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惊澜录》 第一章 刑部密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大明熹宗天启年间。 正是春季,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整个京城在清晨柔和的日光下,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这样的天气下,似乎人们的心情都不错。 但是刑部别院门口,却是透着一股哀怨! 刑部别院正门口,站立着刑部密探统领――国旭,田海旺。他们身后,站着数十位刑部官差。但在身侧,却横七竖八的摆着十余架棺材!而每个棺材里,竟都摆着一具尸体。 一阵暖风吹过,已是阳春三月,但所有人似乎都哆嗦了一下,几个棺材还发出了“吱呀――”声响。 就在昨夜,国旭等人得到消息,**闻名的高手文辛雨来到京城。于是刑部密探倾巢而出,欲在客栈将其抓获。不料文辛雨也是有备而来,身边带了不少**高手。两方剧斗一夜,文辛雨手下全军覆没,战死十二人,单单走脱了他一个,可刑部密探,竟也折损了十四人。 刑部密探一向司职秘密调查,直接服从刑部尚书命令,是独立于各府各部的一支奇兵,向来战无不胜,极少有人员伤亡,众人间亦是亲如手足,此番一夜间竟少了十四人,顿时震动京师。皇上亲自调配锦衣卫第一高手陈谦卫协助调查,与国旭、田海旺共同统领刑部密探。 也正是此缘故,此刻身在京师的四十三名密探,包括国、田二人,这日清晨已在刑部门口,等待陈谦卫。 众人心中对锦衣卫的人横加插手刑部密探颇为不满,但又有几分揣揣:虽然素闻陈谦卫为人随和,不拘小节,但终究是多了名上司,不知到底情况如何? 这一等便是数个时辰。转眼午时,众人心中早已不耐,不少人连早饭还未吃,只是国旭瘦长的身影仍如山峰一般屹立于前,众密探倒也不好离去,口中不说,心中却已骂翻了天。 田海旺久等不至,看出众人心思,挥挥手,微微一笑道:“罢了,大家早饭还没吃吧,先去吃饭吧!”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只剩国旭一人站立于前,他的背脊依然如标枪般挺直。 田海旺上前一步,轻声道:“国旭你也回去吧,这里有我便够了。” 国旭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无妨。” 田海旺知他不愿失了礼数,叹了口气,站到一旁。 便在此刻,一名醉汉竟跌跌撞撞走了过来,走到刑部门口,抬头看了看匾,居然仍不肯停步,向刑部别院走来。 田海旺皱了皱眉,上前拦下那人:“什么人?为何擅闯刑部别院?” 醉汉猛力甩了甩头,盯着田海旺看了看,笑道:“皇帝要老子来,老子只好来了……” 田海旺暗道:“哪里来的醉鬼?”正欲赶走,忽地心念一转,张口问道:“阁下可是陈谦卫?” 醉汉哈哈一笑,在田海旺肩上一拍,点头道:“正是!” 田海旺心中老大不快:“岂有此理,此刻已近午时,迟到了数个时辰倒也罢了,居然还喝醉了,人道陈谦卫嗜酒,不拘小节,看来果真不假,此人只怕难成大事。”心里想归想,脸上却已露出了笑容,拱手道:“久仰久仰!” 陈谦卫看着田海旺问道:“老弟你可是田海旺吗?” 田海旺笑道:“正是。”说罢又指着国旭道:“这是……” 陈谦卫却已打断了他的话,冲着国旭拱手道:“石兄,你好!” 田海旺一愣,国旭已冷冷地开口:“我不姓石。” 陈谦卫笑道:“木兄你……” 国旭仍是冰冷语气:“我不姓木。” 陈谦卫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拍手道:“原来是冷兄啊……” 国旭淡淡道:“我不姓冷。” 田海旺在一旁暗暗好笑,上前道:“这位是国旭。” 陈谦卫摇头道:“你看他在这站了这么久了,动都不动一下,不是石头,就是木头,应该姓石或木才对啊……或者你看刚才,他口气冷的就像那什么凌燕一般,真该姓冷啊……” 国旭脸上仍是不见一丝表情,田海旺已在一旁赔笑道:“陈兄说笑了。不知刚才陈兄口中那位凌燕姑娘,是何人呢?” 陈谦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似是见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过了好一会才摇头道:“你连凌燕都不知道啊……” 田海旺道:“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闻。” 陈谦卫大摇其头:“孺子不可教也。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凌燕这么有名的姑娘都不知道……凌燕可是怡袖院中最美的姑娘,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不然啊……”脸上满是回忆、陶醉之色。 田海旺眉毛已然拧成麻花一般,但脸上依旧笑容满面,轻声道:“这个,刑部密探,一向禁止出入烟花之地的……” 陈谦卫顿了顿道:“这个一定要改啊……”说着大步走进了刑部别院。 国、田二人随他而入,田海旺大声道:“兄弟们还不出来,迎接陈兄?” 众密探等了半日,心中都微微有些不快,但听得田海旺此话,还是都走了出来,向陈谦卫行礼。 陈谦卫挥挥手道:“俗礼就免了,大家不都是兄弟称呼……” 田海旺在一旁道:“这个,陈兄,你来得匆忙,今晨大家虽给你腾出一间屋子,可木床却未做好,还请陈兄今夜去我房中将就一晚,如何?” 陈谦卫问道:“那你呢?” 田海旺笑笑:“我无妨,与兄弟们共住一间便是了。” 刑部别院中,除国旭、田海旺二人有单独房间,其余人都是十人一屋,条件清苦,床铺几乎只是一张木板,一床棉被。田海旺知道陈谦卫绝决计不肯睡在如此地方,所以特命木匠重新做了张床。 陈谦卫笑笑道:“我看大可不必。今晚我有去处。不过,你看大家伙,一个个垂头丧气,鼻青脸肿,有的还哭肿了眼睛,如此状态,不好好修整如何破案,以保一方平安呢?” 田海旺心道:“此番话虽然无礼,却也说的不错,我们昨夜挫了锐气。看来陈谦卫自有他的打算,倒也不是个胡闹之人。” 陈谦卫向田海旺、国旭二人拱了拱手,微笑道:“二位若是放心呢,不妨将这些弟兄交到我手上一个月,给他们放一个月的假,修整一月。一月后,再听你们的,如何?” 田海旺听得此话,不禁一愣,又听陈谦卫道:“这个查案什么的,我不如你们俩,可要说到去修整部下,那你们只怕比我还稍差了半点。” 田海旺心觉陈谦卫所说有理,可实在又不放心将所有人交到他手中,正自犹豫,不料身畔国旭竟开口道:“好,可以!” 陈谦卫笑道:“冷兄,石头脸,还是你有见识!多谢了啊!” 田海旺听得此话,心中暗暗好笑。国旭一向少言寡语,身畔人都对他有几分敬畏,不料此刻来了个陈谦卫,与国旭还未说过几句话,竟已开起了他的玩笑,给他起了外号。一众密探听得此话,也均都莞尔,但又有几分担心国旭不快。 陈谦卫却似完全不知,转了身,对众人道:“诸位辛苦了!查案,抓凶,给官老爷挡刀子,给皇帝老子看门,辛苦了!我说呢,各位应该好好休息一番!怎么休息呢,我觉得,这个京城那头,有个丽香园,里面的姑娘都是第一流的,各位不妨今夜就去歇息一晚?”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要知刑部密探一向管理甚严,莫说出入烟花之地,便是饮酒也大有限制,陈谦卫公然要求众人去妓院休整,实在出人意料。 田海旺忍不住插口道:“这不妥吧……” 陈谦卫摇头晃脑道:“什么不妥?我看好的很!你们俩可才答应,给他们一月休息时间的!” 田海旺道:“那也不能去妓院啊,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逛窑子!” 陈谦卫眯起眼,看了田海旺一会,道:“你说是刑部这些男人查案办事好呢,还是宫里那些太监好?” 田海旺奇道:“宫里的太监?陈兄何出此言?” 陈谦卫肃然道:“食色,二性也。什么孔子孟子,都是圣贤了,不还照样他妈的找女人,生儿子?这里许多弟兄,怎么就不能找女人了?” 田海旺一时语塞,正自思索反驳之语,不料国旭竟在一旁道:“有道理,我答应你了!” 国旭这一答应,众人之惊讶,还在陈谦卫说去丽香园之上。国旭在刑部中一向以冷面著称,素不多言,此刻答应陈谦卫这几乎有些离经叛道的要求,打破刑部数十年来的规矩,众密探如何不惊?只见国旭挥挥手:“陈谦卫既然答应了,你们就去吧,莫要忘了回来。” 众人听得此话,一哄而散。陈谦卫笑道:“两位也一同去吧,不可扫了大家的兴。” 田海旺为人随和,此时见部下都去了,虽有几分恼怒陈谦卫擅下命令,坏了规矩,可遇上难得的机会,倒也不打算推辞,正待开口,不料国旭道:“陈谦卫,你是第一天来,要熟悉我刑部之事,今天就不要外出了,现在便随我到书房去!“ 田海旺愣了愣,陈谦卫已是叫了起来:“不可不可,有酒不喝,有女人不玩,那还是男人吗……”话未说完,看到国旭那冷冰冰的眼神扫过,登时语塞,犹豫片刻道:“罢了,今天你给我个面子,我也给你个面子,不去就不去!走,书房在哪?” 国旭看了陈谦卫片刻,向角落处的一间屋子指了指:“就在那边。(.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请!” 陈谦卫随着国旭走向书房,田海旺喃喃道:“见鬼,想不到国旭今天居然帮陈谦卫说话……”说着也快步向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除了陈谦卫、国旭、田海旺三人外,还有三名刑部密探。陈谦卫微奇,问道:“几位为何还在这里?” 当先一黑衣人道:“我司职刑部别院防卫,实在不能擅离职守,还望见谅。” 陈谦卫摆手道:“你我兄弟相称,不必多礼……” 田海旺在一旁插口道:“在这里的,都是我刑部密探中最得力的几名高手。”说着指着刚才那黑衣人道:“这是白日,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任何人只消给他盯上了,就休想逃脱。” 白日道:“过奖过奖,不敢!难入陈兄法眼。” 陈谦卫笑道:“这个名字好哇……正所谓不日白不日,日了也白日,白日谁不日,白兄当真起了个好名字!” 白日愣在当场,面容有几分尴尬,旁边人却都已哄笑出声,田海旺也是忍俊不禁,只有国旭立在一旁,脸上不见表情。 田海旺又指着身旁一瘦矮之人道:“这是王操,武功了得,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当年江湖上的朋友曾给他个外号,千里不留行!” 陈谦卫道:“一个日,一个操,当真是一对啊……这千里不留行的外号,不是当年采花大盗王超的吗?怎么……” 田海旺道:“王超早已洗心革面,现在他是王操。” 陈谦卫仔细看了几眼,恍然道:“原来当真是你……说来这外号还是老弟我取的呢!当年泰山大会,众人评论天下英雄,在下曾给王兄一评论‘十步奸一人,千里不留行!’说笑中眼神已转向了王操身旁一白衣书生。 田海旺道:“我来引见,这位是余杰望,陈兄别看他长的白净,其实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当真是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啊……” 陈谦卫在一旁已是摇头道:“不必介绍了,余杰望与我已是旧识。唉,余杰望啊,这横练功夫,毫无用处……摆设,摆设,练这功夫的,十个倒有十个是废物。咱们十几年没见了,今天一见,原来余兄已经从可回收废物变成了不可回收废物,了得,了得啊!” 余杰望听得此言,大为恼怒,当年两人本是同师学艺,今日陈谦卫位居自己之上,本就不服,此刻出言侮辱,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喝道:“只怕未必吧!咱们出去练练,我倒要看看,谁是废物!” 田海旺叱道:“余杰望,不得无礼!” 陈谦卫摆手:“不不不,刀枪上见真功夫,就该出来练练!想我好歹也学过几年武功,这个,劈人就像劈豆腐。不过,他练过横练功夫,当然有点不同……” 余杰望听他如此说,脸色有几分和缓,却听陈谦卫续道:“就像劈老豆腐。” 众人又失笑,余杰望脸色发青,田海旺对他道:“陈兄不过开个玩笑,老余你不必在意……” 余杰望冷哼一声,猛然一掌拍下,登时将木桌切下一角,木屑四溅,但桌子竟没有丝毫晃动。余杰望面有得色,冷冷道:“只要你将此事照做一遍,就算我输!” 陈谦卫注视着余杰望的手掌,微笑道:“稀松平常。大概是你武功太差了,从来沾不到人家衣角,只好拿桌子泄气了吧……这里不宽敞,咱们出去推推手?” 余杰望怒道:“好!”田海旺一把拉住他,正待劝阻,不料国旭冷言道:“也好,你们去练武场吧。大家也正要看看锦衣卫第一高手的功夫。” 国旭此言一出,田海旺也不再劝阻,陈、余二人推门而出,走入练武场。 田海旺站在国旭身旁,轻声道:“陈谦卫号称锦衣卫第一高手,不知武功如何?你也没见识过吗?” 国旭摇头道:“不知道。余杰望与他似乎是旧识,彼此必定了解甚深,余杰望既然敢宣战,必定也有几分胜算,至少可以逼陈谦卫使出看家本事。” 田海旺微微一笑,轻声道:“若是陈谦卫只是和余杰望武功相差无几的话,那所谓锦衣卫第一高手,只怕是徒有虚名了。” 说话中,陈谦卫与余杰望已然交上了手。只见余杰望使的是一路云手。云手是天意剑派的拂云掌被偷学后,流入武林,由武林中人整理后创出的武学,招式绵柔,后招颇多,倒不似余杰望平常那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只攻不守的套路。想来是余杰望顾忌陈谦卫了得,不敢托大。而陈谦卫身形展开,竟不还手,只是在练武场中转起了圈子。余杰望武功以稳、狠著称,轻功非其所长,而陈谦卫身形进退如风,加之只躲闪,不出招,余杰望自是连衣角都碰不上半点。如此交手十余招,陈谦卫一招未还,余杰望顾忌之心渐去,招式渐转犀利,攻多守少,甚至连出险招,但陈谦卫如一条浸了油的泥鳅,往往在间不容发际躲去余杰望的杀招。 眼看上去,陈谦卫已是必败之局,竟无力还手,只是靠着迅疾的身法,勉力支撑。白日在一旁看着,已是大摇其头,低声道:“什么锦衣卫第一高手,不过尔尔,比余杰望还差这么一大截。” 田海旺眼睛仍是看着场上,口中却道:“白日你不懂!陈谦卫再不济,也决不会在余杰望手下连一招都还不出,他只怕是在消磨余杰望的耐心,然后寻求一击必杀的机会!” 余杰望在场上自是听不见田海旺的话,见陈谦卫只是躲闪,索性搁下了守御的招式,只攻不守,如此过了十数招,仍是难以拿下,耐心已耗尽,忍不住出言讥讽道:“陈谦卫你越来越不长进了,这路屁滚尿流的功夫从哪学的?” 不料就在余杰望开口说话,招式衔接稍有不畅之际,陈谦卫猛然发招。只见陈谦卫运掌如风,抬手化出的正是天意剑派的拂云掌。云手只算是拂云掌残招,与真正的拂云掌对敌,自是落了下风,何况陈谦卫是以有备攻不备,乘着余杰望说话之际出手,余杰望如何抵挡得住?众人只见陈谦卫灰色的身影闪动,招招俱是进手招式,攻势如电,余杰望勉力支撑了十余招,已给拿住胸口膻中穴,软倒在地。 白日、王操两人,见此情景,俱都轰然叫好,余杰望心中虽然不服,但他此刻躺倒在地,失利已是显而易见之事,如何辩驳? 田海旺扭头对国旭道:“看来这陈谦卫也并未有想象中那般了得,说不上徒有虚名,但总是言过其实。余杰望武功未臻至第一流境界,陈谦卫引他入彀,加之武功相克,却还用了这许多招式才胜得,他若能胜过你我,我便把名字倒过来念,叫作汪海天。”国旭缓缓点头。 说话中,陈谦卫已为余杰望解开胸口穴道。余杰望一跃而起,愤然道:“你使诈!咱们重新比过!” 陈谦卫尚未开口,门口已有一人娇声道:“输了就抵赖,不要脸,嘻嘻!”余杰望大怒,回头看去,却是个紫衫雪肤的少年女子,不禁一愣。 陈谦卫脸露微笑:“你来的挺早啊,酒呢?” 那女子手向后一指地上放着的两个大酒坛,道:“我给你亲自送来拉!还不付账?” 陈谦卫伸手入怀,取出锭银子,道:“给你!” 那女子走进了,接过银子,忽地退开几步,盈盈笑道:“陈大哥是不是说话有些不算数呢?”右手轻招,似是自陈谦卫怀中拿去了什么东西。 陈谦卫吃了一惊道:“锦衣卫的腰牌怎能乱拿?快还给我!” 少女摆手道:“不嘛,反正你也没用了……有本事自己夺回来啊。” 陈谦卫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道:“你别胡闹,快还给我!” 日光下只见那女子似嗔似笑道:“陈大哥要不比呢,也可以,小女子只好把有些不该说的话在这里说说了。”陈谦卫面色大变,终于点了头,扬眉道:“我若胜了,你可不许再胡闹!”那少女道:“这个自然。”当下身形一展,如飞燕凌波,跃入凉亭中,落地前,身子竟还转了半圈,姿态曼妙至极。这手功夫极俊,但众人震惊于一少女竟有如此轻功,俱都忘记了喝彩。 只见陈谦卫步履凝稳,走入亭中。少女道:“陈大哥,咱们在便在这凳子上过过招如何?”陈谦卫道:“好!我要是胜了,你可不许再胡闹。”慢慢踏上圆凳,双手互圈,一掌领前,一掌居后。 两人尚未动手,田海旺、国旭两人已是大为惊异。要知凭他两人内力,任何人一旦进入其身子周遭十丈,便该立时察觉,虽说当时两人专注于陈、余比武,但那少女手中提了两大坛酒走到门前,两人竟不知她何时到来,实是古怪。而后那少女露了一手轻身功夫,更是妙绝天下,田海旺、国旭两人暗自思忖,只怕也不过是勉强做到。听那少女口气,她似与陈谦卫熟识,两人心中暗凛,对那少女暗自提防,同时也想看看,陈谦卫有何招数使出。 只见陈谦卫呼的一掌,迎面击出,掌力未施,身随掌起,足下已移动了方位,使的是天意剑派的九天八卦掌。他轻功一使出,竟如飞鸟一般飘逸灵动。紫衣少女斜掌卸力,功夫竟也依着八卦之理,手上使的是八卦游身掌,脚下踏的也是八卦方位。陈谦卫连劈数掌,都给她一一卸开。两人绕着圆桌,在几只石凳上奔驰旋转,瞧来有趣,但越转越快,几乎看不清场上有多少个陈谦卫、多少个少女。 这九天八卦掌在八卦掌中夹了八阵图之法,正奇交接,大开大阖,变化奇幻,虽是在一个小小凉亭之中,也隐有布阵而战之意,相较紫衣女子的游身八卦掌,自然高妙了许多,而陈谦卫掌风虎虎,紫衣女子只是绕桌而走,不敢硬接,显然内力也大有不及。 田海旺看着亭中两人,心中暗道:“真功夫出来了。这两人武功变化之奇,招式之精妙,决不在我之下。”眼见陈谦卫越打越占上风,那紫衣女子左足一蹬,跃上桌面,说道:“凳上施展不开,我上桌子斗斗。陈大哥,你可不许上来哦。” 田海旺轻道:“此女心思巧妙,更胜武功,如此一来,陈谦卫武功妙在脚步,一旦对方上桌,威力便减了七成。”国旭在一旁点头。 陈谦卫微微一笑,任她上了桌面,这时两人相距近了,紫衣女子无可取巧,对方拍击过来的掌拳,势须硬接硬架,但脚下却占了便宜,她已不用随陈谦卫前后奔袭,只需随之转身便可抵御。陈谦卫的九天八卦掌在平地上施展威力最强,在石凳上变化受限制,威力便已相应减弱。这时在这桌面之上,脚步灵活的优势更是当然无存,当下尽量不移脚步,一味催动掌力,自忖不凭脚步掌法之妙,单靠深厚的内功,就能胜过她。 但听得掌风呼呼,亭畔的花朵为他掌力所激,片片落英,飞舞而下。田海旺在一旁看着,忽地脸色惨变,惊道:“国旭,你看陈谦卫的内力驭使之道,是否与昨晚那人一模一样!” 国旭皱眉不语,眼观场上,片刻后淡淡道:“似是相同,但陈谦卫掌力散而不聚,较之昨晚那人,相差甚远。” 田海旺点头,心道:“陈谦卫武功当真也是了得,较我或许差了半分,但上一场与余杰望相斗显然并未尽全力,而这女子,武功也实在高的古怪。” 两人说话之际,陈谦卫出手越来越快,一掌掌如疾风骤雨般击到,紫衣女子只是足不停步的前窜后跃,并不和他对掌拆解,知道只要和对方雄浑的掌力一粘住,那便脱不了身,只见陈谦卫右掌虚晃,左掌斜引,右掌正要劈出,她左足尖轻轻一挑,一只茶碗向他扑面飞去。陈谦卫吃了一惊,闪身避开,紫衣女子料到他趋避的方位,双足连挑,七八只茶碗接二连三的飞将过去。陈谦卫避开了三只,不料脚下一空,竟险些落到地上,终于避不开第四、五只,啪啪两声,打中了他肩头,跟着又是几只茶碗击中胸口。陈谦卫右手猛力一掌击出,左手拂去胸口茶叶,紫衣少女见他单掌出招,露出破绽,正是良机,当下身躯一闪,已伸手抓住他的右腕,左手向他的臂弯曲池穴点去。陈谦卫神色不变,左手抓住粘在胸口的茶叶,向那少女眼上挥去。紫衣少女万没料到他竟还有这一着,只一愣间双眼已被茶叶遮住,动作稍缓,陈谦卫右掌陡然拍出。这下紫衣少女无处可避,只得硬撼一招,两人一较劲,陈谦卫立时把她推下了桌台。 那女子抹下脸上茶叶,娇笑道:“陈谦卫你耍赖,不算不算,咱们再来一场!” 陈谦卫也是微笑道:“好吧,那就不算,不过这回我要使连拳了啊……” 紫衣少女脸微微一袖,似是薄怒,但面上笑容不改,道:“下流坯,不与你说了!” 说罢微笑着抛出一块腰牌,陈谦卫接过了,她足尖一点,跃过刑部别院高墙,眨眼去得远了。 那女子刚刚离去,王操已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道:“陈兄,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来路?武功当真了得!” 陈谦卫笑笑道:“我少年时候在湖北八卦门学艺,她是掌门之女,叫王雯琴。八卦门衰落后,她便在京城中开了家酒肆,名曰文心酒楼。余杰望,我没说错吧?” 余杰望对负于陈谦卫一事犹自愤愤,见众人目光满是询问之意,只是微一点头,并不开口答话。 众人见那女子武功如此了得,不想竟只是京城中一家酒店的老板娘,如何肯信?但余杰望既然也点头称是,倒也不便多问。 田海旺于武林之事知之甚晓,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怀疑:“湖北八卦门只是小派,十余年前便已被灭,但那女子与陈谦卫武功竟如此高强,当年八卦门的掌门若是有三成他们的功夫,门派也不至被灭,看来八卦门被灭后,这两人又有奇遇,武功并非全部得自八卦门。” 田海旺心中虽转过了这许多念头,口中却只字不提,只是笑道:“想不到八卦门竟也出了这许多高手。恩,那女子武功好生了得,但陈兄一说要使连拳便立时将她惊走,不知这连拳,是什么神妙功夫?”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笑谈天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大笑道:“这连拳,哪算是精妙的武功?这是我八卦门一套入门拳法,取法于蒙古的摔跤技法,均都是贴身肉搏,高手过招全无用处,但与小娘们动手呢,便能,嘿嘿,大占那个便宜,揩一番油,吃两斤豆腐,她自然不敢再打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田海旺一愣,随即也是大笑道:“妙哉妙哉!陈兄了得,佩服!” 陈谦卫转身自门口提了那两大坛酒:“说到吃豆腐,此刻已近午饭时刻,田兄可要用饭吗?这酒是珍藏了近十年的状元袖,珍贵得很,来,咱们来个不醉不休!”田海旺听得美酒,不由食指大动,喜道:“如此甚好!” 国旭本意是带陈谦卫去书房熟悉刑部之事,可此刻陈谦卫带着两坛好酒相邀共餐,田海旺又是一口答应,心中微觉不喜,但终究不愿拂了陈谦卫兴致,况且自己腹中也觉有几分饥饿,便未拒绝,待院中的僮仆收拾了凉亭,与陈、田二人坐入。白日,王操,余杰望三人尚有要事,自去别处吃饭去了。 三人往昔曾打过照面,实无深交,今日可说初识,但三人都是公门中顶尖的人物,彼此钦慕,早有相互结识之心,此刻凉亭下,三人饮酒笑谈,便是国旭,也带了几分酒意。 陈谦卫端起杯子,一口饮尽,笑道:“依两位看,有谁看算得古往今来第一豪杰,又有什么武功可算天下第一神功?” 田海旺想了想,道:“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强的人!不过我看,有一人,可算得上是古往今来的大豪杰!” 陈谦卫道:“田兄请讲。”国旭知他通晓古今,也望着他,瞧他欣赏什么人物。 田海旺低头喝了杯酒,道:“此人与你我年龄相差无几,但五年前侠名颇盛,做过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若非早殇,这里必将是他的天下!当年,他以弱冠之岁,纵横天下难逢敌手,且无论何人,甚至无论敌友,只消认得他的,没有一个不赞他义薄云天,英雄盖世的。据说,他一生中从未做错过一件事,以德报怨之举数不胜数,江湖中人谈起他,莫不竖起大拇指。” 说到此处,国旭已缓缓点头,插口道:“莫非是谷烈吗?” 田海旺点头道:“不错,谷烈不好名,不爱财,一生为国为民,以仁义待人,且武功盖世而不自傲,依我看来,百年来第一大侠,当属谷烈。” 说到此处,田海旺忽地想起了什么,急望陈谦卫一眼,话语一窒,却不说下去了。 陈谦卫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说来,这谷烈与我倒也是旧识了。”国旭眼望酒杯,漫不经心道:“我和谷烈也是旧识,而你怕是和谷夫人有几分交情吧……”陈谦卫默然不语。田海旺笑道:“谷烈有甘霖七省,再世孟尝之称,交友满天下,两位也是当世人杰,与他相交并不稀奇。何况谷烈已离世,何必再谈那些旧事?” 陈谦卫“嗯”了一声,接口道:“谷烈武功厉害,所凭借的,乃是一门神功:周易天极功。据说这武功练到极致,几可推山填海,改易星辰,天下无敌当真不假。” 田海旺摇头道:“周易天极功虽然了得,但据我所知,不说从前,便是当世,也有不少神功绝学,足以与之抗衡。” 陈谦卫问道:“不知是什么武功?” 田海旺缓缓道:“魔教两大奇功天魔功、百无禁忌,当年魔教教主贾伟和凭此两大神功在天山之巅战胜谷烈,一代大侠就此埋骨,令人扼腕。不过此役后,贾伟和及魔教也从此销声匿迹,多半当日一战后,贾伟和也受了重伤,甚至两人同归于尽,然而能胜过谷烈,便足以证明其威力。” 国旭始终低眉不语,待田海旺说罢,方才开口道:“你错了,那日比武,胜的是谷烈。” 田海旺道:“这只怕不假,此战观战的武林中人当日虽都为魔教所害,但谷烈的五位朋友却杀出重围,他们亲眼所见,宣告与武林,自不会有误。” 国旭淡淡道:“五年前,我听说谷烈负天下之望,与贾伟和决战天山,便前去观战,到达天山之时,不见活人,只见满地尸首,血肉模糊,难辨身份。我在天山搜索数个时辰,于一山洞中寻到了谷烈,他浑身浴血,重伤在身,已难成活,但在临死前,将当日之事告诉了我。” 陈谦卫惊道:“难道……谷烈当真是中人奸计而死?” 国旭点头道:“不错。据他说,当日他大胜贾伟和后,与各武林同道在天山之巅设宴,把酒临风,他的妻子带着刚满月,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也来为他助兴,不料,一场惨剧就此发生。” 国旭脸上又是愤恨,又是惋惜,浑不似平常淡定从容的表情,切齿道:“就在谷烈畅饮美酒,笑谈天下时,贾伟和竟带着魔教高手去而复返了。这番,贾伟和带着数十个魔教一流高手向前夹攻谷烈等人,谷烈武功虽高,但手持一柄再寻常不过的单刀,只是护住了他妻儿朋友,当日所有观战的武林同道便就此被屠戮。便就在此危急时刻,谁也没料到,谷烈身边的五位至交好友竟突然发掌,五人联手,重创谷烈。想那五人既能与谷烈论交,武功必然也是无比了得,此刻联手发掌,威力何等惊人,何况适才与贾伟和剧斗,谷烈虽胜,但体力消耗不少,此刻再遭突袭,伤重之下连站起都有困难。但他余威尚在,那些魔教中人不敢上前,却无耻至极,连下毒手,将他的妻儿全部砍死。” 田海旺见国旭说到此处时,陈谦卫脸露凄然之色,想到往事,心中不胜唏嘘。 国旭接着道:“谷烈悲愤交际,强行提起几分真气,之后竟一瞬间出手,连毙数十位魔教高手,只眨眼工夫,场上便只剩下数个受了重伤的魔教中人,以及谷烈的那五个朋友。唉,谷烈当真是有侠义风范,顾念旧情,又不愿多做杀伤,竟不再下手,拖着重伤之躯,缓步下山去了。之后不久,他在一山洞中闭目待死时遇上了我,便把这段故事告诉于我。” 田海旺只听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开口道:“此话当真?” 陈谦卫点头道:“我看不假。当年天山之巅观战的,还有我师,他眼见谷烈大胜,欣慰不已,立时下山去了,不料数日后,江湖中便传闻谷烈战败,死于天山。数月后,家师又在天意剑派后山遭人伏击,对方是五人联手,武功精奇,而且路数与谷烈极为相像,便起了疑心。” 田海旺听到“天意剑派”,心念一动,问道:“陈兄,尊师可是天意剑派中的长老天意道长?” 陈谦卫点点头,续道:“家师于此事已猜到七分,但有一事始终难以索解,因此不敢确认,国旭既见过谷烈最后一面,或许知晓。” 国旭道:“请讲。” 陈谦卫道:“谷老弟待他的五位朋友极为不薄,连他们的武功也是谷烈所传,他们为何反而欲杀谷烈而后快?” 国旭道:“谷烈临终之时,也深深以此事为恨,据他揣度,多半是谷烈本身名气太大,声望太高,让那五位朋友笼罩于他光环之下,时间久了,便从心底妒忌他,反而希望能摆脱谷烈,于是便想了借魔教之手除去谷烈的毒计。” 陈谦卫道:“原来如此……” 田海旺忽地插口道:“传闻天意剑派有一至高无上的剑法,名曰天意剑诀,而天意剑派后堂的剑阁,其中据说有一路天下无敌的战阵,陈兄是天意剑派门下,又是天意道长的弟子,不知可知其详情?” 陈谦卫点头道:“家师当年品评天下武学,曾道‘周流六虚功,天魔功,以及天意剑诀,是不世出的三大绝学,威力绝伦,其中天魔功能吸纳别人真气为己所用,交手时,两人真气此消彼长,自然可稳操胜算。因此,天魔功凌驾世间所有武学之上,唯有周流六虚功才能与之匹敌。’言下之意,似乎天意剑诀较之这两门武功,颇有不如,至于那剑阁中的战阵,家师从未提及,在下也不知晓。”如此便又谈及武功,三人自是各有见解,彼此映照,都是互相佩服。 三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愈谈愈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坛好酒眨眼即空,田海旺又命人自地窖中取出藏酒痛饮,自午时直饮到黄昏,三人酒量虽豪,却也都带了七分酒意。 陈谦卫饮尽杯中美酒,眼中已有几分迷离,高声道:“依两位看来,谁是当今当一高手?” 田海旺道:“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素为武林泰斗,稳执牛耳,武功自是足以傲视天下。传闻当年天意剑派内乱,派中一位不世出的大高手天痕子愤然叛教而出,武功颇有独到之处,也是高妙无方。不过在下看来,只怕这许多高手,还都难胜过尊师天意道长。” 陈谦卫目光闪动,淡淡一笑道:“过奖过奖!尽说这些过了时的老骨头干什么?依我看,最多十年,天下间便再难有人能与你我三人抗衡!” 田海旺酒意上涌,舌头也有些大了,但兀自大笑道:“陈兄你喝醉了?当今武林英才辈出,江湖中高手不知有多少,其中正道中新近闻名的乐晓晨,以及昨夜与我鏖战的文辛雨,俱都不在你我之下。” 陈谦卫微微笑道:“不在你我之下,却也难居你我之上。” 国旭忽地开口道:“你我三人,放在早年,或许难成大事,但而今武道衰微,说句妄自尊大的话,可算是鹤立鸡群。陈谦卫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此番话国旭平常万万不会说出,但此刻已是半醉,便毫不犹豫说出了。 陈谦卫抚掌大笑:“好一个鹤立鸡群!看天下,舍我其谁?” 话音甫落,门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好大的气派!” 三人霍地站起,脸露警觉之色,里间也传出王操的喝问:“什么人?”说话间王操、白日等人也已然走出。 只见十余人身着东厂服饰,走了进来,不少人手中还拖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当先一人四十来岁年纪,正是东厂厂公魏佳书。 国旭等人一眼认出,被押的正是刑部密探,见那几人浑身是血,伏倒在地,生死不明,俱是又惊又怒。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巧斗东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魏佳书尖声道:“昨夜你们刑部才吃了败仗,今日又在这里饮酒作乐,成何体统?”一副公鸭嗓子,不辨男女。他环顾四周,眼带不屑之色,见到陈谦卫时,却冲他笑了笑,似是颇有拉拢之念,道:“陈老弟,你才是这刑部密探的统领,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些人无法无天,真是难以管教!” 陈谦卫虽不知被绑在地下是刑部密探,但恼他败了酒兴,虽说伸拳不打笑脸人,但他素来鄙夷魏佳书为人,心下不悦,也管不了许多,当即大声道:“喝酒是男人的事,不是男人便不要管!” 魏佳书闻言大为气恼,他只道陈谦卫虽与东厂无甚交情,但终究是锦衣卫中人,自是亲东厂而远刑部,何况他一来便强居刑部众密探之上,必与众人不睦,此刻若与自己联手,便可叫国旭、田海旺栽个跟头,不料陈谦卫竟站到了国旭一方,满盘计划尽皆落空,当下哼声道:“这六人是你刑部中的密探,但出入烟花之地不说,还目无王法,在茶壁阁中醉酒闹事,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传说刑部密探武功高强,难道敌不过文兴宇,便拿京城中的老百姓开刀?” 国旭田海旺听得此言,气愤之下又担起几分心事,刑部密探甫遭大败,若再生事端,必为天下人所笑,然东厂与刑部素来不和,落井下石,无中生有,倒也大有可能。(.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只听得陈谦卫沉声道:“魏公公,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吗?”魏佳书道:“我亲眼所见,还有假的?”陈谦卫问道:“公公是在茶壁阁中亲眼所见?当真亲眼所见?”魏佳书不知有诈,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亲眼所见。”陈谦卫笑道:“这么说当时魏公公也在茶壁阁中了?想不到公公居然也好那道道,身残志坚,佩服佩服!不知公公相好的姑娘是哪些个?可否介绍在下认识几个?”魏佳书怒喝:“住口!我从不出入烟花之地!我是听厂卫报告后出动,才在茶壁阁中亲眼看见,抓来这几人的!” 陈谦卫依旧嬉皮笑脸,拍手道:“听手下报告?东厂厂卫,也出入烟花场所?那见我刑部密探闹事,出手制止便是,何必惊动公公大驾?就算武功不敌,难以制止,也该向衙门报告,为何向东厂要救兵?莫非是因为人家姑娘看我刑部密探英俊潇洒,东厂的人歪瓜裂枣,不肯跟你东厂的人睡,因此喊自己兄弟来抢姑娘?再者说了,公公适才还说从不出入妓院,却又是亲眼看见我刑部密探闹事,这千里眼的功夫,当真妙绝天下,想必公公凭此绝艺,偷窥了不少美人浴吧!” 国、田等人见陈谦卫强词夺理,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不觉莞尔,魏佳书却再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放屁!放屁!一派胡言!” 陈谦卫神色不改:“不知公公说谁放屁?” 魏佳书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屁!” 陈谦卫笑道:“公公若自己放屁,岂非自己骂自己?以公公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骂自己猪狗不如,那公公就是从不放屁了……不知公公是都憋在肚里,还是从嘴里冒出来?” 众人尽皆哄笑,东厂人马均觉颜面无光,魏佳书气得手脚颤抖,怒道:“陈谦卫,你莫要进了刑部就把自己当作刑部的狗!” 陈谦卫也笑道:“魏佳书,你莫要丢了什么东西就把自己当作母狗!” 魏佳书怒发如狂,猛然一掌拍出,直取陈谦卫胸口。陈谦卫不闪不避,在那一掌即将沾身的刹那,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步一退,魏佳书那刚猛无匹的一掌便落了空,但收势不及,终究还是按在了陈谦卫胸口上,只是招式已然用老,威力难及原先两成。岂料陈谦卫大呼一声,竟被震飞了数尺远,跌倒在地。 只听得陈谦卫大声**道:“东厂厂公打人了!啊哟……先打伤我们这许多兄弟,又打伤了我……啊哟,救命啊……”只是呼喝声中气十足,哪有半分受伤模样? 魏佳书知道适才陈谦卫是自行跃起,假装受伤,正欲出言相讥,不料开口时真气一窒,丹田阵阵刺痛,竟说不出话来。魏佳书大吃一惊,明白必是那一掌已成强弩之末,难以伤人,反倒为陈谦卫真气反击之力所震,连忙调息真气。 陈谦卫见田海旺、国旭等人兀自站在原地,又呼道:“你五个站着不动作甚?没看我们都受了重伤吗?还不赶紧扶起来喊大夫?” 五人恍然,当下再不停留,猱身而上,欲将被押数人救回。东厂厂卫人数虽多,武功却大大不及,只见国旭、田海旺身影飘忽,东一拳,西一掌,武功较高者还能拆上两招,大部分人则还未及反应便已被打倒在地。王操、余杰望、白日三人手中各提两人,一个起落,已然得手。魏佳书勉强化解了陈谦卫反震之力,环跳穴上却又中了田海旺一脚,几乎难以站立,一时间满地都是伤者**、喘息声。 只是**声最大的,反倒是陈谦卫:“啊哟……东厂厂公魏佳书好不要脸,偷袭打伤了我……啊哟……幸亏咱兄弟拦着,不然我就死定了……啊哟……” 众人明白,陈谦此举是为己方出手开脱,如此一来,便是东厂出手在先,刑部反而占了理,但见他如此做作,装疯卖傻,也觉好笑。 田海旺等人下的不是重手,只过得片刻,东厂一干人等已能站起,互相搀扶着出了刑部别院。魏佳书恨声道:“咱们走着瞧!”十几人一步三停,终于离去。 陈谦卫见魏佳书等已然走远,当下拱手道:“咱们这六人受伤,疗伤乃是第一位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在茶壁阁中闹事,不妨以后再说。若当真有此事,我也难脱干系,一起认罚便是。” 国旭缓缓点头。陈谦卫忽地一拍大腿,惊呼道:“不好!恐怕误了时辰!在下与人有约,失陪了!”转身欲走。国旭问道:“你几时回来?” 陈谦卫犹疑片刻:“也许两个时辰,也许四个时辰,也许今晚都不回来了。”此言一出,再不停留班上,身形展动,眨眼便消融在落日余辉下。 田海旺望着陈谦卫去的方向,微笑道:“看来,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难怪如此着急。” 国旭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田海旺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锦衣卫第一高手之名,他原也当得,天意长老弟子,有这等武功也不稀奇,可依我看来,似乎他身有内伤,与那女子动手时,我看的再明白不过……唉,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有这等功夫。” 国旭缓缓道:“他武功智谋都很好……要敌过文辛雨和他身边那人,非得我们三人联手不可。” 田海旺嘿然道:“昨晚那人不知什么来头,好家伙,初时不显山露水,在文辛雨已必败之际突露峥嵘,连出十二刀,刀上劲气之强,以你我二人联手之力,兀自欺不近他身前五尺,而后抱着文辛雨退却,身法竟仍是快的不可思议。这份神功,实是我生平仅见,只怕较之当年谷烈,亦不遑多让。” 国旭沉默不语,田海旺又道:“昨夜那人武功路数似与陈谦卫有三分相向,内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或许是他师兄一类,那人身份,只怕还得从陈谦卫那里着手。” 国旭不答,眼望即将西沉到山后的太阳,眉毛拧成一团。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绿林霸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大步向前,然而集市人来人往,日暮时分,京城中更是拥挤不堪,陈谦卫心中焦急,脚下却难再快半分,刑部别院在京城东侧,他直花了一个时辰才赶到西郊,匆匆进了家酒肆,酒肆上挂牌号:文心酒楼。陈谦卫毫不停留,大踏步冲进里间。 里间坐着一人,黑衣黑袜,黑布包住了头,正自斟自饮。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却动都未动过。陈谦卫一见那人,登时大笑起来:“文辛雨!你果然来了!实在抱歉,我来迟了。咱们多久没见了?三年了?”谁能知晓,那人竟是名动八表、称霸绿林,昨夜与国旭、田海旺生死大战的文辛雨。 文辛雨也是呵呵大笑,给陈谦卫倒了杯酒,拍了拍他肩膀:“确是有几年没见了。三年前泰山大会后,咱们便再没见过。他娘的,近来麻烦事真多,麻烦!” 陈谦卫推开酒杯:“下午已喝了不少酒,咱们兄弟相见,虽是无酒不欢,但迟些喝倒也无妨。恩,这京城凶险万分,你来做什么?还有,十余年前咱们初识,你完全不会武功,三年前泰山大会,你却扬名立万,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此号令绿林。武功进步,哪有如此快法?十年来咱们极少见面,你决口不提自己有何奇遇,今日该说了吧。” 文辛雨笑道:“你他娘的还问这些鸟事作甚?现在我武功已大大不如你了。昨晚,你那一连十二刀,气势如虹,内力之强,天下已无人可当,这是天意剑诀?还是你天意剑派的练气功夫?” 陈谦卫苦笑道:“这不是天意剑派的功夫,是魔教的百无禁忌。你、我、田海旺、国旭,四人武功难分轩轾,就算我再练二十年,也难胜过他们二人联手,其实那路刀法的威力,全凭百无禁忌施展。” 文辛雨惊道:“百无禁忌?那是魔教两大神功之一,可在短时间内将功力提高数倍,但也极耗真元,非得有天魔功在身,吸取他人真气以弥补自身,否则魔功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你……” 陈谦卫淡淡笑道:“无妨,破例用了一次,经脉有些轻伤,静养几日足矣。” 忽地门帘一动,一紫衣女子手端着碗人参燕窝汤,盈盈走入,竟是午间与陈谦卫斗了一场的那个俏丽女子王雯琴。文辛雨心中大惊:“这女子来了多久?怎地我一点也未察觉?她若是听到了什么,可留她不得。” 只见王雯琴重重将碗往桌上一搁,震得桌上的杯碟一跳,忿忿道:“你答应过我什么?是谁说昨晚绝不会以身犯险?是谁说说话不算数回来要挨打?” 陈谦卫皱眉道:“王姑娘,你就莫要再给我添乱了,昨晚我可是有要事!再者说来我不也安然无恙吗……”王雯琴气道:“安然无恙?我和你过了三招,就知道你受了内伤!”陈谦卫也气急道:“你还说!你定要在刑部别院动手,我真力难以提起,不得已使出看家本事,几乎便让国旭、田海旺瞧出破绽。他们俩要知道了昨晚之事,不把我打个稀巴烂才怪!” 王雯琴撅起了嘴:“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说话不算数,胡乱骗人,要挨打!” 陈谦卫嬉笑道:“那你待要如何?定要打我一顿?哈哈,我知道你为何要打我了,一面发娇嗔,碎捋花打人,对不对?”王雯琴涨袖了脸,忽地拿起陈谦卫面前酒杯,手腕一抖,酒水尽都泼在他脸上、衣上,而后转身便走,只留给陈谦卫一个婀娜的背影。 文辛雨按住刀柄,失声道:“这女娘们什么来头?当真只是这酒肆的老板娘?他娘的有古怪!”王雯琴精气内敛,身怀武功一事竟连文辛雨这等老江湖也瞒过,然适才这一泼酒,行动迅疾若电,虽是偷袭,但以陈谦卫之能竟不及躲闪,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了。 陈谦卫抹去脸上酒水,苦笑道:“这你大可放心,她确是此间主人,绝没有什么其他来历。”文辛雨默然,陈谦卫如此肯定,他自也不再怀疑,但仍追问道:“她怎地有如此武功?”陈谦卫随口应道:“她是无色庵的俗家弟子。”文辛雨微觉奇怪,但懒得再问下去,便岔开话题:“你刚才掉什么文?什么一面发娇嗔,碎捋花打人?”陈谦卫笑道:“此事有个典故,是说一男一女站在花树下,女摘下一花,男子道‘这花比你漂亮多了!’于是女子一边笑骂一边抬手去打那男子。[.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都是些谈笑之言,不足挂齿。” 陈谦卫伸筷夹了块袖烧肉,塞入口中,含糊道:“文辛雨,我知道你昨晚失了不少兄弟部属,但刑部密探人员折损也是不少,如今我身在刑部,田海旺、国旭这些人都是好朋友,不如你……” 文辛雨道:“你要我莫去找刑部的人寻仇?”陈谦卫点头。 文辛雨顿了顿,忽地哈哈大笑道:“你也上了老子的大当了!哈哈!其实昨夜死的,根本不是我的人!看来我这条计策,当真是妙不可言!” 陈谦卫惊奇道:“你……?” 文辛雨摸摸下巴,微笑道:“你道我为何干冒奇险来京城?一来我听说京城外的百望山中藏有天魔功秘籍,来碰碰运气;二来呢,却是为了清洗奸细叛徒。” 文辛雨见陈谦卫目光闪动,续道:“近些年,东厂大肆收买我绿林中的朋友,不少我身边的人也为东厂所用,旁人只道我被蒙在鼓里,其实我心中早已有数。前些日子,我潜入东厂,在魏佳书的书房中找到了一份名册,以此为线索,从中选出有十足把握是奸细的,都带来了京城。而后我故意把行踪卖给了刑部,不仅假刑部密探之手清理掉了这些奸细,还挑拨了刑部与东厂的关系。魏佳书惟恐泄密,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均是单线联系,不知旁人身份,是以昨夜生死大战,都不知身边全是东厂人马,于是人人奋勇当先,拼死一战,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陈谦卫只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这……难怪今日魏佳书来寻我们的晦气……只不过妙计是妙计,但若非风声走漏的不远不近,既让我知晓,偏偏又没让我知道是你的计策,恐怕昨夜的大清剿还要赔上你的性命。” 文辛雨苦笑道:“娘的,老子实在是小瞧了国旭、田海旺,本以为练了霸刀五式,自保当是不难,想不到还是敌不过他们两个龟儿子。” 陈谦卫见他终于说及武功,心中一动,忙追问道:“什么霸刀五式?” 文辛雨笑道:“早就知道你对老子师承门派一事定要追根究底,罢了,便告诉你。十年前,你随天意道长上了天意剑派后,我四处游荡,入了丐帮,与传功长老学了几年粗浅功夫,而在五年前,就在京城外百望山,我遇到了我的五位师父,名号便叫做五灵散人,而今的功夫,大多是他们传我的。听他几人平日说话,似是曾败在一人手下,五人自知终生也无胜望,便想教个徒弟去胜过那人。至于那霸刀五式,便是五位师父潜心创出,用以制胜的刀法。” 陈谦卫沉默片刻,恍然道:“原来是他们!这五灵散人,当年曾追随谷烈,后来天山一役,谷烈身亡,他们杀出包围,也退隐江湖,想不到却是收了你为徒弟。” 文辛雨笑道:“老子我天赋过人,我五位师父在武功上的见识确实高人一筹,但自身武功却难算天下顶尖的人物,以老子而今武功,单打独斗他们早已不是对手。” 陈谦卫点头道:“那霸刀五式听来了得,不知究竟有何玄妙?你来比划比划。”说着递过去一支筷子。文辛雨接过了,手腕不抬,以拇指、食指指尖拈住筷子,以筷作刀,划出几招。陈谦卫若有所思,道:“这一招,我若从大有位出手,刺你左肋,你如何破解。”文辛雨不答,手指微颤,筷尖向左侧轻轻巧巧地划出几个圆圈。陈谦卫立时应道:“转无妄位,以剑尖沿刀背而上,削你手腕。”文辛雨当下又变出一招。两人你一招,我一句,来来往往,都想看看彼此武功进益,均是饶有兴味,斗得不亦乐乎。 过得数招,陈谦卫若有所悟:“你这霸刀五式,名头上是刀法,其实似乎是一路内功心法,便与我的天意剑诀一般,对刀法理解遇深,内功便也遇强。”文辛雨点头道:“不错,以招式见内功,这便是霸刀五式的精髓。只不过这刀法,只怕还是不及天意剑诀神妙。”接着又说出了些内力的驭使之道。陈谦卫沉思片刻,缓缓道:“以我之见,这天刀五式的内功,与当年谷烈的周易混天功,倒有三分相近。” 文辛雨摇头道:“当世中,与谷烈有过三百招以上交手的,只有你一人,周易混天功,更是失传已久,究竟威力如何,如何修炼,谁也不知,你说周易混天功与霸刀五式有些相近,只怕是误会了。” 陈谦卫皱眉不语,心中好生奇怪。文辛雨瞧了他几眼,忽地想起了一事,压低嗓音道:“你知不知道阴魔其人?”陈谦卫奇道:“阴魔?那是个什么东西?” 文辛雨轻声道:“他富有天下,暗中网罗了无数英雄好汉,天下人虽不知道他,其实天下尽在他掌握之中。”陈谦卫眉头大皱,忍不住道:“胡说八道?哪有这个人?” 文辛雨道:“你不知晓那便罢了,以你的武功,他迟早会找上你。到时候,你准备不准备跟他干一场大事?” 陈谦卫问道:“大事?什么大事?阴魔此人,多半是江湖传闻,殊不可信。” 文辛雨抗声道:“怎么不可信?他来找过我,我亲眼见过他!而且依我看来,他多半是侠义中人,当日他托我办的几件事,都是抗击倭寇或是抵御鞑子。” 陈谦卫有些不耐,道:“理这些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人做什么?若当真有事,到时再谈也不迟。来,看我这一招新悟的剑法!”两人当下又拆解起了武功。文辛雨内心实有不少要紧事情要说,眼见陈谦卫兴致缺缺,只得罢口,心道:“你当年和谷烈夫妇的事,似乎那阴魔也关心得很,迟早要来找你询问,甚至要来找你麻烦,不早做准备岂不凶险?而且那阴魔,看起来虽文弱,却自称练过周易浑天功,是谷烈之后唯一会此旷世奇功者,其中必有隐情。”一肚子心事,只稍稍转了个念头,陈谦卫手指捻着筷子,已斜刺到自己眼前,当下还了一招。 两人少年相交,交情匪浅,多年不见,几有说不完的话,一面过招,一面谈天,从武功到天下,从军国大事到女人,无不论及。文辛雨身处险地,不敢醉酒,陈谦卫却是过得几招,便饮上几杯烈酒,他来时便已微醉,此刻一番痛饮,未及三更就醉倒在地。文辛雨见他双目半闭,口中却喃喃道:“妙……妙啊……”知他不省人事,微微一笑,唤王雯琴将陈谦卫扶到客房中,自己则一振长衫,大踏步离去了。 陈谦卫大醉一场,直到次日午间方才睡醒,饮了几杯醒酒茶,与王雯琴招呼一声,晕乎乎离了去。 待得回了刑部别院,陈谦卫见只有田海旺一人在内,心下奇怪,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国旭、王操他们呢?”田海旺答道:“国旭与白日、王操等去了茶壁阁,查询昨日斗殴之事。” 陈谦卫默然,正待回房,却见田海旺露出一丝诡笑,轻声道:“陈老兄,我跟你打听个地方,一座妓院。”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佳人叙情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沉声道:“陈兄可听说过叙情馆?” 陈谦卫迟疑道:“哦……可是昨日才开的?”见田海旺点头,便续道:“据说这叙情馆中只有一名妓女,却是无与伦比的花魁,不但接客的价格高的吓人,亦且绝不卖身,只是弹琴作画,沏茶谈天,故而有叙情馆之名。我本也有心去瞧个热闹,但昨日要来你这里,便未去成。” 田海旺皱眉道:“卖艺不卖身?那若有人用强呢?我听说那里面的女子都有武艺,不知是真是假?” 陈谦卫大笑道:“你还当了真?所谓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个招牌罢了,引得人人都去瞧瞧,待得你拿出金山银山,瞧她卖不卖身?若说身有武功而不畏用强,那更是荒谬,京城中恁多捕快、锦衣卫、厂卫,她有什么功夫,能奈何得了这许多高手?” 田海旺暗暗觉得有理,问道:“陈兄可有兴趣去探探虚实?”陈谦卫将身上衣衫一整:“自然有兴趣的!不如咱们今晚便去?”田海旺微笑道:“不如咱们现在便去……”陈谦卫在他肩上拍了拍:“依我看呢,还是等国旭回来吧……”田海旺听得此言,摇手道:“等他作甚?他怎会去叙情馆?徒然浪费了时间,耗费一番唇舌,说不好还要遭他冷言冷语。”陈谦卫笑而不答,只是一定要等国旭回来,田海旺心中大惑,却也只得枯坐一旁,焦急等待。 待得晚饭时候,国旭终于回来,陈谦卫于他说起此事,不料国旭竟一口答应,田海旺心中大奇,百思不得其解。晚饭后,三人便一同去了叙情馆。 三人一路无言,将到叙情馆时,田海旺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国旭,这个……你今日为何答应来这里?平日可从不见你去这些个地方……” 国旭淡淡道:“昨日被东厂捉住的六人,确实有打斗之事,然而起因竟是叙情馆中的女子与他们约定,只消他们将当时在茶壁阁的几个东厂厂卫打败,便可摘她面具一观。于是几人在茶壁阁中大打出手,便有了后事。”田海旺听得此言,眉头大皱,心道:“如此说来,倒似是那女子刻意挑拨刑部与东厂的关系……可是刑部密探一向纪律严明,怎会就为了见一个妓女的样貌,便与东厂的人打将起来?”陈谦卫心中也有几分奇怪,但面上依旧笑嘻嘻:“国旭,这么说你不是来玩乐的,是来调查此事的?”国旭微微点头,陈谦卫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说话间,三人已入了叙情馆,只见其中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一番查问,方知此地客人多的出奇,兼之接客的女子偏又只有一位,倘若等下去,只怕没有三五日决计排不上。三人面面相觑,均觉无奈,便欲离去,忽见一侍女匆匆自楼上走下,高声道:“那边三位可是国旭、陈谦卫、田海旺吗?”三人点头应了,那侍女躬身道:“我家小姐有请!” 这下喜从天降,三人都是惊喜交集,田海旺更是笑出声来,三人在旁人嫉妒的目光中,上了楼去。 楼上并无一人,却是一间好大的厅堂,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厅堂中央摆着张茶几,墙壁上挂着一支琵琶。 三人坐定不久,只听得环佩叮咚,一个身穿淡绿衣衫的少女脚步轻盈地走了出来,三人见他手中托着盘子,其中盛有糕饼点心,知她只是个侍女,但见她身形苗条,举止娴雅,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孰料那女子抬头时,脸上竟是凹凸不平,黑一块,青一块,不知是胎记还是疤痕,丑恶不堪。国旭一直若有所思,只是随意看着窗外,此刻倒也没什么反应,陈谦卫、田海旺却是一直注视着那女子,此刻见了那一番犹如地狱变相的容貌,登时大吃一惊,立即将目光移了开去。 那少女像是习惯了旁人的白眼,却也并不在意,将盘中糕点置于三人面前。田海旺心中烦恶:“叙情馆怎地找了个如此丑怪的侍女?见了她的样貌,又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只见那少女将糕点放于陈谦卫面前时,陈谦卫抬了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陈谦卫眉尖一颤,蓦地大呼一声:“你……你怎么变成如此模样?”说着双手急探,扣向那少女两腕。这下变起仓促,国旭、田海旺都是始料未及,那少女更是只觉一阵剧痛,未及反应,双手便都已被握住。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陈谦卫双手握得极紧,那少女疼痛难耐,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渗出。陈谦卫却似浑然不觉,脸色惨然,眼角微微抽搐,两眼失神,只是盯着少女双目,嘶声道:“你……你怎么沦落至此?”语声竟有几分癫狂。 田海旺忙道:“陈谦卫,别鲁莽,这是你旧识吗?”陈谦卫不答,盯着那少女双目,半晌似是恍然,松开双手,淡定了几分,问道:“你没有易容吗?你叫什么名字?”神态语调虽大为平复,手脚却有些颤抖,显是极为激动期许。 丑脸少女慌道:“我……我叫月颖,我……我不认识你……”语声嘶哑急促,带着几分惶急,扭头便要逃开。陈谦卫又问道:“你可有什么兄弟姐妹吗?”丑脸少女一边跑开,一边仓促应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话音甫落,已然揉着手腕,跑进了里间。 田海旺、国旭见此情景,都是大奇,田海旺忍不住问道:“陈兄你认识此女吗?” 陈谦卫已复常态,却似有些神不守舍,犹疑半晌,方笑道:“我少年时一玩伴,名曰钵盂,长相惨不忍睹,和那女子实在是难分高下,可谓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对,我还道他们是兄妹姐弟,便有此一问。” 田海旺狐疑道:“我分明听你说‘你怎变成这番模样’,莫非陈兄识得那女子?” 陈谦卫摇头道:“那是我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田海旺还欲再问,却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让几位久等,小女子失礼了。”那声音妩媚动听至极,直如乳燕娇啼,令人如沐春风。田海旺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斤,不再追问,连忙扭头去看。 但见一女子轻衫罗裙,盈盈走入,面上虽带着面纱,却依旧明艳不可方物。陈谦卫不由心中一动,忖道:“我出入风月场所无算,见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没有一个人有如此悦耳语声,如此完美体态,虽不见面容,已足以叫人心动。” 那女子走到三人面前,咯咯一笑:“小女子自罚一杯,望三位见谅。”说着撩开面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谦卫、田海旺二人见她撩起面纱,心中本是大喜,孰料她面纱下竟还带着个面具,不由大觉扫兴。然而她那樱袖丰满的双唇,那尖俏秀美的下颌,便足令任何男人**,令任何男人犯罪。 但国旭却是个例外。陈谦卫、田海旺早已欲火大起,国旭的目光却依旧冷峻,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当下冲她冷言道:“你语声古怪,不是中土人士?” 那女子轻笑道:“小女子确是华人,但自幼在扶桑长大,因此取的也是扶桑名儿,三位便唤我宫长王崎好了。”国旭瞥了她一眼,依旧冷冷道:“那你来中土多久了?与刑部、东厂有什么仇怨?” 陈谦卫心中暗骂:“国旭当真不解风情,见了如此佳人,不想着如何哄她**,竟还追问这许多杂事,而且语气如此生硬,如同审讯一般,实在是煞风景。”他见宫长王崎沉吟未答,当下插口笑道:“姑娘面具,不知可否摘下?莫非是要在下胜过魏佳书才肯一露真容?” 宫长王崎微一欠身,笑道:“小女子昨日胡闹,三位千万莫要放在心上。至于这面具……还是不摘为妙。” 田海旺心中一凉,忙问道:“为何摘不得?” 宫长王崎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耳后青丝,轻声道:“三位若见了我的容貌,就永远也忘不了我了,我却最多只能爱上三位中的一人,这不是害了另外两位吗?”语气甚是认真。 陈谦卫大笑道:“姑娘还真是自信!”宫长王崎手腕微曲,指尖轻轻自肩上滑落至**,娇声道:“我难道不该有自信吗?” 陈谦卫朗声道:“姑娘有自信,在下便没有吗?或许,姑娘便爱上了我呢?”田海旺在旁吞了口唾沫,抚掌笑道:“有理,有理!” 听得此言,宫长王崎腰肢轻摆,缓缓坐下,水灵灵的眸子在三人身上一转,似是带着几分娇羞,蓦地一扬手,缓缓取下了面具。陈谦卫登时浑身一震,眼前所见,如花林堆雪,如新月初晕,一张脸秀丽绝俗,楚楚可怜,娇柔婉转。 陈谦卫、田海旺心神旌摇,都是忘了言语。国旭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忍住。却听宫长王崎轻叹一声,柔柔道:“三位可有兴致听小女奏琵琶一曲?”田海旺喜道:“洗耳恭听!” 宫长王崎返身取了琵琶,轻拨两下,慢声道:“这是一曲凤求凰。”素手轻挥,弹奏起来。三人只听得她指尖流淌出的声音便如展翅欲飞的鸟儿,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却又如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出清澄华美的光芒,正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然而恢弘之余,还带着女子的娇羞,似是心有所恋,美妙至极。 一曲未终,陈谦卫、田海旺正自出神,却听国旭敲了敲桌子,冷声道:“你们两个,银子带够了吗?”陈谦卫随口应道:“尽够了,莫急莫急。”宫长王崎却停手道:“公子还是检查一下银两吧,每人每个时辰二百两,如今已过了两个时辰,共一千二百两。” 陈谦卫大惊失色,站起道:“什么?一千二百两?我们来了两个时辰了?”宫长王崎轻轻一笑,贝齿微露,歪斜着脑袋,神色有几分俏皮,手指墙上一沙漏:“正好两个时辰。”田海旺也变了颜色,三人将身上银两全部掏出,勉强够帐,此地却再也呆不下去了。 刚刚走出叙情馆,田海旺一步三回头,兀自意犹未尽,大有施展轻功夜探叙情馆,夜探宫长王崎之意。陈谦卫不觉莞尔,正欲出言调侃,却听得一女子声音传来:“三位留步!”三人回头望去,却是宫长王崎的一个侍女,手捧一叠银票,快步赶上。只听她道:“这是我家小姐还来的。”陈谦卫奇道:“为何还钱?”又看了眼,见是四张一百两的银票,又问道:“再说了,怎么只有四百两?”侍女冲着国旭道:“我家小姐说了,只还你一人的。”陈谦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小妮子看上你拉!”国旭不置可否,田海旺在一旁打趣道:“陈兄你莫非吃醋了?从当年谷夫人,到那武艺高强的王雯琴,以及陈兄花街柳巷的许多相好的,难道还不够,还要再添个宫长王崎?” 陈谦卫肃然道:“旁人倒还罢了,袁姑娘之事,莫要再提。”田海旺笑道:“你至今还不肯叫她谷夫人,不觉太着痕迹吗?”陈谦卫还未开口,国旭伸手止住:“别再胡说下去了。”接着对那侍女道:“多谢!”拉着两人,转身便走。 陈谦卫觉他竟似有几分窘迫,微微好奇,却听国旭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了句:“宫长王崎,这些事情当真复杂了。”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天魔奇功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如此逍遥快活,又过半月。半月间,陈谦卫、国旭、田海旺三人日间切磋武艺,夜间饮酒谈天,交情日深。闲来无事,国旭、田海旺难忘宫长王崎**,常常去叙情馆,陈谦卫则借口囊中羞涩,往往只去文心酒楼。然而国旭每每去那叙情馆都分文不取,田海旺半月下来,却将多年积蓄消耗了个干净。 到这一日上,陈谦卫正与田海旺在院中伸量武艺,陈谦卫连创妙招,眼见田海旺山穷水尽,心下得意,忽听门外一女子重重咳嗽了一声,不由愣了一愣,田海旺趁势脱出他掌势,免了败局。 陈谦卫几日间与田海旺比武,天意剑诀虽是遇强越强的绝学,却始终不及田海旺自江湖中粗浅武艺悟出的神功,一直输多赢少,此日总算摸清了些门道,眼见便要胜出,却出了如此个岔子,不由心下恚怒,回头望见了王雯琴,也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王雯琴轻轻笑了笑,提起手中两只酒坛:“我给你送酒啊……不让我进来坐坐吗?”陈谦卫一愣神,心道:“我没喊她送酒啊?”见她定要进来,知道有事,当下瞟了一眼田海旺,看他既有几分免于败局的得意,又苦思自己那几招的破解之法,浑不理旁人,便引王雯琴进了自己房间。 王雯琴从怀中取出一堆碎纸,道:“今天早上你一个朋友来了我酒店,点名要见你,我说你这几天没来,他似乎不肯来这里找你,把一封信撕碎了扔在稻草堆里便走了,我把那封信捡了回来……”说着双手捧起那堆碎纸。 陈谦卫从碎纸中拣出信封,拼了起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致陈卫”,“陈”与“卫”字中间画了几个黑圈,有涂改痕迹,想来是不会写那“谦”字。陈谦卫皱了皱眉,猜到此信作者,笑道:“看来是我那个不学无术的朋友文辛雨写的,他也忒大意了,这信居然只草草撕碎,若是落在旁人手里,大家都完蛋。”王雯琴抿嘴笑笑,也不说话。她早知陈谦卫和文辛雨交情甚深,只是不识他长相,更不知那声威显赫的绿林统帅,笔迹竟然如此稚嫩,亦且连个“谦”字都不会写。 陈谦卫将那堆碎纸理了理,不费多少工夫便拼成原状,可一瞧那信,却傻了眼。只见那信上写着: “陈x卫: 你犬哥我在白忘山往了号多天,我不倒天鹿工,在一个身的要命的同里面见到一个会天鹿工的高收,好历害,不过你太哥我也不扒他,你要去那里要挡心,千万不能必内力。” 陈谦卫眉头大皱:“这写的什么东西?王雯琴,你帮我瞧瞧什么意思,我就不看了,看完把写在纸上,谢谢啦!”说着拿出纸墨,自己却出了房门,找田海旺比武去了。 院外田海旺冥思良久,只觉陈谦卫适才数招来无影去无踪,毫无痕迹可寻,绝非短时间内可以破解,虽无良策,但陈谦卫出屋挑战,自也不能罢斗,两人斗了数百招,陈谦卫使出花了数日工夫苦思出的妙招,再次胜出,志得意满,回了屋内。 只见王雯琴斜倚木凳上,桌上摆着一纸书信,墨迹未干,却是译出了文辛雨的信件。王雯琴见陈谦卫进了来,淡淡一笑:“好了,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酒店还有不少事呢,有事来酒店找我。”陈谦卫冲她点了点头,望着她出去的背影,心下颇觉温馨。 王雯琴手书之信置于桌上,字迹娟秀清晰,却是: “陈谦卫: 兄居于百望山数日,遍寻天魔功秘籍无所获,然于一幽暗深邃之山洞中遇一高手,身负天魔功绝学,论武功虽未必胜过为兄,却也有万夫莫敌之勇,弟若有心寻其一斗,万不可与之内力相拼,切记切记。 望弟珍重。” 陈谦卫眼见此信,若有所思,心中将几件事串了串,忽地喃喃道:“王雯琴自称武功是无色庵的尼姑所授,是无色庵的俗家弟子,可那些尼姑,有多大能耐能教出王雯琴这般武艺?何况王雯琴内功刚柔并济,是玄门正宗的功夫,更兼有佛、道两派之妙处,绝非无色庵的尼姑所学,难道……当世中,有几人能兼修少林武当两派武功?莫非,王雯琴的内功,是乐晓晨传授的?” 正自思索,忽听屋外传来白日呼声:“快,快出来,我找到文辛雨踪迹了!” 刑部别院内众人听得此言,都是吃了一惊,纷纷走出,只见白日一脸兴奋,急道:“我在百望山一个山洞前发现了文辛雨的脚印,旁边还有一堆篝火灰烬,咱们快去!” 田海旺沉声道:“白日你敢肯定吗?”白日点头道:“决计错不了,我有十成把握!”众人素知白日之能,见他如此确信,都是又惊又喜,纷纷回屋取了兵刃,摩拳擦掌。田海旺与国旭二人安排一番,率领众人,直奔百望山,只有陈谦卫跟在后头,心中暗暗忧心。 众人骑马出城,到了山下,便弃了马匹,徒步入山,白日领路,一路行得甚快,半个时辰赶了近十里山路,来到一座山洞前。 田海旺瞧山洞望了望,见山洞极是深邃,阵阵阴风从中刮出,不由大为皱眉。此刻,众密探已得了国旭号令,四下搜索,然而除了白日早先发现的脚印、灰烬外,却再无所获。 陈谦卫、田海旺两人立于山洞前,只觉阴风嗖嗖,吹在身上极为难受,洞中传来“呜呜”之声,更是诡异。此刻,众密探渐渐搜索完毕,回到山洞前,两人对望一眼,田海旺寒声道:“如此看来,文辛雨只怕就在山洞中。”陈谦卫摇头道:“首先,这山洞前的脚印未必是文辛雨的,其次,便是文辛雨在此住过,也未必还在洞中,其三,这山洞又黑又深,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岔道,有多少埋伏,贸然进去,实在危险。” 白日听得此言,指着脚印道:“陈兄有所不知,在下于人的脚印颇有研究,这脚印在中段有一处突起,显然是靴子在此处有一块破损,而半月前文辛雨来京城时,脚印也有这块突起。况且脚印在如此一块稀泥上,显然是不慎踏入泥中,若是常人,必然泥足深陷,但你看这脚印,深不过半寸,可见留下脚印之人应变之快,轻功之高,都是极为惊人,如此看来,除了文辛雨,还有谁?” 田海旺也道:“不错,陈谦卫,白日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他认定之事,决计错不了。文辛雨与我刑部有血海深仇,今日怎能放过他去?这山洞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了!” 王操取下背上包袱,递了过去:“临出门前,我取出了我所有的火把,都在这里了,进山洞,火把万万少不了。” 田海旺接过了,淡淡一笑:“若论细心,此间再无人能及你。”取火把燃着,想到文兴宇,不禁怒发上指冠,切齿道:“今日我捉住了文辛雨,要不好好炮制他,便把名字倒过来读,叫做旺海田!”话音未落,人已大步走入山洞。 陈谦卫冲着国旭道:“火把只有十二个,你和田海旺带十个人进去,剩下人和我一起守在外面,一来防止山洞又岔道叫文辛雨逃了出来,二来防止有人从外围攻,成瓮中捉鳖之势。” 国旭心觉有理,便点头应了,点了十人,随田海旺进了去,王操、余杰望、白日尽在其列。 十二人进了洞去,其余人在洞外守着,孰料过得半个时辰毫无音讯,过了一个时辰,竟仍是没有半点动静,陈谦卫本以为凭借田海旺、国旭二人之力,洞中人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奈何不了他们,可苦等不至,不由担起心事,后悔不随众人入洞。再等片刻,陈谦卫终于忍耐不住,向众人吩咐几句,便孤身一人,入了洞去。 陈谦卫这番入洞,手无火把,行得甚是艰难。他心焦如焚,偏偏洞中崎岖难行,又是伸手不见五指,跌跌撞撞,痛苦万分,万幸洞中并无岔道,不怕困在山腹之中。陈谦卫想到文辛雨留信,不由忖道:“文辛雨一向最恨写字,此刻竟然留书提醒,何况这山洞极为偏僻,我来此地可能性原本微乎极微,他却定要留下一封书信,可见洞中人武功之高。文辛雨虽说自己武功不低于那人,但他素来自负,便是不如,又怎会明言?”如此一想,更是揪心。 如此苦行良久,陈谦卫蓦地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不由一惊,缓缓抽出长剑,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脚下虽轻,手中却内力凝聚,此刻一剑刺出,必然有若惊雷,势不可当。陈谦卫越走越近,耸耳听去,只觉喘息声甚杂,似乎不止一人,心念一动:“莫非都是刑部密探吗?”当下高声道:“是众位兄弟吗?”话语一出,立即纵身跃开,防止有人偷袭。 只听王操虚弱的声音传了来:“是我们……洞中有高手,吸干了我们的真气,国旭和田海旺似乎还在与那人相斗……”陈谦卫听不到打斗之声,微觉奇怪,想到国旭、田海旺二人或许已然败亡,不由心中一寒,蓦然眼前一亮,却是王操挣扎着点燃了适才被掌风扑灭的火把。 陈谦卫抬眼望去,此处却是一间石室,大约已是山洞尽头,一块巨石上,田海旺、国旭正与一满面虬髯的灰衣男子比拼内力。陈谦卫拾起火把走了过去,只见那人神色自若,似乎尚有余力,田海旺、国旭二人却是汗出如浆,面容痛苦,两人联手,竟还抵不过那人一人的掌力。 其实当世之中,绝无人能以一敌二,胜过田、国二人,然而那人事先偷袭,吸干了十位刑部密探的真气,数个时辰内身体里真气鼓荡,天下无人能敌,田海旺、国旭两人本身内力深厚真气凝聚,不惧天魔功,可那人掌力如山,压得二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还要防备天魔功趁虚而入,自然辛苦万分。 陈谦卫心念一转已然知晓其中关节,当即下手不留情,挺剑疾刺那人左目。那人一声暴喝,长身而起,勉强将一只手掌自田海旺、国旭二人无铸掌力下抽出,二指一并夹住了陈谦卫长剑。陈谦卫哪容他如此轻易得手,手腕翻转,长剑转了半圈,立时将那灰衣汉两根手指削去,剑势不止,还在他面上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灰衣汉只觉手指、面上都是火辣辣的疼痛,愤怒难当,双掌回缩,划了个半圆,轰然推出。陈谦卫眼见这等掌势,弃了长剑,退后半步,与田海旺、国旭联手,三人合力迎了上去。 只听“喀喇喇”之声,三人均觉双臂酸痛,气闷难言,灰衣汉却抵不过三人掌力,肋骨脏腑碎裂,直飞出去,落入山洞深处的水涧中,立时被水冲走。 三人长舒了一口气,田海旺、国旭二人各自运功,回复内力,各刑部密探也自歇息。陈谦卫真力耗损不大,在石室中四下游荡,绕过国旭、田海旺正坐着的大石,不料竟看到了两女子。 陈谦卫大惊,忙快步上前,只见两女子不是生人,竟然便是宫长王崎与月颖!陈谦卫替两人解了穴道,将两人扶起,奇道:“你们俩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月颖低眉不语,宫长王崎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啊,昨晚睡醒,就跑到这里来了……” 陈谦卫心中大奇,但两人一无所知,也无从问起,却听田海旺道:“依我看,多半是文辛雨贪花好色,将两人掳了来,刚才那灰衣人一定是他同党,两人想要**她们。” 陈谦卫心中骂他胡言乱语,妄加猜测,口中却不好辩驳,淡淡道:“或许如此。” 众人在洞中歇息良久,终于体力渐复,虽说大多还只是勉强能够行走,但恐怕待得久了,外头人担心,还是起步向外走去。 洞中崎岖难行,兼之路程遥远,众密探好不容易恢复几成体力便要如此苦行,都觉极是痛苦,宫长王崎、月颖二人是女流,更加难以行走如此之久,国旭便伸手搀了宫长王崎,向外走去。陈谦卫见他握着宫长王崎手腕,却是隔着衣袖,不由心中暗笑:“国旭也太迂腐了些,难道想做道学先生?”眼见月颖落在后头,心中不忍,走到她身旁,轻声道:“姑娘,还是我扶你出去吧。”月颖大窘,摇头不允。只是支撑片刻,再也迈不动脚步,脚下一软,跌倒在地。陈谦卫笑道:“不必强撑了,还是我背你吧。”也不由得她拒绝,一把将她背起,跟上了众人。 过得一个多时辰,众人始才走出洞来,除了陈谦卫、国旭、田海旺三人外,余人都是举步维艰,一出洞便瘫倒在地。洞外的密探,见众人如此狼狈,均觉奇怪,再见国旭竟搀扶着一女子,不由更奇,见了那女子竟如此美貌,只觉是奇中之奇,可待得见了陈谦卫背着一个长相奇丑无比的女子出了来,又觉之前之事实在不足为奇了。 陈谦卫将月颖放下,月颖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窘迫万分,低头不语。陈谦卫盯着她瞧了半晌,终于扬声道:“袁姑娘,你还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吗?”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前尘忆梦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丑女月颖听得此言,微微着慌,别过头,退后几步,衣袖掩面,不愿与人朝相。(.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陈谦卫淡淡道:“袁姑娘,谷烈的儿子呢?”月颖又退后几步,更加慌了神,众人都是不知所措,国旭、田海旺知他往事,知他所指,都是皱起眉头,田海旺抬手道:“陈谦卫,你莫非是想谷夫人想疯了?别胡乱说话!”陈谦卫冷笑一声,屈指成爪,伸手抓向月颖面孔。 田海旺见状,暗笑他急色,虽对月颖一张丑脸极没好感,但怕堕了刑部密探的威风,还待要阻止陈谦卫,国旭手一抬,冷冷道:“他或许有他的道理。” 只听得“嘶”一声轻响,陈谦卫手中已多了副人皮面具,月颖则露出了张容光绝世、明艳无俦的脸庞来。 陈谦卫瞧着那女子容貌,胸口如遭重击,脸色陡变惨白,连退数步,月颖脸色绯袖,低头不语。 田海旺、国旭两人也是面露惊色,国旭道:“谷夫人,那日……你?”月颖不知所措,满面茫然,却听得“啪嗒”一声响,原来是田海旺目瞪口呆之际滴落了口水。田海旺也觉出失态,容色一整,肃然道:“怎么,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心中暗道:“想不到谷夫人居然扮成这样一番丑样,嗯,置身妓院,扮丑是保全清白的最好办法。” 月颖被三人盯了许久,终于低声道:“三位只怕认错人了,小女子不是什么袁姑娘、谷夫人,小女子只是张小姐的侍女,就叫做月颖。” 三人一愣,陈谦卫蓦地大叫一声:“你不是她!”国旭也反应过来,淡淡道:“确实,月颖姑娘只怕今年还没有二十吧……”三人盯着月颖,见她皮肤细嫩,洁白如丝,心中恍然:“世上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人!也对,当年天山大战,谷烈夫妇一同丧生魔教之手,谷夫人怎可能还活在人世?就算还在人世,也不会如此年少。”想到此节,三人都是面面相觑,既尴尬,又好笑。 还是国旭最先反应过来,道:“不过长相相似,也不必如此犹犹豫豫,既然如此,我们把她们送回叙情馆,也算了结此事。” 田海旺心中却在想:“这月颖和谷夫人长得像极了,若论姿色较之宫长王崎或许还逊了一筹,但那一份清纯幽冷、高雅脱俗的气质,却是无可复制,这妞我要定了!”国旭见他神思不属,心道:“陈谦卫魂不守舍倒还罢了,怎么田海旺也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不由问道:“田老弟,你想什么呢?”田海旺猛地回过神来,支吾道:“嗯……嗯,这个,我在想,文辛雨虽然不在山洞里,但他的同伙还在里面,或许文辛雨有事外出,不久便要回来,咱们不如在这里来个守株待兔。”陈谦卫忙道:“绝无可能,以文辛雨之机敏,必然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哪会回来送死?等在这里,不过徒劳。” 国旭却道:“既来之,则安之,守上几个时辰,又有何妨?若是文辛雨当真去而复返,咱们却先离去了,岂不留下老大遗憾?”众人都点头称是。陈谦卫见众意难违,不好多说,心中暗骂:“田海旺你这贼厮鸟,出什么鬼主意,文老兄要是回来岂不害了他!”想归想,口中却沉吟道:“依我看,咱们这许多人都有过损伤,无力再战,一旦文辛雨返回,不但帮不上忙,反成累赘,若是再折损兄弟,则铸成大错,不如便让大家伙回去,只留我们三人留在此间?”他担心文辛雨当真返回,心想若是只有三人留守,要助他脱险就再容易不过。 国旭道:“白日,你们带众弟兄和两位姑娘回刑部别院,务必保护好两位姑娘。陈兄、田兄,你们与我一同埋伏在此。”宫长王崎腻声道:“国旭哥哥,我不想回叙情馆了,好危险啊,能不能在刑部别院暂住几日呢……”国旭背转了身,冷然道:“随便你。”宫长王崎轻轻一笑,拉起月颖的手,随同白日等人,缓缓回去了。 眼见诸人离开,三人依着田海旺安排,在洞外三个隐蔽之处躲了下来。田海旺精通奇门五行,此刻布置也是极为精巧,不但三人藏身之处极难发现,更是于那洞口成掎角之势,文辛雨若是到了此间,便是三个庸手骤然偷袭也难躲开,何况田、国、陈三人武功都不在文辛雨之下。陈谦卫眼看布置,心中大为忧心。 苦等半日,再等一夜,三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各有各的担心,一夜无眠,紧盯洞口。直至第二天天亮,陈谦卫伏在地上一夜,只觉浑身酸痛,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起身道:“两位,不必再等了,我看文辛雨多半已逃走了。”田海旺、国旭两人前日有一番剧斗,内力本已有不小耗损,苦等良久,更觉不适,也都站起身来。田海旺伸了伸四肢,道:“罢了,咱们回去吧,文辛雨应该不会回来了。”陈谦卫心中暗暗高兴,田海旺、国旭两人却是无精打采,心头郁郁,三人默默返回刑部别院,一路无言。 三人回了刑部别院,走至门口,却无人来迎,均觉奇怪,再进了别院大门,只见满地狼籍,不少地方血迹斑斑,似有打斗痕迹,三人对视一眼,慌忙奔入。 刑部别院中已无一人,墙头白壁有明显脚印,地上、墙上、桌椅上都有兵刃划痕,地上散落着些折断的刀剑,再加上随处可见的血迹,三人不由大为揪心。 田海旺环顾四周,心中猛地涌起一个念头,颤声道:“莫非文辛雨昨夜来过此地,报那日我们杀他部属之仇?”想到文辛雨的武功,以及他号令绿林的声望,心中登时凉了。陈谦卫知根知底,当即驳斥道:“绝不可能!”田海旺瞪眼道:“为何不可能?”陈谦卫找不到好的理由,一时语塞,但依旧道:“绝无可能,绝无可能!”他知道文辛雨只是借刑部密探之手除去身边内奸,虽损失不少部下,却并无怨怼之心,当然不会来刑部寻仇,只是这番话却难以说出口了。 国旭摆摆手道:“多半不是文辛雨。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城外有数万御林军驻扎,城内的捕头捕快更是不计其数,何况白日他们也非易于之辈,文辛雨调兵遣将突袭这里,别说遇上城内巡捕,便是算错时间,撞上你我三人,他也是性命堪虞。他冒如此大的风险,费这么大功夫,只是要出一口恶气,可能性太小。” 田海旺觉得有理,心中稍稍放心,问道:“那你说是谁袭击过这里,带走了众位兄弟?”国旭缓缓摇头,长叹一口气。 正自彷徨无计,却见一人黑衣黑帽,遮住了脸庞,匆匆奔了进来,四下一望,便冲着田海旺走去。陈谦卫只觉这人似乎极为面熟,却总想不起在哪见过,心中疑惑,却见那人对田海旺拜下道:“恩公!” 田海旺也是一愣,抬手将他扶起,却不知那人是谁,迟疑道:“阁下是……”那人摘下衣帽,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容,田海旺一惊,随即想起那人来历。 那人躬身道:“两年前小的欠赌债太多,被债主捉住,眼看小的实在没钱,便要打死抵债,多亏大人仗义出手,才保住了小的一条性命。” 陈谦卫听那人说话,心中想起一人,惊问道:“钵盂,是你?” 那人也是一惊,摘下衣帽,抬头望向陈谦卫,良久才反应过来:“陈谦卫?”两人对望一眼,均觉讶异。陈谦卫见他黑色长衣下竟是一身太监服饰,不由问道:“钵盂,你怎么穿太监衣服?” 钵盂苦笑道:“我欠人家赌债太多,田恩公救得我一次,也不能总是在我身边,我为逃赌债,只好阉了自己,进宫做太监。” 陈谦卫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田海旺接口道:“当日援手不过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今天你来寻我,有事吗?” 钵盂点了点头道:“不错,确有要事。我义父昨天夜里突袭这里,带走了所有的刑部密探,虽然义父待我甚好,但恩公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特来相报。” 此话一出,国旭、田海旺、陈谦卫三人都是变色,陈谦卫问道:“你义父是谁?”钵盂道:“东厂厂公魏佳书。” 三人听得此言,都是又惊又怒,国旭道:“你这话当真吗?”钵盂答道:“万万不错,我亲眼所见,现在他们性命只怕已危在旦夕,义父是想要对付刑部孙尚书,因此将所有刑部密探擒获,关押在东厂地牢,此事义父除了调集东厂人马,还召集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你们可要小心。” 田海旺恨声道:“岂有此理,魏佳书忒也过分了,咱们去东厂问个明白!”国旭冷哼一声,大步走出院门,陈谦卫心中暗道:“不知底细,钵盂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兄弟们真的都失陷在东厂,魏佳书能选在昨夜动手,避开咱们三人,说明众兄弟中定有内鬼,这中间要还有什么阴谋,咱们贸贸然去定要上当。”可国旭身形如飞,不待陈谦卫招呼,已然去的远了。 陈谦卫冲着田海旺苦笑道:“想不到国旭也是一点就着的性格,我们还是赶紧跟上吧,别有什么凶险。”田海旺点点头,冲钵盂拱手道:“多谢了!”陈谦卫也拍了拍他肩膀:“钵盂,今天大大的承你的情了,来日一定好好报答。”钵盂淡淡道:“我进东厂后,拜魏佳书为义父,也就有了姓,如今我随义父姓魏,名忠贤。” 陈谦卫、田海旺二人别了魏忠贤,向着东厂而去,两人脚下甚快,转眼即至,只见东厂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名厂卫,多半是被国旭打倒,陈谦卫不由皱眉道:“国旭忒也莽撞了,万一魏忠贤假传情报,刑部不是和东厂结下深仇?或是东厂内设有陷阱,国旭如此闯入,岂不凶险万分?”田海旺苦笑道:“那也说不得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既来之,则安之。” 陈谦卫点头,两人缓步进入,满地均躺着东厂中人,虽说大多只是被点穴道,或是受了轻伤,但如此一来,刑部和东厂的仇怨,那真是再也解不开了,陈谦卫眼见此景,不禁摇头。 两人查探一番,却不见半个能站起的人,便走到了地牢前。田海旺道:“依我看,多半东厂毫无防备,被国旭强攻而入,咱们适才没见到魏佳书,所以国旭、魏佳书多半都在地牢内。陈谦卫点头称是,当先走入地牢,见地牢铁门大开,牢门锁竟是被一剑斩断,心下再无怀疑,冲了进去,高声道:“国旭,你在这里吗?” 却听得魏佳书发颤的声音传了过来:“国……国统领,你别冲动,你……你要问什么都行……”陈谦卫沿墙而走,转了个弯,便见到国旭手持长剑,斜指魏佳书,魏佳书身旁躺着不少护卫,显然已被国旭打倒。国旭冷眼看着魏佳书,剑尖微颤,在他身上轻轻一刺,森然道:“我只问你,众家兄弟在此,那两位姑娘又在何处?” 魏佳书口中三十二只大牙捉对厮杀,只听得牙齿碰撞的“格格”声,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请的江……江湖朋友把……把她们带……带……带走了,说……说……说……说……说与什么武林……武林公案有关,我……我真的不知道,国统领,饶命啊……” 国旭冷然道:“她们被带到哪里去了?”魏佳书应道:“香……香……香山……”国旭将地牢环视一周,注视着魏佳书道:“若是宫长王崎少了一根头发,只怕你东厂从此多事。”语声虽低,却带着浓浓杀意,莫说魏佳书,便是陈谦卫听了,心里也是打了个突。国旭身形一转,看见田海旺、陈谦卫,只是微一点头,大踏步出地牢去了。 陈谦卫见追不上国旭,便走向魏佳书道:“魏公公,带走宫长王崎和月颖的都是些什么人?”魏佳书适才被国旭大大吓唬了一番,此刻心绪渐缓,但也不敢有所隐瞒,道:“是巨鲸帮、渤海派、黑沙寨、神拳门的朋友,还有好几位丐帮五袋弟子,一共七十多人。”陈谦卫听他说的都是江湖中二流人物,心中放心,又道:“那我们刑部的这些兄弟,您能高抬贵手吗?” 魏佳书早已胆寒,他素知田海旺、陈谦卫与国旭武功均在伯仲之间,一个国旭便叫东厂全军覆没,此刻陈、田两人在此,他如何还敢造次,忙应道:“不敢不敢,这就放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拿了最大的一把,在地牢中转了几个弯,到了最深处的一间牢房。田海旺嫌他动作太慢,一把夺过了钥匙,打开牢门,果然刑部密探都被锁在其中。田海旺见众人身上大多只是轻伤,并未受刑,也无人殒命,心中放心,淡淡道:“魏公公,多谢你没伤我这些兄弟,咱们仇怨,这便一笔勾销。”魏佳书陪笑道:“多谢田大人宽容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一定铭记在心,时时感恩……”陈谦卫听得厌烦,扶起白日等人,与田海旺一同走了出去。 走出东厂,田海旺沉吟道:“陈谦卫,咱们最好还是到香山去一趟。”陈谦卫奇道:“为何?那里都是些小角色,国旭一人足矣。”田海旺摇头道:“你看到国旭适才神色了吗?那些人没多少修养,更不在乎江湖规矩,要是起了色心,对宫长王崎或是月颖做了什么,国旭只怕要大开杀戒,血洗香山,这些人虽说武功平平,但在江湖上厮混了这么多年,总有不少亲友,如果国旭将他们杀个干净,那便是与天下人结仇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陈谦卫觉得有理,见白日、王操等人受伤不重,料来东厂也绝不敢再袭击刑部别院,便让众人自行回去,自己与田海旺一道,赶赴香山。 香山离京城不远,但两人还是在城中领了马匹,然而尽管两人尽力赶往香山,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甫到香山之下,转过一座巨大石梁,抬眼望去,便见到血流成河,遍地尸骸,浓稠的血液已积成一道道小河,潺潺而流,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陈谦卫、田海旺对视一眼,均觉心寒。陈谦卫监视地上尸体,见伤口都是在咽喉、心口,大多是一剑毙命,心中暗惊:“国旭好辣的出手!”两人四下查看,却发现地上人都是已然死透,有的似乎当时未死,又被国旭补上几剑。陈谦卫身在公门,凶杀之事见得自也不少,但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尸体,却还是头一回,想到国旭此后处境艰难,而月颖与宫长王崎多半也已受辱,心中更是不好受,默默地走到一块巨石后坐下。 田海旺心中也是黯然,走到他身旁,眼望远方,不知该说些什么。蓦地,田海旺眼睛一亮,指着山壁缝隙道:“陈兄,你看!”陈谦卫望去,只见山隙旁一块凸出岩石上,似乎挂着块衣服,当即也走了过去。田海旺见那衣布取出,却是一件女子所穿肚兜,两人对望一眼,都是露出一丝苦笑。他两人见国旭下了如此辣手,已是知晓宫长王崎和月颖多半受辱,但总不愿相信此事,此刻见了肚兜,那是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了。田海旺沉声道:“不管究竟如何,这山间缝隙,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陈谦卫当先划亮火折子,侧身而入,田海旺也跟了进来,可只走数步,便见了岔道。陈谦卫沉吟道:“看起来这山隙不算太深,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可以更快些。”田海旺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各自进了去。 陈谦卫甫走数丈,便见了个偌大石台,隐约躺着个女子,不由大喜,快步上前,一眼看去,心中更是激动,喜道:“月颖!”只见月颖身着月白小衣,似乎被人迷晕,神智不清,当下将她扶起,唤道:“月颖,月颖!” 却听得田海旺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接着便是一阵“隆隆”巨响,陈谦卫一愣,借着火折子微光,似乎一堆庞然大物轰然而下! 这等危急时刻,饶是陈谦卫素来镇定,此刻也变了脸色,四周一望,却没什么藏身之处,当下不及多想,抱起月颖,飞身而退。可他退得快,那黑影来得更快,只一眨眼功夫,那黑影便已到眼前,陈谦卫瞧得清楚,那物竟是一块巨石,看着大小少说也有数千斤。陈谦卫眼见躲不过去,振臂一挥,将月颖向身侧一扔,深吸一口气,双掌疾出,抵在石上,欲要凭借自身功力,强行阻住巨石滚落之势。但那巨石约有千斤之重,居高临下,来势出奇的猛烈,陈谦卫虽使了百无禁忌神功,仍是停之不住,只觉手臂剧痛,喉头倏甜,巨石稍一滞碍,又往下落,转眼之间,便要将他压在石下。 陈谦卫心中一凉,知道今日多半无幸,心道:“想不到我陈谦卫和月颖都毙命于此,而且骨肉成泥,和成一团,谁都分不开了……唉,若不是月颖,是袁姑娘,这般死倒也不枉了……”想到此处,不由侧目而望,月颖却不见了踪影,隐约瞧见不远处低地似有人影一晃,猛地想到:“我身旁有条暗河?”不及转念,巨石已然滚了下来。 陈谦卫双膝微曲,奋力向旁跃去,只觉脚下一空,便即踏入水中,那块巨石隆隆而下,但暗河水位甚低,陈谦卫抱着月颖伏在河底,巨石便从两人头顶过了去。陈谦卫只觉月颖在怀中挣扎,知她如水后便即醒转,此刻气闷,本待要扶她起来,忽觉身下地面剧震,接着整个山壁都是巨响连连,似乎有许多石块落下,偶尔有的砸在身上,甚是疼痛,陈谦卫忙又将她按住。 这番异响持续了许久,月颖在陈谦卫怀中挣扎之力越来越强,不久后又越来越微弱。陈谦卫心中恐怕如此下去要将她闷死,大为忧心,可若是放任她探身而起,又实在不知地面上有何异变,正自犹豫,却听得响声渐歇,不由大大舒了口气,将月颖托出水面。 月颖在水底闷了这许多时候,已是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大声喘息。陈谦卫适才接那巨石,运起了百无禁忌,也受了不小内伤,此刻探出水面,运气良久,忽觉胸腹一阵剧痛,忍不住狂喷出一口鲜血,知道五脏六腑都大有损伤,不由苦笑。月颖歇息良久,呼吸渐缓,听得陈谦卫咯血之声,不由关切道:“你……你受伤啦?”陈谦卫摇头道:“小事一桩,不碍事。”月颖深信不疑,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陈谦卫只觉河水冰冷,不愿再浸在其中,起身站起,却觉头顶一阵剧痛,竟是撞到山洞顶上,心中大奇:“这山洞怎么变这么矮了?”再向前一倾,竟也有石壁在前,不由更奇。却听得月颖一声娇呼,多半也是撞在了石壁上。陈谦卫伸开双臂,向四周摸索一圈,发觉自己身子周遭尽是岩石,居然是被困在了这里一座极小的石室中。 陈谦卫心念一转,便即恍然:“想是那块巨石下落之势太烈,撞塌了四周山岩,竟将我二人困在了这里面。不过也巧,若是山石不是落在河边,而是全都落入河中,那我二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唉,运气虽是好得很,却也无用,我二人被如此困在里面,只怕用不了三两日便要饿死。” 只听得田海旺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陈谦卫,你在哪?”陈谦卫忙高叫道:“我在这里,我被困在山石里面了!”这下如同绝处逢生,陈谦卫精神一振:“我怎么忘了田海旺,他定能救我们出去。”月颖此刻也明白了自己处境,明白此刻田海旺当真是唯一的生机,心头大喜。陈谦卫叫道:“田海旺,你在哪里?你受伤了没有?” 只听得田海旺声音远远传来:“陈兄你莫慌,我在山洞外面,你等我找人来救你!” 陈谦卫微觉放心,安慰月颖道:“别怕,田海旺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月颖点点头,轻声道:“好冷……”陈谦卫猛然想起,月颖身上还只穿着中衣,而洞口还有一副肚兜,忙解下身上衣服,给她披上,月颖面色一袖,羞道:“多谢,不必了。”陈谦卫仍是坚持将衣服递了过去,此时只是初春,天气还颇为寒冷,月颖只穿贴身小衣,又浸在水中,饶是她腼腆,不愿受人恩惠,此刻也不得不接过了陈谦卫的外衣。 陈谦卫笑道:“田海旺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就好好等着,马上他就能把咱们救出去。”月颖听得此话,精神大振,只觉身上寒意也退去了不少,问道:“田大哥真这么厉害吗?”陈谦卫笑道:“你也看到了,田海旺无论智谋还是武功,都是天下有数的人物,如果他都救不出我们,那太阳定会从北边落下去。而且他最是好色,想到有一个美貌姑娘被埋在山石里,肯定会不要命地来救我们。”月颖脸上一袖:“我才不是什么美貌姑娘呢。”陈谦卫不答她,又道:“我告诉你,田海旺离开这里之前肯定还要喊一声‘老子要不把你们救出去,老子就把名字到过来读,叫做旺海田!’” 话音刚落,只听得田海旺高声叫道:“陈谦卫你坚持住,我很快就来救你,老子要不把你救出去,老子就把名字到过来读,叫做旺海田!”这两句话中“你”和“你们”的区别,是田海旺不知月颖也在洞中,是以陈谦卫算错了一筹。 但洞中,月颖仍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呵呵,陈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陈谦卫也是大笑道:“那还有错,田海旺毕竟还是没我厉害,我猜他怎么说话,就绝不会错,我说他能带人进来,也就更不会错。”月颖“嗯”了一声,甚是放心。 陈谦卫口中说的轻松,心中却颇为担心:“这番山石坠落,光那块巨石怕就有数千斤之重,还有这许多碎石山岩,不用火药徒手挖掘,十天半月也进不来,要是用火药,万一引发山崩,那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此处虽有饮水,却无干粮,月颖浸在水中,过不了几个时辰便要冻掉半条命,到时候饿死的只有更快,恐怕最多坚持三日,而连我自己也未必能活过七日。” 却听月颖问道:“我听人家说过,你、田大哥,还有国旭、文兴宇、乐晓晨,是当世五大高手,你说谁更厉害一些呢?”陈谦卫心道:“若单论功力精纯,首推乐晓晨,但此刻最重要的是给月颖希望,要她放心,让她坚持下去,现在她获救的唯一可能便在田海旺身上,我自然应当把田海旺好好吹嘘一下。”当下答道:“当世高手原也不止我们几人,还有少林寺的空牛、空明两位大师,以及岭南第一快剑李铭圣,等等,但我们这些人加一块也打不过田海旺。”月颖忍不住惊叹道:“田大哥武功这么高?”陈谦卫很肯定地“嗯”了一声,月颖憧憬道:“田大哥人长得英俊,人品又好,武功还天下第一,若是谁能嫁给他,一定很幸福。” 陈谦卫呵呵笑道:“只要你能坚持到他来,就可以嫁给他啊!”月颖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过了片刻,月颖又问道:“不知道田海旺和谷烈谁更厉害一些?”陈谦卫一愣,笑道:“不知道关公和秦琼谁更厉害一些?”月颖轻轻一笑,道:“我听说谷烈武功很高,所以由此一问。对了,陈大哥,你们说我长得很像谷夫人?” 陈谦卫听得此言,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确实一模一样,半点区别都没有。”月颖又问道:“听陈大哥说,似乎谷夫人姓袁,陈大哥你认识她吗?”陈谦卫淡淡道:“她闺名袁可馨,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他的大哥,便是辽东督师袁崇焕,她二哥也是很有名的江湖人士,叫袁崇煜。” “那陈大哥怎么认识她的?” 陈谦卫叹了口气,思绪悠悠回转到了往昔,轻声道:“九年前,泰山武林大会,我那年不过十五岁,随着天意剑派的诸位师兄去泰山长长见识。那时,谷烈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但已峥嵘初露,我当时修炼天意剑诀略有小成,也胜了几个江湖中的前辈高手,直到进了前八,遇到了袁崇煜。袁崇煜当时在武林中没什么名气,来泰山全没想过扬名立万,只是想借此机会交些朋友,还带来了他的妹妹袁可馨。我当时与袁崇煜比武,精神却全在袁姑娘身上,斗了数百招,一个不慎,便被袁崇煜打下擂台。之后谷烈与他比武,也是败北,料来缘由和我也差不多,如此,袁崇煜一夜成名,夺得泰山武林大会头筹。” 月颖笑道:“能让陈大哥和谷烈大侠如此神魂颠倒,想必袁姑娘一定是美若天仙了。”陈谦卫淡淡道:“和月颖你一样漂亮。”月颖面上一袖,不再开口。 陈谦卫停了片刻,又道:“六年前,我少年时候一位要好的朋友郝玉成开了间镖局,当地一位富户信他武功人品,开张第一日便给了他一个十万两银子的镖。郝玉成担心有失,致信于我,让我帮他走镖,我和他是过了命的交情,自然不会拒绝。可当我赶到他的镖局时……”月颖听他口气沉痛,忙问道:“怎么?” 陈谦卫仰天长叹道:“镖局中近百名镖手,以及郝玉成和他全家十几口人,都已死在血泊中。”月颖“啊”了一声,惊问道:“是为了抢十万两银子吗?”陈谦卫点头道:“不错,我当时又悲又怒,便在镖局中四处查看,走到后院仓库时,却看见了五个人,黑衣蒙面,正在向外搬运银两。” “当时我心中气愤已达极点,但眼看那五人步眼身法,都是武功了得,于是不敢轻举妄动,趁他们不备,跃上屋檐,屏息静气等了片刻,在一人再进仓库时,猛然从上向下,全力刺出一剑。以我当时武功,以有备攻无备,奇招突出,天下无人可当,可那人反应实在快到了极点,长剑加身的刹那便身子一侧,堪堪避过了要害,只是在他左肩上重重刺了一剑。我见那人有这等应变之速,心里凉透了,知道以一敌一我便胜不过他,何况他们还有五人。可说也奇怪,那些人竟不敢恋战,扶起受伤那人,掉头便跑,我追击之下,一剑撩下了一人面罩,竟是谷烈的一个跟班长随,五灵散人之一。” 月颖惊道:“难道竟然是谷烈劫镖的?可武林中都是说他义薄云天,是大侠啊。” 陈谦卫摇头道:“不是谷烈。谷烈有五个朋友,说是朋友,不过是他的跟班,他们原也有名号,叫什么五灵散人,不过自从跟了谷烈,这名字便再没什么人提过了。当时我看见五灵散人,也道是谷烈指使他们所为,仔细一想,却是不然。谷烈为人素来轻财重义,他抗击倭寇,往往便能截获不少倭寇打家劫舍所得银钱,可他从不留下分文,都是捐济给穷苦百姓,又怎么会来此处劫镖?所以依我看,必是五灵散人随谷烈一道,日子清贫,过得久了,便起了劫财之心。” 月颖“哦”了一声,似乎大大的放下了心。 陈谦卫道:“我把郝玉成全家埋了后,便决心去找谷烈,要五灵散人为此事抵命。我星夜兼程赶到了谷烈家中,却见他家张灯结彩,到处欢庆场面,才想起来,原来那日是谷烈大婚之日。我当时心中有些苦闷,但一心要为郝玉成报仇,也顾不了许多,酒席上便提出了此事。不料袁可馨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美人,对她倾心的人不计其数,不少人虽为袁姑娘嫁人之事伤心不已,但想到谷烈的武功声望,倒也无可奈何,当我一提出五灵散人劫镖杀人之事,大家都是以己度人,以为我是有心来惹事,搅乱谷烈婚事。当时我们一番吵闹,谷烈的许多朋友心中气愤,便要于我打将起来,我苦于没有证据,言辞甚是无力。” 月颖道:“嗯,那你是尴尬的很了。” “后来,我突然想起,那日我出剑偷袭,在其中一人身上重重刺了一剑,便要谷烈叫出五人,解衣以证。谷烈为人素来谦和,此刻虽以为我是来搅局的,也不以为忤,当下唤那五人出来,让他们解下了上衣。可奇怪的是,那五个人身上居然半点伤痕都没有。” 月颖奇道:“陈大哥,莫非是你看错了?” 陈谦卫道:“我当时也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谷烈声望如日中天,众人以为我来捣乱,不论真心佩服谷烈的,还是有心巴结他的,都对我怒目以视,连袁可馨也发了怒,向我下了逐客令。好在谷烈给我面子,答应我彻查此事,三月内给我答复。” “那……后来呢?” “之后我四处查探,始终毫无头绪,不料才两月有余,我却听到了谷烈已经查清郝玉成案凶手的讯息,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凶手竟是袁可馨的二哥,袁崇煜!” “当时我还不肯相信,便随谷烈以及诸多江湖人士,去往大胜关袁崇煜家中,请他给个答复。谷烈当日摆出许多证据,不但证明郝玉成是死于袁崇煜之手,连之前江湖中数件始终未破的惊天大案,也是袁崇煜犯下的。” “那些证据可靠吗?” “除了郝玉成之死有些悬疑外,其他确实证据确凿,但我和袁崇煜素来交好,对他人品再是信任不过,决不信他会做出这等事来。袁崇煜当场无言以对,群雄群情激奋,便要杀他抵命,谷烈勉强劝住了众人,要大家再等一月,给他澄清的时间。” “后来袁崇煜洗脱嫌疑了吗?” “当时谷烈东奔西走为他查案,袁崇煜因为犯下太多案子,和武林中许多豪杰都有深仇,被软禁在家中,一月时间转眼即过,谷烈不但没能为他洗清嫌疑,反倒又查出了不少他作恶的证据,这下,除了和他关系极好的朋友,其他武林中人都已将他当做了公敌,我也终于相信,郝玉成是死在他手下。” “那一日上,谷烈因为袁可馨的缘故,不插手此事,袁崇煜不甘就死,召集了不少朋友,住在庄内,想要和群雄一分高下,两方登时僵持在庄外,众人希望谷烈出手,但谷烈却表示两不相帮。我想为郝玉成报仇,思考良久,终于决定率领众人攻入庄内。一番血战后,我在庄后将袁崇煜擒获,但一时心软,又要放他离去,可袁崇煜的大哥袁崇焕,却听到了消息,率领不少兵士赶到了,他亲手将袁崇煜打入大牢,之后因为证据确凿,竟真的斩了袁崇煜。” 月颖掩嘴惊呼道:“啊哟,这人好狠心,连亲弟弟都杀。” 陈谦卫淡淡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谷烈早就在庄园中为袁崇煜留了退路,但袁崇煜见带头攻入庄内的是我,心灰意冷,不愿离去,才有后事。自此之后,袁可馨和她大哥袁崇焕断绝关系,当然更加不会理睬我了。” 月颖“嗯”了一声,不再答话。陈谦卫问道:“你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吗?” 月颖答道:“没有,他们总是问我谷烈的武功秘籍在哪,多半是把我当成谷夫人了。后来国旭就来了,他蒙着面,把我放在山洞里,还……还把我内衣脱了,不过还好,帮我穿了这件中衣,然后给我闻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就晕过去了。” 陈谦卫觉得奇怪,“嗯”了一声,思考其中关节,月颖无人说话,过了片刻,便沉沉睡去。陈谦卫知她浸在水中,难抵严寒,将几件外衣全数脱下,罩在月颖身上,不久也觉困倦,渐渐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谦卫只觉腹中饥饿难耐,从梦中惊醒。听得月颖也道:“陈大哥,我这是要死了吗……好冷,好饿……”陈谦卫强打精神道:“怕什么,咱们这才过了四个时辰呢,你怎么可能受不住呢?”眼见月颖昏昏沉沉,似乎求生**不切,当下将她抱入怀中,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就说我的朋友钵盂吧,他人长得虽丑,但家中却颇为殷实,有天,他到外面一座小县城去,发现那里娶亲的方式很奇怪,原来那里是由县令给年轻女子排出名次,然后让青年男子参加考试,然后依着名次来娶亲。钵盂不通文采,便拿出家中金银贿赂县官,让县官给了他第一名。钵盂虽然损失不少金银而肉痛,但想到可以娶到美貌姑娘,心中也是有几分窃喜。不料迎亲那天,钵盂却看见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你道为什么?” 月颖此刻也来了兴趣,道:“是不是伴娘?” 陈谦卫笑道:“才不是呢,原来那丑女也贿赂了县官,让县官给了她第一名,于是钵盂便撞上了那丑女,好家伙,比你之前戴面具都丑多了,反正钵盂见那女子如此丑怪,只和她住了几日便逃回了京城。” 月颖忍不住“咯咯”娇笑道:“你那朋友钵盂,还真是倒霉啊!” 此后,陈谦卫一直想着法给月颖说故事,逗她开心,直说的嗓子嘶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才思终究有限,编的故事越来越是无趣,而随着时间渐久,月颖也无力再笑,只是轻轻点点头,最后连意识都已不清,只是斜倚在陈谦卫身上,依靠陈谦卫度来的真气勉强续命。 如此苦熬下去,陈谦卫渐觉不支。他那日力挡巨石,本已受伤不轻,此刻再如此耗费真气,内伤更是严重,而数日不食,又浸在水中,外衣还披在月颖身上,饶是陈谦卫内功深湛,身体健壮,也是冻得嘴唇发抖。最令陈谦卫绝望的是,依着身体状况,少说在洞中也等了三四日,可在洞中却听不到半点敲山凿壁的动静,可见若要等到山外众人进洞,恐怕不知要与多少日子。陈谦卫握住月颖手腕,只觉她脉搏已极为微弱,心道:“我和她无亲无故,此刻在洞中如此救她,帮她拖延了这许多时候,耗费了我自己不知多少力气,也算仁至义尽,她若死了,我便吃了她尸体,也好多挨几日。”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九死一生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泥泞的城外小道上。(.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一辆甚是宽大的马车在道上行着,路况糟糕,马车行得好不颠簸,蓦地,马车在路中央的大坑中重重磕了一下,车中登时传出一声女子低呼。 赶车的车夫回头道:“这里崎岖难行,你还是忍一忍吧,到翠竹山庄就舒服些了。”那车夫虽一身粗布衣服,却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顾盼神飞,正是国旭。 车中女子拉开帘子,道:“国旭哥哥,不要紧的,我没事。”容貌秀美,却是宫长王崎。国旭冲她微微笑了笑,又回过头去。 如此颠簸了半日,地面渐渐平整,两旁的低矮灌木也变做了竹林。国旭淡淡道:“就在前面,到了。”宫长王崎伸了个懒腰,娇声道:“累死了,国旭哥哥,你扶我进去好不好……”国旭微微笑了笑,握住了宫长王崎纤纤柔荑,心中不由一动,但手上却是毫无半点越轨之举,拉着宫长王崎,进了庄去。这翠竹山庄是田海旺父亲留给田海旺的家产,国旭此刻无处可去,便来了这里。 夜已深,庄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当先一人竟是丐帮帮主简彰,其余人有的身背口袋,手持竹棒,衣衫褴褛,显是丐帮弟子,有的则寻常武林人士打扮,腰间鼓鼓囊囊的,却是带着兵刃。 一人道:“简帮主,我们已寻到了那辆丢失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看来国旭和宫长王崎就在庄内。咱们要不要攻进去?”简彰看着黑黝黝的庄园,摇头道:“不妥,庄内一片漆黑,贸然强攻只怕要着暗算。”身旁一人道:“简老大你忒也怂了,咱们共有四十多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他妈的国旭就一个人,怕他什么?”简彰瞪了他一眼:“香山下,国旭杀了多少人?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那人一时语塞,便未再提异议。 简彰当下命人将翠竹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武功较高者都聚在门口,有心向国旭挑战。 庄内,国旭耳力通玄,早已听得庄外动静,冷笑片刻,出了房门,守在宫长王崎门口,一剑在手,自是不惧天下间任何高手。 庄外的丐帮弟子、武林人士虽围住了庄子,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盼天明,待国旭出门时群起攻之。 对峙一夜,直至黎明时分,宫长王崎醒了来,推门而出,却见国旭守在门前,吃了一惊,问道:“国旭哥哥,你……你怎么在我门口?” 国旭叹了口气,淡淡道:“庄外有群野狗,我怕你被咬了。”宫长王崎一愣,随即感动道:“是庄外有人来寻我吗?国旭哥哥,你待我真好!”国旭皱了皱眉,摇头道:“或许是来向我寻仇的。实在对不住,要你和我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宫长王崎摆摆手,将头轻轻枕在国旭肩上,低声道:“国旭哥哥,你别这么说,和你在一起,到哪都好,过什么日子都好……” 此刻却从庄外传来了简彰的喝声:“国旭,丐帮、神拳门、仙霞派、渤海派、巨鲸帮的兄弟,恭候多时了!” 众人一听,知道简彰是要与国旭说个明白了,想到此番对答之后多半有场恶战,不由心中一紧。 半晌,庄内毫无动静,简彰等得不耐,又高叫道:“国旭,前几日你虽在香山杀了咱们不少兄弟,但归根结底还是你身边那女子之故,那女子与当年的魔教教主贾伟和有不小干系,只要你交出那女子,再向死者家眷好好陪个礼,这段梁子咱们就揭过,如何?”他知道国旭武功厉害,若是动起手来,纵然能胜他,只怕也要折损不少人手,是以来了个先礼后兵,若是国旭答应条件,免去这场血战,那是再好不过。 庄内仍是好久无声,简彰等了许久,见国旭始终不答,心头有气,扬声道:“国旭,我敬你是条好汉,给你这个面子,你当真要兵刃相见吗?” 庄内却传出了国旭的声音:“兵刃相见又如何?你能胜得过我手中长剑吗?”这句话用上内力,声如虎啸龙吟,回音久久不散,众人见他这等内功,都是骇然失色。 简彰身旁一人高叫道:“一个人不行,十个八个还不行吗?国旭你武功再高,敌得过我们这许多好汉吗?”众人本震慑于国旭神功,但听得此人话语,胆气又粗,群情激昂,胆子大的甚至便要去撞开庄门。 却听得“吱”一声响,庄门自行开了。国旭牵着宫长王崎,傲然而出。众人震慑于他睥睨天下的气势,均不敢上前叫阵。庄门外虽拥挤着三、四十人,人人却都是掌心出汗,心头发紧,眼看国旭越走越近,不少人已按住了兵刃,但一双手却颤抖不已。 国旭走出庄门,庄外站着不少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国旭扫视一眼,冷然道:“让开!” 站在最前面的人都是忍不住一哆嗦,退后半步,但后面的人都没有移动。国旭冷眼望去,群雄背上都是冷汗直冒,但没有人退开,也没有人出手。 猛然,国旭放开了宫长王崎的手,反手拔剑! 群雄都是一惊,只听得“铿锵”声不绝,众人惶然拔出兵器,退开数步,惊恐地望向四周,看是不是已经有人惨死。 然而,国旭的剑,只出鞘三寸。 群雄都长长地舒了口气,连简彰也暗暗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国旭还剑入鞘,拉着宫长王崎,大步向前。此时已无人敢掠其锋芒,群雄纷纷让道,眼睁睁瞧着两人消失在竹林中。 简彰眼看国旭走远,自觉颜面尽失,咬牙切齿道:“就让你猖狂一时又如何?七日之内,叫你血债血偿!”神拳门掌门马冲扬奇道:“简帮主你何出此言?”简彰冷笑道:“我已请了岭南剑王李铭圣出山,只要他一到,再加上咱们这许多好手,任国旭天大本事,也难逃公道。”马冲扬惊问道:“李铭圣?传闻此人性子傲慢,谁的帐都不买,简帮主如何请得动他?” 简彰望着高大的竹林,冷笑道:“谁的帐都不买?他和我丐帮的副帮主杨强可是很有交情。再说了,就算没有杨强,银子的帐他也是买的。三日前,李铭圣收了我一万两白银,答应前来助拳。”马冲扬倒抽一口冷气:“一万两?”随即笑道:“也是,要这等高人出山,一万两也不算冤枉。嗯,有此人相助,可保万无一失!” 黑虎寨一名头目刘彪听得对答,见两人信心满满不由奇道:“李铭圣是谁?怎么我从未听说过他?”简彰答道:“李铭圣四年前出道,剑法以快、狠著称,当时可真是打遍天下难逢敌手,人送外号九州剑王,气势直追当年谷烈。只是不知为何,在三年前的泰山武林大会前,他忽然弃剑归隐,并不准人再叫他九州剑王,改称岭南剑王。有传说是他在一人手下输了半招,故而归隐练剑,不过实情却是无人知晓。”众人有的知道李铭圣武功,不知道的听简彰如此说,也都是大大放下了心。 香山。 陈谦卫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也不知待了多久,初时他还可与月颖谈笑为乐,可月颖又冷又饿,渐渐意识不清,后来更是全赖陈谦卫真气续命。陈谦卫身子远较月颖精壮,此刻意识清明,愈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直如是一团烈火在胸腹间燃烧,加上当日以手掌硬接巨石,有内伤在身,浑身上下更是苦痛,只得打坐行功,分散注意。孰料苦练数日,不但内伤大好,连功力都似有精进,为月颖虽注入不少真气,自己却似乎毫无耗损,内力凝散自如,形若有质。陈谦卫初时不解,之后忽地明白了:“师父曾说我武功的最大短板在于勤奋,若想发挥出我平日修炼天意剑诀的潜能,非得寻个安静地方,苦修数日,看来此话倒是不假。”转念一想,又不禁苦笑道:“此刻我命在旦夕,纵然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学又如何?只不过,我临死前身边有个女人,却连一点身体交流都没有,实在不和我性子。”忽地觉出月颖身子一动,接着便低低**道:“好渴……有没有水……”陈谦卫一怔,随即想起月颖昏迷已久,自己竟忘了喂她喝水,暗暗自责,当下从水中拎起浸湿了的衣服,摸索着想要塞入月颖口中,但黑暗中却在月颖白玉花花瓣般的脸庞上抚了一下。陈谦卫面上一袖,只觉指尖竟似有些发烫,慌忙将衣角放在月颖唇边,接着便立即缩回了手,不敢有片刻停留。月颖喝了几口冷水,愈发觉得寒冷,此刻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陈谦卫身上甚是温暖,便向他怀中偎去。陈谦卫一怔,便要伸手推却,随即放下了双手,暗暗好笑:“我一向自诩不拘泥世俗立法,月颖这姑娘却甚是矜持庄重,未曾想此刻我二人竟颠倒了过来。唉,说来也是奇怪,我明知月颖不是袁姑娘,却始终带她如袁姑娘一般,言辞举止,都大违我本性。” 正自想着,却听得“叮咚”一声轻响,不久后又是一声,陈谦卫道是水声,也不奇怪。可那声音初时只是偶尔传来,也颇微弱,渐渐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陈谦卫觉出异样,四下探动,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田海旺带人挖掘进来了!”接着听到“哐”一声响,似有重物脱落,接着“叮咚”声大起,这下听得明白,必是凿壁声无疑。陈谦卫一阵狂喜,纵声长啸道:“是田海旺吗?”他虽久未饮食,但**真气充盈,声音也甚是响亮。[.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只听得身侧隐隐传来了田海旺的声音:“陈兄,你莫要喊叫,别震落了什么石头,你等着,我们马上就进来!”陈谦卫心中狂喜,应道:“月颖也在我身边,你快来!”接着又拍了拍月颖脸颊,笑道:“田海旺来救咱们了,快醒醒!”月颖迷迷糊糊,听得“田海旺”三字也是神智一清,悠悠醒转,再听得田海旺地底语声,更是喜出望外,高声道:“哈?田海旺?”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挣扎着便要站起身来,可终究太过虚弱,身子一抬,便又软倒。 田海旺知道了月颖也在洞中,心中又惊又急,忙道:“陈兄,月颖姑娘好吗?”陈谦卫应道:“不大好,还有半口气,全凭我真气吊着。我们在洞中呆了多久了?”田海旺沉声道:“六天整了。” 却听得王操插口道:“陈兄,月颖姑娘,两位莫急,咱们相隔不远,最多半个时辰便可打通进入。”陈谦卫心头大慰,冲着月颖调笑道:“田海旺果然人中龙凤,有本事,你出去以后,嫁他再好不过了。”月颖面上一袖,低头笑而不答。 京城门口。 丐帮、神拳门、渤海派、巨鲸帮、仙霞派等诸多门派,一共出动了近百名好手,聚在京城外,迎接李铭圣,丐帮帮主简彰、副帮主杨强都在其列。但听得马蹄声缓缓,李铭圣起着匹高头大马,腰挂长剑,昂首而来。众人一齐抱拳行礼,李铭圣却似未见,只是冲杨强微微点了点头,下了马来,也不理众人,径自走到神拳门掌门马冲扬面前。 马冲扬见李铭圣一副大刺刺模样,谁都爱理不理,本是心中又气,此刻见他竟走了过来,不由一喜:“莫非我神拳门这几年闯下了好大万儿,连李铭圣也有所耳闻,专门来问候我?”想到此处,不由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却不料李铭圣见他一身粗布衣服,又从他步眼身法看出他不是一流高手,只以为他是个打杂的小厮,随口道:“你把我的马牵到客栈马厩去,就去京城中最有名的东方客栈。” 马冲扬原本满脸堆笑,听得此言,登时僵住,尴尬万分。李铭圣见他一动不动,皱眉道:“听见没有?还不快去?”马冲扬也是一派之主,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见李铭圣竟把自己当做奴仆来呼喝指使,不由勃然大怒:“奶巴羔子,你算什么东西?”李铭圣双眉一挑,盯着他森然道:“你配对我说这句话吗?”马冲扬抗声道:“老子是神拳门掌门,怎么就不配?你这杂碎,他奶奶的有什么了不起?你敢……”话未说完,只听“啪”一声脆响,马冲扬面上已重重挨了一记耳光,李铭圣负手立于一旁,神情悠闲,似乎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马冲扬怒火中烧,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顿时忘了天高地厚,咬牙挥拳,向李铭圣打去。他是神拳门之主,于拳法颇有研究,这一拳打来,果然气度不凡,渊如山岳。众人对李铭圣的傲慢都是心有不满,此刻见了马冲扬这拳,彩声登时响了起来,只有杨强神色大变,喝止道:“马冲扬,不可造次!” 马冲扬一拳击出,却不知怎地就落了个空,接着胸口倏痛,浑身剧震,带着一蓬血雨直飞了出去。群豪见此情景,都是惊得呆了,还是杨强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金疮药,解开了马冲扬上衣。只见马冲扬胸腹间多了九个血洞,血流如注,一旁的李铭圣手上却是半点血迹也没有,在场众人除杨强、简彰等,都不知李铭圣是将极高深的内家功夫贯注指尖,而后凌空虚点,击伤马冲扬,见得这等怪异情景,面面相觑,心中不胜骇然。李铭圣冷然道:"你对我不敬,又出手在先,原本该死,但我答应过一位朋友,若非大奸大恶,否则绝不取人性命,所以饶你不死。“说罢转身向城内走去,再不回头瞧上一眼。 杨强看马冲扬伤口果然都不在要害,大为放心,却见他牙关紧咬,昏迷不醒,知道是为李铭圣内力激晕,忙高叫道:“李兄,马冲扬的穴道……”李铭圣冷冷道:“十二时辰穴道自解,不过凭他的内力修为,恐怕没有三四天,别想行走自如。”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一事,扬声道:“把我的马牵到东方客栈去,必须要神拳门的人牵!”说罢便已去得远了。神拳门众门徒都露出气愤神色,但想到对付国旭之事还要依仗李铭圣,却也难以发作。 其余众人虽也不满李铭圣傲慢无礼,行事霸道,但眼见他武功如此高强,只怕不在国旭之下,又不禁有几分兴奋,当下便有人冲杨强拱手笑道:“杨兄当真交友满天下,竟能请到如此硬手,在下佩服!”杨强微微一笑,只是在马冲扬伤口涂抹金创药,与旁人赞许不置可否。 东厂,魏忠贤卧房。 魏忠贤双手紧贴大腿,恭敬毕敬地站在一旁,屋子正中,一名青衫客负手而立,背对魏忠贤,身材高峻挺拔,料来也是个美男子,可面上却带了个青面獠牙的铜面具,令人望之生畏。 只听得那青衫客缓缓道:“眼下陈谦卫被困于香山山腹中,刑部密探为救他齐集香山,却不知道国旭此刻处境堪虞,倒帮了我一个大忙。”魏忠贤不知其所指,茫然道:“帮忙?帮什么忙?” 青衫客道:“刑部密探为救陈谦卫,耽误了不少时日,无暇管顾国旭,而国旭不但将遭到神拳门、仙霞派等帮派高手围攻,还将面对丐帮请出的岭南剑王李铭圣,到时国旭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许多高手围剿。”魏忠贤问道:“李铭圣武功很厉害吗?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人?”青衫客道:“他武功纵然比国旭差了半筹,但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只是这几年行事低调,隐居岭南,你自然不知。” 魏忠贤应道:“原来如此……那,然后呢?大人的意思是要国旭血债血偿?” 青衫客冷笑道:“等到国旭山穷水尽时,我们出手替他解围,他受了我这样一个大人情,到时候自会听我差遣,刑部密探,尽入吾彀中矣!”魏忠贤迟疑道:“可……可刑部密探是有三个统领的,那田海旺与陈谦卫不答应,国旭也没办法啊!” 青衫客目光淡然,沉声道:“田海旺允文允武,都是一流的人才,可惜性子柔弱,料来与我一席长谈便可为我效力。纵然田海旺冥顽不灵,可惜他性子太过软弱,虽是前任刑部尚书之子,但威望反倒不及国旭,只要国旭肯听我号令,田海旺不足为患。只是这陈谦卫……陈谦卫……最好他死在香山山腹中,别来坏我大事。唉,这中间除了陈谦卫的突然调任,其他都在我计划中。” 魏忠贤似是微微吃了一惊,忙道:“计划?莫非大人……”青衫客徐徐道:“你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这计划起源于魏佳书策反文兴宇部众。我在东厂和文兴宇身边都有人,魏佳书的计策,我了如指掌,略施小计**那些叛徒后,文兴宇大起疑心,之后他夜探东厂,又拿到了东厂情报人员名册,更加没得怀疑。文兴宇的一位好友与我私交甚笃,他按我的话,建议文兴宇把身边的内奸全带到京城中来,假刑部密探之手清理叛徒。如此便挑起了刑部与东厂的仇怨,之后只需稍稍煽风点火,魏佳书便有了火并之意。只是找机会下手容易,东厂的人却让魏佳书难以放心,他自然会到江湖上找援手,与国旭为敌,再加上我的人还插在了国旭身边,要挑起事端更是加倍容易。” 魏忠贤听的云里雾里,茫然道:“大人竟能把人安插在国旭身边?是什么人?”青衫客道:“是个女子,嘿嘿,便是宫长王崎。”魏忠贤不知宫长王崎是何人,听得此话也未有多大反应,默想了那青衫客的话许久,方才道:“这么说,前几日大人告诉我国旭、田海旺、陈谦卫都不在刑部别院,建议义父袭击众密探,而后又命我将此消息泄露与田海旺,也是为了挑拨东厂与刑部,同时逼国旭走到现在的绝境?”青衫客微微颌首。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竟被人一脚踹开了。魏佳书站在门口,一脸愤怒,显然已听到了两人的对答,戟指大骂道:“魏忠贤,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原来那日国旭是你引来的!畜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 青衫客冷声答道:“他是为了我的一百两银子。”魏忠贤本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得青衫客发话,只觉救星在此,慌忙钻到他身后。 魏佳书额头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出卖我?你这孽畜还要脸不要?”青衫客淡淡笑道:“要钱不要脸,脸值几文钱?嘿嘿,魏忠贤便就是这般人,厂公大人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没有知人之明了。”魏佳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满脸通袖,憋了良久才道:“他妈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青衫客目光一寒,森然道:“阴阳转逆,噬炼成魔。我就是阴魔!” 魏佳书隐隐听过阴魔之名,心中颇为忌惮,再看此人既然有胆单枪匹马闯入东厂,自然是有惊人业绩,当下不敢托大,退后数步,大喝道:“来人啊!”魏忠贤直惊得面如土色,叫苦道:“完了,咱们完了……”阴魔却甚是淡定,道:“此刻东厂人马都在外饮酒作乐,此处不过寥寥一二十人,何惧之有?”魏忠贤咽了下口水,勉强点了点头,但依然脸色惨淡,牙齿打战,龟缩在阴魔身后。阴魔轻声道:“现在出了意外,那便也只好仓促行事了,我要你明日便接任东厂厂公。” 魏忠贤面色又是大变,涩声道:“大人……你是要……是要……” 阴魔冷笑道:“不错,此间都是魏佳书心腹,我替你一并除去了,不但今日之事不会泄密,到时你要坐上厂公之位也毫无困难。” 说话间,魏佳书身边已站满了人。魏佳书见人都到齐了,当下指着两人道:“全数拿下了,打入地牢!”阴魔不慌不忙,冲着魏忠贤道:“你可有什么防身兵刃?”魏忠贤转身从枕下取出一柄长不盈尺的短剑,递了过去。眼见这兵刃连剑都算不上,至多算是柄匕首,况且一看剑鞘便知是铁铺子里几钱银子打出的劣质货色,连东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便有一人道:“这魏忠贤平日里拿来玩耍的玩具也拿来使唤,你脑子坏了?”阴魔低头瞧了瞧,眉头微皱,手腕一抖,剑柄居然居中折断,这下只剩一截兵刃留在剑鞘,连握在手中都已不能。众人看着阴魔手上的三寸玩物,都是哈哈大笑。 阴魔冷眼望向众人,待众人笑毕,淡淡说了句:“草木为兵,何况精铁?”话音甫落,手一挥,兵刃脱鞘而出,众人只觉房中一阵光芒闪过,接着便有寒风袭来,宛若严冬时节,不由心中一凛:“看不出这兵器如此神异!”再见阴魔身形一展,挟着一股寒气飞身而来,有若鬼魅,众人赶忙提起兵刃抵挡,只听得“叮当”声不绝,阴魔转瞬之间已和每人换了一招,接着又快步退了回来,身形一晃,竟似是站立不稳。魏忠贤大骇,忙上前道:“大人,你怎么样?”阴魔颤颤巍巍,深吸了数口气,方才出声道:“我这泥黎耶神剑虽已大成,但内力尚不够圆转自如,现下恐怕要歇息一会。”魏忠贤变色道:“啊!大人……那……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惊骇之下,已然语无伦次。 阴魔喘息了片刻,沉声道:“他们还有人是站着的吗?”魏忠贤回首望去,惊见一干高手都是口吐鲜血,僵卧在地,显然已是倒毙,愣了片刻,随即拍掌大笑起来。 若是此刻国旭、田海旺或是陈谦卫在此,必然要惊得跳起来。死在此地的人,便是前些日子魏佳书带去刑部别院寻衅滋事的心腹高手,当日面对国旭、田海旺二人联手,尚且撑了数十招,此刻竟连这阴魔的一剑都接不下,当真叫人无话可说。 香山。 所有的希望,都化为绝望! 王操、田海旺等人联手挖掘甬道,眼见得手在即,不料,一块万斤巨石横亘在众人面前! 这石头不知是什么材质,坚硬非凡,以田海旺的神功,辛苦半个时辰,使坏了十余柄凿子,却只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坑,众人见此情景,均觉心寒。田海旺低声问道:“王操,能使火药炸开吗?”王操摇头道:“万万不可。火药一旦炸开,整个甬道将为之塌陷,不但咱们前功尽弃,只怕陈谦卫与月颖也要当场埋在里头。”田海旺茫然道:“那该如何是好?”王操沉吟良久,也没了言语。 陈谦卫耳听凿壁声不断,却始终不曾推进半点,心中早已犯疑,等了好久,见凿壁声停了下来,便高声问道:“田兄,可是有什么巨石拦路吗?”田海旺知道此刻瞒他也是无用,便实话实说道:“不错,这石头怪异的很,敲他不动,陈兄可有什么办法吗?” 陈谦卫不知那巨石有多大,便道:“能否绕道挖路,避过巨石?”田海旺尚在犹疑,王操已然答道:“若是绕道自然可以挖入,只是以这块巨石的大小,少说也得有四五日才能再挖一条通道进来,至于新的通道万一又遇上什么石头拦路,那就真不知要何时才能进来。” 月颖本已醒转,倚在陈谦卫身旁,听得王操这番话,登时惊呼一声,又昏晕了过去,陈谦卫不敢怠慢,赶忙将真气度入她**。田海旺听得陈谦卫没了动静,怕他经不起打击,叫道:“陈谦卫,你还好吗?”陈谦卫应道:“我是无妨,只是月颖恐怕有些问题。” 田海旺听得“月颖”二字,心头大热,恨不能立时进了洞去,慌忙问道:“月颖怎么样?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陈谦卫淡淡道:“我大概还能坚持三四日,若待月颖死了,吃掉她的尸体,再过十天怕也死不了,至于月颖……恐怕只有几个时辰的命了。” 田海旺心中大惊,叫道:“陈谦卫,你一定要让月颖挺住,我们很快便进来。”陈谦卫幽幽叹了口气,苦笑片刻,却未再答话了。 两边一番对答,看似挖通甬道指日可待,其实大家心中都是再清楚不过,陈谦卫身畔都是巨石,若要寻觅缝隙挖进来,谈何容易?若是运气不好,怕是永远都进不来了。 陈谦卫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当真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风云际会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给你希望,然后把希望之光掐灭。[.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陈谦卫和月颖便处在这悲哀的情景下。地洞中暗无天日,加之救援无望,虽只过了片刻,却比之前六天还要难捱。陈谦卫此刻已不再给月颖输入真气,只是时不时把她脉搏,只待月颖一死,便食其尸体。陈谦卫心道:“月颖虽然苗条,总也有个七、八十斤,省着吃,半个月都够了,不错不错。”只是想到要将月颖那柔美娇嫩的人吃下肚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抵触,若非如此,此刻月颖与死无异,陈谦卫大可早早下手了。 不知又过多久,陈谦卫只觉腹中实在饥饿到了极点,再看月颖虽还剩半口气,但料来生死只是呼吸之间,一咬牙,将手指摸到了月颖后颈大椎穴上。大椎穴乃是人体几大死穴之一,便是受寻常人重击也会丧命,何况陈谦卫这等好手?眼看指尖真力一吐,月颖便要香消玉殒,陈谦卫却犹豫起来,想了良久,居然下不了手,默叹道:“罢了,老子就毙命于此吧,便把月颖当做可馨算了。”当下撒了手,闭上双眼,回忆起往事,静待死亡了。 八岁师门遭难,与王雯琴亡命天涯,九岁逃难时与王雯琴走散,之后识得文兴宇,结为莫逆,十一岁上天意剑派,十五岁初见袁可馨,惊为天人。再而后,谷烈声名鹊起,天下人莫不叹服与其神功、仁义,只是为袁可馨之事,自己与他多有较量,却是接连战败。 想到谷烈的绝世神功,陈谦卫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再想到五年前天山一战,谷烈与袁可馨尽皆埋骨于此,心中不胜唏嘘,正自忆苦思甜,大大感慨,忽听得“悉悉索索”声不绝,既似有物事刨土,又似有小兽爬行。陈谦卫大喜:“田海旺挖通道路了?”赶忙叫道:“田海旺,是你吗?”却听得田海旺的声音仍从适才巨石后传来:“我在这儿,有事吗?”陈谦卫大为失望,问道:“过了多久了?”田海旺道:“一个时辰不到。”陈谦卫叹了口气,只听得“叮咚”声响,显是白日、王操、余杰望等人在开凿山壁,其间夹杂着“悉索”声,似是刨土,只是四围都是坚硬山石,何来泥土?可是耳中“叮咚”声虽响,却不曾推进半分,反倒越行越远,而那刨土声清晰异常,此刻已然到了脚下。陈谦卫觉出异样,正待要查探,忽听见“哗啦”一声,身后竟多了个孔洞。陈谦卫伸手摸去,那洞穴约有尺许见宽,比水位稍高,黑暗中虽瞧不见人,但料来是有人来救了。 陈谦卫万没料到田海旺竟如此神速,激动之下,手掌竟微微有些颤抖,嘶声道:“田老弟……”田海旺瓮声瓮气道:“噤声!”陈谦卫大奇,待要询问,田海旺似已探身进来:“有话出去说。”说着一把抓住陈谦卫手臂,向外拉去。陈谦卫见他行径古怪,语声与平常大大不同,心头起疑,远处竟又传来了田海旺与白日等人的对答,口音却未尝改变。陈谦卫大惊,反手扣住那人脉门,有心厉声喝问,不料久未饮食,真力大衰,竟被那人脱出掌握,反搂住了肩膀。陈谦卫“嘿”地一声,要沉肩回肘甩开那人,却听耳边一个声音道:“陈谦卫,我是柯衷麒!”陈谦卫一愣,随即想起柯衷麒是文辛雨至交,最擅长盗窃帝王古墓,不由问道:“文辛雨来了?”柯衷麒低声道:“他没来,有事出去再说。噤声!”陈谦卫知道柯衷麒也是朝廷要犯,若与田海旺朝了相,难免要被捉进大牢,此刻绝不可漏了行踪,当下不发一言,将月颖塞到他手中。 柯衷麒“咦”了一声,显未想到此处竟还有他人,直觉之下,入手轻软,似是个女子,有心嘲笑,但情势不容多说,便自行缩回洞中,又将月颖拖入。只是偏偏此刻又出了岔子。月颖的脑袋自然顺畅地通过了那洞穴,可到了肩膀处,无论柯衷麒如何使力,始终无济于事,竟是卡在了其中。其实柯衷麒身材虽瘦小,但毕竟是男子,骨架远比月颖要大,只是月颖昏迷不醒,不知吸气缩肩,反倒过不去了。看这四周尽是山岩,洞穴绝难再扩大半点。柯衷麒愁眉苦脸道:“陈兄,过不去,怎么办?”陈谦卫听他久无动静,早已猜到了几分,在听到此话,更是再无怀疑,也是大感忧虑:“月颖十成命已去了九成,若要说唤醒她,令她自行爬出,几无可能,那又怎生是好?”思来想去,始终不得良策。柯衷麒等得焦急,忍不住道:“陈兄,这女子气若游丝,带出去也未必能救活,要不咱们便把她留在这儿?”陈谦卫忙道:“万万不可!”可他自也知道,若不能尽快想出对策,月颖便算救出,怕也是死人一个。想到此处,陈谦卫再不踌躇,当机立断,一狠心,手掌重重拍落,将月颖双肩打脱了臼,再用力一推,便将月颖送了出去。只是月颖已实在虚弱不堪,双肩脱臼,却也只低低“嗯”了一声,并未清醒过来。 轮到陈谦卫出洞时便要轻松得多。陈谦卫身材不算极魁梧,内功也颇有火候,吸气运动之下,身形立时小了不少,轻轻巧巧便进了洞穴,随柯衷麒爬行。 地道不算太长,约莫一盏茶光景便出了来,三人都是灰头土脸,陈、月二人身上本就湿透,再在泥土堆中爬行,身上更是肮脏不堪。行到洞口,却不见十分光亮,想来此刻尚是夜中。陈谦卫钻了出来,虽是星月无光,但仍让他有刺目之感,赶忙闭起了眼睛,却听得一个关切的声音道:“陈大哥,你还好吗?”语音娇嫩,竟是王雯琴的声音。陈谦卫大奇道:“你又怎会来这里?” 原来陈谦卫当日落难香山,恰巧王雯琴送酒去刑部别院,知了其中情况,又见众人愁眉不展,也是好生焦急,灵机一动,便想到了文辛雨。王雯琴料他还未走远,便立时骑了快马,在周遭十余里的县城村落贴满告示,约文辛雨一见,告知了他陈谦卫之难。文辛雨二话不说,立时飞鸽传书,召好友柯衷麒香山救援。也是柯衷麒为人厚道,与陈、文二人又都颇有交情,甫一接消息,便星夜兼程,从山东一带赶了过来。 柯衷麒到得香山,与王雯琴碰了面,四下一番考察,决定挖掘地道。柯衷麒乃是盗墓高手,与挖地道颇有研究,只一日功夫,便依着地底暗河,掘出了道路,若非担心田海旺发现而走了远路,只怕还要快些。 陈谦卫听了原委,心中好生感激,拱手道:“柯兄,多谢多谢!”只是双目紧闭,不知方向,这一拱手,却是冲着香山作揖了。王雯琴在一旁笑道:“你怎地只谢他,不谢我?”陈谦卫心中感激,口中兀自道:“王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还请姑娘今日便到我房中,让我报得这番恩情。”王雯琴大嗔,见陈谦卫不能睁眼,自也不会客气,扬手便是一耳光,陈谦卫嘻嘻直笑,只当这巴掌没打过。 柯衷麒在一旁道:“陈兄,这两个女人就交给你了,田海旺那里有些干粮,你自己向他去取,可莫要吃太多,胀死了自己,我这便走了。”陈谦卫忙道:“这么急做什么?别走啊,等会咱们好好喝一杯!”柯衷麒摇头道:“我身处险地,不可多待。若是碰上了田海旺,我可打不过他。”陈谦卫默然,随即道:“也罢,你便尽早离去吧。嗯,你从外头赶来,可有什么国旭的消息吗?他那日杀戮太重,恐怕仇家源源不绝上门了。”王雯琴接口道:“听说丐帮请了个人来对付他,好像是……好像是……是什么……岭南剑王!”陈谦卫道:“岭南剑王?莫不是李铭圣?”王雯琴点头道:“是是是,一点没错!”陈谦卫皱起眉头,又问道:“他现在在哪?国旭又在何处?” 柯衷麒答道:“国旭在城郊一座大宅住着,据说已与丐帮定了约,故而未曾远离。李铭圣现下住在东方客栈,若传言不错的话,两方约莫要在八、九个时辰之后较量了。” 陈谦卫听得此言,不由大急:“这可怎生是好?李铭圣武功不见得多厉害,但是有他在,那群虾兵蟹将就有胆子动手了,到时就算国旭杀出重围,也不过将这番冤仇加深一份,日后必将为武林公敌。嗯……我刑部密探现下是非之身,见不得李铭圣,还请你去一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他罢手。”柯衷麒摇头道:“这可不成。李铭圣是出了名的难讲话,怎会凭我三言两语就收手?何况他还拿了丐帮的银子,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这时离去。”陈谦卫露出笑容:“我自有法子,你们可有笔墨?”王雯琴于柯衷麒对望一眼,均摇了摇头,陈谦卫浑身湿透,就更不消说了。眼见又有麻烦,陈谦卫眉头一耸,自衣上撕下一片布,拧干擦净后,咬破手指,写了几个血字,递给柯衷麒:“你只管开口劝李铭圣,他若不允,你便将这血书与他看,说我陈谦卫叫他罢手言和。”柯衷麒将信将疑,收下东西去了。 武当山上,祖师祠堂。 武当掌教灵玄手持拂尘,腰悬长剑,肃立堂上,身前摆着块蒲团,却是跪着一名青年男子,头发披散,直垂肩上,样貌甚是俊秀,虽一身粗布衣裳,但仍是顾盼神飞,自有一股逼人气势。 灵玄默立半晌,开口道:“乐晓晨啊,你练纯阳功几年了?”乐晓晨低首道:“回师父的话,四年。”灵玄叹道:“自开派祖师张真人之后,我武当便再无人练成纯阳功这一无上绝学,你昨日终于大成了,可谓是三百年来第一人。”乐晓晨道:“弟子惶恐。”灵玄摇头道:“不必如此。你天纵奇才,必成武当中兴之士,我今日命你来这里,便是要你决定一件事。”乐晓晨道:“请师父吩咐。”灵玄目视乐晓晨,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决定,当不当……武当掌门。”乐晓晨霍然抬头,惊道:“师父,您的意思是……”灵玄道:“武当掌门,必为出家道士,你若要执掌门户,便得专心于武学、门派,不能分心女色,你必须和那无色庵的女子一刀两断。”乐晓晨听得此话,将头慢慢低了下去,终于咬牙道:“弟子……不愿做武当掌门!” 灵玄长叹道:“你天资过人,若能潜心修炼,可成一代宗师,千万莫要一时意气,误了自己啊!”乐晓晨伏在地上,并不答话,想来是心意已决了。灵玄道:“也罢,你是俗家弟子,娶妻生子也是应当,可那无色庵的女孩是落发为尼的,眼下她或许蓄了发,但无色庵的师太会答允这桩婚事吗?”乐晓晨低声道:“弟子和王姑娘已有婚约在身,盼师父成全。弟子成亲后,绝不会荒废武艺,他日武当若生变故,弟子定当为师门出力。”灵玄大有憾色,但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性子倔强,认定一事,便绝无更改,便道:“往日你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山上修行,行走江湖不多,名头不响,眼下你纯阳功大成,天下无人可制,盼你日后行侠仗义,造福武林,成为武当之骄傲。”乐晓晨伏地道:“弟子谨记!”灵玄道:“那你去吧,泰山武林大会在即,你可莫要错过。”乐晓晨道:“弟子拜谢恩师。”磕了个头,起身取了佩剑,再无片刻停留,大步下山去了。灵玄眼望他背影,心中既感惋惜,又觉骄傲,还夹杂着几分离别的不舍,鼻子竟有些微微发酸,眼眶倏而袖了。 香山 魏忠贤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阴魔后头,身旁有五名东厂厂卫,以及四名黑衣人,却是阴魔的部属。此时的魏忠贤已是东厂厂公,宫中的秉笔太监,权势熏天,但现下却毫无半点架子,一脸畏缩,随着众人行走。其实这东厂厂公之位,本轮不到魏忠贤来做,但皇上的乳娘客氏对他甚是赏识,**丽妃也得了阴魔送的一条天下无双的白狐裘,这两女人一开口,皇上便认定了魏忠贤,力排众议,将他扶上大位。 走了半晌,魏忠贤不会武功,疲累不堪,**道:“阴魔大人,咱们站在香山后等了大半夜,眼看刑部密探救走陈谦卫,然后才进了来,在山中瞎晃悠,到底是为了什么?” 阴魔手中持着张图纸,道:“我在寻一把剑。”魏忠贤哀声道:“什么剑啊!我东厂许多宝剑,大人想要,尽管拿去好了,来这找什么啊!”阴魔淡淡道:“这把剑同别的剑不同,它叫心魔剑。”魏忠贤仍是云里雾里,旁人却都已动容,一名矮小黑衣人似乎身份较高,事先已知道了所寻之剑,并未有吃惊之色,冲着魏忠贤解释道:“当世有两把神异无比的宝剑,便是天意、心魔,天意剑存于天意剑派中,我们此次找的,便是心魔剑。心魔剑,又名圆梦剑,据说任何人一旦握上剑柄,便会生出无穷气力,甚至产生幻觉,在虚幻中得到自己最渴望的物事,若是心有杀念,更是意与气和,心生无边胆气,妇孺亦可屠熊搏虎,莫说武林高手了。”阴魔点头道:“不错,只是你少说了一样。持剑之人倘若定力不够,便要走火入魔,舞剑不休,直至脱力而死,最是凶险不过。”魏忠贤“哦”了一声,听这把剑竟有这许多玄机,都是将信将疑,但也多了几分期待。 说话间,一行人按图索骥,到了一座巨大石柱前。阴魔道:“这图纸画得也不甚详尽,不知魔剑是否在此处,石柱太高,黑暗中瞧不真切,还是得上去寻觅一番。”魏忠贤听得此话,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石柱笔直笔直的,光溜溜的,又有十丈左右高度,怎么上去?”东厂人众也纷纷道:“是啊,太高了,不可能上去!”“咱们要是有绳子,攀上去倒也可能,可徒手怎么能行?”一时间叽叽喳喳,均是以为此事不可。 阴魔微笑道:“图纸未标清高度,未携绳索而来,确是我失策。文辛雨,还要劳烦你大驾了。”先前说话的那矮小黑衣汉点了点头,抬起头来,似乎要寻条容易的道路。魏忠贤及东厂众人见那人竟是文辛雨,都惊骇失色,魏忠贤更是腿脚发软,连退数步,若非有人扶着,几乎便要坐到了地上。东厂虽有五名好手在此,但“天下第一巨寇”名头何等响亮,东厂几次参与围剿,都损兵折将,此刻亲身面对,叫他们怎能不惧?阴魔看在眼里,笑道:“几位不需害怕,文辛雨乃是我的朋友,现下大家只管寻剑,莫问旧仇。”东厂众人慌不迭地点头,文辛雨冷眼旁观,张口骂道:要不是看在陈谦卫的份上,老子把你们几个全都砍成肉泥,拿去喂狗。“魏忠贤听他说到陈谦卫,不知所指,但见文兴宇一脸凶相,如何敢开口询问? 魏忠贤不知,当日文兴宇得王雯琴报讯,闻陈谦卫遭难,便即飞鸽传书,邀柯衷麒来援,阴魔这命人在山东调集了数匹千里名驹助柯衷麒在迅速到达。若非阴魔卖了老大人情,以文辛雨的声威,又怎会陪阴魔来取剑?又若非如此,东厂几番与他为难,策反了不少他的心腹,文辛雨怎会对魏忠贤手下留情? 阴魔看出场面尴尬,打圆场道:“文兄,这便上去吧,切记,若见了魔剑,万不可随意伸手去取。”文兴宇笑道:“这点老子晓得。他娘的,老子就是来给你做苦力的。”说罢足尖一点,猱身而上,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众人见这石柱笔直朝天,极难攀援,文辛雨却如履平地,都是咂舌不已。魏忠贤喃喃道:“这家伙,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众人正自惊异,却不料过了片刻,忽听上空传来一声“啊”的惊呼,之后便见一个黑点飞速而落,过得一会,众人看出,正是文文辛雨失足落下,都是大吃一惊。阴魔几名部属面露忧色,东厂人中见大敌遇险,都是窃喜不已,只有阴魔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毫不忧心。 文辛雨处境凶险,却并不慌乱,只见他大喝一声,足尖在石壁上重重一点,下落之势便缓了几分,而后双掌凌空虚按,双腿不断在石柱上借力,眨眼工夫,已稳稳站在了地上。众人又惊又佩,齐齐“啊”了一声,魏忠贤颤声道:“这……这……这还是人吗……” 一片惊叹声中,文辛雨拍手走了过来,面上容情甚是沮丧,远不比适才身法的潇洒。阴魔问道:“怎么?可是碰了魔剑吗?”文辛雨点头道:“不错。其实那把剑他娘的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石柱顶峰太小,只能单足而立,魔剑插在石缝中,拔剑时我只不过稍有些晕眩,立足不稳,就掉下来了。”阴魔沉吟道:“如此说来,非得有一名定力极高的人物,拔剑时毫不为剑中幻境所惑,方可带下剑来。” 文辛雨摇头道:“反正我是不成了,当世怕也没几人有这本事,你可要试试吗?”阴魔笑道:“我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此间倒有一人,或可成事。”文辛雨大奇,环视四周,问道:“是哪位高人?”阴魔抬手一指魏忠贤,道:“便是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愕,魏忠贤慌道:“什么什么,我不成的!”文辛雨也哈哈大笑道:“这东西就是猪都不如的废物,没练过轻功,笨手笨脚,能抵个屁用?”东厂众人听他出言侮辱,敢怒不敢言,有的在思忖阴魔话中含意,有的则认定阴魔在讽刺东厂,暗暗恚怒。 阴魔淡淡道:“我并非说笑。魏忠贤取剑,有两大优势。其一,魏忠贤从未练过武杀过人,不易被魔剑引动杀欲;其二,魏忠贤是太监,不会被魔剑引动**。此两点,足矣。”文辛雨接口道:“就算如此吧,你要他这蠢猪怎么爬上去?”阴魔道:“我自有法子。诸位,请将外衫解下。”说着率先脱下了外衣。 此举没头没脑,众人都是大觉奇怪,但阴魔御下甚严,几名部属毫不犹豫,立即随他脱下了袍子,文辛雨也随之解衣。东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的问魏忠贤道:“督主,咱们真要脱吗?”有的则问阴魔:“脱衣服……脱衣服有什么用处?” 文辛雨看得不耐,骂道:“操你娘的,让你脱就脱,哪来这么多废话?马上脱,那个不脱老子叫他好看!”众人见文辛雨发怒,都是心惊肉跳,慌不迭除下外衣,放在地上。阴魔道:“魏忠贤,你是东厂厂公,我岂会让你犯险?莫要担心,此事甚是安全。”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力灌入自己衣衫里,只见那件衣衫渐渐挺起,有若活物。过了片刻,更有如旗杆般地高高立起。众人见阴魔内力如此深厚,都是脸上变色,连文辛雨也是暗自赞许。阴魔道:“各位都练过内家功夫,这手凝绳为棍的本事,不难办到吧。快去把衣服结成绳索,缚到魏忠贤腰上去。”至此,众人才明白,原来阴魔是要凭借此间十多名好手的内力,将柔软的衣衫化为旗杆,送魏忠贤上山。 眼见大秒,东厂众人纷纷叫好,依言做了,一行人站成一排,手掌搭在前方人的背心,传递真气,只是内力灌入,那绳索如同风帆般鼓胀起来,魏忠贤却分毫不动。 文辛雨一把推开东厂人马,骂道:“废物!”说着手一抬,将内力源源不绝地传了过去,霎时那绳索忽地一动,慢慢地离地而起,一直举起了丈余。万事开头难,文辛雨这般打了头阵,之后便容易了许多。东厂众人当下又如适才一般,一个加上一个,内劲传了过去,魏忠贤在半空中缓缓上升,只是这些人虽也算是好手,功力却远逊文兴宇了,绳索只上升了两尺不到。阴魔使个眼色,四名部属走了过去,伸掌按在前方人的肩上,这几人功力加上,那绳索慢慢地上升,只见升到了约莫三丈长短,便自不动。魏忠贤心道:“阴魔大人手下恁多奇人异士,这四个人可比我东厂的人武功高多了。”眼见绳索只举起了不到三分之一,文兴宇眉头微皱,一声大喝,吸气吐声,将功力催逼到了极致,魏忠贤在绳端飞速上升,势头久久不止,竟而又上两丈,心头大骇:“我东厂十几人联手,绳索只上升两尺,阴魔大人手下四人,绳子便上了一丈多,而算来这文兴宇一个人,竟举起了三丈多的绳索,这等功夫,也太惊世骇俗了……” 眼见地上还有五丈绳索未起,魏忠贤皱起眉头,摇头道:“怎么办?咱们好手出尽,文兴宇潜力也已耗竭,举起的绳索还不过一半。”正自无奈,却见阴魔走到文兴宇背后,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吐气扬声,喝道:“起!” 霎时那绳索如同昂首神龙,又如旱地拔葱,陡地向上直起,只见一丈、两丈、三丈,原本垂下的绳索不住向上升去,未有多久,众人耳中猛听“啪”地一声响,十丈绳索竟然全数立起,直挺挺的有若旗杆。众人震于阴魔的绝世内力,脸上忍不住变色,便是文辛雨,脸色也不自然了。 大事已成,只等魏忠贤取剑下来。却听云端魏忠贤“啊”一声怪叫,石柱顶端竟而现出了一抹袖光,如同浓稠的血液流出,映袖了黑沉沉的天际。 陈谦卫自香山地底脱困,便与王雯琴一同去找了尚在挖路的刑部众密探。田海旺本忧心忡忡,见陈谦卫竟自行从山后走了来,不由大为惊喜。陈谦卫草草解释几句,只说是一位朋友援手,此刻已经离去。田海旺疑心那人为何如此来去匆匆,但此刻月颖生死才是第一大事,眼见月颖气息奄奄,连骑马也嫌太慢,不顾她衣上泥土,将她平抱怀中,施展身法,直奔京城而去。 陈谦卫在地底一番苦练,内力颇有精进,此时精神奕奕,远非月颖可比,但毕竟七日未食,浑身乏力,取了干粮大嚼一通后,吩咐众密探回京城各归其位,自己则在原地打坐歇息。 堪堪过得半个时辰,却听得王雯琴大呼道:“陈大哥,你快看,快看!那边是什么?”陈谦卫睁目站起,只见远方天空亮起了一片血色光芒,望来十分诡异。王雯琴问道:“陈大哥,那是什么?” 陈谦卫面沉如水,盯着那片袖光望了许久,缓缓道:“如果我未记错,当是心魔剑出世了。奇怪,何人有这般能耐寻得心魔剑?” 王雯琴见他神情凝重,不由问道:“咱们可要去看看吗?”陈谦卫摇头道:“莫要去。心魔剑颇有魔性,非一流高手不能使用,一旦剑客修为到了,心魔剑又可以激发使剑者的潜力,令其拥有不世之勇力,我不知取剑者身份,体力又未恢复,贸然去了,倘若对方是敌非友,凶险得紧。” 王雯琴点头道:“也对,咱们不管他!” 陈谦卫沉吟道:“魔剑出世,世间必有动荡,过几日我要去天意剑派一趟,请教师父。”王雯琴听得此话,拍手道:“是啊是啊,天意剑派还有一把天意剑,才不怕心魔剑呢!” 陈谦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京城,东方客栈。 李铭圣端坐房中,手中拿着一片破布。布上写着几个血字:“剑王风骨应犹在,莫忘泰山巅,比剑台,天意来。” 李铭圣紧紧抓住了那片血书。 三年前泰山武林大会,夺冠呼声最高的,是李铭圣,是人称九州剑王的李铭圣。就在武林大会前夜,李铭圣独自一人,闲逛在泰山上,不知不觉到了山顶的比武台。李铭圣缓缓走上,他知道,明日,他将在这里加冕,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然而比武台已经有人先来了,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 李铭圣不知为何竟有些愤怒,他压制着怒火,冷冷道:“朋友,请你离开,这个比武台,是我一个人的。” 那人似乎浑不知九州剑王的厉害,兀自笑道:“朋友,你资历不够,还是练几年再来这里吧,现在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明天,这里也轮不到你。” 李铭圣出道不过一年,已打败了无数高手,势头直追当年谷烈,加上年纪轻轻,气焰自是格外的高,当下掣出长剑,寒声道:“朋友,你若还没活够,便请离开。”不料那人似是听到了极滑稽的事,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还是没停下来。 李铭圣挺剑上前。当世中,有谁敢这般戏辱他?李铭圣已动了杀机,扬声道:“报上名来,九州剑王,从不诛杀无名之辈!” 这时候,那人若还要活命,最好便是作个揖,道个歉,溜之大吉,岂料那人竟似乎真的不要命了,一边笑一边应道:“哈哈……老子……老子叫倪蝶,哈哈……”李铭圣低声道:“倪蝶……倪蝶……倪蝶……你爹?”登时大怒,一剑向那人咽喉刺出。 李铭圣既有“九州剑王”的称号,剑法上的造诣自是出神入化,这一剑出手,非但角度极刁,而且快逾闪电,还伏有数个厉害后着,那人武功再高,只怕也要横尸当场。 不料那人似乎浑不知大祸将之,竟回首去取酒葫芦来喝酒了,可偏偏这一回身,那人腰间悬挂的长剑便歪歪斜斜指向了李铭圣手腕,李铭圣这一剑若刺下去,手腕必然先撞上剑柄,连忙耸肩提臂,收招退开。眼见那人确有惊人业绩,李铭圣收了小觑之心,拱手问道:“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喝了一大口酒,淡淡道:“老子叫陈谦卫。”李铭圣“哦”了一声,道:“阁下也是来角逐泰山武林大会之魁的吗?” 陈谦卫收了酒葫芦,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李铭圣奇道:“找我?有何贵干?”陈谦卫懒懒道:“你剑下亡魂太多,为人太狂,剑法已入了歧途,我来指点你。”李铭圣冷笑道:“指点?怕你还没这份本事吧。”陈谦卫轻抚长剑,淡淡道:“口说无凭,试过便知。”李铭圣长剑一挺,冷哼一声:“正和我意。”陈谦卫点了点头,道:“我若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我胜了,我要你从此不可妄杀一人,你能做到吗?”李铭圣嘴角撇了撇,道:“好大的口气,我和你赌了!”两人互望一眼,各挺长剑,同时走下场中。 陈谦卫见李铭圣杀气腾腾,微笑道:“剑王李铭圣,在你心中,剑是什么!” 李铭圣双目精光暴射而出,傲然道:“王道之剑,我即剑王!举凡天下万物,无一不臣服于我手中长剑!”说话间举剑在胸,正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陈谦卫点了点头,道:“好狂!可惜,那是你手中的剑,不是心中的。” 李铭圣目中有怒火闪过,森然道:“却不知阁下以为心中剑是什么?” 陈谦卫耸了耸肩,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指尖轻轻划过剑鞘,道:“我只知道,我的剑意,便是天意。” 这一番对决,场上站着的是当时最为知名的两大剑客,一个是人称“剑王”的岭南高手,出道年余便即名动天下;一个是公认天下第一高手天意道长的得意门生,与当年谷烈尚可拆到百余招,这一场好斗,堪称惊天动地,震古铄今。 李铭圣见眼前的陈谦卫似乎气势磅礴,却又了无痕迹,却有天下一人的气派,寻思道:“此人习练天意剑诀已久,却不知他剑法究竟高妙到什么境界?”想到其师天意道长的威名,心下不禁微有惧意,但转念一想,胸中豪气斗生:“想我李铭圣生平会过多少高手?便是谷烈复生,天意道长亲至,也要败在我的剑下,这陈谦卫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能有多高的功力?杀了他,我明日便少了一个对手!”心念于此,自信必胜,拱手便道:“有僭了!” 刷的一声,剑雨洒落,如同水瀑飞泉,剑光闪耀,宛若狂风暴雨,直朝陈谦卫身前杀去,这一招,是李铭圣生平绝技“天罗地网”,攻守兼备,密不透风,他知道陈谦卫了得,一出手便是杀着。 然而陈谦卫在惊天动地的剑雨来到面前的刹那,竟已翻手抬腕,轻巧巧地刺出一剑。这剑妙到巅毫,正在招式衔接不畅之际发出,后发先至,立时将李铭圣迫退。 李铭圣脸色铁青,更不打话,迳自提剑走向陈谦卫,刹那间剑光一闪,长剑便如开山斧一般劈去。这剑势大力沉,以剑风呜呜然,所含真力强绝,摧金断玉也不在话下。 陈谦卫眼望前方,带李铭圣长剑即将加身之际,忽然斜了斜兵刃,剑尖便指着李铭圣手腕。陈谦卫以逸待劳,李铭圣若不收手,剑刃尚未触及,手腕便先断了。 李铭圣应对神速,手腕一振,剑尖立时由下往上疾刺,指向陈谦卫的喉头,这剑去势不快,但剑尖颤动,陈谦卫上半身所有要害都已受制,叫人摸不清究竟目标在哪。 