臣引入,小六子很诚恳的打了个招呼。 宁采臣面色微微一囧,要不是知道青狮精不来醉云轩,我又何必来这里问问状况呢?也不将这龟公的话放在心上,宁采臣道:“若是早了,那边算了?” 小六子笑道:“哪儿能啊,别人来了自是不欢迎,宁采臣什么时候来,都是贵客,不管什么时辰,那都是好时候。”将宁采臣引到桌边坐下,小六子又道,“楼里的姑娘们可是天天儿的念叨您呐,只是公子万花丛中过,别说片叶了,连点儿相逢也不留恋。小的可是被姑娘们骂惨了。”这话也是实情,醉云轩就这么点地方,当日是小六子接待的宁采臣,姑娘们念叨起宁采臣这个“只花钱,不办事”的家伙时,自然顺带着要将小六子骂上一通。 宁采臣笑笑,也不将这事往心里去,转而问道:“这些日子,老石可常来看诗诗姑娘?” 小六子听了这话,面色一苦,道:“诗诗姑娘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石大爷可算是有些火气了……” “谁在背后编排我来着?”小六子话音未落,就听一人笑着说道。小六子回头一看,还不惊得亡魂皆冒,来的不是别个,正是乌鸡国的皇帝,醉云轩的大爷,这两样没一个是他小六子担待得起的。小六子就觉腿一软,就这么跪在地上,也不敢说话,只在心中念道:这二位爷还真是乱来,怎么个顶个的大清早往这里跑了。 宁采臣看了老石一眼,拍拍桌子,朝那小六子道:“跪着做什么,贵客来了,还不奉茶?”小六子偷眼瞧了老石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应了一声“好嘞”,撒开腿就往后院跑去。 宁采臣指了老石笑骂道:“没来由的和这小子发什么脾气,也不知道你一句话能把他吓死啊。”边骂着,顺手给老石拉开了一张椅子。 老石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朝宁采臣道:“当日一别,已有半月,公子可好?” 宁采臣想起在诗诗小院中老石的交代,也不说话,只是笑笑。 老石面上稍微有点尴尬,本来自己牛叉地交代宁采臣会在御花园中留住大哥青狮精,可是半途被自己正宫皇后拉着太子前来搅了局,让青狮精半途离去,也算是自己失了约了。那日宁采臣一番苦斗,老石皇帝自然不知,但是今日宁采臣显然没什么事嘛。 有些事,还真就怕人琢磨,本来青狮精一事,老石从未往宁采臣这书生身上想,毕竟青狮精法力无边,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之类道术,在乌鸡国看来自是无上玄妙。宁采臣么,也就是个游学的书生,老石本来也没想过宁采臣能在青狮精手上逃了性命,才做了那晚的交代。 不过,现在青狮精从那日起,已是半月不见踪迹,宁采臣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老石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一朝国君,本就心思灵动,也不直问,笑笑说道:“那日却是太子顽皮,将他大伯逐了,累你入了险境,却是我失信了。” 宁采臣也不知这皇帝想了这么多,那日被芭蕉扇扇到之前,他也听到了红孩儿要请青狮精前往火云洞叙叙旧什么的,估计一帮子妖怪坐在一起,吃吃肉喝喝酒就忘了人间时光。青狮精一时没有回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在这醉云轩中见了老石,总算不是青狮精占了这倒霉皇帝的身份。 老石半晌得不了宁采臣的回应,心下便有了写提防,口中又问道:“看你无碍,也不必再说那事了。不知今日来这醉云轩,可是那夜还未尽兴?”想起那夜,老石也是一阵心疼,富有一国,也经不住宁采臣那么玩啊。 宁采臣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看看你有没有被青狮精做了不成。那小六子已是一阵惊呼,将两人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小六子本来是往后院取水沏茶的,只是他才将水大好,就见了诗诗院中的小婢,一步三摇的过来了,娇声道:“姑娘说了,请石大爷过往一叙。呃,宁公子也一并过去吧。” 这老石今日都已经早朝刚过,就往这醉云轩中跑,早已等不及诗诗姑娘的消息了,谁知道可可儿的这诗诗姑娘还就冒了出来。忙不迭地将这事报了过来,也不知老石是对那青狮精信心十足,刚才只是略加试探,还是这家伙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听了诗诗姑娘邀约,哪还顾得上问宁采臣的事,赶紧往那后院而去。 及至院外,淡淡梅香弥漫之处,这老石才整了整衣冠,缓步而行,将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平了下来,才推了那院门。 就在院中,荷花绽开之处,诗诗抱琴而坐,痴痴望着那水中荷花,似不觉贵客临门。 莲间难觅真趣,落梅不知香远。 若将心事话君,怎解今生缘浅。 曲水依依,梅香悠远,美人如玉,宁采臣看着这几可入画的一幕,很明显的发现了自己就是个大灯泡啊,还是过载的那种。很明显这诗诗姑娘今儿个是朝老石将军来着的,喊咱过来搞毛啊。 那老石见了此情此景,又是半月未见,哪还不痴了,放声歌道:“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uu看书.ukanshu在水一方。”无蒹霞,有白荷;无白露,有落梅;有伊人,在水之畔,待君…… 诗诗仿佛听了这一歌,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瞧了老石,一笑便如将这院子点的活了起来,就坐在地上,也不行礼,知道:“诗诗久候君至,不知其言由衷否?” 老石笑得豪壮,道:“寤寐求之,我早与你说过,只要你点头,便是祖宗面前,我自去请罪。”合着这老石也是个狂放的,不但明目张胆的来这醉云轩,还曾真的想将这诗诗娶了回去。宁采臣就更无语了,喊哥们来搞毛啊,难不成还要个证婚人? 诗诗摇头道:“我不入你宫中,三千宫娥,哪里有我一席。若如此,还不如青灯古佛,伴我一生。”言语痴痴,但是决绝之意溢于言表。 老石面色微微一滞,道:“这满国民众,皇后与我也是结发夫妻,太子与我骨肉亲情,哪能一时就此抛弃?” 诗诗只笑道:“不必与我说这些,只说你愿是不愿?若国师助你太子,自可稳坐龙庭,皇后一人,我自容得下她,只要你肯弃了这俗世,余事便不必忧心。”呃,这算怎么回事,“小三千另一”准备坐正呢? 老石面上苦涩稍减,道:“你且容我想想。” 诗诗将怀中古琴放下,横于膝上,道:“你我因琴结缘,今日一曲赠你,如不愿,日后便不再相见了……” 宁采臣表示自己的压力很大,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别把我喊在这里嘛……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4.高人总是很低调 十四.高人总是很低调女子闺怨悠扬荡于小院之上,但是宁采臣这会儿很好奇,这诗诗同学是哪里来的信心,能让这一国之君为她抛弃妻子。琴中知音难觅,说来也是一个“难”字罢了,要让一个权力顶峰的男人,为你抛开一切,此中难处不说也罢。 那曲琴音以闺怨为由,将他二人相识、相遇、相知、相恋再至此刻情形一一显诸于情,宁采臣虽然觉得古怪,但也觉着女子用情颇深。到了最后,琴中愁绪一扫而空,两相双宿双飞,逍遥天地之间,不再为那诸般俗事劳心,不再有那相思之苦…… 老石本就有情,自不可能像宁采臣那般只是听听,红了双眼,嘶哑着声音,道:“诗诗你待我至真,我必不负你!”转身而去,宁采臣听了大觉意外,难不成老石同学还真被感动得要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了? 诗诗面上微露一丝喜意,只是指端轻轻一捻,一曲幽怨顿生。这琴音一落宁采臣耳中,那叫一声惊雷,妹的,不带这么玩的吧,上次说没听过,居然这次就弹出来了? 瞧了宁采臣一脸的惊诧,那诗诗半掩其面,道:“诗诗近日访友,得此仙音。”瞧不见她面上神色,只是话锋一转,道,“你随国君同行,或有所得。”起身,往自己小屋行去。 宁采臣哪里肯让她走了,追上前去,就觉眼前一花,哪还有什么小屋,明明就是一片空地,退了一步,那小屋又在。这……宁采臣有点愣了,难道传说中青楼才是藏龙卧虎之地? 屋内诗诗劝道:“宁公子不必在此多做纠缠,去吧。”宁采臣再试一次,仍是无法进入,也熄了心思,追那老石去了。 乌鸡国国主老石同学走的明显不快,至少在宁采臣看来是这样的,问了那诗诗半天话,老石才将将到了宫门。宁采臣使了个障眼法儿,瞒过守卫,便入了宫门。殿阁巍峨不知其数,宁采臣也不细看,只随了老石前行。 等到老石入了御花园,宁采臣便想跟了进去,忽听天上一人“哈哈”笑道:“道友好兴致,一身仙法,却做了这等猥琐之事。”宁采臣抬眼一望,不是那青狮精还有谁?只是瞧这狮子气色颇好,估计那红孩儿招呼的不错,这狮子面上浑没将当日两人打死打活的事放在心上。 宁采臣闻言,回了一句,道:“你这修仙得道的,还不是装了个国师,和这国主同出同住?” 青狮精也不和宁采臣斗嘴,反而和宁采臣一般隐了身形,一同入了御花园。老石便在湖边走来走去,面上满是烦躁,来来回回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宁采臣都看得有些眼晕了,老石忽将面色一定,唤了近侍去请皇后前来。 “朕欲退位,另立新君!”这是老石见了他家皇后的第一句话,这么凶残这么直接的表达,就连宁采臣都被他惊着了,更别说那满心欢喜听了国主传召的皇后娘娘。 “皇上莫要吓着妾身了。”听了这国主的一句话,皇后还不知怎么回事,只是话音中,都快哭了出来。 老石见了夫人哀婉,忙去扶她,皇后哪里肯依。 日上三竿,夏日的阳光渐渐浓烈了起来,照在老石和皇后身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老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执意拉了皇后的手,将她按在身旁,道:“朕年事已高,国务渐重,不负其荷,传位太子,岂不正是天意民心?”宁采臣听了额头一阵黑线,至于不,不就是泡个妞嘛,还“年事已高”,四十出头能高到那里去? 果不其然,皇后反拉了老石的手,道:“陛下春秋鼎盛,乃是万民所望之明主,连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何况……”老石同学今日天将亮就去醉云轩的事,哪瞒得过这后.宫之主,就这作息时间,还能说“不负其荷”? 老石温言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非我之功,实是大哥之能,只要大哥坐镇这乌鸡国,自然是风调雨顺,内无烽火,外无强敌。”老石倒也不居功,这话听得青狮精十分满意,只是他这满意的表情,让宁采臣很是无语,这青狮精难道还有这偷窥的恶趣味,看他今天这怎么着都是个熟门熟路的? 呃,哥们这是偶一为之,不可同日而语…… “既如此,你又何必?”这皇后靠了老石肩头,却在他身上嗅了一股梅香,这夏日中御花园中哪有梅花绽香,心中不由一苦,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陛下,你如何要为那青楼女子,真个不要这大好江山?” 老石清咳一声,道:“夫人莫要乱猜,太子乃你我所出,江山自是要传于他的,哪来不要这大好江山。”面上稍稍有些尴尬,当面扯谎,被枕边人发现了。 “那女子有哪点好,将这三千宫娥都比了下去?个个都留不得你心么?”皇后也是个女子,眼见得夫君都要被人抢了去,自己还半点不知,哪还忍得住,泣声道,“我曾说过,我也不比往朝,你喜欢那女子,你便接了回来,三千姐妹,我可能给你添过半分怨气?你喜欢那青楼女子,你把她娶回来便是,为何……为何……” 宁采臣算是明白了,这老石风流之余,也是这皇后惯出毛病来了,一味温婉,也留不住这风流帝王的心啊。 老石伸手揽了皇后肩膀,道:“莫要哭了,待我退位之后,你我三人同行,游于天地之间,做个神仙夫妻,不必在这宫城之内苦度余生的好?”老石见瞒不过自己夫人,也就直接认了,开始晓之以情了。 “万乘之君,却要做个平头百姓……” “孩儿见过父皇、母后。”也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女太监唤了太子,还是皇后动身来这御花园之前有了安排,老石唯一的儿子,乌鸡国的太子从那月门而入,行到近前,在父母之前磕头问安。 皇后见了太子,更是悲从中来,将太子从地上拉起,抱在怀中,哭了起来。 太子不知所以,只是母后哭得伤心,也就跟着母后哭了起来,边哭还安慰道:“母后莫哭,哪个坏人惹你,我找大伯学了本事,给你报仇。” 老石听了一阵尴尬,道:“一国储君,学三岁孩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老石在这太子面前还算威严,轻叱一声,便让他止了哭声。 皇后将太子抱在怀中,朝老石说道:“你便放心?”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太子自是不懂,老石也知道自家夫人给自己留着面子呢,没在太子面上直话直说。 瞧了太子面上稚气犹存,皇后又温良贤淑,几十年来,从不曾有几多怨言,夫妻之间也算得“举案齐眉”,老石在诗诗小院中的那股坚定自有些动摇。 “皇儿前年才满十岁,还望陛下言传身教,以策万全。”老石忽的一惊,自己四十余便弃大位而去,若是让这太子学了个样,日后也来个退位什么的,乌鸡国只怕国将不国了。 老石面上神色微变,皇后却是看了个真切,柔声道:“陛下恩重,妾身喜乐。” 摸摸太子脑袋,老石口中说道:“早间功课可曾习过?”太子应是。父子间一番答对,直到太子老师前来抓这逃课的学生方罢。 见太子离了御花园,此中又是夫妻二人相处,老石叹道:“险些因一时情思,负了贤妻,实是惭愧。” 皇后见这皇帝回心转意,也不他求,靠在他怀中,道:“只是诗诗姑娘那边……” “诗诗性子果决,u看书.uukanshu.m 只怕再难相见,就当情丝一缕,是我负了她啊。”老石想起诗诗早间说的话,若等不来自己,已经离了醉云轩吧, 听了老石的感慨,宁采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闲来觉得那诗诗行事颇为古怪了,让自己来这皇宫之内,看这一番对话,又有何用? 就在此时,青狮精朝宁采臣道:“他可负了诗诗?” 宁采臣顺口接道:“自然,诗诗姑娘对她一往情深,这国主总该有个交代才是。”突然心思一动,不对啊,这从来不去醉云轩的青狮精怎么知道诗诗呢?呃,难道这皇帝这么有爱,连逛楼子的事都不瞒这大哥,对一个太监来说,也太不人道了吧。 青狮精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原是如此。”歇了一歇,朝宁采臣道,“那琴音在火云洞中曾见。”说着,空中吟出几缕曲调,却与兰若寺中那曲相合。 宁采臣冷汗一滴,这事算怎么搞的,找不到就找不到,一来消息居然来了两条,总不会是这青狮精和红孩儿安排了什么大餐,在等着自己吧?只是,这青狮精不是不通音律的么? “此间与你无关,还不离去?”青狮精冷道,见了宁采臣还无动静,又道,“不要招惹我大哥。对了,今日离那火云洞时,那人也要准备走了,你信不信?” 信……信你妹啊!这话明知是假的,也要信啊,宁采臣也不管这乌鸡国了,往天上一跃,西去不提。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5.6耳猕猴? 十五.六耳猕猴?宁采臣也不怕这青狮精忽悠他,这狮子把乌鸡国经营得稳稳当当,怎也不可能就此舍了。只是不知那火云洞中有何等阵仗在等着他,紧了紧怀中的锦斓袈裟,倒是不怕那芭蕉扇了,红孩儿武艺他也不惧。就怕那牛魔王夫妻俩还在红孩儿那里没走,那篓子可就捅得大了。 踏云行于天际,宁采臣忽的想起一事,那琴曲一事,果然是古怪颇多。先是在醉云轩中,诗诗会了,再入皇宫,那青狮精也会了,照这俩的说法,火云洞中也有人会……妹的,怎么突然这么泛滥了。宁采臣这边心潮涌动不提,那乌鸡国御花园中,却生变故。 青狮精就在御花园中月门处现了身形,道:“贤弟夫妻恩爱,贫道实是欣慰。”语气略有寒意。 这夫妇二人早就习惯了青狮精的神出鬼没,对他不曾有半丝怀疑,老石更是走上前来,握了青狮精的手,道:“大哥这一去好久,想煞小弟也。”皇后见过青狮精也上前行了一礼,道:“你兄弟二人久未叙话,妾身去备一桌酒席,为大哥接风洗尘。”皇后请辞去给青狮精摆宴,青狮精自不留她。 夏意渐浓,那水中也有三五荷花摇曳,青狮精看了那荷花,嗓音低沉地说道:“贤弟居家国之要,委实难离啊。” 老石也不疑他,笑道:“若非大哥年前那场大雨,莫说家国了,只怕活命也难……” 青狮精看了老石,问道:“凡尘俗世,真值得如此留恋么?” “大哥得仙道之妙,小弟却无这个缘分啊。”老石笑笑,说的很是随意,“有妻有子,有家有国,哪能轻离。” “有妻有子,有家有国。”青狮精口中低低学了几遍,只是那头乱发下,也看不分明,道:“是不能离,还是不愿离?” “实不能也,非不愿也。”老石嘴中苦涩微泛,“大哥向知我的心意,今日何故多问?你家弟妹不曾负我,你家侄子也孝顺,我又哪能弃他们而去。” 青狮精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愚兄蹉跎半月,却也寻得一件宝物,贤弟且随我一观。” 老石听了欢喜,赶忙道:“如此甚好,正好解我心头烦闷。”往日也曾有这等事,老石也不知乾坤将逆,只随青狮精而行。 “此物须离不得水,便在那处。”转过几座假山,青狮精一指,那处正是一座古井,井口五色毫光弥漫。 老石近了前去,一物就在井口蒸腾,他也不识得,便问道:“大哥,这是个什么物件,却是耀眼。” 青狮精道:“用心就好。”心头却道:如何你要留恋这凡尘俗世,只要你今日弃了这皇位,我自去菩萨面前请了那三日水厄,又有何妨?那物也真是个宝贝,曾有一语言它“五色令人目盲”,这物不至使人目盲,却让人心生幻象。 老石一见,渐觉心喜,却不知看的认真,神思便缚得深了。他与那诗诗也非一夜之恩,今日先应了诗诗,后又被皇后太子劝服,不肯弃了这皇位,心中本有几分愧疚。又被这五色珠一惑,心中便杂乱的想了起来。 渐渐那五色毫光化作一人形,正是那诗诗,坐于小院中,梅花瓣瓣飘落,诗诗面色也憔悴了起来。再等了数日,始终不见所等之人,那诗诗数日未食,身形越发轻盈,老石瞧了心中酸涩,却偏偏又喊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佳人憔悴一日深似一日。 再过了一两日,梅花落尽,那诗诗也死了心了,唤了院中小婢,备了马车,一路往那深山而行。老石本以为诗诗想得开,郊游发散心思罢了,只行途中,诗诗又将两人相别时那曲子奏起,琴艺落处,面前已是万丈悬崖。 幻境中,老石只觉诗诗生无可恋,将身子往那悬崖一投…… 幻境非真,那情却是真的,青狮精也不知老石看到了什么,只见这皇帝双眼泛红,只念叨道:“诗诗,我负了你啊。若有来生,我必娶你为妻。”青狮精展颜一笑…… “石爷……石爷……” 老石听着耳中的呼唤,睁眼一瞧,那声音那身姿正是诗诗,他此刻也不管那是幻境还是实境,一把抱住眼前人,道:“诗诗,莫要离我!” 诗诗一笑,道:“石大爷莫非忘了,你才发誓来生娶我的,莫非你还要骗诗诗一回?” 老石抬手道:“我对天发誓,今生我负了你,来生必娶你为妻,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诗诗按下老石的手,道:“如此便好,三年后,你重生世间,不可负我。” 老石只觉身形一渺,在那古井中晕了过去。诗诗身形一转,便是乌鸡国主,自移了一座假山覆于井上,满脸遗憾的出了御花园,道:“国师奉祖师召见,已归终南。”正是: 妾有意来郎有情,只恨生做男儿身。 宁采臣自也不知那国师是狮,诗诗也是狮,午间动身,不过半个时辰,已是一座大山。 很久之前,宁采臣想过要是仙道中人满天乱飞的话,到底会不会撞到。今天他知道,会的,假如两个人都只顾着飞,还都飞得很快,飞得很忘我的话,真有可能。呃,如果撞上的话,估计还会死的很惨…… 宁采臣脚下雷云也是瞬息千里的,和那猴哥的筋斗云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平日里和青狮精神马的比起来,也不曾吃亏。宁采臣望了那山直奔,不意那山中突地腾起一人,竟比宁采臣来势还要快了三分。好在两人虽然快,但还都算得机敏,就在空中一个错身,避了开来。都不知对方的来意,就在空中站定, 这青天白日的,宁采臣一瞧那人形容,差点喊了出来。你妹哟,上身一件黄布褡裢,下身一条虎皮群,站在空中还用手搭个凉棚,摆了“大圣望远”造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孙悟空啊? “你……是宁采臣?”这猴子搭了个凉棚,左瞄右瞄,突然放声问道。 呃,宁采臣一听这问话,先是一怒,毛毛的,和你在那黄风岭下分别不到一天,居然就不认人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哥们不认识自己,与其怀疑猴哥假装不认自己,还不如相信这家伙就是那只假冒猴哥的六耳猕猴呢。 问题是,这猴子虽是个假冒的,手头上的功夫可不是假的,从花果山打到天上,南海,地府,直到大雷音寺才被如来大大看破身形,这中间可是和猴哥实打实的单挑啊。 呃,这青狮精不地道啊,怎么就提醒要注意他大哥,还有这只犀利的猴子,怎么不是被忽视的对象吧? 宁采臣碎碎念地想道:还以为借了锦斓袈裟就完事皆备,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大群牛叉人物在这里聚会呢,自己一头撞了进来。 思虑颇多,也不过一瞬,宁采臣看了那猴子,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那猴子颇感意外,瞧了瞧宁采臣,见他面色不似作伪,便道:“你不认识我?” 宁采臣自然是“认识”他的,但是总不能说,我知道你会假冒猴哥的,还准备抢了猴哥取西经的业务,想要单干,然后被猴哥一棒子干掉了吧。宁采臣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确实不认识。” “我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你敢不认识我?”那猴子一下暴走了,但是显然底气有点不足。 