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乱：错嫁》 第一章 婆媳争执 “小环，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沐艺清甩开小环拉着自己的手，微蹙着眉头不解地问她：“你最近怎么看起来那么怪？” “小姐，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小环回头看着沐艺清，同样蹙起了眉头：“那个刘二少爷看你的眼神简直就是企图不良！” “小环！”没想到小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样说话，沐艺清不禁声音微沉，听得出来她是生气了。 一直以来，沐艺清都很少生气，就算不受爹娘待见，就算总是被姐姐沐艺芸刁难，但是她从来没有过一句不满，更没有生气发过脾气。 小环从小就在她的身边跟着伺候，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生气。猛地就被吓到了，她目光怔怔地看着她：“小姐，你，你怎么了？” 本来因为上官棠和白海棠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已经很心中郁结了，沐艺清难得地心烦意乱，只是自己在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压抑着，刚才小环的一席话一下子就触动了她心里的情绪点，整个就爆发了出来。 “小姐……” 见沐艺清没有说话，小环又叫了她一声。 “小环。”沐艺清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我们早点回府吧，我需要休息。” “少夫人，小环？你们怎么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棋方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两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上官棠站在不远处的前方，棋方跟在他的身后。 沐艺清这才注意到，她们两人不知不觉地竟然就来到了花上阁附近。 看向了上官棠，两个人目光对视，同样的错愕，但是同样的平静。 他朝她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站定：“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打算回去。”沐艺清说着，抬步就要走。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包围着她的手，回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只听他说：“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吗？” 沐艺清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后，不着痕迹地用里一只手拿开了他的手，口吻平淡地说：“不想知道。” 说毕，她就径自朝回去的路上走。 “小姐！”小环在身后叫了一声，紧跟上去，在经过上官棠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他说：“姑爷，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小姐？如果再不珍惜小姐，小心她被别的人给抢走了！” 言语虽然像是善意的警告，但是，那口气听起来，显然是对上官棠从花上阁出来这件事情很是不满。 看着那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地走入人群中，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上官棠愣怔着表情站在原地，问着身后的棋方：“棋方，你听到小环刚才说的话了吗？” “回少爷，听到了。看起来少夫人和小环都误会你了。”棋方接话，打量了上官棠一眼，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说起来少爷，或许以后真的不该再来花上阁了看白姑娘了，虽然你和白姑娘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是，不论是少夫人还是外人看来，总会少不了误会的。” “棋方，小环说的那些话的重点不是这个。”上官棠突然回过头来，清冷的目光看了眼棋方，但似乎又不是在看棋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刚才那个男人又去找她了。” “那个男人？”棋方怔了怔，想了想，想起了那日去酿酒作坊找沐艺清时看到的刘仁元，眸光一凛，看向上官棠，发现他的神色看起来严肃，甚至隐约能让人感觉到隐忍的怒火，心里吃了一惊：“少爷，你所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刘大人吗？” “哼，刘大人？”上官棠呢喃着，口气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特别的县官，竟然会对别的男人的妻子那么感兴趣。” “少爷……”棋方看得出来，上官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回想起那日刘仁元看着沐艺清时的眼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爱慕，甚至占有眼神，而且还当着她夫君的面，根本就是没有把他上官棠放在眼里，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少爷，那个刘大人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只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注意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棋方担忧地问道。 “连小环都看出来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上官棠接话，目光悠远地看着人群中她刚才消失的方向：“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装作不知道？”棋方傻眼了，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少爷，这怎么可能呢？少夫人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还要跟他保持往来？”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啊。”上官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眉头微锁，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漫不经心地走进了人群中，往回府的方向走。 棋方见了，忙跟了上去，和他一起在人群中走着。 花上阁的阁楼床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忧郁悲伤的眼神始终追随着上官棠的身影，刚才他和沐艺清碰面的情形她都看在了眼里，她也看到了他挽留沐艺清时的动作，以及沐艺清拒绝他的情形。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们两个，白海棠突然忧伤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融入到他们两个人之中，恐怕再也无法走进上官棠的生命之中了。 为什么会这样？ 白海棠悲哀地想着，眼眶湿润，几滴泪珠儿就掉落了下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对他已经放弃，可为什么看到他和别的女子之间情愫缠绵的时候，心还是会那么痛，不是应该释怀才对的吗？ “小姐，你还好吧？”红玉在一旁看着，不忍地问道。 “我没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回过头来看了红玉一眼，笑道：“红玉，看来，我这次是真的该心死了才好。” “小姐……”红玉心疼地唤了她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才好。 白海棠却又是一笑，走到床边坐下，平淡无力地说：“等到杏之的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们就回京都去吧。” 第二章 父母合计 “傻孩子，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去能有什么好的？那可是个扫把星啊。”沐夫人一听这话，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想当年她一出生，我们就再没有碰过好运，你爹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否则，我们本也是柳州大户，哪会落得如今这样的萧条境地？” “这上官家，富虽是富，但毕竟没有权势地位，相比起来，总是差了一点。”沐天容一手拈着胡子，一边转着眼珠子沉思：“虽说那刘家现如今只是个书香之家，指不准有多少钱，但是，那二公子刘仁元如今的地位可是不同了。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刘家看来是要走上好路子了。（..tw好看的小说）” 沐艺芸心高气傲，是个从来不愿意输人的，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比妹妹沐艺清强，容貌，人际，父母的宠爱，哪个不是占上风的。本以为未来嫁的夫家也比沐艺清的强，却没有想到，那丫头居然时来运转，摊上了那样的好事。 又听得父亲讲出那样的话来，心里一股子不甘心的劲儿就上来了，蹙起了眉头：“爹，你讲这话给我听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告诉我，我嫁的人家不济清儿那丫头吗？如果是说这话给我听的话，那恕女儿先走了！” “哎呀，你这个傻闺女。”沐夫人一听，连忙起身拦住她：“那么快走干什么？听你爹把话讲完啊。” “有什么好讲的，难道一直要继续听他讲未来的二女婿家多么多么的了不得吗？”沐艺芸没好气地回答。 “傻丫头，你以为你爹叫你来是干什么的？”沐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如果真是要夸的话，为什么独独叫你，却不叫你妹妹也一起来听呢？” 沐艺芸一愣，是啊，如果真要夸的话，让妹妹来听不是更好，这样若是日后发达了，她必然不会忘记父母的好。 沐天容站了起来，看了沐艺芸上下，笑了：“果然，能够坐上那样权贵之家长媳之位的，只有我这个大女儿才行了。” 听到这话，沐艺芸更傻了：“爹，你什么意思？” “丫头，你平日里那么聪明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这话竟听不明白了？”沐天容逼近沐艺芸的脸，笑着对她说。 沐艺芸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间回过味来了，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行！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刘仁启可是个花心大萝卜，而且整日里不务正业好酒贪色，根本不是个靠谱的人！” “哎呀，那有什么的？”沐夫人忙劝道：“别忘了，他还有个前途辉煌的弟弟呢！那个刘仁元素来是个重情义的，他如果腾达了，难道会不扶持自己兄长一把？再说了，我的女儿这样聪明漂亮，数数这柳州的女子，哪个能比得上的，你若是嫁给了他，他担保着整日里只围着你转，还有心思出去花天酒地？” 听着母亲的一席话，沐艺芸的眼珠子咕噜地打着转，脸色也缓和了起来，渐渐地露出了喜色。 “这刘家现在虽看着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只要有了权贵，财富还不源源而来？”沐天容见女儿被说得心动了，也开口了。 ｜ 第三章 亲昵 沐艺芸听这父母这样说，心中觉得有些道理，遂也多少动了些心思。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笑了：“爹，娘，这刘仁启本来要娶的是清儿，那也是你们的女儿，照理说，我们两个，不管是哪个嫁进了刘家，对你们来说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们偏要花心思把我和妹妹对调，让我嫁进去呢？” “芸儿，虽说你和你妹妹都是我们的女儿，但你也该知道，我们一直都是偏疼你些。” “是啊。”沐夫人接着说：“更何况，你也知道，你妹妹打小就没什么好运气，算命的还说她是我们家的克星。再者说了，她也没你这么乖巧惹人疼，如果说我们真把她嫁进去了，只怕讨不得人家的好，对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帮助。” 听父母这样说了，沐艺芸也没有反对，而是默认了父母的安排，在婚嫁当日，与妹妹沐艺清故意对调了位置，坐上了刘家来的花轿，被迎进了刘家的大门，等到洞房花烛时再发现弄错了时，早就米已成炊，顺理成章了。 虽说是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妹妹，但是，沐艺芸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对于她而言，自己好歹帮妹妹也找了个好人家，虽然上官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却很有钱。 沐艺清打从听父母说要嫁给刘仁启后，虽然心中有很多不甘愿，却到底也认了，如今不用嫁给他了，她应该感谢自己这个做姐姐的。 沐艺芸正想着一个月前的事情，突然感觉到脖颈痒痒的，回神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个男人把自己压倒在了床上跟自己亲近。.tw[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男人不看也知道是谁。 那刘仁启虽说是个不大有作为的男人，但是，却是长得不差，而且自那晚揭开红盖头看到沐艺芸的那一刹那，就为她痴迷得不行，几乎对她是言听计从，这些都让沐艺芸少少有些满意。 只是，对于他的不断需求，沐艺芸却很反感。 将身上满身酒气的男人推了一推，沐艺芸语气不善地说：“刘仁启，不要来烦我，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刘仁启听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身下的美人，笑了：“呵呵，我都听小芬说了，今天我娘又找你的不是了。” “你也知道啊！”一提起刘夫人，沐艺芸的火气就上来了，她用力将刘仁启一推，坐了起来：“哼，这都不知道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我不过就是买些东西而已，有必要这样跟我斤斤计较吗？好像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一样。” “唉，我的好芸儿，我娘她这人就那样，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刘仁启把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好言相劝道：“她吧，一直都是勤俭持家的，不喜欢家里铺张浪费花不必要的钱，你就不要跟她生气了嘛。”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花的都是不必要的钱？”沐艺芸轻轻推了推他，别开头去：“也不知道我买那些首饰胭脂和衣服都是为了取悦谁？” 刘仁启一听这话，整个心肝都软了下来，立马贴了上去：“好了好了，我代我娘道歉还不成吗？我的小心肝，别生气了，好不好？” 沐艺芸睨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地说：“我知道，你娘钟意的儿媳是我妹妹沐艺清，看起来是个贤妻良母，会持家，不像我，只会败家。我看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如果我是个丑八怪，你还会待我这般好吗？” “哎呀，娘子，别这样说。多伤我的心啊？这样，我明日里陪你出去逛，你想买什么买什么，不要跟我客气！” “果真？” “果真。只是，在那之前，你得先满足一下我……” 坏笑一声，刘仁启便将沐艺芸再次压倒在床上，放下床幔，就是翻云覆雨。 ｜ 第四章 婆婆责难 上官家。 院落里，杨柳依依，院中有几间房，其中一间里面放置了许多的大酒缸在地上，淳淳的酒香在空气中浮动，扑入鼻翼，有着醉人的香味。 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用一条发缎挽着，纤瘦的身影在大酒缸中来回走动忙碌，白皙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神明澈，神情专注。 “夫人，夫人，小姐真的在酿酒，请你不要去打扰好吗？”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争执的声音。 “怎么？难道酒比我这个婆婆还重要吗？”来人明显是个厉害的角色，厉声呵斥着说话的丫鬟：“你是个什么人，不过是一个陪嫁丫鬟，来这府上也不过月余的时间，居然还有胆量来教训我这个夫人了？” “不是的，夫人，奴婢不敢。”小环一听那话，忙低下了头，声音怯怯地回答。 “还敢顶嘴，来人，掌嘴！” 话因才刚落，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素衣女子站在了门口。 那被责骂的丫鬟一见女子出来了，连忙躲到了她的身后：“小姐，夫人，夫人她……” “沐艺清，你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这个婆婆来见你，还要等这么久！”锦衣华服的中年女人一脸不满地瞪着素衣女子，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对对方的嫌弃，仿佛看在眼里就会污了自己的眼似的。 进门一个月了，沐艺清早就见识过了婆婆雷厉风行的姿态，一见她现在这个脸色，立刻心中吓了一跳，忙低下了头：“婆婆，艺清出迎来迟，还希望婆婆见谅！” 她并不叫上官夫人为“娘”，而是“婆婆”。因为早在第二天进茶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是冷淡地声明，虽说是嫁给了她的儿子，但实际上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一声“娘”她受不起。 虽说是受不起，但实际上是不屑有她这样一个儿媳妇。 沐艺清知道，这个上官夫人一心想要的儿媳妇是自己的姐姐沐艺芸，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地嫁进了他们上官家，自己又不如姐姐那般有一张巧嘴，可以说得她心花怒放，所以心中更不平衡。 虽然知道这一切，但沐艺清却也只得认了。只是这个婆婆素来就有凌厉的气势，她性格怯懦，实在招架不住。 “我怎敢见谅你啊？”上官夫人冷嘲热讽：“你是个大忙人，整天都要待在这里研究你的酿酒，哪里还管得及我这个婆婆啊，就是亲自上门来找你，也不一定能得你允许见上一面哪。” “婆婆……我不是故意的。”沐艺清见她这样说，知是火气已经极其旺了，连忙解释：“我，我只是太专注了，所以不知道婆婆你来了。” “我和你的丫头吵得那么凶，你还不知道我来了？”上官夫人的音量高了许多，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沐艺清和小环：“真是装聋子装傻子，一点都不及你姐姐聪慧，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鬼把戏居然能偷换了你姐姐嫁到我们上官家来，想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想疯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无意外地，上官夫人又是一番不留余地地对沐艺清进行了一翻言语攻击，她从来不捡肮脏的话来骂，却听起来一点都不失尖酸刻薄的效果，而且是用着要往骨子里骂的气势在骂，说得那些下人们看在眼里都觉得替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委屈。 沐艺清听着，却没有一句反驳的话语，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紧抿着唇，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那些莫须有的责骂。 她知道，上官夫人并不是对自己哪里不满意，而是讨厌自己，所以，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是不满意的，既然知道了这一点，也就不必要解释了，毕竟是没有用的。 ｜ 第五章 错嫁因由 “总算走了……”小环从外面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在床旁边的木架上：“小姐，你还好吧？” 沐艺清站起来，站在脸盆前，埋头双手掬水泼在脸上，然后接过小环递过去的干净的布巾擦干净脸，点了点头：“嗯。还好。都习惯了。” 看着沐艺清脸上勉强的微笑，小环心中真是替她觉得不值，忍不住抱怨起来了：“这个上官夫人真是的，小姐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总是来找你的麻烦，还有，她刚才说的话真是太难听了！她以为他们上官家有什么好啊，居然说小姐你为了嫁进他们家故意耍计谋跟大小姐掉包嫁进府来，真是太可笑了！说得好像小姐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真过分！” 沐艺清并不理会她的话，而是走到圆桌边，桌上还放着一个小酒壶，她拿起酒壶递给小环：“小环，这是我今早刚酿好的酒，你尝尝看？” “哎呀小姐，你怎么能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上官夫人那样对你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小环见不过沐艺清这样不放心上的态度，小姐怎么能这样呢，最起码也要有些情绪才对啊！以前在家里老受老爷夫人的气也就罢了，现在到这边还要受人气，真是太可怜了！ “生气啊，怎么能够不生气呢？”沐艺清笑了，拿起桌边的一个小酒杯，将酒壶里的酒倒了些出来在里面，目光出神地看着那酒：“可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能改变现状吗？” “小姐……”小环心疼地唤着她，从小到大，小姐就一直不被人善待，就是老爷夫人，也总是对小姐冷言冷语的，说她晦气，将老爷生意失败的责任全推到小姐出生的事情上，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沐天容和沐夫人就只有两个女儿，但是，对这两个女儿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因为大女儿沐艺芸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很会讲好话，而且她出生以后，沐家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所有人都认为是大小姐给家里带来的好运，而二女儿沐艺清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是因为不爱说话，而且出生后，沐家的生意就萧条冷清起来，所有人又认为都是二小姐给家里带来了霉运，所以虽也是自己的女儿，却素来是不太喜欢的。 小环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指望着姑爷能帮小姐一把，最起码不让小姐受这些无端的责骂，可是，哪想到他对小姐根本就是漠不关心，甚至成婚到现在了，连个面也没有见到几面，说起来真的是让人心凉。” 听小环说起上官棠，沐艺清的思绪突然回到了一个月前，自己和上官棠洞房花烛那天晚上的事情。 一个月前―― 当红色盖头揭起，沐艺清看到上官棠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时，有一瞬间是失神的，她从小到大，几乎从来不出家门，也鲜少见到多少男子，从来没有见过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男子，而且，对方的面容也十分俊朗好看，只是神情有些清冷。 “你不是沐艺芸。”对方一看到沐艺清的面容后，眉头微微一动，冷淡地说。 沐艺清从来没有见过新郎官，所以并不知晓面前的男子不是刘仁启，听到他那话，不禁疑惑：“我是沐艺清，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我要娶的是沐艺芸。”上官棠冷淡地说了一声，将那红盖头随意地往床上一扔，就到床前那张圆桌上坐下，独自一人拿起一杯合卺酒喝了。 沐艺清看着他的一连串举动和背影，觉得很是奇怪，她站起来，走到他身旁，问道：“你想娶的是我姐姐，不是我？” 对方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虽听说沐艺芸有个妹妹叫做沐艺清，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你既然是她妹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洞房里？” 一无所知的新娘子彻底被他的那番话给绕晕了：“什么叫做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洞房里？你不是刘仁启吗？” ｜ 第六章 得知真相 “刘仁启？”上官棠微愣，蹙眉想了一会儿后，了然地说：“是了。（..tw无弹窗广告）今天你们姐妹二人共同出嫁，只是恐怕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上错了花轿，嫁错了府。” 沐艺清不是个笨蛋，听到他这样说话，再细细一回味，立刻意识过来：“你，你这里是上官府吗？” 上官棠沉默。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现在怎么办？快送我回去！” “现在这个时辰，如果你姐姐和刘仁启不曾见过彼此的话，应该已经洞房了吧？” “不可能，我姐姐见过你的，他知道你长什么样。（..tw无弹窗广告）” 照理说，他们沐家是个败落的酒商，应是不可能跟他们上官家这样的大富之家成为亲家的，但是，沐艺清的姐姐沐艺芸却是个厉害的女人，她知道上官夫人经常到宝禅寺里面进香，所以抓准了时机经常去那里，装做和上官夫人意外遇见，跟她搞好关系，投其所好，最后让上官夫人对她满意得不得了，这才让沐家得以和上官家攀亲。 早在定亲之前，沐艺芸就几次出入上官家，明着是去见上官夫人，实际上是去瞧上官棠，所以，沐艺芸不可能不认识上官棠，这一点，沐艺清非常的肯定。 “你快送我回去吧，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沐艺清很认真地对他说。 上官棠有些错愕地瞥了眼沐艺清，他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沐艺清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样的话，照理说，正常的女子，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多少有些迟疑吧，毕竟他们上官家是个出了名的有钱人家，而他上官棠自问不论相貌还是才干，也不逊色于人。 可是，面前的女人却是将刚才那样的话脱口而出，这倒让他好奇了，但他也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我听说那刘仁启是个好色之徒，你姐姐长得比你好看许多，如果他见了，只怕是不会放了你姐姐，而是乐得生米煮成熟饭的。” 一听这话，沐艺清心中一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就抓住上官棠的肩膀：“不行，那你就快点把我送回去，不要让刘仁启毁了我姐姐的清白！” 上官棠吃惊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沐艺清，看着她殷切恳求的眼睛，突然弯起嘴角笑了，他在商场打滚多年，对于沐艺芸那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早就看得清楚了，倒是没有想到，她的妹妹沐艺清却是没有一点贪婪的欲望，跟她简直截然相反。 如果说真的要娶一个女子成亲的话，与其娶沐艺芸那样的虚荣女子，还不如娶沐艺清这样的，最起码，放在身边安全。 这样想着，他反倒有意要将错就错，笑了：“我说，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你姐姐可能还有意要跟你坐错花轿吗？” “什么意思？” “听说那刘家二公子高中了状元，还可能成为当今圣上的女婿，接下来，那刘家可是要飞黄腾达的。” 听到他这样说，沐艺清紧抓着他肩膀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她了解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再回想起上花轿时的种种细节，一下子，答案就分明了。 “事情已成定局，如果这时候把你送回去，你今后恐怕就再没有办法出嫁了。所以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勉为其难做上官家的大少夫人吧。”上官棠说着，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睡吧。当然，你放心，在你说愿意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 第七章 给他纳妾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围桌而坐。（..tw无弹窗广告） 上官棠和沐艺清两个人坐在一起，两个人虽然是一对夫妻，但却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至少，毫无夫妻间的亲昵和熟悉感。 上官夫人看了他们一眼，开口了：“我说，你们两个成亲也有些时日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一点夫妻样都没有？” 上官夫人知道，他们两个并没有圆房，这一点促使她认定上官棠对沐艺清也是很不满意的，至少并不承认她的妻子身份，而这也更让身为母亲的人心里感到爽快。 毕竟，这样一来，不管自己要怎样对待沐艺清，儿子都不会干涉太多。 上官棠只是笑笑，夹了道菜给上官夫人：“娘，今天在家里过得怎样？” “只要没人气我就好了。.tw[棉花糖小说网]”上官夫人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睨了沐艺清一眼。 上官棠虽然白天大多时候都在外料理生意，却也不是对沐艺清这个新进门的妻子不闻不问的，一直以来，他都有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翠玉密切关注着母亲和沐艺清两个人之间的状况，对于母亲总是百般刁难沐艺清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他明显听出了上官夫人话语中所指的人，却装作不懂的样子：“呵呵，娘向来擅长理家，想来在这个家中，应该没有谁会惹娘生气的。” “你要是让娘抱上孙子就好了。”上官夫人却是转了话题。 上官棠一听这话，一愣，看向自己的母亲：“娘，这事还早。（..tw无弹窗广告）” “怎么早了？你成亲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上官夫人说着，瞥了眼默不吭声的沐艺清：“唉，我看艺芸那孩子就挺好的，长得挺好，又很聪明，讨人喜欢，如果是她为我们上官家传宗接代，那生下来的孩子，肯定是个个都好的。只可惜……唉，怎么明明是姐妹，却是这样天壤之别？” 后面那句话声音虽小，但明显是为了说给沐艺清听的，所以话语很清晰，在座的谁都听清了。 上官其听到了夫人这句话，微蹙起眉头：“好了好了，说些什么呢？她就是再好，现在也是他们刘家的儿媳，再说了，艺清哪里比她姐姐差了，要我看，比她姐姐强太多了！” “老爷！” “别再说了。”上官其的面色一沉，喝止了妻子的话，就站起身：“好了我吃饱了，先去书房了。你们慢慢吃。” “哼，总是这样！”上官夫人看着丈夫进去的身影，不满地抱怨了一句，随后目光又转向上官棠：“对了，儿子，娘打算给你纳妾，你觉得怎样？” “什么？”沐艺清惊呆了，轻呼出声。 上官棠听到了她的惊呼，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理会自己的母亲：“我也吃饱了，也回书房去了。” 上官夫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儿子虽没有许可，却也没有否认，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更好，这样她就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了。 “婆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待上官棠走后，沐艺清忍不住问上官夫人：“我和他刚成亲没多久……” “我刚才也说了，他成亲是为了给我们上官家传宗接代的，你到现在也没有个动静，而且，我估计着你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动静，我不给他纳妾要怎样？难不成要让我们上官家绝后啊？” “可是……” “好了，我饱了，先回房了。你慢慢吃吧。”上官夫人根本不等她说，就自己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小环看着上官夫人离开的身影消失后，紧张地看着沐艺清：“小姐，怎么办？上官夫人这回是来真的了，明明才成亲没多久就要纳妾，这在外人看来不是太丢脸了吗？而且，要是传到了老爷和夫人的耳朵里，绝对少不了一番责骂的。” 沐艺清只是蹙着眉头，不说话。 ｜ 第八章 深夜交谈 深夜，沐艺清因为晚间上官夫人说的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披了件外衣在院落里坐着，无意间发现上官棠书房的灯光还亮着，犹豫再三，走到门口站定，担心他睡了，也不敢敲房门吵醒，只是轻声问道：“你睡了吗？” 停了一会儿，里面也没有回音。 沐艺清在门外又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刚要走，这时，开门声响了起来。 她转过身去，看到上官棠站在门口，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看来是还没有就寝过。 “有什么事吗？” 沐艺清低下了头，神情有些犹豫，似乎要说出口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上官棠见她穿着睡衣就那样站在自己门口，现在是深夜，天气很凉，虽然披着外衣，难免会着凉，于是便往旁边让了下：“进来说吧。” 依言走了进去，上官棠招呼她到桌边坐下，又给她泡了杯茶，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她自己主动开口。 手握着茶杯，沐艺清始终低垂着眉眼，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茶杯看，过了好久，才骨气勇气，抬头看向他：“我想了一个晚上，果然还是很在意，你……”她吞了吞口水：“你真的会依婆婆所说的，纳妾吗？” “你在意这个？”上官棠笑了下，看着她面颊上的红晕，在烛火光映照下显得动人可爱，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促狭：“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都不在意呢，原来还是会有些在意的。” 沐艺清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很多：“不管我们两个人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回是，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只能接受，我想，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看着自己的丈夫纳妾的，虽然纳妾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但是，作为妻子的女人总是不希望看到的。我既然已经是你的妻了……” “讲那么多做什么？”上官棠打断她的话，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希望我不要纳妾？” 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良久，沐艺清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不希望。” 上官棠静静地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因为担心自己会纳妾，再娶她以外的别的女人，所以一夜睡不着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让自己感觉挺满意的。 他笑了：“好，那我就不纳妾。” “什么？真的吗？”沐艺清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有必要骗你吗？如果我真的要纳妾，你也拿我没辙不是吗？”上官棠喝了一口茶，目光打量着她上下：“所以，你因为这件事情一夜都睡不着，跑来问我要个答案吗？” “不，不是的。”沐艺清连忙摇头否认，但后来，在他目光注视下，口气都小了：“好吧，我的确因此而一夜睡不着，但我不是刻意来找你的，我只是在院中坐，看到你灯光还亮着，所以就忍不住想来问你个究竟。毕竟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对婆婆的提议是不置可否的态度，我心里难免在意。” “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别人的目光？”上官棠继续问道。 “不管是为了谁，出发点还是从我自己的感受来考虑的。”沐艺清看着他，目光真诚不虚假：“我承认，我根本就拿你没辙，因为我们对彼此其实都没有感情，而我读你提这样的要求也很好笑。虽然我很不愿意，但是我知道，你将来极有可能和别的男人一样三妻四妾，我知道我无法阻止，我只是希望，如果你真的要纳妾的话，至少不是现在。至少再过些日子。” “你怕自己被人笑话，被人说自己不让夫家满意，所以夫君才那么快又纳妾了？”上官棠虽这样问，但及时答案是的确如此，他也不会生气，至少他认为这是常理之中的。 “嗯。的确如此。” 听到回答后，上官棠看沐艺清的目光深了许多，嘴角微微弯起：“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沐艺清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立刻又低了回去，匆匆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 第九章 淡漠父母 “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听到下人的通报，坐在大厅上的沐天容和沐氏只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就见沐艺清带着小环从门外走了进来。 对于这个二女儿，沐氏夫妇素来是不喜爱的，所以，对于她来看他们反应也很平淡。 沐艺清看了父母一眼，恭敬地欠身施礼：“爹，娘。” “嗯，你来了。”沐夫人冷淡地说了一声，看着站在面前低头不语的二女儿，其实说起来，这个二女儿虽然长得不及大女儿妩媚艳丽，却是有着清新自然的素雅美貌，只可惜偏偏木讷沉闷，不如大女儿那般会说话，让人怎么瞧着都喜欢不上来。 “看起来你嫁了富贵人家还没有忘本，知道还有老父老母等着你来时常看望。”沐天容喝了口茶，说出来的话有些讥讽：“怎么样？这几天在上官家待得还行吧？” 从小到大，沐艺清早习惯了父母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只是听着他们这样说话的口吻，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她紧抿着唇，勉力笑了一下：“谢谢爹娘关心，女儿在上官家过得还行。” “哼，若真的过得还行就好。”沐氏接话了，睨了一眼温顺低着头的沐艺清，从小到大，她对他们总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认命一般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心烦，口气也不免不善起来了：“只是别自己过得舒坦了就忘了本家。(..tw棉花糖小说网)我们家如今不必当日，既然你姐妹二人都嫁得了好人家，今后就要好好帮忙扶持着我们家。” “唉，你性子不如你姐姐讨人喜欢。”沐天容叹了口气，手中拿着茶碗：“本来想让你姐姐嫁进上官家，帮持我们家的生意。但是如今既然你嫁入了上官家，你就要做好你该做的本分。” 自打沐天容生意失败后，这沐家虽然门面勉强维持，但是实际上早已是外强中干，成了穷困人家，身为一家之主的沐天容也因此一蹶不振，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勤勉负责任，只是一心和妻子想着如何摆脱穷困，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原本一心想着要将大女儿沐艺芸嫁给柳州首富上官家，如此一来便能给扶持家里，从此过上富庶生活。至于二女儿沐艺清的终身幸福他们是从来不考虑的，嫁给刘家也不过是一时巧合。 但谁曾想到，原本随意给沐艺清安排的婚事居然有着那样大的好处。 当今状元是刘家的二儿子，很有可能将来还会跟皇上成为亲家。面对这样诱人的肥肉，这夫妇二人怎么可能愿意轻易放手？ 这才上演了错嫁的戏码。 然而，虽说大女儿已经嫁入了刘家，但是，对于这边富裕得不行的上官家，这沐氏夫妇也不可能放置不管。 沐艺清虽然不爱说话，却十分了解父母的心思。 听得父亲那样说话，心中虽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乖顺地点了下头：“是，爹爹。清儿一定努力帮持家里。” 听她这样讲，沐天容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拈着自己的胡子：“正好，如今这里有一事正需要你帮忙。” 他站了起来，走到沐艺清的面前：“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家的酒铺和上官家刚做了一笔生意，从今后他们上官家名下客栈里的酒都由我们家来准备。只是，唉，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现如今家里打下手干酿酒活的只剩那么几个，而那些有经验老手的早年就都走了。” ｜ 第十章 酿酒作坊 “哎呀，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沐夫人抢白，走了过来，看向沐艺清：“你爹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家会酿酒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打算让你准备酿酒。[..tw超多好看小说]家里头还有几个下人，可以给你打下手。” “让我酿酒？”沐艺清愣住了：“可是我……” “怎么，你不行吗？”沐氏立刻面露不悦：“这几年我们家卖的酒不都是你自己酿的吗？难不成现在成了有钱人家的少夫人了，所以就不爱为娘家做这些事情了？”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以前酿的酒都是自己酿的，由着性子来，如今是做正经生意的，我怕酿得不好……” “那就努力酿好！”沐夫人打断她的话：“那就这样定了，以后你每天都到我们家里来酿酒。知道吗？” 沐艺清见母亲那样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低头：“嗯，是。娘，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沐氏点头，转头吩咐身后的贴身丫鬟：“小玉，还傻站着干什么？带你二小姐到我和老爷为她准备的酿酒作坊里去看看。” 虽说一直以来家里的酒都是自己酿的，但是，因为量很少，所以，那都是沐艺清在祖父旧院里一个小酿酒作坊里面酿的，对于自家的店铺和酿酒作坊，她还从来没有去过。 跟着小玉离开家，来到了东街繁华的街道，一个酒铺店面就出现在她眼前，可是，那店面看起来十分崭新，不像是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店铺。 “奇怪，这是我们家的店铺吗？为什么看起来这样新？” 小玉回头，看她一眼：“二小姐，这是二姑爷出钱置办的新酒铺。一切都是刚办好的，当然看起来崭新了。” 说着，她也不多说，就朝门里边走，已经有几个伙计迎了上来。 沐艺清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酒铺，来到了后院，沐艺清彻底被里面的情形惊呆了。 小玉并没有多留，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这个小玉真不愧是小芬的姐姐，一样的目中无人，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看着小玉离开的身影，一路上忍着没有发作的小环开口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充其量不过是个小丫鬟，居然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沐艺清根本没有理会小环的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酿酒作坊，眼中露出了惊奇，脸上则是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喜的笑。 见主子好半天没有说话，小环不解地唤她：“小姐，你怎么了？” “小环，你快看，这个酿酒作坊多好啊！” 这一块地方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却也不小，呈“前店后坊”的布局，前面是店铺，后面则是规模很正规的酿酒作坊。 几间小平房，里面摆放着许多的酿酒器具和基座，而庭院中，还有个露天的酿酒场地。 沐艺清在这个酿酒作坊里面走动着，酒窖，酿堂，灶炕，天锅等等一应酿酒所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虽说祖父的那个小作坊也十分好，但是，这么大规模的作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从小到大，沐艺清一直都不受家人待见，但是，祖父却对她特别好。她的年幼时期，几乎都是跟祖父一起度过的，直到祖父过世。 祖父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能有一个大的酒坊，酿自家的秘方好酒，重振他们沐家酒的雄风。然而，那个愿望还没有实现他就去了。 或许是受祖父的影响，沐艺清也极其喜爱酿酒，纯粹的喜欢。也因着对祖父的孝心，所以在祖父过世后立志要完成祖父的心愿。 原本以为自己是女子难以达成，却没有想到，如今竟有了这样的机会。 这对于沐艺清来说不得不说是个很大的惊喜。 “有了这个酒坊，就能够有机会实现祖父的心愿了。” ｜ 第十一章 目光短浅 刘老县令家的二公子进京赶考高中，成为新科状元的消息一传出来就轰动了整个柳州府，后面又传出来的皇帝有意要招其为婿的消息更是让整个柳州的人都津津乐道。（..tw无弹窗广告） 从那以后，刘家就门庭若市，前来登门拜访的人数不胜数。 这个渐渐没落的书香门第之家顷刻间成了柳州府人人称羡的即将飞黄腾达的大户人家。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事，那个本该仕途平步青云，前程似锦，甚至能入皇室的刘家二公子却是做出了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来。 先是拒绝了皇家的亲事，其次又拒绝了留在帝京当官的机会，而是选择了回守柳州，接替已经辞官的父亲担任柳州府陈观县县令的位子。（..tw好看的小说） 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人不只是柳州其他人，更包括沐艺芸。 消息才传来没有多久时日，刘仁元就已经衣锦还乡，回到陈观县上任了。 虽说没有选择留在朝廷当朝官，但是，毕竟是个新科状元郎，而且又是新任知府。所以陈观县的百姓们都是十分看重的，纷纷夹道欢迎。 离家多时的儿子总算回来，作为母亲的刘氏更是高兴坏了，一大清早地就开始张罗，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为儿子接风洗尘。 然而，当所有人都陷入喜庆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不高兴了，而且很不高兴。 “小姐，你这两天都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身体会垮掉的。多少吃点吧？”端着厨房里刚做好的饭菜站在床旁，小芬费劲口舌地劝说着背靠外躺在床上的沐艺芸。 “吃什么吃！我现在哪还有胃口吃东西！快把那些东西给我倒了，省的我心烦！”沐艺芸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睛狠狠地瞪着小芬。 虽说沐艺芸长得十分艳丽好看，但其实性子并不好，尤其四发脾气的时候更是吓人，把她惹毛了，真是什么样恶劣的惩罚行径都做得出来。 小芬一见她那副要吃人的脸色，立刻吓得心里一哆嗦，不敢再多说什么。就忙端着手中的饭菜逃也似的往门口走去。 这一着急也没留心，险些撞上迎门进来的刘仁启。 “姑爷！”小芬一见是刘仁启，得救似的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我娘子身体不舒服，当然是要来看看了。”刘仁启看了眼小芬手中端着的纹丝不动的饭菜，眉头蹙起，朝床那边的方向走过去：“芸儿，你又没有吃东西吗？” “吃不下！”沐艺芸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们刘家的人，听到了刘仁启的声音，觉得十分刺耳，一下子又躺在床上，背向外不看刘仁启，没好气地说：“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哎呀，芸儿，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刘仁启还真是当沐艺芸是珍宝的，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最关键的是她心情不好，对自己也没有一点好处。 “我能怎么了？你又哪里做得不好了？”沐艺芸坐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笑了一下，冷嘲热讽：“你们刘家哪里都好，个个都好，是我沐艺芸不好，嫁错了人家。一辈子都享不了福！” 刘仁启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呢？” “我什么意思你还听不明白吗？” 刘仁启仍旧是不解，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小芬。 小芬看了眼主子，小心翼翼地说：“姑爷，小姐是在气二少爷，气他不在朝当官反而回到咱们这里当个小小的县令。” “这有什么好气的？”刘仁启不以为意地笑了：“我那个弟弟你连面都没有见过，他的事你那么关心干什么，反正现在他功名也考了，什么都不缺，爱怎样就怎样，管他做什么？” “目光短浅！”沐艺芸睨了眼刘仁启，眼中充满了鄙视。 ｜ 第十二章 娇妻发怒 “那是什么意思？”刘仁启听不明白了。 沐艺芸冷笑一声：“哼。他如果当了驸马爷，又在朝堂为官，那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还用在这里受这份清苦罪吗？可他偏偏不要，不当驸马，不当朝官，还非要来这里当个小小县令，真是笑死人了！不是目光短浅是什么？” 成亲以来，沐艺芸的性子虽然有些娇气，却不曾讲出如此刻薄无情的话来，刘仁启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美娇娘，突然从她凌厉冷淡的双眸中看出了寡情无义来。 自己是不是眼睛也花了。 果然是自己眼花了！ 刘仁启根本没有多想，只是看到自己的娇妻气得不行的脸色，就忍不住一阵心疼：“好了好了，芸儿，那个臭小子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决定呗。（..tw好看的小说）不值得为他的不争气不高兴的，来，给我笑一个，我们要过好我们该过的生活才是……” “什么是我们该过的生活啊！”沐艺芸腾地把他推开，走下床来：“哼，还好意思说他不争气，人家虽然不争气，好歹也能拿个状元郎的帽子来戴戴，你呢？一无是处，无所事事，每天就知道喝酒玩耍，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刘仁启被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了。 沐艺芸还不放过他，依旧数落：“你但凡有那么一点争气，我过得可是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哪会像如今这般，就是买块布料，买点首饰，你那个娘就天天天天地在那念叨着，真是小气死人了！” 近日以来，沐艺芸和刘氏之间的婆媳关系日益紧张，她只要买点什么东西，刘氏总要干涉，就是刘仁启私下买给她的东西刘氏也要管。这可气坏了她，一直心中不快。 本想着刘仁元好歹是个新科状元，而且前途看起来一片好景，心想着也便忍忍，几次都没跟刘氏发作。可是现在这情形，沐艺芸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股脑就全对刘仁启发泄了出来。 “芸儿……”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和我说话了，反正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快点走开！”沐艺芸不耐烦地打断刘仁启的话：“你要是不马上消失的话，今晚开始就别想上我的床！” 她说什么都行，唯独说这话不行。 刘仁启一听，心中不高兴了：“我说你不高兴个什么劲，仁元再怎么能干再怎么飞黄腾达，也是他的事情，他要不要做驸马，要不要做朝官他自己能决定，你瞎操什么心啊？” 一旁的小芬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自成亲以来，这位姑爷对自家小姐可是向来百依百顺的，是时候见他顶嘴了。 对于他的反驳，沐艺芸也是一愣，随后杏目圆睁：“好啊，你现在居然敢对我吼了！” “我没有对你吼……”刘仁启音量高了一些，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指着沐艺芸许久，终还是甩袖转身就出了屋子。 小芬见刘仁启出去了，小声地对沐艺芸说：“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姑爷对你发脾气的。要不要去哄哄他，毕竟他……” “哼。”沐艺芸也是愣到了，但随后冷哼一声，使性子往床上一坐：“他也就那么点能耐，要是能当个状元什么的，给我带来荣华富贵脸上增光，发点脾气我还能去哄哄他，但是现在，想都别想！我现在可真是后悔啊，偷鸡不成蚀把米，权贵之家的夫人没做到，还嫁了个没有本事的夫君，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 第十三章 兄弟谈心 “二少爷在哪里？”刘仁启随便抓住了一个下人问道。 “回大少爷，二少爷在他的书房里。”下人恭敬地回答他。 听了这话，刘仁启便二话不说朝刘仁元的书房走去。 虽说是书房，却是掩在后院中一片竹林之后的一间小木屋，简易的构造，一个小木台做基底，几块木板拼凑盖起的小木平房，却有着说不出的闲淡逸远的氛围。 踏上几曾梯子，刘仁启直接就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刘仁元一个人立在窗前，正在给窗台上的几株花草浇水。 看到直接推门而入的刘仁启，刘仁元一愣，但很快恢复平静，转身继续浇水，口中淡淡一笑：“大哥，好久没见了，要不要一见面就如此来势汹汹啊？” 刘仁启虽说不如刘仁元能干聪慧，但是作为一个兄长，却是不错的。（..tw好看的小说）至少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他一直都是包容而理解的。就是他会推辞驸马和朝官的机会，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他走到了窗边的一张木藤摇椅上躺下，笑了：“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这小子的目光短浅，害我被你大嫂数落了！” “目光短浅？”刘仁元一愣，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刘仁启一只手枕着后脑勺，慢悠悠地说：“你嫂子原来指着靠你让我们家显贵，她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哪曾想，你竟然白白放掉了机会跑到我们这里做个小县令，正在房里生闷气呢！” “是吗？”刘仁元也笑了一下。 虽然才刚到家没有多久，也还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大嫂，但是从母亲刘氏和下人们的口中倒都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也得知自己这位花心的哥哥竟然为了那个女子收了心思甚至百依百顺的事情。 见他反应平淡，刘仁启无奈了：“我说，你这小子不要反应这么平淡好不好？因为你的关系，我都受到波折了，你那个大嫂就在那里不停地数落我呢，说我没用，不能当个状元郎，而且一无是处，害她现在整日里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说的倒还真是实话。”刘仁元放下手中的水，走到圆桌旁倒了两杯茶走到木藤摇椅旁边的一张木凳上坐下，将其中一杯茶递给刘仁启，自己则喝了口另一杯茶。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刘仁启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瞪着自己的弟弟：“好吧，我承认我是没有你那么满腹经纶有学问，也没有干什么体面的大事，可是，好歹我对她也是一心一意的吧。为了她，我这个花心大萝卜都没有再碰其他的女人了。她怎么还不满足呢？” “这一点倒真的是挺让人意外的。谁也不会想到大哥你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收了心思。”刘仁元说着，顿了顿：“只是我听娘说，这位大嫂的性子并不很好，而且花钱也很大手笔。想来你会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多半是因为她长得好吧？” 听到弟弟这样讲，刘仁启坏坏一笑：“不愧是我弟，真懂我的心思。坦白说，这柳州城里，我还真没有见到过比你嫂子还要标致艳丽的女子。” “我就知道。”刘仁元笑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他：“只是大哥，你真的该收收心了。好好地做些正经事，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自己的丈夫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样子，小心大嫂她到后来不要你。” “唉，我也知道。”刘仁启叹了口气：“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 第十四章 路上偶遇 “小姐，上官夫人刚才突然派人来找你，但是我看你在酿酒，不宜分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沐艺清刚忙完手头的活出来，就听见小环焦急地说：“陆续来了好几个人。看起来好像很紧急的事情。” “什么？”沐艺清听了一惊，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眉头微微蹙起：“糟了。小环，这边的事情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看。” “哦哦。”小环也是知道上官夫人的脾气的，这陆续派了这么多人来找，不管是不是真有事，回去后都是铁定要受一番责难的。所以听得沐艺清的话，连应了两声，就匆匆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她一起出了作坊，直接往上官家赶。(..tw棉花糖小说网) 一连几日，沐艺清几乎天天都往沐家和酒坊跑，眼看着下个月就要交货，她也越发认真谨慎起来，既要保证坛数不差，还要保证酒的质量上佳。 再加上给自己打下手的人就那么几个，很多事情都要她和小环两个人自己来办，也就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她一大早就会离开上官府，每到傍晚黄昏十分才会回去。 细算起来，和婆婆也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tw棉花糖小说网) 突然这样兴师动众地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这样想着，沐艺清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她转头对身后的小环说：“小环，我们再走快点，我总觉得这次回去有什么不妙的在等着我们。” 话才刚说完，转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物体。 沐艺清吃痛地闭上眼睛，身体顺势向后倒，后面的小环见了，吃了一惊，忙要伸手扶住她，却落了空。 因为一只有力的手及时地抓住了沐艺清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提了回去。 原来她撞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面前的男人。 沐艺清慌乱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低下头，面颊微红：“对，对不起。公子，我有些急事，无意撞上你。” “呵呵。”对方却是温和地笑了一声：“没事的，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因为我你不是险些摔倒了吗？” 那个的声音温和好听，和上官棠的清冷截然不同，让沐艺清不由得抬头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一抬头，便看到一双温和好看的眼，面容也很俊朗，唇边带着笑，让人心里放松。 “小姐……”小环在她身后唤道。 沐艺清立即回过了神来，匆忙对对方歉意地笑了一下，就绕过他赶着回上官家。 那男人却在她的那一笑中有些失神，那样素雅安静的女子，倒真是很少见的。转头正要看她，脚下却踩到某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香囊，上面绣着简单的黄鹂图案，绣工精致细腻。 这应该是她的东西吧？ “二少爷，老爷和夫人正到处找你呢。”就在他要追上去把香囊还给沐艺清的时候，有一个小厮从不远处跑来喊住了他。 在他再回过头的时候，沐艺清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 第十五章 懊恼不甘 刘家的后院里栽种着许多的花卉植物，沐艺芸正带着小芬在那里赏花。 “小姐，你真的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沐艺芸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小芬：“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他们一家子人吃饭我们去凑什么热闹！又不能跟着享福！” 听到主子这样说，小芬再不敢多说话，只得乖乖地闭了嘴。 “真是扫兴，难得想出来散散心，听你谈起那些事情就觉得心烦，没心情了。回去吧！”沐艺芸突然皱紧了眉头，没好气地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男人从不远处匆匆走过。 “那个男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小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有下人在跟那个男人欠身施礼，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依稀可以感觉对方身上的温雅气质，困惑地蹙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没有见过他啊。” 沐艺芸看着一路上的下人在跟那个男人施礼问候，只稍一动脑筋就想得明白了：“看来，他就是刘仁元无疑了。” “二少爷？”小芬错愕了，目光追随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身影：“看起来跟大少爷根本是天上地下，气质截然不同啊。” 小芬那句话，原是无心之说，纯粹的感叹，但是听在沐艺芸的耳朵里却觉得刺耳非常，尤其是触及了她心里的那份懊恼不甘的情绪。 哼，如果当初嫁的人是刘仁元这样的人，就算他要做县令，自己好歹也不会有什么不甘，至少他还是个状元郎，而且日后或许还是有升官发财的可能。（..tw好看的小说） 可是，可恨自己嫁谁不好，偏偏嫁给了刘仁启这个没用的男人，难道自己的一生都要陪着那个庸才度过吗？ 想到这里，沐艺芸就倍感委屈，更多的则是懊恼。 她用力地一打身旁垂下来的柳条，气愤地皱起眉头：“气死我了，当时真不该听信我爹娘的话跟清儿那丫头换了花轿，搞得现在自己受这么一份罪！本来我应该坐在上官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上享清福的！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委屈！哼，也不知道那个丫头现在过着多么舒坦的日子呢！” 小芬一听她这话，笑了：“小姐，这你就把二小姐的处境想得太好了。” 沐艺芸一愣：“什么意思？” “前几个日子，我到首饰店拿小姐定做的首饰的时候碰到了上官夫人。她到现在还记得小姐你呢，一认出我是你的丫鬟，就拉着我问你的情况呢。” “哦？是吗？”沐艺芸笑了，突然又叹息：“唉，我好不容易跟她把关系搞那么好，就是为了日后嫁入他们上官家能得她的信赖。谁曾想到，到头来便宜了别人，自己却讨不得好。” “小姐，我不是说了吗？未必二小姐的处境就好过的。”小芬笑意更深，甚至眼中带着嘲讽：“小姐你刚才也说了，上官夫人和你关系很好，说起来，她是认定了要你当她儿媳妇的，可是，却偏偏不凑巧嫁进门的是二小姐，让她大失所望。再加上二小姐木讷沉闷，不如小姐你会说话讨她欢心，更让她不满意呢！” “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的吗？” “当然了。”小芬肯定地点头，突然凑近沐艺芸：“还有啊，大小姐你知道吗，那上官大少爷到现在都还没有跟二小姐圆房呢。” “果真？！”沐艺芸听了，惊喜地张大了眼睛看向小芬。 “果真！”小芬郑重地点了下头。 沐艺芸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呵呵，总算有些让人高兴的事情了。至少不好受的人不只我一个。心里舒坦多了。” ｜ 第十六章 婆婆发怒 当沐艺清匆匆赶回到上官府的时候，婆婆上官氏已经端坐在大厅前的太师椅上等着她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一见到上官氏脸上那冷冷的不悦表情，沐艺清的心里就凉了半截，低下头走进去，她欠身施礼：“婆婆。” 小环也跟在后面对上官氏行礼：“夫人。” 上官氏一眼都不看小环，而是斜眼不屑地看了眼沐艺清，冷笑一声，嘲讽的口吻：“哟，怎么，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婆婆，还知道回我们上官家啊？” 这样曲折迂回的兴师问罪让沐艺清的心里更加的不安，对于自己婆婆雷厉风行气势凌人的架势她已经见识到习惯了，但是，今天的她却感觉到周围气氛格外的不同。(..tw棉花糖小说网) 从刚才开始一直隐约感觉到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她的头低得很低，声音充满歉意：“婆婆，对不起，我刚才在酿酒，所以……所以……” “酿酒酿酒！”上官氏的脸色突然一变，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一脸怒容地瞪着沐艺清，好像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骂：“你一个女人，成天像个男人似的醉在酒里像什么？整天就知道酿酒酿酒，除了酿酒，你还懂什么！” 没料到婆婆会突然大发雷霆，沐艺清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婆婆，婆婆你不要生气……” 上官氏本就讨厌她，而且这几日接连好几天，都不见她给自己问安，还听守门的奴才们讲她每天都往自己娘家和酒坊跑，更是气得不行。 今天有意要陆续派了好几个人去让她回府，没想到她硬生生推到了现在才回来，真是目无章法，根本没有把她这个婆婆和他们上官家放到眼里。 眼下的沐艺清说什么都没有用，反而会让上官氏越来越讨厌她。 可是，如果不解释，只怕婆婆又会觉得自己不把她放在眼里。 沐艺清终于还是开了口解释：“婆婆，我是因为我们家……” “啪！” 话还没有说完，上官氏就快速地走到自己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狠狠地在沐艺清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沐艺清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 身后的小环见了，吓了一大跳，赶紧蹲下去扶着沐艺清，一看到沐艺清脸上五指分明的掌痕和嘴角的血迹后，惊呼出声：“小姐！你的脸……” 那一巴掌显然可见上官氏是用了全力打的，足可以见到她是多么地讨厌自己的主子。 小环眼见着本来一张白皙好看的脸突然变成那副样子，再看到沐艺清那震惊又委屈，镶嵌着眼泪的眼睛，心里就忍不住心疼。 小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善待她？家人不喜爱她，夫君不关怀她，婆婆又百般刁难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沐艺清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但视线还是勉强清晰的，她抬起头，朦胧的双眼看着上官氏，喉头有些哽咽，但却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沉默着，一个字都不说。 看着她那样一副委屈隐忍，楚楚可怜的表情，那些在大厅中的下人们都看得心有不忍，可是在上官氏眼里，却觉得她更加讨人厌，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沐艺清，既然你屡次不懂得我们上官家的规矩，那今天就由我这个做婆婆的人来教教你。来人，家法伺候！” ｜ 第十七章 家法伺候 “夫人，”这个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她跪在地上，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沐艺清，转头对上官氏说：“少夫人才刚进府，很多规矩都不懂算情有可原，但如今毕竟她是大少爷的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罚她，实在不合适……” “翠玉你给我让开，你要是敢替她求情，我连你一块打！”上官氏训斥翠玉：“别以为我和老爷宠着你你就忘了自己的本分无法无天了，你充其量不过是棠儿的房里的丫头，把我气到了，我一样把你赶出去。” 一旁服侍上官氏的翠玉的娘赵婶听了，连忙上前把翠玉拉到了一旁：“你这孩子不要惹夫人不高兴！” 翠玉听了那话，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知是无力挽回了，只得爱莫能助的看了眼沐艺清，口型无声地在说着：“少夫人，对不住了，我没能帮上你。” 沐艺清分明看清了，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随即微低着头，嘴角却始终噙着微笑。 这个翠玉是上官棠的房中丫鬟，他们所居住的那个海棠苑就全归翠玉料理，可以说打理得实在井井有条。 沐艺清嫁到这个上官府以来，因为上官氏的严令，所以全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对她好几分，然而，唯独这个翠玉，却是对她真心的好，很多事情都会为她考虑周到，甚至对于府中的许多规矩，也讲得清楚详细，十分关怀体贴。 虽然两人平时并没有怎么交集，但是，沐艺清都是记着翠玉的好的，尤其是今天，在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时候，唯独这个翠玉肯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话，这足以让沐艺清感恩。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谁肯为自己说几句好话的。 想到这里，沐艺清的心里便觉得酸楚悲凉，然而，她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或许是自己实在太招人厌吧？ 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笑逐渐成了苦涩的笑，无奈的笑，沧桑的笑。 正在这时，一个竹条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后背上，那执行的下人用的力道还真大，一下子就把后背的衣料给打裂开，竹条断掉，沐艺清瞬间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疼到全身发颤。 “夫人，竹条断了。”身后是家丁的话。 上官氏看着沐艺清被挨的那下打，心里也是一颤，但在看到她上齿拼命咬着下唇忍耐时，立即又狠下了心来，你不求饶，我就偏打得你求饶！ 上官氏看了眼自己房里的几个丫鬟：“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再去拿竹条来，接着打！” “夫人，不要！”小环听了，眼泪就掉出来了，她跪在地上，护着沐艺清在怀里，泪流满面地看着上官氏：“夫人，小姐知道错了，您就放过她吧，不要再打了，她身体弱，再加上最近劳累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啊？更何况执行的还是男人，她一个女人怎么能行呢？” “好你个丫头，敢说我的不是了！来人，把她给我一块打！” 上官氏狠狠地说道。 小环听了，整个身体都是一颤。 沐艺清这时突然反手把小环护在了怀里：“小环，别怕，有我在。” ｜ 第十八章 主仆对话 “大少爷……”焦急地等在门口的翠玉一看到匆匆赶来的上官棠，立刻迎了上去。（..tw无弹窗广告） 上官棠点了点头：“事情我刚才都已经听下面的人说了。现在怎么样，她还好吗？” “就在里面，大夫刚刚来看过，伤得不轻，一直昏迷不醒。”翠玉说着，眉头微蹙：“其实还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只是夫人非得把小环那丫头也打一顿，为了护住小环，少夫人才被打得更凶了。现在小环就留在床边守着，还把我们其他人都赶了出来，说我们都是坏人。自己的主子无端端被打成这样，也难怪她会这么想了……”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上官棠扫了眼翠玉身旁的小丫头手上端着的水，和沾着血的布，眉头微微蹙起，跨门就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放在内屋外圆桌上煎着的药，一股子刺鼻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隐约还有低低的哭泣声从屋内传出来，他听得出那是小环的哭声，一步步地朝内屋走去，却在刚要掀开帘子进去的一刹那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那声音虚弱无力，显得很疲惫。 “傻丫头，你哭什么？” “小姐！你醒了！”低头哭泣的小环一听见是沐艺清的声音，立即惊喜地抬起头来，见沐艺清已经醒了，却是哭得更厉害了：“小姐……” 沐艺清岂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是为什么在哭？不禁心中觉得愧疚，这个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头估计是现在唯一真正关心她的人了。 她努力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擦了擦小环脸上的眼泪，弯起嘴角，温柔地笑了一下：“小丫头，你别哭了，再哭下去，我也要跟着哭了。” “小姐，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之前提前把上官夫人找你的事情告诉你的话你或许就不会挨这一顿打了，而且，刚才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被打得全身都是伤……” 一想起刚才的画面，小环就心有余悸。上官氏见沐艺清被打了好几下，却是一声都不肯吭，甚至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更是气得不行，索性到后面自己动起了手来抢过下人手中的竹条就对着她狠狠地打。 “有什么的？”沐艺清不以为然地笑：“她气的是我，怎么能无端让你受牵连呢？再说了，就算我被打得像如今这样，不也还有你陪着我吗？” “小姐……”小环哽咽着，心疼不已地看着沐艺清，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小姐，你不要这样说，这样说多可怜？” 听到“可怜”那个词的时候，沐艺清面上一怔，自己很可怜吗？她却是从来没有想过。 她低垂下了眉眼：“我不是可怜，只是生来让人讨厌罢了。小环，有时候遭受些什么都是没有道理可说的，如果连自己都看不开，那又如何继续活下去呢？” “可是小姐这么好，凭什么要被别人这样对待？”小环抽噎着：“我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是，在爹娘的眼中，也是当宝对待的，可是小姐你呢？老爷夫人不疼你，连大小姐也总奚落羞辱你，本以为嫁入了刘家，虽然刘大公子不济，可是刘夫人却是性子极好的，定会待你好。哪想到……” ｜ 第十九章 无所怨责 “哪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嫁入了他们上官家。姑爷人虽是很出众的，却从来对小姐你不管不问的，这也倒罢了，偏偏上官夫人却是那样厉害的角色，还处处刁难小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环不满地抱怨着，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她以为他们上官家是什么好地方吗？我住了这些日子，看尽了她的脸色，我看，他们虽然富有，却还不如我们沐家呢！姑爷也是的，他再出众能干，眼下看来，却是与刘大公子毫无差距的！指不准那刘大公子还比他强，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如此受委屈！” 这几日在沐家听那些下人口中讲，小环也得知不少沐艺芸在刘家的境遇，听闻那刘任启对沐艺芸是极其好的，虽然刘夫人对她不太满意，但很宽容，并不像这上官夫人那样恶劣蛮横。 想想，当初自家小姐还不如嫁进刘家呢，怎么偏偏就嫁进这地狱似的地方来呢！ 沐艺清听着小环不停地倒苦水，却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出神地望着床帐的一角。 “小姐，这才成亲多久哪，他们上官家就这样对待你，我真的很担心，这上官夫人说不准日后就会让姑爷休了你，又或者就算不休，依她那意思，定然也会让姑爷纳许多小妾进来，小姐这样在这里过一辈子，哪里过得快乐？” 小环继续说着：“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得想哭，替小姐你不值！” “有什么好不值的？”沐艺清总算回过神来，看了小环一眼，眼中尽是云淡风轻：“我又非什么绝世女子，不过寻常人家的女儿罢了，既没有出众的样貌，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更没有讨人喜欢的性子，如今能这样安稳地过日子，已经够知足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安稳？小姐，安稳的日子是像这样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吗？” 小环惊得张大了眼睛，素来知道小姐不爱与人计较，但是，过去在沐家受父母姐姐的气那是家人不计较也就罢了，可是在这上官家那不一样，更何况被人打这样的事情在沐家也不曾发生过的！ 小姐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哪有不安稳的？”沐艺清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我听说前阵子容城那边发洪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三餐不保，像我们这样，有着这样的房子住，又不用担心每日三餐果腹的问题，这不是安稳是什么呢？” “可是小姐……” “再说了，上官棠也不至于你说的那样差劲。”沐艺清打断小环说的话，第一次提起了上官棠：“他只是有些沉默寡言罢了，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其实是个心善的人，能替我们周全的，他其实都替我们周全了。比如他为我准备的那几间酿酒的房，再比如翠玉对我们的照顾，又如他照顾我们沐家的生意，这些都是他在着力安排。我们怎么能够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挑人家的不是呢？” “可是他的娘那样对待你……” “那是她母亲在讨厌我，是我无法讨婆婆的欢心，怪不得他……” ｜ 第二十章 夫君关怀 上官棠就站在外面，将沐艺清和小环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虽看得出来沐艺清是个不贪婪没有心机的女子，却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那样知足宽容，在上官家遭受这样的对待，却是一句抱怨都没有。 尤其是在小环怪责自己的时候，她还替自己说好话。 对于沐艺清的这一面，他震惊至极。 这样的女子，他从来没有见过。 正一个人呆想着的时候，门帘突然被人一掀，小环从里面探头走了出来，本来是要看药煎的怎样了，猛然看到上官棠站在这里，吓了一跳，“啊”一声叫了出来。 姑爷怎么会在这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自己刚才和小姐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吗？ 小环的脸色苍白，眼中也很慌张，虽然说在沐艺清的面前不停地抱怨这上官家的不是，可是，当上官氏或者上官棠真的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是从来一句怨言都不敢说的。 看着上官棠那张沉默不言的脸，小环心里更加慌了，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坐躺在床上的沐艺清听到了小环的那一声轻呼，有些困惑地朝那边看去，因为沐艺清站在门框侧外面，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小环，怎么了？” “小，小姐……”小环看向了沐艺清，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沐艺清还要再问的时候，上官棠突然站了出来，一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是我。” 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沐艺清愣住了。 上官棠却是一脸从容地走了进来，直到她的床边站定，目光打量了她浑身上下，她只穿着一件水衣窝在被子里，虽然身上被衣料包裹着，但他还是看到了衣料上点点的血渍以及她那撩起衣袖露出的白皙双臂上的伤痕。 那张原本就略带苍白的面容此刻更加苍白了，没有一丝的血色，有如风中柳絮，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是那双眼睛清澈平和，带着疑惑地看着自己。紧抿着唇，整个人都很消瘦。 看着这样的她，上官棠的眉头微微拢起，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声音也不见了往日的清冷，反而温柔了许多：“怎么会这么笨，好歹是我上官棠的夫人，让人打成这样像什么？”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沐艺清听了一愣。 站在门口的小环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也是有些傻了眼，口中却不由得脱口而出：“姑爷，这是夫人打的……” 虽然有些怕，但是小环却还是说出了那话，否则自己的小姐实在太委屈了！ 沐艺清等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别过了头去，眼神躲避地笑了一下：“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一听到她这样讲，上官棠的心里就冒起火来：“什么叫做没事？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全身都是伤吗？宽容是好事，但是，宽容不是认命，不是一味的温顺！娘要打你的时候你就该反抗，就算反抗不过她也要反抗，至少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 第二十一章 夫妻身份 没有料到上官棠突然转变了态度，还那么严肃地讲出那样一番话来，而且那些话直击着自己的心灵。 沐艺清的瞳孔瞬间收缩，陷入了错愕之中，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原来自己是认命，是在一味地顺从？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被人抓住了心里的某一处，沐艺清突然觉得很难受，有莫名的酸楚从心底里冒出来，湿了眼眶，视线模糊。 上官棠看着她好像被吓到的表情以及那双随时要掉下泪的眼睛，心里错愕，下意识地自责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凶你。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照理说我不该在这种情形下指责你的不是，何况伤你的人还是我的母亲……” “谢谢你。”沐艺清打断他的话，看着他那双充满真诚道歉的眼睛，温柔地笑了一下。 她那笑非常的美，只是在那张憔悴的面容下却显得虚弱无比。 看着面前的沐艺清，上官棠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回想起刚才她和小环之间的对话，竟有莫名的心疼在心底里不知不觉地滋长。 如果说之前沐艺清在他看来还只是顶着妻子头衔的女子的话，那么现在，沐艺清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必须要保护照顾好的女子。(..tw棉花糖小说网)是他上官棠的妻子。 “抱歉，是我对你的疏忽才让府中的人看清了你，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轻慢你。”上官棠理了理沐艺清胸前的乌黑云发，动作温柔怜惜，眼神专注地看着她，郑重地许诺：“沐艺清，我也希望你从今天起永远记住，你是我上官棠的妻，名正言顺娶来的妻，值得任何人尊重善待。” 如果说刚才上官棠的言行已经是个小波浪让沐艺清感到惊讶的话，那么，现在他如此郑重许下的诺言和叮嘱则如狂风，彻底在沐艺清的心里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很长时间都处在震惊的情绪里，另外，一直平静的心，也有了极大的波动。 端了刚煎好的药进来的小环恰巧看到了那一幕，由于太过震惊，手一松，碗就掉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片，药汤也溅了一地。 沐艺清被碗碎的声音吓得回过了神来，她看向忙着收拾地面碎片的小环，关心地问道：“小环，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姐。只是这药……” 沐艺清温和地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这药洒了就洒了，再煎就好了。” 上官棠则也看向了小环：“小环是吧？这些事情让别人去做就好了，我等下跟翠玉说一声，多叫几个人过来这房里，今后有什么活让她们去做就好，你只要负责陪着艺清就成。” 艺清？ 沐艺清一愣，这是上官棠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叫得如此自然亲和。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一点点漫延。 她只是觉得很高兴，他这样叫自己。至少，他们看起来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如陌生人一般。 又或者该说，他看起来似乎认可了自己作为他妻子的身份。 这些都让她感到高兴。 ｜ 第二十二章 举案齐眉 昨晚，上官棠就将那些动手打沐艺清的下人们全部驱逐出府，而且当晚还是在沐艺清房里睡的。 这是洞房夜以来，他第二次在这间房里睡。 才一夜，他驱逐下人，以及和沐艺清同房而眠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官府，尤其是上官氏的耳朵里。 所以天才刚亮，她就让赵婶派人去让沐艺清给自己请安，否则就不原谅昨天的怠慢之罪。 “你现在根本连下床都很难，还要去给娘请安？”看了眼努力要下床的沐艺清，上官棠的眉头拢紧：“我会去和我娘说，你就不要去问安了。” “不行……”沐艺清勉强在小环和翠玉的搀扶下下了床，抬头看了眼上官棠摇了摇头：“昨天没有及时回府就已经让婆婆大发雷霆，如果今天还怠慢了她的话，她会更不高兴的。” “你就那么怕娘？”上官棠让翠玉和小环退下，自己动手环住沐艺清的腰扶着她到梳妆桌前坐下。 沐艺清对于与他的亲昵接触有些紧张，不自然地低下头，面上已经浮现出了红晕。 上官棠分明是见到了，嘴角微微弯起，靠近她的耳边，：“我们两个已经是夫妻，成亲也有这么多日子了，你却还不习惯与我的接触，难怪大家都以为我们两个人感情不好，放着胆的欺负你。（..tw好看的小说）” 听得他这话，沐艺清的脸颊更红了，她努力地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羞涩。可是，那一切还是都落如了上官棠的眼中。 虽然对婚事一直不在意，娶怎样的女人他也都顺从母亲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错嫁进府成了自己妻子的女人，他突然觉得很满意。 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趣。 小环走上前来，打算帮沐艺清梳妆，可是，上官棠却摆手让她退下去：“我来。” “什么？”沐艺清错愕，抬头看他：“这事怎么能你来？小环来就行了……” “他们不都说夫妻之间有画眉之趣吗？”上官棠拿起桌上的一根眉笔，淡淡地说着，就俯身，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给她画眉。 他的手微凉，手指修长，抵着沐艺清的下巴，本就让沐艺清紧张，再加上他放大的俊朗容颜和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使得她的心慌乱跳动，更加的紧张起来。 她很想让他停下来，恨不得能够自己画，可是眼下最是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动作，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紧张局促的心。 他的眼黑白分明，如古潭，有着沉静深邃的魅力，只看一眼仿佛就会陷进去。 沐艺清转移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以此希望自己可以稍微不那么紧张。 上官棠看得分明，却假装没有看见，口中淡淡一笑：“你的眉很好看。” 她的脸蹭的红了，很想扭过头不再面对他，却被他紧紧抓住下巴，没能如愿。 小环和翠玉两个人在身后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先是错愕，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官棠会这样亲昵温柔地和沐艺清制造情趣，但随后，两人又相视一笑，显然对目前这对夫妻总算有点夫妻样的画面感到很窃喜。 ｜ 第二十三章 回敬母亲 看到上官棠居然陪着沐艺清一起来给自己请安，上官氏有一瞬间的愣神。（..tw无弹窗广告）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儿子扶着沐艺清的手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儿子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从成亲当日起就对这个沐艺清漠不关心吗？怎么突然间对她那般呵护？驱逐出那些下人出府也就算了，还跟她同房而眠，甚至现在居然扶着她来见自己！ 哼，倒没想到平日里装得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却其实是个狐媚幺蛾子！这个女人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她！ 上官氏狠狠地薄情地瞪了眼沐艺清，眼中的愤怒和厌恶毫不掩饰。 沐艺清明显感觉到了婆婆投来的不善的目光，抿了抿唇，怕自己看了心中难受，索性就低下了头不去看她。 “棠儿，你今天没有事情要办吗？平日里看你那么忙碌，怎么今天倒是有空也来给娘请安了？”趾高气扬地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上官氏睨了眼沐艺清，语气温和地对上官棠说道。 上官棠将沐艺清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靠上官氏近的一张椅子上，淡淡一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虽整日里忙碌，可却也是每天出门前都来跟你问了安才走，你如何说得好像只有今日才来给你请安的呢？” 说起来上官棠是个实实在在的孝子，不论多么忙碌，每天都是坚持来给父母请安，但凡父母的要求能做到的他都是顺着，否则对于任性的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沐艺清的事情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做得太过分了，他才觉得有必要让母亲有所收敛。.tw[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明知道上官氏是有意要打击沐艺清，却不让她得逞。 没有想到儿子居然会这样说话，上官氏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尴尬地笑了一声：“好吧，看来娘是真的老了，所以这样的事居然也能忘了。” “娘你年轻着呢，否则哪里能下那么大工夫来替我管教起夫人来了。”上官棠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着平静温和的笑，可是眼睛里却流露出冷然不悦的光芒。 上官氏看到那眼神，吃了一惊。知子莫若母，怎会不知道儿子这回是真的动怒了。真没想到从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儿子居然会对自己动怒，而且还是为了沐艺清这个臭丫头！ 昨儿个夜里把那些下人打发出去，不也正是这个道理吗？谁都知道那是听她命令才打的沐艺清，可是，他却一下子把那些人全部给驱逐出去了，谁看不出来他这是在借力打力，以此来回敬自己，也借此告诉府中上下，她沐艺清不是那么谁都可以欺负的！ 上官氏出身大户人家，却是从小被惯坏的，性子本来就娇纵，年轻时如此，就是如今这般年纪了，依旧未改。 年轻时，丈夫不爱与她计较，顺着她。老了老了，儿子上官棠因为孝顺也纵容着她的骄横，许多事情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性子也就越发被宠出来了。 可是一向纵容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现在却全都慢慢地偏向了沐艺清这个女人，还都替她出头说好话，心里哪里平衡得下去。 想到这里，上官氏不由得对沐艺清又多了几分恼怒，瞪了她一眼：“怎么，做错了事，受了委屈就在床上对丈夫吹枕边风，让她替你出头吗？” ｜ 第二十四章 婆婆理亏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沐艺清突然听到这样的指责，心里真是委屈极了，想要开口解释，却在抬头看到上官氏那轻蔑傲慢的眼神后，将话语又咽了回去。（..tw好看的小说） 上官棠看了眼她，只看到她低垂着头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不禁心中叹了口气，每日里母亲找她不是的时候，她都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吗？ 她的脸色苍白，而且消瘦不已，衣裙穿在身上，竟比往日里显得宽松了许多。 昨夜里已经听小环说过，这段日子她忙着为家里酿酒，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很早就赶到沐家和酒坊，又在傍晚匆匆赶回来，有时候忙得紧了，一天都没有吃多少东西，本来身体就不太妙，昨天又糟了自己母亲那样一通打，不彻底病一番才怪。 “我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上官氏没有听到沐艺清的回答，眉头竖起：“像个木头一样，看着就讨人厌！不是很会吹枕边风吗？怎么现在反倒不会说话了？” “娘，你听见她对我吹枕边风了吗？”上官棠对于母亲那刻薄的话语听不下去了，蹙眉。 见到儿子明显不高兴了，上官氏心里一惊，撇了撇嘴角：“儿子，你这是在数落为娘，认为为娘多生事端故意找她的不是吗？” “不是。（..tw好看的小说）”上官棠看着母亲那较真微怒的表情，笑了，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就算是县太爷断案定罪，也要多方取证调查，询问推断，并且还要有足够的证据以后才好呈堂定罪。儿子只是在想，做那些步骤要花许多的时间人力和物力，而娘你的速度却是比他快太多了，若是你去当县令，想必定然日日清闲。” 对于儿子这样拐弯抹角的挖苦，上官氏听得明白，一时脸色又青又白，很不好看。 站在沐艺清身后的小环看着平日里刁难欺负小姐的夫人竟然被大少爷那么简单的三言两语就给弄得无招架之力，而且那种想发火却又没处发，可又气得不行的表情实在有趣得紧。忍不住又觉得惊奇，又觉得忍俊不禁。 大少爷真是厉害，果然只有大少爷才对付得了这么刁蛮霸道的夫人呢。 “好了，娘，你也不要气了。”上官棠见母亲都气成那样了，也不好再气她，只是认真地看着她，说：“艺清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好好说就成，其实不必要那样大动肝火，竟然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被打，她再不济，好歹也是我上官棠的女人，你这样一来，可让儿子往后的脸面往哪放啊？” 被上官棠这话一说，上官氏面上一怔，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气愤，心中一凉，是啊，这沐艺清再不对也该关起门来教训，昨日那样打她，不是在下人们面前闹笑话吗？而且丢的还是自己儿子的人。 哎呀哎呀，怎么做出那样的傻事来呢？ 看到母亲脸上露出了幡然后悔之意，上官棠笑了一下：“再者说，爹前些日子去宝禅寺前再三叮嘱了家中的事情要料理好，他可是最不喜欢看到那些大富人家里面时不时责打下人的把戏了，而你却是把儿媳妇给打了，虽然不是你亲手打的，但总会不好行的。” 一听这话，上官氏面上更是一青，她很清楚，沐艺清身上很多伤是她打的，而且下人们都看得清楚。 ｜ 第二十五章 善而不愚 回到房中，回想起刚才上官氏的脸色，沐艺清就面露担忧，她看向上官棠：“你刚才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我看婆婆的脸色很不好。” 上官棠坐在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她，笑了：“我不喜欢善良到无知的女人。你看起来木讷，但其实聪明，很多事情心里都明白，过分的善良在我看来是愚蠢，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保不准我日后真的会休了你。” 沐艺清听了他那话，一愣，随后就脱口而出：“我并没有犯七出之条，你没有权利休我。”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那样说，上官棠怔了怔，将手中的茶壶放下，看了她良久，笑了：“很好，我喜欢你这样，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我很欣赏。.tw[棉花糖小说网]” 他竟然会说出那样直白露骨的话，沐艺清始料不及，面上微红，低下头。 上官棠却并不在意，继续说：“你的伤至少也要休养几日，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就暂时别酿酒了，至于交货的日期我会跟你父母提及推迟几天。” “你不要跟他们说我受伤了的事情。” “我会那么笨告诉他我们上官家虐待进门没多久的儿媳吗？”上官棠看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而且，那日听你和小环说的话，看起来你父母对你也并不上心，想必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tw无弹窗广告）” 沐艺清听到这话，眼中一滞，面露忧伤，笑了：“嗯，我想也是。” 上官棠看着她，面色微变。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沐艺清就安心地待在自己的院落里疗伤，但每日都坚持过去给上官氏请安，虽然这个婆婆对她的讨厌依旧没变，但是因着上官棠那日的那些话，尤其是上官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沐艺清房里睡，对她也百般呵护，所以也没有再多为难她。 不过，那些冷嘲热讽的刻薄话语却是越来越多，庆幸的是，沐艺清在家里就每日听着自己母亲的那些尖酸刻薄话，早就习惯了，且耐性极好，倒也能忍受着听下去，并且不放在心上。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沐艺清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去给上官氏问安回来以后，沐艺清走在花园中，一下子就将婆婆那些难听的话全部给抛到脑后，由于身体恢复，所以整个人也感觉神清气爽的。 小环眼看着沐艺清总算恢复了身体，心里的担忧这才散去：“小姐，看到你痊愈了，真高兴。” 沐艺清正闻着一朵花香，听到小环的话，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这还不是多亏了你的细心照顾？” “小姐说这话做什么，那不是应该的吗？”小环一听，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然而，一想起刚才上官氏所说的话，笑意就消失了：“唉，只是那上官夫人对小姐最近越来越言语不善了。那些话我听着都觉得难受。” “呵呵，何必放在心上？”沐艺清毫不介意地笑了下：“婆婆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句奚落的话，如今我变着法都能倒背如流，真真是牢记在心了。” 沐艺清看起来真的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小环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家小姐这些日子越发美丽动人了，而且人看起来比过去开朗多了，很多事情也不会一味地为别人考虑忍让，反而能多替着自己着想许多。 是姑爷的功劳吗？ ｜ 第二十六章 心意滋生 “小姐，你变了。（..tw好看的小说）”小环看着沐艺清，轻声说道。 “嗯？”沐艺清不解地看向她。 “变得开朗了，变得懂得为自己着想考虑了。”小环笑着说。 “有吗？”沐艺清一愣，目光转向那花，低下了头。 起初自己还没有察觉，但是经小环这样一提起，她还真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些变化，至少，虽然这段时间是病着的，但她却觉得很愉快很轻松，若是过往，虽不至于多么消沉烦闷，却也不能这样有精神。 为什么呢？ “这都要感谢姑爷！”正想着呢，小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tw好看的小说） “他？”沐艺清又愣住了。 “是啊小姐！”小环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这几日里，虽然姑爷白天里总是忙碌，却每次有空都来看小姐，陪小姐说话下棋，而且对小姐你的饮食起居也都分外关心，我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姑爷真的很照顾呵护小姐你。我想啊，姑爷肯定是慢慢地很喜欢小姐了！” 沐艺清呆了，他喜欢自己？他会喜欢自己吗？ 小环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只是继续说：“不过啊，我看得出来，小姐你是肯定很喜欢姑爷的！” “什么？”沐艺清心里一惊，仿佛突然被人戳中了心里的某个地方，一阵慌乱：“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是从小姐看姑爷的眼睛里看出来的。”小环得意地笑了一下：“虽然小姐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我和翠玉都看得出来，每次姑爷一来的时候，小姐的眼睛里就流露出惊喜的目光，而且啊，跟姑爷在一块的时候，小姐你看姑爷的眼神可专注了可温柔了！” 沐艺清呆呆地听着小环的诉说，脑袋里都懵了，自己面对上官棠的时候真的是这样吗？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说起来，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越发觉得上官棠的好，说起来他这人是真不错的，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却体贴细心，而且也很聪明，有时候还挺幽默风趣的……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上官棠俊朗的容颜，不自觉地，一抹红晕慢慢地爬上了脸颊。 小环一眼就瞧了个分明，笑出了声来：“哈哈，小姐，你脸红了！” 沐艺清被她那话说得尴尬：“小环，别乱说！” “我才没乱说呢？不信小姐你到那石桥上，照照桥下的河面就知道了。”小环坏笑地说。 沐艺清听了，脸上的红晕更深，抿了抿唇，伸手就要打小环：“坏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取笑我！”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嘛！”小环说着，躲开了沐艺清的攻击。 不远处的柳树下，上官棠看着那主仆二人的嬉戏，尤其是看到沐艺清脸上流露出的娇羞活泼的笑容，不禁微微弯起嘴角。 看她平日里那样娴静寡言的样子，本以为她性子静，却原来她也是会和人这样嬉戏打闹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样开朗的笑容。 ｜ 第二十七章 美酒好菜 上官棠刚在客栈上面的一间房里面和掌柜的核对完账本，就看到小厮棋方走了进来。 “少爷。”棋方看了眼身后的丫鬟：“少夫人让人送了些酒菜过来。” 上官棠一愣：“她让人送来的？” 那丫鬟笑了一下，甜甜的声音说：“是啊少爷，而且，这还是少夫人亲自下厨做的呢，另外这里有一坛酒，是少夫人自己酿的，说是有果香甜，而且不容易醉，喝点不会影响少爷做事的。” 还没有走的掌柜的听到了丫鬟的话，笑了：“少夫人真的是蕙质兰心，少爷真是好福气啊！” 上官棠笑了一下：“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尝尝？” 那掌柜的一听，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这是少夫人专门为少爷你做的，我怎么能吃呢？好了，少爷你先享用，我先下去看看。[..tw超多好看小说]” 说着，掌柜的就告辞下楼。 上官棠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那丫鬟把方正木盒子放到桌上，一层一层把饭菜和那壶好酒拿出来摆上桌。 他倒了一杯酒，端到鼻翼下一闻，果然有着果香，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甜味，他喝了一口，清冽可口，带着点甜，味道直接刺激着人的舌头，真是好喝至极。 虽然早就知道沐艺清素爱酿酒也擅长酿酒，却从来没有喝过她酿的酒，但是今日这样一尝，果然是好喝。 他抬头看向那丫鬟：“艺清她今日身体怎样？” “回少爷，少夫人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奴婢出门前刚刚出府了。” “出府了？”上官棠一愣：“她出府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少夫人没有说。”那丫鬟摇了摇头：“少夫人只是叮嘱奴婢要看少爷神情，看少爷你是否对这些酒菜满意，若是不满意，就不要吃，免得坏了胃口。” 上官棠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呵呵，我会告诉她这些酒菜非常合我胃口。好了，你先回去吧。” 棋方站在一旁，嗅着空气中那好闻的果酒香味，看着那些秀色可餐的菜，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 上官棠注意到了，笑了：“棋方，要不要尝点啊？” “不了不了，”棋方赶紧摆手：“这是少夫人专门为少爷你准备的。” “呵呵，就算你想，我也不会给你尝的。”上官棠轻笑：“不过，还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而且酿的酒也这么好。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沐家的生意落败到这样程度了，却为何还能勉强维持，原来都是因为有她的酒在卖，支撑着整个沐家的开销啊。” 想到这里，上官棠的眉头微微蹙起：“只是，她明明在帮着家里这么大的忙，为什么她的家人却并不善待她？” 他对小环那日所说的话还是很在意。 “棋方，吃完后，我们去沐家走一趟。” “去沐家？”棋方一愣：“少爷，去沐家做什么啊？” “去找你少夫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去那里了。”上官棠说着，喝了口酒。 他要亲眼看看，沐氏夫妇对她这个二女儿到底是怎样情形。 ｜ 第二十八章 沐家再见 “哎呀，二公子你如今可是我们陈观县的县令，怎么能够让你亲自送东西来给我们呢！这怎么受得起？”沐氏摸着手上的那些个珍贵药材心里面可真是乐开了花，眉开眼笑的，高兴得不得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呵呵，沐夫人你客气了，我虽然是这里的县令，不过私下还是我大哥大嫂的弟弟，你们又是长辈，应当的。”刘仁元温和地笑了笑。 听得那话，沐天容心中可得意了，虽然起初得知他不做朝官不做驸马反而做了县令这事很是不满，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满意得不得了。(..tw棉花糖小说网)虽说官是小了点，可是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这陈观县，就数当县令的他最大，说起来，他们沐家也算得上是可以作威作福的人家了呢！ 他乐呵呵地笑了几声，对妻子说：“快瞧瞧，人家干大事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言行举止都与别人不同，不愧是刘老县令家出来的人才，我们芸儿能嫁入他们家，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是啊是啊……”沐氏乐呵呵地点头称是。 看着这沐氏夫妇这么喜上眉梢的样子，刘仁元则是微微一笑，这段时日，刘仁启和沐艺芸的夫妻感情很不好，沐艺芸每每都在埋怨自从嫁进了刘家没能得到什么好的待遇，他们沐家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照顾，很是不满。 刘仁启又总被指责无用无用，近来也脾气见长，对沐艺芸也没有先前那般百依百顺，反而时常跟她呛声。于是夫妻两人几乎每天都要争吵，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刘氏自料理刘家以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事情，被气得头都要大了。 无奈之下，刘仁元只得出面想想法子。既然沐艺芸埋怨刘家不善待她和他们沐家，他就专程买了礼物送来给沐氏夫妇。 因此，这才有了突然送礼这一出，为的就是希望沐氏夫妇能在沐艺芸面前主动多提及他们刘家的好，缓解她心中的怨气。 正在说话之时，沐艺清和小环从门外走了进来：“爹，娘，我先酿好了一样酒，你们来尝尝味道好不好？” “尝什么尝，没看到有客在吗？”见到沐艺清进来，沐氏的脸色立刻变了，面露不悦：“真是的，做事没个章法！” 沐艺清也是刚进门才注意到坐在厅里的刘仁元，又听到母亲当着外人的面责骂自己，甚是尴尬，她只得低下了头，道歉：“爹，娘，对不起，清儿失礼了，那清儿先退下。” 说着，她朝刘仁元欠身施了礼作是问候，便转身要退出来。 “等一下。”就在刚转身要走的时候，刘仁元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笑了：“原来是你。” 沐艺清一听，心中困惑，抬眼看了刘仁元一眼，心中讶异，觉得对方很是眼熟。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刘仁元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笑着问她。 “小姐，小姐。”小环认出了刘仁元，小声地在后面提醒沐艺清：“那日你赶着回复，路上撞见了这位公子。” ｜ 第二十九章 烈酒 经小环这么一提醒，沐艺清这才隐约想起了那日撞见他的事情，随后一笑：“那日贸然撞到公子，真是抱歉。” 刘仁元见她如此，笑了：“那天你已经道过歉了，就不必再道歉了吧，沐小姐？” 刚才听她称沐氏夫妇为爹娘，想来应该也是他们的女儿吧？这样貌气质，看起来和沐艺芸还真是不一样，沐艺芸美艳动人，而她则显得素雅娴静。 沐艺清听了一愣，微微一笑，而后冲他点了下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刘仁元见她又要走，再次叫住了她，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眼也跟着站起来，而且一脸不解看着他们的沐氏夫妇，笑着说：“沐老爷，沐夫人，素来听闻你们沐家的酒与别家不同，只是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机会尝一尝？” 一听他这样讲，沐氏夫妇连忙笑了：“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沐夫人看了沐艺清一眼：“清儿，还傻站着干什么，把你新酿的酒给刘二公子尝尝。” 刘二公子？那不就是刘仁启的弟弟刘仁元吗？ 沐艺清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转身接过小环递来的酒倒了一杯拿到他的面前：“请用。” 刘仁元接过她的酒，看了一眼：“怎么，这酒是你酿的？” “是啊，二公子你不知道，我们家的酒都是清儿酿的，这孩子从小就爱跟着她祖父一起，所以将她祖父的酿酒本领学了个遍，就是我和她爹都是比不上的，所以这沐家酒如今都是她在酿。” 沐夫人笑嘻嘻地说着，又说：“不过二公子你连京都都去了，而且还见过了圣上，想必什么样的美酒佳肴都是品尝过的，恐怕还不合二公子你的口味。” 刘仁元并没有接话，而是看了沉默不语的沐艺清一眼，又看了眼那酒，而后喝了一口，这酒一入口，就有清冽辛辣的感觉布满整个口腔，有些刺激，却不乏辛美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他不禁将整杯酒都喝入腹中，只觉肚腹中一阵火辣过后清凉无比，整个人也醒神不少，不禁赞叹：“好酒！能再来一杯吗？” 听到他的话，沐艺清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二公子可要当心，这酒喝着虽够味，可是后劲却十分的足，且不是一般烈酒可比。你这足足一杯已经是够多了，还是不要再喝的好。” “你这臭丫头说的什么胡话呢！”沐氏一听沐艺清的话，不高兴地说道：“人家二公子想喝你就给他喝，说什么不要再喝！” 沐艺清听到母亲这怪责，立即闭上了嘴，转身拿过酒壶想再给刘仁元倒。 然而，刘仁元却是推开了，他笑着看了眼沐氏：“沐夫人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酒是沐小姐酿的，想必最是知道这酒的，仁元本身酒量就不好，如今最好还是听她的话比较好，否则只怕会影响了下午的公务。” 听得刘仁元这样讲，沐氏只得呵呵地笑了一声。 沐天容又是一番奉承话出口，刘仁元却是没有听，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静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沐艺清身上。 这样的娴静的女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 第三十章 他人之妻 “二公子慢走。” 刘仁元在沐府家丁恭敬地问候下走出了沐府，可是才走出没几步，他就看到迎面一个身穿锦服的男人带着一个随从缓步朝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个男人相貌俊朗，气质不俗，而且周身看来是出身富裕之家，而且所走的方向正是沐府所在，这使得刘仁元忍不住回头随那男子看去。 果不其然，那人的目的地正是沐府。 沐府门口的家丁一看那男人，就立刻同样恭敬地问候他：“二姑爷。” “艺清在这里吗？” “是的，二小姐在这里。” “哦，棋方，我们进去吧。.tw[棉花糖小说网]”男人点了点头，就冲身后的小厮说了一声，便跨步迈进了沐家大门。 “艺清，二小姐？”刘仁元听到那对话，眉间微蹙，有疑惑生出。 身后随行的小厮看出了他的困惑，便笑了：“二少爷，之前给你酒喝的那位便是沐老爷和沐夫人的二女儿，沐家二小姐沐艺清，而刚才进门的那位公子，就是咱们柳州首富上官棠，沐家二小姐的夫君，沐家的二姑爷。” “什么？她已经出嫁了？”刘仁元一愣，回想起沐艺清的面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已为人妇。 “是啊。”小厮笑了：“二少爷你寒窗苦读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沐老爷和沐夫人膝下无子，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沐艺芸，二女儿沐艺清，两个都长得样貌出众，只是这大小姐自小就甚得沐老爷和沐夫人的喜爱，二小姐却不怎么招父母喜欢，听说，是因为二小姐出生后沐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带来了霉运。” 刘仁元听着，回想起刚才沐氏夫妇对沐艺清的态度，恍然大悟。 那小厮继续说：“说来也是奇怪，这沐家早已落败，但是却不知道通过了什么门路，竟然为两个女儿都寻得了好人家。本来啊，这大女儿沐艺芸是要嫁给上官棠的，二女儿沐艺清是要嫁给我们刘家的。但是，因为是同一天嫁娶，一个阴差阳错，姐妹二人上错了花轿，于是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这原本是富人家少奶奶的沐艺芸成了咱们刘家的大媳妇，也就是我们大少奶奶。而二小姐则成了上官棠的夫人。” 听着小厮的话，刘仁元这才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然而，一想起那沐艺清已为人妻，这心里就有莫名的失落。 那样娴静的女子，没想到竟是其他男人的妻。 心里蓦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刘仁元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二少爷，不回府吗？”小厮见他出神，唤他。 “嗯，回去吧。”刘仁元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大哥和大嫂今日会不会消停些。” 小厮一听，沮丧地垂下了头来，叹了口气：“说得也是啊，不瞒二少爷你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他们这样吵的劲头，他们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只是我们这些下人们却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少不得要受许多罪呢！” 刘仁元为人亲和不摆架子，所以下人们在他面前倒也没什么惧怕，通常会说心里话。 听得小厮这话，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脑海中则是想起了沐艺清的样子。 ｜ 第三十一章 夫妻闹翻 刘仁启和沐艺芸居住的院落里传来了嘈杂的摔碎东西和争吵的声音。[..tw超多好看小说] 咣咣铛铛一阵响，脸盆，杯壶，还有相关一应的首饰衣服等全部被人从屋里愤怒地扔到屋外，造成很大的声响。所有的下人们全都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刘仁启，你给我滚出去！看到你就怕脏了我的眼睛！”里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女生，攻击性的话语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走就走！你以为这地方我爱待吗？”刘仁启的声音同样愤怒，紧接着就见到他甩袖，怒气冲冲从屋里面走出来的身影。[..tw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才刚走到院落中，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冲里面的沐艺芸喊道：“凭什么是我走！沐艺芸，你给我搞清楚，这是我刘仁启的地方，该走的人是你！” 话音才落没多久，屋里面就有一个身影奔出来，站在刘仁启的面前，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刘仁启，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沐艺芸冲他直直地瞪着眼，整张脸因为太过愤怒而有些吓人。(..tw棉花糖小说网) 虽然成亲以来，沐艺芸的脾性不是特别温顺，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发飙的样子，刘仁启一时间有些懵了。 他顺着那一巴掌扭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迅速地将手一抬，一落。 “小姐！”小芬一见那动作，吃惊地叫出了声来。 所有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想之中的掴掌声并没有响。 待大家缓缓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刘仁启的手掌正停在沐艺芸的脸一段距离之外，并没有真的打下去。 沐艺芸的眼中全无惧怕，只是睁着双眼与他直视，那眼神出人意料地震惊和不惧，仿佛就等着他那一巴掌下来似的。 刘仁启不禁愣住了，他虽然愤怒，但就在要落掌的那一瞬间还是收住了力度，本就无意真要打她，却没有想到会看到她那样的眼神。 见他没有动作，沐艺芸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怎么，你应该是很早就想要这样动手打我一下了吧？打啊？干嘛不打？” 他怔怔地看着她，见她眼中那不屑和嘲讽的神色，心中就有一种身为男人的挫败感，这个女人，当真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丈夫当天，当真不怕自己。 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用力地收了回去，刘仁启用这一种似乎是要把她吃掉的眼神看着她：“沐艺芸，你这个女人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呵呵，倒轮到你来指责我了？”沐艺芸又是一声冷笑，她斜眼看他：“刘仁启，你要理直气壮也给我行的端坐的正一点，心里坦坦荡荡的，我沐艺芸倒是服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如今倒来指责我的不是。呵呵，原来以为你是个没本事的男人，却原来还是有的，只是，这本事的层次还真是与众不同，竟是在这方面。”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刘仁启的面色一青一红很不好看，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怎么也下不来台。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 ｜ 第三十二章 张牙舞爪 “啪！” 又是一个响脆的耳光。 沐艺芸握紧自己用尽过头而发抖的手，狠狠瞪着他：“对于其他女人来说或许很正常，但是对我沐艺芸来说，实在太不正常了！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晚我所说的话吧？我最讨厌男人三妻四妾了……” “我看你才不正常吧！”刘仁启怒气更盛，一把抓起沐艺芸的手，逼近她的脸：“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女人敢说你这样的话，什么叫做三妻四妾不正常，凭什么你讨厌男人三妻四妾我刘仁启就不能纳妾了？我告诉你沐艺芸，我刘仁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还没有人能管得着我！” “如果，”刘仁启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你敢再对我张牙舞爪的话，别怪我休了你，让你成为弃妇。” “你……”沐艺芸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刘仁启。 “我什么我？”这回，是他冷笑了：“沐艺芸，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吗？怎么，就是在你眼中这么不济的我要休了你，所以觉得颜面无存了吗？” “刘仁启，你混蛋！”她咬牙说道，一字一字都是愤怒。 “那也是你逼的！”刘仁启用力地甩开她：“你自己好好想想，自成亲以来，我是不是对你一心一意，百般体贴？可你呢，动不动就发脾气也就算了，自从仁元回来当县令以后，你就对我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极尽所能的冷嘲热讽，而且还不让我上你的床，这天下有哪个女人做妻子做成你这样的！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好好服侍，不懂得敬重，现在反倒来怪我有了别的女人，真是倒打一耙，我告诉你，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沐艺芸由小芬扶着，听到他的话，手紧紧地抓着小芬的手，指甲都嵌到小芬的肉里去了，疼得小芬直要掉眼泪，却还是一个字不敢吭。 她看着他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在看着他充满愤怒的脸，良久，她突然笑了：“好一个都是我逼的。真是抱歉了夫君，我还一直以为你自己管不住你胯下的那个东西呢，为妻真是愚钝了呢。” 没有想到她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刘仁启吃了一惊，可更让他吃惊的，是沐艺芸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带着愤怒的眼中竟还有恨。 不自觉地，刘仁启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沐艺芸突然向前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身上的衣服，另一只手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剪刀。 她看了眼那剪刀，坏笑：“夫君，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洞房花烛夜缠绵之时，你对我所许下的承诺？” 那天洞房花烛，一揭开喜帕，看到沐艺芸那张美丽娇艳的面容，刘仁启整颗心都被勾走了，极尽甜言蜜语，什么都依着她，也许下了许多的承诺。 然而，沐艺芸却是只要他许一个承诺，那就是他刘仁启此生此世，只能有她沐艺芸一个夫人，否则，就要断子绝孙。 ｜ 第三十三章 变脸 自出嫁前，沐艺芸就知道这个刘仁启是个花心大萝卜，虽说自己容貌自信无人可比，但毕竟岁月漫长，难保日后有比自己年轻貌美的狐狸精来勾搭他，与自己争宠争地位，所以，她一早就让刘仁启许下了承诺，只有她一个女人。[..tw超多好看小说] 当时本是想着若他们刘家飞黄腾达了，那么她作为刘家唯一的长媳，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不尽的权势富贵。 哪想到，这刘家不飞黄腾达倒也罢了，她既然嫁了，本想也只得认了，却没有想到，刘仁启竟然在这节骨眼里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胡混！ 这才成亲多久啊？他就把心飞到外面去了，若是真让那个狐狸精进来，以后有一有二再有三，这刘家哪里还有她沐艺芸的立足之地。 所以，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能让别的女人欺在自己头上！ 这样想着沐艺芸看着刘仁启的目光带着更深的恨。 一看到她那双吓人的眼睛，尤其是那把剪刀正在她手里咔嚓咔嚓作响，刘仁启整个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一只手连忙护住自己的胯下，另一只手则使劲要甩开她：“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这还不是夫君你体贴出来的？”不管他怎么摆脱，沐艺芸始终不松手，而是依旧笑里藏刀地对他，绵里藏针地说：“夫君，来，你不是很久没上为妻的床了吗？为妻这次一定好好满足你……” 说着，她就转身抓着刘仁启的衣领要拉他进房。 刘仁启怕得整个人都软了，眼看着就要被她拉进屋，忙斥站在门口那些目瞪口呆心惊胆战的奴仆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帮我摆脱她啊！” “谁敢过来，可别怪我手不留情了。” 沐艺芸冷冷地一个声音，立刻把那些下人们全部震住了。 说起来，虽然刘仁启才是他们的大少爷，沐艺芸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女人罢了。但是，或许是被沐艺芸此刻吓人的气势所吓住，迟疑许久，竟是没有人敢上前搭救刘仁启。 小芬素来是知道自己主子的厉害之处，人不惹她倒好，一旦谁招惹了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 至今还记得，几年前，有一次，二小姐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她最心爱的裙衫上，她就气得把二小姐酿了许久即将交货的那些好酒全部给捣毁了，害得沐家没法及时交货，二小姐被老爷和夫人狠狠责骂了一顿，两天两夜都没有东西吃。 面对二小姐这样的惩罚，她虽没有什么表示，但明显看得出来还不消气的。 对自己的亲生妹妹都能如此，更何况背叛了她的刘大少爷呢？ 小芬从小伺候沐艺芸，更是从小就崇拜沐艺芸的，她羡慕她的雷厉风行和威风，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几乎从来没有人能够敢拦她的道。 所以，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和担忧，小芬却是窃喜的。 哼，活该，谁叫你敢那样对我家小姐！这一切真是咎由自取！ ｜ 第三十四章 婆婆出面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消息的刘夫人及时赶到了。 “你们在干什么啊，还不拉住他们！” 见到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刘夫人喊道。 那些不知所措的下人们一听刘夫人的话，这才忙上前将他们两个给分开。 看着被分开在两边的两个人，刘夫人上前一步，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这又是怎么了？我才刚出去上香的工夫，就能闹成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这倒要问问你那好儿子。”沐艺芸甩开拉住自己的下人们的手，冷笑一声。 刘夫人一见她那态度，往日里虽然也不甚规矩，但也不至于这样明显，不禁奇怪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任启，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艺芸生气的事情了？” “我能做什么事情？”刘仁启皱起了眉头：“娘你别理她，这个女人简直没有规矩，不可理喻！” “呵呵，是啊，为妻是不懂规矩，哪及得上那百花阁里的杏之懂事乖巧呢？”沐艺芸依旧冷笑着回答。 “百花阁？杏之？”刘夫人不解。 身后服侍的下人善意地提醒她：“夫人，百花阁是个烟花之地，那杏之，大致应该是那里的青楼女子。” “什么！”一听这话，刘夫人的脸色立刻一变，瞪了刘仁启一眼：“任启，你怎么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不是交待了你不要去烟花柳巷之地吗？” 在成亲之前，刘仁启就一直是个眠花宿柳的人，刘青虽是个清廉好官，但却对家事漠不关心，对于这个大儿子也早已放弃，所以也不管他，使得他更加没有节制。 然而，自从和沐艺芸成亲以来，他就几乎再没有去过那些地方。刘夫人也因此心中对沐艺芸存着感谢，没想到怎么自己儿子老毛病又犯了。 再细看一眼沐艺芸，她摆明了对这事非常愤怒，脸色很不好看。 “娘，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吗？”刘仁启无辜地说：“每次在家里，不是被人奚落讽刺，就是要受气还要哄人，我甚至不能回自己的房睡要睡书房，这样的生活真是够乌烟瘴气让人厌倦的了！” 听他这样讲，刘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沐艺芸的无事生非和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她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儿子在这里没少受气。 “可是，也不该因为这样跑到那种地方去啊。”刘夫人尽量温和地劝他：“你也要自觉，你爹虽已经辞官，但毕竟是这里曾经的县令，而且为官清廉，你是他的长子，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人家都看在眼里，多少顾及你爹的颜面……” “娘，我又没有做什么。”刘仁启上前，见刘氏脸色有所好转，便拉着她的手：“我去百花阁也不似那些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尽干那些不入流的事情，我只是去听听曲喝喝酒罢了。” “哼，听曲喝酒去酒楼不就有了？我妹夫的酒楼里多的是好酒和唱曲的人。用的着跑百花阁那种地方去吗？说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沐艺芸在一旁泼冷水。 刘仁启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 第三十五章 态度 “那，那个叫杏之的又是谁？”刘氏又问道。 “是啊，倒是说说啊？难不成是个唱曲的小姑娘？”沐艺芸继续在一旁插话，句句带针。 “沐艺芸你别给我在这里乱嚼舌根！”刘仁启怒道：“不错，杏之是我现在喜欢的女人，我打算把她纳入府中，你能怎么样！” 沐艺芸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 “什么？”刘氏则更是惊呆了，她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任启，你在说什么？你要把一个青楼女子给娶回府？” “娘，杏之人不错的，虽然出身青楼，却是个性情极好的女子。”刘仁启对母亲一笑，而后睨了沐艺芸一眼：“至少比某个不知分寸规矩的女人好太多了！” “儿子啊……” “娘，儿子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们这样书香世家不适合娶个青楼女子进府，但是娘，那也只是个妾，不是吗？杏之是个好女人，她只要跟着我，不计较其他的。” “既然那么不计较，那就让她继续待在青楼让你养着好了，为什么要进府呢？”沐艺芸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 她走近刘氏，狠狠地瞥了眼刘仁启，随后转头看向刘氏，神色立刻变得委屈而伤心：“娘……我知道我自嫁进你们刘家来，给你置气不少，但是，娘，我自认为自从嫁给她以后全心全意，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虽然经常说难听的话气他，那也只是希望他能争气一点，不要成日里无所事事，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 一直以来，沐艺芸在面对刘氏的时候，都是一副冷淡疏远的样子，甚至不太尊重，突然见到她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刘氏先是一愣。 沐艺芸身后的小芬见这情形，立刻机灵地往地上一跪：“刘夫人，我们家小姐自小在家里就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宠着护着的，虽然行事任性了点，但却没有任何的坏心眼的。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姑爷好的，希望姑爷上进。奴婢虽然是个丫鬟，却都是看在眼里的，夫人你肯定也是希望姑爷有一番事业，不是吗？奴婢相信，夫人你一定能理解我家小姐的苦心的。” “娘！”沐艺芸突然一声唤，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紧低着头做伤心状：“娘，艺芸知道错了，可是娘，艺芸并不是卑劣的女子。其实，一直以来，我就一直很羡慕娘，爹爹这一生就只有娘你一个女人，并未另外纳妾，我心底里其实一直也希望任启他也能这样对待我，让我跟娘一样拥有被当作唯一疼爱的幸福。娘，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看她情真意切的样子，刘氏动了恻隐之心，虽说这个儿媳妇平日里对自己并不是很敬重，但是，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今日虽然事情闹得很大，却也可见是太在意自己的儿子，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所致。 说起来，她虽总说儿子不好，却其实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 ｜ 第三十六章 楚楚可怜 对于沐艺芸突然转变了的态度，刘仁启一时惊呆了：“沐艺芸，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哼，刘仁启，我沐艺芸岂是那么好欺负的，让你这样欺负？ 我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你刘仁启休了的地步，那个叫杏之的女人，你永远也别想娶进门！ 这样想着，沐艺芸突然又站了起来，泪光盈盈的目光带着恳求看向刘仁启：“夫君，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难道那个烟花女子比我还要重要吗？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此生有我一个就够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心中放了别人呢？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吗？” 她虽本就长得娇美，但平日里因为娇纵的态度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让人无法心生怜惜，只有心存畏怕，可是今日她这样一哭，泪水涟涟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看了心肝都柔了许多。 这刘仁启本来对沐艺芸是有感情的，他活到如今，还没有哪个女子能像沐艺芸这样让他打心底里喜欢，虽说她老爱使性子发脾气，但是却就是对着他的胃口，让他讨厌都不行。 之所以会看上那个杏之，也是沐艺芸这些日子以来变本加厉的性情给逼的。他也知道沐艺芸望夫成龙脸上有光，可他刘仁启平日里懒散闲游惯了，又不是弟弟刘仁元，哪里能够受得了那发奋的苦？ 这日复一日的夫妻口角，到后面被逐出房去，刘仁启的心里终于是忍无可忍感到厌倦，这才和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公子哥们一块去了青楼，看到了那个新来的叫杏之的女子。 与沐艺芸不同，那个杏之是个温柔娇媚到如水一般让人心里软绵的女子，她温顺，体贴，知道分寸，懂得讨自己欢心，而自己又不用去费尽心思地讨好对方，这让在沐艺芸这里受够了气的他非常受用。 他也知道刘家世代书香，父母不可能允许他娶个青楼女子回家，刚才会说要娶杏之过门也不过是被沐艺芸的话给激的，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本想和她真这样闹掰算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沐艺芸那泪水涟涟的委屈模样，纵使心中怀疑她是不是在做戏给人看，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他看着沐艺芸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虽是有些不习惯平日里强势的她如此，但是一想起当初新婚后的甜蜜生活，心中就是挂碍放不下。 反手握住了沐艺芸的手，刘仁启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大声愤怒，而是温柔的：“芸儿，我……” “不要再去找她了好不好？今后我不会再说你的不是不就成了吗？” 沐艺芸目光切切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凌厉和嘲讽。 婆婆刘氏在一旁看着也心生感触，她劝着自己的儿子：“任启啊，艺芸虽说总有许多不大好的地方，但总归是很好的。自嫁给你之后，也对你是一心一意，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啊。再者说了，你曾经是许下诺言了，艺芸又没有做违背妇道的事情，你就要遵守诺言啊。那个叫什么杏之的青楼女子终归是烟花之地的，与我们这样的人家不相符，你爹虽不大管你的事情，但总归是不会同意的。你就听娘的，不要再和她来往，好好地和艺芸过日子成吗？” 刘仁启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眼沐艺芸，点头：“嗯，好。” 沐艺芸听了，立刻笑逐颜开，主动投入了刘仁启的怀抱：“太好了！” 他何曾遇到过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待遇啊，当下高兴得不得了，紧紧地抱着她：“芸儿，我接下来决不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她在他怀里点着头，眼中却是不屑的。 谁能想到她沐艺芸竟然沦落到了为避免被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丈夫休弃而委屈自己的地步呢？ 都怪爹娘！当初居然胡言乱语让我和沐艺清那丫头换了花轿，否则，她哪里会这样田地？ ｜ 第三十七章 酿酒 见过了沐天容夫妇以后，上官棠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沐艺清祖父过去酿酒的那个小作坊，透过影影绰绰的绿树枝条，他看到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正在忙碌着，身上围着一条布裙，乌黑的发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简单地系着，不施粉黛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消瘦憔悴。 看着这样的沐艺清，上官棠这才突然意识到，虽说她是嫁到了上官家，在外人看来是个富人之家的少奶奶，但她的生活实际上却并没有过得如何富裕。 至少，他从来没有看到她穿金戴银，更没有看到她穿什么上等丝绸衣料，出门也没有坐轿要好几个人随从，就是平日里吃些什么，也以清淡为主，燕窝鱼翅更是没见她碰过。(..tw棉花糖小说网) 这个女人，自嫁给他以后，看似吃他的用他的，其实除却每日三餐和有一住处外，根本没有花他一分钱，试想，当初嫁给自己的若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抑或是这世上其他女子，估计大多数是无法做到她这样的。 “小姐，酒曲都准备好了。” 小环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带来一些块状的东西。 沐艺清看了眼小环，笑着说：“正好，这边米我也浸得差不多了。准备蒸煮吧。” “嗯。”小环应了一声，就走到旁边的一个屋子里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木盆。 挽起了两只袖子，露出皓白的双臂，沐艺清低下身子将手伸到大米缸里面，将浸在里面的大米搅了搅，然后放在缸四周的细网的两角，小环则是去抓另两角，两个人一起用力，将希望抬起，就有许多的水顺着细网的小缝隙流出去。 主仆两人齐喊了三声，用尽了全力，将那网中的米全数放到了先前的木盆上。 “小姐，还行吗？”看着沐艺清有些苍白的脸色，小环担心地问道。 “没事。”她摆了摆手，笑了下：“好了，我们把这些拿进去，放入酒曲蒸煮下吧。” “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小环不太放心地说。 “没事。时间不早了，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我们抓紧时间。”沐艺清说着，就弯腰去抬那个木盆，小环见了，连忙上前去搭把手。虽 说因为是两个女子做，所以沐艺清可以少放了量，但还是足够重的。 “少夫人，小环，这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就在这时，棋方突然出现，抢过他们的东西。 “棋方，你怎么在这里？”小环惊喜地问道，经过这一个月来，小环和棋方也熟识了许多，看到他的时候，还真是高兴。 不过，棋方在这里，是不是也证明少爷他―― 正想着呢，小环就看到上官棠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锦服在身，乌发如墨，再加上一张俊朗的容颜和那双深邃清雅的眉眼，阳光下，竟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 沐艺清目光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来，直到他站到自己的面前，面上仍旧是愣怔地表情：“你怎么来了？” ｜ 第三十八章 闲聊 里面在蒸煮，由小环和棋方两个人在看着火候，沐艺清和上官棠两个人坐在院落中的一棵树下喝茶说话。[..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我祖父最爱的茶叶，你尝尝味道。”将泡好的茶递给上官棠，沐艺清微笑着说。 将茶接过来，茶香满溢，品一口，微微苦味中带着清爽甘甜，他笑了：“好茶。” 沐艺清只是一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问他：“你怎么来了？今天生意不忙吗？” “还好吧。” “对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味道很好，我很喜欢。.tw[棉花糖小说网]”上官棠接话，看着她，面上的笑如霁月，淡远却宁和。 沐艺清看着他面上的笑，竟是不禁有些出神。 一直以来，上官棠给她的感觉就是有些淡淡的疏离，起初还以为他讨厌自己，不过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慢慢地了解了面前的这个身为自己夫君的男人。 他只是天性淡漠罢了，然而，那淡漠中，却又带着让人依恋的宁和可靠，仿佛在这个世上，不管如何纷繁杂乱，只要有他在，一切就岿然不动安如山，不会有任何的不妥和混乱。 尤其是相处越深，他给自己的这种感觉就越深刻。 她并没有发觉，自己看他的目光悄然发生着变化，不再是之前那般飘忽清淡，反而是明亮专注的，似乎他一出现，就能点亮她眼前的风景。 “没想到你不只酒酿得好，还有一身的好厨艺。” 刚刚出来外面拿东西的小环听到了上官棠的话，忍不住插话称赞起沐艺清来：“那是当然的！少爷你不知道，我们小姐会得可不只这些呢，做饭酿酒女红，还有琴棋书画，几乎样样都会，就是武艺，小姐也是会些的……” “小环！”沐艺清见小环说得越发没边了，赶紧喝声让她不要多话。 小环见她生气了，忙吐了吐舌头溜了回去。 “你会武艺？”上官棠意外地看着沐艺清，实在想不到，她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会武艺？ “呵呵，那都是小环这丫头胡诌的。”沐艺清笑了，漫不经心地说：“你看我这样的，像是会武艺的吗？更何况从小就在家里待着，极少出门，与外界更没有多少接触，哪有什么机会习武呢？就是有，我爹娘也是不肯的。” 见她这样讲，上官棠觉得也有些道理，所以并没有怀疑，只是笑道：“看来，小环是很想在我面前夸你的好了。” 沐艺清的面颊微红：“她被我惯坏了的，说话没边，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我觉得她说的也不是很没边。至少，你的酿酒和厨艺是真的很好，而且，我那日看过你写的酿酒册子，你的字也很好看，显然是专门修习过的。” “这都是因着我祖父的原因。”沐艺清给他续上茶：“我可以说自小都是跟着祖父长大的，懂事起就陪在祖父身边，祖父这人爱酒，爱茶，也爱琴棋书画这类养性的东西，所以，从小耳濡目染，我也学了点皮毛。” ｜ 第三十九章 不同 “你看起来和你姐姐很是不同。”上官棠喝口茶，淡淡地说道。 沐艺清一愣。 他微微一笑：“她之前不是为了讨好我娘经常出入我们上官家吗？我娘对她很是喜爱，好几次要撮合我与她，时常拿她做的笔墨丹青，又或者说是亲自下厨炒的菜给我，试图让我对她很有好感。” “是吗？”沐艺清尴尬地笑了一下。 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沐艺芸显露过那般的本事，虽说也是会笔墨丹青的，但是，顶多也就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罢了，至于下厨做菜，姐姐不是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吗？何曾干过那样的活？娘可是连端个菜都不舍得让她做的。 不用多想，沐艺清就能知道上官棠所说那些东西是从何而来的。竟是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笑了。 虽然表情不很明显，但是上官棠还是察觉到了她唇畔的微笑，不禁也唇角勾起。 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子，而沐艺清这种分明洞察聪明却又沉静不张扬的性子恰巧正合了他的心意。 “你姐姐的确厉害，那笔墨丹青恐怕是当今的大学士都比不上的，还有那厨艺，真是堪比我们上官家名下那家客栈大厨的手艺，味道真像是得了他真传一样。” 他说得漫不经心的，可是，却不动声色地将沐艺芸嘲讽了一场。 对于他的洞察，沐艺清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上官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男人，那些个小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 只是，她真的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娶我姐姐呢？是因为婆婆喜欢，还是，你喜欢？” “重要吗？”上官棠瞥了她一眼，笑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如今，我上官棠的妻子是你沐艺清，又何必动脑筋去想那种无聊的事情呢？” 无聊的事情？ 沐艺清傻眼，如果姐姐听到了这句话，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样了。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他将茶杯放回到桌上，看着她：“你其实比你姐姐强许多，为什么你爹娘不待见你？那个刘仁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虽说父亲是个廉洁官员，但早已辞官，家境是书香门第不错，但也算不上富裕，以你的样貌品性，其实可以有个更好的人选，至少，该找个靠谱的，而你父母却把你嫁给了刘仁启，他们显然全不为你的幸福着想。” 她愣怔地看了他一眼，低垂下了眉眼，试图掩盖脸上的忧郁：“这又有什么可好奇的呢？有时候，有些事情受着就成，追其原因，也不过是自添情绪，庸人自扰罢了。过好当下就最好不过了。” 没想到她会那样说，这回，是上官棠忍不住愣住了。 她为什么看起来这样无奈又感伤？这个女子，为什么连一句抱怨都没有？难道都不会觉得不公吗？ 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眉头微微敛了起来。 沐艺清，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为什么会给我感觉如此不同？ ｜ 第四十章 维护 待沐艺清完成今天的任务时，天色已是傍晚，沐氏夫妇留他们，当然，关键是留上官棠下来吃晚饭，但是，他们还是婉拒，回去了。 路上，两个人边说边回府，然而，眼见着就要到家门口了，沐艺清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晕倒过去，上官棠反应快，及时接住了她，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大门，随口还吩咐门口的家丁去找大夫。 “少夫人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上次的伤才刚好就又劳累过度，所以才会体力不支晕倒的。我开几副药服用，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听着大夫的话，上官棠点了点头，就吩咐身后的棋方随大夫去取药。 期间，上官氏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来叫他一起去吃饭，他都拒绝了，只是默默守在沐艺清的床头，下人们端来的饭菜也是一口未动。.tw[棉花糖小说网] 小环站在床边，看着上官棠对自家小姐如此上心，心里真是很感动，不禁也有些自责，前段时日还对他心有不满，误会他，真是太过分了。 忍不住又看了眼沐艺清，忍不住心中欣喜，小姐算是误打误撞嫁了个好郎君了呢，接下来，总算有人怜惜着小姐了。 正想着，上官棠突然抬起头来看到小环若有所思的表情，愣了一下：“小环，这边由我看着，你先下去休息吧。” “不，不用的，姑爷，我想留下来照顾小姐。”小环连连摆手：“姑爷，饭菜都要凉了，你赶快吃吧，别饿着了。小姐我来看着就好了。” 上官棠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看来你对她还真是很关心，她从小到大都不受身边人待见，你做了她的丫鬟，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要是一般的丫头，不对她心存埋怨就是好的了。” “姑爷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小环虽然不大有什么用处，但是却也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啊。”小环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般，义正言辞地说：“小姐是个特别好的人，我对小姐好是因为她对我好。虽然别人不知道小姐的好，我却是都看在眼里的！” 是啊，有谁能知道小姐到底有多好呢？ 不仅长得清丽动人，琴棋书画精通，还会酿的一手好酒，最关键的是，即使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好，她始终都温和宽容，从来不与人计较，而且凡事都替身边的人考虑，这样的人，世间本没有几个。 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很怯懦的一个小丫鬟，在维护沐艺清的时候却是胆子大得很，说话的语调都高了很多，上官棠微微错愕，不禁转过头看了眼躺在床上还在陷入昏迷中的沐艺清。 能让一个胆小的丫鬟如此大胆的维护，她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好？ 他回过神来，环视了眼房中的环境，视线突然落在了书桌上。 “那是什么？” 他走了过来，看到书桌上摊开着一副未完成的画，画面上是一个男子端坐书桌后的样子，低头看着书，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那男子姿态洒脱，气质清冷，却是唇边微微弯起，有着温柔的笑意。 笔落处都十分的细致，几乎每一丝细微之处都被执笔之人看在了眼里，不错一点。 “这是小姐作的画。姑爷，你应该看得出来里面的男子是谁吧？” 怎么看不出来呢？那画中的男子，不正是自己吗？ 上官棠沉默着，却是心中有一个疑惑，他看着画中那个自己的唇角和眉眼，竟不知道，原来自己竟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 第四十一章 重提纳妾 “什么，昨天棠儿守了她一整晚，饭都没有吃？”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听到下人的回报，上官氏的脸色就立即变了，将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哼，我这个做母亲的让儿子过来陪着吃个晚饭也不过来，居然还因为守着她没吃晚饭！这个女的，原来真是个狐狸精！” 旁边伺候着的刘嬷嬷听了这话，靠近上官氏，低声提醒道：“夫人，我看，这些日子，少爷对那个少夫人的态度比以往不同，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各方面细节，都照顾有加。如今，甚至为了她把你的位置放在靠后，长此以往下去，我担心……” “他敢！棠儿不是那样的人！”上官氏斥道：“我的儿子，难道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我这个做娘的吗？” “唉，夫人，不是我泼你冷水。老话说的好，有了媳妇忘了娘，大少爷虽不是其他人可比，但毕竟年轻，如今刚有了新夫人，那个新夫人虽说不如她姐姐那般讨人喜欢，但若细看，那模样也是不错的，很多事情，难说的。” 刘嬷嬷是上官氏娘家时就跟在身边的人，年纪比上官氏大很多，有时候为了维护上官氏在这家里的地位，经常为她出谋划策的，上官氏对她也很倚重信任，很多时候，就是上官棠见了她都要让着三分。 上官氏本就有些担心，听到刘嬷嬷那样讲，心中更是没有底气。 她的眉头蹙起：“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唉，棠儿你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你也该知晓，虽然凡事都顺着我，但若真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是他爹也未必左右得了。更何况是我？” “就是因此才更担心啊。”刘嬷嬷立即接话：“若是再假以时日，少爷对那个少夫人感情更深，只怕，早把夫人你这个娘忘到了天边去了！到时候，就真的是根本左右不得了。” 被刘嬷嬷这样一讲，上官氏的心头一惊，点头：“你说的不错。那个沐艺清看起来就不靠谱，她的品行只怕还不及她姐姐的千分之一。看眼下就知道了，她根本是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嘛！” “所以啊，夫人，我们更应该趁着少爷和她感情还不深的时候用点手段，免得日后后患无穷啊！”刘嬷嬷顺水推舟地接话。 “只是，这要怎么做才好呢？” 上官氏有些犯难了。 “哎呀，夫人你怎么忘了？你前段时日里不有说过，打算给少爷纳妾吗？” “我那是要气沐艺清的，而且，关键的是棠儿那日明确表示了不要纳妾，我这……” “呵呵。”刘嬷嬷笑了，笑意吟吟地看向她：“夫人，那话是不假，可是，那说的是从外面纳个新女子进来做妾室，若是在府内纳个，不就不一样了吗？” 见上官氏还没回过味来，刘嬷嬷又提醒道：“少爷他，不是有个陪房丫鬟吗？她早是少爷的人了，而且她爹娘又为我们上官家干了大半辈子活，若是让少爷纳了她给个交待，那么，想必少爷也不好退却的。” 上官氏这一听，总算明白了，忍不住喜笑颜开：“果然是你主意多！” ｜ 第四十二章 全凭做主 “夫人，你找我？”赵婶从门外走了过来，低着头恭敬地问着坐在圆桌旁的上官氏。 上官氏微微抬了下眼皮，看了赵婶一眼，问道：“赵婶，你们夫妇在这府里也待了好些年头了吧？觉得我和老爷对你们如何啊？” 不明白上官氏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赵婶有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老爷和夫人对我们都很好。” “这就好，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我们照顾的地方，就尽管说。” 赵婶一听这话，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虽然往日里夫人对自己不错，但是也不曾如此好脸色过，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恭敬地说道：“谢谢夫人关心。[..tw超多好看小说]” 上官氏轻轻点点头，喝了一口粥，放下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对了，赵婶，翠玉这孩子今年也该十八了吧？” “额，是的，夫人。” “说起来，她做棠儿的陪房丫鬟也有些年月了。”上官氏的脸色说不出来的温和可亲，一双眼睛含着笑意地看向赵婶：“她这些年来为棠儿付出的也不少，饮食起居照顾得无一不好，我在打算要把她正式纳入棠儿房中，只是不知道你和赵叔怎么想的？” 翠玉是个聪明懂事的，处事也周到，虽然不及沐艺芸讨自己喜欢，又出身卑微，但是，做个妾室放在棠儿身边，自己看着也放松，最起码，看起来比那个沐艺清要顺眼许多。 最关键的是，上官棠虽然表现不明显，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对翠玉很是照顾，凡事也宽容许多，翠玉又是很小就照顾他的，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还真是多亏了刘嬷嬷的提醒，否则自己还真是完全忘了这个丫头的存在呢。 想到这里，上官氏忍不住笑了，见赵婶半天没有说话，便问道：“赵婶，你的意思呢？” “这个，翠玉是老爷和夫人照顾着长大的，自然是听从老爷和夫人的安排，可是，少夫人毕竟才进府没有多久，这个时候给少爷纳妾，是不是……” “哼，她进来也有很多时候了，没什么不可以的。”一听提起沐艺清，上官氏的脸色一变，不高兴地说道。 这个家里面，谁不知道上官氏的厉害，还没有谁胆敢跟她做对。更何况，赵婶也清楚，翠玉一直是少爷的陪房丫鬟，被纳入房中也丝毫不意外。 只是，一想起女儿那日跟自己说有了心仪之人，而那人又不是少爷的事情，心里面就有些迟疑。 这毕竟是女儿自己的终身幸福，虽说身为娘亲，却也不想因此而独断。 “夫人，不知道老爷是怎么个意思？”一番思量，赵婶还是打算为女儿争取一下。 上官氏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意思就是老爷的意思，他不会反对的。如今就看你们夫妇的看法了。” 听得这样讲，赵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得低下头去：“是，那全凭夫人做主……” ｜ 第四十三章 天经地义 虽然上官棠说过了今天可以不向上官氏去请安，但是，在他出门后，沐艺清还是坚持去给上官氏问安了。 “哟，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婆婆啊？”上官氏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说出的话也酸里酸气的：“我一直以为你早把我这个老婆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乎每一次见到上官氏，她都会讲出类似的话来，而对于这一点的沐艺清，早慢慢地习惯了过来，如今听在耳朵里，也能很平静地接受不放在心上了。 她紧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婆婆，艺清知错了。” 一看到她那副很听话的样子，上官氏就觉得刺眼，不看她，口气冷淡地说：“坐吧。” 沐艺清依言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本以为这个爱刁难奚落自己的婆婆又要说出什么难听刺耳的话来打击自己，但是，沐艺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说出的话竟然是打算要让上官棠纳妾的那个旧话题。 “婆婆，那个，他不是说了不打算纳妾了吗？”沐艺清吃了一惊。 “那是他说，不代表我同意了！”上官氏看到她那紧张的神情，心里有得意的快感，就喜欢看到她那样委屈又紧张的样子了：“别忘了，他是我的儿子，我是他娘，不管怎样，他都会听我的。” 听到这话，沐艺清不好反驳了，只是低下头来，上齿紧咬着下唇，沉默。 上官氏瞥了她一眼，仿佛很满意她的回答似的，嘴上荡漾起了一个微笑：“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你公公他也有纳妾，你既然身为女子，理该知道这个道理。” 上官其有一个妾室，这是府中谁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上官氏的面说出来。沐艺清也是后来听翠玉提起才知道，原来那个禁止下人们随意进出的僻静院落里面不是没人居住的，而是住着公公唯一的妾室，程姨娘。 据说那个程姨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却聪慧灵秀，颇富才情，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后家道中落，沦落街头乞讨营生，后被上官其遇见收留在府中做了丫鬟。 上官其欣赏她，处处对她照顾。而这一点令身为发妻的上官氏非常不满，百般欺凌，无奈之下，也为了保护程姨娘，他就纳了她为妾。 只是，从那以后，程姨娘就只待在那个院落里，再没有出现过，上官其也没有去看她。 没有人说原因，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其中必然十有八九都跟上官氏有关。 此时此刻，听着上官氏的那些话，沐艺清却是不禁心里发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苦涩一笑，你虽然是说得如此轻巧，可是自己心中却是始终放不下，甚至无法原谅公公伤害你的事情，而就是这样的你，竟然要求我也要遭受跟你一样的事情吗？ 这个世上，男子就能三妻四妾吗？那真的是天经地义吗？ 沐艺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无奈：“那么，婆婆是打算给他纳哪个女子呢？可否说给清儿听听知晓，好有个心理准备？” 对于她的平静态度，上官氏显然一愣，也忘记了嘲讽，只是不自觉地回答：“翠玉。” 翠玉？就是翠玉吗？ 她意外，但又微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脆弱。 ｜ 第四十四章 吃惊 看着沐艺清回来后就一直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出神，脸色看起来苍白憔悴，小环忍不住轻声询问：“小姐，你还好吧？” 她回过头来，抬眸看了眼小环，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勉强：“嗯，我没事。.tw[棉花糖小说网]” 怎么可能没事呢？ 小环忧心地看着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姑爷是个很出色的人，但是也是个很孝顺的人，虽然他上次明确表示了不会纳妾，但是，谁又能说得准以后呢？更何况现在夫人又那么坚持？ 古往今来，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而作为妻子的人却从来没有说的权利。更何况自家小姐又偏偏是个性情温顺的，轻易不与人争执顶撞。 “小姐……你真的打算让夫人给姑爷纳妾吗？” 沐艺清愣了一下，看了眼小环，随后低垂下了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只听得她轻轻地一声叹息：“我能如何呢？婆婆是生他养他的人，男子三妻四妾也属正常。而且，翠玉是个很不错的人，我们进府以来，都多亏她多方照顾不是吗？据说她做他的陪房丫鬟也有些年头了，女人的名节是非常重要的，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破坏她的人生呢？” 一听这话，小环本还想讲些什么，但是看到沐艺清那张神情，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可奈何地垮下了肩，有些沮丧。 “少夫人。”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翠玉。 小环一见是她，惊讶，想必她也是知道了夫人的意思，如今再见到，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再想起自家小姐的处境，突然对翠玉没什么好感。 沐艺清的反应倒比小环平静许多，对翠玉笑了一下：“翠玉，你怎么来了？进来坐。” 翠玉依言走了进来，却也不坐，而是站在沐艺清的面前好一会儿，始终低着头，然后猛地低下了头，跪在地上。 这样的举动让沐艺清吓了一跳，忙要扶她起来：“翠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少夫人，翠玉有一事相求，如果少夫人你不答应，翠玉就长跪不起！” 这下，沐艺清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翠玉低着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少夫人，我不想给少爷当妾，我不想嫁给少爷！” “什么！”小环震惊地喊出了声来，一双眼睛也睁得很大：“你说你不想嫁给姑爷，这是在开玩笑吗？你不是一直都是少爷的陪房丫鬟吗？照理说不是很希望能……” “虽然我是少爷的陪房丫鬟没错，但是我们两个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翠玉激动地说着，抬起一双眼睛无惧地看着沐艺清，那眼中还含有水雾，似是要哭出来一样：“少夫人，请你相信我，我和少爷之间是清白的。” 看着她那双眼睛，沐艺清的心里陡然一紧，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实际上……”翠玉轻叹了一口气，将一些不被外人所知的事情娓娓道来。 ｜ 第四十五章 求你了 原来，翠玉喜欢的不是上官棠，而是府中的账房先生。 那人几次赶考不第，最终无奈之下就来到了这上官家做起了账房先生，平日里所做不过是记记账本，核对开销，同时还是那个程姨娘之子，即府中少人提及的小少爷上官寻的教书先生。 翠玉与他原不相熟，只是几次帮上官棠送账本还去的时候碰过面，久而久之，两人对彼此都心生好感，早就私定了终身。 “少夫人，我虽做了少爷几年陪房丫鬟，少爷对我也很好，但是，我们两个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他从来不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翠玉抬眸看着沐艺清，又有些羞涩地低垂下了眉眼：“刚开始的时候，我曾经也想过少爷或许晚上会需要我，所以做了一天的准备，可是，那天晚上，少爷却突然对我说，”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沐艺清：“他说，他只会和自己的妻子做这种事情，尽管我是他的陪房丫鬟，却没有那样的资格。” 听到她说的那句话的时候，沐艺清的心里猛地一阵莫名的悸动，酸酸麻麻。 突然想起了洞房那晚，上官棠对自己说的话，他说除非自己愿意，否则他不会要了自己。 他的眼睛，似乎总那么深邃平静，总是那么清朗干净，没有任何的欲望，并有着让人坚信的力量。（..tw好看的小说） 正一个人呆想着的时候，一双手倏地放到了自己的膝头，翠玉恳求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少夫人，少爷心中并没有我，而我也有心上人，所以，恳请少夫人帮帮我，不要让夫人把我纳给少爷。求你了！” 沐艺清的心里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她怔怔地看着翠玉：“翠玉，你真的有那么爱那个人吗？他对这件事情又是作何看法？” 翠玉脸上闪过一抹愕然，而后悲哀地笑了：“他说，如果事情无可挽回的话，我们两个就私奔好了。可是，他父母早亡，阖家只有他一人，而我父母却都在这府中，心有牵挂，若我离开，我父母不只脸上无光，而且还少不得挨夫人的责罚，可能严重点还会被驱逐出府。少夫人，我也是无可奈何了，才想求你帮忙……” 说吧着，翠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看着让人心疼。 “只是，婆婆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自来就不喜欢我，只怕我的话她未必肯听。”沐艺清蹙起了眉头：“我真的很想帮你，但是……不知道上官棠会不会帮忙。” “不会的。”翠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夫人纳的是别人家的女子，他自然可以说的话。但是，若是纳的我，我想，少爷是不会说什么的。少爷是个善心的，他会考虑到我的名节，就这点，他很有可能会纳了我。” “那，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少夫人，你真的希望少爷纳我为妾吗？” 被这样一问，沐艺清呆住了。 她真的愿意吗？怎么可能愿意？这世间纵使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却扪心自问，没有哪个女人是真心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纵使她不爱他，也不愿受此侮辱。 她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可我又能如何呢？” “少夫人，你难道就从来不曾为自己的幸福争取过吗？”翠玉的心寒了半截，有些苦涩地一笑，问着她。 ｜ 第四十六章 对话 “姑爷，你回来了。”晚间，上官棠从外面回来，刚巧捧着壶酒的小环碰到，恭敬地问候了一声。 他淡淡一笑：“艺清呢？” “小姐……”小环见此一问，有些晃神，然后看了眼他们房中的方向一眼：“小姐在房里休息，她吩咐了，谁都不能去打扰。” 上官棠一愣，就要往房门走去。 小环见了，忙横出一只手拦住了他：“姑爷，你，你也不能进去。” “我也不能进去？” “额，是，是的。”小环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眼睛，紧低下了头，有些怯怯地说：“小姐说了，就是姑爷你，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 “打扰？她究竟在里面干什么？”上官棠难得的有些在意，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娘又为难她了？”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小环心中无奈地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只怕，这次为难小姐的人，是姑爷你……” “我？”上官棠不解了。 “唉，姑爷你还是等小姐出来后自己去问她吧。” “我先在就要去问。”上官棠推开了拦在自己前面的丫头，笔直地朝房门走，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tw棉花糖小说网) 小环转过身看着，想要再去拦，却怎么也抬不动脚，不敢再冒犯，只能焦急地看着。 房间里光线有些暗，但是，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沐艺清一个人坐在后窗边的的一张高脚凳上，黑发素衣，手中握着酒瓶，一张面容干净消瘦，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此时的她坐在那里，仿佛是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闲适从容的女子，有些慵懒，却又透露着落寞孤独的气质。让人觉得有如梦境，明明近在眼前，却不真实，好似一触碰就会消失一样。 看着她那副光景，上官棠蓦地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很不舒服。 这时，沐艺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转过头来看着他那个方向，一看是他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后就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简单的四个字，听在上官棠的心中却起了莫名的反应。 好像她就在等自己，一直都在等着自己，而等到了，也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你回来了”，却又偏偏轻而易举地触动了他的心。 “嗯。我回来了。”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朝她走了过去：“怎么了？把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连我都不能打扰？” 沐艺清听他那样说，忍不住又是一笑：“就算我那样说了，你不是照样进来了吗？” 简单的对话，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面进行着，只是这两个说话的主人，却似乎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直在安静地滋长着，不让人觉得怪异，反而自然而然。 没有人去探究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在平静地交流着，却莫名地温暖。 “你知道吗？婆婆要给你纳妾，那个人是翠玉。” “嗯，我知道。”他平静地回答。 “你会同意吗？” “如果是翠玉，我不能反对。” ｜ 第四十七章 翠玉自杀 他清楚地看到，沐艺清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但只是转瞬即逝的，很快，神色便恢复平静，好像刚才并没有什么触动。 上官棠这下明白了小环所说的沐艺清为自己而为难的意思了。 慢慢地走了过去，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动作自然，手心宽大温热，对上她诧异的眸子，他说：“抱歉，我必须为翠玉的名节负责。” 沐艺清的手中一紧，怔怔地看着他：“你和她，真的有发生什么吗？” 这回，倒是他的眸光微动，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郑重地回答：“不曾。” “只是你们虽说没有发生什么，外人却不会相信的。[..tw超多好看小说]”沐艺清笑了一下，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拿掉了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抬眸与他直视：“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本想这样问，但看着她那双带着倔强和无奈的眼神，竟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哽在了喉头，发不出一个字来。眼神复杂，难以言喻。 她站了起来，提着酒壶往桌边走去。 上官棠闻着她身上的酒香，看她眉眼低垂，面颊微红的样子，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不自觉地，他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揽住了她的腰。（..tw好看的小说） 从未被男子这样，沐艺清的身体敏感地想要逃离，却被他搂得更紧了，只听他说：“你醉了，我扶你过去。” “我没醉，这只是果酒，不容易醉人的。”沐艺清试图要松开他的手：“而且，我的酒量不差。” “小姐！小姐，不好了！”这个时候，小环从门外推门而入，也顾不得那两人暧昧的情形，只是神色紧张地喊道：“翠玉，翠玉跳河自杀了！” “什么！”听到这话的沐艺清只感到后背发凉，整个人都冷醒了，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上官棠的手臂，还微微地颤抖着。 上官棠也是一脸的震惊，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人有没有事？” “还，还好！”小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刚来传信的丫鬟说好在账房先生正巧看到，及时救了她，否则真是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大夫正在给她诊治。” 听到这话，那两人才总算松了口气。 沐艺清的本就没有醉，如今更是清醒万分，毫不犹豫地松开上官棠的手就朝门外走：“她现在在哪里，我们快过去看看！”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上官棠说着，跟她一起往门外走。 沐艺清只顾着往前走，脸色有些苍白，想起了翠玉跪在自己面前请自己相助时的情形，以及被自己拒绝后的神色，不禁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若不是自己懦弱，她也不至于选择这样的绝路，都是自己的错！ 走在身边的上官棠看着她那瞬间苍白的脸色，不免心中疑惑，她是怎么了？虽说翠玉平日因着自己的吩咐对她们多有照顾，但是，眼下可是要被自己纳入房中的人，今后要与她分享同一个夫君的，她还能做到如此关心吗？ 尽管知道她善良，但是上官棠还是隐约觉得这里面有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 第四十八章 翠玉有喜 翠玉的房门口围了好几个丫鬟，一个个都拉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却没人敢进去。(..tw棉花糖小说网) 原来，上官氏在里面。 “大夫，你是说真的吗？她真的怀孕了？” 才刚一进门，沐艺清就听到上官氏惊喜地问大夫的这一句话，心里瞬间漏跳了一拍，两只手不自觉地抓在了一起。同时，她偷偷地看了眼上官棠，却发现他听到那个消息虽然有些错愕，但是，目光却是在审视自己，不由得惊慌地低垂下眉眼以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跟着上官棠来到了床边站着，耳边听到那大夫的回答：“是的，上官夫人，这位姑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如今落水着了凉，担心对胎儿不利，接下来，我会开些安胎药。” “好好，大夫，需要什么药你只管说，多少钱我们都付得起！”上官氏高兴地对大夫说着，就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个脸色，对方立刻会意地走到大夫面前，随大夫出去抓药去了。 待那大夫走后，本来对跳河企图自杀的翠玉一肚子抱怨的上官氏此刻真是什么气都没了，而是喜笑颜开地坐在床边对她说：“你这傻孩子，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不嫁给棠儿才选择跳河自杀的呢？敢情原来是为了这个，翠玉，你不用怕，你怀的是棠儿的孩子，是我们上官家的子嗣，虽说是还没成婚，但这名分，我们是肯定会给你的，绝对有个好的安排的，你又何必着急到要去跳河呢？” 没有人知道，翠玉之所以会脸色突然变得更苍白不是因为落水着了凉，而是因为上官夫人的那番话，更没有人知道，站在床边低着头的赵婶微微发颤的身体。（..tw好看的小说） 沐艺清则更吃惊，如果不是翠玉上午和自己说了那事，她也会以为那个孩子就是上官棠的，只是，如今知道真相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孩子肯定是那个帐房先生的，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被婆婆知道翠玉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翠玉肯定要吃大苦头的！ 上官氏这才注意到过来了的上官棠和沐艺清一般，看着安静站在一旁低着头满脸震惊的沐艺清，她得意地笑了，口里却对上官棠说着话：“棠儿，翠玉可是怀了你的骨肉，你这回可别跟我说你不要纳妾了，赵叔赵婶为我们上官家干了大半辈子，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为我们上官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你可不能不负责任啊？” 上官棠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比任何人都要镇静平常许多，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翠玉，淡淡地说：“娘，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把翠玉的身体养好，其他的，等她身体好了再说。” “谅你也不敢说不！”上官氏说着，目光转向了他身后的沐艺清：“小心不要再被某个狐狸精的枕头风给吹了，做些不负责任的事情。” “娘，你说什么呢？”上官棠的眉头微皱，不大高兴地应道。 见儿子不高兴了，上官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面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来。 沐艺清却对他们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翠玉，然后意外地发现，翠玉正用着一种近乎悲哀苦涩的眼神看着自己，嘴上带着嘲讽的笑，眼中却掉着泪，那个样子好像是在说――瞧吧，是你的不肯出手相助，你的懦弱，才害得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 第四十九章 我不同意 那其实不是翠玉的念头，是太过自责愧疚的沐艺清心里自己想出来的话语，却足以让她自己深受重，她都知道，翠玉未必怪责自己，只是悲凉罢了。 然而，那无穷无尽的自责就像是狂风暴雨在自己的内心里翻滚，最可怕的是，她突然间恨透了自己的懦弱，如果自己上午答应翠玉，肯为她帮忙，那么，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收拾了！ 她只是爱上了别人而已，有什么错呢？ 不知道什么力量驱使，沐艺清眸光突然变得坚定，她第一次直视着上官氏，坚定地说：“婆婆，我不同意。” 所有人，包括翠玉和上官棠都震惊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沐艺清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上官氏却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来：“呵呵，早上还答应得听痛快，一天都还不到就反悔了？”说着，朝沐艺清靠近，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酒香，笑了：“你喝酒了？哼，果然，酒后吐真言，你现在总算是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了！我就说你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的品性！” 面对婆婆的冷嘲热讽，明明清醒异常的沐艺清却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温顺地逃避了，而是很平静地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微笑：“婆婆，我不介意你是如何看我的，也不介意上官棠和这些下人们是怎样看我的，我只是在坚持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误解也好，讨厌也罢，我不介意，就算你再怎么说我骂我讽我，抱歉，我都不会同意让翠玉嫁给上官棠的。” “好一张利嘴，明明自己理亏还敢说得那样理直气壮的，居然还敢叫自己的夫君一口一句‘上官棠’，你就是这样做妻子的？” 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牵扯，只是再次说道：“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成亲的！” “你以为这个上官家是谁在当家！告诉你，你不过是个使阴谋才混入我们上官家的败落人家的不得宠的女儿罢了，别以为嫁了我儿子就可以作威作福，只要我在一日，就轮不到你说话！我说翠玉要嫁给棠儿就一定要嫁给棠儿，轮不到你这个狐媚在这里说三道四不同意！” 上官氏愤怒地说着，然后，只听“啪！”一声，一个利落的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了沐艺清的脸上，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却是立刻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渍，这一巴掌，沐艺清被打得头晕目眩，如果不是上官棠反应快及时拉住她的手，真的会跌在地上。 那只手有力地抓住自己，让她恐惧的心一刹那间有了平静，似乎还给了她很多的力量，让她富有勇气。她诧异地回过头，看向上官棠，却看到对方那双眼睛中的担忧。 被他轻轻一带，便落在了他的怀里，瞬间有种被眷顾的安定。 就在沐艺清错愕的时候，上官氏严厉的责骂：“棠儿，你在干什么？她都说出那样的话来了，你怎么还护着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娘！你别忘了，她是我上官棠的女人！”上官棠难得地高声说话，眼中全是隐忍的怒火，吓得上官氏和在场的下人们都是吓了一跳：“不管她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对你有任何不敬，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而已，你何必要动手？” 上官氏被他那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 第五十章 他的关切 “小姐，你为什么那么傻呢？就算你想要帮翠玉，也不至于做到那种份上吧？现在全府上下都在议论纷纷，也不知道姑爷他又会怎么看待你……” 轻轻地拿鸡蛋给沐艺清处理红肿的伤口，小环忍不住地嘟囔，但看着那伤口，又忍不住心疼了：“那个上官夫人也真是过分，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我说要是嫁进来的是大小姐，她才不舍得这样对待呢！哼，根本不知道小姐你的好！” 沐艺清听着她一路的唠叨到现在，终于受不了了，拿过她手中的鸡蛋，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环，你要是再这样发牢骚下去，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小姐！”小环觉得无辜极了：“我这还不是心疼你，觉得你太委屈自己了！你怎么还这样说我！” “就这么说你了怎么着？”沐艺清有些无赖地笑了，但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又疼得蹙紧了眉头：“我被人欺负成这样，只能对你发火了，而且，也就你能让我这样发火了，其他人我还真不敢招惹，怕又是一顿打。” 本还生气的小环听到她这样讲，真是被她的乐观搞得肚子里的气都没了：“我说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能这样自己开玩笑……” “呵呵，总算气消了？”沐艺清勉强冲小环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你啊，就是在私底下会替我打抱不平，要是在当场，却又是吓得不敢吭声。只会事后说得我耳朵疼。” “小姐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这还不是怕抢了姑爷的功劳吗？这英雄救美的事情，还是姑爷来做正正好！” 沐艺清脸上一怔，想起了刚才上官棠护着自己的情形，不禁出神。 小环见她那个样子，坏坏地笑了，心中却是高兴得不得了，想不到姑爷这么护着自家小姐，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上官夫人发火，真好！不自觉坏念头地想着，小姐这巴掌挨得真值！ 正呆想着呢，小环注意到沐艺清的眼神变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回过头去，上官棠从院中朝房中走了进来。 这下，再不敢开玩笑了，一看到他那张微沉的脸，小环的那个小心脏就战战兢兢地发抖个不停，紧张地行了个礼：“姑爷，你来了。” 上官棠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直接摆了下手，径直朝沐艺清的方向走过去。 傻傻地看着他站到自己面前，看到他清冷的面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沐艺清心里不知所措了，想起刚才自己那样顶撞上官氏，害得他们母子俩争执，心中就歉疚。 “对不起。”她低下头：“我不是有意让你们母子争执的。” 或者该说，她根本不知道，他会为了自己和婆婆争吵吧。 “如果知道了我会为了你和娘争吵，你还是会那么做的，不是吗？”上官棠静静地看着她，忽又笑了。 沐艺清身体一僵。 上官棠却并不执着于那个问题，而是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被打肿的脸，叹了口气：“娘在娘家的时候就是个娇纵的脾性，有事没事就爱教训人，没想到我在面前还让你被打了，都是我的错。” 他在道歉？ 沐艺清的眸光一滞，忍不住呆呆地看着他，那张俊朗的容颜里满是歉意和关切，摸着自己脸的手的动作是那么轻，蓦然地，她的面颊上微微泛红，但很快，眼眶中竟有泪珠隐约可见。 ｜ 第五十一章 争执 看到她眼中湿润，上官棠微微一惊，忙收回自己的手：“怎么了，碰疼你伤口了？” 沐艺清轻轻地摇摇头：“没有。[..tw超多好看小说]风吹到眼睛里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沉默。 这个女人，原来也有倔强的一面。明明心中难过委屈，却仍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吗？ “你是不是知道翠玉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问道。 虽然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这足以让他对她有了解，在他看来，沐艺清绝对不是那种自私叛逆的女人，甚至说得难听点，有时候温顺得过分懦弱，几乎没有自己的主见，一切听从别人的安排，照理说，纵使心中不愿意，也不可能那样坚定地提出反对。 见她看翠玉时的眼神，悲悯又歉疚，他就可以断定，她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多半跟翠玉肚子中的孩子，以及孩子的父亲是谁有关。 “我不知道。” 她平静地回答。 “你不信任我？”上官棠根本就不信她说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是说，你真的打算让我背这个本不属于我的责任？” “我……”被他这样一问，沐艺清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艺清，你会提出拒绝多半不是因为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而是为了翠玉吧。”上官棠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如果我有意去查，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你……”沐艺清着急了，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说。” 于是，她便将上午翠玉来找自己说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上官棠，当然，对于翠玉最后对自己的质问，她并没有说出口。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沐艺清说着，微低下了头，眉头微蹙，一脸担忧：“翠玉其实是个好姑娘，我午间有让小环偷偷去调查了下那个姓张的账房先生，据说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他们真心彼此喜欢，能够在一起自然是好的，倘若这种情形下让翠玉嫁给你……” “你怕她过得不快乐？”上官棠笑了：“你是不是把这世上的女子都想得太好了？以为每一个都如你所想的那般不在乎财富地位？” “我……” “或许翠玉如今是这样，但是今后，就不一定了。”上官棠看向她，淡淡地说：“你认为她当真嫁给我以后，真的会过得不幸福吗？” 沐艺清呆住了，看着上官棠那双洞察的眼睛，竟是心中毫无底气。是啊，谁知道翠玉日后会不会依旧如此不看重钱财呢？可是―― “不，这世上，还是有那样的女子的。”沐艺清眸光坚定地看着上官棠：“翠玉是个善良的人，凡事也很有主张，待人温和，从来不恃强凌弱。我虽然与她认识不久，但是我知道，她是个好人。” “人是会变的。” “那上官棠你会不会变？”沐艺清接话，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这回，换上官棠错愕了。 他意外地看着沐艺清，看着她微怒的眼神，良久，忍不住笑了：“会。这点，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认识到的。” “什么？” “没想到，我的妻子还如此单纯。或者，该说是太善良了呢？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好了，很有可能对方就会趁你不备咬你一口。” ｜ 第五十二章 怎么办 他站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唇畔带着微微的笑意，如春风一般，有温和的暖意。 沐艺清双目发怔地看着他，感受着头上的轻柔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有一只小鼓在不受控制地敲着，面颊上慢慢地显出红晕来，如春风里的桃花，淡粉，轻盈，却又有几分娇羞的俏丽感。 上官棠见她的那个样子，不禁有些出神，还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女人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但是，看着竟是心里砰然心动。 小环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偷偷捂着嘴笑，那笑意都从眼睛里泄出来了，面前的两人，和谐又美好，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虽说是因为上错花轿误嫁到了上官家，但是，小环却还是忍不住地想着，或许误打误撞真的是一段良缘，心中真希望面前的两人能够白头偕老。（..tw好看的小说） 深夜，烛火的光微弱地照亮翠玉的那间屋。 以为翠玉怀的是上官棠的孩子，所以上官氏特意拨了好几个丫鬟守在翠玉的床头，生怕她有一点闪失，这让翠玉和赵婶几乎没有办法商量。直到夜深人静把所有人都打发去睡了，赵婶才以自己照顾女儿的名义留在了屋里，母女俩这才有机会说话。 “娘，我该怎么办？”翠玉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的悲苦，向来坚强冷静的她紧咬着嘴唇，眼中似是要掉下泪来。 赵婶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虽然心中恼她气她，但还是终于盖不过做母亲的心疼的心，叹了口气：“唉，能怎么办呢？娘也不知道了，翠玉，如今，你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是啊，骑虎难下了。”翠玉苦涩地笑了：“如果夫人知道了我怀的根本不是少爷的孩子，她定然不会放过我的。但是，少爷很清楚这孩子不是他的，怎么可能无端端背着黑锅帮别人养孩子呢？一直以来，少爷都待我不错，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就是真做了，也不可能得逞的。” “今天好在少夫人肯出面帮忙撑着，不顾他人的眼光坚决不同意，否则，现在你就不在这里，而是住在夫人安排的那个院落里头了。” “是啊。”翠玉叹息了一声：“她估计也是看我可怜，不忍心不帮忙吧？” “难为她一片善心了。”赵婶轻轻点了点头：“你看她平日里就像个木头美人似的，温顺木讷，总是被夫人刁难，上次还被夫人毒打了一顿，都没有敢有半点顶撞的意思，可是今天竟然敢那样跟夫人对着干，对我们也是真的很上了心的。” “只是恐怕，她不但帮不了我们，反而会惹祸上身。” “唉，怪也怪你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跟那个张生纠缠上了！”赵婶嗔怪地瞪了翠玉一眼，口中对那账房先生多有不满：“你看你都成这样了，他都不曾来看一眼。刚才你爹去找他说话，他一听说你怀孕了，吓得脸色都白了，却始终一点表示也没有！” “他只是被吓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罢了，娘，你不要怪他了，我和我的孩子都是他救的。如果不是他及时察觉我的不对劲，跳下水救……” “那些状况不都是他引起的吗？”赵婶无情地打断女儿的话：“你不要为他讲好话，他如果真的靠得住，怎么会让我们两个女人来想主意？” 翠玉还想为张生解释，但是看到母亲的样子，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现在可怎么办好呢？” 耳边，是母亲焦虑的呢喃，翠玉听着，心中酸楚不已…… ｜ 第五十三章 相偎 你们是否体会过相偎而眠的感觉？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只要稍稍地伸手一揽，就有一具温暖安静地在身边入怀，那种心安和知足，你们是否体会过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轩窗照进来，床帐内，沐艺清柔软的身体窝在上官棠宽阔温暖的怀里，睡得十分的安稳香甜，唇角带着微微扬起的笑意。（..tw无弹窗广告） 已经醒来的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正深情而温柔地看着她的睡容，外面是一世界的春意，而怀中则躺着一个娴静美好的女子，身体那么纤细柔软，让人抱着就有种想要给她全世界的安稳，无忧无愁无惊无恐。 低下头，他在她的朱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唇角勾起：“沐艺清，怎么办，你究竟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吗？为什么我不知不觉越来越想要靠近你？” 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从洞房那夜至今。 但是，他们真的不曾再分房而眠，而是同榻，却也只是单纯的相拥相偎罢了，原本他只是为了让府中的人知道沐艺清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不至于让其他人包括自己的母亲怠慢了她，然而，时日一久，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眷恋她的存在了。 与肉体无关，只是习惯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每晚未入眠时的拘谨，还有那娇羞的表情。[..tw超多好看小说]他只是习惯，习惯着，便慢慢地沉沦下去。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她曾送给自己的那壶酒，香醇醉人，让人微醺，却又不忍心伤害。 没有人知道，上官棠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压制住自己次次想要彻底拥有她的冲动。 正呆想着的时候，怀中的人突然动了。 沐艺清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眼的就是上官棠那双专注好看的眼睛，虽然不是第一次了这样醒来，但还是再一次地面颊微红。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口，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面对他露出的好笑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看向了窗外，努力地化解尴尬：“天，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上官棠很喜欢看她那样的表情，每次看到都心情愉悦，他笑了：“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好。”沐艺清点了下头。 “姑爷，小姐，你们醒了吗？前院出事了，你们快过去看看吧！否则怕是要出人命了！” “什么？”一听有关认命，沐艺清马上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翠玉，忙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衣就去开门。 “小环，你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翠玉的事？” 上官棠则下床到屏风后面换衣服，一边换一边听着她们说话。 “不是……是……”小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口气说：“是那个张生，他今天一大早就闯到夫人的居住的院落里，告诉夫人说翠玉小姐怀的孩子是他的，跟少爷无关，并且还请求夫人同意他娶翠玉！夫人让人把翠玉带过去问话，翠玉也没有否认，把夫人气坏了，她一怒之下就让人把张生拉下去痛打，翠玉也被逼着要喝堕胎药呢！前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刚才赵婶派人来求你们快去救命……” 小环话还没有说完，沐艺清直接就越过了她往前面走去。 上官棠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手上拿着沐艺清的衣服就在后面迅速追了上去。 ｜ 第五十四章 无情的上官氏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前院里，上官氏正严厉而无情地下命令。[..tw超多好看小说] 紧接着，就是棍子闷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以及翠玉那声嘶力竭地哭喊声。 “夫人，夫人求你别打了！不要再打了，再这样打下去，他会死的！”翠玉跪倒在上官氏的身前，双手抱着她的腿，泪流满面地哭求着。 然而，上官氏面对翠玉的乞求，却是一点慈悲都没有，而是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死了更好！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你这个小娼妇做出那样不知羞耻的事情，今天还义正言辞地来跟我谈话来了，我不打死他，这上官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说着，又回头等了眼站在一旁的刘嬷嬷：“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拉开！真是脏了我的衣服！” “是！”刘嬷嬷应了一声，对左右的丫鬟使了个眼色。[..tw超多好看小说] 于是，就有好几个人把翠玉从上官氏的脚边拉开。 这时，执行杖打的下人走了过来：“夫人，他昏过去了……” 上官氏一听，往那长凳上趴着的人一看，果然张生已经昏死过去，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汗，身上的衣服还有斑斑血迹，然而，这一点也没有让上官氏心软：“拿水泼醒，接着打！” 翠玉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二话不说，直接把左右拉着自己的那些丫鬟们用力一推，扑到了张生的面前，看着他那张脸，心疼不已。 “小娼妇！大庭广众功能之下居然还不懂得收敛，真是不知羞耻！”上官氏一见那情形，心中顿时更恼，一张脸寒如冰霜。 翠玉看着心爱的人被人那样责打，心中除了痛之外竟再无任何惧怕，听了上官氏那样的话，回头瞪着她：“夫人，你若是再要打他，就先把我打死再说！” 言毕，翠玉就迅速地站起，趴在了张生的背上，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翠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从不后悔！” 上官氏听她这样讲，脸色一变，冷笑：“你还真是有胆量，真不愧是你爹你娘的好女儿，哼，好啊，既然你说出那样的话，我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打他的！来人，把她给我拉开！也不用给张生泼水了，就直接打，狠狠地打！打到他醒了！” “夫人！夫人不要啊……”就在这时，在一旁被人拦着的赵婶一听这话，立即噗通一声跪下了：“夫人，我和老赵在上官家做牛做马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就翠玉这么一个孩子，求夫人可怜可怜我们，放过张生吧，否则，翠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养出这样的女儿你们还不嫌丢人？”上官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无情地说：“若是我，有了这样的女儿不如没有！赵婶，你知情不报的帐我还没有跟你算呢！给我退一边去！” 那边，棍棒的闷声再次响起，一下又一下，比刚才更为有力。 “啊！”张生突然一声痛呼醒了过来，口中还喷出一口血来。 “张生！张生！呜呜……”翠玉见了，心都要碎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张生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翠玉几乎要碎掉的面容，心里一阵钝痛，紧接着，便再次体力不支晕死了过去。 “张生！张生！”翠玉惊呆了，连连惊呼两声，然后两眼一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抓着她的丫鬟们顺势扶着她跌坐在地上，猛地发现，她的裙子底下渗出血来，一个个都吓呆了：“夫人，夫人她，她……” 上官氏也是呆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瞬间毛骨悚然。 “你们在干什么！” ｜ 第五十五章 因你才帮 “翠玉，你醒了？”刚一睁开眼睛，翠玉就看到沐艺清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沐艺看了眼她捂着肚子的动作，随后平静地笑了一下，宽慰她：“不要担心，孩子还在，只要接下来按时吃药，孩子不会有事的。” “那，那张生呢？”翠玉猛地从床上坐起，手紧紧地抓着沐艺清的手，殷切地问道。 “他受了重伤，”翠玉一听这前话，立刻着急地要下床，沐艺清及时拦住了她：“翠玉，他已经让人给张生找了大夫，妥善地处理了伤口，现在应该没有大碍，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照顾好，别让张生担心。.tw[棉花糖小说网]” 不用多问，翠玉自然知道沐艺清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谁。 “少爷，他都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事情闹得这样大。” 翠玉低垂下了眉眼，脸上的神情有些忧郁：“其实，昨天得知我怀孕的时候……” “翠玉。”沐艺清打断她的话，双手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我说过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成，至于其他的，我们会帮你们处理的。” “少夫人？” “对不起。”沐艺清目光真诚地看着翠玉，充满了歉意：“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懦弱不肯帮忙，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少夫人，你别这么说，我没有怪过你……”翠玉说到一半突然噎住了，她突然想起了落水被救起后看到沐艺清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中真的是有埋怨的。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沐艺清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少夫人……” 翠玉叫住了她，含水的双眸殷殷地看着她，良久，才轻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沐艺清又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你不该谢我，要谢就谢上官棠吧，这次是他帮了你们，要知道，在这个府上能够治得了我那婆婆的，除了公公，就只有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沐艺清那个笑容，翠玉心里的阴霾不自觉地散去了很多，忍不住地微微露出了个微笑，她自来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夫人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温顺木讷，甚至有些无趣，其实或许不是。 至少，在自己看来，这个少夫人身上总给人一种想要让人靠近的感觉。 “少夫人，我还是要谢谢你的。”翠玉笑着说：“我自小就认识少爷，他虽然善良，对我也好，却也不至于为我做到这样程度。换言之，少爷在很多时候是个很冷漠的人，从来不轻易相信别人，我知道，这次少爷肯帮我们，不是因为他想帮，而是因为少夫人你的原因，所以他才想帮。” 沐艺清听了这话，愣住了。 “少夫人，我看得出来，你在少爷心目中的位置，是不同的。”翠玉接着说道：“他是为了你才帮我们的。” ｜ 第五十六章 再遇刘仁元 沐家后院。 “小姐，你刚才听到翠玉的话了吗？她说你在姑爷心目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小环在端着个酒碗站在一旁，突然想起了之前翠玉说的话，忍不住笑了：“小姐，翠玉从小伺候姑爷，她都这么说，看来姑爷是真的很喜欢小姐你的了。” 沐艺清侧头靠在酒缸旁，听着里面发酵的声音，面容看起来安静出神，每次听这种声音的时候，内心都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是她最爱听的声音。 她只是听着那个声音，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小环说的话。 小环见她如此，不禁叹了口气：“小姐，你怎么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呢？这不是该让你很高兴的吗？” 沐艺清抬眸，看了眼小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tw棉花糖小说网)” “小姐……”小环无奈了：“小姐，你为什么……” “小环，把酒碗拿来。” 接过小环的酒碗，沐艺清打开酒缸的盖，拿长长的竹瓢装了一些酒，然后再盖上盖，轻轻地尝了口那酒，神色凝重。 “小姐，怎么了？”小环被她那个严肃的表情忘了之前的话题，经不住问道：“是不是酒不好？” “嗯。”沐艺清点了点头：“这坛酒是不行了。等下处理掉吧。” “是……”小环低下了头接过酒碗，随着沐艺清走出了门，到了院子中。 “不知道翠玉他们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小环。我们今天早点回去吧？” 每次酒酿得不好的时候，沐艺清的心情也会受影响，小环最是了解这一点的，所以眼下是很听话乖巧，不敢说多余的话惹她不高兴，于是只点头：“是，小姐。”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着，迎面就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在一个丫鬟的带路下往这里走来。 刘仁元？ 沐艺清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错愕，待他走到自己面前了，微微欠身施礼：“刘大人。” “呵呵，你这样突然叫我刘大人，让我感觉很怪。”刘仁元愣怔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你姐姐是我的大嫂，再说这里又不是公堂之上，你还是直接叫我仁元吧？” “仁元？”沐艺清看着他，心中困惑，总觉得这个称呼过于亲近了。他们似乎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不介意我叫你艺清吧？”刘仁元依旧一脸微笑，看起来非常真诚。 面对他那样诚恳的样子，沐艺清不忍心拒绝了，只得笑了一下：“嗯。对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二小姐，”刘仁元身后那个带路的丫鬟抢白了：“刘二公子来看老爷和夫人，就要告辞，老爷和夫人就让人过来叫你准备些好酒让他带过去，二公子说要欣赏我们这里的后院，所以就顺便一起过来了。” 那个丫鬟说话的时候，虽是看着恭敬，但是眼神中却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说来也很正常，在这个府中，几乎没几个人把她当回事。 “这样。”沐艺清无视那丫鬟眼中略带轻蔑不屑的眼神，而是对刘仁元说：“很抱歉，其余的酒都已经交货出去了，只有我前些日子自己酿的新酒，只是，酿得不好，不能喝了的。目前我的手头没酒……” ｜ 第五十七章 你也是吗 刘仁元本不是为了酒才特意到这里一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只是，心里一股冲动才过来。 那酒本不过是个借口，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沐艺清要去和父母道别离开，他便也随同一起去道别，两人一起出了沐府，本要分道扬镳，可是，他却突然叫住了她，说是有事要与她说。 两人又来到了一间酒楼里说话。 “你说什么？”沐艺清错愕地看着刘仁元，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那个八面玲珑的姐姐竟然会惹得自己的丈夫不喜欢？这可能吗？爹娘不是一直都说她过得很舒服吗？ 刘仁元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照理来说，他不该讲这些事情的，但是，如果想找个理由和她有交集的话，只有这么个理由了吧？ 说起来心里也是为自己感到不耻，她都已是人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娴静女子，刘仁元的内心就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感觉。.tw[棉花糖小说网]她看起来那样的赏心悦目，说不出的舒服，不自觉地就让人想要靠近。 他实在无法抗拒。 “其实说起来，是我大哥做得不对。”刘仁元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我哥他不该朝三暮四的。” 沐艺清只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突然想起了上官棠，如果不是翠玉已经心上放了张生，或许，自己也要面对和沐艺芸一样的处境。但是，真说起来，目前虽是这样，却也没法保证自己就真的稳妥了。 婆婆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没了翠玉，她一定会想出其他的女子。而且，上官棠也说过，他会变的，纵使他现在许诺不会纳妾，但是日后，谁能说得准呢？他难道真的不想要有三妻四妾吗？更何况他母亲还大力支持。 “男人一定要三妻四妾吗？”沐艺清突然抬眼看了下刘仁元，眼中流露出一丝忧郁。 看到她那样的眼神，刘仁元一呆，那双眼睛中，分明藏着忧伤和委屈，让人看着心生不忍，难道，她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她的丈夫，也决定纳妾？ “未必每个男子都是那样的。” “但是，未必有哪个女子能有幸遇到专情的男子。”沐艺清看着她，露出微笑，笑容无奈又伤感：“人人都说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在想，这世间有几个男人愿意放弃这种被人承认的权利？” “我就愿意。”刘仁元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不禁打量了眼沐艺清的脸色，生怕她误会了什么。 然而，她只是意外地看着他，然后笑了：“真的吗？那我觉得，今后能嫁给你的女子定然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听到她这番话，刘仁元的心中竟像是空了一块似的，有深深的落寞感。看着她那个笑容，心里空落落的：“是吗？” “嗯。我想这世上的每个女子都希望能得到自己丈夫全身心的爱的。” “你也是吗？” ｜ 第五十八章 你怎么在这 “我？”沐艺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刘仁元询问的眼神，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上官棠那张俊朗的面容，出神了一会儿，笑了：“不管怎样，希望你能多多关照我姐姐，她从小到大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或许很多地方不大愿意迁就别人，这点着实有些气人，我想姐夫平日里在那里恐怕也没有少受欺负，会被逼得想要躲开也是正常，只是，姐姐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希望姐夫能尽量多包容着些，让着些。（..tw好看的小说）”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转了话题，但是刘仁元却也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的姐姐说好话。 她的表情认真而温和，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言行之中娴静自然，却不失分寸，让人看着没有一点不好。 他发觉自己很喜欢看她的样子。虽然这不过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但仅这三次见面，足以让他对她充满了越来越多的喜爱。 心里觉得这样不对，应该多加自制，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当然，这有些难为姐夫了……”沐艺清说到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地看了眼刘仁元：“我只是出于一个妹妹的角度说出这话，其实存着私心的。(..tw棉花糖小说网)” “你很坦诚。”刘仁元微微一笑：“你不必介意你刚才说的话，其实我能理解。我虽然是我哥的弟弟，但不会因为那样就对你有责怪。我哥是个男人，自然要让着些自己的女人，这点肚量该有的。只是，他性格不够果敢，怕是总唯唯诺诺地会让你姐姐没有分寸，到时候，他只会越来越让你姐姐不满意，夫妻间的矛盾怕是要越来越严重。” 听他那样讲，沐艺清觉得很有些道理。但是，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沐艺清的身体一顿，回过头来，就看到上官棠那双深邃好看的眉眼。 “姑爷。”小环忙欠身施礼。 沐艺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愣怔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少夫人，您别告诉我您没有意识到，这家酒楼是少爷名下的啊？”上官棠身后的棋方笑着对沐艺清说道。 