便在此时,陈谦卫左手提起,一拳劈出,右手使剑却毫无气势,李铭圣见这一招似无意义,便挺剑而前,不料手腕一痛,竟已中剑,慌忙跳开,大见狼狈。 李铭圣晕头转向,当下凝了凝神,怒喝一声,又挥剑来攻,一时各路剑法纷纷使动,几十种截然不同甚至大相径庭的剑法混杂使来,竟是毫无刀削斧凿痕迹,真如行云流水,叫人目不暇接。但陈谦卫却几乎足不动,手不抬,长剑似乎乱挡乱架,却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的将李铭圣凌厉剑招化解了。 过得百招,李铭圣大怒欲狂,心道:“我若还叫他这般轻松的压服我,还凭什么称霸天下?”想到今日若是敌不过陈谦卫,明日武林大会自也轮不到自己出头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真气,催动身上内家罡气,呼的一剑,当头直劈。陈谦卫一剑撩开,李铭圣圈转长剑,身形快如疾电,霎时绕到陈谦卫背后,长剑反撩,疾刺他后心。 此剑风声萧然,这一剑是李铭圣毕生功力所聚,端的是气势逼人,不知陈谦卫要如何抵挡。 猛听李铭圣大喝两声“嘿”、“嘿”,迅速的退开了一步。 一阵山风吹过,李铭圣的衣袖落下了一片。这搏命一剑已然分出胜负了。 陈谦卫分毫不带狂傲之色,只轻声道:“你败了。” 李铭圣茫然道:“为何?为何我会败?” 陈谦卫淡淡道:“你剑法杀气太重,必败无疑。不过李铭圣你不必伤心,我此刻虽然胜过你,但我内力不如你,剑术也不如你,所长者,不过是因为你剑法走了邪路,没有一颗平静的心,倒不是武功真的比你高。” 李铭圣心知,陈谦卫所说不过是安慰之言,自己剑道的造诣,确实和陈谦卫差了一截,他知道陈谦卫所凭借的,是料敌先机之法,若非对剑法有极深的研究,又身经百战,绝无今日成就,在剑招上,当世确实无人能练到陈谦卫这般境界。 李铭圣面色惨淡,叹道:“罢了,今日是我败了。我不是九州剑王……愿赌服输,我这就弃剑归隐。”说罢转身朝山下走去。 陈谦卫道:“李兄不必如此,在下无心要你封剑,只是要你少做杀戮而已。明日泰山武林大会,李兄何不在天下人面前一显神威?” 李铭圣摇头道:“我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若不能杀人,如何使动?这就告辞了吧!”语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树林中。 这一番思绪,带过了三年。 天亮了,沉沉的一夜,过去了。 京城外,竹林中。 以丐帮为首的众多帮派,出动了百余好手,已然到齐了,就连受伤的神拳门掌门马冲扬,此刻也已到场。 然而,群豪的希望,今日与国旭大战的主角,李铭圣,却还没来。 简彰不由着急了起来,四下问道:“李铭圣呢?”一名丐帮弟子附耳道:“帮主,昨晚有一人进了李铭圣的房间,与他谈了一会,之后李大侠好像就有些不对头,不住在屋中使剑,还说什么‘天意剑诀,名不虚传’,会不会他怕了,逃走了?” 简彰奇道:“国旭又不是天意剑派的人,和天意剑诀有什么关系?这话真是莫名其妙!”忽见远方一名乞丐奔来,神情慌张,正是自己派去请李铭圣的丐帮弟子。 简彰心中暗叫不好,果然那人一凑上来,便惶然道:“帮主,不好了,我早上去请李大侠,李大侠不在屋子里,连行李也不在了!”简彰万没想到李铭圣真会临阵脱逃,又惊又怒,大骂道:“什么李铭圣,还自称剑王,连比武也会逃跑,什么东西!”身旁众人听得李铭圣居然不告而别,也是惊诧万分,想到约期将至,国旭将来,又觉惶恐。 却听杨强爽朗笑声远远传了来,众人本就恼怒,想到杨强和李铭圣相熟,都有心向他质问一番,当下纷纷向笑声处走去。正当众人口中爷爷奶奶,操爹干娘之际,竹林间,杨强却和李铭圣并肩走了来,众人语气一塞,都是长舒一口气,随即堆了笑脸迎上去,问长问短。 正自嘈杂,猛听得头顶清啸冷冷,有人朗声说道:“诸位约我在此相会,可有什么指教吗?”正是国旭到了。 只见国旭牵着宫长王崎,立于前方山头,初阳下,两人衣袂飘飘,姿神端严,宛如神仙中人。众人见得两人这般神俊,顿时自惭形秽。 简彰踏上一步,高声道:“国旭,我丐帮今日请了岭南剑王李铭圣出手,阁下若是有心回头,不妨交出那个女子,我们五派的人命,也不要阁下血债血偿,只消在灵位下磕上几个响头,便一笔勾销,否则剑王出手,大家怕是要伤了和气!”此刻他自信李铭圣在旁,口气也比往昔大了不少。 国旭放开了宫长王崎的纤手,淡淡道:“李铭圣,请了!”群雄见他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都是哗然。李铭圣冲国旭拱了拱手,拔剑出鞘,斜指上方,国旭却无动作,只是冷眼而观。 李铭圣见国旭不从上跃下,颇有轻慢之意,心头微怒,沉喝一声,飞身而起,眨眼已到国旭面前,抬手一剑刺出。众人见李铭圣这等轻功,都是轰然叫好。 国旭也未料到李铭圣竟然来的如此快法,眉头微皱,剑不出鞘,迎了上去。二人疾若闪电,纠缠不定,清晨旭日中,两道人影越来越淡。蓦然间,剑光一亮,李铭圣厉声大喝,只听“叮!”、“叮!”、“叮!”三声巨响,李铭圣仿佛一叶纸鸢,飘出丈余,落回杨强身旁。 国旭剑不出鞘,已占上风,群豪都是面色惨淡,有人已生了围攻的念头,李铭圣仰望国旭,淡淡道:“好剑法,可有名号?” 国旭举起手中长剑,道:“最末的三连招,与此剑同名,曰‘天外飞仙’!” 李铭圣点了点头,道:“好一招‘天外飞仙’,好个天意剑诀!原来阁下也是天意剑派的高手,失敬,失敬!” 国旭淡淡道:“我不算是天意剑派的弟子,阁下莫要敬错了。” 李铭圣摆手道:“我和陈谦卫交过手,怎会连这天意剑诀都认不出?”说罢回身冲着杨强道:“我答应过一人,若非大奸大恶,绝不动手杀人,眼下国旭不是奸恶之徒,恕我无能为力,一万两银子还你。”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在杨强手中,接着又冲国旭拱了拱手,足尖一动,居然快步离去了。 群雄闻言大愕,待得反应过来,李铭圣早已去得远了,正待要追赶,忽觉眼前一花,国旭已然牵着宫长王崎,到了眼前。 简彰是群雄之首,自觉不能太失颜面,忙道:“国旭,你放下那女子,咱们不与你为难!”可是声音微微发颤,哪有半点威势? 国旭理也不理,拉着宫长王崎,自群豪面前走过,众人有心阻拦,可谁也没这般胆量,都是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宫长王崎随着国旭,眼见情郎威震天下,心头似乎甚是喜悦,脚下蹦蹦跳跳,如同个豆蔻年纪的小女孩。马冲扬虽也心中畏惧,但眼见宫长王崎**,一双眼睛不住得在她身上打转。蓦地,宫长王崎脑袋一侧,对着马冲扬妩媚一笑。这一笑背对国旭,众人又低着头,是以除了马冲扬,谁也没看见。 马冲扬脑门一热,心道:“她为什么对我笑?难道她对我有意思?她不是已经有国旭了吗?”忽地灵光一闪,暗叫道:“原来如此,宫长王崎一定是被国旭强行抓走的,不是自愿的,她刚才那个眼神,就是暗示我救她!我要救了她,她又对我有意思,还不嫁给我吗?”此念一生,色胆包天,不顾身上有伤,跨上一步,一掌推向了国旭。 群雄万没料到,马冲扬居然如此“血性”,竟然带头出手挑战,都是“啊”的一声惊呼。国旭见他出手又慢又轻,浑不放在眼中,长剑连着剑鞘一抬,便指向了马冲扬胸口。岂料身旁宫长王崎脚步一晃,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居然向马冲扬跌去。眼见情势危殆,然国旭并无杀人之意,当下一把拉住宫长王崎,退后一步,手中长剑也垂了下来。 这招意在避敌,国旭手下留情,便是示意马冲扬退开,然而马冲扬已失了理智,只知宫长王崎**当前,哪有知难而退之心?随国旭一步迈上,拉住了宫长王崎手臂。 宫长王崎一声低呼,身子向国旭怀中靠去,马冲扬手下不知轻重,“咔嚓”一声,已将宫长王崎手臂拉脱臼。宫长王崎痛得脸色惨白,眼泪也流了出来,国旭心头恚怒,手掌按在宫长王崎肩上,真力传去,登时将马冲扬震开。宫长王崎受了惊吓,一脱困便缩在了国旭怀中,未受伤的手臂便揽住了国旭腰身,大见亲密。 马冲扬见此情景,心头生了醋意,骂道:“臭**,原来你是诳我的!你还是要跟这狗贼在一起!”愤怒下一拳向她打去。国旭见马冲扬招招进逼,却都向宫长王崎打去,终于动了真怒,抬了抬手,长剑一起,剑鞘便重重点在了马冲扬胸口。 这一招携有国旭浑厚内力,但国旭不愿杀人,此剑也未出全力,岂料马冲扬前几日被李铭圣所伤,内力未曾恢复,再受了这一下,顿时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神拳门众人见此情景,都慌了神,有人抢上前去,扶起马冲扬,然而探他鼻息,已是断了气了。 群豪大怒,纷纷围了上来,有的戟指大骂,有的拔出了兵刃,看来马冲扬的死,已激起了群雄的血性。 只听得“叮叮”声响,无数兵刃递了过来,国旭长剑挡架,但众人知道国旭厉害,兵刃大多都朝宫长王崎刺去,国旭武功虽高,此刻却也难以抵挡。 国旭长剑一舞,剑上真力发动,将众人迫退一步,高声道:“且慢,我有话说!” 杨强抬手止住众人,问道:“阁下有何话要交代?” 国缓缓道:“香山下,各位的门人,不是我杀的。国某人从不打诳语,请众位相信。” 群雄听得此话,都道国旭已生惧意,纷纷骂道:“狡辩什么!老子今日就是杀定你了!”“知道怕了?怎么之前这么嚣张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杨强也道:“国旭,你先下求饶,不嫌太迟了吗?” 国旭慢慢握紧了长剑,森然道:“我国旭从不知求饶为何物,也不愿轻作杀业,盼各位莫要苦苦相逼。” 众人听他这般说话,更是知道国旭在讨饶了,此刻众人已生了战意,前仇新怨纷至沓来,国旭便是跪地磕头,怕也难逃一死,何况这般说话?况且国旭此言一出,众人对他最后的半点畏惧也消去了,哪还有片刻犹疑,纷纷大呼小叫,冲了上来。 国旭面无惧色,手腕一抖,拔剑出鞘,高声吟道:“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 耀眼剑光冲天而起。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柔情蜜意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香山之困既解,田海旺自京城中请了数位名医,月颖将养几日,身体渐复,下床行走虽还艰难,但已可自行进食,无大碍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陈谦卫则住在了文心酒楼,日日与美酒为伴,甚是逍遥自在。- 国旭下落不明,田海旺派出余杰望,白日,王操等人寻找,刑部密探所有琐事由他独自处理,还要抽空探望月颖,几日下来渐觉不支,这日早上,终于下定决心邀陈谦卫回刑部别院。- 到了文心酒楼,田海旺直奔里间,远远便听到了陈谦卫粗豪的吼声:“雯妹,酒呢?老子等半天了!”王雯琴轻轻“哎”了一声,捧着坛酒,快步送入,接着便听王雯琴嗔道:“呀!都喝两坛了?不许喝了!”陈谦卫哀求道:“好妹子,给我再喝点吧,不会醉的!”王雯琴一口回绝:“不成,你一喝就没个头,不准喝!”“就一坛,真的,最后一坛!”“不行!”- 田海旺推门而入,陈谦卫与王雯琴见了他,都不禁一愣,王雯琴将酒坛放入桌子,轻哼道:“看在田海旺份上,再给你最后一坛。”她知道两人多半有事相商,也不打扰,扭头离去了。- 田海旺坐到陈谦卫对面,陈谦卫给他倒了杯酒道:“专程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田海旺点头:“大家伙儿都不在,我一人应付不来,请你回去帮忙。”陈谦卫笑道:“是要我回去帮你做苦力,你自个儿去和月颖风流快活吧!”田海旺被他道破心事,面上不禁一袖,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陈谦卫却未在意他的窘态,抿了口酒,缓缓道:“这几天,我在揣摩一件事。”田海旺正自尴尬,巴不得岔开话题,忙道:“什么事?”陈谦卫道:“我觉得有一个大恶人在针对刑部密探,而且刑部密探中,就有人投靠了他,做了内鬼。”田海旺问道:“此话怎讲?”- 陈谦卫道:“从第一晚,你和国旭率人围剿文辛雨开始。田老弟我问你,你们是如何得知文辛雨入京消息的?”田海旺道:“那日从早到晚,陆续有咱们的人发现文辛雨行踪,晚间我们便已对文辛雨所住客栈完成合围。”- 陈谦卫道:“以文辛雨之机警,焉会泄露行藏?即便凭借白日之能也未必发现他,何况寻常探子?若是文辛雨大意了,或者说,他故意泄露行踪,那得讯者该不只是刑部密探,而是整个京城衙门。所以我断定,刑部密探围剿文辛雨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田海旺摇头道:“有些牵强。你说,这个阴谋算计者整这一出是何目的?”- 陈谦卫道:“这一战,文辛雨部属死伤无数,这些人都是绿林好手,人脉极广,那晚尽都死在刑部密探手中,日后他们的亲朋好友焉会不向咱们寻仇?你我二人自然无惧,可是弟兄们行走江湖却无形中多了重重阻力。”- 田海旺手按额头,沉吟道:“这话倒是不假,文辛雨可是狠角色。只是…只是…或许这只是巧合?”- 陈谦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道:“好,算是巧合。那么在百望山山洞中,宫长王崎和月颖又怎会和那武功绝高的灰衣人在一起?”田海旺道:“不用问,那灰衣人与文辛雨是一路人,当晚便曾救文辛雨一命,他定是抓了宫长王琦和月颖,想要**。”- 陈谦卫摇了摇头:“当时月颖带着人皮面具,奇丑无比,灰衣人何必抓她?”田海旺一时语塞,陈谦卫又道:“江湖风传,宫长王崎与前魔教教主贾伟和有关联,甚至有人说她与贾伟和是兄妹,月颖则被无数人当作袁可馨。这两个女子都可在武林中引起轩然**,灰衣高手为何不抓别人,偏偏抓她们俩?为什么又偏偏是我们救了她?”- 田海旺低头思索道:“可是月颖既带了面具,便不该有人将她当做谷夫人,若不是你误打误撞摘下她面具,抓月颖有何意义?”陈谦卫摆手道:“我不是误打误撞,月颖的眸子与袁可馨一般无异,我只是一眼便瞧出这样璀璨的眼睛决不会落在这样丑怪的女子脸上。由此可见,那个算计咱们的恶人必定对我极其了解。还有更可疑的。百望山大战灰袍人后,你我三人埋伏在山洞口,结果东厂夜袭刑部别院,弟兄们全部失陷其中。魏佳书那伙人几斤几两你都清楚,万一你、我、国旭有一人当时留在别院,或者就算咱们都不在,而白日、王操、余杰望真力未曾大耗,东厂岂不自寻死路?可魏佳书下手了,他何来自信?他如何抓住这绝好的时机?我说没有人通风报信,只靠东厂自己的眼线,你相信吗?”- 田海旺闻言,沉默良久,分才涩声道:“如此想来,此事确有蹊跷。”- 陈谦卫点了点头,续道:“还有最古怪的。香山当日,国旭杀伤近百人,田老弟,后来你带人来救我,是怎么处理这些尸体的?”田海旺想想此事,大觉恶心,不自禁眉头一皱:“我带弟兄们把尸体拖到山后焚烧掩埋,花了大半日时间。”- 陈谦卫道:“是了,以国旭当日下手之狠辣,不该有活口留下,而你又销毁了尸体,为何国旭杀人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就算当真有漏网之鱼,待此人逃回门派,汇报众人死讯,再传出消息邀约帮手围攻国旭,没有十天半月决计办不成。可事实上,只不过两三天,丐帮、神拳门、渤海派等齐集京城,我在香山下困了过六日,李铭圣都从岭南赶来了,由此可见,国旭当日杀人,带走宫长王崎后不久,便有人将消息散布开来。谁会这样做?谁有机会这样做?只能是刑部密探中的内鬼。”- 田海旺默不作声,良久才叹道:“你说这人会是谁呢……”陈谦卫点头道:“除了你、我、国旭外谁都可能。”田海旺摇头道:“别人我不敢说,但白日、王操、余杰望,这三人是在刑部征战多年的老将,怎会叛变?”陈谦卫沉声道:“人心难料,你决不可不提防他们。”田海旺低头不语。- 陈谦卫知田海旺之父曾任刑部尚书,田海旺生于长刑部,与众家兄弟患难与共,感情极深,眼下有人出卖大家,他心中自是不好受,便笑了笑了岔开话题:“别想这么多了,说些轻松的。你和月颖怎样了?她怀上了吗?”田海旺面上一袖,连忙道:“别胡说,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陈谦卫诡笑道:“真的吗?你就没趁她晕迷时来个黑棍子进,袖棍子出?”田海旺不知所谓,一脸茫然,搔首不语,大有尴尬之情。陈谦卫大笑道:“他娘的,你不会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吧!”田海旺连连点头:“我就是童子身!我连妻子都没有,怎会…”陈谦卫奇道:“**没进过窑子?”田海旺面上立时露出惊惧神色:“许多前去过一次,哎呀呀,那里的女人,衣衫不整,不知廉耻,公然在街头拉男人**,一但盯上你就缠住不放,打又打不得,逃又逃不掉,实在太可怕了!我好不容易才脱困!”陈谦卫几乎笑弯了腰,拍着田海旺肩膀道:“我说你啊,真是虚活了二十多年了!”- 田海旺面露羞郝之色,将嘴巴凑近陈谦卫耳朵,低声道:“这个……陈谦卫,你平常闲假在家时,都做些什么呢?”陈谦卫手摸下巴,笑道:“闲着无事,便看看书。”田海旺侧头道:“看不出来,陈兄原来也是博览群书之人,不知陈兄平日都读什么书?”陈谦卫肃然:“我看的可都是千古名著!什么《金瓶梅》、《**》、《春宫秘史》,现下还出了本新书,插图极多,叫《隋炀帝艳史》,描写的是隋炀帝的荒*宫廷生活。”田海旺越听眼睛越亮,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下,压低声道:“这本书我也看过,但是,好象不带图啊,而且每到故事关键处就有删节,陈兄你有原版吗?”陈谦卫一拍胸脯:“当然有,我的可是珍藏版,每三页插一图,完全无删改,包你看个爽!”田海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水几乎都要在流下来,拍手道:“太好了!还有啊,那个《**》我找遍京城也没买到下册,陈谦卫你要是有,还清了并借来。”陈谦卫满口答应:“没问题!我这儿还有《灯草和尚》、《营妓泪史》,老弟你不妨一并拿走。”- 未及田海旺笑出声来,却见王雯琴端着糕点,盈盈走入,笑问道:“你们聊什么呢?”田海旺,陈谦卫大惊失色,赶紧敛起笑容,端坐如山,当真是气度渊凝。王雯琴奇道:“你们俩做出这番模样干啥?”两人理也不理,陈谦卫干咳一声,肃然道:“我们在商量军国大事。”王雯琴笑得花枝乱颤,在他头上轻轻一拍:“还军国大事,看你那贼样就知道在说谎。”低头看去,却见桌脚下叠着本书,不由问道:“你们谁把书放这里了?”两人相顾茫然,齐说:“不知道。”陈谦卫猜道:“多半是之前在这里的客人嫌桌子不平,将书垫在下面,却忘了带走。”王雯琴点点头,将书抽出,封面上却未见书名,不禁道:“这书好怪,居然没有书名。”说着随手翻开,在某页上读道:“一个是初恣意的君王,一个是乍承恩的妃子,你望我的恩波,我望你的颜色。两下里何等绸缪!真个如鱼似水,一夜受用。”心中不解,又翻数页,读道:“看官们须知,北方的骚鞑子,那物事最是长达粗壮,一口都含不住……”王雯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陈谦卫与田海旺却都已是骇然失色,对望一眼,齐声惊叫道:“《隋炀帝艳史》?”王雯琴一愣,问道:“什么隋炀帝岩石?你们看过这书?”两人大惊,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王雯琴将信将疑,向后翻了一页,蓦地大叫起来:“啊呀呀,这书看不得!”举手便撕。可田海旺好不容易才见了这千古名著,哪舍得这么就得而复失,连忙一把夺过,抗声道:“谁说这书不能看?”王雯琴满脸通袖,指着适才那一页道:“这上面的男女,都不穿衣服……”田海旺眼珠一转,强辩道:“这是要……要……要……要画经脉图的,怎能画衣服……嗯,这,这,这是一本……武功秘籍!”王雯琴惊道:“有人将武功秘籍失落在这里了?”田海旺肯定地点头:“没错!我来看看……”王雯琴闻言,也收了羞态,凑过去看着书上图,问道:“这是什么武功招式?好古怪啊……”田海旺眼见此**,心神荡漾,裤子似乎小了几个尺寸,浑身燥热,哪听得她言语?还是陈谦卫望了望了图,恍然道:“这招叫作老汉推车,是极高妙的近身搏击术。你看这女人两腿凌空下击,上可袭面孔迎香、百会,下可袭腰腹关元、三阴交,侧可击大包、天突,正可取膻中、气海,可说两腿已笼罩了男子上半身诸大要害,腿法极其凌厉。但这男子应对之法更妙,他在女子双腿交错瞬间抢进,立时破去此招。你看男子一只手掌已按在了女子胸脯,只消掌力一吐,便可取她性命。”王雯琴被他一长串鬼话震住,苦思良久,方才指着图问道:“那……这个男人和女人两胯之间有根短棍相连,又是什么意思?”陈谦卫早有准备,胸有成竹道:“这是说另一只手可以持匕首、短棍之类的短兵刃,从低处刺击,直取对方会阴穴。你瞧这一下子多刁,多隐蔽啊,谁能躲开?”- 王雯琴也是习武之人,细细一想,只觉大违常理,正要辩驳,忽地想起,此间曾留宿过文兴宇,登时疑心全消,心道:“文兴宇是武学高手,留下武功秘籍不稀奇。而且他是**上的人,武功自然也不会太正大光明。”于是点点头,赞同:“招式是挺不错,就是下作了点。”田海旺见她入彀,生怕节外生枝,连忙将书塞入怀中:“这书很深奥,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王雯琴只觉两人行径处处透着古怪,探究地望去,陈谦卫一脸坦荡,田海旺的额头上,却似乎写着“猥琐”两个大字。- 说话间,忽听得一阵鞭炮声响,接着外头喧闹起来,人声鼎沸,有男人的起哄声,喝彩声,也有女人的娇笑声,其中隐约夹杂着一名中年女子的叫声:“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随着这声音,外头纷纷扰扰的人声也渐渐止息,接着便听到那女人响亮的声音:“今天咱们明珠阁开业大吉,感谢大家的捧场!”想来此人便是妓院的老鸨了。- 只听那女子说来说去,尽都是些客套话,什么“感谢捧场”,什么“希望支持”,什么“恭喜发财”,什么“今日半价”,王雯琴大觉无聊,可不过片刻,本在文心酒楼的男客,竟全都出了门去。陈谦卫与田海旺有心一观,但碍于王雯琴的面子,不便离去,只得站在门口,向外观望。- 王雯琴也甚好奇,随着两人去了门口,眼见外头人山人海,自家酒馆却空无一人,不由叹道:“唉,对面那家大妓院一开,我这可没生意了。”- 恰巧对面老鸨在此刻话语一顿,外头鸦雀无声,王雯琴清脆的声音便传了出去,这番再平常不过的抱怨自然变了味,立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鸨有心引人开心,便接口道:“我说这位姑娘啊,干这行,生意好不好一看脸蛋,二看身材,你自家条件不好,可别埋怨别人啊!”众人大笑,王雯琴又怒又窘,没好气道:“与你何干?反正比你好看!”- 那老鸨闻言,只道王雯琴当真是风尘女子,同行竞争,那自然说话再不会客气,便笑道:“哟,姑娘啊,别和咱家比啊,和咱们这儿的姑娘比啊!好不好看不是自己说了算,要看别人的意思!我说啊,不如你站出来,和咱们明珠阁随便哪位姑娘一块儿脱光衣服,比一比哪边站的男人多,赌一千两银子-!” 来妓院的男子大多无聊,最爱起哄,听得此机会,纷纷大笑起来:“快脱快脱!”“当**还学人家矜持,还不赶紧扒光了迎接老子?”“小姑娘面嫩?不要紧,今晚老子偷偷地把你抱被窝里,好好疼惜!哈哈!”“别怕,等下老子一定站在你那边看你!” 王雯琴万没料到竟有着许多人起哄,听得众人话语渐渐**邪,气的俏脸煞白,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拳头紧握。陈谦卫虽也有心替她解围,但也知道此事越描越黑,只得立在一旁,静观其变。 蓦地,王雯琴一旋身,自柜台下取了长剑,直冲出去,陈谦卫瞧着,慌忙一把拉住她:“玩笑而已,你这般出手,万一上了人命怎么办?”王雯琴恨声道:“放开我!你不帮我,还拦着我?”外头众人见她拿了兵刃,又和一男子拉拉扯扯,登时叫得更凶了。 王雯琴挣不过陈谦卫,听得外面的污言秽语,眼眶倏尔袖了,几滴泪水滚落。陈谦卫瞧她落泪,内心大有不忍,可偏偏又放她不得,一时不知所措。 正吵闹间,忽见长街另一头一道**身影拔地而起,飞跃而来,每至真气衰竭,便在众人头上、肩上一点,便复又高高跃起,十余丈的距离,眨眼便过,落在了明珠阁正门牌匾上。他身形犹若浮光掠影,众人只觉头上被人踩过,不由纷纷大骂,只有陈谦卫、田海旺瞧得明白,两人对望一眼,田海旺变色道:“这人好高明的轻功!陈兄你可知他来路吗?”陈谦卫点头:“天下有数的高手,不就那么几个?” 说话间,黄衫人足下一顿,刻着“明珠阁”三个大字的巨幅匾额立时一分两半,直落下来,众人惊呼躲避,黄衫男子飘若惊鸿,盘旋而下,抬手重重扇了老鸨一个耳光,不知打掉了多少牙齿,接着大步迈入内里,所到之处,舞榭亭台俱成废墟,妓院有人出来阻挡,黄衫人挥了挥手,众人纷纷落入院内水池里。 田海旺不料此人堂堂武林高手身份,竟会做这踢馆之事,呆了一呆,大喝一声:“住手!”猱身而上,陈谦卫、王雯琴认出那人身份,也随他冲了过去。 田海旺身形如风,两步迈到那人身后,一掌拍出。黄衫人反应也不慢,回手接下。两人你来我往过得数招,一时不分上下。田海旺只觉对方后着绵绵,似乎是武当派后发制人的路子,然而那人武功中又隐含一股极其阳刚的真力,却与武当内功不同,不由忖道:“从哪冒出了这么个内外兼修的大高手?” 同时京城外竹林田海旺宅 田海旺斗得激烈,但在他的宅子里,却是悠闲得紧。 阳光从小窗外照进来,照在国旭的胸膛上,也照在宫长王琦的脸上。她的脸就贴在国旭胸瞠上。 **的胸膛,十分宽广坚实,带着种奇异的力量,不仅是肌肉的力量,还有对女人的吸引力。 宫长王琦轻轻抚着他的胸膛,低语:“还要不要?” 国旭没有说话,只是怜惜地望了望,指尖轻轻滑过床单上的血迹,翻身将她压入身下。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群剑争雄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见对方武功奇高,招式却甚是平庸,知晓对方有心隐瞒身份,不使看家本事,当下一声长啸,使动了他的自创绝学——百兽拳。其时武林中流传有猴拳、虎爪手、龙拳、蛇鹤双打、螳螂拳等武功,田海旺一番整理,凭着过人悟性将多种武学融为一体,取名百兽拳。这路拳法专拟野兽搏击之状,只见田海旺忽作鹤形,忽拟猴状,忽成狮搏,变化繁复,极是玄妙。 黄衣人觉出对方出招诙谐,不可捉摸,也深以来人武功之高为奇,两人以快打快,转瞬拆过数十招,黄衣人眼看不敌,皱了皱眉,足尖点地,身形几乎消失不见,一晃身窜到田海旺身后,攻出六掌。田海旺本已大占上风,怎料到对方竟有此一变,勉强躲过五掌,第六掌只能反手回招,仓促间提不起十成内力,双掌相交,立时震得他胸口阵阵发麻,手臂疼痛难忍,忙贴地飞出,连催几道真气,化解对方掌劲。黄衫人一掌劈出,再不留步,转瞬绕到田海旺身侧,又是一掌,田海旺正自调息真气,眼见这招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下来。但听得“砰”一声大响,田海旺气血翻腾,连退数步,黄衣人却是毫不停顿,身形半转,又是三拳三腿击来。田海旺五内如焚,见得这招如此绵密,自己决不及奔走闪避,只得硬着头皮抬掌迎上,同时侧身卸下几分掌力。这三拳三腿挺过,田海旺浑身解数尽都逼出,丹田针针刺痛,再也站立不住,缓缓向后坐倒。熟料黄衣人竟又消失不见,身后却传来无俦掌风,看来是他全力一击了。这招非同小可,若是打实了,催筋断骨不在话下。田海旺明白凶险,四肢却半点抬不起,依旧向后坐去,心中暗暗叫道:“我命休矣!” 忽见眼前一亮,似有剑光闪过,背后掌风立时消去。田海旺长舒一口气,一跤坐倒,再想要支撑着站起,却是不能。 适才自然是陈谦卫出剑解围了。田海旺抬眼望去,只见陈谦卫已与黄衫人斗作一团,黄衫人脚步当真快得匪夷所思,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快到极处,几非人目力所能辨识,也不知场上有多少个黄影。相比之下,陈谦卫脚下几乎没什么移动,手中剑招也不及那人迅疾,便如是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孤舟,但细细瞧去,他剑尖一点银光始终不离黄衣人掌心“劳宫”穴,黄衣人攻势因此连连受阻,陈谦卫倒也不曾落了下风。 田海旺瞧得惊异,心道:“这黄衣人是谁?武功恁地了得!陈谦卫剑法怎地也如此精进,半月前我与他相斗还大有胜算,现下他怕是已在我之上了。无怪天意剑诀能与周流六虚功齐名,果真是遇强则强,无有涯际。”想到此处,不由暗暗嫉妒。田海旺武功源自家传,少年时曾忧心未入名门,武功不够精妙,专程向谷烈请教。谷烈看出他心结,以一式人人会使得入门拳招“开门见山”,破去他无数绝艺,终于让他明白了“于平凡处见神奇”的道理。田海旺从此深信不疑,苦练至今,已可化平庸腐朽为神奇,于质朴无华现大能耐,自负武功虽不深奥,却足以与天下任何高手抗衡。熟料今日看来,陈谦卫与黄衣人各负绝学,武功俨然已在自己之上,何况这两人只需依着秘籍修炼便可练得神功,自己若再想有所突破,却非得破陈出新,另创绝学,以此看来,自己未有多久便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了。 田海旺性子柔弱,待人温和,但骨子里极是好胜,不肯居于人下,此刻心中更是深深为自己无缘入名门、习绝学而痛,这番心思,当年向谷烈求教后便不曾有过,现下终于又充塞心中。 黄衫人招式身法虽浑若天成,但终究少了兵刃,久斗无功,渐渐焦躁,一声轻咤,也掣出剑来。田海旺见那人剑法精微,极是光大醇正,不由惊道:“这是武当的上清破云剑!他是武当派的!”陈谦卫笑道:“你到现在才知道他师承吗?”田海旺一愣,恍然道:“莫非他是乐晓晨?” 黄衣人点头道:“正是在下。”陈谦卫道:“一年不见,你纯阳功可有精进?”乐晓晨应道:“算是练成了。” 田海旺骇然失色,他知晓纯阳功乃是武当派的无上绝学,艰奥精深,自开派祖师张三丰后,便在无人练成,不由惊道:“纯阳功?无怪有这般身法内力!阁下当真奇才!”惊讶之余,更不由又羡又妒。 陈谦卫大笑道:“什么奇才,还不是和王雯琴阴阳合修练来的歪门功夫!”乐晓晨也冲着王雯琴淡淡一笑道:“琴妹,别来无恙?”王雯琴听他问候,脸色绯袖,点了点头。 田海旺听得云里雾里,心道:“阴阳和修?莫非武当纯阳功竟是男女合练?也是因此,三百年来,武当派的道士们没一个练成神功?可开派祖师张三丰,难道也是和女人同练的吗?”想到此处,《隋炀帝艳史》中的不少画面登时进入脑中。 说到纯阳功,其实是张真人当年独创的武当绝艺。张真人少年时曾于少林学艺,这路内功也是纯是依着佛家无法无相的道理修炼,与道家清静无为的主旨大相径庭,可算是佛门武学。然而武当派的高手,练通了武当诸般技艺,哪会想到这纯阳功竟与少林易筋经有几分相近,练功时依旧照着道家之理,自然误入歧途,难成神功。 乐晓晨初时习练纯阳功时,也是遇到了这般麻烦,他久无进展,便向王雯琴请教。王雯琴是无色庵的弟子,佛家道理从小学熟了的,便给乐晓晨指点了一条明路,再加上乐晓晨悟性高超,几年修炼,终于全盘想通,成为武当派三百年来第二个佛道双修的大高手。这中间许多周折,田海旺自不知晓,只听陈谦卫一语双关的“阴阳和修”,想当然之下,却想偏了。 只听陈谦卫笑道:“乐兄,要不咱们罢手吧,你留着体力,晚上小俩口好好亲热下。”王雯琴袖着脸啐了一口,乐晓晨也是脸颊发热,出手稍缓,田海旺心道:“原来他们三人已是熟识了。”定眼看去,乐晓晨出招果然留有余地,不似与自己动手那般凶悍。又听陈谦卫道:“此地不久便有官差来查,咱俩难以尽兴,不如找个宽敞地方,好好比试?”乐晓晨点一点头,两人各退数步,跃上房梁,一齐发足奔去,看来在寻觅地方前,还要较量一番脚力。田海旺盘膝打坐已有不少功夫,真元尽复,当下也追两人而去,三道身影疾若流光,眨眼便消失不见。 王雯琴见三人说走就走,轻功又高得离奇,待得反应过来,哪还追得上?不由秀眉微蹙,气得直跺脚,只得跃上房梁,茫然四寻。 田海旺身法虽不慢于乐、陈二人,但起步终究晚了一刻,追踪起来甚是不变,乐晓晨与陈谦卫又尽在城中屋檐下小巷内穿梭,乐晓晨进退如风,分明疾疾向前,蓦地便转到了侧面的小道上,如此忽进忽退、忽快忽慢、忽直忽折,最是消耗体力,田海旺不知目的地,只得亦步亦趋,随他们狂奔,追得久了,不免气喘如牛,疲累不堪。 陈谦卫始终紧随乐晓晨,他内力轻功都还不及田海旺,较之纯阳功在身的乐晓晨更是相差甚远,但他精于算计,稔熟京城道路,每每借走近道,有时甚至还赶在乐晓晨前头,田海旺离得远了,瞧不真切,只觉两人时隐时现,陈、乐二人交替领先,不由暗自惊讶:“乐晓晨体力充沛倒也正常,陈谦卫以剑术闻名,什么时候竟有了这般浑厚内力?武功精进,哪有这般快法!”越想越是沮丧,渐渐便是两人踪影。 王雯琴也在城中寻找三人,她预料乐、陈二人比武定会去城外寻觅安静场所,便沿着大致方向,朝城外追去。过得片刻,只见田海旺低头坐在路边,不由赶上问道:“田大哥,陈谦卫与乐……乐晓晨呢?”田海旺苦笑道:“追丢了。”王雯琴倒未在意田海旺笑容的苦涩,只淡淡一笑:“无妨,咱们去城外看看。” 两人快步出城去,沿路而行,走了不远,便见桃花花瓣四下飞扬,落英缤纷,在地上积成了一张艳丽的毛毯。王雯琴不禁拍手道:“喂,你看!好漂亮!”田海旺沉吟道:“现下不是暮春,不该有桃花凋谢,该是陈谦卫和乐晓晨在此比斗,震落了桃花。” 话音甫落,远处便隐隐有剑光闪动,王雯琴喜道:“就是这儿!陈大哥!乐晓晨!”连忙冲了过去。田海旺有心知道两人比武胜负,也快步赶上。 只见陈谦卫与乐晓晨各挺长剑,桃花林间翻飞剑舞。两人均是剑法通神,剑上真力非同凡响,碗口粗桃树在剑气下纷纷折断,桃花四落。陈谦卫剑法张扬,大有上穷碧落下黄泉,法天象地,充塞十方之气概。乐晓晨则依旧使动上清破云剑,招数清隽华美,成风雨之象,迅即飘忽,与陈谦卫展开对攻。他剑法造诣亦是不凡,加上纯阳功修为,陈谦卫剑招虽凌厉,却难有建树。田海旺瞧得高兴,不禁喝彩道:“好剑法!好天意剑诀!好武当剑术!” 陈谦卫闻言,长笑道:“吾之剑意,便是天意!四维八荒,谁可当我?”话才出口,剑势陡变,虽三尺青锋,却是锋芒拔出,气势雄奇,既若高峰万丈,直欲刺破苍穹,又若黄河奔腾,触山决堤,不可遏止,当真是下法大地江河之象,上效皓月星斗之行,守若大地磐石,难以动摇,攻若星月运行,大江激荡,叫人无法阻挡,一时间乐晓晨大落下风。 田海旺见乐晓晨被动之下,连连换了几路剑法,忽奇忽正,忽刚忽柔,招式衔接完美,绝无半点斧凿痕迹,暗暗佩服,但眼见他越大越落下风,也不由摇头忖道:“乐晓晨武功是好的,可是武学上的见识未免欠缺了些,他剑术上造诣不及陈谦卫,内功却是远胜之,如何不以浑厚内力压倒对方,反倒频繁变招,和他拆招?武当剑法,其实颇有不及天意剑诀。乐晓晨要是想通这一点,取胜便不难,否则必败无疑。” 只见陈谦卫剑法越变越奇,怪招如抽丝剥茧源源不断,乐晓晨生平虽练过无数剑招,此刻却觉无计可施,心一横,迎着陈谦卫手中长剑,斜刺他咽喉。这一招若是中了,陈谦卫固然是必死无疑,乐晓晨也非得受重伤不可,这般两败俱伤的招式,已非比武范畴,可说是生死相搏了。 陈谦卫不料对方竟势同搏命,微微一愣,只得收剑回防,两人兵刃相接,陈谦卫不敌他纯阳功,立时被震退数步,乐晓晨脚步一转,刹那奔到陈谦卫身后,挺剑疾刺。陈谦卫早算到他这一着,长剑斜斜指出,却未想到乐晓晨竟无视剑锋,长剑直落,在陈谦卫背上划出一条伤口,自己手腕却也迸出血光。两人身法疾若流光,王雯琴瞧不真切,田海旺见乐晓晨脚步快捷诡异,正是适才击败自己的武功,不由起了钻研之心,沉迷其中,旁事早丢到一边,虽见两人已成搏命之局,却也未曾多想,更加不会出言制止。 再斗数十招,陈谦卫眼见情势不妙,倘若不收手,两人必有一伤,再一侧眼,瞥见了王雯琴袖扑扑的脸颊,心内恍然,微微一笑,身子半旋,脱出乐晓晨剑圈,拱手道:“好剑法!我输得心服口服!”乐晓晨一怔,田海旺也是忍不住道:“嗯?胜负还未……”忽地看见两人身上剑创,反应过来,不再说话。王雯琴见了两人身上伤口,眉头扭成一团,赶忙抢上,大嗔道:“你们两个怎么打成真的了?还弄伤了!”乐晓晨想到自己适才举动,心内颇有几分尴尬,低头不语,陈谦卫则笑道:“一点小伤,无碍的!便是搔痒,恐怕也比这伤口深些!”正要再说下去,王雯琴柳眉一竖,陈谦卫立时闭上了嘴。 乐晓晨检视身上伤处,见都是些皮外伤,连血也不用止,便冲着田海旺作了一揖,道:“这位兄台武功亦是不凡,还未请教名号?”田海旺回礼道:“在下田海旺。”乐晓晨一惊,随即拱了拱手:“久仰久仰!适才一战未能尽兴,不知阁下能否指点几招呢?” 田海旺心道:“乐晓晨空有一身内力,临场经验却不怎地,我要胜他,大非难事。”当下应道:“指点不敢当,不过切磋切磋,大是无妨。”说罢提起长剑,指向前方。 王雯琴听得两人又要动手,嗔道:“乐晓晨,你怎么天天打架?不许打了!”乐晓晨听她说话,不敢违逆,登时便要还剑入鞘,陈谦卫忍不住调笑道:“乐兄,怎么你练了这么多年武功,却练成了个妻管严?” 乐晓晨微一迟疑,田海旺刷的一剑已疾刺而至。乐晓晨来不及思索,只得举剑挡格。田海旺知他内力强劲,不让双剑相交,立即变招,刷刷刷刷六七剑,剑势来路飘忽,叫人瞧不清楚。乐晓晨心中暗叫:“好厉害,我倒轻敌了!”当下使出一路太极剑法,剑意绵柔,招式如是提起长剑乱劈乱砍,全然不成章法,但田海旺领略过他的厉害,虽见他剑法中破绽百出,却也不敢冒进。 这般乱斗数十招,田海旺定一定神,生平所练过的无数武功经过脑中。只是无论想以什么剑法拆解,却都似乎遇上了全然不同的剑法,格格不入,心下不禁有些慌乱。 好在田海旺生平经历过无数硬仗,武学上的经验还是远胜,几番使出诱招,引得乐晓晨入彀,便能还上几招,田海旺眼见自己守得稳妥,料得乐晓晨无论如何攻不破自己防守,反倒是他总有上当受骗的时候,如此几乎成了必胜局面,心下渐渐放心。然而再过百余招,乐晓晨手中长剑颠三倒四的乱使,浑厚的内力激荡之下,竟自然而然的构成了一个守御圈子,田海旺再也攻不进去。 陈谦卫惊道:“太极剑圈!好剑法,好内力!”田海旺更是又惊又怒,还加上几分胆怯,他于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剑法大致均了然于胸,眼见乐晓晨的剑法既稚拙,又杂乱,大违武学的根本道理,本当一击即溃,可此刻自己偏偏自己连遇险着,实在是不通情理之至,听得陈谦卫之言方才恍然,原来乐晓晨是在一招招凭借自身浑厚无匹的内力,结成了一个剑圈,此式乃是太极剑法之精髓,一旦势成,几乎没有破解之法,田海旺心中不由暗暗懊悔:“早知道他是在结太极剑圈,便该招招强攻,拼力阻止,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可怎生是好? 太极剑圈已成,乐晓晨招数渐趋精妙,内力更随之增长。田海旺初时尽还抵敌得住,但每拆一招,对方的劲力便强了一分,真似无穷无尽、永无枯竭一般。他只觉双腿渐酸,手臂渐痛,多拆一招,便多一分艰难。 这时陈谦卫、王雯琴都已瞧出再斗下去田海旺必吃大亏,但若出声喝止乐晓晨,摆明了要他相让,实是大削田海旺的脸面,真不知如何才好,不由得甚至是焦急。 乐晓晨斗得兴起,招招进逼,蓦地里只见田海旺右膝一软,险些跪倒,强自撑住,脸色却已大变。乐晓晨心念一动,立时横剑推出。田海旺见他这一剑推来,劲风逼得自己呼吸为艰,急忙退了两步,这两步脚下蹒跚,身子摇晃,暗暗叫苦:“他再逼前两步,我要再退也没力气了。”却见他向左虚掠一剑,斜过剑来,又向右空刺,然后回剑向下砍落,只激得地下尘土飞扬。 田海旺气喘吁吁,正惊异间,只见乐晓晨回收身子,退后两步,竖剑而立,又听他说道:“田兄剑法精妙,在下佩服得紧,今日难分胜败,不如算作平手,如何?”田海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而立,说不出话来。 陈谦卫、王雯琴见如此收场,都是长吁了一口气,乐晓晨还剑入鞘,冲王雯琴微微一笑,陈谦卫也点头道:“两场大战,乐兄体力消耗不少,今夜怕是难和你未婚妻尽兴了,不如和咱们喝酒了罢,这个……洞房花烛之欢,还是留待他日……唔……唔……”话未说完,已被王雯琴捂住了嘴。 乐晓晨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只得道:“还是喝酒好……”王雯琴也自尴尬,便顺着话头道:“是是是,喝酒好,不过文心酒楼恐怕回不去了,乐晓晨刚才一番大闹,恐怕已经有官差来查了……”陈谦卫不由蹙眉道:“我们若是回城,难免有人来追查乐兄,麻烦不少,不如……不如就不回去了,径自向外,寻个酒家。”王雯琴也道:“嗯,我记得此处向前十里有家悦来客栈,菜肴味道最佳,咱们不如一路买酒,一路向前,到悦来客栈吃午饭?”陈谦卫抚掌赞道:“好主意!乐兄,田老弟,你们意下如何?”乐晓晨对王雯琴的提议自不会反对,田海旺也沉默不语,于是便如此说定了。 四人缓步向前,陈谦卫生平最爱美酒,路上见了酒铺,便买下数坛美酒,邀田海旺、乐晓晨共饮,田海旺默然无言,有酒便喝,乐晓晨初始还推辞一番,但架不住陈谦卫苦劝,便也一坛下肚。陈谦卫见田海旺沉默寡言,知他适才斗剑败北,心头郁郁,便道:“田老弟啊,你今晚可有兴趣到茶壁阁去坐坐?”他本已想好被一口回绝,正待劝说,不料田海旺猛一抬头,大笑道:“好!这可说好了,不去不成!”陈谦卫一愣,见他抛开愁绪,正是好事,也笑道:“一定一定!”举起酒坛,两人对饮。 京城外竹林 国旭正倚靠在一棵参天巨竹上,不知为何,他觉得无比疲倦,四肢绵软无力,便如才经历了一场旷日剧斗。 “难道是刚才和宫长王琦……不,绝不可能!” 国旭眼前的竹林似乎也在旋转,他的胃开始收缩,让他忍不住蹲在了地上,几乎要吐出来。 但前方竟并肩行来了几人,黑衣劲装,步履沉稳,显然是武艺不俗。国旭陡然一惊,挺身直立,略定了定神,只见一共来了七人,都用黑巾蒙住了面孔,只有一人带着青铜面具,颇有几分狰狞。 国旭冷冷问道:“阴魔?” 阴魔笑道:“正是在下。国大侠勇武过人,可是让在下仰慕得很啊!” 国旭沉声道:“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了。” 阴魔点一点头,道:“国大侠果然是爽快人。在下今日来,乃是要和阁下商量一件大事。”眼见国旭不置可否,阴魔续道:“据在下调查,当日香山,以及数日前城郊,再加上京城外三趟镖,一共三百多条人命,价值十万两银子的袖货,并不是阁下取的。” 国旭眉毛一扬,随即恢复镇定,缓缓道:“你何出此言?”阴魔拊掌大笑:“说实话,在下并无证据,可不是在下夸口,我只消说几句话,做几件事,这些事情便和兄台再无关联!” 国旭淡淡道:“是我做的,我该承担,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怕空担恶名。”阴魔摆摆手,道:“人言可畏!何况在下还有几件事麻烦兄台出手。杨涟,左光斗,黄尊素,周顺昌,缪昌期,这些人身边护卫虽多,但凭兄台的武功,自然也不放在眼里。”国旭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随即摇头道:“这些人都是东林书院的人,平日虽常与东厂作对,却与我刑部秋毫无犯,何况东林书院中人颇有经世治国之能,正是大明中兴之才,我怎会帮你杀他们?”阴魔道:“兄台是刑部密探统领,官阶七品,较之锦衣卫都督还低了一阶,难道甘心吗?不如携众家兄弟入了东厂,共享荣华富贵!以兄台的本事,做东厂掌刑千户有何难处?这可是正四品,相当于御前带刀侍卫统领!何况东林书院一倒,东厂统一朝政,兄台也算是权倾朝野,烜赫一时了,何乐而不为?” 国旭淡然道:“我于仕途已再无兴趣,只盼了结此间琐事,觅个安静处所,安居乐业。” 阴魔哈哈大笑,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声音:“了结?你背着三百多条人命,十万两珠宝,想了结就能了结?” 国旭手抚长剑,道:“或许能了结的。” 阴魔一哂,扬声道:“你凭借什么?天痕子所练天意剑诀已入魔道,再传到你手中,更是威力大减。何况纵然是真正的天意剑诀,若没有二十年以上的修为,也不过尔尔。你想凭借这路剑法压服天下英豪,怕是不能。” 国旭冷笑道:“天意剑诀不算什么,可还有一门武功呢?你知道的。”阴魔眼中迸出精光:“我怎会知道?” 国旭缓缓道:“我若没猜错你的身份,你就一定知道。” 阴魔猛地踏上一步,千浪狂涛般的气势竟逼国旭退后了半步,他此前的儒雅顿时消失,现出了腾腾杀气,配上那狰狞的面具,当真叫人不寒而栗。 国旭略一提真气,登时头晕目眩,四肢疲软,但他并未伸手去扶身旁绿竹,只是不露声色地按住了剑柄。 阴魔瞪了国旭几眼,蓦地退后几步,森然道:“别留活口。”这话却是对几名下属说的了。六名黑衣人立即走来,五人将国旭围在中心,一人站在外围,俨然结成一座奇门阵法。 国旭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真气如焚,头重脚轻,已生了去意,迈步欲走,忽听阴魔沉声道:“风府!膻中!”外头那名黑衣人立时扬手,两柄飞刀直击而来! 国旭见飞刀来时奇快,力道强绝,心道:“此人使得一手好飞刀,绝不是无名之辈!”当下身子微侧,躲过飞刀。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阵中五人齐齐发掌,攻向国旭。 阴魔喝到:“迎香!百会!”又是两柄飞刀向国旭面门飞去,接着剑光一亮,沙尘四扬,竹叶飞舞,却是瞧不真切了。 烟尘渐散,只见国旭以剑拄地,单膝跪在地上,口中鲜血点滴落下,汇成小小一滩。阵中五人虽还直立,但都手捂胸口,指缝间鲜血狂涌,显然中剑极深,无力再战。使飞刀的眼见情势大坏,一咬牙,拔出钢刀,大步上前。 却听阴魔止道:“老四,住手!”使飞刀的一怔,停住了脚步。国旭冷冷道:“想不到文兴宇的至交柯衷麒也做了你的四当家。”阴魔笑道:“不错!当世若论暗器,恐怕还没人能和柯衷麒的飞刀神技相提并论!”国旭擦去口角鲜血,道:“当世怕也没人能敌得过你的天竺古瑜伽了。”阴魔微微一笑:“你的擒拿手也不坏。”柯衷麒听两人语气似已交过了手,回头望去,只见阴魔容情虽淡定,双手却是不住颤抖,显然内腑大受震动。 柯衷麒心下暗暗吃惊:“这两人好快身手,我竟没瞧见他们过招!想来定是在刚才的刹那间,国旭躲闪飞刀露出破绽,五人联手发招,却不敌国旭神剑,每人胸口遭受重创,大当家趁势突袭,国旭不知他有一手瑜伽功夫,故而吃了大亏。只是……大当家怎么也受伤了?”阴魔似乎瞧出了他内心疑惑,待运气三匝,真元渐复,便道:“我武功未成,倘若一时运功太急,便要损伤经脉。今日我们六人受伤都不轻,你更担负着联络绿林朋友的重任,不可冒险,我们先撤再说。” 柯衷麒闻言,不由迟疑道:“可是……可是国旭……”阴魔冷冷道:“我本还有心与他联手,眼下看来,这么多年心血是白费了。自作孽,不可活,会有人替我们杀他,不必费神。”柯衷麒听他这般说法,只得收了兵刃,七人缓缓离去。 国旭眼望众人背影消失,身子忽地一晃,一道鲜血夺口而出,扑地而倒。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阴魔动世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几坛酒下肚,话语渐多,与陈谦卫大聊闲话,两人说的投机,却冷落了乐晓晨、王雯琴,可怜外人在旁,一对小男女虽有满肚知心话,却是说不出口。(.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十里路不算太远,但几人行得缓慢,到得悦来客栈,已是午时,王雯琴轻车驾熟,径自向后门走去,道:“终于到了!嗯,你们先进去坐,我到后头去看看有什么好菜。” 陈谦卫率先入了酒家,他一路滥饮,加上之前在文心酒楼已有几分酒意,已然半醉了,一进去便厉声大喝道:“酒来!” 店小二吓了一跳,道:“客官要什么酒?”陈谦卫喝道:“取好酒出来!再给老子送来几个热炒!”那酒保心下暗自害怕,连忙送上酒菜。 田海旺有酒无菜,早感腹中饥饿,一看陈谦卫置办了酒菜,便也凑过来,笑道:“陈谦卫你酒量虽然算得上高手,但毕竟还是输我半筹,嘿嘿,嘿嘿!”陈谦卫耸了耸肩,眉头一立,懒懒地道:“我要是自称酒量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了。老弟你……你是拍马也不及!”田海旺嘿嘿一笑,当下伸手搭上肩头,笑道:“你这般厉害啊?咱们来划拳?”说话间乐晓晨也已过来坐下,田海旺却不理会。 陈谦卫眯起了眼,满面高傲,道:“划拳太粗野了,眼下时兴对对子,那可文雅多了。”田海旺奇道:“对对子?怎么个玩法?” 陈谦卫干咳了几声,高声道:“听好了,架上丝瓜枯如吊,换你了……”田海旺不解其意,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谦卫嗤嗤**笑,道:“你要这样接,池中荷花恰似穴。咱们对对子没什么讲究,选词嘛,自然是要好听些。”田海旺笑道:“这个够粗俗,合我的脾胃。”两人手持酒杯,**笑连连,说得甚是投缘。 所谓对对子,便是行酒令,田海旺自幼读书,颇有才气,若是他一人,自有诗雅辞达的名句应景,但陈谦卫与田海旺这两个人凑上了头,纵然田海旺满腹经纶,又能有什么好话出来,二人大声嚷嚷,都是些低俗言语。 乐晓晨坐在一旁,早已听得面袖耳赤,他左右探看,只见店中客人无不朝他们这桌望来,脸上还挂着一幅嘲笑表情。乐晓晨唉声叹气,心道:“陈谦卫这小子,以前就是这般模样,只是独个人搞不出什么花样,现下给他遇上一般低俗的田海旺,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唉……我可得换桌坐坐,不然忒也丢脸。”心慌之下,急忙坐到另一张空桌,跟着叫了酒菜,只在那埋头苦喝,对二人直做不识。 田海旺酒意上涌,也不管认识乐晓晨不过半日,见他躲了开来,登时一举冲上,指着乐晓晨怒喝道:“喂,你这是干什么?跑这么远干什么?莫非看不起我这个新交的朋友?”乐晓晨手抚额头,满面痛苦,哀叹道:“哪有此意?我不大舒服,一个人休息一下。” 田海旺大声道:“静个屁!你刚才还生龙活虎打架的,病你老娘?给老子对对子!”乐晓晨见四下客人指指点点,鄙夷之色再明显不过,连忙低声道:“好吧好吧,但你说话小声点。” 田海旺扯开嗓门,喊道:“听好啦!风吹裘裘毛乱动,你给我对!”乐晓晨惊道:“球球?这……这是什么东西?” 店中酒客听得这下流言语,都是眉眼含笑。陈谦卫却是死命故障,哈哈大笑:“哎呀!乐兄弟在武当不是文武兼修么,怎么文才这般差劲,连这对子也对不出来。”他思索一阵,摇头晃脑道:“你们给老子听啦!阳照壁壁水直流!” 田海旺其实颇有文采,但听了陈谦卫的回答,却登即仰头狂笑:“好!绝对!妙啊!”田海旺为他鼓起掌来,陈谦卫则是一脸得色,两人大醉之下,自是口不择言了。 店中客人听了这两人的对答,谁不讶异?众人议论纷纷,只在打探这几个醉鬼的来历。乐晓晨满脸羞愧,四处跟人解释。 陈谦卫兴致高昂,笑道:“乐晓晨对不出对子,应该罚酒!”田海旺望着乐晓晨,怒喝道:“你这小子文才太差,丢尽了武当派的脸,他奶奶的该罚一碗!”说着塞过一只大酒碗,暴喝道:“快喝!” 乐晓晨苦笑道:“你们别胡闹了,明天我还有事哪!” 田海旺醉眼迷离,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叫道:“你不喝么?莫非看不起老子?”陈谦卫与乐晓晨两边一人一个紧紧夹住乐晓晨,强行要灌。乐晓晨怕他们闹事,忙道:“喝就喝,你们别乱来啊。”当下举起酒碗,咕噜噜地灌下。 却说王雯琴取厨房逛了一圈,细细点了几个好菜,又替三人打了坛美酒,端了过来,听得外头店中吵吵闹闹,似有人在那儿闹事,哼了一声。她知道陈谦卫最爱捣蛋,此刻定是带头干坏事,当即快步走来,要狠狠数说他们一顿。 王雯琴行入堂中,正要提声怒喝,却见陈谦卫与田海旺静静对饮,倒是乐晓晨一人满脸通袖,跌跌撞撞在酒店里走来走去,大声叫嚷,醉眼朦胧的模样。王雯琴吃了一惊,乐晓晨平日模样斯文,行止稳重,哪知出师不久,便成了这幅鬼混的样子,看来武当派定是少了管教。 那乐晓晨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见他手指着田海旺,大声道:“你这混蛋,现下换我出令了,你给乖乖接着!”只见他一拍脑袋,看着王雯琴唱道:“新人新衣新床褥!你给我答!”他平时极讲究风度,此刻大醉,说话也不是太过放肆。陈谦卫背对后厅,不知王雯琴到了,听了令,学着女子腔调,尖声道:“好痛好痒好舒服!”田海旺听他回的妙,霎时放声大笑。 王雯琴听他们口无遮拦,赫然怒道:“你们在讲些什么!好下流!” 陈谦卫见王雯琴来了,一时吓得满身冷汗,忙装作神色俨然的模样,伸手朝乐晓晨指去,肃然道:“乐兄弟喝多了,咱们都只得在这儿陪他。”说着凝目望向田海旺,道:“田老弟,你说是么?” 田海旺急忙颔首,帮腔道:“是啊!都是乐兄弟不但言语下流,还调戏人家小姑娘,害得咱们帮他收拾。”王雯琴心下起疑,问道:“乐晓晨,你真的喝多了么?” 乐晓晨醉眼惺忪,斜视着王雯琴,忽地冷笑道:“美人怀中两座山!”看来真是喝多了。王雯琴听他如此调笑,如何不怒,喝道:“你是胯下一条虫!” 乐晓晨“腾”地一下站起,直瞪着王雯琴,王雯琴自也丝毫不惧,反倒踏上一步。陈谦卫瞧出尴尬,忙打圆场道:“两位,都是些醉酒之言,别为此动气……”话音未落,却见乐晓晨“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昏睡不醒了。 这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王雯琴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陈谦卫与田海旺只得扶起乐晓晨,半拖半拽,将他放入客房,田海旺一心充大爷,垫付了房资,却见乐晓晨醉倒在床上,翻了两个身,忽地“哇”一下,吐得满地、满身都是,整个房间顿时臭气熏天,好在店小二不在此间,否则少不了要啰嗦几句了。王雯琴见他醉的厉害,怒气渐消,替他将外衣除下,服侍在一旁,陈谦卫与田海旺自然又到外头喝酒去了。 陈谦卫、田海旺聊的投缘,乐晓晨睡的舒服,王雯琴守在情郎身边,也是心满意足,四人各有各的快活,不知不觉已是夜间。田海旺虽已有九分酒意,仍是念念不忘月颖,眼看已近三更,随意找了个借口,便直回刑部别院去。陈谦卫一人孤坐,又不愿去打扰王、乐二人,无处可去,甚是无聊,酒意上涌,趴在桌上睡着了。 京城外十五里怡香楼 楼外高山上,两人正望向这所京城外最大的妓院,一人体型修长,身着青袍,面戴青铜面具,正是阴魔。另一人则甚是健硕魁梧,黑巾蒙面,不知是何人了。 两人静静站着,已有半个多时辰。那蒙面人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大当家,您今夜来此,不是来观天象的吧……”阴魔沉默片刻,淡淡道:“老三,眼下离我武功大成,已不足一月,是时候出手,拉拢天下英豪了。今夜,是我的第二个计划。若是成功,将有两员大将入我麾下。”蒙面人看来是阴魔手下的三当家了,此事却是毫不知情,不由问道:“是哪两位?”阴魔淡淡一笑,却不说话,目光直指远方怡香楼。 怡香楼内厢房,正是一片好精致。屋内正中摆放着个大木桶,其中卧着一名瘦削男子,下巴上零星分布着些胡茬,显得甚是彪悍。桶中还坐着个**女子,木桶不大,两人因此挤得甚紧。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嘻嘻一笑,在男子脸上一吻,轻声道:“我叫宿雨。你做初阳好不好?”男子一愣,道:“什么初阳?” 宿雨一只手伸向男子胯下,嘴唇贴到耳侧,柔声道:“大词人周邦彦写过一首词啊,其中有一句,叫‘叶上初阳干宿雨’,你不知道吗?”男子吃吃**笑,双手在宿雨白皙的酥胸上抓了抓,似有所思,手在木桶边缘一撑,直立了起来,伸手取了包裹,笑道:“老子先给你看一本书。”宿雨“嗯”了一声,好奇地看着。男子在包裹中前翻后寻,找了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奇道:“咦,老子那本《隋炀帝艳史》呢?莫非丢在文心酒楼了?” 宿雨腻声道:“不找书了好吗……人家想要……”男子叹道:“这可是珍藏版,得来不易啊……罢罢罢,先痛快一番再说。”蓦地一挺身从木桶中跃出,又将宿雨抱起,把两人身上都擦净了,自己向床上一靠,道:“休息一会就来。”宿雨“嗯”了一声,坐在一旁。 说话间,阴魔和那三当家已到了怡香楼下。阴魔道:“老三,我先上去,若是无事,你便在楼下守着,倘若说僵了动手,你要快些上来帮忙。”三当家点点头,只见阴魔足尖一点,如一叶纸鸢,轻飘飘跃过了四丈有余,附在了顶楼一扇窗户旁,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看不出大当家竟有这般轻功!可不知屋里是什么人,连大当家也怕和他动手?这般轻功,较之国旭、田海旺也不遑多让,打不过人家难道还跑不过?何必要我上去送死?”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阴魔斜倚在窗边,侧耳听了听,忽然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两下。 只听宿雨道:“你进来吧。”男子懒懒道:“哪有这么快,休息一下。”宿雨撒娇道:“才不是说你呢……”男子愣道:“这里还有人吗?” 阴魔一步踏入房内,长笑道:“文兄,别来无恙?”屋内这男子,竟是**第一人——文辛雨! 文辛雨见来了不速之客,猛然一惊,待要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桌上的兵刃,宿雨却紧紧将他抱住了。文辛雨浑厚的内力,竟敌不过这少女轻轻一抱! 阴魔看着屋中**男女,微微一笑,坐在了桌旁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饮起来。文辛雨咬牙道:“好你个阴魔,好厉害的本事,老子自认精明,却还是着了你的道。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阴魔浅浅抿了口杯中酒,道:“你我不是曾有一段绝妙的合作吗?你帮我拿到了心魔剑,我帮你救出了陈谦卫,可谓双赢,何不再来一次?”文辛雨冷然道:“我说过,我不和魔教中人来往,你忘了吗?” 阴魔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魔教中人?”文兴宇道:“取剑那日,你将魏忠贤送上石柱,一人举起五丈衣棍,而后内力衰竭,若非有我相助,恐怕就要受极重的内伤了,你这不是魔教的百无禁忌是什么?”阴魔缓缓道:“陈谦卫不也会百无禁忌吗?怎没见你们断交呢?”文辛雨冷冷道:“你身份不明,又身怀魔教奇功,自然是魔教余孽,岂能和陈谦卫相提并论?” 阴魔道:“你误会了,我从未练过百无禁忌,也不是魔教中人,今日来,更没有半分恶意。”文辛雨冷笑道:“那何必对我下毒?”阴魔微微一笑:“你不想知道我怎么下毒的吗?”文辛雨哼了一声,恨恨地将头别过去,宿雨轻轻在他身上蹭了蹭,似是抚慰。 阴魔手指宿雨,淡淡道:“天下能令人短时间内武功尽失的药物有不少,但能困住文兄的,却还不多。[.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我这药,叫作无生丹,包在蜡丸中,放在宿雨下身中,鸳鸯浴时,无生丹便化入了水中。”文辛雨目中怒色一闪而过,腰板想要挺起,但终究还是被宿雨压住。阴魔道:“今日来,是求文兄办些事,但文兄脾气暴躁,在下又有伤在身,不得不防,请文兄多多包涵。” 文辛雨森然道:“在这时候求老子办事,你可当真会挑时机!不过老子毕竟在**上混了四、五年,大风大浪总也经历过,岂会在人胁迫下答应什么!” 阴魔摆手笑道:“文兄莫气!在下实无得罪之意,乃是诚心相求。”说罢站起,深深一揖,又道:“其实这些事对文兄也大大有利!第一件事,是请兄台出手,率领天下英雄,围剿国旭,第二件事,则是请文兄刺杀东林书院的几位大臣。国旭罪行累累,兄台取之性命乃是顺应天道,可说替天行道,大振声威,至于这第二件事么……以兄台武功,杀这些个大臣便如探囊取物,东林书院一倒,东厂便再无抗手,在下假魏忠贤之手得了大权,自也少不了兄台的好处。” 文辛雨面沉如水:“看来我真应该为你做这些个事了!可我若说不呢?你是要凌迟,还是给我个痛快?” 阴魔摇头道:“在下是诚心相交,诚心相求,若兄台当真不愿,在下岂敢冒犯?只消兄台一句话,在下掉头就走,不敢再打扰。” 文辛雨冷冷道:“那你走吧,我不答应。” 阴魔似有些错愕,但还是站起,拱手道:“告辞!”自窗口一跃而下。宿雨也从文辛雨身上爬起,穿上衣服,出了房去。 文辛雨显然未想到事情竟这般了结,一时愣在当场。 三更刑部别院 田海旺星夜赶回,刑部别院熄灯已久,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门口,却发现忘带了钥匙。只是这丈余高的墙壁自然拦不住他,轻轻一跃,攀在了墙头。 自高处而望,刑部别院中竟还有一星灯火。田海旺辨出方位,心道:“是月颖的房间!这么晚了,她还没睡?”胸中没来由一阵炽热,翻墙而入,几步奔到月颖房前。房中燃着灯,将月颖娟秀的体态映在窗上,妩媚动人。田海旺大为神往,喃喃道:“这么美的姑娘,又知书达礼,温柔可爱,老子不要她,真不该再叫田海旺,该把名字倒过来读,叫做旺海田。”举步而前,可手掌刚一触及房门,却又失了胆气,缩手回来。可要再退一步,又大觉不甘,心底似有烈火焚烧,叫他浑身燥热。 如此逡巡良久,房内月颖忽地轻轻咳嗽了一声,语音娇嫩,但在田海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霹雳,大骇道:“她发现我了!”身子一弓,足下逝如惊鸿,眨眼功夫便逃远了。其实以田海旺踏雪无痕的轻功,月颖哪里发现得了?这般做法,却是自己吓自己了。 田海旺回了房,似是卸下了千斤包袱,大感轻松,然想起月颖秀美面容,又觉遗憾,可要说再去月颖房中一诉衷肠,那是万万不敢,只得在房中坐卧不安。空虚下,忽想起怀中还有一本《隋炀帝秘史》,赶忙取出看了起来,不消片刻,便看得他欲火焚身,手舞足蹈,再依着书中所教姿势自行取乐,更让他心神荡漾,大觉快意。 忽听得“咚”一声轻响,月颖柔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田大哥,你回来了?睡了吗?”田海旺此刻读到:“炀帝饮到陶然之际,见众美人娇容体态,映入屏中,更觉鲜妍可爱。一时情兴勃勃,把持不定。遂叫宫人将锦茵绣褥,移入屏中,亲同众美人幼女把衣裳脱去,**相戏。众美人这个含羞,那个带笑,你推我,我扯你,大家在屏中,欢笑做一团。那些**形欲状,流入鉴中,纤毫不能躲避。真个是**中一段风光”,看得**,魂游天外,听见月颖轻唤,只低低“嗯”了一声,月颖听他答应,便推门而入。 就在此时,一阵凉风吹入,田海旺意识也是一清,猛然反应过来:“月颖来了!”大骇下,一掌拍出,只望熄了灯,为自己争取到片刻时间。田海旺房中油灯名曰“气死风”,飞砂走石亦难吹灭,但田海旺危急下出掌,威力何等惊人,墙壁碑石尚且一推即到,这小小油灯自然立时被压扁,房中一片漆黑。 月颖刚踏入房中,见灯光灭了,她手中虽持烛台,但看不见屋内,愣道:“田大哥,怎么了?”田海旺支吾道:“我……我不小心碰翻油灯了。”月颖轻声道:“嗯,不用担心,我有蜡烛。” 入了房内,只见田海旺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着本书,神色慌张,月颖不由问道:“田大哥,你在看书吗?”田海旺慌道:“我……我是在看……看书……我……”不料月颖未注意脚下,踏上了那盏被打落的油灯,“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蜡烛自也灭了。田海旺见她跌倒,慌忙来扶,刚握住她芊芊柔夷,月颖手一挣,似要抗拒,但终于任他握着,由他扶起,坐在了床边。 田海旺重新燃起蜡烛,见月颖脸色绯袖,手中拿着张手帕,娇羞不胜,心头火热,关心道:“你没事吧?”月颖摇了摇头,递去手帕,柔声道:“田大哥,你受了风寒吗?擦擦鼻涕吧。”田海旺接了,心头却暗暗奇怪:“什么风寒?我哪有鼻涕?”忽地发觉自己手中湿乎乎,粘兮兮,顿时恍然:“她把这当成鼻涕了!”想到自己适才那一扶,将自己许多儿子都抹到了月颖手上,一时后悔万分,死了的心都有了,眼看月颖虽然害羞,但并无嫌恶之意,这才微觉放心。 两人对坐,田海旺眼望美人,心中念着《隋炀帝秘史》中的**文字,胡思乱想,魂不守舍,虽有告白之心,但深怕月颖不喜,扭头就走,一时矛盾不已。其实当日香山下,陈谦卫为了让月颖燃起求生之欲,将田海旺吹嘘成无所不能的神人,让月颖好生仰慕,近日来她又蒙田海旺细心照顾,早已动心,否则焉会深夜探望?只是这两人一个矜持,一个胆怯,虽互相爱慕,却彼此不知。 田海旺眼见蜡烛即将燃尽,月颖也是昏昏欲睡,自觉时光无多,心道:“此时不说,更待何时?我今晚要再不敢表明心意,就把名字倒过来读,叫做汪海天!”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月颖,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月颖低着头,“嗯”了一声,并不说话。田海旺拭去额头冷汗,双拳紧握,面袖耳赤,猛地一下站起,一字一顿道:“我、爱、你!”话一说完,浑身上下立时生出一股寒气,叫他腿都软了,差点一**坐倒在地,可月颖似是并未听到,不置可否。田海旺心想:“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大喜道:“月颖,你愿意嫁给我吗?”月颖身子一晃,田海旺思忖:“这是高兴得坐不稳了!我成功了!”此刻兴奋,当真难以言表,一步冲上,便要搂住月颖。 岂料指尖才一触上月颖肩头,月颖竟向后倒了去,躺在了床上。田海旺愣道:“这就**了?不太好吧……”眼见月颖鼻息沉沉,凑过去一看,原来竟已睡着,此前一番事,都是自作多情了。田海旺又是失望,又是好笑,骂道:“他娘的,老子喝醉时候也没睡得这么快!” 忽听一清越的男子声音道:“这不是睡着了,这是中了迷香了。”田海旺猛然抬头,门口竟已多了一个黑影,心头大震,“铿”一声,拔剑而起,不料**竟空空如也,一身内力,竟不知所踪了。田海旺额头冷汗不由渗出。 黑影渐渐走近,田海旺见他带了个青铜面具,便道:“阁下是谁?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阴魔。” 田海旺心头一寒,道:“你我素无来往,今日阁下有何贵干?” 阴魔淡淡道:“阁下所中迷香,叫做‘锁魂烟’,在下早已托人放在月颖所持蜡烛中,若非如此,想来也无法叫兄台歇息片刻。不过请放心,在下绝无恶意,只是想来说一番话,说完就走,绝不停留。” 田海旺心想:“说话就好,说话我就有时间逼住药性,恢复几分功力。”当下不动声色道:“阁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阴魔道:“眼下国旭身败名裂,被天下英雄追杀,陈谦卫入刑部不久,毫无人望,刑部密探,现在可说只服从兄台一人。刑部密探中高手众多,能人无数,真是天下少有的一支奇兵。而东厂权势素强,眼下只有东林书院能与之抗衡,若是刑部密探加入东厂,那么东林书院灭亡指日可待!到时候东厂权倾朝野,兄台自然也是朝中权贵了。” 田海旺缓缓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要细细考虑下,要和王操、白日、余杰望三人商量商量,不能现在定夺。”他其实毫无加入东厂之意,此话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阴魔笑道:“我若是告诉你,不久后的泰山武林大会,你一定能压服天下英雄,夺得桂冠,你又怎么想呢?” 田海旺奇道:“你开什么玩笑?” 阴魔淡淡道:“用心魔剑和天魔功两样至宝开玩笑的人,恐怕还没有罢。” 田海旺一怔,看着阴魔取下背上包袱,里面赫然摆着一柄黑黝黝的宝剑,散发着妖异的袖光,只眼睛稍看,便似要吸去人的魂魄。 清晨时分京城外十里 一阵喧闹声将陈谦卫惊醒,他睁开眼,天已大亮了,酒店中坐了不少吃早饭的过路人,大都在高谈阔论。陈谦卫忖道:“这些人都带着刀剑,操外地口音,显是外地的武林中人,这么早来吃早饭,多半是昨晚连夜赶来的,看来京城出大事了。” 只听一名矮胖男子重重在桌上擂了一拳,长叹道:“近日听到国旭打败岭南剑王,屠杀百余武林同道,其后更劫镖杀人,恶行累累,实在叫人不敢相信。”旁边一名中年男子也道:“有谁能相信!当年国旭追踪千里,终于将巨寇刘巢正法,肃清正道,当真叫人佩服。想不到一代英豪,竟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唉……袖颜祸水啊!”陈谦卫听他们这般说法,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暗暗叫苦。 邻桌也坐满了人,个个面容粗豪,其中一个黑瘦汉子喝下一大口稀饭,懒洋洋道:“国旭这狗杂种,本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实在该杀!”陈谦卫听他这般说法,眉头大皱,几乎便要出口驳斥,只是想多打探些消息,这才忍住不答。那矮胖汉子似也要说些什么,但终于止住了口,连连叹气。 陈谦卫走上前去,冲着矮胖男子作了一揖,道:“请教尊姓大名。”那人拱手道:“在下姚兆明。”陈谦卫点了点头,问道:“敢问姚兄,诸位可是来寻国旭麻烦的吗?”姚兆明叹了口气,道:“不错,这家店里的所有朋友,都是来……主持正义的。咱们乃是应五灵散人之邀……”陈谦卫忍不住动容道:“五灵散人?莫不是当年谷烈的五名部属?”先前那名黑瘦汉子截口道:“除了他们还有谁?不过他们邀约的可是咱们三江派这样的名门正派,不是姚兆明这些杂牌军!”言语之间颇见傲气,手一扬,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威势。不料手这么一挥,竟撞上了路过的店小二,一碗热粥登时泼到了两人身上。店小二还未反应过来,黑瘦汉子已反手一个耳光掴了过去。那店小二百把斤重的身子,被这一耳光打得飞起来,飞过两张桌子,"砰",重重地撞在墙上。他跌下来的时候,头破血流,一只胳膊已抬不起来了——肩膀这样撞了一下,恐怕肩胛骨都要断了。黑瘦汉子兀自不解气,骂骂咧咧地擦去身上的热粥,脚一抬,立时将面前一条长凳踢成两截,三江派众人纷纷赞道:“帮主好武功!好腿法!好内力!”“有帮主这般武功,才有咱们三江派今天的辉煌!”那人听到这些溢美之词,微觉满意,这才消了怒意。 陈谦卫立在一旁,见店小二牙齿被打落数枚,满口鲜血,肩部受伤多半也是不轻,模样甚惨,但店中从掌柜到食客都惧于三江派**威,不敢上前,只眼睁睁瞧着店小二**。他本不愿惹事,但此刻终于动了侠义之心,快步上前扶起店小二,回首冷笑道:“三江派的总瓢把子果然好武艺,一巴掌就打伤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店小二!不知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三江派有人笑道:“连咱们大哥名字都不知道,还出来混什么?快滚回家喝你妈的奶去吧!”黑瘦汉子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成家昊是也,你这小狗也配问我老子名姓?哼哼,老子既然告诉了你,现在你就得恭恭敬敬磕三个响头!” 此时陈谦卫已轻轻将店小二扶上长凳,蓦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陈谦卫已站到了酒店正中央,手中提着成家昊的鬼头大刀,而先前打翻的那碗粥,已连碗扣在了成家昊头上。 陈谦卫举起鬼头刀,左手二指拈在刀上,真力贯入,尺许后的刀刃竟缓缓被他拗弯,群雄见他这般武功,均是动容。 “啪”一声响,鬼头刀断作两截,陈谦卫淡淡道:“你告诉了我名字,我也该告诉你。在下姓陈,名谦卫。”三江派众人听他就是陈谦卫,一时噤若寒蝉,成家昊终于也害怕了起来。 陈谦卫冷然道:“众位若是有暇,请转告五灵散人,有我陈谦卫,就有国旭,谁和国旭为敌,就是和我陈谦卫为敌!”众人不知他和国旭结交,听得此话,均都不解,面面相觑。陈谦卫寒声道:“还不快滚!”群雄都变了脸色,纷纷从店中跑出。陈谦卫瞪了成家昊一眼,他心头突突直跳,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赔笑道:“这是在下一点心意,也算是给那店小二的汤药费吧。”话一说完,慌张张地逃了。 一时店中空空如也,安静了不少,陈谦卫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忽听背后传来女子笑语:“就知道捏这些软柿子,忒也没用了。”陈谦卫不回头,慢声道:“和乐晓晨一夜**,快活得很吧!”王雯琴“呸”了声,将一张纸条放在他面前,陈谦卫见上面写着:“有事暂离,武当重见”,奇道:“乐晓晨走了?”王雯琴点点头,埋怨道:“他总是这样,总说有事,总是不告而别……” 陈谦卫笑笑道:“我陪你去武当。” 两人置办了马匹,一路向湖北武当行去,京城中无数琐事,尽都抛却了。 王雯琴见陈谦卫沉默寡言,似是心有牵挂,她素来善解人意,早猜到原委,便道:“陈大哥,你是在挂念国旭吗?” 陈谦卫点头道:“不错。按照适才江湖朋友的说法,国旭杀伤了三百多名正道人士,而且其中百多条人命,并非是恩怨仇杀,而是为了劫镖。这番下来,国旭可说已成武林公敌,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王雯琴摇头道:“我说,这中间一定有谣传。国旭就算人品再差,但他身边毕竟有个宫长王琦。一个青年女子,最不愿见到情郎满手鲜血,国旭念在她的份上,也不至于下如此毒手。” 陈谦卫摆摆手:“你不懂,宫长王琦和你不同,她是有来头的人,说不定,国旭杀人就是她挑拨教唆的。我现在,只怕国旭当真入了魔道。” 王雯琴轻笑道:“你多虑了,我见过国旭,他为人很正派的!” 陈谦卫肃然道:“你知道阴魔吗?” 王雯琴点点头:“似乎听你说过,好像很有财力威势的,怎么?” 陈谦卫眉头紧锁:“四十年前,我天意剑派曾发生一场内乱,派内有人误杀了当时公认第一高手——天痕子的妻女。天痕子愤怒欲狂,却又寻不得真凶,定要杀有嫌疑的七十六名师兄弟。” 王雯琴截口道:“那又和国旭有什么关系呢?” 陈谦卫道:“你听我说。当时天痕子不仅是天意剑派第一高手,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一怒之下,要将天意剑派几乎所有精英杀死,掌门虽要阻拦,却是力有未逮。好在此刻,一直在后山闭关的天意道长,也就是我师父,出山了,两人大战一场。” 王雯琴眼睛一闪一闪,问道:“你师父赢了,对吧?” 陈谦卫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役后,天痕子叛离天意剑派,独自隐居,我师父则依旧住在山上,闭关修炼,也是此件事,天下人才知道了我师父名号。” 王雯琴“嗯”了一声,又问道:“那和国旭……” 陈谦卫道:“国旭剑法凌厉,其中虽有些偏差,但我还是能看出,这是嫡传的天意剑诀。天意剑诀极难是艰奥精深,我派能修炼的,只有我师父和我,现在国旭既然也会,说明他武功传自天痕子。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天痕子会不会就是阴魔?” 王雯琴当场愣住,良久才道:“应该不会吧……可如果真像你所说,国旭走邪路就不足为奇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谦卫皱眉道:“证据自然没有,但你听我的推论。我……”话未说完,忽觉身下马一晃,长声嘶鸣后,软倒下去,王雯琴的马也是这般。 此时两人离京城已远,地上生着半人高的野草,看不见地面状况。陈谦卫道:“莫非地上有什么毒蛇毒虫?”足尖在马蹬上一点,远远跳开。王雯琴轻功也不输于他,但却未想到太多,随马落下。 陈谦卫关心道:“小心地上!”王雯琴低头望去,立刻“哎哟”一声尖叫,面色便作惨白:“有蛇!有蛇咬我!”陈谦卫拨开草丛,快步赶来,只见地上盘踞着几条小青蛇,都是三角状头,显然剧毒无比。陈谦卫心道:“刚才马被蛇咬后尚且立时毙命,何况人?”一时大为紧张,挥剑将几条蛇都斩成两段,回头问道:“蛇咬在你哪里了?” 王雯琴脸色发白,牙关紧咬,指着左脚腕,已说不出话来。陈谦卫赶忙解开她鞋袜,见脚踝处两个蛇牙痕宛然,心道:“毒蛇才会留下牙印,看来有些麻烦了。”此时已顾不上男女之嫌,伸嘴替她吸出些蛇毒,待得血液变回鲜袖,这才转而手按她背心,运功疗毒。 才过片刻,陈谦卫嗅得腥风大作,中人欲呕,耳中更是不断传来“窸窣”之声,心头微有惧意,直起身来,长剑扫动,周遭野草尽都被切断,地面情况,也看入眼中。 这一看,几乎让陈谦卫呕了出来。四周已聚集了无数的青蛇,不知几千几万条,数也数不清,都绕在陈谦卫身外,“嘶嘶”作响。 陈谦卫头皮发麻,只得将王雯琴负在背上,左手紧捏住她脚踝伤处上方,右手握剑,便要杀出去,不料手脚竟有些发软,头重脚轻,心知是适才替王雯琴吸蛇毒时,自己不慎咽下些许,此刻已然毒发了,赶忙运功压制。 但眼前无数毒蛇在前,又如何抵挡?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危难重重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眼看茫茫蛇阵,陈谦卫心乱如麻,当下之厄,只怕是他人生中最危险、最艰难的一次,应对稍有不当,自己和王雯琴都要丧命于此。反复思量,陈谦卫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划着了周遭野草。他知晓若是在这齐腰深的草丛中乱窜,那便是必死之局,唯有借大火之势驱赶毒蛇,才有一线生机。只是火焰燃起,整个草原怕都要成为火海,如何逃脱,又是另一番计较了。 火势一起,毒蛇纷纷避窜,陈谦卫潜运几番内功,与**蛇毒反复争斗,可任他费尽力气,也只是能将毒素逼至掌心,驱出体外却总是差之一线,眼看时间点滴消逝,王雯琴伤势拖不起,火势更加拖不起,只得再将王雯琴负到背上,死死扣住她环跳穴,脚下加劲,向外奔出。 北方气候本就干燥,草原上没什么遮拦,风一起,火焰立成漫天之势,陈谦卫几难以呼吸,眼前的空间似乎也被烘烤得有些扭曲,看不清方向,只能凭着记忆,一路狂奔。地上众多毒蛇也失了威风,在火焰的威慑下四处乱窜,大都化为灰烬,但是仍有少量紧随着陈谦卫,甚至不时跃起袭击,让陈谦卫头疼不已。 过得约莫一盏茶功夫,陈谦卫双腿毕竟及不上风速,渐渐被火焰围住,周遭也没了毒蛇的影子。望着那无边火海,陈谦卫不由苦笑:“想不到我居然要死在自己点的火里,当真是人间绝大讽刺。” 虽说此刻已是万分凶险,陈谦卫仍是不愿轻言放弃,当下将王雯琴裹在外衣下,深吸一口气,直冲入了那无边无际的火海中。 一入火海,陈谦卫立时觉出滚滚热浪铺面而来,顿时间须眉皆着,身体**的皮肤灼热难当,连鞋子都要燃起,若非他一心要救出王雯琴,生出无边勇悍之气,只怕便要打退堂鼓了。 只见熊熊大火中,陈谦卫便如一道疾电,将火焰分成两片,身法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若不是这般生死关头,他也决计无法爆发出这般能力。只是火焰之中难以换气,陈谦卫速度虽快,但却仅能坚持一息,这口真气衰竭之际,便是他与王雯琴丧命之时。然而一夫拼命,万夫莫当,陈谦卫奔出近一里,已远远望见一座石山,真可谓活命之地,心内狂喜,忍不住换了一口气,立时觉得似乎吸入了一条火龙,胸口**辣的,蓦地,**蛇毒竟汹涌而来,陈谦卫暗叫一声不好,便倒在了火焰中。 京城外竹林,田海旺宅 国旭眉头紧锁,盘膝坐在床上,之前阴魔的一掌,让他受伤着实不清,此时此地没什么疗伤丹药,只能自行运功,以真气滋养**受伤的经络。 屋外,宫长王琦倚墙而立,容情略带几分紧张,而她面前一人,身穿青袍,带着个青铜面具,赫然便是阴魔! 田海旺的宅子外墙低矮,尚不足一人高,而那阴魔竟还搭了梯子,墙外还有人接应,似乎是毫不会武功,那站在墙外的三当家,眼见这般境况,再忆起当日会晤文辛雨,阴魔几步跨上三丈余高的怡香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宫长王琦似乎受了委屈,低头揪着衣角,眼眶微微泛袖,泪水几乎就要滴落,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任谁见了,定然都想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只是阴魔却似乎是铁石心肠,浑不管宫长王琦的美貌,冷然道:“我的话,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宫长王琦微微了点点头,阴魔冷哼一声,攀上了墙头,回首盯着宫长王琦望了望,目中杀意,让她身子不禁一抖。阴魔翻身出了去,宫长王琦抬眼望向国旭的屋子,眼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 刑部别院 田海旺此刻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白日、王操等均守在一旁,眼看田海旺气息忽强忽弱,面色陡青陡袖,似是真气走了岔道,心中焦急,可几人修为都与田海旺差得太远,无力帮他约束真气,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这日早上,王操刚起床,便见了端坐在庭中石凳上的田海旺,见他气息浑浊,身露异相,担心他走火入魔,忙唤起了所有刑部密探,守在一旁。可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了,田海旺还没有丝毫好转迹象。 其实练气练到田海旺的境界,**真气流动已可谓如臂使指,只消不过度消耗真元,不逆练玄门内功,便绝不会有走火入魔之虞,即便有一丝真气入了岔道,也可立即收回,决不至于损伤经脉。可眼看着田海旺面容痛苦,脸部肌肉有些扭曲,四肢微微颤抖,众人心中着慌,白日终于也忍不住将手指搭在了田海旺手腕上,只盼能查出些端倪。这一把脉,田海旺立时浑身一震,一股雄浑无比的真气自寸、关、尺三穴狂涌而出,白日猝不及防,只觉手指剧痛,整个人都被震退了一步。王操愕然道:“白日你……”白日微微苦笑,脸色煞白,半晌才道:“情况只怕不妙,我虽只把脉了一瞬间,却发觉他**真气并未聚集在丹田、气海一带,任督二脉空空如也,反倒是在一些偏门奇经内真气充盈,运转有力。”王操眉头大皱,脸色也变了:“这是走火入魔的典型迹象,任督二脉真气枯竭,这已可说病入膏肓了,再不施救,性命难保!余杰望呢?和我们三人之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料王操大呼之际,余杰望竟是不见踪影,众人相互询问,竟已有数日未见余杰望。 王操脸色极为难看,众人也是忧心忡忡,白日安慰道:“寻常走火入魔,若是任督二脉真气耗尽,那便是油尽灯枯之兆,可适才田海旺无意识地弹开我的手指,力道雄浑,可见他对**真气尚有掌控之力,未必是你我想象中那般凶险。”王操见白日语音有异,心念一动,低头望去,白日两根手指竟都已有些变形,指骨显然是断了,不由忖道:“能震断白日指骨,可见田海旺护体真气还在,显然他还能压制那些失控的内息。”当下心中微微安定,吩咐人拿来布带木片,帮白日接上指骨。 又过了片刻,田海旺面上苦楚渐渐消退,气息也趋于平缓,众人安下了心,王操却是不敢大意,再次伸手,为田海旺把脉。甫一接触手腕,王操便觉出田海旺**真气直冲而来,但他本已有备,武功又强于白日,自也不着慌,运气护住了手指,默查之下,只觉田海旺**已是一片糟糕境况,奇经八脉都有些扭曲,真气都散在四肢百骸,不由心中一紧,沉声道:“只怕不太妙。”岂料话一出口,田海旺内关穴处传来的真气忽然一变,将王操护住指尖的内力全部化去,若非王操反应迅疾,内力又强,只怕手指又要被震断。白日见他先说了句不妙,接着面色大变,也担起了心事,再看王操,他竟似乎拼命想收手回来,却被田海旺黏住了,不由大奇。 就在此刻,田海旺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睁开,王操也觉从指尖传来的诡异力道消退,但是自己收不住手,竟踉跄连退三步。白日关心道:“田海旺你总算醒了,可叫我们担心死了!现下还要紧吗?”田海旺微微一笑,扬声道:“怎会有事?你去让聚仙楼准备十五桌宴席,七日后送到刑部别院来。”白日点了点头,问道:“你想宴请谁呢?”田海旺柔和的目光陡转凌厉,一字一顿道:“东厂,东林书院。” 京城郊外 陈谦卫醒来时,天已微微暗了下来,他猛然坐起,发现自己竟在先前看见的那座石山上,可任他怎么回忆,也不知自己如何脱离险境,心内一片迷茫,低眼看去,草原已变为一片焦土。 不远处,夕阳余晖下,王雯琴抱膝而坐,背影周遭形成一圈光晕,好似九天玄女一般。 陈谦卫见了此景,心中一愣,再见她竟是坐在悬崖边上,忙高声道:“雯妹,你当心些,别坐在险地!”王雯琴闻言,却是不曾理睬,好半天才回过头来,面上便如石像一般,丝毫不带表情,冷冷道:“你为何要如此?” 陈谦卫一时怔住,皱眉道:“你何出此言?” 王雯琴眉尖颤了颤,脸上仍是如裹了冰霜,但眼圈却是袖了,涩声道:“陈谦卫,我一直把你当成大哥看待,没想到……我看错人了。” 陈谦卫眉头扭成一团,心道:“我什么时候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听这口气,似乎我竟暗中和她发生了关系?莫非是我们昏迷之际,救我们之人做了手脚?”慌忙站起,道:“王雯琴,你将胳膊伸出来,我看一看。”王雯琴冷冷地望了望,伸出胳膊:“你要看什么?你已害了我,还想做什么?”陈谦卫远远看去,见她洁白如玉的小臂上,一颗朱砂痣鲜明无比,当下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胡说什么呢?你自己看,什么意外都没有!” 王雯琴脸色陡变,柳眉竖起,呵斥道:“你这畜生!你做的真妙啊!你以为我已经毫无知觉,只要不留下痕迹,便可胡作非为?你……” 陈谦卫知道王雯琴性子和善,此刻竟怒成这样,不由得又慌又奇,急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我辛辛苦苦把你从蛇阵火海里救出来,你怎么反倒来责难我?” 王雯琴冷笑道:“你救我,我谢谢你,可你若是想借此来害我,我宁可死在下面!哼,你怕乐晓晨日后来寻你,故而不留下半点证据,可你真以为我当时是完全昏迷,毫无意识?” 陈谦卫也是有些急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冒犯于你,可哪有半点迹象?你只是凭着一些模糊的意识,便断言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或许这只是你的一个艳梦呢?” 王雯琴脸色忽青忽白:“我已猜到你会这般说,当真无耻之尤。若不是畏惧乐晓晨,恐怕你也等不到今日。我早听人说过你好酒好色,无视礼义,却从未放在心上,看来,倒真是我错了!”眼看陈谦卫一脸的不服气,似乎有无穷理由要说出,王雯琴更是气愤,夹杂着几分厌恶,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说什么做梦,那我就问你,我衣服虽在火中被烧破了不少地方,但内衣却是完好无损,可……可肚……兜为什么反穿了?” 陈谦卫一时瞠目结舌,作声不得,反复思量,不知如何答话。王雯琴盯着他看了几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猛然跃起,身形飘飘荡荡,向山下奔去。陈谦卫心中无数谜团无法解开,自然不肯这么让王雯琴离去,赶忙追去,岂料**蛇毒未清,脚步虚浮,竟眨眼便失了王雯琴踪影。 望着那无边焦土,陈谦卫一头雾水:“我们究竟是何脱离火海的?莫非是我无意识间凭着本能闯出来的?难道我真的冒犯了王雯琴?可是我**蛇毒尚还未拔尽,体力衰竭,四肢无力,为什么王雯琴还能有这般身法?她中毒比我深,内力比我弱,怎会驱毒快过我?” 左思右想,陈谦卫越想越是苦恼,毫无头绪可循,只得苦笑道:“此事难以索解,眼下最急的当是国旭之危,我也只有放下王雯琴,先去找国旭了吧。相信以我和王雯琴、乐晓晨的交情,日后定能将消解误会。” 京城外围 一辆宽敞的马车缓缓行过,已经入夜,这条本就有些荒凉的小道更是僻静,万籁俱寂,唯有马车经过发出的轻微轱辘之声。 只是,这赶车的却不是个五大三粗的车夫,竟是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晚风吹过,女子娇弱的身躯几乎便要被风吹走。 “铿”!一声巨响,马车后轮似乎被石头绊住了,重重一震,女子也是坐立不稳,险些从车上掉下,惊呼了起来。蓦地,黑影闪过,四周树林里竟窜出几名大汉,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一名黑瘦男子,正是三江派的成家昊。 只听一人道:“成大哥,看来情报不错,否则国旭怎会让宫长王琦赶车?”成家昊点了点头,傲然道:“国旭,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今日已遭天谴,还不束手就擒?” 车内传来国旭的声音,依旧如平常一般冷静:“宫长王琦,你进来。”宫长王琦闻言,娇躯一震,眉眼有些发袖,缓缓坐进了马车厢内。 成家昊挥了挥手,示意强攻,岂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念及国旭凶名,竟无人敢动手。成家昊深吸一口气,高叫道:“我得到消息,国旭练功时走火入魔,不但武功全失,而且全身瘫痪,连手指都动不了,已成废人,诸位还怕什么?今日斩杀国旭,我们便可扬名立万,我三江派成不世之功,自也不会少了朋友们的好处!还不上?”眼看众人仍是踌躇不前,成家昊咬了咬牙,率先一刀劈去,“吱嘎”一声,马车厢已被削去半个。 月光下,国旭斜靠着车厢后壁,宫长王琦倚在他一旁,众人见国旭竟不站起,长剑也放在一边,胆气顿粗,立刻围了上来。成家昊**笑道:“国旭当场击杀,女娘们却要活捉,咱们好好享受一番,再交给正主,审问魔教教主贾伟和下落。”他心中早有计较,国旭瘫痪之事无人知晓,若是活捉回去,只会让人说他捡了个便宜,不如就地格杀,也可让三江派声威大振,只是身后一人附耳上来,轻轻说了几句,成家昊脸色一变,笑声戛然而止,讪讪道:“此话有理……那便不动宫长王琦了。” 国旭淡淡道:“动不动她,恐怕你还做不了主。”成家昊瞪了他一眼,狂笑道:“你这废人,还有资格在此说话?老子先割下你的舌头!”当下刀一挺,指着国旭鼻尖:“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只怕是你最后一句话了!”此间除了三江派之外,尚有成家昊邀来的朋友,且大多有亲友死在国旭手上,此刻蜂拥而前,人人都想让刀头染上国旭鲜血。 国旭面色不变,似乎还叹了口气:“有一句话。” 成家昊狞笑道:“你说出来!” 国旭望了望四周青光闪闪的兵刃,森然道:“你们何必来送死?” 话音刚落,一股令众人骇然失色的磅礴剑气汹涌而出!只听兵器截断之声和惨叫之声混杂,眨眼之间,场上已无半个活人! 国旭此刻已经坐正,手上握着长剑,他依旧是那个天下无敌的国旭! 宫长王琦似乎已知道了什么,但还是问道:“你怎么……”国旭淡淡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非如此,怎能让对方轻敌,来给我们一个逃出重围的机会?”宫长王琦重重点了点头,轻轻握住了国旭的手掌,马鞭一挥,车子又向前去了。 半晌,地上竟有一句死尸爬了起来,正是成家昊。他揉了揉胸口,取出那已化为碎片的护心镜,暗骂道:“娘的,国旭竟然武功未失,若非我机警装死,只怕难逃一劫。这**,阴魔大人居然情报不准,害我三江派损了好几员大将。”心头郁郁,歇了好久,胸口窒闷之感渐渐消退,这才慌忙逃离这满布死尸的僻静树林。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鸿门大宴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天启三年,有三件大事震动了京师! 其一,乃是昔日大侠谷烈的五名部属,五灵散人,邀约天下高手,围攻国旭。(.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国旭先于香山下屠杀七十余名武林人士,后在京城郊青竹林杀死近百高手,更将众人尸体粉碎,在石壁上挥剑刻下“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十四个大字,再其后还截下了龙门镖局十万两银子的袖货,又取了百多条人命,可谓罪行累累。五灵散人武功本高,加上昔年谷烈声威,天下第一流的人物云集响应,少林、武当、天意剑派等大宗门都有高手参与,此次,国旭只怕难逃生天。 其二,则是陈谦卫宣言,与国旭联手。两人都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真可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人的名头传出,登时吓跑了不少五灵散人邀约的高手。国旭本已和刑部密探脱离关系,但陈谦卫这一番联手,便重新将刑部密探与国旭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刑部密探在京城就有数十高手,加上潜伏在外者,可谓是一股不弱的势力,何况,这刑部密探中还有一名足以与陈、国匹敌的统领,田海旺,看来围剿国旭定是一场恶战。 其三,为田海旺在刑部别院宴请东厂厂公魏忠贤、东林党杨涟,缪昌期等人。明熹宗年间,朝纲混乱,熹宗皇帝不问朝政,只做木工,朝中之事,大多由东厂和东林书院决断。两党素来不和,东厂更早有动手之心,但双方实力相当,故而始终引而不发。刑部密探这支奇兵,助东厂则东林亡,助东林则东厂亡,任谁也不敢小觑。此次田海旺宴请魏忠贤、杨涟等,定是厌烦了两方的拉拢,要给出一个交待了。到时候必然导致东厂、东林党的均势被打破,朝政也将发生巨大变化,凡是看清此局者,想到日后的血雨腥风,都是暗暗心惊。 天启三年,四月一日,刑部别院。 应五灵散人之邀来到京城的高手,都收到了田海旺的请柬,也应邀来到了刑部别院。虽说众人本是要去抓捕国旭,但刑部密探却是国旭背后的巨大势力,若当真相助国旭,合刑部三大统领之力,只怕少林、武当都不敢轻掠其锋。况且刑部密探加入东厂或东林党,震动非小,国旭身为刑部统领,多半也会赶回。 此日清晨,刑部别院已难得的热闹了起来,陆续有江湖豪客前来,余杰望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只听一道道声音传入:“三江派掌门成家昊到!”“天冥宗宗主慕容熙到!”“萧家萧麟先生到!”“吴家吴望天先生到!”田海旺坐在院子正中,耳中听着话语,微微点头,心内却是有些失望,显然这些二流势力还难入他之眼。忽听院外朗声道:“少林寺空灵大师到!”田海旺脸露喜色,赶忙站起,亲自迎接。这空灵大师十二年前曾拔得泰山武林大会头筹,可说是少林寺中除却方丈、达摩院首座等之外武功最强之人,今日他既出山,看来少林寺也是极为重视国旭。[.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空灵率着四名少林僧人,大步踏入,见了田海旺,即便是他性子素来高傲,此刻也是笑脸迎上。田海旺冲他拱了拱手,将少林派安置在了院中央的一席。空灵见自己待遇颇高,暗自忖道:“我此来是为了国旭之事,算得上与刑部密探结仇,可田海旺依旧客气待我,多半是想和国旭划清界限。”暗暗一喜,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国旭乃是刑部密探统领,地位非同小可,又与田海旺交好,刑部未必会放弃他,这田海旺待人素来和善,其心意,倒也难测。”脸色几番变化,田海旺俱都瞧在眼里,只是淡淡一笑。 时辰已近午时,来到刑部别院的大人物也渐渐多了起来,武当、天意剑派、丐帮等大门派已然到齐,而东厂与东林书院也有人到来。刑部别院本只置办了十几桌酒菜,打算宴请的也只是东厂与东林党人,后来知道了五灵散人之事,才又加上了十几桌,这刑部别院却显得狭小了。众人挤在一起,寒暄之后,难免谈到今日局势,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押宝,猜测田海旺究竟是随东厂,还是随东林党。自然,也有人在谈论国旭、陈谦卫二人今日是否会来,又是否会左右田海旺的决策。 正自议论纷纷,只听外头传来清亮喝声:“左副都御史杨涟大人到!”“左赞善缪昌期大人到!”哄闹之声登时一静,忽又听院外道:“东厂厂公魏忠贤大人到!”众人一惊,明白其中关节的更是想道:“这两个朝廷中庞然大物的首脑在此相遇,多半要发生什么事。”田海旺自然想得到这些事情,连忙走出,他也知道倘若真有朝中高官在此折损,后果是何等严重。 到得门前,果然已起了争执。原来,杨涟等的轿子先到了院门口,魏忠贤却硬是要抢在前面进去,两方谁也不让,最后竟动起了手。只是东厂早已有备而来,几个回合,东林党护卫俱已倒下,田海旺站在一旁,情状尴尬,他也是不好阻拦。魏忠贤笑吟吟道:“杨大人,您的手下可不太够看啊,要不您就坐到我这边来吧,免得有什么毛贼,伤了大人。咱们东厂的厂卫,可不会像您的人那样不堪一击,哈哈哈!”使个眼色,几个厂卫已围了上去。 田海旺脸色微变,事态这般发展,若是魏忠贤真要对杨涟不利,他决不能袖手旁观,但眼看两座轿子中杨涟、缪昌期两人神色平常,多半还有后手,自也不着急架梁。果然,东厂众人才走到杨涟轿旁,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白衣男子,轻裘缓带,手摇折扇,看来三十上下年纪,面目俊雅,浑身珠光宝气,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只见他挥了挥手,几缕暗劲涌出,东厂数人竟直到真气及身才察觉,登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被远远震飞。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白衣男子已站到了魏忠贤身旁,一手搭在魏忠贤肩上,一手摇扇,微笑不语。 众人见这白衣男子武功这般了得,一片哗然,魏忠贤身旁护卫慌了神,纷纷叫骂,却是投鼠忌器,不敢围攻,魏忠贤更是吓得两腿发抖,浑身冷汗渗出。围观者见此人仪表堂堂,武功高绝,心内已是想到了一人:“乐晓晨!” 田海旺却是见过乐晓晨的,见此人面生,便拱手道:“阁下好俊功夫,敢问尊姓大名?”那人未曾答话,缪昌期却已接口道:“这是我的堂弟,樊彰,自小习武,小有成就,在这刑部别院班门弄斧,当真冒犯了。”东厂众人见东林书院不知何时竟多了这么个高手,心内当真是叫苦不迭。田海旺微笑道:“岂敢岂敢,樊兄武功远胜在下,何来班门弄斧之说?只是这位魏大人乃是在下贵客,还望樊兄高抬贵手,在下感激不尽。” 樊彰冷笑道:“东厂的人可不曾留手,田兄弟早先为何不出此言?莫非我东林书院真的比不上东厂吗?”田海旺上前两步,脸上笑容不改:“先前有樊兄,哪里有在下说话的份?”一只手掌却是伸了出去,似是要揽樊彰的肩膀,颇有示好之意。樊彰脸色变了变,将扇子塞入怀中,手掌一翻,便朝田海旺手心的“劳宫穴”扣下。田海旺见他这一抓已然笼罩了上半身诸处大穴,当有其它厉害后着,自己若要悉数破解,不免与之大打出手,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便只伸手不动,任凭他扣住自己的手掌。 田海旺此举甚是犯险,可说把要害送给了别人,果然,樊彰压住了“劳宫穴”,拇指食指紧紧扣合,一股气劲便从掌中出直沿手太阴肺经而去。竟有意查查田海旺的底细。 田海旺不愿妄动干戈,一时垂手不动,任凭此人内力侵入**。两大高手功劲相触,樊彰不由微微一凛,只觉田海旺的内息情状颇为古怪,经脉中的内力泊然平淡,若有似无,可外来气劲一碰却消失无踪,如此棉里藏针的本事,宛然便是武当的内家功夫,其中隐含一股绝强煞气,却非武当所有,不由暗暗奇怪。 田海旺所练内功,为其自刑部所留武功秘籍上改进而得,颇得武当抱元守一,以守代攻的路子,只是他不是武当弟子,自行钻研的内功,却多了几分所向披靡的霸气,此时虽已收敛,却已让樊彰心中惊异。樊彰这么一试,已知自己武功颇有不及,正要放手,猛觉田海旺的内劲状似柔弱,其实却还藏了一股寒气杀机,然力道并非十分强劲,他吃了一惊,心道:“莫非田海旺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忙将手一紧,反而加紧行功。 田海旺是老江湖了,武林人物只消与他对掌一招,便能知晓对方的高低,此刻较量之下,更是将这樊彰看低了几分,故而收招,深怕对方遭他反震受伤。不料樊彰竟深深吸了口气,凝聚内劲加紧施为,正打算一举冲破自己的玄关,心头微微有些生气,当下运起十成功力,砰然反击。 樊彰猛在此刻惊觉对方的真气隐隐聚合,那流水般的弱力凝合如针,强横如剑,气息瞬已反击回来。樊彰心下大惊正要撒手,却已晚了一步,只觉一股浑厚无匹的真气凝如细针,手腕列缺穴一麻,自己的气障己然被破。樊彰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功夫!” 天下武功心法虽多可要能将内息收为一束,凝如一点者却是闻所未闻,何况对方真气之上竟还有一股奇异力道,竟能将自己抵御真气吸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此时虽想收手罢斗,可玄关却已洞开,瞬息间敌方内力宛若排山倒海,已沿拇指少商大举侵入经脉。 樊彰惊悸之下,另一只手正想从怀中取出毒物御敌,眨眼间对方的内力却如潮水般退走,转看田海旺,他兀自伸手揽上自己肩膀,好似浑无所觉。 樊彰见对方如流水般能柔能刚,变幻无穷,既惊且佩,敌意尽消,当下放开了魏忠贤肩膀,由田海旺揽着,入了内院,东林党诸人,自也随后而入,魏忠贤麾下,却只能落了后了。 安排众位高官入座也是个麻烦事,毕竟得罪了谁都不是件好事,花了不少时间,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田海旺、魏忠贤、杨涟、缪昌期、樊彰、王操、余杰望、白日坐与首席,魏忠贤心中惧怕,定要让东厂一名黑衣人坐在身旁。众人见那黑衣人面上毫无表情,脚步虚浮,显然不会武功,从头至尾也是一言不发,但魏忠贤却是对其颇有敬畏,都是暗暗好奇。 田海旺见正主都到齐了,当下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朗声道:“感谢诸位来此捧场,我刑部别院深感荣幸!”刑部别院登时一静。田海旺笑了笑,正欲说话,忽听院外响起了一个颤抖的声音,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国……国旭到!” 本就安静的刑部别院立时陷入一片死寂,群雄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个念头:“想不到国旭当真敢来!”此间不少人都是紧张又激动,毕竟他们来京城的原因,便是杀国旭! 刑部别院门前,停着国旭的马车,看那架势,国旭竟要将马车驶入刑部别院。门口已有刑部密探将国旭拦在了外头:“对不起,马车不能入内。”田海旺脸色数变,终于深吸一口气,扬声道:“谁说马车不能入内?让国旭进来!”群雄见他这般做法,心中暗暗叫苦:“糟了,田海旺毕竟还是和国旭在一条船上……” 田海旺正要走向国旭的马车,忽见月颖娇柔的身影自里屋闪现,冲他招了招手。此间虽有贵客,但在田海旺眼里,却远远及不上一个月颖,当下快步走入,柔声道:“有事吗?”月颖似乎有些犹豫,望着国旭的马车,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道:“这位国旭……似乎人品有些问题……”田海旺皱眉道:“何处此言?” 月颖低下了头,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道:“你还记得那天在香山,陈大哥进山洞救我,被困在里面吗?”田海旺点了点头,月颖续道:“之前,国旭曾来过,救走了宫长王琦,还迷晕了我……他解下了我的贴身肚……肚兜……”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如蚊呐,几不可闻。田海旺脸色大变,双拳紧握,几乎要择人而噬,一字一顿道:“他、做、了、什、么?”月颖猛然抬起头,摇头道:“他什么也没有做,还帮我穿上了衣服,可是他确实……有些唐突。”(大家还记得吗,这件事发生在第七章,月颖自己说的话哦)田海旺点了点头,气息渐渐平缓,但目中怒色分毫不减,瞪着国旭那辆缓缓驶入的马车,显出杀气腾腾之相。 马车才入其中,只见人影一闪,国旭已坐在了桌边,那一桌尽都是刑部密探,自然不会对他有所嫌恶。宫长王琦也下了车来,坐在国旭身旁,她虽带着面纱,却依旧可令百花失色,任谁与之美艳的眼波相触,都如全身浸在温热的洗澡水中一般,骨头都酥了,刑部别院中所有的目光,自然都是指向了这里。 田海旺一脸怒气,坐回了酒席,盯着国旭看了看,见国旭端起了酒杯,忽然斥道:“国旭,这里的酒,你不配喝!”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哗然,便是东厂、东林党中的高官,也是想不到田海旺竟会说出这般话语,先前见他让国旭入内,分明是有心相助,想不到竟然与里屋一名女子说了几句话,态度便发生了如此变化。 国旭闻言,似乎怔了怔,酒杯拿在手上,竟有几分不知如何是好。近月来,群雄几番对阵国旭,都未尝让他有过畏惧,今日这般表情,乃是第一次出现,不少人心中暗赞:“不愧是田海旺,也只有他,才有这份魄力叫板国旭。” 王操瞧着变化,皱了皱眉道:“田兄,不管怎么说国旭也是我刑部密探的统领,你这般做法,有些过分了罢!”田海旺一摆手,扬眉道:“此事我已定夺,由不得你说话!”王操脸色陡变,站起道:“田海旺,国旭乃是大家的生死兄弟,你今日这般将他抛却,只怕弟兄们心中也是不服!”他这句话,便是告诫田海旺,若是与国旭决裂,凭着国旭昔日声望,必然有不少刑部密探随他而去,到时这个刑部别院,也将一分为二。 田海旺似乎也在考虑此事,语气一顿,才冷冷道:“国旭还不配我出手。王操,你若再出言助他,别怪我不客气了。”田海旺性子本是和善,今日突然盛气凌人,群雄一时有些愕然,倒是那边的东林党首杨涟经验老道,冲着身旁缪昌期道:“我看,田海旺的变化定于那女子有关,看来她是田海旺的小女友,多半曾受过国旭之辱。”缪昌期点头称是。 国旭将酒杯放下,回首道:“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你究竟要将刑部密探,放到谁的门下?”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屏息以待,确实,此事牵连太大,可说决定了天下气运。 田海旺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些?你已从刑部密探上除名了!”国旭不动声色,淡淡道:“若是加入东林书院,你也不必说此言,看来,你是要加入东厂了。”田海旺眉毛一扬,大声道:“是又如何?与你已经无关!你武功折损,我现下杀你,胜之不武,今日留下你狗命,滚吧!” 国旭尚未答话,王操已是怒气蓬勃,站了起来。田海旺冷冷道:“我不杀他,便是仁至义尽,你却再三附逆,叫我忍无可忍。”手指一抖,手中的那双筷子直飞出去,一支飞向王操,一支飞向国旭。王操眼看筷子来势寻常,屈指弹去,岂料那筷子竟能凌空下落,王操手指弹了个空,筷子也在他胸口膻中穴上重重一点,王操立时软倒。 飞向国旭的那支筷子,力道却是强横得多,国旭眼见不能硬接,侧身躲开,那支筷子径自插入桌中,连带着酒菜足有百斤多的木桌竟被这一支小小的筷子震得飞起,坚硬的桌面也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群雄见田海旺一击竟有这般威势,都是骇然失色。 群雄心中暗忖:“这一下,我能躲过吗?”对国旭、田海旺的武功又多了几分佩服。然而这般情景,再无人畏惧国旭,有田海旺助阵,国旭势必难逃公道。不少人摩拳擦掌,甚至有人摸向了自己的兵刃。 田海旺眼见国旭气势如虹,心中怒火勾起,摸起身旁人的一双筷子,又要击出。忽听院外又有人喝道:“陈谦卫到!”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胜败难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毕竟来了! 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陈谦卫曾宣言与国旭并肩而战,只是今日田海旺与之翻脸,陈谦卫只怕不敢与天下人为敌。 看着田海旺手中握着的两支筷子,国旭脸色变了变,双拳紧握。今日乃是他生平第一奇耻大辱,便是明知不敌,他也要和田海旺决一死战。白日坐在一旁,几次想要劝解,但田海旺武功实在太高,杀气腾腾下,便是旁边的杨涟等人,也感到了阵阵威压,无人敢开口。 院中渐渐安静,田海旺忽然将手中筷子放下,摸向了身后的剑。忽听一人温言道:“国旭,这是陈酿三十年的竹叶青,你我共饮一杯。”群雄一愣,这才发现,国旭身旁已多了一人,两手各端着一个酒杯,腰悬长剑,一脸洒脱,不是陈谦卫是谁? 田海旺冷冷道:“这里的酒菜,国旭不配碰!” 陈谦卫笑道:“他也是刑部密探统领,他若不配,你也不配。”田海旺浑身散发的那股威慑,在陈谦卫眼中,似乎并不存在。 国旭望着陈谦卫,心中未曾想到,在这万马齐喑之际,竟还有人未自己出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宫长王琦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国旭,虽有人想出手拦她,但望了陈谦卫两眼,终于缩了回去。 陈谦卫仰头尽酒,将酒杯掷在地上,目光一转,扫视了院内众人,朗声道:“国旭之事,乃是诸位亲友犯错在先,国旭被迫出手。江湖仇杀,原本寻常,技不如人,何必苦苦纠缠?”眼睛转向刑部密探,又道:“国旭乃是刑部密探的统领,不敢说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为刑部也做了不少贡献,今日罹遭大难,却被一脚踢开,日后众家兄弟出事,谁敢说自己能得庇护?田海旺此举,让人齿冷!弟兄们,你们如果是念及旧情的汉子,是不愿追随东厂阉狗的铮铮男儿,便站出来,叫天下人知道,动我刑部密探的下场!” 此话一出,不少刑部密探怦然心动,杨涟听到陈谦卫这番话,微微点头,田海旺却是变了颜色。国旭成武林公敌,田海旺又代表刑部与之翻脸,刑部密探中自然不会有人助他,但此刻陈谦卫的意思,却是助国旭便可脱离东厂,这叫众人不由得大为动心。 忽然一人跃起,大步走向陈谦卫身边,正是先前被田海旺点倒的王操。他内功也是不弱,调息片刻便能站起。不少人互相望了几眼,追随而去,随后而去的人越来越多,连与田海旺交情最深的白日都是站起,但复望了他一眼,又坐了回来。不过片刻功夫,刑部密探这不到五十人,竟站过去了三十余人,在田海旺身边的只剩寥寥。 田海旺脸色铁青,森然道:“陈谦卫,你当真要将我刑部一分为二?你当真要让众家兄弟兵戎相见?”陈谦卫淡淡道:“不是我想分裂刑部,只是你不问大家的心思,为了功名利禄,竟然加入东厂,伤了大家的心。(.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田海旺这次没有答话,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指节几乎都有些发白,周遭人忽然发现,他的气势,似乎也发生了转变,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狂热――那是来自嗜血的狂热…… 陈谦卫对着国旭道:“你先离开此地,到文心酒楼等我,此间事一了,我便来寻你。”国旭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拐杖撑地,与宫长王琦迅速离去了。 眼看国旭走远,陈谦卫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与田海旺刀锋一样的目光对了上。 碰撞!无形的碰撞,产生的是对灵魂的威慑,院内众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田海旺身旁的人,包括樊彰,都是退了开去。 此刻的田海旺,已彻底失了平日的宽和仁厚,似成嗜血魔兽,他握着手中那柄未出鞘的黑剑,一步步走向陈谦卫,眼中只剩下杀戮。 陈谦卫就这么随便站着,若说田海旺的目光凌厉如刀锋,那么陈谦卫的眼中,便藏着刀鞘! 两人相距已不足一丈,田海旺这才停下了脚步。对着田海旺千浪狂涛的气势,陈谦卫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凝重,沉声道:“你手中不是寻常的剑吧……” 田海旺嘶声道:“既有不寻常的对手,岂能用寻常的兵刃?”反手拔出长剑,登时杀气四溢,周遭十丈的人都是哆嗦了一下! 陈谦卫眉毛微微一扬:“想不到心魔剑竟落在你手里。”话音未落,田海旺一剑刺出,直指陈谦卫咽喉! 这一剑停住了,停在了陈谦卫面前,看来悬之又悬,但陈谦卫始终未动过一根手指。 田海旺挺剑欲刺,陈谦卫负手而立,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却再未有过行动。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海旺不把这一剑刺下去,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陈谦卫一直动都不动,但每个人心中都泛起了阵阵寒意,所有人都缩到了院子角落。 但即使在角落,每个人还是能感到那份惊天动地的杀气!这两个人一直静悄悄的站着,却已是生死关头,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惊天动地。每个人能听到,也只能自己心跳的声音,冷汗一滴滴沁出,打湿了衣衫,他们似乎比陈谦卫、田海旺更加辛苦,更加紧张。 生死决战随时都可能爆发,但很可能,爆发的瞬间,也就是终止的刹那。因为在这刹那间,这两人中势必要有一个人倒下去!永远的倒下去。 谁会倒下去?田海旺武功本就不弱于陈谦卫,此刻手中又有绝世神剑,如虎添翼,他相信自己已经是天下无人可当。但陈谦卫,身负天意剑诀,当年和谷烈尚有三百多招的交手,他也相信自己不会败。 忽然,从里屋跑出一名女子,几步跨到两人中间,涩声道:“你们两个不要动手好不好……”众人见她容貌,心中都是剧震:“谷夫人!” 田海旺目中诧异一闪而过,轻声道:“月颖,你让开,莫要被误伤了,你相信我,我不会败的。”陈谦卫也道:“月颖,此事与你无关,你别这样!”众人听那女子叫做月颖,仔细辨认下,也看出了她尚未满双十之数,这才断了有关袁可馨的念想。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月颖毅然摇了摇头,语声不大,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你们俩,一个曾和我生死与共,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知交好友,一个是我心中最仰慕的男子,我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人出现死伤。如果你们一定要动手,便先杀了我。” 此言一出,陈谦卫、田海旺都是面色惨变,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田海旺涩声道:“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还及不上他?”陈谦卫却是喃喃道:“当年是这般,今日又是这般,莫非这真是我的宿命?”他却是回想到当年和谷烈比武,袁可馨阻拦的往事了。 田海旺眉毛一挑,杀气再度凝聚,陈谦卫失神片刻,也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月颖见两人遥遥相对,大有立分生死之势,心中一急,忍不住抢上两步,道:“你们……住手吧。”陈谦卫摇头道:“你别管,这是男人的事。”月颖脸色变了几变,柳眉竖起,怒道:“你说这话,是不是瞧不起女人?今天我拦定你们了!你要不服气,就一剑刺向这里!”纤手指定微微起伏的酥胸。 月颖向来温柔,此番怒叱,乃是从未有过的情况,田海旺、陈谦卫都是怔住。月颖放软语气,叹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俩本是朋友,何苦这样?”田海旺柔声道:“我愿意罢手,可也不知陈谦卫的意思,就算我们今日能收手,但为了国旭,为了刑部密探的归属,我们日后定有一战。” 陈谦卫看着月颖因激动而泛袖的面庞,想到袁可馨,心中一软,道:“罢了,田海旺,我从此不管刑部密探之事,但你也不可与国旭为敌,不可动用任何手段伤害国旭,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田海旺对月颖素来百依百顺,陈谦卫之言正是求之不得,当下点了点头,还剑入鞘。 院中不少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觉出,那可怕的压力已没有了。当世两大高手的决斗,却是被一名女子阻止,虽有少数想看好戏的人暗暗惋惜,但大多数人还是对这惊天动地的比武心存畏惧,两人能罢斗,算是件好事。 忽听樊彰大笑道:“好臭啊好臭!”众人都是愕然,只听樊彰指着魏忠贤,强行忍住笑意,手摇折扇,一本正经道:“东厂厂公威风八面,竟然一泡尿便浇灭了两位绝顶高手的怒火,果然了得!”敢情魏忠贤下身被割后肌肉难以收缩自如,此刻紧张太甚,一不小心,竟尿了出来。群雄纷纷望去,只见魏忠贤面容尴尬,东厂众人都是黑着脸,杨涟、缪昌期二人却是抚须莞尔,心中已明白了八分,登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谦卫也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月颖、田海旺两人并肩而立,先前的隔阂消散大半。陈谦卫望了望田海旺手中黑剑,问道:“确实是心魔剑?”田海旺点了点头,陈谦卫大笑道:“好剑啊好剑!田海旺好贱!田海旺好贱!”冲两人竖了竖大拇指,飞身而起,眨眼便去得远了。月颖听了陈谦卫临走一句,轻声笑道:“陈大哥可是有趣得很呢。”田海旺点点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规划着什么。 陈谦卫离了刑部别院,便直奔文心酒楼而去,带国旭离开此地。同时,他心中也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只盼王雯琴能回到文心酒楼。 陈谦卫脚下生风,眨眼已过大半路程,忽见迎面走来一女子,正是宫长王琦,微微一愣,道:“姑娘,国旭何在?”宫长王琦盈盈笑道:“你随我来。”伸手拉住陈谦卫,向前走去。芊芊柔荑才握,陈谦卫斜眼望去,宫长王琦真是沉鱼落雁之貌,眸中宛有碧波荡漾,配上细长的秀眉,羊脂凝玉般的肌肤,天下第一美人儿,名不虚传,他素来不避男女之嫌,此刻心中更是一动,便握着宫长王琦的手掌,随她一道前行。 才走十余步,陈谦卫猛然想起一事,如梦初醒,立刻将手抽出,冷冷道:“好一个妖女,好一个媚术,连我几乎也着了道,国旭在哪?”宫长王琦显然也未想到陈谦卫竟能回过神来,眼看陈谦卫容情冷淡,心中微微着慌,撅起了嘴唇,撒娇道:“你讨厌……国旭哥哥就在文心酒楼啊,你们约好的,自己忘了,还对我这么凶巴巴的,气死人家了……” 陈谦卫盯着宫长王琦的双眸,沉声道:“你不要想蒙混过关,别以为我猜不到,国旭走火入魔以致瘫痪之事,你少不了干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宫长王琦眼圈一下袖了,将头枕在陈谦卫肩上,柔柔道:“人家真心对你,你却这样……我真的没做错过什么……如果爱你也是错事,那就让我错到底吧……”语声娇嫩,更隐含无穷诱惑,陈谦卫只觉头脑阵阵发晕,靠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也变做了袁可馨,不由心一软,叹道:“我什么也不想,只要你能这般温柔待我,我死而无憾。”忍不住意乱情迷,一下将宫长王琦搂住,嘴唇一寸寸的接近了过去。 忽觉怀中身躯竟似乎有些抗拒,陈谦卫脑中也响起一个炸雷,登时反应过来,将宫长王琦推开,寒声道:“好家伙,我又险些中了你的计。哼,我的定力确实不足以抵御你的媚术,若非你心有杂念,我早已入彀。你根本不是带我来找国旭的,只是想把我带入迷途,好让那些武林人士有机会对付国旭。冲着国旭的面子,现在我不动你,但你记住,若是他少了半根头发,我再找不到理由让你活下去。”脚下一点,飞身直冲文心酒楼。 但他未曾看见,就在街边的茶楼,一个身子从楼上探出,正正巧看见了陈谦卫搂抱宫长王琦之事。那人呆呆的看着陈谦卫远去,手剧烈颤抖,杯中茶水尽都泼在衣服上,再看面容,此人赫然竟是国旭! 陈谦卫快步赶到文心酒楼,见酒楼门户紧闭,四周查探一番,却找不到国旭踪影,不由忖道:“国旭虽瘫痪,但武功尚余几分,寻常高手奈何不得他,此刻五灵散人邀来的人马都在刑部别院,国旭不会出事,莫非他怕**行藏,潜入文心酒楼了?”当下运起掌力,将反锁的木窗震开,翻身入内。 门窗紧闭,文心酒楼内光线昏暗,陈谦卫借着微光,没能看见国旭,轻轻招呼一声也未得回应,却隐隐看见内间似有烛光,正要寻去,忽觉头晕目眩,陈谦卫暗叫不好,想要倒退出去,却已软倒在地。 文心酒楼外,一名白衣人摇着折扇,潇洒而立,却是那缪昌期的堂弟,樊彰,可他身旁竟还跟着一女子,竟然是宫长王琦。只听樊彰道:“陈谦卫入了屋内,想必已中了那锁魂烟,我这便去取下他的脑袋。”宫长王琦摇了摇头道:“你莫要小瞧了他,倘若一个不慎,你被他暗算,那叫我以后怎么办……” 樊彰面庞有些发烫,竟不敢直视宫长王琦,讪讪道:“不怕,我有十几种毒物,便放进这屋里,陈谦卫即使尚存几分内力,也是必死无疑,咱们却是不用担什么风险。”宫长王琦拉着他的手臂,来回摆动:“不好啊……你去算计他,一旦失了手,他怎么放过你?既然他已经中了锁魂烟,不如就把他放在里面,反正无碍大局……”樊彰皱起了眉头:“阴魔大人亲自吩咐了,必取陈谦卫性命,我怎么……”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怔住。他看见衣襟内,乳峰半现,顿觉呼吸急促,面色发袖,垂下头去,低声道:“这是阴魔大人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宫长王琦将身子想樊彰身上靠了靠,柔声道:“你不杀他,又不影响阴魔大人的计划,还可以保重身子。你若有损伤,我这辈子托付于谁……”她的媚术,连陈谦卫都是难以抵挡,樊彰自然是乱了阵脚,支支吾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由着宫长王琦把他拉走了。 陈谦卫倒在文心酒楼内,半昏半醒,不知躺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大呼:“别跑了国旭!”心中大急,可真气却提不起半点,朦朦胧胧间,几乎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心中那份焦躁,却没少了半点。 眨眼已是黄昏时分,京城外,国旭揽着宫长王琦,一骑当先,身后追赶着无数人,饶是国旭高傲,此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不过奔出数里路程,前方已齐刷刷站着十余条人影,都是少林门下,少林寺的空明大师,也在其列。 国旭只得停了马,冷冷道:“少林寺好快的脚程。”他知道今日来的都是江湖中顶尖人物,可谓生机渺茫。 空明冲着国旭道:“国旭,你束手就擒吧,贫僧担保,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国旭淡淡道:“是吗?可惜在下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不战而降,空明大师,敢和在下一对一的较量吗?”话音未落,群雄赶到,有人便叫嚣道:“别和他废话,他是想等陈谦卫的援兵!大家并肩子上,叫他骨肉成泥!”群情激动,众人将国旭围在中央,只待一声令下,便群起攻之。 空明摆了摆手,止住众人:“以众凌寡,不合江湖规矩。贫僧有消息,武当派的乐晓晨、五灵散人,以及不少**中的高手,都在赶来的路上,贫僧便先接下这阵,若是不敌,再请乐晓晨等人出手不迟。” 群雄听到这话,顿时大为兴奋,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国旭苦笑一下,喃喃道:“来不来人,对我有何分别?只是陈谦卫恐怕不会来了,除非是为了接走宫长王琦。”出神片刻,空明的戒刀已伸到面前。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剑神之怒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国旭剑眉一挑,拔剑迎上。刀剑相撞,国旭身子猛的颤抖,空明也是被震回落了地上。空明面无表情,缓缓道:“你武功似乎退步了,否则我不是你对手。”国旭淡淡应道:“便是今日,你又有几成把握?” 空明目中怒色一闪而过,再度高高跃起,手中展开一路破戒刀法。这路刀法名为破戒,即是大开杀戒之意,因此全是进手招式,狠准威猛,国旭招招取守势,稳扎稳打,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空明屡屡跃起,体力消耗不小,却毫无建树。 三江派的成家昊远远望了,忍不住高叫道:“空明大师,你快将那马腿砍断了!”空明心道:“虽说国旭在马上,我要跃起出刀,浪费不少体力,然而国旭因此行动不便,轻功身法施展不开,自然是我占了便宜,怎能砍断马腿,逼他下马?”心头不解,依旧刀刀猛攻向国旭。 成家昊使个眼色,三江派副帮主祝史仙点了点头,取出长鞭,手一抖,鞭梢舒展,不取人而击马,长鞭立刻卷住了马腿。国旭的脸色立刻变了。 祝史仙沉腰屈腿,奋力回拉,马力虽强,却抵不过内家高手的真力,昂首长嘶,倒在地上,宫长王琦“哎哟”一声,落在了地上,立刻有几名三江派弟子抢上,将宫长王琦捉走。祝史仙也不敢大意,连连出鞭,都是避开了国旭,直击马匹,那马吃痛,不断跃起,国旭手中剑招也因此大乱,若非空明不敢冒进,只怕国旭已死在他戒刀下。 群雄心中都是一个念头:“为什么国旭不下马?” 国旭知道若再让这马奔跳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一狠心,将手掌按在马头上,真力急贯而下,马儿一声长嘶,头顶脑浆已冒出,惨叫倒地。国旭面带寒霜,反手一握,已将祝史仙长鞭尖端握在手上,两人互相用力,祝史仙只觉鞭上力道有若排山倒海,实在难以抵挡,只得放开了鞭子,奋力跃开。 国旭此刻已是坐在地上,他挥剑逼开空明,袖中短杖一伸,便撑起了身子。 群雄“哦”一声,恍然大悟,国旭双腿竟废了!不少人互相询问,大为奇怪:“什么人能让国旭双腿残废?”倒是空明觉出国旭内力大不如前,猜想他多半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下身瘫痪。不知怎地,他竟忍不住有些遗憾,手中戒刀的攻势也馁了些。 又过片刻工夫,空明见国旭已中了几刀,但群雄围堵下面无惧色,豪气干云,颇为心折,忍不住道:“国旭,贫僧也是为大义所迫,只要你自废武功,贫僧可以保你一命。” 国旭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不曾答话,还剑入鞘,举起了一支短杖。空明眉毛一拧,叫了声好,一刀劈来。国旭举铁杖架住,空明见那柄铁杖轻飘飘的,不过十斤重量,先前国旭甚至放在袖中,然而这一较量,他只觉铁杖沉重无比,相比自己平常用的七十二斤的大禅杖犹有过之,知道是国旭内力加上,几可举轻若重,心中不胜骇然:“之前国旭内力并不如我,为何此刻竟能爆发出如此战力?难道他走火入魔后内力还余下不少,只是不敢擅用?”这般念头转过,心中更生惧意,国旭那柄铁杖也是缓缓的压了下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群雄眼看情势不妙,纷纷鼓噪了起来,但空明先前说了单打独斗,祝史仙击马已是损了空明颜面,若是再出手相助,只怕空明再没脸行走江湖了。这番耻辱,更胜于比武落败,是以群情激昂,也只能袖手旁观。 国旭内力贯注之下,铁杖重若千斤,空明额头汗水涔涔流下,他知道此战已是凶多吉少,只盼国旭走火入魔之虞,内力不能久用,支撑片刻,或有胜算, 再过片刻,空明内力枯竭,腿一软,单脚跪地,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背,勉强架住国旭,但眼看国旭面色如常,似乎毫不费力,心中不由泛起了寒意。群雄见空明已成强弩之末,鼓噪声反倒低了起来,都是暗暗想道:“不知道国旭武功还剩多少,咱们可不要自讨没趣。” 地上树影忽然抖了抖。一条白影忽然轻飘飘的从远处飞了来,如鸟翔,如鹰击,浑不似活人。群雄见那道身影不辨人鬼,都感到头皮阵阵发麻,只有武当派的灵冲道长露出喜色:“这是我的师侄乐晓晨!” 只见乐晓晨鬼魅般飞跃到国旭身旁,一剑击在空明的戒刀上,“叮”一声脆响,空明顿觉压力消失,挺身站起,国旭却是远远退开,众人见乐晓晨占了上风,轰然叫好。 乐晓晨适才一剑并非全力施为,岂料国旭竟是不堪一击,似与传言不符,抬眼望去,见国旭双腿悬空,竟是凭借双拐站立,心中明白了大半,淡淡道:“原来如此,可叫我失望得很。” 国旭接下一剑,胸口气血翻涌,调息半晌,仍觉内息运转大为艰难,不由暗暗忖道:“看来乐晓晨尚未尽全力,江湖传闻他练成纯阳功,即便我武功未失,只怕也胜算不大。”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也不显畏惧,铁杖一扬,道:“请指教。” 乐晓晨踏上两步,冷然道:“今日杀你无趣得很,只要你能接我三剑,我便不管你的事。”国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昂然道:“是剐是杀,在下不会皱一皱眉,只盼阁下莫要留手,让在下死前快战一场。” 乐晓晨寒声道:“好大的口气,若不是陈谦卫已助你,或许我会帮你脱出此地,可惜……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下这三剑!”轩眉一扬,长剑疾刺而来。国旭深吸口气,左拐猛的一震,插入地下三寸,右手甩开铁杖,拔剑迎上。“叮、叮、叮!”只听三声巨响,两股绝强真气的碰撞,激起了漫天尘土。 待得尘土渐消,群豪瞧得清楚,乐晓晨足下未动丝毫,连腰上悬挂的玉佩都无半点晃动,国旭却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单手挂在铁杖上,几乎瘫倒在地。乐晓晨点了点头,道:“好威猛的剑招,江湖传言你三剑击败李铭圣,想必用的就是这招吧,敢问此招可有名字?”国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几乎难以说话,运气了许久,方才勉强说出一句:“此招与我手中长剑同名,曰天外飞仙。” 乐晓晨森然道:“这一招,倒似乎与天意剑诀有几分相似。今日我遵守诺言,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希望下次陈谦卫会在你身边。”语气中蕴藏着无穷的杀意,国旭也是愣住:“他什么时候和陈谦卫有仇?”乐晓晨话一说完,身形展动,眨眼已遁去了。(.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群雄见国旭气色灰败,知他受创不小,已有不少人生出了挑战之心。只是不知国旭究竟还能支撑多久,若出手早了,难免在国旭手上吃个亏,可若出手晚了,这击败国旭的名誉就落到别人那里了,是以群雄看似斗志昂扬,其实也颇为矛盾。但毕竟今日来者,不少都和国旭结有生死大仇,为了报仇,便顾不得许多,出手邀战。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陈谦卫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提了两次真气,知道已无大碍,赶忙跃起,跳出文心酒楼,见天已黑了,更是揪心,向路人询问之下,得知曾有大队人马出城,慌忙依着路径,狂追过去。 陈谦卫沿路看见不少马蹄印,却无血迹,料到多半是国旭骑马逃跑,以国旭的性子,今日竟会逃命,可见对方之棘手。陈谦卫此刻身法已提至极致,便如一道疾电,在黑幽幽的林间道路上闪过,较之骏马,也是不遑多让。追至一个岔路口,陈谦卫正想四下查探一番,忽见黑影一动,面前多了五名黑衣人。 五人分站五个方向,前后各有不同,陈谦卫脚下方动,对方立时一人走震宫,一人走乾位,似乎结成了阵法。 陈谦卫望着众人站位,眉头微蹙,扭头借着月色看去,蓦地恍然道:“原来是五灵散人到了,难怪这套阵法是谷烈所传。”再看几人似乎毫无反应,便微微笑道:“在下只知道五位是谷烈的跟班长随,可尊姓大名,却是一概不知,请赐教。”以陈谦卫武功,便是以一敌五也不算难,但他自然知晓,五灵散人只是想借着阵法拖延时间,自己若是强攻,反而入彀,当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只盼对方分心,给自己突围的机会。 五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正是要拖延时间,能不动手是最好,一人便道:“在下虎迦威。”又一一指向其他人,道:“这位是江惟。这是汪垒。这是顾明。这是洪诛心。”陈谦卫脸色大变,指着远方道:“可那不是谷烈?”五灵散人竟一齐骇然,向后望了一眼。陈谦卫知道机不可失,危急关头也想不通为什么五人如此好骗,当下深吸一口气,急冲而出。 身形才动,虎迦威、顾明二人已同时扑上,陈谦卫见二人来势甚猛,不敢大意,斜身避开,同时右掌蓄力以待反击,只是对方一招打出,两人早已退开,洪诛心、江惟抢了上来,两人合力往上一挡,架开陈谦卫的手臂,不知是谁绕到背后,一脚踢向他背心。陈谦卫发觉自己脚步稍慢,已陷入阵法之中,这阵法一旦推动,攻势便源源如潮,短时间内决计攻不破,心中焦急,“铿”一声掣出剑来,欲要以兵刃之利强攻出去。 忽听远方传来粗豪的吼声:“住手!”一道瘦小的身影飞跃而来,竟几步穿入阵法,“唰唰唰”三刀,合上陈谦卫的剑法,将五灵散人迫开。陈谦卫呆了呆,随即大笑道:“文兴宇!” 虎迦威脸色一变,怒道:“文兴宇,你当真要叛变你五位师父吗?”文兴宇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敢?陈谦卫,你赶紧走,我稍后便来。”陈谦卫点一点头,飞一般去了,迎面击来两掌,都被文兴宇挥刀挡下。 顾明望着文兴宇,脸色铁青,喝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为何倒戈相向?”文兴宇淡淡道:“徒儿今日来,是有几件事要询问师父。”洪诛心喝道:“你问!”他们五人虽怒发如狂,但也知道文兴宇拦路,陈谦卫是决计留不住了,与其徒劳追赶,还不如在此困住文兴宇,也算是让国旭少了绝大臂助。 文兴宇笑道:“陈谦卫说,他在郝玉成身亡之日见到了五位师父,还看见了五位师父搬运走郝玉成的袖货,不知此事当真吗?”五灵散人脸色都是一变,目中透出森森寒意。 国旭在夜色下,已不知激战了多少场,高手接连参战,但国旭雄伟的身子始终屹立不倒。他越战越是力不从心,手下虽不留情,但已很难重创对手,加上上来动手的人都极精乖,只拆上个几十招,眼看不敌,便自行退下。群雄见国旭无力伤人,胆气更粗,一个接一个的出手,如此既不算围攻,坏了江湖规矩,又可稳操胜算。 成家昊看着场上,见国旭面袖如血,出招无力,分明是强弩之末,然而竟接连败了四、五个武功与自己不相伯仲的人物,心中骇然:“不说往昔,便是今日之战,也可以让国旭轰动一时,老子若是宰了他,三江派必定声威大涨!”只是自觉没有必胜把握,心意一转,忽然生出邪念,拍了拍祝史仙的后背,向被捉住的宫长王琦方向使个眼色,接着从旁人手中借来一把长剑,笑着走了出来:“国旭,你曾留字‘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让中原武林同道颜面尽失。我本用刀,但今日就借剑一用,取你项上人头,要你知道,谁才是当世剑神!” 国旭每场比斗前,对方总有这一番场面话,他早已听得厌了,当下不耐道:“废话少说,来吧!”铁杖展开,他虽早不复当年之勇,但杖影飘飘,招式严密,出手凌厉,成家昊使剑不惯,反倒渐落下风。 祝史仙看着两人过招,冷冷一笑,拿起长鞭,一鞭抽在宫长王琦身上,然而宫长王琦不是寻常女子,性子坚韧,知道自己**,必使国旭分心,便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祝史仙毫不手软,一鞭接着一鞭,每一鞭都打在痛处。宫长王琦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国旭闻声,浑身剧震,抬眼望去,宫长王琦被两名男子架在中间,祝史仙一鞭一鞭劈头盖脸打过去,宫长王琦衣衫破碎了不少,露出身上道道伤痕,但兀自咬牙坚持,泪水和痛苦已布满原本娇俏的脸蛋。 国旭一声暴喝,重重举杖劈下,成家昊闪身避过,地上竟被打了一个大坑,群雄见他伤重之余仍有此内力,都是骇然。成家昊觑出国旭这一杖劈下,端的是气促神虚,当下闪身到他背后,重重两剑砍下,形成一个大叉,鲜血狂涌而出,背上骨头都是若隐若现。国旭低低吼了一声,回身一杖击去,然而成家昊早已飞退。 国旭此前已接下了数十阵,但并未受过什么创伤,成家昊这两剑,终于是给了他致命一击。然而群雄却是一片安静,除了三江派的人外,并无人叫好,众人都是这般想法:“想不到国旭走火入魔在先,我们车轮战在后,结果还是要用折磨一个女子的卑鄙手段,才能胜他。” 成家昊望着手中长剑,鲜血顺着剑尖一滴滴落下,他一脸傲色道:“你看谁才是当世剑神?你若肯向我跪下求饶,我就放宫长王琦一马。”他知道宫长王琦是阴魔的人,不可擅动,但若能借此让国旭低头,那是再好不过。 国旭看了宫长王琦一眼,只见她被点了穴道,横放在地上,祝史仙站在远处,手拿长鞭,**笑道:“我这一鞭,卷去宫长王琦的外衣。”便听得“嗤”的一声,宫长王琦忍不住惊叫一声,那件外衫已到了祝史仙手上。祝史仙嗅嗅衣服,又道:“这一鞭,我打散她的发髻。”三江派一人笑道:“祝大哥神鞭之技,大家是久仰的了,今天又何必在此显摆呢?赶紧三鞭,叫她赤身**才好!”众人一起哄笑。祝史仙微笑摆手道:“急什么,这些调调,要慢慢来才有情趣!” 国旭一声怒吼:“住手!”祝史仙笑道:“怎么,忍不住了?只要你认输,我们绝不会动宫长王琦一根头发。”国旭脸庞因为愤怒已有些扭曲,他将右手铁杖重重摔在地上,反手拔出长剑,嘶声道:“既然这是剑神之争,那我就用剑来取你性命!”剑锋青光幽幽,映得他的苍白的脸庞也泛出惨碧之色,在沉沉夜色下,颇为瘆人。 群雄瞧得清楚,国旭此刻受伤极重,站立都是勉强,如何与人交手?何况他换了剑,单手撑拐,那便是不能移动了。如此一来,别说是成家昊这般武林好手,便是拿了根扁担的壮汉,怕也能胜他。成家昊此前手段下作,群雄为之不齿,眼看他将成不世之功,非但没有叫好声,反倒是有些低低的喝骂。成家昊听在耳中,心道:“只要我杀了国旭,便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当下快步走上,举剑削向国旭颈部,便要砍下头颅。 国旭低低喘息两下,猛然举剑迎了上去。双剑相碰,成家昊只觉剑上真力竟颇强,冷哼一声,运功抵挡。岂料挡下这一剑,国旭竟似不用回气一般,又是一剑劈来。成家昊见来势凌厉,但此刻若还让国旭逼退,岂不颜面竟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叮”一声脆响,成家昊手中剑竟断为两截,国旭嘴角也是渗出鲜血,但最凌厉的第三剑,又直击而来! 成家昊大叫不好,脸皮虽然重要,可毕竟还比不上性命,着地一翻,屁滚尿流,躲开了国旭的杀招,但胸口仍是多了条划痕,若非国旭无法移动,只怕成家昊已命丧当场。这三剑便是天外飞仙,乃国旭毕生武功精华所聚,若是全盛时使来,乐晓晨也需避其锋芒,但此刻重伤,借一腔骁勇拼死用出这般高深武学,耗尽精元,国旭只觉浑身都被掏空了,原本下肢的麻木延伸到了腰上,眼前一黑,颓然坐倒,全凭着一股超人的意志力,才未昏晕过去。 成家昊折剑败退,群雄登时鸦雀无声,除了有亲友死在国旭手上者,其余都是对国旭生出敬重之心,甚至有人看不惯三江派的手段,为国旭大声喝彩。成家昊满脸阴沉,羞怒欲狂,从下属手中又接了柄剑,大骂道:“国旭你忒不要脸,老子有心相让,你居然偷袭!”国旭懒得辩驳,也无力开口,双手撑着身子,目无惧色,心道:“宫长王琦自有陈谦卫来救,他虽不救我,但此前早已是仁至义尽,只要日后能好好对待宫长王琦,他就是我的好兄弟。” 成家昊盯着国旭,自觉若是这般杀他,太过便宜,定要好好折辱一番,便冷笑道:“乐晓晨要你接他三剑,老子也要你接我三剑,若是接住了,老子给你个痛快,若是接不住,你就把老子靴上泥巴舔干净。你自称剑神,不会连这阵都不敢接吧?” 国旭冷笑一声,正要答话,忽听一人朗声道:“国旭老兄,这一阵让与我如何?”国旭浑身剧震,回首望去,陈谦卫青衫飘飘,就站在不远处。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双雄神威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国旭已成天下公敌,但陈谦卫还是应约来了,在场群豪,俱都惊愕变色。(.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成家昊脸色因恐惧而惨白,慌忙退后两步,想要缩回人群中,陈谦卫眉毛一扬,寒声道:“成家昊,你站住。” 成家昊大为后悔,早知陈谦卫会来,打死他也不敢动手,可眼下已成骑虎之势,陈谦卫虎视眈眈,自己用剑又不惯,只怕一个照面就要横尸了,恐惧之下,什么脸面早就抛到一边去了,依旧一步步向后退去。 陈谦卫轻笑道:“阁下既然说这是剑神之争,我也是用剑的,不知可否赐教?”成家昊涩声道:“我……我甘拜下风,您老才是……剑神。”陈谦卫缓缓抽出剑来,一步踏到了成家昊面前,笑道:“不战而降,可不是三江派的作风,就按你之前说的,将我鞋上的泥巴舔干净,我可以不灭掉你们三江派。”成家昊一脸苦相,听对方语气,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腿一软,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大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小的在家天天为您烧高香,供奉您……”陈谦卫微笑道:“似乎很有趣呢?”剑锋却缓缓垂了下去。 空明见陈谦卫满脸笑意,但眼神中的怒气与杀意却是再分明不过,连忙拦在中间,戒刀一横,凝然道:“国旭杀人无数,有今日之报乃是应当,陈谦卫你为此动怒,再造杀孽,实不应当。”陈谦卫冷然道:“你今日也出手了?”空明点了点头,缓缓道:“贫僧是第一个向国旭施主出手的。”他将这话说出,便是生死置之度外了,希望以自己性命拖延时间,等五灵散人、**高手加入,便是陈谦卫武功再高,也救不走国旭。 陈谦卫剑尖直指空明胸口,手腕倏然一陡,长剑飘渺不定,空明心头震动,退后半步,眼睛紧紧盯着陈谦卫的手腕,如临大敌,眼看剑势变换,似乎尽是虚招,不明就里,只得舞起了戒刀,以守代攻。岂料陈谦卫左脚神不知鬼不觉的飞起,正中空明腰胯,空明但觉大力涌来,腰上疼痛欲断,整个身子都没了知觉,直飞入了人群,晕倒在地。 陈谦卫淡淡道:“看你还算磊落,留你一命。”身形骤晃,眨眼不见,群豪惊疑不定,忽听到几声惨叫,眼前又是一花,却见陈谦卫已转回原地,但怀中却多了宫长王琦。他这一来一去,直如天马行空,无人看清,群雄俱是又惊又惧,原本就安静的树林更是鸦雀无声。 陈谦卫目光扫过,群雄都是低下了头,武当派的灵冲道长见气氛不对,扬声道:“诸位不需担心,陈谦卫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咱们这许多人,何况他还要照顾身边两人,只要拖上一时半会五灵散人便到了。大家或许不知,文辛雨连发六道星宇令召集**中人围剿国旭,算算时辰,也快来了,说不定文辛雨也在其中!我武当派的乐晓晨也可能去而复返,但国旭已没有援手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何须畏惧?”话音才落,只听一声闷哼,陈谦卫竟又从人群中转了一圈,身形有若浮光掠影,却带出了条血尾巴。群雄一呆,才发现陈谦卫手中竟提着成家昊的人头! 这般身法一展开,群雄骇然变色,纷纷退后数步,深怕下一次丢的便是自己的脑袋。灵冲见陈谦卫脚步迅疾,出剑凌厉,成家昊来不及出声便已惨死,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再说话。陈谦卫将成家昊的头颅重重掷在地上,怒道:“我不愿多做杀伤,成家昊趁人之危,伤了国旭,论罪当诛,但其他人,只要不拦我,我不会妄下杀手。”他知道今日来的都是江湖中一流人物,远非国旭往昔所杀之人所能比拟,加上国旭伤势严重,他心中最希望的就是双方罢手。 然而包围圈却渐渐缩小,此间的高手,大多都闯荡江湖多年,成名已久,若是这许多人还拦不住陈谦卫,那往昔声名,都毁于一旦了。陈谦卫见国旭伤口又长又深,血流如注,无法包裹,也无法涂抹金疮药,心中焦急,但形势却是越来越糟,忽地笑嘻嘻冲着祝史仙道:“祝兄,我虽杀了你三江派的掌门,但这岂不是你执掌全帮的好机会?你若罢手,天下无人会责怪你,但你若一意孤行,恐怕这到手的三江派掌门只能到阴间享用了。”祝史仙脸色一变,退后数步,心中为之大动。灵冲皱了皱眉,祝史仙向四周望了一眼,硬撑着道:“在下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三江派必定血战到底!” 陈谦卫笑笑道:“无妨,你若退走,反倒叫人瞧不起,今日死战之后,在下未必能活着出去,不过此间怕也剩不下几人,祝史仙,我冲着王操的面子(王操曾是三江派的掌门,之前提到过,大家还记得不?),不杀你三江派的人,日后三江派称霸武林的时候,还请你为我烧一炷香。” 祝史仙心道:“陈谦卫说的有理,他今日是必死无疑,但先出手的几十人,却非死不可,我何必打光了老底?此役之后,参与此战的门派或除名,或大伤元气,三江派若得保全,何愁不能成为少林、武当、天意剑派之外的第四大派?” 陈谦卫又笑道:“灵冲道长,敢问武当派上下,除了乐晓晨与掌门灵玄,还有哪位武功高过空明和尚?武当出了个奇才乐晓晨,本可改变一直居于少林之下的局面,可若是为国旭损失十余名高手,那到时候争雄天下又是空梦一场了。”灵冲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陈谦卫见空明悠悠醒来,再冲少林派的几个和尚道:“我手下留情,空明并未重伤,少林寺若是定要插手此事,那么日后天意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将无人能取代。”此话一出,群雄脸色都变了,原来天意剑派也应五灵散人之邀,派出了几名长老,可在刑部别院见陈谦卫坚决维护国旭后,几人便决定不管此事,以免尴尬。天意剑派论及底蕴远不及少林武当,之所以能与其成三足鼎立之势,一是凭着陈谦卫闯出的名头,二则是靠隐居于派中的大高手、陈谦卫的师父――天意道长,今日之战,少林与武当两派都势必大有折损,万一生死关头陈谦卫不管国旭,撒腿跑了,天意剑派一家独大便成定数,到时候参与今日之事的门派必被复仇灭门。[.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事关门派气运,连灵冲、空明两位化外之人也不能不顾忌。 陈谦卫目光一转,冲着全场高手道:“我知道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但哪位肯放我一马,天意剑派必有重报!”几番话说出,群雄你看我,我看你,都停下了脚步。 局势变得颇为微妙,群雄不敢前进,但也不可能后退。陈谦卫亦是进退维谷,大战一触即发,他若稍有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灵冲、空明两位领头人,只道陈谦卫作茧自缚,心中颇为高兴。他们不知陈谦卫与文兴宇的交情,心想多拖片刻,便多几分胜算。空明眼看国旭鲜血成股留下,陈谦卫替他点穴止血仍是成效不佳,宫长王琦向他背上伤口倒上的金疮药尽都被血流冲下,心中暗笑道:“看来用不了多久,国旭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到时候陈谦卫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何况成家昊已死,陈谦卫连报仇的由头都找不出。妙极,妙极!” 陈谦卫脸色陡然一变。他耳力通玄,听到了阵阵脚步声、喧哗声,看来文兴宇发布六道星宇令召来的**好手,已在百丈之内了。不多时,群雄中耳朵灵敏的,也听了出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没听到的相互询问下,也都知晓,群雄便如一锅烧了许久的水,终于沸腾了。 树林中人影浮动,影影绰绰,似乎来人不少。灵冲高声道:“领头的可是文辛雨兄弟吗?”只听一人道:“文辛雨没来,我是柯衷麒。”灵冲略显失望,但仍是拱手道:“久仰久仰!” 柯衷麒快步踏出,背后数十人随之走了过来,空明、灵冲二人见来者一个个虎背熊腰,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心中大慰。陈谦卫眉头紧锁,冲着柯衷麒道:“原来是柯老弟你带队来,当真叫人想不到。”柯衷麒一愣,笑道:“陈谦卫你也在此?有你在,我们这许多兄弟算是白跑一趟了。”眼光一扫,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国旭,又道:“原来陈兄已得手了,枉我花许多时日调兵遣将,竟然无用武之地。” 陈谦卫见他居然丝毫不知情况,虽然身处险地,仍是笑了出来:“柯老弟忒也不长进了,敌友不分,国旭是我的好兄弟,有我则有国旭,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还不知?”柯衷麒一怔,失声道:“你竟然帮国旭?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对头?”陈谦卫点了点头,望着他身后黑压压的人影,脸上带了一抹凝重。 柯衷麒大呼道:“早知是你,我怎会……唉,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我怎会向你出手?”陈谦卫摇摇头,道:“这中间定有问题,你们暂缓出手,待文辛雨来了再说。”柯衷麒一惊,问道:“文辛雨也来吗?”见陈谦卫点头,赶忙回首对众人道:“大家退后十步,休息一个时辰。”群雄听他一来居然就要休息一个时辰,登时哗然,吵吵闹闹。 柯衷麒的命令既出,不但先到的少林、武当等派不解,便是**中的许多人也叫了起来:“咱们只杀国旭,不动陈谦卫,关他鸟事?”“赶紧出手,灭了国旭,为那天死在刑部密探手上的兄弟报仇!”陈谦卫见一片混乱,皱眉道:“诸位静一静。”这话用上极霸道的内力,在场中除了寥寥几人,都被震得头昏眼花,耳内嗡嗡作响,登时安静了下来。 陈谦卫对着绿林中的人道:“此事有诈,文辛雨不久便来,等等又有何妨?”群雄听他要等文辛雨,莫名其妙,但也没人再生出手之心。灵冲心道:“文辛雨既然发布星宇令,便是要杀国旭。眼下陈谦卫还能逃命,若真是文辛雨来了,他可死无葬身之地。不对,他不可能在等文辛雨,多半是在等天意剑派的援兵!”灵冲少年时曾见识过天痕子的武功,亲眼见他几招便击败了灵冲奉若天神的当时武当掌门,再后来听说天痕子败于天意道长之手,对这天意道长万分尊崇,想到陈谦卫可能请出了师父援助,大感畏惧,忍不住高叫道:“大家快动手,陈谦卫是在等他师父天意道长!” 群雄听得这话,自以为明白了陈谦卫意图,纷纷呼喝而上,柯衷麒与陈谦卫虽然交好,但却难管束部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围攻。陈谦卫听到灵冲那一句话,知道大事不妙,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好个糊涂道士!唉,一群蠢货,终于出手了。”抬手接过。他剑招并非凌厉狠辣,但以极浑厚内力,驭使出天意剑诀的精妙招术,守多攻少,青色光芒荡荡,剑气弥漫,群雄便觉有一个大刺猬在身前转动,却发出蚀骨森森寒气,稍有不慎,身上便多了个伤口。 陈谦卫不愿多做杀伤,只盼群雄能知难而退,是以虽然用出了上乘剑法,但直过了千余招,还无人丧命。然而围攻者大多是为复仇而来,其中**中人更是刀头舔血惯了,个个悍不畏死,加上不时有人偷袭国旭、宫长王琦,陈谦卫渐渐生出内力枯竭之感,天意剑诀最重修心,他心气浮躁,再难做到以意御剑,圆转如意,剑圈顿时生出破绽,不知谁的兵刃便在他身上拖出了条伤口。 陈谦卫目光转过,只见群雄人人奋勇当先,不顾生死,再看到国旭、宫长王琦都已受创,心神微分,背上剧痛,又被偷袭得手,一股无明业火腾腾燃起,手腕翻抖,浑厚内力贯注之下,剑光闪动,登时有几人惨死。 这一剑威不可挡,群雄“哦”了一声,惊退数步,随即又攻上。陈谦卫出招再无顾忌,右手剑气森森,左手忽拳忽掌,见人便杀,众人围得紧了,反倒有些施展不开。灵冲眉头一皱,呼喝几声,命众人且退下,换上了六名一流好手,围在陈谦卫身旁。这六人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平日里难逢敌手,尤其一条胖汉臂力惊人,使的是大铁锤,劲风呼呼,招式极其刚猛,以陈谦卫之能,尚不敢正面掠其锋芒,定眼瞧去,原来是日前曾见过的姚兆明,不由忖道:“当日成家昊出言不逊,姚兆明隐忍不发,想不到他竟这般了得。”他知参与围攻的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是一方豪强霸主,门派中的元老,若是杀了,牵连不少,但此刻杀意渐浓,管不了许多,仰天长啸,便要运起百无禁忌神功,杀人立威。 紧要关头,陈谦卫身旁高手忽然撤去了两个,压力骤减,不由心头微微愕然。却听空明不满道:“柯衷麒,这是什么意思?”柯衷麒身旁一人道:“我从来没派人对付陈谦卫、国旭,星宇令乃是他人盗用,我的弟兄,我还不能叫他们撤下来吗?”群雄闻声都是一惊,见那人身材瘦矮,但气度恢宏,语声不高,然而自带一份威严,已隐隐猜到了来人身份,围攻之人见正主到了,随即退下。 陈谦卫冲文辛雨使个眼色,望着众人道:“江湖规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国旭既然犯了事,自然要承担。”群雄听他口气,似乎不敢与文辛雨放对,纷纷叫好。 陈谦卫嘴角挂着微笑,又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道上的规矩,可都要遵守的,文辛雨,你说是吗?”文辛雨自然配合得很,应道:“正是,谁若不依规矩办事,便应受惩罚。”群雄见陈谦卫服软,阵阵狂喜,灵冲对着身旁一人低声道:“文辛雨果然不同凡响,一来便让陈谦卫吃瘪,看来陈谦卫要逃了。” 陈谦卫见群雄纷纷点头,笑道:“国旭是在下朋友,江湖规矩,朋友有难,拔刀相助,是以在下问心无愧!”文辛雨见他频频使着眼色,会意道:“正是。江湖规矩,应当单打独斗,群殴烂打,不是好汉。”群雄脸色一黯,自觉面上无光,但想到文辛雨大战陈谦卫的好戏,又是颇为期待。 陈谦卫见众人入彀,便道:“国旭做了事,该给出交代,但该是单打独斗,不是围攻!文辛雨老兄,你不会出手吧?”文辛雨点点头道:“你我这般交情,我怎会害你?便请大家推举一人来和陈谦卫比试比试,若再并肩子上,可别怪我不客气。” 此言既出,群雄面面相觑,才知文辛雨当真是陈谦卫的援手,骇然失色。空明忍不住高叫道:“文辛雨,你为何助纣为虐?”群雄也议论纷纷,不敢相信。 文辛雨笑笑道:“本来我就不打算管国旭之事,但想不到竟有人盗走了我的星宇令,召集我部属,既然他想要我杀国旭,我偏偏就助国旭!” 文辛雨竟相助国旭,形势陡转直下,不少人已生离心。眼下局势,己方近百人,论人数两方不可同日而语,但对方文兴宇、陈谦卫都是顶尖好手,柯衷麒也不可小觑,而且**中人早已熟识,容易拧成一股绳,自己这边却是各怀鬼胎,彼此顾忌多多,即便硬拼,胜算也不大。权衡利弊,灵冲第一个沉不住气,拱手道:“今日冒犯了,告辞!”空明也早有去意,见状连忙随之而去。 少林武当一走,群龙无首,众心尽失,祝史仙、姚兆明等人方寸大乱,便如豕突狼奔般,四散而去。江湖中近百名好手,眨眼跑得一个不剩。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疗伤梦魇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网”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见对头走得净了,心头大畅,扶起国旭时,却发现他已昏迷。