宁采臣只是笑笑,很囧地看着这只猴子,虽然这家伙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但有了刚才那快到变态的速度,就算他真的脑子不好使,也是个速度变态而脑子不好使的猴子。 “没道理啊……”瞧了宁采臣那一脸“我看穿你了,你就是假的”,这猴子就在空中坐下,开始就自己头上毛发,半晌,朝宁采臣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快说快说!” 宁采臣有点无语了,指了指他空着的双手,道:“齐天大圣打架的时候,喜欢拿兵器。呃,金箍棒……你懂的。” 这猴子倒也直接,就往脑后一抓,拔了一根毫毛,也不知念了个什么咒,那毫毛便在手中一长,初一望上去,和猴哥那根金箍棒还真挺像的。提着那根金箍棒,挽了几个棒花,那猴子笑得很憨厚,道:“来得急了,忘了忘了。u看书 .uuanshu.cm 这下还能认出来不?” “像倒是像了,只是这棒子乃是幻化,哪打得过齐天大圣呢?”宁采臣手中诸天星宿剑一动,那毫毛所化的金箍棒便被斩作两截,飘落地上,复化作两段毫毛。 那猴子听了宁采臣话,用一种发自肺腑的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宁采臣,突然叫了一句:“哎哟,差点误了正事。”来得匆忙,去的突然,以那媲美猴哥筋斗云的速度从宁采臣眼前就这么消失了。 宁采臣看那猴子飞走,还愣了半天,才仔细打量起脚下这山。这山若比那万寿山自是有所不及,但也算得巍峨二字,只是漫山间狼奔兔走,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宁采臣降下云头,就见一老人衣不遮体,只三两兽皮胡乱裹着,不至泄了春.光。这人身上气息,宁采臣却熟得很,明显就是天庭最底层公务员,土地嘛。 这土地见了天上落下一人,忙拜道:“上仙有礼,可是去那火云洞的?”要说,宁采臣遇见的这么多山神土地,就这位混得最惨。 宁采臣正好缺个指路的,正好摆个姿势,道:“圣婴大王有请,岂可怠慢?”红孩儿乃是乳名,大号呼作“圣婴大王”。 那土地被红孩儿折腾了百余年,哪还想得到有人找上门来想要砸场子,只当宁采臣是个真来访友的,忙请道:“上仙请好,此行百十里,就能见一枯松林,松林畔有一涧,涧中有一洞,便是圣婴大王的府上。只是,若非要事,这时节却不合去那火云洞啊。”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6.火云洞前 十六.火云洞前这土地早被红孩儿磨得没了性子,这路指得极是明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缘分,居然略略提醒了宁采臣几句。 宁采臣心头暗道“好险”,问道:“怎么?” 土地亮了亮手中的獐子,道:“圣婴大王家宴,这……旁的还是不去的好。”红孩儿本就性情不定,这几天又对父亲有些怨念,自然将满肚子火气撒在了满山土地身上。 宁采臣谢过这土地,不管如何,难得有了线索,总不能不去吧,踏云往西而去,看的那土地连连摇头。 宁采臣站在云头一望,那枯松林已不远,就落下云来,步行而去。 红孩儿也不愧是生了三百年的正太,火云洞果是非凡。古道幽寂,仙鹤弄影,白云胜玉,芝兰飘香。只是今日, 古道幽寂,却为来客扰; 仙鹤弄影,险遭童子烹; 白云胜玉,落落黑烟起; 芝兰飘香,只成桌上肴。 宁采臣才瞧见那门前一座石碣,上头“号山枯松涧火云洞”,便知这地方找的没错。许是这几天来得客人多了,便有三五小妖结群在洞前迎客,见了宁采臣,领头的小妖也不辨真假,就将宁采臣往里领去。 这小妖也没将宁采臣往凡人身上想,见他化形化到这么像人,只当他是个功力非凡的大妖,小声问道:“这位大妖可是个生面孔,不知在哪里称王?” 宁采臣随口诌道:“我乃乌鸡国人士,不知可有同修在此。”他本来是想借了青狮精的名头,在这里打诨一番,却不知道这青狮精最是霸道,乌鸡国中,除开这地处边缘又和他有几分亲戚的红孩儿,竟是一个真正的修行人士都无。 那小妖自然知道此事,只是盘算着自己肯定抓不住宁采臣这大妖,回头一想洞中的大王还有老大王便自放下心来,答道:“那也算是邻居了,日后常来走动才好,小的先行报个信,还请大妖稍候。” 这小妖说话还算得体,只是陡然间要骗这么一个化形彻底的大妖,不免心中惴惴。宁采臣自入了这号山,时时小心,哪还没有见到这小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飘,只一笑,也不理他,反正已经来了,总不成还没问到消息,就先打了退堂鼓吧? 宁采臣也不知那牛魔王一家会如何“招呼”自己,想想也便算了,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八字真诀。这火云洞景致着实不错,要不是心中有事,还真可把玩一番。 不一时,那火云洞大门洞开,红孩儿着了战裙,提了长枪,独自一人,出得洞来,望宁采臣道:“你这书生好大胆,上回逃得性命,怎的不知珍惜,还送上门来?”红孩儿虽是两百岁的年纪,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却是个孩童身子,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学的谁。宁采臣听在耳中就觉得什么嘛,这小孩子学大人说话呢。 “尊母法器非凡,却是不敢小觑。”宁采臣紧了紧怀中的锦斓袈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靠这了。 红孩儿本是个心高气傲的,听了宁采臣的话,就觉得味道不对,怎么着都有点自己仗了宝物才能打过他的意思,手中火尖枪一横,叫道:“上次有事才匆匆请了母亲宝物,今日便要和你分出个高低来。”说着,挺枪就刺。 瞧准了那火尖枪的来势,宁采臣轻轻避了开来,问道:“且慢动手,敢问府上可有善琴者?” 红孩儿火上心头,哪里听得进去,见得宁采臣避开,枪式一扫,又攻了过来。 宁采臣也不惧他,只拿了诸天星宿剑在手,挡了他这一枪。红孩儿虽然生得三百来岁,却是个粉嫩的正太身子,这刻提了丈八长枪。当年张飞张翼德的长矛也就这个长短。红孩儿这一使发起来,便见的一团枪影将他拢了进去。 宁采臣瞧他耍的尽兴,也不上去强攻,只将雷云一架,远远儿的避了开来。半晌,红孩儿只觉枪枪落不到实处,空荡荡的好不难受,定下枪式,一瞄那宁采臣就在半天上瞧他。 “哇呀呀!”红孩儿见自己攻了半天,却成了猴戏,那脸上就更难看了,“你真敢欺我,三百年来,可从不曾有人这般辱我!” 宁采臣降下云头,道:“圣婴大王枪式凌厉,宁某不敢硬接,退避三舍,才是上上之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圣婴枪法所及,哪是危墙可比?”不轻不重的捧了一句,也不知这红孩儿上不上道。 红孩儿听了宁采臣的话,自不可能就这么信了,便道:“那也不许躲,待我出了折扣闷气再说!”宁采臣听了面色一囧,你还真把自己当小正太了啊,你已经三百岁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 “不成,宁某并无把握接下你的长枪,该躲还是要躲的。”宁采臣很直白的拒绝了。 红孩儿想了想,道:“对了,你不怕我的火么?”说着便将小嘴一张,道,“让我烧个痛快吧。”张口一吐,便是满天火焰,偏生鼻中还有浓烟滚滚。这火乃是红孩儿在火焰山中习得,火焰山又是从太上道祖的八卦炉中掉出,说起来,也是太上的传承。 这火不同凡俗,焚遍长空,万物枯荣,火焰滚滚中,浓烟四溢,这红孩儿才有了几分妖魔的外相,宁采臣这才明白,这地头为什么叫做“枯松涧”了,遇上这么一个喜欢玩火的山大王,枯就枯吧,没枯死就算运道了。 说起来,宁采臣还真不惧他这火,他那雷电世界之中,一点离火无缘而生,正是不惧诸天火焰。离火漫漫,将宁采臣身形一笼,就往红孩儿那火焰中一撞。三昧真火到处,可焚化天地万物,可萃取万物精华,却破不得宁采臣的离火。 只是那火中还有浓烟弥漫,宁采臣闭了双目,诸天星宿剑护住胸腑,左手间天雷劲丝丝缕缕往前探去。青狮精临行前友情交代的那句“莫要惹上我大哥”,宁采臣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真要伤了这小子,那可不是惹上了,还是结了仇啦。 牛魔王这种需要哪吒猴哥一起出马才能解决的牛叉人士,宁采臣一向是不愿意招惹的。 循了那火的源头,宁采臣欺身前来,挡开了红孩儿刺来的一枪,左手天雷劲就朝着红孩儿胸腑落下。这一招落在实处,估计也就能让这红孩儿安静一会儿,有这一会儿,这小孩子心性的超龄正太,也不知道能不能安静下来,好好讲道理。 那红孩儿毕竟是三百年生人,胜负之心一起,哪还记得前面宁采臣夸他母亲扇子厉害,只想胜了再说,右手持枪和宁采臣打斗,却空了左手往嘴中一掏。那一扇能灭火焰山的宝贝,落在手上,红孩儿就是一扇。 宁采臣还记得那日晕头转向的经历,雷云一生,便在半空,将怀中袈裟一批,也有几分宝相庄严。那一扇,果是非凡,红孩儿吐出的火焰浓烟,一扇出,历史又还了一个朗朗乾坤。 宁采臣里在空中,就听得风呼呼似呼啸,烟滚滚如山烧。只是那火、那烟却不与他“亲近”,绕了他的身形,从他身后而去。倒是那风刮起些烂石枯叶,还费了些手脚。 那红孩儿瞧了个目瞪口呆,前番明明一招制敌,今日怎么不见半点功效,仔细瞧见了宁采臣身上的袈裟,笑骂道:“我说如何,原来你这书生吃了亏,却去投了佛门,做了个忘祖忘宗的吃斋人,既如此,怎不剃了光头干净?”这红孩儿似是对沙门怨气颇重啊…… 宁采臣额上几道黑线,uu看书 .uukanshu 这红孩儿家教很成问题啊,骂起人来不带半个脏字,却往祖宗上面骂了,心头微微一叹,回道:“红孩儿,枪法不及我,火功不及我,芭蕉扇亦是无用,你还待如何?” 红孩儿笑道:“你才吃过一扇,且来看看第二扇吧!”红孩儿见自己骂得宁采臣避而不谈,心中自是一乐,转手间又是一扇。 这一扇自是不同,漫天雨云不知从哪里汇聚过来,将那夏日骄阳一遮,顷刻便是一场大雨。常说善火者必不善水,那红孩儿自身便是如此。拿了这一扇生风,二扇行雨的宝贝,便以为掐了宁采臣的死穴。 这一场雨下得着实不小,直如到了半夜,宁采臣立在空中,任那雨水撒过脸上,冲去那一身的暑意。阴阳和合处,自有雷霆而生,雷霆不绝,与他体内天雷劲交互吞吐,红孩儿瞧了,就如一尊雷电神祗立于空中,若说威仪,比他父亲也是不差。 瞧了那在宁采臣身周流转的雷电,一种神魂而生的压抑感,让红孩儿居然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但是三百年圣婴大王的骄傲,让他强行压下那股恐惧感,只将芭蕉扇举起,就要挥下…… 火云洞中,突然传了一声轻咦,一男子的声音穿越虚空,响彻天地。 “进来吧。” 一时,风歇雨住,漫天雨云消散,还复青天丽日,宁采臣身周离火一耀,灼尽雨渍,道:“好!”宁采臣只瞧了那芭蕉扇一眼,便将神魂中那股蠢蠢欲动之感压了下去……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7.覆海大圣?这个真不熟啊 十七.覆海大圣?这个真不熟啊宁采臣收了身上的袈裟,落在那洞前,既是牛魔王相邀,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嘛。 宁采臣掂了掂手心的那张符纸,那日离了五庄观时,镇元子老大送的,若是这老牛不和谐不友爱……一整衣衫,宁采臣随了红孩儿入那火云洞。 随侍红孩儿的都是当年在火焰山修行时,收束的一帮小妖,一个个都是童子之躯,却是年岁已长。 这火云洞,经红孩儿百年经营,早已是固若金汤,哪怕今日家宴,犹是来来回回的巡逻不停。 号山腹地被他挖空了三成,这火云洞之大,不想可知。洞内不燃火炬,只将诸般宝石乱嵌,将那洞内映得好似东海龙宫一般。 既是牛魔王相邀,一路行来,自然是只见辉煌,不见杀机。 宁采臣行到大殿时,就见先行一步的红孩儿就在宝座之前,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时不时的朝自己瞟过来一两眼,自然是在告他的状了。一袭绿袍的牛魔王该是将将饮尽一盏美酒,身旁一美妇,提了酒壶,为他添酒。 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懒懒将酒饮尽,懒懒听着红孩儿告状,懒懒拥了妻子入怀,初见时的牛魔王,给宁采臣只留下了两个字:懒散。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塌进太师椅中的牛魔王,听了红孩儿的话,笑道:“……你四叔说了,宁采臣不好惹。你七叔叔那脾气,也肯与他相交,你呀……”说着,宠溺的摸了摸红孩儿的脑袋。 红孩儿撇撇嘴,道:“四……叔倒还罢了。什么七叔叔,我可没见过他,他也不曾见我。”猴哥五百年前就被关进了五行山的单人小黑屋,红孩儿才寿数三百,算起来还真是没有打过照面。宁采臣想想也是,难怪后来猴哥过来攀亲戚,这超龄正太完全不给面子。 “牙尖嘴利。”罗刹女拉了红孩儿过来,说道,“哪有这样和你父亲说话的?”声音入耳清脆,就如一个很普通的居家妇人,宁采臣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那提了双剑就敢单挑猴哥的煞气。或许,只有在这一对父子之前,这女子才会如此吧。 懒懒的在太师椅中蠕动了一下,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牛魔王笑道:“怪不得我儿,老七脱灾已有年余,从不曾来兄长门前走动,却是有些生分了。”说着又是一口将盏酒饮尽。 你妹哟,有这么好的老婆,还去找什么玉面狐狸嘛……被无视了很久的宁采臣,朗声道:“宁采臣见过牛魔王。” 放下酒盏的牛魔王似是才看到这立在阶下的书生,正了正身子,道:“宁采臣?”从红孩儿手中接过芭蕉扇,问道,“你不怕风?” “却是此物,算不得宁某的本事。”宁采臣指了指搭在袖间的锦斓袈裟。 牛魔王“嘿嘿”笑了一声,道:“果然是佛祖赐下的宝贝,实在华贵。你孤身一人在此,就不怕我动了贪念?”这话说得凶残,只是他话音刚落,又是一盏美酒入口,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红孩儿本来听了眼睛一亮,但是一看老爹的动作,撇撇嘴,无视了。 宁采臣笑道:“西方大力牛魔王,如果真是动了贪念,直接上来抢了便是,哪还用和宁某废话。” “罢了……无趣的人啊。我那七弟可好?”牛魔王话音一落,转有几分伤感,“这个不懂事的猴子。” 宁采臣突然想到了今日差点撞上的那只猴子,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只答道:“孙大圣尚安好,三藏法师救他脱得苦海,大圣感恩,认了三藏为师,西行取经来也。平天大圣若是有念,自有相见之日。”只是这哥俩相见之后,争斗不断,最后红孩儿跟了观音大大当善财童子,牛魔王归了西天佛土,罗刹女独居火焰山,呃,牛魔王的小三玉面狐狸直接被八戒灭了…… 相见,总也未必是是好事啊。 听到“平天大圣”四字,似是触动了牛魔王内心的某个隐秘之处,宁采臣就见这老牛身形一正,一股择人而噬的狂猛气势有如实质一般撞了过来,宁采臣也不敢怠慢,身形一侧,险险避过。 “往事休提。”又成了那头懒在太师椅中的牛魔王,懒懒说道:“我是牛魔王,西方大力牛魔王,莫要再叫错了。”火云洞中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宁采臣也不知道这老牛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叫他平天大圣,说道:“宁某的不是了,今日来此,却是有一事相询……” “你如何在这火云洞前,欺负我儿?”牛魔王后腰一疼,突然想起这件“正事”。红孩儿在这一刻内流满面,老爹啊,你总算想起这书生刚和我打过一场,还把我给完虐了。 宁采臣拱手道:“却是误会……”只将乐曲一事说起,说是得了青狮精的指点,来这火云洞的,至于青狮精为什么指点我来这里,你们自家兄弟商量去。 “?”牛魔王的脸上明显的写了一个问号,修炼有成以来,从没听说自己会琴啊,自己夫人剑舞算得一绝,抚琴却也不会。至于这个宝贝儿子嘛,貌似是从他这里来的,音乐天分基本没有。 宁采臣只将那曲吟出,洞中三人明显面色又有了几分不同。罗刹女是明显将宁采臣无视了,只看着自己夫君还有爱子红孩儿;牛魔王一脸的问号变成了句号,已经再次将宁采臣无视了;红孩儿的面上陡然多了一丝兴奋。 宁采臣也看到了红孩儿的这丝兴奋,一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那红孩儿拉了父亲的手,朝宁采臣问道:“书生,你可善饮?” 宁采臣不明所以,看了看红孩儿拉着的牛魔王将美酒当水喝的架势,自然连连摆头,道:“宁某不会喝酒。” “这就对了。”红孩儿的声音着实不轻,似有几分故意的看着宁采臣道,“我父亲来此,只是酒量无人能及,你若能让我父亲喝得尽兴,你那曲子,本大王还真的知道出处。”说着,就在洞内三人诧异到蛋疼的注视中,红孩儿洞内小妖头领,一个唤做急如火,一个唤作快如风的抬了一琴出来。 红孩儿大喇喇的坐下,一曲清音起,虽只得形似,无有神髓,宁采臣却听得分明,这就是那曲子啊…… 瞧了宁采臣热切的眼神,红孩儿笑道:“如何?”有几分孩童捣蛋得手的兴奋,宁采臣也不知道这红孩儿是哪里学的,但是很明显有牛魔王坐镇火云洞,强行逼供,是肯定行不通的。 “恭敬不如从命,能和牛魔王对坐一饮,也是快事!”宁采臣席地而坐,也不矫情,只是将那锦斓袈裟塞进了胸前,若是穿着这锦斓袈裟和牛魔王拼酒,估计佛祖在西天都坐得不安宁了。 火云洞自酿的美酒,号山的野果,洞前的泉水,红孩儿自己掌的火,年数最久的已是过了百年。 宁采臣端了一碗,仰头吞下,胸腹间离火一动,就要将那酒气焚做无形,就见牛魔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硬头皮,就将那酒真个吞了下去。那酒入口却是不难,毕竟是红孩儿拿来招待自己老爹的,今日只是想看宁采臣出个丑,才让他有了这口福。 一盏,一碗,一坛…… 火云洞中的酒,就在牛魔王的尽兴,红孩儿的出气,宁采臣的拼命下,半推半就地干掉了。那酒入腹,却不入愁肠,只在胸腑间窜动,酒气蒸腾间,宁采臣的脸上染得一片酡红。 有些酒劲上头的宁采臣,将自己面前最后一个酒坛一饮而空,指着牛魔王,问道:“老牛,喝好没?” 牛魔王也有点迷糊了,拉了夫人地手,道:“喝完了。” 宁采臣却不放过他,uu看书 ww.uuknshuco 指着他朝红孩儿道:“酒都喝完了,还不告诉我那曲子是哪里学的?”一股天下无敌,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感。 红孩儿揉了揉脑袋,看了父亲母亲,朝宁采臣道:“那地方,你去不得……” “少废话,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寻寻觅觅,终于得了消息,还管去不去得?去了再说! “嘿嘿,你真要去时,莫要误了自己性命。” “废话越来越多了。” “你去找我二叔吧。” “你二叔?覆海大圣?”这人不熟啊…… 覆海大圣蛟魔王,这家伙真的不熟啊,西游记里面最神出鬼没的就是这家伙,基本上就在最前面打了个酱油,后面就再也没出现过来。你这突然让我找,上哪儿找去啊。 宁采臣的眼皮越来越重,离火劲在内腑之中流动,戌土之气随之流转,瞬间便将酒气化作无形,牛魔王内府之中,稍觉意外。 “覆海大圣?你识得他?”宁采臣觉得这老牛肯定喝多了,覆海大圣蛟魔王这种从不出山的,怎么可能认得嘛…… 宁采臣信口乱盖,当年黑山老妖的兄弟们貌似很怀念当初的七大圣聚义,说道:“七位大圣当年聚义逆天,威名远播四海八方,宁某虽迟生了数百年,还是有所耳闻的。” “威名……好个威名……这也是那猴子说给你的?”牛魔王的表情分明有了几分扭曲,然后牛头一歪,栽倒在罗刹女的怀中。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8.我心唯傲 十八.我心唯傲“母亲大人,且随父王安寝,孩儿在此招呼贵客。”看着宁采臣放翻了牛魔王,红孩儿的笑容简直就要从嘴角流淌出来了,老牛这两天可算是去意甚浓。 罗刹女也不回话,红了脸自扶了夫君前去安歇不提。 红孩儿看了宁采臣,道:“莫要在我父王面前说那猴子。”红孩儿的第一句话就说的宁采臣莫名其妙,不过他显然没想将这话题继续下去,接着说道,“早年间,我曾随我二叔习琴,此事连我父母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宁采臣沉吟片刻,道:“却是你四叔说起的……”宁采臣表示自己对这些事,完全没有兴趣好不,哥们在意的是那个教你曲子的二叔,现在在哪里混。 不过,貌似红孩儿也有这说话找不着重点的毛病,听了宁采臣说起青狮精,连忙问道:“你怎么和我四叔认得的,那天见你和我四叔相争,他怎么会指点你来我这火云洞呢?” 面对着红孩儿突如其来的问号,宁采臣觉得还是刚才那一见面喊打喊杀的模样更可爱了,要是那性子,估计这会儿早就说了他二叔是谁,然后赶人了。宁采臣想想,扯了半天,这熊孩子好奇心没个满足。只好将乐曲的事从兰若寺一直说到五庄观,然后说道如何得了消息,去乌鸡国寻找,又是如何和那青狮精有了误会。 宁采臣只当自己是一句“白凤”恶了那青狮精,却不知背后的道道。红孩儿知晓的也不多,但这事却是明白听说了,好像是当年初为菩萨坐骑,凶性难训,咬伤了哪家的一头纯白的凤凰,这才被菩萨惩处。 一番细聊下来,宁采臣发现了,这红孩儿若是和你不熟,基本上就是那副牛气哄哄,喊打喊杀的模样,等到熟了,宁采臣嗷嗷的发现这小子很有做狗仔队的潜质。特别是那张无害的正太脸,聊着聊着,居把话题引得偏了,这番话说了半天,宁采臣很纠结的发现,红孩儿扯了一堆,就没说到自己二叔身上。 “呃,红孩儿,还请指教,你家二叔何在?”宁采臣有点不能忍了,再次问道。 “我二叔啊,就在……”红孩儿倒也不是拿捏,只是习惯性跑题了,听到宁采臣说起,就要顺口答了。那刚才搬酒的一个妖将唤作急如火的凑了过来,报道:“大王,有两人在左近窥探。” 红孩儿一听,道:“你去问问便是了,若是自家人,请了进来;若是个过路的,本大王今天心情好,你便给他指了路去。” 那急如火将头一低,道:“小的问过了,那俩却是来寻人的。”声音有点发颤了。 红孩儿笑道:“我这洞里,可是没有生人……”瞟了一眼宁采臣,道,“今天算是有了一个,莫不是来找这位宁书生的?” “是……是来找老大王的。”那急如火将自家兄弟埋怨了个遍,非让自己来做这待罪的。 “这倒奇了,如何寻到我这里来了?”红孩儿的好奇心还是很强大的,混没注意到属下变得有点发青的脸色。 正说话间,那急如火说的两人已经自顾自地寻了进来,身后跟了四个小妖,都是红孩儿的心腹一个叫做云里雾,一个叫做雾里云,一个叫做兴烘掀,一个叫做掀烘兴。 来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是一般的俊美,只是男女有别,两人身上同有的一股阴柔,落在那女子身上,便多了几分让人怜惜之感;在那男子身上,就有了几分娘娘腔的嫌疑。那男子显然也知道这事儿,刻意蓄了几缕长须,将那股阴柔硬生生地化作书生风流。 这两人走在火云洞中,那股闲适,只将此地当了自家后院一般。红孩儿瞧了自家小弟跟在那两人身后,不禁奇道:“怎生还让外人带了路?”四个小妖,连上刚才进来通报的急如火,面上都是苦得要滴水了。 那男子瞧了红孩儿,朝那女子说道:“姐姐,该是这里了。” 那女子定定地看了红孩儿半晌,道:“这位便是号山的山主,大王家的公子,圣婴红孩儿么?”这女子生的娇弱,声音也自温婉,红孩儿听了,也觉好听。 “这位姐姐,你怎认得我?”红孩儿继续意外中。 那女子听了红孩儿的称呼,掩唇一笑,道:“却是叫错了。”宁采臣一门心思在那乐曲之上,本没注意这女子,只是听他们说了几句话,略略想起些牛魔王后院的事情,也不多话,就看这红孩儿怎生应付。 果然,看着红孩儿又要问话,那女子说道:“你是大王的独子,算起来,要叫我一声‘二娘’才是。”宁采臣心道,果然是这玉面狐狸,只是这小三找到大妇的儿子,让人喊自己“二娘”,也是够彪悍的。 红孩儿先是一愣,他也知道牛魔王生了二心,在外寻了个女子,却也没有打过照面,更不曾想过这女子竟会找到自己门上来。瞧了那畏畏缩缩的几大妖将,红孩儿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前来报信的急如火,你要是说了这俩的来头,我还会喊这妇人“姐姐”么。 自己母亲日日垂泪,红孩儿恨不了自己的父亲,自然将一腔怒火放到那玉面狐狸头上,好容易哄了父亲来此与母亲相聚,却亲亲热热地喊那玉面狐狸“姐姐”,红孩儿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贵客至,还不下去准备大宴?”红孩儿面色一沉,也不理那玉面狐狸前来套近乎,只朝自家小妖吩咐。 “宁采臣,我那二叔有个名头,唤作如意真仙。你过了通天河,寻个人问问,自能找得到他。”红孩儿还算厚道,记得宁采臣问他二叔的事,说完,又叮嘱道,“你虽知了地头,却要小心,通天河不易过,如意真仙不好寻。” 宁采臣拱手称谢。红孩儿面上不显怒气,只说道:“宁采臣,今日家中客多,不周到之处,且请海涵。”这便是下了逐客令,宁采臣知道这熊孩子自顾自的压着怒火呢,也不怕这红孩儿会在玉面狐狸手上吃亏,更不愿趟进老牛的家务事里面去,再次谢过,转身离了那火云洞。 “好大胆,还敢找上门来,当我母子好欺负么?”宁采臣才出火云洞,那红孩儿一声怒吼,接着往嘴中一摸,谁知摸了个空。搂了夫人装睡的牛魔王用了芭蕉扇剔了剔牙,暗道:好险好险…… 宁采臣自不管这些,一踏雷云,往东而去,那袈裟总得先还了人家唐三藏不是…… 一时间也想不起那如意真仙是谁,只是得了确切的消息,宁采臣心中也是一爽,算算离了五庄观已是半月之数,终于将那陈师姐的一点模糊消息,理了清楚,和那小女鬼又近了三分。 宁采臣往东行了半个时辰,就见那唐三藏四人并了一匹白马,往西疾行。 一按云头,就落在四人之前,那唐三藏见了宁采臣,跃下马来,道:“宁施主满面春分,看来心中所求,将有所得了?”这唐朝和尚,仍是一派温文,年余跋涉也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真要说也只是眉宇间的坚毅更浓了几分。 宁采臣双手托了锦斓袈裟,笑道:“却是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不然也难得这消息啊。”没有锦斓袈裟,估摸着那红孩儿的脾气,肯定是见一次扇一次,上哪儿问他消息去。 那袈裟能避水火,不沾五行,u看书 宁采臣就在空中,将那一身酒气焚散,此时已不得半丝气息。唐三藏亦是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放入行李箱中,才道:“心诚处,自可感天动地,贫僧静候佳音。” 宁采臣道:“谢过法师吉言,就借此话,祝你师徒一行,早抵西天,为我大唐求得三藏真经。”说着,学了唐三藏,合什一礼。 师徒四人中,宁采臣自是和唐三藏相熟,猪八戒和宁采臣从相遇时就有些不搭架;小白龙那冷淡性子,刚才见了宁采臣难得地提了银**施了个抱拳礼,宁采臣还以为他又想找自己单挑呢;倒是和猴哥际遇多些,出五行山,灭黑山老妖,擒猪八戒,花果山,入地府,宁采臣突地想起那只从号山飞起的六耳猕猴。 宁采臣想到日后猴哥和那青狮精相争,和那牛魔王打斗,将孙悟空拉到一边,问道:“自出五行山来,你可曾和往日兄弟走动些?” “不曾。”孙悟空见了这书生本有几分喜意,只是不想这人居然一上来问了这么个事,五百年俺老孙困居五行山下,可有人前来看我半眼?一出五行山,去找他们做什么,是问他们为什么不看我,还是想要讨一口饭吃,要一口酒喝? 宁采臣被他一堵,差点呛了过去,但还是说道:“余暇时,不妨走动一二……” “不必!”孙悟空自有他自己的骄傲。 宁采臣听了这齐天大圣的话,也不再做细说,和那师徒四人道了别,一架雷云,投五庄观而去。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9.5庄观23事 十九.五庄观二三事辞了唐三藏一行人,宁采臣就在云中,将猴哥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放下,没了自己他们师徒还不是一起到了西天,取了真经。只是那如意真仙到底是何方神圣,宁采臣一时还真是没个头绪。转眼间,万寿山就在眼前,宁采臣便将诸般杂事放下,按下云头。 白云皑皑,仙鹤往返,端的是仙家胜景。宁采臣落在观前,散乱的心绪也自明晰了起来,不管如何,过了那通天河,再说不迟。清风已经迎了过来,道:“宁师弟果然回了,老师静候多时。”说完,就把宁采臣往后引去。 镇元子老大的小院还是那么不起眼,无茂竹环绕,无修篁森森,宁采臣还以为镇元子去和太上那里走动,怎么也是一两日的功夫。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算算这半个月在人间看来,都算不得长久,镇元子在天上基本上相当于就打了个酱油嘛。 “弟子拜见恩师。”宁采臣进门,见镇元子拂尘在手,闭目静坐,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镇元子待他磕完,睁眼瞧向自己最小的一个弟子,就见他一脸压抑不住的喜色,或者这小弟子就想过掩饰自己心中的开心吧,往旁边的蒲团一指,道:“坐下说话。”言语淡淡,也无几分情绪。 “弟子日前曾一过山门,听清风师兄交代,师父前往兜率宫中论道,不知为何来去匆匆?”宁采臣在这老道面前也不掩饰,只将疑问问了出来,顺道表示自己对本门还是相当关心的。 镇元子道:“那里自有太上道祖主持,还是这五庄观里清净,便先回来了。”镇元子面上看不出神情,话语也是平淡,宁采臣也没听出个什么异样来。那哪里是什么论道,一帮兔崽子居然找到太上道祖那里敲竹杠,真是不知死活。 “自然是门中清净,却说弟子几已寻得小倩下落,不知燕师兄可曾归来,也好说与他听。”同在镇元子门下,在这老道面前,宁采臣和那大胡子自然是师兄弟相称了。 听着宁采臣口中的喜悦,镇元子也是嘴角弯出一丝笑意,道:“他不在门中,等你回来,再和他说不迟。”顿了一顿,镇元子突然问道,“日来进境如何,可有疑虑?”这是问宁采臣修行了。 宁采臣想了想,这段日子还真是没有正经修炼过,一路寻到乌鸡国,被芭蕉扇弄到花果山,再到火云洞找了消息,最后就回五庄观了。宁采臣想想说道:“一路奔波,却是将修行落后了,只略略纯化,说不上进境二字。”还是不瞒着镇元子的好,这事瞒了也没什么好处,万一瞒不住那就蛋疼了。 “那便罢了。”镇元子一挥拂尘,道,“为师乏了,你先下去歇息吧。”也不细问宁采臣杂事,就把他赶了出去。 宁采臣听了一头黑线,别开玩笑好不,地仙之祖也会“乏了”,这事真是鬼都不信啊。但是很显然,宁采臣没有质疑镇元子的兴致,只在蒲团上,又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才出小院,那清风一脸羡慕的看着宁采臣,都快将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这才说道:“宁师弟好造化,却是让师兄羡慕啊。” 宁采臣被他笑得不明所以,问道:“却是为何,师弟懵懂,还请示下。”要真说运气,不就是找到小女鬼的下落了嘛,难不成这清风道士,也有这么一段纯洁的故事不成。 宁采臣一边瞎想,一边跟着清风在五庄观中穿行。宁采臣曾在那望月轩中住过一日一夜,对这五庄观还算是熟悉,行了几步,就到了自家望月轩。可是清风显然不是带他到这里来的,步子停都没停,就往前走去。 “不知要往何处啊?”宁采臣问得很诚恳,要不是在自家门派,还有镇元子老大坐镇,宁采臣还真觉得这清风的做派,很像带着小萝莉去吃棒棒糖的怪叔叔。 清风只一笑,道:“何必着急,到了自知。”说着,又是疾行。 再行了几步,便到了那日奏琴的陈师姐居所,对这师姐,宁采臣还是满心感激,虽然那个“白凤城”差点玩死人。可是没她指点,还真不知道这曲子的出处,这院中桃花已谢了一半,走过时,还见落英缤纷。宁采臣只望这师姐莫在天宫久居,不然回来时只能建一地桃花泥,岂不是大煞风景…… 显然这清风带着宁采臣走过这里也只是路过,宁采臣这次也不问了,那清风也自不会说了。 再往前行,有修竹丛丛,有青松处处,有海棠初绽,有金菊成海,直把宁采臣看得忘了这是什么时节。 又往前去,却是一个菜园,四时蔬果葱姜蒜,样样不缺,棵棵皆好…… 再走时,清风已住了脚步,宁采臣自也停下。 眼前又是一园,一树参天而起,有千余尺高,青枝馥郁,端的不凡。这清风果然不曾扯谎,还真是到了便知,这俗称“人参果”的草还丹,宁采臣还真是知道。宁采臣来的第一晚就惦记这玩意了,闻一下活三百六,吃一个四万七的宝贝,天上天下,仅此一棵。 “这是?”宁采臣瞧了那人生果树的第一眼就不淡定了,朝清风问道。由不得他淡定啊,这是镇元子吩咐的,木有后遗症的好不。这玩意,就算他自己仙道有成,留给小女鬼也不错啊,万一这丫头不能修道,两人也有四万八千年可相厮守。 清风瞧了不淡定的宁采臣,很淡定地领着他往那人生果树走去,直到近了园门,才道:“师弟在此略作赏玩,我去去便来。”说完,便朝一旁行去。 宁采臣“嗯”了一声,踏步入园,和那天望月轩上看到的一般,这人参果树之侧,居然种了些葱姜之属。仙凡同在,别有一番意味。只是站在人生果树之下,目光自会被这绿色的庞然大物吸引了过去。 已然成熟的人参果,就如一个个睡着的小娃娃,从宁采臣站的方位看去,只能完整的看到六个,姿势各异,有的跌扑,有的静坐,有的好似梦中还在笑着……微风过去,那果子轻轻摇动,便如孩童醒了一般。 也难怪唐三藏当年见了这人参果,就说不食。若非早就知道这是草木结成,宁采臣也不敢相信世事造化,竟至于斯。 清风回来时,就见宁采臣围了那人参果树走动,嘴中念念有词,便笑道:“宁师弟可数完了?”五庄观的弟子都做过这事,是以清风虽然语气揶揄,却也只是想起往日自己也是像宁采臣这般数来数去。 宁采臣道:“枝枝丫丫,却是不好看清,约莫是二十三个?”宁采臣一时间还真个看不太清楚,总不好上树去一个个点算吧。 清风双手托了一个木盘,只赞道:“师弟好眼力,不多不少正是二十三个。”想了想,清风还是说道,“这草还丹万年一熟,才得三十粒果子。这次熟时,师父亲手取了两只化开,满庄上下共食了。昨日,又取了五只,送往兜率宫中。”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宁采臣一眼。 宁采臣曾听他说起这事,只是也没放在心上,今日听这清风说起,似乎另有隐情,就问道:“这草还丹如许珍贵,为何……” 清风只一笑,将话题岔了开去,将那托盘递给了宁采臣,道:“师弟可要接好了,这草还丹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说着自从托盘上取了一二尺长的金器在手,踏云往那人参果树上飘去。 那人参果也是奇特,和那金击子一触,便从枝桠上脱了下来,宁采臣手中托盘上衬一层锦帛,人参果落于其上,恰如安眠。清风落下云来,和宁采臣对面而立,交代道:“此果用水化开再食……” 宁采臣也不知道这清风是朝他说的,uu看书 uukanshu 只细细记下,等那清风说完,才问道:“莫非庄上来了贵客,却要此果宴他?” 清风诧异道:“师尊不曾和你说么?”看了宁采臣诚恳得一塌糊涂的表情,清风半是羡慕半是无力地道,“这果子是师父特地给你的,哪有什么贵客……” 宁采臣伸手一摸那人参果,就见那人参果上绿光一胜,便自无踪,有了那诸天星宿剑在前,宁采臣也淡定了许多,往雷电世界中一观,果是如此。那人生果便在天雷劲中稳稳坐定,不沾金火之气。 宁采臣第二日一早去了镇元子小院,准备向他辞行,顺道问问那人参果是咋回事,不想镇元子老大只是极度淡定地说了一句“自有缘法”就把他给打发了。 宁采臣嗷嗷败退,踏了雷云西去不提。 镇元子小屋之内,一人现出身形,正是那南海的菩萨,还是那一身素净,落在那蒲团之上,瞧了闭目静思的镇元子,问道:“你匆匆从那丹元大会归来,便是为了这书生?” 镇元子白须飘动,还是不语。 菩萨笑道:“你这草还丹万年才得三十粒,你就不怕旁的弟子怨你?” 镇元子闻得此言,抬头看了菩萨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三番两次问了,镇元子却不答话,菩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净瓶,又问道:“你便不说话吧,你自调教自家弟子,为何要我出手?”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西求佛祖,南见观音 一.西求佛祖,南见观音宁采臣踏了雷云往西而行,脚下景色变化万端,直有沧海桑田之感。那山中白骨精探首窥天,黄袍怪赴了丹元大会未归,金银二妖归了兜率宫中不提,乌鸡国中换了家主,号山火云洞中二女争夫…… 宁采臣本还想去火云洞中问问清楚,转念一想那老牛一家估计正头疼着呢,在那号山上一停,便又往那西方而去。有了方向,只要走下去,总会到的。只不知那通天河有何古怪,不就是菩萨莲湖池中一条金鱼么,哥们又不是萝莉,可不怕这个。 地头向西,那景色也与中原不同,奇花怪树处处,宁采臣出了号山,又行了一炷香光景。忽闻阵阵哀戚,直传天际,一股怨气,往宁采臣脚下雷云撞来,只是这怨气虽然凝实,却与雷云一触,瞬间炼化无形。 宁采臣心中自觉蹊跷,怎么还遇上偷袭的了,按下云头,就见一条大河,其水如墨,浪起处,便如一座土山,比起沙和尚的那条流沙河,可谓一时瑜亮。那哀哀戚戚,哭诉的是几个和尚,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脸上菜色之余还都有道道伤痕。 就这饿得半死的模样,还取了些馒头供果,在那岸边焚香祷告,宁采臣也听不真切,只听到什么“慈悲”、“降雨”……这几个和尚,倒也算得诚心,只是一股怨气凝而不散,直往天际冲去。 宁采臣就在云中现了身形,问道:“你是哪里的和尚,为何冲撞与我?” 那几个和尚一见宁采臣,便磕头如捣蒜一般,只将额头撞出血来,连话也说不清楚。宁采臣只将一指点出,那天雷劲往那当头僧人灵台一耀,便见一股怨气消散,这和尚才跪着说道:“万望河神慈悲,辞雨救我一国僧众吧。” 宁采臣摆摆手,正要说话,那河中一声轰响,便如雷鸣,一老者踏波而来,拱手道:“上仙有礼,小神见过。”宁采臣对着老者身上气息熟悉得很,正是那天庭最底层公务员,从那河中而来。 宁采臣道:“你二家自说去。”说完便要踏云离开,哥们急着找媳妇呢,你们爱咋咋的。宁采臣从不认为这世上啥事都缺不得他,只要这几人有心自有解决的办法。 “上仙还请稍等片刻……”那河神出声挽留。这黑水河算不得好差事,入了水府,连天日也难见的。河神日日打望,想要得了上旨,换个河流上任。是以见了宁采臣驾云,便是欢喜地迎了出来。 宁采臣一想,还真是的,转头问道:“河神,你可知那通天河在什么方位?” “河神在上,万望河神慈悲,辞雨救我一国僧众吧。”也不知是不是说习惯了,刚刚认错了宁采臣的时候,这群和尚是这么喊得,这会儿见了真的,还是这么喊。 河神瞧了那群和尚一眼,朝宁采臣道:“通天河自在西方千里之外,只是莫去那通天河啊,一身修为难得,莫要自误。” 又是说那通天河险恶? 红孩儿这么说的时候,宁采臣还真没在意,但这这河神又重复了一遍,宁采臣不自然的想起了镇元子老大昨日莫名其妙的给了自己一只人参果,毛毛的,不是那通天河真有什么古怪吧? “那通天河,到底有何怪异?”宁采臣问道。 “莫去就是。”河神也不敢多话,只讷讷地重复了一句。那旁的和尚又求个不停,额上本来是磕出了血,这会儿已经是血流如注了,宁采臣还真怕这帮和尚真个把自己给弄死了,便朝河神问道:“这和尚是什么来路?” “上仙有所不知,我这河唤作黑水河,小神便是河神……”这老者一番诉说,宁采臣还真记起来一些事了。要说这天庭最底层公务员的待遇,是相当悲剧的,且不说火云洞那块儿的土地山神被红孩儿剥削到衣不蔽体了。 单说小白龙当年和宁采臣刚碰头的那阵子,不就占了一个水神的鹰愁涧么,眼前的这位黑水河的河神,也是个悲情人物。宁采臣也不记得这家伙什么时候被人赶了,直到猴哥他们路过的时候,那赶了这河神的家伙对唐三藏起了心思,才顺道回了家。 那群和尚也算是有来历的,这黑水河往西数百里,便是一国,唤作“车迟”,十几年前,十几年前,国中大旱,天无点雨,地绝谷苗,不论君臣黎庶,大小人家,家家沐浴焚香,户户拜天求雨。这举国上下,本也将希望放在僧徒身上,只是无论如何诵经,便是滴雨也无。 真要如此也就算了,不日来了三位大仙,是那三位找上猴哥死磕的虎鹿羊同学,登坛做法,一时风起云涌,雨从天降,这般法力,自被奉作上仙。那满国和尚自被视作无用,拆了山门,毁了佛像,发于三仙门下为奴为仆。 今年这车迟国又是大旱,u看书 ww.uukanshu.om 这几个和尚也不知道怎么起了心思,想要找这黑水河神求雨,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黑水河神最后很无奈地做了个总结,道:“不得玉帝旨意,我这小小水神,哪敢赐雨……” 那和尚听了,更是大哭,宁采臣瞧了便觉无语,道:“哭有何用?还真想哭动天地么?”和尚们哭得正伤心,听了宁采臣冷语,更是自怜,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不助我等也就罢了,何苦还说风凉话。” 宁采臣指了那黑水河畔,几株倔强的花草,骂道:“草木无知,也知扎根于土才能生长,你几人生了大好头颅,却是只知自哀自怜,于那朽木何异?”也不知被这几人如何激起一股怒气,宁采臣放声骂道。 那和尚中有大胆的,问道:“那三位大仙,法力无边,我等如何抗衡?” “西天可求佛祖,南海可拜观音。”宁采臣话音一落,也不管那几个和尚瞠目结舌,转而朝那黑水河神说道,“你日后还有一番灾劫,记得‘隐忍’二字,便有出头之日。”说罢,一踏雷云西去,不再管这一众仙凡。 那河神听得是莫名其妙,眼睁睁地看着宁采臣踏上雷云在他面前一闪而逝,先是心中一阵感慨这小伙子速度牛叉,后又叹道:“却是个去通天河的……” ps1:还是2000写得舒服,还是2000党吧。 ps2:呃,征求一下意见,那什么虎鹿羊啊车迟国的,直接跳过,行不?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此河通天 二.此河通天过了那黑水河,再过盏茶功夫,宁采臣就见一城,祥光冲天,城头写了“车迟国”三个大字。祥光隐隐在城中结成虎鹿羊三相,宁采臣也不管他,从那城边飞过。也是感慨,这三个妖怪,不知是什么来路,行云布雨,居然拿的还是官方牌照,想当年泾河龙王,好歹也是天庭认证的水神,就因为多下了点雨,就被魏征梦中一剑斩了。 那登坛做法的虎力大仙,也窥见了宁采臣的身形,只是手中令牌响处,有风起,有云动,有雷鸣,有雨至,却也不敢与他为难。宁采臣更不和他纠结,只在心中存了相思一念,往西边而去。 只是离得那通天河越近,宁采臣心头疑虑便重,也不知前头有何凶险。雷云激荡,行不多时,就能闻得涛声隆隆,宁采臣心在暗道,该是那通天河了。只是再行片刻,站在云头的宁采臣真的瞧了那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头了。 浪汹汹有吞百川之势,波盈盈还纳天地之心。 那水无边无涯,自天际而来,复归天际,真个有通天彻地之意,难怪有“通天河”这么个犀利霸道无敌的名号。 只是你妹哟,这还是条河么?宁采臣脚下雷云一耀,就想往那河上飞了过去,河里的那只金鱼兄,能不招惹最好,若是找上门来,自也不惧他。 许是这通天河久无人至,那岸边莺歌烂漫,鱼凫处处,也不怕人,宁采臣在云头站定,竟有些胆大的鸟儿,在他身边飞来飞去。宁采臣也不驱赶,直往河心飞去。初时那些鸟儿还在他身边环绕,离那河心近些,便散了几只,再近些,又少了几只。 宁采臣也不知端的,只是放缓了速度,便在此时,身边诸鸟散尽,就剩他一人,“咚”的一声闷响,也不知撞上了什么物事。宁采臣撞得倒也不重,只是猛然间吃了一惊,往后退了半步,拱拱手还待说声道歉,抬头却不见人影。 河底水府之内,金鱼兄抱了美女在怀,安慰着被宁采臣那一撞吓着了的美女,笑道:“早年间,总有些白痴,喜欢来这里试试,没想到今儿个又见了一个,稀罕稀罕。”这“白痴”说的自然是撞了墙的宁采臣了。 宁采臣也不知有人暗地里骂他,疑惑的伸出左手手往前一探,一尺外,果是一物,无形无相。宁采臣暗道一声“好险”要不是那些鸟儿在他身边起落,不然真就一瞬千里,往前一撞,真怕要弄个半身不遂了。这不是坑爹么? 宁采臣左手用力一压,那物往内一陷,瞬间往外一弹,那力道推得宁采臣左手一震。左手反震的力道又落到那一层浑不着力的物事上,如是再三,那一推之力,便化作无形。那群鸟儿估计是撞得多了,便怎么都不往河心走了。宁采臣心中一动,手上雷云无缘而生,顺着那道无形的“墙”,往四面八方而去。 一时间,雷蛇漫天,狂舞虚空,只是雷电之力离手,便在慢慢的变弱,就如这道墙在吞噬着这天雷之力一般,等到天雷劲消散,已奔出万里之遥,这“墙”更似无穷无尽,怎么都到不了边际。 好个天圆地方之势,那无形之墙,就如一个盖子,将这一方圆之地,和外界完全的隔了开去。