这样一提，沐艺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恍悟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 “这位――”刘仁元并没有动，只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目光审视了眼上官棠：“应该就是上官公子吧？” 早在过来之前，上官棠就已经认出了那个和自己妻子坐着说话的男人就是如今的县官刘仁元，于是，淡淡一笑：“刘大人，久仰。” 他知道，刘仁元是刘仁启的弟弟，刘仁启是沐艺清的姐夫，但是，他也分明看出了，刘仁元刚才看沐艺清的眼神中的额外成分。 虽说站在面前的是县官，但是上官棠却并没有恭敬的意思，只是淡漠疏离中带着礼貌，不卑不亢的姿态给人一种淡定自如的气场。 ｜ 第五十九章 伉俪情深 “我正要要回府，你要一起吗？”上官棠并没有再看刘仁元一眼，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沐艺清，无波无澜：“我打算在今天把张生和翠玉的事情解决掉。” “你打算怎么解决？”沐艺清一听，有些在意地追问，身子不自觉地向前跨了一步，正好被膝前的长凳绊倒，身子向前一倾险些摔倒。 “小姐……”小环吓得惊呼出声。 刘仁元也是心头一紧，紧张地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扶。 然而，还不等众人来得及动作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就轻而易举地扶住了沐艺清，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一收手，便将沐艺清纤瘦的身子揽进怀里，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容纳了进去。.tw[棉花糖小说网] 手不自觉地抱住了她，耳边是他坚实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规律平稳，四处都是他的气息，沐艺清不自觉地面颊微红，慌张地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上官棠显然是预料到了她会这样做一般，一只手稍稍一用力就将她稳稳地揽在怀里，彼此存息贴得很近，看起来亲昵非常。 刘仁元看着她在丈夫的怀里那般娇羞又温顺柔和的样子，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虽因为她无事而落了下去，却又因为他们两个此时的举动而不住地往下沉，竟比之前更加失落沉重。 一股难言的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看了眼沐艺清，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上官棠身上，看着对方平静自若又理所当然的神色，竟觉得心中嫉妒得不行。 一直以来都是个淡泊的人，从来不与人争抢，但是，这一次，刘仁元才惊愕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有想要与人争抢，甚至因为争抢不过而嫉妒的一天。 沐艺清则是根本不懂得上官棠突然这样的举动是为什么，困惑地看着他，微蹙着眉头，完全不明白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淡漠的他为什么突如其来会这样做。 “小心点。”耳边，是他透露着担心的话语，温柔，让人听了心头暖甜。 她怔怔的表情看着他，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握着，然后，在他投来不解目光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温柔矜持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看到她那样一面，上官棠一愣，随后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厚实的手掌宽大，将她的手全部包容其中，掌心传来温热，直传到了她的心头。 这一刻，那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情意甚笃伉俪情深的。 刘仁元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那样情意相投的样子，不禁觉得自己突兀得像个本不该出现的外来客，可是，却有莫名的生气从心底里冒出。 一个来自心底自私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响――如果不是她已经嫁给了他，我一定会拥有她！ 只是那两人，似乎眼中只有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刘仁元眼中那份蓦然冒出的私欲。 ｜ 第六十章 责惩 张生个子够高，只是人却显得很清瘦，或许因为营养不良，整张面容看上去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身上穿的衣服看得出来是补了又补的，然而，尽管如此，他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的寒酸其，反而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谦和有礼，没有穷酸秀才的酸腐气，也没有那些自恃读书人的假斯文，给人的印象很好。 他身上有伤，人显得很虚弱，但却丝毫没有失礼的地方。 上官棠喝了口茶，将茶碗放到一旁的几上，目光看了眼坐在下面的张生，开口：“身体好些了吗？” 张生低着头，回答得很谦逊：“回少爷，好多了。” 上官棠微微点了下头，口吻淡淡的：“我娘下手虽重了些，但我想你却也是怪不得她，毕竟，你张生可是动了我上官棠房中的丫鬟，还珠胎暗结，险些让我背了不该背的责任，这说出去，我上官棠的脸面实在不好放啊。（..tw好看的小说）” 一听这话，张生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地上：“少爷！张生知道错了，我本是一个小小穷书生，是少爷你收留才得以在这里做个账房先生糊口为生，实在不该做这忘恩负义之事。只是，只是翠玉，少爷，我和翠玉是真心相爱的……” 顿了顿，张生又接着说：“当然，我知道，我们这样做是错的，这都是我冲动，考虑不周，没有顾虑到翠玉的名节和少爷你的名声，是我错了，夫人打的对，我张生认罚！” “那么，翠玉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一定会对她和孩子负责的。(..tw棉花糖小说网)”张生说着，连磕了三个头：“少爷，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心善的人，可不可以……”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上官棠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说：“张生，我并不是个心善的人，你该知道，做商的人从来只考虑到利益而已，你所做的事情让我上官棠的脸面上全没了光彩，传出去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你认为我会如此亏待自己吗？” “少爷……”张生惊呆了：“少爷，你的意思是……” “我本想依娘所说给翠玉吃堕胎药再把她打出府去……” “不可以啊少爷！”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就没心急如焚的张生赶忙打断，根本顾不得身份：“少爷，你们怎么对我都可以，求你们不要伤害翠玉，她，她是无辜的，都是我害的，她不是自愿的……是我逼她的！” 讲到后面，张生甚至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并且一再表示是自己强了翠玉，与翠玉本人的意愿无关。 上官棠平静的目光打量着张生，倒真的没有看出来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消瘦沉默的账房先生竟然能做到如此担当，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屋里屏风后面的一双安静看到了这一切，禁不住泪水就夺眶而出。 “那么，你的罪责可比先前的要重太多了！来人！” 上官棠敛容一声呵斥，就有几个拿着棍棒的家丁从屋外走了进来，摆一条长凳将张生按趴在上面，做势等上官棠一声令下，就要开打。 张生看着这一切，先是错愕，待回过神后，却是一点也没有畏惧，而是沉默地闭上了眼睛，好似做好了随时接受惩罚的准备一般。 “先打二十大板！” ｜ 第六十一章 送别 长亭外，碧草连天，杨柳依依，河水缓缓流淌，微凉的风中多添了几分离别愁绪。 沐艺清站在长厅内，看着在路边依依惜别的翠玉和张生两人，心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和伤感。 上官棠则是在一旁坐着，独自喝着酒，他的目光看了眼那分别的一对，而后落在了沐艺清的身上，见到她面上的忧伤，不禁有些出神。 “你不要担心了，他们会再相见的。” “如果翠玉不是有孕在身，我真的希望她能跟着张生一块去。”沐艺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对面坐下：“说起来，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了，若不是你肯帮忙，婆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我是因为你才帮的。”他的眼眸一直是深邃的漆黑的，可是这一次，却意外地闪烁着一些熠熠的光。 对上那一双眼睛，沐艺清的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失神，有种异样的感觉悄悄地滋长着，她低垂下了眉眼，似乎是对眼下的情形感到尴尬。 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上官棠，翠玉和张生才得以在一起，否则，他们要受的可不只是那些大板子，翠玉也会失去他们的孩子。接下来，只希望张生不要辜负翠玉对他的期望，科举高中，衣锦还乡，给他们母子俩一个好的未来。 “清儿。”一声温柔的轻唤飘入耳内。 这让她错愕不已，不禁抬头看着他，是在叫自己吗？ 清儿？似乎只有祖父这样叫过自己，记得祖父在世的时候，总是小清儿小清儿的叫着自己，那么的亲切和蔼，充满怜爱。 清儿，多么温暖的称呼。 上官棠看她神色异样，不解：“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没有。”她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起了爷爷，他就是这样叫我的。” “看来你跟你爷爷感情很深。”上官棠猜测道。 “嗯。他或许是这世间最疼爱我的人了。”沐艺清的眼中带着笑意，温柔却又忧伤：“只可惜，爷爷走得太早……” “清儿。”一只温和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顺着那手看上去，是上官棠温柔沉着的眼睛，只听他说：“清儿，你如今已是我的妻，从今往后，我会疼爱你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得那么郑重，那分明就是承诺，更是一下子让沐艺清长久平静的内心掀起了大浪，久久无法安抚平息。 她呆呆地看着他：“你，你不该说这样的话，这话……” “怕我做不到吗？”上官棠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打开了放在桌上的折扇：“我也很好奇，我到底做不做得到。或许做得到吧，至少现在我有这样的冲动。” 沐艺清傻眼了，目光怔怔一动不动，她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清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有时候温柔体贴无比，可有时候又好像疏离得模糊陌生，时远时近，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上官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 第六十二章 再起争执 “刘仁启你给我滚出去！”一声怒吼，就见一个枕头从房中被扔了出来，准确无误地砸中了走出门口的男人的头上：“有本事你出去了就别给我再回来！” 刘仁启转身，抓起掉在地上的枕头，本要直接往里面扔回去，但是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愤怒地往地上一掷，朝着里面的人嚷道：“沐艺芸，你别给我太过分了！” “我过分了？”一个人影追了出来，直逼到刘仁启的面前，沐艺芸抬头逼视刘仁启：“你说我过分！刘仁启，你这个混蛋！” 说着，沐艺芸将双手往前一推就将刘仁启重重地推到了台阶下。 他一个踉跄直接跌下了台阶，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院落外闻风赶来的刘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自己的儿子跌倒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了起来：“启儿，伤到哪里了没有？” “没有，娘！”刘仁启抓了抓身上的痛楚揉了揉，随后瞪了沐艺芸一眼：“这个婆娘还不至于把我给推死，你儿子命大，没那么弱！” “你喊谁婆娘呢！”沐艺芸的杏目圆睁，一脸的怒容。 自从那日闹了以后，这个难驯的儿媳妇的坏脾性多少收了些，小夫妻俩多少也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但过了段日子，这两人就又闹开了。 刘氏本来一直听下人说他们近来的矛盾越来越大，尤其是沐艺芸的疑心太重，而且脾性越发没个分寸，经常闹的不好，原是不信的，但没想到今天这人当着自己的面还敢这样骂刘仁启，她可再忍不下去了。 沉下了脸，刘氏不高兴地看着沐艺芸：“艺芸，你这是做什么？启儿就是做得再不对，那也是你的夫君，你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这样对他成什么样子？这哪里是个妻子该做的举动？” “你……”沐艺芸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气急败坏，这本就是刘仁启做得不对，怎么倒还怪起她来了，果然这做母亲的就是偏着自己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亏她前些日子还对这个所谓的婆婆还那么客气呢！ 想到这里，沐艺芸的心里更加不平衡，她再也不隐忍，而是瞪着那母子二人：“是，是是是，你们刘家的人做的事都是对的，就我沐艺芸不知道分寸没有规矩，我沐艺芸是差，差劲到配不起你们刘家，所以，才让自己的男人到外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而且在家里还要对我冷言冷语！真不愧是你们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刘氏一听这话，整个脸真是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回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好像是生生被人狠狠打了几巴掌，却根本回不得手的感觉，够呛，够气！ 见刘氏说不出话来，沐艺芸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得意和讥讽的笑：“怎么，婆婆，怎么不接着说了？不再指教指教我这个儿媳妇哪里不对了？” “沐艺芸，你给我收敛一点！再这样跟我娘说话小心我休了你！”刘仁启一见母亲被人那样说，气急，指着沐艺芸的鼻子警告道。 ｜ 第六十三章 休就休 “刘仁启！”沐艺芸却也不怕他，上前手一伸就掰着他指着自己的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挑衅的目光迎视他：“休就休，你当我怕你不成！” 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些日子还想尽各种办法不肯让自己休了的沐艺芸突然改了态度，还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要自己休了她，刘仁启简直是惊呆了，同时又想起平日里她数落瞧不起自己的种种行径，不禁又气急了。.tw[棉花糖小说网] 他愤怒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好啊，沐艺芸，你是不是一直就巴望着有一天我会休了你，这样你就可以离开我，彻底摆脱我这么个窝囊的男人了？” 其实，沐艺芸虽整日里奚落刘仁启不如刘仁元能干，不能让自己脸上有光，但是，却还当真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跟他一拍两散，毕竟，扪心自问，刘仁启对自己是真的好的，什么都宠着哄着让着，除了不大上进外，几乎没有一点不好的。 原本，她虽心有埋怨，但也是从心底里认了，打算就跟着他过下去的，也自觉自己对他过分了些，也打算着不再奚落他。但哪里能想得到，他竟然那么快就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去了！ 她沐艺芸什么都能忍，但是，唯独这一点是怎么也不能忍的！ 这才进门一年都不到，丈夫就迫不及待要纳新欢进门，话要是传出去了，她沐艺芸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是这样的念想，她之前才态度缓和，想把刘仁启再绑回自己身边。说起来，他的表现确实不错，然而，前段日子却得知他跟那个叫什么杏之的女人还有往来。 自己都百般好情好意相待了，他竟然还那么做，把她沐艺芸当什么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彻底分道扬镳算了！也省的费那样的心思，她沐艺芸这点骨气还有的，怎么可能跟一个青楼女子抢他这样一个不中用的男人！ 也因着如此，她刚才才说出那样的话。 今日闹得这样厉害，本就没想着要再完善局面，只想着破罐子破摔罢了。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刘仁启，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沐艺芸瞪着刘仁启，眼中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倒也好，你把我沐艺芸休了，到时正好把那个女人给明媒正娶进来，稳稳坐着你们刘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是很好吗？” “沐艺芸！”刘仁启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很多，额头青筋微凸：“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刘仁启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 “入不入得我的眼倒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沐艺芸被他抓得疼了，却一点要求饶妥协的样子都没有，而是理直气壮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沐艺芸是不好，但也不至于差到去卑微乞求一个移情别恋的男人回心转意，也不会没脸没皮地想尽办法把他拴在我的身边。刘仁启，你既然中意别的女人，我倒乐得成全，像如今这样吵吵闹闹过日子也累得慌，不如就此散了，你高兴，我也高兴，不是更好吗？” 看着她睁着眼睛面不动色不变地讲出那样的话来，刘仁启不知怎的，心里蓦地一阵钝痛，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却仍旧是执拗地抓着沐艺芸的肩：“沐艺芸，你不会如愿的，我不会休了你，死也不会！” “啪！” ｜ 第六十四章 疯子 一道清脆的掴掌声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刘仁启的脸上赫然出现了掌印，却是木木然地，顺势侧着脸，愣怔。 “刘仁启，你有病是不是？”沐艺芸的音量微高，似乎是过于愤怒，声音还带着颤抖的尾音：“既然喜欢那个女人讨厌我，那就把我休了娶了那个女人，这不是你最该做的事情吗？现在却说死也不肯休我！怎么，你是故意要折磨我还是怎么的？” “对，我就是要折磨你，怎么样！”刘仁启愣了一会儿，猛地回过头来，双手再次抓住了她的双肩，迫使她靠近自己：“沐艺芸，你给我听好了，除非我刘仁启不要你，否则，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沐艺芸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变得吓人的脸，蹙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一抬脚用力地踩在了他的脚上，趁他松懈的时候用力地推开他退后一大步：“疯子！” “我是疯了，那又怎么样？沐艺芸，你是我的，别再给我那么嚣张跋扈，别忘了我是你的男人，你的天！” 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还真没想到过去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霸道强势的一面，不知怎的，沐艺芸忍不住竟是哈哈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刘仁启，你真是有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笑着笑着，心里却涌现出莫名的酸楚来，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看着刘仁启的视线也模糊起来。（..tw好看的小说） “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小芬在一旁见了，惊慌地上前扶住沐艺芸问道，从小伺候的主子一直是个要强霸道的，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哭的样子，真是有被吓到。 一听小芬说的话，又看沐艺芸真是有要落泪的样子，刘仁启的心头立即一软，不禁懊恼，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胡言乱语！”沐艺芸斥了小芬一句：“我哪里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只不过有东西被风吹进了眼睛里难受罢了！” 说着，她一副随意的态度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而后，目光清冷地看着刘仁启：“刘仁启，你以为我会求着你休了我吗？” “你什么意思？”看到她那双眼睛，刘仁启的心里一个没着落，每次看到她那样的眼神，他的心就慌，暗觉自己又要着了她的道。 果不其然，沐艺芸的话音一落，门外就走进来两个衙役，由管家领着进来。 一旁看着那对夫妻争吵的刘氏一进衙役进来，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名衙役对她一行礼问候：“不好意思，刘夫人，我们县太爷收到了大少奶奶递上的诉状，此刻正等着你们去上堂呢。” “什么？”刘氏错愕了：“你是说仁元他……” “你到底干了什么？什么诉状？”刘仁启回过神来，抓起了沐艺芸的一只手，怒视着她。 沐艺芸却是对他妩媚一笑：“我也没做什么啊，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既然私下解决不了，只好到公堂上，让你那公正严明的弟弟帮我们判一判解决一下咯。” ｜ 第六十五章 公堂之上 一直以来，刘仁元给人的印象都是一个闲适谦和的人，但是，今日在公堂之上，看着那个高坐阶上，一身官府的他时，所有人还是有些错愕，有一种很明显的距离感油然而生，仿佛坐在上面的不是平日里所熟识的那个男子，而是初次见面的凛然官员。 自他上任以来，整个陈观县比往日里显得井然有序许多，而且更为太平，甚至大有夜不闭户的程度，本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里治理得这么好的。如今看了坐在案桌后面的他，众人才明白了过来。 这是个在公务上干脆利落的人。 像是不认识台下的人似的。刘仁元看了眼堂下跪着的几人，目光落在了沐艺芸的身上：“沐艺芸，这诉纸可是你呈的？” “回大人，正是。”这样的刘仁元让人不敢冒犯，沐艺芸不自觉地收敛了平日里的娇纵，低头恭敬回答。 听到了回答，刘仁元又看向了刘仁启：“刘仁启，你可知你妻子诉纸上写了些什么吗？” “不知。”刘仁启现在的一门心思全在沐艺芸身上，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刁钻的美娇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很没底气，生怕一个招架不住就让她得逞了去。.tw[棉花糖小说网]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走！ 思来想去，他的脑子里只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沐艺芸的脾气不好，刁蛮又任性，但是，刘仁启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偏偏就是喜欢她这样的。虽说最近里往来频繁的杏之是个水滴滴的娇柔女子，性子比沐艺芸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温柔顺从又体贴，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偏就是不肯为了她舍了沐艺芸。 如果真要在这两个人之间选一个的话，他肯定是选沐艺芸的。只是这样的念头他从不打算让沐艺芸知道，就是怕她知道后更加为所欲为，日后自己真镇不住她，少不了要吃苦头。 而且，他很喜欢沐艺芸为自己情绪波动的样子，至少不再如过去那么无所谓，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允许她离开。 “你妻子在这诉状上说她这人天生好妒，喜欢藏钱，而且并不孝顺公婆。” “啊？”刘仁启呆住了，抬头看着刘仁元，似乎是在怀疑他看错了诉纸，不禁又看了眼沐艺芸，她这是怎么了？本以为是说他的坏话，没想到竟是在数落自己的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是否也这样认为呢？”刘仁元问道。 “我……”刘仁启愣怔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夫人，你怎么看呢？”刘仁元又问刘氏。 “这……”刘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说话的沐艺芸，犹豫了一会儿，说：“是，是有点。”’ “那么，你们这些下人呢？”刘仁启又问跪在后面的那些刘家下人们。 众人听问，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谁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惹了这几位主子。 刘仁元微微一笑：“公堂之上，实话实说。” ｜ 第六十六章 离开 看着下人们把沐艺芸的东西一件一件搬上马车，刘仁启不只一次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东西全部都再搬回来，可是，他还是放弃了，只能努力隐忍。（..tw好看的小说） 面前那张明艳妩媚的面容让他心中无限伤感，一想起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那张面容，心就像缺了一块地空了，更像个无底洞，没有尽头的漩涡。 “沐艺芸，你就真的那么想走吗？”他眷恋地盯着那双自衙门回来后就几乎不曾再看自己一眼的眼睛。 沐艺芸虽不说话，也不看他，但其实都知道，他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 听到了他的问话，她的心里有不易察觉的触动，愣了愣，回头望他一眼，坦白讲，刘仁启长得不差，是个倜傥的男子，尤其是嫁过来以后，他对自己百般温柔体贴，若说丈夫的话，是称职的。.tw[棉花糖小说网]只是后来变了。 如果不是他中途移情别恋，或许她会慢慢地真的爱上这个男人。因为他曾经对自己的好，不亚于父母对自己的好。而且，她不知不觉中，也渐渐地习惯了他那张脸，还有他的存在，虽然很多时候油嘴滑舌不太正经，心却是热的。 但沐艺芸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不忠诚伤害到了她，哪怕她始终不曾表现出来。 “刘仁启，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结果吗？”她努力让自己笑得无所谓。 “不是的。”刘仁启脱口而出，但看到她那双眼睛，又不禁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他突然发觉，曾经那个满口甜言蜜语的自己自从遇到她以后越来越笨拙不善言语起来了。 尤其是自从有争执开始，他就不能轻而易举说出那些让女子容易脸红心跳的情话来了。之前他以为那是因为沐艺芸从来不会因他的情话而露出女子该有的娇羞表情，所以自己也就懒得说了，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越来越不会说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不会给回应，而是因为他怕自己说得出做不到伤害了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刘仁启的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那么美，那么明艳，那么妩媚，可是，此刻在他看来，却那么清冷又疏离，他很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这一刻的沐艺芸，显得很不真实。 “小姐，都收拾好了。”这时，小芬走了过来，看了刘仁启一眼，而后对沐艺芸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好。”沐艺芸点了下头，回头看了眼刘家的大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有些自嘲，又望了眼刘仁启：“我当初进这家门的时候，就暗下决心，绝对不要让我的丈夫有别的女人，而且还要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但是，谁能料想到，我沐艺芸才刚进门不满一年，就要离开呢？” “早日把休书写好给我送来，这样你也好早日迎娶你的新欢进门。” 这话无疑就是一记重拳，生闷地打在他的心上。刘仁启几乎感觉到有短暂的窒息，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沐艺芸，你告诉我，你到底在乎过我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跟我白头偕老？” 一个出了名的花心大少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的显得滑稽又好笑，可是，沐艺芸看着他的那副认真神情，心里竟觉得悲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没有想到临离开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刘仁启也可以带给自己些许感触。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刘仁启，这个问题当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我。” ｜ 第六十七章 冷嘲热讽 “小姐，为什么要和姑爷闹到这样程度呢？”马车里，小芬很不解地问着沐艺芸，她知道，如果自家小姐愿意，事情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局面，毕竟以自家小姐的本事，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一点亏的。 沐艺芸有些出神，笑了下：“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怕了吧？” “怕了？”小芬更困惑了：“小姐，你怕什么？怕姑爷他真的娶那个青楼女子进门？” “小芬。”沐艺芸突然抬眸看着小芬：“你觉得他会吗？” “我，我不知道……”虽然不愿意说实话，但小芬真的心里没底，毕竟这些天姑爷和小姐吵架多是因为那个叫杏之的青楼女子。 看到小芬那副样子，若是往常沐艺芸肯定会发火训斥一通，但是今次，她却是并不在意，只是笑了，不屑地说道：“不管会不会，反正都跟我没关系了。我现在只求刘仁启赶紧把休书给我，从此彻底断了联系。” “小姐，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应该被休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命运。还有……”小芬怯怯地打量了眼沐艺芸：“小姐，你真的舍得吗？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姑爷他吗？” “小芬！别再叫他姑爷了！”沐艺芸突然恼火，蹙着眉头：“从今往后，你要是再在我跟前提到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一听主子发威，小芬立即吓得用手捂着了嘴，一双眼睛吓傻了地看着她，不敢再说一个字。 沐艺芸也懒得再搭理小芬，只是随手抬起马车一边的车帘子，看到沐家大门以及站在门口的沐氏出现在眼前，撇了撇嘴角：“哼，也不知道等下爹娘又要怎么数落我了！” 马车停在沐府门前的时候，早已得到消息的沐氏就站在门口。 见到沐艺芸下车，沐氏什么都来不及责怪，就先迎上去，握着女儿的手，担心地问着：“芸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受委屈被欺负？唉，我听到那个消息真是吓了一跳，你在那刘家不是一直过得不错吗？怎么突然就被休回来了？而且还是你自己要求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你问那么多问题做什么？”沐艺芸有些不耐烦地蹙紧眉头：“这所有的一切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当日你和爹替我做了个非常不靠谱的决定，我当初压根就不该嫁给他刘家，若不是那样，我此刻可是坐着上官家少奶奶的位置享清福呢！” 见女儿脸色不悦，沐氏还想说什么的话都不由得咽了下去，虽说平日里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刻薄人，可毕竟眼前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从小都放掌心护着的，哪里真舍得怪责她？ “哼，你倒好意思怪起自己的父母来了！”沐天容出现在门口，双手后背，面容冷峻，一脸怨责地看着沐艺芸：“当初你嫁进去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们说的，说刘仁启只会有你一个妻子，说你会在刘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还说要带我们家一起荣华富贵！如今呢，你说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而且还以弃妇的身份回到家里来，好意思说什么吗？” ｜ 第六十八章 阴森 “哎呀！你不要说了！这可是你自己的女儿！”沐氏心里也烦躁，丈夫的话听在耳朵里难听至极，忍不住开口说他。 沐艺芸的反应倒是很平静，却是嘲讽刻薄至极：“是啊，我如今成了弃妇回来，让我们沐家府上无光，爹爹你自然是不高兴要说几句。是是是，都是女儿不对，活该被你这样骂。怎么办，如今女儿再无法帮济咱们沐家了，还求爹爹不要赶我出去，养我些年，好不好？” “你！”沐天容一听那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这明里暗里就是在怪我卖女儿吗？” “哪敢哪爹爹？你向来疼我，想必也不舍得的。”沐艺芸皮笑肉不笑地回答。（..tw无弹窗广告） 回到房间里，把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小芬忍不住对坐在桌边喝茶的沐艺芸说道：“小姐，你刚才真不应该对老爷那样说话，要知道……” “我如今是个弃妇，以后怕是要孤老一生，若是不把爹娘哄好了就没人养我了是吗？”沐艺芸接过小芬的话，一双美目凌厉地扫在了小芬的脸上，冷笑一声：“呵呵，小芬，你现在心里很不平衡吧？” “小，小姐，你什么意思啊？”小芬被她那样一看，吓得脸色都白了。 沐艺芸的嘴角一勾：“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小芬，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想我们彼此都很熟悉。过去我风光，你也借着劲头添了不少脸面，如今我被人嫌弃了，你只怕从骨子里后悔着当时选错了主子，担心今后要因着我这么个主子要看人脸色面上无光呢吧？或许是不是甚至还想着，当初若跟着的是沐艺清那个丫头也好呢？” “小，小姐！小芬不敢！”小芬一听，赶紧跪在地上，紧低着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沐艺芸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喝了口茶：“小芬，你给我记着，很多事情就看我沐艺芸愿不愿意，如果我愿意，没有什么风光是我要不到的，但如果我不愿意，就没人能奈何得了我！我告诉你，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你根本不该存后悔的心！” 最后一声音量不大，但却气势十足，小芬根本吭都不敢吭一声，直接把头磕在了地上，身体微微地发着抖。 这个沐艺芸别看她长得娇媚明艳，其实却也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凌人气势，若是不小心真把她惹着了，她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小芬自来知道这一点，不由得更加害怕。想想她对自己的亲妹妹沐艺清都不客气，更何况是自己？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这时，一个丫鬟来到了门口，恭敬地对沐艺芸说道。虽然这个大小姐如今成了弃妇，但是府中上下没有人因此而怠慢她，不只因为她向来颇受下人们喜爱，更因为沐氏夫妇对她的宠爱并未因此而真的有所减少，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她的凌厉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去冒犯。 谁都知道这个大小姐发起火来多吓人！ “哼，她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沐艺芸冷哼一声：“若不是当初错嫁，如今受尽刘仁启气的人就是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今天，我非要给她一个教训不可！让她进来！” 看到那张明媚的笑脸中若隐若现的阴霾，小芬和站在门口的那个丫鬟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作品要上架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 第六十九章 发怒 沐艺清和小环站在院落中等待。 “小姐，你确定要现在去看大小姐吗？”小环朝房间的方向张望着，有些怯怯地问着身旁安静站着的沐艺清。 刚才听府中的下人们讲，大小姐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对老爷夫人就发了通脾气，肯定是情绪特别差，小姐这个节骨眼去找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见沐艺清没有回答，小环忍不住上前一步又说道：“小姐，你也该听到府中的人说了，刚才大小姐对老爷夫人都不客气地发火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可见她心情很不好，何况小大小姐从来都不喜欢你，你现在去找她……” “她是我姐姐，不管什么时候，我既然在府上了，知道她回来了，总该去看她的不是吗？”沐艺清回头看了眼小环：“若是今日没有去看她，日后她怕也是要算账的。” “可是总好过……” “哟，妹妹，你怎么来了呢？”小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一声柔媚的声音响起，就看到沐艺芸带着小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艳丽的水红色衣裙，精雕细琢一般美丽的面容上带着吟吟的笑，看着婀娜动人，却给人如寒霜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竟像是暗藏冷箭，有些让人慎得慌。.tw[棉花糖小说网] 沐艺清错愕地看着缓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沐艺芸，自从她们两个出嫁后，虽说她因为要酿酒经常回沐家，但是从来不曾见过沐艺芸。 不得不承认，这么久不见，自己的这个姐姐越发明艳了，或许是已为人妇的关系，更比以往添了许多成熟妩媚的气质，让人看着流连难忘。 不禁感到困惑，姐姐这样美丽绝伦，为什么姐夫还会移情别恋？最让沐艺清困惑的是，沐艺芸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从小就很会说话，知道怎么讨身边的人喜欢，为什么在那刘家反而处不好，甚至成了弃妇？ 听说，是她自己要求被休的。 但若是这样，或许一切都明了了。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一双美目带着寒光看着自己的沐艺芸，沐艺清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沐艺清看着她，巧笑倩兮：“不是你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见了我反倒没有话说呢？” “姐姐……” “姐姐？”沐艺芸的眉头微微蹙起，撇了撇嘴角难以置信般地笑了笑：“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姐姐？” “姐姐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姐姐，我又没失忆，怎么会忘了呢？” “你是没失忆。”沐艺芸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只是，我担心你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做久了，会忘了我这么个已成弃妇的姐姐呢。” “姐姐……你不是弃妇……” “我不是？”沐艺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出了声来：“呵呵，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沐艺芸是被婆家给休了成了弃妇的，你怎么反倒说我不是呢？” “姐姐，你不是！”沐艺清清亮的眸子笃定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会是弃妇呢？这个世上，只有你不想要的东西，没有你要不到的！我知道，你只是自己不想去争了，所以才放弃的！” 沐艺清虽是沐艺芸的亲生妹妹，但是从小到大，沐艺芸就几乎不曾疼爱过她，甚至更是经常地欺负她，哪怕自己享有比她好太多的待遇，可是，沐艺芸却依旧是讨厌她，欺负她，厌透了她的顺从卑微。 可是，谁能想到呢？到头来，说出那番一针见血的话的，竟然就是这个自己从小就讨厌着的妹妹！ 沐艺芸的眸光一点点寒了下去，最后变得凛然吓人，她突然伸出自己的双手用力地一推，将自己身前的沐艺清推倒在了地上，声音变得尖利激动起来：“你知道？沐艺清，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小姐！”小环一见沐艺清被推到，赶紧上前去要扶她起来，可是，两人还没站好，沐艺芸就猛地上前，又是一推，竟将她们两个人一起推倒，动作之大，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只听她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沐艺清，你给我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同情我！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吗？有那么好看吗？从小什么都不如我的人总算有比我强的了，所以来表示你的善心吗？哼，别忘了，你如今上官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还是我沐艺芸让给你的！如果不是我，现在被休回家的人就是你！” 说着，她突然又上前一步，双手一抓，就把沐艺清头上唯一的发饰扯掉，那是一根精致的发钗，银质的鸳鸯图案，轻薄而可爱，栩栩如生，可见做工之细腻高超。 细细地看着那支发钗，沐艺芸就能看到上官家的一切，她早已熟知的一切，以及上官棠那张清俊冷漠的脸，不知为何，脑海突然浮现出了那日大婚时的情形，火红的喜庆，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还有自己那精致的妆容，不知为何，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面上一片冰凉。 怔怔地看着那支发钗出神，回想起当日的情形，沐艺芸突然觉得那些个浮现在眼前的画面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了，一股温热充斥眼眶，她微动唇，声音沙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切那么气人？” 见沐艺芸哭了，其他几个人都呆住了，一直以来都是沐艺芸让别人哭，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 由于太过吃惊，小环甚至都忘记了身上的疼，只是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沐艺清的手。 感觉到小环的紧张，其实沐艺清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的，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姐姐哭。而且，看起来还哭得那样伤心苍凉。 顾不得自己已经狼狈的形象，沐艺清关心地问道：“姐，姐姐……你怎么了？” 沐艺芸看了她一眼，虽然因为被自己又抓又推搞得披头散发，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见难堪，那头乌黑如丝绸般的发垂落，清丽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清澈如无波的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沐艺芸的心中就莫名恼火。 ｜ 第七十章 担忧 “沐艺清，虽然你是我的亲妹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讨厌你，一直没有喜欢过你。[..tw超多好看小说]” 本以为沐艺芸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在院落中的一张石凳上坐下，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一头乌黑长发，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那只鸳鸯发钗，眸光忽明忽暗，让人难测。 在小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沐艺清站了起来，平静的目光中带着闪避：“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 “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沐艺芸抬眼看她。 沐艺清抬眸与她对视，微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过一会儿，却是抿唇低头，什么都不肯说。 沐艺芸却是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手中那只鸳鸯发钗上：“你知道这支发钗的来历吗？” “什么来历？”沐艺清一怔，那支鸳鸯发钗是某天早上上官棠亲自给她戴上的，她的头饰向来很少，自从他送了那支发钗后，就一直用那支，却从来没有想过发钗的来历。 沐艺芸错愕，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tw棉花糖小说网)沐艺清，如果不是那日我和你上错了花轿，我看你这一辈子都如井底之蛙那样地过日子了。”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乏了，如果不想我对你更过分，就给我回去吧。”沐艺芸却不愿意多说了，只是站起来，走到了沐艺清的面前，用发钗尖尖的那一端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滑动着：“你所谓的安慰在我看来就是羞辱，我还不至于为了那种事情而撕心裂肺。妹妹，你也有着一张不错的容貌，但是，有时候光有容貌是留不住男人的。” “我这样的人都留不住丈夫的心，你可比我木讷许多，只怕不久会步我后尘留不住你丈夫的心呢。” 说着，她拉住沐艺清的一只手，将那支发钗放在了她的手掌心，目光悲凉地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却足以让沐艺清的心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个大小姐也真是的，自己被丈夫厌烦了也就算了，居然还诅咒小姐你跟她一样，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回来的路上，小环不满地抱怨，一想起刚才沐艺芸的种种举动，都吓得不禁双臂环抱打了个冷战：“小姐，我觉得大小姐这次回来比过去更恐怖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小环，我有些担心。”沐艺清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小环所说的话，只是微蹙着眉头，面露担忧。 “小姐，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姐姐会出事。” “小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小环不以为然地笑出了声：“你刚才也不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她那哪像是伤心啊？虽然吓人地哭了一下，但是，似乎不像是为了被大姑爷休了的事情啊。” “更何况，她自己也说了，根本不把那事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沐艺清的眉头依旧紧蹙，未曾舒展开过，她回头看着小环：“小环，我有种感觉，我觉得姐姐对刘仁启不是没有感情的，可能，还被他伤到了。” “哈？”小环像是听了什么惊天的消息一样，眼睛都瞪大了：“小姐，你在开玩笑吧？大小姐那种眼高手低的人会看上大姑爷那样的？我可不相信！当初啊，若不是因为错上花轿，估计打死大小姐她也不会愿意嫁给大姑爷。” “我听爹娘说过，姐姐嫁过去之后，姐夫一直对她呵护有加，这应该是不会有假。” “可能是为了大小姐的面子瞎说的呢？可能大小姐自从嫁过去之后就过的一直都不好呢？” “你认为可能吗？”沐艺清回视小环：“你应该知道我姐姐，她从小到大，走到哪都讨人喜欢，而且，如果是她愿意，她可以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的。不是吗？更何况，她又是个很美的女子，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小环抓了抓后脑勺：“好像也是啊。大小姐的确是那样，对啊，那大小姐又怎么可能被休呢？” “因为姐夫移情别恋了。” “我肯定，不管大姑爷移情别恋的是哪个女子，那个人肯定是斗不过大小姐的。”小环笑嘻嘻地说着，但随即，又苦恼了：“可是，她为什么又会被休回来呢？” “因为她不愿意。”沐艺清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我想，姐估计是对姐夫动了点心了。她怕自己将来因为在乎而受伤，所以，才中途放弃。” “可能吗？” “如果姐姐不爱他，她就有足够的自信解决所有可能侵犯她在姐夫心目中甚至是刘家地位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呢？” “对呀！”小环也不笨，经沐艺清这样一说，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那可怎么办呢？大小姐实际上不是伤心得不行？” 沐艺清没有接话了，而是眉头蹙得更紧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姐姐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她难道真的要刘仁启休了她吗？那之后，她要如何生活？想办法改嫁，还是要待在沐家？ 有时候，沐艺清真的搞不清自己的这个姐姐，但是细想起来，却又佩服至极，最起码，她有着自己所没有的勇气，敢率性地为自己做决定。哪像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懂得拒绝，听从别人的安排，包括之前尚在闺阁之中，也包括终身大事，以及不久前婆婆要为自己丈夫纳妾的事情。 为什么，她就没有像沐艺芸那样的勇气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看了眼手中握着的那支发钗，上官棠送的这支发钗到底有什么意图呢？沐艺芸方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小姐，到家了。”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小环拉住了她，转头一看到上官家的大门，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地已经回到了上官家。 “小姐，不进去吗？”小环问道。 “进去。”沐艺清应着，低声呢喃：“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姐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 第七十一章 白海棠 “小姐，还疼吗？”小心地帮沐艺清处理手腕处擦伤的地方，小环心疼地问道。 沐艺清微微一笑：“没事，一点小伤。” “唉，这大小姐也真是的，她自己不开心干嘛把火撒到你的身上来啊？下手也真够重的！”小环又开始唠叨抱怨了：“小姐你也是的，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去招惹，你偏要去！你这根本就是姑爷说的那个叫什么，叫，哦，叫愚善！” 看着小丫头一板一眼的教训自己，沐艺清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说什么呢？什么愚善？”上官棠从门外走了进来。 沐艺清见他进来，忙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藏，冲他笑了下：“没什么。” 小环知她不想让上官棠知道了担心，所以也没有说，只是抿着嘴偷笑着，冲上官棠行礼问了声好，就识相地躲了出去。 “你的头发怎么乱成这样了？”见沐艺清披散着头发，上官棠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她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理了理头发，笑了一下：“就是发钗不小心掉了。” “是吗？”一眼就觉得她不太对劲：“你另一只手后面藏在后面做什么？” “哦，没。.tw[棉花糖小说网]”她微笑了一下：“对了，我现在还不饿，暂时不吃晚饭了，你快点过去陪婆婆吃饭吧。” “把你的手给我。”他递出自己的一只手，手心向上摊开，显然是示意她把那只藏在背后的手给他看。 “做什么？” 上官棠不听她说的，直接动作将她的手从背后拉出来，在看到手腕关节处的伤口后，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跌倒的。”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小伤而已，不想小题大做。”沐艺清收回自己的手，尴尬地低下了头：“好了，你也看到了，就快去吃饭吧。” “上药了吗？” “嗯。小环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很好。”他笑了一下，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把头发整下，陪我去吃饭吧。” 花上阁，柳州最大的一家青楼楚馆。 已是深夜，却依旧是歌舞笙箫不断，年轻女子的唱腔不低，声音婉转缱绻，所歌全是时下最流行的词曲，宾客往来不绝，男女间耳鬓厮磨，一派温柔乡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上走下一位相貌出众气质倾城的女子，一个简单的堕髻，一缕乌黑的发丝斜披在肩头，面如新月白皙清丽，柳眉美目高鼻，一点樱唇，精致的瓜子脸，消瘦的身形，一身洁净的白色衣裙，恣意洒脱，活脱脱倒有几分海棠花的神韵。只是看起来苍白憔悴。 她的身边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丫鬟在搀扶着，而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劲装的带刀男子。 早有门口的人进去里面打招呼，所以女子刚一进门没几步，就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穿着鲜艳的漂亮女人，上来就握住了她的手，欣喜地说：“海棠啊！真的是你啊！我这日盼夜盼的，可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青淑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白海棠对那个热情相迎的女子微笑：“接下来这段日子，恐怕要多劳烦你照顾我了。” “说的这算什么话？”青淑不大高兴地嘟起了嘴：“怎么，我才离开没多久，你就和我这么生疏了？” “哪敢？”白海棠笑了：“我若真能生疏了你，如今又怎么会来打扰你呢？” “这还差不多。”青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目光扫了眼周围早将目光注视在他们身上的人，坏笑一声，对白海棠小声地说：“快瞧，我这所有的客人们都被你给迷住了！果然天下名魁就是不一样啊！” 白海棠，名冠天下的花魁之一，肤如白雪，容貌清丽秀雅，虽是烟花女子，却是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爱好胭脂首饰锦衣华服，而是妆容简单淡雅，好穿素洁白衣。 原是京都满香楼四大花魁之一，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数不胜数，只是她却从来不轻易肯见一面。自从前些年开始，她的身体出现不适，便更少接客。但是，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早已是名花有主，就算有人想见她，也是不敢的。 因为，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都要敬畏三分的平陵王白浅瑞。 青淑年轻时也是在满香楼里生活的，她比白海棠大些年岁，但两人私交却一直很好，尽管后来她到柳州来自己开青楼，两人之间的联系少了，但感情却是一点没变。 于是，这次白海棠来柳州，就找了青淑。 只是青淑心中却有隐约的担忧，因为她知道白海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更担忧平陵王那边的态度。但，虽是担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青淑姐姐，你可别取笑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接客很多年了，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我也没有让你帮我捞生意的念头。”青淑笑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好了好了，别多说了，我们先上楼去吧，你的房间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最上面的阁楼里，最是清静的地方，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杏之呢？”白海棠扫视着这一圈的青楼女子，就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问着身边的青淑。 “唉，别提她了，明知道你估摸着这两天来，她却是一点都不上心。亏你总是关心着她，我看你那个妹妹什么时候能像你关心她那样关心你就好了！”青淑叹了口气：“她此刻正和最近的一个熟客在房间里待着呢。估计正销魂，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呢。” “她开始？”白海棠有些惊讶。 青淑点了点头：“她看起来很中意那个男人，看来是有心赌在那人身上了。” “是吗？”白海棠目光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这个青楼环境，双眸平淡无波，默默地朝阁楼上去。丫鬟在一旁搀扶着，而那个带刀男人则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 第七十二章 白杏之 厢房内，迷人的香味四处弥漫，有如置身百花丛中，让人流连忘返。女子的衣袖飘动，粉色的衣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出现，伴随着女子曼妙的舞姿，多有几分让人沉醉的魅惑。 巧笑嫣然的年轻女子略施粉黛，一头黑发披散肩头，大大的美目，温柔的眼神，还有那皓月似的手腕肢体，无不让人心动。 然而，那个坐在圆桌边默默饮酒的男人却丝毫不被她的美所吸引，而是低着头默默地饮酒，偶尔抬起头来看女子一眼，笑了一下，就又低下了头去。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白杏之不禁愣神，停下了自己的舞蹈，走到他的面前，拉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便侧身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细长的手轻轻地攀在他的脖子上，笑道：“你怎么了？我跳的舞不好看吗？” 她的声音和沐艺芸的不同，听起来温温柔柔的，像那水一样，缠绵缱绻，让人听了心都酥软了。 原本就经常拿沐艺芸和白杏之做比较，在沐艺芸面前他尝到的几乎都是男人挫败感，而在白杏之这里，他觉得自己像个男人该有的样子，沐艺芸的强势霸道让他受不了，而白杏之的柔弱顺从却极大的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那种征服欲和保护欲。 这也是当初刘仁启会在白杏之这里流连忘返的原因。 但是今次，听到耳边那温柔的声音，他的心里却不踏实起来，脑海中突然浮现的，却是沐艺芸那张不肯服输却又妩媚至极的模样，很是不舍。 再想起她离开时的决绝和不屑，心中就又觉得十分生气。 他猛地站了起来，将白杏之一推，嚷道：“沐艺芸，你这个臭女人，到底凭什么那么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的！凭什么我刘仁启要对你牵肠挂肚百般宠爱你却对我视若无睹啊！” 自从认识刘仁启以来，白杏之就没少听到他口中提到沐艺芸这个名字，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口吻却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 从小就在温柔乡里长大，白杏之虽在刘仁启之前还不曾被男人碰过，但是，却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只听他这一番话，就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中放不下那个叫沐艺芸的女人。 想到这里，一直以来温柔顺从目光简单的白杏之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狠厉，她的上齿轻轻咬住了下唇，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个叫沐艺芸的女人从他的心里连根拔起。 这个男人呢，是她白杏之的。 “任启……”一声娇嗲撒娇的称呼，将刘仁启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白杏之拉过他的手，侧头贴在了他的胸口上：“你怎么回事呀？明明在我这里，却总想着别的女人，你这样是故意要惹我伤心吗？” 白杏之就像是一只娇媚的小家猫，乖巧听话，而且还很会撒娇，知道怎样用自己的优势让眼前的男人为自己心软沉沦。这对她来说是不在话下小事一桩的。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 果不其然，刘仁启一见她那个样子，再抱着怀中那副娇小的身体，整颗心都软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沐艺芸啊？ “呵呵，小猫，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爱不行啊？”刘仁启坏笑着一声，揽紧了怀中的人儿，一弯腰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所在的方向走去。 将她平放在床上，看着那双勾人的眼睛，他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手就伸过去要解开她的衣襟。 然而，手才刚一碰到一料，那如藤蔓似的让人心痒痒的手便抓住了他的手，一双勾人的美目带笑地撒娇似的问他：“任启，你可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刘仁启笑了，有些得意，想当初知道她是第一次的时候，心里简直就像得到了宝贝一样。 “我跟你说过了吧？我如果把我的第一次给谁，谁就要把我娶过去，让我从良的。”白杏之双臂一伸，勾住他的脖子揽了过来，吐气如兰：“你，应该记得吧？” 女人身上的香味让人神情恍惚，刘仁启此刻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看得见眼前这个让人心痒难耐的女人，那么娇弱，那么风流，又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笑了：“当然是记得。” “那你会娶我吗？”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刘仁启的头上，他蓦地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白杏之，耳边突然回响起了白日里沐艺芸离开时对自己说的话。 她让他早点把休书写好送过去，这样也好另娶新欢进门。 “沐艺芸，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刘仁启倏地拉开了白杏之攀着自己脖子的手，怒不可遏地斥了一句。 白杏之一听那话，整个人都是一惊，随即，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刘仁启那张脸，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在看自己，只是生气地独自嘟囔，所说的内容，一句不离沐艺芸。 虽然刘仁启也经常跟她提起沐艺芸，但是，在白杏之听来，那个女人是个嚣张跋扈，强势霸道的女人，丝毫没有女人一点温柔体贴的感觉。可是，他如今竟然为了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自己！ 那个叫沐艺芸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让他这样忘不掉！ 白杏之本以为沐艺芸根本不得刘仁启的心，是个不足为惧的女人，更何况她如今已被休回家，更是不必放在心上。但是，今天晚上刘仁启的种种举动却让她不得不对这个自己听了好几遍的名字别有心思。 沐艺芸，沐艺芸，就让我来会会你吧。 还正在想着呢，开门声突兀响起，待她回过神时，哪里还有刘仁启的影子。 是去找那个女人去了吗？哼。刘仁启，你以为你入了我白杏之的手中了就能再逃出去吗？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认准了你，你就非娶我不可！ ｜ 第七十三章 意外自杀 夜。沐府大门外。 “沐艺芸，你给我出来！”刘仁启对着沐家大门不停地朝里面喊，声音很高，也不怕惊醒了周边的人，只是一个劲地喊着沐艺芸的名字。 “小姐小姐，快听，这好像是姑爷的声音。”小芬披着件外套走到房间里，对沐艺芸小声地说道。 沐艺芸也已醒了，正坐在床头发怔，看了小芬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沐氏走了进来：“芸儿，快出来看看吧，任启来了。” “他来做什么？”沐艺芸撇了撇嘴角，根本没打算出去的样子：“估计是喝多了酒发酒疯呢，娘，找人把他打发走，我不想看到他！” “哎呀，芸儿，你这样是做什么呢？”沐氏一听，忙劝道：“或许他来是想请你回去呢？你就别拗了，出去见见他，如果能够和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被人家当成弃妇不成？” “娘！”沐艺芸不高兴地吼了一句：“你不要再说了，我讨厌他，不见就是不见！” 正说话呢，一个人影突然就从门外跑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刘仁启，身后则还跟着沐天容，拦也拦不住。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进来这里，沐艺芸吓了一跳，但随后立刻板起了面孔：“刘仁启，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我出去！” “沐艺芸！”刘仁启一见是沐艺芸，而且还用他最讨厌的那种表情，心里就更加生气，他猛地向前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抓起了她的一只手，逼近她：“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想尽办法要离开我！” “刘仁启，我看你是疯了。.tw[棉花糖小说网]不是你对我不满意，打算纳新夫人吗？怎么现在倒怪到我的头上来了！”沐艺芸被他抓得疼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嘴上却仍不肯讨饶。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纳她了！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刘仁启激动地凑近她的脸嚷道。 浓烈的酒气伴着奇特的香味扑面而来，酒气倒还不提，沐艺芸早习惯了，可是，那香味，她却是陌生得很，但却知道得很。 毫无征兆地，她一抬脚，用力地将刘仁启踹开，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刘仁启，你真是疯了！去青楼那个女人那里玩够了，就到这里来找我玩是吗？” “什么？他，他从青楼来的？”沐氏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看他一身酒气还以为是在哪家客栈喝醉的，怎么，竟然是在青楼来的？ 沐天容一听这话，原本对沐艺芸颇有怪责的想法立刻就没了，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原来是被人这样欺负，立刻怒火中烧，指着刘仁启骂道：“你刘家有什么了不起，我沐天容好好一个女儿嫁给你们家是你们的运气，可是你们竟然这样对她，算什么？” 刘仁启被踹了一脚，本来是要发火，但是，却被沐艺芸的话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了。酒也瞬间就醒了，看着沐艺芸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的样子，心里觉得落寞。 “刘仁启，给我滚。”沐艺芸的声音平静而冷酷。 “你别再叫我滚了！你除了叫我滚你还会说什么？”刘仁启一听她的话，平息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沐艺芸，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面对这种情形你不是应该挽留我吗？你就那么想当弃妇吗？” 没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沐艺芸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忍无可忍：“是！我就是想当弃妇，怎么样？” “好！这是你说的！”刘仁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原本还有争吵声的房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沐艺芸怔了好一会儿后，坐在了床上。 沐氏夫妇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原本想给她找个最好的婆家，怎料到一着错算，竟然让她嫁了这样的人。 想怪她也说不出口。 第二天上午，沐艺芸和小芬正在家中的石桥上散步，就接到了刘仁启写来的休书。 “好你个刘仁启！你还真敢写出休书来休了我啊！”沐艺芸捏着手中的那纸休书，因为生气而颤抖的手将那休书抓成一团：“刘仁启，你会后悔的！”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小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沐艺芸斥了小芬一句，将手中的那团纸用力地往河中一扔，然而，或许是用力过大，一个重心不稳，只听“啊”一声，整个人都掉到河里去了。 “小姐，小姐！来人啊，救命啊……”小芬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四处喊叫，喊来府中下人帮忙救人。 一时间，沐家乱成了一锅粥，一边忙着救人，一边忙着找大夫。沐氏夫妇更是心乱如麻，只能吩咐下人们给沐艺芸换身干净衣服，做份姜汤，守在床头。 “都是刘仁启害的！”沐氏最疼沐艺芸，从小到大就不曾让沐艺芸受过一丁点委屈，却没有想到如今竟被他害成这样，真真是气得牙痒痒。她不知道沐艺芸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还以为是因为收到休书想不开跳河自尽的。 什么也顾不得，就想着如果自己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非要他们刘家负责不可，当下就立即让沐天容带着人去刘家，要他们给个说法！顺便也让人去给沐艺清带了个消息去，怎么说她也是沐家的人，不能让她当个没事人一样。 上官家，沐艺芸刚给上官氏请安出来，就见小环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大小姐跳河了！” “什么？”沐艺清一听，惊呆了，什么都来不及说一句，就忙往门外跑，直奔沐家。 小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上官棠正好从一旁经过，只看到沐艺清和小环主仆二人风似的跑过去，心中困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棋方，出了什么事吗？”他问身后的棋方。 “少爷，我也不知道啊。” ｜ 第七十四章 下马威 “娘，你让爹带人去刘家做什么？那不是成心让人笑话我们，丢人现眼吗？”刚醒来，听说沐天容带着人去找刘家讨说法后，沐艺芸立刻从床上坐起，生气地说道：“我会掉到河里是个意外，根本不是为了自杀，你这样一来，让我的脸往哪搁啊？” “你不是自杀？”沐氏听了，错愕。 “不是！”沐艺芸无语了，扫了眼屋内的人，看到小芬站在自己床头，眉头皱起：“小芬！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跟夫人解释我不是自杀呢？” “小姐小姐……”小芬跪在地上，头低得很低，胆战心惊地说：“我，我当时吓坏了，大家都忙着照顾小姐你，我，我没机会说……” “笨蛋！”沐艺芸没好气地斥了小芬一声，回头看了眼沐氏：“娘，你快叫人把爹叫回来啊！” “不用叫了，我回来了。”沐天容从门外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坐在圆桌旁，说：“什么都别说了，刘仁启已经决定了要纳那个青楼女子进门了。他爹娘不同意，此刻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什么？”沐氏一惊：“那他听说我们芸儿落河里也没有什么反应吗？” “别再提他了。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咱们家女儿！”沐天容一改常态，言语间似乎对刘仁启很不满，甚至很认同沐艺芸和刘仁启分开的决定。(..tw棉花糖小说网) 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看着沐艺芸：“芸儿，没事，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咱们放在心上。往后，你就在家里住着，一切还跟从前一样，等再过些日子，爹再物色个人，你条件这么好，就算成了一次亲，那些追求你的人还是一大箩筐呢！” 哼，是见刘家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想把我暂且留着，看能不能再找个合适的人再把我嫁出去吧？ 沐艺芸心中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爹，娘，只希望你们这次别再看错我婆家了。” 一听女儿这话，沐氏夫妇面上一哂。 “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来了。”这时，一个丫鬟进来禀报着，就见沐艺清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 “姐姐，你没事吧？”看到坐在床上的沐艺芸，沐艺清忙走过去，握住她的双手关切地问道：“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很不舒服？” 昨天还被自己欺负，今天听到自己落水就这样行色匆匆地来探望，仿佛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欺负过她的事情。这个笨女人，是不是善良得太过分了？ 沐艺芸愣愣地看着沐艺清一脸担忧的表情，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真论起来，沐艺清还真算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从小到大，家里人几乎都不待见她，甚至自己也经常欺负她，但是，她似乎从来没有怨言，而且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默默地受着。 以前，总觉得她太顺从，讨厌她的隐忍，但是，如今看来，却又觉得或许她会顺从也是好事吧？至少不会像自己这样，太过任性情，忍不了情绪。 “沐艺清，你老实告诉我，你在上官家过得快乐吗？” “我……”沐艺清一愣，抬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微微笑了：“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 姐姐，如果我说我过得快乐，你会快乐吗？而且，我过的未必真就快乐。 “哼，问了也是白问。”沐艺芸却突然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大小姐，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什么东西？”沐艺芸接过，拆开信封，里面却掉出一个玉镯，还有一张纸。 那玉镯是碧玉做的，润泽光滑，看起来与众不同。沐艺芸认得，那是刘仁启曾经送给自己的那只玉镯，离开刘家时她已经归还给了他，怎么会在信封里？这是他送来的？ 疑惑着，她打开了那张纸，上面的字一看就是女子写的―― 他如今是我的了，你就如这过弃的玉镯一般，不再为他所珍爱，好自为之吧。白杏之留。 “白杏之！”沐艺芸气得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去了，她将手中的那封信捏皱，再把手中的玉镯往地上用力地一摔，那只好看的玉镯就立即分裂成了碎块。 所有人都惊呆了。 “芸儿，怎么了？”沐氏不解地问道。 “那个叫做白杏之的青楼女子来给我发下马威来了！”沐艺芸生气地说着：“那个女人当我是好欺负的吗？若不是我懒得与她争，怎么会有她的位置，竟然如今来我这里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死活！” “这女人真是不要脸啊！”沐氏一听是这样，语气尖酸刻薄：“真是什么样的地方养什么样的人！” “当我沐艺芸是好欺负的吗？”沐艺芸看着那一地的玉镯碎块，冷笑一声：“我会让她哭不能笑不能。” 沐艺清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沐艺芸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理解自己的姐姐了，明明看起来似乎对刘仁启是有感情的，却执意要与他分开，既然都决定要分开了，却是又那么恨，尤其是刚刚说的话，让人心中担忧。 白杏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让刘仁启为了她这样伤害姐姐。 “小姐，刚才大小姐的样子真吓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小环忍不住凑近沐艺清说道。 “小环，你最近对姐姐的评价都是吓人这两个字。可不可以有些新意呢？”沐艺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这事轮不到我们多管闲事，只是，我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个叫白杏之的女人。” 正说话着呢，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花上阁了。据说那个白杏之就是住在这里。 因为是白天，所以往来出入的人很少，青楼本就是晚上生意才多的，这倒也正常。 只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会从里面走出来？ 他原来也会到这样的地方吗？ 耳边是小环在说话：“小姐，为什么姑爷他会在那里？” ｜ 第七十五章 情根深种 红玉将桌上的糕点撤了下去，整理后回来看到白海棠仍旧坐在窗边发呆，苍白憔悴的面容看起来让人怜惜，不禁轻叹了口气。 走到木衣架上取了见外衫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给她披上：“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咳咳。”白海棠咳嗽了几声，回头看了红玉一眼，微微一笑：“你觉得我苦吗？” “可不是苦？”红玉无奈地说：“这都两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上官公子。即使如今得知他已成家，你仍旧不愿放下。既然如此爱他，为什么不干脆同他在一起呢？两年前我就看得出来，上官公子不讨厌他，而且如果你愿意，他也有意要娶你的。” “你也知道，那是两年前。”白海棠拉了拉披在身上的那件外衫，目光悠远地看向窗外：“如今他已有了妻室，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在对我的态度上已经不如以往那般亲近，估计是顾虑到家中妻子的感受吧？” “可是小姐，如果这样，你这次千里迢迢到这边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红玉为自己的主子感到委屈：“明知道不可能，又为什么还要来呢？这不是让自己徒添痛苦吗？” “我想见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白海棠低垂下眉眼，掩饰住不尽的忧伤：“红玉，或许这就是爱情吧？让你想放不能放，想忘不愿忘，只是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哪怕只是看着，才能感觉自己是真的在活着。” “小姐，你实在太傻了。”红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任由她去。转身，将一杯热茶递过去：“我特意准备了热茶，天凉了，小姐你喝喝，让身体暖和点。本来就虚弱，可不能病着了。” 白海棠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怔怔地看着街上站着的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裙，款式简单朴素，一头乌黑的发上简单地斜插着一支发钗，此刻正也看着自己所在的那个方向，清丽的面容，整个人气质出尘，与自己见过的其他女子十分不同。 那支发钗―― 原来，她就是他的妻子啊。 看着沐艺清，白海棠的唇畔露出了一抹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头，背对着她。 “小姐，你在看什么？”小环见沐艺清一直往某个地方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阁楼窗口里一个背对着她们的身影。 “没什么。”沐艺清对于白海棠对自己点头的那个动作感到困惑，但并未上心。 “小姐，你说姑爷他……” “我们回去吧。”沐艺清打断小环的话，镜子抬脚往回去的路上走。 “少爷，海棠姑娘你打算怎么办？”棋方跟在上官棠的身后，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 上官棠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少爷，你别给我装傻，你明明知道，海棠姑娘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你难道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说起来，这个白海棠对上官棠倒也是痴心。 两年前，上官棠因为生意的缘故到京都去，一次游船时无意中正赶上选花魁，就碰到了白海棠。 与别的烟花女子，白海棠的言行举止有一骨子与众不同的恣意洒脱气质，而且也从不盛装打扮，清新淡雅，人如其名，就似那海棠花般，给人温和美丽却有带着淡淡愁绪的感觉。 任何一个男子，见到这样的女人都会被吸引目光，却不会轻易生出亵渎之心。 白海棠是个心性很高的女子，很少接客，每次接的客人也都是品性高雅的，所有人都说这世上能入得她眼的男子估计只有那个平陵王白浅瑞，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她最终会倾心爱上上官棠这个男人。 他也一直都知道白海棠对自己的心意，也曾有意要给她一个归属，但是，被她拒绝了。 “若我不是青楼女子，我定然会同意。” 她如是说，因为她知道，青楼女子入府，多只能做妾室，她的自尊不容许自己这样，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和上官棠身份悬殊，就算自己一直洁身自好，终究配不上他。 不自信，摧毁了她的所有接受的勇气，只有让她拒绝的勇气。 “唉，其实海棠姑娘实在是个出众不俗的女子，只可惜……”棋方说着，低头叹气。 “她是很出众不俗。”上官棠面色平静地说：“但我并非她的良人。” “呵呵，那依少爷所说，少夫人才是你的良人吗？”棋方大着胆子问道。 “清儿？”上官棠愣怔，对沐艺芸的称呼脱口而出，眼前就仿佛出现了沐艺清那副安静温柔的眉眼，不自觉地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微笑。 棋方打量了上官棠一眼，见他笑了，不禁坏笑，看来，少爷心意所属是有了。 虽然说海棠姑娘对自家主子的确很痴情，而且她本身也确实不错，但是，作为随从，对于棋方来说，当然更重要的是上官棠的心意了，在他看来，只要自家主子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或许，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吧？海棠姑娘喜欢了少爷这么久，两人也彼此欣赏，但最终并没有在一起，而少爷和少夫人之前都不曾见过面，本是要和沐家大小姐成为夫妻，却因为一次错嫁和少夫人走到了一起。 虽然两个人刚开始彼此很冷淡，感情也不见得亲近，但是，照最近的发展来看，似乎，少爷和少夫人之间越来越融洽亲昵了。有时候他们这些做外人的瞧着，都觉得是一对天定伉俪，最合适不过的了。 少夫人虽然安静寡言，但性情温和，不与人争，心性也很单纯善良，或许正是少爷喜欢的也未可知。 棋方在那边独自一个人瞎想着，上官棠的心思却是完全在早上匆匆出门的沐艺清身上。 她早上那么急的样子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这个妻子，似乎与他之间并不是无话不谈的。 ｜ 第七十六章 突然的转变 回到房内，就看到沐艺清正坐在房中靠窗的一个角落，胸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快长长的绣架，她正埋头刺绣。[..tw超多好看小说]如瀑的黑发垂落在绣品上，洁净白皙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眼睛清澈晶亮，动作灵巧娴熟，显然在女红方面是十分拿手的。 他摆手止住正欲开口的小环，缓步走了过去，而她却浑然不觉。 看看她绣的冬眠，那是一副群鹤戏水的团，上面的春日景色秀丽怡人，青山绿水，繁花簇团，所有精致都栩栩如生，又有种朦胧的美感。但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则是那群白鹤，每一只都长、高三尺有余，颈部线条修长，膝粗指细，通体的羽毛都是白色的，或引颈高歌，或低首饮水，姿态洒脱高雅，在有如仙境的山水背景下，闲适如仙。 这副绣品几乎已全部绣好，只余边角地发给正被沐艺清完成着，但乍一看就知道这是极其费力的或，足见她是费了很多精力的。 没想到她每天忙着酿酒，却还能抽出时间来绣这样的东西。 正想着，专心刺绣的沐艺清一个不留神，手被针扎到，眉头微蹙，一滴殷红的血便从皮肉里渗出来。 她倒也不慌，只是平静地对身后的小环吩咐：“小环，帮我拿块帕子来。” 不久，一条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顺手接过，将指尖的血滴擦净，便将帕子放在一旁，口中说道：“你这丫头刚才不是还有很多话，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 说着，她扭头看了眼身旁，本以为旁边站着的是小环，等看到竟是上官棠那张带着浅笑的面容后，不禁错愕，怔怔地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我看你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他淡淡地说着，把她的那只手抓在手心里，查看了下伤口：“还疼吗？” 沐艺清还是不大习惯与他的身体接触，只是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回，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在一旁看着的小环却开口了：“姑爷你不知道，为了绣这个东西，小姐的手都被扎多少次了呢。” “我并不要求自己的夫人一定要女红出众。”上官棠看了眼沐艺清。 “姑爷，你不知道，小姐绣这个是为了贺寿的。”小环抢白沐艺清。 “贺寿？”上官棠一愣：“贺谁的寿？” “姑爷你的记性还真……” “小环你闭嘴。”见小环又要多话，沐艺清忙开口打断，转眼，却发现上官棠正用着讳莫如深的眼神看自己。 “下个月是我爹的寿辰。你这副绣品是为他准备的？” 果然还是没能瞒住。沐艺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嗔怪地瞧了眼小环，后者则是抱歉地吐了吐舌头，退了出去。 果真如此。 见到她的样子，上官棠就知道答案了，心情不错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爹生辰的？” “之前去看翠玉的时候听赵婶说起知道的。”沐艺清伸手摸了摸那副仙鹤绣品：“我也不会别的什么东西，就打算绣这个仙鹤绣给公公祝寿，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他专注地看着她：“你绣得这么好，爹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她眼睛一亮，望着她。 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不禁让上官棠一阵错愕，不知为何，忍不住从心底里露出微笑来：“嗯，一定会的。” 言毕，他长臂突然一伸，一带，便将她轻而易举地揽入了怀里。 贴入那个温热宽阔的怀抱，沐艺清的心里漏跳几摆，面颊微微泛红，挣扎着几下想要推开，但随即却又眷恋顺从地任由他抱着。 也就在这一刻，她不期然地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很像是海棠花香。 刚才在街上看到他从花上阁出来的画面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上官棠，你是不是也像其他男人一样，喜欢去青楼楚馆那样呢？ 她无声地问着，昨日沐艺芸说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莫名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落寞悲伤。 似乎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太对劲，上官棠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沐艺清轻轻推开他：“只是想起了我姐姐的事。” “嗯。我都听说了。” 花上阁那种地方是消息最灵通的，而且刘仁启经常在那里出入，一些消息都是从那了传出来的，其中还包括沐艺芸跳河自杀的事情。听后也不禁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沐艺芸会是做那种事情的人。 那个女人，看起来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成弃妇？ 沐艺清早上匆匆出门，想必就是听到了消息回沐府去了吧。 “她现在还好吗？”他问。 “嗯。”沐艺清点头，但似乎并不想多说的样子：“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会儿。” 对于她突然转变的冷淡态度，上官棠有些困惑，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就在不解时，沐艺清忽然又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道：“上官棠，男子是不是生来多情？”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女子是专情的，不管愿或不愿，我想大多数都是会为了身边的男人情深不移，我只是突然在想，是否男子也能做到这样。”她说着，表情有些茫然和忧伤，充满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他：“上官棠，你认为会这样吗？” “这些事情，是因人而异的。” “因人而异？”沐艺清一愣，自己想了一下，之后笑了：“嗯，是啊，你是对的。似乎，曾经有一个人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她记得，那日和刘仁元在客栈中说话，他似乎也有说过相似的话，他说，如果他有妻的话，绝对不会移情别恋。他应该就是个不一样的人吧？ 只是，说是这样说，但是真的做的话，能做到吗？那么上官棠呢？他又是怎样的呢？ 唉，算了，这些事情不想也罢。 本能地害怕答案，她不愿去细想深想。 上官棠看着她轻轻摇头到床边躺下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难道是沐艺芸被休的事情让她多想了？ ｜ 第七十七章 沐艺芸之计 城中的普济寺香火鼎盛，香客往来不绝。[..tw超多好看小说] 沐艺芸站在正殿门口不停地张望着外面的情形，然后就看到小芬匆匆地跑了过来，忙抓住她的手：“小环，怎么样？” “小姐，来了，来了……”小芬气喘吁吁地回答。 “是吗？那其他的事情你都按照我说的打点好了没有？”她有问道。 小芬连连点头：“嗯，都按小姐说的安排好了。” 沐艺芸一听，勾起嘴角笑了：“那就好。接下来，就看我的了。小芬，咱们进去。” 那边，刘氏正带着两个丫鬟在一个小和尚的陪同下来到了正殿门口，正要进去，就看到疑似沐艺芸和小芬两个身影，立刻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示意丫鬟不要出声，朝里面看着。 虽然是背对着门口，但是，沐艺芸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前婆婆正在门口看着自己这边的情形呢。 她笑了一下，对身旁的小芬使了下眼色。 小芬会意地笑了一下，走到前面的供桌上，拿来一个签筒递给她：“小姐，签筒。” 沐艺芸收起脸上的笑意，面露忧郁之色，侧身将签筒接在手中，一副欲哭的模样，叹了口气：“如今，我已成了一个弃妇，你说我许下的愿，佛祖会帮我实现吗？” 小芬连忙接口：“小姐，你别这样，做错事情的人是姑爷，哦不，是刘大少爷，小姐你虽性子不好，但是，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不是吗？” “呵呵，小芬，你想的实在太单纯了。”沐艺芸苦笑一下：“现如今，世人都说是我沐艺芸不守妇道，才被丈夫休出家门。前阵子失足落水，也被人传为羞愤自杀，你说，这种事情，我能洗得清吗？只怕我们沐家的门面都被我影响了……” “小姐，小姐，你别这样说！”小芬演得倒也逼真，这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猛地跪在了地上，抓住沐艺芸的手臂：“小姐，你何苦这样想自己呢？如果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为什么那么执意要让刘大少爷休了你呢？” “如果我不自己提出让他休了我，难道等着哪一天他主动休我吗？”沐艺芸说着，眼泪就落下来，看起来十分真切，无半点虚假：“你也听到了，他不只一次说要休我纳那个女子入门。我沐艺芸这点骨气还是要有的。” “小姐……” “刘夫人是个幸运的女人。（..tw无弹窗广告）”沐艺芸提起了刘夫人，面上带着笑：“真的，虽然在刘家的时候，身为儿媳的我总和她这个婆婆过意不去，但是从心底里，我是羡慕她的，至少，她的丈夫此生就她一个妻子，不曾纳妾，不曾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幸运，甚至曾天真地以为她的儿子对感情也很认真。没想到……” 在门口的刘夫人听到了这话，心中竟有些过意不去。看着沐艺芸那副模样，更是怀有愧疚，十分不忍。 扪心自问，沐艺芸虽然做儿媳的时候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但是，却还当真不曾做错过什么，而且如果她肯的话，还是很讨人开心的。只是，无缘无故就被自己的儿子遗弃，说来确实委屈。 现在，他们才分开没多久，儿子就要纳那个青楼女子进门，对沐艺芸来说实在更过分了。 “其实刘夫人是个很好的婆婆。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刘仁启已经分开，我想我会越来越知道她的好的。”沐艺芸说着，擦了擦自己的泪：“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也没必要再提了。我们还是摇签吧。” 刘氏怔怔地看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夫人，你不是要上香吗？”随行的一个丫鬟小声地问道。 刘氏摆了摆手：“不了，现在哪里还有脸去上香啊？”她看了眼那两个丫鬟：“我问你们，你们觉得艺芸这个少夫人怎么样？” 那两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夫人，恕我们直言，其实在我们下人们看来，少夫人虽然有时候刁蛮些，但其实人还是很好的，而且很有趣，每次她心情好的话，还经常说些逗趣的话来，一点架子都没有。” 另一个丫鬟接话：“是呀，是很好呀。我们大家都不讨厌她。只是，可惜少爷休了少夫人。接下来，少爷很可能把外面那个青楼女子娶进门，我们大家也都很担心，夫人，你也知道，青楼那种地方的女子，本来就娇媚，恐怕很会出枕头风，少爷这人耳根子软，若是宠着她，怕是……” “怕是什么？”刘氏问道。 “怕是接下来这个刘家不再是夫人你当家，而是她了。”那丫鬟壮着胆子回了一句，然后就把头低得很低。 刘氏一听，心里一惊。 “夫人，原来的少夫人虽然爱花钱，但其实并不很奢侈。”一个丫鬟继续开口：“但是，那青楼的女子就难说了，那种地方的女子，大多贪慕虚荣呢吧？” “你们都别说了。”刘氏开口，沉眸敛眉想了一会儿后，突然敛容：“那个女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进门的！” “可是，夫人这样想也没用啊。少爷执意要娶那人啊。而且，似乎也没有别的女子能够取代她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原来的少夫人回来。” “沐艺芸？你们的意思是？” “夫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丫鬟凑近了刘氏，说：“其实少爷心里面，或许是喜欢着少夫人的。我听说，那天晚上，少爷喝醉了酒还闹到了沐家去见少夫人呢。” “真的？” “是啊，而且少爷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写休书吗？至于后来会写，也是那晚以后第二天写的不是吗？估计是有意要气少夫人的。” 沐艺芸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刘氏和那两个丫鬟之间对话的情形，笑着问身后的小芬：“小芬，你认为这样足够吗？” “小姐，你的意思是？”小芬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还需要下一步狠棋。” ｜ 第七十八章 真情 “哥，又怎么了？”放下手中的笔，刘仁元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坐在藤椅上的刘仁启，笑着问道。 “你还笑得出来？”刘仁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真是气得人都快疯了！你说娘到底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娶个女人吗？有必要这样强硬的态度吗？而且你知道吗？她竟然要我把沐艺芸再接回来！” 刘仁元依旧是一脸微笑，他站了起来，走到刘仁启的身边坐下：“那么，大哥你的意思呢？” “什么意思？” “就是要不要把大嫂接回来啊？” “接她回来干嘛？”刘仁启生气地睁大了眼睛，似乎这样能够表明他此刻的愤怒：“那个女人一直叫我滚，口口声声让我娶别的女人，我干嘛还要去求她回来？我就如她的愿娶了白杏之她不是更高兴吗？” “那么，你高兴吗？” 被刘仁元这样一问，刘仁启一愣，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哥，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蛮喜欢大嫂的。”刘仁元见他不说话，轻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是都太倔，谁都不肯妥协让步，但真说起来，这次还真是你的不对。” “怎么又是我的不对了？那她平日里总奚落我她就对了？” “她奚落你归奚落你，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刘仁元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突然觉得他此刻看起来就像个受了委屈而气愤不平的孩子一样：“大哥，你扪心自问，她虽四奚落你，可有曾离弃过你？” “她让我休了她，死活要离开我，这不就是离弃？” “那么，是谁逼她这样做的？如果没有被逼着，她会做这种决定吗？” 那日公堂上的情形，刘仁元是看得再清楚不过的了，虽然沐艺芸一字一句郑重表示要和刘仁启分开，却从头到尾没有讲过刘仁启的一句不是，而是把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不断地刺激刘仁启，所以这才有了被休的最终结论。.tw[棉花糖小说网] 若不是她态度坚持，他并不想判他们休离。 至今还能想起当时沐艺芸的眼神，决绝中其实带着委屈和倔强。 “大哥，如果不是你逼她逼得紧，她会这样吗？”刘仁元看着刘仁启：“大哥，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只是怕受伤，也想保留自己的尊严，所以才会提出休离。” “她对我有感情？”刘仁启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用手指着自己，笑了：“我说仁元，你在开玩笑吧？” “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刘仁元劝他。 “不了，我不想了。”刘仁启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反对，反正，我是不会再让沐艺芸回来了，我也一定会娶白杏之过门，这些天不行，那就过些天，今年不行，那就明年！” 看到兄长近乎任性的决定，刘仁元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这些天，你的前岳父正在紧锣密鼓地为沐艺芸寻找新的人选，如果你再不抓紧的话，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了。那到时候，你们两个就真的彻底没戏了。” “你说什么？”刘仁启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呆了。 她这么快就要找别的男人了？ 不知为何，心里猛地一阵疼。 花上阁。 只听一个细碎的声响，一个香囊就被人用力地甩到地上，口子半开着，里面撒出好几块玉镯的碎块。不是别的，正是那日沐艺芸收到的那个玉镯的碎块。 白杏之双手用力地抓着那张纸，上面是凌厉的几个字，如果不是留名了，还真看不出是出自男人之手还是女人之手。 上面写着——这是我不要的东西，赏给你吧。 “沐艺芸，你这个女人原来这么不简单，我先前还真是小瞧你了。”白杏之狠狠地说着。 先前虽然知道刘仁启有一个美娇妻在家里，也时常听刘仁启说起她，但是，一直以来，对沐艺芸的印象就是一个不讨丈夫喜欢，不懂得如何讨丈夫欢心的女人。 本来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没有想到，这个沐艺芸居然这么嚣张傲慢，不但用莫名其妙的诡计毁了她和刘仁启的婚事，而且还给她来这么一记下马威，真是气死人了！ “小姐……这个沐艺芸不是个省油的灯呢。”贴身丫鬟心草站在一旁，看着一地的玉镯碎块，说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是想要争回刘大少爷啊？” “就算她想争，我也不会让她的！”白杏之站了起来，她决定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叫做沐艺芸的女人，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了不起，这么霸道跋扈竟然还能得到刘仁启的在意。 然而，才刚走到门口，就迎面看到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白海棠。 白杏之向后退回到了桌边，看着白海棠，乖巧地叫了一声：“姐，姐姐。你怎么来了？” 白海棠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平静地说：“你生气的动作那么大，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就过来看看了。” “哦，姐姐，没什么事，就是心草，做事让我不满意让我有点生气而已。”白杏之笑着说。 “是吗？”白海棠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但只那一眼，却好像能看穿所有似的，白杏之感到一阵心虚，几乎无所遁形。 “那个男人真的有心娶你吗？”白海棠也不跟她多啰嗦，直切正题。 她们两个人是亲生姐妹，虽然同是烟花女子，但白海棠却是比她早出道许多，对于这个妹妹，一直是非常上心的，以自己的能力护她周全，所以她才能始终保持着贞洁。 白海棠曾经一再地提醒白杏之，如果不是遇到一个可靠的并且被她认可的男人，就绝对不可以把自己的贞洁交出去。 但是，没有想到，才离开自己半个月，她就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如果那个叫刘仁启的男人真的不可靠的话，那白海棠估计是要后悔一辈子，当初真不应该同意让她提前出发来柳州…… ｜ 第七十九章 插手 看了眼白杏之，白海棠淡淡地说：“我听说那个刘仁启是个好酒贪色没有上进心的人。（..tw好看的小说）” “还好吧。”一在白海棠面前，白杏之就乖巧温顺得不行，生怕自己一个说错话，自己的这个姐姐就会生气，她低着头，有些局促地说：“可能没什么上进心，但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心底里还是很善良的，而且，姐姐，你知道吗？他家境也好，是个书香世家，他爹是这里的前任县官，还是个清官，他弟弟还是这里现在的县官，还是金科状元。” “那毕竟是他爹，他弟弟，不是他自己。”白海棠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白杏之：“你怎么一点都不听我的话，我之前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你看人要看好，一定要我满意了你才能把自己……你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见姐姐生气了，白杏之赶紧把头埋下去，小声地嗫嚅：“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嘛。再说了，姐姐你不也说了，以后真要嫁人了，要把我嫁给一个家世清白的人家，刘仁启不是正合适吗？” “可我也说了，你嫁的男人虽不是要极好，却也不能特别差。”白海棠接话，火气一点也没有消失：“我听说了，那个上官棠为了娶你，竟然把他的结发妻子给休了，导致那女子险些因此而羞愤自杀。” “姐姐，你不要听人家乱讲！”白杏之忙说：“那都是别人误传，那个沐艺芸才不会干那种蠢事呢！她可厉害着呢！” “厉害？”白海棠一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跟她抢？” “干嘛不抢？是我的，我就要争取！” “感情是抢来的吗？” “最起码要争取，我可不想像姐姐你一样，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白杏之激动地说着，但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看着白海棠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从小都是这个姐姐带大的，也是亲眼目睹着她如何周旋于烟花柳巷之地，更很清楚，白海棠对上官棠的感情。 但是，明明那么喜欢，却总隐忍着，有一次他提出了要娶她，她都拒绝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平陵王的原因拒绝的，但是，白杏之知道，白海棠之所以会拒绝，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上官棠，不敢接受！ “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握着白海棠的手，白杏之充满歉疚地说道。 白海棠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这个小丫头从小就是副倔脾气，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唯独对自己的话十分听，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如今竟是连自己的话听不进去。 她真的，爱上那个男人吗？ 反握住白杏之的手，白海棠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是，杏之，你必须清楚，我是关心你的。我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你……” “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白杏之打断她的话：“可是姐姐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他很有趣，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有趣的男人，就算说花言巧语，我也觉得喜欢，而且我相信！” “杏之，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不知道爱不爱的，但是我知道，我想嫁给他！” 那回答就像一个惊雷响在了白海棠的头上，惊得她的脸色瞬间更加惨白。 爱情这种东西，最是让人欲罢不能，自己如果越是抓得紧，恐怕反而让这丫头更是固执地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白海棠十分清楚，却也为此感到无奈。 她觉得有必要见一见那个叫刘仁启的男人了。 “小姐，刘二少爷来了。”沐艺清正在作坊里面酿酒，小环突然过来说道。 “他怎么来了？”沐艺清一愣，就看到刘仁元从门口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走到她的面前，说：“我之前有听你爹娘提起，说你一般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就想着到这里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碰到了。” “二少爷，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沐艺清冲他笑了一下，招呼他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请坐。”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我哥和你姐姐的事情。”刘仁元依言坐下，一边说。 沐艺清一愣，虽然沐艺芸被休的事情她挺担心的，但是，却不曾想过要干涉这件事情，毕竟沐艺芸一直不喜欢她，太过殷勤上心只会让沐艺芸不高兴。 没有想到刘仁元居然会为了这件事情来找她。 “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刘仁元讲述，沐艺清才知道，原来刘仁启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什么正经，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对沐艺芸非常喜欢。之所以会写休书也是被沐艺芸激的，就是现在执意要娶那个青楼女子也是为了和沐艺芸置气。 刘仁元了解自己的兄长，知道他的心意所属，担心他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错过了真正的感情，所以，这才想到要找沐艺清帮忙希望她能够出手，帮忙调节他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茅盾。 听完他的讲述，沐艺清有些犹豫：“原来是这样。其实，我看得出来，姐姐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我姐姐并不喜欢我干涉她的事情，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能力能够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恐怕……” “艺清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很畏首畏脚？”上官棠笑了，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却带着审视。 沐艺清被他看得尴尬，微低下了头：“我……” “你觉得这个时候是你姐姐的幸福重要，还是你会不会被你姐姐讨厌重要？” “这个……我……”沐艺清惊慌地抬起头来，在对上他的眸子后，一怔，抿了抿唇，竟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打心底里，她自然是希望沐艺芸好的。但是，再转念一想：“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我其实都是外人，未必轮得到我们插手的，再者，他们的事情他们最清楚，我们如果多事，只怕会让事情更复杂。” “但也有句话，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 第八十章 碰面白海棠 “小姐，你真的打算见那个青楼女子吗？”站在花上阁门口，小环又一次询问沐艺清。 “嗯。”沐艺清点了点头：“我昨天想了一夜，不管怎么样，姐姐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再说了，每日酿酒也挺累的，偶尔找点新鲜有趣的事情也好。” 别找借口了小姐。你就是多管闲事要帮大小姐！ 小环心里没好气地想着，口中说道：“只是不知道人家还见不见你呢。” 正说着，先前进去的人走了出来，对她们说：“我们杏之姑娘不肯见你们，她说了，如果想见她的话，就让沐家大小姐亲自过来。” 说着，那人就转身进去了。 “小姐，我就说吧，人家未必肯见你呢。”小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话。 沐艺芸看了小环一眼，叹了口气：“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等等。”才刚一转身，就有另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打扮好像是个丫鬟，长得倒清秀，仪表合宜：“是沐家二小姐是吧？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是？” “白海棠。是杏之姑娘的亲姐姐。” 待跟着那个红玉走了进去，上了阁楼，见到白海棠本人，沐艺清有些错愕，面前站着的，不就是那日自己在街上看到的坐在窗边的女子。 白海棠站在那里，看起来消瘦苍白，只是面上带着微笑，温和美丽，却忧郁，细细地打量着沐艺清上下，而后招呼她坐下：“上官少夫人，久仰了。请坐。” “你认识我？”沐艺清并没有马上入座，而是怔怔地看着白海棠，耳边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是海棠香，她猛地意识到，那香味，和那天在上官棠身上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难道说，上官棠那日来见的，是她吗？ 想到这里，沐艺清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白海棠一眼，似乎身体不是很好，看起来很虚弱，可是，周身的气质却与众不同，清新淡雅，灵秀脱俗。 她和上官棠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叫白海棠，我认识上官公子。”白海棠先坐下了，给沐艺清斟茶递到桌上：“请坐。” 沐艺清这才入座，拿起那杯茶，握在掌心，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茶水上面，看到茶水倒映出的自己有些落寞的神情。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一个青楼女子会认识你夫君吧？”白海棠看着她那副神情，笑着问道。 “不。”沐艺清脱口否认，而后抬起头，微微一笑：“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我姐姐的事情来的，至于其他的，不是很重要。” 倒没有想到沐艺清会这样回答，白海棠错愕地怔了怔，随后笑了：“这样。我懂了。那我们就说说我妹妹和你姐姐之间的事情吧？” “她们之间的唯一联系是刘仁启。坦白说，我希望你妹妹能……” “不可能。”白海棠中途打断她的话，目光温和地看着沐艺清，脸上带着微笑：“我也希望我妹妹放弃他，但是，她似乎是认定了他。打定主意要嫁给他。” “但是，他未必是真心喜欢……” “我知道。”白海棠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我也猜到，可能刘仁启和你姐姐之间彼此是有感情的。但是，不瞒你说，我妹妹在认识刘仁启之前，还是个完璧之身。” “什么？”沐艺清一呆，这她完全没有想过，谁能想到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还能保持完璧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真的，这一点，我想刘仁启自己本人也很清楚。”白海棠喝了口茶，悠悠地说：“我比我妹妹大些，比她早挂牌，很清楚烟花柳巷中的一切，但是，我并不希望我妹妹跟我一样，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她能够摆脱这种地方，嫁个好人家，过安稳人生，所以，我严禁她与男人有身体接触。” 怕沐艺清不相信，白海棠又接着说：“我是京都最大的青楼满香楼的四大花魁之一，就是这天下，也是名魁，很大程度上，我们那里的妈妈想要赚钱都得依仗我，所以我完全可以提出那样的要求。” “既然你有那样的能力，为什么不把你妹妹送出去，而要把她留在那种地方呢？”沐艺清不解地询问。 “她不想跟我分开。”白海棠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这个姐姐几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看着白海棠那个样子，又听到那番话，沐艺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出口让白杏之离开刘仁启的话来了。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白海棠既然那么在意自己妹妹的清白，自然也不会让她白白被刘仁启那样欺骗，负责任是肯定要的。 认真说起来，白杏之虽然顶着青楼女子的名声，却其实和其他闺中女子是一样的。而就是这样的她还未出嫁就和刘仁启苟合，今后若真要嫁个好人家真的会受影响的。 “你应该知道，青楼女子但凡出嫁，都是为人妾室，我不希望我妹妹沦落那样的命运。她是干净的，完全可以嫁个好人家。这点，他的夫家应当明白。当然，如今看来，刘仁启更应该明白。” 这话一出来，真是彻底将了沐艺清一军。 她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突然发觉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错，而这一切似乎已经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花上阁的，只是，抬头看了眼天上万里无云的晴空，心里却舒畅不起来：“小环，这事能有解决办法吗？” “小姐，哪有解决办法？”小环接话：“要不就是二女同侍一夫，要不就是只能有一个存下来，再不行，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沐艺清回头，看了眼小环，平日里那个絮絮叨叨的小丫头这次倒是总结得十分的干脆利落呢。 如果说让沐艺芸和白杏之共侍一夫，她相信，沐艺芸宁愿死也不肯的。 这样看来，只有剩下两条路了，她突然很希望沐艺芸选择放弃，如果是她，她就会选择放弃。 ｜ 第八十一章 冷漠原因 “对了，小姐，这个白海棠跟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看啊，上次姑爷来这里估计就是来找她的！” 小环的一席话，让沐艺清出神了好几天，直到每天从作坊回到上官家，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仍旧是失魂落魄的。[..tw超多好看小说] 躺在床上，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顶，却是没有焦点的，只是涣散出神。她回想起了白日里见到白海棠时的情形，对方的样貌，言行举止，以及给人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或许上官棠和她在一起的话，会更好吧？ 上官棠躺在她的身边，见她只是盯着床顶瞧，不禁困惑：“在想什么？一晚上都不说话，失魂落魄的。” 沐艺清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背身对着他：“没什么，睡吧。” “你到底怎么了？”上官棠却不放过她了，真的上心了，把她的身体扳过来：“这两天你老是一个人出神，而且对我态度也很冷淡，不觉得该给我个解释吗？” “什么解释？”沐艺清淡淡地看而来他一眼，而后收回逃避似的收回目光：“我想我只是累了，早点睡吧。” 说着，她背身过去，拉了拉被子，不再说话，像是睡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上官棠看着她这样，也不再强问，只是也躺下，转身，双臂一伸，从背后把她揽入了怀里，唇贴近她的耳朵：“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面。” 沐艺清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紧闭着双眼，感受他怀里的温热，竟是无比眷恋安稳，渐渐地，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那天晚上没有追究，不代表上官棠就真的不再过问那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背着沐艺清单独把小环给叫到了书房里。 “姑爷，你找我什么事啊？”还从来没有被上官棠这样叫来问话，小环心里以为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十分紧张。 上官棠背对着她站着，转过身来看着她：“小环，清儿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奇怪，而且经常魂不守舍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额，有吗？”小环一听，立刻打了个激灵，打算装傻充愣过去：“姑爷，小姐最近这样吗？我怎么不觉得呢？我看小姐和平时一样嘛！” “是吗？你觉得一样？”上官棠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绕过书桌走到了她的面前，笑了一下：“小环，你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吗？” “额，姑爷，我真的没骗你，好端端地，我骗你做什么呢？” “你似乎很希望我和清儿的感情不好啊？”上官棠的口气软了些，但是听起来并不和善。 “不是的……”小环赶紧否认，看着上官棠那双眼睛，紧闭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脸犹豫，像是在心里在下什么决定，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妥协了：“好吧，姑爷，其实这件事情我一早就想说了。只是小姐一直不让我说。” “什么事？” “就是……” 于是，小环就叽里咕噜地把之前看到上官棠从花上阁出来，到后面刘仁元来找，到最后见到白海棠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上官棠听着小环说的话，心里的困惑也慢慢地解开了，但与此同时，有另一个担心悄悄地爬上心头，只是他自己却并没有注意到。 “事情就是这样了，姑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那个叫白海棠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小环说完后，忍不住地问道。 上官棠看了她一眼：“好了，你回去吧。” 什么？回去？ 瞎换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这就回去了？真的吗？ 然而，上官棠却是再也不看她一眼，回到书桌后坐着，继续看账本，只是口中叮嘱：“回去后不要把我们刚才的事情告诉清儿。知道吗？” 会告诉才怪呢，小姐还不骂我呀？ 小环心中腹诽着，口中乖巧地回答：“是，姑爷。” 然后就自觉地出门去了。 待小环走后，上官棠的头才从账本上抬起，目光怔怔地看着一个地方出神，不自觉地嘴角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原来这些天，她对自己冷淡，是因为白海棠的关系。她这是在吃醋吗？ 但随即，他的目光又敛了起来，那个叫刘仁元的男人来找她真的就是为了沐艺芸和刘仁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吗？他是个男人，自然也知道男人的心思，那日在客栈里碰到他就看得出来，刘仁启对沐艺清绝对目的不单纯。 而身为沐艺清丈夫的他，特别讨厌别的男人用那种不单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 “少爷。”这时，棋方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几个账本：“这是这个月的账本，但是，情况似乎很不好，除了几家酒楼外，几乎所有的地方情况都不大乐观。” “还是像上个月那样吗？”接过那几个账本翻看饿几眼，上官棠将账本合上：“估计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少爷，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中间搞鬼？” “有这个可能。”将账本放到一边，上官棠微蹙起眉头：“棋方，有件事情你帮我去安排一下。” 客栈客房内。 一个锦服男子坐在窗边，身旁则站着一个随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爷，非常顺利。” “上官棠有什么反应吗？” “还没有。” “他还真沉得住气。”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喝了口酒：“给我盯紧点，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告诉我。” “是，爷。”那人应了一声，又抬起头来，问道：“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到柳州？” “这一路上的景致不错，我想慢慢地观赏。所以，到柳州的事情就不急，你们只要把那头给我盯紧了就成。” 男子说着，侧脸看向了那个随从，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子让人不敢冒犯的气质。 “是，爷。”那人行了个礼，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只留下那个男人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 ｜ 第八十二章 红颜知己 “小姐，上官少夫人来了。”红玉走过来。 坐在窗旁的白海棠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门口站着的沐艺清身上，微微一笑：“今次来这里，还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吗？” “不。”沐艺清平静地与她对视，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我这次来，是想知道你和上官棠之间的事情。不介意我进去吧？” “当然。请进。”白海棠的眉眼带笑，一双美目看着沐艺清的时候清透干净，自信坦然。 缓步进去，在她的招呼下坐在圆桌旁，一旁红玉已经备来了茶水。 白海棠站了起来，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将一块糕点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棠专程让人送来的糕点，味道还不错。你应该吃过吧？” 棠？ 沐艺清讶异于她对上官棠的称呼，随后，视线落在了她递过来的糕点上，精致小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种糕点，她从来没有见过，更别提吃过了。 “没有，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糕点。”沐艺清淡淡地应了一声，接过那块糕点，放在口中轻轻一咬，香草的味道满溢口腔，带着点清甜：“很好吃。.tw[棉花糖小说网]” “这是他特意吩咐人做的，你是他的妻，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让你吃过。”白海棠微笑地说着，喝了口茶。 她说的话，似乎是有意是在表示自己和上官棠之间的亲密关系，有意让沐艺清难堪。 听着她说的那些话，沐艺清心里的确落寞，甚至有些难过和酸味，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听着，应道：“嗯，如果不是你说，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生气吗？” 白海棠错愕，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那么平淡，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近，作妻子的人不是应该会嫉妒和在意吗？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这样无动于衷？ 是因为她不在乎他，还是因为，她对他太过信任？ 可是，若是不在乎他，她有为什么来找自己问呢？也就是说，她信任他，非常信任？ 沐艺清抬眸，平静无波的眸子看向白海棠：“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和他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吗？” 她是上官棠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来问这样的问题，似乎并不过分吧？ 沐艺清的心中这样想着，看着白海棠的眼神也是直接而坦然。(..tw棉花糖小说网) 怔怔地看着面前坐着的沐艺清，向来心气很高的白海棠第一次有了相形见绌的感觉，为什么这个女人看起来那样的坦然，只光看着她的眼睛，就无法欺瞒和戏弄？ 上官棠，你真的娶了个好妻子，至少，她比我有勇气，够坦诚。 微扯嘴角笑了一下，她轻叹了口气：“一定程度上来说，我应该可以算是上官棠的红颜知己吧。” 白海棠自小沦落烟柳之地，受老鸨的严格训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五岁正式挂牌，因为姣好的容貌和通身的才学气质，很快就打出名气，成为炙手可热的名妓。 渐渐地，因着名气起来了，所以她也多了选择的权利。开始能够随自己高兴地选择客人，虽然喜欢她的男子很多，但是，心性高的她却从来不选择那些低俗的男人，而是选择有才气品性的男子。 十六岁那年，平陵王进入了她的生活，那是个有资本主宰一切的男人，他看中了她，从那以后，她就成为了平陵王的女人，很多男人对她也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不是怜惜尊重她，而是畏惧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平陵王对我很好，百般疼宠，时不时就来看望我，给我带来很多的赏赐，但是，他却对我没有情感方面的需求，他曾经说过，他只是想这样做而已，因为无聊。所以，他从来不曾强求我做过不喜欢做的事情，也没有强求我不要接别的男人，所以，偶尔我也会凭心情接待一些我欣赏的男子。” 白海棠说着，看了眼沐艺清：“上官棠就是其中之一。” 两年前，上官棠到京都去办事，在选花魁结束的那天晚上，在繁华热闹的江河上，无意中遇到了她。那时，作为四大花魁之一的她要在众多男性中选出一个客人接待，选的途径就是对对子，正是他答出了她出的上联，成了她的客人。 只是一夜，她就对那个淡漠寡言却偶尔面带浅笑的男人动了心。 后来的相处中，两人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上官棠虽然清冷，但是为人稳重可靠，极富修养，尤其还富有才学本事，让她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平陵王是不爱她的，而她也不可能真的因为他对自己宠爱就有非分之想。相对于平陵王，上官棠现实多了，她抱着希望跟他往来，但是，到最后，她却还是没有勇气跟他在一起。 “他曾经向我提出过一次要娶我的想法。”白海棠面上带着微微的笑，但是，却透露出伤感的气息：“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白海棠无奈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沐艺清的脸上：“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青楼女子，而是如你这般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也好啊，或许那样，我就能够有勇气跟他在一起了。” “但也许那样，你就碰不上他了。”沐艺清否认了她的说法，平静地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命，未必你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就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你很有可能碰不到他，甚至可能碰到了很糟糕的男子，又或者你碰到他了，却又因为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而觉得配不上他那样的富家少主。” 没有想到沐艺清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白海棠错愕，微张着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只是缺乏勇气，对自己不自信，对他也不自信。”沐艺清接着说：“或许很多事情不该去想太多在意太多，那会自己设置很多的局限，到最后，把自己的路全都堵死了。” ｜ 第八十三章 胡思乱想 站在窗口，目送着沐艺清一个人的身影在大街上渐渐地消失，白海棠感触地说：“红玉，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虽然年纪看起来比我小些，但是看问题却很准确。他娶了个不错的妻子。” “小姐……”红玉担忧地看了眼白海棠：“你还好吗？” “我没事。”白海棠笑了一下：“她说的没错，人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很多时候会自己设限，阻止了自己的行为，这是缺乏勇气也是不够自信的体现。红玉，你说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是不是如今结局会不一样？” “小姐……”红玉轻声唤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无奈地叹息，将手上的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姐，天凉了。” “红玉，等杏之的终身大事了结后，守在我身边的人，怕是只有你了。”白海棠转过身来，握住红玉的手，眸中有什么东西在盈盈闪烁：“这许多年来，真的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多么孤寂……” 虽说是主仆，但是她们其实情同姐妹。白海棠从来没有把红玉当做外人。 “小姐，不要瞎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赶紧把身体养好是最重要的。” 才一回到上官家，就看到门口的小环焦急地跑了过来：“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出去走走。” “为什么不叫上我呢？”小环嗔怪道：“小姐你每次出门都是带我一起的，这次怎么撇下我自己一个人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我有什么事好瞒着你的，别乱想。”沐艺清淡淡地说着，朝他们居住的院落走。 小环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沉默寡言心不在焉的样子，困惑不解：“小姐，你怎么了？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 沐艺清现在只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待着，所以想把小环支开，但又没有理由，突然想起了刚才在白海棠那里吃到的那些糕点，心中一怔，脱口而出：“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小环，可以帮我准备一些糕点来吗？我有点饿了。” “哦，好的，小姐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弄。” 看着小环离开的身影，沐艺清有些倦怠地叹了口气，扫视了眼院落中，朝上官棠的书房方向走去，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发现空无一人。 是出去了吗？ 想着，正要转身离开，一瞥眼，意外看到书桌上放着的糕点，走进去，拿起其中一块仔细地端详，随即，瞳孔稍稍收缩。 这糕点和白海棠那里的糕点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他也是吃糕点的人啊。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是适合在一起的吧？ 将糕点放下，她转身离开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静悄悄的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移步走到床边坐着，把头抵在床架上，愣怔地盯着地板瞧，有些出神。 耳边一直回响着的是白海棠对自己所说的和上官棠所关的过往，她甚至能想象出他们当时相遇相知的种种。 上官棠，虽然冷漠，却是个出众卓越的男子，而且，有时候也是意外的温柔体贴，很是细腻。而白海棠，出尘秀丽，举止优雅，虽是青楼女子，却一点俗气都没有，反而比那些个大家闺秀更有别致的韵味。 这两个人如果走到一起的话，应该是一幅十分和谐的画面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莫名的失落和难过呢？ 虽说上官棠是自己的夫君，但她并不爱他，也不至于为此而感到伤心难过啊？ 自从上次上官氏有意给上官棠纳妾之后，沐艺清就已经每天都在努力着做心理准备，她没有足够的把握上官棠能够真的不纳妾，和自己过一生，而如果真的发生她也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只能接受。 于是，每天都在做心理准备，不为别的，只为试着接受适应，以免到时候无法平静，双方尴尬。 可是，现在一想到将来可能真的要遇到这样的情形，心里，却仍旧是千万个不愿意，而且，竟比之前还要更不愿意。 这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搞不懂自己的心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 躺在床上，闭眸，就会想到白海棠那张忧郁憔悴的面容，尤其是看到那双美目提到上官棠时那破碎的感情，她的心中就很是不忍。 倘若自己和上官棠并没有在一起，他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不，不能再想了！”仿佛感觉再想下去，自己会陷入某个可怕的执迷之中，沐艺清猛地出声，竭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什么都不要想，事已至此，你已是他的妻，难道还要帮自己的夫君找别的女人吗？这算怎么回事？沐艺清，你并不欠任何人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理，睡一觉，睡醒后，什么都不要记得。继续安稳过平日里的日子就好。” 自言自语着，她手一拉，将被子拉在了头上，把整张脸埋起来，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浅浅的呼吸，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去想多余的东西。 这样地强迫着，慢慢地，她终于睡去。 外面的天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变黑，门外的灯笼亮起，到处是一片安静。 上官棠走到门口，问小环：“她醒了没？” “姑爷，还没有。”小环回答：“不知道小姐怎么了，这都睡了一整个下午了，还没有醒。”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 “就要开饭了，要不要把小姐叫起来？不然到时候夫人肯定又要数落小姐的不是了。”小环征询意见地看向上官棠。 “我去叫吧。”上官棠说着，自己推门进去。 借着门外的灯光，他缓步来到了床边，探身，轻轻地拉了拉被子，轻声唤着还在陷入睡眠的沐艺清：“清儿，清儿……” “嗯？”沐艺清迷糊地应了一声：“小环，不要打搅我，我再休息会儿。” “呵呵，看来真是太累了。”上官棠笑了，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 第八十四章 乱想 “哼，她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虽然一点也不想见到沐艺清，但是，见她没来，上官氏怎会放过这个奚落她的机会呢，瞥了眼对面的上官棠，口中说道：“棠儿，你是不是太顺着她了！” “娘，她最近一直忙着酿酒，估计累坏了。就让她休息一下吧。” “酿酒酿酒！别给我提什么酿酒！”上官氏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一个女人酿什么酒？为人妻，最重要的就是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你看她，整天里往外面跑，在家里也没有规矩，哪里还像个做妻的人啊？棠儿，她根本配不上你！” 上官棠听了这话，眉头微微敛起，但却没有出言表示不满，而是夹了一筷子菜递过去放到上官氏的碗中：“娘，这道菜味道不错，尝尝看。” “你别转移话题。”上官氏并不接茬，而是放下了碗筷：“棠儿，娘这是认真跟你说，沐艺清真的不适合做你的妻子。” “那娘你认为该怎么办呢？她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并没有什么过错，难道要把她赶出府去？” 看得出来上官棠是有意在偏袒着沐艺清，上官氏的心中很不高兴，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刘嬷嬷，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而后说道：“棠儿，依娘看，就算不休了沐艺清，你也还是要找个适合你的女子在身边。” “娘，我不是都说了么，我现在不打算纳妾。” 然而，上官氏却是一副完全没有听到上官棠话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翠玉那个臭丫头是不行的了，看来是要找个媒婆了。” 上官棠放下了自己的碗筷，眸光微抬，放在了上官氏的身上：“娘，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到时候别怪儿子我不配合了。” 一直以来，上官棠就很顺着自己的意思，这还是头一次被他这样拒绝，上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怔怔地看着上官棠那双认真的眼睛，她确信没有听错了。 好啊，你居然为了那个沐艺清跟生养你的母亲做对吗？ 上官氏想着，心中气急，就要开口说话，却被身旁的刘嬷嬷轻轻地拉了拉衣袖，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接收到了刘嬷嬷的意思，上官氏只得隐忍着把要说出口的气话咽回了肚子里。 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上官棠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沐艺清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院子中赏月。 今夜的月色不错，皎洁如霜地铺在地上，幽静却添了几分清冷，沐艺清坐在石椅上，乌黑的发丝用一条简单的发带绑成一束，侧脸在月华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简单朴素的衣裙穿在身上，身形消瘦。[..tw超多好看小说] 自从成亲以来，沐艺清给上官棠的感觉都是安静缄默的，她似乎不爱说话，如果不是自己和她搭话，她几乎从不轻易开口，性格隐忍温顺，就是被母亲不停地责难，也从来没有一句抱怨，只是默默忍受着。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心中的那份善良，和纯净。她的眼睛是明澈的，黑白分明没有一丝的欲望，坦然而真诚。 自从嫁过来以后，除了要求有一个场所酿酒外，几乎再没有提过任何的要求，她甚至除了吃方面，也没有用过他们上官家一分钱。 以前也遇到过不少的女子，却没有一个会如此为他“省钱”的。 省钱？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来，上官棠忍不住笑了。呵呵，可不就是省钱吗？ 娘说她没有一点优点真是不对，最起码，她帮自己省了很多的钱。 然而，这一点细算起来，却一点都不让他真的感到高兴，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个妻子和自己算得如此明白，并且丝毫没有共同拥有一切的念头，多少有种挫败感。要么是出于对自己的能力在妻子那里得不到称赞，要么，就是对于夫妻间感情的生疏而感到失望。 “吃饭了吗？”缓步走了过去，他问道。 见他走过来，沐艺清愣了一下：“嗯，刚刚吃了点东西。对了，婆婆那边……” “没事，我解释了。” 沐艺清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歉：“对不起。我睡得太沉了，你其实可以叫醒我的。” “清儿。”上官棠专注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嗯？”沐艺清一脸茫然：“没有啊。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你对我总是那么客套。” 上官棠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对我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态度。反倒像是一个寄居在我这里的客人对我这个主人的客套。” 沐艺清眨了眨眼睛，愣怔地看着他。 “听说你今天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做什么去了？”上官棠又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可以告诉我吗？” “就是随便走走。”沐艺清看着他，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白日里见白海棠时谈话的那些内容。 上官棠，你对白海棠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呢？既然曾经向她提出过迎娶的意思，那是不是表明你心里其实是有她的？ 那么，她如今不远千里地从帝都到这里来找你，你又是否会对她有所表示呢？ 他会娶她吗？ 这个问题，是沐艺清此刻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他的心里有白海棠的话，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是成全他们两个，还是，表示反对，不让他们在一起？ 但，若上官棠真的有意要娶白海棠，她再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吧？ 想到这里，沐艺清不自觉地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来，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管事态怎样发展，不管是婆婆要给上官棠纳妾，还是上官棠自己要另娶其他女子，作为妻子的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她是没有立场的，就算她是他的名义上的妻。 为什么，想到这里，心里会感到那么的难过？这究竟是怎么了？ 沐艺清根本就理不清头绪。她抬眼看了下已经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猛地在想着，若是白海棠当真嫁给了他，那么，之前他对自己的照顾和温柔是否全数收回去，全部给了白海棠呢？ ｜ 第八十五章 雨中偶遇 这一日，清晨一起来，天空就是灰蒙蒙的，打了好几声的闷雷，就是不见下雨。（..tw好看的小说） 向上官氏请安，吃了早饭，站在居住的院落里，沐艺清的目光清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地方，她住了也将近一年了，可是，那日错嫁刚进到这里的那一幕幕却还是那么熟悉，回想起来，就仿佛昨天才发生的。 只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已经不一样了。 “小姐，我听说夫人一直在准备着给姑爷纳妾的事情，现在手头已经有好几个人选了。”小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沐艺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吗？” “小姐，你难道都不担心吗？如果姑爷……” “小环，准备一下，我们该去作坊了。”沐艺清打断小环后面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好久没有下雨了。我们要赶在下雨前到那里才行。” 这都要下雨了，还要去酿酒吗？ 小环不解地看着沐艺清，心中觉得奇怪，这段日子以来，沐艺清对于酿酒这件事情更加勤快了，甚至有时候感觉她好像是有意要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 最关键的问题是，沐艺清和上官棠碰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与其说是他们两个各自都忙没时间见面，还不如说是沐艺清有意在躲着他更合适。她总是把自己的生活作息与上官棠的错开，故意不跟他碰面，有几次上官棠有意找她，也被她找理由搪塞拒绝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环不禁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回屋里准备东西。 主仆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往作坊赶。可是，天公不作美，才刚走到半道，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大雨来，路上的行人们纷纷四散逃开，双手放在头顶拿衣袖遮雨，一边寻找往避雨的地方跑。 “小姐！这雨太大了，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躲吧？”小环撑着手中的那把小纸伞，看了眼伞外那磅礴的雨势，对沐艺清说道。 然而，沐艺清却是一点也不急，只是撑着自己的伞，站住，把伞微放正，目光平视前方，眼神悠远朦胧，让人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斗大的雨就像是一粒粒散落的珠串似的从天上没有规律而急促地洒落下来，重重地打在四周的房屋上，伞上，地面上，声音干脆利落，好似是要把刚才压抑的所有沉闷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似的。 眼前的景物因为那来势汹汹的大雨变得模糊朦胧，让人看不分明，只有个大概的轮廓，雨珠落在地上，溅起绚烂的水花，打在裙摆上，浸湿了她的绣花鞋，鞋头的穗子静静地歪在一边，似是被雨打得焉了一般。 看着这场大雨中的视线所及之处，沐艺清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沉重感，仿佛那雨就穿透了头上的伞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打湿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心情。 “小姐，你怎么了？”耳边，是小环困惑而担忧的询问。 沐艺清听着，回过头茫然地看了眼那张担心的脸色，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话可说，或者，无从说起，这让沐艺清感到无力，却也感到平静。 大概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吧？ 包括自己最近莫名的心绪，以及躲避上官棠的行为。 她的眼神慢慢地松懈了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清澈分明，而是变得柔和了许多，眼中的倒影也变得模糊，不易察觉地，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原因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朦胧的雨雾中缓步走出了一个人来，一身米黄色的锦服，撑着伞，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挂着同样温润如玉的微笑，他走得不快，但却转眼见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笑了：“艺清，你怎么在这里？是要去作坊吗？” 看着不期出现的刘仁元，沐艺清有些意外，待回过神来，才回他一个微笑：“嗯，是啊。刘二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沐艺清的伞很小，大雨早已随着风钻到了伞下，打湿了她的衣裙和头发，虽时值初春，但还带着冬日的严寒，这样的情形下冷雨打在身上该是冻得不行，然而，身后的小环都已经冷得直哆嗦了，她却浑然未觉一般，竟没有半点反应。 刘仁元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色，眉头微微蹙起，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小伞，把自己的大伞迅速递过去，帮她撑着雨，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说道：“你看起来这么瘦弱，怎么还在大雨中白白淋雨？不怕生病吗？” “我……” 沐艺清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抓起她的一只手，让她自己拿着伞，而他则撑着她的那把小伞，那把小小的伞用在他身上很不合适，大雨很快就打湿了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一起撑吧！”沐艺清把手中的伞递过去，微微举高，和他站在一起。 刘仁元稍稍一愣，看着她那双坚持的眼睛，笑了：“好。” 小环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如此光景，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冷不冷啊，直接眼睛就快贴上去了。默不吭声地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心中不住地猜疑，总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 走了几步路后，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环突然恍惚了起来，心中猛地发觉，这两个人一起走着的氛围，怎么那么和谐，有一瞬间，竟然还险些要把刘仁元错认为上官棠了！ 前面的两人丝毫没有留意身后小环那双疑惑的眼神，只是在平静地交谈着，话语不高，但都清晰，讲到高兴处，偶尔还会笑一笑。 看到沐艺清露出笑容，小环再一次呆了，先前还有些犹豫不在状态的小姐这一刻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不禁又将目光移到了刘仁元的身上。 正觉得不对劲时，小环听到刘仁元对沐艺清说：“我其实是去酿酒作坊找你的，只是你不在，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你了。” ｜ 第八十六章 担心 起了个小火炉，三个人围着火炉旁，借着木炭释放出来的热散去身上的寒气。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到这边来呢？”上官棠看了眼身旁坐着的沐艺清，在火光的映照下，她那张苍白的面容渐渐的有了血色，看起来还微微泛红。 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那火炉里，笑了一下：“本来想趁着没下雨前赶到这里的，没想到才走到一半就下起大雨来了。老天爷不太体贴人，也不肯多等等再下雨。” 刘仁元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估计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共撑一把伞吧？” “什么？”那话说得有歧义，沐艺清听了一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环在一旁听了，则是心里惊了一下。本来就对刘仁元大雨天还专程来这里找沐艺清心里有些在意，现在又听了这话，更是不得不在意了。 抬眸，偷偷看了眼刘仁元，见他眼神专注地看着沐艺清，那种眼神，温柔又欣赏，真是让人看了心里都要突突地跳。 他看沐艺清的眼神和上官棠看沐艺清时的眼神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温柔的感觉，完全无法比出个高下来。 小环不禁心中冒出了很多的疑问，这个刘二公子到底是在闹哪样？之前就觉得奇怪，他怎么老是有意无意地来靠近小姐？若是说为了大小姐的事情倒还好说，但是，小姐分明已经说过了见过白海棠的事情，帮助大小姐是根本无从下手，他们本该不必再多联系，可他怎么还来啊？ 最关键的是，小环觉得刘仁元对沐艺清实在太主动了。[..tw超多好看小说]那种靠近的表现太明目张胆了！ 他难道不知道小姐已经有夫君了吗？ 小环本来对刘仁元就很有好感，若是沐艺清当初没有错嫁而且嫁得人就是刘仁元，那她自然也是很赞同的。但是，现实终归是现实，怎么着，也不可能支持别的男人来勾搭已经有夫君了的小姐吧？ 忍不住又瞧了眼沐艺清，小环的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只希望着她有所察觉。 沐艺清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有些木讷，但是，那是体现在与人往来交谈上，其实她不笨，至少很多事情她心里明白，只是不爱说出来罢了。 刘仁元的表现那么明显，小环都看出来了，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然而，她却似乎并不像多作理会。 目光静静地看着小火炉里的炭块燃烧发热的状态，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面容宁静柔美，但那熠熠在眼中的倒影却多少透露出了她的忧郁。 刘仁元说那话本是一时冲动，说完后就后悔了，很担心沐艺清把自己看成不正面的男子，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什么反应。 怔怔地看着那张安静清丽的脸，刘仁元恍惚不已，他在这一刻觉得沐艺清就好像那些闪耀的火光一样，安静，给人温暖平和，却又带着丝丝的寂寞和孤独。 “清儿在哪里？” 将伞递给一边的丫鬟，上官棠淡淡地问道。今天，他特意找回来，就是为了和沐艺清好好待一会儿，这些日子，她总躲着自己，这让他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少爷，少夫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什么，出去了？”上官棠怔住了，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大雨滂沱：“在这样的大雨天里，也去酿酒作坊吗？” 那丫鬟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便接话：“回少爷，少夫人走的时候虽是阴天，但还没有下雨，这雨是在夫人出门后不久下的。不过夫人她们带了伞。” 棋方看了眼外面的雨，又看了眼出神的上官棠，走近他：“少爷，这雨这么大，不知道少夫人她们会不会还是被淋湿了。要我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上官棠重新拿过之前递给那个丫鬟的伞，打开：“我自己过去接她们。” “少爷，等等，我也去。”棋方喊了一句，连忙在后面跟上。 待他们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雨帘之中的时候，刘嬷嬷从屋里面走了出来，她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随后瞥了下刚才那个丫鬟：“你不是说他们两个人最近对彼此的态度都淡了很多吗？为什么他现在一听说她还没有回来，就立刻亲自去找她了？” 丫鬟转身看了眼刘嬷嬷，慌张地低下了头：“刘嬷嬷，我，我没有骗你，最近少爷和少夫人之间真的很淡，都没怎么说话，甚至连面都没碰到几次。至于少爷为什么这样担心少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 “担心？”刘嬷嬷呢喃：“呵呵，你也说了担心。这两个字可是你脱口而出的，也就是说，他的表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担心。” “刘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丫鬟抬起了眼皮，怯怯地看了眼刘嬷嬷，小心地询问着。 刘嬷嬷只是睨了她一眼，目光悠远地看着上官棠刚才离开的方向，口中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少爷刚一出生的时候我就看着他，几乎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的性子像老爷，沉默寡言，却聪明稳重，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淡漠的人。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为了哪个人这样上心过。” “刘嬷嬷，你的意思是？”丫鬟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刘嬷嬷冷哼了一声：“我的意思就是，现在少爷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偏向那个女人了，如果稍微一个不留神，很有可能他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丫鬟听了这话，本来没有什么，可是见到刘嬷嬷说话时的那个近乎狠厉的表情，却是吓了一大跳。随即更多的就是不解，少爷喜爱少夫人，这不是很好吗？这证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很好。这不是该高兴的吗？为什么刘嬷嬷会那么不高兴？ “小丽，接下来，你给我盯紧点，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即来告诉我，知道吗？” ｜ 第八十七章 情敌出现 “这样就行了吗？”刘仁元转过身来，问着沐艺清。 沐艺清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笑了：“嗯，是的，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就放在那里让它自己发酵。” 刘仁元拍了拍两手，笑着走过去：“原来酿酒有这么多讲究，今天真是跟你学了不少东西。” 在火炉旁取暖了一会儿，沐艺清就起身打算去酿酒，刘仁元主动表示想要帮忙，顺便学点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他发觉到沐艺清看起来安静沉默，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十分利落，而且非常的认真，几乎可以说是聚精会神，同时，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苛。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酿酒啊。” 沐艺清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这会让我心静。对了，你猜猜看，我最喜欢酿酒过程中的哪个时候吗？” “哪个过程啊？”他抬起头来稍稍想了下：“是不是装酒的那个过程啊？” “呵呵，的确，看到自己的酒成功酿出来了，一定会很高兴。不过，这并不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那是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她指了指身旁的一个酒缸，上面用一块红色的纱盖封着，是一缸还在发酵过程中的酒。 在刘仁元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蹲下身来，两手按着缸身，侧耳贴在上面，里面酒发酵的清晰又安静的“咕噜”声很是悦耳，很有规律的声音，让人的心情平缓。 他见了，也走过去蹲下，像她那样侧耳听着酒缸里发出的声音，脸色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原来是这样。 他看了眼沐艺清，猛然间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只要微微一动，几乎就可以贴近她的脸。这样近的距离看那张清丽的面容，白净，美好，宁静。看着她的时候，感觉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她，还有那动听悦耳的酒发酵的声音。 他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去，小心翼翼地，想触碰那张面容，眼神专注。 沐艺清微闭着眼睛，静心倾听着酒缸里的声音，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在靠近。 而在一旁看着的小环则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一直在张着嘴巴，重复地说着一句话――刘二少爷你在做什么，别动我家小姐――可偏偏就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干着急地握紧了双手，提心吊胆的，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小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地响起，有些清冷，带着薄怒。 小环回过头，一看是上官棠和棋方站在门口，前者一张脸有如寒冰，而后者则像是燃烧的火一样愤怒异常。 刘仁元和沐艺清都是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迅速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刘仁元收回去的手，错愕，接着，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声源处，看到上官棠那张阴沉的脸。 他在气什么？ 沐艺清木讷地想着，问他：“你怎么来了？” 上官棠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并不说话，身后的棋方倒是帮着回答了：“少夫人，少爷是看外面这么大的雨，担心你淋湿了，特意来找你的。但是，看起来，似乎少夫人你看起来很好啊……” 棋方后面的话似乎话中有话，目光还大胆地瞥了眼刘仁元，意有所指的样子。 小环就怕沐艺清被人误会，忙在一旁解释：“姑爷，我和小姐还没到这里的时候就下起大雨来了，我们的伞太小，根本遮不了雨，正好碰到刘二少爷，他就把他的伞借给我们了。” “哦？这么巧？”上官棠冷森森地应了一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沐艺清，看到她苍白脸色上那双清澈分明的眼睛，心里面不悦――被我抓到跟别的男人如此亲近，还敢用那样的无辜的眼神和我直视吗？ 沐艺清，你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这段时日故意跟我保持距离，就是因为讨厌我吗？还是说，心另有所属？ 刘仁元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目前的局面，同样身为男人，他从上官棠看沐艺清的眼神中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出色的男人对沐艺清是真的动了心。 但是，他不是和白海棠有一段情缘了吗？难道喜欢着白海棠的同时还喜欢着沐艺清？ 这样想着，刘仁元忍不住又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沐艺清，而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上官棠，眸中有着困惑，似乎对他的表现感到很不能理解。 艺清，可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你的感觉，那么，是不是我对你的感觉，你也不知道呢？ 然而私心里，刘仁元却希望着她真不知道。无论如何，至少她不知道上官棠的感情，这让他有机会可以走进她的心里，毕竟，一个女子一旦心中存了某个人，其他人就真的很难再走进她的心里了。更何况沐艺清本就是上官棠的妻。 一定程度上，刘仁元也觉得自己卑鄙，明知道人家是夫妻，明知道沐艺清是个有夫之妇，但他还是无法自制地想要与她靠近，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希望着沐艺清和上官棠两个人之间的夫妻情分走尽。 他不介意沐艺清像沐艺芸那样被夫君休弃，因为那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迎娶进门。 只要是她能成为自己的女人，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就连刘仁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沐艺清如此笃定了。所以，心中的那个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但是，转眼一看到沐艺清那张脸，他就又再次暗下决心。 上官棠的视线并不只在沐艺清的身上，他也时刻在注意着沐艺清身边的那个男人，这个现任的县官刘仁元，早已过了适婚年纪，却仍旧未娶妻，听说他母亲也曾为他安排了几个对象，可他谁都不喜欢，久而久之，甚至外界有人传言他有龙阳之癖。 可是，看着他望着沐艺清的眼神，上官棠立即看出了四个字――势在必得。 这让他的心中一凛――刘仁元，这个男人对我的女人…… ｜ 第八十八章 并肩而行 “现在雨这么大，你确定要让她现在就跟你回去吗？”站在门口，刘仁元看着撑着伞站在台阶下的上官棠。（..tw无弹窗广告） 上官棠平静地看了眼刘仁元：“多谢刘公子你关心，但我想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说着，他看向沐艺清，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手心向上。 沐艺清看了眼他的手，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搭在上面，由他牵着迅速地走下台阶，钻到了他的伞下。 伞本身够大，但毕竟撑着两个人还是多少让一些雨淋到衣角。上官棠见了，长臂一伸就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目光带有挑衅地看向刘仁元，以一种无声但很明显的方式告诉他――她是我的女人。 刘仁元不是笨蛋，自然解读出了他眼里的意思，双唇一抿，眸光一敛，冷冷地与他对视。 小环和棋方一人撑着一把伞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情形，对望一眼，虽是雨天，但他们却依旧闻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火药味。好在沐艺清一直都很平静，否则，这根导火索一点燃，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谁也没有想到，沐艺清虽然隐约察觉到了刘仁元对自己的态度，但是，却对上官棠对自己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了。在她的眼中，上官棠一直是个寡淡少言的人，而且还有白海棠那样一个绝色的红颜知己，任她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上官棠对自己会有那方面的情愫。 他们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是个沉稳负责的男人，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也多有照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了，那刘公子，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告辞了。”上官棠冷淡疏离地对刘仁元说着，就揽着沐艺清转身离开。沐艺清只是对他微微点头表示告辞，对上官棠很顺从。 刘仁元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雨雾迷蒙中，那两人共撑一把伞并肩而行，彼此贴得那样近，渐行渐远，到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只看到雨一直不停地落着，打落了一地的落寞，无法捡拾。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生无法满足，不曾一次地试想过，如果他早一点认识沐艺清，如果当初和沐艺清订婚的人是他，如果，他没有赶考而是与她成亲，如果，她如今是自己的女人，那该多好？ 然而，在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刘仁元想着，心就像是个黑洞似的，不停地扩张，无边无际，他觉得它需要填补，可悲的是，似乎除了沐艺清，无论往里面装多少东西，都无法填充完整那个黑色的洞穴。 “既然没有如果，那么，我就去创造结果。”他低声呢喃着，口吻眼神都无比坚定，就如刚才看着沐艺清时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目光一样。 上官棠紧紧地搂着沐艺清，那副削瘦柔软的身体就那么顺从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安分乖巧，甚至不轻易动弹，他微微低头看她一眼，却发觉她始终低垂着眉眼，只是面颊上微微地泛起红晕，显然是十分羞涩的。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拥抱她的身体，每夜入睡的时候，他都会在沐艺清陷入沉沉睡眠的状态后偷偷地拥抱她那具身体，没有多余的念想，更没有所谓的征服的欲望，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寄托，寻求着一种慰藉，仿佛抱着她的身体，就能心安温暖。 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但今天这样不同，与那日在客栈揽她的那次不同，与每日里抱着她时的也不同，今天这样，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毫无掩饰地想要霸占她，彻底拥有。 可惜的是，她估计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他那眼底深藏的占有欲呢。 两个人并肩行走，眼前雨中的景物看起来模糊，只有清晰的轮廓，但是，正是这朦胧雨雾所带来的朦胧感，却无形地给人一种迷幻的错觉。大雨天带来与生俱来的落寞感和宁静感，而在这样的情境中行走，身边有人相伴，两具身体贴得这样近，近得可以感触到彼此的体温，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存息，突然一切都显得美好充盈起来了。 彼此无话，只是并肩而行，却无时无刻不感受着对方的存在，知道有人与自己同行。或许，这就是相濡以沫吧？哪怕这世间红尘多么落寞苍凉，只要身边有一个人携手做伴，共同观赏前行，也就都显得有意义起来了。 小环和棋方两个人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却都很默契地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他们两人相偎相依的背影，忍不住偷偷相视一笑。 棋方对小环说：“小环，你看没看到刚才少爷对那个新县官的态度？还有啊，少爷搂少夫人时的态度可霸道着呢，我看，绝对是吃醋了！你知道吗？我还从来没有见到我那主子为了哪个女子做到这样的程度呢？” “是吗？对那个白海棠也没有做到这样吗？”小环虽然也看出了上官棠对沐艺清的在意，但是，她更在意上官棠和那个白海棠之间的关系，她看得出来，沐艺清对这件事情似乎很在意，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白姑娘？”棋方一愣：“你怎么知道她的？” “何止我知道，我家小姐也知道。”小环睨了棋方一眼：“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样？” “肯定是没做到对少夫人这样的程度啦。跟白姑娘那都是多久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棋方忙解释：“少爷虽然和白姑娘相识颇久，也曾经的确考虑过要娶她为妻，但是，白姑娘拒绝了，那之后少爷也没有再动那个念头。你相信我，少爷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 “回头草？你觉得那个白海棠是回头草，我看她不是省油的灯呢，她妹妹那么厉害，能把我家大小姐的老公抢走，她这个做姐姐的，估计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小环不以为然地说道，语气中还有些讥讽的味道，显然对白杏之的行为很不喜欢，连带着对白海棠也很反感。 “哎呀，那白杏之能抢到你家大小姐的姑爷是因为你那大姑爷没定力！可不能拿他跟我们少爷相提并论呀！” ｜ 第八十九章 一吻种情 “哼，我知道，你想说姑爷他坚定不移，不会像刘大少爷那样不靠谱朝三暮四的。（..tw无弹窗广告）”小环接话，话语里却是对上官棠没有多少信心：“但是，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时间说了才算！” 棋方听了，一惊：“诶，我说小环，平日里看你倒是很乖乖诺诺的一个小丫头，怎么今日这样伶牙俐齿啊？你敢当着少爷的面说那话吗？” “我傻呀我，还当着姑爷的面讲这话？”小环白了他一眼，一扭头不理他。 “喂，你可要记住了，少爷跟别的男人可不一样，既然他都娶了少夫人，只要少夫人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善待她的。这点你必须相信，以后可不能再讲刚才那样的话了。”棋方警告她。 小环只是冲他敷衍地笑了笑，对他所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说：“好了，我们到府了。” 棋方听言，一看，果然已经是到了上官府了。 前面上官棠和沐艺清两人都已经进了大门，赶忙和小环两个人从后面跟上。 一回到院落中，先前出现的那个丫鬟小丽就又出现了，行礼问了个好，接过他们手上的雨具。（..tw无弹窗广告） 上官棠这才松手放开了沐艺清，可以忽略到怀里突然空虚的感觉，他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抬手理了理她额前有些湿的头发，转头吩咐小丽：“小丽，去准备四碗姜汤送过来。” 棋方一听是四碗，忙接话：“少爷，不用准备我的了，三碗就够了。” 小环听了才知他也准备了棋方和自己的，也赶忙说道：“姑爷，也不用准备我的。” 上官棠却是看了他们一眼：“不要说了。小丽，快点去准备吧。” “是，少爷。”小丽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带着那些雨具退下去了。 沐艺清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抬头一看上官棠的衣服被打湿了很多，想起刚才他把伞大多往自己这边撑，有一半都湿透了，忙说：“你都湿透了，赶紧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应了声：“好。”随后，他突然一抬眼，打量了沐艺清上下，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该换套衣服？跟我一起进去换吧？” 这话一出来，沐艺清的脸立刻就红了，比刚才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更红。（..tw无弹窗广告） 小环和棋方在一旁看了，偷偷地笑了。 沐艺清尴尬地看了眼上官棠：“你先去换吧，你的比我湿，等你换好了我再去换。” 上官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良久，上前一步，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微低的声音富有磁性：“我们两个，是不是该圆房了？我之前曾经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碰你，现在快一年了，你还是不愿意吗？” 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沐艺清简直惊呆了，她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他的表情认真，而且带着沉着，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她不自觉地心慌意乱起来，慌乱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低着头说：“你，你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生病了。” 上官棠仍旧没有动弹，她虽低着头，却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几乎要烫伤了她的面颊，天知道她现在的脸有多红，窘迫得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躲一躲，等他的风头过了再出来。 棋方和小环两个人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们并没有听清上官棠对沐艺清说的话，但是，一看到沐艺清那张通红的脸，尤其是那耳根都红了的样子，一下子就觉得肯定是上官棠对她说情话了才让她害羞成这样。不禁又是一阵偷笑，识相地退了出去。 “你还是不愿意吗？”上官棠的声音响起，有些温和，但是，还带着些微的强势和失望。 沐艺清一怔，他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怪？ 但碍于尴尬，她仍旧没有抬起头，否则，她就可以看到上官棠那眼中落寞和受伤的神情。 “总有一天，”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沐艺清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是被细腻的河水流淌过一般，很凉，却怦怦乱跳，下巴被那只手轻轻地抬起，她的目光被迫与他对视，只见他坚定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声音也是坚定无比：“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清儿，你一定会愿意的。” 还从来没有见过上官棠这个样子过，有些陌生，但是，却又让她忍不住地心动。 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里几乎传出毫无章法的敲鼓声，面颊发烫，一双眼睛像是春天被燕子剪过的水波熠熠生光，让人看着也是忍不住地心动。 正在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一张俊朗的面容不停地放大，他俯身下来，轻轻地，就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动作很轻柔，就像没有吻过一样，但沐艺清却分明感觉到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强烈而深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为什么自己无法动弹？ 她向来平静的心里像是陡然刮起了狂风暴雨，被席卷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收拾还原。 还在呆愣中，那只手松开了，她怔怔地看着上官棠，他的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微笑：“清儿，你的脸很红。” “我，我……”沐艺清几次要开口，却除了个“我”字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真的是无言以对了。清澈的双眸看着他，像是一只慌乱的小兔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的人，眼神那么无辜，惹人怜爱。 “呵呵。”他笑了：“我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怕是要把你给彻底吃了才会满足。” 他说出这么一句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径自转身朝房内走了进去。 沐艺清愣怔地站在原地，整个人还处在恍惚之中，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脸颊，仿佛那个吻的的力度还在。 ｜ 第九十章 纳妾人选 “你说什么！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么好的程度了？”上官氏一拍桌面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犀利而愤怒。 刘嬷嬷微低着头恭敬地回答：“是的，夫人。这些都是小丽那个丫鬟亲眼所见告诉我的，依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这怎么能行？”上官氏朝前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神情：“哼，那个沐艺清看着呆呆傻傻木讷得要死，到底是使了什么媚术，竟然使得棠儿对她那样另外相待。我可还从来没有见过我那个冷漠的儿子对哪个女子这样过。” 刘嬷嬷的眼珠不露痕迹地一转，担忧地说：“夫人，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少爷既然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这样上心过，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少爷一旦对某个女子动心了，就坚定不移，很难再改变心意了？如果真是这样，恐怕……” “恐怕，在棠儿的心里，我这个做娘的永远比不上沐艺清那个臭丫头了。”上官氏接话，而后眸光阴狠一沉：“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必须在棠儿爱上她之前出现一个别的女人转移棠儿的注意力，把沐艺清比下去！” “最关键的是，那个女人不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刘嬷嬷笑着接话，问道：“夫人，这些日子，你也物色了不少的女子，可有满意的对象？” “有是有那么几个，但是，总有些欠缺。”上官氏说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她回过身去，手扶着太师椅的把手坐下来，说：“要么就是长得貌美但出身太差，要么就是出身不错但相貌不出众，还有那么几个样貌出身都过得去，可不是木讷迟钝就是心高气傲，怕总不让人满意。” “那，杜员外家的那位小姐呢？”刘嬷嬷笑了，凑近上官氏，一双眼睛询问似的看着她：“夫人，你觉得如何呢？” 上官氏想了想，立刻眼前一亮：“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杜欣？” “没错，就是她。”刘嬷嬷接话：“要说起来，这杜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家有身家，最关键的问题是，人还很聪明，尤其还长着一张甜嘴，能说会道的，讨人喜欢，要我说，比之前那个沐家大小姐还要好些呢！” 上官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你说的倒是不错，她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而且也不傲慢，对我们也很客气，知书达理的，倒是很符合我心目中儿媳妇的人选。[..tw超多好看小说]唉，这些天看来看去看太多人了，大多数都是不好的，搞得我都眼睛疲劳了，反倒把她给忘了，幸亏你提醒了，否则，可就亏了呢。” “呵呵。”刘嬷嬷轻声笑了笑：“要说也只能说杜小姐嘴巴太甜了，那天夫人和杜夫人说话的时候，她抽着空儿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真是说得我心里乐开了怀。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会说话的呢。” “是吗？”上官氏看了她一眼：“看来，你如今替她说好话，也是因着她那天对你说了不少好话呢？” “夫人可别这样说，她可没有求着我替她说好话。”刘嬷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自己想这样说的，而且，我说的也不是假话，她确实不错。我看夫人你似乎也不讨厌她啊。” “嗯，我是不讨厌她。”上官氏点头：“说起来，除了艺芸之外，她是唯一一个让我中意的儿媳妇人选了。” 说到沐艺芸，上官氏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唉，说起来，艺芸这孩子也是个孩子，长得漂亮，品行又好，又讨人喜欢，只可惜，所嫁非人，最后还被人休弃在家，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疼。那个刘老县官家的大公子真不是东西，那样一块香饽饽还不当宝疼，反倒为了一个青楼的低贱女子抛弃艺芸这样的女子。眼睛也不知道长哪了！” 刘嬷嬷素来知道上官氏喜欢沐艺芸，其实倒也正常，毕竟沐艺芸相貌好，人也聪明，懂得投其所好，一张嘴又跟抹了蜜似的，每次都逗得上官氏开心得不得了。 她没有女儿，丈夫和儿子一个忙着参佛，一个又忙着生意，实在没人陪着，闷得慌，沐艺芸的出现正好给生活加了点东西，过起来不那么乏味，她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啊。”刘嬷嬷应了一声，叹了口气：“唉，只可惜，当初她和妹妹上错了花轿，否则，她如今就是夫人你的儿媳妇了，整日里在跟前伺候着，逗你开心，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夫人你眼下也不必再为了沐艺清而头疼不已了。” “唉，可不是嘛！”上官氏生气地应道，不禁说道：“我这几天看着那些人选，就是没有看到一个能像沐艺芸那样让我满意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杜小姐，虽是不错，可在我眼里，还是不如艺芸好。” “唉。”她又是一声叹息：“我最近每天被那些人搞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着，恨不得干脆直接把沐艺芸纳入我们府中算了。” “夫人，这怎么行呢？”刘嬷嬷一听，赶忙劝道：“她毕竟曾经是有过别的男人的，你就是再喜欢她，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说句难听的，这就是捡别的男人不要的破鞋穿，传出去的话，少爷的面子可就丢大了，更何况，她的妹妹还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哎呀，你别激动啊。”上官氏见刘嬷嬷那么紧张，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可能那么做的。刚才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沐艺芸再怎么好，也没有我的儿子好啊。” “这就好。”刘嬷嬷总算松了口气：“夫人，你刚才那样说真是吓死我了。” “我看起来那么笨吗？”上官氏瞪了她一眼，而后又微微蹙起眉头：“看来，现在只有杜小姐还比较让我满意的了。只是，那杜员外家也是这柳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让她的女儿嫁过来给棠儿做妾，你认为他们杜家会同意吗？” ｜ 第九十一章 冷嘲 小芬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小姐，这是黄公子专门给你送来的燕窝，小姐你快趁热吃了吧？” 沐艺芸正在梳妆，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了眼小芬，笑了：“小芬，你看起来那么高兴做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这么一碗燕窝。” 小芬笑嘻嘻地走过去，将燕窝放到桌上：“小姐，这个黄公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呢，三天两头地就让人来给你送东西，而且，他家是做客栈生意的，最近也经常给老爷生意做，我看，这也八成是为着讨好你的！”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沐艺芸冷笑一声，看着小芬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一碗燕窝，几笔生意就让你高兴成这样？说得好像我们沐家多穷，连碗燕窝都买不起，生意萧条得都没人合作。” 见沐艺芸这样说话，小芬再不敢多话，原本激动的一张脸立刻收敛了起来，低着头，看了眼那燕窝：“那小姐，这燕窝……” “你那么喜欢，就给你喝吧。”沐艺芸从梳妆台前站起，走到了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对了，上次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他们刘家到底什么时候迎娶那个青楼女子进门呀？” 小芬低头看了眼那碗燕窝，咽了咽口水，而后回头看向沐艺芸：“小姐，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向刘夫人身边那两个贴身丫鬟打听了，刘夫人是死活不肯让刘大少爷娶那个青楼女子过门，刘老爷也不同意。” “嘿嘿。”小芬笑了一笑：“小姐，现在那刘家可热闹呢。哼，活该，谁叫他们要那样对你的？” 沐艺芸睨了眼小环，不露痕迹地冷冷一笑，这个小芬是她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丫鬟，虽然一直以来都挺本分，但是她都知道，这个小丫鬟其实势利得很。如今她虽是这样说，或许有一部分是出于真心，但恐怕也难逃有一部分是为了讨好自己。 倘若有一天她沐艺芸真的落魄了，再无法风光了，这个自小就陪在身边的丫鬟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沐艺芸问道：“那么，刘仁启呢？他是什么态度？” “虽然看起来是跟刘老爷刘夫人拗着，但是根据那两个丫鬟说的，他其实就是故意使气，实际上似乎要娶那个青楼女子的决心并不那么坚定。” “那么，他这段时间有再去找她吗？” “这个……” 沐艺芸微微抬了抬眼皮：“你这意思，也就是有了？” “小姐，他最近去的比之前少，但是……” “实际上也不够少对吧？”沐艺芸接话，眼中闪过一抹薄怒，她的目光突然瞥到了那碗燕窝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端起那碗燕窝，舀了一小勺递到嘴里，甜甜的感觉就满溢口中，她看了眼小芬错愕的表情，笑了：“怎么？我改变主意了，不能喝吗？” “不，不是的，小姐！”小芬忙连连摇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黄公子为小姐准备的，本来就是该小姐喝的，有什么不能喝的呢？” “哼。”沐艺芸哼笑一声，将那碗燕窝再次放回到桌上，口中吩咐沐艺芸：“你去告诉爹爹，就说我考虑清楚了，会试着和那个黄公子往来看看。明日天气不错的话，我想出去泛舟游湖，你派人送个信给黄公子。” “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沐艺芸看了眼小芬，笑道：“小芬，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人只会在他刘仁启这一棵树上吊死？” 小芬闷闷地低下了头，心中一个声音在暗自嘀咕――可不是这样嘛！明明都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却还老是关注着他的动态，怎么可能让人不那样想？ 然而，心中嘀咕是心中嘀咕，量借小芬十个百个胆她也不敢讲出来的。总感觉自从被刘仁启休了以后，这个主子就变得比以往反复无常，更加让她搞不懂了。 要是在以前，沐艺清想干什么的话，小芬就算不能猜个七八九，也能猜个五六的，但是，如今真是一点点都未必猜得准了。 “如果你觉得是那样的话，那可真是白跟了我这么久了。”沐艺芸见她没有回答，继续说话：“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哼，他刘仁启不把我好好当宝，那我也没必要对他如何如何。充其量就当作从不认识过这个人。接下来，我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 “那小姐，你是真的有在考虑黄公子吗？”小芬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黄公子是做生意的，虽然不如上官家那么富裕，但是，在着柳州城里也是不差的。而且他对小姐真的蛮殷勤的呢。” “小芬。”沐艺芸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所以才在我这里大讲他的好话呢？” “没有，小姐，小芬不敢！”小芬一听这话，吓了一个哆嗦，忙解释道：“小芬只是觉得，小姐长得又漂亮，而且还这么聪明，完全不应该被当个弃妇不幸福的。黄公子条件不错，所以……” “你认为在这个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接受一个被别的男人丢弃不要的女人？”沐艺芸眸中闪过一丝嘲讽：“黄公子条件不错？既然他条件不错，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个弃妇敢兴趣呢？” “小姐你不是弃妇，小姐你又漂亮……” “嗯。漂亮。”沐艺芸点了点头：“可不就是有这么一副皮囊吗？” 她笑出了声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芬：“小芬，你信不信，我嫁过去没有多久，就会被他黄志给打入冷宫，甚至被他休掉？” “什么？”小芬哪里有想到这些，猛然一听她这话，整个人都是一呆。 沐艺芸摇了摇头，犀利的眸光看了眼小芬：“小芬，你真是不聪明，这样的你能帮我做什么事情呢？最好不要背叛我，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小芬听了，又是被吓得一个哆嗦。 ｜ 第九十二章 黄志青淑 “哎呦，黄公子，你真是好久没来了呢。[..tw超多好看小说]”花上阁的二楼的一间厢房里，青淑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两只手攀着他的脖子，笑靥如花，吐气如身上那清幽的脂粉香，带有令人销魂的醉感。 青淑年轻时，也是名盛京都的花魁之一，她本就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子，从来不愿甘心屈就认命，所以没有像其他姐妹那样要么憔悴病老，要么嫁人从良，而是选择了到这南方城镇来开了家自己的青楼，当起了老鸨，或者，该说是老板更为好听些。 虽说已经三十左右，早已过了如花的年纪，但是，或许是置身青楼之中，自来就擅长如何保养打扮，所以此刻看去，竟仍旧如年轻时那般美丽婀娜，身为这个花上阁的老板，实是个实打实的招牌，很多男人就是冲着她而去的。 然而，虽然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很多，但是，她却谁的帐都不买。唯独一个人，那就是面前这个身穿黄衫相貌俊秀的男人。于她而言，这个男人就是个例外。 年轻风流的富家公子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腰肢，一只手则轻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一双眼睛盯着他，脸上带着坏坏的邪魅的笑：“怎么？你这个眼高于顶的美人儿平日里嫌我嫌得不得了，怎么我没来几日，反倒是想念得很了？” 听他这样一讲，青淑娇嗔地一笑：“哎呦，黄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讲呢？我何时嫌过你了？你自己说说，哪次你来，我不是把你服侍得好好的？还有啊，我何时说过我想念你了？” “哦？你没有想念过我？”黄志笑了，松手让她从自己的大腿上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放下：“既然你不想我，那么，我还是走的好。(..tw棉花糖小说网)” “好呀，你走呀。”青淑见他要走的架势，却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他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酒，直接递到嘴边就喝了一口，随后杏仁眼瞅了他一眼，笑道：“黄公子，不送了。改日若需要姑娘伺候的话，记得多来我花上阁。我们这生意不好做，还希望黄公子你多帮衬帮衬。” 没想到她倒送客送得那么干脆，侧身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微微地晃动着，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嘴上则噙着一抹如柔波醉酒一般的笑。[..tw超多好看小说] 他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只听他说：“青淑，你就真舍得我走？” 青淑睨了他一眼，又笑了：“当然是舍不得了。你可是我的摇钱树，这世上哪个爱钱的女人会放过自己眼前的摇钱树呢？只是既然黄公子你有要走，我也不能绑着你啊。怪只能怪，我这里头没有什么能让你肯流连忘返的东西呢。” 说着，她不忘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真是个妖精，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吃下肚子，点燃男人心中的那骨子征服欲的火，她可是手到擒来，真是一点都不费劲，若是外面那些寻常男子，只怕她一个眼神就能把他们都收了。 但是他黄志是什么人？岂能像那些男人那样肤浅？ 他伸手过去，拿下了青淑手中的那个酒杯，给它倒满了酒，递给她：“嗯，看来是的。青淑，我接下来可能不会再来了。” 听到那话，青淑的眸光微微一滞，随后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我知道。” “你知道？”黄志一怔，但又笑了：“也是，你是什么人啊？这花上阁又是什么地方？哪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 青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面上始终噙着那抹笑，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陌生清淡，她说：“只是，不得不说黄公子你很有勇气，竟然追求沐艺芸。要知道，她可是被刘大公子休回娘家的弃妇，而刘大公子跟我们杏之关系匪浅。这一层关系，只怕说出去，会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怎么，你是在为我担心？” “不。”青淑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我只是说说罢了。毕竟，我们黄公子从来不是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嘛。” “青淑，只要你说一句你不肯，我就听你的。”黄志却是脸色突然变得认真，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开口：“我只要你一句话。” 青淑愣怔，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抬手，纤细白皙的五指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目光中带有万分柔情，然而，她却是带着有些悲伤的微笑：“黄公子，你真的要我的一句话吗？” “青淑，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要装傻。”黄志看起来有些急躁，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微微凉意，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不肯向自己妥协呢？她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呵呵。”青淑看着他，突然扑哧一声轻笑出声：“黄公子，既然你非要我说一句话，那我就送你一句话吧。” “什么？”黄志紧张地问道，显然很在意她的回答。 “祝你和沐家大小姐早成眷属，白头偕老。” “青淑！”话音才落，就看到原先那张俊秀的脸上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的手被用力地抓起来：“你说什么！” 她先是错愕地看着他，慢慢地，眼中的神色变得柔软缓和，直到最最后面，如泛满月光的温柔的水面，微凉，却安静，带着柔光：“祝你幸福。” “你！”黄志简直气坏了，额头的青筋似乎都要暴起来了，他一双眼睛瞪大，狠狠地盯着青淑，似乎是充满了恨意，却又夹杂着太多的委屈和受伤，看起来复杂无比，让人分不清楚，也读不明白。 “青淑，你是不是非要我惩罚你，你才知道妥协！” 他恨恨地说着，猛地一个倾身，用力地吻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起向床的方向走去…… ｜ 第九十三章 泛舟游湖 春日明媚，湖光秀丽，许多人借着这样的好日子踏春散心，湖面上大大小小的小舟，热闹非凡。（..tw好看的小说） 其中，有一艘却与别个不同，那是一艘大的画船，长长高高的船身，红木朱漆，看起来大气富贵十足。 船的甲板上，一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和一名娇媚美丽的女子并肩而立，看着这湖光春色，言谈间笑颜不只，看起来彼此心情都很不错。 那是黄家公子黄志的船，谁都看得出来。 要说在这柳州城里谁最富有？除了那上官家的少主子上官棠外，就非这黄家的黄志莫属了。虽说名气上不及上官棠那么大，但黄志却也不是个泛泛之辈。 相貌出众，气质风流，最关键的是，他也是擅长打一肚子的生意经，能在上官家的那庞大财势之下还能混得如鱼得水，这就不难看出他黄志的本事了。 他本不比上官棠差，只是不喜欢做生意，更大的兴趣放在游乐人生上，对生意上只要求差不多就成。 但只那差不多，就足以让人望洋兴叹了。可惜的是，外人只看到他的风光，却不知道他其实不只外表看出来的那么简单。 沐艺芸本也以为他是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但是，若把他和上官棠比起来的话，自然而然就觉得他是比不过的了。 然而，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才渐渐发觉自己错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有钱公子哥其实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务正业。他和刘仁启完全是不一样的，刘仁启那是彻底纨绔子弟，没有上进心，而黄志则不同，他聪明，理性，而且也很有才干。只要是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和上官棠并驾齐驱。 看了黄志一眼，沐艺芸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目光落在湖上的游人们，其中不乏把目光投向他们的人。 “那些男人都在看你。”黄志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我看他们一个个对我是羡慕得不得了呢。” “为什么？” “有你这样的佳人在侧，那些只能看着眼馋的男人怎么能不羡慕？”黄志说着，眼中也流露出笑意来。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的船呢？”沐艺芸也是坏坏地一笑，打量了眼所在的这条船：“数遍这柳州，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能有一艘这么大的船吧？” “和你比起来，这船有什么值得看的？”黄志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回身走到甲板中间放置的桌边坐下：“在我看来，这船根本一文不值。” “哦？当真？”沐艺芸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眸光流转，侧眸看他：“黄公子你可不要唬我。” 他靠近她的脸，邪魅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我可从来不说唬人的话。” “那……”沐艺芸看了他一会儿后，笑着问道：“跟你那位红颜知己比起来，又如何呢？” “红颜知己？”黄志一怔。 “怎么？难道那位青淑老板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沐艺芸转过头，微微蹙起眉头，一脸遗憾的样子：“若不是，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听说你们二人关系不错，原来交情还论不上那样的程度呢。” “你调查我？”黄志静静地看着她：“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有心机的女人。” “心机？”沐艺芸的眉眼一挑：“怎么，就兴你们男人有城府，就不许我们女人有心机了吗？” 显然完全没有料到沐艺芸会这样坦诚地与自己对视，甚至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黄志有一瞬间的错愕。 眼前这个女人，他并不认识很久，会认识她，还是因为他父亲通过自己的一个朋友找到了自己，有意让他们两个相识的。 在见面之前，他就听说了这个被刘仁启休弃回娘家的女子，会要见她，也不过是闲着无聊，又见沐天容那个人太过势利，所以好奇他的女儿又是怎样一个女子，就见着打发打发时间。 见面后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个美人胚子，而且，很会说话，看起来也聪明，至少不那么无趣，那段时日正好也在青淑那里受了气，就靠着和她往来气气青淑。 印象中，沐艺芸美丽，娇媚，聪明，性情孤傲，却还从来没有见她如此要强直白的一面。 所以，他是意外的。 沐艺芸平静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黄公子，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不是吗？” 黄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后，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和愉悦，他笑了：“你真的很聪明。既然你知道我和你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什么还要和我往来？难道不怕坏了自己的名节吗？” “名节吗？”沐艺芸的面上露出自信而笃定的笑：“你信不信，如果我想要你娶我，你到最后就一定会娶了我？”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地和他说话，就是青淑也不曾。黄志不禁又是一愣：“你知不知道让你显得自以为是又狂妄自大？” 沐艺芸却是一笑，转过头，看了眼湖面的景色，口中喃喃道：“只看我愿不愿意而已。” 黄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碰过的女人不少，但是像沐艺芸这样大胆直白的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然而，明明是那么笃定自信的表情，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有些悲伤？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沐艺芸的眸光微微一动。 他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湖面上的一只小舟上，那小舟上坐着的男子，相貌不差，只是看起来清瘦了些，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他认得，那是花上阁的白杏之。那么，那个男子恐怕就是刘仁启了吧？ 她曾经的夫君。 刘仁启也注意到了这边，目光专注地看着沐艺芸，神情错愕。 黄志转头打量了眼沐艺芸，她的神色也带着错愕，但是很平静，甚至慢慢地，嘴角还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你说名节吗？”她喃喃道：“既然你这样提醒了，我真的该考虑考虑我的名节了。黄公子，你当心点，否则只怕你一个不留神，就真要娶了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一番话，只为青淑有情绪的黄志的心里莫名的起了波澜。 ｜ 第九十四章 是沐艺芸 白杏之顺着刘仁启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红船上的沐艺芸后，整个人都是一怔。 一直以来，她都自认为相貌除了她姐姐白海棠外无人能及，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世上还有和自己一样娇媚，不，或者说，看起来比自己更加惊艳夺目的女子。 那个女人是谁？看刘仁启的神情好像他们两个人认识一样。竟然能让刘仁启为了看她而无视掉自己。 沐艺芸看刘仁启的那一刹那，目光也有片刻的停滞，看起来错愕。但是，只一瞬间，突然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转头跟坐在身边的年轻公子说话。 “那个男人是谁？”耳边，是刘仁启问船夫的声音，隐含愤怒。 白杏之不禁一怔，他这是为什么在生气？ 在船尾摇船桨的老船夫听了这话，顺着他说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笑道：“呵呵，公子你难道不知道吗？那艘船是黄家黄公子的船，你说的那位就是黄公子了。” “黄公子？哪个黄公子啊？” “就是黄志。”白杏之抢白老船夫的回答，随后一双美目露出笑意，巧笑嫣然地贴近刘仁启的怀里，说道：“那黄公子可是青淑姐姐的老朋友了，他经常来我们花上阁的，怎么你倒不知道？” “原来他就是黄志。”刘仁启出神地应着，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红船上沐艺芸和黄志两个人之间的一举一动，看着沐艺芸跟他说话时那眉目浅笑的样子，心里就蹿起了一股无名怒火：“这个女人果然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一听这话，白杏之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虽然是靠在刘仁启的怀里，但是她明显察觉到怀抱中的疏离感，而她也突然间明白了，那个在红船上与黄志相谈甚欢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这段时间总想当面会会的沐艺芸。 平时听刘仁启的话，印象中觉得那个沐艺芸应该是个长得一般，强势而又泼辣的女子，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娇媚动人，一颦一笑间带着睥睨的姿态，却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虽然成了被刘仁启休弃回娘家的弃妇，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憔悴可怜，乌黑的头发上插着好看的发钗，精致的妆容无懈可击，还有那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裙，不管怎么看，都不见低落的情绪，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 以一个弃妇的身份，竟然还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这样出来游玩，两人看起来还很亲昵熟悉。哪怕是当着曾经的夫君刘仁启的面，也面色淡然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 沐艺芸这个女人，倒是让我真长见识了。 白杏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沐艺芸，唇角抿了抿，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从小就在青楼长大，看到的女子不少，可是像沐艺芸这样傲慢又艳丽的女人，她还真从来没有见过。 难怪刘仁启会对她恋恋不忘。 想到这里，白杏之不甘地蹙起了眉头，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始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红船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沐艺芸身上。 不曾有哪个男子会这样无视自己的美丽。白杏之的上齿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她伸出了一只手，拧了下刘仁启的大腿。 “哎呦。”刘仁启这才回过神来，揉着大腿，不解地问她：“杏之，你拧我大腿做什么？” 白杏之是个烟花女子，自然知道男人讨厌女人怎样，又知道怎样讨男人的喜欢，所以，并不打算直白地说出自己的不满，只是笑嘻嘻地斜了他一眼，撒娇似的说：“还不是你，明明我就在跟前，却是对着别的女人看得眼睛发直，我能不吃醋吗？” 看着那张微嘟起的嘴，还有那张乖巧又可爱的脸，刘仁启想发火也发不起来，只得微笑了一下，伸手搭在她的肩头，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怎么？这么容易吃醋吗？” “那当然，你这样我多难过？”白杏之根本不顾及周围还有很多泛舟游湖的人，而是大胆地直接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故作羞涩状，娇嗔地说道：“这还没把我娶进门你就这样，可让我怎么办呢？”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白杏之困惑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刘仁启的目光又被沐艺芸吸引了过去，显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这更让她感到生气。她撇了撇嘴角，眼中全是郁愤。 转过头看向了红船，却正好对上的沐艺芸的视线，这才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自己的。 沐艺清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平静，白杏之感觉到她望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嘲弄，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不得刘仁启注意。 那日，收到她寄来的那些玉镯碎块以及看到她那封信时的情形再次在白杏之的脑海中浮现，刹那间，就感觉自己被她狠狠地打了两巴掌一样，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回手。 如果她对刘仁启在意的话，就能故意刺激她了，可是，看起来她对刘仁启一点都不在意！ 