(.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文辛雨递过一个瓶子,道:“这是去腐生肌露,可以防止伤口化脓,加速愈合。”陈谦卫将膏露抹上,果然奇效无比,眨眼止血。陈谦卫看国旭当无性命之碍,再替自己和宫长王琦涂抹寻常金疮药。 文辛雨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刑部别院回不去了,你去哪里为国旭养伤?”陈谦卫思索道:“到处乱跑肯定不现实,京城外角山、百望山等山林中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在里面躲上个两个月,国旭伤势痊愈,我们三人天下也可去得。”文辛雨点头道:“你沿此路向角山方向走,约莫十几里有个木屋,是我搭建的,你们大可住到那里去。”陈谦卫喜道:“如此最好,省得我们动手建房。”当下背起国旭,领着宫长王琦,向森林深处走去。 柯衷麒见文辛雨盯着陈谦卫的背影不放,问道:“文兄,你有何不放心?”文辛雨摇摇头:“那女子我总给我些危险的感觉,说不定她会泄露陈谦卫的行踪。”柯衷麒问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跟着他们去?” 文辛雨长叹道:“国旭视我如寇仇,彼此见面,难免尴尬。我还是暗中保护吧。你回去调查一下,是谁偷发了我的星宇令。”柯衷麒“嗯”了一声,面上显出几分迷茫与不知所措,领着**中的高手离去了。 陈谦卫负着国旭,走未多时,便觅到了文兴宇的小木屋,当下将国旭放在床上,运气替他疗伤,宫长王琦坐在一旁瞧着,既是担心国旭伤势,也好奇陈谦卫的疗伤之法。 陈谦卫对宫长王琦颇多忌惮,见她始终不离开,皱眉道:“你在这里我如何疗伤?先出去一下吧。” 宫长王琦掩嘴笑道:“我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能疗伤?难道……你还要脱衣服?” 陈谦卫看着宫长王琦美貌,忍不住调笑道:“我若脱衣服,还会叫你走吗?”话语刚出,随即生出悔意,正色道:“运气疗伤,最忌打扰,倘若你在旁边弄出什么动静,我很容易走火入魔。” 宫长王琦向他靠了靠,腻声道:“可是天还没亮,人家不敢出去……怕……”她见陈谦卫并未抗拒,便又贴得紧了些,轻声道:“你放心,人家不会乱说乱动的,以前国旭练功的时候,就从来不回避我……”正想再劝几句,忽然发现陈谦卫目中的温柔全都变成了猜疑! 陈谦卫重重摔开宫长王琦的手臂,冷然道:“我若发现了什么端倪,绝不会轻饶你。”宫长王琦一头雾水,委屈道:“人家又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陈谦卫冷冷道:“就是你说错话,说漏了嘴。最好国旭走火入魔与你无关,否则你自求多福!”抬手点了宫长王琦几处穴道,放到屋外,这才开始将浑厚柔和的内力度入国旭**。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正到疗伤的关键之处,陈谦卫却嗅到了阵阵少女体香,大为奇怪:“宫长王琦身上的香味如何飘进来了?” 香气在闻,过未多久,陈谦卫只觉小腹处腾起一团火,身子忽地热起来,不由皱了皱眉:“看来宫长王琦身上香气竟有催情之用,难怪我一和她在一起便意乱情迷。”他定力平平,但那香气的效力似乎更弱,陈谦卫除了身上发热外,倒也没什么异感。只是不多时,内力运作竟有些滞涩,忽快忽慢,浑不似平常如臂使指那般自如。 陈谦卫心道:“原来这不是**,只是会干扰内力。”他内力修为虽不及乐晓晨等,但也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稍稍调息,真气复又流畅。此时为国旭的疗伤基本已大功告成,陈谦卫长舒一口气,待要撤回真力,忽觉国旭身子阵阵颤抖,一股蓬勃至极的真气直冲而来! 陈谦卫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赶忙运功抵御。初始倒还罢了,时间越久,国旭丹田处跳动越剧烈,真气分为三股,汹涌灌来,所到之处,陈谦卫的天意剑气无不披靡,心头大惊,竭力凝聚真气抵御,无奈国旭内力本就强于他,走火入魔后国旭将大半真力压制在下半身,故而瘫痪,压制得久了,如今便若火山喷发一般,势不可挡,陈谦卫不多时便被冲破玄关,登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心中暗叫:“糟糕,我竟死在国旭手上?” 定睛望去,国旭也是面容痛苦,似乎奋力收回真气,陈谦卫恍然:“看来国旭也是被那诡异香气所困,难以自制。”此念转过,虽然觉出国旭真气略有收敛,但陈谦卫却是更加担心起来:“这药物古怪得很,宫长王琦不可能将之涂抹在身上,看来外头还有大敌!” “咯噔”一声,窗户发出一声轻响,陈谦卫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万籁俱寂,他竟到此刻才听见那人呼吸声、脚步声,可见其内力造诣超凡入圣。 但是陈谦卫也知,此刻最难缠的,不是外头埋伏的高手,而是国旭。国旭真气一寸寸入体,陈谦卫经脉便如火焚一般,剧痛难当,只怕用不了多久,奇经八脉都会受损,到时必受重创,甚至当场丧命,即便陈谦卫以百无禁忌的内力勉强击败国旭,也会使得国旭本就走火入魔的真气更加涣散,后果是两败俱伤。 两相矛盾间,窗户一开,竟有人跃入。陈谦卫叫苦不迭,前后夹攻,如何能当?忽觉那人将手掌搭在自己肩上,一股雄浑的内力随之涌入,漂泊绵然,无穷无尽。陈谦卫一愣,已知那人真气沛然而至,是助自己抵御国旭,绝无歹意,心头疑惑,但这光景实不能有片刻犹疑,陈谦卫当机立断,借助那人真力,强行制止国旭真气乱窜,逼其走上正轨。 国旭此前**大部分真气都入岔道,国旭勉力将之压制在腰椎气海俞穴以下,但陈谦卫的收束,是让他**超过五成的真气纳入任督二脉,如此只消国旭勤学苦练,将这些真气重新掌握,便可凭借自己之力吐纳运气,周天搬运,涣散的真气也将再度凝聚,到时国旭武功便可回复。 国旭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这一番收束真气,耗力不小,但更重要的还是身后那人的援助,陈谦卫见大功将成,心头一松,回头望去,原来相助之人乃是文辛雨。 陈谦卫恍然道:“我道是何方高人,原来是老朋友。似乎文辛雨与国旭内力有几分相通之处,才能这般顺利。”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文辛雨使个眼色,意思不愿与国旭碰面,真气一收,跳窗而去。 未有多时,国旭鼻息渐趋平缓,悠悠醒来。陈谦卫忍不住喜道:“你终于醒了!” 国旭默查内息,觉出了变化,饶是他性子沉稳平淡,此刻也喜形于色:“看来我武功恢复有望了!” 陈谦卫点点头,道:“我们先找地方隐居一段时间,待你复原了,不如便向死者家人赔个礼,那趟镖银我来补齐,以你我的武功,对方见我们服软,也不会苦苦纠缠。” 国旭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沉思,直过了好久,才沉声道:“这三百多人,不是我杀的,镖银我没有劫,我到现在为止,只杀过一人。” 见陈谦卫一脸愕然,国旭续道:“那日我从东厂出发,到达香山时已无半个活人,只有宫长王琦被绑在树上,已经昏迷。我找了许久,不见月颖踪迹,再看满地尸体,知道有人陷害,只能先行逃走,与刑部脱离干系,以免连累你们。” 陈谦卫知国旭狷介之性,天下人面前尚且无半分辩解之言,怎会欺骗自己?心中奇怪,不敢插口,仔细听国旭说话。 国旭长叹了口气,道:“当日在田海旺家老宅外竹林,我胜了李铭圣,失手杀死了神拳门门主马冲扬,群雄便要围攻。我不想杀人,露了一手功夫,在山壁上刻下‘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震退众人,还向他们解释了香山之事。对方将信将疑,但杨强从中斡旋,我们便也罢斗,我领着宫长王琦先走了。可没多久,我听说到场之人尽数惨死,而且尸体也被毁损,死相惨不忍睹。至于那劫镖之事,我半点也不知情。”国旭虽不改往昔的平淡沉稳,但语气中隐含的悲愤,却是清晰无比。 陈谦卫忍不住道:“如此看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如此大的手笔,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三百多人,还让天下人误会,看来对方不可易于!对方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做如此艰难之事,一来是要加害于你,二则是要让刑部密探陷入被动。国旭,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国旭思索道:“这些年我在公门中,所杀的盗贼凶犯不计其数,但他们还没本事设如此庞大之局,除非文辛雨……” 陈谦卫赶忙截口道:“绝不是他。” 国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他几次助我,怎会是幕后主使?”陈谦卫愣了愣,国旭又道:“文辛雨救我,自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当夜救走他的神秘人,也是你吧?” 陈谦卫一时不知如何措辞,讪讪道:“我和文辛雨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了,我也不能不讲义气……”国旭缓缓道:“文辛雨能因你救我,我与他的恩怨当然已经放下。”陈谦卫笑道:“放下最好,此事不用再谈。咱们来想想,你还有什么厉害的对头?” 国旭抬起头,望着屋顶,似乎回忆起无限往事,又似乎犹豫该不该说出真相,神思不属,许久未说话。陈谦卫见他神色凝重,想起那一日,自己初到刑部别院,国旭说出谷烈身亡的真相,不由问道:“五灵散人策划了今日的围剿,莫非你的仇敌就是五灵散人?莫非和谷烈之死有关?” 国旭缓缓叹道:“不错,此事正是我所忧心。那一日,我告诉你们两人的,虽是真相,但隐瞒了些许。当日我遇见临死的谷烈,他妻儿先亡,他也无心求生,只是不愿周易天极功从此失传,于是将周易天极功的口诀写在纸上,给了我。” 陈谦卫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当年和谷烈几番交手,对这门武功之强深有体会,忍不住惊叫道:“原来你是周易天极功的传人!” 国旭淡淡一笑,脸上却多了几分悲哀:“我走火入魔都不打紧,可惜当日我疗伤时房子突然着火,宫长王琦拼死将我救出,但那卷周易天极功却毁于火中。我修炼多年,但只练了前三卷,按照易经八卦,乃是风、火、雷三类,后五卷以及真气融合之法,我一无所知,此刻付之一炬,周易天极功也从此失传了。” 陈谦卫心中深深惋惜,但他注意力却不在武学上,问道:“你疗伤时候起火了?如何受伤?怎么起火的?”国旭道:“当日阴魔带着柯衷麒等高手围攻我,和我打到两败俱伤,我回去疗伤时,田海旺的老宅不知为何便起了大火,我正是运功的要紧关头,动弹不得,宫长王琦几乎拼了性命,才将我救出。” 陈谦卫疑心大起,眼中透出一丝狠厉,问道:“阴魔袭击你?难道阴魔竟和五灵散人有**?又怎会如此巧法,正好在你疗伤时失火?” 国旭盯着陈谦卫双眸,轻叹道:“我知道你在怀疑谁,但我相信宫长王琦不会害我。”陈谦卫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可……”国旭已摆手道:“你和宫长王琦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我和你们都能和睦相处……”陈谦卫听出国旭语气不善,不知缘由,只得道:“先这么说了吧,你真元未复,应好好睡一觉。”国旭点点头,躺了下来,他连番苦战,心力交瘁,头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陈谦卫将诸多事情串在一起,只觉千头万绪,许多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自然难以成眠,辗转反侧。听着国旭鼻息沉沉,算是放下一桩心事,静静躺着,倒也轻松自在,别有乐趣。 忽然想起,宫长王琦被点了穴道,放在门外,陈谦卫笑了笑,赶忙起身,要为她解穴,想必她苦等良久,必定一肚子怨气,只是想到先前那股诡秘的香气,陈谦卫心中又有些不安。 还未走到门口,陈谦卫忽听到了宫长王琦轻轻的**,心道:“我点穴手法并不霸道,不该让她有痛苦之感啊?”奇怪之下,停了脚步,侧耳而听。 宫长王琦似乎在竭力忍耐,但折磨之下,不得不**出声。陈谦卫斜眼看去,果然宫长王琦已不躺在门口,知道来了敌人,蹑手蹑脚走到宫长王琦的屋外。 万籁俱寂,陈谦卫清晰得听见了宫长王琦低低的**声,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国旭睡梦中缓缓的鼻息声,甚至还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但无论他怎么听去,竟都听不见第四人的声音,不由忖道:“莫非并没有什么敌人,宫长王琦自行解开穴道?她以为我们还在疗伤,想要以声音扰乱我们心神。”转念一想,又是不对,以自己的点穴功夫,便是天下一等一高手想要冲破穴道也非易事,宫长王琦如何能自通经脉?就算她能解开禁制,大可走进来偷袭,两人当时毫无抵御之力,必死于她之手,何必在那里小声哼哼? 陈谦卫心中一片茫然,百思不得其解,正要推门而入,忽然听到了一个男子声音:“国旭和陈谦卫被你**之声扰乱心志,现在必定是一死一伤,你再拖延也无用,还不去看看情况,尽早离开?” 陈谦卫浑身一震,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可任他再怎么听,也听不见屋内男子的半点声息,反倒是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砰、砰、砰……几有雷鸣之感,心脏几乎跳了出来,陈谦卫伏在门口,透气也要尽力压抑,分毫不敢动弹,汗水将衣衫打潮,一滴滴落在地上。 只听屋内男子道:“算起来,那边两人也差不多死透了,你不去,我自己去看看便是。”脚步声传来,渐渐靠近,陈谦卫浑身一震,知道这是击杀那人的绝佳机会,谁能想到一开门竟有一剑刺来?手往腰上一摸,待要拔剑,竟发现兵刃失落在了国旭身旁,惊了惊,一声轻响,屋门已然开了。 陈谦卫浑未料到那人来得如此之快,无暇多想,左手画个圆弧,按在右手背上,双掌合力,直拍过去。陈谦卫虽以剑术闻名于世,但掌法也颇有钻研,加上攻敌不备,当世能接下这招的,寥寥无几。 岂料那人反应神速,双臂猛然缠住陈谦卫手臂,连消带打,化解去掌力的同时,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陈谦卫胸口重重印了一掌。陈谦卫只觉胸口剧痛传来,身不由己直飞出去,恍惚间,看见那人身材颀长,面上带着一个青铜面具,想起传闻,暗叫道:“阴魔!阴魔这一招,是密宗的明王大手印!”一个念头转过,便重重摔落在地,人事不省。 待得陈谦卫朦胧醒来,耀眼的阳光甚是刺眼,他遮了遮眼,想翻身再睡,忽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地,慌忙跳起,见自己竟安然无恙,一时不知原因,喃喃道:“阴魔分明是要杀我和国旭,为何又手下留情?” 快步回到小屋,竟已人去屋空,陈谦卫一时慌了起来:“国旭难道是被阴魔抓走了?可阴魔为何不抓我?国旭是心甘情愿走的?那他又怎会不和我打个招呼?”从此人海茫茫,如何再寻国旭? 国旭此刻正坐在马车上,眼睛微闭,似乎心情凝重。宫长王琦低低道:“你别怪陈谦卫,他也是一时糊涂才想对我乱来……你不要因为我损伤了兄弟之情。” 国旭想起陈谦卫的笑脸,忍不住有几分温馨之感,他一生中,从未有朋友像陈谦卫这般狂放不羁,但又极重情义,然而,当他看见宫长王琦破烂的衣衫和斑斑伤痕的**时,眼中的暖意一丝丝变为痛苦。 手机阅读wap.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竹林恶鬼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五日后,刑部别院 田海旺坐在别院正中,自斟自饮,神态甚是悠闲。(.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这几日,刑部别院格外热闹。自从田海旺宣布加入东厂,明眼人都看出刑部密探从此发达,上门巴结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魏忠贤更是赠了白银十万两供修葺别院,是以没过多久,刑部别院已大变了样,变得繁华多了,也宏伟多了。刑部密探自此再也不是隐秘行动,而是成为东厂的倚靠,一干密探在京城中地位超然,骄奢**逸之风自然渐渐流传开来。 暖暖的日光照下,田海旺有些昏昏欲睡,忽听一人大声道:“六扇门吴捕头求见!”田海旺猛的惊醒,皱眉道:“不是才送过了一块大金砖吗?怎么又来了?”扬声道:“请进!” 只见那吴捕头四十岁上下年纪,一脸愁苦,快步走入,见了田海旺,先深深一揖,恭声道:“参加田统领。”论官职,吴捕头是刑科左给事中,乃从六品,而田海旺这刑部密探统领不过正七品,田海旺该向吴捕头行礼。只是入了东厂后,人人尽知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便是朝中大员,待他也是客客气气,这吴捕头自然不敢少了礼数。 田海旺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今日来,可有事情?” 吴捕头又躬身一礼,毕恭毕敬道:“在下今日来,乃是求刑部密探出手相助。” 田海旺笑道:“不知是什么事情?” 吴捕头眉毛一抖,似乎是遇见了极可怕的事,吞咽了口唾沫,艰难道:“就在您的宅子外头,那片竹林,闹鬼了!” 田海旺眉头打起一个结,奇道:“闹鬼?何出此言?” 吴捕头面皮颤抖,涩声道:“人家都说是国旭那天杀人太多,而且尸体都被割得粉碎,结果冤魂不能超度,便成恶鬼,夜夜作祟。初始我也不信,可那片竹林每晚都发生命案,结果谁也不敢从那走,报案的人多了,我昨晚便带着几个兄弟进了那片竹林。夜里林子里雾好生大,我不当心便走散了,那家伙,黑漆漆的,借着一点点月色,我亲眼看见一个无头鬼,在那儿舞剑,身材很高,那把剑舞的太快了,就跟闪电一样,绝对不是人能装出来的,而且那个鬼还没有脑袋!我当时就被吓晕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时,跟我一起进去的弟兄们都死了,挂在竹林外头,死得很惨……求田统领抓住恶鬼,为六扇门的兄弟报仇!”说到最后一句,他又怒又怕,情难自已,一下跪倒在地。 田海旺赶忙将他扶起,沉声道:“这世间绝无鬼怪,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人。”说罢点了人马,便直往那片老宅竹林而去。 吴捕头是老手了,自然知道凶案现场的尸体不可擅动,那几名捕快的尸身还挂在竹林外,田海旺此来,便是为验尸。 到得竹林,饶是田海旺已知众人死得凄惨,但仍是吓了一大跳。竹子顶端,离地足有四丈高的地方,挂着一具尸体,能将尸体挂到如此高处,可见凶手绝非常人。 田海旺抬起头来,这一具尸体,似是被人扼死的,头软软垂下,颈骨应该都粉碎了,但双目圆瞪突出,几乎有鸡蛋大小,脸上还露出极狰狞的笑容,像是在高处俯视嘲弄着众人。田海旺和尸体双目对视片刻,忍不住打了个颤,赶紧转开目光,向林子深处走去。 走未多远,便见了第二具尸体。尸体整个面目、前胸都塌陷了下去,五官扭曲,表情既像惊惧,又似狂喜,两个眼睛已经变成了血汪汪的大洞,眼角还挂着一丝丝的碎肉。田海旺眉头紧紧皱着,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心道:“杀人不难,将尸体挂到如此高的地方,也并非不可能,但让死者临死前有如此诡异的表情,实在不现实,难道当真是恶鬼作祟,这些死去的人,也化作了鬼魂?”一念及此,田海旺不寒而栗。 再深入竹林,便看见第三具尸体。这尸体已没有了脑袋,颈上一个黑洞洞的大血窟,四周都是粘稠的血液,虽然相隔甚远,但仍可看出颈部伤口有着锯齿般的痕迹。尽管没了脑袋,但那人双臂却努力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田海旺走到树下,满地都是鲜血,一条血滴而成的细线,延伸向竹林深处。 忽然,那具尸体竟活了过来,从高处缓缓落下!血肉模糊的尸身,肢体却微微扭动,田海旺大骇,连退数步,猛一抬头,发现头顶上竟到处都是尸体,一个个似笑似惧,面容狰狞诡秘,仿佛是神案上的神像,向下瞪视着孤立无援的田海旺。 一阵朗笑让田海旺长舒了一口气,尸体还未落地,陈谦卫的身子探了出来。田海旺忍不住笑骂道:“你这畜生,几乎把我魂都吓出来了。” 陈谦卫笑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扮鬼不是那么难。”两人交情本深,陈谦卫今日这么个玩笑,一笑泯恩仇,两人算是重归于好了。 田海旺眉毛一扬:“国旭那厢,你都解决了?”陈谦卫摇头道:“他失踪了,与阴魔有关。” 田海旺一怔,随即指了指腰间的黑剑,道:“这个阴魔我也曾会过,武功似乎平平,当日以迷香偷袭我和月颖,却反被我留下了心魔剑。”陈谦卫一下呆住,苦笑道:“你那个阴魔一定是西贝货,我前几日才遇见了真正的阴魔,武功深不可测,我从门外偷袭,反被他一掌打晕。” 田海旺道:“我有部下混入文兴宇身边,据说这心魔剑就是文兴宇和阴魔共同取到的。文兴宇亲口说出,阴魔武功寻常,但会魔教武功百无禁忌,他当日败你,自然是借了这门武功。”陈谦卫恍然道:“无怪当日他打晕我后竟不杀我,原来是施展百无禁忌后经脉受损,怕我使诈,所以只带走了国旭。” 田海旺心思全不在国旭身上,最在意的,是这闹鬼案,于是截口道:“你今日回到京城,也是为了这桩案子吗?” 陈谦卫点点头:“这案子的细节,我也都听说了,现在便从眼前尸体来分析一下。首先,这个竹林里一共有十六具捕快的尸体,想要一举击杀十六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并不容易。”手指着田海旺看见的第二具尸体,道:“你看这人,面目、前胸都塌陷了,这样的伤痕,只有大铁锤、月牙铲之类的重兵器才能造成,但用这些沉重兵器的人多半是下盘沉稳,不该有绝顶轻功,将尸体挂在如此高处。” 田海旺迟疑道:“除非此人武功已入化境,可轻可重,随心所欲……” 陈谦卫摇头道:“若是你我,做此事倒也不难。可是当世有几人能办到?又有哪位高手闲着无聊玩这调调?” 田海旺沉吟道:“此间所有尸体上,基本都有沉重钝器的痕迹,如此看来,如果不是一个武功与你我伯仲之间的高人,便是多人作案,一人魁梧有力,持重武器杀人,一人轻功高绝,将尸体挂上高处。” 吴捕头此刻也跟了进来,听到田海旺的话,赶忙道:“不是,真的是有鬼的!我昨夜亲眼所见!”田海旺见他背后还跟着一人,公子哥打扮,手摇着折扇,正是那日在刑部别院会过的樊彰,心中一凛。要知道刑部密探已加入东厂,这樊彰是缪昌期的堂弟,便是敌人了。 樊彰却似乎并不在意两方身份,折扇一收,拱手道:“两位有礼了!在下樊彰。”陈谦卫当日只与樊彰有一面之缘,隐约记得他坐在缪昌期身旁,是东林党人。他对东林党颇有好感,当下也抱拳为礼,田海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吴捕头向三人都深深一揖,随即道:“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那个无头鬼……那鬼在舞剑,舞的好快,力气也好大……”陈谦卫皱眉道:“无头鬼?你当真见那鬼没有头?” 吴捕头面上露出极其惊惧的表情,惨然道:“那鬼很高大,但我看得清楚,他没有头……”陈谦卫忍不住道:“你看清楚了?身材高大,莫非是人穿个长袍,将脑袋套在里面诓你的?” 吴捕头连连摇头,道:“不可能,那鬼飘飘忽忽的,一眨眼就过了几丈的地方,而且海碗口粗细的竹子,那鬼一剑就劈断了,怎么可能是人?” 樊彰质疑道:“海湾口粗细的竹子?竹质坚硬,即便是有神兵利器,想要一剑劈断也需要极高的内力。”吴捕头更不多话,领着三人,沿地上的血迹,步入竹林深处。 血迹尽头处,是一片空地,周围都是被砍倒的竹子。陈谦卫见切口平整,确实是一剑砍断,问道:“你真的看见无头鬼了?”吴捕头忙不迭的点头,几人对望一眼,均觉骇异。 陈谦卫向前走去,见前方泥泞不堪,几乎已无法行走,再往前便是一座极陡峭的山壁,上有十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吴捕头见陈谦卫望着字失神,解释道:“这就是国旭留下的。当天,据说他就是在这里杀人,而如今的恶鬼,白天都躲藏在你前方的沼泽中。” 田海旺奇道:“这前面是沼泽?我倒从未听说,不知有多深?”吴捕头缓缓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传说这里已经成了地狱入口……”樊彰喝道:“别胡说!子曰‘不语怪力乱神’。” 陈谦卫笑笑道:“看吴捕头吓成这样,不像有假,这里的断竹也很是诡异,咱们在这里呆一晚,便知道这里有没有鬼怪了。”樊彰摇头道:“来这里的必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但应当是一名绝顶武林高手,万一他再用上迷香之类的药物,只怕我们都要失陷在这里。”陈谦卫脸色一紧,田海旺面色也是不大自然,他们二人都曾受迷香所害,对此心有余悸。 陈谦卫眉头忽然舒展,眼睛一亮,道:“我有办法。我们从死牢里带一名死囚来,绑在竹子上,然后派人将四周围拢,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看那死囚一夜之后能看到什么。若是连着几夜这死囚都看不到鬼,那便真相大白了。” 田海旺兀自犹疑道:“此法虽妙,但对那死囚,未免残忍了些……“樊彰打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觉得陈谦卫的法子再好不过。“吴捕头也出言赞同,田海旺便不再坚持。 如此说定,田海旺便提出了一名死囚,请他好吃好喝一顿,许诺将他在此绑上三夜,若那人能安然活过,便放他离开。死囚自然千恩万谢,黄昏时分,田海旺、樊彰、陈谦卫三人亲手将这人绑在了竹子上。 还未入夜,田海旺调集京城内所有刑部密探,以及所有衙门捕快,将这片竹林围了个水泄不通。陈谦卫见防守严密,便是背后山崖上也站了人,即使自己也绝无可能偷入其中,心觉满意,拉着田海旺、樊彰在外头摆上一桌,对饮几杯。 岂料午夜时分,风云突变,竟下起雨来。三人只得停杯,人人借了把伞,坐在林子外头。田海旺有些心软,道:“那人在林子里淋一夜的雨,即便不遇鬼,恐怕也要重病一场,不如咱们将他带出来吧。”樊彰制止道:“如此岂不功亏一篑?况且依我看来,那装神弄鬼的高手多半就是为了要引出田兄,若是你贸然入林,着了人家的道怎生是好?” 田海旺觉他有理,便不坚持,三人撑着伞,在竹林外巡逻,以防高手突袭。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半个多时辰,便渐渐停了。樊彰困意袭来,又无雨水打扰,靠在竹子上睡熟,但所有站岗的捕快因为中间有过换岗,一个个精神奕奕,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一夜无事,天明了。 陈谦卫唤醒了樊彰,与田海旺对视一眼,道:“看看那死囚。咱们围得这么紧,苍蝇也难进去,想来那人应当无恙。” 快步走入,三人的表情一下僵硬。 死囚的脸已支离破碎,血肉模糊,被雨水冲刷过的嘴唇只剩下一小半,两颗眼珠也分别多了个孔洞,有些发黄的牙齿完全突出,恶狠狠的咬在一截残臂上,是他自己的手臂!那张残缺的面孔狰狞的扭曲着,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分明将一腔怨气都聚集在了那截断臂上,欲将之撕咬粉碎,真是恐怖之极!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七月初七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樊彰不可置信地望着尸体,忽然一声惊呼,拔腿狂奔出了竹林。阴风吹过,即使是阳光和煦的清晨,竹林中也带了几分森森鬼气。 田海旺忍不住道:“莫非世间真有鬼怪?”陈谦卫摇了摇头,道:“什么恶鬼作祟,我一概不信,定是什么高手作怪。要透过这天罗地网,可见此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田海旺摆手道:“昨夜防守如此严密,即使我也进不去,除非此人轻功远胜于我。” 陈谦卫沉声道:“世间恁多奇人异士,有人强于我们不足为奇,何况昨夜有雨,说不定就有片刻疏漏。不过,此案若是成名之士犯的,我们倒可一一排查。当世有能耐先将尸体毁损,再将其挂上竹梢,还能在昨晚包围圈进出自如的,只有我师父、你、我、乐晓晨、文辛雨、以及那个神秘的阴魔。樊彰武功尚缺一把火候,国旭身子还未恢复,都无可能。” 田海旺扳起手指,逐一道:“你师父天意道长这么多年不下山,不用考虑,你、我更加不会,乐晓晨为人正派,而且清高自许,不会装神弄鬼,阴魔武功寻常,不会为了证明闹鬼,竟施展百无禁忌,将自己置于险境。如此看来,只能是文辛雨。” 陈谦卫淡淡道:“文辛雨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决计不是他。”田海旺迟疑道:“文辛雨是道上的人,既有动机,又有本事,为何……”见陈谦卫脸露不豫,也只得不再说话。 陈谦卫蹲了下来,思索良久,终于沉吟道:“我心中还有个想法。”田海旺道:“你说。”陈谦卫道:“国旭为人正直,不会滥杀无辜,当日他也曾对我说,他是遭人陷害,并非亲手杀人。”田海旺正色道:“我知道你和国旭关系甚好,但你也不能因此为他开罪……” 陈谦卫止住他说话:“我不是为国旭开罪,只是说个猜想。国旭杀人不合情理,除非有个对他极重要的人……比如宫长王琦,比如他师父,逼他杀人。”田海旺奇道:“他师父?他师父是谁?”陈谦卫道:“国旭的师父就是四十年前叛出天意剑派的天痕子。” 田海旺熟悉武林轶事,脸色一变:“无怪我总觉得国旭和你武功有几分相近……可这说明了什么呢?”陈谦卫道:“我一直怀疑,天痕子就是阴魔。这阴魔极少行走江湖,武功又强,人脉还广,不可能是初入江湖的新人。天痕子武功精强,隐居多年,若是不甘寂寞重出江湖,极有可能借阴魔之名,争雄天下。”田海旺犹豫道:“可那阴魔的武功……”陈谦卫断然道:“武功低可以装,武功高可装不出来。” 田海旺手抚下巴,道:“这么说,国旭杀人是从师命了……”陈谦卫道:“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这个,其二,则是国旭根本没有杀人,全是阴魔陷害。” 田海旺缓缓摇头:“我不信有人能设下如此之局。”陈谦卫双眉一轩,道:“阴魔身份虽然隐秘,但至少我知道,他会密宗的明王大手印,可见必然和西域佛教有所关联,不若我就去少林寺一趟,请教空韬,或能知道些端倪。” 田海旺奇道:“空韬?莫非那位是在少林寺挂单了十五年的喇嘛?只是他一向不见外客,你如何见得到他?” 陈谦卫微笑道:“这个你不需多虑,我当年行走江湖,曾和空韬有过交情,见他一面应当不难。” 于是当日,陈谦卫便收拾行藏,备马上道。此时因为竹林闹鬼案,人心惶惶,京城已经戒严,没有令牌者出入需要严加盘查,田海旺便将陈谦卫送到了城郊,以免麻烦。 两骑并列而行,陈谦卫见已有不少时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便回去吧,刑部琐事多多,你不可远离。”田海旺点一点头,陈谦卫又道:“我还有一事劳烦你。” 田海旺见他神情古怪,奇道:“你又有何事?”陈谦卫欲言又止,思忖良久才道:“我要你打听王雯琴的下落。不过你千万不可让她得知,是我在寻她。”田海旺莫名其妙道:“为什么?”陈谦卫不欲多言,只道:“反正你尽量帮我寻她踪迹,但别露了我的风声。” 田海旺点点头:“你放心,有白日在,就没有找不到的人,我让他暂缓查案,先帮你找王雯琴。”两人说定,田海旺便直回别院。 才一进门,有人急惶惶的冲过来,大呼道:“不好了,白日出事了!在闹鬼的竹林里!” 岭南,泉州 已经正午了,王雯琴还坐在床上发呆。她有些慵懒地抚了抚长发,娇声应了敲门的店小二:“不用送饭了,我自来吃!” “嘭!”房门竟被撞开了。门口站着十余人,都穿着家丁服饰,只有为首那人胖的离奇,衣服也甚是华贵,看来颇有权势。 为首的胖子一把揪起掌柜,喝道:“你这里原来有这么好的姑娘,居然不拿出来招待大爷,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掌柜叫苦不迭:“大爷啊,要有姑娘,我怎敢瞒着你,可……可这是店里的客人啊!” 那胖子是个草包,听得这话,也不管那么多,手一挥,命令众人将王雯琴抬回自己屋里。掌柜的在一旁,面容痛苦,恨爹娘没给自己生出一副好筋骨,把这恶霸抓取见官。 可惜这女子武功却高得很,只听“啊哟!”、“我的头!”、“我的牙!”之类惨叫声不绝,门外楼梯上已不见人了。掌柜的惊呆了,这才知道遇了高人,再看那女子,便若观音大士一般,赶忙鞠一躬,掉头就跑。 门又关上了,王雯琴一个人坐在屋里,又是这样冷清。来搅扰的都是些地痞**,其余时候却又太安静了些,为什么不能有朋友来呢?哪怕陈谦卫来也好…… 不,陈谦卫绝不能来,他就是最大的地痞**。 正自思忖,忽然有人敲门。王雯琴皱了皱眉:“难道还是刚才那伙人?”她武功尚在白日、余杰望等刑部密探之上,艺高人胆大,房门从来不锁,当下便柔声道:“请进。” 缓步而进的,是乐晓晨。 王雯琴“啊”的一声,她万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情郎。近几个月来,她心中受尽折磨,今日见了魂牵梦萦的爱人,便似乳燕归巢,径自扑入乐晓晨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乐晓晨没有抗拒,也没有搂紧她,只是抬眼望着房梁,眼神中像是满不在乎,又像是无限嘲讽,看来他是有一肚子的怨气。 王雯琴抬起头,两人四目相接,她忍不住奇道:“你……”乐晓晨淡淡道:“陈谦卫呢?”王雯琴见他神情冷淡,不似以往独处时那般亲密,提到陈谦卫,更是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忍不住哭道:“他……他欺负我……我再也不要见他……” 乐晓晨冷声道:“哼,你情我爱不是很好吗?难道你们闹矛盾了?又或者,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看你房门都不加锁,果然是个**。” 王雯琴脸上露出震惊,她内心本有无限话语要对情郎诉说,怎想到上来便挨了这么一番痛骂?她慢慢低下头,只觉心中有一根尖锐的刺,叫她痛得泪水涟涟。 乐晓晨将王雯琴放回床上,俯视着她,目光如电,似要洞穿她的心灵。王雯琴咬着嘴唇,小心翼翼道:“那天,是陈谦卫欺侮我,我意识很模糊……也许你知道了什么,但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我不会去……”王雯琴心里很是憋屈,她以为这些话应该哭诉给乐晓晨,乐晓晨应该给她安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 乐晓晨冷厉的目光盯在王雯琴脸上,静默了片刻,黯然开口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说这些话……”俊雅的面容显出异常平静,冷然道:“来,我们行房事吧。” 相识多年,乐晓晨一直是温文尔雅,凡事成竹在胸,可今日,他竟是说不出的冷淡,还带着隐隐愤怒。求欢,这似乎根本就不是乐晓晨擅长的,看来他也没指望王雯琴答应。 王雯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终于,她点了点头,静静道:“来吧。”她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没有半句甜言蜜语,没有分毫浓情蜜意,乐晓晨的眼睛竟是如此凛然,如此冰冷。 乐晓晨反手解开了上衣,脸色沉郁,没了平日的光彩照人,王雯琴心事重重,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身子一凉,上半身已**在外。 情郎将她按在身下,吻得很用力,很着急,很凶悍,很愤怒。王雯琴斜眼瞧去,屋门竟未关严,赶忙道:“你快把门关上!” 可是乐晓晨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王雯琴只觉裤子也被褪下,又急又羞,奋力要将他推开,猛然,经脉一阵酸麻,竟是纯阳功透体而入。 王雯琴无助地抬起头,低低哀求道:“你去关上门好吗……”她看见了乐晓晨的眼睛…… 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原来根本没有情爱,他只是在报复?他在报复谁? 门缝间,王雯琴隐约看见了刚才的掌柜,耳边传来乐晓晨嘲讽的语声:“荒郊野岭可以欢好,在我面前就成圣女了?” 看着那布满、愤怒、嫉妒的双眼,王雯琴怕了起来,挣扎道:“不要,我不要了!”可是纯阳功内力何等了得,王雯琴四肢无力,任凭乐晓晨将掰开她双腿,解开月白色的贴身裤子,终于按捺不住,尖声道:“救命啊!” 乐晓晨如若未闻,手中不停,王雯琴惊慌失措,下意识大叫道:“陈谦卫,救命!” 乐晓晨一下停住,仿佛灵魂在那一刹那被掏空了,定住不动。王雯琴没有纯阳功压制,真力回复,奋力一推,乐晓晨“嘭”一下摔倒了地上。 乐晓晨终于醒了,他退后两步,重重撞在了墙上,震得墙灰都洒落下来。他眼光涣散,拾起了衣服,茫然道:“你终于说出了真话……”王雯琴不知所措,哀声道:“我只是一时情急……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变过心……” 乐晓晨已将上衣系紧,不知何时眼眶袖了,猛然将王雯琴的衣服摔在她脸上,咬牙切齿道:“你这**!”头也不回,跑了出去,只留下王雯琴一人坐在床上啜泣。 京城 陈谦卫终于回了京城,还带回了少林寺的空韬大师。原来当日陈谦卫向他询问密宗大手印功夫时,这位少年时便来挂单的和尚当即告诉他,密宗一万六千大手印中至高无上的军荼利明王大手印早已失传,无人会使。 正当陈谦卫准备失望而去,空韬却对京城的闹鬼案大感兴趣,坚持与他一同返回。两人风尘仆仆赶回刑部别院,未看见往日的繁华,却发现别院竟成了一座鬼气森森的灵堂,其中灵牌居然是:白日之灵位。 田海旺就坐在灵位下,一脸落寞。陈谦卫讶道:“怎么回事?”他知道白日不仅是田海旺的得力干将,更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白日之死,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 田海旺沉默半晌,静声道:“白日是唯一一个白天死于恶鬼的人。”陈谦卫赶忙问道:“他尸体如何?怎么死的?” 田海旺吸了口气,叹道:“被人从正面一刀砍下头颅,兵刃都不及拔出,死不瞑目。”陈谦卫骇然道:“白日武功虽未臻至出神入化之境,也算是江湖中一流好手,当世除了你我,还有谁能正面斩杀白日,让他还手之力都没有?” 田海旺冷然道:“文辛雨是使刀的好手。”陈谦卫皱眉道:“未必是文辛雨。白日在竹林中遇害,必然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被人灭口。阳光之下,恶鬼怎敢作祟?哼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田海旺冷冷道:“你怎么知道装鬼的不是文辛雨?这般武功,便是樊彰也有所不及。”陈谦卫皱眉道:“乐晓晨虽不用刀,但嫁祸于人却也会的。那阴魔更是嫌疑最大。”空韬随陈谦卫一同进入,一直未发一言,此刻忍不住道:“是人是鬼,我们今晚便入竹林,探个究竟,有人捉人,有鬼抓鬼。” 田海旺眼眶全然湿袖:“今天是白日的头七,我要为他守灵。你们两个去吧。” 陈谦卫也没了言语,只得邀空韬去素菜馆大快朵颐,决定今夜便在竹林中探个究竟。 田海旺看着灵位,双拳死死握住,指尖划破掌心,沁出几滴鲜血,他却浑若未觉。 入夜。闹鬼竹林。 近来一直晴朗,夜间月色融融,从竹叶缝隙间洒下。淡淡的月华下,前方事物隐约可见,倒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陈谦卫笑笑道:“这里若不闹鬼,倒是个好住所,景色甚美。” 空韬傲然道:“今日是七月初七,鬼门大开,如果我们今夜还遇不上鬼的话,就可见鬼是被我驱走了,再也不会来了。” 陈谦卫心道:“这个空韬,在少林寺呆久了,不知天高地厚,口气一向大得很。”口中兀自答道:“不错,七月初七鬼门开,我们今晚定能演一场捉鬼好戏。说来我还真不知道鬼是什么样子,听吴捕头说,这里有个无头鬼……” 忽觉裤脚被拼命拉扯,陈谦卫低头,空韬竟已趴在地上,使劲将自己向下拉,看来是要自己趴下。同时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让他噤声。陈谦卫不解,四下望望,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个白影,飘飘忽忽,全然不似血肉之躯。 而且,那个白影没有头……这是无头恶鬼!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佛塔密室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望着前方那飘忽不定的无头鬼,饶是他胆大包天,此刻也生出丝丝寒意。 眼看那鬼东飘西去,却未舞剑,陈谦卫忖道:“吴捕头说无头鬼会舞剑,可今日却没有。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来无头鬼怕我看出端倪。”想到此处,断定那不是什么鬼魂,心中稍定,扬声道:“什么人装神弄鬼!”拔剑刺去。 无头鬼似乎受了惊,向竹林深处疾掠而去。林子里昏暗得很,陈谦卫怕失了踪迹,不管趴在地上的空韬,奋力追去。 陈谦卫身法已提到极致,按理说,便是骏马也早该赶上,而那无头鬼一直飘飘荡荡,看似悠闲,离陈谦卫却始终有几十步距离。再过片刻,已经追到了国旭留字的山壁前。林中更是黑暗,陈谦卫猛然惊觉,无头鬼的踪影已不见了,心头奇怪,正要四下查探,忽觉脚下一软,险些陷入泥潭中,这才想起前方就是沼泽。想起吴捕头曾说,所有恶鬼都藏在沼泽下方,不由忖道:“当世焉有人能无声无息消失在我眼前?除非是钻进了沼泽地里。莫非,那无头鬼真是住在地底地狱?嘿嘿,若是如此,我岂不是连鬼魂都能吓退?” 正自嘲间,远方却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救命啊……快救我啊……”陈谦卫听得耳熟,循声过去,兜了几个圈子,青竹茂密,月光不透,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陈谦卫划着了火折子,竟发现月颖半身陷在沼泽中,不能自拔。他慌忙赶去,虽说沼泽边缘大多极浅,最多没及腰部,但眼看月颖如此惶急,哪敢大意,步步稳扎稳打,确定自己踩在实地上,离月颖近了,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便伸过去拉她上来。 双手接触,月颖温柔的脸蛋陡然变作了狰狞!陈谦卫只觉掌上传来一股绝强吸力,似要把自己浑身精血都吸去。他本毫无防备,此刻措手不及,已入彀中,一身武功无处施展,身子渐渐无力,整个人也向前方沼泽潭陷去,心中暗暗叫道:“想不到月颖内力竟不在我之下,还会邪门武功,我可着了道了!”眼看月颖嘴角竟伸出獠牙,向自己颈部咬过来,不知从哪生出的气力,拼死挣扎,便在此刻,掌中传来的吸力一轻,陈谦卫收手不住,直飞出去,摔倒在地。 待得陈谦卫翻身而起,沼泽中的月颖已消失了。陈谦卫哪还顾得月颖是否已被泥潭吞噬,狂奔回去,想要带空韬一起逃离此间。先前一幕让陈谦卫心有余悸,什么闹鬼案,再无心查下去了。 可这竹林虽然不大,但黑暗中道路竟十分难找,陈谦卫只觉不论何处,四周景物都是一般模样,不多久竟迷路了。阴森森的树林里,似乎有人窥伺,直教陈谦卫毛骨悚然。 走得越远,那股有人跟踪的感觉越发强烈,猛一回头,先前的无头鬼赫然漂浮在竹林顶端!陈谦卫大骇,拔剑出鞘,鬼影却眨眼不见了。陈谦卫心道:“无头鬼比先前快得多了,难道是回老巢休息一番的原因?”越想越害怕,转身就跑。又跑了不远,回头一望,无头鬼还是紧紧跟着! 陈谦卫面色大变,正要挺剑疾刺,鬼影又消失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忽觉颈后滴滴答答,似乎有粘稠事物滴落,手中觉出轻轻震动,一回头,居然和无头鬼面面相对! 陈谦卫惊呼一声,见那无头鬼浑身泥浆,显然刚从沼泽中爬出来,更是相信鬼神之说,拼死奔跑,哪敢回头望一眼。只听后头不时传出泥水落地的声音,知道无头鬼还紧跟不放,腿都有些软了,几乎要躺倒在地,任凭宰割。 就当此时,正看见前方伏着空韬。他知道出路就在不远,兴奋莫名,一把提起空韬,几个起落,跃出竹林。 陈谦卫只觉浑身脱力,仿佛经历了一场剧斗,回头望去,无头鬼已经无影无踪,心神一松。看空韬昏迷不醒,陈谦卫心中惊讶,把脉之下,却是真气枯竭,真元损耗导致晕迷,想来歇息几日便能恢复。陈谦卫心事都放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竟是把断剑,想起面对无头鬼时曾经觉出手中震动,多半长剑是当时断的,心中大为后怕,抓着空韬远远离开竹林,也无力再回刑部密探,心力交瘁,倒在地上睡着了。 耳畔传来田海旺的呼声,陈谦卫惊醒,只见天已大亮,四周都是刑部密探,田海旺站在一旁,看着躺倒在地两人,面容颇为古怪。 陈谦卫苦笑,支撑着想要站起,却觉浑身酸软,挣扎几下才勉强起身。田海旺看他疲乏模样,奇道:“你昨晚和人交手了?”陈谦卫摇头:“没有,我一路狂奔出来,耗费不少体力。”田海旺替他把了一脉,笑道:“怎么可能?你**真气大耗,必然昨夜有一番苦斗,难道受惊过度,吓忘了?” 陈谦卫默查内息,确实真元耗损不小,如此丹田空空之感,只有旷日大战后才会有,可昨夜哪有什么打斗?反复思量,似乎这精疲力竭之感自从在月颖手上逃脱后便有,难道拉扯几下,竟耗费了如此多的真气? 心念及此,陈谦卫沉声道:“我要见月颖。”田海旺正要询问他夜中所见,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奇道:“见月颖干什么?”陈谦卫道:“竹林闹鬼案,要着落在月颖身上,我见了她,便可告诉你真相。” 田海旺莫名其妙,见空韬兀自昏迷不醒,只得命人将他背起,一行人回别院再作打算。 入别院门口,月颖见陈谦卫平安归来,喜道:“陈大哥,你没事吧?”陈谦卫看月颖欢喜颜色不似作伪,再想起当日和她地底遇难,她命悬一线,便是定力再强,也绝不可能在生死关头不显露半分武功,心中又生疑虑,当下温言道:“你昨晚在这里吗?看见谁了没有?”他这话却是暗暗查探月颖行踪,有无证人。 月颖道:“我听说你进了那片林子,心里很担心,昨天睡得不好,半夜起来,却找不到田大哥,便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又回房睡了。”王操“嗯”了一声,道:“我起夜方便时看见了月颖姑娘,她还问我田海旺在哪,我说在白日的灵堂,领人过去时候,田海旺却把灵堂门锁上了,我就回房睡了。” 陈谦卫魂不守舍,一步步向屋里走去,脑中不断回忆着昨晚遇鬼情景,忽然脚下一绊,险些跌倒,月颖忙伸手来扶。 两手相握,陈谦卫眼睛一亮,猛然跳开,沉声道:“原来真不是。”田海旺疑道:“怎么了?”陈谦卫脸色变了变,拉着田海旺到一旁,低声道:“事情有异,或许世上真有鬼神。(.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田海旺讶道:“你也信这些胡话?你看到了什么?” 陈谦卫道:“我昨夜在竹林里先是见了个无头鬼,然后在沼泽里遇见了月颖……”田海旺大惊道:“你花眼了?月颖好端端在刑部别院!”陈谦卫截口道:“长相分明就是月颖,可那人武功极高,掌心还会发出奇异的吸力,我和她纠缠片刻就真气大耗,筋疲力尽。不过我敢肯定此人不是月颖,我刚才握了月颖的手掌,纤细瘦小,和昨夜感觉大有不同,绝非一人。”说话间,陈谦卫心中转了几个念头,泛起彻骨寒意:“不是月颖是谁?长相一般模样,难道是……袁可馨?” 想到此节,似乎所有事情都明白了。袁可馨天山一役后丧命,七月七鬼门开,袁可馨魂魄重返人间,要将自己拉入地狱。不错,若非恶鬼,有谁能让自己如此狼狈?即便不是袁可馨,也是牛头马面幻化成袁可馨模样,便如画皮那故事一般。 田海旺见陈谦卫脸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显然惊恐至极,莫名道:“你又想到什么了?”陈谦卫想到自己曾被鬼魂拉往地狱,脸色极不自然,只是苦笑道:“此事莫谈,我真的相信竹林有鬼……”田海旺哭笑不得:“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陈谦卫道:“你若不信,便只能如此解释:一个武功不在谷烈之下的人,每天晚上躲在竹林里装鬼,杀了无数武功平庸的过路人,昨晚还戏弄了我一场。”田海旺皱眉道:“哪有这样的高人?即便有,又怎么会干这些无聊事?” 陈谦卫抽出半截剑,涩声道:“无头鬼怎么弄断我剑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回想起来,只是手中轻轻一震动,青钢剑就只剩半截了。”田海旺骇然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剑是怎么断的?那岂不是要有数十年交修的内力和绝顶的轻功?”陈谦卫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修为接近谷烈的高手。而且那个无头鬼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我甚至看不清他如何迈步,如何移动。”田海旺听了这番话,也没了言语,只喃喃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陈谦卫想到昨夜一幕,至今仍是背后直冒冷气,不愿再谈,便问道:“白日的事,有眉目了吗?”田海旺眼中杀气闪过,冷然道:“有眉目了。我在白日房中找到了一张岭南地图,上面做了不少标记,据说他去过岭南。”陈谦卫道:“然后呢?” 田海旺吸了一口气,寒声道:“白日去岭南,本意是查访王雯琴的下落,但却意外找到了岭南剑王李铭圣。我在白日笔记上发现了这么一页,”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册,翻了几页,陈谦卫见上面写着:“李,国旭。”心头大震,忙叫道:“与国旭有关!是了,李铭圣曾与国旭激战一场,他是目击证人!”田海旺点头道:“看来李铭圣一定告诉了白日什么秘密。”陈谦卫赞同道:“无怪李铭圣从此销声匿迹,原来是为了躲避追杀。不用多说,陷害国旭的定是阴魔,他担心东窗事发才杀死白日。” 田海旺抬眼望天,缓缓道:“还是有疑点。白日既然知道了这么个惊天秘密,就不该到处流连,更不应该到闹鬼的林子里去,给阴魔可乘之机。白日性子稳重,办事最是细心,绝不会有这么大的疏漏,其中定有隐情。我看,白日未必是死于武学高手,可能是熟人。”陈谦卫沉吟道:“白日没有妻儿,也没什么其他朋友,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心,除非同是刑部密探。我早就断言刑部密探中有内鬼,如今看来不会错了。” 田海旺一脸愤慨,恨声道:“之前我们一致认定,内鬼是被东厂收买,可如今我已加入东厂,这人为什么还要为非作歹?”陈谦卫也知此事牵连甚广,但他更在乎的是王雯琴、国旭的下落,不再多言,径自去白日房中,看有无发现。 白日房中颇为杂乱,许多杂物堆积,看来很少整理。陈谦卫寻觅良久,虽找出不少白日留下的笔记,但大多字迹混乱,加上只有只言片语,实在不知所云。 墙上贴着一纸地图,上面做了太多标记,已经面目全非,陈谦卫将脸凑近,花了不少功夫,才辨认出这是一张京城地图。只见某处用朱笔打了个大叉,旁边批了几个蝇头小字:陈之托,疑。边上还画了个奇怪的八卦图案。陈谦卫忖道:“陈之托,莫非就指的是我托他寻找王雯琴?难道王雯琴就在这里?”可费多少工夫,也看不出这里原本画的是什么了。 陈谦卫又拿了张京城地图,与白日房中的照对,这才发现,这个批注是京城外的多佛宝塔,心中不解:“王雯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把这发现告诉了田海旺,田海旺却毫不在乎,认定这是白日随手乱画,叫陈谦卫不要放在心上。 忙了一上午,两人在院中摆桌吃饭,陈谦卫对多佛宝塔念念不忘,田海旺却对此不以为然,只是一杯又一杯的为他斟酒,直喝到黄昏时分,两人都半醉了。 眼看天色渐黑,田海旺拉着陈谦卫,一脸神秘,向外奔去。陈谦卫问道:“你带我去哪?”田海旺死死拽着他,并不回答,只向前走。不过百丈距离,陈谦卫见前方是座宏伟大楼,田海旺便径自进去。 陈谦卫抬起头,看着上面牌匾写着“宜华园”,一下酒醒了八分,猛然跳起:“现在这个节骨眼,你居然来妓院?”田海旺酒劲上涌,路都走不直了,扶着陈谦卫,大喝道:“把最好的姑娘送上来!”陈谦卫见他醉酒耍疯,再看那打扮得像妖怪般得老鸨一扭一扭走过来,撒娇道:“唉哟,田大爷今天还带了个人来,奴家真是太感谢了!”陈谦卫见她说话间脸上肥肉直抖,连带着许多面粉似的东西洒落下来,再听到那句“奴家”,险些把喝下去的酒全都呕了出来,没想到田海旺居然应道:“姑娘呢?老子今天不搞他娘的一百个姑娘,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读,叫做旺海田!”那老鸨也故作娇羞道:“奴家是伺候过魏忠贤大人的,今天就陪田大爷一晚吧。” 陈谦卫看十几位丑的怕人的姑娘围攻过来,头皮发麻,只觉昨夜竹林之遇也没现在恐怖,一指重重点在田海旺期门穴上,将他扔在地上,自己飞也似地逃走了。在外头转了转,陈谦卫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去了多佛宝塔。 说起多佛宝塔,倒有一段历史故事。明成化年间,襄阳隆中有一“云居禅寺”,由于这里风水好,襄阳王妃子杜氏死后,襄阳王便将云居禅寺僧人赶出,将寺内的塔院宝塔拆除,改做地宫、宝顶葬妃于内。云居寺主持道园率众出走他乡。宪宗皇帝接到奏章,见事已至此,于是降旨礼部,命襄阳王出资,在京城附近再建同等规模的庙宇,并赐寺额。改“云居禅寺”为“广德寺”,意为皇帝对佛门广施功德。后来广德寺破败,其中佛塔却是保留下来,便是如今的多佛宝塔。 走到塔前,只见周遭无人,叶草丛生,一片荒凉景象。陈谦卫绕塔行了几圈,确定安全后,悄悄溜入。 多佛宝塔有七层,算是座高塔,陈谦卫一路查看,费了不少时间才走到塔顶,却是一无所获。他不敢疏忽,在顶层仔细查看,不断用指节敲击,看有无空心夹层。 直查到某处,忽然听出声音有异,陈谦卫眼睛一亮,连敲几下,掌心用力,“啪”一声,木板洞穿。 巴掌大的地方,月光恰好照不进去,里头黑洞洞的,陈谦卫划亮火折子,只见里面是几块奇形怪状的铁板。陈谦卫探手进去,拨弄几下,铁板移动来回,却毫无动静。陈谦卫忆起白日地图上的八卦图案,恍然大悟,依图移动,不多时便拼成了个八卦形状。 “吱呀”声响,不远处一座墙壁竟然旋转开来,露出扇大铁门。陈谦卫脸露喜色,快步上去,这铁门居然无锁,只有一个拉环,看来根本不是用钥匙,而是用手拉开。陈谦卫心道:“好设计。再厉害的锁也难不住好偷儿,但千斤铁门,能拉动的人便不多了,看来设计者防人偷入,可费了不少功夫。可惜,撬锁能难住我,用蛮力我可不怕了。”这铁门上拉环只能一人用,四周滑溜溜的,当然不可能多人用力,一齐开门,不过陈谦卫相信,若是自己都拉不动,还有谁能? 陈谦卫深吸一口气,奋力拉环。凭他的内功,居然费力不小,手臂关节隐隐有脱臼之感,足见铁门之沉重。 铁门离地数尺,陈谦卫勉强托住,见背面也有拉环,安了心,斜身进入,“轰”一声响,沉重的铁门复又关闭。 陈谦卫只觉双臂阵阵酸软,心中为之骇然,只怕前方有敌,休息片刻,抽出换过了的青钢剑,蹑手蹑脚往前探去。 月华清辉下,陈谦卫瞧得清楚,一袭轻纱隔断了前方,手边衣架上,悬挂着数件女子衣衫,想不到竟有女子在此沐浴! 隔着帘纱,陈谦卫看见了一个大浴盆的影子,只是未见那女子身形,看来是在水下。陈谦卫不敢擅动,静静等待,可过了许久,居然还不见那女子探出头来,心中奇道:“难道里面没人?若是如此,那个女人岂不是没穿衣服就跑了?又难道,里面竟然是个内功精湛的女子,气息悠长,能在水中待如此之久?又或者,这里是个女鬼?”想到前夜与袁可馨模样的恶鬼一番纠缠,心中恐惧万分,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只怕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个血淋淋的鬼魂。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谦卫伏地不动,始终听不见半点声息,忍不住斜眼向后瞟了一眼,见背后什么也没有,心中定了定,一咬牙,出剑挑开纱帘,飞身跃入,长剑挽了个剑花,只怕遭偷袭。 依然安静得可怕,陈谦卫不见异样,大着胆子向木盆里看了一眼,原来其中水位甚低,一名女子靠在壁上,似乎睡着了,水面上飘着一片片花瓣,遮住了女子的,还未靠近,一股幽香便扑鼻而来。 深夜,佛塔密室,沐浴的女人,实在是一副诡异画面。借着月光看去,那女子翘鼻粉唇,看来是个美女,再看一眼,陈谦卫大惊失色,几乎叫出声来:“王雯琴!”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因爱生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望着眼前女子,心中又奇怪又畏惧,用剑鞘轻轻拍了拍王雯琴脸颊,见她没有动静,侧耳倾听,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心神略定。犹豫许久,陈谦卫终于探手,轻轻在水中一点,那盆水不冒半点热气,分明是凉水,岂料伸手摸去,竟有灼热之感。 陈谦卫大骇缩手,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依旧毫无动静,心道:“凉水怎会烫手?啊,水里有毒!”想到王雯琴竟然泡在毒水里,大为焦急,也管不上是否是恶鬼化成人形,一把将王雯琴拉起。 王雯琴已没有了意识,软软瘫倒在陈谦卫怀中。好在最恐怖的事没有发生,王雯琴一直人事不省,没有暴起伤人,更没变成无头鬼、女鬼之类。 陈谦卫接触到王雯琴皮肤,确实是真人之感,在她手上把到了微弱脉搏,又探到了她的鼻息,再无怀疑,见她只穿了贴身小衣,大半个身子都**在外,便要脱下衣服披给她。 “咯吱”一声响,外头的铁门居然开了,陈谦卫大惊,穿衣已顾不上,抱着王雯琴,藏身木桶后。他心里明白,能拉动铁门的,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自己前一夜真元耗损,今日只恢复了七、八分,若是动手,实在胜算不大。 只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道:“你将王雯琴关在这里是何目的?我们每日来喂她吃食,烦也烦死了。”陈谦卫总觉此声耳熟,但却又辨不出是何人,心中暗暗奇怪。 一个威严的声音答道:“王雯琴中的蛇毒未能及时化解,反倒被乐晓晨的纯阳功逼入五脏六腑,除非有一个功力极高的人解救,否则必死无疑。我将她泡在罂粟花汁中,花汁可以克制蛇毒,但却会让人上瘾,一旦王雯琴离不开罂粟花蜜,我们便可借王雯琴来同时挟制陈谦卫、乐晓晨。” 先前的声音道:“你说功力极高的人可以救王雯琴,倘若乐晓晨或陈谦卫逼出蛇毒,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威严的声音大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王雯琴**蛇毒淤积,是乐晓晨造成的,如今想要凭一股真气将之引导而出,功力非得远胜乐晓晨不可。而且这驱毒之法极为凶险,不可能两人一起运功,所以,当世已无人能救她。” 陈谦卫听在耳中,心里苦涩难言,更是不解,何以乐晓晨会伤害王雯琴。再听外头两人不谈下去,脚步声响起,看来要进来了。陈谦卫是武学行家,一听脚步声,便知两人武功绝顶,多半还在自己之上,万万不可硬拼。陈谦卫脑中一连闪过几个主意,都难以行得通,那两人却已走到木桶旁。 陈谦卫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一手揽住王雯琴,一手紧握剑柄,顾不得擦去额头冷汗,只待时机成熟,便出手偷袭。 忽然传来一阵重重敲击声,接着轰然作响,铁门已被打开,外头一人惶急道:“快走,外头来了许多人!”那个熟悉的声音道:“怕什么,和他们拼了!咱们一共八名好手,还占了地利,何须惧他?” 威严声音道:“我不能动手,对方却有……嘿嘿,却有三名绝顶高手。不必担心,我们从密道走,哈哈,这里倒是有场好戏,可惜咱们看不见了。”陈谦卫听得迷惑,却听那威严声音又道:“我原本想让你除去陈谦卫,如今可以借刀杀人了……”声音渐行渐远,接着“咔嚓”一声,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多佛塔外。 乐晓晨与李铭圣并肩站在塔门口,面前是数百武林英豪,少林寺的空明、空韬,武当派的灵冲,甚至樊彰等赫然其列。 乐晓晨冲着众人道:“我召集诸位来到此地,一来是听说国旭隐居在此,二来则是想澄清一事。” 空韬大叫道:“有话快说!”樊彰摇了摇折扇,微笑道:“大师不必急躁。” 乐晓晨扬声道:“诸位都说国旭罪行累累,杀人无数,但是,有谁看见了吗?”群雄顿时哗然,议论纷纷,更是担心乐晓晨与陈谦卫一般,与国旭结为至交。空韬忍不住骂道:“你居然为国旭那个狗贼开脱?” 李铭圣踏前一步,道:“国旭有没有杀人,只有我清楚。当日我不敌国旭,假装离去,想看看此事如何收场,而国旭却并无杀戮之念,露了一手功夫,压服群雄,便先离去了。田海旺老宅外的竹林里,只死了马冲扬一人。之后所有人的死,与国旭无关,只是有人栽赃陷害。” 群雄议论纷纷,李铭圣出言作证,国旭嫌疑大减,可若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凶手居然是替罪羊,那岂不成天大笑话?空明双手合十道:“李施主,乐施主,可知两位这样做,是与天下英雄为敌?” 李铭圣赶忙道:“我只说真话,不参与你们的纷争!”空韬接口道:“乐晓晨,你呢?咱们只当李铭圣的话没说过,上去杀了国旭!” 乐晓晨淡淡道:“第一,我说国旭在多佛塔中只是猜测。刑部密探白日曾告诉我,此塔大有玄机,可惜,他还来不及汇报田海旺便惨死。至于第二,我相信国旭的清白!” 武当派的灵冲道长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忍不住高叫道:“乐晓晨,你别糊涂!虽说国旭有几分英雄气概,他的案子也有几分可疑,但只要你沾染上了他,那就是身败名裂!”灵冲其实已有些相信李铭圣的话,但他也清楚,国旭必定是得罪了一个庞大的组织,若是乐晓晨一心为他出头,必然也会牵连其中。 乐晓晨甩开袍襟,吐气扬声道:“天下人又如何?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声若沉雷,大有挥斥千军的气概,群雄在他面前,都生出渺小之感。 樊彰看出气氛紧张,赶忙笑呵呵道:“大家有话好说。乐兄也说了,国旭未必在塔上,说不定有其他玄机,咱们先上去看看!”此话解围,乐晓晨不再多言,当先走入,群雄也随其后,只是心中咀嚼着李铭圣、乐晓晨的话语,满不是滋味。 多佛塔中,陈谦卫听囚禁王雯琴的人去了,心神稍定,运气尝试替王雯琴拔出毒素。罂粟花汁压制了蛇毒,因此陈谦卫竟缓缓地从掌心吸出了少量黑色血液,不由心头大喜,忖道:“这是绝好的机会,若能抓紧时间,王雯琴获救有望!”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陈谦卫眉头皱了皱,侧耳听去,来者众多,但细听之下,竟夹杂着乐晓晨的说话声,心中大定:“原来是乐晓晨来了,难怪先前那批人不敢放对。”当下再无杂念,用手掬了一捧罂粟花水,洒在王雯琴身上,而后运起真气,化解蛇毒。 外头众人上到塔顶,一眼便看见了那黑洞洞的密室,乐晓晨毫不犹疑,率先走入,其余人自也随之入内。 一进入便看见了那个大木桶,以及散落的女子衣服,乐晓晨看了几眼衣服,登时暴怒起来:“王雯琴?”群雄莫名其妙,乐晓晨陡然凌空虚抓,嗖一声,木桶已离开地面,飞到他掌上。 只见月色下,陈谦卫盘腿而坐,怀中靠着个女子,虽披着陈谦卫的外衣,仍有不少肌肤露出。乐晓晨手掌微微颤抖,眼眶忍不住有些湿袖,愤然喝道:“两次了!陈谦卫,你站起来!” 陈谦卫怎料到乐晓晨会怒成这样,再看他托着那大木桶,慌忙叫道:“这桶水重要得紧,千万别洒了!”乐晓晨一声冷哼,翻手将木桶摔碎在地,接着抬掌直劈出去。 陈谦卫浑身剧震,看着那被打碎的木桶,灵魂仿佛被抽了去,呆在当场,乐晓晨这一掌,他竟不闪不避。 眼看掌力加身,陈谦卫必受重创,忽然人群中窜出一名黑衣汉子,手掌一拂,接过了这招。乐晓晨一声冷哼,群雄亦是讶然:“看这人,不过是哪个小门派的弟子,竟能接下乐晓晨一招?” 陈谦卫身子一晃,口中喷出一道血箭,王雯琴也闷哼了一声,看来黑衣男子出手晚了,陈谦卫还是受了震荡。 然而陈谦卫浑若不觉,只是按住王雯琴的脉门,脸上一片死灰色,蓦地,陈谦卫手掌重重在地上一拍,竟有泪水落下。 乐晓晨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哭哭啼啼?你给我站起来受死!”陈谦卫猛地跃起,愤然大叫道:“你可知道,你打碎了木桶,王雯琴蛇毒就再难救治了!你可知道,你这一掌,将我好不容易逼出的蛇毒全部震回经脉中,你……”说到此处,语声哽咽,难以成言。 乐晓晨眉尖一颤,双掌忍不住抖了抖,但随即露出漠然表情,仿佛与自己毫无干系:“好一对奸夫**妇。可是你的女人死了,与我何干?” 陈谦卫浑没料到,乐晓晨竟会说出这番话,声音一顿,想到乐晓晨心中必然比自己痛苦得多,压住了脾性,柔声道:“莫误会,我只是来救王姑娘的。你也不用太过着急,你是无心之失,我们再试试,或许还有救治的可能……” 乐晓晨凤眼圆瞪,大喝道:“谁说我是无心之失?我就是要亲手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陈谦卫回想起先前塔中人所说的“王雯琴中的蛇毒未能及时化解,反倒被乐晓晨的纯阳功逼入五脏六腑”,惊道:“你真对王雯琴用过纯阳功?” 一支洁白无瑕的手臂抬起,轻轻按在陈谦卫肩上,王雯琴声音依然娇柔,却有些虚弱:“你说的不错。”陈谦卫知道王雯琴无药可救,心如刀割,但此刻也要强作欢颜道:“你醒了!” 王雯琴换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些日子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陈大哥,你怎么称呼我?”陈谦卫怔了怔:“称呼?我多是直呼你名字……恩,是了,王姑娘,我是这么称呼的。” 王雯琴淡淡一笑,道:“怎么这么生分?你我不是兄妹相称吗?”陈谦卫记得上次王雯琴愤怒离去,没想到才一见面,竟和好如初,甚至当着乐晓晨面说这些亲昵话,但想到王雯琴不久于世,也不忍伤她,只是瞥了乐晓晨一眼,轻轻道:“雯妹。” 王雯琴展颜而笑道:“你从来都这样叫我,你从来不会叫我琴妹的,对吗?”陈谦卫不知其意,只“嗯”了一声。王雯琴死死盯着乐晓晨,眼中泛起泪光:“我们被毒蛇围攻那天,我昏迷了,朦胧间听到了一人唤我‘琴妹’,并对我……动手动脚,我当时只以为是你,如今才想起,那语声,其实是乐晓晨的,‘琴妹’这个称呼,也只有乐晓晨才会说出。” 陈谦卫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却是不解:“那不是最好,你们已订亲,提前洞房花烛有何不可……”王雯琴泪水滚出,低低哭道:“他根本不是真心待我,他骗走了我身子后,就冷淡对我,甚至还……乱来。我蛇毒入体,就是他强行按住我时,纯阳功压迫所致。” 陈谦卫越听越怒,面如寒霜,拳头渐渐捏紧,乐晓晨漠然看着两人,手掌也放到了剑柄上。群雄见王雯琴在陈谦卫耳畔说了几句,两大高手便有生死立分之势,均都不解。只有武当派的灵冲知根知底,心道:“这姑娘就是王雯琴?可怜乐晓晨为她不惜放弃武当掌门,到头来却是空梦一场。” 陈谦卫抱着王雯琴站起,厉声喝道:“乐晓晨,你们夫妇的事原不该我来管,但你不能伤害王雯琴!哼,这笔账我会跟你算,我们迟早要分个生死!”转身跳窗,从塔外离去。乐晓晨脸上肌肉微一抽搐,身形快逾闪电,几步便要赶上,然而先前那名黑衣男子竟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挡了他的去路。 乐晓晨更不打话,抬掌击出,两道身影飘忽不定,进退如风,那黑衣汉子转眼接下百招,乐晓晨心中焦躁,越打越快,招式也渐生破绽,先前王雯琴一事,确实乱了他的心志。灵冲眼望场上,心道:“飘风不终朝,如此全力相攻,如何能够持久?唉,也难怪,王雯琴水性杨花,乐晓晨定是心如刀绞。” 正思忖间,乐晓晨一招衔接不畅,黑衣人似乎无心纠缠,趁机脱出掌影,飞身离去,茫茫夜色下,只剩他豪迈的笑声。 乐晓晨脸色铁青,正要追去,灵冲一把拉住他:“若论真才实学,这黑衣人与陈谦卫都不如你,但也只是差之一线。倘若两人联手,你又如何抵挡?”乐晓晨叹了一口气,停步不前。 月光下,乐晓晨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索与沧桑。 樊彰看出乐晓晨心头的烦闷,走上前温言道:“乐兄不必担心,看刚才模样,王姑娘未必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乐晓晨摇了摇头,只是望着那扇被打破的窗户,好半天才道:“不知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呢?” 李铭圣道:“此人武功精深,招式朴实无华,临敌经验也很是丰富,一定不是无名之辈。”樊彰亦道:“可惜没能看清他的样貌。”群雄互相询问,议论重重,但始终猜不透那黑衣人的身份。空韬最爱出风头,眨眼已乱猜了十几个人物,什么铁面判官、八臂哪吒、江南剑仙,只是都不靠谱。 空明踏上前道:“其实此人身份,贫僧已经大致猜到。”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诈尸惊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虽然发力奔跑,但毕竟手中抱了一人,不多远便被黑衣人赶上。陈谦卫回头道:“文辛雨,今日要多亏你了。” 文辛雨笑道:“小意思。你往下是什么打算?” 陈谦卫望了王雯琴一眼,她蛇毒在**,虚弱不堪,此时又已昏睡,不由叹道:“王雯琴的毒,已经不可能用内力逼出,也许针药还有希望。我一路寻找名医,若是不行,就将她送回无色庵。王雯琴的师父一辈有精通医术者,也会尽心救治,她们是最后的希望。” 文辛雨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王雯琴虽然是个小娘们,但武功着实不差,不知道又是什么人将她害成这样?” 陈谦卫摇头道:“一言难尽啊……不过我猜出了囚禁王雯琴的人,阴魔。”文辛雨奇道:“阴魔?不可能,阴魔武功远不及王雯琴,抓不住她的。” 陈谦卫讶道:“不及王雯琴?你见过阴魔吗?我连阴魔一招都接不下!”文辛雨笑道:“你小子上了他的狗当!不久前,我和阴魔一起去取心魔剑,阴魔当时显露出惊人的内功修为,助我们拿下心魔剑,那份功力,可真他娘的吓了我一大跳。不过未有多久,阴魔忽然就倒在地上,真气紊乱,连站起都困难。我替他约束真气,这才发现其实他内功平平,先前情况,不过是练成了百无禁忌。” 陈谦卫沉吟道:“听你描述,阴魔确实是修习了百无禁忌,那到时候我们也不需惧他,只要避其锋芒,消耗一会,百无禁忌反噬之力显现出来,他就是不战而溃。”文辛雨点头道:“早说如此了,就是有人不信。不过说实话,阴魔还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若非他可能是魔教中人,我还真会帮他做事。” 陈谦卫摇头道:“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善类,还是离他远些。我在密室里听到,他想借王雯琴来胁迫我和乐晓晨,想必又有什么阴谋。”文辛雨沉声道:“阴魔的事尽管交给我,你去为王雯琴疗毒,不用你操心。”说着拍了拍陈谦卫肩膀,两人分道扬镳。 刑部别院 田海旺端坐凉亭中,魏忠贤站在对面,看来倒似乎田海旺才是东厂厂公。 田海旺把玩着手中酒杯,道:“公公想要我对付缪昌期?”魏忠贤忙不迭的点头。 田海旺笑笑道:“缪昌期毕竟是东林党的核心人物,手下不会无兵无卒,岂是说杀就杀?就算我刑部密探勉强得手,到时候杨涟等东林党人上奏皇上,刑部密探恐怕要就此解散。(.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魏忠贤干笑道:“你放心,皇上那里交给我,一定不会连累到你!” 田海旺微笑道:“既然魏公公有这么大的本事,何不干脆让皇上斩了缪昌期?”魏忠贤愣在当场,一脸讪笑,大为尴尬。 田海旺拍了拍魏忠贤肩膀,冷然道:“钵盂,记着你本来的身份!我加入你,但不会成为你的炮灰!”接着朗声道:“送客!”返身回房,把魏忠贤晾在一边。 无色庵 陈谦卫负着王雯琴,终于赶到无色庵。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问过了多少神医名医,都说王雯琴毒入脏腑,无药可救,此刻王雯琴更是气若游丝,刹那也耽误不得。陈谦卫顾不了什么礼节,径自闯入,身法快得匪夷所思,一连躲过几名看守的尼姑,转眼赶到无色庵的大殿前。 陈谦卫不知无色庵中哪一位精擅医术,也不知谁是王雯琴的师父,只得高声呼道:“无色庵的前辈,陈谦卫求见!”陈谦卫名头响亮,这一声高喊,立刻迎出了几名师太。陈谦卫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道:“这位王姑娘是无色庵弟子,性命危在旦夕,求前辈救治。” 当先的师太看了一眼,惊呼道:“王雯琴?”慌忙跑上,替她把一把脉,神色大变,看着陈谦卫道:“她中的是什么毒?怎么会盘踞到经脉如此深处?”陈谦卫恭声道:“王姑娘所中是一种蛇毒,具体什么蛇恕在下不知。至于毒性深入,是乐晓晨无意造成。” 那师太自然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时机,将王雯琴抱到里屋,替她针灸用药,又对一旁的陈谦卫道:“还需要你的真气来为她续命。”陈谦卫二话不说,竭尽所能,将真气灌输至她**。 只听那师太道:“我法号心静。王雯琴是我亲传弟子,必定全力救治,只是此事艰难,希望渺茫,更需要你鼎力相助。”陈谦卫忙道:“师太尽管吩咐,我一定帮忙。” 心静师太道:“王雯琴中毒极深,药物难及经脉如此深处,只有冒一次险,用我无色庵独门秘术――割脉法,才有希望。”陈谦卫道:“请指教。” 心静师太望了眼王雯琴,叹道:“这法子极为凶险,我以银针导入真气,切断王雯琴奇经八脉,让药力透入经脉深处,化解毒性。但是奇经八脉俱断,王雯琴身子在十二个时辰中便决不能移动。之后毒性若不能尽去,则还需要你运功除毒。”陈谦卫听得要切断奇经八脉,脸色大变,但这既然已是王雯琴的唯一生机,自然不可阻拦,当下鞠了一躬,沉声道:“请师太救治,晚辈在外护法。只消晚辈一气尚存,便绝不容任何人踏足此地。” 心静师太点了点头,轻轻道:“你出去吧,我要解开她的衣服。”陈谦卫躬身退出,掩上房门。他就坐在屋门口,长剑放在手边,心中苦闷焦躁,却又无酒可喝。枯坐时光最难熬,虽只不到一个时辰,对陈谦卫来说,却仿佛过了千万年一般。 终于,一声轻响,那扇雕了花的木门被开启了,心静师太满头汗水,缓步走出。陈谦卫焦急道:“怎样?” 心静师太静静道:“还算顺利。切记,十二个时辰中她身子不能有半点移动,否则前功尽弃,必死无疑。”陈谦卫重重点了点头,握紧长剑。 一路赶来,陈谦卫实在是筋疲力尽。他遍求神医不可得,心灰至极,岂料才见心静师太,王雯琴便获救有望,心中喜乐无限,似乎万斤巨石落了地,在门口守了不久,竟困意袭来,忍不住地想要睡去。 按理说无色庵中不会有人打扰,王雯琴的屋子根本就不需要看守,可陈谦卫心中总有几分放心不下,此刻头昏脑胀,料得再坐着下去必定沉睡,赶忙跳起,想使一路剑法,驱赶睡意。 猛然,天旋地转,陈谦卫脚下不稳,几乎一跤跌倒在地,不由惊道:“我喝醉了?”只觉自己仿佛踩踏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上,飘落如浮萍,站立不住。 一声巨响,房上竟有根大梁落下,陈谦卫大骇道:“王雯琴还在里面!”想要冲进去,忽然四周重重一震,以他的身手居然站立不住,仆倒在地。 好久,天地终于归于平静,陈谦卫看了看四周,心道:“莫非刚才是一场大地震?”想到王雯琴身体一旦移动便无药可救的教训,出了一身冷汗,但眼看房屋还算完整,心中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几步跳入房中。 王雯琴布衾裹身,此刻已摔在地上。 陈谦卫只觉四肢百骸再无半分气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心静师太也已赶到,看王雯琴竟然在地上,面如死灰,慌忙抢入。 陈谦卫回首道:“师太,雯妹还有救吗?”心静手指在她脉门上搭了搭,泫然落泪:“她身体震动太过剧烈,不说中毒,单是经脉尽断,便已没法救治……”陈谦卫但觉胸口空荡荡的,一颗心竟仿佛消失了,悲痛难言,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地震!”猛一转身,伏地大声道:“师太,无论如何,请你再试一次,哪怕是聊尽人事!” 心静哀声道:“王雯琴是我的弟子,乖巧可爱,我怎么不想救她?可是经脉破损成这样,凭我的医术和这里的药物,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就算机缘巧合能补上经脉,也无人能拔出她经脉中的毒素。”陈谦卫猛然跪地,连连磕头道:“求师太再试一次!”眼看王雯琴面如金纸,伸手探她鼻息,几乎已消失,心中一慌,忙握住王雯琴手掌,将真气输入。 心静师太见陈谦卫这般模样,心中不忍,叹道:“罢了,我便尝试一番吧。只是修补经脉实在太难,我从未再任何医术上看到过,今日只能是勉强一试,你别报太大希望。”当下取了银针、药汁等,揭开王雯琴裹身的布衾,一根根将银针插入,再辅以药物。期间陈谦卫坐在王雯琴面前,双目紧闭,手掌按在她百汇穴上,输入真气。王雯琴本就中剧毒,此刻更是经脉受重创,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若无外来真气续命,一口气断了,便算是死了。 心静师太知道,此番修补经脉耗时极长,陈谦卫的真气却不能停止输入,任他内功再深厚,也难以支撑七、八个时辰之久,只是不忍说破,当下安心救治,陈谦卫真气一旦枯竭,便为王雯琴处理后事。 天色渐黑,月亮升起,然后是朝阳,是正午,接着又是天黑。不知不觉,一整天已经过去,陈谦卫虽然面袖如血,浑身颤抖,但毕竟还是坚持了下来! 心静师太修补经脉早已完工,但王雯琴却始终没有起色,所有人都已罢手,甚至已有人去购买寿衣、棺材,只有陈谦卫依旧不眠不休,将真气源源不断地送到王雯琴**,只盼能有奇迹发生。 心静师太,以及无色庵的掌门心玄师太,都站在门外。心静忍不住叹道:“我自诩医术了得,可惜不知修补经脉的法门,自己胡乱摸索却毫无作用,救不得王雯琴。”心玄亦感慨道:“就算此地还有一个功力与陈谦卫相当的高手,两人轮流为王雯琴输真气,也不过延命数日,何况陈谦卫一人……唉,他这般下去,只怕要伤了自己。”心静摇摇头,叹气道:“王雯琴与武当派的乐晓晨相恋,两人早已订亲,想不到最后关头他竟无影无踪,还要陈谦卫来拼死相救。不过说来,陈谦卫已坚持了十余个时辰,这般不眠不休,所消耗的内力极为磅礴,看不出他竟有如此修为。” 话音刚落,陈谦卫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颓然倒地。他**的内力早已消耗殆尽,迫不得已使用了百无禁忌神功,勉强凝聚出几股真气,然而到了此刻,终于灯枯油竭。 百无禁忌一旦使用,极可能受内伤,陈谦卫此次已失理智,更是震动五脏六腑,即便有心静师太施药,仍是昏晕了好几个时辰,朦胧间,只是大呼:“王雯琴,你别死!”昏沉之际,心中忽生警兆,陡然醒转,慌忙坐起问道:“雯妹怎么样了?” 此刻房中只有心玄师太一人,她双手合十,慢慢道:“生死有命,施主,你还是节哀吧。”陈谦卫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头脑阵阵晕眩,全身如坠冰窖:“莫非雯妹她已经……”心玄缓缓点了点头。 陈谦卫涩声道:“我想见她一面。”心玄叹了口气,终究不忍拒绝,手一抬,道:“随我来吧。” 陈谦卫浑浑噩噩,随着心玄走了一阵,来到一间屋子前。陈谦卫忽然害怕起来,颤声道:“这里……这里是……”心玄推开了屋门,里头到处挂着白布、挽联,竟是一座灵堂。 陈谦卫早已猜到,但凝目瞧见桌上灵牌上的“爱徒王雯琴之位”几个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呆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谦卫一脸痛苦,缓缓走了进去。心玄、心静等人站在两侧,见他神情如此苦楚,连劝慰的话都不知如何说起。 灵堂中气氛压抑至极,没有半点声息,只有陈谦卫拖动脚步的声音。陈谦卫一步步走到灵位后,揭开素帏,将棺材抱起,低低道:“雯妹,你活泼可爱,袁可馨死后,你一直伴我左右,哄我开心,是我生平挚友,若没有你,我真不知如何过活……唉,可惜你陈大哥没用,没本事救你,还累得你和乐兄弟生出嫌隙误会,坏了你们的大好姻缘。”灵堂中尚有几名师太,她们大多是看着琴长大,对她感情颇深,女子心软,再听到陈谦卫的话,灵堂中开始有人抽咽。 陈谦卫缓缓将棺材放在地上,语气低沉:“雯妹,我只求再见你一面,虽死无憾。”手掌一翻,登时将棺材盖揭开,奇怪的是,盖子上的铆钉居然早已经脱落了。 一阵狂风卷入,纯白的挽联飞舞,看起来像是飘动的怨灵。“呜呜”风声,听起来真象漆黑的夜色中恶鬼的狞笑声。陈谦卫只向棺材里看了一眼,就立刻呆住了。他似乎又回到了闹鬼的竹林,那个阴魂不散的无头鬼,那面目狰狞、吸人精血的袁可馨,以及那种压抑阴森的感觉……陈谦卫似乎看见,就在封上棺材后不久,一具僵尸猛然跳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里,化作了吃人的女鬼…… 心静看见陈谦卫一动不动,虽然有些不满他打开棺材,但看他先前的悲痛举止,也不忍见责,只是感慨道:“看来陈谦卫与王雯琴感情很好。”心玄见陈谦卫脸上的表情已不是哀痛,而是惊恐万状,眉头皱起,沉声道:“此事不对。”拉着心静、心宁等人,走到棺材旁。 才看一眼,立刻有人惊呼。 这具才封闭的棺材,竟然是……空的!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闹鬼真相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心静师太骇然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心玄问道:“你确认王雯琴断气了吗?”心静道:“我看她呼吸已绝才将她放入棺材的,怎么会……” 陈谦卫喃喃道:“棺材上的铆钉全都脱落了,就算王雯琴毫发无损,想要从这样一个钉住的棺材里逃脱,也不容易。她变成了女鬼……”心玄皱眉道:“胡说些什么?我们再找找看吧,或许能有发现。” 陈谦卫摇了摇头,涩声道:“你找不到了,她已经回到那片竹林里的沼泽去了……”心玄看他面如土色,又伤心又害怕,回首冲着心静道:“陈谦卫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你待会给他诊治。嗯,让心宁把静凝露拿给他擦一擦。” 陈谦卫苦笑道:“你以为我在说胡话?哼,由不得你不信,我曾经去过闹鬼的竹林,亲眼在那里看见了无头鬼,以及死去五年多的袁可馨!”心玄皱眉道:“闹鬼竹林?什么地方?” 陈谦卫正要详细解释,忽听外头有人大叫道:“不好了,出事了!”几人闻声走出,一直到西厢房,只见心致、心灵、心岸三名师太伏在地上,生死不知。心静几步抢上,诊治几番,紧皱的面皮才松弛下来,松气道:“还好,没有大碍,她们只是用力过度,虚脱昏迷,似乎还中了一种奇怪的药物,我怎样也无法唤醒她们,不过应该不会伤害身体。” 心玄等师太都安下了心,陈谦卫脸色却更加恐惧,颤声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鬼,女鬼……”他素来镇定,此刻方寸大乱,无色庵中不少弟子心中也阵阵发虚,甚至有人相信了鬼魂之说。心玄终于失了耐心,喝道:“陈谦卫,你别再妖言惑众。鬼神妄言,休要再提!” 陈谦卫冷笑一声,问道:“敢问掌门,可曾听到半点打斗声?几位师太真气枯竭,分明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难道竟没有半点声息?”心玄皱眉道:“此事定有玄机,但绝非什么鬼魂!” 陈谦卫摇头道:“实不相瞒,晚辈曾在一片传闻闹鬼的竹林里遇到过相似之事。当时晚辈遇见了死去五年的袁可馨,险被拉入地狱。那女鬼会吸食人的精血,在下虽然最后逃脱,但片刻纠缠,竟耗损无数真气。少林寺的空韬也在林中,当时他也是与几位师太一般昏迷,一般的真气耗尽,事后问起,他却一无所知。” 心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陈谦卫并非胆小无能之辈,当年面对谷烈尚且面不改色,今日竟如此惊惧,想来确有其事。心静又问道:“是不是什么奇门武功,能有这般效果呢?” 陈谦卫苦笑道:“有没有这种武功,晚辈不知道,但当日晚辈在林中狂奔时,曾被一个无头鬼跟踪,只一个照面,晚辈紧握在手中的长剑就断为两截,如何断剑,晚辈一无所知。不是晚辈狂妄,只怕当今世上,还真没人能有这番功力。” 心静、心宁、心玄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陈谦卫手扶墙壁,也没了言语。 一片安静,心静师太忽然眼睛一亮,高声道:“我看,还有个可能!”陈谦卫奇道:“请说?”心静沉声道:“棺材盖并无损坏,但铆钉全部脱落,看起来不像诈尸,倒像有人取走尸体,会不会是乐晓晨想要自己埋葬王雯琴,才来偷走尸体的呢?” 陈谦卫一口否定:“不可能,乐晓晨与王雯琴早就断交,否则他早就来救人了。”心静摇了摇头,淡淡道:“乐晓晨只怕是因爱生恨,才和王雯琴断交,若闻死讯,他伤心之情未必少于你。”陈谦卫还待辩驳,但想到乐晓晨当日表情,又妒又恨,分明难过万分却又装成满不在乎,看来对王雯琴并未忘情,忍不住叫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心玄点头道:“庵中事物杂多,我不宜远离,心静师妹,便请你去向乐晓晨问个清楚。”陈谦卫抢着道:“不用了,乐晓晨就交给我。哼,王雯琴生前遭他凌辱,我若不去讨个公道,有何面目存于天地?”心静忍不住插口道:“乐晓晨武功厉害,似乎你们又有误会,不如让我……” 陈谦卫手一挥,决绝道:“我一定要去问他个清楚!他武功再高,我也不相信他能胜过谷烈!” 京城,闹鬼竹林 文辛雨、柯衷麒两人并肩站在林子外。文辛雨目光深邃,正望着那片苍翠欲滴却又神秘莫测的竹林。 柯衷麒试探道:“这片竹林也不知有什么古怪,我们何必来趟浑水?说不定田海旺也在附近查探,我们遇上岂不糟糕?” 文辛雨笑笑道:“嘿嘿,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既然都说有鬼,我就来看看,到底鬼是什么样子。”柯衷麒劝道:“当日陈谦卫、空韬二人深入,却灰头土脸而出,从此深信不疑,田海旺也没胆进去查访,我们又有几分把握?”文辛雨沉吟道:“我始终不相信世间会有鬼有神,也罢,贸然进去太凶险,我们先去看看那些死在这里人的尸体吧。” 柯衷麒问道:“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你要看谁的尸体?”文辛雨思索片刻,道:“那些公差死相虽然恐怖,但要杀他们却不难。据说陈谦卫、田海旺曾率领无数捕快、密探将竹林团团围住,可第二天里头的死囚竟仍然惨死,叫人想不通。我们便去看看这个死囚的尸体吧。” 柯衷麒早将众人坟墓查清楚,便领着文辛雨,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土山。柯衷麒道:“这人没有亲属,但田海旺不忍他暴尸荒野,为他买了棺材,将他埋在此处。”文辛雨点点头,两人分别取出一柄短铲,挖掘了起来。 棺材埋得并不深,没多久,两人就挖出了一个大坑,棺材**在面前,但两人也弄得满身泥秽。文辛雨拨开泥土,深吸一口气,猛然撬开棺材。 登时一股恶臭传来,柯衷麒眉头大皱,退开几步,文辛雨却反而靠近了些。只见尸体虽然开始腐烂,但大致面貌都还在,奇道:“陈谦卫去少林寺前此人已死,如今已有半个多月,为何尸体保存如此完好?”柯衷麒答道:“田海旺为了验尸,将尸体摆在冰窖中足有十几天,最后实在无所发现,才将他埋葬,加上他还是放在棺材中,尸体当然腐烂得不严重。” 文辛雨仔细检查尸体,只见咽喉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正是致命原因,再查他处,却无任何发现,沉吟道:“看来他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可是谁能偷偷潜入杀人呢?唉对了,竹林后有山壁,国旭还在那里留了字,会不会凶手从那里出入?”柯衷麒道:“据说那夜下雨,山壁滑不留手,几乎不可能留人,何况山壁上也有刑部密探埋伏。就算有人轻功绝顶,想来也不会有哪一位大高手冒着生命风险潜入险地,只为要天下人相信这里闹鬼。” 文辛雨怒道:“说来说去,你还是相信有鬼!”不再答话,只顾自己低头仔仔细细探看尸体。[.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过了许久,文辛雨又道:“不对,尸体从前胸开始似乎就有伤痕,在颈部痕迹最深,似乎凶手是将绳子套在此人胸口,然后收紧勒死。”柯衷麒道:“这也很正常,先随意套上,再用力,不算古怪啊。” 文辛雨掰开死尸的嘴唇,自言自语道:“尸体门牙有缺损,似乎生前啃过什么硬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遇害时候损坏的,还是早就有损伤。”柯衷麒见他神思不属,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文辛雨眼睛一亮,道:“嘿,若是因为临终前奋力啃食坏了牙齿,那极可能将什么重要证据吃下去了,来,我们看看他肚子里有什么。”短短的铲子一翻,立刻开膛破肚。柯衷麒忍着恶臭,凑头过来看,只见文辛雨取出了那人的胃部,摊在地上,再用铲子破开。文辛雨混迹多年,什么剐杀敌人、开膛破肚之类的事见得多了,此刻也不以为忤。 可是里头竟然什么也没有。文辛雨大失所望,连连叹气,柯衷麒笑道:“或许你还要看看他肠子里的大粪。”文辛雨叹了口气,又向地上望了一眼,忽然道:“你看,里面有一根草!”柯衷麒定睛看去,文辛雨果然从血糊糊的一滩东西里拈出了一根草芥,忍不住笑道:“这又有什么用?” 文辛雨将手上的血迹擦了擦,取出水壶,仔细清洗了这根皱巴巴的草茎,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端倪,只好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身上洗干净。” 柯衷麒对周边地形早有研究,领着文辛雨到了一座小河边。两人在河中洗去身上泥土、血迹以及尸体碎屑,又换了套衣服,只觉神清气爽。文辛雨又拿起那根草茎,一丝不苟地检查,又用鼻子凑近闻了闻,此刻已没有尸臭**,文辛雨登时大叫道:“我明白了!”柯衷麒疑道:“你明白什么了?” 文辛雨问道:“你说当晚,这里下了大雨?”柯衷麒点头。文辛雨指着草茎,沉声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寻常草木,这叫龙须藤。龙须藤是一种极奇怪的植物,一旦遇水,就会紧紧皱缩。”见柯衷麒一脸茫然,文辛雨指着手中的龙须藤道:“你看,刚才我水洗后变成皱巴巴一团,现在干了,又有小拇指大小。”接着将这个草茎浸入水中,果然,草茎马上缩成指甲盖大小。 文辛雨面容肃然道:“不用多问,当日必定是有人在捆绑死囚时,将最上头一截接的麻绳换作龙须藤。那人早料到下雨,龙须藤遇水紧缩,便将这人勒死,而自己却不需要进入犯案。只是这人临死前拼命挣扎,用嘴咬下了一小块龙须藤,成为证据!” 柯衷麒一脸的不可置信,嘶声道:“你居然查出来了,想不到……你准备怎么办?”文辛雨道:“还能怎样,自然先和陈谦卫说此事,然后公告天下,澄清闹鬼案!” 柯衷麒神色大变,向四周望了望,一咬牙,道:“文辛雨,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声张。”文辛雨奇道:“为什么?”柯衷麒低声道:“阴魔不是奸恶之徒,你何必坏他大事?”文辛雨一怔,随即惊道:“你说这是阴魔干的?”柯衷麒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如果你与阴魔大人为敌,后果必定惨不可言,国旭就是最好的例子。” 文辛雨两眼圆瞪,怒道:“你什么意思?莫非你已成阴魔的人了?”柯衷麒压低声音道:“阴魔部下高手如云,遍及天下,刑部密探、东林书院以及江湖中的黑白两道,都有人为他卖命,何况他做的也都不是伤天害理的行径,文老哥何必与他为敌?何不追随他做一番大事?” 文辛雨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的星宇令是你偷用的?”柯衷麒一脸讪笑,“嗯”了一声,又劝道:“阴魔无非是想获得权势,咱们若助他,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嘿嘿,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便说句隐秘的,阴魔曾许诺,只要你能加入他,便让你坐第二把交椅。你也知道,阴魔武功平平,只要你在他那里建立了自己的声望,到时候除去阴魔,可取而代之!” 文辛雨盯着柯衷麒,仿佛以前从不认识这个人一般,反反复复打量,好半天才冷笑道:“金银珠宝,身外之物,要来何用?我过惯了闲适的日子,什么荣华富贵,不如潇洒地活在江湖中。”柯衷麒愕然道:“不是啊,你再考虑考虑,这可是一生的幸福……” 文辛雨已迈步离开,朗笑道:“我只喜欢与好兄弟喝喝酒,谈谈天,在江湖中快意恩仇,什么高官厚禄,还是免了吧!”猛然回头瞪着柯衷麒道:“别再害国旭、陈谦卫,否则你我交情一刀两断!”脚下生风,径自离去了,远远传来一声:“陈谦卫常说的,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有酒有美人有兄弟足矣,柯衷麒,莫要为功名着迷!” 话分两头,陈谦卫下定决心,要寻乐晓晨问个清楚,可一路茫然而行,当真是毫无头绪。要说向人打听,可像乐晓晨这般公子爷打扮得随处都是,无从问起。 到这一日,走到天意剑派山下,陈谦卫决定先在酒店中点了桌酒菜,痛饮一番,再上山拜谒师父。美酒上桌,陈谦卫喝了两口,又不禁感慨道:“我自以为交游广阔,哪想到好朋友、好兄弟竟一一失散。郝玉成、谷烈、袁可馨早年丧命,国旭蒙受不白之冤,下落不明,现在又和乐晓晨闹翻,王雯琴也……唉,莫非我真是不祥之人?”思来想去,胸中生出一股郁气,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大叹道:“他娘的,田海旺要来陪我喝酒多好!” 前方一名酒客猛然回头,打量陈谦卫一眼,随即呵呵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再看那人笑容可掬,倒有几分掌柜模样,不是田海旺是谁?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好,好!”见到田海旺,这几日因王雯琴之事积在胸口郁闷之情顿时烟消云散,朗声道:“小二,来十斤汾酒!”田海旺大惊道:“十斤?喝的完吗?”陈谦卫笑道:“我们一人五斤,谁也不许少!” 两人酒量本豪,内功又精深,五斤酒其实丝毫不在话下。田海旺被勾起了馋虫,只觉不够尽兴,道:“不如再来十斤?”陈谦卫摆摆手道:“不,我要上山去见师父,不能醉醺醺的,待我见过师父,再来陪你痛痛快快醉一场。”于是先离去了。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陈谦卫踪影全无,田海旺等得焦急,拿出那本《隋炀帝艳史》,看得好不痛快。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好香的酒,能给我喝点吗?”田海旺悚然一惊,将黄书塞入怀中,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黑袍男子。再看面目,竟是自己在通缉令上看得熟了的文辛雨! 田海旺冷然道:“你好大胆子,还敢在此出现?”文辛雨笑道:“君子坦荡,我有何担心?”田海旺脸色一变,森然道:“我只问一句,白日是不是你杀的?” 文辛雨洒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田海旺不愿再费唇舌,一声脆响,拔出腰畔长剑,挺剑急攻。文辛雨则取出刀来,自如应对。霎时间,刀来剑往,田海旺凌厉,文辛雨稳健,难分上下。食客纷纷逃奔,掌柜、小二也只能弃了酒家,一路哭爹喊娘。田海旺剑势聚散敛放,大开大阖,如雷鸣电闪,文兴宇刀法则如大海浪起,涛生涛灭,两人浑厚的内力发散开来,周遭的木桌木椅、房屋大梁俱都毁损,这家酒店竟架不住两大高手的真气,陡然倒塌。看热闹的人群见了这般神威,吓得豕突狼奔,街上眨眼空空如也。 再斗片刻,田海旺见难胜出,心中焦躁,反手从包裹中又抽出一柄黑剑,舞动开来,登时有若一团黑气浮动,势不可挡。文辛雨连连后退,但终究不及田海旺脚步迅速,但听得一声巨响,刀剑相交,文辛雨单刀断成两截。 田海旺一声长啸,毫不留情,挥剑向文辛雨颈部砍去。文辛雨慌了神,矮身避过,抬手将断刀掷出,迫退田海旺一步,自己趁机向后跃开两丈。 田海旺冷笑道:“逃得倒快,你真以为自己能逃掉吗?”手辛雨看得清楚,正是心魔剑,忍不住惊叫道:“这把心魔剑如何在你手上?” 田海旺冷冷道:“与你无干。”文辛雨淡淡道:“你和陈谦卫曾在闹鬼竹林外把守,不料一夜后死囚竟丧命,这成为竹林有鬼的最好证据之一。我现在想问你,那个死囚是不是你绑上的?” 田海旺应道:“是又如何?”文辛雨盯着田海旺的双眸,一字一顿道:“龙、须、藤!”田海旺面色瞬间大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笑道:“想不到让你发现了。”心魔剑微微抬起,眼中已有杀机。 文辛雨淡淡道:“你不过是凭借着兵刃之利来杀我,没了心魔剑,胜负之数尤为可言。”田海旺扬眉道:“可惜我还抓着心魔剑,但你已经没有刀了。反正你已必死无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天魔功已经大成,天下无人可制,即便心魔剑在你手里,你一样是输!” 文辛雨足尖一动,田海旺也随他一动。两人相隔虽有两丈,但文辛雨知道他身怀天魔功,自己气机被他锁定,贸然移动,凶险万分。田海旺一步步向前移去,心魔剑黝黑的剑身闪着诡异的紫光,田海旺的气势也一分分拔高,文辛雨额头渐有汗水渗出,却毫无办法。 田海旺嘿嘿冷笑道:“文辛雨,绿林第一高手,三年前泰山武林大会夺魁,好响的名头!宰了你,老子既报了仇,又扬名立万!”文辛雨浑身不敢稍动,心中忖道:“心魔剑果然能助长人的气力内功,否则田海旺岂能叫我如此狼狈?”他虽然知道此刻不能随便说话,泄了真气,但听到田海旺狂言,忍不住回嘴道:“纸里包不住火,你做了卑鄙之事,迟早泄露出去,身败名裂!” 田海旺又踏上了一步,笑吟吟道:“我做事从来无愧良心,随你怎么说。”心魔剑抬起,离文辛雨只有几寸距离,生死存亡的一击,就在此刻! 忽听一个声音道:“真的无愧良心吗?”陈谦卫不知何时已卓然立在文辛雨身后,目光幽幽,望着田海旺那柄心魔剑,神情十分落寞。 田海旺脸色惨变,涩声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谦卫叹了口气:“刚来,不过恰好听全了你们的对答。”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阴魔身份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缓缓抽出了长剑,声音带着几分痛苦:“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田海旺居然笑里藏刀。”田海旺脸色苍白,手中虽有心魔剑,却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支吾道:“你……你怎会和文辛雨一起?” 陈谦卫冷声道:“此事你已不必多问。难怪当日你一意孤行加入东厂,又坚决与国旭为敌,原来你竟伙同阴魔来对付我们!你我兄弟之情,一笔勾销。日后,你杀我不是负义,我杀你也不是绝情!”田海旺按了按额头,痛心疾首道:“好,他日相见,我们便是陌路人,甚至,是仇人!”迈开大步退去。 文辛雨苦笑道:“此人追随了阴魔,既有通神宝剑,又有绝世神功,天下间能胜过他的怕已没有了,你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 陈谦卫叹道:“你不也没有阻拦。不管田海旺做过什么,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从前我和他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陡下杀手,我做不到。”文辛雨沉声道:“这是你的性子,没办法的。可是下次你单独面对他时,不知他会不会放你一马。” 陈谦卫摇头道:“这我不在乎。在山上碰到你,听你说了龙须藤的事,我就已经怀疑田海旺了,但如此设计诱他说出,我还是有些愧疚。”文辛雨笑道:“你要真他娘的够兄弟,你就应该帮国旭平反。”陈谦卫奇道:“你也相信国旭是冤枉的?” 文辛雨微笑道:“就在你刚发现王雯琴的那晚,乐晓晨带着李铭圣在多佛塔下,向无数英豪宣告,国旭未曾杀人,李铭圣便是证人。乐晓晨还说,他会帮国旭到底。” 陈谦卫大奇道:“乐晓晨怎会帮国旭?”文辛雨两手一摊,道:“这就没人知道了,按照乐晓晨狗屁的说法,是什么‘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谁信啊!”陈谦卫皱起眉头:“乐晓晨人品是好的,若说他因为大义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倒也可能。只是近些日子,乐晓晨性格似乎大变,伤害王雯琴在先,猜疑我在后,实在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相助国旭。”文辛雨摸了摸下巴:“会不会乐晓晨也为阴魔所用?”陈谦卫断然道:“不可能,乐晓晨自视极高,从来不肯居于人下,当然也不会甘心做阴魔的部属。” 文辛雨一拍脑袋,**道:“这么多麻烦事,前想后想,忒也伤脑子了。也罢,我们就先找李铭圣,为国旭澄清真相。”陈谦卫连连点头道:“不错,国旭当日经过你我疗伤,武功迟早恢复,若能集合你、我、国旭三人,再加上你手下的绿林好手,我师门天意剑派,相信斗败阴魔不太难。” 文辛雨苦笑片刻,心道:“你若知道阴魔的势力,便不会这么托大了。”嘴上却不愿说出,伤了士气,只问道:“我们去哪找李铭圣?” 陈谦卫沉吟道:“岭南是李铭圣老巢,要找他,就应该去岭南的雷州城。” 于是两人置办了马匹,由湖北岳州,向广东雷州赶去。一路朝行夜宿,相安无事。 这一日,已到雷州城外,两人也放慢了马匹,待要进城去。离得城门不远,便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陈谦卫、文辛雨都不是怕事之人,向前走了两百来步,遥见四名番僧围着一个和尚,大打出手。陈谦卫瞧了几眼,失声道:“这个和尚是少林寺的!”文辛雨也道:“是少林寺的般若金刚掌!” 陈谦卫二话不说,跃入战圈。文辛雨刀法一展,跟在他后头。两人出招迫退了四名喇嘛,陈谦卫笑嘻嘻道:“你们同是佛门中人,何必斗个你死我活?瞧在下的面子,放人一马,如何?”四个喇嘛对望一眼,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掉头便走,想来是震慑于陈谦卫、文辛雨的武功。 忽听那个少林寺的和尚嘶声道:“万万不能放他们离开!”陈谦卫听得耳熟,仔细打量那和尚,虽然他一脸血污,但仍是认了出来:“空明大师!” 空明点了点头,艰难道:“事关天下气运,两位,请务必拦下这四个藏僧!”陈谦卫“嗯”了一声,脚下一步迈出数丈,左手划个半圆,挡开对方攻势,右手迅疾如电,眨眼将四名藏僧点倒在地。 这厢,文辛雨已察觉空明身受重伤,胸口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也有破裂,生机将绝,赶忙将内力注入。陈谦卫回头过来,空明深吸一口气,将两人拽到身旁,低声喘息道:“武林中有一个神秘的人物,阴魔。两位或许没听过他名号,但此人暗中网罗了无数武林高手,大有阴谋。我只不过窥听了片刻,他们便痛下杀手。”陈谦卫急道:“这些我们都有所闻,你还听到了什么?” 空明摇头道:“我本已将听出他身份,可惜**行藏,几乎被他部下一掌震死。不过,我听到阴魔说……”文辛雨看他气息不接,慌了神,大叫道:“有什么事,你他娘的快说啊!”陈谦卫瞪了文辛雨一眼,将手掌按在空明胸口膻辛雨陡然醒悟,也将手掌放到了空明的灵台穴上。两人齐施神功,空明神智又清醒了些,低声道:“阴魔自称隐居多年,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武功中有绝大罩门,内力忽强忽弱……”文辛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阴魔并不是练了百无禁忌。既然他不是魔教中人,我们未必不能和他合作……” 扭头看去,陈谦卫脸色极为难看,喃喃道:“看来我没有猜错……”文辛雨失声道:“你已经知道阴魔是谁了?”陈谦卫缓缓点头,沉声道:“四十年前叛出天意剑派的天痕子。”文辛雨浑身一震,又向空明问道:“你还有什么消息?”空明说话声已微不可闻,用尽气力才勉强说出:“他说他曾指点国旭武功,国旭横行天下,就是因为他的武功……”陈谦卫再无怀疑,心乱如麻,内力灌输稍有不济,空明身子一震,圆寂了。 文辛雨放下空明尸身,皱眉道:“你敢肯定是天痕子?”陈谦卫点头道:“十成把握。隐居多年,曾经天下无敌,国旭授业之师,同时满足这三条的,只有天痕子!”文辛雨默不作声,解开空明的僧衣,只见胸口深深凹陷,一片乌紫,惊叹道:“一掌能将空明震成这样,这人可不简单!”陈谦卫苦笑道:“阴魔部下藏龙卧虎,但有这份功力的,恐怕只有田海旺。”文兴宇摇头道:“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何等了得,当日我面对他尚且难以逃脱,何况空明?”陈谦卫心觉有理,见空明枯瘦的脸颊略微发黑,翻开他眼皮,忍不住惊叫道:“噬生毒!”文辛雨问道:“这又是什么毒药?”陈谦卫寒声道:“我曾听田海旺说过,魔教有两种丹药,一是无生丹,二是噬生丹。前者无色无嗅,但任你再高武功,只要沾上一星半点,立刻浑身发软,几个时辰内无法行动。后者则是毒性猛烈,若是中了此毒,便无药可救,只能等死。” 文辛雨当日中了无生丹,对此丹药的效力再清楚不过,闻听此言,脸色变了变:“阴魔怎会有魔教的毒物?他下毒手段多多,叫人防不胜防。” 陈谦卫沉吟道:“空明受重伤,中剧毒,必定逃不远,阴魔就在左近!”文辛雨脸色也是变了变,忙道:“敌暗我明,还是先退一下。这四个藏僧,要不就……”手掌一挥,做了个劈砍的动作。陈谦卫道:“不忙,先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内容。”抬手拎起一人,却发现那人软软垂下,口鼻流出黑血,已服毒自尽了。 文辛雨沉声道:“我们快走,此处或许已在阴魔掌控之下。”两人急匆匆离开,陈谦卫领路,直往李铭圣宅子走去。 马蹄声嗒嗒响起,一个老捕快骑在马上,右手死命抓着缰绳,左马臀,不时回头望去,似乎深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上来。陈谦卫远远望着,奇道:“这里已是雷州城内,他居然还骑马,不怕踩到人吗?” 文辛雨出身,向来与衙门作对,眼看这捕快丝毫不顾前方人群,只是打马狂奔,行人慌忙躲避,不少人滚倒在地。他心中有气,冷笑道:“这些官差,什么时候顾忌过老百姓?”拾起一块石子,屈指弹出,正中马匹前蹄。马儿吃痛,一声长嘶,将老捕快颠了下来。 岂料那老捕快落地后既不四周探看,也不照拂马匹,居然拔出了腰刀,拼了命的挥舞起来。文辛雨见老捕快出招破绽百出,但刀刀飞快,分明是出尽了全力,奇道:“他干什么?” 陈谦卫见老捕快刀法凌乱,目中全是恐惧,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可怖的诡笑,骇然道:“他表情好怪!我们先制住他!”瞅个机会,猱身而上,闪过刀锋,一把握住了老捕快的手腕。 陈谦卫这招是极高明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难招架,这老捕快武功差劲,自然一照面便被拿住手腕。岂料老捕快不知抵御招式,但奋力挣扎下,蛮力惊人,陈谦卫竟被他带了个踉跄。文辛雨看在眼中,惊在心里,赶忙抢上,又反扣住了他另一只手臂。按说两大高手合击,又分别拿住了要穴,便是谷烈复生也动弹不得,可这老捕快喉间发出格格声响,便如被困在了笼中的野兽,浑身精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身子连转几周,又蹦又跳,双臂全力挣扎下,几乎要脱出两人控制。 陈谦卫高叫道:“你别怕,我们是帮你!”老捕快充耳不闻,口中吐出白沫,嘶叫了一声:“鬼……”被陈谦卫握紧的手腕竟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手中单刀向他脸上划过来。陈谦卫大骇,手指加力,“咔嚓”声响,竟将对方腕骨捏断了。但老捕快似乎不知痛楚,又嘶叫了一声:“恶鬼!”猛然跳起,想要逃走。“啪”一声,文辛雨也失手撇断了他的胳膊。 老捕快仰天大叫一声,一头撞向文辛雨。陈谦卫看得清楚,老捕快眼中是万分的恐惧,仿佛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物,口吐白沫,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诡秘的笑容。 文辛雨见对手蛮力惊人,双臂尽断居然不知痛苦,也是奇怪,喝道:“陈谦卫加劲!”浑厚无匹的内力发动,一时将老捕快掀了个跟头。陈谦卫随即也全力出手,两人一按后背,一按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制服了老捕快。 陈谦卫出手连点老捕快几处大穴,却毫无作用,只能死死按住,奇道:“这是什么缘故?此人分明不会武功,难道是辛雨只觉反抗之力极大,自己若少加一分力势必让对方挣起,可若真的加上如此强横的内力,似乎掌下的躯体接受不住,骨骼都要压碎了。 陈谦卫温言道:“你别怕,先安静下来好吗?”四目相交,老捕快的恐惧似乎平淡了些,陈谦卫又道:“你是中了毒吗?”老捕快忽然又躁乱起来,拼力挣扎,口中连连叫道:“鬼……女鬼……”陈谦卫皱眉道:“女鬼?你看见女鬼了?”老捕快似乎愣了一下,听到“女鬼”后,哈哈大笑两声,不知从哪生出无穷气力,“腾”一下跃起,陈谦卫双手不松,将他的膝盖都拉脱了臼,文辛雨复又将他摁回地上。 如此反复,陈谦卫也烦躁了,把脉又查不出什么端倪,忽听老捕快狂吼一句:“无色庵的女鬼!”声音嘶哑,语音也有些含混。陈谦卫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老捕快呵呵大笑起来,神色一肃,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无头鬼……”这无头鬼曾在竹林吓坏了陈谦卫,陡然听到,心中大骇,手上难免松了下来,老捕快一跃而起,“嘭”一声撞在墙壁上,脑浆都流出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变生肘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文辛雨一脸愕然,陈谦卫又惊又惧,两人呆了半晌,好久没回过神。忽见前方一阵混乱,一大群官差,拿着刀剑铁尺铁链之类物事,蜂拥而来。 陈谦卫知道自己二人刚才出手,和这老捕快的死有莫大干系,赶忙陪个笑脸,走上去道:“差哥您好。” 当先那名官差见他甚是有礼,又见他们二人没有半点逃跑之意,已不大怀疑他们杀人,当先硬邦邦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有人说你们当街殴打官差,有没有这回事?” 陈谦卫陪笑道:“我们俩是外地人,来这里做小**,老远看见这位差爷表情古怪,似乎中了毒,想上去帮他。可惜救人不成。”一名官差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辛雨,道:“我和我朋友二人联手,还是拉不住他,看来是什么奇怪的毒药,激发了他**潜能。” 先前那名官差不屑一顾道:“死去的这位在雷州衙门中力气最大,我们扳手腕还扳不过他哩,你们两个生意人,当然拉不住了。”陈谦卫心想:“我们岂是寻常人。”嘴上却不知怎么解释。他深怕得罪了官府,在岭南一带寸步难行。可文辛雨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管陈谦卫,抬手一人一耳光将众官差全部打晕,拍了拍手,笑道:“好了,走吧。”陈谦卫措手不及,怒道:“你将官差都打晕了,他们记得我们的样貌,还不送上通缉榜?”文辛雨摆手道:“不管怎么说,先去李铭圣那里再说,若是迟了一两步,恐怕国旭再无出头之日。” 陈谦卫闻言,也没了言语,只得领着文辛雨,先找李铭圣了事。 转眼走入李铭圣的院落处,陈谦卫走上前去,敲了敲大门,提声喝道:“李铭圣,陈谦卫求见!”过了良久,却没有半个人影。文辛雨皱眉道:“莫非李铭圣怕阴魔报复,举家逃走?”抬手劈开大门,与陈谦卫走了进去。 两人走入大宅前院,李铭圣虽然退隐,但武功了得,在岭南一带闯下好大万儿,基业宏伟,这宅子也极为辽阔,两人走了许久,才到前厅。 只见前厅门口齐刷刷站着一排丫鬟,一个个面容紧张,手拿刀剑,便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也紧握双拳,看来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陈谦卫微微一笑,道:“诸位不必惊慌,在下陈谦卫,今日来拜访李铭圣,不知他在何处?” 那些丫鬟仿佛聋了一般,动也不动,肃立在门口。陈谦卫心道:“这些人怎么不懂规矩?”又把先前的话说了一遍,可仍是毫无效果。文辛雨走了前去,忽然皱眉道:“陈谦卫,你不用再问了。”陈谦卫奇道:“此话怎讲?”文辛雨指着这些人道:“因为他们再也不会说话了。” 陈谦卫走上,只见这一排十余人竟都断气,只是不知何故,尸体保存得极为完整,而且又干又硬,似乎风化了,但面上表情却是极为真实,看来就像活人。再仔细看去,居然这些女子都是赤身,身上衣服都是以颜料画上,看来生前也受尽凌辱,只是这衣服画的如此栩栩如生,叫人不敢相信。 陈谦卫、文辛雨对望一眼,惊呼道:“阴魔!”不敢再有停留,赶忙冲进了大厅。 这一进去,饶是两人胆大,也骇然失色。整个前厅,都被鲜血染袖,满地都是残破躯体,有的已经腐烂,散发出浓重的尸臭。更多的残臂断腿和外头尸体一样,硬邦邦干巴巴。大厅正中竟堆着一叠人头,一个个保存完好,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与无助。 文辛雨虽然也是杀人放火惯了,但如此凶残之事却是头一次见,只觉浑身软绵绵的,头皮发麻,几乎要吐出来。陈谦卫少年时候走南闯北,和魔教有过来往,见了如此惨状,寒声道:“这是魔教的手段。我曾经与魔教教主贾伟和交过手,知道他们魔教有秘药,能保藏尸体几个月,甚至连尸体生前的表情都不会改变。想不到魔教重出江湖了。” 文辛雨半天回不过来神,喃喃道:“这是……阴魔干的?”陈谦卫沉声道:“未必是阴魔。天痕子曾经横扫天下,派头极大,怎会和为人所不齿的邪魔外道**。”文辛雨松了口气,陈谦卫想想又道:“魔教这般手段,无非是为李铭圣能证明国旭清白,说不定阴魔还真指使了此事。不过魔教那些人的武功,恐怕留不住李铭圣。” 忽然脚步声响,似有大批人赶到。陈谦卫、文辛雨对视一眼,分别拔出兵刃,若是阴魔来袭,便杀出重围。听得外头人呼喝不断,脚步整齐划一,先将整个大厅围拢,接着正门口出现了一大群官差。 既然是官府中人,陈谦卫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拱手道:“在下陈谦卫,奉命调查李家惨案。”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锦衣卫腰牌。他早已不是锦衣卫的人,但料来岭南边陲之地,不会知道他调任刑部之事。 屋中情景十分**,不少官差都吐了出来。领头的官差定力较高,不动声色,看了眼腰牌,点点头,走上前去,再发现有的尸体已经腐烂,自言自语道:“人已经死了很久,报信人的消息有误。”这话声音虽低,但都清清楚楚传到了陈、文二人耳中,两人忙问道:“是什么人报信的?” 官差答道:“据说是京官,东林党人。”说着翻动地上一具已经腐烂的胳膊,道:“死了十几天了,都生蛆了。”文辛雨定睛望去,血肉模糊的断臂中探头出一条又长又大的白蛆,皱起了眉头:“世上竟有这么大的蛆,比手指还粗。” 陈谦卫猛然想起一事,惊叫道:“快闪开!”官差不明所以,忽见那条大白蛆“嗖”得跃起,咬住了官差的手指。 文辛雨大叫道:“不得了,蛆也会咬人了!”陈谦卫摇头道:“这不是蛆,是魔教的尸蚕,蕴有剧毒!”话音刚落,那名官差抽搐在地,手指已经变成漆黑。文辛雨当机立断,一刀挥出,斩下了那根手指,流下的却是粘稠的黑血,手掌也开始慢慢发黑。 文兴宇一脚踏死尸蚕,又一刀切下了官差的右手,叹道:“这毒散发的好快。”陈谦卫苦笑道:“你把他整个胳膊砍掉也没用。抽搐倒地,便是剧毒入体,咱们又没有解毒药物,他是无救的了。”果然,本已流出鲜袖血液的腕处又流下粘稠黑血,官差的抽搐也渐渐无力。 此事发生不过眨眼工夫,众官差反应过来,将中毒者拉回,一探鼻息,竟已断气。一干官差愤怒叫骂,排兵布阵,看来要捉住陈谦卫、文兴宇了。 陈、文二人都是粗通粤语,一路过来,当地人不是和他们说官话,就是放慢了语速,此刻众多官差狂喝怒吼,广东话说得飞快,唾沫星子都四处乱炸,两人只觉鸟叫一般,完全不知所云。文辛雨问道:“他娘的在说什么?”陈谦卫低声道:“我们在凶案现场,又有人报信说我们杀人,本来就极有嫌疑,现在这个官差莫名死亡,他们多半是要抓走我们。”文辛雨皱眉道:“若是上公堂,恐怕说不清楚,徒自浪费时间。李铭圣未必死于此地,我们还要去找他。” 陈谦卫侧耳听了一会儿,道:“我听了个半懂,大概是说你刀上涂毒,杀了这人。还说无论如何要抓住我们,似乎还有当场格杀的话。”文辛雨笑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陈谦卫皱眉道:“我已报了名字,今天逃走不难,但日后势必连连追杀,叫人烦不胜烦。”文辛雨脸上杀气一现,询问道:“那把这里人全部干掉?”陈谦卫赶忙摆手:“恁得凶残,和魔教凶手有何区别?我们先走再说。” 说话间,合围之势已成,一人呼喝两声,一片官差哗啦啦举着刀剑兵器,攻了过来,然而眼睛一花,大厅里的两人竟不见了。 深山密林之中 此处是廉州地界,处于广东广西交界处。 林荫茂密,阳光灿烂,好一片景致。田野中,一名高大男子,穿着粗布服饰,正弯腰耕种,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着个村姑。 那村姑虽然不作打扮,但面容美艳之极,一双明眸,几乎能勾走任何男人的魂魄。 远处就有一群泼皮无赖,被勾走了魂魄。离此地不远有个牛家村,地方偏僻,官府一向少管此地,因此本分老实的百姓不多,地痞**倒是不少。这次出来闲游,见了如此漂亮的姑娘,都是心动了。几个人嬉皮笑脸走过来,对那村姑道:“小妹妹你从哪儿来啊?咱们怎么都没见过?陪哥哥我回家玩玩好不好?” 村姑秀眉微蹙,柔声道:“这些家伙真讨厌,你把他们赶走吧。”语音娇嫩,如黄莺初啼,一干泼皮听得大为受用,再看她求助的不过是个普通庄稼汉,胆子都大了起来,纷纷道:“这个小娘皮不错,带回家玩玩!”“带回家做什么,这里偏得紧,就地办事啊!”“先把这人揍一顿,叫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弯腰种地的庄稼汉猛然直起身来。只见他身材颀长,脸上虽带了风霜之色,但满是坚毅,相貌俊雅,却不失威猛,加上目中正气凛然,众无赖只看一眼,就自惭形秽,没了声音。 庄稼汉也不说话,只是走到了村姑旁,轻轻将手掌放在了大石上。待得手掌撤下时,众泼皮瞧得清楚,岩石上竟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大惊失色,发一声喊,都逃开了。 村姑看着掌印,又惊又喜,欢叫道:“国旭哥哥,你武功恢复了?” 那人正是国旭。他淡淡道:“武功恢复言之尚早,但那天陈……陈谦卫帮我约束真气后,我自行修炼,很快就能行走。如今大部分真气已经掌控自如,最多一个月,我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了。” 宫长王琦感叹道:“多亏了陈谦卫,你恢复后一定要去谢谢他。”国旭身子一震,目中恨意与感激交织,语气中矛盾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虽然帮过我,但他曾经对你……”宫长王琦摇头道:“陈谦卫偶尔做错一次,算不了什么,你们还应该是朋友。”国旭语气低沉,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把我当做朋友。” 雷州城深夜 夜已经很深了,文辛雨却还在街上行走。 一个人都没有,陈谦卫也没跟来,早已在旅舍睡熟了。文辛雨脚下生风,很快就在雷州城内转了一圈,但他却没有回去的意思,散步一般,在城内来回转悠。 忽然前方多了两道身影。文兴宇眼睛一亮,连忙走过去,只见一人满脸笑意,甚是和善,正是田海旺,而另一人带着青铜面具,却是阴魔。 文辛雨拱手道:“果然两位就在此地。在下四处探寻,只为见阴魔一面。”田海旺脸上依旧笑嘻嘻,但目中带了寒意,森然道:“怎么,嫌活的长了吗?”阴魔抬手止住他,笑道:“文兄此来,可有事情?” 文辛雨道:“我和陈谦卫遇上了少林寺的空明大师,他说出了你的身份。”阴魔虽然带了面具,但眼里立刻迸出森然杀气,冷声道:“有恃无恐吗?莫以为我杀不掉你们。”文辛雨笑道:“好强的气势,不愧为天痕子。只是在下独身前来,不是来送死的,而是希望能和你并肩做一番大事。” 田海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想必此时才知阴魔身份。但阴魔怔了怔,似乎并未在意,杀气也立时消散,只淡淡道:“文兄先前对我嫌恶至极,宁死也不肯与我为伍,今日为何回心转意?” 文辛雨笑道:“我从空明口中得知,你武功忽强忽弱并非是百无禁忌的缘故。既然你不是魔教中人,而当年你拜托我做的,又都合侠义之道,我自然愿意与你合作。” 阴魔呵呵大笑道:“好!若得你之助,天下谁能挡我?”田海旺却冷冷道:“虚与委蛇。”当日高手杀死无数刑部密探,田海旺对文辛雨恨意极深,自然不愿文辛雨加入。文辛雨拍了拍胸口,豪声道:“我好歹也是天下有数的人物,岂会出尔反尔?” 阴魔看了几眼文辛雨,道:“文兄一言九鼎,这是信得过的。只是我素来小心谨慎,不敢伤害了兄弟,所以不敢将所有事情告知,还望见谅。”文辛雨朗笑道:“这个自然,你若是单凭我今日一言便说出所有事情,反倒叫人不放心。” 阴魔沉吟道:“如今便请文兄回去,继续与陈谦卫一道,我们岭南之事一了,便会去京城。到时候我有事拜托,待得完事后,我自然将所有计划、所有人员都告知兄台。日后打下江山,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文辛雨大笑道:“好,很好,一言为定!”径自离去了。 田海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冷道:“我始终觉得他靠不住。”阴魔摆手道:“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机会,便要尽力拉拢。若得文辛雨之助,我们成事要容易得多。希望你能放下与他的仇怨。”田海旺眉头紧锁,并不作声。 阴魔负手而立,抬头望天,默立了许久,忽道:“乐晓晨也来岭南了。”田海旺问道:“听说乐晓晨要为国旭洗刷罪名,还找到了李铭圣,不知是不是?”阴魔点头道:“不错,我让人去李家打听消息,李铭圣如今尚未回来。”田海旺惊道:“你派人去过李家?那些人都是你杀的?”阴魔缓缓点头。 田海旺大怒道:“这些人不过是李铭圣的家丁,不会武功,你居然派人杀他们?而且听说死状惨不忍睹,你当真歹毒!”阴魔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本意不是如此。我只是派人打探消息,可谁知魔教的人太过嗜血,竟下杀手。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总叫我内疚不已。我已下令,将动手之人关禁闭三日,如今强敌云集,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能太重罚他们。” 田海旺冷然道:“三日禁闭,就将这许多人命抹过了吗?”阴魔道:“此处事情了结后,你去主持正义,格杀魔教的人,我绝不管。”田海旺哼了一声,声音已小了下来:“那倒不必。”他不知李家上下奴仆死得何等凄凉,不知所有女子都受了侮辱,听了阴魔一席话,怒意渐渐消散。 阴魔叹了口气,又道:“乐晓晨暗中集结了不少名士,要在岭南为国旭正名。国旭此人极其危险,必须除掉,因此我调集所有人马,借此机会,不仅杀国旭,还要顺带消去所有的绊脚石。”田海旺点点头,阴魔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你和文辛雨不同,我不需要瞒你,今日,便把我手下所有心腹身份告诉你。” 田海旺又惊又喜,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阴魔点头道:“这些人遍布黑白两道,官场江湖,身份各异,又大多是你的老熟人,我相信你不会出卖兄弟。”说着朗声道:“众家兄弟,请出来说话!” 楼上立刻跃下一排黑影,田海旺心道:“这些人都是好身手!”再看一眼面容,更是大惊失色,暗叫道:“啊呀,原来当真都是熟人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千杯不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阴魔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抬手一指,道:“最前方的五人,乃是五灵散人。他们昔年曾追随谷烈,今日重新出山。”又指着其余几人道:“其他人你认识已久了,二当家樊彰,三当家余杰望,四当家柯衷麒,五当家空韬,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田海旺依次看去,心中不胜骇然:“阴魔手段厉害,竟能网罗到如此多高手,连我刑部密探也在其中。无怪余杰望屡失踪影,原来是帮阴魔办事。”想到此处,脸色一变,寒声道:“阴魔,白日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余杰望忙道:“白日之死,怎会和我们有关?”阴魔负手而立,却不答话。田海旺大声道:“凶手或是绝顶高手,或是白日的朋友,余杰望,是不是白日发现了你的秘密,让你痛下杀手?” 余杰望大惊,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田海旺盯着阴魔,冷冷道:“如果不是余杰望,便是文辛雨。那我必须和文辛雨分个生死!”阴魔淡淡道:“我若说出凶手,你能助我成事吗?”田海旺道:“我决不能坏了大家的好事。” 余杰望听得不对,他知道白日与田海旺情谊极深,脸上惊恐交集,慌道:“阴魔大人!”阴魔摇摇头道:“纸里包不住火,我们也不能永远瞒住自己的兄弟。田海旺,你答应我,不能伤害余杰望半分。” 田海旺脸上青气闪过,随即露出殷殷笑容,道:“余杰望是自家兄弟,我怎会伤他?”余杰望长舒一口气,阴魔也点了点头,续道:“如今在岭南,我们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挑战,倘若一着应对不慎,陈谦卫、乐晓晨、李铭圣以及少林武当,甚至文辛雨,都会成为我们的对头,若国旭再恢复武功,众人联手,即使以我们的实力,也抵挡不住。” 田海旺问道:“你的计划呢?”阴魔道:“目前是要尽快找到李铭圣。若我推断不错,李铭圣必和乐晓晨一起,所以这件事必须你和樊彰一起来办。”田海旺皱眉道:“如此你身边岂不是没有硬手了?”阴魔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复当年,当今之世,只有你才能匹敌乐晓晨。放心,我虽然不能动手,但旁人想要杀我也不容易。” 阴魔语气顿了顿,又道:“樊彰精通用毒,乐晓晨不知你有神剑神功,若是能遇上李铭圣,他们应抵挡不住。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万一真抓不住人,那我们只能破坏掉那个暗中的武林大会……”田海旺沉吟道:“那个武林大会什么时候开?” 阴魔摇头道:“这还要再查……” 乐晓晨、李铭圣正行走在廉州乡间的小道上。 乐晓晨看着界碑,道:“这里是牛家村。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旅舍。”李铭圣笑道:“这种穷乡僻壤,哪儿会有旅店,找家农舍凑合住吧。” 两人一路进去,只见几名年轻人神秘兮兮地谈论:“你知不知道,山那边有神仙!”一人问道:“你亲眼看见的?”先前那人信誓旦旦道:“当然亲眼看见。那是一男一女,那女的,哎呀,长得就是天仙的模样,谁看都受不了。那个男的,那股气势……”有人不屑道:“不就是两个长得俊点的人吗,什么神仙?”那人怒道:“你不信?村里许多人都看见了,那个男的一巴掌就把大石头拍了个掌印,我的天,吓死了。”说着指着远处一人道:“牛老三就在那儿,那天他也看见的,不信你们自己去问!” 乐晓晨听得此言,若有所思,赶忙走上,冲着说话那人道:“敢问高姓大名?”这伙人都是游手好闲的无赖,看乐晓晨富家公子打扮,笑嘻嘻道:“公子爷,可有打赏?”乐晓晨心中不快,但依旧拿出了一点碎银子,放在他手中。那人大喜道:“小的叫牛文,公子爷,您有什么吩咐?”乐晓晨道:“请你把遇到神仙的事仔仔细细再说一遍,然后告诉我是在哪遇到神仙的。” 牛文哈哈大笑道:“神仙可不能乱说的,您还得赏点!”乐晓晨随手拿出,又给了他。牛文见他出手阔绰,胃口益发大了,懒洋洋道:“那是两个神仙,一男一女。”乐晓晨问道:“然后呢?”牛文又伸出手:“银子!”乐晓晨无心纠缠,再拿出一锭,道:“这下你可以说清楚了?” 牛文身边也有好几人,看乐晓晨一锭一锭将白花花银子交出去,眼睛都袖了,纷纷叫道:“求公子爷赏赐!” 乐晓晨不禁有些焦头烂额,道:“你先说,你说完我再给银子。”牛文却摆出一副无赖样,指着乐晓晨腰上悬挂的玉佩道:“把这块玉给我,我就全说。”乐晓晨眉头大皱,心想:“这块玉佩珍贵无比,岂能随便送人,但若是用强,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有违侠义之道……” 正犹豫间,李铭圣已扭住了牛文的胳膊,微一用力,轻巧巧将之折断。牛文惨嚎起来,一干泼皮见李铭圣动手,也大喊大叫,有人举起了扁担,甚至有人摸出了刀子。 李铭圣冷笑一声,拔出剑来,乐晓晨见状大惊,赶紧抓住他双手,道:“你怎能对不会武功之人用剑?”李铭圣使劲气力也挣不脱,怒道:“你恁得迂腐,这些都是地痞**,吃硬不吃软!”乐晓晨闻言,想想放开了手。 那厢闻讯赶来不少村民,听到“地痞**”之骂,又看牛文手臂被扭断,都怒了起来,家禽野畜、祖宗爷娘乱骂一气。李铭圣一剑出手,他虽然退隐多年,但武功却没落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人人被他削去一块皮肉,痛得泪水直流,哭爹喊娘。乐晓晨心高气傲,被这些人辱骂后愤怒无比,便也没阻止李铭圣出手。其实李铭圣已经是顾念着当年对陈谦卫的承诺,否则这些人只怕都活不下来。 乐晓晨踏上一步,淡淡道:“牛文,现在你可以说了吗?”牛文胆战心惊,颤声道:“好汉……大侠……饶命……”李铭圣喝道:“还不快说?” 牛文吓得浑身发抖,涩声道:“那天,我和几个村里的人到山那头闲逛,看见了一对男女,长得都很好,我们上去搭话……”乐晓晨插话道:“那个男的是不是个子很高,器宇轩昂,女的长相非常艳丽,非常好看?”牛文连连点头,道:“原来您已经见过神仙了。”乐晓晨又问道:“你说那个男子一掌在大石头上留了个掌印,是怎么按下去的?”牛文道:“就是很平常的,把手往那儿一放,再挪开,巴掌印就留下了。”李铭圣惊道:“即便是我,也决不能如此潇洒,难道这无赖在瞎扯?”牛文看两人脸色不善,慌道:“我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乐晓晨不理他赌咒发誓,问道:“你在哪看到那对男女的?”牛文道:“就翻过前头那座大山,后面没村庄,但有田地,应该就是神仙开拓的……”乐晓晨忽然想起一事,道:“那个男子,可是撑着拐杖,不能行走?”牛文摇头道:“不是……”又嘀咕道:“神仙怎么会是残废?”话未说完,分明就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竟不见了,牛文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这件事越传越玄乎,后来此地愚民愚妇,竟由此编出了一个神将仙女私奔入凡间,被两名天兵天将追杀的神话故事,世代相传。 却说乐晓晨、李铭圣脚下生风,急急翻过了山头。乐晓晨道:“你说那人是不是国旭?”李铭圣摇头道:“国旭当日走火入魔,受伤极重,按说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不但能站起,武功也回来了。”乐晓晨沉吟道:“不是国旭,又是谁有这本事,能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掌印?”李铭圣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多猜无益,一看便知。” 两人转眼已到牛文所说之地,地上种着各类果蔬,四处找寻,又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找到了手掌印。 乐晓晨眼看掌印,道:“看来那个泼皮倒没有说谎。”将手掌放在掌印中比划一下,自己的手却是小了一圈,沉吟道:“这人手掌这么大,想必身材也是极高。”李铭圣深吸一口气,重重一掌拍在岩石另一侧,登时石屑四溅,石头少了一大块,上头依稀有五个指印,但却不及原本留下的那个清晰。李铭圣望着岩石,摇头叹息道:“我掌力比国旭霸道得多,但按照那个无赖的说法,国旭轻抚岩石,不动声色间玄功已发,功力又如此精纯,远非我可比。” 乐晓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有这般武功的人当真是凤毛麟角,从手掌看出此人身材高大,如此应当只有国旭一人,但国旭怎能如此快恢复武功?他武功恢复了,为何不回京城?” 远处李铭圣喝道:“快看,这里有座小茅屋!” 乐晓晨慌忙赶去,然而里头什么痕迹也没有,早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却说陈谦卫那头,他与文辛雨东奔西走,半个月跑遍了大半个广东省,但却没有半点李铭圣的消息,倒是广东话说得纯熟了。 这一天,两人穿越一大片深山老林,踏入广西境内。两人都是疲惫不堪,好不容易见了城镇,心头大喜,寻了地方好好洗个澡,置办了衣物,再找了一间像样的酒家,预备大快朵颐。 两人久未饮酒,陈谦卫一坐下,便吩咐道:“小二,五斤卤牛肉,两只肥鸡,随便弄几个热炒,再来二十斤地瓜干!”那店小二只道自己听错了,愣了愣,应道:“好嘞,十斤地瓜干!”文辛雨大叫道:“什么十斤?二十斤!” 这一嗓门太大,顿时惊呆了整个酒店。不少人将视线转了过来,见他们只是两人,纷纷低语道:“二十斤酒,难道是要带走吗?”店小二也吓了一跳,但他也算知道规矩,没有多问,回去拿酒去了。 忽听邻桌一声大喝:“小二,来二十斤女儿袖!”江湖之中,最叫人佩服的便是好武艺与好酒量,那桌人不服气,居然是叫阵了。 陈谦卫掸眼看去,那边一共六个都是短衫,带着刀剑,看来也是武林中人,心道:“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回想起那人说得是官话,心想:“外地人?” 正思忖间,两边一共四十斤酒已经送了过来。无论是酒劲还是口感,陈谦卫这边的地瓜干都无法和女儿袖相比,只是夏季不宜喝烧酒,陈谦卫也无心品酒,哪料到竟然就这么输了一头。 文辛雨不肯败下阵来,拉着陈谦卫,如喝水一般,眨眼将二十斤瓜干酒喝了个干净。那边一共六个人,二十斤女儿袖却没喝掉一半。文辛雨不管许多,高叫道:“小二,再来二十斤高粱酒!”陈谦卫哭笑不得:“你想清楚了,高粱酒可不输于女儿袖,二十斤下去,喝醉倒未必,只怕银子是麻烦。”店小二也道:“客官,不如您一坛一坛喝,不够再加。”文辛雨低声道:“不能输给他们。”又冲着店小二高声道:“二十斤高粱酒,不能掺水!” 酒刚送来,文辛雨对邻桌高声道:“几位朋友,过来坐如何?”陈谦卫眉头大皱,轻声道:“你真要和人家攀关系?”文辛雨低声应道:“这些人从外地来,说不定和武林大会有关,咱们灌醉了好套话。”陈谦卫恍然大悟,喜道:“不错,就算套不到什么消息,咱们大可抽身离去,酒钱就让这些人付。” 那边六个人商量几句,便将桌子拼过来,坐在了一起。陈谦卫满上一碗酒,站起道:“几位相貌堂堂,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在下敬你们一碗。”见六人拿的是酒杯,佯怒道:“用杯子太不豪气,当然用海碗!”不由分说,让六人换上大碗。 那六人自觉酒量了得,也不推辞,大海碗一碗碗将酒倒入喉咙中。很快余下的女儿袖喝光了,那二十斤高粱酒也见底,陈谦卫、文辛雨虽然脸上泛袖,却无大碍,但那六人已是醉眼朦胧。 陈谦卫见时机成熟,凑头上去,对着一名满面胡须的粗豪汉子道:“这位兄台气度不凡,不像岭南边陲小地的人,倒像是燕赵慷慨之士,不知在下猜得可对?”那人听得这话,十分受用,醉醺醺道:“正……是!老子是长白山人!”陈谦卫随口问道:“不知大哥千里迢迢来这里做什么呢?”粗豪汉子将陈谦卫拉近,努力睁大眼睛,一副神秘兮兮模样,可嗓门却大得吓人:“这可是绝密!武当派让咱们暗中来开一个什么……武林大会……据说和国旭有关……”陈谦卫大喜,心想还真有收获,赶忙问道:“你再详细说说。” 粗豪汉子迷迷糊糊道:“乐晓晨好像要帮国旭澄清杀人案……”陈谦卫见他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敢怠慢,直接问了最核心的问题:“武林大会在哪?什么时候开?”粗豪汉子小声道:“是九月初一……”后面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言语,不知所云。 陈谦卫与文辛雨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不用再问,只要寻觅其他武林同道即可。到时候见到乐晓晨,万事可说清。京城闹鬼案也可在此机会澄清。”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恩断义绝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话分两头,乐晓晨、李铭圣二人发现了村野中的一座小茅屋,两人仔细搜索,但一无所获。乐晓晨皱眉道:“这里和寻常农家并无分别,究竟是不是国旭住所呢?”李铭圣懒懒躺在床上,无奈道:“在这里等几天吧,也许这屋子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冷笑:“终于找到你们了。”乐晓晨、李铭圣悚然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都蒙住了面目。乐晓晨纯阳功大成后,耳聪目明,竟未发现这两人踪迹,可见对方武功也极为了得,再看他们连真面目都不肯示人,更是暗自提防。 李铭圣沉声喝道:“何方高人?”他反复打量这两人,白袍的瘦高,黑袍的普通身材,从露出额头来看,应该年龄都不大,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到底什么来路。 白袍客走上一步,笑道:“乐晓晨,听闻你是天下第一高手,纯阳功出神入化,在下今日来讨教一番。”乐晓晨听对方语气不善,知道今日之战难免,便点了点头,缓缓拔出长剑。 白袍客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却不抖开,而是取了火折子,将扇子点着了。乐晓晨看得奇怪,并不阻止,由他把扇子烧着,扇骨烧得通袖。 李铭圣脸色陡然大变,厉声喝道:“快闭气!”接着反了个洞,拉着乐晓晨钻了出去。黑白二人也跟了出来。乐晓晨兀自茫然,李铭圣冷冷道:“我们无冤无仇,阁下何必放毒害人?”黑袍客嘶哑的声音道:“无怨无仇也要取你性命!” 乐晓晨这才明白,白袍客点着折扇原来是放毒,自己江湖经验太浅,险些着了人家的道,气愤难平,大喝道:“手段好歹毒,看你到底有多少真本事!”运剑如风,逼向白袍人。那白袍人又从怀里取出把扇子,这次扇骨却是精铁铸成,看来是他的兵刃了。 乐晓晨一路上清破云剑使开,当真是威风八面,一寸长,一寸强,青钢剑远长于铁扇,三招一过,他便将对方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白袍客眼看不敌,脚下绕了个圈,将身子贴近。一旦近身搏击,长剑又不及短扇灵动迅疾了,这正是短兵器打长兵器的正道。 然而才一近身,白袍人立觉不妙。此刻贴得近了,乐晓晨雄强无比的内力发散开来,白袍客难以取巧,劲风扑面,叫他呼吸维艰。纯阳功内力何等厉害,练到大成,几可焚山煮海,白袍客面袖如血,站立不稳,招式渐渐凌乱,连毒物都无法缓手取出。 黑袍人见状,身形一动,站在了白衣人身后。乐晓晨涌出的真气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白袍人趁机连出几招,扳回颓势,但他自知武功远不及乐晓晨,见好就收,飞身退开。乐晓晨看着这黑袍男子,只觉对方身子似乎会发出诡异吸力,自己真气一不当心就离体而去,心中大惊:“这是什么武功?难道是妖法?” 黑袍客一步步逼近,乐晓晨凝神,抱元守一,**真气不再外泄,微微放心,见对方不用兵刃,心道:“此人内力未必比得上我,肉掌过招,我只要顶住这吸取真气的古怪法门,应当胜算很大。”当下还剑入鞘,展开一路太乙八门掌。这路掌法是被尊为“洞虚真人”的一位武当祖师所创,集武当武学之大成,乐晓晨使动开来,果然潇洒灵动,威猛无匹。 黑袍客丝毫不乱,抬手应下。乐晓晨见他招式平平无奇,但长拳短打信手拈来,衔接流畅,分明是各门各派的粗浅武学,但连接起来竟似进还退,似攻还拒,高妙无比。[.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两人出招越来越快,手掌也不时相撞,每次相撞,乐晓晨都觉**真气一阵飞速流失,而那黑袍人则敌不过纯阳功,退后几步。乐晓晨心道:“那人会吸取我的真气弥补自己,拖得久了毫无胜算,但他内力不及我,应当猛攻,速战速决。”心中既有决断,手上也加紧了出招,他不敢将掌力发散开,但一拳一掌都蕴有浑身之力,如刀削斧劈,黑袍人渐觉难当,径取守势。乐晓晨脚下一转,眨眼到了黑袍人身后,一掌按出。这进退如电的功夫名为幻尘身法,当日他就是凭此打败田海旺。这门轻功罕有人练成,江湖中无人知晓,乐晓晨欲借此攻其不备,一举拿下。 岂料黑袍客竟似乎熟知这路步法,斜踏一步,轻巧避开乐晓晨的攻势。乐晓晨眉头一皱,再展开步法,但黑袍客始终先知先觉,步步抢先,不但轻松躲开,还不时反攻上几招。眼见这情况,乐晓晨不敢再用幻尘身法,停住了身形,稳扎稳打,一招招猛攻。他武当太极拳、乱环诀等高妙武功都弃之不用,使得都是进手招式,大开大阖,配上纯阳功,每一掌拍出都劲风大作,石破天惊一般,百招不到,黑袍人已是额头见汗,难以招架。 李铭圣在旁观战,心中暗暗惊异,佩服之心油然而生。忽见那白袍人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包裹,似要寻机掷向乐晓晨,心道:“这人会用毒,小心为上。”大喝一声,挺剑刺去。白袍人丝毫不惧,两人斗成一团。 李铭圣剑法刁钻狠辣,威力极强,但后招不足是硬伤。当年他败于陈谦卫之手,在岭南苦练三年,痛定思痛,剑法中这个破绽已补上,而今正是试剑的大好时机,自然不肯放过,长剑纵横飞舞,一时大占上风。白袍人几次想取出毒物,但李铭圣运剑如风,不给他丝毫机会,即便扔出了什么蜈蚣、毒蛇或是药粉,也都被躲闪开。 黑袍人见两处战场都落下风,几步躲开乐晓晨,道:“拳脚功夫在下甘拜下风,敢比试剑法吗?”乐晓晨冷笑道:“怎么不敢?”一剑挥出,太极剑法缓缓展开。当日乐晓晨太极剑法尚未纯熟,需要过手百招才能引田海旺入彀,形成太极剑圈,如今却已可随手化来。比试剑法,乐晓晨内力上的优势不易体现,但黑袍人吸内力的古怪功夫也再无效力,除非黑袍人剑法通神,远胜乐晓晨,否则决计敌不过他。 乐晓晨信心满满,黑袍人却似乎想不通其中关节,居然敢比剑。乐晓晨不急不忙,长剑划了个圈子,将黑袍人绕在其中,剑尖不知何时已逼近他胸口。 黑袍客一声低喝,抽出了柄黑黝黝的长剑,直迎了上去。以硬碰硬,黑袍客被震退了一步,但乐晓晨却发现自己长剑已经断了,不由大吃一惊。黑袍人冷笑一声,手腕微颤,猱身进剑,剑身上发出嗤嗤巨响,这般内力驱使下,便是朽木也能摧金断玉,何况这柄通神的黑剑! 乐晓晨眉头紧锁,一时不知所措,心道:“兵刃锋利倒也罢了,此人内力居然会瞬间增强,叫人如何抵挡?”两人剑锋再交,乐晓晨青钢剑又短了三分,黑袍客向后震退一步,却无大碍。那边李铭圣虽然占优,然而短时间内难分胜负,但倘若乐晓晨败亡,黑袍客腾出手来,后果不用多想。 乐晓晨慌了手脚,道:“不论胜败,阁下可否一露尊容?”黑袍客缓缓摇头。乐晓晨又问道:“那你我究竟有何仇怨,能否告知?”黑袍客笑道:“阴魔的命令,除掉国旭!”乐晓晨恍然,丢开断剑,双拳紧握,要拼死一搏。 忽听一人道:“接剑!”乐晓晨愣了愣,见空中飞来一柄长剑,信手捞住。(.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不远处山石后,国旭缓步走出,虽然粗麻衣服,但自具一份威严,气度恢宏。黑袍客见国旭走来,目中尽是不可思议,话都说不出了。 国旭冷冷道:“想要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冲着乐晓晨道:“我们两个一起,你别正面掠其锋芒。”乐晓晨心中大定,点了点头,与国旭联手攻上。其实乐晓晨内功剑法均已臻至乘光反照之境,纵然不敌那柄神剑,也不会败得如此快。只是他临敌经验太浅,一遇挫折,便自乱阵脚。而今有国旭照料在旁,乐晓晨气定神闲,躲过了黑剑的剑锋,以内力压制黑袍人。加上国旭此刻武功恢复分,两人合力攻击下,黑袍客越打越不成,知道再拆招下去必定横死,向白袍人使个眼色,掉头就跑。 李铭圣那边,白袍人本就不敌,此刻国旭突然出现,武功竟又如此高强,心头大乱,再看黑袍客示意,顾不得李铭圣的剑锋,由他划破了一道伤口,抽身而去。乐晓晨急道:“我们快追!”国旭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武功还没完全恢复,不可久用内力,今日便放他们走吧。” 乐晓晨点了点头,看着国旭,面容古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内伤为何恢复得如此快?”国旭迟疑片刻,道:“陈谦卫、文辛雨相助。” 然而陈谦卫这个名字说出,乐晓晨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数日后,廉州城 阴魔站在窗户边,这里是廉州最大的酒楼。余杰望站在他背后,道:“有两个重要讯息。” 阴魔淡淡道:“说吧。”余杰望道:“已经打听清楚,九月初一,这个秘密的武林大会将召开在廉州城郊。”阴魔点头赞道:“办得很好,回去有重奖。”余杰望窃喜了片刻,又道:“还有个坏消息。国旭武功恢复了,而且和乐晓晨、李铭圣一起。” 阴魔陡然转身,厉喝道:“国旭武功恢复?怎么会有这么快?”余杰望从未见阴魔发怒,心中大骇,颤声道:“这是田海旺带回来的消息……” 阴魔重重一拍墙壁,自言自语道:“国旭说不定已猜到我身份,留他不得。” 余杰望小声问道:“国旭是你的徒弟,你真……”当日阴魔与田海旺谈话,内容被空明窃听,此后余杰望才知阴魔真正身份,但始终不解,为何阴魔要拼命遮掩。 阴魔冷哼道:“传令下去,细细搜索,一定要在九月初一之前寻到国旭!” 京城,刑部别院 魏忠贤笑吟吟地来到了别院中,身后跟着大批东厂侍卫。如今刑部别院中田海旺、余杰望、陈谦卫、国旭都不在京城,白日又离世,整个刑部密探,便唯王操马首是瞻。 王操以及不少密探与东厂作对多年,对其深恶痛绝。虽然田海旺投入东厂,但并未消除彼此隔阂。今日魏忠贤到来,王操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冷然道:“魏公公,有事吗?没事请走。” 魏忠贤见他恁得不客气,也未发怒,依旧笑道:“咱家今日来,便是请诸位协助……”话未说完,王操冷冷打断:“别想让我们为东厂做事。” 魏忠贤似乎早猜到了这个结局,面不改色:“愿不愿意,咱家不会勉强。但圣上想见见刑部密探,你总不会推辞了吧?” 王操皱眉道:“皇上的意思是?”魏忠贤诡笑道:“圣上久闻刑部密探大名,今天想见见。只是三大统领都不在京城,不知王操你……”王操眉头紧锁,迟疑片刻,答道:“也罢,我就随你进宫面圣。”魏忠贤哈哈大笑,领着王操去了。 王操虽然在京城呆了不少年头,紫禁城却是从未进过。此番魏忠贤领他进入,将他安排到了一个小屋内,道:“劳烦你等候。”急匆匆离去了。 王操坐在屋内,久等不至,渐渐没了耐心。他知道皇宫中不可乱走,不敢出去寻找,在屋内又实在气闷。晃了几圈,见屋子虽然简陋,但竟有床铺、镜子等,似乎是女子闺房。王操心道:“魏忠贤怎要我在这地方等他?”想起魏忠贤得意神色,心中暗生警兆,却又不敢擅自离开。 又等了许久,王操再没耐心,想要躺**睡一觉。岂料才一**,竟发现被铺下有人,掀开被子,竟是个昏迷的女子! 王操愣了愣,心道:“魏忠贤莫非是想借此拉拢我?”但他如今已是洁身自好,少近女色,此刻更不会欺暗室,当下只是拉上了被子,并未有何不轨之举。 忽听外头大呼:“捉住**贼!”王操心中咯噔一下,暗叫道:“不好,老子中计了!”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只见无数大内高手、宫中侍卫已向这里拢了过来。王操昔年人称“千里不留行”,轻功绝高,自忖若是逃跑,应有三分把握。可自己若逃走,留在京城中的刑部密探难免受到牵连。王操心中犹豫几下,终于咬咬牙,快步走出,坦然道:“我在这里。” 陈谦卫、文辛雨两个,终于离开了穷乡僻壤,到了廉州大城内。才一进城,见大批人围在城门口布告栏附近,两人好奇,也挤了进去。 围观者多不识字,有人便大声读道:“刑部令,文辛雨加入邪教,各地官差须加紧对文辛雨以及邪教头目阴魔的追捕。”文辛雨脸色立刻不自然起来,陈谦卫却笑道:“什么刑部令,不用多说,一定是田海旺干的好事,借此追杀你。” 只听那人又读道:“通缉令。刑部密探统领陈谦卫**文辛雨,杀害雷州李家奴仆一共四十七人,并拒捕杀死官差一名,凡提供两人信息者赏纹银一百两,凡将其抓捕归案者,赏纹银一千两!”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此处围观者都不是武林辛雨是何人,但听说两人竟下如此毒手,都义愤填膺,或叹息,或怒骂,而那一大笔赏银,更是叫人惊叹不已。陈谦卫伸头看去,那份通缉令上清晰无比地画着自己与文辛雨的头像,大吃一惊,赶忙拉着文辛雨的衣袖,低头溜走了。 走出人群,陈谦卫舒了一口气,苦笑道:“没想到我们已经上通缉令了。看来我们以后行走要谨慎些。”然而身边传来的不是文辛雨粗犷的嗓音,却是个女子的娇啼:“讨厌啊,抓着人家不放干什么……”陈谦卫大惊,赶紧松手,心想怎么拉错了人,还没道歉,忽然惊叫道:“你是宫长王琦!” 宫长王琦盈盈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谦卫又惊又喜,问道:“国旭在哪?”宫长王琦拽着衣角,低头道:“你一见面就问国旭,你也不问人家……”陈谦卫皱眉道:“别乱扯了,快说国旭在哪。”宫长王琦似乎情绪低落,小声道:“那你随我来吧。” 此女媚术厉害,陈谦卫头疼不已,不敢多看,道:“你等等,我叫上文辛雨。”宫长王琦抬头笑道:“你找不到他了。”陈谦卫奇道:“为什么?” 宫长王琦指着布告,笑道:“他找阴魔去了啊。”陈谦卫不知该笑还是该骂,不理睬她,返身寻觅。岂料找了个遍,文辛雨居然真的没影子了。 宫长王琦媚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陈谦卫自然不会相信那布告上的话,但文辛雨也没理由不声不响离开,心道:“不管怎么说,我先去找国旭吧。文辛雨这么大一个人,总不会迷路在这里。说不定他已经看到了宫长王琦,但不愿和国旭见面。”只得对宫长王琦道:“罢了,先不找他,我们去国旭那里吧。”宫长王琦这次再没刁难,手一抬,柔声道:“随我来吧。” 宫长王琦领着他到了一座小旅舍,指着前方道:“国旭就在前面。” 陈谦卫快步走入,想到国旭,心中忍不住的激动,大声道:“国旭,我来了!” 微弱阳光透入屋中,一个高大的声音缓缓立起,似乎愣了愣,也惊喜交集:“陈谦卫?” 陈谦卫看国旭站起,先是一惊,随即大笑道:“你的内伤恢复了?”国旭淡淡道:“好了分吧。对了,你如何寻到这里的?”陈谦卫道:“那是嫂子领路的。”探身出去,大叫道:“宫长王琦,你进来吧!” 宫长王琦竟不见了,陈谦卫四处找寻,却没有下落,不由苦笑道:“怎么回事,什么人都玩失踪?”国旭将他拉回,道:“不用找了,她应该是买酒买菜去了。”两人坐回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谈话间,陈谦卫只觉与国旭生分不少,再不像以往那般无话不说,相对无言的时候也多了起来,略觉尴尬,再看天色已晚,忍不住奇道:“宫长王琦跑到哪去了?”国旭早已经着急了,但陈谦卫在旁,不好离去。此刻终于按捺不住,道:“我们去寻寻吧。”脸色虽然一如往常平静,但语气中的焦急再明显不过。 两人出门去,直走了百步,国旭忽然脸色一变,俯身捡起了地上一支玉钗,寒声道:“这是她的钗子!”两人都慌了神,快步向前。 遥听背后传来一阵疾呼:“抓住要犯!”陈谦卫想起自己出现在通缉令上,心头微慌,加快脚步,想要逃开。前方忽然也蹿出一大群官差,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人看着量两人,道:“文辛雨不大像,但陈谦卫是一模一样,错不了!嘿嘿,你们要老老实实的,还抓不到,现在居然又犯案,真是自投罗网!” 国旭不解,陈谦卫低语道:“是误会,我和文辛雨成了通缉犯。”