不以力破,便从锋锐破之,宁采臣执了诸天星宿剑在手,凝立空中半晌,朗声道:“不知哪位前辈法力无边,施展如许神通,宁采臣定要过这通天河,还请饶个脸面。” 那金鱼兄又不知道宁采臣是谁,怎肯给他脸面,自在水中抱了美妾快活不提。宁采臣就在云中等了盏茶功夫,见无人回应,便道:“既如此,宁某得罪了。”一剑平平刺出,自有风雷相随。 只是剑到处,与那大阵一触,软绵绵的混不着力,宁采臣想想将那天雷劲与离火劲一缠,往那大阵一推,一如从前,被那大阵缓缓吞噬,也没有什么用处。 宁采臣退回河边,一碑立于侧,上书“通天河”,再云“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往通天河上游再走了里许,就见一庙在前,也无庙祝,更不见得气势。入庙一观,之间一个金字牌位,上写“灵感大王之神”,连个神像也无。宁采臣就在排位之前,朗声道:“灵感大王,还请现身一见。”自是无人应答。 “灵感大王,uu看书ww.ukanshuom还请现身一见。”宁采臣重复再三,心中怒气渐重,话语中只有雷霆相随,其声天地间鼓荡,其怒也让天地变色。 如是再三,那灵感大王犹是不出。 宁采臣笑道:“我不管你是哪方的神灵,再不现身,我就拆了你的牌位,砸了你的庙宇,瞧得你这灵感大王,是不是真的灵感!”离火之气身边缠绕,就要往那排位缠去。这离火一缠,莫说那木作的牌位,便是这石搭的庙宇,也不能存。 金鱼哥哪知道宁采臣却是个认真的,从水中钻了出来,瞧了宁采臣离火缠身,一指近在咫尺的通天河,飞起一道水浪,直扑宁采臣。那浪也是巧妙,只在空中翻腾,却不沾湿庙宇,直往宁采臣攻去。宁采臣瞧也不瞧,离火一耀,便将那水焚作虚无。 “瞧你也是个修行的,怎么这等胡来,竟要绝我苗裔,岂不闻这乃是滔天的大仇,转世三生也不能绝?”来人一身金甲,顶上一盔复作金色,来时一阵香风,要不是说话时那口钢牙露出尖利可怖,混不似个妖邪中人。 宁采臣看了这一身骚包的金鱼兄,拱手道:“宁某要过这通天河,还请灵感大王行个方便。”既然是被逼出来的,显然也不是个好想与的,宁采臣说出了来意。 灵感大王瞧了宁采臣,本来浑身的怒气一泄,大笑道:“你想过这通天河?”好似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这家伙那脸笑的都是褶子了。 “正是!”宁采臣回答地很认真。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3.金鱼兄那1口逆血…… 三.金鱼兄那一口逆血……这条在观音菩萨的莲花池中听经得道的金鱼哥诧异地看着宁采臣,发现这书生明显不是在开玩笑的,便道:“你自过你的河,来我这庙中作甚?”金鱼哥觉得和这种没尝试的人,没有细说的必要,没事过什么通天河嘛。 宁采臣笑着说道:“尊驾既有庙宇在此,宁某当然得来做个报备。”这话就是说,你他妹的,这地盘归你管,哥们不找你找谁啊? 灵感大王那张大嘴一张,满口锯齿一般的钢牙显露出来,道:“找错人了,找错人了。莫要在此闹事,说不得本大王一口囫囵吞了你,做个开胃的点心。”宁采臣以水破火虽然熟门熟路,看着倒也华丽,但是在这金鱼哥看来,总是有点缺心眼子。以水破火,明显事半功倍嘛。 宁采臣又哪里知道背后原因,只当这灵感大王忽悠他,笑笑说道:“如何,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执了诸天星宿剑在手,宁采臣看着这只上了岸的金鱼哥,上了岸,宁采臣还真不怕他。 当然这金鱼哥也是跟着观音菩萨修行的,自视颇高,听了宁采臣邀战,骂道:“本大王家中娇妻美妾,你扰了本大王的兴致,还敢邀战!你这书生,见过醋钵大的拳头么?”这灵感大王来得匆忙,也没带了那柄自炼的莲花锤在手,只是一摆架势,亮了双拳,就朝宁采臣胸腹砸来。 宁采臣看着这天敢于用双手来个自己长剑单挑的猛人,很是流畅的将长剑往他右拳之前一掠。左手雷光一耀,便如一张电网铺天盖地,将那灵感大王笼在其中。这家伙陆战不行,水战确实牛叉,一个人单挑猪八戒和沙和尚两人,这种水战能力,着实伤不起啊。 那灵感大王右拳一收,就往外闯,谁知那电网一缩,便将他紧紧缚住,只被电得嗷嗷直叫。宁采臣听了也觉奇怪,好歹还是个跟着菩萨混过的,怎么一点苦都受不了,这不是连着菩萨的脸面都丢光了么。 宁采臣将那电网提起,只觉轻若无物,雷光敛去,那网中的哪还是什么灵感大王金鱼哥,只是一张鱼鳞罢了,虽然这张鱼鳞很大。宁采臣心道不好,当年猪八戒变了个女娃,等这金鱼哥上当,猪八戒便化作原形,一耙筑下,砸下来两片鱼鳞。宁采臣还以为是将这灵感大王砸伤了,谁知道这招数却是鼎鼎大名的身外化身,不管是打架还是逃命都是绝招啊,果然是菩萨身边好修行,至少大招好学…… 果然,那灵感大王声音就在庙外通天河水中响起,骂道:“好凶的书生,居然趁本大王没有兵器,偷袭本大王,你等着……”这金鱼哥躲在水中发狠,正想骂个痛快就见宁采臣已踏雷云飞到他头上,赶忙化了原型,一摇鱼尾往那通天河底沉去。 宁采臣也不发话,执那诸天星宿剑护住胸腹,往那水中冲去。这通天河深不见底,却清澈无比,宁采臣潜得越深,那水也不见得浑浊,只是被天空蓝色染得通透,就如一枚硕大的蓝色宝石。 那灵感大王本来还算游得悠然自得,修行雷火之气的大多不愿与水行沾染,这书生离火欲焚庙宇,天雷流转如意,显然是个与水无缘的嘛。哪晓得宁采臣难得找到正主,哪肯放他走掉,居然真就往水中逐了过来。慌得他往那水府中冲去,宁采臣入水也不如在空中灵动,只和他追了个首尾相接。 宁采臣追得累,那灵感大王跑的更累,宁采臣速度比他稍快,两人之间距离还是慢慢接近。灵感大王一阵腹诽,你这又会雷火,不避水性的,明显是作弊嘛。只是两人离得近了,灵感大王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死命往前奔去。 “大王,这边来,这边来……”水中,一女子声音突起。 灵感大王歪了脑袋一看,正是自家美姬,见了她身形所处,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是被自己气得。想想这会儿不适合喷血,也没这空喷血,灵感大王略略一拐方向,朝了自家女人奔去。 不一时,凝定身形,喘了口气,这灵感大王又化作人形,还是那副金甲金盔的模样,在那一片碧蓝河水中甚是显眼,也不跑了,看了追过来的宁采臣,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宁采臣瞧了这灵感大王古怪,自也放缓了速度,就在和那灵感大王一臂之差,那道横于天际,通天彻地的“墙”现于眼前。宁采臣也不白费力气,伸手往那墙上一触,自往水面而去。 瞧得宁采臣走得干脆,被宁采臣追了个半死的灵感大王酝酿了半天,正要开口好好奚落宁采臣一番,u看书 uukansh不成想宁采臣完全没有给他发泄的机会,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次是真的憋成内伤了,一口血气得从他那两排锯齿钢牙间喷了出来,他那家中美姬不知端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拉了他回那洞府不提。 宁采臣出了通天河,站那水边,看着眼前奔流不定的河水,想起红孩儿和那黑水河河神交代的“通天河不好过”。本以为是那灵感大王金鱼哥犀利,没想到这金鱼哥水战犀利与否还不可知,只是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一道“墙”,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宁采臣的第一反应是去南海找观音姐姐,很牛叉地告诉她你家金鱼逃跑了,麻烦您老一下,收了那妖孽呗。且不说他还不知道镇元子托了观音要好好调教他,就是他怎么知道这金鱼是菩萨家的都说不通嘛。 立于雷云之上,这通天河他妹的就不是给人过的,宁采臣放眼望去,没见着一个码头,倒是东北方向,还有一个村子。宁采臣想想朝那东北而去,这灵感大王有个恶习,要吃童男童女,去那村子问问这灵感大王的作息也好。 宁采臣到时,日头渐没,这村子却好,依山伴溪处自生灵秀,犬吠鸡鸣中也有真趣。 那路头便有一家,这晚饭时分,还是人来人往,宁采臣走得近了,那地上满是炮竹碎末,空中还有火药的残余气味。几个家丁见了宁采臣,分出一个迎了上来,道:“这位书生,可是过路的?我家主人办了流水席,专纳四方来客,可请上座!”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4.月下幽行 四.月下幽行通天河畔离大唐怕不有万里之遥,虽是同在一天之下,共享四时八节,只就一时风光而言,却与大唐迥异。这初夏时分,若在大唐,自是处处荷花初绽,暗夜静送幽香,这通天河畔却已是稻谷飘香,听蛙颂之时。 宁采臣听那家丁招呼,便问道:“流水宴,可是庄中有人大寿,或是大喜?” 那家丁笑道:“大喜可算得是,大寿却说不上了,是我家小公子的周岁寿辰。”说着,这家丁便当宁采臣要入席了,交了另一人引了宁采臣入席。听了四周人声鼎沸,耳边家丁细述。宁采臣这才知道,这陈家庄上有两位庄主,都是知天命之年。 这二位庄主青年时盼子望孙不得,及至前年大庄主陈澄膝下添了一女,诨名唤作“一秤金”,二庄主去年得了一子,跟着关二哥混的,大名却是“陈关保”。今日这流水宴便是这位陈关保的周岁宴了。 只是这通天河阻了南来北往的路途,陈家庄上虽说是流水宴,却也只是村子里的人来来往往讨个喜头。宁采臣坐了下来,和身旁的几人随意说了几句话,还未将话题引到那灵感大王身上,后院中,便有两位衣着还算富贵的老人走了出来。年纪稍轻的那位,怀中还抱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自然是那寿星陈关保了。 当先的老者,在这村中显是颇有人望,一入中庭,院中鼎沸人声便消歇了下去,这老人抱拳朝着各桌行了个罗圈揖,道:“诸位吃好喝好,我侄关保儿今日周岁,各位乡亲前来赴宴捧场,多谢诸位乡亲……” 这老者便是陈家庄的大庄主,大名唤作陈澄。平日里也是个乐善好施的,修桥补路、建寺立塔的善事做了不少,宝贝女儿出生时,正好施了三十斤黄金出去,正合一秤之数,才给女儿取了个“一秤金”的名字。 这陈澄话音未落,院外急匆匆的走进一人,正是刚才迎了宁采臣的那家丁,附在这陈澄耳边,说了几句。这陈澄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只是艳阳西落,旁人也瞧不出来,从身后家丁漆盘上取一杯酒,朝各桌一敬,惭道:“不得不服老了,不胜酒力,我先歇着去了。二弟,招呼好乡亲们,莫要失了礼数。”说着,这陈澄便往后院疾走。 这家丁说话时虽然压低了嗓子,哪里瞒得过宁采臣。通天河的那只金鱼兄,就是灵感大王好吃童男童女,还有个名头,称作“祭赛”。今年祭赛轮到的是这陈澄的旁系一个侄子家,他这侄子毕竟年轻气盛,哪肯就这样将自家一双儿女奉上,便起了些心思,来找这陈澄相商。 这陈澄行到后院,就见自家侄子坐立不安的,看他进来,忙着行礼,道:“大伯,我舍不得……”这青年语气虽是哀戚,但是却有一份坚定。 陈澄叹一口气,道:“谁人舍得?都是自家儿女,谁人舍得?祭赛还有二月,若要走时,快行便是,怎么磨磨蹭蹭,这灵感大王神念万方,等到走漏了消息,莫要误了一家子的性命。” 这青年听了陈澄的话,似是下定了几分决心,沉声道:“大伯和那方外人士相熟,小侄愿散尽家资,求那神仙,前来降他。”说的自然是那灵感大王了。 陈澄听了这话,心中一颤,一个耳刮子就扇了过去,骂道:“畜生,你自跑了便是。没得起了这些心思,还要害谁?”这是灵感大王占了通天河的第三个年头了,这家伙虽然道德不修,却是个拿捏人心的能手。 说起来,也就是“福威”二字,初时行云布雨,第二年间就要祭赛,这陈家庄上自是不肯。一群青壮前去通天河说是要杀了这想吃人的妖怪,自然是有去无回。陈澄平日多行善事,和佛道二家多有交结,一道长听说了此时,兴冲冲地前来降妖,却连这金鱼兄的面都没见上,自家道观却被人吃了个白骨遍地,道人也被吓了个疯癫。 自此,陈澄也熄了和这灵感大王作对的心思。他那侄子被他一巴掌扇得莫名其妙,直愣愣地看着陈澄,半晌没有说话。陈澄又道:“我年轻时,曾听闻大王座前来了三位仙师,你若是有命找到他们相助,或有一线生机,去吧。”这地头仍是车迟国地界,只是地处偏远,便也无人照看。 那年轻人听了,就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就从后面走了。宁采臣听了那年轻人要走,便起身告辞,也无人和他相熟,u看书 .uuknshu.cm 二庄主稍作挽留,也就罢了。 宁采臣随了那年轻人身后,就见他出了庄子,也不说话,只蒙头前行,到了家中,一妇人正在点算银钱,旁边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不知噩运将至,只在母亲身旁玩耍。显是刚才所说散尽家资不是空话,只是年轻人这时得了陈澄指点,俯首在那妇人耳边说了几句。 两人只将桌上银钱打了个包袱,捡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捂了两个孩子的嘴,就往山间小路而行。 金乌西降,玉盘初升,瞧了这一家人月下疾走。宁采臣自隐了身形,随在其后,不期然想起了那日初至贵地,也是月光之下,却被一群野狼追了个半死。想起那月光,便想起那古寺,想起那古寺中的小女鬼,只今不知何方了。 便在此时,那通天河中水气一动,宁采臣心知那灵感大王得了消息,知道这一家子想要逃了,更是隐了气息,往那阴影中去。那水气来得极快,须臾便至,果是一道香风袭来,空中一只金爪伸出,往那年轻人后心抓去。 宁采臣瞧了个真切,正是那灵感大王的做派,执了诸天星宿剑在手,往那金甲之上斩落。这灵感大王最是纠结,白天被宁采臣虐了一顿,晚上就发现自家“祭品”想要跑路,刚一追上来,宁采臣居然躲在一边偷袭他…… 这灵感大王额头几道黑线,好在出门时,那水府中女眷念叨,他才带了兵器在身,忙将那柄铜锤取出,往那诸天星宿剑上一撞,险险避过了断肢之疼。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5.花开见我 五.花开见我灵感大王抡了铜锤架开宁采臣手中长剑,却不进攻,反而朝那逃命的一家四人喷一口气,等他四人倒下,这才朝宁采臣骂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怎敢坏了我的好事?”他从不曾在这陈家庄人面前现过身形,今日犹是如此。 宁采臣冷笑道:“除了见到一只不尊教化的金鱼怪,宁某可不曾见到什么‘好事’!” 灵感大王被宁采臣当面奚落,毕竟是在观音菩萨座前修炼过,日日听经,才有今日修为,叛逃不是美事,又贪口腹之欲更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说不过道里,这怪也不和宁采臣说理,道:“日间你欺了我没有兵器在手,你当现在还能赢我!”抡起双锤,就往宁采臣砸来。 只是菩萨座前,说法听经者多,打斗却少,这灵感大王随在南海菩萨座前年月也久,招数倒也稀松,白天亮了双拳,夜间拿了双锤,都是一招朝胸一招砸脸,宁采臣轻松避过,将那诸天星宿剑往天上一抛,直往金鱼怪头颈斩落。 宁采臣空出来的双手雷火之气大盛,将那灵感大王身形笼在其中。那灵感大王没想到日间自己使不出三成功夫,宁采臣比他藏得还深,将身形化一道水气,又想逃走。宁采臣一声冷哼,满天戊土之气一盛,将这方圆数里直如从这大千世界剥离开来。 灵感大王一身水行法力,被这戊土之气一侵,顿觉身形凝重,又复那身金盔金甲的烧包造型,提了铜锤在手,一脸惊疑,问道:“你这书生哪里来的,为何非要找我的麻烦?”这话已经有点服软了,宁采臣无论哪个方面都将他克得死死的,灵感大王白天使那个“身外化身”的法门,手背上剥了一张鳞片下来,这会儿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斗志更弱。 宁采臣瞧了那边昏睡的四人,清咳一声,道:“我要过通天河,还请行个方便。” 灵感大王扛了铜锤在肩,为难地说道:“自古以来,这通天河便是难过,那西梁女国又有什么去头?难不成我是个好吃的,你却是个好色的?”这金鱼哥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见宁采臣没什么反应,又说道,“你若今日放了我,我自不去要那劳什子祭赛了……” “道友突发善念,实在难得,只是……”宁采臣只用戊土之气将这虚空锁定,不虞这金鱼哥逃走之机,又道,“只是这通天河,宁某非过不可。” 灵感大王很是纠结的看着宁采臣,突然转念笑道:“你这书生若是要寻个姬妾,这陈家庄上却有几家妙龄姑娘,不若本大王为你做个月老,何必……”这灵感大王认定宁采臣是个色鬼附身的,又出了馊主意。 宁采臣也懒得理他,淡淡说道:“瞧你也不是个野生的妖邪,莫非真要让宁某绑你了,交付你家主人才好?” 灵感大王挠了挠头,咧着一张大嘴,道:“你又不知我是哪家的。” “天上的有玉帝,地下的有阎罗,西方的有佛祖,南海的有观音……”说到这里,宁采臣顿了一顿,就见这灵感大王面色一变,接着说道,“八荒六合总有说理之处,不若告知宁某过河之法,你自在此做你的妖王,岂不两下安好?” 灵感大王被宁采臣一阵忽悠,直往好了想,差点就想答应,只是开口之际想起了那事,陡的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书生误我,差点害了我了。就算被绑了送到菩萨座前,也是个皮肉之苦,若私放了人过河,却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盘膝而坐,横那铜锤于膝上,灵感大王道:“如此,还看你能否绑了我再说。”闭目,也不看宁采臣,口中诵道,“花开见我。”那铜锤之上,金属漆色褪去,花开九叶,层层叠叠,脉脉然粉白为肌,脉络凝然,几许嫣红杂然其上,分明便是一朵莲花。 青玉为柄,我花独耀。 一朵莲花于身前绽放,那灵感大王一身金盔金甲的俗气也被冲淡了几分,隐隐有几分佛门护法的庄严,开口道:“宁施主,请。”这朵莲花一现,灵感大王自然知道宁采臣瞧出了他的佛门出身。这家伙是被逼得没法子了,三界之内,便只有佛门最喜莲花,各路菩萨佛陀,惯于静坐莲台颂法。 宁采臣瞧了这物一身佛门正道,道:“奈何。” 雷火之气交织而上,灵感大王瞧了一笑,只将那莲花执定,动也不动。宁采臣自不管他,雷火之气往前一冲,灵感大王身前那朵还未绽开的莲花,陡的一亮,u看书 ww.uuashu.co现无量光华,将那灵感大王笼在其中。 和那莲花一接,一股找不到目标的无力感,差点让宁采臣难受得吐出血来。还好只是一招试探,要是真的全力攻出,这一下宁采臣可能就要被他自己伤着了。那朵莲花将灵感大王笼在其中,却也不与宁采臣双掌之上雷火之气相抗。不争,故立于不败之地,这莲花深得此妙,你自凶威卓著,与我却似风过山岗。 雷火之气流转而至,却好似见不到那朵莲花一般,从那莲花周边宣泄而过,但是宁采臣明明见得那朵莲花在前。这种六识错乱之感,最是难当,宁采臣有点郁闷地看着这朵虽然漂亮但是这会儿很惹人讨厌的莲花。 这莲花一绽即收,将灵感大王收在其中,诸般光华内敛,便如一朵普通的莲花,除了长得大了点。于莲花中隐去身形的灵感大王,沉声道:“宁施主如能将我逼出,我自带你去见我家主人。”这朵莲花一现,灵感大王也想起些莲池听经的旧事,些许思念萦于胸怀。 宁采臣听了却是心中一动,问道:“不能将你逼出,又如何?见了你家主人又能如何?”前一句是顺口问的,后一句却是宁采臣心中所思。没听说观音姐姐和这通天河有什么关系嘛。 “不能将我逼出,你我自如路人,再无相见之时,何必细问。”灵感大王应声答道,后略略停顿,接着说道,“如是见了我家主人,自听她的吩咐,她之所思,又岂是你我可知?”言语中,孺慕之情满溢。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6.花将开时吾欲行 六.花将开时吾欲行散淡的月光透过并不繁密的树叶投在宁采臣眼前这朵丈许方圆的硕大莲花上,银晕流转间,似有无尽诵佛之音弥漫虚空,宁采臣听着灵感大王透过花瓣传出来略显飘渺的声音,问道:“如此也好,动手吧。” 灵感大王不再说话,持心定性,任那莲花在雷火之中激荡。 宁采臣瞧那莲花,只将诸天星宿剑往前探去,所及处空空荡荡直如无物,心中一愣,这法门倒是古怪,看这灵感大王也不似脱了身处只留一空壳在此。宁采臣心意一动,那弥漫虚空锁了那灵感大王化形而去的戊土之气向中一凝。 灵感大王端坐莲花之内,也觉劲气逼人,他这莲花虚实相生处无迹可寻本是立定不败之地,宁采臣不管不顾只要你在这大千世界,无论虚实如何,总是有形之物。灵感大王既然未能从这一方天地脱身而出,宁采臣只要将那戊土之气凝于方寸之间,自可将那灵感大王手到擒来。 戊土之气凝然,缩至那灵感大王庙宇大小,那朵青玉为柄,彩玉成叶的莲花也在那虚空藏不住身形,纹纹波动间再放无量光芒。宁采臣瞧了这莲花,就知道这招果然有用,只是有点欺负人了。 宁采臣心下一喜,正要再将那戊土之气凝实,若在鼓掌之间,哪怕还是不能将那灵感大王逼了出来,也可将他封印其中,日后在那菩萨面前,也好说话。便在此时,一物破空而至,不见其形不闻其声,只是往宁采臣戊土之气上一撞,便将那股气劲撞散。 宁采臣脚下雷云一生,便至半空,四下一望,疏离月影下,哪有半个人影,先前撞他那物,也已隐去形迹,便在空中问道:“哪方道友至此,何不现身相见?”那人既然隐了身形,自然不会答应,宁采臣又问了一遍,那偷袭他的家伙依旧没有说话。 想想今日不能成事,这通天河也生不了脚,灵感大王只是适逢其会,能不能擒宁采臣也不放在心上,便将雷云架了,自回五庄观去。 灵感大王初时只觉身形不稳,这莲花也是多年练就的一柄法宝,更是南海的一丝想念,不愿就此毁坏,便要认输,就在花中说道:“宁施主法力超然,我……”话音未落,宁采臣就在花外一声闷哼,灵感大王只觉四周空间一震,那股被挤压的感觉一瞬散去。 莲花瓣开,那惊走宁采臣的人缓缓现出身来,灵感大王瞧了一喜,从莲花中跳出,咧着大嘴凑上前去,却被那人狠狠一巴掌扇得飞了出去。灵感大王也不争辩,自个儿爬了起来,看着那人救醒陈家庄的一家四人后,当先引路往通天河水府而去不提。 宁采臣月色下,踏云而行,也不知这半路杀出来的是哪路大神,一招就在他手上占了便宜,也不知道这灵感大王除了南海老家还有什么牛叉朋友,估计那人也是南海的出身,只不知那人是谁。 须臾间,又至那五庄观前,朝出而夜归,虽千万里之遥,却在一念之间,通天河畔那秋熟景象又复五庄观上初夏时节,时空变幻之感,油然上心。宁采臣就在庄前下了云头,许是丹元大会犹在,那四十几号师兄师姐都在太上道路那边蹭饭吃,五庄观里有些冷清。 入了大门,宁采臣便往镇元子老大的小院行去,却见屋内灯火已熄,也不知这位老大是安歇了还是又出门了。