白杏之想着，心中真是又气又不知道该何处发泄怒火。 “他们两个人看你的眼神还真是不一样啊。”黄志的目光打量着刘仁启和白杏之，邪邪一笑，看向沐艺芸：“一个眷恋又愤怒，一个责是愤恨又不甘。” 沐艺芸斜睨了黄志一眼：“哼，你就想当个看客看场热闹。” 黄志却是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随意地笑了笑，倒了杯酒喝了口，而后问道：“看起来你曾经的夫君对你似乎还有留恋，真不明白，他既然不舍得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给休了呢。” “哼，他休我？”沐艺芸冷笑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他死活都不肯休我你信吗？” “什么？” 沐艺芸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摇着头：“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他休了我，我甚至不惜闹到公堂上呢。” ｜ 第九十五章 维护她 这回，黄志惊讶极了。一直以来听说到的，都是沐艺芸是被刘仁启休弃回娘家的，就以为她是不得夫君欢心才被遗弃。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内幕竟然是她主动要求甚至设法让刘仁启休了自己！ 主动让丈夫休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黄志还没思考，这个心中好奇的问题就脱口而出了。 沐艺芸抬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出情绪：“是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黄志微敛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子今天带给他太多的震惊和意外，和之前所认识到的她完全不一样。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因为她而产生了触动。 “我沐艺芸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心有两意，朝秦暮楚！”沐艺芸直视着他，目光坦白而犀利：“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他就不值得拥有我，而我更没有理由为了他那样一个没有定性的男人委屈自己。” “前提是他在你心目中占有一定位置。”黄志静静地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这下，轮到沐艺芸惊讶了，她的眸光微微一动，而后撇了撇嘴角：“切。你这样说话会让人误以为你很了解我。” 黄志一愣，竟然仰头哈哈笑出了声来：“哈哈，沐艺芸，你这个人还真有趣。不过，真的没有想到，你还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子呢！” “是吗？”沐艺芸喃喃道：“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人自私自利吗？” “不。”黄志不笑了，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相反的，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所作所为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一切从自己的幸福考虑。敢爱敢恨，直白坦诚，我喜欢！沐艺芸，若是早些时候认识你，我可能真的会娶你！” “那休我的男人就不是刘仁启而是你黄志了。”沐艺芸接话，瞥了他一眼：“像你这样的花花贵公子，绝对不可能对哪个人一心一意的。” “诶，这可难说了，指不准我还是个万年情圣呢。”黄志笑着接话，然后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很认真地说：“而且，我跟刘仁启不一样，那家伙没什么本事，不能让你即使受尽委屈也要挽留他。但，我能。” 看到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沐艺芸忍不住挑眉：“我说，你是不是太自负了？我沐艺芸凭什么要爱上你这样的花心大萝卜？” “爱？”黄志再次怔住，眼眸动了动，仿佛她的话动了他心里的某跟弦，他动了动嘴唇，而后弯起了一个弧度，笑了：“你真的是个很大胆直白的女子，连爱这样的字眼都能如此轻易说出口。一点都不矜持呢。” “黄志。你真奇怪。”沐艺芸这回不开玩笑了，看着他的脸：“你有时候给我的感觉真伤感。” 黄志的面色僵住了，随后，沉默着，只是嘴角挂着一抹笑，笑中有苦涩，混着那杯酒，仰头一起吞咽下肚。 小舟上，白杏之看着红船上那两人有说有笑的光景，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但是光看神情就能知道，他们两个聊得不错，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侧眸看了眼刘仁启，发现他早已铁青着脸，双手握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她故意佯装不知地说道：“那个跟黄公子在一起的女子是谁呢？看起来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一听这话，刘仁启的脸黑得更难看了。 这时，不知内情的老船夫“热心”地接了一句：“呵呵，说出来你恐怕不信，那位小姐不是别人，是酒商沐老爷家的大小姐。说起来，她曾经还是刘老县官的大儿媳呢，只可惜，前些时候被刘大公子给休了。” “哦，是吗？”白杏之打量了一眼刘仁启的脸色，看向那老船夫，笑着问道：“老伯，你知道的还真多。” “呵呵，还好吧。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没什么别的消遣，就是爱说些有的没的。当然，我很多事情也都是听坐我船的那些船客们说，才知道的。”老船夫笑着回答，一双眼睛笑的时候像弯月。 “呵呵。是吗？”白杏之看向刘仁启，小声地问道：“我说你怎么老盯着那里看呢，原来是有原因的，还好吗？” “嗯。还行。”刘仁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但看起来状态有些沮丧。 “听说那位沐大小姐不只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聪明，如今一见果然是与别个不同。”老船夫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说个不停：“只是，原以为她被夫君休回娘家，应该是天天以泪洗面没脸出来见人的，没有想到，不仅看起来一点都不失落，反而还和黄公子一起出来赏春游湖，有说有笑。或许，当初刘大公子会休了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船夫的话说得隐讳，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无非就是说沐艺芸之所以会被刘仁启休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对他不忠诚，朝三暮四，甚至可能红杏出墙。 白杏之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反正，沐艺芸就是她的眼中钉，有人攻击沐艺芸，不管是言语攻击还是什么，她都觉得高兴。 然而，正在她高兴时，却意外的听到了一声冷喝。 “不要胡言乱语！” 刘仁启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老船夫：“老伯，你根本就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猜测，可不能因为你的胡言乱语坏了一个女子的名节！” 老船夫也被刘仁启的认真严肃给吓了一跳，不解地问道：“公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有说什么啊。唉，那个女子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如此心善……” “我就是刘仁启！”刘仁启的眸光更冷了，他猛地推开怀中的白杏之站了起来：“她沐艺芸是怎样的女人我刘仁启最有资格说，不要你们外人来评判！” ｜ 第九十六章 他的在意 搁在琴弦上的修长白皙的手指突然停了动作，手心轻轻一压琴弦，之前悠扬的琴声就戛然而止。 白海棠看了眼案上的琴座，目光移到了窗边那个临窗独立的男子身上，从来到现在，他们两个几乎就没有交谈过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出神地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 往常，她弹琴的时候，他都会静静坐在一旁听的。 “你在想什么？”她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还是开口问了：“第一次见你在我弹琴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上官棠身子一怔，缓缓地回过头来：“什么？” 她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跟我说是为了生意。” 他转过身来，怔怔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圆桌边坐下：“没什么，只是有些在意的事情。” “呵呵，很少见你为什么事情想得如此出神。”白海棠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从琴座后面站起，走到他的旁边坐下，亲手给他添了酒：“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 她的心里有些在意，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心里总隐约感觉上官棠现在在意的事情可能是跟沐艺清有关。 沐艺清啊…… 一想起那个清淡安静的女子，白海棠的心里总忍不住地再一次错愕。（..tw无弹窗广告）那个沐艺清，不惊艳，不娇媚，也不明朗，看起来素淡至极，甚至可能比自己看起来还素淡，可是，就是给人一种自然的感觉，就像山泉一般，清凉纯净又舒服。 她对上官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自从上次来找过自己以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了。但是，看起来她不是那种会吃醋或者嫉妒的女子，可是，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自己如此不安吧。 虽然明知道自己和上官棠之间是不可能的，但是，白海棠的内心深处却还是不愿意他有深爱的女子，如果真有个女子要守着他过一辈子的话，她希望那个女子是谁都行，只要不是他爱的。 否则，她会嫉妒。 是的，嫉妒。 她的手一抖，给自己倒酒的时候，酒水就洒了一些到桌面上，但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是一个人出神愣怔，她从来没有想到，她一代名魁白海棠，虽然出身青楼，但是自视清傲，竟然有一天也会嫉妒一个女子。 而那个女子，看起来，让她感到自愧弗如。 “说我心不在焉，你自己不也是心不在焉吗？”上官棠打量了白海棠一眼，见她出神的样子，开口。 白海棠笑着，给自己的酒杯继续倒满了酒，把酒壶往桌上一放，笑了：“对了，你和你的妻子相处得如何，是否琴瑟和谐呢？” “没想到你会关心这种事情。”上官棠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喝了口酒：“还好吧。她是个安静的女子。” “能做你上官棠的妻子，我想，她应该很出色吧。”白海棠手握着酒杯，却是一直没有喝，只是笑着说：“说真的，听说你已经成婚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没料到你会这么快娶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和沐家的婚事是由我母亲安排的。”上官棠神色平静地回答：“但是，说起来会娶到沐艺清，我也很意外。” “什么？” 白海棠一愣。 虽然当初沐家嫁女的事情颇有些轰动热闹，但是，对于两位小姐各自嫁给谁却并不是很清楚，两位新郎官家发现新娘错了以后，并没有对外声称，所以，到现在人们也不知道错嫁的事情，只以为先前传出来的消息错了，以为其实嫁给上官棠的是沐艺清，而嫁给刘仁启的就是沐艺芸。 白海棠听到的关于沐艺清和上官棠的事情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其实模糊，所以听到上官棠的那话时，感到很意外：“你不知道你当初要娶的人是沐艺清？” 上官棠不自觉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我本来要娶的人其实是她的姐姐沐艺芸，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她们姐妹两同一天出嫁，上错了花轿，所以，我也就歪打正着地娶了沐艺清。” “上错了花轿？”白海棠愣怔怔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上官棠，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但是，她更在意的，则是上官棠后面说的那个词：“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沐艺清成为自己的妻很满意？ 看着上官棠面带微笑的愉悦表情，白海棠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提到沐艺清的时候，他的表情不自觉地就变得非常好，刚才还一副沉默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心情很好。 他，难道已经爱上沐艺清了？ “呵呵，那你对于这个错嫁给了自己的新娘子什么看法呢？”她笑了笑，佯装不自在地问道。 “看法吗？”上官棠眸光一滞，眼前仿佛浮现出沐艺清那日那张安静又羞涩的面容，心里仿佛流过了一条甜蜜和河流一般，随后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笑意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知道……” 多少说些什么的还好，可是他居然说不知道，最令人在意的是，他的表情明明在说沐艺清给他的感觉特别好！ 那样的表情，其实就等于在回答了白海棠的问话。 她看着原来那张总是挂着淡漠平静表情的面容流露出这样难得的温柔愉悦神色，心中竟觉得苦涩无比。 不是为他的这些细微变化，而是因为他这些细微的变化不是为着自己，而是为了除自己以外的别的女人。 尽管心中对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不抱希望也不敢抱希望，但是看到他被别的女人牵动情绪，心中仍旧是难受，仿佛有细针在扎一样的疼。 上官棠回过神来，看了眼白海棠，却发现她的表情悲伤而震惊，眼眸中似乎还带着隐忍的疼痛，不禁心中一惊，他是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的，以前，他曾觉得如果她需要自己给她一个依靠的话，可以给她。 但是，现如今如果让他这样做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不到了。仿佛心里面突然被什么给装满了，已经没办法再因为同情而去容纳其他女子了。 被什么给装满了呢？ 他想着，脑海中猛然出现了沐艺清的脸。 ｜ 第九十七章 小环的机智 “小姐，天气明明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找姑爷一起出去走走呢？”看着忙碌的沐艺清，小环忍不住嘟囔：“我刚才可听说了，姑爷又去找那个叫做白海棠的女人了！” 听到小环这话，沐艺清手上忙碌的动作一顿，她转过身来看了眼小环：“你从哪里听说来的？” “就是刚才出去买东西的伙计啊。他说看到一个很像姑爷的人进了花上阁。虽然他说肯定是自己看错，那个人不可能是姑爷，但是，我却知道，十有八九就是！” 小环斩钉截铁地说着，走了过来：“哼，亏上次棋方那个臭小子还跟我说呢，说什么姑爷绝对不会移情别恋，和白海棠绝对不是那种关系，还好我没有信他！”说着说着小环注意到沐艺清表情发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了，忙问道：“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果然，他和白海棠之间，果真没那么简单的。那么，她沐艺清又算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看了眼小环，平静地说：“小环，不要多话了，干活吧。” “哎呀，小姐，该干的都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让那些伙计们去做吧！”小环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沐艺清的手臂：“小姐，我看你还是赶紧去找姑爷一起出去玩吧，否则，我真担心姑爷会被那个青楼女子给抢走，我可不希望你和大小姐沦为一样的命运！” 沐艺清怔怔的表情，木讷地任由小环拉晃着自己的手臂，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被小环拖着来到了前面铺子，不理会伙计们的招呼，就径直要被拉出了门。（..tw无弹窗广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街上走了进了铺子里来，不是别人，正是刘仁元。 小环自从上次见到刘仁元对沐艺清的态度后，就对他有些反感和防范，一见他又来了，忍不住眉头微微蹙起，撇了撇嘴角，小声地嘀咕：“怎么又来了？他一个县太爷就这么闲吗？” 其实，扪心自问，刘仁元其实不差，如果沐艺清还没有嫁给上官棠的话，小环也不讨厌他追求自家小姐，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沐艺清已经是已为人妇，何况上官棠对她是越来越好，这让小环想都没想就义不容辞地站在而来上官棠这边，也就间接着讨厌起刘仁元。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姑爷的情敌啊。 小环下定了决心要替上官棠好好地防范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情敌。 “刘二公子，有什么事吗？”沐艺清见刘仁元，微愣。 刘仁元也有些诧异，随后笑了：“要离开了吗？我来得还真巧，如果晚那么一点，你可能就走了呢。” 沐艺清也没有拿开小环拉着自己的手，只是看着刘仁元：“你找我？” “其实，是这样的。”刘仁元解释：“你上次不是给我尝了一种酒吗？有助睡眠的那种，我蛮喜欢的，想问问你那酒叫什么名字，我想打一些回去。” “那酒吗？”沐艺清想起来了，笑了：“那是我自己酿的，并不是要交的货，所以没有酿多少，前些日子他休息不好，我就让他喝了一些，现在都没有了。” “他？”刘仁元眸光一顿。 小环见是个机会，忙插话，故意笑嘻嘻地说：“就是我家姑爷啊。其实那些酒也是小姐特意为我家姑爷准备的。他特别忙，休息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好，所以小姐才特意为他酿了那些酒。我家姑爷可喜欢了，早就喝光了呢。一点不剩哦。” 小环故意讲的沐艺清和上官棠两个人之间感情特别好的样子，看着刘仁元那微变的脸色，心中简直得瑟得不行，面上也忍不住毫不掩饰地露出高兴的表情。 刘仁元的面色微敛，目光看着沐艺清，发现她的面色微红，尴尬地低着头让小环不要多嘴，看着这样的沐艺清，他突然无比羡慕上官棠，他冲她一笑：“上官公子真的很幸运，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 “刘二公子你说笑了，别听小环在那边胡言乱语。”沐艺清更加尴尬了，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对了，你着急要吗，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可以抽空帮你酿些的。但是，酿酒要花很多时间，不知道你能不能等。” 刘仁元意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当然可以等，不管要多久，我都可以等。因为，值得我等。” 沐艺清见到他那样的眼神，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那眼神里似乎是要向自己透露出别的是意思。只是她不知道那意思是什么。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呢？ 她这样想着，对他微笑了一下。 小环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听到刘仁元的话，又见他盯着沐艺清的眼神，立刻警觉到了，心中惊叹好一个一语双关。 “对不起啊二公子。”小环突然站到了沐艺清的前面，挡在了她和刘仁元之间，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允许我们先告辞了，小姐打算找姑爷一起出去散心，所以，时间不早了，得快点，先走了哈！” 说着，还不等刘仁元和沐艺清任何一个说些什么，就转身拉起沐艺清的一只手往街上跑去。 刘仁元转身，看着她们两个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皱着：“上官棠吗？她真的为你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看得出来，小环是在有意让自己和沐艺清保持距离，而且言行举止中都故意透露着沐艺清是上官棠妻子的信息。 但是，就算这样又能怎么样？如果他真的有意要得到沐艺清的话，那么，就算是有十个上官棠，十个小环这样的丫鬟，又能怎么样？谁也不能让他放弃原来的打算，只会让他想要得到沐艺清的心思越来越执着。 艺清，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看着渐渐在人群中消失的身影，刘仁元在心中坚定地说着，双拳握紧，转身离去。 ｜ 第九十八章 枯萎的心 “小环，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沐艺清甩开小环拉着自己的手，微蹙着眉头不解地问她：“你最近怎么看起来那么怪？” “小姐，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小环回头看着沐艺清，同样蹙起了眉头：“那个刘二少爷看你的眼神简直就是企图不良！” “小环！”没想到小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样说话，沐艺清不禁声音微沉，听得出来她是生气了。（..tw无弹窗广告） 一直以来，沐艺清都很少生气，就算不受爹娘待见，就算总是被姐姐沐艺芸刁难，但是她从来没有过一句不满，更没有生气发过脾气。 小环从小就在她的身边跟着伺候，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生气。猛地就被吓到了，她目光怔怔地看着她：“小姐，你，你怎么了？” 本来因为上官棠和白海棠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就已经很心中郁结了，沐艺清难得地心烦意乱，只是自己在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压抑着，刚才小环的一席话一下子就触动了她心里的情绪点，整个就爆发了出来。 “小姐……” 见沐艺清没有说话，小环又叫了她一声。 “小环。”沐艺清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我们早点回府吧，我需要休息。” “少夫人，小环？你们怎么在这里？”就在这个时候，棋方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两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上官棠站在不远处的前方，棋方跟在他的身后。 沐艺清这才注意到，她们两人不知不觉地竟然就来到了花上阁附近。 看向了上官棠，两个人目光对视，同样的错愕，但是同样的平静。 他朝她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站定：“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打算回去。”沐艺清说着，抬步就要走。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包围着她的手，回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只听他说：“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吗？” 沐艺清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后，不着痕迹地用里一只手拿开了他的手，口吻平淡地说：“不想知道。” 说毕，她就径自朝回去的路上走。 “小姐！”小环在身后叫了一声，紧跟上去，在经过上官棠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他说：“姑爷，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小姐？如果再不珍惜小姐，小心她被别的人给抢走了！” 言语虽然像是善意的警告，但是，那口气听起来，显然是对上官棠从花上阁出来这件事情很是不满。 看着那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地走入人群中，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上官棠愣怔着表情站在原地，问着身后的棋方：“棋方，你听到小环刚才说的话了吗？” “回少爷，听到了。看起来少夫人和小环都误会你了。”棋方接话，打量了上官棠一眼，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说起来少爷，或许以后真的不该再来花上阁了看白姑娘了，虽然你和白姑娘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是，不论是少夫人还是外人看来，总会少不了误会的。” “棋方，小环说的那些话的重点不是这个。”上官棠突然回过头来，清冷的目光看了眼棋方，但似乎又不是在看棋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刚才那个男人又去找她了。” “那个男人？”棋方怔了怔，想了想，想起了那日去酿酒作坊找沐艺清时看到的刘仁元，眸光一凛，看向上官棠，发现他的神色看起来严肃，甚至隐约能让人感觉到隐忍的怒火，心里吃了一惊：“少爷，你所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刘大人吗？” “哼，刘大人？”上官棠呢喃着，口气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特别的县官，竟然会对别的男人的妻子那么感兴趣。” “少爷……”棋方看得出来，上官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回想起那日刘仁元看着沐艺清时的眼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爱慕，甚至占有眼神，而且还当着她夫君的面，根本就是没有把他上官棠放在眼里，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少爷，那个刘大人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只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注意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棋方担忧地问道。 “连小环都看出来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上官棠接话，目光悠远地看着人群中她刚才消失的方向：“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装作不知道？”棋方傻眼了，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少爷，这怎么可能呢？少夫人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还要跟他保持往来？”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啊。”上官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眉头微锁，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漫不经心地走进了人群中，往回府的方向走。 棋方见了，忙跟了上去，和他一起在人群中走着。 花上阁的阁楼床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忧郁悲伤的眼神始终追随着上官棠的身影，刚才他和沐艺清碰面的情形她都看在了眼里，她也看到了他挽留沐艺清时的动作，以及沐艺清拒绝他的情形。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们两个，白海棠突然忧伤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融入到他们两个人之中，恐怕再也无法走进上官棠的生命之中了。 为什么会这样？ 白海棠悲哀地想着，眼眶湿润，几滴泪珠儿就掉落了下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对他已经放弃，可为什么看到他和别的女子之间情愫缠绵的时候，心还是会那么痛，不是应该释怀才对的吗？ “小姐，你还好吧？”红玉在一旁看着，不忍地问道。 “我没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回过头来看了红玉一眼，笑道：“红玉，看来，我这次是真的该心死了才好。” “小姐……”红玉心疼地唤了她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才好。 白海棠却又是一笑，走到床边坐下，平淡无力地说：“等到杏之的事情解决了以后，我们就回京都去吧。” 第九十九章 公公回府 离家大半年的上官其总算回来了。.tw[棉花糖小说网]第二天也是他的生辰，所以，整个上官府都陷入一种忙碌和喜庆之中。 这一次，依着上官氏的意思，是打算把上官其的生辰宴办得盛大一些。 早上。沐艺清和上官棠两个人一起过去给上官其问安。 “爹。路上一切还顺利吧？”上官棠坐在一旁，看向上官其。 “嗯，还好。”上官其微微点了下头，看了眼身边坐着的上官氏，问上官棠：“你们呢？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上官棠微微一笑：“有娘在，府中能有什么事吗？” “呵呵，也是。没出什么事就好。”上官其点头，也不多问，目光转向了沐艺清的身上：“艺清嫁进来也快一年了，应该已经都习惯了吧？” 虽说上官其这一年中，上官其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府上，但是，沐艺清刚嫁进来的时候，上官氏和上官棠对她都有些冷淡，而这个做公公的，虽说也不是表现的很热情，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很护着自己的。 听到问话，沐艺清先是一愣，随后才笑着应了一声：“嗯。[..tw超多好看小说]谢爹关心。” “习惯就好。” “老爷！”上官氏在一旁开腔了：“你回来了，问了那么多人好不好？怎么就是没问问我？” 连沐艺清都问了，却都没有问自己。上官氏对这点非常不满，她用着不满的眼神望着他：“老爷，我可是你的夫人，你回来我比谁都高兴，你为什么……” “呵呵。我相信你会过得很开心。”上官其淡淡地应着，显然对上官氏的态度有些冷淡。 哼。对沐艺清的态度都比对我的好。上官其，你这是故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吗？ 上官氏的眉头微蹙，将心中的不忿都转移到了沐艺清的身上，瞪了她一眼，随后冷嘲热讽地说道：“哼，哪里开心得起来啊。这都一年多过去了，本来一直希望着这时候能差不多要抱上孙子了，可是，到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那一听，沐艺清就知道是有意针对自己的。不禁微低下了唇，抿了抿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你瞎操什么心？”上官其却是不以为意地应道：“这种事情他们夫妻俩肯定自己有数，你又何必在那里干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上官氏回道：“棠儿他是要给我们上官家传宗接代的。[..tw超多好看小说]可不能任由这种情形再下去。我看，他这个妻子恐怕完成不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所以，打算给棠儿纳妾，正在考虑人选呢。” “胡闹！”上官氏的话音一落，上官其就沉下了脸来，严厉地呵斥：“他要不要纳妾是他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他安排了？当初你要给他娶妻一手包办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纳妾的事情，你还要……” “有什么不可以的？自古以来，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为什么不可以？”上官氏被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心中不悦，说话的时候口吻也强势起来：“他是我生的，我为他的终生大事考虑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艺清的感受？”上官其一点也不退步：“平日里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已经够让着你了，一再让你胡作非为，但是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允许你胡来！” “再说一遍！”上官氏脸面上下不来了，蹭地站了起来，看着上官其：“什么叫做我胡来？怎么，她才进门一年，而且其中大半年时间你都不在府上，就这么护着她了？” 一见眼前的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的样子，沐艺清一脸担忧，她突然伸手轻轻地扯了扯上官棠的袖口。 上官棠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几乎没有言语交流，但是他就是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笑了，转头看向了上官氏：“娘，你不用担心了，很快，你就会收到清儿的好消息的。” “什么？”正在执着于和丈夫争执的上官氏一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出那样的话，尤其是那笃定的表情和口吻，心里咯噔一响，暗觉不好。 上官棠根本不理会上官氏的震惊，只是牵着一脸错愕的沐艺清的手站了起来，说：“我们很快就会让你如愿抱上孙子。至于我纳妾的事情，还是先搁着吧。如果和别的女人，我恐怕就不能完成你的心愿了。” “什么？”上官氏又是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棠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娘，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上官棠平静地回话，随后又说：“好了，时候不早了，爹才回家，估计旅途奔波也累坏了，我和清儿就不打扰他休息了，先回房了。” 说着，他微微点了下头，让沐艺清也打了声招呼，就牵着沐艺清往门外走。 上官其目送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看来真的如赵叔说的那样，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很好。 当然，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感情，自己必须阻止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行为。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上官氏，却发现她只是在出神的样子，但是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很不高兴。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艺清这个儿媳妇，现在她嫁给我们儿子已经是事实。你就不要再没事找事找她麻烦了。”他说道：“我看得出来，棠儿对艺清是动了心的。你也该知道，他从来不会看错人，而且艺清也不差，你多留心，或许就会发现她身上的优点。” “什么优点！”上官氏声调微高，瞪了上官其一眼：“哼，怎么，你自己都能纳妾，却不允许你的儿子纳妾吗？” “你！你怎么又……” “我又怎么了？”上官氏打断上官其的话，扔下话来：“上官其，别忘了，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没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说完，她甩袖就走，只剩下又生气又无奈地上官其在那里无计可施。 第一百章 认真 “你刚才跟他们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途径花园的时候，沐艺清向后一扯，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转过身来的上官棠。[..tw超多好看小说] “我说的什么话？”他眼中有笑意。 沐艺清面色微红，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尴尬地说：“就是你刚才说的话啊……” 他显然故意的，明知故问：“什么话？” 她抬起眼皮，微怒地看着他，抿着唇，好半天才说：“没什么。” 说着，抬脚直接绕过他径自走到了前面。 上官棠的唇角微微勾起，转身几步跟上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专注地看着她：“清儿，我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沐艺清不是装傻，而是错愕。 他深深地看着他，笑了，低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随着说话的节奏打在耳垂上：“清儿，我想让你为我生儿育女，你愿意吗？” 明显感觉到沐艺清的身体一僵，上官棠离她一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副愣怔的表情：“我是认真的。刚才和爹娘说的话也是认真的。” 沐艺清傻傻地看着他，问道：“上官棠，你是在开玩笑吧？” 他怎么可能会希望她为自己生儿育女呢？这说出来未免太奇怪了。 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和上官棠会走到这一步，虽然没有想过他们会像沐艺芸和刘仁启那样闹得撕破脸皮，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会白头偕老。 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是沐艺清始料不及的，此时此刻，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我们成亲也有一年了吧。”上官棠也不逼着她马上做出回应，看了眼身旁的柳树，平静地说：“我当初许下过承诺，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不会强求你。清儿，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才那样说的，我只是――” 她抬眼看向他，与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相接，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清儿，我只是想要你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为我生儿育女，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是我？”沐艺清下意识地问道：“婆婆不是在为你选妾吗？而且，除了婆婆给你选的女子外，你还有别的女子可以选择。她们想必比我都出色，为什么是我？” 那个“别的女子”上官棠不用猜，都知道她指的就是白海棠。(..tw棉花糖小说网) “为什么是你呢？”上官棠又笑了一下：“不知道。心里觉得是你，如果不是你，一切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就像那平平流淌的河水一样，但是，却让沐艺清的心里猛然有一阵触动，有些轻柔又有些惊讶。 看着他诚恳的神情，沐艺清面色平静，沉默了片刻，说：“我们该回去了。” 言毕，她就自个儿默默地走在了前头。 上官棠并没有马上跟上去，站在原来的地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表情安静，让人猜不出此刻在想些什么。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们的小环见了那情形，心中觉得奇怪，走了过去，问上官棠：“姑爷，出什么事了吗？小姐怎么感觉怪怪的？” 其实，不只是沐艺清，小环觉得上官棠也是怪怪的。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又怎么了。不过，一想起这两人间还夹杂着刘仁元和白海棠以及上官氏口中所说的那个纳妾，就不禁叹了口气。 “姑爷，为什么你跟小姐两个人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呢？”小环大着胆子无奈地看了眼上官棠：“人家不是老话说得好吗？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和小姐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的人，因为一场错嫁走到了一起，这本来就意味着某中奇妙的缘分，或许还是天意注定呢。可是，为什么就是不彼此善待这份缘分呢？” 上官棠微愣，看了眼小环：“没想到你一个小丫鬟，倒懂得说出这些道理来。” “唉，我哪里有聪明劲说出那样的话来呀。”小环耸了耸肩，说：“刚才的话其实都是小姐说的，当初大小姐和刘大少爷撕破脸皮的时候，小姐就曾经这样说过。我如今也只不过是把她的话套用在你们两个人身上罢了。” 上官棠再次愣住了：“这话是她说的？” “是啊。”小环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说起来也真是的，小姐素来不爱与人争，安静得像空气一样，看任何问题也是看得很通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跟姑爷你有关的事情上，小姐却似乎总有顾忌似的。隐约像是有意要和你保持距离。” “小环，你看得出来她有意和我保持距离？” “拜托姑爷，看不出来的是傻子好不好？小姐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上官棠瞧着小环那副肯定的神色，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看，她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 “多半是因为那个白海棠的关系吧。”小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忽然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姑爷，我可不可以斗胆问你个问题？” “是想问我和白海棠之间的关系？”他微微笑了。 “……嗯。”小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上官棠似乎并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他望向了沐艺清离开的那个方向，喃喃道：“清儿，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跨出那第一步呢？” 他知道，沐艺清其实蛮在意自己和白海棠之间的关系的，或许白海棠已经说了一些，但是她难道就不想到自己这里来求证实吗？是真的无所谓自己和别的女子之间暧昧往来呢，还是，她害怕答案是心里接受不了的呢？ “小环。”他唤了小环一声，说：“我可以跟她解释和白海棠之间根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我却不想主动去解释。我在等，等着她以上官棠妻子的身份理直气壮地来问我。” 小环眨了眨眼睛：“就像夫人对老爷那样的理直气壮和肆无忌惮吗？” 上官棠看了小环一眼，笑了：“你比你主子聪明。” 第一零一章 杜欣来袭 柳州巨贾之家上官家的当家人上官其的生辰宴上，来访的宾客络绎不绝，但凡在这柳州有些脸面的大家族都有人过来贺寿，甚至还有柳州城外来自各地的声名显赫的人特地迢迢赶来参加寿宴。 这场热闹的庆祝从大清早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大红灯笼高高挂，朱红大门里面一派热闹喧哗的景象。摆满了整个院落和大厅的桌席坐满了人，大家觥筹交错，交谈甚欢。 许多人趁着这个机会拓宽自己的眼界，结交其他对自己有用的人。 上官其年轻时个叱咤风云的商人，不只做生意一流，还交友甚广。虽然自从上官棠从他手中接过生意之后，他就再没有插手过商场上的事，只是专心于佛学。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地位。 一场喧闹夹杂着利益的寿宴，没有人真正注意到，在这场生辰宴角落里坐着的安静女子。 沐艺清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那些笑脸交谈的人们，莫名的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一切，而是个外来的陌生人，显得突兀而不自然。 她从没有在人这么多，这么热闹的地方待过。这让她一时间有些不之所措。但很快平静，却并不适应。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就像从小到大的经历一样，她就像是个不受关注的透明人，待在一个角落里，安静沉默。 她肯定，若是她不说话，绝对没有人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更肯定的是，她并不打算引起任何人的发现，只是安静地观察着眼前的热闹。 “杜老爷杜夫人杜小姐！”门口喊着晚上才陆续出现的一些客人的名单。 和对待其他来的宾客不同，坐在上官其身边的上官氏一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亲自走过去将到来的三个人迎到了主桌上，笑着问道：“杜老爷，杜夫人，你们也来了呀！” 杜老爷哈哈一笑，对已经站起来的上官其说：“上官老爷生辰，我们哪有不来的道理？本来一大早就该来的，但凑巧碰到了些事情要忙耽搁了，只好晚上才来。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杜老爷你能来就好了。我哪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上官其笑着应了一声。 “诶？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坐快坐！”上官氏冲他们微笑，随即竟然张罗着他们直接在主桌坐了下来。正好主桌上还剩下三个位置，他们一坐下就刚满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上官氏拉着杜夫人坐下后，又拉住了杜夫人身后的年轻女子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赞叹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杜老爷和杜夫人：“虽然之前见过，不过今天看起来，比之前更漂亮了！杜老爷，杜夫人，你们究竟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可人儿的？” “呵呵，上官夫人，你过赞了。欣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在我们看来，只要不太差人家，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杜夫人看起来雍容端庄，面上的笑容却让人看起来觉得奇怪。 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欣儿有许多不足的。上官夫人还是不要夸奖欣儿的好，免得欣儿得意忘形不知好歹了。” 口吻听起来谦虚，实则又饱含自信。 上官氏一听她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眼睛飘到了隔壁桌安静坐着的沐艺清，发现她也正安静地看着这个方向，眼中不禁流露出得意，好像是在向沐艺清炫耀什么。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看着真讨人喜欢！”上官氏笑着说道：“别站着了，快坐下。” 说着，上官氏拉着杜欣的手，也不让她在父母的旁边坐下，而是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上官棠旁边的那个空位上。那本该是属于沐艺清的位置，但为了某个重要客人而霸道留下。 眼下，可见那口中所说的重要客人就是杜家小姐杜欣了。 沐艺清看着，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想起上午上官氏把她从那个位置赶到隔壁桌的情形，感觉像是心里被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现在，那个叫杜欣的美丽的富家千金，正坐在自己夫君旁边的位置上。虽然上官棠出去应酬客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坐过那里，但是她知道，即使这样，上官氏还是已经暗示了她作为上官棠妻子的身份并不被认可。 而对于妻子所做的这一切，上官其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守在沐艺清身后的小环看到了那一幕，着实替沐艺清感到委屈和不忿，低下身来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姐，夫人实在太过分了！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在公然让你颜面尽失！” 沐艺清并没有回应小环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那边所发生的一切。 “对了，杜老爷，我那日听杜夫人说起过，杜小姐还专门为我家老爷的生辰准备了礼物？”上官氏无视沐艺清的视线，笑着问道。 “哦？是真的吗？我倒是不知道。”杜老爷意外。 这时，杜欣突然羞涩一笑，转身从身后的贴身丫鬟手中拿过了一幅卷轴，站起来，走到上官其的面前双手将卷轴递给他：“上官伯父，欣儿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是，今日既然随爹娘前来给你祝寿，总不能空手而来，所以，就作了这幅画。画得不是很好，但是欣儿一片心意，希望伯父能收下。” 上官其错愕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画轴，打开，眼中的神色立刻由错愕转为惊讶，然后是赞叹：“好画！” “老爷，什么画呀？给我们大家也看看呀？”上官氏笑着请求。 上官其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随后目光又忽然扫了一眼坐在隔壁桌的沐艺清，沉默了一会儿，说：“素来听闻杜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来是不假的，这幅画画得很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来，将手中的画卷对着众人展示。 栩栩如生的鹤群图。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大家不禁异口同声地发出赞叹声。 第一零二章 这是清儿 这边的情况吸引了其他桌的宾客的目光。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对杜欣的那幅画作赞不绝口，似乎拥有如此画工的女子实属少见，沐艺清甚至听到有人说当今擅长作画的一些大学士都比不上的。 当然，这听得出来是真的过赞了。 这时，上官棠回来了，手中拿着酒杯，回到位置上看到自己旁边坐着的那位特殊的“客人”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但看上官氏的表情和眼神，他就知道或许这位客人的特殊之处是在哪里了。 杜欣显然是喜欢他的，在看到他回来的那一刹那面颊微红，露出了娇羞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偷偷瞄他。 这在上官氏眼里显然是个好征兆。 她和杜夫人交换了下眼色。然后笑着对上官棠说：“棠儿，你知道吗？杜小姐为了祝贺你爹的生辰，特意画了鹤群图来祝寿呢。画得非常好，就跟真的似的，你要不要看看？” 这实在稀松平常，当初她想要把沐艺芸和他撮合在一起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样的方式，不停地在他面前夸赞对方的有点。 “画得不是很好，希望上官公子不要见笑。”耳边是杜欣温柔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羞涩。 上官棠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嗯，刚才看过了，的确画得很好，杜小姐你过谦了。” “可不是吗？棠儿，你知道吗？人家杜小姐可是非常厉害啊，从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养样精通，而且，还非常会女红呢，不但人长得漂亮，还一股子书香气质，真是少见呢。 杜欣抿着嘴笑，听着上官氏说的话，一脸的谦虚和不好意思的样子。 “杜小姐你也会女红？”上官棠错愕地问道。 “嗯，会一些，但不是很好。”杜欣说着，看着谦虚，实际上是故作谦虚。 上官棠看出来了，却也不揭穿，只是淡淡一笑：“我妻子也很擅长女红呢。” 言毕，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沐艺清坐的那个角落，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沐艺清的影子？ 扫视了一眼四周，立刻就发现了正要离开的沐艺清。他站了起来，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走过去。 “清儿。”上官棠赶上去，抓住她的手，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沐艺清讶异地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你怎么当人家的儿媳妇的？爹的寿宴还没散，这么快就想走了？” 她表情愣怔：“我……” “礼物送了吗？”上官棠继续问。 “还没……我想等客人都散了以后……” “带来了吗？”他看了眼小环手中端着的东西。 “……嗯。”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我想，还是等……” “跟我来。” 还没等她说完，上官棠就打断了她的话，牵着她的一只手走到了主桌那边。 这一桌坐着的都是上官家的一些亲戚长辈。除了那三个被上官氏安排坐在这里的突兀的杜家人。 上官棠温热的手掌握着沐艺清的手，然后面带微笑地看了眼这桌的人，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清儿。那日婚宴后一直没机会给大家正式介绍，今天就借着爹的生辰介绍一下。” “她就是那天那位新娘子呀？”其中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女子打量着沐艺清，笑嘻嘻地说：“那日婚礼上虽然我们大家都来了，不过新娘子盖着盖头，就没看到长什么样，但人人都说新娘子很漂亮。今天见了，到真是个妙人儿呢。啧啧啧，瞧瞧这样貌身段，这气质，真是漂亮啊……”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当众夸赞，又被这么多人关注，沐艺清感到很不自在，又羞又窘，面颊微红，始终低着头，手也不自觉地反握住了上官棠的手。 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唇畔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转头低唇对她说道：“清儿，不跟大家问声好吗？”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微微抬眼看了下众人，又迅速地低垂下了眉眼，声音轻柔：“清儿有礼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之前那个妇人应道，然后又转头看了眼上官氏：“你不是说你儿媳妇今天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在这里出现吗？怎么似乎不是这样，而且，我没看错的话，她刚才是坐其他桌的吧？” “这，这……”对方是这个家族里颇有些资历的长辈，上官氏被这样一问，面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笑着道：“她后来可以，就出来坐了。至于坐其他桌，是因为……” 那妇人显然没有想要听下去的欲望，她不是傻子，看刚才上官氏的表现就可以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她打断道：“那么，既然她都来了，为什么你都不向我们介绍呢？” 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上官氏。 对于这个上官氏，这些人都是颇有些了解的，素来是任性霸道，一点都不饶人的。就是后来当了母亲，岁数上涨，脾气却一点都没有变，反倒越来越厉害。 没有人相信上官氏所说的，但却是没有人说出来。 “大概是娘忘了吧。”上官棠适时地出来位上官氏解围。然后又看向了上官其：“爹，清儿也为你准备了礼物。” “哦？”上官其的眼睛一亮，笑着看着沐艺清：“清儿，你准备了什么呢？” 沐艺清没想到上官棠会让自己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送礼，眼下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他是什么样的用意，只是看了眼他带笑的眉眼，依言。 小环的手上，横放着一个非常长的物体，用一块红布遮着，而红布上面，还放着一壶酒。 沐艺清先将酒拿过去，递给上官其：“爹，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叫南寿，是一种药酒，喝了可以醒目养身，对延年益寿有帮助的。” “是吗？”上官其笑着接过，打开壶口闻了闻，一阵扑鼻的浓烈酒香瞬间让他整个人清爽不少，他惊讶极了，高兴地笑了：“哈哈，一闻就知是好酒！素来听说你会酿酒，一直想尝尝，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第一零三章 惊才绝艳 正在上官其在喝南寿，沉迷于那浓烈又不失清爽的酒味时，沐艺清转过身去，接过了小环手中用红布遮挡的那个长方物体，再转身来，双手递过去：“爹，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是什么？”上官其一愣：“难道除了这酒，还有别的礼物？” “爹，这份礼物花了清儿快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上官棠笑了一下，动手就把那块红布揭开，发现那是一个精致的长方锦盒。 将盒子打开，里面就有一个类似卷轴的东西。 上官棠示意小环和棋方两人一眼。 那两人会意，一个人走过去拿起那卷轴，然后两人走到了院落中一个空的地方，一人抓着卷轴的一头，从相反的方向走开。 接着――一幅逼真如生的南山鹤群图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上官其他们从里面走了出来，惊呆地看着那幅图，而在院落中宾客席上的客人们也都看到了，大家全部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 那卷轴足有近两米长，将同样代表长寿的南山和鹤群全部都画在了里面，相得益彰，南山高大气势，山上草木郁郁葱葱，奇峻巍峨，一颗冉冉红日高挂山头，看起来犹如一日正壮之时，云烟缭绕山头，看起来俨然倒有几分仙境意味。 南山乃远景，而就在南山看过来的近景，则有鹤群在水中嬉戏，姿态优美若仙，神态各异，姿态各异，流水从它们的脚下流淌而过，清澈可见水中的鱼，河边草木青葱，与世隔绝的娴静，恍然一副神仙才能居住的地方。但是，一块石头后面的小兔子又多少为其增添了几分人气，减去了许多仙境带来的高寒之意。 整幅画轴看起来足以让世人惊叹。这时，人们才真正注意到，那个落魄沐家的二小姐原来有着这样的才情。看着这样的画卷，谁还能记得刚刚才展示过一幅鹤群图的杜家小姐，若真记得，恐怕也只会觉得后者的画作实在太小家子气了，根本不足以拿出来丢人现眼。 然而，正当所有人感到惊叹之时，上官棠和父亲上官其对话间一句话彻底将所有人彻底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言语，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他只说了一句―― “爹，你在开什么玩笑呢？这不是清儿画的，而是她画完之后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我说过了，她为了准备这个可是花了三个多月的工夫呢。” 画完之后绣出来的！这是绣出来的？！ 一个客人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细端详那画，每靠近一步，就仿佛靠近了一步仙境，给他一种不敢亵渎的真实感。直到他终于鼓足勇气摒住呼吸，伸手去触摸那幅画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那是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表情。只见他呆滞了好一会儿，反应木钝地一点点往后退，手指着那画作，强忍住口中的惊呼，努力平静地说：“这，这，这是一幅绣品！” 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将目光转投向了大厅门前，那个站在上官棠身边的安静女子，清丽的面容，纤弱的身材，不施粉黛，穿着素雅，这个看起来不引人注目的女子，此刻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惊才绝艳，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直到这一刻，大家才意识到，他上官棠娶的女子，岂能是差的？ 当然，在场所有人中，最震惊的莫过于上官氏了。她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最看不起的儿媳妇沐艺清，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若平心轮起来，这一点就是沐艺芸，都是万万比不上的。 为什么她平日里都看不出来有这样的本事呢？ 上官其看着妻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淡淡一笑，小声地对她说：“我就跟你说过，你的这个儿媳妇并不比别人差。你就是不信，如今看了，你觉得如何呢？想必，现在很多人都羡慕我们羡慕得不得了呢。” 上官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儿子看着沐艺清的眼神，真的与往日不同了。那种宠溺温柔以及得意，是她从来不曾在上官棠眼中看到过的。 这非但不让上官氏为沐艺清有才情而感到惊喜，反倒让她更有危机感，直觉自己的儿子很快就要被那个年轻的女子给抢走了！ 不，她绝不允许！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就在这时，目光瞥到了另一个人――杜欣。 那个刚才还处在大家赞赏中的女子此刻全被沐艺清给抢了风头，正站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看那幅南山鹤群图，又看看上官棠和沐艺清的光景，眼中闪着狠光。显然是非常不甘心的。 从小到大，都有着优越的环境，处在他人赞赏的目光之中，却没想到有一朝会被另一个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女人抢了风头。 同为女人，上官氏一看到杜欣眼中的神色，就知道她此刻定然是恨透了沐艺清。 “夫人，看来个少爷纳妾的事情有希望了。”刘嬷嬷的声音及时地在上官氏的耳边响起。 上官氏自然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转身抬手掩口，小声地冷冷地回道：“动作一定要快，否则，我很担心到时候棠儿把心全给了那个女人，那就晚了。” “是，夫人。”刘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低着头，脸的另一面掩在了暗影里。 在这样一个灯火通明的晚上，有一个叫杜欣的女子用一幅鹤群图吸引了他人的目光，让人赞叹不已。然而，就在不久后，上官棠的妻子沐艺清却以一幅亲自绘图绣成的南山鹤群图瞬间就将杜欣的光彩从人们的眼中抹去，取而代之收获了人们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惊叹和佩服。 上官棠的妻子沐艺清，一夜间，就成了整个柳州人人讨论的话题。连带着，大家对沐家的看法也有了改变，落魄的沐家立刻再次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书香门第，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沐家酒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这对那日没有去上官家祝寿的沐氏夫妇来说真是又惊又喜，同时又遗憾，早知道就去给上官老爷祝寿了，也能亲眼渐渐自己一直不待见的女儿到底是有何等本事。 不过，他们对沐艺清的态度也因这事稍有了改善。 第一零四章 为情所困 春季本就多雨，尤其是在江南地区。上官其寿宴第二天，天上就落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珠儿从天掉落，打湿了地面和房屋，事物显得朦胧虚幻。 沐艺清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不停地落，出神。 小环端了些茶点进来，看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小姐，你怎么了？在想老爷和夫人的事情吗？” 早上，沐天容和沐氏两个人就带着礼物来拜访上官其，并为昨天没有到来而道歉。至于没来的理由不重要，若要编个理由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小姐，我觉得这次老爷和夫人对你的态度和过去有些不同。想必他们应该也是听说了你昨晚的事情，所以才改变了对你的态度吧。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小环自顾自地说道。 “嗯。”沐艺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床边坐下。 “小姐，你要休息了吗？”小环见她这样，不解地问道。 “嗯。我有些困，想睡一会儿。”沐艺清说着，已经侧身躺在了床上，面朝里背对着小环。 小环愣愣地看着，这些日子，已经让小环觉得沐艺清很奇怪了，但是，昨晚以后，发觉她更奇怪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小环忍不住问出声来：“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好奇怪。原本就是个很少说话的人，最近话更少了，老是一个人发呆出神，到底是怎么了？” 她依旧是背对着小环，声音很平静：“小环，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担忧地看了沐艺清一会儿，小环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她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侧头看向了窗外，雨依旧在落。 杜欣吗？她就是婆婆认可的，真正配做上官棠妻子的人吗？的确漂亮有才，而且，也很会说话，家世相当。 自己哪里能比得上她呢？ “你小子回来了？”刘仁元撑着伞刚回到自己的那间书屋，就看到大哥刘仁启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酒，看到他回来，抬了抬醉眼望了他一眼。 把伞收起放到门边，他走了进去：“哥，你怎么了？跑到我这里喝酒来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沐艺清了？”刘仁启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酒杯，一手长臂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别想否认啊，昨晚上一起去给上官其祝寿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你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呢。.tw[棉花糖小说网]” 刘仁元先是错愕，而后看了刘仁启一眼，笑了：“呵呵，哥，原来你昨天不是只关心着沐艺芸和酒啊。” 原来昨天晚上的宾客中，还包括而来他们，沐艺芸，以及黄志。 刘仁启看到沐艺芸是陪着黄志一起到场，当下就立刻气得不行，或者该说嫉妒得不行，可是根本就发作不得，尤其是在看到沐艺芸和黄志两个人相谈甚欢关系匪然的样子，心中憋着的一股闷气更加强烈。 最后只得借酒浇愁，一整个晚上都在喝酒。 刘仁元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他并不只是在喝酒而已。 “臭小子，不要揭我的伤疤！我现在是在跟你说沐艺清！”刘仁启一听他笑话自己的口气，立刻板起了面孔。 刘仁元平静的笑了笑，随后笑意尽失，表情认真严肃：“没错，哥，我的确是中意沐艺清。” 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对于刘仁元如此肯定认真地承认，刘仁启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自小到大，这个弟弟在他的印象中都是一个闲淡从容的人，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读书勤奋刻苦，对谁都是温和平易。最与自己不同的是，刘仁元从来不沾花惹草，甚至一度连他这个做兄长的都和外人一样怀疑其有龙阳之癖。 连当今公主都拒绝的一个人，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从来没有想到他会为哪个女子真的动情。 但就是在他人眼中如此的刘仁元，此刻那么肯定地表示他对沐艺清动了心！ “你别忘了，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刘仁启提醒：“虽然我是个花花公子，但也不至于对他人之妻动心思。仁元，你可是县官。” “我知道。”刘仁元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也很为此烦恼：“我都知道。但是，哥，现在让我收心似乎办不到了。” 刘仁启怔了一下，叹了口气：“唉，说来也是。她昨天晚上那样惊才绝艳，你看到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用心更深。我看得出来，她是你喜欢的。但是，仁元，她的确已为人妇。” “呵呵。”刘仁元轻笑一声，扶着刘仁启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哥，如果当初不是那场错嫁，是不是她就会成为你的妻，我的大嫂呢？” “额。”刘仁启又是一怔，无奈地笑了：“说起来也是。如果真的是那样，还真不知道我们现在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哥，我觉得很庆幸。”刘仁元含笑的目光落在刘仁启的身上：“庆幸她们姐妹二人当初错嫁，否则，我想我根本没有机会或者勇气能够争取她。” “你真的想清楚了？”刘仁启看了眼他：“别忘了，你虽是县官，但是上官棠却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他虽是商人，但是人脉甚广，结识的权贵更是不少。小心……” “哥你放心，我不会莽撞的。”刘仁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容有些自负：“我会等待机会，而且，我会让艺清爱上我，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 “什么机会？如果没有那个机会呢？”刘仁启追问道：“你看起来很自信，到底是有什么主意？” “哥，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不是吗？”刘仁元讳莫如深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所思所想。 “故作神秘。”刘仁启颓丧地应道：“呵，我也管不了你的事情。算了，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也不会插手。我现在，满脑子全都是……” “沐艺芸吗？”刘仁元笑了：“哥，你果真是爱上了她。” “唉。”刘仁启站起走了几步，在藤椅上坐下，仰躺着，沮丧地叹了口气：“没有想到我刘仁启纵横情场多年，居然栽在了她那样一个刁蛮女人的手里……” 第一零五章 她的直白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说她和黄志会成亲。”刘仁启盯着屋顶，朦胧的醉眼里流露出落寞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仁元，我的心里很难受。” 刘仁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大哥，你放不下她。” “我昨天晚上看到沐艺清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场错嫁，嫁给我的人就会是沐艺清而不是沐艺芸，那么，我们现在的局面是不是会改变了？至少，我不会为情所困。” “大哥，你爱她什么？” “我不知道。”刘仁启摇了摇头，苦涩一笑：“说起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长处，不会撒娇，不会妥协，而且还非常强势霸道，从来不会温顺温柔一点。最可恨的是，她根本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这个丈夫。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离开我了，甚至想到很快她就可能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尤其是见她和黄志那么相投的样子，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大哥，那场错嫁，应该是人为的吧？”刘仁元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沐艺芸和她父母策划了那场错嫁，我们，还有上官家以及艺清，都是被摆了一道的。” “嗯。”刘仁启闷闷地应了一声：“我很早就知道了。沐艺芸，这个臭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拿正眼看过我，她当初之所以会愿意嫁给我，也不过是因着你当了金科状元，而且还很受皇帝赏识的样子，她想借我们家过飞黄腾达的日子。” “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刘仁元有些意外。 刘仁启坐起身来，抬眼看了他一眼：“哼，你大哥我虽然喜欢拈花惹草，但你也该知道，我不是个笨蛋。见过那么多女人，难道连她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知道？” “呵呵。”刘仁元喝了口酒，笑了：“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鬼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邪？明知道她不是真心待我，却死活不肯让她走。”说到这里，刘仁启猛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刘仁元面前，一只手伸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话说回来，臭小子，你明知道我不肯让她走，为什么当初还要判她走？” “大哥，我判的是让她暂时回家，可没判你一定要写休书。”刘仁元无奈地笑了笑：“别忘了，休书是你写给她的。” 听了这话，刘仁启的眸光一滞。（..tw无弹窗广告）抓住衣领的那只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最后，自嘲地笑了：“呵，呵呵，我这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啊……” “大哥。”刘仁元唤他，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轻轻地往桌上一放，抬眸看向他：“你不打算把她夺回来吗？” “夺回来？”刘仁启愣住了，冷笑：“呵呵，怎么争？黄志是什么人？在这个柳州城里，谁不知道除了上官棠就数他黄志最厉害。我？我一个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哪里能跟他比呢？” 说着，他重新在藤椅上坐了下来，看起来漫不经心很不着调。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抢走吗？”刘仁元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平静的面容说出的话语却十分刻薄：“这未免也太窝囊了吧？” “你小子……”刘仁启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微沉。 听雨楼是黄志别院里最善于观景的一个地方。是一个小小的阁楼，向窗外看去，可以看到赏心悦目的景象。 尤其是在下雨天。因为是个比较幽静的地方，所以看到的雨景多了许多自然清新的味道，更加让人沉迷。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黄志给沐艺芸斟了杯热茶，笑着问道：“是不是比你过去看到的任何院落都漂亮？” “是很漂亮呀。”沐艺芸看了眼窗外的雨景，斜眼看她：“你黄公子肯让我看的景色，怎么可能比别人差呢？若是那样，可就太对不起外界对你黄公子富有情趣的评价了。” 黄志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人家都说沐家败落，不如当年鼎盛，都是因为沐老爷不济的缘故，但是，自从见识了你们姐妹二人的能耐后，我突然觉得外人真是看走了眼，沐老爷或许经商方面不行，但是，在教女方面却是没人能比得上的。” 沐艺芸喝茶的动作一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昨夜里沐艺清所展示的那幅南山鹤群图绣品，心中仍旧惊愕，她看了黄志一眼：“黄公子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清儿那丫头是与众不同的，但我沐艺芸可没有她那样的本事。” “不。”黄志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你们姐妹二人可说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各有千秋？”沐艺芸一愣，笑了：“什么时候起，沐艺清那个臭丫头有资格够到跟我各有千秋平分秋色的地步了？” “哦？”没想到沐艺芸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字里行间显然是对沐艺清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不禁让黄志有些意外：“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喜欢你妹妹。” “我们姐妹二人感情本就不好。”沐艺芸也不掩饰，直白地说道：“从小到大，她就一直不受家里人待见，性格怯懦卑微，遇事就只会隐忍，根本就不知道反抗，成天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就让人觉得木讷，我沐艺芸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黄志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沐艺芸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讨厌她，而且，从小到大就一直欺负她。” “你倒是真诚实。”黄志笑了：“换作别的女子，只怕忙着隐瞒都来不及呢。我说沐大小姐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有误解吗？当初你为了嫁进上官家不是对上官夫人很是讨好吗？据说她一直把你看做最合适的儿媳妇呢。” “有什么误解？这就是我。”沐艺芸不以为然地应道：“至于讨好的话，我沐艺芸又不是一定非你黄志不嫁，何必要对你动心机讨好你？” 第一零六章 青楼争吵 看着她那副笃定骄傲的神色，黄志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失笑：“我说，你既然没有打定主意要嫁给我，为什么要和我这样来往频繁？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们两个吗？这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哼。我沐艺芸要如何是我沐艺芸自己的事情，何须理会别人如何看我？他们高看我或低看我难道我还会多了块肉少了块肉不成？”沐艺芸一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甚至带着几分傲气和叛逆：“我只需给我自己交待。” 这回，黄志又惊讶了，而且，还是呆呆地看了她好久，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笑意：“沐艺芸，你果真与众不同。比你那个妹妹还要与众不同。” “不要把我和沐艺清拿来做对比。”沐艺芸不太高兴地蹙起了眉头：“我与她本不是同类的人。” “看来，你也不是很讨厌她嘛。”黄志笑着说道。 “你胡说什么？”沐艺芸难以置信地瞪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讨厌她吗？你居然还说我不讨厌她？” “你只是气不过她的温顺罢了。”黄志又是失笑，喝了口茶，认真地说：“这样说吧，其实，你们姐妹二人只是性情不同罢了。她娴静若水，什么都通透明白，却并不打算强出头或者激烈对抗。[..tw超多好看小说]而你则明艳如虹，什么都看穿看透，却不像你妹妹那样会顺着，反而激烈对抗。在你看来，不管是谁，什么事，你只秉持不亏待自己的原则，随性而为。” 这回，轮到沐艺芸愣怔了，她呆呆地看着黄志，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最近才明白的自己和沐艺清两个人之间的不同，他却是这么短时间内就看出来，并且寥寥数语就道出来了。 “黄公子，你真闲得慌。”她撇了撇嘴角，不以为意地说：“你有那么多的生意可以做，却不在那方面花心思，倒是对我们姐妹二人的事情想得这么深入。还真是难得呢。” “你说错了。”黄志轻笑一声，给她续茶，说：“我只是对你的事情想得深罢了。” “我的事情有什么好想得深的？”沐艺芸看着自己重新满上的茶杯。 “因为我有在考虑，是否要真的向你爹娘提亲，把你娶过来。”他平静地说着，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沐艺芸意外至极，手一抖，那茶杯里的茶水就洒了些出来，溅湿了裙衫膝头的部分。 “哦？这样一来，我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她笑了出来，抬眼看向他：“只是，不知道花上阁的青淑老板听到了你这个想法后会怎么想呢？” “你似乎很在意她，总是动不动就提到她。怎么，是吃醋吗？”黄志同样轻笑一声，抬眼与她对视。 “是啊。吃醋呢。”沐艺芸似笑非笑地说：“你也该知道，我的前任夫君可就是被青楼女子给抢走的。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任夫君又跟什么青楼女子之类的不清不楚的。”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承认刘仁启是被别的女人抢走的。” “哼。我是承认啊。”沐艺芸冷笑一声：“不过，白杏之恐怕心里却丝毫不这样认为呢。” “这是怎么说的？” “因为，她现在只会感觉到刘仁启是我不要了扔给她的。”沐艺芸冷冷说着，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花上阁里，白杏之的房间里不停地传出来什么东西被摔碎或扔砸的声音。大白天里，动作之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青淑姐姐，白杏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昨天陪客人陪了一整晚，都累得不行了，她怎么还不让我们睡个好觉？” “就是就是，一大清早的就闹这么大动静，她是想要怎样啊？” 好几个青楼女子从各自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发髻衣衫都不整的，个个看起来都是没睡醒的样子，眉头紧皱，显然是对那持续不停地噪音感到非常厌倦了。 青淑微蹙着眉头站在门口，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门，表情很是不悦。 见她光站在门口却不管管，那些女子不高兴了。 “哎呀，青淑姐姐，你到底管不管了，如果这样，今天晚上的生意我们就不能帮你做了！” “就是啊！” “就是就是！” …… 一个人说着，其他人全都跟着应和。 “哎呀，你们一个个呀，就体谅体谅咱们的杏之妹妹吧。可别忘了，那位刘大公子可是有好一段日子没来了。”其中一个女的带着嘲笑讥讽的口吻打趣道。 “说来也是呀。”另一个人附和，声音有意是说给里面的白杏之听的：“谁不知道咱们的杏之妹妹架子大，自从打定主意要嫁给刘大公子以后就公然地不接客，甚至没把我们这些个接客的姐妹们放在眼里。人家可是清清白白有人的主了，跟咱们可不一样。小夫妻之间拌个嘴吵个架什么的，实在很正常，咱们也理解理解。” “呵呵，理解归理解，但咱们虽比不得杏之妹妹有人家定了份的，却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要努力做生意过日子的啊。她这样一闹，我们可不是没饭吃了吗？” “就是，整个花上阁多少口人呢，难不成都因为她一个人饿肚子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唱一和说出来的话有多拐弯抹角就有多难听，有多直接就有多带攻击性。 更有甚者，干脆把身子倚在门口冲着里面说道，摆明是有意要讲给白杏之听的。 “诶，你们说，这刘大公子也有一阵子没来了，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呀？” “你们说够了没有！”终于，白杏之从房间里面踱步走了出来，一脸怒容地瞪着她们：“看什么热闹？给我走开！” “你倒还好意思发脾气啊？”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声色俱厉：“你这一大清早的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吵醒了，还不能让我们说几句啊？有本事就把那个刘大公子给勾回来，别再这里对其他人发脾气影响别人！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白海棠是你姐姐，青淑姐姐又随着你胡来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由不得你耍性子！” 第一零七章 掴掌 “你……”白杏之气得脸都涨红了。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青淑开口了，脸上的不高兴微微收起，换上了笑容，对众人说道：“大家都是一个屋檐下，撕破脸皮了总不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都不要吵了。” “青淑姐姐，你怎么又这样任由着她！”一个人不高兴地质问青淑：“别忘了，给你赚钱的人明明是我们，她自从来这里，除了找了个刘大公子外，给你带来什么生意了？如今刘大公子都好久没有来了，你怎么还……” “你给我闭嘴！水性杨花的下贱女子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的感情？”白杏之一听她的话，整个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上前就狠狠地推了对方一把，直接把人推倒在了地上：“给我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性，看是不是有资格来说我！” 众人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动手，都惊了。待回过神来时，正要上去给白杏之一个教训。 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迅速地来到白杏之的面前，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所有的骚动都安静了下来。 白杏之对于那一巴掌根本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懵了，维持着被打掴掌的那个姿势，目光都呆呆的。 “杏之，你刚才说了什么？”白海棠的声音微冷，脸上的表情苍白中带着清冷寡淡，隐含着微微的怒意：“什么叫做水性杨花的下贱女子，难道青楼女子在你的眼中全是这样的人吗？” 一听是白海棠的声音，白杏之震惊极了，她迅速地回头，怔怔地看着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尤其是在看到那双沉静双眸中流露出的受伤和水雾，彻底傻眼了。 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姐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只是有些生气罢了……” 完全在气头上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姐姐白海棠也是个青楼女子，刚挂牌的时候也是以接客为生。 而白海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们姐妹俩的生计。并且从头到尾，身为姐姐的白海棠一直竭尽全力保护着她这个唯一的妹妹，不让她沦为和自己一样的命运。 而就是这样的白海棠，只因为白杏之的一句话，就被轻易归划到了最为人不耻的女子的行列。 因为这句话所受的伤害，没有人比白杏之更加清楚。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的内心充满而来深深的愧疚和懊恼。 “姐姐……我……” “啪！” 又是一个清脆的掴掌声打断了白杏之的话。（..tw好看的小说）仍旧是白海棠打的。动作比刚才还要大。 “你以为每个人都想当青楼女子吗？”白海棠眼中含泪地看着自己最爱的这个妹妹，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却略带哽咽：“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杏之也快要哭出来了，带着哭腔说：“姐姐，至少你不是，至少，有一部分人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你难道不知道你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对我们这里许多人来说都是最深的伤害吗？” “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我，我只是……”白杏之试图解释，解释自己是因为刘仁启好久没来所以生气，解释自己是因为害怕失去刘仁启所以失控，甚至想要解释自己是因为无法彻底拥有刘仁启的身心而不甘。 但是，看到白海棠那双含泪的双眼，话到口却又说不出口了，到最后只有不停地呜咽声。 白海棠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杏之，你告诉我，在你心里，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青楼女子？” “姐姐，我，我……”白杏之看着她的眼睛，泪眼模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果然，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啊。”白海棠看到她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容还有些苦涩：“呵呵，看来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所以让你有了一种优越感，以至于让你觉得你与大家都是不同的。所以看不起大家。” “当然，你的确与大家不同，你确实可以有这样的优越感。但是，”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并不代表你有资格这样侮辱这里的人。你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你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你应该明白在这样环境中生活的女子的苦。而不是嘲笑羞辱。” “姐姐，我错了……”白杏之哭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抓住白海棠的手：“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杏之，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白杏之连忙摇头，不停地摇头：“在这个世界上，我白杏之最佩服最尊重的人就是姐姐你了，我真的没有……” 白海棠闻言，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好。那你现在马上就给大家道歉。” “姐姐？” “怎么，做不到吗？” “我……好。”白杏之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转身面对众人，说道：“对不起，大家，我刚才说话过分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又或者，你们可以骂回来。” 众人都低着头沉默。 “不了。算了。”之前第一个数落白杏之的人开口了，语气也软了很多：“想来你也是气坏了。好了，我真的很困了，先回去继续睡了。” 她说着，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只是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身对白杏之说道：“你真的有个好姐姐。她把你保护得很好，这是我最羡慕你的地方。”而后，她又看向白海棠：“海棠姐姐，谢谢你。” 白海棠却是抿了抿唇，看着她面上的无奈笑容，目送着她转身离开。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其他人似乎也都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心思了，只是一个个恹恹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青淑看着众人离开，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海棠转头看向她，抱歉地说：“抱歉，青淑姐姐，给你惹麻烦了。” “好了，这算什么麻烦？”青淑走近她，笑了笑：“我像是个怕麻烦的人吗？” 白杏之看着她们两个人，微低着头，不敢多话。 第一零七章 谢绝 “那么上官贤侄，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杜老爷对坐在客座上的上官棠说道，面色温和客气。（..tw好看的小说） 上官棠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嗯，就这么说定了。杜伯父，事情已经谈完，我就先回去了。” “唉，这么着急就要回去了？外面的雨还很大呢。”这个时候，杜氏适时地从门外走了出来，身边还有杜欣一起。 杜氏昨晚就知道上官棠今天会到家里找杜老爷谈生意，一早就有了打算。抓准了时机估摸着他们快谈完了，便赶紧拉上女儿杜欣走进来。 杜欣曾经因缘巧合下见过上官棠一面，只那一面就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芳心暗许。昨夜上官其寿宴上再次见到他，就心里有如小鹿在扑通乱跳。本想让他为自己感到惊艳，哪想到竟被沐艺清半路抢了所有风头。想起来心中都有不甘。 今天听母亲说他来了，没有沐艺清在场，也没有其他人在场，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对自己动心。 母女俩步调一致地走了进来。 杜欣在看到上官棠的时候，娇羞地低头一笑，欠身问候：“上官公子好。” “上官棠见过杜伯母，杜小姐。”回礼。 “小棠啊，我看这外面的雨大得很，一时半刻地恐怕也停不了。你还是留下来，就在我们府中吃过午饭，等雨停了再回去吧？”杜氏冲上官棠和蔼一笑，对他的称呼也显亲近，仿佛是个熟悉的长辈一般。 上官棠对她的称呼感到微微一愣，但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淡淡一笑：“还是不了，这雨也不是特别大。” “这怎么能行呢？”杜氏不肯让他离开，将身旁的杜欣往前一带，说：“欣儿知道你来，还特地帮着我张罗了午饭，其中还有不少菜都是她亲自准备的。你总不能辜负欣儿的一番美意吧？” “这个……”上官棠意外地看了眼杜欣。 杜欣却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是，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流露出了特别的情意：“上官公子，我的厨艺不是很好，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上官公子你能够赏脸留下来尝一尝。” 上官棠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打从昨天晚上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对自己的爱慕之心。虽然感到意外，但并不让他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感受。 而他自然从昨晚就看得出来，这个杜欣就是上官氏看中的媳妇人选。尽管并不明白杜老爷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别人做妾，但是，光是这样一点，上官棠心中就提不起兴趣来。 他淡淡笑了，笑容中透露着客气和疏离：“多谢杜小姐你的美意，但，我已经答应了清儿，今天中午要回府陪她一起吃午饭。所以，只能辜负你们的盛情了。” “哎呀，这有什么的？”杜老爷开口了，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你们两个都已经成亲有快一年了，又不是新婚燕尔，不至于这样天天在一起吧？再说了，侄媳妇都是你的人了，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也不在乎这么一顿两顿饭的工夫。” “呵呵，这恐怕不行。”上官棠平静地回答：“伯父你不知道，清儿虽是嫁给我为妻，但却并像其他妇人一样，成天只围着夫君打转转的人。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说实话，我每天想要见她都未必能够见到呢。” “什么？侄媳妇比你还忙？”杜氏接话了，满脸的震惊：“这怎么能行呢？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年从子。怎么能够把你这个夫君扔到一旁只顾自己呢？” “可是我就喜欢她这样。”上官氏不以为意地应道：“若是清儿只是个依附我才能生活的女子，恐怕我也不会对她如此上心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杜欣的脸上，因为在她的心里，就是要为了上官棠成为那样的女人。 可是，他却说不喜欢那样的女子。 而她更想不通的是，那个沐艺清和自己比起来，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竟然能让上官棠那么放在心上？ “女子就是该依附自己的夫君生活的，否则，哪里能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妻子？”杜氏不大高兴了，语重心长地劝说上官棠：“小棠，你这样纵着她可不行，什么叫做不依附你生活，一个女人嫁了人，就只能守在家里，守着自己的丈夫，难不成还要出去抛头路面赚营生吗？” 上官棠笑着，说：“清儿不是个爱抛头露面的人，而且，她可以称得上是个称职的妻子。光是昨晚给我父亲的那份礼物，就花去了她近三个月的时间，不只孝顺，而且，她性情温和善良，从来不与人计较。” “嗯，的确可以看得出来。”杜老爷说话了，看向上官棠：“贤侄，你娶了个不错的女子。” “呵呵。”上官棠轻笑出声，眼中难掩骄傲：“其实，清儿的厨艺也是出奇的好，我之所以一定要回去，也是因为这一点，难得她亲自下厨为我准备午饭，怎么能错过呢？” “哦，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杜老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哈哈一笑：“好好，我明白了。我看这世间没有一个人的厨艺在你心目中是可以与侄媳妇相比较的了。” “的确如此。”上官棠点头，而后就告辞：“那么，伯父伯母，还有杜小姐，我就先告辞了。晚回去了，怕是雨要下大了。” “小棠，你真的……” “好了好了，别再挽留了。”杜老爷见杜氏还想挽留，就出言打断：“现在人家是有娇妻在家等着，归心似箭，你再挽留倒是显得不通情达理了。” “告辞。”上官棠没有接话，只是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杜欣看着走到门口，接过小厮棋方手中的伞，打开，便遮着伞步入雨中，身影渐行渐远，几次几乎想要跑出去叫住他，让他回来。 可是，却被母亲给拦住了。 “欣儿，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你太殷勤，就是日后真嫁给了他，他也不会珍惜你。” 第一零九章 翠玉来访（补更一） “少爷，我怎么不记得少夫人早上有说过要给你准备午饭呀？”走在路上，棋方坏笑地说道。 “哦，是吗？”上官棠明知道棋方是在有意打趣自己，却故作镇静。 棋方见他如此，小跑几步走在了他的旁边，笑嘻嘻地说：“少爷，我看得出来，那杜小姐对你可是一见倾心呢。” “棋方，你什么时候讲话这么有讲究了？连一见倾心这个词都说得出来。”上官棠淡淡地应着，面上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嘿嘿，少爷，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这心里头就只有少夫人一个人，其他的女子就是再美再好，你都不放在心上的。” “你小子，少给我贫嘴。” 棋方听了，却更是忍不住地咯咯笑，又问道：“只是少爷，你今早外出前明明说过今天不回府上吃饭的，这下回去，恐怕是没有的吃的。” “笑话，那么大一个上官府，难道还没有我可以吃的东西？” “有是有。”棋方脸上仍是笑着，抬眸瞧了眼上官棠，笑问道：“只是，这少夫人亲手做的东西，可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的。” “呵呵。”上官棠这次没有回话了，而是自顾地笑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大雨中主仆二人撑伞走着，上官棠清朗的笑声在雨中回荡开来，十分好听。 “翠玉，你怎么来了？”看着挺着大肚小心翼翼走进门来的翠玉，沐艺清一惊，忙从床上下来，亲自过去扶着她。 翠玉笑了笑，说：“少夫人，你哪里能来扶我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走的。” 然而，沐艺清却并不理会她的话，坚持扶着她到圆桌边坐下了，才回到衣架边取了外衣穿好在身上，走到翠玉旁边坐下。 小环已经泡了茶过来，放在桌上。 “你如今身体不方便，怎么还到处乱跑呢？”沐艺清说着打量了翠玉上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临盆的日子就在跟前，翠玉的身体越发胖了，脸色圆润很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头也不错。 翠玉只是笑了，说：“少夫人，哪有那么严重？大夫也说了，这个时候多走走也有好处。呵呵，主要是好一阵子没有见到少夫人了，所以过来看看，顺便带来我娘自己做的一些糕点。希望少夫人不嫌弃。” 说着，伺候翠玉的那个小丫鬟就把包好的一些糕点拿到了桌上来。 “怎么会嫌弃呢？赵婶做的糕点一直都很好吃，我也吃了不少，都快吃得谗上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小环见了，过去拿了起来：“小姐，我去拿个盘子装起来怎么样？” “嗯。”沐艺清点了点头，看向翠玉：“翠玉，我们一起吃吧？” “不了。”翠玉摇了摇头：“我在家里天天吃，可真是吃怕了。少夫人可以留着和少爷一起吃。对了，今天下雨天，少爷也出去吗？” “嗯。一大早就出去了。” “呵呵，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忙了。”翠玉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沐艺清，犹豫了一下，问道：“少夫人，恕我冒昧，我听说夫人最近又在张罗着要给少爷纳妾了，是真的吗？” 早上，翠玉和赵婶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赵婶说起过这事，因为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所以她就几乎不曾再给上官家干过活，昨天上官其的寿宴也没有去。但是，从赵婶的话语中也听到了当时的情形。 除了杜欣的那幅画，以及盖过杜欣风头的沐艺清的才情，聪明的翠玉还闻出了另外一个讯息，那就是，那个叫做杜欣的杜家小姐，竟然坐在了本该是上官棠妻子沐艺清才该坐的位置，而且还是上官氏安排的。 这样的举动，怎么想都让人心中在意。 不细想，就大概能猜出几分，那个所谓的杜家小姐，就是上官氏物色的继翠玉后的新的人选。 沐艺清没有想到翠玉的消息竟然那么灵通，而且似乎还是专门为了那事来的，有些意外。 “嗯，好像是真的。”她点了点头，无奈地笑了：“看起来婆婆似乎很满意那位杜小姐。” “那，少爷是什么反应？” “反应？”沐艺清一愣，想了想，那夜好像上官棠根本就没怎么理会杜欣，再后来，就是他拉着自己给公公送上贺寿礼，喃喃道：“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是吗？”翠玉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这样就好。” 沐艺清愣愣地看了会儿翠玉，不禁在想她是不是在为自己担心。 果不其然，正在她想着的时候，翠玉说：“其实，说起来少爷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我们没有必要担心的。但是，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似乎是太平常的事情，难免让人心中不安。坦白说，我来之前还一直替少夫人你担心，现在看来，貌似情况还不错。” “呵呵。”沐艺清看了翠玉一会儿，笑了：“翠玉，多谢你的关心了。” “少夫人，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才好。”翠玉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和张生之所以能够在一起，都是因为少夫人你的关系。我们夫妇二人心中一直对你充满感激，所以……” “翠玉，我没有怪你多管闲事。”沐艺清打断她的话。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这时，小环回来了，手上还端着刚才的糕点，她问小环：“小环，午饭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开始准备呢。”小环应道：“小姐，你饿了吗？要不，我现在就去准备？” “不用。”沐艺清站了起来：“今天，我想自己下厨。” 说着，她转头看向翠玉：“上官棠今天中午不回来，你不介意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午饭吧？” “少夫人，我来帮你吧？” 翠玉忙站起来，心里忐忑，怎么能够沐艺清下厨做饭菜给自己吃呢？ 沐艺清看她那个样子，一怔，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打量了翠玉上下，狡黠地问道：“翠玉，你确定现在的你能帮我忙吗？” “我……”翠玉刚要回话，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行动很不方便。 小环见了，在一旁笑着对翠玉说：“好了，翠玉姐姐，你就不要太拘谨了，小姐只是自己想下厨了，顺着她就好。” 第一一零章 隐约怒意（补更二）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闻着那扑入鼻翼诱人的饭菜香，翠玉简直难以置信，虽然曾经听棋方说过沐艺清很擅长下厨，但是，真的亲眼目睹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这真的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沐艺清坐下来，并没有留意翠玉呆愣的表情，只是关心地询问道：“我听说怀孕的人对饭菜的口味挺敏感的，所以我就多做了几道不同口味的，有没有是你不能吃的？” “没有，一点也没有。”翠玉回过神来，慢半拍地回答。 “是吗？”沐艺清笑了：“那就好，我们开始吃吧？” “你们在吃什么？”就在动筷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屋内的几人都朝门外看去，就看到上官棠和棋方两人正在门外收伞。 翠玉一见是上官棠回来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问候：“少爷，你回来了？” 他看了翠玉一眼，淡淡说道：“你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就不必拘礼了。坐吧。” 听了这话，翠玉笑了笑，道了声谢，就依言坐下。 将手中的伞递给棋方，上官棠径直走了进来，在看到一桌子的饭菜时，笑了：“一到门口就闻到饭菜香了，没猜错的话，这次是清儿你亲自下厨了吧？” 沐艺清却是意外的表情：“你不是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吃午饭的吗？” “少夫人，人家杜小姐专门做了饭菜要少爷留在那里吃，少爷都不肯留着，就是要特地回来陪你一起吃午饭呢！”棋方收起伞放在门边走了进来，多嘴道：“可把人家那杜小姐给伤心的哟。[..tw超多好看小说]” 棋方说那话，原本就是为了让沐艺清了解自己在上官棠心中的地位，但是，却没有想到，竟适得其反。 沐艺清的面色微变，有些冷淡：“哦，是吗？你今天是去杜家？” 上官棠见她突然变了脸色，错愕：“嗯，去跟杜老爷谈生意。” “杜小姐特意为你准备了饭菜吗？”沐艺清接着问。 “嗯。”他如实回答，又问：“怎么了？”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没什么。” 上官棠觉得她的反应不太对劲，正要接着问，却见她转头对身后的小环说话了：“小环，再去拿副碗筷来。” “是，小姐。”小环应着，但是心里却不大情愿，有些生气上官棠。 翠玉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情形，暗觉不大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告辞，就在这个时候，沐艺清对她说话了：“翠玉，别愣着，吃饭吧。” “额，哦，嗯……”翠玉怔怔地回答着，只得继续动着筷子埋头吃饭，饭菜的的确够香够味，只是，此刻吃在嘴里，却是忐忑的，根本没有心情去品尝那滋味到底如何。 “傻站着做什么？坐吧？”见上官棠还站着，沐艺清说：“不是专门回来陪我吃饭的吗？” 上官棠敏锐地感觉到了她隐约的怒火，但却没有挑明，只是听言坐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她。 很快，小环拿着碗筷回来了，放到了上官棠的面前。也不打算给他盛米饭的样子。 沐艺清见了，面色平静地拿过他的碗，亲自从桌边的大碗盆里给他盛了一碗米饭，放到他的面前。 翠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而后低下头，不支声。 小环和棋方两个人看着，都面面相觑，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外向型的主，最拿手的就是以默不支声的气势隐约发泄怒火，让外人在一旁光看着，就吓得不敢吭声。 闷不作声地吃着饭，偶尔跟翠玉说一两句话，沐艺清的一顿饭吃得十分平静，但又给周围的人一种不敢惹怒的感觉。 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生气了，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对什么人真的生气过。就是不被父母待见，被姐姐沐艺芸欺负，她都没有。 可是，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正一听到他是去杜家，而且杜欣还特地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顿饭菜留他吃饭，她就心里觉得堵得慌。哪怕他并没有留在那里吃饭，她仍旧无法舒怀。 可能是最近烦恼的事情太多，所以心境受影响了吧？ 她单纯地这样想着，并没有去细究问题的根源。 抿了抿唇，她微蹙着眉头，倔强地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再去多想，有些事情想也没用。 而坐在她身边的上官棠则是自始至终目光都不离她的身上，一双眼睛中带着审视和探究，仿佛要透过那张有些不耐烦躁的表情中看出些她内心的端倪。 就这样的冷暴力的情况下，其他人都不敢多待。 翠玉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情形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或者干扰，所以，赶紧吃了饭，就借了个由头离开。顺便还把小环和棋方也都一起支走了。那两人也会意，并没有多作停留。 一时间，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上官棠和沐艺清两个人。 沐艺清只顾着埋头吃饭，但是，却没有吃进几口，只是筷子不停地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上官棠看着她的动作，开口了：“怎么？没胃口吗？” 她抿唇，并不看他，只是盯着那白花花的米饭出神。 空气仿佛静止了，似乎是同翠玉他们一样害怕干扰了这两个人之间那莫名的气氛。 良久，沐艺清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紧接着，碗里就出现了一块红烧肉，耳边是他的话语：“你别想太多了。我对杜欣没那意思。” “什么？”沐艺清瞳孔收缩，蓦地转头，震惊地看着上官棠：“你在说什么？” 上官棠看着她，笑了：“呵呵，你难道不是在为杜欣的事情不高兴吗？” “我没有。”沐艺清几乎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却在脱口而出后本能地不敢看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转过了头，依旧低头看着碗中的米饭。 他盯着她的神色，清丽的面容，皮肤白皙中带着几分苍白，看着心中不免心疼，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起身体这么差了？ “你身体太差了。应该多补补。”他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块肉放在碗里，接着说：“不要搞得好像吃不好的样子，外面的人知道了会怎么猜测我？虐妻？” ｜ 第一一一章 休了我吧 沐艺清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茫然。 上官棠，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可是，他们两个真的是夫妻吗？ 从最最开始，他们就是毫无交集的人，不曾见过面，自己知道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即将是自己未来的姐夫。尽管那样，她始终觉得那是不可能有往来的关系。 哪里能想到，一场错嫁，竟然让他们这两个毫无瓜葛的人成为了夫妻。 如果，当初没有那场错嫁，如果，当初她没有顺从父母的意愿同意出嫁，再如果，那夜她坚持不留在上官府，那么，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如果是那样，此刻的她又是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是不是身边也有一个男人，不是上官棠，也不是刘仁启，而是另外一个，她原本没有预料到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正在她呆想出神的时候，上官棠的声音将她的心思拉了回来。 她慌乱地看眼他，敷衍道：“没什么。” “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心里话？”上官棠叹了口气，有些受伤地看着她。 从揭开过红盖头那一刻到现在，他始终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子有意地在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纵使他们此刻彼此靠得这样近，一伸手就能碰到，但是，他却始终觉得她距离自己遥远。 她是安静的，就像是那毫无波澜的水面一样，从不轻易表现出自己内心里的情绪，给人一种始终平静的感觉，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她内心中的波澜。 而这一点，正是上官棠生气的。 为什么，她可以在自己面前那样平静？难道对他袒露真实就那么难吗？ “我的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心里话。”沐艺清的声音不大，但是入耳清晰，她夹起碗中的一块肉放到嘴里，轻轻地咀嚼着，看起来慢条斯理。 上官棠看着她吃饭的动作，良久，无奈地笑了：“如果你总是这样的态度，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沐艺清侧头，看向他：“我的态度怎么了？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吗？” 听她这样一讲，他的眸光瞬间一沉：“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口气和话语会让我很恼火吗？” “恼火？”她呆住了，上官棠也会有恼火的时候，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他从来是个冷静从容的人，不像是那种有情绪，还把情绪轻易流露出来的人。[..tw超多好看小说] “我需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或者说是透明人。”上官棠继续说道，目光一直盯着沐艺清的眼睛：“清儿，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心情是很好的，因为有你在家里等着我，但是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 沐艺清更傻眼了。完全不明白他现在到底在讲些什么。 “真是木头。”上官棠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瞧，心里不禁更加生气窝火。倏地站了起来：“沐艺清，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吗？” 他不再叫她“清儿”，而是直接连名带姓地叫“沐艺清”了，而且脸色看起来很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本来沐艺清的心里就因为杜欣的事情而不舒坦，现在见他对自己这样态度，也不禁蹙起了眉头，轻轻的却又干脆的一声“啪”响起，她把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抬头，迎视他的目光：“上官棠，我沐艺清就是这样，不会讨巧，不会说好话，不会顺着你想要的方向去改变，那么，你又能怎么样？休了我吗？” 上官棠没想到她会反驳自己，不由得一呆。 沐艺清站了起来，面上坦然：“我本来就像木头一样，木讷迟钝，也不知道如何讨人喜欢。认识也快一年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他怔怔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完全是在对他发脾气，而是感觉胸口压抑着的情绪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住了，只想一口气全部宣泄出来，于是，接着说道：“没错，我是这样，所以，从来就讨人厌。爹娘讨厌我，姐姐讨厌我，甚至嫁人了，婆婆讨厌我，从来没有人喜欢过我。现在，你是我的夫君，你也讨厌我。呵，上官棠，不要多说了。休了我吧。这样你和你娘都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到时候再选个满意的人来做你们上官家的儿媳妇吧！” 一股气好不停断地甩出了一番话以后，沐艺清的声音中暗含哽咽，眸光中闪烁着晶光，眼看着就好像要落下泪来。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容看起来委屈又倔强。 “清儿，我……”上官棠一见她那副样子，心里一疼，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做得过分了，充满了歉疚，对她说话的口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沐艺清却是别过头去，不想看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上官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婆婆不会喜欢我，她一直想给你纳妾，而我本来努力地说服自己要温顺些听从婆婆的安排，不干涉你纳妾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做了个决定。” “什么决定？”上官棠疑惑地问道。 “你刚才说得很对，你需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一个木头人或是透明人。”她接着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暗觉后面的话不好，心中猛地很紧张。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般忐忑难受甚至惊慌。 她回过头，看着他：“不管你纳妾还是不纳妾，都与我无关了。我们两个人的结合本来就是一场阴差阳错，是没有道理的。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 好像是有意要让自己后面的话说出来富有力度，她顿了顿，然后说：“上官棠，休了我吧。如此，对我们都好。你可以寻你的幸福，而我也能获得解脱。” 刹那间，上官棠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对于这样突然转变的局面，他根本就料想不到。等回过神来，他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休了你？寻我的幸福？还有你能获得解脱？沐艺清，你知道些什么！” 第一一二章 表明心迹 “我什么都不知道。（..tw无弹窗广告）”沐艺清根本不想理会他，只是径自转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你什么都知道，就请你休了我吧。” “你想得美！”上官棠疾步向前，用力地抓住了她的一条手臂，拽住她迫使她面对自己，微低身逼近她的脸：“沐艺清，你是不是想要像你姐姐沐艺芸那样和我断绝关系，然后再找个男人亲近，最后嫁给他！” 沐艺清被他抓的疼了，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去了。紧咬着嘴唇，忍着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快松手，你抓疼我了！” “你说，那个男人，是不是刘仁元！”上官棠根本就不放开她，而是继续逼问。 她一听他说的这话，真是觉得越发没谱没边了，也顾不得疼了，生气地回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关刘仁元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那天你们两个人的光景，难道你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清白的吗？”上官棠此时此刻完全被怒火给冲昏了头，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许多，只是一股脑地发泄着之前一直隐忍着没有发泄的醋意和气愤。 他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地把沐艺清要离开的原因归咎到刘仁元的身上去了。 “上官棠！”沐艺清瞪大了眼睛，怒斥他一声，随后，“啪”的一响，空出的那只手就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打蒙了，呆愣在那里。 她趁势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眼眶湿润，也不知道是被抓疼哭的，还是被气哭的。 “上官棠，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但是，我们好歹在一起一年了，难道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沐艺清沙哑的嗓音里已经有哭腔：“在你的心里，我沐艺清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会背弃你这个夫君红杏出墙？” “清儿？”他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歉意，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当然不是。绝对不是――他的心里这样想着。看着那双受伤又倔强的眼睛，他的心里竟心疼万分。直到这一刻，他的理智才被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被拉了回来。 “何苦这样侮辱我？”沐艺清看着他，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心里无限委屈酸涩，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上官棠心疼地看着，慢慢地走上前去，双臂一伸，就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动作温柔怜惜，却又不留缝隙，仿佛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头凑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吐着，好似是怕把她伤到了似的，口吻非常轻柔：“清儿，对不起，我不是真的那样想，我只是，怕你离开。” 怕你离开。 是啊，可不就是怕她离开吗？多么简单的四个字。怎么自己之前就是说不出口，反而讲出那样伤人的话来呢？ 上官棠惊愕地想着。手不自觉地用力，将她揽得更紧：“清儿，我怕你离开，你别离开，好不好？” 到现在，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怀中的这个女子已经占据了自己心里至关重要的位置，他甚至根本想不起任何征兆。 第一次，失去理智，就是因为她。只因为她这样失控焦躁。 沐艺清则是惊呆了。完全因为他的那四个字，而呆得没有反应。 怕她离开？ 为什么会怕她离开呢？ 她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难道是有感情的吗？ “我不会娶杜欣的。就算是做妾，我也不会。”他郑重地承诺：“清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见异思迁的。” 她甚至忘记了哭，只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双手自然地向上，反抱住了他，紧紧地，口中说：“就算你真的娶了别的女子，你也不算是见异思迁吧？毕竟我们两个人会成为夫妻是场意外。你从一开始，就不爱我。” “可我现在爱你。”他接话：“那就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见异思迁。”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 “清儿。你可不可以也给我这样的承诺。这一生一世，只守着我一个人？” “我……”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说过的，总有一天。你会。”他打断她的话，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一定会。” 在听到那话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有轻微的悸动，柔柔的软软的，但是，却让人心安。仿佛一直脆弱的东西被什么东西保护了似的有安全感。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人家说，自古男子薄情。上官棠，你会颠覆那句话吧？”她问道。 上官棠又是一笑：“不要用说的，看我做的。怎么样？” 她没有说话了，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怀里：“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内心里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可以试试。 门外，去而复返的小环和棋方两个人偷偷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了里面的情形后，相视一笑，这才放心地悄悄离开。 “我就说少爷的心里只有少夫人一个，你还偏不信，这回信了吧？”棋方走在前头，对身后的小环说道。 小环一听，紧几步追上去，嘟囔道：“喂喂喂，够了吧？就算是你对又能怎么样？别讲得好像我很希望他们两个一拍两散似的。说真的，我也希望姑爷的心里只有小姐啊。可是，我们不能忽视客观事实啊。” “什么客观事实？”棋方回头，问她。 “还能有什么客观事实？”小环撇了撇嘴角：“还不就是你们的夫人啊？” “哎呀！对呀，这倒是真的！”棋方这才恍然大悟。两手一拍，面对着小环：“如果你不提醒的话，我倒把这事给忘了。” “这可是最关键的事情，你怎么能忘记呢？” “是啊。”棋方点头：“夫人是打算让杜小姐进门的，最可怕的是，杜小姐摆明了是看中了少爷的，杜夫人又似乎和夫人是一伙的。今天在杜家，她们母女俩的表现就很明显。唉，这下少爷可糟了，腹背受敌啊……” “我家小姐才糟了呢……”小环摊手抢白。 一时间，原本还高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心情失落，垂头丧气起来了。 第一一三章 他又来了 “小姐，刘大公子又来了，还是不见吗？”小芬问着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的沐艺芸。 “什么？”沐艺芸的眉头一皱，把一支珠钗戴在了发间：“这才刚一大清早，他就又来了？” “是啊，老爷和夫人说他好歹也是如今县太爷的哥哥，也不好老把他挡在外面。所以就把他请进来了，此刻正在大厅呢。但是老爷说了，如果小姐你不愿意见他的话，可以不出去见他。小姐，是见，还是不见啊？” “见他做什么？”沐艺芸想都没想就回答，她看了眼镜子中自己的面容，冷笑一声：“哼，他刘仁启是不是也太奇怪了？前阵子不是跟那个叫白杏之的青楼女子打得火热吗？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难道他忘了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小姐，你真的打算不给他一个机会吗？”小芬想了想，犹豫地问道：“我看，这刘大公子似乎是有意要和小姐你复合的……” “复合？”沐艺芸转头看了眼小芬，笑了：“呵呵，小芬，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们两个人都闹成那样了，还能复合？” “这个……” “还有，你这丫头似乎也不太对劲啊。”沐艺芸站了起来，走到圆桌边坐下，桌上放着早饭，米粥和几样小菜，她喝了口米粥，说：“若是往常，你不是巴不得我继续和黄志这样的人往来，毕竟他黄家怎么看都比他们刘家富裕太多了，不是吗？” “小姐，你也不能这样说吧？”小芬嘟囔着嘴，略不满地小声说道：“我虽然爱钱没错，但是，如果我真的只是个爱钱的人，小姐你会留着我吗？” 沐艺芸一愣，抬眼又看了小芬一眼：“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小芬低下头，撇了撇嘴：“小芬不敢。” 见她这副样子，沐艺芸感到更加奇怪了。总觉得跟前这个小丫鬟似乎瞒着自己不少事，指不准心里头对自己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坦白忠心。 “芸儿。”这个时候，沐氏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在外面等着你呢，确定不见他吗？” “什么在外面？”沐艺芸怔住，目光看向了门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落中的刘仁启，两人的视线撞上，瞬间心烦意乱，她蹭地站了起来：“娘，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不是都说过了吗？我不想见他！” “可是，芸儿，你也不能总这样下去啊。”沐氏向来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大女儿，凡事都替她考虑，说：“娘也知道，你和黄公子处得不错。但是，怎么说，外面那些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你是弃妇，如果你真的嫁给了黄公子，怕是名声也不好，但是，如果是能够和刘仁启重新走到一起的话……” “娘，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沐艺芸简直要抓狂了：“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根本就是个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你难道忘了他之前是怎样对我的吗？” “我看他或许是改了呢？”沐氏的语调柔和了些：“芸儿，给他一次机会吧？” “不可能。”沐艺芸别过头去，恰恰又撞上刘仁启的目光，面色一沉，固执地说：“娘，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但是，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我和艺清那个臭丫头不同，若是她的话可能会听你的话顺从地跟着抛弃她的男人回去，但是，我不要！我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好端端地，提起艺清做什么？”沐氏的眉头一皱：“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沐艺芸冷笑一声：“自从上次她在上官老爷的寿宴上大出风头以后，你和爹对她的态度就比以前好太多了。” “怎么，你吃醋吗？” “切，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她本来也是你们的女儿，要怎么对待她是你们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沐艺芸说着说着，突然蹙起了眉头：“不过，我在想，或许，就算是艺清那丫头，估计也不可能会听从你的话乖乖和休了她的男人回去的。” “不会的，要是艺清，一定会同意的，她一向听话，而且知道妥协。”沐氏否认她的看法：“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从小到大就是不肯服人，有时候就是要吃些亏人生才能走得平顺！” “真是，以前不是最讨厌那丫头的温顺没有主见吗？怎么现在又觉得她这是优点了？”沐艺芸的话里有几分冷嘲热讽的意味，坐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反正我跟他是不可能再走在一起的。接下来，要么我老死家中，要么就嫁给黄志或着其他好一点的男人，反正不可能是和刘仁启。” 见她是打定了主意，沐氏知是再劝不动了，叹了口气：“你这个倔丫头，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以后要是再碰到什么事情别到我面前哭！” “哼，我才不会哭呢！”沐艺芸不以为然地应着。目光落在了门外的刘仁启身上，他看起来比过去消瘦了些，不禁奇怪，这个人不是醉倒在温柔乡里快活得不得了吗？看来那个叫白杏之的女人也没什么本事。 沐氏无奈地出门，和刘仁启说着什么。 沐艺芸看着，突然觉得不耐烦，对身后的小芬说：“小芬，把门关上，看着就烦人。” “是，小姐。”小芬不敢多说什么，依言走过去要关上房门。 那边刘仁启虽然听着沐氏的话，但是视线却一直都注视着沐艺芸这边，眼见着小芬是要把门关上，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就本能地冲了过去，一只手撑在门上，阻止了小芬的动作。 正在吃反的沐艺芸始料不及，吓了一跳，等回过味来，蹙起眉头瞪着他：“刘仁启，你做什么？” “沐艺芸，你真的不愿意乖乖跟我回去吗？”他径直走了进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强势的一面，她错愕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回过头去继续吃她的饭：“嗯。” ｜ 第一一四章 十分无赖 “你这个臭女人，居然还有心情吃你的早饭！”他烦躁地伸手，抓住她的一条手臂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沐艺芸，看着我，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去吗？” 沐艺芸的手臂被他抓得疼了，蹙紧了眉头，却不打算妥协，而是撇了撇嘴角：“怎么，刘仁启，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吗？跟那个青楼女子牵扯不清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吗？写休书给我的时候不是很有气势吗？现在是想怎样？把那个女人玩腻了，又来找我，打算把我绑回去吗？” 刘仁启咬了咬压根，坏坏地说：“如果你不配合我乖乖跟我回去的话，我倒不介意真的把你绑回去。” “你！”沐艺芸气急败坏，睁大眼睛瞪着他：“刘仁启，你这是要跟我耍无赖吗？告诉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小心我到衙门告你！” “去啊！”刘仁启一点都不被她的话吓到，反倒扬眉坏笑：“别忘了，那县太爷可是我的亲弟弟。” “哼，你也别忘了，就是你的亲弟弟判我们休离的。”沐艺芸反唇相讥：“收起你那一套吧，我沐艺芸虽不是被吓大的，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吓到的！” “沐艺芸！” “我在呢，别嚷得那么大声！”沐艺芸大声地应他，白了他一眼：“乱叫个什么劲！” 小芬在一旁见了，这两人一旦掐起来，可真是从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眼看着就要发作，赶紧走到沐氏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夫人，这可怎么办？这两人要是打起来可是谁也拦不住的。” 沐氏也是看着心中暗自着急，不禁后悔刚才怎么把刘仁启带到这里来了。 “哎呀，你这丫鬟就不要烦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沐氏不耐烦地应道。 而那两个主人公却是一点不把那两个旁人的紧张放在眼里，而是互相瞪着，一个眼神似乎是要把对方给吃掉，而另一个的眼神则是充满无惧和挑衅。 “沐艺芸，你最好乖一点。” 刘仁启的心中其实都知道，如果沐艺芸真要犟起来的话，自己是根本拿她没辙的，但是，眼下看来，他自觉根本没有其他什么方法可以镇得住她，除了拿话吓一吓她，尽管知道没有用。不禁感到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想他刘仁启在外面，对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手到擒来？ 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他竟然每每在沐艺芸的面前，总是无计可施，甚至毫无尊严。真是搞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下了什么迷魂汤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他话讲得非常干脆有气势，但是，沐艺芸那双狡黠的眼睛一看，就瞧出了他眼中的挫败感以及外强中干，不知为什么，自从分开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面对自己时所流露出的无章法可循的懊丧表情，这次意外见到了，竟是忍不住心中觉得愉悦。 她并没有细想自己这心情是怎么回事，只单纯地认为可能是因为感到好玩。 嘴角微扬，她看着他：“刘仁启，你是要我告你私闯民宅吗？” “别再拿那个吓唬我！”他生气地瞪圆了眼睛，手上抓着她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 “喂，你动作给我收敛点！小心我追加你一条伤人！”沐艺芸疼得上齿咬了咬下唇，语气中充满了警告：“别忘了，你弟弟可是个公正无私的县太爷！” “你……”刘仁启生气极了，正要说些什么，然而，后面的话语全部被一声长长的“啊”给占了。 手腾地就缩了回去，他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那两道牙齿印，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恼怒地瞪视着沐艺芸：“你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我这是正当防卫！”沐艺芸一本正经地回视他：“哼，一个大男人居然对我这个小女子动粗，还亏得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公子，一点风度都没有！” “风度？”刘仁启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哭笑不得地说：“沐艺芸，跟你这样一个疯女人，还要讲什么风度？我疯了不成？” 另一只手揉着那只被咬伤的手，刘仁启心中气恼无比，真心觉得自己就是自个儿找罪受，明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刁蛮霸道不讲理的人，怎么还偏偏地往她这边靠近，甚至还要把她迎回家！ 真是吃错药了！ “闭嘴！”沐艺芸才不管他刘仁启内心到底是怎么想，就冲他所说的话的字面意思，就不高兴，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刘仁启，你说话客气点。还有，既然知道我是个疯女人，就不要来招惹我，还要让我这个疯女人回你家？你就算再疯也疯不到这种程度吧？” “我……”刘仁启一愣，这不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哼，没话说了吧？”沐艺芸冷冷一笑，手指向了门口：“门就在那里，刘大公子，慢走，不送。” “我才不走！”刘仁启看了眼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回过身就坐在了圆桌边，耍无赖地说道：“没错，我就是疯了，而且疯得很彻底。所以，今天如果没有把你一起带回去，我就绝对不回去！” “你……”这回，可轮到沐艺芸犯难了：“刘仁启，你有病！” “嗯，我就是有病！而且无药可救了，否则才不会到这里来呢！”意外的，刘仁启这次倒没有否认，也没有跟沐艺芸较真，反而很坦然地承认了。 他说着，直接拿起了沐艺芸刚才还没有吃完的半碗米粥配着菜吃了起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饿坏了。” 沐艺芸呆呆地看着他那样理直气壮吃东西的模样，而且还是吃自己吃一半的，真是惊得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这个刘仁启，他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脑子吗！ 心中怨念地想着，沐艺芸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嘟着嘴，明显对他很不满。 沐氏和小芬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的情形，也是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们两个在刘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吗？”沐氏忍不住问小芬。 “额，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后来才慢慢变成这样的。” ｜ 第一一五章 冷嘲热讽 沐氏虽然后来多少有听小芬讲起过，沐艺芸和刘仁启闹分开那段时间里小打小闹的状况，但是，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tw好看的小说） 今日一见，才真的是明白了小芬口中所说的，“冤家”那个词的真正含义。 互不相让，彼此无赖霸道相对，这可不就是冤家吗？ 但是，莫名其妙的，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竟意外给人一种默契和谐的微妙感觉，他们甚至连争吵的节奏都十分一致。这真是让人费解。 “刘仁启，够了哈，给我走开！”沐艺芸的双臂环抱，看着坐在自己原来那个位置上吃得津津有味的刘仁启，没心没肺地说道：“你们刘家再穷，也不至于穷到让你饿肚子的程度。实在没东西吃，就给我去花上阁找那个女人养你，别再这里白吃白喝我们沐家的！” “我哪有白吃白喝？”刘仁启的脸皮厚如城墙，对她的冷嘲热讽根本不放在心里：“我会以呵护珍惜你一辈子的承诺来回报你们沐家的这一顿饭菜的。” 没想到他竟然会讲到“承诺”这个词，沐艺芸有一瞬间的失神，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了，等回过神来后，她冷笑了一声：“呵，刘仁启，你真是吃错药了。(..tw棉花糖小说网)像你这样的花心大萝卜竟然会讲承诺？不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好吗？” 刘仁启听到那句嘲讽，吃饭的动作一顿，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抬眼，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是开玩笑的。想了这么多天，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沐艺芸，我是认真的。” “骗鬼去吧！”沐艺芸想都没想就否定他：“我可不是外面那些个喜欢花言巧语的女人。刘仁启，收起你那套吧！” 她突然觉得不耐烦，尤其是在看到他那认真而郑重的眼神后，心里烦乱。恨不得他下一秒就消失在自己面前一样。 没来由地害怕，怕看到他的神情，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要被他唬弄过去了。 是的，唬弄，她不相信他会有真心。 “我是认真的。”他继续郑重强调。 沐艺芸这回没有再嘲笑了，只是眸光一滞，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突然躲过了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冷淡地说：“哼，随你怎么想吧。” “我是认真的。”他站了起来，表情依旧认真。 “那么，我不是认真的。从来不打算对你认真。”沐艺芸抬眸与他对视，目光中带着几分报复的成分，但更多的则是冷漠：“刘仁启，你已经休了我，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让我跟你回去。” “休书我可以写，也可以收回去。” “呵呵。”她冷笑一声：“你以为到了我手里，你还收得回去吗？” 她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笑，眼中不经意地也流露出了那种成分，在她看来，和刘仁启之间的那段关系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结束断裂了，她甚至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自己和他之间，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关系。 这样的境况下，怎么可能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呢？更何况，当初之所以会嫁给他，也不是因为对他有感情，更别提什么有所期待了。 他们两个之间，一个花心，一个追求权贵，怎么可能有真心？ “只要你对我真心，你会乖乖……” “乖乖把休书撕掉或者交还给你吗？”沐艺芸抢白，说话的时候口吻中有隐约的笑意：“别开玩笑了。” 刘仁启的面色一怔，呆呆地看着她：“难道，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到现在还在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很好笑吗？”她残忍地回答着，突然叹了口气：“唉，算了，既然你不肯走，那么，我走总行了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了。” 说着，她转身：“娘，我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才刚抬脚，刘仁启就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是去找黄志吗？” 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笑了：“我去找谁，跟你有关系吗？” 言毕，就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小芬，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刘仁启眼见着她离开，几次想伸手拦住她，但都忍住了。 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刘仁启再无法做出如刚才那般的轻松状态，竟是有些颓废地垂下了头，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我真的没有办法再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了吗？” 沐氏站在一旁，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禁意外，这个年轻人，难道是真的对自己的女儿动了感情吗？ “你这次是认真的吗？”她忍不住问道。 刘仁启这才意识到，沐氏还在这房里，抬头望了她一眼，笑了：“你也不相信吗？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相信。” “刘大公子，我这个女儿我很清楚，她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很难再让她有改变。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我看……” “沐夫人，我可不可以如过去一样还是叫你娘，你依旧叫我任启呢？”刘仁启对她微微一笑，笑容苦涩又无奈，流露出丝丝恳求：“可以吗？” 沐氏一怔，看着他良久，才茫然地点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 “呵呵，娘。”刘仁启见她同意了，笑容看起来轻松了些，他站了起来，上前握住沐氏的手：“娘，我知道自己过去对不起芸儿，但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娘，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让芸儿回心转意？” “这个……”沐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唉，说真的，我是做娘的人，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好。虽说芸儿现在跟黄公子处得不错，但是如果真的可能的话，你们两个能复合我自然是更赞成些，毕竟这对芸儿的名声很好。只是，芸儿她的性格……”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这次能够和芸儿在一起，我一定会对她死心塌地，接下来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再移情别恋，对她好好的。”刘仁启打断沐氏的话，郑重承诺：“娘，你相信我好吗？” ｜ 第一一六章 偶遇青淑 “沐大小姐，少爷此刻不在府上。（..tw好看的小说）”黄府门口，家丁对沐艺芸恭敬地说道。 “不在？”沐艺芸一愣，问道：“他一般这个时候不是都在府上的吗？怎么今天却不在？他做什么去了？” 那家丁摇了摇头，态度依旧恭敬：“这个，我们做下人的并不清楚。”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小芬听了那家丁的回答，转头看了眼沐艺芸，问道：“小姐，黄公子不在府上，我们是要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沐艺芸回了小芬一眼：“难道你忘了，还有个无赖赖在我房里吗？出来就是为了摆脱他的，再回去，什么道理？” 小芬一听，只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话。然后，终于忍不住地问她：“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沐艺芸冷冷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突然看到一个打扮明丽的漂亮女人从府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青色的及地裙衫，精致美丽的妆容，曼妙婀娜的姿态，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这个女人妩媚妖娆，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子让男人销魂的气息。（..tw无弹窗广告） 对方看起来显然是对这黄府颇有了解，一言一行看起来熟稔非常。就连门口的家丁见了她，都恭敬不已。这份恭敬甚至高于对沐艺芸的恭敬。 沐艺芸的脚步一顿，目光静静地打量着这个迎面走来的女人，她突然认定，黄志刚才并不是不在府上，而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而拒绝了自己。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含笑的眸子也流露出笑意，审视了沐艺芸上下，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沐家大小姐沐艺芸了吧？”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认得自己，沐艺芸错愕：“你是？” “花上阁青淑。”青衣女子笑吟吟地应道，温柔的模样真是女人见了都不忍心冷脸相待。 原来她就是青淑啊？果然是与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妩媚动人，柔情似水，让男人见了都难忘的存在。虽然是青楼出身的女子，却与其他的青楼女子不同，这个叫青淑的眼睛看起来狡黠而机智，显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沐艺芸见她对自己笑，也不吝啬地回她以笑容：“原来，你就是花上阁的青淑老板啊。[..tw超多好看小说]难怪，黄公子会为了你将我拒之门外。” “呵呵。大小姐误会了。”青淑轻轻一笑：“我在黄公子心目中的位置才没有那么重要呢。” “那是青淑老板谦虚了。这世间谁不知道你是黄公子的红颜知己呢？” 这回，青淑没有接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沐艺芸，自从白杏之和刘仁启的事情闹出来以后，她就一直很好奇，这个让刘仁启恋恋不忘的已休之妻，又让黄志另眼相待的沐艺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今日一见，果然是与别个不同。 容貌出众明艳不说，最关键的是，也很聪明。看起来是个很有主张的人。 这样的女子最为果敢大胆，从来不会为了贴顺别人而委屈自己。也难怪黄志会对她如此另眼相看了。 主动让刘仁启休了自己，并且被人以“弃妇”身份议论后，顶着这样的误解还能坦然地面对，根本视若无睹，还堂而皇之地和黄志往来。 若严格说起来，只怕这个叫做沐艺芸的女子比自己还要有个性，够果断，有自我呢。 黄志，你是不是找到了你生命中真正等待的女子呢？ 她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弯起了嘴角，看着沐艺芸，轻轻点了下头：“那么，大小姐，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青淑才刚走两步，沐艺芸就在后面叫住了她。 回过头，她发现沐艺芸正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眼中清澈分明，暗含狡黠，只听那清晰的声音说：“还劳烦青淑老板帮我带句话给你们那里的白杏之姑娘，就让他加快脚步，早日完全得到刘仁启的心嫁入刘家，否则，我会很困扰。” “困扰，这是什么意思？”青淑不解地问道。 沐艺芸笑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一个已经断绝了关系的男人总是动不动不请自来地到我们家来强势要求我回到他身边吧？这不利于我的名声。” 青淑一怔：“难道这些日子，刘大公子没有来找杏之，就是因为都是去找你的关系吗？” “这个嘛，他为什么不去找白杏之我是不清楚。我只希望能有个清静。”沐艺芸的笑容中分明是在挑衅。她希望青淑能把自己这个挑衅的意思也带给白杏之。好气气那个自以为是的青楼女子。 果不其然，青淑读出了她的挑衅，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上下，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果然是个不服输的，聪明，傲慢，有自尊心，却不让人讨厌。 “好。我一定会带到。”她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沐艺芸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小姐，这个沐大小姐果然不简单。”青淑身后的那个丫鬟回头看了眼沐艺芸，对青淑说道：“我看白姑娘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呵呵。”青淑却是轻轻一笑：“我现在好奇的是，刘仁启会不会是黄志的对手。” “小姐，你的意思是？” 青淑的眸光一敛，笑着说：“我有种直觉，这个沐艺芸就是黄志一直要找的那种女子。” “可是，黄公子喜欢的不是小姐你吗？” “呵。怎么可能是我呢？”青淑苦涩地笑了一下：“他和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的。” “怎么会？” “琴琳，有些事情别人是不会明白的。”青淑喃喃着，径自往前方走着。琴琳也不敢多问，安静地跟在身后。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芬看着青淑的身影，问着沐艺芸。 沐艺芸却是一笑，讳莫如深地说：“她已经走了，也就证明黄公子此刻有空了。既然来了，哪能就这样回去？” 说着，她转头吩咐之前那个家丁：“现在，黄公子总该在了吧？去通报一声，他会很高兴见我的。” 第一一七章 听雨楼 听雨楼里，桌上的熏香炉散发出淡淡的烟熏，是淡淡的清香味。闻着不刺鼻，却也不无趣。周围静静的，只有黄志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致，平静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沐艺芸在圆桌边挑了张椅子坐下，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目光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径自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动作慢条斯理，看起来很有兴致的样子。 黄志没有回过头来看她，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但却笑着问她：“这是青淑刚刚带来的茶叶，觉得味道如何？” “很好啊。”沐艺芸笑了，露出皓白的牙齿，转头看向了他，眸子清澈分明：“我突然对那个青淑老板很有好感呢，品味真是那些所谓的青楼女子不能比的。” “呵呵。不是每个青楼女子都是艳俗的。”黄志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不只青淑，我还知道一个女子一样与众不同呢。” “白海棠吗？”沐艺芸接话，喝了口茶。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嘛。真不像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 “好歹是已经嫁过一次人了。而且还是弃妇，哪里还计较那些脸面问题？再说了，早在嫁给刘仁启之前，我就是个经常在外面闲晃的人。这你应该都有听说吧？” “呵呵。”黄志轻笑一声，站起，朝她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嗯。多少听说了。那么，你知道那个白海棠和你妹妹的关系吧？” “是和上官棠的关系吗？”她的反应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上官棠有一个红颜知己，是个青楼女子，还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花魁呢。” “白海棠。”黄志呢喃：“和白杏之不同，她可是个真正的富有魅力的女子呢。而且，青淑十分欣赏她。”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沐艺芸性质缺缺地应道：“她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一下你妹妹吗？” “我说了，她的事情，我没兴趣。”沐艺芸口气冷了下来：“如果那么轻易就被一个青楼女子抢走了自己的夫君，那她也太不济了，我可没脸跟人说她是我妹妹了。” “貌似……”黄志顿了顿，打量了她一眼：“被一个青楼女子抢走夫君的人不是你妹妹沐艺清，而正是你沐艺芸吧？而且，那个白杏之可不比她姐姐白海棠出色呢。” 这根本就是让沐艺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微怒地蹙起眉头：“我和她不一样。刘仁启是我自己不要的。可不是他不要我！” “哦，是吗？外人可不这样认为呢？” “我又不是活给外人看的！”沐艺芸根本不放在眼里地说着，瞥了他一眼，懒懒地得瑟地说道：“现在，刘仁启可还是对我穷追不舍呢。这就是现实了。” “你看起来还蛮得意？”黄志见她那么骄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别跟我说你专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你的魅力的。” “是又怎么样？”沐艺芸撇了撇嘴角，不以为意地说道：“现在人人都说我和你会走到一起，既然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来个称心如意呢？当然，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让你意识到，我沐艺芸并不是没人要的。” “你本来就有这样的资本。”他没有否认她的说法，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递到唇边喝了一口，说：“如果没有人追你的话，只能说，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瞎了眼。当然，一定程度上来说，不可能真的没有一个有眼力见的男人。” “那么，你黄志算一个吗？”沐艺芸突然睨了他一眼，狡黠一笑：“黄公子，算吗？” 黄志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弯起嘴角：“你觉得呢？” 两个人对视，平静，长久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在进行着眼神交流，以一种无声的模式。 不一会儿，沐艺芸突然笑出了声，声音爽朗清脆：“呵呵，呵呵哈，算了吧。别以为我沐艺芸一点眼神都没有，我可看出来了，你早已心有所属。哪里能放得下我呢？” “你看出来了？” “细想起来，还真是你的风格呢。”她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珍惜。好好造化。黄公子。” 黄志只是面上含笑，静静地看着沐艺芸。 这个女人，就像是明艳的霞光一样，给人一种绮丽温暖的感觉，但是，又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独特气质，看起来强势霸道，甚至很多时候给人一种很随性的感觉，却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的自尊，丝毫不比男子逊色。她的聪慧，不亚于世上任何一个聪慧的女子。而她的自我主张，更是古往今来少有女子能够及得上的。 沐艺芸，只为自己活的女子。在黄志的眼中，她有着任何女子都没有的色彩。让他无法忽视。甚至是在他一直欣赏的青淑身上，都不曾看到过那样的色彩。 看着明丽笑容的沐艺芸，黄志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莫名其妙地问道：“沐艺芸，我问你个问题。认识了这些时间了，你有没有一次对我动过心？” “动心吗？”沐艺芸一愣，盯着他片刻，收回了自己的手，给自己的杯子续茶，一边说：“嗯……应该，是有的吧。” “是吗？”黄志笑了：“那么，是不是有想过要嫁给我呢？” “的确有想过。”沐艺芸也不隐瞒，反倒直白地回答：“坦白说，在之前，我的确打算过，干脆直接嫁给你算了。反正你黄家这么有钱，而你又比刘仁启能干多了。” “但是，我也和刘仁启一样花心。” “至少，你比他争气有担当。”沐艺芸接话，坐回到了椅子上，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如果，真的要找个人嫁的话，你是个不错的人选。呵呵，当然，那是之前的想法。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第一一八章 成婚提议 “改变主意了？”黄志错愕，不禁好奇地问：“那么，你现在的主意又是什么呢？” “嗯……”沐艺芸拖长了尾音，手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灿然一笑，看向他：“另外找个不错的男人，考虑是不是让他做我未来的夫君。(..tw棉花糖小说网)” “什么？另外找个男人？” “是啊。另外找个男人。” “呵呵。倒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委屈，不卑微，只要高傲地活着，过得比谁都好。”他笑了，表情看起来讳莫如深的样子。 沐艺芸听到他所说的话，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对我竟然这么了解了。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不符合常理吗？正常来说，应该是会说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你干了什么肮脏的事情吗？”黄志微笑：“在我看来，你只是跟他们正常往来，有更多可选择的机会而已。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就想歪你，认为你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我看那也是个肤浅的人。” 沐艺芸又是一怔，瞧了他一会儿后，笑了：“哼，讲得好像你多有深度一样。[..tw超多好看小说]我说，黄志，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呢？要我看，你也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了。” “哈哈。”黄志听了，哈哈笑出了声来：“这么说来，你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我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那么，我们不正好可以凑成一对吗？想必不会有任何茅盾和不妥的。” 她傻眼了。 “怎么样，你觉得呢？”他认真地问道。 “不要那么认真的表情，小心我当真哦。”她故作轻松地笑了，摆摆手说：“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对我这样的女人，你可得留心点。否则我财迷心窍，指不准真缠着你要你娶我呢！现在我的名声都跟你有牵扯，如果我闹起来，你们黄家的名声也不听。” “所以，我考虑真的娶你。”他微笑着说道。 这话不是在说说而已，最近这些日子，他是真的有在考虑这个问题。虽说沐艺芸曾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但是他黄志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不会为了这种问题在意牵扯。所以，如果他们真的要走到一起的话，是完全不可能有芥蒂的。 不过，真的完全不可能有芥蒂吗？ 他看得出来，她虽然平日里字里行间提及到刘仁启的时候都是冷嘲热讽和不屑的，可是，言语神情中却还是透露出了她对那个男人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而他呢，他很清楚，自己的心里，留着青淑的痕迹。那个妩媚自主的女人，是他一直想要的。 这就是黄志的顾虑。 诚实点讲，在黄志看来，他和沐艺芸是同类的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凡事都是顾虑自己感受，喜欢随心做主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他们，成了夫妻，恐怕就算说是天造地设也不为过。 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然而―― 如果一不小心，他们之间有了感情的话，会怎样？还能无芥蒂，像现在这样漫不经心地交谈打趣互揭假面皮吗？ 向来只顾自己的黄志第一次考虑到了沐艺芸的处境。向来风流，喜欢拈花惹草的他，第一次对女人心存承担。如果是在以前，看到沐艺芸这样的尤物，不管爱不爱，他是绝对要碰的，才不会考虑到后面的事情。唯独这一次，他迟疑了。 沐艺芸根本就不知道黄志的心中所想，只是以为他在开玩笑，便笑着回他：“喂，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沐艺芸就没别的男人可选吧？” “不是。我知道，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肯定不在少数。”黄志坏坏一笑，自信十足：“可是，你应该也很清楚，在整个柳州，除了上官棠之外，最出色的男人就是我黄志了。能比我们两个更出色的男人可是没有的。怎么，你不要我，难不成是想要跟你妹妹沐艺清姐妹俩共侍一夫？” “开什么玩笑？”沐艺芸皱紧了眉头：“那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他笑了：“所以说，你十有八九是嫁不出去了。” “我为什么只能在柳州里面找呢？”沐艺芸睨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这世上能让我满意的男人还是有的啊。” “你要离开柳州？”听她这样讲，黄志的心里不自觉地在意，脸色也是一变。 “再说吧。”沐艺芸却没有给肯定的回复，只是笑了笑，站了起来：“好了，茶也喝了，坐也坐了，时候差不多了。我就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 言毕，她就转身离开，站在门外等着的小芬见她出来了，乖巧地跟在身后。 “等等。”黄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 这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几次提出这个建议了，而且是在这一会儿工夫之内。沐艺芸这回总算是意识到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转头看向他，一会儿，笑了：“我很想问问你，刚才青淑老板来这里的时候，你们两个到底是聊了些什么？” “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她不要你了。所以，你负气才想找个别的女子成亲气气她？” 听了这样的话，黄志先是惊讶，随后，忍俊不禁地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面容：“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嗯……”她仔细地打量着他全身上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坦白讲，难说。毕竟，感情这种事很容易让人冲昏头脑的。” “我还不至于到那么愚蠢的地步。”黄志一脸自负：“沐艺芸，我是说真的，不是负气，不是游戏，更不是开玩笑。我也差不多该有家室了，与其找个平庸女子，倒不如找个你这样的有趣。你该知道的吧？我欣赏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 那副俊朗的容颜看起来的确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是，却不足以让她答应什么。 早在刚才看到青淑的时候，她就已经换了先前的主意。 “我也欣赏你。”她笑着说：“所以，咱们还是当朋友吧。” 第一一九章 深夜独想 “小芬，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刚才回来以后，小芬就总是拿眼光偷偷瞄她，一副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沐艺芸心中猜想到多半和白天里在听雨楼里和黄志的对话有关。所以故意不问。 但是看着小芬欲言又止的表情，沐艺芸实在没办法无视下去了，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头来问道。 最近这个小芬实在太奇怪了，真是让人觉得心里堵得慌。 “小姐，我在想你和黄公子的事情……”小芬咬了咬唇，这才开口：“坦白说，小姐，我现在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了。刘大公子来找你，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你不肯，然后拿黄公子来挡着他。可是，黄公子提出要跟你成亲的时候，你又拒绝了。小姐，你为什么要拒绝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沐艺芸静静地看着小芬：“小芬，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像谁？”小芬不解地看向她。 “像艺清那个臭丫头的贴身丫鬟小环。”沐艺芸的口气有些冷：“战战兢兢，说话做事畏头畏尾，讲的话也小心谨慎。最关键的是，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这么会提意见和看法过了？” “小姐……”小芬一呆，完全被她的话给震惊到了：“我，我怎么会和小环那个臭丫头……” “不像吗？”沐艺芸打断她的话，随后冷冷一笑：“哪里不像呢？要我看，根本就如出一辙。而且，你知道吗？”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的你，让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小姐？” “以前的你爱钱势力，虽然让人觉得市侩，但我不讨厌你。因为我觉得你真实，人无完人，我只需要你对我忠心，其他的什么我都无所谓。”沐艺芸看小芬的目光平静，带着几分通透：“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好像很有节操的人了。这世上哪有那种人？” “小姐……”小芬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犹疑不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沐艺芸把自己的那些缺点都看在眼里了啊。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紧紧地低着头，小芬甚至不敢抬头看沐艺芸一眼。这个自己从小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姐从来就不是个好骗得过的主，虽然傲慢任性，刁蛮霸道些，可谁都知道，沐艺芸聪明得很，她有随着性子来的资本。 “小芬，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沐艺芸站了起来，走向了床边坐下。（..tw好看的小说） “是。”小芬看她没有多说，也不多说，只是走了过去，帮她放下了床幔。 当床幔要放到底的时候，沐艺芸突然抬手阻止了她的手，一双眼睛仿佛能把她看穿似的，清冷的声音说：“小芬，我希望明天早上起来，你还是过去的那个你。你明白吗？” 小芬错愕，惊慌地低下了头，应道：“是，小姐……” “那就好。”沐艺芸满意地笑了一笑，便抬起脚放到了床上，转身进去背靠外躺在了床上。 将手中的床幔一点点地放下，直到彻底合拢起来。小芬站在床边，怔怔地看着那床幔，但似乎又是在透过那床幔在看里面躺着的沐艺芸。眉头蹙着，表情看起来好像在为什么而心烦意乱着。 躺在床上，沐艺芸听着小芬出去，门关上的声音，眨着眼睛看着床顶。 房里面留着一小盏的灯烛，有灯纱罩着，透出微弱的烛光，稍稍照亮了房间里面的环境。 床上合拢的床幔被一只秀气的手拨开，沐艺芸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看着镜子中那张面容，她的脸。穿着水衣。乌发放下，乌黑清亮的眼睛，看起来慵懒随性，却又散发着凌厉的气势。那种棱角分明的感觉，是她独有的。 沐艺芸自认为自己有着其他女子比不上的特质，这足以证明她的独一无二。而这也是她傲气的资本，不只因为她的外貌，她的聪明，而更多的，则是她与众不同。 可是，是不是烛光太弱的原因。这个晚上，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憔悴。以前怎么看都显得明艳无比无可挑剔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疏离得陌生。 仿佛，那不是她的脸，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的脸。 这并不是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中还有隐约的怒火。 瞪着镜中的那个些许陌生的人，她习惯性地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沐艺芸，可别告诉我你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刘仁启那个混蛋！” “人家都说你是弃妇，你是吗？你才不是呢。所以，骄傲一点往前走，别想七想八的了。你只要过得比别人好就行了！这足以堵得住所有人的口。” 她喃喃自语着，然而，话音一落，她猛然地就想起了白天里黄志说的话。 他说，自己是个不会委屈自己，只会从自己利益出发，为自己考虑，骄傲自信，不卑微的女人。 “呵呵，他还真是蛮了解我的嘛！”她又笑了，看起来脸色有些随性，可是很快就又凝重了起来，因为她又想起了他的提议。 他们两个成婚吗？ 她不禁在想，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成婚的话，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奇怪，不管怎么想，她都不觉得会很糟糕。 因为他们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估计在这个世界上，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他更像自己了吧？ 沐艺芸的心中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她不讨厌黄志，甚至，慢慢地，越来越欣赏看好他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彼此非但没有对对方感到厌倦，反而则是互相越来越深入了解了。了解得多了，她开始无意识地会把他和刘仁启进行比较。 结果就是――果然，刘仁启是在太差了！ 她不得不说出这个事实，虽然很想给自己这个前夫个面子，貌似，实在不能违心。 “如果，我当初嫁的人不是刘仁启而是黄志的话，会怎么样呢？”她自言自语着，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心里面觉得，这样一想，还蛮有趣的。 第一二零章 神秘男子 一辆马车停在了柳州一家装潢大气豪华的酒楼门外。 坐在驾车位置上的人一身小厮的装扮，但是，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看起来却不是一般小厮可比的。 那小厮动作敏捷地从马车上下来，抬手剥开马车前面的车帘，一个身穿华美锦服的俊朗公子正端坐在车内，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深邃如雕工过一般的眉眼，虽然是坐着，但远远看去，仍旧可见其修长的身形，以及那散发出来的让人不敢冒犯的气质。 小厮恭敬地对车内的人说道：“爷，到了。” 车内的人闻言，面上带着微笑，右手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皮肤接触，可以感受到那玉制扳指上清晰的纹路。那是有些岁月痕迹的一枚扳指。 “这么快就到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从车内走了出来，下车。 他们乘坐的马车精致华丽，远远看去就足以吸引他人的视线。路经的行人一早就将视线投了过去。此刻，又见马车内走出那样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来，不由得更无法移开目光，纷纷好奇地跟随着对方的身影，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在这个柳州里，除了上官棠和黄志，还是第一次见到过如此有存在感的人。看起来面生，显然是从外地来的。 大家纷纷猜想着，就看到那男子带着跟随的小厮进了那家酒楼――来云酒楼。 来云酒楼，这是这一年新开张的酒楼，但是，一开张就客人如潮，每天都很鼎盛，业绩几乎直逼对面上官家名下的那家仙饮楼。 仙饮楼三楼。上官棠正坐在窗边喝茶，目光落在那辆突兀的马车，然后一直不离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富贵公子，看着他进了来云酒楼，并且还有来云酒楼的掌柜恭敬的笑脸相迎。 棋方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看着那辆马车和那身打扮，不禁啧啧称奇：“少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这样贵气的人。他是谁呢？” “棋方，既然好奇的话，那就去查一下吧。”上官棠说着，喝了口茶。 “诶？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随便讲讲罢了……”棋方以为他是在开自己玩笑，忙解释道。 “我可不是随便讲讲。”上官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眸看了眼棋方：“你难道没有看到，来云酒楼里的掌柜的对他非常恭敬客气吗？” “这个……”棋方一听，这才看向对面，仔细地观察，恍然大悟：“听少爷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这个来云酒楼虽说是刚开没多久，但是，一来就有胆量开在我们仙饮楼的对面，还抢走了我们的不少生意，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上官棠接着说：“照理说，这个来云酒楼的赵掌柜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很会打算盘的人。顶多就算兢兢业业。但是，他这样的人却是把来云酒楼经营得这么好，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棋方点了点头：“少爷，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酒楼和客栈的账目有些问题，你安排我去调查了一些事情。当时，我就查到这个来云酒楼的赵掌柜似乎不是那里的当家，而是受命于其他人。经常跟某个身份不明的家伙联系。” “我当时就有猜测，那个神秘的人可能就是来云酒楼幕后真正的当家，而且很有可能有着其他庞大的产业。如今看来，恐怕，你所说的这个贵气的男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神秘人了。” “不会吧？”棋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少爷，你为什么这么说？” “是不是，你去查一下大概就能知道结果了。”上官棠说着，笑了：“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查到。不过，确认一些事情是肯定能的。” 棋方一脸的困惑，但还是点头：“知道了，少爷。” “现在什么时候了？”续茶，上官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着棋方。 棋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出神表情，坏坏一笑：“少爷，你是饿了吧？” “嗯？” “哎呀，少爷，你就别装了，这些天少夫人几乎天天都在给你准备中饭等着你回去吃，我看啊，你根本就是吃上瘾了呢。” 棋方大着胆子开起了上官棠的玩笑。这要是在往常，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的，只是，这些日子，自己这个冷淡寡言的主子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才让他胆子也壮了起来。 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少夫人呢。 心中这样偷偷想着，棋方忍不住地咧嘴笑了。 上官棠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笑了，不禁一怔：“有什么好笑的？” “哦，没什么。”棋方努力收住笑：“少爷，你最近变得跟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上官棠更是怔住了：“哪里不一样了？” “变得可亲温和了许多。”棋方真诚地说：“以前，少爷你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有些冷淡的，话也很少，虽然对人不差，但总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可是，自从少夫人嫁进来以后，尤其是这些日子，大家都觉得少爷你亲近了许多。至少不再像过去那么冷了。” “你们觉得这都是因为清儿吗？”上官棠问着，喝了口茶。 “嗯。我们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棋方承认：“大家都看得出来，少爷你跟少夫人的时候，心情看起来都很好，而且，对少夫人的态度也很温柔。而且，在我看来，就是之前跟白海棠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少爷你也不曾那样温柔过。” “是吗？”上官棠错愕了，默默地喝了口茶，不再说话了。 茶杯里的茶水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味，还有些茶碎沉在杯底，静定，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 沐艺清，清儿。 一想起沐艺清，茶水中就好像倒映出了她的影像，安静温和，带着浅浅的娇羞。 上官棠看着杯中的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对沐艺清似乎越来越沉迷了。或者，不该说是沉迷，而是放不下吧？ “好了，我们回去吧。” ｜ 第一二一章 钱士谦 坐在窗口，看着上官棠和棋方的身影走出仙饮楼，离开。华服的贵公子一只手整理着另一只手的袖口，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左手大拇指戴的那枚玉扳指，唇畔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对身后的小厮说道：“不愧是上官棠，就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能给人一种遗失独立的存在感。” “爷，他跟您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小厮在一旁恭敬地接话。 “呵呵，是吗？”贵公子抬眸，看了那小厮一眼：“黑眼，你是不是忘了？我钱士谦曾经可是个穷叫花子呢。” “爷，我爹曾经说过，干大事的人通常都有大起大落的时候。”黑眼抬眸看了眼贵公子，应道。 “大起大落？”钱士谦呢喃，眼中渐渐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来，最后，竟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黑眼，说得好！” 他看着小厮，一双如墨玉般的眼睛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芒，仿佛是什么鲜活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他俊美的面容看上去更是让人失神。 这个男人，一举一动中，都能够展现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 “如果连大起大落都经历不起的话，那更别提什么干大事了！”钱士谦说着，粲然的眸光落在了大街上，焦灼于上官棠的身上：“上官棠，你这回注定是要输给我了。[..tw超多好看小说]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一生下来就一切太顺了。” 黑眼在一旁恭敬地低着头，听着他的呢喃自语。 “对了，黑眼。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钱士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酒杯里。 “回爷，调查了。”黑眼一一交待：“沐艺清本是败落的酒铺老板沐天容的次女，因为沐家的生意是在她出生以后才开始萧条冷落起来，所以，沐氏夫妇一直认为这个二女儿是个扫把星，并不重视她。相反地，他们最疼爱的，是大女儿沐艺芸。” “哦？从生下来就遭到家人的嫌弃和冷落，还真是可怜啊。”钱士谦的唇畔含笑，喝了口酒。 “两姐妹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但却待遇极为不同。从小沐艺芸就备受呵护，而沐艺清则是始终不曾受到一丝父母的疼爱，就是亲姐姐沐艺芸，也时常欺负她。” “既然是这样的两姐妹，为什么她们的婚事会差距这么大？那沐艺清分明嫁得比沐艺芸好。” “其中有外人不清楚的原委。”黑眼回答：“据我调查得知，本来要嫁给上官棠的人是姐姐沐艺芸，但是，后来两姐妹上错了花轿，才导致后面的局面。” “上错了花轿？”钱士谦一愣：“这种事情，还真是少见哪。” “的确是少见的。”黑眼接话：“爷，我查到，当时，刘家的二公子，也就是如今的陈观县县令刘仁元刚好高中状元，皇上甚至有意要将公主许配给他。” “呵呵。原来是这样……”钱士谦只略微想了一想，便想明白了，不禁笑了：“这个沐艺芸算是打错了算盘了。” “的确是这样的。”黑眼认同，但又微蹙起了眉头：“但是，照理说，被夫家休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最不幸的事情，该是以泪洗面没脸见人才是。但是，这个沐艺芸却很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钱士谦饶有兴趣地问道。 “她不但没有感到难过伤心，反而活得似乎很自在。听说现在正跟那个黄志黄公子来往频繁，外面的人都在说他们两个会成婚。” “黄志？”钱士谦冷哼一声：“还真是个我行我素的女人。只怕很多人正在议论纷纷，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但是，能搭上黄志，这个沐艺芸，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黑眼，都说这世上女人最可怕，如今，你可信了？” “都是些小聪明。”黑眼有些不屑地回道：“爷，这种女人不足为惧。” “你如果单纯地这样想，可就太愚蠢了。”钱士谦却不以为然，他拿起酒杯递到嘴边，喝了口酒，说：“黄志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认真的话，几乎和上官棠难分高下。而且，他有一点比上官棠难缠，那就是这个家伙不是个正常的人。” 黄志的确不正常，如果说上官棠是个冷淡寡言的人，虽然手段很高明，而且做事的决断也很快速果敢，然而，多少还是有些章法可循的。然而，黄志这个人，却是完全让人预料不到。看起来似乎是个漫不经心慵懒随性的人，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以一种让人看不懂的乱七八糟的处事方法把黄家的家业做得井井有条，甚至是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壮大。 这样的男人，才是让人猝不及防的。 “可是爷，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不是上官棠吗？”黑眼不明白：“黄志根本没有竞争心，我们根本不必把他放在眼里。” “目光短浅。”钱士谦冷冷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沐艺芸和黄志走得很近。” “爷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沐艺芸和沐艺清的感情不是很好不是吗？就算自己的妹妹夫家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可能会出手相助的吧？” “你也说了，她的妹妹。”钱士谦都懒得回头看黑眼，只是唇角微微勾起：“黄志可不是个一般的男人，如果沐艺芸是个平庸的胭脂俗粉，你认为他会让她靠自己那么近吗？要知道，就是那个青淑，也是和他往来了好几年，才让人们传出他们会成亲的传言来的。” “爷，你的意思是？” “这个沐艺芸，绝对是个聪明，而且，恐怕还是很难对付的女人。”钱士谦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放回到了桌上，拿起筷子，拨了拨那盘糖醋排骨：“黑眼，有些食物，你不亲自去尝试一下，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爷你是想从沐艺芸下手吗？” “不。”钱士谦讳莫如深地笑了：“相对于沐艺芸，我现在对沐艺清的兴趣更大些。你前段日子不是说上官棠对沐艺清有些特别吗？我很想知道，能让上官棠动了心思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这个近乎透明的沐家二小姐，应该很有趣。” 第一二二章 意外人物 “二小姐好！”见沐艺清来了，酿酒作坊里的伙计们一个个都恭敬地问好。自从沐艺清嫁给了上官棠以后，他就很照顾沐家的生意，上官家名下的酒楼里的酒几乎都是从沐家里取的货。 沐艺清酿的酒味道好，种类多，一经上官家酒楼的客人们喝了，都赞不绝口。因此，很多其他家的客栈和酒楼也都纷纷向沐家酒铺取酒，沐家酒铺的生意因此越来越好。 这一点让沐氏夫妇高兴的几乎合不拢嘴。尤其再加上那日上官其寿宴沐艺清技惊四座满座哗然后，更是让他们夫妇因为外界教女有方的称赞而面上有光。 所以，沐氏夫妇对沐艺清的态度也比过去好太多了。连带着，整个沐家上下，以及沐家酒铺的下人伙计们，全部都对她恭敬有加。 有一段日子没有来了，这一出现，就受到了这么恭敬隆重的对待，沐艺清始料不及，只得茫然地点点头，就带着小环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院里。 那里是她和小环两个人才能进出的地方，除非经过她的允许，否则，任何人都是不能进来的。 “小姐，你有没有发觉他们对你恭敬了许多？”小环也被刚才的阵仗给惊到了，一到院落里，就忍不住地问沐艺清。 “嗯，是挺意外的。”沐艺清点头，看向小环：“是不是我没来这些日子里，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是呀，我也纳闷呢！以前可不见他们对小姐你这么恭敬！”小环接话，想起过去他们那些人看她们主仆二人时的眼神和态度，就撇了撇嘴角，不高兴地说：“这些人，真是讨厌！” “呵呵。”沐艺清见她那样，忍不住笑了：“我说小环，你可真奇怪，他们对我不恭敬，你生气，他们对我恭敬，你还这么生气。这算什么，太挑剔了吧？” “哎呀，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这样反复无常的样子真讨人厌！”小环嘟起嘴说道：“要我说啊小姐，这十有八九是因为看到老爷和夫人对小姐你好了，所以，他们一个个也赶紧对你好起来了！” “说起来，这老爷夫人对你好，也是让人有点小郁闷！”小环不大高兴地说：“以前也不见他们对你这么好。” 小环话里的意思沐艺清怎么会不明白呢？但是，这些又岂是她能决定的。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要多想了，我们开始干活吧。” “嗯，好，听小姐的！”小环也不想再这样的问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去想，于是就顺从地应着。然而，待翻开刚才到手的订酒的单子后，不禁眨了眨眼睛，她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翻看着，待确定无疑时，喊道：“哎呀天呀！” “怎么了？”沐艺清被小环的那一声叫给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叫成那样。” “小姐，你快看！”小环小跑过去，将手中的单子本递给她看：“这个月订的酒简直是太多了。而且小姐你看，这里好多酒，都是同一家酒楼订的，量竟然比仙饮楼还要多！” 订的酒多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若订的酒比上官家名下的酒楼还要多，可就真的让人不得不吃一惊了。细数整个柳州，能够跟上官家相匹敌的，只有黄家，但是，黄家有自己的酿酒作坊，从来不向外订酒。 那么，是谁呢？ 沐艺清看着那大量的记本，忍不住翻开看了下单的酒家―― “来云酒楼？”沐艺清呢喃，印象中，这家酒楼好像是新开在仙饮楼对面的酒楼，也不曾跟他们沐家有过生意往来。 “就是最近生意很好的酒楼吗？”小环叹息：“前些天有听棋方提起过，说是仙饮楼对面新开的那家来云酒楼生意很好，抢走了仙饮楼很多生意。而且似乎是有意要跟仙饮楼做对的样子。难不成就是这一家来云酒楼？” “应该就是了。”沐艺清接话，微微蹙眉：“但是，他们怎么会想到和我们沐家酒铺订酒呢？” “肯定是因为小姐你的酿的酒太好了！”小环努起了嘴：“不过，这来云酒楼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姑爷的对头呢。现在居然来买小姐你酿的酒，感觉真是奇怪呢。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接这单生意呢？被姑爷知道了不是不好交待吗？” “这就是生意吧。”沐艺清盖上了那个本子：“我想，就算上官棠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小环一脸不解。 沐艺芸看了小环一眼，笑了笑：“好了，这不是我们该想的问题，好好酿酒吧。” “哦……”小环迟疑地应了一声，随后又笑了：“也是，算了，想也没用。反正啊，多少看得出来，咱们沐家现在的生意是又做起来了呢！” “是啊……”沐艺清淡笑着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人交谈的声音。 “谁呀！”小环也听到了，脸色不悦：“不是都说了没有小姐的命令不准到这后面来吗？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说着，小环就朝那边走过去，本想着是要教训对方几句，但是，在看到来人后，立刻噤声了。转过身来，迅速地躲在了沐艺清的身后。 “怎么了？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沐艺清困惑地问着身后的小环。 小环的眼睛往一个地方瞧，然后小声说：“小姐，这个人不是我能用气势去教训的人呢。” “什么？”沐艺清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顺着小环的视线看过去，在见到迎面走来的人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钱公子，这边请。”沐天容满面笑容，身边还有一个长相俊美，穿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和沐天容的客气近乎的笑容，那名贵气公子的面上虽带着笑，却给人一种那只是他惯有的表情，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笑一样的错觉。 钱士谦一出现，沐艺清就强烈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感的强烈，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只为衬托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这样强烈突兀的震慑感，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第一二三章 拒绝 “清儿，这位是钱公子，来云酒楼的东家，我们这次的酒有很多都是他订的呢。”沐天容对沐艺清介绍着身边的那位华服贵公子。 沐艺清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礼貌地点头问好：“你好，钱公子。” “钱士谦。” 沐艺清一怔。 “我的名字叫做钱士谦。”他重复，面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看起来无可挑剔：“不介意的话，我能叫你艺清吗？” 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沐艺清的心里有几分本能的戒备，说：“我夫家姓上官，钱公子还是叫我上官少夫人吧。” 听到她这样讲，钱士谦的眸光一滞。随后，面上的笑意加深，说：“好，上官少夫人。” 沐艺清只是点了点头微微笑着，而后看向了沐天容：“爹，为什么你要带钱公子到这里来？” “哦，就是钱公子好奇我们家的酿酒作坊，想要来看看，所以，我就带他来了。”沐天容笑着解释：“我知道你下了规矩，不许人家未经你允许到这里来，但是我想反正哪家酿酒不是一样的步骤，让人家看看也没什么的。你该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虽然是问的，但是，沐天容眼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允许她生气的。 她自然是读出了那眼神中的意思，也不驳他的面子，只是笑了一下：“自然不会。女儿怎么会生爹的气呢？” 钱士谦一边听着他们父女间的对话，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酿酒道具齐全，有些是露天的放在院子里，四周有平房，他猜测里面应该也放了许多。 院落不大，却井井有条，显然是主人精心布置，经常打理的。 “我这次是初来乍到，但是，从来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听说上官少夫人你酿的酒是极好的。那天有幸尝了，果然胜别家万分。”钱士谦开口说话了，唇边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如今看这里光景，便知上官少夫人你平日里一定是对酿酒极用心思的。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酒那么好了。” “钱公子过奖了。”沐艺清谦虚地笑了笑，转头吩咐身后的小环：“小环，去里面把我那日新酿的酒拿些过来送给钱公子。” “这真的可以吗？”钱士谦露出意外的表情：“怎么敢受？” “小小心意，算是谢谢钱公子你照顾我们沐家的生意。希望钱公子不嫌弃地收下。”沐艺清拿捏有度地说道。 “怎么敢嫌弃？”钱士谦笑了，转身吩咐跟过来的黑眼：“还傻愣着等人家专门拿过来吗？还不跟着小环姑娘去拿？” “是，爷。”黑眼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默默地跟着小环进去了。 沐艺清扫了眼黑眼，一身劲装，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显然是个练家子。见他对钱士谦那般恭敬有礼的态度，不禁心中在意：这个看起来神秘贵气的钱士谦仅仅是来云酒楼的老板吗？ “对了。”钱士谦又开口了：“听说上官少夫人还满腹才情，尤其绣工出众。” “呵呵，钱公子你才来柳州没多久，倒是听到了不少事情啊。”沐天容一听这话，不由得要炫耀一下自己的这个女儿了：“说实在的，清儿这丫头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但不爱露才，那日也是上官老爷生辰，为了给公公祝寿，才小小露了一下。” “钱公子，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谈不上那称赞。”沐艺清却比沐天容看起来谦逊许多，低垂着眉眼，一点骄傲的神色都没有。 “我想那肯定是上官少夫人你谦虚了。”钱士谦笑着接话，顿了顿，又继续说：“其实，不瞒上官少夫人，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有事相求。” 沐艺清错愕地看向他：“不知道钱公子你有什么事相求？” “我有个青梅逐马的未婚妻，两人是指腹为婚的。她什么都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唯独绣工不行。而我娘又十分看重女子的绣工，一直找人教她，可她怎么也学不会。”他缓缓道来：“过些日子，她也会到这柳州来。不知道到时候，上官少夫人你可不可以帮忙教教她？” “原来钱公子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沐天容惊讶地问道。 其实，也怪不得沐天容的惊讶态度，实在是钱士谦看起来不太像已经成婚或者心有所属的样子。但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像他这样人才出众的男子，有未婚妻似乎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知道初次见面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和失礼，不过，如果上官少夫人肯同意的话，我想，嫣儿也会很高兴的。” “嫣儿？” “嗯。她叫李嫣。” “李嫣？”还没等沐艺清有反应，沐天容却先是低呼一声，震惊地看着他：“钱公子，你说的李嫣，莫不是当今备受皇上重视的李丞相家的掌上明珠，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李小姐吧？” 钱士谦望了眼沐天容，淡淡一笑：“看来嫣儿的名气真是不小呢。” 这就等于是在以婉转的方式默认了。 沐天容震惊不已后，待回过神来，眼中发出努力控制的狂喜的光芒，没有想到，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贵公子，就是李嫣那个神秘的未婚夫！ 知道这一点后，再看钱士谦，觉得两人实在太般配了。或许，也只有钱士谦这样贵气的男子才配得上李嫣那样的绝世佳人了吧？ 相对于沐天容的反应，沐艺清的态度倒是平静得多，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外，随后就恢复波澜不惊的神色。 钱士谦看到她的淡定，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可以吗？” 沐艺清看着他，笑了笑：“等李小姐来到这里以后再说吧？钱公子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不一定总有空闲。” 拒绝。 沐艺清很客气地拒绝，丝毫不给钱士谦留面子，哪怕得知他是当朝丞相的准女婿。 “清儿，你胡说什么呢？”沐天容听了，忙责怪道：“人家钱公子……” “呵呵，当然可以。”钱士谦打断沐天容的话，深深地看了眼沐艺清：“听上官少夫人的。” ｜ 第一二四章 小环的提醒（补更一） 目送着钱士谦同沐天容离开的身影，小环终于按捺不住地赞叹道：“小姐，这位钱公子长得真好看哪，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 沐艺清扑哧一声，看了小环一眼：“我记得你之前也曾这么说过上官棠。怎么，这么看来，他是把上官棠给比下去了吗？” “哎呀，哪能呀？”小环夸张地笑道：“别人再怎么好，哪比得上咱们家姑爷呢。小姐，姑爷绝对是顶顶的好呢！” “啧啧，这话真该让他听听。”沐艺清笑笑转身往回走：“好了，还有好些活没有做呢。” “小姐，都快中午了，你今天不回府吗？” “嗯，不回去了。你不也看到了，这个月很多事情要忙的。” “那姑爷怎么办？”小环跟上去，追问道。 “什么怎么办？” “哎呀小姐，你不要假装不知道啊。”小环一皱眉，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谁不知道，姑爷是谗上了你做的饭菜，每天中午定点都要回去和你一起吃你亲手做的午饭。你如今不回去了，姑爷不是要饿肚子了吗？” 沐艺清的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府中那么多人，不至于让他饿死的。又不是真的非吃我做的不可。（..tw无弹窗广告）” “切。明明知道，还装得漫不经心。”小环小声地嘟囔。 她听到了，却没有说话。 细想起来，她和上官棠之间的故事。一场错嫁，让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结为了夫妻。他生性寡淡少言，对她也没有感情。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有些不自在，甚至做好了两个人一辈子相敬如宾淡淡相处的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完全脱离了她之前的想象。 她猛然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和上官棠似乎越走越近。而且，相处起来也很默契和谐。处得越久，她便也越了解之前没有见到过的上官棠。比如虽然寡言少语，却有温和包容的一面。之前一直待她淡漠疏离，几乎放置在一边不管，但其实都在努力维护着她，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对她百般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连婆婆都有所顾忌，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明着找她的麻烦了。 为什么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呢？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不是很像一对恩爱夫妻呢？ 沐艺清一个人独自地想着，可是，谁又能想到，成亲一年多了，他们两个至今都还没有圆房。说出去，没人信的吧？ 如果没有圆房的话，说到底也只能算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吧？ 尽管上官棠也有好几次提出来要圆房，沐艺清却几次躲闪。不是她真的不愿意，她知道，作为夫妻那样做很正常。可让她点头，却又羞于做到。 于是，两个人只能尴尬地依旧像之前那样处着。 相拥而眠，却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没有多想的沐艺清根本没有察觉到，为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上官棠压抑了多么痛苦。 “话说回来，小姐。”小环的脸突然在沐艺清的面前放大：“你和姑爷，好像还没有圆房吧？” 没想到小环竟然这样直白地问，沐艺清一呆，随即面上就染上了一层红晕，说：“小环，别乱说些有的没的！” “小姐，我可不是乱说的呢！”小环嘟起了嘴，很严肃地说：“我前阵子去看翠玉，她就问起过我这事，她很担心小姐你呢。而且，也分析了一下小姐你现在的处境，我觉得翠玉说的很有道理！” “她说了什么道理？”沐艺清不甚在意地问。 “她说了，现如今，夫人整天都在想办法要凑合姑爷和那个杜家小姐，虽然姑爷并不同意，但是――”小环顿了顿，一手掩住嘴，凑近沐艺清：“翠玉说，小姐你和姑爷成婚也已经一年多了，但是，你们两个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会落夫人口实，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姑爷纳妾了。” 翠玉好歹曾经伺候过他们两个人，而且，她也知道，在她回家安胎时，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圆房。 沐艺清听了小环所说，神情一怔。她都很清楚，翠玉说的顾虑是现实，而她自己也有考虑到过这个问题。 然而，要为了这个原因而做那种事情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并不愿意那样去做。 小环并没有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说：“小姐，翠玉说了，你可能不愿意因为那种原因和姑爷圆房。但是，小姐，夫人毕竟是姑爷的亲娘，如果她抓着传宗接代的话题不肯放，硬逼着姑爷娶杜小姐进府，姑爷恐怕再不肯同意也有可能最终妥协。小姐，你要考虑清楚，到底什么更重要。如果杜小姐真的进府了，小姐你又会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呢？” 小环的话让沐艺清猛地惊醒，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深渊里面，飘飘乎，有些茫然无措。 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连续做的一个梦。梦中，上官家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喜庆红颜的双喜字，大红灯笼高高挂，宾客如云，鞭炮锣鼓声不断响，热闹非凡。 一顶红色的大花轿停在了门口，上官棠，身穿新郎装，背着轿子里穿着红色喜裙蒙着红色盖头的窈窕女子走进了大门。两个人在大堂中，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高堂，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新房。 那个时候的上官棠，还是当时和自己成婚时的装扮，样貌依旧俊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牵着新娘的手。 这一度给她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他们两个成婚时的情形。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处在人群之中，一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角落，通过熙攘人群中意外空出的缝隙看到了他们成婚时的情形。 新娘子不是她！ 那么，新娘子是谁呢？ 正在她惊疑的时候，正要绕进拐角的新娘子忽然停下了脚步，素手掀起头上盖着的红盖头，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沐艺清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新娘子不是别人，而是――杜欣！ 不是她，不是白海棠，而是杜欣…… ｜ 第一二五章 白氏姐妹（补更二） 白海棠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屋满地的狼藉，不禁叹了口气，对趴在床上不甘哭泣的白杏之说道：“刘仁启果然不是你该托付终身的人。” “姐姐，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白杏之一听，倏地从床上坐起，脸上的妆容都因为泪水花掉了，她说话的声音带有哭腔：“我知道你肯定心里笑我傻，怪我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轻易就和刘仁启乱来。可是姐姐，你到底知道什么呢？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可他并不喜欢你。”白海棠平静地看着白杏之，对于她的指责，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喜欢我的，他是喜欢我的！”白杏之神情激动：“他曾经亲口承认过，说过了千遍万遍，他说他喜欢我，很喜欢我，他说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这样喜欢！” 白海棠看着她那较真的表情，对于这个自小疼爱的妹妹，心中又是疼惜又是生气，气她不肯听劝，到现在还不肯醒悟，却是不忍心苛责，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杏之，你从小在青楼长大，难道看得还不够多吗？但凡到这里来的男人，哪个不是和女人缠绵时口口声声说恩爱，前脚刚一踏出，又马上忘到九霄云外去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白杏之嚷着，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我从来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我以前就很反感。（..tw好看的小说）但是，我总以为他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他是真的。” “真正认真的男人，不会流连于在青楼取乐。”白海棠的眉头微皱，不管怎样，她决心让自己这个陷情已深的妹妹有所醒悟：“刘仁启一直是个游戏花丛，喜欢喝花酒，贪图享乐的男子，这些你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白杏之怔怔地看着白海棠那双冷漠的眸子，她竟然不敢反驳。良久，才用哭腔小声地说：“我以为他会因为我……” “因为你而改变吗，为你停留吗？”白海棠没有情绪地笑了笑：“傻妹妹，你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 “如果没有那个沐艺芸，他完全会属于我！”白杏之恨恨地说道：“姐姐，我是你白海棠的妹妹，难道不值得男子留恋吗？虽不及你相貌出众有才情，但是，也不会差人家！” “可你现在，不就是差人家了吗？”白海棠接话，站起，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目光温柔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声音听起来温柔，却让白杏之几乎要抓狂：“你也清楚，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沐艺芸的身上。.tw[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沐艺芸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傲慢霸道，水性杨花的女人！一个弃妇，居然还敢出来抛头露面，跟有钱的公子哥到处游玩！跟青楼里的女子一比，根本没有差别！” 白杏之一想起那日在湖上看到沐艺芸时的情形，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她分明也到了他们，却一点不放在眼里，只顾着和那个有钱公子哥谈天说笑，而偏偏就是那样的沐艺芸，硬是让刘仁启忽略了自己，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沐艺芸的身上，还为了她跟人争吵，维护她。 想想都让人可气，她白杏之什么时候被人那样无视过！尤其，刘仁启是她喜欢的男人，却因为别的女人而忽视她！ “真是越说越糊涂了。”白海棠又是一声轻叹：“如果沐艺芸真的是那样的女人，会让刘仁启那样留恋不舍？小傻瓜，刘仁启花心出名，他见过的女人只怕比我们都要多，还看不出沐艺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之所以对她情有独钟，肯定是因为她身上有他着迷的优点。你如此全盘否定她，就已经输给她了。” “姐姐，你到底是谁的姐姐！”白杏之任性地说：“为什么总要帮着那个沐艺芸说好话？你别忘了，就是她，才让你妹妹我被刘仁启抛弃，他都多久没来了！我昨天让丫鬟去找他，他竟然见都不见！” “你也该好好反省。”白海棠的神情严厉起来了：“不要一味地指责他人。这次的事情，若不是你之前太过草率和他牵扯，怎么会搞成如今这般模样！别忘了，沐艺芸之所以会被刘仁启休弃，是你造成的。你如今受这点罪，就不该抱怨！” 白杏之被白海棠突变的脸色给吓到了，一张面色苍白，脸上还挂着泪珠，哽咽地看着这个从小对自己好的姐姐，再不敢多说话。表情看起来无辜而委屈。 从小到大，白海棠对这个唯一的妹妹都是疼爱有加，温柔相待，但是，如果她做错了什么的话，也会很严厉，让她长教训，知道错误。 别看白杏之平日里看起来挺娇惯的，却也有怕的事情，那就是白海棠生气的样子。 姐姐不容易生气，可一旦生气就可怕。可怕之处在于哪里呢？除了严厉的教训，还有就是会很长时间内不理会她。这对白杏之来说是最难熬的。曾经有一次，白海棠竟然三个月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姐姐……”她可怜兮兮地唤着白海棠，眼泪汪汪的。 白海棠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妹妹她最清楚不过，知道这次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对那个刘仁启动了心的。她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弄到手。 当然，从另一方面考虑，白海棠虽然不喜欢刘仁启，也不觉得刘仁启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是，一想起白杏之已经把清白之身给了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可能就放任这件事情不管。 