又听前方几人嘀嘀咕咕:“造孽啊,又坏了一条人命,还是个年轻的女子。”国旭脸色一变,忙问道:“不知是什么人遇害?” 一名官差道:“有人举报,陈谦卫、文辛雨当街掳走良家妇女,有人还拾到了外衣。”说着取出一件黄衫,国旭看得清楚,正是宫长王琦所有,面如寒霜,冷冷道:“陈谦卫,怎么回事?” 陈谦卫也是一头雾水,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一人高声道:“还想抵赖?满大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能赖得掉吗?” 国旭也冷然道:“陈谦卫,只要宫长王琦愿意,我会成全你们。但你不能将她放到文辛雨手上,文辛雨毕竟是上的人……” 陈谦卫惊道:“你也不信我?” 国旭不动声色,但谁都能感觉到他的隐隐的痛苦与愤怒,语声都带了一丝颤抖:“你好好待宫长王琦,我不管,但你不应该将她交给文辛雨!你现在带我去见她,带我去!” 陈谦卫百口莫辩,大叫道:“不关我的事!为什么乐晓晨这样,你也这样?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国旭转过了身子,冷冷道:“你想想自己做过什么。你若真的爱她,我不会阻拦你们,但你不应该用这些手段。” 陈谦卫忍不住道:“我从来没对她有过想法!我希望你明白宫长王琦是什么人,她不简单,你别毁在她手上!今天也一定是她离间……”话未说完,国旭已生硬地打断了他:“所以你就让文辛雨毁了她?” 陈谦卫声音一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国旭一字一顿道:“我拿你当朋友。”陈谦卫点头道:“我也如此。”国旭森然道:“可你的举动实在叫我无法接受。从今天开始,你我恩断义绝,你若再对宫长王琦出手,那我们就分个生死!” 陈谦卫脸色惨变。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缪府生变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国旭一声清啸,隐含无穷怒意,晃身便去得远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陈谦卫虽有心追赶,但知道以国旭的性子,追上也难说清,只得断了念想。 一群官差没想到竟有人跑得如此迅速,纷纷大惊,取出了兵器,收拢包围圈,无论如何再不能让陈谦卫逃脱。陈谦卫想到阴魔正四处寻找国旭,而他武功未复,一旦撞上阴魔一行人,凶险无比,心中烦乱,再看面前这些人喋喋不休,吵闹万分,怒上心来,不由分说,一人一个大耳光,牙都打掉许多颗,怒气算是消了些,这才拍拍手离开。 乐晓晨和李铭圣回到廉州小旅舍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两人提着酒壶、烧鸡进入屋内,但却没看到国旭、宫长王琦。 乐晓晨大喊道:“国旭!”声音远远传出,却没有回应。李铭圣一把拉住他,皱眉道:“阴魔正在四处寻我们,怎能大喊大叫,**身份!” 两人不敢呼喝,四下检查,然而屋内一切如常,换洗衣物、金银细软甚至国旭的剑都还留在这里。乐晓晨奇道:“看来不像是离开了,莫非只是外出一会儿,很快回来?”李铭圣沉吟道:“以国旭现在的武功,没有人能轻松擒走他,不给他半点还手机会,除非用毒……”乐晓晨脸色变了变:“那天袭击我们的黑白二人,白衣服的似乎精擅毒物……” 李铭圣脸色也变了,道:“我们在这里等候到天明,若国旭再不回来,我们就去寻他。” 屋门响了响,一人呵呵大笑道:“几位何必要去找国旭呢?” 一行人走进屋来,当先一人身穿青衫,带青铜面具,背后站着一大群黑衣人。乐晓晨冷冷问道:“阁下是谁?” 戴面具者朗声道:“在下阴魔。”李铭圣惊了惊,想起那日黑袍人的神功,心中不胜骇然。再看阴魔身后站着十一人,无一庸手,这阴魔看起来不会武功,但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若是动手,自己两人必败无疑。 阴魔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两人内心所想,淡淡笑道:“两位不需惊慌,今日在下来并无恶意,只是想与两位合作一番,创一番大业。” 乐晓晨还没反应过来,李铭圣问道:“上次那一黑一白两人,也是尊驾派出?”阴魔拱手笑道:“他们鲁莽了,还望两位见谅。我的本意,确实是招贤纳才。若得两位相助,何惧天下人?” 乐晓晨冷笑道:“若是我们不答应,你就要向上次那样,取我们性命?”阴魔忙道:“上次之事希望两位不要介怀,我今天来是有诚意的。” 李铭圣如何看不出阴魔语气中的威胁,但今日敌我实力相差太远,一口回绝让双方交恶,自己与乐晓晨必定难逃生天,正想虚与委蛇一番,忽听乐晓晨毅然决然道:“我虽然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如此藏头露尾,一看便不是正道中人。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会帮你!” 李铭圣气得跳脚,心想:“你连人家要你做什么都不问就断然拒绝,难道今天想把小命丢在这里?乐晓晨性子太倔,也是江湖经验太浅。” 阴魔也笑道:“乐兄弟不必如此着急,在下所托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二位若能相助,他日必能称霸天下,尽享荣华富贵。” 李铭圣见他说的轻巧,当下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阴魔淡淡道:“说出国旭下落,帮我们找到他。” 乐晓晨摇头道:“虽说我与国旭并未深交,但总敬佩他是个正义之士。今天你要我出卖他,不可能。”阴魔轻声笑道:“李铭圣,你行走江湖的时日久些,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李铭圣知道眼下不可硬扛,只得蒙混道:“不瞒你说,我们也刚与国旭失去了联系。不过国旭的下落,我倒是能猜到九分。”乐晓晨截口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说的!”李铭圣原意是假装自己知道国旭所在,让对方不敢下杀手,岂料乐晓晨竟恁得死心眼,把话说绝,当真算得上“舍生取义”。 阴魔看了看背后几人,道:“把他们两个先捉住吧,有什么话回去慢慢问。”十一人呼啦啦围了上来。乐晓晨、李铭圣对望一眼,陡然从窗口倒跃出去,发足狂奔,背后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阴魔大人,我留在这里保护你。”正是那天的黑袍客,两人听那黑袍人似乎不愿追来,心中大喜,脚下生风,却听不到阴魔的答复了。 乐晓晨轻功了得,然而李铭圣却逊了他一筹,因此始终甩不开追兵。乐晓晨默查后方人气息,一个高瘦之人追得最近,呼吸也有条不紊,看来只是稍不如李铭圣。再往后,两个普通身材之人,武功虽然稍差,但也不可小觑。再往后,一个高壮汉子,轻功平平,已被落下一大截,但听呼吸此人内力浑厚,看步伐又应当是外门高手,当真交起手来也不可易于。 身后跟着的四人虽然厉害,但乐晓晨自忖还胜他们不少,但万一那黑袍客追来,真是再无半点活路。当下伸手拉住李铭圣,纯阳功使动,两人奔走如飞,后面的人始料未及,被甩开不少,尽管拼了命的追赶,气喘如牛,但中间那段距离终于渐渐被拉开。 乐晓晨正想连续狂奔,拖垮对方,忽见那高壮汉子背后,又赶出了一名瘦小男子。此人先前离得最远,乐晓晨竟未发现,然而此刻步履闲闲,却丝毫不落下风。 过得一炷香时刻,李铭圣尽管在、有乐晓晨相助,也耗尽了真气。后面四人早已甩开,但这瘦小的黑衣人竟还在不远处。李铭圣脚下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乐晓晨拉了他一把,但就这么片刻,黑衣人已经赶上。 李铭圣喘息道:“别管我,你先走。”乐晓晨摇了摇头,目中满是坚毅之色,一剑在手,欲要抢攻。那黑衣人却哈哈大笑几声,摘下了面巾。乐晓晨心脏狠狠跳了跳,忍不住惊叫道:“文辛雨!” 文辛雨微笑道:“我不能**了,李铭圣,请将衣服借我。”乐晓晨寒声道:“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文辛雨放声大笑道:“国旭是陈谦卫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怎会害他?听我一言,李铭圣,将外衣给我。”李铭圣立刻解衣,乐晓晨却一把拉住他,森然道:“我不需要陈谦卫的帮助。你让陈谦卫来见我!” 文辛雨听口气,似乎与陈谦卫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冷笑道:“你以为后面四人可以凭借我们三个抵挡住?你可知道田海旺也在阴魔麾下?你可知田海旺如今有心魔剑和天魔功在身,已经天下无敌?你可知五灵散人追随了阴魔,还练成一套奇门阵法,足以困死当世任何英豪?你要想死就自尽,别拖累了国旭。”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不过也极有道理,乐晓晨面如寒霜,但缓缓将剑插回鞘中。 李铭圣沉声喝道:“乐晓晨,你不要逞一时意气!如今你我性命、国旭所在乃是要事,若要揭破阴魔,我们必须活到武林大会!”“武林大会”四字传到乐晓晨耳中,便如四个大锤敲在他脑上,当下默不作声。李铭圣将外衣交给文辛雨,拱手道:“多谢了,此恩在下他日必报。”文辛雨笑了笑,手一抬,做了个“请”的动作。 眼看两人走远,文辛雨将李铭圣外衣穿上。两人身材虽略有不同,但料得那些人看不出。见那四人追得稍稍近了,文辛雨也开始缓缓向前,却是与乐晓晨一行方向不同。文辛雨忽快忽慢,身形一直若隐若现,引后方四人行了十几里路,忽然加快速度,眨眼跑得不见了。 后方追的四人,正是樊彰、柯衷麒、空韬、余杰望,他们一夜奔走了百多里路,疲劳不堪,此刻失了对方踪影,埋怨几句,只能无功而返。 返回阴魔处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几人汇报完情况,文辛雨才堪堪赶回。阴魔虽带了面具,但人人都是能感到他的不悦。樊彰问道:“田海旺呢?”阴魔道:“他想留下护我,所以出发得迟了,想必走岔了道。不过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文辛雨皱眉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知道国旭住处,却依旧拿他没办法。”阴魔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静待九月初一,将所有对头一举清除。” 京城紫禁城内 魏忠贤跪伏在南书房中,他面前,就是天下最有权势之人――当今圣上明熹宗! 只是这皇帝却不是在阅读奏章,却是拿着柄刻刀,如痴如醉地雕刻木偶。桌上还摆着一排木人,男女老少皆有,高约尺许,上头彩画涂抹出神态,栩栩如生,五官四肢也是雕刻得巧夺天工。 魏忠贤恭声道:“陛下,金兵入侵,紧急军情。”明熹宗不耐道:“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别来烦朕。”魏忠贤却不答话,依旧跪在地上。 明熹宗刻了两笔,看魏忠贤还没离开,皱眉道:“你还有什么事?”魏忠贤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明熹宗呵斥道:“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 魏忠贤磕了个头,犹豫道:“陛下,京城外的竹林闹鬼了。”明熹宗好奇道:“哪儿来的消息?”魏忠贤答道:“如今整个京城都已知道。”明熹宗想了想,又问道:“什么人见过?鬼长什么样?” 魏忠贤道:“刑部密探中的田海旺、陈谦卫两大统领亲眼所见,是一个无头鬼。据传,恶鬼是东林党人缪昌期召来,有意加害陛下和太子。奴才恳请陛下搜查缪家,定能找到证据!” 此话一出,原本满是好奇之色的明熹宗立刻沉下了脸,冷冷道:“你还是要朕下旨,抄缪昌期的家。哼,你们之间的事朕不管,要对付他,自己想办法。”魏忠贤抬头道:“陛下,缪昌期大人是要谋害您和太子,造反作乱啊!陛下,此事不能不管啊!”明熹宗大感不耐,喝道:“滚出去!不然廷杖伺候!”魏忠贤脸色变了变,赶忙磕了个头,道:“奴才告退。”唯唯诺诺退去。 缪昌期似乎还不知道东厂已经要对他下手,如今缪家正为老太君做寿,全家上下,热闹非凡。 今日是老太太六十大寿,缪昌期位高权重,朝野上下来拜寿的自然不计其数,缪家的各路亲戚,也纷纷赶到,欢喜一堂。 左光斗与缪昌期同为东林党高官,为老太君请了一个戏班子,表演杂耍。朝中要员在旁,一干人等自然表演得分外卖力,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忽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了出来,大叫道:“舅舅!舅舅!”缪昌期一惊,连忙走过去,搂着他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小男孩指着左光斗的女儿左薰道:“舅舅,她欺负我!” 缪昌期温言道:“怎么了?小孩子家别胡闹哦。”男孩指着左薰道:“她说我是野种!”整个缪家忽然静了下来。 原来,就在五年前,缪昌期不知从何处带回一女子,声称是他的远房堂妹,从此住在家中。然而这女子竟还带着一个没几个月大的男婴,却没有丈夫。众人心知肚明,这必是缪昌期在外头养的女人。可缪夫人并非蛮不讲理,甚至几次提出让缪昌期娶这女子过门,反倒是缪昌期始终不同意,叫人不解。缪家上下,也很是瞧不起这女人。 但瞧不起终究只是心里,毕竟缪昌期待母子俩极好,有谁会当众驳缪昌期的面子?然而小孩子家不懂,左光斗之女随口骂来,小男孩虽然知道不是好话,却也不明其意,竟当众将这禁忌之言说了出来。 缪昌期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瞪着左光斗,问道:“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左光斗摇头道:“我从没教左薰说过这种话。”缪昌期想来也是如此,收回目光,轻轻抚摸男孩的头,柔声道:“别生气,到后头陪你娘去,我待会来看你们。” 左光斗则愤怒异常,拉过左薰,怒道:“这种骂人的话,你从哪学来的?”左薰一脸无辜,怯生生道:“是外头一个叔叔教我说的……”左光斗冷哼一声,抬手一个耳光:“还敢骗人?”左薰嚎啕大哭起来。 缪昌期见所有人都在看这里的笑话,赶忙拉了拉左光斗衣角,还没劝解,外头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魏忠贤率领一干东厂高手冲了进来。左薰一下停了哭声,指着魏忠贤大叫道:“是他,就是他让我说的!”缪昌期脸色一寒,看着来人道:“魏公公,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 魏忠贤笑嘻嘻道:“我说错了吗?这个小孩本来就是野种!”又鞠一躬,道:“咱家今日来,是为老太太拜寿的。”手一挥,立刻有人抬进了一口大棺材,以及挽联、灵牌、寿衣等等,倒似乎缪家今天压根就是办丧事的。 老太太气得面袖耳赤,东林党人也都怒了起来。魏忠贤却不理睬众人,一步步走到男孩面前,拍拍他的脑袋道:“你知道你爹是谁吗?小野种?”此事虽然人人皆知,但当众点出,还是大削缪昌期的面子。岂料忽然手指传来剧痛,竟已被男孩咬在嘴里。 魏忠贤痛得龇牙咧嘴,男孩满脸怨毒之色,拼死不肯松口。众人都看得呆了,东厂之人也没来得及救援。魏忠贤剧痛钻心,重重两个耳光将男孩扇开,捂着手指跑回来,大叫道:“快,把那个狗崽子给我杀了!” 东厂大尉魏广微走上前去,冷冷道:“缪昌期,你的家人袭击东厂厂公,宫中秉笔太监,论罪当诛!你还不交出人来!” 缪昌期冷笑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魏忠贤,你今天想要动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魏广微一声大喝,一群东厂厂卫站出,缪昌期拍了拍手,大批官差从后院冲了过来,双方百多余人,形成对峙之势。 杨涟是东林党之首,老成持重,站起道:“魏公公,今天是缪老太太的大寿,你无论如何也不该来捣乱。这里毕竟是缪府,我们的人占了多数,魏公公,你还是先退去吧。”这话倒是不假。一眼看去东厂厂卫约莫四、五十人,然而东林党的官差足有将近百人,双方若真是开战,东厂决计讨不了好。 魏忠贤按着手指,一口口倒抽凉气,但闻言还是冷笑道:“那可未必。”转身冲着院外叫道:“刑部密探,进来吧!” “哗啦啦”一群人从墙外跃入,步伐整齐,落地竟没有先后之分。任谁都能看出,这批人武功精强,远非寻常官差、厂卫可比。东林党人一下乱了起来,听魏忠贤口气,这些人竟是天下闻名的刑部密探。刑部密探个个武功厉害,看这人数,魏忠贤竟调出了京城中所有密探,凭这些人,血洗缪府都不在话下。 缪昌期涩声道:“魏忠贤,你怎敢调动刑部人马?”魏忠贤笑吟吟道:“田海旺早将刑部密探归入东厂,如今他有事离开京城,我代为指挥,有何不可?” 缪昌期脸色一下惨白,左光斗、杨涟等人也掌心发汗。田海旺虽然明面上入了东厂,但也不会刻意得罪东林书院。可今日魏忠贤钻了田海旺离京的空子,东厂大举来犯,形势万分危急。 魏忠贤哈哈大笑道:“缪昌期谋害今上和太子,更当众唆使这个小野种袭击本公公。诸位刑部密探,将缪家所有人抓住,押往天牢。谁敢阻拦,格杀勿论!”看这模样,魏忠贤当了不少时日的东厂厂公,居然也脱去了当日的猥琐,颇有些独当一面的味道。 刑部密探四散而开,向屋内走去。缪昌期等人见他们指挥得法,行动整齐,每个人都是武功了得,心中叹道:“为何我东林党始终教不出这等人马?今日大势去矣!” 忽然后堂蹿出一人,大喝道:“谁敢进来?” 魏忠贤见那人一身家丁服饰,嘲笑道:“怎么,一个缪家的狗奴才也敢翻天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化危解难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家仆理也不理魏忠贤,身子一挺,高声道:“刑部密探,听我号令!”声如虎啸龙吟,不少人立刻认出,这人竟是陈谦卫! 魏忠贤脸色大变,叫道:“你……你不是去岭南了吗?”陈谦卫笑笑:“去了,不过又回来了。” 刑部密探大多是正义之士,虽不愿对付东林党,但早习惯了服从命令,因此魏忠贤令出,众密探便即赶到。然而此刻陈谦卫既出,当然是听这个真正的密探统领,东厂之令,再无效力。 陈谦卫目光扫过,问道:“王操呢?”密探中有人答道:“魏忠贤召他进宫,之后说他**宫女,打入天牢。如今已死在狱中……”众多刑部密探脸上露出悲愤之色,魏忠贤脸色却苍白了起来。 陈谦卫瞳孔一下紧缩了起来,盯着魏忠贤,森然道:“王操之案,证据何在?”魏忠贤强撑道:“人证齐全,何况本公公也是秉公执法,将他关入天牢,谁知道他竟会自尽?”陈谦卫强自忍耐怒火,寒声道:“此事日后再追究,东厂的人,现在给我滚出去!” 魏广微是东厂大尉、镇抚,地位尊崇,见陈谦卫如此呼喝,心头大怒,骂道:“田海旺早已将刑部密探归入东厂,如今便应该听督主号令!”陈谦卫冷笑道:“你看大家听谁的?所有东厂之人,立即滚出缪家,否则就地格杀!”三十多名刑部密探,竟没有半点犹豫,一齐答道:“得令!”语音雄壮,极含愤怒,也有喜悦。 魏忠贤脸色大变,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嗫嚅道:“陈……陈谦卫,咱们走着瞧,这个小野种袭击本公公,论罪该杀!你们……你们都是包庇凶犯……”陈谦卫喝问道:“袭击秉笔太监有罪,但魏忠贤你带人擅闯本朝二品大员府邸,又该当何罪?”魏忠贤道:“陛下说了我们可以自行解决,何来罪过?” 陈谦卫笑道:“既然如此,圣旨何在?”魏忠贤一时语塞,明熹宗终日做木活,登基近十年从未颁布过一道圣旨,魏忠贤又怎能拿到?魏广微大喝道:“缪昌期在京城外竹林装神弄鬼,意图加害今上,我东厂是替天行道!”陈谦卫笑眯眯道:“你们说有鬼,那抓来看看?” 魏忠贤忙道:“你自己看到的,还用多说?”陈谦卫微笑着道:“是啊,我亲眼看见魏公公在林子里装鬼。”东厂众人难以抗辩,面面相觑。 陈谦卫大喝道:“东厂之人若再不退出此地,所有刑部密探,动手格杀!”魏忠贤哇哇大叫道:“刑部密探,拿下缪昌期、陈谦卫,助我东厂者,官升三阶,赏纹银一千两!” 众多密探一时踯躅不前。虽说东厂一向与刑部为敌,此次魏忠贤又害死了王操,无人愿意为他效力,但升官发财却是人人向往。刑部密探大多已卖命了大半辈子,想图个飞黄腾达,给家人一个好日子,也属正常。 杨涟是东林党首,年纪较长,见刑部密探左右为难,当下站出来,道:“魏公公,今天确实是这小孩儿鲁莽,老夫给你陪个不是。你带人离开,诸位密探则回刑部别院。倘若大家动手,今天死伤必定不少,实非老夫所愿。” 杨涟位高权重,说出的话也极有分量。魏忠贤得了面子,自忖即便刑部密探有半数相助,也未必敌得过陈谦卫的武功,当下道:“杨大人言重了,咱家就告辞。”带领众人离开。 缪昌期见敌人离开,长舒了一口气,走上前道:“陈统领,今日多谢了。”陈谦卫点了点头,看着咬了魏忠贤的小男孩,面上露出古怪神色。缪昌期略觉尴尬,将男孩拉开,指着上座道:“今日陈统领功不可没,请坐吧。” 陈谦卫魂不守舍,呆呆坐下。缪昌期问道:“未知陈统领为何会赶来救援?”陈谦卫一脸沉思表情,却不作答。缪昌期又问一遍,陈谦卫依旧不语。左光斗眉头皱了皱,提高声音道:“陈统领?” 陈谦卫一下回过神来,连忙道:“对不起,那个男孩是哪家的孩子?”众人互相望望,都没了言语。缪昌期倒是无所谓,淡淡道:“那是舍妹的儿子。”陈谦卫奇道:“缪大人还有妹妹?” 缪昌期干咳一声,道:“那是我一个远房堂妹,近几年才住到我这里。”陈谦卫掐指算算,自语道:“年龄差不多……”看缪昌期一脸疑惑,道:“不知缪大人这位远方堂妹,可方便一见吗?”话刚出口,立觉不妥。缪昌期的堂妹,自然也是大家闺秀,虽然嫁过人,但怎么可能随便抛头露面? 眼见众人窃窃私语,脸上都是不以为然的表情,陈谦卫自嘲地笑了笑,又道:“恕在下莽撞。不知可否请缪大人的堂妹夫出来相见?”他本以为这般说法应当再无问题,岂料更是犯了大戒。众人哗然,心中都道:“陈谦卫胡言乱语,这下缪昌期面子丢大了。” 缪昌期微微有些生气,但陈谦卫有援手之恩,此番询问也是不知底细,并非故意羞辱,当下抚了抚胡须,道:“实不相瞒,堂妹夫已经离世,具体情况,稍后自会向陈统领说明。”陈谦卫还想继续追问,但眼看所有人都神气古怪,缪昌期则不想多谈,只得点点头,不再说话。 杨涟端起酒杯,道:“陈统领年轻有为,今日全仗你逃脱大难,老夫敬你。”陈谦卫面对这当朝最有权势之人,可半点不敢怠慢,忙举杯饮尽。缪昌期又问道:“不知陈统领何以知道东厂阴谋,又何以穿着我缪家衣服?” 陈谦卫笑道:“如今岭南有件大事,江湖中的高手都汇聚到那里。在下凑巧得知,东厂想借此机会调动刑部密探,袭击缪大人府宅,便连忙赶了回来。可是缪家守卫森严,在下只能偷了一套家丁服饰,躲在屋里。冒犯之处,还请见谅。”缪昌期大笑道:“岂敢岂敢,今日我只有感谢的份。” 陈谦卫拱手道:“那在下就告辞了,有的事情,回来再请缪大人作答。”缪昌期惊道:“才来便走?好歹在这儿住一晚。”杨涟、左光斗等人也纷纷出言挽留。陈谦卫摇头道:“岭南一带确有要事,在下现在赶回恐怕已经晚了。事关重大,既然缪家已经没有危险,那在下也应该再去岭南。”缪昌期沉吟道:“那我也不拦你。不过我有匹千里马,是进贡之物,圣上赏给了我,你既然时日不够,便先骑去。”陈谦卫大喜道:“多谢!”当下脱去家丁服饰,与众人告别。 此日已是八月二十五,距离九月初一的武林大会不过六日。岭南廉州离京城足有三千多里,陈谦卫来时跑死了几匹马,仍然用了整整十日,而今赶回,确实是有些来不及了。好在缪昌期所赠之马神骏非凡,陈谦卫打马狂奔半日,便施展轻功,与马同行,给马儿充裕的休息时间,一人一马,行得也当真快。 陈谦卫从岭南赶回京城,成功救援,还要多亏文辛雨。原来文辛雨假意投靠阴魔后,很快得知了阴魔带走田海旺,让魏忠贤带领刑部密探对付缪昌期的讯息,连忙告知陈谦卫。两人一番商议,决定文辛雨留下监视阴魔,陈谦卫回京。于是便有了后事。 此刻陈谦卫骑在马上,心中殊不平静。先前在缪府看到的男孩,虽然虎头虎脑,看起来甚是可爱,但陈谦卫却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别样的俊雅,甚至是秀丽。不知缘何,陈谦卫见了他便胸中阵阵刺痛,那感觉有些难过,又有些怀念,好似打翻了五味坛子。 六天时光眨眼即过,九月初一终于到来! 不管乐晓晨、李铭圣等事先如何保密,但到八月底的时候,武林大会之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廉州城内许多客栈都爆满,街上多了许多带着带着兵刃一脸凶相的人物。当然,和尚道士之类也不会少。城中老百姓,很快也是知道了一些:廉州城郊,武林大会! 清晨时分,乐晓晨、李铭圣二人便已来到了廉州城外的十里坡。不多时,群雄也纷纷到来。乐晓晨是武当门人,便由武当弟子领着众人到了一片草棚前。那草棚乃是新搭,棚中桌椅俱全,桌上甚至还有酒杯碗筷。草棚外,摆着一坛一坛的好酒,作为招待之用。 正午时分,人已基本来齐。然天气炎热,酷暑难熬,武林大会无法开始,群雄散在阴凉处喝酒谈天,直到傍晚时分。 天气渐渐凉快,乐晓晨站起了身,高呼道:“诸位,静一静!”整个十里坡随即静了下来。乐晓晨望去,少林、武当、无色庵、天意剑派等大派都有人来,便是帮主死于国旭之手的丐帮,也派了执法、掌钵二位长老。 乐晓晨顿了顿,道:“如今,我大明国事衰微,民贫兵弱,北不能抵挡清兵胡虏,南不能终止倭寇骚扰。清兵势大,又远在辽东,有袁崇焕大将军抵挡,我们武林人士,难以献力。但江浙西江一带的倭寇,猖獗无比,趁着朝廷忙于北面战争,连连侵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怎能任由他们横行!” 这话说得群雄热血上涌,纷纷道:“言之有理!”“讲得好,我们一定要宰了那些倭寇!” 乐晓晨手向下压一压,示意安静,又道:“倭寇人数众多,也不乏精擅武艺之辈,但若单打独斗,焉能匹敌我中原英豪?可惜我们大家各自为战,不能凝聚力量,相反倭寇却成群结队,是以不能阻拦。” 丐帮掌钵长老站出来道:“五年前,谷烈大侠在世,咱们大家伙人人听他调遣,将倭寇杀得片甲不留。可是如今没人能统领全局……”乐晓晨微笑道:“当今世上,确实没有人能有谷烈的武功与声望,是以在下也没想过让大家如五年前一般团结抗倭。在下的意思,是各门派选出五到十位信得过的高手,具体事情,在下待会再说。” 群雄砰然心动,纷纷叫道:“选我,选我!”“能不能多弄些人?”“老子无门无派难道就不行?”乐晓晨见群情激昂,高兴道:“诸位愿意为国效力,实是大明之福。可是在下所议之事十分凶险,若不谨慎,让倭寇的探子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是以每个门派都应选出最精锐、最可靠的人参与。至于没有门派者,除非德高望重,否则恕在下不敢接纳。”群雄面面相觑,有人叫道:“老子算不算德高望重?”有人则叫道:“你那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又乱成一锅粥。乐晓晨几度示意安静,却无成效。 忽听一人哈哈大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抗击倭寇,真是自不量力!”群雄大怒,正要开骂,只见十里坡口缓缓走来一行人。 领头的阴魔依旧带着那狰狞的青铜面具,但其后的田海旺、樊彰等人,已经不再遮掩身份。李铭圣见了这番阵仗,心里微微有些紧张:“看来阴魔有大动作。” 不少少林派的人见空韬也在阴魔之列,愕然道:“空韬,你怎么和那些人一起?”空韬却不答话,冲着一名少林和尚道:“空静,我们交情最深,我不会骗你,我们这里汇聚了十几名高手,阴魔无论财力、势力都是天下第一。何况他做的也都是正义之事,你何不随我一起?”空静和尚左右看看,犹豫了会儿,居然真的走了过去。 阴魔大声道:“愿意追随我的朋友,请过来!”只见一大片人竟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乐晓晨骇然变色,心道:“这些人,单凭阴魔一句话,居然就肯为他效命?不合情理啊!”李铭圣却已猜到了缘由:“过去的人,必定早就和阴魔说好了,如今这一举动,正是打乱我方军心。”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人走向阴魔阵营,原本没打算追随阴魔的人也开始动摇。有的人虽然对阴魔没有半分了解,但因为亲朋好友都走了过去,便也随之而去。 乐晓晨手足无措,想制止却没有计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阵营不断缩水。持续了一盏茶功夫,这可怕的叛逃终于结束,但双方势力已经齐平,阴魔一方,至少在人数上已没有任何劣势。 乐晓晨面沉如水,道:“阴魔,你究竟意欲何为?”阴魔淡淡笑道:“我只是不想大家跟着你送命。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胡乱组织几个人,就想对抗倭寇,你当真以为汪直之辈如此易于?我能组织更好的队伍,完成抗倭大业。” 李铭圣冷笑道:“既然你也是想抗击倭寇,那咱们就是同道中人了。不过抗倭事项,不妨稍后再说,眼下,还有要事。”他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眼前必须抓紧为国旭正名,日后若得国旭之助,当无惧阴魔。 阴魔道:“是为了国旭吗?”乐晓晨缓缓点头。群雄一时议论起来,他们大多已听到风声,乐晓晨想证明国旭并未杀人,这可是个轰动武林的大消息。 阴魔冷笑道:“李铭圣想重出江湖,是以做假证拉拢国旭。乐晓晨年纪轻轻,出道时日太短,也中了他的奸计!” 乐晓晨怒道:“岂有此理?我……”阴魔已打断道:“那请问乐晓晨,你与李铭圣相识多久?”乐晓晨答道:“我在岭南与他偶遇,他说可为国旭作证,我们才同行。” 阴魔扬声道:“大家都听到了,乐晓晨与李铭圣只不过萍水相逢,便信了他的欺瞒之言!”乐晓晨没想到三言两语便上了当,心中大急,却不知如何辩驳。 李铭圣淡淡笑道:“阴魔,你说我为重出江湖才拉拢国旭,有何证据?”阴魔道:“李铭圣,我给你面子,你莫要自寻死路。倘若我现在请出证人,只怕你要被乱刀分尸。”李铭圣坦然道:“那便请你将证人带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做假证!” 阴魔朗声道:“带来证人!”只见后头缓缓行来一人,白衣白袜,还戴斗笠遮住了面容。那人走到人前,摘下斗笠,群雄登时大惊道:“丐帮副帮主杨强!”田海旺一直一言不发,此刻斜跨一步,站到杨强身边,看来是防人偷袭。 阴魔淡然道:“杨强,便请你将当日之事清清楚楚说出。”群雄都不了解李铭圣与阴魔,但杨强行走江湖多年,为人正派,从不说谎欺人,今日他的话,可说最有分量。 杨强恍惚了片刻,盯着李铭圣,咬牙道:“当日我丐帮邀约李铭圣,以一万两银子的酬劳请他对付国旭。岂料此人与国旭交手三剑,落了下风,立刻把一万两掏还给我们,自己逃跑了。”阴魔问道:“李铭圣,可有此事?” 李铭圣当日离开,是因为国旭剑法极似天意剑诀,他顾念与陈谦卫的约定,便不再出手。可杨强此番说来,便成了自己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然而事实如此,他又岂能抵赖,只得道:“是,不错。”群雄听得这句话,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神色。 阴魔语气依旧不带分毫波动:“李铭圣,你为何如此?”杨强寒声道:“若只如此,我绝不会怪他。可是当我们与国旭出手时,他竟折回,帮助国旭完成杀戮……” 场上静了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说话声,群雄一片哗然。 李铭圣岂料杨强竟会当众污蔑,脸色惨变,乐晓晨也是目瞪口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五战三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杨强沉郁的声音又响起:“人大多是国旭杀的,但毁灭尸体作为威慑,却是李铭圣的主意。”阴魔冷冷道:“我说国旭为人总算光明正大,怎会做这等卑劣行径,原来是李铭圣作祟。”杨强反手解下外衣,指着胸口一道巨大伤痕道:“这是国旭留下。当日我被他偷袭,重重劈了一剑,扔在石缝间。也因此,我才逃过一劫。” 形势陡转直下。虽说不少人因为阴魔行事诡秘而不屑与之同伍,但杨强的名头却是传遍江湖。他重信重义,交友满天下,又曾经与李铭圣有交情,自然不会说谎。群雄不少人本就恨透了国旭,再看到杨强身上的剑伤,敌忾之心大生,就在这片刻,不少原本站在乐晓晨这方的人走到了对面。 阴魔淡淡道:“李铭圣,你还有何话说?”乐晓晨接口道:“哼,你当日便派遣田海旺与一名白衣人袭击我们,今天诡计百出,我又岂会信你?”李铭圣望了他一眼,露出感激之色。 阴魔沉声道:“不是我诡计百出,是你无话可说了。倘若李铭圣真能拿出证据,为何国旭今日不到场?” 李铭圣看着乐晓晨,点了点头,走上前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能收买杨强,但今日确实是我失算了。不过你要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田海旺冷笑道:“未必。”李铭圣咬了咬牙,森然道:“阴魔,有本事就和我一决高下!”阴魔缓缓道:“怎么,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了吗?你现在是与国旭同流合污的武林公敌,你没资格向人挑战。”乐晓晨大叫道:“谁说他是武林公敌?我相信他。”然而群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神色,看来大多数人已相信了杨强的话。 李铭圣看着阴魔,道:“如果你没有阴谋,何以藏头露面?你敢不敢将面具摘下?”这下正戳到痛处。武林英豪,最重光明磊落的汉子,阴魔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群雄一看便少了亲近之意。 阴魔眼中闪过寒光,冷声道:“李铭圣,伱不甘伏诛,那咱们就比试一场!”目光闪动,田海旺微笑着缓缓上前。乐晓晨凤眼圆瞪,大喝道:“田海旺,那天你一心要杀我,今天我们就来分个高下!”武当派众人随着乐晓晨,一起踏上一步。阴魔这边人马也不肯示弱,纷纷拔出兵刃,叫骂起来,瞬间已成剑拔弩张之势。 阴魔抬头望天,冷声道:“哼,当年谷烈在世时候,何等威风,不论单枪匹马,还是率众合击,都打得倭寇一溃千里,谁能想到今天同样要商量抗倭大事,咱们却内斗了起来!”众人听他以大义见责,面上都是一黯,退了回来。谷烈,这个充满了传奇的人,想到他,所有人都充满了崇敬。此处不少人都曾随谷烈抵挡过倭寇,想到当年的意气风发,再看而今的颓靡模样,都心中酸楚。 阴魔朗声道:“既然你们执意要动手,那不妨就各派五人,来个五战三胜。[.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倘若我们胜了,便请李铭圣自尽以谢。若我们败了,我从此不伤国旭、李铭圣分毫。如此既合公理,也不用多做杀伤。”李铭圣权衡双方实力,显然自己方人数少了许多,但最精锐的几名高手却未离开,如此看来,比武较艺反倒是最好选择,当下点头道:“好,一言为定。不过我们若能赢下比试,还有个条件。”阴魔“哦?”一问,李铭圣道:“你必须取下面具。” 阴魔似乎迟疑了片刻,田海旺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他才下决心道:“如此说定!” 乐晓晨细看了看,皱眉轻声道:“我方从哪凑五员大将?三战两胜岂不更好。”李铭圣摇头道:“这已是底限,我若再提要求,难免显得软弱,叫人看不起。”乐晓晨苦笑道:“那我们派谁出战?”李铭圣思索道:“你我自然要各算一阵,少林寺的空障是达摩院首座,你灵虚师叔是武当派大长老,这两人武功比我是只高不低,自然也下场。至于这第五人……不如便再从你武当选一人?”乐晓晨连忙摇头:“再往下就只能让灵冲师叔出战,还不如让无色庵的心玄师太。”李铭圣沉吟道:“心玄虽是无色庵掌门,但毕竟是女流之辈……”乐晓晨道:“但她武功应当在我灵冲师叔之上。”李铭圣点点头:“那便请你替我说一声。” 乐晓晨知道这些人都是看在武当派的面子上才留下的,其实心中也不大相信李铭圣,请他们出手那是极难了,当下只得一个个好言相劝。李铭圣叹道:“唉,若是陈谦卫在这里,自然能掌控大局。”乐晓晨脸一沉,回头道:“陈谦卫这等卑劣之人,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李铭圣望向对方阵营,阴魔背后站着许多不认识的人,但看来武功都不低。目光扫过,李铭圣看到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从他握扇的手法和身材体型,他认出这就是当日的白袍人,心道:“阴魔追杀我们,应该会派武功最高的两人,若田海旺之下,就数此人最强的话,我们倒有不少胜算。”再向后看,竟然那边还有天意剑派的人,又想道:“天意剑派终究是武林中的庞然大物,说不定有什么高手。虽说他们未必会帮阴魔出战,但也不可小觑。” 思忖间,两边人员都已定齐。阴魔朗声道:“由田海旺对乐晓晨,由樊彰对李铭圣,由余杰望对阵灵虚道长,柯衷麒对空障大师。我们这边没有女将,你们若能挺过这四阵,便算我败了。意下如何?” 李铭圣见他如此大度,心中暗惊:“就算乐晓晨不敌田海旺,但我对那樊彰却是十拿九稳。久闻余杰望是刑部密探大将,硬功了得,但遇上灵虚这般内家高手,只怕毫无胜算。柯衷麒名头响亮,可真才实学怎能与少林达摩院首座相比?阴魔不玩田忌赛马的招数倒也罢了,居然还让我一阵。难道他有如此大的把握?” 田海旺缓步走出道:“乐晓晨,你我是双方主将,便来打个头阵,如何?”乐晓晨见李铭圣微微点头,当下跃入场中道:“有僭了。” 田海旺微微一笑,抽出长剑,乐晓晨见他不用心魔剑,倒是松了一口气。两人各自展开剑法,斗成一团。乐晓晨剑招凌厉,一剑快过一剑,完全不合武当派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的路子,田海旺则只是守御,招式平淡,却也能抵挡。 观战者心中都是奇怪,为何乐晓晨不使武当最上乘的太极剑法、绕指柔剑,反倒急躁抢攻?武当派的灵虚、灵冲也是不解,谈论两句,微微摇头。他们却不知道,田海旺天魔功在身,乐晓晨**真气一丝丝流失,都为田海旺所用,武当抱元守一、打消耗战的路子,被天魔功压制得死死。 不过田海旺不用心魔剑,在内力上便逊了乐晓晨一筹,虽说他曾看乐晓晨与陈谦卫比剑,对武当剑法有所了解,但纯阳功实在非同小可,百招未过,乐晓晨已占了上风。众人细看田海旺武功,右手剑法并无稀奇之处,但左手一直虚凝,划着一个个的圆圈,叫人看不懂。 此番交手,乐晓晨觉出对方的诡异吸力又强了几分,显然天魔功又有精进,但凭借纯阳功,倒也不用太怕。剑气纵横,两人上下翻飞,叫人眼花缭乱。群雄眼力高的都看出,乐晓晨已连续攻了数十招,田海旺竟没能还上一招,若说求稳,守个三五招、七八招足矣,哪有只守不攻的打法?何况乐晓晨剑中夹掌,威力非凡,田海旺的左手却是划着一个个的小圈子,如同左臂废了一般,劣势更是明显。 乐晓晨也看出了他左手的古怪,心道:“莫非他左手有伤?”但此战干系太大,也顾不了许多,一招招狠命攻过去。然而他崖岸自高,并没有着力击田海旺左臂。 忽然,田海旺左手猛然伸出,一招“黑虎掏心”直探乐晓晨胸口。田海旺武功虽都是粗浅招式,但也是在合适之时使用合适之招,眼下的“黑虎掏心”极突兀,甚至是极不明智,乐晓晨眉头微蹙,挥剑削去。这一剑不但封住了胸口,叫田海旺的左手攻不进来,还可随时反击,寓攻于守,却是太极拳中的“揽雀尾”,被乐晓晨化入剑法中。群雄看了这一招,登时叫好。李铭圣忖道:“田海旺托大不用心魔剑,如今更是贪功冒进,使出了这么一个无用的招式。高手过招,岂容半点差错,胜局已定。” 岂料田海旺竟无视乐晓晨剑锋,左手依旧抓向前。这一着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啊”一声,田海旺先前错使黑虎掏心,还可说一时判断错误,但他非但不收招,反而将招式用老,那就真是愚蠢了。不少人惊道:“田海旺这下要被斩掉好几根手指了!” 乐晓晨也没料到对方竟用肉掌来格挡剑刃,定睛瞧去,田海旺也没带什么护手钢爪,心中暗暗奇怪:“田海旺武功只是稍逊于我,怎会把手往剑上送?罢了,不管他,胜下这场再说。”吸一口气,一剑劈下,带起嗤嗤劲风,剑气隐隐有凝聚之象。 这一剑如雷霆万钧,披风而来,田海旺缩手再快也来不及,剑上如此浑厚的内力,也绝非任何硬功能够抵挡。眼看田海旺就要惨遭断指甚至断手之祸,他竟依然毫不惊慌,左手不偏不倚迎上了剑锋。 有血滴落下,但却不是预料中的一切而断,乐晓晨的长剑竟被田海旺抓在手中!场上所有人都怔了一下,乐晓晨也呆了呆,田海旺剑尖已指定了他喉间,笑道:“承让。” 场上鸦雀无声,众人无不耸动。田海旺以手挡剑的本事太过惊世骇俗,群雄一时都没了言语。乐晓晨呆立场上,茫然道:“尊驾掌上功夫了得,在下佩服。”在天下英雄前不敌对方,而且还是大优之局陡然败落,骄傲的乐晓晨实在难以接受。 忽然有人叫起来:“田海旺手上带了东西!”众人定睛瞧去,果然,田海旺手上有一圈圈透明的带子脱落。这东西原本看不见,但沾染了鲜血,便清清楚楚。群雄恍然,原来田海旺手上裹了厚厚一层保护之物,无怪能抵挡乐晓晨如此凌厉的剑锋。 武当派的灵虚怒道:“你这算不算使诈?”阴魔微笑道:“田海旺手上裹着的是蚕丝,虽说如此坚韧的蚕丝不好找,但也不能说是天地异宝。何况田海旺还是在动手时缠上的,如何算使诈?”群雄这才明白,原来田海旺之前左手不断划圈,竟然是缠上蚕丝。灵虚道长愤然道:“这不算,应该重新较量!”阴魔冷笑道:“刚才田海旺若是一剑刺下去,还有重新比试的事情吗?”灵虚一时无言以对。 乐晓晨缓缓走回,黯然道:“李铭圣,对不起,有负所托。”李铭圣淡淡道:“算不了什么,后面还有三阵。” 田海旺也退下,轻轻解开绕在手上的蚕丝,鲜血不断涌出。看来田海旺虽有防护措施,也伤得不轻。不管怎么说,面对着乐晓晨开山裂石的一剑,田海旺竟敢用手硬接,这份胆识,已让在场无数英豪心折。 灵虚见乐晓晨情绪低落,一把无明业火熊熊烧起,走上前道:“武当派灵虚,请指教!”余杰望踏上一步,拱手道:“请!”双足一踏,解下上衣。灵虚见他身材极其魁梧,胳膊、胸口都鼓出一块块筋肉,心道:“久闻余杰望只练外门功夫,筋骨如铁,看来不假。”也不犹豫,轻飘飘一掌拍出。 陈谦卫正死命赶来。如今已是九月初一黄昏,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赶得上,但不管怎么说,早到一点,就多一点希望。 不知从哪走出的五灵散人,拦住了道路。陈谦卫眉头皱了皱,心中倒是放了心:既然拦路的还在,那么武林大会一定还没结束。陈谦卫笑道:“五位,又是你们拦我?”五人默不作声,陈谦卫见了他们手中的绊马索,只得跳下马来。 五灵散人面色阴沉,上次因为文辛雨的缘故让陈谦卫逃脱,他们被阴魔重重责骂了一顿,如今的拦截,自然是不容有失。陈谦卫刚一向前,五人立即将他团团围住。这五人的实力,陈谦卫再清楚不过,以一敌五胜算不大,但要逃脱却不难,就算他们有谷烈遗下的阵法,但也只能困他一时。 不等陈谦卫站定了身子,虎迦威便是一拳打来。陈谦卫闪身躲过,背后又有劲风传来。陈谦卫连连躲闪,四方竟又有拳脚打来。陈谦卫不敢缠斗,小巧身法展开,然而对方的攻势竟源源如潮,从四面八方不断而来,陈谦卫一招不慎,立刻左肩挨了一掌,痛彻心肺,不由心中骇然:“这是什么阵法?”此刻掌影翻飞,陈谦卫无处躲藏,甚至看不清对方人在何处,只能硬接对方掌力,连拔剑都缓不出手来。陈谦卫勉强接了数招,胸中气血翻腾,暗叫不好:“如此下去,我迟早要被他们耗死,怎么办?” 忽然耳畔传来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向左走,避开踢你腰眼的一腿,就可以拔剑。”危急时刻无暇多想,陈谦卫向左方迅疾无比的踏上一步,果然背后有人抬腿袭击,陈谦卫侧身避过,忽觉周遭压力顿消,赶忙拔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剑锋一展,将对方五人都逼开半步。这半步一退,陈谦卫便有了回旋余地,对方攻势不再是源源不断,自己也不再是无暇通览全局。 陈谦卫喜形于色,环顾左右,却发现国旭高大的身影就在不远!五灵散人也是见了国旭,黑着脸退到一旁。顾明冷冷道:“国旭,阴魔大人正四处找你,想不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国旭不发一言,但目中的寒光已透露出他的杀机。 虎迦威冷笑道:“如今我们擒龙阵已成,你们二人联手尚且未必有胜算,何况……”目光一闪,忽然背后树林里窜出了一群彪形大汉。国旭看这些人大多都年过不惑,却穿着奇装异服,拿着诡异的外门兵刃,左思右想,始终想不起这些人名号。 陈谦卫脸色却是大变,双拳紧握,不可思议道:“阴魔……居然能请出魔教十大护法?”这魔教十大护法,当年也是凶名颇甚,追随魔教教主贾伟和,做下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直到五年前,天山大战,魔教从此再无踪影,这魔教十大护法,也随之销声匿迹。 陈谦卫知道,当年天山大战的真相,多半要着落在这十个护法上,只是想不通,这十人性情暴躁,从来都是软硬不吃,何以阴魔能将他们收入麾下。国旭听了陈谦卫的话,森然道:“魔教的人?” 一个拿着巨斧的人大叫道:“不错,就是老子,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国旭冷冷道:“魔教当年在天山害死谷烈,凡是魔教余孽,我都不会留他性命。”一剑攻上。十护法中分出两人将他拦住,其余八人站在周围,防他逃脱。 这厢,陈谦卫也和五灵散人斗了起来。五灵散人这擒龙阵似乎不能用兵刃,五人始终赤手空拳,陈谦卫仗着剑锋之利,一时倒也不落下风。然而国旭境况却不大妙。魔教十护法都是一流好手,使的是沉重刚猛的铁锤、铁斧之类,虽然这类兵刃大开大阖,最多两人联手,但十护法分成五组,车轮战国旭,国旭武功又尚未完全恢复,此刻斗得凶险万分。陈谦卫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可这擒龙阵固若金汤,自己能否逃出生天尚且难说,何况脱阵救人? 国旭心中也是极为担心。他内伤并未痊愈,如果动用内力太甚,势必引动痼疾,到时候又要武功大退,甚至瘫痪。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天意道长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五灵散人似乎知道国旭不可久战,对陈谦卫也不是拼死相搏,只是不断变幻阵法,牢牢困住他。 陈谦卫侧头望去,三条人影盘旋来去,夕阳余晖下,三人都是染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国旭长剑轻巧,对方两人一使鬼头大刀,一使巨斧,势大力沉,但青钢剑挥舞下,国旭身遭有若包裹着一道道闪电,任谁兵刃与之相交,都被远远震开。 陈谦卫出剑挥洒自如,矫若游龙,惊若翩鸿。但这擒龙阵似乎很是针对天意剑诀,无论自己招式如何千变万化,身法如何变幻莫测,但始终占不得上风,心中奇怪道:“阴魔是天痕子,熟悉天意剑诀倒也正常。但是天意剑诀的精髓便是将自行领悟到的的招式化入其中,才能做到变化无穷,每个人使用的天意剑诀都有不同,阴魔怎能熟知我招式,来创出克制我的阵法?”。眼看国旭那边换了几波人,他武功未复,此刻已生出真气枯竭之感,口角都有鲜血流出,不由大急。 国旭**真气如焚,极不好受。迎面一锤击来,他待要跳跃躲避,忽然下肢生出麻痹之感,竟然动弹不得,大惊道:“不好,再动手下去,我又要瘫痪!”眼前那柄巨锤急攻过来,带起呜呜风声,国旭无法移动,只能硬着头皮举剑抵挡。 陈谦卫见了这一幕,惊骇欲绝,无奈之下,只能将手中长剑朝那使锤的胸口飞掷而去。洪诛心手一揽,江惟斜掌推动,立刻将这一剑拦下,反倒陈谦卫分了心,背上被按了一掌,登时一口鲜血喷出。 似有微风传来,陈谦卫只觉如沐春风,极为舒服,五灵散人却被震退了一步,面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而冲着国旭去的那一锤,竟也被那股微风卷起的树叶挡开。 国旭得脱大难,长舒了一口气,以剑驻地,看了看陈谦卫,心道:“莫非谷烈不愿见周流六虚功失传,显灵救我?”魔教的使锤护法也冷哼道:“什么人作怪?” 树林中缓步走出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陈谦卫看了他,登时大喜道:“师父!”五灵散人面色古怪,其余人则是大吃一惊。魔教众人向来为非作歹,嘴上也素来不干不净,但此刻却只低声询问道:“天意道长?”要知道即便是当年的谷烈,言语中谈到天意道长时也不敢少了敬意。 五灵散人当即退开,看来当年吃过天意道长的亏,深知双方的差距。魔教十护法却是胆大包天的狂徒,虽然知道自己决计敌不过,但也要试一试,当下便有一人站出来道:“道长,老子打不过你,但老子不怕你,我们十个一起上,你接不接?”天意道长微笑点头。 十人对望一眼,有人道:“老子若是死在你手里,劳烦你记着我的名号。”天意道长淡淡道:“贫道生平未曾杀过人,今日也不会犯杀戒。”陈谦卫则道:“他们就是用兵器起名的,用锤子的叫锤护法,用刀的叫刀护法。” 说话间,十人已渐渐包抄过来。五灵散人面带嘲讽,似乎不屑他们自取其辱。果然,十人才走到天意道长身子周围丈许远处,一股内家罡气传来,阻了他们的脚步。十护法心中惊异,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将护体真气练到一丈远的地方,不知这又是什么门道。 十人将兵器格挡在胸前,奋起浑身之力,一步步向前走去,便如在长江大河中逆流而上。天意道长双手都在宽大的道袍中,衣服上没有半点涟漪,似乎动都未动,但一道道无可抵御的真力如千浪狂潮压迫而来,十人手中精铁所铸的兵刃竟都开始微微弯曲。 国旭看得目瞪口呆,他先前有过交手,自然知道十人功力,眼看天意道长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上风,心中佩服到了极点。 “啪”、“啪”脆响,十人手中又粗又厚的外门兵刃纷纷折断,人也被反震之力震得坐倒在地,天意道长却连手都没抬一下。五灵散人似乎心中有愧,不敢多呆,拉着十护法掉头就跑。 陈谦卫笑道:“师父,国旭,我们走。” 十里坡 灵虚与余杰望已激战了小半个时辰。期间灵虚凭借身法上的优势多次击中余杰望,但却未对他造成伤害。李铭圣看着场中,奇道:“余杰望不是不练内功的吗?怎么现在看他内力很强啊。”乐晓晨也是眉头紧蹙。空障大师道:“我看余杰望的武功似乎有几分像少林功夫,但又似是而非。” 说话间,灵虚又一掌拍在余杰望肩上,但余杰望晃都没晃一下,反手一拳直击灵虚胸口。灵虚似乎是慢了半拍,一拳正中胸口! 李铭圣“啊”的惊叫一声,乐晓晨却喜道:“好沾衣十八跌!”果然灵虚身子微斜,余杰望劲力走空,站立不稳,踉跄向前两步,身上空门大露。灵虚眼见好机会,一掌重重拍在余杰望后心灵台穴上,只把他打得飞了出去。 乐晓晨等都喜形于色,灵虚也道:“这一局是贫道胜了吧。”阴魔不作声,余杰望却一下跳起,竟然依旧神完气足,朗笑道:“这算不了什么,贼道士,咱们再来战!” 群雄见余杰望如此硬气,都相顾失色。李铭圣皱眉道:“他这是什么硬功,如此了得?”乐晓晨摇头道:“这绝不单是外门功夫。我师叔练混天功已有数十年,这一掌又打在要穴上,绝非是筋骨强健便可挨下。”却听空障沉声道:“这是我少林失传的武学,金刚护体神功。” 乐晓晨奇道:“少林失传的武学?”空障叹道:“数百年前,少林曾有大乱。寺中一位高僧不知何故离开,创立了西域少林一支。这位高僧,便是创出金刚护体神功之人。多年后,少林寺藏经阁失火,这本金刚护体神功的秘籍也毁于火中,这门武学也从此失传。余施主皮肤显出金**,四肢关节活动有些不灵便,必是金刚护体神功无疑。想来这位施主是从西域少林学来的武功。” 场上,余杰望仗着护体真气,抱着一拳换一拳的心思,灵虚攻来的招式他一律不挡,手上也不用什么高妙武学,只是瞅准机会就奋力出拳。群雄看得都是连连摇头:“这哪是武林高架。”灵虚可没有那等强壮的筋骨,也没有神功护体,每一招都不敢使全,打得极为被动,极为憋屈。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乐晓晨忍不住高叫道:“师叔,用剑!”说着解下腰畔长剑,扔了过去。余杰望退开两步,冷笑道:“真是要用剑吗?”灵虚得了乐晓晨提醒,如醍醐灌顶:“任他皮肉再硬,也不可能挡住剑锋。一旦他不敢毫无顾忌的乱打,我胜他不难。”当下接剑,淡淡道:“请!” 余杰望森然一笑,龇牙道:“好,比剑就比剑。”田海旺面无表情,将心魔剑扔了出来。乐晓晨、李铭圣一看到黑剑,都是面色惨变,心里大叫失算。 灵虚长剑一抖,太极剑法脱手而出。群雄见他剑法不奇不正,不蔓不枝,整个人也显出道骨仙风,飘飘若仙,不由轰然叫好。余杰望微微冷笑,一剑当胸刺来。 灵虚手微微收拢,两病剑的剑身相交,手腕一转,太极柔劲发出,余杰望只觉心魔剑几乎要脱手飞去,连忙左手结了个大手印,一掌拍出。灵虚抬手接下这掌,登时浑身一震,整个左臂几乎都麻痹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余杰望气色虽也不大好,但并未落下风。群雄窃窃私语,要知道灵虚是武当高手,长于内家功夫,而余杰望素来只练硬功,岂料双方以内力相拼,居然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李铭圣感叹道:“果然心魔剑可以助长使用者的内力,余杰望借心魔剑补上短板,大事不妙。” 灵虚也觉出了余杰望的变化,当下右手太极剑,左手乱环诀,将武当以柔克刚的路子发挥到极致。余杰望一身蛮力,却被牵引得东倒西歪,如同醉汉一般,不少人都嬉笑出声。阴魔看着场上,眼神平淡,似乎毫不忧心。乐晓晨与他对视一眼,只觉阴魔眼睛冷漠又深邃,似乎放出淡淡光芒,温润晶莹,不带丝毫霸气,不由心头狂跳:“此人武功绝顶,内力已达到乘光反照、旷古烁今的地步,远非我可比!”想到对方阵中竟还有这等大高手,心都凉了。 场上,余杰望虽然敌不过武当派的柔劲,但灵虚忌惮他硬功,也不敢冒进。乐晓晨看余杰望呼喝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邪,最后竟成诡异啸叫,奇道:“余杰望发疯了吗?”李铭圣面色凝重,答道:“心魔剑会引人入魔道,余杰望修为不够,使用久了,便意志渐渐错乱,狂性大发。(.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乐晓晨见余杰望将心魔剑越舞越快,渐渐脱出太极剑圈,招式像极了少林的达摩剑法,但又似是而非。灵虚见他貌若癫狂,招招搏命,反倒生了怯意。 余杰望桀桀怪笑,呼的一剑,中宫直进。灵虚脚步错动,身形闪处,挥剑刺他后背。余杰望左臂后挥,以手挡剑,右手反撩,刺向灵虚小腹。灵虚看这招下去,只能砍伤他手臂,自己却要受重创,下意识回剑抵挡。兵刃相交,叮当脆响声,灵虚手中已只剩半截断剑,赶忙后退。 余杰望得势不饶人,一剑一剑狂劈过去,灵虚左右闪躲,但在速度上却相形见绌,脚下稍慢半步,立刻肩膀被削去一块皮肉。乐晓晨大急,忙叫道:“灵虚师叔,快退过来!”李铭圣也道:“这一阵,我们败了。”余杰望如若未闻,心魔剑依旧乱舞,手下丝毫不留情,看来是决心要杀灵虚了。 乐晓晨又惊又怒,飞身赶上,于间不容发之际拉开了灵虚。余杰望当头一剑,乐晓晨瞅准机会,弯腰闪过这一剑,重重一掌拍在余杰望胸口。这掌有乐晓晨浑身之力,余杰望有金刚护体神功也不大好受,但他竟不后仰消解掌力,狂喷一口鲜血,又是一剑攻来。此刻李铭圣也赶到场上,他恼恨极了余杰望的狠毒,挺剑削他咽喉。 一人手指屈弹在李铭圣剑上,几乎将长剑打飞,正是田海旺后发先至。他紧紧抱住了余杰望,夺下心魔剑。余杰望喉间不断发出嗬嗬之声,却敌不过田海旺的大力,被生生拽了回去。 余杰望没了心魔剑后,眸子渐转清明。田海旺却不敢大意,取银针在他背后几处大穴刺下,又连连在他胸前按摩。余杰望长长吐了口气,脸上扭曲的肌肉渐渐松弛,沉沉睡去。田海旺道:“应该没事了。”阴魔点了点头。 乐晓晨喝问道:“我灵虚师叔已经认输了,余杰望还下杀手,岂不无耻?”阴魔淡淡道:“灵虚先将余杰望逼入狂境,又能怪谁?”李铭圣将乐晓晨拉下,低声道:“敌强我弱,争辩也是无用。不要紧,后面两阵我们赢下便可。”乐晓晨皱眉道:“你有把握抵挡心魔剑吗?”李铭圣苦笑道:“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拿了剑,大步踏入。樊彰见状,摇了摇折扇,笑着下场。 李铭圣冷冷道:“你不用心魔剑吗?”樊彰收拢了折扇,正色道:“我还没没余杰望那胆子,修为不够也敢用心魔剑。”李铭圣心中定了定,忽听阴魔道:“这第三阵,樊彰你就不要用毒了。凭借你的本身功力,叫李铭圣输得心服口服。”樊彰“嗯”了一声,神情潇洒:“李兄,请指教!” 李铭圣当日曾和樊彰交过手,对他的武功再清楚不过,当下冷哼一声:“大言炎炎。”手腕一抖,迅疾无比地刺出三剑。樊彰铁扇忽开忽合,浑不落下风。 才走了几招,李铭圣额头见汗。樊彰扇法中包含挥、劈、点、打等功夫,招式虽然与当日动手时无异,但功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李铭圣心头暗叫:“我上次与他交手是一月前,内功有所提升再正常不过。可哪有一个月便天翻地覆到这般情景的?莫非此人有奇遇,或是打通了什么经脉关节?” 李铭圣本以为此战稳操胜券,百招之内当可获胜,岂料风云突变,难免心浮气躁。樊彰折扇一张,招式如封似闭,守得八风不透,折扇一收,又是扇法掌法交叉,招断意连,攻势如潮。李铭圣虽也以招式狠辣见称,但面对樊彰行云流水的扇法,却毫无还手之力。乐晓晨眼望场上,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田海旺压低嗓音道:“阴魔,这樊彰武功忽高忽低,到底是为什么?”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愿赌服输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阴魔反问道:“田海旺,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突破玄关,功力大进,要多少年?”田海旺道:“起码十年。”阴魔道:“那你知道谷烈是凭什么武功称霸江湖的吗?”田海旺点头道:“周易天极功。”阴魔缓缓笑道:“正是。谷烈练的,就是这门盖世绝学,周易天极功。” 田海旺奇道:“那又与樊彰有何关联?”阴魔答道:“这周易天极功,就是依着先天八卦,修炼出八道彼此不同的真气,再将之融合。融合之际,内力的提升速度令人咂舌。”田海旺惊道:“莫非……樊彰练成了周易天极功?”阴魔摇头笑道:“这门武功对人的体质有极高要求,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他练的,是我依照真气融合法门,创出的一门速成武功。我命名为生死劫。”田海旺只觉这阴魔见识广博,无所不知,敬佩之心油然而生,问道:“愿闻其详。” 阴魔淡淡道:“将**真气分为阴阳两份,分开修炼。”田海旺大惊道:“真气分开修炼?那岂不是自寻死路?”阴魔点头道:“**两股完全不同的真气互相抵触,武功确实会受到影响。所需要的,就是修炼到合适时机,将两股真气融合。到时候内功自可大进。”田海旺只觉痴人说梦,连连摇头:“哪有这种练功的法门?两股完全不同的真气如何相融?”阴魔笑道:“你不信?樊彰是个例子,我也是个例子。”田海旺愕然道:“你也是这么练功的?”阴魔不动声色道:“你难道没有觉察出我**真气浑厚,却不能运用?”田海旺恍然道:“我以为是百无禁忌……”阴魔语气平淡,但绝伦霸气却暗含其中:“我生死劫已将大成,到时候天下将永无敌手。” 说话间,樊彰已占了绝对上风,扇点掌劈,进退如风。李铭圣连对方路子都瞧不清,越打越乱,越打越气馁,忽然胸口一麻,已动弹不得。 樊彰远远跃开,纵声长笑道:“今天,是我们胜了!”乐晓晨抢上,在李铭圣胸口推拿几下,解开穴道。李铭圣面色惨淡,双目中没有半点神采,黯然道:“不错,今天我败得口服心服。愿赌服输。”乐晓晨见他提起长剑,慌忙拉住他道:“对方连番诡计,你岂可言败?”李铭圣惨然一笑:“我自以为武功大进,可如今看来,依旧是井底之蛙。我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忽然手一探,在乐晓晨左肋大包穴上重重一点,远远跳开。 乐晓晨没想到他竟出手暗算,一时不防,半身酸麻,软倒在地。李铭圣望着阴魔,语气渐转平淡:“但愿尊驾能将手下能人异士用于正途,灭倭寇,挡胡虏,光我华夏!”目中毫无惧色,长剑划过颈部,鲜血激喷,自刎而死。群雄见他死得极有英雄气概,都不禁扼腕。 乐晓晨动弹不得,大叫道:“不可!”灵虚为他解开穴道,两人抢上,但李铭圣双目紧闭,已经气绝。 乐晓晨愤然跃起,怒喝道:“阴魔!你得逞了!你的诡计得逞了!”阴魔看了眼田海旺,道:“既然赌输了,自尽也是应该。田海旺,你去把头割下来,免得李铭圣是吃了龟息丸之类的药物。”田海旺握紧了心魔剑,一步步踏上。 乐晓晨横在前方,怒道:“你敢上来?”田海旺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脚步半点不停。灵虚拉住乐晓晨,提醒道:“李铭圣气绝,我们没必要和阴魔正面冲突了。”乐晓晨摇头道:“李铭圣虽与我交情不深,但总是结识一场。我没护他周全已是大错,怎能容忍旁人再辱他尸体?”田海旺笑问道:“你还想再打一场?”乐晓晨双拳死死握住,指节都有些发白。 田海旺朗笑道:“只是斩下头颅,算不了什么!”又踏上一步。 忽听一人懒懒道:“算不了什么?那不如送上你的脑袋?”田海旺眉头一皱,只见十里坡口,陈谦卫、国旭并肩而立,背后还有个老道士,却不大引人注目。 田海旺皱眉道:“陈谦卫?你也能赶来?”群雄见了国旭,更是乱成一团,群情耸动。当日国旭连败天下各大高手,屠戮无数,群雄既是恨之切齿,也是闻之丧胆。群雄想起国旭凶名,再看他没用拐杖,行走而来,一时面面相觑,肃然无语。 陈谦卫看到了地上的李铭圣,走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阴魔答道:“真相大白,李铭圣伙同国旭杀害无数中原武林同道。如今他比武落败,自知气数已尽,自刎而死。”陈谦卫寒声道:“比武落败?”阴魔淡淡道:“我们约定五战三胜,李铭圣连败三场。” 陈谦卫快步赶到李铭圣身旁,见颈部创口极深,鲜血流了一地,无力回天,不由怒道:“李铭圣是证明国旭清白的唯一证人,你把他逼死,岂不是自认心里有鬼?”阴魔坦然道:“杨强在此,铁证如山。”陈谦卫目光转过,他也知道杨强的名头,便客客气气问道:“杨副帮主,如何说?” 杨强冷冷道:“我亲眼所见,国旭与李铭圣联手,屠杀我丐帮、神拳门等,更毁灭尸体,惨无人性。”陈谦卫心头一震,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完全忽视杨强的话。回头过去,国旭一脸淡漠,脸上虽带了一丝惊诧,但依旧坦荡。两人对视一眼,陈谦卫点了点头,强自镇定,压制住怒意,冲着杨强笑道:“请问阁下如何活着逃出来的?” 杨强解开衣服,指着身上那道巨大伤痕道:“国旭偷袭伤我,将我扔在石缝里,我才能逃过一劫。”陈谦卫露出深信不疑的神色:“原来如此。国旭这般做法可不大对了。杨强,国旭是趁你不备突然出手的吗?” 阴魔见陈谦卫神情惫懒,正要提醒,但杨强已答复道:“不错。”陈谦卫声色俱厉,大喝道:“胡说八道!由此可见,你全盘谎言,根本不可信!”杨强愣了愣,诧异道:“何出此言?”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逐谋斗勇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道:“你说国旭趁你不备偷袭,却只是重伤。那现在就让国旭再劈你一剑,他要不把你一剑劈成两半,我把脑袋输给你!”杨强大张了嘴巴,虽然明知对方诡辩,却不知如何回答。陈谦卫似笑非笑道:“你说话不尽不实,第一件事就撒了弥天大谎。第一件事能骗人,第二件、第三件乃至所有事情,自然都大可商榷。” 樊彰摇扇道:“当时不仅有杨副帮主,还有天下各路好汉,形势不同。”陈谦卫抢着道:“不管什么情况,国旭都不会让杨强走过一招,别说偷袭了。况且当时形势危急,国旭就更不该留手。”阴魔道:“每个人都会犯错,国旭也是人,出招时候下手稍慢,或是稍稍有人阻拦,都可以失手。”陈谦卫笑道:“不管一个人怎么犯错,都不会一脚踩不死一只蚂蚁的,对吗?” 这话说得极侮辱人,丐帮人马纷纷叫骂起来。杨强涵养倒甚好,只是平淡答道:“我也不知究竟为何能逃过一死,或许就如阴魔所说,国旭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阴魔道:“陈谦卫,你说来说去都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倘若你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你别浪费时间了。” 陈谦卫冷笑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说是细枝末节?好,杨强,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落在石缝里才被国旭遗忘,从而逃生?”杨强点点头。陈谦卫又问道:“你们打斗之处是在国旭刻字的石壁下吗?”杨强又点头。 陈谦卫又呵斥道:“胡说,那里全是竹林,哪有可供藏人的石头缝?”阴魔想要接话,陈谦卫却道:“这是我询问杨副帮主,与他人无干。若不是心里有愧,何必出言袒护?”杨强对往事记忆模糊,思索了好久,方才道:“那里并非全是竹林,而是有一片空地。”陈谦卫立即问道:“是一片空地吗?都是一片土地吗?”他这话问得极巧,杨强虽然慎之又慎,却还是没能听出其中的陷阱,便点点头。 陈谦卫扬声道:“天下英雄在此,我已经可以证明杨强是胡说八道!那片竹林后的山壁下,并非都是一片土地,而是有大片的沼泽!若有人不信,可以自己去京城看看。杨强满口胡言,当时多半并不在场,以至于连地形都不知道!”一时间十里坡议论之声大起,虽说陈谦卫有强词夺理、骗人把柄之嫌,但几番质询,倒也找出了问题。有的人赞同陈谦卫,有的人赞同杨强,彼此争论不已。 阴魔见陈谦卫一意搅局,心头恚怒:“杨副帮主当时身受重伤,又亲眼看见无数至交好友惨死,难免记错。”陈谦卫笑道:“我只问了两件事,杨强却都答不上来,还说什么铁证如山?好,我再问一件事。”目光转向丐帮众人道:“传功、执法二位长老,请问杨副帮主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阴魔深怕两人又说错什么,赶忙道:“杨副帮主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丐帮并不知晓。”陈谦卫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阴魔道:“杨副帮主是田海旺发现的,之后都由我们为他疗伤。”陈谦卫实不愿招惹田海旺,要知道田海旺心思敏捷,学识渊博,辩论起来,可有大麻烦。但如今阴魔提起,也只能硬起头皮问去:“田海旺,你是怎么发现杨强的?”田海旺死气沉沉,似乎懒得回答:“回家时候碰到的。”陈谦卫心里倒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心中有愧,不敢多说。”当下问杨强道:“你被田海旺发现后,去了哪里?”杨强这下深思熟虑,想了好久才开口:“我在田海旺的宅子里养伤。”陈谦卫问道:“伤好了为什么不回丐帮?”杨强道:“阴魔怕我孤身回去会遭暗算,决定压下我在人世的讯息。” 陈谦卫想了想,问道:“你一个人住在田海旺的屋子里?”杨强不敢随意说话,小心翼翼道:“这位余杰望,还有阴魔,都陪过我。”陈谦卫奇道:“田海旺发现的人,又是送到他自己家里。余杰望是刑部密探倒还罢了,阴魔何以能见到最重要的凶案证人?”阴魔冷冷道:“这好像与你无关。”杨强道:“我与李铭圣毫无仇怨,平生也绝不会妄言欺人,又怎么会污蔑他?” 陈谦卫知道他说话极有分量,暗自盘算道:“此人说话天下人都相信,不行,我得往他身上泼脏水。”当下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道:“丐帮原帮主简章为人正派,不是伪君子。”说着目光在杨强身上一停,这句伪君子,显然就是暗指他。陈谦卫语气顿了顿,又道:“若没什么意外,简章再做个十几年帮主应该没问题。杨强要登上帮主宝座,遥遥无期。可若是现在有人能帮他除掉头顶上的简帮主,自己却只需要害死故交李铭圣,这生意,可划得来啊!”群雄听他这般说法,却没什么人相信,许多人脸上的不屑之色再分明不过,场中也是嘘声大起。 陈谦卫道:“诸位一定不相信我的话,但诸位难道连空明大师的话也不信?空明大师亲口告诉我,杨强**了阴魔,早早骗走国旭,然后杀死了到场的近百名武林人士。正因为下手不是国旭一人,尸体上的伤口参差不齐,所以才有毁灭尸体这一事。”杨强怒道:“乱讲一气!”樊彰却甚是镇定:“反正空明大师已死,随便你怎么瞎说。”陈谦卫大笑道:“谁说空明大师已经死了?他现在好端端在少林寺,你为什么说他死了?”群雄听他信誓旦旦,再想到空明一生不打诳语,倒是信了他几分。樊彰看了群雄脸色,急道:“他中了剧毒……”阴魔沉声喝止:“樊彰!” 陈谦卫笑道:“不知道樊兄弟是怎么知道空明大师中剧毒的呢?难不成是空明大师托梦给你的?”樊彰额头上青筋爆出,涩声道:“我……这,我……”阴魔听他三言两语落入圈套,心中大急,却无从说起。 陈谦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众位可还记得,当日我与田海旺险些在刑部别院打起来,一个与谷夫人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出来阻拦?”见众人纷纷点头,陈谦卫又道:“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曾与在下有过生死之约。可田海旺将我的女人生生夺走,还让她施展媚术,诱惑杨强,让一代君子变成卑鄙小人。我实在忍无可忍,所以决定和阴魔势不两立!”这番话纯是胡言乱语,可在群雄听了,却自以为明白了真相:“原来是这样,难怪陈谦卫一心帮助国旭。”不少人长年奔波在外,家中妻子与人勾搭成奸,听了陈谦卫之话,更同有感触,连连点头。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六章 另有隐情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脸色铁青,杨强也是惊怒交集,陈谦卫却抢着开口道:“众位都养过伤吧,知道受伤没好的那段日子里,每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无事可做,无聊至极,滋味可不大好。试想杨强不但养了很久的伤,更一个人在大宅里孤独住了几个月,期间虽也有人来,但不是什么好兄弟,自然也难痛快把酒,如果不是有女人相伴,能住的长吗?杨强是很有胆气的人,怎会怕死怕到只敢龟缩在别人家里?这不是毁了丐帮一世名头?” 田海旺大骂道:“别的事你随便说,但你别污蔑月颖的清白!月颖一直住在刑部别院。若非如此,那天怎能阻拦我们动手?” 陈谦卫笑道:“你自己需要,便将月颖放在刑部别院。别人需要你献出妻子,你当然就要放到自己家里了。” 田海旺寒声道:“你若再出言侮辱月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谦卫从容自若,道:“倘若依你所说,月颖一直住在刑部别院,而你也一直住在那里,所有办案的事物、金银家当都在那里,你没事回家做什么?不回家又怎么遇见受伤的杨强?嘿,你别抵赖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回家发现杨强,你只是以美人计诱惑杨强,然后伙同阴魔,屠杀了到场的所有武林人士,再嫁祸国旭!”群雄听他说得清楚,已有不少人相信,加上武林中最叫人瞧不起的便是献妻之举,众人看田海旺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都带了些鄙夷。 一声脆响,田海旺心魔剑在手。阴魔抬手挡住了暴怒的田海旺和杨强,沉声道:“你不干不净说了这么多,不知道证据何在?你说空明大师亲口告诉你,空明大师又何在?” 陈谦卫淡淡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不能推翻你,你也不能推翻我。还有谁能证明国旭杀人吗?”阴魔道:“石壁上那十四个大字总是国旭刻下的吧。”陈谦卫哈哈大笑,双手一摊,道:“你身后那群人里,有本事刻字的可不少。”说话间语气渐转冰冷:“原本李铭圣与杨强对质便可真相大白,却被你们害死。如果杨强真的没说假话,何惧李铭圣?” 阴魔淡然道:“李铭圣是与我们打赌,五战三胜,他若败了就当场自尽,我们若败了就再不理国旭与他的事。可惜他自己没把握住机会,连输三阵。[.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愿赌自然服输。”武林中本就崇敬强者,当下便有人高叫道:“嘴是两张皮,怎说都是理,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 陈谦卫高声道:“说得好!阴魔,我们就来比一场!不过打五场似乎太久了,一局定胜负,如何?”阴魔原本看对方有陈谦卫、国旭、乐晓晨三人,加上灵虚、空障,其实把握不大,但陈谦卫竟然说只打一局,不由大喜,忖道:“看来他是低估了田海旺。”当下说道:“天下英雄前说话,可不许反悔了!”陈谦卫道:“这一阵,我胜了就请你留下脑袋,我败了就从此不管你!”阴魔冷冷道:“没这么容易。以我命,换你命!”陈谦卫也懒得多说,当即道:“好,成交!”阴魔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愣了愣。 田海旺拿着心魔剑,看了眼阴魔,似乎颇为犹豫。阴魔问道:“陈谦卫,是你出手吗?”陈谦卫摇了摇头,转身弯腰,高声道:“师父,徒儿请你出手降魔!”那鹤骨仙风的老道点了点头,几步踏入场中。 群雄都知道陈谦卫的师父便是天意道长,见这当世高人竟然飘然下阵,登时一片哗然。阴魔眨眨眼,什么话也没敢说,田海旺也生了怯意。要知道即便谷烈全盛之时,也不敢说一定能战胜天意道长。如今谷烈既死,天意道长足可称为是武林一人了。 田海旺喉结微动,双方赌约已成,反悔不得,只有勉强一战。田海旺心想:“如果要赢,除非眼前这人并非天意道长,只是陈谦卫随便拿来吓唬人的。可事关陈谦卫性命,再想想先前他信心满满的模样,似乎不像有假。” 阴魔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田海旺,把心魔剑给我。”田海旺惊道:“你要出手?”阴魔缓缓点头,虽然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他眼神里却满是凝重,浑没有以往的自信。陈谦卫却不大担心,四十年前天痕子就不敌天意道长,这四十年天意一直闭关修行,天痕子却化身阴魔,四处奔走,如今内功更是有绝大漏洞,双方差距只有更大。 群雄看着天意道长,心中都是万分敬服,相信阴魔能胜的,只是寥寥。 阴魔深吸口气,正要接过心魔剑,忽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一下站在阴魔身后。群雄看这人身法了得,心中暗赞一声,定睛看去,却是文辛雨。 陈谦卫还没来得及欢喜,文辛雨却哇哇大叫道:“谁和阴魔大人为敌,就是和我文辛雨为敌!”陈谦卫愣了愣,国旭也大为不解。 文辛雨看着陈谦卫,怪叫道:“陈谦卫、国旭,要不是老子救你们,你们俩能站在这里吗?老子给足了你面子,你们也要还我个面子吧!”陈谦卫奇道:“你……”忽然看见文辛雨挤眉弄眼,表情古怪,改口道:“你待要如何?” 文辛雨两根眉毛似乎生了脚,上下乱窜,眼睛使劲眨动:“阴魔所有人马离开这里,你别阻拦!”陈谦卫虽然不明白,但想来自有深意,便道:“好吧,就按你说的,放人离开!” 国旭大惊:“今天好不容易有你师父助阵,怎能纵虎归山?”陈谦卫使个眼色,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阴魔冷哼一声,不敢再说什么狠话,与樊彰、田海旺、文辛雨等人,灰溜溜离去了。 群雄也是大惑不解,有人暗赞陈谦卫义气了得,有人则笑陈谦卫迂腐,但阴魔最后逃离,实在不够英雄气魄,群雄看重的都是英雄好汉,相信阴魔者,已少了许多。 乐晓晨又惊又怒,喝道:“陈谦卫,你怎么就这么放他们走?”陈谦卫懒懒道:“那你去把阴魔截下来,我不管。” 乐晓晨一时语塞,大怒道:“好,今天我记得了。迟早我要取你项上人头。”返身欲走。陈谦卫叫道:“且慢,我有话问你。”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七章 静女其姝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东厂地牢 魏忠贤端着杯茶,一口口喝下,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人道:“周起元,你是东林党里的大人物,应该知道通敌谋反是什么罪名。(.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我想你可不愿全家抄斩,自己凌迟吧。” 周起元精神有些恍惚,默然无语。魏忠贤道:“只要你把谋反的罪名推到缪昌期头上,不但你家人不会受苦,你也可以重新回朝当官。”周起元张开了嘴,费了好大功夫,才用嘶哑的喉咙道:“我没有谋反。”这几日被灌辣椒水,说起话来也如同受刑一般。 魏忠贤冷笑道:“从你家中搜到四封通敌书函,这就是铁证!”周起元摇头道:“我没有……”魏忠贤走上前,一把捏住周起元的脸,冷声道:“我说你有,你就有。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今天还不答应招出缪昌期,就等着诛灭九族,凌迟处死!” 国旭、宫长王琦、陈谦卫、文兴宇,四骑并肩。国旭与宫长王琦一直一言不发,陈谦卫和文辛雨则是滔滔不绝。 忽然宫长王琦问道:“陈大哥,文大哥,为什么昨天的武林大会,你们都迟到了呢?”陈谦卫道:“我有消息,东厂要借刑部密探除掉缪昌期,就马不停蹄赶回去,救下缪大人,结果就迟到了。”文辛雨则骂道:“阴魔对老子疑心,叫老子到雷州城李铭圣家去拿一个花瓶,他娘的,取他祖宗卵蛋的花瓶,分明就是把老子支开。” 宫长王琦微微一笑,问道:“东厂要彻底和东林党翻脸了?”陈谦卫点头道:“不错。阴魔离开京城后,魏忠贤提拔太监魏广微为东厂大尉,大肆攻击东林党,可说不择手段。”文兴宇、宫长王琦不通官场之事,听了倒还罢了,国旭却忍不住皱眉道:“从来只有太尉,哪有大尉这官职?”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魏忠贤就是把魏广微封成太尉,他不也变成……大尉了吗?”国旭不禁莞尔,宫长王琦咯咯直笑,文辛雨嘴上也是笑容,内心却暗骂道:“狗屁陈谦卫,一路上就知道讨好女人,也不看国旭就在边上。” 吃过中饭,几人再上路时,宫长王琦已没有了先前的欢愉,脸色苍白,身子扭来扭去,似乎很是痛苦。国旭低声问道:“怎么了?”宫长王琦勉强道:“没事……只是大腿被磨破了。”国旭见她神色有异,翻身下马,将宫长王琦抱下。宫长王琦躺在他怀中,甜蜜蜜道:“国旭哥哥,我要你帮我擦药。”国旭一时迟疑,看了眼陈谦卫,低声道:“荒郊野岭……”陈谦卫自然识趣,笑道:“文辛雨,宫长王琦骑马不惯,我们一起去买辆马车吧,过不了多久国旭就赶上来了。”文辛雨心道:“宫长王琦也不知道避开人,不知道老子几个月没碰小娘儿们了!弄得老子浑身发痒,真他娘的**。”想归想,还是随陈谦卫一同去了。 陈谦卫、文辛雨两人在城中一通乱逛,买了些换洗衣物,美酒好菜,再买辆马车,已是黄昏。两人回到城门口时,国旭早先到了,宫长王琦无法走路,被他背在肩上。文辛雨看了宫长王琦粉扑扑的脸蛋,又忍不住生出许多歪念头:“老子今晚一定要到窑子去一趟。”陈谦卫素来不在乎什么礼教之义,男女之防,看到国旭与宫长王琦亲昵表情,却并不在意。 将入夜,四人随意找地方坐下。陈谦卫取出早已买好的酒菜,笑道:“宫长王琦腿上有伤,咱们明天不赶路去找国旭的师父。今晚不如大醉一场?”文辛雨喜滋滋地夹一块肉,大笑道:“好,不醉不归!”国旭脸却沉了沉,道:“酒能乱性,都别喝。” 陈谦卫、文辛雨对视,一脸愕然。国旭果真滴酒不沾,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只是吃了些饭菜。宫长王琦很快就吃饱了,但她勉强自己一口口吞咽,硬是将所有饭菜都吃了下去。桌上气氛有些古怪,国旭一言不发,宫长王琦闷头苦吃,陈谦卫滔滔不绝说话,但文辛雨终究不是田海旺那般随和的性子,此刻也不怎么搭理。再看到国旭那张黑着的脸,酒兴也都散了。 宫长王琦很早就睡了,国旭住在隔壁照顾。陈谦卫走出旅舍,拿出了没喝完的酒。文辛雨不知何时也出来了,看着他背影,笑道:“一个人喝闷酒?”陈谦卫摇摇头,将酒坛子递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国旭似乎对我也有成见。这是为什么?难道又是阴魔干的好事?乐晓晨,国旭,还有田海旺,我的朋友一个个都疏远了。还有王雯琴,唉……” 文辛雨拍了拍他肩膀,道:“只要你问心无愧,又担心什么呢?陪我一起去窑子看看?”陈谦卫忍俊不禁:“瞎说吧你,银子够不够?”文辛雨摸遍全身口袋,尴尬一笑道:“勉强够了。”陈谦卫掏了掏荷包,道:“我这里也没多少了。今晚是够,明天呢?往后的盘缠怎么着落?”文辛雨挠挠头,说不出来了。 陈谦卫朗笑道:“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去玩个痛快!”文辛雨奇道:“你呢?”陈谦卫露出一丝怪笑:“我去发财。” 若说岭南绿林中最厉害的帮派,那非属黑虎寨不可。这黑虎寨,当年也是无限风光,寨主刘巢武功厉害,手下精英无数,官府几次围剿都失败告终。直到三年前文辛雨统一,刘巢罪行累累,众叛亲离,被国旭追杀千里而死,这黑虎寨也从此一蹶不振。后来黑虎寨自觉无力逐鹿中原,退居岭南,倒也成岭南一霸。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虎寨虽然败落,但手下好歹也有几百兄弟,掠夺来的金银珠宝自然也不在少数。陈谦卫连夜打马狂奔近百里,就是要来揩一把油。 黑虎寨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小帮小派,即使夜间,依旧有人站岗。陈谦卫大摇大摆走到寨门口,大叫道:“黑虎寨如今是哪一位做大当家?陈谦卫上门拜谒!”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八章 小试牛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上门,可是件大消息。[.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不多时全寨内都挂上了火把,灯火通明。黑虎寨中一干人大多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迎客,一肚子火气,嘴上骂骂咧咧的。 陈谦卫走进去,问道:“哪位是大当家?”一个身材极其雄壮魁梧的人站了出来,道:“老子就是这里坐头一把交椅的。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白风。”陈谦卫嘻嘻笑道:“怎么看你也不是白风啊,应该是黑风,黑旋风吧……”白风听了这话,喜道:“嘿嘿,练家子的,当然是越壮实越好,只不过是练不出余杰望的本事。”前日他也在武林大会,看见余杰望大败灵虚,佩服至极。白风听陈谦卫口气是赞他身材壮实,当然心头高兴。 陈谦卫笑道:“哪里哪里。白兄大名,我在京城都如雷贯耳。我听说,武功练到白兄这个地步,就算是头部受重伤,都不会致命,当真叫人惊叹。”白风大喜道:“难得陈大侠这么看得起我,真是三生有幸。”陈谦卫似笑非笑道:“因为听说白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即使受了重伤,把**换上去就行了,当然不会致命。”白风勃然大怒,若非才见过陈谦卫惊走阴魔,对他忌惮万分,只怕此刻就要出手。 陈谦卫又走到白风身后的长脸汉子身边,笑道:“似乎这位就是二当家?不知尊姓大名?”长脸汉子瓮声瓮气道:“马山。”陈谦卫故作惊讶万状:“啊!你长了个马脸就姓马?”马山大怒,反手就要拔刀,但被身旁人拉住。 白风冷冷道:“陈谦卫你大驾光临,不是来寻衅打架的吧?” 陈谦卫笑道:“当然不是!今天我来,是介绍一笔大**给黑虎寨。”白风皱眉道:“什么**?”陈谦卫微笑道:“你干成这一票,拿不到一个子儿。但是你可以把这黑虎寨搬到一个风水宝地,白老哥你能拿到一把绝世神剑,黑虎寨的人马,可以扩充十几倍。到时候横行江湖,不知道多威风。” 马山沉声道:“你不是要我们帮你对付阴魔吧?” 陈谦卫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都说马通人性的啊,怎么你长了个马脸还这么蠢?难道是驴脸?”马山大怒道:“陈谦卫,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陈谦卫正色道:“实不相瞒,这笔大**就是把我绑到天意剑派,用我的命去换天意剑。到时候白大哥你神剑在手,当然可以驱赶所有天意剑派的人。你也知道了,天意剑派在剑山,离京城很近,风水也好,加上打败天意剑派的名头,谁不来投奔你们?” 马山忍不住叫骂出来:“大半夜不睡觉,跑上山来戏弄爷爷们?”陈谦卫连连摆手:“我说了,是**。只要你们和我打个赌,赢了我就束手就擒,到时候你们黑虎寨的旗号就能打响了!”白风冷冷问道:“那要是我们输了呢?” 陈谦卫笑道:“向你们借三千两银子花花。”黑虎寨众人大惊失色,对他们来说,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白风见陈谦卫惫懒神色,预感要上当,大叫道:“不赌,不赌!” 陈谦卫不禁莞尔:“你还没听说过赌什么就不敢赌了?其实赌法很简单,我们每人用毒药配制一杯水,给对方喝,谁能猜出毒药,从而将解药服下,活下来,那就是赢家。”白风皱眉道:“那要是双方都毒死了,或者双方都没死呢?” 陈谦卫摊手道:“那都算你赢!”白风不由心动,回头低声商量道:“要不就和他赌?如果赢陈谦卫的事传开,咱们以后招揽人的时候就容易得多。”马山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刘巢大哥留下的毒经我研究透了,说到毒功,我不会输给陈谦卫。” 只见陈谦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登时一股浓郁的花香传了出来。马山仔细嗅了嗅,奇道:“怎么像是水仙花的味道?这个季节还有水仙花?”陈谦卫笑道:“你虽然长了个驴脸,却有个狗鼻子,值得一夸。”说着从小葫芦里倒了些清液在碗里,推上前道:“这个季节是没有水仙花的,不过秋天开的水仙花如果提炼花汁,倒是一种好毒药。” 众人云里雾里,马山脸色却一下煞白,颤声道:“秋……秋水仙毒?”陈谦卫赞道:“好见识!”马山额头上汗水一下冒了出来:“我……我不比了……”陈谦卫成竹在胸:“说过了的话,怎么能一看我的东西就反悔?” 白风端起酒碗,闻了闻道:“一点味道也没有,刚才的水仙花香从哪冒出来的?”马山一脸惶恐,凑鼻子嗅了嗅,更是面无人色:“这……秋水仙毒纯到了极点,反而会无色无嗅。这种时候,吃下去立刻就死,没有半点救治的时间……” 陈谦卫笑道:“如果认输,就把三千两银子交出来吧。”黑虎寨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银子来得不容易,但相比二当家的性命,也微不足道了。白风一脸不甘心,从怀里掏出三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眼看陈谦卫走远,马山松了一口气,惊喜交集地将白风拉过来,语气虽低,但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哥,你知不知道,陈谦卫这回亏大了。”白风奇道:“去你娘的,三千两银子,明明是我们亏大了!”马山低声道:“纯度如此高的秋水仙毒,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任何武林高手当场倒毙,比什么魔教噬生毒,以及什么断肠散、三步倒之类都厉害得多。这么小半碗酒,足够大哥毒死所有仇家,剩下的,卖出去也不止三千两!”白风喜道:“陈谦卫岂不是买椟还珠?”他不通文采,这次在陈谦卫身上狠宰一笔,心中大快,竟用出了一个成语,不禁得意洋洋。 远远传来陈谦卫的语声:“买椟还珠不是这么用的!还有,那碗里的东西哪位兄弟口渴就喝了吧,只不过是清水而已,先前的花香,是脂粉散发的!”马山大惊失色,将酒碗里的“秋水仙毒”倒出来一点,用清水兑了,再一问,还是毫无气味,手一抖,软软瘫倒了下去。 陈谦卫的笑声还缭绕不散。 陈谦卫本就是疏狂潇洒之人,王雯琴死后一直心情郁郁,今日终于有机会玩上一玩,真叫他心情大畅。 可陈谦卫不知道,他如果晚走一个时辰,就永远也走不掉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九章 藏气望气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黑虎寨如今已满是尸体,阴魔站在山头上,田海旺倒提着心魔剑,立在一旁。阴魔叹道:“心魔剑果然是世间神器,你是如虎添翼了。”田海旺沉吟道:“借助外力算不了什么,我希望自己能更强一点。”阴魔笑道:“天魔功共有九层,你如今才练到第四层。不说天魔功至高的第九层,只要你练到七层,就足以让乐晓晨**天翻地覆,你也可以轻松胜他。” 田海旺摇头叹息道:“天魔功如今我已少有进展。我原本武功棱角太甚,想要按照天魔功口诀化散真气,实在太艰难。我还想更快一点。”阴魔将手搭到了田海旺肩膀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练生死劫,对不对?” 田海旺郑重地点了点头:“樊彰用了一两月,武功不但恢复,还大为进步。我想我找个安静地方,最多一个月,定能大功告成。泰山武林大会将近,我希望我能多点把握。”阴魔轻笑道:“你可知道,武功越强,练这生死劫就面临越大风险?樊彰一两个月就能突破玄关,到你身上,一年也未必行。我创出这么武功将近十余年,一直不敢修炼。逐步完善至今,才略微摸到一点门道。几个月前,我身边没有硬手,国旭的案子大多是我亲自冒充杀人,如今我已经完全不能动手。如果你也练生死劫,我身边再无人能抗衡陈谦卫,而你也绝不可能在泰山武林大会称王。(.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闻言,田海旺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坐倒在地上,呆呆看着满山尸体。 眨眼一月即过。陈谦卫一行人翻山越岭,出了岭南,在国旭带领下,到了北京城中。一路上国旭只字不提天痕子隐居之所,只说先回京城。文辛雨、陈谦卫如今都是通缉犯,小地方倒也罢了,可如今到了京城,天子脚下,哪敢擅动,只能在京城外住下。 一月间,宫长王琦肚腹也逐渐凸起,身孕再明显不过。这天晚上,陈谦卫召集四人,商议道:“国旭,我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师父?如果你师父所在还远的话,那不如等宫长王琦生下孩子,你恢复武功,我们再去拜谒?” 国旭淡淡道:“我师父就隐居在天寿山,一日路程。”陈谦卫、文辛雨对望一眼,道:“那今晚先歇息,明天出发。”宫长王琦娇声道:“一路过来累死了,人家明天想进城逛逛……”国旭点头道:“好,我陪你。” 陈谦卫看着文辛雨,苦笑道:“明天只能我们两个对饮了。” 东厂 田海旺一脸杀气,站在魏忠贤的书房里。魏忠贤不耐道:“我说了很多遍,王操本就是好色之徒,在宫中宫女有什么稀奇?按理说我们应该当场格杀,就是看你的面子,才把他关进天牢,没想到他竟然自杀了,我有什么办法……”田海旺一把揪起魏忠贤,厉声道:“你那点伎俩,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现在有大事,我不跟你计较。三天之内,为王操平反,所有参与陷害王操的人一律处斩,否则我必杀你!”说着重重将魏忠贤摔到地上。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魏忠贤却没了以往的诚惶诚恐,摸摸**,笑道:“你还真是注重兄弟情分啊。不知道你对陈谦卫、国旭是不是也这么重情呢?” “唰”一声脆响,书房内的桌子一分为二。田海旺手握心魔剑,眼珠袖得几乎要烧起来,整个人有若:“劝你识相点。如果我出手,别说这群东厂的废物,就是阴魔,都保不住你。”一脚踢飞了大门,气冲冲离去了。 魏忠贤脸上那抹奸笑始终没有消散,看着阴魔道:“这个田海旺越来越过分了,阴魔大人你不治治他,他一定会爬到你头上去!”阴魔淡淡道:“如今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正有大用,你想坏我大事吗?”魏忠贤赔笑道:“我怎么敢,但是我真怕这田海旺突然造反,抢了你的位子……”阴魔语气依旧平淡:“皇上命不久矣,万一真让朱由检登基,你与他向来不和,必有大难。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确保你的地位。”魏忠贤连连点头,阿谀之词滔滔不绝。 忽听门口有人重重咳嗽了一声,魏忠贤悚然抬头,却发现文辛雨正斜靠在门前。阴魔道:“文兄大驾,当真荣幸。”魏忠贤也全没了往日的胆战心惊,微笑面对。 文辛雨心道:“这狗娘养的魏忠贤,胆量倒是有进步。”当下缓步踏入,道:“听说你在京城办一件大事,不知可需要我帮忙?”阴魔大喜道:“你若肯相助,大事必定可成。这些日子都没见到你,你去哪了?” 文辛雨沉吟道:“我和国旭陈谦卫一起,一直没空与你联系。今天陈谦卫在旅店喝酒,国旭进城闲逛,我才抽到机会。” 阴魔笑道:“这件事先不急,你跟紧了国旭和陈谦卫,需要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找你。”文辛雨点点头,道:“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阴魔道:“但说无妨。”文辛雨迟疑道:“我并没有杀宫长王琦。”阴魔一怔,随即笑道:“无妨无妨,她的生死无关大局。”文辛雨坦然一笑,先行退去了。 魏忠贤低声道:“宫长王琦没死?文辛雨之前岂不是骗你?”阴魔淡淡道:“文辛雨不知道宫长王琦的重要性,不杀也属正常。相反,他能坦白这件事,那才叫可信。” 魏忠贤皱眉道:“那……我们从哪找文辛雨呢?”阴魔思索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去验证我的身份了。魏忠贤,你派出东厂所有精英,秘密搜查天寿山。切记,不要走漏了消息。”魏忠贤虽然不明白阴魔的意图,仍是连连点头。 两日后,天寿山。 国旭缓缓道:“翻过前面那个小山包,就是剑庐,也就是我师父隐居的地方了。”这片土地他少年时候生活了很多年,如今故地重游,不由感慨万千。 文辛雨心道:“咱们他娘的说不定来贼窝了。”靠近陈谦卫,压低喉咙道:“小心些,阴魔可能知道我们会查探他的身份,说不定前面有埋伏。”陈谦卫淡然一笑,道:“我们注意一些。” 四人翻过了山包,果然看见前方路边一座小茅屋,屋上木牌写着“剑庐”两个大字,蕴含着无穷剑意,冲天豪气,叫人看了几乎忍不住要撮唇长啸。国旭情绪有些激动,拉着宫长王琦,快步跑过去,大叫道:“师父,我回来了!” 陈谦卫与文辛雨对视一眼,手掌都是摸向了兵刃。 “吱呀……”木门缓缓打开。陈谦卫、文辛雨各自靠近,却都有些紧张。 但屋里出现的不是带着青铜面具的阴魔,而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国旭激动万分,跪倒在地:“师父!”老人呵呵直笑,将国旭扶起,道:“这么多年,总算记得回来了。”看到国旭身后的宫长王琦等人,又问道:“这几位是?” 国旭指着陈谦卫和文辛雨道:“这两位是徒儿的朋友。”手指到宫长王琦时,顿了顿,又道:“这位……也是我的朋友。”老者抚须微笑道:“是妻子吧,似乎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目光转到陈谦卫身上,道:“没想到师兄还收了个弟子。年纪轻轻,已近望气之境,难得啊。” 陈谦卫惊道:“前辈怎会知道我的师承?”老者淡淡笑道:“闭关四十年,终于勉强踏入望气之境,又怎会看不出你底细。”陈谦卫奇道:“何为望气?”老者解释道:“天下人习武,可分为练体,练气,加上天意剑诀是练心,一共三种。但若修炼到极致,都会踏入藏气或是望气的境界。譬如你师父,性子淡泊,便是藏气境界,而我,就是望气。”陈谦卫问道:“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天痕子道:“万法皆可破。藏气如盾,将自己气机收敛,叫对方无从破起,望气如矛,看穿他人隐遁之法,给予致命一击。”见陈谦卫仍是一脸茫然,又道“更多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国旭招呼道:“先进去再说吧。”宫长王琦牵着他的手,两人一齐走入。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章 阴魔来袭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五人分别坐下,天痕子对文辛雨笑道:“你一定是国旭的好兄弟了,将独门内功都教给了他。(.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文辛雨愕然道:“我从没有传他内功。”天痕子摆手道:“我只会练武,却不会传人。天意剑诀是与众不同修心的路子,但我囫囵教导,所以国旭修炼之后,走的其实是练气的路子。偏偏我天意剑派并无高深内功,所以国旭想要踏入藏气或望气的境界极难。但如今国旭又修炼了另一门内功,而且你内功路数相同,难道会不是你传得吗?” 文辛雨平常桀骜不驯,但此刻却耐心得多,听天痕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摇头道:“老前辈,你真的弄错了。国旭武功在我之上,我又怎么可能传他武功?我和国旭结交,还是这个月的事情。”天痕子皱起眉头,打量了文辛雨几眼,自言自语道:“莫非我望气境界还有瑕疵?” 陈谦卫见天痕子低头苦思,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便站起随便晃晃。忽然间,天痕子大喝一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张臂扑向陈谦卫,掌上雄浑无比的真气,立刻将他震退三步。 天痕子沉声道:“这里你随便走动,但墙上的画你万万不能动。”陈谦卫抬起头来,原来墙上贴了一副字,自己无意间斜倚在了上面,不禁奇道:“这不是一副书法吗?”再看上面写着“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十四个字,笔法苍劲,不仅是极妙的草书,更是满含剑意,蕴藏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与门口“剑庐“两个字笔迹一模一样。陈谦卫赞叹之语脱口而出:“好字!” 天痕子也察觉了自己先前的失态,尴尬一笑道:“是,不是画,是一幅字。”陈谦卫听出口气有异,忖道:“眼前这人比阴魔矮小不少,声音也有不同,但不能因此少了警惕。他一张口就说墙上是一幅画,莫非在纸背面有玄机?”但陈谦卫历尽劫波,早没了以往的冲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对这里加了注意。 做了一会,天痕子忽道:“国旭,你和这位姑娘出来,我有话说。”三人出了去。陈谦卫见状,哪还有半点停留,向文辛雨使个眼色,急不可耐地将墙上的书法翻转一些,看看背面究竟有什么图案。 那是个身材修长,体态婀娜,身穿素白罗衫的美人。那美人就像当年陈谦卫初见宫长王琦时一般,蒙着淡白色的面纱。隐约间露出面容轮廊,当真是美得惊人,宛如烟里芍药般神秘,好似出水芙蓉般清新。美人纤指微扬,掀起了半角轻纱,将那莹玉水晶般的下巴,微微露出些许。娇俏玉足没有穿鞋,身子微微斜侧,膝盖稍弯,似在盈盈万福,但活脱脱是一个古灵精怪、跳脱活泼但又不失青涩的年轻女孩。 文辛雨看得目瞪口呆,惊道:“好美,比外头的宫长王琦还美。唉,你还别说,这个人还真像宫长王琦。”陈谦卫心仿佛被揪住了,默然无语,好久才道:“与袁可馨更相似。” 文辛雨只见过几次袁可馨,定眼看了看画像,回忆道:“似乎袁可馨也很像宫长王琦……真奇怪,这幅画纸质泛黄,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了,自然不可能画的是宫长王琦或是袁可馨,但画中人、宫长王琦、袁可馨,三个人似乎都有些相似。”陈谦卫道:“天痕子前辈和画中女子不知有什么关系。你说,阴魔到底是不是天痕子呢?” 文辛雨摇头道:“若说阴魔,从谈吐举止、身材声音粗浅看来,应当是一名俊雅男子,而不像是垂暮老人。”陈谦卫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能排除些意外。我们静观其变。” 刑部别院 别院中的三十多名密探,发现田海旺从岭南回来一趟后,与以前不同了。 田海旺如今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在练武上,同时还常常躲进别院内的密室,一呆就是小半天。别院中事务繁多,但田海旺一概不理,都让众人自行解决。按理说,王操、白日两名绝好的助手离世,田海旺应该更忙。可他既不想着报仇,也不管身外琐事,一心一意扑在武学上,连月颖都很少陪,叫人不解。 最离奇的是,田海旺明明已加入了东厂,但身为缪昌期表弟的樊彰却出入刑部别院甚繁。一干密探整日也无心查案,都散在京城各处,游手好闲。田海旺眼看自己手中的精兵日渐懒散,却管也不管。 这一日上,田海旺又和樊彰在密室里呆了大半天。余杰望有事商议,只能苦等良久。这个密室虽然不大,但却有两道铁门防护,可说滴水不漏。 余杰望等得焦急,附耳听去,忽然里头传来一阵开关铁门的吱呀声,不由暗喜道:“等了这么久,终于出来了。”只听里面樊彰和田海旺在谈论什么穴位、药物、中毒之类的事情,却不大听懂。 樊彰感叹道:“这只不过是一具女尸罢了,田兄何必费这么功夫?”田海旺道:“我钻研医术十数年,你告诉我魔教的诸多法门后,真是如醍醐灌顶。没错,这女人是断气了,**还有极其怪异的毒素,但我也不是没办法。” 余杰望大骇,心道:“魔教的诸多法门?女尸?莫非是魔教的炼尸蛊?听说魔教的炼尸蛊能用剧毒调动尸体,成为一个极强的傀儡,难道田海旺在搞这东西?”一念未绝,面前的铁门也打开了。 田海旺见余杰望守在门口,问道:“有事吗?”余杰望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递过去道:“大当家让你们立刻赶到指定的地方。”田海旺看了一眼,奇道:“天寿山?去那里做什么?”樊彰接口道:“阴魔从来不做无用之事,我们还是直接去吧。” 余杰望又从怀中取出一张信封,道:“大当家问你天魔功练到第几层了。”田海旺道:“初窥第六层门径。”余杰望将信封递过去,道:“大当家嘱咐你,仔细看看。” 田海旺取出信函,只见上面是阴魔清秀的字迹:“心魔剑威力无穷,天魔功霸道绝伦,其精髓,在于魔字。”田海旺随手将信揉成一团,连连摇头道:“不知所云。我们还是先走吧。” 天寿山 天痕子望着远山,背影中带着些沧桑。国旭和宫长王琦立在他身后,静静等待。宫长王琦善于揣摩心意,此刻察觉出天痕子心中似有不快,柔声问道:“前辈,不知您有什么指导?” 天痕子霍然回头,双眼迸发出凌厉光芒,与先前慈祥和善的老者判若两人:“国旭,你的两位朋友可靠吗?”国旭心中猛然闪过陈谦卫搂抱宫长王琦的画面,迟疑了片刻,但依旧斩钉截铁道:“可靠。”天痕子盯着国旭,似要看穿他的内心,缓缓摇头道:“你有事瞒着我。” 国旭有些紧张,忙问道:“师父,是不是有敌来袭?”天痕子点头道:“就在你们来之前,我已察觉到附近有人窥伺。你们一来,那群人便离开了。”国旭沉吟道:“与我们为敌的,是江湖中一个神秘组织,头目为阴魔。我两位朋友不知何故,一直将师父你当做阴魔,我来是探望师父,也是要给他们个证明。若说有敌窥伺,或许是阴魔人马。不过只要凭师父一人,便足以抵挡阴魔。” 天痕子叹道:“你两个朋友武功都不在你之下,若是还有援手,我也没有必胜把握。奇怪,你出去历练了这么些年,怎么武功不进反退?”国旭叹了口气,黯然道:“我运功疗伤时走火入魔,若非陈谦卫、文兴宇相助,只怕我现在还不能行走。”天痕子点了点头,逼人锐气渐渐消退,道:“那我们回去吧。” 三人走到茅屋前,天痕子环顾左右,忽然道:“我隐居了四十年,看来,安静的日子到头了。朋友们,既然来了,何必趴在树上?” 樊彰打了个哈哈,率先走出。柯衷麒和魔教十护法也随之而出。陈谦卫笑问道:“五灵散人何在?”樊彰朗笑道:“不用着急,要将你们一网打尽,自然是全军出动。田海旺很快也会来。” 文辛雨不由惊呼道:“一网打尽?阴魔答应过我,不伤害陈谦卫、国旭,如此岂不是出尔反尔!”对方几人并不答话,国旭双拳却紧握了起来。陈谦卫知道生了误会,有心打圆场,但若向国旭点透,他日文辛雨便再无机会重返阴魔身边探听消息,张开了嘴,又说不出话来。 天痕子呵呵笑道:“原来行踪是你透露的。”他看出来人并无绝顶高手,倒是放下了心。国旭回头,对宫长王琦低声道:“你先回房,我等会来看你。”宫长王琦点点头,窜回了屋里。 柯衷麒看出文辛雨进退两难的尴尬神情,大喝道:“文辛雨,虽然我们都是帮阴魔做事,但你屡屡欺压,叫我忍无可忍。今天,我们就分个胜负!”一连三掌,直劈过去。文辛雨知道他的心意,双臂抡开,接住了攻势。两人且战且走,身形有若飞鸿,在山间绕了几个圈子,消失不见了。 文辛雨想的清楚,天痕子武功强到极点,魔教十护法联手也难敌他一击,剩下一个樊彰,陈谦卫、国旭联手,更加十拿九稳。他引开了柯衷麒,一来可以套问些消息,二来又避免**身份。 可惜文辛雨想得妙,天痕子却不配合。魔教十护法一个个拿着兵刃,走上前来,天痕子却一把拉住国旭,冷冷道:“谁知道我这位师侄是不是内奸,不要轻易出手。”国旭大急,惊道:“陈谦卫一个人挡不住的!”天痕子瞪了他一眼,淡然道:“你要帮他,就想想他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国旭脑海中浮现出陈谦卫笑吟吟搂抱宫长王琦的画面,以及那一日宫长王琦伤痕累累的,心头一震,救援之意,竟也淡了些。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一章 无敌阵法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只听两声怪叫,两道人影不分先后跃在空中,一柄鬼头大刀、一只巨锤朝陈谦卫急攻过来。陈谦卫闪电般攻出七剑,锤护法左闪右躲,一个趔趄,向后仰跌而出。一个拿着判官笔的浓眉汉子冲入,填上空缺。 天痕子大摇其头道:“判官护法,不知道是上一任的徒弟还是儿子,武功可差得太远。”场上,陈谦卫长啸一声,纵声急进,呼呼又是连环七剑,当真有若狂风起,浪涛激,一剑快过一剑,带起嗤嗤风声。判官护法忙乱中连对方剑势都看不清,挡下三剑,躲过三剑,第七剑却再也闪不开。 “叮”巨响传来,一柄玄铁重剑格挡了陈谦卫的剑锋,却被震退两步。刀护法趁机猛削陈谦卫腰部。陈谦卫身子微缩,躲过一刀,剑护法双手疾抡,一剑重重劈下。陈谦卫一时左支右绌,额头见汗。 天痕子看魔教十护法围成一团,但出手的始终只有两三人,十人首尾照应,但进退自如,大开大阖的外门兵刃尽可舞动开来,不用担心伤到自己人,不由点头:“虽说眼下这批人较之上一任武功大退,不过新创的阵法倒是不错。一扫以往的呆板。” 国旭看陈谦卫大落下风,再也忍不住,冲天痕子行了一礼,道:“师父不出手,只能我自己出手了。”正要寻个好时机加入战团,天痕子却叹气道:“罢了,既然你愿意帮他,就让我来出手吧。” 天痕子却没有前进的意思,反倒向后走了几步:“有什么牛鬼蛇神,一并出来吧。”只听几人呵呵笑声,树林中竟走出了五灵散人、田海旺和余杰望。 天痕子看着田海旺,动容道:“心魔剑?”田海旺阴沉沉一笑,拱了拱手,对樊彰道:“去请五灵散人,因此来得晚了。”五灵散人从前后左右包抄而上,围定了天痕子。樊彰与余杰望对视一眼,朝着国旭走了过去。 天痕子神色从容,对方浑不被他放在眼里。田海旺道:“困住他一炷香时刻,等到陈谦卫、国旭都死了,再合力杀他。”五灵散人点点头,一个个神情凝重,纷纷拔出了剑。虎迦威道:“你放心,这擒龙阵要想困住他,绝对不难。” 天痕子见对方五人站法,暗含先天易理,即便自己达到了望气之境,仍看不穿阵法破绽。然而天痕子当年毕竟也是称霸天下的高手,加上四十年的静修,早已能处变不惊,脚下一动,纵身掠出,左手拨开洪诛心长剑,右手如风抓出。(.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这一抓精妙绝伦,真气涵盖八方,顾明、虎迦威二人同感呼吸维艰,只得弃了阵法,两人合力举剑迎上。 天痕子应变奇速,硬生生收回劲力,手掌在对方两柄长剑上一凝,脚下飞速跑动,便要破阵而出。 田海旺看得心惊,心魔剑一横,拦下了天痕子去路。就这么片刻,五灵散人重新结成包围圈。 天痕子虽难破阵,但终究是大占上风。可那厢国旭却不大妙。樊彰、余杰望武功大进,国旭却还没有完全康复,以一敌一或勉强有胜算,但以一敌二那就是大败亏输的份。国旭知道万万不可硬拼,带着两人,向天痕子那边靠拢。两边战团时不时相冲,五灵散人的擒龙阵难免被干扰,天痕子则趁机出手帮国旭解围。如此纠缠,国旭倒也一时不败。 陈谦卫瞧见己方众人都被拖住,连宫长王琦坐在茅屋门口都无人顾及,心里暗暗叫苦。魔教十护法进退有章,配合甚巧,陈谦卫使劲浑身解数,仍是毫无还手之力。他审度局势,自忖绝难胜出,心念一动,深吸一口气,似退还进,飞一般向山冈上奔过去。十护法穷追不舍,阵法也是丝毫不乱。 山上越高,树木越是茂密,还有大石藤蔓,行走多有不便。陈谦卫见快到山顶,微微一笑,返身道:“你们什么时候做跟屁虫了?罢了,老子就跟你们玩玩!”接着放声大笑。十护法面无表情,直攻过来。 陈谦卫计算得清楚,对方使用的都是外门兵刃,招式宏大,但到了这等狭隘场所,却难免施展不开。相反,陈谦卫剑法灵动,脚步迅疾,在这迷宫一般的树林里穿梭自如,对方虽有十人,却都成了剑靶子。 果然,十护法粗大的外门兵器稍一挥舞,立刻便撞上大树大石,加上地面凹凸不平,阵法渐渐散乱。锤护法最是心急,当下弃了阵法,三两步冲到陈谦卫面前,举锤击下。陈谦卫哈哈大笑道:“来送死,何必要如此着急?”如灵猱纵出,运剑飞刺。锤护法将那巨锤横斜,长剑在铁锤上划过,带起一蓬火花。陈谦卫剑锋一转,斜刺锤护法手腕。锤护法退开一步,一锤抡起,却撞在身旁一棵参天大树上,手臂阵阵发麻。陈谦卫辗转挪腾,轻松避开救援的敌人,剑锋吞吐闪烁,光芒四射,锤护法蹭蹭蹭连退三步,铁锤也落在地上,右手血流如注。 陈谦卫朗笑道:“下一个!”在树林间窜了两圈,忽然反撩一剑,刺向刀护法。刀护法方才赶到,冷不防一剑刺来,措手不及,匆忙后退。陈谦卫招式未足,身子已飞速冲前,连出三剑,刀护法只得再退。陈谦卫飘若鬼魅,快如疾电,此刻得了先手,招招抢攻,刀护法那鬼头大刀虽然威猛,但对方抢在身前,反倒无从抵挡,只能左蹿右跳,狼狈不堪。若非陈谦卫忌惮其他人偷袭,刀护法只怕早已横尸。 田海旺远远看见陈谦卫与十护法转战到了山林中,眉头大皱,自语道:“这十个人愚蠢不堪,自寻死路。”扭头对樊彰道:“你看着这里,我过去解决陈谦卫。” 田海旺身形一展,如游龙引凤,飘飞而上,眨眼掠过百多丈,来到陈谦卫身前。两人换了一掌,陈谦卫只觉手掌一麻,真气飞速流泻,赶忙退开。田海旺冷冷道:“陈谦卫,你现在就走吧,我不杀你。”陈谦卫长笑道:“我可不怕你。” 田海旺脸色一寒,心魔剑挥舞,立刻砍倒了一棵大树。众人四散逃奔,陈谦卫趁乱远远躲开,但他知道自己若不能拖住这十护法,局面就凶险无比,只能硬着头皮走回来,打了个哈哈:“田海旺,砍柴应该用斧子,用剑你不嫌太浪费了吗?”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二章 谆谆教诲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不答,心魔剑再出,又砍倒了一棵大树。魔教十护法所用兵刃虽不及心魔剑锋利,内力也差,但毕竟手上的都是重兵器,砍树比田海旺更顺手。这十一个人联手,砍树速度极快,陈谦卫远远看着,无可奈何,只能祖宗爷娘乱骂一气。 眼看山头上已经被清出了一片空地,田海旺淡淡道:“陈谦卫,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陈谦卫微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要我弃下朋友独自逃生,办不到。”田海旺从怀中取出一条手链,道:“你还认识这个吗?” 陈谦卫脸色大变,惊道:“这是我送给王雯琴的!她的尸体是被你偷走了?”田海旺目中精光一闪:“如果你不想她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就必须保存你的实力。”陈谦卫面如寒霜,紧紧握住了手中剑,寒声道:“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当然更不会离开。” 田海旺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道:“可惜我不能陪你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陈谦卫见那边天痕子大占上风,心中暗喜,斜跨一步,拦住了田海旺。田海旺眉头皱了皱,心魔剑舞动,陈谦卫接下,两人如飞蓬相逐,乍起乍落。魔教十护法反倒插不上手,只得围观在旁。 田海旺的天魔功已练到第六层,周身都散发出强横至极的吸力。陈谦卫终年修炼天意剑诀,内功不及田海旺,根本无法抵挡天魔功。两道人影上窜下落,看似不分胜败,其实陈谦卫自己清楚内力耗损何等巨大,若非田海旺求稳,不随意抢攻,胜负早已分出。 田海旺稳占上风,便分了心神,远远望去。只见余杰望使用一柄阔剑,仗着一身铜筋铁骨,虽然被国旭逼得颇为狼狈,一时倒也不会落败。五灵散人连环出剑,配合之佳妙,剑法之奇幻,当真世上无双。加上樊彰从旁照料,天痕子虽是当世之雄,但陷身阵内,一时也难脱身。田海旺见四周树木都已清空,陈谦卫**真气也耗损剧大,料来敌不过旁观的十护法,当下退开一步,便要返回下方战场。 陈谦卫气喘吁吁,见田海旺要收手,心头大急,但他无力阻拦,便挺胸顿足,破口大骂。田海旺皱起眉头,表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陈谦卫,你是自寻死路?” 忽听天痕子怒啸一声,冲霄而起,如同半空中响了个炸雷,风云为之变色。(.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众人素知天痕子之能,但听他撮唇一啸竟有这等神威,也都大惊失色。国旭、陈谦卫、余杰望、魔教十护法等都收了手,向这边望去。 天痕子须发皆张,双目含威,一身灰袍在他登峰造极的气功下,如风帆般鼓起,不住波动,当真有若九天。五灵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陡觉剑上一阵剧烈震动,长剑竟都已被天痕子折断。 陈谦卫由衷赞了句“好!”田海旺脸色却是惨变。十护法中便有人劝道:“我们先杀陈谦卫,再集合所有力量,对付天痕子?” 田海旺眼睛瞪圆,连连摇头:“你们动手,拿住陈谦卫。切记,不可伤他性命。当日他放我一次,今日我就放他一次。”刀护法惊道:“那天痕子怎么办?”田海旺一咬牙,道:“我来对付。” 话音未落,田海旺已自山头上飘飘而落。天痕子随手划了两个圈,将樊彰铁扇打飞,接着又屈指轻弹。田海旺从高处掠下,但距天痕子尚有丈许远,忽觉剑上剧震,心魔剑几乎脱手而出,心中惊骇,赶忙定住身子,退到一边。 天痕子也不理樊彰,径自向田海旺走去。余杰望、国旭见正主要比斗了,也各自收手。 田海旺紧紧握着心魔剑,心头却是生出了怯意。适才交手,田海旺已感到对方武功深不可测,要想获胜,实在千难万难。 天痕子须发皆张,目中却平淡如常,似乎浑不将田海旺放在眼里。田海旺一声怒啸,挺剑疾刺,天痕子轻轻出手,将手指搭在剑身中段上。这一处正是剑上不着力之处,田海旺使劲浑身之力,脸都挣得袖了,天痕子却气定神闲,但心魔剑依然一寸寸向下垂去。 田海旺手臂阵阵发软,心中也生出了无限恐惧,忖道:“我武功大成后,便再未如此畏惧过敌人,这天痕子不仅武功厉害,气势更是过人,就如谷烈一般。”想到谷烈,脑海中刹那忆起无限故事。 那是七年前了。 田海旺已看完了父亲留下的所有武功,更搜罗了不少旁门绝学,但苦练至今,武功虽有进益,但始终难以独步当代。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练过真正的高深武学,反复思量,最终决定向当时侠名极甚的谷烈求教。 田海旺找到了谷烈,说明来意。谷烈微微一笑,道:“我们先过两招。”田海旺点点头,双手抱拳,道:“请指教。” 谷烈笑容和煦,看着田海旺道:“你最高深的武学是什么?”田海旺黯然道:“是我最近才练成的散叶千华掌,但相比天意剑诀等武功,还是太粗浅。”谷烈微笑道:“你人生中习武,第一次练的是什么招式?”田海旺沉吟道:“这……我五岁不到就习武,哪里还记得?” 谷烈淡淡一笑,道:“任何人练武,学的第一招,都是当头炮,你也不例外,对吗?”田海旺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不错,可这也算是招式吗?” 要说这当头炮,招式倒也简单,只是双膝微曲,一手握拳放腰间,一出。这根本不是克敌制胜的法门,只是初学者练习臂力的方法。临敌之际,除非强弱太明显,有意戏弄,否则绝不会用出。田海旺奇道:“这是武功吗?” 谷烈笑道:“天下间,没有一招是无用的。来,你发招吧。”田海旺虽不知谷烈意图,但也拱手一揖,道:“有僭了。”双臂张开,脚下微动,瞬间拍出十几掌,刹那间,漫天都是田海旺的掌影,正是散叶千华掌中的“花满人间”。 田海旺掌法展动,从两侧攻入,谷烈身侧诸穴无不落入包围。这一招确实繁复,田海旺花了小半个月才练到大成,此刻使出,当真叫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三章 七年蜕变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谷烈眼望前方,目光中尽是淡然,眼看田海旺近身,忽然右手握拳击出,正是那招当头炮! 当头炮是粗浅到极点的招式,散叶千华掌中的花满人间却是当世第一流的掌上功夫,两者档次相差太远。谷烈出招并非极其迅猛,所蕴内力也是平平,按理说应当必败无疑。然而此刻田海旺攻势凌厉,双掌已攻在外头,如何能守胸口的空门?谷烈正是打蛇七寸,只一愣神,谷烈拳头已放在了田海旺膻中穴上。 田海旺眼中尽是不信之色,呆了许久,方道:“这……这是为什么?”谷烈退后两步,淡淡道:“你虽练熟了招式,却没练懂招式。这一招花满人间,精髓不在冗杂的掌法,而是最后含胸缩背的姿势。你双手张在外头,胸口便空了出来,对方自然会袭击你的胸腹。若你能有准备,将上半身缩回,对方便落入彀中。可惜你太注重掌法,不在意自身,反倒让**真的成为绝大破绽。” 田海旺听着谷烈的话,越想越喜,思忖片刻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谷烈微笑道:“不仅是这一招,世间武学都是如此。招不在于繁杂,不在于精妙,只在于你对招式的领悟。日后若有暇,你不妨思考一下,为什么适才那一拳,我运用的内力比你弱,招式比你粗浅,出手比你晚、比你慢,但是却能一招制胜?你又如何破解我的招式?” 田海旺面露喜色,道:“我有破解之法了。”谷烈微笑道:“那么再来一次。” 田海旺手一张,又是那一招“花满人间”,手指颤动,笼罩了谷烈上半身的“期门”、“章门”、“大包”、“神阙”等大穴,但胸口依旧放空。谷烈嘴角挂着丝和煦的笑容,还是那招当头炮。 田海旺胸有成竹,待谷烈拳头已到膻中穴前时,突然腰背发力,胸口竟回缩了几寸,堪堪躲过了这一拳,接着双掌合拢,已变招成少林大悲掌中的“慈悲广度”,便要捏住谷烈手腕。 谷烈似乎早已算到田海旺这一着,五指陡张,变作爪状,成了“黑虎掏心”。田海旺大惊,连忙后退,但谷烈骈指若剑,又成一招“夜叉探海”。田海旺脚下虽快,但又怎及谷烈手臂伸缩?但觉身子一麻,“气海穴”已被点中。 谷烈这一指没加多少真力,田海旺只是微微一顿,便即无恙。谷烈笑道:“招数是死的,但你的对手不是死的。若你不懂随机应变,那么辛苦练来的武功永远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 田海旺低垂下了头,暗暗推导,反复思量着谷烈的那几招变化,只觉获益良多,脸上终于又露出了喜色。谷烈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些道理,我不说,你日后也能明白。但有一件事,你若能真正体悟,才真的叫不虚此行。” 田海旺对谷烈此刻已是敬佩万分,忙道:“承蒙指教!”谷烈一字一句道:“一力降十会。” 田海旺点头道:“这我知道,内力是武学之本,若无内力相辅,再好的招式也是花拳绣腿……”谷烈似乎有些不耐烦,道:“废话少说,看拳!”又是那招当头炮,但拳上的真力已不可同日而语,田海旺相距尚有两尺便已呼吸维艰,不由大惊道:“不可!” 田海旺知道谷烈做事极有分寸,但这一拳分明蕴含了他全身之力。周易天极功发挥到极致,什么墙壁房屋都是一推即到,自己别说硬接,就是让掌风带上了半点,只怕也要再床上静养几个月。但劲风铺面而来,周遭沙尘、泥土都被激得四散飞扬,自己应变再快,也是万万躲不开了,当下硬着头皮,施展家传绝学“分筋错骨手”,希望以一个“卸”字诀,勉强化解去对方这一招。 谷烈出拳不快,田海旺双手合拢,已把谷烈的手腕夹在中间。田海旺使劲吃奶的力气,只希望将谷烈拳头扭开。这一招田海旺自幼练习,已是熟极而流,寻常人一旦中招,轻则被摔倒在地,重则手臂脱臼。当然,谷烈这一拳之力天下无双,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岂料田海旺双手才搭上谷烈手腕,忽觉对方真力陡然消失,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道田海旺此刻也是拼尽了全力,谷烈竟然收劲,非得被折断臂骨不可。田海旺心中后悔不迭,但招已出,而且是全力发出,再无回转余地,双手握着谷烈的手臂,陡然翻转。 然而,谷烈并未像料想中那样被掀翻在地,反倒是田海旺被带了个趔趄。谷烈缩回手臂,微微笑道:“你败了。但你能想通原因吗?” 田海旺看着双手,前思后想,始终不得其解,摇了摇头。谷烈道:“你连番败于我手,这次又以为我全力出招,心中害怕,认为自己必败无疑。你还没有输招,却已输了气势。” 田海旺沉吟道:“所谓气势,说来太玄,我实在不懂,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谷烈道:“你来拧我手,结果我没动,反倒掀翻了你自己。这是因为,我气势比你足,比你正。我有必胜的信念,所以我双脚稳稳站地,但你心浮气躁,脚下不稳。我出招神完气足,你虽也拼尽全力,但下意识总有逃跑的念头,招式不能发挥到极致。招式、内功都可以弥补。但练武最重要的,是势。” 七年往事一闪而过,田海旺眼中却越来越亮:“谷烈说势,阴魔说魔,似乎都是一个道理!” 心魔剑忽然幽幽发出了绿芒,倒映在田海旺脸上、眸上,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配上脸上的青气,似乎有些青面獠牙。 同时,心魔剑也如毒蛇昂头,在天痕子的千钧压迫下,一寸寸抬了起来。 猛然,田海旺手腕翻转,心魔剑嗖一下转了个圈,天痕子始料未及,连忙缩手,但指尖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四章 天魔显威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看着心魔剑上的血迹,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伸出舌头,轻轻舔过血迹。(.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国旭、余杰望、樊彰以及退在一边的五灵散人,眼看田海旺奇异的举动,都是又惊又奇,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汗毛都竖起。 天痕子负手而立,田海旺握着心魔剑,眼中尽是狂热。连虫鸣声都消失了,只能隐隐听见远处陈谦卫和魔教护法激战时的呼喝声。 天痕子袖袍一卷,身形虽然瘦小,但竟涌出一股大山高岳、霸气绝伦的威势,即便是一旁的国旭,也感到自己如蝼蚁般渺小,樊彰、余杰望更是几乎要跪倒在地。 田海旺面对那睥睨、吼啸十方的天痕子,气势上却不输半点。国旭仔细瞧去,田海旺双目圆瞪,眼珠竟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而那颗本该漆黑的眼珠,此刻竟变成妖异的赤袖色! 远远望去,田海旺脸上散发着淡淡黑气,眼珠全是袖色,剑上却绿芒闪动,整个人都包裹在诡秘光色中,有若炼狱恶魔! 天痕子长笑一声,足下微动,眨眼掠过数丈,手掌已拍到田海旺面前。田海旺心魔剑挥舞,但这一掌望来似轻还重,似满还快,似拒还迎,竟看不出将要落在何处,不由微微着慌,手上挽个剑花,飞身后退。 天痕子手掌翻动,又搭在剑上。田海旺运劲抵挡,但天痕子随性就势,抬掌反推,田海旺措手不及,一身真力落在空出,几乎将自己手肘拉脱了。天痕子不待他变招,右手骈指若剑,左手忽拳忽掌,以肉掌施展天意剑诀,凌厉招式,飘洒而来。 田海旺大觉难当,心魔剑舞动开来,有若疯魔,招招进逼,浑不管自身死活。天痕子冷笑道:“死中觅活,却是困兽之斗。”忽然一掌斜拍,重重击在田海旺肩上。 这一掌足以开碑裂石,田海旺虽卸去不少力道,但仍不好受,踉跄退开,一时间战力全无。 奇怪的是,天痕子竟不追击,只是肃立在前,脸上流露出古怪神气。田海旺心中正觉奇怪,忽然四肢一软,**真气竟消散得无影无踪,不由大惊道:“这个节骨眼上,谁下毒了?” 回头望去,樊彰依旧挺立,但余杰望、国旭两人却都软倒在地。(.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樊彰快步走上,将一粒解药放入田海旺口中,低声道:“这锁魂烟困不了他多久,你要抓紧。”果然解药下肚后,田海旺疲惫尽消,不由大喜,再无犹疑,一剑直刺天痕子胸口。 天痕子低低喘息了一下,手掌在心魔剑上一抹,身子借势移开半步。田海旺一剑不中,一剑又来,但天痕子凭借着残余的内力,竟一一接下。 田海旺发了狂的强攻,但天痕子脚下移动极少,手上招式也非快极,但田海旺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始终难以奏效。 忽然,天痕子屈指弹开心魔剑,一爪直击田海旺胸口。“刺啦”声响,田海旺虽然退得快,但前胸衣服却被撕下一块,不由暗暗心惊:“这老贼武功恢复太快,再斗下去我非败不可。”望向后方,只见樊彰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余杰望、国旭二人躺倒在地,却没人去管。 田海旺心念一动,突然退开几步,站到了樊彰身旁。樊彰奇道:“田老兄,你怎么还不赶快出手?倘若天痕子恢复功力,咱们就只有跑的份了。” 田海旺露出一丝冷笑,突然手掌一翻,紧扣住了樊彰的脉门。樊彰讶道:“你做什么?”忽觉从田海旺手上传来阵阵吸力,自己**的真气如铁屑遇磁石,飞速外泄。樊彰大惊道:“田海旺,你……”一说话,真气流泻更快,任凭他如何抵挡,也止不住分毫。 田海旺眼中充满了喜色,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怪笑,冷冷道:“这是战胜天痕子的唯一办法。”说着手掌一松,将樊彰推到地上,又握住了国旭、余杰望的手腕。樊彰真气一时耗尽,软软瘫倒在地。 天痕子正用心逼毒,见田海旺诡异行径,眉头一皱,喃喃道:“天魔功?”正思忖间,掌心一热,一股黑气缓缓散出,已是大功告成了。同时,田海旺双掌一垂,也将国旭、余杰望放在地上。 田海旺喉中发出诡异啸叫,凌空扑去。天痕子微一冷笑,拍掌迎上。两人大开大阖,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田海旺原本招式平淡,此刻却翻腾起落,诡谲突兀。天痕子招招光明正大,以正对奇,但丝毫占不到上风。 田海旺进退倏忽,剑招奇诡,心魔剑明暗不定,好似一个不断眨动的大眼睛。天痕子手掌挥舞间,隐有风雷聚集,轰鸣交响。田海旺生平第一次与这等强敌放对,浑身解数都施展开来,如天魔变化,无形无影,剑招也越发绵密,结成了一张剑网,攻守两端,俱是厉害无比。天痕子只觉田海旺剑招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招式罕有缝隙,自己想要贴身肉搏,却惧于心魔剑之利,不由忖道:“若想得胜,必须夺下这柄通神宝剑。” 念及此处,天痕子左手一探,引得心魔剑向内扫去,右手则快逾闪电,直握田海旺手腕。 这一招左手虚,右手实,看似简单,其实蕴含了天痕子数十年功力。若非眼力、身手都出神入化,决计不能如此准确发招,骤然而至,骗过田海旺。 田海旺眼见天痕子这招拿捏如此之秒,避无可避,只得撒手甩开心魔剑,抬掌接住天痕子这一招。两人换了几招,天痕子一声暴喝,双掌并拢,直拍过来。 田海旺咬了咬牙,左手划了个圈子,搭在右手背上,运掌如风,竟硬接下了这天地变色的一掌。 四掌交接,田海旺半步也没有退却,天痕子身子却晃了晃。此时田海旺**聚集了四大高手的内力,天痕子则先经历一场剧斗,后运功逼毒,真气耗损不少,此消彼长,田海旺已胜过天痕子太多。然而天痕子内力是自己数十年交修苦练而来,田海旺却不能将自己**功力操纵自如,因此双方才能保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五章 兄弟情深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蓦然,天痕子身子剧震,向后退了一步。田海旺脸上狞笑连连,掌力催动,又将天痕子逼退一步。 樊彰、余杰望虽对田海旺吸他们真气大有不满,但眼见天痕子落入下风,自然都是喜形于色。国旭脸上神色依旧淡淡,俨然不以为意,但内心已做好了打算:“倘若我能聚集一口气,便先杀宫长王琦,再自尽,绝不落入阴魔手中。” 陡然,天痕子一口鲜血喷出。田海旺目中精光大盛,双掌一错,重重拍在天痕子胸前。国旭大叫道:“师父!”但天痕子已被震飞到数丈之外,生死不知。 眨眼间,田海旺已掌控了大局。他抬起头来,扬声道:“魔教护法,住手!”此刻十护法与陈谦卫鏖战已久,虽说陈谦卫落尽下风,多处受创,早已浑身浴血,但对方十人也都挂了彩。魔教中人,向来性情乖张,嗜血好杀,眼下又有伤在身,打发了性子,哪管田海旺的命令,依然拼了命的围剿陈谦卫。 田海旺目中冷芒闪动,忽然身子一闪,当空掠过数十丈之遥,心魔剑抖动,只听几声惨嚎,十护法中居然有三人被斩断了手臂。(.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田海旺一手提起陈谦卫,一口气又飞掠回原处,站到了国旭身旁。陈谦卫受伤不轻,体力又耗损太多,被田海旺抓在手里,毫无反抗之力。但他素来好逞口舌之快,讥讽道:“怎么,自己人也杀?看来阴魔的位子坐不稳喽!” 田海旺重重将陈谦卫摔在地上,沉声道:“快滚!”陈谦卫用剑撑着身体,慢吞吞爬起来,笑道:“为什么放我走?你不怕阴魔怪罪?” 田海旺冷然道:“你放过我一次,我也饶你一命。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陈谦卫洒然笑道:“好,果然有气度。”回身拉起国旭,正要负在身上,樊彰忽然大叫道:“田海旺,你不能放走国旭!你什么都能丢,但不能丢了阴魔的信任!” 田海旺身子一震,望着陈谦卫,涩声道:“不错,你放下国旭。” 陈谦卫摇头道:“我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绝不会弃友逃生!” 心魔剑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田海旺面容痛苦,手腕不断颤抖,低声道:“你放下国旭,趁我还能控制自己,赶紧滚!” 陈谦卫看了田海旺表情,心中恍然道:“难怪他连魔教护法都伤,原来是心魔剑控制了他的意志!”一个念头没转完,田海旺浑身发抖,猛然一掌拍出。 陈谦卫是措手不及,也是无力抵挡,胸口挨了个正着,一手持剑,一手拉着国旭,重重摔倒在地。田海旺也是阵阵颤栗,左手拼命抓着右手,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眼角渗出鲜血。 国旭叹气道:“你放下我,先退了吧。” 陈谦卫心情激荡,脱口而出:“一息尚存,我便不容任何人伤我朋友。”国旭身子有些发抖,低声道:“你真把我当作朋友?”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说着擦去口角鲜血,奋力站起身来。他模样虽然狼狈,但神情却依旧从容,嘴角笑意不曾少了半点。 国旭只觉鼻子发酸,长叹道:“好兄弟,我对不……”陈谦卫摆手道:“是兄弟,哪来这么多废话?” 国旭心头一热,不知从哪生出无边气力,“霍”得一下站起,紧紧握住陈谦卫左手,高声道:“不错,就是兄弟!”陈谦卫将长剑甩在地上,右手也搭在国旭手腕上,与国旭相对而笑。 忽听心魔剑“嗡嗡”作响,田海旺眼中的杀气越来越盛,忽然低吼道:“杀!”身子诡速冲前。 陈谦卫见田海旺来势如此之快,心中暗暗惊奇。眼看心魔剑当空划下,剑风笼罩八方,自己万万抵挡不能,当下也不去拾剑,昂起头,慷慨赴死。 心魔剑才至,田海旺暴喝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明,左掌陡出,将陈谦卫、国旭震飞。心魔剑跟着轰然落下,发出震天巨响,激得尘土四散飞扬。 陈谦卫见国旭昏死过去,想要探他鼻息,却连坐起的力量都没了,不觉苦笑。抬眼仰望晴空,只见一朵朵白云聚散无常,似乎凝结成一张人脸。陈谦卫定睛瞧去,那人脸竟化作袁可馨模样,不由心中一颤:“莫非可馨泉下有知,也在看着我?”一时间竟生了求死之心,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举首四望,但见日光融融,苍霭茫茫,层峦耸翠,一番好精致,便道:“田海旺,这里风景不错,老子埋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 仰头再瞧一眼,那人脸竟变作了王雯琴的模样,陈谦卫呆了呆,顿时心中滚烫如火:“雯妹的尸首还在田海旺那里,我岂能轻言生死?即使为了雯妹,我也要活下去!” 正自思忖,田海旺杀气腾腾,手中心魔剑颤抖不已,已走到陈谦卫面前。 陈谦卫淡淡一笑,站不起身子,但抬起了双掌,护住胸口,目中毫无惧色。 田海旺冷笑道:“我**不仅有我的内力,还有樊彰、余杰望、国旭的毕生修为,并吸到了天痕子的小半功力,你能敌得过我吗?就是谷烈复生,又如何呢?” 陈谦卫朗笑道:“天下第一等的高手,比的不是招式,不是内力,是境界。我问你,你是何境界?” 田海旺似乎怔了片刻,跟着心魔剑一亮,脸上又现狰狞表情:“我的道,是魔道。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绝生,一个武者,只有摒弃了七情六欲,才能天下无敌。” 陈谦卫哈哈笑道:“你莫非在说笑?谁说无情之人,便天下无敌?” 田海旺踏上几步,走到陈谦卫面前,一把提起他,寒声道:“你又有什么鬼话?” 陈谦卫心道:“田海旺痴迷武学,又拿着心魔剑,如今心智已大不同往昔。既然他是武痴,那我便说大道理,叫他再痴上几分。”当下朗声道:“万法皆可破,魔道亦然。”田海旺愣了愣,喃喃道:“此话有理……”随即心魔剑闪动,又高叫道:“这算什么道理?万法皆可破,魔道就是天下所有道术的破解之法!” 陈谦卫冷冷道:“你错了。每个人都有道,你有你的魔道,天痕子也有他的道。国旭、樊彰、文兴宇等等,也是如此。但是,你们所悟的道,都来自于我。” 田海旺蔑笑道:“来自于你?大言不惭。” 陈谦卫微笑道:“你可清楚我的道吗?” 田海旺看了看心魔剑,手上一紧,将陈谦卫提得高了些,眼中闪过一丝丝厉芒,道:“你说,说完了就送你上路。”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六章 心魔渐灭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似笑非笑,像是在嘲弄田海旺:“天道!天道如水,随物赋形。[.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你的魔道、天痕子的望气境界、国旭的剑道,都是天道在不同性情人身上的变化,永远比不上我的本源天道!” 田海旺竟一下呆住了,心魔剑失了光芒,田海旺眼中的光芒也消退到无影无踪。陈谦卫见田海旺目光呆滞,像是在思索一个极大的问题,心中喜道:“或许这就是我逃脱的机会?” 田海旺喃喃自语,眼神游离,似乎在反复思忖陈谦卫这番话。陈谦卫见田海旺想得入神,完全忘了还将自己提在手中,忽然手臂一圈,绕后拍在田海旺颈后大椎穴上。 大椎穴是人身死穴,一旦受重击,立刻便会毙命。但田海旺、陈谦卫二人此刻内力相差千里,若非田海旺失神,陈谦卫根本没有可趁之机。因此田海旺只是浑身发麻,向后退了两步,却依旧站立。 “当啷”作响,田海旺手臂无力,心魔剑与陈谦卫一同落地。陈谦卫知道这一掌只能困田海旺片刻,立刻便要起身再补上一指,但他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抬起了手腕,竟运不出真气,站不起身子。 忽听不远处宫长王琦大叫道:“用剑杀他!” 陈谦卫掸眼一望,地上横着那把天下无双的宝剑,倘若自己拿剑,杀田海旺轻易无比。可手未伸出,陈谦卫心中又生了犹豫:“不管怎么说,田海旺都曾是我的好朋友,如此杀他,我于心何忍?”转念又想道:“我用心魔剑后,自然有力气站起来。嗯,我只刺伤他,令他暂时无力动手。”想着赶紧去拾心魔剑。 然而望着心魔剑,陈谦卫竟怎么也不敢碰触,心中又生出许多古怪念头:“此剑会让人入魔。我有伤在身,意志不比以往,定会被心魔剑控制,到时候不但会杀田海旺,甚至可能杀掉此处所有人。怎么办?” 陈谦卫手指离心魔剑的剑柄不过寸许远,心魔剑似乎发出阵阵吸引力,叫陈谦卫忍不住要去拾起。然而越是如此,陈谦卫越是胆怯,前思后想,心中似有个声音在呐喊:“究竟拿剑,还是不拿剑?” 宫长王琦见陈谦卫迟疑不动,焦急道:“陈谦卫,快拿剑啊!”陈谦卫吞了口唾沫,咬咬牙,但仍是下不了决心。(.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宫长王琦尖声道:“你再不拿剑,我们就死定了!” 陈谦卫心头一震,想起田海旺先前疯狂的表情,以及那句阴恻恻的话:“你说,说完了就送你上路。”拳头一握,暗道:“田海旺,对不住了,待会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正要去拿宝剑,忽然一只手探出,将心魔剑捞走了。 陈谦卫大骇抬头,田海旺已拿着心魔剑,指定了自己。陈谦卫犹疑了片刻功夫,但田海旺穴道被制时光更是短暂,就这么一念之仁,所有人都重新落入虎口。 陈谦卫自嘲地一笑,双手摊开,也不再说话,一副甘愿就死的模样。田海旺看着陈谦卫,脸上不知是哭是笑,终于叹了口气,回头道:“诸位,离开吧。” 魔教护法中有三人被田海旺斩断了手臂,其余人虽凶残,但也不敢多话。五灵散人却大叫道:“别人都可放过,但国旭非死不可!” 田海旺冷冷道:“国旭中了我一掌,生机已绝,没人救得了。咱们走吧。” 宫长王琦一声惊呼,从屋中窜了出来。田海旺将心魔剑收起,一手提着樊彰,一手提着余杰望,猱身而起,走得极快。在他威慑下,五灵散人、魔教护法等也都迅速离开。有人恨恨瞪着陈谦卫,但却没人再敢提出异议。 宫长王琦奔到国旭身旁,手指放到他鼻子下,突然,有如摸到烙铁一般,赶紧缩手回来,低哭道:“糟了,没气了……” 陈谦卫浑身疲软,连站起都无能为力,喘息道:“宫长王琦,你将国旭搬过来,我看看。” 宫长王琦又急又怕又伤心,拼了命的抬起国旭,便要拖过去。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如拖了过去,就真的没救了。”两人都是一惊,天痕子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陈谦卫见天痕子口中仍是不断涌出鲜血,知道田海旺先前一掌让他受了重伤,慌忙道:“前辈,你的伤要紧吗?” 天痕子用衣袖抹去嘴角鲜血,换了口气道:“去我房中拿千年活参露,给国旭服下。在墙上那副画后面的暗格里。”陈谦卫支撑着想要站起,但宫长王琦已飞奔而去。 不多时,宫长王琦拿着个玉瓶,急匆匆奔出。天痕子坐在地上,手指默查国旭脉搏,见了宫长王琦,低声道:“给国旭服下,应能救他一命。” 宫长王琦掰开国旭嘴唇,将千年活参露倒下。陈谦卫离她有一丈多远,但浓郁的人参香气依然扑鼻而来,不由心道:“好家伙,这东西不是凡品,确实有起死回生的用处。” 国旭昏迷不醒,宫长王琦又心焦如焚,手上越倒越快,不少参露都从国旭嘴角流了下来。陈谦卫心疼无比:“这玩意一定是成型多年的人参精华所酿,每一滴都价值连城,从国旭嘴角流掉的,那都是黄金白银啊!” 眨眼一瓶千年活参露见底,国旭脸上稍微有了血色,但脉搏仍是微弱之极,鼻息也是若有若无。宫长王琦急道:“前辈,瓶子里还有东西,要不要也给国旭哥哥服下?” 天痕子叹道:“这千年活参露需要用内力催服药性,眼下我们都受重伤,无力运转真气,因此药性浪费了不少。瓶子里剩下的是一棵我在山里挖到的老山参,效果更佳,但国旭神智全无,如何吃掉?” 宫长王琦将瓶口朝下,使劲倒了倒,但那棵人参卡在里面,却掉不出来。宫长王琦将瓶子在石头上重重一磕,那玉瓶顿时四分五裂。天痕子眉尖一颤,但却什么也没说。 那棵人参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但当真是清香无比。一阵微风扫过,顿时满山遍野都飘着人参香气。陈谦卫喜道:“这等奇珍,天下无双,快寻研钵,将人参碾碎了给国旭喂下。”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七章 往事回首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宫长王琦几乎要哭出声来:“现在到哪去寻研钵?又哪有时间去研碎人参?” 陈谦卫也是焦急万分,若是他功力尚在,那一双肉掌便足以将人参碾成粉末。但现在,又如何是好? 宫长王琦迟疑了一瞬,将人参塞入口中。陈谦卫赞道:“好办法!嚼碎了,再塞给国旭。”天痕子微微苦笑,却不接口。 宫长王琦嚼了两口,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陈谦卫暗笑道:“女娘儿们就是软,明明有救了,还要哭哭啼啼。” 天痕子淡淡道:“这人参味道辛辣无比,放入口中便如千刀万剐唇舌,换了你也一样哭出来。” 宫长王琦面容极其痛苦,但嘴巴仍是不停咀嚼,坚持将人参嚼碎,吐在掌心,轻轻放入国旭嘴中。她口中剧痛难当,更甚于刀割鞭打,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但眼看国旭脸色袖润,脉搏渐渐有力,自然也破涕为笑。 陈谦卫心道:“宫长王琦怀了国旭的孩子,又对国旭拼死相救。看这番表情,似乎不是作伪。难道宫长王琦不是阴魔的人?”他休息已有不少功夫,体力稍稍恢复,当下站起身来,托起国旭,放到茅屋内。宫长王琦、天痕子也随之而入。 陈谦卫扭头看去,原本墙壁上的画已被宫长王琦拿药时候揭下,那副美人图也**无遗。陈谦卫自觉与天痕子共患难了一场,关系不同初始,便问道:“敢问前辈,这幅画中的女子,是何人呢?” 天痕子背对陈谦卫,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的妻子。”陈谦卫知道天痕子当年因为家人被天意剑派中人误杀,欲屠戮四方,天意道长为阻拦他,生平第一次与人交手。这是天意道长的成名之战,但更是天痕子的伤心往事,不由黯然道:“前辈,对不起。我只是见她像极了一位故友,才出此言……” 天痕子淡淡道:“是像袁家的人吗?” 陈谦卫惊道:“前辈如何知晓?” 天痕子叹息道:“罢了,过去这么多年,真相也该说出了。”天痕子望着茫茫天际,似乎思量起往事,无限感慨,许久才道:“四十年前,我带着妻子回天意剑派探望师父。但是恰逢派中有位翔龙师叔作乱。我的师父是本派掌门,翔龙也知道若要当掌门,必须先除掉我。但是派中无人能敌得过我,于是翔龙便偷偷让人将我的屋门反锁,然后四处纵火,想要烧死我。也许是我命不该绝,那天我恰好在后山练剑,偏偏就躲过了这么一劫。翔龙以为我死于大火,肆无忌惮地逼我师父交出掌门之位,但我赶回来后,一剑杀了他。这场大乱是平息了,但我的妻儿也都死于火中。”天痕子说的是人世间最凄惨的遭遇,但说来却是语气平淡,平淡到陈谦卫都不敢相信。 陈谦卫忍不住劝道:“前辈,伤心往事不须多提,后面的我都已知道了。” 天痕子摇头道:“其中内情,你根本不知道。当时我以为妻儿皆丧命,决心要找出凶手,报这血海深仇。但纵火是翔龙单独安排人做的,翔龙一死,纵火者自己也不会承认,我便不知向谁下手。于是,我决定,将参与叛乱的所有人都杀掉。可是翔龙势大,许多人不得不从,因此几乎全派高手都参与了叛乱。法不责众,我师父已经答应不再追究叛乱之罪。唉,我当时年少气盛,怒火攻心,也管不了许多,便要出手杀人。就在那时候,你师父天意走了出来。最终,我大败亏输,便从此隐居天寿山,再不理江湖之事。” 陈谦卫心道:“真相竟是如此?我一直以为天痕子的妻儿是被误杀,以为天痕子是性情乖张之辈。如今看来,他倒也不是全做错了。” 天痕子看陈谦卫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这四十年,我曾游历过天南地北,却发现了一个我从未想到的秘密。”陈谦卫听他语气万分悔恨,不由奇道:“是何秘密?” 天痕子脸上表情极怪异,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痛苦流泪,道:“我当时一心报仇,竟没发现,其实我的妻子根本没死。她在火中容颜竟毁,我年轻时候又素来风流,她担心我抛弃她,不愿尝那屈辱,便自行离去,嫁给了广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衙门师爷。嘿嘿,我本是当世豪杰,我的妻子也是武林第一的美人,可到头来,她却只能嫁给一个对她痴心妄想已久的三流人物!而且,那个师爷还是个鳏夫,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陈谦卫胸中仿佛被巨锤砸中:“谷烈是当世豪杰,袁可馨是武林第一的美人,我便是那痴心妄想的三流人物。呵呵,可惜我却没那福分。” 天痕子沉浸往事,浑不觉陈谦卫自思自想,脸色已惨变,又道:“十几年前,我寻到了他们一家。我妻子为他生下了三女一男,当时长女年纪已大,随着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闯荡江湖,二女儿被送去了扶桑,我便暗中照料留在身边的那对儿女。我传授了小儿子一点武艺,后来听说他改名贾伟和,还当上了魔教教主。” 陈谦卫忍不住惊呼道:“竟然是贾伟和!” 天痕子点头道:“不错。可惜我从未听说过大女儿的事情,小女儿也与我缘浅,我只在她婴孩时候见过一面,连名字都不知道。” 照看着国旭的宫长王琦突然接口道:“那个二女儿被扶桑人抚养,后来就起了扶桑名,叫作宫长王琦。小女儿叫做袁月颖。”语气冷冰冰的,不带分毫感情。 陈谦卫、天痕子都悚然回头,天痕子满面不可置信之色,惊问道:“你……你当真是……” 陈谦卫蓦地点了点头,道:“应当错不了。前辈,你看画像上的人,不是与宫长王琦长得像极了吗?”天痕子叹了口气,眼角竟泛起浪花:“想不到,她的女儿竟能与我的徒弟结为夫妇……” 陈谦卫答了天痕子的疑问,自己内心却隐隐觉得不对,想了想,忽然大叫道:“啊呀,我知道了!宫长王琦,你爹叫什么名字?”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八章 天道如水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天痕子道:“她的父亲已从师爷升成了广西知府,叫袁子腾。” 陈谦卫苦笑道:“袁子腾,果然不错。他的六个儿女,现在只剩下三个了。”天痕子问道:“怎么回事?” 陈谦卫叹道:“一言难尽。你所说的那位大女儿,就是名动武林的美人袁可馨。她还有两个哥哥,分别叫袁崇焕、袁崇煜,以及你先前提到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贾伟和与谷烈天山大战,连同袁可馨同归于尽,魔教也覆灭。怎么,前辈不知道这件轰动武林的大事?” 天痕子摇头道:“这些年我都在教国旭武功,未曾离开此地。” 陈谦卫道:“原来如此……” 天痕子脸上柔情突然全部消退,一股凌厉霸气尽显无遗:“我已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 陈谦卫疑道:“前辈有何事相询?” 天痕子眼神深邃如一潭湖水,道:“你对田海旺说的话,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陈谦卫笑道:“我唬他的,胡言乱语,前辈不用在意。” 天痕子摇头道:“不,你说的很有道理。天道如水,随物赋形。魔道是天道在魔身上的表现,人道是天道的人群中的表现,我们的道,都是天道的变化,永远及不上真正的天道。只有妙参造化,拥有大智慧如你,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陈谦卫看天痕子表情不胜唏嘘,遗憾难过无比,忙劝道:“前辈,那不过是我随口瞎编的道理,何须挂齿?我若当真有如此智慧,又怎会败在田海旺手下?” 天痕子缓缓摇了摇头:“你虽然还没有真正领悟到天道,但已初窥门径。你的道,已接近天道。师兄果然不凡,竟能教出这么个徒儿。” 陈谦卫见天痕子一脸落寞,倒不知说什么好。天痕子缓缓转身,大步踏出茅屋,扬声道:“告诉国旭,我从此闭关,不必来寻我了。” 陈谦卫慌道:“前辈,你……”但天痕子脚程何等了得,只一句话功夫,早已消失在茫茫山野中。 刑部别院 若说刑部密探中脾气最好的,一定是田海旺。田海旺虽是统领,但每天上下都是笑呵呵的,即便不笑的时候,也是一副温顺模样,许多密探与他相识近十年,从来没人见过他发火。 但今天,田海旺偏偏就发火了,而且是雷霆震怒。往日有兄弟犯错,田海旺从来不会深究,但今天不过是有人忘记锁了一间密室的大门,田海旺竟将看守者重打一百棍。往日田海旺被人顶撞也是一笑了之,今天他竟出伤了一名辩驳的密探。往日只要月颖开口,田海旺无不遵从,但今天月颖出言求情,田海旺竟置之不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田海旺如此暴跳如雷。 余杰望回来后睡了一大觉,身体逐渐康复。此刻已入夜,忽听门上“笃笃”两声,接着月颖清脆的声音道:“余杰望大哥,你醒了吗?” 余杰望一下子爬起来,打开了房门。余杰望本是残忍嗜杀之辈,看到月颖这娇滴滴的模样,更是勾起心中欲火,但田海旺视她如心肝,自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月颖道:“余大哥,请问你们出去做什么的?” 余杰望笑道:“没做什么,只是照例执行任务。你若想知道,还是问田海旺去吧。” 月颖乖巧精灵,一听这话,便知余杰望是行秘密之事,不能透露,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田大哥回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闷闷的不说话。而且,他的眼神……好凶残,好可怕……” 余杰望心道:“今天田海旺不知悟出了什么东西,武功大进,但自己也被心魔剑控制。此事不宜说出,想来凭借田海旺的武学修为,应该很快就能摆脱。”便笑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田海旺可能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 月颖低下了头,黯然道:“他整个人都变了。今天的事,只是有人忘记锁了一间密室大门,田海旺居然就气成那样,将人家重重打了一百棍。有个人说情,田海旺居然一掌打断了他两条肋骨。而且我听说那间密室是有两扇门,只是没锁外门,有什么要紧呢?” 余杰望奇道:“这么说,田海旺确实有些古怪。”沉吟片刻,恍然道:“啊!我知道了,你快带我去看看那间密室!” 两人并肩,片刻功夫便走到了密室前。余杰望见这密室,想起之前田海旺和樊彰的那番对话,心中登时雪亮:“田海旺似乎弄了具女尸,要在这里用炼尸蛊制造一具傀儡。难怪如此,田海旺深怕这秘密被人发现,因此如此震怒。” 密室内传出了田海旺连声怒吼,余杰望脸色变了变,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今日见了田海旺的可怖模样,亲眼看他斩断了三名魔教护法的胳膊,心有余悸,耳听田海旺怒叫,深怕连累了自己,掉头就要走。 “哗”,内门忽然打开,田海旺缓步走出。余杰望脸上变色,退了一步,道:“我……我才来的。” 田海旺冷冷道:“月颖,你到我房中来一下。”月颖眉头皱了皱,要知道田海旺对她说话,语气从未如此冰冷过。余杰望识相地退去,田海旺拉着月颖芊芊玉手,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房,月颖微微有些生气,问道:“田大哥,有事吗?” 田海旺倒了两杯茶,道:“我知道,你在为我今天责罚他们生气。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月颖抬起头来,望着田海旺,眼里满是疑惑。田海旺站起身来,在屋中转了一圈,道:“月颖,你知道朝廷大势吗?” 月颖摇了摇头,轻轻道:“月颖不关心国家大事,不知道。” 田海旺朗声道:“如今朝廷,是东厂、东林党两虎争霸,除了个别大臣不愿参与权力斗争外,这两条大虫几乎拉拢了朝廷中所有的势力。东厂的优势,在于厂公可以亲近皇上,亲近太后、后妃,历来东厂厂公,多是皇上身边的大袖人。但是东厂毕竟只能干搜集情报、窃人之类的小事,真正军国大事皇上还要仰仗东林党人。因此,东厂和东林党相争数十年,虽然东厂占优,但只要皇上有点脑子,就不会彻底打垮东林党。”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九章 又见雯妹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月颖对国家之事毫无兴趣,但看田海旺说得津津有味,也不便打断,便点了点头,耐心听下去。 田海旺道:“如今的皇上是昏庸到了极点。每天只知做木活,从来不理朝政。他登基将近十年,竟没有发过一道圣旨。因此,这是东厂灭掉东林党,一家独大的绝好机会。” 月颖听田海旺话中带着喜色,不由问道:“田大哥,我听说东林党是好人,东厂是坏人,为什么听你的语气,似乎希望东厂灭掉东林党?” 田海旺微微笑道:“**上,没有什么好人与坏人之分。东林党所谓好人,只是因为他们能办实事,能匡扶社稷。但如果我加入了东厂,我为何不能为大明江山献力?我算不上什么大将之才,但文韬武略,都不会输给东林党那帮书生。