宁采臣想想还是从那小院退出,往自家望月轩而去,行过南殿,留在庄上看家的清风正好做完晚课,瞧了宁采臣,面上一笑,问道:“宁师弟早出而晚归,可有所得?” 宁采臣和这位师兄见得久了,也多了几分熟识,便道:“心下有些疑虑,还待向师父请教,貌似师父今日已然歇息了。” 清风笑道:“师弟说笑了,你我已寒暑不侵,岁月无痕,恩师又何用安歇。只是今日元始天尊相诏,老师才又去了三十三天之外。”清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很诚恳地接着说道,“师兄虽愚钝,但入门年月已久,不知师弟有何疑虑,不妨分说一二?” 宁采臣心下一喜,拱手行了一礼,道:“正要请师兄赐教。” 清风道:“赐教倒是不必,你我份属同门,探讨便是。” “师兄客气。”口中这般说,宁采臣可就不客气了,直接问道,“师兄可知那通天河?”红孩儿说过,那黑水河的河神说过,宁采臣自己也去过,那通天河确实不容易过,u看书 .ukanshu 宁采臣心中有疑,便直接问道。 清风略带诧异地看了看宁采臣,不答反问道:“你要过通天河?”得了宁采臣的肯定回答,清风又问道,“那通天河侧畔便是西梁女国,余下便无其他,难不成宁师弟……”言犹未尽,却是和那灵感大王一般,将宁采臣看成了一个好色的。 宁采臣对那灵感大王犹不着恼,更何况现下是自家师兄,笑笑便将前事细说。只拣了聂小倩转世、琴曲、和那个在西梁女国的妇科圣手说了,也没有提旁的青狮精红孩儿什么的,不然只怕三天两夜也说不完。 清风静静听完,倒也没有追问聂小倩转世之事,也没问那琴曲,只是很疑惑地说道:“自古能过通天河者,少之又少。师兄惭愧,早年虽对那女儿国心有向往,却也不曾去得。”他说起自己年轻时对女儿国的向往,却也是面不改色。 宁采臣想想问道:“那到底怎么知道那通天河一侧便是西梁女国呢?”宁采臣对这清风师兄陈年旧事并不上心,只是有些奇怪。你妹哟,自古少人过,近来更是没人过,难不成这些人都是以讹传讹? 清风听了宁采臣的话,笑笑说道:“师弟有所不知,这西梁女国虽难至,国中却不难出,西行国度还有与之建了邦交的。”宁采臣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西去有一大国,名唤祭赛,确是一派大国风范,四方来朝,东来便是西梁国…… ps:下午6点第二更……潜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7.与猴哥的第1次交手 七.与猴哥的第一次交手宁采臣想想笑道:“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这西梁女国还是个只能出不能进的地头?”宁采臣随口一问,清风也不知其中究竟,说道:“此事确实不知缘由,若说过不得通天河,师兄当年莽撞曾以此事问过师父……”说到这里,便又停了,似在回想当年镇元子老大的话。 宁采臣很是佩服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有点修道人气质的师兄,难不成就是因为色心萌动,才被镇元子老大经常留在五庄观看家么? 清风想想说道:“恩师当年只说‘万物消长,自有其理’八字。”迎着宁采臣略带怀疑的眼神,清风很认真地重复道,“恩,就是这八字。只不过我当年随性而至,却也不曾再赴那通天河一窥究竟,师弟若能过那通天河,不妨告知一二。” 宁采臣点头称是,两人边说边走,不一时到了清风所居小院,清风邀他小坐,宁采臣心绪不宁,哪有心思陪他半夜喝茶,辞了他自往望月轩而去。 略略将这通天河诸事捋了捋,通天河难过,那红孩儿的二叔妇科圣手兄又是怎么过的呢,那条像妖怪多过像修行人的金鱼哥前两年才占了通天河的水府,这道难以通行的“墙”肯定不是他使的手段,还有今天那位瞅冷子偷袭了他一把的隐身哥,更是不知来路。更纠结的问题是,宁采臣也不知到过了通天河,找到那位妇科圣手,到底能不能找到聂小倩…… 小女鬼都长成大萝莉了…… 宁采臣心绪散乱的躺在自己望月轩上,也不知道当年他自己在这望月轩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只在半空中望那蟾宫清辉洒落,更添幽寂。 “你这厮胆敢窥视于我,可识得俺老孙手中的棒子!”一声暴雷似的叫声自虚空传来,这么犀利的自称,宁采臣一听便知,猴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发着脾气了? 就在九天之上,孙悟空背倚明月,搭了个云棚,四下里张望,宁采臣一踏雷云往他那里飞去,朗声道:“大圣不随长老西去,怎有暇至此?” 不想这孙悟空抓耳挠腮地就在虚空一挥手头那根道祖出品的金箍棒,朝了宁采臣砸了过来,骂道:“大胆,竟敢幻我友人身形!”猴哥本来对那六耳猕猴印象还算不错,毕竟花果山还是这家伙帮自家猴子猴孙灭了那帮来打猎的猎户。 只是这两天被这猴子骚扰的够呛,猴哥这才动怒追了过来,这一见了宁采臣只当是那猴子又来忽悠他的,打了再说。 宁采臣不明缘由,只是心头一动,那柄诸天星宿剑立显手中,将那金箍棒封个正着。吃这一砸,宁采臣很深刻地理会到了什么叫做泰山压顶,硬生生地被这猴子一棒从九天之上差点砸回地面,这才稳住身形,疑道:“不知孙大圣哪来的火气,不过两日不见,就送这么一份厚礼,所为何来?” 孙悟空在半空中也是震得双手一麻,向来交手总留几分力气,宁采臣刚才匆忙一封他的金箍棒,却是两人硬拼了一记,瞧了宁采臣手中长剑丝毫无损,不似这两天那只幻做自己模样的猴子,兵器一碰辄损,还是那股雷公般的嗓门叫道:“你果真是那宁书生,不是那猴子幻化的?” 宁采臣这才知道自己是替那六耳猕猴同学背了一趟黑锅,心情自是不算太好,拱拱手道:“大圣一双‘火眼金睛’,莫非还辨不得妖邪?”猴哥自知一双眼睛虽然很闪烁,却只是太上八卦炉中被烟熏出的一对害眼病。 只是以这猴头的骄傲,虽知错了,哪肯当面道歉,道:“那猴子有些手段,本事也不算太差……” “只是兵器不佳。”宁采臣淡淡接了一句,当日那只六耳猕猴差点和他撞了个正着,却只是拔下一根猴毛化作兵器,若是寻常与人较量也就罢了,可是宁采臣手中诸天星宿剑、猴哥那根威震三界的棒子都是道祖出品,自然是挨着就断碰着就损。 宁采臣只说有次在火云洞遇见一只猴子喜欢学他的模样…… “嘿嘿,火云洞是谁的地头?”猴哥还是很关注这事的。 “红孩儿的。”宁采臣随口答道。 “红孩儿?不认识,本领怎样?”猴哥当然不认识了,被佛祖关了五百年小黑屋,红孩儿才三百岁呢,这叔侄俩应该还没见过面才是。 “红孩儿你确实不认识,他父亲却是你的熟人,有个诨名唤作‘西方大力牛魔王’。”宁采臣想想还是跳过了红孩儿差点把猴哥弄死的那段剧情,就算说了这骄傲的猴子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猴哥抓了抓脑袋,uu看书 w.ukanshu 问道:“我那大哥是个牛精,怎么生了个猴子?难不成这猴子也是幻化的?”显然是将红孩儿和那六耳猕猴身份混了。 宁采臣只说那日前去向红孩儿问那琴曲之事,碰到了那只猴子而已,那猴子却不是红孩儿。宁采臣绝口不提“六耳猕猴”四字,这种说不出来历的消息,还是不说的好。宁采臣只在心中笑道,如果牛魔王真生了个猴子儿子,那可不应该问牛魔王,该问你这齐天大圣才是了…… 猴哥的表情一瞬间相当纠结,低声道:“怎么和这老牛扯上了,却是不好动手了。”说罢,便朝宁采臣摆摆手,就要离去。 宁采臣想想还是问道:“大圣交游广阔,可知那通天河?” 猴哥抓了抓脑袋,道:“有耳闻,却不曾去过。”仔细看了看宁采臣,这猴子半带惊讶地笑道,“却闻那通天河一侧便是西梁女国,满国皆是女子,你这……看也不似个贪花好色的,怎么?”猴哥这一刻的想法很随大流。 宁采臣已经很习惯了被人当成贪花之人,将那琴曲之事和那堵不知来由的墙说了,最后道:“我妻子转生,可能在那西梁女国域内。” 猴哥对宁采臣这种执着凡间情爱的作风很不看不上,但是对那堵墙的兴致颇高,更别说两人见面他就给了宁采臣一金箍棒,若不是这书生有几分手段,只怕已经魂归地府了。他虽自傲抹不下面子,正好寻了机会抹平这事,便道:“既有如此奇事,却要一观。”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8.南海客至 八.南海客至猴哥既然这么讲义气,宁采臣自不推辞,道:“如此甚好,有劳了。”说罢,当先往西方而去。 乌鸡国中,已换了国主,青狮精也就是猴哥的四哥当了老大;火云洞中不知如何。宁采臣心思一动,便在号山火云洞之上,稍作停歇。猴哥随他停了下来,四下瞄瞄,瞧了枯松涧下一条小溪,问道:“这就是通天河?” 宁采臣摇摇头道:“这是那红孩儿的洞府,牛魔王或许还在其中,那只猴子没准也在,你不去……”红孩儿和猴哥不认识也没什么交情可说,牛魔王对这最小的兄弟虽然算不上多么牵挂,但也还算好了,只对他转投佛门,有些怨念。 猴哥听了宁采臣的话,却是压低了声音,骂道:“我好心帮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猴哥这一急,又复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一踏筋斗云,当先而行。 “路过,纯路过……”宁采臣哪晓得这猴子如此激动,讪讪一笑,转念想起一事,高声喊道,“我嚓,猴哥,你慢点!” 火云洞距那通天河也只数千里路程,宁采臣踏了雷云也是瞬息之间便至,远远地看着猴哥以他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犀利速度,和那堵不知来头的“墙”一撞。宁采臣明显感觉到那一处整个的坍缩了进去,一瞬之后又变回原状。 猴哥撞得犀利,那反弹之力更是霸道,宁采臣就看着猴哥怎么样撞上去还是怎么样飞回来的,不过这只从太上道祖八卦炉中钻出来的猴子,显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意外,犹有闲情,望着那目不可接的“墙”,赞道:“好!” 脚下这河通天彻地,月光下,清风徐来,即浪涌如山,猴哥见了,也道一声:“好水!”猴哥的脑袋有点发晕,调息中。 踏了筋斗云,半空望去,猴哥道:“这河确是通天之势,我这一望也过三四百里,却也瞧不了边际。”继续调息中…… 宁采臣指了河畔那碑,道:“这通天河,径过八百里,自是甚大。”一踏雷云,和猴哥并肩而立,两人前行,到了那“墙”之前,猴哥伸手往前一探,自然被弹了回来。 如是再三,孙悟空心里也有了底,朝宁采臣道:“你让得开些。”宁采臣依言退去,猴哥回头看了一眼,又道,“再远些,再远些……”宁采臣面上一囧,便直接退到通天河畔。 猴哥想是刚才一撞真个动了怒了,使个法天象地的法门,身形一摇便是千百丈高矮,手上那条那金箍棒见风而涨也是千百丈长短。这变化身形的法门,当年沙和尚初次见面,宁采臣也曾见过这招,不知是实力的差距还是别的原因,完全没有今天这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宁采臣额上几滴冷汗,还好今天那一棒子不是变化之后的,不然只怕不是差点砸到地面,而是直接砸进地里了,一个不好,说不准还得去找阎王爷报备了。 通天河水府之内,虽富丽堂皇,殿内坐的几人看着眼前的美食佳肴,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本来居于主座的灵感大王这会儿相当老实地坐了下座,那身金盔金甲也如他一般,颜色黯淡,偏生这金鱼哥连闭目装睡都不敢,还偷偷往主座瞟去。 猴哥刚才那一撞,早将整个通天河中修行之物惊动了,这灵感大王望了主座上的女子,张口欲言又止。更别说,那以他为首的一众美女,更是将头低得死死的,半点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怪这帮美女胆小了,平日里当老大的灵感大王都自认小弟了,她们自然不敢造次。 那座上女子真要说起来,和宁采臣也算是打过交道,只是两人不曾碰面罢了。当日流沙河畔,沙和尚和那个喜欢“照顾”沙和尚的老三被宁采臣一把火烧了个半死的时候,就是被这龙女救下。今日这龙女又暗里阴了宁采臣一把,把这灵感大王金鱼哥救了下来。 “都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出去!”龙女瞧了这帮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只小金鱼刚出门就学坏了,还学别人吃人了,再见那帮美女,更是无爱,便将她们都赶了出去。那帮美女也是心下一松,非常不讲义气地将灵感大王一个人留了下来。 等那帮闲人退去,龙女见了灵感大王那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心中怒火压抑不住地骂道:“不争气的东西,才离了菩萨几天,连话也不敢说了?”你娃是金鱼好不,uu看书.uuknshu.om 干嘛学别人吃人啊,真是的…… 灵感大王被她一叱,反而没那么紧张了,道:“龙女姐姐,不知菩萨有何责罚?”南海门下还算亲厚,金鱼哥当年未化形时喜欢跟着龙女身边玩,到了现在都还有些怕她。特别是今天刚从宁采臣手下救出他时,给他的那一巴掌,打得他有点发懵。 龙女今晚隐了身形,将宁采臣和这灵感大王的话听了个完整,早已气得面色惨白,这会儿听了灵感大王问她,更是怒道:“你在菩萨座下多少年了?” “不知,只有灵智时至此已见莲花开谢千百载。”灵感大王恭谨答道。 “那你如何一招离了菩萨教诲,便贪那口腹之欲,更以童男童女为食?”龙女扬了扬手,想想将那股狠揍这小子一顿的想法放了下来。 灵感大王赧然,无言以对。 “罢了,你迟些随我归了南海,再听菩萨吩咐。”龙女心中虽怒,此刻却无有时暇。 说来这龙女也是倒霉,上次本来只是在菩萨面前领命去救沙和尚便是,没想到那个看管沙和尚的老三居然将镇元子老大逼了出来,还将道祖的诸天星宿剑给弄丢了,最后还特地送那老三上天乞罪。 这次听了菩萨的话,来此坐镇通天河,一阻宁采臣,不想这书生居然将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找了过来当帮手,看看手中的玉净瓶,才又放下心来。各种出乎意料的情形,让这龙女对宁采臣着实是没什么好印象。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9.33天外,天外有人 九.三十三天外,天外有人开天辟地难再现,只因清浊早辨。 今我一心怒不平,又将乾坤扰乱。 孙悟空当头吃了那一撞,便觉怒意难遏,身形一变,直如鸿蒙之中那个一斧劈开混沌的大神,顶天立地。金箍棒在蒙蒙月色下,被染上了一层说不清的银白之色,和他自身金箍相应。 一棒挥下,隐隐有风云相随,棒身四周,道道乌黑的裂缝一闪而逝,这方天地竟似承受不了这一棒之威。宁采臣瞧在眼中,也有了几分期待,有了这只扰乱三界的齐天大圣帮忙,还有条这么犀利的棒子,该能破开这道阻了自家去路的“墙”吧。只是他这般一想,雷火之中的那柄诸天星宿剑一阵颤动,似不安分,宁采臣笑笑,好吧,你也是道祖出品,可是哥们现在打不过猴哥嘛。 却说水府之中,龙女本来也只是看见齐天大圣来了,才多留了几分心。但是从未想过这猴子真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对这天地生成的禁制,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亘古以来,无论多么牛叉的人物,见了这道“墙”都只有叹气的份,女儿国中更少外人,难不成这猴子还能破例…… 只是坐在水府之中,看着孙悟空这一棒挥下,禁制流转间竟有几分滞涩,还未真个相接,就有这番变化。龙女素知这猴子威名,不敢托大,想想便将菩萨赐下的玉净瓶捧在怀中,葵水之精泊泊而出,那大阵流转间的滞涩,转瞬皆无。 三十三天外,兜率宫中九霄云外,三十三天之上,丹元大会已届,道祖居中,镇元子、观音分左右而坐,齐望向那通天河猴子那惊天动地的一棒。 于这三位而言,通天河便在眼前。第一日,便被孙悟空逼得使出了玉净瓶,菩萨指了镇元子,道:“莫怪我,你这书生徒弟本事还未长成,倒是真个福缘不浅,寻了这猴头来破我这大阵,说不得还真就让他破了。” 镇元子搭了拂尘在袖间,望太上道:“道祖亲手炼制,自然威力非凡,金箍棒更是与这猴头渊源匪浅,神魂相合,但只怕也奈何不了此阵。” 说到金箍棒,太上道祖很不自觉的想到了宁采臣手中那柄诸天星宿剑,还有丹元大会上安抚那四象二十八宿的丹药,笑道:“与世同君,为何你要阻自家弟子过这通天河?”自己找人为难自家弟子,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离火劲可与你三昧真火相比,戊土之气和我五庄观不相上下,庚金之属更是由你诸天星宿剑生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镇元子很直接的提到了道祖正在纠结的剑,又接着说道,“我已赐下草还丹,只要通天河悟出葵水之精,自可五行生发,夺天地之造化。” 道祖笑道:“当日我也曾起心收个关门弟子,却被你这地仙之祖收入门下。也罢,就看看这小子,能走到哪一步……”此话当止则止,不再细说。 计划是相当理想的,只是宁采臣也不知道小女鬼转生之后,能不能修仙问道,若不能便准备将镇元子老大给他生发青木之气的草还丹送给小女鬼了,说说也是四万七千岁月相聚,撇开此事不提,单说通天河畔。 孙悟空全力一棒,也无花巧,只是硬生生砸在那道将他撞了个头晕眼花的“墙”上,也无丝毫声响发出,见那隐于虚空之中的“墙”第一次幻出外相。曾闻“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正如此处,那一闪而逝的“墙”正如这般,将通天河一侧盖在其下。 一棒砸实却如落在虚处,猴哥只觉手中力道便如被人吸走一样,只余七分力气,不一时那如化作无形的三分力气反弹回来,再将棒上力道消减几分。如是再三,那惊天动地,引动风云的一棒,便被化作无形。 宁采臣看了额上一滴冷汗掉落,不至于吧,这么犀利?那你们当年是怎么过的河啊,明明菩萨提了鱼篮,搞定这条不怎么犀利的灵感大王后,就过得很顺利的好不…… 猴哥想想收了变化,复了原形,有点小伤感地看着虚空中隐去身形的“墙”,这种感觉很憋屈的,被人借了自家力道来对付自己。特别是,全力一击,却连对方身形都未看见,就被化作无形,好歹也是人人见面要称一声“大圣”的孙悟空,这次真的被郁闷到了。 小纠结的宁采臣和更纠结的孙悟空,u看书 .uuks 坐在云头看着脚下通天河水奔涌不定,自也不知水府之中龙女被这一棒子震得手脚发麻,背后冷汗淋漓的,暗道:这齐天大圣果是名不虚传,若非菩萨赐了这宝贝,只怕这一下就要将这大阵破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时候完全成为围观群众的灵感大王看着龙女额上冷汗,更是无语了,千百年来无人来这里生事,怎么自己就会撞到这种变态找上门来。 就这么,龙女水府之内调息,宁采臣和猴哥在云头发呆了小半夜,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宁采臣主动开口道:“大圣,尊师西行,步步皆灾,处处生难,离不得你护佑,不如暂行别过?”宁采臣说的很认真,因为眼前这只猴子明显正在积蓄怒气,万一发飙了,自己可没有这道墙抗揍。 猴哥那双金睛火眼一翻,就在宁采臣严阵以待坐等他发飙的时候,猴哥相当沉默而又有范儿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将那金箍棒收入耳中,筋斗云一动,转瞬不见。宁采臣自不知这猴子先往南海,菩萨出游三十三天外;再往三十三天外,三清闭关…… 猴哥本就是个心思灵动的,五百年苦狱也将棱角磨去,两次扑了个空,倒也被他瞧出了些门道,一望通天河畔静坐的宁采臣,笑笑不语,往东边寻唐三藏而去,不再理会这纠结中的书生,只因不必理会。 一夜易过,东方日升,将那一天染作血红,宁采臣福至心灵,按下云头,赤足而行……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0.那1日,我随浪起 十.那一日,我随浪起秋熟时间,寒露最重,虽有红日初升,通天河的水还有几分寒冷,宁采臣踏足其中,缕缕寒气绵泊而上。相接处,似针扎,似火燎,宁采臣也不在意,散了全身法力,任那寒气缠绵而上,就在河畔,缓步而行。 感受着这微微刺疼,宁采臣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忘记了很久了。自兰若寺起,天雷劲绵绵不绝,习惯了雷云一耀,便是千里虚空,很难重新落回地面漫步前行。往日雷火之劲随身,些许寒意,还难近身,便被震散。 灵感大王的庙在那通天河石碑前,不过一里之遥,宁采臣缓步而行,也不过盏茶便至。就在那庙前,宁采臣停下脚步,看那通天河自天际而来,复归天际而去,渐渐宁定心思,不争一日之功。 灵感大王也不知这书生想要做些什么,当然他也不知道龙女为毛来了这里,只是龙女手上的玉净瓶,他还是相当熟悉的,菩萨的宝贝嘛,这样看来,应该不是自己彻底把菩萨惹火了,才让龙女前来抓他的。 龙女看着宁采臣的一双赤脚,她的心情不怎么好。任谁头顶上一双脚丫子晃来晃去,心情都不会很好,更别说她还不知道这书生要晃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通天河留上多久。 灵感大王庙中,还是没有庙祝,但是隔三差五的陈家庄上还是有人前来给这庙中续上香火。陈家庄上,最近颇不安宁,那被选作祭品的一家四口,就这么跑了。更奇怪的是,以灵感著称的灵感大王居然这一次没将这一家子抓回来,呃,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第三次来给这小庙上香的正巧是那庄上的家丁,已是半月之后了,他听前两次来这边的同乡说过这水边多了个怪人,没想到居然还算半个熟人,张张嘴便要说话。就见那书生突然站起身来,往水中而行,脸上似还有几许微笑。 水中寒气又重了几分,靠岸的水边杂草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在那家丁讶异到巨蛋疼无比的眼神中,宁采臣活动了一下稍微有点僵硬的身体,一脚往那水面踏上。波浪起伏间,宁采臣就在水面上一步步往那河中而去。 浪起处,如山,我自不惧;浪伏处,幽谷,我亦前行。 水中寒气生发之际,没有一丝法力随身,宁采臣随那浪头起伏,河水润肤而过,剔透心灵。及至中流,一缕寒气从足下而起,在宁采臣身周流转,伸手一探,寒气挥洒间,直似和那稍窥其源的“墙”同根而生。 