虽说刘仁启不济，但是他们刘家却是个书香门第，而且刘父过去做官是是个清正廉洁的，刘母亲是个端庄识大体的，而且刘仁启的弟弟刘仁元是前次科举状元，还是县官，据说平日里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想必，杏之如果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不至于受委屈。 当然，关键的问题是，要让刘仁启收收心，对杏之一心一意。 白海棠心中想着，抬手摸了摸白杏之的面容，擦干她的眼泪：“姐姐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 第一二六章 见刘氏 “你说什么？白海棠来了？”刘氏一听丫鬟的话，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认真地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白杏之的姐姐？” “是的，夫人。”丫鬟恭敬地应道。 刘氏的眉头微微蹙起，神情困惑：“奇怪，任启不是和那个白杏之断了吗？为什么白海棠要到这里来？” “夫人，依我看，那个白杏之似乎是不愿意轻易放大少爷离开。前些日子，我还看到她的丫鬟来找大少爷呢。”另一个丫鬟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白海棠？听说是个出名的花魁，满腹才情，或许比她妹妹要知分寸些。”刘氏若有所思地坐回到了椅子上，“这样也好，和她姐姐谈谈，或许和白海棠谈妥了，事情也就好解决许多了。” 于是，丫鬟就出去领着白海棠进来了。 乌发如瀑，肤如凝脂，面色有些苍白，眉目如画，一袭白衣，气质清冷，出现的那一瞬间，风中还飘着淡淡的海棠花香。 刘氏不禁有些讶然，这样年轻的女子，而且还出身青楼，却有着这样出众的气质，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白海棠走过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端庄妇人，并不奢华的装扮，简朴大方，真不愧是勤俭持家，出身书香门第的刘夫人，与外面所说无二。 “海棠见过刘夫人。”微微一笑，白海棠对她施礼问好。 “白姑娘不必如此客气。”白海棠虽是青楼女子的出身，却无法让人对她心生轻蔑之意，刘氏更是个识礼的人，对她便十分客气：“请坐。” 白海棠微微一笑，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早有丫鬟端上一杯茶。 “白姑娘，你今天到我们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刘氏倒也简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轻轻抿了口茶，白海棠将茶碗放到桌边，微笑着说：“不瞒刘夫人，我此次来，是为了我妹妹杏之的事情。” “你妹妹的事情？你妹妹的什么事情？” “也就是杏之和刘大少爷之间的婚事。”白海棠面容平静。 “什么婚事？”刘氏的面色稍稍一变：“白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家任启和你妹妹之间也已经断了关系。他们之间哪来的什么婚事？” “刘夫人你真爱开玩笑。难道刘大公子玩弄了我妹妹后，就打算不负责任，甩袖走人吗？” 刘氏的脸色有些尴尬，看起来不太高兴：“白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做玩弄，什么叫做负责任，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或许你们觉得很好笑吧。（..tw无弹窗广告）”白海棠的口气淡淡的，她的一只手拿着茶碗的碗盖摩挲着茶碗碗沿，抬眸看了眼刘氏：“我想，你们一定都认为杏之是出身青楼的女子，一直以来都做着取悦男人的事情，认为她在碰到刘大公子之前就被很多男人碰过了吧？” 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刘氏的面色一哂。 “白姑娘，你既然知道，又何苦来这里提那个要求。”刘氏说：“我知道你疼爱自己的妹妹，但是，这样提要求，未免太过份了吧？” “如果我跟刘夫人你说，刘大公子是杏之的第一个男人呢？刘夫人你会怎么办呢？” 这一回，刘氏更是惊呆了。眼睛不禁睁大地看着白海棠，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女子竟然在碰到自己儿子之前还是清白之身？说出来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白海棠那张面容虽然苍白没有血色，却是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样子。 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愿意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刘氏的不相信，白海棠微笑着说：“刘夫人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刘大公子，我想，我所言是否属实，刘大公子的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刘氏的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 任启这个臭小子到底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啊？真是气死人了！这要是被白杏之给缠紧了，可怎么办？艺芸要是知道的话，还肯回到他们刘家来吗？ 想到这里，刘氏就心烦意乱。 白海棠看着刘氏神色变化的脸，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真诚地说：“刘夫人，我知道，你们刘家是书香门第之家，绝不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过门。但是，海棠还是想要厚着脸皮，请求刘夫人你同意让杏之过门。” “这……”刘氏犹豫。 “我们姐妹二人本也不是低贱人家的女儿，原本家中虽不是十分富裕，却也是很多人羡慕的安稳生活。只是后来，因为父亲生意失败，所以家道中落，父母都死于贫困，为了生存，我便和妹妹进了青楼。” 白海棠低垂下眉眼，神情忧伤地说：“青楼是什么地方，我想刘夫人你多少也知道些。刚进去的时候，我们都还小，还不能接客，但却在老鸨那里接受了严格的训练，琴棋书画歌舞，样样都学，而且要学得精通，吃了不少苦头。我比杏之略大些岁数，所以后来，我也比她早接客。” 谈到接客这个词的时候，沐艺芸的眉头就微微皱起：“那是个噩梦，没有尊严，没有选择，只有顺从。若是家中没有落败，或许我们还过着闺中女子的悠闲生活。然而，现实残忍。虽然后来名声响起来了，我可以选择是否接客。但是，在那前面的一年里，真的是最苦不堪言的。因为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所以，我绝不允许杏之有同样的遭遇。” “所以，你把你妹妹保护得很好？”刘氏问道。 “呵呵。”白海棠笑了一下：“我对她要求严格，同时，以自己的名气来要求老鸨不准让我妹妹接客。顶多是卖艺不卖身。所以，杏之一直都保留着清白之身。我原本是希望她能因此嫁个差不多的好人家，却没有想到……”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刘氏就听明白了。如果白杏之不是碰到了刘仁启，如果刘仁启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白杏之就有机会嫁给好的人家了。 “刘夫人，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做姐姐的心情。”白海棠看着刘氏，真诚地说：“你可以先向刘大少爷证实，我想，他不至于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到时候，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请求。” ｜ 第一二七章 穷追不舍 回来的路上，红玉担忧地问着白海棠：“小姐，你觉得刘大少爷会承认杏之小姐之前还是完璧之身的事情吗？如果他不承认怎么办？” “刘仁启虽是不济，却也没有糟糕到这点骨气都没有吧？”白海棠凝神想着：“如果他真的不承认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红玉点头，又继续问道：“那，小姐，你觉得刘夫人如果从刘大少爷那里得到了证实，之后会同意让杏之小姐嫁进他们柳府吗？” “不会吧。”白海棠平静地说：“或许她会同情，会觉得对不起，但是，他们刘家毕竟与一般人家不一样，何况刘老爷还曾经是个县官，想必是不会同意有一个青楼女子做他们的儿媳妇的。最关键的问题是，红玉，刘仁启的心思全在沐艺芸的身上。” “是啊。这个问题才最令人头疼。”红玉认同地说：“倘若刘大少爷的心思没有从那个沐家大小姐的身上移开转投到杏之小姐的身上，那么，就算杏之小姐嫁过去了，恐怕也不会幸福的。” “我就是担心这个。”白海棠叹了口气，随后，眸光又坚定起来：“但是，现在，只能让杏之嫁到刘家去了，还得想办法让刘仁启对沐艺芸死心，好好珍惜杏之。.tw[棉花糖小说网]” “这，可能吗？”红玉微蹙着眉头：“我看，绝非易事。” “为了杏之的幸福着想，再难也要做到。”白海棠看起来十分认真：“现在，我最好奇的就是那个沐艺芸，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刘仁启那样花心的男子留恋不舍。” “上次我们不是见到了她的妹妹沐家二小姐吗？她们两个人是姐妹，想必多少也很相像吧？”红玉一边回想着那日见到沐艺清时的情形，一边说：“那个二小姐看起来清丽安静，气质清冷，想来，那大小姐或许也是那样的人吧？”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个沐艺芸是个与沐艺清完全不同的人呢？而且，听杏之口中所说，那个沐艺芸的性格很乖张，强势霸道，根本与沐艺清截然相反。还记得那日青淑姐姐回来后带来的沐艺芸的话吗？她显然是个聪明骄傲的女子。感觉不像是沐艺清那样隐忍沉默的人。” “小姐……”就在这个时候，红玉突然拉住了白海棠的手，看着一个方向：“那不是刘大少爷吗？” 白海棠闻言一惊，顺着红玉所看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刘仁启，以及迅速走在他前头的两个女子――看起来是一对主仆。 走在较前面的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乌黑长发，鹅蛋脸，五官精致，一身明艳衣裙，布料轻盈，走路的步子迅速，使得身上的衣襟裙裾飞扬，张扬而美丽。而较身后跟着的丫鬟则是长相清秀，看起来慌乱，一会儿看看那名走在前头的女子，一会儿看看跟在后头的刘仁启。神色焦急。 “刘大少爷追着的那名女子是谁？”红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女子真是漂亮，漂亮得张扬又骄傲，真是少见的漂亮女子。” 从小在青楼长大的红玉，尤其是在满香楼那样的青楼，一直都不缺倾国倾城的女子，尤其身边的主子还是一代名魁，能得红玉这样的夸奖的美丽女子，还真很少见。 白海棠看着那一前一后一逃一追的男女，尤其是那名明艳女子，喃喃开口：“或许，她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沐艺芸吧。” “她就是？”红玉一惊，再次认真地打量了眼人群中越来越近的那名女子。一股强烈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一种令人震撼的强烈的美。 明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那一刹那，白海棠和红玉两个人都明白了沐艺芸的确有资本让刘仁启留恋不舍。这样的女子，任何一个曾经见过她的男子，都不会轻易忘记吧？更何况，刘仁启还曾经拥有过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离开呢？ 沐艺芸回头看了眼身后，只见刘仁启就快要追上来了，不禁气得皱起了眉头，转头加快了脚步。 突然，她看到了停在前方某个路口的白海棠和红玉，视线停在了白海棠的身上。白衣黑发，如画眉目，气质不俗，这样的女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沐艺芸露出了怔怔的表情，看着路口的白海棠，脚步不由得也放慢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这个时候，紧追不舍的刘仁启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扳过她的身体：“沐艺芸，别想跑！” 见自己被抓住了，沐艺芸这才回过神来，恼火地瞪着刘仁启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眉头紧锁，咬了咬唇，生气地说：“刘仁启，你有完没完啊？” 这些天，她真的算是彻底领教了刘仁启的厚脸皮程度。几乎一点不耐烦，天天地到沐家去找她。哪怕她一次都不肯见他，他还是坚持不懈。害得她一直都不能出门，只能在家躲着。 今天实在闷得慌了，就带上小芬偷偷地从后门溜出来，以为可以摆脱他出来透透气了。却没有想到，从后门出来后，只是拐了个角，就听到刘仁启在身后喊自己的声音，紧追不放。 真是有够怕的了！ 以前就觉得刘仁启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但是今天看来，以前对他的评价真是太客气了！ 沐艺芸心中没好气地想着，眼中几乎是要喷出火来。 刘仁启却是没看到似的，只是坏笑地说：“没完啊。除非你同意跟我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啊？”沐艺芸口气不善地说：“你们家吗？你以为我没脑子吗？好不容易摆脱了你，从你们家出来了，还要乖乖回去？有病啊我！还有，背叛我的人是你，休了我的人是你，你就该不后悔地往前走，不要再来缠着我！” “凭什么这样说我！”刘仁启语调高了起来：“沐艺芸，别把什么错都怪在我身上，我会犯那些错还不都是你逼的！” “所以啊，一拍两散最好，别再来缠着我了！” ｜ 第一二八章 冰冷海棠 两个人当街争吵，立刻就引起了街上的人们的注意。[..tw超多好看小说] 而他们两人却根本没有察觉。 “沐艺芸，你是我的！”刘仁启死死抓着沐艺芸的手臂，不肯让她挣脱逃跑：“从你嫁给我那天起，你就注定是我的了！” “有病！”沐艺芸口气恶劣地嚷道：“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沐艺芸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我要跟谁在一起，我要过什么生活，那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凭什么由你来说了算，如果乖乖听你的话，那我可真是个疯子傻子了！我警告你啊，快点放手，否则，我到衙门告你恶意伤人！” “又拿这招来吓唬我！”刘仁启气得牙痒痒的：“沐艺芸，你除了这招还有没有别的招式？你以为衙门是万能的吗？” “最起码对付恶意伤人的混球，衙门倒是很在行！”沐艺芸压根不打算退让：“还有，你再敢沐艺芸沐艺芸地叫我，我要你好看！” 刘仁启的面色怔然，而后，坏坏笑了：“好呀，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偏叫，沐艺芸沐艺芸沐艺芸沐艺芸……” 像个孩子似的，他耍无赖地叫着，而且一边叫着，一边手上用力，将她拉近自己，两人的面容越贴越近。 沐艺芸看着那张再次不断放大的慢慢贴近的俊秀容颜，以及那脸上的坏坏的笑，不禁撇了撇嘴角，眼睛瞪着他，左脚一抬一放，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 “啊……”刘仁启没有料到她还会来这招，被踩个正着，疼得叫出了声来。 沐艺芸逮着机会收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看他，转身就跑开，飞扬的头发和裙裾让人看着痴迷，速度之快更让人措手不及。小芬反应了过来，连忙拨开人群，也赶紧追了上去。 刘仁启等回过神来时，已错失先机，咒骂了一声，就打算要拔腿追上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看到了人群外面站着的白海棠，对方正用冷静淡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受控制地朝白海棠和红玉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白海棠，白杏之的亲生姐姐，刘仁启是知道的，也曾经见过。他知道，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自己，而他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和白杏之也早就断了关系了。然而，这个苍白又冷静的女子却总让他的心中本能地无法忽视，尤其是她此刻正以那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tw无弹窗广告） 走到她的面前，刘仁启努力地笑了下：“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白海棠静静地看着他，微笑了下：“怎么，这个地方难道只容许你和沐大小姐来，我白海棠不能来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被那样回话，刘仁启尴尬地摆手否认：“因为我听你妹妹说起过，你身体不太舒服，也不爱出门，所以，对于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很意外罢了。好奇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所以才那样问。” 白海棠对于他的解释根本没有兴趣，只是看着他，突然又笑了：“那么，刘大少爷你是能不能猜猜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我怎么能猜得出来呢？”刘仁启有些没奈何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女子给他一种很棘手的感觉。 “这样。”白海棠点头：“我想也是。那么，就让我来告诉刘大少爷吧，我其实是刚从你们刘家出来，经过这里罢了。” 一听是从自己家门出来，刘仁启立刻就呆了：“白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我家去了？” “是的。”白海棠承认：“去坐了坐。” “你去那里做什么？”白海棠紧张地问道，心里隐约不安。这个白海棠，让他很有危机感。不用多想，就能联想到白杏之，这次她会去自己家，多半是因为白杏之吧。 “见刘夫人。和他谈你和杏之的婚事。” “什么叫我和杏之的婚事？”刘仁启这下可再也没法轻松了，心里仿佛发出而来疙瘩一响，他盯着白海棠的眼睛：“白姑娘，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你妹妹之间已经结束了，再说了，我们本来就只是……” “恩客与青楼女子的关系是吗？”白海棠不动声色地抢白他，眼眸中闪烁出一抹冷光，让刘仁启的心中不寒而栗，只听她轻轻一笑，说：“呵呵，是啊。恩客与青楼女子的关系。刘大少爷真是好恩客呢，竟然把不挂牌的清白女子的给占有了，然后只抛下一句结束了就能走人了？” 这话说起来波澜不惊，却是暗含讽刺和冷箭。 刘仁启听在耳朵里，刺得耳朵疼，却是没有勇气回驳，只得尴尬地低下了头，歉疚地说：“白姑娘，这次是我不对。” 白海棠却不接他的话，只是喃喃道：“原本，我希望我妹妹保持清白之身能够嫁个好人家，不像其他青楼女子那样与人为妾，或是容颜衰老被人遗弃。如今倒好，真是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白姑娘……”刘仁启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给了好几个耳光子，无奈根本回不得手，只能认打，一想起记忆中的白杏之的那张脸，以及他们第一次共榻那晚的情形，技巧生涩的白杏之的举动，不知为何，心中勇气无限地愧意。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他真是打死都不会去碰白杏之的。 “刘大少爷，我知道你心系沐大小姐。”白海棠看了他一眼：“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承担起你该负的责任，背负起我妹妹的幸福，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你能做到吗？” “我……”刘仁启瞬间语塞，面露为难之色：“这个……白姑娘，我恐怕……” “你做不到吗？”白海棠接话，冷冷一笑：“刘大少爷，你最好是想清楚，否则，怕是日后会后悔呢。” “白姑娘，有么有其他办法能够补偿杏之……” “没有其他办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海棠无情地打断，她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到整张脸都冷飕飕的，耳边是她冰冷的声音：“刘大少爷，请好好考虑。” ｜ 第一二九章 兄弟谈心（补更一） “大哥，怎么了，看起来愁眉苦脸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刘仁启，刘仁元将手中的公文合上：“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 “这个时候你只会在这里啊。”刘仁启在房中拣了张椅子坐下：“怎么样，今天有案件要你处理吗？” 刘仁元淡淡一笑：“还好吧，整个陈观县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事情？” “跟柳州其他县比起来，可是少太多了。”刘仁启赞叹一声：“说起来，你小子还真有些本事，想当初爹当这陈观县县官的时候，虽然奉公廉洁，却也没有你管治得这么好。” “呵呵。若不能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爹会失望的。” “是啊是啊。你是对的。”刘仁启点着头，突然长叹一声：“唉，有时候想想，我还真是不如你的，虽然是长子，却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爹肯定都觉得我让他面上无光，现在可是彻底放弃我了。” “大哥，你其实蛮聪明的，只是不肯用心。” “我不爱这些东西。”刘仁启蹙起了眉头：“对于我来说，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享乐，何苦追求那些功名利禄呢？快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也要适当。如果你无法给身边的人安稳可靠的感觉，不大说得过去。” 刘仁启闻言，看向刘仁元：“你是在说沐艺芸吗？” 刘仁元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大哥，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你肯定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如果你不反省，不做出实际的行动证明你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她是不会回心转意的。” “呵呵，回心转意吗？”刘仁启苦涩一笑：“我看，她是根本不会回心转意了。现在的她，甚至连看我一眼都不屑看。天天就跟那个叫黄志的待在一块！” “你昨天不是说她因为你的围追堵截，待在家里很多天了吗？怎么，这次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了？” 刘仁元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刘仁启不是在沐家那边，而是在自己这里。 “那个女人，竟然在大街上对我动手动脚。”刘仁启可气地说道。 动手动脚？刘仁元绝不会把那个词想歪，想就知道肯定是刘仁启又在沐艺芸面前吃了亏。忍不住笑着打趣：“大哥，你真是彻底栽在她那里了。” “诶，你说我是到底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说有眼无珠了，怎么会看上那样刁蛮无赖的女人！”刘仁启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刘仁元的面前，无比认真地问道。 “这个嘛……”刘仁元若有所思的表情，面上带着深深的笑：“不是该问大哥你吗？” “你小子……” 对于这个弟弟讳莫如深的反问，刘仁启真是又气又无奈，从小到大，这个臭小子就是这样，看着闲适淡然，对很多事情都很从容，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也是一副毒嘴，真要调侃起人来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如果说沐艺芸是他所认识的人中第一个可恶的，那么，刘仁元绝对是第二个！ 怎奈，自己偏偏就都拿这两个人没辙。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刘仁启想着，郁郁地回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旁边几上放着的茶，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真看上了也没有办法。” “就是这个道理。”刘仁元微笑着表示认同：“大哥，既然认准了他，你就继续努力。对了，在此之前，别怪我多言，大哥你还是尽快跟花上阁那位断个干净，否则，只怕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听刘仁元提起白杏之，刘仁启一出神，想起了刚才在街上碰到白海棠的事情。 “我早就已经跟白杏之断了，但是，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刘仁启蹙着眉头说道，表情很困扰：“我刚才在路上碰到白海棠了。” “白海棠？” 刘仁元自然知道白海棠是谁，他还知道白海棠和上官棠两个人之间关系匪浅，为了沐艺清，他曾特地让人留意她以及上官棠，手下人有回说几次看到上官棠出入花上阁，见的人就是白海棠。 白海棠，京都四大花魁之一，人如海棠，气质不俗，才色兼备，是很多男人爱慕的对象。当然，性情清高的她不是什么人都见的，这几年，统共加起来能见到她的人也不到十个。这倒是其次的，最关键的是，谁都知道，白海棠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都要敬畏三分的平陵王白浅瑞。 上官棠也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跟平陵王的女人往来。 白杏之是白海棠的亲妹妹，两姐妹从小一起在青楼长大，据说，她对这个亲妹妹一直是疼爱有加，却也很严厉，保护得非常好，只允许其卖艺，却不让其卖身。从没有让男人碰一下，一直是清白之身。 一想到这里，刘仁元猛地一惊，看向了刘仁启。 “白海棠跟白杏之不是一个级别的，不知道为什么，跟她面对面的时候，我会莫名的拘谨。”刘仁启接着说：“她看起来是要我必须对白杏之负责。” “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白海棠了。”刘仁元看向刘仁启：“大哥，若是没法说动她，恐怕你跟白杏之之间就没发断得那么简单了。” “我也知道。”刘仁启的眉头锁得更紧：“关键现在最让我头疼的事情是到底要怎么做白海棠才会肯放过这件事情。我看她那意思，是打定主意要我娶了她妹妹。” “可不是这样吗？”刘仁元云淡风轻地应道：“大哥，你好端端地，就把人家尽心尽力保护着的妹妹的清白之身给夺走了，要想这么拍拍衣服走人，你觉得她这个非常疼爱妹妹的姐姐会放过你坐视不管吗？” 刘仁启沉默了，看起来正在为这件事情感到十分头疼。 “而且，大哥。最可怕的还不是白海棠。” “什么？”刘仁启心不在焉地应道。 “还有白海棠身后的那个男人。”刘仁元善意地提醒自己的兄长：“大哥，你应该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并且知道他是谁吧？” 刘仁启这才猛地想起，心里一个哆嗦，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就完了。 ｜ 第一三零章 路遇钱士谦（补更二） 跑了一段距离，见身后没有刘仁启追上来的身影，那行色匆匆的主仆两人才停在了石桥上休息会儿，气喘吁吁。 “我的天哪，那个大少爷也太会追了！可累死人了！”小芬一手拍着胸口，一手赞叹地说道。 沐艺芸喘着气，看了小芬一眼，没有说话，一只手抓着石桥的护栏站稳。 小芬又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姐，他最近总是天天在门口堵着，我们一出现就被逮个正着，纠缠不清的，再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睨了小芬一眼，沐艺芸笑了：“怎么，你之前不是还希望我和他再在一起吗？这下怎么改变主意了？” “小姐……”小芬面露委屈：“小姐，我是你的丫鬟，一切当然都听小姐的……既然小姐你不喜欢他，我当然支持小姐了。小姐怎么这样说我？” “哼。”沐艺芸一声冷哼，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说：“好了，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那个刘仁启也未必总有那么多闲工夫跑来缠着我。” 小芬怔怔地看着沐艺芸，虽然每次她面对刘仁启总是一副很生气对他很不满反感的样子，可是，小芬却总觉得她或许并不是真的很生气反感刘仁启。至少，并不对他的死缠烂打感到很生气厌烦，反倒好像觉得很好玩。 她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啊？ 心中想着，小芬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这个主子了。 沐艺芸并不将小芬的目光放在心上，只是两手放在石桥护栏上，看着桥下水里清晰可见的鱼群，目光幽深：“小芬，你有注意到刚才在路上站着的那个白衣女子吗？” 小芬愣了愣，回想一下，隐约觉得好像之前在街上的确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抢眼，气质也与众不同。跑得匆忙，所以没有仔细留意，但是，现在想起来，她却给自己留下了惊鸿一瞥的印象。 “她看我的眼神……”沐艺芸根本没等小芬的回答，只是目光深深地看着水里的鱼，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眉头微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眉间舒展开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我们柳州何时出现了这样的女子？” “小姐？”小芬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搞不懂沐艺芸在讲些什么，那个女子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吗？还有她看小姐的有什么不对劲吗？ “好了，我们走吧。”沐艺芸笑了，转身走着。 “小姐！”小芬见她走的那个方向，在后面叫住了她：“那个，黄公子的府上不是往那个方向走的吧？” “我有说过要去黄府吗？”沐艺芸唇角勾起一个足以醉人的微笑：“动不动就去那里，你难道都不觉得烦吗？” 小芬一怔，这每次不是小姐你都去那里吗？而且，细想起来，那黄府里面的景致多得数不清，看都看不完，不会烦的吧？ “那小姐，我们去哪里啊？”小芬跟上沐艺芸，在她身后问道。 “去看看我那满腹才情的妹妹。”沐艺芸头也不回地应道。 两人说着就往沐家的酿酒作坊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到，却迎面碰上了沐天容和钱士谦他们。离开了酿酒作坊的他们正要回来云酒楼。 “爹爹？”沐艺芸走上前去，疑惑地看了眼沐天容，随后，目光落在了沐天容身边的钱士谦身上，眸光一滞，随后，了然地笑了：“呵呵，爹说今天要见重要的人，看来是这位公子了？” 早在沐艺芸看到他们之前，钱士谦就先注意到了前头迎面走来的那个明艳女子，是的，乍看到的那一眼，除了明艳，真是找不出别的话语来形容，她是美的，也是明艳的。美得明艳，看着亮眼，和刚才所见的沐艺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安静清丽是全然不同的气质。 之所以会自然而然地拿她和沐艺清做比较，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她们两个人太过不同。所以拿来一做比较。 看到沐艺芸的反应，听到她的话，钱士谦这才知道她就是那个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沐家大小姐，沐艺芸。也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了她和沐艺清的不同。 相对于沐艺清的娴静温雅，眼前的的女子则明丽直接许多，却不让人觉得唐突，看着她那双眼睛中的狡黠灵动，便知道她和沐艺清一样，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只是沐艺清的聪明表现得安静收敛，而沐艺芸的则是毫不掩饰的张扬活泼。 果然，是截然不同的女子。 “芸儿，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出来了？”沐天容看到沐艺芸的那一瞬间，不得不说是错愕的，因为他知道，刘仁启一直在家门口堵着她，能摆脱他的纠缠这样出来闲逛，实在不容易。 沐艺芸却是笑笑：“爹爹，女儿心情闷，就出来散散心。” “沐老爷，这位是？”虽然猜出了沐艺芸的身份，钱士谦还是装作不知道地问了。 沐天容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钱士谦，便忙介绍：“哦哦，钱公子，她是我的长女，叫艺芸。”说着，又转头看向沐艺芸：“艺芸哪，这位钱公子是我们家现在很重要的客人。我们家的酒有大部分都是他买的。” 都是他买的？ 沐艺芸一愣，这沐家的酒不是卖得最多的就是上官家吗？什么时候多了个他钱士谦？还有，她虽然不会酿酒，但是家里的生意也是有关心的，貌似，这个人不是他们沐家的老顾客。 她看向钱士谦，笑：“好像，钱公子你不是我们沐家的老顾客啊？” “的确。”钱士谦点头，笑着说：“这一次，是我和你们沐家第一次做生意。” 沐艺芸听了，笑出了声来：“呵呵，看来钱公子真是很敢信得过我们沐家啊，这才第一次做生意，就下这么大单。艺芸在这里还要多谢钱公子你照顾我们家生意了。当然，我也敢说大话，我们沐家的酒，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可是值得你下这么大单的。”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张扬自信，有趣。 钱士谦赞赏地看了她一会儿，应道：“这是自然。否则，我怎么会第一次就跟你们沐家把买卖做得这样大呢？” 第一三一章 装傻（补更三） “姐姐，你怎么来了？”看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沐艺芸到这里来了，沐艺清惊讶。(..tw棉花糖小说网) 对于她为什么能进得来，她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外面那些伙计是不可能拦得住这位厉害的大小姐的。 沐艺芸打量着院落里的一切，然后目光落在了沐艺清挽起衣袖的手臂上，瞥过眼，笑了：“怎么？我不能来吗？” “没有。”沐艺清微微低下头来，声音也很低：“只是没有想到姐姐会到这里来。一直以来，姐姐你不都是最讨厌酿酒的吗？” 她记得，从小的时候开始，爷爷就喜欢让她和姐姐一起到他的酿酒作坊去，他酿酒，并且有意地在教她们酿酒的步骤，以及他们沐家独特的酿酒秘方。然而，沐艺芸却是一点也不配合。甚至当着他的面表示根本就不喜欢酿酒。 为了表明自己不学酿酒的决心，沐艺芸甚至故意打翻了沐老太爷刚酿好的新酒。 从那以后，最讨厌酿酒的沐艺芸就被沐老太爷放出了酿酒作坊去。只留下了对酿酒颇感兴趣，喜欢跟他在一起的小孙女，沐艺清。自然而然地，也就学会了沐家独特的酿酒之道。（..tw无弹窗广告） 那是连沐天容都没有学到的东西。 沐老太爷曾说过，沐艺芸很聪明，却在酿酒方面随了沐天容的性子，不爱酿酒。是个遗憾。 但是沐艺清却私心里并不以为这样不好。虽说平日里在家人面前总是一副温顺安静的模样，然而，她也不希望自己总被父母不待见。所以，学会沐家的酿酒秘方对她而言就意味着能够让父母知道自己也有一技之长，不是个一点优点都没有的人。何况，她的确喜欢酿酒。还是最疼她的爷爷倾心教的，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沐艺清一直很用心地学，心里也不止一次地感激姐姐沐艺芸不喜欢酿酒。 如果说她很坏的话，那么，就在这一点心计吧？ 沐艺清自己心里想着，神思被沐艺芸的话语又给拉了回来：“我刚才在路上碰到爹爹了。” “是吗？”沐艺清笑了：“刚才爹爹来这里看了下。” “我看，不是他要来这里看下的吧？”沐艺芸走到院中一张石桌边，挑了张石椅坐下，给小芬使了个眼色。 小芬一看，立即会意地上前，拿起桌上的茶水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 接过小芬递来的茶，沐艺芸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那个叫钱士谦的男人，你觉得怎样？” 沐艺清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还好吧。没怎样。” 一听这话，沐艺芸冷冷的眸光立刻就扫了过来，带着微微的怒意，但是唇角却是笑的弧度：“沐艺清，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地方吗？” “什么？”沐艺清又是一愣。 “就是你的装傻。”顿了顿，沐艺芸继续说道：“哼，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明明是个聪明的人，明明有些小心机，却是藏得那样深，一副乖乖女温顺的模样。看了就让人生气！” 沐艺清的唇微微一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抿紧了唇。 “别给我做出那样无辜的表情。”沐艺芸的话语更冷了，除了冷笑，更是带着几分挑衅：“沐艺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聪明。别忘了，现在的生活可不是当初在沐家还未出阁的时候，装傻充愣的日子，你能瞒得过多久？” “姐姐，你的意思我听不懂。”沐艺清这才淡淡开口，目光静静地看着沐艺芸，仿佛困惑，却仿佛明了。 沐艺芸看了眼小环和小芬，说：“你们两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做该做的活？小芬你也去，给小环搭把手。让我们姐妹俩好好地聊聊天。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机会能好好聊聊呢。” 小芬本想说自己不会酿酒，但听了沐艺芸的吩咐后，只得听话地应了声“是”，便随小环走开了。她们也是机灵，知道这两姐妹说的话是不想让她们听到，所以自觉地走到了一旁较远的偏屋里去忙。 “好了，现在这里没外人了。我们来好好聊聊吧。”沐艺芸亲自提起茶壶给沐艺清也倒了杯茶放到对面的位置上：“坐。” 沐艺清的神色看起来平静，只是眼神有些奇怪。依言走了过去，在沐艺芸的对面坐下。 “沐艺清，别怪我没警告你，接下来对我别再装傻。”沐艺芸抬眸盯着沐艺清的脸，非常认真地警告。 “姐姐，我没有……” “别说你没有。还有，别给我摆出那副无辜委屈的表情。”沐艺芸打断她的话，严肃地说：“我很讨厌。” 这次，沐艺芸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认真，看起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让沐艺清不禁错愕。 还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个样子，难道刚才在路上碰到爹和钱士谦时有什么让她在意的地方吗？ 不过，话说起来，那个钱士谦看起来是有些奇怪。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现，而且还是一出现就和他们沐家做了大买卖，还比上官家大。这么大手笔，下得这样大胆，说不奇怪恐怕也没有人相信的吧？ 沐艺清一直都很擅长酿酒，虽然不看酒铺的账本，但是，她却能够根据自己所酿酒的数量和伙计们口中的交谈得知生意如何。多少也晓得生意上的事情。 而沐艺芸虽不喜欢酿酒，却对做生意却有着极好的头脑。沐天容十分看重她。在没有嫁给刘仁启之前沐家的生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进展的，哪怕是嫁给刘仁启以后，虽没有比以往频繁，却也会每月帮着看沐家的生意状况。 因为自家道中落以后，家里的开销就是最令人头疼了。父母虽然都爱财如命，却并不上进，没有办法很好地维持生计。所以，生来聪明的姐妹二人十三岁时起就练就了一本生意经，以各自所长帮忙着家中生意，维持日常开销。 这是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 第一三二章 危险的直觉 “在爹娘看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帮着维持家里酒铺的生意，但是我知道，你在酿酒的过程中也动了不少的心思，而且，还帮我们省了很多的成本，把那些省下来的钱私下里拿到外面，撺掇一些酒楼的伙计买我们家的酒。” 沐艺芸说着，突然笑了：“呵呵，说到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你对自己酿的酒很有自信，认定但凡喝了它们的人就会喝出和其他酒不一样的味道，然后喜欢。所以，你以小恩小惠去收买那些伙计偷偷动手脚，在进的酒里面混了些我们家的酒，那么，到时候肯定会被人发现我们家的酒不是后来混进去的。只是因为客人们喜欢，所以，他们就开始买我们家的酒。” “姐姐……” 沐艺清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奈地笑了：“果然，你都知道。” “你很聪明。” “姐姐，你也很聪明不是吗？”沐艺清反问。 “那当然。”沐艺芸一点也不谦虚地否认，反而很不推辞地承认了她的称赞，斜眼睨了下她：“连你都那么聪明了，我可比你略长，还能比你差到哪里去？” 她当然聪明了，她甚至知道沐艺清学酿酒术的另外那份小私心，说起来，她还挺得意，因为那次像沐老太爷表示不爱酿酒就是为了故意给她个机会。(..tw棉花糖小说网) 好歹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真的只欺负她一点也不关照着点，太差劲了拿出手去也丢自己的脸。何况，她也知道，沐艺清其实聪明，不会放过那样的机会。 沐艺清听她这样讲，猛然想起了那次砸破沐老太爷新酿美酒的事情，忍不住一怔，问道：“那么，那次打翻了爷爷的新酒，是故意的吗？” 沐艺芸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本来就对酿酒这种东西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无所谓了。” “姐姐，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 “当然是喜欢看你整天给我们家酿酒干活啊！”沐艺芸想都不想地应她：“如果是我学会了酿酒，天，我得累成什么样啊……” 沐艺清怔怔地看着沐艺芸那颇嫌弃的表情，良久，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原来，自己的一切这个姐姐都知道啊。平日里对自己那么凶，却还是很有当姐姐的样子的嘛。 她一直都知道，沐艺芸是个聪明的女子，而且性情很张扬，不爱遮遮掩掩。（..tw好看的小说）自她懂事起开始，就被掩盖在这个厉害姐姐明亮光芒的背后生活着。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姐姐身上的无数光环，父母的疼爱，下人们的喜爱，还有其他许多有钱人家公子哥的爱慕，还是上官氏那样挑剔傲慢妇人认可的儿媳妇人选。 不可能和姐姐争夺光辉的。 聪明的沐艺清深知这一点，于是，性情本就内向安静的她选择了自己的生活状态和方式，那就是收敛，躲在姐姐光芒的身后，做个沉默温顺的女子，隐匿所有的聪慧，以小心翼翼和适度应用聪明的方式做着默默无闻的沐家二女儿。 刚才沐艺芸口中所说的那个沐艺清帮助沐家生意的方法，就是她选择的生活状态和方式的一种体现。安静的，不被任何人所看到的，一种聪明的处事方法，却不邀功，也不骄傲。 原本，在父母把自己许配给刘仁启的时候，她的心里头是不愿意的，她很想反抗，甚至曾经想过用方法逃脱这次婚姻。然而，在看到父母为沐艺芸的风光出嫁做着紧锣密鼓地准备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 光芒是属于姐姐的，静寂是属于妹妹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沐艺芸那种张扬叛逆性格的人，所以，无法过她那样风光热闹的生活。于是，选择了妥协。刘仁启虽不是合适的夫君人选，但是，对于她而言，刘家那样的婆家却是适合她的。至少刘氏夫妇都是厚道人。 原本一切都该按着她所认为的那个过程进行，谁能想到，出了一场错嫁呢？ 尽管知道父母和沐艺芸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不顾她的感受，但她还是再一次选择了妥协。嫁谁不是嫁呢？ 沐艺清，一个聪明地了知一切，却沉默地妥协的女子。 沐艺芸都知道的，知道她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她们俩虽是姐妹，却迥然不同。各有特点和选择。一个适合热闹风光，一个适合清冷安静。 “姐姐，为什么以前不说这些，今天却说了？”沐艺清看着沐艺芸，问道。 “没什么。”沐艺芸喝了口茶：“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在意。” “是因为钱士谦吗？”这下，沐艺清真不再装傻了，而是非常认真地和沐艺芸探讨起问题来了。 沐艺芸抬眸满意地看了眼沐艺清，这个面容清丽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妹妹，有着安静的聪明，洞若观火，却能够隐藏起来。 不愧是她沐艺芸的妹妹。她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姐姐？”沐艺清见她突然笑得意味不明的样子，心中奇怪。 “没什么。”沐艺芸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刚才和那个钱士谦简单交谈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一种直觉，感到这个男人危险。” “坦白说，我也感觉到了。”沐艺清点头：“他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信息。尤其是他说话时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太深了，这个男人应该很有城府。” “我听说他这次买的酒比你夫家还多。” “嗯。上官棠都不曾向我们家买过那么多的酒。不知道他买这么多是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沐艺芸若有所思地说着，唇畔含着饶有兴趣的笑容：“我现在在好奇的是，他是对我们沐家有兴趣呢，还是对上官家有兴趣。” 沐艺清听了这话，怔然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我们似乎和他没有过节。还有，姐姐，你知道吗？他是当今李丞相的准女婿。” “呵呵，我听说了。就是这样才更危险。”沐艺芸接话：“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多想，但是，还是多留点心吧。” 第一三三章 圆房 深夜。入睡。房间里面一片寂静。灯罩里发出微弱的灯光。透过床帐，照进了床里。 沐艺清如往常一般在床靠里面的位置躺着，上官棠则睡在靠外面的位置。她背对着他，但能清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周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这慢慢地变成了让她心安的存在，每次感受到这些存在，内心就异常安稳。 若是在往常，她肯定心怀安稳地甜蜜睡去。 然而，这一夜，她却是睡不着了。白天的事情一直都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钱士谦和自己说话时的情形让她心里莫名地觉得不舒服。搞不懂是为什么，明明是个才见过面的男人，可为什么会让人这么不安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动着身体平躺在床上，眼睛睁开，看着床顶，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来严肃认真。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长臂就像是粗壮有力地蔓藤突如其来地伸了过来，穿过她脖颈下面，紧接着，那股清淡的气息就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甚至，清淡中还带着慢慢升起的温热。 正想得出神的沐艺清被这动作给吓了一跳，忙回过神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看不清面容，但是，面部轮廓却是非常熟悉的，尤其是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此刻，正含着灼热的视线看着她，而她已经被他好无缝隙地搂在了怀里。 “在想什么呢？一个晚上睡不着？”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低沉好听。 沐艺清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听着他那话，以及说话时扑在自己面上的温热气息，心跳猛然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以往他虽然总抱着她，却都是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开始，这一次，却是在完全清醒的时刻。真是始料不及，不知所措。 她面颊微红：“没，没什么。” 虽然光色很暗，但是，上官棠却知道她此刻定然是羞红了脸。一声轻笑：“没什么吗？以前你可是没多久就睡了的。” “可能是最近他累了吧。”沐艺清动了动手，试图把他推开，却发现他根本就是纹丝不动，没法推动。 上官棠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拘谨，唇角在微弱光亮中微微勾起，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唇：“既然睡不着，我们两个一起办些正事吧？” “嗯？正事？”沐艺清一愣，抬眼看向他，清澈的眼神里面看起来单纯认真，以为他白天里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 看着她眼中如水波粼粼般的光彩，上官棠的心头动了动。他的笑意变得深了，深邃的眼睛流露出深情，视线粘着她的脸：“你说办什么正事？我记得，从成婚到现在一年多了吧，那件最该办的正事我们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办呢。” 沐艺清起初并不明白，眼中充满了困惑，但一看到他那坏笑的眼神，跟每次他提起某件事时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立刻就回过味来了，身体倏地一惊，顿了一下，而后就用力要推开他。 自从对沐艺清动了心以后，上官棠就一直在隐忍，这么久了，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能够纵容和她这样乖乖睡觉的状态。他也是个男人，也有那方面的冲动，尤其是每天晚上都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天知道是多大的痛苦！ 尤其是这几日，他尤其渴望她。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忍到了极致，快要爆发了。 沐艺清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气息，尤其是他身上的体温莫名的热了许多，不禁吃了一惊，不解地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你这么热？” 她关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清凉凉的手一触上额头，上官棠感觉自己就像是干涸了许久的土地突然找到了水源似的，身体里的欲火几乎再也没法拦住。他紧紧地搂着沐艺清，忽地一个翻身，就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沐艺清吓了一跳，低呼出声。等回过神来，看向他时，却发现那双平日里冷静深邃的眼睛，此刻看起来竟像是布满了让人看不真切的水雾一般，迷离而复杂，富有深情。同时，又感觉那双眼睛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样，几乎要把她灼烧的感觉。 这两种感觉同时交织在了他的眼睛里，成功地让沐艺清的心中感到不安。心跳更快了。她努力地要让自己保持冷静，却发觉自己的大脑根本不听自己的。 怔怔地看着上官棠，沐艺清半点反应都忘了做，只是任由他压着，傻在那里了。这是什么状况？ 就在她发呆时，上官棠却已经开始利索地动作起来了，他迅速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便开始动她的。 沐艺清还在发怔时，忽然感觉身上一凉，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个人已经坦诚相见了！ 她简直呆得不知所措，脑袋嗡地一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他们两个，这是在，圆房吗？ 聪明的她，慢半拍地这样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棠突然俯下身来，两人的肌肤接触，带来一种刺激的颤栗感，沐艺清身体敏感地感觉到了，局促僵硬，心跳很快。 他的唇凑在她的耳边，声音好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略微嘶哑，却极具魅惑力，他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耳垂：“清儿，今晚，我们把正事办了好不好？我忍不了了……” “你，你明明说过，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你不会……”她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语调。 “清儿……”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了：“你同意吧，好不好？” “我……” “我不够格做你夫君吗？”上官棠亲吻着她的脸，眉眼，鼻子，脸颊，嘴唇，还有脖子……问的时候，声音低沉而暗哑。 沐艺清的身体随着他的亲吻起了反应，那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到不行，却，却又似乎很渴望…… 根本不知道事情如何进展的，她只知道，在她感觉像是翻云覆雨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她到了更高的上空去了，他说―― “清儿，我要你……” 第一三四章 不后悔 谁也没有料到昨晚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沐艺清则更料不到。 清晨，太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沐艺清躺在床上，眼睛发直地盯着床顶瞧。身体僵直，还很疼。根本不记得他昨天晚上要了多少回。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心思理会那疼痛，只是难以置信地在想着，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他们，真的圆房了。做了那种事情。 就是现在，她都感觉自己身上残留着他的一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她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 除了呆呆的，做不出别的反应。放空，她脑袋空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有了动静。 一双手臂伸了过来，将她抱进了怀里。 上官棠亲吻着她，看着她身上的淡淡痕迹，声音温柔又充满歉意：“清儿，对不起，我昨晚要太多了……” 沐艺清抬眼看着他，眼睛黑漆漆的看着有些空洞茫然：“上官棠，我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吗？” 上官棠一愣，看着她：“怎么，你后悔吗？” 这一问，沐艺清好像立刻情醒了，回过神来，眼睛也恢复光亮，她意识到他们两个人还都没有穿好衣服。自己正被他一览无余。 心中吓到，她赶紧坐起来要拉被子挡住身体和他保持距离，却没想到才刚坐起，身下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丝绸被拉扯裂开的声音。 那疼让她的眉头都要拧到一块去了。她痛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上官棠见了，心疼地问道：“清儿，还好吗？” “为什么会那么痛？”沐艺清根本不明白。 听见她脱口而出的发问，上官棠怔了怔，想起昨晚她那生涩拘谨完全不知所措的被动举动，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根本就没有被人进行那方面的解说。 “你娘在你出嫁前没有跟你说房事的事情吗？”上官棠确定性地问道。 沐艺清摇了摇头：“没有。因为我和姐姐是同一天出嫁，爹娘都忙坏了，娘忙着给姐姐准备东西，所以……” “原来是这样。”上官棠了然地点头，不禁心中有后悔，怪自己昨晚太过欲求不满，明知道她是第一次，居然后面还多要了那么几次。这不是更让她的身体不好受吗？ “怎么了？”沐艺清疼得不能思考，不明白地看上官棠。 “没什么。”上官棠温柔地笑了，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说：“每个女人的第一次都会很痛，这是正常的。我看你今天恐怕会没什么力气，就好好在家休息，别出去了。” “不行的。”沐艺清一听到要在家休息，忙说：“这个月要供的酒很多，本来就忙得不行，今天怎么能不去？” “你确定你去了能做得了事吗？” “我能的！”沐艺清想也不想地应着，就要起身下床，然而，才刚一动，就立刻又痛得坐了回去。 上官棠见她那副逞强不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样也好，正好可以让你好好休息。每天忙成那个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可以的……”她依旧固执地说道。 “我说别去就别去。”上官棠打断她的话：“在家好好休息。” “可是……” “还是说……”他突然凑近她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你想让我再像昨晚那样好好照顾你？” 沐艺清一听那话，脸色一变，想起昨晚那些个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以及期间夹杂着的各种声音，就不禁满面通红起来，立即噤了声。 看到她那副模样，上官棠满意地笑了：“这才乖。” 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他竟然也有这么不人道的一面？明明就是他害得自己现在这样！沐艺清的心中忍不住有怨言，与此同时，上齿也咬着下唇，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看到她那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上官棠眸光静静，但是心里却又有什么东西在放肆蹿涨，他的手抓紧了被子，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没法停下。 比如，对她强烈的渴望。 他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迅速地就开始穿衣服。 虽然那事都做过了，但是沐艺清还是羞于看到他的身体，马上别过头去不看他。 等他穿好衣服回过身来时，正好看到她头转向里面。不禁嘴角勾起，他没有上前靠近，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又一次要了她。他想着，目光突然一瞥，看到了床褥上那抹殷红。 这个东西，该让娘看看。 他对沐艺清说：“清儿，今天的床褥就让小丽来收拾吧。” 他知道，小丽是上官氏和刘嬷嬷安插在这里的人。 沐艺清一愣，慢慢转过头来，瞥了几眼，见他已经穿好衣服了，才全部转过头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嗯。” “对了，你昨晚为什么而睡不着？”上官棠突然想起了那事，问道。 “哦。也没什么。”沐艺清这才想起了钱士谦，底下头陷入了思考，但是，视线一看到自己的身体，立刻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转过头来看向他：“没什么。那个，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外间，我换下衣服。” 上官棠轻声笑了：“呵呵，我昨晚什么都看到了碰到了，你在介意什么？” “你……”沐艺清脸色一红。 “呵呵。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上官棠知她羞涩，也不再拿她打趣，只是说：“我去书房洗漱，等下就直接出门了。我会吩咐丫鬟们给你准备好洗澡水进来的。” 见他如此体贴，沐艺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应了一声：“嗯。好。” 上官棠自己整好头发，就走到门口开门，正要出去，又止住了步子，他侧过头来，看向沐艺清：“对了，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后悔吗？” “后悔？”沐艺清愣愣地看着他，回想起他们昨夜种种，一抹红晕就又爬上脸颊，她微低下了头，说：“我们两个不是夫妻吗？” 他听出了温柔娇羞。 “我上官棠的女人，只你沐艺清一人。”不知何时，在门口的他出现在了床边，俯身亲吻她的唇。 沐艺清一怔，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动情了。 第一三六章 不好受 将手用力一挥，小丽手中拿着的那团被子就立刻被挥翻在地。 上官氏满面怒容：“棠儿这次是故意的！他就是摆明了不想让杜欣嫁进来！” 前几日，上官氏才跟上官棠再次说起过要他娶杜欣的事情，和以往的不置可否不同，那一次，上官棠一反常态的表示了拒绝，态度鲜明。 上官氏虽然意外，但也不可能因此而退步，立即就搬出了沐艺清嫁入上官府一年多了肚子却半点动静没有的事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棠儿啊，你可是要承担起我们整个上官家的责任的，如今却传宗接代都没有做到，这传出去不是让家族里那些长辈们说道吗？” “娘，你也清楚，清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真的希望她有动静吗？那儿子很快就能让她给你满意的答复。”上官棠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目光深邃。 上官氏被他的话一噎，她一直都知道，上官棠跟沐艺清成亲以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所以，也就很自信地拿这事做文章。然而，话才一出口，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以前，她觉得上官棠不碰沐艺清是因为他对她没兴趣。（..tw无弹窗广告）可是，现如今，她却没法这么自信地认为了。毕竟，上官棠这段时日以来对沐艺清的维护日益加深，尤其是他每次看沐艺清时的眼神，知子莫若母，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对那个女人动了心呢？ 为了那个木讷的女人，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和自己顶撞做对，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上官棠。上官氏心中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给抢走了，这让她很不高兴。对沐艺清则更加反感起来了。 “说起来真是奇怪。”刘嬷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夫人，如果说少爷对那个女人有感情的话，为什么之前都不和她圆房，都拖了一年之久了，今次却圆房了。总觉得让人有些在意。” “管他是为什么！”上官氏没好气地应道：“棠儿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这次是对那个沐艺清真的动了心了！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让棠儿连我这个娘都不放在眼里，处处为了她违逆我的意思！以前他可不这样的！” “是啊。少爷看起来，的确是变了许多。”刘嬷嬷在一旁接话：“我看着少爷从小长到大，还从来没有见少爷违逆过夫人的意。” “哼。当初怎么会让那样的女人嫁进了我们家呢！”上官氏真是悔不当初：“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当时就应该立刻把她送回沐家去，我们也省了现在这么多事！” “唉。”刘嬷嬷叹了口气：“夫人，这事现在说也为时已晚，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现在，他们两个都圆房了，两个人的感情肯定又深了。最头疼的事情是，如果到时候沐艺清不巧怀了身孕，到时候，可怎么让杜欣嫁进府里来？”上官氏蹙着眉头，面露担忧。 “夫人，这倒是不打紧。且不说她会不会怀孕，就算她怀孕了，我们也照样可以让杜小姐嫁进来啊。只要我们肯，还怕找不到理由吗？”刘嬷嬷接话，随即顿了顿，接着说：“只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我们该顾虑着些。” “什么事？” “就是老爷。”刘嬷嬷看了眼上官氏，说：“夫人，你也看得出来，老爷本来对她不反感，又经过上次寿辰的事情，估计对她反而很有好感。如果我们想让杜小姐进门的话，老爷那关恐怕不太好过。” “他？”上官氏冷哼一声：“哼，他有什么好在意的？当初他就没尽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整天就只知道跟后院那个女人暧昧不清的！现在，他根本没资格来插手这件事情！”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但一说起上官其和后院程姨娘两个人的事情，上官氏仍旧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原本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却没想到，日后所嫁的丈夫竟然这样对待她。她绝对不容许有别的女人来分享该自己独享的宠爱与呵护。不管对方是谁，若和她争抢，那么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刘嬷嬷一直是跟在上官氏身边的人，自然最清楚上官氏的脾气，也深知当年那件事情对上官氏而言是个难以掩盖甚至无法原谅的痛。她恨上官其背叛了自己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是因为她爱着上官其。虽然她一直都不肯承认。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上官其就开始对上官氏冷淡，虽然还是如过去那般纵容她，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疏离。两人虽然还睡在同一张床榻之上，却早已是对感情淡离的夫妻。上官氏有生以来感受到了被冷落孤独的滋味。 唯一的慰藉，就是自己的儿子，上官棠。 上官其后来经常出门经商，虽说是经商，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意要离开上官氏，不愿与她朝夕相待。她也不阻止，却开始性情变得更加自私苛刻，很不好相处。唯独对儿子上官棠，才展现出少有的柔情一面。 刘嬷嬷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上官棠就是上官氏唯一的情感依托了。 很多个夜里，上官氏就那样抱着小小的上官棠坐在院落里，看着天上的黑夜，以及那一轮皎洁的月光，一遍一遍的念着诗词。 明月寄相思。 她在想念上官其。刘嬷嬷知道。 上官棠也知道。 他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而且聪明，寡言。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年纪虽小，却懂得她眼中的悲伤和难过。 “娘，我困了。”他每次都这样讲。 上官氏每次听到以后，都会笑着说：“好，那我们回去吧。” 这是他们母子俩相处的模式，上官氏也清楚，上官棠只是不想让她想太多伤心过度。 “棠儿他自小就听我的话，顺我的意，这是第一次，他这么公开明确地反对我……”上官氏坐在椅子上，忧伤：“我这心里很不好受。” 第一三六章 和平陵王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将刚沏好的热茶递过去，白海棠问道。 上官棠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唇畔带着笑：“的确如此。” “方便说说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吗？”白海棠笑着问道：“很少见你这样。” 他却不回话了，只是安静微笑，喝了口茶。 见他不说话，白海棠的眸光闪烁微变，有些失落，她低头，一只手握着茶杯：“是不是跟沐艺清有关呢？” 上官棠抬眸看了她一眼，素白衣裙，随意的一个发髻，苍白的面容如雪，明明才二十多岁，却浑身散发出沧桑的感觉，就像那风雨中凋落的白色海棠，让人心生怜惜，“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差些，是不是最近天气变凉受了影响？” 是打算绕过话题吗？ 白海棠心中想着，苦涩一笑：“呵呵，还好吧。” 轻轻地喝了口茶，清淡的茶香就在口中满溢开来，让人醒神不少。可是，白海棠却觉得这味道一吞咽，就仿佛变成了苦味，徘徊在胸口，怎么也排遣不去。 沐艺清，那样一个安静聪明的女子，清丽脱俗，想来，是他所认定的了。 自己真的是该离开了。早该离开了的。 她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了寻他特地跑到这里来，如果她不来的话，妹妹白杏之或许就不会碰到刘仁启，不但没了清白之身还遭抛弃。而且，她自己也不会看到心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或喜或忧，心中难受吧？ 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茶杯中的水，小小的茶水里倒映出她的眼睛，忧伤，苦涩。 上官棠一直在注视着她的面容，其实，她对自己的情意，他始终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无法给回应。 “海棠，你会遇到属于你的良人的。”他淡淡地说，语气却不乏真诚。 白海棠一怔，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眷恋而深情，带着无法言说的忧伤，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唇角微动，露出一丝笑的弧度：“这是在祝福我吗？” “我希望你幸福。” “幸福……吗？”白海棠喃喃低语，面容看起来憔悴，像是破碎了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突然觉得，我的幸福永远不会再来了。” “海棠……” “呵呵，没什么。”她看着他，眼中含泪，却努力地笑：“随便说说。不必放在心上。(..tw棉花糖小说网)” 上官棠看着她好一会儿，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良久，才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平陵王呢？你来这里，他不担心吗？” “他的一个贴身随从一路护着我来的。”白海棠接话，转头看向了窗外：“从我到花上阁以后，他就不见了。但我想，应该是在暗中保护着我吧？” “这就好。”上官棠点了点头：“现在皇帝对他很忌惮，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担心你……” “担心我因为他被人伤害吗？”白海棠看着他，眸光温柔：“呵呵，你还是关心我的。” “嗯。”他不否认。 她笑了：“呵呵，有你这个回答，一切就都值得了。不过你放心，平陵王是个聪明谨慎的人，他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让我有丝毫的损伤。” “我知道。但你还是要多留点心，多加小心。” 说起来，这当今皇帝虽不是什么暴君，却也称不上是什么有道明君。自登基以来，只图安逸享乐，边境战乱四起，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将一切都交给朝臣李丞相去处理，不知民间疾苦，自私无能。是个十足的昏君。 然而，这个昏昏沉沉贪图享乐的皇帝却是难得地警觉，对于自己的那把龙椅倒是看得十分重。平陵王白浅瑞是他的皇叔，却是只比他虚大几岁而已。在民间很有威望民心，虽说当初先帝并没有把皇位传给他，但是，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君主人选，他们坚信，只要是平陵王称帝，那么，国家现在的战乱局面就肯定能够得以解决，国泰民安。 虽说深居皇宫，但是也不乏许多爱嚼舌根的跟前人会向皇帝说宫外的情况，再加上他对平陵王本有忌惮，如今一听这话，更是心中疑神疑鬼，警惕万分，生怕有一天自己的龙椅就被那个可恶的叔叔给抢去坐了。 他深知自己没有本事和平陵王做对，除非有其他比他厉害的人帮忙。所以，就非常倚赖丞相李国安。几乎把所有的军政大权都交给他，让他与平陵王对抗。 据说，皇帝和李国安一帮人已经暗中派了很多杀手多次伏击平陵王，但都没有得手过。平陵王知道是谁做的，虽然他本人一次也没有说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谁的人。正所谓心照不宣，不过如此。 而这一切又跟白海棠有什么关系呢？ 众所皆知，白海棠是平陵王身边的女人，尽管是个青楼女子，平陵王不曾给她过正式的名分，却没人敢质疑她在平陵王心中的位置。曾经，也有人因此袭击了白海棠，幸亏当时她身边有平陵王手下暗中保护才捡回一条命。 然而，她却因为那次事件留下了病根，从此身体每况愈下。 那一次的事情彻底激怒了平陵王，那些被雇佣来的杀手是江湖上一个非常出名的杀手组织的成员。可平陵王却是简单地挥了挥衣袖，那个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就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连片瓦，一件衣料皮毛都不曾留下。 这时，那帮处处找麻烦的人才真的意识到，真正惹火了那个翻手云覆手雨的平陵王要承担多么可怕的后果。此后，便也没人再敢去找白海棠的麻烦。 纵使如此，上官棠依旧有顾虑：“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定主呢？” 白海棠听他突然这样讲话，面色一怔，望向他：“你很少说这样的话。” 是啊，上官棠是多么冷静内敛的一个人，虽然清楚时局，却从来不轻易谈及。怎么这次就说了呢？ “没什么。喝茶吧。”上官棠应了一声。 第一三七章 口无遮拦 定主……吗？ 站在窗前，望着大街上上官棠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姐，人都走远了，别看了。”红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无奈的劝慰。 白海棠回过身来，红玉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看着上官棠刚才喝过的杯子被收走，出神。 “小姐，看来上官公子是真的对那位沐家二小姐动心了。你……” “我没事。”白海棠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我从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还是会难过的不是吗？”红玉停下手头的活，担忧地看着她：“毕竟，小姐你从没有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他那样，而且还喜欢了这么久。” “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白海棠的笑容略显苦涩：“说起来我也真是可笑，明知不可能，明明已经放弃了，却还是想要死抓着那份感情不肯松手，就像是漂浮在大浪上的浮木，总觉得自己会到岸，却其实没有岸。” “小姐……”这回，换红玉叹气了，走过去，握住上官棠的手：“小姐，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嗯。我会好的。”白海棠点头，转身看了眼窗外，人群中早已没有了上官棠的身影，她说：“只要他幸福，就好了。” 红玉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白海棠：“那位沐家二小姐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女子，我想，上官公子会幸福的。” “嗯。”白海棠轻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白杏之板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白海棠看着她走进来，坐在椅子上，走过去问道。 “还为什么？”白杏之没好气地应道：“还不是为了刘仁启那个家伙！” “刘仁启？” “我让冉冉过去找他，可是，他还是见都不见，把她打发回来了！”白杏之撇着嘴角，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你又让人去找他了？”白海棠一听，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她：“不是吩咐过你了，不要让人再去找他了吗？” “为什么不要？”白杏之回视她，口吻不满：“姐姐，你难道没有看到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现在啊，他恨不得赶紧把我给打发了，彻底从我的世界中逃离。我如果再不去找他，他就一点都不记得我啦！” “那又怎样？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沉什么气啊？”白杏之蹭地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只想把他从沐艺芸的身边抢回来，他是我的，一辈子都逃不掉！不行，我得亲自去找他，看他还怎么拒绝！” 说着，白杏之就提起裙摆要往门外走。（..tw好看的小说） 白海棠见了，忙吩咐身边的红玉：“快去把门关上！” 红玉的反应倒也快，一听，马上就跑过去，迅速关上了门，身子背靠门站着，看着白杏之：“杏之小姐，冷静些。” “红玉，你挡我做什么？”白杏之眉头微挑，见红玉不肯让开，转过身看着白海棠：“姐姐，你快让红玉让开！” “除非你够清醒冷静，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一步的。”白海棠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姐姐！”白杏之一跺脚：“你干嘛不让我去找他！你不是都说过了不会放着我不管吗？你明明答应了我的，说一定会让刘仁启娶了我，不是吗？” “我是答应过。”白海棠平静地应道。 “那你干嘛还拦着我！”白杏之不耐烦极了：“还是说你之前说的都是哄我的！” “我哄你做什么？”白海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你如今已经被他得了清白之身，我自然会让他对你负责。” “那你……” “别再问我为什么！”白海棠的声音微高，打断了白杏之的话，抬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杏之，我是你的姐姐，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可是姐姐……” “这件事情，我自己有打算，你如果想顺利嫁给刘仁启，就乖乖听我的安排，听到没有？” “我……”白杏之还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白海棠淡漠的眼神后，终于还是闭上了嘴，撇过头去不看她。 红玉见白杏之冷静了下来，又见她似乎对白海棠有怨言不满，劝道：“杏之小姐，你是小姐亲妹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小姐不会害你的。你就听小姐的吧？” “红玉，我们姐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白杏之此刻正在气头上，无人发泄，听到红玉的话，就一股子把自己的火气全都撒到了她的身上：“别以为姐姐对你好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终究只不过是个伺候她的贴身侍女而已！” “杏之！”白海棠的声音响起，有些冷，吓了白杏之一跳：“你说什么！” “姐姐……”白杏之这下是真知道不好了，回过头来看着白海棠，眼神躲闪。 “小姐，没事的，是我多话才惹得杏之小姐不高兴……”红玉见状，忙不计前嫌地帮着白杏之解释开脱。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白海棠眸光直直地落在白杏之的脸，几乎让她无所遁形：“别忘了，你小时候也是被红玉照顾着长大的。如今怎么说出那样没心没肺的话？”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上次那样毫无规矩地嘲讽花上阁的姐妹，现在就连红玉你都不客气地奚落。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白海棠站了起来，声音里面没有一点温度，让人听着心中敬畏：“难道说一个刘仁启就让你变得如此不知分寸，不知做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把你交给他！” “姐姐！我知道错了！”白杏之一听那话，立刻抬起头来，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带着恳求，见她别过头去不看自己，又马上转过身，对红玉道歉：“红玉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气头上才说错话，没有恶意的！” “没事的，杏之小姐，我都知道的。”红玉倒是很善解人意地安慰她：“杏之小姐，我希望你能理解小姐。她是真心为你好。” 第一三八章 担忧、喂鱼 送白杏之出去后，红玉回来就看到白海棠一个人坐在桌边，眉头微锁，凝眸深思着什么。(..tw棉花糖小说网) 走过去：“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杏之的事情。”白海棠接话，她看向红玉：“我现在在想，她嫁给刘仁启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红玉不解：“不管怎样，刘大少爷应该为杏之小姐的清白负责，刘大少爷虽然未必是优秀的夫君，但是他们刘家也是个不错的人家，小姐你不是一直认为这样杏之小姐嫁过去应该也不错吗？” “可是，如果夫君不爱她的话，就算婆家再好又能怎样呢？”白海棠看着红玉，眼中充满忧心：“刘老爷刘夫人再怎么好，毕竟不能一辈子看着他们两个，真正要陪着杏之过一辈子的人，是刘仁启。谁又能确定刘老爷刘夫人不在后，他是否会真心待杏之呢？” 白海棠的这话一提出来，红玉也懵了：“是啊，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最令人头疼的是，杏之那丫头现在根本就是认定了刘仁启。”白海棠接着说：“你刚才也看到了，她为了刘仁启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性。我真的很担心，怕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会伤害了她。” “小姐，那你打算怎么办？”红玉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唉，怪只怪，杏之不是沐艺芸那样的女子。”白海棠轻轻叹了口气：“沐艺芸是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太过张扬大胆被世人误看，却是很清楚知道该如何让自己过得幸福。” “的确是这样。”红玉认同地点了点头：“若是寻常女子，哪个能做到像她那样的。别的女人，总是以夫君为中心，若是被夫君给休弃了，不是忧伤颓废，就是羞于见人，可她到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生活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还跟黄公子那样的人物关系亲近。如今，刘大少爷又后悔了，对她穷追不舍。真是绝无仅有的特别女子。” “她不是个依附男人而存活的女子，而是以自己为中心，为自己而活。”白海棠抬起眼皮，眸光中对沐艺芸很是欣赏：“我始终感到庆幸，刘仁启休弃的妻子是她，最起码，证明杏之对她造成的伤害是微不足道的。” “小姐，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tw[棉花糖小说网]”白海棠轻轻摇头：“我只是在想，若是我和杏之也是像她那样率性为自己而活的女子该多好。” 红玉听她这样讲，知她是联想到了自己和妹妹的处境，她们两姐妹都是渡不过情关，为心中的男人而固步自封，最终因不可得而郁郁不欢。 说起来，红玉觉得白杏之其实比白海棠幸福得多，最起码，有那样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姐姐，从小到大照顾着保护着，长大了，还要为她的终身幸福考虑绸缪，甚至帮她收拾烂摊子，费尽心思为她考虑。 而白海棠呢？她没有。十六岁就挂牌接客。在那些个男人之间周旋，尽管十分鄙夷作呕，却仍旧要勉强自己笑脸相迎。纵使后来成为了花魁，可以选择自己的客人，却始终无法摆脱心中那份痛苦。平陵王的庇护也没有让她觉得有丝毫的安稳，她的心依旧飘离孤独。直到，上官棠的出现，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亮光。 然而，她却无法与他在一起。 白杏之最起码还有个白海棠这个姐姐来护着想办法谋幸福。而白海棠自己呢？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幸福，也没有人帮自己。谁都无法帮她。 “小姐……”红玉看着这样的白海棠，心中真是心疼极了。她自小就伺候白海棠，关于白海棠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如何经受老鸨严苛的艺能训练，如何保护照顾妹妹白杏之，如何忍受初挂牌是那些客人的羞辱，如何遇到平陵王，又如何爱上上官棠，最后为了上官棠怎样心力交瘁…… 一路这样走来，应该是很累吧？ 红玉看着白海棠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她的面容疲倦，就和她虚弱的声音一样。 “我想去见见沐艺芸。” “见沐大小姐？”红玉错愕：“小姐去见她做什么？难道是想通过她让刘大少爷改变主意吗？” “嗯。我只是想试试。”白海棠点头：“现在刘仁启的所有心思都在沐艺芸的身上，那日我们在街上不是还撞到他们两个人吗？我看得出来，她对刘仁启的穷追不舍也有些头疼，如果，我们能说服她的话，让她帮忙……” “可能吗？” “总要试试。”白海棠说着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去沐府一趟。” “……好。小姐。”红玉应着，帮她开门，随她出去。 黄府。院落。池塘里游鱼戏水，水上亭榭里坐着两个男女。 男子坐在石桌边喝着茶，女子则坐在一旁的长石椅上，侧身靠着护栏，一只手抓着一把饵料，正一点点往水里放，喂鱼。 他们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坐着，默契十足。看起来很和谐。 “听说前些日子，你和刘仁启在街上闹起来了？”黄志拿起桌上的折扇，打开扇了几下，扇风吹动了他的头发，看起来倒有几分闲散：“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沐艺芸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真搞不懂，你这是什么心理？” “什么什么心理？”黄志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我能有什么心理呢？你觉得我是什么心理？” “莫名其妙的恶趣味心理。”沐艺芸想都没想就说道。转过头去，继续喂她的鱼。 黄志对于她的无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面上笑意更深，他站了起来，朝她那边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给我一点饵料，我也要喂鱼。” “要喂自己买去！别拿我的！”沐艺芸根本不睬他。 “我说，这鱼可是我的。”黄志耐着性子地看着她。 “是啊，知道我在喂的是你的鱼，你就该心存感激了。别再来抢我的饵料。”沐艺芸理直气壮地一本正经地回答。 第一三九章 指责 “那个白海棠不就是白杏之的亲姐姐吗？”沐天容听到下人的通报，看了眼身边的妻子沐氏：“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看啊，八成是为了刘仁启的事情来的！”沐氏没好气地应道：“哼，还真是够胆量，居然还有脸找到我们家里来了。也好，我们也正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教妹妹的，竟然敢抢我们芸儿的夫君！” “也是。是该问问。”沐天容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你先回避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沐氏一边说着，一边把沐天容往外推：“她一个青楼女子来我们家，还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来见吗？你这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就交给我来吧，我一定让她给我们好好地解释解释。” 沐天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已经一头雾水地被沐氏推到了厅外。转身看了眼妻子，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听你的。那我先去忙了。” 说着，他就往左边走，那是他书房的方向。 哼，听说是个让男人见了难忘的女人，哪里能让你见到？ 沐氏颇有心机地想着，见他走了，才转头吩咐通报的那个下人：“好了，你去叫她进来吧。” “是，夫人。” 下人应着声退了下去。没过多久，就见下人领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走在前头的女子气质出尘，一身白色衣裙，眉眼如画，乌发如瀑，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虚弱。身后跟着的丫鬟长得也不错，只是相较于她，却差了几分气质。 沐氏看着那两名女子进来，就料想前面那个估计就是那个所谓的花魁白海棠了。 倒没有想到，那个和刘仁启胡搅蛮缠的青楼女子白杏之的姐姐白海棠竟然是个如此气质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先前知道她是青楼出身的女子，恐怕都要以为她是哪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了。说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也不为过。 白海棠走了进来，看着在自己面前坐着的女子，样貌倒还不错，可见年轻时秀丽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有几分凌厉。看起来是个厉害不退让的。 冲沐氏微微一笑，她行了个礼问好：“你好，沐夫人。” “嗯。你好。”沐氏虽然惊讶于白海棠的气质，但是却还不至于因此而乱了状况，神色震惊而冷漠地应了一声：“坐吧。” 白海棠点头道谢，在一旁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红玉站在了她的身后。之前领路的下人退了下去。已经有丫鬟递了茶水上来。 “虽说我们沐家如今不如过往鼎盛，但也是有礼数的人。尽管你你妹妹跟刘仁启牵扯不清。差不多的礼数我们还是会做到的。”沐氏有些倨傲地说道：“这茶叶还不错，你尝尝看吧。” 谁都听得出她那是客套话，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从她的口吻中听出了客气礼貌。白海棠更是听出了她对自己的不欢迎以及不友善。 说起来也难怪，谁会想和一个抢了自己女儿夫君的女人的姐姐那么好脸色相待呢？ “谢谢沐夫人了。”白海棠微笑着道谢。 没想到她听到了那样冷嘲热讽的话，竟然还可以如此镇定自若甚至坦然从容地对自己道谢，沐氏有些错愕。 很快，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沐氏的脸色立即恢复镇静：“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呢？”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想见见沐大小姐的。不知道她在不在？方便见一面吗？” “她不在。”沐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出门了。” “是吗？”白海棠笑了笑：“那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 “你找我女儿什么事？”沐氏喝了口茶，问道：“如果是为了刘仁启的事情的话，她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知道刘大少爷对沐大小姐还是念念不忘。” “哦？”沐氏一听这话，冷笑一声：“哼，你这意思，是说这是我们家芸儿的不是了吗？所以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不是……”白海棠见她误会了，解释：“沐夫人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找沐大小姐……” 还没等她讲完，沐氏先打断了她的话：“白海棠是吧？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女儿之所以会从刘家出来，不是因为刘仁启不肯要她，只是因为她不肯要刘仁启，而不要的原因，全都是因为你的妹妹引起的。” “沐夫人……” “想为你妹妹开脱吗？”沐氏根本不容白海棠说话，眼光锐利地盯着她的脸：“白小姐，我看你虽是个青楼女子，但是气质却与那些个青楼女子截然不同，看起来也是个通情达理懂分寸的人，你应该能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人的心情吧？” “我……”白海棠被那句问话给噎到了，犹豫了一下，凭心应道：“嗯。” “那么，如果我接下来说话难听，你应该也不会有不满吧？” “……嗯。” “好。”沐氏听言，将手中的茶放到了桌上，看着白海棠：“我就问白小姐你一个问题。” “沐夫人请问。” “白小姐你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必你对你妹妹应该也是很看重，一直都有在好好教她吧。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教你妹妹的，竟然让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就那么想要从良吗？” “沐夫人……”白海棠的眉头微微一蹙，这话让她感到自己被侮辱了。 “怎么，不高兴吗？”沐氏根本不肯停下，继续说道：“当初你妹妹做那件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过日后可能被人侮辱。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就去搅和我女儿的婚姻！” “沐夫人，青楼女子也是人！”白海棠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带着薄怒：“青楼女子也有感情。我承认，我妹妹是做错了，但是，你不可以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到我妹妹的身上。她还小，只是……” “那我的女儿呢？谁来替她考虑？”沐氏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 “沐夫人……” “娘，我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沐艺芸缓缓走了进来。 第一四零章 无颜以对 那日在大街上看到白海棠的时候，沐艺芸就有些在意，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个白杏之的姐姐。 打量着白海棠上下，沐艺芸的唇角勾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那个做妹妹的可比这个做姐姐的要不济太多了。 虽然上次已经见到过沐艺芸一次了，但是，这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她，白海棠还是惊讶了，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明丽自信的女子。 “芸儿，你怎么回来了？”沐氏见沐艺芸出门才没多久就又回来了，不禁奇怪：“是黄公子不在府上吗？” “没有，是我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啊。”沐艺芸懒懒地应了一声，随后，目光又飘向了白海棠的身上，笑了一下：“你是来找我的吗？” 白海棠微笑：“嗯。是的。” “芸儿，不要理她。”沐氏在一旁插话，看都不看白海棠一眼：“这个女人是为了她的妹妹来找你麻烦来的。哼，做姐姐的不知道好好教育自己的妹妹做人要厚道，反倒助纣为虐，还好意思来找你这个被伤害的人。真是让人生气！” “娘，我哪里是个被伤害的人了？”沐艺芸看了沐氏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女儿知道你疼我，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该让人误会了。搞得好像刘仁启有多好，让我多喜欢似的。别忘了，是我不要他的。外人不知道这一点，娘你可都清楚的呢。” 沐氏一听这话，怔住了。 白海棠在一旁听着沐艺芸那意有所指的话，心中赞叹，这个沐艺芸真是个直爽骄傲的女子，所言所行毫不做作，而且张扬，而且艳丽。 难怪刘仁启会对她念念不忘。 唉，杏之这丫头和谁牵扯不好，偏偏和沐艺芸的男人牵扯？如今倒好，虽说他们两人已经分开，但是，刘仁启却始终不肯忘了沐艺芸，反倒意识到比之前更在乎她。心里简直丝毫没有多余的位置给杏之留下了。 唉，如今只能祈祷着，这个沐艺芸心中当真对刘仁启没有一点感情了。 沐艺芸的目光打量着白海棠的神色，见她微蹙眉头深思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为了刘仁启的事情……” “刘仁启？”沐艺芸一愣，佯装不解地问道：“刘仁启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位白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呢？如果要找刘仁启的话，你就应该去他们刘家，而不是来我们沐家找我啊。（..tw好看的小说）” “现在，谁不知道刘大少爷对沐大小姐你眷恋不舍？”白海棠抬眸看着她，眸光清亮又平和：“不瞒沐大小姐说，我妹妹既然已经把清白之身交给了他，我就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嫁给给他，做刘家的媳妇的。” 听到这话，沐艺芸的面色一怔，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然后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就因为刘仁启对我穷追不舍，所以你就来找我？可别忘了，当初他跟你妹妹打得火热的时候，我身为他的正妻却是一点没去找你妹妹的麻烦呢。” “沐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海棠面对她的指责反问觉得万分尴尬，一时间心中羞愧不已。 是啊，自己这行为岂不是有些过分和无礼吗？杏之那丫头抢了人家的夫君，沐艺芸都没有去花上阁找她麻烦。如今，刘仁启连名分都还没有给她，而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就来替她找沐艺芸，实在说出去也觉得愧疚。 沐艺芸看着白海棠带着惭愧的脸色，却无半分心软和客气，只是依旧淡淡地说：“你妹妹和刘仁启如何，是他们两个人之间自己的事情，与我毫无关系。你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不是吗？” 白海棠真是无地自容了。刚才来的时候是抱着要说服沐艺芸帮忙让刘仁启断了追求念头的想法的，却没有想到，面对沐艺芸的时候，竟然是没有勇气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 是的，过分的要求。 “其实，你也不必替你妹妹操心。”沐艺芸接着说：“她当初既然有本事让刘仁启爬上她的床，自然也会有办法让刘仁启娶了她。否则，可真是太没本事了。” “沐大小姐，你何苦这样奚落她？”白海棠不大高兴地应道。 沐艺芸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大厅，向外走去，回自己居住的院落去了。 白海棠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却最终只能是那样站着。 “小芬，还傻站着干什么？送客。”沐氏见女儿走了，看了眼还傻傻站着的小芬，吩咐道。 “哦，哦哦。”小芬回过神来，连应了两声，就走向白海棠面前：“白小姐，这边请。” 看了看沐氏，白海棠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见对方根本不愿与自己多话的样子，也就只好闭嘴，转身跟着小芬出去。 “小姐，他们沐家的人还真是傲慢。”回去的路上，红玉对白海棠刚才在沐家所遭受的待遇感到耿耿于怀。 “的确是让人有些不舒服。”白海棠应着，眉头蹙着：“但是，这次也是活该。我算是自取其辱吧。” “小姐……”红玉担忧地看了眼白海棠，心中真是心疼不已，她那样清高的一个人，何曾那样放低身段去求人，可见真是很疼白杏之这个妹妹。只是，那个任性胡为的杏之小姐又是否懂得她为自己做到了怎样的程度呢？ “红玉。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白海棠说着，转身朝花上阁的方向走去。 然而，才走了几步，她的脚步突然又顿住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来到了沐家的酒铺外面。 “小姐，怎么了？” “红玉，这里应该就是沐艺清酿酒的地方吧？”白海棠问着身后的红玉，正想着呢，就看到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方一照面，都愣住了。 “刘……？”白海棠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错愕。 第一四一章 巧遇 来云酒楼。三楼。贵宾位。 白海棠和刘仁元两人面对面靠窗而坐。 将手中的茶递到她的面前，刘仁元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说起来，也有一年没有见了吧？”刘仁元喝了口茶，淡淡地对白海棠说道。 他们两个人相识还是在近两年前，那时候刘仁元进京赶考，在京都住下备考。同住一间客栈的还有其他提早到京都的考生，大家都是文人，很多都是志趣相同。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多爱于烟花柳巷闲逛。刘仁元性情不好争，也随和，尽管不好花天酒地，但是，为了融入大家，不扫大家的兴，也曾几次推辞不掉，跟着他们一起到青楼楚馆去喝了几杯酒。 有一次，他跟着他们到了京都最大的青楼，也就是白海棠所在的满香楼。因缘巧合下，就被她选为了那几个月来的第一个客人，两人也就那样相识了。 虽说自从他荣归故里后，两人就再没有见过面，但是，彼此之间却还是有份交情在的。 “是啊。”白海棠将手中的茶杯握在手里，抬眸看了眼刘仁元，眸光带笑：“你和过去没什么大的变化。” “才一年多，能有什么大的变化？”他淡淡一笑，顿了顿，继续说：“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有所牵挂了吧？” 白海棠听他这样一讲，心中一惊。记得当初和刘仁元的几次见面，两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把酒言欢，当时的他看起来温和儒雅，处事从容闲适，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怎样都行的。她那时觉得奇怪，像这样一个考取功名的人竟然能够这样闲然随性，真是很少见。 记得他是那样回答自己的―― “因为我心无挂碍，并无放在心中不下的东西。” 而如今，他竟是说自己心中有所牵挂了？ 不禁好奇，是怎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刘仁元的心中放不下？他可是个连当今公主都能拒绝的男人呢，据说那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之一。 这个男人，不重权势，不重财富，不重名气，却只执着于一个心中所爱。他曾说自己原是没有爱的，但，若是碰到了，便可为对方付出一切。 “那个女子，定然很出色吧？” “呵呵。”刘仁元笑了：“在我看来，无人可比。” “真想见见呢。”白海棠笑了一下：“你们什么时候会成亲呢？” 刘仁元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有一丝隐忍的莫名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到他那样的神情，白海棠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曲折。 但是，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多问。这样唐突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做的。 “对了，你怎么会在沐家酒铺那里出现？”她换了个话题。 “呵呵，在酒铺那里能为什么事呢？”刘仁元镇静地回答，他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是专程去看沐艺清的。至少，在沐艺清和上官棠断了之前，他不希望她的名誉受到任何的影响。尤其是对白海棠。 他知道白海棠和上官棠之间的关系匪浅，她对上官棠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这在很早以前他就了解到的，所以更不可能告诉她。 如果不是沐艺清今日没有来酿酒的话，或许他不会那么早离开，也就不会遇到白海棠了。毕竟，知道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一则，身为县官的身份并不合适，二则，他始终认为他们终究会碰面的，为了刘仁启和白杏之之间的事情。 “对了，你怎么在那里？”刘仁元反过来问她：“你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都不怎么出门吗？怎么今天会出现在那里？” “我只是路过而已。”白海棠笑了一下，低垂下眉眼：“坦白讲，我是刚从沐家出来的。” “沐家？”刘仁元错愕：“你去沐家了？为了什么？” “为了杏之。”白海棠又笑了一下，抬眸看向刘仁元：“你应该知道的，你哥哥对沐大小姐念念不忘。” “所以，你打算从沐艺芸下手，希望她帮忙让我大哥断了念头吗？”刘仁元已经可以想见她的初衷，笑了：“不过，我看你这样子，估计结果不太好啊。” “嗯。”她点头：“呵呵，沐艺芸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几句话就弄得我哑口无言，根本就没有脸面再对她提什么要求。甚至竟有中负罪感。我总算明白了你大哥为什么对她一直难忘了。她的确有让人留恋的资本。” “她真正厉害的地方你还没有见识到呢。”刘仁元续茶，一边说：“你是没有看见她张扬跋扈的样子，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估计我大哥就是受欺负成瘾了，所以才会怎么也不肯舍了她。” 他说话的时候虽是调侃的语气，但是，白海棠听得出来，他都是客气的。其实，沐艺芸之所以会让刘仁启那样无法忘怀，定然是有着谁都无法替代的特殊地方。或者什么特殊地方都没有，只是因为她在刘仁启的心中占据了特殊的位置罢了。 这些东西，根本不用去细想。 但最让人头疼的是，他就是那样心心念念地认定沐艺芸了，那么，自己的妹妹杏之又该放在怎样的位置，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里，白海棠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看了眼刘仁元：“在你看来，你大哥是否对我妹妹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刘仁元认真无比地看着她，沉默了良久，才说：“我想，没有。” 白海棠的脸立即凛然，一双眼睛变得漆黑无比，让人看不出她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我想我大哥是不会承担起对你妹妹的责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 “不可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刘仁元是想说什么，白海棠不留余地地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告诉过你大哥了，让他考虑清楚。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那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希望你回去能多劝劝他。” ｜ 第一四二章 干着急 院落里，沐艺芸自己一个人坐着，目光看着地上摆放着的各种盆栽，却是无神的，仿佛是陷入了其他的思绪之中。 沐氏远远地看了她很久，这才走过来，关切地问道：“芸儿，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沐艺芸回过头来看了母亲一眼，淡淡应道：“只是发呆而已。” “芸儿。”沐氏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乌黑浓密的长发细腻而光滑，显然是平日里保养得很好的，就像沐艺芸整个人一样，和沐艺清不同，这个女儿，是他们夫妻俩从她出生开始起就一直尽心尽力呵护疼爱的，从小就怕磕着碰着，那么精心照料。 怎么也没有想到，出嫁后，竟然遭遇到被人抛弃的命运。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没有受委屈，没有被伤害，但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儿其实心里也有泪水和不甘，只是倔强不愿承认而已。 “是爹娘不好，当初不该让你和清儿换了轿。”沐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充满歉意。 沐艺芸乍听到这样一句话，身体一怔，随后转过头来，看向沐氏：“娘，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算艺清出生后我们家的生意差了很多，但是，她毕竟跟我一样也是你和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们对我和她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沐氏神色一愣，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知道而已。”沐艺芸转过头去，低垂眉眼，思索着什么：“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大家潜意识里像是达成了默契一样不约而同地不把她放在心上。” “能有什么呢？”沐氏的眉头皱了起来，样子有些不耐烦：“她出生以后我们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而且，算命的先生也说了，她只会给我们家带来厄运！” “哪有什么厄运？”沐艺芸却不以为然：“除了这几年生意不好外，我们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厄运。而且，这一年，她不是让我们家的生意欣欣向荣吗？”而且，她过去也一直帮衬着我们家的生意。 当然，那后面的话，沐艺芸并没有说出口。如果说出口，恐怕沐氏不但不会高兴，反而会责怪沐艺清从中偷偷扣钱藏着。 “唉，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沐氏的不悦表现得更加明显了。(..tw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过是突然想到了，如果当初嫁给刘仁启的人是那个臭丫头，被休回家的是她，娘你还会这样温柔地安慰她吗？甚至像刚才对白海棠那样地替她出气吗？” “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沐氏回避地躲开她的目光：“她跟你又不一样，你聪明伶俐，而且讨人喜欢，如果别人欺负你，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但是艺清那个丫头就不一样了，她生性就迟钝木讷，如果被人欺负了，肯定是她自己做得不够好。那能一样吗？” “这样吗？”沐艺芸笑了，笑容有几分嘲讽的意味，突然觉得自己的父母都是自负聪明，连沐艺清的聪明都看不出来，竟还以为她木讷迟钝？ 当然，她平日里也总说沐艺清迟钝木讷讨人厌，但是，心里却清楚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这样想着，沐艺芸又不禁在想，是否父母也是像自己那般，故意在否定沐艺清呢？ “好了，不要再提艺清那丫头了。”沐氏似乎很想转开话题：“倒是说说你吧，娘真的很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是要和刘仁启和好呢？还是说想嫁给黄公子？” “这个啊……”沐艺芸凝眸神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刺眼的阳光使她不自禁地微眯起眼睛，懒懒地应了一声：“我还没想清楚呢。” “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沐氏的音量搞起来了，替她着急不已：“芸儿啊，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要看清楚现在的局势，到底是要哪一个，就尽全力抓住哪一个，再这样悠哉悠哉地小心到时候两头一个都没有，那可真是白搭！” “那有什么的？”沐艺芸根本不放在心上，无所谓地说：“那就再去找一个更合适的啊，难不成为了着急就马上把自己随便打发送人了？那未免也太好笑吧？” “可是，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啊！”沐氏蹙着眉头：“那边刘仁启可是有个白杏之盯着呢，我看她姐姐白海棠可不是个什么好对付的人。而黄公子，人家本来就是个很得女子倾慕的人，而且至今还没有娶亲，想让他做女婿的人家多得是，爱慕他的女子更是数不甚数，竞争力更大。你现在好不容易有选择的机会，怎么还晕乎乎的样子，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看着母亲替自己干着急的样子，沐艺芸忍不住笑了：“呵呵，娘，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像什么样子？”沐氏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像极了――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沐艺芸好没规矩地打趣道。 沐氏一听，立刻瞪起了眼睛：“好你个丫头，娘在这边这样替你打算着急，你竟然这样想我！真是白养你白疼你了！” 沐艺芸却仍是笑，口中却是认真地说：“好了，娘，我都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就别瞎操心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看，你女儿我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看着爱女那狡黠的眼神，沐氏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就知道自己逞性子！到时候真的受了委屈，可别再来找爹娘哭啊！” 说着，她也不多作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沐艺芸看着沐氏离开的身影，嘴角却是慢慢地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就算我真的受委屈了，又怎么能让你们看到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人。虽疼爱自己，但是，如果自己无法做到让他们满意，那么，她也会得到和沐艺清一样的待遇吧？ 这一次，她嘴巴可没那么甜呢。 第一四三章 大醉、讨喜 一进府，刘仁元就问下人：“大少爷呢？” “回二少爷，大少爷他正在后院呢。” 闻言，刘仁元便向后院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刘仁启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地上摆放着许多酒瓶，圆桌上也有，而他的手上，还抱着一大坛。正喝得酩酊大醉。 怎么大白天的喝酒，还醉成这个样子？ 刘仁元的眉头蹙了起来，走了过去：“大哥，你怎么醉成这样了？要是等下被爹看到了，少不得要一通责骂了。” “仁元……”刘仁启微睁开眼睛，眼面通红，眼睛都有些红，嗫嚅道：“仁元，你知道吗？她又去找他了。” 不用多想，刘仁元就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她”是谁，“他”又是谁了。 “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看着他这副样子，刘仁元有些迟疑了，不知道是否该支持他继续坚持下去，还是要劝他放弃比较好。 “我放不下她啊！”刘仁启的音量微高，声音无奈又愤怒，咒骂着自己：“该死的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在乎她，根本就放不下她呢！如果早知道会像今天这样，当初就不那样对她了，就不跟别的女人搞七搞八的了，她再骂我，再跟我发脾气都没有关系，我都可以，都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如果当初是那样做该多好！” “大哥，你醉了。”刘仁元看着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来，我扶你回房休息会儿吧？” 说着，他将刘仁启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托住对方的腰，要将他扶起来。 “不，我不要回房！”谁知，才刚一站起，刘仁启却突然反应激动，手一甩，用力地推开了他，身体不停地向后退，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我跟你说，我才不要回房！房间里又没有她在，又没有她……我回去做什么！回去做什么啊……” 看着这样的刘仁启，刘仁元也忍不住震惊了，一直以来玩世不恭只喜欢花天酒地的大哥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认真过，甚至于苦涩到借酒浇愁！ 爱一个人，竟是能让人变得如此陌生，变成与自己原来截然不同的样子吗？ 看着眼前的刘仁启，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呢？自从对沐艺清动了心思后，就一直在伺机等待，明知道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却仍旧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找各种方法去靠近她，甚至于自己不胜酒力，却为了想见她，不停地过去她那里买酒，只为了每次可以看她一会儿，说会儿话。更可怕的是，他竟都想到要不择手段得到她。 以前的自己心无挂碍，怎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但是，刘仁元这次恍然意识到，自己再不是以前的他了。或者，可能不久以后，连现在的自己都不是了。而是另外一个，更为陌生的难以理解的自己。 没有理智，没有冷静，没有原则，只有冲动和感性，这就是爱一个人的体现吗？ 他想到这里，一瞬间打消了扶刘仁启回房间的消息，而是直接在地面上坐下，抬头看着还晃悠悠站着仰头灌酒的刘仁启，笑了：“大哥，还有酒吗？分我些，你要喝，我陪你喝！” 刘仁启听了这话，把酒坛放下来，一双醉眼迷离地看着他，俯下身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笑了：“怎么，你小子不是怕爹来骂吗？怎么现在还要跟我一起喝了？” “呵呵，偶尔放纵一下也不错。”他淡淡一笑。拿过刘仁启手中的酒坛，仰头便喝了个尽兴。喉头一动一动地，酒就那样咕噜咕噜地灌进了嘴里，落如了肚子里。 刘仁启怔怔地看着他那副喝酒的模样，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从来没有见那个温文尔雅不胜酒力的弟弟这样豪爽，这样没有形象地喝酒过。 但是，待发现自己没有看花的时候，刘仁启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盘腿坐在了他的旁边，一只手伸过去搭在他的肩头，将他拉了过来：“好兄弟，好！咱们就一起喝，今天，咱们哥俩个就喝个不醉不休！” 刘仁元只是笑笑，仰头喝酒。 “唉，女人这东西啊，就是该像这酒……”刘仁启一边喝着，一边跟刘仁元嘀咕着，至于说了什么，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万儿。你说，这些鱼是被沐艺芸那个女人给喂饱了吗？为什么我喂的饵料它们都不吃呢？”将手中的饵料扔到水里，看着水里的鱼儿四散开去，却没有一条来夺食的，黄志不禁困惑地问着身边服侍的丫鬟。 万儿是他的贴身丫鬟，也是这黄府中最受敬重的丫鬟，因为她最受黄志的宠爱，也最机灵。然而，谁都知道，万儿已经是有了人家的，还是黄志亲自挑中的人选。 听到黄志这样问自己，万儿放下手中的糕点，走过去，俯身看着水里的鱼，果然一条条游开去，一跳都没有来吃黄志扔下去的饵料。不禁笑了：“公子，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原因。” “哦？”黄志一愣，饶有兴趣地问道：“哪两个原因？说来听听。看是不是有道理。” “第一，是刚才沐大小姐的确是把它们都喂饱了。”万儿竖起一根手指说着，随后，又竖起了第二跟手指，说：“这第二嘛，只能证明沐大小姐比较讨它们喜欢。” “这是什么道理？”黄志的眉头微微蹙起：“我看起来没它讨人喜欢吗？” “额，少爷，不是讨人喜欢，是讨鱼喜欢。”万儿说着，偷偷抿嘴笑。 黄志的眼力见倒是好，没有错过万儿的笑，不禁挑眉，邪邪笑道：“万儿，你笑什么呀？也说来让我听听啊？我看看你笑得是不是有道理。” “少爷，这算什么道理呀？我想笑就笑，还要看道理不成？”万儿无辜地嘟起嘴抗议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不过少爷，难道你不觉得那个沐大小姐的确很讨人喜欢吗？” 第一四四章 黄苓芯 “什么讨人喜欢？”黄志听了万儿的话，却是故意板起了面孔：“我看她啊，也只有讨鱼喜欢而已。” “额。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喜欢她的都是鱼啊。”黄志说着，将手中的饵料全部撒入水中，拍了拍手，转身，背靠着护栏，两只手的手肘支在护栏上，无所谓地说：“而且还是得寸进尺的鱼。” 万儿起初还不明白，努力地分析着他这话的源头，总觉得好像黄志针对的不是沐艺芸，而是鱼这生物。可这鱼好端端地，怎么惹着他了？ 突然，万儿猛地想到了什么似的，了然地笑了：“少爷，你是在说刘大少爷吗？” “哼。我说他做什么，我说鱼呢。”黄志却不承认，但是那说的话，却大有指桑骂槐的意味，他拿起身边的折扇，打开，轻轻地扇着。 见他那副模样，万儿扑哧一声笑了：“少爷，你知道你现在的表现是什么吗？” “什么？”黄志不解地问道。 “吃醋。” “什么？吃醋？”黄志呆住了，手中摇折扇的动作都顿住了：“你说我在吃谁的醋？”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沐大小姐啦！”万儿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她。 “啪”的一声，黄志手中的折扇就掉到了地上。面上的表情也是怔怔的，微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在吃醋，而且在吃沐艺芸的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统共加起来认识也不过半年多啊，这么快就吃她的醋了，不可能啊！不，应该说，永远也不可能吃她的醋才对！他虽然觉得她不讨厌，还挺有趣，可是，自己一直喜欢的，不是青淑吗？怎么竟然会为沐艺芸吃醋呢？ 可是，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心里感受，尤其是在想起沐艺芸和刘仁启在街上闹起来的流言后，嘴里吐出来的那些心里酸溜溜的话，又震惊万分！ 天哪，难怪万儿说自己是在吃醋！可不就是在吃醋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沐艺芸到底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啊？明明自己和她之间相安无事啊，虽然偶尔搞点小暧昧，但还不至于玩那么大吧？青淑怎么办啊？ 这下，黄志可真算是彻底乱了心神了，一个人呆呆的，想七想八，大脑思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少爷，你怎么了？”万儿见他那个样子，感到很奇怪：“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我说错话了？” 但是自己不可能说错话啊，再说了，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tw[棉花糖小说网] 万儿心中小声嘀咕。 这时，飞舞的衣角在眼前滑过，一个人影就越过她直扑向了黄志。 “表哥！”一个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待万儿回过神来时，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可爱俏丽的小女孩扑在黄志的怀里，对着他乐呵呵地笑。 “表小姐！”看到来人，万儿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那俏丽的女孩子回过头来，看了万儿一眼，笑嘻嘻地冲她打招呼：“你好啊万儿，好久不见了！” 黄志也被那个突然扑到怀里的女孩给拉回了心神，看着怀中的人儿，那张俏丽活泼的笑脸，招牌式的灿烂笑脸，不是自己的表妹黄苓芯是谁？ “芯儿，你怎么来了？怎么都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他惊讶地看着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来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儿。 “我来玩啊！”黄苓芯嘟起嘴，说：“表哥，你这是不欢迎我来吗？” 看她那可怜又委屈的表情，黄志忍不住笑了：“傻丫头，我像是那种人吗？我只是说你如果提前知会一声，我可以去接你啊。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呢。” “我才不是你妹妹呢！”黄苓芯的眉头皱起，表情严肃认真，宣告似的说：“表哥，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嘛？我再过几年长大了是要做你妻子的，才不是单纯的妹妹呢！” 黄志一听这话，怔了一怔，笑了：“呵呵，小丫头，怎么从小到大，样貌变了，这点心念却是一点都没变啊？就算你想做表哥我的新娘子，表哥我也未必等得到你长大啊？” 这个丫头，才不过十一二岁，虽然也不小了，如果想嫁人也可以了。但是，对于黄志来说，还是太小了。 “我不管啦，表哥，反正你一定要等我！”黄苓芯耍起了无赖，非常霸道地说：“无论如何，你只能娶我为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娶别的女人做妻子的！否则，我要你好看，更要她好看！” 听到她这样的豪言壮语，黄志不禁一愣。这个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年纪小小的，没想到占有欲还挺强的，而且说话也够狠。只怕到时候做起事情来也不客气呢。 然而，尽管如此，黄志却很清楚这小丫头虽难缠，但并不坏。其实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善良丫头，性格桀骜任性了点。 他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么凶，还让我娶你做妻子，你认为我会肯吗？” “表哥……”黄苓芯一听，连忙扭了扭身子，声音甜甜腻腻的，撒娇道：“表哥，我很温柔的嘛！我会对你很好的，你知道的啦……别这样说，我多伤心……” 见她那副表现，黄志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说话间，黄苓芯的奶妈才小跑了过来，走到亭榭里，对黄志行了个礼问了声好，才无奈地笑着说道：“唉，这小祖宗看着个子小小，跑得倒挺快，又是来见黄公子你，一进府更是像飞了似的，听说你在这里就奔了来，我这老妈子真是怎么也跟不上呢！” 黄志笑了笑，将黄苓芯从身上拉了下来，说：“好了，你们风尘仆仆来一趟也累了吧？奶妈你先带着她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吧。等过不久就可以开饭了。” “好的，黄公子。”奶妈应着，就走过去牵起黄苓芯的手：“小姐，先去洗个澡好不？这跑得一身汗的，小心风一吹着凉生病了。” 黄苓芯本来不愿意，但还是乖巧地跟着走了。 “少爷，这表小姐怎么突然就来了呢？”万儿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奇怪。 “嗯，等会儿问问奶妈就知道了。”黄志应着，突然话题跑偏了：“万儿，你说沐艺芸撒娇会是什么样？” 第一四五章 未来妻子？ “什么，又不在？”一连三天，沐艺芸都找不到黄志的人影，每次去找他，门口的家丁都说他出去了。问是什么原因，却又都不肯说。 蹙起眉头，沐艺芸喃喃：“这个黄志也太奇怪了，以前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小姐，”小芬凑近她耳边，小声地说道：“你说，黄公子他是不是故意在躲着小姐你啊？” “好端端地，他躲我做什么？”沐艺芸不以为然地应着，但还是面露疑惑：“不过，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那，会不会是去见那个青楼老板了？”小芬接着问道。 “倒有这个可能。”沐艺芸颇认同地点了点头：“算了，既然不在，我们就走吧。” 她说着转身，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对那个家丁说：“对了，麻烦转告你们少爷，我沐艺芸三次登门拜访，他却一点表现的诚意都没有。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话音才落，便立刻转身离开，根本就不多作停留。害得那帮听到话的几个家丁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芬紧跟在沐艺芸的身后：“小姐，小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沐艺芸并没有回过头来，所以小芬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是，光听那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生气了。（..tw无弹窗广告） 心中暗暗担心：“可是小姐，你扔下那样的话，不是等于跟黄公子闹掰了吗？” 听到这话，沐艺芸猛地顿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了小芬一眼：“我说小芬，我跟他黄志闹掰，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不是，小姐……”小芬有些胆怯地说：“夫人那天不是吩咐了吗？无论如何，黄公子和刘大少爷之间，你要选择一个。如今，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你选择了刘大少爷，想要跟他……” “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沐艺芸烦躁地打断小芬的话：“我要和哪个男人在一起是我的事，我要做的选择也不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你们一个个在那边给我好心提醒！” “小姐……”小芬再没敢多话，只得低下了头。 “小芬。”沐艺芸盯着小芬的脸：“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小姐，我没有……”小芬怯懦地应着，声音含糊不清。 “表哥，表哥，快来看这个！我要这个！”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沐艺芸的身后响起，活泼跳跃。 “好，好……”回答那个声音的，是另外一个富有磁性的，带着宠溺温柔的声音。 沐艺芸一听那声音，就觉得耳熟。 “小，小姐，是黄公子……”小芬与沐艺芸是面对面站着的，正好看到了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指着那个方向说道。 沐艺芸一怔，缓缓地回过身去，就看到身后路旁的一个捏唐人摊子前面站着一男一女，男人正是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人的黄志，而那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看起来纤长，穿着粉红色的衣裙，俏丽明亮的笑容，很活泼地拉着黄志的手，指着摊子上摆放着的糖人。 “呵呵，你个小丫头，嘴巴怎么这么谗？”说着，他转头示意了一眼随从的小厮。对方立刻会意地从袖子里面掏出了钱，给了小摊贩主。 黄志亲自把她看中的那个糖人取下来，递给她：“给。” “谢谢表哥！”黄苓芯甜甜地谢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吃起了糖人。 他看着她那副满足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 沐艺芸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现的这一幕，她还从来没有见到那个看起来慵懒玩世的的黄志竟然会有那样温柔的一面。而且，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女孩子十分疼爱。 她叫他表哥？那么，是表妹吗？这几日不见了踪影就是为了陪这个小丫头玩？ 正在沐艺芸呆想着的时候，黄志也无意间看到了她。愣了一下。 他牵着黄苓芯的手走了过来，邪邪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沐艺芸看着他，也笑了：“我能告诉你，我是刚从你府上回来吗？” “你去找我了？”黄志一呆，没有想到她又不凑巧，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去找自己了。 这几天，黄苓芯几乎天天缠着他，要他陪自己玩，每次大清早就出去，回来也有些晚了。他也有听府中家丁说她来找过自己，心想着时间晚了，第二天再去找她，可是，第二天又被黄苓芯拉着出去。根本没有机会跟她解释。 没有想到，今天倒巧，竟在街上碰到了。 沐艺芸看着黄志：“是啊，只可惜，黄公子你终日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你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呢，怎么我以前见你就没这么难呢？” 沐艺芸慢悠悠地说话，但是口气里让人听着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表哥，她是谁？”一见到沐艺芸的那一刻，黄苓芯就忘了自己喜爱的糖人，充满警惕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女人。 除了青淑，黄苓芯从来没有看到哪个女人能让自己的表哥主动过去打招呼的。 “她叫沐艺芸。是沐家酒铺家的大小姐。”黄志看了眼黄苓芯，笑着解释道：“也是我的好朋友。” “沐家酒铺的大小姐？”黄苓芯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继续问道：“她成亲了吗？” 对于她会问出这样突兀的问题，沐艺芸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狡黠地看着她：“怎么，你不觉得你在问我之前应该先交待一下你是谁吗？” “我是他的表妹，也是将来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黄苓芯一本正经地回答，表情严肃认真，似乎有意要使自己看起来有气势。 若是旁人听到她这样讲，都会以为是个小丫头乱说话呢。但是，沐艺芸却发现她的眼睛非常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坚定的。 这个小丫头片子，她真的很喜欢黄志吗？真是不可思议…… 沐艺芸心中惊奇地想着，看了黄志一眼，问道：“是吗？” 第一四六章 莫名生气 黄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了，只是平静地对视着。分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让人感觉他们仿佛在进行着一种无声的交流。 黄苓芯抬头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根本就是在无视自己，好像她不存在似的，不禁蹙起了眉头，生气地说道：“你们说话呀！” 沐艺芸率先收回了视线，落在了小小的黄苓芯脸上，她突然笑了，而且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好几千倍几万倍：“呵呵，说什么呀？说我成亲了没有吗？” 黄苓芯一看到沐艺芸那个笑，就蹙起了眉头，不大高兴地抿了抿唇，不说话。 见她那副较真的模样，沐艺芸忍不住扑哧一声地笑出了声来，说：“好吧，未来的黄少夫人，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呢，沐艺芸，一年多前已经嫁人了，不过，没多久就被夫家给休回娘家去了，虽然说跟你表哥兼未来夫君的黄公子有些熟，不过，我想，他不至于眼拙到要一个弃妇的。所以，你就不要担心我会抢走你的郎君吧！” 她说话的时候，语速并不快，但是，却是慢条斯理条理清楚，一字一顿地，让人听着清晰又深刻。却引发了不一样的效果。 黄苓芯听到她那样讲，一愣一愣的，娘曾经告诉她说，女孩子家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是嫁出去了以后被夫家嫌弃再休回来，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说出那样的事情来却一点不在意呢，而且还是有说有笑的？ 另一方面，她又因为被沐艺芸说中了心事而面色微红。其实，若是别人她也不怕别人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顶多被人说霸道任性小孩子气，可是，沐艺芸却让黄苓芯感觉自己一点也没有被当做小屁孩看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说中了心事，竟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 相对于黄苓芯的双面情绪，黄志的情绪则是单面许多，那就是，微怒，然后，慢慢升温，仿佛眼睛里有两团火球，瞪着沐艺芸，要把她烧了似的。 他看着沐艺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沐大小姐还真是直白，竟然对芯儿讲得这样简单直接。而且，还很了解我嘛，分析得那么透彻，连我会不会娶你你都分析得出来，还说我如果娶你就是眼拙。是你对自己不自信呢，还是你觉得我的眼光太差？” 沐艺芸原本也是打算开玩笑似的打消黄苓芯对自己的敌意，但是，没有想到黄志却似乎很较真她所说的话，不禁有些不解：“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我认真？”黄志一愣，反问道：“你说我认真？我什么认真了？” “额。(..tw棉花糖小说网)”沐艺芸尴尬极了：“就是我说的话很简单啊，就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你聪明，但也不至于要剖析得那么深入吧？本来也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本来是什么意思？”黄志尽量耐着性子地问道。 “喂，你是要跟我较真钻牛角尖吗？”沐艺芸被逼得没话说了，不禁也板起了脸来，这个男人真是吃错药了，今天是发什么神经啊？ “没有。”黄志淡淡地应道，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哪敢跟你沐艺芸较真钻牛角尖啊？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沐艺芸听出了他是暗讽自己嘴皮子功夫厉害，眉头蹙了起来：“你说话客气点啊！” “我刚才有不客气吗？”黄志说着，直接无视她，低头看着还在怔怔然看着他们两个斗嘴的黄苓芯，温柔地说：“好了，芯儿，逛了一上午了，你应该也累了吧，我们今天就先回府去吧？” “哦，好。”黄苓芯茫茫然地应道。 黄志满意地笑了一下，就牵着黄苓芯的手径直饶过了沐艺芸和小芬，朝黄府走去。 沐艺芸转过身来，瞪着黄志，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小芬虽然不大明白黄志是怎么了，但是还是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是生气了，为了什么事而生气。 “什么怎么办啊？”沐艺芸没好气地回头瞪了眼小芬：“我就说了，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牵扯是最好的了，果然是没错！我说怎么三天不见人影，也没个消息，原来是为了跟自己可爱的小表妹一起出来玩呀！哼，也不知道考虑考虑那个花上阁青淑的心情，还口口声声说在乎她，我看啊，他根本就是移情别恋了！” 说着，沐艺芸一跺脚，转个身就朝沐家的方向走去。 小芬在身后愣了好久，抬手摸了摸脑袋，搞不清楚状况：“小姐，你跟那个青楼老板又没有什么交情，担心她做什么啊？你那样子看起来，分明是比人家还要生气啊……真是生气得莫名其妙……” 见沐艺芸走远了，小芬再不敢多想，小跑几步赶紧跟上。 “表哥，你生气了吗？”黄苓芯抬眼看了下黄志的脸色，问道。 “没有啊。我看起来像生气了吗？”黄志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但是，那笑却显得很僵硬。 黄苓芯无语了：“还说没有生气，你的笑容好勉强呀！” “额，是吗？”黄志傻眼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有意在调整自己的表情：“估计是最近没睡好，肌肉没有弹性了吧……” 好犯贱的理由啊。 黄苓芯的心中小声地邪恶地念叨着，随后，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表哥，你老实告诉我，刚才那个人她到底是谁？我还从来没有见到你对哪个女人那么生气过！” “我有吗？”黄志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比其他同龄的女孩子早熟太多了，于是打定了主意要装傻到底。 黄苓芯扭过头去：“哼，表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吗？我明天就让人去查她！” “查她？”黄志傻眼：“你怎么查呢？” “表哥，别以为只有爹爹娘亲和你才有办法查别人的事情，我也会！”黄苓芯自信满满地说道，表情非常得意。 黄志一怔，随后微笑：“这样啊。那，与其让你自己去查，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吧。坦白说，我打算娶她。” “什么……”黄苓芯呆住了。 第一四七章 局外人 “来，欣儿，往这边坐。”上官氏伸出一只手，招呼杜欣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就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又给她夹了块肉：“来，我听说你特别喜欢吃红烧肉，就特意嘱咐厨房师傅为你准备了一份，你尝尝看味道。” “哎呀，上官夫人，你怎么能这么宠着她呢？”杜氏坐在上官氏的另一边，笑着说道：“别弄得她以后没规矩，那可就不好了。” “不会的，我看欣儿这孩子知书达理，不会变的。”上官氏很肯定地笑道：“否则，我可真是白疼她了。” “夫人可别这样说，欣儿都不好意思了。”杜欣微低下头，羞涩地说，声音不大，很柔。 被突然叫来的沐艺清就这样呆站着看着那三人之间和谐融洽相处的一幕，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受欢迎的突兀的局外人一样。可是，又不能离开。 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看看，然后明白自己的位置吗？ 沐艺清看着面前的上官氏，心中无奈至极。苦涩地笑了一下。 这时，杜氏忽然开口了，叫沐艺清：“哎呀，少夫人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怎么不赶快坐呢？” 听到杜氏的话，上官氏才好像刚注意到沐艺清似的，抬眼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怎么？杜夫人怎么说也是长辈，你看了长辈难道都不懂得问好的吗？” “夫人，刚才少夫人已经问过好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鬟说话了！” 小环本想帮沐艺清解释，但是，还没有说完话就被上官氏冷声打断，她的目光也是很冰冷：“你这个做丫鬟的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听到她那样的骂，连带着更是借她在骂沐艺清，小环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敢顶嘴：“夫人，我知道错了。” 沐艺清将上官氏话里的意思听得明白，却也没有反驳，只是微欠身，温顺地低了下头：“清儿见过婆婆，杜夫人。” “不必如此客气的，对我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杜氏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走上前去，扶起了沐艺清，细细地打量起她来：“啧啧，那日见到少夫人的时候，就觉得生得灵秀清雅，如今这样近距离见了，竟比那日更甚。不愧是上官世侄的妻。” 沐艺清听着她的称赞，只是微微抿着嘴笑，其实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她不过是在说客套话，故意要做得可亲温和罢了，内心深处恐怕并不对自己如此亲善。 杜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沐艺清，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沐艺清，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人清丽安静，有着一股纯粹清净的气息。若不是上官棠的妻子就已经足以使得她心中在意了，更何况，沐艺清还是上官棠的妻子！ 想到这里，杜欣看沐艺清的眼神变得冷然锐利起来了。 一旁伺候着的刘嬷嬷注意到了杜欣看沐艺清的眼神，和上官氏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眼中流露出笑意。 沐艺清感觉到有冷箭一般的东西射在自己的脸上，也感觉到那是从杜欣所坐的那个方向来的，但是，她却没有抬头看，只是低垂着眉眼，仿佛浑然未觉一般。 “好了好了，别干站着了，快坐啊。”杜氏慈眉善目的模样招呼着沐艺清坐下：“少夫人，这明明是自己家，怎么看起来反倒比我们这些客人还要拘谨客气呢？” 这话说的，只让沐艺清觉得自己好像是客人，而他们才是一家人一样。她不露痕迹地看了眼上官氏，心中奇怪，叫她来难道只是为了让她自己有自知自明吗？ 依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旁服侍的丫鬟们就开始将给她们的碗里盛米饭。 沐艺清也没有动筷，安静地坐着，等她们动了筷，才慢慢地拿起筷子，菜却吃得很少，不过是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的米饭。 上官氏注意着她的每一个举动，眼中不屑而又嘲讽，却又摆出视若无睹的表情。 “欣儿，觉得这些饭菜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上官氏问着身边坐着的杜欣，很温和地问道：“我听说你也很擅长厨艺，想必也很讲究入味。就怕这些菜不合你胃口。” 杜欣听了这话，将口中的食物吞咽进肚，笑着说：“夫人，这些饭菜很合口味，做得比我的还好吃。我很喜欢吃。” 怎么可能不好吃呢？那可是上官氏专门让仙饮楼最顶级的厨子做的。每份菜都强调色香味俱全。否则都不能称之为菜。 “既然喜欢吃的话，那就留下来啊！”上官氏笑嘻嘻地说着，转头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杜氏：“杜夫人，你不介意吧？” “啊？这，这不太好吧？”杜氏佯装为难。 “有什么不好的啊？”上官氏激动地说：“我一直就希望自己还能有一个女儿，可是，唉，就是不能如愿。我看欣儿知书达理，可人乖巧，十分喜欢，你就让她住下来，陪我几天不行吗？再说了，我们可是那么多年交情了，还担心我照顾不好你的女儿吗？” 说着，上官氏看了眼杜欣：“欣儿，你说说看，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几天呢？” “如果娘同意的话……”杜欣微笑。 “这个……”杜氏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好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上官氏一锤定音：“真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女儿的！等下不用跟你回去拿东西了，我会让人过去取的。” “好。”杜氏看着杜欣，表情认真地嘱咐：“你接下来在这里不比自己家……” “诶，这话是怎么说的？”上官氏抢白：“欣儿，别听你娘胡说，你接下来在这里就要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不要拘谨，喜欢什么就跟我说，会满足你的！” “好……”杜欣点头甜美一笑，随后看了眼沐艺清，那眼神带着些挑衅和得意。 沐艺清安静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都明白，却是什么都不说。只当自己真是个局外人，很透明。 ｜ 第一四八章 突然病倒 “小姐，这算什么事啊？”一回到房里，小环就不满地抱怨起来：“夫人怎么这样啊！竟然把那个杜小姐给留在府中住了，那不是明摆着是要她和小姐你光明正大地抢姑爷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这样不要脸啊！” 沐艺清一路上都不说话，到现在也没有对目前这件事多说一个字。只是坐在圆桌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姐，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你想坐以待毙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小环？”沐艺清抬眼看了下小环：“别忘了，婆婆现在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想留谁在这里做客，就留谁在这里做客。而且，她说是因为自己喜欢杜小姐想让她陪着自己几天，这个理由很充分不是吗？我这个做儿媳的又有什么理由来反对呢？也没有权利反对吧？” “可是小姐，你难道就这样任由她们胡来吗？”小环激动地提高音量：“难道小姐你就不怕那个杜小姐把姑爷给抢走吗？” 沐艺清低垂下眉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平生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安稳度日，娴静生活。嫁给上官棠虽然是一场姻缘错误，但是，她也认了，并且渐渐习惯，安于和他一起的日子。很多时候，真想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和他度过一生。可是，为什么横生这么多枝节呢？ 她感到很无奈，她从来不爱争不爱抢，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只是为什么总不能如愿？现在，倒真想回到出嫁前，虽然父母家人不待见自己，最起码，不曾刻意针对自己制造出这样那样的事端。 对于上官氏这个任性娇蛮的婆婆，她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沐艺清突然感到小腹有一丝隐隐的疼。 那疼痛越来越深，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不停地扎着，她的一只手按着痛的地方，眉头蹙起。 小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上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小环，我这边很痛……” 一听这话，小环立刻焦急起来了：“小姐，哪里痛，你还好吧？” “我，我……”沐艺清想说什么，却是疼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毫无血色：“疼……” 小环见她突然痛成那个样子，慌了：“小姐，你等等啊，忍着点，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说着，还不等沐艺清回话，小环就转身提起裙摆朝门外跑，找大夫去了。 沐艺清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却是一点抓不住。想要发声叫住她，也没能叫出声来。只能看着小环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然后，眼前的景色一阵晕眩，视线模糊，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少爷，那不是小环吗？”走在回去的路上，棋方眼尖地看到小环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个提药箱的大夫：“她后面怎么还跟着个大夫模样的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上官棠也看到了小环，只略想了想，倏地合起折扇，迅速跑过去，跟上了小环离开的方向。棋方也意识到了什么，紧随其后。 “小环！”棋方在后面一直在叫小环的名字：“小环，小环，停下来……” 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小环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身后，就看到上官棠和棋方追了过来，而且很快就近在眼前，看到上官棠，小环的眼前一亮：“姑爷！” “是清儿出了什么事吗？”问题直接，干脆。 “是，是啊……”小环有些岔气，表情紧张：“姑爷，你快回去看看吧！小姐忽然莫名其妙的腹痛，疼得不行。可吓人了……” 还没等小环说完，上官棠就直接越过她跑在了前面，直奔上官家的方向。 小环和棋方两个人都看得怔了，什么时候看到一向从容冷静的上官棠这样不顾形象焦急万分的样子？ 然而，还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小环和棋方就立刻回过神来，拉着大夫就赶紧跟上。 几个人飞一般地回到上官府，就奔上官棠他们居住的院落去。 此刻，海棠苑里面根本没有其他人，就连小丽也不在那里。 上官棠一进房门，就看到沐艺清的身体躺在地上，已经晕厥过去。 “清儿！”他低呼一声，急忙冲上去，从地上拉起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怀里，看到她那张苍白无比的脸，简直心疼得都要碎掉了。 “清儿，清儿……”他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试图把她叫醒，可是，不论他怎么叫，她都没有醒过来。 小环，棋方和那大夫也随后赶来了。在看到那一幕后，也吓了一跳。 “姑爷，怎么回事？”小环吃惊地问道。 “她晕倒了。”上官棠说着，打横将沐艺清抱起，走向床边放下，转身吩咐大夫：“快给她看看。” 那老大夫一听，也不敢耽搁，忙走到床边，放下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布垫，把她的手腕搁在上面，便探了探她的脉搏。 “小姐，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小环在一旁不停地默念着，看着沐艺清满脸的苍白和虚汗，不禁心疼：“得疼成怎样脸色才能这么难看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棋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小环：“少夫人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不会吧？”小环嘀咕：“对了，这样说起来，吃得不消化也有可能。” “不消化？为什么？”上官棠看向小环。 “今天小姐是和夫人还有杜夫人母女一起吃的。而且，夫人还留杜家小姐在我们府上做客呢。我想，小姐会不会因为这个吃不好饭呢？” 上官棠听了这话一怔。母亲要留杜欣在府上做客？ 不用多想，就能知道上官氏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沐艺清的身体，照理来说，沐艺清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不舒服吗？ 就在这时候，大夫已经把完脉了。 “大夫，清儿她怎么样了？”上官棠问大夫。 ｜ 第一四九章 怀孕 大夫站了起来，对上官棠说：“上官少爷不必担心，少夫人只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才引发的腹痛，开些药就好。(..tw棉花糖小说网)另外，还要恭喜少爷了。” “恭喜什么？”上官棠不解地问道。 那大夫笑了：“呵呵，上官少爷，少夫人有喜了。” “什么！”还没等上官棠说什么，小环倒是先惊叫出来，表情惊讶又兴奋。 “大夫，你说的是真的吗？”棋方也在一旁惊喜地问道，简直难以置信：“少夫人她真的怀孕了吗？” “是真的。”大夫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我可是行医多年了，如果连是不是喜脉都分不出来，不是贻笑大方吗？” “少爷……”棋方一听，忙转头看向了上官棠。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棋方自小就跟着上官棠走南闯北，一直以来自家这个主子都是个冷静从容，镇静自若的人，还从来没有见到他露出那样惊愕的表情。而那份惊愕中，又慢慢地透露出几分狂喜的成分，比小环还要兴奋。却被努力地压抑着。 “姑爷……”小环高兴地叫着上官棠：“恭喜姑爷，你要当爹了！” 上官棠怔怔地看了眼小环，又看了眼棋方和大夫，说：“小环，棋方，你们送大夫回去，顺便把药取了。记得别忘了取安胎药。” “是，少爷！”棋方大声地应着，就和小环一起带着大夫出去了。 房间里面静了下来，只留下了上官棠，以及躺在床上，还在昏厥状态中的沐艺清。 坐在床沿上，上官棠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沐艺清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静静地，眼神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柔和，又温暖。 “清儿，”他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摸着她的脸，整理着她的头发：“清儿，你知道吗？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自从上次圆房了以后，他就几乎把过去压抑着的欲望全部释放了出来，几乎每天都要索取几次，搞得沐艺清怕得不行，却又推拒不得，只能勉强承受。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过去，他们就有孩子了。 而且，据时间推测，看来正是他们第一次那晚的结果。 想到这些，上官棠突然笑了，有些坏坏的笑，他低下了头，附在沐艺清的耳边：“清儿，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跟娘承诺过，如果她想要抱孙子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让她如愿。我做到了，你也做到了。” 昏睡中的沐艺清感觉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息，而且有含糊的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地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跟自己说话。 上官棠察觉到了，忙抬起头来，轻声换道：“清儿，你醒了吗？” 慢慢地睁开眼睛，沐艺清看到了熟悉的床顶，微微一侧头，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微动了动唇，声音虚弱：“你怎么回来了？” “嗯。今天外面的事情不多，就提早回来了。”上官棠微笑地应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好多了。”沐艺清应了一声，要从床上坐起。 上官棠见了，帮着她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沐艺清只是倚着他的胸膛，根本不考虑自己的状况，竟然是问他：“你吃饭了吗？饿吗？” “这个时候，还问我吃饭没有？”上官棠心中触动，看着她的目光深情不已：“清儿，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刚才？” “你都晕倒了。”上官棠接着说：“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说了，你只是精神压力太大，所以导致的腹痛。说起来，你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啊？看你比我还忙碌的样子。” “我还能忙什么呀？还不就是酿酒。其实也不怎么忙。” 自从上次酒铺里的生意多了起来以后，尤其是钱士谦也和他们酒铺买酒以后，沐艺清的任务就更重了，她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娘大量的酒，而且还要很注意不影响酒的质量，所以搞得精神压力很大。 其实，上官棠也曾经关切过她这类问题，但她都没有怎么讲。觉得他每次忙和上官家的生意就已经够忙了，实在不好让他再听自己的抱怨。 “可你以前忙着酿酒也不见出现这种情况。”上官棠看出了她又在敷衍自己，这一次，他没有放过她，而是蹙起眉头，十分严肃地问道：“如果你不老实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到原因。你确定你不肯跟我说吗？” 见他那么较真的样子，甚至提出要去查，沐艺清一愣，呆呆地看而来他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告诉你就是了。我只是最近要酿的酒太多了，怕不能按时交货，又担心酒的质量出差错，所以想得多了点。” “只是这些？”他狐疑地看着她。 “只是这些。”她的眸光清澈，看不出一丝谎言。 “好吧。”上官棠点了下头，又说：“那么接下来，你就不要再去酿酒了，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休养。” “不行。”沐艺清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不能那样。如果我休息了，沐家酒铺怎么办？” “难道你们沐家酒铺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上官棠认真地看着她，其实心底里面对沐天容就有些不满了，为什么身为当家人的他要让自己的女儿来支撑家里的生意，难道忘记了沐艺清已经嫁给了他上官棠为妻，不再是沐家的人了吗？ “可是，知道我们沐家酿酒秘方的人……” “总之，你不准再去了。”上官棠打断她的话，口气不容置疑：“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许去。” “你怎么了？”沐艺清非常地不解：“我只是精神压力大了点，你就不让我出去酿酒了？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还是沐艺清第一次这样严肃地拒绝上官棠。不禁让他惊讶。 然而，他的决定依旧没有改变：“反正，你不准去。” “为什么？除非你有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想都别想。刚才那个理由根本不行！”沐艺清扭起来了。多半是因着上官棠越来越过分的宠让她有这样的勇气。要是以前可不行。 “你怀孕了。” 第一五零章 假心假意 “什么？怀孕了！”听到小丽的话，上官氏蹭地站了起来，脸色一变：“你没有说错吧？那个沐艺清这么快就怀孕了？” “回，回夫人，千真万确。.tw[棉花糖小说网]”小丽怯怯地看着上官氏，说：“少爷说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夫人你，所以就让我来……” 小丽说着说着，后面就没声了。只是低着头，不敢多说。 一旁坐着的杜欣则是完全傻眼了，呆坐在椅子上，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竟然怀孕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上官夫人不是说他们前不久才圆房吗？担心他们两个感情升温迅速，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让自己到上官府来做客，明为做客，实为挤兑沐艺清，抢走上官棠的。 谁想到，她就在这个节骨眼怀孕了！ 沐艺清，你这个女人真是够有心机的！ 在此刻的杜欣眼中，沐艺清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心有城府的心机女，而且手段非常高明。一想起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沐艺清那副谦逊安静的样子，不禁一股恨意油然而生，自己之前倒真是小瞧了她！ 然而，待回过神来，更让杜欣在意的，则是上官氏的反应。 她立刻将目光放在了上官氏的脸上，毕竟，就算这个做婆婆的再讨厌自己的儿媳妇，但是，一旦对方有了他们家的骨肉，那事情就该另当别论了。母亲曾经一再地嘱咐她，要小心提防，要在沐艺清怀有身孕之前，在上官氏，上官棠的心里占有一定位置。 可现在，她还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沐艺清就怀孕了。而上官氏的态度也将决定着她今后的姻缘大事。 私心里，杜欣热切希望着上官氏对沐艺清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有所改变。 刘嬷嬷看了看眼下的情形，走上前去，对上官氏说道：“夫人，目下这种情况，您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上官氏有些懵了。想起了那天上官棠对自己所做出的承诺，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他当时所言并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说真的，并且说到做到了。 沐艺清怀孕了，那肚子里的，就是自己的孙子。 每天都想着能抱孙子的上官氏心中隐约流露出一丝喜悦。但是，一想起那孩子的母亲就是沐艺清，又不悦起来了。 刘嬷嬷的眼力见很好，一眼就看出了上官氏眼中矛盾复杂的情绪，走近一步，说：“夫人，可否听我一句话？” “什么话？” 刘嬷嬷掩嘴凑近上官氏，小声地说：“杜小姐还在这里呢。” 经这一提醒，上官氏才恍然想到，杜欣还坐在这里呢。忙看向了杜欣，却发现对方正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是探究，要看穿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似的。 上官氏一怔，一时间大脑里没有了思绪。 “夫人，您是要怎么选择？”刘嬷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是要因为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而接受她作为你的儿媳妇呢，还是依旧选择杜小姐，把那个女人赶出府去？” “可是，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上官氏微蹙起眉头，看了眼刘嬷嬷：“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子，就算他娘不讨我喜欢……” “夫人完全可以把那孩子留下啊。”刘嬷嬷笑了，轻轻松松地说：“夫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的意思是？”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完全可以把孩子留下，让杜小姐抚养啊。”刘嬷嬷接着说：“我看杜小姐真的很喜欢少爷，如果跟她提这个要求的话，她不会拒绝的。再说了，不就是孩子嘛！等她和少爷成亲了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还在乎这一个？” 上官氏面色一怔，陷入了深思状。 这时，杜欣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恭喜上官伯母，您要当奶奶了。” 哪里是真的要恭喜？只有刘嬷嬷明白，杜欣的真正意图所在，不禁露出了赞赏的微笑。不得不说，这个杜欣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能沉得住气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还能这样平心静气一副真心的送出祝福。 不给上官氏留下加分的好印象都说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上官氏对杜欣的这个大方真诚的表现给惊讶到了，但惊讶过后，更多的则是满意的微笑，如果真的要有个儿媳妇的话，沐艺清和杜欣之间，她当然毫无迟疑更乐于选择杜欣了。 再一想，刚才刘嬷嬷所说的话也没有错，杜欣要是和儿子成了亲，那么想要多少孩子哈不有得是吗？何必在乎一个沐艺清呢？ 她是想要孙子，但是，也想给自己的孙子选个好一点的母亲。 这样想着，她笑着伸手拉住了杜欣的手：“欣儿，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女孩。不过你放心，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我们上官家真正的儿媳妇人选，所以，我一定会让棠儿娶你的。” “可是……”杜欣一听这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过去，只要爹娘让欣儿嫁，欣儿肯定是要嫁的。只是，上官伯母，如今上官少夫人她怀有身孕，我这个节骨眼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我在想，我日后若要进门，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她一边说着，面上露出了愧疚难安的表情。 上官氏见了，心中更是喜欢，觉得自己对这个杜欣真是刮目相看了，日前只觉得她知书达理，很有才情美貌，如今却更觉得她不只那些优点，还性情随和，为人善良真诚。真是少见的好女子。 如果棠儿能娶得杜欣这样的人做妻子就太好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杜欣竟比沐艺芸还要好了。不仅跟沐艺芸一样嘴甜会说话，而且，还很有才情。真是个拿得出手的媳妇人选。 早知道有这样一个杜欣，她当初就不选沐艺芸做自己的儿媳妇了，后来也不会搞出一场错嫁，反倒让那个自己不待见的沐艺清成为了儿子的妻，搞得自己郁闷不已。 想到这里，上官氏真是后悔不已。她看着杜欣：“欣儿，你别想那么多，反正啊，交给上官伯母来解决。” 第一五一章 住到城郊？ “你说什么？”上官其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让艺清到城郊别院去住？” 一听说沐艺清怀孕的消息后，作为公公的上官其很高兴，但是，也料到了妻子绝对不会平静无事，然而，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她竟然会想出让沐艺清离开上官府到别院去住的主意。[..tw超多好看小说] 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上官氏身后站着的刘嬷嬷的身上，这样的主意上官氏是想不出来的，肯定又是这个女人出的。 “为什么不行？”上官氏夹了块菜放到碗里，漫不经心地说：“我这也是为她好，她如今怀了身孕，就应该好好调养身体，家中虽好，但毕竟人多口杂的，再加上她动不动就要去酿酒，实在不适合安胎，不如让她到城郊别院去，那边风景好空气好，又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安胎。” “你会那么好心？”上官其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你有没有想过，艺清到了那边去我们会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 “能有什么照顾不到的？”上官氏不以为意地回答：“我会从府中多派些下人过去伺候她的，就连接生婆都会替她安排好，一定会把她养得好好的。” “真是胡言乱语！”上官其不悦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你以为别的人能伺候她就好了？她需要的是照顾，不是伺候！” “有什么区别吗？”上官氏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瞪着他：“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亲自伺候她不成？怎么，怀了身孕就矜贵了这么多？” “你……”上官其生气地瞪着她。 上官氏却是一点也不怕，反而大胆地与他直视，有意挑衅，丝毫不见退让的意思。 在一旁与他们同桌吃饭的杜欣见到了这一幕，心中真是看热闹的心思，但是，面上却是表现出了一副担忧的表情，看向上官棠：“上官少爷，你快劝劝老爷和夫人吧。我看他们就要吵起来了。这本是小事，为这种事吵伤了感情不值得。” 上官棠淡淡地看了眼杜欣，淡到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然后，面色平静地转移了视线，落在了父母的身上：“爹，娘，你们都别吵了。” 杜欣见上官棠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做停留，甚至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不禁心中觉得委屈和不甘，为什么，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自己的存在，难道自己就那么入不得他的眼他的心吗？ 想她杜欣自从豆蔻年华开始就一直是众多男子心目中爱慕的对象，向他们杜家提亲的人多得几乎可以把家门槛给踏平了。而她谁都不看中，唯独喜欢这个已经有了妻的上官棠，却被对方这样冷落对待，真是又气又恨。 想着，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沐艺清的身上，对方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对于争吵着的公公婆婆视若未见一般，好像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在争吵。也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正被她盯着。 沐艺清，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上官棠到底喜欢你什么？ “好了，爹，娘。”上官棠说话了，声音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让清儿到别院去住可以。” “棠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上官其愣住了，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说错了，又或者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他怎么会同意让艺清一个人到冷清的城郊别院去住呢？ “真的吗？”上官氏则是喜出望外，眉开眼笑地望着上官棠：“呵呵，棠儿，你果然是我的儿子，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看事不宜迟，就今天搬过去吧？” “我自然明白娘的良苦用心。”上官棠说着，唇畔含笑，随后转头吩咐身后的小环：“小环，回去收拾一下。” “姑爷……”小环迟疑，不相信地看着上官棠，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同意上官氏的提议。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讶，沐艺清也不例外。 她不禁抬起头来，愣怔地看着上官棠，眼神茫然，微张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沉默地抿紧了嘴，默默地吃了口米饭。 “小环，没听到棠儿说的话吗？快别傻站着，回去收拾。”上官氏清了清嗓子，对小环说道。 “这……”小环还不走，只是执着地将目光盯着上官棠，似乎在有意等着他解释，抑或是等他改变主意。不时还将视线落在沐艺清的身上，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表示。 然而，不管是上官棠还是沐艺清，他们两个人竟是谁都没有吭声。 小环真是无语了，心里不禁暗恼他们这一对人真是要把她给急死了。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倒都沉默了！难道感情出现裂痕了？ 不对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小环，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上官氏见小环仍不走，蹙起眉头，音量提高：“你耳朵聋了吗？还是说，你只听你自家主子的话，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她说着，还不忘有意地瞥了眼沐艺清，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害怕敬畏。 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沐艺清的脸上竟是一点多余的表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仿佛对她意有所指的话充耳不闻。 这不禁让上官氏错愕，要是往常的沐艺清，铁定是要谦逊地低下头去，可是今天却看起来颇有骨气。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沐艺清。 上官氏忍不住心里冷笑，哼，果然，仗着现在怀着上官家的骨肉，所以开始目中无人作威作福了吗？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我绝对不能让你继续做我们上官家的儿媳妇。 “……奴婢不敢。”小环听到上官氏的那声斥责，再不敢多作停留，只得硬着头皮朝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上官棠的声音：“对了，最近天气有些凉，记得多帮我和清儿收拾几件厚点的衣服。”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棠儿，你刚才说什么？”上官氏看着儿子的脸：“你说，你们？” “是啊。”上官棠淡淡一笑，温柔地看了眼沐艺清：“既然清儿要到那边去住，我这个做夫君的，自然要相陪了。” 第一五二章 恩爱与不甘 “我可以自己走的。”沐艺清试图甩开上官棠紧握着自己的手。 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肯松手。 靠近沐艺清的脸，他微笑着，口气温柔地说：“清儿，你如今怀有身孕，凡事要多注意，让我扶着你走不好吗？” 沐艺清无语了，她看了眼上官棠，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冷静从容的他竟然也有这样执着体贴的一面，虽好，却让她不太自在。 转头看了眼一路上的那些个丫鬟下人们，真是尴尬极了：“我现在才刚怀孕一个多月，又不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你不要这样。大家都在看着呢。” 上官棠一听，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周围，发现很多丫鬟下人们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们两人，在看到自己望过去以后，匆忙地收了视线，假装干自己的活。 他轻轻地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十分好看，紧紧地握着沐艺清的手，他说：“清儿，这有什么不好的吗？我们两个人是夫妻，而且感情很好，怎么就怕人家看呢？” “我觉得不自在。” “但我却觉得很好，非常的受用。”他笑着，突然凑近了沐艺清的耳边：“而且，你难道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们两个人有多么恩爱吗？” 沐艺清的面色微红：“谁说我们两个很恩爱了？” 上官棠笑意更深，柔情望向她，抬起他们相握的手，说：“难道，这所有的一切还不足以告诉别人这一点吗？” 沐艺清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阳光下，他的五官更加俊朗好看，面部轮廓清晰，有着一种迷人的魅力。她看得不禁痴了。随即，待回过神来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别过了头去：“为什么要做给别人看？” “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上官棠认真地解释，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而是我真的想跟你这样做。而且，清儿，我想告诉世人，我上官棠的妻子只有你沐艺清一个人。难道你不想我这样吗？” “我……”沐艺清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中极大的震撼，有些触动，也有些飘飘然的，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看着沐艺清浮上红霞的双颊，上官棠的唇边溢出温柔宠溺的微笑，他注视她的眼神深情柔情无限，手稍稍收拢，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便带着她往海棠苑去了。 小环和棋方两个人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亲昵的一幕，又看看周围下人们注目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下，可没人再说沐艺清被上官棠冷落，更没人敢无视这个不受夫人待见的少夫人了。 回廊的拐角处，一个貌美的女子远远看着上官棠和沐艺清两个人你侬我侬地离开的身影，恨得咬紧了嘴唇，一双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流光。她的一只手握拳，狠狠地抵在了旁边的廊柱上。 身边的小丽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有些害怕。直觉这个看起来美丽可人的杜小姐根本没有少夫人那么好伺候。 小丽本就是海棠苑那边的人，因为那日被刘嬷嬷叫过去吩咐事情，所以，沐艺清那日晕倒的时候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上官棠后来大发雷霆，借此将她和其他一干丫鬟下人全都赶出了府去。 本来小丽也是被赶出去的，后来亏了刘嬷嬷的情，她才能够留下来。被安排来伺候这个在上官府做客的杜小姐。 但是，小丽却很清楚，这个杜小姐虽说是以陪上官夫人的名义留在府中做客，实际上却是为了和少夫人抢夺少爷，而且，在夫人的眼中，她才是上官家的少夫人。 如果真的是这个杜小姐取代了原来的少夫人，成为了少爷的新妻子的话。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一想到那可能的情形，小丽不禁就打了个寒颤。根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情景。 扪心自问，在小丽他们这些下人看来，虽说上官氏不待见沐艺清，但是沐艺清却实在是个很好的主人，最起码，不苛刻，也不会像上官氏那样喜怒无常，情绪难测。 若不是因为刘嬷嬷收留了已成孤儿的她，还将她抚养长大，小丽觉得自己是不会听他们的话那样盯着沐艺清的，尤其是一想起那天沐艺清昏厥自己却不在的事情就感到愧疚后怕，如果少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被惩罚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是肯定会一辈子良心难安的。 正在小丽呆想着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她身后走了过去。 是刘嬷嬷。 “杜小姐，你还好吗？”刘嬷嬷从身后看着杜欣，平静地问道。 杜欣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声音飘了过来，有些不甘和伤心：“刘嬷嬷，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对她露出那样温柔专注的眼神，却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呢？你说，我杜欣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呢？” “杜小姐。”刘嬷嬷上前一步，面对着她，笑了：“你很优秀，你的好根本不是她所能比得上的。我相信，少爷此刻只是一叶障目，等过些时日，他就会知道你的好，将那样的目光投到你的身上的。” “真的吗？”杜欣看着刘嬷嬷，认真地问道：“刘嬷嬷，你不要哄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至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杜小姐的。” 杜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刘嬷嬷，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吗？让你这样讨厌，千方百计都要让她离开。” “没什么。”刘嬷嬷的眼神无波平静，就像个牢不可破的网，网住了所有的情绪和内心活动，不让外人攻破看穿。 杜氏看着刘嬷嬷那样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惊，这个刘嬷嬷，心机真是让人难以预测。 上官夫人看起来实际上是个心无城府的人，是怎么会有这么个有心机的贴身人的呢？真是让人好奇。 ｜ 第一五三章 艺芸喷茶 听到了沐艺清怀孕的消息，沐艺芸一怔，接着又笑了：“呵呵，早就该怀了。都一年多了，如果再不怀孕，可就要跟我一样被自己的婆家人找个借口逐出府了。” “小姐，我听说上官夫人有意要让杜家二小姐嫁给上官少爷做妾呢。还留她在上官府中住下做客了。”小芬给沐艺芸倒了杯茶，说道。 “呵呵。哪里听来的浅薄消息？”沐艺芸冷笑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掌心处，说：“之前我跟那个上官夫人往来的时候，你也跟着在身边的，在你看来，你觉得她会是那么单纯的念头吗？” “小姐，你的意思是？” “那个上官夫人是个没心机的，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性子却是一点与年纪不相符，她就是个任性的，凡事不喜欢的，是绝对会想要赶出去眼前干净的。” “听说上官夫人一直不喜欢二小姐。照小姐你这样说的话，她还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二小姐离开上官家的。” “可不是吗？”沐艺芸又喝了口茶，冷笑一声：“说起来，那个杜家小姐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虫，分明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却是就这样住在了他们上官家，这算是什么事啊？” “小姐，怎么个意思？”小芬很好奇地追问：“她不是以陪上官夫人的理由留下的吗？” “哼，陪她还不简单，每天过去不就好了？他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城里，难道还要跋涉千里不成？”上官氏又是一声冷笑：“想也知道，她陪上官夫人是假，抢上官棠是真。（..tw无弹窗广告）这世上但凡有颗脑袋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二小姐不是要糟糕了吗？”小芬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小姐你不是一直很气二小姐过得太顺畅吗？如今可是有好戏看了。” 沐艺芸听了这话，抬眼看了下小芬：“你这丫头这话说得倒是很没有良心，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 “可是，小姐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小芬坏笑一声，讨好地说：“但凡是小姐不喜欢的，也是我小芬不喜欢的。” 沐艺芸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小芬看着倒是有几分过去的小芬的影子了。之前那段日子里的小芬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呵呵。你还真是忠心呢。”她笑了一下，然后又敛眸：“说起来，这次艺清那个臭丫头怀孕的还真是时候。(..tw棉花糖小说网)最起码，有着肚子里的孩子在身，上官夫人不会急于让上官棠休了她。只是，这接下来的日子，估计要有趣好玩得多了。” “小姐，那会是什么样的？” “那日在上官老爷的寿辰宴上，我就见过那个杜小姐，看得出来，那会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尤其是看到艺清展现的礼物后，看艺清的眼神就充满了敌意。”沐艺芸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那日注意到的杜欣看沐艺清时的眼神，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那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呢。也不知道我那个傻妹妹能不能对付得了她。” “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对二小姐很有信心。” “有吗？”沐艺芸睨了眼小芬，轻描淡写地说着，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见底。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丫鬟小跑了过来：“大小姐，黄公子又来了。” “又来了？”沐艺芸一怔，微微蹙起眉头：“怎么搞的？他怎么也跟我杠上了？每天都不被刘仁启围追堵截也就算了，怎么这个黄志也跟着凑热闹了。他们真的是有那么想看到我吗？都说了不要再见了，却还厚着脸皮每天找上门来！” “小姐，这都算好的了。”小芬在一旁接话：“我们应该庆幸，他们两个没有正式碰面过，否则，那才叫好玩呢！” “乌鸦嘴，不要胡言乱语！”沐艺芸也担心着那状况呢，若是那样，绝对够让她焦头烂额的。所以每天都在祈祷着不要出现那样的情况，听到小芬这样讲，不禁喝她：“到时候真有状况了，就由你负责！” “我……” 小芬委屈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在她警告的眼神下，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丫鬟开口了：“大小姐，你还是快去看看吧？刘大少爷和黄公子两个人正在大厅里吵起来呢！” 沐艺芸刚喝到口中的茶因为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吓得把茶全喷了出来，抬头，震惊地看着那个小丫鬟：“你刚才说什么？” “小姐，你还是赶快去看看吧！前面厅里都快乱成一团了！老爷和夫人正头疼呢！” 沐艺芸站了起来就要走，但是，才走到门口，却又突然转回了身，坐在了椅子上：“不就是两个男人吵架吗？爹娘还不好对付？我还是不出去凑热闹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如果出面的话，就无异于自寻死路。这种愚蠢的做法，绝对不是她沐艺芸会做的。 既然他们那么爱吵，爹娘又在的话，就任由他们闹去。反正自己耳根清净就够了。 这样想着，她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大小姐，事情没那么简单。”小丫鬟见她不慌不忙的神情，心中真是彻底无语了：“吵架的不只有刘大少爷和黄公子，还有他们各自带来的提亲队伍和媒婆！” “噗！” 又是一口茶喷了出来，沐艺芸根本连自己的形象都顾不及了，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提亲的队伍和媒婆？” “回大小姐，这刘大少爷和黄公子今天都是到府上来向你提亲的。却没有想到在门口碰到了，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小丫鬟恭敬地解释来龙去脉：“老爷得知消息后，担心让外人在门口看了笑话，就忙把他们都叫进了府里，却没有想到，两人根本就已经在火头上，吵得越来越凶，两边的提亲队伍和媒婆也吵起嘴来了。现在，整个前厅几乎都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 “鸡飞狗跳吗？”沐艺芸怔怔地说着，本想调侃这小丫鬟用词太不妥，却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第一五四章 谁都不选 你方唱罢我登场。（..tw好看的小说）两帮提亲的人吵闹完了以后，总算轮到黄志和刘仁启这两个正主针锋相对了。 “没想到黄公子你倒有这样别致的兴趣，竟然想到要抢有夫之妇。”刘仁启坐在椅子上，对坐在对面的黄志冷嘲热讽。 “有夫之妇？”黄志呢喃，微挑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刘公子你不是已经把芸儿给休回娘家了吗？呵呵，据说还是为了花上阁里的青楼女子。” 一听到黄志这样讲，刘仁启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那都是萍水做戏，根本就不是认真的！我相信芸儿会理解我的！” “理解？”黄志眨了眨眼睛，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呵呵，我没听错吧？貌似芸儿跟你休离，就是因为你和青楼女子干柴烈火的缘故。” “黄志！”刘仁启这下可完全按捺不住情绪了，蹭地几步走上前去，指着黄志骂道：“你不要给我五十步笑百步，这世上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那个花上阁的青楼女子青淑暧昧不清？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居然有脸来这里给清儿提亲！” “呵呵。”听到这样讲，黄志却是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收起手中的折扇，对着刘仁启抱拳笑道：“呵呵，刘公子你说得对，太对了。（..tw好看的小说）我黄志优点不多，脸皮厚倒是其中一点。我们两个彼此彼此，还请多多指教。” 没想到黄志竟然这样没脸没皮，简直比自己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黄志任由他打量着自己，面上挂着坦然而自信的微笑，双手打开折扇，轻轻地晃着：“呵呵，说起来，今日我们还真是巧，竟然同一天来给芸儿提亲，只是不知道芸儿会接受我们其中哪个的提亲呢？” “肯定是我！”刘仁启大声地说道：“我知道，芸儿的心中是有我的！” “哦？这样啊？”黄志慢条斯理地扇着手中的折扇，笑意吟吟地说道：“可是，我怎么不这样觉得呢？虽然我也和青楼女子有些瓜葛，但是，我毕竟不曾有过婚事，不曾背叛自己的女人过。” 一话出来，就像是一个棒槌狠狠地敲在了刘仁启的头上。 “黄志！”刘仁启握紧了双拳，对于他的挑衅终于忍无可忍，一个大跨步，就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握拳就要挥过去。 一直在旁边观看着这长战争的沐氏夫妇眼见着这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吩咐府中的下人将那两人拉开。 然而，那两个男人都是有着很大的力气，而且又都在火气上，还是不简单的人物，家丁也不敢拉。两人各自带的家丁见了这情形，也互相打了起来。 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 就在一切混乱不堪的时候，沐艺芸及时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混乱成一团的大厅，眉头一皱：“你们在闹什么！” 一个微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瞬间就让所有人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黄志一个失神，正好挨了刘仁启一拳。等转过头来时，唇角已经有血迹。 沐艺芸走进去，看到他唇角流血了，眉头蹙得更紧了，忙上前一步，仔细地检查他的伤口，回头瞪了刘仁启一眼：“刘仁启，你是不是整天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啊？有事没事地来我们家闹事，这次还动手打人！你是想怎样！” “我……”刘仁启想解释，但是看到沐艺芸那副生气的样子，只得闭了嘴，别过头去：“那是他活该！” “你怎么说话的！”沐艺芸满面怒容：“怎么你还有理了！” 见沐艺芸这么生气地替自己出头，黄志一怔，心里感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他满意地笑了，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好了，芸儿，我没事，你不要跟他这种人怄气，不值得！”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你怄气吗？”沐艺芸转头看了他一眼，坏坏一笑，阴阳怪气地问道：“是吗？” 一看到她那张表情，黄志的心中一紧，暗叫不好。嘴角的伤口好像这才疼了，让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傻傻地笑了下：“呵呵，我开玩笑的。你不必跟我怄气，跟他怄吧。” 要是被沐艺芸骂，那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实在会被骂得没什么脸面的。 虽然黄志平日里不会这样任着沐艺芸，甚至还会腹黑毒舌地拿她打趣玩。但是，今日毕竟是来给她提亲的，何况沐氏夫妇都在这里，总不能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样想着，黄志选择了顺着她的意思。 这样，在未来岳父岳母的面前应该能拿个好评价吧？ 那边，沐艺芸哪里有心思理会黄志的心思啊，她只是扫了眼这一屋子的聘礼，以及那两名打扮得都很喜庆的媒婆，不禁心中无语。 这两个男人这是都吃错什么药了吗？难道忘了自己说过不再跟他们有瓜葛吗？ 一直对感情想要抽身而退的沐艺芸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个不小心，陷入了和两个男人牵扯不清的感情纠纷里。 哦，不对，是只跟黄志牵扯不清才对。 对于刘仁启，他们早就结束了。 一想起他曾经对自己做的事情，沐艺芸就无法再和他平静相处。心中已经不在意他了，但是，不代表愿意再平静面对。至少现在，看到他就会让她想起曾经那段可笑的婚姻。 太好笑了！信誓旦旦进去，后来，带着外人的误解回来。 她沐艺芸何曾受过那样的失败？ 想到这里，心中就对刘仁启反感万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面皮再回来的。 而黄志，他可是个红颜知己青淑呢，还有个未婚妻小表妹黄苓芯，她沐艺芸可不想淌那浑水，惹得自己一身麻烦。 “芸儿，”黄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戏谑：“你好好选择，是要选我，还是选他？” “我谁都不选。”她很诚实地讲着，伸手指向门口：“你们都给我出去！” 第一五五章 不见了 万儿正在房中刺绣，见黄志进来了，忙站了起来，让了让，问道：“少爷，你回来了？结果怎么样？” 黄志笑了：“还能怎么样？被拒绝了呗。（..tw好看的小说）” 将手中的针线放到桌上，万儿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他，笑着说：“少爷，被拒婚了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吗？”黄志接过茶，喝了一口。 其实这一次去给沐家提亲是黄志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搅和刘仁启提亲的大事。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娶沐艺芸，但是，也不可能容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被人先给抢走了。到时候他若想娶她不是要追悔莫及了吗？ 另一方面他也考虑到，就算自己不会娶沐艺芸，好歹两人相交一场，也不可能真的把她交给像刘仁启那样的男人手上。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呢。 这个男人心中自己盘算得倒是满满的，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深深的笑意来。 说起来，之所以会知道刘仁启要跟沐艺芸提亲也是挺巧合的。上次，她带着小表妹黄苓芯在外面闲逛，无意中撞见刘仁启带着小厮从“千里姻缘”大门口走出来。 这“千里姻缘”是城里最红火的私媒机构之一，里面的媒婆个个都是能说会道，一顶一的说媒高手，但凡她们想说合成的婚事，没有说不成的。 刘仁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引起了他的好奇。所以就进去一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可就什么都知道了。 也自然就有了后面的搅和刘仁启提亲的事情。 万儿自然是知道这事情其中真实的来龙去脉，也明白黄志所为的目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后，忍不住也笑了：“少爷，虽然你是有意要去搞砸刘大少爷提亲计划而去的，但是，万儿我真的很好奇，少爷你在提亲的过程中难道心里就真的一丝一毫想要顺理成章假戏真做向沐大小姐提亲的念头都没有吗？” 黄志正在喝茶，听到万儿的问话，动作一顿。 真的没有吗？ 他知道，在问沐艺芸到底是要选自己还是选刘仁启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丝丝期待，希望她说选择的是自己的。 这是为了不想在其他人面前丢了颜面的原因，还是为了气刘仁启的原因，又或者，只是为了知道自己在沐艺芸心目中的位置比刘仁启高？ 他不知道。.tw[棉花糖小说网] 但他肯定，如果沐艺芸当时选择的人是刘仁启的话，他就会不计任何手段把她娶到手。他有这样的冲动和笃定，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少爷？”见黄志只是自己一个人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万儿忍不住又问道。 “哦。没什么。”黄志回过神来，随意地一笑：“对了，芯儿呢？回来有些时候了，怎么都没有看到她？” “应该是在花园里玩吧。”万儿回答。 这个时候，奶妈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焦虑：“少爷，少爷不好了！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黄志一惊：“芯儿怎么了？” “哎呀，小姐一听说少爷你去给那沐大小姐提亲去了，气得发了好一通脾气，怎么劝也劝不住。本来好不容易安静了，躺在床上说要睡觉，不让人打扰，我也没有多想，就让她一个人待着。可是，刚刚回来却发现她连人影都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总有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吧？是不是在府中哪里玩你不知道呢？”万儿问道。 “哎呀，都找遍了，没有呀！”奶妈着急地应道，哭丧着脸：“唉，这个小祖宗，到底是跑哪里去玩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回去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待呀！” 万儿看向了黄志：“少爷，怎么办？我先让家丁把府中上下再找一遍吧？” “不用了。”黄志打断万儿的话：“我想，我已经知道芯儿在哪里了。我们走。” 沐艺芸的房间里，她捧着茶碗，目光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抬起下巴，迎视自己的黄苓芯：“黄小姐，你说你是来找我的，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是什么道理呀？” “哼！”黄苓芯瞪着她，鼻子里冷哼一声，大有发脾气的意思，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小芬一见她那个样子，不高兴了：“嘿，不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嘛！在我们跟前摆什么威风，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别忘了，这里可不是你们家，言行举止客气点！” “你！”黄苓芯从小在家里就娇生惯养惯了的，哪里被人这样指责过，还是一个丫鬟，不由气打一处来：“你这个丫鬟，怎么跟我说话的！如果被我表哥知道了，看她不撕烂你的嘴！” “说起你表哥……”沐艺芸开口了，她盖上茶碗盖，将茶碗放到一边：“如果他敢跟我的丫鬟这么说话，我都敢撕烂他的嘴，你信吗？” 她说起话来的时候，口气像是玩笑话，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让人害怕的认真。黄苓芯何曾见人这样，不禁收敛性子，仍旧倔强地说：“你，你胡说！你才不敢呢！” “敢不敢，你是要试试吗？”沐艺芸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黄小姐，你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到我这里来，不觉得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生气吗？” “谁说我没头没脑了！”黄苓芯鼓起了腮帮子：“我这是来找你算账的！居然敢勾引我表哥！你这个坏女人！” “噗……”沐艺芸刚喝一口茶，立刻就喷了出来，不禁蹙起了眉头，那手帕擦了擦嘴：“怎么今天老是在喝茶的时候被人给吓到？” 黄苓芯只瞪着她，表情认真严肃。 沐艺芸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小丫头片子：“你是从哪听来的，我勾引你表哥了？” “你还想狡辩！”黄苓芯的音量提高：“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来向你提亲？就是青淑，她也不曾让表哥上门提亲过！” “额……”沐艺芸这下可是彻底无语了：“小妹妹，你是不是把你表哥想得太好了？” 第一五六章 不可能 黄苓芯茫然不解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芬帮沐艺芸回答了：“意思就是说，不管黄公子在你心目中到底有多少，却在我家小姐的眼中却未必有多么的好。（..tw好看的小说）” 沐艺芸听了，微瞥眼看了眼小芬，唇角露出一丝笑，这个丫头这回倒是挺聪明的。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说我表哥差劲吗？”黄苓芯一听，面色一变，瞪大了眼睛生气地说：“不准你说我表哥的坏话！” 说着，她就冲上前来，不停地拿双手拍打小芬。 小芬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个小丫头骗子会这么较真，根本就招架不住。被打得节节败退。 “好了，不要再闹了！”眼看着小芬快要被逼急还手了，沐艺芸适时地开口。 她的声音并不是特别的高，但是话语却十分严肃，带着几分威慑力，让黄苓芯一下子就吓得不敢再放肆。只是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她。 将手中的茶碗放回到一旁的桌子上，沐艺芸的目光如平静的水，看着黄苓芯，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凶，却生生让人觉得害怕，可就在不一会儿以后，她却又突然地笑了：“呵呵，妹妹，你有没有学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什么意思？” 沐艺芸站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说着，朝她走了过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啊，人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就算身边的人都觉得那个人长得难看极了人也糟糕透了，可在你的眼里，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黄苓芯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并不明白她讲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的表哥或许在你的眼里是非常好的，你想嫁给他。这没什么的。”沐艺芸走到了黄苓芯的身前，蹲下，一双美目中透露着笑意：“毕竟他的皮相还不错，而且对你也确实好。不过，那是你啊。在我看来，他却未必是个理想的夫君人选。说简单些，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他。” “那你为什么还让他向你提亲啊！？”黄苓芯大声地问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是一种孩子才有的单纯的直视。 看着那双没有杂质，甚至有些执拗的眼神。沐艺芸心中错愕又感叹，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眼神呢，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了吧？ 她轻笑出声来：“呵呵，你好像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我有没有答应你表哥的提亲吧？” 这一提醒，黄苓芯的双眼不禁眨了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微张着嘴，傻眼。 沐艺芸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除了来闹，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黄苓芯的声音清脆执着：“反正我警告你，你别想打我表哥的主意，他以后要娶的妻子只能是我！” “我拒绝了。” “不准拒绝！你必须听我的话……” “我是说，我拒绝了你表哥的提亲。”沐艺芸好笑地看着黄苓芯，对于她的较真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不禁摇了摇头：“我真的很好奇，那个黄志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你这么个还没有长熟的小丫头片子这样死心眼地认定！” “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表哥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他从我的身边带走！”黄苓芯一板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还带着威胁：“所以，你别再做白日梦了！” 听见她还在把自己当作假想敌，沐艺芸真是彻底无语了，抬手抚额叹息：“看来真是跟你说什么都说不通了。” “我相信你现在不喜欢我表哥！”黄苓芯开口了，说出了让人意外的话来：“但是，我不相信你将来不会喜欢我表哥！” 沐艺芸怔怔地看着她，微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丫头片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她沐艺芸怎么可能对黄志那样的男人有那份感情呢？ 她承认，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考虑过要嫁入他们黄家，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她了解黄志愈深，也愈发改变了之前的那个念头。 黄志，比刘仁启更甚的玩世不恭留恋花间柳巷的男子，却是比刘仁启能干稳重。如果自己不对他有情的话，嫁给他做妻子，不爱他，不会因为他的寻花问柳而伤心，还享受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对沐艺芸而言无疑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可是，她和黄志实在有些地方很像，还有更糟糕的一点是，黄志太了解她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这让沐艺芸感到不安。 她无法接受一个把自己了解得太多的男人，这样的人知道她的脆弱，倔强，自卑以及种种种种不愿被其他人看到的方方面面。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不舒服。 所以，当她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和黄志只能是朋友，却不可能是夫妻。 原本之前几次找不到黄志，就足够给她一个理由脱离黄志的生活，重新过回自己的生活。然而，谁又能想得到，黄志却是主动地黏了上来，而且比刘仁启还要难对付得多。 认真想想，她对于他来提亲这事还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不是突然脑子不正常了？就算再怎么想，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提亲啊。突如其来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至极。 “你干嘛不说话？”黄苓芯见沐艺芸只是一个人在走神不说话，便问道：“难道被我说中了吗？” “说中？”沐艺芸一愣，她看了眼黄苓芯，信誓旦旦地笑了：“小丫头，放心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表哥，跟你抢他未来妻子的位置的。” “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响亮的鼓掌声。 屋内的几人都一惊，循声看去，就看到黄志和万儿从门口边站了出来，正面对着她们几个。 ｜ 第一五七章 直觉 带黄志他们来的人是沐氏的贴身丫鬟，感觉到这里无形散发出来的怪异气氛，真是一刻也不敢多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赶紧离开去回沐氏话了。 沐艺芸没有想到黄志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意外之余，倒也觉得一切情理之中。他那么聪明，又了解黄苓芯这么个小丫头，当然能想到她会到这里来吧？ 黄志走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鼓掌，直到走到了沐艺芸的面前，才停下了鼓掌，唇瓣带笑，却让人感觉到了些些的冷意。他看着她，说：“呵呵，没有想到你心目中的我这么没份量啊，喜欢我那么难吗？” 沐艺芸没有想到他竟然一开口就是问这个问题，有些愣怔，随即笑了：“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感觉失望吗？” “如果我说――”黄志说着，突然俯身，靠近她的脸：“的确有呢？” 沐艺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心神猛地一阵恍惚，而后，本能地想向后退一步，但是，她终究没有那么做，只是笑得更加明艳了：“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呢！” 黄志一听，微挑眉：“你似乎对我说的话很不以为意啊。” 她跟着他挑眉：“哦？有什么需要我以为意的吗？” 黄苓芯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靠得这么近，而且说话那样让人云里雾里的样子，看起来感觉无人可以插手，只有他们明白彼此，心理就很生气：“表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芯儿，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表哥，我听说你来给她提亲了！” “然后呢？”黄志回答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什么然后啊？”黄苓芯看起来委屈极了：“表哥你怎么可以跟她提亲呢？她算什么人呀！” “算你未来嫂子。”他这才低下头，看着小小的黄苓芯：“芯儿，我一定会娶她的。所以，你要记住，她就是你的嫂子，以后对嫂子说话要礼貌点。知道吗？” “什么嫂子啊！”黄苓芯气急败坏地跺脚：“表哥，你在乱讲什么？！她怎么可能做我嫂子！” “芯儿！”黄志却是一声喝住了她。 黄苓芯立刻就止住了声音，然而，眼神却是幽怨不已，泪眼欲滴地看着她。 沐艺芸看着她那个表情，很错愕，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看起来竟然这么早熟啊，这哀怨的表情，竟做得比那十七八的女子还要有味道。 “啧啧啧，这样一个美人胚子，从小就会做这样楚楚动人的表情，日后长大了，得出落成怎样标致可爱，惹人怜爱的女人啊……”沐艺芸简直完全没有理会目前的状况，而是径自自言自语地呢喃起来了，口语颇带几分赞叹，看着黄苓芯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惊奇。 黄志见她那副样子，脸色一怔。心中暗想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开这样的玩笑话？ 黄苓芯也是被她的话给说懵了。傻愣愣地看着她，不解又不喜。 “表哥，”拉了拉黄志的衣袖，黄苓芯说：“我不要你娶她……我不要……” 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不得不说，这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其实真是有几分女人的味道。不过，到底是稚嫩了些。又或者该说，她对黄志的情感其实很单纯。 她只是依赖眼前这个兄长，害怕失去他对自己的宠爱。 沐艺芸虽然不太明白其中原由，但是，却是把黄苓芯的那些个举动背后的初心给看出来了。忍不住好奇，这个看起来早熟又明朗的女孩子，为什么独独对黄志那么依恋呢？ “好了，芯儿，这件事情回去以后表哥再跟你说。”黄志拉着她的手递给身后的万儿，吩咐：“你先跟万儿姐姐回去。表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芯儿，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了。”黄志板起了面孔，很认真地说。 这下，那个小丫头不敢再多话了。 目送着黄苓芯和万儿的身影离开。沐艺芸转过头来，看了眼身边站着的黄志：“好了，不是还有事情办吗？那我就不留咯。” “喂。”才一转身，她就被身边的男人给抓住了手，回头，对上的是一双少见的沉静认真的表情：“你就真没法喜欢上我吗？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 完全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样没有头绪的话，沐艺芸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黄志，你今天也太奇怪了吧？无端端地来我家提亲就已经够让人出乎意料的了，现在是要跟我表露心迹吗？” “表露心迹？”黄志一怔，猛地笑了：“呵呵，沐艺芸，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表露心迹吗？” “难道不是吗？” “你……”黄志只是哑口无言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指着她：“你觉得我黄志是个缺女人的男人吗？居然会想要你？” “也就是说，你对我完全没有兴趣咯？” “当然没……”黄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没有”，但是，才刚到口边，又立刻打住了话，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面前这个明丽狡黠的女子，笑了：“你是故意套我的话，就是要我说出那句吧？” “什么话？”沐艺芸佯装不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她不耐烦地继续说：“好了好了，不是还有事情吗？那就赶快去忙吧。或者回复去哄哄你可爱的未婚妻表妹，我看她挺难过的呢。这么小就受感情创伤可不好……” 对于此刻的沐艺芸来说，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摆脱眼下的情况，她可不想再跟黄志这样处下去。至少现在不想。 眼前的黄志看起来实在与过去不一样，全身上下看着带戏谑，却让她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心中更是隐约有不安。这样的黄志是她没见过的，而这样的自己也是她所没见过的。她甚至有一种直觉，如果他们两个再这样待下去，绝对会出什么状况。 奇怪的感觉。 “小芬，送黄公子出去。” 第一五八章 逼婚？ 被沐艺芸拒绝后，刘仁启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中。[..tw超多好看小说]却没有想到，原来家里还有一件头疼的事情正等待着自己。 “娘，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待在厅中的白海棠，刘仁启心中惊骇，又看了眼满地的喜庆嫁妆，不由地暗觉不好。 “哼，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一个冷哼的声音响起，不是别人，正是老县令刘青。清瘦的身形，稀白的头发由一块方巾束着，藏青色宽袍，整个人看起来清正。只是那双眼睛亮冽地瞪着刘仁启：“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刘氏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消消气，随后，走过去拉住了刘仁启的手臂，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白海棠，小声地对儿子说：“任启，这些都是白姑娘送来的，说是她妹妹的嫁妆。” “什么嫁妆？”