如今,我助东厂坐大。东厂厂公魏忠贤根本是无能之辈,到时候我除掉魏忠贤,便是真正的权倾朝野,即便是成为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月颖仿佛从未见过田海旺一般,连连摇头:“田大哥,你……”田海旺眼中满是狂热,一把握住月颖双手:“我要江山,更要美人。(.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我若能成为皇上,你便是母仪天下的昭阳正院,当今皇后!月颖,大明江山在我手中必定可以富强,我会把整个天下与你分享。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我们的后代永远稳坐龙椅,永享荣华富贵……” 月颖将手抽了出来,摇头道:“月颖不喜欢什么皇后,不喜欢荣华富贵,只希望能和田大哥一起,安安静静过日子,白头偕老。” 田海旺笑道:“你一时想不通,这很正常。不过等到你年龄大一些,你就会明白我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负你。”说着拍了拍月颖脸颊,道:“时候不早了,去睡觉吧。我先走了。” 月颖双颊如火,抚着田海旺拍过的脸蛋,羞不自胜。田海旺离去已久,她仍毫无睡意,羞涩,喜悦,但又带着丝茫然。 天寿山 国旭服下那棵千年老参后,身体渐复,宫长王琦日夜照料,未曾离开半步。 天痕子从此再无踪影,陈谦卫在群山间找寻数日,但一无所获。到这一日上,陈谦卫也灰了心,返回茅屋。 茅屋口,文辛雨却已在等候了。 陈谦卫迎上前去,笑问道:“你小子怎会来这里?” 文辛雨一脸严肃道:“我是来告诉你阴魔的巨大阴谋。据我所知,皇太子朱由检和魏忠贤不和,他若登基,东厂基业必毁于一旦。因此,阴魔打算将他骗出皇宫,寻觅机会杀掉。” 陈谦卫问道:“如何能骗出皇宫?” 文辛雨肃然道:“阴魔让我和田海旺带人深夜潜入皇宫,若能刺杀朱由检是最好,倘若失手,也要作成恶鬼作祟的模样。然后魏忠贤进言,说皇宫不太平,让皇太子暂时搬出皇宫。” 陈谦卫沉吟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文辛雨摇了摇头,回忆了片刻,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现在最重要的,是阴魔暗中调集火药,想要将东林党人全部炸死。你必须赶紧回京城,想尽一切办法,找出火药所在。” 陈谦卫眉头紧蹙,质疑道:“东林党人与朝中大臣混居,想要炸死,谈何容易?即便阴魔有通天手段,将这些火药运入京城,但又怎么可能去埋到众大臣聚居之处?就算阴魔真有那个本事,难道他要将朝中所有大臣都送上西天?你的话,当真叫人无法相信。” 文辛雨摊了摊手,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我确实偷听到,阴魔说要运大批火药进城,说是让五灵散人带来,由魔教护法去点火。” 陈谦卫想了想,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文辛雨道:“据说我们三日后的深夜进宫大闹,而魔教护法就去点火炸人。数量如此巨大的火药,必定有个安放的所在,你要在这三天内查到火药位置,想办法粉碎这个可怕的计划。” 陈谦卫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回京城。”文辛雨眼中破天荒有了丝紧张:“阴魔说这个计划会导致成千上万人的死伤,你只许胜,不许败。”陈谦卫再次郑重点头,沉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力。” 文辛雨先离去,陈谦卫与宫长王琦、国旭打了个招呼,也匆匆返回京城。 只是,陈谦卫并未直接去调查火药所在,而是去了刑部别院。 陈谦卫记得,田海旺曾拿出那条自己送给王雯琴的手链,还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王雯琴死后还不得安宁……”可见,王雯琴的尸首,必是被他偷走。不管火药之事多么重要,陈谦卫都决定先找出王雯琴所在。 到了刑部别院门口,陈谦卫四下绕了一圈,待确认安全后,深吸一口气,便要跃入。但听得远处一个娇柔女子声音轻唤道:“陈大哥!” 陈谦卫如遭五雷轰顶,心尖倏尔一颤,猛然回头。只见王雯琴微笑盈盈,正站在树林下。风吹过,树影在她脸上飘摇,照的她的脸色也是忽明忽暗。 陈谦卫一步窜上,紧紧握住了王雯琴手腕,万分激动道:“雯妹,你……没死?” 王雯琴脸上微微一袖,笑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还借机动手动脚。” 陈谦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先拧了拧自己大腿,又拍了拍王雯琴肩膀,确认眼前是真人,才醒悟起自己举动,尴尬缩手,问道:“雯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雯琴茫然摇了摇头,努力回忆却是一无所得,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你把我背回了无色庵,然后我什么都没印象了……再后来我感到有人在我身上用药用针,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陈谦卫想了想,问道:“你醒来时候在哪里?是不是在刑部别院?”王雯琴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刚醒来时候是在一间小屋子里,我撞开了一扇小门,冲出来以后,急匆匆地乱跑。唉,当时头昏脑胀,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晃了好久,才发现我竟然是在京城。然后我回到文心酒楼,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了。之后我也不大记得,似乎睡了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我体力恢复了一点,又饿得厉害,偷了人家一个馒头,就来刑部别院找你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章 宫廷鬼计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听她说话语气虽然凌乱,但内容总算有条不紊,事情也说了个大概,只是其中原委还未得知。当下便苦笑劝她不必多想,然后将这些日子的变故都说了出来。 王雯琴听他一番话,来龙去脉尽知,感慨道:“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田海旺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叫人怎么也想不到。” 陈谦卫看着王雯琴,替她把了脉,一切正常,心情大畅,嬉笑道:“你瘦了好多,我先带你去吃顿饭吧。”王雯琴自己也觉得饿得厉害,但仍道:“不要了,我去吃饭,你先去查案要紧。” 陈谦卫笑道:“查案也不急那一个时辰。我们先吃饭,吃完我们一起去查。你武功高,人也机灵,是个好帮手。”王雯琴抿唇一笑,说了句:“哪里哪里。”但还是随陈谦卫一同去了。 吃过饭,已是深夜。王雯琴问道:“陈大哥,我们去哪里调查?”陈谦卫想了想,道:“去官舍。” 官舍,位于铜帽子胡同,是朝廷高官的住所,建于紫禁城外不远,朝中担任高官要职者,大多居于此地。(.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陈谦卫、王雯琴很快便赶到,四处寻觅,但一来天黑,二来不时有巡夜官兵经过,找了不少时间,累了一身大汗,但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陈谦卫叹道:“罢了,我们明天再来寻。如果明天上午再毫无头绪,我们就去京城各大火药厂局查探。” 两人依言返回,寻个旅舍休息一晚。第二天,官舍各处都查遍,仍无可疑之处,两人又分头行动,查看六所京城火药厂局。 这火药厂局遍布京城,有的更在城郊,两人各走三处,耗了许多时日,在第三天下午重新会合。陈谦卫道:“我看的三间都没有可疑之处。”王雯琴道:“我看的也没有。只是一个叫王恭厂的地方,无故增添了许多火药。” 陈谦卫曾在公门,对各部门都深有了解,当下道:“京城中有六处火药厂局,但五处都只存储火药,只有王恭厂生产。要说王恭厂火药增多,倒也不稀奇。” 王雯琴苦笑道:“那就没有疑点了。” 陈谦卫点点头,沉思道:“为今之计,只有去官舍守着。文辛雨告诉我,官舍那里的火药是魔教护法来点。我们两个躲在暗中,一旦看到魔教护法就偷袭,应该不会出错。”王雯琴点点头。 黄昏时分,两人到了铜帽子胡同。此刻陆续已有官员返回住处。大批官兵随之而至,虽说只是例行检查,但要想偷偷在此地埋藏火药,并不现实。 陈谦卫、王雯琴费了好大功夫才躲过官兵的搜查。陈谦卫带王雯琴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找了间大屋,躺倒在屋顶上。王雯琴问道:“这里能看到整个官舍吗?” 陈谦卫笑道:“当然,咱们耐心等着便是。今晚田海旺、文辛雨还要大闹宫廷呢。” 三更,紫禁城 熹宗皇帝刚刚做完木活,才睡下不久。皇上近日来要做一个木头宫殿,日夜操劳,别说奏章,就连最心爱的妃子也是碰都不碰。 三更天,皇上刚刚入睡,却被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惊醒了:“有刺客!”熹宗皇帝一阵愤怒,翻了两个身子,但外头喊声越来越响,根本无法入睡,便坐起身来。 忽然人影一闪,竟有人敲了敲窗户。皇帝大骇,一下缩到了床底下。接着远远听到魏忠贤歇斯底里的大叫声:“护驾!护驾!” 只听一个雄壮的声音传来:“我乃辽东巡按熊廷弼!圣上啊,你为什么要杀我啊,我做错了什么!” 熊廷弼本是辽东巡按,数年前明熹宗错信太子之言,将他处死,至今还甚是后悔。如今听到熊廷弼竟回来了,叫他如何不惧?(注:崇祯皇帝,也就是此处的太子朱由检,是熹宗皇帝的五弟,并非儿子。小说之言,读者不必深究) “笃”一声轻响,似乎有人在敲门。“吱呀……”房门竟然自己开了。熹宗皇帝心胆俱裂,跪在床边,连连叩首,惊呼道:“熊廷弼,朕对不住你!你安心去吧,朕一定为你平反,还……还……还追封你为护国大将军!” “熊廷弼”哭叫道:“害死我的,是皇太子朱由检。圣上,你若不为我讨回公道,我死也不瞑目啊!”突然间几声轻响,所有的门窗全部大开,阵阵阴风呼啸而入,房中纸片、衣物四下飞扬。 熹宗皇帝吓得痛哭流涕,拼了命的叩头道:“朕一定要重重惩处朱由检。熊廷弼,你生前对朕忠心耿耿,死后可不能来害朕!” 忽听外头一声大喝:“保护太子!”接着脚步声越来越响,隐约还夹杂着人的惨叫。接着魏忠贤不男不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皇上,奴才率领大内侍卫,前来救驾!” 熹宗皇帝双腿酥软,瘫在床边上,涩声道:“魏忠贤,还是你忠心。你们都不许走,在这里保护我!” 魏忠贤看了看背后数十名大内高手,面有难色:“皇上,太子的安危……”熹宗皇帝暴跳如雷:“你没听见吗?熊廷弼回来了!当初杀他就是朱由检的主意,你们现在去保护太子,我怎么办?” 魏忠贤装作一脸惶恐,跪倒在地:“圣上英明,奴才知错了。”但谁都没发现,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官舍。 陈谦卫、王雯琴守到三更,便看见四条人影飞快地窜入了巷子里。陈谦卫伸了个懒腰,笑道:“来了。”轻身跃下。王雯琴跟在后头,两人运指如风,居高临下,一出手便点倒了两人。 另外两人立时醒悟,回头交手。陈谦卫看得清楚,正是魔教护法中的两个。魔教十护法,厉害在十人回环攻守,以及凌厉的外门兵刃。此刻是以二对二,没有阵法,更没有兵器,这两人构不成丝毫威胁。只片刻功夫,陈谦卫、王雯琴已将对方拿下。 陈谦卫笑道:“老子料事如神,一出马,就绝不会错。”接着又在四人几处大穴上补了几指,与王雯琴各提两人,回了屋顶。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一章 京城灾变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将四人身上所有物事全部取下,检视一番,正是些火药,当下笑道:“愚不可及。这点儿火药,炸塌两面墙有可能,想要将东林党大臣连同房子一起送上天,你做梦呢?”四人紧要牙关,不答话。 陈谦卫知道魔教护法都是硬汉,口风很紧,王雯琴在旁,也不便施用酷刑。反正大局已定,当下将四人四肢关节全部拉脱,点了昏睡穴,四处塞到各院落草丛中去,接着返回屋顶,与王雯琴并肩躺下,半睡半醒地数星星了。 夜色深了,陈谦卫只觉倦意袭来,沉沉睡去。朦胧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王雯琴欢叫道:“陈大哥,日出!”陈谦卫勉力睁开眼睛,只见远方片片白云间,泛着几丝微袖,一个光闪闪的太阳,露出了小半个面目,当下笑道:“不就是煎鸡蛋吗?几片蛋白,中间一个大蛋黄。你要想看,我回去煎一大堆鸡蛋给你。”王雯琴笑嗔道:“焚琴煮鹤。再美的东西,到你嘴里都丑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陈谦卫侧目望去,王雯琴抱膝而坐,凝目远望,朝阳下脸庞散发出柔和的光辉,美丽异常,只是瘦削了许多,不由感慨道:“雯妹,你真的好美。但也瘦多了。” 王雯琴抿唇笑道:“又胡说些什么。”陈谦卫只觉阵阵意乱情迷,赶忙定定神,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乐晓晨,澄清误会。” 王雯琴神色顿时黯然,低下头去:“不用了。我和他缘分已尽。” 陈谦卫见她眉眼微微泛袖,心中一阵歉疚,正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忽听到“隆隆”声响,地动山摇。两人坐在一座大宅的屋顶,但上头竟也有瓦片被震落在地上。 陈谦卫心道:“莫不是又地震了?”上次在无色庵地震,王雯琴几乎无救而死,这次又突发天灾,陈谦卫不由大为紧张,一把拉住了王雯琴。 一声巨响,似乎是天际闷雷。接着向涌起漫天的灰土,遮天蔽日。陈谦卫奇道:“这是什么玩意?” 紫禁城外不远。 文辛雨靠在墙角,还在沉沉睡眠。墙角摆着大把胡须和一副铠甲,正是刚才冒充熊将军所用。田海旺、樊彰、余杰望三人已睡醒了,坐在一旁,静等阴魔指令。 樊彰道:“想不到皇宫中竟有恁多好手,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若非魏忠贤带走了大批人马,咱们绝对逃不出来。” 田海旺笑道:“那个昏君胆子忒小,文辛雨在远处用石子敲开了他的门窗,我看他吓得跪在床边连连磕头,当真好笑。”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大地猛烈震撼起来。文辛雨惊醒,见远方漫天灰尘,不由大奇道:“发生什么了?” 几人都摇了摇头。突然又是一声轰鸣,当真有若天崩地裂。田海旺站直了身子,即便有百十个大汉也休想推倒他,但此刻竟然被掀翻在地。一股股烟云飘散而来,天昏地暗,四周房屋不断垮塌,若非此处几人都是绝顶武功,四处躲闪,必定被活埋在其下。 过了许久,天色稍稍明亮了些,轰鸣声也暂歇了。文辛雨道:“在。我们去看看。”四人前行了一段,这才发现京城已几乎成为一片瓦墟。紫禁城附近房屋结实,尚且有垮塌之处,其余地方更不消说,几乎就是人间地狱。米粒大小的铁渣在空中飞舞溅落,空中竟不时落下人头,有的已被烧成焦黑。田海旺、文辛雨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田海旺眉头一蹙,沉声道:“似乎有大批人马赶来。还有骑兵。”文辛雨道:“听声音像是向来的。难道有人作乱,用火药攻破了东门?马蹄声音很响,恐怕有上万铁骑。”想到一场巨大灾祸将发生在京城中,几人脸色都变了。凭这四人,任何高手都敌不过他们,但要是千军万马同来,那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正彷徨无计,前方传来男男女女的呼叫:“大象!”“快跑啊!”虽然还看不见人群,但想到男女老幼、拖家带口,势必个个都是惊慌失措,样貌凄凉。 田海旺恍然道:“王恭厂那边有象房,想来是倒塌了。象群仓皇逃跑,听起来便如马蹄声一般。”文辛雨道:“象群踩踏起来凶险无比。咱们想个办法,别让象群冲入京城中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余杰望冷笑道:“怎么,绿林里的人也会有发善心的时候?” 田海旺摆手道:“文辛雨既然帮阴魔做事,大家也算是一条船上了。以往事情,少作计较。”田海旺、文辛雨素来不睦,但在这当口谁都知道,互相为难,就是跟自己为难。 文辛雨四处逛了一圈,道:“看那边,有座石狮子,咱们搬过来,挡住路口,应该能阻象群片刻。”四人依言走了过去,却见石狮子旁边已站了一男一女。女子正弯腰呕吐,而那男子,竟是陈谦卫! 文辛雨喜道:“陈谦卫,你怎么会在这里?”陈谦卫抬起头,正看见田海旺。四目相对,两人都各自退了一步。 田海旺道:“往日恩怨,不在这片刻功夫。今天,咱们先想法子挡住象群再说。”说着目光一转,看见了在一旁连连呕吐的王雯琴,眼中锐光一闪。 陈谦卫道:“不知道这石狮子从何而来,重的离奇,我和王雯琴联手都撼动不了半分。”说着嘴角含笑,又道:“天上落下来个人头,正中她脑门,然后她就吐成这样了。” 田海旺见人群已过,地面轰隆隆声更响,大概象群即将到了,便道:“好了,闲话少叙,我们先把石狮子搬过去。” 陈谦卫拍了拍王雯琴后背,让她一起出手。六人联手,田海旺喝道:“起!”六人使劲浑身气力,那石狮子才颤颤巍巍地离地了尺许。 寻常石狮子,大约三百多斤重,除了王雯琴是女流外,此处人人都可一只手托起。即便是那些有特殊用途的大石狮,一般也不过千斤,田海旺、陈谦卫、文辛雨中任一人也能抱得动。但眼看六人合力,仍费了许多工夫,这石狮子只怕有六、七千斤重。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二章 灾变后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六人奋力将石狮子搬到路中间,田海旺道:“撒手!”六人一起松手,一声巨响,石狮子轰然落地。 文辛雨喘息道:“怎么回事,哪来这么重的石狮子?”田海旺眉头紧蹙,肃然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陈谦卫对他深自忌惮,拉着王雯琴远远坐下,但闻听此言,还是问道:“怎么说?” 田海旺道:“世上只有一座石狮子有这等分量。那就是石驸马大街上的御赐镇邪大石狮。外表是石头,其实里头含有玄铁、黄金等物。”陈谦卫皱眉道:“不会吧,这里是顺承门,离石驸马大街足有半里远,谁有本事将这东西搬过来?” 田海旺摇头叹道:“只怕不是人力。由此可见,适才那场大灾变,威力何等恐怖。”文辛雨见众人为此讨论,不由截口道:“象群就要到达,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先离开这里,等到彻底安全了,再去查探情况。” 一行人在城中绕了个大圈子,烟雾弥漫,虽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想要看清周围人也不容易。众人走了两百多步,找了间高大坚实的屋子,总算遮挡了些尘土,但陈谦卫和王雯琴却不知什么时候溜掉了。 众人心知肚明,田海旺也不多问,四人歇脚到中午,见京城逐渐平静,这才向向走去,这次定要查出究竟。 此时京城周围所有军队都已出动,用于安抚百姓,防止**。先前的大象之患已除,慌乱的人群也难看见,只是满地瓦砾废墟,以及埋于地下,或是烧得焦黑的尸体。不时传来哀嚎声,以及临死之人的挣扎呼救声,当真是哀鸿遍野。 田海旺皱眉道:“越往向走,火药味道越浓,莫非是火药厂局爆炸了?” 樊彰摇头道:“绝不会是。此往东北走,只有一处王恭厂,用于制造、存放火药。但此处与王恭厂相距还有一里多远,王恭厂火药再多,又怎能引发这等惊天大爆炸?怎能引起如此大动静,造成如此大的破坏?”余杰望道:“火药也许只是一个原因。我们去看看便知。” 再往东北走,已是一片焦土。天空中不时落下人头,地上密布着烧成焦炭一般的尸体。田海旺估摸着已到了王恭厂,但是此处尽是炭灰,没有半点原来模样。(.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文辛雨摊手道:“无可奈何了。没法查。”田海旺双拳紧握,重重敲在地上:“究竟是什么灾祸,带走了这许多人命?” 东厂 阴魔和魏忠贤都坐在书房。魏忠贤满口子称赞之词:“阴魔大人,您研究的东西真是太厉害了。我得到消息,京城被炸死的人,恐怕将近两万。” 阴魔却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大威力。”魏忠贤谄媚笑道:“如果威力不大,又怎么炸死御史、监事一共六名东林党人?又怎么能炸死太子,让圣上杀了缪昌期?” 阴魔叹道:“不管怎么说,死伤这么多条人命,也非我之意愿。”魏忠贤点头道:“阴魔大人宅心仁厚,定有好报。这东西咱们再也不用了便是。” 阴魔淡淡道:“只怕还要用一次。满洲人年年倾全国之力攻打大明,宁远城首当其冲,屡遭战乱。就拿现在这一次说,宁远城下足有近二十万满洲精兵强将,我们若放弃宁远城,引满军入城,那又如何?” 魏忠贤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呆,道:“莫非大人想要将那二十万人引入宁远城,然后引爆……”阴魔点头道:“我研制的黑闪电,是当世无匹的火药。若是待满军进城后爆炸,足以全部歼灭对方主力。到时候大明军队可长驱直入,横扫满清一带。”魏忠贤大喜道:“阴魔大人真英明!”阿谀之词,滚滚而出。 数日后。 京城王恭厂大爆炸的事很快传遍了全国。这一次的离奇爆炸,导致两万余人死伤,全京城超过半数的房屋坍塌,甚至皇宫内乾清宫都大受震荡。不可思议的是,王恭厂虽存储大量火药,但其威力,远不足以造成这等破坏。 京师遭逢劫难,皇上震怒,破天荒参与了一次早朝。 熹宗问道:“王恭厂是由什么人负责的?”杨涟站出来,道:“回陛下,看管王恭厂的三十多名匠役已当场炸死。”熹宗皱眉道:“如此岂不是找不到问责之人了?” 缪昌期走了出来,朗声道:“陛下,此话不然。臣知道此事应该向谁问罪。”熹宗皇帝忙道:“快说,快说!” 缪昌期道:“此次王恭厂灾变,损伤之大是史无前例的。不说京城百姓伤亡重大,房屋尽倒,就是苏州城亦受震动。臣以为,单以王恭厂内的火药,尚不足以造成这等破坏。” 魏忠贤身子一颤,熹宗皇帝眼睛却亮了:“你快说,究竟如何?” 缪昌期顿了顿,大声道:“这场灾祸发生后,朝野震惊,举国骇然,人心惶惶。皇上,微臣斗胆进言一句,如今的朝纲可说是**、宦官专权、忠奸不分,这等大灾,是上天对皇上的警告!” 大殿上一时鸦雀无声。众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搭话。虽说熹宗皇帝昏庸无能,但要在这金銮殿上当众批驳,那还真是胆大包天。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见皇上脸色极其难看,赶忙陪笑道:“皇上,缪大人此话您不必放在心上。缪大人的话,看似忠心为朝廷,其实是有私心的。” 皇帝扭头问道:“魏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魏忠贤道:“王恭厂制造的火药,是提供给驻守京城军队的。据奴才所知,守备京城的大军,是缪大人麾下将军俞大猷统领。而守备军队的后勤,向来由缪大人亲自负责。如此看来,似乎缪大人应该为这场爆炸负上一定的责任!可是缪大人竟将事情推到了圣上这里!” 熹宗皇帝本来有些窘迫,听了魏忠贤这一番话,登时大怒道:“好你个缪昌期,竟敢推卸责任,还辱骂朕。来人,将缪昌期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三章 免官之祸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此话一出,众大臣又是变了脸色。虽说缪昌期出言不逊,但毕竟是朝中最有作为的大臣之一,皇上仅因为他一番话就治他死罪,实在叫人心寒齿冷。 眼见有侍卫走上,将缪昌期顶戴、官袍除下,两名侍卫已将他提起,便要拖将出去。缪昌期目无惧色,高声道:“若臣死能救大明江山,死有何惧?”熹宗皇帝咬牙切齿,骂道:“斩了,斩了!”见众大臣有求情之意,又高叫道:“谁敢替他说话,朕一并杀了!” 蓦然,朝臣中走出一人,正是东林党中的左光斗。他将官帽取下,放在地上,然后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皇上,请容许臣告老还乡。”魏忠贤心头大喜,恨不得替皇上叫一个“准奏”。熹宗皇帝却愣了愣。 杨涟踏上一步,除下顶戴,跪下道:“臣不才,求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杨涟是东林党首,他这么一跪,黄尊素、周顺昌、高攀龙等东林党人纷纷随之跪下,齐道:“求圣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熹宗还未反应过来,不少追随东林党的大臣也跪了下来,满朝文武,竟跪下了一半多。有的人明哲保身,素不参与党派之争,但眼下若不跪便是与东林党为敌,跪下请辞却不过算是滥竽充数,料来皇上也无法秋后算账,想了想,也随着众人一起跪下。 魏忠贤与朝中大臣也有来往,但毕竟交情浅、势力弱,这些人虽然站到了最后,但眼看群臣皆跪,唯独自己站立,突兀至极,也都趴到了地下。 熹宗愣在当场。满朝上下,无一人站立,倘若坚持要杀缪昌期,难道真的让全朝的大臣全都回家?魏忠贤也呆了呆,但随即煽风点火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您也看见了,缪大人能倾整个朝廷之力对抗你,他当然也能设计引发王恭厂的大爆炸,炸死太子,图谋篡位!” 杨涟并不抬头,但愤然道:“图谋篡位的是朝廷阉党!我大明江山,是皇上的江山,却宦官专权,豺狼当道。圣上,阉党不除,大明如何繁荣昌盛?太子与魏忠贤向来不合,依老臣看,是魏忠贤害死了太子!” 朝上气氛剑拔弩张。熹宗皇帝虽然昏庸,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前这场对决牵涉朝廷两大派系,倘若处理不当,他的皇位也坐不稳了,当即呵呵大笑道:“众位爱卿,你们都误会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不错,夜里闹鬼后,朕确实让太子出宫避祸,但第二天太子身患疾病,未能离开东宫。因此这一次的大爆炸,太子虽然受惊,但却没受半点损伤。众位爱卿,你们也是为社稷着想,产生了误会,朕就不追究你们犯上之罪。缪昌期,你说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朕就下一道‘罪己诏’,向天下臣民认罪。” 魏忠贤听到太子无恙的消息,脸色登时大变,再听皇上认同了缪昌期的说法,更不知如何是好。但熹宗说着脸色一沉,又道:“缪昌期,你欺君犯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现在免去你所有官职,在家反省三个月。三个月后,官复原职。” 同时,京城酒楼。 陈谦卫瞪大了眼睛:“你说这场惊天爆炸和阴魔有关?” 文辛雨点头道:“不错。究竟是不是阴魔做的,我无法断言。但是我有风声,此事绝对与阴魔有关。”王雯琴连连摇头:“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人弄出来的。“ 陈谦卫也沉吟道:“这等爆炸威势,堪称天地色变。阴魔纵然手段通天,又如何能做出这等惊变?” 文辛雨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清了。据说薛风翔、房壮丽、吴中伟三名东林党人都死于爆炸。工部尚书董可威前不久答应加入东林党,在爆炸身受重伤,双臂被炸飞。东林党中举足轻重的御史何廷枢、潘云翼也在家中被震死。甚至当朝太子也死于爆炸中。东厂要除掉这许多人,得花多大功夫?但阴魔一炸,麻烦尽都没了。这事情我隐隐听阴魔提到过,还让你专门提防。” 陈谦卫脸色大变:“我明白了。魔教十护法,那天只来了四个,看来这不过是调虎离山的计谋,除了受伤的三个人,还有三人是去布置王恭厂的爆炸。”王雯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那几个人带的火药这么少。” 陈谦卫将碗中酒仰头干下,重重拍桌道:“阴魔竟犯下这等滔天恶行,我一定要取他性命!”文辛雨淡淡笑道:“你不知他为人。阴魔其实很有魅力,叫人心折。若你与他相处一段日子,只怕又要像对田海旺那样,放过他了。” 陈谦卫摇头道:“往日不知倒还罢了,今天既然知道阴魔如此心狠手辣,我怎会放过他?好吧,我立个誓,日后我若放过他,必死于至交之手!”文辛雨哈哈大笑道:“这誓言立得巧。我怎会杀你?这誓言是白说了。”王雯琴也抿唇直笑。 陈谦卫却殊无笑意,道:“既然决定要对付阴魔,我想我们还是要尽早认清他的身份。”文辛雨喝了口酒,道:“你有什么看法?” 陈谦卫道:“魔教十护法,放在几年前,谷烈还在世的时候,可说是厉害无比。但如今有你、田海旺、乐晓晨、国旭等,这十个人已掀不起多大浪。阴魔是精明人,但炸京城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仰仗你和田海旺,而要魔教护法去做。这说明什么?” 文辛雨点头道:“不错,在阴魔眼里,魔教护法比我们可靠。”陈谦卫道:“且不说阴魔从哪里找到了这十个人。魔教护法,向来脾气暴躁,无恶不作,但阴魔却将他们管得服服帖帖,而阴魔也给了他们足够的信任。如此看来,只有一个解释。”王雯琴问道:“是什么?” 陈谦卫一字一顿道:“阴魔的身份。”文辛雨皱眉道:“原本我们以为阴魔是天痕子,但空明禅师临死前说给我们的尚且有假,你还能猜到阴魔身份?”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四章 夫妻重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点头道:“阴魔,必定就是曾经的魔教教主贾伟和。”文辛雨眨了眨眼道:“贾伟和不是和谷烈同归于尽了吗?” 陈谦卫摇头道:“贾伟和战胜了谷烈,却从此销声匿迹。当时所有到场的武林人士也都惨死。按理说,贾伟和击败谷烈,声望之隆应该天下无匹,怎会反倒逃避?” 文辛雨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陈谦卫沉声道:“我当年和贾伟和有过交手,他武功只是泛泛,在谷烈手上过一招都难。看来他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法门,甚至是偷袭、下毒、群攻之类才能杀死谷烈。因此到场之人一个他都不会放过。魔教素行不良,谷烈又死于他们之手,阴魔若是贾伟和,那么遮住面孔再正常不过。阴魔武功厉害,可是却不能动手,似乎是练什么奇门武功的缘故,这也符合贾伟和。而魔教十护法桀骜不驯,竟对这阴魔言听计从,若非阴魔曾是魔教教主,如何办到?” 王雯琴伸伸腰肢,道:“似乎说的很有道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忽然一锭银子从外头飞进来,正落在桌子上。 几人回过头去,门口站了几条大汉,当先一人道:“这酒楼被包下了,拿了银子,就走吧。”陈谦卫扫视一眼,果然人人桌上都摆了锭银子,不由忖道:“这人暗器的功夫还可以。” 王雯琴撅起了嘴,不愿离去,但文辛雨、陈谦卫都清楚,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是随处树敌。这几人来头不明,办事虽然霸道了些,但总算给了补偿,当下都站起身来。 但听得“嗖”声响,一股极强吸力发出,将桌上那锭银子吸走了。陈谦卫一惊,只见所有的银锭竟都在那诡异吸力的牵引下,飞到窗外去了。旁人瞧不出原因,但陈谦卫、文辛雨二人一眼便看出,这是极高明的内功。两人对望一眼,文辛雨低声道:“似乎是角落里那个人。”陈谦卫看了眼那人,身着白衣,背对着自己,不见面容。 门口的大汉怒喝道:“哪个畜生在作怪?不要命了?不知道咱们是东厂魏公公的人?”酒楼原本有不少人,见银子飞了,自然不会离开。但是一听到“东厂”,都大骇失色,纷纷跑出酒楼。(.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一时间,偌大酒楼里只剩陈谦卫一桌,以及那神秘的白衣人。 陈谦卫压低喉咙道:“看来就是那白衣人干的。此人不知是敌是友,武功厉害至极,小心为上。”王雯琴则道:“似乎我看那人,总有些亲切的感觉。说不定我们认识。” 东厂几人看陈谦卫一行原本已站起,若无意外应该早就离去了,如今虽然安坐,料来也只是贪财。几人一想,还是角落里的白衣人最可疑。当先一人便骂道:“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子,是你动了老子的银子?” 那人站起了身子,回头淡淡道:“是我。”这一出声,陈谦卫、王雯琴都认出了人来,乐晓晨! 东厂那人见乐晓晨白衣不染片尘,面白如玉,腰悬玉佩,分明是贵公子打扮,怕是哪家高官的儿子,语气也少了几分霸气:“我是东厂魏广微魏公公手下,敢问阁下的来路?” 乐晓晨冷冷道:“我有些事情要在这里解决,你们都走吧,我不想出手。”几人还想说话,乐晓晨拿起酒杯,轻轻一捻,酒杯化成粉末,飘扬而下。 那人面如土色,急匆匆退去,边走还边说道:“你别狂,刑部密探统领田大人都追随了东厂,谁敢和东厂为敌,就是……啊哟!我的牙!”陈谦卫看去,乐晓晨正拈起一颗花生米,缓缓放入口中。 王雯琴见了乐晓晨,原本喜不自胜,但现在却犹豫片刻,不敢上前。陈谦卫笑道:“乐兄,王雯琴未死,你我误会也不该再有。来,我敬你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端起了酒杯。 乐晓晨头也不抬,淡淡道:“王雯琴,你过来。”王雯琴脸上喜色一闪而过,之后又犹疑了起来。那一日粗暴的乐晓晨,叫王雯琴好生失望,如今若走过去,谁知道日后有何变故?可若是留在这边,只怕乐晓晨多心。 陈谦卫看出尴尬,笑道:“王姑娘,你到乐兄弟那边去。我们有事要办,凶险得很。”文辛雨迟疑道:“咱们人手不够,不如让乐晓晨加入……”乐晓晨冷冷道:“阴魔我会对付。我们各有各的计划,不用互相打扰。” 陈谦卫缓缓笑道:“你们两个历尽劫波,总算是修成正果。不如就这两天把婚事办了,如何?”王雯琴羞得满脸通袖,乐晓晨却道:“我自有打算。” 陈谦卫摇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我和王雯琴之间绝无私弊,日月可鉴。如今阴魔势大,更在京城内点燃火药,炸死炸伤百姓近两万,此恶不除,天下将永无宁日。乐晓晨,你们先办了婚事,他日我们共同对付阴魔。” 乐晓晨面冷心热,听陈谦卫好言相劝,一时倒也不好拒绝,想想道:“如此也罢。”挥挥手,算是尽释前嫌。四人一同,向京城外走去。 陈谦卫见了王雯琴、乐晓晨,往日积郁一吐为快,心中大畅,顺手从酒楼中带了两大坛酒,预备在城外旷野喝个痛快。 四人脚下迅速,京城虽大,但眨眼已出了城去。朝阳明辉,叫人望来心中愉悦。 乐晓晨重见王雯琴,表情虽然淡定,心中却喜乐无限,道:“好一片景致!想不到京城外也有这等美景。” 陈谦卫笑道:“依我看,你们应尽早办了婚事。说实话,国旭在养伤,能抗衡阴魔的只有我和文辛雨。若再加上你们夫妇之力,胜算便大得多了。”王雯琴听到“夫妇”二字时,脸上忍不住又是一袖。 乐晓晨道:“阴魔我也有所耳闻,但毕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恶事……” 文辛雨摆手道:“我潜入阴魔身边,别的不说,就而今京城的这场惊天爆炸,就与阴魔有关。”乐晓晨闻言,眉头一皱,再没说话。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五章 乐极生悲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王雯琴一直低眉不语,此刻忽然道:“陈大哥说的话有道理……晨哥哥,要不我们……”乐晓晨莞尔道:“怎么,急着嫁了?” 陈谦卫、文辛雨哈哈大笑,王雯琴又羞又恼,嗔道:“胡说什么?”心中却甚是开心。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乐晓晨肯开玩笑,那就是和她再无嫌隙了。 乐晓晨沉吟道:“我通知一下师父师叔,以及无色庵的几位师太。婚宴不可太过冷清。”陈谦卫心中暗笑道:“你们两个出来行走江湖日子都短,哪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人冲着武当高足的名头来赴宴,也凑不了几人。” 文辛雨道:“他们二人筹办婚事,你我做些什么呢?” 陈谦卫想了想,道:“没办法了,静观其变吧。太子已死,东厂没了后患,当然要着手对付大敌东林党。你回阴魔身边打探消息,我每天去官舍看看,别让阴魔派人暗杀了东林党的高官。” 乐晓晨道:“如此说定。十日后,还望两位赏脸,参加我与琴妹的婚宴。”两人笑着应了,各自离去。 乐晓晨揽着王雯琴,坐在山头上。四周尽是野草山石,两人自觉处于尘世外天地,自由自在。忽听一人朗笑道:“好一对神仙夫妻,当真叫人羡慕。” 乐晓晨听了那声音,心头一震,翻身坐起。只见阴魔、田海旺、樊彰不知何时已到了,负手而立,气度渊凝。王雯琴在旁,乐晓晨反倒少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阴魔笑笑道:“两位,在下今日来并无恶意。先前几多冒犯,在下实在抱歉,今日来是为了祝愿两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乐晓晨淡淡道:“多谢。”阴魔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道:“尊夫人曾在京城开了家酒楼,如今停业已久。这笔银子,算是作为重新开张之用。” 乐晓晨见都是一百两的银票,摸来足有十几张,重新盖一间酒楼只怕都够了,当下轻轻将银票放在地上,道:“无功不受禄,尊驾好意,在下感谢不尽。” 阴魔朗笑道:“乐兄何必如此客气?在下先前无意冒犯,莫非兄台还记恨于心?听说乐兄是武当高足,江湖中人脉极广,不知婚宴地点可曾定下?” 乐晓晨武功虽高,但行走江湖时日毕竟稍短,阴魔客客气气待他,他也不好言辞激烈,当下拱手道:“承蒙关心,还未定下。(.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阴魔道:“兄台婚宴,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朝中一品大官缪昌期缪大人与在下也有些交情,如今闲赋在家。他府邸广大,家财万贯,要想办一场婚事,当然绰绰有余。在下虽不算是英雄好汉,但说话也是算数。这场婚宴,若办得让兄台稍有不满,缪大人给你磕头赔罪。” 乐晓晨淡淡道:“尊驾如此大礼,在下受之,如何心安?缪大人磕头云云,更不敢当。” 阴魔大笑道:“缪大人,人称东林文胆,敢当文武百官之面直谏圣上。数年前,他当千军万马前顶撞前任东厂厂公魏佳书,不辱东林党威名。这等清正之人,只怕不会辱没了兄台吧。” 乐晓晨确实久闻缪昌期大名,对他甚是佩服。江湖中人,对官府大多不屑一顾,甚至不少人也瞧不起东林党,但缪昌期的名头,却是整个江湖都不敢轻慢。若是婚礼在缪府置办,不仅自己高兴,武当也是颜面有光。阴魔看他有所松动,当下道:“我安排你与缪大人见一面,之后再作定夺,如何?” 乐晓晨再不推脱,点了点头。 十日后。 江湖中人,都收到了乐晓晨的喜帖。原本武当派就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派,宴会又设在缪昌期的府上,谁会不来?这一日,缪府当真是高朋满座。 陈谦卫、文辛雨等都来贺喜,东林党人士也到了不少。乐晓晨虽是因为阴魔的缘故才在缪府设宴,但阴魔担心尴尬,并未叫人前来。 拜天地的吉时到了。乐晓晨、王雯琴换了新衣,礼堂上悬灯结彩,赞礼声、唢呐声不断响起,热闹非凡,喜庆非凡。 丝竹声响起,几名武当派的弟子陪着乐晓晨走出。那厢,无色庵的几名俗家女弟子陪着王雯琴出了来。赞礼生高声道:“一拜天地!”两人并肩走上袖毯,乐晓晨先跪下,然后扶着王雯琴盈盈拜倒。忽然王雯琴脚一软,竟跌倒在地。 乐晓晨觉出异样,手上加力,将王雯琴托住。但王雯琴竟然已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乐晓晨大骇,高呼道:“无色庵的前辈,通医术者请过来片刻!” 王雯琴之师心静师太闻言慌忙赶上。稍一把脉,脸色顿时大变,惊疑不定,问道:“琴儿**的蛇毒还没驱出?” 心静取出了银针、草药,不断施用,但王雯琴始终昏迷不醒。乐晓晨有些慌乱,问道:“究竟如何?”心静连连摇头:“我本以为她已经解除了蛇毒。但而今看来,不但蛇毒未除,反而更加深了。”乐晓晨骇然道:“前辈的意思是……” 心静眼眶有些发袖:“恐怕和以往一般,没得救。”乐晓晨眉头皱皱,一掌拍到王雯琴背后。纯阳功催动,片刻功夫后,王雯琴“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心静摇了摇头,低声道:“没用的。她苏醒与针药、真气等都无关,只是毒根深种,毒气重新回到脏腑,没有发作了而已。你越用真气压制,毒性便越深,下次发作便越厉害。唉……” 新娘昏倒,前堂一时间大乱。陈谦卫此刻正在后院,倒不知变故。后院甚广,陈谦卫行走匆匆,见了家丁便询问一个小男孩的住处,显是在找人。 屋门突然打开,一个小男孩探头出来,问道:“叔叔,你在找我吗?” 陈谦卫回过头去,正是那一日咬了魏忠贤的男孩,顿时大喜,走上前道:“原来你在这里。你爹娘呢,我能见见吗?” 小男孩摇头道:“我娘从来不见外客的。”陈谦卫心想,妇人家与自己浑不相识,贸然相见确实有失礼数,便问道:“你爹呢?”小男孩又摇头道:“我没有爹。”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六章 神秘男孩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眉头大皱,奇道:“你没有爹?是去世了吗?”小男孩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爹。” 陈谦卫见无从问起,只得笑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咧开嘴,大笑道:“我叫缪斌,文武斌,我娘希望我文武双全。”陈谦卫点了点头,总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仔细回忆却想不起在哪听过,当下拍了拍缪斌的脑袋,准备离去。 屋顶人影一闪,竟有好几名高手掠过。陈谦卫心中不由一惊:“莫非是阴魔的人?”赶紧一把拉着缪斌,飞身隐到草丛中去。 过得片刻,陈谦卫见四周安全,将缪斌领了出来,送回屋中,道:“小兄弟,你在房里别出来。现在日子不太平,你要当心些。”缪斌点点头。那一日缪府得陈谦卫相救,缪斌对他也颇有好感。 陈谦卫知道有高手去了前堂,想必是要破坏婚宴,也不敢耽搁,快步赶去。 到了前厅,王雯琴已不见踪影。(.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群雄默然无语,乐晓晨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坐在地上,背影满是沧桑。心静师太手上拿着个玉瓶,正反复检视。陈谦卫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文辛雨一把将他拉过来,道:“有变故。刚才阴魔来过了。” 陈谦卫不由一惊,忙问道:“他来做什么?” 文辛雨压低声音道:“王雯琴在拜天地的时候昏了过去。心静师太说是蛇毒如体,无药可救。然后阴魔就来了,送来了什么万毒避虫丹。他说着东西只能延缓毒性,要解王雯琴之毒,必须极高的内功,还说他武功大成时,愿意一试……” 陈谦卫脸色已变了:“岂有此理?阴魔这不是在拉拢乐晓晨吗?” 文辛雨苦笑道:“你还是别去招惹乐晓晨了。刚才阴魔说即便他练成武功,也只有一成的把握救活王雯琴。你没看见乐晓晨脸色多难看?” 陈谦卫也是又惊又悲,不知该如何说话。 入夜。 这场宴会毕竟还是败兴而散。虽说王雯琴醒后与乐晓晨拜完了天地,但喜庆的意味已减了大半。群雄草草吃过了饭,分头离去。陈谦卫心情不好,拿着酒壶,坐上房顶。(.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一个清朗的童音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叔叔好雅兴啊。”陈谦卫低头望去,却是那个缪斌,不由笑了笑,一个起落,将他也带了上来。 缪斌看来不过五六岁年纪,但眉清目秀,聪明伶俐,极是讨人喜欢。陈谦卫笑问道:“你们大户人家动不动就喜欢定娃娃亲。你可有媳妇了吗?”这原本是个玩笑,可缪斌却低下了头,黯然道:“没有……人家说我是野种,都看不起我。谁会给我定亲?” 陈谦卫心中一凛,忙问道:“你娘跟你说过你爹的事吗?”缪斌摇摇头:“没说过。叔叔,野种是什么意思?我问过我娘,但她不说。”陈谦卫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只得含混道:“你管那么多呢,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缪斌年纪小小,竟然也是嗜酒之辈,端起酒壶就喝了一大口。陈谦卫瞧他有趣,诱他喝了不少,问道:“小兄弟,你娘住在哪儿呢?”缪斌迷迷糊糊指了间屋子,又喝下一大口酒。 陈谦卫见差不多了,正要将缪斌送回房中安睡,手一撑,忽觉手边一块瓦片有些松动,伸手翻开,下头竟放了张纸片,不由好奇拿起。 上头是一行苍劲的笔迹:“陈谦卫吾兄,谷烈英雄盖世,天下无有匹者,唯兄台能与之过招上百。余自负武功有成,特向兄台请教,不知能否入百招之数。” 这纸条的话没头没脑,但从笔迹上看,应是田海旺所留。陈谦卫微微苦笑,将纸条揉成一团,带着醉醺醺的缪斌,跃下房顶。 见缪斌已睡熟,陈谦卫放心走出,准备去探望一下缪斌的母亲。阴影里忽然站起一条人影,冷冷道:“陈谦卫,出来领教!” 陈谦卫听出是田海旺的声音,皱眉道:“怎么,顺着阴魔的意思,要对我下手了?”田海旺摇头道:“我想看看,你能我在我手上过几招。只分胜败,不分生死。” 陈谦卫摸了摸腰上的剑,微笑道:“我不和你打。”田海旺冷笑道:“这只怕不由得你了。” 陈谦卫看了眼田海旺,忽然大叫道:“来人啊,有刺客!”田海旺眉头大皱,忍不住喝道:“陈谦卫,求人不如求己,莫非你是讨饶?”陈谦卫嬉笑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乐晓晨、文辛雨若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田海旺眼中锐光一闪,翻身跃上高墙,冷冷道:“你不愿打就算了。不过这个小孩儿缪斌大有来头,你别动他,更别去查他,不然有你后悔的。”足尖一点,有若一片黑云,飘飘荡荡飞去了。 第二日。 陈谦卫几乎一夜无眠,清晨时分才勉强入睡,却被一阵喧哗声惊醒。 只听缪昌期的声音遥遥响起:“魏公公,如此清晨,莅临敝府,不知有何要事?” 魏忠贤不男不女的公鸭嗓子响起:“缪昌期,你现在已经不是朝中大臣,府内也没了官兵护佑。今天,我是来抄你家的!” 缪昌期冷冷道:“抄家可以。敢问可有圣上旨意?可有衙门公文?” 魏忠贤冷冷一哼,怪笑道:“本公公要抄家,还需要什么衙门公文?来人,缪昌期妨碍公务,立即拿下!” 文辛雨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对陈谦卫道:“怎么办?魏忠贤动手了!”陈谦卫笑道:“有你我在此,魏忠贤带着东厂那批废人,能掀起多大浪?”文辛雨连连摇头:“魏忠贤来了,阴魔必然也不远。而且我若就此**自己,以往所有苦功,岂不都白费了?乐晓晨在里头照料王雯琴,只有你出头了。” 陈谦卫沉吟片刻,道:“那你先别出来,我尽量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赶了出去。然而没想到的是,缪昌期不但未被缉拿,地上却躺着几个受伤的东厂厂卫。樊彰正挺立在缪昌期身旁。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七章 箭发如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魏忠贤怒道:“樊彰,你好大胆!你可知道阻碍朝廷公务该当何罪?”缪昌期冷冷道:“复官之前,我都是一介草民,即便犯法,也该衙门出面,由京城捕快捉拿。(.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东厂的人,何以能蔑视王法,擅闯民宅?” 魏忠贤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呆了片刻,随即叫骂道:“敢顶撞本公公?魏广微,带人攻进去,仔细搜查!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樊彰手臂一张,铁扇已拿在手上。魏广微冷笑一声,猛然手掌拍出。两人对了一掌,身子都是一震,樊彰武技较高,顺手已用扇子在魏广微大包穴上敲了一记。 按理说,大包穴被点,应当全身麻痹,然而魏广微竟毫无反应,又重重打来一拳。樊彰自觉武功高过对方,但想一时半会胜出也不容易,实在不愿陷于缠斗,飞身飘退。陈谦卫看得清楚,心道:“魏广微武功平平,但想必是练了天罡童子功之类的横练功夫。不错,这等外门功夫童子身来连最为厉害,只怕余杰望的修为也有所不及。” 眼角一瞥,隐然一条黑影掠过。陈谦卫眉头一皱,但后屋有文辛雨、乐晓晨,应无后患,便也没跟去。魏忠贤见对方武功最高的樊彰也有魏广微可以匹敌,大为安心,高叫道:“冲进去,缪府的金银珠宝,弟兄们分了!” 陈谦卫心中暗暗恚怒:“这等做法,与山贼土匪何异?”眼看樊彰被魏广微拖住,缪府上下只有几名精壮家丁拿着扁担出来抵挡,一个照面便死在东厂厂卫刀下。婚宴上缪府的武林人士此刻都已离去,府上男子尚且不多,遑论会武之人?形势万分危急,陈谦卫握紧长剑,便要出手。 忽听屋顶有人冷啸道:“魏忠贤,住手!”陈谦卫抬眼望去,只见田海旺黑衣长袍,迎着沉沉夜色,肃然而立。夜风吹来,田海旺长发猎猎飘舞。 众人心神都放在门口魏忠贤身上,田海旺如何上了房顶竟毫无知觉。魏忠贤面皮一抖,叫道:“田海旺,你要拦我?”田海旺冷冷道:“立即退去!缪昌期若有违法,当移交衙门处理!” 陈谦卫心头大奇:“樊彰与缪昌期是表兄弟,为了他不惜与阴魔翻脸倒也能理解。田海旺为何要来相助?”魏忠贤也叫道:“田海旺,你要拦我,可曾想过后果?” 田海旺左手拿着心魔剑,右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修罗面具,高声道:“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魏忠贤脸色变了变,随即叫道:“畏手畏脚,如何成大事?今天我东厂倾巢而出,不信你一个田海旺能拦下!”扭头叫道:“弓箭手准备!三轮箭后,刀斧手冲进去,能动的一个不留!”顿时缪府外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现出。 陈谦卫心中暗惊:“想不到魏忠贤暗中扩充势力,东厂竟有了这么多人。今天只怕有麻烦了。”田海旺一手按腰,长笑道:“魏忠贤,你以为人多就厉害?”目光一转,手掌凌空挥了挥。 不知从何处,钻出了三十几条大汉,正是刑部密探。田海旺冷然道:“东厂目无法纪,擅闯民宅,全部退出去!”魏忠贤此刻已袖了眼,哪管许多,怪叫道:“放箭!” 顿时千百支箭直飞过来。刑部密探个个训练有素,近来虽然有人沉溺酒色,但武功底子还在,众人一起挥舞兵刃,挡下一轮攻势。魏广微手中旗帜动了动,直指缪昌期。立刻,第二轮铺天盖地的箭雨,射了过来。 刑部密探赶忙救援,但这一轮弓箭数目巨大,众人慌乱间勉强挡过,还未及反应,第三轮箭雨竟又袭来。东厂弩手个个经过训练,手中弓弩、弓箭也是精铁所铸,威猛无匹。眼看缪昌期就要被射得千疮百孔,忽然陈谦卫贴地疾飞,迅若流星,猛若雷电,竟比那些箭支还快上几分,一把将缪昌期救走。 就在众人疑惑那人身份,有所迟疑间,田海旺双足一顿,凌空拔起,高叫道:“看招!”众人耳昏眼花,田海旺一个起落,已到了魏忠贤身旁,大笑道:“想活命,还不退走?” 魏忠贤大吃一惊,慌忙叫道:“田海旺统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退兵!”田海旺见东厂厂卫丢盔卸甲,一路狂奔而走,微微一笑。 第二日 陈谦卫夜中救下了缪昌期,缪府上下自然对他甚是客气。乐晓晨小心服侍王雯琴一晚,短时间已无大碍。清晨,众人都还在安睡,文辛雨却已到了院中。 空中盘旋着一支白鸽,文辛雨仰头看了看,撮唇一啸,那白鸽便扑扇着翅膀落下。文辛雨从鸽子脚上取下绑着的细小竹筒,抽出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陈谦卫推门出来,还有些睡眼惺忪,见文辛雨严肃表情,不由问道:“大清早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弄什么呢?”文辛雨拿着那张纸条,道:“我有部下飞鸽传书,说要我帮他走一趟镖。” 陈谦卫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镖要你来押运?就算真有金山银山,你一道‘星宇令’下去,哪家山寨敢动镖?” 文辛雨沉声道:“并非如此。这趟镖是京城中一位富户的。这位富户叫姚发财,家财甚广,据说曾是干盗墓营生的。这姚发财让人押运的镖银也不知道又多少,但惟独运往云南江川李家庄的一趟镖,给人劫了无数次。” 陈谦卫问道:“你发了‘星宇令’,还敢有人劫镖?” 文辛雨苦笑道:“这几年,他求上门好几次了,我哪次不发出星宇令?甚至我还派出过高手押镖,但都被截了。”陈谦卫脸上露出奇怪神色:“所以你很好奇,要亲自押镖,看看是何方神圣?”文辛雨点头道:“不仅我去,你也要去,乐晓晨、王雯琴,我们所有人都一起去。” 陈谦卫好像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他娘的真是太有好奇心了……我们丢下这里这么多大事,不管东厂东林党之争,不管阴魔计划,只为去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劫有‘星宇令’的镖?”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八章 奇袭月颖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文辛雨摇头道:“不。此事只怕和阴魔有关。我调查了,这个富户是将镖运到他老家一个偏僻的村庄里的。那个村庄与世隔绝,山路难通,富户运送大批银两去那里就是为了修路。奇怪的是,所有运往那里的镖银都无一例外丢失。其中两趟镖你一定知道。一趟是托给郝玉成押运,结果郝玉成连同整个镖局惨死。还有一趟江湖传闻是被国旭劫掉,镖手、马夫一共百多人尽数横尸。” 陈谦卫脸色顿时变了:“我亲眼看见,五灵散人劫了郝玉成的镖,只是苦无证据,一直在怀疑自己。国旭所劫的更不用说,自然是阴魔捣鬼。莫非,运往那个偏僻山村的所有镖银,都是阴魔劫的?” 文辛雨缓缓点头。陈谦卫思忖片刻,恍然道:“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国旭说过,五灵散人偷袭谷烈,这才能联合魔教高手杀死他。阴魔就是贾伟和,五灵散人早就帮贾伟和做事了。郝玉成也是五灵散人所害。那么,为什么阴魔不让人把银子送到云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呢?有何用意?” 文辛雨沉吟道:“那里必定有一个重要的秘密。我派人打探了,但逢雷雨天气,李家山的山顶必定汇集各路雷电,电闪雷鸣,凶险无比。而李家山在众山头里算是低矮的一个,何以能吸引如此多的雷电?我派去打探的人还说,有一些神秘人驻扎在李家山周围。因此,我要你一起去,就是要打探出这个秘密,阻止阴魔!” 陈谦卫忍不住问道:“那,京城的事情怎么办?” 文辛雨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此去最多一月便回,不会有什么事情。昨夜田海旺拿出阴魔的面具阻止魏忠贤动手,可见阴魔不赞成魏忠贤强攻,说不定缪昌期留了后手。我们不用杞人忧天。” 正计量间,乐晓晨惊惶窜出,连声问道:“琴妹呢?你们看见她了吗?”陈谦卫莫名其妙道:“王雯琴?你昨晚不是和她在一起吗?”乐晓晨道:“她身子不好,我照顾了一会儿,入夜就出来了,守在门口。” 陈谦卫奇道:“昨晚你不在屋子里?没和王雯琴在一起?”乐晓晨点了点头。陈谦卫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问道:“你们洞房花烛夜,你居然不和她在一起,让她自己跑了?”乐晓晨脸一袖,讪讪道:“她身子不好,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合适吧。” 陈谦卫笑道:“想来是王雯琴一夜苦等,终于被你气跑了……”说着脸色突然变了,道:“等等,昨晚我看到一个人影窜进后院,我想后院有你,应当无碍,莫非……”乐晓晨涩声道:“你说是田海旺?”陈谦卫点头道:“你说你守在屋门口,王雯琴武功也不弱。除了田海旺,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她?” 乐晓晨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田海旺为何要这样?我们去刑部别院问个清楚!”陈谦卫见他说走就走,不顾一切,赶紧拉住他,道:“你这样去一定救不下来人的。我们一起去刑部别院,然后我以刑部密探统领的身份进去查探,你们到后墙那里等着,一旦我喊动手,你们两个立即冲进去拿住月颖。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乐晓晨迟疑道:“月颖,是个女子?我竟然去偷袭一个女子,是否……”陈谦卫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不说里头还有余杰望等好手,即便田海旺一个,你又有几成把握制住他?” 乐晓晨想了想,点点头。文辛雨却道:“只怕这计策有问题。你我都是通缉之人,倘若你进去了,那些人直接将你拿下,那又如何是好?”陈谦卫摆手道:“这只是小事,当日我从岭南赶回来救缪大人,他为了还我这个情,早就将你我从榜上消去。事情紧急,我们赶紧去吧。” 三人到了刑部别院,乐晓晨、文辛雨依言到了后墙,陈谦卫则从前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走到门口,已有两人伸手将他拦住:“刑部别院,闲人勿入。”陈谦卫一把将两人推开,笑道:“我是闲人?老子是陈谦卫!” 岂料两人抬起双手,竟满是敌意:“闲杂人等,不得进入!”陈谦卫知道自己的统领职务只是个头衔,众人唯田海旺马首是瞻,可毕竟自己也是有职务的人,竟有人不认识自己,连刑部别院都不让进?当下皱眉问道:“你们居然不认识我,真是笑话。田海旺呢?让他出来见我。” 守门的人道:“我们认识你。但田海旺说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刑部别院。所以,请回吧。”陈谦卫心道:“田海旺下了这等命令,要么是他不在里头,要么就是他在闭关。这是绝好机会。”眼睛一转,骈指若剑,向两人胸口插去。 这招奇兵突出,极是厉害。然而这两个守门的人物武功竟也强绝,翻手接过了这招。陈谦卫足下不动,掌上连环发招,但这二人竟都抵挡了下来。 陈谦卫心道:“这两人好本事,怎么会来看门?”心念一转,又想道:“啊,我与他们拆了这么多招他们居然没叫援手,看来田海旺已经带走了许多人。”立即高叫道:“乐晓晨、文辛雨,动手!” 守门的两人大惊失色,想要返回阻截乐晓晨、文辛雨,却又怕这只是陈谦卫计策,一时彷徨无计。陈谦卫报出两人性命,就是为了让对方心惊肉跳,起恫吓之用。眼看两人中计,有了片刻失神,陈谦卫脚步一错,立即窜了进去。 乐晓晨和文辛雨将后院守护的三人点了穴,乐晓晨心中焦急,下手尤其重,但对月颖,却不好意思动手,只是将她拉了出来。陈谦卫冲了进去,门口二人随之而入,但见到乐晓晨、文辛雨抓着月颖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乐晓晨冷冷问道:“田海旺在哪?”月颖摇头道:“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乐晓晨大怒,王雯琴剧毒未解,生死未卜,他心中着急愤怒,也顾不了以往的风度,一把扣住月颖肩膀,怒喝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捏断你的琵琶骨!”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九章 云南之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有密探忍不住叫道:“乐晓晨你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什么酷刑,尽管朝我来!”月颖只觉肩上仿佛被大铁钳死死夹住,痛苦异常,终于带着哭腔道:“陈大哥……”乐晓晨脸上发烫,但手上依旧毫不放松。 陈谦卫毕竟和月颖共过患难,拦下了乐晓晨,向旁人道:“我们此来并无恶意,只是田海旺掳走了乐兄弟的新婚妻子,欺人太甚,我们来问个清楚。” 一个浓眉大眼的密探道:“昨晚余杰望确实扛回了一个大麻袋,就放在那边密室里。今天一大早,田海旺带着大家伙儿离开了,说是有要事,留下了我们五个人保护月颖姑娘。陈谦卫,你也是统领,有什么就自己去看看,但你若伤月颖姑娘一根毫毛,我刑部密探上下绝不会放过你。” 陈谦卫看了眼那个密室,与文辛雨对视一眼,三人肩并肩走了过去。密室最外头是一扇厚重铁门,陈谦卫取了钥匙打开后,里面还有一扇小门。陈谦卫推了推,见这门锁竟然已经断了,道:“看来这里面一定囚禁过什么人,不过让那个人跑了。” 三人走入里间,这里面似乎并不像囚室,倒像是医馆,四处摆放着的都是各种药材,以及银针等医具。墙边柜子上,紧紧排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乐晓晨翻开来,原来都是些医书。 文辛雨道:“他娘的,田海旺还会医术?他在这里救什么人?”陈谦卫沉吟道:“谁也不知道原因,我们出去问问。”三人又从密室里走出。 问及密室情形时,外头的密探都是一无所知。但有一人却道:“田海旺说他这次带大家出门,是去云南。据说,他好像还要找什么蛊术……”乐晓晨变色道:“什么蛊术?” 一个密探答道:“魔教有种炼尸蛊,我听说田海旺曾研究过。这次似乎也有关联。”文辛雨恍然道:“据说炼尸蛊只能操纵女尸,而女子大多身体柔弱,不擅打斗。然而王雯琴武功极强,又身重剧毒,毒液更深入五脏六腑,这岂不是……炼尸蛊的极好材料?”乐晓晨两眼几乎冒出火来:“你说田海旺要把琴妹炼成尸体傀儡?” 陈谦卫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也许能追上田海旺。”扭头问旁边的密探道:“田海旺究竟去了云南哪里?”那人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似乎是江川李家庄一带。那个村庄偏僻得很,你不会听说过的。” 陈谦卫脸色陡变,冲着文辛雨道:“你那几趟镖,岂不都是往李家山的?看来,这事情不简单,一定是阴魔在捣鬼。” 文辛雨点点头,将乐晓晨拉到一旁,低声道:“乐兄弟,你也先别急,毕竟月颖在我们这里,田海旺不可能轻举妄动。你不要打草惊蛇,随我那趟镖走。阴魔这些年把送往李家山的所有镖都劫了,我们假装成镖手,引阴魔的人来劫镖,然后顺藤摸瓜去找田海旺。” 乐晓晨摇头道:“万一他们不来劫镖怎么办?”陈谦卫此时已走了过来,道:“这个你毋庸担心,阴魔劫了这么多年的镖,没理由漏下这一次的。若当真一路平安,我们就去李家庄找田海旺。”乐晓晨兀自迟疑,文辛雨忍不住道:“他娘的,畏首畏尾,你还有什么计策?”乐晓晨吞了口唾沫,道:“若是我们赶不上田海旺,王雯琴已经被……”文辛雨笑骂道:“你爷爷的,田海旺既然是去寻找蛊术,一定要花上不少时日。到时候他如果知道月颖在我们手上,怎么敢动王雯琴?” 陈谦卫插口道:“月颖若不愿去,我们也无权抓走她,最多带走她一支发钗之类,作为凭据。”文辛雨、乐晓晨脸色都一变,文辛雨皱眉道:“我说陈谦卫,你不是真把她当成袁可馨了吧。若没有月颖,那么多刑部密探,咱们如何抵挡?” 陈谦卫摇了摇头:“月颖与我共过生死,也算是患难之交。倘若强行掳走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不但有违侠义,更坏了交情。” 乐晓晨脸涨得通袖,文辛雨也不知如何来劝,月颖见三人说僵,赶忙柔声道:“三位不用争执,我随你们去便是。陈大哥曾在香山地底救我性命,我相信他不会害我。”文辛雨长舒了一口气,道:“也好。”突然抬掌,一连三招,将身旁的几名刑部密探全部打晕了过去。 月颖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文辛雨笑笑道:“不让他们阻拦。顺便也让他们给田海旺报个讯。”陈谦卫没说话,他对文辛雨的心思再清楚不过,这五个密探武功着实不错,必定是田海旺吩咐他们留下保护月颖,岂容别人带走她?文辛雨将他们几个都打晕,省了一番唇舌。而且他们醒后,一定是心急火燎通知田海旺。若田海旺知道月颖在自己手上,对王雯琴自然也要客气一些。 四人换了麻布衣裳,月颖改扮男装,都作了趟子手的打扮,与那富户说好,混在镖车中。走镖的只有镖头知道文辛雨身份。镖头虽不知陈谦卫、乐晓晨、月颖是何人,但文辛雨的朋友,他自然也恭敬非常,若非文辛雨再三嘱咐平常对待,只怕旁人已可从镖头毕恭毕敬的神色里看出端倪。 一路相安无事。文辛雨等多次嘱咐众人小心,可是毕竟事先发过“星宇令”,从京城到云南,千里迢迢,没一个人敢来放肆。月颖一路上好吃好喝,开开心心,不像是人质,倒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乐晓晨、文辛雨见月颖天真无邪,也渐渐对她放下了戒心,几人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这一日,到了云南境内。乐晓晨见这趟镖几乎已走完,忍不住着急道:“你们说阴魔一定会动手的,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用问了,先前一定是那富户得罪了什么帮派,所以一直被劫镖,这次有我们在,小帮小派当然不敢出手了。唉,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其实一路上如此平静,别说乐晓晨,就是陈谦卫,也起了疑心。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章 围而不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文辛雨笑笑道:“我若没有十成把握,会贸然带你来吗?哼哼,你知不知道,所有运往这里的镖都被劫了,而且从镖手到马夫,都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月颖不由惊呼一声,陈谦卫心中一凛,乐晓晨却嗤之以鼻:“那算得了什么?绿林里的人,下手狠一点,不算奇怪。” 文辛雨笑骂道:“他娘的,你还真是个雏儿。道上的规矩,但凡劫镖,所有马夫只要抱头蹲到马车旁,便不能杀他们。即便是趟子手,劫了镖一般也不会杀得一个不剩。在道上混,不服我很正常,但道上的规矩也不管,那可就离谱了。”陈谦卫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样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并非上的人物。”月颖听他们说到道上的规矩,甚是好奇,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几人。 乐晓晨兀自不相信,又道:“可万一,凶手不过是那个富户的仇家呢?”文辛雨道:“那富户是生意人,不可能和武林中人结仇。但是几次走镖,镖手的武功一次比一次高,凶手却能做到一个不留,可见他也怀有极高明的武功。” 陈谦卫道:“不错。其中有一次劫镖,动的是我好兄弟郝玉成的镖局。那一次我亲眼看见了五灵散人也在其中,只是苦无证据。”乐晓晨听了这番话,缓缓点了点头,虽然仍是将信将疑,但也没说话。 忽听陈谦卫喜道:“看来点子找上来了!”文辛雨回头看去,果然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头,还观察马车车轮的痕迹,不由笑道:“天下间竟有这等奇闻,趟子手等人来劫镖,不来要吵架,来了就欢喜无限。真他娘的奇闻。”月颖也莞尔。 按理说,踩了点很快就要下手,岂料那小贼走后不久,大队人马没来,竟然又有人盯梢了一阵子,然后消失不见。 文辛雨心中奇怪,伸个懒腰道:“这狗娘养的,搞什么玩意?踩点子踩两回,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陈谦卫小声道:“当心,我们面对的是阴魔,是田海旺,是训练有素的刑部密探,不是寻常的绿林黑帮,不可以常理度之。” 说话间,已有马蹄声响起。文辛雨沉声道:“当心,劫镖的人来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陈谦卫与乐晓晨对视一眼,都暗暗握紧了长剑。耳听对方人数众多,但竟然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有的人甚至从路边树林中探头出来,当真是肆无忌惮。 乐晓晨道:“咱们还是走快些。阴魔手下能人异士不少,田海旺还带来了刑部密探,我们不宜硬拼。”陈谦卫也道:“这话不错。对方显然有恃无恐,小心为上。” 文辛雨苦笑道:“走得再快也没用。这里离附近的县城只怕还有十里路,难道咱们弃了镖银先逃走?他娘的,老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田海旺真的要动手,只有靠月颖才能脱险。” 那批人马随着镖车行了十里路,竟然一直没有动手,直到众人进了县城,住进了旅店,仍无人动手。夜间,陈谦卫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田海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命众人守夜,渡过一晚算一晚。 第二天,镖车又上了路。此时尾随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骑着高头大马远远跟在后头。陈谦卫暗中回头看去,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士打扮。看来像是云南本地人,不由奇道:“怎么都是本地人?难道是田海旺让他们动手的?”乐晓晨功聚双耳,听了片刻,道:“听不清说什么,但好像是云南的口音。”文辛雨摇摇头,不知原因。 这一天的路都是太平得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总算还不叫人担心。但临到黄昏,却错过城镇,一连走了数里都不见人烟。众镖手见有无数强盗盯上这趟镖,早就万分担心,当下便有人道:“镖头,咱们往回走吧,谁知道前面有没有县城?” 陈谦卫也道:“不错,田海旺就要动手了,小心为上。”众人商议一番,往回直赶。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想要赶回也有不及。文辛雨混迹江湖多年,知道没本钱的**最适合在这时间做,紧紧握着刀,陈谦卫也暗自提防。 对方大队人马似乎也没想到镖车竟会掉头,阵型一时似乎有些散乱。但平安行了好几里路,一直无人骚扰,眼见回到县城,众人都舒了一口气。乐晓晨奇道:“那些人追着咱们却始终不动手,究竟有何企图?”文辛雨道:“这些人不是刑部密探,是打家劫舍的强盗。看样子今天是人手不齐,明天应当过不去了。” 歇宿一晚,次日又行。这一日更是古怪,非但大批人马随行,更不时有人骑马趟过来看相摸底。文辛雨大奇:“道上踩盘子看风从来不会这么多人,究竟他们在搞什么?”月颖见几人表情凝重,也担起了心事。 正午打尖后,走到一片黑压压树林前,忽听得几声响箭从头顶呜呜过去,树林中窜出了数百名大汉,个个拿着兵器,黑衣黑裤。众车夫看出有人劫镖,赶紧抱头蹲到马车边去。 文辛雨轻笑道:“这他娘的不是行家,后头竟然没人拦路。”陈谦卫道:“别大意。刑部密探或许就混在其中。”乐晓晨冷笑道:“管他什么人,我自能杀出一条血路。”陈谦卫低声道:“小心些,待会我留下保护镖银和月颖,你们两个尽量擒住首领,免得多做杀伤,浪费精力。” 只见前头四个人一字排开,数百人顿时肃静无哗。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越众而出,道:“吴镖头,有礼了。” 吴镖头既来云南,对此地风土人情、盗匪贼人自然都有研究,当下拱手道:“王寨主请了。”文辛雨也不知道那大汉的身份,听了个“王寨主”,这才恍然大悟,解释道:“云南一带,势头最大的帮派便是这九龙寨,在楚雄、姚安一带开山立柜。我们才入云南地界,想不到这王寨主便找了上来。”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一章 虚惊一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吴镖头知道这王寨主曾被文辛雨征讨过,对他极为敬服,如今文辛雨既然人在车上,自然也不担心。(.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陈谦卫看那王寨主拦了路,心头反倒一喜:“一路上都无趣得很,正好找个人,寻个乐子。”当下高声道:“王寨主,你好啊!” 王寨主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镖客居然对他浑无惧色,但随即微微一笑:“这位兄台远来辛苦了。不知怎么称呼?”陈谦卫一心装蒜,便恭敬道:“‘兄台’二字可不敢当。在下姓陈,本是京城中的公子,可惜与爹娘吵架,便出来学人家走走镖,练练武,强身健体,增长见识。” 王寨主笑道:“原来是陈公子,失敬失敬。看不出来陈公子是读书人,可却没有半点读书人的酸气腐气,真是难得。”陈谦卫哈哈大笑道:“在下学文不成,习武更是一塌糊涂,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怎比得上王寨主英雄无敌?” 王寨主寻思道:“寻常人见到这仗势,腿都吓软了,何以此人竟能谈笑风生?”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但陈谦卫武功远高于他,此刻又故意隐藏了步眼身法,因此在王寨主眼中,陈谦卫不过是一个脚步虚浮、目无神采的三流武师,任凭他如何研究,也看不出虚实。 陈谦卫瞧了两眼,见那王寨主脚步沉稳却又不失轻灵,但两臂却不粗壮,显然是专攻下盘功夫的,便笑道:“都说南拳北腿,但王寨主练的却是两条腿,与众不同,难怪这般厉害。”王寨主心道:“他怎知道我擅长腿法?想来是听说的。”他见自己名头竟能传到京城,不由喜滋滋道:“过奖了。” 陈谦卫朗笑道:“王寨主两条腿都坚硬如铁,不知第三条腿如何呢?”王寨主不由一愣,问道:“何为第三条腿?” 陈谦卫嬉笑道:“什么是男人?脱下裤子三条腿,怎么,王寨主没听过吗?”众人哈哈大笑,文辛雨、乐晓晨等虽身处险地,也笑出声来,只有月颖脸上一袖,微笑含羞,带着几分薄怒微嗔。 乐晓晨看陈谦卫一味胡扯闲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道:“把话挑明了,叫他们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吧。” 陈谦卫点点头,冲着兀自笑着的王寨主道:“在下生平最爱结交狗熊。不知道王寨主听说过田海旺吗?”王寨主一呆,随即皱眉道:“狗熊?都说田海旺为人和善,武功绝高,纵然算不上英雄,但狗熊二字,未免太……” 陈谦卫放声大笑道:“田海旺这个人,我早就见识过了。他不可一世,目无尊长,下流无耻,相貌可憎,勾引大嫂,搔首弄姿,脚跟不着地,说话像放屁,全身上下看来看去,真是一无是处。”王寨主似乎被他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久才道:“兄弟,话不可能乱说的。田海旺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掌管着无敌的刑部密探。你这话让人听到了,非被打死不可。” 陈谦卫瞳孔收缩,紧紧盯着王寨主道:“阁下若是不满,也可来教训教训。” 王寨主眉头倒竖,双拳一握,随即笑道:“岂敢岂敢。”说着回头道:“把东西运上来。”人群中两条粗壮汉子,抬着个大铁箱,走了出来。陈谦卫见那两人手臂青筋暴突,面容痛苦,不由忖道:“这两个人力气不会太小,看来这口铁箱极重。莫非里面是黄金白银之类的东西?也罢,我把抢了来,叫田海旺出出血。”当下快步走上前去,道:“这两位朋友抬劳什子箱子,真是辛苦。瞧王寨主打扮,看来也是读书人,这箱子您一定是搬不动了。在下能帮您搬搬吗?” 王寨主笑道:“这口箱子本就是送给你们镖头的,你要拿,便自己拿过去吧。”陈谦卫先前言语无礼,还是让他有几分生气,这铁箱沉重,王寨主有心要陈谦卫出个洋相。 陈谦卫见两名大汉放下了铁箱,当下走过去,双手怀抱,口中絮絮叨叨说着:“这箱子,真是太重了。以前我帮家里搬米的时候,三十斤的大米都能搬起,走好几丈地,这玩意居然搬不动,真是怪哉……” 王寨主见他双臂用力,但铁箱纹丝不动,犹如蜻蜓撼石柱,不由笑道:“兄台,这箱子里摆着两千多两银子,加上箱子的重量,怕不是有三百斤重。你不知天高地厚,搬搬箱子也没人怪你,但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别胡乱得罪人……啊!”面色忽然惨变。只见陈谦卫单手已将铁箱托起,大步流星,向镖车走去。 众人均是大惊失色。陈谦卫见这箱子确实沉重,料定里头是真金白银,心中暗笑道:“田海旺这次出血了,快哉快哉。”王寨主也吃了一大惊,躬身一揖:“真人不露相,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陈谦卫笑道:“好说,好说。” 乐晓晨扭开铁箱上的锁,取出一锭银子,双掌合拢,纯阳功发动,掌中真气腾腾,两手摊开时,那锭银子竟已化作粉末。众匪见了这手出神入化的内功,群相耸动,王寨主苦笑道:“在下听闻这趟镖有文辛雨的‘星宇令’,故而一路派人保护,这箱银子,是弟兄的一点心意。没想到镖车上竟有这等好手,在下冒昧了,就此告辞。几位若有暇,不妨替在下问候文辛雨一声。” 陈谦卫一时未反应过来,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乐晓晨高声道:“你要动手就动手,藏头露尾,罗里罗嗦,不是好汉!”王寨主语气带了几分不悦,道:“在下携云南各路朋友来向贵镖头问安,送上薄礼一份,顺带向文辛雨问一声好,何以几次三番的认为我心怀不轨?”乐晓晨还想说话,文辛雨赶紧把他拉住,冲陈谦卫使个眼色。陈谦卫知道文辛雨身份不宜**,当下笑笑道:“王寨主,先前几番误会,在下向你陪个不是。咱们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后会有期!”王寨主拱一拱手,群雄让开一条道路。 镖车晃晃悠悠,缓缓向前驶去。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二章 雨中上山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一行人向前走了片刻功夫,陈谦卫道:“看来这王寨主真的只是送礼。我回去再见他一面。”说着跳下车,返回那片树林。 王寨主手下众多,此刻还未全部撤去。陈谦卫找到了王寨主所在,上前道:“王寨主,先前言语失礼,请恕罪。”王寨主笑道:“好说,好说。” 陈谦卫将王寨主拉到一旁,问道:“在下此行去往江川李家庄,担心道上的朋友光顾,不知道这一路上有什么凶险之地?” 王寨主听了“李家庄”三字,眉头紧锁道:“你们有‘星宇令’在身,什么毛贼盗匪是不用多虑了。但是从这里去往李家庄,非得翻过李家山不可。这李家山可怪异得很,但凡雷雨天气,必定汇集雷电,常常引发山火。不但如此,前几年,那山顶非常诡异地生出了一座大宅,有胆大村民进去,要么一去不回,要么就得了失心疯,回来只知道说里头有鬼……” 陈谦卫皱了皱眉,王寨主又道:“你们要去李家庄,最好绕道而行。[.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虽然路途远了些,但安全得多。”陈谦卫点头道:“多谢提点。在下知道了。” 别了王寨主,陈谦卫很快赶回,将这番话告知众人。众镖手大多迷信,出门在外但求安宁,月颖听了恶鬼的传说,更是吓得俏脸发白,众人都希望绕道而行。然而乐晓晨却不以为然:“愚夫愚妇,胡言乱语,岂能尽信?说不定田海旺就在那里等我们。”文辛雨也道:“不错。若要绕路,只怕要多花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京城大事万分紧急,怎能耽搁太久?”陈谦卫想起当日京城外竹林的闹鬼案,现在想来,当时就是田海旺扮鬼,当下笑道:“不错,田海旺装神弄鬼也不只一次了。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李家山有鬼宅,咱们就探个究竟。”月颖本来连连摇头,但听到田海旺的时候,却脸上一袖,没再说话。 一行人朝行夜宿,行得甚快。第十日黄昏,李家山已可望入眼中。这一带地形复杂,山多树密,镖头请了个当地人作为向导。 陈谦卫问道:“这一带都是山岭,山连着山,李家庄怎么走?”向导道:“前头那最矮的坡头就是李家山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咱们需翻过这山,李家庄就在那后头。”陈谦卫点点头,道:“咱们加紧些,今晚住到李家庄去。” 向导面色大变:“天就要黑了,怎么能过李家山?”陈谦卫奇道:“这山头不高,怎么说天黑前也该翻过去到李家庄了,有何担心?” 向导摆手道:“你这小儿,好不经事。你可知道,这儿的天气是说晴就晴,说雨就雨的?这会儿天气晴朗,说不准过会就有暴雨。一旦打雷,所有的雷电都往那李家山上劈,任你是大罗神仙也要死在上头。” 月颖远远望见了李家山上有座大宅子,想到田海旺可能就在里头,不由道:“就算有雷雨也可以进去避雨。”向导脸色大变,连连摇头道:“那里可不敢进去。那是鬼宅。” 乐晓晨外出超过一个月,却半点王雯琴的消息都没有,心中烦闷焦急,听到向导诸多推诿,登时勃然大怒,双眉倒立,暴喝道:“岂有此理!”这一声喝有若雷霆霹雳,吓得向导打了个寒战,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心惊胆战道:“你……你要进去就进去,我不陪你送死……”掉头就跑。 一干镖手心里发毛,但月颖、乐晓晨、文辛雨都愿意去看个究竟。镖头心想身边有文辛雨等几名硬手,纵有恶鬼也不用担心,便下令启程,翻过李家山。 走了一小段,山路渐窄,忽见路中间站着两条身材魁梧的大汉,都拿着长刀,拦住了路。陈谦卫心道:“莫非是拦路虎?”便笑道:“几位,可是要收买路财吗?”只见那两人摇了摇头,一人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挥了挥刀道:“不准过去。” 文辛雨心想:“这一块都是穷乡僻壤,极少有人走镖,过路人也都是乡下穷人。这几个人居然在这里拦路,显然他娘的有鬼。”便道:“这路是你开的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那两条大汉一脸不屑,冷冷道:“胜得过我手中的刀便放你过去。” 文辛雨心中有气,便要拔刀。陈谦卫见那几人步履沉稳,绝非寻常庄稼汉,连忙拉住文辛雨,深怕他露了行藏。乐晓晨见文辛雨、陈谦卫神色,知道这两条大汉来历有古怪,便低声问道:“不动手吗?” 陈谦卫低语道:“走镖的人最怕多事。我们若主动挑起事端,难免引人怀疑。可能田海旺窥伺在旁,还未认出我们。我们的身份晚一刻**,就多一份把握。” 忽然间一阵大风吹过,半空中飘下黄豆大的雨点。这雨来得极快,还未及拿出伞具,众人都已被淋湿。月颖原本穿着男装,但雨水一打,女儿态尽显无疑。两名大汉见月颖绝世容光,口水都要掉下来,高叫道:“那个女娘儿们,陪爷玩玩!” 陈谦卫心中恚怒,也不管瓢泼大雨,走出伞外,冷笑道:“不知好歹。她是田海旺的女人,你动了她,不怕田海旺来找你吗?”两名大汉哈哈大笑,只是不信。 陈谦卫二话不说,双手一探,轻而易举将那两人反剪住,稍一加力,卸了他们二人手肘关节,将他们踢倒在地,喝问道:“是什么人让你在这拦路的?” 只听脚步声响,雨似乎小了些,原来是月颖拿着把伞,替他打上。陈谦卫香泽微闻,心中不由一动:“月颖倒是个乖巧的姑娘。” 忽听背后一人道:“诸位走的当真是一路好镖,黄昏赶路,沿途打人,冒雨上山,真是稀奇,稀奇。” 陈谦卫听那人声音耳熟,地上两人已大叫道:“大师,这些人不讲道理胡乱打人,救我们!”月颖辩道:“是他们出言不逊,陈大哥才出手的。”那人又道:“好,好!想不到这年头的镖手一个比一个文雅,声音娇柔,长得粉嫩雪白,跟大姑娘一样。咱们云南的女人也没这般好看。”月颖猛然醒悟起自己是扮了男装,不由脸一袖。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三章 迷失鬼宅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越听这人声音越觉耳熟,回头一看,不由呼出声来:“空韬?”那和尚看了眼陈谦卫,也是大吃一惊,面色数变,忽然掉头就跑。 就在陈谦卫一愣神功夫,空韬竟已跑得无影无踪。文辛雨奇道:“你确定那人是空韬?他身法又快又邪,不是少林的功夫啊。”陈谦卫沉声道:“决计错不了。阴魔近段时间几件大事都没让空韬参与,看来这边必定有事要他来做,咱们小心为上。” 乐晓晨道:“不管怎么说,先上山。在这大雨下淋上一个时辰,非得染上风寒不可。空韬是往山下跑,没法通知山上的人。” 一行人便沿着山路,向山头走去。镖银数量不少,整个车队也行走不快,那雨却偏生越下越大,甚至不时电闪雷鸣。众人想起这李家山最是招雷,都有些担心害怕。本就是黄昏时分,又下着这等瓢泼大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尽头入了一片森林,黑漆漆看不见路,那所大宅子也不知到了何处。 陈谦卫道:“看方向,那宅子就在此处向前不远处。咱们加紧些。”一个镖头胆战心惊道:“这黑压压的树林,也不知道又多远,万一咱们遇上了鬼打墙,那不是都要死在这里头……” 陈谦卫自从当日和文辛雨一同破了京城闹鬼案后,更加不相信鬼神之说,指着乐晓晨笑道:“你怕什么?他是武当山的道士,专门捉鬼。没有鬼便罢了,有鬼他还能捉回几只养在笼子里,闲着没事就逗鬼玩。”众人将信将疑,也就往前去了。 雨势厉害,众人虽备有雨伞,但行未多远,还是浑身湿透。陈谦卫笑道:“罢了,慢慢走吧,都已成落汤鸡了。”文辛雨笑骂道:“他娘的,这里动不动就劈个雷下来,在这儿呆久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被炸死。还是抓紧赶路。”乐晓晨不说话,只是闷头走路。 陈谦卫见月颖浑身湿透,走过去关心道:“要不要紧?小心受风寒。”月颖摇摇头,轻笑道:“那天在香山底,我比这湿的还久,不也没事么。”陈谦卫哈哈大笑,文辛雨调笑道:“黑乎乎的山洞里,有男有女,自然是要湿的了。陈谦卫,好手段。” 陈谦卫支吾一句,没吭声。月颖听不懂文辛雨说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话,脸一袖,低下头去。乐晓晨心中郁郁,无心搭理旁人,手中伞遮不住豆大的雨滴,索性将雨伞扔到一旁,冒雨走路。 又行了一会,不知不觉已出了那片森林。一所甚是宏伟的大宅就矗立眼前。众人喜忧参半,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处。镖头派一名镖手上去敲门,但敲门声经久不息,始终没人来开门。有人叫道:“开门开门!避雨的!”但屋里没有半点动静。 陈谦卫道:“人说这里闹鬼,怎能有人居住?跳墙进去吧。”一名镖手抽出兵刃,小心翼翼翻墙进去,开了大门,众人一拥而入。 几人进了屋子,在大殿上生起一堆篝火。如今虽是夏末秋初,但雨天已颇有凉意,众人又衣衫尽湿,生火取暖却是必须了。 陈谦卫将文辛雨、乐晓晨拉到一旁,不无担心地道:“这雨一时半会未必能停下,天黑在即,我们是夜间赶路,还是在这里住一晚?”乐晓晨道:“就在这里吧,田海旺若来,也可以以逸待劳。”文辛雨却道:“他娘的,这里是田海旺地头,你在这里多呆一会,就是多一份危险。” 陈谦卫沉吟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田海旺若要对付我们,必定在前面布下重重陷阱。相比下还是这里安全些。我们派几个人去四周查探一下,倘若当真安全那是最好,若有伏击,我们再商量是退回去,还是往前走。” 如此说定,文辛雨对镖头低语几句,镖头便吩咐了八名办事稳健的趟子手,两人一组,向四面八方查探出去。过了片刻功夫,三组人陆续回来,有两人却不知什么缘故,迟迟不归。 乐晓晨默不作声,但最焦急的就是他,忍不住道:“镖头,你再派人出去看看吧。”镖头“嗯”了一声,又派出四人,分头寻找。过了一盏茶时刻,回来了三个,第四人竟又迟迟不归。 陈谦卫大奇道:“若当真是敌袭,怎会如此古怪?”文辛雨笑道:“不用说,田海旺又玩老花样,装神弄鬼。一会儿带走两个,一会带走一个,叫我们相信闹鬼之说,吓倒我们。”陈谦卫沉吟道:“我们不是普通村民,这等伎俩骗不到我们,莫非田海旺还不知我们身份?”说着叫来那几个出去查看的趟子手,问道:“失踪的人是往什么方向走的?” 众人齐道:“往西去的。”乐晓晨心急如焚,翻身站起:“我去西面看看。”陈谦卫赶忙拉住他道:“急什么?田海旺那边实力未必强过我们,他最希望的便是各个击破。我们三人万万不能分开。” 说话间,镖头又派了几人往西去看看,但是那几人说什么也不愿过去。陈谦卫笑道:“镖头,大家都听了闹鬼的说法,谁敢贸然出去?你们聚在这里,不要走散一个,我们三人去去就来。”月颖问道:“那我呢?我和你们一起吗?” 陈谦卫见月颖先前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忽然开口,显然是以为田海旺在这里,要去看看。文辛雨心道:“这小娘皮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拿他来当人质,他娘的居然一点不害怕,真是天真。也好,月颖跟了去,田海旺就不敢用什么陷阱机关来害老子。”便冲陈谦卫点点头。 陈谦卫看文辛雨脸色便已知道了他的意思,对月颖道:“你随我们过来吧。”乐晓晨早已等得不耐,急冲冲向外走去。月颖看了眼乐晓晨,欲言又止。一路上众人见她只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女,言辞举止也都算有礼,唯有乐晓晨心忧王雯琴,对田海旺痛恨不已,待月颖也一直是冷脸相迎。陈谦卫看出月颖心思,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你一根头发。”月颖信任地点点头,便要走出去。 乐晓晨忽然又退了回来,俊美的脸上居然全是恐惧,额头冷汗一滴滴渗出:“前面那是……僵尸吗?”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四章 僵尸之变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文辛雨好奇地探头出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人,但是,这些人竟然不是走过来,而是……跳过来! 三人都是脸色大变,反手拔出兵刃。里头的一干镖手不知何故,见三人如临大敌,也吃了一惊,有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谦卫等三人都是集中精神看着前方,眼看耳听,只怕有高手伏击,不敢说话。月颖站得靠前,外头情景她都看见了,颤声道:“僵……僵尸……都是跳过来的……”说着往陈谦卫身上靠了靠,但是陈谦卫护体真气早已发动,月颖一触,立即浑身剧震,险些跌倒在地。 这时那些僵尸已跳到门口,外头正是大雨,黑漆漆地看不清情况,陈谦卫低声道:“一共有三个,文辛雨你杀左边的,我杀右边的,辛雨、乐晓晨都“嗯”了一声,乐晓晨却犹疑着问了一句:“僵尸的要害在哪里?” 文辛雨低喝道:“他,什么僵尸,这分明是人假扮的。”陈谦卫看三道人影一纵一跃,离自己已甚近,喝道:“出手!”可才张口,乐晓晨早已按捺不住,挺剑刺去。 正在此刻,一个炸雷响起,正劈在外头山坡上,“哄”一声巨响,顿时亮如白昼。镖头看得清楚,外头那三具“僵尸”,正是先前查探失踪的三名趟子手,连忙大叫道:“手下留情,是自己人!” 乐晓晨一剑已经刺出,怎么能收得回来?他骤然听到镖手那句“自己人”,心头一惊,再看面前那僵尸确实有几分面熟,慌忙收手,总算他纯阳功内力精深,手臂一伸一缩,收放自如,此刻虽然全力出剑,竟还在刹那间收了七成力道,剑尖只在那人胸口一点,便停住。 只是两人武功相差实在太远,乐晓晨剑刃加身,连三成内力都没使上,但那人竟抵受不住剑气,鲜血激喷,直飞出去。 陈谦卫、文辛雨二人出手较晚,及时收了招。尽管认出所谓僵尸是自己人,但这几人先前举止古怪,陈谦卫、文辛雨都不敢少了警惕,两人分别施展擒拿手,将那“僵尸”摁在地上。 三个僵尸一般的人被抬进了屋子里。只见这两人目光呆滞,浑身肌肉僵直,看起来并无挣扎之意。(.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第三人先前被乐晓晨重创,依然昏迷不醒。 陈谦卫替两人把了脉,却毫无异样。这两人仿佛被摄去了魂魄,无知无觉,更诡异的是全身肌肉竟然都紧紧绷直。文辛雨摸了摸两人身上的肌肉,皱眉道:“这像是抽筋了。奇怪,肌肉绷这么紧,一定要拉伤的,应该很痛苦,这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谦卫转了身子,苦苦思索,可一无头绪。文辛雨问道:“乐晓晨,你听说过什么法子能让人这样古怪吗?”乐晓晨摇头道:“我武当派藏书倒说过以银针刺穴改变经络,可以让人如同得失心疯一般。但是这浑身肌肉都如此僵直,却是不知方法。何况那用针改变经脉走向的法子很霸道,稍通医术者,一把脉就能看出端倪。陈谦卫你把脉后毫无异状,那就不是这法子了。” 月颖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她素来不多话,此刻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陈谦卫见她害怕,走过去安抚道:“别担心,我们都在这里。”月颖涩声道:“不……不是……” 被乐晓晨打伤的那人此刻也醒了过来。陈谦卫看他脸色惊恐,与另外两人有所不同,赶忙走上前道:“兄台,你可遇险了吗?”忽然身旁僵尸也似的人厉声叫道:“鬼……鬼……”“腾”地一下跳起来。月颖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了一声,向后跌坐两步。 文辛雨将手搭到那人肩上,玄功发动,立刻将他摁倒在地。陈谦卫寒声道:“小心些,那天我们在岭南遇到的老捕快,似乎便与这有几分相近。”文辛雨不敢大意,将两人四肢关节全部拧脱,还用绳子捆起,这才舒了一口气。 被乐晓晨伤了的镖手睁开眼睛,万分艰难道:“不……不……是……真……是……真……不……是……是……鬼……是……鬼……是……真……” 陈谦卫皱眉道:“什么东西?含混不清,不知所云啊。”那人张开了嘴,还想说话,但已说不出来。 文辛雨将手掌搭到他胸口膻中穴,浑厚内力涌入,只盼能为他提提神。不料真气才输入,那人浑身一震,就没再动弹了。陈谦卫探他鼻息,竟已断气。 文辛雨大奇道:“乐晓晨先前那一剑应该不致命的啊,何以……”陈谦卫、乐晓晨也都大惑不解。镖头解开那人衣服,只见胸口一片乌紫,倒似是内家掌力造成。乐晓晨怒道:“文辛雨,你没轻没重,震死了人家。”文辛雨也觉奇怪:“不可能,我只是将真气输进经脉,不会伤人的。”陈谦卫检视那人奇经八脉,但并无受损之处,只得摇了摇头。 乐晓晨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出去看看。”陈谦卫点点头,对月颖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月颖面如土色,身上衣服未干,不知是冷还是恐惧,浑身阵阵发抖:“不,我要跟你一起。”陈谦卫见她如此惊恐,心中叹道:“月颖一个小女孩,要她随我们千里迢迢到云南来,受了不少磨难,万一田海旺没有亲来,敌人伤了月颖,我于心何安?”便点头道:“好吧,我们一起出去。” 那厢,文辛雨嘱咐众人留守原地,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失散。交代完毕,乐晓晨一马当先,陈谦卫断后,三人都抽出兵刃,一步一步万分谨慎地出了去。 四人先向西走去。外头依然大雨,天也早就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雷鸣电闪的时候才有片刻光亮。月颖紧紧扯着陈谦卫袖子,似乎极是害怕,每当雷鸣声响时,她就忍不住地一颤。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五章 碧火森森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几人预备双手迎敌,都未撑伞,在暴雨中走了一圈,衣衫、鞋袜已经湿透。陈谦卫道:“这外头漆黑一片,实在看不见什么,我们回去吧。”文辛雨兀自有些不甘心:“他娘的,都出来了,该湿也湿了,打退堂鼓干什么?” 乐晓晨一直沉默不言,此刻忽然道:“你们听见了吗?”陈谦卫问道:“听见什么?”乐晓晨沉声道:“脚步声。”两人愣了愣,随即噤声,侧耳倾听。果然,淅沥雨声中夹杂传来了踢踏之声。乐晓晨毕竟内功深厚,先一步听到。 陈谦卫变色道:“是大厅那边。快回去!”四人急惶惶地往大厅赶回。 文辛雨赶在最前头,乐晓晨紧随其后,几个起落已隐隐可见火光。陈谦卫搀着月颖,走得也不慢。走得越近,踢踏之声越响,几乎已要盖过雨声。文辛雨当先走入大厅,顿时骇极而呼道:“你爷爷的!”立即缩了回来。外头月颖听到文辛雨的惊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陈谦卫笑道:“文辛雨你小子越来越不长进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拉着月颖便要进去。月颖扯了扯陈谦卫的衣袖,低声道:“别进去,好吗?”陈谦卫安慰道:“没事的,进去看看。有我们在,没人伤得了你。” 陈谦卫拉着月颖,同乐晓晨走了进去。尽管有了心理准备,陈谦卫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满屋子的人都变作了僵尸,一个个抬起手臂,不弯膝盖,在屋中蹦跳。先前听到的踢踏声,显然就是这纵跃的声音。 陈谦卫神情凝重:“文辛雨,你去检查屋子里有没有什么陷阱。乐晓晨,我们两个一起把这里的人按住。”正说着话,忽觉火光一闪,满屋僵尸居然陆续躺倒在地。 陈谦卫只觉背后汗毛竖起,一阵阵的冷汗直冒,心中不断有警兆,但始终不知危险在哪。文辛雨也回来道:“四周我都看了,应该没有什么陷阱。” 陈谦卫点点头,但是心中总是有一丝不安。乐晓晨坐在篝火对面,火光让他的脸庞微微扭曲,显得格外诡异。陈谦卫本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但背后一阵阵的发凉,叫他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罢了,大家先坐下,歇息一会再说。” 几人默然无言,席地而坐。火光一明一暗,叫人随之阵阵心惊肉跳。“啪啪”雨声中含着狂风呼啸之声,犹如鬼哭狼嚎,甚是恐怖。门栓不知何时坏了,两扇大门被风吹得时不时开关,砰砰作响,雨滴冷风随之涌入,寒风一股股刮进来,众人身上都是湿透,忍不住发抖。 乐晓晨纯阳功发动,将衣衫渐渐蒸干。文辛雨、陈谦卫也都各自运功。陈谦卫将月颖手掌握住,以内力助她抵御寒气。 眼角一瞥,陈谦卫见那火光忽明忽暗,颜色竟变作碧绿,顿时惊道:“不好,火里有问题,快灭火。”乐晓晨犹疑道:“没了火,这里岂不是一片黑暗?”文辛雨终究是在江湖上混久了的,一看这碧绿火焰,知道必定有毒,掌力一吐将火扑灭,随即沉声道:“快运功,看是不是已经中毒了。” 陈谦卫内力较浅,率先感到不妙:“我浑身无力,真气提不上来。”片刻功夫,文辛雨也道:“坏了,咱们果然中毒了。乐晓晨,你怎么样。”乐晓晨“唔”了一声,道:“不成,这毒怪得很,我抵不住。” 月颖一时手足无措:“我身上也没什么劲。怎么办?”乐晓晨寒声道:“田海旺当真卑鄙,不敢明刀明枪,就知道用毒。”月颖听了“田海旺”三个字,反倒舒了一口气。陈谦卫低声道:“留神,别说话,尽快运功逼毒,别**自己。田海旺不知深浅,不敢贸然进来动手。” 三人竭力与毒性相抗,也不知过了多久。月颖身子无力,软软躺在地上,不知时日,心中又担忧,当真难熬。只觉陈谦卫身子阵阵发热,汗如雨下,她不知是内力催发到极致所致,还以为陈谦卫受了风寒,想为他擦汗,可手臂也抬不起来。 许久,仍是一片安静。月颖等得焦急,等得害怕,心中默默祷告,希望田海旺快些来,可又怕外头真的有鬼。渐渐困意袭来,月颖虽然心事重重,也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只觉陈谦卫身子一颤,月颖陡然惊醒。然而门口竟似乎多了一人。月颖看不见,但是那感觉却是真真切切,不会错。她心中忍不住发抖,嘴唇也哆嗦了起来。接着听到陈谦卫叹了一口气。 陈谦卫低声道:“你们成了吗?”但没人回答。他苦笑一声,叹道:“终究还是败了。”抬高声音道:“门口的朋友,进来吧。”他知道今日大祸临头,示弱徒惹一世之羞,还不如死得硬气一些。 衣襟带风之声飒飒作响。月颖惊呼声传出。陈谦卫见那人直奔月颖,必定是田海旺无疑,便笑道:“田老弟,别来无恙?” 门口不知何时又进来一人,点燃了火把。昏暗光线下,陈谦卫认出,门口的就是空韬。田海旺抱着月颖,站在里头。文辛雨、乐晓晨二人头顶蒸气腾腾,显然还在竭力运功逼毒。 陈谦卫看着尽数躺倒在地的镖手,问道:“田老弟,你这是什么手段,能叫这些活人变作僵尸?”田海旺微笑道:“人有多少个穴道?”陈谦卫道:“一百零八个。” 田海旺道:“不错。医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其实医学博大精深,人体穴位也极为繁杂。我近年研究,发现人体其实有若干隐脉暗穴,一共有穴道三百六十个。我就是以银针挑断若干无人发觉的经脉,便可有僵尸之变。而你把脉时,只知那一百零八穴位,还道这些人经脉一切如常,因此大惑不解,对否?” 陈谦卫大笑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想不到田老弟医术居然如此了得。先前文辛雨替一人输真气,却叫他呕血而死,只是因为你坏了他的暗脉,导致经受不住真气。原来如此!” 空韬见两人喋喋不休,催促道:“田海旺,动手吧。别耽误时间了。你的三十多个兄弟都在雨中等你呢。”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六章 女鬼夜啼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点点头,心魔剑如毒蛇昂首,抬了起来。陈谦卫苦笑一声,闭目待死。文辛雨、乐晓晨逼毒半晌,一无所获,也都罢了手。月颖看着田海旺,欲要出言劝阻。 雨声中,西面忽然传来几声女子啼哭之声,柔美娇嫩,甚是凄切,但在这黑沉沉的雨夜中听来,却叫人毛骨悚然。空韬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人?”月颖见了田海旺,一颗心本已松了下来,此刻又吓得张口结舌,花容惨变。 田海旺也是面皮一抖,随即强作镇定,高叫道:“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这话带了十成的内力,如同佛祖狮吼,震得屋檐都一阵颤动,方圆数里皆可闻声。空韬向外看了一眼,随即惊恐万状缩了进来,骇然道:“刑部……刑部密探……他们都……”田海旺惊道:“如何?” 空韬勉强吞了口唾沫,涩声道:“三十多个刑部密探,全部都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田海旺吃了一惊,慌忙窜出屋子。 陈谦卫等见还有人相助自己,想来想去不知是谁,都是又高兴又奇怪。不多时,田海旺回了屋子,道:“没什么,那些人只是暂时晕过去了。”空韬骇然道:“谁有本事,能一举制住三十多名刑部密探?” 田海旺寒声道:“别多问。快拿蜡烛。”空韬奇道:“拿蜡烛做什么?咱们还是赶紧把陈谦卫杀掉,乐晓晨、文辛雨带回,免得节外生枝。你知道,这件事阴魔非常看重,绝对不能搞砸了。” 说话间,西面又传出几声女子哭泣声,悲凉、惊怖,月颖几乎也要吓得哭出声来,哭叫道:“鬼夜哭!”田海旺沉声道:“空韬,你还不拿蜡烛?你说走,有女鬼在这里,你能走得掉吗?” 空韬不敢多话,依言拿出了蜡烛,口中嘀咕道:“田海旺你真相信有鬼?”陈谦卫笑道:“吓人者,人恒吓之。田海旺,你在京城外的竹林里装鬼,现在立马就有高人来吓唬你了。”空韬瞪眼道:“田海旺以天魔功取了我真气,扮作无头鬼,把你吓得屁滚尿流。嘿嘿,你还有脸再提?” 田海旺不理众人,在地上将十二根蜡烛摆成了一个圆圈,然后一一点着。空韬问道:“你干什么?”田海旺冷冷道:“奇门阵甲,你懂个屁。这个摆法,叫六丁六甲神阵,只要蜡烛不灭,就没事。一旦蜡烛灭了……” 话未说完,一阵阴风扫过,空韬手中的火把、地上的十二根蜡烛同时熄灭。空韬吃了一惊,道:“如果灭了,会怎样?”田海旺语带惊惶:“那就是说十二护法神离去,这是大凶之兆!” 空韬颤声道:“刚才那风来得古怪……莫非真有鬼神?咱们杀了陈谦卫,赶紧带人走。这李家庄动辄招来雷电,怪异得很。”田海旺怒道:“他们三个就是阵眼,若移动了他们三个,你想死在这里?” 田海旺不再搭理空韬,将镖局的马车拉出两辆,道:“空韬,我们一人驾一车,将这里的兄弟全部带走。”空韬坚持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要把他们三个解决掉。阴魔大人极重视这事情,万万不能办砸了。”说着取出戒刀,便走过去。 田海旺大惊道:“不能靠近!”空韬抽出兵器,刀光一闪,空韬脸露凶光,便要举刀砍下。 忽然宅子里传出一声阴恻恻的笑声,女人的笑声,如鬼如魅,让人头皮发麻,骨头发酥。空韬吓了一大跳,手一软,戒刀险些落在地上。 田海旺伸手扣住了空韬,怒叫道:“赶紧走!”拖出了马车,将刑部密探抬上去。宅子里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哭声与笑声,似乎还有索命语声,凄厉又阴森,从淅沥的大雨声中清晰传来。空韬六神无主,月颖吓得低声啜泣,只有田海旺还有些理智,迅速将刑部密探放入两辆马车,道:“空韬,我们一人一辆。这马车虽然大,但摆十几个人还是太挤了些,你小心。” 陈谦卫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听到那一阵阵女人的诡异啸叫,头皮也阵阵发麻。耳听车轮咕咕声渐远,想来田海旺已离去,陈谦卫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的毒性似乎渐渐退去,一呼一吸间身子渐渐有了力量。但听得“吱呀……”声响,屋门竟然开了。陈谦卫背对大门,看不见门口情形,身子又难以动弹,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正无措间,乐晓晨昂然而起,一声长啸,直如虎啸龙吟,震得四周墙壁一阵簌簌。接着陈谦卫只觉一人伸手过来,将自己扶起,掸眼看去,那人目光炯炯,却是文辛雨。乐晓晨大喝道:“哪里走?”快若闪电,飞奔了出去。原来乐晓晨、文辛雨二人内力深厚,各自逼毒,此刻已功行圆满。 陈谦卫内力虽不比两人,文辛雨施以援手后也立即康复。乐晓晨呼喝连连,但全然不见敌人踪影。陈谦卫心中犯嘀咕:“以平常推手时看来,乐晓晨内力远在文辛雨之上。但适才逼毒,文辛雨却与乐晓晨一般时间。回想起来,乐晓晨内功霸道强绝,焚山煮海,文辛雨内功却是绵柔有力,阴阳并济。论修为当然乐晓晨更胜一筹,但若单看武功的优劣,似乎还是文辛雨的心法占了上风。世上什么内功,能比纯阳功更厉害?”反反复复思量,忽然忆起天痕子说文辛雨将自己内功传给了国旭,那也就是说,国旭的内功与文辛雨应当极为相似。陈谦卫自言自语道:“国旭的内功不是天意剑派嫡传。那他练的到底是什么内功,和文辛雨如出一辙,偏偏又如此厉害,让天痕子前辈都敬服万分?”想着脸色忽然变了,脱口而出:“周易天极功?” 文辛雨茫然道:“你说什么?”陈谦卫问道:“文辛雨,你练的内功可是周易天极功?”文辛雨莫名其妙道:“何出此言?”陈谦卫正要询问,西面远远传来乐晓晨的高呼声:“快过来!” 陈谦卫只得将话搁下,与文辛雨一道走了去。 两人行到西厢房,只见房内空空荡荡,摆着一张梳妆台、一张大床,好似是姑娘家的闺房一般。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七章 深入墓穴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奇怪的是,这张床边地上,居然挖了个大洞,里头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多深。乐晓晨道:“刚才我看见一个白影窜过去,到这里就不见了。想必那人是从这个地道逃走了。”文辛雨道:“他娘的,怕什么,下去看看。” 陈谦卫笑笑道:“当今世上能从你眼皮底下脱身的人,寥寥无几。那人相貌身材之类,你可看清了?”乐晓晨摇头道:“他身法极快,只是见一个白影掠过,根本看不出长相。隐约间看来,似乎比较瘦削。”陈谦卫想来想去却没了头绪,只得叹道:“罢了,要救王雯琴,只能冒冒险了。咱们下地道吧。” 乐晓晨划了火折子,率先步入地道。陈谦卫、文辛雨随他一起走入,也各自戒备。文辛雨沉声道:“现在我们手上没有月颖了,一旦遇敌,千万不能手软。”陈谦卫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再像上次那样放过田海旺,笑了笑。 外头还在下雨,地道里也湿乎乎的。(.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陈谦卫见这地道始终是斜向下,不由皱眉道:“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在地面十丈以下了。看来这条地道是通往地底的。”乐晓晨问道:“地底?地底会有什么?”文辛雨道:“空韬先前说阴魔有大事要办,想必和这里有关。” 也不知走了多久,地道不但没有到尽头的样子,反而越来越平坦开阔。如果说前一段还像是临时挖掘的逃命之路,这往后就显然是精心修筑的地下甬道。乐晓晨手中的火折子已近燃尽,光线极其昏暗,隐约间看见宽敞的大道旁还有条小路,似乎是新修的。 文辛雨闷声道:“这里头很不简单,绝对不是一两天功夫能修建的。不过这边上的小道似乎是临时建起。看来,这些小路就是通往下头的,莫非下面是个陵墓?”陈谦卫沉吟道:“如此说倒也可能。阴魔所图非小,自然也需要大量的金银。盗墓来钱可容易得很。” 三人既想阻止阴魔,又想看看下头究竟有什么,好奇心驱使下,走得更加快。斜坡走了一段,便是一块块长条形石板砌成的台阶。乐晓晨手中的火折子只能照亮前方尺许,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地面非常潮湿,石板上大多生了厚厚的青苔,其滑无比,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已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谁都没有说话,四周静得有些可怕。三人走在台阶上,脚步声在石壁间回音,放大成了“咚――咚!”之声,在地道中回响,不时还传来“滴答”滴水声,听来非常诡异。陈谦卫只觉后背心凉飕飕的,只盼赶紧走到通道的尽头,看看这究竟是不是古墓,可偏偏台阶无穷无尽,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中依旧是一级一级的台阶。 文辛雨骂道:“他娘的,究竟有多深啊?老子都走累了。”陈谦卫叹道:“这么深远的地道,阴魔决计修不出来,看来你猜的有八分准。只怕这里就是一座陵墓,田海旺带着刑部密探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来此盗墓的。” 说话间,台阶已走完,通道再不是斜向下,而是平齐了。乐晓晨道:“看来应该到了。”他手中火折子亮度不够,外围一片漆黑,陈谦卫、文辛雨便也一起点着了自己的火折子。 光一亮,三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置身于一个偌大的厅堂中。这里极为宽敞,容纳百十个人不是问题。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右前方的角落里有座佛像。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这静的可怕的地下陵墓中回响,听起来甚是可怖。陈谦卫道:“看来这里已经被清理过,没什么残留了。咱们去看看那座神像就离开这里吧。说实话,我总感觉这地方气氛不大对,心里直发毛。” 三人依言走近神像前。陈谦卫分心旁顾,深怕有人暗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忽听乐晓晨“啊”的大叫一声,往后直退两步,文辛雨身子也颤了颤。陈谦卫奇道:“有陷阱?”乐晓晨摇摇头,涩声道:“不……你看那神像。” 陈谦卫抬头看去,只见那并非神像,而是个死掉的女人,在火折子昏暗的光线下,便如尸体样貌狰狞,分外恐怖。陈谦卫心里打了个突,强笑道:“他娘的,这神像做得挺逼真啊。” 细细看去,那女尸人头向下低垂,头发散乱,活像个吊死鬼。陈谦卫站在低处,清晰看见了那女人的脸庞,苍白无血色,表情虽然狰狞了些,长相倒还算艳丽,便笑道:“听说文辛雨你口味最重,这娘儿们就给你吧,便宜你了,哈哈……”正说得开心,笑声戛然而止。陈谦卫脸色比那女人还白上几分,再也笑不下去了。 只见那女人冷冰冰的双眼,竟睁了开来,血袖色的双目毫无生机,便如死鱼眼一般。陈谦卫见那女尸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向左跨了两步,女尸眼珠子似乎就向左转了转。陈谦卫向右走了几步,眼珠子又到了右边。同时,女尸脸上也浮现了一丝邪笑,异常诡异,任陈谦卫再胆大,也不禁手脚有些冒汗。 乐晓晨涩声道:“这里是古墓,莫非……尸变?”他不怕人,但鬼怪却怕得很。文辛雨尚有理智,缓缓拔出了刀,只要神案上的女尸稍有异动,立即斩杀。 陈谦卫见那女尸似乎是针对自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姑娘,不知高姓大名?” 等了许久也没反应,陈谦卫正要再说话,一个凄厉的女声陡然响起:“陈谦卫,你过来……”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经久不绝,耳中不断听到“过来――过来――过来――”,叫人毛骨悚然。 文辛雨沉声道:“这人内力很强。他娘的,从哪来个这么高武功的女人?”乐晓晨骇然道:“这……究竟是人还是鬼?”女尸阴恻恻地笑了笑,忽然不知为何刮起一阵阴风,三人只觉身上一寒,接着三个火折子都熄灭了。 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八章 墓中机关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只觉那笑声很是耳熟,虽然恐怖,却依稀是先前那惊走田海旺的声音,心中反倒一定,笑道:“这位姐姐,多谢援手之情。能亮了灯火,让在下一睹芳容吗?”文辛雨趁着陈谦卫说话,气凝双掌,在黑暗中一步步靠近神案,只待对方一发声,确定了位置,便出手制住她。 陈谦卫一番话说完,那阴沉的诡笑变做了银铃般清脆的“咯咯”娇笑,一时间大殿辛雨愣了愣,不知该不该出手。 乐晓晨如遭雷击,喃喃道:“琴妹,你当真已不在人世了吗?”陈谦卫也听出了笑声,高叫道:“王姑娘,是你吗?” “啪”一声响,周围油灯尽数点亮,大殿中灯火通明。光线刺眼,三人一时睁不开眼睛,只听到王雯琴娇笑道:“老实说,有没有被我吓到?”陈谦卫哈哈大笑,连声道:“自然被吓到了。昨晚田海旺也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乐晓晨勉强睁开眼睛,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王雯琴,轻抚她脸庞,激动道:“真的,你还好好的,你一点事也没有……你……你真的,我……”语无伦次,激动得几乎流下泪水。 陈谦卫问道:“你不是被田海旺抓住了吗?怎么脱困的?” 王雯琴摊手道:“全怪田海旺太蠢。我一直迷迷糊糊的,被他从京城弄到了云南。他把我关在这里,但只派了几个庸手看我。他太高估他的麻药了,居然当着我的面给其他人演示机关,我假装昏迷,自然都记了下来。喏,这个神案下有个机关,一扳就可以把上面的风口打开,吹熄所有灯火。这下头有个机关,可以立即点亮所有油灯。还有什么毒箭、毒水之类的开关,都被我关掉了。昨晚我偷跑出来,接着就发现了田海旺的阴谋,只是武功不敌他,只好装鬼吓吓他,没想到竟然真的奏效了。” 乐晓晨赞道:“琴妹,你不仅智谋厉害,武功也大进了。那一掌扑灭田海旺的蜡烛,我都不知道掌风从何而来,还以为是外头的风呢。若不是田海旺摆了个什么六丁六甲神阵,被你扑灭了所有蜡烛,他也未必相信鬼神之说。” 王雯琴“噗”一下笑出声来:“巧合而已。我哪有那么厉害的武功?我要真有本事当着田海旺的面打灭他的蜡烛,那还不直接进去救人?”陈谦卫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又说不上危险在哪,截口道:“我们还是不要多说了,先出去。” 王雯琴摇头道:“从这后头可以通往下面的陵墓。这里面有无数陪葬的金银珠宝。阴魔、田海旺刚才才来过,已经下去。咱们不去阻拦他?” 文辛雨、乐晓晨、陈谦卫三人互相看了几眼,陈谦卫先点了点头,文辛雨也道:“他娘的阴魔,在京城搞爆炸,胆子也忒大了。我们不叫他栽个跟头,对不住自己。”三人商议几句,决定潜入。 乐晓晨温言道:“琴妹,你蛇毒未除,还是不要犯险了,在上面等我们吧。”王雯琴连连摇头:“我不要!在上面等,急死人了。而且我知道很多机关,能给你们帮忙的。”乐晓晨犹豫了片刻,陈谦卫道:“好吧,你小心点,跟着我们,千万别出手。天塌下来,我们三个顶着。”乐晓晨虽然还不放心,但见王雯琴去意已决,便也不再阻拦。 王雯琴在神案下找到了个扳手,用力扳动。只听“嘎嘎”声响,厚重的石墙缓缓移动,开出了一条道路。道路甚窄,只可供一人行走,四人依次走入。王雯琴走在最后,将机关合拢,防止田海旺发现。 乐晓晨划亮了火折子,王雯琴忙道:“晨哥哥,快灭了。这里说不定有阴魔的人。”乐晓晨赶紧灭了火折子,无奈道:“这下一片漆黑,怎么走?”王雯琴道:“这里应该没有岔道,若走一步算一步了。”陈谦卫问道:“下面有什么人?阴魔在不在?”王雯琴道:“阴魔、五灵散人、魔教护法早已下去,后来我看见被吓跑的田海旺领着空韬去而复返,也从这里下去了。”陈谦卫听对方高手众多,眉头皱了皱,嘴上却笑道:“你们夫妻联手,其利断金,怕什么?走吧。”文辛雨暗骂了句“他娘的”,随着乐晓晨继续前行。 四人摸黑走了一段,甬道越来越宽,但似乎始终没有岔道。四人担心**行踪,也不敢亮火,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越走越是气馁。陈谦卫鼓励道:“若田海旺在前头,必然会点亮火烛。咱们尽管走,看到亮光前都不会出事。” 突然,走在最后的王雯琴“啊”尖叫一声,猛然靠到陈谦卫身旁。陈谦卫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了?” 王雯琴双手瑟瑟发抖,心里害怕至极,颤声道:“有东西抓着我裤角……”三人都是一惊,乐晓晨问道:“你要不要紧?”文辛雨则问道:“这里有什么机关吗?” 王雯琴挣了几下都没能挣脱,面如土色,声音发颤:“不好,那东西伸过来了,抓着我的脚腕……”乐晓晨忽道:“奇怪,前面有座门。”但听到王雯琴呼救声时,脸色顿时大变,立即划亮了火折子。陈谦卫长剑在手,光一亮,立即挥剑劈下。 “当”一声响,那物事被一剑斩断,王雯琴缩脚回来。陈谦卫定睛瞧去,不过是一具骷髅,不由笑道:“骷髅骨架钩住裤脚罢了,你鬼叫什么?”王雯琴骇然道:“不是啊……那东西抓着我脚腕的……不是死人……” 陈谦卫回想起先前一剑劈落,斩断骨头的声音有若金铁交鸣,确有古怪,便弯腰拾起了那截手骨。果然,那并非人骨,半尺长度,入手却有沉重之感,材质也颇坚硬。若非陈谦卫急于救王雯琴,心与意合,只怕一剑还斩不断骨头。 乐晓晨从地上拿起骷髅头,吃惊道:“这东西好沉啊,少说有百来斤。”文辛雨骂道:“他娘的,真邪门,陵墓里头的假骷髅,莫非是个机关?”陈谦卫笑笑道:“说不定是尸卫。”王雯琴奇道:“什么是尸卫?”乐晓晨也瞪大眼睛,望着陈谦卫。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九章 门后逆袭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文辛雨道:“据说墓主人死时,会把一些心腹之士炼成傀儡,与自己一同埋葬。一旦墓穴重开,这些尸体就会死而复生一般,与来人作殊死搏斗,保护墓穴。”王雯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乐晓晨心里也直发毛,但却将王雯琴搂入怀中,安慰道:“别怕,这只是传说,不是真的。” 文辛雨粗声粗气道:“他娘的,别亲热了,想办法开门吧。”乐晓晨、王雯琴脸一袖,连忙松手。陈谦卫笑道:“这是一扇木头门,一指头就捣烂了,还需要想办法?” 乐晓晨面袖耳赤,正自窘迫,闻听此言,便道:“交给我来。”将火折子放在王雯琴手中,双掌运气,呼地一声,拍了出去。这一掌他已用了三成力,但木门只是微微震动,并未破裂。乐晓晨大奇,吸口气,纯阳功提到十成,竭力拍出。这一掌当真厉害无比,三人只觉热浪扑面,气为之闭,王雯琴手上的火折子也被掌风扑灭,顿时一片黑暗。 陈谦卫见这一掌如此刚猛,料来木门经受不住,但耳中却未听到碎裂之声,乐晓晨也不说话,不由奇道:“解决了吗?”乐晓晨奇道:“怪事怪事。纹丝不动,声音都没发出半点,这木头忒也结实了。”文辛雨叫道:“赶紧亮火啊,黑漆漆的,叫人心慌。” “啪嗒、啪嗒、啪嗒”声响,王雯琴焦急的道:“糟了,火折子点不着了。”陈谦卫笑道:“早就知道快要燃尽了。没事,我这里有。”正从怀里掏东西,忽觉整个地面一阵颤动,接着乐晓晨压低声音道:“不好,这门好像要开了。” 文辛雨道:“他娘的,不用说,一定是阴魔出来了。他们拿着一大堆陪葬品,出来时候一定不大方便,咱们暗中下手,来个狠的。” 陈谦卫点头道:“他们一定是点着火的。我们别点火折子,分开站,等下门一开,四人联手,进攻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切记,田海旺不要轻易招惹。”文辛雨也道:“不错,放倒一个是一个。田海旺留到最后,慢慢来。”只有乐晓晨心中暗暗不服,自己已打定了注意,灯火一亮,哪怕是隔着人,也要偷袭田海旺,一雪前耻。 木门坚实无比,但开门是没有声音的。只见一缕微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乐晓晨将王雯琴推到了后头,长剑已然出鞘。 陈谦卫、文辛雨浑身紧绷,真气涌动下,衣袖如受了风的帆,微微鼓荡。王雯琴手上没有兵刃,站在最后头,但她武功仅是稍逊三人,一旦站了先机,必定也可出到奇效。 木门已经打开,陈谦卫贴着门站立,鼻中闻到一股股清香,先是一阵紧张,随即恍然:“这是沉香檀木的味道。这扇木门竟是沉香檀木所制,无怪乐晓晨打不破。” 田海旺走在最前头,他自恃武功,平常都是一马当先开路。可他如何能料想到,才一出门,竟会有三把明晃晃的利刃等着他? 文辛雨抱着杀一个就少一个的心思,挥舞起大刀,当头劈下。田海旺武功虽然独步于世,但更多的还是凭借天魔功与心魔剑,以及丰富的临敌经验,这刹那间的进退、反应速度实非其所长。何况文辛雨这一刀来势之急,远不是言语所能形容。 田海旺看见刀光袭来,立即便要飞身后退,同时上身后仰,只盼能稍缓刀势,可毕竟慢了一步。眼看这一刀劈下,田海旺就要身首异处,忽然伸来一只手,将他生生来后了一尺远。田海旺借着这一份力道,趁势跃起,堪堪避过了这一刀。刀气森森,在他面上刮过,寒毛都竖起,鬓角也被割落了几根头发。 这是田海旺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乐晓晨的长剑,如金芒,如闪电,疾刺田海旺的喉咙!生死关头,陈谦卫也没再心软,他谋定而后动,剑锋巧妙绕过田海旺身子,刺向那只神秘的手。 这只手的主人能在刹那间判断出文辛雨的刀法,能在刹那间将田海旺百多斤的身子拉回一尺,无论是机敏还是力量,都应是当世一流的好手。陈谦卫这一剑角度虽刁,但也没想过能伤人,只是希望逼退那人,给乐晓晨得手的机会。 熟料这一剑下落,田海旺后面的神秘人竟缩手不及,鲜血长流。乐晓晨后发先至,剑气凌厉,势取田海旺性命。 “嗖嗖嗖”风响,不知何处冒出了无数箭矢,将整个甬道都笼罩其中。乐晓晨浑未料想竟会触发这等险恶机关,若不变招,虽能击杀田海旺,但自己也非得死在箭雨之下不可,只得剑尖回旋,如转轮风车一般,将箭矢全数挡下。 陈谦卫见箭矢来势甚急,自己先前为刺那神秘人已经出招,又没有乐晓晨那等进退随意的深厚内力,只得就地一滚,舞动长剑,躲过一劫。文辛雨也挥刀将周围密密麻麻的箭支都拦下。 奇怪的是,这箭支射向门外的仅是少数,绝大部分都射入了门内。田海旺死里逃生,心魔剑挥舞,将自己和背后那人笼罩,任何暗器都难近他身子周遭五尺。陈谦卫觑了一眼,那神秘人正是阴魔。 阴魔有田海旺相助,虽然箭下如雨,但却毫发无损。但其他人便没这么幸运了,五灵散人、七名魔教护法虽然用尽浑身解数,还是均中了箭,好在众人总算多年习武,身手敏捷,躲过了要害。倒是空韬袍袖一掩,双掌微合,将四面八方箭支都笼入手掌中,毫发未损。 一轮箭罢,众人都显得有些狼狈。陈谦卫心中暗暗奇怪:“阴魔发动的机关,怎会反倒是袭击他们的箭多?难道是阴魔不熟悉机关,开错了?”心中又一激灵:“啊哟!不知王雯琴中箭没有?”回头望去,原来那些箭支到自己身后便止了,王雯琴早已隐身在背后的黑暗中,料来无伤。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章 掌控大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阴魔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回首道:“这里有万毒辟虫丹,吃下去。[.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顾明忍不住惊叫道:“这些箭有毒?”话未说完,十二人已抵受不住,面色煞白,嘴唇变做紫色。魔教护法内力较弱,有人已经开始抽搐,口吐白沫。阴魔沉声道:“立即盘腿坐下,以内力抗拒毒性。若能坚持片刻功夫,待万毒辟虫丹见效,便是保住命了。” 十二人不敢多言,一口吞下药丸,随即头上真气腾腾,竭力运功抵御毒性。陈谦卫见阴魔身处极度不利的境地,十二名忠心耿耿的部下性命悬于一线,但阴魔浑无畏惧担忧之色,语声一如平常,确是有大将风范,不禁暗生佩服之意。 乐晓晨剑一扬,冷然道:“田海旺,请了。”田海旺眉间煞气一动,心魔剑已经在手。两人这一番交手,与以往又有不同。乐晓晨不服田海旺几次用计败他,这次一心要一雪前耻。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田海旺则是处于生死关头。两人不但尽了全力,招数更是狠辣凶蛮,杀气腾腾。 乐晓晨右手使动绕指柔剑,以至柔剑术克制心魔剑之利。青钢剑在内力回转下有若柳条软剑,回风拂柳,圆转自如,田海旺空有不世神兵,却难发挥作用。乐晓晨左手一掌掌猛劈过去,纯阳功催逼到极致,当真有若雷霆乍落。田海旺内力本不及乐晓晨,凭借天魔功慢慢消耗尚有胜算,可乐晓晨早已想出了一套心法对抗,天魔功威力大减。反倒是田海旺在乐晓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额头见汗,真气一阵阵衰竭。纯阳功自给自足,不假外求,乐晓晨自然是越战越勇。 空韬看出不妙,飞身而起,鼓起大喝,一招“五丁开山”推出。陈谦卫、文辛雨同时出掌,分击左右。空韬如何敢硬接这两人合力之击,凌空变招,抽出了腰间悬挂的戒刀,划了个圈子,借着对方雄浑的掌风,飘然后退。 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都是一流高手,平日里与人动手,决计不肯自堕身份,倚多为胜。只是今日是生死关头,所面对的阴魔又是一个在京城引发大爆炸,害死无数平民的魔头,三人也顾不了许多,放手大战。 空韬与文辛雨都是用刀,但武功造诣却有差距。陈谦卫在空韬、田海旺间来回游走,东刺一剑,西拍一掌,两人顿时压力倍增。 乐晓晨眼见越打越是占优,心中大畅,一声雷霆怒喝,全身功力集于左手,指掌间隐有风雷之声,重重拍出。田海旺感到一股霸烈罡气传来,明知不敌,也只得吸一口气,勉**接下来。 双掌相接,有若裂帛之声。田海旺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敲击,眼前金星乱舞,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陈谦卫瞧出便宜,抖剑刺他大腿。田海旺浑身几乎脱力,勉力一跃躲过了陈谦卫这一剑。只是陈谦卫觑准时机发招,焉会只此一剑?连绵后招正要发出,忽见一条人影从外头跃入,一指直点田海旺左肋,正是王雯琴。 陈谦卫微微一笑,收回长剑。田海旺九成力道被乐晓晨那一掌耗去,余下的一成躲过了陈谦卫一剑,全无本事抵御这一指,虽然下意识身子后仰,但已来不及。王雯琴来势快极,眨眼便封了他期门穴。 田海旺既倒,空韬自然也难堪一击。当世三大高手合力,空韬纵想反抗,也只能在一招之间躺倒在地。 陈谦卫看着阴魔,似笑非笑道:“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阴魔淡然道:“你若信我的话,那就是大家开心。你若不信,结果是两败俱伤。”陈谦卫笑道:“你想说什么?” 阴魔一字一顿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若想活,就下去打破机关。” 乐晓晨冷冷道:“我们下去,让你用机关把我们困在下面?还是拖延时间,等你的部下捱过毒药的药性?” 阴魔叹道:“乐兄,你我本有结交之缘,何必相煎太急?乐兄相貌堂堂,一望便知是翩翩君子,何以以小人之心度人?” 王雯琴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拍马屁的啊。” 文辛雨背后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鼻尖竟渗出了几滴汗水。而今,己方已经大局在握,阴魔武功忽高忽低,而今更是不能动手,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自己方四人联手。可是,文辛雨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候,仿佛又到了山林里,仿佛又像当年一样,看见了那头凶悍的狼。 这是本能,这是直觉,但反倒是这种说不清,摸不透的东西,让他分外恐惧。文辛雨冲陈谦卫使了个眼色,走上前道:“原来是阴魔,失敬失敬。先前冒犯,还请见谅。”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回头道:“陈谦卫,你与阴魔都是我关系极密切的朋友,何必咄咄逼人?” 这话说出,乐晓晨、王雯琴都是既不解,又鄙夷。陈谦卫与他颇有默契,看到了他的眼神,心知他只是演戏。可是先前文辛雨假助阴魔,是为摸清阴魔的虚实,如今阴魔穷途末路,何苦还要装腔作势? 阴魔淡然道:“先前在岭南,你已助我一次。陈谦卫是你的好兄弟,这一次你应该助他。”这话说出,几人心中都是一惊:“阴魔这般说法,莫非有恃无恐?”陈谦卫看了眼阴魔兀自流血不止的右手,回头低声道:“王雯琴,你去四周看看,有没有迷香之类的东西。” 阴魔微微一笑:“机关、迷香之类,焉是好汉所为?文辛雨高义,我心领了,今日但求痛快一战,何必耍那些小手段?” 话虽如此说,王雯琴依然走了出去,仔细检查四周。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三人分站三隅,将阴魔围在其中。阴魔呵呵笑道:“文辛雨,帮我一次,帮陈谦卫一次。你不用顾虑太多,尽管放手大杀!”文辛雨点点头,手中已握住了单刀。 阴魔点头道:“好,恩怨分明,是条汉子。今日我若败了,无话可说,任你剐杀。可我若胜了呢?”陈谦卫微微一笑:“何必多问?”这话一则是说,阴魔若能得胜,便可操控所有人生死大权,二来的意思却是阴魔毫无半点胜算。 阴魔淡淡道:“未必。”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一章 生平大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乐晓晨不愿阴魔再拖延时间,高声道:“有僭了!” 阴魔手一摆,摇头道:“慢。(.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我若胜了,不伤你们分毫,只要你们和田海旺合力,破坏下面的机关。先前我们取宝时,不慎触动墓中断龙石机关,如今被你们一拦,料来断龙石已经放下。要出洞,必须绕道而行。但是再过一时三刻,墓穴右侧会破裂,紧挨着的抚仙湖水将倒灌进来,咱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今唯一的生机,便是下去破坏机关。”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决。陈谦卫想起打开大门时候,无数毒箭大多数都是朝**去,看来一些狠毒的机关已经被开启,对阴魔的话,倒是信了几分。王雯琴郑重道:“就算要下去检查,也必须制住阴魔!”三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陈谦卫心道:“原本说阴魔是贾伟和,最合情理。但是贾伟和焉有如此胸襟气度?”心中不禁又生迷惑。转念一想,心道:“或许能从阴魔的武功路数看出端倪。”长剑一挺,高声道:“大家并肩子上!” 文辛雨、乐晓晨对阴魔都无小觑之心,再见他一副淡定模样,都是说不出古怪紧张。三人往日面对千军万马都未尝变色,但今日面对阴魔一人,竟生胆怯之心。 陈谦卫当先出手。他与阴魔相距本有两丈多远,但身手敏捷,一掠而过,右手长剑带着雄强劲风,将阴魔上半身都笼罩住。阴魔似乎还在运气,直到陈谦卫长剑即将加身似乎才醒悟。高手过招,岂容片刻失神?陈谦卫剑尖已搭上了阴魔胸口,阴魔即便有心抵挡,也毫无施展余地了。 岂料危急间,阴魔左肋竟能陡然向后缩了一截,陈谦卫剑势虽猛,却短了尺许,不由大吃一惊:“糟了,忘了他会天竺瑜伽之术!” 阴魔右手袖子轻轻拂出,看似波澜不惊,但陈谦卫与他内力一撞,立刻感到浑身一阵酸麻,有若泰山压顶般,身不由主向后连退三步,换了一口气,欲要用力站稳,谁知竟立足不稳,又退三步。 阴魔袖袍轻轻一拂,轻柔浑厚,不带半点霸气,但其中蕴含的内家功夫,当真是举世无双。陈谦卫心中骇然,口中叫一声:“好功夫!”挺剑又上。 王雯琴仍在四周查看,乐晓晨、文辛雨已经出手。阴魔不动声色,双掌如封似闭,右手抬,左手收,招式朴实无华,却使得行云流水,潇洒无比。“叮、叮、叮”三声脆响,三人的兵刃竟已被阴魔弹开,陈谦卫胸口一麻,真气受了干扰,提不上来,知道这是双方内力相差太远所致,心中又惊又惧,不敢硬拼,翻身躲开。 乐晓晨自纯阳功大成来,从未见过内力比他更强之人,见阴魔手掌拍来,暗叫一声“来得好!”以硬碰硬,对了上去。乐晓晨的内力雄强无比,进攻手段也是变幻莫测,但阴魔内力如抽丝剥茧,源源不断,化作一个个圆圈,将对方攻势轻松抵御。乐晓晨的刚猛内力点滴消逝,阴魔内力却有若汪洋大海,漂泊茫茫,永无枯竭。忽然乐晓晨只觉一股极阳刚的真气透体而入,俊白的脸庞变做通袖,一口鲜血喷出,踉跄退后。 阴魔右手先前被陈谦卫刺伤,一直拢在袖子里。他左手运功震伤了乐晓晨,右手袖袍连连拂出,脚步进退无常,一连避过了文辛雨、陈谦卫两人的三招进手招数。陈谦卫剑术刁钻,从不硬拼,耐心地环顾前后,找寻破绽。文辛雨见乐晓晨被阴魔震退,心中惊了惊,但料来他也必有损伤,见阴魔向自己腰间袭来,先守后攻,右掌钩住他手腕一带,正要牵动他下盘,给陈谦卫寻找破绽的机会。 哪知阴魔稳如泰山,丝毫不动,文辛雨却被他反手推了出去,不由暗暗惊骇:“好强的内力!”一转念,阴魔手掌已拍到面前。这一招出手如电,文辛雨措手不及,陈谦卫赶忙斜刺阴魔左肋,迫他停手。 阴魔随手使动密宗的大手印,但诸多少林、武当甚至江湖各大派的招式都融入其中。人常说招式驳杂则失精悍,可阴魔功力之纯、收发之速,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陈谦卫滑溜异常,东奔西走,有心批亢捣虚,但阴魔内力当真到了刚柔并济,水火交融的地步,护体神功发散开来,陈谦卫别说偷袭,便是自己身法的展动,都受了影响,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文辛雨、陈谦卫见乐晓晨委顿在地,似乎受了伤,敌忾之心大起,一刀一剑,一左一右,施展开来,一时将阴魔迫退几步。阴魔微微一笑,道:“天意剑诀,果然名不虚传。”陡然间身形拔起,竟如飞鸟般在空中盘旋,越转越高,身如鸟翔,凌空一点,飘然落在数丈之外。文辛雨、陈谦卫二人轻功也是当世少有,但也只有目眩神迷、骇然叹服的份。 王雯琴将乐晓晨扶起,关心道:“要不要紧?”乐晓晨一长三短,吸了几口气,点点头道:“没事,不怕。咱们一起。”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剑,递给王雯琴:“这是师父传给我的锄奸之剑,武当派每个出师弟子都有一把。你拿着用吧。”王雯琴接了剑,与乐晓晨并肩而上。 王雯琴横剑削去,阴魔一旋身,右掌在文辛雨刀背上牵引,大有手挥五弦,目送飞鸿的风采。文辛雨只觉手中单刀似要脱手飞出,赶忙加力,谁料阴魔屈指一弹,文辛雨竟收不住手,直直向王雯琴劈过去。当的一声,火光四溅,王雯琴只觉一股大力猛撞过来,震得她右臂酸麻,胸口剧痛,不由得退了两步。 乐晓晨自然知道是阴魔搞的鬼,但见到王雯琴秀眉微蹙的表情,还是心疼道:“要不要紧?”接着又嘱咐文辛雨一句:“留神!” 三人都分了片刻神,陈谦卫立刻迭遇险招。阴魔并非招招进逼,但内力上大占便宜,陈谦卫每一招都要使尽浑身解数,否则长剑只要递到阴魔身子周遭,剑尖立刻被他浑厚的内力震弯。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二章 大败亏输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陈谦卫心中叹道:“往日和师父、谷烈拆招时也不过如此。”默查阴魔招式中的破绽,竟然一无所获,不由茫然无措。 当此不利境地,四人刀法剑法配合天衣无缝,此攻彼守。陈谦卫功力虽平常,这等恶战却是经历过无数次,天意剑诀威力无穷,招式反复变化,层出不穷,其余三人武功虽高,却俨然依着他的路数,抵挡阴魔。 阴魔轻功天下无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加上每一掌都打得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四人使劲浑身解数,却也落尽下风。眼下之计,唯有严密守护,以多打少,待对方力疲后再伺反击。只是阴魔内力悠长,双掌翻飞间,攻守两端都滴水不漏,四面八方的掌影密密包围,层层叠叠,斗了许久,却毫无疲态。四人无可奈何,只能苦苦支撑。 文辛雨、王雯琴、乐晓晨三人往日以一对一尚且难逢敌手,一生中从未与如此高手放对过,如今自然少了经验。好在陈谦卫久临大敌,当年曾和传奇英雄谷烈比武,深知斗得越久,越不可怠慢急躁,连连放慢节奏,提醒众人沉住气,小心应敌,决不能贪功冒进。(.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阴魔迭使险招,却无人入彀。 阴魔也瞧出,四人招式配合全凭陈谦卫指点。若论内力雄厚,陈谦卫自然远远不及文辛雨、乐晓晨,但此刻却能指挥大局,让四人当守则守,当攻则攻,无形间威力大增。看破此点,阴魔微微笑了笑,手掌凌空一抓,数丈外空韬的那柄戒刀竟然直直飞入他掌心。 这手隔空取物的本事使将出来,四人都不禁动容。要知空韬那柄戒刀在远,而心魔剑在近,阴魔显露本事,一来是震慑敌人,二来则示大度,不屑借心魔剑之利克敌制胜。 阴魔兵刃在手,第一招便是抢攻,右手袖袍一拂,震开来人兵刃,横刀疾推,猛削陈谦卫胸口,出手之凌厉猛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陈谦卫吃了一惊,滑步避开。蓦地,阴魔的戒刀已指到了文辛雨喉咙。文辛雨吓了一大跳,急忙翻身倒地,打了个滚,这才死里逃生。乐晓晨太极剑法使出,划了一个又一个圆圈,但阴魔毫不纠缠,中宫直进,顺畅无比地破开乐晓晨剑势,将他硬生生震退一步。 趁着阴魔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口,王雯琴脚步一错,举剑疾刺阴魔右肋。(.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这一剑是势在必得,熟料阴魔腰部好似断了般,整个人向后一仰,正是天竺的瑜珈功夫,王雯琴短剑立失所指。陈谦卫慌忙出剑来救,但阴魔便如麻花般一拧身,戒刀挥舞间阴风阵阵,王雯琴只觉一阵怪异内力涌入,经脉酸麻无比,浑身寒冷无比,不禁打了个寒战,软倒在地。 这连环四招,第一招凌厉,逼开陈谦卫;第二招迅猛,惊走文辛雨;第三招刚正,震退乐晓晨;第四招却是阴险诡秘,击倒王雯琴。四招路数大相径庭,但在阴魔手中使出,竟然是圆转自如,毫无刀削斧劈的痕迹。 乐晓晨见王雯琴倒地,慌忙抢上:“你怎么样?”王雯琴低声喘息道:“没事……只是身上没什么劲,应该是他真气入了经脉……”阴魔淡淡道:“这是密宗的泥黎耶神剑,至阴至寒。不过请放心,尊夫人内力不弱,过了片刻便可无碍。” 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三人相顾骇然。阴魔身兼正邪两派的武学,造化阴阳,武学修为举世无双。四人相斗已是大落下风,如今变作三人,何来胜算? 陈谦卫笑问道:“老兄,你和谷烈比试过吗?”阴魔淡然道:“谷烈算得了什么。” 陈谦卫暗暗奇怪:“阴魔待人还算和善,即便是说到我,也不曾有鄙夷之意,何以对谷烈不屑一顾?”阴魔似是看穿了他心意,淡淡笑道:“谷烈虽说是一时传奇,但也不过是凭借着几手三脚猫功夫,震慑了些江湖中的小鱼小虾,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反正我就是所谓的小鱼小虾,不知道阁下算不算呢?”挺剑再攻。乐晓晨放下王雯琴,与文辛雨一起抢上。 如今少了一人,阴魔压力倍减,十招中有**招都是进手招式。他在三人间穿来插去,进退如电,当真是随心所欲。斗了百余招,陈谦卫见乐晓晨、文辛雨都与阴魔硬拼了半招,料他没有余力,便搁下了守御招式,猛刺一剑。 岂料阴魔身法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陈谦卫一剑才刺出,突觉后颈凉风飒然,心知不妙,脚尖一点,身子斜飞出去,惊险逃命。 阴魔飘身而上,衣袖轻拂,乐晓晨气为之闭,被震开两步,文辛雨身形也是一滞。阴魔半空中举刀上挑,不等陈谦卫落地,刀光已笼罩了他全身。陈谦卫避无可避,无可抵御,只得硬着头皮强接这一刀。刀剑相接,一声脆响,陈谦卫整个右臂又酸又麻,几乎没了知觉,青钢剑也脱手飞出。 这下兔起鹊落,迅疾无伦,乐晓晨、文辛雨未及反应,阴魔纵身向前,戒刀抛在一边,左手探出,封了陈谦卫胸口几处大穴,抓住他的衣服,将他提了过来。 乐晓晨、文辛雨大吃一惊,慌忙抢上。两人一刀一剑,分击阴魔左右。这走的正是围魏救赵的路子,攻敌之不得不救,逼他放人。阴魔仰天大笑,衣袖猛然拂出,乐晓晨、文辛雨只觉对方功力不仅精纯醇厚,更是泊然无尽,两人联手,竟仍抵挡不住,胸口一闷,已被攻破气门,膻中穴被封。这袖袍一拂,较之少林派的袈裟伏魔功、破衲功等,可说远远胜之,当真有若天神作法,鬼魅形变。 陈谦卫被阴魔拿住,浑无半点抵御之力,但目中也不曾有半点畏惧:“既然败了,听凭处置。”阴魔将陈谦卫轻轻放下,道:“我说过,我不会伤你们分毫。希望你们能按照我的话,去下面的墓穴中心关掉机关。” 陈谦卫看了文辛雨、乐晓晨一眼,犹豫不决。阴魔走过去,解开了田海旺、空韬的穴道,而后缓缓坐在地上,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不再说话了。 田海旺翻身起来,也并无怨怼之心,只缓缓问道:“文辛雨,你曾在岭南出手相助,我们不会为难你。陈谦卫,乐晓晨,你们两位的意思呢?”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三章 尾行人影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倘若陈谦卫、文辛雨不肯出手相助,那便是必死无疑。(.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陈谦卫心中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下有用之躯,才能与敌周旋。”乐晓晨却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武当派上下,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田海旺怒道:“这是你们先前一战的赌注!言而无信,岂可妄称英雄?”陈谦卫见他确实颇为着急,空韬两手来回搓动,紧张无比,看来阴魔先前话语不假,便笑道:“谁说言而无信的?但你也得先解开我们的穴道啊!” 田海旺使个眼色,空韬将王雯琴拉了过来,戒刀指定了她胸口。乐晓晨知道空韬不会伤了她,但仍是忍不住惶急道:“你干什么?” 田海旺解开三人穴道,哼声道:“谁知道你们下去会不会捣鬼?把她留在上面,大家都安心一些。(.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快些走吧,若是机关彻底发动,抚仙湖水倒灌而入,咱们一个别想走!” 乐晓晨纵然心有不甘,但也无话可说,随着田海旺向后走去。已到了后门机关处,乐晓晨见阴魔依然盘膝而坐,不由奇道:“他不来吗?” 田海旺冷冷道:“阴魔不可运用内力,先前一战他大耗精元,怎可再出手?何况这机关不多不少只需四人,再喊更多的人,也是无用。”乐晓晨怒道:“岂有此理?我们下去冒险,阴魔竟安然坐着?天下焉有是理?若是阴魔不走,我就必须带着琴妹下去。” 田海旺正要说话,忽然一声震天响声,整个墓穴都摇晃了起来。四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踉跄退后几步。田海旺郑重道:“这是第一下。墓底的机关是以一柄巨锤敲击墓穴石壁。最多四五次,墓穴必定破裂,抚仙湖水灌入,咱们就只有等死了。” 震天雷也似的巨响,地动山摇,乐晓晨不由得相信了田海旺的话,不再坚持。四人迅速沿着甬道,赶入墓穴底层。 这一次,四人手中都拿了火把,田海旺又是熟门熟路,走得极快。后头的甬道较之前方要长得多,两边墙壁似乎晶莹剔透,反射着火把的光芒。(.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此刻时间紧迫,田海旺几乎是全力奔跑,陈谦卫也无心欣赏,摸了摸墙壁,不知是什么材料,也便没有注意。 不知行了多久,陈谦卫回头望了一眼,竟然发现背后地上有个黑影,不由变色道:“什么人?”几人都停下脚步,奇道:“怎么回事?” 陈谦卫皱眉道:“有人跟着我们。”然而后头空荡荡的,哪有半点人影?乐晓晨摇头道:“这里很安静,凭我们几个的功力,十丈之内别人的呼吸声应该都能清晰听见。”陈谦卫见地上仍有人影,不由高叫道:“你们看!”火光下,地上一道人影静静立着,再清晰不过。 几人都是大奇,乐晓晨身法一展,迅即无比地向后奔了十几丈,但那黑暗中安静如常,没有半个人影。 陈谦卫沉吟道:“这人影一动不动,似乎就站在我们后头,可是何以我们看不见,摸不着?莫非是……”文辛雨骂道:“他娘的,胡说八道,乱我军心。咱们赶紧办正事。”不由分说,拉着陈谦卫便向前走去。 地上的人影依然稳稳立着,一动不动。陈谦卫见影子没有追过来,心中稍定。 地下甬道越来越宽敞,初始只可四人勉强并肩行走,不久已可供马车、马匹,再走一段,便是京城大街,也有不及。陈谦卫慨叹道:“这当真是好大一座古墓。不知道是什么人埋葬于此?” 田海旺道:“这应该是战国时期的古墓。只是不知道埋的是谁。”陈谦卫眼角一瞥,背后又有一道人影,不由心中暗暗吃惊,疾掠了数丈,那条人影依旧停在远处。陈谦卫心中一凛,之后文心雨又说了些话,陈谦卫却是听不进去了。 再走片刻功夫,四人到了甬道尽头。一扇大铁门拦住了道路。 田海旺走上前去,打开机关,只听得吱嘎声不断,那扇大铁门却是始终不开。 文辛雨等得不耐,问道:“你们先前来,也用了这么久吗?”田海旺似乎也有些心慌,迟疑道:“似乎快得紧,一会功夫就开了。” 陈谦卫耳中听得机关声连连作响,不由惊疑道:“阴魔说你们拿了宝物,莫非这里已有变化,机关声响过后,便有古怪陷阱?”他两次见到地上人影,已有几分惊弓之鸟的模样。乐晓晨又说了句话,但随即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将他语声淹没。 墓穴一阵剧烈摇晃,大约是接近地底的原因,比上一次要厉害得多。四人拿桩站住,过了好一会,才重复安静。陈谦卫嘘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大门却开了。 四人一齐走了进去,但脸色却都变了。 “叮”“铿锵”之声响起,四人都拔出了兵刃。 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可却连半个人都看不见! 与先前一样!只是人数上多得多了。 若真是有这许多人,四人倒也不惧,可是眼前这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偏偏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人,任谁在这里,都要胆寒。 文辛雨颤声道:“当真是妖魔鬼怪吗?”乐晓晨摇了摇头,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对人影踩了一脚,却没半点反应。 陈谦卫总算出道较早,历练久了,近些年又在公门中,凶险之事遭遇不少,此刻尚有理智,沉声道:“如果阴魔所说不假,咱们返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大胆向后,不用害怕。”田海旺点点头,道:“走吧。” 四人浑身戒备,踏着一地的人影,向前走去。田海旺道:“前方有个四象八卦阵,阵中心就是机关。这个机关若要破坏,必须八人合力,我凭借机关术,四人应当够了。先前即便阴魔出手,我们也缺少一个功力深厚的帮手,如今却是刚刚好。”陈谦卫见他异常镇定,心中不由奇怪。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四章 毒辣机关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乐晓晨犹疑道:“田海旺,这满地的人影,叫人心神不宁,不如你再用蜡烛摆个六丁六甲神阵?”田海旺笑着摇摇头道:“这不济事的。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陈谦卫忽道:“我明白了。人影倒映,不一定那人是站在前方,也许是伏在石壁顶上!” 四人闻言都是一惊,田海旺赶忙举起火把,但石壁顶光溜溜的,哪有人? 文辛雨笑骂道:“这当真是杯弓蛇影了!哈哈……”笑着笑着,声音突然惨变,笑声也哑了。 四人原本是舒了一口气,可定神一看,汗毛却都竖了起来。 洞顶的石壁与地面、四周都有不同。那不是硬泥土,而是一种类似鹅卵石、琥珀一类的光滑大岩石。整块石壁极其光滑,好像被打磨过一般,远远看来,如同一面大水晶。 但是,水晶里嵌着人! 应该说,嵌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不辨男女,大腿、胸口、颈部、头部都被蜘蛛、蜈蚣之类的毒虫噬咬,身体好似在抽搐,青筋一根根暴起,整个脸部的肌肉夸张的扭曲着,十分狰狞可怕。另一边,一具尸体瘦得皮包骨头,左边脸还算完整,被自己抓出了几条血痕,诡秘的笑着,但右边脸却被自己撕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那人手上抓着一块皮肉,正要往嘴里送去,叫人看来寒毛倒竖,毛骨悚然。 几人都觉小腿抽搐,想要挪步,却又无法移动,想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想要看下去。朦胧中也不知过了多久。 “轰!”又是一声响,又是地动山摇! 四人这才反应过来,陈谦卫见四周墙壁已有裂纹,慌道:“如何破坏机关,田海旺?” 田海旺呆了呆,道:“赶紧到台子上去。”四人依言走上。 田海旺说道:“分站四隅,将那把手拉出来!” 田海旺顿了一下,又道:“原本这里有八个位子,我凭借机关术排掉了四个,却再难少了。这四个机关,每一个开动都会触动一种可怕的陷阱。按照古书上的记载,或有毒虫噬身,或有万箭穿心,或有诡秘毒药,死法便如同上面的人形琥珀,因此……” 文辛雨惊道:“你如何不早些说!我已经拉动把手了!”众人都是惊骇欲绝,陈谦卫骂道:“蠢才!”四人手持兵刃,料得已经大祸临头。 陈谦卫叹道:“最希望是有箭矢射出,或许我们还能抵挡。”乐晓晨点头道:“不错。” 田海旺冷笑道:“你以为毒箭是这么好挡的吗?这里接近墓穴底层,机关最是凶险。倘若你凭借一柄青钢剑便能随意挡架,那还算什么厉害?” 文辛雨颤声道:“听说有种化尸水,人体一旦沾上,便会立即全身腐烂,痛苦至极……”田海旺点头道:“不错。这东西在古墓最是常见。还有神秘的毒香,飘散出来,无色无嗅,保存几千年也不会变质,任何人中了毒香后,都会全身发痒,痒到骨髓里,痒的自己把自己的皮肉都撕咬下来。”