水利万物而不争,故无不争。宁采臣心中忽的一丝明悟,不再停留,将手收回,踏浪而行,再回河畔。那家丁初时以为宁采臣想要自杀,后见他蹈浪而行,再见他踏浪而归,只当是半月未在庄中显圣,从来不在人前现身的灵感大王就在自家面前。 “大王真神在上,陈家庄陈大力拜见上仙。”这家丁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宁采臣,一连换了三个名号。 宁采臣这会儿心有所得,哪还将这家丁看在眼中,一挥袖将他抚起,便不理他。 这家丁见“灵感大王”并无动怒,虽不说话,但也没有发火不是?只是这从来未曾露面的灵感大王突然现身人前,这家丁也不敢瞒着庄上,在一边站了半个时辰,见这神仙真个不理自己,撒腿便往陈家庄上奔去。 宁采臣自在水畔将那一丝明悟融入神魂,金火相生处,隐有所得。那日,灵感大王选定下月“祭赛”的一家四口,被龙女救醒后,一门心思抓了那一根救命稻草,往车迟国都城而去,只风餐露宿,两个大人还有些扛不住,更别说两个孩子了…… 那家丁归了陈家庄,和那庄主一说,当日来这院中的书生,便是灵感大王。这个不太美妙的误会,让那大庄主陈澄别说背心了,额上冷汗都是喷涌而出,那天是他劝了自家侄子偷跑的,以这“灵感大王”的本事,哪还能不知? 更别提他家中前年添了一女,便是那一秤金,二弟去岁添了一子陈关保半月前才做的周岁,莫不是这灵感大王真的灵感如斯?灵感大王来了这里两年罢了,祭赛也只有两年,童男童女之事虽凶残至极,但切肤之疼不过那两家罢了,这真到了自己头上,陈澄才是真的有些慌了。 只是灵感大王被龙女拘了困居水府,宁采臣也不管那陈家庄上前来上香的民众愈多。uu看书 .uukansh.cm 又半月,那逃难的一家四口总算到了国都之前。一月行来,两个大人衣衫褴褛,满历风霜,一双儿女,大的勉强牵着能行,小的只趴在父亲肩上昏睡。 这一家人才入车迟国都,便见人头攒动,前往西城祭坛,要看三仙显圣。这一家子喜出望外自然前往,见那虎力大仙坛上法力无边,行云布雨,只在覆掌之间,就在阵阵喝彩膜拜声中,放声大哭,他一家四口在这国都中本就算是奇特,哪怕路旁乞丐也比他四人形容为佳。 这虎鹿羊三位本是山间小妖成道,不意得了雷部正法,呼风唤雨只作等闲,十数年前得了一场大旱之助,成了车迟国的国师。这三位日日受人膜拜,把自家当了真神。见有民众哭泣,那排末的羊力大仙只当是小男童得了重病,随手点起一碗符水,就往往那男童顶心淋下。 那小男孩悠悠醒转,说也奇特,跪在地上,朝那羊力大仙磕了三个响头,道:“善信陈思归久历边远,今得仙师点化,愿入仙师门下,光大神妙。”羊力大仙含笑应下此事,此时求雨已毕,虎鹿羊自带了这一家四口,归了三清观。 这一家四口坛前一哭,十几年未见,那父母二人便将通天河一侧“祭赛”一事说起,先听灵感大王神妙,这虎鹿羊三位还有些疑虑。只不知这三位如何跟和尚结了怨,后一听说车迟国的地盘陈家庄上居然有人结交和尚,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朝那一家四口问了方向,就奔通天河而来。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1.天外飞仙 十一.天外飞仙眼观通天河浪起浪歇的宁采臣是不会知道陈家庄的大庄主经过了多么纠结的考虑之后,正在一步步的向着灵感大王的小庙挪来,更不知道千里之外那逃命的一家四口居然说动车迟国那已然避开虎鹿羊三位大仙前来降他这“灵感大王”。 宁采臣只知道自己观一轮晦朔,那轮明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至今已经一轮圆满。宁采臣赤足行于水上,只见浪起间和他身形相合,在他身周流转半晌才歇,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往通天河中央行去。 通天河的水比之半月前又寒了三分,那时只是河边少许冰棱,今日宁采臣所行之处,不时便能见上一二。水气飘渺,腾空而起,化作一团雾气,飘渺不定。须臾间,一个大浪腾空而起,就好似这通天河将这雾气吞了下去,水化为气,气又复水。 只如人历六道,水遍三态,宁采臣心生喜悦,轻抬右手,食指往那墙上一触,那墙上一股寒气流转而出,果与这通天河四时相同。这通天彻地的大阵,便以通天河为基,将这一方天地笼于其中。这么一个变态到无法想象的阵法,还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才能布得出来…… 似是感觉到了宁采臣的怨念,三十三天外观音菩萨隐隐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半揽衣袖遮脸,将这股感觉压下,看了宁采臣那食指,笑道:“与世同君果然好眼力,收得好徒弟,这书生一月间就能有此成就,实是难得。”不知道是不是嗷嗷的强大的第六感,菩萨又笑道,“女儿国自太上开天辟地以来,便少人过,这书生想过怕也没这么容易。” 道祖同样犀利地感觉到了宁采臣的怨念,作为一个开天的道祖,他感觉到压力很大,这种天地生成的大阵,说起来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镇元子瞧了眼前二人,也不接话,只把银须拂动,笑而不语。 却说那虎鹿羊三仙,日前收了弟子,心下大快,自从当年将车迟国和尚一网打净,十数年未有走动,听说陈家庄附近还有和尚,这三人也没把那劳什子灵感大王放在眼中,一架云头望西而来。 宁采臣才将稍稍领悟的葵水之气环绕指间,和那“墙”相接,细细体味着这大阵和自身气息的不同。 那陈家庄上陈大庄主来了灵感大王庙前,却见不了“灵感大王”身形,这一个月来,宁采臣可只挪过两次,一次是半月之前,一次就是今日。陈澄只当这灵感大王生了怒火,就在岸边跪道:“灵感老爷,陈家庄善信陈澄求见。” 那虎鹿羊空中就见得通天河中一人蹈浪,河畔数人跪拜,想也不想,这几个装多了神仙的妖怪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踏云立定空中喊道:“兀那水妖,如何在这人间为恶?”那叫一个义正词严,中气十足。 这虎鹿羊三位高调习惯了,自从当年拜了三清,灭了车迟国的和尚,再也没有隐藏身形的习惯,岸边陈澄几人见了天上三位神仙,顿时纠结了,听这三位来意,貌似是和灵感大王杠上了。 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三位打得过灵感大王也就罢了,若是打不过,这日子肯定更难过了。但是万一这三位神仙打赢了,自己却帮灵感大王助威,那也是个遭罪的由头。已过知天命的陈澄思虑再三,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也不说话,就将自个儿撞晕了过去。 宁采臣很是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三位口中的“水妖”指的自己,只是这三位或许不认得他,他却在路过时见过这三位,当日是那虎力大仙施法行雨。不过这三位,不是混车迟国都城的么,再说了哥们也不是和尚,你们至于不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的麻烦啊? 见了宁采臣反应迟钝,那羊力大仙指了宁采臣朝他大哥笑道:“边陲之地,傻傻愣愣的小妖,也敢自称大王。”这显然是个将本分忘得一干二净的。 虎力大仙笑道:“这小妖虽然痴愚,但还有几分好皮相,若在我等三清观做个敲钟击罄的,也未尝不可啊。”宁采臣这会儿披散了头发,赤足蹈水,任谁也不会将他和月前惊鸿一瞥的那驾云路过的书生想到一起嘛。 排在老二的鹿力大仙闻言朝宁采臣道:“你这小妖,胆敢自称‘灵感’,我家大哥慈悲,愿你入我道门,做个符箓道士,还不快快谢恩?”车迟国,做道士的福利制度相当完善,这鹿力大仙从未想过会有人会拒绝,呃,妖怪也不会才对。 镇元子看到这里,uu看书 wwuukasu.cm 朝道祖瞟了一眼,就见道祖稍显尴尬…… 宁采臣就随那通天河中波浪起伏不定,朝天上抱拳,道:“三位不在车迟国中纳福,来此何干?” 那虎鹿羊三仙同时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妖怪怎么知道我等来路。不管转念一想,只当自身法力高强,威名远播,这才连这千里之外的小妖也久闻威名。那虎力大仙道:“灵感,你既知晓我等威名,还不早早降伏,随我去那车迟国才是。没得吃什么童男童女,误了自家前程。”这三位虽然喜欢踢铁板,还是找猴哥这种最硬的出脚,但是坐镇车迟国多年,除了喜欢折腾和尚,还真是不曾祸害过一方百姓。 宁采臣对这三位算不上好感,倒也算不上恶感,只随口说道:“三位已得天雷正法,若想享福千年,不如赦还满国僧人,没得日后自有祸殃。”宁采臣倒也不是有意,只是随意。 那三位哪里听得此话,齐齐骂道:“好没出息的妖怪,居然为那光头说话,留你不得。”这三位同进同退,一同怒喝,一同向前飞来,就在空中并成一排。 宁采臣想起月前猴哥的遭遇,很有诚意地喊道:“三位小心,莫要过来。”这三位法力不过尔耳,宁采臣还真未放在眼中,只是这三位供奉三清也不知和那开天的道祖有没有什么关系。 虎鹿羊三仙那里肯听宁采臣的话,听他叫唤,更是齐齐提速,往那将猴哥撞得恼羞成怒的大阵之上,全力撞来。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2.尘埃涤尽 十二.尘埃涤尽三界之内,除了猴哥这种修炼有成就上了天庭,接着就开始造反,最后被佛祖在小黑屋里关了半辈子的,大部分都曾对这西梁女国就几分向往。更别说这虎鹿羊了,近水楼台自然嗷嗷来过,只那时年月,金鱼哥当年还是很老实地在菩萨莲花池中听经,这通天河自然没什么灵感大王了。 就在宁采臣半是为这三位妖怪担心,半是期待的眼神中,这虎力大仙身形一动辄止,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采臣,伸手往前一指,离那“墙”还有数丈之遥,道:“好个灵感大王,竟想暗算我等!”就在空中一声咆哮,风从虎,这一声出,本就风急浪涌的通天河上,更是浪起如山,朝宁采臣压了过去。 那鹿、羊二仙听那一声虎啸,分左右站在虎力大仙身后,为他摄阵。就见宁采臣身前巨浪滔天,隐隐化作虎形,要将宁采臣一口噬下。水府之中,龙女看了这虎鹿羊三仙来势汹汹,便朝灵感大王问道:“你哪里招惹了这几个?好在今日让这书生挡灾,不然又是一场麻烦。” 灵感大王自也不知道那日被龙女放跑的一家四口去了车迟国,然后才找来了这三个喜欢装神仙的妖怪,当然就算他真的想起来这事,也不敢和这龙女分辩的。眼见得龙女只是发发闹骚,并未真个向他发火,灵感大王很是受教地在下首坐了,小声道:“这书生一手控火之术,世所罕见,只怕难不住他。” 龙女听了微微一愣,又想起流沙河畔那将沙和尚烧得欲死欲仙的离火,暗道:“与世同君也真是怪了,怎么收了个喜欢玩火的弟子。”这话也只敢在心头想想,是不敢去问镇元子老大的,前辈做事,小的们看着就好。 宁采臣见了扑到自己面前的巨浪,心中暗道是不是在水边走的多了,莫说早日被小白龙一阵追杀,前些时候灵感大王庙中,也是被人用水攻。心中离火腾腾,就要随手而出,宁采臣心意一动,便凝然不动,任那巨浪及身。 “痛快!”宁采臣一声清啸,不加躲闪地任那巨浪从头到脚将自己淋透,只将一身尘埃涤尽,将手一指,那还未止歇的巨浪冲天而起,直往虎鹿羊三仙噬去。浪至处,只随自性。 看了这一手纯熟的控水之术,三十三天外,道祖和镇元子对视一眼,朝观音菩萨道:“这便成了?” “看了便知。”观音菩萨也是相当意外,这书生明显是个怪胎啊…… 站在虎力大仙身后的羊力大仙瞧了那巨浪吞天而至,一声冷哼,将上半身道袍一拨,挂在腰间,学了宁采臣的样子,将右手一指,喊了一声:“起!” 就见那羊力大仙却是个混了**的,纹过身的,一条小龙自他身前缠绕到了背后,活灵活现,鳞爪皆张,听他一声令下,便从他身上飞离。这纹身显然技术相当到位,小龙飞离后,肤色和旁的没有半点不同。 那条小龙就在空中腾挪,直到巨浪临近,才朝下轻轻一喷。那巨浪势头一窒,就在半空中凝定,似慢实快地一丝丝一缕缕化作坚冰,真个化了一座冰山就从空中砸落。 宁采臣足尖一点,落在那冰山之上,朝那空中三人道:“你三人不在车迟国都城纳福,来这通天河与我为难,真是岂有此理。” 那羊力大仙自以为胜了宁采臣半招,越发将那小龙舞出花样来,大声道:“你这小妖,这点法力也敢自称灵感大王,你在此危害一方,本座却也饶不得你。” 宁采臣冷笑道:“你可知我是谁人弟子?” “我管你是谁人弟子,打不过找师父算不得好汉!”羊力大仙一招得手,很是顺畅的接道。 “真的不叫?”宁采臣还真有点担心这三位和天上那三位开天的大能有什么关系,先拿话挤住。 “自然不叫……”羊力大仙话音未落,就见一瞬之前还飞得很兴奋的小龙被宁采臣一指便是一声悲鸣,转而落往自身。 “这就放心了。”宁采臣心头暗道,做弟子的行事还是要做得周全,别什么事情都得让师门出马。所以,这会儿看着道祖憋气的镇元子心情还是很好的。镇元子也没担心过宁采臣打不过这虎鹿羊,若只是赢了也就罢了,要是伤了这勉强打着八百杆子还能算成道祖门下的话,说不得也是一场麻烦。 宁采臣三言两语,uu看书 .将这层麻烦去了,镇元子相当满意。 那条小龙是羊力大仙心血练就,却被宁采臣一招伤了,眼睛就有点红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哥们可是一只羊!虎力大仙比自家兄弟冷静不少,挥挥手让他暂歇,朝宁采臣道:“你不是灵感大王!”这会儿宁采臣有梳拢了头发,通天河上雾气被宁采臣脚下冰山吞尽,虎力大仙也将这书生认了出来。 “龟孙子才是灵感大王!”宁采臣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这金鱼哥也太不厚道了,虽然哥们不知道你怎么惹上这虎鹿羊了,但是别人找上门来,你好歹表示一下是不?就这么躲在水府,让哥们给你扛着,骂你还是轻的,别让我再遇上你! 灵感大王也很泪奔,他不是不想出来,是龙女不让他出来的好不,很悲伤地看了龙女一眼,被她很凶残地一眼瞪了回去。龙女的意思相当明确,你丫的打不过他,难道还想让我救你一次?上次是靠的偷袭,这次估计就得当面硬拼了,本来在这通天河还有地利之便,这书生貌似已经有所领悟,也占不了这点便宜了,好在龙女此次来这通天河并非要和宁采臣争一日长短,只是阻他一阻。 “你那一股雷云自我法坛上过,我曾见得。”虎力大仙似在回忆,转而说到,“我师兄弟三人,也曾习得雷法,不如就在此技之上一较高下?” 你妹哟,三打一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宁采臣腹诽一句,但还是很认真地说道:“甚好!”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3.造化……弄人 十三.造化……弄人听着宁采臣和这三个妖怪商量用雷法一决高下,水府之中的龙女立时心情大坏。有没有公德心啊,这是别人家好不,雷性随水,这通天河都是水好不。龙女自己不怕,灵感大王当然也不怕,但是这通天河中还有人怕啊,灵感大王身边的美女就不必说了,还有那个水府的原主人就是那只千年龟一家老小数百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这四人的雷法弄死吧…… 那虎力大仙听了宁采臣应下此事,面上阴晴不显,只把云头按下,往那通天河畔而去。那羊力大仙暗道一声“找死”,也随了自家兄长落下。也不知这三人施法有些什么讲究,在岸边寻了半个时辰,这才选定一地。 枯木为案,撮沙成香,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这三人很认真地摆弄着一个看上去确实很像玩物的法坛,只是这三人面上一脸严肃,硬是把这小孩子过家家的事,现出了几分庄严感。虎力大仙居中,取了令旗在手;鹿力大仙在左,高举一块金牌过顶,乃是雷神普化天尊名号;羊力大仙从右,扶了一只木桩,上写五方蛮雷使者名单。 “请了!”这虎力大仙还有些高手风范,动手前,还知会宁采臣一声。 宁采臣踏足水上,随那通天河浪起浪歇,道:“请!” 那虎力大仙双掌一合,两块令牌一合,一道微弱的雷光弱而不灭,直往九天而去。 此雷通灵,一声起便是四方神动,风起云涌,九天之上隐现神灵。刮风的是风婆婆,起云的唤作推云童子,雷电闪耀虚空的自是雷公电母,这虎力大仙虽是妖邪,但是一身道法却是正道所传的,真能唤来满天神灵相助。虎力大仙一声咆哮,朝天上吼道:“雷落!” 雷霆自是天怒,四方云涌处,漆黑如夜,只是无有银轮在天,也无半点星光。宁采臣只知道当年猴哥和这仨道士斗法顺手赢了他们,之后比斗神马的都是这几人往猴哥强项上面比,这三位被猴哥虐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哪成想,兄弟三人发起大招来,居然就像换了三个人,气势十足,宁采臣倒也不惧这雷霆满天,只在心中存了“小心”二字,暗将雷火之气运起。 宁采臣这边还好,真正纠结的是那水府之中的龙女,这会儿才是头大。偌大一个水府,除了灵感大王之外,其他水族都感受到了九天雷霆之气,一众瑟瑟发抖的水族就这么跪在龙女面前,也不敢求她,只是胆子大点的偷眼瞄她,胆子小的只知道哭泣。龙女也不知观音菩萨就在三十三天外看着她,终是心软,雷霆未至,便将玉净瓶一拍,一股葵水之精将这一众水族与那通天河隔绝开来。 雷光四溢,交织如网,直往宁采臣盖了过来,宁采臣身周丈许方圆都是雷霆滚滚而至,立成狂雷地狱,其声如龙吟,如虎啸。宁采臣踏足水面,雷电世界之中也是一阵激荡,神魂中雷霆之气涌动,就要往那雷霆卷了过去。 这九天雷落和宁采臣一身天雷劲同源而生,不过这虎鹿羊只是借用,而宁采臣却是掌控,落雷滚滚直至身前,那股压抑之感却是渐渐淡去,竟有几分如鱼得水之感。 宁采臣心念一动,就想伸手往那狂雷地狱探去,那玉净瓶中癸水之精却是个菩萨心肠,只将初得癸水之气的宁采臣也当了通天河的水族,将他身形一卷,也护了起来。话分两头,这癸水之精一至,宁采臣立将身上雷火之气一消,只将还未熟练的癸水之气运起,和那癸水之精和做一体,往那“墙”上一撞…… 这癸水之精和玉净瓶相接,又与通天河大阵相连,虎鹿羊三仙九天雷落,却是尽数向那大阵攻去。引九天雷落,和这天地生成的大阵相抗,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家伙有这等想法,那几位听令而来的天神也不知自己炸的便是鼎鼎大名的通天河。 雷落终有止歇之时,九天之上风雨雷电诸神初时只奉号令,也不曾细想,一阵法力洒落,那其中自有见多识广的,朝下界一望,认出那余雷未绝的通天河。几路大神互视了一眼,脸上都黑了几分,也不搭话,自回府邸闭关去也,争取避过这一场祸事。 虎鹿羊三仙法力大耗,看着相对宁定下来的通天河上连宁采臣的人影都看不见了,除了虎力大仙很奇怪宁采臣为毛没有一点反抗就没有的被自己灭掉了以外,鹿力大仙只想回了车迟国好好休养,羊力大仙自然十分满意宁采臣身死道消的结局。uu看书 w.uukanhu 陈家庄上众人运气还算不错,这虎鹿羊终不是个喜欢害人的妖怪,只是对和尚有着超乎寻常妖怪的厌恶感,施法之前已将通天河畔晕过去的村民移了开去。恩,虎鹿羊三位还得问问那些和尚混哪里的,居然敢在车迟国混饭吃,简直没把道爷放在眼里嘛! 一众水族被那九霄雷落吓得够呛,但是基本上除了被吓得够呛之余互相踩伤之外,貌似没什么损伤,跪在地上齐齐磕头拜谢龙女。黑压压的跪了一片,道谢之声很是嘈杂,龙女听了一阵心烦,挥挥手让这帮家伙散了。众水族领命,有伤的治伤,没伤的各归其职不提。 扛着那柄莲花铜锤的灵感大王有点傻眼了,“墙”之一侧,宁采臣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不应该啊,和宁采臣交过手的灵感大王很清楚的知道这书生手段在他之上,哪怕是他自己都不怕这三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精,宁采臣怎么可能就这样被灭了呢? 被一众水族感谢的龙女觉得脑袋有点发晕,不带这么玩的吧,剧本真的不是这么写的啊,明明是宁采臣苦修葵水之气不得,自家取了玉净瓶替他洗去一身浊气就让他过河的嘛,这会儿连个人毛都没了,怎么交代啊。别人不知道,龙女却是知道,菩萨临行前交代过,这书生拜在了与世同君门下。五庄观,那是好惹的么? 三十三天外,一时,也有点冷场…… 半晌,菩萨才道:“果然造化……弄人!”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4.你这是耍赖啊 十四.你这是耍赖啊此处有水,上不见天,下不着地,落落涛声响,不辨八荒六合。 此处皆水,脚下有海,眼前有雾,漫漫雾凝然,只知广渺无边。 生机勃勃是水,无数鱼虫随性幻化,在这一方只属于水的天地中,方生方灭,也曾见那鱼行空,更能见那虎入水。 寒冷杀戮是水,那雾气中忽的探下一只龙首,宁采跳了上去,随他游荡,不一时来了一地,那生机勃勃之意立消。无数冰刃幻做刀剑袭来,瞬时将他脚下水龙斩成碎片,宁采臣只将身形一变,和那冰刃一般,四处乱斩。 飘渺不定是水,此处有山,是水凝然;山上有人,是水所结;一人高冠博袖,一人麻布短褂,两人对坐,执黑白落子。宁采臣往那棋盘一瞄,一阵迷雾飘过,那棋盘连着对坐两人消失无踪,那石桌却已腐朽。 时光易逝,岁月如歌,宁采臣一瞧自己右手,腐朽斑驳,直如千百年之久。再一望自身衣物,腐朽成灰,心下一动,长声笑道:“我师乃是与世同君,此衣恩师所赠,欲要此衣腐朽,万物早已成灰。”身形一震,那水气凝成的大山在他面前散开,有天女散花,有护法诵经…… 宁采臣也迷茫了,跟着那团癸水之精一撞,怎生到了这一方天地?水,到处都是水。 三十三天外,观音菩萨指了玉净瓶,朝镇元子道:“这算他过了还是没过?”狐疑地看了面上笑得很灿烂的镇元子一眼,要不是千百年熟识,观音菩萨真的要怀疑这地仙之祖是不是先和徒弟商量好了,才来过这通天河的。 通天河不是无人能过。至少眼前的太上道祖和镇元子真想过这通天河,不用废半分力气。但是像宁采臣这种过法,是不是有点无赖啊?玉净瓶癸水之精一收,宁采臣就随了那癸水直归玉净瓶中,玉净瓶在水府另一侧,这就算过了?只是这玉净瓶是好进的么,当年菩萨还准备用这玩意灭了猴哥的。 换个人,自己钻进玉净瓶那叫做自投罗网,但是这个明显不能动得书生,这就是耍无赖了!想起猴哥,观音菩萨更有点无语了,朝道祖说道:“五百年前,我还待收了那猴头,你偏生慈悲。”菩萨明显有将南海变成动物园的强大计划…… 道祖闻言笑道:“前缘早定,我总不能看那猴头身死道消。”只是猴哥当年貌似完全不领情,从那八卦炉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朝道祖发飙了。