刘仁启一惊：“我没有说过要娶白杏之！” “刘大少爷。”这个时候，白海棠开声了，声音温润，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没有温度：“这件事情恐怕不由得你做选择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杏之她在你之前可都是个清白女子。就这一点，你也要对她负责。（..tw好看的小说）” “白海棠，你真是十分好笑啊！”刘仁启被逼急了，说起话都不经大脑：“你去问问这世上的人，谁有听说过一个青楼女子还要向自己的恩客讨清白的？” “你说什么？”白海棠的眉头蹙了起来，声音冰冷：“刘大少爷，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刘仁启才不管白海棠到底是不是生气了，只是想着赶紧打发她：“反正我是不会娶你妹妹的，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也麻烦你转告她，让她彻底对我死心，对我心怀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耽误她自己的幸福！” 什么？就这么简单的一两句话就打算把他和杏之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吗？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发话，就打算让她白海棠离开吗？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刘仁启，白海棠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了。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用心呵护着的妹妹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到被别的男人这般无情对待的地步？这样的待遇和做青楼女子又有什么差别？那么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保护和照顾又算是怎么回事？ 白海棠一个人想着，越想越觉得难过，与此同时，对刘仁启也充满了愤怒。 她抬起眼眸，瞪着刘仁启：“刘大少爷，你觉得你说的这个是人话吗？你明明知道杏之和别的青楼女子不一样，你竟然还说得出那样的话来？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真的倾心于你吗？” “那又如何？”刘仁启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她倾心于我没错，但我倾心的人是芸儿，根本回应不了她的感情，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她真的嫁给了我，也不会幸福的。白姑娘，难道你真的想看着你的妹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吗？” “啪！” 一个利落的声音响起。 刘仁启生生地挨了狠狠的一个巴掌。 接着，进入所有人耳朵的，是白海棠冷然的声音：“刘仁启，你以为我会看得起你这样的男人，愿意把我心爱的妹妹嫁给你这样的人吗？你那话说得倒是轻巧，你是否想过，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又是青楼女子身份的她，还能有个好归宿吗？” “你们刘家听闻是个书香门第之家，知书达理，没想到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不负责任的公子哥来？”白海棠继续说着，目光转移，看了眼沉默的刘青和一旁羞愧的刘氏：“刘老爷，刘夫人，这就是你们的教子之道吗？我看你们二人都是公正心善的人，想必不会和令郎一样以那样的目光看我的妹妹吧？” 刘氏抬眼看了白海棠一下，抿了抿唇，尴尬：“不，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我们也不可能真的让一个青楼女子做我们刘家的儿媳妇，说出去了，不是让人笑话吗？”刘青开口了，目光清亮地看着白海棠：“白姑娘是吧？我看你是个讲道理的女子，应该也明白，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妹妹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局面，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你却因此而把过错全推到我们刘家来，非要我们刘家让她进门，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刘仁启接话：“当初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要我对她负责之类的话。如果她有说的话，我就不会动她了！” “现如今，自然是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了！”白海棠冷冷地看了眼他们，而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算了，多说无益。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我是一定要让杏之嫁进你们刘家的，希望你们能理解我这个做姐姐的心情。” “那也请你理解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情好吗？”刘氏恳求道：“白姑娘，能不能替我们想一想？”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把你们的儿子教导好？”白海棠一听，脸色一冷，一改之前的憔悴虚弱：“刘夫人，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妹妹要凭白遭受那样的委屈？” 被这样一句反诘，刘氏竟是回答不出话来，低下了头，面露难色。 “怎么，难道你现在还想逼婚不成？”刘仁启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海棠的脸：“别忘了，这种事情，除非我愿意，否则，我绝对不会娶你妹妹的！” “那么，我不介意把这事告上公堂。”白海棠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云淡风轻地说。 “又是上公堂！”刘仁启一愣，怒道：“你们女人能不能别闹了，当公堂是什么地方啊？动不动就公堂公堂的，沐艺芸闹上公堂要我休了她，你白海棠又要闹上公堂让我娶你妹妹，你们把我刘仁启当做什么了？我要不要哪个女人，凭什么要由公堂来做主！给我适可而止一些！” 没想到沐艺芸真是那样让刘仁启休了自己的。白海棠之前虽有听过些传闻，却仍旧是有些半信半疑，如今听到真相，还是忍不住错愕。 ｜ 第一五九章 在做什么 前老县令刘青的大儿子刘仁启再次被人告上了公堂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陈观县传开了。 虽然案子被刘仁元暂时压下来，暂时私下解决，但是，已经无法封住人们那一张张议论纷纷的嘴了。这件事情，转眼间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天知道那个刘青是有多生气，一怒之下，更是罚了刘仁启半个月不准再出府。好好地留在家里反思己过。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沐艺芸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担忧，但随即，却又马上将那样的情绪抚平藏好，转而笑了：“呵呵，那个叫白海棠的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倒是比她那个妹妹厉害得多了。” “小姐，你说那个刘大少爷接下来会怎么办呢？”小芬坏笑着问道，大有几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成分。 沐艺芸斜眼睨了她一下：“你看起来倒是比我高兴呢。怎么，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吗？” “小姐……”小芬娇笑地唤了她一声：“与其说是有趣，倒不如说是大快人心！那个刘大少爷如今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跟那个白杏之眉来眼去打得火热，如今看吧，果然是男人啊，不能在感情上做错事，一做错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惨痛的代价吗？”沐艺芸呢喃一声，嘲讽一笑：“那个白杏之虽然不济她姐姐白海棠，但是，我曾见过她一面，长得倒还是不错的。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很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的。你认为到时候刘仁启如果真的娶了她，不是跌进了温柔乡而是付出惨痛的代价吗？” “可是小姐，那刘大少爷不是对你死心塌地的吗？”小芬得意的扬起嘴角说道：“那么，在他的心里，肯定是什么女子都比不上小姐你的，那个白杏之算怎么个回事？根本不及小姐半分，哪能取代小姐在刘大少爷心目中的位置？到时候，刘大少爷整天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她则对着一个整天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你说他们会快乐吗？” 沐艺芸一愣，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小芬，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在这个问题上看得倒是挺通透的。是啊，人果然是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才能日日对着相看两不厌哪。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再快活的生活都是死牢一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在以前，沐艺芸觉得嫁个富裕权贵的家庭没什么好，最起码自己不用为生活所苦。.tw[棉花糖小说网]然而，经过刘仁启这件事情，又和黄志相处了这段时间以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看很多事情的眼光和过去相比变了很多。 当然，小芬所说的那些道理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的，只是不放心上。然而，就算是现在，她也不打算改变初衷。原因太简单了―― “小芬，你认为男人的痴情有几分可信？”她问着小芬，语气听起来冷漠淡然，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眼神还带着几分讽刺。 “小姐……”小芬被这样一问，竟瞬间语塞，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是啊，这个世上自古多痴情女薄情郎，有几个男人真的对感情是认真执着的呢？就是那个看起来冷淡专注的二姑爷上官棠，不也还跟那个白杏之的姐姐白海棠往来甚密吗？那刘仁启刘大少爷就更不用说了。 他可就是因为花心才被小姐放弃的。 小芬想着，低下了头，沉默了。 “小芬，”沐艺芸看了小芬一眼，笑了：“稍加留意一下，我很好奇事情会怎样进展。过去，是我们上公堂让人家看笑话，现在，总算有机会来看看人家的笑话了，多好的转变。” 一听这话，小芬不禁额头冒出了冷汗，对于自己家主子的这个趣味，她真的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只得应道：“是，小姐……” “也不知道黄志这几天怎样了……”说完刘仁启的事情，沐艺芸突然想起了刘仁启，经过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三天，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见过面。 还记得那一天，黄志是黑着张脸离开的。 一回想起他当时的那个表情，沐艺芸就忍不住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那个人，真是蛮有趣的。我还很少见他那么颓败的表情。” 小芬见她提起黄志时面上所露出的笑容，怔怔地看着她，还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小姐，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黄公子？” “拜访他做什么？”沐艺芸一听小芬的提议，立刻蹙起了眉头：“好不容易才能清静，我会傻到再去惹一身麻烦吗？别忘了，他那个未婚妻表妹可是个难缠的小丫头呢。” 当然，最让沐艺芸有些在意的，其实是花上阁的老板青淑。 她大概早就听说了黄志向自己提亲的事情了吧？会怎么想呢？ 沐艺芸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花上阁。 青淑坐在黄志的大腿上，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攀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把酒递到他的嘴边，让他喝尽。唇畔荡漾出一抹令人心驰神迷的笑：“黄公子，这酒的味道怎么样呢？” 黄志的唇角勾起一个很深的弧度，一双眼睛粘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说：“青淑你专门喂我喝的酒，怎么会差呢？” “那，与那沐家酒铺的酒相比又如何呢？”青淑笑出了声来：“呵呵，我听说那沐家酒铺的酒如今可是很出名的呢。” “沐家？”一听提起沐家，黄纸的神志突然清醒了过来，眉头微拢，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了沐艺芸那张狡黠明艳的笑脸。 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呢？该死，自己怎么会想起她呢？ 看着他出神的表情，青淑的双眸平静，却像是死水一般，看着毫无生气。 她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身上下来，脱离他的怀抱，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着他轻轻一笑：“呵呵，你果真是有了心仪之人了。那个人，就是沐大小姐吧？” ｜ 第一六零章 答案 有心仪之人？还是沐艺芸？ 黄志呆呆地看着青淑，对于她所说的话感到非常的不明所以，笑了：“你在说些什么呢？我哪里会对她感兴趣。虽然――”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承认，她这个女人挺有趣的。但是，青淑，你一定要我说出口吗？我一直最感兴趣的女人就是你啊。” “你对我感兴趣，只是因为想征服罢了。”青淑拿起酒壶倒了杯酒，自己一饮而尽，随后唇边露出笑意：“黄志，你游戏花丛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懂情爱之事？你其实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才对，不是吗？” “你也认识我这么多年了。”黄志静静地看了青淑一会儿后，也笑了：“也应该清楚，我黄志这人是怎样的。不管我对你是真的有感情，还是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占有欲，在得到你之前，我是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转移目标的。” “不。”青淑很镇静地否决了他所说的话：“你已经转移了。” 黄志这回不说话了，只是沉着眸光看着一脸笃定地与自己对视的青淑。 “你没法否认。”青淑望着他的眼，继续说：“你现在的心思，有很大一部分在沐艺芸的身上。（..tw好看的小说）这个，我想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不要再说了。”他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不说呢？”青淑随意地笑了：“这分明就是事实。” 他却笑了，眼中全是邪魅：“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青淑一愣，不解地问道。 “你现在仿佛是一个在幽怨丈夫移情别恋的妻子。” “什么？”青淑面色一变，勉强地笑了笑：“呵呵，黄公子，我心里可不敢没有分寸以你妻子的身份自居啊。” “青淑，不要再给我摆出那样一副接客的态度。”黄志敛容，不再开玩笑：“你已经不接客了，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客人。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在乎我，却又在为我吃醋。” “黄公子，你的玩笑真是越开越大了……” “你说的没错。”他打断她的话：“我游戏花丛的时间那么久，对感情的事情清楚得很。不只是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但是――”这回，是青淑打断了他的话了，收起了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如果你能轻易看清别人的感情，那只是因为你是局外人，亦或者，你不爱那个人。” 没有想到青淑竟然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黄志是真的呆住了。他不得不承认青淑所言是对的，他也认同的。但是，此时此刻来看，如果他承认了，就意味着他表明自己爱的人不是青淑，如果他不承认，又否决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青淑，你将了我一军……”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 “那是你不敢承认。”青淑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眼中全是失望：“黄志，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其实完全不必要再来这里了。” “我只是来买醉的。” 短短的几个字，却道出了真心。他终于还是承认了，不是借着酒劲，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而来深思熟虑说出来的承认。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着自己和沐艺芸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己对她的感情。却都没有答案。直到刚才，青淑的直白，一语就道破了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沐艺芸，但是他知道，自己与青淑之间是有结果了。而他与沐艺芸之间，则是一场还不知道结果的过程的开始。 或许，他想让他们的结果是如愿美好的――黄志的心中隐约的一个念头。 目送着黄志的身影离开直到消失，青淑一直一个人固执地站在门口，手搭在走廊的护栏上，看着一楼大堂门口他身影消失的地方，面容苍白而忧伤。 白海棠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黄志的离开，又看到青淑站在那里。见两人各自的情形，大致有猜到了什么。 她慢慢地走上楼去，站到青淑的身边：“还好吗？” “海棠，为什么，当初明明是我放弃他的，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我以为我是最洒脱的一个人，比他放得干脆。”青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有几个字带着颤抖的尾音：“可是，为什么，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竟然觉得，这里――疼得要窒息，我真的好难过，难过得想哭，我甚至后悔，后悔当初的不争取，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用力地按着胸口的地方，身形看起来单薄而脆弱，脸色苍白，不复平日里那副光彩鲜亮的模样。 白海棠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感触，她都明白的，青淑的感受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啊，上官棠离开的时候，她何曾不是像青淑这样的痛，这样的悔恨？ 可是，有用吗？终究还是要自己承担这份感情后果所带来的重量。承担她们做出的选择所带来的重量。 没有道理可言。 “青淑姐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她伸手握紧了青淑的手，试图给出自己的支持的力量。 青淑转过头来，眸光蒙上一层水雾，却是努力露出笑意：“海棠，我如今才知道，你当初走过那段日子是有多么的苦。原来，是这样痛的一个过程啊。想想还真是不甘心，为什么我们就这么有自知之明，这么没有勇气呢？如果我们能勇敢一点，或许，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幸福，不必再如此受情爱之苦。” 白海棠朦胧的目光看着她，笑了一下：“之前，沐艺清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她说我之所以无法拥有自己的幸福，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和清白，而是因为我的自卑和怯懦。我想，她大概是对的。” “是吗？她那样说？”青淑一愣，笑了：“沐艺清吗？她是沐艺芸的妹妹。呵呵，她们姐妹俩都是聪明出色的女子。看来，只有她们才配得上他们吗？” “或者该说，是彼此相配吧。”白海棠接话，喃喃自语：“她们，比我们有骄傲和自尊自爱。” 第一六一章 回驳好意 “小姐，你还好吗？”见沐艺清吐好后，小环担心地递过去一杯热茶：“喝杯热茶吧？” 接过小环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沐艺清说：“小环，还有没有梅子？” “哦，有的，小姐！”小环忙应着，转身就跑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手上还拿一块帕子包着许多的梅子：“小姐，这是之前还剩下的。” “嗯。”点点头，沐艺清拿了一块含在嘴里，咀嚼。 小环看着她那个样子，心疼地说道：“怀孕真的很辛苦啊，小姐，你这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孕吐，而且吃饭也没有胃口，脸色也不好，再这样下去真让人担心啊。” 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这段日子里，上官氏还不停地来找沐艺清的麻烦，而那个杜欣又隔三差五地来看她，一副好像很关心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好似她已经是上官家的人了。 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讨厌！ “没关系的。”沐艺清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疲惫：“大夫都说了，这是正常的，只是我体质本身比较弱，所以气色不太好。没事的。小环，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会儿。” “哦，好，小姐，那我扶你上床躺会儿。”小环应着，就过去扶她。 然而，沐艺清才刚站起来，门外就有一个丫鬟进来了：“少夫人，杜小姐来看你了。” “怎么又来了？”小环一听杜欣又来了，不禁眉头皱了起来：“不是上午才来看过吗？她是有完没完啊，动不动就来烦小姐！” 不只小环不太高兴，就是沐艺清，听到杜欣又来找自己，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一次两次可以，可怎么那个杜欣三番两次来找自己呢？尤其这阵子身体疲乏得很，只想着多睡睡，休息好，实在没有精力去与她周旋。 “你去告诉杜小姐，就说少夫人休息了。”小环擅自做主吩咐那个丫鬟。 沐艺清也没有反对，默许了。 那个传话的丫鬟依言出去了。沐艺清在小环的搀扶下到床上躺下，小环帮她放下了床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丫鬟又回来了，对小环说：“小环姐姐，怎么办？那个杜小姐说她特意为少夫人准备了补品，希望少夫人收下，而且，她说听闻少夫人最近气色不太好，所以很想亲眼看看少夫人。” “她既然知道少夫人身体不好，就该知趣些不要来打扰！”小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说话的口气也比刚才更恼火：“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肯定是故意的！去，告诉她，晚点再过来！” “姐姐，你在吗？”就在小环话才刚说完的时候，门口竟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杜欣的。 这人怎么回事？明知道这里不欢迎她，怎么还硬来呢？居然还不请自来地到上门来了！ “小环，不要让人来打扰我。”床帐里面，传出了沐艺清低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很清晰而冷淡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小环巴不得沐艺芸说这样的话呢，所以二话也没有说就应承：“是，小姐，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 收拢好床帐，小环带着那个丫鬟走到了门口，正好杜欣走了进来。看到小环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眼神，显然是刚才听到了小环不满的声音。 小环这次倒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胆大，看着杜欣的目光也很坦然，而且不带任何畏惧，反而微微带着自己的反感，她微低头，语气却不谦逊地说：“杜小姐，不好意思，小姐睡着了。吩咐了不想让人打扰，能不能请你改日再来？” “姐姐她是不舒服吗？”杜欣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转头看了眼门外的天空：“这天气还这么早，姐姐怎么就睡了呢？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我让人去请大夫来。” 切。搞得好像你才是姑爷的妻子似的，真是没脸没皮的。我家小姐才是这上官家名正言顺唯一的少夫人，如果她身体不舒服的话，姑爷自己就主动让人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了，还用你去请？开什么玩笑！ 小环听到她的话，心里很不屑地说着，但是面上却努力地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回答：“谢谢杜小姐关心，小姐没事，如果不舒服的话，姑爷早派大夫来了。她是休息了。大夫说了，怀孕的女子容易疲惫贪睡，很正常的。” “这样啊。”杜欣看着小环，目光中流露出了不屑和敌意，她讨厌眼前这个丫鬟，看起来跟沐艺清一样的讨厌，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以为自己什么身份！ 然而，她还是隐忍着没有发出火来。只是冷冷的目光盯着小环的脸，几乎是想要在小环的脸上盯出几个洞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杜欣说着，转身让身后的小丽把那些个补品递给小环：“这是我给姐姐带来的一些补品，听说对养胎很有好处。就先放在这里了。” “不用了。杜小姐。”小环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瞒杜小姐说，姑爷已经给小姐买了很多的补品了，而且，前阵子大夫也吩咐了，小姐不能吃太多的补品，反而不好。所以，杜小姐你的心意，我就替小姐心领了。只是却不能收下。” “你到底是个丫鬟还是姐姐她自己？”杜欣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冰冷无比：“姐姐都没有说话，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丫鬟在这里擅自替她做决定？” 没有想到杜欣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变了脸色，小环一愣，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得忍下，抿了抿唇，才说：“杜小姐误会了，我不是在替小姐做主，而是因为了解小姐的心意……” “哼，一个丫鬟，又不是本人，如何了解姐姐的心意？”杜欣打断小环的话，语气中充满敌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又何苦拿姐姐的健康来回驳我的好意呢？” 第一六二章 发怒 “我，我没有……” “姐姐那么冰雪聪明的人，怎么手底下的丫鬟竟然这样不懂事？”杜欣的语气刻薄而难听，而且音量微高，显然是说给躺在床上的沐艺清听的。仿佛认定她根本只是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 小环被她这样指责，心中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但是，却执拗得很，越是这样，越不想收她的东西，这个女人看着就让人讨厌，而她送的东西则更让人觉得讨厌。如果今天她小环收下了这种人的东西，日后还真是没脸说是沐艺清的丫鬟！ 想到这里，小环根本毫不犹豫，回视着杜欣，说：“杜小姐，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在日后有机会见到小姐的时候跟小姐说，让我的主子自己教训我，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里教训我？希望杜小姐顾虑些，小姐还在里面睡着呢。到时候如果姑爷知道小姐没休息好生气了，遭殃的可不只是我们呢。” “你什么意思？”杜欣实在没有想到小环这样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怯懦的丫鬟今日竟敢这样和自己顶撞，尤其是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本来就不喜欢小环，再被这样回话，杜欣更气了。 她秀眉皱紧：“我一番好意来给你们送东西，却受到这样的待遇，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对不起，杜小姐，我只负责照顾我自己的主子现在的身体。[..tw超多好看小说]她此刻需要休息，所以我帮她拒绝来客，希望你能见谅。”小环抬起头，与她直视。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小环被打了一个巴掌。 “姐姐现在身体养胎，不好教训你，既然你这个丫鬟不懂规矩，我就替姐姐教训教训你！”杜欣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傲慢，带着冷嘲热讽：“就让你知道知道怎样叫做有礼！” 小环生生挨了这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待回过神来，心中真是又气又急又委屈，恨不得立刻就回给对方一个耳光，然而，对方毕竟身份比自己高，又是上官氏的看重的人，所以，只得忍着。 只是，沐艺清都不曾这样对她动过手，这个叫做杜欣的臭女人算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命好生在一个有钱人家的傲慢小姐，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她！ 想到这里，小环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掉出来。 “谁在这里闹！”这个时候，一个冰冷而微带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床上，沐艺清坐在床上，一只手打开床帐，侧身看着这里，眸光冰冷，定在杜欣的身上。 她的眼神是安静的，却也是冰冷的，没有怒意，却让人从脚底直往上冒的感到胆怯，可以明确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意，冷冻的怒意，却更让人害怕。 杜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沐艺清。这段日子，虽然她一直以各种理由来打扰她，故意说些话来刺激她，都不曾见过她生气。却没有想到，今天她却因为一个丫鬟而生气了，而且看起来如此可怕。 杜欣的心中一惊，不禁打了个冷战，甚至于不敢与沐艺清的目光对视。 “小姐，你怎么醒了？”小环的声音带着哽咽，走了过去，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小姐，把你吵到了。” 沐艺清却是静静地看着小环的脸，那脸颊上的一抹红印明显至极，只光看着，就让人心疼。她虽是自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但是沐艺清却不曾动手打过她，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是被一个外人给打了。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杜欣是有意来找茬的呢？ 但是，这一次她算是真的惹火沐艺清了。 “小环，你的脸，谁打的？”她平静地开口，但是声音却让所有人的心里不自觉地畏缩。 小环抿唇，倔强地不开口。 沐艺清是故意这样问的。见小环不开口，也没有就此放过杜欣，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杜欣，冷冷地问道：“杜小姐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吗？” “少夫人，杜小姐是硬进来的。”这时，之前那个传话的丫鬟说话了，这丫鬟年纪尚小，是刚进府的，又跟小环关系很好，见小环被打，心中不平，就说道：“小环姐姐请她回去，她还动手打了小环姐姐。少夫人你看看，小环姐姐的脸都被打得红了。” 沐艺清听了，看着杜欣，问道：“杜小姐，是这样吗？” 面对沐艺清那样的提问，杜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动了动嘴，最终闭上，撇了撇嘴角，心中想着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沐艺清还要替一个丫鬟打回来不成？ 正想着呢，沐艺清已经走下了床，小环忙扶着她，却被她一手甩开。 杜欣见她如此，面露错愕，只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心中不解。 直到她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人的目光对着，看着那双冰冷清澈的眸子，杜欣第一次感到了心慌，感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杜小姐，我的丫鬟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你这样打她，就是在对我表示不满吗？”沐艺清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怎么？你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来看我，而你认为我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让你来看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杜欣看着那双眼睛，竟然觉得理亏，语塞住了。 “那么，你又为什么打她呢？” “那是因为这个丫鬟对我无礼！”杜欣脱口而出，不忘狠狠地瞪了眼小环。 “对你无礼？”沐艺清呢喃一句，嘲讽一笑：“什么是无礼？哪里无礼了？杜小姐可否说个清楚？” 杜欣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说不出来了吗？”沐艺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杜小姐，如果，我说你无礼，你认为有道理吗？” “你说什么？”杜欣震惊地看着她。 这个陌生的沐艺清，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 ｜ 第一六三章 情绪 “你此话怎讲？”杜欣动着嘴唇，好半天才问出这话来。 “你在我的居所打我的丫鬟本就是对我不尊重，而且还是在我休息的时候。”沐艺清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杜小姐，你虽然是婆婆的客人，但毕竟只是婆婆的客人而已，我们上官家从来对客人是很周到的，但不代表客人你就该为所欲为，身为客人，你难道不认为你应该做好身为一个客人的本分吗？” “姐姐，我来给你送东西，难道一番好意还要被你这样羞辱吗？”杜欣的眉头皱了起来，迎击她的责怪。 “你见过哪个客人这样送东西的？”沐艺清不为所动地回答：“硬闯进来，强行要求对方接受，然后，还要打对方的人一巴掌？” “我……”杜欣想回话，但是，话都嘴边却突然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沐艺清接着说话。 其实，如果是往常的话，她根本不用动火，因为能忍。但是最近怀孕期间，尤其还在孕吐阶段，她的情绪本来就有受影响，有些烦躁，杜欣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麻烦，就是娴静如沐艺清都忍不住要发怒。 这一次，她务必要让杜欣有所收敛！ “姐姐，你怎么能够这样解读我的好意？”杜欣看起来委屈极了，好像被打的人不是小环，被欺负的人不是沐艺清，而是她杜欣一样。[..tw超多好看小说] 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沐艺清一愣，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如果是被上官氏看到的话，恐怕是定然信的，而且还要来责难自己了。 但是，这一回，她是绝对不愿意再退让的了。 “我们之间的交情似乎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吧？”沐艺清接着开口。 “什么？”杜欣一愣。 “姐姐？”沐艺清呢喃，笑了：“姐姐？杜小姐，你为什么要叫我姐姐呢？我和你又不是亲姐妹，我们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更不是同侍一夫，怎么你就叫我姐姐呢？坦白说，听着真是觉得很奇怪呢。” 眼前的沐艺清看起来实在是够刻薄的了。说出来的话句句字字不留情面，更不留余地。 杜欣完全惊呆了，没有想到杜欣竟然是这样的人。 “还有别的事情吗，杜小姐？”沐艺清见她那个样子，也不想和她多浪费时间，只是没有感情地问道。 “你在下逐客令吗？”杜欣也不再伪装了，冷着一张脸瞪着沐艺清。 “又何必委屈自己来这里见我？”沐艺清的眸光平静，带着几分清亮：“上官棠此刻并不在这里，而我也对你没有好脸色，一直来找我又有什么意思？” “你原来都知道。” 沐艺清却是不回答了，只是转身吩咐小环：“小环，送杜小姐出去。小心点，别再让人家打了。否则，到时候姑爷见到了，还以为我被人欺负了。那可就要殃及池鱼了。” 这话说出来漫不经心，但是听在杜欣的心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心头上，真是难受得要死，感觉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羞辱，比小环被打一巴掌还要难受。 她瞪着沐艺清，咬紧了嘴唇：“沐艺清，你如今这样羞辱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沐艺清一怔，没有转头看她，只是背对着她，说：“或许吧。小环，送客。” “是，小姐！”小环虽然白白挨了一顿打，但此刻见杜欣被沐艺清弄得下不来台，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应得很干脆。转身，得意地对杜欣一笑：“杜小姐，请吧。” “哼。”杜欣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沐艺清重新躺回了床上，却是怎么也没法睡着了。 放下了床帐，她正面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顶。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她不知道杜欣回去后会不会和上官氏诉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上官氏会不会生气来找自己算账，这些，她都已经顾不及了。眼下，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会心情烦躁，有时候就是对上官棠都会忍不住莫名其妙地发火。 突然在想，或许，还是离开这里到别院去住比较好吧？ 否则，真是怕要影响周围人的心情跟着也不好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真是给自己带来了太多改变。 晚间。上官棠回来了。 沐艺清没有出来吃饭。他便也选择留下来陪她。于是夫妻两个人就在自己的院落里吃晚饭。 “清儿，今天过得怎么样？还愉快吧？”上官棠夹了块青菜递到沐艺清的碗里，关心地问道。其实，他早就从下人的口中听到了白天里发生的事情，知道沐艺清因为杜欣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其实他心里也颇为不悦。那个杜欣，如果不是上官氏非要她留下来做客，他真的很想把她打发走。 正想着呢，沐艺清突然放下了碗筷，看向他：“我想，我还是到别院去住好了。” “为什么？”他怔住了：“好端端地怎么想到别院去住？我已经和娘说好了，还是住在这边安心养胎，什么都比较方便。” “想清静一些。”沐艺清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发什么脾气。而且，对胎儿也不好。” “是因为杜欣吗？”上官棠问。 沐艺清看着他，欲言又止，一会儿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近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经常烦躁。我不希望周围的人受我影响。而且，婆婆看起来也不大喜欢我在这里。” “那么我呢？” “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她说。 “你一个人过去？”上官棠呢喃，而后落寞地笑了：“然后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沐艺清，在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夫君看待？” “我不想你受我情绪的影响……” “别给我说这样的话！”上官棠的话音提高，一下子就打断了她的话，透露着火气：“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客套？” ｜ 第一六四章 真心实意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丈夫在看待？”上官棠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蹙着眉头，看起来非常生气：“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待我？难道我不是你生命中的部分吗？”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上官棠对自己发过这样大的火，沐艺清一时被吓到了，完全无言以对，处在错愕之中。 “你就那么放心把我留在这里吗？”过了片刻，上官棠的情绪看起来好了一些，但是，面色还是有些清冷，他冷笑一声，说：“难道你就没有担心过，你不在这里，我很有可能就和那个杜欣真的走在一起，或许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娶了她吗？” 听上官棠这样一说，沐艺清的心里蓦地一阵抽痛，整个人都呆了。 “你会那样做吗？”她茫然地问道，心中完全没底。她之前一味只想着让自己的情绪抚平，不去影响身边的人，却完全忽略了这一点，猛然听他提起，心里一阵闷疼。 是啊，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什么时候起，她竟然要为这样的事情而心绪不宁？ “不是我会不会那样做的问题，而是你到底在不在乎我的问题。”上官棠的声音听起来苍凉而自嘲：“清儿，你难道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难道不知道刚才你的那番话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沐艺清听他这样讲，心神像是被是东西猛烈地冲击了一样，整个人恍惚不已。 “清儿。”一个温暖的怀抱围拢着她的身体，她跌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清晰地听到了他坚定的心跳声，头顶是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清儿，对不起，是我顾虑不周，才让你的情绪不安。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不够清静的话，那我们就到别院去，没错，是我们一起。你别一个人去，不要总提你一个人离开我身边，带上我，把我始终记在心上，好吗？我不想被你抛弃，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被你日日夜夜记挂在心头。清儿，答应我好吗？” 那话语真挚而充满恳求。沐艺清听得心中瞬间柔软起来，身体也变得柔软。 她不自觉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从他的背后环抱住他：“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棠，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本能地脱口而出的话，却道出了所有的真心。 这一刻，我在他的怀里，沐艺清感到自己的内心头一次这样清晰无比。她需要他，如此强烈地需要，无法割舍地需要。 上官棠，这个因为错嫁而结识的男人，而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而成为她孩子父亲的男人，就是她的山，是她认定的那座山。所以，她愿意为他生养孩子。 原来，她的心中是爱着他的。只是不敢承认。 听到沐艺清的话，上官棠简直狂喜不已，他的心里面仿佛有无可描述的热流不停地在翻涌，除了温暖，就是幸福和激动。 “清儿，你是说真的吗？”他欣喜若狂。 “嗯。”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双手用力一拢，紧紧地搂住了她：“清儿，我此生绝不会负你。” “君如磐石，妾似蒲苇。”她低低的声音，却许出了此生最执着坚定的承诺。那是他们两个的一生，永远的不离不弃。 这一夜，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夜。 “棠儿，你在说什么？”听到上官棠说要和沐艺清到别院去住，上官氏惊得面容失色：“不是说了不再提那件事情了吗？为什么又提？如果她想去那里住，那你就让她去好了，你跟过去干什么！” “清儿如今怀有身孕，我这个做夫君的人怎么能够不在身边呢？”上官棠喝了口茶，淡淡地应着，接着说：“而且，去别院住不是清儿的意思，而是我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上官氏执着地追问：“你之前不是还反对让她到别院去住吗？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我仔细地想了想，娘你之前说得很对。清儿的确需要到一个清静的环境好好养胎。”上官棠将茶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这府中毕竟人多口杂的，动不动就可能被其他人打扰，我担心清儿的心情受影响。” 一旁的杜欣听了上官棠这话，手一抖，茶碗中的茶都洒了些出来，洒在了衣裙上。根本来不及理那茶渍，抬眸看了眼上官棠，却发现对方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然而，她却认定，上官棠那句话就是针对自己说的。 沐艺清肯定跟他说了，说了自己的坏话，所以，他现在很讨厌自己，甚至不惜带着沐艺清离开这里，从此可以离自己远远的。 那个女人，真是有城府，太残忍了。她明知道自己对上官棠有心，却故意这样做，伤害自己。 握紧了手中的茶碗，杜欣的心中对沐艺清的恨意更深。眼中都不加掩饰地泛出狠光来。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上官棠是我的！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我抛弃你，把你今天所加在我身上的羞辱全都奉还给你！ “谁会去打扰她！”上官氏不高兴地说道：“是不是她又在你耳边嚼舌根了！” “没有。”上官棠应道：“清儿什么都没有说，是我自己了解到的。娘，你不要以为我不在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 “棠儿！” “好了，娘，我们今天就会搬过去。”上官棠却是不想多说的样子，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了眼默不支声的上官其，又看了眼上官氏，笑了：“好了，爹，娘，等过会儿，我会带着清儿来给你们道别的。” “棠儿……”上官氏还想说什么，可是上官棠却恍若未闻地转身就走了。 “这个臭小子！”他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汤了！”上官氏怒容满面地嚷道，瞪了眼身旁的丈夫：“你也不说说他，就这样任由他胡作非为！” “什么胡作非为？”上官其不以为意地说：“我倒觉得他做得不错。” 第一六五章 离开 一看到杜氏来了，小叶赶紧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夫人，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小姐简直快把这个房子给拆了啊！” 杜氏一听，连忙往房间里走，一进去，就看到一屋子的狼藉，以及还在不停砸东西的杜欣，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走过去拦住了她：“你这是在闹那样啊？一回到家里就乱发脾气，是要把整个家都拆了不可吗？到底是为什么，好好的上官家不待了要回来？就算上官棠到现在还没有对你动心，你也不必要这样轻易放弃回家发脾气吧？” 一直以来，这个女儿都倔强要强，但却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tw无弹窗广告）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气得如此失控，杜氏心中也是吃了一惊。 “娘，人都走了，我还待在上官家做什么呀！”杜欣将手中一个上好玉瓶往地上一扔，生气地嚷道：“不回家还在那里干什么？” “什么？谁走了？”杜氏还不明白其中原委，乍听到自己女儿这话，满脸的不解。 “还能有谁，就是上官棠啊！”杜欣没好气地应道：“他带着沐艺清那个女人离开上官府，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什么！”杜氏呆住了：“怎么可能？上官夫人同意吗？” “不同意有什么办法？”杜欣咬牙说道：“口口声声说上官棠会听她的话，到头来根本就不是那样，上官棠做了决定，就算是她是他的母亲也根本左右不了！” “那你呢？你就不会想办法留住他？”杜氏着急了，语气中颇带责怪。 “你以为我不想吗？”杜欣上前一步，气愤地说道：“他根本就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又有什么办法留住他？我在他的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住在他们上官家的一个客人！” 一想起上官棠对自己的态度，再想起上次沐艺清奚落自己的态度，杜欣就觉得一肚子的酸楚委屈，说着说着，便眼泛泪光，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你哭什么啊？”杜氏见宝贝女儿哭了，再也不忍心责怪，上前搂住她，安慰：“别担心，娘会帮你的！一定会让上官棠娶你为妻的。那个沐艺清算什么，不可能和你抢的！” “可他们现在都到别的地方住去了。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又没有上官氏管着，肯定更是如胶似漆的，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傻瓜，让他们回来不就成了吗？” “回来？”杜欣傻眼：“上官棠的态度很坚决，怎么可能再回来？” “哼，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杜氏冷笑一声，看起来一副很自信的样子：“既然我的女儿喜欢他，那么，他就做定了我的女婿了。（..tw无弹窗广告）” 杜欣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知道，但凡杜氏开始认真起来，那么，就绝对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至少，上官棠十有八九要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她总算露出了笑意，心情好了些：“娘，那就快点吧，我一点也不想让他和沐艺清多待！” “放心，交给娘就好。”杜氏笑着摸了摸杜欣的脸，疼爱地说。 沐家大门。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小芬对沐艺芸说道。 沐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芸儿，你真的要走吗？待在家里到底有什么不好？怎么偏要出去呢？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沐艺芸却是笑笑：“娘，你担心什么？你女儿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娇弱的吗？” “真是受不了你！”沐氏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时候真觉得你不是我生的，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呵呵。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回来的。而且是毫发无伤地回来！”沐艺芸笑了笑，伸手抱住了沐氏。 沐天容站在一旁，看着沐艺芸，说：“记得你说的，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娘担心！” “知道了，爹。” “对了，你跟黄公子说了吗？”沐氏又问道。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沐艺芸不以为意地回话：“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他交待我的事情啊？” “他可是还来给你提亲过了的。娘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是有心的。” “有心不代表就可以在一起啊。娘，我已经决定了。”沐艺芸又笑了：“好了，时候差不多了，爹，娘，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要早点回来。” “嗯。”点了点头，沐艺芸就转身，上了马车，小芬随后跟上。 马车缓缓离开了。 沐氏夫妇目送着马车离开，目光中充满了不舍。 这一次，沐艺芸出去游玩其实他们并不同意的。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决，夫妻两人实在拗不过，这才只得同意。可是心里却终究放心不下。好好一个女儿，一个人带一个丫鬟外出，还是离开这里要到京都去，怎么想都让人放心不下。哪怕这并不是沐艺芸第一次外出。 “小姐，真的要走吗？”小芬放下马车一边的帘子，看向沐艺芸：“我们上次出远门还是两年前。虽然那次一路很顺利，没有出过什么不顺利的状况，但是，那毕竟是上次，这一次真的很难说。” 沐艺芸掀开马车另一边的车帘子，看着车窗外的的街景，漫不经心地说：“我实在想清静清静。或许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小姐，这次跟上次不同。这次是去京都，比上次还要远的地方啊。”小芬的话语里透露出害怕。 沐艺芸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怕了吗？” “小姐……” “如果害怕的话，现在就下车。”沐艺芸扭头看着窗外，口气冷淡。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马车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马车怎么不走了？沐艺芸很奇怪，示意小芬掀开车帘子。 小芬会意去做，往前一掀开帘子，在看到对面的人后，立刻就呆住了：“黄公子？” 沐艺芸一听，错愕，也看向了外面。 前方挡着马车的那个翩翩贵公子，不是黄志是谁？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沐艺芸错愕住了。 第一六六章 胁迫上车 坐在茶楼里，沐艺芸侧过身去，只是沉默地喝着茶，连看都不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黄志。 说起来这个男人也真是奇怪，他是打哪里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瞥了眼小芬，可是小芬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也完全不知情。那么，到底是谁呢？ 黄志看着沐艺芸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哼，这个女人，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碰个面就要给自己摆这样一副面孔吗？真是，也就只有她会对自己这样了吧？ 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他看向她：“怎么，搅乱了一池春水以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说什么？”沐艺芸挑眉：“谁搅乱一池春水？” “除了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还能有谁呢？”黄志的回答中充满戏谑的口吻，一双眼睛里也是戏谑：“沐艺芸，人家刘仁启可是为了你还惹上了官司呢，你连关心都不关心一下，就要不告而别了？” “呵。”沐艺芸错愕地打量了他一眼，笑了：“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对刘仁启关心起来了。怎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这样好的交情了？” “什么交情？”黄志撇了撇嘴角，眸光一沉：“那根本是个幼稚的男人，没有主见，做事冲动，和我有交情？他还不配。” 沐艺芸怔了怔，看了他一会儿后，站了起来：“那么，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天色也不早了，可不能耽误了行程。” “刘仁启怎么样我不管。”黄志的声音拦住了她离开的脚步：“但是，沐艺芸，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什么？”她定在了那里，表情困惑而不解。 黄志似乎很满意看到她的那个表情，站了起来，坏坏一笑：“沐艺芸，这个世上只有我黄志不要的女人，还没有能拒绝我的女人。” 眼前的女子，明艳夺目，只是那样一站，就散发出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特质，那样骄傲，却又那样光彩。伶俐得很，然而，用狡黠更贴切。 一直以来认识了那么多女人，只对青淑一人动过心，但就算是对青淑，他也不曾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情感冲击。是的，强烈。天知道没有和她见面的这段日子他是怎么度过来的，谁又知道，他每日每夜里脑海中总是冒出的女人就是她！ 这让黄志感到恼怒万分，心绪不宁。这个沐艺芸，到底是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自己对她这样茶饭不思的。[..tw超多好看小说]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还不领情，不接受自己的这份心意。 黄志完全忽略了，沐艺芸根本不知道他想自己快想疯了。但是，她那淡漠的态度倒真是让他十分的恼火。 与此同时，沐艺芸也在盯着黄志的脸，心里面对他说的话不是没有感觉的，不过，震撼之外，就只剩下不悦了：“你要不要自以为是到这样程度？你把我沐艺芸当作那一般的女子了吗？” “哦？怎么你就不一般了？”黄志的嘴角一勾，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世上只有我沐艺芸不要的男子，还没有能强迫我的男子。” 沐艺芸抿了抿唇，倔强地回嘴。说毕，就转身：“小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走到哪儿去呀？”才没有走几步，一只手就被人从后面给拉住了。 回头，正是黄志那张得意的脸：“沐艺芸，我说过了，没有女人能拒绝我。其中，自然还包括你。” 她皱起了眉头：“我也说过了……” “呵呵。”黄志的一声轻笑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然后说：“我不会强迫你，我担保，到最后，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我。当然，眼下，我却是不得不强迫一下你了。” 说话的同时，他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也加大了。 “你什么意思？”沐艺芸感受到了手上的那份力道，不禁心下一惊：“黄志，你要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让你陪我回老家去做做客。”黄志邪邪一笑，不由分说地拉着沐艺芸就往茶楼外走。 “你做什么呀？回你老家什么啊？放手！”沐艺芸在后面挣扎，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就是无法挣脱开她的手，身体被迫地跟着他走。 小芬急忙地跟在身后，真是帮着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只能跟着，心中忐忑，搞不清楚这闹的到底又是哪一出。 “我已经给我母亲写了信，这个月要回去看她，顺便把她未来的儿媳也带过去让她瞧瞧。”黄志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贴近沐艺芸的脸，笑着说：“我如今认定要娶的女子就是你，你说我带你去做什么？” “黄志！你疯了！”沐艺芸惊呆了，脱口而出：“我说过了，我不会嫁给你的！”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黄志是娶你娶定了！”黄志根本就不听她说的，轻描淡写而又十分笃定地回了那么一句，就拉着她到了门口，直接就把她推上了自己先前派人备好的马车里。然后自己也迅速地上了马车，一边把一直要出来的沐艺芸按回马车里，一边对马车下的小芬说：“小芬，你到后面去和芯儿坐一辆。我和你家小姐有悄悄话说。” “小芬，别听他的！快过来帮忙把我弄下车！”沐艺芸嚷道，口气有些急促。 “芸儿，”黄志双手轻轻一按，就把她的身体按住了，说话的时候神情非常温柔，说出的话却足以把沐艺芸给气死：“乖，听我的话，这样我们都会幸福的。” “幸福你个头啊！”沐艺芸开始不顾形象地张牙舞爪起来了，但是，任凭她怎么动手动脚，黄志根本不为所动，三两下就轻松将她给钳制住了。 回头，黄志很淡淡地对小芬说：“怎么还不过去？天色不早了，可不能耽误路程。” 鬼使神差的，看着他那个样子，小芬的身体本能地就乖乖往后面的一辆马车过去，上了车了。 黄志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吩咐车夫驾车，便拉着沐艺芸往里面坐了。 ｜ 第一六七章 为父的担忧 “老爷，一切都按照你吩咐的发展了。”空空的马车回到了沐家，车夫立即就去大厅里面见了沐天容回了话。 “这样啊。”沐天容听了，满意地笑了：“很好，下去领赏吧。” “谢老爷。”马车夫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沐氏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车夫离开，才微蹙着眉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老爷，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做都已经做了，现在还要考虑该不该吗？”沐天容的态度看起来倒是很坚定，他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一旁的茶碗喝了口茶，说：“芸儿这丫头总不能一直在家里住着吧？说出去名声也不好，而且，我们又不能陪她一辈子。以后总要有个靠山的。” “可是，她都说了不想嫁给黄公子了，我们这样擅自做主把她推给黄公子，恐怕她日后知道了要怨我们的，尤其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黄公子是否会善待她。”沐氏是打从心底里心疼自己这个大女儿，一想起沐艺芸这次婚事如果处理不好一切就完了，就忍不住各种担心而犹豫：“毕竟，她已经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了，已经不是过去那种黄花大闺女了。” “诶！这你不用担心！”沐天容很不耐烦地回道：“那个黄公子与一般的男子不同，他不是那种会拘泥于这种事情的人。.tw[棉花糖小说网]” “他是不介意，但是他家中长辈总介意吧？”沐氏依旧不放心。虽说看得出来黄志对沐艺芸是有心的，但谁又能保证他这份心能保持多久呢？当初刘仁启对她不也是有心得很吗？结果又如何呢？ “这你不要担心。”沐天容将茶碗放到了一边，看着沐氏：“这黄老爷和黄夫人都不是一般的人。黄老爷自来就是与众不同的人物，一股侠心热肠，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物。而那黄夫人却也不是一般的夫人，你不知道，她的身份有些复杂，原本是富家千金，后来家道中落，沦落到青楼，曾是名盛一时的花魁，不过，不久后就消失了。听闻是拜了一个江湖中人为师，行走江湖去了，一次意外才结识了黄老爷。两人情投意合，结为了夫妻。” “本来黄老太公不同意黄夫人这个儿媳妇，不过，相处后，对黄夫人可说是越来越喜爱。所以，就改变了主意。”沐天容说着，手捻着胡子笑了：“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如果芸儿嫁的是他们黄家的话，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因为她曾经嫁过一次人而刁难嫌弃她。” “可是，老爷你能保证吗？” “我们的女儿你还没信心吗？”沐天容打量了眼沐氏：“这个世上，只要她愿意，还有谁不能被她哄得开开心心的？别看她刁蛮娇纵，其实，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把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爷你也知道，那是她愿意才行！”沐氏接话，叹了口气：“想也该知道，她这次肯定是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带过去的。唉，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呵呵，这就要看黄公子的功力了。”沐天容笑了一声，敛眸：“不管怎样，现在我们上官家的生意日渐好起来了，也不必再倚靠任何人。芸儿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上次我们失误给她安排了一场错误的姻缘，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出差错了。” “那也该考虑到她的选择啊。”沐氏小声地说：“既然我们这一次是为了她的真正幸福着想，就不该专横给她安排一切……” “我也没有说一定要让她嫁给他啊。只是给她一次机会好好想想。”沐天容不以为然地应道：“更何况，她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与其让她一个人带着个丫鬟出去走，还不如让她跟黄公子在一起，多少我们也放心些。” “真能放心就好了。” “放心。他答应我了，除非芸儿肯，否则他不会对芸儿做什么的。”沐天容明白妻子的担心，安慰道：“他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为人的信誉还是很好的。” “唉，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法。”沐氏说着，坐在了椅子上，不改担忧的面色，但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反对了。 “现在，我就好奇刘仁启要怎么办。”沐天容笑了笑，继续喝茶。 “他也是活该，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倒好，真是给自己找麻烦！”沐氏一听提起刘仁启，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当初虽知他不济，但好歹对自己的女儿好，哪会想到后来会发展成那样。 想想都让人生气，若不是那样，自己的女儿何苦受这样的苦？ “对了，艺清不是怀孕了吗？有空的话去看看她吧。”沐天容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虽说自从她出生后我们家的生意就差了很多，但是，好歹她也是我们的女儿。现在想想，我们沐家的生意能再做起来，其中很多都是她的功劳，回想过去，竟觉得蛮对不起她的。唉，罢了，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她应该也不会跟我们记仇的。” “她不会的。要是记仇，也不会这样卖力为我们家的生意酿酒。”沐氏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说起来，过去那些日子对她确实刻薄。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初估计是穷怕了，否则，也不会把一切过则全怪到她的身上。” “好了，听说她和女婿搬到城郊别院去住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去看看她吧。”沐天容顿了顿，接着说：“对了，告诉她，酒铺的事情她就暂时不要担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让她安心养胎。那个亲家母一直都不太喜欢她，这次希望她的肚子争气点，一举得男，也好在他上官家立稳脚跟。” 沐氏听着丈夫今日的所言所语，不禁震惊地张大了眼睛。这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感觉好像又看到了年轻时的沐天容。 看来，是沐家的生意恢复，让他找回了点自信，决定不再颓废下去了吧？ ｜ 第一六八章 探二女儿 “小姐，你醒了吗？”小环走到床边，小声地对熟睡中的沐艺清询问。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嘤咛，缓缓转过神来，微抬眼皮：“小环，什么事？” “小姐，是夫人来看你了。” “夫人，哪个夫人？”沐艺清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小环所说的“夫人”指的是哪个，是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的婆婆？ “是咱们自己的夫人啊！” 正说话间，沐氏已经自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丫鬟，手上提着个竹篮子。 “怎么，把我这个娘都给忘了？”沐氏努力想让自己的话语温和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口，还是像过去一样那样的冷漠。 对于这样习惯性对她的态度，沐氏心中真是内疚不已，只是为了避免面上尴尬，不愿表现出来。 “娘……”一见是沐氏进来了，沐艺清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小环忙扶着她，把她的外衣拿来，帮她穿上。 沐氏就站在一旁，看着她迅速整理的动作。很想上前也去帮一把手，但是，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根本动也没有动。只是木木地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沐艺清整理好，走到了自己面前施礼问好才回过神来。 “娘，对不起，我该出去迎你的。”沐艺清微微笑着，目光柔和，笑容温和。 沐氏看着自己的这个二女儿，明显感觉到她与过去相比有了明显的不同了。不止脸色红润了，身体看起来健康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跟过去相比，眼前的她看起来自信了许多，从容了许多，而且，也不再那么疏离木讷了。 没有想到，自从嫁人以后，这个一直不被自己看好的二女儿，竟然每见一次面都与之前比有很大的不同。 是因为上官棠的原因吗？ “娘，快坐。”沐艺清走到圆桌旁，拉了一张椅子出来，笑着招呼沐氏坐。 沐氏怔怔地看着她的表现，茫然地点了点头，依言坐下。 小环已经端上了茶水。 沐艺清坐下，亲自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沐氏：“娘，这是上官棠前些日子得到的好茶叶，味道不错，尝尝？” “……嗯。”沐氏迟钝地应了一声，接过茶，喝了口，沁香便在口腔中散开，人也清爽了许多。 沐艺清把自己的茶握在手心，却没有马上喝，只是握在手心，她看向沐氏：“娘，抱歉，我都没去看你和爹。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吧？” 沐氏还没有回过神来，对于沐艺清的改变还在怔愣之中。 “娘？” “哦哦……”又被唤了一声，沐氏这才回神，她看着沐艺清，说：“嗯。我和你爹还好。酒铺的生意也还不错，你爹让我转告你，酿酒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他会处理好的。” “是吗？”沐艺清意外，没有想到父亲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忍不住笑了：“嗯。我知道了。娘替我谢谢爹。” “会的。”沐氏应了一声。 母女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仿佛是受不了彼此间尴尬的气氛，沐氏开口了，没有意识地有什么说什么：“对了，你姐姐今天出门远游了。” “出门远游了？”沐艺清一愣。 细想起来，对于自己的这个姐姐，沐艺清从小就有许多地方很佩服她。不只是性情，聪明，还有她的胆量。别看沐艺芸是个女子，胆量上却是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两年前就带着小芬一个丫鬟独自出门远游。而且还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任何一个深闺女子，恐怕都无法做到她这样吧？ “是啊。”沐氏叹了口气：“最近刘仁启天天都来烦着她。这不，刘仁启又和白海棠姐妹二人闹上了公堂，你姐姐担心到时再被无辜牵扯上，所以就想出去散散心。” “这样……”沐艺清理解地点头：“我明白的。只是，娘，姐姐她就带着小芬一个丫鬟出去，毕竟不太安全……” “拦不住啊。”沐氏接话，但随后，又笑了：“不过，这次是没关系的。她现在应该是跟黄公子在一起。” “黄公子？” 沐艺清愣了下，她知道黄志这个人，也听说了黄志跟沐艺芸这大半年走得很近的消息，只是，上次不是说他去提亲被拒绝了吗？怎么现在又在一起了？ 沐艺清看着自己的母亲，对于这件事情有些想不通，照她对自己姐姐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那种拒绝了黄志后又跟他搅和在一起的人啊。 面对着女儿那种眼神，虽然她分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沐氏心中却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被她看穿了一样。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以前沐艺清几乎总是低着头跟他们说话，所以他们看不到她的眼神的缘故，今天撞上那样的眼神，沐氏不禁心中一惊。 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他们过去看不起的那个二女儿沐艺清，其实或许是个和大女儿沐艺芸一样聪明的人。只是不曾被他们注意罢了。 想到这里，沐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娘，怎么了？”沐艺清见沐氏脸色突变，关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没有。”沐氏尴尬地应了一声，喝了口茶，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耳边听到沐艺清在问：“娘，姐姐是不是有可能跟黄公子走到一起？” “这个嘛……”沐氏当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有些含糊：“我也不大清楚。” “这样啊……”沐艺清见状，也不追问，只是就此罢了话题，却又喃喃道：“说起来，那个黄公子我也曾听上官棠说起过。他貌似给人感觉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实则非常有才干，而且为人非常聪明。以前有几次上官棠和他在商场上碰到，还吃过几次亏呢。” “是吗？这么厉害？”沐氏虽然也听说黄志厉害，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厉害到能让上官棠吃亏。 “嗯。”沐艺清点头，抬眸看着沐氏：“娘，这一次，绝不能让姐姐再嫁错人了。好吗？” 听见她那话，再看到她那表情，沐氏面色一怔，竟是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二女儿，果真是聪明的。 第一六九章 深情相许 沐氏走后，沐艺清一直坐在院中发呆。 日头西斜，风微凉。 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背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上官棠温柔的目光。 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他在她旁边坐下：“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房间里待久了，出来透透气。”沐艺清微笑，给他倒了杯茶：“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回来得早不好吗？”上官棠笑着回答，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看她一眼：“你们在家里，我自然是想早些回来陪你们的。” 沐艺清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不禁面上微红，漾出幸福的笑意来。 看着她那副表情，上官棠的心中觉得充实而美好。有时候，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就和她待在一起，一睁开眼睛，伸手一碰就是她，身边全是她的气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和沐艺清处得越久就越喜爱她，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心里种了一棵树，生长得很慢，可是，仿佛一转眼间，那树已经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甚至到了枝繁叶茂的程度了。 那是无法控制的生长方式，更是他无法控制或者遏止的繁茂程度。 当他意识到时，已无法阻止，而是越来越深陷。 他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所以，对于自己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并不放心上，因为很自信不会因为哪个女子影响自己的一切。然而，错嫁给他的沐艺清却改变了他的一切念头。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而甘愿沉沦，片刻不见便思念，见到了，心中又是说不出的幸福滋味。 想到这里，上官棠真是认了。果真是栽在了面前这个安静内敛的女子身上。 他笑了，看她的眼神温柔无限，情深至极。任何一个女子，但凡看到他那样的眼神，都是要如醉了一般了。 沐艺清羞涩地低垂下眉眼，声音低柔，但很平静：“你这样陪我住在这里，每日出门到城里去，又要在晚上赶回来，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上官棠微笑，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清儿，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感受着他的温柔体贴，沐艺清的心彻底柔软了下来。上官棠的对自己的好，她一直都是感受在心里的。 之前或许还因为白海棠的存在而把自己对他的感情隐藏扼制，然而，就在搬来别院这边住的这段日子里，没有上官氏的干涉，没有白海棠的存在，只有他们两个，琴瑟和鸣一般的生活，过得惬意又甜蜜。[..tw超多好看小说] 她抬眼，一双眼睛如熠熠波动的水光一般看着他，全是深深的情意。抬起自己的手抓住他的手，握着那厚实的掌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乍见她的样子，上官棠一时间有些错愕：“清儿，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身子向前一倾，靠进了他的怀里，双手从后面揽着他：“棠，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上官棠的身体一僵，心底里不断地冒出一股热流来，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的整个心腔都感觉满满的，身子迟钝了片刻，随后，猛地反抱住她，将她完全揽进自己的怀里：“清儿……我的清儿……此生得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埋在他的怀里，沐艺清的脸上全是动容。手抓紧了他的衣服，心里几乎甜得都要生出蜜来。眼眶微湿，感动得要掉泪。 或许，幸福就是这样吧？ 她多么希望，时间就停住在此刻。他们两个人，彼此相依相偎，岁月静好。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曲折未测的。 那边，夫妻两个的感情好不容易巩固升温，这边，却有人在想尽办法要拆散他们两人。 “杜夫人，你觉得这样真的能行吗？”上官氏看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药，问着杜氏：“棠儿自小就很聪明，装病这种事情是骗不了他的。但是，你也不必因此让我真的病倒吧？” 其实，上官氏的心里是很不高兴的，凭什么自己要为了他们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这药喝下去，最起码要她躺在床上好些日子呢！ 杜氏也知道上官氏心里的不平衡，但她同时也很清楚上官氏心里对沐艺清的反感程度。 “上官夫人，我也不希望你受这样的罪。”杜氏微蹙着眉头，看起来一脸愧疚的样子：“只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上官世侄恐怕是不会回来的，如今，虽然他们夫妻二人是因为要安胎才到那边去住，可等孩子生下来，这夫妻两人怕是在那里住习惯了，还不肯回来了呢！” 一边说着，杜氏还不忘给站在一旁的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接收到了，会意地点了点头，探下身去，对上官氏劝道：“夫人，杜夫人说的有道理啊。日后姑且不说，就看目前，这少爷和她两个人住在别院，又没有夫人你看着，感情恐怕要跟更好，到时候，少爷他可能……” “不行！”还没等刘嬷嬷说完，上官氏就站了起来，态度坚决地说：“棠儿绝对不能跟沐艺清继续在一起！那个女人，休想把棠儿从我身边抢走！” 这时，杜氏又开口了，假言假语地说：“上官夫人，若是你实在不愿意吃这份苦，要不我们也可以换个方法。再想个主意……” “不用了，只要棠儿能乖乖回来，让我干什么都行！不就是喝个药吗？我还怕它一碗药不成？”上官氏瞥了眼桌上那碗黑漆漆的药，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拿了起来，仰头就直接往嘴里灌，闭着眼睛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将空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上官氏吩咐身边的刘嬷嬷：“还站着干什么，让人去叫棠儿回来，就说我病了，病得很厉害！” “哦，是，是……”刘嬷嬷忙应着，转身就吩咐下人去办。 回过头来，上官氏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看起来比刚才虚弱，却是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沐艺清，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 第一七零章 脆弱的母亲 夜，上官氏的身体大感不适，使得整个上官府都被闹得十分慌乱。（..tw好看的小说） 上官其坐在床头，一改往日的冷淡态度，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妻子那苍白的脸色，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成这副模样了？大夫开的药呢？怎么还没有煎好？” 刘嬷嬷上前来，恭敬地回答：“回老爷，药才刚下去，煎好还需要些火候！” “让他们快点！没看到你们夫人已经病成这样了吗？”上官其不悦地吩咐：“药煎好了，晾得凉些赶紧端进来！” “是！”刘嬷嬷应着，照原话去吩咐下面的人。 上官氏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得像覆上了一层白霜一般，眼神涣散，嘴唇发干，额头还不停地冒冷汗，她的意识似乎有些混沌不清，看着坐在床边的上官其竟然把他当作了刘嬷嬷，拉着他的手，就说：“刘嬷嬷，棠儿呢，他来了没有？我想见他，怎么还没来？” 被妻子拉着手当成了别人，上官其脸色尴尬阴沉，但是她此刻正病着，也不好发作怪责，只得耐着性子说：“我是上官其不是刘嬷嬷，已经让人去叫棠儿了。（..tw好看的小说）差不多也该到了。” “老爷，夫人，少爷到了！”正说话着，就有下人进来通报。 随后，就见上官棠的身影飞一般地从门外闪了进来。快速地跑到病床前，看到上官氏那副病容，不禁吓了一跳：“娘，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棠儿？”一听是上官棠的声音，上官氏立即喜出望外地笑了，伸出双手要抓他。 上官棠将自己的两只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娘，我在这里。你感觉怎么样？” 上官氏现在只感觉全身上下一会儿像是火在烧，一会儿又像是跌入了冰窖，冷热交替间几乎难受得快把她给逼疯了，心中真是懊恼刚才不应该一时意气真把那药给喝下去。然而，世上并无后悔药，此刻只能强忍着。 然而，身体一向健朗的上官氏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病痛折磨，就算想忍着，却也忍不住难受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自从和上官其的感情出现裂痕后，她就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唯一的儿子上官棠的身上，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一直懂事，陪在她的身边，他是她最大的安慰和陪伴，几乎一并取代了上官其这个丈夫在她心目中的位置。[..tw超多好看小说] 故而，眼下病得难以深受的上官氏只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上官棠，颤抖冰凉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着泪花：“棠儿，娘的身体好难受，棠儿，不要离开娘，娘除了你就谁都没有了，别离开娘……呜呜……” 这样的时刻，人的精神和心理最为脆弱，就是在外人倔强的不愿表现脆弱的上官氏，此刻，也不自觉地褪下了强悍的外衣，展示了自己最为虚弱的内心。 这么些年来，上官其带给她的冷落和委屈，以及更久之前，上官其的背叛，还有那一个个夜晚小上官棠陪着自己的画面全部浮现在了眼前，上官氏心里努力压制了许多年的委屈难过再也无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没有别的方法，只有宣泄――哭。 “娘，你别害怕，别难过。我在身边，我陪着你。”上官棠伸手温柔地擦干母亲眼角的泪水，温柔地安慰她。 他都清楚，自己这个看起来强悍娇纵的母亲内心的虚弱与无助。所以，自来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一直都是顺着。仅仅沐艺清的问题上，他几次与她做对。也知她心里的难过和生气。如今见她这样，便也忍不住自责。或许之前可以采取更缓和的方式调解她对艺清的误解。 “你爹没有心，他根本不关心娘。棠儿，娘只剩下你了。你别跟你爹一样抛弃娘啊……”上官氏此刻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骄横，而是像个脆弱的小孩一样，需要人给个糖葫芦哄着一般，让人看着心疼，不忍责怪。 上官其始终站在一旁，看着上官氏和上官棠，那个画面，就仿佛什么重锤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心上，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恍然间好像是看到了那过去许多年前，每一个晚上，上官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小小的上官棠落寞待着的画面。不由得心里愧疚不已。 他一直气当初上官氏太过疑神疑鬼，不信任自己，还那样无情地对待程姨娘，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而是一味地采取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她。可是事到如今看到这一幕，才猛然间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来就都做错了。 错不在上官氏，不在程姨娘，而在于他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替自己这个妻子考虑过，从来想过她的感受。 沉吟一声，上官其有些恍惚地默然离开了房间。 刘嬷嬷刚好回来，在门口撞见了上官其，见他要走，忙问：“老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棠儿已经回来了，她不需要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上官其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绕过刘嬷嬷径自离开。 刘嬷嬷回过神来，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眸光沉了下来：“上官其，你这个男人总是让人这么看不透……” 月色下，上官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到处乱飘，也没有个固定的方面。 夜风吹着，路上的暗影摇动，是树在沙沙作响的声音。 上官其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芜园。这个存在于府中，却被所有人都冷落忽略了的园子。 不是因为这个园子僻静又或如何不好，只因为这个园子里面住着一个女人，上官氏最讨厌的女人，也是她明令禁止任何人去靠近的女人――程姨娘。 自从把她纳为妾迎到这里以后，他就再没有踏进过这里了。 如今信步来到了这里，上官其错愕不已。与此同时，又不禁很好奇，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如今又如何了？是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还是过得很凄苦？ 第一七一章 程姨娘 犹豫了一下，上官其还是带着自己的好奇心踏进了芜园。.tw[棉花糖小说网] 虽然是个被忽略的园子，但是，里面却一点也不荒芜，相反的，月光下看得出来环境非常好。可见住在这里的人几乎天天打理。 这个园子里种植着花卉绿树，地面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坐落着三间房。中间那个房较大，其余两间较小，整体看起来倒有几分别致。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就和府中大部分房屋一样，可此刻看起来就是与它们不可同比。或许，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的缘故吧。 上官其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那个女子，确有这样的本事。 旁边一间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女子，黑发，鹅蛋脸，身形很瘦，衣裙单薄，手上还拿着一份东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是饺子。 对方开门，一看到站在园子里的人，愣住了：“老爷？” 上官其看着她，笑了：“程姑娘。好久不见了。” 是的，他称呼她为程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称呼她的。哪怕她曾经做过她的下人，如今又是他的妾，他对她的称呼却仍旧是那个。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人，程姨娘呆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时，忙几步走了过来，瞧了上官其好一会儿，努力把他跟自己脑海中那个年轻的公子对比，待确认真是他时，忍不住低呼出声：“老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夫人不是说过……” “嗯，是啊，她是说过。”上官其微笑，回话：“照理我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这是他和上官氏的约定，娶程姨娘可以，但是，娶进来以后她就只能住在芜园，而且不能离开芜园半步，至于生活方面的需要，则全由上官氏安排照顾。上官其更被特别要求不能去见她。 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当初上官氏提出这样要求时的那个样子，程姨娘就忍不住笑了：“夫人真的是很可爱。如果不是在乎老爷你在乎得不行，她可不会受得了那种委屈，同意你把我娶进门呢。” “你觉得她是因为在乎我才答应我纳你为妾吗？”上官其错愕地看着程姨娘。 “否则呢？”程姨娘望他一眼，笑道：“难道老爷你以为夫人是因为被你逼急了，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同意你娶我吗？” 上官其沉默了，低垂着眉眼。 见他那副表情，程姨娘怔了怔，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带笑：“老爷你若是真的这样想，可就太对不起夫人的心意了。我虽然与她相识没有老爷你深，但是，我看得出来，如果她不肯的话，就是老爷你再怎么逼她，她也不可能让你娶我的。” “真的吗？”上官其恍惚。 “其实夫人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虽然任性了些，却是真心对你的。”程姨娘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老爷，夫人最近过得很好吗？这些年多亏她的照顾，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她很照顾你吗？”上官其抓住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对了，她说会料理你的生活，你在这里一切都还好吗？” “呵呵。老爷，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吗？” 程姨娘笑吟吟地看着他，灯光下，她的面容如新月一般清丽，虽然过了近二十年，但是，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留情，竟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观自己和上官氏，虽然还看得出来年轻时的样貌，却多多少少变老了。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 “那是夫人把我照顾得很好。”程姨娘望着他：“她虽然恨我，但既然答应了你不会亏待我，自然就会做到。” “她真的做到了……”上官其有些茫然地看着程姨娘，再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上官氏脆弱委屈的模样，心里一点点冒出了愧疚的情绪，叹了口气，他说：“不瞒你，她今天晚上突发恶疾，现在正病得厉害。” “什么？”程姨娘听了，错愕：“那老爷你怎么不陪在她身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她不需要我。现在棠儿在陪着她，大夫也开了药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上官其口中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中却很担心焦急，可是又觉得没脸面对她，面色矛盾：“坦白说，我们两个这二十年来是彼此冷淡都过来的。本来也习惯了，可是刚才，看到她那个样子，心情莫名很复杂，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来。” “老爷，你们两个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误会。”程姨娘理解地冲他一笑：“我不过是个局外人，你们何必要因为我这个外人而破坏了你们自己的感情呢？其实，老爷你完全可以告诉夫人实话，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爷你的……” “怎么能说呢？”上官其笑了：“当时若说了，你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知道的。”程姨娘一怔，低下了头，眼神忧伤：“都是因为老爷你，我才能避免被世人诟病。只是，为了我，竟然让你被夫人误会，还彼此这样冷淡地过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好了，你不必自责。这其实与你无关，主要是我们夫妻两个彼此还不互相信任，情感不够坚定的缘故。”上官其见程姨娘一脸自责，劝慰她：“都过去了。” “唉。”程姨娘终还是叹了口气：“是啊。都过去了。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些年来，又有谁过得开心了？ “对了，你那个孩子呢？”上官其看了看四周：“是睡了吗？” “孩子……”程姨娘迟疑了，看向他：“死了……” “死了？”上官其一惊：“怎么会死了呢？”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经想问问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但是因为曾经和上官氏有过承诺，所以，就没有多问。本以为孩子跟程姨娘住在一起，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死了！ “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程姨娘说着，面上虽然挂着微笑，实则全是忧伤。 第一七二章 被救 “小姐，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 沐艺清坐在桌边，闻所未闻般动都不动。 “小姐……”小环见了，又开口了。 “小环，我睡不着。”沐艺清打断小环的话，侧头看了她一眼：“棠刚才让人来传话说是不回来了，想必婆婆的病情很严重，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 “哎呀，小姐，上官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环一想起平日里上官氏对付他们的那付嘴脸，就懒得分些同情心给她了，无所谓地安慰沐艺清：“现在啊，你最好是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如今怀有身孕，跟过去可不一样呢。” “小环，你可以讲得那么漫不经心，我却做不到。”沐艺清板起了面孔，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平日里对我们的态度。这我能理解。但是于我而言，她是我丈夫的母亲，就算她平时对我这样那样，我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漠不关心的，做人不能这样。” 被沐艺清这样一说，小环一愣，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小姐，我错了还不成吗？你不要生气了。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你瞎担心也没有用啊，不如先睡觉吧？” “不。”沐艺清却矢口否定小环的建议，认真地吩咐：“小环，你让人去准备马车，我们回上官府。” “什么！”小环听了，惊呆了：“小姐，你在开玩笑吗？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要回上官府？这怎么能行呢？就算你没有怀孕我都不会同意你去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怀有身孕！” “小环，你也说了，在这里瞎担心也无济于事。不如亲自去看看。”沐艺清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走到衣架边，拿起一件风衣披在了身上：“别傻站着了，快去吩咐。” “不要！”小环双臂抱在胸前，顶她的话：“小姐，今天晚上，你除了这里，哪里也不准去！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小环，听话！”沐艺清声音微高，目光微沉。 “小姐！不行啦……” 小环一跺脚，却看见沐艺清径直过来，眼见着就要绕过自己，忙伸出双臂拦住了她：“小姐，不要……” “不要让我生气。” 夜。月光洒在路上。一辆马车行驶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响在空气中。 “小姐，你确定要去吗？虽然今天晚上有月亮，但是，路还是这么黑，而且还这么晚了，实在不安全，我们要不回去好不好？”虽然拗不过沐艺清地上了车，然而，小环就是在车内，仍旧不放弃地努力说服她。 但是，沐艺清虽听进去了，却还是不打算改变主意：“小环，都已经出来了。（..tw好看的小说）总不能改变主意吧？” 倏地，一个巨响。 “啊……”小环的惊叫声响彻天边。 因为夜路难走，一个不稳，马车就侧身翻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脸上，温暖而舒服。 沐艺清动了动眼皮，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全是明艳的色彩，床帐，床上挂着的穗子，还有身上的被子，以及这一屋子的打扮。 有淡淡的香气在房间中散逸。 “你醒了？”正在困惑这里是哪里时，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沐艺清循声看去，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正一脸灿烂笑容地看着自己。 她是谁？ 从床上坐起，看着那个俏丽的女子，对方看起来小家碧玉，似乎是哪个教养极好的家中走出的小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柔和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巧心，那位小姐醒了没有？” 话音才落，就从门外走进一个女子，一身粉艳的衣裙，乌发如黑色的上等丝绸，散发着滑顺的光泽，五官如上天有意雕琢的一般，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尤其那双眼睛如水晶一般动人好看。 对方一进来，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得天独厚般的气质就几乎将眼中所有一切的光华的颜色全遮盖了去，让它们显得暗淡无光起来。 还从来没有看到这样令人惊艳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姐姐沐艺芸，也不曾如眼前这个女子这般让人惊叹得摒住呼吸。 俏丽女子见了对方，立刻迎上前去，笑嘻嘻地说：“小姐，她醒了。” 小姐？ 沐艺清又是一呆，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俏丽的女子，竟然只是个小小的丫鬟。还以为是哪个家中的千金呢。 “那真好。”那美得无双的女子也看到了已经醒来坐在床上的沐艺清，走了过来：“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 沐艺清失神，回想发生过了什么？一下子就忆起了自己和小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事情。 心中陡然一惊，手迅速地摸上肚子。 那女子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看了眼她的肚子，笑了：“你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真的吗？”沐艺清焦急地问道。 “嗯。”女子点头，饶有兴趣地笑着问道：“是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即将当母亲的女子都会像你这般，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先想着自己的孩子？” 一想起昨晚看到沐艺清时的样子――双手全力护着肚子，而不顾自己的脸直接与地面相擦――那女子心中就对沐艺清充满了敬意。 这样的女子，让人不得不敬服。 确认孩子没有事后，沐艺清这才松了口气，调整了下心情，微微笑了：“嗯，我想，任何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都会先想着自己的孩子的。对了，请问，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她……” “她也没事。”女子笑了：“你真是的，好不容易醒来了，不先关心下自己，关心了孩子后又关心别人。难道你都不担心自己有什么事吗？” “不会有事的。”沐艺清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如果有事，我的身体会告诉我的。” “你的脸受伤了。” 沐艺清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又是一愣。 好像没有什么伤啊？ “呵呵。”那女子轻笑出声：“不用奇怪，你的确脸受伤了。不过，我用我的一种神奇膏药，把你的伤治好，疤痕也去掉了。所以，没有任何事情。”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少夫人是吧？”对方似乎看出了沐艺清的疑问，笑着说：“我叫李嫣。” 第一七三章 李嫣 李嫣，天下第一美人，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皇帝痴心相许的女子，此时此刻，她正在眼前，掩尽周围一切事物的光芒，让其他人把视线全部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tw[棉花糖小说网] “我连夜赶路，凑巧看到了你们侧翻的马车，所以就把你们给带回来了。”李嫣将上好的茶叶泡的茶递到了沐艺清的面前，笑：“你的那个丫鬟是叫小环吧？你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还在昏睡中。” “谢谢你救了我们。”沐艺清接过茶，闻了闻茶香：“这是雨落？” 李嫣一听，面上闪过一抹愕然：“怎么，你喝过？” “没有。”沐艺清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熟悉，脱口而出。这茶，真的是叫雨落吗？” 怔怔看了她一会儿，李嫣点头：“嗯，是叫雨落。这茶在几十年前可是上品的茶叶，一般只有皇亲贵族或是达官显贵才有可能喝得上。自从当年独产这茶叶的茶庄败落之后，这雨落也就几乎销声匿迹了。你如今喝的，还是我爹爹自己藏了好多年的。” “这么名贵的茶，我怎么受得起？”沐艺清听了，忙放下手中的茶，微低着头：“我唐突了。” “呵呵。我既然给你喝了，自然是你受得起的。”李嫣则是不以为然地笑着，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那一刹那，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我向来敬重那些爱护孩子的母亲，上官少夫人，你如今是我的贵客，我定然要拿上好的茶来招待你的。” 沐艺清听着，一脸的茫然。看着面前的李嫣，不得不再次叹服，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掩尽时间所有光华的女子，犹如画中走出的那般，让人看着如梦如幻的不真实。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又那么的真切，甚至，还有些隐约的熟悉。 的确是似曾相识。 微微蹙起眉头，沐艺清感觉到奇怪，自己从来不曾离开过柳州，就是自己的房门都很少出去，照理说，过去不可能见到过她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熟悉的感觉呢？ “对了，方便告诉我么，为什么那么晚了还要出门呢？”正在这时，李嫣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你们可就糟了呢。” “我婆婆的身体不舒服，我不放心，就想过去看看。” “你真孝顺。”李嫣了然，欣赏的目光看着沐艺清：“上官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妻子。” “糟了，他不知道我们出来的事情，如果回去看到我不在恐怕要担心的。”沐艺清猛然想起了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跟上官棠交待，路上又出了事，现在这个时候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知道她们不在家？ “李小姐，这里是哪里？” “是我的临时住所。”李嫣回答：“你怕你丈夫担心，要回去了吗？” “嗯，是啊。”沐艺清站了起来，对她欠身施礼：“李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们。这份恩情，我日后定然会报。只是现在，要先告辞了。” “这样啊。也好，免得你家里人担心。”李嫣见状，也不多强留，站起身伸手扶起她：“你不必谢我，我想，如果当时出事的是我，路过的是你，你也会帮我的。反正我也要在这里待些时候，我们随时还有机会再见的。” “嗯……”沐艺清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小环她在哪里呢？” 李嫣冲她笑了下，转头吩咐身后的巧心：“巧心，带上官少夫人去见小环姑娘，再派人送她们回上官府。” “是，小姐。”巧心点头应着，看向沐艺清：“上官少夫人，这边请。” 沐艺清又对李嫣微笑示谢，便跟着巧心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钱士谦门外走了进来，手上的折扇轻轻地扇着。 李嫣看着他进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神淡漠：“你说的那个女子，就是她吗？” “没错。”钱士谦承认：“嫣儿，你觉得她如何？” 她皱着眉头，敛眸看着沐艺清离开的那个方向，抿着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嫣儿？” “没什么。”李嫣回头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对上官棠有不满，直接针对他就好了，为什么要从他身边的女人下手？过去是白海棠，现在，又是沐艺清吗？” “你也知道，上官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男人。”钱士谦深深一笑，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以前，我以为白海棠是他心中所爱，故而想要拿她震慑他。遗憾的是，咱们这个名魁不是他的心上人。原还想着或许上官棠不可能爱上什么女子，但如今看来，其实不然。” “你认为沐艺清就是他所爱的人？” “至少，他对她是特别的。”钱士谦慢慢地收起自己的折扇，一边说：“上官棠是个孝顺的人，却宁愿为了沐艺清而和自己的母亲做对。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忽视掉沐艺清的价值所在。” “她只是个女子，你用得着利用她吗？”李嫣不满地看着他。 “你似乎很关心她？”钱士谦一愣：“真是少见，你很少会为了他人说话，尤其是你和她才刚见过一面，认识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我只是看不惯你利用女子的做法。”李嫣扭头不去看他。 “但是，嫣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钱士谦紧紧地盯着李嫣：“你也知道，你父亲给我下的命令。如果我没有达到他的要求的话，他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我的。” “那就不嫁。”李嫣神情依旧淡漠地对着他的脸：“钱士谦，你是个聪明的人，也该知道，我父亲不过是拿我在控制你，而我对你也没有真的如何情意绵绵，何苦为了我让自己费尽心思去与人较量？” “你值得。”钱士谦的眸光瞬间坚定无比，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与她淡漠的目光相对：“嫣儿，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值得。” 第一七四章 情深不渝 刚到上官府门口，一下马车，就看到上官棠神色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棋方在身后想赶也赶不上。 沐艺清错愕地看着他，像这样行色匆匆的上官棠是很少见到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这么着急，不禁想是不是上官氏的病情加重了。 就在她困惑的时候，上官棠也注意到了站在马车旁的她，脚步立即就收住了。等确定站在眼前的人是她没错后，立即疾步走了过来，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手，随后有空出一只手摸着她的脸：“清儿，是你吗？” “怎么了？”沐艺清不解。 上官棠听见她的声音，低柔好听，那么好听，面上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喜出望外地笑了，猛地就将她一揽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清儿，你跑哪里去了？我早上让棋方过去看你，说你昨夜来府上，还没有回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听着他的诉说，沐艺清的心里又软又疼，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在乎过自己。突然觉得心里有热流，一点一点在流淌，又觉得愧疚，她反抱住他，声音温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上官棠紧紧地抱着她：“你昨晚怎么了？为什么没到这里，也没有回去别院，出了什么事吗？你在哪里过的夜？” “姑爷，昨晚马车出了事，小姐和我都昏迷过去了。.tw[棉花糖小说网]幸亏有人路过救了我们。等我们醒来，天都亮了。所以才耽误到了这个时候。”小环在一旁替沐艺清解释。 “什么，马车出事了？”上官棠一听，心里惊了，马上拉开沐艺清，上下仔细地打量她：“清儿，你有哪里受伤吗？我马上叫大夫……” “不用了。”沐艺清见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忙打断他，忍不住笑了：“你别听小环说的那么严重。就是些小问题。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你的脸色很苍白。”他看着她的面色，微皱起眉头：“这也叫好好的吗？我也真是的，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你太小题大做了。”沐艺清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真的，我没事。孩子也没事。这种事情，我还会拿来骗你不成？” 上官棠却只是专注地看着她，不太相信。 沐艺清被看得奇怪了，转移了话题：“对了，婆婆的身体怎么样？有好转吗？” “嗯。已经好很多了。现在正在休息。”上官棠说着，牵起她的一只手：“好了，别站在外面了，我们进去说话吧。” 转身前，他还特意看了眼那辆送她们来的马车，看起来华美又精致，显然这马车的主人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到底是谁救了她们呢？ 这一点让上官棠颇为留心。 “清儿，我们可能还要再搬回来这边住了。”上官棠和沐艺清回到他们之前居住的海棠苑，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说：“娘需要我。” 沐艺清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嗯，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没有意见的。再说婆婆现在身体不舒服，我们应该是要回来的。” “但是――”上官棠顿了顿，犹豫着说：“娘执意要让杜欣过来这边照顾她，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还要和杜欣共处……当然，你放心，她来这里主要是照顾娘，所以，我不会让她来打扰你的……” “婆婆她，真的很喜欢那个杜小姐呢。”沐艺清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但是，眼中却还是露出了落寞的情绪。 起初她还以为上官氏是真的身体突发恶疾不舒服，但是现在，即使觉得自己可能太小心眼，却还是不得不多想了那么一层，或许上官氏身体不舒服就是一场局，有意要让上官棠回来这里，而且让杜欣有理由也在这里。这样一来，就有机会撮合上官棠和杜欣了。 若真是这样，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婆婆的决心，为了达到目的把她沐艺清赶出去，真的是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然而，想到这里，沐艺清却是满心的无奈和悲凉苦涩。为什么，上官氏就是不喜欢她呢？她到底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惹人讨厌？ 是因为出身，还是因为不讨喜的性格？又或者，仅仅因为不讨厌而讨厌？ 她真的是想不通了。 一方面，又开始担忧，如果自己所猜测的都是真的，那么，上官氏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出来了，而且还下了这样的狠心，那么，就势必是要让上官棠和杜欣走到一起。到时候，如果他真的和杜欣走到了一起，那么，自己呢？自己又该处于怎样的位置？ 诚然，就算他们两个现在感情十分好。可沐艺清扪心自问，的确是对他们的感情还不够有信心，她不敢笃定他们之间的坚固情感。 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才几个月大，未来的变数那么多，她又是否能给他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和空间？是否，她和上官棠能够真的一直走下去？ “那毕竟是娘喜欢，又不是我喜欢。”上官棠仿佛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厚实的掌心温热，似乎是想传达给她力量和信心：“清儿，相信我。我不会对她动心的。” 沐艺清抬眸看向他，眸光微动，忧伤而又无奈。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是有千言万语道不出，只是看着他，却又仿佛道出了一切。 上官棠对着她那双眼睛，心中真是触动极大，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双眸笃定而不迟疑：“清儿，我上官棠此生绝不会负你。只会有你一个妻。相信我。”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她有这样深的执念？甚至一次次许下这样一次比一次郑重的承诺？上官棠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他只是发觉自己，无法放开面前的女子，脑海里所想的，全部都是一辈子与她在一起度过的画面，生儿育女，其乐融融。 ｜ 第一七五章 湖上别扭 湖光粼粼，绿荫环绕，说不出的惬意舒适，闲淡自然。一叶小舟缓缓地在湖面上飘着，没有方向，怡然自得。而就在这小舟的后面一段较长的距离，则有一只大船，正在缓慢前行，跟着小舟的方向。 坐在舟头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衣着华丽，神情懒怠散漫，女的则明艳脱俗，面上表情不大愉悦，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坐在对面畅怀饮酒的贵公子。 “我说，你这一路上每次看到我都是这样一副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的样子，累不累呀？”重新给自己又倒了杯酒，黄志戏谑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沐艺芸，有意要把她逗乐：“我可是经常听人家说的，总是生气老得快，你这样标致，虽然老了也很好看，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啊。” “哼。”沐艺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都不愿看他。 黄志见她的反应，一怔，随后唇角微微勾起：“唉，反正你是已经上了贼船了，为什么就不直接认栽呢？更何况这一路上景色不错，与其老板着一张脸，不如跟我好好的一起游玩一番，这有什么难的？” “如果不是你胡言乱语说动了我爹，我现在肯定早在心情愉快地欣赏另外一番景致了，还会坐在这里和你怄气？”沐艺芸总算开口了，但是，语气不善：“黄志，你明明条件不错，为什么非要跟我来玩呢？都大半年了，你也该知道，我是个贪慕虚荣，而且骄横放肆，乖张大胆的女子，实在不是男人合适的妻子人选。[..tw超多好看小说]” “的确，你不是男人合适的妻子人选。”黄志笑了，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那是对大部分男人而言。对于我黄志而言，或许你这样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才正合适不过呢。” 听到他这样一讲，沐艺芸的神色一怔，虽然早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跟世上普遍的男人相比有些不一样，他的性情奇特，而且看事物的方法也比其他男人豁达别致，可是，也不至于别致到这样的程度啊？ “你别忘了，我可是曾经嫁过人的，不是黄花闺女。” “那又怎样？”黄志微蹙起眉头，盯着她的脸：“你曾经是别人的妻那是曾经的事情，你是不是黄花闺女重要吗？我要的是你心中有我，再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此生把你一切都只交给我。” “你疯了。”沐艺芸低呼出声，言语中不掩意外。 “我才没疯。”黄志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沐艺芸，如果我黄志是那世上一般的肤浅男人，怎么配得上你，怎么敢要你？” 被这样一声反问，倒是沐艺芸说不出话来了。她傻眼地看着面前坐着的男人，他的神情看起来严肃而认真，一字一句说出来也是十分清晰而肯定，丝毫不像往日那般是在开玩笑的口吻。真的很意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然而，意外归意外，现实归现实。就算他与一般男子不同，她也不相信他的家里人会接受一个这样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当初她的确有意要嫁给他，但是现在，自己是全然没有那个念头了。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没有这方面的可能。 “怎么，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嫁给我吗？现在怎么却躲我躲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黄志看着她，戏谑地笑了：“你沐艺芸难道也有怕的吗？”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了？”沐艺芸挑眉，迎视他。 “既然不怕，就好好地随我一路游玩，到时候到我老家，好好地见我父母。不好吗？” 其实，黄志也是柳州人，他们黄家也是柳州大户。只是本家并不在陈观县，而是在离陈观县有些距离的陈留县。 并不远。不过，一路过去却是不断的好风光。 “黄志，不要拿激将法来对付我，我才不会上当。”沐艺芸撇了撇嘴角。 见她难得地表现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黄志忍不住失笑出声：“呵呵，哦？你真的不会上当吗？还是说，你赌不起，不敢上当？” “黄志！”沐艺芸听见这话，眉头皱起：“你给我收敛一点！” “我说，该收敛的人是你才对。”黄志慢条斯理地给她倒了杯酒递过去：“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在我的手里，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经验你也该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还是趁早放了离开的念头，乖乖地跟我开开心心地回家见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不好吗？” “什么我未来的公公婆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沐艺芸别过头去，却也接过了他的酒，一饮而尽。 黄志看着她，心情大好。莫名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只要看见沐艺芸，就觉得有趣，就觉得心情很愉悦。以前，虽然总是流连花丛，总是漫不经心地过日子，总是动不动就去和青淑较劲你侬我侬，可是，总也忍不住地感到落寞和孤独。 然而，就在认识了沐艺芸之后，他发觉很多事情似乎在悄悄地发生改变了。 刚认识她的时候，只是抱着玩玩打发时间的念头，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好奇，这个被丈夫休弃在家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不以泪洗面反思自己的过错或埋怨丈夫的休弃，而是立即就和别的男子来往频繁。这真的是很少见的。 新奇。太过新奇。 后来，相处了，他慢慢地发觉这个女子其实聪明得紧，骄傲得紧，却也明艳得紧。她张扬乖僻，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只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却也有情有义，就算口中对家人漠不关系，私底下却为他们做了不少的事情。 这些黄志都是知道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人调查她，但是，调查后，就越发看到真实的她。 慢慢地，慢慢地，越看得多，也就越沉沦。 就是对青淑，也不曾让他有过如此真切的感受。 或许对于青淑，他是单纯地想要占有。可是对于面前的沐艺芸，他几乎敢肯定，绝对不是。 ｜ 第一七六章 黄家人 黄志很有闲情逸致，本来两天就可到的行程，他却特地绕圈子从外面逛了一大圈，花了怔怔快半个月的行程才来到了陈留县。（..tw好看的小说） 沐艺芸纵有千般不愿，终于还是来到了陈留县――黄府――的大门外。 既来之则安之。她渐渐地也就看淡了。只当自己是来这里住些日子，以此来安慰自己内心的不悦和不平衡。 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她看着大气红漆的黄府大门，撇了撇嘴角。 黄志站在她的身旁，伸手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敏捷地反应过来，躲了开去。 他见了，嘴角一勾，又伸出手去，大有不牵到她的手就不罢休的架势。 “喂，你闹够了没有，真当我是你的人啊？”沐艺芸不高兴了，皱起眉头很直白地讲道。 黄志坏笑一下，手一伸，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你说对了，我还真当你沐艺芸是我黄志的女人了。” “表哥！”一个生气的声音响起，黄苓芯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不顾奶妈的阻拦，迅速小跑到他们两个人中间，用力地要分开他们的手：“表哥！你抓她的手干嘛！我说过了，绝对不要你娶她的！” 黄志完全忘了还有这个从小就立志要嫁给他的小表妹同行呢，乍然看到她那张充满怒意的小脸，不禁怔住了。手也一个不留神，被黄苓芯拉开，被迫松开了沐艺芸的手。 沐艺芸看着黄苓芯那激动的反应，又看了眼黄志那呆怔的表情，心情莫名的大好起来，饶有兴趣地笑了。 黄苓芯听到了她的笑声，眉头马上皱到了一起，抬起头瞪着她：“你笑什么笑呀？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呀，别以为我表哥把你带到这里来见长辈你就以为自己真的能嫁给他当他的妻子，做黄家的儿媳妇了！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沐艺芸听到她的话，心中真是觉得好笑又逗趣，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很和声和气地对她说：“呵呵，你说的对，说的很对，对极了。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次到这里来，只当是过来玩的，来见见有钱人家的大家族的气派。你不必担心，我对你的表哥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对他们黄家的钱有兴趣！” 黄志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话，原本为她前面的那些话感到不高兴，但是，后来听到那句对他们黄家的钱感兴趣时，实在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沐艺芸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个什么劲？我在对未来的黄少夫人说话，又不是对你说话，你别给我一副坏笑的表情！” 他看着她，无辜地说：“我哪里有笑了。再说，我就算真的笑，那也不是对着你笑呀。” 被他这样一顶话，沐艺芸扫兴地撇了撇嘴角，闭嘴不理他。 黄志见她那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牵起黄苓芯的一只手和沐艺清的握在一起：“牵好我表妹的手。” “什么？”沐艺芸怔住了。 “什么？”黄苓芯的反应看起来则大很多，对他的这个举动显然很有意见：“表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牵我的手，我要你牵我的手！” “好啊，你不牵她的手，那就让我来牵……”黄志笑了，做势就要去牵沐艺芸的手。 黄苓芯一见，忙牵住了沐艺芸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自己挡在了她的前面，迎瞪着黄志：“表哥，你别想得太美了！我牵就我牵，这样也好，你就没机会靠近她了！” 看着小表妹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黄志呆了呆，险些就失声笑了出来。 小芬和奶妈他们在一旁看了这一幕，真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唯独万儿面上挂着一脸了然的笑容。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进了大门。 听闻儿子回来的黄氏夫妇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在看到黄志身后跟着进来的牵着黄苓芯手的沐艺芸的时候，都忍不住愣住了。 早在之前接到的家书里面就已经得知黄志这回是要带着他看中的女子回来给他们瞧瞧，而且有意要娶她为妻。这夫妇二人原来还本着先看看的态度，毕竟虽然相信儿子的眼光，可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难保不会看走眼。 但是，就在看到沐艺芸牵着黄苓芯的手的那一刹那，夫妻俩就瞬间对沐艺芸好感倍增。 这都要归功于黄苓芯了。谁都知道，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乖巧可爱，其实性子最为奇怪难管教，而且一门心思地想要嫁给黄志为妻，立志要成为他的妻子。如今，就是这样的黄苓芯都乖巧地让沐艺芸牵着手走进来，可见沐艺芸真的很好，好到黄苓芯都接受她了。 夫妇二人打量了沐艺芸上下，见她明艳美丽，看着也聪明伶俐，心中不禁好感又倍增不少。两人对望一眼，交流了个眼神，彼此对沐艺芸都很满意地点点头。 黄志看到父母的反应和看沐艺芸的眼神，就知道父母对她很满意，不禁弯起了嘴角。刚才在门口让她们两个牵手一起进来也是一时想起，倒没想到增加了不错的效果呢。 “舅舅，舅妈！”黄苓芯一见到黄氏夫妇，立刻松开了沐艺芸的手朝他们扑了过去，嘴巴甜甜地说：“我好想你们呀！” 黄夫人抱住了她，笑着说：“小丫头，许久不见，不仅长高了，还长漂亮了不少啊！” “那当然！”黄苓芯昂起头，一副很自信的样子。逗得黄氏夫妇笑出了声来。 沐艺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还以为这黄氏夫妇是有钱人家的当家人，应该是很有威严，甚至可能有点铜臭味，但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清爽，虽然衣着光鲜华丽，却没有半分傲慢凌人的气势，反而有些平和可亲。 当初为了嫁给上官棠有意靠近过上官氏，沐艺芸就看出了上官氏的目中无人，为了讨好她，还真费了不少的气力，还有那个前婆婆刘氏，虽然是出自书香门第，为人也谦和，但是多少带着一股子自视清高。 可是，这黄氏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前面那两个人所具备的特质。还有这个黄老爷，看起来也是平易可亲，和冷淡的上官其与刘青全然不同。 第一七七章 别开玩笑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明艳女子走在前面，而身后则有一个丫鬟神情紧张地紧跟在身后。 “小姐，你真的要这样溜走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玩笑话吗？” “可是，如果被黄公子知道的话……” 沐艺芸的脚步一顿，回头来看了小芬一眼：“我说小芬，我这还没答应要嫁给黄志呢，你怎么说得一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的样子？怎么，你那么怕他，就不怕我吗？” 被她那样一看，小芬的心里一抖，立即闭上了嘴巴。 “小芬，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沐艺芸说着，扭头继续往前走。 小芬立即跟上，在后面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小姐，我们就这样离开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往哪里去啊？回陈观县吗？” “陈观县？”沐艺芸呢喃了一句，回答：“难道你忘了我们就是从陈观县出来吗？” “可是小姐我们已经出来有些月份了。”小芬接话：“这么久了，想必老爷和夫人也很担心的。更何况，我们这一路走来，也欣赏了不少的风景了，也达到了散心的目的了。不是吗？” “你认为爹娘会担心？”沐艺芸笑了：“哼，他们可巴不得我在这黄家里继续待着呢，最好一回去就告诉他们决定嫁给黄志的好消息！别再给我拧巴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走！” 小芬本还想说什么，但是见沐艺芸那么坚决的样子，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紧了肩上背着的包袱，默默地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就这样来到了城门。然而，眼看着就要出城门的时候，突然一辆马车从后面赶上来，横在了她们的前面。 那是极其精致大气的一辆马车，一看就知其主人是上等人家出身。 然而，一看到那马车，沐艺芸和小芬心中就不好了。因为那马车不是别家的，正是他们黄家的。 马车的旁边的帘子被一把扇子掀开，就看到里面一张谑笑的一张脸。 黄志！ 沐艺芸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马车里的人，眉头立即就蹙了起来，撇了撇嘴角，心想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里面传来了黄志的笑声：“呵呵，芸儿，你认为我会那么笨吗？” “什么？”沐艺芸明知故问。 “明知道你天天动着要溜走的念头，却还敢让下人们随意放着你们主仆二人自己出府。”黄志动了动身子，从马车前面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站出，下了马车：“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哼。”沐艺芸冷哼一声，其实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的。 如今，被他逮了个正着，她也无话可说。懒得搭理他，只是别过头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芸儿。”黄志走到了她的面前，很有耐心地唤了她一声：“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过去我们相处的时候，你可从没有对我板过面孔呢，我做错了什么呢？” “你还有脸问你做错了什么？”沐艺芸回头瞪了他一眼：“黄志，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不肯放弃？跟我玩这样的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的？要消遣找别的女人消遣去！实在不行，就加把劲赶紧把青淑娶回来！” 黄志一听这话，眉头微拢：“你很希望我把青淑娶进门？”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吗？”沐艺芸理所当然地说：“娶她进门不应该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我也真是搞不懂你了，心里放的明明是其他女人，却来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吗？” “如果我说，我心里的女子其实不是青淑呢？” 沐艺芸听了，面色一怔，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说，你移情别恋了吗？” 被这样一句反问给弄得语塞了，黄志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沐艺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呵呵，这倒也正常，像你这样的风流公子，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倒也是正常的事情。说起来，你会钟意那青淑那么多年也是少见呢。不过，也不得不说，青淑老板也的确值得你花那么些年心思追求的。” “沐艺芸，不要说得与己无关的样子行不行啊？”听着面前的女子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着自己和别的女人之间的瓜葛，黄志的心里莫名的难受，堵得慌，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啊？”沐艺芸回不过神来，茫然不解地望着他：“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说的跟我无关的样子？这些事情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吗？” “难道你看到我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心里面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黄志不肯相信，固执地问道。 “有什么可感觉的？”沐艺芸的回答很云淡风轻，但在黄志感觉起来却是分外冷漠的，她说：“我从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风流的男人了。怎么可能会对你动真情，更别提吃醋或者嫉妒之类的了。黄志，你也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一点点地泛出疼来：“芸儿，知道吗？你此刻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风流的女子。” “什么？”沐艺芸傻眼了。 “呵。”黄志苦涩一笑：“我黄志还是头一遭感觉自己被一个女人玩弄了感情。” 沐艺芸彻底无言了。她愣怔地看着黄志，他那脸上的落寞失望和苦涩是真的，仿佛真的把她看得非常重要。可是，看在眼里，沐艺芸的心里却并没有为此而感到窃喜或得意，反而是震惊和不相信。 他难道对自己是真的动了心？怎么可能呢？ “黄志，你玩笑开得越发大了。”沐艺芸收起了开玩笑的样子，很认真地看着他，面色平静：“的确，我之前是有想过要嫁给你，但是，后来我真的改变主意了。我想，我们很多地方是很像的，或许更适合做朋友。两个人都爱游戏的话，如果真的走在一起，又不小心都动了真感情的话，恐怕只会互相伤害吧？” ｜ 第一七八章 街上牵手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也有可能动真？”黄志虽然看起来落寞，却意外地很会抓重点。（..tw无弹窗广告）立即就抓住了沐艺芸话中的敏感内容。 他的眼睛有熠熠的光芒，带着几分坏笑。 对于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沐艺芸错愕了，看着他：“喂，你是不是想得太过美好了？我说过我不会动心的。” “哦？真的是这样吗？”黄志现在可完全不相信她的拒绝和否定了，咬死了她刚才态度松懈时所说的话：“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是不经意透露出了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呢。你是不是心底里面潜意识在担心我们两个如果真的走到一起会互相伤害，所以抗拒和我在一起的念头？” “胡言乱语！”沐艺芸矢口否认，再次板起了面孔：“你有你喜欢的女子，我怎么可能对你动那念头？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啊？” “没错，我是有我喜欢的女子。但是，那个女子就是你沐艺芸。你为什么就不可能对我动那念头？”黄志邪邪一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你……”沐艺芸被逼得没话讲了，瞪着他：“我说，你要不要这样强词夺理啊？你心里的女子……” “我说沐艺芸啊。”黄志懒散地叫她，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这心里喜欢的哪个女子，不应该是我最清楚吗？虽然我的确喜欢你，不介意你了解我的一切，但现在的你也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就说得好像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是错的。别忘了，这件事情上，对错可是由我来决定的。” 他这一番反驳真可谓是四两拨千斤啊，沐艺芸张了好几次嘴想要反驳回去，却都找不到说辞。终于，恨恨地别过了头去。 “呵呵，好了，别闹了。乖乖跟我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吃午饭了。”黄志见她那样，愉悦地笑了，伸出手握住她：“来，上马车。” “不要。”沐艺芸甩开了他的手，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几步路都不爱走？” 言毕，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就径自转身往回去的路上走。 小芬见了，怔怔然地跟上。 黄志呆呆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回味着她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她没有抗拒了，而且依言选择了乖乖回去。 呵呵，这样真好。 他高兴地笑了，随手招呼车夫驾着马车先回去。自己则迈开步子几步跟上了沐艺芸，与她同行。 沐艺芸这回倒没有强烈反感他的陪伴，而是默许了他。大概也是因为心中知道他这人是自己不那么容易就赶得走了，也不打算在路上浪费工夫了。 “芸儿，我可以牵你的手吗？”黄志走在她的身边，弯起嘴角，微笑着问道。 “不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可以牵我的手吗？”他继续没脸没皮地问道。 “不可以。”脱口而出的回答。 “那――”黄志说着，坏笑着转身低头靠近她的脸。 沐艺芸面对突然靠近过来的那张放大的脸，心里莫名一阵没来由的悸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心内着实没底。但是面对那样一张难测的脸，还是感觉有些尴尬，便将视线移向了别处，假装专注地在看前面的路，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看前面的路，摔倒了我可不负责。” “不用你负责。但要你照顾我。”黄志无赖地回答方式。说着，还霸道地伸手抓住了沐艺芸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还有，既然你不肯牵我的手，那只好我来牵你的手了。” 沐艺芸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大胆，在大街上做出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情来，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在大街上和异性亲近的举动啊！ 她急了：“黄志，你在干什么啊？快放手，这是在大街上！” “我知道啊。”黄志不以为意地回答，面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就因为是在大街上，所以我才更乐意这样做。” “你疯了！”沐艺芸察觉到了周围人看他们的异样眼光，尤其是看她的。心中真是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这里毕竟不是在陈观县，人家的地盘上，也不知道他们这里的风俗是怎样的，心里还真没个底。 他们该不会因此就把她以败坏风纪告上衙门吧？ 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 就在她一个人呆想到这些的时候，黄志的声音从头上飘了过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沐艺芸是我黄志的女人。” 这下，，沐艺芸彻底汗颜了。 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竟然低估了这个男人那些与常人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处事作风。这个男人是大胆的，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全然不会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黄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沐艺芸咬牙切齿地说。 “呵呵，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黄志回答地太干脆，太简单了，也太让人恨得牙痒痒了。 沐艺芸心里那个火呀，几乎可以烧出来了。 但是，在这个地方，她还是忍下了。 “芸儿。我很开心。”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黄志的声音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这次带着几分柔和。 沐艺芸一时不解，抬头看向他。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温柔地笑了，说：“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着如果哪一天，我碰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就要带着她在这大街小巷里走一遍，让所有人都来羡煞我们的恩爱无比，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黄志拥有了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女子。” 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告白，而且，是在带着自己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沐艺芸心中的火气不知不觉地就消失了，相反地，竟有一丝丝意料之外的甜味在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整个心里没有征兆的柔软了起来，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流淌？ 沐艺芸感受着心里的异样变化，口中不自觉地说：“黄志，你真是个怪人。” ｜ 第一七九章 我不同意 黄苓芯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一看到黄志和沐艺芸一起回来，尤其两人还堂而皇之地牵着手，心里蹭地就一把火烧了起来，迅速地跑了过去，用力地分开他们的手，站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生气地瞪着黄志：“表哥，你在干什么呀！” 黄志一脸无辜不解地看着她，笑着说：“我能干什么，就是牵着她的手啊。（..tw好看的小说）” “你为什么要牵她的手啊！不是说了，不要跟她再靠得那么近吗？”黄苓芯非常怒火中烧地质问他：“表哥，你为什么老是不听我的！”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过了一会儿，才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芯儿，我不是说过了吗？她是我即将要娶的女人，是你未来的表嫂。” “不行不行不行！”黄苓芯根本不想听他说的，头用力地摇着，跟拨浪鼓似的：“表哥，我不准你娶她，绝对不准娶她！你的妻子只能是我，只能是我黄苓芯！” “芯儿，别胡闹。”黄志不悦了：“过去也就罢了，现在可不能再让你这么胡闹了。你还小，只能是我表妹。” “我不管！”黄苓芯脾气拗起来根本谁的话也不听，却也没有那么快就发作，只是折中了一下，先是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他：“表哥，你再等等，再过一两年我就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你，做你的新娘子了……” “表哥等不了。”黄志蹲下来，尽量语气温和地说：“而且，芯儿，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疼，不可能把你当妻子对待的。” “不可能的！”黄苓芯根本不相信，听了他的话，更是慌了神了，一想到面前这个最疼爱自己，也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即将不要自己，去疼爱别的女人，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表哥，你以前都同意了，你不是说过了吗，等我长大了，会考虑娶我的……” “芯儿……”黄志见她哭了，心中不忍，心疼地抬手帮她擦眼泪，不禁自责，过去以为她是闹着玩的，又见她是孩子，没有把她的话当真，更没有及时讲清楚，这才让她误会这样深。 如今就这样说要娶别的女子，这小丫头肯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心中接受不了吧？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真的娶她啊。 “芯儿，你会长大，而且会很漂亮，到时候会有比表哥更好的男子来照顾你疼爱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黄苓芯跺着脚，哭声越来越厉害：“除了表哥，我谁都不要，谁都不嫁！我就要表哥你疼我！呜呜……” 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小丫头，黄志这下可真没辙了。不停地给她擦眼泪也不是，说安慰的话也不是。整个就手足无措了。 沐艺芸站在一旁，看着黄苓芯这样的举动，心中觉得诧异不已，实在不明白这个黄苓芯怎么的就对黄志有这么深的执念呢？据说她也不过是个表小姐，而且很少在这里住，和黄志见面的时间也很少。怎么就这样喜欢他呢？ 难道这个黄志真的是老少通吃？倒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魅力。沐艺芸心中忍不住地独自打趣了一下。当然，她也没有真这样想。 她沐艺芸还没有笨到这个地步。 正在这个时候，她猛然感觉到不善的目光。 循着那感觉看过去，恰对上黄苓芯充满敌意的眼神，仿佛是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没料到一个小姑娘竟然也能有这样纯正的怨念的目光。沐艺芸不禁愣了一下。可是，那怨念却是不真切的，其实更多的，则是被怨念伪装包起来的委屈和哭诉吧？ “我说，你做人家表哥的，说话不算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放着人家哭成这样还不理会呢？”沐艺芸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数落起了黄志：“既然不想娶她，当初又为什么要许下那样的承诺？” “我哪里有许下那样的承诺？”黄志无辜极了：“我只是当时为了哄她睡觉顺着她的意思说话罢了！” “表哥！”黄苓芯的尖叫声响起。 黄志此刻真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面临的是最棘手的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沐艺芸也有同样的感受。 看了眼靠在黄志怀里怒瞪着自己的黄苓芯，她的心里真不知是该哭该笑还是该表示同情还是宣示自己的无辜呢？ 毕竟刚才自己和黄志一起牵起手回来是真的，总不能说黄苓芯这个眼睛极好的小姑娘看花眼了吧？ 她明显察觉到了黄苓芯此刻已经完全把自己列入了敌人的行列，如今自己又在人家的地盘上，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啊，最起码肯定是清静不了的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对黄志满腹的怨念，这个混蛋，因为一己私欲，竟然把她这个最无辜的人也给牵扯进来了。他喜欢自己也就喜欢吧，她可是一点也没有那方面的回应啊，而且也没有主动追求过他呀！为什么还会摊上这事，惹毛了面前这个小丫头？ 想想真是觉得无辜又无奈。 “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最该哭的人才是吧？”沐艺芸悠悠的声音突然响起。 黄苓芯的哭声猛地收住了。 黄志见小表妹哭了，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沐艺芸：“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才是那个最该哭的人呢。”沐艺芸重复，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很无可奈何的语气和神态：“明明欺负这个小丫头的人是你黄志，可是，她现在却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在了我身上，把我当作了敌人，你说，我无辜不无辜，该不该哭呢？” “这个……”黄志自然也注意到了黄苓芯对沐艺芸的敌意，猛地被人这样一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是你抢走我表哥的！都是你！”黄苓芯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全是控诉。 沐艺芸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耸了耸肩，撇了撇嘴，径直就丢下他们，自己先进了屋。 只留下其他人待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脸困惑无措。 ｜ 第一八零章 隐忍 沐艺清正坐在桌边刺绣，见小环一脸不悦地进来了，问：“小环，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杜欣！”小环没好气地应道，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怎么了？”沐艺清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活：“出了什么事了吗？” “姑爷不是吩咐我给小姐你准备熬些补药吗？我们这边缺些银耳，我记得大厨房那里有，就过去拿，没想到她竟然管着了，死也不让我拿！”小环鼓起嘴，怨念地说：“她以为她是谁啊？不就是仗着上官夫人让她在这里做客吗？竟然耀武扬威起来了！真以为自己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沐艺清听着小环说的话，沉默地低下了头。 小环见她不说话，走了过去：“小姐，不是我说，她真的越来越过分了。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现在整个府中的事情都被她管着，这府中上下的人恐怕都快要忘记了，你才是这里真正的少夫人了！” “那又怎么样呢？”沐艺清微微蹙起眉头，声音清冷。 “小姐……她根本就是在向你挑衅呢！我看这也是上官夫人的意思！”小环看起来很气愤：“她的病明明已经好了，却还以各种理由留那个杜欣带在这里，甚至还把管家的权力给了她，那根本就是没把你这个儿媳妇放在心上吗？” 她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心上过了？ 听着小环的话，沐艺清的心里一个声音失落地这样说着，但是，面上却是依旧平静。(..tw棉花糖小说网) 将刺绣重新拿在手上，她一边继续绣着，一边说：“小环，犯不着为这样的事情生气，既然她不让你拿，你就别拿好了。我最近吃的补药也够多了，实在也吃不下了。就不用熬了。” “这怎么行！姑爷都吩咐了的，我怎么能偷懒！”小环较真起来了，同时，也对沐艺清这息事宁人的态度非常不满：“小姐，你怎么还这样一直退让呀？这都两个月了，你都不跟她计较，什么都让着她，再这样让下去，你在这上官家中的地位就根本荡然无存了呀！” “不会的。”沐艺清云淡风轻地说。 “怎么不会呀！”小环高声嚷道：“你没看到她现在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吗？而且因为你最近一直在养胎，几乎不曾迈出海棠苑一步，这府中下人们几乎把你给忘了！真的很危险好吗？小姐，算我拜托你了，有点紧迫感危机意识好吗？！” “小环，”沐艺清将手中的针线活再次放下，看向她：“你也知道，我正在养胎，情绪不宜受影响，难道你要我在这个时候去跟她较真争斗吗？” “小姐……”见沐艺清生气了，小环再不敢多说话了，情绪也收了些：“小姐，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我自己知道的。” 见沐艺清说得那样坚决，小环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乖巧地应着：“是，小姐……” “少夫人，怎么了？”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沐艺清朝门口看去，就看见一身青衣的翠玉站在门口。不禁笑了：“翠玉，你怎么来了？” 小环回头一看是翠玉来了，喜出望外，忙迎上去：“翠玉姐姐，你来了！” “是啊。”翠玉走了进去，看了眼小环，问道：“你是不是又惹少夫人生气了？” “唉。”小环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我这主子人太心软了……” 翠玉其实刚才有听到些，如今又见小环这样子，多少也能猜出个几分，看了眼沐艺清，见她一脸忧容，对小环笑了一下：“呵呵。嗯。这倒是。” “孩子还好吗？”沐艺清招呼翠玉坐下，笑着问道。 翠玉在前不久终于临盆，将她与张生的孩子生下，是个可爱伶俐的男孩，如今已过几个月了。沐艺清曾去看过一次，对那孩子十分喜爱。 “呵呵，谢谢少夫人关心，那孩子还不错。此刻正睡着了。”翠玉笑着回话：“想着有些日子没有来看少夫人了。所以就趁孩子睡着的工夫过来看看你。” “这样。来，喝茶。”沐艺清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少夫人别这样客气。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可别……”翠玉见了忙去接过。 “不过是泡茶的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你把我说得矜贵了。”沐艺清轻轻一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翠玉笑了一下，看了眼沐艺清的肚子，说：“少夫人，差不多也快生了吧？” “还早呢。人家都说十月怀胎，我现在一半都还没到。”沐艺清微笑，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头看着：“不过，说真的，很希望那日子赶快到，想赶快跟孩子见面。” “说慢也慢，说快也快的。”翠玉应着，犹豫了一下，看着沐艺清：“少夫人，我听说最近杜小姐接管了上官府上下的事情？” 沐艺清一愣，而后点头。 翠玉听了，蹙起了眉头：“这可不太好。” 因着上次她和张生的事情都是沐艺清从中帮忙，翠玉对沐艺清都怀着一份感恩的心情，所以对于她的事情都十分上心。这一日，其实也是听母亲说了府中的事情，心中担心沐艺清，特意过来看她的。 这个上官氏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平日里经常听母亲讲起，也把杜欣了解了大致。眼下这情形，一看就知道她们是打算把沐艺清给孤立起来，削弱她在府中的地位。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上官棠娶了杜欣，这样一来，杜欣就变成理所当然慢慢地就成了这里实质的少夫人。 虽然上官棠的心在沐艺清的身上，但是，如果她在上官家上下没有地位的话，毕竟没有保障。 “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好。”面对的是翠玉，比小环要冷静有办法，所以沐艺清也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是，翠玉，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分心去处理别的事情。” 翠玉自然也明白她的苦衷，看着她，只得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少夫人。你做的没错，什么事情都没有孩子重要，现在先把孩子好好生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 第一八一章 感情疑惑 晚间，上官棠从外面回来，看到沐艺清坐在那边忙针线活，便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语气温柔：“清儿，在忙什么呢？” 感受着身后那个熟悉的气息，沐艺清忍不住唇角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她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回道：“在给孩子做衣服。” “给孩子做衣服？”上官棠一愣，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小布料，摊开一看，正是一件大致成形的婴儿衣服，不禁笑了：“看来，你真是迫不及待要跟我们的孩子见面了啊。” “难道你不期待吗？”她望着他，眼中满溢笑意。 很少见到她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上官棠见了，心中无比喜悦。随着两人感情的加深，沐艺清对他的感情也不再像过去那般淡和收敛了，而是慢慢地传达给他。这对于他来说是最欣慰的事情了，每天再忙再累再烦恼，只要看到她那张幸福微笑的面容，就觉得心被填得很完满很充实。 有妻如此，平生之幸，真是别无所求了。 上官棠心中不只一次这样感慨。 “是啊，我也很期待。”他笑得深情，长臂一伸，就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清儿，有你真好。” 沐艺清听着他的话，心中比吃了甜汤还要甜。 “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他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沐艺清了然地应了一声：“我之前有让人准备了些饭菜，现在让热热给你送来。” “小姐，你别动了，我去吩咐！”一旁伺候的小环见他们夫妻两个感情好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忙抢先说着，就坏笑着转身出去了。 上官棠看着小环出去，笑了：“小环真是越来越勤快了。而且，也越来越懂事了。” 听出了他话语里潜藏的意思，沐艺清的面上一红。抿着嘴，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来。 “你最近都回来得很晚。”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筐，看着他的面容，发觉这几日来他的神情略显疲惫，脸色也不太好，不禁蹙起眉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题了？” “算是吧。”他也不否认，但随即又安抚她：“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可是你看起来瘦了，而且总是愁容满面的。” “怎么，对我观察得这么仔细了？”上官棠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真是个称职的妻子。” “别开玩笑。”她娇羞地避过头去，低垂着眉眼，继续说：“是你实在太明显了。” “有吗？”他这回没有开玩笑了，而是一怔。不禁眉头微微拢起，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让她担心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自责起来。 沐艺清见他蹙着眉头的样子，心中心疼。伸手，用食指拨弄着他的眉头，试图把它们舒展开。见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笑了：“不管遇到了什么难题，都一定会解决的。不要老皱着眉头，否则，孩子都还没出生，你就要先老了。我一个人，可养活不了他呀。” 从来没有想到娴静淡然的沐艺清竟然也会说出这样逗趣的话，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起来。上官棠怔怔地看着她，又感动又欣喜，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舒展眉头，笑了：“清儿，怎么办，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离开你了。清儿，你要永远待在我的生命里，与我白头偕老。逃不掉了的。” 愣愣地看着他专注的眼睛。沐艺清微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真的可以白头偕老吗？他们两个？ 扪心自问，沐艺清真的没有自信。毕竟，来自婆婆的阻力那么大，而且杜欣又那么来势汹汹的架势，仿佛她注定了早晚是要被扫地出门的，而他也注定了要另娶别的女子共度一生的。虽然她心里很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她真的没有自信他们能走得长远。 与人斗，争夺他，对她来说是那么难的事情。虽然白天翠玉来的时候，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跟小环和翠玉承诺说自己之所以不理会杜欣的嚣张是因为想要先隐忍，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但是，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打心底里并没有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杜欣较量个高下。 不明白，为什么人要争夺，感情也是能争夺来的吗？ 杜欣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上官棠呢？明明知道上官棠已经有了她沐艺清了，而且他们的孩子也将诞生，为什么还要来争抢他？ 害怕。她真的害怕。 不怕她抢走了什么，而是怕上官棠到最后关头，放弃了自己。 迟疑不决，或许是源于自己看得太重太在乎了吧？ 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用情到这样的程度。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人或许会互不相爱地过一生，而他也会纳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妾，要么，或许就是自己被休弃出门。哪里会想到，自己会对他动了情。甚至在乎到害怕他的休弃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沐艺清如何细想也想不明白。 熠熠的眸光闪烁，她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几乎要将他面上的每一丝细纹线条都尽收眼底，他长得那样好看，在她的眼中，任何男子都比不上他的好看，以致于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厌。 在她那样深情目光的注视下，上官棠心中莫名的一阵触动。他看着她的眼睛，心底隐约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清儿，你怎么了？” “没有。”沐艺清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手却不着痕迹地反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她说：“饿了吧？怎么他们热了这么久饭菜还不上来呢……” 她的口吻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于她那忽然的走神和感伤眼神，上官棠心中不解。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注视她，说：“清儿，对不起，这阵子太忙了，都没有照顾到你。我都知道，杜欣在这府中所做的事情。相信我，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 “我……”沐艺清一听，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饭菜上来了。 “吃东西吧。” ｜ 第一八二章 杜氏母女 杜欣一回到杜家，就摆出了一张臭脸，一屁股挑了张椅子坐下，火气显而易见。 “怎么了？难得回来一趟，就跟我发脾气吗？”杜氏跟了进来，见她那个样子，皱眉：“真是越养越大的女儿，越不贴心了！在外面受了气，就知道回家里来撒吗？” 杜欣听了，一跺脚：“哎呀，娘！” “叫娘也没用。”杜氏很无情地回了一句，坐了下去，瞥了她一眼：“你都在那里住了两个多月了，难道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真是一点都拿你没辙了！” “娘！”娇嗔地叫了一声，杜欣站了起来，双手扯着杜氏的双手晃荡：“娘，你以为我不想吗？实在是在那里受了太多闷气了，又不好发作的。再不撒出来，我可真是要把自己给气闷死了！” “我说，你上次不是说你在上官家混得很好吗？就是那个沐艺清被你压制着也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上官棠也没有替她出头，你还有什么可受气的？” “唉，还不是那个上官夫人！”杜欣一跺脚，委屈地抱怨：“她实在是太苛刻太挑剔难缠了！看起来好像对我很好，却对我提着提那的，甚至我一天三餐吃什么她都要管呢！而且还要求我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要过去跟她请安，一日三餐都跟她一起吃！说这说那的提各种舀起，真是要气死人了！烦死了！我就是跟爹娘你们也没有这样做过啊！” “她真的这样要求你？” “可不是嘛！搞得我好像是她的丫鬟一样！”杜欣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哼，以为我不知道，她其实也不过是把我当工具，希望我帮她把沐艺清给赶走，说是要让我当她的儿媳妇，我看啊，到时候我真的成为她的儿媳妇了，少不得要受她的气！” “那你想怎么样？放弃上官棠吗？” “怎么可能！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走到今天，眼看着这整个上官家都要默认我的位置了，干嘛要中途放弃啊？我傻吗？” “那你就给我忍着！”杜氏板起了面孔，严肃地说：“我告诉你，不管上官氏怎么对你，你能不能顺利嫁给上官棠全都要看她的意思，如果她当了你的后台，那么一切都好说，要是你失去了她的支持，那么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嫁给上官棠的念头吧。” “娘……” “别给我这边抱怨诉委屈！”杜氏打断她的话，瞪着她：“幸福这种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既然认定了他上官棠，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如今你已经在他们上官棠家住了那么久，不只上官家，这大街小巷的人可都是知道的，名声早就受了影响。如果不趁此嫁给上官棠的话，以后要再想嫁个好人家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 “除了上官棠，我谁都不嫁！”杜欣蹙起了眉头，异常坚定地表态。 “有这念头是最好！”杜氏叹了口气，总算满意地点了下头：“欣儿，这就像你爹在商场上经商一样，如果他不想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就绝对不可能打下如今的家业，更不可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你既然想要嫁给上官棠，就要有非他不嫁这样的觉悟！” “娘，就像你当年想要嫁给爹爹那样的决心吗？”杜欣经常听起杜氏讲起她和杜老爷之间的故事，当年杜氏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努力了才顺利地嫁给了杜老爷。 “是啊。”杜氏点头：“相信娘，这方面娘是有经验的。你只要够觉悟，够手段，绝对可以做到的！” “嗯……”杜欣乖巧地点了点头，笑了：“好，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任性埋怨了。” “知道就好。”杜氏笑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欣儿，接下来，你要继续努力，争取更得上官夫人的喜欢，也要逮着机会在上官棠那里取得好感。眼下，那个沐艺清正怀有神韵，根本没有手段和心力来跟你较量。所以，那个上官府可说是你的天下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懂吗？” “欣儿明白。”杜欣笑应着，轻轻地抱住了杜氏：“娘，接下来，我打算给杜欣一个好看。” “你要给她一个好看？”杜氏听了，面上的笑容立即一僵，拉开女儿，看着她：“你要给她什么好看？” “自然是让她知道自己斤两位置的好看啊。”杜欣讳莫如深地笑着，说：“娘，你知道吗？现在，整个府中上下都是我的人，就是我苛刻对她，她都没有吭一声。我看啊，她是看到上官氏对我的好，上官棠又不约束我，所以怕了呢。” “不要草率！”杜氏面色又严肃了起来：“欣儿，你眼下绝对不要去动沐艺清！” “为什么啊？”杜欣不明白：“她现在正怀有身孕，很多事情根本顾及不到，正是我下手的好时机。如果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要是男孩的话，那我的情况就不利了！” “但你也不能把上官棠不放在眼里呀！”杜氏很有顾忌：“欣儿，你别以为上官棠现在不怎么约束你在上官家的所作所为就以为他什么都不会理。他当初既然会为了沐艺清顶撞上官夫人，甚至决定带她到外面自己住。这就足以证明沐艺清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你要是动了她，恐怕，上官棠不会放过你的！” “只要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吗！”杜欣不以为然地说：“娘，你放心，我没有傻到真的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不过小小地欺负一下罢了！” “你要怎么欺负？” “立威。” “立威？立什么威？” “让她明白我现在在上官家的地位比她高。” “傻女儿，你实际上可是连上官家的门都还没踏进呢！”杜氏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果然还是太嫩了。幸亏你提前跟我讲了，不然真不知道你要闯出什么样的祸来呢！”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总之，你暂时别去动沐艺清。” “我不！” ｜ 第一八三章 争锋 两个多月了，虽然两人都在上官府的屋檐下住着，却鲜少碰过几次面。(..tw棉花糖小说网)有几次见了，沐艺清也是想尽办法避开。原因有二，一是不想看到她，二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执。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可在这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的状况下再过一段日子终于也结束了。 坐在桌边，丫鬟已经备好了茶送了上来。 看着茶氤氲冒出的热气后那张傲慢漂亮的脸，沐艺清什么话都没有说。 “姐姐，最近过得可好？”杜欣率先开口了，面上带着很娇艳的笑容，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还好。” 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让沐艺清感到很反感，她努力忽略不计较了。 “呵呵。想来姐姐也听说了，因为上官伯母的身体虽然好了，但是时常感到疲乏，承蒙她信任，这段日子就一直是我在帮着打理上官家。照理说，应该经常来看看姐姐的，只是太忙了，都没能过来。还希望姐姐不要见怪。” “没关系。”沐艺清淡淡笑了，波澜不惊地应道：“我如今怀有身孕，也正需要清静，不希望被人打扰。” “呵呵，谢谢姐姐大量了。说起来，这上官伯母身体不适，理应由姐姐你来协理上官家，遗憾的是姐姐不巧正好身子不方便。我只好帮着了。虽然上官伯父和少爷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这心里仍旧有些不好意思，还希望姐姐你不要介意。” 这是来向自己耀武扬威来了吗？暗示自己她在上官家的地位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无相关，甚至比自己还要重要了吗？ 沐艺清静静地看着面前坐着的女子，看着她那副得意假笑的嘴脸。不知道是茶冒出的热气还是什么原因，她竟然觉得那张面容其实并没有多么漂亮好看，甚至，有些脆弱扭曲。 这个人真是奇怪。处处针对自己有什么用吗？如果她是她，就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而是好好地去讨好上官氏和上官棠父子。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在一个无心争夺的人身上。 “姐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会吩咐下人去做的。”杜欣又说道。那说话的口吻，宛然不像是一个暂住此地的客人，反而像是个家中的女主人。完全的娴熟和自然。 小环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心中泛起一股恶心。心想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子。 “我是这里的少夫人，如果缺什么要什么，会自己吩咐人去准备的。谢谢你的好意了。”沐艺清冷静地回答她，顿了顿，又看定她，问道：“对了，我有一个问题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又要叫我姐姐呢？上一次似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没有亲近到那样的程度吧？” “可是，上官伯母都让我叫你姐姐啊。”杜欣说着，突然娇羞地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不知伯母跟姐姐你提过没有，我日后是注定要叫你一声姐姐的。” 沐艺清一听，整个人都怔了好一会儿，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才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到这里来不只是立威来的，还是来宣誓她的野心来了。 叫自己姐姐吗？ 呵，她可不相信。 这杜家也是柳州里面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她可不相信杜老爷杜夫人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人家做妾，哪怕上官家是个如何厉害的富裕之家，哪怕上官棠如何出众夺目，都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不想信杜欣会真的愿意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而且自己为妾。更不相信，上官氏有了杜欣后，还不更变本加厉地要把自己扫地出门。 虽然是上官棠的母亲，虽然心中也知道孝道，但是，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沐艺清却是从来没有忽视过或遗忘过的。 杜欣一旦进来，那么，她沐艺清就一定要被赶出去的。哪怕她怀有上官棠的孩子，也无济于事。甚至有可能自己还无法和孩子在一起。 沐艺清承认自己的内心想法和悲观，却无法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性，而且很高。 必须争抢吗？为了自己的孩子？ 或许，无可避免了吧？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今天，似乎知道答案了。 “是吗？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沐艺清佯装不解地看着杜欣：“是想要和我义结金兰？” “额。”杜欣没有想到她会装傻，愣怔地看着她，随后笑了，一反之前的娇羞，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不是的。是因为，上官夫人有意要让上官少爷娶了我。” “娶你？”沐艺清呢喃，静了一会儿后，笑了：“棠不会同意的。” 认识以来，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沐艺清一直采取的都是回避或者消极的态度，这一次，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理直气壮地回答。 杜欣有些始料未及。完全搞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呆呆地看了她片刻才缓过神来：“呵呵，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既然伯母让他娶我的话，他就一定会娶我的。少爷是个孝顺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说这话的时候，杜欣的表情那么自信笃定，简直就是已经看到了结局一样。 沐艺清静静地看着她，安静着，然后，轻启朱唇：“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这样的坚信表情，这样笃定的眼神，杜欣不自觉地变了脸色。 “棠的妻子，只会是我。”沐艺清吐露出了这八个字，接着，笑了一下：“杜小姐，我这段时间的确身体不便，我想婆婆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想到把理家之权暂时交到你一个外人的手里。我知道她一直想有个乖巧的女儿，你又讨她喜欢，估计也是这份心情让她对你很信任，所以，让你帮忙理家。我该谢谢你，等孩子生下来，你就不必这样辛苦了。毕竟，总不能自己的家住不得，老住在我们家啊。” “你……”杜欣被这样反将了一军，几乎气得要跳脚：“你是否想错了？伯母之所以把理家权给我，是因为她有意……” “那又如何？”沐艺清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她：“棠心中的人是我，不是吗？” ｜ 第一八四章 掩尽双华 看着趾高气昂到来的杜欣最后灰头土脸气急败坏地回去的模样，小环真个是忍不住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她兴冲冲地跑到沐艺清的面前，竖起了大拇指：“小姐，你这次干得真是太漂亮了！你看刚才那个杜家小姐那个铁青的脸色呀！啧啧，真是无法用言语所能形容的啊。” 一直以来，小环都觉得自己的主子实在太容人了，什么气什么委屈都能受着，像个木头一声不吭地被人欺负，早看不下去了。没有想到，她真的动起真来，却是三两下就能把对方给弄的难以招架，想想刚才她把杜欣说得无言以对懊丧憋火的样子，就觉得大快人心。 就是该这样！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小环心中这样想着，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了兴奋而又得意的神采。 然而，相对于小环的兴高采烈，沐艺清的表现却显得有些冷静，甚至，面带愁容。 “小姐，你怎么了？”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小环不解地问：“把她气走了应该高兴，可你怎么一副很忧郁的样子啊？” “真的该值得高兴吗？”沐艺清呢喃着，抬眸看了眼小环，神色严肃：“小环，接下来要多加小心了。杜欣看起来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这次把她气成这样，她日后肯定是要讨要回这笔帐的。.tw[棉花糖小说网]” “怕什么？”小环根本不把杜欣放在眼里：“我们有姑爷在呢？何况小姐你还怀着上官家未来的孙少爷，看她敢对你怎么样？” “别忘了，婆婆可是站在她那边的。”沐艺清看了小环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样，但是，如果真的无可避免的话，我也只好不退让，守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了。” “小姐……”小环乍听到这句话，错愕了，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这个温顺安静的主子说过这样的话，这次，是真的认真起来了吗？ “小环，我不能失去他，我的孩子也不能失去他。”沐艺清摸着自己的肚子，眸光坚定：“以前，我没有什么害怕失去的，所以什么都能忍着，都能退让，但是，这一次，和过去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我要好好守护我所爱的。必须。” 看到她那个认真的表情，小环动容了：“小姐……你，你真的……” “小环，帮我。”沐艺清看向小环，目光中带着恳求。 “肯定的。”小环愣了片刻，随后，一手握拳，斩钉截铁地点头：“嗯，小姐！这是必须的！” 沐艺清听了，看着她，笑了：“呵呵，谢谢你。小环。” “谢什么？”小环摆了摆手：“我从小就跟着小姐，小姐你又对我那么好，我不帮你帮谁呀？另外，我在想，如果姑爷知道小姐你这么在乎他，估计要高兴得不知所以了。” 看着面前那副坏笑的表情，沐艺清愣怔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笑了：“最近他好像碰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 仙饮楼。 上官棠坐在一个包间里，窗外就可以看到街景，同时还能看到对面的来云酒楼的情形。 掌柜的站在旁侧，看着桌上摊开的那些账本，又看了看上官棠，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说：“少爷，这个月的生意比上个月还要差些。” “我看到了。”上官棠合上了账本，把头转向了窗外，看着对面的来云酒楼，与自己这边的酒楼不同，对方可是客流如云，十分热闹。 他说：“是因为来云酒楼吗？”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会儿，如实回答：“少爷，这来云酒楼虽然在这里才开张不到半年，但是，生意却是蒸蒸日上，很快把我们的大半客人给抢走了。而且，他们买的酒也是沐家酒铺的酒，似乎还是特制的酒。” “特制的酒吗？” “是啊。少爷。”掌柜的应道：“我也是最近才调查到的。据说，那是沐老爷用特别的秘方酿的酒。少爷，少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清儿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几乎没有再去沐家酒铺酿酒。我想，她大致是不知道的吧。”上官棠喝了口茶：“不过，岳父什么时候和来云酒楼的合作关系那么好了？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对了，来云酒楼的主人调查好了吗？” 棋方接话了：“少爷，调查好了。他叫钱士谦，是这两年才有名气的巨贾商人，他的生意几乎遍布北方所有的地区。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财主。而且，他还是当今丞相的准女婿。” “钱士谦？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上官棠喝茶的动作一顿，眸光中流露出笑意：“不过，竟然能做当今丞相的准女婿，他倒真是不简单。而且，听说那个李小姐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呢。两人倒是很般配。” “少爷，他很有手段。” “我知道。”上官棠淡淡地应道：“能把我上官家的生意抢走，怎么能没有手段呢？但是，如果说我们遇到的所有麻烦都是他在后面搞的鬼，那可就真愉快不起来了。” 正说着，他的眸光突然一滞，视线落到了街上。 原来，在来云酒楼门前，停下了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 上官棠一眼就认出了那辆马车，就是那日送沐艺清回上官府的马车。那么，想必这车子的主人就是救她的人了。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了，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公子站了出来，也不急着下车，转身伸手进里面，牵出了一只纤纤素手。 一个云发美服，容貌艳丽又脱俗，几乎掩尽世间所有光华的女子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与那男子并肩站在一起，好比世间一对最华美相配的眷侣璧人，惹人驻足观看，移不开视线。 “钱士谦？”上官棠微愣，看了眼那个男子，又看了眼他身边站着的女子：“那么，她就是李嫣了？” “真好看，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绝配的一对人。梦幻得不真实，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隔壁桌有人发出赞叹的声音。 上官棠沉默了，将茶喝尽。再去看那两人时，却发现钱士谦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视线相撞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样。 无形的较量。 ｜ 第一八五章 那段过往 坐在雅间里，喝了口小二送上来的上好茶叶，李嫣看了眼坐在对面仙饮楼喝茶的的上官棠，对坐在自己对面淡然喝茶的钱士谦说：“他就是上官棠吗？呵呵，你下手还真挺狠的，把他的客人大半全拉了过来。” 钱士谦微微一笑：“呵呵，这就算狠了吗？这不过是开胃餐。真正的好戏还没有上演呢。” 李嫣抬眼看了眼他：“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对上官棠的态度似乎不只是因为爹爹给你任务，反而好像你本身就对他充满敌意。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而且有过过节？” 听到她这样讲，钱士谦一愣，心中不禁赞叹她果真不只有绝世无双的面貌，还有聪慧的头脑。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然而，虽然她说中了，他却是不可能承认，只是淡淡地笑了：“呵呵，嫣儿，你想多了，我之前一直在京都生活，而且与他地位悬殊，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他呢？” “你虽然出身低，但是，坦白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气质与众不同，根本不像是一个叫化子的样子。”李嫣说道。 她到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钱士谦时的情形。当时，她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多少男子拜倒在石榴裙下。[..tw超多好看小说]而他只是一个京都街头要饭的叫化子。 有一次，她出门上香。途径街道。掀开轿子旁边的帘子，就看到了街边上坐着的他。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模样，却是有着一双十分清冽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般，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身前放一个碗，却丝毫不乞求路人的施舍。只是那样安然地坐在那里，而碗里却已经装了满满的铜板，其中不乏碎银和金锭。 这不禁让李嫣感到好奇，一个叫化子，却有如此桀骜不驯的姿态，而且还能得到这样多的“施舍”，实在不得不让人想探个究竟。 她命人放下了轿子，走了过去。 看见她走过来的那一瞬间，他那双清冽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你是怎么做到的？感觉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这样多的金钱？”李嫣看着他，浅浅一笑，声音温和好听。 “自有方法。”他镇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回答，却不打算细说原因。 “大胆，你知道她是谁吗？丞相千金问你话，你竟然敢不回答！”巧心当时见了他的傲慢样子，忍不住斥责。 “巧心，不要说话。”李嫣叫住了巧心，转头看着他，笑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言毕，她就回到了轿子里，一行人离开了。 她没有遗漏，他目送自己离开时的眼神，那么骄傲，却又那么清亮。 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哪想到，后来在上香回来的路上，城郊一座破庙前，两人却再次相见了。 而正是这次再遇，救下了落如危险的李嫣。 那些陌生的蒙面人拦截下了轿子，似乎有意要抓李嫣，且出手低下，招招故意划破她的衣服，显然是要羞辱于她。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钱士谦从破庙里猛然跳出，身后敏捷利落，几个回合，就将那帮黑衣人全部打趴下。却也不小心受了刀伤。 他被带进了丞相府，并且由全京都最好的大夫治伤。 李丞相对这个救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刮目相看，让人送了套华服给他换下，梳洗干净后出来见他。 这样一装扮，钱士谦整个人原该有的气质样貌尽显于人前，一个俊美非凡的华美贵公子跃然人前，所有人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几乎都被他那得天独厚的优越不俗所吸引，发出了震惊赞叹的声音。 就是绝世无双的美人李嫣，见到了那样的钱士谦后，也经不住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叫化子就是叫化子，哪有什么样子？”钱士谦漫不经心地笑了，似乎过去的那段卑微往事根本就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更别提什么气质了。” “呵呵。说的也是。”李嫣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你如今可不是个叫化子了，而是这整个王朝数一数二的华贵公子钱士谦。还是当朝丞相的准女婿。其实，光看你这身样子，就没人会想到你曾经的出身。” “我曾经的出身吗？”钱士谦呢喃，握着手中的杯子，抬眸看了眼李嫣：“嫣儿，你介意过我原来的出身吗？” “这重要吗？”李嫣浅浅一笑：“不管怎样，你钱士谦就是钱士谦。” “如果我还是那个叫化子，如果那次我没有救你，我们两个是不会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吧？” “谁知道呢？”李嫣微笑，回答得模棱两可的样子。 钱士谦看着她那个样子，笑了，却也不再多说话，只是喝尽了杯中的茶。 放下茶杯，重新倒满。看着微微荡漾的茶波，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了之前，他第一次见到李丞相时的情形。 那一天，李丞相把包括李嫣在内的所有人都请出去了，唯独留下了他，两人开始了秘密的谈话，而且开诚布公。 “那些个此刻，是你安排的吧？”李丞相一双鹰眼有些苍老，但是仍显锐利，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魄力。 钱士谦清亮的眼睛看着他，静静地，不说话。 “谁都知道，嫣儿是我的女儿，而且还是当今皇上中意的女子。坦白说，就算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动她。而且，此刻刚巧不巧，不在人烟更僻静的地方袭击嫣儿，偏偏在你居住的破庙里。也太巧了吧？” 他抬眸看着李丞相，没有说话。 “你想要什么？”李丞相盯着他的眼睛，心中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泰然沉着，尤其是那双清冽的眼睛，很少有几个年轻人能有他这样的眼神。而且，他的手法虽然还不成熟，但是足以看出他的谋略。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钱士谦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丞相，我还想额外要一样。” 李丞相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他所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答案。可是―― “你要什么？” “李小姐。”钱士谦大胆地对上他的眼睛：“我希望丞相将令千金许配给我。” ｜ 第一八六章 访白海棠 喝了口茶，看着面前的李嫣，钱士谦的心中有微妙的感觉，仿佛心安，又仿佛知足。难以言喻。 她是那样的美，明艳却不张扬，给人一种纯粹明丽又不乏温柔聪慧的感觉。 其实，起初打算和李丞相接触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提出要李嫣那样的请求的。但是，就在看到李嫣的那一刹那，他就动了念头。根本就没有预料到的，只是感受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趋势着他，于是，快于思考的，就提出了那样本能私心的请求。 当然，说是请求，其实他的心底里是很有自信能够让李丞相同意的。而且，也足够自信自己有资格拥有李嫣。 傲慢，或者不可一世都好，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李嫣见他一个人出神地在想着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钱士谦笑了一下：“只是突然想起了，当初给你爹提亲时的情形。” 李嫣愣住了，随后也笑了：“呵呵，说起来，你当时还真是有勇气，明明一无所有居然有勇气跟我爹爹提亲。我真的很好奇，你当时究竟是凭借什么那么有底气？” “说起来，你真是对我的很多事情充满好奇。”钱士谦往李嫣的茶杯里续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对我有好奇心。要说我是凭借什么那么有底气的话，我想，大概就是不自量力吧。” “不自量力？”李嫣呢喃，突然眉眼舒展：“你倒有自知之明。”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而对面的上官棠却是突然起身，离开了。 “他走了。”李嫣看着走在街上的上官棠说道。 钱士谦只看了一眼，笑了笑，也不说话。 “少爷，我看这个来云酒楼的存在实在是有够奇怪的。以前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偏偏建在我们仙饮楼的对面，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勇气，如今看来，对方貌似是有备而来，故意针对着我们的呢。” 棋方跟在上官棠的身后，絮絮叨叨：“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就会受影响了，而且，最近其他当铺啊布铺等店的生意也有些差，实在让人堪忧。” 上官棠走在前面，听着棋方的话，一声不吭。 “少爷，你怎么不说话？”棋方说了老半天，都没有听到上官棠一句回话，忍不住快走几步，看了他一眼。 “棋方，去查一下，那个钱士谦的具体的身世背景来历，以及他名下的所有商铺。” “哦，好！”得到了吩咐，棋方立即应道。接着，又继续问道：“那，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回府吗？” “不。”上官棠否认：“我们现在要去花上阁。” 花上阁顶楼的阁楼里，白海棠所居住的房间里。 “你真是好久没来了。”亲手将泡好的茶递到上官棠的面前，白海棠微笑着。 一段时间没见，她看起来有憔悴消瘦了许多，就算面上带着笑，但是，笑容也显得十分脆弱无力，像是张稀薄的纸，风一吹就会破掉一般。 “是啊。”上官棠淡笑着，接过茶，搁到桌面上，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像跟刘家的官司闹上了公堂，直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 “呵呵，是啊。”白海棠笑了：“刘仁启虽然不是很出众，但其实也是个聪明人，他该值得庆幸的是有一个比颇为高段的弟弟。” “刘仁元吗？”上官棠接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几次见到刘仁元时的画面，那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尤其是他还对沐艺清有意思，就是自己不想注意都有点难。 好在，现在清儿怀有身孕，一直在家里养胎。不然，这个刘仁元肯定又三天两头以各种借口跑到沐家酒铺去找她的。 上官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竞争对手的存在实在让他无法省心。哪怕他对沐艺清有信心，但毕竟对刘仁元无法放心啊。 “是啊，呵呵，他可不是个一般的状元。与那些死读书的人不同，头脑聪明灵活着呢。”白海棠微笑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唉，还有一点就是刘仁启的态度也太坚决了，而杏之，又是青楼女子出身，这一些都对她很不利。” “呵呵，你该不会是想就此打退堂鼓吧？”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白海棠抬眸看了眼上官棠，眼中有什么情绪在不断牵扯：“虽然我无法拥有自己的幸福，但是，我也会竭尽所能让我的妹妹幸福的。她既然选择了刘仁启，而刘家家境也不错，那么，我就会想尽办法让她如愿。” “其实，你也可以幸福的。”上官棠自然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却是无法给予回应，只能善意地建议：“平陵王对你就不错。” “他对我好，可不是因为心中有我。”白海棠的笑容中渗透出苦涩来：“你是知道的，又何苦拿这话来挖苦我？” “我没有挖苦你。他心中对你的感情虽然不及你想要的那种，但是，他却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要跟他，他是不会拒绝的，而你往后的生活也……” “我都知道的。”白海棠打断他的话，看定他：“可我做不到。棠，有些事情，其实不必多说的。而且，我的命，估计也等不到所谓的幸福那天了。” “怎么了？身体……” “现在还成。”她勉强地笑了笑：“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如今你的心思都在沐艺清的身上，而她又怀了你的孩子，我相信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这里虽不是三宝殿，但，应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你还是那么聪明。”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带着几分悲凉。 “其实，我是希望你向平陵王核实一些事情。” “是关于李丞相的吗？” “准确地说，是关于钱士谦和李丞相同那一位的联系。”他补充道。 “那一位？” 白海棠一愣，对于钱士谦的存在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多有注意，可是，却没有想到上官棠想到的那一层，不禁错愕住了。 “我有些在意。” ｜ 第一八七章 无形隔阂 “清儿，怎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外面凉，当心别感冒了。”一回到海棠苑，上官棠就看到沐艺清一个人坐在院落中。 “你回来了。”她站了起来，冲他笑了：“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上官棠点头，走过去，牵住她的手：“看你刚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但是她看他的眼睛里却似乎装着太多的言语，静静地诉说着什么。 上官棠看出来了，眉头微微一拢：“清儿，你分明是心中有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这样一个人闷在心里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我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坐着发会儿呆罢了。” 见她坚持不肯说，上官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没事就没事。走，我们进屋里去吧。” “嗯。”点头，顺从地同他进屋。 “要休息了吗？”扶她坐在椅子上，他温柔地询问：“我看你很疲惫。” “不了。我看你比较疲惫才是。”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微妙和压抑，仿佛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交流。 沐艺清转身，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却是动也不动地放在桌面上，目光看着那微微荡漾的茶波，出神。 之前虽然对杜欣说出了信誓旦旦的话，可是，晚上却在面对上官棠的时候，心中不自觉地对他有了隔阂。固然，杜欣的存在对他们的感情有一定影响，但她知道他根本对杜欣没有心思，纵使婆婆再怎么坚持，还不至于太大危及他们的夫妻生活。可是，除了杜欣之外，还有一个让她无法放下心的人――白海棠。 认真说起来，她心中对白海棠虽然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却始终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他和白海棠过往的事情，只是一场错嫁嫁给了他，而他也表态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这原本将彼此的心意交待得清清楚楚的，不该再介意白海棠了。 事实上，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和上官棠住在别院里的那段日子，她就几乎不再将白海棠的存在放在心上，尽管对上官棠还没有完全的交付心意，但至少那时的上官棠给她的感觉是真切的。这让她心安。 而相比较起来，近阶段的上官棠却让她感到生疏和淡离。 他依旧对自己很好，温柔而又有耐心，然而，她明显察觉到上官棠对自己的在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对自己的关注少了。 尤其是今天沐氏来看她，提起路上看到上官棠进花上阁的事情。这让她的心里更为不安。 患得患失。不管她有多么想说服自己相信他，但是，依旧患得患失。 承诺或者誓言都是没有份量的，唯有言行一致才是去判断是否真心的最有力的证明。 毕竟他曾经有意要娶白海棠，而如今明明有了自己，他们的孩子也将出世，他却依旧去找她。 这一切都让沐艺清不禁怀疑，上官棠的心，真的全部在自己心上吗？ “清儿，你在想什么？”上官棠的声音飘入了耳朵里面。 沐艺清一愣，看了他一眼：“没事。没想什么。” 那心不在焉的敷衍根本没有掩饰好，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上官棠不禁眸光微动，揣摩着她的心思。 自从怀孕以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越来越好，但是，他猛然发现自从回到府中，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好像在无形中渐渐疏离了。 是自己太忙了，没有多陪陪她吗？还是说杜欣又找她的不是了？ 这个杜欣，真的不能再在这样待在府中了。 “清儿，娘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是时候让杜欣回去了。” “啊？是吗？”沐艺清慢半拍地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嗯，是吗？也好。她在这里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待在这里，传出去也确实不太好。只是，婆婆她会同意吗？” “我会让她同意的。”上官棠坐了下来，将沐艺清的手拉愣了过来，握在手心里：“清儿，对不起，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多陪陪你，也没有顾及到你的生活。” 没想到他突然会和自己说这些，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呵呵，接下来，我多花些时间陪你好不好？”他笑了，温柔地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这是他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性的动作。 “不要再去见白海棠了好吗？”沐艺清微低着头，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嘴却不由自主地将内心里的话一次性说了出来。 糟了？刚才是谁在说话？ 她倏地一惊，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心里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清儿？”上官棠也是讶然住了，感觉手心里那双手的紧张，抬眸看着她：“清儿，你怎么知道我去见她了？” “娘白天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的。她说在路上见到你进花上阁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说出去了，沐艺清也不想再藏着掖着，直接讲了出来。将自己得知的经过如实道出，她并不希望上官棠以为她跟踪他，或者对她有其他误解。 “我知道我这样有些小肚鸡肠。”她始终低着头，也没有勇气看他，声音也是微低，却很清晰，像是喃喃自语似的说：“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不去在意。我很想相信你，真的，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地去找白海棠？对不起，我没有跟踪过你，之前几次是我出门自己不小心看到的，其他几次是别人看见了告诉我的……对不起，上官棠……”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上官棠问她。 “因为我……”沐艺清抬眼看向他，想要解释，却止住了后面的话。 他好笑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你是我的妻子，有权利知道你的丈夫对你是否真心。清儿，这是你的权利。何况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觉得因为你的言行举止而生气或者心有责怪。” 第一八八章 自卑心结 听到他这样的话，沐艺清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在这个世间，任意挑一个男人出来，恐怕也做不到像他那样宽容自己的心态吧？他们大多只会怨责，以男子的多情为天经地义，反倒会责怪女子的小肚鸡肠。 上官棠与他们不一样，至少在沐艺清的眼中，他实在与众不同。 “那么，白海棠……” “我去见她，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帮忙。”上官棠耐心地解释：“清儿，你应该也有听说，白海棠之所以声名这么大，不只因为她是天下名魁，还因为她身后站着一个整个王朝都不敢忽视的男人吧？” “平陵王。”沐艺清点了点头，他去见白海棠难道是跟平陵王有关吗？可是，他跟平陵王之间又会有什么关联呢？一个商人，和一个翻云覆雨可左右王朝的王爷，怎么想都不像是会有联系啊？ 难道他还和平陵王做生意？ 上官棠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透过她的眼神看出了她的思索，微笑：“我和平陵王也做生意。” 真的？ 沐艺清怔怔然的表情意外又困惑，虽然知道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跟皇亲国戚做生意。平陵王，那个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王爷？他怎么会和平陵王做生意呢？ 聪明如她，总觉得这里面有太多的想不通。（..tw无弹窗广告） 现如今，他们这边虽然仍旧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但是她都知道，其实国家已经处在战火之中，只是还没有蔓延到他们这边而已。此外，皇帝和平陵王之间的芥蒂似乎也越来越深，照理说，这种情形下，只要平陵王出马，那么敌兵早被打跑了。 可是，战事打响到现在都这么久了，却迟迟不让平陵王带兵出征，很显然皇帝是对其很有戒备，担心把兵权交到他的手里后这个对自己地位最有威胁的亲人会临阵倒戈直指京都，到时候自己皇位不保。 这本是他们之间的较量，不论到时候谁胜，另一放以及其附庸者，都会遭受胜者的惩罚。上官棠怎么会和平陵王搅和在一起？ 想到这里，沐艺清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上官棠一愣，失笑道：“呵呵，清儿，你这样子很严肃知道吗？算是有点家妻的样子了。” “我是说认真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认真的呢？虽然她安静少语，看起来木讷，其实只是不喜欢讨巧迎合别人，实则是个聪明内敛的女子。刚才虽讲得不多，但是以她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出来。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说出实情让她担心呢？ “那好，我也认真地告诉你，我没有瞒着你什么事。”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到椅上坐下：“总之，我对白海棠绝对没有其他的念头。” 她现在的心思哪里还只在白海棠的身上，只担心着如果上官棠真的卷进了朝政争斗中去可怎么办？但―― 看了上官棠一眼，他是个坚定果决的人，若是真的要做什么事情，是不可能轻易改变他的想法的。最关键的问题是，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在哪里做什么事，她都会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是郑重的决断，可是，又让她的心意瞬间又定了下来。 “你真的不会和白海棠再……” “放心。绝对不会。”上官棠接话，嘴角弯起：“的确，我之前是有想过娶她为妻，但那是因为当时我心中无人，而她又让我满意。不过她拒绝我了，也就作罢。” 他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失神笑了：“在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不可能爱上什么人的。没有想到，一场错嫁，竟是让我对你动了心。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没日没夜每时每刻，她一不在自己视线里面，就会开始想念。想她的一颦一笑，心里想放下都放不下。有时候甚至为此而出神。 上官棠一直自诩是个不含糊生意的人，却也几次因为她而含糊了。 沐艺清看着他，听到他的告白，心里又喜又慌乱。她是高兴他的直言心意，像他那样寡言的人，却对自己一点也不吝啬言语地表达情意，而且也言行一致。而慌乱却是因为觉得自己更陷入了这段感情中，这让她有压力，想要好好守护。 “我最近很害怕。”她开口了，决定以同样真诚地态度对他说自己的心里话：“怕我们两个人之间走不远。”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呢？因为婆婆，因为杜欣，还是因为白海棠？ 沐艺清眨了眨眼睛，猛然间觉得好像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只要上官棠对自己的心意不改，那么，这些明明就都不是问题。那么，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是怕他变心？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困惑了。 “清儿，你不自信。”他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面。轻而易举就道出了她心底里的那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不自信。是啊，不就是不自信吗？ 从小到大，始终都处在姐姐沐艺芸耀眼的光芒之下，父母，姐姐，甚至家里的下人都认为她是个木讷迟钝的人，他们都不喜欢她。虽然她自觉自己其实有些问题也想得明白，只是不爱说，然而，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生活，自觉不自觉地就被影响了。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可怕的，就像一棵洒在性情根底下的一些种子，以一种不被察觉的姿态生长，到最后，等发现时，已经是很惊人了。 自卑。 “清儿。”他看着她那有些恐慌躲闪的眼睛，站了起来，将她抱住了：“你很好，值得任何一个人为你流连。有时候，我都害怕哪天突然冒出一个比我优秀的男人把你给抢走了呢。” 靠在他身上的脑袋一怔。 “呵呵，清儿，你有资本，让我无法割舍放弃。”他的声音温和清朗，可是听在沐艺清的心里，却是那样的坚定而有力量。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 第一八九章 骨气 “小姐，那个千金小姐又把药汤给打翻了！”沐艺芸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草，就看到小芬端着一个药罐子走了过来，表情很不愉快：“她这真是故意找茬的呢，指明着非要小姐你去喂她，否则就不吃药！” “真的吗？”沐艺芸停下了手中的活，拿着剪刀，转身看了眼小芬，见对方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tw好看的小说）那个叫做黄苓芯的小丫头看着虽然年纪小，倒也算是个古灵精怪的，花样还真多。 黄志啊黄志，你为什么不多等几年，等着人家长大了呢？看你小表妹那模样，长开了铁定是个很有灵气的小美人呢。怎么看着这么聪明一个人，却这么没耐心，放着那么好的美人苗子不要偏要她这个弃妇？ 统共也不过一两年黄苓芯就能嫁人了，也没多长啊。 虽然黄志一门心思地想要沐艺芸嫁给自己为妻，而且态度很明确，手段也有些不留余地，就连把人直接拐到这里来的方法都想到了。但是，沐艺芸却是淡定得很，对他的心意根本就视若无睹般。 虽然他人不错，自己当初也确实有想过要嫁给他。但是，经过相处，她对黄志反倒没有了之前的念头了。而是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是个“自私”的，就和她一样，只要自己过得快乐，而且又骄傲，喜欢享乐人生又不笨。 这样的人，明显是更适合做朋友的。却成了自己的丈夫？恐怕到时候感觉会变了，不觉得可信赖可亲近随性相处了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怕到时候两人相看两厌。 这可是个不划算的买卖。为了一桩婚丢了个朋友，怎么想都不是聪明的决断。 所以，不管黄志怎么想，在沐艺芸看来，是绝对不要同意嫁给他的。 “我说，你都这么大了，不过是生了小病，还不至于动弹不得吧？要人喂你吃药吗？”