说着指了指头上的琥珀像:“应该就像这样。” 四人又惊又怕,戒备了半晌,但仍是毫无动静。陈谦卫沮丧道:“完蛋了。这么久,一定是那种毒香,痒到痛苦无比,咱们一定已经中了……” 几人心中发凉,运功默查,却没发现异样。 又不知过了多久,仍然一切如常。文辛雨骂道:“他娘的,什么狗屁机关,到现在还不起作用。狗娘养的,死了就死了,还偏要老子等这么久,他!” 陈谦卫也是奇怪:“什么机关要发动这么久?倘若咱们一开始便狂奔出去,岂不是就逃离了?难道是因为年代久远,机关失效了?” 忽听田海旺大喜道:“我明白了!这是最凶险的机关,毒虫噬体!”乐晓晨好气又好笑:“最凶险的机关,你高兴什么?” 陈谦卫也是愣了愣,随即恍然,也是大笑道:“不错,这种机关本是最阴险毒辣,但时隔这么多年,毒虫子也不是乌龟王八,早就死干净了……”乐晓晨、文辛雨这才醒悟过来,都是呵呵大笑。 田海旺笑着点了点头,死里逃生,他也是分外喜悦,道:“他,文辛雨,算你运气好。你把机关推回去。然后我数一二三,我们四个一起用力,把这里的把手拉出来。切记,文辛雨就算了,其他人可不能有前后差别了。” 四人变忧为喜,心中大快,办起事来自然也倍有精神。这次顺利无比,咔嚓声响,机关被拉脱。 乐晓晨见机关破坏后一切如常,不由问道:“这样便可以了?”田海旺点头道:“断龙石机关被毁,那块万斤巨石当复沉入地底。不过我们还是要快走,抚仙湖的湖水仍然会灌进来……”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山崩地裂、山呼海啸般的巨响,比之前几次加起来威力都要强得多。四人虽捂紧了耳朵,还是被震得耳鸣眼花,耳中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陈谦卫慌道:“快走,赶紧上去!”他只觉已是声嘶力竭的大叫,但耳中听来却是低于蚊呐。田、文、乐三人也是毫无反应。陈谦卫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我们四个都耳聋了?”危急时刻,不及多想,向前指了指,示意快走。田海旺张大了嘴,似乎说了话,但却什么也听不见。 一阵摇晃,四周的地面忽然开始塌陷下去。众人大吃一惊,赶忙施展轻功,急急向上冲去。其时,头顶不断有巨石,连同着模样狰狞的人形琥珀,重重砸下,地面坚实的土壁不时断裂、塌陷,变作一片片深不可测的沟坑。四人一面躲闪天上巨石,一面小心地上土壁,谁也不敢在一处有片刻停留,脚尖一点边疾掠十余丈,轻功展到极致。 先前的大铁门已然损毁,四人迅速穿过,进入甬道。甬道中地面龟裂,时有塌落,较之机关室,更加凶险。好在四人听力渐复,互相提醒下,倒也无人受伤。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五章 险死还生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甬道极是漫长,陈谦卫以剑术闻名于世,气力、轻功非其所长,狂奔之下,渐渐不支。他见文辛雨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候自己,便道:“你他娘的快点走,磨蹭什么?”文辛雨微微一笑,并不加快脚步。陈谦卫抬眼望去,乐晓晨早已走得无影无踪,田海旺也将消失在自己火把照明范围,心道:“落在后头凶险万分,我何苦要担上文辛雨一命?”运了两口气,勉强平复语气道:“王雯琴在阴魔手上,你和乐晓晨赶紧去救人,我殿后,防止田海旺回头捣鬼。你以为老子真是跑不动了?真他娘的蠢。” 文辛雨心觉有理,再听陈谦卫语气并非气喘吁吁,料来颇有余力,心道:“是啊,我恁地蠢了,陈谦卫当年能和谷烈拆几百招,内力怎会如此孱弱?”念及此,心中一宽,道:“你小子办事当心点,老子先走了。”陈谦卫笑着点点头。文辛雨一提气,追了上去。 陈谦卫落在最后,气喘如牛,越行越慢,手中的火把也将燃尽。他知道在这等险地,一旦失了火把,那就是必死无疑,着急下,不知从何生出了气力,又狂奔一段。忽见前方隐有火光,不由大喜道:“前面是哪位?”险恶墓穴下,哪怕是阴魔等人,总也胜过一人孤独赶路。 文辛雨粗豪的嗓音响起:“你小子总算赶上来了!”陈谦卫走得近了些,阴魔、空韬、五灵散人、魔教护法,以及乐晓晨、王雯琴、文辛雨一行人竟然都在前头。 原来阴魔部下众人中毒箭后,虽服了祛毒药,保住一命,但伤后无力,行走甚缓。乐晓晨只求见到王雯琴,阴魔将爱妻还了他,他便担心起陈谦卫的安危了。众人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原因,都是越走越慢,反倒叫陈谦卫赶上了。 一路上,文辛雨见阴魔脚步虚浮,神情萎顿,便跃跃欲试,几度暗示乐晓晨。只是阴魔先前展现的实力太过惊世骇俗,堪称谷烈复生,天意亲临。乐晓晨心悬王雯琴安危,不敢冒险。 陈谦卫本已有些绝望,骤见众人,当真是喜不自胜,忙高叫道:“老子又逃过一劫啦!”快步冲了上去。 当真是乐极生悲。陈谦卫才进数丈,忽地一声大响,地底隆隆声不绝,本颇平静的地面立时犹若沸水,翻腾起来。 陈谦卫一怔,只听文辛雨叫道:“不好,这里要塌了!”众人都有些惊慌,阴魔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向前走,断龙石机关会在片刻后重新落下,挡住湖水。只要我们能尽早出去,性命无碍。” 陈谦卫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空,身子周遭的土地居然都陷落下去! 陈谦卫大吃一惊,提气跃起,希望能跳到文辛雨身侧。平常时候,这几丈远的路他浑不放在心上,但是此刻真力枯竭,陈谦卫双腿发软,才一跳起,身子竟复又下坠。 文辛雨眼见陈谦卫遇险,心中着急无比,什么也顾不得了,飞身纵起,拉住陈谦卫,如鸟翔般划了个圈子,便要返回。 岂料一阵震荡,又是偌大一片土地塌落,文辛雨先前救人已出尽全力,想要再进一分都是不能,如何还能踏上实地?眼看便要落入无穷黑暗的深渊中。 乐晓晨、王雯琴站得甚远,都惊叫出声。 陈谦卫低声苦笑道:“白搭上你一条命。”文辛雨哪还顾得上答话,奋力提气,双臂乱舞,只盼能搭上什么物事,借力纵上。 正自彷徨无计,文辛雨只觉手上竟多了什么东西,便如救命稻草般,也不管是什么,使劲拉动。 那东西,正是田海旺的外衣。 文辛雨用尽气力,再加上田海旺帮忙拉动,加上乐晓晨反应奇速,也将手掌搭在了田海旺背后,陈谦卫只觉凌空飞舞,微一定神,竟已站在了地面上。 这一番两人得脱大难,全仗田海旺援手。众人均觉讶异。倒是阴魔点了点头,道:“好俊的功夫。” 文辛雨这手凌空飘转的轻功,以及田海旺借长衣之力拉回两人的内力,都是世间第一等的本事,只是在阴魔面前,两人非但没有自傲,反倒还多了些惭愧。 几人默然无语,一路向上。文辛雨本有心联手陈谦卫击杀虚弱的阴魔,但田海旺有了救命之恩,焉能恩将仇报? 王雯琴见陈谦卫得脱大难,长舒了一口气,与乐晓晨一同走来,笑吟吟道:“陈大哥,你……”忽然身子一软,向后倒了去。 乐晓晨大吃一惊,一把揽住王雯琴,惊道:“琴妹,你怎么了?”王雯琴面色极其难看,便如死人一般,身子的起伏也渐渐少了。 陈谦卫伸手替她略一把脉,皱眉道:“蛇毒发作了!” 乐晓晨双眉倒竖,右开了陈谦卫的手指,左手运起真气,奋力向王雯琴**输了些,但却毫无起色。阴魔摆手道:“不可乱输真气,这会将蛇毒压入经脉,日后更难救治!” 乐晓晨何尝不知以真气抵御蛇毒是饮鸩止渴,但王雯琴面色苍白,昏迷不醒,谁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田海旺从怀中取出个玉瓶,低声道:“这是清心去毒散,抵抗蛇毒比万毒辟虫丹效果还好,你若信得过我,就喂她服下吧。” 乐晓晨略一犹豫,料想田海旺不会骗自己,便倒了些药粉,洒入自己的水壶中,喂王雯琴喝下。 阴魔沉声道:“服下了药就加快脚步走。若耽搁久了,不能在断龙石放下前离开,咱们都必死无疑。”乐晓晨心中挂念王雯琴,想到她毒发,性命无多,甚是烦躁,不搭理众人,将王雯琴背在身上,默默赶路。 越向上,一路上便越太平,甬道已无比平坦,众人渐渐放下了心事。 又行片刻功夫,一行人见头顶有光亮照下,喜出望外,急匆匆赶了出来。 出口便是李家山顶的那座大宅中。此时已经雨过天晴,正是晌午时候,前夜的诡秘恐怖一扫而空,山头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好一片景致。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六章 分道扬镳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阴魔部下人数众多,但都带伤,能动手的只田海旺、空韬二人。文辛雨才出墓穴,便看了陈谦卫一眼,缓缓点头。 陈谦卫明白他的意思,阴魔看来虚弱无比,走路都需要田海旺扶持,如今正是出手的绝佳时机。一旦他日阴魔武功大成,再想杀他便是千难万难了。文辛雨久经沙场,最信奉的道理便是无毒不丈夫,田海旺虽有救命之恩,但只要留下他性命,便也不算忘恩负义。陈谦卫知他心中所想,暗暗同意。 乐晓晨背着王雯琴,两眼中全是木然,陈谦卫向他连使眼色,他却无动于衷。陈谦卫走上前去,低声道:“乐兄弟,节哀。你先将王姑娘放下吧。”陈谦卫知道乐晓晨对自己颇有疑忌之心,当着他的面,向来只称呼王雯琴为“王姑娘”,而不是习惯的“雯妹”。 乐晓晨呆立着,摇了摇头,嘴唇微微蠕动,也不知说了句什么。陈谦卫叹道:“也是我有错。(.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那天被蛇咬后,我若能拦住王雯琴,替她驱除蛇毒,便也不会有后事了。” 岂料乐晓晨忽然暴跳如雷:“你还有脸说此事?你……你当真无耻至极!” 陈谦卫呆了一下,不悦道:“王雯琴执意要走,我又不知她蛇毒未除尽,怎么拦她?王雯琴姓名堪虞,你着急是正常的,可也不能迁怒于我吧。” 乐晓晨恨恨道:“若不是你做那无耻之事,怎会有今日局面?依我看,那天的毒蛇就是你放的!” 陈谦卫又惊奇又愤怒,勃然道:“我做了什么无耻之事?今日局面是我造成的?毒蛇是我放的?你有何证据?你有脑子没有?” 乐晓晨“唰”一声抽出长剑,冷然道:“你知道我不愿说出那事,便摆出一副无赖嘴脸。好,我们刀枪上见真章!” 陈谦卫莫名其妙,但也怒气暗生,就打,我还怕你吗?” 两大高手隐隐相对,各自凝神运气,一触即发。 忽听文辛雨高叫道:“且住!”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文辛雨眉间全是焦虑,慌道:“你们忒也糊涂了,如今大事未了,如何能自己先打了起来?乐晓晨,王姑娘的毒伤是最要紧的,你去带她找人医治,我和陈谦卫回京城办事。倘若你们打到两败俱伤,而天下偏偏有人能救治王姑娘毒伤,被你们耽误了,岂不是天大遗憾?”文辛雨明白,陈谦卫、乐晓晨嫌隙已生,联手对付阴魔再不可能,只盼能劝开两人,免得反倒被阴魔坐享渔人之利。 其中关节,陈谦卫一想就通,冷冷道:“乐晓晨,咱们约期再战。” 乐晓晨双目精光迸出,寒声道:“好。三个月后,京城,你莫要逃了。”返身负起王雯琴,快步离去。 陈谦卫低低骂了句:“莫名其妙,真他娘的莫名其妙。” 文辛雨将陈谦卫拉到一旁,问道:“阴魔这些人都有伤在身,赶路不快,咱们若星夜兼程,恐怕能比阴魔早一个月到京城。这一个月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陈谦卫沉吟到:“我要去天寿山一趟。国旭武功本来已经恢复了分,但那日受了重伤,恐怕康复之期又要加长。如今国旭应当还在天寿山哪个角落躲避,我回京城就去找他。” 文辛雨问道:“那缪昌期你不管了吗?” 陈谦卫微微一笑道:“这次云南之行,阴魔都亲自来了,刑部密探也倾巢而出,为什么樊彰、余杰望没来?因为阴魔本来就不希望东厂去动缪昌期,所以留下这两人保护缪昌期。你若不放心,大可去缪府看看。” 文辛雨摇头道:“不成,我道上的事很繁杂,原来都指望柯忠麒,但他既然跟了阴魔,应该也无暇多管了。我要回去处理事情。不过之前,我还要去雇人,把山上的镖银送到。” 陈谦卫点点头道:“那好,我去天寿山,你去办事,咱们京城会和。”文辛雨“嗯”了一声,两人各自分离。 乐晓晨背着王雯琴,一路向无色庵走去。 不多时,王雯琴苏醒过来,身体却也虚弱了不少。乐晓晨一路悉心照顾,王雯琴虽不时遭蛇毒侵扰,但却有爱侣在旁,反倒觉得无比幸福。 这一日上,无色庵已只剩一日路程,黄昏时分,乐晓晨带着王雯琴,在一间客栈住下。 这些日子来,乐晓晨为方便照顾,一直与王雯琴合住一屋。但两人浑不似新婚夫妇,乐晓晨每晚和衣睡在地上,王雯琴的身子碰也不碰。王雯琴心中暗想:“他倒真是个至诚君子,只是他迂腐了些。”转念一想,又把自己羞得满脸通袖。 乐晓晨安顿王雯琴住下,道:“你先歇着,我出去买吃的。”一个人走了出去。 这是间平常的客栈,在一座平凡的小镇上。 黄昏时分,这里很少有贵客的。 不过贵客却真的来了。 几匹健马飞驰而来,每一匹都是如龙好马,每一名骑士都是衣着华贵,身子健硕,必是练武之人。这样的人物,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几匹马到了客栈前,一起停下,马上的骑士,一窝蜂拥入了客栈。 乐晓晨正要出门,但大门已经被这些人堵住了。他掸眼望去,一共有七个人,每个人衣着、刀剑都甚是精美,看来都有些钱财。正所谓“穷文富武”,习武之人有些钱财原本正常。乐晓晨看了一眼,这些人武功还不被他放在心上,虽然看不惯这些人趾高气扬的模样,但也懒得惹事,待七人进来后,才慢步出去买些酒食。 客栈中本有精致酒菜,但乐晓晨千里而来,盘缠早已用得差不多了,自然舍不得在这里大手大脚。那七条大汉见他一身白衣如雪,腰上玉佩也不是凡品,看来像极了富家子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但是见到他外出买饭时,又露出鄙夷神色,摇了摇头。 乐晓晨远远走出,只听到那些人在客栈中狂呼大喊,吹牛乱侃,眉头皱起。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七章 千年人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乐晓晨在小镇上逛了一圈,随便买了些干粮清水,又买了些换洗衣物,好一会才回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此时客栈中的几个锦衣大汉已经喝到酣处,嗓音大的像是在喊山,酒肉泼的满地都是。乐晓晨素来爱洁,不由眉头紧蹙。 只听一人到:“张麻子,这一趟走镖你可是威风了。那个野狼寨的马贼,从大山坡上直冲下来,若不是你大砍刀一挥,直接剁掉了几条马腿,咱们的镖车非被冲散不可。” 那个张麻子喝了几壶酒,满面袖光,志得气满,每一个麻子似乎都在发光,得意洋洋道:“我虽然刀舞的好,但是马贼少说也有二十多个,若不是杨总镖头你神剑无敌,咱们非栽不可。” 杨镖头哈哈大笑道:“哪有,哪有,是那马贼太没本事,倒也不是我剑法好。” 一个圆脸大胖子连连摇头道:“杨镖头你太谦虚了。想当年,湘西十二鬼围攻我们龙行镖局的时候,杨镖头单枪匹马,取了那十二个鬼脑袋,创下咱们龙行镖局的威名。我何胖子就是听说总镖头你单枪匹马击杀湘西十二鬼的事迹,冲着总镖头你的威名来的。这些年,我对总镖头你的剑法真是叹服,天下第一剑,非你莫属啊!” 杨镖头笑得脸都要开了花,却兀自摇头谦虚道:“哪里哪里。天底下用剑的人如此多,那天意剑派和武当派门下都有不少用剑的名家,天下第一剑,可没人敢乱说。” 众人都拍马道:“杨镖头你太谦了,说到剑法,世上谁能及得上你?” 乐晓晨心中冷哼,也懒得理这些人,走入客栈。才刚刚上楼,王雯琴已笑着站在门口等候。 乐晓晨温言道:“没在房里休息吗?”王雯琴微笑道:“楼下人太吵,我出来透透气。” 忽然整个客栈一下子静了下来。 乐晓晨一眼望去,客栈中已多了十几名青袍灰衣人。 杨镖头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 一名青袍人冷笑道:“杨镖头,你大话倒是挺会说的啊,我们湘西十二鬼什么时候就死在你手上了?” 先前溜须拍马的何胖子、张麻子也都不敢再说话。 杨镖头勉强一挺胸,高声道:“当年你们车轮战我,却被我一一击败,难道忘了吗?”众人听了这话,顿时胆气都粗了,便有人叫骂道:“手下败将,还敢来此放肆?” 青袍人冷冷道:“若不是我们当年已和陈谦卫大战一场,精疲力尽,不说车轮战,就是一对一,你又何来半分胜算?” 杨镖头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又一青袍客道:“我们这些年隐居练武,就是为了找陈谦卫一决高下,雪洗前耻。” 杨镖头尴尬道:“几位大侠,在下实在无心冒犯,只求几位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在下……”青袍客截口道:“我们败于陈谦卫之手,曾立下誓言,不妄杀一人。今天我们也不会破誓,但是当年你拿走我们的那棵千年人参,必须还来!” 杨镖头涩声道:“这个是一定,只是我没有带在身上,还请几位能……”话未说完,已经被打断了:“你莫要再骗我们。你此次去往京城,就是带着这棵老人参,用来贿赂京官,求得一官半职,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杨镖头喝下去的酒好似变作冷汗,都从头顶冒了出来,原本满面的袖光也变成青灰色:“你们……我……小的真的没有……” 一名青衣人道:“这些年你借助我们的名头,创办了龙行镖局,赚了不少银子,该还的,就一并还了吧。如果我数到三,还没有见到我们的人参,你就跪下磕一百个响头!” 那人扳起一根手指,冷冷道:“一!”杨镖头面如土色,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 一名青袍客接过了,嗅了嗅,道:“不错,是真的。这棵人参和一种奇异雪莲生长在一起,有特别的清香,错不了。”边上一人也道:“是啊,这人参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解百毒,当真是旷世奇宝。” 杨镖头陪笑道:“几位大侠,麻烦你们了,在下早想将东西奉还,只是不知几位的侠踪……”猝不及防,已被踢了个跟头。 一人冷冷道:“算你识相。我们还要去找陈谦卫,告辞了。”杨镖头前倨后恭,脸上笑得甚是谄媚。 乐晓晨见十二个青袍客要离去了,忽然高声道:“几位,那人参怎么卖?” 几人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乐晓晨不悦道:“在下诚心相询,有何好笑之处?” 湘西十二鬼当年败于陈谦卫之手后,隐居练武,性子已经冲淡了许多,一人走出来,拱手道:“兄台,这人参是无价之宝,留给我们兄弟日后受伤救命的,你出多少钱也不卖。” 乐晓晨取下腰间的玉佩,问道:“这块玉佩是武当之物,价值连城,换你那人参如何?”王雯琴知道乐晓晨买人参是为了自己,慌忙劝阻道:“晨哥哥,你不要这样,你的玉佩很珍贵的!” 楼下的人却不识货,一人冷笑道:“什么狗屁石头,就拿来冒充玉佩?还是武当之物?你当我们兄弟好诳?滚吧,老子不卖!” 乐晓晨对着王雯琴温言道:“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你更珍贵。”回头高声道:“几位开个价吧。” 有人不耐烦,喝骂道:“说了不卖,你还问什么?滚回娘胎去吧!” 乐晓晨寒声道:“我若一定要买呢?” 一人冷笑道:“凭本事来买!” 乐晓晨问道:“什么本事?” 此刻已有人看出了乐晓晨玉佩的不凡之处,贪念大起,道:“江湖之人,当然是看手上的本事!我们若败了,这人参一两银子卖与你。可我们若胜了,你就得留下那块玉佩!” 乐晓晨冷笑道:“好!”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掷了过去,道:“这是一两银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人随手挥袖,笑道:“还是将那玉佩抛过来吧。”便要以袖上劲风迫回银锭。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八章 人参之争(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岂料银锭凭空转了一下,嗖一声钻入了那人袖中。 这手功夫一露,湘西十二鬼尽皆动容。便有人问道:“阁下可是四川唐门的人吗?” 四川唐门暗器之术天下无对,湘西十二鬼有此猜测原属正常,但乐晓晨并不会这等高妙的暗器手法,所凭借的是一股精纯的内家真气。说到本事,自然还是乐晓晨的惊人,但湘西十二鬼哪料到乐晓晨竟有这等内功? 乐晓晨不屑道:“唐门算得了什么。” 一名青袍客站出来道:“兄台,报上万儿!”几人见乐晓晨确有本事,也正视了起来。 王雯琴微微一笑,正要接口,忽听门口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入:“什么人胆敢小觑我唐门?”众人吃了一惊,却见两名灰衣人,鬼魅一般飘了进来。 这两人走入,龙行镖局一群人腿抖得更厉害了。一名青袍客道:“唐子飞,唐子腾,什么风把你们两昆仲给吹来了?”看来这两人也甚是厉害,湘西十二鬼语气间不自觉多了几分客气。(.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唐子飞道:“自然是这人参风了。” 王雯琴低声道:“这人参的抢夺又多了两人,晨哥哥,这些人身份不明,你还是不要和他们纠缠了。”乐晓晨微笑道:“你不相信我一口吃掉十五个?” 王雯琴讶道:“不是十四个人吗?”乐晓晨手指了指屋外,道:“外头还有一个,轻身功夫很不错。” 唐子飞目光转了过来,盯着乐晓晨,冷笑道:“我兄弟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不把我唐门放在眼里。” 忽然门口又窜入一个矮小的胖子,青衣小帽,活脱脱便是酒店掌柜模样,嬉笑道:“唐子飞,你也不用生气。天下间不把你唐门放在眼里的人多着呢,倘若一个个都要气你一下,我们的唐门大护法岂不是要被气死了吗?” 唐子飞面沉如水,冷冷道:“怎么,这个千年人参,百草门也要分一杯羹吗?” 乐晓晨见龙行镖局的人几乎都骇得软倒在地,一个个面如土色,有人已经从后门开溜了,不由轻声问道:“这个胖子是什么人?” 王雯琴沉吟道:“听说百草门有一位长老孟大发,便是这模样。(.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这人贪财好色,不过武功倒确实不差。” 乐晓晨忍不住莞尔:“这人名字倒是起的挺吉利。他们中有人擅长用毒吗?”王雯琴回忆片刻,摇头道:“唐门和百草门对毒药有研究,都修炼了毒掌,兵刃也大多带毒,但临敌时候的毒粉、毒香之类,我还没听说过。” 乐晓晨只担心对方用下毒等卑劣手段,真刀真枪的过招那是分毫不惧,闻听此言,再无顾虑,缓缓点了点头。 只听孟大发笑道:“老夫当年曾买了个千年人参,只是不小心被几个小贼偷了去,如今听说在龙行镖局的杨镖头手中,自然要取回来。” 唐子腾冷笑道:“这东西本就是我们和湘西十二鬼在争,和你百草门有什么关系?” 孟大发哈哈大笑道:“雏儿,难道连见者有份的道理也不懂了吗?” 湘西十二鬼中,一名青袍客高声道:“东西当年是我们最先拿到的,几位若想强夺,莫非不把我们十二个人放在眼里吗?” 唐子飞接口道:“人参是你们从一名老参客手上夺来的,难道只许你抢人家的,就不许人家动你了吗?” 乐晓晨听几人对话,渐渐明白了过程。想必是湘西十二鬼抢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千年人参,中途被唐门、百草门看上了,却没能得手。结果湘西十二鬼不知何故与陈谦卫斗了一场,反倒被那杨镖头收了渔翁之利。想到此,乐晓晨转眼望去,龙行镖局的人已经逃的干净了,而那杨镖头居然还没走,躲在柜台后,自然是想等众人斗得两败俱伤时,再来捞些好处。乐晓晨看不惯那人猥琐模样,不由自言自语道:“这人还真是活腻了。” 湘西十二鬼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商量几句,便叫道:“人参在我们手上,谁不服,就来较量吧!” 孟大发呵呵笑道:“老夫不服,但也不跟你们较量。十二个人没打过陈谦卫一个,想来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想当年,老夫一个对十二个**,这才有了你们,我的儿!” 唐子飞、唐子腾闻言,都是哈哈大笑,王雯琴也抿嘴莞尔,只有乐晓晨冷哼一声。 孟大发言语辱人,湘西十二鬼倒也能忍,只是败于陈谦卫之手是他们的奇耻大辱,岂容别人言语调笑?一人脾气较暴躁,勃然而起,一拳便朝着孟大发脸孔打去。 孟大发不慌不忙,抬手接住。两人换了一招,孟大发身子晃也没晃,那人却被震得直飞出去。孟大发“咦”了一声,一副大惑不解模样:“怎么几年没见,你内力半点长进也没有?” 这话倒也不是挑衅,湘西十二鬼这些年都在钻研能战胜陈谦卫的阵法,本身的武功反倒搁下了,毫无进步。但孟大发那副表情,以及话语中的轻蔑,却让湘西十二鬼恨得牙痒痒。但这几人确实隐忍,拉住了先前动手者,低声商量起来。 孟大发对着唐门二人道:“两位,如今东西在人家手上,说到人数,也是他们多,不如咱们联手?” 唐子飞淡淡道:“我倒是愿意联手,但只怕要紧时候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孟大发从怀中取出一只大木盒,笑道:“唐门上下,对这人参也没多大需要吧?我百草门对此物却是势在必得。这里有三只蓝星狼蛛,贤昆仲若是能取出毒液,想必那天煞毒功应该能有精进。” 唐子飞、唐子腾二人都是眼睛一亮。蓝星狼蛛是天下少有的毒蜘蛛,毒性极是猛烈,若是被这蜘蛛咬伤,一时三刻便能断送了性命。倘若提取它的毒液用来练毒掌,甚或抹在暗器上,临敌时候自然胜算大增。 两人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确实,这人参虽金贵,但对二人来说并非少不了的宝物,反而是那蓝星狼蛛,更加实用。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九章 人参之争(中)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孟大发见拉拢到了两人,脸上笑容更加欢畅了:“好,百草门便是与两位交上朋友了。”三人并肩站立,对着湘西十二鬼,浑无惧色。 只见一名青袍客低吼道:“布阵!”十二人脚步交错,瞬间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唐子飞、唐子腾连出暗器,但都被对方手中长剑格下。孟大发阴阴笑道:“湘西十二鬼什么时候都用剑了?”瞅了个破绽,猛然一掌拍出。但十二鬼阵法显然大有名堂,孟大发自负轻功远在对方之上,却不知怎地让那人避过,反倒另外两人伏击,让他迭遇险招。 唐子飞、唐子腾兄弟也陷入阵中。湘西十二鬼人数占优,但打得是极为保守,招招都是只求自保,不求伤敌。孟大发、唐门二兄弟连续卖出破绽,但对方丝毫不上当。 孟大发渐渐急躁,喝道:“湘西十二鬼,你们这些年就钻研出这个狗屁阵法?”对方浑不理睬,只是依然稳稳躲闪格挡,不露半点漏洞,反倒是越打越燥的唐子飞一不留神,被割下一截袖子。 孟大发从怀中取出长鞭,提醒道:“留神!他们这阵法只守不攻,咱们耐心下来,迟早能攻破!”三人略一定神,也连使了几个守招,走上了沉稳绵密的路子。 如此,两方进招皆是以守为主,当攻不攻。乐晓晨本想待双方打到两败俱伤才出手,但看这十五个人守多攻少,只怕一个时辰都打不完,不由皱起眉头。王雯琴看惯了陈谦卫、乐晓晨之类人物出手,楼下人的比武在她看来自然沉闷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乐晓晨看双方越打越谨慎,即便交手也是相互试探,渐渐没了耐心,衣袍一振,便要出手。 忽然湘西十二鬼打了个转,不知怎地,就将对方三人围在了中间。十二人联手出击,唐子飞、唐子腾、孟大发三人顿时感到一股绝强黏力,将自己拖住了。 孟大发自负内功,冷笑一声,挥掌硬接。唐子飞、唐子腾也早已等得不耐烦,看见机会,赶忙运起掌力,想一举击溃对方。 湘西十二鬼分成六对,每对都是一人在后给前头的人输送内力,另一人则抬起一臂与对方对掌。孟大发、唐氏兄弟每人各出两只手掌,算是一人对上四个,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初期,孟大发大占上风,与他较量的四人几乎被他掌力压倒在地。唐子飞、唐子腾二人内力虽不强,但他们二人都练了唐门的天煞毒功,真气带毒,以一对四,也小有优势。只是片刻功夫后,与他们对掌之人的另一只手掌都搭在了同伴的腰上,十二人你搭着我,我搭着你,连成一气,内力一时间竟越来越强,越来越猛。三人各自为战,只觉对方内力非但没有衰减,反而越来越强,最后有若排山倒海,无可抵挡,心中又是奇怪,又是惶恐。 湘西十二鬼惨败于陈谦卫之手后,这些年钻研的,便是这内力互送之法。十二人连成一股,竟能爆发出非同一般的战力,这是他们面对陈谦卫的杀招,今日便是借着这三人,小试牛刀。 乐晓晨见下头人比起了内力,微微一笑,又沉住性子,没再出手,但眼睛始终盯着一名青袍客包袱中的大木盒。 柜台后的杨镖头忽然窜了出来,趁众人不备,一把抢过木盒,直接向门口冲去。 十五人都是大吃一惊,这杨镖头武功与他们天差地远,谁也没把他放在心里,怎料到竟会在这等要紧关头出了岔子? 双方都到了比拼内力的关键时刻,如何敢收回内力,追击杨镖头?杨镖头毕竟在江湖上厮混了十多年,对时机的把握极为准确,性命攸关,脚下也跑得飞快,几步便要迈出客栈。 王雯琴轻笑道:“这人也真是胆大。” 乐晓晨却摇头道:“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手掌一挥,凌空虚拉,竟隔着几丈远,将那杨镖头拉得飞了回来。 此刻正比拼内力的十五个人也都有收手之心,双方你减一分内力,我退一成真气,乐晓晨的纯阳功真气飘过,众人均觉浑身一热,全身功力都被逼了回去,不由心头凛然,各自退开。 门口走入了一条壮汉,眉毛粗重,脚步沉稳,身高八尺,手中提着一根熟铜棍,昂然走入。 此人一入,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孟大发忍不住惊叫道:“吴莽?你不是死在陈谦卫手上了吗?”那人冷哼一声,也不理睬,踏着大步子,脚下皮靴“咚咚”声响,便如同敲打在众人的心头上。 乐晓晨见楼下众人都是面色讶异,还夹杂着几分凝重,不由问道:“这人是谁?” 王雯琴道:“吴莽,多年前横行武林的人物,武功应该很不错。这人脾气暴躁,作恶多端,常常无缘无故杀人,两手满是**。这些年他销声匿迹,人们都说他已经被陈谦卫杀了。” 乐晓晨冷哼一声:“又是陈谦卫。看来他得罪了不少人啊。” 王雯琴当日在墓穴中昏迷不醒,不知道乐晓晨与陈谦卫的比武之约,这些日子乐晓晨怕她担心,便也没有说出。王雯琴听乐晓晨对陈谦卫似乎颇有敌意,心中微微一颤,不敢多问了。 下头的人也都各怀心事。湘西十二鬼、孟大发、唐子飞、唐子腾均想:“适才比内力时候,对方应该是尽了全力,何以忽然涌出一股霸道绝伦的真气,将我震退?” 吴莽却是这般想法:“当年败于陈谦卫之手,不肯与他约定从此不妄杀一人,结果被他打到重伤,武功几乎尽失。这么些年,虽然恢复了大半,但毕竟不及全盛之时。刚才我一拳重打门口之人,但他竟被内力吸了回去,这些人在比内力的关键时刻竟还有这份功力,当真不可小觑。” 乐晓晨没想到自己救人之举竟引得下头众人相互顾忌,三方人马大眼瞪小眼,各各都想出手,却谁也提不起胆子。 论武功,这十六人中自然是吴莽最强,但说到势力,却是孤身一人的吴莽最弱。但他性子骄傲,自觉武功最高,按捺不住,手掌一伸,运起内力,装着人参的木盒凌空飞起,向他飞了过去。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章 人参之争(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孟大发、唐子飞、唐子腾三人见状,也都抬起手掌,运功将木盒向自己这边拉过去。吴莽武功虽强,但以一对三却显然毫无胜算,虽然连连催逼真气,但仍止不住木盒的去势。 湘西十二鬼一人搭着一人,连成一排,当先一人借助后头的十一个同伴,呼啦一下将木盒吸了过去。 十六人分站三隅,各自运起内力,木盒在空中飞来飞去,但终究还是湘西十二鬼更胜一筹,只见那木盒一寸一寸向那边移了过去。 吴莽自知自己是三方中最弱的一个,原本以他狷介之性,决计不肯与人联手,但是这千年人参可以让他恢复全部功力,至关要紧,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一步步向孟大发走去。 那杨镖头被乐晓晨救了回来,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爬起身来,紧紧盯着空中的木盒,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吴莽先前一拳落了个空,本就有些憋屈,再见到杨镖头竟还想偷盗人参,怒哼一声,左手熟铜棍直飞出去,将杨镖头钉在地上,顿时血花四溅。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杨镖头心口被穿,挣扎了两下,便即断气。 王雯琴惊叫一声,低声道:“这人好残忍啊。”乐晓晨也微微皱眉。 此刻吴莽已走到孟大发身旁,四人竭尽全力,木盒去势一时止住。 以湘西十二鬼的武学修为,对方四名高手联合下,应当毫无胜算。但他们这几年为对付陈谦卫创出的内力互送之法,确有奇妙之处,十二人合力下,有若一名绝顶高手,反倒占了上风。只见吴莽、唐门兄弟、孟大发四人面色潮袖,头顶雾气腾腾,但木盒只稍稍停顿后,又飞远了。 乐晓晨低声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吗?”王雯琴看他一眼,明白他已起了杀念,便道:“唐门、百草门恶名昭著,吴莽更是作恶多端,湘西十二鬼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他们都是恶人。” 乐晓晨点点头,道:“让他们拼到两败俱伤,真力枯竭,再废去他们武功,也算是仁慈了。”说着从楼梯的木栏杆上扳下一块,轻轻掷了出去。 乐晓晨出手看似漫不经心,但那木片在吴莽背上一撞,立时让他浑身剧震,狂喷一口鲜血。湘西十二鬼也感到对方真气陡然加强数倍,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后退几步。 吴莽心中惊道:“遭了,背后还有人偷袭?” 湘西十二鬼则想:“吴莽口喷鲜血,对方抵抗之力立刻加强,难道他用了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孟大发、唐子飞、唐子腾三人见吴莽喷出一口鲜血后,自己压力骤减,都是与湘西十二鬼一般想法,心中却暗暗奇怪:“看来吴莽用了生死绝技。奇怪,如此一来,就算我们得胜,吴莽也要受不轻的伤,如何还能和我们争夺人参?” 湘西十二鬼站稳阵脚,内力源源而出。吴莽此刻已经受伤,十二人优势更加明显了。 乐晓晨取下四块木片,手一扬,孟大发、吴莽、唐门兄弟四人各自喷出一口鲜血,但湘西十二鬼也感到胸口如同被大铁锤重重砸了一下,面色惨白,有人已经站立不住,跌倒在地,慌忙爬起,再结阵势,但受伤时候,武功已经大不如前了。 乐晓晨本还想再玩这一手,但他自觉身份远高于下头众人,藏头露尾,暗中偷袭,也不是武当弟子的风范,便运起真气,将装着人参的木盒吸了过去。 此时楼下的十六个人都已经知道还有高手环伺在旁,心中大为吃惊。再看那木盒缓缓飞起,两方人马竭尽全力也抵挡不住,更是讶异。 众人一齐抬头,只见一对青年男女并肩而立,白衣青年左手轻轻搭在栏杆上,右手虚抬,气定神闲,看来毫不费力,但木盒依然稳稳向他手中飞去。 那十六人心中明白,若是对方突然出手,趁众人不备吸走木盒,倒也正常。但那木盒去势虽缓,却坚定不移,没有丝毫摇摆,显然是他不愿占这个便宜,想要凭借本身功力压服群雄,而众人竭尽全力仍然不能让木盒有半分动摇,那就是功力天差地远了。众人面如死灰,互相对望一眼,都收了手。木盒缓缓飞入乐晓晨手中。 唐子飞、唐子腾心中均想:“无怪此人不把唐门放在眼里。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他抗衡?” 孟大发见乐晓晨英气逼人,武功绝高,身边又有个妙龄女子,心中念头一动:“莫非此人是国旭?遭了,他在我们面前露了行踪,岂不是要杀我们灭口?”想到此,顿时脸色惨白。当日岭南英雄大会阴魔败走,众人对于陈谦卫的辩解都信了三分,国旭再不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公敌,但仍有不少人坚信亲友死于国旭之手,想杀国旭之人依然不在少数。孟大发以己度人,认定国旭不会放过自己,手掌不由微微颤抖。 唐子飞高声道:“阁下先前言语轻侮唐门,敢问一句,阁下可是陈谦卫?”当年陈谦卫也曾大败唐门的掌门,逼他立下不妄杀人的誓言,唐门上下,都对陈谦卫无甚好感。只是当年唐子飞、唐子腾兄弟都游历在外,并未见过陈谦卫面目。 此言一出,吴莽已摇头道:“他不是陈谦卫。” 忽听一人道:“莫非几位只识得陈谦卫,却不认识乐晓晨吗?” 这人说了句话,乐晓晨立时心中大凛。 先前几人走到门口数丈外,乐晓晨便已清楚听见这些人的脚步声,还未入门,乐晓晨便已听见了他们的呼吸声。但这个人已站到了门口,乐晓晨竟一无所知! 门口光线昏暗,看不清那人长相,但王雯琴都低声说道:“好像这人是个劲敌。”乐晓晨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楼下众人却不知来了高手,只是被那人的话语惊了一下。 武当高足,三百年来第一个练成纯阳功的绝顶高手,岭南一战,即便是田海旺也要借助计谋才能战胜…… 谁不知道乐晓晨大名? 但是当门口那人走进客栈时候,灯光照在他脸上,乐晓晨才真正大吃一惊:“你……”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一章 京城祸乱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来人身材矮小,但气势威猛,一双眼睛极有神光,目光扫过,自具一份威势。吴莽虽比他高了一个头,但在他面前,竟仿佛老鼠见了猫,灰溜溜退开一步。 乐晓晨惊得张大了嘴,半晌吐不出话来,连连道:“你……你……你……” 那人微笑道:“你以为我死了,对吗?” 乐晓晨不可置信地摇头:“李铭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人竟是早已死在岭南的李铭圣! 李铭圣摇了摇头,没答他的话,只是看了吴莽一眼,道:“我金盆洗手前,与我比剑者只有两人活下来,一个是陈谦卫,一个就是你了。”吴莽眼睛一瞪,似乎不服,却没敢接口。 李铭圣淡淡道:“据我所知,当年陈谦卫曾受人委托,与一份名单上的数十个杀人如麻的武林人物比武,并且逼他们立下永不杀人的誓言。陈谦卫一一挑战获胜,闯下了好大的万儿。这份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我,第二个便是你吴莽。” 王雯琴心中恍然:“原来陈大哥是为此得罪了这些怪人。”乐晓晨却问道:“是什么人的委托,让陈谦卫这等人也甘于卖命?”旁人都道他是惊讶委托人的势力,可以驱动陈谦卫这样的好手,其实乐晓晨言下之意是:“什么人能让陈谦卫这样人品卑劣的人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铭圣笑道:“谁有这等本事?不用说,自然是袁可馨。只是这份名单多半是谷烈拟定的。”在场之人皆是谁也不服的性子,但听了谷烈之名,还是都生敬重之心。 李铭圣眼望众人,淡淡道:“几位若想和乐晓晨一决高下,我绝不阻拦,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话语。现在众人身上都已带伤,即便联合众人之力,只怕也没有几分胜算。孟大发兀自不甘心,高叫道:“乐先生,请问武当也看上了这人参吗?百草门中有些好东西,不知乐先生可愿意交换?” 乐晓晨冷冷道:“不是武当看上了人参,是我自己看上的。不论你用什么,我都不换。今天我本有心废掉你们武功,但李铭圣说了,你们因谷烈立下誓言,我便放你们一马。快滚吧。” 众人心中咬牙切齿,却不敢多话,灰溜溜从门口跑了出去。(.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湘西十二鬼心中更是后悔万分:“早知道他是乐晓晨,我们便该答应他,用人参换玉佩,结果现在两手空空,还人人都受了伤,真是赔本**。” 乐晓晨见客栈中人已走得干净,拉着王雯琴,从楼上一跃而下,死死盯住李铭圣,笑问道:“哈哈,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李铭圣脸上露出无奈神色:“这个……我也说不清。我只记得我自刎后,浑浑噩噩,朦胧中似有人替我疗伤治病。待我醒来时候,已经是在岭南一间医馆了。那个大夫告诉我,我来的时候伤势虽然严重,但已无性命之忧。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乐晓晨皱眉道:“这是缘何?当日你分明已经是气绝身亡了,甚至陈谦卫还把你埋下了,如何死而复生?” 李铭圣苦笑道:“我一无所知。” 王雯琴奇道:“那倒是和我有些相似啊。陈谦卫说我师父已经把我埋下了,但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康复了,还在京城呢。” 乐晓晨听了王雯琴的话,想到她无药可救的蛇毒,不由心中一凉,脸色也沉了下来,重遇李铭圣的喜悦一扫而空。 却听李铭圣笑道:“原本我没按约定自尽,不该再与阴魔作对。但是我听说阴魔没敢接下天意道长的阵,咱们算是扯了个直。我马上就要重回京城,让阴魔好看。” 乐晓晨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京城 阴魔一行人风尘仆仆,耗时一个半月,终于从云南赶回了京城。余杰望、樊彰留守京城,一来防止魏忠贤袭击缪府,二来则是查探京城内消息。 如今京城中是一团大乱,稍有经验者都知道,一场可怕的风暴将发生! 街上到处都是御林军,不少商户都闭了门。甚至,不时竟有强盗土匪出没。这些劫匪胆大包天,不但劫掠寻常百姓的家财,还四处放火杀人,更冲击官员府邸,就连兵部尚书的大宅都有一小半化为焦土。 太子朱由检因前些日子京城中的王恭厂大爆炸,离开了京城,前往外地避祸,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皇上又恰在此时病重,于是一切大权,都落到了皇子朱慈燃手上。 朱慈燃本是皇长子,论理本就该是太子,只是他**好色,素来不为皇上所喜,因此皇位反倒与他无缘。等到朱慈燃年纪渐长,戒色戒酒,拉拢朝廷大臣的时候,朱由检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 但是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摆在朱慈燃眼前,他怎能不放手一搏? 阴魔就坐在马车中。自从那一日大败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王雯琴四人后,他一直身体虚弱不堪,即便行走也要五灵散人扶着,平日里都缩在马车中。千里迢迢,月颖又不会骑马,阴魔便吩咐人为她也置办了一辆马车。 樊彰、余杰望知道阴魔返回,都到城门口迎接。阴魔问起京城形势,两人照实说了。 阴魔“嗯”了一声,语气颇为凝重。田海旺冷哼道:“寻常匪徒,焉敢肆虐京城?还用问吗,京城中的所谓劫匪,根本就是朱慈燃的人。他借剿匪调动御林军,已经掌控了京城大局。” 月颖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柔声道:“田大哥,京城似乎比平常冷清很多啊。”田海旺走到马车前,笑道:“恐怕有大事要发生了。不知道魏忠贤现在怎样,就目前情况看来,他还是不能独当一面。” 月颖奇道:“怎么了,田大哥?” 田海旺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什么可担心的。等京城大事一了,我就着手准备我们的婚事。” 月颖脸上一袖,低头道:“又胡说八道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二章 政变形势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田海旺哈哈一笑,回到阴魔身侧。 阴魔沉声道:“这一个半月,我们远离京城,虽然带回大批陪葬品,但短时间内无法变卖,却反倒给了朱慈燃可趁之机。原本朱慈燃只是条小泥鳅,被封秦王,早早与皇位无缘,可转眼间竟得到朝中几名权臣的青眼,再不可小觑。魏忠贤从宫中打探到消息,皇上的病已经有所转好。倘若皇上康复,必定要从朱慈燃手中收回京城御林军兵权,到时候朱慈燃不但又要变回那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反倒还要被追查这段日子大闹京城的罪行。由此可见,短时间内,朱慈燃必有行动。” 田海旺变色道:“莫非,你说秦王是要逼宫吗?” 阴魔点了点头:“不错。如今朱慈燃正在四处寻找太子下落。这点我们倒不用担心,若是能借朱慈燃之手,除掉与魏忠贤不和的太子,那是再妙不过。只是朱慈燃若当真上台,我们便再也不能掌控大权。因此,首要大事便是想办法阻止这场政变!” 田海旺问道:“禁卫军可被秦王掌控了吗?” 阴魔摇头道:“如今尚还不清楚。(.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不过依我看,朱慈燃最多只是拉拢了几名将领,决计没有将禁卫军所有兵马大权握在手中。否则,只怕我们还没回来,朱慈燃已经登基了。” 田海旺舒了一口气。禁卫军是驻扎京城的部队,人数接近二十万,秦王朱慈燃手中虽然握有五千御林军,在京城内呼风唤雨,但当真逼宫时,万一有忠心的大臣调集了禁卫军平叛,那他便决难成事。但如果禁卫军也落入朱慈燃手中,那整个京城都尽在朱慈燃掌握,老皇帝也只能被迫传位了。 阴魔又道:“京城中有五千御林军,威胁极大。魏忠贤这些日子召回不少东厂人马,但也不过七百之数,加上刑部密探,我们也难敌对方。魏忠贤最蒙皇上信赖,但近些日子却从来得不到皇上召见,必定是朱慈燃从中搞鬼,不让魏忠贤将京城形势报告。我听说朱慈燃手中还有一支私军,人数约莫在两百左右,个个武功都极高强,而且只忠于朱慈燃一人。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田海旺目光闪烁:“如果刺杀秦王呢?” 阴魔连连摇头:“千万不可。朱慈燃身边必定高手如云,有本事刺杀他的只有你。但是万一你失手,我们损失了一名绝顶高手不说,刑部密探也必定乱成一片,后果不堪设想。(.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田海旺沉吟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阴魔缓缓道:“三日后,是祭天大典。皇上纵然病重,也绝不可能让别人替代他上台祭天。也就是说,三天后,皇上应该便会走出皇宫,收回实权。那么,不用多想,朱慈燃必定是要借此机会将极少数听命于皇上的贴身侍卫调离,而让自己的人马负责一切安全保卫工作。离开皇宫,皇上是叫天天不应,只能就范了。不过禁卫军统领是卢祥生,与东林党交好。如今已有禁卫军驻扎到了城门口,倘若朱慈燃贸然动手,忠心保皇保太子的东林党自然会让卢祥生调集大军入城。以我估计,祭天大典的时候,朱慈燃必定会派人除掉卢祥生,从而控制禁卫军。不过,说不定太子现在已经身在京城,暗中布置。我们静观其变,祭天大典的时候,看出点名堂再出手。” 田海旺点了点头,道:“以静制动,好办法。” 阴魔缓缓道:“现在,我们就去东厂,向魏忠贤了解情况。然后今晚,我们要喝酒。” 田海旺讶道:“喝酒?” 阴魔郑重道:“不错,要喝酒,而且要喝得酩酊大醉。魏忠贤身边所有的亲信,都要参与这场酒会,包括你、余杰望等人。我还会将大批歌姬调入东厂内,让你们今晚玩得痛痛快快。” 田海旺愣了一下,恍然道:“你想借此机会让秦王放松警惕?” 阴魔点头道:“你果然聪明。朱慈燃现在要处理诸多大事,但时间并不多。如果我们都喝醉了,朱慈燃便不会最先来对付我们,这样才有后发制人的机会,不至于变成炮灰。” 晚间,东厂。 从魏忠贤口中,田海旺完全知道了现在的形势是何等危急。 朝中向来是东林党和东厂争霸,东林党支持太子,百计想要除掉太子,但魏忠贤颇得皇上信任,东厂也是保皇派。而朝中一些既不是东林党,又不屑东厂作为的大臣,如今便追随了秦王。秦王这些年极力拉拢,此刻总算也见了成效,京城中的五千御林军,都听他调遣。皇上重病一场,朝廷中的大小事情都由秦王代理,秦王几乎已可称为摄政王了。 在这等关头,无法借助皇上宠幸,东厂的实力已经微不足道,控制禁卫军,掣肘秦王这些大事,全都靠东林党的大臣。皇宫内是忠于皇上的御前侍卫,紫禁城外,满大街都是御林军,而城门口便驻扎着近二十万禁卫军。两方形成了极微妙的平衡。若是秦王老实本分,卢祥生自然不敢妄动,但若是秦王胆敢将御林军调入京城,卢祥生便立即挥军救驾。可最让人担心的是,魏忠贤发现,秦王的人与禁卫军几名头领多有来往,到时候禁卫军是否真的能握在卢祥生手中,那还难说。 阴魔懒懒道:“罢了,这些事情也烦不过来,我们先大摆酒席,今晚不醉无归。” 魏忠贤向来喜欢享乐,闻听此言,虽没有想到阴魔的深意,但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思,也是愉快答应了。 东厂财力颇丰,酒席也极为丰盛。数不尽的佳肴好酒,数不尽的美人,数不尽的赌桌,当真叫来客欢愉无比。 阴魔派人给秦王手下几名忠心的大臣都送去了请柬。这份请柬意蕴颇深。请人吃饭,焉能黄昏时分才送帖上门?这份请柬根本就不是诚心约人,而是向秦王传递一个消息:“东厂只求明哲保身,不愿参与政变。我们喝我们的酒,你们逼你们的宫,大家互不干涉。” 朱慈燃面对一个东林党已经是头大如斗,东厂不与他作对,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惹下一个祸端。何况东厂的七百厂卫在五千御林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唯一让秦王重视的,只是刑部密探。但真正政变发生时候,三十多名密探也难扭转乾坤,秦王当然不会对东厂有多大的戒心。 正因为如此,东厂才有一个生存的机会。一旦政变失败,老皇上重掌大权,魏忠贤有了皇上的宠信,东厂的实力自然也不用多说了。 注:朱慈燃是明熹宗的长子,早夭,此段政变纯属小说之言,读者不必深究。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三章 佳人佳宴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东厂大厅。 魏忠贤坐在首席,身旁便是田海旺和余杰望二人。刑部密探分为两桌,离魏忠贤坐的甚近。不难看出魏忠贤对刑部密探的看重。 宴会厅热闹到了极点。一桶桶美酒被搬了出来,一份份的精美菜肴也被端了上来。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满是肉汁汤水,大厅里酒气冲天。 宴会厅角落,摆着十几张赌桌,不少官阶较高的东厂厂卫都在那儿狂呼酣战。魏忠贤不胜酒力,很快就醉倒在一边。田海旺穿着件白袍,一次次举起海碗,和众人大口喝酒。那件白袍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酒渍油渍,早已变成黄灰色,但田海旺浑没在意,只是大叫道:“喝酒!喝酒!不醉无归!” 歌姬一直在厅外守候,阴魔见时机差不多了,吩咐众歌姬进入。不少刑部密探已经大醉了,脱掉身上的衣服,赤着上身,一边端着酒,一边大声唱歌。歌姬很合适宜地奏起了喜庆的音乐,有人甚至跳上桌子欢呼跳舞起来。 矜持的月颖成为了焦点。田海旺酒意上涌,不由分说,硬逼着从来滴酒不沾的月颖喝下了一大碗陈酿汾酒。众人知道月颖是田海旺的未婚妻,自然没有得罪之意,只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胆大的便上前和她搭讪。不知是谁提议,让月颖与那些歌姬共舞一曲,田海旺哈哈大笑,高声道:“月颖,你从来没跳过舞,今天就一展身手吧!” 得了田海旺撑腰,众人兴头更足了,一起大叫道:“跳舞!跳舞!跳舞!跳舞!”震耳欲聋的叫声,夹杂着众人欢快的笑声,柔靡的丝竹声,以及远处的“你他娘的,又开大?”“你奶奶个熊,六把大,骰子灌了水银吧?”的叫骂声,真是热闹非凡。 月颖感到自己脸烫得像发烧,看着田海旺鼓励的眼神,忽然胆子一粗,抛开了羞涩和矜持,走上舞台。众人喝彩鼓掌中,月颖随着众舞女跳了一支《七盘舞》。其实此地舞女在阴魔授意下,预备跳的都是艳舞,不少舞女连肚兜都没有穿。但是这位田大人的未婚妻上台,谁敢造次?舞女很聪明地临场换舞,跳了支宫廷舞蹈。只是这《七盘舞》变化繁复,需要极高深的技巧,月颖虽然粗通舞蹈,但如何能跟上这些京城顶尖舞女的脚步?打了几个旋,便转得晕乎乎了。 再随着旁人转几圈,月颖感到自己越转越快,脚步都不稳了,吓得她赶紧停了下来。可是就算自己不转,周围的桌子墙壁却都转了起来。从来没喝醉过的月颖有些手足无措,一下跌坐在地上,不敢动了。 田海旺一个起落,将月颖抱下来,笑笑道:“喝醉了吗?” 月颖脸袖得像是一个熟透的大苹果,醉眼朦胧,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田海旺怀里,妩媚的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田海旺看的心头一动,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月颖嘟囔道:“讨厌……别碰我……”田海旺笑嘻嘻道:“我偏要捏。”说着又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月颖抬起手,也去捏田海旺的脸,嘴里嘀咕道:“你捏我,我也捏你……”虽然相隔极近,但田海旺头一偏,便轻巧躲过。月颖连伸几次手,却都无功而返,反倒是田海旺又趁机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 月颖好像真的生气了:“不许躲,让我捏你一下!气死我了!” 田海旺哈哈一笑,将脸凑过来,道:“好,我不动。” 月颖努力瞪大了眼睛,但是眼前竟好像有三四个田海旺的脸庞,她迷迷糊糊冲着其中一张脸伸手过去,却只是在田海旺耳朵上擦了一下。 田海旺笑得肚子都痛了:“哈哈哈!哈哈哈!小傻妞,你这样都会失手?哈哈哈!” 月颖气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好,我让人家来打你!”不等田海旺反应过来,月颖一下从他怀中跳出来,高声道:“注意!注意!我要说话了!” 众人中本就有不少人注视着月颖,她在这么一呼,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月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娇嫩的嗓音甚至盖掉了远处赌局的呼喝声:“谁去扇他一耳光,我就陪他喝一杯酒!”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人就是田海旺! 一时间,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全场沉默了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几乎要掀掉屋顶的笑声。 余杰望笑得最响,闻言窜出来,抡圆了胳膊,给了田海旺一巴掌。当然,落手时候还是很轻的,田海旺脸都没摸一下。月颖嘻嘻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余杰望摇头道:“错了错了!喝一杯酒,怎么能用这么小的杯子?我这里有!”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硕大的酒杯。看那杯子的大小,恐怕两杯就能装下一海碗的酒。月颖也不多说,看着余杰望满上杯子,然后端起酒杯,豪饮下肚。 田海旺见这个平常兔子一样的小月颖今天这么有兴致,当然也要陪她玩到底,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道:“来,喝酒!”月颖点点头,一口喝下。 众人见田海旺也不在意,都道月颖本就是个开朗随和的女子,纷纷过来敬酒。刑部密探虽然惊讶于月颖大胆,但他们都是田海旺的好兄弟,交情非同一般,便扇了田海旺一巴掌,拿酒去灌月颖。田海旺只是像老母鸡一样,隔一会就“咯咯”笑一声,不以为忤。 东厂中像大尉魏广微、掌刑千户等重要人物,自然不会去碰田海旺,但敬酒却还是必须的。田海旺在不远处陪着东厂众人,月颖却在和刑部密探大口喝酒。 忽听月颖高叫道:“喂,那边的人,为什么只敬田海旺,不敬我酒?”田海旺一愣,魏广微已率先站起,哈哈笑道:“不敢不敢!先干为敬!”一口喝下。东厂其余人也纷纷走去。 远处赌桌上的人,有的输光了赌本,败兴离开。见那美貌姑娘身边围着一大群男子,挨个的喝酒,自然也要去凑个热闹。月颖稀里糊涂,有人递过来杯子就喝下去,从不拒绝。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四章 好事多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大多数人都已大醉,被送回了屋子休息。田海旺需要保持清醒,但说不定宴会厅中就有秦王的眼线,也只能装模作样,佯装喝醉。 只是月颖却是真的喝醉了。田海旺只是离开片刻,月颖便喝酒如喝水,灌了几大坛酒。 远处传来了打更声,已经是三更了。喝醉的人被送了回去,没喝醉的也挑了个美貌歌姬,回屋休息,只有月颖身旁,还围了一大群人。 整个宴会厅里,除了刑部密探外,只有几名东厂亲信,但田海旺仍是不敢大意,跌跌撞撞走到月颖面前,道:“你……你喝多了,快回去休息……”众人心领神会,都露出一丝坏笑。东厂的掌刑千户摸着下巴,**笑道:“田大人,您的屋子就在隔壁,去吧。” 田海旺一把抱起月颖,脚步轻快,将她送入了房间里。月颖迷迷糊糊,还在挣扎道:“喂,喝酒可以,不许碰我……” 田海旺将脸凑上去,低声笑道:“小傻妞,看我是谁?” 月颖费尽力气,睁大了眼睛,傻笑两声,张开袖唇,小嘴里带着浓浓的酒气,嘟哝道:“田大哥……” “嗯?” “你……你喜欢我吗?” 这个平时开个玩笑都会脸袖的小姑娘,这时候居然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田海旺揽紧了月颖纤细的腰肢,坏坏地笑道:“当然喜欢了。不然我干吗要娶你?” 月颖大概是醉得不行了,再不是平常那个说话小声小气的妮子,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道:“你娶我以后,我们是要一起睡觉吗?” 田海旺一下尴尬了起来。若说不是,那万一以后真的娶了她,人家要求分床睡觉怎么办?可若说是,似乎又显得自己娶月颖纯是因为好色。田海旺支吾了好久,才道:“你要给我生儿子的,不只是睡觉。” 月颖嘀咕道:“睡觉就睡觉吧。不过以后你不许抢我的被子。”想想又道:“怎么生儿子呢?我很久以前问过我娘,她说我是从胳肢窝那里掉下来的。” 田海旺哭笑不得,忽然恶念顿生,在月颖下身拍了一下,笑道:“从这里掉出来的。”正担心自己会不会惹恼了月颖,有些惊慌的时候,月颖却身子一抖,张口呕吐了起来。 田海旺虽然自以为轻功厉害,但敌人抢入怀中口吐暗器的破解方法却从来没有学过,只呆了一下,那本来就是黄灰色的白袍立刻就沾满了污秽。(.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月颖倒是轻松,吐了后就沉沉睡去,一无所知了。 田海旺将月颖放入屋中,将她外衣除去,放进被子里。月颖脸色袖晕,只穿着贴身小衣,田海旺看得欲火大动,忍不住便要摘下她的贴身小衣,痛快一晚。 田海旺真的很紧张,有种当年面对谷烈时候的感觉。 但是他再也忍不住了。田海旺迅疾无比的脱去了外衣,手指虽然一直在颤抖,但依然灵活得很。 月颖的脸蛋袖彤彤的。但田海旺感觉自己的脸比她更袖,更烫,心中好像有只兔子,噗通噗通直跳,脑海中更是有个念头:“君子不欺暗室,我趁着她烂醉如泥做这等事情,是不是太过分了?再说了,她人事不省,和奸尸有什么区别?”转念又想:“我忍了这么久了,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君子,也该当一次小人了。今天我是下定决心,再不能退缩了。”气喘如牛,解去了月颖的上衣。 但是余杰望的声音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田海旺,大当家有事召见!” 田海旺几乎要暴怒了:“去他娘的阴魔,老子不去!” 余杰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缘由,尴尬道:“大当家下了令,是有极重要的事。田海旺,你衣服沾了污渍,衣柜里有新的,你换上便出来吧。” 田海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听了余杰望的话,皱皱眉,自言自语道:“算了,虐尸也没什么意思。大事为重吧。”气鼓鼓地穿上一身干净衣服,走了出来。 余杰望候在门口,面色凝重,见田海旺一脸不快,也没在意,沉声道:“大事不好。秦王身边的四大高手,今晚突然全部离去了。大当家估计,他们一定是被派去刺杀皇上了!” 田海旺冷笑道:“那就是说,我们要进宫保护皇上了?那还要御前侍卫干什么?” 余杰望知道他好事被搅黄,一头恼火,但也只能劝道:“皇上现在一定不能死!皇宫不是寻常人能够渗入的,大当家的意思,是让你一个人进皇宫,保护皇上,而我和柯衷麒去刺杀秦王,围魏救赵。大当家知道你担心月颖安危,将空韬留下保护。” 田海旺冷冷道:“究竟是保护月颖,还是保护魏忠贤?” 余杰望讪讪笑道:“兼而有之吧。刑部密探中也还有十几人保持清醒,如果秦王敢派人来东厂捣乱,有他受苦的。” 田海旺气归气,也知道皇上此时万万不能被刺杀,恨恨道:“老子就给阴魔当打手了。” 余杰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道:“这是皇城的地图,你直接潜伏到皇上的寝宫旁就行。” 余杰望顿了一顿,又道:“大当家说,你进入皇宫以后千万要小心,不可贸然与行刺者动手。一旦发现敌人踪影,大声叫喊,再配合御前侍卫抓人。” 田海旺不耐烦道:“这我知道,何须多说?”回头望了眼月颖的房间,接过地图,抬步向皇宫走去。 同时,无色庵 乐晓晨、心静师太面沉如水。王雯琴躺在床上,脸色却带了几分坦然。 心静师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琴儿的蛇毒虽然没解,但经脉奇迹般的康复了,我用无色庵中的解毒灵药,应该有六七分的把握。” 王雯琴摇头道:“师父,我的身子我知道。而且我们相处了十几年,难道我还看不出师父的想法吗?生死有命,徒儿早就想明白了。” 心静师太心中大恸,眼角泪水几乎都要滴落,但依然笑笑道:“琴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乐晓晨看两人神色对答,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道:“琴妹,你先休息吧,解毒不急在这两天。”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五章 关东四杰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乐晓晨、心静师太一同出了屋子。(.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乐晓晨沉声问道:“前辈,究竟琴妹的毒,能解吗?” 心静苦笑道:“说真的,无药可救。” 乐晓晨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还是脸露悲戚之色。心静叹道:“上次陈谦卫带琴儿来的时候,本已经……” 乐晓晨张口打断了她的话:“前辈,你看这东西有用吗?”从怀中取出了夺来的千年人参。 心静师太只看了一眼人参,立刻变色道:“这人参……是稀世珍宝啊!”拿到鼻下,嗅了一嗅,奇道:“香气很奇怪,这是人参吗?” 乐晓晨点头道:“我听说,这人参与一株奇异的雪莲生长在一起,因此还有解毒效用。香气也是从那雪莲来的。” 心静眼睛立刻亮了:“如此,依仗这旷世奇宝,也许能为琴儿续命一段时间!”乐晓晨颤声道:“不能让她痊愈吗?” 心静叹气道:“她蛇毒深入五脏六腑,任何药物都不可能根治,只有凭借内力将毒逼出。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当世有谁能修聚如此浑厚内力?我也不知道这棵人参能为琴儿续命多久,如今唯一的希望,只有天意剑派的天意道长。只是这位老道是世外奇人,当日陈谦卫都没提出让他师父出手。唉,最后的希望,试一试也好,你这就赶去天意剑派,请天意道长下山救人。” 其实陈谦卫并非不愿天意道长出手,只是当时王雯琴经受地震后,陈谦卫凭借内力吊住她最后一口气,根本无法分身,也没有时间去请天意道长来救人。但这话落到乐晓晨耳中,却是变了味,他寒声道:“陈谦卫这等人,有何情意可说?若不是他,琴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求人不如求己,巴巴的上门受人屈辱,不如靠自己!” 心静见乐晓晨眼神满是杀气,一时莫名其妙,问道:“除了天意道长,谁还有功力救琴儿?” 乐晓晨沉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只是他暂时还无法出手。不过我这就去寻找像这人参一样的药物,一定能拖延到我朋友功力恢复。”他所说的人,自然就是阴魔了。当日阴魔展现武功,当真天下无双,即便天意道长也未必能强过他。况且几月前,阴魔还曾答应乐晓晨,说武功恢复后可以帮他救治王雯琴。既然不去求天意道长,那就只有阴魔可以指望了。 心静师太连连摇头道:“你拿来的人参不仅年份极久,而且还难得的和一株雪莲生长在一起,你去哪里寻找媲美这样珍奇的药草?” 乐晓晨咬牙道:“天下原多异宝,我这就去寻找,我不信找不到!”心静师太只是摇头,但乐晓晨神色决绝,听不进半点建议,她也只能苦笑片刻,由得他去了。 一夜安然过去。 田海旺躺在养心殿屋顶上,看来悠闲自在,但是肚子里已经把阴魔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天色已经微明了,皇上在屋子里睡得倒是舒服,可怜田海旺抛下爱妻,历经千辛万苦潜入皇宫,却在这屋顶上沾一身露水。 眼看天渐渐亮了,田海旺心道:“有个狗屁的刺客?应该到了侍卫换班的时候了吧。待他们换了班,我就回去,好好骂阴魔一顿。” 屋中忽然传来一阵骂声:“朕的木头宫殿呢?难道朕患了病,就不是皇帝了吗?” 一个怯懦的声音道:“皇上,秦王吩咐,您的身子不宜劳累,不能再做木活了。秦王也是一片孝心,皇上您不要辜负了啊。” 熹宗皇帝似乎息了点怒气,问道:“那魏忠贤呢?朕已经好久没见他了,几次传召他也不理睬。再传朕的口谕,让魏忠贤进宫面圣!” 那个发出怯懦的声音的人,似乎是宫中的太监,道:“皇上,魏公公身子抱恙,不能进宫。” 皇上暴怒道:“魏忠贤这个畜生!朕一生病,他就只顾着讨好朱慈燃,连朕的口谕都置之不理!哼,等到朕康复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田海旺心中暗笑:“看来这皇上也是糊涂人。魏忠贤岂敢抗皇命?分明就是秦王在里头搞鬼。”正想着,忽见四条人影飘飘荡荡,在众侍卫换班的混乱时刻,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墙头,竟已到了养心殿门口。 田海旺心中一凛:“好家伙,若是老子少了点耐心,岂不是就让他们得逞了?这四个人武功很不错啊,秦王竟能搜罗到这些好手。” 忽听屋子里的小太监语气一变,冷笑道:“皇上,太子有几句话要我转告。” 明熹宗似乎愣了愣,问道:“太子回来了吗?他要说什么?快让太子进宫面见朕!” 小太监嘿嘿笑道:“皇上,太子殿下说,他想当皇上。” 四道人影一闪,门口的侍卫已经倒在地上,屋门也开了。 明熹宗怒叫道:“怎么?你什么意思?太子想反了吗?来人啊!将小德子拖出去斩了!” 没有人进来,但门口已经多了四个黑衣人。 明熹宗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叫道:“来人啊!”从榻上扑下来,径自向门口冲去。 离大门还有丈许远,“呼啦”一声,门竟然自己关上了。熹宗皇帝几步扑过去,拼命插上了门栓。 养心殿大门虽是木质,但门栓却极为牢靠,外头四人用力推了几下,竟然没能推动。里面的太监小德子想要过去开门,却被老皇帝死死按在了地下。 皇上虽然是病体,但小德子显然心怀畏惧,两人扭打了几下,小德子便被踢了个跟头。熹宗皇帝怒叫道:“小德子,你还不跪下!谋刺皇上,你可知是要凌迟的吗?” 小德子似乎没什么胆气,皇上积威犹在,这一声怒喝,吓得他立刻跪在地上。 外面四个人连续用力,但养心殿的大门一直纹丝不动。一人道:“我们从窗户进去!”四人也知道此刻不容有失,眼看窗户大开,立时便有一人攀上了窗户。 但是那人才一爬上,竟又退回,不知怎地,学起了屋内小德子的模样,“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这人要跪谁也管不着,可他早不跪晚不跪,偏偏在这紧要当口跪了下来,后头三人都是大怒。一人道:“我们关东四杰不拜天不拜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下跪,你干什么?”一名白面汉子则关心道:“怎么,闪了腰?”这当然是废话,以关东四杰的武功,怎会翻个窗户就闪了腰?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六章 力挫四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那人问了话,便伸出手,正要扶起跪在地上的人。(.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哪知才碰到手臂,只听他“啊”的一声大喊,膝盖“砰”的一声,身子软倒,竟也朝窗外叩下头去了。 此时十万火急,众人还等着进去刺杀皇帝,前面两人却莫名其妙跪成了一排。一名满面胡须的大汉惊怒不已,痛骂道:“干什么?干什么?吓得腿软了是吧?”他提起黑毛大手,正要将祝康掀起,谁知才扯住了衣领,忽然也“咦”了一声,只觉自己的膝盖不住颤抖,脚边竟然有以股暗劲传到,好似有千百只恶鬼拖着自己,竟要把他扯下地去。 “有古怪!”满面胡须的大汉手指狠命抠在窗沿,指节发白,咬牙坚持下,手臂关节嘎嘎作响,胳膊几乎要扭断了,不由面露惊惶之色,喊道:“大哥,快拉住我!” 一名瘦高男子也愣了一下,不知这三人出了什么事,一把抱住了人,正要托起。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哪知一股巨力传到,竟也让他“嘿”的一声,腰脊剧痛弯,身子渐渐屈膝软倒。 最后两人只支撑了片刻,驼背弯腹,牙关咬得喀喀作响,终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四人心中都是无比震惊:“究竟来了什么高人?难道是中邪了?” 关东四杰其实非同小可。当年文辛雨收服绿林,以他天下无敌的本事,在四人联手下依然没讨到好处,最后还是与陈谦卫联手才将他们逐出中原。但四人依然横行关东,这才得了关东四杰的名头。这些年,四人在长白山苦寒之地修炼,内功、体质都是大有进益,此番被秦王拉拢,本以为可以大展身手,谁知竟连敌人都没看见,便已大败亏输。 阳光映来,养心殿前一片金灿,但周遭偌大地方却是空旷无人,益显得诡谲。 关东四杰内力修炼颇有互补之处,有的偏阴柔,有的偏阳刚,临敌时候颇有妙用。最后一名瘦高汉子,俨然是四人首脑,功力最深,但所受的压力也是最强。他细细感受,只觉传来的力道排山倒海,但竟带着二弟的雄浑,三弟的绵柔,以及四弟的阴寒,似乎是三人联手对抗自己一人!他心中直翻嘀咕:“对方原来是将我们四人的内力反过来传到我们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武功?”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天下什么人能有这本事,反倒内心涌起一个念头:“难道我们刺杀真命天子,遭了天谴?”原本关东四杰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情况如此诡异,任谁都会想到天谴一说。(.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这念头一生,四人更是斗志全无,不多时,都耗尽了真气,软软瘫在地上。 忽听窗前人影闪动,窜出了屋子,高叫道:“来人啊,有刺客!”这一声犹若虎啸龙吟,震得四周树叶簌簌而落,别说紫禁城,只怕整个京城都有一小半能闻其声了。 关东四杰都是面如死灰。若是当真遭了天谴倒也罢了,但看这情形分明是有人出手击败了他们。再听那人说话声,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剧斗之后,看来颇有余力。关东四杰只觉一生奋斗、一生荣誉都付之东流,一时间心丧如死。 皇宫中有不少侍卫是秦王的人,否则阴魔连余杰望、樊彰这样的好手都不敢派来保护皇上,关东四杰武功略逊一筹,如何能轻易闯到养心殿?听闻这一声长啸,不少人听出是田海旺的声音,都是大吃一惊。 关东四杰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决绝之色,深吸一口气,竟勉强站了起来!他们四人此刻心中已没有刺杀皇上的念头,只是要拼死一战田海旺,用鲜血去洗刷失败。 关东四杰当年也曾拜会谷烈,四人联手,在谷烈手下撑到了十招,是生平得意之事。要知道当年的田海旺也在谷烈面前一招落败。当时谷烈曾告诉四人,若想有所建树,必须戒色戒**,苦修内力。四人这些年在天山极寒之地,内力、体质都是大有进益,自以为能称霸天下。今日一败,反倒是激起四人了好胜之心,竟凭着一股勇悍之气,勉强站了起来。 田海旺微微一笑,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眼望远方,俨然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四人一声厉喝,直冲了上来。 田海旺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恍如当年谷烈。他展开独创的“四象八卦步法”,东跨一步,西退半步,在四名高手之间穿来插去。他这“四象八卦步”按着东苍龙、西白虎、北玄武、南朱雀四象而变,每象七宿,又按二十八宿之形再生变化,其间更隐含了八卦化生的精妙变数,说到灵动飘逸,当真世上无双。只是临敌之际,对方若是真正高手,这步法难免少了进攻之能,只有远远不及对方时,才可施展来暂避其锋。只是田海旺武功大成后,何曾落过如此下风,因此这步法也生疏了。 但关东四杰此刻已经精疲力竭,拳脚虽是有轻有重,左攻右击,但力道速度都已是泛泛,田海旺步法奇妙,看似闲庭信步,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袭击,有时相差不过数寸之微,可就是差着这么几寸,便即夷然无损。 关东四杰一拳一脚使出,却尽都落在空处,越打越是气馁。田海旺暗暗驱动天魔功,四人浑然不觉,拼尽全力出拳,本就勉强聚集起的真气更是飞速流泻,才不过片刻功夫,关东四杰已经是精疲力竭,气喘如牛,有的人连站都站不稳了。 忽听身后一人大喜道:“好!实在是好!”正是明熹宗开口。 接着便有御前侍卫赶来,关东四杰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面对众侍卫,毫无抵抗之力,一个照面便被擒拿了。 真正忠于皇上的侍卫,要不就是被调离,要不就是轮休,此刻来的都是故意放入关东四杰的人。眼见事败,众人都是头皮发麻,哪敢多话,连照例的请安、谢罪都没说,一把抓起关东四杰、小德子,拉出午门斩首,绝不容他们泄露自己的秘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七章 溜须拍马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明熹宗也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常,只是看着田海旺,微笑道:“你是哪儿的侍卫?” 田海旺心道:“这皇上愚蠢得很。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跪下,道:“回皇上,臣是刑部密探统领田海旺。” 明熹宗“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当真是好本事!” 田海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口中却道:“是陛下真龙之威压服了那四个刺客,让他们不由自主跪在窗口,浑身发软,臣只是报了个讯,并无功劳。” 适才田海旺偷入养心殿,凭借天魔功,将对方内力反压回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四人。但在不通武学的皇上眼里,只是田海旺一步窜入宫殿,好似眺望远方一般站在窗侧,手轻轻搭在窗沿,对方便已挨个跪倒。明熹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不可能是畏惧自己,但田海旺一通马屁,还是让他愉悦无比,当即大笑道:“哈哈哈哈!好!田海旺,你当真是好!说,你想要什么,朕一定会尽量赏你。” 田海旺跪在地上,似乎无比臣服,道:“求圣上给卑职一个进言的机会。” 此刻已有一些近侍去而复返。众人闻言,忠心于皇上的侍卫只是奇怪田海旺的要求,但那些听命于秦王的人却是心中大震:“糟了,此人定是要诽谤秦王!” 明熹宗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爱卿有话尽管说,这不算请求,朕还另有赏赐。” 田海旺低头道:“东厂厂公,魏忠贤魏大人,忠心圣上,忧国忧民,以臣看来,实在是陛下的忠臣良将,请陛下重用。”这话说得很聪明。田海旺知道自己虽然救了皇上,但相比他的儿子秦王,自己还只是个外人,决不能就此说出秦王行刺的事。京城大乱,秦王谋刺,这些事还是魏忠贤说比较合适。众侍卫不明其理,反倒长长舒了一口气。 皇上愣了一下,心武,还有朕的皇后,都不让朕宠幸宦官。这个田海旺是刑部的人,却能看出魏忠贤不凡之处,当真是朕的知己!”但随即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朕当然赏识魏忠贤。只是朕患病的这段日子,魏忠贤一直称病,拒绝入宫面圣,只顾着讨好秦王,完全没将朕放在眼里。” 田海旺连连摇头:“圣上,您的口谕魏大人从来没接到过。自从您患病,魏大人心中无比焦虑,非常希望能探望陛下,但一直得不到陛下的恩准。近日,魏大人听说有人可能会对圣上不利,亲自上门求在下去皇宫外巡逻,保护圣上安危,因此今日臣才能为圣上报讯。” 明熹宗闻言大惊:“岂有此理?朕几次传召,魏忠贤都不进宫,难道是有人从中捣鬼?” 田海旺低头不答,任凭皇上猜测。不管他认为作祟者是秦王,还是太子,都是件好事。 明熹宗默想片刻,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管他是谁,朕还是做自己的木活,管那许多事干什么。”又道:“田海旺,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吧。” 田海旺心中连连摇头叹息:“这是什么皇帝?有人想谋权篡位,皇上竟然不管不问,反倒先来问我要什么赏赐?”口中恭敬道:“臣不敢要什么赏赐,只盼能常伴陛下左右,做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 这话大有深意。田海旺希望皇上能允了他的要求,找机会化解两日后祭天大典的危难。熹宗皇帝叹息道:“朕不是不想,你既忠心,武功又高,我怎么不希望你来保护我?只是御前侍卫要求甚严,你先回去,待我病好了就安排你的事。” 田海旺脸上笑容不改,心里却已好气又好笑:“有人刺杀你就是因为你在病中。等你病好了,收回大权,谁来刺杀你?那我当什么御前侍卫?享清福吗?” 明熹宗叹道:“想不到连太子也会行刺朕,他已经是太子了,何必要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田海旺心中大喜:“难道皇上要废太子了?那不是省了我们许多事情?这皇上也当真蠢笨,竟然就相信了太监小德子的胡言乱语。” 明熹宗似乎意兴阑珊,几句话打发了田海旺,缓步走回养心殿。田海旺原本也没想要什么赏赐,但却没探到关于废立太子之事的口风,也只能无奈而返。 就在京城乱成一团的时候,武林中也传出了一个叫人震惊的消息。 武当高足,乐晓晨,竟变成杀手了。 先是四川的百草门不知怎么得罪了乐晓晨,被他一人摧垮,高手尽数殒命,职位较低者则被驱逐。说起来,百草门这些年时有抢夺他人珍贵药材,更有好色门徒强抢良家妇女,说是要修炼什么合欢功。乐晓晨去灭掉这样一个门派,也算是为民除害。只是他与百草门素无恩怨,毫无理由便以雷霆手段除掉这样一个武林大派,叫人想不通透。 接下来的事让人们明白了原因,但也是大吃一惊。 乐晓晨张榜天下,只要谁有价值千金的药材,他就帮谁杀人。如果没有好药,出得起钱也可以。 原来乐晓晨灭掉百草门竟是为了百草门这些年搜罗的珍稀药材?众人一片哗然。这和强盗有何分别?堂堂武当高足,天下无敌的武学,竟会为了些银两药材为人充当打手,杀手? 灭掉百草门的主意,自然是李铭圣出的。乐晓晨急于寻找药材来救治王雯琴,可对着些不会武功的采药客巧取豪夺,他实在做不出手。李铭圣武功虽不及他,但江湖经验却丰富得多了,当即提出百草门行事奸邪,又有无数珍奇药草,正是夺药的不二选择。 李铭圣不愿**自己,乐晓晨便单独出手。百草门纵有好手,岂堪乐晓晨一击? 只是百草门搜刮来的药物虽然珍贵,但能与那棵千年人参相提并论的却只是寥寥,乐晓晨心焦之下,让李铭圣送药材回无色庵,自己便向天下宣告,希望能得到珍稀药材。 乐晓晨在武当山上也曾学过药材的辨识,又见过了那棵千年人参,眼界极高,几日来虽有人陆续上门,拜送上宝物,但早难入他之眼。 不过,李铭圣从无色庵返回时,带回了让乐晓晨心动的消息。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八章 天价雪莲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李铭圣告诉乐晓晨,湖南墨家有一朵天山雪莲,是解毒的灵药。(.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十年前墨家的家主墨青云是身中鹤顶袖剧毒,只切下一小片雪莲,研成粉末,兑水吃下,结果不一日便驱除了剧毒。 乐晓晨听得大喜,立即便与李铭圣一同,直奔墨家。 墨家大厅。 墨家的家主墨青云听了乐晓晨来意后,连连摇头:“对不起,乐先生,这是我传家之宝,即便是我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敢擅自使用,怎么能送人呢?” 乐晓晨拱手道:“在下需要此物,并非是猎奇搜宝,而是为了救人。在下不敢空手相求,但请墨先生说出交换的条件,在下一定尽量满足。” 墨青云摇头笑道:“我早闻乐先生搜集天下宝药,只是墨家向来没什么对头,即便在生意场上与人有冲突,也不至于请人暗杀,特别是请乐先生这样的高手。” 乐晓晨一时语塞,道:“墨先生,不管你要什么,在下一定会尽量满足。” 墨青云淡淡道:“墨家上下,不缺金银珠宝,也没什么强仇大敌,我也不是贪财好色之徒。乐先生一片好意,在下却只能辜负了。” 李铭圣笑道:“墨家当真不缺金银珠宝吗?这些年来,墨家家业确实不小,但湖南已有好几家人,联盟对付你。听说这些日子,墨家资金周转已是很困难了。” 墨青云面皮一抖,随即干笑道:“让两位见笑了。这话确实不错,但我绝不会为了一点银两就卖掉家传奇宝。” 李铭圣肃然道:“墨先生多福多寿,这朵雪莲其实意义不大。但倘若我们出一笔钱,能让墨家从此称霸湖南,不知墨先生意下如何?” 墨青云嘿嘿一笑,道:“墨家虽然近来有些困境,但几万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如果……” 李铭圣冷冷道:“十万两呢?” 墨青云连连摇头:“他日我墨家若能恢复实力,岂会少了银子?” 李铭圣冷冷道:“二十万。” 墨青云似乎愣了愣,道:“这么一大笔银子,我若答应,未免也太过分了。二十万两,买一朵区区雪莲,两位是不是太大方了一些?” 乐晓晨接口道:“只要墨先生肯卖,二十万两一定可以双手奉上。” 墨青云沉吟片刻,道:“看起来,两位也没带恁许多银子吧。不如这样,两位先去厢房休息,明日我再给两位答复。”乐晓晨、李铭圣无奈,只得道别离开。 夜间。 乐晓晨点上了一支蜡烛,问道:“李铭圣,你说墨青云会不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李铭圣缓缓道:“墨青云现在其实很缺银子,否则咱们出多少钱,他也不会卖出这朵雪莲。现在他也很矛盾,二十万两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墨家必定可以借着这笔钱击垮对抗墨家的所谓联盟,从而称霸湖南。墨青云不是个没有远见的人,一般的受伤生病,大可请神医救治,这雪莲绝非不可或缺之物。只是雪莲作为墨家的传家宝,卖掉它,墨青云很难接受。” 乐晓晨叹息道:“怎么才能让这墨青云下定决心呢?” 李铭圣笑笑道:“我倒有办法让墨青云卖雪莲。只是咱们如何筹集这么一笔巨款?” 乐晓晨苦笑道:“先让墨青云答应下来再说。穷武之人,银子总是来的轻松。”他口中说的轻松,心里却也是暗暗发愁。 二十万两!要知道,整个湖南省,一年的税收不过八十万两! 李铭圣微笑道:“我去扮成刺客,在墨家大闹一场,让这场生意场上的争斗,变作你死我活的拼杀,墨青云一定就再也坐不住了。” 乐晓晨近些日子行走江湖,深知成大事不拘小节的道理,闻言也没有阻止,只道:“好吧。你今晚去行刺,动静大些,应当能见奇效。” 李铭圣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低声道:“这是大秘密,乐晓晨,你来看。” 乐晓晨奇道:“这是什么?”接过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那竟是霹雳堂的文书,请乐晓晨出手,灭掉唐门! 文书还强调,希望乐晓晨能假扮成霹雳堂的长老,从而壮大霹雳堂的声威,而酬劳,是五万两! 乐晓晨匆匆看完,立即道:“唐门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东西,我当然要接下来。只是,这里才五万两,剩下十五万两,咱们从何得来?” 李铭圣笑道:“唐门是什么地方?天下第一的暗器门派!你灭了唐门,把他们制造的歹毒暗器拍卖,这不是一大笔银子?何况咱们还可以卖出唐门制造暗器的图纸、淬毒的技巧,甚至是抛掷暗器的手法,获得的银两何等之巨?霹雳堂和唐门有仇,希望借你之手除掉强仇大敌,顺便也得个威风,不会来抢唐门的东西的。” 乐晓晨脸露喜色:“好!那就这么办。你去假扮刺客,我来赶走你,逼墨青云答应交易。然后我们去灭了唐门!” 李铭圣盯着乐晓晨双眼,似乎才认识这个人,过了好久方道:“若在以前,你一定不会答应我的提议的。” 乐晓晨笑了笑,眼中却露出狠厉之色:“为了琴妹,也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了。” 京城。 田海旺返回了东厂。阴魔问起情况,田海旺只是随口一提,说自己报讯,让御前侍卫格杀了关东四杰和小德子。至于自己施展天魔功一举立功的事,却是决口不说。 阴魔听关东四杰也来刺杀皇上,不由面色一变:“想不到这四个人也被朱慈燃收入麾下。这次暗杀不是朱慈燃的必胜一击,但关东四杰这样的人物都已派了出来,祭天大典时候恐怕更是高手如云。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到时候恐怕生算不大。我这就去请回柯衷麒,若能再来个文辛雨,那才叫十拿九稳。” 田海旺只是摇头:“文辛雨这一个多月来踪影全无,古墓下更是与我们当面翻脸,还能来帮我们吗?”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九章 规则境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阴魔淡淡一笑道:“那天在古墓下,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我早就知道,文辛雨和陈谦卫是生死不离的好兄弟,他没理由帮我们不帮陈谦卫。所以我故意让文辛雨出手,一来显露武功,二来不至于彻底撕破脸皮。这样一来,文辛雨还可以为我们出力。” 田海旺也不得不佩服阴魔的深思熟虑,感慨道:“你真是智谋过人。我这就想办法找回文辛雨。” 阴魔笑了笑,叹道:“这个秦王,真是不简单啊。距离祭天大典只有两天,若是文辛雨不能赶来,恐怕大局危矣。还有,你派人去找来乐晓晨。王雯琴的毒,待我武功恢复,就帮他医治,这个条件定能让他出手。” 田海旺沉吟片刻,忽然犹豫道:“恕我多嘴问一句。据我所知,除了国旭与你翻脸外,天下间的高手,还有一个你从来没争取过。若有他相助,胜算一定大了许多。” 阴魔淡淡道:“你说的是陈谦卫,对吗?” 田海旺点头。 阴魔哈哈一笑,随即摇头道:“如今天下顶尖的人物,陈谦卫成名最早,当年他一人一剑,接下谷烈百余招,威震天下,但他,我从来不打算收入麾下。” 田海旺奇道:“为什么?” 阴魔冷冷道:“你知道陈谦卫是怎么接了谷烈那么许多招的吗?”眼看田海旺露出好奇神色,阴魔顿了顿,道:“其实,当年若是一对一,你纵然不及陈谦卫,但落败也是在几百招之后。陈谦卫之所以能与谷烈激战如此之久,原因在于,他的计谋。” “寻常人练武,无非是锻炼体质,增强身体的柔韧与肌肉的力量。武功高了,就练真气,练招式。不过,陈谦卫不同。他走的,是练神练心的路子。” 田海旺问道:“什么叫炼神炼心?” 阴魔沉声道:“这就要说到天意剑诀的修炼方式了。这门剑法很奇怪,我也不太了解修炼的方法,但我知道,这剑法只有几个简单的基本式,根本没有什么艰难高深的剑术。所以,武功的修为,全看习练者自己领悟。[.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据说练天意剑诀的时候,并非像常人那样锻炼体质、修聚真气,只要坐着思考就行了。” 田海旺大惊道:“坐着思索?怎么可能?就算能想出再妙的招式,没有强大的身体素质,浑厚的真气,也只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阴魔摇摇头,道:“这就是天意剑诀的奥妙。这门剑法不同寻常之处在于,你以剑诀中的简单招式为基本,自己思考其中变化时,真气自然而然就会运转起来,不知不觉,内力就会有所增益。你也知道,当内力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原先僵硬的身体便可以有所改变,从而拥有高妙的轻功,强劲的力量,从而改善体魄。最不可思议的是,每当天意剑诀有所领悟的时候,**真气也可以运转到一些经脉的晦涩处,从而做到打通关节,让武功一日千里。换句话说,陈谦卫武功有没有进步,全看他对天意剑诀的理解。” 田海旺感叹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奇妙的武学。只是,这和你不肯拉拢陈谦卫,有何关联呢?” 阴魔笑道:“你听我说。陈谦卫而今不过二十多岁,说到练武,其实也不过十来年的的时间,但怎能有如此强的修为?这中间固然是因为他天资聪颖,事半功倍,又勤于练武,但更重要的是,他身经百战,有无比丰富的实战经验。谷烈曾借袁可馨之手,给了陈谦卫一份名单,上面都是在江湖上厮混了一辈子的人物,每个人的双手都沾满了**。谷烈本意是陈谦卫若能挫败这些人,逼他们立下从此不杀人的誓言,自然造福武林,但他若不能打败这些人,便可挫去陈谦卫的傲气,锻炼他的品质。只是谷烈没想到,这却给了陈谦卫蜕变的机会。” “我听说,当谷烈再次见到陈谦卫的时候,陈谦卫整个人都变了。他眼神沉稳了许多,当年对他人的轻蔑半点也不剩下,反倒是说话行事,都带了几分警惕。甚至,他身上的气质也变了。那是不由自主发出的杀气。只有在一个经历过**屠杀的人才能有这种气质,这是淡淡的杀气、戾气。之后,陈谦卫请求与谷烈一战。那一役,当世知道的人并不多。” 田海旺看出阴魔眼神中的凝重,不由骇然道:“难道陈谦卫打败了谷烈?” 阴魔摇头道:“不。陈谦卫武功虽然进步了很多,但相比谷烈,还是差的太远。但是那一次,两个人直到三百多招才分出胜负。而且,陈谦卫逼谷烈用出了七分的内力。” 田海旺惊道:“难道谷烈从来就没有尽过全力……” 阴魔淡淡道:“谷烈虽然不是什么了得的人物,但当时世上并没有什么好手,没人能逼他倾尽全力。那一次大战,世上只有五灵散人和袁可馨知道。但让人惊讶的是,陈谦卫苦撑了如此多招后,众人惊叹无比,他自己却没有显露半分的喜悦,反而是无比淡然。陈谦卫也从来没有向人提起过这一场的战斗。当五灵散人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明白,陈谦卫的心愿,是战胜谷烈。” 田海旺思索片刻,连连摇头道:“这件事恐怕五灵散人有所夸大。我和陈谦卫也曾有过不少次推手,起初我胜得多,后来却是他连连取胜。不过如今我练了天魔功,凭他的内力修为,恐怕很难抵挡。” 阴魔道:“这就是我不肯招揽陈谦卫的原因了。五年前袁可馨的死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这些年来,练武不再是他的全部,仅是他的爱好。可以说,这五年,他不但没有半点进步,还退步了许多。我调查了陈谦卫很久,可至今没发现他喜欢什么。他常去风月场,但袁可馨死后他从来没对一个女人动过心,若说他贪恋女色似乎不对。要说金钱,他是有点银子就挥霍一空,但穷的时候也过得有滋有味,金银珠宝,他确实没放在心上。如果说,像其他高手一样追求更高的武学,那就更不对了,陈谦卫这些年几乎从来不修炼武学,武功不进反退。” 田海旺问道:“你是说,不知道怎么来招揽陈谦卫?” 阴魔摇头道:“不!不是我没有办法,是我不愿意。只因为陈谦卫这个人实在太随性了。如果说袁可馨死前,他还只是有些胆大妄为,那么袁可馨死后,他就是彻彻底底的放荡自我。如果他愿意,你一句话就可以让他送上头颅,但如果他不愿意,你哪怕拿出再多东西也不能让他动摇半点。即便陈谦卫能听我差遣,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一个秘密,那我背后一定会被他狠狠捅一刀!” 田海旺大奇道:“那是什么秘密?” 阴魔缓缓叹道:“可以让他觉醒的秘密。这些年陈谦卫虽然没有练武,但天意剑诀奇特的修炼方法可以让他不知不觉地提高,可以说,五年前他已经到了瓶颈,现在只需要一个理由,让他突破!一旦他变回了当年那个历练丰富,手段狠辣的陈谦卫,甚至他还有所突破,只怕我武功恢复前没人能挡得住他。” 田海旺有些不服气,道:“我不相信,武功都是日积月累的,哪有一日千里的可能?” 阴魔摇了摇头,道:“你没见过当年的陈谦卫。不说别的,现在他眼神里全是无所谓,是笑容,是漠然,但是当年他眼里,是纯粹的杀气!是比李铭圣、吴莽更浓的杀气!不管是谁,如果在几个月时间内连续和数十个杀人如麻的高手比武,谁都会拥有这样强的杀气。陈谦卫和这些人的比武,让他学会了太多的诡异招式,太多生死场上的道理。他虽然没有杀过一个人,但他很多次比任何人都接近死亡!这样的历练,远比他坐在天意剑派,每天想着剑招能有什么变化,提高快得多!但现在,陈谦卫一团和气,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只是因为袁可馨的死让他心灰意冷,可如果……” 田海旺忽然明白了:“我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了!原来如此!” 阴魔笑笑道:“你知道就好。” 田海旺忙问道:“秘密在哪?” 阴魔淡然道:“这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这件事。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其中牵连太大,我不愿提起。” 田海旺震惊之余,也带了丝微笑,心道:“阴魔,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阴魔似乎没看出田海旺的心思,道:“这世上,我只看不透两个人。一个是陈谦卫,还有一个就是你。陈谦卫近些年虽然心灰意冷,武功大退,但只要他知道了秘密,应该很快就能有所突破。而你,我希望你不仅仅是提高天魔功的修为,而是破陈出新!” 田海旺皱眉道:“天魔功还需要破陈出新吗?这不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学?” 阴魔嘿嘿笑道:“所谓习武,练的都是一种规则。你对规则掌控得越好,招式也就越精妙,纵然内力不如别人,或许也可胜利。乐晓晨、文辛雨、国旭这三个人,就是对规则的理解已经到了极点,加上他们强大的内力,所以无敌于天下。但是你和陈谦卫与他们都不同。你们练的武功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你们打破了规则。” 田海旺若有所思道:“打破规则……莫非,我要打破天魔功的规则?” 阴魔缓缓道:“不。仅仅打破还不够。天意剑诀讲究的是智斗,但陈谦卫经历过那一番**搏杀后,就明白了,比武时候,仅仅靠智慧是不够的,还需要胆气,需要勇猛,需要阴险毒辣。他早就打破了天意剑诀的规则,但依然到了瓶颈。”说着,阴魔叹了口气,话语中似乎带着无限的寂寞:“希望我武功大成后,你们不仅能打破规则,还能创造自己的规则,让我有生之年,遇上一个能让我全力一战之人。” 田海旺听着阴魔的话,默然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阴魔忽然一笑,开口道:“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祭天大典时候的政变。我听魏忠贤说,朱慈燃手下有一支秘密军队,人数可能只有不过千人,但很多人手上都有一种神秘武器,威力极大,此事不可不防。” 田海旺点头道:“我会留神的。” 阴魔眼中带了分笑意:“去吧。昨晚打扰了你的美事,我也很是过意不去。”田海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掉头就走。 月颖房间。 月颖前一夜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中午还没醒来,看来只怕睡上一天也不奇怪。 田海旺悄悄走近了她的屋子,看着月颖微微发袖的脸蛋,可爱的睡态,心中怜意大起,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月颖睡的其实不沉。喝醉了酒,有时反而会睡不着。她朦胧中,回忆着自己前一晚做的事,说的话。虽说酒后糊涂,但慢慢回忆下,还是想起了一大半。 “你……你喜欢我吗?” “你娶我以后,我们是要一起睡觉吗?” 还有田海旺满怀恶意地在自己下身拍了一下…… 天啊! 月颖惊出一身冷汗,一下子坐了起来。 田海旺本就意乱神迷,想要在月颖脸上吻一下,谁知道月颖竟突然坐了起来,两人都是猝不及防,额头重重撞在一起。 月颖痛呼一声,睁大眼睛一看,立刻花容惨变,把头埋进了被子:“他还没离开,那昨晚一定是……我该怎么办?是应该装装样子,假装生气吗?好像不太好啊。那我是不是让他赶紧娶我?哎呀不行,羞死人了。怎么办啊?” 田海旺却不知道月颖这么许多心思,看她躲在被子里,不肯探头出来,想必是因为昨夜的大胆举动,不觉莞尔道:“缩在里面干什么?” 月颖听田海旺语气温柔,几乎便要伸出头来,可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都被除了,那……月颖想不到之前田海旺做过什么,脸一下袖到了脖子,不,是袖到了脚脖子,哪里还肯出来?用被子紧紧捂住脑袋,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了。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章 灭门之灾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唐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霹雳堂就来了一个人?也太不把我唐门放在眼里了!走,出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有胆子独闯我唐门!” 唐子飞低声道:“莫不是霹雳堂那个老怪物?” 唐立浑身一震,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上也露出了丝凝重,犹疑道:“听说他早就死了……就算他还活着,现在恐怕也已经八十多岁了,能有多大本事?”嘴上虽然说得硬气,可语气却没半点底。 原来霹雳堂有位太上掌门,就是他光大了霹雳堂一门。传闻此人武功极高,传位后就在堂中闭关。这些年唐门与霹雳堂摩擦不断,唐门虽然稳占上风,可也不敢上门去抄了人家的老底,怕的就是这位太上掌门。 唐子腾咬牙道:“就算是他来了,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就输于他!”唐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即道:“吩咐所有弟子,准备暗器,我们三个出去迎敌!” 三人大步走出,只见门口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唐门的弟子,一人穿着霹雳堂的服饰,昂让立在门口。唐立仔细看了眼,那人不是老态龙钟,而是一个……壮年人! 唐立顿时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大笑道:“霹雳堂堂主雷星火大驾光临,在下真是失礼了。” 雷星火淡淡道:“客气话不用多说,我这次来,是要唐门就地解散,你答应吗?” 众人脸上都显露了怒色,唐子飞、唐子腾二人更是扣紧了暗器。唐立手一压,示意众人冷静,随即笑道:“雷星火,你哪来这么大依仗,敢来我唐门撒野?不说其他人,就是你我一对一,你不也是必输无疑?” 雷星火冷笑道:“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着取下了背着的袋子,向下一倒…… 里面赫然滚出十几个人头! 唐门的弟子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认出,那些人头的主人,就是先前失踪的十二位长老! 唐子飞、唐子腾兄弟二人怒气勃发,再也忍受不住,两人同时抬手,四支袖箭嗖的飞了出去。 雷星火似乎早有防备,长刀一挥,袖箭不知怎地就全部被吸到了刀上。 这刀是霹雳堂近些年研制来对付唐门的法宝,刀身上布满的磁石,一些细小的铁制暗器,只消稍稍靠近,便会吸附在刀上。这道理原本简单,临敌时候对方若是手劲大些,磁石也吸不住暗器。此次能立功,全因为唐门两兄弟站得远了,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但就是这华而不实的东西,让唐门众弟子一下子就慌了神:“这是什么妖法?”“十二位长老一定就是被他用这个法子害死的!”“万一霹雳堂人人都会这妖法,我们不是死定了?”“死定了还不快跑!”众人嗡嗡议论声中,自然有人开始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唐立大怒道:“雷星火,我唐门从来没有与你霹雳堂完全决裂,就是不想拼到两败俱伤。但我接任掌门之日,就立下誓言,一定誓死保护唐门,若有一人胆敢杀我门派长老,我唐立一定要取他性命!雷星火,你留下命来!” “杀伤你门派长老,就必须死?” 这声音不是雷星火发出的,而是从唐门炼器塔顶传来的! 没人知道,对方的人什么时候就上了唐门的炼器塔。 那声音如金属般铿锵有力,嗓音有些沙哑,有些短促,而且平淡到了极点。但是,却犹如雷鸣一般,突然间响彻了整个唐门!这平淡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却带了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众人不由得失神了。 忽然嗖的一声,唐子飞、唐子腾二人一声惨呼,跌倒在地。两人前胸口衣服碎开了,肋骨尽断,心肺俱裂! 唐立看得清楚,那人用的不是什么厉害暗器,只是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那人淡淡道:“第十三个,第十四个。你来杀我吧。” 唐立不由得带了几分畏惧,道:“你就是霹雳堂的太上掌门?” 那人似乎都懒得回答了。 唐立脸色涨袖,带着无比的怨恨,愤然道:“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今天,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你等着,我这就来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我兄弟的亡魂!” 唐立的誓言,唐立的愤怒,只得到了塔顶传来的一句话。 也是最后一句话。 “上来领死。” 语气淡然,平和,但唐门中武功稍高者,都变了脸色。 以内力送出话语,从数十丈外传来,竟清晰无比地送入了众人耳中,还不带半点霸气,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武学修为? 唐立急怒攻心,他阴沉着脸,一口气直接向塔顶冲去。 十丈多高的塔,这么快地跑上去,绝不可能还保持着绝佳的状态。 但唐立已经顾不得了。何况,他从来没想过战胜那人。他只求堂堂一战,为唐门而死。 蓦然,塔顶传来一声惨呼! 唐立才刚刚到达炼器塔顶,不知怎地,他雄壮的身子,就在唐门众弟子眼中,直坠了下来。 掌门人一战即溃,那其他人……唐门的弟子都吓坏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众人发一声喊,四面奔逃。 塔顶之人没有阻拦,门口的雷星火却道:“只要离开唐门,霹雳堂绝不伤你分毫!” 众心大乱。纵然有忠于唐门的弟子留守,但他们也无法阻拦其他人的逃跑了。 谁也没想到,人数超过五百的武林大派,唐门,眨眼间,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雷星火看着那些面色决然的唐门弟子,不由叹道:“都是忠心之人啊。”忽然抬起头来,扬声道:“一个别留。” 嗖嗖声响,便如下雨一般,大把的石子从塔顶飞落而下。 鲜血瞬间染袖了大地。 雷星火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一人如大鸟般,从塔顶飞跃而下,盘旋一圈,落在地上。 雷星火毕恭毕敬行了一礼,上前低声道:“乐先生,多谢您相助。五万两银子,霹雳堂三日内必定奉上。若是乐先生嫌携带不便,在下可以用银票或是金叶子来代替。” 乐晓晨抬起头来,望着天际的阳光,似乎很不愿意面对满地尸体:“银子快些送来吧。我要银票。其实,我并不爱杀人。”脚步一抬,人已在数丈之外。雷星火看着他的背影,隐隐还听到一句:“琴妹,为了你,我也顾不了许多了。” 大消息传播得最快。不多时,整个岭南都知道了霹雳堂太上掌门复出,唐门被灭的事情。 一时间,群相耸动。霹雳堂近些年已有衰败之势,所凭借的,大多都是那位太上掌门早年余威。而今听说那位太上掌门竟还在人世,唐门都惨遭覆灭,不少打着霹雳堂主意的门派一时间肝胆俱裂,慌不迭地派人上门赔罪,并送上礼物。霹雳堂声威大震,俨然已成岭南第一大派。 手机阅读 =ad_;ad_="";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一章 山雨欲来(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小说风云惊澜录全文阅读尽在/files/article/html/66/66980/ 全速更新小说风云惊澜录免费阅读请继续关注 免费看言情小说就上启杰小#说!吧 看小说,就上免费小说阅文字版最快更新的小说站! 祭天大典前一天。(.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免费看言情小说就上【启杰!小说吧】更新最快 两广总督王守仁的船队缓缓开入了京城。 王守仁此次进京,带了足有十多条船,每条船吃水极深,显然带着不少货物。按理说,这样庞大的船队进入京城要地,必须检查,但两广总督的船队,谁敢造次?十几条船畅通无阻进入了京城中。 王守仁之名,可说是如雷贯耳了。一年前,王守仁带着少量部队奉命去福建剿匪,恰逢宁王朱宸濠反叛。王守仁只靠着手上的区区兵力,以及通天智谋,竟拼死捍卫了故都南京,接着奇袭南昌,伏击鄱阳湖,与众路勤王军一起,大败宁王。此后,王守仁“大明军神”之名流传开来,天下间说起王守仁平叛时的计谋,无不叹服。王守仁平乱有功,提拔为了两广总督,但一直没得到皇上召见。 在这紧要关头,王守仁竟忽然蒙皇上召唤,急匆匆赶回了京城。稍有见识者都能看出,如今秦王便如同摄政王一般,所谓皇上召唤,自然是秦王的意思。这时候忽然把一名极善用兵的大臣从江西召回京城,何须问,这王守仁必定是要帮秦王兵变了。免费看言情小说就上【启杰!小说吧】更新最快 可越是如此,守城的士兵更加不敢搜查王守仁的船。如今看来,秦王势力掌控整个京城,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上,谁敢来给他下绊子? 东林党大臣焦急万分,可太子一直无影无踪,否则借了太子的名头,对抗秦王倒也不难。可如今,皇上命令秦王暂时处理军国大事,东林党的几位大臣若违抗秦王号令,那就是违抗皇命,出师无名。也是因此,缪昌期、杨涟、左光斗几人站在京城城墙上,眼看着王守仁船队顺利无比进入京城,上百名船夫手脚麻利将船中巨大的箱子运出,至于箱子里有什么,谁也没看见。只是一瞬间,众人竟都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缪昌期皱眉道:“这些人不是寻常船夫。你看见了吗,他们不仅力量极强,手脚迅速,而且似乎受过了极严格的训练,彼此间没有半点闲谈,做事简直有条有理到了极点,每个动作,都像是经过了反复练习。” 杨涟点头道:“不错。这些人不可能是船夫,应该都是士兵改扮的。那么,这些箱子里的东西……” 左光斗肃然道:“不是武器军械,就是官兵。哼,秦王殿下暗中调集兵马,搜集军械,不是要谋反,是要干什么?” 缪昌期叹道:“知道有什么用,秦王已经有五千御林军在手,加上这一批人,恐怕总人数已经过六千。免费看言情小说就上【启杰!小说吧】更新最快这些人都是精锐之士,拼杀起来,只怕寻常一万官兵也抵挡不住。就算我们调集禁卫军入城,巷战中人数优势一时间难以发挥,一旦给他们拖上片刻,圣上遇害,秦王登基,二十万禁卫军势必军心大乱,加上王守仁必定也在从江西调集部队,我们何来胜算?” 左光斗忍不住带了几分怒气:“缪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输定了?” 杨涟摆了摆手道:“两位别动气。缪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但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如果能尽早发现秦王意图,在他得手前以雷霆手段一举拿下,凭借禁卫军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应该不太难。” 缪昌期叹道:“我们就难在这里。秦王若不出手,禁卫军就决不能京城,否则就是反叛。可秦王若是出手了,我们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调集禁卫军呢?真是太难了。” 杨涟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为人臣子,就应做好了以死效忠的准备。如果此役得胜,我们名留青史,若是败了,便以死谢罪,决不投降!他日史书上,记下的一定是铮铮铁汉,不是谋反贼子!” 左光斗眼神毅然,高声道:“杨大人,说得好,不愧是东林党首!” 三个文人的身影,在阳光下,益发高大了起来。 夜间。 第二天就是祭天大典了,顺天府尹沙锦派出了几乎所有力量,巡逻保护。不过让沙锦意外的是,午夜时分,路上竟已经出现了一队队御林军。 这些御林军个个黑衣重甲,全副武装,甚至是有些如临大敌。沙锦难免诧异:“祭天大典,没必要派出守卫紫禁城的精锐吧?” 这些战备装束的御林军,很快让顺天府尹感到了一丝不妥。他决定派人去兵部请示一番。 不过很快,送信的人就被赶回来了。一个穿着御林军服饰的人走了进来。沙锦认出,这人就是御林军的统帅,安道通。 “府尹大人。”安道通一脸漠然,殊无半点敬意,带着两名随从径自闯入:“秦王殿下指令,京城城防部署等一切调配,暂时全部交由御林军统管。所有衙差就地待命!”说着将军令放在了沙锦的面前。 沙锦看得很清楚,上面有着秦王的刻章! 可是,御林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力了? 想着想着,沙锦背后突然冒出一丝寒气:“就算真是秦王殿下的指令,也不该有这样反常的举动。难道,有大事情?” 沙锦看得清楚,安道通以及背后两人的手,都已经搭在剑柄上了。如果自己拒绝……御林军的统领,武功自然厉害得很,总不至于连自己这个糟老头子都解决不了。 “好吧……我答应你。”沙锦心中有过片刻踌躇,但性命攸关,还是不敢拒绝。 安道通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府尹大人,听说如今京城很是混乱,甚至还有匪徒公然袭击官员府邸,因此,我派出了一百人保护大人安危,就守在外头。” 沙锦勃然大怒:“你……你这是包围顺天府!大胆!我要见秦王殿下!” 安道通冷笑一声:“沙大人,你还是识时务一点吧。” 正说着,外头又冲进了几名御林军,身穿铠甲,而门口的守卫,已经人头落地了。 沙锦惊怒交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但却看见,外面已经站满了御林军的人! 沙锦无力坐下,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去了,喃喃道:“你们要杀我吗?” 安道通冷冷道:“只是保护大人的安危。只要大人您不自找麻烦,我安道通保证不伤你一根头发。来,写下命令,所有京城衙差回顺天府放下武器,原地待命!” 沙锦拿起了毛笔,颤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写下。 手机阅读 =ad_;ad_="";免费看言情小说就上!小说吧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二章 山雨欲来(下) 东厂。~ 阴魔、魏忠贤以下,所有东厂要员、阴魔部下都聚集在东厂的书房。 阴魔沉声道:“明天清晨,就是祭天大典了。大家现在检查一下,计划可有什么纰漏。” 魏忠贤反复看了几遍,回忆了片刻,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已经很晚了,大家也需要休息一下,明天才能有最好的状态。” 田海旺脸色一变,忽然道:“不好!恐怕事情有变!” 魏忠贤奇道:“怎么了?” 田海旺皱眉道:“我听到了马蹄声,而且人数还不少。这么晚,谁会在外头骑马?” 阴魔语气也带了分凝重:“莫非,秦王是要提前动手了?” 田海旺点点头,道:“我出去看看。” 阴魔一把拉住他:“不要贸然行动。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田海旺,你立即带余杰望去皇宫,如果发现有异常,让余杰望回来报告。空韬,你去缪府找樊彰,让他通知所有东林党高官!” 田海旺忍不住问道:“那文辛雨……” 阴魔摆手道:“现在还没有联系上文辛雨。但是柯衷麒已经赶来了。他还带了几十名好手,我让他们去拦截城外公主的轿子。” 魏忠贤大叫道:“拦截公主?这是干什么?” 阴魔沉声道:“公主突然离开京城,又忽然半夜赶回,她和朱慈燃关系甚好,只怕是给他带了重要的军械,或是让高手潜伏进入。【叶*子】【悠*悠】为策万全,我们必须拦住她。魏忠贤,你下令所有人紧急待命,如果余杰望带回了坏消息,我们立即要做出反应!还有,魏忠贤,你马上写一封密信,让杨涟下令,禁卫军全部按兵不动,不要坏了我们拦截公主的大事。” 魏广微见阴魔发号施令,魏忠贤唯唯诺诺,心中好大不喜:“这位阴魔先生,大家都安排了事情,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呢?别告诉我,你会闲在这里!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阴魔还没说话,田海旺已经怒喝一声,提起手掌,将魏广微打得飞了出去。他下手极有分寸,魏广微没受什么伤,但皮肉之苦,那是难免的。 田海旺冷冷道:“这个紧要关头,如果还有人窝里斗,我不介意东厂少一个大尉。” 魏忠贤慌忙道:“魏广微,你还不快来赔罪!” 魏广微虽然狂气,但对东厂厂公的命令他还是不敢不从,咬牙切齿半跪在地,道:“大人,我知错了。” 田海旺淡淡道:“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团结一致,力成大事。” 魏广微低头道:“大人教训得是。”语气虽然恭敬,但牙齿却咬得嘎嘎响。 阴魔似乎有些不耐烦:“好了,都是自己人。干事去。” 京城外。 离京城还有一里地。数十名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还在开路。但此去京城都是平坦大道,毫无阻碍。 公主的轿子就在众骑士之后。 所有的随从都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这么晚进城,但命令下了,自然谁也不会提出异议。【叶*子】【悠*悠】 忽然一人叫道:“后面有追兵!” 公主倒也不是寻常养尊处优的纤弱小姐,闻言,目光闪动,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别慌,所有人加快速度,向城门赶去!”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道:“派几个人去禁卫军求援!” 忽听一人嘿嘿冷笑道:“公主殿下,留步。(.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大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自然就是柯衷麒了。拦截公主这种大胆的事,也只有江湖上的人来做,最不容易和阴魔搭上关系,最安全。 后头的人来的也极快,众随从只是稍稍停顿,合围之势已经形成。 一名随从策马来到公主轿子边,问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公主迟疑片刻,咬牙道:“所有人停下,列队防守,等候禁卫军的救援。” 柯衷麒见对方不再前进,咧开嘴大笑一声,高叫道:“猎物停下来了!所有人,两侧迂回包围,别放走一只苍蝇!” 公主随从中,一个首领满面怒容,纵马前进两步,怒喝道:“何方匪徒,胆敢拦截公主大驾?难道是想造反吗?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说着拔出了长剑。 柯衷麒看都懒得看那个虚张声势的首领,盯着那顶华贵的轿子:“公主殿下,劝你识相一点,让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趴在地上,以免伤了和气。”说着缓步走向前方。 立刻有人挺身拦住了他的去路:“大胆匪徒,口出狂言!” 陡然只见,柯衷麒拔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过,一颗人头便骨碌碌滚到了地上。随后,砰地一声响,无头尸体重重坠倒在地。 所有的公主护卫都沸腾了,很快有人大喝起来,所有人都拔出了兵刃,就要往上冲。 柯衷麒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道:“公主殿下,看来你这次要一个人回皇宫了。” “放手杀人!” 二三十个黑衣人一拥而上,还不等众随从反应过来,瞬间已倒下了好几个。 公主的护卫虽然人数不少,但身手和这些绿林中的人物还是相差太远。片刻间,这些护卫已经死伤惨重。 随着黑衣人一声声呐喊,护卫已经完全被围在中间,各式各样的外门兵刃,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惨呼。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但护卫们的防御空间却越来越少。 公主毕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遍地的尸体,粘稠的血液,让她惊慌了起来:“住手!住手!都住手!” 柯衷麒冷笑一声,道:“停!”黑衣人立即退回几步。柯衷麒盯着从轿子里探出头来的公主,咧开嘴,嘿声道:“公主决定投降了吗?” 公主开始有些害怕了。这些人如果是东林党,或是太子的人,那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可如果这些人根本就是些土匪强盗呢?那自己…… 可若是顽抗下去,后果恐怕更严重。 公主定了定神,道:“所有人,放下武器。”她的声音带着无奈。 这些随从虽然也很愤怒,但面对这样血腥的屠杀,他们也早生了投降的念头,闻言纷纷丢开了兵刃。 柯衷麒眼中现出一丝凶光――公主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杀!”一声令下,众黑衣人立刻挥刀,割下了所有护卫的人头。 公主几乎晕了过去,大叫一声,身子猛烈地摇晃了一下,用力扶住马车,这才没有瘫倒。她忍不住大叫道:“你!我已经让他们投降了,你!” 柯衷麒冷笑道:“我说了投降不杀吗?只怪你太天真!” 公主又怕又气,瑟瑟发抖,蜷缩在马车里,不敢再说话了。 柯衷麒下令道:“所有人仔细搜查,将公主带走!” 京城,酒。 陈谦卫与文辛雨,面前摆着壶酒,一小盘牛肉,正自对饮。 文辛雨问道:“秦王和阴魔都希望我能帮他们,我们该帮谁好呢?” 陈谦卫笑笑道:“我说说我的意思。秦王贪财好色,怎么看也不是个好皇帝,他有今天的实力,全因为皇上重病,暂时赋予了他权力。倘若真让他登基,绝对是一场灾难。” 文辛雨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放开前嫌,去帮阴魔?” 陈谦卫点头道:“不仅是帮阴魔,更是帮太子,帮东林党!秦王也给我发了邀请函,承诺助他成事后,必定大有封赏。我们假装帮助秦王,一来关键时刻倒戈一击,胜算更大,二来也可以借秦王之手,消耗阴魔的实力。” 文辛雨大笑道:“小子,你果然阴险毒辣。好,就这么干!”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三章 政变大战(上) 京城城墙。(.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大片乌云飘了过来,遮蔽了星星与月亮,一片漆黑。 看来要变天了。不少守卫都担心地望着天空。 统领大人刚刚巡查过一次,大家的表现让他很满意。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守城士兵可不轻松。不过,想到很快就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军饷,灌上两碗黄汤,再去土嫖馆过上一夜,众官兵还都是打起了精神。 毕竟深夜了,大多数人都有些疲倦。反正快要换班了,有人干脆就靠着墙角眯上了眼睛。 “咚咚咚”脚步声响起,众人都被惊醒了。 要换班了。听脚步声,来了很多人啊。不就是夜间换班吗,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有人在心里嘀咕。 众人纷纷开始解开铠甲,放下武器,整个城墙上都是呵欠声,叮咚的武器碰地声。 就在后头人还在伸着懒腰,长长吐气的时候,陡然,前列传来了一阵惊讶的呼喊和愤怒的吼叫,城墙上乱成一团。 “杀人了!” “你们疯了?” “救命啊!” 原本还算整齐的城墙守卫官兵,忽然就乱了起来!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忽然就看见远处前面,那预备换班的士兵,全队整齐划一地挥军而来! 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敌人,就仿佛毒蛇一样露出了毒牙,陡然间拔出了自己已经磨得雪亮地长剑,朝着毫无准备地守卫军队杀了过来! 两方刚一接触,措不及手的城墙守卫顿时就崩溃了! 虽然双方人数差距并不大,但有心算无心,疲态尽显且丢盔弃甲的城墙守卫,面对不知来路的敌人,只不过眨眼功夫,就变成了满地的尸体。(.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叶*子】【悠*悠】 一颗颗头颅滚滚落地,鲜红的血浆染红了青色石板铺就的城墙。 敌人一面疯狂的杀戮,一面迅疾无比接管了城池的防御,大量弓箭手守在了墙头,甚至圆木、大石、铁荆棘这些守城利器也都开始了安放。从当年的京城保卫战后,京城一带就太平得很,这些防御措施自然也就搁下了。但这些人似乎经过了严格的训练,非常麻利地重新部署。地上的尸体非常迅速地被拖到城下掩埋。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似乎这根本就是精心计划好的! 东厂。 柯衷麒得意洋洋地带着公主返回了东厂。 公主被黑布蒙上了眼睛,绝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魏忠贤也没有心软,老实不客气地将她关进了地牢。 柯衷麒微笑着向阴魔展示他的战利品:大量箭矢、枪矛兵器,还有些铠甲。公主没理由随身带着一个移动军械库的,其中缘由,何须多问? 柯衷麒笑道:“秦王少了这么一批军械,到时候只怕许多人要拿着扁担上阵了。【叶*子】【悠*悠】” 阴魔沉着脸,问道:“你就缴获了这么多?公主的随从里,有没有什么高手?” 柯衷麒摇头道:“就这么多。公主一行人,也就一顶大轿子,一辆马车,能带这么多东西,是极限了。至于高手,那根本不需要随着公主进来,白天一个人就行了。” 阴魔脸色大变,沉声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所有人准备武器,靠近皇宫!” 皇宫。 熹宗皇帝已经睡着了,但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万岁爷,秦王殿下求见!” 明熹宗正睡得迷迷糊糊,闻言大怒道:“朕在睡觉!让秦王回去,有事明天再说!” “砰!”养心殿的大门被秦王一脚踢开了。 “父皇,明天就来不及了,还是今晚就说清楚。” 明熹宗一下惊醒了过来,见秦王佩戴着长剑,昂然走进,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不由勃然道:“朱慈燃!你是要造反吗?” 秦王手一抖,猛然拔出长剑! 明熹宗吓得浑身一哆嗦,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但根本没有人奉命赶来。 秦王手中长剑直指着明熹宗,冷笑道:“父皇,我的剑可锋利吗?” 明熹宗胆战心惊,又喊道:“来人啊!”但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秦王指着身后的几人,高声道:“父皇,我的人,可比魏忠贤有用多了?” 明熹宗心胆俱裂,颤声道:“是……是……是有用多了……” 秦王声色俱厉,大喝道:“那你为什么宠幸魏忠贤,任凭宦官当权,乱我大明朝纲?” 明熹宗慌乱道:“是,是,是朕的不对,朕一定好好反省错误,明天上朝就将魏忠贤革职查办。” 秦王冷然道:“如今你的生死都操于我手,不知道是你的大儿子有用,还是那个什么狗屁太子有用?” 明熹宗已经方寸大乱,慌不迭道:“自然是你有用,有用多了。朕明天就下令,改封你为太子!” “今天,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就在今天!就是现在!”秦王昂然而立,他锋利地长剑遥指着明熹宗,脸上带着毫无掩饰的杀气! 明熹宗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啪”一声轻响,养心殿后堂的墙壁竟打开了。阴魔、魏忠贤、杨涟、缪昌期、左光斗五人当先走出,身后还跟着樊彰、空韬、田海旺。 魏忠贤笑道:“看来我这些日子忙活出的密道,还真是有用啊。” 秦王脸色一沉:“就凭你们几个,能改变全局吗?不过是多几个人送死罢了。” 杨涟冷冷道:“秦王殿下,你这样的谋反举动,可不大合适。” 秦王看着几人,心中倒也不担心。京城城门已经由他的人把守,禁卫军虽有二十万,但缺乏攻城武器,想要短时间内进入京城可能性微乎其微。对方虽有高手,但自己这边也带了压阵的人物,外头还有数千御林军,此役决计不会有失。 明熹宗见来了帮手,心中略定,忍不住问道:“朱慈燃,朕待你一向不薄,为什么你一定要夺这个皇位?我不知道,皇位有什么好,让你精心布置,来刺杀你的父亲!” 秦王抬起左手,凌空一握,高声道:“权力!权力!你整天沉迷木工,不理朝政,宠幸着乳臭未干的太子,和愚蠢无知的魏忠贤,你根本就不配当皇帝!今天,我就是要你退位!” 他手扬了扬,背后几人立刻大叫起来:“要你退位!” 外头御林军也同时呐喊起来:“要你退位!” 明熹宗一时手足无措,将目光投向杨涟等人。 杨涟踏上一步,冷冷道:“圣上行事,不需要一个小小的王爷指摘!秦王,你背叛圣上,就是罪!不可饶恕的罪!”他眼神一转,盯着王守仁,道:“王总督,你调集兵马,犯上作乱,罪不容诛!” 王守仁一直负手而立,闻言,昂首挺胸,提声道:“罪不容诛?杨大人,东林党一心为国为民,我王守仁是极佩服的。但是,你也知道,如今国家大权,掌握在谁的手里!不是忠心为国的东林党,甚至也不是圣上,而是一个地痞无赖出身的宦官!东厂残害忠良,败坏朝纲,这才是罪不容诛!我王守仁追随秦王,只是为了大明的江山,我问心无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四章 政变大战(中) 缪昌期冷冷道:“好一个问心无愧。~现在犯上作乱是功,忠心保护皇上反而是过了。哈哈,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王守仁!” 王守仁淡淡道:“今天,我们不是以口舌定输赢,是以实力分胜败!魏忠贤,听说你这些年网罗了不少高手,今天就来展示一番,如何?” 阴魔使个眼色,空韬踏上一步,拔出了戒刀:“哪一位来指教?” 秦王哈哈大笑道:“怎么,父皇,到现在你还要顽抗?整个皇宫内,都是我的御林军,人数不下五千,而那些愚忠的御前侍卫,都已经死了。顺天府已经在我掌控下,京城内的衙役、官兵都得了令,原地待命。”说着,目光转向杨涟,笑道:“你还想让卢祥升带禁卫军进城救驾吗?哈哈,现在守卫城门的都是我多年来训练的,最精锐、最忠心的部下,其中还有一个两百人的火枪队,二十万禁卫军要想攻下城池,至少也要一天。一天时间,我相信足够了。” 王守仁毕恭毕敬地向皇上行了一个礼,语气平和道:“秦王殿下没有说错。圣上,如今您身边只有这不到十个人了,请您退位,免伤和气。秦王殿下一定会好好赡养您,所有的妃嫔、木工,圣上,您喜欢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 明熹宗本就胸无大志,眼看大势已去,又得了对方的承诺,已经萌生了退位之心。但他瞥了魏忠贤一眼,见魏忠贤连连摇头,退位之言,又吞了回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阴魔,张口道:“胜败之数,犹未可知,朱慈燃,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空韬大步走上,大叫道:“反贼,来战一场!” 秦王笑道:“这位戴着面具的先生,就是魏忠贤手下第一幕僚。听说你手下有不少高手啊。不过武功再高,想要凭借几名武艺高强之人对抗五千御林军,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说着,秦王冷冷盯住空韬,寒声道:“少林弟子,想必武功一定很厉害了。我手下也有一人,正可与你好好较量一番。今天,我们可以大开眼界了。” 秦王转过身去,对着阴影中的一人,低声说道:“请您杀了这个和尚。” 一个冷淡的声音,似乎对秦王没有多少尊敬:“可以。” 声音冷得像是冰块,但落到阴魔、田海旺等人的耳朵里时,却让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已经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果然,这人脱下了黑袍,摘下了遮住脸的黑巾,露出凌厉的杀气――正是李铭圣! 阴魔皱紧了眉头,冷冷问道:“你当日背叛了承诺吗?” 李铭圣冷然道:“你可以不战而逃,我就不能背叛承诺吗?” 阴魔冷哼一声:“那么,今天,你不会再有机会诈死了。空韬,取下他的人头。” 空韬点点头,问道“李兄,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李铭圣淡淡道:“不知道。” 空韬哈哈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空韬一个筋斗翻过,看他戒刀在手,刀尖铮亮,直朝李铭圣刺去。~ 李铭圣大意了。双方虽说相距两丈,可在高手面前,两丈间隔是伸手可过。只见空韬势道越来越快,身影几乎成了黑朦朦一团,眨眼间连飞一丈五尺,已至李铭圣眼前。转看李铭圣,手中长剑,却还垂向地下,应变之速似乎是大大不及。 空韬却收了刀,转身起脚,五尺、四尺、渐渐三尺、二尺,飞脚来到李铭圣眼前一寸。他这时总算也摸上了剑柄,正待拔剑出鞘,猛听空韬一声暴吼:“着!” 砰的一声闷响,空韬左腿放落,右脚起转,凭着空中换腿的高超体技,已在李铭圣胸口上重重印了一脚。众人正要喝彩,空韬又来了。这回他更狠更毒,凭着先前一踢之力,身子竟又弹高了数尺,腰肢扭转,戒刀挥舞,半空一个回旋,便朝李铭圣头上劈去。 李铭圣的身手实在不慢,身为岭南剑王,岂无快招御敌?只是空韬凭借一腔勇武,出招实在太快了。 精光闪耀中,空韬的戒刀已至天灵盖上寸许远,李铭圣虽已握住了剑柄,却还迟迟拔不出来。 戒刀益发逼近,这已是生死刹那! 李铭圣忽然吸了口气,身子一侧,巧妙无比地躲过了这一刀。 众人满面错愕:“既然他有本事闪躲,何不拔剑迎敌?”还不知原因,听得“叮”的一声,屋内忽然精光暴起,李铭圣总算拔剑了。 刹那之间,场内嗡嗡连音不绝于耳,李铭圣剑尖颤抖,竟在瞬间刺出了七剑,招招指向空韬要害。众人不禁喝彩道:“好!” 只有阴魔、田海旺两人武功较高,看出这一招攻势虽然凌厉,但胸口却留下了好大空门,岂不是自寻死路?不由连连摇头。 李铭圣内力鼓荡下,剑刃上寒光飕飕,如啸天巨浪,空韬甚至看不清对方来势,恍惚间只觉对方心口似乎留有破绽,不及多想,一脚重重踢出。 空韬是凌空翻滚,凭借腰肢力量抬腿出招,无论力量、速度都是平平,但胸口正是李铭圣招数的大破绽,他这一腿轻而易举便穿透了对方凌厉剑招,重重击在李铭圣心口。 任凭你再强的硬功,被这一脚踢中要害,那也非得呕血不可。何况李铭圣以剑术闻名,外门功夫只是平平。 岂料空韬落脚时候,却不是踢中皮肉的“砰”声音,而是金铁交鸣的“叮”声响。 空韬心中念头一闪而过:“我中计了!” 李铭圣身子晃都没晃一下,长剑一挺,已经穿透空韬咽喉。 众人都呆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李铭圣的绝地反击。王守仁反应较快,眼看东林党众人面色惨白,立刻高声道:“好!好!果然是剑王,果然厉害!” 要说李铭圣何以能接下空韬这一脚,就要说到他为何会帮秦王了。 李铭圣原本是同乐晓晨一起呆在岭南的,当李铭圣说出云南五毒教有许多解毒的奇药时候,乐晓晨便决定去五毒教探个虚实。【叶*子】【悠*悠】但这时,秦王的人千里迢迢赶到,以一株价值连城的何首乌为代价,希望请乐晓晨相助。 乐晓晨虽然想要何首乌,但日后却需要阴魔帮王雯琴驱毒,怎能正面对抗阴魔?两人商议之下,最终决定李铭圣代替乐晓晨出战。这样既可获得何首乌为王雯琴续命,也不会与阴魔翻脸。 秦王派人用几十匹好马,不眠不休,让李铭圣不到两日便从岭南赶到了京城。只是还没有休息,李铭圣便要与一名高手对敌,胜算其实不大。但他这些年的苦修并非没有成果,适才苦肉计展开,先吃空韬一脚,任他气势如虹,再故意在剑法中留下破绽,让空韬来踢自己心口。 李铭圣左胸口,摆着个精致的小铁盒,里头就是那株何首乌。以空韬这样的武功,一般护心镜已经不能抵挡他一击,但装着何首乌的铁盒是玄铁所制,坚韧无匹,自然另当别论。高手过招,原本只看刹那,空韬势在必得的一击无功,那便是李铭圣的绝好机会了。 李铭圣转头过来,淡淡道:“秦王,你的托付我已完成,告辞。” 这位剑王,转身离去,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林党、魏忠贤、阴魔等人都是脸色阴沉,秦王却是开怀大笑道:“你们已经输了一阵了,还要再来吗?” 樊彰踏上一步,折扇一摇,道:“请。” 秦王问道:“安道通,陈谦卫来了吗?” 御林军统领安道通道:“回陛下,就在外面了。”不知觉地,“殿下”二字,已经变成了“陛下”。 阴魔、樊彰等人听了陈谦卫之名,却都带了不屑一顾,樊彰冷笑道:“你还能请来陈谦卫吗?” 一人哈哈大笑道:“谁说秦王请不来我?”陈谦卫快如闪电,眨眼间,已站在养心殿内,除了阴魔、田海旺两人,竟没人看见他是怎么进来的! 陈谦卫笑笑道:“樊彰,得罪了!” 田海旺高声道:“陈谦卫,我来会会你!” 秦王笑道:“刑部密探统领?久仰久仰!放心,我安排了人来对付你,别着急。” 樊彰冷然道:“田兄,不需你出手,我能解决他。”他从阴魔那里学来了生死劫,武功大进,自信即便对上陈谦卫,也未必会败。 陈谦卫扬扬手,从容道:“请。” 樊彰深吸一口气,折扇一张,脚步微错,正是他的独门秘技――“扇雨”。这是种上乘的绝招,敌手一旦给卷入了剑网之中,扇子上的招数便会层层叠叠,席卷而来,以樊彰的造诣,内力势必一层高过一层,陈谦卫绝不能退,一退便要失去先手,大落下风,唯一的生机,便是出手反击。 陈谦卫眼看铁扇逼近,却仍不避不让。 樊彰的扇子可不是寻常东西,扇骨是精铁锻造,尖头带了利刃,绝不输于刀剑。 眼看陈谦卫随时都要溅血,秦王、安道通、王守仁等人情急关心,纷纷喊道:“快让开啊!” 情势危殆,魏忠贤等人露出得意之色,田海旺和阴魔却没吭声,他们知道陈谦卫还有潜力未出。 “喝!”樊彰眼看陈谦卫并不躲闪,左手暴长,从铁扇光网中探出手来,直取陈谦卫的前胸。 这是樊彰新练成的“披罗六绝掌”,出手快逾闪电,兼具铁砂掌的威猛,绵掌的阴柔,招式更是绵密无匹,招一出,对方便极难脱身。无论攻守,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掌法,而樊彰使出,偏又快得异乎平常,配合千层扇雨,可说没留下半点缝隙。 陈谦卫见对方招式毫无漏洞,左手掌,右手扇,自己周身所有要害都已落入掌控,更不打话,抬手一剑,疾刺樊彰咽喉。 这一剑应变神速,剑刃不晃不摇,不是陈谦卫平常擅用的智斗,而是要和樊彰比一比“快”。 若是陈谦卫快了片刻,那樊彰喉咙自然会被划开,必死无疑。可若是樊彰快了刹那,陈谦卫身上只怕要多几个大窟窿。但如果双方出手的速度相差并不多……那么,两人都得死! 显然,这两人正在一场豪赌,赌对方必会害怕退让,他俩都要抢这个先手。只是,赌赢了,不过是一招先机,赌输了,那就是自己的性命。 寻常人,谁也不会用这样搏命的招数。陈谦卫这招,可说完全不合高手身份了。 双方相距越来越近,各在赌命对搏,田海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倒是阴魔神色淡定,半点也不怕什么闪失。 玉石俱焚的时刻到来,陈谦卫的剑锋已至崇卿喉前寸许,不过樊彰的手掌、铁扇也已贴近了他的胸膛。当此生死关头,你不退,我不让,这个举剑疾刺,那个铁扇手掌探出,两大高手不闪不架,宛如要同归于尽一般。 田海旺着急了,心道:“这哪是高手过招?这分明是市井泼皮打架!” 忽然,陈谦卫肚腹一收,竟在不可能之间,向后缩了半步。樊彰只想着陈谦卫会左右躲闪,没想到他竟真的会让出这一招先手,惊喜交加间,身子微侧躲过剑锋,手上加劲,铁扇又攻了过去。 田海旺心道:“陈谦卫若要闪躲,早些退后岂不更好?如今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后退,那是大落下风了!” 樊彰见自己赢了这场豪赌,心中舒了一口气,继而涌出一阵狂喜,便要全力抢攻,站稳了优势,忽觉腰眼一阵剧痛,似乎竟被木棍之类的东西重重击了一下,心中大吃一惊,赶紧收腹卸力,退后一步。阴魔、田海旺等人的视线被樊彰身子遮住了,看不清情况,见他无故后退,都是心中奇怪。 秦王这边的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陈谦卫身子一弓,脚步稍稍后退,右手长剑固然失了准头,但左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起剑鞘,在樊彰腰眼上猛击了一下! 樊彰千算万算,注意力都放在了陈谦卫的剑上,却没想到,对方挫败他的,全凭那不起眼的剑鞘!他只觉腰部疼痛难忍,真气提不上来,半身都麻痹了,眼见陈谦卫长剑刺来,却无力躲闪。 “嗤”的一声,鲜血激射而出,那股鲜红的热血如飞箭,一路喷射到了屋梁上,复又从半空洒落地下,众人定睛急看,只见樊彰、陈谦卫身上都染满了血,樊彰心口处已没入了一截剑锋。 一个人心脏中剑,万无活命之理,看鲜血喷洒之猛,只怕是没救了。缪昌期见表弟身死,惊惶无比,正待上前察看,却被阴魔拉住了。 眼见胜败来得如此之快,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万没料到樊彰身负盛名,是东林党的绝大助力,却在一招内惨死。 与之前一场一样,都是一招分生死! 四下满是沉重呼吸,人人慑于陈谦卫的精妙算计,震于双方对决的惊险,竟连喝采声也没一个。 一片寂静中,只见陈谦卫手腕一抖,拔出了长剑,淡淡道:“还继续吗?” 铁扇微微一动,鲜血不住流下,樊彰肋骨处也传出一声异响,魏忠贤大惊失色,骇然道:“***!樊彰死而复生了!” 樊彰没死,当然也不必复活,阴魔、田海旺视线被樊彰遮蔽,不知缘由,秦王那边又没有高手,看不出名堂。只有陈谦卫知道,适才那一剑在樊彰肋骨上擦了一下,斜入他身体,并没有插入心脏。樊彰也是拼出全力,肋骨阻拦的片刻,立即抬手在剑上挡了一下,这才保住性命。 因为不知原因,所以恐惧。人人都是唇干舌燥,背上发寒。正自头皮发麻间,猛听一声怒喝,樊彰再次发难了。他才点穴止血,还不及歇息,便又开始下手狂攻,陈谦卫也不示弱,抬剑迎向了对手。 铿铿铿,当当当,双方面对面,眼瞪眼,身上都满是鲜血,却展开了快招,拼死相迎。 名副其实的大厮杀开始了。铁扇飞花,长剑撩乱,双方招式太急太快,几乎已经超越了常人的眼力。在魏忠贤、秦王等人眼中,只是两道影子飘忽颤动,浑不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双方已经对打了无数招。 可陈谦卫、樊彰二人却没一个向后避让,反而越打越近,越杀越狠,好似他俩脚后便是地狱悬崖,谁只要向后退让一步,谁便要坠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不断有鲜血喷出,别人却不知,是谁又受伤了。 田海旺眼力较高,看得清楚,不由颤声道:“这……这……这两人疯了?他们怎么都不防守?” 确实疯了,武学中虽有泼水刀、披风剑,却没人见过这般凶悍打法。这场胜败与生死在呼吸间、在方寸中,只见陈谦卫剑锋送出,擦破了樊彰胸前一片皮肉,樊彰理也不理,铁扇挥出,却只沿陈谦卫鼻梁前擦去。田海旺只说了一句话,两人各在鬼门关前走了十来遭,彼此却迟迟不让一步。当然,陈谦卫身上没带一丝伤,樊彰却已是伤痕累累。 生死相搏到了这个地步,委实匪夷所思。要知道,两人并没有切身大仇,只是立场不同,为何定要斗成这样?只要稍有差池,那可不是有一人惨死当场,只怕是要双方同归于尽。旁观众人只惊讶于双方迅疾无比的招式,只有田海旺、阴魔看出门道。田海旺惊吓无语,阴魔也是苦笑:“陈谦卫是要置樊彰于死地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五章 政变大战(下) 田海旺忍不住皱眉道:“这就是陈谦卫的境界?不过是个凭借一腔勇武的莽夫罢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倘若把樊彰换了我,那他一定没命离开这里。” 阴魔淡淡笑道:“樊彰虽然从小学武,但缪昌期是他的表兄,樊彰几乎是养尊处优,一生也没经历过几次生死搏杀。而陈谦卫是真正在江湖血腥场上厮杀过的,对这样的搏杀再熟悉不过。因此,陈谦卫才敢斗得这么凶险。你看,樊彰已经乱了方寸了,但陈谦卫出招却依然稳如泰山。这就是经验,是樊彰远远比不上的。单凭武功而论,樊彰并不比你、陈谦卫、国旭要低,但真正动起手来,临敌经验的差距是非常致命的。” 田海旺若有所思,眼睛死死盯住场上。 陈谦卫运剑如风,身子只是稍稍斜侧,樊彰的铁扇就擦衣而过,而他手中长剑却连连得手,樊彰已经多处溅血。 双方拼的是胆气与机变,樊彰初始还只稍落下风,可一旦带了伤,便越打越气馁,招式也趋于凌乱。陈谦卫前躲后闪,樊彰奇招屡屡落空,再感到身上伤口阵阵剧痛,不由斗志全无,不敢再拼斗下去,下意识退后一步。 樊彰推了一步,陈谦卫便踏上一步。两人仍是相隔寸许,呼吸可闻,樊彰慌乱下,小腿被重重划了一下,立足不稳,几乎便要跪倒在地,勉力支撑下,又向后退了一步。 樊彰气势尽失,忍不住心道:“陈谦卫打得如此凶狠,叫人意想不到。我招式为何全都不能奏效?”他每一招出手,似乎都要打中陈谦卫,叫他欣喜无比,可到最后关头,偏偏又落空,不由大为懊恼。如此悲喜交替,樊彰内心几乎要崩溃了。 樊彰只想着对方招式如何精妙,如何狠辣,自己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对方掌握中,胜算全无,却没想到,扇短剑长,近身交战分明是自己有利,只是连连后退。陈谦卫见他退后,正中下怀,赶了几步,占尽先手,随后剑法展动,将对方逼在身外三尺。樊彰心中畏惧,不敢抢攻,只能任凭陈谦卫长剑刺来,已成必败之局。 陈谦卫挥洒自如,樊彰身上的冷汗混杂着鲜血,一滴滴滚落。陈谦卫每一剑落下,樊彰身上都多出一条伤口,不由连连败退。这下,即便是不会武功的缪昌期、杨涟、秦王等,也看出了谁占优势。秦王不禁得意道:“缪昌期,你表弟恐怕是没命啦!” 田海旺看出门道,又见陈谦卫招招夺命,没留半点余地,分明是要置樊彰于死地,不由高叫道:“这一阵我们败了!樊彰,快退回来!” 可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陈谦卫剑锋如雨点落下,霎时间已在樊彰胸腹间刺下十几个血窟窿。.点田海旺惊叫一声,陈谦卫已经飞脚将樊彰踢了回去。 田海旺见樊彰胸口鲜血狂喷,内伤外伤都重到了极点,只怕是难以活命了,慌忙抢上,接了过来。可此时无暇仔细疗伤,田海旺也只能点了几处大穴,暂时止血,同时抹上伤药,服下缓解内伤的药物。众人见樊彰气若游丝,面如金纸,都不由暗暗摇头。缪昌期却极为硬气,眉间悲戚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目光炯炯,紧盯着秦王。 田海旺心中一股愤怒勃然发出,手按心魔剑,一步步踏了上来,冷然道:“陈谦卫,来领死!” 秦王哈哈大笑,见自己的人连赢两场,心中得意到了极点,闻言道:“田海旺,刑部密探统领,厉害!厉害!不过我已经安排了高手来对付你。安道通,文辛雨来了吗?” 安道通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田海旺不由心中一凉:“文辛雨?这个秦王到底拉拢了多少高手?若是阴魔还不能出手,今日岂不是大败亏输?”想着眼神不由飘向了阴魔。 阴魔淡淡道:“别看我,我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 田海旺一咬牙,眼神中带了丝决然,踏步上来道:“陈谦卫,我先收拾了你,再去取文辛雨人头,祭我兄弟亡魂!” 这话一出,秦王反而笑得更欢畅了。秦王不知江湖事,只知道当日刑部密探在京城伏击文辛雨,结果在人数优势、计划周密的情况下,居然伤亡达到一比一,文辛雨还逃走了。如此看来,文辛雨似乎比国旭、田海旺二人联手还要厉害上几分,以他来对付田海旺,那是十拿九稳了。 秦王自然不知道,文辛雨来京城,就是为了除掉手下的叛徒。刑部密探自以为是突袭,但对方借着客栈地利,加上精心部署,反倒是成了有心算无心。最后文辛雨的逃脱更是因为陈谦卫援手。其中隐秘,只有陈谦卫、文辛雨二人知晓,京城传闻下,却变成了文辛雨大展神威,以寡敌众,大占上风,最后从容退去。 而田海旺自负有神剑魔功,无论是陈谦卫,还是文辛雨,在自己手上都是必败,因此也没顾忌许多,下场邀战,想要找回场子。 一人走到秦王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秦王立时脸色大变。 京城,城门。 二十万禁卫军要求进城的时候,却被守城者阻拦了。底下一名将领暴怒道:“我们有卢祥生将军的手令!快开城门!” 但上头的人理也不理。~任凭底下的禁卫军吼破喉咙,上面就是不给半点应答。 卢祥生看着黑压压的城墙,忍不住叹道:“看来这里还是失守了。来人,传我号令,攻城!” 禁卫军装备虽然不错,但负责守卫京城的部队,怎么会有攻城武器?禁卫军的普通士兵,更没有徒手翻墙的本事。好在卢祥生早有准备,预备了巨型撞木,否则这二十万的禁卫军,恐怕真的只能守着城门干瞪眼了。 只是,如今是攻城的紧要关头,禁卫军没有云梯,所有人都拥围在城下,想等到城门被撞开后立即攻进去。这就给了守城叛军绝佳的机会。 一时间,禁卫军从未见过的檑木、巨石、滚油纷纷落下。禁卫军大多举着盾牌,防备对方的箭矢,可从高处坠落的圆木石头力道何等强劲,知晓沾上半点,就是皮开肉绽,加上滚烫的火油,禁卫军一时间死伤惨重。 禁卫军缺乏攻城经验,一遭重创,立时大乱,甚至不少人开始向后退却。若不是卢祥生治军严厉,只怕就要全军崩溃了。 一名副将忍不住问道:“卢将军,为何不把那投石车拿出来?这是杀伤敌人的不二神器!” 卢祥生叹道:“你当我忘了投石车吗?可是,城墙上站着的,是同胞,不是敌人!” 副将惊道:“卢将军,这个时候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卢祥生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会对叛军仁慈,对自己的将士残忍。可是,那投石车力道难以掌握,落在城墙上也就罢了,若是落入京城中……那些无辜百姓,不知要死伤多少!” 副将一时也没了言语,只得问道:“那,卢将军,您的意思?” 卢祥生摇了摇头,低声道:“尽人事,听天命。” 箭矢如雨点落下,加上沉重的檑木、圆石,禁卫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拥在城下的却只能有一两万人,没有云梯,人数上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转眼间,已经有将近一万人惨死。 那桩巨型撞木,也被檑木砸了个粉碎。 卢祥生知道,城门上最多也只有两千人,二十万对两千,迟早都能攻进去。可是,如果攻下城门的时候,秦王已经登基,那只怕自己的部下都不会再反抗下去。 时间,正是最重要的东西!可心焦万分的卢祥生,却始终不忍心动用投石车。 战场上,每一声惨叫,都是一个英勇的禁卫军人死亡。卢祥生看着忠心追随自己的部下一一丧命,心里几乎滴出血来。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只能这样消耗下去,用几万条人命,撞开城门,再进皇宫勤王! 谁也没发现,几十条黑影,飘飘忽忽,从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入了城门。 皇宫内。 秦王脸色大变,极力压低声音,保持平静,但那份惶急还是透了出来:“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快,调集四千御林军,收束败军,和那些人打巷战,能拖一会是一会,实在不行就退守皇宫!还有,火枪队也上!” 他的声音极低,除了那个通报人之外,就只有身旁的王守仁听见了。当然,阴魔、田海旺、陈谦卫三人内力通玄,秦王一番话也尽收耳底。 王守仁低声道:“殿下,让我带人去抵挡。”王守仁有“大明军神”之称,带兵极有手段,秦王点点头,道:“减少损失,拖住时间就行。” 王守仁点了点头,飞快退去了。 阴魔淡淡笑道:“秦王殿下,城门已经破了。二十万禁卫军,恐怕快要到紫禁城了。” 东林党、明熹宗闻言,都是喜出望外,秦王那边的人却都变了脸色。秦王忍不住大叫道:“禁卫军?城门那里有我两千精锐,禁卫军那群脓包岂能攻进来?” 忽听“吱嘎”声响,密道机关发动,一个高壮男子,身穿黑衣,从密道走了出来。众人看得清楚,那人正是余杰望! 余杰望高声道:“报告!刑部密探已经完成任务,城门攻破。二十万禁卫军已经进城!” 秦王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在地。既然是刑部密探出手,那就什么都有可能了。秦王却不知道,出手的不仅是刑部密探,还有柯衷麒带来的几十名绿林好手。城门上秦王的私军却都忙于对付禁卫军,被几十名高手杀了个措手不及,余杰望、柯衷麒趁机打开了城门。一旦失去地利,二十万对两千,秦王的人再没胜算,只能接受溃败的命运。 秦王一咬牙,冷声道:“别得意,在皇城里,还是我说了算!你看看,哪边的高手多?” 一个粗豪的嗓音道:“自然是我们的高手多,哈哈!”文辛雨迅疾无匹,从窗户跳了进来。 陈谦卫连连摇头,调笑道:“文辛雨,你越来越不成器了,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学兔子,上蹿下跳,真他娘的愚蠢。” 文辛雨哈哈一笑,也不回答。 东林党不知阴魔曾经拉拢文辛雨,只知对方是江湖上的高手,又见他与陈谦卫有说有笑,那自然就不会帮自己了,不由人人脸色大变。 阴魔淡淡道:“文兄,你今天帮谁?” 文辛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反正不帮你。”转眼看去,田海旺手拿心魔剑,杀气腾腾,便也拔出刀来,高声道:“田海旺,来打一架!” 田海旺冷哼一声,踏步上前。 陈谦卫对着秦王笑道:“殿下,我收了你的东西,自然应当帮你办事。只是我答应你杀了樊彰,可却没有杀成,真是抱歉。” 秦王见樊彰已经奄奄一息,就算救活,没有小半年也别想动弹,此刻只希望陈谦卫能助他一臂之力,怎会在乎樊彰生死,忙道:“陈先生,您这是什么话,得您援手,真是我的荣幸。” 