道祖的笑容中略带一丝尴尬,但是在座的两位,明显不太相信这事。 观音菩萨朝镇元子问道:“这就放他出来?” 镇元子摇了摇头,道:“不急不急……” 宁采臣自不知三十三天外自家师父正在看着自己慢慢熟悉癸水之气,更不知道自己一头撞进了玉净瓶,当然他也不知道观音菩萨派了龙女在这里阻他。他只知道这一方天地中除了水行法力,其他法力流转间自生窒碍,他最熟悉的雷火劲更不必多提。 宁采臣只当自己无意闯入通天河大阵的另一层境地,看水行之力诸般幻化,只将一颗道心澄澈。这幻化出来的无数小动物,哪怕是最牛叉的水龙,法力或许很强,但毫无灵智,只凭了那丝癸水之气将这书生当了自家同类。观音菩萨又不曾出手,宁采臣凭了自身那初得的癸水之气,在这一方世界,倒是真个如鱼得水。 此中无日月,宁采臣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再一次站起身来,癸水之气已可与火土金行诸般气劲同日而语。一团水云托了宁采臣,自往飘渺不定的虚空而去,阵法自有穷尽处,只认了一个方向前行,自有尽头。 龙女也不知道宁采臣自个儿跳进了玉净瓶,不曾想也不敢想,这事开天辟地以来,还真没人做过,找死也没这么玩的。他又不敢离了水府,只在玉净瓶前跪下,向观音菩萨说道:“菩萨,我自月前来此,不敢丝毫怠慢,对金鱼儿多有约束,只是昨日那三个自称‘大仙’的捉了左近的沙门子弟,他火气上来了,我也不想拦他,就让他去了。”龙女顿了顿,又说道,“宁采臣已经消失三天了,弟子实不知他到了何处,当日一战并未见他出力,不该败得如此干脆才是。当日他曾将卷帘大将烧了半死,还将道祖亲炼的诸天星宿剑强取。若他真的身死,弟子便往地仙之祖庄前请罪,定不让菩萨为难。” 这龙女说到动情处,也不免自伤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嘛,万里迢迢来这通天河阻了这书生过河之路。u看书 ww.uukanshu这书生又不是个泥捏的,怎么还变得无影无踪了呢? 菩萨也不好说是这书生自己撞进了玉净瓶,只一张口,声音便在通天河龙女耳边响起,道:“他自在玉净瓶中,三日灾劫已过,他也该出来了。”这话自然是忽悠自家龙女的,一语落,玉净瓶中禁制皆消。 宁采臣在玉净瓶中还在慢悠悠的向上飞着,一边琢磨到了尽头是用诸天星宿剑斩上一剑还是用镇元子老大的神符护住自己,或者干脆两样一起用了。玉净瓶中禁止一消,内里立生感应,宁采臣其他法力流转间的窒碍全消。 宁采臣虽不知端的,但也知道自己从那“大阵”中脱了出来,雷云一展,便从玉净瓶瓶口冲出,就见好大好大一张美女脸,很专著地盯着自己。龙女的脸上惊讶一闪而逝,便将玉净瓶收入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宁采臣才适应了从一个拇指大小的个头长到自个儿原本身形大小对自己世界观的冲击。比如说,刚才那个一只眼睛都比自己大了不少的美女,这会儿看起来还是标志的。 “宁某唐突,不知这里是?”宁采臣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便开口问道。 龙女一阵纠结,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啊,难道说我特地跑过来,不远万里地跑过来折腾你的?一咬牙一跺脚,龙女只在面上现了一丝苦笑,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 宁采臣“恍然大悟”,只又是一礼,转身出了水府,一跃便出了那通天河。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5.还在兜率宫中打滚的青牛哥 十五.还在兜率宫中打滚的青牛哥回望通天河另一侧灵感大王的小庙,宁采臣有点无语地抚摸着身前的“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通天河,不过过了就好,也不多想。在这通天河之上,他还有些担心有没有第二道第三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墙”,稍稍放缓了些速度,待得过了这河,只将雷云一震,瞬息千里。 在这通天河畔一阻便是月许,宁采臣难免心中自生烦恼,不过,总算过了不是么? 正午的阳光依旧灿烂,哪怕已经入了冬日,照在人的身上便生了些懒散。宁采臣在这难得冬日阳光之下,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西行第一妖,或许就在眼前,由不得宁采臣不打起精神。 从来没有一个妖怪能将满天小辈的神佛灭了个七七八八的,宁采臣也不知为了对付这随了道祖西出函谷的青牛哥,猴哥请了多少仙神前来。仅仅宁采臣记得便有那经常被女装的哪吒三太子、托塔李天王还有难得从西天出来打了一次酱油的十八罗汉这一次都被青牛哥缴了械,收拾的服服帖帖,无不混了个灰头土脸。 宁采臣心中一阵嘀咕,为毛哥们过来一次硬是被拦了个把月,还过来的莫名其妙,那满天神佛前来降妖,却半点滞碍也无?只是这疑虑一起,宁采臣又将思绪转回,过了就过了,要研究也不是这会儿该琢磨的,找到了妹子再抽空研究不迟嘛。 行不多时,见了一山,怪石乱堆成虎,苍松斜挂如龙,亭台楼阁在那山间云深处若隐若现。宁采臣也不和那山中青牛哥纠结,望定西边而去。只是他也不知,兜率宫中,那随了太上出函谷关的青牛哥连连打了几个响鼻,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道行倒退了,难道还能染了风寒? 山中无大王,满山小妖对这行于天际,脚踏雷云的书生自然毫无兴致,宁采臣也纯粹将自己当了个路过的,过这山来,倒算是无惊无险。 毕竟妖籍处处,却是难寻人问路,宁采臣缓了缓,就在云头细找,有一河水清如玉,波澜不兴,河畔有一人,架了一舟,坐在船头似在稍作休憩。 柳树枯了,只留了几片恋栈的叶子,倔强地挂在枝头。 宁采臣就在那柳树下,朝那舟子喊道:“打搅了,请问落胎泉何在?” 一连叫了三声,那舟子才抬起头来,似是刚才睡着了。那舟子懒洋洋的抬起头来,望了宁采臣一眼,却是一惊,道:“好久不曾见这等打扮的姑娘,还真的像个男人家。连声音都像。”说话声起,正是个女人,撑舟这会儿风吹日晒,又耗力气,向来是男人做的,普天下也只有这西梁女国才有艄婆吧。 宁采臣一听,只当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这人初一看认错了,很认真地分辩道:“我是男的。”顿了顿,宁采臣觉得自己语气不够坚决,又加了一句,“纯爷们,真的!” 那舟子看了宁采臣认真而又严肃的表情,一副“我懂”的表情,笑道:“不用一直学着,来,上船吧。”很坚决的将宁采臣认成了扮成男子的女子,细看了宁采臣半天,“连喉结都贴了,你也算是用心了。” 宁采臣很无力看着这位对自己眼力很有信心但是眼力确实不行的大婶,跳上船去。小河清清,直可见底,那舟子看了他的动作,眉头一皱,斥道:“小心些,此处距那解阳山落胎泉还有几座山呢,莫要动了胎气。”这舟子将宁采臣当了去求落胎泉水的。 “你可备了花红酒礼?”竹竿一抵,那小船便离了岸,舟子突然很热心地问道,“那如意真仙近来要的又多了些,你莫带得少了。”这人诚恳的态度,让宁采臣都无心去和他分辩自己真的是纯爷们了。 宁采臣在五庄观里顺出来的银子还没用过,算起来还有一大包呢,拣了一锭递给艄婆,道:“还好还好,只不知那落胎泉在什么方位啊?” “朝这边,过了两座山头便是,你要是脚程快些,天黑时还能赶到。”艄婆往南指了指,又叮嘱了一句,“到那山边,寻个镇子,买些花红酒礼才是正道。哎,过个河,哪用得了这些银子,算了算了……” 这艄婆倒真的不是个坏人,宁采臣死活倔不过她,就好像她认定了宁采臣是女扮男装一样。宁采臣还是很敏捷的跃上岸去,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谢过这艄婆。 宁采臣有些怕吓着了一下那个眼神不怎么犀利但是很热情的艄婆,转身进了树林,才又将雷云架起,u看书ww.uukans 往南而行。那解阳山却是个不需问路途的,溪流处处闲,鹤鸣上九天,自是仙家气象。 就在云中望去,山形不尽处,一庄独立,门前一道人盘坐,宁采臣走上前去,那道人见了,欠身道:“你是哪里人士?至此小庵有何勾当?” 宁采臣道:“我从火云洞中来,求见如意真仙。”这就属于乱攀亲戚了,看这如意真仙为了红孩儿就敢和猴哥单挑,感情应该是不错的。 “原是牛师兄洞中的,我是如意真仙门下大弟子。”这道人听了宁采臣的话,乐呵呵地说道,只是脚下丝毫不肯挪步,见宁采臣不怎么上道,又加了一句,“说起来倒算是顶亲近的了。” 宁采臣瞧了这道人面上的亲热,但是左手拇指食指搓得更是认真,很自觉地递了一锭银子上去,道:“来得匆忙,却不曾备得礼物,万望海涵。” 这道人也不推辞,将手笼入袖中,掂了掂分量,很满意地说道:“稍等片刻,我这就为你通报。” 恰恰一曲终了,那道人转进不一时又出了门来,朝宁采臣道:“真仙有请。” 宁采臣随他入了内里,望那通幽处而行,一道人髯如烈火,赤发蓬松,却偏生着了一身素服,面前一案,案上一琴,正是那如意真仙。这真仙初初瞥了宁采臣一眼,道:“过了通天河,就别学这等男子装扮……”这道人突然两眼一睁,瞧了宁采臣,细观半晌,讶道,“奇了奇了,还真是个男身,不是扮的!”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6.琴韵乱我心 十六.琴韵乱我心听到这如意真仙略带惊讶的话,宁采臣顿时觉得他那一脸并不飘逸的火红长须看起来都很顺眼,拱拱手笑道:“观主明鉴。” 如意真仙听了宁采臣的话,面上也是微微一笑,拨动面前火焰一般的长须,朝他问道:“听我大徒弟说,你是从圣婴火云洞中来?” 宁采臣道:“正是。”本来还以为这聚仙庵很难进呢,宁采臣才想着托了红孩儿的名头,没想到这如意真仙却是个闲下来的,但是话既然说出口,总不能进门就否了吧。 “哦,还不入座。”如意真仙朝旁边一指,琴室之中还有三五矮几,精致俨然,显是为了客人备着的,宁采臣依言坐下,那如意真仙又道,“我那牛侄儿,近来可好?” 宁采臣想想,红孩儿龙精虎猛的,除了玉面狐狸兄妹俩找上门去要牛魔王,其他还算没什么了,便答道:“圣婴大王坐镇火云洞,自是万事安康,好得很呐。” 如意真仙面上微微一滞,宁采臣虽看在眼中但也不曾往深处想,就听这道人问道:“是么?那他又让你来此?”这一问似是有心似是无意,如意真仙言下之意,红孩儿没事,还让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宁采臣拱手道:“我随和圣婴大王识得,却也算不上他让我来的,只是有一事相询……”宁采臣便将那琴曲之事,也不隐瞒,细细说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在那琴案之前,阳光之后的如意真仙脸上笑意难明,只将指尖在那琴弦之上一抹,幽怨之意顿生。很熟练的技法,若说五庄观中那位喜欢桃花的陈师姐形神皆无,这观主却已得其形了,小小音符间已能传得曲中之意。 数月寻找,一朝得闻,宁采臣面上喜色难抑,站起身来,急声问道:“正是,正是此曲。不知真仙何处闻得,万望告知,宁某感激不尽。”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只差冲上去,拎住这一脸红胡子的道人,催他说出了。 如意真仙见了宁采臣急切,反而笑道:“何必急在一时,我这小庵久无客至,还不奉上茶来。”后半句却是向座下弟子吩咐的,少时,那门前静坐的大徒弟端了两盏茶水进了琴室,一盏奉于师前,一盏宁采臣双手接过。 只是宁采臣这时哪有心思喝茶,只谢过一声,便将茶盏放在身前几上。那如意真仙见了,也不问他为何不饮,瞧他满脸急切,笑着说道:“宁先生不妨听完整曲,不然若有误了,岂不多生事端?”说罢,将桌前茶盏一移,竖琴横于面前,琴音便起。 宁采臣忙道:“此曲……”这曲子十四年来,宁采臣何曾忘过片刻,就要分说。那如意真仙微侧瞟了书生一眼,道:“琴旨在幽。”指间却未停歇,十四年来,曲音最近的便是这里了,宁采臣听到一半,便将节拍相合,右手食指在那竹椅上敲击,和那琴音相合。 如意真仙一曲毕,望了宁采臣,面色一正,问道:“你果然是个用心的。” 宁采臣好容易见他歇了,顺口答道:“十数年所思,自然是心神所系。”宁采臣答得恳切,哪知道这如意真仙却往旁的想了。 如意真仙听了宁采臣说得认真,冷笑道:“十数年,果然用心。”这道人须发皆红,望之便如烈火,一捋胡须便如一团烈焰飘起,又接着说道,“只是你不曾知道,这通天河那是男人过得的?” 宁采臣还不曾往深了想,只诉苦道:“可不是,这通天河果真天地一绝,我在这河边硬是坐了个把月,才能过得河来,前来相询。”说到这儿,宁采臣发现这如意真仙也是个喜欢歪楼的,赶忙问道,“这曲子,不知真仙何处习得?” “你能把这曲子熟记于心,也算下得苦功夫了。”如意真仙左手随意的拨弄着琴弦,琴韵袅袅,断而不绝。 “琴音由心,熟记才是正理……”宁采臣随口一答,却发现这事不怎么对劲啊,这如意真仙怎么牵牵绊绊,东拉西扯就是不往琴曲源头上面说啊。 恰逢此时,那如意真仙的大弟子走了进来就要给他续茶,如意真仙往宁采臣身侧茶盏一指,这大徒弟便行了过来,宁采臣连说“不用”。这大徒弟却是个只尊师命的,揭了开来,疑惑地朝师父说道:“宁施主不曾饮茶。” 如意真仙奇道:“这是为何?”就好像他从未注意到宁采臣不曾喝茶一般。 宁采臣面上一囧,别呀,哥们问你正事呢,你老扯这些旁的,不好吧,但还是一礼,道:“心有所思,品不出茶中真意。u看书 .uukanshu”宁采臣话音未落,就见那大徒弟背对着自己,右手提了茶壶,左手食指拇指不停的搓着。 这意思相当明确啊,宁采臣差点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如意真仙占了落胎泉,为的什么,不就是花红酒礼么?自己不远万里,好大一头肥羊送到这占地为王的道士手里,不狠狠宰上自己一刀,对得起他的作派么? 宁采臣伸手从怀中摸出三五锭白花花的银子,算起来怎么也是几十两了,往身前一放,只道:“宁某万里前来,只求真仙指教,问个曲子出处,还望真仙赐教。”宁采臣也不提这银子,只是往那茶盏旁放的时候,略略重了些,发出了些声响。那大徒弟对银子相撞的声音显然熟悉的很,见宁采臣上道,忙不迭地将左手收了回去,去给师尊奉茶。 如意真仙似是没有看到大徒弟和宁采臣并不高明的互动,只将目光死死地看着宁采臣。 银能试毒。能让银子发黑便是剧毒,那么能把银子腐蚀了的又是什么呢?宁采臣随了那如意真仙的目光,朝自己身前矮几一瞧,就见那茶盏揭开处,自个儿银子往那桌上一放,溅起了几滴茶水,滴在银子之上。 那银子便无声无息的软化下去,就好像一滩乱泥一样软了下来。宁采臣面色微微一变,指了那银子,沉声问道:“真仙这是何意?”宁采臣不知道自己的肠胃是不是比这银子犀利,也不想知道,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看起来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如意真仙。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7.琴中藏剑? 十七.琴中藏剑?初次见面,就被下了这种剧毒,谁的心情都好不了,宁采臣也一样,一声问过,也不再说话,只看着这牛魔王的兄弟,西梁女国最牛叉的妇科圣手,十四年来对这曲子最熟悉的道人。 如意真仙看了宁采臣眼中的怒火,谑道:“你还问我?” “自然,宁某想不到什么地方得罪尊驾。”宁采臣很平静也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从火云洞中来?”这是宁采臣自报的身份,也是如意真仙问的第一个问题。 宁采臣想想,答道:“我与红孩儿不打不相识,说说也是他告知于我,这琴曲你曾奏与他听。”这是不算忽悠了,真是红孩儿说的。 只是红孩儿哪里知道宁采臣还真能过了通天河,当日他只以为自己说了一句很真实的废话。红孩儿见宁采臣追问,便告诉他是自家二叔会这曲子,但是宁采臣能不能找到自己二叔,这事他还真没想过…… 如意真仙一声冷笑,颌下红须飘动,突地说道:“这通天河可曾有男人过得?你不知此事,我那侄儿可会不知?”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简直将宁采臣这老爷们没有放在眼中。 宁采臣听了这话,额上一道黑线,指了指自己,很严肃地说道:“宁某虽不知自己怎生过得通天河,但是宁某还是能肯定自己是爷们,纯的。” “我虽不知那贱人,怎么找了你这能过通天河的怪物,但是下场总是一样……”宁采臣也不知如意真仙骂的是谁,只听他幽幽一叹,“你为什么不和那几人一般,喝了茶便是,何必浪费手脚?” 宁采臣记忆中也没见这如意真仙多犀利啊,貌似单挑就被猴哥给虐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不过宁采臣这会儿比较相信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了,哪有埋怨别人不喝自己的毒茶的,想想说道:“真仙莫不是生了什么误会,宁某不知你口中贱人是谁。” “又是个没担当的。上次那个也是这般说‘不知道那贱人是谁’,但还不是埋骨后山?”如意真仙口中浑没将人命当一回事,又说道,“你比他们都用心,这曲子也有人学了,但是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整曲的默下来,你这也算是难得了。”这曲子他就弹给红孩儿听过,只当宁采臣是想了法子偷学的。 宁采臣一阵无语,哥们听的是正版好不,咱媳妇弹给我听的,自然纯正无比了,只是眼下这如意真仙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明显没有告诉他这亲去何处习来的心思啊。 这如意真仙显然是个固执的家伙,看了宁采臣不说话,又接着说道:“那贱人将牛大哥从大嫂手中抢了,为何还要对付于我?”这事纯粹属于如意真仙自言自语了,不过他这一说,宁采臣倒是听出点眉目来了。 牛大哥?别的就不说了,火云洞里才见过一只,和这如意真仙还是兄弟来着的,西方大力牛魔王啊…… 这如意真仙一口一个的“贱人”是不是玉面狐狸自不待知,但是估计也差不离了。事情貌似有点点复杂,如果这如意真仙口中的贱人就是玉面狐狸,她将牛魔王从罗刹女那里抢了去,然后还派人来对付如意真仙? 呃,难道这如意真仙是罗刹女的娘家人?宁采臣碎碎念地想道,难怪这如意真仙听说猴哥将红孩儿送去南海当善财童子,立马就抓狂了,这关系可是够近的。只是这关自己一毛钱的事么,牛魔王的家庭纠纷,哥们和他真的不熟啊! 这玉面狐狸财大气粗,派过来对付这如意真仙的貌似还是一波一波的,这如意真仙也习惯了被对付,见到不正常的家伙,很直接地就和玉面狐狸联系起来了。什么是正常的?作为一个西梁女国的妇科圣手,前来堕胎的就是正常的,不是堕胎的,对不住您呐,自然是不正常的了…… 宁采臣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很冤枉啊,这纯粹是误伤好不,拱手道:“宁某来此只为琴曲一事,其他诸事和宁某无关,只要真仙告知何处习得琴曲……” “你以为我会信你?”宁采臣话音未落,便被如意真仙冷冷打断。 “你是牛魔王的弟兄,我与齐天大圣也算熟识,今日如果动起手来,难免有些损伤……”宁采臣觉得这事还是摆事实讲道理的好,打打杀杀确实很无爱嘛。但是宁采臣这么和谐的想法,被那如意真仙很坚决地拒绝了。 “兄弟?嘿嘿,齐天大圣便是那被如来反掌间压入五行山下的猴子?你便是仗了他的名头?”这如意真仙的口气是大得没边了,明明和猴哥单挑都快被灭掉的娃,何必口气这么大呢?看他话语中的意思,竟是连那坐镇西天的如来佛祖都没放在眼中。 “你待如何?”宁采臣被他这话一堵,uu看书 .uuanshu 还真不好继续说自己其实是跟着镇元子老大混的,太跌他老人家的份了。 “你又不愿喝我的茶,那便杀了你吧。”这如意真仙一副杀你是给你面子的德行,的确是让人火大。 宁采臣相当纠结地一摊手,问道:“也罢,如是宁某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望告知琴曲何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你告诉我,哥们自去找自家媳妇,你继续当你的妇科圣手,管你牛魔王自家怎么玩,管哥们一毛钱的事啊? “废话少说!”如意真仙显然没有考虑宁采臣的建议,抱了那七弦琴在手,右手往那琴弦上一抹。琴音一动,宁采臣身旁那茶盏瞬时炸开茶水四溅,刚才宁采臣见了那银子一沾茶水之后的杯具,自然早早留心。 宁采臣身形一飘,退开三尺,离火劲一绕,便将那四溅的茶水焚做虚无。 “难怪敢来,却是有几分手段!”如意真仙不阴不阳的赞了一句,左手往那琴上一拍。“喀”的一声轻响,宁采臣也未看清他右手的动作,就见他伸手往那琴下一探,便是一柄弯钩在手。 “吃我一钩!”这如意真仙喊了一句口号,钩法确实简单,往前一探,朝回一拉。也不知是不是这如意真仙弹琴弹得多了,这如意钩来回之间,震颤不已,自有琴音发散,便如一曲欢歌。 宁采臣早执了诸天星宿剑在手,也不废话,也不听那“剑中琴音”,只是一剑斩下,任你无方幻化,我自一剑了然!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8.1剑如虹 十八.一剑如虹宁采臣一剑劈下,那如意真仙也不惧他,只将如意钩一邪,袅袅琴音一窒,便想锁了宁采臣手中长剑。这如意真仙僻居一壤,又哪里认得宁采臣手中的诸天星宿剑,只是如意钩和那长剑相交,锋锐之气扑面而来,顿觉不对,匆忙间回手护住胸腹,瞧了钩前的一丝豁口,望了宁采臣骂道:“看看你这兵器,还敢说不是那贱人派来的?” 宁采臣面上一囧,这明明是道祖亲手炼的好不,你这没见识的,什么事都往什么“贱人”头上想。不过,这如意真仙既然惧了这诸天星宿剑,宁采臣也不客气,身形一动欺上前来,只是一剑望了那如意真仙劈去,谁让你怕啊。 如意真仙知道自家兵器比不上这书生,只将身形一撞,右手如意钩往宁采臣长剑一架,顺手往回一抽。这如意钩却是个弯的,往回一钩直取宁采臣颈后。这一下若是勾中,宁采臣倒也别想着去小女鬼了,去地府转世投胎才是正事。 三十三天外,镇元子安坐如故。道祖见他一副云淡风轻,便问道:“你就不怕这娃娃一个闪失,弱了你五庄观的名头?” 镇元子看了宁采臣,见他转身将那如意真仙的一钩躲过,这才冷哼一声,道:“趁早死了干净!”