端着重新熬好的汤药走进屋，沐艺芸将汤药放在桌上，面对着坐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虚弱苍白的黄苓芯。 原来是那样一个活泼明亮的小丫头，此刻就那样恹恹地躺在床上，可见这次发烧伤寒真是给她带去不少的折腾。 不过，她倒是一点也没有被病症给冲昏了理智，就是病了也不忘跟沐艺芸做对。竟然公然要求要让沐艺芸来照顾自己，否则就不吃药不调养。 黄氏夫妇和黄志几次劝说无果只得请求沐艺芸答应帮忙照顾这个任性的小姑娘。(..tw棉花糖小说网) 本以为沐艺芸心中会计较，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黄苓芯对沐艺芸的百般刁难和苛责，真是各种不留情面或者很过分的要求都提出来了。换做是任何一个下人都受不了。但沐艺芸却很镇定地接受了，非常的好说话，还迎刃而解，把问题解决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游刃有余让所有的下人们看了都瞠目结舌，这个表小姐可是只听他们那少爷的话，有时候连他们少爷都管不住，没有想到，这个沐小姐才三两下，就把她给制服了？ 想制服我？才没那么容易！ 黄苓芯也不是省油的小丫头片子。被一次次化解的伎俩之后，她就干脆拿药做文章，非要沐艺芸像下人一样地伺候她吃药！ 这或许是个羞辱吧。可沐艺芸却根本不把这个要求放在心上。 “哼，你没看到我病成这样了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吃药？”黄苓芯没好气地瞪了沐艺芸一眼，口无遮拦：“有本事你也病一场，最好病得比我还要厉害，我看你到时候能不能自己吃药！” “哎呀哎呀，我不就是给你开个玩笑嘛，至于这样生气？”沐艺芸见她那样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失笑，端着药汤走了过去：“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你对我会这样亲近，居然会想让我给你喂药。” “什么亲近！”黄苓芯本就是为了羞辱她才差遣她做这事的，如今被她这样一解读，跟自己原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告诉你，我这是要告诉你，你根本就是个穷人家的人，根本就没法……” “穷人家怎么了？”沐艺芸面上含笑，一点都没有被她激怒的样子，却是轻松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若是出去外面一个人生存，我绝对不会饿死，那么你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刁蛮又任性，一点委屈一点苦都吃不了，你出去了，能做得了什么呢？” “你说什么？”黄苓芯气急，脸都气得涨红了：“你凭什么那样说我！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了？我有这样的资本，我们家有钱！你呢？” “坦白说，我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一点也不比你差，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哦。”沐艺芸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认真地笑着：“但是，你是否懂得，一个女子该有的自尊独立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舀了舀汤药，舀起一小勺，轻轻地吹凉，然后递向她：“好了，说了这么多，该吃药了吧？” “我不！”黄苓芯手一推：“你把我惹生气了！我不想吃药了！” 沐艺芸的手被那样不及防地一推，一勺子要都洒到了地上。 “黄小姐！”小芬眼见了，气得不行：“你会不会太过分了！要我家小姐喂你吃药也就够了，你竟然还故意刁难发脾气，根本就是得寸进尺！别忘了，我家小姐是黄公子请来的客人，可不是你的奴婢！” “客人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在喂我吃药？”黄苓芯刻薄又任性地说。 沐艺芸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重新舀了一勺汤药吹凉，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若是怕药苦直说就好。用得着搞这样的伎俩吗？真没骨气。难怪你表哥不要你。” “你说什么！”黄苓芯一听，更急了，双手拽紧了被褥：“谁说我怕药苦了！谁说我没骨气了！我黄苓芯才不是……嗯……” 话还没有说完，沐艺芸就将那勺汤药直接塞到了她的嘴里。 黄苓芯被迫只得吞下去，露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转头就要把药吐出来，却听她说：“骨气……” 第一九零章 不反对 沐艺芸轻而易举地一句“骨气”，成功地让黄苓芯乖乖地把药给咽进了肚子里，并且把那汤药全部喝光了，一点渣渣都不剩。 所有下人的下巴都几乎要掉到地上去了，没有想到这个向来难伺候的表小姐，竟然这么容易就能被眼前这位沐小姐给调教得乖乖的，怎么看都觉得难以置信。 “哈哈！”黄志听着万儿的回报，爽朗地笑出了声，饶有兴趣地问着万儿：“所以后来，芯儿那丫头就听话地把所有整碗药都喝了？” “是啊。”万儿笑着应道：“说起来，这个沐大小姐还真是厉害，往日里，每次表小姐病着，就是少爷你亲自喂药，都要哄个好半天才肯喝。这沐大小姐一出马，没一会儿，就让人乖乖吃药了。真让人想不到。呵呵，经过表小姐最近这段日子里来的不断刁难都被人家见招拆招，合府上下都是对沐大小姐刮目相看，全在讨论她呢。” “讨论她？都说了些什么？” 将手中的书卷放到桌上，黄志拿起茶碗喝了口茶。 他的唇边有忍不住的笑意溢出，心中更是有丝丝难以抑制的雀跃情绪。这个沐艺芸，真是有趣得紧，总是能给他带来那么多新奇有意思的事情。每每想起，都要忍俊不禁，又惊喜至极。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回想起当初和青淑的那段日子，都不及如今这样鲜活充实。 心中渐渐地觉得，选择沐艺芸，并且把她带回到这里实在是个太正确的决定了。最起码，更了解了他之前所没有了解透的她。 “还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说咱们未来的少夫人有趣又厉害，跟少爷你很登对。”万儿的声音飘入耳内。 黄志听得心中愉悦，将茶碗放到了桌上：“呵呵，他们倒是有眼力见。对了，芸儿她现在在哪里？” “此刻估计在自己房里休息呢吧。少爷，要去看她吗？” “不，我要先去见见娘。” 黄氏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而是在她的小佛堂里面礼佛。安静的佛堂周边都是详和的氛围，一座观音在放在桌上，观音前放着香炉，几支香正冒着袅袅的烟，散发出让人心境平和的香味。 黄氏正跪在地上的蒲团上，潜心念经。身边服侍的丫鬟站在一旁，见到黄志来了，忙欠身施礼，轻轻地问候一声。 黄志向那丫鬟打了个手势让她起来，继而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黄氏忙完。 “希望观音娘娘保佑，让我那个儿子能早日成家，给我们夫妇二人添个子嗣。”就在末了时，黄氏忽然从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站在一旁的儿子一听，心里一动，总觉得母亲话里有因。 他见黄氏站了起来，忙过去扶着她：“娘，念完了？” “是啊。”她微笑着，抬眸看了眼儿子，转身走出门：“我刚才对观音许的愿你应该听到了吧？” “呵呵，听到了。” “打算什么时候办到呢？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虽然口中这样问，但是，黄氏心中却是已经有答案了。知子莫若母，而且也听了黄苓芯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一直对婚姻大事拖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那个叫做青淑的青楼女子。 当然，如果自己儿子真的喜欢的话，而他们夫妇见过之后还觉得满意的话，他们也不会反对。但是，如今却看到儿子带回家的女子不是青淑，而是另外一个女子。加上黄苓芯的态度，大致也知道这个叫做沐艺芸的女子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了。 尤其是最近看沐艺芸的言行举止，不得不承认，那是个有趣的女子。 是挺符合儿子喜欢的那类女子的要求。 想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儿媳妇，就是这个叫沐艺芸的年轻女子无疑了。只是，看起来对方好像不大乐意成为他们的儿媳妇啊。 “娘，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黄志笑了一声，扶着黄氏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说：“我想清楚了，想娶芸儿为妻。” “你想清楚了吗？”虽然有料想到，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说出口。 她抬眸看了眼黄志，那双眼睛中坚定而认真，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分明是对这个答案是充满期待和满意的。 过去叫他成家，他怎么也不肯同意，找了各种借口开脱。如今，他却主动提出要成家了，不管怎么说，都让人意外。 更何况，他看起来是那样心甘情愿。 “娘，你觉得我看起来是像在开玩笑吗？” “可是，沐小姐她同意吗？她父母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父母是同意了的。至于她嘛――”黄志拖长了尾音，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娘，我会让她乖乖同意的。” “那么自信？”看着儿子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再回想这段时日他们两人的感情进展，黄氏不禁笑了：“儿子，你确定你能让她乖乖同意？怎么我跟你爹却觉得，你会拿她没辙呢？” 这个沐艺芸他们是看得出来的，看起来是个乖巧又顺从的，但其实是敬重他们是长辈，又身为客人住在这里，所以有所收敛，可在面对黄志的时候，却是充满了狡黠，其实不是个温顺的人，很多时候，很有自己的主见。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都觉得，其实沐艺芸对自己儿子是没有那方面念想的。 然而，面对这样的现实，他们不但一点也不为黄志担心，反而有些高兴。这个从小到大就不羁散漫的儿子有朝一日竟然会在栽在一个女子的石榴裙下，怎么想，都是看好戏的成分更多些。 看出了黄氏眼中看热闹的恶趣味，黄志的眉头微微一挑：“娘，你该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信心吧？” “没信心倒是谈不上。”黄氏忍俊不禁：“只是在想，一物降一物，这是有道理的。” 黄志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竟然哑口无言了。 “如果她真的答应嫁你的话，我和你爹是不会反对的。”黄氏接着开口了，一边考量着沐艺芸给他们的感觉，一边颇赞赏地点头：“我们早该是时候有个儿媳妇了。她还不错。” 第一九一章 隐忍未发 被黄氏盯得不自然了，沐艺芸终于开口了：“黄夫人，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黄氏这才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我就是想找艺芸你聊聊天。这些天你一直帮着照顾芯儿那丫头，我们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沐艺芸听了这话，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这没什么的，不过小事。” “呵呵。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呢。芯儿这个丫头我们都清楚得很，是个刁蛮任性的主，肯定没少刁难你，其实，若不是她一直拧着，我们还真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她。” “黄夫人讲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沐艺芸听了这话，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今天对方找自己来不是单纯地为了表达谢意那么简单，但是心中虽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正我在你们府上住了这么多日子，您何不权当这是我对你们这段日子对我关照所表达的谢意？” 也不知怎么的，这番话听在黄氏的耳朵里，真是舒坦极了。不由得又多看了沐艺芸一眼，心中更是满意了。 长得出众，又很聪明，懂得处事，最关键的事，儿子喜欢，他们夫妇瞧着还不讨厌。这样的女子，若是真能迎进门，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艺芸你真会说话。.tw[棉花糖小说网]”黄氏说着，打量了沐艺芸一眼，试探地问道：“只是，看你和我们家志儿在一起时的情形，似乎他总让你生气。” 果然是绕到这件事情来了。这个黄志，该不会是说服了黄夫人来找自己谈话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太可怕了。 心中如此思量着，沐艺芸对上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探究眼睛，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黄氏又开口了：“志儿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散漫惯了的，做什么都是随性子来，而且很多想法和处事态度都有些不同寻常，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也是无心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黄夫人你误会了，我没有生他什么气，他也没有做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使我放在心上计较的。”沐艺芸淡淡地回答着，顿了顿，开门见山地说：“只是，黄夫人你恐怕也知道，黄公子眼下执意要娶我为妻，但是，我其实与他并不适合。而心中又把他当朋友看，所以……” “我看得出来。”黄氏打断她的话，通情达理地说：“你们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沐艺芸乍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忍不住莞尔笑了，不得不说，这位黄夫人还真是很有文采呢，不过，把黄志比作落花，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有些想发笑呢。 看着她忍俊不禁的表情，黄氏不解：“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哦，没什么，没什么。”沐艺芸忙摆手否认：“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好笑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 “无关紧要的小事。”沐艺芸并不打算多作解释，看着黄氏，回到正题：“既然黄夫人你明白，那就是最好的了。实不相瞒，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着，我出家门也好些时候了，大概是时候回去了。等黄小姐的病好了些，我就打算动身离开。” “什么，你要走了？”对方惊讶地出声：“志儿知道吗？” “我还没跟他说。”沐艺芸摇了摇头，看向她：“黄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瞒着这件事情。否则，恐怕他不会让我离开的。” “这样真的好吗？”黄氏虽然知道沐艺芸不喜欢黄志，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很有女人缘的儿子竟然在她面前竟毫无吸引力。 “总不能逼婚吧？”沐艺芸云淡风轻地应道。 这话一出，黄氏彻底哑然了。 心中不禁笑出了声来，儿子呀儿子，你可要怎么办呢？ 然而，转念一想，她却又感到高兴，大有看热闹的心思，笑了：“如今，我可真想让你进我们黄家的门了。你一定会成为我儿媳妇的。” 这下，轮到沐艺芸无言以对了，动了动嘴巴，竟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从黄氏的房中出来后，沐艺芸面无表情，但是隐约给人感觉她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似的，而且那感觉让人不禁心里一个哆嗦。 小芬跟在她的身后，始终低着头，半声都不敢吭。 沐艺芸走在前头，就在要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猛地转了个身，抓住了不远处路过的一个丫鬟，问道：“黄志在哪里？” 头一次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地叫自家的少爷，那丫鬟吓了一跳。看是沐艺芸，又是吃了一惊，这个住进有些日子的沐小姐看起来是个有趣的人，但是从头到现在都还是很礼貌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气势。意外极了。 “我问你黄志呢！” 沐艺芸见对方不说话，眉头微蹙，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 那丫鬟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回：“少，少爷刚刚出门去了。” “去哪里了？” “大概，大概是去酒楼找掌柜的了吧……” “小芬，我们走！”沐艺芸得到答案后，转身就朝大门口走。小芬见了，一刻也不敢多耽搁，忙跟了上去。 被问的丫鬟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尤其是沐艺芸那飘飞的衣裙丝带，不禁怔怔然地感叹：这个沐小姐真的好奇怪好特别……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沐艺芸随手就抓住了一个路人询问黄氏酒楼在哪里，得知方位后就朝那个地方赶去。可是，当她到达酒楼的时候，掌柜的却说黄志早就离开了。 找人无果的沐艺芸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那个家伙又跑哪里去了？” 小芬在一旁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一见她的样子就知是要发火的前兆了。却还是壮着胆子怯怯地问了一句：“小姐，你找黄公子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找他算账啊！”沐艺芸没好气地回头吼了小芬一句。 然而，刚一回头，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小芬身后巷口最里面的地方，瞳孔瞬间收缩。 那个受了重伤的人不是黄志是谁！ 第一九二章 真相 让小芬送大夫出去以后，沐艺芸把木盆里面的湿布拧干，给躺在床上的黄志擦拭着额头上的汗。(..tw棉花糖小说网) 他的甚至倒还算清醒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至极，看着吓人。 “我说，你到底是惹了什么样的仇家，竟然对你下这样的毒手？刚才那大夫可说了，要是刀锋再偏那么一点，你可就没命了。”沐艺芸一边擦着他额头的冷汗，一边嘀咕：“幸亏是遇到我，否则，你父母可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黄志微睁着眼，看见她面色平静，说出那样事不关己的话来，不禁感叹，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明明看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说，我虽然平日里总惹你生气，你也不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对我说这样的风凉话吧？怎么说我也是个病人……”他有气无力地为自己讨公道。 “哼。”沐艺芸却是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布往木盆里一扔，说：“你也好意思说？不是总说自己多厉害吗？怎么今日还被人暗算了？” 面对她的无情奚落，黄志真是无可奈何了。长叹了口气：“真是，你这个女人难道就不能有那么几次对我温柔一点吗？” 认识以来，沐艺芸展示给他的样子就一直是个强势而狡黠的女子，说什么做什么自有一套样子，却极少表现出女儿家该有的脆弱温柔的一面。这一点黄志平常虽然经常感到有些遗憾，但总觉得往后感情深了，她还是会表现出来的。 然而，就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她却依旧不改态度。这不由得让黄志心灰意冷。 她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啊。 人在虚弱的时候就容易丧失信心，黄志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挫败感。 就是被青淑拒绝了那么多次，他也不曾这样沮丧过。 又或许，那是因为他笃定青淑的心中是有自己的，而面前这个女子，他不确定吧？ 看着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的沐艺芸，黄志恨不得能看穿她心底里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终究是什么都看不到啊。 她真是个特别的存在。还从来没有人会让他感到这样强烈的患得患失，难以把持。 沐艺芸自然感受到了黄志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探究和落寞，她甚至隐约感觉到了他此刻失落的心情。扪心自问，在看到他满身是血半昏迷地跌坐在巷子里面那辆破旧木板推车的后面时的样子，她的心里其实是在一瞬间就突地跳了一下，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tw超多好看小说] 他千万不能有事！ 那是她的第一个念头，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念头。 “究竟是谁袭击你？”她看着黄志身上的伤，眉头紧紧地蹙起：“是不是你在外经商招惹了什么人？” “如果是那样倒还好办。”黄志却是轻轻一笑，眼中的神色分明就是知道下手的人是谁的样子，他说：“那些杀手背后那个人可是来头不小，否则，试问这世间有哪个人敢对我黄志下杀手？” 这话不是大言不惭，而是真真的实话。谁都知道，这个看起来散漫不羁的黄家公子聪明得紧，最喜欢吃喝玩乐，却也不是不务正业的主。他就凭着这些风流享受的经历结交了不少的人，可谓是知交满天下，而且个个都是叫得出名号来的，黑白两道都有。 对于身后有着这样强大人际脉络的人，一般人谁敢轻易下手？ 沐艺芸看着黄志的那个样子，心知他肯定藏着自己不知道的其他秘密，然而，虽然心中好奇，她却也知道分寸，并不多问，只是悠悠地说了句：“看不出来您还是干大事的人，认识来头那样厉害的人。” “呵呵。你在逗我开心吗？”黄志轻笑了声，看着沐艺芸：“不过，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真的要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 “如果真要谢，就好好疗伤，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给我看吧。”沐艺芸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转身端起木盆就要离开。 “芸儿。”黄志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专注地看着她：“芸儿，这段时间，你能不能留在这里照顾我？” 沐艺芸一愣：“你该不会打算一直在这间庙里面住着直到痊愈吧？” “准确地说，是长时间内都不会露面，彻底地从世间消失。” “什么？”这回，饶是聪明的沐艺芸都是无法猜出其中的因果联系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充满了疑惑：“黄志，我本来不想问你的，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受那么重的伤，而且明明伤势那么严重，却不回距离最近的府中，而是死撑着非要她带自己到城郊的一座庙里面。这倒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还要长时间不露面，彻底消失？难道都不打算告诉黄氏夫妇一声吗？ “哦？你想知道什么？” “知道真相。”沐艺芸回答得简明扼要。 看着那双直接而锐利的眼睛，黄志的神色一凛，心里有异样的感觉悄悄地起伏着，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什么东西泛起了水波。 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的眼睛里，分明就是关切，所以才会那么执着地要知道真相吧？ 想到这里，黄志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笑了：“呵呵，你别想得太复杂了，我之所以要这样做，只是为了抓住机会，好让我们两个人好好地单独相处，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加深感情。”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沐艺芸扬眉，显然对他的解释根本不相信。 “不管怎么样，你不会丢下我自己离开的，对吧？”黄志却并不打算说服她相信，而是抓紧了她的手腕，殷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追问道：“是不是？” “诶，你脸皮也太厚了吧？我救了你一命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还有脸要求我留下来照顾你，太得寸进尺了吧？”沐艺芸撇了撇嘴角，冷面说道：“更何况，我们两个都不见了，你没想过你父母会怎么想吗？” “这你不用担心。”黄志淡然一笑：“让小芬偷偷报个信给他们就好。” 第一九三章 逼问 眼见着小芬从外面回来，沐艺芸走上前去，问道：“小芬，怎么样？他们什么样的态度？” “小姐，我没有见到黄老爷和黄夫人，只是依照黄公子的吩咐见了万儿姑娘，把话传达给她了。（..tw无弹窗广告）”小芬一边说着，一边细想着当时万儿的表情，说：“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说是知道了，还希望我们能帮忙好好照顾黄公子。” “真是奇怪。”沐艺芸呢喃，凝眸深思。她看得出来，黄志身边的这个贴身丫鬟万儿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分寸，更知道厉害，他显然很信得过这个万儿，估计对方也知道他许多事情吧？ “小姐，”小芬打量了眼沐艺芸，好奇地问道：“黄公子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把他伤成这样啊？” “他什么都没有说。”她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眼小芬：“时候不早了，大概庙中的师傅们已经备好饭菜了，你去厨房看看吧。” “好的，小姐。”小芬也不敢多问，低头应着，转身离开。 沐艺芸目送着小芬离开的地方，眉头微微地蹙紧，心中的疑惑如翻腾的云海一般涌上来。这一次碰到的事情让她对黄志的身份有了另一重的探究，或许，他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只是个单纯的商人或是个风流贵少。[..tw超多好看小说] 他身上的伤可见对方下手几乎招招选中要害，分明就是要取他性命。伤了他的人，到底是谁？ “芸儿，芸儿……”正在一个人思索着的时候，房内传出了黄志的叫声。 这个家伙，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这才睡了多久，又叫自己了！ 沐艺芸听到他叫自己，忍不住心中犯起了嘀咕。要不是看他重伤在身，真是恨不得好好地刻薄他一番！ 叹了口气，她无奈地转过身去，直接进门。 “什么事？”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问他。 “我说，我如今身受重伤，你对我口气就不能好点吗？”黄志见她那副表情，心中受伤，忍不住委屈地看着她：“芸儿，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温柔温柔，又是温柔…… 强忍着心底的火气，沐艺芸挂上了一张假到不行的笑脸看着他：“好，温柔……请问，你叫我有什么事呢？” 看着她那假模假样的表情，黄志一怔，唇角勾起：“好吧，我放弃，你想对我怎样就对我怎样吧？” 意料之外的，沐艺芸一见他这个反应，登时傻眼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神情疲惫虚弱，只是那双眼睛，却依旧那么清亮，看自己的眼神宠溺又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沐艺芸却是开不起玩笑来，更说不出任何刻薄的话了。 黄志，他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她第一次真切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禁又懊恼方才对他的言行举止太过寡情无义。 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后，就在他忍不住要问怎么了时，她却是突然叹了口气，走到圆桌边倒了杯水又走回来，将茶递给他：“喝杯水吧？” 黄志看了她一眼，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叫你是要喝水？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 他的笑容不似过去那般带着几分邪魅，而是很单纯的笑，几分温和。 沐艺芸也不说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锁着眉头继续刚才的思绪。 黄志喝尽水，抬眸看她，却发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静静地瞧着，一言不发。 认识以来，都很少见她这样安静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乌黑的云发用一根发簪随意地别了个发髻，肤如凝脂，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平时一颦一笑都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来，让人无法忽视，过目不忘。但是，这样安静的她，却也有着难以形容的美好。 这是动静皆宜吗？ 他想着，竟弯起嘴角笑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沐艺芸回神，抬眸看了他一眼：“在想是怎样的仇家对你恨成什么样，竟然下此毒手。” “什么？”没有想到她还在想这件事情，黄志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有兴趣了？” “你别想太多了。”她一听，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随即撇了撇嘴角，佯装不在意地说：“我之所以会好奇，只是因为担心着如果你的仇家来头太大，想要置你于死地的话，我和小芬救了你恐怕也会遭受牵连倒霉。” “真的只是这样？”他反问，面上全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不然你以为呢？”她搬起了面孔，低垂着眉眼露出蔑视的眼神。 一看到她那个表情，黄志终于笑出了声来：“好，好，我知道了。你绝对只是因为那样……” 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就那么怪？ 沐艺芸的心中疑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盯着他的脸，严肃而认真地问道：“既然你知道，就该告诉我真相是什么？我警告你，现在你可是身受重伤，还落在我的手里，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我就把你丢到荒山野岭去喂野狼。” “不会吧？”他眉头一抖：“你要对我这么心狠？” “怎么？你这意思是打算隐瞒我了？”她的眉眼微挑，嘴角扬起一个怪异的弧度，瞧着倒让人有些害怕。 认识了这么久，黄志早把沐艺芸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烂熟于心，但是，这样的表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然而，纵使如此，心里却本能地产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 这个女人一旦认真起来，可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其实，只要我不出现，或者伤好了，就没事了。”他干笑了两声，说：“芸儿，你放心，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她逼近他的脸，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睛里透露出狡黠和戏谑：“黄志，你该不会真的想要为那些野狼的肚子做牺牲吧？” “喂，你这可是谋杀亲夫……”他的眉头蹙起，佯装生气的模样。 “亲夫？”沐艺芸一怔，看了眼四周：“你说亲夫？谁是亲夫？” “当然是我了！” “你？”瞧了他浑身上下，她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哈哈，黄志，你做白日梦呢吧你？！” ｜ 第一九四章 你来我往 一听她的话，黄志挑了挑眉头，说：“怎么，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嫁给我？”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沐艺芸撇了撇嘴，双臂环抱，略微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一个被人刺杀，伤得这样狼狈的人？” 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别人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形容自己。（..tw好看的小说）黄志的内心真是五味杂陈，估计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沐艺芸这个女人敢这样泼自己冷水了吧？ 说起来还真是懊恼不已，竟然把这最糟糕的一面被她看到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禁为这次遭遇感到庆幸，毕竟，这给他提供了极好的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她爱上自己。 下顶定了决心，也就自然做出了行动。 于是，晚间吃饭的时候―― “你干嘛不吃？”见开饭大半天了，自己的饭都吃了好些了，黄志却是连筷子都不动一下，沐艺芸不解地问他。 “芸儿。”他叫着她，脸上的表情歉意而无辜：“你说，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自己吃饭吗？” “为什么不能？”看了眼他挂在胸前的缠着绷带的手，沐艺芸的表情十分冷淡。(..tw棉花糖小说网) 哼。这个家伙，难道还要让自己喂他不成？未免也想得太好了些吧？她沐艺芸可不是心善温柔的主，更何况他这家伙平日里没少让自己受气，这次正好让他也受受委屈，以报过去之仇。这样的机会，又怎能轻易放过呢？ “怎么能呢？”黄志伸手，状似很艰难地拿起了搁置在碗沿上的筷子，然后又手指松开，筷子掉到了桌面上，其中一支还掉到了地上。他的表情惨兮兮地望着她：“芸儿，我连筷子都拿不稳……” 沐艺芸皱起了眉头，再次抛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这个家伙显然是故意来找茬的。她才不会让他得逞呢！ “小芬，黄公子吃饭不方便，你喂他吧。” “可是，小姐……”小芬是个明眼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黄志那番举动背后的心思，听到主子的吩咐，却又犹豫了，征询似的目光看了眼黄志。 “小芬，汤有些凉了，你再去盛碗热的来。”黄志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随意地吩咐小芬一句。 “这汤不凉，还热着呢。”沐艺芸喝了口汤，淡漠的声音开口：“你都没碰过这汤一口，怎么就说汤凉了呢？” 他把手伸过去碰了碰盛汤的瓷盆，说：“摸着就知道了。(..tw棉花糖小说网)我喜欢刚煮好的汤，吃着舒畅。” 小芬见着这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心中真是累了。再顾不得主子的意思，逮着个机会忙说：“好，我这就去盛碗热的来，很快！” 看着小芬飞一般离开的身影，沐艺芸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黄志：“你这下高兴了？” “嗯。毕竟有热汤喝。”他故意将重点转移。 “别妄想我喂你吃饭。”沐艺芸抿了抿唇，不留情地说：“我可不是你的丫鬟。” “你打算让我饿肚子吗？”他也不再装傻，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那就饿着吧。反正饿的不是我的肚子……”她无情地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转身就要离开。 “芸儿，我饿！”黄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大声，很委屈！ 刚要踏出门的沐艺芸动作一顿，凌空的一只脚停了好久，终于收了回去。她压根痒痒的，却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黄志，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黄府。 万儿站在厅中，微笑着对黄氏夫妇说：“老爷，夫人，事情就是这样的。” “这个志儿真是的！”黄夫人嗔怪了一声，眉眼间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笑意：“再怎么说也不该对人家沐小姐做那样的事情啊。”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为了得到人家这样不择手段。”黄老爷看起来倒是正经严肃许多，但是，言语中虽对黄志的言行举止有苛责，却也不强烈反对，顿了一会儿，又说：“万儿，你派人给他传个信，不要玩得太过火，过几天就要带沐小姐回府。” 万儿听了，笑了：“是，老爷，夫人。不过，我想老爷和夫人不用担心，这次的事情，我想少爷自己会有分寸的。” “分寸归分寸，可对方一旦是沐小姐，可就难说分寸之类的了。”黄氏笑了，转头看向丈夫：“老爷，我看咱们的儿子这次，是真的遇到克星了。” “呵呵，这不是很好吗？他也该有个人管管了。” 黄老爷说着，还不忘点头，一想起沐艺芸，忍不住心中赞赏。这个女孩子虽然曾嫁过一次人，但是，却是个不错的女子。怪只怪之前遇人不淑，嫁了个不中用的愚蠢男人。 若是当初嫁的就是他们的儿子，如今恐怕早就恩爱成双，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呢。 看着黄氏夫妇那样满意又高兴的样子，显然是相信了她刚才的那一套说辞。万儿的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但一想起黄志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忍不住心又提起。好在有沐艺芸照顾着，多少不会太糟糕。想到这里，她才慢慢地又放下心去。只是心中又想着，该找个机会偷偷地去看看他。 不过，仔细想起来，自己的主子这次或许也是因祸得福吧？毕竟这一次疗伤，有沐艺芸亲自在身边照顾着。以前沐艺芸有借口躲开他，这次可是找不到理由了。这样，两人势必是要朝夕相对的了。 少爷此刻，估计是醉在温柔乡里，欲罢不能了吧？ 想到这里，万儿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从小就伺候着黄志，看着他流连在一个花丛和一个花丛之间，又看着他为青淑所做的那些事情，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主子看着无情风流，其实内心落寞得很。 她不只一次地希望着他能找到真正的那个人，填补他的落寞孤寂。本以为是青淑，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被称作“弃妇”的沐大小姐。 但如今看来，沐大小姐是那个对的人吧？ 然而，她也看得出来，沐艺芸对黄志的感情并不浓厚。 希望这次，能让他们彼此的距离更近一些…… ｜ 第一九五章 开门见山 “我不同意！”上官氏猛地站起，板着脸瞪着上官棠：“棠儿，你怎么能说得出那样的话来呢？人家欣儿为了我做了多少事情，你怎么用完了人家的好后，就要甩了人家？” “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上官棠也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母亲：“你也很清楚，杜小姐她还是闺中女子，还没许人家，和我们上官家也是非亲非故的，你这样把她一直留在府上，不是会坏了她的名声吗？” “上官公子，你不要这样说。”坐在一旁的杜欣听了这话，也站了起来，看了眼上官棠后，又低下了头，娇羞地说：“我是心甘情愿要照顾上官伯母的，希望能帮她的忙。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是不介意的……” “但是我介意。”上官棠淡淡地接话，目光平静地落在她惊愕的脸上：“杜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不只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最关键的是，我很爱清儿，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误解。” “怎么，是那只狐狸精告诉你要赶欣儿走的吗？”上官氏一听，面色难看：“她又在给你吹枕边风，说欣儿坏话了，是不是？” “他没有。”上官棠看向上官氏：“她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少夫人什么都没有说，证明她没有误会。上官公子你又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呢？我只是留下来想你陪伯母而已，并没有别的念头。”杜欣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楚楚可怜，让人看了，都心疼：“你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来羞辱我呢？” “杜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上官棠看着她，说：“我说那些话并不是要羞辱你，让你离开也不是因为清儿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哪怕清儿十分信任我，我也要让她知道，我对她的笃定。” “什么？”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沐艺清说出这样的话来，语气那样的淡，但却那样的伤人，杜欣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 这个上官棠，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为什么就是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呢？甚至于今天不惜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下逐客令，说出那样让她难以下台的话来。他的心是铁做的吗？竟然对自己的情意，以及为他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那个沐艺清究竟有哪里好？她比自己漂亮吗？比自己会讨上官氏开心吗？比自己有人缘吗？比自己家世好吗？ 根本就一样都比不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上官棠却是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里装的全是她，半点都容不得我杜欣的位置，连影子都投不进你心里去！ 为什么！ 杜欣的心中无数的疑问倾泻而出，几乎就要从嘴巴里冒出来了。（..tw好看的小说）然而，她却努力地咬紧了压根，怎么也不愿意说出口。 她的双拳握紧，努力地掩饰着早已泄漏情绪的眼神，双拳握紧，心中对不在场的沐艺清真是充满了更为强烈的妒恨。 上官棠看出了她的心思，口气却一点都没有和缓下来，而是继续冷淡地说：“杜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清儿，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清儿对我是信任的，所以绝对不会误会你。” “是吗？”杜欣的嘴角慢慢地弯起，冷冷地一笑：“可是为什么，上官公子，你要这样折辱我？” “什么？”上官棠愣怔。 杜欣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眶中却慢慢地蕴出泪来，瞬间夺眶而出。 她笑着，猛地转身，看着上官氏，问道：“上官伯母，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打算去我家提亲的吧？” “额，嗯，是啊。”上官氏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的样子，恍惚地应道。 “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杜欣笑了：“关于你们的提亲，我同意。不管是做妾也好，做正室也好。只要新郎是上官棠，我都同意。” “真的吗？”本以为让她做妾她不会同意，却没有想到竟然同意了。上官氏简直是喜出望外，确认性地问道：“杜小姐，你可不要反悔呀？” “我怎么会反悔呢？”杜欣说着，转头看了眼上官棠，见到他沉下的眸光，笑得更为得意：“既然上官公子对少夫人那么专情，我又怎能放过这样一个好男人？” “你可知道，你要嫁的，是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男人？”上官棠冰冷的目光几乎像冰箭一样要把她的身体给刺穿，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冰冷的匕首，直直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杜欣的眸光怔了怔，泪痕未干，又有新的泪水滑落。 永远吗？说得那样坚定。 上官棠，我就偏不信这个邪！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沐艺清放弃我这样一个更好的女子！ 杜欣的心中如是想着，倔强昂起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上官棠，我杜欣就是要嫁给你，就算你不爱我，我也绝对不会让沐艺清一个人独享你，我要让她永远活在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痛苦之中！” “可笑。”上官棠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眸光更为冰冷：“你以为你有机会享有我吗？很感谢你的开门见山。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你，这门婚事，如果我不点头，就永远不可能成立。杜小姐，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的，你条件不错……” “上官伯母，这桩婚事，到底谁说了算！”还没等上官棠说完，杜欣生硬地打断，一双眼睛盯着上官氏，直白的语气略有些气愤。 “这个，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娘，你确定吗？”还没等上官氏说完，上官棠就开口了，语气不急不缓，却是清晰有力度的：“清儿虽然不讨你喜欢，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上官家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就真的希望她遭受跟你当年一样的待遇吗？” “我……”始料未及的问话让上官氏瞠目结舌，竟不知该如何对答。 “如果真是这样，娘，我可对你太失望了。”上官棠顿了顿，继续说：“当然，虽然失望，却不会乖乖听话。早日送杜小姐回去吧。在别人家里待太久毕竟对她的名声不好。” 第一九六章 瞪 风微凉，石桥下的水面泛起波澜，水底的鱼儿成群游荡嬉戏，好不惬意。 沐艺清站在石桥上，手扶着护栏，随着时日过去，身形也越发变样，隆起的肚子显而易见，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裙，远远看去就觉得孕味十足。她的脸色相比过去也圆润白胖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清澈分明了。 乌黑的发在风中散开来，浮动着，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小姐，天气凉，我们要不要回去？”小环看着她行动不便的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在一旁劝道：“着凉了可不好。” “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待在院子里面，偶尔也难得想出来透透气。”沐艺清转过头，看了眼小环，笑了：“你放心，我会小心些的。” 小环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她此刻满足愉悦的心情，实在不忍心破坏。也只好默许了。 主仆二人站在石桥上欣赏风景，不远处，是杜欣领着小丽走了过来。 在此之前，杜欣刚在上官棠那里碰了壁，心里正郁闷，尤其是一切源头都是在沐艺清身上，可说对她是充满了妒恨。 好巧不巧，就看到沐艺清在石桥之上。 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她提起了裙摆，走路带风地迎上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以前碰面的时候，杜欣虽然心底里对沐艺清不屑，但是面上还是会装做一副很亲切温和的样子，可是今天，却是一开口就口气不善。 沐艺清一时不解，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受了气，但是，却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此刻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散步。”平静地看着她，沐艺清回答得很简短。 “散步？”杜欣重复着，打量了沐艺清全身上下，看着她那隆起的肚子，心中的恨意更为强烈，抬眸瞪她一眼：“我看你是出来招摇过市才是真的！” “什么？”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出言如此敌对，沐艺清一怔。 “别装一副单纯天真的样子了！”杜欣真是厌透了她此刻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这个心有城府的女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上官公子对你死心塌地的，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杜欣在一天，那么，他就注定会是我的！而你，最终都会沦落到一个弃妇的下场！” 听到杜欣这样字字带刺地说出那样的话来，沐艺清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微沉：“杜小姐，适可而止好吗？” “为什么要我适可而止？”杜欣轻蔑地看向她：“怎么，怕我说的成真吗？如果你知道害怕的话，证明你这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你是不是以抢夺别人的丈夫为荣？”沐艺清打断她的话，说话的语调不高，但是，却字字清晰脆利，重重地打在杜欣那脆弱得几乎没有的自尊心上：“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在哪里受了刺激了，居然当着我的面信誓旦旦地讲出那样的话来，更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可以那么笃定我的丈夫注定会属于你。但是，我想我身为棠明媒正娶进来的妻子，有必要提醒你，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如此不甘？” “你说什么？”被这样轻易地反将了一军，杜欣晃神：“你刚才说我什么？” “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但我相信杜小姐你自己心里是清楚得很的。”沐艺清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接着说：“我是棠的妻子，而且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也将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你做梦！” “这不是梦，而是事实。”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上官棠不知何时从石桥的一头走了上来，走到了沐艺清的身边，一只手自然地揽着她的腰，温柔的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而后看向杜欣：“杜小姐，你眼前所见的一切，难道会是梦不成吗？” 杜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动了动唇，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感觉到内心里面像是有一团火在以一种难以控制的势态猛烈地燃烧着，夹杂着屈辱，愤怒，苦涩，委屈……各种复杂而难以一一分辨清楚的情绪仿佛一时间全部被放到了那团火里，共同被灼烧着，而且火苗在迅速膨胀，根本无法扑灭。 她几乎就要将那团火发泄出来，但是，一触及上官棠那双冰冷的眸子，就立即哆嗦了一下。只得努力地压制回去。 恨恨地目光瞪着沐艺清好久，杜欣才一跺脚，甩袖离开。 目送着那抹艳丽身影离开的身影，沐艺清的表情怔怔然的，夹杂着没有掩饰的担忧。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上官棠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温和的声音安慰她：“我已经明确提出让她回自己的家了，她的相貌才情都不差，家境也不错，会有更好的人家的。” “怕只怕，她只认准了你，执着于你。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沐艺清忧心地说。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上官棠的口气冷淡极了：“只要她心灰意冷了，也就没什么了。” 沐艺清听了这话，抬眸看向他。这个男人此刻的神情看起来那么淡漠，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甚至觉得他冷漠无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放在心上似的，就像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上官棠不解地看向她，温柔地笑了：“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可是，对自己的时候，他却又那样的温柔，少见的温柔和宠溺。她注意到，他只对自己才露出那样的态度。 不得不承认，心中有窃喜。 “没什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手突然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微笑了一下：“孩子再过不久就要出生了。” “是啊。”上官棠听了，语气都不自觉地更为柔和了，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肚子：“到时候，真是完满了。” 完满？ 沐艺清听到这个词，愣了一会儿，而后，幸福地笑了。 接下来，她只想守护好这份幸福。 第一九七章 孩子出世 时间流逝，转眼间又过了近三个月。沐艺清在一个下着雨的春夜里，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婴。 新成员的到来使得整个上官府都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氛围之中。就是对沐艺清一直怀有偏见，甚至在起初连那个孩子都不打算欢迎的上官氏，在看到小孙子的出生的那一瞬间，慈爱的心就立刻被唤醒了。 上官其是个沉默的人，在看到孩子的那一眼，也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抱着孩子怎么也不肯撒手，和妻子一起逗弄着那个小家伙。 当上了爹的上官棠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的时候，心中的感触则更深，他感觉到内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结，仿佛是一跳无形的线，将他和，沐艺清，和孩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这或许就是血脉相连吧？ 生命完满的感觉如此的奇妙，让他难以形容。 坚定地守在床前，他紧紧地握着沐艺清的手，看着那张虚弱苍白的面容，说话的语调都不再似过去那般从容冷静，而是带着略微跳跃的情绪：“清儿，辛苦你了。清儿，谢谢你……” 沐艺清睁开眼睛，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上官棠，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那么缓慢，那么美，就像一朵静静绽放的花朵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上官其见沐艺清醒了，抱着孩子走了过去：“要不要看看孩子？” 说着，他将孩子抱了过去，沐艺清忙在上官棠的帮扶下坐了起来，伸出双手将孩子接在怀里，那个团起来的小家伙有着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皮肤有些皱，咧着张小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看起来可爱极了。 上官棠看着那孩子，又看了眼沐艺清，那种视若珍宝的眼神，将他此刻的心境表露无遗。 上官其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冲妻子打了个手势，便拉着上官氏，招呼下人们全部下去，只留下他们夫妻两个人独自呆在房间里。 这一回，上官氏意外地听话了。 沐艺清产下孩子的那个过程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生上官棠时的情形。走出门外，风夹着雨吹在身上，打湿了她的面容。恍惚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那样针对沐艺清呢？ 她扪心自问，竟然觉得心中有无限伤感，其实，这个儿媳妇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如果真的说做错了什么的话，只能说是错在太幸运了。 只有在这一刻，上官氏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嫉妒着沐艺清，嫉妒她比自己幸运，遇到了很好的丈夫，那样一心一意地呵护。 知子莫若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对那个女子动了情，从他们给自己进茶的第二天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子，会得到儿子的真心。 一旦棠儿把心给了她，那么，自己就彻底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在那边傻站着做什么？不走吗？”就在她一个人呆想着的时候，上官其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撑着伞站在台阶下，正看着她。 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是变化没有多大，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轮廓。可是，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虽然还以夫妻身份相处，却好像中间隔着一堵很厚很厚的围墙，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瞥了眼身边的丫鬟，从她的手中夺过一把伞，打开，上官氏看了眼上官其，负气似的说：“我要怎样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伞！” 说着，她就打开了伞，径直从上官其的身边走过，脚步很快，几乎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丫鬟们见了，忙跟上去。 上官其回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晃神，心中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正下着的这雨一样，绵延，惆怅。 转头看了眼屋内，上官其竟有怅然若失的失落感。他想起了当初上官氏刚生上官棠时的那些时光，当时他们的感情还是恩爱的，虽然她性情有些任性孩子气，但是，却明亮非常，是个可爱的女子。喜欢跟自己撒娇，生了孩子后，还总以此向自己讨功劳。 分明那样好的时光，到底是成了回忆。如今，儿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也初为人父了，可是，他们夫妻二人却是越来越疏离。 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他忽然想起了程姨娘说的那一番话。心里的惆怅更深。 一边出神，一边叹息着，上官其撑着伞径自走在雨中，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 “这孩子看着真乖。”上官棠用食指的指背摸了摸孩子粉嫩的笑脸，笑着对沐艺清说：“像你，安安静静的。” 沐艺清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我怎么觉得像你呢？沉默寡言的。尤其是这双眼睛，跟你的一样好看。” “你觉得我的眼睛很好看。”上官棠听了一愣，饶有兴趣地问她。 “你哪里都好看。”她低着头，一边逗孩子玩，一边自然而然地回答。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样的话。 要是在以往，她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就算说了，肯定也会羞涩得不敢抬头看他。 但是今天，却说得那样自然，直接。 上官棠看着她，忍不住从心底里笑出来。 终于，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了。彼此之间那样默契自然。 “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他：“孩子的名字你定了没有？” “嗯。定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叫上官翼遥吧。” “上官翼遥？” “嗯。”他点头，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微笑，目光沉静柔和：“我希望这孩子带着我们对他的希翼勇敢地奔向前方，走好自己的人生。” 沐艺清愣怔地看着他，随后将目光落在孩子的身上，呢喃：“上官翼遥，翼遥，遥儿。真好，孩子，你就叫翼遥了，上官翼遥，知道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脸，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上官棠看着她满意幸福的笑容，目光温柔，面上同样露出笑容。 第一九八章 满月宴 上官翼遥满月的那一天，上官家摆了大宴，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一时间人声鼎沸，全府上下都沉浸在热闹喜悦的氛围之中。 怀中抱着小翼遥，沐艺清面带微笑地对面前的男女说：“钱公子，李小姐，谢谢你们过来。” 李嫣依旧那样美丽，兼备清雅与艳丽的感觉，一身橙粉相间的衣裙穿在身上恰到好处，她笑着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翼遥的脸：“这孩子真可爱，想不过来都不行。” 沐艺清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女子，没有说话。 后来有一次，她曾经去专门登门拜谢李嫣，但是当时因为李嫣有事，所以两人也没有说多少话，她就告辞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钱士谦，如今则是在商场上和上官棠是死对头。只冲这一点来说，这个男人也是不简单的。 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个聪明人。 “钱公子，李小姐，谢谢你们过来。”这时，上官棠走了过来，对他们问候了一声，就招呼他们到一旁入座：“请这边坐。” 孩子在襁褓里，伸着手使劲地抓着什么东西，咧着嘴笑，一双眼睛清澈分明，像极了上官棠的那双眼睛。 沐艺清看着孩子，嘴角忍不住又弯了起来：“小家伙，看到这么多人来给你庆满月，高兴吗？” “黄公子，沐大小姐到！”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门外报客的下人一声喊，就看到一对相貌出众的男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tw棉花糖小说网) 打从黄志离开陈观县时，沐艺芸也随之消失了。但是，当日有人目睹他们两人共同离开，随后就有许多关于他们的流言甚嚣尘上。虽然随着时日淡去，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 大家不知道的是，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就是沐氏夫妇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具体行踪在哪里。 就在沐艺清和上官棠孩子满月的时候，这对消失大半年的男女总算出现了。 男的依旧俊秀非凡，嘴角挂着邪邪的笑，而女的则身穿一身鹅黄衣裙，乌黑的发及腰，削尖的下巴，面容更加俊俏美丽，嘴角轻扬，全身散发出一种张扬明艳的色彩。 步调一致的两在众人目不转睛的视线和窃窃私语中人，并肩走到了上官棠和沐艺清的面前。 沐艺芸先开口了，她先是看了眼上官棠和沐艺清，而后将目光落在了襁褓中的小翼遥身上，看着那张粉嘟嘟的嫩小脸儿，笑了：“这就是我的小外甥？” “姐姐，你来了！”沐艺清看到她的出现，面露欣喜之色，语调微激动地说道：“这大半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能到哪里去？不过是去游山玩水了一番罢了。”沐艺芸云淡风轻地说着，伸手要去抱小翼遥：“不介意我抱抱这孩子吧？” 沐艺清笑了一下，将孩子递给了她。 她顺手接过。 小翼遥脱离了母亲的怀抱，猛地就哭了出来，声音叫得很委屈，让人听了都不忍心。 沐艺清一见，忙要上前去安慰。 谁知，沐艺芸却是自信地扬起嘴角，抱着孩子就惦着身子走路，不停地冲孩子笑，口中喃喃发出逗他的声音，不一会儿的工夫，小家伙就立刻安静了下来，冲着她笑，两只手还朝她伸，显然很喜欢她的模样。 姐姐不愧是姐姐，永远有本事讨身边的人喜欢。 看着这一幕，沐艺清心中赞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的魅力，是自己怎么都及不上的。 上官棠看着，笑着招呼：“到那边去坐吧。岳父岳母一直在等着你呢。” 沐艺芸闻言，抬头看了眼上官棠，怔了一下，笑了：“好妹夫，不打算叫我声姐姐吗？” 这样调侃的语调将她戏谑的意味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过去认识沐艺芸和不认识沐艺芸的人都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风传她是个张扬的，不安本分，没有羞耻心的女子。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亲眼见到，又见她那般言行举止，虽然看着有些放肆随性，但是，却让人反感不起来。 上官棠也没有想到沐艺芸会这样说话，面上一愣，又淡笑一声：“好，姐姐。请这边入座。黄公子也这边请。” “芸儿，你瞧，你一出现，可把我的风头全抢了过去。”站在沐艺芸一旁的黄志这才开口说话，虽然话语似是不满，可是语气中却尽是对她的宠溺，尤其是看她的眼神，更是温柔专注。 沐艺清见了，愣了神。面前这两个人看起来那样的和谐默契，仿佛不用多说一个字，彼此间就能心意相通。什么时候姐姐和这个黄公子如此融洽了？难道父母的方法奏效了？ “这种场合本该是我出现，还不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要缠来，如今倒来怪我不该出现？真是好笑得很。”沐艺芸瞥了他一眼，冷淡地丢下了一句话，可是眼神中却有得意的娇纵，分明是有意与他斗嘴。 一边说着，沐艺芸已经将孩子抱还给沐艺清，转身朝上官棠所说的那个位置上走去，沐氏夫妇已经坐在那桌，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黄志眼见着，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 坐在隔壁桌上的刘仁启的目光从沐艺芸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始终追随着她，眼见着她在另一个男子的陪同下落座，而且还和对方斗嘴说笑，看起来虽然不满，眼中却满是愉悦的样子，不知为何，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比过去圆润了些，却不胖，而是恰到好处，与此同时，也更漂亮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迷人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把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在刘仁启看来，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李嫣，都不及沐艺芸引人关注。 可是，她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一起出现！那个黄志！ 一想起当初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沐艺芸，最后听说她和黄志一起离开时的情形，他就恨不得将黄志撕成碎片！ 他凭什么抢走自己的芸儿！ 愤恨的目光里仿佛燃起了火，几乎要把沐艺芸身边的那个男人烧尽似的。 “怎么，看到旧爱，心里痒痒了？” 第一九九章 离开 就在刘仁启出神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 他回过神来，转头瞥了眼身边坐着的女人，娇美的容颜，一身粉色的衣裙，她长得美，一如当初见她时的情形，可是，刘仁启却是对她充满了厌恶，哪怕是她现在已成为了他的妻，凭借她姐姐背后的那个男人。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闷闷地喝了一口，不打算理会身边这个让自己反感的女人。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无言以对了吗？”白杏之却是不放过他，似乎是有意要激怒他似的，故意说出话来刺激他：“还是说看到她如今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所以心里不舒坦了？” 其实，白杏之的日子也不好过。 虽然如愿嫁给了他，可是，她却过的一点也不幸福，因为，他不但不如之前那般待她好，反而把她当瘟神似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平日里还总爱出去拈花惹草，宁愿跟别的女人恩爱，也不愿和她多处片刻。 一日能忍，两日能忍，三日能忍，可是，长久以来都是这样，白杏之是怎样也忍不了了，几乎都要被他逼疯了！ 现在的白杏之，完全成了一个被丈夫冷落的下堂妻，却是一身的倔强傲气，凡事与他做对，三天两头的闹，把他们刘家搞得乌烟瘴气。刘氏都被她气病了好几回。 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刘仁启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天在这里我不想跟你发脾气。你最好也给我安分点，否则，丢脸的可不止是我。” “你敢威胁我！”白杏之的声音充满愤怒，转头瞪着他，咬牙说道：“刘仁启，你以为我怕丢脸吗？反正嫁给你后，我也丢尽了脸了，也不怕再丢脸！安分点的人是你才对，否则，我真急起来，看你脸面往哪搁？” “你……” 刘仁启还想说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刘仁元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向了沐艺清，对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任元，你到哪里去？”刘仁启站了起来。 “我还有公文要处理，就先回去了。”刘仁元转头回答。 “我也有事要处理。跟你一起走。”刘仁启说着，忙离席跟上了他，小声地说：“我跟你一起走吧，白杏之那个女人又找我碴，我不想当着芸儿的面丢脸。” 刘仁元听到兄长这样讲，错愕，转头看了眼沐艺芸所在的方向，也没有多说什么，默然地点点头。 刘氏兄弟的离开并没有影响满月宴上的氛围，依旧是一派喜庆的热闹。 没过多久，有下人拿了样东西过来。低声对上官棠说：“少爷，这是白姑娘托人送来的礼。” “她人呢？”上官棠问道。 “白姑娘没有来。”下人恭敬地回答：“但是，来送东西的人有说，白姑娘让他传句话，就说时机差不多了。她已动身离开这里。” 上官棠听了这话，眉头微微拢起，凝眸深思着什么，随后点头，接过东西，就让下人下去。 一旁的沐艺清注意到了，抱着小翼遥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海棠走了，托人送了礼物来。” “怎么这个时候走？”沐艺清不解地问道：“还有，她说的那个时机是什么意思？” “总有她的意思吧。”上官棠笑了笑，并不打算多谈的样子。 沐艺清见他那个样子，也不再多问，但是心中的疑问却没有消除。对于白海棠所说的话她始终心有在意，这几日的上官棠与过去相比也显得有些奇怪，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小姐，真的打算动身离开吗？”红玉掀起车窗的帘子，转身看了眼静静坐着的白海棠，关切地问道：“这次一走，恐怕就再没有见面的时候了，既然都到了门口了，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和上官公子最后再见一面吗？” “不了。”白海棠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声音中可以听出身体的虚弱：“他现在有妻儿为伴，定然满脸幸福，我虽然希望他幸福，但是却并不真的亲眼看到他那样的情形……” “小姐……”红玉心疼地看着她，轻叹了口气，将窗上的帘子放了下来，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红玉，给青淑姐姐的信你安排好怎么送了吗？” “安排好了。”红玉回答，忍不住又问道：“可是小姐，你既然都肯跟青淑老板道别，为什么不当面把信给她，而要事后偷偷托人给她送去呢？” “我不希望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来。”白海棠一双眼睛清亮无比，透出睿智冷静的光芒：“现在，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杏之了。我现在很后悔，或许把她嫁给刘仁启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是，除此之外，真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小姐你是觉得刘大少爷对杏之小姐不好，不让你完全放心？” “嗯。”白海棠点了点头：“我那傻妹妹日后肯定要面临许多的问题，我是帮不了她了的。所幸青淑姐姐正巧在这里，只有把杏之交给她我才放心。” “所以小姐你偷偷送去的信里说的事情，其实就是杏之小姐的事情？” “可以说是这样，也不全是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车门被人打开，先前那个送他们来到这里的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单膝跪下，恭敬地说：“白主。” 白海棠疲惫的眼眸略微抬了抬，淡淡地看了眼跪在面前的那个穿黑色劲装的男人：“你来了？时间正好，我们走吧。” “是。”男人恭谨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关上了车门。坐在车夫的身边，使了个眼色，车夫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一挥马鞭，马儿向前，便退着马车坚定前行。 坐在马车里，感受着马车的晃动，白海棠把头侧靠在一旁，闭着眼睛，抿唇，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红玉在一旁看见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心中无限叹息。 有些事情，果真是世间最强求不得的。 第二百章 真相 等到宾客全都散去的时候，入夜已经很久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小翼遥已经熟睡过去，沐艺清把他抱进摇床里，坐在旁边的一张矮凳上，一边摇着摇床，一边温柔地注视着孩子的睡着的模样，唇边弯起一抹怎么也去不掉的笑意。 上官棠站在门外，看着他们母子俩相处的画面，眸光微动，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背后，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孩子睡着了？” 沐艺清回过神来，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他：“嗯。睡得很香。” 上官棠弯下腰来，目光落在熟睡的小翼遥身上，见孩子睡得真的很想，笑了：“这孩子今天很开心，见谁都笑。” “呵呵，大概是喜欢热闹吧？”沐艺清应着，给孩子盖好了小被子，从矮凳上站起，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上官棠：“你今天应该也累坏了，要喝口茶吗？” 上官棠含笑走了过来，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双臂一伸，将她拦腰揽进，让她与自己的身体贴在一起：“清儿，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沐艺清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手握紧了茶杯：“你别这样，茶都要洒出来了。” 他将茶杯接过，将茶饮尽，再把茶杯放在了桌面上：“这样就不会洒出来了。” 沐艺清咋舌，愣怔地看着他的举动和那张坏笑着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儿，我很幸福。”他贴近她的脸，吐出的气息还带着微微的酒味，扑在她的脸上，她的面颊微红，看起来娇羞动人。 眼神闪烁地躲过她注视的目光，沐艺清的声音很低：“别这样，吵醒了翼遥就糟了。” “呵呵。清儿，你在害羞吗？”他却是不放过她，只是抱着她，故意调侃她，还不忘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 上官棠今天特别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酒，以致于很少醉酒的他才有了醉意。 他的酒量一直很好，而且平日里都是少饮，这还是沐艺清第一次见到他喝醉的样子，完全没有想到他醉酒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完全慌了手脚。 “棠，你醉了。”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几分劝。 他的眼睛本就好看，在此刻却显得愈发好看起来，深邃，黑白分明，那样迷人，让人看一眼，就几乎要完全沉沦进去。 而那样一双眼睛，此刻正近在咫尺的地方专注地看着自己。.tw[棉花糖小说网] “清儿，你真美。”他说着，唇边扯出的的笑容真实而满足，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魅力。 沐艺清怔怔地看着，忘记了言语，只是看着他，出神了。 看着面前那张清丽的面容失神的模样，上官棠坏笑一声，突然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唇与唇相贴，舌尖缠绵，那样深入，那样缱绻，那样温柔，仿佛，将要把这一世的温柔，全部都给了她。 随着吻的深入，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混着淡淡酒香的味道，沐艺清感到自己仿佛也醉了，完全沉迷于他的吻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反抱住他，感受着他所给的温柔。 那个吻，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 后来，上官棠叫来了奶娘把小翼遥抱过去睡。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沐艺清就几乎完全被孩子给抢走了。上官棠很少有机会能够跟她单独相处，这一夜，借着酒劲，他自私地想要独自享有她。 “清儿，从怀孕到现在，我们多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上官棠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富有磁性。 沐艺清窝在他的怀里，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今晚怎么了？” 她隐约感觉到，他不是因为醉了才这样，而是借着醉了，有意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想起了白天的时候，白海棠让人转达的那番话里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还是问出了口：“不能跟我说吗？” 感觉到上官棠的身体一僵，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表情那样凝重复杂，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棠？”她不解地看着他，唤他。 然而，得到的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又是深深地一吻。 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这样反常？ 那种隐约的不安彻底浮上心头。沐艺清双手抓着他的肩头，用力地将他一推，目光盯着他：“告诉我！” “王朝要乱了。”上官棠的眸光幽深，看了她好一会儿后，侧躺在她的身边，将她重新揽进怀里，说：“边境的战事也渐渐地烧到了我们这边来了。” “我知道……”沐艺清的眉头蹙起，想起前些日子出门，看到那些个因为战火而无家可归，大批涌进城里的难免，心中不免同情：“现在，战事四起，王朝乱了。” “不只这样。”上官棠叹了口气，继续说：“朝廷里，也很乱。” “要易主了吗？”沐艺清冷静的声音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这让上官棠错愕极了。 “清儿？” 她抬起头来，清亮冷静的目光看着他：“棠，告诉我，你是不是平陵王的人？” 难以置信地看了自己的妻子好久好久，上官棠才突然笑了：“清儿，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上次你跟我解释你跟白海棠的关系开始。”沐艺清如实相告：“你虽然讲得隐讳而不全面，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就往那方面去想了。” “女人的直觉吗？”他失笑。 其实，那一次，他就有意要向沐艺清坦白这些事情，想告诉她自己不单单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但是，考虑到全局，最终还是放弃了打算。 虽然有料到她早晚会自己猜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清儿，你现在在想什么？”见她好半天没有说话，他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你是不是要离开。” “不会的。”他笑了，低头吻了下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第二零一章 终身大事 “现在时局变了，到处都是战争，眼见着就要打到我们这边来了，这生意还能做好吗？”沐天容坐下，一手抓着桌角，愁容满面。 沐氏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往外张望：“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唉，好不容易，我们沐家的生意才有所起色，本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哪想到偏偏碰上这种事情！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让敌军打到我们的地盘里来了……” “还不是那把椅子的问题！”沐天容说话的时候，胡须一抖一抖，显然是在生气：“当初若不是平陵王有意让出来，如今坐在那上面的人哪里会是他，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怎么可能受这战乱之苦？” “唉。”沐氏走了回来，坐下，叹了口气：“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生活就好了。”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往门外看。 沐天容看了她一眼：“你这一整天都在看什么呢？不停地往外面看。” “还不是芸儿，她一大早就出门，到现在还没见回来。”沐氏担忧地说：“现在外面不比当时，乱得很，我真怕她出什么事！” “你怎么年纪越大了，瞎操心的事情越多？咱们那个女儿你还不知道？这世上最会出事的只会是别人，不会是她。”沐天容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了，我估计着她肯定是和黄志在一块，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说起那个黄志，老爷，你有没有发觉他们这次回来，两人的感情好像好了很多。虽然总是斗嘴，却好像越斗嘴感情越好。”沐氏若有所思：“这大半年都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偶尔收到信也只是寥寥数语就罢了。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放心吧。那个黄公子虽然年轻散漫，但却很靠得住。芸儿跟他在一起，你就不要多虑了。不过，我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他们两个毕竟没有成亲，总这样处着难免让外人非议。你看抽个时候跟芸儿说一说，看什么时候把大事给办了。” “我也琢磨着呢。”沐氏点了点头：“只是，看芸儿那意思，似乎并不把那事放在心上。只怕说不动她。” “说不动也得说动。”沐天容坚定地说：“现在时局这么乱，赶紧把归宿定下来，有个人照顾，我们也放心。” “嗯，老爷你说的是。”沐氏表示赞同：“清儿连孩子都有了，可芸儿这个做姐姐的却连终身大事都还没有定，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不是吗？”沐天容接话：“说起来，孙儿满月也过了有几天了。我倒有些想那孩子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一提起这事，沐氏就忍不住叹息遗憾：“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我若是有生个男孩就好了，这样，我们现在也不用这样两人孤单地过日子，要看孙儿还要出门走段路了……” “别提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沐天容却是知足得很：“如果生了儿子，以我们过去那样的性子，还指不准孩子会被我们带成什么样？如今虽然只得两个女儿，好歹都还聪明孝顺，已经难得，就不要多想了。” “嗯。”沐氏点头，不再多话了。 坐在仙饮楼上的包间里，黄志和沐艺芸面对面坐在窗边。 看着街上来往经过的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面容，眼睛恋恋不舍盯着路边的摊贩上卖的食物瞧着的模样，沐艺芸叹气：“当今皇上真是作孽，竟然让自己的子民受这样的罪。” “他才能不足，没办法。”黄志喝了口酒，淡淡地说：“再说了，他也未必有那样的胸襟装得下这天下黎民。” “说得也是。”沐艺芸冷笑一声：“恐怕他现在正一头心思地为着那把龙椅而殚精竭虑呢。哪里还顾得及这些百姓？” “倒没想到，你对这些事情也很上心。”黄志抬眸看了眼沐艺芸，笑了：“难道是跟我待久了，越发聪明的缘故？” “喂，黄志，你这又是来找麻烦吗？”沐艺芸瞪了他一眼：“也真是够了，这大半年，你还没腻味吗？” 自从上次在庙里照顾了黄志以后，黄志就等于完全是赖上了她。病好了之后也不让她走，也不回黄府，干脆就是带上她到处去游山玩水了一番。 好吧，虽然她也承认，这大半年走过不少地方，玩得挺开心的。但与此同时，也是亲眼目睹了许多因为战火而变得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人。 她甚至意识到，似乎黄志带她去的地方，不是就要面临战火，就是已经被战火所摧毁。 “黄志，这大半年里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她想到这里，忍不住脱口问道。 “什么做什么？”黄志弯起嘴角，戏谑地看着她：“不就是带着你到处走走看看吗？” “我现在突然意识到，你带我走的地方看的地方大多有些与众不同啊。”沐艺芸笑了一下，眸光流转，仔细地打量着黄志的脸：“看来，你藏了不少秘密。” “哪有那么多秘密？”黄志却是不以为然地笑出了声：“呵呵，这世间的事情都是瞒不住的。就像我对你的感情，就像你对我的感情。” 猛然听到他那话，沐艺芸的面上一怔。 “怎么，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肯承认吗？”黄志见她那副样子，突然身子向前倾，坏坏一笑：“过去你说你对我没感觉，我信，但是现在，这大半年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再对我没感觉，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了。” “你觉得正常的女人都该对你有感情？”沐艺芸好笑地反问他。 “未必。”黄志坐直回去，喝了口酒：“但是，我们毕竟经历了许多。不是吗？” 这下，沐艺芸没有反驳了。 的确，这大半年他们游山玩水，走过不少地方，却也遇到过许多危险。然而，不管遭遇了什么，黄志都不曾丢下过自己，而她，虽然口头上总说着不好听的话，做的时候，却也没有将他弃之不顾。 真的是经历了很多。 第二零二章 他的情意 “我们也曾经历生死，始终不离不弃不是吗？当然，其中也不乏许多快乐自在的日子。难道这些你都想一并否认吗？”给她倒满了酒，黄志平静地说着，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算如此，也不代表我们之间是彼此……” “我们是彼此相爱的。”他打断她的话，笃定地看着她，笑了：“你的眼睛告诉了我答案。” 仿佛一直竭力掩盖的什么东西猛然被人掀开了一样，沐艺芸猝不及防地回避她的目光，撇了撇嘴角，一言不发。 看得出她的局促，黄志却是一脸满意：“芸儿，是时候考虑嫁给我了吧？坦白说，那日看到你妹妹和上官棠的孩子，我就隐隐动心，我很想和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也有我们的可爱孩子。芸儿，难道真这么狠心不肯满足我吗？” 沐艺芸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突然转过头去，喝了口酒：“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打算去看一看你那位红颜知己吗？” 她并没有忘记那个叫做青淑的美丽女子，聪明的，又富有风情的女人。是他苦追了几年的女子。怎么碰到了自己，就那么轻易就把那样的女子给放弃掉了？那么之前的那份心思全部都是错误的吗？ 男人怎么移情别恋的速度这么快？如今他可以为了自己放弃青淑，有朝一日，定然也会为了别的女子放弃自己。凭什么能保证他就会对自己一心一意一辈子呢？当初刘仁启不也是信誓旦旦地发誓此生只有自己一个人吗？到最后还不是背叛了自己，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想到这里，沐艺芸的心中就泛出莫名的愤怒和委屈。不是心中对刘仁启还有牵挂，只是，之前因为对方移情别恋所带给自己的伤害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可以丢弃那样的男子，可是，却没有办法丢弃那样的伤口，相反地，随着时日越久，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倒愈发化脓恶化。就像是烙印在心里的一道疤，用这世上最好的药都未必能治好消去。 过去那么自信，最后被击溃得一丝不存。 “你希望我去见她吗？”黄志专注地看着她，笑了：“芸儿，你说实话，你真的希望我去看她吗？” “你们男人移情别恋后，是不是都对之前所喜爱的女子特别无情，厌弃到恨不得想要抹杀她的存在？”她的眸光冰冷，面容冷漠。 黄志一怔：“芸儿，你觉得我是那种玩弄感情的男人吗？” “我不知道。（..tw无弹窗广告）”沐艺芸很想回答是，可是，心里却又不愿说出那样的话，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隐约的害怕着他会因此愤然离开。而这也让她的心绪烦乱。 敷衍地应着，她猛地站了起来：“我们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好吗？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站了起来：“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 “我送你回去。”黄志不容分说地抢白她要拒绝的话语：“芸儿，不要拒绝我。” 沐艺芸眸光微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到底还是选择沉默。犹豫了一下，率先走在了前面。 黄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叹息了一声，默默地跟上。 街上的人比过去多了许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涌进来的难民，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个个瘦得不成人形，他们一个个看城中人的目光直接，甚至有些让人觉得危险，仿佛随时都会被吃掉一样。 扫了眼周边的人，人潮拥挤不已。他的手自然地伸过去揽住了沐艺芸的腰，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几乎完全将她拢在自己的世界中，与过路的人隔离开来。 她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出言反对，而是默许了他的这一动作。毕竟，这些人难民中也有年轻的男子，看她的目光似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下次出来坐马车吧。”头顶上传来黄志的声音，语气中略带懊恼。 “为什么？”她心中认同他的建议，却是好奇地问他这样说的原因。 “你长得太美。我不喜欢这些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你。”黄志说着，手微微用力，揽紧了她的腰，迅速地带着她往前走着。 沐艺芸乍听到那话，心中一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是至少可以肯定，感觉不错。 如果，他之前不曾倾心于青淑该多好…… 她抬眸瞧了他一眼，无声地在心里叹息。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服，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那么让她心安又舒服的感觉。这大半年来，每次遇到什么危急的情况，总能在这熟悉的气息中放轻松，充满勇气。 “芸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和青淑之间的事情。”正在她想着的时候，头上又传来黄志的声音，有些急促，却很清晰：“有时候，甚至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分清楚那种感觉。芸儿，我承认我伤害了青淑，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像是个浪荡子混蛋，可是芸儿，芸儿，我对你是真的。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那和对青淑时的是不一样的。我很清楚，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沐艺芸不自觉地将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青淑，如果她不接受我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非要她同意，一定要占有，甚至，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我很快就要将她强娶进门了。但是，对你――不一样。”黄志说着，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说，然后才接着说：“对于你，我会一直等，不会逼你，不会强求，不会放弃，直到有一天，你发自真心地点头。” 沐艺芸听了这话，触动更大，不禁抬头看他――那样认真的神情，根本不带一点平时戏谑的那种表情。他是认真的。她看出来了。 “这大半年，我承认我总是对你动手动脚，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要过你的身体，不是吗？不是我不想要，而是……”他突然低下了头，附在她的耳边：“想等到你愿意给我那天。全心全意给我。对青淑，我从来不曾这样耐心过。” 第二零三章 路遇 听了黄志的话，沐艺芸的心中虽有想法，但是却依旧嘴上不留情：“哼，你说是那样说，谁知道心底里到底怎么想的？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应，黄志一愣，失笑道：“好，好，你总会明白的。” “有什么好明白的？” “行，行……”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斗着嘴，絮絮叨叨中在人群中缓慢移动，走向回沐府的路。 远处，刘家兄弟也在人群中移动。 刘仁元远远地看到沐艺芸和黄志的背影，对身旁的刘仁启说：“大哥，那不是……” 刘仁启也看到了，漫不经心地走着路，一双眼睛却是一点不离地跟着他们的身影。那两个身影贴得那样近，期间黄志不停地低头对她耳语，两人的关系一看就觉得亲昵非常。最糟糕的是，沐艺芸显然并不排斥黄志的靠近。 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心爱女人此刻依偎在别的男人身边，而自己却没有立场去阻止。刘仁启的心中的纠结懊丧就像是被暴雨淋皱了的湖面，怎么也抹不平，湿答答皱巴巴，很不舒服。 过去和沐艺芸新婚时的你侬我侬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可是，如今，她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了。.tw[棉花糖小说网] 一旁的刘仁元看着兄长那张复杂沮丧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语去劝他，只得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大哥，别想了。” “怎么能不想呢？毕竟，我爱的人是她。”刘仁启转过头，眼中似乎有无限痛苦悔恨：“每次想起都是悔不当初，如果我当时没有一朝走错，没有伤她的心，让她下狠心离开，或许，我现在还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都过去了……” “现在看着她和别的男人那样亲近，任启，说心里话，我嫉妒得快要疯了，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那个黄志从此在世间消失，芸儿肯回到我的身边。”刘仁启的那双眼睛突然闪过一抹狠光，就像是漆黑的夜空中猛然闪下来的一道闪电，带着决绝的口吻，可是，随后不久，他的眸光又黯淡了下来，颓丧地叹了口气：“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心里总放不下。你知道吗？心中存着一个人，每日回到家里还要面对另外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白杏之虽然如愿嫁给了他，但是，正如先前所预料的那样，他们两个在一起，果然过得并不幸福。（..tw无弹窗广告）原本她还满怀希望，自信可以让他忘掉沐艺芸爱上她，然而，时间流逝，到现在，他也没有爱上她，甚至反而对她不如当初刚认识的时候。 久而久之，备受冷落的白杏之也变得多疑乖戾，性情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对他发脾气，一听说他在外面跟哪个女子暧昧不清就又要闹，整个家里都被搞得乌烟瘴气，相比较起来，合府上下都怀念起沐艺芸做大少夫人时的那段日子。虽然娇纵任性，但却有趣得很，怎么说都比如今这个大少夫人要好太多。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怎奈，白杏之和刘仁启就是这样地绑在了一起。几乎没有可能再分开了。 “当初如果不是那个白海棠把平陵王搬出来，我也不会娶她！”想起当时被逼婚时的情形，刘仁启仍旧是满脸愤恨，连带着对白杏之也更为厌恶：“那个白杏之也是的！明知道我的心不在她的身上，为什么还要对我胡搅蛮缠！” “大哥，毕竟你拿了人家的清白不是吗？”刘仁元不得不说出了实情：“白海棠只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希望妹妹有个好归宿。你……” “我哪里知道她会那么在意！”刘仁启觉得无辜极了：“我那天以为她是刚推出来的雏儿，哪里想到是那样一层关系！而她自己是知道的，却明晓得我不爱她，还跟我做那种事情，说起来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不懂得保护自己……” “多少你也有责任。”刘仁元叹息了一声：“大哥，我知道你现在的生活不如意不开心，不过……”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刘仁启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快步走在了前头：“心烦意乱，我四处去逛逛，你自己就先回衙门吧！” “大哥……” 刘仁元在后面叫，刘仁启却一点不回头地往前走。 “刘大人！”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身后叫刘仁元，他回头一看，是杜老爷。 “杜老爷，你怎么在这里？”刘仁元转过身去，看着杜老爷走过来，微微一笑。 “刘大人，真是巧，我正想去找你呢。”杜老爷几个快步走了上来，笑着对他说。 他一愣，这个杜老爷是个员外，也经商，私底下还办私塾，在这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两人的联系却并不多，不明白他突然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杜老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大人，你这是要去衙门吧？我们边走边说吧？” 刘仁元点头：“好。” 两人并肩而行，朝衙门所在的地方走去，杜老爷一边走，一边说：“是这样的刘大人，这不是边境战火四起，有很多难民涌进我们城里来吗？我看着觉得心中不忍，所以打算办个粥棚，给他们提供食粮。只是，粥棚的地点却不好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说，可不可以在县衙门周围办个？这样秩序也好管理，或许好些……” 还真没想到，这个杜老爷原来还是个大善人，有这样的善心，刘仁元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笑着说：“其实，我今天也是想好好解决一下涌进我们这里的难民的问题，都是天子子民，不可能把他们赶出去。但若要照顾安排，毕竟数量太大，而他们又没有衣食住处的供给，倒让我头疼着呢。杜老爷你有这样的善心真是帮了大忙了！我先替这些难民谢谢你了！” “呵呵，刘大人不要这样说。”杜老爷谦虚地笑了笑：“我也是我们王朝的子民，自然想要替朝廷尽一份力，再说了，那些难民也真是怪可怜的。我女儿杜欣见了都不忍心，主动请求要帮忙施粥。” 第二零四章 父母牵线 “欣儿，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将装着燕窝的碗拿在手上，杜氏坐在床边，对背对着靠里闷头在被子中生闷气的杜欣说：“那上官棠你是没戏了，人家一点要娶你的念头都没有，而且沐艺清也为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那天我和你爹去吃他们孩子的满月宴，亲眼见到他们一家子的幸福劲，就知道，你是真的不可能嫁给他了……” “娘！你不要再说了！”听到母亲的碎碎念，一直蒙头盖着被子的杜欣猛地就从床上坐起，眉头皱得都要连到一块去了，大声地嚷道：“就算上官棠不想娶我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他日后也不娶我吗？还有，就算我现在和上官棠的事情吹了，你们也不要这样给我安排亲事好吗？我对那个刘仁元根本就没有感觉！” “你说没感觉就没感觉啊？”受够了女儿的无理取闹，从上官家回来以后，就只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饭也不好好吃，整天就知道睡，也不出门透气，整个就是病恹恹的，脾气还不好，她体谅着，始终忍着没发火，没想到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不由得也火起来了：“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听话了！就为了一个上官棠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别忘了，我是你娘！” “娘！就是因为知道你是我娘，所以才不希望你把我强塞给我不喜欢的男人啊！”杜欣委屈地喊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上官棠不喜欢我已经够让我难过了，你们不要再这样添油加醋让我更难过了好吗？” “你难过了好几个月了你知道吗？”杜氏的耐心算是彻底被消磨没了，将手中的燕窝端给一旁的丫鬟，她站了起来，冷面看着自己的女儿：“我告诉你，你爹都已经给你打点好了，过几天就会在衙门门口附近办施粥棚，刘大人也会出现，你到时候也要过去帮忙。(..tw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去！”杜欣别过头去，固执地说道：“打死都不去！” “那我就真的打死你！”杜氏收起往日的温柔，态度强硬地说：“不信你就试试。” “娘……”杜欣一听母亲说话的这口气，知她不是闹着玩的，这才口气软了下来，委屈地看着她：“娘，不要这样好不好？” “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上官棠一辈子不出嫁，当个老姑娘吗？”杜氏看着女儿那憔悴忧伤的面容，终于还是硬不下心肠，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欣儿，娘知道，你喜欢上官棠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他毕竟不是你的良人，就算你再执迷也没有用的。而且，娘那日满月宴的时候也看得出来，那个沐艺清是越来越美丽出众了，上官棠对她更是好得不得了。你虽然不差，但是，多少也是没法争得过她的。” “可是娘，我就是不甘心啊……”杜欣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呢？那个沐艺清也没有什么好啊，就是一个败落门户出身的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吗？凭什么她就能嫁给上官棠，还得到他的喜爱？” “这就是缘分了。是没办法的事情。”杜氏又是轻叹一声，重新坐在床边，抬手拿绣帕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水，劝道：“欣儿，相信娘，这世上好男人多得是，不是只有上官棠一个的。他既然不是你的良人，你就要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男人，懂吗？那刘大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满腹文采，又是前科状元，还是如今的县官，出自书香门第，听闻他母亲刘氏性情也好。你若是能嫁给他，往后的日子……” “娘，你真的要让我嫁给他吗？” “也不是一定，但是，总是一个机会不是吗？”杜氏理了理她散落的发，说：“在这个柳州里面，出色的男人其实不少，但是，上官棠是不行了，而黄志又跟沐艺清的姐姐沐艺芸打得火热，那个贵公子钱士谦又是当朝丞相的准女婿，我和你爹瞧来瞧去，也只有刘大人最好。而且，他一点也不比之前那几个差，为人又温文尔雅，是极好的相公人选。” “那是你们看好，毕竟不是我……”杜欣小声地嘟囔。 “所以让你去看看，处处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适合你。”杜氏说着，站了起来：“好了，你接下来不要再这样消极度日了，都几个月了，也该恢复状态了吧。过会儿布庄的老板就会过来给你做衣服，你可不要给我这样一副鬼样子出去示人。” 言毕，杜氏也不听杜欣的回答，就径自转身离开了这里。 杜欣怔怔然地看着母亲离开，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 “怎么样了？说服她了吗？”一出杜欣的房门，杜老爷就出现在了门口，小声地问着妻子。 杜氏拉着他的手一起走了些距离了，才叹息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丫头犟得很，就是认定了上官棠不肯放。不过还好，还不至于为了他而要死要活。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叫她试着和刘仁元处处，她也没有再反对。” “同意了就好。”杜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禁又蹙起了眉头：“唉，这个女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这一点到底是像你还是像我？” “像谁重要吗？”杜氏瞪了丈夫一眼，又叹气：“唉，说起来这也怪我，当初没有看清状况，眼见着她喜欢上官棠，也没有阻止，反而鼓励她，最后反倒落得没什么好。现在闹成这模样。真是……”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自责了。”杜老爷抬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好歹是我们的女儿，你想顺着她的心意也是正常，也无可厚非。接下来我们帮她物色个正确的人就好了。我瞧着那刘仁元其实就很不错，如果真的能做了我们的女婿，欣儿交给他我们也放心，何况，他一点也不比上官棠差。” “我也这样认为。”杜氏点头认同。 ｜ 第二零五章 施粥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施粥那天杜欣还是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无奈地出现在了县衙大门口，装装样子地帮忙施粥，那些个流落到这边的难民们见到这样一个漂亮美丽的女子为他们施粥，一个个感激得不行，纷纷以“仙女”来称呼她。 然而，杜欣心里却一点并不为别人给自己的这个称呼而感到欣喜或是得意，而是一脸的郁郁寡欢，偶尔露出个笑容也是在父亲一再地瞪眼暗示下极力勉强做出的。 一时间，县衙大门口聚集满了那些听闻消息前来施粥的难民们，比之前的街上还要热闹非凡。只是，这样的热闹却让人看着有几分沧桑的感觉。 刘仁元站在粥棚旁，看着那些或坐或站面黄肌瘦的人，心中叹然，面上的表情也是肃穆非常的。 “刘大人，这粥都派发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休息会儿，下午再发吧？”一个衙役走了过来，对他说。 刘仁元闻言，看了眼粥棚里的状况，最后一锅粥都已经见底了。便点头：“嗯。就先歇会儿吧。” 说着，他看向了杜氏父女，走了过去，对杜老爷微微一笑：“杜老爷，你今天这一早上真是辛苦了，到里面去坐坐吧？” “不辛苦不辛苦。[..tw超多好看小说]”杜老爷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地笑：“能帮上忙我高兴得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杜老爷真是个善心的人。”刘仁元又是温和一笑，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杜老爷身边站着的杜欣身上，问她：“杜小姐，今天也谢谢你来帮忙了。其实你不用来也可以的，这种场合……” “没什么的。”杜欣虽然不喜欢刘仁元，但是对方毕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俊朗男子，而且也没有惹着自己什么，所以也不好对他摆脸色，还是很客气地笑了一下，应道：“再说，爹爹既然来了，我能帮忙自然也跟着来了。否则，让爹爹一个人在外面这样累着也不好。” 一边说着，她一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刘仁元静静地看着杜欣，之前有见过她几次，但是，都只是远远地见着，并没有深交，不过后来也有听人说起一些关于她的传闻，说是上官氏曾有意要让她取代沐艺清做上官家的儿媳妇，还让她待在了上官府好些日子，甚至代上官氏治理上官府。只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上官棠依旧只认准了一个沐艺清，根本不把这个杜家小姐放在眼里心上。 一想起沐艺清，刘仁元的心里就莫名的一阵酸涩。那天在小翼遥满月宴上看到的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还记忆犹新，每每想起，心里就百感交集，甚至，还有对上官棠的疯狂的嫉妒，以及没有能如愿得到沐艺清的强烈不甘。 这个杜欣，想必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看着杜欣那略显苍白憔悴的面容，虽然涂了脂粉，却仍旧掩盖不住眼中的落寞和悲伤。刘仁元望着那份神色，把它归结到上官棠的原因。 杜欣怎会不知道刘仁元正在看着自己。感觉到那视线带着研判，带着平静，带着疏离，却没有丝毫的惊艳和爱慕。她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眼刘仁元，眼前的这个男人温润如玉，身材高挑，嘴角始终噙着一摸笑，看起来温和可亲，但是那双眼睛里平静得如冰冷的湖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真切的温度。 他看起来那么闲适从容，一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佛眼前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却又让人隐约觉得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声的怜悯。真是让人好奇不已又捉摸不透。 父母说得不错，这个刘仁元的确可以与上官棠黄志他们比肩。但是，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却觉得更加的难过呢？因为上官棠吗？ 如果没有先遇见了上官棠，先对他动了心的话，或许，她现在会十分乐意与刘仁元相处，考虑嫁给他的。 暗存心事的杜欣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其实心中也已存了人，不是别人，仍旧是沐艺清。 “二少爷！”就在这个时候，刘府的一个家丁跑了过来，对刘仁元说：“二少爷，府中已经备好了饭菜，正等着你回去呢。” 刘仁元闻言，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杜老爷说：“杜老爷，杜小姐，今天谢谢你们过来，为了表示谢意，我特意让人准备了饭菜，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赏脸接受我的邀请，就当是表示我的感谢？” “哎呀，刘大人，这怎么使得？”杜老爷听了这话，心中其实欣喜，但是面上却仍旧是装作很不好打扰的样子：“这区区小事，也只是为了表达我的心意，刘大人你这样做，不是折煞了我吗？” “难不成杜老爷你是嫌弃我家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刘仁元微笑着说。 “不是，不是……” “既然不是，就请赏脸同我一块回去吧？”刘仁元说着，看了眼杜欣：“也请杜小姐一起。” “我也要去？”杜欣一愣，指着自己。 “是啊。” 刘仁元面上带着微笑，但是杜欣却看出来了，他的眼中其实并没有热情，或许出言邀请他们吃饭也不过是礼貌性或者形式化的一个过程，并不是值得他真的多放在心上的事情。 这个刘仁元，看着温文尔雅，十分的礼貌周到，但其实骨子里和上官棠一样，也是个淡漠的人，只是他的淡漠是藏在那张温和微笑的假面之下的，而上官棠的冷漠却是表现在面上的。 想到这里，杜欣突然一愣。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在面对刘仁元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自觉地会把他同上官棠联系起来，将这两个男人进行一番比较，从各个方面。 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对于自己不自觉的行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既然如此，那我们父女就不好再推辞了。”正在杜欣呆想着的时候，耳边听到父亲答应刘仁元要求的声音。 第二零六章 有点意思 一顿饭，变成了与刘家全家一起吃。 她就是白杏之吗？果真长得漂亮。不过，跟那个沐艺芸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 杜欣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杏之，娇媚的容颜，却是一张说不出高兴的表情，目光冷漠地看着面前的饭菜，手中拿着筷子，却是动都不动一下。虽是漂亮，却让人看着觉得平凡无奇，或者该说，那个叫沐艺芸的女子实在太过抢眼明艳，轻易就把这个女子的美丽给掩盖住了。 真是好奇，这样一个女子，当初到底是怎么从沐艺芸的手里抢走刘仁启的？不管怎么看，都是不比沐艺芸出色的人，这个刘仁启到底是什么眼光，竟然会为了她而把那样的女子给休弃掉了。 不过，看眼前这两人相处的情形，名义上是夫妻，可怎么看都是貌合神离的样子。邻边而坐，却是互相看都不看一眼，他对她冷漠，而她对他却是满眼怨恨不满。 仿佛是注意到了杜欣打量的目光，白杏之突然抬眸看了过来，这样突兀看来的一眼，猛地吓了杜欣一跳。 那双眼神中有不满，还有敌意，似乎是在无声地质问：你看我做什么？在嘲笑我吗？ 杜欣下意识地从心底里觉得白杏之眼神中所说的意思是那个，一时错愕，又自觉唐突，尴尬地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碗。 还嫁到这里呢，如果是有这么个古里古怪不好相处的嫂嫂，那还真是不要嫁最好了。 “对了，杜小姐今年多大了？”就在这个时候，刘氏向杜老爷问起了杜欣。 “十八了。”杜老爷应着，慈爱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儿，笑着说：“说起来，早到了适婚年龄，却是到如今也还没有个着落，眼看着一直嫁不出去，都快成老姑娘了，真是愁苦了我和她娘了。” “呵呵，怎么会呢？”刘氏听了，笑道：“杜老爷你这是谦虚了。我看杜小姐这么可人水灵的，很是讨人喜欢的。而且，我听说杜小姐的文采也很好，一肚子的墨水呢，这样的女子，想必是上门提亲的人家都要把你们杜家的门槛给踏平了，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呵呵，刘夫人你过赞了。”杜老爷听了，心里其实高兴得很，但是面上却仍旧是要谦虚地说：“这丫头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只是不至于差人家太多罢了。唉，其实，倒是个听话的乖巧丫头。只是，脾气太倔了点。被她娘宠坏了。有时候真拿她没辙。这不，前些日子还在家抗议着不想嫁人呢。（..tw无弹窗广告）” “呀，这怎么能成呢？”刘氏自从白杏之嫁进来以后，就一直处在这那对夫妻之间的每日争吵矛盾之中，几次被气得都病倒了，好不容易见了个杜欣，看着温和可爱，一点都没有白杏之越发严重的肚子里的怨毒，瞧着很是喜欢。 所以，一听说杜欣不愿嫁人，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劝道：“杜小姐，你这样可不太好。女人这一辈子，最好的莫过于有枝可依，有人相伴，要为人妻为人母，安稳过一生。怎么可能不嫁人呢？” 杜欣看着刘氏那样真诚温和的目光，愣了一下，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刘夫人竟然那样可亲温和，和上官氏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脾气还很好，真是少见的好相处的人呢。 与那个上官氏一对比，杜欣真是对刘氏充满了好感。 看着对方那样真心关心自己的样子，杜欣笑了：“谢谢你的关心，刘夫人。” “谢什么？”刘氏笑了笑，接着说：“听我的，不要动那奇怪的念头，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往后要走的路还那么长，怎么这么快就这样消极悲观呢？打紧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 听到这样的劝，杜欣怔了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呵呵，人家刘夫人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杜老爷笑了，对女儿说：“在家里我和你娘的话你总不听，以为我们哄你呢。如今，人家刘夫人也这样劝你了，你是不是该听听呢？” 杜欣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没有说话。 “呵呵，刘夫人的性子真是很好。”杜老爷却没有再看杜欣，而是转头看向了刘氏，似是漫不经心地说：“若是日后我这个女儿有幸嫁给一个好夫君，婆婆又是像刘夫人你这样好脾气的人，我们夫妇可就真的是放心了……” 本来刘氏说那话只是因为看着杜欣还蛮讨人喜欢的，并未动其他的想法，但是，听到杜老爷这样一讲，不由得多看了眼杜欣，这个女子美丽知分寸，家境又好，最起码说话做事颇有教养，不像白杏之那样一肚子的敌对怨毒，相比起来，看着杜欣真是心中舒服。 白杏之实在太会闹事了，简直比当初的沐艺芸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沐艺芸多少还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顾及着她。可是这个白杏之，根本就是目中无人，言行无所顾忌，简直就是有意要把他们刘家闹得天翻地覆，带有报复性的攻击。这样的儿媳一个就够呛了，绝对不能再来第二个。 二儿媳绝对要好好选。 仔细想想，二儿子也早该成家立业了。 想到这里，刘氏的心里猛地动起了念头，目光在刘仁元和杜欣的身上来回移动。 刘仁元好像是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却不点破，只是适时地出声，有意冷落刚才的那个话题，：“杜老爷，施粥虽然不是重活，却也辛苦，你们下午就不要过去了吧？” “可是……” “难道把事情交给我来办，杜老爷你是不放心，怕我亏待了那些难民们吗？”刘仁元温和地笑了，眸光却是清亮得很。 杜老爷一见，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只好笑着答：“那，我就听刘大人的了。” “杜老爷，这又不是衙门，可不要这样称呼仁元。”刘氏笑着开口了：“照理说，你还是长辈，日后，私底下还是叫他仁元吧。” 白杏之从头到尾都默不吭声的，冷眼看着饭桌上的一切，心中冷笑：这吃的是什么饭？身为外人的一对父女来吃顿饭，却是直接像是一家人一样地一起吃起了饭，真是好笑。 第二零七章 新姻缘？ 一顿饭后，杜氏父女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刘仁启斜靠在躺椅上，手上握着酒杯，目光迷离地看着杯中的酒，笑着对坐在书桌后面的说：“我看这个杜老爷的善心不是空穴来风的。娘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仁元，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早猜想到他是那么层意思，你还会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吗？” 刘仁元正在书写东西，听到兄长的话，动作一顿，默了会儿，才说：“我已心有所属。” “还在想着那个沐艺清？”刘仁启愣住了，还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从容闲适的弟弟对沐艺清的感情真的有到这样的程度：“别说她已经是上官棠的女人，而且，她还为他生下了孩子，那日在孩子满月宴上你不是没有看过，他们两人感情看起来有多好。怎么，你还是不肯放弃？仁元，你别告诉我，你的感情真的有深到这种程度？” “大哥，你认为我对待感情是个很随便的人吗？”刘仁元看了眼自己的兄长，眸光认真坚定。 当然不是。 刘仁元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其实是个出乎意料非常专注执着的人，从小到大，但凡是他放在心上的事情，就从来不曾敷衍对待过，更不曾轻言放弃。 这一点，时常让他这个做大哥的自愧不如。 “可是眼下的情形能一样吗？她已是为人妻为人母了。”刘仁启坐直了身体，目光亮极了：“难道你要为了她一辈子孤身一人吗？就算你肯，爹娘也是不肯的。” 这一点，刘仁元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呢？可是，他没有办法做违拗自己心意的事情。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感到非常的震惊和不解，没有预料到自己对沐艺清的感情会到这样的程度。统共加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久，见过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然而，那样一个清丽娴静的女子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于恍惚中看到她的身影，飘飞的裙带让他心神迷醉，但每次走近时，一伸手却是连一片衣角都抓不住，除了握在手中的虚无，什么都没有。心也因此而陷入了无底的空洞中。 怎么会这样让人难以承受？ 活到这么久，刘仁元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尝到了这样相思苦涩，求而不得的痛苦。 只是，不论多么痛苦，让他放手，却似乎更为痛苦。(..tw棉花糖小说网)于是，只能那么固执地紧追不舍，怎么也不愿意放弃。 “大哥，”他转过头来，看了眼刘仁启，叹息了一声：“如果让你放下沐艺芸，你做得到吗？” 刘仁启被问住了。 “我和你不一样。她毕竟还没有再嫁……” “不是早晚的事吗？”刘仁元轻笑了一声，对于大哥的执迷不悟，他真的不知道该是同情好，还是调侃好：“那日我们在街上看到的光景不是给我们预见了事态的发展吗？何况那日在满月宴上，你们两个见面时，她看你的眼神，就仿佛是看一个过路人一样平静淡漠。你真的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说完，他看向了刘仁启，对方却是一脸的沉闷，半边脸陷在了阴影里，虽然窗外有阳光洒进来，屋子里却仍旧是散发出让人觉得冰冷的气息。 “呵呵，我们两兄弟，怎么偏偏要受这情爱之苦呢？”良久，刘仁启才说话了，说话时面上带着苦涩得难以言喻的笑：“你也就罢了，你和沐艺清那是根本上天不给缘分，而我和沐艺芸，呵呵，是我自己有病生生把她给气走，便宜了别的男人！我心中的苦也不比你轻！” “我知道。”刘仁元静静地看着刘仁启，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上官家大宅。 “夫人，我听说杜老爷今天带着杜小姐去了刘家了。”刘嬷嬷站在一旁轻声地对正在嗑瓜子的上官氏说道。 “刘家？哪个刘家？” “就是刘老县官家啊。” 上官氏嗑了一颗瓜子，神情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哦，怎么了？” 刘嬷嬷的眉头微微蹙起，焦急地说：“夫人，你难道忘了，如今的县官刘大人是刘老县官的二儿子。还没有娶亲。” “然后呢？” “若是杜老爷自己一个人去他们那里还好，可是，他今天却是带上杜小姐一起去，听说，在此之前，杜小姐还跟着杜老爷在县衙门口帮忙施粥呢！”刘嬷嬷说着，突然俯身凑近上官氏的耳朵，说：“夫人，我担心，这杜老爷是有意要把杜小姐许配给现在的这个刘大人，和刘老县官结亲。” “是吗？”这回，上官氏总算有反应了，但是，却也不大，只是愣了一下，才淡淡地问道：“现在这个刘大人我倒是见过，看起来也真是个出色的人。” 听上官氏这样讲，摆明了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刘嬷嬷更着急了：“夫人，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杜小姐如果嫁给了刘大人，那我们……” “如果他们真觉得嫁给他们刘家很好的话，那就嫁好了。”出乎意料的，上官氏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却是冷淡得很，仿佛从来没有过想要让杜欣嫁给上官棠的念头。 一听这话，刘嬷嬷再次咋舌，怔怔地看着上官氏。猛然想起自从沐艺清生下了小翼遥后，上官氏对沐艺清和小孙儿的态度，心中的情绪更是难以形容。 之前就是怕上官氏在看到小孙子后对于沐艺清的敌意会减弱，没有想到，果然还是这样。 那个沐艺清，真是好运气，竟然头胎就产下了男孩，而且还长得那样可爱水灵，像极了小时候的上官棠，让上官夫妇喜爱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刘嬷嬷的眼中就闪过一抹锐利的狠光。 “夫人，你现在是打算彻底接受沐艺清这个儿媳妇了吗？” “唉，这些是我都烦了。如今我的小孙儿在，我就什么都满足了，其他的，就随它去吧。整日里想着也是没趣。”上官氏意兴阑珊地应道。并没有注意到刘嬷嬷慢慢黑下来的脸色。 第二零八章 确切定情 海棠苑里，沐艺清正一个人坐在摇篮旁边刺绣，小翼遥躺在摇篮里，闭着眼进入了美梦，一张笑脸粉嘟嘟的，可爱极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小环呢？”上官棠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只有她一个人在，就问道。 沐艺清回头一看，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指了指摇篮里睡得正酣甜的小翼遥，放低了声音，说：“小声点，孩子睡了。” 看她那样一副生怕了吵醒睡梦中的孩子的样子，上官棠的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笑的弧度，放轻了脚步走到她的身边，俯身，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说：“睡得还真香。” “才刚睡没多久。”沐艺清笑了：“小环被我叫去看看酿酒作坊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她站了起来，走到内室外面厅中的圆桌边，伸手倒了杯茶，递给身后跟着出来的上官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上官棠接过茶，喝了一口，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嗯，今天没什么忙的，就先回来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双手伸过去拉住了沐艺清的双手，让她走近自己，目光温柔深情地看着她：“清儿，今天过得还好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眉眼间却有散不开的忧愁。她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出门，但是，对于外面的情形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她知道，战事越演越烈，而敌人的进攻也很猛烈。那日沐氏来看她时还说外面都在传，说敌军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攻到他们这边来了。很多人家都已经举家向京都迁移了。 他说今天没什么忙的，其实是生意不太好吧？之前有对面的来云酒楼抢生意，生意本来就有些变差，更何况如今又是战火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有闲情去酒楼喝酒吃菜吧？顶多就是来往的外来客。 这段时期为了名下的生意，他应该也很头疼吧？ 她一只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就像是一块上等的纱，柔滑温暖。 他感受着她手上带来的温柔，然后抓住了她的那只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笑了：“清儿，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 “什么？” 没有回答，他只是唇角一勾，稍一使力，就让她整个人横坐在了他的腿上，从背后环抱住她，头紧紧地靠着她的，唇贴在她的耳边：“清儿，怎么办？越来越离不开你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听着他的耳鬓厮磨，哪怕是连孩子都有了，沐艺清却仍旧是羞涩得面颊微红，她动了动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是怎么也挣不脱，只得小声地说：“别这样，门还开着呢，路过的下人都要看见了……” “你的意思是，把门关了吗？”耳边是上官棠的轻声一笑，温热的气息吐在耳际，让沐艺清全身一阵酥麻。 孩子出生以后，因为她白天照顾孩子太过疲累没有怎么满足他的要求，他也体谅，并没有强求。沐艺清其实也很知道，他的需求。可是，一想起往日两人的那些磨合过程，总是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上官棠太厉害了，她很多时候根本招架不住，几乎每次都是在她的不断求饶声中结束。 她没有自信，那样的过程让她羞于面对，或者，有些窘。 “清儿，我们多久没有亲近了？”正在想着呢，耳边又传来男人勾魂似的声音，低哑，仿佛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有很久了吗？上次孩子满月的时候不是有过了吗？ 沐艺清心中想着，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度，不禁心跳加快。 “你在紧张？” “孩子在睡觉呢！别这样……”沐艺清听着他那蛊惑的声音，真是心都慌了，忙找了个借口说着，身体还不停地在挣扎，却是怎么也没有得逞。 “我们去书房。” “孩子……” 沐艺清回过头去，还想找托词说什么，却被对方一下子吻住了唇，那个吻，温柔，深情，却又带着霸道和强势，长驱直入，深浅掌握得恰到好处，她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瞬间像化了似的变得更为柔软，意乱神迷，无力招架。 奶妈在这个时候总是有很大的好处。对上官棠来说，很多时候绝对不能缺了奶妈。 而沐艺清，则是在孩子被奶妈抱走后，彻底地被上官棠享用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昏沉睡去。 待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敌军，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吗？”沐艺清盯着床顶，问着身边躺着的上官棠，她知道他醒了。 上官棠本来还想要，听到她的问话，马上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他调整了下姿势，叹了口气：“不知道。要看情形吧？” “或者该说要看平陵王呢？”沐艺清轻笑了一声：“棠，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平陵王有牵扯呢？单纯的商人不是更好吗？” “好是好，但是，如果国都败了，我这个商人又该如何生存下去，我们整个上官府那么多口人又该怎么办呢？” 沐艺清闻言，不由得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摸到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似乎想要给他鼓励和支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清儿？”上官棠惊讶，黑暗中一双眼睛泛着晶光，灼灼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她转过头来，与他的目光对视，笑了：“呵呵，人家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上官棠，自然是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了，你为什么要那么惊讶的反应？难道你觉得我不会吗？” “不，我知道你会的。”他说话的口气带着笑意，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会的。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讲出来。一直以来你都是那样安静地处理着对我的感情，从来不说出口。所以，有些受宠若惊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沐艺清又笑了，大有几分轻松的味道。 就在这时，身旁的人突然翻身上来，声音低哑：“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零九章 鸿鹄之志 “敌军要攻进来啦！” 早上，一个农妇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大街上，神色惶恐紧张，不停地大声喊着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tw好看的小说）然而，他的那几声喊叫却也如风一样，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的心，早就因为敌人是否会攻城而纠结上下的心一下子土崩瓦解。 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原本井井有条，热闹非凡的大街小巷立刻作鸟兽散，一个个脸色如白纸，行色匆匆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在街上狂奔，纷纷往家里奔，打算在敌军攻进城里前举家逃往到京都去。 县衙里，更早就听闻消息的刘仁元此刻也是神情凝重，微沉的眸光如定住的水，坐在桌后，看着一排排站在阶下的衙役们。 带头的衙役更是心中乱的没了主意，见刘仁元好半天却没有说一个字，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敌人快要打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暂时不会攻进来。”刘仁元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并且带着感染力，一下子，就让在场的大家不自觉静定了心神。 所有人不禁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坐在公堂之上的从容年轻的男子，虽然面色凝重，可是，眸子里却透露着坚毅的目光，让他们忍不住心情平静，甚至大敌当前的畏惧都减少了些，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似的。（..tw好看的小说） 刘仁元并没有注意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只是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师爷：“师爷，可有收到回信？” 上了年纪的师爷年轻时似乎也见过不少的大场面，所以，虽然面临这样的局面，却也比其他人看起来的镇定得多。听到刘仁元的发问，转过身来，恭敬地回答：“回大人，收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刘仁元的眉头微蹙。 师爷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成将军说他在那边的战事吃紧，恐怕无暇顾及我们这边，救不了咱们的火……” “什么话！”从不轻易动怒的刘仁元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低斥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叫做他那边的战事吃紧！那个八尺大汉分明就是被敌军打得节节败退，彻底怕了，所以都不敢来了！” 说完，他察觉到众人看着自己时所露出的不安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了心神，否则，大家就全都乱了。.tw[棉花糖小说网] 想到这里，他又坐了回去，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现如今，到处都是战火，如果我们不想成为敌人的刀下鬼的话，恐怕除了投降，就只能靠自己，全民抗敌了。” “大人，千万不能投降啊！”带头的衙役是个高大义气的人，一听到这话，忙站了出来，洪亮的声音说：“敌军的残忍无情是出了名的，而且听闻他们也不会善待俘虏，我们如果投降了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再说，怎么能够投降呢？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怎么能够做那等窝囊的事情！还不如全民一战，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是啊是啊，大人……”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刘仁元抬起眸光，清亮而锐利，他微微一笑：“很好。你们接下来听我的安排。” “是！大人！”众人齐齐应声。 紧接着，刘仁元就将所有衙役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负责前去安抚百姓，将老人女人和小孩统一安置在一个地方，一部分则负责去召集城中的男子组成百姓军，而另一部分，却是被他特意叫到了后院私下吩咐任务。 原本不知所措的衙役们被他这样一安排，马上就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纷纷出发完成自己的任务去了。 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以后，刘仁元负手站在了大堂门口，看着门外的天空，目光悠远，俊朗的面容布满凝重，眉间微微蹙起，眼中全是忧虑。 “很少见大人你这样。”身后的师爷轻声对他说道。 “呵呵，是吗？”刘仁元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中带有几分无奈和捉摸不透的释然，他转过头来，看了眼师爷，说：“师爷，你说，我这次能帮着大家摆脱危机吗？” “大人，你已经尽了你的全力。” “其实结局早就注定了吧？”刘仁元却又是一声笑，回头继续望向那天空，说：“天气真是清朗，万里无云，一片澄蓝，让人瞧着心情就好。只是，为什么要发生战争呢？战火的阴云到底要在这个悠久的王朝停留到什么时候？” 他像是在跟师爷说话，却又像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表情萧索黯然。 师爷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听他说话的口气就可想见他的表情，不禁也叹息了一声：“人人都希望不要有战争，可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无法让人如愿。我们这个王朝也太平太久了，所以当权者安逸享乐，又不心系百姓，所以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刘仁元的嘴角微微勾起，他问：“师爷，当初很多人都感到很不可思议，难以相信我竟然会拒绝驸马头衔的诱惑，甚至还拒绝留在京都当朝官的机会而跑到这个小小县城来当县令。世人只以为我这人不爱名利，淡泊闲适，两袖清风。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呢？” “呵呵。”听到刘仁元这样问，师爷笑了：“世人安知大人你的鸿鹄之志呢？我不才，却和老县官知交甚久，也是瞧着大人你从小长大的，若是别人不懂，我又怎么能不懂呢？” 刘仁元笑了笑，淡淡地说：“鸿鹄之志又如何，总要从这次劫难中活过才好。” 师爷没有说话了，从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就好像看着一座巍峨的山一样，那样的挺拔，却又那样的沉静肃然，不禁赞叹，这个年纪轻轻的县太爷真是有老县太爷的风骨，却比对方还要更多几分稳重和深谋远虑。 别人不知道，但是师爷却很清楚，早在一年多以前，刘仁元就已经为了今天的情形做好了准备。 鸿鹄之志，岂是拿来说笑的？ ｜ 第二一零章 合府避难 敌军就在就在城外的消息让整个陈观县的百姓都炸开了锅，与此同时，上官府也陷入一片发沸腾混乱之中。早有衙役来通知，所有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要统一到一个地方。所以，惊慌失措的下人们立即就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起来。 相对的，海棠苑里有两个人却显得格外的平静。仿佛根本不受那个消息的影响。 沐艺清的怀里抱着睁大眼睛好奇看着四周的小翼遥，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上官棠，问他：“衙役还带来话，说男子都要去参加百姓军。你要去吗？” 上官棠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张清丽的面容上，秀眉微蹙，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他笑了笑：“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要参加？” “我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上官棠将茶杯放下，走过去，靠近他们母子俩，伸手逗了逗小翼遥，随后目光落在沐艺清的脸上，温柔地说：“对不起，清儿，我可能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了。” “你要做什么？”沐艺清一听这话，心里发紧：“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会离开的吗？” “我不会离开的，我会和你们永远在一起。”上官棠眼中充满了怜惜和不舍，他摸着她的脸颊，低头，深深地一吻：“清儿，等我。一定要等我。” 那个吻，那么深，却也那么的不舍，沐艺清怔怔地看着他那双专注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就是要把她牢牢地印刻进去似的。这让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和悲凉，慌乱是害怕没他的日子，悲凉，却是因为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竟是这样的难以接受。 “你到底要去哪里？就是一点也不肯透露给我吗？”她看着他，执着地问道。 他深情地望着她的脸，望着那双清澈眼睛中所映照出的自己的容颜，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着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才安全。 “清儿，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除了许下这样的承诺外，竟不知道接着该说些什么。 沐艺清的眼中已经慢慢浮起了水雾，却是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和父亲的无奈，安静的小翼遥突然放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几乎要刺穿他们夫妻俩的心。 小翼遥的哭声让她慌了神，忙轻轻地晃动身子安抚他，一边晃一边说：“翼遥翼遥，要乖，小乖乖，得听话……” 上官棠沉默地看着她哄孩子时的情形，那样的温柔，清丽的面容全是温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那么温柔，眼中对孩子全部是出于母亲的爱。(..tw棉花糖小说网)是那样的美，美到他绝不会忘。 他认真地看着，大有要把那一幕烙印在心里的意图。 这一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还没动身离开，他就几乎可以预想自己之后该过着怎样痛苦的生活，该受着怎样的相思之苦。 然而，一切已不容许他做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棠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三串玉珠，分别挂在了沐艺清，小翼遥和自己的手腕上：“你们要好好保管这玉珠，这就好像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一样。清儿，好好照顾孩子，乖乖等我回来。” 沐艺清凝视着他，握紧了他的手，抿了抿唇，坚定地说：“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照顾好整个上官家，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对于妻子的善解人意，上官棠除了动容，只有动容，他伸出双手，猛地将妻儿一起抱进了怀里：“嗯。谢谢你，娘子。我的清儿……” “少爷少夫人……哎呀！”就在这个时候，小丽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这夫妻两人的情形，叫了一声，立刻回过了头去。 “出了什么事？”上官棠淡淡地问道。 “回少爷，是夫人，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上官家，老爷正在劝他，可怎么也劝不动……就让奴婢来找少爷，说不准少爷你能劝得动。”小丽仍旧回避着他们，恭敬地回答。 夫妇俩一听，互望了一眼。沐艺清觉得奇怪，便问小丽是有什么原因。 小丽犹豫了一下，才说：“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夫人在府中住惯了，突然被告知要跟其他人一起住在一个地方，不乐意了。还有，最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老爷他……” “公公他怎么了？” “老爷他要带上程姨娘。所以夫人很不高兴。说是老爷既然心系程姨娘，那她就留下，让老爷带着程姨娘走好了。” “什么？”上官棠听了，眉头微微拢起：“娘也真是的，都这个节骨眼了，怎么还闹这种脾气。唉，真是娇纵惯了。” 就在说话间，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他们说：“少爷，少夫人，不好了，老爷一见夫人不走，他也不肯走了！只嚷着要是夫人想死，他就陪着一起死，让你们带着程姨娘走就好。” “这怎么能行？我们两个赶快去看看吧！”沐艺清一听，忙说着，就和上官棠两人一起过去瞧。 小环和几个丫鬟也正好收拾好了他们的一些细软，紧跟在他们身后。 “你留下来干什么？跟你的程姨娘好好地过潇洒日子就好了，管我做什么！”一进大厅，就听到上官氏赌气的话：“我可不想回了你的好日子，你走，你走！” “走什么走！”上官其也是生气了，耍赖似的硬坐在妻子的身边，吹胡子瞪眼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觉得我看重她不看重你，如今你要死，我陪着你死，让棠儿他们带着她走就好！你还要赶我走做什么？我这不是为了证明我心中有你吗！” “别假了！”上官氏却是态度根本不软化，依旧强硬的口气，近乎无理取闹地说：“你要是真的看重我，怎么还会让她一起走！我都说了她要走我就留下来等着被敌军杀死，你还是执意要她一起走，算什么！” “难道你就一定想她死吗！”听到妻子好说歹说说不通，上官其几乎要气急败坏了：“这个性命攸关的节骨眼上闹什么脾气！” 第二一一章 劝说 见上官其几乎要发怒了，上官氏却依旧不肯妥协，抬眸瞪了他一眼，随即拗了下身子，侧个身不理他。 “爹，怎么了？”这时，上官棠和沐艺清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上官其一见，忙说：“你们来得正好，快来看看你娘，真是越来越没好脾气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还闹脾气，死活不肯走，我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还没等上官棠说什么，程姨娘就已经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外面，看着这里面的情形，尴尬又困惑。 上官氏注意到了她的到来，立刻回过头来，气氛地瞪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快滚！” 对于这个曾经受过情伤的女人来说，程姨娘的存在就是一道永远不可能抹去痕迹的伤口，过去让她待在偏僻的院落里，眼不见为净，就好比伤口被衣物遮盖，虽然心中痛还在，但没有看到，大多还可忽略。可如今，这个女人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自己丈夫坚决要她一起，这对于上官氏来说，根本就是把那道伤口结痂的披狠狠撕开，再无情地撒上盐巴，疼得自己不敢直视。 嫌弃地别过头去，上官氏不再看程姨娘，只是面色苍白，忧郁过度气愤，气息都有些急促，一双眼睛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似乎又愤怒，又似乎夹杂着太多无言的痛苦和委屈。 沐艺清站在一旁，看到自己的婆婆，这个模样，心中惊讶不已。何曾见过上官氏这个样子。她不禁又看了眼那个程姨娘，心中讶然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看起来却是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根本就不见老态。一双眼睛忧郁而歉疚，那样静静地看着上官氏，犹豫着一言不发。 她就是程姨娘，让婆婆和公公感情破裂的女人？ 只看到程姨娘，沐艺清就多少能理解上官氏那么恨这个女人了。她有容貌，有气质，而且还夺走了婆婆的丈夫，以婆婆的性格，不恨她，不针对她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看着上官氏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又见上官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程姨娘迟疑了一下，这才说话了，声音温婉柔和，如清泉，通过人的耳朵流到心里去，却带着几分忧伤的清冽感：“老爷，夫人，你们不必为难。我留下来就好。” “这怎么能行？”上官其一听，心下一惊：“现在敌军就要攻打进来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到时候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止住，踌躇了片刻，才继续说：“我这后半生怎么过意得去啊？” 上官氏在一旁，一听到丈夫对程姨娘说这番话，整个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吓人，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抖着嘴唇看着上官其：“好啊，你竟然为她到这个程度了，好！好！上官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是为她神魂颠倒！我倒想着，你过去是不是一直找着机会偷偷去看过她！哼，既然如此，我如今就成全你们！为了避免你后半辈子不对她过意不去，你就带着她走吧！祝你们两个相伴到老，我这个局外人，不会再破坏你们的感情了！” 说着，上官氏一甩袖子，负气转身就走。(..tw棉花糖小说网) 上官其方才完全没有料到妻子的反应会这样过激，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们早就结束了！当年不是都说好了的嘛！” “结束了？”上官氏的态度看起来平静了些，但是，脸上却是冷若冰霜，她冷笑一声：“哼，我看你们刚才说话那光景，根本就是藕断丝连，还结束了？对不起，让你们分离了这么多年，今日，生死在即，我就成全了你们，让你们再续前缘！” “婆婆，不要这样！”眼见着上官氏还要走，沐艺清突然喊了一声，抱着自己怀中的小翼遥，快步走到了上官氏的面前，让孩子面对她：“婆婆，你就算不顾及公公的感情，也请你顾念顾念您这个小孙儿好吗？” 上官氏原以为自己一直苛刻对待沐艺清，自己如今要留下她应是高兴坏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面挽留自己。不时意外，却也没有为此感动。 “哼，沐艺清，你现在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为你现在这样对我，我就会承认你这个儿媳妇吗？我告诉你，永远不会！” “婆婆，您别这样……”沐艺清的语气中带着恳求：“不管怎么说，小翼遥是您的孙儿，我虽然让您不满意，可是我看得出来，您很疼爱这孩子。他是棠的孩子，您当真舍得这样离开，这孩子，该多难过……”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小翼遥往上官氏的怀里推。 上官氏本不想接，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结果了那孩子。 小翼遥还在襁褓中，但却长得特别精神，粉嫩的脸，头发稀疏，可一双眼睛却黑而晶亮，安静地看着上官氏，不停地咧着嘴笑，两只小手使劲地抓着她的衣料。 怀中的这个孩子像极了小时候的上官棠，看着他，上官氏不禁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与上官棠为伴的日子，不禁流出了委屈的泪水：“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心高气傲的上官氏一时之间再也承受不住，将多年的委屈一并通过流泪宣泄了出来，抱着怀中的小翼遥哭得泣不成声。 上官棠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眼中流露出不忍。他走了过去，叹息了一声：“娘，你还有我们。而且接下来，我将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孩子恐怕还要你照顾。娘，你能不能答应我，帮着清儿好好照顾遥儿？” “你要离开？去哪里？”听到儿子说要离开，上官氏的哭声即止，抬眸盯着他：“这个时候你要到哪里去？” “总有原因。”上官棠并不打算说出实情，只是安慰道：“娘，你能答应我吗？” ｜ 第二一二章 婆媳释嫌 虽说在上官棠和沐艺清的劝说下，上官氏还是上了马车，跟着他们一起走，但是，却始终是不情不愿的。并且严正表明不想跟上官其和程姨娘坐一辆车。无奈之下，大家也都顺着她，让她和沐艺清他们坐同辆车。 沐艺清抱着孩子坐在车内，手上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地晃着，逗小翼遥开心。上官氏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两人的互动，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上官棠年幼时，他们母子俩相处的情形。 “棠儿和他父亲不一样，是个专情负责任的男人，你真的很幸运，嫁给了我的棠儿。”上官氏突然对沐艺清说道，口吻里多少还带点对自己婚姻遗憾的委屈和苦涩。她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儿媳妇，她是既恨又羡慕的，恨她夺走了自己的儿子，又羡慕她有着自己得不到的丈夫的忠诚和美满的婚姻。 为什么她什么都能得到，而自己却得不到呢？ 上官氏一直在扪心自问，始终得不到答案。 “婆婆。”沐艺清抬头，看向她：“其实我觉得公公的心中是有您的。” “爱我？”上官氏闻言，仿佛听到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冷冷一笑，不屑地说：“事到如今，若我还信他爱我，那我可真是这世上最可悲的蠢女人了。他早已不爱我了，在他决意要娶她的时候我就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 或许公公是另有苦衷呢？ 沐艺清的心里一个声音说着，却没有从口中道出。刚才看上官其和程姨娘两个人相处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任何夫妻间有的那种亲近和体贴，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而且彼此对对方的态度也十分的客套。 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像婆婆说的那样是有感情的吗？ “你根本不知道当年他为了娶那个女人跟我闹到了什么程度。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心灰意冷的。”上官氏说着，叹了口气，神情看起来疲惫至极，眼中有淡淡水雾，却是没有落下泪来，她别过了头去，掀开旁边的车帘，看向外面。 由于听到敌军已到城外，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竟是清冷异常，萧条冷落的风吹着，东倒西歪的摊贩更是看出主人离开时的慌张与焦急。 看着这样的情景，上官氏一阵心惊，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或许我真不该跟你们走，我该留下来。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太痛苦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婆婆，您千万不要这么想。您还有我们。”沐艺清关心地说。 上官氏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关心是那样的真切，眼神澄澈，里面的担忧看不出一丝的虚假。语气也是诚恳真挚的。不禁困惑：“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我往日里那样对你，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怨恨？” “我只是理解您。”沐艺清想了想，坦诚地回答：“说真的，在之前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但也不至于对您有恨的情分，只是想着或许我真的做得不够好。我承认，我没有我姐姐那样聪明漂亮，也不如她会说话，看起来木讷迟钝，会被您讨厌也是在情理中的吧。” “其实你并没有比你姐姐差，你的样貌和聪明丝毫不逊色于你姐姐。”上官氏怔怔地看着沐艺清，那张清丽的面容上的微笑那样干净温柔，让人瞧着都觉得舒服。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讨厌沐艺清呢？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看到儿媳妇被换成了这个看起来木讷不会说话的沐艺清，而不是之前就看好的那个聪明美丽又讨自己喜欢的沐艺芸，她的心里下意识地就不高兴，反感起来。紧接着，又看到儿子对她那样照顾呵护并且一步步和她感情越来越深，一次次和自己唱反调，所以心里更加讨厌起她来了吧？ 然而，若是跳开这一层来看沐艺清的话，她承认，这个儿媳妇并不差。也不那么让人讨厌。尤其是随着和儿子感情的加深，这个起初看起来不起眼的儿媳妇也越来越出彩夺目了。自信了，也更优雅有气质了。 “婆婆，”沐艺清的一只手搭在上官氏的手背上，柔声安慰她：“不要想太多，棠很快就要离开，我们都不要让他担心行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有隐约的忧郁和担心。 “棠儿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做什么？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想起上官棠刚才对自己所说的话，上官氏就面露担忧，问道：“是不是很危险？” “我也不清楚。”沐艺清愣了一下，沮丧地应着，低垂着眉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的孩子：“但我想，他是不会让我们担心的。” 正说着话，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小环上了车，手上还拿着封信：“小姐，姑爷他刚才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什么？走了？连声招呼都不当面打就走了？ 上官氏看起来惊讶至极，忙走出马车，举目四望，哪里还见到骑着大马的上官棠和棋方，冷冷的风吹在身上，心里惊慌，忙问跟在后面的马车车夫：“少爷是不是在那辆马车上？” “回夫人，少爷刚才就离开了。”那车夫回答。 怔怔然地，上官氏一脸落寞地坐回到了马车里。儿子的不告而别，让她的心里徒生无限忧虑，喃喃道：“他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棠儿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不想看我们不舍的样子吧？但最起码，也证明他笃定会安然回来。 沐艺清心里一个声音无声地回答着上官氏的话。相对于上官氏的反应，她看起来倒平静得多，只是面上有怎么也散不去的忧愁。她盯着信发呆，那信封上的较劲有力的笔迹是上官棠的，上面墨迹早已干透，可见是很早之前就写好了的。 小环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关切地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还好。”沐艺清回过神来，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说：“小环你就在这辆马车上待着吧，吩咐车夫继续走。” 第一二三章 集 合 因为敌军就在东门城外一段距离外驻扎，所以刘仁元就让手底下的人安排老人妇孺从后门出发，到城外的田野农家里暂住，紧接着，就将城门紧闭，不再让任何人通行。（..tw无弹窗广告） 沐艺清他们一行人也在安排下来到了城门外，才刚到一片田野边停下，就看到了聚集着许多的人，其中还包括父母和姐姐沐艺芸。从马车上下来，沐氏夫妇就连忙走了上去，关心地询问：“你们总算来了，还以为你们出不来了！” “怎么会出不来呢？”沐艺清微笑着安慰沐氏：“刘大人心思缜密，既然让我们暂避这里，自然无一落下。” 后边下马车的上官其和程姨娘也走了过来。沐氏一看到面生的程姨娘，尤其还是和亲家公一起下的马车，不禁困惑：“这位是？” “哦，她是程姨娘。”沐艺清看了眼程姨娘，对她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自己的娘家人说：“程姨娘，这是我爹娘和我姐姐。” 双方互相地打了个招呼。 沐氏打量着程姨娘，又看了眼亲家母上官氏那难看的脸色，察觉到了二者之间微妙的氛围，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是压下内心的奇怪和好奇，扫了眼上官府的人，没发现上官棠的身影，一愣：“女婿呢？他是加入百姓军了吗？” “没有。”沐艺清想起上官棠，眉眼就隐约透露出一丝担忧，笑笑说：“他出城去办别的要紧事了。” “是吗？”沐天容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跟敌军对打。” 说着，他的目光望了眼其他都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们，很多人的面上带着惶恐又忧伤的神情，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的丈夫，儿子，或者父亲都将和敌军大打一仗，尤其还是敌军来势汹汹，根本就是生存希望渺茫。甚至有些人一想到这些，不禁潸然泪下。 沐艺芸也观察着在场的大家，他们不是老人就是女人，要不就是孩子，最小的甚至还跟小翼遥一样尚在襁褓中。然而，却要面临这样的生离死别，怎么可能不伤心落泪呢？一看到这些，心中不禁恼怒，都是当今那些掌权者没有能力，才让这些老百姓受苦！ 就在这个时候，继沐艺清这一路之后的最后一拨人也到了。其中还包括刘家。 这沐家和刘家曾经还是亲家关系，只是后来半路又没得当成，刘仁启休了沐艺芸之后，沐天容还到他们刘家府上去讨说法过，虽然事情已经过了挺久了，但是，如今这两家当面碰上，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尴尬。(..tw棉花糖小说网) 倒是沐艺芸，镇定随意许多，微笑着看着他们慢慢走来。 “刘老爷，刘夫人。好久不见了。”见到对方走过来，怎么也不可能不打招呼，沐氏夫妇还是挂着笑脸跟他们问候了一声。 刘氏是个性情温和又知礼的人，在白杏之的搀扶下走到他们面前，笑着问候：“你们好。”随后，她将目光落在了沐艺芸的脸上，迟疑了一下，和蔼地问道：“艺芸，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沐艺芸无视白杏之投在自己身上的妒恨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笑了：“还不错。我看你们气色很好，想必这段日子也过得不错吧？” “还成。”刘氏应了一声，眉头微锁：“只是如今启儿和元儿兄弟俩都在城里准备迎敌凶多吉少，我们都提心吊胆的，真的很担心。” “娘你跟人家说这些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白杏之突然插话了，冷冷地瞥了眼沐艺芸，挑衅似的说：“如今任启是我的夫君，仁元是我的小叔，自然有我陪着你们一块担心，你跟她说，她也不能体会你的感受，说了也是白说。” 沐艺芸听到她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母：“爹，娘，我们住的地方都分配好了，我们过去吧？” “和艺清他们一起的，我们就一块过去吧？”沐氏这次倒是拉上了自己的二女儿，又看了眼上官夫妇：“亲家公，亲家母，我们走吧？” 上官其听了，忙笑着点了点头。 一边应着，他过去要拉妻子的手臂想和她同行。可是，上官氏却是一收手臂躲过了他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先在前面走着。只留下他一个人尴尬地站着。 大家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谁说出来。而是讳莫如深地跟上了上官氏的脚步。 沐艺芸朝刘氏微微一笑以示道别，转身就与其他人同走。 见着前任儿媳离开的背影，刘氏的眼中的成分复杂，自从白杏之进门以后，她就不只一次地想过，如若当初沐艺芸并没有离开他们家门，还是自己的儿媳妇，那该有多好？虽然任性娇纵了些，可还是知晓分寸的，最起码，长子刘仁启会幸福，最起码，她这个做婆婆的不会做得像现在这样头疼。 眼看着刘氏目光不舍地看着沐艺芸离开的身影，白杏之不高兴了，夹枪带棒地说道：“别看了，再看她也不是你儿媳妇了。现在陪在你儿子身边的人是我，做了你们刘家儿媳妇的人，是我。” 刘青在一旁听了这话，向来寡言的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冷漠地看了眼白杏之：“你是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话语中带着不满和严厉。白杏之抬眼不甘心地望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出言当面顶撞他，只是微抿了唇。 “好了好了，我累了，现在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闲事了。老爷，我们先进屋里去吧？” 刚要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人回头一看，正见杜家人走了过来。 杜老爷走上前去，朝他们打招呼：“刘老大人，刘夫人。你们也来了？” “杜老爷，杜夫人！”刘氏笑了笑：“是啊，仁元统一做了安排，我们当然要来了。” “唉，也不知道这场仗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杜老爷突然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眼城门的方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会的，一定会的。”这时，刘青异常坚定地接话了，眸光透出笃定的光芒，仿佛一切都是毫无悬念的。 众人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第二一四章 要活下去 沐家和上官家一起所居住的是一户较大的农户，几间平房围起一个院子，院里面晒着米谷，而四周房间里则摆设简单，除了桌椅床柜，便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外带着有一个厨房。（..tw无弹窗广告）勉强倒还能住得下二十来个人。 大家逐渐都安顿好了，长辈们全都坐在一个屋里面絮叨地说着话，无不谈起对城里情况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的担忧。而沐艺芸却是站在院落里面，看着什么出神，一会儿以后，又叫了一个马车夫，吩咐了几句话后，马车夫就迅速地离开了。 沐艺清站在门边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疑惑，便走过去：“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沐艺芸回头看了眼她，淡淡一笑：“只是有些小问题。” “刚刚你手中拿的，是刘仁启给你的信吧？”沐艺清看到了刚才有个刘家丫鬟偷偷给沐艺芸送信的情形，也不隐瞒，坦白说：“我刚才都看到了。” 沐艺芸听了，却也不意外，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说这次如果他能安然活下来的话，希望我能回到他身边。当然，他会休了白杏之，此生只有我一个妻子。想知道我刚刚是怎么让车夫去回话的吗？”她说着，瞥了眼沐艺清，见对方不说话，才继续说：“我让车夫直接回，我没话说。” 没话说？沐艺清一愣，但很快就领悟了过来，笑了：“姐姐，你真的很聪明。” “至少不能太笨。”沐艺芸笑了，笑容在阳光下张扬而耀眼。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刘仁元一个人坐在案桌后面，头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微微地拧着额头，看起来分外疲惫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屋顶看，镇定又复杂的眼神，透露出了心底里的无限思绪。 这时，刘仁启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他一个人坐着，走过去：“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刘仁元坐直了身子，看到是自己的大哥进来，轻轻笑了一下：“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该在外面集合吗？”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刘仁启说着站在他的身边，靠在案桌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这些天累坏了吧？” “还好。之前就有做准备，还不至于慌乱了手脚。”刘仁元依旧带着笑，只是眉宇间总有散不去的忧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tw[棉花糖小说网]”刘仁启笑了一下，语气听来十分轻松。 面对这样的情形，以自己对这个兄长的了解，本以为会紧张忧虑的，可是，刘仁元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状态，不禁问道：“大哥，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比我还要镇静。” “呵呵。有什么好紧张的吗？”刘仁启轻笑了一声，眼神悠远，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完全看不出心底里在想些什么，看向他：“我几乎在想，这或许就是一个选择的关口。” 刘仁元一听，抬起眸光看着他，困惑的脸色揣度着，似是在无声地询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刘仁启与他对视，面上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笑：“仁元，我们这次是凶多吉少吧？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决定要让艺芸重新回到我身边。” “大哥！”刘仁元震惊极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 认真的吗？ 刘仁启扪心自问，随后嘴角一扬，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沐艺芸的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是认真的，不像过去那样只是玩，只是意识冲动或兴起，而是真的认真。然而，却完全没有把握，不知道沐艺芸到底是怎样看待自己的感情的，她会不会相信，自己是认真的？ 静静地看着刘仁启那坚定又迷茫的脸色，刘仁元叹了口气：“那么，白杏之你打算怎么办呢？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她姐姐还是平陵王的人，当初她是如何利用平陵王这个靠山让我们乖乖顺她的意的经历，大哥你总该不会忘了吧？” “这次，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阻碍不了我要回艺芸的决心。当然，我更不可能让艺芸做小，或者与别的女人一起拥有我。我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刘仁启的眼眸一凛，非常郑重地许下豪言壮语，那样决然的神情是刘仁元从未见过的，忍不住心中惊愕。 沐艺芸真的，已经占据了大哥心中那么重要而无可替代的位置了？ 看来是了。 他又想着，又叹息了一声：“大哥，既然如此，我希望这次她能给你信念，让你有活下去的意志。” “我不久前给她写了一封信过去。”刘仁启忽然说着，若有所思：“却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信？什么内容的信？ 刘仁元错愕，不禁猜测那封信里面的内容，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大哥以生死之重大关头来要沐艺芸做选择的话，那不等于是要挟吗？ “我说，”正在他猜测的时候，刘仁启继续说：“如果我活下去了，我打算重新得到她，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我问她，愿不愿意，并且表示在等她的回复。” “大哥，你这怎么能行呢？” “我只是想看看我在她的心里面是不是已经彻底没有一点位置了。”刘仁启打断他的话，眼神忧伤而平静，看似波澜不惊。但是他看得出来，那双眼睛底下深藏着波动的微澜，为着最终的回复而无法平静。 刘仁元看着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然而，这个时候，刘仁启突然笑出了声来：“呵呵，你知道她给我的回复是什么吗？” “是什么？”刘仁元是下意识地询问。 刘仁启望向他，唇畔始终弯起，却似笑非笑：“她说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啊…… 刘仁元想了想，不得不松了口气。这个沐艺芸看来还不是对大哥恨到希望他死的地步，无话可说，也就是不表态，最起码，也是给了大哥一个生的希望。 “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我要亲耳听到她的答复。”刘仁启坚定的声音响起。是刘仁元从未听过的坚定口吻。 第二一五章 夜入敌营 深夜，城外，大大小小的营帐错落有致，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中间一坐最大的营帐分散驻扎，篝火点燃在帐旁，在夜风中微弱的发出光亮，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巡逻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在四处走动，守夜的士兵则坚定不移地站在帐门口，等着下一拨士兵来换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外面穿进了主帐里面，速度之快有如风一般，只看那帐帘轻微地晃动，仿佛刚才真的没有什么人进去，只有风吹了进来似的。而守在门外的几个士兵却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钻进了将军的军帐里面。 周围的一切静得出奇，微弱的火光静静地照耀着，与先前无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与外面截然相反的是，在主帐里面，却有着剑拔弩张的冷然气息。 冰冷的剑刃抵在盔甲之上的脖颈上，黄志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书桌之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穿在身上，面容清俊中带着几分坏坏的笑，全身上下透露着慵懒适意的风度，看着被剑力压制被迫单膝跪在地上的髯须将军，他懒懒地开口：“忽仑将军，你确定明天是要攻打陈观县吗？虽说它是柳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一个重要地方，可你也不至于如此火急火燎地要攻打它吧？要知道，这里面有太多的人你是惹不起的。（..tw无弹窗广告）” 他说话的口气看似十分随意，但是里面的话语却是让人听了心里都要算个千遍万遍的。只是，那个忽仑却也是个硬骨气的，一点也不被他的话语所畏惧，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今日你除非杀了我，否则，如果我活着，明天我就势必要攻城！这是我们王的命令，我就必须要执行！” 黄志一愣，看着他：“人人都说你忽仑将军忠心耿耿，对你们的王言听必从，但凡他下的命令，你就从来是抵了命都不愿违背。如今见了，还真是名不虚传。” “你到底是何人？”忽仑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充足的阳刚之气：“竟然敢深夜闯入我军，如果我喊一声，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哦？是吗？”黄志却是一点也不信，他静静地瞧着忽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猛地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我既然有胆量来，难道还没有把握走吗？” 他看着忽仑站了起来，面上带着自信的笑意。 忽仑仔细地打量着他，面前的年轻男人一表人才，聪明自信，一副从容慵懒的神态，回想刚才他的所言所语，不禁想起了一个人，低呼一声，便问道：“难道你是上官棠？” “好没意思！”一听上官棠这个名字，黄志的眉头就微微蹙起：“同是生意人，每每被拿来与他比较也就罢了，这深更半夜的敌军主帐中，又被人拿去和他做比较，真是够让人恼火的。那个上官棠，下次非得抢他一笔生意，好让世人知晓知晓我黄志若是想与他做比较完全比他出色的。” “黄志！”忽仑显然也是听到过黄志的名声的，一听到黄志自称“黄志”，立刻震惊地张大了眼睛，“你就是平陵王手底下的‘快剑’黄志？” “哟，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啊？”其实，“快剑”这个人，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知道他就是黄志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只有平陵王知道他的存在。直到近一年多前才陆续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才会有上一次有人半路袭击他的事情。 说起那一次，黄志就恨不得忘记掉，这可是他拿剑以来第一次着人家的道。不过，细想起来，还真是要感谢那次的受伤，否则，他哪里有机会可以跟沐艺芸感情好那么多呢？ 一想起沐艺芸，黄志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 “你不是早就离开柳州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没错，早在七天前，未到这里的忽仑就听到提前到这里来打探消息的手下说黄志已经离开了这里，所以才会更放着胆子先整休队伍一天，不急着攻城。 哪里想得到，黄志竟然还在这里？ “我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还要跟你解释吗？”黄志从书桌上跳下来，走了两步路，突然身子向旁边一侧，反手将长剑挡在身前，随后，眸光锐利地一扫，就整个人凌空跃起，一剑下来，凌厉的剑气立刻扬起了忽仑的头发，紧接着，戴在头上的那副头盔就出现了裂痕。 对于黄志这敏捷的反应和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忽仑几乎都只有发傻的份了，怔怔地一双眼睛看着抵在自己头上的剑，素来一刚猛闻名的大将军竟也从额头上渗出一滴汗来了，嘴唇微微地哆嗦着，完全被来人的气势给威慑住。 黄志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戏谑地一笑：“忽仑将军，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搞偷袭的事情，自从上一次被你们的王上派人暗暗‘照顾’了一番后，我更加不喜欢了。小心点，别动，我这剑要是再下去那么一点点，你这头盔就要落地了，吵到了你那些正在睡的手下，可不好。” “你到底想怎样？”忽仑瞪视着他：“如果想让我收兵的话，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除非你把我杀了！” “杀了？”黄志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不知道你那位掌上明珠是不是舍得啊？” 一听他说起自己最爱的女儿，忽仑的脸色立即就变了，铁青中泛着苍白，紧张兮兮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你把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不是我把你的女儿怎么样了，而是，你的王上把你的女儿怎么样了？” “王上？”忽仑错愕，神情困惑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志冷笑一声，左手不知何时拿出一块帕子来，上等的丝绢所做的帕子，上面绣着精致细腻的图案，只是却被斑斑血渍模糊了样子，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血书。 “这是她留给你的。” 第二一六章 说服退兵 破裂的头盔被放到了书桌上的一旁，忽仑借着烛火将女儿的绢子摊放在双手掌心，将那殷殷血迹写下的凌乱笔迹看了一遍又一遍，面上的表情慢慢地变了，他的双手将那绢子用力地捏紧在了手心里。(..tw棉花糖小说网)青筋暴出。 黄志在一旁看着，看着他略微斑白的头发，看着他那双有着皱痕的面上露出的狰狞扭曲的，却哽咽难言的痛苦表情，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忽仑脸上那一道道的皱纹，尤其是过去久经沙场所留下来的伤疤在此刻看起来像极了一把把在他面上雕刻的锋利匕首，冰冷而无情地给他带来深深的痛楚。 仿佛是狮子发出的悲鸣，向来阳刚的忽仑，竟终于忍不住伏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低吼，那努力压制的愤怒的痛苦的声音听得人的心里也不禁凄然。 谁都知道，这个忽仑将军看起来粗人一个，粗狂刚猛，却有着一个极其细腻温婉的女儿，他宠她疼她如至宝，在外人看来吓人恐怖的他在女儿的面前立即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般，细腻而温柔。 而如今，正是他这视若珍宝的女儿，正因为他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和屈辱后，惨烈死去了。（..tw好看的小说） 是的，死了。 黄志清晰地记得，当自己踢开房间大门的时候看到的那一个画面，那个娇弱弱的女子，几乎是淌在血床里的，脸上的那双眼睛像两个黑洞，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限的恨。几乎将整个世界给吞噬了一般。 “王上，王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要私自把我的女儿赏给了那个冷血风流的西王！为什么！”将脸深埋在桌面下的忽仑发出了痛苦的诘问，提起“西王”的时候，尽是咬牙切齿的重音。 看到他那个样子，黄志身上的慵懒随意也不自觉地收了些，面容浮现出一丝凝重的情绪，他安静地看着忽仑，这个为了那个君主戎马了一生，始终忠心不二的勇将，到最后，竟是被那样残忍地对待。 “你们的王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只是有时候实在太过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做到。不过，我想这次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你女儿落到西王的手里，竟然会得到那样的下场。”黄志开口了，语气平静，却带着叹息：“他估计只以为自己的王弟虽风流冷血，但多少也会顾及到你，所以不会亏待你女儿吧？” “如果真的顾及到我，如果他真的有把我当做他的臣子，如果他有看到我为他所做出的贡献，他就不该那样对待我，不该把我的妞妞送给西王那样的混球手里！”忽仑愤恨地嚷道，情绪几乎再也控制不住了，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老泪纵横的脸在烛火的辉映下竟显得那样的惊心动魄，强烈地震撼到了黄志。[..tw超多好看小说] 也是，他怎能不恨呢？ “将军，怎么了！”外面的士兵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却也不敢进来，只是在门外轻声地问。 忽仑看了眼帐门口，说：“没事。” “是。” 外面又没有声了。 帐子里面突然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块绢子，那分明就是他女儿最爱的绢子，上面用血写的字迹也确是女儿的笔迹。可见是真。他抬眸看了眼黄志，见他不像是在说假。 可心底里，多么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呀！多么希望这都是平陵王为了打发自己所想出来的谋略啊！ 仿佛看出了忽仑的所思所想，黄志突然开口：“不要猜了，平陵王和你们主上不同。他才不屑做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你。” “我希望是谎言。” “我知道。”黄志回话，声音中透露出无奈和同情：“我本来是奉命去找你女儿，想以你女儿来做筹码让你收兵的，只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那一幕。” “那一幕？”忽仑一愣：“她，妞妞死得……很惨吗？” 黄志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却又不愿欺瞒他，静了很久，才说：“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诚然，我这次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为了说服你退兵……” “退兵？”忽仑笑了一下，烛光下那抹小带着森森的冷意：“你知道违背王的命令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吗？” “会被半路截杀。”黄志淡淡然地回答。 忽仑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你觉得我会希望自己被截杀吗？” “你想回去，然后伺机报仇？”黄志看着忽仑，似乎是预见了面前这个刚勇将军可能的结局，眼中全是同情：“你真的认为，你主上会相信你回去以后听闻自己女儿被西王虐死后还会为他忠心效命吗？” 忽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禁吃了一惊，若是这样，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一很可能一回去就会被自己的王给杀害死，因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对于王来说，宁肯错杀一人，也不肯多留一个后患，来祸害自己的利益。 他会死，绝对。 怎样都是死。女儿已经死了，他这个老父瞬间就好像苍老了数十岁，哪里还有什么征战沙场的力气？可是，怎么能够呢？怎么能够让那个害女儿惨死的男人逍遥玩乐，如果是那样，他真是死也不甘心的！ “前后都是死。可你不打算为你女儿报仇吗？” “我一定会替妞妞报仇的！”忽仑的大眼中狠光扫过，锐利的光芒几乎带有杀机：“我要让西王血债血偿，我要问问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想看看你女儿的最后一面吗？”黄志见他如此，哪里还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形象，分明就像极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苍白老者，因为失去了女儿而更加脆弱苍老。不禁心中觉得可怜，他望着对方投来的殷切的目光，说：“我将你女儿的尸首偷偷带了回来。已经托人打理妥贴，应是和生时无异。” “条件是我退兵吗？”忽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黄志看着他，不置可否地说：“这或许会是你复仇的第一步。而且，我想你应该也很想见你女儿的最后一面吧。” 第二一七章 未战止战 敌军突然撤兵了。一夜之间，几乎城外再没有出现过一个敌兵的影子。打探的人回来后告知了这个消息，立即就不胫而走。很快，又得到了刘仁元的证实。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跟对方决一死战的百姓们在听到后，全部陷入了欣喜若狂的情绪之中，一个个都兴奋得快疯了！ 但是，刘仁元并没有让大家立刻就放松警惕，而是告诫大家静下心来，再看看情形。于是，日子又这样地过了两三天，一封书信送到了衙门，刘仁元看到那封书信的内容后，真的确定敌人已经撤军了，便将这个好消息以公告的形式告诉了所有的人。 百姓们这下可以毫无顾忌地高高兴兴了，他们全部陷入了喜悦之中。之前被安排出去的人也都被井然有序地送了回来，各回各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敌军会突然撤兵，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完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各家各户都陷入了喜庆之中，张灯结彩，庆祝此次的劫后重生。 不同于其他百姓的欢喜，沐艺清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上官棠出走已经一个多月了，期间一点音讯都没有捎来。她坐在家里，每日每夜里地盼着，盼他回来，哪怕没回来，有一封书信也是好的。可是，什么都没有。 怀中抱着小翼遥，这个孩子真是像极了上官棠，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地想起了上官棠，她突然开始讨厌，讨厌这场战争，讨厌朝廷的那些争斗，害他们不能安稳度日，要忍受离别之苦。 好在，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沐艺清和婆婆上官氏之间的感情好了许多。至少，上官氏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对她充满敌意了，甚至话语见总是多少带着关心，这是上官棠走后最让她觉得喜悦的事情。 在家里待了很久，上官棠走后，上官家在柳州的生意就几乎全部交给了公公上官其出面管理。有时候沐艺清也会帮忙打理。不过，由于上次敌军的影响，不管是上官家还是沐家，生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再要经营得像过去那样好还是要一些时间的。尤其是沐家的酿酒生意。 上一次沐氏来看她，说起了沐家的酒铺，眉眼间带着忧愁，显然正在面临很大的问题。 沐艺清放在了心上，所以，休息了一个月后，她打算再去沐家酒铺帮忙。 这一日，她在酿酒作坊里酿酒。[..tw超多好看小说]刘仁元突然来了。知道她酿酒的规矩，所以他也没有进去打扰，只是在外面铺子的桌子边坐着，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她。直到沐艺清酿完酒出来。 “刘大人，来买酒吗？”正打算要回去的沐艺清出来，一看到是刘仁元坐在这里，愣了一下，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刘仁元看到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站起，打了声招呼：“是啊。来买酒。” 他的目光专注地追随着沐艺清，专注到几乎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他发觉沐艺清出落得更漂亮了，脸色白皙水润，五官也更好看了，带着几分清新自然的味道，让人看着舒服。而与以往最大不同的就是，他发觉沐艺清比过去看起来的自信了许多。 以前的她见人总是低垂着眉眼，几乎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和言行收起来，似乎是可以不想让人注意到。而如今的她却看起来外向了许多，至少，开始直视着人说话，脸上总是带着淡然自信的微笑。 如今的她，更加的让人心动着迷！ 出神的刘仁元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看她的眼神是多么的大胆而毫无顾忌。他知道上官棠此刻人不在这里，虽然有引诱的嫌疑，但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他要趁着对方不在掳获沐艺清的心。 尽管卑鄙，但他不在乎！ 小环站在一旁，将刘仁元对沐艺清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微怒，这个刘大人也真是的，怎么都这么久了，对小姐的心思一点都没少，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了，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小姐的心里只有姑爷吗！ 不同过去，如今的沐艺清不再回避忽视刘仁元对自己的那份心意，而是真切地感觉到了。只是，她的心里只有上官棠，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子。所以，从头到尾，也不打算对刘仁元的感情给予什么回应。 她笑了一下：“那么刘大人，我先走了。” “你要走了吗？”刘仁元眼家她要走，心里着急，但是，面上却仍旧表现得很从容，微笑着说：“嗯。好。” 沐艺清微微点了下头，便走在前头出了门，小环紧跟在了身后。 刘仁元转过身来，目送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个刘大人也真是的！竟然那样明目张胆地来追求小姐，难道他完全忘记了小姐你已经是有夫之妇，而且连孩子都有了吗！”一回到海棠苑，刚才在大街上努力克制着不说话的小环终于忍无可忍，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以前觉得他还好，现在真是瞧见他都要怕得忙绕路走了！” 沐艺清倒是比小环镇静许多，只是淡淡地说：“他如何是他的事，与我们并无关系。小环你今后也不要再讲这样的话了，他毕竟是县官，你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对谁的影响都不好。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小环听了，嘟囔着嘴沮丧地应了一声，而后又止不住说：“也不知道姑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走了都这么久了，连书信都不回一封。真该让他知道现在有人正要跟他抢妻子，这样或许他就能快些回来了。” 话说到一般，小环就看到沐艺清突然转过身来看了自己一眼，立即就收了嘴：“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这时，小丽走了过来：“少夫人，不好了，小少爷生病了！” “什么？”沐艺清听了，心里一紧。 第二一八章 婆婆的认可 还没到屋里，沐艺清就远远地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那一声声哭得那么用力大声，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听在身为母亲的沐艺清心里，真是如一记记重锤在狠狠地敲一样，心疼极了。.tw[棉花糖小说网]更不敢耽搁，几个快步急匆匆跑了进去。 一屋子的人，公公婆婆和下人们都围在床上，奶娘抱着小翼遥坐在床边，被请来的大夫则坐在一张木凳上，仔细地给孩子看病情。 上官氏一见沐艺清来了，忙走上前来，跟她一起走到床边，一边走一边说：“你可总算来了！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起初和我玩还好好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脸色突然变不好，到最后面索性就一个劲地哭，我和奶娘怎么哄也不顶用。我们瞧着不对劲，就赶紧找人去叫了大夫来看看，可是看了这么半天，孩子就没听过哭闹！” 沐艺清听婆婆说着，走到床边，看那小翼遥，已经哭得整个身上脸上都是汗，脸通红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看到孩子难受成这样，她整颗心就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一样，心疼得不得了。 “我来吧。”她冲着奶娘说了一句，就把孩子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奶娘起来站在了一旁，沐艺清坐在床边，一边轻轻晃荡着身体哄着孩子，一边接过小环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孩子身上的汗和眼泪。（..tw无弹窗广告）一到母亲的怀抱里，小翼遥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那双小手紧紧地握成拳状，一双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她，哭声断断续续，却分明比刚才平静多了！ “果然是离不得娘的，一到娘的怀里，就安静了许多。”奶娘在一旁看着，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身为母亲的沐艺清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忙问大夫：“大夫，这孩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婆婆上官氏接过话，说：“上次不是在农户家里住过些时日吗？那些房间里湿气重，孩子还小，身体抵抗不住，底子就弱了。再加上这几天，天气凉，一下子就全爆发出来了。” 沐艺清听着上官氏说的话，手抚上孩子的额头，随后惊了一下，立即缩了回去：“怎么这么烫？” “没事了。吃完我开的药就会退烧了。”大夫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将自己的药箱放在上面，坐下就开始写配方，嘴上说：“孩子一旦哭闹不止就是身体有不舒服了，做大人的要多注意才好。这次算庆幸的，发现得早，否则，可就麻烦了。” 说毕，大夫的手又迅速地挥动了几下，一副药方子就写好了。他将药方拿起，吹了几口气，将墨迹吹干，然后走了过去，递给了上官其：“老爷，夫人，少夫人，孙少爷的病并无大碍，只要多加照顾，按时吃药，应是不会有大问题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尽可以再找我过来看看。” 上官其接过药方子，看了一眼后，笑着道了声谢：“这就好。劳烦大夫了。”说着，他转头吩咐一旁的下人：“跟大夫一块回去，顺便把药抓回来。” 下人听了，接过药方子，依言去办。 “好了好了，孩子没事就好。”上官其见大夫走了，转过头来，看着上官氏和沐艺清，说：“你们也不要担心了。” 随后，他又吩咐房中的下人们：“你们接下来也要多注意点，好好照顾小少爷，知道吗？” “是，老爷。”众人齐齐应声。 上官氏并不理会上官其的言行举止，只是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停止了哭闹的小孙儿在沐艺清的怀里迷迷糊糊像要睡过去的样子，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她看了眼沐艺清：“这段日子孩子的身体不舒服，你还是不要出去了，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他吧？” “是，婆婆。我知道的。”沐艺清温顺地应了一声，心疼的目光落在孩子的脸上，心中真是自责：“都怪我最近没照顾好他，才让遥儿生了这场病。我真是的……” 自从上官棠走后，沐艺清一直帮着打理家里，还帮着名下的生意，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又孝顺公婆，体恤下人，做到了一个媳妇的所有本分。尤其上官棠又不在，所以，上官氏得以不带偏见地看待沐艺清，也不得不认可这个儿媳妇的好。所以，对她也越来越宽容。 听到她这样自责，上官氏竟不落井下石，而是非常谅解地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你。自从棠儿出门后，你就一直帮着料理家里，忙前忙后，也难免疏忽了孩子。你已经做得够好的，好在孙儿没有什么事，接下来我们大家都注意着点就好了。” 听到婆婆体谅的话语，沐艺清的心里真是感激，她抬眸看了眼上官氏，微笑：“谢谢你，婆婆。” 上官氏看着她由衷的笑，不禁动容，犹豫了一下，说：“不要叫我‘婆婆’了，以后跟棠儿一样，叫我‘娘’吧。” 万万没有想到上官氏竟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话，不让自己叫“婆婆”而是叫“娘”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已经认可自己这个儿媳妇了？ “婆婆？”沐艺清喜出望外，简直难以置信。 “怎么还叫婆婆？”上官氏不大高兴地挑起了眉头：“怎么，嫁给了我儿子，叫我一声‘娘’还委屈你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沐艺清高兴得语无伦次起来了，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自上官棠离开后，她每天都在忙碌和对他的思念中度过，总是盼着他早日回家，可是，这个时候，和婆婆的关系得到改善，并且如今还得到婆婆的认可，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惊喜。多么想告诉上官棠，在此刻，她更倍加思念起上官棠来了。 “既然不是，就叫我一声来听听。”上官氏提要求。 沐艺清听了，抬眸看了一眼对方那认真的却又故作随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娘。” 上官氏从来没有想到，听她叫一声“娘”竟然是这样温暖的感觉，不由得心里也被感动到了，懊恼着，为什么之前对她那么不满意？ 第二一九章 何其相似 从小翼遥处出来以后，上官其仍旧陷在对刚才情形的错愕之中，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认可沐艺清，这让他既感到意外的同时，也觉得很是赞赏。[..tw超多好看小说]毕竟，他是一早就认可了沐艺清这个儿媳妇的，心里也很希望着自己的妻子也同样认可她。 他不禁侧头看了眼走在自己旁边的上官氏，微微一笑：“你这次怎么对艺清那么宽容？” 上官氏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又冷又淡地说：“哼，在你心目中，我也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泼妇，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言毕，上官氏连理都不理他一下，加快速度，径自走在了前面。 上官其被她的那句话给噎到了。自从上次他执意要带程姨娘一起去避战乱时起，上官氏就再没拿睁眼看他，甚至连多说一个字也不爱。很多时候，他明明就站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总是有办法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上官其目送着上官氏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留在原地，眉头紧紧地蹙起。这个笨女人，是彻底地要和自己一刀两断吗？竟然对自己视如空气。 他不知道的是，上官氏的确已经有此打算。上次的事情，更是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迅速地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上官氏在床边静坐了一会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闷坐着，视线一直注视着地面上不平的纹路，让人看不出所思所想。身边服侍的下人们见了这情形，谁都不敢轻易吭声。然而，谁都察觉到了，此时此刻的主子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陌生。 大家猛然惊觉，上官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清心寡淡了。她不再像过去一样娇纵霸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时随地就会发脾气，找下人的错处。而是变得沉默寡言了，眉眼间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和清冷的感觉，一双眼睛清冷得不行，仿佛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放入眼中。唯独在面对孙少爷上官翼遥的时候，她才会像是有温暖的人，是活着的，会温柔地笑，宠溺地哄着自己的小孙儿。 没有人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只是，这样的上官氏比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她更加可怕，让下人们不由得一个个都打起了小心。就是刘嬷嬷，跟她讲话都要谨慎些。 就这样静坐了好一会儿后，上官氏突然抬起了眼眸，转头吩咐下人：“吩咐人把东厢的房间收拾一下，收好我的东西，接下来我要搬到那里去住。” “什么？”众人一听，都惊住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夫人，你是认真的吗？”刘嬷嬷问出了大家心目中的疑问。 上官氏抬眸，瞥了眼刘嬷嬷：“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说假的吗？” “可是，夫人，你这样，老爷和你之间就会越走越远的……” “我们什么时候走近过？”上官氏想都没想就直接打断了刘嬷嬷后面的话，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冷冷地说：“从那个女人出现开始，我和他之间就不曾走得近过。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厌倦了，也看开放下了。已经不想再守着这段无望的感情继续和他生活下去了。” “夫人，你，你何必这样呢？若是和老爷之间……” 刘嬷嬷还想劝些什么，可是，上官氏却根本不打算把她的话听进去，直截地抢白，语气却是很平静的：“上次碰到了艺芸，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女子，一切都只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敢爱敢恨，甚至不惜让沾花惹草的刘仁启直接休了自己，这样的果敢，世间真没有几个女子能抵得上。她不愧是我当初看好的儿媳妇。如若我当年有她这样的勇气和魄力，也就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了。” “索性，一切还不太迟。我还是有机会改正当初的错误的。”上官氏突然想起了那日和沐艺芸在农户的院落里谈天时说的话，当她询问沐艺芸为什么要让刘仁启休了自己时，对方说的那番话。 “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守着有什么用？白白地付出了自己的花容月色，直到年老色衰，孤独终老吗？那也未免太可悲，让人看了笑话。”这样的回答，简短，却字字珠玑。 难怪世人说沐氏夫妇会教养女儿，这沐家姐妹各有千秋，绝世无双。 沐艺芸虽然行事乖张，看起来让人难以理解，却是聪慧果决，敢爱敢恨的女子，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如何取舍。而沐艺清，则是内敛沉静，可是，却也同样聪明，虽然不如沐艺芸那般敢爱敢恨，主动争取，却是足够幸运的，因为碰到了一个很好的夫君，也知道如何留住夫君的心。 然而，自己呢？ 上官氏自问曾经也是才貌双全、率性真情的女子，可是到头来呢？还不是失去了丈夫的心，孤清地看着自己的年轻貌美慢慢苍老。而那个抢走了自己丈夫的女子，却是年轻依旧。外貌气质一如当年！ 一想起那日见到程姨娘时对方一如当年的那副清丽脱俗，尤其是见到对方那双好似洞穿了所有的清澈眼睛，就心里烦躁得不行。是的，她嫉妒，嫉妒她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那样年轻貌美，依旧那样气质不俗，依旧仍能轻易地牵动上官其的心！ 可是自己呢？她老了，老得不成样了。 上官氏心中想着，竟是有些自怜自艾起来了：“知道吗？沐艺清有着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睛，我总觉得她讨厌，你们以为这只是因为她木讷，因为她抢走了棠儿，所以讨厌她，你们却不知道，我之所以讨厌她，还因为她有着一双和那个女人何其相似的眼睛！我讨厌那双眼睛看我时的眼神！” 刘嬷嬷和在场的几个婢女听了，都是吓了一跳。婢女们都是一头雾水，可是，刘嬷嬷是个“老人”了，在这里待得最久，也最知道上官氏的事情，更是早就见过程姨娘，听到上官氏说起这番话，立即就惊住了，是啊，总觉得沐艺清的眉眼熟悉，原来，竟是熟悉在和程姨娘相似！如此说来，也难怪夫人讨厌她了。 第二二零章 决断 “但是沐艺清和她不同。”上官氏轻叹了口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扫了眼房里的环境，这么多年来，早是看惯了的摆设画面，可是，其中大半时间里，都是没有上官其身影的，她苦涩地笑了一下，说：“算了，不说了，按我的吩咐去做吧。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众人见她如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分头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上官氏见大家散了，自己又坐了一会儿。过后，忽然站了起来，说：“这里很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守在一旁的刘嬷嬷一直在走神，猛然听到了这话，忙回过神来，应道：“是，夫人。” 主仆二人一起出了院落，在府中四处乱逛。 已是晚春时节，府中许多已经过了花期的花都谢了，尤其是昨夜刚又下过一阵夜雨，更是打落了许多的花，一片片掉落在地上，憔悴损，让人眼见着，就觉得心中满是惆怅，若有所失之感。 原是想出来透透气的上官氏，在看到凋落在地上的那些残损落花，心里立即就更加不好了。她蹙了蹙眉头：“算了，出来这一趟，心情反倒更不好了，我们回去吧。(..tw棉花糖小说网)” 一转身，正要走，却发现刘嬷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一个地方出神。 “你在看什么？”上官氏觉得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也愣怔住了，原来她们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程姨娘居住的那个偏院。 一见是这里，上官氏也错愕，随即就立刻不高兴地说：“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扫兴！” 正说着，院门突然打开，从门缝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来。不是别人，就是程姨娘。穿着件素浅色的绿山，白色的袖口，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部，弯腰捡起放在门口的蔬果。 那是每次都有下人送到门口的东西。 捡起东西后的程姨娘看了眼竹篮里的蔬果，满意地笑了，刚要转身关门，却不经意间，抬眸看到了上官氏就在不远处。 四目相接，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愣怔。 “夫人？”倒是程姨娘最先反应过来，她将篮子提到一边，将门全部打开，只站在了门口，对上官氏微微一欠身：“见过夫人。” 虽说对程姨娘充满了讨厌，可是此时此刻看到她，上官氏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程姨娘很意外她的出现，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夫人，要进来坐一坐吗？” 上官氏看到她那笑容，那么自然，带着熟悉的冷静从容，犹豫了一下，步子动了动，竟是依言朝院落里走了进去。刘嬷嬷跟在身后。 程姨娘往旁边让了让，让上官氏走在前面，自己则掩了门跟在后面。招呼她们在院子里坐下，自己先进屋把东西放进了厨房，不久后，就见到她端着茶具走了出来。 她也不坐，而是站在石桌旁，将茶具放下，给上官氏倒了杯茶，谦和地说：“夫人，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只得委屈将就喝点了。” 上官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了眼那茶，冷言冷语：“我不喝。” 她拒绝得十分生硬直白，程姨娘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茶收了回来，放在桌上，微笑了一下：“夫人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 上官氏并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扫了眼这个院落。不大的院落，但是很干净，庭院的地面上还摆放着盆栽花卉，不同于外面的那些，这里的栽种的花都开得正好，少见凋落的，显然是主人把它们照料得很好。 若不是心思细腻温柔的人，绝不可能把这些花照顾得这样好。看着那些话，上官氏的心中忍不住这样想着，却又惊讶，自己怎么竟夸赞起她来了！ 她抬眸又瞥了程姨娘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显得很没意思。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漫不经心地说：“算了，说什么都没什么用了。我走了。以后，你和上官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再与我无关了。” 这话说出来，让程姨娘好一顿惊讶！始终保持着平静面容的她竟也忍不住怔住了，张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氏：“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上官其了。”上官氏自觉现在这个年纪说这种话显得很幼稚，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她说出来，也没什么幼稚不幼稚了，本也是率性的人，也不怕人怎么想，她站了起来，笑了，笑容中竟然有几分当年还待字闺中时的味道：“不爱我的男人我不要也罢。” 这下，程姨娘彻底地惊呆了，她傻愣愣地看着上官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眼前那双眼睛却又是那么的认真清澈，分明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所做出来的决定，让人毋庸置疑。 “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吗？”程姨娘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上官氏却一点也不想多说了，径直地朝门外走。 “夫人，你误会了，我和老爷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姨娘着急地跟上去：“夫人，我们，我们有不能说的苦衷，但是，你相信我，我和老爷之间真的不是那样的。” “不要再说了。我既然都已经退出了，你就该偷着乐，你就别再这里装善良了！”上官氏冷冷地看了眼程姨娘，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直接离开了这个偏院。只留下了程姨娘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了门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直以来自己都最担心的问题到底还是出现了。如果还不解释清楚的话，只会毁了夫人的幸福。 程姨娘的心中担忧地想着，再不做踌躇，转身关上了偏院的大门，迈开步子就出了偏院，往别处走寻上官其去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老爷，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能让夫人因为误会而离开老爷！ 