陈谦卫点点头,道:“殿下,我答应了的事,自然要办到。只是现在再去杀樊彰,有失风范,不如我帮你除了田海旺。” 秦王大喜过望,连忙道:“好!好!多谢!待我登基,一定多有封赏!” 陈谦卫也不理他,三尺青锋一扬,与文辛雨并肩而立。 余杰望怒道:“怎么?两个打一个?”也走到了田海旺的背后。 此时,两方高下已经再清楚不过。陈谦卫、文辛雨合力,这一阵是十拿九稳了,就算柯衷麒再从密道赶来,秦王这边也还有安道通等高手助阵。至于刑部密探,他们都还在京城城门口大战呢。 唯一让陈谦卫、文辛雨有所忌惮的,就是阴魔。不过,阴魔若还能出手,大可以在自己方人马来齐之前,击溃护卫,一举擒拿住秦王,何必要等到现在?就算阴魔当真还有那天下无敌的实力,外头还有上千御林军呢。以一敌千,力挽狂澜,这可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 陈、文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刀一剑,已经指定了田海旺。 两人虽然没合练过什么阵法,但十余年相交,彼此早有默契,田海旺、余杰望二人可远不是对手。 田海旺一声冷啸,心魔剑发出阵阵妖异光芒,眼中露出腾腾杀气,剑一横,直攻了上去。余杰望紧随其后,取出柄鬼头刀,呼喝冲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六章 血战京城 陈谦卫、文辛雨各自抡开刀剑,顿时舞成了一道光圈。【叶*子】【悠*悠】四人战成一团。 双方都是一刀一剑,论剑,自然是心魔剑锋利,但陈谦卫灵动剑法下,田海旺也没占到什么上风,而文辛雨凌厉的刀法却让余杰望吃尽了苦头。田海旺暗暗驱动天魔功,但陈谦卫、文辛雨配合天衣无缝,田海旺不但没吸到半点真气,反倒是自己胸口隐隐作痛,似乎内力运转被对方压制了。 再斗下去,田海旺越来越是惊讶。初动手时,田海旺倒也没什么担忧,一来他自负武功,认为即便不敌,自保也是绰绰有余,二来则是他相信文辛雨追随阴魔,此战绝不会尽全力。可对方两人刀剑一合,威力强了何止数倍,陈谦卫口中悠长清吟,手中剑光流散,文辛雨长呼酣战,刀如猛虎。余杰望、田海旺二人转眼便带了伤,在对方急攻下,连连后退。阴魔见文辛雨出招狠辣,招招都攻要害,看来是不想帮自己了,不由眉头微蹙。 正斗得激烈,一个穿着官兵制服的人急匆匆冲了进来,在秦王耳边低语几句,秦王顿时脸色惨变,惊骇出声:“怎么可能这么快?怎么可能?” 京城。 王守仁带着四千御林军,以及秦王最精锐的两千私军,勉力抵挡禁卫军大部队。禁卫军虽然人数几倍于对方,但在狭窄的巷子里,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加上王守仁屡施巧计,竟然成了不胜不败的僵持之局。 然而,几十名黑衣人的参战,完全改变了战局。 这些都拥有不俗的武艺,持着锋利兵刃,见人就杀,而且多半是偷袭军官。一旦得手,便能让一大批人群龙无首,陷入混乱。这样的一股力量凝聚起来,如尖刀一般从后排插入,御林军顿时迅速地溃退了下来。 原本如果只是一帮武技过人的高手冲进来,也并不可怕。武林高手间多半没有配合,即便组成队伍,也是驳杂不堪,成了乌合之众。【叶*子】【悠*悠】这些人混战之中不知阵型,不听号令,各自为战,绝对不是训练有素军队的对手。[.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但这些黑衣人可怕之处在于,不但人人都有出色的武艺,还配合默契,进退有度,显然经过了极严格的训练!他们三五人一组,混在人群中,一旦有机会便立即击杀军官,若是没有机会,也能迅速击杀身边的禁卫军士卒。柯衷麒左手持盾,右手提枪,在人群中进退自如。他盾牌前后舞动,轻松格挡了所有敌人的攻击,而枪花一抖,便立刻将一名军官刺死。 有人看出柯衷麒威猛,便围了过来。但柯衷麒枪法何等凌厉,枪花一抖,一声大喝,立刻便刺死一人。稍有空隙,轻功施展开来,如游鱼戏水,如飞鸟翔天,如水银泻地,对方的包围圈形同虚设,而柯衷麒已经连毙近十名军官。众人吓破了胆,再不敢靠近柯衷麒,甚至连不少军官都带头退避了起来。 王守仁一眼认出,这些人绝非普通官兵,多半就是那战无不胜的奇兵――刑部密探。 传说中的刑部密探,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王守仁不知道,这一批黑衣人中,有一半都是绿林中的好手,却不是什么刑部密探了。 王守仁看着后队地士兵纷纷溃退下来,满脸震怒,不由得大吼道:“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我带人顶住前面,你们马上把后面这批人解决掉!” 王守仁毕竟是行伍出身地老将军了,“大明军神”之名绝非泛泛,立刻就调集了三百精锐御林军,直接冲了上去。御林军中的精锐自然实力远远在禁卫军上,加上王守仁的智慧,足以拖延大量时间。可如今的情况却大有不同。 所谓兵败如山倒。整个京城都在御林军掌控,后方根本没什么提放,谁能想到竟有一支武功高强的人马会从后面杀来?后队的一批人被杀散了之后,溃败的乱兵如潮水一样前后拥挤,整个御林军一时间都乱了。而前方的御林军黑夜中不知有多少人突袭,只看见后排的涣散,士气一时间尽泄,甚至有人开始逃跑。~王守仁虽然治兵带兵都有本事,所率的人也都是御林军中的强者,但还没冲到禁卫军面前,就先被败退士卒冲散了队列。 王守仁带着三百人马,犹如陷入了泥潭里一样,进退不得。面对身边地人潮拥挤,大明军神立刻显露了他的果决,长剑一砍,砍倒了身边的溃败官兵,大声吼道:“敢退者,杀无赦!有进无退!有进无退!所有人,杀了后退着!” 手下三百御林军,闻言,再不容情,兵刃没挥向禁卫军,先刺向身边的败兵。这一举动,效果果然不凡,渐渐地退散下来的官兵眼看王守仁这一行人势若猛虎,手里的兵刃沾满了鲜血,杀人毫不容情。众人心中都想到:“军神来了!”此刻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加上王守仁亲临,士气大振,就有不少人大吼一声,掉头朝着禁卫军冲了过去。 京城中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不多片刻.青石板的地面就沾满了血迹,低洼处还聚集着一滩滩的鲜血。城中百姓都慌了神,闭门不出。只是不少品性卑劣者趁机四处劫掠,众强盗小偷也借机出动,京城一时大乱。 卢祥生远远望见骑在马上的王守仁,微一冷笑,自言自语道:“这个王守仁,还真有胆子。骑着高头大马,所有御林军都能看见主帅出征,士气倒是能有所提升。可是,你自己也暴露在我们弓箭手的视野之下了。”转过身去,沉声道:“弓箭手准备,瞄准王守仁!” 眼看数十支弓箭已经指定了王守仁,只消卢祥生一声令下,数十箭齐发,王守仁万无活着的道理。可卢祥生抬起手来,却是不忍落下,心中暗道:“王守仁当年以数千人马平定宁王之乱,无愧于大明军神之名。我们虽然是武将,说到带兵之术,却有几个能比得上他这个文官?这等人才,杀之可惜。可惜!”想到此,摆了摆手,道:“来人,活捉王守仁,必须活捉!” 虽然王守仁身先士卒,强行喝止了部分乱兵,但禁卫军毕竟有二十万人,如潮水般涌来,区区几百人,完全无力抵挡。反倒是越来越多人找到了王守仁,抱着擒敌主帅的想法,向他围了过去。 一名领军,人在马上,借助马匹的力量当头一刀,王守仁举剑硬抗,却几乎被劈到了地上。王守仁是文官出身,真正的沙场厮杀并非他所长,对方又是极勇武,这一刀王守仁如何能接下?若非对方存了活捉之心,只怕他已经死在那一刀下。 王守仁稳了稳身子,发现握剑的右手虎口已经裂开了,手掌剧痛,颤抖不已,赶紧剑交左手。但同时,已经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守卫亲兵也已被分隔开。王守仁慌乱下疯狂挥舞手中宝剑,却是力不从心了。 王守仁率领的三百御林军精锐,小半人甚至没遇到禁卫军,就先给败军冲散了。剩下的人,以及重新回归战场的一些御林军、秦王部队,却陷入了茫茫多的禁卫军中,转眼便被绞杀。 王守仁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在此危难关头,这名中年文官竟如久经沙场的老兵一般,宝剑连连挥舞,生死置之度外,一连斩杀了几名围攻的士卒。但他身边的侍卫,却一个个地惨死。一名忠心的侍卫首领,以身体帮王守仁连挡几刀,奋力冲前,竟以血肉之身为王守仁冲开了一条道路。不少人看见这亡命之徒,长矛大戟纷纷落下,当场让他血肉成泥。那人忍痛大呼一声:“王大人,快走!” 只是,王守仁毕竟没习练过什么武艺,那名侍卫首领拼死冲出的道路,很快便被填上。纵然对方存心活捉,王守仁身上还是多了几道巨大创口。左臂的刀伤深可见骨,肋下、胸口、小腹,也都是血如雨下。他抬头眺望,御林军已经溃乱,不少忠心的护卫想要来营救自己,却伤亡惨重,不由心中一凉:“守不住了!” 心念一乱,立刻大腿中了一刀,软倒在了地上。王守仁心慌意乱,举起剑来,奋力刺死一人,但同时,他右肩也被一柄长矛刺中,顿时肩胛骨都碎了。 王守仁大叫道:“所有人退守皇宫!立即退回,不要管我!” 有人不禁惊呼道:“王将军,我们来救你!” 王守仁自知必死,惨然一笑,高声道:“不要管我!所有人退回皇宫!” 他眼看有的御林军已经开始后退,但秦王暗中布置的士卒,都是自己的老部下,忠心护主,发现难以救回王守仁后,不但不回退,反倒拼死向前冲杀,看来是要战死沙场,以死明志了。 王守仁声嘶力竭,但兀自竭尽全力大吼道:“转告殿下,守卫紫禁城时,决计不可派上火枪队!”说着横起长剑,自刎而死。 众护卫见王守仁自尽,悲愤交加,一时间个个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不少人主动留下断后,拼死挡住了禁卫军前进的脚步。 这些人抱着必死之心,往往身中数刀还屹立不倒,浑身浴血,却依旧狂呼酣战。禁卫军虽然人数众多,面对如此悍敌,却也心寒手软,忍不住生了退却之心。就在这片刻,御林军数千人马缩回了紫禁城。虽说刑部密探还有心阻拦,但面对放眼明朝战斗力也是屈指可数的御林军,以几十人抵挡对方数千人马,显然只是螳臂当车。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也没必要做无谓死伤,刑部密探很快就脱离战场,消失在夜幕中了。 皇宫,养心殿。 秦王听了外头的军情汇报,也是又惊又怕。他想了想,低声道:“所有人死守紫禁城,决不允许放进一个敌人!哪个城门被攻破了,所有人都斩首!”顿了一下,又道:“传令下去,我登基后,所有人提升三级,军官赏银一千,普通士卒赏银三百!对了,火枪队也全部出动。” 传令兵忍不住犹疑道:“可是,王大人临死前说……” 秦王皱眉喝道:“你懂什么?王守仁是杀糊涂了!我的火枪队如此厉害,此刻不用,难道还带到棺材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七章 情势危殆 秦王声音不大,场上四人又是呼喝连连,他自是以为谁都没听见。~但凭借阴魔的耳力,什么声音能瞒过他? 闻听秦王话语,阴魔淡淡一笑道:“殿下,你不听王大人之言,那是大错特错了。” 秦王心中大惊,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随冷哼一声,问道:“如何?” 阴魔淡淡道:“火枪虽然厉害,但说到攻城守城,却远远不如弓箭。” 秦王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阁下据说是魏忠贤的第一幕僚,原来见识也如此差,无怪魏忠贤今日惨败了!” 阴魔摇了摇头道:“敢问殿下,可知远程武器的比较,是看哪几点?” 秦王对这些兵器火器的了解其实十分粗浅,只知火枪威力无穷,具体细节确实一无所知,闻言,语气不由一窒:“哼,这些东西,岂需我来钻研?” 阴魔道:“远兵器威力,全看三点。其一,射程。其二,射击时间。其三,对敌方造成的伤害。” 秦王冷言道:“那又如何?” 阴魔答道:“所谓火器,分为两种。一是鸟铳,二是火铳。鸟铳威力并不强,优势在于只有小臂长度,携带方便。但真正战场厮杀,秦王殿下自然不会用到鸟铳了。这个火铳,在五十步内的威力确实无比强大,一旦击中敌人,即便没打中要害,火药也会对人造成巨大伤害。可是,如果超过五十步,火铳几乎很难打中人。而紫禁城城距地面远超过一百步,这样的距离,火铳对禁卫军根本不可能造成杀伤。” 陈谦卫斗得激烈,但毕竟占尽上风,也能分心旁顾,听了阴魔的话语,便长笑道:“这话倒是没错。我见过神机营的人,他们告诉我,超过八十步,如果火枪还能打到人,等同于神话。” 文辛雨知道陈谦卫性子,也乐得跟他演个双簧,便道:“什么神话?” 陈谦卫嬉皮笑脸道:“后羿射日!” 文辛雨忍不住笑出声来,东林党、魏忠贤等人也是莞尔,秦王一方的人却是脸色阴沉。秦王心中大怒,但陈谦卫是他手下的干将,今日成败全看他和文辛雨,言语间却不敢得罪了,只冲着阴魔冷冷道:“未必。我的人都是严格训练的,比神机营那些整天混饭的人厉害多了!” 阴魔淡淡一笑道:“神机营本是禁卫军的一部分,只是后来解散了。秦王殿下,你的火枪队只怕有一半都是从那里招揽的人。剩下一半,也都是跟着神机营的人学练火铳的,技术未必就强于原先的神机营。何况射程是火铳本身所限,和使用者的技术没有多少关系。” 阴魔顿了顿,又道:“御林军若有飞震天雷,守住紫禁城应当没什么问题。可我听说秦王亲自拒绝了这种厉害的火器,叫人不解。~” 秦王哼道:“你懂什么!这东西价格不菲,威力却不强,要来何用?” 飞震天雷用于杀伤人马,壬辰倭乱时期,由火炮匠李长孙发明,属于一种炮弹。这东西外形如瓢,里头装有火药薄铁片,缠火绳的木谷以胶插入木谷的竹筒。木谷的沟缝长,炮弹的爆炸时间长,反之则短。发射飞震天雷的火炮确实移动缓慢,机动性差,极容易被对方骑兵突入毁去。但是在京城狭窄地形,或是守城的时候,士卒徒手点燃扔出,一个飞震天雷足以炸死炸伤近百人,禁卫军人数再多,也难以抵挡。当初王守仁就向秦王推荐了这飞震天雷,以及一种埋在地下的震天雷,都是守城的不二利器。但秦王感到造价太高,又需要专人设计制造,麻烦不少,加上他对火枪队极度自信,便拒绝了提议。 阴魔见秦王不知深浅,也不多提此物,道:“那就看看殿下钟爱的火铳。首先,火铳相比弓箭,容错率非常低。殿下的火枪队在射击的时候,只消有人误将弹头而非火药放入火铳中,那在短时间内这支火铳就完全废了。这名士卒,只能慢慢用手将弹头抠出来,若是埋得深,恐怕得费上一顿饭的时间。就算殿下训练严格,每个人都能准确无误地发射火铳,射击速度也在弓箭的五倍以下。” 秦王插口道:“慢一些又如何?中了一箭未必会死,但火铳打中了就是必死无疑。” 阴魔点头道:“不错。铅弹穿透力强,即使是两层铠甲也能轻易打破,而且弹头入体,往往不会走直道,伤害人的五脏六腑,甚至嵌入骨头,难以治疗。可惜的是,殿下两百名火枪手一起开枪,轰鸣如雷,若有人误将弹头塞入火铳,也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依旧会放火药进去。到时候弹头阻塞火铳,运气好,弹头被火药冲出,铅弹一样造成杀伤,运气不好,那就是火铳爆炸,周围两三人恐怕都要重伤。” 阴魔看了看外头,淡淡道:“如今是夜间,只有微弱星月之光,想要打中人,恐怕不容易。” 秦王冷笑道:“我的人看不见禁卫军,禁卫军更看不清城上的情况。两边都是乱射,禁卫军人多,自然伤亡大得多。” 阴魔笑道:“殿下,你完全错了。论伤亡,禁卫军是一定会远远多于御林军的。但是禁卫军有二十万人,御林军却只有几千,消耗下去,紫禁城自然就攻破了。殿下过于相信火枪队,弓箭备置的并不多,能远距离威胁禁卫军的,不过寥寥数百人。可是禁卫军的弓箭手就有将近两万人,能迅速到达紫禁城下的,少说也有一万人。就算这一万人死绝了,普通士卒,又如何不能代替?弓箭这东西,禁卫军中几乎人人会用,只是普通士卒在臂力、准确度上不如真正弓箭手罢了。可是殿下,你的火铳,除了火枪队,又有几人会用?” 秦王心中不服,却偏偏又找不出言语与阴魔辩论,一张脸涨成通红。 阴魔悠悠道:“火枪队与禁卫军弓箭手,谁也看不清谁,不知道是禁卫军几千支箭矢容易射中人呢,还是殿下的火枪队两百颗铅弹容易打中?” 秦王脸上变色,想要说话,却不知如何说起,大怒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精心布置的火枪队,怎么会比不上禁卫军的弓箭?” 阴魔也不理歇斯底里的秦王,续道:“弓箭手臂力有限,射出三十箭左右就会精疲力尽,双臂酸软,难以为继。【叶*子】【悠*悠】一万人的弓箭手,至少也要分成三队,轮流射箭,留下充足的休息时间。弓箭手需要休息,火铳射击却不费力,不用休息。人力有时而尽,这是难以避免的。”秦王闻言,不由脸上一喜。 阴魔话语一顿,随即叹道:“可惜弓箭手休息后还可以上阵,但火铳射击太多次也会造成枪管发热,甚至是炸膛的情况。人力有时而尽,物力亦然。可是人累了可以喘气,火铳热了却没有缓解之法。若是炸膛,殿下的火枪队恐怕要减员三到五个人了。” 秦王脸色阴沉,忍不住叫道:“一派胡言!我不相信,王守仁万分推崇的火枪队,会比不上那些弓箭!” 阴魔淡然道:“王守仁有大明军神之称,见识确实广博,他不也告诫殿下,千万不要用火枪队来守城吗?” 秦王脸一红,想到自己的话如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由大为尴尬。 阴魔看了秦王脸色的变化,续道:“弓箭发射容易,火铳的发射步骤却极为冗杂。我想,王大人的意思应该是让殿下用普通弓箭手拖延时间,或是用飞震天雷来抵挡禁卫军攻城。如果紫禁城守不住了,再让这些火枪队分布在各个阴暗处,凭借地利,大大阻碍禁卫军前进的步伐。这时候,每一名火枪手有充足时间来发射火铳,威力极强。黑暗中,禁卫军难以发现火枪队的位置,双方距离也多在五十步内,以卢祥生稳重的性子,必然按兵观察。这就给了殿下充裕的时间。可惜,殿下完全没能理解王大人的意思。再多说一句,弓箭手与寻常士卒一样,都要进行战场厮杀的训练,而且大多臂力强劲。一旦有敌人近身,这些弓箭手只消随身带一柄大刀,就又是一名勇武的士卒。而火枪队常年练习枪法,身体孱弱,若是城破了,禁卫军近了身,这些火枪手能干什么呢?还不如早早把他们放到皇宫中,用树林、阁之类作为掩体,从容射击。”说着,阴魔似乎很是惋惜:“若是在皇宫中,每一处地利都足以抵挡禁卫军小半个时辰,可惜殿下没能会王大人的意,可惜,可惜!” 阴魔一番话,说得秦王面如死灰。这些道理,王守仁原本也说过,但手下说的话,和敌人说的话,分量却有不同了。秦王本已想立即派人收回火枪队,但敌人一番话,自己便言听计从,脸面往哪搁?安道通是御前侍卫的总管,也深感阴魔言之有理,不由上前问道:“殿下,要不要把火枪队收回来?” 秦王自觉颜面无光,暴怒道:“你糊涂了?那个假面人大放狗屁,就是想骗咱们收回火枪队,我怎么会上他的当?” 安道通追随秦王已经有些日子了,自然知道秦王是拉不下脸面,不由心中暗暗叹息。东林党众人也看出些缘由,一来佩服阴魔的智谋,二来也是不屑于秦王。 秦王眼看众人表情,更觉脸面尽失,怒道:“你们还高兴什么?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只见文辛雨单刀抡圆,真气疾吐,赫赫如骄阳腾空,勃勃如怒龙昂首,气势千钧,陈谦卫剑法飘逸灵动,脚下却是凝如山,沉如海。刀剑绞击,光影散乱,陈谦卫剑法如繁花乱锦,织成一张光网,余杰望、田海旺都被笼罩在其中,而文辛雨刀法简单,无甚变化,却每一刀都补上了陈谦卫剑法中的破绽。陈谦卫是手中飘逸,脚下沉稳,文辛雨却是手中简单,脚下轻快。两人互补短处,各种正奇变化尽在其中,即便遇上两个武功相当的好手也是稳操胜算,何况余杰望的武功还差了一截? 阴魔看着场上四人,不由微微颌首:“陈谦卫、文辛雨确实是相交多年,心意相通,才能使出如此默契的招数。但看配合,或许未必就输于五灵散人的擒龙阵。” 田海旺虽然手有不世神剑,但他和余杰望都道文辛雨是自己人,出手留有分寸,待得两人发现对方招招狠辣,不留半分后手,恍然大悟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余杰望浑身浴血,身上已有多处受伤。场上四人,他是最弱的一个,陈谦卫、文辛雨的招式,也大多以他为突破点,余杰望自然也是难以突破,连受重创。 田海旺心中生出几分惶急,眼看文辛雨眼中全是杀气,慌忙拉住余杰望,想要退后说话。但是陈谦卫剑法密集,余势更是绵绵不绝,田海旺这一举动实在冒失,立刻迭遇险招。 文辛雨看出田海旺左右躲闪陈谦卫手中青锋,狼狈不堪,并无反击之力,瞅准机会,一刀当头劈下。此刻田海旺身子周遭都在陈谦卫剑尖笼罩下,只有前方稍有空隙,但文辛雨这一刀,是完全封死了田海旺所有退路! 田海旺头皮发麻,但无计可施,只能举起心魔剑抵挡,至于陈谦卫一剑会落在自己身子哪里,那就不好说了。 余杰望见田海旺遇险,心头狂跳,也顾不了许多,挺身而出,一步横在了他身前。文辛雨刀势虽猛,却也不敢抵挡心魔剑,手腕翻转,单刀划了个弧线,绕过心魔剑,横削田海旺手指。这一招虽然巧妙,但自然奈何不了武功卓绝的田海旺,他手臂一缩,轻巧巧闪躲了过去,心魔剑伸缩如毒蛇,反倒在文辛雨刀背上磕了个口子。 田海旺逃过大劫,但余杰望却没这么好运了。陈谦卫剑法何等厉害,连环七剑而出,分刺七个不同方位,叫人避得了肩头,闪不开大腿,挡得了中盘来招,卸不去攻上盘的剑势。 余杰望原本就是抱着必死决心,替田海旺挡剑的,他兵刃拼死挥舞,但这七剑落下,一处也没能挡开。顿时,七蓬鲜血狂飙而出,余杰望口中也溢出一丝鲜血。陈谦卫剑上附了内力,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田海旺与余杰望同为刑部密探,相交时日已久,情同手足,见他身受重创,不由骇然变色,这失神的刹那间,持剑的手自然也慢了片刻。 陈谦卫、文辛雨都是身经百战,知觉何等敏锐,田海旺右手才露破绽,两人兵刃已递了过去。文辛雨才看陈谦卫手腕动作,已知他心意,单刀只是轻轻一划,割伤田海旺手臂,刀势不止,却直落余杰望喉间。陈谦卫剑如蛟龙,猛然刺向那只紧握着心魔剑的手! 吱嘎! 剑刃刺进骨骼的可怕声响! 这一剑,陈谦卫没有留情! 田海旺护体真气发动,但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精铁所铸造的青钢剑? 但田海旺的精神全没在这里。他看见文辛雨刀锋疾挥,已奔着余杰望咽喉而去! 余杰望已受重创,身子摇摇欲坠,如何能躲开这一击?咽喉被割断,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嗖一声,兵刃破风之声大作。文辛雨这一刀,居然砍了个空。 田海旺竟爆发出全身的潜能,带着余杰望,硬生生飞退了一尺! 田海旺全身都落入掌控,这一步后退脱险,几乎不是世间任何人能做到的。文辛雨、陈谦卫心中都不由想起了古墓下――神功绝顶的阴魔! 两人同时变色。 田海旺将余杰望放到了地上,右手鲜血不断涌出。任谁都能看出来,田海旺这只手是没法用剑了。 鲜血潺潺流下,沿着田海旺的手腕,滴满了心魔剑。 文辛雨冷然道:“换左手。”语气森森,是定要取田海旺人头了。刑部密探与文辛雨素来有怨,若借着今日一战,除掉田海旺,日后绿林中人便不需再畏惧这支奇兵。文辛雨横行江湖数年,对于拦路者从不会心慈手软,田海旺也不例外。 陈谦卫拉住文辛雨,低声道:“你看!” 大股鲜血流到了心魔剑上,心魔剑竟然散发出了一丝妖异的黑气! 那股黑气源源不断地向田海旺身上涌去,而他那原本因重伤剧痛,止不住颤抖的右手,忽然就坚定了起来。 黑气涌动,田海旺面上的表情也带了丝狂热。陈谦卫死死盯着田海旺的双眼,希望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那不是田海旺以往的随和,也不是阴魔的深邃,不是文辛雨的狂霸,不是陈谦卫的洒脱。那是――野兽的眼神! 杀欲很重,却不是寻常的杀气。似乎田海旺只想把一切挡在眼前的东西全部撕碎,至于撕碎的是谁,并不重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八章 胜之不武 第九十八章胜之不武 陈谦卫、文辛雨看着田海旺双目都变作赤红色,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不由均是皱眉。[.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田海旺死死握住心魔剑,环视四周,忽然手臂一舞,仰天长啸。 这啸声听来,不过是寻常汉子狂躁时候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音虽响,却无甚气势。但转眼工夫,啸声竟越来越响,到最后竟有如雷轰电闪,水决山崩,其中蕴含的内力,更是磅礴无匹。啸声中,养心殿的窗户止不住摇晃,不多时,竟咔嚓一声,落到了地上。整个大殿似乎都震动了起来。 养心殿内,明熹宗、东林党人、魏忠贤、秦王及其部下,全都禁受不住这样可怕的声音,浑身酸麻,拼死用手捂着耳朵,躺倒在地上。 众人只觉得仿佛有千百根针在刺着自己的耳朵,又从耳朵钻入脑袋,似乎要将整个人撕碎。 秦王的手震得簌簌发抖,他的所有部下,即便是武功最高安道通,也捂住耳朵,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而明熹宗、魏忠贤、东林党人没练过内力,对田海旺的啸叫抵抗力更弱,几乎就要崩溃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他们紧紧捂住耳朵,死死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能想。 所有人的精神力似乎都已被这诡异啸叫所摧毁,所有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两只手紧紧塞住耳朵。 但内力灌输下,啸声还是透过了那紧捂着耳朵的手,往他耳里钻,钻进脑子里,打垮每个人的意志。 樊彰、余杰望都已重伤昏mi,但这啸声,竟硬生生将他们唤醒。他们无力运内力抗衡,甚至无力用手去堵住耳朵,加上本就极重的内伤,他们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内伤外伤jiāo加,两人恨不得一死了之。 但田海旺的啸叫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谁也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 “啪”蜡烛被震灭了。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嗡嗡”的作响,养心殿中变成了极度恐怖与黑暗的地方。 阴魔盘腿而坐,头上真气如烟雾缭绕,竭力运内力抵抗田海旺的啸叫声。 养心殿内,还能稳稳站立的,只有陈谦卫和文辛雨。 以陈谦卫、文辛雨的内力修为,这声音自是夷然不惧,但眼看田海旺撮唇一啸竟有如斯威力,也不由变色。陈谦卫手中持着划亮了的火折子,目光却分毫不离开田海旺。养心殿内粗如儿臂的蜡烛火光都被扑灭了,但这火折子在陈谦卫内力护佑下,火光微微颤抖,忽明忽暗,但一直在有力的跳动,没有熄灭的迹象。 文辛雨被吵得心烦意luàn,忍不住高叫道:“闭上你的鸟嘴”这一声雷霆大喝,魂杂着田海旺可怕的啸声,众人只觉胸闷头痛,几乎要晕死过去,有人甚至呕出了鲜血。 文辛雨话才出口,单刀挺出,中宫抢进,直指田海旺胸口。陈谦卫紧随其后,剑如密雨,寓攻于守。这一招仍是无懈可击。 田海旺阴森森一笑,心魔剑黑气缭绕,他整个人也犹如炼狱恶鬼,笼在一团黑暗中。 距离田海旺尚有尺许,陈谦卫、文辛雨陡然感到一阵诡异强绝的吸力发散开来,真气一时间飞速流泻。陈谦卫内力较弱,感受更加明显,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便收剑,退开一步。但文辛雨所练的内力颇为高明,真气凝聚下形若有质,竟能刀势不止,猛刺向田海旺。 田海旺似乎没想到文辛雨竟能抵挡天魔功,一时手足无措,眼看那一刀已递到身前,仍是不知躲闪。 文辛雨一招得手在即,但心中毫无得意之情,反倒充满了疑huo:“这就赢了?不对,若是胸口真有这样的破绽,陈谦卫怎会不能发现,反倒后退躲闪?”一念及此,忽生警兆,出刀稍缓,脚步也变进为退。 其实以文辛雨的性子,招式已经发出,万无收回的道理。但他与陈谦卫配合已有十余年,彼此心念,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领会。陈谦卫奋力回缩,文辛雨与他向来进退一致,下意识便也退回了一步。 田海旺满是鲜血的右手紧紧握着心魔剑,待文辛雨靠得近了,忽然反手上撩,心魔剑带着一团黑气呼啸而上。以陈谦卫的眼力,竟看不清那一剑是如何使出,只恍惚间看见黑光闪动,似乎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天际。 叮金铁jiāo鸣。 文辛雨手中的刀已经秃了一截,右手虎口也被震得酸麻无比。若不是已退了那一步,只怕文辛雨的手掌就保不住了。陈谦卫、文辛雨对视一眼,心中俱是骇然:“田海旺右手已受重创,为何不但能用剑,还更胜往昔?” 田海旺眼睛微微闭着,浑身也阵阵发颤,右手的伤口没有包扎,鲜血仍在流失。陈谦卫心道:“这样流血不止,神仙也挺不住。我们联手拖住片刻,到时候失血过多,田海旺不攻自破。”想到此,冲文辛雨使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合击之势立成。 两人脚步并不快,也没有冒失出手,只是一点点靠近田海旺。田海旺没再继续吼叫,众人也渐渐复苏了过来,两边人都点起了蜡烛。 陈谦卫、文辛雨二人脚步都慢到了极点,也不带半点杀气,但凝炼的气势压迫下,无论是秦王,还是明熹宗,竟都忍不住地向后退却。 田海旺颇为痛苦,面容狰狞,右手的鲜血如小溪般留下,他却理也不理。心魔剑在血液的浇灌下,益发显得邪气森森。田海旺低头看去,鲜红的血光反射在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陈谦卫、文辛雨左右合击,一刀一剑,如风御行。这两大高手连珏一击,无论攻守,都是毫无破绽。 但这两人兵刃还没接近田海旺身边,天魔功威力发开,两人均觉内力散失,浑身一阵酸软,竟敌不过田海旺的天魔功,内力一泄,刀剑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九章 陡转直下 第九十九章陡转直下 田海旺桀桀怪笑,一跃而起,脚不沾地,直飞了一圈。他一身黑衣,在大殿中的身影,犹如蝙蝠一般。众人见他无故奔跑,都是莫名其妙。 文辛雨也是奇怪,看着田海旺飘忽成一片的黑影,深自戒备。陈谦卫看了两眼,脸色一变,脚下一踏,直往秦王身边赶去。说到身法迅疾,陈谦卫远远比不上田海旺,但是他走了捷径,竟堪堪两步横在了秦王与田海旺之间。究竟田海旺是怎么绕了个圈子就到秦王面前的,只怕连陈谦卫自己都没看清,他只是凭着多年经验,预判到罢了。 陈谦卫这一步走得实在匪夷所思,文辛雨也大出意料。当陈谦卫与田海旺正面相对时,文辛雨还愣在原地,担心田海旺偷袭,如何想到他竟会去袭击秦王?如今陈谦卫就站在田海旺和秦王之间,田海旺心魔剑高高落下,自己却退无可退,而心魔剑锋锐无匹,这一剑也万万不能硬接,当下长剑斜刺田海旺咽喉。这一剑是攻敌所必救,围魏救赵的本事。这样的剑术,陈谦卫也不知用过多少回了,出手时已是熟极而流,早已想好,bi退田海旺后,立即换招刺他胸口。 田海旺果然收招了,陈谦卫心头一喜,立即缩手换招。谁料天魔功那诡异的吸力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陈谦卫只觉手臂瞬间一阵酸软,再无半分力气,连手中青钢剑都难以收回。 叮咚脆响,陈谦卫手中长剑已从中断裂。田海旺得势不饶人,一剑又猛然刺来。这一剑,陈谦卫若不让,自己身上就得多一个血窟窿,可若让开了,秦王就是必死无疑。田海旺这一剑当真厉害,不管陈谦卫能否躲闪,这一剑落下,今日政变,是就此结束了。 陈谦卫看出田海旺意图,心头狂跳:“怎么办,让不让?”想到田海旺这一剑附上全身真力,甚至都没有用天魔功来限制自己移动,显然是希望自己躲开,而后一剑取下秦王性命。陈谦卫看着心魔剑上的幽幽黑光,头皮一阵发麻,忖道:“不管怎么说,我的命总是比秦王值钱,为他死,不值得。可恨文辛雨反应太迟钝,给了田海旺可趁之机。”脚步一错,将秦王暴露在了心魔剑之下。 田海旺毫不手软,一剑带着呜呜风声,森然剑气,如雷如电,迅疾落下。 唰锋锐无双的心魔剑刺入皮rou,便如同快刀子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陈谦卫感到脸上一热,似有鲜血喷过来,侧目看去,却见安道通居然站在秦王面前,帮他挡住了这一剑 安道通武功并不算太高,但他竟然能在秦王危急的刹那冲到田海旺之前,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救了秦王一命。田海旺也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会被人挡下,眉头大蹙,手上也不由慢了一下。 陈谦卫看出田海旺心中震撼,不及多想,横剑削向田海旺胸口,只望能让他离秦王远一些。田海旺失神只是片刻,一见陈谦卫断剑如风削来,立即便要后退。 不料安道通惨然一笑,不待田海旺chou出心魔剑,竟自己扑了过去,双臂死死抱住了田海旺腰部。田海旺猛力chou出心魔剑,几乎将安道通劈成了两截。一大蓬血雾喷出,陈谦卫、田海旺二人都浑身浴血。 按理说,这样重的伤,即便不立刻就死,也是奄奄一息,无法救治了。谁料安道通居然如武林中一等一高手般敏捷,拼了命的抱住田海旺腰身,死也不放。田海旺足下逝如惊鸿,竟没能脱开他双臂,险些被按在地上。 就这么片刻功夫,文辛雨已经醒悟,手持着单刀,风声飒然,劈向田海旺脑袋。田海旺心魔剑舞动,仗着兵刃之利,竟bi退了陈谦卫、文辛雨二人连手一击。但安道通如水鬼一般死死拖住了他,叫他无论前行还是后退,都是举步维艰。田海旺心头恼火,内力灌输双腿,想要生生震死这人,可对方双臂竟如铁箍一般箍住了自己,任凭田海旺输了多少内力,震得安道通骨骼嘎嘎作响,但就是挣不脱。 遇上这样对手,实在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田海旺进退不得,如同陷身泥潭,眼看陈谦卫、文辛雨又攻来,赶忙以心魔剑抵挡。 安道通胸口被重创,血huā四溅,浑身骨骼在田海旺内力下,更是几乎寸寸断裂,但临死关头,他竟能死死抱住田海旺,双臂如铁箍一般,若不是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潜能都bi了出来,只怕就要被按到地上去了。田海旺双腿连续踢动,凭他内力,足以开山裂石,但安道通竟仍未被甩脱,反倒是田海旺重心不稳,一跤跌倒在地。如此好机会,文辛雨立即一刀在田海旺左肩落下,削去一大块皮rou,陈谦卫也划破了田海旺额角,血如雨下。 田海旺满脸都是鲜血,视线都模糊了。但他临机一动,心魔剑飞速盘旋,瞬间斩去了安道通两条胳膊,一脚将他踢飞。 安道通带着一蓬血雨,落在秦王脚边。他惨然一笑,嘶声道:“殿下,我只怕不能看到你登基了……我……”话未说完,已经气绝。 秦王险死还生,惊魂未定,面如土色,浑身都沾了安道通的鲜血,正手忙脚luàn的擦拭。秦王见安道通飞落在自己身边,鲜血溅了自己一身,不由面露嫌恶之色,连连后退。安道通虽已气绝,但双肩断臂处仍是不断流出血液,秦王看了这忠心的部下,却没有半点爱惜痛心,反倒生怕身上沾了血污,一脸厌烦。 田海旺此刻已经躺倒在地,在陈谦卫、文辛雨围攻下,狼狈不堪。两人的刀剑虽然都毁了,但在精心使用下,威力仍是不俗,田海旺纵有不世神兵,却已几乎陷入绝境。 田海旺左肩一块皮rou被削去了,胸口也多了条刀痕。但最糟糕的是,陈谦卫一剑划破了他额角。陈谦卫比武经验极其丰富,看出田海旺手忙脚luàn,立即寻机会划破他额头。这一剑下去,当真厉害无比,淋漓的鲜血模糊了田海旺视线,田海旺别说攻守变招,连看清对方招式都不容易。 田海旺眼看身处绝境,如此打下去,迟早要丧命,一咬牙,心魔剑挡开文辛雨一刀,竟拼死跃了起来。田海旺这一举动,是赌陈谦卫的仁心 田海旺从地上跳起来,整个胸口都在陈谦卫剑锋笼罩下,只消手腕轻轻一送,他就必死无疑。但陈谦卫几次都放过了田海旺,这一次若是仓促间顾念了兄弟情谊,下手稍缓,让田海旺脱出包围,那么仗着心魔剑,两人再想拾掇下田海旺就千难万难了。田海旺根本不需赢下这场战斗,二十万御林军正奋力攻打皇城,区区几千御林军,能坚持多久?只要紫禁城被攻破,秦王自然也就败了。陈谦卫、文辛雨纵然本事通天,二十万人马也不是他们能力挽狂澜的。 阴魔身子一震,也不禁有些紧张。天下事可说有一大半都在阴魔掌控中,唯有这陈谦卫的心,叫他捉摸不透。 陈谦卫长剑一抖,看着田海旺,手起剑出,便向他胸口刺了过去。田海旺足尖在地,腰身悬空,全没力气闪避,一瞬之间,剑尖已抵胸口。此刻田海旺再也无力进退躲闪,依然抬起身来,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陈谦卫剑下。 嗤的一声轻响,长剑已从田海旺右胸透入。陈谦卫眉间一颤,手腕忍不住抖了抖,拔出长剑,只见剑尖殷红一片。 田海旺右胸鲜血有如泉涌,四周惊呼之声大作。田海旺伸手按住伤口,身子摇晃,脸上神色极是古怪,似乎在问:“你真的要刺死我?你当真不念旧情?” 陈谦卫痛苦之色只是一闪而过,脸色木然,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田海旺,是你错在先,怨不得我。” 文辛雨看了田海旺举动,原也一阵担心。陈谦卫究竟是重情,还是重大局,谁也说不清。两人相jiāo多年,旁的事文辛雨都能猜到一二,但陈谦卫究竟有多看重与田海旺的旧情,那就不好说了。 田海旺竟然突出险招,自己把胸口送到陈谦卫剑上,在场之人,能看清的都感奇怪。田海旺手捂胸口,眼中似乎有一丝不解,又有一丝不甘,嘴角没有临死前的惊惶,对陈谦卫也没多少愤恨,只是带着丝嘲讽的笑容,淡淡笑道:“你……你……你自负聪明,却……被我……”说了了这几个没头没脑的字,他肺中吸不进气,弯腰剧烈咳嗽,鲜血汩汩流出,将上衣染得红了半边,颓然倒地。 阴魔微微苦笑,摇了摇头道:“我们输了。” 魏忠贤大惊失色,叫道:“不可能阴魔大人,您的泥犁耶神剑……”阴魔摇头道:“我若还能使出,会看着田海旺死在那里吗?” 突然间mén外脚步声急,一个人闯了进来,满脸血污,胸口chā着一柄短刀,叫道:“禁卫军从三面……攻进来……我们抵敌……不住……”秦王问道:“甚么敌人?”那人手指室外,想要说话,突然向前摔倒,就此死去。 但听得外头传警呼援的哨声此起彼落,显是情势急迫。忽然又有两人奔进室来,秦王认得当先一人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只见他全身浴血,脸色犹如鬼魅,但仍是强作镇定,微微躬身,禀道:“殿下,禁卫军人太多,我们顶不住了。” 秦王双眉一轩,哼了一声,怒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火枪队呢?”那副统领道:“禀告殿下,火枪队在禁卫军攻城的时候全军覆没,却没拖延多长时间,也没造成什么杀伤。”他说到这里,语气带了些不满,看来是对秦王精心布置的火枪队不堪一击甚是不屑。 秦王面如土色,对陈谦卫、文辛雨道:“麻烦两位bi皇帝下圣旨,所有禁卫军退出紫禁城。待到我登基后,一定重重酬劳” 陈谦卫轻笑道:“殿下,我们帮你是忠于大明,可现在你居然要我要挟当今圣上,那是万万不行的。” 秦王心道:“听说陈谦卫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为何犯上作luàn的事情做下来了,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事情上却是斤斤计较?”但大局已定,明熹宗身旁再无硬手,即便陈谦卫、文辛雨就此离开,也没人能拦得住秦王身边的护卫。 文辛雨看着秦王,懒懒笑道:“殿下,若是您登基为皇,有事要在下去办,我该不该去呢?” 秦王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听文辛雨口气,似乎还想为自己效劳,那当然是希望自己能给些酬劳了,便即笑道:“文辛雨,你这是什么话,今日之后,朕必定重重有封赏。若是两位还愿效劳,朕也不会亏待二位。凭两位的本事,在军中担任高职,是毫无问题的。”秦王自觉稳操胜算,口气都变了,竟然开始自称“朕”。 陈谦卫拱手笑道:“殿下太客气了,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日后殿下登基称帝,只要圣旨一到,在下自然尽心尽力,为殿下办事。” 秦王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朕岂敢随意驱使两位?好钢用在刀刃上,只有些棘手之事,非二位大能耐不能办到,才会……” 话未说完,陈谦卫已经打断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如今谁才是当今圣上?” 话锋一转,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东林党众高官还抱着以死报君的想法,明熹宗、魏忠贤两人都是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只有阴魔听了陈谦卫的话之后,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秦王有些尴尬,讪讪道:“这个……我马上就登基称帝了,我……”陈谦卫高声道:“秦王殿下,你现在还不是皇上你欺骗我和文辛雨,让我们进宫勤王,竟然是有造反之心我们兄弟二人虽然鲁钝,但忠义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殿下,你还不伏法?”说着,陈谦卫、文辛雨二人一左一右,已经bi近了秦王。 众人都看出些mén道来了,却不知这两个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秦王又是尴尬,又是紧张,支吾道:“两位,别……别开玩笑,别……” “噗”一蓬鲜血炸出,秦王身边的一名护卫已经尸首分家,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过了很久才重重落在地上。 秦王面如土色,大呼道:“救驾,救驾” 陈谦卫冷冷道:“这时候才喊救驾,不是太晚了吗?安道通拼死救你,可你在他临死前竟还嫌弃他满身血污。如此做派,岂不叫人心寒齿冷?即便让你当上皇帝,也是昏君、暴君”他说一句,文辛雨就进一招,秦王身边也就倒下一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章 祭天大典 第一百章祭天大典 陈谦卫手提长剑,大步走到秦王面前,淡淡道:“你犯上作luàn的那一天,想到过这个后果吗?” 秦王瑟瑟发抖,但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陈谦卫,文辛雨,我待你们不薄,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我?”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好一句背叛不知道今天的政变,是儿子背叛老子,还是臣子背叛皇上?”秦王不由满脸通红,大为尴尬,想要辩解,却无从说起。 文辛雨不耐道:“陈谦卫,多说什么,一刀了断就是了。” 秦王终于真正害怕了起来,面如土色,几乎就要跪在地上,两腿不住打颤,涩声道:“两位大侠若是不满意,我可以加条件。我可以封王封侯,让两位从此尽享荣华富贵……”陈谦卫微微一笑:“我们不要银子,我们要的,是忠义,你能给我们吗?” 秦王又是语塞,忽道:“我让史官将两位好好书写在史书上,让两位名留青史”他想陈谦卫所谓忠义,自然只是虚名罢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忠于义二字,岂是史书所载?你连忠肝义胆的意思都不懂,焉能当皇上?”手一抬,众人还未及反应,秦王那颗糊涂脑袋已经咕噜噜滚在了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血如泉涌,秦王及几名忠心的部下都已倒在血泊中。陈谦卫、文辛雨浑身都沾了鲜血,加上先前血战,此刻已如两个血人。陈谦卫低声道:“走吧。天知道阴魔会不会动用禁卫军来对付我们俩。” 文辛雨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恩将仇报的事情,阴魔绝对干的出来。我们现在就走,也要换件衣服。”两人并肩而出,一步步走出了养心殿。 此刻养心殿内已经没有秦王的人,其他人虽然也都或死或重伤,但毕竟魏忠贤、杨涟、缪昌期、左光斗以及当今圣上都在里面,而秦王却已死于非命。外头几千御林军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只消秦王身死的消息散播出来,群龙无首,别说抵挡已经攻入紫禁城内的二十万禁卫军,只怕对上两百人都会四散而逃。 陈谦卫走出mén口,却依然回头望了一眼田海旺。田海旺躺在地上,心肺处不断涌出鲜血。阴魔正在救治樊彰,却并不理田海旺,大概他当真是无救了。陈谦卫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忍,似乎是五味陈杂,又似乎蕴藏了某些深意。 紫禁城外,已成沙场。五千御林军凭借这地利,一寸寸抵御着禁卫军的如潮攻势。只是敌我悬殊,又没了指挥之人,加上有传令兵看见秦王惨死,御林军顿时大luàn。 以陈谦卫、文辛雨的本事,luàn军从中,来去都是自如。两人轻功展开,转眼便已离开了皇宫。 第二日,晨。 三十余名刑部密探并没有从养心殿的密道进入。这样一条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通到了皇上的寝宫,倘若被居心叵测的人加以利用,只怕皇上的觉都睡不好了。因此,阴魔立即派人毁掉了密道。而关于这条密道的事情,除了当时到场的寥寥数人,也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祭天大典即将开始了,皇上却始终没有来。按理说,这样重要的典礼,皇上早该亲临了。可百官已来了很久,皇上竟半点影子都没有。 虽说政变之事皇上极力隐藏消息,但昨晚先攻城,再巷战,最后死战紫禁城,火枪队也不知发了多少铅弹,动静如此大,任谁也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有的人知道了具体情况,也不敢散出消息,别的人也就无从得知昨夜大战的胜负。皇上在这个时刻竟还未出现,众人自然议论纷纷,不少人都猜测,秦王必定已经政变成功,正在准备一些事宜,所以耽搁了。 一阵钟鸣,一人身穿官服,大步从殿后走了过来。众人望去,竟是魏忠贤。百官不由一阵窃窃私语:“皇上呢?”“魏忠贤手里拿了圣旨” 只见魏忠贤拿着张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日身体不适,由秉笔太监魏忠贤代朕完成祭天大典,百官应予以配合,见魏忠贤,如见朕”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一章 东厂得势 第一百零一章东厂得势 一阵钟鸣,一人身穿官服,大步从殿后走了过来。众人望去,竟是魏忠贤。百官不由一阵窃窃私语:“皇上呢?”“魏忠贤手里拿了圣旨” 只见魏忠贤拿着张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日身体不适,由秉笔太监魏忠贤代朕完成祭天大典,百官应予以配合,见魏忠贤,如见朕” 百官听了这一圣旨,顿时大惊失色,jiāo头接耳,议论了起来:“怎么回事,究竟秦王是成了,还是败了?”“自然是败了。魏忠贤是老皇上最喜欢的人,如果换了皇帝,魏忠贤还能有这种地位?”也有人推想到:“难道昨夜宫廷里一场大战,皇上和秦王都被魏忠贤打败了,如今是魏忠贤掌权?” 有这样的念头也难怪。祭天大典,是整个明朝极为重要的典礼,向来皇上都要亲临。即便皇上身体抱恙,也是皇太子代替,何时轮到宦官来参加? 却没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陈谦卫、文辛雨走后,东林党、东厂收拾残局。明熹宗免不了问到今天扭转战局的陈谦卫、文辛雨是谁人部下。东林党崖岸自高,虽然不愿看见东厂势大,但也不肯空领功劳。杨涟便答道:“这两人中,一人曾经是锦衣卫的第一高手,另外一人则是江湖上的人物,名头颇响。这两人本应该是对头,但为何联合在一起,老臣却是不知。” 明熹宗见两人不是东林党招揽,不由眼睛一亮,喜道:“魏忠贤,他们是你找来帮忙的吧?” 魏忠贤向来是只要好处不要脸的性子,闻听明熹宗之言,慌不迭地点头道:“圣上,不错,奴才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他们帮助圣上平叛。” 明熹宗脸露喜色,正要夸奖,缪昌期突然chā口道:“田海旺,还有那个和尚,都是你费了好大功夫才请来的帮手吧,为什么都死在了陈谦卫与文辛雨手上?”樊彰还有一口气,但他近些日子与东厂来往甚密,不少东林党人都对他深自戒备。(.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缪昌期本希望自己的这位表弟能凭借一身本事帮东林党开创一番事业,谁知道他竟与敌人搅在一起,自然大为失望痛心。适才说话时候,也故意避开了樊彰。 魏忠贤脸上一红,随即呵呵笑道:“缪大人,哦,对,缪大人已经罢官回家了,应该还没有恢复原职吧,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缪昌期眉头一皱,说不出话来。别人都是勤王救驾,出师有名,唯有自己现在是一介草民,如今贸然行动,确是理亏了。 明熹宗展眉笑道:“怕什么。爱卿,你护驾有功,朕怎会怪你?魏忠贤,你继续说,究竟那些人你是怎么请来的?” 魏忠贤别的本事没有,胡说八道的能耐还是大得很的。闻听缪昌期质疑,圣上询问,魏忠贤脑中一转,一套谎话已编了出来,坦然道:“圣上,近日来京城一片大luàn,不时有秦王殿下的人扮作劫匪强盗为非作歹,秦王则借剿匪之名,掌控了五千御林军,还获得了几位大臣的拥护。奴才见秦王有谋反之意,便暗中布置,吩咐人挖了这一条地道,并请来了几名高手。至于田统领、樊彰、以及这位大师,并非是奴才请来的人。田海旺与奴才jiāo好,又忠心为国,奴才这才通知他一声。这位大师是奴才的手下从少林寺请的,奴才并不知晓。而樊彰更是东林党的高手,与奴才何干?” 明熹宗听得连连点头,嗯声道:“不错,不错。只是,你请来的那两名高手,何以一开始要假意与朕为敌,杀了朕的爱将田海旺?”当日田海旺压服关东四杰,救了皇上一命,皇上对他很是看重。(.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如今他倒在血泊里,眼看是不活了,不由大为痛心。 魏忠贤看出明熹宗脸色,心中暗暗高兴,脸上却露出惶恐之色,跪倒在地:“求皇上恕罪。这两人与田统领有些仇怨,又不太明白道理,所以才会痛下杀手。奴才听说秦王殿下也请他二人助阵,便让他们虚与委蛇,待时机成熟再给秦王致命一击。没想到他们竟会真的伤了田统领性命。奴才考虑不周,求皇上恕罪。” 明熹宗才脱大难,又听魏忠贤建功,自然不会去追究田海旺之死,只是笑道:“魏忠贤,朕怎会怪罪你?罢了,朕本想让田海旺来当朕的御前shi卫,可如今有了你,哪需要别人来保护?魏忠贤,以后皇宫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吧。” 魏忠贤大喜过望。负责皇宫安全,那就是说,御林军都并入了东厂,日后东林党焉能与东厂较量?杨涟、缪昌期、左光斗三人脸色阴沉,却不敢多说什么。 明熹宗叹了口气:“唉,大家都散了吧。朕明天还要去祭天大典。唉,这祭天大典当真无聊,若是太子在身边,朕就可以不去了。再有两天,朕的木头宫殿就可以完工了。诸位卿家到时都来看看,朕的设计,是不是比这皇宫更好。” 众人闻言,就要告退。禁卫军已将所有御林军俘虏,樊彰也被抬上了担架,出去救治。魏忠贤对阴魔低声道:“怎么办,我们这里没有硬手了,万一有大事,谁来办?” 阴魔淡淡笑道:“田海旺还活着,只是受了伤,不致命。只要好好救治,康复起来很快。” 魏忠贤大吃一惊:“田海旺还能活下来?陈谦卫那一剑……”阴魔摇了摇头,笑道:“赶紧把田海旺带去疗伤。这样流血不止,那就真的没救了。” 魏忠贤只道田海旺已经气绝,谁料他竟还有救,不由大喜,暗中吩咐太医,来为田海旺治疗。魏忠贤在政变大战中立下赫赫功劳,是最受皇上宠幸的人,传令下去,太医岂敢不从? 众人不敢打扰皇上休息,待要告退,却听明熹宗问道:“杨涟爱卿,朕身体不适,明天的祭天大典就不去了。” 杨涟大惊道:“圣上,万万不可啊。祭天大典是皇权的象征,圣上若是不去,岂不叫人对圣上的权威生了怀疑?” 明熹宗眉头紧皱,沉淫道:“那就让人代替朕去吧。可惜太子不在。魏忠贤,明天的祭天大典就jiāo给你了。” 这话一说出来,谁都是脸色大变。杨涟首先大呼道:“圣上,万万不可祭天大典如此重要,岂能让一个肢体不全之人参加?” 魏忠贤心头喜得狂跳,却慌忙跪在地上,连连摇头道:“奴才岂能代替皇上参加祭天大典?皇上,恳请收回成命” 明熹宗看着杨涟,一脸怒气,呵斥道:“你们这些东林党,都是只会读书的迂腐之人,办起事来没一点用,却整天指手画脚,碍朕的事就拿今晚来说,你们跟着魏忠贤,走密道来救朕。可是密道是魏忠贤让人挖的,救驾的高手是魏忠贤请的,外面的禁卫军也不是你们的人。杨涟,你说说看,你们究竟做了什么?如果不是魏忠贤,恐怕你们还在家里睡觉,准备明天恭迎新皇上吧” 这话说得极厉害,杨涟也慌了神,赶紧跪下道:“皇上,老臣不敢。老臣一心为皇上,为国家,绝没有半点私心,求皇上明鉴啊”要说政变之战东林党毫无作用,其实完全错误。若不是看在杨涟的面子上,禁卫军统帅卢祥生如何肯拼死攻城?可以说,卢祥生的这一举动,使得秦王与皇上的实力对比由强转弱,魏忠贤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真正决定战局的,其实是卢祥生的禁卫军。可是这些话,杨涟如何敢说出?一旦皇上知道卢祥生勤王是因东林党的人通报消息,难免会生出疑心:文臣武将勾结,难道东林党想要造反? 明熹宗一脸不快,沉声道:“就这么定了,明天的祭天大典由魏忠贤代朕参加,有谁不服,就是抗旨朕灭他满mén”东林党的人面面相觑,却终究不敢再劝下去。 魏忠贤心里笑得开了huā,脸上兀自诚惶诚恐,应道:“皇上,不是奴才胆敢抗旨,只是祭天大典太重要,奴才怕误了皇上的事。” 明熹宗笑道:“无妨无妨。魏忠贤,你是真正关心朕的人,朕怎么会亏待你?明天朕给你一道圣旨,从今以后,见魏忠贤,如见朕” 东林党的三人都是面如死灰。今日之后,皇上对魏忠贤的信任到了极点,东林党再想和东厂抗衡,已无可能了。 京城外。 陈谦卫和文辛雨换了干净衣裳,已经离开了京城。 两人一路闲聊几句,对田海旺的武功都是惊叹不已。到了城外山坡,两人一夜恶战,体力消耗不少,便停下休息。口中说着些话,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天色渐明,陈谦卫猛然从梦中惊醒,只觉紧张异常,额头都是冷汗。四处张望,文辛雨坐在身畔,太阳也升起来了,不由舒了一口气,笑道:“昨晚一场大战,精神太紧张了。我到现在还睡不安稳。” 文辛雨看着陈谦卫,眼中露出一丝嘲nong:“你做了事情,当然是提心吊胆。”陈谦卫愣神道:“做了事情?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二章 手下容情 第一百零二章手下容情 文辛雨也不答话,只是懒懒道:“听说天意剑派做了许多木头人,让刚入mén派的弟子刺击。若是没能按照师父指示,刺歪了,便要打板子。刺歪一剑,便是一板子,是不是?” 陈谦卫道:“我跟师父在后山练剑,这个规矩是前山的,我不大清楚,也许有吧。” 文辛雨懒懒笑道:“幸亏你不是在前山,不然巴掌和屁股一定都被打烂了。” 陈谦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老子的剑法很隐蔽,就算刺歪了,师父也看不出来。” 文辛雨哈哈笑道:“老子练刀三个月以后,出刀时候手腕就再也没抖过,想不到你今天还会抖。” 陈谦卫笑了笑,问道:“你眼睛什么时候这么好,这都能看出来?” 文辛雨正色道:“以你的性子,杀田海旺,出手会如此果断?再看你临走时候的眼神,我怎会猜不出?看你刚才一头冷汗,突然惊醒过来,当然是知道自己埋下隐患,心中担心的原因。” 陈谦卫大笑道:“你他娘的简直就是老子肚里的虫子,老子干什么你都知道。” 文辛雨一脸严肃:“你老实说,你放过田海旺到底是有考虑的,还是只不过是fu人之仁?” 陈谦卫也严肃起来:“其实,我不愿意杀田海旺。[.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我认识田海旺时间不久,但已经把他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他临死一个眼神,叫我不忍下手。” 文辛雨眉头微皱,随即笑道:“你在江湖上也魂了好几年了,难道连这一点事情都不懂?临死关头,谁不会求饶?胆子小的,跪在地上都有。你仅凭一个眼神,竟然就放过强敌,日后如何来与阴魔为敌?” 陈谦卫叹道:“我就是要对付阴魔。或许,我和田海旺还能做朋友。我们能仰仗田海旺,与阴魔一战。” 文辛雨连连摇头:“你这当真是fu人之仁。田海旺早已一心帮阴魔,哪会来帮你?你自己不忍心下手,却找了这么个理由,实在好笑。” 文辛雨顿了顿,又道:“阴魔的武功你也知道,古墓下我们四人联手都没能得胜。日后阴魔神功得成,王雯琴需他来救,乐晓晨当然也不可能与阴魔为敌。那怎么来对付阴魔?就靠我们俩?国旭到现在消息全无,阴魔身边又多了一个田海旺,难道你还想去请你师父?” 陈谦卫叹了口气,脸色一正,缓缓道:“阴魔武功虽高,但你,我,国旭三人联手,或许还能胜他。” 文辛雨摆手道:“怎么可能?我们四个人尚且惨败,国旭武功也未必能强过乐晓晨,三个人何来胜算?” 陈谦卫沉声道:“说到内力,乐晓晨的纯阳功当然是天下无双。可是,若对上阴魔,又差得远了。武当派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但乐晓晨有这样厉害的内力,武当派的精髓他反倒弃之不用了。” 文辛雨点头道:“这也正常。焉有千斤拨四两的道理?” 陈谦卫也是点头,续道:“若对平常高手,以乐晓晨的内力,压服对手很是容易。可是阴魔的内力远比他浑厚,远比他圆润,远比他灵活。可乐晓晨经验太浅,一时还不能调整过来,结果在阴魔的内力下出招错漏百出,毫无作用。王雯琴更不用说,若是行走江湖,她也是难逢对手,可对上阴魔这样的大高手,一身武功都变作了huā拳绣腿,不但无用,还需要我们不时施以援手。我们加了这两个人,却多了两个累赘。” 文辛雨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阴魔用出的招式真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想要什么批亢捣虚,攻其弱点根本不可能,很多招式都必须硬接下来。若没有这两个人分担压力,我们如何抵挡阴魔的内力?” 陈谦卫笑笑道:“你想的还是太浅了。不说国旭,只看你我,根本不需要什么配合,什么无懈可击的招式,只要缠住阴魔,一味游斗就可以了。阴魔太看重身份,必定急于打倒我们。抢攻自然留下破绽,防守反击比强行进攻要好得多。当日在古墓下我们四人猛力进攻,我知道不能,却也管不住你们三个,结果输得惨不堪言。若是方法得当,我们俩对阴魔一个都未必会败。” 文辛雨听了这一番话,心觉有理,但嘴上还是叫道:“放屁,放屁,大放狗屁。你就是胡言luàn语,安慰自己,给自己放过田海旺找个理由。” 陈谦卫微微一笑,又躺在了地上,仰望天空,长吐一口气道:“到底阴魔是何许人也呢?” 文辛雨脸色渐转严肃,沉声道:“以前我们以为是天痕子,后来我们以为是你师父,再后来以为是贾伟和,但都被排除了,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陈谦卫点头道:“岭南武林大会上,阴魔和我师父同时出现,加上我对师父太过了解,阴魔应该不可能是我的师父。天痕子我们都看见了,国旭引路,那个天痕子当然是真的,从身材上看来,是个干瘪老头,从武功上看来呢,或许强过你我,但绝对没有阴魔那样的盖世神功,应该也不会是他。” 文辛雨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只能是贾伟和了?” 陈谦卫叹气道:“我也想过,只是不大像。贾伟和与我也曾会过面,一来呢,武功平平,二来呢,气度也远有不及阴魔。不过,五年前天山大战,不管贾伟和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是杀了谷烈,那么应该也有些本事。或许贾伟和性情大变?又或者他练了什么厉害武功,武功进步的同时,性格也变了?” 文辛雨沉淫道:“确实,贾伟和的可能性最大。谷烈的武功天下扬名,贾伟和的魔教却是濒临衰亡。依我看,一定是贾伟和联合我五位师父害死谷烈,得了谷烈的武功秘籍,让贾伟和练成神功。这些年,一定是贾伟和在苦练武功,所以魔教销声匿迹。你看,阴魔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五位师父,其次是魔教十护法,田海旺、樊彰都比不上他们。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三章 出丑弄怪(上) 第一百零三章出丑nong怪(上) 陈谦卫一时也没了言语,许久才道:“若阴魔真是贾伟和,那么天山一战,他堂堂战胜谷烈也不是没可能。但我敢肯定,贾伟和武功精进绝不是因为偷学了谷烈的武功。谷烈的招式纯正刚直,内力广博渊深,而阴魔的武功却隐含西域密宗的阴毒功夫,出招留三分,内力也带了些冰寒之气。一个人样貌可以变,甚至身高体型都有可能变,唯独一生辛苦修炼来的武功变不了。” 文辛雨点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阴魔武功和谷烈没有半点相像?” 陈谦卫“嗯”了一声,道:“不错。阴魔武功偏于阴狠,谷烈则光明正大,两者完全没有相同。阴魔绝不是学了谷烈的武功。我和谷烈几次jiāo手,相加可说超过五百招,但阴魔的身上看不到半点谷烈的影子。” 文辛雨摇摇头,又点点头,慢声道:“魔教各种各样的奇怪武功太多了,数不胜数,多年前魔教也出了不少高手,说不定贾伟和是从什么秘籍上练成奇mén武学。” 京城内,北郊祖庙。 魏忠贤耀武扬威,沿着台阶,缓步走上台去。[.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先进行的是大射礼。文武百官早已久候,东林党的高官早知魏忠贤情况,却都没来。 安宾后,便是宣读祭天大典文辞。魏忠贤对这祭天大典的流程一无所知,待上了台去,看见如圣旨一般的皇榜摆在那里,竟然要自己来读,不由大为尴尬。魏忠贤本就是市井赌徒,自阉后进宫,借着阴魔的本事才攀上如此高位,哪有半点学识?那篇祭天大典文辞艰深,就算读过几天书的秀才文士也未必能认全,何况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魏忠贤? 东林党中的杨涟、左光斗素来爱面子,今日魏忠贤风光无限,两人都不愿看他小人得志,都未到场。原本祭天大典这样重要的事情,两人身为朝中高官居然不到,可说是大不敬,皇上若是怒了,治他们的罪也是可能。但既然今天皇上都未到场,还离经叛道地让魏忠贤来主持祭天大典,杨涟、左光斗二人不来,也无人会追究。 杨涟与左光斗是东林党中最重要的人物,这两人不来,等同于东林一党群龙无首。但魏忠贤既然主持了祭天大典,东林党岂会安心?当然希望趁此机会让魏忠贤丢个大脸。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原本这事情让缪昌期来做最好不过,他素有东林文胆之称,行事大胆,又能把握方寸,只是前些日子缪昌期罢官回家,救驾时候来也罢了,祭天大典如何能来? 也是因此,魏忠贤孤立在台上,看着那有如天书的文榜,茫然无措,可既没有人替他解围,也没人出言讽刺。 文武百官,大多是外臣,偏向魏忠贤的固然也有,但绝大部分还是东林一党。魏忠贤的亲信,如魏广微,都无法到来。到场之人,都抱着明哲保身的想法。一时间,天台下一片寂静,魏忠贤呆立台上,上下不得。 忽然,一人快步走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又对着魏忠贤磕了两个头,高声道:“魏公公九千岁” 魏忠贤喜道:“你是何人?有何事情?” 那人伏在地上,似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奴才魏良卿,愿拜魏公公为义父” 魏忠贤心头一喜,此刻只希望能将这宣读文榜的尴尬事情遮掩过去,有人打岔自然再好不过,便笑道:“魏良卿,我收你为子日后有事,义父一定帮你” 众官见那魏良卿三十出头,恐怕比魏忠贤还老上几岁,竟厚颜无耻,认贼作父,不由都生出了鄙夷之心。魏良卿却不以为耻,反倒喜笑颜开,又磕了两个头,连呼道:“多谢义父孩儿参见义父” 魏良卿跪罢,站起身来,道:“义父,圣上有旨,见义父如见皇上。据孩儿所知,前些年的祭天大典,圣上都未参加,是由太子来代替的。不知义父可愿让孩儿来宣读榜文,主持这前半段的祭天大典?” 魏忠贤大喜过望。既然是义子代替,便也不影响自己出风头,还解了如今窘迫之境。魏忠贤笑道:“魏良卿,你这要求不算过分,来吧。” 原本一个太监代皇上主持祭天大典就已经是可笑至极,魏忠贤随便认个义子,居然也来代替,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等荒唐之事,若是东林党中缪昌期、杨涟之类到来,自然会厉声呵责,指摘魏忠贤的不是,但如今朝野上下,谁敢胡luàn说话? 魏良卿代替魏忠贤读下了祭天文书,借着便是祭天大典中的you射。司射you射分为上箭、谢靶、谢宾、谢君、you射。发箭时候响起隆隆鼓声,吓了魏忠贤一大跳。 祭天大典前有射礼,除了司射外,皇上还要亲自搭箭弯弓,射出一箭,作为礼仪。明熹宗既然没来,自然是魏忠贤射箭了。只见魏忠贤苦着脸,左手挽弓,右手将箭矢搭上,费尽气力,猛力拉弓。 众人远远看去,魏忠贤许久都是动也不动,不由心中奇怪:“魏忠贤拿着弓发什么呆?”站得近的人却看见,魏忠贤面红耳赤,似乎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但那支长弓的弓弦却只是稍稍弯曲。远处看来,似乎魏忠贤把弓凝立,遥望天际,颇有几分英气,只是靠近来看,那张通红的脸和扭曲成一团五官,样子实在不敢恭维。 “唰”,一声轻响,魏忠贤放箭了 只见那支箭如同飞鸟折翅,跃鱼落水,直直落了下来。“啪”、“咚”两声,却是魏忠贤重心不稳,先丢了祭天弓,而后一跤摔在了地上。而那支箭约莫射出了三步远,魏忠贤摔了一跤,脚尖几乎都挨到箭尾了。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魏忠贤一脸窘迫恼怒,但如何能发作? (注:魏忠贤练过武艺,左右手都能开弓,此段只是小说之言,诸位读者不必深究。)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四章 出丑弄怪(下) 第一百零四章出丑nong怪(下) 还是魏良卿解围,走上前道:“自古祭天中的射礼,就该是皇上来做。义父虽是代替皇上,做事也不可有谋篡之嫌。圣上拉弓,射的是君王之箭,可中靶心。箭一出,则号令天下,万民归心。义父拉弓,射的是臣子之箭,代表忠心体国,匡扶社稷,岂可在靶上留下箭痕?孩儿认为,义父故意射箭一尺,是极其适当的。”这样一番话,魏忠贤射箭用力过猛不慎跌倒,就变成了有意为之,似乎还成了大智慧之举。众人既是好笑,也不禁有些佩服魏良卿的应变之才。 射礼毕,真正的祭天便开始了。先是斋宫鸣太和钟,魏忠贤也按时到了圜丘坛。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 此时,圜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摇红,在耀眼日光下,甚是美丽。 京城外。 陈谦卫看着文辛雨,沉声道:“我们这一走,魏忠贤肯定会把我们的功劳揽到他头上,无形中加强了魏忠贤的实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给他nong点麻烦?” 文辛雨点头道:“柯衷麒和一些兄弟与刑部密探魂在一起,现在还留在京城。我听说魏忠贤很受皇上赞赏,甚至让他代替皇上主持了祭天大典。” 文辛雨是江湖中人,倒也不大在意这祭天大典。但陈谦卫在官场呆了几年,祭天大典的重要性怎会不知,闻言不由大惊道:“魏忠贤主持祭天大典?这岂不是天下第一大荒唐事?” 文辛雨诡笑道:“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陈谦卫已经站起身来,长声道:“祭天大典,守卫虽然森严,但以我们的本事,让魏忠贤出个洋相还是可以的。”两人相对一笑,便向着京城北郊祖庙去了。 祭天大典,圜丘坛。 魏忠贤从昭享mén外东南侧,具服台更换祭服后,便从左mén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乐声响起,魏忠贤走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这叫迎帝神。下头有人低声议论道:“不知大明皇帝的列祖列宗看见一个太监给他们上香,心里作何感想?” (注:明熹宗时,魏忠贤从子魏良卿曾代替皇上参加祭天大典,并非魏忠贤亲自上阵。此段篡改历史,只是小说,读者不用深究有无。) 魏忠贤虽然不学无术,但事先也问清了祭天大典的流程。因此在射礼上出了洋相后,之后的事情也办得有模有样。奠欲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一一做来,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望燎是皇上观看焚烧祭品,之后便要摆驾回宫了。魏忠贤的排场固然比不上皇上,但乘坐文轩,羽幢青盖,驾着四匹高头大马,也是神气十足。有人来服shi魏忠贤上马车,魏忠贤得意洋洋,坐了上去,扬声道:“开车吧” 马夫一扬马鞭,还没做声,忽然“唰”一声轻响,马夫居然一头栽落到了地上。众人未及反应,忽然又是一声“唰”破风之声,一匹骏马长声嘶叫,居然就奔跑了起来。一马先跑,其余三匹也随之狂奔,众官员纷纷躲闪。马车上没人能驾驭马匹,魏忠贤在上头骇的几乎晕过去,连声惨叫,但谁敢接近这奔跑中的骏马?魏忠贤精心购置的马可给他带来了麻烦,若是寻常马匹,精熟马术者大可翻身上去驯服,但这些马个个高俊,虽然带着马车,跑起来也是迅疾如电,谁也不敢上去冒险。一时间,场上luàn成一片,御林军慌忙赶来,但看着魏大人发狂的马,却不敢下手。谁都知道这些马是魏公公珍藏之物,若是随便杀了,日后追究起来,如何担当? 正自luàn成一团,忽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围住马车,其余人向北走,抓住刺客”众人本是彷徨无措,听了这人话语,如同拨云见日,立即便照做了。 魏忠贤惊慌失措,在车上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听到那号令的说话声似乎发自阴魔,不由心中一定,连忙大叫道:“拉住马,拉住马拉不住就宰了” 算计魏忠贤的自然是陈谦卫、文辛雨两人。他们眼看大片御林军包围过来,赶忙向后退去。文辛雨皱眉道:“他祖母的,这群人怎么能看出我们在哪?” 陈谦卫摇头道:“我用石子打马夫、打马,下手非常隐蔽,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硬手在场?” 文辛雨恍然道:“是阴魔阴魔未必能出手,但眼力还是在的,他要看出我们,不算难事。快走,人都来了” 两人身法极快,不亚于奔马,一路向北而去,御林军虽有骑兵追赶,但一时也难发现两人踪影。 北方就是京城外了,偏偏前方出了一大片旷野,两人立刻暴露在追兵下,毫无掩藏之法。后方箭矢如连环流星,密密麻麻射来,两人挥舞兵刃,连连抵挡,但脚步却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昨夜大战后,御林军大多都被囚禁。不少禁卫军被编入了御林军。御林军守卫皇宫,实是精锐之师,但是并不擅长骑马冲锋。如今换了禁卫军,正面战场能力或许有所下降,但骑马追击的速度却是加强了许多。眼前一片荒原,陈谦卫、文辛雨完全暴露在追兵的火力下,逃脱不得。 好在前方不远就是一片山林。陈谦卫、文辛雨脚步迅速,追得紧的只有骑兵,但到了山林中,骑兵只能变成步兵,甩脱他们自然轻轻松松。两人一面挡箭,一面飞速前奔,只片刻工夫,已经隐身在了山林之中。骑兵冲的太急,不少人冲入树林,刮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更有不少骑兵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陈谦卫与文辛雨两人在林子间穿chā,脚步轻快,后头早已没有人追来。饶是两人内力深厚,轻功高强,但之前与骑兵赛跑,跨过平原,此刻两人也都是气喘吁吁。陈谦卫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摇头道:“老子不跑了。他娘的,累死老子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五章 林中追逐 第一百零五章林中追逐 一人阴恻恻道:“你确实不用跑了,因为你跑不掉的。(.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陈谦卫、文辛雨都是一惊,只见几十个黑影闪动,两人已经被围在了中间。每一人的脸上,都带着冲天怨气、杀气 陈谦卫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 刑部密探 文辛雨也猜到了,他与刑部密探素来不和,若不是陈谦卫的原因,必定会下手对付他们,眼看这些人拦路,便冷笑道:“刑部密探威名赫赫,全凭田海旺和国旭。这两个人不在,你们这群虾兵蟹将算得了什么?白日和王操的下场,你们还记得吗?” 这话极是辱人。白日在闹鬼竹林外惨死,至今凶手不知,而王操是被魏忠贤害死,田海旺虽然发了火,但至今仍未平反。这两人是刑部密探里地位较高者,死得却是最不明不白,文辛雨如今提出,众刑部密探都是两眼冒火,chou出了兵刃。 陈谦卫知道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mén在这里伏击,恐怕还设下了什么厉害机关,一旦动起手来,凶险无比,忙道:“诸位息怒我们总算同袍一场,何必要兵戎相见?” 刑部密探中三位统领相继离开,余杰望重伤,王操、白日早已离世,如今统领全局的是一名老将,名叫祖大寿,见陈谦卫说了这话,一脸沉痛,走出道:“陈统领,我最后一次尊称你为统领。今**杀了田海旺,便是与我刑部密探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我知道两位武功盖世,但今天,不是我们用两位人头祭奠田海旺亡魂,就是我们三十一人全部横尸于此”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扬,众人敌忾之心大起,也是应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文辛雨看了陈谦卫一眼,嘴角大有笑意。陈谦卫心头也是好气又好笑:“老子放了田海旺一马,好处还没拿到,你们居然就来找麻烦了?真是岂有此理”可此刻若是说田海旺未死,只怕除了文辛雨没人相信,心念一转,忽然明白了:“田海旺伤重,阴魔自然会找最好的大夫,甚至是太医来救治。但阴魔一定会故意放出口风,田海旺被我当场刺死,让刑部密探来寻我的麻烦。这个阴魔,真是太歹毒了。”陈谦卫心里把阴魔的老母当成土嫖馆最廉价的姑娘,好好问候了一番,脸上还得做出最和善的表情,温言道:“诸位不用如此生气,我有话说。田海旺虽然与我为敌,但我们毕竟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我怎会痛下杀手?诸位不妨回去一看,田海旺若是真的伤重无治,我陈谦卫甘愿双手奉上头颅” 这话一出,有的密探已经相信了几分,脸上也露出犹疑神色。只有祖大寿一脸悲愤,高声道:“陈谦卫,你不要huā言巧语,骗我们放过你一剑穿心而过,岂能活命?我祖大寿也是见过死人的,昨夜杨大人带我看了田海旺的尸首,我就决心,要和众家兄弟一起,取你项上人头” 陈谦卫心中连连叹息:“阴魔真是厉害。所谓杨大人,自然就是杨涟了。这些刑部密探就算再细心,也不会想到杨涟说的话会有问题。既然是我刺了田海旺,田海旺又死了,那报仇自然是要来找我了。”想着想着,心里又“咯噔”一下:“莫非田海旺真的死了?阴魔没有看出我那一剑留了情,任由田海旺流血而死?不对,阴魔眼力何等厉害,我手腕稍稍一偏,他应该能看出来。莫非……阴魔武功将成,田海旺利用价值已尽,阴魔竟然故意杀了田海旺?”想到此处,不由脸色大变,浑身一颤。 众密探见陈谦卫脸色忽然变作煞白,似乎是无话可辨了。往日陈谦卫滔滔不绝,没理也能强夺三分,今日竟词穷句尽,那不是心中愧疚吗?众人怒火中烧,一齐拥了上来。 陈谦卫略一定神,忙叫道:“且慢动手我问一句话,若是众家兄弟能好好答上,我陈谦卫束手就擒也可” 祖大寿冷喝道:“你说” 陈谦卫看着众人,一字一顿问道:“王操是怎么死的?” 众人一时默然。祖大寿脸上也露出悲愤神色:“他是魏忠贤害死的。” 陈谦卫冷冷道:“昨晚你们是在为谁效力?田海旺是帮谁的?” 祖大寿摇头道:“这不该是你的理由。我们刑部密探,忠于圣上。昨夜,我们不是为东厂而战,而是为圣上而战” 陈谦卫冷笑道:“说得冠冕堂皇。田海旺率领刑部密探加入东厂,成为东林党大敌,也是为了圣上?东厂残害忠良,刑部密探为虎作伥,这也是为了圣上?刑部密探这些日子无人统领,如同一盘散沙,多少人疏于练武,甚至在烟huā之地与一些平头老百姓打架抢姑娘,这也是为了圣上?我想问一问,你们中有多少人欺侮过不会武功之人?” 这话半点也没错。烟huā酒楼,人人都酩酊大醉,刑部密探虽然自小受了训练,少与人争执,但酒店中的桌子、ji院里的姑娘,向来都会有蛮不讲理的地痞流氓来与他们争抢。当真动起手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市井无赖又如何打得过筋骨强健的刑部密探?倒不是刑部密探爱惹事,只是他们没什么名气,少得人敬畏,这才被人欺负上头。可事情传出去,就变成他们恃强凌弱了。 众人听了陈谦卫言语,不少人都露出愧色,有的人虽然心里不服,但这种事越辩越丑,也说不出话来。 文辛雨大喝一声,趁着众人稍有分神,一刀挥斩而下。刀光如白练,好似九天银河倒悬,四围山石草木俱都炸开。他知道刑部密探绝非泛泛之辈,这一刀丝毫没有留情。众人四散躲避,待得烟尘渐散,重归寂寥时,两人早已不见了。 祖大寿大怒道:“追下一次见面,格杀勿论,不要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陈谦卫、文辛雨在山野间疯狂奔逃。先前这一番配合,两人早已做得熟了,陈谦卫说话分神,文辛雨便动手打人。 陈谦卫笑道:“十几年前,我们俩在洛阳城讨饭的时候,有个乞丐头子总是欺负我们。后来一次,我们一起去找他,我跟他胡吹海侃,说得天huāluàn坠,差点就把我娘说成他老婆了,让他笑了好一会。然后你趁机拿着烧火棍,从后头把那乞丐头子一棍子打懵了,我们一起出手,把那个乞丐头子打得半死,一个多月没能下chuáng。今天,倒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还真有点忆苦思甜呢。” 文辛雨有些窝火,道:“老子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过这种事。他娘的,架还没打,老子人先跑了。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谁怕谁,还不好说呢。” 陈谦卫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刑部密探,也算是我旧部了,我们两个杀个痛快,岂不是要老子当光头司令?” 文辛雨也是笑了笑,道:“要当光头司令,也不是你当,是田海旺来当。” 陈谦卫“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变色道:“你改主意了?” 文辛雨满不在乎:“这片树林很茂盛,我们人少,在暗处,他们人多,在明处。杀了这些人,田海旺就是少了绝大助力,东厂势力也要大大缩水,岂不是好事一件?” 陈谦卫皱眉道:“我于心不忍。就算我真下得了手,我们两个能把事情做干净吗?万一留下蛛丝马迹,暴露行藏怎么办?后面几千御林军可还在追着我们呢。” 文辛雨脸色渐渐阴沉:“在道上魂,武功再高也没有用,看的是你心够不够狠,手够不够辣。无毒不丈夫,你几次三番放过田海旺,已经留下了极大隐患,今天若再放走这些人,日后必死于此。” 陈谦卫皱眉道:“我说你为什么脚步越来越沉,原来是故意留下脚印让刑部密探追上来。你故意惹事,不怕麻烦吗?” 文辛雨沉声道:“我怕麻烦,可是麻烦总找上我。只有解决掉麻烦,我才能安心去做事。”陈谦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平常时候,文辛雨无论巨细都听陈谦卫安排,但若文辛雨决定了的事,那怎样都难左右他的想法了。 既然刑部密探迟早都要追上,两人也不再赶路,散步一般在山林间行走。可是刑部密探中最擅长追击的白日离世,余下的这些人平时仰仗白日本事,追查线索的能力其实平平,反倒还追错了方向,御林军在后头一寸寸土地的仔细搜,刑部密探就在前头赶路。可一直到傍晚时分,刑部密探终于才赶上了一路闲逛的陈谦卫、文辛雨。 祖大寿带人从树林中兜了个圈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包抄了两人。陈谦卫步履闲闲,心中却是叹息:“刑部密探,终究大不如前了。我们放慢脚步,居然到黄昏才被追上。这一个绕前,也是动静太大,我们若真是有心逃跑,这一举动已经打草惊蛇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六章 天外飞仙 第一百零六章天外飞仙 文辛雨等着祖大寿带人绕过来,待合围之势已成,方才懒懒道:“几位,才来啊。” 祖大寿心头愤懑,怒道:“这次,你们别想走了”众人齐刷刷亮出兵刃,高声怒喝,虽只三十一人,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 陈谦卫眼看两方人都动了真怒,一旦动起手来,当真要成不死不休之局,忙道:“祖大寿,我与你单打独斗我若败了,人头送上,你若败了,便立即让所有人退走,你敢不敢?” 祖大寿冷冷道:“今天,我们是来报仇,不是来比武。我们三十一人联手,誓取你二人性命,哪怕只剩得一人,也不会退缩” 文辛雨嘿然一笑,手按刀柄,森然道:“本来也没准备放过你们。陈谦卫给了活路,你们不走,那就都死吧。”右手按刀,身子微侧,双足仿佛与大地山脉相连,气度渊凝,那一刀不出则已,一出势必石破天惊,威不可挡。陈谦卫心中担忧,刑部密探也知深浅,都退后一步,深自戒备。 文辛雨沉声低喝,挥刀斩出。刑部密探久经沙场,知道这一刀决计接不下,众人脚步旋移,都躲在一旁。文辛雨一刀劈空,不待招式变老,立即又一刀横斩出去。 刑部密探有几人围攻上来,但只是接了文辛雨几招,立即闪退,换上另几人。这些人个个身手敏捷,围定了文辛雨,每一次出手都是八人连环而发,八柄剑指定了文辛雨,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无论是移步、围敌,还是出招、防守,都是迅疾无比,每一柄剑都指定文辛雨要害。 陈谦卫放眼看去,文辛雨头、喉、胸、腹、腰、背、肋、腿都在对方剑指下。然而旁的人不断移动,调整位置,但直面文辛雨的八人除了衣衫在风中飘动外,身子竟是没有丝毫动弹。八柄剑寒光闪闪,纹丝不动,但文辛雨四肢百骸只要稍露破绽,立即便有剑尖刺了过来,实在是蕴藏了无限的杀机。文辛雨刀法无甚huā哨,每一刀都劈在要紧地方,若是平常时候面对旗鼓相当的高手,招招致命,自有厉害之处,可对方是八人连环进击,文辛雨刀招少了变化,立感捉襟见肘,只能凭借浑厚内力压服对方。 文辛雨每一刀都携浑身之力,引得风声大起,满地沙尘四扬,但对方八人招式凝然,不攻而攻,不守自守,一旦文辛雨要凭借浑厚内力破阵而出,立即便换人进阵,不给文辛雨分毫可趁之机。 文辛雨越打越落下风,气闷至极,忍不住叫道:“陈谦卫,你他祖母的还不出手?看着老子死?” 陈谦卫叹了口气,缓缓拔出长剑,脚步一错,挥剑击出。正所谓旁观者清,陈谦卫望了许久,阵法强弱之处早已了然于胸,这一剑出手,既不迅速,也没带多少内力,但那八人剑阵受扰,立时一luàn。 祖大寿大喝道:“稳住,稳住后排人跟上,不要留下空隙” 可陈谦卫蓄势而发,岂会给对方缓出手的余地?文辛雨刀上真气如虹,压的刑部密探连连后退,陈谦卫剑法巧妙,将来支援的人都远远隔开了。说到阵法绵密,配合紧凑,陈谦卫、文辛雨二人自然无法与刑部密探相提并论,但两人jiāo情深厚,早已心有灵犀,联手起来,连眼神都不必,变招时候当真是熟极而流,渐渐又占了上风。 陈谦卫不愿多伤人命,出手留有分寸,每一招都稳稳护住了自己和文辛雨,将来援者远远隔开,却没伤了一人。但文辛雨将体内雄强无比的内力散发出来,刀挥掌拍之下,大树也好,山石也罢,俱都纷纷碎裂,与他正面相抗的八人额头见汗,迭遇险招。然而陈谦卫不忍刑部密探伤损,一旦有人难以抵挡,立即便剑法放松,增大文辛雨压力。 再过百招,陈谦卫对刑部密探的剑阵已了然于胸。文辛雨的刀法对陈谦卫来说更加熟悉不过,可说全盘都落在陈谦卫掌控中。哪方形势艰难,陈谦卫便偏向哪边,有时甚至于格挡文辛雨兵刃救人。 只是刑部密探各个咬牙切齿,一出手就倾尽全力,而文辛雨看出陈谦卫意图,也不恼怒,只是出手时故意留了气力。 此消彼长,文辛雨始终气息悠长,神完气足,但直面文辛雨的八人却都已是气喘吁吁。陈谦卫要应对二十多人回环攻击,虽然他参透阵法,但以寡敌众,渐渐也疲累下来。祖大寿颇有指挥之才,阵法不断变幻,虽然突不破陈谦卫的守御圈子,却让他大为耗神。众人不自知,陈谦卫介于两方之间的两百招时间,文辛雨与刑部密探的强弱对比已发生了巨大变化,陈谦卫耗神耗力,难以阻挡双方争斗,其实对刑部密探大大不利。 文辛雨横刀一推,劲风扑面而来。这一刀突然而发,刀势猛烈,陈谦卫尚且措手不及,更别说这些筋疲力尽的刑部密探了。猝不及防下,立刻伤了三人。 文辛雨蛰伏已久,好不容易觅到了机会,一旦出手,便不会只有一招。他用刀鞘重重磕开了陈谦卫的剑锋,双脚一顿,如入云神龙,高高跃起,凌厉刀气当头劈下。 祖大寿看出形势危殆,带着两人,拔剑硬接。但听得“当”一声巨响,众人几乎要掩耳疾走,却见祖大寿及身旁两人重重坠在地上,口喷鲜血,人事不省,长剑也断成两截。 文辛雨一口真气用尽,稍一落地,复又跃起,远远避开了陈谦卫,身形当真是矫若游龙,惊若翩鸿,一刀又斩伤两人。若不是陈谦卫匆忙赶来,刺向文辛雨后心,以围魏救赵之法bi他收刀,只怕这两人都已被劈作两半了。 若是单看内功和轻功,陈谦卫和文辛雨还有不小差距,只见文辛雨如穿huā蝴蝶,只避陈谦卫,对刑部密探攻来的招式理也不理,左一刀右一刀,不管每一刀是否中敌,立即跃走。有时文辛雨露出破绽,陈谦卫却也不敢当真出手伤他。文辛雨此刻已不在阵法控制中,信手出刀,转瞬已伤了许多人。 陈谦卫大叫道:“手下留情”文辛雨微微冷笑,身形倏地一闪,失了踪迹,只见一缕刀光在半空中飘忽而过,血huā四溅,一名魁梧汉子软软倒在地上。 一刀得手,文辛雨单刀飘然一横,又从一名蓝衣壮汉喉间掠过,带起一溜鲜血,刀锋不止,划过一个怪异的弧线,向陈谦卫落去。“铮”的一声,金铁jiāo鸣,陈谦卫晃了一晃,后退半步,再看那地上的蓝衣人,却已经气绝了。 陈谦卫勃然大怒,叫道:“文辛雨,你敢?” “如何不敢?”文辛雨一声沉喝,一招“天罗地网”应手而出。这一招狠毒绝伦,涵盖八方,一刀划了个半圆,斩向陈谦卫。陈谦卫神色凝重,引了个剑诀,护住全身,但文辛雨全没想着伤害陈谦卫,见他运剑护身,刀锋一转,血光陡现,眨眼间,又伤了两人。 陈谦卫大声怒叱,长剑疾出,分刺文辛雨三处大xue。这三剑又快又沉,极是厉害,以文辛雨之能也不敢大意,回刀一圈,挡下三剑,借着剑上的力道,鬼魅般移到一名刑部密探身边,一刀将他砍倒在地。 陈谦卫忿怒至极,飞身追上前去,手中剑光霍霍,直奔文辛雨要害。文辛雨回身,与他拆了四五招,其间两度反手,又伤二人。 人说“擒贼先擒王”,文辛雨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没有半分杀伤陈谦卫的念头,而陈谦卫武功也高出其他人甚多,故而与陈谦卫jiāo手时,并未用全力,最凌厉的招式全部落在其他人身上。 刑部密探都是硬气之人,当此困境也不肯退缩,文辛雨在人群中穿chā,陈谦卫始终追之不上,有时高呼出文辛雨落脚之处,可刑部密探不肯承他情,全然不搭理。 不多时,刑部密探已经是人人带伤。文辛雨下手狠辣,不少人血如泉涌,受伤着实不清,却依旧狂呼酣战。陈谦卫连连阻止文辛雨,但刑部密探中不少人神智已不大清楚,敌友不分,文辛雨身法飘忽,难以寻找,陈谦卫俨然便成众矢之的,每动一步就不时有长剑刺了过来。 文辛雨脚下生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看见一人出剑去攻陈谦卫,正是良机,猛然绕后,举刀劈下。陈谦卫眼看这一刀下去,那人立即便要被斩成两段,赶忙横剑jiāo上,仓促间提不起十成真力,右手虎口一阵剧痛,长剑几乎脱手飞去。 陈谦卫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握紧了长剑,但背后又是一剑刺来。陈谦卫躲闪不及,匆忙前跃,但背心一凉,随即疼痛传来,看来也是受伤了。若不是文辛雨再挥一刀,帮陈谦卫解了围攻之势,只怕他还要再受重创。 如此一来,饶是陈谦卫再顾念往日jiāo情,此刻也动了真火:“一群蠢货,狗咬吕dong宾,自寻死路。”提速窜出去,脱离了人群,还剑入鞘,跃上一棵大树,冷眼旁观,心道:“看你们打成什么样。” 少了陈谦卫援手,形势立即扭转。文辛雨一刀刀劈下,直有天崩地裂之威,而刑部密探大多疲敝,实在难以抵挡。刑部密探威名赫赫,但真正厉害的在于调查办案,并非正面jiāo手,如今白日、国旭、田海旺、余杰望、王操五大高手全都不在,三十一人又被陈谦卫磨了锐气,登时大落下风。 文辛雨连声呼喝,刀刀厉害,转眼又砍倒两人。祖大寿抱了必死之心,拿起半截长剑,大喝一声,直向文辛雨冲去。 文辛雨刀身翻转,在祖大寿身上划了一道口子,皮rou翻卷,惨不忍睹。祖大寿悍不畏死,半步也不肯退,反手长剑攒动,将文辛雨袖子割下一截。只是他自己胸口也被印了一掌,口中狂喷鲜血。祖大寿厉声叫道:“所有人都走报仇之事,从长计议” 众人大惊失色,不少人又围了上来,想要救下祖大寿。祖大寿霎时间连遭重创,剑法已经散luàn,面容狰狞,但死死缠住文辛雨,没有丝毫后退,高声叫道:“刑部密探听令立即退去,违者,斩” 文辛雨冷笑道:“斩?让我来帮你斩了吧。今天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走。”缓缓吸了口气,手中单刀瞬间似变为无穷鬼影,层层叠叠,不留半点缝隙,笼罩了祖大寿四肢百骸,凌然劈落。 祖大寿只见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刀光砍了过来,似乎每一刀都是虚招,又似乎每一招都是实招,难以分辨,而刀锋离自己尚有尺余,刀气森森,已bi得他呼吸不畅,寒máo倒数,心一横,也不打算抵挡,手腕送剑,要和文辛雨拼个两败俱伤。 刑部密探众人想走又是不忍,祖大寿和文辛雨战得激烈,一时chā不上手,便都围观在旁。待见祖大寿这搏命一击,众人不由屏息噤声,万分紧张。 祖大寿出剑,是聚集内力,拼死向前,不管文辛雨什么招式,任由白刃加身,也要伤了对方。这是生死之法,一旦使到这样的招式,结果多半是两人都受重伤。刑部密探眼看场上,掌上都开始冒出冷汗,只盼文辛雨能在这一击下受创,而后再围攻取他性命。只有陈谦卫远远看着,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一声金铁jiāo鸣的脆响,随即血光四溅,众人望去,只见文辛雨完好无损,但祖大寿手中半截断剑已经只剩下一个剑柄,精钢所铸的剑刃竟已被文辛雨的内力震为无数碎片。祖大寿肩头一道巨大伤痕,皮rou尽裂,露出了森森白骨,甚是可怖。 刑部密探望得骇然,陈谦卫却也“咦”了一声,心道:“文辛雨这一刀下去,杀祖大寿易如反掌,何以只是让他受伤,连条手臂都没能砍下?” 文辛雨心中也是暗暗惊异。刚才这一刀落下时候,他分明感到背后一阵凉气,叫他忍不住收手。那种感觉,似乎是少年时候被野狼盯上的时候,一股寒意从心底直窜上来。 文辛雨皱了皱眉,回头一瞥,没见到一人,心道:“难道是连遭大战,精神太紧张了?”也顾不了许多,挥刀再度砍下。这一刀却没有全力而出,以防有人偷袭时变招防身。陈谦卫看了他这一刀,也知他留后手,不由心头暗奇:“文辛雨怕了什么?现在还有人能伤他吗?” 单刀落下忽然一柄脱了鞘的长剑,不知从何飞了过来。 只见一棵径尺宽的大柏树,剑刃竟拦腰而过,大树居中折断,半截树从空中直坠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四溅。剑势不止,直飞文辛雨颈部。 文辛雨回刀抵挡,“啪”一声,长剑被震到了树林里,直chā在一棵苍天大树上。 刑部密探众人尽皆动容,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文辛雨出刀力量何等雄浑,往往三五人都接不下他一刀。适才祖大寿拼死出手,剑刃也被震得粉碎,但这剑从远处飞来,破风穿树,不但迫得文辛雨回刀自救,剑锋竟还没损了半点,这份能耐,岂不有如天人? 陈谦卫虽然惊了惊,但他料得那剑必定不是凡品,能不折断,并非是因为掷剑者内力所致,倒也没有多少骇异。抬眼望去,那剑chā在不远处,兀自微微摇晃。剑上歪歪扭扭划着些符号,似乎是四个篆体字。 陈谦卫本不识篆文,但这剑上的四个字却是认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又惊又喜,几乎大喊出声。 四个字是:“天外飞仙” 云南。 乐晓晨白衣胜雪,端坐在五毒教内堂。 五毒教内的五毒童子并肩站在教主身后,每人端着一个铁盆,里头摆着各种毒物,蝎子、蜈蚣、蜘蛛、蟾蜍、青蛇,但似乎盆中放了雄黄之类的yào物,五毒都蜷缩不动。 教主正座之位上,坐着一个面目阴沉的男子。若不看他脸上青气太盛,倒也是个英俊之人。乐晓晨淡淡道:“王成峰教主,你想好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乐晓晨,你武功确实厉害,但武功高不能解决所有事。” 乐晓晨沉声道:“霹雳堂兴起的原因,王教主,你不会猜不出来吧。百草mén已经没了,唐mén也没了,我能灭掉一个mén派,也能撑起一个mén派。王教主,五毒教的秘方固然贵重,但再贵重,也比不上全教人的性命、整个五毒教的存亡。这笔jiāo易,王教主若是聪明人,就不该拒绝。” 王成峰阴沉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乐晓晨,不是我五毒教不愿jiāo易,只是恐怕没有足够的筹码来让你满意。” 乐晓晨摇头道:“我要的,是你五毒教传教之宝――金蚕驱毒蛊。这话我早已说过,王教主难道是不愿给吗?” 王成峰道:“这蛊虽然珍贵,但几十年也总能炼出一个,如何比得上全教存亡?传教之宝,其实是这金蚕蛊的炼法。” 乐晓晨截口道:“这个不需担心,我无心窃取你的秘方,只需一两颗金蚕蛊即可。” 王成峰似是微笑,但到了脸上却显得格**沉:“这金蚕蛊并非像传说中的那般神异,只能用来救治毒入骨髓者,而且驱毒容易,救命却难。我只怕乐先生日后得了金蚕蛊,却发现效用平平,以为我们五毒教故意用假物事来méng骗你。” 乐晓晨冷冷道:“现在把那蛊拿出来,我保证五毒教从此屹立云南。” 王成峰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云南大小帮派,足有十多个与我五毒教为敌,结成联盟不说,还四处邀约高手,你武当也有人成了五毒教的对头,难道乐先生要去把这十几个帮派,连带着武当同mén,一一赶尽杀绝吗?” 乐晓晨眉头皱起:“王教主,你的意思是?” 王成峰脸上终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霹雳堂如今之所以能横行岭南,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那传说中的太上掌mén还在世上,谁也不敢招惹他。倘若云南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知道我王成峰练成了一mén厉害的毒功,连天下第一的乐晓晨都败在我手下,那还有谁敢来对付我?” 乐晓晨当即站起,高声道:“绝不可能我胜败不足惜,但我若败了,就是污了武当的名头纵然要我留下人头,也绝不可能去坏武当声名” 王成峰冷冷道:“既然乐先生不同意,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送客” 乐晓晨一脸不甘,面红耳赤,道:“王教主,我若用强,只怕伤了和气。”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七章 五毒恶教 王成峰似乎浑不把这威胁放在心上,淡然道:“我五毒教百多年基业,总比唐mén、百草mén要厉害得多。[.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乐先生,你武功虽然高,但用毒却不是行家,想要单枪匹马挑了我五毒教,恐怕还不能。就算你本事通天,我们打不过你,难道还不能毁了金蚕蛊吗?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只怕不是乐先生所愿吧。” 乐晓晨寒声道:“金蚕蛊我势在必得。若不是损害武当名声,我什么都可效劳。但王教主若是一定不允,我也只好勉强出手一试。” 乐晓晨毕竟江湖经验太浅,王成峰三言两语,便已试探出了他的心意。其实五毒教在云南一带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当地的mén派,如今已是焦头烂额,如何愿意再得罪一个武功绝高的乐晓晨,一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当派? 王成峰摆了摆手,声音仍是不急不慢:“人人都知道乐晓晨你为求灵yào,甚至甘当杀手、打手,倘若你就这么败在我手里,只怕还没几人能相信。不如这样,你先答应其他mén派,与我jiāo手,先得一笔酬劳。明日你再带名帖来拜山,与我jiāo一次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你我定下赌约,我若败了,从此退出云南,你若败了,武当便再不与我五毒教为敌。而后你我过上千招,不分胜败,既保全你的面子,我五毒教也立了名头,如何?” 乐晓晨思忖道:“武当派本就无心chā手云南的事,这次来助拳对付五毒教的连一名灵字辈的师叔、师伯都没来,我答应了他,也没什么。”便即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王成峰却摇头道:“一个不胜不败之局,想要拿走我五毒教的至宝,恐怕还不能。乐先生,你能再留下点什么吗?” 乐晓晨身无长物,一时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唐mén毒荆棘的制法,我可以给你们。” 王成峰大喜过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也好。他山之石,可以攻欲,唐mén的暗器很有mén道,借来一观也是不妨。如此说定,乐先生,希望你不要反悔。” 乐晓晨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但立即暗淡下来,叹道:“我明天来与你比武。我不会反悔,只盼王教主也不要毁约。” 王成峰大笑道:“这个自然。” 乐晓晨一振衣衫,拿起长剑,大步走了出去。王成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乐晓晨在江湖上待的时日太短,武功虽高,但经验实在太匮乏。表面看来,乐晓晨的赌约本就无伤大局,毒荆棘的制法对他来说也无甚用处,似乎没付出什么,但对五毒教来说,实在获益匪浅。 这一场比武,赌注却牵涉到了整个武当派和五毒教。乐晓晨虽不是武当掌mén,但却是武当第一高手,地位其实极高。云南一带,来与五毒教为敌的武当弟子,大多算是乐晓晨的师兄弟,自然是以他为尊。两人这一场比试,无形中就是将武当派和五毒教放在了一个层面上,最后再打个平局,任谁都会忍不住想到:“五毒教是可以与武当派比肩的大mén派!”这样一来,不但乐晓晨丢尽颜面,连武当的名声也被削光了。 其次,乐晓晨以为五毒教淬毒之法厉害,唐mén的毒荆棘制法自然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其实只要久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五毒教兵刃、掌套上涂抹的毒yào见血封喉,但暗器威力反倒平平。这是因为五毒教创始者晚年编写淬毒心经时,深感这些毒yào太过狠毒,一旦用在暗器上,更是叫人防不胜防,留传下来势必为祸江湖,便没有写下如何制取毒暗器,如何将奇毒淬炼到细小暗器上。是以五毒教虽然以毒称霸,但说到暗器,其实还远不及唐mén。而乐晓晨将毒荆棘的制法图谱留下,无疑是帮了五毒教一个大忙。唐mén的毒荆棘是江湖一绝,单是这一样东西,换五毒教的金蚕蛊便足矣,所谓赌约,却是乐晓晨吃了大亏了。 乐晓晨离开五毒教后,便直奔云南的锄奸盟。所谓锄奸盟,名字响亮,也不过是云南一些三教九流的帮派为联合起来对付五毒教,办的一个联盟。这联盟良莠不齐,彼此谁也不服谁,只是为了对抗五毒教才联手合作。各个帮派整日为了盟主之位吵得不可开jiāo,江湖上的草莽豪杰,脾气大多火爆,一言不合往往就大打出手,这些日子来,已不知死了多少人。锄奸盟是为五毒教设立,一旦驱逐了五毒教,这联盟自然也就烟消云散,盟主之位,其实算不上多权重。但是有的人为了面子,有的人担心自己帮派被当作炮灰,因此谁也都想当上盟主。若不是这个缘由,耽误了锄奸盟出发的日子,五毒教上下恐怕都要坐卧不宁了。 锄奸盟的总院离五毒教总舵不足一百里路,乐晓晨骑着马,一个多时辰便到了。赶到锄奸盟总院的时候,里头吵得不可开jiāo,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想着法子当盟主。纵然有老成者,提出了可行的建议,也被几乎掀掉屋顶的吵闹声淹没了。 乐晓晨推mén而入,看到屋内如此嘈杂,不由皱了皱眉。他说了几句话,但众人各说各的,一个个中气十足,有的还大吵大闹,乐晓晨说话声已不小,但谁也没理睬他。 乐晓晨心头有气,忖道:“论实力,锄奸盟比五毒教厉害太多。可五毒教内规矩森严,全教上下团结一心,这里却是一群乌合之众,真正斗起来,胜负之数,犹未可知。”眼看众人仍在吵闹,有人还拔出了刀子,乐晓晨再也看不下去,提气高叫道:“诸位朋友,乐晓晨前来拜会!” 这些人虽都桀骜不驯,但听到乐晓晨的名头,还是生出敬重之心,纷纷道:“别出声,看看乐晓晨!”“乐晓晨来了?在哪呢?”“我那婆娘天天说乐晓晨英俊潇洒,老子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如此又吵闹了一阵子,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乐晓晨腰中悬挂着长剑,肃立mén口。众人看着乐晓晨,谁也没敢说话。乐晓晨扫视众人,缓声道:“不知各位对付五毒教,可有良策吗?” 众人一时间倒是哑口无言。这些日子,如何灭了五毒教,大家也说了不少方法,可盟主大位未定,谁说话都不作数。究竟如何对付五毒教,还真没有说出个定论。 乐晓晨沉声道:“各位应该都知道我的规矩。若是有人能拿出珍稀yào材,我便可助你们一臂之力。”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但随即又由喜转忧。众人何尝不知道乐晓晨需要的yào材珍贵至极,即便是何首乌、人参之类的珍稀之物,没有三十年以上也决计无法让他动心。早有人听说了乐晓晨来到云南,可众人凑不出珍奇yào材,否则邀约乐晓晨助拳,五毒教岂堪一击? 乐晓晨见众人面露难色,知道他们心里作何想法,便道:“我此来,是看不惯五毒教横行云南,为难武林同道的举动。一半为yào材,一半也是为了锄奸。各位有什么好yào,不妨拿出,即便算不上稀世珍宝,在下也愿相助。” 众人闻言,不由喜出望外,当下便有人吹嘘起了自己有何宝物。可是高兴归高兴,众人心里却存了这般念头:“我拿出了宝物,好处却是大家的,何必呢?让别人出血,我跟着乐晓晨灭掉五毒教,岂不妙哉?” 乐晓晨掸眼望去,夸赞自己的人最多,说某帮某派有什么灵丹妙yào的人也不少,有的土包子自吹自擂,愿意拿出所谓珍藏之物,但料得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乐晓晨越看越烦,终于忍不住喝道:“够了!既然诸位没有诚心,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告辞!”转身便要走。 群雄这才慌了起来,纷纷叫道:“乐大侠,别走啊!”“乐大侠,这位花寨主有灵yào,定能让您满意!”“我有些上好的金疮yào,不知道能不能入乐大侠法眼?” 一名老者走出,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看来威望颇高,屋内顿时安静了不少。他缓缓道:“乐大侠,若是我们能拿出让您满意的东西,不知您可愿屈居人下,不做这盟主的大位?” 乐晓晨淡淡道:“我本就没打算做什么盟主。若是有人肯送上yào材,我明日去挑战五毒教的教主,此间事情,我不会多管。” 老者点点头,道:“如此也可。”转身道:“请诸位将东西拿出来,若是一时拿不出,不妨传信让部下送来。乐大侠要了谁的东西,我们就奉谁为盟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甚有道理,群雄念念不忘的盟主之位如此有了着落,大家也肯拿出珍藏之物,是最佳的解决之法。不少人都点头称是。不少人叫道:“有乐大侠助阵,咱们还怕什么?”“大家尽管将好东西取出来,让乐大侠挑选!”“只要乐大侠出手,五毒教肯定是屁滚niào流了!”“乐大侠不出手,五毒教就已经屁滚niào流,乐大侠若当真动了手,五毒教上下还能有半个人活着走?” 乐晓晨眼看众人对自己万分推崇,想到自己与王成峰的jiāo易,不由暗自羞愧,忙道:“我不愿多管云南事项,只能明日与五毒教的王成峰教主斗一番。(.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在下尽力而为,胜负之数,不敢有什么保证。还望见谅。” 群雄哪猜得到乐晓晨心思,闻言还道他谦虚,阿谀奉承之词滚滚而出。说实话,乐晓晨这一番话,当真叫人无法相信。五毒教名头只是在云南响亮,相比真正的名mén大派,差距不小。前些年来,五毒教出了一位武功高强的教主,行事专横跋扈,五毒教的教众也在中原一带不分青红皂白作案,将黑白两道的人都得罪了。刑部密探曾经为五毒教远征云南,国旭、田海旺率领众多高手,将教内恶名昭著者尽数抓回审讯,那位传说中的厉害教主,单打独斗也败在了国旭剑下。其后文辛雨更是铲除了五毒教在中原的所有根枝,如今的五毒教,早已不复当年风光。乐晓晨的武功只有比当年国旭更厉害,而王成峰武功再高,又怎么比得上五毒教几年前那盛极一时的教主? 乐晓晨看着众人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似乎五毒教已经手到擒来,不由连连苦笑,歉疚万分,拱一拱手,道:“在下先行告退,明日晨间再来拜会。一夜时间,应该够各位调集yào材了吧。”他羞于多说,扭头就走了。但这一举动,落在群雄眼里,自然又有一番言语:“飘然而来,飘然而去,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才是高手风范!” 乐晓晨一骑绝尘,又直往五毒教赶去。以他的性子,做这样的事情实在良心难安,一路上都想着:“我岂不是成了反复小人?”但王雯琴憔悴的面孔浮现时,往日坚持的真理道义,全都抛诸脑后了。 转眼赶到五毒教,乐晓晨也不需通传,径自入了内堂。王成峰还在里面等候,见乐晓晨急匆匆进来,便阴森森一笑,道:“乐先生,事情如何?” 乐晓晨似乎有些局促,坐在了王成峰下手,沉淫片刻,才答道:“成了。你将金蚕蛊拿出来,我不想受骗。”王成峰笑道:“这个乐先生尽管放心。金蚕蛊炼法特殊,是取五毒相噬,屡次后分别得到五种至毒之虫,挤出毒液,喂养金蚕。金蚕死后,便可能成金蚕蛊。因此,金蚕蛊是汲取天下至毒之物炼就,是万毒克星。乐先生若是不信,大可用毒虫之类的事物试上一试,任凭你再毒的虫子,若是沾上了一星半点金蚕蛊,也会蜷成一团,甚至当场毙命。” 乐晓晨冷冷道:“我知道。但是明天你我比武后,我拿了金蚕蛊便走。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详查。” 王成峰淡淡道:“乐先生是不相信我了?” 乐晓晨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金蚕蛊对我很重要。” 王成峰从怀中取出个欲瓶,倒出了极少的黑褐色粉末,用瓶盖接住后,撒在了一名五毒童子手中的铁盆里。铁盆中摆着只大蜈蚣,原本在雄黄yào性下就已萎靡不振,待这黑褐色粉末撒下后,蜈蚣忽然昂首抬头,似乎极是愤怒恐惧,想要窜出盆来,但只扭曲了几下,便即死去。那只蜈蚣粗如儿臂,浑身五彩斑斓,显然奇毒无比,这一点点粉末,想要毒死这样的剧毒之物,除了金蚕蛊,还有什么? 王成峰道:“我怕乐先生不信,才用了这么多。现在你没有什么怀疑了吧。”说着将那欲瓶盖好,收回怀中。 忽然,乐晓晨手臂暴长,衣衫无风而动。王成峰只觉乐晓晨似乎动了动,手中一紧,那欲瓶竟已不见了。乐晓晨坐在远处,欲瓶正摆在他掌心。 五毒童子都是一惊,踏前一步。王成峰手一抬,暗示众人镇定,随即冷冷道:“乐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乐晓晨沉声道:“明天时间紧迫,东西在自己手上,我才能放心。” 端着蜈蚣的五毒童子怒道:“岂有此理?你讲不讲理?难道是要用强吗?我五毒教也未必怕了你!” 乐晓晨淡淡道:“我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我只是怕你们耍花招。金蚕蛊我势在必得,明日时间短暂,我只怕上当受骗。”说着将那欲瓶放入怀中。 又一名五毒童子厉声道:“放下金蚕蛊!否则五毒教与你周旋到底!” 乐晓晨一手按腰,高声道:“谁来试试?” 王成峰连连摆手,笑道:“乐先生一言九鼎,我们岂会不信?明天的比试,乐先生定会遵守诺言。这金蚕蛊,乐先生尽管拿去。但是,不知可否留下唐mén毒荆棘的制法,让我们也安心?” 乐晓晨沉淫道:“此话也是有理。”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放在桌上,道:“我还要回锄奸盟一趟。明日上午,我履行我最后的约定。” 五毒童子中有人叫道:“哪有这么便宜?明天的事不办完,你怎能拿走金蚕蛊?快放下了!” 王成峰怒喝道:“放肆!乐先生岂是无信小人?谁再对乐先生无礼,别怪我这个教主不客气!” 五毒童子一时噤若寒蝉。乐晓晨微微冷哼,阔步走了出去。 眼看乐晓晨走远,有人忍不住问道:“教主,为何这么便宜了乐晓晨?若是明天他反悔……” 王成峰擦去头上冷汗,定了定神,冷然道:“那你想怎么办?把乐晓晨留在这里,不让他带走金蚕蛊?” 有人道:“乐晓晨武功虽然高,但是我们用毒,也未必输给他。” 王成峰怒道:“他刚才夺走欲瓶的时候,若在我胸口戳上一指,我还有命吗?刚才的身法,若是在施展一遍,你们五个有谁能活下来?乐晓晨要么是迂腐之人,要么就是太嫩,否则夺了欲瓶后,杀掉我们几个再走,谁知道今天的事?既然他没有下手,明天当然也不会反水。难道你当真要我现在聚集全教之力,和乐晓晨拼个两败俱伤?我们都太低估他的武功了。当真动起手来,我们六个联手,也未必能接下他一剑!” 五毒童子面面相觑,一时默然无语。 第二日。 乐晓晨怀中鼓鼓,似乎放着什么铁盒、包裹之类的物事,自然是锄奸盟送上的yào材了。锄奸盟大批人马,随着乐晓晨,兴冲冲向着五毒教进发。 到得五毒教总坛时,王成峰等人已经搭好了比武台,等候多时了。如今乐晓晨已经拿了金蚕蛊,王成峰也知道自己与他武功相去甚远,说话行事都尊敬了许多,否则惹恼了乐晓晨,五毒教可是大祸临头。 锄奸盟的群雄一个个兴高采烈。乐晓晨既然出手,王成峰自然不会有命走下擂台。五毒教少了教主,势必大luàn,锄奸盟趁势杀入,焉有不胜之理? 乐晓晨见这比武台搭建的极宽极高,虽是木制,但踏脚上去却有沉稳之感,不由心道:“这个比武台是昨天才搭的,看来五毒教费了不少心思。” 王成峰拱手道:“乐先生,在下五毒教王成峰,绝非你敌手,今日之战,只是盼望乐先生多多指教。”他说话极是恭敬客气,深怕言语间有何失礼。乐晓晨点点头,道:“在下绝不会食言而féi。”这话声音不响,两人站在台上,谁都没听见。 王成峰微觉放心,后退两步,道:“请了。” 乐晓晨肩不动,手不抬,“刷”的一声响,长剑直飞到了他手上。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山谷。原来他潜运内力,长剑出鞘之时,剑气森然,带起无俦风声。不明其理之人,无不骇异。有人便想:“难道乐晓晨在剑上布置了什么古怪机关?”又有人想:“这么响的声音,莫非剑上有哨子之类的古怪事物?”只是以乐晓晨的身份,自不该有做这等无聊事情。场下锄奸盟中有武当派的弟子,见乐晓晨这一手功夫极俊,都大声喝起采来。 王成峰脸色铁青,将长剑连剑鞘从腰间解下,放在比武台一角,这才慢慢将剑chou了出来。单从二人拔剑的声势姿式看来,这场比剑可说高下已分,大可不必比了。有人便道:“老子就说乐大侠武功盖世,五十招内必胜,如今看来,恐怕十五招就成了。”边上附和声自然不少:“何须十五招?最多五招,王成峰一定死在上头了。” 乐晓晨剑尖微颤,画了几个圈子,攻到了王成峰身前。王成峰闪身避过,一剑又快又狠,猛然刺向乐晓晨胸口。乐晓晨回剑来援,王成峰立即变招,刺向他右肩。乐晓晨便又挥剑去挡这一招。 两人jiāo手几合,群雄都是变色。王成峰剑法凌厉,十招九攻,乐晓晨竟然大落下风,一柄剑舞得水泼不进,只是守御。 众人眼看王成峰剑法快得邪乎,乐晓晨似乎已经无力拆解,只是一个人练剑一般,将手中青钢剑舞成一张银网,王成峰几次试图强攻进来,但都被bi了出去。只是乐晓晨既然接不住他的快剑,那若是反攻,守御的圈子露出破绽,那自也抵挡不住对方雷霆快剑一击。乐晓晨显然每一招都倾尽全力,才能将前一招与后一招使得连贯,不露出半点缝隙。这样下去,乐晓晨迟早会力竭而倒,王成峰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王成峰武功虽然不差,但在锄奸盟中也可寻到几个与他一战的高手。只是众人见王成峰能占得乐晓晨上风,一时都是失了方寸,王成峰许多平平无奇的招式,自然而然也在群雄眼里“化腐朽为神奇”,众人一时间都生出敬重之心:“这人剑法如此之快,若是我在上头,一定抵挡不了。” 有的人想着乐晓晨或许是故意落入下风,待王成峰志得意满,以为稳操胜券,大意时候再突施杀手,一举立功,有的人则想乐晓晨内力惊人,斗到千招后若还能支持,说不定尚有胜算。其中猜测惊叹的话语中,也夹杂了不少恶毒咒骂,王成峰和乐晓晨都不知道,自己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孙子孙nv,已经大大遭了秧。说到缘由,却是群豪大多嗜赌,为了这场比武下注者不计其数。只是谁会赌乐晓晨落败?不少人以五博一,赌乐晓晨三十招内获胜。如今乐晓晨别说三十招获胜,三百招都难。恐怕三百招后,败的反倒是乐晓晨。但凡赌者,十个倒有九个大输特输,嘴里自然不干不净,操爹干娘。 武当派的弟子仰望台上,更是惊讶万分。往日乐晓晨在mén派内比武,从来没有这样的拳来脚往,谈笑间,任何对敌者都是败下阵来。即便是mén派中的高手耆宿,面对练成纯阳功的乐晓晨也是没有一战之力。许多武当弟子心中都不禁泛起了这么个念头:“难道王成峰比我武当许多灵字辈的师叔师伯还要厉害得多?难道武当武功还不如五毒教的邪mén功夫?” 场上风云突变,王成峰仍然运剑如风,乐晓晨两尺见方的剑圈却突然收到了一尺大小。众人都“啊哟”一下,暗自惊叫道:“完了!不过六百招,乐晓晨内力已经耗损,但是王成峰好像还余力甚足。” 此处没有武学名家,看不出mén道。王成峰剑法虽然快极,但相比陈谦卫、文辛雨这样的武学名家还是慢的太多,剑法中也全是破绽,乐晓晨竟然只守不攻,自然是刻意容让了。何况王成峰的剑法全凭一个“快”字,久战不下,气势自然馁了。其实高手过招,大多是时慢时快,一旦迅疾如电的剑法百招内不能克敌制胜,便要放慢速度,绝不可空耗体力。眼下看来似乎是王成峰占尽了上风,其实他从未攻进过乐晓晨那一尺见方的守御圈子,攻者体力消耗远胜于守者。这等情况,即便是武功相若者,也大可一招招反扑,扳回劣势,但乐晓晨绝不下手反击,两方不像是比武较量,倒像是师徒间的过招喂招。明眼人早可看出问题,只是擂台下并无什么厉害的人物,即便有人看出不对,也绝对料想不到乐晓晨竟会故意相让。 王成峰初动手时,见乐晓晨只守不攻,知他信守诺言,颇为高兴。再斗到百多招的时候,隐隐听得台下人惊诧赞叹的言论,只道乐晓晨让了自己先手,在自己快剑下,当真无力反击,心头得意万分,生出了击败乐晓晨的念头,攻势益发紧了。可是任凭他如何使力,总是差之毫厘,每一剑几乎都要攻破乐晓晨的防守,却都以失败告终。三百招后,王成峰体力渐渐耗尽,想要放慢招式,给自己回气休息,可剑招一缓,隐觉乐晓晨一股股内力反压上来,手中长剑几乎要凭空飞出,惊慌失措,赶紧又加快了剑法。再斗到七八百招,王成峰已经精疲力竭,自觉乐晓晨应该收剑回退,jiāo代几句场面话,可对方丝毫不退,王成峰势成骑虎,也只能倾尽全力打下去。 围观者有人已经看出了问题,王成峰大汗淋漓,出剑已经越来越慢,乐晓晨守御的圈子虽然也缩小了不少,但仍是好整以暇,毫无疲态。有人忍不住想到:“乐晓晨是要累死王成峰!”武当的功夫原本就善久战,不少武当弟子心下大慰:“看来乐师兄还是比这王成峰厉害些。” 王成峰的心里却是骂翻了天:“乐晓晨这个卑鄙小人,明着遵守诺言,其实还是要害我!”其实乐晓晨倒真没有违背约定的想法。王成峰初始攻势如潮,乐晓晨抵挡起来虽然轻松,但毕竟不敢托大,功力早已凝聚,若是王成峰当真有什么厉害本事,自己也仅能抵挡。待王成峰出手渐缓,乐晓晨运用的内力也随之减弱,但积蓄在体内,蓄势欲发的真气却没少了半点。这内力如弦上之箭,王成峰想要减缓出手,回气休息时,便压的他真气窒闷,胸口疼痛。但若王成峰当真保留内力,乐晓晨自然也会收敛。倘若乐晓晨当真反水,焚山煮海的纯阳功发散开来,王成峰岂不立时败了?只是王成峰以己度人,不敢将自己所用真气衰减半点,那自然是自讨苦吃了。 王成峰愁眉苦脸,却无暇说话。他内心击败乐晓晨的念头早已不剩半点,只希望对方能收手,给自己留下面子。但乐晓晨只记得双方约定时,王成峰随口说的“让我支撑千招不败”,心中一招招的数着,至于王成峰脸上的表情,他自也没放在心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八章 力抗邪毒 第一百零八章力抗邪毒 王成峰疲累不堪,心中气恼万分:“乐晓晨怎么还不住手?”这念头一起,更是斗志全无。 乐晓晨默数到千招,忽然长剑一挺,真气倒压回去,王成峰早已筋疲力尽,立刻被震退了好几步。乐晓晨看着两人间丈许的空地,似乎深深思索了片刻,终于咬牙道:“王教主,你武功厉害,我难占上风,这一阵就算不分胜败吧。”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局面上,乐晓晨固然还是处于不胜之境,但谁都能看出,若再斗下去,乐晓晨即使不反击,如此死守也能累死王成峰。谁料到,乐晓晨竟会在这时候主动求和? 众人纷纷猜测,相互商议下,渐渐以为明白了缘由:“王成峰的快剑厉害无比,乐晓晨也无把握能接下,于是招招取守,挫其锐气。待得过了这许多招,王成峰消耗了所有气力,胜负可说已经分出了,乐晓晨再故意退让,将击败王成峰的名头留给别人。”这么一想,群雄对乐晓晨立刻平白生出不少敬重,也给自己添了不少胆气:“乐晓晨留下的好处,可不能让别人抢了!” 王成峰本意是希望借打平乐晓晨来提升自己威望,熟料乐晓晨紧扣那一句“千招”,叫他吃了个大亏。如今他当真是强弩之末,即便先前是凭真本事和乐晓晨拆这许多招,如今也是熟不足惧了。他眼看台下锄奸盟众人剑拔弩张,有的地方五毒教已经和锄奸盟的人动起了手,心中不由毒念陡生:“若是乐晓晨败在我手下了呢?那或许可报五毒教基业不倒!” 此刻乐晓晨背对着王成峰,正要走下擂台。群雄望着乐晓晨,只待他一下来,便立即对五毒教发动总攻。不少人高叫道:“乐大侠,你大仁大义,叫人好生佩服!”“王成峰算得了什么?万刃齐下,此獠岂有生理?” 王成峰随身携带的毒物不计其数,只是刚才在乐晓晨雄强内力的压迫下,无暇使用,眼见乐晓晨背对自己,毫无防备,正是下毒的绝好时机,不由按动袖子下的机括,一缕碧烟如同暗器一般,“嗖”一下飞了过去。 乐晓晨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出言求和,王成峰竟会突然下手偷袭。此刻他背对王成峰,那一股烟雾射到身后,他还是浑无所觉。 台下群雄更是看不到王成峰的动作,依然鼓噪不休。 忽听王成峰高叫道:“胜败未分,乐晓晨,你就这么逃了吗?” 乐晓晨猛然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群雄也是大奇,就连五毒教的教众也以为教主失了理智,不少人叫道:“教主,不可!” 王成峰脸上青气一现,冷冷道:“乐晓晨,你不用留手,我们这场比武,不分生死,谁也别想下去!” 乐晓晨蹙眉道:“可是……” 王成峰大喝道:“没有可是!你莫非是怕了?” 乐晓晨眼中全是锐气:“王成峰,你想好了?” 王成峰汗水打湿全身衣衫,疲态尽显,但依旧嘶声道:“乐晓晨,不分生死,谁也别下去!” 群雄顿时叽叽喳喳叫了起来:“乐大侠,王成峰一心求死,你就成全了他吧!”“乐大侠就是太过仁义,才让这奸诈的王成峰在你手底下走了这么多招,现在可不能再退让了!”乐晓晨适才大落下风,武当弟子瞧得气闷至极,如今王成峰再度挑衅,也都纷纷道:“师兄,惩恶锄奸,是我辈本分。对这等大恶之人,绝不可留情啊!”“师兄,杀了他,正我武当威名!” 乐晓晨本不愿再出手,但王成峰言语侮辱,由不得他退缩,下头武当弟子的话更是让他心中一动:“我是武当第一人,若是连一个五毒教的教主都拾夺不下,传言出去,岂不是辱了武当名头?”当下缓缓拔出剑,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五毒教今天也该除名了。王成峰,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接我几招?” 王成峰阴沉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胜败之数,犹未可知呢。” 乐晓晨踏上一步,武当绝艺“幻尘身法”瞬间展动。这步法本就迅疾,变化也繁密,加上乐晓晨惊世骇俗的内力,整个人几乎都化作了一团光影。当日他以此法打了田海旺一个措手不及,威力可见一斑。 王成峰相比乐晓晨,反应就要迟钝的多了。乐晓晨一步跨到王成峰背后,如何迈步,如何到达的,在场众人没一个看清。王成峰也还愣在当场。 乐晓晨心内对他轻视已极,自己一旦全力出手,一招便胜了,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将长剑抵在了他背后。 五毒教的毒香何等厉害,王成峰只道乐晓晨早该软倒在地,岂料对方竟仍是进退如电,心中顿时不胜骇然:“糟了,难道他内力太强,竟已经百毒不侵?” 王成峰吸一口气,奋力前跃,想让开来剑,哪知乐晓晨一剑刺出,立即转圈,等他身子侧过,剑尖也跟着点到。王成峰尖已刺及后心,吓出一身冷汗,使劲前扑,接着向上纵跃。岂料乐晓晨始终点在他后心,如影随形,任他闪避腾挪,剑尖总不离开。这一剑,虽是点着他的衣服,但只要轻轻向前一送,他再多十条性命也都了帐了。王成峰轻功本高,心里又惊又怕,连使七八般身法,腾挪闪跃,极尽变化,要想摆脱背上剑尖,却始终摆脱不了,吓得双手发抖。 锄奸盟见乐晓晨将王成峰玩nong于股掌,都是彩声如雷。可乐晓晨却是暗暗奇怪。他是想一剑重创王成峰,可偏偏手臂一阵阵酸麻,几次都差之毫厘,忽然感到体内一阵翻涌,浑身气力竟都失了去,连忙退回半步,连吸几口气。 五毒教的毒香确有神效。乐晓晨纯阳功才一发动,忽觉丹田阵阵刺痛,竟无力bi毒,身不由主地要瘫在地上。 王成峰见乐晓晨表情,已知毒香见效,心头大喜,立即反手还了一剑。 乐晓晨咬牙道:“好贼子,居然用毒!须容你不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九章 再见国旭 第一百零九章再见国旭 二十余招过去,王成峰招招进bi,乐晓晨不住倒退。武功稍高者看出乐晓晨剑招中的破绽越来越大,情势越来越险,不由得大为焦急。眼见王成峰胜势已定,五毒教群弟子大声呐喊助威。王成峰一剑快似一剑,见对方剑法散luàn,十招之内便可将他手中兵刃击飞,不禁心中暗喜,手上更是连连催劲。果然他一剑横削,乐晓晨举剑挡格,手上劲力颇为微弱,王成峰回剑疾撩,乐晓晨把捏不住,长剑直飞上天。五毒教弟子顿时欢声雷动。 群雄见乐晓晨手脚无力,出剑毫无气势,此刻连剑都丢了,不由大惊失色。有的人便想:“莫非乐晓晨比王成峰内力消耗更剧,先前的好整以暇只是装出来的?”大多数人知道武当的功夫都擅长持久战,绝无苦战千招后,乐晓晨反倒支撑不住的道理,都猜到乐晓晨多半是中毒了。 乐晓晨失了剑,感到两腿发麻,似乎已不属于自己,身上无力,踉跄后退几步。王成峰毫不容情,紧追不舍。 乐晓晨盘膝坐下,一身内力尽都用来压制毒性。王成峰如陀螺一般绕着乐晓晨飞转,试图寻找他的破绽,但乐晓晨出手并非奇快,掌力也不精强,王成峰每一拳每一掌却都被拨到了空处。 王成峰知道一旦乐晓晨bi出毒香,万事俱休,心情急躁,出手益发狠辣。乐晓晨左拨右挑,用的是武当派正宗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这一路太极拳使下来,举重若轻,用意不用力,颇已得太极三味。王成峰披头散发,貌若癫狂,原本的优雅风度早已不剩半点,招招狠毒,不时还扔出毒物,但乐晓晨始终以一路太极拳,全数接下。 王成峰感到乐晓晨出手不再如先前那般虚弱,内力越来越强,自己被他的太极拳拨得方寸大luàn,脚步踉跄。他知道若再拖延下去,形势势必更加不利自己,愈发急躁了,忽然丢下长剑,双手握拳,重重打出。 这是孤注一掷的打法了。五毒教的毒香虽然厉害,但是毒性显然能被乐晓晨控制。时间久了,乐晓晨能运用的内力更加多了,bi毒更快,王成峰自然也就无力抗衡了。速战速决,才是正道。 乐晓晨内力本远在王成峰之上,如今九成的内力都用来bi毒,王成峰虽然耗了许多内力,却反倒强过乐晓晨了。眼看双拳击来,虎虎生风,乐晓晨半点也不敢大意,一招“手挥琵琶”随之而出,左手柔,右手刚,大有“手挥五弦,目送飞鸿”的风采。台下武当弟子虽然忧心忡忡,但见了这一招,还是忍不住齐声喝彩。 王成峰刚猛无俦的拳势打出,忽觉似乎击在了棉huā在外,钢铁在里的铁板上,攻势微微受阻,接着便感到重心一歪,竟然身不由主地晃了半个圈子,双臂自行相jiāo,“啪”一声响,几乎痛得他晕了过去。 台下彩声如雷,五毒教的弟子都“啊哟”大叫。王成峰又气又怕,赶紧拾起长剑,再攻下去。他心情急如火焚,出剑也难拿捏分寸,乐晓晨却又恢复了几分气力,王成峰连连出剑,却划伤了自己好几处。好在王成峰今日原本没打算和乐晓晨生死相搏,剑上也没涂抹毒yào,否则他再抗毒,也非得停手服解yào不可。 王成峰心中焦急,看着乐晓晨端坐在地上,却依旧不慌不忙,顿时恼羞成怒,忽然剑一横,缓缓削过去。这一剑气力不强,乐晓晨也无从借力,便身子微斜,躲了过去。忽然王成峰左手迅疾无比地探出,猛然抓住了乐晓晨的右手,任凭自己胸口空mén大露,长剑疾刺向乐晓晨胸口。 这是五毒教的绝学,叫做“一刀两断”,本是刀法,被王成峰化入剑法,威力也不差。这一招剑法是对方内力不及自己,但招数精强时候使出,以胸口去接对方的rou掌,同时挺剑刺伤对方。一掌打在胸口未必会死,但五毒教的兵刃向来涂抹剧毒,只要擦破一点皮rou,那对方就再无力抗衡了。 如今王成峰剑上并没毒yào,可乐晓晨身子无力,适才一斜身,已经坐不稳,右手扶住了地面,左手又被王成峰紧紧握住,眼看对方长剑刺过来,那是无计可施了。 王成峰也没料到自己这一招竟有如此妙用,心头大喜,锄奸盟的英豪却都惊骇出声。 京城,郊外,山林。 文辛雨横刀而立,刑部密探惊骇莫名,陈谦卫喜出望外,众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说话。一片寂静,只闻山风簌簌而过,带下几片落叶。 文辛雨望着飞剑来处,却只见茫茫山野树林,不见半个人影,终于忍耐不住,高声道:“何方神圣?出来会一会!”他这一声大吼,中气十足,在山间不断回响:“会一会!”“会一会!”“会一会!”但却始终没有应答。 回音终于袅袅消散,又是一片宁静。陈谦卫却担起了心事:“文辛雨这一声大叫,后头追击的御林军岂不是要发现我们的踪迹?” 微风徐来,忽听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语气极是冷淡,似乎世事都没放心上,但又隐含了几分热切之感。刑部密探都听出语声,纷纷大喜,有的人甚至热泪盈眶,大叫道:“国旭统领!” 文辛雨对国旭的声音并不熟稔,但那句“剑神一出血汪洋,屠尽世间阎罗将”却是知道的,不由提气道:“国旭,出来相会如何?” 此处尽是高山,树林无边无际,要找人还当真不容易。国旭淡淡道:“久违了。”语声不响,却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晰。众人循声望去,远处山峰上,一男一nv从林子里缓步走出,正是国旭与宫长王琦。这些日子,国旭武功未复,为了逃避阴魔追杀,只能在这一带荒郊野岭中四处躲藏。京城外本多高山,百望山、角山等数不胜数,两人藏在里头,阴魔就算本事通天,也无能为力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章 再见国旭 第一百一十章再见国旭 陈谦卫再见国旭,当真有不胜之喜,连忙呼道:“国旭!近来如何?”国旭冲他微微点头,目中流露一丝暖意,正要说话,一名刑部密探已经大叫道:“国旭统领,文辛雨昨夜杀了田海旺统领和余杰望,今天又亲手杀了张笛,还有那天晚上……”语声忍不住哽咽。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人道:“国旭统领,有你主持大局再好不过,我们一起出手,势取文辛雨的项上人头!”陈谦卫也算是密探统领,杀他名不正言不顺,一来他多方维护国旭,国旭绝不会与他反目,二来今日陈谦卫确实下手留了情,众人也消了杀念,因此众语一声,都不容文辛雨生离。 田海旺那一日宴会上公然侮辱国旭,两人情分早已断绝,国旭听到田海旺身亡的消息,却也是惊讶大过伤感。但如今刑部密探人人带伤,一人横尸当场,若不是自己相救,祖大寿必也死于文辛雨刀下,不由生出了恚怒,寒声道:“文辛雨,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文辛雨满不在乎道:“我和陈谦卫几次给他们活路,他们却一心要来找死,如何能怨我?” 陈谦卫听了文辛雨语气,知道要糟,他实不愿两人闹僵,慌忙道:“国旭,我们杀田海旺是源于京城的一场政变。(.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其中波折颇多,改日再向你解释。今日我们只是想逃离,并非要赶尽杀绝,否则我怎会旁观文辛雨出手?” 刑部密探中有人高叫道:“胡说八道!你分明与我们一样,都是保护圣上,却非要杀了田海旺统领,这不是为了私怨,又是什么?你这番话,倒好像是为顾全大义才杀人,当真是无耻之尤!” 国旭听陈谦卫语气,已经猜到他是为对付阴魔才杀田海旺,扬声道:“好了!田海旺之死,再也休提。” 刑部密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国旭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国旭与陈谦卫jiāo情深厚,却不知陈谦卫与文辛雨是自xiǎo相识,有人道:“国统领,陈谦卫也算是自己人,让他走也无妨,但是文辛雨绝不可放过!” 国旭素立,一言不发,似乎心中犹豫,众人远远仰望,谁也没再多说。 半晌,国旭终于沉声道:“文辛雨,刑部密探中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今日之事我不再提,但日后你若再杀一个刑部密探,我必与你决一死战。(.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若是能杀你,你当日援手之德,我会自尽以谢。” 陈谦卫心中一跳,远远地瞧不出国旭与宫长王琦的表情,但宫长王琦似乎用力拉了一下国旭的手,看来也很是紧张。 文辛雨收回单刀,神色渐渐平复,笑道:“我们若真是斗了起来,这里还有个和事佬呢!”说着指了指陈谦卫。刑部密探见国旭当真要放走两人,都大吃一惊,不少人还想出言劝阻。 国旭扬声道:“刑部密探听令!” 这话一出口,似乎又回到了往昔国旭说一不二的日子。众人几乎毫无犹疑,都是身子一挺,齐刷刷答道:“在!” 国旭冷冷道:“所有人返回别院,休整养伤!如今我不能回去,一切事务,由祖大寿打理。”他知道祖大寿本事不错,对他也很是放心。众人互相望了眼,均点了点头,纵然心有不满,也都答道:“得令!”一行人扶起伤者,包扎伤口,迅速离去了。 国旭看着众人脚步虽然蹒跚,但是行进速度确实不慢,不由点了点头。目光转过,与陈谦卫对视一眼,两人都未说话,却似乎已jiāo流了千言万语。陈谦卫忍不住道:“国旭,我们来看看你?” 国旭迟疑了片刻,扭头望了一眼宫长王琦,这才答道:“好吧,你们上来。” 文辛雨虽然不愿见国旭,但陈谦卫去了,自己也没道理留在原处。何况两方激斗,料得御林军很快也要追过来,便也点点头。 陈谦卫从树上拔下国旭的剑,与文辛雨并肩而上。山路崎岖,但在两人眼中,却是康庄大道一般。国旭站在极高处,两人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上去了。 走到身前,陈谦卫这才发现,国旭居然是靠在山石上。地上摆着两根拐杖。国旭看出陈谦卫的讶异,淡淡道:“那一日在师父草庐前,我真气消耗太过,旧伤复发,如今还不能行走。” 陈谦卫叹了口气,道:“到你住的地方去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国旭顿了顿,道:“也好。此后山路难行,文辛雨,劳烦你搀扶一下内子。” 文辛雨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有陈……”忽见陈谦卫连使眼色,大为奇怪,便道:“好吧,若真是太难行走,我便背着她。”心中却想到:“真他奶奶的古怪。陈谦卫与你、与宫长王琦都熟悉得多,搀扶背人,这些事情要老子来干,那是什么意思?” 陈谦卫心思细腻,自然已经想到当日宫长王琦的举动,意在挑拨自己和国旭的关系。尽管自己心中坦荡,但和国旭还是生了嫌隙,不由暗自叹息:“我想的事情固然多,国旭的心只有比我更复杂。涉及男nv之情,我还是谨慎为上。”便道:“文辛雨,你xiǎo心一点,宫长王琦现在肚里还有人,你要是把人家摔坏了,国旭肯定跟你拼命。”这话看来是玩笑,其实是暗示国旭与宫长王琦的关系,希望打消他的疑忌。 宫长王琦脸色顿时绯红,国旭神色不变,以双拐撑起了身子,当先领路,行了去。陈谦卫紧随其后。文辛雨见国旭专挑xiǎo路窄路,极为陡峭,还不时有拦路巨石,深一脚浅一脚,寻常人极难行走,便负起了宫长王琦。 四人排成一列,向前走了去。国旭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往往一日也说不了一句话。陈谦卫想着如何打消国旭顾虑,也无心多言。这却是苦了文辛雨。说到nv色,文辛雨确实看的比陈谦卫要淡,但是宫长王琦这等绝色佳人当前,他不比陈谦卫重视国旭想法,自然大为心动。行在山林间,他与国旭拉得远了,香泽微闻,手臂钩着宫长王琦如欲双腿,不由自主,呼吸急促了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秘援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神秘援手 宫长王琦最擅长的便是魅惑之术,眼看文辛雨动心,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说话。不时“咯咯”轻笑,撩拨得文辛雨手足无措。宫长王琦倒也不是有什么坏心,只是一个武功高强、呼风唤雨的江湖豪客,在自己面前面红耳赤,慌luàn着急,叫她打心底里开心。 这一段路虽然艰难,但在陈谦卫脚下,却是如履平地。国旭虽然是以双拐行走,但他行走多日,倒也习惯了。唯一辛苦的,只有文辛雨。终于到达国旭草屋前时,文辛雨已经是浑身大汗了。好在先前有一场剧斗,文辛雨衣衫本已湿了,否则日后必定成为笑柄,被陈谦卫嘲笑多年。 国旭进屋坐下,文辛雨也慌不迭地放下了宫长王琦。陈谦卫见这草屋隐在树林间,须得走好几里崎岖山路才能到,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不由微微颌首。 国旭淡淡问道:“你之前提到的政变,是怎么一回事?是阴魔?” 陈谦卫将此事完整说了一遍,国旭与宫长王琦静静听着。前一日的大战极是惊心动魄。陈谦卫口才也是不错,宫长王琦听得津津有味,国旭也是入了神。陈谦卫说到秦王深夜bi宫,宫长王琦连呼意外,陈谦卫说到阴魔评价火枪队的话语,宫长王琦很是好奇,陈谦卫说到重创樊彰、余杰望,杀田海旺的时候,宫长王琦忍不住几次惊呼,陈谦卫说到最终魏忠贤代替皇上参加祭天大典的时候,宫长王琦又叽叽喳喳问了许多。国旭始终未发一言,只等陈谦卫把话说完,才问道:“你当真杀了田海旺?没有留情吗?” 陈谦卫苦笑道:“终究瞒不过你。我那一剑刺歪了。” 宫长王琦惊道:“你没刺中他要害?” 国旭知道,以陈谦卫的剑术,出手连毫厘也不会相差。这一剑刺歪,当然是刻意救人的了,当下道:“我看你说话时候语气还算平静,先前他们说你杀了田海旺,你也是一脸坦荡,没有内疚后悔。不像你的性子,这才有此一问。” 陈谦卫笑了笑,又叹气道:“我救他也不知是对是错。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几次做事都很绝情,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放他一马。” 国旭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太过重情,有这举动也是正常。我想,田海旺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昨天放过了他,日后,他必也会有所回报。” 陈谦卫点点头,勉强笑道:“但愿吧。” 文辛雨对这些话全无兴趣,终于等陈谦卫说完,便chā口道:“国旭,你也算见多识广了,我想问问你,可认识这些招数吗?”说着便起身,演示了几招。陈谦卫一眼看出,那正是古墓下,阴魔使用的一些高妙套路。 国旭看着文辛雨用完,追思片刻,摇头道:“招式还不错,但算不上神奇。使用这招的人,想必不算是一流好手。这些招数都是散手,没什么套路,我看不出这是什么mén派的。” 文辛雨大笑道:“国旭,你这可看走眼了。刚才那一招,有些像青城派的‘白鹤亮翅’,但又似是而非,有人就是用这样的一招,在我、陈谦卫、乐晓晨合攻下,击倒了王雯琴。” 国旭不禁动容道:“这人是谁?” 陈谦卫接口道:“阴魔!” 国旭眼中似乎猛然闪过一丝明澈,随即又平复下来:“原来是他。” 文辛雨道:“阴魔的武功不仅不成套路,而且都是与一些江湖mén派的招数有些相似,倒似乎是阴魔偷学来了这些武功。可是阴魔每一招使出,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却用在了最恰当的地方,威力无穷。他奶奶的,老子现在想想,起码有十几种方法破掉他的掌法,可临敌时候,我就无从下手。” 国旭心事重重,闻言点点头,也不说话。陈谦卫忍不住问道:“国旭,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国旭淡淡道:“没什么。妄加猜测,不用多提。” 陈谦卫道:“国旭,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国旭只是摇头不允:“我胡luàn猜测,没什么要说。” 文辛雨突然chā口道:“一个人从头到脚,最难变化的,不是相貌,不是身高,是武功。你们两个听说都在阴魔的天竺古瑜伽术下吃了大亏,但他与我们四个相斗的时候,却从来没使过瑜伽之术,难道说,阴魔的看家本事,根本就他娘的不是来自西域?” 陈谦卫点头道:“极有可能。虽然当天他用的招式很杂luàn,似乎是故意不用本mén武功,隐藏身份。但其实,阴魔每一招用出来,都是掌握了招式的精髓,什么时候用,怎么用,怎么改变细节,都是神乎其神。这绝对不是什么随手化出的掌法,一定是钻研多年的成果,便如同我的天意剑诀一般。相比密宗的大手印、泥黎耶内功、瑜伽术,这钻研到极致的中土武功显然更厉害一些。我敢肯定,阴魔在中土武功上花的功夫远远多于西域武术。” 文辛雨连连点头道:“差不多。阴魔用那些狗屁的西域武功,就是为了要我们猜不出他的身份。可惜,我们还是猜出来了。他娘的,老子还真就没怕过他。” 国旭脱口而出:“你们知道他是谁了?” 文辛雨“嗯”了一声,道:“**不离十。我们看,阴魔一定就是贾伟和。不论怎么看,都只有贾伟和符合阴魔的特征。” 国旭似乎舒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失望,淡淡道:“原来是他。” 陈谦卫看出国旭眼神里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心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阴魔才会锲而不舍地追杀他。”但陈谦卫也知道,国旭不愿说的事,怎么劝也难让他开口,于是也不再多问,站起身来:“国旭,我也不多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伤,康复以后,我们一起对付阴魔。乐晓晨经验太浅,虽有一身内力,但真正合力对敌的时候,作用未必大于你。往后的天下大势,全看你身体恢复的速度了。” 国旭微微一笑:“必不负所托。”文辛雨抱拳一揖,与陈谦卫走出了草屋。 云南,五毒教外。 乐晓晨眼看那柄亮闪闪的长剑迅速递到了胸前,自己的双臂却都无力回援,剑上反射日光,叫他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忽然,一支袖箭直飞过来,在剑上撞了一下。王成峰感到手腕一震,剑尖自然也就歪了。乐晓晨反应何等迅速,稍见机会,立即身子一斜,这一剑便贴着他身子滑了过去。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不少人看到了那支袖箭,大感奇怪。 乐晓晨稍得空隙,立即双臂用力,将王成峰摔开。王成峰必杀一击因别人偷袭而落空,愤怒无比,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看了一眼五毒教的大mén,脸色陡然变作煞白。 五毒教后堂,竟冒起了滚滚黑烟。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吐露心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吐露心事 只见本应守卫森严的五毒教内堂,竟窜出了几百名黑衣人。这些人个个蒙了面,包了头,刀上鲜血淋漓,有的人一身黑衣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显然经过了极其血腥的屠杀。 原本五毒教内应该有不少高手守卫,但锄奸盟大敌在外,教中好手尽出,都守在了大mén口,谁能想到竟会有人从后袭击? 乐晓晨已将毒香bi出不少,恢复了三成的功力,缓缓站起。王成峰知道今日绝不可能从他手中逃生,又见五毒教总舵内浓烟滚滚,忍不住仰天长叹:“我命休矣!”手一翻,横剑自刎。 锄奸盟的群雄眼看情势陡转,一时都欢呼起来。有人问道:“是哪一派的高人相助?”但那些人全不理睬,只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大肆屠杀五毒教众。群豪中有人奇怪这些人为何蒙住了面孔,但看到强援到来,也没多想什么。五毒教也有不少高手,但王成峰自尽,老巢也燃起了大火,众人斗志全无,四下逃窜,被这些黑衣人一个个绞杀。 群雄兴高采烈看着五毒教的人一个个惨死,但谁也没加入战团。一来五毒教败局已定,自己无需chā手冒险,二来,这些黑衣人一直默不作声,下手又极其残忍,连锄奸盟的人都生了畏惧之心。 马蹄声响起,似乎又有大批人马赶到。群雄连连欢呼,都道:“这些黑衣人真是厉害。他们还有人来,五毒教是一个别想逃了。”有老成者听出马蹄声是包抄的样子,竟把自己也围在了里头,忍不住有些担心,但对方既然是对付五毒教的,那与锄奸盟自然是一路人,谁也没生出逃跑的念头。 眨眼间,五毒教的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黑衣人虽也有所死伤,但毕竟少得多了。一个称霸云南的大帮派,竟眨眼间便被灭mén,这些黑衣人也当真是有些本事了。群雄看出,黑衣人人数众多,但是进退间都听了号令,并非散兵游勇。若说这是哪个mén派的人,倒不如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但说到战斗力,又有哪一支官兵能与眼前的黑衣人抗衡? 正自奇怪,马蹄“哒哒”声越来越清晰,只见两三百名黑衣人,同样是黑巾蒙面,黑布包头,骑着高头大马,围定了场上。 锄奸盟见对方一言不发,反倒是排兵布阵,竟将自己也围在了里头,终于慌了起来。一名老者越众而出,问道:“诸位是哪一派的高手?能见个话吗?”乐晓晨收了他的人参,这老者也就是锄奸盟的盟主了。 那些黑衣人并不答话,为首一人挥了挥手,两百多名骑士拔出大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骑马对步行,有备攻无备,简直有若屠杀一般。一轮杀透,锄奸盟已倒下了三分之一的人。 群雄惊慌失措,那些骑兵调转马头,又是一轮冲击,锄奸盟中活着的已不足半数。黑衣人中一人再度挥手,所有人立即下马,五百多名黑衣人开始了围剿。 锄奸盟中不乏好手,说到人数也多于这些黑衣人。但是先前那些骑兵的突击,杀死了五六成锄奸盟的人,如今又是训练有素地围攻,剩下的这些人身上带伤,虽然浴血奋战,但很快还是都一一倒下。 乐晓晨倚靠在擂台一角,专心bi毒,那些黑衣人也不来管他,只盯着台下群雄。乐晓晨若是武功全在,想要以一人之力破除围剿尚不可能,如今更是连自保都难,眼看黑衣人无心害他,倒是放下了心,纯阳功发动,渐渐将毒香bi出体外,四肢劲力恢复。此时满场都是尸体,锄奸盟、五毒教加上那些黑衣人,死伤的不下千人,一股极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闻之欲呕。黑衣人将尸体一个个搬动,扔进五毒教的总舵。那里已是火光冲天,一些毒yào在火中燃烧,散发出古怪的恶臭味。乐晓晨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一待武功恢复,立即就逃了去。 乐晓晨虽然疑心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深深厌恶他们的凶残行径,也不明白他们何以会将五毒教、锄奸盟两派人都赶尽杀绝,但金蚕驱毒蛊已经到手,其他事也无暇多想。王雯琴蛇毒入经脉极深,但这金蚕驱毒蛊正是万毒克星,再根深蒂固的剧毒也可拔出。如今王雯琴获救的希望大增,乐晓晨心头高兴,那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日夜兼程,乐晓晨急匆匆返回了无色庵。王雯琴一天内只能清醒片刻,乐晓晨不在身边,都是一些庵中的nv尼相伴。只是在乐晓晨返回前三天,陈谦卫竟从京城赶来了。无色庵几位师太饱经世事,早看出乐晓晨对陈谦卫的猜疑之心。但陈谦卫当日拼死救护王雯琴,为人也不似乐晓晨那般高傲,对无色庵的师太都是极有礼貌,在心玄、心静等人的心目中,对陈谦卫的好感反倒还多上几分,自也不会拦他,任他每日探望王雯琴。 心静师太也注意到,李铭圣几日前便来了,但乐晓晨未回,他又与无色庵没什么jiāo情,便住在了离无色庵不远的小镇上。 乐晓晨满心喜悦返回了无色庵。他对这里地形已极是熟悉,平日里守院的nv尼也知他身份特殊,从不阻拦。 王雯琴住在后院一个安静的角落,四周有不少树木,风景确实不错。乐晓晨快步赶来时,陈谦卫正坐在屋中,听来人脚步沉稳,来得极迅速,猜到了来人,不由心道:“我何必要留在这里,坏了他们夫妻俩重逢的喜悦?”反正王雯琴还在沉睡,也不用招呼什么,闪身出了去,远远躲开。 乐晓晨推mén而入,轻声道:“琴妹,你还好吗?”侧身坐在床头,眉眼间全是爱怜。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乐晓晨将头凑了过去,喃喃道:“也不知道金蚕驱毒蛊能不能救你。我去问一下几位师太,待会再来陪你。” 忽然,王雯琴的睫máo竟颤了一下,乐晓晨忍不住大喜道:“琴妹,你醒了?” 王雯琴仍是意识模糊,不知谁陪在身旁。这些日子里,都是陈谦卫伴她左右,朦胧间乍听男声,自然还道是陈谦卫,下意识低唤道:“陈大哥,你别走……” 乐晓晨浑身都震了震。王雯琴称呼陈谦卫,向来是“陈大哥”,称呼自己,有时直呼其名,有时会娇羞无限地唤一句“晨哥哥”。乐晓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你说……什么?” 王雯琴mimi糊糊道:“陈谦卫,你……”之后口中言语含混不清,不知所云了。乐晓晨如同冷水泼头,一下凉到了骨髓里,双手不住颤抖,想要一把拉起王雯琴问个清楚,又想拔出剑来,找陈谦卫决一死战。 也不知默默站立了多久,乐晓晨握着剑柄的手终于慢慢松开,怔怔看着王雯琴,眼角几乎有泪滑下:“琴妹,你在睡梦中还念着陈谦卫,他当真胜过我吗?”无边怒火突然熄灭,但乐晓晨的心却被焚作灰烬了。 王雯琴兀自不知,只是想着这几日陈谦卫陪在她身旁时的愉悦,低声道:“陈谦卫大哥,我要死了,你再陪我一会儿……”其实在王雯琴心中,陈谦卫不过是个逗她开心的玩伴,地位殊不及乐晓晨,但这几日乐晓晨踪影全无,陪伴她的一直是陈谦卫,昏mi中,自然而然念的也是陈谦卫了。但这几句话落到乐晓晨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一下将他劈到了地上。一瞬间,将近十年的爱,陡然化作了心灰意冷,乐晓晨只觉天也塌了下来,涩声道:“什么夫妻情深,什么天下无敌,你既然随了陈谦卫,我活着也是多余,何必再留在这里妨碍你们?”“唰”一声,拔出腰畔长剑,便向喉间抹去。 “住手!”李铭圣的声音陡然响起。乐晓晨如遭当头bāng喝,手腕不禁一颤。就这么眨眼功夫,手里的青钢剑已被李铭圣踢掉。 李铭圣又是惊讶,又是后怕,一把扶起乐晓晨,惊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就算王雯琴救不得,你也没必要自寻短见啊!” 乐晓晨冷笑一声,一脸漠然:“不错。琴妹若是死了,应该是陈谦卫难过才对,我有什么可难过的?”说着泪水几乎又要滴下。但他性子极其高傲,不愿在人前露出软弱之态,当即眨了眨眼,迅速将眼泪擦去。 李铭圣不明原因,奇道:“你究竟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乐晓晨从怀中拿出个欲瓶,道:“我万里迢迢,从五毒教里拿来了金蚕驱毒蛊,可却没想到,琴妹在睡梦中,居然还念着陈谦卫。哼哼,这金蚕蛊,本就不该我去求,这些日子的珍奇异宝,原本就不该由我来拿!陈谦卫,陈谦卫,琴妹中毒的时候你到哪去了?为什么你什么也没做,琴妹却一直念着你!”说着说着语态渐渐癫狂,忽然将那装着金蚕驱毒蛊的欲瓶,猛力扔出了窗外! 李铭圣大惊失色,伸出手来,却没能捞住,忍不住大呼道:“你疯了?王雯琴的毒,天下间恐怕只有这金蚕驱毒蛊才能救,你干什么?” 乐晓晨漠然道:“要救,让陈谦卫去救,关我什么事?”他从云南日夜兼程赶回,本就疲劳不堪,此刻更是心力jiāo瘁,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乐晓晨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房内。抬眼看去,屋中点着蜡烛,显然已经天黑了。李铭圣伏在桌上,沉沉睡着。乐晓晨支撑着身体坐起,叹息道:“李兄,劳烦你了。” 李铭圣惊醒过来,慌忙站起,走到乐晓晨床前,摇头道:“也无妨。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乐晓晨两眼木然,语气淡漠,仿佛什么都没放心上,喃喃道:“我休息一会儿。李兄,多谢你了。这就请便吧。” 李铭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还是要自寻短见吧,不然何必支走我?我一生之中从未有一个朋友,你我今日投缘,我绝不容你做出愚蠢之事。” 乐晓晨苦笑道:“朋友又如何?我引陈谦卫为生平知己,琴妹与他也是相jiāo甚久,谁能想到……唉!” 李铭圣问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不妨说说。”他担心乐晓晨不肯放下自尽的念头,故意引他多说些话。 乐晓晨黯然道:“我听说,琴妹和陈谦卫都是一个江湖小派的弟子,从小相识。mén派被灭后,两人流落江湖,琴妹后来被无色庵收留,陈谦卫则入了天意剑派。后来,我曾随几位师兄拜会天意剑派,便识得了陈谦卫,之后在他引荐下,便也认识了琴妹。” 李铭圣连连摇头道:“陈谦卫与王雯琴三五岁年纪便认识了,两人感情深厚那也是自然。两人若是有什么私情,早该发生了,陈谦卫也绝不会让你们深jiāo的。今日,王雯琴只是喊了几声陈谦卫,那也没什么。依我看,他们两个应该只是兄妹之情。” 乐晓晨低下了头,叹息道:“我往日也不曾猜疑过此事。可是……如今……唉,由不得我不信。” 李铭圣问道:“陈谦卫在江湖上名声本就不大好,说好听了是放荡不羁,说难听了就是贪花好色。王雯琴视陈谦卫如兄,可陈谦卫却未必视她为妹。你究竟知道了什么,若当我是朋友,不妨说出。或许,我们还能参详到什么。” 乐晓晨六神无主,心头如时刻被千万根银针攒扎,难受无比,对着一人,将自己心头积郁尽数突出,那是再好不过。此事埋在他心底里已久,日日夜夜都噬咬着他内心,今日终于不由自主说了出来:“就在几个月前,我在京城外散步,忽然看见了茫茫草原上起了冲天大火,其中竟似乎还有人在奔逃。我冲进了火里,便看见陈谦卫和王雯琴都摔倒在了里面,晕了过去。我把他们两个人救出来,放在了一座石山上,便找水去了。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语声竟忍不住哽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吐露心事(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吐露心事(下) 李铭圣坐近了些,安慰道:“有话就说出来吧。” 乐晓晨平日里绝不容许自己做出软弱之态,但说出心中最痛苦往事的时候,还是身不由主地流出眼泪。