看了看那如意真仙手中银钩又和宁采臣过了一招,朝道祖问道,“你那诸天星宿剑好大的名头,怎么却是个不中用的。” 道祖听了,只将脸转了过去,不理这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与世同君,自顾自的去数自己掌中拂尘到底有几许丝线,心中却也奇怪,这如意真仙到底是谁人门下,别的不说,这一柄如意钩还真是不错。 观音菩萨看了这两个明显很关心那书生,却又死爱面子的道人,心中却是难以平静,这书生真是个惹事的天才,就算眼前一位是开天的道祖,一位是与世同君,也非事事皆知,偏生这如意真仙的来历,她却知道…… 解阳山,聚仙庵中,宁采臣险险避过那如意真仙的一招,背后也是一阵冷汗,这如意钩也太流氓了,不但可以锁人兵器,刚才镇元子虽然对这诸天星宿剑一阵鄙视,可要不是这诸天星宿剑锋锐之气逼人,这如意钩初时一锁,便能将这长剑夺去。 更别说,这如意钩虽是奇门兵刃了,这如意真仙既以此为名,自然在这钩上功夫十分自得。平日说什么“指东打西”,这如意真仙使发了开来,便是如此。就像刚才,明明看起来是要架住你的长剑,但是那弯钩已经绕到了你的背后,盯住的后颈。 宁采臣暗暗将镇元子老大亲手绘制的那道符纸抓在左手,和这如意真仙打斗,真是木有安全感啊。难怪猴哥当年虽然三两招就能把这家伙摆平,可是要打那落胎泉的井水,还得找沙和尚帮忙啊。 如意真仙杀意早起,见了宁采臣左支右绌,笑骂道:“你这书生,何不早喝了我那茶水,你我都省些事情。”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对宁采臣不肯安安分分地去喝他的毒茶,很是怨念。 雷电世界中,天雷劲奔涌不定,只在灵台一转,宁采臣便将诸般杂乱情绪放下,雷火之气环绕诸天星宿剑上。雷火之气一耀,便将那如意真仙逼退三分,如意真仙随将身形避过,但是那如火的长须飘飞之际,难免有了几分损伤。 如意真仙闻到胸前飘来的一丝焦糊味,看着宁采臣稍显得色的眼神,冷哼一声,左手抓了胡须,右手如意钩一拉而过,便将那不知蓄了多久直如烈火一般的长须,割了一半。 当年燕赤霞虽不见得多么珍惜自己的大胡子,但也只是郁闷时抓上两把便罢,从来不曾一生气就干掉一半啊。宁采臣也不知道这道人一把胡须是怎么蓄起来的,也不说话,踏步而上,雷火之气环绕全身,直往那如意真仙冲了过去。 琴室雅致,松木筑成。闲时稍歇,还有些松木清香为伴,如意真仙想来喜欢这松脂幽香。宁采臣身周雷火劲一起,从他脚下燃起,再到那身前的矮几,再到整间琴室,无物不燃。烈焰熊熊而起,只将两人身形吞没其中。如意真仙那迎客的弟子,早在两人动手时,便已退出室外,也不至遭了这灾。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放火”如意真仙一脸惊诧地看着宁采臣,u看书 ww.uukanshu 望着眼前火焰腾腾的琴室,竟是有些不敢相信,颤声道,“这贱人居然如此狠心,竟连这点思念之物也不肯留下么?”声音渐转凄厉,听的宁采臣都有点头皮发麻了。看他那架势,只想一口将这书生吞了下去,活生生的嚼了。 宁采臣放火也是无心,却被这如意真仙的喊声吓了一闪,这杀伤力可比那一口如意钩还要强啊。只是不至于吧,一间琴室而已,你在这西梁女国当了多少年的妇科圣手了,不说别的,但是花红酒礼建十个这样的小庄子都够了啊? 想归想,手下却是不慢,既然已成生死之搏,宁采臣也不作他念,此处得不了那琴曲消息,自有他处可循。宁采臣也不理他,只是身形一动,雷火劲往那诸天星宿剑上一绕,朝那如意真仙脖颈间便是一斩。 如意真仙有点傻愣愣地看着琴室中燃起的大火,看着宁采臣欺近的长剑,看着剑上缠绕的雷火之气,只将如意钩横于面前,却不理这书生一剑如虹。 如意钩一斩而断,被斩下的半截飞出老远,落在琴室之外,发出一声脆响。 胸前红髯如火,毕竟不是真火,雷火之气往那长须之上一染,根根卷起,化灰。 雷火之气一盛,便将那如意真仙站立之处焚作白地。 执在手中的半截如意钩,缓缓跌落,发出“铿”的一声轻响。 宁采臣面上却是一紧,一剑过处,势如破竹,但是空空荡荡绝不似个血肉之物……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19.地行术? 十九.地行术?那跌落地上的半截如意钩褪去了银白,渐渐显露的黑红之色似在向宁采臣诉说着自己的不平凡。火,越来越大,宁采臣脸色铁青,一脚将那变得脆硬的“如意钩”踏得粉碎。松木搭成的琴室,垮塌下来,漫天的黑灰乱舞。 宁采臣踏碎那半截“如意钩”之后,就没有再动过。如意真仙没有死,那一剑明明没有杀人,雷火之气过处,只燃尽了一个空壳。如意真仙也没有逃,宁采臣有这个自信,方圆数里,天地元气并无异动。 但是,宁采臣找不到他,所以只有等待,等他露出破绽。 午后便有些阴暗的天空,便如感受到了宁采臣心中压抑,那天也变得更黑了。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很突然,纷纷扬扬地下着。琴室的余骸,很认真地燃烧着,缕缕青烟飘起,清香而隽永。 雪越下越大,那琴室最后一丝火焰的熄灭,“滋”的一声轻响就似一道绝望的呻吟,更好似点燃了一场战斗。宁采臣赤着的双脚,在那琴室的余骸上奔动着,没有染动一丝灰烬;宁采臣在风雪中穿行,雪花在他身前让过,在他身后落下。不沾片羽,宁采臣便如一个精灵幽行于天地之间。 宁采臣动了,只因为如意真仙动了。雪花洒落,虽未沾身,宁采臣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冷。虽然勉强胜了这如意真仙一招半式,可这家伙却最是有可能知道聂小倩转生之处。若是小女鬼有了半分损伤,宁采臣这一路追寻,岂不是反而害了她? 穿行于地下,是一个很无赖的做法,如意真仙地下潜行,只是每到一处,便觉头顶一声闷响。宁采臣那片尘未染的双足,戊土之气直透九地,虽不宏大却得“精纯”二字。若是这如意真仙知道头顶的书生乃是五庄观的出身,只怕打死他都不选这么“犀利”的地行之术。 三十三天外,镇元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宁采臣半生不熟的土行法力,面上似笑非笑。道祖见了那如意真仙居然弃了那柄看起来很犀利居然能和他炼制的诸天星宿剑相抗的如意钩,不免有些意外,只是这道人居然这么牛叉的选择地行之术后,也就嗷嗷的围观了,暗地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把那半截如意钩弄来,看看到底有什么犀利的。 不似这俩闲适,观音菩萨却是脸色铁青,此事不可说,不能说,却又不能不说,心下一动,只将符印掐起。通天河中,龙女正在教训从那虎鹿羊手中抢下来一批和尚的灵感大王,却见怀中玉净瓶一阵颤动。 那玉净瓶渐浮于空,龙女自止了怒气,静待菩萨吩咐;灵感大王又是纠结又是兴奋,几个时辰前,菩萨传话,他却在外,这次他还以为菩萨终于抽出空来教育他了。偷跑,吃人,还借了菩萨的名头,那一条说起来,都是个大罪,金鱼哥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菩萨此时却无心理会这一对虔诚的弟子,手中符印不断,那玉净瓶震破虚空,瞬时不见,只余下闭着眼睛待罚却空等半天的金鱼哥和静待菩萨临训的龙女两两相望。 解阳山,聚仙庵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今冬的第一场雪,大得出乎意料,不一时已能见得一番天地,碎玉琼琼。宁采臣觉了那如意真仙又往西北移了三丈,身形一动又至其上。宁采臣凝神静气,只怕这如意真仙动了歪心思,不与自己纠缠,却去找小女鬼的麻烦。 这穿行地下的如意真仙却是心中烦闷,潜行、偷袭、杀人这才是他想象中的节奏嘛。哪成想这书生竟似比他对这一方天地还要熟悉,自己身形才动,他居然已经到了自己头顶。一股被戏耍的耻辱感外加对那贱人的怨念,如意真仙心中烦闷一生,也不再压下,只将身形一冲,便破地而出。 眼见了这如意真仙现出身来,宁采臣心中微微一松,眼前这位还真是个相信自己直觉的,看来是认定自己是那什么“贱人”派过来的了,完全没有想过他还真就是路过这聚仙庵,问问消息罢了。 雪花洒落间,宁采臣也看不清这如意真仙褪了那一身火髯赤发之后,化作什么模样。一片白茫茫中,那如意真仙也不知道手脚怎么快了一倍不止。刚才打斗还是靠了那如意钩这奇门兵器的便宜,出其不意罢了。 这会儿,宁采臣只有一个感觉。这如意真仙不是和他打架的,而是把他当了一盘菜,u看书ww.uuansh如意真仙自己执了两柄菜刀,轮番砍出。更不知道是道祖出品的诸天星宿剑不够犀利,还是这如意真仙身家丰厚。 那疑似菜刀的兵器砍向宁采臣的时候,明显没有什么章法,单单只是一个“快”字。非常的快,宁采臣执了诸天星宿剑护住胸前,那两柄菜刀落处尽在诸天星宿剑上,快速地斩动间,无数细碎的兵器交击声汇成了一道漫长而又低沉的轰鸣声。 好似无尽的轰鸣声,总有停歇的一刻,也不知道这如意真仙是不是累着了,才停了下来。宁采臣还真有有点累了,主要是这如意真仙已然换了两种兵器,谁知道这家伙有没有阴着第三种兵器呢,这种隐隐的猜测,很是耗费精神。 可是,闪身避开的宁采臣望向那现出身形的如意真仙时,他是真的被惊着了。三十三天外的道祖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镇元子也顿觉开了眼界;观音菩萨面色阴沉如水,玉净瓶就在虚空浮动…… 宁采臣有点半痴呆地看着如意真仙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诸天星宿剑,半晌才试探地问道:“你是空手和我相搏?”呃,这是开了作弊器么,不可能啊,我这是道祖他老人家炼成的好不? 如意真仙一身描金大红法衣,站在雪地之上,便如一朵盛开的大红牡丹,看了宁采臣一脸的惊讶,不屑道:“莫非那贱人还不曾告知你此事?” 宁采臣听了此话,脑袋一嗡,娘的,这个世界真的乱了……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0.尘埃落定 二十.尘埃落定宁采臣透过那层好似轻纱般的碎雪,就见那弃了火髯红发的如意真仙,虽看不分明,依稀是个女子轮廓。其声入耳,如珠落玉盘,亦是个女声。再加上那一身像火一样燃烧着的大红长袍,你妹的,那分明就是那个女人嘛! 哪还有半分刚才那闲坐抚琴的道长气息,宁采臣心头暗骂道,红孩儿你个笨蛋,你以为长了个正太脸蛋,就是个正太啊。三百年活到哪里去了,这他妹的如意真仙是“二叔”么,明明就是“二姨”嘛。呃,以牛魔王的性子,没准红孩儿得喊她“二娘”了…… 换回女装的如意真仙似乎少了和宁采臣争执的欲望,右手一招,一柄比她高了一半的钢叉入手,冷喝一声:“受死吧!”若说一开始如意钩取的是奇,双掌如刀用的是快,这钢叉就是一个字,沉。 宁采臣举剑一封,那钢叉就好像一柄大锤,将他连人带剑砸的往后一退,差点飞了出去,比起当日猴哥顺手给的一棒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好在,这女子招重势成,速度却是放慢了不少。比起刚才那一连串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的双刀来说,反而要好过一些。 见这女怪现了身形,宁采臣也将那股担心收起,这女人虽然是个不听人解释的,不过也好,只信自己,却不把心思发散。宁采臣借她力气,脚下雷云一生,退开数步,望了这女子,隐隐想起了什么…… 三十三天外,观音菩萨见那女子现出身形,顾不得身旁道祖和镇元子诧异的眼光,现出观音法相,兜率宫中,禅音绵绵,天花乱坠。玉净瓶遁破虚空,就在解阳山前显出身形,朝那宁采臣迎面冲来。 玉净瓶飞得极快,声势也大,宁采臣虽然瞧不出这是南海观音的宝贝,可是见了这物直奔自己而来,心下想也不想,左手符纸一撕。宁采臣只当这如意真仙还有藏了个帮手,这还怎么打?打不过,找师父是宁采臣的习惯性想法,哪怕他还不知道镇元子是名冠三界的爱护短。 当日看那大胡子燕赤霞用还不觉得,这会儿宁采臣自己将这符纸一撕,也不见得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九地之气汹涌而入和自身气劲相合,外方而成符阵。看着四周,微带黄晕的土黄色气罩,宁采臣心下稍安,也不知道自己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万一镇元子老大赶来只能帮自己收尸,那可太悲惨了。 那一身红袍的女子,初一见那破空而至的玉净瓶,只是一声冷笑,道:“凭你也想与我相争?”钢叉一挑,便想将这玉净瓶挑飞,两物一接,三十三天外,观音菩萨法身微乱,手中符印一起,只是和那钢叉相持。 镇元子一见那玉净瓶也顾不得去问这菩萨为何知道要出手相助宁采臣,身形一动便出了兜率宫,只从三十三天之外,一跃而下。道祖也是一阵意外,咱们仨不是看戏模式么,怎么观音菩萨参战,也不打声招呼啊,你这隔了三十三天还控了法器与人相争,不是在蹂躏自己么?道祖稍微碎碎念的想了一会儿,身形一动,随了镇元子,往那解阳山聚仙庵而去。 这女子自不知道三十三天外,镇元子携了道祖往此地而来,只觉那玉净瓶牢牢将自己手中钢叉压住,不由一声冷笑:“你敢阻我,我偏要杀!无尽岁月不曾相见,你也忘了我的手段么?” 老老实实待在镇元子符箓而成的符阵之中,宁采臣嗷嗷地发现自己从主角一会儿就变成了配角。那破空而至的玉净瓶刚才是真没看出来,这会儿安静下来,自能认出这是观音大大的宝贝啊,看着这女子一柄钢叉便能和菩萨相抗,宁采臣心头暗叫流年不利,这是什么人品啊,出门绝对的没看黄历嘛,随随便便来趟西梁女国,就能遇到这犀利到能和观音姐姐单挑的怪物啊。 宁采臣听那女子一声怒喝,虽然在这符阵之中,也不敢怠慢,只是镇元子老大的一张符纸罢了,不是镇元子老大亲身在此啊。雷火劲想缠相续,戊土之气和身周符阵相合,庚金之气在那诸天星宿剑上流转,癸水之精自在其身奔涌…… 其地动,其势起,那女子一身轻叱,宁采臣只觉九地之气一乱,一物破地而出,就如一条巨大的鞭子,尖上那绿得快要滴下来的碧色,不想可知剧毒非凡。那鞭子便如一条巨蟒,就在宁采臣面前人立而起,望下便是一啄。 其快如电,却又好似刻意地放慢了,宁采臣看着那鞭子从地而出,看着那鞭子刺破符阵,看着那鞭子直至胸前。上次流沙河畔好歹宁采臣还看着硬抗了几剑,最后那看管沙和尚的老三还被逼着使出了剑阵,才将将击破符阵;今日却是一触而破,就好像那符纸形成的禁制并不存在一般,稍作停顿便直刺而下。 那鞭子攻至胸前,也不停顿,便想透体而过,只是那人生果树无尽岁月精华织成的一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书生长衫竟似比那符阵还强。uu看书ww.ukanshu 那鞭子一击之下,并未穿透,只将宁采臣撞得飞了起来。 宁采臣顾不得胸口阵痛,左手往那鞭子一抓,那鞭子不闪不避,只是照着原样又是一刺,带着他的左手依旧快速而坚决地刺入宁采臣胸前。一股难言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宁采臣看也不看胸口,只是左手将那想要离体而去的鞭梢死死抓牢,雷火之气缠绕而上,右手诸天星宿剑含着庚金之气一挥儿下。 一剑两断,斩断的鞭梢如活物在体内穿行,那道长鞭也如失去了活力一般,泊泊绿血喷洒而出。一股似入神魂的疼痛自胸前传来,宁采臣也不压抑,只是从他长大的嘴巴中,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三十三天外,菩萨法力一收,玉净瓶跌落地面,须臾起身,往解阳山而来。 道行途中,镇元子一声怒吼,只将肉身震破虚空…… 左近之地,西梁女国,皇城之内。 “倩丫头,你真的要走?”女儿国国主看着眼前自己唯一的女儿。 “恩,宁采臣来了呢,我听到了。”聂小倩的脸上欣喜中带着一股着急,宁采臣的一声惨嚎直通天地,聂小倩闻其声,不知其由,只觉心中慌乱不已。 “你真舍得为娘,舍得这一国基业?”国主从皇位走下,行到女儿身边,替她理了理因为焦虑而稍显凌乱的发丝,转眼瞧了女儿眼中的坚定,叹道,“去吧去吧……” ps:写好,也就发了……呃,明天就不凌晨了,上午见。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 21.相见欢 二十一.相见欢雪,纷纷扬扬地洒落。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 宁采臣靠了诸天星宿剑撑住身体,望着风雪中受伤而遁的如意真仙,强行提起右脚,想要追赶。只是往下踏落时却带得他身形一歪,旁边一双大手将他扶住。宁采臣回头,望着那张似熟悉却实在不是很熟悉的脸,心下一松,低声唤道:“师父……”只是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话自然也说不下去了。 “放心,没事的……”镇元子扶住了自己最小的弟子,轻声安慰道,见他眼望那往漫天雪雾中钻去的如意真仙,心头一怒,“还想逃?”五指一张,便将天地反复,那如意真仙直觉身形一滞,回首已在镇元子手中现出原形。 宁采臣望着镇元子手中这只没了尾尖的蝎子,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这连佛祖都敢蛰的怪物,你干点什么不好,在这里装如意真仙玩啊?宁采臣心头一松,有了自家师父在此,总不怕这只喜欢易装的蝎子那天回过神来,去找自家媳妇的麻烦。 救人的事,自然是落在那喜欢炼丹的道祖身上,太上很严肃地看着宁采臣胸前那已经合拢的伤口,半截蝎尾就这么在他胸口消失了。道祖伸手往宁采臣手腕一搭,阴阳二气如缕而入,直觉宁采臣体内这会儿真的乱了。 雷电世界中,也是各种混乱,天雷劲居中,自不待提,离火劲奔涌而走;戊土之气稍弱,却得镇元子老大之助,隐隐居了首位;庚金之气自那诸天星宿剑生发;癸水之气在观音菩萨玉净瓶中大成;这条蝎尾之上的倒马桩毒,也是天地生成的异物。 镇元子看了道祖一副被惊着了的表情,很认真地问道:“如何?” 道祖也很认真地回道:“不知道。”五行归元,重返混沌,无尽岁月中,无数天才诞生,无数天才如此试过,无数天才在这道路上死去,这书生究竟如何,或许正如镇元子当日所言,要夺“天地之造化”。 听了道祖这句很认真的废话,镇元子也懒得理他,只将宁采臣神魂护住,静待五行磨灭…… …… …… 皇城,初冬的第一场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聂小倩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十四岁的小姑娘,身子还未长成,真的还是个小姑娘。 太师是个很和蔼的老奶奶,聂小倩出城时,她还问要不要陪着聂小倩出去。聂小倩记得母亲那句冷淡的“让她去,西梁女国再也没有公主了。” 城门在自己身后关闭,聂小倩暗暗的说了一句,书生,今后我只有你了,一定要好好对我啊。 …… …… 宁采臣是被冻醒的,自从天雷劲大成,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下着大雪,他还赤着双脚呢,只是抬眼就望见了那个背着小包袱的小姑娘,恩,还有那柄被寒风吹得歪歪斜斜的伞…… 雪中,我赤足而行。 雪中,我顶风而至。 抬眼往,就见那个举伞而立的小姑娘。 抬眼望,就见那个一件单衣,却依然笑得灿烂的书生。 …… …… 隐身一旁的道祖,轻声问道:“不是应该找得很辛苦,才能找到么?” 镇元子呸了一口,道:“不是你的徒弟,不知道心疼。”想想看了一眼手中终于安分了的小蝎子,道,“赶明儿去西天问问佛祖,这是什么怪物,你也去啊。” 观音菩萨额头一阵黑线。 …… …… 很安静的小院,宁采臣醒了,手臂有些发麻,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小姑娘清秀的小脸,心中喜悦自生。只是他忘了,他会饿的,腹鸣如鼓,聂小倩醒了,看见宁采臣很认真地看着她,笑道:“好看么?等等啊,给你端吃的去。”扶着宁采臣坐起,给他掖好被角,转身出了小屋。 五行之气“散”尽,宁采臣大病了一场,靠在床上,看着聂小倩步行而出的身影,低声碎碎念道:“好看?是很好看呐,可是……是不是太小了点?”然后,宁采臣很快检讨了自己邪恶的思想,安静的等着…… …… …… 猴哥再一次看到宁采臣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微雨,那个草帽蓑衣,挽着裤脚的年轻人,已经不太象书生了。猴哥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时候他还只是个猴子,行于世间,历人情冷暖,见过很多的人间老农,莫不如此。 这书生也曾叱咤天地之间,一身本事尽数使来,怕也不在自己之下,猴哥很突然地想到,uu看书.uuknshu.cm 如果是自己失去了这一身似已融入神魂的法力……很努力地摇了摇头,猴哥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很认真地遗忘掉了。 “吃饭了。”聂小倩左手提了竹篮,右手撑了雨伞,缓步行来,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宁采臣应了一声,扛了锄头,朝聂小倩走去。 聂小倩替他取下蓑衣,擦干了脸上的汗水。饭是白米饭,菜是自家种的,宁采臣刚才打理的便是。饭毕,一杯清茶,聂小倩笑道:“采臣,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娘亲吧。” “好啊。” “她还是一个人呢。” “这个好办。”宁采臣瞬间想到了僧哥,凑到聂小倩耳边,道,“别怕啊。” “孙大圣,还不出来?”宁采臣望了那坐在人生果树上,却怎么都不偷人生果的猴子,放声问道。这是哥们的主场呢,虽然功力不复,可是外人来了都不知道,那也太看不起咱师父了不是? 显出身形来的猴哥还是吓了宁采臣一跳,鼻青脸肿的孙悟空还真是很少见啊。 难得地面现羞赧,猴哥很认真地问道:“你……好了?”瞧他这一身气息,明显就是个凡人嘛。 “没啊。没看我还得吃饭呢。”宁采臣一脸幸福地抱怨着。 猴哥扭捏再扭捏…… “牛魔王?”指着猴哥脸上的青肿,宁采臣问得相当直接,说的就更直接了,“说情免谈啊,芭蕉扇来个十把八把的,别说不给你猴哥面子,友情价八折……” uu看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uu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