第二二一章 程姨娘访 这么多年以来，上官府也有不小的改动，程姨娘一门心思地想要找上官其，却根本不知道该何处去寻他。（..tw无弹窗广告）慌慌张张中，竟然误闯进了海棠苑来。 当时，下人们已经四处散去，只有沐艺清在抱着小翼遥，给他唱歌哄他入睡。小环正在隔壁的厨房里煎药。 程姨娘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一边看一边朝正面的屋里走来，一进门，就听到偏室里面传来轻哼的歌声，慢慢地走过去，抬手掀开门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在床前走来走去，抱着小翼遥的沐艺清，愣住了。 沐艺清也察觉到有人来了，目光看向了门口，一下字就与程姨娘对上。在农户那段时间有相处过，所以她认得她。 “程姨娘，你怎么在这里？”回到上官府后，程姨娘就被重新送到了偏院去居住，沐艺清知道这一点的。所以，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不禁错愕。 程姨娘微微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见小翼遥迷迷糊糊睡着的样子，怕吵醒了他，便刻意放低了声音：“我是有急事来找老爷的，只是，这府中这么多年变化很大，我有些迷路了。[..tw超多好看小说]就闯到你这里来了。” 沐艺清对这个程姨娘的印象其实不坏，虽然接触不深，可是看得出来对方是个温和聪慧的人，更深入地讲，她甚至觉得这个程姨娘和自己的公公之间恐怕不是婆婆所想的是那样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许多解释不清的地方。 “婆――不，我是说，我娘她知道吗？”突然想起了上官氏把程姨娘限制在偏院的事情，沐艺清不禁担心地问道。 看着沐艺清，在印象里，这是一个安静内敛，却其实十分聪明的女孩子，上官其就曾经称赞过这个儿媳妇，所以，程姨娘对她是很有好感的。或许是沐艺清给人的感觉是舒服的吧？她每次见到她总有种想要与她交谈的欲望。 “其实，夫人刚刚才从我的偏院离开。只是――”程姨娘正要说下去，但是马上意识到小翼遥还在睡中，怕吵醒他，于是，又收住了话题，笑了笑，说：“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谈吧。孩子还在睡觉，我就先出去了。” 沐艺清眼见着她欲言又止，转身要走的样子，出声叫住了她。（..tw好看的小说）就在这个时候，小环刚好从外面进来了，在看到程姨娘，也是傻了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环，你药煎好了吗？”沐艺清看向了小环。 “还没有呢。”小环应了声，对程姨娘欠了个身：“程姨娘好。” “你好。”程姨娘温和地笑了一下。 小环一愣，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也看不出来对方是个狡猾有心机的小妾，尤其看着还很面善，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就是她从夫人的手里将老爷给抢走的。她会是这样坏心眼的人吗？ 程姨娘平静地微笑着，坦然地接受着小环对自己的打量。 沐艺清看向小环：“小环，你帮我照顾下翼遥，我和程姨娘有些话说。” 说着，她将孩子抱到了小环的手里，伸出双手整了整孩子的襁褓，又低声嘱咐了小环几句，就和程姨娘两人到外面说话去了。 昨夜的雨下得不久，但却很大，院子里面又栽种着花草，所以，空气中总有新翻的泥土的气息，闻着倒有几分清新的味道。 沐艺清去准备了茶水出来，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招呼程姨娘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程姨娘点头道谢，随后就直接讲起了正事：“其实，刚才夫人来找我的时候，说了些让我很担心的话。” 她有些迟疑，抬眸看了眼沐艺清，觉得对方是个沉静聪明的女子，应该是个能说得上事的，于是，也不再迟疑，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夫人刚刚到了我偏院门口，我就请她进去坐了坐，可是，她也不喝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就突然开口，说是不想再和老爷有瓜葛下去了，还说什么不要老爷了，成全我和老爷的话……” 沐艺清听了这话，低呼出声：“娘她真是这样说的？” 程姨娘沉默地点了点头，表情很忧虑，眼睛中充满了愧疚和无从言说的无奈，她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猛然想到了什么，望向沐艺清：“艺清，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和老爷之间绝对不是像大家所想的那样，虽然这许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我和老爷是那样的关系，我们两人也谁都没说，但这不是我们默认，实在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解释。我知道这有些难办，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所说的。我真的不希望老爷和夫人他们两个人因为我的关系感情破裂。你是个聪明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忙劝劝夫人？” 沐艺清怔怔地看着程姨娘，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殷切和请求，表情里面也不含一丝的虚假，显然是真心实意说出那番话来的。只是――“娘是个倔脾气的人，让我去说，只怕是说不动她的。除非――” “除非老爷出面，是吗？”程姨娘接话，想了想，叹了口气：“我也曾经劝过老爷，可是，老爷似乎并不想妥协……” 沐艺清打量着程姨娘，她的神情看起来已经有所缓和，只是眼中始终都有着挥散不去的忧愁和愧疚，这让她不禁感到疑惑，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问出了口：“其实，我也有看出来，你和老爷之间并不像是我们想的那层关系。但，总有些地方让人看得云里雾里的，解释不清，若是不介意的话，方便告诉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苦衷吗？” 程姨娘的脸色十分的纠结，面部的线条紧绷，似乎是在做着什么非常剧烈的心理斗争。良久了，她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其实，老爷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善良，都是为了保护我。” 第二二二章 杏之闹事 沐艺芸坐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眼前放着一株盆栽，新绿的颜色，本来是缀着花儿的，只可惜昨夜被雨给打落了。但她也不在意，只是伸手摆弄着上面的绿叶，表情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眼睛有些发直，显然是在盯着那些叶儿在发呆。 自打那次从农户处回来后，除了几次为了酒铺的事情陪出门几次外，几乎闭门不出。整日里就待在家里，虽是百无聊赖，却倒也过得太平。偶尔有刘仁启过来敲敲门吵着，却也为日子添了些趣味，不至于那么无聊。 其实，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终究还是觉得不够味道。这要是在过去，她总有办法让自己过得快活，可是，自从黄志走了以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觉得一切都意兴阑珊起来了。若是把一切归咎到他的离开上，她又总觉得不是这样。至少，于她而言，那是打死都不愿承认的事情。 “小芬这丫头，不就是让她送了份账本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沐艺芸摘下了一片叶子，微微蹙起眉头，不大耐烦的样子：“这丫头肯定又是偷懒去了！真是，肯定是这些日子对她太松了！” 正想着呢，她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小芬“小姐小姐”的唤声。 眉头蹙得更紧，她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就看到小芬小跑着过来了，气喘吁吁的样子，却是连休息都没有，径直断断续续地说：“小姐，不好了……外……外面出事了……” 沐艺芸困惑了：“出什么事了，让你这样神经兮兮的？” “那个，那个白杏之闹到府上来了！”小芬努力把话说得快又顺，差点就岔气过去。 “什么？”沐艺芸一怔，但转念又一细想，竟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呵呵，也难为她能忍到现在。自从上次我和刘仁启闹翻了以后，就没有和她这个罪魁祸首当面交锋过，如今倒好，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倒是好好会会。看看她是不是比她那个姐姐厉害。” “哎呀，小姐，可别说了。对方可是来势汹汹，带了一大帮子的人呢！”小芬急得大眼瞪小眼，拉着沐艺芸的手就说：“老爷和夫人眼见着就快挡不住了，叫我赶紧来带着小姐你先从后门出去避避。” “避什么避？”沐艺芸却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把甩开了小芬的手，见她那样紧张的样子，面色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喃喃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架势，竟然会把我的丫鬟给吓成这个样子！” 说着，她也不多作停留，提起裙摆就快步地走出院门，直接往前厅走。.tw[棉花糖小说网]小芬见了了，连忙跟上，在后面一直叫她，却是怎么叫她也不肯停下来。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前厅，才刚到门口，就被厅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给惊到了。那些有男有女，女的涂脂抹粉，扭腰摆臀的，男的则是拿着棍子，一个个面目很凶。而就在这群人的前面，则是站着一个水红色衣裙，表情狠厉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发髻绑得很高，对方身形还算苗条，本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配上那条水红色的衣裙，本该是看着倾城绝色的，可是，和那妒恨的表情一放在一块，竟意外地像极那掉入了红色大染缸里的水鸭子，滑稽可笑得让人甚至觉得可怜同情的地步。 被众人簇拥在前头的白杏之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人群外面的沐艺芸，只是脸阴恻恻地一转，充满了恨的眼神睨了眼气得浑身哆嗦的沐氏夫妇，冷冷说道：“好，既然你们不把沐艺芸找来，就别怪我了！来人，你们给我搜！若是找不到沐艺芸，就把这个沐府给拆了！” “你敢！”沐天容一听这话，立刻就站了出来，声色俱厉地指责白杏之：“你给我搞清楚，这个世界是有王法的！别仗着你姐姐认识平陵王就给我在这里为所欲为！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呵呵，代价？”白杏之听到了这话，又是一声冷笑，走到沐天容的面前，伸手指了指自己，佯装无辜地问道：“你是说我的代价吗？沐老爷，你真是会说话，你看我都快成弃妇了，成了众人耻笑的弃妇了，难道还怕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说王法？呵呵，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还有什么王法？我告诉你，我就是仗着我姐姐认识平陵王为所欲为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你要我付出代价？你有这个本事吗你？” “他没有，我有！”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众人纷纷回过头来，循声望去。就看到刘仁元一个人站在庭院里，身后还跟着许多衙役。 “哎呀！官兵来了！”白杏之带来的女人中有一个看到了那些个衙役，禁不住吓得叫出了声来，躲在了人群的最里面。 白杏之不屑地睨了眼那个女人，随后，一点也不惧怕地拨开众人站在了最前面：“你来做什么？别打算拿你的县太爷身份来压我！告诉你，今天，我不跟沐艺芸算算总账，我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算总帐吗？”这个时候，一个幽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隐约中还带着几分笑意，却让人听了心中发凉。 众人顺着那个声音看去，这才看到沐艺芸从人群外面站了出来，她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明艳动人了，乌黑的发，精致的面容，一身紫色的衣裙穿在身上，身形婀娜曼妙，让人看着就被吸引了视线。 她慢慢地走了过来，注视着白杏之瞪着自己的，不断加深恨意的眼睛，笑了，笑靥如花，声音也刻意放得很柔：“白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不是白小姐！”白杏之一听她对自己的称呼，脸色立刻难看极了，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让人看着都不忍直视：“我是刘仁启的妻子，我是刘家大少夫人！” “哦，这样啊？”沐艺芸轻轻一笑，认真地打量了她上下，又是一笑，才说：“那好，刘大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呢？” 第二二三章 息事 看着沐艺芸那张堆满笑意的脸，白杏之真恨不得伸手撕烂了她那张脸，心中忿忿地想着：自我嫁给刘仁启之后，他就因为你从没拿正眼看过我，如今我因为他变成这副痛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你却得到了他的心，过得越来越惬意，越发漂亮，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白杏之的理智和内心几乎全部都被仇恨和嫉妒给吞噬住了，她猛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涂着蔻丹的鲜红指甲像一朵绝美的牡丹花在沐艺芸的眼前一晃，就迅速地朝她的脸而去。（..tw好看的小说）沐艺芸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吃惊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躲开，可是，身体的反应根本赶不上思考的速度，眼见着那鲜红尖利的指甲就要落在脸上。 糟了！ 在这一刻，沐艺芸的心简直就像是掉到了一片冰冷的湖里，丝丝的冷意一点点地从心底里漫溢上来，仿佛是那些生命力旺盛努力向上攀爬的长藤植物的藤蔓一样，将她的整颗心都围拢起来，冷意浸透全身。 眼看着就要得逞了。白杏之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已经报复后才有的充满快感的笑。 刘仁元和沐氏夫妇等人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刘仁元反应最快，冲上前去，要拉开沐艺芸，但是，却似乎根本来不及。.tw[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指甲与皮肤近在咫尺的时候，一个身影如落叶一般悄无声息却又迅即无比地落在了沐艺清的身后，紧接着，沐艺清就感到自己手臂被人一抓，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拉过去，整个人侧身跌落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熟悉的气息扑入鼻翼。 虽然沐艺芸侥幸躲过了那副指甲的攻击，但是，白杏之却也没有落个空。只是，划在了另外一张脸上，立即就有血珠从脸上的皮肤里冒出来，滴落在了沐艺芸的脸上，清晰感觉到了那血珠的温度。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放下手来，看到血红，立即就惊了。 “黄志，你的脸受伤了！”她立即站直了身体，伸出双手扳过他的身体，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一看到左下巴处被划出的伤痕和流出的血，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紧，脱口就骂道：“你是笨蛋吗？干嘛要把我拉开！现在倒好了，自己倒被伤到了，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呀你！疯子！” 一边责怪着，她一边慌忙地修袖口里掏出了帕子，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拉近自己，抬头仔细地看着，轻轻地给他擦着伤口的血，嘴上还不忘继续念叨：“好好地一张脸，都被划成这样了！要是好不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娶妻！” 看着沐艺芸为自己焦急担忧，念个不停的样子，黄志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是比吃了甜汤还要甜，更是暖到了心里面。[..tw超多好看小说]他坏坏地笑了：“我是为你伤的，自然是要你负责了。再说了，我黄志本来就打算要娶的妻就是你，你若是敢因为我的脸毁了不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沐艺芸听了这话，本该是气愤的，可不知为什么，抬眸瞪他一眼后，竟是莫名其妙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地欢愉得不行。 想是大概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吧？她心中这样想着。 “沐艺芸！沐艺芸！你这个风流女子！脚踏两只船，一边黄志，一边又刘仁启的，我问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给刘仁启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对你那样魂不守舍，为了你居然要休了我！”白杏之反应过来没伤到沐艺芸，又见到是黄志替她挡了，不禁气得抓狂，可是，却早被刘仁元给拦住了，根本动弹不了，只得嘴里不住地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水性杨花！” 沐艺芸听到她侮辱自己的话语，眉头微微锁了起来，却是并不看她，只是心疼地看着黄志脸上的伤，一个字也不说。 白杏之却仍旧十分激动，见她不理自己，索性抬起腿要踢她，真是什么风度都没有了。黄志反应快，眼见着这个女人简直疯了的样子，忙拉着沐艺芸退到了一边。蹙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她，懒得说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别忘了我今天带你们到这里是做什么来的！”已经有两个衙役上来替过刘仁元拦住了白杏之，她努力地想要挣脱开，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得扭头瞪视了那些跟自己一起来的男人，说：“别给我傻站着！” “你们谁敢！”刘仁元一听，厉声一喝，看了眼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原都是刘府的家丁，如今一听到刘仁元的喝令，立即一个个都不敢动作，互相看来看去，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们干嘛？别忘了，我姐姐和平陵王是什么关系！就是王公贵族都要敬畏几分，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刘府。” “你以为我们刘家底下的人会那么畏惧强权吗？”刘仁元一听，总算明白过来这个白杏之到底是怎么撺掇府中的下人到这边来的了，立刻沉下了脸来：“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立刻把他们驱逐出府去！” 一听到刘仁元的话，那些家丁们的脸色全是一变，手中的棍子都不自觉地落在了地上，一个个从前厅里走了出来，乖乖地站在了一旁，低着头，默不吭声。 白杏之一见他们这样，怔然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刘仁元在家丁们心目中的位置竟然比平陵王还有威慑力。她的目光立刻又飘到了那群女人身上：“你们快给我骂，骂沐艺芸！” “还不给我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线柔和却口吻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见青淑从大门外缓缓地走了进来，表情很不好看，她站在了刘仁元的身边，看了眼那群女人们：“你们不好好给我待在花上阁，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见是青淑来了，那群女人们立马就闭上了嘴，抿着唇，鱼贯似的一个个走了过去，站在那里，认错地低下了头。 青淑睨了眼那些女人们，随后望向了白杏之：“我对你很失望。若是你姐姐知道你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该多难过！” 白杏之听了这话，惊傻了好半晌，然后，竟从眼中落下泪来！ 第二二四章 定情 一场突如其来的闹事总算是结束了。 刘仁元他们全部离开了之后，黄志才刚跟沐氏夫妇打了声招呼，就被沐艺芸一把给拉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你别躲啊！”眼见着黄志又要躲开，沐艺芸的眉头一蹙，厉声说了一句，伸手就把他的脸捧住，拉近自己，然后很认真地给他抹药，一边还不住地说：“好好地一个大男人，竟然怕这么点疼，既然怕疼，刚才为什么还要帮我挡啊？” “废话，我不帮你挡谁帮你挡，我可不想娶个丑女人当媳妇！”黄志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沐艺芸听了，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惹得他发出“嘶”的一声叫，眉头都要皱到一块去了，他忙把脸向后靠，抱怨道：“我说，你这女人能不能温柔点？怎么每次我受伤你总是这样不知轻重地照顾我啊！” “怎么，我肯照顾你就不错了，你还有意见不成？”沐艺芸睨了他一眼，咕哝道：“笨蛋。” 她说着，将东西都收拾好，转身叫小芬放回去，却是不再理黄志了。 见她好像真的生气的样子，黄志靠过去，凑近她的脸，讨好地问道：“真的生气了吗？好吧，我都消失那么久了，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就为了你负伤，难道你就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一副冷面孔对着我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沐艺芸冷冷地应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黄公子潇洒自在，既然都打算走了，我可从来没想过你走了之后还会回来。今天见到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听到她话里冷嘲热讽的意味，黄志一怔：“你是在担心我吗？” “担心？”沐艺芸惊奇地张大了眼睛，随后笑了：“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担心你？上一次你遭到突袭的时候不都命大地活下来了吗？像你这样的人，还要人担心吗？” 黄志见她那副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明明那么担心，却死活不肯承认，这个女人，就这么不肯放下姿态，坦率承认吗？ “呵呵，说的也是。”黄志故意板起了面孔，同样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你如今正跟那个刘仁启打得火热，哪里会理会我的事情啊，说你担心我，我自己都不大相信呢。” “你说谁呢！”沐艺芸听到这话，怒视他一眼：“什么叫做我和刘仁启打得火热，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告诉你，黄志，如果你再给我说这种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站起来，大门在那边，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手指着门所在的方向，阴沉着张脸，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黄志没有想到她会那么认真，忙站起来：“好吧好吧，我不开玩笑了。你就别生气了……” 沐艺芸却并没有因此就原谅了他，而是撇了撇嘴角，站了起来，“好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我说，你不要这样……”黄志一把拉住了沐艺芸的手，使她面对着自己，说：“我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一面，你难道就真的这样狠心，连和我待一会儿，说说话都不肯吗？” 她抬眼看着他：“说什么话？和一个不告而别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她的话，黄志的手一紧，眉眼微微一动，微澜浮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道出，却将唇抿成了直线，什么都说不出来。 阳光下，他的神情十分落寞，快两个月没见，他明显是瘦了许多，眼神中也少了许多以往的那种慵懒散漫，竟平添了几分冷峻的味道，不只眼神，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清冷的气息。可是，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却是那样温柔。 对于这个男人此刻的样子，沐艺芸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摸不透，却也散不开。 “芸儿，你就，这么的不待见我吗？”黄志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是吗？” 看着他一点点的退离自己，沐艺芸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有一块慢慢地缺失，空落落的，竟是怎么也无法安心。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心中困惑不解，为什么感受到黄志的退离，她的心里竟会有种难以割舍的复杂情绪。那么难过，又那么落寞，甚至有些慌乱。 “黄志……”她犹疑着，轻唤他的名字。 “芸儿！”还没等她说什么，黄志突然上前一步，双手一伸，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生怕她跑掉一样：“芸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真的，放不下你！” “放开我，放开我！”沐艺芸心下一惊，没来由的慌乱，立即用力地动作，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然而，不管她怎么动，对方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口中坚定地喊道：“不放不放！我就是不放！我黄志就是认定你了，死也不会放手的！” 沐艺芸彻底惊呆了，她甚至忘了挣扎，整个心神都陷入了剧烈的震惊中，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沉沦，沉沦，所有的理智，也掉进去了，似乎再没法爬上来。 “黄志……”你到底是为什么，就这样固执地要定我呢？ 沐艺芸的心中悲伤而又无奈，同时，却又有几分甜蜜的喜悦在一点点的往上涨，起伏着，怎么也无法忽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自己心目中是占据了这样的位置吗？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看到他为自己受伤的那一刻，心会莫名的一紧，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不告而别后，自己会那样落寞，空空落落的。 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慌张，震撼，却又无法自拔。她的内心温柔地这样想着，手也不自觉地上揽，抱住了他的背，依恋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她的回应，本来心情忐忑，怕她从此彻底拒绝自己的黄志，喜出望外地笑了，又是一揽，再不肯松开。 第二二五章 定会娶她 “所以，你这阵子到底是去哪了？”将茶递给了黄志，沐艺芸抬眸睨了他一眼，认真地问道：“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刚刚确定了情意的两人此时此刻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亲昵自然，不知前情的小芬回来后，看到两人这相处的情形，分明就像是已经相处多年的夫妻，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觉得一切实在匪夷所思。（..tw无弹窗广告）小姐什么时候和黄公子能这样亲近自然地相处了？刚才也没有这样啊…… 那二人却根本没有理会小芬这个丫鬟的所思所想，只是径自地说着他们的话。 黄志接过她的茶，顿了一下，才说：“芸儿，答应我，不要好奇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把你牵扯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中去。” 沐艺芸的眸中闪过冷然的神色，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她虽不是无所不知，但是多少也不笨，能猜得出来他此刻所做的事情定然是十分危险的。上一次在陈留县看到他被人袭击时的情形，她的心里就有留了底，早不相信他是个普通的商人了。 尤其是上次敌军就要攻城，只在那五天之前，他就凑巧地玩起了失踪，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太巧了。她虽从那以后决口不提黄志，可心里却是想得很多，尤其是对于黄志的另外身份和所做的事情。 “好吧，你既然不肯说，我也懒得再问了。”她懒懒得说了一声，说：“这次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黄志将茶杯放到桌上，看向她：“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想来看你，只是当时凑巧有些原因，所以没能来，这才晚了。还好，幸亏来得及时，否则，你就险些被白杏之给伤到了……” “讲得好像你有多了不起一样。”沐艺芸撇了撇嘴角，一想起白杏之刚才对自己下手时露出来的那个狰狞的表情，仍旧是心有余悸，之前也曾见过白杏之，怎么看也是个妩媚秀丽的女子，靠在刘仁启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哪里会想到会想今日这样如疯母鸡一般的发狂吓人。 看来，她嫁给刘仁启之后，果真过得不快乐，虽然是罪有应得，但其实也可怜，只可惜，她放不开，怎么也不肯舍了那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离开，所以越陷越深，最后因为妒恨而疯狂，不禁叹了口气，说：“不过，她倒也是蛮可悲的。费尽心思嫁给了想嫁的人，到头来，还是得不到幸福，甚至比之前更糟糕，失去了本来的自己。我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了。” “怪只怪刘仁启这个男人太无情自私。”黄志接话，抬眸打量了眼沐艺芸：“你说句实在话，你现在是不是还对刘仁启……” “打住。”沐艺芸知道他接下去要讲什么，立即出声抢白：“我和他那可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再拿来提了，没什么意思！的确，这段时间他一直来缠着我，但我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也明确表示了不可能会再回到他身边，现在再有什么事，那也只是他的原因，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呵呵，你倒将与他的界限划得一干二净。”黄志听了，笑了一声，眼底里也似乎是装满了笑，河流一般，眼见着就要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沐艺芸没有让他失望，真的是个敢爱敢恨的率性女子。这才是他爱的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沐氏夫妇到这里来了。夫妻两人远远地看到沐艺芸和黄志说话时的情形，都讳莫如深地相视一笑。许多不消多说的言语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流着。 沐艺芸和黄志见他们两人来了，都站了起来，黄志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伯父，伯母。” “呵呵，我和你伯父不放心你的伤口，就专门过来看看你，如果艺芸处理不好的话，我让人去请大夫。”沐氏笑嘻嘻地打量了眼黄志，眼中全是说不出的满意。 “不用了，伯母。”黄志听了这话，瞄了眼身边的沐艺芸，笑了：“艺芸把我的伤口处理得很好，我想很快就会痊愈的。” “是吗？这就好。”沐氏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将目光落到了沐艺芸的身上，嗔怪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拉着人家过来呢？没看到我和你爹当时都在厅里吗？” 沐艺芸却是不以为然地一笑：“某人怕疼得很，再晚把他拉来治理伤口，只怕到时候会因为疼叫得更厉害……” 这话一出来，沐氏夫妇都是一愣，黄志一个七尺男儿会怕疼？怎么可能？女儿是在说笑话吗？ 相对于那两人的不敢相信，黄志则是恨得磨牙，这个女人，就不知道在父母面前给自己留个好印象吗？非要这样拆自己的墙？ 然而，沐氏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心思，而是直接进入了他们到这里来的主题：“其实，我们到这里来，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两个商量？” 什么事情？ 沐艺芸和黄志对视一眼，猜度着她所说的事情。 “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婚事。”这时，沐天容接话了：“你们两个人相处也有很长时间了，而且，整个柳州的人几乎都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更何况，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影响也不好，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你们的婚事了？” 他说的口气虽是询问，但是，那眼神却是已经在表示了不容置疑的肯定态度。 早就料到了这个可能，可真的面对的时候，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你们放心，我是一定会娶芸儿过门的。”这时，黄志伸手将沐艺芸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郑重地对沐氏夫妇许诺着，顿了顿，微蹙起了眉头：“只是，可能要过些时候。” “为什么？”夫妇两人异口同声的追问。 黄志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眼沐艺芸，慢慢地开口：“现在动荡得很，我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草率地将芸儿娶进门，我希望能风风光光地迎她进门，让所有人都为我们庆祝。所以，我想等王朝安定了以后，正式娶她！” “这怎么能行呢？”沐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沐天容拉了拉衣袖。终是闭上了嘴。 第二二六章 别再念想 当天，黄志就留在了沐家吃的晚饭。.tw[棉花糖小说网]刚吃过饭，几人坐在院中赏月，那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堪比十六的圆月，大大的一个挂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落在地面上，看着觉得地面有几分湿，却是宁静得像是只有微微波动的湖面一般。 沐艺芸坐在黄志的身边，听他同自己的父母说话，偶尔中间插几句话，对他有几分打击的意图。 这时，有家丁过来，说是刘仁启来了。 沐天容一听，立即就板起了面孔：“哼，他还有脸来！他给我们沐家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个男人，果然是个没有担当的，当初也不知道我们是邪门了还是怎么了，竟然会将芸儿嫁给他！出去告诉他，就说这里不欢迎他，叫他走。” “可是，老爷，那个刘大公子固执得很，我们好说歹说他仍旧是不肯走。没得法，这才只得来通报一声……”那家丁为难地应着。 “呵，怎么，又耍起无赖来了？”沐天容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那我就去见见他，看看他到底是想怎样！” “老爷，我和你一起去。(..tw棉花糖小说网)”沐氏站了起来，想要同行：“今天那个叫白杏之的女人在我们家闹了那么大，真是让我窝了一肚子火，这些都是他引起的，我非要和他好好理论清楚！” “哎呀，你就不要去了！”沐天容听了，不大赞同地蹙起了眉头：“他那样的人，你一个女人又何必出面去计较，我去就行了！” 沐府的灯笼高高地挂在门梁下，照亮了府门前的地面，刘仁启带着一个小厮站在了灯笼下，半边脸掩在阴影中，另半边脸则是装满了焦虑和忧愁，光照下的脸色泛出微黄的颜色来，竟添了许多疲惫和纠结。 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几分暖意，可是在他感受来，却觉得分外清冷。心里落寞冷清到了极致，似是无端地被打破了一个洞，怎么也填补不完整。 自从提出要休了白杏之之后，她就没日没夜地闹个不停，使得整个府中几乎鸡飞狗跳，怎么也太平不了。他的态度却也坚决，根本对她的不同意无动于衷，然而，这却也更大地激怒了她，于是，立即就搬出了平陵王，要他们整个刘家好看。[..tw超多好看小说] 无奈之下，实在受不了她的疯狂，他便独自消失离家，避居在别处。若不是下午刘仁元让人去找他，他根本就不知道白杏之竟然跑到沐家来大闹的事情，听到沐艺芸险些被她所伤的细节后，更是惊骇不已。很想来看看她，却又觉得实在没脸过来，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来了。 只是，他却是清楚，沐艺芸是决计不会再理会自己了。他也知道一直等在这里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他除了等，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想不出其他的答案来。 那张过去总是挂着风流笑容的面容，刻满了前所未有的落寞和悲伤，在这个有着灯光的黑夜中，也有似乎要被落寞和悲伤的情绪所吞噬了。 就在他一个人失魂落魄，怔怔出神的时候，沐天容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张正色的脸，大眼冷冷地看着他，一开口就是指责：“你还嫌给芸儿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还到这里来做什么！” “爹……”刘仁启面对对方开门见山毫不留情的指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早就和沐艺芸休离的事情，本能地唤对方一声“爹”，仿佛他还是他的女婿。 “谁是你爹？”沐天容听到他的称呼，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声音冷冷地道：“别忘了，你和芸儿之间早就结束了，如今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再是你岳父了，不要随口就叫我爹，我可没有你这样‘能干’的儿子！” 不愧是沐艺芸的父亲，若是要说起刻薄话来，倒也有几分技巧，几句话，简单，却极具冷嘲热讽的意味。 刘仁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那样冷言冷语对自己，毕竟在过去，虽然他不高兴自己对沐艺芸的做法，却也不至于给这样的冷脸色。 看来今天白杏之做的事情，真的是惹恼了他。 刘仁启心中想着，颓丧地低下了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神情寥落而痛苦，像极了斗败的公鸡，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不断下沉的颓败感弥漫四周。 沐天容抬眼，见他这副德性，更加地瞧不起他了，心中暗骂他活该，却也瞧不起他的不顶用。也懒得再多指责他了，只是冷言道：“好了好了，你以后不要再找芸儿了，我们沐家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爹……”刘仁启一听连沐天容都对自己下起了逐客令，心里一急，忙叫他，在看到对方回过来的一个不悦的眼神后，立即改口：“不是，我是说，沐伯父……” “叫我沐老爷吧。”沐天容淡淡地说着，语气中的疏离不言而喻：“伯父这词我也当不起。” “沐老爷――”刘仁启的心中真是觉得难过极了，却还是抿着唇依言这样称呼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出了口：“我，我能不能见芸儿一面，我想亲自和她解释清楚，向她道歉。我不知道白杏之会到这里闹事，我如果知道，一定会阻拦她的！听说芸儿险些受伤，她还好吗？我想看到她果真无事，才放得下心。” “你就放下心吧！”沐天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女儿好得很！也是她运气好，黄公子及时出现帮她挡了那攻击，你也不必看她了。我们自会好好照顾她。” “黄志，他……”一听说起黄志，刘仁启的眼神紧张，上前一步，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出了口。然而，还没等他将话说完整，却被沐天容打断。 “他会娶芸儿，我和我夫人都十分赞成这件事情。”沐天容冷酷地看了他一眼，下天旨似的，一下子就定了刘仁启的结局：“他是真心待芸儿的，你就别再对芸儿抱念想了。回去好好守着你的白杏之吧。她也可怜。” 第二二七章 青楼取乐 听了沐天容的话后，刘仁启心中仅存的希望也随之彻底破灭了，似一个惊雷劈在了头顶，让他震撼惊惧。(..tw棉花糖小说网)所有的感知突然像一条条线，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之外，从指尖慢慢地退下去，全身上下竟都木然了。 一个站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表情怔怔然的，是难以形容的青白交加。 身后随行来的小厮看到了他的那副状态，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了他：“大少爷，你没事吧！” 他木木然的表情，没有回答。 沐天容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绝望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中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不再多作停留，转身就进入了府中，家丁跟着进去，随后将大门紧紧关上。 刘仁启就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扇大门慢慢地合上，那样沉重的声音，却关得那样坚决。与此同时，他隐约意识到，沐艺芸的世界似乎也像这两扇大门一样，彻底地关上了，他完全成了门外客，再也没法进入了。 小厮弯下腰，慢慢地将没有了气力的他扶了起来：“少爷，你还好吧？要不要再敲门……”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沮丧地说：“不用了。(..tw棉花糖小说网)这扇门是再不会为我而开了。我是真的永远失去她了。”他恋恋不舍的目光望着那扇门，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门看到沐艺芸所在的地方：“现在，那个黄志也在里面吧？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说说笑笑，亲昵非常，像我们两个当初那样呢？” 那小厮在一旁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只听得出悲伤和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干脆不说话，任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心中却在盘算着，今晚是送他回刘家呢，还是回去最近居住的那个地方？ “罢了，罢了，就罢了吧。”突然地，刘仁启突然摆了摆手，几声苦笑，挪动步子转身走下阶梯，朝西面走去：“我需要酒，我们去花上阁吧！” 花上阁里，一群的莺莺燕燕在房间里面绕来绕去，手上的袖子丝绢摆动，柔软的轻度，几分妖魅。戏弄着那个蒙着双眼，已经步伐凌乱的醉酒男子，调笑的话语不绝于耳。 青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不禁蹙起了眉头。表情沉了下来。在场的那些女子们有看是她来了，立即就收起了动作，闭了嘴，一个个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吭一声。 本来还十分热闹的厢房突然安静了下来，刘仁启心中觉得奇怪，“美人？你们到哪儿去了？怎么都没有声音呢？”他伸出双手，一边向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捞着，一边脚步步履凌乱地四处乱撞，几次就要将身边静静待着的女子抱个满怀，对方却又立即拘谨地避了开。 刘仁启蒙着双眼，并不知道此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只是以为那些女子同他玩，继续四处混捞个遍，却是每每扑个空。他咧开嘴笑了，醉态十足地说：“美人儿，不要躲了，再躲我可就要惩罚你们了！” 踉踉跄跄着，他竟绕到了青淑的面前，只感觉到眼前应该有人，于是，双手又是一伸，一抱，便轻松地将青淑抱进了怀里。怀里立刻被一副娇软的身体给充盈着，却与之前抱过的任何一个青楼女子的感觉不同，这个身体冷漠，疏离，并且，甚至带着几分僵硬。 怎么这么奇怪？ 刘仁启隐约觉得奇怪，一只手仍抱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则解下了蒙在眼上的布条。一看到青淑那双冷然的，带着几分漠视的眼睛，立刻心里唬了一跳，腾地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青淑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在和白杏之相识之前，他就经常光顾花上阁，与这个青淑是个老相识了。虽然青淑也对自己巧笑倩兮，两人偶尔也有打情骂俏，却都只限于嘴皮子上，他从没敢对她再动一分多余的心思。因为眼前这个青楼老板虽然还年轻，却是个十分聪明厉害的角色。至少，从来不是个能让人轻易敢动歪心思的女子。 她和白海棠不同。白海棠是因为有着平陵王做靠山，所以可以那样让人不敢冒犯。而这个青淑，则是因为本身有着让人不敢冒犯的架势，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只是，自从白杏之嫁给自己以后，青淑和他之间就不再是像过去一样是恩客和青楼老板之间的关系了。 她似乎隐约成了白杏之的娘家人，对他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态度，却总隐约透露出冷漠的距离来。 看着青淑的眼神，刘仁启瞬间感觉酒醒了几分，握着手上的那块布条，沉闷地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 青淑看了他一眼，这才扫了眼一屋子的女子，说：“你们都出去。” 一听到她的话，所有人再不敢多停留，忙一个接一个乖乖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却有种诡异的氛围，笼罩四周。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青淑拿起酒壶倒了杯酒，递给刘仁启：“刘大少爷，要喝酒吗？” 刘仁启抬眸望着她递过来的酒，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笑了一下，苦味十足：“怎么，你打算亲自陪我解闷吗？” 青淑愣了一下，将酒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又给他夹了菜，递到他的碗里，“我想，你现在需要找个人说说话。不介意的话，就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刘仁启又是一声笑，眼神却冷漠得如冰湖：“说我彻底被沐艺芸讨厌了，没法再让她回到我身边了吗？” “今天你最大，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只负责听。”青淑微微一笑，找了个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到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口，看向他，笑着问道：“如何？” 刘仁启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喝下了酒，说：“我还是会休了白杏之。” 桌上的红烛火热情地燃烧着，烛光明亮，不停地有蜡泪低下来，像极了女子哭泣时落泪的过程，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似是心碎的声音。青淑看着那红烛，竟想到了白杏之。 第二二八章 终是散了 青淑依旧还记得当初白杏之为了嫁给刘仁启时固执不放的样子，到后来嫁是真的嫁了，却是总不见她快乐的。自从白海棠走了以后，她就充当起了杏之娘家人的角色，所以，白杏之但凡有事，总要到花上阁里来同她说。 然而，她却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渐渐地看到当初那个青涩娇美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疯狂而无顾忌的妒妇的。想起白日里白杏之在沐家的表现，青淑仍旧心有余悸。与此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对白海棠的愧疚，明明当初答应了会好好照顾她的妹妹，可是，如今却让杏之变成了这副样子，到时候要怎么向她交待呢？ 看着那烛光，青淑愁绪满怀，尤其是看着那蜡泪顺着蜡台滑落下来的时候，心中更时充满了同情和感伤。杏之，你为什么就是一定要爱得那么固执，那么用力和疯狂呢？ “我早在当初也说了的，就算我娶了她，她也是不会幸福的。她就是不信，用尽一切办法就是要嫁给我，到头来，还不是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其他人。”刘仁启的声音惆怅而无奈，他仰头将一杯酒饮尽，随后又重新倒了一杯，再喝进去，连灌三杯后，这才嗫嚅着说：“我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怎么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呢？” “或许她早就知道，只是放不下罢？”青淑抬眸看了眼刘仁启，也看得出他眼里的不忍和歉意，“就像是你对沐艺芸一样。你明知道她是真心放下你了，却是怎么也无法舍得下她，非得要她回到你身边，甚至不惜为此伤害了杏之。其实，细说起来，杏之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爱上了你，只是如你不舍沐艺芸一般地舍不下你罢了。” 她说的字字真诚，虽说话语是多少偏向着白杏之，但是，却也没有说错些什么。其实，她说的这些，刘仁启自己也想得明白，可是，就算明白，他也无法勉强自己去爱白杏之，“你知道她现在像什么吗？” “她是为你，为爱疯狂。”青淑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或许你们当初的相遇就是一场错。” “若是我没有和她相遇该多好。”刘仁启的回答则更为干脆，带着深深的后悔：“如此，或许我和芸儿还在一起，如此，或许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不是杏之，你也会碰到别的女子。因为当时的你就是那样的。”青淑却不认同他的话，然而，涉及到杏之时，她却不得不希望：“若是说真心话，我真希望你当时碰到的是别的女子，而不是杏之。” 她望向他：“今天，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你去看过她没有？” 刘仁启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光看他的那个喝闷酒的光景，青淑就可知道答案了，不由得对白杏之抱着深深的同情，杏之啊杏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放下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真的那么难吗？为什么要为了他如此伤害自己？ 更深夜漏，打更声是第几遍了？白杏之丝毫也没有意识，一个人躺在床上，枕边是一片冰冷，眼角的泪光在深夜中泛着光，不停地滑落。她哽咽了一声，翻了个身，右手伸向旁边的枕头，轻轻地抚摸着枕背，却仿佛出没着一片空落落的虚无，无形无踪，仿佛心里一直空缺的那一部分，怎么也填补不全。 其实，她今日之所以到沐家去闹，也不只是为了找沐艺芸算账，更多的，只是为了逼刘仁启出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了，虽然他气她伤她，她却依旧还是放不下他，想他想得几乎肝肠寸断。宁愿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天天冷酷地说着要休自己，也好过如今这样连个人影也不见。 她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见到他回来。 怎么能够就这样消失不见？他为什么就狠得下心这样地伤害自己？ 白杏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好？他为什么就是无法爱上自己，好好留在自己身边？ 独行独坐还独卧，更深露重枕边凉。点点滴滴，何时是个头！ 再也忍不住，她又一次拉起被褥，掩在里面哭了出来。声音顿顿的，呜咽着，却是那样的痛苦难受悲伤。自己是不是该放弃，是不是该彻底地放弃？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而这一次，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或许真的该放弃了，这样，或许才能像青淑平日里劝自己的那般，放过自己，也放过了他，两个人相间天涯，不再亏欠，各自安好。或许，轰轰烈烈过后的爱情，终归是要沉寂的。 “我该放弃了……”她拉下了被子，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在黑夜中流溢出悲伤和无奈来，她咬紧了牙关，呢喃自语地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给了他那么多机会，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却也没看到他一次地回头关注。或许，我是该离开了。这一次，我要做回我自己。” 一边说着，她的双手一边用力地抓紧了被褥，一行清泪再次滑下来，瞬间浸入枕内，没有痕迹，她感觉到了那泪的消逝，嘴角微微扬起，那泪就像是她曾经对他的爱，终于还是湮没在了红尘洪涛中，到底没了踪迹。没有人怀想惦念，就是连她自己，也都是要决定遗忘了的。 如此想着，她竟觉得心头如有一块大石安稳地落了地，竟是意外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她心中自己这样想着。也知道这个决定可能带来的多少痛，但果然，她还是想这样做。 第二天，刘仁启从外面回来了。他本想和白杏之摊牌，将话讲清楚，表明自己就算无法让沐艺芸回来，还是要休了她的决心。可是，他却是再也没有找到白杏之的身影。就连她的丫鬟，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 她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纸书信，表示不再纠缠，同意休离，不辞而别了。 总算走了。可是，刘仁启看着那封信，看着那被泪化了的些许字，竟是心里有着难以言说的微妙感受，仿佛什么东西被带走了，记挂着，怎么也放不下…… 第二二九章 珠串断裂 黄志只停留了一天，就又再次离开了。沐艺芸依旧过去了之前的生活，却也不似那般百无聊赖了，而是更热忱地投入地帮助着沐家酒铺的生意。 这一日，她到酒铺里去查账。正巧，沐艺清也在那里，有段时间没见的姐妹两个便趁着空闲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这一次，沐艺清还带了小翼遥一起过来。倒是给人解了不少的闷。 沐艺芸抱着小外甥，逗着他玩，忍不住笑了。 “听说这孩子前段日子病了，现在看来，病是大好了。”沐艺芸将小翼遥抱起，让他站在自己的双膝上，冲他挤眉弄眼着，对沐艺清说：“你估计也忙坏了吧？” 沐艺清笑了一下：“也还好。事情多些倒还好，至少自己不会想七想八的。” 知道她说的是对上官棠的思念，沐艺芸也很能理解她的感受，又看了眼她，“他走了有好一段日子了，没有音讯过来吗？” 沐艺清摇了摇头，眼中全是落寞的网，无处可藏，她低下了头，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那串玉珠，那是当初上官棠走前，给她的，小翼遥的手腕上也有一串，“没有。我日日盼着，希望他能给我个回信，始终是没有。想是忙吧。” 沐艺芸打量了她一眼，宽慰道：“别想了，他不会有事的。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乖乖瞪着他回来就行。” “嗯。”沐艺清微微笑了，抬眸感激地望了眼自己这个姐姐。 自从上次谈心以及之前一起住在农户的日子以后，她们姐妹俩比过往亲近了许多，感情越来越深，相处更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她过去从来没有敢想自己和姐姐有朝一日竟然能真的如天底下所有的姐妹这样互相关心，心平气和地谈天说事。 婆婆认可了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也很好，孩子也十分的健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沐艺清感到幸福不已，唯独除了上官棠不在自己身边。她多么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喜悦，更强烈地希望着他能和自己经过这一切，彼此相守过着这日子。 只是，时不我与，如今战乱的局面使她这小小的心愿根本不能实现。无奈又无力。 她的手摩挲着那串玉珠，脑海中全是上官棠的音容笑貌，他清俊的眉眼，他温柔的神情，他深情的话语，以及温暖的怀抱，他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让她思念不已。多么希望，战乱快些过去，好让他们能早日重逢，执手共白头，看岁月静好，世事安稳。 然而，就在她出神时，不知为何，手中的珠串却突然断了线，一颗颗珠子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纷纷掉落在地，散得四处都是。 沐艺清没料到，惊了。什么都来不及做，先是心里咯噔一响，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一下子就乱了平静的心。 沐艺芸听见玉珠落地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看着滚落到地上的那些玉珠，以及那条串着玉珠的红绳，隐约感到不好。她抬眸看了眼沐艺清，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行，忙劝慰道：“像是那红绳不够牢固。重新串一下就是。” “姐姐。”沐艺清却是根本无法放下心，她木然地抬眼看了下沐艺芸：“他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他好像出事了……” 声音是平稳的，可是，语气里却透露着深深的悲凉和慌张，是努力镇静也无法收敛的绝望。 “不要胡思乱想的。不过是串珠断了，不代表什么的。”沐艺芸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劝她：“上官棠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不可能有让你担心的时候。” 沐艺清听着沐艺芸的话，却始终无法平复内心的那股强烈不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事重重地蹲下身子，将那些玉珠一颗颗捡起来，和那根红绳一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边境战场上，冷风萧条地吹着，刮起阵阵尘土，在残阳的余晖下飞扬着，落寞而荡气回肠。 “公主！这里有一个敌将还活着，斩杀了我们的许多将士。后来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营帐里，一个士兵在阶下禀报着。 站在阶上书案后面的女子，身桌一身冰冷的沉重的铠甲，身形瘦而单薄，却有着一张秀丽的面容，是个大眼浓眉的女子，周身散发着英气，身上的铠甲泛着清亮的光芒，将她秀丽的面庞衬得更加白皙如月，实是个俊俏的女子。 一听到下面士兵的话，她一惊，眉头微微地敛起：“什么？那个人是谁？押上来！” 士兵得令后，立即就退了下去。不多时，就有两个士兵抬着一个身穿铠甲，满身血迹的身体走了进来。将那担架放在地上，众士兵退了下去。 “是他！”在帐内的几个身穿铠甲的大汉围过去看了眼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其中一个人立即认出了对方，惊愕地大叫了一声：“原来是他！难怪可以在这种情形下还斩杀我们多名将士！” 其他的人也纷纷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阶上的女将军眉头微扬，傲气的脸色动了动，走下了阶，站在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面前，对方的血肉已模糊，可是，面部的轮廓却还是十分清晰的，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他的身份。 但是，那个女将军却还是不轻易相信，她蹲了下去，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块帕子，擦了擦对方身上的血迹，直到那张脸干净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彻底失神了，怔怔地瞧着他，出神。 早在很久以前，在场的将军们就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女将领对于这个能干聪明的敌军将领情有独钟，如今见到她的神情，都忍不住心领神会地笑了。 “公主！我看这个上官棠如今已落入了我们的手中，与其杀了他，不如更干脆地收为己用来得划算！”其中一个将军声如洪钟地笑道：“你觉得如何呢？” 女将军知他话语中的意思，眸光慢慢地变深，一点点流溢出笑意来：“不错的主意。若是能将上官棠收为己用，我们就可算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攻城略地凯旋而归可真是如探囊取物了！” 第二三零章 妖冶千叶 弧顶的大帐里四角都放着高高的火架，燃着火苗，发出哔哔啵啵的焦灼声音，将整个帐内的情形照得通明，一览无余。大帐的中间放着很长的一道屏风，将里面分成了两部分，外面摆放着桌椅，阶上一张大的长方桌配一张铺着一块貂皮毯子的椅子，而阶下则是分两列摆放着红木椅子，围绕着中间的一个大石台，上面是模拟的战事局面，由沙石及一些小旗子等物构成。 而在屏风的里面，则是摆放着一张大床，轻薄朦胧的白纱外缀着一条条流苏，优美的线条，像极了流动的水，泛着色彩斑斓的水光，说不出的流丽。精致的化妆台摆放在一面。一个小屏风后面有水花的声音，偶尔有几滴水从里面洒了出来。 一个更大的水花声响起，就看到屏风上倒映出一个曼妙修长的身形来，凹凸有致的轮廓，长发及腰，撩人的妩媚姿势。一只纤纤素手从里面伸出来，取下屏风上的那件红色薄纱裙。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传来，身影慢慢移动，从屏风那面走出来一个女子。 她步履轻移，走到了大床边，轻轻地掀开纱帐的一角，流苏微微地晃动，发出轻微的悦耳的声音，夺人的目。然而，她那双深邃美眸却是一动不动地通过那掀起的一角看着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男人脸上。 嘴角微微地勾起一抹令人心荡神怡的微笑，却又如罂粟花一般，迷醉又带毒。她笑着，将床帐从两边分开，再慢慢地坐下，双手向前伸出，细柔地不着痕迹一般地顺着他的胸膛而上，缠上了他的脖颈，上半身伏在了他的身上，殷红的嘴唇如一朵鲜红的玫瑰一样轻轻绽放开来，幽幽地吐了一口气，与他面面相对，几乎近在咫尺。 感觉到了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萦绕纠缠，半昏迷中的男子渐渐地恢复了知觉，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绝美的面容近在咫尺，蛊惑心神的眼神像看着猎物似的紧盯着自己。他面沉如水，冰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见他醒了，女子笑了，却也不起身离他些距离，而是继续暧昧不清地与他贴近着，口中说：“上官公子，你醒了？” “千叶公主？”毕竟曾经在战场上交手过，上官棠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只是，那个在战场上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女子，此刻却穿着鲜红的薄纱裙，又是刚刚出浴的模样，裙衫里面的光景若隐若现，头发还湿，水珠不停地顺着发梢滴落下来，身上散发出幽香，这样的女儿情态的她，他是没有见过的。(..tw棉花糖小说网) 当然，眼前这一幕却也证实了世人所说的话，那黑域国的千叶公主，的确是上得了战场英姿飒爽，却也同样妩媚妖娆能让男子甘心拜倒。 只是，这样的情态，若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兴许无一是不管用的。但在他上官棠面前，却是毫无作用的。 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妖媚之态而有丝毫变化，既不贪婪，也不垂涎，仅仅冷静地看着她，平静地说：“千叶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千叶纤细的双手轻柔地剥开他的衣服，右手的食指指尖很有节奏地在他的胸膛画着圈儿，声音柔柔软软几乎要把人给酥化了一般：“呵呵，你说我能对你做什么呢？上官棠，天下第一首富，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之前还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平陵王手底下的第二智囊‘无不知’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指尖移到他的脸上，轻轻地刮着他的下巴，捏紧，使他贴近自己，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英俊倜傥，聪明能干，家财万贯，而且，还武功高强。举这世间，像你这样的尤物真是少得可怜的。如今既然落在了千叶的手中，你觉得我还会白白让你跑掉吗？” “我对你没兴趣。”上官棠听了她的话，既不感到欣喜，也不感到恐惧，只是面无表情地平淡说道：“既然一时大意落到了你们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真有骨气。”千叶的眸光流转，全是笑意在眼中流淌：“遗憾的是，你想死，我还舍不得你死呢。我说过了，像你这样的尤物，我绝不会让你你白白跑掉的。” 上官棠的眸光深邃如黑寂的夜空，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变化，被那双眼睛望着，就是千叶，也忍不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落空感，莫名其妙的。 她愣怔地看着他的那种眼神，心中想道：这个男人果然是不简单，在这样的情形下竟然还能坐怀不乱，甚至无所畏惧，那样坦荡而直接的眼神看着自己，里面竟毫无欲望。在这个世上，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除了平陵王，也就只有他了。 “呵呵。很好。”她笑了，笑意很深，深得像是一汪醉人的湖，稍不留神，就会不自觉地往前迈进，沉沦到底。 若是沉溺在那抹笑里，就几乎等同于自寻死路了。上官棠深知这一点，所以，心里立刻就打起了小心。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真要给她找一个归宿的话，也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才让我足够放心。”千叶笑着，自顾自地说着，坐直了身子，一只手伸过去，轻轻地捋着他的泼墨般的发，眼睛里有流光闪动，闪烁着喜悦：“你放心，像你这样的男子，留在我身边只会是浪费。我会把你交到一个真正值得你留下的女子手上。” 上官棠的眉头微微蹙起，另一个女子，谁？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千夕也会喜欢。我想，既然我如此喜欢你，千夕定然也会对你满意的。你可真是有福气，能够有机会拥有千夕。但是，我警告你――”她继续说着，眸光突然闪过狠厉：“你若是敢伤害了千夕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官棠听着她的话，心中困惑，眉头始终拢着。 第二三一章 千夕公主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经入夏，只是，在王朝安危之间，两袖清风的平陵王终于还是挑起了自己肩头的重任，在百姓们的欢呼下登上了龙座成为了新皇。与此同时，和黑域国的战争也处在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就在黑域国的一座占地面积广大的公主府一个院落里，上官棠一个人站在柳树下，伸手触摸着那柔嫩的柳条，脸上的表情不惊不喜，平静得如此时的风，轻微，不留痕迹。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手上还端着茶点，步履很快，裙子的穗子不停地在晃动，撩人的眼。女子空余的左手提着裙摆，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翡翠玉镯，和白皙的肤色相得益彰，十分小巧好看，阳光下闪着光泽，透着几分可爱。 来到上官棠的面前，女子抬起左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冲他露出了干净的笑容：“上官公子，我特意准备了茶点，你要喝点吗？” 上官棠静静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小公主，就是千叶公主口中所说的那个千夕公主，是她的妹妹，只是，两人的眉眼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性格与神韵却是完全截然相反。（..tw无弹窗广告）那千叶公主就像是个千面美人儿，在千军万马面前，是个英姿飒爽，冷静果敢的女将军，而在私底下的另一面，却是个爱美又妩媚的妖冶女子，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罂粟花，处处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却每一丝芳香都带着致命的毒。而这个千夕公主，却仿佛一直长在严密的保护之下，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皇室家庭中，竟始终保持着天真单纯的本性，善良，活泼，丝毫不懂得那些个血腥与残忍之事。 是千叶做的吗？是她在竭尽全力保护着这个妹妹吧？他心中想着，对还在等着自己反应的千夕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茶点，放在一边的石桌上：“谢谢你的茶点。” “你不用谢的。”千夕腼腆地笑了一下：“皇姐说了你是她的贵客，要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拘谨地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见他还站着，忙笑道：“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坐呀！” 上官棠平静地笑了一下，依言坐下，拿起一个小茶杯先倒了杯茶递给她：“我看你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这么热的天怪辛苦的，喝口茶顺顺气吧。” “谢谢你！”千夕一听，惊喜地接过，一点做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她的笑容，灿烂得就像此时的阳光一样，绚烂又夺目，眼中仿佛落满了阳光洒下来的碎金：“其实一点也不累。我本来就喜欢四处乱跑。是静不下来的！还好皇姐不在，否则，她又该说我了。” 说着，她低下了头，微微撅起了嘴，完全一副做错了的委屈样子，随即又立即笑开了，她侧头看向上官棠：“不过，我还真的很想我皇姐！她都走了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没虽然府中一切都好，不过没她在的日子，真是很孤单。对啦，你到底是谁呀？我很少见我皇姐这样特意嘱咐我要关照一个人的！以前她可是不希望我和别的人有多接触，尤其还是你这样的男子！” 上官棠听了，先是愣了一下，心里猛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还没有等他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时候，就已经消逝了踪影。他看了眼千夕，只可怜这个小丫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皇姐给利用，想要以她作为拉拢他的筹码。 “我想你皇姐大概是疼爱你吧。”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继续说：“我其实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是月尹的人。和你皇姐还在战场上交锋过。” “真的！”千夕听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脸上充满了惊奇，她身子向前一倾，认真地问道：“那你肯定见过我皇姐在战场上的样子了！是不是很威风，很英气？” 看着那闪烁着敬佩光芒的眼神，上官棠一时又愣住了，好半天才忽然笑了一下：“是啊，否则，我怎么会被她俘虏呢？” 他被送到这个地方也已经有快三个月了。前方的战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了。但是他很有信心，黑域国是肯定要败了的。只是，他如今人在这里，他们绝对不会白白放过他，接下来，恐怕是不会有多少像这样的太平日子了，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他，利用他为他们卖命的。 他思索着，目光不经意地瞥到了千夕手腕上的那只手镯，猛然间，仿佛看到沐艺清忧伤的面孔在眼前晃了过去。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上左手腕，玉珠完好无损地戴在左手上，凹凸出那样清晰，可是，他却摩挲得心里一阵发紧。 “你在想什么？”见他好半天没有说话，千夕叫他：“怎么都不说话？” 他回过神来，笑了：“在想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千夕呆了一下，然后好奇地盯着他：“你已经娶妻了吗？” “是。”他坚定地回答，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眸子，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了沐艺清的眼神，那样的清澈分明，带着淡淡的忧郁。来到这黑域国的这段日子，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和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如今怎样了？自从离家后，怕给他们带去麻烦，他几乎没有给家里送去半分音讯。恐怕日日里等得心中焦虑吧？ 他真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的身边。可是，他不行，虽说伤势已经痊愈，可是，他身上却被下了毒，封住了武艺，多走一点远路，或者稍稍颠簸一下，就会全身无力麻软，更何况这个公主府守卫森严，根本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何况他一个大活人要出去。 那个千叶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的狠角色。难怪虽然身为一个女子，却能得到他们的王的信赖和赏识，能左右整个宗族血脉的兴亡。 ｜ 第二三二章 黑域国主 说起来，这千叶和千夕也并不是真的是王室正宗血亲，只是因为他们的祖上有人立了大功，被封为了王室之列，其实是毫无关系的。却也不得不说，在这近百年来的世袭之后，千家一直延续下来的血脉却都十分争气，一直将整个千家牢牢稳固在颇高的权位之上。 遗憾的是，在几十年前，千家却遭到了王室的打压，不为别的，只为功高盖主，威胁到了王室的的权威，一时间，鼎盛的大家族立刻就陷入了低谷，门庭冷清。就这样过了几十年，直到新王登基，而身为女子身却十分能干的嫡长女千叶得到了新王的青睐，这才得以让整个千家宗族在短时间内再次重振旗鼓。 不管怎么说，这个千叶公主，确不是个可以轻视的女子。 “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千夕一直长在公主府中，也极少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很多事情都是从府中的下人处听来的，对于外面的男女嫁娶事更是知之甚少，如今听到上官棠提起有娶妻之事，便忍不住好奇地追问：“对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们成亲有什么过程呀？她漂亮吗？” 上官棠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这一连串问题给愣住了，随后淡淡一笑：“她很漂亮，而且很聪明，脾气也很好，只是，太静了，不太爱说话，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她却是一个十分坚强能干的女子，能够为自己在乎的人付出所有。” “至于，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上官棠想起了那时的错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一想起他们两人一路走来的曾经，心里便满满都是充实和幸福，他说：“我和她在成亲之前，从未见过。说起来，她本来要嫁的夫君也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男子。” 千夕显然是听得兴趣盎然，连忙紧追着就问：“那她后来怎么会嫁给你了呢？” “那天，她和她的姐姐一起出嫁，然后，阴差阳错，她姐姐跑到了她本来要嫁的男子家中，而她则是被送到了我府中。直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掀了红盖头，我才知道，新娘迎错了。” “好神奇！”千夕听得一乍一乍的，眼睛眨了又眨，“后来呢后来呢？你们有没有把新娘换过来？” “没有。”上官棠轻轻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再换回来呢？在她和她姐姐之间，我显然更中意她，既然已经错了，那又何必再改正，干脆将错就错，直接就认了她这个妻。” 一想起他们在洞房那夜初见时的情形，沐艺清一身大红的嫁衣，脸上略施粉黛，微低着头，面容羞涩，面颊处有红晕，躲闪着他的目光。直到他说出她进错了洞房时，她才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清澈分明，毫无杂念。 或许，自己早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将她放在心上了吧？ 上官棠心中想着，突然收住了嘴，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听故事的千夕也是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思考，她的双手耷拉着下巴，脸上挂着羡慕的笑容：“感觉真好，你们这就是姻缘注定要走到一起啊！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样，有另一个人陪伴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低下了头窃笑，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情态。 上官棠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淡淡一笑，这是个单纯的女子，真希望她不要成为这场利益争斗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有一个宫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单膝跪下，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低头恭敬地说：“小公主，王上请上官公子进宫一坐。” “没有请我吗？”千夕公主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沮丧地问着宫人。 那宫人犹豫了一下，遗憾地应道：“王上只吩咐要见上官公子。没有说要小公主一块去。” 听到这话，千夕的眸光黯淡了下来，沮丧地低下了头，嘟着嘴，有气没力地回道：“哦，这样呀……那好吧……” 她抬眸望向了上官棠：“既然王找你，你就过去吧。这些茶点我收着，等你回来，你再讲些故事给我听，我很喜欢听！” 一边说着，她一边收起了放在桌上的茶点，也不等上官棠说话，就径自端着茶点走掉了。 上官棠目送着那个跳跃的身影离开，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人，心知此去的难料，不由得沉下了眸光，神情冷静。 厚重的殿门缓慢地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上官棠走了进去，然后，就又听到身后又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随后，殿内的光线一暗，殿门又被关上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正中间，抬眸扫了一眼四周，广大的殿宇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个高高的大理石柱，和阶前那张金漆的方形长桌和金雕椅座，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立在阶下，抬眸望向阶上，立马就望到了坐在金漆长桌后面的男人，黑色的宽袖大袍，精致的绣边，金色的线条在锦袍上勾勒出奇异复杂的图案，平添了几分威严和距离感。乌黑的发披散，一张面容有一般掩在支着额头的那只手的袖子后面，然而，仅露出的那半张脸却是俊逸非常的，如雕刻一般，有着很强的轮廓感，让人过目难忘。 金雕椅座上的男人微微抬起了眼皮，看了眼阶下站着的上官棠，眼见上官棠一身白色锦袍，周身的气质宁静如水，表情更是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波澜，那双眼睛，深邃通透，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那样坦然无惧地与自己直视。至今为止，还从没有哪个人该这样和自己对视。 那男人思忖着，支着头的手放下，露出一整张脸，抬头认真地打量着上官棠，良久，才说：“上官棠？平陵王的第二智囊‘无不知’？” 上官棠与他直视，淡淡地问：“不知道黑域国的国主见我有什么事？” 他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走下阶来，悠悠地迈着步子，站到了上官棠的前面，突然诡异地笑了，将整张脸陷入半明半暗中：“你既然号称‘无不知’，难道不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第二三三章 危局之中（补更一） “我不会娶千夕公主，也不会为你们黑域国效命。.tw[棉花糖小说网]”上官棠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那个“王”脸色不变，静静地看着他：“但你不讨厌她，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一直相处得不错。” 上官棠不说话。 “王”笑了：“我知道，你在柳州已经娶妻，据说还是个才貌双全的娴静女子，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 上官棠一听这话，眸光一敛：“你若赶让人动上官家的人一根汗毛，我定让你后悔不迭。” “让我后悔不迭吗？哈哈，这个世上，你是第一个这样当着我的面威胁我的人。只是――”他顿了顿，一双眼中泄露出杀意：“你如今连自己的都保不住，又如何保得住他们。除非你娶了千夕，为我卖命。” 他抬眸看了眼上官棠阴晴难测的眼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人已经到了柳州，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他们接下来是生是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上官棠闻言，沉静如水的表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眼波浮动，似有什么在底下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而另一方面，他心心念念的柳州陈观县―― 看到突然到访的青淑，沐艺清的心里充满了困惑，招呼她坐下，待下人摆放好茶点，她才开口询问：“青淑老板，你今天到这里是――” “我是为着上官棠来的。”情形似乎很紧急，青淑直接就开门见山。 一听她说是为了上官棠来的，沐艺清整个人都是一惊，手上一松，茶碗就直接掉到了桌上，倒在桌上，茶叶散落出来，茶水淌得到处都是，浸湿了她的衣袖。 青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大反应，忙站了起来，拿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桌子，避免那茶水蔓延：“少夫人，你没事吧？” 沐艺清根本顾不得理会她的询问，只站了起来，双手握紧了青淑的手，焦急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他怎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之前沐艺清去花上阁见白海棠时和青淑碰过两面，所以，这并不是青淑第一次见到她，然而，印象中的她是个清丽安静的女子，真是难以想象她会有如此激动的一面，不由得一惊。心中也不免感叹，白海棠说的果然不错，她和上官棠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再难有人能插足。 只是如今上官棠处在那样的危局中，若是她知道了，又会如何的心焦不已…… 青淑看着沐艺清的脸色，揣着心中的担忧，长叹了口气，才终于说出口：“其实，我这次是受海棠所说来告诉你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底的。” “什么？”沐艺清迟疑地问着，心里有个答案已经若隐若现。 “海棠在信中说上官棠此刻被俘在黑域国，似乎黑域国君有意要把千叶公主的妹妹千夕公主嫁给他，拉拢他为他黑域国卖命……” 青淑话说到这里，突然收住了后面的话，仔细地打量着沐艺清的脸色，出人意料的，沐艺清的表情虽然怔然，可是，却一点震惊或者焦虑，只是茫茫然地盯着前方，眸光微微动了动，抿着唇，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坐了回去。 没有青淑猜想中的昏厥，忧虑，惊慌失措或泪流无助，而是平静地，就那样坐着，似乎早就有料到这种情形似的。 青淑看着沐艺清，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竟然会那么的冷静，跟她刚才追问自己上官棠情况时的焦急不安截然相反，那样冷静，冷静到让人难以相信：“少夫人，你还好吗？” “他不会同意娶那个千夕公主的。”沉默了许久，直到青淑以为她不会再回话的时候，沐艺清轻启朱唇开口了，顿了顿，又抬眸，看了青淑一眼，眼神悲伤而又无奈：“但是，恐怕那个黑域国的国君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打算的。他应该也是知道棠已经娶了我，而且我么你已经有一个孩子的事情了吧？” 青淑听到她的话，吃惊极了。仅凭先前见到沐艺清的印象，只以为她是个怯懦柔弱的女子，虽然娴静如水，面容清丽，但到底与白海棠的聪慧不可比。纵使之后也听到不少关于沐艺清的才情如何让人瞩目，她也不信她比白海棠聪明。 然而，这一下，她真心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眼拙，竟是小瞧了沐艺清。 自己不过简单地带来了一句话，她竟然就能想得这样深，并且，推测得这样准确！ “你真是聪明。”青淑怔怔然地看着沐艺清，由衷地叹服：“其实，海棠在心里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她让我来找你，让我先告知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因为很可能，此刻黑域国的刺客就已经潜伏在你们四周了。” 沐艺清只是抬眸看着前方，眉头微蹙，神情忧郁，没有说话。 青淑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她，此刻细瞧，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沐艺清与之前自己所见到的沐艺清相比，真是变化了许多，她出落得更为清丽了，一双眼睛清澈分明，不再像过去那样只是低垂着眉眼，一副谦卑的模样，而是敢直接与人迎视，并且还给人一种仿佛洞若观火的感觉。 她是不是甚至早就料想到了上官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刚才在听到自己说上官棠在黑域国的事情后，表现得那样冷静。眼神那样沉定，仿佛在敲定了什么答案似的。 “少夫人，你打算怎么办？”青淑见她好半天没说话，担忧地问了句：“海棠在信中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平陵王，哦不，是当今皇上，他可以安排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住。直到上官公子回来。” 沐艺清凝眸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我们自然愿意，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 “我想――”沐艺清站了起来，附耳在青淑的耳边，对她窃窃耳语。 青淑听着她说的话，脸色渐渐地变了，最后震惊地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是认真的。”沐艺清坚定不移地回答。 第二三四章 送别（补更二） 第二天一大清早，有两辆马车在上官府的门前停了很久，然后就见几个身着华服的一男两女抱着个孩子上了车，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奴仆，也上了后面一辆马车，等都准备好了以后，两辆马车驾离了上官府。(..tw棉花糖小说网) 就在那两辆马车离开的三个时辰后，又有一辆大的马车停在了上官府的门前，与前两辆不同，这辆马车看起来并不起眼，十分的普通。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男两女抱这个孩子从府内走出来，衣着是寻常的百姓家的打扮。待上了车子，马车慢慢行驶，驾离了上官府。 管家赵叔站在门口，目送着那辆马车离开，直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后，这才回到了府中，吩咐下人门紧紧关上了大门。 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慢行驶，谁也没有过分注意它。车夫的驾车技术十分娴熟，游刃有余地将车子驾到了城西的城门口。直接出了城门口，来到了近郊一条河边的柳树下，那里，正好也有一辆马车在那里停着，马车旁边立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柳州的白海棠。青淑正站在她的身旁。 眼见着远处的马车缓缓地过来，最后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夫放下了马鞭，身手敏捷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转过身，打开了马车门。上官氏夫妇，以及抱着小翼遥的沐艺清一个个在车夫的帮助下下了车。 白海棠看到沐艺清抱着小翼遥的时候，眸光微微一闪，但是，最后只是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少夫人，好久不见。” 沐艺清没有想到白海棠会出现在这里，有些错愕，礼貌地点头微笑：“好久不见。白姑娘。” 这时，另一辆马车的车夫下了车，打开了车门，沐氏夫妇以及沐艺芸的身影就探出了头来。 沐艺清眼见家人都在这里，不禁惊讶：“爹，娘，姐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白海棠笑了一下，看着他们下车，说：“是皇上的意思，沐家是你的娘家，自然也会是上官公子的牵挂。” 沐艺芸笑了：“不得不说，这个皇上与之前那个相比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只是，我倒是没有想到，我那个精明的商人妹夫竟然是当今皇帝的第二智囊。” “第二智囊――”沐艺清呢喃着，眉头微微蹙起。 白海棠走了过去，看了眼沐艺清怀里的小翼遥，温柔地笑了：“这就是你们的孩子翼遥吧？真是可爱。.tw[棉花糖小说网]” 沐艺清看了她一眼，笑道：“想抱抱他吗？” “呵呵，有机会的。”白海棠却并不着急，只是看了众人一眼：“虽然之前已经安排了其他人扮作你们离开，我让他们走的路线是最熙攘路线，对方应该不会动手，所以还能拖延些时间。你们现在快上车，我们走另外一条路，我会负责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上官氏听了，狐疑地看了眼白海棠，她是听说过这个青楼女子的，上官棠和她的那段旧事暂时撇开不谈，就她一个柔弱的青楼女子，怎么能护送他们呢？ 白海棠似乎是看出了上官氏的担忧，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上官夫人，你放心，我虽然不济，但是，脑子还是有的，而且，实不相瞒，这四周藏着不少皇上派来的绝顶高手，会保护我们大家的安全的。” 说着，她又扫了眼大家：“好了，大家别再多逗留了，快些上车吧。” 众人依言，依次地又上车了。 白海棠见他们大家都上了车，转头，看向了青淑，握住了她的双手，目光真切：“姐姐，此次相聚实在匆匆，都没能和你好好说说话。” 青淑轻笑着摇了摇头：“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的情谊就好了，姐妹间还说什么客套话？”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果敢又善解人意，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样好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有一个好的归宿呢？那个男人不是，黄志也不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个男人，能够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倒是杏之的事情，我真的对你很愧疚，没能好好的照顾她。”青淑想起了白杏之的事情，满脸的无言以对。 白海棠却是笑了：“姐姐，你不必愧疚。这次我还要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杏之的照顾。虽然说她到底没能和刘仁启白头到老，但是，这次的事情也是让她长大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任性妄为了。现在她过得很好。她也托我转告你，说她很谢谢你。” 青淑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好了好了，姐妹俩怎么总说一样的话？跟我这样客气的话，我就真不认你们这些姐妹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还在等着呢，你赶快上车吧！” “好，那姐姐，我走了。”白海棠说着，眼中包含着千言万语，静静地看着她，抿了抿唇，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青淑的表情也十分的凝重，她其实知道，此时一别，下次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可能永远都没有下次相见了。可是，却还是要说“后会有期”。总要有希望，才能继续向前走。 白海棠犹豫了一下，最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上了车，坐了进去。 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红玉走上前去，看了眼青淑，欠身行了个礼：“青淑小姐，后会有期。” 青淑伸手握住了红玉的手臂，冲她温柔地一笑：“红玉，你是个好丫头，答应我，好好地照顾你家小姐，也要好好地照顾你自己。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红玉动容地看着她，抿唇低头，郑重地说：“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好，这样就好。”青淑拍了拍她的手臂，满意地又笑了笑，继续说：“好了，上车吧。就等你一个人了。” 红玉看了她一会儿，点头，依言上了车，坐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辆马车旁边的车帘被掀开，露出沐艺芸的脸，她和青淑有感知一般地对视了一眼，沐艺芸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祝你幸福。” 青淑一愣，看着她那回避的却又真诚的眼神，会意地笑了：“谢谢你。” 第二三五章 劝阻无效（补更三） 马车带着轻微的摇摇晃晃开始行驶了，沐艺芸放下了车帘子，转回身坐好了位置。 母亲看着她，问说：“那个青淑就是黄志之前的那个红颜知己吗？原本以为是怎样不堪的青楼女子，不过如今看来，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以前还真是低看了她。” 沐艺芸听到沐氏的话，笑了笑：“是啊。若是她之前不拒绝黄志的话，他们两个恐怕早已结为夫妻，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听着女儿这略带酸味的话，沐氏夫妇两人都是一愣，互相对望了一眼，再看向她，沐天容问道：“芸儿，你实话告诉爹，你现在的心思是不是同意嫁给黄志了？” 沐艺芸抬眼看了下爹娘：“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嫁给他吗？怎么，现在我同意了，你们还不高兴不成？” “胡说！”沐氏一听，立即喜出望外，忙嗔怪道：“我和你爹哪里不高兴了！” “唉，夫人，你别听她胡说，这丫头是有意在打趣我们呢！”沐天容拍了拍妻子的手臂。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沐艺芸见父母那样，面上微微一笑，转过头去，重新抬手掀开了帘子，看着窗外的沿途风景，不再说话。(..tw棉花糖小说网) 车子微微地颠簸着。她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 而另一辆马车里，气氛却没有沐艺芸他们那辆马车里的那么轻松。 白海棠看了眼沐艺清，劝道：“我听青淑姐姐说你想到黑域国去找上官公子？” 她现在再不叫上官棠为“棠”了，而是知趣地只称呼为“上官公子”，带着淡淡的疏离，以及，眼底无法消除的悲伤。 沐艺清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垂下了眉眼：“嗯。我想去找他。” “你去找他做什么呢？你又帮不了他什么忙。”白海棠立即接话，很是担忧的口气，显然并不赞成她的决定：“更何况，你连怎么找到他都不知道。” “是啊，艺清。”上官其也接话：“我也不认同你去找棠儿。那个地方你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险了，而且，我觉得这位白小姐说得对，你就算找到他了，你也帮不了他的忙。再说了，遥儿还小，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 “可是，我还是想去找他。”沐艺清的表情坚定不移，口吻也很坚决，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了，随后，她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低垂下眉眼，右手摸着左手腕上的那串玉珠，虽然之前断裂过，但是她还是拿红线重新串好了：“或许我帮不他什么忙，但我一定不会拖他后腿的。（..tw好看的小说）” “你并不会武艺，真出什么事的话，他要分心照顾你的。”白海棠觉得她太不理智了，极力劝阻她：“我知道你很在乎他的安危，但是，我想如果他知道你要为了他涉险的话，绝对是不会同意的！” “那么，他涉险，我就同意吗？”沐艺清回视白海棠：“既然他都没有经过我同意，我为什么要经过他同意？更何况，白小姐，你确定他能安然回来吗？” “你难道就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白海棠惊讶了，照理来说，她身为上官棠的女人，也该对他有信心的。上官棠是那样出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倒下？ “他出门前肯定是给了你承诺的。”白海棠的目光落到了她手腕的珠串上：“那串玉珠，想必就是他当时给你的吧？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也知道他会竭尽全力说到做到！”沐艺清的语调微高，激动地说：“可是！可是――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对我来说，他就算再出众，再看重承诺，再说到做到，那又怎样！我担心他！我的在乎抵过他的一切，你明白吗？” 白海棠震惊了，她微张着眼睛，怔怔地看着沐艺清，听到她的那番话，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疯狂地席卷了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也担心上官棠担心得要命，却始终无法像沐艺清那样坦诚地说出来，承认自己对他承诺的不信任，承认自己的在乎多过他给承诺，而是再一味地说服自己他会好好的？ 白海棠啊白海棠，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爱上官棠，可你看看面前的女子，她是比你更爱啊！在她面前，你的那么点卑微又瑟缩的爱，算什么呢？ 她心中想着，突然感叹，上官棠选择沐艺清，实在是个太正确的事情了。她越发觉得，自己是真的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靠近他了。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自己比不上的女子――沐艺清。 “可你去了，能为他做什么呢？”白海棠弱弱地问道，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底气十足了：“就连皇上专门派去的探子也没有办法了解到那里的具体情形，和他取得联系。你又要怎么找到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找到他，更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能找到他。”沐艺清的声音恢复了柔和，却很冷静，她看了眼白海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但是，我就是知道，我能找到他。” 她的眼神那样自信笃定，让白海棠又是一惊。 “可是艺芸……”在一旁听着的上官其是理性的，刚要多劝她，却被上官氏给打断了。 这一次，上官氏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十分地支持沐艺清：“好，那么，你就去找棠儿吧！而且一定要找到他，和他一起平安回来！” “夫人，你疯啦！”上官其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氏：“你怎么能劝艺清去那种地方呢？她如果有什么……”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些什么？”上官氏这段时间以来就一直和上官其在冷战，这一次却没有无视他，直接迎面斥他：“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和勇气，为了所爱，女子可以做任何的事情，有时候甚至比你们男人做得还出色！” 她说着，看向沐艺清：“别听他的，做你想做的吧。” 沐艺清听了，感动地看着她：“谢谢你，娘。” 第二三六章 公婆吵架 傍晚的时候，马车停在了一家驿馆前，一行人就在此处下脚过夜。 刚一到房间，上官其就冲上官氏斥责：“你刚才在冲艺清瞎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如果到了黑域国会遇到多么危险的事情，是多么难以预料啊！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要怎么跟棠儿交待，翼遥又该怎么办！” 突如其来就听到丈夫对自己的吼叫，上官氏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她昂起头与他对视：“你知道什么！上官其，别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来教训我！别给我讲大道理！我说了些什么我心里自己清楚！” “你清楚！”上官其冷笑一声：“清楚的话，会支持让自己孙子的娘跑到那样危险的地域去？哼，我原还以为你是认可她了，接下来会善待她，如今看来，我真是把你想得太好了！你到底还是讨厌着她，巴不得她消失！” “上官其，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上官氏一听，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他，脸色铁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告诉你，我们两个早就散了！你永远也别想再像过去那样教训我，也轮不到你教训我了！” 上官其本来就对她要一拍两散的作风非常的不满，听到她又说起这事，不由得将一直积压在心里的火气迸发了出来，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一起，面部的每一丝线条都抽动着，仿佛里面隐忍的怒火就要直接冒出来了。 “你给我安分一点！都这个时候了，还那么任性！”他高声吼了一句。 在隔壁的人都被他们的争吵声给吸引过来了。沐艺清一看到这两人吵得那么凶，忙走进去劝道：“爹，娘，你们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又吵起来了？” “没事，有人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上官氏冷着张脸，瞪着上官其，口吻也很冷漠。 上官其见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素来平静的他难得地真的气愤起来了，走上前去就要拉她的手。 在门口的沐天容一见，连忙快步赶了进去，从两人中间拦住了上官其，一边拦还一边劝：“哎呀，亲家公，亲家公，冷静，冷静……别动怒。” 沐氏也忙走了进来，站在上官其和上官氏中间，劝着：“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激动嘛，人家不都说了，一世夫妻百世恩，不必要这样撕破脸皮的。” “谁跟他是夫妻！我们两个早就散了的！”上官氏却根本不接人家的好意，瞪着上官其，泄愤似的说道。（..tw好看的小说） 上官其本还想消气，可是，一听到上官氏的话后，真是怎么也没法消气了：“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的听不进去话呢！你到底是想要怎样，非要让我痛彻心扉地对你忏悔，你才肯放过我吗？” “忏悔什么？”上官氏瞥了他一眼：“你要如何是你的事，需要向我忏悔什么？” 两人争吵着争吵着，话题不知不觉地又绕回到了一直以来的心结上。 “你想说什么？当初我之所以会娶了程姨娘，还不都是你给逼的吗？怎么到如今却全都说成是我的不是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样！” 上官氏一听他提起程姨娘，而且如此堂而皇之的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脸色立刻就变了，她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他的面前：“好啊，好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她带进了府，是我让她做了你的侍婢，是我让她上了你的床，是我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是我让她嫁给了你，是我让你娶了她！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一切全都是我咎由自取，对吧，你一点错都没有！我不漂亮，不温柔，不善解人意，不通情达理，活该我就要被丈夫抛弃，只能守着小小的儿子慢慢地老去，熬这几十年的日子！都是我的错！” 上官氏越说越激动，中间还话语还被噎住，呜咽了一阵，不多时，眼泪就夺眶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哭了，伤心欲绝地哭了，这几十年来所积压的所有委屈，无奈和痛苦，终于在这一次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了。 但她却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她这样哭。不愿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年轻女子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所有的颜面，她已经够让人笑话的了！于是，她抬手掩面，转身旋即跑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更像极了那年轻的女子才会有的举动。然而，上官其看了，却是怔怔然的，整个人都傻眼站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那个动作，那样的熟悉，在他的记忆深处，一点点被挖掘出来，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好像，他们两个刚新婚不久，有一次就吵了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就像刚才那样，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当年的那个她，也是这样的脾气，任性刁蛮，受不得委屈，于是就哭闹。闹的凶了，他发火了，她又被气得哭了，哭了又倔强得不愿让人看到，就会这样转身跑掉。一个人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偷偷地哭。 当年的那个她啊，原来，一直都在。一直都没变。 上官其恍然悟到，原来上官氏这些年其实都没有变，还是原来的那个她，那些所谓的更为跋扈不讲理，或许，也只是表面而已。 “爹，你刚才的那番话真的是伤到娘的心了。”沐艺清叹息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上官老爷，快去追回夫人啊。”沐艺芸在一旁劝道。 上官其回过神来，看了眼那姐妹二人，猛然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白海棠走了进来，看向沐艺清，轻声询问道：“你们刚才说的程姨娘，是哪位？” “是我爹的妾室。但是――”沐艺清说着，犹豫了一下，随后接着说：“实则不是……” 白海棠见她如此，也不多说，只是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就都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准备好了饭菜我再让人来叫你们。” “爹和娘他们……”沐艺清想到了公公婆婆，担心这里的环境不熟悉。 白海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第二三七章 有怨有恨（补更一） 驿馆素来是供传递公文或者往来官员下榻休息的地方，然而对于，大小官员的等级不一，驿馆里也有专门的设施等级对待。有时候为了取悦、奉承往来其中的某些官员，很多时候，驿馆里的人还会专门改造建筑，迎合对方的喜好。 此时沐艺清他们等人下榻的驿馆却并不见上面多说的状况，相反的，反倒平实简单，简单的楼房，依山傍水，环境幽静，并没有大兴土木，却也有说不出的天然可爱之处。 上官氏因被上官其气急，一路哭着跑出了楼馆，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江边。 江面上的风凉凉的，吹在脸上，风干了泪痕，却是也钻进了她的内心，充满了萧条冷落之感。此时的上官氏，穿着普通的妇人的装扮，不见往日里锦衣华服的富贵高傲，脸上的表情沧桑而又悲伤，远远地瞧着，竟瘦弱得像是那江边的柳，轻轻地一折，就要断了。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的晃动，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了。 她的目光茫然地看着那广阔的江面，心里有一个声音苦涩地说道：棠儿也大了，也娶妻生子了，不必我再牵挂担心了。既如此，我如今干脆从这里跳下去算了，如此一了百了，也不必再受他那样的挖苦侮辱了。（..tw好看的小说）这么多年了，我受的委屈也够多了！ 这样想着，上官氏的脚步也跟着轻轻地挪动着，眼见着一只脚就凌空，身体向前一倾，正要跳下去。这时，身后一股力量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向后拉了回去。 上官氏吃了一惊，冷不防跌坐在了地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迷惑中抬眼，就看到上官其正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一双眼睛瞪着，好像担心，却又好像在责怪。 “你到底在做什么！”待喘过了气，上官其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就高声骂她：“你难道就真的这么想死吗？我都还没有死，你死了算怎么一回事！” 上官氏一见是他，立即冷下了脸，别过头去，冷冷说道：“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你可以如愿地和那个女人双宿双栖了。我误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也尝尽了苦味，我累了，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成全你们还不好吗？” “你这个笨女人，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笨！”上官其简直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大跨步上前几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以为你死了我就真的那么开心吗？你以为你死了我就真的会和程姨娘双宿双栖吗？你以为我心里面真的爱着程姨娘完全没有你吗！” “哼。”上官氏仍旧是冷冷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再次撇过头去：“不要提爱不爱的，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都老了，可没资格谈这样的字眼让人笑话！” “没资格谈？”上官其愣了一下，冷笑道：“你说没资格谈？难道你没有发觉，这么多年来，你没有一天不在谈这个字眼吗？就在刚才，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你也在谈这个字眼！” 被人这样当面如此戳中痛处，上官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极了被寒风吹得凋残了颜色的花，摇摇欲坠在无助的枝头，仿佛是随时都要掉落似的。 “上官其！你够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我们两个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上官氏愤怒地说着，手一甩，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才没有走几步，上官其又追了上来，一把再次拽住了她的手：“程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 上官氏一听，整个人都惊呆了，呆立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其见她果然不走了，心底里悄悄地松了口气，他绕到她面前，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其实你都误会了。我和程姨娘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解释了很多变，可你就是不听。” 早在很久以前。程姨娘就和上官其谈过一次话她劝他和上官氏说明真相，免得影响夫妻间的感情。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可能把程姨娘极力隐藏的一些过往给泄露了出来。那么，之前为了保护程姨娘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都白费了。因为原因，上官其始终很犹豫。 眼下还是说出来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妻子更重要些，也只好对不起程姨娘了。然而，尽管程姨娘同意了，但他心底里还是过意不去。 “你以为你这样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了吗？反正她的孩子已经夭折早亡了，你想说什么都没问题。”上官氏看着他，平静地说着，显然并不马上相信他所说的话。 上官其却不生气，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同样平静地看着她：“我虽然伤害了你，但是，做人这方面我还不至于堕落到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肯承认的地步吧？如果我和程姨娘真有什么的话，我绝对会担当起来。难道你连我这一点都不相信吗？” 上官氏没有说话了，这一点，她是相信的。可是――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你当初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还要娶她！” “还不是你逼的。”上官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时你得知程姨娘有了身孕以后，想都没想就咬定那是我和她珠胎暗结的种，跟我大闹了一番。我几次试图跟你解释，可是你根本连我开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也是冲动，被你气急了，也就懒得解释了。后来又听说程姨娘的那段往事，觉得她很可怜，一个女儿家未婚有孕，出去怎么忍受世人白眼。所以――” “所以，你就宁肯伤了我的心，也要娶了她。”上官氏笑了，笑容苦涩又无奈：“上官其，你到底是心里也没怎么在乎过我。否则，你怎么可能明知道我会如何伤心痛心，还要娶她，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刻意疏离我，对我不闻不问！” “你对我有怨有恨，我以为你看到我只会伤心难过。心想着或许――” “呵。好一个有怨有恨，好一个疏离我的理由。”上官氏又是一声笑，笑容中多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她抬眸看了上官其一眼：“如今，我是真怨了你，恨了你了。” 第二三八章 劝说无效（补更二） 沐艺清刚哄小翼遥睡着，看到上官氏脸色苍白地走进来，吓了一跳，忙起身上前去扶她过来坐下，轻声问：“娘，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上官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大而空洞，没有一点生机。她看着沐艺清，声音微微哽咽，似是要哭出来了：“我爱他爱了那么久，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只是为了如今这样深的恨他。艺清，我这一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幸福。” 沐艺清见她如此，心下一惊，忙问道：“娘，是不是爹和您说了些什么？你们刚才――” 还没等她说完，上官氏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要再提他了。我和他之间算是彻底地完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他心存一点念想了。” 听她这样说，沐艺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倒了杯茶：“娘，您先喝口茶缓缓神，今晚就在我们这边睡吧？” 上官氏点了点头，看她一眼：“谢谢你，艺清。” 安抚完上官氏后，沐艺清端着木盆走了出来，关上门刚一转身，就看到上官其站在门口。脸色踌躇不安，见她出来了，便问道：“艺清，你娘她怎么样了？” 沐艺清愣住了，回答：“娘的脸色不太好，刚刚才躺下了。” 上官其听了，叹了口气：“唉，这都怪我！之前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爹，您别想太多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娘今晚就在我和翼遥的房里睡，您看成吗？” 上官其听了，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你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沐艺清应了一声，目送着上官其离开的身影离开。不知为何，看着上官其那副萧条落寞的背影，又想起上官氏在房中身心俱疲的模样，她的心中竟也有一分挥散不去的忧伤。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人却不能顺遂在一起？ “少夫人。”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沐艺清回过头去，是白海棠，站立在月光下，乌发白衣，面容美丽，只是看着显得十分的单薄瘦弱。她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忧郁，嘴角却是挂着笑。 “方便吗？我们聊聊？” 因为顾及到翼遥和上官氏，所以沐艺清也没有走多远，只在他们房间前面的小庭院里和白海棠交谈。 将木盆放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上，沐艺清在石桌边坐下，看了眼白海棠：“白小姐，有什么事吗？” 白海棠看着沐艺清，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快一年了吧？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清丽女子又蜕变了，不再有当初初见时的女儿情态，也不再似那是那般谦卑木讷，而是看起来更加的清丽脱俗，更加的内敛聪慧了。她的眼睛清澈分明，仿佛洞察一切，那样坦然而干净地与自己对视，不参杂一点的多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却总有几分安静礼貌的疏离。 沐艺清，上官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真是越变越出众，越变越坚强自信了。 难怪他会爱上她。因为她值得吧？ 白海棠可悲地发现，自己每每看到沐艺清的时候，都会进一步地认清上官棠爱她的现实，而这样的现实，又是那样的苦涩，那样的难以下咽。 她笑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你真的打算去找上官公子吗？” 沐艺清平静地看着她，“是。白小姐，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能否帮我达成这个心愿？” 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若隐若现地躲在云层之中，发出淡淡的月光，落在地面上，周围的树在风中微微地摇晃，枝叶发出轻微的细响。周围的一切都静极了，静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沐艺清那双眼睛，月色下显得那样的坚定执着，毫无畏惧。静静地看着白海棠，几乎穿透了她的内心。 白海棠震惊不已，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蟾鸣声，在这个寂静的时候，显得那样的突兀，一下一下地扰乱着她的心神。 “我很想帮你。”白海棠叹了口气，看向她：“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还是要劝你，最好还是和大家一起回到皇上为你们安排的地方住下比较好。否则，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变故。到时候会扰乱了全局，眼下这个局面你应该也很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一点疏忽都不能有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艺清点头，可是，口吻依旧坚决：“但，我还是想要去找他。白小姐，我不是感情用事，我也想得很清楚自己这一去可能引发的后果，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 白海棠见她还是不肯改变主意，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就算是上官公子在场，他定然也是不会同意你的这个决定的。你就算不为别人想，也该为他想，若是你去了那里，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他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沐艺清再次露出了笃定的眼神，毋庸置疑：“我还要跟他白头偕老，还要看着遥儿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所以，我绝不容许自己有事的。” 白海棠震惊了，就那样讷讷地看着她，此时沐艺清的神情，让她猛然想起了之前上官棠上战场之前对他说话时的光景，当时，他的表情也是像沐艺清这样的笃定，就是说出来的话也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两个，已经心有灵犀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看着沐艺清，良久，白海棠终于无奈地又叹了口气，笑了：“你们两个还真是相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笃定，让人看着生气，却又恨不起来。” 她听了，怔住了：“什么？” 白海棠抬眸看了她一眼：“他曾经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是啊。一样的话，却也一样的刺痛了她的心。明明已经看透了结局，明明已经做了放弃的决定，却还是在看到他们两个人这样彼此情深时心被狠狠地伤到了。 她笑了：“好，我知道了。” 第二三九章 寻夫（补更三）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当一行人登上小舟继续前行的时候，沐艺清却在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家人和小翼遥后，在白海棠挑选的两位武艺高手的陪同下骑着快马，奔上了前往黑域国寻找上官棠的路上。 虽然所有人都对她的此行前景忧心忡忡，但是，却也没有一个人再出声阻拦。只是担忧地目送着她骑着快马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 白海棠看着那马蹄扬起的尘土，望着那一抹浅蓝色衣裙在马背上飞扬跳跃着最后消失，不禁咋舌：“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好的骑术。” 上官氏夫妇也怔怔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那抹英姿，表情和白海棠一样的惊愕。 倒是沐家人的反应镇定许多。 沐艺芸抱着小外甥，轻轻笑了一下：“呵，她让人意外的事情还多着呢。指不准此去黑域国，不但没能给我那妹夫拖后腿，反而还能帮他许多忙。你们都是白担心一场。” 她说得轻松，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放心，伸出手，逗了逗怔怔看着母亲离开方向的小翼遥，“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小外甥？” 上官其听了，心中奇怪，转头问沐氏夫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沐氏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小时候，艺清的身体就不是很好，总是请医吃药的，但是当时我们家道中落，实在支付不起请大夫吃药的钱，很多时候都是拖着。后来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江湖人，那人说也奇怪，看着神经兮兮的，穿着宽大的袍子，稀白的头发披散着，说起话来毫无逻辑，全是让人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看到艺芸和艺清，喜欢得不得了，硬是要收她们做徒弟。我们本来不同意，谁知，他那天晚上偷偷地把孩子给抱走了……” “什么！”上官氏一听，惊讶极了：“那你们怎么办？都没有告到衙门去吗？” “告有用吗？我们连对方的来历都不知道呢，更何况也没有证据证明孩子是他抱走的。”沐氏接话，随后又说：“好在，第二天白天，他又把孩子给抱回来了。接下来，我们做了许多措施，但他每次都能顺利地把孩子抱走了，又每次在天亮前把孩子送回来。渐渐地，我们也就习惯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这样也能习惯，都没有觉得有危机吗？ 只有沐艺芸知晓缘由，在当时，父母唯一在意的女儿，就是她，而对于沐艺清根本就不甚留意。.tw[棉花糖小说网]后来她对这东西并不反感，挺感兴趣，极力说服了父母。这才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不再多事。 白海棠看了眼沐艺芸：“那么，也就是说，你们姐妹二人都是会武艺的？” “算什么武艺呢？”沐艺芸笑了：“你看我们两个像是会武艺的吗？再说了，那江湖人待在这里的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两个月，你认为我们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什么武艺吗？顶多就是练点基本功，增强体质罢了。” 说着，她笑了两声：“呵呵，清儿那个丫头聪明，再加上曾经被一个江湖人士带在腰上在树林间跃来跃去的，自然也能习惯在马背上颠簸的状态。更何况，她也是个聪明人，骑术并不难学，掌握了基本就行。” 白海棠听得她说，心下也觉得有道理，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索性也就不再细想，只是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好了，我们都不要站在这里了，大家快进船间里去吧。” 众人听了，依言走了进去。 最后一个进去的白海棠在门口突然顿住了，她回过头来，看了眼刚才沐艺清消失的那个方向，目光悠远，带着淡淡的惆怅，叹了口气，默默地走了进去。 一搜中等大小的船只装潢简单，看不出是什么了不起，实在掩人耳目，顺着江流直下，迅速地往京都的方向去。 两边分道扬镳，踏上了各自的旅程。半个月后，沐艺芸他们在白海棠的护送下，顺利地到达了皇帝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住在了原来的平陵王府中。而沐艺清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了黑域国境内。 相对于月尹，黑域国这个地方是偏寒地带，虽然时值夏日，却并不闷热，空气中的风带有几分清爽的味道。吹在人的身上，不是粘乎乎的，也不是燥热的，而是微凉的，很是舒服。 沐艺清在那两名武林高手的护送下成功地到了黑域国的帝都――虢城。 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那两名同行的武林高手分别是一男一女，据说还是同门师兄妹，女的叫做红影，男的则叫黑云。都是用剑高手。入住客栈后，沐艺清就一直和那个叫做红影的女子一起住。 “红影，我打了盆水，你要洗把脸吗？”沐艺清端了盆水进来，关上了房门，温声问着抱剑坐在窗边出神的红影。 红影回过头来，清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多谢。你用吧。我等下自己去打。” 这个红影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目光始终清亮，却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什么事情都进了她的眼，却不被她放在眼中一般。始终一身红色的劲装，白底及膝的红色靴子，手上是一把绯色的剑，沐艺清认得，那是江湖中的名剑之一――虹影。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什么难题，偶尔还会碰上有人阻拦，但是，每一次都是红影出场，面上纹丝不动，只是手一拔剑，就迅速地解决了那些杀机重重的人。而与她们同行的那个男人――黑云，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次手的。 但是沐艺清知道，那个黑云的身手绝对是在红影之上的。而他所带的剑，则是兵器谱上的第二名，黑龙。 不得不说，这个平陵王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手底下居然聚集了这么一大批的能人志士为自己做事。其中，还包括了自己的丈夫上官棠。 想起上官棠，她不禁叹息，不知道他此刻在哪…… 第二四零章 婚事将近（补更四） 正在想着，有敲门声。 红影迅速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到门边，侧身在门边听着那敲门声。 那串敲门声短促，先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以这样的节奏敲着，中间有规律的停顿着。 沐艺清跟他们一路走了这许久，这就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暗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黑云。 红影放下了剑，走过去开门。 果然是黑云走了进来，和红影的冷漠不同，黑云看起来则是有些生气的，浓眉大眼的，一张桃花脸，脸上始终带着笑，若不是看到他一身的黑色劲装，手上还带着剑，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是个杀手。 他走了进来，到圆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看了眼沐艺清，笑了：“沐小姐，你在洗脸吗？” 为了避免别人识破她的身份，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都称沐艺清为“沐小姐”，而不是“上官少夫人”。 沐艺清笑了一下，将脸巾搭在木盆边缘上，说：“嗯。是啊。” 红影关上了房间的门，木然地走了过去，坐下：“师兄，有什么线索吗？” 黑云看了眼红影，见她那样冷然正经的表情这样真诚地问自己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总忍不住地笑了一声，说：“师妹，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总是这样一板一眼的样子，偶尔有点生动的表情，老这样，我都不自在了。” 红影听到黑云这样取笑自己，一怔，随即，面上就浮现出了红晕，似乎有些尴尬。她的皮肤本身偏小麦色，但是，却也遮不住脸颊上的那份羞涩。沐艺清在一旁看着，愣了一下，随后会意地笑了。她早发现了，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侠对自己的师兄心存着爱慕，只是不善表达，一直藏在心底。 红影察觉到了沐艺清笑意的眼，仿佛被戳穿了心事是的，素来冷着的一张脸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她看了眼黑云：“师兄，我说的是正事。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见她如此执着正事，黑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嗯。我刚刚和藏在这里的探子取得了联系，据他们调查，基本可以确定，他现在果真就在千公主府。” “果真就在千公主府？”红影听了，眉头微微蹙起，凝眸深思：“这个千公主府可不是个好地方。” “是啊。”黑云笑了一下，喝了口茶：“这个地方一直被看做是比皇宫还要严实的地方，可说是比铁桶还要严实。通常情况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如今，我们可是有三个大活人，真要进去又不惊动别人，真是要费些思量。” 沐艺清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也过去坐下，“他还好吗？” “估计不太好。”黑云又是一笑，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现如今，这个黑域国的国主已经下了诏书要将千夕公主许配给他，可算是昭告天下的逼婚了。我看啊，我们这位智囊君可是碰到大麻烦了。真是好奇，他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躲过这场祸事，又或者，直接从了……” 说到这里，黑云别有意味地打量了眼沐艺清的脸色。 红影抬眸瞥了眼黑云，也不说话。 沐艺清听得出来黑云话语中的调侃，却并不放在心上：“婚礼是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三。”黑云接话：“算算日子，大概就在七天后吧。” “七天后……”沐艺清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突然说：“好，下个月初三，我们就去见他。” 黑云和红影听了，互望一眼，又看了眼她，默许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千公主府里。 一大群的丫环婆子们围在千夕的房间外头，一个个请求她遵照圣旨的内容配合婚事。堆在房外的嫁妆珠钗首饰绫罗绸缎等物几乎多得都放不下了。可是，千夕的房间仍旧是房门紧闭，根本就不理会外面这群人的请求。 “小公主，小公主……”一个管事的婆子跪在门口，恳求道：“小公主，您不能这样呀，王上下了旨意，而且大公主也是同意了的，您是必须要嫁给那位上官公子的。您不能这样任性，求您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吧？如果婚礼前没能把一切准备好，王上会责怪的……” “责怪就责怪，关我什么事！”千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伴随着摔碎东西的声音，还带着哽咽：“我说过了，我不嫁，不嫁不嫁不嫁！王上跟皇姐怎么能够那样，擅自决定我的事情！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 “可是小公主……”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跪在地上的她们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到一道裙摆从眼前晃过，待抬起头时，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只有余音传来：“我一定要去问清楚！” 上官棠正坐在柳树下，一个人自己下着棋。刚下了一颗白子，就听到有脚步声迅速逼近，然后，就感觉到脖颈上一凉，一把冰冷的剑刃就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与其让我不情不愿地嫁给你，倒不如我现在就把你一刀给杀了！这样一来，谁也逼不得我嫁给你了！” 上官棠听了，不管那剑就在自己的皮肤上，慢慢地回过头去，看着那张稚嫩却充满了恼怒的脸，笑了：“这样也好。我们彼此都不必为难。” 听到这话，千夕的眼睛睁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握着剑的手力度也减小了很多，与他那双平静的眼睛对视了良久，终于，手一松，那剑落地。她无助地站在那里，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你呢？王上也就算了，怎么姐姐也要让我嫁给你！她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她明明说了，你只是她的一个贵客，希望我能替她好好照顾你，却原来都是假的！她只是在骗我！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她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上官棠看着她那柔弱无助的样子，眼中有不忍，却无奈：“你放心。我不会娶你的。” “你说不娶就不娶吗？王上下了命令，谁能违抗！”千夕高声嚷着，转身就又哭着跑开了，只留下上官棠徒然坐着。 第二四一章 姐妹相爱（补更五） 三天后，整个黑域国百姓争相传颂爱戴的千叶公主回过了，没有隆重的队伍，只是一骑红衣，身后跟着四五个带刀士兵，白马快速奔跑在大街上，只那一眼，人们就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在黑域国里，穿红裙，骑白马的女子仅有一个人，那就是千叶公主。 将马停在了公主府门外，千叶一落地，就直接进门。越过一个个恭敬行礼的下人们，就直奔千夕的房间。 “大公主……”守在门口的一大帮的侍婢们见她来了，纷纷行礼问好。 千叶的面容冷傲，眉眼清冽如泉，扫了眼围在门口的众人：“你们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带头的宫婢站了出来：“大公主，是这样的，小公主她怎么也不愿意嫁给那个上官公子，也不配合，我们真是谁都拿她没办法……” 什么？不配合？ 听到这话，千叶的脸色一愣，心中有一抹窃喜悄然而过，紧接着，就微微沉下了眸，走过那一大帮子人，敲了敲门：“千夕，快开门，是我。” 门内没有人回应。 千叶怔了怔，将双手背在后面，说：“千夕，我数三下，你如果再不开门，我就直接踢门进去了。三、二……” 那个“一”字还没有说出口，门就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千夕一个人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极了两个大核枣，显然是刚哭过了的。眼眶里水汪汪的，还嵌着泪珠儿，像珍珠似的发着闪烁着光芒。千叶瞧着，看在眼睛里，眉头立即紧紧地锁了起来。 她头也没回地吩咐身后的众人：“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一听，再没敢逗留，依言退了下去。 千夕静静地看了千叶一眼，抿了抿唇，转身径直回到了房里面。千叶见了，跟了进去，关上了房门，转身见她坐在床边，也走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千夕不愿意看见她似的撇过了头去，一个字也不说。 千叶见了，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她抬起手，理了理千夕披散在额前的发：“夕儿，你这是在跟我生气吗？之前不是在信里一直说想我吗？怎么我来了，你却对我板面孔？” 千夕却将头望回缩了缩，仍旧不理她。 千叶见她如此，沮丧地收回了手，叹了口气：“夕儿，你别这样。我会把你许配给别的男人也是无奈。” “哼，无奈吗？我看皇姐你是巴不得把我送给别人，好让自己不必再背负我这么个累赘才是吧！”千夕冷言冷语地说着，那一字字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刺在了千叶的心里，让她蓦地一阵阵的疼。 没有想到向来乖巧可爱的千夕竟然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语，千叶几乎惊呆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剥开了一样的疼，呆呆地看着千夕，难以置信这个每每用崇拜爱慕的目光看待自己的小丫头，居然用那样冷漠无情的字眼伤害自己。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也很痛苦吗？ 千叶心痛地想着，手猛地一伸，紧紧地握住了千夕的手：“夕儿，别这样，不要让我做出伤害我们千家利益的事情好吗？” “千家利益，千家利益，又是千家利益！你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千家利益，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明明不喜欢那个上官棠，你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他，你一早就打算好了的，想要让我嫁给他，所以才把他安排到府中，却骗我说他只是个你的贵客，你太狡猾了，你太狠心了！” 千夕猛地甩开了她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神情激动，语气决绝地嚷道。 怔怔地看着她，千叶几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千夕来讲竟然伤害那么大。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你要嫁给西王，你要成为带领千家稳固权势地位的领导者，我都不管你，可是你凭什么来剥夺我的幸福！”千夕继续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一下子梨花带雨，哭得好不伤心，仿佛那坠在枝头的梨花，簌簌地被雨打落在地面上：“你果真是不爱我的！你只想着利用我！” “夕儿！你胡说什么呢！”千叶一听这话，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站起来，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千夕的肩膀，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我是爱你的，你明明都知道！你怎么能够怀疑我！” “可你要把我许配给别人！”千夕跺着脚，双手推搡着要挣脱千叶的怀抱，用力地喊道：“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要让我嫁给别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千叶的双眸紧紧看住了千夕，眸中神色复杂难测，隐忍着巨大痛苦似的，一字一句地说：“千夕！不要任性，我们两个肩负着我们整个千家的命运，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己私欲毁了整个宗族的前途。你忘了爹娘临终前的遗言了吗？我是费了怎样的千辛万苦才重新让宗族站起来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已故的双亲只留下了她们这一对女儿，对于长女千叶更是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这个性格如男儿一般刚硬的大女儿，从小极具天赋，文韬武略几乎无所不能，更有着鸿鹄之志，不仅巾帼不让须眉，就是这世间的男子，也没几个可比的。他们相信，她定能撑起整个宗族的命运，而这观念也从小就灌输在了千叶的脑海里，甚至可说是骨血里的东西，无法丢失。 “可我想跟你在一起！”千夕根本不管不顾，声音却是轻了很多，无奈又无力地捶打着千叶的肩膀，哭声也是断断续续的：“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亲姐妹。”千叶轻声地说着，声音中竟然也带了哽咽，一双眼睛像是蒙上了雨雾，似有泪就要掉出来。 第二四二章 西王千叶（补更六） 千叶公主回都的事情在黑域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消失，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消息就传到了在皇宫中的“王”的耳朵里。她也知是瞒不过那个男人的，在见过了千夕之后，也不休息，就立即进宫，去见了他。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坐在案桌后的男人一只手撑着额头，声音低沉平静，却透露出了好几分的寒意，让人无法忽视：“是不是以为功劳高了，就可以无视我这个做主子的了？” 一听到他的话，千叶公主立刻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叠放在膝头，一脸肃然，恭敬地说：“王上，臣下不敢。” “你不敢？”“王”冷笑一声：“你若不敢，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微微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冷艳女子。感觉到两道冰箭一般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千叶整张脸的线条都紧绷了起来，她将头又低了低，沉声说道：“王上，臣知错了。只是，王上也知道，臣与千夕父母早亡，从小就相依为命，如今千夕就要出嫁，臣这个做姐姐的实在不愿意错过，所以，才……” “我知道你和千夕姐妹感情很好。甚至，有时候好到了比男女情爱还要难舍难分的程度。可是，你也是个聪明人，也知道眼下的局面，多少也需懂得克制些。更何况，当初把上官棠送到这里，要千夕嫁给他的人也是你，不是吗？”冷冷的声音别有意味地说着，“王”的眼皮微抬，漠然地看着千叶：“你也该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注定不可能的。长痛不如短痛，又何苦到这里来看这一刀切落的痛苦过程呢？” 听着“王”的话，千叶的双唇紧紧地抿在一了一起，一双眼睛沉得看不见底，又仿佛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几乎看不出里面的波动，没有人注意到，她双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流出了血。 她低着头，痛苦地想着：我当然知道我和夕儿之间的感情是不容世间的，更知道我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守着她一辈子。可是，王上，你又怎么可能真的明白我们的痛苦呢？像你这样没有冷漠无情的人，又如何能懂！ “哈哈哈，王兄！我听说我的未婚妻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放肆洪亮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就看到一个穿着锦衣腰系玉带的俊颜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双厚底的缀着宝石的长靴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显得沉着又傲慢。 不用抬头，千叶就知道是谁来了。 “王”看了眼来人，一见那张豪放风流的笑容，尤其是那双冷酷的眼睛，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你的耳朵还真是灵，她这才来没多久，你就跟着进来了。” “呵呵，王兄，我这耳朵岂是能简单的？”西王笑了一下，突然俯下了身子，凑近千叶的发间，轻轻地嗅了嗅，又笑了：“不过，与其说是我的耳朵灵，我觉得更多的要归功于我的鼻子太灵，我这个冷艳未婚妻才刚一回都，我就嗅到了她独有的冷香。怎么能不尾随而至呢？” 说着，他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撩起了千叶的一缕头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而又冷酷的笑，当着“王”的面，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一双桃花眼魅惑地盯着千叶的脸：“我的美人儿，出征这么久了，可有想我呢？” 千叶心中真是厌透了这个风流冷血的男人，但是，却还是要压抑心中的厌恶，微侧抬起头，眸光流转地打量了他一眼，似有无限柔情地在他的脸上流连，随后笑了：“怎么能不想呢？只是，我听说西王你似乎太过忙碌，恐怕是没工夫想我呢。” “哦？原来你还有关心我过得如何？”西王听了，佯装讶然地愣了一下，随后说：“不过你放心，我就是再忙碌，也不会忘了想你的。毕竟，这世上谁人不知，你千叶公主是个怎样的香艳人物，没有哪个男人会把你给忘了的。” “只可惜，这世上敢娶我的，却只有你了呢。” “那是自然，这世上能如此幸运的男人，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呢？我看哪，恐怕就是王兄，也没有这个资格的。”这个西王也够大胆，直接开起了“王”的玩笑，说着抬眸带笑地看了眼自己的兄长：“你说是吧，王兄？” “王”听了他的话，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这话倒是没错。” 千叶笑了，那笑仿佛是世间最妖艳的罂粟，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她看着西王：“听了西王你的话，我真是恨不得早些嫁给你了。” “有何不可呢？我求之不得呢。”西王笑着接话，可是，脸上虽是挂着笑，眼中却冷若冰霜，无情冷血得像是一滩死寂的池水，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们三人谁都知道，这场婚姻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利益交易，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满足各自的需要罢了。然而，对于这样的事情，都只需放在心底就好，也没有谁需要放在名面上的。 “王”冷漠的双眸中带着冷冷的笑意，看着自己最纵容的王弟和自己最看重的女臣子在阶下上演着你来我往的“谈情”戏码，心中却是十分清楚，这碗汤药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整个黑域国的人都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是最合适的，最风流，却也最冷血无情的西王谁人敢惹，落到他手中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可以有尊严的死去的。而千叶公主则不同，她是这个黑域国所有女人的骄傲，她身为女子身，却凌驾在几乎所有男子之上，就是在整个男人充斥的朝廷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谁也不敢轻易冒犯。这样的女子嫁给那样的男子，谁能不说是最合适的呢？最起码，他们两个，谁也不会占了便宜，却也谁都不会吃亏。 “王兄，我看过几天千夕的婚礼上顺便也把我和千叶的婚礼也一块办了吧？”这时，西王突然似笑非笑地提议。 千叶听了，眉头微微一锁。面上却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 第二四三章 特别女子（补更七） 从皇宫出来以后，千叶并没有马上就回到公主府，那个地方有千夕，此刻的千夕让她看了心疼，也会让她心意烦乱，很怕到时候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了与理智相悖的事情。此时此刻，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并没有让她感到疲倦，反倒是接下来要面对的那场千夕的婚礼让她想起来就身心俱疲。 西王刚才在大殿中的提议并没有被“王”所采用，但是，千叶却十分清楚，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几乎没有回转的可能。 一个人一边想着，一边信步走在街上，千叶的心思游离不定，脸色冷然，周围的路人认得她，一个个恭敬地点头弯腰，默默地让开了，谁也没有敢上前多嘴打扰。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高头大马走在了她的身边，她抬起头，逆着阳光，看到一张带着笑容的俊颜，虽是有阳光，可那笑在阳光下竟依旧泛出冷意来。 “我的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孤单单地在街上走呢？”西王牵着马的缰绳，座下那匹马是他最得意的坐骑，是从西域进贡过来的千里马，不只外形绝佳，更是能日行千里，最是合他的心意。 千叶瞧了他的马一眼，对他笑了笑：“呵呵，好久没来了，就不能一个人静静地回味回味这都城的一砖一瓦吗？难道这路只兴得你西王走？” “哈哈哈哈……”听到她的回答，西王仰头哈哈笑了笑，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抓上马：“我听底下的人说近日都城里来了不错的女人，正要过去会会，你不打算跟我一块去看看吗？” 千叶坐在他的前面，靠在他的怀里，听了这话，嘴角扬起一抹足以让人销魂的笑，细嫩的双手向上一攀，攀住了他的脖子，头微微扬起靠在他的脸颊旁，吐气如兰：“西王，你真是有趣，你如此动作，是在问我要不要同去的意思吗？” 听得她的话，看着那双勾人的眼睛，西王又是一声仰头长笑，一只手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另一只手利落地一挥，那马儿就立刻嘶鸣着在大街上奔腾，扬长而去。百姓们纷纷闪躲，却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而是脸色平静习以为常地继续做自己的。 客栈里，沐艺清出来找小二点菜。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俊朗男人和一个身穿艳红衣裙的冷艳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子俊朗非凡，一头墨发束着玉冠，眉宇间藏不住贵气，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让人过目不忘，然而，却是在眼底暗藏着冷酷的眸光。看似豪放不羁，实则十分冷血无情。与身边的红裙女子说笑，却没有温度。 而那个红衣女子虽是冷艳，但她的冷艳同红影的又是不同，红影的冷艳虽是冷眼，却只是冷着张脸，让人看着不敢亲近。而眼前的女子的脸上虽然有表情，时不时露出笑意，可是，眼神却透露着清亮的冷光，眉眼间的神采带着几分英气，看着是鲜活的，可又让人不敢冒犯唐突。 这样的男女一出现在门口，所有在场的客人们全都惊呆了，一个个脸上流露出恭敬的神色，言行举止都拘谨了，显然人人都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一个人敢动眼瞧上那么一眼，只是看似继续喝酒吃饭，却其实早全没心思。掌柜和伙计们早一行全部上前去出迎，掌柜的脸上堆着笑和巴结，唯唯诺诺地问好着，亲自领他们进门，问着要吃什么喝什么。 沐艺清将现场里的一切看得分明，站在柜台前看着那两人进来，清澈的目光平静，却带着研判探究。 西王一进门，也不理会那掌柜的殷勤，抬眸扫了一眼周围，随后就将目光定在了沐艺清的身上，深深地看着她，嘴角慢慢地弯起。也没有打个招呼，抬起脚就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沐艺清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心里猛然间打起了谨慎，面色不动，眼中闪烁过微微的错愕，直到对方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双唇抿了抿。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看到自己的时候还能如此镇静的神色，西王对沐艺清的从容沉着投去欣赏玩味的目光，笑了：“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沐艺清听了，一怔：“公子，我们认识吗？” “我见你就是为了认识你。”西王又笑了一下，说着，还伸出手要理沐艺清的头发。 沐艺清反应倒是快，在他的手还没有触及的时候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敛了敛容，声音冷静：“人说西王风流成性，如今看来，倒真是不假。” 没有想到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上官棠的某种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沉下了眸光：“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子。从你一进虢城，我就开始注意你了。” 千叶走到了西王的身边站定，目光上下打量了沐艺清一眼，面容清丽，身量纤弱，却是气质脱俗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说不出的清澈平静，就那样坦然地接受着他们对她的注视打量，甚至开始堂而皇之地打量起他们来了。 这个西王看起来风流成性，实则冷酷严谨，整个虢城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能让他留意的女人，定然不简单。 千叶笑了：“难怪西王如此迫不及待地要过来，原来是这客栈里藏着这样的绝色女子。我说西王，你要不要当着我这个未婚妻的面如此对别的女子看呢？” 听了千叶的话，西王爽朗的笑着，目光始终落在沐艺清的身上：“呵呵。千叶公主你向来是大人有大量，想必是绝对不会对此有意见的。” 千叶只是笑，视线却又落到了沐艺清的脸上，“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沐艺清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淡淡地笑了：“不好意思，我要上去休息了。” 言毕，她也不等他们两个说什么，就径自转身上楼去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上楼，千叶对身边的西王说：“她看起来不像是我们黑域国的人，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居然在这种时刻跑到我们这里来，果真是奇怪。” 西王却只是微扬着嘴角，不回答。 第二四四章 一介布衣（补更八） 沐艺清走上了楼来，耳边听着下面的动静，她听得出来，西王和千叶并没有离开，而是上了二楼的雅间。她站在三楼的拐角，才一抬眸，就看到红影怀中抱着剑，腰靠在扶手边，目光冷冷地看了眼楼下的方向：“不愧是西王，我们这样小心谨慎，还是被发现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黑云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站到了红影的身旁，笑了：“估计是我们之前的动作太大，惊动了他吧。恐怕现在我们三个人全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说着扫了眼四周：“这周边，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静静地观察着我们呢。四天后的婚礼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办了。” 红影抬眸看了他一眼：“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黑云一跃盘腿坐在了扶手上，将剑横放在腿上，他的大眼动了动，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玩笑似的说出这样的话，红影一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沐艺清的眉头始终紧紧地蹙着，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才看到西王和千叶公主时的情形，这两个人，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同样的气场十足，眼神同样的洞若观火，眼底的波动同样的冷酷无情，仿佛在看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兔子。 这种处在他人算计打量之中的感觉让沐艺清的心里很不舒服。那个千叶公主是千夕公主的姐姐，所有人都知道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千夕宠爱至极，西王作为她的未婚夫，肯定也会出席那日的婚礼。到时候，这两人都在场，想要阻止那场婚礼根本就是难上登天。 她的心里焦虑地想着，我该怎么办，才能阻止那场婚礼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黑云“呀”的叫了一声，他跳了下来，眉头一扬：“糟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师兄，你说谁？”红影见他如此激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黑云看了眼自己的师妹，眉眼中渐渐流露出了笑意来：“你说还能有谁呢？此时此刻，胆敢始终不动声色待在这个黑域国国都里的男人，除了咱们那个‘无不知’，还有谁？” “你是说――”红影细想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来，不禁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喜色，但随即眉头又微微地蹙起：“可是，他不是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吗？而且，如果他帮忙，恐怕会败露了他的身份，会影响大局的。” “怕什么？”黑云却是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那个家伙看着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整日里懒散得要命，此事正好让他动动筋骨。再说了，他那个家伙狡猾得跟泥鳅一样，我想这世上除了平陵王，还真是很难有几个人能抓得住他。” “但我们能叫得动他吗？”红影担忧地问道。 黑云却笑了，成竹在胸地说：“哼，我们虽然叫不动，但是，我想咱们这位沐小姐肯定是叫得动的。” 红影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回过味来，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个办法。只要能说动他出手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沐艺清听着他们师兄妹二人之间的对话，心里困惑，尤其是黑云后面说的那句自己能劝动“那个人”帮忙，困惑则更深了。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难道她也认识？ 她看了他们一眼，正要问时，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就见一个茶碗连茶带水地朝黑云的脸上砸过来。黑云迅速地反应过来，本能地将身体往旁边一侧，手中的剑一抬，将那茶碗直接打落在了地上。然而，那茶却是准确无误地落了他一身。 “什么东西！”黑云的眉头皱到了一起，生气地打落身上的茶叶，擦干茶水，脸上的表情愠怒。 红影见了，立即蹙起了眉头，脸色严肃，眸光冷然，站前一步，就拔出了手中的剑，盯着那个开着门的房间。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只用一个茶碗就袭击黑云，甚至让他失手被茶水打湿，这个对手的身手绝对不简单！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门里面跑出了一个身穿布衣的清瘦的中年男人，蓄着稀疏的胡须，脸上瘦的几乎只剩骨骼的轮廓。一双眼睛沧桑浑浊，像是布满了破碎的乌云。那人急急忙忙地小跑了出来，看了眼地上的茶，又看了眼黑云黑着的一张脸，连连致歉：“这位公子，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家内人实在太没规矩了，跟我发脾气，竟然将茶碗扔出来了……您没事吧？” 这个三楼几乎是空的，除了沐艺清他们一行人，就只剩下这个布衣男人。但是，从住进来到现在，他们都只看到过这个布衣男人进进出出，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女人跟他一起，而且就在刚才之前，他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吵架的声音。说什么争吵间妻子把茶碗扔了出来也太不可信了吧？ 这个人是有多笨，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理由？ 红影背靠在门口，冷冷地说：“里面空荡荡的，哪有你的什么内人？”说着，她身形一闪，迅速地闪到男子的背后，手一抬，冰冷的剑尖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脊梁骨上。 男人的身形一顿，整个背都僵直了，脸上的表情诚惶诚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我只是在……” “我说黄志，你就别装了！”这个时候，黑云带怒的声音响起，一边说着一边扫着身上的茶水：“你如果想告诉我们你在这里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不要故意这样捉弄我！别以为你剑术在我之上我就会怕了你！” 黄志？！ 一听这话，沐艺清和红影两个人都惊呆了。傻傻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高瘦苍白的中年男人，那脸型，那体态，怎么看都让人联想不到是黄志……他竟然就是黄志？ 听到了黑云的话，那布衣的脸色平静，眼中带着笑：“在下一介布衣。江平。” 第二四五章 真假黄志（补更九） “该死的黄志，你要不要这样故意整我！”回到了黄志的房里，黑云仍旧在使劲揉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对于沾在上面的茶水仍旧耿耿于怀。 化名“江平”的黄志坐在椅子上，漠不关心地睨了他一眼：“你的衣服是黑色的，就算沾了点茶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在乎的？呵呵，说出去还真是没人会相信，你这样一个高级杀手，竟然会有这样的洁癖……” 黑云听到了黄志的调侃，立刻一手抓起桌上的茶碗：“有本事你让我泼一下！” 黄志见他的动作，也不动，也不变脸色，只是淡淡然地说道：“此时此刻，西王和千叶还在楼下雅间里坐着，这四周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如果你们不怕所有人的身份都泄露，就给我安分点。” “你……”没想到竟然被黄志这个家伙如此奚落，听在黑云的耳朵里，真是要多气有多气，手中的茶碗都要被他捏碎了。忍了许久，这才好不容易放下，强咽了口气，打算不跟他计较。把剑放在桌上，拣了张椅子坐下。 沐艺清怔怔然地看着“黄志”，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子真的是黄志。而且，她的心里也充满了困惑，为什么黄志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黑云红影会认识他，几人看起来关系匪浅，显然是彼此知道的。只有一个解释，没错了，定然是这样，这个黄志也是平陵王的人！ 天，这个平陵王到底是什么人，手底下竟然有这么大批人，而且一个个不动声色隐匿得那样好，若不是她亲眼所见，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仿佛是看出了沐艺清对自己的不信任，黄志突然站起，让他们等自己一会儿，自己就拿起一面镜子不经意一般地放在了窗子上，接着离开窗旁，靠床站着，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做了什么，接着转过身来，一张真真实实的黄志的脸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沐艺清惊呆了，瞳孔微张：“真的是黄公子。” 黄志笑了笑，随后又转过身去，然后转回身来，已经恢复了“江平”的样貌。 他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给沐艺清添了茶：“你真的很有勇气，竟然闯到这里来找上官棠。” 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张清瘦男人的脸，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黄志，不得不承认，他的易容术太高超了，若不是他有意让他们知道，他们绝对猜不出他就是黄志，更何况是其他人。 而且，沐艺清也注意到了，刚才黄志特意拿了面镜子放在窗子上，这是借用阳光在镜子上的反光，就算对面有人在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也没法看得真切。如此心思缜密，真是想不出是那个慵懒随性的黄志。 听说姐姐和他定了婚约，等战事一结束就要成亲了。起先她还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听闻到有关黄志的消息，甚至奇怪他怎么没跟沐艺芸在一起。如今，沐艺清算是全部清楚了。 “你能帮我见见上官棠吗？”沐艺清看着黄志，请求他：“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行吗？” 黄志听到她这样讲，一双眼睛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邪魅地笑了：“怎么办，你都把芸儿搬出来了，我若是说不肯帮忙，只怕她是不肯嫁给我了的。你是我未来的小姨子，我不帮你帮谁呢？” 十足调侃的语气，却是听得沐艺清的心里一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这样一个算得上是熟悉的人，说出这样亲近的话语，她实在是很感动，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黄公子……” “如果真要谢我，记得替我在你姐姐面前说几句好话。”黄志哈哈一笑，那稀少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颤着，趁着那张假面的清瘦面庞，和那样爽朗的笑容配在一起，真是有些滑稽，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看向沐艺清：“芸儿这丫头是个嘴硬心软的，虽然似乎对你总是不满，可我却是清楚得很，她对你这个妹妹算是疼爱得很。若是讨好了你，我想，我在她的印象里又要好许多分。有益于我们的感情，我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黑云在一旁听着黄志的话，无可奈何地奚落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红颜如此涉险。” “你不是巴不得我这样做吗？如今却又开始假惺惺了。”黄志睨了对方一眼，喝了口茶：“倒是你，也不见你为了你身边的红颜如何。” 黑云听得出来黄志所说的是自己的师妹红影，脸颊微微一红，干咳了一声：“你乱讲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红颜？” 红影在一旁听了这话，目光看了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然后不动声色地瞥开，微抿着唇，什么话都没有说。注意到了师妹的这个举动，黑云心下一紧，暗恼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却是怎么也拉不下脸面来，也说不出口解释，只得半上不下地挂在心头，终是叹了口气。 沐艺清将他二人的光景看在眼里，有心要帮他们坦诚相对，但又觉得感情的事情，到底还是两个人自己经过最是好，也就作罢。再说眼下，她的一门心思全在上官棠的事情上，也实在分心顾不得其他许多。 她看着黄志，问道：“我们想在大婚当天混进去……” “混进去是好，但是，想要混进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黄志呢喃着，手中的杯子晃动：“还有，混进去了你们又怎么办呢？我提醒你们，上官棠如今是被下了药，身上的筋脉绵软无力，不但武功使不出来，身上的筋脉也绵软无力，几乎走不了多远的路。” “这个我有办法。”沐艺清听了这话，立刻接话：“只要能让我见到他，我就有办法帮他恢复原样。” 她说话时神情非常自信笃定，几乎毫无怀疑。 其余几人听到她这样讲，都是一愣。 “难道你会医术？”黄志看着她，问道。 第二四六章 大婚之日（补更十） 四天后。(..tw棉花糖小说网)公主府里宾客云集，谁都知道，千叶公主最疼爱的唯一的妹妹千夕公主是在这一天里出嫁的，嫁的人不是别人，还是平陵王手底下的第二智囊“无不知”、天下首富上官棠。不论是出于对千叶公主的钦佩，还是出于俘虏了平陵王最得力属下的骄傲感。全虢城的百姓全都陷入了喜庆的氛围，聚拢了好多人围在公主府门口看热闹。想要沾沾这盛况空前的大喜气。 西王代替了王上为婚礼主婚，坐在主座上，千叶公主则是站在他右下首的位置。 身穿一身华美嫁衣的曼妙女子走了进来，她身上带着叮叮当当的首饰，全是纯金打造，嫁裙上的图案都是皇宫中御用的绣娘巧手绣成的，金银细线绣边，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画面，一切都是一派应景的喜乐。 千叶坐在位置上，看着千夕缓步走进来，今天这一身装扮都是她亲自为千夕打造的，她一早就知道千夕今日是怎样的惊艳动人，那样的美，美得让她几乎都自叹弗如，黯然失色，可是，却也美得那样的诱惑人，诱使她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妒意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她从小呵护疼爱着长大的妹妹长大了以后却要假手他人！为什么，她要亲手送着自己最宠爱的小丫头到别的男人的怀里！ 想到这里，千叶的眸光中就忍不住冒出妒火，愤怒又不甘。.tw[棉花糖小说网]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把手，指甲几乎要嵌到木制把手里，她努力地克制着，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冲上前去，将千夕抢回到自己的身边。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绝对不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有差池。 一旁的西王将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过来，看到千叶的的表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个女人，到底是舍不得。只是却也够心狠，竟然能忍到这样程度也没有失态。他一直都是知道千叶和千夕之间的感情的，知道自己的这个未婚妻不喜男子唯独喜爱自己的亲生妹妹，遗憾的是，她是个女儿身，而千夕更偏偏是她的亲生妹妹，若是让世人知晓，也不过是个有辱门风的丑事。千叶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傻到做那样的事呢？ 而此时此刻的上官棠则是身穿一身新郎装，拿着红色的彩带，站在厅中，看着新娘子在喜婆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日自己和沐艺清成亲时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穿着一身精致美丽的嫁裙，在喜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进门，盖着红盖头，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人预料到，此时此刻，这场错嫁的造成，铸就了他们一生的姻缘。[..tw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似曾相识的情形，似曾相识的画面，他又当了新郎官，新娘子却不是沐艺清。想想，他竟忍不住地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带着自嘲的意味。 围在门口看新郎新娘拜堂的人们中，有一个瘦弱的小伙计模样的，看起来像是在府中当差的，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清澈分明，带着淡淡的忧郁。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上官棠的一举一动，眼看着他动作迟缓地在身旁奴才的半推半就下牵着红色绸球的一端和千夕分两边站好。 “一拜天地……” 只听一声高高的声音响起，上官棠被迫转过了身来，面对着天地，就要弯下腰去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眸光倏地一滞，落在了人群中的那个瘦弱小伙计的身上，眼中带着探究和惊愕。微张着嘴，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小伙计始终是注意着他的，对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停滞了，周围的天地都寂灭了，只有他们两人在，互相仿佛在对话，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他忘了拜天地，不止是他，就是他身边的新娘子千夕也没有拜。于是，这一对新人竟是谁也没有动作。而是各自僵直地站着。 在场的人看到他们这个举动，纷纷表示讶然。这时，一旁的人又重新高喊了一声“一拜天地”，然而，他们始终都没有动作。人群渐渐地骚动起来了，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看着人群中的骚动，西王也不出面，只是坐在一旁悠然地喝着酒，一副十足看好戏的样子。千叶则是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即使自己再不希望千夕嫁给别人，但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站了起来，“在做什么？拜堂。” “我不拜了！”就在这个时候，千夕突然高喊一声，就将蒙在头上的红盖头用力地一扯，缀在云发间的珠钗上的珍珠也掉了几粒，滚落到地上，晶莹的光泽，夺目的圆润，却因滚落的声音让人的心里发慌。 云发如梳着妖娆的发髻，缀着最美的珍珠发钗，眉目如画，面容精致，一双眼睛更如珍珠一般让人沉迷。那惊艳世人的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晃神了。然而，与此同时，大家又本能地从心底里冒出寒意，如寒潭里冒出了咕噜咕噜的水泡的声音，让人的心里发寒，发紧，却又不敢发出一言。只是冒着冷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夕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把盖头盖上！”千叶一惊，站在原地，声音冷然地说道。 “我不！”千夕转过头去，秀眉紧紧地蹙起，勇敢地直视着自己从小最爱的姐姐：“皇姐，我从小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一我不说二，全部都按照你的要求来，但是，这一次，我要听自己的！这场婚事，我就是不嫁。不管王上和你再怎么逼我，我不嫁就是不嫁！” 万万没有想到，千夕竟然胆大到当场闹起了悔婚，千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千夕，别胡闹！听话！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我不是使性子！”千夕高声嚷着，毫无畏惧：“我是认真的！” “千夕……” 千叶还想说什么，可是，一道利落的白光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立即遏止住了她后面的话。 第二四七章 千夕自杀（补更十一） 鲜红的液体在空中飘洒落下，仿佛是一朵朵绝美的带着艳红颜色的樱花，随着那一袭艳红的衣裙上的丝带的飞舞，迷乱世人的眼。空气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呆呆地将视线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千叶更是震惊，甚至震惊中带着深深的恐惧。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地掏空了似的，空洞，又痛楚，陷入了黑色无底洞的漩涡一样，没有一点的神采，死寂了一般。双唇微微地动着，却是在发抖。 “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一个撕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就像是上等的丝绸突然被人用力地冷酷地撕扯开来似的，让人听了心中竟一阵阵地发凉悲哀。还没等世人从这个悲痛苦楚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千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了狂似的向前跑着，伸出双手接住了那一具柔软的像红色羽毛落下一样的身体。 “夕儿，夕儿，你怎么样？夕儿，夕儿……”她抱着千夕的身体，看着那张嘴角流着血的褪去美艳只剩苍白的脸，尤其是那脖颈间的触目惊心的割痕，那翻开的肉，不停地有血从里面冒出来，让人不忍直视。伤口明明在千夕的身上，可是千叶却觉得那伤口就是在自己心里一样，疼得发抖，冰冷，却无法摆脱。 痛苦地瞥开眼去，千叶不愿看那道伤口，隐忍着心中刀割一般的痛，问她：“夕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边说着，她又一边等不及千夕的回答，扭头就对身边的下人们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御医！快点！” 下人一听，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去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料不到。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引起不小的骚动。 千夕一身艳红的衣裙，加上这到处的喜庆，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好像是躺在血泊里似的。千叶单膝跪在地上，扶着她：“夕儿，你等等，等等，御医很快就来了……” 看着千叶那副紧张痛楚的模样，千夕轻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很淡，有几分云淡风轻的味道，她缓缓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想要碰千叶的脸。可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后，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放下，轻叹了口气：“皇姐，对不起，我这次是真的不能听你的。我不似你那么的冷静心狠，可以忍得下那份割舍的痛。我到底是做不到的……” “夕儿，夕儿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害了你。”千叶看着她那倦怠的容颜，心下一慌，立刻抓住了她那只沾着血的手摸在自己的脸上，也不顾那血迹将自己白皙的面庞弄脏，用着几乎哽咽的声音说：“夕儿，你不嫁就不嫁了吧？我不会再逼你了。你现在不要说话，乖乖等御医过来……” “御医过来也没用了的。”千夕又是一笑，笑容中甚至带着几分超然的味道：“早在之前，我就已经服用了‘花散’。” “花散？”千叶的心里咯噔的一响，钝钝的痛，然后麻木，她的眼睛里的黑洞更加深了。那花散是出了名的慢性毒药，夕儿是怎么拿到的？还有，她，她竟然服用了花散！夕儿啊夕儿，你是在惩罚我吗？你到底是在惩罚我！ 她的手用力地抓紧了千夕的肩膀，心里的悲痛化为了愤怒，几乎是要发泄在千夕的身上，根本忘记了千夕已经虚弱至极，她的声音冰冷至极：“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是要我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 “痛苦？”千夕的眸光一闪，呢喃着，眼睛越过千叶的脸，直接盯在了屋顶，神采涣散，迷离着，却又带笑意，苦涩又有几分嘲讽：“痛苦……是啊，从今往后，我将不再痛苦了。皇姐，你自来疼我，这次也疼我一次，让我结束这痛苦吧！好吗？……” “可我痛苦！”千叶大声地嚷道，见她几乎要失去知觉，双手用力地摇晃着，想要让她清醒过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动作，千夕的眼皮却丝毫不肯合作，而是自顾自地慢慢地垂下，合上，身体也越发轻软，几乎连一跟羽毛的重量都没有了。 在场的人看着发生在这眼前的一幕，虽是知道她们姐妹二人感情甚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在眼里，却觉得总有哪里说得不对劲。看起来像是姐妹二人的诀别对话，却又像极了爱侣之间的生离死别。 他们为此而感到困惑，甚至忘了，他们一直很喜爱推崇的千夕小公主已经魂去大半，几要香消玉殒了。 “御医呢！御医！”千叶发了疯似的喊着，周围的人见她如此，都吓了一跳，谁也不敢再说话，就连大喘气都不敢出一个，只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看着府中的下人们慌乱一团出去找御医的样子，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这时，西王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千叶的肩膀上，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眼中冷酷而嘲弄，“天意注定，何必强求？” 千叶听到他这样无关痛痒的话，直觉得他是在落井下石，往日里还想跟他周旋，如今，真是连宽待他的心思都没有了。一抬头，横了他一眼：“若是不想在此时撕破了脸皮，你就最好给我闭嘴。” 虽然两人看起来总是互相调情逗笑，但是西王却从来没有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子有着连大多数男人都比不上的魄力和锐利，听到她的话，知她此刻说的话不是玩笑话，自然不敢多招惹她。否则，王兄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千叶见他收敛了，也没心思多理会他，忙抱紧了怀中的千夕，语气温柔极了：“夕儿，撑一撑，撑一撑……”一向冷静的千叶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像是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显得无助而卑微。 “让我来看看吧。”正在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们的身旁。 第二四八章 小伙计（补更十二） 千夕的厢房里面，瘦弱的小伙计正在床边给千夕诊治，对方的身形瘦弱得不行，尤其是骨骼体态像极了女子。头发用一块布料扎着，一身粗布衣服，但却十分的干净整洁。躺在床上的千夕一动不动地，身上的各个穴位扎满了银针，嘴唇发紫。 小伙计的手腕细而白皙，纤长的十指有如柔荑，一点也不像是粗人。他的手指灵巧地运用着银针，一根一根从容而有耐心地扎在千夕的身上。直到最后一根扎在了头顶的一个穴位上的时候，慢慢地捻着银针。 不一会儿，昏迷着的千夕眉头就微微一蹙，喉头动了一下，嘴唇边就溢出一种紫黑色的血来，与此同时，嘴唇的颜色也渐渐地变浅了，恢复成了原来的颜色。 千叶亲自在一旁帮着打下手，见了，忙拿过来一块湿布，擦干了那嘴角的黑血，看着那一滩血迹染黑了布，表情肃穆不忍。 小伙计见黑血都出来了，又过了片刻，才慢慢地把银针从各个穴位上拔出。让千叶扶起千夕的身子，取过早就令丫鬟备好的淡水，手上不知何时拿来的一粒丸药扔了进去，那丸药就立刻化尽在了水中。晃了晃那碗水，就要喂到千夕的嘴中。 千叶始终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眼见他要给夕儿喂药水，立刻将手挡住，眸光睨了那一碗水：“这是什么东西？” “是清腹的药。”那小伙计坦然地回答：“小公主吃了散花，虽然刚才及时帮她把毒逼出来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存留在体内，而且，有些毒已经发挥作用，刚才那粒丸药有清毒的效果。能彻底根除小公主体内的毒素。” 听了这话，千叶却没有马上相信，而是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一个小小的伙计居然有这样的能耐给夕儿解毒，再看那气质言行，也不像是个一般的下人，他到底是谁？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西王走了过来：“反正夕儿这丫头此刻也是半死不活的，那门外站着那么多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与其在这里怀疑他，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指不准他真的能把夕儿给救回来。” 千叶听了，抬眸看了西王一眼，对方的眼中始终带着事不关己的笑意，她敢肯定，相对于千夕，他显然是对这个小伙计更感兴趣。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西王的话是有道理的。想了想，又看了眼门外跪了一地的御医和大夫，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绝对放手一搏：“好。（..tw无弹窗广告）” 她说了一声，眸光又突然锐利地一闪，手迅速地抓紧了小伙计空着的另一只手，将他拉近自己的面前：“我警告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夕儿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知道了，大公主。”小伙计看着她那双猎豹一般吓人的眼神，眸光微烁，却并没有畏惧，只是坦然地回答了一声，便继续刚才的动作，将那碗化了药的水喂进了千夕的口中，微微抬了抬她的下巴，让她咽了下去。 千叶见药水喂进去了，看了眼小伙计，这才将千夕的身体重新平房在了床上，问道：“夕儿怎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要等个两三天，若是小公主肯醒过来，就会醒过来，如果不肯的话……”小伙计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明丽女子，本来还是那样鲜活的人，却没有想到这才一会儿工夫，却只能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静止的一幅话，眉眼间浸透着忧郁和让人看不真切的欣喜笑意。 “你说什么！”千叶一听，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一伸抓住了小伙计的衣领：“你不是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抓住小伙计的手，那是只苍白纤长的手，宽大，骨节分明，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力量，却是泛着冷意，隐约察觉得到坚定。她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对上了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睛。 千叶眸光愣了下来：“你在做什么？如果你是想救这个男人的话，别忘了，此时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想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丧命的话，可别怪我……” “眼下有把握救小公主的人只有他了。不论是真是假，最起码要等上个几天。”上官棠一点也不被她的警告给吓到，而是十分理性冷静地提醒她：“要是你如此等不及，连他都杀死了，到时候小公主再有什么事，可就真的是谁都没法救她了。” 听到上官棠的话，千叶一愣，紧紧地盯着小伙计，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松开了手，将对方用力一推。 对方一个受力不及，险些就摔倒在地上，好在上官棠反应及时，将他拦腰撑住，才让他幸免跌痛。然而，彼此身体一接触，那种熟悉亲昵的感觉就瞬间萦绕在了两人之间。双方对视一眼，眸中均闪过一抹无声的神色。 西王的眼睛厉害，在一旁盯着他们，一下子就瞧出了些许不对劲。他拽取了他们两人间的微妙氛围，尤其是这个不知名的小伙计，不知为何，他的眉眼间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最重要的是，上官棠很明显对这个小伙计的态度有些不同。 呵呵，事情似乎变得有趣多了。 他想着，握紧了手上握着的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唇边扯出一抹深深的玩味的笑意，这些日子本就无趣得很，如今好不容易有些趣事，他又怎么能错过呢？ “千叶，我看这个小伙计不像是你公主府的人，当然，这也不重要，不管他是不是，接下来都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一刻。我建议你在夕儿醒过来之前，一直把把他留在这里关照最是好，免得到时候有什么状况，找不到人。” 千叶目光怜惜地看着千夕，听到了西王的话，转头看了眼小伙计，回西王说：“这倒不用西王你担心，我一早就这个打算了。” 小伙计听了这话，怔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一副不反抗的模样。 第二四九章 久别重逢（补更十三） 红影坐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上，绯红的剑没入溪水之中，便有淡淡的血迹慢慢化开，阳光下，那柄剑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带着几分妖异的感觉。.tw[棉花糖小说网]过了一会儿，她将剑提起，从腰间抽出了一块白色的绢布，细致的擦拭着剑身，眼眸冰冷而沉着，纵使是在这阳光下，也没有退却丝毫的寒意。 黑云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冷肃的样子，“那个西王下手还真是狠。如果不是我们两个反应快，险些就要中计了。” 红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的右眼下方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是刚才和突袭者较量时留下的，并不严重，过些日子就会自己愈合的一道伤口。可是，看在她的眼中，却是十分的刺眼，她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刚才那些人真是该死，居然下手那般狡诈狠毒。 “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黑云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但也没怎么在意答案，立刻又回到了另一件事情上：“说起来还真多亏了黄志，幸亏他想得周全，否则我们现在哪有这样清闲……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听着黑云的话，红影并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手中的虹影上，剑上泛出的冷光折射在她的眼睛里，锐利干脆。 公主府高高的院墙之上，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男人坐在上面，一条腿曲着，手肘抵在膝盖上，另一条腿自然垂落，微微地晃荡着。一双桃花眼覆上了一层薄冰似的，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晰底下的波澜。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院落内晒着草药的瘦弱小伙计。 这个小伙计长得清秀瘦弱，可是也太清秀瘦弱了，皮肤嫩得像个女人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细瞧之下，又觉得对方分明是个男人。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很是上心。 小伙计仍旧在专心致志地晒着草药，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院墙上的那个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棠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就站在那里，目光看了眼小伙计，又飘到了院墙之上，看了眼那个男人。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两个人对视着，彼此的神情一样平静，眸光深邃。 过了好一会儿，院墙上的男人突然仰头长笑一声，翻身一跃，消失在了天空中。 待那人走了好久以后，上官棠才抬步走到了院落中，望着那个瘦弱小伙计的背影：“你不该到这里来的。太危险了。” 一直忙着整理草药的小伙计一听这话，身体顿了一下，也没有转过身来，仅是抓紧了手中的药草，背对着他，轻轻开口：“到底还是来了。你不能让我留下来吗？” “现在，你想走也不可能了。”上官棠无奈地笑了一下，眼中却流露出笑意来：“只是，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我的妻子竟然有着这样好的易容术和医术。” 小伙计微低下了头，一滴泪落下，打在了手背上，她的神情微变，似乎是喜悦，却又似乎是忧伤，像极了夜晚中朦胧的月亮，躲在云层里，带着明亮的却又看不清晰的千头万绪。 “还好吧？”上官棠走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清儿。” 简单的一个称呼，立刻就让对方努力克制的情绪土崩瓦解，也不管此刻会有很多眼线在四周观察着他们，猛地转过身来，就紧紧地抱住了上官棠：“棠，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还是第一次看到内敛安静的沐艺清如此直白而真诚地说出对自己的感情和想念，上官棠始料未及，更多的是欣喜不已，这实在是个太大的惊喜。那具柔软的身体靠在自己的怀里，那样真切地触感，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不是梦中的虚幻空无，而是真真切切的她就靠在自己的怀里。 上官棠所有的理智和冷静荡然无存，双手揽住了她，紧紧地揽着，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她就会凭空消失一样。这么多的日子，再苦再累再难熬，却从来不曾忘记对她的想念，哪怕生死之间，想念她也成了自己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 “清儿，我也想你……”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喃出声，低沉的嗓音微微颤动，似是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了……”沐艺清在他的怀里哽咽着，眼泪模糊了视线，怎么也落不干净。嗅着那熟悉的他的气息，这么长久以来的落寞和焦虑似乎只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感到了熟悉的心安，是他所带给自己的感受。那样的美好，宁静。让她无法割舍下。 上官棠揽着她，动容地叹了口气：“清儿。我再也不离开了。再也不……” 沐艺清连连点头，努力地想说话，却是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我说，虽然说是久别重逢，你们两个也该收敛着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还真不愧是感情这东西，竟然让两个同样冷静内敛的人如此失去理智。” 上官棠和沐艺清听了这个声音，都是一愣。警惕地循声看去，待看到一个身穿米黄色劲装的男人站在门旁时，又是一愣。 黄志手中拿着根草，慵懒散漫地表情倚靠在门框边，手上的草轻轻地晃动着，脸上挂着坏坏地笑：“现在可还是在对手的眼皮子底下。” 上官棠一见到黄志，脸色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话语平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眼神也是深邃。黄志听了，嘴角慢慢弯起：“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他以一个瘦弱布衣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但是为了沐艺清，他已经败露了行踪，接下来只能以另一种身份藏匿起来。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这其中原因，听他一句话，再不用多说，上官棠也能猜出个几分。 第二五零章 识破身份（补更十四） “千儿怎么样了？”易容成小伙计的沐艺清刚给千夕把完脉站起来，千叶就立即问道。[..tw超多好看小说] 沐艺清看了眼千夕：“没什么大碍了。” “是吗？”千叶听了，心里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奇怪地问：“可是，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这个――”沐艺清犹豫了一下，“这个要看小公主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了。” “什么叫做这个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千叶听了，激动地上前就又要抓住沐艺清的衣领，站在一旁的上官棠见了，赶紧上前一步，将沐艺清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千叶一见他又来干涉，眉心皱紧，冷冷的声音不悦地说道：“上官棠，我要如何处置这个人与你无关，不要以为我把你放在这里好吃好喝我就不会杀了你。告诉你，如今夕儿生死未卜，就算她活下来了，我也不会再让她嫁给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惹怒我，否则，你也该知道，眼下，如果我想要杀你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确定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计丧了自己的性命吗？” 她说话的时候眸光放出冷光，就像是有无数把冰冷的匕首从眼中射出，残酷而不带一点温度。(..tw棉花糖小说网)上官棠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冷静地看着她，悠悠开口：“我想，千夕公主此刻若是醒来了，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杀了这么一个无辜的人吧？更何况，说起来，他如今也算是千夕公主的救命恩人。小公主她为人善良单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不是吗，千叶公主？” “上官棠――”千叶听着他的话，一双眼睛瞪着他，流露出杀意。 沐艺清站到一旁，眼看着这个情形，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千叶公主虽是个女儿身，却是个复杂多面的人。既有着女子难以比拟的妩媚妖娆，举手投足间就足以让世间男子销魂沉迷，又有着男子一般的冷血无情，多情迷人的眼眸瞬间就能射出无数冷箭，几乎看得人心里发怵。 想想，也只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背负起整个家族的命运，在只有男子才能站立的朝堂之上占有绝无仅有的地位，甚至可以说是和西王并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举足轻重间就能左右朝堂的局势动荡。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在那个满是男人的权势世界中既增添了一抹鲜艳的亮色，却也增添了几分残酷。(..tw棉花糖小说网) 她这一路走到这个位置，想必脚底下踩着无数的尸体吧。 沐艺清心中想着，一阵凛冽的风吹来，带着血腥味，几滴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瞬间将她的神魂拉了回来。待定睛一看，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上――千叶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竟直接就穿进了上官棠的胸口，血液沾上了她的手，像极了绽放的牡丹，可散发出来的，却是令人指尖都发凉的杀戮的气味。 “不！”沐艺清根本顾及不得，一声大呼从胸腔里喊了出来，她猛地走上前去，抓住了千叶的手，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你在做什么！” 认识以来，这个小伙计给千叶的印象一直是个安静顺从的人，目光清澈分明，却很温和干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里竟然可以流露出那样的冰冷，甚至，还带点若隐若现的杀意。这让千叶不禁吃了一惊。 上官棠护着这个小伙计或许可以解释为他不想伤及无辜。可是，这个小伙计若是为了上官棠如此逼视自己，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他就算再感激上官棠，也不可能如此公然和自己顶撞，那眼神，冷得简直要杀死自己。 “我在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千叶的手还在上官棠的胸口上，一双眼睛里面带着笑，丝毫不被沐艺清的冰冷目光所吓倒，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有几分毒的味道，阴狠，冷酷。 沐艺清瞪着她，感觉自己的心口里仿佛有无数只手再不断地撕扯，像是要把自己整颗心都撕碎了似的。与此同时，又有一团火在心里放肆的燃烧着，恨不得冲出来，将面前的女子烧得灰飞烟灭。她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当着她的面，伤她最爱的人！ “清儿。我没事。”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声音透着几分隐忍，但是十分平静，一如以往地温柔语调。这个声音，这只手的力度，给了她莫名的鼓励和慰藉，让她的心瞬间地安定下来了。可是，回过头来，一看到上官棠那张苍白而痛楚却努力微笑的脸，她的心瞬间就被那几只手捏紧了似的，淡淡的水雾浮上了眼帘。 他的声音很低，用的是内力传音。只有沐艺清可以听到，但是，千叶只看他们两个人的光景，就觉出了不对劲，“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眼睛锐利地扫在了沐艺清的身上，看着她那瘦弱的身形，以及那张清秀的脸――突然，她的眸光一敛，盯在了沐艺清的右耳上：“你是个女子！” 沐艺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她，见她盯着自己的耳朵瞧，抬起左手摸了摸，这才想起，自己平时会可以散几缕头发在耳际以防被人注意到，但是今天却偏偏给忘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这个节骨眼了，又有什么好重要的呢？ 她笑了笑，一双眼睛沉静如古潭的水：“是，我是女子，又如何？” 千叶听着她的话，目光在她和上官棠之间轮流转换，嘴角慢慢地绽放出一朵笑意来，像朵妖冶的罂粟：“沐艺清？原来，你就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妻子。我们的人没有抓到你们，本来还以为你们逃到哪里去了，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胆量跑到这个地方来！” 沐艺清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笑容清透，让人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就在千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左手一抬，一根银针以几乎让人看不见的速度飞出，直飞向躺在床上的千夕身上。 千叶瞧见了，心里一惊，手迅速地从上官棠的胸口上抽出，飞奔向床上。沐艺清连忙及时接住了要倒地的上官棠―― 第二五一章 出手相助（补更十五） “棠，你没事吧？”沐艺清扶着上官棠靠着桌脚坐下，脸上的表情惶恐，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仿佛受伤的是自己似的，心痛得快要昏厥过去。她努力地保持镇定，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衣服撕下了一大块，给他包着伤口，堵住血，可是，那血太多了，几乎是一转眼就将那布料给染红透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沐艺清双手颤抖地拿着那块沾满血的布料，心慌得不行，眼泪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和那血迹混在一起，让人看着竟有几分心酸的感觉。但她仍旧没有停止动作，手不停地在给他止血，布料湿了，就再撕一块，接连撕了很多次，几乎要把身上的衣服撕了大半。 “沐艺清！”就在这个时候，千叶突然一声厉喝，还没等沐艺清反应过来，就见到一只握爪状的手冲自己飞速而来，眼看着就要扼住她的喉头。 沐艺清泪水涟涟地，眼下上官棠的状况如此危急，她几乎忘了章法，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救治他。看着受伤的上官棠，就好像是看见了受伤的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还要严重似的，痛得无法呼吸，尽管努力地要想办法，却完全乱了思绪。 他若是活不成了，我便也不想活了！ 她心中如此想着，眼看着对方就要拧断自己脖子的动作，却是一点惧怕或躲闪都没有，而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当时迟那时快，就在咫尺之间时，一道光芒刺痛了千叶和沐艺清的眼睛，千叶的眼眸一闪，身体迅速地往后一退，转了个身落地，锐利的眸光瞪着站在沐艺清身前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反应也快，一打退她，就立刻转身，手指利落地落了几下，就点住了上官棠身上的几个穴位，对沐艺清说：“暂时能止住血。剩下的，恐怕要你想办法了。” 沐艺清睁开眼一看来人的面容和动作，愣了一下，流露出了感激的眼神，对他点了点头，心神也总算镇定了下来，从身上某处掏出了一个药瓶子，打开，取出了一粒药就递到上官棠的嘴里，让他咽下。 千叶公主看着突然闯进门来坏事的人，心里吓了一跳，公主府向来戒备森严，甚至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尤其是她自己武功也高，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出现，这个人却做到了，而且极有可能很早就躲在某处，若是这样，就真危险了―― “你是谁？”她问着，目光打量着对方，那是个俊美的男子，乌发蓝衣，身形高挑，眉眼间散发着慵懒散漫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手握长剑指地，手腕稍稍一转，剑刃面对着她，剑身线条流畅，如一汪泉，泛着凛冽的光，映出她的眼睛，眼中流露出错愕：“清月剑――你是快剑！” 兼有快剑身份的黄志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在下不才，正是。” 千叶的手放到了身后，只稍微一动，就从宽大的袖中落下三枚飞镖，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上流露出蛊惑人心的笑颜：“呵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平陵王手底下的第一杀手竟然生得如此风流倜傥，让人看了都心驰神往。” 黄志听了这话，深邃的眸光盯住她，随即也笑了，有如春风中夹杂着酒香，让人发醉：“呵呵，怎比得上名满天下的千叶公主你呢？谁不知道你千叶公主的妩媚妖娆让世间男子望而沉沦呢？” “是吗――”千叶娇懒的声音像是夜莺一般，美妙动人，眉眼间流光婉转，似是有无限风情如水般流淌出来，她微微启唇一笑，如牡丹开放，露出的洁白的牙齿在那娇艳红唇中就像是一颗含在贝里的珍珠似的，“那么，快剑公子你是否为我沉沦呢？”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黄志也不慌，只是面不改色地挂着邪魅的笑，将手上的剑横在面前，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从哪里取了一块绢布轻轻地擦拭着剑刃，忽地，他耳朵微微一动，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将千叶袖中飞出的飞镖全部打在了一旁的门框上，没入好几寸。 “遗憾的是，我对不纯正的女人没兴趣。”黄志懒懒地看了眼那没入门框的飞镖，回头望了眼千叶锐利的双眸：“我知道你只对你的这个宝贝妹妹有兴趣。而我对你这样对女人有兴趣的女人，绝对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 “让开。”千叶见到了对方的伸手，眉心一锁，冷冷开口：“就算你有再好的武艺，也别忘了，这里是在我们黑域国，何况，”她瞥了眼脸色苍白的上官棠：“上官棠他如今是不济事了。我对付你一个人也不是没有胜算的……” “你确定是对付他一个人吗？”就在千叶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清冷戏谑的声音响起，而且，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在千夕的床边。 千叶察觉到那个声音传来的方位，心里立即咯噔一响，漏跳了一拍，她转过头来，看向了床边，瞳孔瞬间放大。 一身桃红衣裙的女子正立在床边，手上还握着把剑，乌黑的云发随意地绑了个髻，剩下的几缕发丝被拨到了胸前，身量婀娜苗条，面容明朗美艳，笑容看似甜甜的，却如秋风拂面一番，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她的眼睛里有熠熠的光彩，带着几分冷然的笑意，而手头的那把剑，是普通的一把剑，却偏偏给人一种锐利清冽的感觉，而那剑尖，就抵在昏睡中的千夕的脖颈上。 “你是谁！放开千夕！”千叶心头一紧，一脸焦虑地脱口而出。 “放开她？”那女子冷冷一笑：“你在开玩笑吧？我说，你就是为了她伤害了我的妹夫，让我妹妹面临守寡的危险，你认为我还会轻饶了她吗？” “你的妹夫？”千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在一旁忙着给上官棠处理的沐艺清，又回头看了眼那身着桃红衣裙的女子：“你是沐艺清的姐姐？” “沐艺芸。” 第二五二章 西王搅局（补更十六） 黄志护着上官棠和沐艺清，而沐艺芸又挟持着昏迷不醒的千夕，一时之间，千叶瞬间就转入了劣势的地位。 她冷冷地瞪了眼沐艺芸：“我劝你最好放了夕儿，否则，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听到她的话，沐艺芸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反而呵呵笑出了声来，她的眼中仿佛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焕发出跳跃的神采：“你要让我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千叶公主，你是否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怕你？” 千叶静静地看着她，神色镇定，但是，沐艺芸心中却敢肯定，对方的眼底藏着无限的恼怒，如怒海一样波涛汹涌着，恨不得把她给吞没了似的。 手腕稍稍一转，沐艺芸的剑背稍转，锋利的剑口子就对准了千夕细嫩白皙的脖子，只要微微那么一用劲，就能划出一道血痕来。千叶见了，心头一紧，忙叫道：“不准动她！” 沐艺芸了然地笑了，用戏谑地眼神望了她一眼：“千叶公主，若是我说要借用你这个宝贝妹妹些时日，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你想做什么！”千叶听了，冷面问道。 “没什么。（..tw无弹窗广告）只想我妹夫疗伤的这些日子能让我们过得太平些罢了。”沐艺芸说着，在床沿上坐下，一只手伸过去，理了理千夕散落在的面庞的发：“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千叶见了，怎么肯？可是，却是无可奈何。她转过了头来，看了眼已经被沐艺清止住了血的上官棠：“自你住进公主府，也和夕儿相处了好些时日，你该当也知道，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真心希望她卷进这件是非，成为牺牲品吗？” “千叶公主你真是爱说笑。”脸色渐渐缓过来的上官棠还不及说话，就被床沿坐着的沐艺芸给抢白了，言语中带着冷嘲热讽的味道：“难道把千夕公主卷进这些是非，逼迫她嫁给不喜欢的人的，不就是千叶公主你吗？怎么如今却把过错全都推到了别人身上，要知道，我妹夫可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娶千夕公主的。” 千叶听了沐艺芸的话，心头努力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杀意渐渐浮出来，她的面容冷峻，手朝墙面一伸，而后做握爪状，用内力，将墙上挂着的一把佩剑吸到了手中，握紧，随后以猝不及防的姿势攻进沐艺芸。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显然身手了得，也是真被气到了。 黄志一见，心中暗叫不好：“芸儿！小心！” 沐艺芸眸光一闪，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干脆直接跳到了床上，快速地动作，将躺在床上的千夕扶起，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则横剑放在她颈间，冷冷的目光看着千叶那把冷剑朝自己而来，悠悠笑了：“看来你这个妹妹对你而言也不怎么重要嘛……” 一看到千夕挡在她的面前，千叶震惊不已，硬将全力灌出的内力收回，将剑锋一转，插在了床栏上。她目不斜视地紧紧地盯着那把剑，眼角的余光看到沐艺芸在床上挟持着千夕的画面，心中真是恨。她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发生了，只是为着眼下这头疼恼人的局面感到愤怒万分。 她千叶，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何曾被人这样威胁―― “哈哈哈，真是精彩。”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拍掌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身穿紫衣华服的西王从门外走了进来，双手不停地鼓着掌，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一如既往地覆满薄冰和冷酷，他看了眼照顾上官棠的沐艺清，又看了眼坐在床上挟持着千夕的沐艺芸，眼中流露出了仿佛看中猎物一样的目光：“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们月尹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尤其这两人还是姐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真是太好了！” 千叶回过头来，看了眼西王悠哉悠哉的模样，眉头瞬间蹙起：“西王，你怎么还有闲情在这里说笑，快帮我把夕儿夺回来！” “美人儿，你着什么急呀？”西王却仍旧一副不紧不慢的口吻，他看了眼千叶愤怒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调侃：“这夕儿你既然如此看重，我自然是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损伤的。毕竟，她是我未婚妻的爱妹呀。不过，倒是十分难得，能看到从容镇定的你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啧啧，真是美呀。” 这个西王，千叶自来是了解的，与他周旋一直棘手而又让人讨厌。但是，千叶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根本比自己还要更甚，尤其是他不择手段的程度，从他对那些个强抢来的女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认真说起来，若不是他自小就崇拜王上，他绝对会是王上最不能容的对手。 “呵，西王，你还真是不改爱开玩笑的毛病啊。”千叶冷笑一声，淡淡地回应他。 西王却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他悠悠地绕过了黄志，走到了床边，抬手摸了摸千叶的脸颊，笑着说：“美人儿，我真是爱死了你这个神情。” “是吗？”千叶又是一声冷笑，眉眼间流露出了冰冷的神色：“还是希望西王你记得，我可不是你过去碰到过的那些女人，可不希望你把我的面皮撕去观赏……” 这已经是西王的基本把戏之一了，但凡看中了哪个女人的脸，玩够了之后，甚至会生生把对方的脸皮撕下来，放在他特意建立的阁楼里，供他闲暇时欣赏。饶是千叶，起初刚听到他的这个做法的时候，都惊得背后发凉，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居然可以那样残忍地对待一个女人，真是最最近不得的。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然而，为了宗族的利益，她必须嫁给他，哪怕她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如此对待女人的一个男人。 听到她的话，西王的脸色一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竟笑了：“放心，美人儿，你的脸可比她们有价值多了，岂能是死的？” 第二五三章 无福消受（补更十七） 听到西王的话，千叶的心里似乎是有一只魔爪要伸出来，扼住他的喉头让他不要说话。.tw[棉花糖小说网]然而，她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粉饰太平地笑了笑，佯装轻松地说：“那还真是要谢谢西王你的慧眼识人了。” 西王冲她笑了笑，突然转过头，看了眼带着千夕的身体刚刚下床落地的沐艺芸：“沐大小姐，怎么走得这样快呢？我们还没有好好认识呢。” 沐艺芸站在床边，看着西王，冷冷一笑：“呵呵，我们又认识的必要吗？” 听到她的回答，西王一愣，眸光定定地盯着她，笑了，“这样美艳的女子，我怎么可以错过认识的机会？你和你妹妹真是很不同，她清丽脱俗，你却美艳得让人目眩神迷……” “跟你的未婚妻比起来，我可是差得远了。”沐艺芸嘴角一勾，美眸看了眼隐忍着心中火气的千叶，笑靥如花：“是吧，千叶公主？” “芸儿，过来。”就在这时，黄志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却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某种味道，那样宠溺温柔，同时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西王，仿佛在对对方进行无声的警告。 西王又是一愣，看着沐艺芸依言地扶着千夕的身体站在黄志的身旁，目光在那两人之间打量着，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笑出了声来：“呵呵，看来你是名花有主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呵呵，怪只能怪西王你无福消受了。”黄志一把将沐艺芸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给了西王一记挑衅的目光。 沐艺芸听了他这话，心头不舒服极了，微怒，一只手微抬，踩了他一脚。他没料到，生生地挨了那一脚，眉头微微一动，却也很淡定地让脸上保持着平静。然而，西王却是捕捉到了他们两个这一个细微的相处情况，眸波动了动，嘴角一扬，忽然身形一动。 沐艺芸感觉到了一股气流靠近，随即就看到西王的身体向自己这边过来，立刻反应了过来，将手中的千夕扔给了身旁的黄志，横起手中的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西王分明是看到了，却是不为所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一只手伸了过去，竟是徒手抓住了剑刃。隔着剑和沐艺芸几乎近在咫尺地面对着面。 手上的指缝间渗出血来，陆陆续续地滴落下来，沐艺芸握剑的手中暗送内力，他那样徒手握着应该是疼得厉害，可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冰冷的眸底泛着冷光，嘴角始终噙着笑，“无福消受吗？不知为何，听到那话，我更想好好消受一番了。” 和他那双冰冷如覆盖着浑厚冰层的眼睛对视着，沐艺芸心中不禁匪夷所思这个男人的沉着和冷酷，他无疑是个十分心狠的男人，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此狠的男人，更不用说是对别人了。尤其是她也曾听说过不少关于他对待女人的那些行为。 “西王，我可也不想成为你过去那些个悲哀女人的下一个。”沐艺芸笑了一下，却是嘲讽不屑的笑，心中对眼前这个男人几乎是厌恶到了极点，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残酷男人，她真是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真是侮辱了一副好皮囊。 “哦？是吗？”西王听了她的话，却一点也不动气，将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就要去碰她的脸颊。 沐艺芸不为所动，只是毫无畏惧地与他直视。 她那样的直白眼神和自信明媚的容颜让西王的心里不禁莫名一动，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大胆却又自然美妙的。纵使是千叶，虽是大胆的，却大多也都是佯装出妩媚妖娆的模样，其实不过与自己周旋。上次见沐艺清，虽然也是无惧，但却没有如沐艺芸这样无惧中又兼具着明媚的光彩。而其他的女人对自己则多是畏惧。 沐艺芸吗？真是个尤物。第一次碰到像她这样的女人。 西王心中想着，手继续动作，却不急，仿佛是要好好地感受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还未触及肌肤，就给人一种轻柔的感觉。 但是，他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沐艺芸的脸了，却被一只中途干涉进来的手给握住了，那只手的动作带着劲，几分警告的意味。 “西王，别忘了她的身边还有个喘气的男人呢。”黄志抓着西王的手，冰冷的眸光定定地看着他，“别的女人你尽可以去碰，但是，她沐艺芸，你却是碰不得的。” “这个世上还没有我西王碰不得的女人。”西王与黄志的目光对视，挑衅地回他：“我若是想碰她，你又能耐我何？” 就在这边局面僵持的时候，那边千叶迅速地抓准了时机，以最快地速度把黄志放在一旁桌边的千夕给抢了回去。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西王回头看了眼千叶，见她横眉冷对，一声发号施令：“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拿下！” 这话音才刚一落，门外的庭院中就凭空落地几排人，个个身穿劲装，身上还分别带着刀剑，才刚一落地，就马上拔出自己的武器要冲进来。 “千叶公主，你就算把千夕公主抢了回去，也是没有用的。”眼看着双方就要交手，一个平静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大，却十分清晰。 “停！”千叶听到了，即时制止了手底下的人，怀中还揽着千夕的身体，看了看她的脸色，眼神望向刚才说话的沐艺清：“你什么意思！你刚才对夕儿做了些什么？” 沐艺清已经给上官棠暂时简单处理好了伤口，做了最后的包扎后，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目光清透，却没有温度：“下毒。” “下毒！”千叶的心一紧，待回过神来，赶紧仔细地看着千夕身上的各处，忽然，目光定在了她的脖子侧面，一根细小纤长的银针正静静地扎在皮肉之上，正是在发髻下方，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一看到那个东西，千叶的思绪回想起了刚才沐艺清的那个动作，她一直以为自己反应快，没有让对方成功。 而现在，事实证明，她错了。 “如果想小公主活命，千叶公主，就要劳烦你帮帮我们了。”沐艺清平静地看着她，口吻平静地说。 第二五四章 艺芸吃醋（补更十八） 帮上官棠妥善处理好伤口后，沐艺清拿着药箱走到了桌边，坐下，执笔写下药方，然而，写着写着，却突然哽咽，一只手捂着嘴，眼泪就夺眶而出，静静地流下。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至于受这样的伤，或许，自己真的给他拖后腿了。 上官棠躺在床上，胸口的疼痛渐渐缓解了，他微睁着眼睛看着桌边坐着的沐艺清，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肩，眉头微微一拢，他忍着伤口牵扯的疼痛从床上坐了起来，轻飘飘地步子缓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越靠近，越听到清晰的低低抽泣声。心头猛地一紧。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清儿――” 沐艺清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被他这样一碰一问，猛地一惊，连脸上的泪痕都忘了擦干净，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擦干脸上的泪痕，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你怎么起来了？快乖乖回去躺着，要是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妻子都哭成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躺在床上？”上官棠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擦干她脸上的泪，上前一步，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傻女人，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还哭成这样？” “你这个笨蛋。[..tw超多好看小说]”沐艺清一听到他的宠溺话语，心头立刻一软，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簌簌地掉得更厉害了：“干嘛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被她伤到？她还要指着我给她妹妹疗伤，不可能真的杀了我的。” “哪想得了那么多？”上官棠轻声一笑。 沐艺清抬眸瞪了他一眼，心疼而怨责地看着他的伤口：“平时那么冷静从容的一个人，怎么那一刻那么冲动了？” “面临危险的人是你，我怎么还可能保持理智？”上官棠理所当然地回答着，又是一笑：“呵呵，再说了，我的清儿你医术那么高明，怎么可能会让我死掉呢？” “还贫嘴！”沐艺清听了这话，低声斥了他一句。扶住了他：“好了，快回床上躺着吧。幸亏那个千叶公主下手还不够彻底，否则，她要是再没进些许，你就糟糕了。” 她扶着上官棠在床上坐下，照顾他躺到了床上，接着说：“接下来先把这个伤治好。我趁这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在你身上的毒，趁早给你解了，免得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逞强来护我。” 听着她仍旧略带责怪的话，上官棠却一点不觉得愧疚，反而是有忍不住的笑意在眼中流淌。他握住了沐艺清的一只手，深情地望着她：“清儿，有你在，真好。” 沐艺清听到这话，动容地看定他，眸光中熠熠波动，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其中，无言诉说。良久，她微低下了头，帮他掖好被角：“我也是。” 屋外，院落里，杨柳依依地在风中晃荡，沐艺芸手中握着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慢条斯理地用手中的剑在地上磨磨划划，神情看起来百无聊赖却又怡然自得。黄志坐在她的身边，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我说，你都看了我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啊？”似乎是玩够了，沐艺芸突然收起了剑，放进了剑鞘里，横放在石桌上，微侧头，睨了眼黄志，坏坏一笑：“怎么，还是说太久没有见到我了，忽然看到了，想要一次性把分开那段时间没看够的全看回来？” 那张明媚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动人明艳，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再也移不开视线。尤其是那双眼睛，狡黠，精怪，却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妩媚，和千叶那种带着冷酷阴狠的妩媚不同，沐艺芸的妩媚，给人一种自然生动的神采。是鲜活温暖的。 黄志听到她那近乎打趣的言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倾身靠近她，迷人好看的眼睛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邪魅的笑：“芸儿，你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然连我的这层心思都看透了。” 沐艺芸听到他竟然如此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眉头微微一蹙，突然像躲瘟神一样地身子往外移了移，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剑就横在彼此之间：“我说，你可别给我这副神情，怪吓人的。” “吓人？”黄志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挑：“芸儿，你怎么会觉得吓人呢？难道不觉得我这是情趣吗？” “情趣？”沐艺芸呢喃一声，忽而笑了出来：“你说的情趣，是指这个吗――” 她说着，将剑放到了一边，站了起来，双手向前一伸，竟是勾住了他的脖子，身子往前一倾，贴近他，双腿微晃，便轻松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搂紧了他，肌肤冰凉中透着几分柔情，光滑如丝绸一般地在他的脸部颈部四处游走，双唇贴近他的唇，吐气如兰。嘴角勾起：“如何？这样的情趣……” 黄志没有想到沐艺清会做这样的举动，一时间错愕极了。然而，抱着怀中这具柔软的身体，心底里本能地冒出了如火一般的东西，几乎要把她化进自己的生命中。然而，这样的欲望却与过去任何一次美人在怀时不同，他虽然恨不得吃了她，却意外地十分镇定，他不想伤害她，一点也不。 “芸儿，别闹，小心我真的吃了你。”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唇角弯起一抹深深的笑，逗弄地看着怀中的女人：“我可不想吓坏了你。” “你认为你吓坏得了我吗？”沐艺芸却一点不为所动，明眸望着他，坏坏一笑：“我问你，我和那个千叶比起来，哪个更让你心动？” 黄志听了这话，一愣，他静静地望着她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戏谑中带着几分醋意追究的光彩，回想起刚才自己夸千叶的话，回过味来，心中立即雀跃万分，恨不得直接跳起来，甚至连指尖也因为激动兴奋而微微颤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用着调笑的语调问她：“芸儿，你这是在吃醋吗？” “吃醋？”沐艺芸怔了怔，先前那副风流妖娆的神情荡然无存，恢复了本来的神情，可随即，面上就泛起了从未有过的红晕。黄志见了，更兴奋了，几乎再也忍不住要眉开眼笑了。 第二五五章 打情骂俏（补更十九） 沐艺芸根本没有注意到黄志的神色变化，更看不到他眼中跳跃的喜色。只是心中错愕，困惑着，难以置信地在心中喃喃自语：自己竟是在吃醋吗？吃他黄志的醋？说起来，他刚才夸千叶时的话语神态的确让自己心里莫名不快，甚至有说不出的酸酸的味道，怪像醋味的。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沐艺芸几乎难以置信了，她蹙眉看着黄志：“你在开玩笑吗？你黄志凭什么值得我沐艺芸吃醋的？” 说着，她动了动身子，柔情妩媚不复，只想着赶快从他的身上跳脱出来。 然而，黄志却一点也不打算就此放她逃开，双手微微一用劲，不让她如愿，一双眼睛几乎像是黏在了她的脸上似的盯着她，坏坏一笑：“芸儿，还能凭什么？就凭你是我黄志未来的妻啊。” “胡言乱语！”沐艺芸一听，脸上绯红飞过，瞪视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做你的妻了？快放我下来！” “不放，我就不放。”黄志咧开嘴笑得更开心了，声音爽朗干脆，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任由沐艺芸在自己的怀里扑腾，却硬是不肯放她下去，颇有些耍赖意味地说：“好不容易你主动投怀送抱，我为什么要放？” 没想到他竟然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沐艺芸更是气急，脸上全是怒意，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去了，更用力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沐艺芸自恃武艺不错，本也有自信从他的怀里挣脱，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贴近他，自己的身体就本能地绵软了下来，竟是使不出任何力气来。真是窘迫至极。 黄志见她那副气得要张牙舞爪却不得施展的模样，心里更开心了，笑声也随之更加爽朗：“芸儿，芸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讨人喜爱？” 沐艺芸又瞪了他一眼，眼珠一转，忽然不动了，冷冷地看着他，严肃地问道：“你放不放？” 黄志见她的表情变了，心下打起了小心，期待性地望了她一眼，微笑，“不放。” 她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地，从嘴角出牵出一抹笑来，熟悉的狡黠味道，紧接着，她的朱唇轻启。黄志本以为她是要说些什么，正有耐心地要听着，却没有想到，她却是什么都不说，头猛地一低，张开嘴露出整齐好看的皓齿，就冲他的手臂上用力地一咬。 “嗯――”分明的锐痛瞬间就从手臂端传来，她的牙口就跟话语一样利落干脆，毫不留余地，黄志被她这样一咬，几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闷哼。(..tw棉花糖小说网)手也不由得一松。她抓准了机会，立刻就从他的大腿上溜了下来。 “哈哈哈哈……”沐艺芸站到了离他一些距离的地方，看着他微拢着眉头，一只手捂着被咬伤的左臂上的样子，忽然手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声音爽脆悦耳，动听极了，分明就是坏主意得逞后幸灾乐祸的表情。 黄志委屈地望了她一眼，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禁心中暗恼自己竟然忽略了她是只不服训的小野猫，全怪刚才她的表现太过温柔妩媚，让他一时失了神，忘了那件重要的事实。 沐艺芸接收到了他那略带不满委屈的眼神，可心里却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反倒是十分潇洒地把手一抬，擦了擦自己的嘴，扬眉一笑，自得地说：“哼，看你再不知好歹！” 看到她那副孩子气的模样，黄志一愣，再恼她下口狠的心思都没有了，轻轻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来：“我说芸儿，你真是对我别有待见。对付别人是冷剑相对，对我却是动牙口。真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好，还是该高兴好。” 听着他那故意说出的话语，尤其是看到他那不怒反笑，而且充满了宠溺的神情，沐艺芸一时晃神，刚才洋洋自得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嗔怒道：“黄志，你别给我说话那么别扭，搞得好像我对你有多特别似的……” “难道不是吗？”她的话音才刚落，黄志的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双眼睛充满笑意地看着她：“芸儿，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不肯承认吗？怎么让你点个头或者是开口坦然承认就那么难呢？” “我……”沐艺芸盯着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想要出口反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硬是被他的那个眼神给逼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居然隐约不肯说那样反驳的话。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让沐艺芸心神恍惚，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沐大美人，千叶公主答应让你们住在这里，是为了千夕公主的安危。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顿了顿，接着说：“更何况――还是当着本王的面前。” 沐艺芸和黄志循声看过去，看到西王坐在围墙之上，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出奇的脸色镇静，似乎早就察觉到他就在那里似的。 见他们那样平静的模样，西王意识到了什么，眉毛微微一挑：“原来你们知道我在附近，却还能够如此淡定自若地说你们做你们的。这是当我不存在吗？”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沐艺芸的身上，这个明媚美丽的女子，那样的自信张扬，就像是此时阳光下热烈绽放着的木槿花，一袭火红衣裙，不顾一切地释放着自己的美丽，那样努力地向上，带着足以让世间一切失去颜色的绝美笑颜。 阅女无数的西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这样的沐艺芸，心里的某个地方不自觉地陷落下去，有什么东西成了牵挂。然而，他错愕于自己感受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目光却重新落回到了黄志的身上，丝毫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沐艺芸自然知道西王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可是，她却根本不放他在心上。与其看他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还不如看黄志，更何况，现如今，她瞧着黄志，不知为什么，越瞧着心越高兴喜悦。仿佛看到他，一切都是美好的。真是奇怪的感觉。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却也不想去深究。 第二五六章 较量 看着沐艺芸注视黄志的那个眼神，西王的心里蹭地冒出了无名怒火。.tw[棉花糖小说网]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无视自己而去关注别的男人的。这个沐艺芸，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一边想着，眸中流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目光。而这样的目光，却也一丝不差地被看进了黄志的眼中。他走了几步，走到了沐艺芸的前面，挡着沐艺芸与那个西王对视，微微笑了：“西王，我和我未来的妻如何似乎与你无关吧？倒是想问问西王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西王微眯起眼睛，和黄志目光对视，彼此眼底似有无数刀光剑影，分明就是在进行无声的较量。众所周知，快剑是那个曾经的平陵王如今的月皇的手底下最得力的人之一，然而，想必就是连自己的王兄也没有料想到，那个神秘莫测，踪迹难寻的男人就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过着慵懒散漫游戏人生的生活――黄志，一个几乎和上官棠一样富甲天下的男人，游戏花丛的富贵公子，谁能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快剑。 藏得这样高明，这样深。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 而眼下，他还有着沐艺芸这样一个女人在怀。 西王心中越想着，本就漆黑的眼眸就越发的漆黑，像极了那广袤的黑夜，笼罩住一切光亮，将所有的事物都融进其中，不放过一丝缝隙，却分明地，又似有阵阵冷风在里面呼啸，只让人望着，就觉得有彻骨的寒意。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身形忽然一跃，轻松便落在了他们的身后，黄志立刻反应了过来，抓起了沐艺芸的一只手要避开他，但是，西王的反应也不慢，迅速地及时地抓住了沐艺芸的另一只手。一时间，两个男人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各站一边，目光平静地对视，久久没有说话。沐艺芸处在这两个人之间，感受着两人之间强大的无形的气场较量，不悦地皱眉。 她转过头，看着西王：“放手。” 西王的眉头微微动了一动：“不放。” 沐艺芸的眉眼一扬：“西王，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不是你们黑域国的女子，她们看你是西王，不敢对你不恭，可在我眼中你却什么也不是。另外，我善意地提醒你，我可不是那些柔弱的女子。所以，你最好放手。” “我就是不放，而且很期待，你要如何让我放手？”西王眼波微微一动，像是黑色的夜里突然飘过一缕稀白的云：“是要像刚才那样咬我一口吗？呵呵，若真是的话，我可就感到太荣幸之至了。” 这样轻佻的话，真像是黄志的口吻。若是真从黄志的嘴里说出来，沐艺芸倒还有心思同他斗斗嘴。但是，经从西王的嘴里说出来，她却是怎么听着怎么难听不舒服。面容立即冷了下来，心下想道：这个西王看来是真盯上我了。无聊得紧，放着千叶那样的美人不要，跑来缠我。 西王见她好半天一句话都不说，笑了：“呵呵，不是说要让我放手吗？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要动作也该是我动作。”西王的话音才落，只见一道冷光扫过眼眸，就有一把雪白冰冷的剑刃直逼向自己。他的双眸一敛，侧过头，躲过了那一剑，飞扬起来的一缕黑发被凌厉的剑锋给切断了，散落在地上。 低眸看了眼脚边地上的那缕断发，西王的眉头一拢：“不愧是快剑。但是，切断了我的头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他的身体突然微侧，空出的右手伸向腰间，只听“咣当”一声，就不知从哪里弹出一把软剑来，清冽的雪芒刺痛了人的眼睛，还不及黄志适应过来，他的手就迅速而利落地舞动了几下，随后，剑锋就直指着黄志而去。 沐艺芸处在两人中间，看着他们使剑相对的情形，也不惊惧，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晃动着手要收回去，却被两人紧紧地抓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西王一边和黄志对上了剑，一边握紧了沐艺芸的手，口中带笑说道：“沐大美人儿，你最好乖乖的别动，我可不想这剑不长眼伤到了你。” 沐艺芸冷冷地瞪了西王一眼，又回头看了眼黄志，发现他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冷肃的神色，一双眼睛凛然，直直地盯着西王，似乎有隐约的火星在里面燃烧着。他生气了。沐艺芸心下立刻就察觉到了。 还是头一次见到黄志如此生气的样子。这一点不禁让沐艺芸晃神。但是也没有细究原因，只是思索着，这个西王如果不肯放手的话，黄志定然也是不会放手的。唉，她也真是受够了，被人这样夹带着中间受着这剑光，身体还要跟着不停地动，反感至极。 这样想着，沐艺芸也不再任由他们牵拉，一提气，双足点地，直接从地上高高跃起。那两人没有想到，本能地也跟着离地跃起，使剑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了一下，沐艺芸抓准了使劲，右腿微抬，直接踢向了西王。 正应付着黄志的西王没有料到沐艺芸来这一招，一时动作一滞，根本来不及，被踢个正着，手不由得松开，一面挡着黄志的剑，一面被迫落到了地面上，连带着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沐艺芸的这一连串动作连贯流畅如行云流水，且带着内力，心下不禁诧异，没有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功底。 黄志见了，也不趁机进攻，而是拉着沐艺芸落回到了地面，两人并肩站在了石桌边。他温柔的目光望了眼沐艺芸，随后看西王：“西王，我们并不想在这里和你有什么大的冲突，我想，你此刻也不想如此。芸儿是我的妻，我和她如何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何况这里是千公主府，并不是你西王府。还希望西王你自己知道些分寸。” 西王听着他的话，口中冷笑一声，目光始终落在沐艺芸的身上，心下微怒她竟然为了黄志那样对自己，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对黄志说的：“哼，还是头一次有人劝我要知分寸的。” 第二五七章 西王又来 沐艺清扶着上官棠到桌边坐下，再转身把饭菜端上了桌。沐艺芸和黄志两人也落了座，接过她盛好递过来的米饭，放在面前，倒是不急着吃。艺芸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微微笑了：“也只有我这个妹妹能做得这样一桌秀色可餐的饭菜了。要换了是我，恐怕你们今天连点汤料都是吃不到的。” 艺清听了，笑了一下，将上官棠的米饭放到他的面前，自己在他的身边坐下：“姐姐有姐姐的长处。” “是啊。自然是有的。”黄志在一旁笑着接话，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了艺芸的手：“我家芸儿很会算账，而且还有一身的好武艺。不会做饭算什么？我难道还找不到几个会做一手好饭菜的下人吗？更何况，芸儿生得如此姿色，已经秀色可餐了，光看着她，就不必吃饭了。” 艺芸挑眉笑道：“哦？既然如此，你今天就不要吃饭了。”说着，她的手伸过去，竟将他的饭拿走，连他面前的几道菜也都挪远了些。黄志见了，愣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笑，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没关系，我这人有情饮水饱，我喝酒。” 他一面说着，一面端起酒一饮而尽。 艺芸再次挑了挑眉，撇撇嘴没有说话。 上官棠的胸口缠着绷带，披着外衫坐着，看着他们两人的光景，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会走到一起，不过看着倒也十分合适。不过，黄志，我刚才在屋内听西王跟你们对话的内容，他似乎对艺芸很有兴趣。” 黄志冷冷笑了：“他再有兴趣，也轮不到他靠近芸儿。” 一室的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吃过饭后，艺清照顾上官棠身上的伤口，黄志帮着艺芸负责收拾碗筷。过后，黄志因为有事，一个人外出办事去了。独留下艺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夏季的太阳，炎热，哪怕是在黑域国这样一个偏寒的地方，却也抵挡不住那烈阳的热情，一丝丝光线照下来，竟是刺痛了人的眼睛，就是身上的肌肤隔着衣料却也忍受不住它的光顾，火辣辣的疼。但是，艺芸却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艺清正在屋里陪着上官棠，小两口分别了这么久，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石凳都被坐热了，她站了起来，四处走了走。这是个千公主府里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却是一点也没有被疏忽，院中种植着许多的花花草草，红紫黄绿，各种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花卉在新绿的枝头上微微颤抖着，似有争奇斗艳的感觉。阳光下，竟有这样的热情，让艺芸都有些错愕。 她突然想起了西王。那个阴邪冷酷的男人。她是听闻过他的，他是当今黑域国主的亲生弟弟，但是，性子却十分的阴狠冷血，他喜欢漂亮的女子，但凡看到漂亮些的，就要收到手中，好好地玩虐一番之后，再无情地抛弃掉，然而，他那无情地抛弃却也不是一般花心男子通常所做的那种抛弃，而是非要毁了再抛弃。其中许多本是明艳的女子，不是被毁了容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死在了血泊里。听黄志说过，黑域国本来一个将军的女儿，就是在他的手中以后死于后者那种境地。 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她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的那双眼睛，那样的漆黑，却又仿佛有血从漆黑中晕染开来。远远地，就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她正一个人呆想着，想得出神，微微地低下头，猛然发现地上自己的影子后面又有一道影子，在一点点地靠近自己。她猛地一惊，立刻反过身去，同时退后了一步，盯过去。一看到那双眼睛，心里也不自觉地惊了一下。 他怎么又来了？她盯着站在自己面前阴邪笑着的男人。 西王打量着艺芸上下，捕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惊愕，笑道：“怎么，看到我就这样吃惊吗？” 他说着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嘴角始终噙着笑，其实他才刚回到自己府中没有多久，却是忍不住又回来了。他其实心里也琢磨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是放不下这个叫做沐艺芸的女人了。那个黄志也是出色的人，他看中的女人，绝对不俗。 艺芸见他一步步进，自己因为摸不清他的所思所想，也本能地一步步退，很快就退到了盆栽边，脚后跟撞到了一株盆栽。她回头低眸一看，花盆倒是没碎，只可惜花却掉了好几瓣。她凝眉，回过头，却倏然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西王，你这是要缠上我了吗？”她冷静地问他。 他望着她的眼，仿佛是要透过那双眼望到她的心底深处去，揣摩着这个女子的内心，就好像是在黑暗中截取飘飘缕缕的微光一样，“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的一个男人说爱，艺芸的心里忽地突突地一跳，额角也不禁动了一动，然而，面上却十分镇静地笑了：“被你这样一个男人说爱，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西王，你搜集了那么多女人做玩物，想必也够了。应是不差我这一个，何不放过我，大家也好相安无事？” “我也想放过你。但是怎么办，我放不下了。”他对上她的脸，继续逼近。 艺芸一点点退着，脸上的笑容越深，就在西王还要再进一步的时候，一道亮光划破了他眼眸中的黑夜，带着几分清冷。 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她：“你是要跟我把剑相对吗？” “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不是吗？” 西王静静地看着她，面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 “西王，你找我的妻有什么事？”这时，黄志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西王回过头去，只感觉一阵清风拂过，再回过头来，黄志已经站在了艺芸的身边。 他笑了：“据我所知，你们还没有成亲吧？就算成亲了，我想要她，也是可以要的。” 第二五八章 针锋相对 静谧的房间里，曾经布置得喜庆热闹的大红已经全部褪去，帘帐换成了粉红色，犹如那春日的桃花的明艳的粉，像极了年轻娇美的女子那灿若星辰的笑，明眸皓齿张开，给人一切都鲜活过来的美妙感觉。[..tw超多好看小说] 千叶跪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千夕的一只手，目光眷恋而深情地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夕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我们从小相依为命过来，难道你就真的舍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人世生存下去吗？” 她正絮絮叨叨地对着昏迷不醒的千夕说着话，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公主，大公主不好了！” 千叶转过头来，冷冷地瞥了眼那丫鬟：“出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吓着了夕儿我要你好看。” 平平的一句话，让那丫鬟从心底里一个哆嗦：“大，大公主，奴婢错了，只是，只是――西王和那几个外面来的人在偏院里打起来了……” 当千叶急急赶到那边去的时候，偏院里正剑影交叠不停，在阳光下刺痛了人的眼睛。炎炎夏日下，在屋顶上的两人的动作却带着风，风中还带着凛冽的几分寒气。让底下的下人们远远地看着就冷得打颤。 可是，相对于其他人的胆战心惊。引起这场打斗的始作俑者沐艺芸却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闲闲地喝着茶，脸上的表情很是云淡风轻，甚至带有几分狡黠的笑意，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千叶打量了一眼沐艺芸，又看了眼屋顶上的两个男人，都是绝世的男子，却有着阴阳脸面，西王的阴狠冷酷，和黄志的散漫不羁，两个如此截然不同的男子，为了同一个女子而大打出手。这个沐艺芸还真是不一般的女子。 “千叶公主，你看到这样的局面难道都不打算管一管吗？”沐艺芸的声音缓缓地飘了过来，像是炎热的夏日里突然吹过来的一阵清凉的风，舒服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 “呵呵。沐大小姐你似乎很热衷于看这样的场面。”千叶淡淡地说着，顿了顿，双脚先后一点地，跃起，落在了屋顶上，在两个男人之间穿过去，阻止他们的动作。不同于男人的阳刚大气，千叶的动作像是舞蹈似的，妩媚又妖娆，红色的衣裙在阳光下飞舞，像是散开的血，倏地闯入众人的眼睛，绝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去。 艺芸看着千叶的动作，心下暗叹，她的武功还真是美妙绝伦，这个千叶果真是个危险的女子。 千叶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张着嘴似乎在和他们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黄志和西王两人这才渐渐地有些收了动作，最后都停了手，和千叶一同从屋顶上飞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黄志一落到地上，就走到了艺芸的身边，将剑背在身后，对她温柔的一笑。艺芸回他一个美丽高兴的微笑，一只手给他重新倒了杯茶递过去：“喝茶。” 他看着她良久，嘴角微微弯起，却不接她递过来的那杯茶，而是伸手要了她的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芸儿，你注定是我的妻。” “哼。除了说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这一次，不同往日地，沐艺芸并没有否决他的说法，而是嗔怪地回了他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地溢出了一抹笑来。黄志见了，意外，随后，更欣喜的笑容从眼底满溢出来，几乎像是那涨潮的水，几乎要从眼眶里淌出来了。 西王和千叶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那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亲近相处，千叶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相反地，西王的眼中却充满了越来越多的阴霾。他最见不惯的，就是男女之间在自己恩恩爱爱的样子，尤其是眼下他还对艺芸感到很大的兴趣。更是见不惯了。 千叶转头看了眼西王，平静地笑了一下：“西王，如今夕儿还没有醒过来，我还用得着他们，如果你再这样无视我动他们，夕儿有个好歹的，别怪我不讲昔日的情分。” “呵呵，美人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办的。”西王笑了一下，口气幽幽的，但是却将目光始终盯在黄志和艺芸两人的身上。 “这样最好。”千叶说着，目光扫了一眼他们两个人，转身就离开。西王笑了一下，也随她一起离开，走前还不忘深深地对艺芸一笑。 屋子里面，上官棠坐靠在床头，沐艺清坐在床边。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听见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两人才相视一眼。 “不论是西王还是那个千叶公主，任一个都不好对付。”上官棠轻轻地说着，担忧地看了眼艺清：“清儿，你不会武艺，留在这里毕竟不安全……” “你别想赶我走。”艺清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你，要走我们两个一起走，否则，谁都不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我虽然不会武艺，但是我有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 上官棠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神色那么坚定，到底还是把接下来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叹息了一口气，“好吧。既如此，我们两个就同生同死。” “不，我们要同生。”艺清笑了笑，握紧了他的手，坚定地望着他。 上官棠错愕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是，同生。好好地回去，一家人团聚，好好地过日子。” 与此同时，黑域国的皇宫内，“王”看着摊放在桌上的千叶上传来的奏章，一张脸沉得如冰冷的潭水，眸子深得看不见底。素来就知道千夕对于千叶的重要性，如今千夕出了状况，想也知道千叶会如何做。只是，眼下两国的较量正在关键时刻，失去了她这个主力，他的损失可不是一场两场的战役，而是整个吞没月尹的计划。他又怎么能够让她在这种时候玩忽职守呢？ “来人，叫西王过来。” 第二五九章 穷叫花子 “王上，西王来了。” 随着一个奴才禀报的声音才落，西王就从外面徐徐走了进来。正在批改奏章的“王”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己的胞弟，随即又低下头去：“刚才应该已经在温情池里见过桃妃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她吗？等下就可以直接带她回府了。” 西王笑了一下，在阶下挑了张椅子坐下，目光悠悠地看着某处，若有所思地说：“温情池可是个好地方，在王兄你那么多的女人中只有桃妃得你允许可以在那里沐浴。可见王兄你对她的宠爱之深。王兄，你当真是要把她送给我吗？” “王”的头连抬都不抬：“她刚才就在那里沐浴，我可不相信你连动都没有动她一下。现在还来说这话？” “就是真动了，那也是你王兄允许的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故意让我去那里见你吧。”西王抖了抖衣服的下摆，从上面抖落几滴水来，他看着那些水珠，回想起刚才在温情池里看到的那具国色生香的画面，女子光滑细腻的皮肤和那妖娆妩媚的姿态，真是人见犹怜。可是他却也一眼就看穿了，那个桃妃眼中深深的忧郁，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见了自己，又怎会不知道王兄的意思？呵呵，他看得出来，这个桃妃是满心满意在爱着自己的兄长。只可惜，她爱的偏是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可是――”西王抬眸看了眼“王”，笑了：“王兄，这次你恐怕是失算了。那个娇美人还是王兄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听到这话，“王”手中的笔一顿，某种闪过一抹错愕：“你不是一直对桃妃很感兴趣吗？” “只是突然不感兴趣了而已。”西王又笑了一下：“王兄，你今天叫我来，恐怕不是为了把一个女人送我那么简单吧？” “王”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深深地盯着自己的弟弟。他们是一母所生，又共同经历了那一段宫闱秘事，当年的那许多肮脏丑陋的事情，他们都亲眼所见。自问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了解这个王弟，因为母妃当年被父王宠妃残忍杀害惨死的事情，西王对生得娇媚漂亮的女人本能地就生出厌恶之心。但凡见到一个漂亮女人，就要狠狠玩弄，再残忍毁掉。桃妃也是他想要的对象之一。 然而，他今天却没有动桃妃？可能吗？ 仿佛是看出兄长的不相信，西王笑了一下：“王兄，你不必怀疑，的确，桃妃是我一直都想动的女人，但是，我今天还真就没有动她。没什么原因，只是没什么兴趣罢了。” “我听说你在千公主府因为一个女人，和那个快剑动起手来了？” 西王挑眉：“呵呵，消息传得还真快。” “你和谁怎样，对哪个女人感兴趣我不干涉。但是，你明知道如今时局的紧张，却纵容千叶滞留虢城，这事，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你？” 西王看着他：“王兄，你今天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想办法劝动千叶回去带兵吗？” “王”站了起来，饶过桌，走下阶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做好该做的事情。” 从皇宫出来后，西王抬头看了眼天空，刚刚还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天空眨眼间已经布满了阴云，太阳也不知何时消失到哪里去了，密密的一大片一大片乌云连结着，黑压压地将整个天空都覆盖住。不一会儿，就从天上稀里哗啦地下起了雨来，从乌云中掉落下来，哩哩啦啦地，仿若珍珠掉玉盘，碎了玉盘，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的感觉。 身后的仆人见了，连忙拿出一把伞遮在他的头上：“王爷，下雨了，我们要不要回府？” “回府？”西王呢喃一声，抬眸看着铿锵有力掉下来的雨，嘴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回去做什么呢？” 他突然觉得，那个大气豪华的西王府竟然凄惨得可怜，冷冷清清地像极了一间深山里无人光顾的黑洞洞的山洞，冷风四窜，没有一点的温暖。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自出生下来，就几乎不曾住在什么明亮温暖的地方。 西王府吗？那哪里是人住的地方，人人都说西王府是个人间地狱，尤其是女子的地狱，但凡见去了的，几乎没有能完好地活着回来的。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那是个人间地狱。住着的都是些恶鬼，没了脸黑了心的人，包括他自己。 奴仆见他若有所思地不说话，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站在身后为他撑着伞。 路上的行人稀少，无论是有伞没伞的都快步跑着，赶着离开避雨，雨雾朦胧中，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站在雨中略显落寞清冷的男子，就是人人敬而远之的西王。西王也不曾留意他们，只是惆怅地叹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直接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臭小子你走路没长眼睛呀！”西王身后的奴仆迅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一只手就将那个撞过来的人给反手扔到了地上，只听“啊”的一声痛叫，那人就被扔到了一个水坑里面，溅了一身的脏。 “该死！你叫谁臭小子呢！”那人挣扎了几下，坐起，眯眼看了眼前方，一看到挡在西王前面的那个奴才，立刻气得眉头都要拧到一块去了，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了，湿答答的头发紧贴在湿漉漉的面上，遮住了一只眼睛，消瘦的下巴，脸色苍白至极，但是露出的那只眼睛却是精神极了，带着愤怒。 “就叫你了怎么着！”那奴仆帮西王撑着伞，站到一旁，瞪了那人一眼：“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没长狗眼的！小心你十个脑袋都不够人砍的！” “我又不是狗，自然没狗眼！”那人被奴仆这话给一激，蹭地站了起来，怒指着他：“哼，要砍我的脑袋就过来砍，我这一个穷叫花子本来就活得不容易，你要真想砍就砍了去！也好结束了这一生，下辈子投胎做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倒也乐得紧！” “你……”没想到对方如此牙尖嘴利，奴仆竟说不过。 ｜ 第二六零章 小七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叫化子见奴仆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地嚷道：“哼，我告诉你，大爷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说着，目光又转向了西王的身上，鄙夷地说：“看你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却是一副臭皮囊。[..tw超多好看小说]有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我虽然是个叫花子，却也是个有骨气的叫化子，才不会被你们这些土豪绅给吓唬住呢！” 西王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的，再看对方那身量那眉眼，分明就是个女子，忍不住笑了：“我说女人，你真的就这么有骨气？” 女的？！奴仆一听这话，难以置信地看了眼面前的人，一身衣衫褴褛的，婆婆久久，全身在脏兮兮的，说话又这么粗鲁，怎么是个女的？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做叫化子了？哼！都怪你们，害我全湿透了！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 “什么？我们陪你损失！”奴仆听了，吃惊地叫出了声来：“我们没跟你算账就已经算不错了，你竟然还好意思叫我们赔偿你的损失！臭叫花子，看我怎么教训你！”奴仆一边说着，一边做势要抡衣袖，怎奈还要帮西王撑着伞，硬是腾不出另一只手来。 女叫化子见了，觉得滑稽极了，忍不住双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笨奴仆，你还是专心实意好好给你家那好主子撑伞吧！这么笨，还敢那么大口气，真是狐假虎威！要你们这种人的赔偿姑奶奶我还不稀罕！懒得理你们！” 才一落话音，她就撒腿跑开了，爽朗清脆的声音不停地在雨声中回响，像极了雀跃的黄鹂鸟，欢快又好听。 “王爷，要不要奴才去追？” 西王瞥了眼那奴仆，冷冷地说：“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听训斥，奴仆立即乖巧地低下头闭上了嘴。 “这个女人有意思，找到她。本王倒要看看，敢指着本王骂的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西王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让大雨磅礴中猛然有奇妙的血腥味散开，让人闻着那雨意，心里陡然冒出寒意来。 城外的破庙里，篝火燃烧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围坐在一起烤着土豆。只听“该死的雨淋死我了！”就见到一个狼狈的人从庙外跑了进来。跺着脚，双手不停地扑腾着身上的衣服，似乎试图想把衣服上的水全部打下去。 “哎呀，小七，你怎么才回来呀！早跟你说了今天会下大雨，让你早点回来，看你不听，后悔了吧？”一个乞丐见到对方笑着打趣。 一个老乞丐斥道：“还打趣她做什么？快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多余的破衣服给她换上，一个女孩子家，淋了雨小心病了！我们可没有钱给她治病！” “是是是，老爹！”之前那乞丐听了这话，跑了进去。 “小七，快跟我进去吧。”老乞丐的妻子站了起来，满目的皱纹上堆满了担忧，她挽着女叫化的手带着她进去了。 不一会儿，女叫花就换好了衣服出来了。依旧是破衣服，但是，却是干净的，头发也擦干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先前那般狼狈了。她坐在了篝火旁边，借着火的热气散去身上的寒意，一张消瘦的脸在火光辉映下渐渐地恢复了血色，不再似之前那般苍白。 “小七啊，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晚？”乞丐婆将自己烤好的地瓜递给小七，关心地询问。 “唉，可别提了。路上碰到了一个恶心的公子哥和一个恶奴仆，耽误了我的时间！”小气接过地瓜，用力地咬了一口，似乎是在以此泄愤似的：“哼，那些有钱人啊，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啊，我不过不小心撞到了他们而已，就大惊小怪的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真是气人！” “那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乞丐婆急切地问道。 “没有没有。”小七忙摆手：“我看起来是那种好欺负的人吗？他们不吃亏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想欺负我，没门！” 之前那个年轻的乞丐笑着接话了：“就是！奶奶，你就不要替这个臭丫头瞎担心了，这世上啊，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她的可能啊？” “哈哈，还是阿力你了解我呀！”小七笑嘻嘻地点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能不了解吗？”阿力理所当然地应着，忽然又扑哧一笑：“不过啊，你刚才那样跑进来的样子还真是有够狼狈的，而且还是两手空空的。我就说嘛，像你这脾气，就不爱跟人低头，怎么可能讨得到钱呀？下次啊，还是跟我一起吧。” “你小瞧我呀！”小七嘟起了嘴：“我本来能讨到的，要不是该死的大雨！” “哈哈。别找借口了！” “阿力，你就别再说小七了，你自己今天不也什么都没讨到吗？”乞丐婆见孙子又那小七打趣，忍不住出来帮小七。 “啊！你也没讨到啊！哼，臭阿力，还好意思说我！”小七一正脸，佯装生气地说着，猛然站了起来要打阿力。阿力，忙也站了起来，赶紧躲开了。小七却还不放过他，继续追着他要打。阿力只得没停地跑。两人嘻嘻笑笑的就在这破庙里跑开了。 乞丐公和乞丐婆两人看着这两个人又闹得这样开心，忍不住也笑出了声来。乞丐婆看了眼乞丐公：“呵呵，这两人啊感情还是这么好，这都多少年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真可说是青梅竹马，若是日后还是这样过下去，倒不如让他们两个凑成一对……” “可别说这话。”乞丐公一听，忙变了脸色，嗔怪地看了眼乞丐婆，小声地说：“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啊？小七什么身份，是我们家阿力能高攀得上的吗？怎么年纪大了，这样糊涂……” “可是，毕竟这么多年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要有什么风声啊？” 乞丐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小七和阿力又从庙的里间跑出来了，忙止住了话。和乞丐婆相视一眼，纷纷缄默。 第二六一章 突然遇袭 直到大半夜，雨依旧在下，只是不似白天那样的大气磅礴，而是弱了许多，缠绵悱恻，像极了南方小女儿的轻声细语的情状。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在夜风中倾斜，琉璃灯下看去，像是一条条极细的银丝线在四处飘摆，却又断断续续的，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 艺清一个人坐在长廊上，目光悠悠地看着夜中的雨，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那串雨珠串在灰暗的灯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又像极了女子的泪珠，晶莹中带着几分柔弱的忧伤。艺清低垂着头，注视着那玉珠串，心中牵挂着小翼遥。不知道他们安全到达目的地了没有，孩子有没有哭闹，公公婆婆的关系是不是还僵着，爹娘的身体又如何。太多太多的牵挂，就像是此时的雨一样绵绵不断，落在心里面，让人惆怅。 一双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上官棠坐在了她的身旁，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叹了口气：“在想孩子和爹娘他们吧？” 艺清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既然是海棠一路照顾他们，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算算日子，他们大概早就到了。”他说着，突然伸手捧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清儿，对不起，让你也跟着受苦了。（..tw好看的小说）” “说什么呢？”艺清轻斥一声，低垂下眉眼：“夫妻之间，怎么说这种话。” 上官棠笑了一声，道：“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令州那一战非比寻常，若是胜了，这盘棋大致就是定下了。若是输了――不，一定会胜的。” 几天后，黑域国军队在令州败给月尹军的消息就传到了虢城。“王”听了消息后，大为震怒，下旨将逃回来的那些将士全部斩杀，同时，还命令让在千公主府照顾千夕公主始终不肯离开的千叶公主立马启程赶往战场指挥作战。 千叶本还不愿意，但西王突然来找她密谈了一夜，最终竟说动她乖乖听命了。第二天一大早，只听几声马鸣和马蹄踢踏的声音，千叶就没了踪迹。也是在同一天，西王搬进了千公主府。住的地方不偏不远，正是艺清他们几人所住的那个偏院不远处的一处楼阁上。 艺芸坐在院中摘菜，抬眸看了眼那处高高的楼阁，对对面的艺清说：“那处可说是千公主府里最高的地方，从那边望去，府中的各处都尽收眼底。.tw[棉花糖小说网]如今我们可是被盯得紧了。” 艺清随着她的目光也望了一眼，喃喃：“这个西王说来也有些奇怪。看起来冷血无情，可是，总又给人一种落寞哀伤的感觉。” “他什么感觉我可管不着。我只想着我们赶快解决好眼下的问题，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艺芸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撇嘴：“整日里被人这样盯着真是够我受的了。这个黄志也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明知道人家盯得紧，还能这样四处去溜达。” “估计是有事去办吧？他来到这个地方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的吗？”艺清说。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说到这里，艺芸的眉头微微蹙起：“貌似还是个女的。” 艺清愣愣地看了眼自己的姐姐，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吗，可是看起来，好像知道得很多啊。 艺芸并没有注意到艺清的神色，而是径自地一个人出起了神来，这个黄志，这些天动不动就往外跑，说什么有要紧事，分明就是去找一个小姑娘。花心不改的臭萝卜！ 说着，她手里的菜叶的根部就被她的手狠狠地掰成了两段。这时，她锐利的眸光忽然眯起，一侧身，从腰际取出一把软剑来，利落地一弹，剑身就挡住了直向她脖颈而去的一把剑。 十几名黑衣此刻旋即越上高墙，落在了对面上，个个手上都握着剑， 艺芸迅速地站了起来，将艺清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看着将她们牢牢包围在石桌边的那群黑衣刺客，冷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千公主府动武。既然都敢来这里了，何必还要蒙着面呢？” 其中貌似为首的一个人黑布上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艺芸艺清两姐妹，吩咐手下：“不要多说，上！” 众人听令，立即依言行动。 因为顾及到艺清不会武功，艺芸也不敢迎上去进攻，只得守在艺清周边，抵挡着那帮人的剑锋，虽说是多对寡，好在她的功夫底子还算扎实，所以多少还能支撑着。艺清被艺芸拉着，这边躲那边躲地躲着剑锋，一瞥眼，不经意中看到了其中一个人腰间佩戴的牌子。脸色瞬间变了――上官棠那天给她看过，那是黑域皇宫里的一等侍卫才会佩戴的东西。 他们出现在虢城，那个黑域的王上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举动，为什么今天一大早突然来这样一出。看这些人的动作，虽然招招攻击要害，可显然也有顾忌，留有余地。他们是想生擒！ “想生擒我们，没那么容易！”艺芸的声音响起，抓住了艺清的一只手，点地跃起，竟然直接落到了屋顶上。艺清踉跄地站稳，看着地上的那帮黑衣人，猛然想起上官棠还在屋里，心里咯噔一响。 那些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一部分往屋里去了。另一部分人则凌空跃起，直奔屋顶上来。 “姐姐，棠还在屋里呢！”艺清根本顾不及迎面而来的敌人，仅是一门心思牵挂着在房里的上官棠，只是苦于没有轻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艺芸倒是聚精会神，眸光清亮，动作利落流畅连贯如流水一般，柔中带劲，招招带着内力，一个一个把对方打了下去。 “姐姐，我们赶快下去吧。棠……”艺清焦急地对艺芸说着，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砰一声，就看到先前进屋的那些蒙面者连人带门地被打了出来。跌落在地上，几乎没法动弹。两姐妹都惊愕住了，互相望了一眼，再看过去，就看到黄志从里面悠悠然地走了出来，上官棠在他的身后也缓缓走了出来。 .. 第二六二章 谁也别走 黄志手腕灵活地摆动着手中的剑，懒懒地扫了眼倒在地上的那些黑衣刺客们，对身后的上官棠说：“我说，好歹也是当今月皇底下的左膀右臂，曾经那样风生水起的私底下做了不少大事，怎么今天却沦落到要我出手相救的地步了？也太窝囊了吧？” 上官棠望了他一眼，并没有被他的话给气到，只是淡淡地说：“想当初你不也险些丧命，是我出面救了你吗？” 一听这话，黄志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转过身来：“我很快就会是你的姐夫，要这样跟我算得很清楚吗？” 上官棠一笑：“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何况区区姐夫？我虽是疼着我的妻子，却也不代表要让人骑到头上来撒野吧？” 艺芸带着艺清落到地上，朝他们两个人走来，听到斗嘴的内容，不禁都是一愣，好好地，这两个人怎么斗起嘴来了？ 黄志和上官棠两人都是当今月皇的手下，且都很聪明，各有本事，是相识已久的，只是外人都以为他们两人并不相熟。（..tw好看的小说）这段时间以来，知道内情的沐家姐妹看他们相处倒还挺和谐的，好端端地见他们这样互掐，还真有些错愕。 “棠，你没事吧？”艺清更关心上官棠的安危，跑到他的跟前拉住他的手就关切地查看他的伤口，那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再加上她这几日来的配药照顾，他身上的毒也慢慢地解得差不多了，整个人的气色恢复了许多。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我没事。”上官棠对她笑了一下。 黄志看了眼沐艺清，说：“小姨子，你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在，你相公绝不会出什么状况的。” “叫什么小姨子呀！”他话才刚说完，一只手就拧了下他的胳膊，艺芸瞪了他一眼：“胡言乱语！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哦？是吗？”黄志坏坏一笑：“你爹娘都默认了我这个准女婿，而你也默认了我这个准相公，难道八字还没一撇吗？我看啊，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一场――” “一场什么？” “盛世婚礼。”他伸出长臂将沐艺芸揽进了怀里，看了眼上官棠和沐艺清：“你们两个赶不巧，太早成婚了。这次战事平息以后，我就让皇上赐婚，给我们办一场大婚！” “我跟你说，我讨厌穷人，你知道的……”艺芸一副嫌弃的样子睨了他一眼。(..tw棉花糖小说网) “知道知道，你这个爱财的女人。我有的是钱，不怕你不满意。”黄志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然而，才笑了两声，他的声音又戛然而止，身子猛地向后一转，手中的剑气一凛，只听剑锋切到身体的声音，就有一个男人倒了下去。 黄志冷冷地看着那个慢慢倒地的男人：“在我黄志背后偷袭，想得太天真了。” 那个男人倒了下去，一双眼睛中有着坚毅的目光，手却握紧了剑，显然是有着坚定的意志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然而，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一点都动弹不得。只是无奈地，一点点地往下倒，像是坠入海中的疲惫的鱼，最终闭上了眼睛。 艺芸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刺客们，“这个黑域国的域主一直以来都纵容着我们的存在，这一次却突然动这一手，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受前方战事的影响吧？令州的战事他们黑域国大败估计就是他动我们的原因吧？”艺清喃喃地接话，却蹙起眉头：“但是，总觉得真实原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听着这姐妹俩的谈话，黄志和上官棠两人互望了一眼，沉默间的交流着，又都讳莫如深地收回了目光。黄志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马上离开。” “你的事情办完了？”艺芸问他。 “嗯。否则，这个黑域国的域主也不会这么焦躁。”黄志得意地笑了一下，说：“好了，简单收拾下东西，现在就走。” “你们想走也要来问问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狠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瞧见西王一个人站在院门口那边，清冽冷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缓步走了进来，右手握剑指地。 黄志一见他来了，将艺芸他们几人拦在了自己的身后，握紧手中的剑，直视着西王迎面走来。 西王收起了之前那副虚假的笑意，而是直接一张冰块般的脸，看都不看艺芸他们，而是瞪着黄志：“快说，她在什么地方？” 黄志笑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西王的眸光一敛，将剑锋指向他们：“若是不说，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安然地离开这里！” 艺芸看着这个光景，小声地对艺清他们说：“你们快进去收拾一下。这边由我们来暂时挡着。” 艺清却是摇了摇头：“我们随时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早在住进来的第一天，沐艺清和上官棠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当下的情况，为了避免到时候紧急情况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他们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抛弃了所有可不带的累赘。两人相视一笑，有种不言而喻的心意相通。 艺芸见了，一愣，看了他们一眼，笑了：“好吧。那就只需要闯出去就行了。” “想闯出去，没那么简单！”西王冷冷的声音高了起来，一股寒风随之袭来，带着冷肃的杀意，一股噬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黄志眼疾手快，担心伤到身后的几人，提剑直接迎了上去，曾经两度交手的两个男人再次在这个院落里动起了手来，但不同于之前的那两次，这一次，这两人的任何一方都似乎是做好了孤注一掷的打算，剑招招招带着狠劲和杀意，有意是要做到你死我活的状态。 凌厉的剑气如一阵阵恶寒的风一般在院中啸肆，吹乱了衣带头发，有如是下着雨的南方的冬季，所有的风都是静的冷的，却是一丝丝一存存地渗进人的肌肤，在在骨缝之间流走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甚至冷得麻木。这主要是西王的剑气，透露着他此刻的阴戾与杀气。 .. 第二六三章 西王被持 此时的西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这发了狂的豹子，一招一剑都直逼黄志的要害，与之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好在黄志的功夫底子自来是少有敌手，虽然对方出手狠绝，他却也能跟得上，笃定了一般地与人过招。他很清楚此时的西王是有多么的危险，如果不孤注一掷地全力应对，死的肯定是自己。 沐艺芸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的对手画面，眉头微蹙，问上官棠：“这个西王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惹得他这样失控？还有，这又和黄志有什么关系，难道――”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转头看向上官棠。上官棠看了她一眼，点头：“就是黄志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的人。不，准确点应该说是他到黑域国以来就一直在找的人。” “所以，他到这里来的任务就是为了找那个人？”艺清接话了，看着上官棠：“那个人到底是谁？” 上官棠看向了对打中的两个人，唇角微微勾起：“是一个可以威胁到西王和他那个王兄地位的人。” 沐艺芸和沐艺清两姐妹一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西王的眼色一闪，在黄志避开自己的剑的时候也不回身继续攻击，而是径直朝沐艺芸而来，一双眼睛像是在空中翱翔的老鹰突然看到了地上的猎物时似的紧紧定在她的身上。[..tw超多好看小说] 黄志回头一看，反应过来，心下一急，立刻又追了过来。 沐艺芸也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的剑就要避开西王盛气凌人而来的剑，可是却不知道怎么了，在对上他那双阴戾的眼睛的一刹那，身子竟稍微的停滞了一下，待要动作时，对方早已逼近跟前，来不及了―― “芸儿，小心！”黄志心急地脱口而出，恨不得自己立时飞到艺芸的面前帮她挡开西王。 西王的黑漆漆的眼睛不停地放大，放大，倒映出了艺芸的影子，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神情那样清晰，艺芸自己瞧见了，微张了嘴，竟是说不出话来。自己何时这样被人震慑过？ “姐姐！”沐艺清正在艺芸的身后，见她也不躲闪，眼急手快，叫了一声，就手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分明未有血，可是，艺清在那一刹那却莫名地闻到了一股血在风中散化开来时才有的味道。 “不管是沐艺芸还是沐艺清，我都要定了！”西王本意是更想要拿住沐艺芸，但是看到沐艺清挡在了前面，眼神一变，却又瞬间恢复了原来的冷漠，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冷冷地说了一声，就继续朝沐艺清而去。眼看着只要一伸手就能把沐艺清拿到手。 “清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西王刚伸出手的时候，自始至终站在一旁看起来十分虚弱的上官棠叫了一声，一道冷光就刺痛了西王的眼睛，随即，只感到手上一下尖锐的疼痛，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还未及站稳，感觉到身后一股凌人之气，惊想起黄志还在身后，忙迅速反应过来，握紧了右手的剑气，一个转身，正好挡住了黄志刺过来的一剑。 两剑相抵，剑刃上清亮如雪，映出两张同样俊朗冷漠，却又截然不同的脸来。一个的眼睛漆黑如夜雾，一个的眼睛却是清冽如幽泉。 黄志对上西王那双漆黑的眼睛，不高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冷然：“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吧？我的女人不要碰……” “那也是你自己保护不周的原因。”西王毫不退让地接话：“如果不想让我动沐艺芸，就乖乖地告诉我，那个女婴如今到底在哪里。” “呵呵，怎么？你以为你威胁得到我吗？”黄志听了，静了一会儿，突然嘴角牵扯出一抹冷笑来，看向了西王的身后说道。 话音才刚落，西王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一凉，低眸一看，一柄冷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顺着那剑身向上看去，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再顺着那只手上去，看到的，则是一张明艳动人的女子的脸。 “沐艺芸――”他冷冷地唤着对方。 沐艺芸笑了一下：“西王，不好意思，我说过了，我和你遇到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这人也不是什么温和性情的女子，向来是自私得很的。通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会加倍奉还。你竟然敢动我的主意，也别怪我不够善良了。” “你真的下得去手吗？”西王听了她的话，轻轻一笑：“沐艺芸，我碰到的女人也不少，黄志既然能看出来你是个怎样的人，我自然也看得出来。你这样的女人，从来都是嘴硬心软，面狠心不狠。纵使我对你有坏心思让你恼，我看你也不会真的如何狠辣地惩罚我。若是换了千叶，我倒相信她做得到。但若是你的话，我可一点都不相信。毕竟，你不是千叶那样的女人。” 虽自负一身武艺，但是沐艺芸却从来不向人道出，也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什么人，本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惩治这个西王才够解恨，却也没有想过要杀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西王竟然这样吃透了自己的性子。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更何况――”就在沐艺芸不知道要怎样回应的时候，西王又开口了：“你认为你们这样就擒得住我吗？” 他的话才落，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院墙四面就跃起了许许多多的黑衣侍卫，个个穿着劲装，手持弓箭，如雨一般地落在了墙上，黑压压地一片几乎像是从天边笼罩过来的一大片的乌黑的浓云，给人一种冷肃压抑的气息。 看着这样大的阵势，几人都是一惊。黄志的眉头蹙起：“糟了，耽误了时候。这下可麻烦了。” 他迅速地一只手提起西王的衣领，打落他手中的剑，将自己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转身面对墙上的众人，问着身后的上官棠：“你不是一向聪明吗？快想想脱身之计。” 上官棠却是出奇的冷静，目光淡然地扫了一眼墙上的人：“西王还在我们手上，他们还不敢做些什么。” 第二六四章 箭如雨下 整个黑域国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上最宠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王弟西王了。(..tw棉花糖小说网)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王”竟然在得知西王被挟持了以后，丝毫不顾他的安危，直接下令让弓箭手射箭，直接射向西王。幸亏沐艺芸反应快，替西王砍掉了直射过来的冷箭。 西王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后，却又豁然懂得了似的，冷冷地笑了一下，竟笑出几分苦味来。 “看来你那个王兄为了自己地位，就连你这个亲弟弟也是肯舍了出去的。让那弓箭手直接射死了你，我们可就一点筹码都没有了。够狠。”沐艺芸看了眼西王，口吻带着几分同情。 让那个弓箭手射西王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们几个人一个讯息，暗示他们就算有了西王做挡箭牌也是没有用的，他丝毫不能帮他们摆脱困境，如果想活命，还是要乖乖投降。 然而，他们又哪是会乖乖投降的人呢？ 见他们怎么也不肯低头，上头的人又接到了命令，直接下令射杀。一时间，箭如雨下，从那帮穿着黑色劲装的侍卫处射来，像极了从黑压压的浓密的乌云再也承受不住的，从中坠落下来的一大片的雨。只差几声响雷，就是那夏日里常见的雷雨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因带着杀意，更是几分冷森的肃然。 仓皇中，几人带着西王迅速地躲到了房内，观关上了房门，那一支支冰冷的箭就直接穿过门窗径直地射了进来，有几支甚至都直钻到墙里面去了。 “该死的，倒像是在战场上似的。”黄志低斥一声，将西王按坐在地上，因着担心西王趁乱逃脱，黄志早点了他的穴位，此刻正动弹不得，被那样用力地扔到地上，也没有半点动弹。黄志也不管他，只是脚一抬，将厅中的桌子一踢，横倒在地上，桌面朝外，然后就拉着艺芸，上官棠拉着艺清，几人就躲在桌后，有箭穿射在桌上，箭头都穿透了桌面，好在没有穿进来，定在上面没有动静了。然而，听着那飕飕的如风一样的声音，再感受着就近在咫尺的冷箭穿桌箭风吹在耳边的声音，怎么着，都有些森冷的感觉，像是没入了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湖一样，凉凉的，几分说不出的湿透心情的味道。 “再这样待下去不行。”上官棠开口了：“这房间的后面是一块树荫林，千夕的房间定然相对这里安全，我们穿过树荫林潜到那里去。” “不早说。”黄志听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声，忙站了起来，一边挡开射到自己身上的箭，一边朝窗子那边一出掌，用掌风将窗子打开，随后快速转过身来，蹲下，抓住沐艺清的一只手：“芸儿，你先出去。” 沐艺芸一把甩开了手：“我会武功我怕什么，先把清儿送出去。” “清儿有我。”这时上官棠说话了，话音才落，他就已经拉着沐艺清的一只手，轻松一跃，灵活地运剑，挡开那些飞来的箭，直接就退到了窗外，闪到了一边。 沐艺芸见了，对黄志说了声“你自己小心”就跟着穿到窗外，也跟着闪到窗边去了。黄志见了，知晓她是不愿意给自己拖后腿。不禁失笑，芸儿啊芸儿，你这样的身手，还真不是拖我后腿的料。 他也不多说，转身抓起西王，就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穿过了小树荫一路直奔，上官棠早就把这里的情形调查清楚了，牵着沐艺清的手在前面带路，黄志和沐艺芸挟着西王在后面跟上。几人绕来绕去，茵茵的树丛，来到了千夕房中的后窗处，从后窗直接进到了房间里去。 依旧在昏迷不醒的千夕如之前一般，始终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平稳，清新可爱的面容看起来纯净得像毫无瑕疵的瓷器一样，却显得有些苍白，那微蹙的眉头更透露出几分让人怜惜的忧郁来。 几人进来后，黄志关上了窗子，转过身来：“这便倒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知道千叶最在乎的就是千夕，她和忽仑将军可不同，不仅地位高，而且才干更是出类拔萃，如今那个域主都要倚仗她在战场上替自己开疆辟土，绝不会轻易惹怒她。” “就算这样，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沐艺芸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还是得想个脱身之计才行。” 沐艺清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思却全在那个躺在床上昏睡的千夕身上，走到了床边坐下，轻叹了口气：“千夕公主，你还是不肯醒来吗？” 沐艺芸看向了床边：“说起来她也真够可怜的。听黄志说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遗憾的是，偏偏就生在这样的环境里，还又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在这个尔虞我诈冷酷无情的境地里，哪有她存活的可能呢？看得出来那个千叶把她保护得很好，只是，到头来还是护不住她，她注定是要当牺牲品的。” 正说话间，只听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人立即就警惕了起来。黄志快步走到门边，稍稍打开了一个缝隙，看到门前围着的大批人，有拿弓箭的，还有带刀剑的，都是侍卫的装扮，其中还有一个站在前头的，像是侍卫总管。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们王上有令，要想活命，最好乖乖投降！否则——” “这说话的人真是讨厌。”沐艺芸根本懒得听那人后面要讲些什么，只是皱紧了眉头，走到后窗处，打开一个缝隙看了一下，也是布满了侍卫：“后面也被包围了，这下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她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上官棠：“有办法吗？” 黄志笑了：“这下就算是他这个智囊，也没有办法了。” 上官棠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过来，落在了艺清的身上，那种目光，是沉默的，温和的，更带着几分笃定的，却也是静静的缠绵的，似有无数情意要道出，却千言万语一个字也道不出。沐艺清与他相视，彼此间的眼中似乎只有对方，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紧紧牵连。 黄志和沐艺芸看了，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黄志走了过来，轻轻地伸手，紧紧地握住了艺芸的手，笑了：“这下，真是死也要在一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沐艺清的手—— 第二六五章 黄志吃醋 “噗”一声，一支火把被点燃，照亮了幽暗的地室。黄志将手中的火把挂在一旁的墙上，接过沐艺芸递过来的其他火把，陆陆续续地一共点了好几支，分别挂在了墙上。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声音中带着几分顿顿的生涩：“这里是我皇姐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特地准备的地方，里面有够吃半年的食物和水，而且隔音效果很好，十分的隐蔽，除了我和我皇姐，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艺清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火光照耀下，一张苍白如瓷器的小脸这才渐渐地有了血色，她的目光如璨，说话的时候，嘴角总会习惯性似的牵扯出一抹纯真可爱的笑意来，只是，眉间仍旧嵌着一份淡淡浅浅的忧郁。 她看着千夕，问道：“千夕公主，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千夕微低下头，局促地说：“就在我皇姐离开的那一天。” 一旁的西王听了她这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千夕刚好看过来，捕捉到了那抹诧异，笑了：“很意外，对吧？那天晚上你和我皇姐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西王虽被点了穴位，却并没有被点哑穴，还能说话，他看着千夕：“那么，关于千叶和我王兄的事情……” “我也听到了。（..tw无弹窗广告）”千夕微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她虽是微笑着，却总让人感觉眼中好像是嵌着些什么东西，是莹润的液体：“我那时才明白，皇姐为了我们千家一族做了多大的牺牲。” 一个女子，想让一个没落的家族重新走上辉煌的高峰，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只有男子才能立足的朝堂之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踩一下朝堂的地板就能让人心神一颤，甚至于深得君王信任，和西王平起平坐的。光想想，除了本身的聪明才干外，也该想到千叶走过了一条怎样辛酸的路。 千夕一直以为千叶之所以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因为本身的才干和聪慧，哪里想到还有那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历程。一想起千叶曾经所遭受的那些，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微微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姐姐天生就是喜欢女子吗？”西王冷笑了一声：“告诉你，她那也是被逼的。在经历了那许多事情后，你觉得她对男子还会有好感吗？男人，呵呵，我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男人就是饿狼野兽，任何一个女子掉到了他们的面前，都是要被生吞活剥的。（..tw无弹窗广告）我当时一听这话，就觉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你也是一头饿狼！”千夕瞪着西王，哽咽着怒吼出声。 还是第一次见到千夕如此大声训斥一个人，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西王错愕了一下，随后又笑了：“是，我的确是饿狼，但我可不是一般的饿狼。再者说，严格说起来，真正的饿狼从来不是我。我那个王兄可不知道比我强多少倍，十个我也未必抵得上的。” 千夕的眼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样，全身都在发抖，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去好好地揍西王一顿。然而，她更想揍的人，则是另一个男人，那个看起来对皇姐百般宠爱，对自己赏赐有加的“王”，是他，是他在一手操控着他们千家，是他害了她们的父母，更是他毁了她们姐妹二人的人生。她恨他！善良单纯如她第一次恨不得将一个人生吞活剥才可泄心头之恨。 艺清看到她那副样子，虽然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在说些什么，但是可以真切感觉到千夕此刻的愤怒。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千夕的手，温柔地说：“千夕公主，你还好吧？” 千夕扭过头来，看了艺清一眼，抽噎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扑到沐艺清的怀里，一抽一抽地低声哭了出来。 “果然是西王，就是动弹不得了也要作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被你弄哭了，看你干的好事！”沐艺芸见千夕哭成那样，走了过去，冷冷地瞥了眼西王，不屑地说：“做男人做到你这样的程度，也真是世间少有了。” 西王听了她的话，也不怒，反倒笑了：“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嘲讽奚落我的女人。” 还不及沐艺芸回话，站在后面的黄志看不顺眼了，走上前去将沐艺芸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西王微微一笑：“我黄志的女人岂是一般女子可比，不过是嘲讽奚落你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拽着沐艺芸的手，扭头对上官棠说了一句“我和芸儿有些事先去隔壁暗室里谈谈，你们请便。”便拉着一头雾水的沐艺芸径直走到隔壁去了。 “你干嘛呢？快给我放手！”沐艺芸被他抓得疼了，皱起眉头不高兴地嚷道，然而，话才说完，身前的黄志就立刻转过身来，一下子就压了过来，将她压在了身后的那面墙上。 他吃错药了，要干什么！ 沐艺芸的大脑迅速乱成了一锅粥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是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彼此间贴得那样近，鼻息可闻。 “芸儿，我吃醋了。”黄志突然侧了个头，探近她的耳边，附唇低语道：“除了我之外，不准你和别的男人斗嘴。”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际，喷得沐艺芸的面颊微红，她听到黄志的话时，心下漏跳了好几拍，酥酥麻麻地感觉流过，整个人都怔住了。心中暗讷：这个家伙真是有病，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靠得这样近做什么？自己也真是的，又不是没和男人靠这么近过，怎么竟然这样心慌意乱呢？ 黄志看着她慌乱躲闪的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呵呵，芸儿，你在害羞吗？” “谁在害羞了？”沐艺芸抬眸瞪了他一眼，面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说话的时候，舌头竟突然打结了一样迟钝起来，丝毫不见往日的伶牙俐齿。 黄志却是乐得见她这样神态呢，一时情动，竟顺势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真恨不得现在就娶了你。” .. 第二六六章 绝处逢生 “喝点水吧。（..tw好看的小说）”沐艺清端了碗水走了过来，放到西王旁边的地上。 他看了眼那碗水，问：“有酒吗？” “有。要吗？”沐艺清愣了一下，问道。 “多谢。” 沐艺清起身离开，从隔壁倒了一碗酒过来，放到地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过度饮酒，就喝这些吧。” 总不能一直给他点着穴，所以沐艺清就给西王也下了跟上官棠曾经一样的毒，黄志才给他解了穴位。他的身体还能动弹，只是功力尽失，浑身绵软无力，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喝了口酒，西王笑了：“真不愧是千叶，就是这样的地方也要藏着好酒。” 艺清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一边坐下，没有说话。 西王又喝了口酒，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跟他们一起吗？” 她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对我没有一点危险可言。” “你跟你姐姐真的很不一样。”西王看着碗中的酒波，火光下倒出自己的脸来，依旧俊朗，却总有自嘲的神情：“若是换了她，才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同我说话，只怕不落井下石奚落就算好的了。” 艺清转过头来，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黄志并不喜欢她和你说话。” “她应该是讨厌我的吧？”西王轻叹了口气，忽又笑了：“也是，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招人讨厌呢？估计这世上的女子听了我的名字，就觉得讨厌呢。” “她们或许不是讨厌你，而是畏惧吧。”沐艺清说着，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真的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吗？”西王在身后问她。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她是谁，但既然黄志不说，想必就是不会告诉你的了。”说完，她就径自离开，只留下西王一个人继续待坐在原地，兀自苦笑，默默地喝着酒，说不出的萧条落寞。 说起来，这档子破事他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去管，然而，他和王兄自小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直都是互相倚靠着才能活下来的，他幼时性格怯懦，不如王兄那般狠绝果敢，若不是倚赖他的吩咐做事，恐怕也活不到如今这样的长。今时今日，王兄正面临这最棘手的问题，如果他不从旁协助的话，只怕他们兄弟两个，谁也活不长久了。 那个忽仑也真是的！以他对王兄的忠心耿耿，当年的那件事情一定是已经做得干净利落毫无差池的，怎么会突然冒出风声说她还活着呢？该死的，也不知道那个忽仑又跑到哪里去了，否则，要是落到了自己或者王兄的受力，非得将他千刀万剐才善罢甘休！当年真是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么一招。 但是，现在自己上心又有什么用呢？他了解自己的这个亲哥哥，若是真的面临危机，定然是舍了自己也愿意的，纵使自己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刚才在外面那些弓箭手的举动不是将这一点证明得显而易见吗？只是到头来，自己却也怨不得这个哥哥，毕竟，他也是从那样残酷杀戮的环境中存活过来的，怎么会不明白他的那些举动是为何呢？无非，就是为了活，为了高高在上地活。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凌厉了起来，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明灭不定，看不真切，却透着几分寒意。 隔壁的暗室里，几个人围桌而坐。 “千夕公主，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黄志问着千夕，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她居然会出手相助。虽然人人都说这个公主单纯又善良，但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她的姐姐还在给他们的王卖命，为什么她要那样做？难道仅仅是因为刚才和西王谈话时提及的对“王”的恨？可就算是这样，也太草率了吧？若是他们没能逃出去，抑或是到时候她帮他们的事情败露出去，不就等于送死吗？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千夕还没有从刚才和西王的对话中完全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低低的哭音：“而且，我也厌透了域主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他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目的简直不择手段，牺牲了许多无辜的人。他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王。” “但你应该清楚，帮了我们很可能会害了你和你姐姐的性命。” “不会的。”千夕的嘴角竟然牵扯出了一抹无情的冷笑：“我虽然不及我姐姐聪明，但是，我也知道，眼下这个时局，他是绝对少不了我皇姐的帮忙的。只这一点，他对我或者对我皇姐，也会顾念着点。更何况，我不会笨到让他知道我出卖而来他。” 艺芸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的确，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千夕公主在大婚那日自杀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她其实早就醒了，更不可能会想到是她暗中帮了我们。顶多就以为是我们把她的身体搬走做人质了。” 说着，艺芸不禁又抬眼看了看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看着天真单纯，却也有几分聪明。不过想来也是，在这样的险恶的环境中生存，没有几分聪明可怎么行呢？更何况她还有个叱咤风云的姐姐。说起来，却也不得不叹服，那个千叶真的把这个妹妹护得很好呢。 细算起来，当初把她嫁给上官棠大概是千叶最后悔的一件事吧。 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这里，就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吧。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吧？”艺清开口了，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众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看。 上官棠望了眼自己的妻子，说：“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过，不是现在，要过些时间，等外面风平浪静些了再行动。”他看向千夕：“千夕公主，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们，也不会出卖我们。那么，既然都帮了我们你肯定会帮人帮到底的，对吗？” 千夕看着他，点了点头：“这里有通到外面的出口。我随时可以送你们出去。” 第二六七章 下落不明 “一群废物！”阶上的男人阴沉的脸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显而易见的怒火在他的眼中剧烈燃烧着，他将桌上的东西重重地扫到了地上，对跪在地上的侍卫总管冷声斥道：“你们既然把那个房间围得像铜墙铁壁一样，他们又是从哪里逃出去的？难不成会法术凭空消失不成！” 跪在地上的男人听了这话，忙把头低下去：“回王上，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上惩罚！” “惩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把他们拿到手！”域主冷冷地应着，坐回到了宝座上，背向后靠着，头抵着靠背望着殿顶，一双眼睛深邃难测，像是锁住了什么东西似的直直地望着，心下思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就算他们逃得出来，他们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原本该躺在房间里的千夕不见了，照顾千夕的那些丫鬟们也都昏迷不醒。他们肯定是带走了千夕。 又要带着西王，又要带着千夕，想要脱身更是难上登天，又没有丝毫逃出去的动静就人间蒸发了似的。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还在房里！”域主猛然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总管：“就算你们再不济，也不可能有人逃出来了也毫无知觉。他们肯定还在房间里！你马上带人回千夕的房间，把那里面好好地搜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室之类的！” “是！”侍卫总管一听这话，应了一声，立即就退了出去。 千夕的房间里，侍卫将房间里的大小角落全部都查看了个遍，任何看起来像机关的东西都翻遍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总管，所有地方都翻遍了，没有……” “再找！今天必须给我找出来！” 然而，直到太阳下山，深夜过去，所有人费了整整一天的工夫，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真的仔仔细细全都找遍了？”三天后，皇宫里，域主坐在宝座上，低头批阅着奏章，头也不抬地问着跪在地下的男人：“要知道，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 “是属下办事不力……”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有一股强烈阴冷的掌风袭来，就整个身体腾空跃起，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后背重重地打在了大理石柱上，只听到身体里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就传遍全身。掌风已消散去，而他则是重重地直接掉落到地上，双膝用力地陷进了大理石地板里，陷碎了地面，膝盖骨发出碎裂的声音。（..tw好看的小说）还没从这些剧烈的疼痛中缓过神来，那人只感到胸口一股咸涩的热流不断从上涌，直冒上咽喉，“噗”一声，便吐出一口血来，洒在了光洁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两眼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坐在高大金石桌后面的男人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冷冷地吩咐了一声：“来人。” 大殿厚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一个太监从外面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直接越过了倒在大理石柱旁边的那具身体，走到殿中央，在阶下跪下：“奴才在。” “把他带下去，用剔骨刑。”男人有条不紊的，平静异常地说出了黑域国里最可怕的刑罚。 纵使是伺候了他近三十年的那个太监，听到了这话，也不禁从脊梁骨向上窜上森森的阴冷寒意，心底里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哆嗦。他这才转过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以及那地上的一滩血，瞳孔瞬间收缩，但立即又转过头来，紧低着头：“是。” 他慢慢地边退边站起身，走到殿门，朝外面叫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扶起倒在地上的那个侍卫总管，吩咐道：“带下去，用剔骨刑。” 说到“剔骨”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太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打仗，但庆幸说得还算流利。 两个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听了吩咐，也懒得是什么刑罚，忙就走过去把人先拖了出去。那太监看着小太监把人带出去了，自己也跟着要马上出去，却听到后面一个声音：“等等。” 这一声，可把他的胆都要给吓飞掉了。忙惶恐地转过身去，努力粉饰太平，恭敬地问道：“是。” “把他的家给拆了。另外，传我的口令，让副侍卫总管升任总管，继续在千夕的房间里找线索。一天之内，我要知道结果。” “是，奴才这就去。”听到了吩咐的太监赶紧应了一声，便逃也似的退了出去，不忘把门也带上。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心下不禁叹息，呼，真是每见他一次就好像从鬼门关里走一遭。 密室里，黄志站在阶上，透过那个细小的洞口往外看去，看到又一拨侍卫来了，而带头的侍卫又换了一个，说：“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下去了。得马上离开。” 阶下，一行人听到了这话，互相看了眼。 上官棠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千夕：“千夕公主，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那他怎么办？你们要带他一起走吗？”千夕指了指坐在地上的西王。 “他不能留。”上官棠看着西王，冷静地说道。 黄志听了，没什么反应。但是其他三个女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心里跳了一下，这是要杀了他的意思吗？这，这怎么行呢？三个手上从来没有沾过血腥的女人对于他的这个话，竟然心里畏怕起来。 “你们先走，我来解决他，随后跟上。”黄志看出了她们的情绪，出声说道。 “真的要杀了他吗？可不可以――” “清儿，不能因小失大。”上官棠看着沐艺清，轻轻地摇了摇头。 沐艺芸在一旁没有说话，可是，却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西王。西王接受到了，错愕，又笑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舍不得吗？” 她没有接话，只是对身后走过来的黄志说：“黄志，这就是你们要做的事情吗？” “没有人愿意杀人。”黄志回话，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无奈。 第二六八章 逃之夭夭 “他们走了？”送黄志他们出去回来，千夕就听到坐在墙边的西王的问话。[..tw超多好看小说] 她转过头来，看了眼西王，在一旁的石床上坐下，轻轻点了点头：“嗯。” 听到她的回答，西王忽然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她问。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他的精神看起来很疲惫，一个人软软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声音听起来也显得虚弱无力。似乎是累极了。 “我的确曾经很恨你很气你。但是，你毕竟没有对我姐姐做过什么。”千夕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那天你和姐姐的话我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多少帮了我姐姐不少，而且，你明知道我姐姐已经被那个男人――”她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不下去了，猛然收住了话头，又过了一会儿，才接续说：“你还要娶我姐姐，我知道，你也是想帮她。” “我哪里是想帮她？”西王却根本不认同她的说法：“我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因为你姐姐美貌不错罢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千叶曾经受的痛苦呢？毕竟那一切，都是他亲眼看过来的，其中还有不少，他甚至还当了自己王兄的帮手。.tw[棉花糖小说网]然而，对于千叶，虽然心里一直不信得过，一直在提防，但他却也是总不自觉地会心生怜惜甚至敬佩。恐怕在这个世上，再没有哪个女人能如她那般强大，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还能站起来的。 她要什么，她很清楚，付出多大的代价，承受多大的痛苦，都毫无怨言，好不容易得到这一切了，又怎么可能就此倒下，不好好利用把握呢？千叶的这层心思，西王是了解得透透的，他们可是自小就相伴长大的啊。 “我不相信。”千夕摇头，看向他：“姐姐曾经跟我说过，如果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值得她信的话，那就是你。哪怕你是世人畏惧的对象，所有人都说你冷血无情，尤其对女子毫无人道。但是，她最信得过你。因为，你不会伤害我们姐妹二人。” 仿佛完全没有料想到一样，听到千夕说出这番话，西王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诧异：“千叶真的这样说过？” “嗯。就在她出征前。她在我床头时就是这样说的。”千夕说着，面露忧伤：“她说，如果到啊时候她有个什么不测的话，你一定会代她好好照顾我。她还说，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娶我的人是你。因为你会对我好。” 西王怔怔然地，几乎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心里既想发笑，却又有莫名的触动和伤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千叶竟然会那样看待自己，她不是应该早就恨透了自己的吗？ “我姐姐不恨你。那么，我也该学会不恨你。”千夕继续说着，打量了他一眼：“对了，你感觉还好吗？他们不是在你身上下了药吗？” “呵呵，还好。”西王苦涩地笑了一下，脸色渐显苍白：“坦白说，过去一直都只想着要活下去，除了这个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念头，仿佛活着就是为了要活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那么憎恶漂亮的女人？”千夕忽然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西王看向她，笑了：“想知道吗？估计很多人都想知道。但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会憎恨漂亮的女人，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我的母妃就曾经是一个漂亮女人给害死的。她如何害我的母妃，我后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怎么死。你应该也听说过那件事的吧？” 听到这话，千夕的瞳孔睁大，她的确听说先帝的一个妃子被他残忍地折磨而死，最后连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了，一张脸更甚至是没有了轮廓。却原来，他的母妃也是那样死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期间千夕给西王拿来了一点食物和水，可他却连碰都不碰，而且，脸色也渐渐地越来越苍白。千夕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禁流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却也无能为力。又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阶上那扇紧闭的石门，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一粒药丸，细细小小的一颗，棕色的，带着独特的草药味，那是艺清临走前给她的。看了眼那粒药丸，她取过桌上的一碗水，将药丸放到水里面，药丸瞬间就融化了，她便仰头将那碗水直接喝了下去，无色无味，竟就像是淡极了的一般的水一样。 喝完以后，她又看了眼西王，两人平静地对视一眼，随后，她便走到了石床边坐下，平身躺下，双手叠放在身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密室里，谁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出奇。 时间一点点，像平静地流水一样缓缓流过。 只听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阶上的石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露出了一丝光线，紧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总管，总管！找到了！门打开了！” 随即就看到一个带头的侍卫领着众多的手下依次走了进来，一个个手里都举着火把。 那新上任的侍卫总管喜出望外，将手中的火把丢给一旁的属下，就一只手抽出刀鞘里的刀，小心翼翼地踏下石阶，警惕地观望着四周的环境。 暗室里静得出奇，除了挂在墙上的火把哔哔啵啵燃烧的声响，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暗室里的一切，一行人将暗室查了个遍，除了昏迷不醒的西王和千夕，几乎没有其他人。 “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没有！”对方愤怒地嚷着，吩咐手底下的人：“把西王和千夕公主带上去，其他人给我再把这里面给搜个遍！否则，找不到人，在王上面前，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听命令，立即想起了前任侍卫总管的悲惨遭遇，心底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四处散开搜人去了。 第二六九章 赶到令州 离开了千公主府的四人乔装易容，一路上风雨兼程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黑域国的国境，回到了月尹。(..tw棉花糖小说网)一路北上，眼看着，就要到令州了。 在一片树林中休息，黄志掏出了系在腰间的水囊递给坐在石上的沐艺芸：“芸儿，渴了吧？喝点水。” 沐艺芸看了他一眼，依言接过。上官棠也把水递给沐艺清。自从回到月尹后，四人就不再易容，以真面目示人，只是走的依旧是偏静的路线，不怎么引人耳目。 “再过半天应该就是令州了，我们歇歇脚，等会儿就启程吧，趁着天还没黑尽早赶到哪里，否则等天色暗了，就不好找地方落脚了。”黄志坐在了沐艺芸的身边，说道。 “战争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吧？”沐艺清将水囊放到一边，握住了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玉珠串，若有所思地笑了，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上官棠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笑了：“快了，我们很快就会和家人团聚了。遥儿肯定想死我们了。” 艺清抬起头来，与他对望一眼，温柔一笑：“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他有没有哭闹。我真的好想他。” 上官棠看着她那副样子，一直知道她深深想念着他们的孩子，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大大的手掌抱住了她的手，给她一种无声的安慰。她又看了他一眼，只是笑。 沐艺芸看着他们两个这副光景，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莫名的惆怅，她突然想起了当初自己算着要嫁给上官棠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哪里会想到这个冷静寡言的男人会和自己那个木讷沉默的妹妹如此情深意笃呢？现如今，更是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她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外甥满月宴时，沐艺清抱着小翼遥靠在上官棠怀里时的画面，不得不承认，心里衍生出了羡慕的情绪。 黄志坐在一旁，注意到了沐艺芸看他们两个时的神情，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似的，突然挪近了些距离，低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芸儿，不要羡慕，很快，我们两个会比他们还要幸福的。相信我。” 沐艺芸被人戳穿了心思，立即窘了起来，身子一偏离他些距离，美目瞪着他：“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她站了起来，找了另外一个地方坐下，扭过身去不理他。 黄志见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也跟着站了起来，厚脸皮地又走到艺芸的身边坐了下去，还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芸儿，别想躲开我。现如今，你是再也躲不开我的了。” 沐艺芸想避开，却动弹不得。不禁恼怒地又瞪了他一眼，却也撇撇嘴不说些什么了：“流氓……” “但你喜欢不是吗？”黄志坏笑着接话，一副吃定了她的眼神。 沐艺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本该是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坏坏的话，又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竟是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了，反倒不自觉地从唇边滑出一丝笑的味道来：“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黄志笑着，也没有说什么。 上官棠和沐艺清看着他们两个的情形，都讳莫如深地一笑，谁也没有说什么。 四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立刻启程，坐上快马赶往令州去了。等到达令州的时候，刚是傍晚，彼时已入秋，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吹起了衣带飘飘，却也带着几分萧条冷肃的氛围。令州虽然上次在和黑域国军队的较量中打败敌军，也稳妥地守住了城池。可是这一次却并没有一丝一毫松懈的状态，反而看起来静穆冷落，到处给人一种严整以待的危机感。 原因无他，此时此刻的令州，正面临着比上次更强大的敌人，那就是常胜女将军――千叶公主。 四人成功地进入了令州，一刻也不多耽搁，直接赶往州官的府上。 令州的州官一听说是上官棠和黄志来了，立即就从里面亲自出来迎进门。沐艺清和沐艺芸两人则被府中的奴婢带下去安置住处，沐浴更衣，洗掉一路的风尘仆仆。而黄志和上官棠则是直接跟州官进了书房，商谈着迎敌的事情。 “周大人，守城的将军是哪一位？”上官棠一坐下来，就直接询问。 周大人也跟着坐了下来，接话：“是卢达将军。上次能守住令州也都是全靠他。我已经让人去请他过来了。” “卢达？”黄志呢喃了一声，点头：“嗯，他是个能将，排兵布阵在我们月尹里面也是十分出众的。” “是啊。”周大人点头，却又蹙着眉头：“只是，此次面对的敌方将领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听说上官公子你也――”说着，他看了眼上官棠，欲言又止的样子。 “哈哈。周大人你的消息真是灵通，不过，那样的消息，想不灵通都不行呀！”一听那话，黄志哈哈笑出了声来：“咱们这个第二智囊的确是曾经败给了那个千叶公主，事实如此，周大人你也不必顾忌，上官棠可不是那种爱计较小肚鸡肠的人。你只是实话实说，他不会介意的。” 上官棠倒真不介意，只是冷静地开口：“那个千叶的确不容小觑。”他说着站了起来，“好了，卢达将军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我可不相信他会过来见我们。如今是在战场上，一切都要听他的，我们直接去军营见他吧。那里才是谈话的地方。” “好，好，老夫带你们去。”周大人跟着站了起来，忙应着，转头吩咐下人转告自己夫人好好照顾沐艺芸艺清姐妹二人，便亲自带着上官棠和黄志两人出府前往卢达军队的驻地去了。 “对了，怎么那上官少夫人和黄少夫人也会随你们在一起啊？”路上，周大人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黄志回过头来，笑了：“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能不跟着呢？更何况，周大人应该也曾听说，咱们这位上官公子险些就要被迫和敌国公主成亲了，作为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妻子不该跟过去吗？至于艺芸嘛，呵呵，她可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我都管不住她。” 第二七零章 暗讽 卢达生得魁梧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目光如炬，一身盔甲在身，看起来刚正冷硬，说话的时候声如洪钟，十分洪亮。黄志和上官棠虽然很少见到他，但是彼此间却也是熟悉的。一见到黄志和上官棠两个人来了，卢达就开腔了：“哼，还算你们两个知道脾气，否则，恐怕就是到几百年后，我们都没法见这一面了！” 黄志听了这话，笑了：“战场上，你最大，我们怎么敢不懂规矩呢？”他随便地挑了一张椅坐下，一副懒散的模样：“不过，我看你也正头疼得紧呢。巴不得我们来呢吧？” “就看你坐的那个德性，就看不出你哪里懂规矩了。”卢达应话，坐回到自己的椅上去，一手支着椅把，说：“你看到哪个要将士坐的时候是像你那样散漫慵懒的？” 黄志只是笑，并没有接话。 上官堂和周大人各自也挑了个位置坐下，周大人先开口了：“卢将军，这一次可有什么比较好的抗敌之策？” “前两次交战的时候周大人你也是看得清楚的，那个千叶可是个难缠的女人，我自问半生戎马，打过的仗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可怕的对手，尤其还是个女人。” 听到他这样说话，周大人就听出了他现在正为千叶而头疼不已，暂时还想不出什么上上之策来。不禁垂下头去，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他说着，复又抬起头来，看了眼黄志和上官棠：“黄公子，上官公子，你们可有什么好的迎敌之策吗？” 卢达看向了上官棠：“是啊。上官棠，你不是向来聪明吗？更何况你之前不也跟那个千叶交过手吗？应该对她有一定的了解。总该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吧？” 上官棠凝眸思索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正中间放着的大长桌，上面摊放着一张地图，还有许多的小旗子，表明了敌我两军的位置，以及附近的地势也清楚可见。旁边的几个人也凑了过去，围着桌子看了起来。 “令州这个地方易守难攻，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优势。然而，千叶手底下的兵不论是骑兵步兵弓箭手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最不容忽视的，就是她还有一只杀手锏。她的敢死队几乎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像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钢筋铁骨，最难对付。我们如果想要和她正面相对是根本行不通的。只能依靠地势进行智守。” 卢达听着他的话，忽然打断了他，对门外喊道：“来人，去把所有主将副将都叫过来！” 门外一个士兵听了这话，高声应了一下，便跑了开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群戴着头盔，身穿盔甲的将士走了进来。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们分别是上官棠和黄志，他们的真实身份是皇上手下的‘第二智囊’和‘快剑’。想必你们也听过他们的名号吧。” 众将士一听这话，互相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卢达接着说：“此次我们面对的千叶军与过往交手的任何一个军队都不同，尤其是前两次的交战中你们也应该见识到了对方的厉害，而上官棠和黄志正是协助我们抗敌的，我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和他们一起商量下抗敌的对策。你们有什么想法就直言不讳。” “是，大将军！”众将士听了这话，纷纷高声应话，也围在了长方桌周边。 卢达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重新看向上官棠：“你接着说。” 上官棠颔首，继续说：“依我所见……” 那边，上官棠和黄志正和众将士一起商量着抗敌的对策，这边州官的府里，沐艺芸和沐艺清两姐妹梳洗完毕后，分别换上了一套整洁干净的衣裙，州官的夫人便招待她们用餐。 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沉静温和，一个明艳动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却各有各独特的让人过目不忘的气质，这样美丽的有气质的女子，真是很少见的。周夫人打量着她们姐妹二人，眼中流露出了惊羡的目光。 一旁的丫鬟们也不禁被她们二人给惊艳到了，不停地偷偷拿眼打量，甚至有的还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频繁发出赞叹的声音。 “你们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呢？”周夫人见奴婢们越说越没个分寸，这才蹙起眉头问道。 众人这才忙住了嘴，一个奴婢小声地应道：“没有，夫人，奴婢们只是觉得两位小姐都好漂亮，不禁多嘴多话了。还请夫人恕罪。” “越来越没规矩了。再留你们在这里只怕这饭都吃不下去了，还不快退出去？” “是……”众人沮丧地应了一声，这才依次退了出去。 沐艺芸和沐艺清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周夫人待丫鬟们都下去了，这才不好意思地对她们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下丫头们平日里也不这样的，都是我管教不好。” “周夫人您客气了。”沐艺清放下碗筷，礼貌地说了声：“这次我们姐妹二人要谢谢你的招待了。” “是啊。”沐艺芸接话，看了眼一桌的丰盛饭菜，笑了一下：“这一路风雨兼程的，都没能好好地吃上一顿饭。如今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危急时刻，尤其敌人还兵临城下，我们能吃上这样一顿好的饭菜，还住在这样一个地方，还真是要谢谢您呢。” 她的话听起来十分的礼貌客气，却是像带着无形的刺一样，听在周夫人的耳朵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微皱着眉头，实在找不出疙瘩在哪里，周夫人只得又舒展开眉头，笑着应道：“这是应该的。” 艺清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周夫人听不出艺芸的话，她可是听得出来的。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是在拐弯抹角地暗讽周大人身为州官，看着自己的百姓那样流离失所，令州的大街小巷还有那么多的难民饥肠辘辘，无处可依，自己及家人却住在这样大的一个府中，吃着这样的美味，没有一点为官的自责。 以沐艺芸的性格，不嘲讽才怪呢。 .. 第二七一章 艺芸夜访 吃过饭后，沐艺芸和艺清两姐妹谢绝了周夫人打算陪同府中四处走走的好意，彼此结伴自己在四处逛着。这一路逛着，越逛越发觉得这个周大人享受生活的细微程度。大到假山绿树，小到盆栽花卉，都可谓是深有用心，每走一处，都不免让人赞叹。 “呵呵，造这样一个府邸真是要费好大一番心思的。”沐艺芸观赏着四处景物，明亮的眸中带笑，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若是从外面街上百姓的情形来看，还真看不出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奢华静好之处。” 艺清听着艺芸的话，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倒是真的。” 许是走得累了，艺芸在前面一处亭子里坐下，一只手放在栏杆上，看着亭外的花草，出神地说：“也不知道黄志他们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艺清坐在了她的身旁，同样担忧：“是啊。这个千叶公主素来聪明能干，而且听说她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真是让人担心。” “对了。”这时，艺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艺清：“那天我们离开暗室的时候，千夕拉着你说了些话，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嗯。但其实我想，她托我办的这件事情，恐怕只有劳烦姐姐你才能办到了。” 深夜，千叶军的军营里，处处营帐边点燃着火架子，哔哔啵啵地燃烧着，一队又一队巡逻的士兵们在各个营帐四周绕来绕去，而各个营帐门口也站着值班的侍卫。而在主方位上，主帅的营帐格外静悄，比任何一个营帐都要安静，也很少有卫队在那四周巡逻，只有两个士兵守在门口，显得冷清安静，如若不是因为与其他营帐相比大而气派，几乎让人想不到这就是主帅的营帐。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幽草香，就觉得精神恍惚，眼皮子耷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阵清风吹过，扬起营帐的门。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只身闯入我的地盘。”千叶坐在桌后，看着桌上的军事图，头也不抬地对不请自来的人说道。 沐艺芸在一旁挑了一张椅子坐下，笑了一笑：“你整个军队此刻都是在我们月尹的地盘上，你这个黑域国的人能来，为什么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月尹人就来不得了呢？而且，这里何曾是你的地盘了？” 千叶的眸光一滞，慢慢地抬起眼皮，看着坐在下面的沐艺芸，斑驳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更衬得那张美丽的容颜如桃花般明艳动人，是活的健康的色彩，她的眼波中充满了自信和调侃，有着目空一切的高傲，真要论起来，她和那个黄志还真是像得很。 “如今虽是你们月尹的地方，但是，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将是我们黑域国的一部分。” “哦？是吗？只怕不能如你愿呢。”沐艺芸又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应着，仿佛对她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你今晚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跟我宣誓主权这么简单吧？”千叶冷笑一声，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对于沐艺芸会出现在这里，千叶倒是一点不意外，因为早在白天，她就刚刚接收到来自虢城的消息，域主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黄志他们一行人也逃之夭夭，根本连半点音信都没有找到，西王被下了药，同千夕一样昏迷不醒。算算日程，千叶就料定他们一定已经离开了黑域境内，回到月尹了，甚至也料想到他们可能此刻正在令州。 只是没想到，沐艺芸会深夜一人来这里。 “不想知道你妹妹的情况吗？”沐艺芸微笑地问道。 “多谢你关心，夕儿的情况，王上自然会告知我。”千叶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也定会替我好好照顾夕儿的。” “是替你好好照顾她，还是拿她做人质来控制你？”沐艺芸嘲讽地一笑，眸光流转，侧头看了眼身后的高架台上点燃着的火，看那晃动的火光，眼中有虚幻的神采：“在这场较量中，她应是最无辜的了。” 一听沐艺芸的话，千叶的眉头就微微地蹙起，“不管域主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有我在，夕儿就绝对不会出任何状况。”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她自己要出状况呢？”沐艺芸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千叶警惕地看向她，她走的时候千夕还在昏迷中，王上给来的消息也说千夕还没有醒，怎么可能千夕自己要出什么状况，除非―― “夕儿她醒过来了！”千叶腾地站了起来，双手掌心撑着桌面，“你在骗我！” 沐艺芸平静地看着她，说：“早在你离开虢城的前一天，千夕就已经醒了。只是为了让你顾念着她还未醒能安全回来，她就没有让你知道。” 怎么可能！千叶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如果真的是这样也纸包不住火，王上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难道王上有意骗自己？ 沐艺芸打量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脸上的笑竟然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心底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说起来，这两姐妹的一生也真是够苦的了。那个黑域国的域主还真是个危险的男人，把那么多人全部玩弄于鼓掌之间，掌握着他们几乎所有人的命运，仿佛只要轻轻地一捏，这些在世上也算叱咤风云，为他肝脑涂地的人就会彻底地在世间灰飞烟灭般地消失殆尽。 “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能顺利逃出黑域国，很大程度上是借了千夕的一臂之力。”沐艺芸接着说：“在离开前，千夕让我们转告你一些事情。” 千叶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狐疑地目光中分明带着不信任。 沐艺芸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目光似的，只是径自地站起身，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她写给你的信，是不是她写的，你应该自己能判断。另外，她让我们给你带一句话，这一次是给你最后的一次选择机会，要她还是要前程，你自己选。” 说着，艺芸又从自己的腰带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是解药。” .. 第二七二章 惩罚 待上官棠和黄志他们谈完正事同周大人一起回来时，早已入了深夜。(..tw棉花糖小说网)连饭菜都不急着吃，就直接奔沐氏姐妹住的院落看她们。然而，一到那里，发现只有沐艺清一个人在为他们张罗着饭菜。 黄志寻不见沐艺芸的身影，连饭菜都吃不下，径直问沐艺清：“芸儿呢？怎么没有看见人影？” 沐艺清怕黄志担心，也没有说出实情，只是一语带过说艺芸只是闲得慌，在府中到处去走走罢了。过会儿自己会回来的。 “这月黑风高的，有什么好逛的？”黄志半信半疑地嘟囔了一句，也不吃饭，动不动就往门口张望。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沐艺芸回来，又问道：“不行，我去找找她。” 说着，他已经起身离开了。沐艺清本想出声拦着，可根本来不及拦住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上官棠打量了眼沐艺芸，问道：“艺芸不在府上吧？” 沐艺清一愣，看着上官棠那双眼睛，竟扯不出谎来，也不好再强装镇定，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说：“其实，姐姐是去找千叶了。” “她去找千叶了！”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开的黄志忽然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语气急促地说：“她去找千叶做什么？一个人吗？现在？” 被突然折回来的黄志吓了一跳的沐艺清看着他那副焦急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愧疚，也不细想他为什么会回来，只得实话实说：“去了有一会儿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黄志听了，几乎气急败坏地几大步跨进来，一脸怒容地正要质问沐艺清时，后背猛地被某样东西给顶住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飘了过来：“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我妹妹发什么脾气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口吻，不是沐艺芸是谁！黄志哪还管得了她说了些什么，一时喜出望外，倏地转过身，双手一伸就将她紧紧地揽在了怀里：“死女人，你怎么老这么让人担心！”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始料未及的怀抱，沐艺芸根本措手不及，鼻子被狠狠地顶了一下，一股酸，可是，听着他那充满关切的话语，心里立刻就翻江倒海起来，温温的热热的怦怦直跳的感觉几乎将她的整颗心占满。他抱得那样紧，紧到她甚至觉得这双手，这个怀抱一辈子都属于她，不会再放开她。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却也给了她很大的触动。一股热热的液体蓄满了眼眶。但她努力地把头向上仰起，不让那些液体掉下来，瞪着黄志：“喂，你给我规矩点，对我动手动脚做什么！” 黄志一听这话，怔了一下，随即，却又马上坏坏地一笑：“我就动手动脚了，你想怎么样？沐艺芸，这是惩罚，谁叫你让我担心了！” 一旁的上官棠和沐艺清看到这两人的光景，忍不住相视一笑，讳莫如深地选择了漠视。尤其是沐艺清，虽然对沐艺芸的身手十分有信心，但是见她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仍旧是忍不住担心起来，眼下见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出来。她给上官棠夹了菜递过去：“多吃点。” 上官棠看出了她放松了的心境，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望着她。彼此间，有着不需言说的默契和深情。 “好了，快吃你的饭吧！”那边，沐艺芸推了黄志一把，拉着他就在桌边坐下，把饭放到他面前：“吃！” 看着她的这一连串举动，黄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瞧着她：“我说芸儿，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明明是关心我，却还要摆出那样一副不耐烦硬梆梆的样子。真是――” “你管我呀！”沐艺芸横了他一眼：“我爱怎样我乐意，你不喜欢就离我远点。” 黄志见了，笑得更开心了，耍赖似的说：“我才不呢，好不容易把你这个香饽饽抢到手，哪能放手不要的呢？这一辈子呀，你都别想甩掉我了。” 说着，他将筷子夹着的一大块鸡肉放到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了起来。沐艺芸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嘴角若隐若现的一抹笑又出卖了她内心此刻充满的甜蜜滋味。 有时候回想这一路走来，沐艺芸自己都觉得摸不着头脑，想当初为了风光而和艺清调换花轿嫁给刘仁启的时候，她都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做个有钱有势的少夫人甚至女家主了。哪能想到后面会有那些变故，更没有想到，这个叫黄志的男人竟然会闯到自己的生活中，尤其没有想到，他们就这样蛮打蛮撞地走到了一起。可若是细想起来，她却又从心底里觉得一切这样好。这个叫黄志的男人，才是她真正要守着的男人。虽然她面上总不承认。 沐艺芸恍然觉得，自己渐渐地变了。但她不讨厌现在的自己，因为，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四个人围着一个桌子坐着，艺芸和艺清两人晚间虽然吃过了，却也没吃多少，便也和他们两人一起吃着了。席间也一边吃着，一边谈起关于如今的局势。 原来，黑域国现在国内乱得很，因为如今这个域主的位置受到了质疑和动摇，更好的消息是，许多人出现反抗他的统治，其中反抗得最强烈的一个人就是那日打算攻打柳州的忽仑将军。一生戎马的忽仑不止为黑域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还提拔和培养了大批的能将，有着一支非常好的军队，在将士中也有着很高的威望，许多曾经在他麾下的那些将军们纷纷响应他，带着自己的军队支援他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黑域国在月尹的军队撤掉了很大部分。而这，也给了月尹非常好的机会。 “眼下，我们最棘手的对手，就是驻扎在城外的千叶军了。”黄志说着，喝了口酒，抬眸看了眼上官棠：“你这个智囊这一次可不能再故意输给她了。” 故意？ 沐氏姐妹听了，都是怔住了。 第二七三章 两军交战 第二天，令州的战事再一次打响了。这一次的两军交手，显然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剑拔弩张，千钧一发。这一战的胜败，关系着此次月尹黑域的交战到底谁赢谁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双方的主将都不愿输。 州官的府中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前一天还太平安稳过日子的他们立刻就显出了忙碌的状态，州官夫人安排着府中的下人们收拾细软和家私，一车一车地等在大门口，自己则带着其他家眷守在门口，让几个家丁去打听消息，仿佛一听到情况不妙就会带着一家老小迅速离开。沐艺芸打听到，届时周大人会和他们在一个地方会和。 此时此刻，谁也顾不及这沐氏姐妹，将她们二人孤零零地放置在居住的院落里，不闻不问。然而，这两人倒是沉得住气的，哪怕战火正打得厉害，她们看起来却十分的镇静，竟然坐在院落中悠悠然地喝起茶来了。 “这个周大人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沐艺芸将茶杯放到桌上，笑着说道。 艺清听出了她的嘲讽，忍不住笑着看了她一眼：“姐姐，从来到这里开始你就没少奚落他。还不腻吗？” “腻味了，太腻了。（..tw无弹窗广告）再不提他了。提了没趣。”沐艺芸笑着说着，微抬起头，看向澄净的天空，看到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出神：“那个千叶到底还是个有野心的女子。我原以为她看了信以后会马上快马加鞭赶回虢城给她服用解药救她呢。” 艺清的眸中覆上一层忧伤的神采：“她似乎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似乎途中还经历了许多的痛苦牺牲，让她一朝放手，到底还是艰难的吧？更何况，没有野心的人是走不到这一步的，她是个许多出色男子都及不上的女子。野心比许多人大想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怜了千夕。”艺芸叹了口气：“说起来，最最可怜的人就是她了。到底还是牺牲品。”她转过头来，看着艺清：“再过十天，如果还没有解药，她是不是真的会丧命？” 还没等艺清做出回答，艺芸却突然笑了：“呵呵，我问了废话，你可不是那种心冷的人。” “可是姐姐――”出人意料地，艺清却皱起了眉头：“你应该也知道，千夕虽然单纯天真，但也不笨，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的局势，若是心狠起来，恐怕她比千叶还要狠的。（..tw无弹窗广告）” 艺芸怔住了，是啊，千夕是会心狠，不同的是，她只对自己心狠，如果千叶选择前程而放弃了她，那么，她定然也不愿再活下去了。既不想成为千叶的累赘，也无法接受一个那样对自己心狠的千叶。 这样说来―― 想到这里，艺芸转过头来看着艺清：“也就是说，你给她的毒是真的毒，给千叶的解药也真是唯一的解药？那么，那个西王呢？如果千夕没有醒过来，那个西王不是也要一并死了？” 虽然到最后黄志没有杀死西王，但是，艺清却在他的身上下了毒，解药就在千夕的手中。若是千夕活下来了，那就证明千叶已经撤军或者兵败，那么也就意味着两国的战事结束了。西王自然也可活下去。 若是没有的话，只能――牺牲掉他们。 一念及后面的可能，艺芸的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就是战争，就是那些统治者们的欲望所引发的血流成河的牺牲。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寒到极致。 “也不知道前面的战况到底是怎样了。”沐艺清担忧地叹了口气。 两军交战，有如两片洪流交汇到一起，嘶喊冲杀震破天地，刀枪弓箭，马蹄声声，很快，便有刺眼的血红在洪流中慢慢地渗出来。州官周大人站在城墙上，紧张地看着战得头破血流的那场面，纵使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吓得两腿发软，在身旁家仆的搀扶下勉强地站着，身体哆嗦着，不停地提醒：“等下若是有人攻上城墙来的趋势，我们就立刻离开。” 一旁的家仆听了，连连点头。 黄志和上官棠同卢达将军一起上场杀敌，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手灵敏快速，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他们两人的目标却始终都在一袭红衣战袍的千叶身上。沙场上的大风吹起，她那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座下大马快疾如闪电，在众将士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地，每过一处，就有大批的鲜血祭葬。不同于之前那妖冶如罂粟的模样，此时此刻的千叶，一双眸子如冰，不带一丝笑意，脸上也如冰湖一般没有丝毫的波动。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大有一股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气势。 黄志来到了上官棠的身边，用内力传音对他说：“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千叶看起来有些不同？” “是有些不同。”上官棠点头，他曾经和千叶交战过，虽然她如过去那般冷毅淡漠，可是，却没有如今这种视死如归迫不及待的心情，好像势要迅速结束这场战斗赢得胜利一样：“她看起来有些焦躁。” “发生了什么事？”黄志微蹙起眉头，思索着：“难道是因为黑域国内乱让她想要速战许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是啊。”上官棠点头，接着说：“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那是自然。”黄志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策马向前直接杀出一条路来，直奔不远处的千叶，大喊道：“千叶公主，我们正式较量一次怎样？” 千叶听到了黄志的话，转头就看到黄志如风有样地迅疾而来，也不急不慌，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过来，右手一挥将马下的一个士兵给砍倒，接着，就径自策马，直接朝黄志奔去。两匹马谁速度都是飞快，踏起尘土飞扬，吓得众士兵们完全忘了战斗，不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来。 上官棠看着这两人即将交手的状况，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飞向了敌军后方。马儿有了感应似的，突然马蹄飞抬，也朝那边狂奔而去。 .. 第二七四章 令州大捷 周大人踉踉跄跄地在家仆的搀扶下快跑回了自己的府上，看着站在门口的自己的家眷，招着一只手，激动万分地说：“别，别杵在外面了，快把东西都收拾回去，我们胜了，胜了！” 屏气凝神紧张地听着的周夫人及一众家人下人一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不约而同地欢呼出声，个个喜笑颜开。周夫人亲自上前迎着周大人进门，一边扶着的手，一边笑逐颜开地问道：“老爷，这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还能有假！”周老爷板起面孔：“我难不成还能拿我们一家老小的安危开玩笑吗？我在城墙上是亲眼所见，那上官棠和黄志两人真是厉害，在危机关头轻而易举就扭转了局面，让我们大败黑域军。那千叶公主也负伤，在几个亲信的死命护送下才勉强脱身。依我看，她是再没法威胁到我们了！” 周老爷说着脸上又笑开了，一双眼睛灿灿地看着自己的夫人：“为夫我什么时候说话骗过你？快叫把东西都收回去吧。这下月尹总算是太平无疑了，我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一想起战乱开始的这近一年的时光，周老爷仍旧是心惊胆战，尤其是自己偏还做了令州这么个兵家必争之地令州的州官，真是比其他州官更加坐立不安，随时随地都想着如何安度老小，免做战祸的牺牲品。 周夫人一听周老爷这样讲，忙笑着连连点头应声，转身就吩咐下人们把东西全部都搬回府里去。自己则同丈夫一起往府中走去。 “这次算我们幸运，有上官棠和黄志在，否则，还真是凶多吉少呢。”周老爷心情很好，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提起上官棠和黄志就赞不绝口，只是，说起他们两个，他又猛地想起了沐氏姐妹，转身四处看看，却没有见到人影，便问妻子：“对了，那沐家姐妹呢？” “哎呀！我，我一时只顾着张罗府中人收拾细软东西，竟把她们完全忘了！”周夫人一听，这才想起来沐氏姐妹还被丢在一旁呢。忙招来身边的贴身丫鬟，问道：“快去看看，她们在哪里？” “夫人，在找我们吗？”就在这时，一个散散懒懒的声音响起，就看到沐艺芸和沐艺清两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说话的人是沐艺芸，脸上带着粲然的笑：“难得夫人在这个时候想得起我们。真是多谢。” 听这话头，周夫人就听出对方这话里是在暗讽自己只顾逃命不顾她们姐妹二人的做法，自知理亏，又思及她们也和黄志上官棠关系匪浅，更是冒犯不得，不敢多嘴狡辩，只得赔着笑，说：“沐大小姐这话可羞死我了。[..tw超多好看小说]是我错了，不该把你们给疏忽了，还希望两位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么个一般妇人计较，好吗？” “我们可不是大人。我们只是小女子罢了。”沐艺芸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嘴角微微地勾起，带着几分调侃的感觉对她说着。 周夫人的脸色一变，暗想对方这是明摆着不买自己的帐，若是真要计较起来，以黄志和上官棠如今立下的功劳，在月皇面前言及几句，恐怕自家老爷的官位升迁都会受影响…… 一旁的周大人眼见这样情形，心中暗恼自己夫人的大意粗心，却也不好发作，只得跟着同沐艺芸和沐艺清道歉：“内人不知规矩，冒犯了两位，还请两位……”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沐艺芸几声轻轻的笑，惹得夫妇俩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互相望了一眼，看起来很是头疼的模样。就听到沐艺芸说：“好了好了，周大人，周夫人，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你们可不要当真才好。” 听是开玩笑，夫妇俩又互相看了一眼，周大人抬起眼打量了沐艺芸一眼，只见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上一双眼睛里面蓄满了笑意，不见怒意和嘲讽，这才确定对方是开玩笑，不由得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他却又忍不住又抬眸打量了眼沐艺芸和她身边的沐艺清，不禁心里暗叹，这沐家姐妹真是风华无双，各有千秋，任一个挑出来都是世间少见的绝世女子。难怪黄志和上官棠会对她们那样上心。 就在周大人一个人暗自想着的时候，沐艺清的声音传来：“对了，周大人，我们刚才远远地听到你的话，却并不清晰，你刚才是说我们此战大捷吗？” “是啊！大捷，大捷！”周大人一提起这场胜战，立即就眉飞色舞起来，脸色饱满，大眼中充满了惊奇：“说起来，这还多亏了黄公子和上官公子啊，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我们也没法胜得这样轻松。真不愧是月皇的‘快剑’和‘第二智囊’啊！果然名不虚传！”周大人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就对身边的妻子说：“对了，你快去吩咐下人准备丰盛的酒食，他们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们！” 然而，当黄志和上官棠回来后，两人并没有接受周大人的邀请，而是沐浴更衣后，带着沐艺芸和沐艺清两姐妹到军营里面同卢达他们这一干将士在篝火边共同庆祝胜利了。也邀请了周大人，但是周夫人希望他留在家里一家人办场家宴，于是他婉拒了。 夜晚，篝火发出哔哔啵啵的焦灼的声音，火光照亮了整个军营，甚至照亮了夜空，一大群将士围着一堆堆的篝火坐着，大家唱着谈着喝着，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火光照耀下更加显得生动鲜活。让人看着都能被那份份笑给感染了。 沐艺清和沐艺芸就坐在卢达他们那些主将所在的篝火边，看着这些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血性汉子，虽然不大适应，倒也不很拘谨，脸上都带着微笑地看着他们，心底里也为着这场胜利而感到欣喜。 当然，她们一来的时候，大家就都注意到了这两个气质无双的美丽女子，再看到陪在她们各自身边的上官棠和黄志后，更直觉得真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两对人。纷纷暗自赞叹。 .. 第二七五章 夫妻相伴 酒到中旬，卢达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提着酒壶走到了黄志和上官棠的身边，两只手一张，分别按住他们两人的肩膀，一拉过来将两人靠在了一起，自己则将头探在他们两人中间，笑着说：“我说快剑，智囊，你们两个还真够可以的，藏得这样深，这才一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就已经在身上挂上了众多功劳，快说，你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到底干了多少事？” 上官棠只是淡淡一笑，喝了口酒，不说话。.tw[棉花糖小说网] 黄志却是邪邪地一笑，晃着手中的酒壶，看了卢达一眼：“老卢，你醉了。” “我醉了？”卢达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似的突然仰头哈哈大笑，洪亮的声音几乎要响彻整个军营：“我卢达会喝醉？你们去问问我手底下的这些兵将，看看他们信不信？” 一个将士听了他的话，高声笑着应道：“我们卢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怎么可能会醉呢！” 卢达听了这话，更开心了，乐得更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黄志的肩膀：“你听到了没有，我这可是一大帮人作证的。” “呵呵，他们作证也没有用。(..tw棉花糖小说网)你的确是醉了。”黄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否则，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要知道，有些事情，对于我们而言是不能说的，对于你们而言是不该知道的，而有些问题，对我们而言是不能回答的，对你们而言是不该问的。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问问说说没关系。” 卢达原是喝了酒的，全身正借着酒劲而热乎乎的，然而，听到黄志的那番话，立刻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整个人浑身打了个冷战，身后更有不停的寒意从脊梁骨往上蹿，本能地噤声。刚刚的高兴致也被浇灭，静默了好一会儿，浓眉大眼望着面前的篝火盯了好一会儿，似在思量什么。过了片刻，他才默声地站了起来，收回搭在那两人肩上的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众将士刚才也听到了黄志带几分警告的话语，又见卢达那副凝重沉默的神色，也都默不吭声，突然间，气氛变得冷清起来。然而，就在大家都感觉到尴尬的时候，卢达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对！瞧我，我是真醉了！”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围的将士，说：“看吧，这世上哪有千杯不醉的人哪，我卢达也是会醉的！” 众人一听，都哈哈笑了出来，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活跃状态，大家有说有笑地喝着酒，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tw[棉花糖小说网] 黄志看了眼卢达，笑着说：“你错了，还是有千杯不醉的人，比如，我黄志！” 卢达一听这话，挑了挑眉：“哦？是吗？我看啊，上官棠恐怕酒量比你好呢，他名下可是有无数酒楼遍布天下呢。” “别忘了，我也是经商的。”黄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再者说了，我若是真要跟他较量的话，这天下首富的位置还指不准是不是他的呢。” “恐怕现在，你们要较量的是别人才对了。”有另外一个将士开口说话了：“我听说现在上官家的生意几乎都被人抢走了。” “谁？”卢达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倒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敢抢上官棠的生意，还抢走了。你这个行军打仗的人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说的啊。”那将士应道：“听说，那个人是叫钱士谦，哦，好像还是当今丞相的准女婿呢！” “钱士谦……”卢达听了，呢喃：“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说起来，我倒是有认识一个姓钱的人，上官棠，听闻你曾经还把那个姓钱的搞得倾家荡产，是不是真的？” 卢达说着，看向了上官棠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早不见了上官棠的身影，再一细看，沐艺清也不见了。 军营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有一处小溪水，沐艺清一个人坐在溪边的石上，双臂抱膝，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月亮，在这里，依旧可以听到军营处传来的欢声笑语，然而，却格外清静。人在越热闹处，反而容易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珠串，格外想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和父母们。 “清儿。”一只温厚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一回头，是上官棠清俊的容颜，眼中藏着温柔。他看着她，温柔地笑了，在她的身旁坐下，还不等她说什么，就一只手伸过去，将她揽进了怀里：“冷吗？” 时节早已入秋，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溪水边的寒气更侵人。细细算来，他们这趟出去，几乎大半年了。沐艺清轻轻地摇了摇头，倚头靠在上官棠的怀里，心中数着过去的时光，说：“棠，我们离开了这么久，你说翼遥是不是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听着妻子的话，上官棠轻声一笑：“呵呵，这要我怎么回答你？” 是啊，怎么回答呢？他又没有亲眼看见。 沐艺清想着，心中忍不住轻轻地叹息：“孩子肯定大了很多，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们。” “清儿，我以前有跟你说过吗？”上官棠的身子一怔，坚定地揽紧了怀中的人儿，似乎想要以此给她足够的温暖抵御寒气。 “嗯？说什么？” “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过目不忘。”上官棠又是一声轻笑。 “然后呢？”沐艺清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他勾起唇角，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你也是不笨的，遥儿是我和你的孩子，自然有我们的本事。这才分开多久，怎么会忘了我们呢？” “孩子是健忘的――”沐艺清觉到了上官棠的心意，知他是在逗自己宽心，却不买帐，故意做出依旧担忧的神情。 “那我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了。”上官棠佯装严肃地板起了面孔：“这么俊朗的爹，这么美丽的娘，他怎么能忘了呢，可太不知好歹了……” 听到他那假正经说出的话，沐艺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油腔滑舌了？” “没办法，这一路黄志话太多了。”他无辜地说着，抱紧了她：“别担心，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 第二七六章 月下叠影 小溪不远处的一条林间小路上，沐艺芸一个人在前面不停地走着，黄志在身后一步不落地紧跟着。（..tw好看的小说）偶尔沐艺清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脚步，她走了，他也跟着走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丝毫不差。他的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时不时还回撮唇发出几声口哨声。 这不，他又吹了起来。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难听，但想要吸引前面那个女人的注意力的意图却十分明显。 终于，沐艺芸忍无可忍了，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月光下，一张脸明艳动人，可是眼神却很犀利，瞪着他：“我说，你有完没完，跟了我好半天了还不腻呀！” 黄志见她同自己说话了，忙几步跨上前去，笑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会腻呢？就是跟着你一辈子我也不会腻的。” 这样的甜言蜜语黄志的嘴里说得出一箩筐又一箩筐，沐艺芸有时候买帐听着觉得挺受用的，但有时候却觉得不耐烦起来。她嘟起了嘴，不悦地说：“喂，你够了！天天讲都不嫌腻得慌。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快点给我回去，和那个卢达将军继续说笑去吧！继续说说，我跟你怎么怎么好，要怎么怎么恩爱……” 她说着说着，将黄志刚才同卢达他们几个将士讲述他们相遇相爱又如何掳获她芳心的话都依次说出来，黄志安静地听着她说，她越说到后面他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她就越说不下去了，最后索性干脆停住了话题，干瞪了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好半天，转身就走，根本不打算理他！ “芸儿！”黄志一看她是真生气的样子，忙收起了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绕到她的前面拦下了她：“芸儿，真的生气了？” 沐艺芸侧眸瞪视着他，翻了个白眼，扭开头去，嘴巴翘得颇高，就是不说话。 黄志一见，虽然觉得她这样子看起来很可爱，不过还是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心下才暗觉自己可能太过火了，忙笑着对她说：“好了好了，芸儿，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这不是今晚高兴，多喝了些酒吗？你就不要同我生气好吗？” “哼，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跟着那么多人的面自诩酒量好得不行，千杯不醉呢！现在倒是醉了，所以才说胡话吗？”沐艺芸闹别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扭身往回走，根本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 黄志见了，忙又跟上去，再次抓住了她：“芸儿——”他刚唤了声她的名字，但一对上她的那双眼睛，再看到她那张赌气的脸，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脸上还带着几抹红晕，更加顾盼生姿，美得让他的心都醉了，不由得失神地笑，他的一只手伸过去，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芸儿，怎么你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呢？”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沐艺芸怔住了，脑袋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一片温热，近在咫尺的鼻息相接，充斥着的全是他的那混着酒香的气息，身子一顿，待回过神来后，本能地向后一退要躲开。 然而，黄志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举动，双手一身抱住了她，将她拉近自己，在唇上的那个吻更加深入，直接探进了她的口中。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穿过了沐艺芸的全身，酥酥麻麻的，竟使身体一时发软。他就那样蛊惑性地与她唇舌缠绵缱绻，随着更加地深入，沐艺芸不自觉地，竟开始迎合起来。 过去和刘仁启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亲热过，但是，沐艺芸从来没有像和黄志在一起时这样有着如此深切的甚至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刻，她猛然惊觉，就是一辈子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她也无怨无悔。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如此不同的男人，她会因为他吃醋，会因为他任性做自己，却也会因为他而担心牵挂。天知道他今天上战场时，她的担忧焦心！ 黄志揽她在怀里，感觉到她回应着自己的感情，心里突然淌过暖流似的，从来没有过的感受。碰过那么多个女人，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沐艺芸，就是你了。”他呢喃着，吻得更加深情。 月光下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贴合在一起，那样的美，却也那样的深远，就像他们此刻的感情一样。 然而，就在这两人刚结束深吻的时候，树林的某处，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黄志立即警惕起来，循声而去，一丛树后的几个身影迅速逃窜开，沐艺芸也瞧见了，紧跟着也追了上去。 双方一前一后在森林里追逐了起来，但是对方看起来是受了重伤的，没多久动作就迟缓了下来，黄志和沐艺芸抓住机会，稍提题一鼓作气追了上去，几个擒拿手就将对方直接拿下。借着月光下一看，沐艺芸一眼就看出了几人当中有一个女子，艳红的衣裙，虽然头发披散，可是云发间露出的那张美艳的脸，不是千叶是谁！ “千叶？！”沐艺芸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不是潜逃了吗？原来还在这里！” 她和黄志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讶。 在溪水处听到这边打斗的上官棠和沐艺清也赶了过来，在看到单膝跪地狼狈的千叶时，也是吃了一惊。以千叶的能力，既然白天逃了，此时此刻定然早离开了令州境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将千叶的那几个亲信绑在了树上，黄志拍了拍双手走了过来，看到呆坐在一处不说话的千叶，笑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狼狈的女子就是曾经那个风华绝世的千叶公主呢？” 听了他的话，千叶冷冷一笑：“哼，你还真是喜欢落井下石呢。如今我是手下败将，要杀要挂，都悉听尊便，何必浪费时间来奚落我。” 黄志笑了笑，不说话了。 沐艺清看了眼千叶身上的伤：“你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千叶抬眸看了眼艺清，犹豫了一下，终于垂下了眼眸，说：“我白天的时候在仓皇中弄掉了夕儿的解药。” “所以，你是来解药的？” 第二七七章 回程 “就这样放她走真的没问题吗？”看着那几个渐行渐远的身影，黄志问着身边的上官棠：“她可是一只凤凰。（..tw无弹窗广告）” “你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哪个地方看起来像一只凤凰了？”沐艺芸白了他一眼，说：“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真的要对一个女人还那样穷追不舍的？” 黄志一听，笑了，“好好好，放她走放她走。这世上真让我想穷追不舍的女人呢，就只有芸儿你一个。” 说着，他坏笑着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沐艺芸拧眉：“去去去，搞得好像我在吃醋一样。” 上官棠开口了：“如今的她就算是回到了虢城，也绝对不能以活着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王的面前。更何况黑域国正陷入内乱之中，就算她东山再起，那个王也只可能让她平复内乱，不可能再让任何人攻打我们月尹了。”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那个域主被彻底从那把椅上拉下来。”黄志笑着，与上官棠讳莫如深地互望一眼。 沐艺清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情形，问道：“对了，你们到底是如何打败千叶的？只听那个周大人说你们如何了得，如何溃败敌军，他却从来没有说你们用了什么计策。” “是啊，我也正想问呢，那个千叶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竟然能把她弄得如今这般落汤鸡的地步？”沐艺芸也忍不住问道。 原来，白天在上战场之前，黄志和上官棠两人就临时商量出了一个计策。黄志的身手最好，便由他来拖住千叶，而上官棠则闯进敌军后方，寻找切口打乱对方阵形，再带领一支小队从后面斩杀，拖住千叶的后腿。由此两人各自对千叶进行前后包抄，再加上卢达从旁的观局面调兵遣将，直接将千叶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士气大振，一下子就将慌乱不已的千叶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当然，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千叶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她看起来比往日里焦躁，有时候甚至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这才疏忽大意，让我们抢了先机，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取胜。”黄志接着说着，眉头蹙起：“话说，她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焦躁啊？对了，她刚才说给千夕的解药，千夕她不是已经醒了吗？” 这时，上官棠忽地抬起了眼皮子，看向了艺清：“那日，我们离开前，千夕曾把你拉到一旁说话是吧？” 黄志也想起了什么，忙拉住艺芸的手：“你昨天晚上还去见了千叶！” 这两个男人说着，彼此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们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事！” 问话的口气中没有生气，反倒有一丝呼之欲出的惊喜和期待，那两双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各自喜悦地打量着自己的女人。[..tw超多好看小说] “也没干什么。只是帮千夕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而已。”艺清犹豫了一下，淡然地应道。 “清儿，你不打算告诉我吗？”上官棠握住了沐艺清的手，又看了眼沐艺芸，笑了：“我们两个险些就忽略了这些细节。” “是啊。差点就被她们给糊弄过去了。”黄志在一旁接话，又盯住沐艺芸：“芸儿，快说，到底做了多少事。” 人人都说上官棠和黄志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办了不少大事，为月皇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但是，他们又怎么能想到，原来自己的女人竟也瞒着世人，甚至瞒着自己干了不少的大事，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呢？ 这样的发现，让这两个绝世男子感到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的女人还有那样的能耐。 “哼，就兴你们紧闭牙关，就不兴我们不道出其中经过吗？”沐艺芸撇了撇嘴，挽住沐艺清的一只手臂就往回走：“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出发去月城？” 两个男人愣怔了一下，看着她们自顾自地往前走的样子，竟都笑了，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跟上。 因为沐艺芸思儿心切，她一刻也不想多耽搁。于是，几人并没有在令州多逗留的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骑上快马，直奔月城去了。 战事随着令州一役的胜利终于进入了结束阶段，月尹境内的大部分黑域国军队不是被打跑了，就是主动撤军，使得整个月尹都陷入了喜悦之中，百姓们欢呼雀跃，个个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迎接着太平盛世的重新回来。 上官棠他们一行人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老百姓们重振旗鼓，重新过起安居乐业生活的状况，不由得也受了极大的感染，更是身轻如燕，一门心思地只恨不得赶快飞到目的地，和一家人团聚。 十天左右。他们就来到了月尹的帝都――月城。 上官棠和黄志两人先进宫去见了月皇，而沐艺芸和沐艺清两姐妹则在月皇派来的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城郊的一座宅邸见家人。 听闻了消息的沐氏夫妇他们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远远看见沐艺芸她们做的马车驶到门前，沐氏忙笑着对身旁的人说：“到了，到了……哎呀，总算是到了。”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大门前，车夫掀起了车帘子，先是沐艺清探出了头来，一看到站在门口的众人，立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从车上下来，沐艺芸紧随气候，脸上同样挂着笑容。 “爹，娘。”沐艺清伸手拉住了沐氏和上官氏的手，又看了眼沐天容和上官其，眼中像是嵌了水晶石的闪烁着莹莹的光，声音略带哽咽地说：“爹，娘。好久不见……” 看着她那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模样，这两对夫妇同样心有感触，不禁也几乎要掉下泪来。 沐艺芸见他们这样，走了过来，笑着说：“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这要哭的模样是做什么，大家要高高兴兴的才对！” “你这丫头，还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沐氏听了，嗔怪了长女一句：“你不辞而别的事情我和你爹还没跟你清算呢，现在倒好，还当没事人一样。你若是能像你妹妹那样记挂着我们，我们就高兴得要阿弥陀佛了！” .. 第二七八章 喜极而泣 听着母亲的数落，沐艺芸怔怔然了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我说娘，要不要这样？这才出去一趟，清儿这丫头就成你掌中宝了，原先可疼我疼得紧呢，这下就连影儿都没有了？” “你还不高兴啊？”沐氏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叫风水轮流转，我和你爹疼了你这二十多年，也该是时候好好疼疼你这妹妹了。” “行行行，你们疼，你们疼就好。”沐艺芸忍俊不禁地笑着摆摆手：“她如今可是香饽饽了，又丈夫疼，有公婆疼，有爹娘疼，还有我这个姐姐疼。谁能想到她这样什么都不缺呢？就我最可怜，一下子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沐艺芸向来是个讨喜的人，很会说话逗人开心，众人听了她这样故作委屈的模样，竟都忍不住乐得笑出了声来。上官氏在一旁打趣说她还是那样讨人喜欢。惹得众人纷纷点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是黄氏夫妇。 沐艺芸一怔，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出现在这里，然而，她又发现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因为他们身边还陪着个小丫头，不是别人，就是黄苓芯，正撇着嘴看着自己，一副满脸不情愿的模样。 “哎呀，亲家公亲家母，你们来了呀！”沐氏一见他们夫妇二人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 黄氏对沐氏笑着说：“这不儿媳妇回来了，我和我家老爷就想着要来看看，看看儿子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沐艺芸尴尬极了，这算哪门子事啊，连亲都还没结呢，就直接叫上了。什么亲家公亲家母，什么儿媳妇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也好意思叫…… “这下你可高兴了吧，表哥终于是你的了！”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讥讽：“你这个女人真狡猾，竟然背地里玩阴的，借机靠近表哥！” 沐艺芸看了眼黄苓芯，快两年没见到这个小丫头了，长高了，样貌也出落得越发有模有样了，只是，那骨子盛气凌人的倔劲却还是一点都没变，听着她讥讽的话，沐艺芸也不生气，反倒笑了，漫不经心地说：“唉，有什么办法呢，你表哥非要我嫁给他。我想拒绝都没机会……” 完全没有想到沐艺芸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脸没皮地说出这样的话，黄苓芯一时被噎住了，气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顶她，只得干瞪着眼睛，紧咬着嘴唇，一副有气没得撒的模样，倒有几分娇嗔的美。 “芯儿，不是都说好了吗？会好好承认她这个表嫂，怎么到这里还这样乱说话？”黄氏拍了拍黄苓芯的肩头，说：“再这样，我们可要生气了。（..tw好看的小说）” “哎呀，我跟她开玩笑呢！”黄苓芯一听，忙笑了几声打哈哈。 沐艺芸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这么鬼机灵。但是，沐艺芸也明显感觉到，黄苓芯这一次看自己的眼神里，虽然有几分挑衅，但却丝毫没有过去的敌意，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她甚至在想，这个小丫头或许已经接受了自己做表嫂的事情呢。 果不其然，黄老爷开口了：“其实芯儿听说了你陪着志儿出生入死后，对你充满了敬佩，打心底里已经接受了你成为她的表姐了。只是拉不下面子来，非要故意跟你对着干罢了。” “舅舅！”黄苓芯一听，立即眉头就蹙了起来，仿佛被戳穿心事似的生气。 黄老爷见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个哈哈也过去了。 沐艺芸听了，一愣，看了眼黄苓芯窘促的模样，微微一笑，对众人说：“好了，大家傻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去吧。” 众人听了，这才一起走了进去。到大厅里坐下，这才开始慢慢地叙话。 而沐艺清满心思都记挂着孩子，刚才在大门口就想问，但没得机会问。这一进来，看了又看都没有看到孩子的影子，心里更着急，连坐都没坐，就直接问着婆婆：“娘，翼遥呢？” 上官氏岂不知道她的心思，慈爱地笑了笑：“就知道你记挂着孩子。刚才孩子还在睡觉，我就没叫醒他。不过我嘱咐了下人，如果孩子醒了，就让他过来。要不，你去看看他？” 沐艺清忙笑着道：“好，我去看看。” 这话刚说完，还没转身呢，就有一个丫鬟站在了门口，对里面的人鞠了一躬，说：“老爷，夫人，孙少爷来了。” 一听翼遥来了，沐艺清的眼睛立即一亮，几个快步就走到门口：“是吗？在哪呢？” 她原以为孩子是要被人抱进来的，但是当她走到门口，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小家伙穿着厚厚的棉衣裤踉踉跄跄自己朝这边走来的样子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跳啊跳，翻涌啊翻涌，几乎就要从喉咙里冒出来了，那是喜悦的，欣喜若狂的感觉。 小翼遥绑着小髻，一张小脸粉嘟嘟的可爱极了，穿着棉衣裤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却很逗趣地走过来，身后有两个丫鬟张开双臂跟着，似乎是准备着他摔倒的时候赶紧扶起。 沐艺清甚至忘了走动，而是怔怔然地站在原来的位置，看着原来还在自己怀中的孩子此刻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不知为何，欢喜之余，一份深深的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不断在堆积的愧疚终于爬上了心头，眼眶湿润了。 小翼遥根本没有注意到沐艺芸的神情，只是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猛地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腿，咧开小嘴一个劲地对她笑，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极了上官棠，却是晶灿灿的，仿佛黑夜里的星，有着夺目的光彩，那样干净纯粹。 上官氏走上前来，蹲下，对着小翼遥说：“遥儿，你不是一直很想娘亲吗？快看，还记得吗？这就是你娘，快叫娘啊。” 小翼遥听到奶奶的话，仰起头来看了眼沐艺清，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像在想着什么。 沐艺清蹲了下来，伸出双臂搭在他的肩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遥儿，对不起，娘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 “娘……”小翼遥才不管她说什么，只是冲着她咧嘴笑得更开了：“娘……爹，爹……” 孩子会说话了！沐艺清呆住了，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抱住了他，不停地哭：“哎，我是你娘，爹很快就回来了。” .. 第二七九章 艺芸的心事 夜，寂静，沐艺芸一个人坐在凉亭内，寒风侵透肌肤，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目光呆直地盯着远处的一盏灯，闪着莹光的眸子里嵌着水玉一般通透灿亮。（..tw无弹窗广告） 沐氏从她身后走了过来，“芸儿，大家都在屋里说话，你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做什么？” 沐艺芸回过头来，见是母亲，笑了笑：“没什么啊。只是突然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自己的女儿难得如此安静地坐在一处，沐氏错愕，走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下：“是不是看到艺清和遥儿刚才的情形，有些感触？我看你当时就有些失神。” 沐艺芸抬眸，看了眼自己的母亲，随即又低下眉眼，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却有些感伤和无奈：“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刘仁启。娘，如果我们当初没有闹成那样的程度，或许我和艺清那丫头一样，都有个那么大的孩子了吧？”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这个要强率性的女儿竟然还会想起刘仁启，以她的性子，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怎么还会挂在心头。这让沐氏的心里吃了一惊：“芸儿，你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心里还念着那个刘仁启！” 艺芸怔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眨了眨眼睛。（..tw无弹窗广告） 沐氏紧盯着她的眼睛，心中真是对她又气又急，可是，转念一想，那刘仁启毕竟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是她曾经做好准备要伴一生的男人，如今却风水流转，物是人非，也难怪她会这样想。可是，转念一想，沐氏又思及当初这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时的情形，想起女儿当时的情状和刘仁启的表现，心中又难免担忧，这芸儿丫头显然对刘仁启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如果她现在还在牵挂着他，那可怎么办呢？ “娘，你觉得我还挂念着刘仁启吗？” “你实在是不该再提起他的。”沐氏犹豫了一下，别过头去，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和他的事情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况都过去很久了，你这个节骨眼上又提起他是要做什么呢？别忘了，你已经有黄志了，而且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沐艺芸听着母亲的话，却并不大放在心上的样子，转头看了眼夜空，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却唯独一颗北极星亮得很，仿佛拼尽全力也要给这夜空增点亮色。她叹了口气：“其实，当初和刘仁启闹得那么凶也不过是我的负气，我自恃年轻貌美，且自信有把握留住他的心他的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背叛我了，这让我无法接受，我沐艺芸的男人竟然会别有二心。说出去，谁会信呢？我怎么好甘心。” “那你当初不是真的想离开他？”沐氏听了那话，更是吃了一大惊，脱口而出：“那你只是想气气他，并非真想跟他休离？” “休离吗？”沐艺芸想着，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都搞不清楚自己当时头脑是发热到什么程度了，竟然会那样冲动。若是冷静些，我应该待在他的身边，然后重新对我死心塌地，将那个青楼女子始乱终弃才对！等等――” 讲到这里，沐艺芸的心头忽地一跳，眼眸一滞，她微动了动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娘，我刚才――” 沐氏突然觉得手心发冷出汗，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冷静些冷静些，这还不是说明当时她是感性的吗？如果不是动感情了，鬼灵精怪的她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冲动宁愿被丈夫休离回娘家也不顾他的挽留要离开刘府呢？ 可是，一想到这里，沐氏就感到整个人都冰冰凉凉的，她猛地抓住女儿的双手，“你这丫头，平时那么聪明，怎么面对感情就那么迟钝！” “我――”沐艺芸呆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氏又接着问：“你快告诉我，现在你对刘仁启到底什么感情？” “感情……”沐艺芸呢喃，努力在脑海中要回想刘仁启的样子，却发现一团模糊，竟是忆不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我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样子都想不起来了？真的？” 沐艺芸点了点头。 沐氏见了，松了口气：“这就好，这证明你和他的事情是真的已经过去了。现在你会想起和他的事情，恐怕也就是看到清儿和遥儿母子间的情形一时触动罢了。你其实只是想要有个安稳的依靠罢了。” “安稳的依靠？”沐艺芸不解。 “是啊，艺清如今生活得那样完满，有丈夫的爱，又有个可爱的孩子。你难免羡慕。”沐氏笑了笑，抬手理了理她的发：“芸儿，你这次才是真的长大了。你放心，我和你爹已经同黄老爷黄夫人商量过了，下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正好给你和黄志完婚，很快，你们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什么？怎么这么快？”沐艺芸听了，立即站了起来。 “怎么，快点不好吗？”沐氏不解地看着她：“你和他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了，感情也很稳定了，也是时候办这件大事了。更何况，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跟他一个男子这样整日里在外面跑，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很早之前就传开了，再这样拖下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反正我名声在被刘仁启休回家的时候早就变不好了――”沐艺芸回过头来说着，在对上母亲那略带严肃的眼神后，立刻又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反正，太早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都多久了，你还没做好准备啊？”沐氏听不明白了，站了起来：“再说了，你要做什么准备啊，相关的准备，我们会帮你做好的。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还是说，你现在还在想着刘仁启？” “想什么刘仁启啊？”沐艺芸不耐烦地应道：“你都说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还想他做什么！” “就算你想想他，我也不会同意的。”这时，黄志走了过来。 第210章 黄志 (女生文学) 沐艺芸回头一看是黄志走过来了，立即就蹙起了眉头：“黄志，你偷听我们说话是不是？” “不是偷听，只是不凑巧听到了罢了。”黄志缓缓地走进亭子里，目光静静地看了沐艺芸。 沐氏没有想到黄志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问道：“你们回来了？” “嗯。刚回来。在大厅里见不到我的芸儿，就到这边来看看，没想到真在这里。”黄志看着沐氏，微笑着说：“娘，能不能让我和芸儿单独谈谈？” 张口就称“娘”，这让沐氏愣了好半天，这表明黄志心里早就把沐艺芸看做自己的妻子，而且把他们当作一家人了。对于这个发现，沐氏的心里又讶又喜，待回过神来，忙笑着应道：“好，当然可以。他们那边应该正热闹，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待沐氏走远，沐艺芸扭过头来，瞥了眼黄志：“叫得还挺顺口的，你真把我娘当你娘了啊？” “既然娶定了你，自然是要这样的。”黄志漫不经心地应着，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沐艺芸，幽暗的光线下，她的脸透着几分清寒。他问：“我刚才听你说的话，是不打算嫁给我还是怎么的？” “你还真是开门见山啊。” “不要回避问题。”黄志不吃她那一套，一改往日说话的神态，语气有些冷：“是不是真的还放不下刘仁启？” 看到他那质疑的神情，尤其是那问话，沐艺芸的心里立刻就蹿起一股火来，挑眉：“黄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黄志冷淡地回答。 沐艺芸瞪着他，好几次张口，却又好几次闭嘴，到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撇了撇嘴，提起裙摆，扭头就要走开。 “你要到哪里去？”黄志忙站起来，拉住了她的一只手，使她被迫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快回答我。” “你相信我说的吗？”沐艺芸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同样冷冷地口吻回答他：“你根本就是认定了自己心里的答案不是吗？那么，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黄志，我告诉你，答案取决于你，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如果你认为不是，那就不是。我懒得多说！” 言毕，她一甩手甩开了他的束缚，快步走出石亭，打算离开。 黄志怔怔地在石亭里面站了一会儿，忽然，眼睛突然一亮，立即就跑了出去，追上去再次抓住了沐艺芸的手臂：“芸儿！对不起！” 沐艺芸毫无防备地被他那么一拉，整个身体顺势一倒，竟直接扑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双长臂就从背后紧紧地揽住了她，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一撞，砰然跳个不停。 她开始挣扎起来：“喂，你干什么？快放手！” “喂，芸儿，都不是第一次抱了，要不要这样故作娇羞啊？”黄志坏笑了一声：“还记得那天在军营旁的小树林里，我们做了些什么吗？” 黄志这一提起，沐艺芸就马上想起了那日两人缠绵相吻的事情，脸就像有火在烧一样地发烫，双手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矢口否认起来：“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你做了些什么，快放开我！” 他又是一声坏坏地笑，拉开她的身子，看着她的脸，虽然夜色黯淡，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她那张通红的脸，忍俊不禁地扑哧一声笑了：“芸儿，我突然确定，你对那个刘仁启绝对没有任何留恋。因为——”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来，亲了下她的脸颊：“在这个世上，绝对只有我这一个男人，会让你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神态。” “嗯……”沐艺芸很想拒绝，可是，也不知道身体是怎么了，竟然不受控制地定在那里，竟然完全忘了做反抗。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亲吻自己的脸颊，嘴唇，还有—— “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就在黄志刚要解开她外衫的一刹那，沐艺芸突然抬起一只手抓住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色鬼。” 黄志听到她的话，看着那张娇羞如桃花的面容，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哦？”沐艺芸听了，嘴角同样勾起一抹深深的笑，眸波流转，在黄志痴迷望着自己的时候，手迅速地动了几下，只在黄志的身上点了几个穴位，立刻就退了出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中全是笑意。 黄志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努力地动，却根本动不得，他的眉头蹙了起来：“芸儿，不用这么狠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对色鬼客气些吗？” “我可不是色鬼，我是你丈夫！” “丈夫？”沐艺芸呢喃，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那还是等你真的娶了我再说吧。” 黄志心中暗恼自己失算，又忘了她的难驯，打量着她那副娇媚嬉笑的面容，暗自发誓等洞房花烛那晚绝对要跟她好好清算清算这些陈年旧账。但是，面上他还是笑嘻嘻地说：“芸儿，这天气这么冷，你真的要让我在这里待一整个晚上吗？” “哦，是呀。是够冷的。”沐艺芸这才想起了似的，收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走上前去，帮黄志整了整衣服：“我未来的相公，我看你身子骨这么好，精力这么旺盛，在这里多待一整天也完全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一个晚上呢，是吧？” “芸儿，你真舍得？”黄志邪魅一笑，一双眼睛里面也蓄满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像你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儿，是不会这么狠心的不是吗？” 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沐艺芸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哆嗦了一下，又笑道：“是不是这么狠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说着，上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俊颜：“我先走了哈。” 这一刻，沐艺芸的心里充满了暖意，她意识到，自己和黄志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这是和刘仁启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 第211章 疑问解答 (女生文学) 将黄志一个人丢在石亭旁，沐艺芸独自回到了大厅。然而，在一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她就明显感觉到了里面诡异的氛围。她扫了一眼四周，大家几乎都沉默，脸上都显得尴尬，而上官其则一直看着背对着自己坐的上官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不是挺热闹的吗？怎么现在感觉这么沉重啊？ 她犹疑地走进去，站到了沐氏的身边：“娘，怎么了？” 沐氏附唇过去，说：“还不是上官老爷和上官夫人的事情。” “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和好？”沐艺芸吃惊地问道，不禁难以置信，这两人之间的分歧还真大，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但是，细想起来，她却又十分能理解上官氏的感受，毕竟，又哪个女人真的打心底里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呢？更何况，是像上官氏这样性情执拗的女人？ “对了，黄志呢？你们两个谈得还好吧？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来？”沐氏想起了黄志，见他没同沐艺芸一起回来，不禁觉得奇怪。 沐艺芸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哦，他还有些事，先去办事去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事，他不是刚回来吗？”沐氏呢喃。 “是啊，谁知道呢？” 沐艺清看着自己的公公婆婆闹得这样，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劝才好。看了眼上官棠，他也是一脸的愁容。 这时，上官其开口了：“你真的要一直这样跟我闹下去吗？在大家面前弄得彼此都下不了台？” 上官氏连头都不回，不屑地说：“我有吗？好吧，既然我弄得你尴尬了，那我走就好了。” 说着，人还真就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上官其见了，忙站起来，拉住了她，却被她甩开手。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不用不用，你不用走！我走！” 上官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既然他想走，那就让他走好了！于是，她便又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始终板着脸，继续沉默。 上官其看了妻子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甩袖就要离开。 “好了，爹，娘，你们都不用走了。”上官棠这时站了出来，拦住了要离开的父亲，又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好像在考虑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实在不应该为程姨娘而闹别扭。因为她从来就没有介入过你们两个人之间。” “什么程姨娘？谁是程姨娘，我不认识她。”上官氏却根本不想听，站了起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娘，听我说完。”上官棠叫住了要离开的她：“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也不拦你，但你就永远无法知道这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了。” 上官氏顿了顿，犹豫了片刻，仍旧打算离开。 “奶奶……”才刚要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上官氏的裙摆就被一只小手给抓住，揪着不让她走。上官氏回过头来，看到是小孙儿在拉着自己，一双晶灿灿的眼睛，咧着嘴不停地叫着，笑着。 看到这样单纯可爱的小家伙，上官氏的心头一软，实在忍不下心拒绝离开。想了想，这才抱起了小翼遥，重新坐回到了椅上。 上官棠见了，将目光投向沐艺清，看到她脸上温柔狡黠的笑意，不由得，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这个妻子，真是——不爱不行。 “爹，我能说吗？”上官棠看了眼上官其，征询意见地问道。 “如果不影响现在的时局，你就说吧。”上官其点头。 得到了父亲的同意，上官棠这才开口叙述了关于程姨娘的事情。 原来，当时的平陵王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聪敏过人，吸引了很多的有识之士登门投靠。年轻的上官其曾经就是其中的一名幕僚。先帝曾有意要让平陵王继承皇位，但是，当时平陵王却发现黑域国的野心以及月尹里有人同敌叛国，为了方便追根到底，他并没有继承皇位，而是以游山玩水散漫不羁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私底下却暗中调查。而他手底下许多的能人都有各自的任务，潜伏在民间，或在黑域国，或在月尹。 而这些能人中，有会文的，有会武的，可说是各有长处。其中包括上官其，以及黄志的母亲黄氏。上官棠和黄志之所以后来为平陵王效命，也多是因为各自父母的缘故。 “爹之所以会娶程姨娘，不是因为真的和程姨娘有什么，而是为了保护程姨娘。”上官棠看着自己的母亲，说：“因为，程姨娘的身份来历十分特殊。” “一个孤苦无依的女热，有什么特殊身份？”上官氏不以为然地应着，显然并不相信儿子所说的话。 “上官夫人，这是真的。”这时，黄氏开口了，她看着上官氏，说：“这件事情，我可以做证明。那个程姨娘并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她的身份来历的确与众不同。而且，你并不知道的是，在遇到上官老爷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身孕。” 见黄氏也说这话，上官氏愣了一下。这才开始真的认真听了起来。 “那棠儿你告诉我，她到底什么身份？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了不起。”上官氏看向上官棠说。 “她本该是黑域国的国母。”上官棠接话。却让在场的许多人讶然。 程姨娘是黑域国的国母？这怎么可能呢？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看起来身家穷白的女子，会是那样显赫的身份？更何况，她哪里看得出来是黑域国的人？ 上官氏心中讷讷，难以置信。但是转念一想，那程姨娘言行举止间给人的气质和感觉，却倒真不像是小家子里出来的女子，反而更像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尤其是那眉宇间的神态，若是细看，还真有几分端丽的意韵。 可说她是黑域国的国母，可能吗？ “堂堂黑域国地位身份那么高的人，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还要你们保护？”沐艺芸开口了。 “我说了，她原该是黑域国的国母。”上官棠接话：“只是遭遇了宫廷政变逃离出来，为了避免被追杀，所以才隐姓埋名藏在月尹。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其实，她一直都还活着。” 第212章 夫妻 (女生文学)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叫人怎么相信？”沐艺芸喃喃开口，抬眸望了眼站在对面的沐艺清，妨碍西安对方的脸上同样的困惑不已，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是有点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上官棠继续说着。 当年平陵王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派人找到了程姨娘，并且把她带到了月尹，以一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安顿进了上官府中，原本上官其只是想给她一个处身的安全之地，然而，谁能想到自己的妻子想七想八，非要处处针对程姨娘。更糟糕的是他猛然发现程姨娘怀有身孕，肚子一天天大，眼看着是瞒不住的了。妻子又处处针对她，怀疑他们二人有私，一气之下，他干脆一狠心，直接就娶了程姨娘进门。 虽说是娶了程姨娘，但两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而上官氏也有条件，那就是娶了她之后就绝对不能再见她，而且要把她单独幽禁在府中一个偏院里，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事情也就到这里告一段落。然而，程姨娘却在与此同时成为了上官氏心中的一根刺。 夫妻间的感情也因为上官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激反应而渐渐疏离。虽然看着还是相敬如宾，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间早已是貌合神离了。 “事情就是这样。”待上官棠叙述完毕后，上官其这才开口，看了眼陷入沉思的上官氏：“我和她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呵呵，儿子知道的都比我多。”上官氏可悲地冷笑一声，抱着小翼遥站了起来：“我倒宁愿你们所说的是假的。” 她毫无生机的目光看了眼上官其，那样平静地看，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连往日里常见的愤怒和怨恨都没了踪影。就那样看了一眼他后，转身进了后堂。 在场的一众全部陷入了寂静。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呵。”突然，上官其的一声笑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其实这种事情真不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来。没办法，她的性子实在太拗了，只得弄得如此尴尬了。” “其实也不能怪上官伯母。”沐艺芸开口了，她看向上官其：“其实细看起来，这整件事情看来，最无辜的人就是她。你们所有人都瞒着她，而且一瞒就是近二十年，你们说，她该如何？她一直以为程姨娘破坏了上官伯父你和她的关系，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若相信你们所说的，那么，她这二十年来的委屈和怨恨又算什么呢？不就像是一场笑话吗？若不相信你们所说的，她就继续怨恨着你，那么她又是否能得到解脱呢？你怪她性格太拗，可她是你的妻子，你是最了解她性情的，也该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是有多大，却还是要那样对待她，对她来说，你的做法比背叛她还要残忍无情。” “芸儿，不要多话！”沐氏见沐艺芸越说越严重，忙拦住她的话头：“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能对长辈这样说话？” “我如此说话是不对，但我绝无恶意。”沐艺芸却根本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话，接着说：“我只是心疼上官伯母。难道上官伯父你不心疼吗？” 听到沐艺芸的询问，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上官其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散了，滴滴嗒嗒地落下来，想收也收不住。 “爹，去看看娘吧。”沐艺清走了过来，微笑地建议他：“好好和娘说说，二十年了，娘不介怀是不可能的，但是，爹，难道你们就真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吗？” “爹，听清儿的吧。我想你也不希望娘真的从此离开你。”上官棠也劝道。 “哎呀，亲家公，快去啊……”沐氏也忍不住劝道：“女人的心思就是这样的，她爱着一个男人就是希望他眼中心上都只是自己。亲家母是真的对你用情至深，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真要错过才甘心吗？” 众人也纷纷都劝道。 上官其听着大家的话，想了想，突然想明白了似的，连忙也走到后堂追了去。 沐氏见他走了，叹了口气：“这亲家母也真够受罪的了。”自己虽然嫁了沐天容，过的日子虽然总是磕磕碰碰，甚至一度一贫如洗，但是，夫妻间的感情却总是很好的，从来不受外界影响，一如既往。她也曾羡慕上官氏，有着那样出色的丈夫，有着那样优越的生活环境，整日里过得养尊处优，还可以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可是，现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过的日子真是比上官氏好上千倍万倍了，“唉，要是真说起来，女人这一生，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嫁个好人家。” 说着，她又打量了眼自己的两个女儿，想想她们的归宿，上官棠和黄志，怎么说都是人中俊杰，又痴情长情，把女儿交到他们的手上，真是再不放心也放心了。不由得又笑了。 沐天容听到妻子的笑声，看了眼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也跟着笑了。 “对了，那程姨娘现在怎样？既然她的身份那么特殊，我不相信你们会真的把她一个人放在上官府里。”沐艺芸想起了一个问题。 上官棠看了她和同样充满疑问的沐艺清一眼，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已经到了黑域国了吧。她的女儿在那里。” “女儿？”沐艺清一愣：“你是说程姨娘怀的那个孩子吗？她那个孩子不是一出生就——”她正说着，突然收住了话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棠，却只见他脸上挂着一抹笑。心里隐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等等等等。”沐艺芸又插话进来：“那日在千公主府，那个西王一直问黄志她在哪里。西王口中的‘她’，该不会就是这个程姨娘的女儿吧？” “可以这么说。”上官棠点头：“在程姨娘生下孩子以后，就有人把那孩子接走，偷偷送到了黑域国去，并且专门安排了人去照顾她，以不为人知的方式在黑域国生活着。当初黄志之所以会到黑域国，绝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找她的下落。因为时机成熟了。” 第213章 大结局 (女生文学) 大家各自散了以后，沐艺芸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走一路心里不禁深深地赞叹，那个平陵王，哦不，是如今的这个月皇城府之深，真非常人所能及。这样的一盘棋，居然能周密部署安排两年之久，甚至分毫不差。实在是想想都让人的心里忍不住打个寒颤，若是惹了这样的人物，真是危险极了。 “芸儿！”她正一个人呆想着呢，不远处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呼唤。 一抬头，循声看去，这才看到还杵在石亭旁边的黄志。不知为何，夜色中，就那么孤零零得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真有几分寥落清冷的可怜感觉。 她忍不住唇角弯起了一抹笑，走了过去：“哟，这不是黄大公子吗？你怎么还在这里杵着哪？” “你说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杵着呢？”黄志都大半天了，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弹不得，但是，脸上却不见任何生气，反而看着沐艺芸那张明艳的脸，坏坏地带着温柔宠溺地笑着：“还不是在等你吗？” “等我？”沐艺芸佯装惊讶：“天哪！你是在等我吗？真让人惊喜啊！” 看着她那装模作样的神态，黄志顿时感到黑线：“你这个女人，逗我寻开心也逗够了吧，你要是再不让我动一动，将来你自己也吃亏。” “我吃亏，我吃什么亏啊？”沐艺芸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他。 “身体僵硬不利于夫妻合欢。”黄志十分淡定而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沐艺芸的脸立刻就僵在了那里，然后，慢慢地，变了脸色：“呵呵，是吗？你满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事情。” 黄志坏笑地看着她，以此表示默认。 沐艺芸见了，连连点头，“嗯。很好。” 说着，她的右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胸口上，手指灵动地拨动着，食指和中指像是人走路一样地一步一步地往他领口上爬，接着，左手解开了他的衣袋，右手直接将他的衣袍给拨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手掌心贴在上面，不停地摩挲着，肌肤紧贴，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黄志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还有那流转的灿灿眸光，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但是，她了解沐艺芸的性子，更何况曾经吃过她这方面的苦头，才不相信她会真的如自己所愿呢。眉头一蹙，他说：“芸儿，你最好解开我的穴道，否则，你再这样下去，小心我日后记仇，让你尝尽苦头。” “哼。我怕你啊？”沐艺芸嗔怒地应他，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一只手伸过去，捏住了他的下巴：“黄大公子，小女子的伺候，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黄志的一双眼睛已完全被情欲所浸染，紧紧地盯着她：“芸儿，我真恨不得吃了你！” “你吃得到吗？”沐艺芸退开几步，手捂着肚子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了，纤手指着黄志：“你现在也就只能逞逞嘴上的功夫！” “哦，是吗？”出人意料的，黄志丝毫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很轻松地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沐艺芸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很意外，不知道是怎么了。正当她还没回过神来时，刚刚还动弹不得的男人猛然以猝不及防的方式直接长臂一伸，将她稳稳地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得意地轻笑两声：“芸儿，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会自己解穴？” “什么？”沐艺芸抬起头来，还想说什么，然而，这才刚一抬起头来，就直接被人吻了下来，还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呢喃：“芸儿，是你的功劳把我给彻底撩拨起来了。今天晚上，不把你吃到肚子里，就太对不起你刚才的那番努力了。” 什么！沐艺芸听了，心里咯噔一响，脑袋一懵，还没转过弯来呢，黄志就直接打横抱起她直奔她的房间里去了。稀里糊涂间，床幔已经放了下来，等沐艺芸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而另一边，上官棠和沐艺清的房里。 看完小翼遥的沐艺清一回来，就看到上官棠坐在书桌后面翻看东西，走过来问他在看什么。上官棠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回答自己在看账本。 自从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虽然上官家的生意一直有上官其在帮忙管理，但是，却仍旧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倒不是上官其的管理不善，主要是因为对方太过强劲，把他们上官家的生意拉走了一大半。 “那个钱士谦真的挺有经商手段的。”沐艺清翻阅着账本说道。 上官棠笑了下，说那钱士谦的父亲本就是个很有手段的商人。他放下笔，对沐艺清讲起了一段旧事。 原来，钱士谦的父亲原来也是个十分很有手段的商人，曾经还一度是天下第一首富，不过，他同时也是那个李丞相的幕僚，一直在为李丞相效命。这个李丞相虽然官居丞相之位，但实际上却有很多秘密，而这个钱首富的很多钱都进了李丞相的口袋，也不知道是拿来做了什么。当年平陵王就让上官棠出面，为了断李丞相的财源，就和钱首富抢生意。却一个不小心把对方逼得倾家荡产，而那个钱首富也因此而一气之下得了重病，最后不治身亡。 “这个钱士谦还没出现，我们上官家生意受影响的时候，我就有些在意。等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差不多就知道了大概。”上官棠说着，微微一笑：“他走了他父亲的老路，跑去投靠了那个李丞相，但是他比他父亲聪明。至少，他的手脚够干净，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表明他和李丞相有过多的瓜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棠看了眼沐艺清：“今天在皇宫里，皇上告诉我们，说他已经拿到了李丞相通敌叛国的罪证。大概明天吧，他就会被缉拿入狱。” 这李丞相如何沐艺清并不在意，但是，她却突然想起了李丞相的女儿李嫣：“那李小姐呢？她曾经救了我和——”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和皇上求过情了。他会放过李嫣。至于这位李小姐日后的安排，我想，钱士谦这个未婚夫会照顾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