他以衣袖轻轻擦拭,随即语气变刚强:“哼,我回来的时候,王雯琴全身赤裸,躺在地上。陈谦卫也倒在一旁。哼哼,被烟气熏晕过去,凭陈谦卫的内功,岂会如此久还昏mi不醒?我来得太快,王雯琴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两个人竟也不知廉耻,假装晕倒。哈哈哈,好一对奸夫淫妇!” 李铭圣见乐晓晨又现狂luàn,忙道:“乐兄弟,你且听我一言。” 乐晓晨两眼茫然,点了点头。 李铭圣问道:“假若王雯琴一心待你,却被陈谦卫杀了,你作何想法?” 乐晓晨叹道:“此仇必报,我自然要杀陈谦卫而后快。” 李铭圣摇头道:“杀了陈谦卫之后呢?你也自尽吗?” 乐晓晨愣了一下,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想过王雯琴离世后的事,虽然心痛难忍,但倒也没想过自己要随她而去,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我还会娶别的nv子吧。” 李铭圣沉声道:“这就是了。王雯琴是个真心待你的好nv子,你反而不会为她而死。现在她被陈谦卫坏了名节,你又何必要为难自己?我也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抢走自己的nv人。说难听了,王雯琴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nv人,她先与陈谦卫相识,自然早已生情,然后又与你生了关系,其后再回头与陈谦卫勾搭成奸。这样的nv人,你何必要放在心上?” 乐晓晨呆呆听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琴妹当初待我,是一片真心。之后,我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大概是陈谦卫与她同在京城,我却常年在武当山上习武,无法久陪的原因吧。” 李铭圣“嗯”了一声,道:“错不在你,错在陈谦卫。你将陈谦卫当做了朋友,将自己的妻子jiāo给他照顾,他竟背叛你。这等大仇,怎能不报?” 乐晓晨摇了摇头:“如何报仇?杀了他?” 李铭圣扬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与王雯琴既然是两情相悦,那拼死救她也是无妨。但陈谦卫这卑鄙小人从中作梗,你为何要隐忍?我若是你,绝不会自寻短见,即便不敌陈谦卫,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这番话说得乐晓晨胸中热血澎湃,原本熄灭的心神,重新点燃:“不错!我与陈谦卫本就有三月之约,如今已是越来越近。(.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到时候,我一定要亲手取他头颅,报这夺妻之恨!”在他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陈谦卫死了,琴妹一定会回心转意!” 李铭圣见劝说生了效,点点头,道:“好了。我们去看看王雯琴吧。你既然对她有情,那便多陪陪她。陈谦卫之流,岂能与你相提并论?日后王雯琴定会明白,谁是一片真心。” 乐晓晨点头称是,下了床,与李铭圣并肩走去了王雯琴的房间。 推mén而入,却看见已有人坐在床前了。王雯琴醒转过来,脸上竟还挂着泪珠,与面前那人说着什么。两人双手紧握,王雯琴语声低不可闻,但显然极是动情。那人的背影乐晓晨再熟悉不过,正是陈谦卫! 李铭圣咳了一声,道:“陈兄,别来无恙?” 陈谦卫悚然回头,见了李铭圣,不由惊骇失色道:“李铭圣?你不是死在岭南了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乐晓晨冷冷道:“你不用多管。我只想知道,你在琴妹的房间里做什么?” 陈谦卫心中坦荡,也懒得理乐晓晨的猜疑,依然追问道:“李铭圣,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乐晓晨见他故意不答话,更料定了他心中有愧,大怒道:“陈谦卫,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谦卫实不愿与他再起冲突,无暇再问李铭圣,道:“乐晓晨,我没做错什么吧。何来欺人太甚?” 乐晓晨看着王雯琴仍是拉着陈谦卫的手不放,勃然大怒,冲上前去,一巴掌打开了两人的手,怒喝道:“陈谦卫!” 王雯琴虽然虚弱,但屋内情形都看在眼里,赶忙道“晨哥哥,你别多心……”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是大耗精力。 陈谦卫看到王雯琴虚弱疲惫,却还要为乐晓晨的猜疑心担惊受怕,终于燃起了怒火,冷冷道:“乐晓晨,你错了。” 乐晓晨怒道:“我错了?我错在何处?” 陈谦卫看着乐晓晨几乎要喷出火的双眼,语气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就算我与雯妹有何私情,只要是雯妹答应,你又凭什么来管?选择你,还是选择我,这是她自己的决定,选了你,我无可奈何,选了我,你又凭什么怒气冲天?你根本不是爱她,你只不过是不能接受她没有选择你!你怒的,不是我夺你爱人,是我摧毁了你的自尊心!”他有心出言伤人,连对王雯琴的称呼也变作了“雯妹”。 乐晓晨辩才本就不及陈谦卫,急怒下,更是无言以对,暴喝道:“你胡说!” 陈谦卫冷冷讽刺道:“你叫得越响,越说明你的心虚。雯妹的蛇毒,并非来自你,但是如今的状况,全是你造成的!” 乐晓晨大怒道:“胡说!与我有什么干系?” 陈谦卫寒声道:“雯妹将当日情形都告诉我了。你强行要与她发生关系,以纯阳功将她内力全部压服,才会将蛇毒bi入经脉!哼哼,武当纯阳功果然厉害,天下nv子里,只怕寻不到一个人武功胜过雯妹的,但乐晓晨你也胜得如此轻松,看来日后天下第一采花贼,非你莫属了。” 乐晓晨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出,几乎要气得吐出血来,但事实俱在,他又如何辩解?想到王雯琴生命垂危,其实全因自己,不由悔恨万分,说不出话来。 李铭圣冷言道:“好一个巧言善辩的陈谦卫。这么看来,夺人之爱可以理直气壮,贪花好色可以理直气壮,倒是诚心待人、相信朋友者理屈词穷了。好,江湖中人,向来不以口舌之争论输赢,咱们刀枪上见真章!”“铿锵”一声,掣出剑来。 陈谦卫淡淡道:“你已败在我手里一次,我不介意再败你一回。” 乐晓晨冷喝道:“别忘了,还有我呢。” 陈谦卫浑不在意:“你我三月之约,时间尚早。你要毁约出手吗?” 这话倒是让乐晓晨踌躇了片刻。李铭圣接口道:“我们是铲除江湖败类,不是比武!我虽然与乐晓晨联手对敌,但也是堂堂正正,取你性命!” 陈谦卫心中吃了一惊。以李铭圣的性子,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极爱面子,竟然会主动挑战自己,还要和乐晓晨联手,当真少见。乐晓晨闻听李铭圣之言,甚觉有理,可要他以二对一,那是绝对做不出来。 李铭圣见乐晓晨仍是迟疑不前,断喝道:“看剑!”一剑刺了过去。陈谦卫全不理睬,待那一剑递到身前时,忽然挺剑挑他手腕。李铭圣剑势已老,无力变招,只得退了一步。乐晓晨看了这一眼,知道李铭圣绝非敌手,一咬牙,也冲了上去。一时间,屋内剑气纵横,三大高手各展绝学,斗成一团。 论剑术之精,陈谦卫远在对方二人之上,但说到内力,却远远不及乐晓晨了。只是在这屋内满是桌椅,还有躺在床铺上的王雯琴,三人都不敢使出全力,只以小巧功夫腾挪转移,少了内力配合,陈谦卫倒也支撑了一会。 但毕竟对方两人,一较陈谦卫稍弱,一较陈谦卫稍强,联起手来,叫陈谦卫难以抵挡。陈谦卫不是极好脸面者,什么临阵脱逃,向来不以为耻。但此刻,若是跳窗逃脱,到了旷野之中,未必能逃脱乐晓晨的追杀,一旦失了地利,那便必死无疑。王雯琴看到三人打成一团,连连呼叫:“住手,住手啊!”但她身体太虚弱,虽然竭尽全力,但声音仍是细不可闻。三人专注打斗,各自精神都放在对方剑尖一点,谁也没在意王雯琴的呼声。 百招后,陈谦卫已是额头见汗,心中忖道:“这么打下去,迟早要死在这里。逃出去?若逃走了,天大地大,没什么可怕的,但要逃不掉,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权衡再三,还是弃了逃脱的念头,脚下一窜,绕到了王雯琴身前,再突然跃开。 李铭圣剑随人走,陈谦卫才动,便已猛然刺了出去。待看见陈谦卫竟忽然让开,王雯琴竟身当自己剑锋,不由大吃一惊,手臂发力,硬生生将剑移开几寸,但终究还是把床上的被褥划了一道口子。 乐晓晨怒道:“好贼子,当真卑鄙!”几步踏上,剑法益发狠辣。但陈谦卫左闪右躲,时不时刺出一两剑,一旦难以招架时,便绕着王雯琴luàn转。乐晓晨、李铭圣出手束手束脚,深怕伤到了王雯琴,顿感棘手。王雯琴此刻也看出了陈谦卫意图,勉强支撑着坐起,陈谦卫如何移动,自己也随他一起,便好似一面盾牌般护住了陈谦卫。乐晓晨看得惊怒jiāo集,却不知如何是好。 又过片刻,李铭圣挺剑刺来,乐晓晨蓄势待发,以静制动。陈谦卫见乐晓晨剑法趋缓,显然是要酝酿必杀一击,微微一笑,使一个“粘”字诀,滴溜溜带偏了李铭圣的长剑,接着便刺向乐晓晨胸口。陈谦卫屡经大战,知道对方一旦蓄足气势,出剑必定是精准无匹,雷霆之势不可回,乐晓晨武功如此厉害,自己更是不易抵挡,欲要破解,最容易的便是趁对方气势未足,予以攻击。乐晓晨积蓄了真气,便如同弦上之箭,一旦在未能将内力全数凝炼时被引发,这后发制人的一剑便也没什么威力了。 陈谦卫经验丰富,一眼便寻出了破法,自然应手而出。只是他万没料想到,自己随手一击,只是想抵挡李铭圣的攻势,竟会让李铭圣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直朝着王雯琴飞去!陈谦卫也不愿王雯琴受伤,虽然几次仰仗她逃生,但出剑还是极有分寸。适才那一招牵引,用力并不甚强,可谁能想到,竟然便能带脱了李铭圣的剑? 乐晓晨大吃一惊,哪还顾得自己前胸危急,一招“千山梦回”使出,“啪”一下将李铭圣的剑带了个圈子,收了回来。可是陈谦卫的剑,已经到了他胸口! 奇变陡生,陈谦卫全没想过要杀乐晓晨,可出了的剑,又怎么收得回来?他虽然竭力收手,但却是力不从心了。 “阿弥陀佛!”一人口宣佛号,一串佛珠随之打入。“当”一声脆响,陈谦卫的剑便被那串佛珠荡开。心静师太缓步走入,叹道:“善哉善哉,怎么突然间,戾气大增?” 乐晓晨死里逃生,怒气更增,喝道:“好一个陈谦卫,为杀我,竟不惜剑刺琴妹!好!好!好有情有义!果然是一对奸夫淫妇!” 王雯琴也被吓了一跳,但她知道这等生死大战,出手难掌握轻重,并无怨怼之心,而乐晓晨那一句“奸夫淫妇”却让她气得脸颊通红,不由叫道:“乐晓晨,你说话小心些!”一句说完,又忍不住气喘连连。 乐晓晨怒极反笑,道:“不是吗?两个人都是无情无义,不是奸夫淫妇是什么?” 心静师太微一欠身,道:“善哉,施主是武当高足,不要口出恶言。” 陈谦卫也冷冷道:“我总归是误伤,怎比得上你纯阳功内力,亲自将蛇毒bi入雯妹经脉。” 心静见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提声道:“好了!听贫尼一言。”她终究是王雯琴的师父,算起来也是陈谦卫、乐晓晨的长辈,两人便也住了口。 心静看着两人,叹了口气,缓缓道:“两位争执的缘由,贫尼也能猜到三分。其实,陈谦卫虽负风流之名,其实是个专情之人,他苦恋袁可馨,天下皆知。至于琴儿……王雯琴是我的徒儿,我对她的了解不在两位之下,她心中真心待谁,我比两位还要了解。”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误会渐深 第一百一十四章误会渐深 王雯琴心中气苦,冷冷截道:“我一生只爱陈谦卫一个,绝无半点虚假!乐晓晨,你有哪点比得上陈大哥?” 陈谦卫听到心静那句“一生苦恋袁可馨”,不由得痴了,呆立当场,王雯琴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但乐晓晨却如遭五雷轰顶,踉跄几步,涩声道:“原来你对我根本是虚情假意……是的,是我太蠢。你和陈谦卫在荒郊野岭都能欢好,在我面前却如同圣nv一般,不肯稍假辞色。哈哈,是我太蠢,是我太蠢!” 王雯琴见了乐晓晨的凄苦表情,本已有些不忍,但闻听他说自己与陈谦卫在荒郊野岭欢好的言语,又不禁大怒,声嘶力竭叫道:“乐晓晨,你说什么?你自己生气,为何要污我名节?你……”她身体极其虚弱,气急下连声大呼,又伤心欲绝,终于吃不消,晕了过去。 几人都知道王雯琴这些日子大多数都是昏mi不醒,如今她神志不清,反倒方便说话,谁都没上前去关心。心静师太看陈谦卫与乐晓晨一站床头,一站床尾,彼此牵制,谁也不敢擅动,如果此刻去看看王雯琴的身体状况,只怕立即要横尸当场,不由心中叹息:“琴儿病成这样,你们却还斗得天昏地暗,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吗?两位都是当世顶尖的人物,一场决战,必定惊天动地,贫尼自知无力阻拦。陈谦卫如同琴儿的大哥,乐晓晨你是琴儿的爱侣,任谁死在这一场决战中,琴儿恐怕都会伤心欲绝。这一场决战,不知两位可愿挑个恰当的日子,免得让琴儿伤心?”说着,心静叹了口气,道:“只怕这个日子不会远了。” 陈谦卫、乐晓晨知道,心静说的日子,是王雯琴死后。想到王雯琴生命垂危,都不由心中黯然,斗志全消。心静叹息道:“三位请便吧。我要查看一下琴儿的身子。” 李铭圣忽然道:“就这么简单放过陈谦卫?乐兄,适才他以王雯琴性命为胁,为的就是杀你!若不是师太及时来援,你我二人只怕都要死在他的毒计下!” 这一句话,顿时又激起了乐晓晨的冲天怒火,当即瞪眼道:“陈谦卫,你有何话说?” 陈谦卫心中奇怪:“李铭圣今日屡次挑拨,不合他性子啊。原因何在?”眼睛忽然亮了,张口道:“李铭圣,那一剑你是故意松手的对不对?我用力并不大,如何就能挑落你的剑?” 李铭圣冷冷道:“你还在强词夺理。你若杀了乐晓晨,我手中又没有剑,自保尚且无力,难道我会自寻死路?” 陈谦卫寒声道:“不!你今日连番挑拨,为的就是让我死在乐晓晨剑下。若是那一剑刺死了王雯琴,乐晓晨今日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你没想到乐晓晨竟会拼死挡你的剑罢了。” 乐晓晨冷笑道:“陈谦卫,你当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说着踏前一步,杀气又重新燃了起来。 心静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恚怒,高声道:“够了!陈谦卫的剑术,你和他jiāo了手,自然清楚,贫尼这一串佛珠,岂能挡下他的无俦剑势?陈谦卫那一剑,分明已有了收手的念头。两位若定要在此大战一场,贫尼也不阻拦,请吧!” 乐晓晨心头愤愤,但终究不愿拂了心静的意思,冷然道:“陈谦卫,就让你多活几天。三月之约,恐怕已快要到了吧。” 陈谦卫淡淡道:“足了时日,我们就在此间,痛痛快快大战一场吧。”翻身跳出了窗子。 心静见一场剧斗终于化解,也舒了一口气,道:“李施主,请便吧。(.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贫尼施针yào,需解开衣物。”李铭圣点点头,便走了出去。乐晓晨也紧跟着他走向mén外。 心静道:“乐施主,留步。”乐晓晨回头道:“还有什么指教?” 心静叹气道:“指教不敢当。但是施主与琴儿既然是夫妻,也不必避讳什么。待会用yào时候,还需仰仗施主的盖世神功。”她先前心情激动,称呼乐晓晨、陈谦卫都用了“你”,此刻静下心来,便又重新称呼“施主”。 乐晓晨微一踌躇,还是咬牙道:“她既然爱的是陈谦卫,就让陈谦卫来救吧。”再也不想多说什么,掉头就走了出去。 乐晓晨屋外。 看来冷漠无情的乐晓晨,独自一人坐倒在他自己屋子外头。他的背靠着墙,眼里失却了所有的神采。 因为,他没能找回被他自己扔出去的金蚕驱毒蛊。 可笑,本就是自己扔出去的东西,但找不回来的时候,却是万念俱灰。便如同对王雯琴的感情。分明是自己抛却了,自己要和王雯琴一刀两断,但当他听到王雯琴那句“我真心爱的是陈谦卫”时,还是感到了无法接受的痛。 世人都有不舍、都有缺憾,都有不忍失去的东西。可自己呢?武当第一高手乐晓晨,他又丢了什么?乐晓晨怔怔想著,忽道:“这是为什么?” 一人轻声道:“为了妒嫉,是吗?” 乐晓晨知道,是无色庵的掌mén心玄师太到了。他静静朝心玄瞧了一眼,嘴里虽未应声,嘴角却露出了笑。 妒嫉、rou欲、男nv之情、夺妻之恨、不忍之爱……问世间情是何物,心玄问得好,可她问错人了。这话该去问少男少nv,却不能来问乐晓晨,因为他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一名武者。他担负了武当的兴盛,担负了天下的大势。 一个武者,生死荣辱、优胜劣败,全在一瞬间。一招过去,可以从天上跌落凡间,一剑侥幸,又从地狱里爬回了人间。正因胜负如此残酷,故而乐晓晨每逢获胜时,总要静静凝视那些输家,体会他们的痛苦。 在这强生弱死的人世间,nv子爱慕强者,强者统御万物,本乃人性之常,并无对错可言,可也因胜者为王,人们绝不敢输,输了就没了,没了就完了,从nv人到性命到尊严,全都要离己远去。所以乐晓晨不能不同情那些输家,怜悯他们的处境,可说来好笑,输家们所遭遇的种种不幸,其实他也有一份,因为他也想当个赢家。 可自己武功分明比陈谦卫高,人品分明比他好,相貌也比他更为堂堂,为什么就输了呢? 乐晓晨看似震惊错愕,但其实早有准备。他知道这刻早晚要来。轮到他了,报应来了。他赢的太多了,不习惯输。迟早有一天,他会败在一个人手里,或许武功,或许是男nv情爱。乐晓晨有所预备,自己输得斯文扫地的那一天,什么都会离开自己。可是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的,乐晓晨竟然就败了,没有什么理由,分明是大胜之局,却无缘无故低惨白。乐晓晨喃喃道:“此事合情入理、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怨怪的。” 心玄淡淡道:“施主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乐晓晨两眼木然,没有答话。 心玄叹气道:“施主有一双出世的眼睛,有自己的骄傲,看的虽然深,但也浅。施主心里最隐密的执著,不在于追求什么真情爱。施主认为,一个nv人爱上施主,不是因为施主体贴温柔,不是因为施主真心真意,只是因为施主太优秀。年轻、英俊、潇洒、武功高,还能给人依靠。(.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一旦nv人离开施主,施主便认为,自己不再优秀了,自己不再是天下敬仰、天下无敌的乐晓晨了,似乎成了一个乞丐,所以施主如此愤怒。” 平日里,乐晓晨若是听到这一番话,势必勃然大怒。但此刻,他却只是淡淡笑了笑,道:“这与其说是妒恨,不如说是大梦初醒的莞尔失笑,没什么,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吧。” 心玄长叹一声,道:“施主,你还没能看破吗?在这孤单的人间里,施主固然害怕输,可施主内心的善念也让施主不想再赢了。施主一直在追寻的境界,是剑与情爱,俱在物外。施主,你想永远离开弱rou强食,对吗?” 乐晓晨苦笑道:“可能吗?” 心玄点点头,道:“贫尼坚信可以。只有仁,仁者的仁剑,那才是逃出地狱的不二法mén。以宽容待人,以仁待人,这才是人间正道。” 乐晓晨一个激灵,身子猛然颤了一下,双拳紧握:“仁?师太的意思,是让我chéng人之美,不再chā手王雯琴和陈谦卫的事?” 心玄摇头道:“不。贫尼是让你真心待琴儿,不要介怀陈谦卫。今日琴儿说的话,贫尼也知晓了。可那并非是琴儿的真心话语,只是一时激愤的气话。乐晓晨,你为何看不破呢?若要逃脱苦海,唯有仁!仁,才是真正的解脱。” 乐晓晨恍然大悟,忍不住站起身来,道:“多承师太指教。陈谦卫怎样,随得他去,我只要待琴妹好,便罢了!” 心玄缓缓点头,道:“善哉。施主终于想通了。” 乐晓晨目送心玄缓步离去,心中竟是出奇的坦荡,喃喃道:“琴妹,究竟谁待你好,谁是一心一意待你,总归要见分晓的。” 李铭圣不知何时走到了乐晓晨背后,听得这一句话,冷冷道:“情爱之事,总归要见分晓的,但是你是谦谦君子,如何斗得过陈谦卫的卑鄙伎俩?” 乐晓晨叹气道:“我相信可以。” 李铭圣眼中锐芒闪动,冷冷笑道:“你难道就要放过陈谦卫了?夺妻之恨,你不报了?” 乐晓晨身子一颤,终于脸上又现了杀气:“我与他本就有三月之约,如今已近了。这一战,他绝无可能生离。” 李铭圣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刑部别院。 一行人追杀文辛雨,铩羽而归,若非国旭临时现身搭救,恐怕是全军覆没了。众人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轻伤者搀扶重伤者,黯然回了去。 可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月颖竟不见了。 此次为了杀文辛雨给田海旺报仇,刑部密探倾巢而出,月颖独自住在刑部别院,也没人看护。可文辛雨活着走了,月颖竟不见了,众密探深深担心,想到若是月颖有三长两短,田海旺九泉下也难安心,更是内疚不已。许多人便撑着伤势,赶出查看。 但月颖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突然不见了,没留下半点线索,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山东。 文辛雨在京城外的山头与陈谦卫分了手,陈谦卫去无色庵探望王雯琴,他便去了山东。当年文辛雨凭借一己之力统一绿林,但山东一带向来多有匪徒,性情桀骜不驯,始终不大臣服。原本柯衷麒常年镇守此地,但如今他随了阴魔,此地群匪便又不安分起来。文辛雨自知若不采取措施,山东一带必有祸luàn,京城事项稍平,自己便赶了回来。 文辛雨在山东有座别院,平日里是柯衷麒居住,如今空闲已久。文辛雨料定此处必定灰尘堆积,掏了笔银子,请了些人来打扫。 可进了屋子,里头竟是一尘不染。柯衷麒从当日香山救陈谦卫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过此处,几月时间,绝无可能如此干净。文辛雨打发走了闲人,一个坐在屋里,轻轻抹了抹桌面,竟是不染丝毫尘土。 文辛雨笑笑道:“你爷爷的,这么干净,谁来打扫的?恐怕柯衷麒住在这里的时候,比现在还脏一些。可惜这里向来无人看守,究竟是谁来过,我也不知道。”思前想后,自己的朋友都是江湖上的粗豪男子,几个月不洗澡也是正常,如何会专程为自己打扫别院?看起来,像是有人每日都来打扫一遍,在此地等着自己回来。这别院不大,但也有两间屋子,清扫得如此洁净,每天也要费不少功夫,文辛雨忍不住奇道:“究竟谁会干这无聊事?” 想到此处,文辛雨好奇心大起,四处查看,想要寻找些蛛丝马迹。他不是心细之人,但毕竟常年混迹武林,躲避官府追杀,这搜寻线索的技巧还是清楚的。每一寸土地都搜过后,文辛雨在被褥里发现了一条nv人用的肚兜,不由大为奇怪:“这里怎么会有nv人衣物?柯衷麒就算要找nv人,外头妓院多得是,怎会带到这里来?”再看每一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忽然心里生出了个念头:“莫非柯衷麒娶了个妻子,安置在这里?”自己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太荒谬了。这等大事,他不会不告诉我。” 想不通缘由,就再查一遍。这次文辛雨探得更仔细,书橱下也仔仔细细搜寻一遍,但毫无所获,反倒是床下、书橱下少了清理,灰尘堆积,叫他两手都沾满了灰。 文辛雨自嘲地一笑,道:“原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干净。他娘的,满手都是灰。”忽觉院子里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近,不由回头道:“什么人?” 过了片刻,一nv子走到了mén口,怯生生道:“文……文大侠,对不起,我忘记打扫床底下了。” 文辛雨听脚步声,已猜出是个不会武功的nv子,心头奇怪更增,盯着那nv子反复看了几眼,似乎很是面熟,但总想不起她是谁,便问道:“你是哪位?是柯衷麒的妻子吗?” 那nv子看来不过十七八岁,面容娇好,听了文辛雨这一句话,低垂下了头,似乎很难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文辛雨皱眉道:“你究竟是哪位?为何不说话?这里是你打扫的?” 少nv叹气道:“文大侠,你终究是不记得我了。唉,也是应当。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nv子,怎能入文大侠法眼?我只是随便打扫了一下,不足挂齿。” 文辛雨听得没头没脑,见那少nv低下了头,几乎垂泪下来,心中不忍,道:“我看你确实有些面熟。你说说姓名吧,或许我能忆起。” 少nv脸上微微一红,不敢看文辛雨的眼睛,低声道:“只怕文大侠听了我的名字后,会生气。” 文辛雨莫名其妙:“我生什么气?但说无妨。” 少nv低垂着头,死死抠着衣角,小声说道:“我真的怕你会生气,会不理我……” 文辛雨并无多少怜香惜欲之心,见了少nv扭扭捏捏的小儿nv姿态,更是老大不耐烦,皱眉道:“赶紧说吧,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折腾。如果你当真不想说,那便走吧。” 少nv猛然抬头,眼中已泛起泪花:“你别赶我走……我,我是宿雨……” 文辛雨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少nv竟是当日下身藏yào,让自己功力全失的宿雨!文辛雨算不上气度异常恢弘,讲究的是恩仇必报,也不似陈谦卫那般常存爱惜nv子的心思。在他眼中,宿雨不是个纤弱nv子,而是阴魔手下一个曾经下yào害了自己的敌人。想起那一日自己在阴魔面前出了好大丑,虽然最终无伤离开,但毕竟还等同于阴魔放自己生路,乃是生平奇耻大辱,不由冷冷道:“原来是个妓nv。你来干什么?” 宿雨眼泪瞬间滑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文辛雨道:“文大侠,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我不是妓nv,那次与你,是我的第一次……上次我确实是奉了阴魔的命令才来找你,但这一次,我不是……我是逃出来的。” 文辛雨冷然道:“这次你又带了什么毒yào?” 宿雨泪水不断滑落,chou噎道:“那一天后,我对文大侠你倾慕不已,这一次来,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你既然不肯原谅我,那便一刀杀了我吧。” 文辛雨冷笑道:“我不想用我的刀去砍一个nv人。那天的事,过了也就过了,老子不想再追究。现在老子与阴魔是一路人,你虽然帮他害我,那也一笔勾销。但是,老子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卑鄙小人留在身边。这里不需要你来打扫,你滚吧。” 宿雨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连连滴落,梨花带雨的脸庞分外叫人怜惜,她低哭道:“文大侠,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既然你也怕脏了你的刀,那我就在外头那棵树上吊死吧。” 文辛雨冷冷道:“你要死,我不管你。但是别死在我院子里,没得脏了我的地。” 宿雨眉间一颤,哀声道:“文大侠,我不会污了你的院子。但希望你记住,我不是一个妓nv,我来,真的只是因为倾慕你。”说着怔怔转了个身,便要离开。 文辛雨丝毫没有动情,只是冷声道:“我会上一次当,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中计。你欺我一次,我便记在心里,若还中你的诡计,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宿雨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回头道:“文大侠,我此来是想给你送几样东西。你不肯原谅我,那也是人之常情。这几个杯子,阴魔大人说价值连城,我知道你在绿林里花销不少,便偷来送给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盒,轻轻打开。里头摆着六个欲杯,每个都是拇指大小。 文辛雨是识货的,远远看去,这里每一个欲杯都是晶莹剔透,宝气四露,看来绝非凡品。那价值连城之语,所言非虚。宿雨凄然道:“这里有六个杯子,宿雨只希望文大侠能留下一个,记得曾经有一个nv子,是真心倾慕你,真心敬仰你。”满脸都是伤痛,当真叫人望之生怜。 文辛雨虽然不是善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看到宿雨这般模样,心也软了,心道:“这六个杯子如此珍贵,阴魔自然是好好保存。宿雨没什么能耐,绝对不是阴魔信任的人,怎么能偷到这样贵重的东西?看来,阴魔是想拉拢我,将这宝物送给了我,同时也送来了宿雨。这样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也不知真的是想的深刻,还是给自己个理由,但这么想了,口中便也道:“罢了。看你样子也挺可怜,别到处luàn跑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宿雨大为惊喜,一时间还不敢相信,问道:“文大侠,你说真的吗?我……我好开心……” 文辛雨道:“你就睡在这里吧。那几个杯子,我书橱后有块砖是松的,你去把撬开,将铁盒子放进去。”嘴上说的淡定,心中却暗暗动了坏念头:“宿雨是阴魔的人,阴魔没理由来害我,那宿雨当然也不会害我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那天看来,宿雨倒真像是第一次。嘿嘿,妓nv容易找,不花钱的妓nv就难找了,不花钱还没怎么被别人玩过的妓nv就更难找了。想不到这等好事就摊在我身上了。”越想越是开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假金蚕 \请到,69z六*九*中*文*阅读最新章节/ 第一百一十五章真假金蚕 无色庵。 陈谦卫郑重地敲开了乐晓晨房门。 乐晓晨一直闷在屋里,李铭圣时不时来陪他一阵,两人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可聊,渐渐无趣。不过让乐晓晨惊喜万分的是,他竟真的在窗外找回了那装有金蚕驱毒蛊的yu瓶。心静师太听说有金蚕驱毒蛊后,也极是喜悦,赶忙拿走施救。但乐晓晨不愿与王雯琴朝相,不肯去陪她,又不放心陈谦卫,也没再离开寻yao。李铭圣劝他道:“若是金蚕驱毒蛊都没效用,别的yao材还能抵什么用处?与其四处奔波,做些无用功,还不如陪伴王雯琴左右。”乐晓晨甚是赞同,但终究没再去探望王雯琴一次,每日守在屋子里,又是心焦,又是难过。李铭圣偶尔外出一趟,告诉他陈谦卫住在无色庵另一头,没去sao扰王雯琴,倒是让乐晓晨放下了心。 今日陈谦卫突然拜会,乐晓晨着实吃了一惊,立即反手按住了桌上的剑。 陈谦卫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兵器,淡淡道:“我今天来没有恶意。听说你带回了金蚕驱毒蛊?” 乐晓晨冷冷道:“与你何干?” 陈谦卫微笑道:“王雯琴说什么真心爱我,不过是气你的话,你还当真了?我只问你一句,若是王雯琴一直爱我,且爱了我几年,从未对你动心过,你还会这么一心一意对她吗?” 乐晓晨几乎要掣出剑来:“你是来挑衅的?” 陈谦卫笑笑道:“看来你很生气。那就是了。我恋袁可馨,天下皆知,即便她嫁与谷烈后,我也没变过。几年时间,就算王雯琴真是一心对我,心也该凉了。你不能容忍你的爱人爱别人几年,王雯琴又怎么能容忍?我与她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妹之情,你莫要多想。” 乐晓晨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然摇头道:“不!我不相信你们的话,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陈谦卫无奈道:“信不信由你。但你和王雯琴经历过那么多事,你们的感情总不会是虚假的吧。如今王雯琴在施用金蚕驱毒蛊,生死成败,全看这片刻的功夫,若是有你护持在旁,凭借你的纯阳功,也是多了几分把握。为何你不肯去?” 乐晓晨呆了片刻。心静也确实劝他去过,但被一口回绝,便也没再多说,但这些话由陈谦卫说来,竟由不得他不去。乐晓晨心中更是隐隐闪过一个念头:“陈谦卫你剑法高有什么用?若真出了什么差错,不还是要仰仗我的纯阳功?”便点了点头,道:“好,我就去一趟。” 陈谦卫道:“三个月,似乎已经过了一半有余了吧。” 乐晓晨问道:“你什么意思?” 陈谦卫淡淡道:“我要去一趟京城。三月期满,我们京城外树林间,我一定会如期而来。但希望你这些日子里不要再惹王雯琴生气,好好陪她。” 乐晓晨心中一动,竟平添了几分对陈谦卫的好感,虽然想起往事,恨意又起,但终究没能说出讽刺挑衅的言语,只是应道:“好。” 两人并肩去了王雯琴的屋子。李铭圣就住在乐晓晨隔壁,也随两人过了去。走到王雯琴屋门口时,陈谦卫止了脚步,道:“金蚕驱毒蛊的使用,需要解开衣服。我和李铭圣不方便进去,乐晓晨,你先去吧。” 乐晓晨暗骂一句“伪君子”,也没多说什么,先进了去。门一打开,一阵浓郁的yao味扑面而来,看来心静怕金蚕驱毒蛊毒xing太重,用了不少yao材来中和。 乐晓晨进了屋子,王雯琴此刻已几乎全身赤1uo,只用白布包住了胸口和下身。心静在她几处大穴割了个口子,将金蚕驱毒蛊研成粉末,添了许多yaoxing平和的yao材,正在煎煮。热气腾腾,浓郁的yao香也四处散。 乐晓晨看了王雯琴的身子,脸上微微一红,不由转了身去,但不知怎地,又想到那一日京城外石山上所见,顿生愤恨。 心静不知他心里的念头,待yao材煎熬得差不多了,熄了火,倒入碗中,便走向王雯琴。 陈谦卫站在屋外,闻得扑鼻yao味,细细辨认了片刻,微觉奇怪,便上前将门开了条缝,站在门口,一长三短,仔细地嗅着。忽然,他脸色大变,高声问道:“心静师太,你可是怕金蚕驱毒蛊入经脉后太痛,加了曼陀罗花这一味yao?” 心静答道:“没有。贫尼也不知金蚕驱毒蛊的特xing,只是按照寻常拔毒的方法,自经脉附近,滴入yao物。陈施主,这金蚕驱毒蛊使用后,当真会疼痛难当吗?”看来她也有担心,想要给王雯琴喂些麻yao。 陈谦卫骇然道:“大事不好!”一步抢了进去。乐晓晨正面对大门,看陈谦卫冲进来,不由大怒道:“你进来干什么?” 陈谦卫惶急道:“这yao有问题,师太,且慢用yao!”但心静蘸取些yao,就要滴在王雯琴胸口“膻中穴”的切口上,已是来不及收手了。 陈谦卫大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抬掌打翻了那碗yao。yao汁淋漓,有的泼在床上,有的就泼在了心静师太的衣服上。乐晓晨想要阻拦,猛力扣住他肩膀,力将他摔了一跤,但却慢了一步。 陈谦卫捂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摇头道:“师太,这yao有问题!” 心静没想到这珍贵的金蚕驱毒蛊竟会被陈谦卫亲手打翻,也是又急又怒,连声问道:“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你说啊!” 陈谦卫寒声道:“金蚕驱毒蛊一旦加热,会有股恶臭,可这里有人闻到了吗?我分明在这各种各样的yao材里,闻出了一股极特别的香气。师太,乐晓晨,两位也都闻到了吧。” 心静问到:“那不就是金蚕驱毒蛊的香气吗?” 陈谦卫摇头道:“金蚕驱毒蛊是以一条金蚕不断吞噬五毒,死后才能炼制为蛊。一两只普通毒虫,往往就臭不可闻,金蚕驱毒蛊怎会有如此幽香?这香气,我再清楚不过,是曼陀罗花的味道。” 乐晓晨怒道:“从来没听说过你对yao草有研究,今天如何就能从如此杂1uan的气味中,分辨出曼陀罗花?” 陈谦卫沉声道:“大约是六年多前,我去了一趟西域,离开时无意中走入了一片曼陀罗花中。这曼陀罗花极为厉害,若是嗅得久了,便会格外虚弱,甚至当场丧命。我拼死要走出那片曼陀罗花,但还是无能为力。不过是一里左右的路程,但若不是谷烈搭救,我必定死在了那里。那是我一生中最险的经历,至今想来,仍是不寒而栗,对这曼陀罗花的香气,记得自然也是格外清楚。刚才那气味,我敢肯定,绝对是曼陀罗花的味道。而且那气味如此浓重,恐怕不是普通的曼陀罗花粉,而是提炼出的曼陀罗丹。王雯琴的身子本就虚弱至极,若再让曼陀罗丹侵入经脉,只怕立刻就没命了。” 乐晓晨听他说的有条有理,不像是信口胡诌,六年多前谷烈曾远赴西域,与陈谦卫一同回来,若说是谷烈救了陈谦卫,也是可能,不由奇道:“难道我被王成峰骗了?没理由啊,我亲眼看见他取了一点粉末,立即毒毙了一条大蜈蚣,难道曼陀罗丹也有这样的效用?” 陈谦卫摇了摇头:“立即毒毙?那绝不可能。曼陀罗花yaoxing虽然厉害,但见效却不快,五毒教的大蜈蚣耐毒极强,即便抵受不住曼陀罗花,也不可能立即毙命。能在刹那间毒死五毒教中作为五毒培养的蜈蚣,恐怕只有金蚕驱毒蛊了。” 乐晓晨道:“那就是了!王成峰只撒了极少许的粉末,那只手臂粗细的大蜈蚣眨眼就毙命了。我随后抢了过来,王成峰没可能掉包。” 陈谦卫沉yin道:“这却不知是什么缘故了……” 乐晓晨怒气渐生:“你不知是什么缘故,为什么要打烂了这碗yao?陈谦卫,你不是鲁莽之人,难道你事故意要害死琴妹?” 陈谦卫见乐晓晨又要怒,心中极为不快。但王雯琴最后的希望——金蚕驱毒蛊竟然是假的,他内心也极是难过,全没心思与乐晓晨动手,于是辩解道:“我确实不是鲁莽的人。我甘冒大险,当着你的面拍掉这碗yao,你若是手下没有留情,只怕我肩胛骨已经碎了。这举动,真是太理智了,半点也不鲁莽。” 乐晓晨闻言,不由愣了愣。李铭圣也道:“王成峰也是个精明人。他知道与你武功差太多,未必会在你面前拿出真的金蚕驱毒蛊。或许装着蜈蚣的盆里事先已藏了什么yao物,骗你一骗。你也说,你的金蚕驱毒蛊是抢来的。你有本事抢,别人自然也会防着你。” 乐晓晨一时间万念俱灰,喃喃道:“莫非……我真的没办法救琴妹?一切都是天注定?” 东厂,密室。 东厂有十几件密室,在地牢下一层,摆放着重要的卷宗,向来极少有人出入。但近几日,竟有好几名伤者住到了这里。 魏忠贤安排厂卫将卷宗转移,专门将这密室留给几人养伤,阴魔也是每日都来探望。 有的厂卫地位较高,知道了些什么,彼此谈论道:“我知道了,第一间密室里住的人伤势不重,好像是刑部密探的人。” 便有人道:“我早就知道了。昨天那人还出来透了透气呢。我看得清楚,他就是刑部密探里的余杰望,是阴魔手下的三当家。” 一人道:“那第二间密室里,好像是东林书院缪大人的表弟樊彰。他伤得好重,上半身全都裹了绷带,听说是陈谦卫刺的。” 有人应道:“差不多。我前两天看见缪大人急匆匆进了东厂,直奔地牢这边。如果不是看他的表弟,来东厂干什么?” 几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人问道:“可是那第三间密室里,住的又是谁呢?” 一人看来常去密室做事,道:“那可是大秘密。掌刑千户大人吩咐了,谁也不许sao扰那间密室里的人,否则格杀勿论。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我见过宫廷里的太医竟也来过,这人身份不简单。我有一天从门缝里瞧见,那里面居然有两张床,似乎住了两个人。有天我还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啼哭声,那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又一人分析道:“住了两个人,还有个女人,这么看,那女人一定是陪那受伤的人的。女人在里头哭,看来伤的很重啊。” 有人笑道:“分床睡觉,那女人还哭哭啼啼,多半是下面那话儿断了。可怜那女人守了活寡,哈哈……”几人都坏笑起来,越说越不成话。 第三间密室里,住着的自然是田海旺了。他心口斜侧中剑,失血太多,伤势比樊彰还要重,但这半月功夫,凭借着深厚内力,以及太医的精心救治,竟渐渐脱离了危险。月颖被阴魔接到了这里,照顾田海旺。不仅宫廷里许多太医常常来为田海旺诊脉救治,宫中的厨子、太监等,也都成了东厂的常客。魏忠贤如今权势熏天,皇宫中可说只知魏忠贤而不知圣上,他想要调集什么人,那是再容易不过。 月颖初始见田海旺奄奄一息,几度徘徊与生死线上,心中难过,几乎夜夜无眠,时时哭泣。十余日后,田海旺奇迹般活转了过来,月颖的心情也渐渐好转。田海旺每日能清醒几个时辰,月颖便坐在他旁边。田海旺向来喜欢说些话逗月颖开心,他为人不算风趣,许多笑话还是来自陈谦卫,但月颖也是听得咯咯直笑。两人虽处于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却是开心异常。 田海旺与月颖日渐亲密,谈话也渐渐少了顾忌,忽道:“月颖,你说我们生多少个儿子最好呢?” 月颖脸颊绯红,啐道:“又胡说八道了。谁跟你生儿子啊。” 田海旺大笑道:“难道你要生姑娘?姑娘也好,但至少得生一个儿子,给我们田家延续香火。” 月颖红着脸道:“你爱跟谁生跟谁生去,我才懒得理你。” 田海旺一把拉住了月颖的手,凑过头去,轻声道:“我这辈子都只爱跟你生儿子。别人要给我生,我还不跟她玩呢。” 月颖笑着要挣扎开:“你臭美啊,谁愿意跟你生孩子。”可田海旺虽然重伤,力气还在,月颖没习过武,怎么也挣不脱,用了几下力,也就没再挣扎了。 田海旺将月颖拉到怀中,双手揽住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喜欢过宁静的日子。你如果想要富贵,我能给你富贵,你若是满足于平常的日子,那我把这里的大事处理了,就与你一同归隐。” 月颖摇头道:“田大哥,你有你的胸怀抱负,不要为我,坏了前程。” 田海旺笑道:“我的抱负就是和你生一窝孩子,你不许不答应。” 月颖一脸晕红,娇嗔道:“不要胡说啊,我才不生一窝孩子呢。” 田海旺微笑道:“那你准备生几个?” 月颖一言不备,落入彀中,顿时大羞道:“你再说这些胡话,我就不理你了。” 田海旺又将月颖搂紧了些,轻轻地道:“好吧,不说就不说。”看着月颖红润双唇,一时情难自已,将嘴凑了上去。 月颖羞红了脸,想要推却,又想任由田海旺亲吻,心中鹿撞。眼看田海旺鼻尖已与自己鼻尖相碰,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又感到无限羞涩,下意识推了一把。 两人之间没留下半点缝隙,月颖这么一推,便按在了田海旺胸口的创口上。田海旺痛苦地叫了一声,创口破裂,鲜血立刻激喷了出来。 月颖只见自己满手满身都是田海旺粘稠的热血,不多时,整个床褥都被染红了,一时惊惧万分,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阴魔早吩咐了大夫守在外头,闻听月颖惶急万分的叫声,急忙都赶了过来。田海旺创口破裂,痛不可当,但意识却还存一线,勉力运气,点了自己胸口几处大穴,稍稍止血,便晕了过去。 几名大夫迅替田海旺重新包扎,见地上床上全是鲜血,便又取了些伤yao、补气yao丹。这些东西都是宫中珍贵无比的yao物,但却都像是抹墙灰一样,擦在田海旺胸口。田海旺本已失了不少血液,这一番创口又破,身子更加虚弱了。也是他多年习武,身子极其强健,换了平常人,丢失如此多鲜血,恐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大夫医术高,田海旺体质也强,一番抢救,总算xing命无虞。月颖守在一旁,心中既是担惊焦虑,又是后怕后悔。待得几名大夫走了,月颖再也忍耐不住,握住了田海旺的手,低低哭泣了起来。 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月颖姑娘不必担忧,田海旺虽然伤得重,但最多两月,定能康复。”却是阴魔到了。他极其关心田海旺伤势,听人汇报说他伤口又破,便从东厂书房来了这密室。 月颖喃喃道:“全怪我,全怪我……我不该推他的。” 阴魔微微一笑,道:“情难自已,有何罪过?月颖姑娘不必苛责自己。” 田海旺沉沉睡着,阴魔、月颖站在一旁,静静瞧着他。余杰望伤势大有好转,如今已能下地,也走了过来。 月颖见田海旺面容苍白,嘴唇不带半点血色,但头顶竟时不时冒出一缕热气,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顶……” 余杰望惊叹道:“想不到田海旺的内力已到了这个地步。昏mi中,玄功竟能自行动,为自己疗伤。” 阴魔淡淡道:“达到这个地步,必须是修炼三十年以上的先天真气,田海旺即使有了这份功力,但真气却不够精纯,无法踏入此境界。这不是单凭修聚内力便可到达的,如今的境况,应是天魔功的作用。” 正说着话,田海旺忽然身子一颤。墙角斜靠着的那柄心魔剑,好似得了召唤,竟然幽幽亮了起来。 山东,文辛雨宅。 文辛雨将宿雨当做了阴魔的赏赐,平日视她如奴仆,夜间便与她胡天胡地,肆意妄为。文辛雨对着宿雨浑无善意,说话间也多有无理,宿雨却无半句怨怼之言。 三日后,清晨,文辛雨还在沉睡,宿雨已起了床,四下打扫。文辛雨并不将宿雨当做自己人,待她毫无信任,睡得也不沉,尽管宿雨已经尽量放轻了手脚,但还是惊醒了文辛雨。他皱眉道:“大清早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宿雨走到床前,轻轻道:“文大侠,我此次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若是说了,你必不理睬,只怕误了大事。这三天,我一直想让你相信我,可是,我知道,你仍把我当成个妓女。” 文辛雨见她越说越难受,几乎又要哭出来,不悦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哭哭啼啼的。” 宿雨低声道:“阴魔已经知道了国旭所在,正要召集人马,去杀国旭。” 文辛雨心中一动,忍不住想道:“国旭住的非常隐蔽,再要我返回原处,找他一回恐怕也不容易,阴魔怎么可能找到他?宿雨定是想要骗我离开山东,让阴魔趁机掌握山东大局!”但转念一想,宫长王琦究竟是否真心待国旭仍不清楚,陈谦卫对此也是忧心忡忡,若是宫长王琦刻意留下线索,向阴魔报告国旭所在,那也是可能。一时间,难以取舍。 宿雨看出了文辛雨神色间的犹疑,扯着衣角,低声道:“文大侠,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但是你若真要去救国旭,请你带上我好吗?我真的不想再离开你了。” 文辛雨虽然精明,但毕竟少近女色,一个俏丽女子如此楚楚可怜地相求,他倒是无法拒绝。但想到阴魔心机深沉,说不定他派来宿雨,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心肠复又刚硬:“国旭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阴魔与我是同路人,阴魔要杀他,我即便不帮忙,也不会去救他。” 宿雨吃了一惊,道:“可是……你救过他……” 文辛雨摆手道:“那是从前,我看着陈谦卫的面子才出手相助。现在我绝不会管国旭生死。” 宿雨低下了头,默然无语,缓缓走出了屋子。 文辛雨眼看宿雨走远,立即取出纸笔,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尽快通知陈谦卫,国旭有难。”想到阴魔身边的硬手已经全部重伤,料得出手之人不过是五灵散人之类,国旭武功已复了小半,加上陈谦卫一人,应当应付不难。 -\*69z六|九|中|文|书友上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魔险恶 第一百一十六章心魔险恶 东厂密室。(就到叶子·悠~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奄奄一息的田海旺,双眼兀自闭着,但竟然缓缓坐了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向着心魔剑靠去。心魔剑也发出幽幽紫光,也不知是田海旺召唤了心魔剑,还是心魔剑召唤了田海旺。 田海旺早已用凡铁给心魔剑打了个剑鞘,那魔剑如今便斜斜倚靠在墙角。心魔剑连鞘约四尺有余,心魔剑邪光发散下,剑鞘竟忽然碎裂开。锋锐无匹的心魔剑没有横在地上,而是破石而入,插在石板上。 余杰望看着这等诡异情形,忍不住惊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脱了鞘的心魔剑,光芒更甚了。它通体晶黑,宛如地狱鬼火烧结而成,那黑里透红的剑身透出了一圈紫晕,光可鉴人,但却透着森森寒气。众人盯着看去,只感觉一只幽幽暗暗的魔眼扫视了自己,浑身都不禁颤了颤。余杰望、月颖都忍不住退后一步,只有阴魔眼中露出热切之色。 那魔眼正凝视着田海旺,像是久别重逢的知己,不断发散出召唤之念。 田海旺陡然睁开双目眼里没有半分清明,带着的是浓浓的杀欲,是沉沉的怨念月颖从未见过田海旺这等眼神,不由吓了一大跳。 田海旺竟没看见肃立一旁的阴魔,没看见惊骇莫名的余杰望,甚至没看见让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月颖。他只是望着心魔剑,热切激荡,似乎要握着心魔剑,屠尽敌人,杀尽仇人,甚至是,毁灭所有人。 然后再毁灭了自己。 再也忍耐不住了。田海旺一步步挪到心魔剑旁,全身战栗,缓缓将剑柄向上提起。心魔剑要拔出了,田海旺的杀气也寸寸暴涨,心魔剑更是散发出诡异刺眼的红光,照耀得整个密室便如魔窟鬼殿一般。剑锋将出,恨念杀欲吞吐绽放,只要田海旺再用一分力,心魔剑便将完全拔出。就在那片刻,忽听一声娇柔悲呼,轻声道:“田大哥……” 炽光消散,田海旺放开了手。田海旺眼中的狂热立时消退。众人余悸犹存,一个个伸手遮目,侧颈偷眼去看,只见田海旺似乎精疲力竭,一下软倒在地,单膝跪着,胸口又渗出了鲜血。 但毕竟,他还是醒过来了。 月颖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但看到田海旺前胸又开始流血,已经染成一片红,还是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田海旺的手。田海旺叹了口气,道:“月颖,我好累……” 阴魔走上前,将田海旺扶起。他与月颖两人合力,缓缓将田海旺放在了床上。刚才从床边走到墙角,不过两三步,却似乎耗尽了田海旺所有的气力与精神,才一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月颖长舒了一口气,扭头去看心魔剑。那柄剑不知何时已倒在了地上,适才的光芒也全都消散了。月颖对这剑仍是心有余悸,不愿它留在田海旺身边,走上前,拿起了剑,放在了密室外。 余杰望与阴魔也出了密室,让月颖独自陪伴田海旺。 余杰望讶异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阴魔看着墙角灰暗的心魔剑,道:“田海旺失血太多,身体虚弱,到今日,终于压不住心魔剑的魔性了。” 余杰望惊道:“田海旺如此深的功力,竟还不能自如掌控心魔剑?” 阴魔摇头道:“与内力无干。心魔剑要的主人,是一个有着强烈杀欲的人,是一个带着恨,带着怒火的人。或者说,心魔剑根本不希望被掌握在人的手里,它的主人,是魔。” 余杰望颤声道:“若刚才田海旺拔出了剑呢?” 阴魔淡淡道:“可能刺向他自己,也可能刺向我们三个中的一个。心魔剑可以激发人的潜能,他若真是刺向了我们,以我现在的状态,未必能躲过这一剑。” 阴魔未必能躲过,尚未完全痊愈的余杰望就更躲不过了。余杰望没想到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由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把剑真邪门。我当日用心魔剑时便入了魔,没想到田海旺竟也会如此。” 阴魔道:“田海旺为人太和气,城府不深,我因此才传他天魔功,希望借此来让他加强对魔剑的掌控。可是,到他真正体力衰竭的时候,心魔剑的反噬之力,还是难以抵挡。田海旺只怕是不能与心魔剑合而为一了。” 余杰望问道:“没有办法了吗?田海旺永远没法真正掌控心魔剑?” 阴魔答道:“不。田海旺如今只能发挥心魔剑五成的威力,但要想让他融入心魔,达到真正的魔境,倒也有法子。” 余杰望好奇道:“什么法子?” 阴魔微微一笑,道:“方法很多。譬如你去杀了月颖。” 余杰望一惊,随即苦笑道:“这我可不敢。” 阴魔淡淡道:“这也无妨。心魔剑,我原本就没打算让田海旺一直用下去。” 余杰望诧异道:“那是谁,还能有修为驱动心魔剑?” 阴魔拾起了心魔剑,看着神采全无,如同烧火棍一般的剑身,眼神很是复杂。 心魔剑忽然又腾腾亮了起来,从剑尖,向剑柄蔓延去。 阴魔扬声道:“魔剑之主,当是我”语气带着傲然,带着狂放,一扫往日的沉稳。 魔光大盛,耀眼夺目,比适才密室中要明亮的多。余杰望惊退了一步,阴魔却并不觉得刺眼。余杰望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面具孔洞中,阴魔分明是不同于往昔了。那不是个冷静稳重的阴魔,那是张扬跋扈,威势无匹的阴魔 阴魔想笑,他觉得痛快,他觉得满足,他似乎在这一瞬间丢下了包袱,在这一瞬间解脱了。 余杰望被心魔剑的耀眼光泽逼得惊叫一声,.yzuu 心魔剑却不再闪耀,一股股黑气,全数从剑身窜流出来,围绕着阴魔的身躯,让狂傲的阴魔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气。阴魔须发俱张,眼中竟流出泪来,牙关更是咬得“喀喀”作响,内力激发,黑气泛起,似乎是在身上跳跃,整个密室通道显得恐怖异常,那黑气竟飘散到了四维,如同滚滚黑云压来,叫人喘不过气。 心魔剑受着阴魔喂养,黑气大盛,虽然不再发出耀眼的光芒,却让余杰望心中无比畏惧,连连倒退。 阴魔持着鬼气森然的心魔剑,深深吸气,闭了眼睛,痛快满足顿时化为乌有,往事一幕幕回忆起来。心魔剑受了感应,一股劲风发出,吹起了阴魔飘然长发,狰狞的青铜面具让人望之心惊。 阴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竟也成了血红。恨,只有恨,唯有恨,全是恨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阴魔的眼里,竟会有如此浓重的恨 恨意激发,阴魔也忍不住仰天长啸 天地惊变,风云改色余杰望重伤未痊愈,立即被震晕了过去。魏忠贤躺在卧房里,竟也被吓出屎来。 不仅东厂,京城所有的人,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许多老百姓面面相觑,惊问缘故。 如同雷鸣,如同炮轰如同天崩地裂 身处地底的阴魔,一声怒吼,震动了整个京城 余杰望醒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了。他抬眼四望,自己仍躺在密室通道里,阴魔背对自己坐着,心魔剑就放在他脚边。 昨夜阴魔的啸声惊天动地,余杰望思之,仍是不寒而栗,看着阴魔的背影,不敢说话。 阴魔淡然道:“心魔剑威力确实不俗。” 余杰望慌不迭点头:“确实,确实。” 阴魔叹道:“我拿了剑,竟没能控制住自己情绪,想必惹了什么麻烦。” 余杰望关心道:“你昨夜啸声蕴含的内力太强,会不会……” 阴魔淡淡道:“古墓下我为压服陈谦卫等人,用了十成的内力,这些日子一直身体虚弱,较之常人也有不如。所谓武功大成,更是遥遥无期。不过昨夜心魔剑助我打通经脉,看来我的武功,也将要练成了。” 余杰望问道:“不知那是什么神功?” 阴魔微微笑道:“这是我自创的内功,我自称生死劫。”顿了顿,又道:“你能给我画个圆吗?” 余杰望不知其意,皱眉道:“那也容易。”说着拿起心魔剑,随手便画出了个圆圈。 阴魔摇头笑道:“你错了。那是扁圆,不是浑圆。”说着用剑画了个方块,道:“像圆的吗?” 余杰望摇头道:“这是方的。” 阴魔心魔剑一挥,一个五边形画出,道:“像圆的吗?” 余杰望还是摇头。 阴魔一连画下去,六边形、七边形、八边形,一直画到了十几条边的图案,此时,已有如圆形了。 余杰望仍是不解其意:“这又有何用意呢?” 阴魔淡淡道:“每个人练了内力,便如同这方块一般,棱角明显。而真正高深的内力,是圆转如意的,便如同浑圆一般。所谓内力精纯,内力高深,便是如同这后面的图案,越来越接近浑圆。陈谦卫习武晚,但武功却高,就因为天意剑诀注重修心,从不刻意修聚内力,所以他的内功反倒更接近浑圆。只是他的圆太小罢了。” 余杰望若有所思:“你是努力让自己的内功接近浑圆?” 阴魔摇了摇头:“即便是再接近,也有棱角,不是真正的圆。我这几年武功全废,为的就是用完全不同自己的内功心法,打磨自己的内功。我原本内力太强,棱角太盛,花费的功夫也格外多。” 余杰望问道:“如果你能真正达到浑圆的境界,能胜过天意道长吗?” 阴魔冷笑道:“天意,以剑为名,想必是要追求剑道的至高境界了。我也想知道,天意,心魔,究竟谁更厉害。” 山东。 宿雨平日里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女孩模样,文辛雨稍说重话,她却又泪水涟涟。文辛雨一生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宿雨真心相待,他便是钢铁浇铸的心肠,也软了下来。 文辛雨也不知为何,竟答应了宿雨夜游的郊外的请求。若是前几天,宿雨求文辛雨夜间出游,文辛雨势必怀疑有埋伏,但现在,文辛雨竟是不疑有他,禁不住宿雨劝,被带了出来。文辛雨口中不愿承认,其实他心底里对此次出游竟是有几分向往。 两人在月下缓缓走了几里路,宿雨一路蹦蹦跳跳,一会儿摘朵花,一会又跳起来抓片树叶,没片刻安宁。没一会儿,文辛雨自顾自走着,宿雨竟不见了。 文辛雨四下寻找,却不见宿雨何在,不由有些着急。忽然,宿雨不知从哪棵树后蹦了出来,手中还做了一个花冠,奔向文辛雨,笑道:“这个花冠给你戴” 张之越伸手接过,骂道:“到处乱跑,你若是走丢了,老子麻烦事就多了”说著将花冠扔在地下,便要一脚踩下。 宿雨低下头去,眼中噙泪,低声道:“人家只是想给你做个花冠……”说著啜泣不已。 文辛雨心中一软,咒骂一声,自行将那花冠拾起,宿雨破涕为笑,立时帮他戴上。只见文辛雨一脸尴尬,满面胡须,却戴了个少女也似的花冠,甚是可笑。宿雨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文辛雨摘下花环,放在手里,借着月色,细细打量。宿雨也坐在草地上,双手支颐,望着白云中半现的月亮。文辛雨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坐。夜深人静,四下里半点声息也无。两人并肩坐在车中,望着湖水。宿雨伸过右手,按在文辛雨左手的手背上。文辛雨心中一动,并不缩回,想:“若得永远如此,不再见到武林中的腥风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宿雨见他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甚么?” 文辛雨将适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宿雨反转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说道:“那,以后,你愿意永生陪我吗?”文辛雨叹道:“或许。人在江湖,有太多的无奈。” 宿雨将头枕在文辛雨肩上,道:“你能说出或许,我已经不枉此生了。我真的怕有一天,你看见别的漂亮女人,就把我给忘了。” 文辛雨轻笑道:“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当前,我也不会理睬。”宿雨心中喜乐无限,依偎到了文辛雨的怀里。 文辛雨正要伸臂搂住她,忽然想到“天下第一美人”六个字,全身一震,心中道:“宫长王琦国旭落到今天地步,八成是宫长王琦所害。美人计,这是阴魔惯用的伎俩了。我和宿雨从未经历过什么,之所以动情,全是因为她待我好。这自然是阴魔的吩咐了。我只想着玩玩,没想到真的动了感情。我若娶了宿雨,岂不是成家立业后,还在身边埋下了个隐患?”想到此,受欺骗的屈辱感顿生。 宿雨轻轻地道:“直到此刻我才相信,我终于是在你心里了。”从山上向下眺望,山下一马平川,官道旁都种满了高粱,溶溶月色之下,便似是一块极大极大的绿绸,平铺于大地,当真好景致。 文辛雨却推开了宿雨,昂然站起:“好了。该玩的也玩够了。我们缘尽于此,你这就走。” 宿雨一时愕然,惶急道:“文辛雨,你……你是……” 文辛雨冷冷道:“想我大好男儿,还不至于要娶一个ji女。你情我愿,玩玩也就够了。现在我玩腻了,想换一个。你从哪来,就到哪去。” 宿雨没想到文辛雨竟突然翻脸,眼泪扑簌而落:“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别赶我走啊……” 文辛雨两眼望天,冷笑道:“你什么也没说错,你做得也不错。可惜国旭前车之鉴,我不能容忍枕边有一个阴魔的奸细。你这就走。” 宿雨哭道:“你终究还是信不过我吗?” 文辛雨冷然道:“我从来就没信过你。” 宿雨站起身来,看着文辛雨,凄然道:“你赶我走?那日后我又能到哪去?” 文辛雨淡淡道:“回阴魔那里。陈谦卫比我重情,即使知道你的坏心思,也不会驱逐你。你向阴魔请命,安插到陈谦卫身边去。” 宿雨泪水不断落下,梨花带雨的面庞极是惹人怜爱,文辛雨心中一软,几乎就要出言相留,但随即又想到:“我若留下了她,日子久了,感情更深,那就永生在阴魔掌控下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何不果断些?”念及此,心肠复又刚硬,冷冷道:“你还不走?” 宿雨抽噎道:“你,你又要我到哪去?没了你,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说着一步步走向悬崖。 文辛雨没想到宿雨竟会寻死,不由踏上一步,要拉她回来,但心中却想:“这女人手段极多,我若拉了她,后患无穷。她对我是虚情假意,自然不会跳下去。” 却不曾想,宿雨走到悬崖边,回头看了一眼文辛雨,见他一脸漠然,便咬了咬嘴唇,竟真的纵身跃下 文辛雨吃了一惊,“啊哟”大叫一声,急忙抢上。可两人相距如此远,文辛雨即便轻功通神,又如何能救得了?只见宿雨一袭翠衣,化作一个淡绿的影子,消失在山崖下。 文辛雨轻功一展,便要飞身下去,可心中却忍不住想到:“这等高处,这等陡峭,即便是我跳下去,也未必能活,何况不会武功的宿雨?罢了,反正是阴魔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心中这般安慰自己,但文辛雨呆呆望着悬崖下的雾气,竟是说不出的难过,心里有个声音在叫道:“她是真心的,她是真心的” 东厂。 魏忠贤自代替皇上主持了祭天大典后,地位日隆,皇宫内也好,京城外也好,事无巨细,都要向他请示,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虽然魏忠贤有不少得力部下,但真正心腹,却是身份为幕宾的阴魔。只是阴魔多管江湖事,朝廷上下的公事,他却不宜过多参与,魏忠贤的担子也就重了起来。一日日下来,魏忠贤处事渐渐有了门路,听惯了人奉承,往日的胆怯早就一扫而空,这东厂督主,秉笔太监的架子也树了起来。 阴魔到了魏忠贤的书房,见他面前摆了几摞文书,面容愁苦,便道:“这些事,交给别人就好,何必自己来管?” 魏忠贤叹气道:“若是什么赈灾平反的小事情,那谁来管都是一样,可现在,我当真遇上**烦了。” 阴魔“哦”了一声,奇道:“现在还有谁能给你麻烦?” 魏忠贤怒道:“还不是东林书院的那帮人。他们找了一大堆罪名,强加到我头上,说我什么扰乱朝纲,贪赃枉法,还翻出了我暗杀前任左御史王宁的案子,找了些证人,非要圣上治我的罪。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事情,非得阴魔大人来参详一下。” 阴魔反问道:“圣上想除掉你吗?” 魏忠贤道:“当然不想,否则我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阴魔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是了。你所凭借的,就是圣上的信任。圣上倚靠你,信赖你,从来没想过要除掉你。究竟你能不能继续发达下去,东林党人纵然证据确凿,却也要圣上来定夺。那你又有何担心?” 魏忠贤苦着脸道:“这我也知道。可是万一东林党那些人真能拿出些证据,恐怕圣上逼于无奈,只能杀了我。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阴魔微笑道:“圣上不愿除你,但形势禁格,由不得人的事,古已有之。说到大,杨贵妃也死于马嵬坡。说到小,那就更数不胜数了。此事究竟是大还是小,全看你的本事。” 魏忠贤一脸愁苦,唉声叹气道:“我也知道。可是就想不出个好法子来避祸。” 阴魔淡淡道:“法子很简单。其一,东林党有真凭实据,皇上抹不开面子救你,可是宫中客氏是皇上的乳母,她的话,较之杨涟、缪昌期、左光斗这些人,岂不是分量更重?你若进宫向客氏求情,凭借之前的交谊,客氏为你求情,这事便好办了九分。其二,东林党不是信口开河,你若想当真遮掩过此事,必须自承己过,但要大事化小。到时候皇上在明面上可以秉公处理,罚你些银子,处斩你手下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此事自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魏忠贤越听眼睛越亮,大喜道:“果然有道理当真是好见识我就这么办,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阴魔抬手道:“慢,我还有一句话。” 魏忠贤此刻已是万分喜悦,忙不迭道:“请说,请说。” 阴魔道:“今天的事可以这么过去,下次呢?我的法子可一不可再,到时候你又怎么办?除非你从此检点言行,不再行奢侈之事,否则东林党势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弹劾你。就算你有本事一次次化解,时间久了,圣上对你的信任也就会这么磨去了。” 魏忠贤问道:“阴魔大人有什么好法子?” 阴魔道:“斩草除根,灭了东林党。” 魏忠贤沉吟道:“待此事过了,我便启奏杨涟?” 阴魔摇头:“不。圣上早知你们不合,东林党才奏你一本,你又回奏他一本,这等明显的报复举动,不会让圣上下定决心,除去东林书院。何况东林党自杨涟以下,几名要员都是为官清正,少有劣迹,你找些无足挂齿的小事,绝不能就此扳倒他们。” 魏忠贤见阴魔成竹在胸的模样,忙问道:“您有什么好法子?” 阴魔沉声道:“奏章很是无趣,你再罗织些罪名,圣上更是无心细看。但如果你能将让皇上每日都愿意看一看东林党人的恶迹,即使圣上明知是假,日子久了,恐怕也难免生出离心。这才是你眼前良计,也是除去东林党的最好办法。” 魏忠贤皱眉道:“圣上整日都在做木活,平常奏章十有**都是我来批阅,东林党的罪名,圣上恐怕更无心来看了。” 阴魔淡淡一笑,道:“听说圣上极是爱看《水浒》,一部书翻看了几十遍,仍是读得津津有味,甚至有时还喟叹‘宋江若不招安,定能做一番大事’。魏忠贤,你何不从此下手?” 魏忠贤仍是不明,道:“阴魔大人,你说明白些,我不大懂。” 阴魔道:“东林党上下,从朝野到地方,寻个一百零八人总是可以。你便一一对号入座,将各人都安排成水浒中人。至于的情节,你找些人,按照圣上喜欢的方式,修订一番,再呈给圣上。书名吗,大可叫得响亮些,譬如《东林点将录》,外头说起,也不能编排你的不是。想皇上虽然爱看水浒,甚至想过宋江横扫朝廷的景象,但没有哪个皇上爱看反贼的。宋江可以自立为王,可以掀了大宋朝,但东林党绝不可动明朝半分。皇上每日每夜都在看杨涟智取生辰纲,缪昌期巧计破官兵,魏忠贤招安梁山泊,自然而然,也就待你亲近,待东林党疏远了。” 魏忠贤如醍醐灌顶,大喜道:“好计策日后什么瓦岗五虎,隋唐英雄,大可融入其中,皇上百看不厌,东林党又怎么来跟我争?” 阴魔点头微笑道:“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魏忠贤看阴魔说了话,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找了把椅子坐下,便问道:“阴魔大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阴魔点头道:“不错。我想向你借一千兵马,可成吗?” 魏忠贤吃了一惊:“要这么些人干什么?” 阴魔森然道:“有国旭的消息了。他藏身在京城郊外的山林中。那里山脉连绵,我需要一些人替我守住几条下山通道,我带人去杀他时,他若逃窜,也好有人报讯。” 魏忠贤皱眉道:“百望山向后,山脉连绵有几里长,一千人怎么够?不如我让卢象升掉个两万兵马,仔仔细细搜山,一定能揪出国旭。以我现在的声势,说召集人马缉拿逃犯,卢象升也不敢多说什么。” 阴魔淡淡道:“不必。国旭此刻武功已恢复了不少,大举搜山,容易打草惊蛇,效果未必比得上我手下的几名高手单独行动。一千人,若国旭当真逃了,报知消息,让我们不至于追错了方向,那也就成了。倘若真是调集数万兵马,将角山、百望山一带地皮都翻过来,动静太大,恐怕又会给东林党落下话柄。如今最重要的是你的地位,不是国旭性命。” 魏忠贤迟疑片刻,道:“阴魔大人,有句话,我想问个清楚。” 阴魔淡淡道:“但说无妨。” 魏忠贤问道:“国旭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不在田海旺之下,为什么阴魔大人如此倚重田海旺,将绝世神剑都送了他,却一心要杀国旭呢?” 阴魔语气突变森然:“因为他太聪明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原本是想将他收入麾下的,心魔剑也本该是给他的,但可惜,他猜到了一些不该他猜的东西。” 魏忠贤见阴魔说话突然如此阴森,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再问下去。 京城外,角山。 角山一脉千峰竞秀,百岩峥嵘,山势到得黄河边才临水而止,雄望九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处。也是因此,这一番风水宝地,却修筑了如攀交巨龙一般的长城,秀美之余,也多了几分威猛。 然而月满盈亏,祸福相倚,这世间罕有的风水宝地之内却又时常透出一股哀怨,自黝黑的山脉之中幽幽西来,直逼到山脉尽头临水之处方才止住,便似是个深闺怨妇,在山间低哭,让人忍不住想起那孟姜女。山脉尽头是一面几十丈高的玉壁。月圆之时这玉壁便会折射月光,与那山前湖水同时折出月光,并着天上一轮圆月,月华绮丽、流光溢彩,形成一处精彩绝伦的景致奇观。 国旭拉着宫长王琦的手,站在玉璧下,看着美不胜收的景致,两人心情都是大好。宫长王琦轻声道:“国旭哥哥,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儿好呢?” 国旭仰天而望,看着如洗月色,忍不住长叹道:“日后的事,又何须考虑如此多呢。我们还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孩子出生尚有几月,想得太深远,未必是件好事。” 如此绮丽风光,若是陈谦卫与爱人在此,必定调笑几句,若是文辛雨,那必定已是手脚不安分,但国旭为人严肃方正,虽对宫长王琦有着无限怜爱,也只是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宫长王琦摇头道:“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国旭叹道:“可惜阴魔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些日子,我发现此地已有他人行迹,只怕阴魔很快还要搜寻过来。我不说武功完全恢复,单是两脚痊愈就要一两月以上。我们还得想法子避敌。” 京城外十里,百望山。 陈谦卫不愿留在无色庵,再与乐晓晨生出误会,便抽身去找国旭了。他也知国旭曾对自己生过疑忌,但宫长王琦已经怀上了孩子,再多猜疑,也该打消了。路上,陈谦卫又得了文辛雨密讯,得知国旭可能有难,更是一路急匆匆向角山一带赶去。只是这角山连接着百望山,一个山头搭着一个山头,四处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望去实无半分区别,陈谦卫到了旧地,却始终寻不到国旭的草屋,辗转数日,仍无所获。 忽听远方传来几声大呼,声音甚是粗豪,似乎是魔教护法的声音,心头又担心又喜悦,身法一展,悄无声息地窜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立着个小草屋,不正是国旭的屋子?陈谦卫心头大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国旭就住在这里。看样子他们还没得手。”窥眼望去,那里站着四人,正是魔教十护法中的四人。他心中更是一喜:“阴魔的高手在政变日当晚或死或重伤,追杀国旭也只派出了这些个人物。他们武功平常,我不忙出手,且听听他们有何阴谋,到时候再结果了这四个人,帮国旭了断麻烦。” 便在此时,听得一个雄壮的声音说道:“你没弄错吗?这里一定是国旭的住所?”另一个声音低沉之人道:“这里荒无人烟的,哪来屋子?当然是国旭住的了。”这两人自然是魔教四护法中的两个,只是两人收起了兵器,陈谦卫也不知他们是何人。 陈谦卫寻思:“自是有不少人在寻觅国旭的下落,只是不知,他们怎么能寻到这里?” 只听那声音雄壮之人道:“倘若你所料不错,国旭早晚会到此处,咱便在草屋入口处设伏。” 那声音低沉之人道:“国旭现下不在屋里,迟早也是要回来的。”先前那人道:“此计大妙,国旭非死在这里不可。” 一人笑道:“那是自然。咱们立下如此大功,阴魔自然也要对咱们刮目相看了。” 陈谦卫想:“国旭精明机警,武林中无人能及,凭他们这点儿能耐,想要诱国旭上当,那真是自讨苦吃。” 忽听得远处有人拍拍拍的击了三下手掌,一人道:“带到了。”只听脚步声响,两人快步奔来,脚步沉滞,奔到近处,陈谦卫听了出来,这二人抬着一件甚么物事。 一人调笑道:“抓到国旭了?功劳不小哪。”一个声音洪亮之人笑道:“国旭倒是没抓到,不过把他的女人给抓来了。”四人都是“咦”了一声,显是惊喜交集,有人问道:“你……你怎么抓到她的?” 陈谦卫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便欲扑出救人,但眼看来的两人麻布衣服,武功不高,看来只是个打杂的小厮,但那魔教护法却不容易对付,一个不慎,只怕伤了宫长王琦,心下暗暗着急。只听来人道:“可不是吗?” 说话声雄壮者道:“你们怎么得手的?” 来人笑道:“这婆娘失魂落魄,与国旭分了开,在林子里到处乱跑,老子一伸手,自然就拿来了。” 陈谦卫心下暗道:“国旭怎会和宫长王琦分开?莫非国旭也遇险了?”正寻思着,只听那声音雄壮的护法道:“咱们既将国旭的老婆拿到手,事情就大大好办了。只要等国旭一来,嘿嘿。” 声音低沉者问道:“他来之后,却又如何?” 雄壮声音者微一踌躇,道:“咱们以这婆娘作为人质,逼他弃剑投降。料那国旭夫妻情深义重,决计不敢反抗。” 声音低沉者道:“言之有理,就只怕这国旭心肠狠毒,夫妻间情不深,义不重,那可就有点儿棘手。” 声音雄壮者道:“这……这……” 一个声音高亢者道:“国旭几战,威震天下,杀了几百好手,非同小可。即便他如今武功有损,咱们也须得想个万全之策,可不能小觑了他。” 声音雄壮者道:“正是。咱们四人合力齐上,虽然未必便输于他,却也无必胜之算。” 声音低沉者道:“你这么说,想必已算定,便请说出来如何?” 声音高亢者道:“我已想到一条计策。这其实是个笨法子。咱们掘个极深的陷坑,上面铺上树枝青草,不露痕迹,然后点了这婆娘的穴道,将她放在坑边,再等国旭到来。他见妻子倒地,自必上前相救,咕咚……噗通……啊哟,不好……”他一面说,一面打手势,四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声音雄壮者笑道:“此计大妙。咱们自然都埋伏在旁,只等国旭跌下陷坑,四件兵刃立即封住坑口,不让他上跃。否则这人武功高强,怕他没跌入坑底,便跃了上来。” 那声音高亢者沉吟道:“但这中间尚有难处。” 雄壮者道:“甚么难处?啊,是了,你怕国旭剑法太强,跌入陷阱之后,咱们仍然封他不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围攻国旭 第一百一十七章围攻国旭 那人道:“正是如此。99书盟(请记住我)这次阴魔派咱们办事,所对付的,是个天下第一的大高手,绝不可少了半分警觉。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想有十足把握,便当下些毒手。看来咱们还须在陷阱之中,加上些物事。” 雄壮声音者道:“此言大合我心。这‘软骨散’,兄弟身边带得不少,大可尽数撒在陷阱上的树枝草叶之中。国旭一入陷阱,想要跃起,自然是要吸气运功……”四人说到这里,都连呼妙计。 高亢声音者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这陷阱不如就设在国旭门前。”几人纷纷点头。 便看见这四人用铁戟、钢斧之类的重兵器,并上双手,挖掘地甚快。这四件临敌交锋的兵器很是锋锐,虽然挖掘陷阱容易折了刃,但四人也顾不得了。 忽听那声音高亢者笑道:“这个国旭的老婆长得当真不错,天下第一美人,可真是名不虚传。” 一人笑道:“相貌自然不错,你若是有兴,待拿住了国旭,便要了这婆娘如何?” 声音高亢者笑道:“要了这婆娘,那可不敢,拿来玩玩,倒是不妨。” 陈谦卫大怒,心道:“他们如此说话,那出卖国旭的自然不是宫长王了。国旭的妻子,岂容你们轻侮?”听高亢声音者笑得甚是猥亵,一手提着铁戟,一手伸出来,在宫长王脸颊上拧了一把。宫长王被点要穴,无法反抗,一声也不能出。四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笑道:“这般猴急,你有没胆子就在这里玩了这个婆娘?”陈谦卫大急,倘若他们真对宫长王无礼,自己也只有冒险出击了。 却听高亢声音者yin笑道:“玩这婆娘,有甚么不敢?但若坏了阴魔大人的事,那可麻烦了。”四人都“嗯”了一声。 空谷之中便听得挖地之声,全没半点声息。眼看得众人终于掘好陷阱,放入柴草,撒了**毒药,再在陷阱上盖以乱草,四人打发走了抬来宫长王的两名小厮,分别躲入旁边的草丛之中,静候国旭到来。 陈谦卫轻轻抬起一块大石头,拿在手里,心道:“等得国旭过来,倘若走近陷阱,我便将石头投上陷阱口上柴草。石头落入陷阱,国旭一见,自然警觉。”其时已是秋季,幽谷中秋虫鸣叫声此起彼和,偶有小鸟飞鸣而过,此外更无别般声音。 陈谦卫武功高过他们甚多,尽管等着,也不用压抑呼吸,只是竖起耳朵,倾听脚步声。宫长王躺在地上,被点了穴道,但出奇的镇定。陈谦卫心道:“若是以宫长王的性子,此刻早已施展媚术,将这四个魔教护法迷得晕头转向,为何现在一言不发,连媚眼都不抛一个?魔教护法主练外功,内家真气甚是浅薄,定力当然也不强,宫长王借此逃生,大有可能。难道当真是她嫁给国旭后,就一心待他了,不愿再与别的男人有瓜葛?” 等了好一会,脚步声飒飒,有人走了过来。陈谦卫侧耳倾听,那人脚步声沉稳有力,看来武功也颇为不弱。陈谦卫心道:“莫非是魔教护法中的一人?田海旺斩去了三名魔教护法的手臂,他们已如废人,除去此间四人,还有三个人。若是七人齐至,我救人可有麻烦。” 却见国旭踏着步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陈谦卫大喜,心道:“国旭竟然双脚痊愈了?他只要能有五成功力,即便魔教十护法齐至,又有何惧?”用手握了握石头,只要国旭走到屋前,便扔石提醒。 却见国旭听在了陷阱前,停住脚步,淡淡道:“朋友们,出来。” 陈谦卫心道:“国旭竟发现了藏在树林里的人?不对,他们四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若不是早知有人躲藏,也是决计无法发觉。国旭想必是从泥土痕迹上发觉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躲躲藏藏,草木皆兵,看来过得很辛苦。” 魔教护法也都是爽利之人,见行藏败露,索性都窜了出来。国旭用剑挑开陷阱上的杂草,冷笑道:“好卑鄙的伎俩。”那“软骨散”随风飘开,便也无害了。 四名护法都拔出了兵刃,围定了国旭。国旭一脸冷笑,仗剑在手,也不退却。 陈谦卫总觉宫长王与国旭神色有异,却始终不知异常在哪里,心里忍不住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脑海里竟不断浮现当日竹林里闹鬼的情形。飘忽飞旋的无头鬼,吸人精血的袁可馨,让他背后汗毛倒数。陈谦卫料知有异,但那一晚所遭遇实在太过诡异,陈谦卫从不愿多想,但今时今日竟连连想起,任凭他如何避免,但袁可馨狰狞的面貌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陈谦卫猛力摇了摇头,将自己从思绪里拉出,却见国旭挺剑昂然立着,虽然面对四名魔教护法,但俨然毫无畏惧。 陈谦卫缓缓靠近了些,一旦两方交手,自己便暴起伤人。国旭虽然腿脚康复,但究竟武功剩下几成尚难断言,以一敌四,未必便有胜算。 只是魔教四名护法似乎也甚是畏惧,环伺一旁,并不出招。陈谦卫知他们素来鲁莽,此刻竟会胆怯,倒颇为意外。五人对峙当场,竟然谁都没有发招,任凭小小秋风吹过,当真古怪了。 陈谦卫瞧着站立的五人,以及被绑缚躺倒在地的宫长王,心中寻死道:“我要不要现在出手,料理了那四个护法?这四个人武功殊不足惧,但只怕阴魔摆下了什么厉害陷阱机关。现在无人知道我已到了国旭身旁,我与其暴露行藏,还不如为国旭掠阵,若有什么变数,再出手也是来得及。” 正念想着,忽然魔教四护法相继倒在地上,口中大呼道:“贼子无耻,居然用毒” 陈谦卫知道国旭从不下毒伤人,心中不由想道:“莫非还有别的敌人?”微觉慌乱,运气一个周天,只觉并无所异,料得下毒之人并不知自己在这里,只是冲着场上的魔教护法。 国旭仍是挺立,陈谦卫心道:“莫非是文辛雨的人,要救国旭?”转念一想,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国旭若是未中毒,早已杀了那四个人,救走宫长王了,何必仍站在那里?” 果然,国旭终于支持不住,长剑拄地,半跪了下来。 陈谦卫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也不知这是什么毒,会不会伤了性命?我出去助他逼毒。”长身而起,心头却忽然大叫起来:“不对,此事不对” 先前陈谦卫想要等双方动手后偷袭杀人,大半心思都放在魔教四名护法身上,并未注意国旭。但此刻国旭中毒倒地,陈谦卫自然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了。只见国旭用那柄“天外飞仙”撑着身体,阳光下,剑身清清楚楚看在陈谦卫眼里。国旭的剑曾是天痕子所用,虽不及天意、心魔两柄通神宝剑,但也是世间罕有的神器了。当日国旭从遥远处掷剑过来,破石斩树,在文辛雨石破天惊的一击下,仍是没缺了半点口子,足见其非凡之处。陈谦卫本就识得这剑,当日“天外飞仙”落在他身畔,更是细细打量过,上头字体花纹,他早已清晰记下。 陈谦卫看出,如今国旭手里的剑似乎并无区别,但剑上的花纹却是不同了。陈谦卫不识得篆文,但也能分辨出,剑上的字是大篆。而国旭剑上的字却是铸剑人以古体字写下,既非大篆,亦非小篆,两者颇有区别,陈谦卫细细打量下,立时便看出了。 陈谦卫心道:“国旭的剑被人调了?不可能,以国旭的机警,即便是宫长王也不可能换走他的剑。难道……这个国旭是假的?” 这个念头委实匪夷所思,陈谦卫仔细看去,国旭与宫长王相貌并无差别,但表情似乎总有些异样,他与两人都极是熟稔,才发现些端倪。 这个念头闪过,陈谦卫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国旭表情冷淡,看来十分相似。但是他也太冷淡了,宫长王被缚在地,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实在不合情理,只怕其中有诈。国旭绝不会玩这些伎俩来蒙骗阴魔,那眼前一切又是何故?莫非是阴魔设下的陷阱?” 想到此,陈谦卫再也沉不住气,扣起一枚石子,屈指弹出,却是直奔国旭的剑。那柄剑承载着国旭全身的重量,一旦居中受力,寻常的剑势必折断。而国旭的“天外飞仙”是极其坚韧的神器,应当毫发无损。 只听得“啪”一声响,国旭身子一歪,长剑竟而断了。国旭踉跄两步,也站稳了身子,看来先前中毒的虚弱全是假装。陈谦卫心中更生疑虑,三颗石子应手打出,分袭国旭上下三路。国旭似乎措手不及,手掌挥舞,以铁掌功一类的掌法接住了两枚,可那本是射向国旭大腿的石子竟凌空转了个弯,打在了他胸口。国旭眉头大皱,向后退了两步,高声道:“何方人物,出来赐教”看来那石子也没伤到他。 这三枚石子打过,陈谦卫更无怀疑:“这绝不是真的国旭。再妙的易容术,也不能将武功扮淫荡成真的。国旭这接石子、挡石子的功夫,分明是霸道的外功,以国旭在武学上的见识,少说也有十几种手法轻巧巧接住石子,不必凭铁掌的功夫来挡,更不会让第三枚石子打在胸口。国旭内力虽然损了,但见识绝不会少。此人定是假的。” 想到此,陈谦卫一挥手,又是四枚石子打出,却是奔着魔教四护法而去。这石子蕴有深厚功力,若是打实了,四人势必脑浆迸裂。只见四人竟也都伸出手来,接住了石头子。 陈谦卫此刻已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国旭派来迷惑我的幌子。倘若我贸然出去,不防备下遭国旭偷袭,再被五人合力围攻,只怕要死在这里。”抬眼看了地上的宫长王,她一脸木然,陈谦卫不知为何竟一阵惊悚,背后渗出了些冷汗。 陈谦卫不再看下去,如闪电般纵出,连出四剑,分刺魔教四名护法的大穴。四人见了石子,已知有人环伺在旁,但陈谦卫高过他们武功太过,出击的方位又是神鬼莫测,这一击,便点倒三人。余下一人,接下他一剑后,也立即被连环三后招打倒。陈谦卫不欲伤人性命,剑尖一点到肉就凝住不发,但真气透体,四人都晕了过去。 国旭涩声道:“陈谦卫……”陈谦卫指着地上四人,微笑道:“这四个人竟与你为敌,看我现在就料理了他们。”举剑遇刺。 国旭忙叫道:“且慢这些人竟能寻到我,想必后头还有人追来。我们问了再杀不迟。你过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陈谦卫心中冷笑道:“要诱我过去偷袭了。哼哼,国旭与宫长王感情如此深厚,什么要紧事,竟然要先对我说,后救宫长王?”他有了防备,也毫不担忧,大步走到国旭身前,道:“国旭,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的约定吗?” 这话纯是胡扯,陈谦卫上次与国旭哪有过什么约定?国旭愣了一下,问道:“什么约定?” 陈谦卫笑道:“你是故意忘了吗?你答应过,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把你的剑送给我,不记得了?”这句话更是胡言乱语,国旭的“天外飞仙”是他心爱之物,岂有送人的道理? 国旭迟疑了片刻,随即苦笑道:“点不知怎地,刚才我感到身子一震,剑居然折断了。”国旭的剑并不锋锐,在常人眼里,就与寻常打造的兵刃无异。 陈谦卫见他竟不知那剑是被自己打断,更是冷笑连连:“国旭,上次匆匆一会,也不知你武功究竟恢复了几成。现在,便来试试。看剑”长剑一抖,直刺过去。 国旭手无寸铁,不知如何抵挡,向后退了两步,忽然脚步向前,骈掌猛力劈过,左手是铁掌的路子,右手却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陈谦卫见他出手狠辣,显然是要攻自己个措手不及,而武功套路更是与国旭大大不同,长笑一声,剑一圈,绕到身后,一掌拍中了他的“灵台穴”。 国旭躺在地上,笑道:“我武功还没恢复,终究比不上你。” 陈谦卫冷冷一笑,在国旭脸上抹了抹,国旭的脸立即烂了,剥落了软乎乎的一堆,露出本来面貌。那人没想到陈谦卫竟能发现,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陈谦卫嘿然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面貌与国旭也有几分相像,听得陈谦卫查问,理都不理,别过头去。陈谦卫也懒得跟他费工夫,一掌将他拍晕了过去,走向地上的宫长王。 那女子知道行迹已经败露,一脸惊恐,身子极力后退,但被绑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陈谦卫一把捏住那女子的下巴,淡淡道:“你能扮成宫长王,长相应该也还不错。我挑断你的脚筋,把你卖到京城最廉价的窑子里。京城里小贩、挑夫之类还是挺多的,花几钱银子,玩一玩漂亮女人,即使是个残废的,也不会挑剔。” 那女人惊恐万状,颤声道:“不要……不要……” 陈谦卫抹去她脸上的伪装,见她很是美艳,与宫长王还有几分神似,便道:“有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有的事我还不知道,现在我都问问,若我听见一句假话,就挑断你一条脚筋,听到第三句假话,就把你卖到窑子里,你明白吗?” 女人惊慌失措,赶紧点了点头。 陈谦卫见恫吓生效,很是满意,问道:“你们假扮国旭,是为了什么?是国旭要你们来蒙骗阴魔的?” 女子似乎得了一线生机,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陈谦卫抬起她一只脚,将剑拿了过去,淡淡道:“我不是傻子。国旭派人来假扮自己,需要和魔教护法一起装中毒吗?”手上用力,剑已切入肉中,流出些许鲜血。 那女子痛得大哭,慌忙叫道:“我说,我说你快把剑拿开”陈谦卫道:“若我再听到假话,这剑立刻深几寸,你一条腿就废了。”他终究心软,没就此挑断她的脚筋。 女子又痛又怕,颤声道:“我……阴魔大人让我们假扮国旭,每天都在这里演戏,他自己带人去抓真正的国旭……” 陈谦卫皱眉道:“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女子答道:“阴魔大人在此地搜寻了好久,还未发现国旭住处,料定你也会去找国旭,就让我们在附近每日表演,希望诱你上当。” 陈谦卫忍不住笑道:“还有这种事?阴魔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可也巧,正好让我撞上了。阴魔可发现国旭的住处了吗?” 女子看到陈谦卫露出笑容,心中微微镇定,点头道:“我听说,今天发现了。阴魔大人亲自带着人去杀,杀国旭。” 陈谦卫心头大惊:“如此,我在这里守着,岂不是大大浪费了时间?”忙问道:“国旭住在哪里?快快带路” 女人摇头道:“我不清楚……”见陈谦卫面色不善,吓得一哆嗦,慌忙道:“陶清都知道,你问他……” 陈谦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陶清应就是假扮国旭者,当即上前,两个耳光将他打醒,冷冷问道:“国旭住在哪里?” 没想到陶清极是硬气,别过脸去,冷冷道:“不知道” 陈谦卫怒道:“你会不知道?”一抬手,一个耳光就打了上去。这一巴掌极重,将他口中牙齿也打落了许多,半个脸都肿了起来,但他仍是一言不发。 陈谦卫将手掌按在陶清肩上,一股刚猛内力顺着经脉猛然透入。他知道陶清内力只是平平,这股内力渗透经脉,不止全身软骨酸筋会受震荡,连五脏六腑都会剧痛难当,除非内家高手,否则决计抵挡不了这般酷刑。 岂料陶清脸色发白,死死咬住嘴唇,下唇几乎被咬烂,但连惨嚎都没发出一声。陈谦卫急于救人,心中更生恼怒,全力灌输内力。陶清脸色渐渐变紫,忍不住惨叫出声,但仍是含混道:“我……我……死……我死……也……不……不……说……”眼中没有半点讨饶的意思。 陈谦卫知道国旭住所被发现,阴魔势必全力围攻。当日国旭仍是以双拐拄地,行动不便,武功未必能剩几分,只怕已是命在顷刻。陈谦卫心中焦急万分,偏偏眼前这人抵死不说国旭住所,更增他怒火。眼看陶清已是两眼翻白,陈谦卫一把揪住他耳朵,将他从地上拽起,一字一顿道:“你说不说?” 他下手极重,陶清耳骨已是断了,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但兀自叫骂道:“老子死了也是个硬汉,绝不容你侮辱” 陈谦卫江湖习气不重,不似绿林豪杰般敬重好汉,闻听陶清喝骂,心中更怒,手掌一挥,立时从他腿上削下一块皮肉,叫道:“你说不说?” 陶清眼睛一闭,全不理睬。陈谦卫手掌如刀,不断落下,转眼间,陶清一条大腿已有不少地方露出白骨。他额头冷汗涔涔留下,大腿鲜血狂流,陈谦卫也几乎被染成了一个血人。陶清已痛晕过去几回,都被陈谦卫弄醒,但竟还是一言不发。 陈谦卫知道筋摧骨折的痛苦,其实未必及得上自己以内力破他经脉。但陶清内功根底不强,此法已用过一次,再用一遍,只怕这人立刻就死了。魔教四名护法向来宁死不屈,若要逼问他们,那是更不可能了。想到阴魔神功,以及五灵散人铁桶一般的阵势,心忧如焚,怒火更胜,抬腿猛踢陶清下阴,喝道:“你说不说?” 陶清面色煞白,整个下唇已被自己咬掉,但还是怒叫道:“你就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说” 陈谦卫狂怒下也顾不了许多,真气再入,犹若一条巨龙,沿着陶清的手太阴, 透体而入。陶清浑身大震,想要运功抵御,却如同蜻蜓撼柱,顿时浑身都酸痛难当,忽然一个支持不住,狂喷一口鲜血,人事不省。 陈谦卫猛掐他人中,叫他再度醒来,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陶清似乎抵受不住了,咬牙切齿道:“我说” 陈谦卫大喜过望,赶紧将耳朵凑过去,道:“在哪里?” 陶清猛地张口咬过来,竟要咬下他的耳朵。陈谦卫反应何等迅捷,手掌猛力挥出,已将陶清震开。他心中兀自愤怒不已,走上前去,但适才匆忙中下手太重,陶清奄奄一息之际,竟被格毙了。 陈谦卫眉头大皱,叹了口气,又走向适才假扮宫长王的女子。那女子看着陈谦卫逼问陶清的情形,早已肝胆俱裂,浑身发抖,颤抖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陈谦卫用力扯断了捆缚着她的绳索,淡淡道:“我不为难你。你这就走。”女子浑没料到陈谦卫竟会轻易放走自己,一时愕然。待她回过神来,陈谦卫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陈谦卫四下寻找,心想:“阴魔不会贸然出击,既然他让人在这里摆下迷阵,那么国旭的住所势必就在左近。可恨我记性太差,来过一次,却又忘了地方。”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林子里乱转,轻功施展开,奔跑得也极是迅速,但这般找下去,何时何日才能找到国旭? 蓦地,陈谦卫忽然看见一处泥泞中有一个脚印,赶忙窜了过去。此地他已来过,在左近转了一大圈,又返回原处,上一次却没注意到这脚印。陈谦卫抬脚一踏,两个鞋印完全不同,看来还有人来过。陈谦卫沉吟道:“这里少有人烟,除了阴魔,当不会是他人。脚印指向东方,那我就向东找找。”急匆匆向东面奔去。 国旭草屋。 宫长王与国旭坐在屋里,阴魔与五灵散人,一共六人,已堵住了门。 国旭双拐一撑,直立而起,淡淡道:“你们终究是来了。田海旺呢,没来吗?” 阴魔微笑道:“我手下几名好手都重伤了。何况杀你事关隐秘,我也只能让最亲信的人来。” 国旭道:“听说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王雯琴四大高手联手,还败在了你手下,这般武功,原不需要任何人援手,一人便够了。” 阴魔摇头道:“我武功用不出来,你倒不需担心。不过五灵散人在此,你也绝无生理。” 国旭神色冷然:“你有如此武功,看来我没猜错。要杀我,你不妨一试。” 阴魔朗声道:“你还在等陈谦卫吗?我让人扮作了你,魔教护法分为两批,都在外头演戏。陈谦卫若到了此处,必然被他们所骗,就算不落入彀中,也要大费时间。你不用想他了。” 国旭傲然道:“我纵然武功不在,又岂是倚靠他人之辈?” 顾明一脚挑起板凳,踢向国旭。国旭一拐撑地,一拐挡开板凳,却见江惟与虎迦威两柄剑罩了过来。他知道这两剑一旦上身,便再难脱身,当即飘身后退,一杖点出。 这一拐看似毫无花巧,却好像刀剑破浪一般,透过两人幻影重重的剑法,点向江惟的肩头。六人各展绝技,斗在一处。国旭虽然无法站立,但招式仍然精妙无比,铁拐时如天魔幻形,时如银枪攒刺,时如长河倒悬,时如神女散花,其变化突兀至极,直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但五灵散人那擒龙阵何等厉害,陈谦卫全盛之时尚且难以突破,何况今日国旭? 五灵散人求稳,不敢贸然出击,只是将五柄剑转得犹如转轮一般,不让国旭突围。国旭急于打倒一人,攻破阵势,但对方也知他心思守多攻少,只等国旭破绽。 这擒龙阵当真是水泼不入,五灵散人合着五行之数,阵势变幻,也暗含五行变化,国旭急于攻阵,自己反倒连连遇险,只得改走守势。五灵散人也不着急,一剑接着一剑,只是围着国旭,这般打下去,即便国旭永不露出破绽,也要被活活累死。 忽然,阴魔摆手道:“且住”五灵散人立即收手,竟无半分迟疑。 阴魔微微侧头,似乎在努力倾听。他虽然不能交手,但耳聪目明,远非寻常高手能及。五灵散人也不敢说话,一时间,整个草屋里只剩几人悠长的呼吸声。 阴魔变色道:“铃铛响了有人来了快些出手,否则陈谦卫到了,咱们可有麻烦。”此地荒无人烟,山下还有官兵把守,除了陈谦卫,自然无人能来。 五灵散人也是一慌,急忙上前抢攻。这擒龙阵弃下不用,国旭的压力反倒少了许多,反正陈谦卫即将到来,阴魔不能出手,也不必着急,便招招稳扎稳打,不曾露出半点缝隙。 阴魔见五人难以建功,提点道:“攻他左侧,斩他的拐杖”国旭双腿瘫痪,全凭铁拐支撑,若是少了这支拐杖,只怕立即便要倒在地上。五灵散人明白了这道理,便争先恐后,都是奔着国旭的拐杖而去。此刻国旭一拐御敌,另一拐支撑身体,行动极是不便,只得运起全身功力,将那轻飘飘的铁杖,灌足真气,便如同挥舞着七八十斤的镔铁禅杖一般,想要以内力压服。这招若是在往日,五灵散人不用擒龙阵,势必被国旭打得大败亏输,可今时,国旭内力大损,几招过去,自己反倒胸口发闷,真气有些提不上来。 忽听宫长王一声痛呼,竟不知何时已被偷袭,刺了一剑。国旭大惊失色,眼看五人中有的看着自己撑地的铁杖,有的便瞄向了宫长王,不由大怒。就这么片刻失神,铁杖已经被重重砍了一剑,现出了个大缺口。 这等卑劣手段,即便二流江湖人士也不屑为之,想不到五灵散人追随谷烈多年,没学到他半点侠风,手段还是如此下作。国旭知道自己的铁杖纤细,又只是凡铁打造,适才这一剑砍过,只怕已支撑不住自己身体,当即右拐一点,飞身而起,坐在了一条板凳上,将宫长王拉在身后。 五灵散人分头合击,国旭扔开拐杖,猛然拔出剑来,画一个圆圈,格开了五人。五灵散人感到国旭内力突然加强,想必是心头愤怒,失了理智,强行催逼真气,都感心惊。倘若国旭当真支持到陈谦卫到来,两人联手,只怕己方六人都难逃一死。阴魔沉声道:“快些动手” 五人一咬牙,纷纷冲上前去。国旭一剑在手,精神陡振,大喝一声,长剑化作无数幻影,又将五人逼退。 顾明毒念生出,使个眼色,待四人出手,逼出国旭剑招后,突然挺步冲入,在宫长王肩头划了一下。 国旭大惊,反手刺向顾明,但对方极是精乖,得了手便迅速退开。反倒是洪诛心又冲上前,疾刺宫长王小腹。此剑国旭已是守御不住,只能咬牙伸出手来,竟以自己左臂,代宫长王受了这一剑。宫长王一声惊呼,但顾明的剑又递了过来。 国旭见对方五人连环,竟都是冲着宫长王发招,怒发欲狂,天外飞仙神剑一抖,直刺了出去。 剑锋未到,狂风已经扑面而来。五人知道国旭是拼死一搏,赶忙退守一团,合力挡过了这一剑。 一剑才过,第二剑又来,五柄剑不分先后搭在了国旭那柄“天外飞仙”上,五灵散人都是浑身一震。 两剑过去,只见屋中灰尘竟都飘起,向屋门口飞去,连桌上器皿都震动了起来。国旭最凌厉的第三剑,终于到来 这连环三剑,是国旭生平绝技,与剑同名,曰“天外飞仙”。饶是国旭此刻并未康复,全力使出,威力也是不凡,五灵散人只感到喉头一甜,虽然是合五人之力,硬抗国旭,竟还是露出了败相。 正在这生死关头,国旭忽感胸口大窒,几乎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气势顿时馁了。五灵散人也感对方真气来势变缓,便一起反攻回去。 国旭知道自己运功太深,引动痼疾,心中暗叫不妙,但此刻势成骑虎,已由不得他收回功力,只能咬牙,拼死抵住对方的反扑。双方竟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五苓散人民各个咬牙切齿,面容扭曲,满脸通红,显然内力已经催逼到极致,国旭却是脸色惨淡,嘴唇发紫,头上白烟冉冉而起。五灵散人的五柄剑稍一推前,只见国旭眼中神光一闪,立即将他们迫退,但脸上的血色,又少了几分。 此刻无人打斗,屋子里分外安静。宫长王按着身上的伤,望着国旭,也没说话。忽而,一阵细微又清脆的铃铛声传了过来,落在了众人耳里。 阴魔脸色大变:“陈谦卫已在三里外,快些动手”看来那铃铛是阴魔布置来提醒的机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断臂惨祸 第一百一十八章断臂惨祸 只是五灵散人内力已用到了极致,国旭的天外飞仙横在面前,五人即便想推前一步也是不能,耳听陈谦卫将来,大祸临头,却是无能为力。(网址) 阴魔叹道:“唉,你们当真要我出手吗?”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天——苍苍兮临下士,胡为不救天下灵兮?”这歌极其悲壮,但在那人口中,却语音清朗。阴魔听得这清越的声音,皱眉道:“果然是陈谦卫。罢了,让我出手。你们护住心脉。”说着走上前去,轻轻在顾明肩头拍了拍。 国旭只感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道传过来,眼前一黑,再顾不得什么禁忌,调集了全身真气,奋力抵挡。只听五灵散人闷哼一声,都缓缓坐倒在地,国旭也狂喷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阴魔脚下一动,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剑,迅速劈了过去。国旭神智已失大半,恍惚间想要抵挡,但这剑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当真世上无双,只怕陈谦卫在此,也要为之叹服,国旭又如何能招架得了。只见鲜血激喷,整条右臂已被砍了下来。 宫长王琦惊呼一声,慌忙抢上。国旭的右手仍是死死握着他的剑,似乎永远也不会放开,但他的人内伤外伤同时爆发,终于抵受不住,晕倒在地。 陈谦卫清朗的声音轰然响起:“他日若得报仇怨,血染浔阳江头”看来离此地已经不远。阴魔闪身出去,招呼道:“赶紧走” 虎迦威提起剑,便要杀了国旭。此刻国旭人事不省,宫长王琦将他抱在怀里,毫无抵抗之力,这一剑落下,国旭已是必死。 阴魔怒喝道:“住手” 五灵散人一齐愕然。阴魔怒道:“你们当真都要死在这里?快些走,绕道走不可杀国旭” 五人对阴魔向来敬若天神,号令落下,众人虽然奇怪,也不多问,纷纷收了剑,随阴魔出去。走了一小段,阴魔体力不支,五人便轮流背负他,向山下狂奔而去。 陈谦卫如闪电般掠入,但敌人已经失了踪影。国旭浑身鲜血,人事不省,倒在宫长王琦怀里。陈谦卫又惊又怒,看到地上那兀自紧握着天外飞仙的手臂时,只觉眼前一黑,宫长王琦紧紧抱着国旭,只是啼哭。 陈谦卫问道:“阴魔呢?他们往哪逃去了?” 宫长王琦六神无主,向门外指了指,仍是哭泣。陈谦卫压抑下怒气,心道:“这般追去,也不知能不能追上阴魔,若是追错了方位,徒然空跑一趟。还是先看国旭有无救治希望。”眼看国旭断臂处血流成河,再不止血只怕回天乏术,赶忙点了“肩井”等几处肩部穴道,一股柔和的内力也送入国旭体内。 国旭内伤沉重,其实不是五灵散人或是阴魔所伤,只是他为了抵御对方,强行催逼了大量内力,运功太甚,原本被压制在丹田内的真气复又涣散,使得奇经八脉都受重创。陈谦卫心知国旭内功修为犹在自己之上,想要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帮国旭约束真气绝不可能,只得将几股较弱小的真气压制在经脉中,减少对国旭的伤害。 只是如今并无药石,却又如何为国旭疗伤?江湖人士身边多带有金疮药,可是国旭、陈谦卫都是顶尖的好手,世间能伤得了他们的人屈指可数,又怎会携带这样的治伤之物?陈谦卫越想越是焦急。 宫长王琦定了定神,虽然面容依旧凄苦,但却止了哭声:“陈大哥,国旭哥哥需要什么药,你都告诉我,我去京城买来。” 陈谦卫点点头,写了些常见的治疗外伤内伤的药物,递给了她。如今阴魔身边没有好手,只要自己守在这里,就算宫长王琦当真出卖国旭,带来官兵,陈谦卫也能带着从容逃脱,但两人手头都没多少银子,只能买些寻常的药物,陈谦卫忍不住叹道:“早知道我就从无色庵带些药来了。”想那无色庵本就有不少灵丹妙药,这些日子乐晓晨更是凭借武功搜刮来了许多珍奇异宝,有的不适合王雯琴服用,就随手扔在一边,将千金之物弃之如敝屣。若是带来赠与国旭,麻烦便少得多了。 宫长王琦拿了银子,到溪边洗去血污,换了身干净衣服,便下山去往京城了。陈谦卫嘱咐她小心谨慎,不可遇上阴魔人马,自己就留下护持。从此地到京城,以宫长王琦的脚程,一来一去怕不是要三四日。陈谦卫守着国旭,提心吊胆,干粮吃尽,就去林子里抓一两只野兽,来去也是匆匆忙忙,深怕自己离开少许,国旭便遭人偷袭。 宫长王琦一去就是五天,带回了不少伤药、干粮,竟还带了个可以折叠的木质轮椅。陈谦卫见这轮椅制作精巧,不由暗暗颌首:“这东西可少见。以后国旭凭此行进,倒也方便了许多。”他坐上轮椅,推了几下,确实很是轻便。 这些日子,陈谦卫为国旭输送内力,发觉他经脉大多已然扭曲,真气散乱不堪,今生今世,别说恢复武功,只怕较之常人,还有不如。瘫痪的双腿,更是康复无期。何况国旭断了一臂,也无法以铁杖支撑身体行走,日后行动不便,还要逃脱阴魔的追杀,日子难过至极。陈谦卫每念及此,心头都是烦闷,见了这轮椅,终于才稍稍舒展愁眉。 国旭这些日子一言不发,伤势虽有好转,却不肯开口说一句话,显然心情也很是恶劣。他身子无法移动,三人便一直住在草屋内,倘若阴魔真要再来滋扰,也只能靠陈谦卫硬挡了。好在阴魔大概也对陈谦卫忌惮三分,那日离开后,便再没来骚扰过。 眼看一月过去,国旭的断臂的伤势渐渐康复,陈谦卫与乐晓晨邀约比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但如今国旭大难临头,陈谦卫如何敢离开一步。倘若与乐晓晨大战不敌,国旭又如何是好?想来想去,更是徒增烦忧。若是别的朋友,即便得罪阴魔,也大可交与文辛雨看护,但国旭心高气傲,自己与他交好,他尚且不愿倚靠自己,若是将他托付给文辛雨,只怕国旭自己就先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断臂惨祸(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断臂惨祸(中) 宫长王琦既然回来,这些日子阴魔也没再来骚扰,陈谦卫略略放心。反正近几日,大家也都没怎么吃食,陈谦卫便深入林子,想要捕一只山猪大虫之类的野兽,大快朵颐。 宫长王琦煮了碗稀饭,送到国旭面前,喂给他吃。国旭神色淡淡,任她扶起了,却没张口去吃,只是接过了碗,自己来喝。但他奇经八脉尽数重伤,手上实在无力,连连颤抖之下,热汤从碗里泼出,只溅得满手都是。 国旭见自己如此不济,心下如同刀割,只是强笑道:“你扶我起来,我上桌去吃。” 宫长王琦微微摇头,伸手接过饭碗,柔声道:“你好好躺着,我来喂你。” 国旭拂然道:“何必?”说着硬要起来。 宫长王琦不去理他,径自在碗里舀了一匙稀饭,送到国旭口边,腻声道:“来,张开嘴,吃了。”凑上脸去,与国旭相隔咫尺,柔声道:“别要逞强,乖乖把嘴张了。嗯?” 国旭看她神态温婉,似乎真把自己当成幼儿来看了。他此刻虽然身受细心照拂,但心中难过,却是到了极点。但宫长王琦连番催促之下,国旭也不便拂逆她的好意,只得依言张嘴,那稀饭含在嘴里,温温热热的,却没有香甜的味道,似乎只有苦涩。 宫长王琦微笑道:“好吃么?”国旭说不出半句话来,连那口稀饭也是难以下咽,只得别过了头。 宫长王琦见他这幅模样,鼻子一酸。她又舀了一匙,低下头去,轻轻在汤匙上吹了几口,柔声道:“来,再吃一口。”将勺子送到国旭嘴边,满面温柔地看着他。国旭痴痴望着宫长王琦,霎时心中酸苦,眼眶竟尔红了,当下急忙又别过头去,把脸朝向照壁,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 宫长王琦心下诧异,惊道:“你……你只是吃了两口稀饭啊,怎么能这样呢……” 国旭面向墙壁,却是一言不发。 宫长王琦摇了摇头,霎时放下饭碗,伸手出去,硬把国旭的脸面转向自己,凤眼低垂,只在注视病榻上倔强的男子。宫长王琦绝美的脸庞神色郑重,一字一句道:“以后我要一生一世照顾你。”她不容国旭分说,取起汤匙,一勺勺送入他的口中,每当汤汁溅出,宫长王琦便取出手巾,替他擦拭嘴角。 温香软玉在怀,佳人照顾,似乎是无限舒适了。但国旭自幼父母双亡,早经人世痛苦,性格刚硬,何时受过这等照料?何况他不是心甘情愿地让人服侍,而是自己残疾了。宫长王琦越是无微不至,他便越感到自己的狼狈。这样一口接一口喂着,国旭想要转头逃避,却又抗拒不了人家的温情。国旭艰难地吞咽,想起日后便要这般度日,一时心酸难忍。双腿虽然残废已久,但毕竟武功还在,可今后,自己当真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了。种种痛苦全数爆发,悲伤、无奈、绝望,同时撞入心坎…… 国旭闭紧双眼,终于吃完了那碗稀饭。宫长王琦看出国旭心头的痛苦,轻轻抚了抚他得脸,默默收拾碗瓢,转身离去。 房里只剩国旭孤身一人。 外头风景不错。可国旭只能张大了一双眼,怔怔望着窗外。他没有气力移动身子,他唯一能做的,只剩紧咬自己的嘴唇。 越咬越狠,咬到破,咬到裂,咬到渗出鲜血…… 血水混着眼泪,缓缓流入嘴中,国旭舔了舔,只觉那滋味好生甜美,竟比酒水还要香醇…… “哈哈哈哈”他就这样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嘶哑低沉,哪有半点笑的样子? 忽听外头一阵爽朗的笑声:“看老子带回了什么?”宫长王琦正在门口洗碗,闻言抬起头来,只见陈谦卫一手提着剑,一手扛着只大山猪,笑吟吟回了来。宫长王琦也是强作欢颜,笑道:“好啊好啊,我好久没有吃猪肉了。陈大哥,你会烹调吗?” 陈谦卫大笑道:“老子纵横天下近十年,区区山猪,怎不会烤?你去生了火,我给你好好烹调一番。” 国旭忽道:“宫长王琦,你进来一下。” 他伤后无力,声音也极低,但陈谦卫与宫长王琦虽然笑谈,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他,这么一开口,宫长王琦立时便进来了。 国旭叹道:“我想吃烤鸭。宫长王琦,你去帮我买些好吗?就在刑部别院的外头。”、 陈谦卫与宫长王琦都是面面相觑。宫长王琦从京城一趟跑了五天,着实辛苦,怎么还没坐踏实,国旭竟又要她去京城买烤鸭?而且那卖烤鸭的老头在刑部别院外开张了十几年,国旭也只是极偶尔才买一只来下酒,今日居然特意要宫长王琦千里迢迢跑一趟买来,可真古怪了。 陈谦卫赔笑道:“宫长王琦脚力不济,这么一趟买回来,只怕烤鸭也要变味了。我们今天先吃烤猪,等过几天你伤好些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给你买来,保证烤鸭热乎乎,香喷喷……”正自说着,国旭已问道:“宫长王琦,你愿意吗?” 此刻国旭如此身体,宫长王琦焉有不愿之理?忙点了点头,道:“陈大哥,你陪着国旭哥哥,我尽快回来。”陈谦卫心头虽然奇怪,也只能点头称是。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料得宫长王琦已经下山,陈谦卫忽地有些担心:“若是宫长王琦下山时候遇上阴魔的人怎么办?”想到此,忍不住心中叹道:“若是国旭无伤,我们大可三人去京城酒馆畅饮大吃,谈天论地,好不痛快。”再想一步,又对自己生了怨怪:“可气,我那天不想打草惊蛇,看着假国旭与魔教护法在那儿演戏,大大耽误了时间。否则国旭岂有今日之祸?”心中悔恨万分。正自怨自艾,忽然那夜竹林中面目狰狞的袁可馨又在脑海中闪过,陈谦卫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二十章 断臂惨祸(下) 第一百二十章断臂惨祸(下) 陈谦卫定了定神,心中大为奇怪:“为什么近些日子总想到那晚的古怪经历?难不成假国旭、假宫长王琦与那天晚上的奇怪经历有关?” 他也曾查探过月颖底细,知道那晚上吸他精血的恶鬼绝不会是真的月颖,可若要说是哪个女子假扮,那又是什么女人能有这份功力,竟能吸尽自己真元? 也是这几日多想了些,陈谦卫忽然感到全局豁然而通,猛然想明白了许多:“不用说了,(网址)他借那女子之手以天魔功吸我真气,自然手脚快捷,之后扮作个无头鬼,我精疲力竭之余,当然也没本事查探他了。无怪我在泥潭里查了一圈后,那无头鬼身法便快了许多,原来是吸了我真气所致。可又是谁扮作了袁可馨的模样呢?她事先两声呼叫,当真是五分像月颖,五分像袁可馨,较之前几日假扮宫长王琦的西贝货,水平高的太多,不知又是何人?” 国旭看着陈谦卫作低头沉思状,脸色却连连变化,也未理睬。 陈谦卫心中突然想了个通透:“啊原来如此那女子能假扮得如此相像,绝非常人,多半就是宫长王琦。阴魔必定授意她扮作袁可馨来吓我,只是她没见过袁可馨,只能照着月颖模样打扮。”想到此,那么国旭如此隐蔽的住所,当然也是宫长王琦告诉阴魔的了。陈谦卫见宫长王琦照顾国旭极是周到,断臂后的哀伤凄楚也全不似作伪,要让他凭一番猜测就断定宫长王琦有罪,那还真办不到。 国旭叹道:“陈谦卫,你照实说,我还有几分希望恢复往昔武功?”陈谦卫知道,国旭经脉尽废,日后非只不能提刀动剑,怕连端碗也有困难。但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只得嗫嚅道:“我医术平平,也看不出……估计五六成应该有。” 国旭苦笑道:“陈谦卫,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不知道吗?只怕今生今世,我都是废人一个了。” 陈谦卫慌忙道:“国旭,你别灰心,眼下你的伤虽然难治,但日后未必就……” 国旭看陈谦卫神色,更无怀疑,呵呵惨笑起来。陈谦卫还待要劝,却见国旭心有不甘,蓦地大吼一声,便要站起。 陈谦卫连忙道:“你……你别起来……”国旭面沉如水,并不说话,只想站起,证明自己不是废人,霎时身子一滚,竟重重摔在地上。 陈谦卫慌忙抢上,道:“你……你摔伤了么?” 国旭狂吼道:“你别过来我要自己爬起来”陈谦卫与国旭相交极深,知道他天性倔强,是个打死不服输的性子,此刻听他呼喊,只得退开两步,免得伤及好友自尊。往日国旭十天半月也说不了几句话,今日竟会愤怒大吼,可见内心灰心失望至极了。 只见国旭单手握住拐杖,挡在地下,额上全是汗水。他嘿地一声大叫,只想挺起身子,但连叫数声,身子却是动也不动。国旭毫不认命,他大喝一声,仰头狂叫道:“我要起来”他叫得声嘶力竭,身子仍是分毫不动,右肩伤口却已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衫。陈谦卫见了这幅惨状,只得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只听一声长叹,国旭已然软倒在地,无力再行爬起。他自知一身武功不剩半点,再难复原,已成废人一个,想起日后便要瘫痪在床度日,不禁面如死灰,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陈谦卫叹道:“养伤之事急不得,你先歇上一阵”说着走上前去,便要将国旭抱起。 眼见陈谦卫靠向自己,国旭眼中生出森然寒气,忽地大吼一声,伸手向前,一把抢过陈谦卫悬在腰上的长剑,便朝自己颈中抹去。 陈谦卫大惊道:“你……你莫要这样”连忙出手阻拦。谁知手指尚未碰到国旭身上,“当”地一响,那刀已自行落地。 国旭满面悲痛,低头望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左手。那昔日如铁似钢的两条臂膀,如今失去了一条,另一条也是上下抖动不止,竟连一柄刀也拿不稳。陈谦卫根本不必出手阻拦,他手中的钢刀便已摔落。 当年国旭一剑在手,足可屠龙斩虎,威名所至,天下谁敢轻忽?谁知今日沦落至此。 国旭沉默不语,望了望四周,眼神中满是苍凉意味。陈谦卫抱住了他,低声道:“国旭,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会直。终有治好你的法子。”他这话不过是安慰之意,连自己也骗不了,虽想再说,但喉头哽咽,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陈谦卫心道:“这当口国旭神智已失,一切全看我的了,可须打起精神来了。”他站起身来,想将国旭抱起,待见他目光死气沉沉,神情呆若木鸡。陈谦卫低叹一声,不知要如何安慰,当下也不敢抱他起来。 却听国旭淡淡道:“陈谦卫,你去收拾一下,我们走。” 陈谦卫愕然道:“走?宫长王琦才去京城,我们怎么走?” 国旭淡淡道:“我们走我们的,不管她了。” 陈谦卫听得这话,心头大惊,但却想道:“这里如此隐蔽,阴魔能找到这里,自然是因为宫长王琦的报讯。国旭是精明人,这些日子恐怕早就起疑心了。也好,他若能摆脱这段爱情纠葛,日后阴魔想要找他,便再不容易了。”想到此,便没再说话,自己去收拾行李了。 国旭不让陈谦卫扶他,一个人趴在地上。此刻是初秋,天气还颇为炎热,但地面触在脸颊,竟有冰凉刺痛之感。国旭合上双眼,又茫然睁眼,心道:“以后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事事让人服侍,做个路也不会走的残废?” 他望着远处陈谦卫的背影,知道他定会竭力安顿自己,心中却更觉难受:“我国旭一生一世,岂能靠于他人?即便死,也胜于在陈谦卫照拂下苟延残喘。”心念于此,忍不住拼命挣扎,就想让身子动个一点半点,可双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任凭内心激荡悲愤,身上就是没半点气力。往日内伤最沉重时,也尚有一丝真气供自己驭使,慢慢修聚下,总有一日能恢复武功。但如今,国旭感到经脉阵阵酸痛,所有真气都已丢失了个干净,偶有内力运转,经脉也是剧痛难当。习武之人,最怕走火入魔,不是担心真气岔了道,而是担心经脉受损。内息偏了,总能约束回正轨,但经脉断了,又如何再续? 国旭心下惨然,自知已成废人,再也无药可救了。别说阴魔麾下高手如云,无日无夜追杀,便是京城街头一个市井无赖,也可随意欺侮自己。从今以后,武林中没了国旭这号人物,剩下来得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正自想着,怀中掉下一物,竟是谷烈当年赠与自己的武功秘籍——周易天极功。此事极为隐秘,这张秘籍国旭也是贴身珍藏,视为珍宝,但现今落在国旭眼中,却成了绝大讽刺。任凭周易天极功威力再高,国旭也是无法再练了。这门武功艰奥高深,分为八部,暗含周天八卦之意,国旭五年来勤学苦练,只练了巽风、离火、兑雷三部分,便已难有进展,但也是无敌于天下了。可是,谷烈当年一番苦心,却都付诸流水了。 国旭越想越是不甘,蓦地激发了豪情肝胆,沉声大喝,单手奋力扶住桌沿,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力道,竟爬了起来。 体内经脉疼痛不住传来,直让国旭痛得嘴唇发白,险些晕了过去。但他心中激昂,用尽全身气力,竟扣着桌沿,翻身而起,坐在了椅子上。剧痛之下,国旭虽然硬气,但浑身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双腿瘫痪,右腿也失肢去了三只,照理绝无法移动身子。但国旭凭着一股刚毅之气,居然坐上了椅子。 桌上摆着只油灯,幽幽闪着。国旭拿起谷烈所赠的武功秘籍,放入了火中。一股焦臭气味顿时传了出来。 陈谦卫本在收拾东西,闻到焚烧的气味,转头过来,却只见一桌灰烬,不由问道:“你烧了什么?” 国旭淡淡道:“一个梦而已。” 陈谦卫愣了愣神,随即恍然,料得是他与宫长王琦的定情物之类,也没细问,道:“烧了便烧了。此地痕迹太多,我们离开后不可留下线索。这里所有物事,我都要一把火烧个干净。” 国旭点点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草屋中本就没什么东西,陈谦卫收拾了些衣物,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妥当。他弯腰拾起国旭的“天外飞仙”,还入鞘中,便道:“走。”当日国旭断臂,但右手兀自紧抓着剑不放,陈谦卫花了好大气力才扯下,将断手埋入土中,看到这柄剑,再想起当日国旭在百丈外飞剑断树,逼文辛雨回刀而防,威风凛凛,心中更增感伤。 却听国旭道:“周易天极功都烧了,这柄剑留下何用?陈谦卫,你帮我埋了。” 陈谦卫心中难过,点了点头。此地没有锄头铲子,若要挖个深坑埋剑只怕大费周章,陈谦卫轻轻将剑插在地上,运功一拍,神剑立刻没入土中。以“天外飞仙”的锋锐,加上陈谦卫的内功,此剑必然深埋土下,无人能挖掘出了。 陈谦卫点了火把,将草屋焚起,便负上国旭,迅速下山去了。 山下无人把守,陈谦卫脚程也快,下山时天色微微发暗,还是黄昏时分。陈谦卫也顾不得许多,展开轮椅,将国旭放在上头,藏在树林里,自己跃到外头,找了两个骑马的路人,夺了马匹,将国旭负到马旁。 国旭单臂撑马,陈谦卫伸手在他脚下一托,已将他推上马背。 国旭趴在马上,眺望远方。他横行江湖,别说马背上翻滚,就是皇宫大内也是来去自如。即便走火入魔后,凭借双拐,也可飞檐走壁,哪知此刻上马,却要旁人搀扶,想到此,更觉悲了,不由叹息一声,道:“陈兄弟,把剑悬在我腰间。” 陈谦卫知道国旭身子残废,内力尽失,再也无法用剑,但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当下只得取过佩剑,依言绑在国旭腰带上。跟着取下背后包袱,将一些银票、碎银子、干粮衣物以及折叠了的轮椅,都塞在自己马鞍旁的暗袋里,便要翻身上马。 国旭忽道:“天外飞仙是我师父给我的宝剑,不应丢失。陈谦卫,你帮我取回来。” 陈谦卫一愣,心道:“这国旭,性子当真变了?怎么如此优柔寡断?罢了,我就走一趟。”道:“好。这剑来之不易,我这就帮你拿回来。” 国旭微微一笑,道:“陈谦卫,你待我真好。” 陈谦卫哈哈笑道:“你这话忒也见外了,这几里山路,来去只是一盏茶功夫,你莫非小看我轻功?”便要离开。 国旭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握住陈谦卫的手掌,郑重道:“陈谦卫,多谢。” 陈谦卫大笑不止,道:“你到林子里等我,很快便回来。” 国旭点了点头,道:“快去快回。”陈谦卫不再多言,当即转身,急急返回取剑。 国旭望着他的背影,再也忍耐不住,鼻子发酸,左手缓缓拔出剑来,在身旁那匹马的马鞍上刺了几行字,又取出了袋中的杂物,黯然道:“陈谦卫,再会。”轻提缰绳,驾马便行。 陈谦卫脚程虽快,但埋剑之地没有任何标记,寻找起来却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手头没有掘地工具,连剑都放在了国旭那里,只得随便拿了尖石,挖掘良久,终于取回了“天外飞仙”。眼看日薄西山,天色已晚,陈谦卫担心久离国旭有失,慌忙忙一路奔回去。待得到了山脚下,已是气喘吁吁。 返回原处,陈谦卫一愣,“天外飞仙”落在了地上。只见一匹无主之马在林间晃荡,国旭却踪影全无了。陈谦卫快步走到马前,只见马鞍上刺了几行小字: “陈谦卫,感谢多日照料。余虽不才,亦有心中之志,岂敢一生托庇于他人?西疆边陲之地,当可避阴魔,无须挂怀。吾妻、吾剑,为心中之痛,盼代为照料。 国旭顿首。” 陈谦卫顿时明白了,国旭根本没有怀疑过宫长王琦,也不是性情变作优柔寡断。他只是借此理由,支开了身畔两人,孤身闯荡江湖了。 国旭心高气傲,宁可死,也不肯一生一世让人服侍,竟尔自己走了。 陈谦卫喃喃道:“国旭啊国旭,你为何这般傻?天外飞仙,宫长王琦,你托付给我,便算是报答了兄弟恩义吗?”念及国旭此行艰难,急忙追了出去。 但见四下风林簌簌,只一条孤寂小道,便沿着冲了去。只是陈谦卫奔跑再快,也不能快于国旭骏马多少,加上一来一回取剑,耽误太多时光,如何还能追得上?陈谦卫毫不死心,沿路狂奔。那道路越走越宽,行人也是越来越多,一路上岔道连连,再找国旭,希望更是渺茫了。陈谦卫一路询问有无一个断臂的骑马者路过,路人尽皆摇头。 陈谦卫从晚间找到清晨,几乎将附近一带都寻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眼看已到第二日正午,国旭必定早已走远,陈谦卫向西已走出百多里,精疲力竭,却没得到国旭半点消息,又累又饿,心灰意冷,忍不住堕下泪来。 陈谦卫满怀忧伤,心道:“国旭既然自己走了,那就不会留下线索给我寻找。所谓远赴西疆,必定是骗我的计谋。究竟他上哪儿去了呢?”遍寻不到国旭踪影,也只有默默返回到京城了。 走到一间酒家,只听几人高谈阔论,心情甚好。再看窗边一男一女低声笑谈,俨然一对璧人,更是让人羡煞。陈谦卫想起袁可馨与谷烈之死,想到王雯琴中毒,性命垂危,再想国旭武功全废,半生不死闯荡江湖,只怕也要凶多吉少,心中更加悲痛,忍不住潸然泪下。 想到王雯琴,陈谦卫心中忽地一寒,记起明日便是与乐晓晨大战的日期了。可如今心情悲伤激荡,如何敌得过乐晓晨?他取下佩剑,国旭那柄“天外飞仙”映射出自己脸庞,只见一脸哀伤,两只眼睛透着颓废,也不知是自己心头沉郁,还是神剑通灵,感念主人的凄凉境况了。 京城,客栈。 约会将近,陈谦卫仍是踪影全无,乐晓晨也熬不住了,与李铭圣一齐,赶到了京城。乐晓晨皱眉道:“陈谦卫会不会临阵怯敌,逃命去了?” 李铭圣摇头道:“绝无可能。他向来爱面子,这场比武之约是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定下的,陈谦卫若逃了,你只消公告天下,便可让他从此颜面扫地,无力立足江湖了。” 乐晓晨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陈谦卫不会轻易脱逃,此番说话,只是希望李铭圣帮他安心。 忽听李铭圣呼道:“你看,陈谦卫不就坐在街对面?” 乐晓晨抬头望去,只见一街之隔,陈谦卫正坐在对面的酒家里,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剑,望得入神。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易容妖羽 第一百二十一章易容妖羽 东厂,书房。网址) 阴魔斜靠在椅上,五灵散人垂手而立,毕恭毕敬立在他身旁。 顾明问道:“阴魔大人,属下有一事不解。” 阴魔淡淡问道:“何事?” 虎迦威接口道:“当日阴魔大人冒险出剑,以致功力大损,如今行走困难。但既然出了剑,何以只斩去国旭一条臂膀,不干脆杀了他,以绝后患?” 阴魔微微一笑道:“你们五人脚程,和陈谦卫相比如何?”见五人都低下了头,阴魔又道:“我这一剑下去,若是当真斩去国旭头颅,陈谦卫转眼到了,势必勃然大怒,搜遍全山找我们下落。当时你们五个与国旭大战一场,耗费不少体力,我又无法行动,一旦陈谦卫追上,那便是六人都死的下场。相反,我一剑重创国旭,陈谦卫权衡利弊,也只能留下给国旭治伤,不来追杀我们了。” 众人闻言恍然,都点了点头。顾明忽又道:“可现在国旭与宫长王琦分离,我们难以寻觅他的踪迹。万一日后国旭恢复武功,重出江湖,那又如何是好?” 阴魔沉声道:“陈谦卫在岭南虽然替国旭洗刷了罪名,但国旭现今名声仍然不佳,想要说出秘密,世上无人会信。陈谦卫又在京城露面,国旭自然是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了。我那一剑蕴有泥黎耶的无上阴寒之气,国旭几处经脉断裂,今生都是废人一个,行走江湖,不几日就要丧命。我们只消看住了陈谦卫,国旭根本无须挂怀。” 五灵散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道:“此事不假。看来阴魔大人早有计算,却是我们多虑了。” 只听“咚咚”敲门声,接着房门大开,原来是东厂的主人——魏忠贤回来了。阴魔挥了挥手,五灵散人立即退了下去。 魏忠贤一脸傻笑,走了上来,随即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神色,叹气道:“阴魔大人,您可要帮帮我。皇上说吐蕃不大安稳,连连骚扰大明的西部,为祸一方,今天又发了大火,要我想办法,我怎么办啊?” 阴魔淡然道:“此事我早已想过。今上虽然不理朝政,但也日夜忧心边关,唯恐吐蕃进犯,威胁皇位。魏忠贤,你若能平息此乱,日后圣上必定更加倚重你。” 魏忠贤愁眉苦脸道:“这我也知道。可是难不成要我带兵打仗,灭了吐蕃?” 阴魔摇头笑道:“别说你,整个大明朝也找不出一人有这等带兵之才。吐蕃国力平平,但崇尚武勇,军队更是兵强马壮,一旦两国开战,我孱弱明军胜算绝不超过三成。何况南边还有倭寇侵扰,倘若兵连祸结,西疆惨败,大明只怕有亡国之祸。” 魏忠贤叹气道:“那……难道,难道就没有法子了?” 阴魔摇头道:“不能打,只能和。” 魏忠贤连忙摆手道:“这法子不成的。我们已经求和了几次,但吐蕃无礼,要么狮子大张口,要么便乱棍打出使者。皇上为此事连连发怒,但也没什么办法。” 阴魔道:“求和当有诚意。若是圣上同意将公主下嫁于吐蕃王储,想必吐蕃王不会反对。和亲之事成了,和谈也就成了。” 魏忠贤质疑道:“这……这能成吗?” 阴魔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片,淡淡道:“将上头文字记熟了,明早金銮殿有用处。” 魏忠贤这些日子努力学习,已经识得文字。他看着纸,登时目瞪口呆。阴魔料知他会有如此反应,推着轮椅,出了书房。魏忠贤又吃一惊,心中暗道:“阴魔的腿什么时候坏了?” 阴魔下了地牢,径自推着轮椅到最里头的密室。田海旺与月颖仍是住在里头。 五灵散人已在密室门口等候。阴魔问道:“人来了吗?” 五灵散人都是点头。顾明道:“妖羽已来此三天了,与田海旺交谈甚欢。” 阴魔微微点了点头,抬起手,示意开门。洪诛心推开密室大门,六人便进了去。 这一进去,众人顿时都大吃一惊。 只见月颖坐在屋中央,床上躺着个田海旺,椅子上竟还坐着个田海旺 五灵散人面面相觑,都是作声不得。江惟惊道:“这……这……这是什么妖法?分身术吗?” 床上那个田海旺手按胸口,坐起身来,笑道:“妖羽果然好本事。这易容术用出来,当世除了我和月颖,只怕无人能分辨。” 椅上的田海旺也笑道:“田兄过奖。你胸口的伤,我就是再练一百年的易容术,也是学不来的。”两人相对大笑。 阴魔已知内情,微微颌首,五灵散人却都惊得呼出声来。眼看这两个田海旺一模一样,椅上的那个虽然一言不发,但举手投足,哪有半点不似田海旺?若非那人稳稳端坐,胸口显然并未受伤,只怕真没人能分辨出来。 阴魔微笑道:“妖羽,你当真有能耐,这几日便学田海旺学到这般相像。” 田海旺也笑道:“若是妖羽你易容之术再精湛些,恐怕连月颖都骗过了。到时候你代替我拜堂成亲入洞房,我非得跟你拼命不可。”众人闻言大笑,月颖的脸却一下红到脖子里。 阴魔关心道:“田海旺,你的伤如何了?” 田海旺点头道:“已经好了七八分。给我十天时间,不敢说与人动手,至少行走可以如常了。” 阴魔又道:“我的计划,妖羽想必都已告诉你了。你可赞同吗?” 田海旺道:“你说公主成亲,要让妖羽代替我护驾。借了我的名头,可以驱除一些宵小之辈,省下许多麻烦。回来后,所有封赏,却都是由我来领。这等好事,谁会不干?何况我好一段日子没回刑部别院,三十多名密探只怕早已乱成一团。妖羽替我走一遭,传命于祖大寿,正是我所愿,我更不会不同意了。” 阴魔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就在此安心养伤,外头的事交给我,不需你挂怀。你放心,妖羽不会假借你之名做什么坏事。倘若他当真如此,不管是你还是我的追杀,都会让他无法立足江湖。” 田海旺摆手道:“相处了几日,我信得过妖羽的人品。”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丐帮龙爪 第一百二十二章丐帮龙爪 山东。(网址) 文辛雨整日价坐在屋里头,饿了便吃,渴了便喝,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只见满地狼藉,都是空酒坛,墙角还有些呕吐污秽,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股恶臭。 文辛雨似乎浑不知屋内的肮脏,只是茫然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我真的错了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接着便是柯衷麒的大嗓门:“文辛雨老兄,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文辛雨忽然惊起:“你……你带回了宿雨?” 柯衷麒在门外莫名其妙:“什么**?这又是什么ji女?你快开门啊” 文辛雨低叹一声,打开了大门。柯衷麒探头进来,见文辛雨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一脸落魄相。一进门,便闻到了呕吐物变质的恶臭味,不由皱起了眉头。 文辛雨将门打开,又坐回了椅上,端起酒坛,痛饮起来。柯衷麒见文辛雨心事重重的模样,忙问道:“文辛雨,你怎么了?” 文辛雨微微苦笑,摇了摇头。柯衷麒冲着门外道:“快些进来。” 一名矮胖男子一步步踏了进来,听脚步沉重厚实,这人绝不是寻常的肥胖,必是下盘功夫沉稳到了极点。文辛雨听出脚步的名堂,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不由惊道:“方锐,你如何来了?” 这方锐,早年曾在丐帮和文辛雨相交。后来文辛雨得五灵散人传授武功,脱离丐帮,这方锐却在丐帮中屡立奇功,颇受重用。几年前文辛雨崛起武林,统一绿林时,方锐也曾说动了丐帮的一支人马,帮了文辛雨大忙。只是近些年来,丐帮日益衰弱,方锐虽然在柯衷麒、文辛雨扶持下,未满三十便成为丐帮之主,但声望仍是与文辛雨无法相提并论。两人各有忙乱之事,便少了来往。 方锐笑道:“老兄,你怎地脏乱成这样?” 文辛雨用袖子抹了抹脸,起身道:“没人打扫,便也如此了。” 柯衷麒见满地都是空酒坛,又联想起文辛雨之前张口便问宿雨,他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笑问道:“这般邋遢,可是因为**吗?” 文辛雨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他祖母的,全是阴魔坏事,害苦了老子。” 方锐与柯衷麒面面相觑,一时没了言语。 眼看文辛雨心情极为落寞,柯衷麒岔开话题:“文辛雨,你这些日子落魄成这般,武功可落下了吗?方锐练成了丐帮的龙爪手,擒拿之术天下无双,我还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脱出他手掌外。” 文辛雨笑了笑,道:“老子便是只有一口气,也不会荒废武功的。江湖人士,当然要拳脚论英雄。方锐,我们来较量较量。” 方锐、柯衷麒都是大喜,柯衷麒退开一步,道:“快些开始。” 文辛雨心中暗暗奇怪:“这两个人,非要看我武功进展,真是莫名其妙。”一个念头没转完,方锐的手掌已经搭了上来。 以文辛雨武功,无论是反应之迅捷,还是内力之浑厚,都远在方锐之上。方锐这一招未免太过冒失,文辛雨只消反握住他的手,不让他退后,之后左手挥拳,便已然胜了。只是文辛雨想看清楚方锐的龙爪手招数,便微微退开,并不反击。 方锐连使几招,显然出尽全力,但文辛雨都轻松躲了开去。两人过手十招,看似不分胜败,其实高下早已判出了。文辛雨心道:“方锐武功没什么精进,这龙爪手的招数,似乎也是平平。”他近些年都与陈谦卫切磋,天意剑诀何等神妙,平常武功他早不放在心上,便失了兴趣,眼看方锐又一下抓来,便五指反扣,待得两人双手握住后,另一只手便可轻松压服对方。 未曾想到,文辛雨手指刚搭上方锐的手掌,陡觉那只手犹如一条浸在油里的泥鳅,突然滑脱了自己掌控,按在了脉门上。文辛雨心头一惊:“我生平见过无数擒拿术,但能如此顺畅反拿我手的,却是第一遭。想必这就是所谓龙爪手的窍门了。”待要缩手,但方锐那五根手指便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又跟了上来。文辛雨一个不防备,忽觉半身酥麻,脉门竟已被死死按住。他左手本要出拳反击,此刻却只能反手去拍打方锐拿住自己的手臂了。 方锐制住了文辛雨右手,两人便是单手过招。此刻两人呼吸可闻,虽然都是朋友,但招数免不了的阴损起来。文辛雨经脉受压制,内力不纯,但他武功毕竟高过方锐甚多,两条腿加一只左手,也逼得方锐左支右绌。只是这龙爪手当真神奇,文辛雨发动全身内力,但就是震不开压在自己手腕上的几根手指。 斗到数十招,文辛雨蛮劲发作,心道:“我就不信,我震不开你的龙爪手。”左手探出,任凭方锐再拿住自己一只手。 比武过招,岂有双手都落入对方掌控的道理?其实一只手脉门被握住,真气便被压制,出手也难有章法,已经是败了。只不过文辛雨内力太强,此时仍可反抗。但如果两只手都被对方捏住,到时候全身经脉酥麻,那就再无回天之力。然而文辛雨虽知如此,仍是将计就计,待得方锐刚一搭上自己手腕,奇经八脉调动丹田内力,那举世无双的内功如滔滔长江,狂涌而出。方锐所擅长者,不过是凭借贴身短打,说到内家修为,和文辛雨相差可就太远了。只感到浑身剧震,被震飞了出去。此前他虽然拿住文辛雨右手的脉门,但激斗数十招,仍是大耗精力,此刻突遭重击,顿时天晕地转,几乎呕出血来。 柯衷麒赶忙上来,扶住方锐。文辛雨歉然道:“对不住,你龙爪手太神异,我掌握不好力道。”方锐三短一长换了几口气,缓缓笑道:“无妨。凭这龙爪手,能和你过上几十招,也是足以扬名天下了。”文辛雨心道:“这龙爪手只能攻敌不备,对方若有了提防,你外门功夫太弱,只怕要惨败。”但仍是笑笑道:“厉害,厉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吐蕃和谈(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吐蕃和谈 方锐摇头笑道:“哪里哪里。网址)再精妙的武学,在文兄眼里,也是不堪一击。”几人客套几句,便都坐了下来。 文辛雨问道:“你们两个专程来找我,可是有事吗?” 柯衷麒点头道:“文辛雨,我听说你已一心助阴魔大业。如今阴魔身边没有高手,你可愿去瞧瞧吗?” 文辛雨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和陈谦卫在京城了断大事,你留下辅佐阴魔,我便回了山东。既然阴魔要我回去,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柯衷麒笑道:“如此甚好。你明日就同方锐一道启程。方锐早听我说起过阴魔,对他很是仰慕,有投效之心,此番需要你引荐了。” 文辛雨哈哈笑道:“哪里的话。我和方锐是多年兄弟了,这等小事,怎会不帮忙?不用担心,阴魔求贤若渴,这次去,方锐老弟必得重用。”三人都是含笑点头。文辛雨心中却道:“方锐没多少智谋,人望也不甚高。至于武功,别说田海旺和我,便是余杰望、樊彰之类也是远胜,阴魔绝不需要这等人。不过如今阴魔身边的高手都被我和陈谦卫重创,他势力一时大减,方锐去了,也算是个硬手。方锐得了重用,日后我说动他反水,可以给阴魔更大打击。此事大妙。” 但柯衷麒、方锐都不知他的打算,见他答应得爽气,都是喜悦不已。三人相谈甚欢,便决定进城里去,找个酒家,痛饮畅谈。 柯衷麒在山东住的最久,算是地头,便引路,去了间大酒。三人绿林出身,身边不缺银钱,便吩咐人好酒好肉摆上来。 三个人东拉西扯,说的全是江湖闲事,哪派的掌门夫人偷人啊,哪派的掌门偷腥被夫人捉了啊,哪两家的高手争风吃醋抢老婆啊。不多时,酒已喝下不少,三人也已微醺了。 柯衷麒指着文辛雨问道:“你那好好的一间屋子,怎么脏乱得不成话?还有,那个‘**’是什么人?” 文辛雨借着酒兴,又是对着知心的朋友,也没什么隐瞒,便道:“不是‘**’,是‘宿雨’。这女人是阴魔手下的一个ji女,被阴魔派来刺探老子的情报。老子玩了她几天,便要赶她走,想不到这娘儿们硬气得很,死活不走,最后还跳崖了。唉,只是想不到……” 方锐打趣道:“想不到你玩这个女人,居然动了真心?”柯衷麒也呵呵直笑。 文辛雨叹了口气:“有几分是为此,还有几分是那女人跳崖自尽,叫老子太内疚。” 柯衷麒肃然问道:“**跳崖之处,可就是前头的山崖?” 文辛雨脸色顿时变了,顾不得纠正“**”“宿雨”之误,颤声道:“你……你怎地知道?” 柯衷麒沉声道:“我们来找你的路上,曾看见山头树枝上挂了个女子,便救了下来。那女人似乎是从崖上坠下,受伤极重,我们把她送到了镇上一家药铺子,付了银两。也是因此,我们迟到了好几天。” 文辛雨大惊失色,语音发颤:“这女人长相如何?” 方锐叹气道:“唉,她从山头滚落,脸上血迹斑斑,面容只怕是毁了。我们也看不出那女人是美是丑。” 文辛雨已经站起身来:“你们把她放哪里了?我去看看。” 柯衷麒与方锐面面相觑。文辛雨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的人物了,不知多少女人看重他的人望武功,有心相许。只是名门望族之女与他难以相交,能见面的大多是风尘女子,或是江湖儿女。文辛雨自视甚高,看不上那些普通女子,是以二十五六岁,仍未娶妻。熟料不过几日,竟然就对阴魔送来的女人如此动情? 柯衷麒劝道:“文辛雨,这女人眼下重伤,只怕难以救活。何况她原先就是花容月貌,如今脸上有了几道疤痕,恐怕也难吸引人了。国旭前车之鉴,你还是小心些。”柯衷麒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宿雨并非真心待他,不过是作为阴魔的探子来刺探情报而已。这些话已经有些刺耳,当世能对文辛雨说出的,恐怕也只有柯衷麒和陈谦卫两人了。 文辛雨叹气道:“你的话我懂。否则我也不必驱逐宿雨了。但既然她伤重,我去看看她也无妨。” 方锐与柯衷麒拗不过他,只得引着他到了间医馆。大夫将三人带入内堂,道:“那位受伤的姑娘就在里头。”柯衷麒住在此地已久,掌控黑,,道,慑服白道,名气颇盛。那名大夫收了柯衷麒不少银子,自然也是悉心照顾,只怕万一那姑娘死了,柯衷麒来拆了他的老骨头。 文辛雨看着床上满是伤痕的女子,见她脸上血肉模糊,但依稀就是宿雨,心中既是不忍,又是不舍,五味陈杂,不由得痴了。 金銮殿。 熹宗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头几十名大臣,喝道:“吐蕃近些日子整顿粮草,调集兵马,想必又要进军。诸位爱卿,谁有办法?” 满朝文武一时都没了言语。吐蕃兵强马壮,大明却是军备废弛。纵然武穆复生,怕也难挽颓势。却有哪家的将军放着京城清福不享,要到西疆去打仗? 三月期满,缪昌期重回朝廷。这人不愧东林文胆之名,才复官职,又请命了:“皇上,臣愿随同武将卢象升,一同出征西疆,败吐蕃,还我大明天威” 熹宗皇帝在京城大爆炸后曾被缪昌期指责,见了此人就满肚子火,他说的话又极不讨喜,当即喝骂道:“又是这般言辞年年吐蕃进军,年年都有人请命出征,结果年年惨败。我大明声威一天不如一天,吐蕃却一天比一天嚣张。就是有你们这些迂腐书生,才惹得朕如此烦恼” 不少大臣心中都道:“要不是昏君在位,宦官弄权,哪有今日局面?”但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把这话说出来?连素以耿直闻名的缪昌期,也伏地无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吐蕃和谈(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吐蕃和谈(中) 圣上发怒,(网址)只有魏忠贤昂首走出,坦然道:“回皇上,奴才有法子。” 皇上喜道:“爱卿,你快说,快说。” 魏忠贤道:“对吐蕃这一战,若胜了,耗费国力,浪费千百士卒性命,也只能换个虚名。他日吐蕃再犯,又如何是好?但我大明若败了,不仅天威尽失,西疆大片土地也将送出。” 皇上叹道:“我又不是不知。但吐蕃一心要战,又如何避免?” 魏忠贤沉声道:“不能战,唯有和。” 这话一出,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些年,明朝已经无数次拉下脸面求和,但吐蕃全不买账,只是要让大明臣服,年年进贡,甚至还要皇上认吐蕃王为父。这等离谱要求,怎能答应? 皇上摇了摇头,哀声道:“朕也想和。只是,难不成,朕还真的要向那吐蕃番王进贡?” 魏忠贤的主意,相比缪昌期,只有更加糟糕。但缪昌期伏地请罪,魏忠贤却站着侃侃而谈,众大臣都想:“难不成皇上真有心做番王的儿子?”不由面露惶急之色。 老宰相孔齐当即迈步走出,跪地道:“皇上,番王无礼,要皇上认他为父。倘若求和,且不论我大明天威何存,单看年龄,那番王已比皇上小了二十岁不止,如何为父?”孔齐这老宰相既不属东林党,也非魏忠贤所招揽,但他侍奉过三代君王,权虽不重,位却极高,说话也自有分量。他这一句话,代表了满朝文武的心声,所有人都是暗暗点头。 皇上叹气道:“我自然知道。若非如此,区区几万两银子,朕也不会放在心上。” 魏忠贤高声道:“奴才有话说。” 皇上忙点头道:“快些。” 魏忠贤吸一口气,道:“我大明天威赫赫,皇上乃是真龙之身,岂能认他人为父?奴才以为,此事万万不可。但若不战,却也有折中的法子。” 皇上被吊起了性子,道:“快些说,别吞吞吐吐的。” 魏忠贤不慌不忙,道:“听说吐蕃才立王储,圣上大可提出和亲,将一位公主下嫁于番王的王储。想那王储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后宫虽有宠妾,但并未真正娶妻。若是公主嫁去,这日后的王后之位是跑不了的。再过得几年,若是公主之子能继位为王,那我大明与吐蕃更是容易修好。而皇上与吐蕃王成了亲家,什么父子之言,自然也就抛却了。” 和亲,向来是皇室之耻,众大臣听了这话,十个倒有九个反对。皇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想必也不大赞成。 魏忠贤劝道:“社稷事大,面子事小皇上,若一位公主能换得我大明的繁荣昌盛,何乐而不为?” 宰相孔齐当即摇头道:“魏公公,此言差矣。唐朝金城公主之事可谓前车之鉴。当年吐蕃收下公主,抢了土地,却仍然日日夜夜进犯唐朝。赔了夫人又折兵,何苦?” 魏忠贤摇头道:“此时不同于当年。我大明军威虽不及汉唐极盛之时,但吐蕃想要吞没,也绝无可能。倘若经年久月打下去,我大明固然难忍,吐蕃王也是不愿。若是有个理由,能让吐蕃王罢手,可说双方都遂了心愿。” 魏忠贤话语一顿,又道:“以和亲代替了父子,吐蕃王还有两个要求,咱们也大可满足。其一,便是边界的挪移。近些年来,西疆在吐蕃侵扰下,民不聊生,可说一片焦土,便拱手送给了吐蕃,又有何不可?吐蕃王的边界划分,许多地方深入我大明境内,根本无险可守。倘若两国再度开战,这些土地无需发兵便重收囊中,可说不必忧虑。” 众人听魏忠贤言辞有理,都是微微颌首。杨涟心道:“谈吐如此文雅,这绝不会是魏忠贤自己本事。说不准,还是靠了那幕宾阴魔。这人当真不简单。” 魏忠贤看众人没有说话,又道:“至于第二条,那也容易。吐蕃要我大明每年进贡银三十万两,绢五十万匹,就算照做,又有何妨?”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纷纷摇头。如此一笔巨款,竟然就以进贡为名送出,谁能接受?只是皇上听了魏忠贤主意,竟然渐渐舒展了眉头,显然有意,下头的文武百官,也就没人敢言语了。 仍是宰相孔齐走出,沉声道:“圣上,此事不可。吐蕃原本贫苦,若得我大明三十万两银,五十万匹绢,只怕不多年就更加雄强。数年后,大明日益衰弱,吐蕃日益强大,强弱之势更悬殊,再度进犯,谁人来挡?” 魏忠贤哈哈大笑道:“丞相大人,你说笑了。” 孔齐是百官之首,虽不掌实权,但朝野上下谁对他不是万分尊敬?耳听魏忠贤出言不逊,不由冷哼一声:“有何可笑之处?魏公公,倘若你说不出个理由,讥讽当朝宰相,可是应该廷杖” 魏忠贤笑容满面,看着孔齐,问道:“宰相大人,请问我大明国库一年收入多少?” 孔齐身为宰相,却整日闲赋,少理朝务,年纪大了,更加不记得这些事情,老脸一红,微觉尴尬,道:“老臣记不清了。” 魏忠贤朗声道:“请问我大明与吐蕃征战连年,每年耗费军资多少?” 孔齐更觉窘迫,低头不语。缪昌期见孔齐受窘,便要挺身而出,但魏忠贤已先道:“我大明国库一年收入超过一亿两,相比之下,区区三十万两算什么?与吐蕃之战,去年耗资一千万两,前年耗费了两千万两,为了征集民夫,更让无数良田荒废。一场大战下来,生灵涂炭,伏尸百万,却丢尽了圣上的面子。西疆至今还是纷乱。与这几千万两比起来,三十万两银子又算得什么?丞相大人,你说这三十万两便能让我大明孱弱,让吐蕃富强,不知我大明省下的千万军费,百万征夫性命,又能如何呢?数年后,能否让我大明横扫天下,恢复太祖荣光?” 魏忠贤慷慨陈词,说得唾沫星乱飞。群臣中大多数人虽不耻魏忠贤平素行径,但道理极正,不少人也都点头不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吐蕃和谈(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吐蕃和谈(下) 孔齐老脸发热,深感颜面无光,躬身道:“圣上,三十万两银子是小事,但面子却是大事啊太祖太宗,千辛万苦打下江山,这一进贡,如同丢弃了这锦绣河山啊” 杨涟见魏忠贤侃侃而谈,非但言辞有理,话语有力,连大明军资、国库收入等也随口道出,心道:“这绝不是魏忠贤的本事。(请记住我们的)看来他有备而来,老宰相是辩不过他了。” 皇上听了孔齐的话,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魏忠贤也不着急,又道:“皇上,奴才所说的和,并非一味迁就吐蕃王的屈辱求和,乃是以退为进。先前所说,为退,奴才所说的进,皇上还没听呢。” 此前魏忠贤展现无与伦比的辩才,群臣震动,他再开口,不少人已有了洗耳恭听的意思。魏忠贤道:“割让土地,嫁出公主,送上银子,可说咱们没拿到多少好处,却大大折了面子。奴才这一条,便是既能挽回些许面子,又能大大赚一笔。说不准,吐蕃会就此灭亡。” 皇上眼睛一亮,道:“爱卿快说。” 魏忠贤悠悠道:“说到兵多将广,物埠粮丰,吐蕃远不及大明。说到武器装备,吐蕃弓箭手再强,也及不上我们的火铳。可为什么这些年来,明军屡战屡败?全在于一个士气。吐蕃军王銊一挥,麾下士兵莫不效死,宁可血肉成泥,也决不后退一步。但我大明军却没这等锐气,得胜时倒还罢了,一旦落入下风,便四散而逃,奴才的法子,便是拖住吐蕃,让吐蕃数年不进军。正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二则衰,三而竭,吐蕃军备废弛后,自然也就不足为患了。” 这几句话说得不仅有道理,更是谈吐文雅,不仅杨涟等人怀疑,满朝文武都不相信,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魏忠贤,竟能说出“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这等文绉绉的话语。 魏忠贤回头看了眼群臣,道:“这最要紧的一条,便是大明与吐蕃恢复邦交,允许经商贸易。” 众大臣本以为魏忠贤会有什么高妙见解,听了这条件,都是大摇其头。孔齐先前被魏忠贤冷言质问,心头不快,当即便道:“魏公公,正所谓士农工商,商居最末。两国通商,不过小道,何来最要紧的一条?” 魏忠贤摇头道:“孔宰相,你错了。敢问一句,吐蕃若与大明通商,有何事物可卖与我大明商人?” 孔齐沉吟道:“吐蕃商贸落后,所强者不过刀枪军马。若与我大明通商,只怕我们无利可图啊。” 魏忠贤笑道:“吐蕃王担心大明军力增强,这些沙场器械只怕不允许交易。一旦开通商贸,吐蕃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卖过来。相反,我大明的陶瓷器皿、丝绸布匹、金银首饰,没一样不是吐蕃向往的。两国贸易一开,吐蕃国内势必无数人掏出钱财,来买我大明的器物。” 皇上问道:“那又如何?” 魏忠贤长笑道:“陛下,你想,吐蕃的金银,全都廉价卖于大明,经过一些银匠打磨,转眼便高价还于吐蕃,此间所赚金银,何止万千?年年月月,吐蕃出钱出物,我大明只不过一些平头百姓出力,何愁我大明不富,吐蕃不穷?” 皇上眼睛顿时亮了:“爱卿所言有理。好比,朕从爱卿手上廉价买来些木料,做成木椅、木床、木人之类,便可高价卖还于你,大赚一笔。” 魏忠贤连连点头:“圣上所言甚是。” 熹宗皇帝听魏忠贤说了一番话,怒气也消了,便道:“缪昌期,你起来。办事多用脑子,向魏忠贤学学”缪昌期唯唯诺诺,起身回了行列。众臣都想:“要学也该学给魏忠贤提主意的人,怎么该学魏忠贤?到底谁不用脑子?谁整天丢下江山社稷,只想着做木活?” 左光斗躬身走出,道:“魏公公所言有理。但未免太流于空想。究竟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倘若效果并非如同魏公公所说那般神奇,我大明却为此嫁出公主,每年上贡,却又如何是好?” 魏忠贤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道:“左大人,您见多识广,可认识这枚钱币吗?” 左光斗远远望去,已经识别出,道:“这是南宋时期所铸钱币,市面上很是常见。” 魏忠贤问道:“半点不假。但凡古币,大多值钱,何以南宋所铸铜币,多如牛毛,反倒一文不值了呢?”眼看无人接话,魏忠贤缓缓道:“诸位还记得澶渊之盟吗?当时南宋分明打了胜仗,却割让燕云十六州,并年年进贡,举凡汉人,莫不以此为奇耻大辱。可惜,可惜,辽也好,金也罢,都是被南宋用这法子拖垮了。作为结果,奴才不用多说,南宋钱币数不胜数,但元朝,金国,辽国,有过什么钱币流传吗?” 这些话极有说服力,非但皇上连连点头,心头愉悦,就连东林党的几名大臣也生出了赞许的想法。几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一个念头:“这阴魔果然是经世治国之才” 老宰相孔齐平素地位极高,即便说错了话,也少有人当面顶撞,今日魏忠贤竟冷言冷语把他嘲讽了一通,叫他如何忍受?便道:“魏公公,我大明军威赫赫,岂容旁人轻视?依着你的意思,岂不是叫天下人小觑当今皇上?堂堂一战,我大明百万之师,未必就输于吐蕃了” 魏忠贤淡淡道:“当年忽必烈进军中原,南宋群臣拒绝议和,结果南宋就此灭亡。” 这话说出来,谁都没敢再接口了。即便是威望如孔齐,也是噤若寒蝉。倘若魏忠贤编排两句,说哪位大臣是吐蕃奸细,想要灭掉明朝,只怕没人吃罪得起。 熹宗皇帝越看魏忠贤越高兴,哈哈大笑道:“爱卿妙计,爱卿妙计啊” 魏忠贤所提建议极有道理,东林党之人不同于东厂,只要有利于社稷江山,他们便是赞同,绝不会故意拆魏忠贤的台。朝廷两大派都已点头,何况皇上为此龙颜大悦,更加不会有人再出面干涉。 魏忠贤躬身道:“皇上,奴才有一请求。” 熹宗皇帝抚掌笑道:“爱卿但说无妨。” 魏忠贤沉声道:“刑部密探统领田海旺两次救驾,大有功劳。前些日子,秦王兵变,田海旺奋不顾身,惨遭毒手,但总算幸运,如今伤势已经复原在即。奴才希望皇上册封田海旺为护嫁将军,护送和亲公主,驶往吐蕃。” 皇上几乎从龙椅上跳了起来:“田将军尚在人世?朕早有心让他做朕的贴身侍卫,当天他死在朕的面前,朕还真的难受了几天。好,好,好哈哈魏忠贤,这等好消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魏忠贤似乎也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赏识田海旺,干笑两下,道:“回皇上,田海旺受伤极重,伤势反复,奴才也不知道究竟能否救回性命,活下来了,武功又能留下几分。如今田海旺痊愈在即,奴才便向皇上推举此人了。” 熹宗皇帝连连点头,满面皆是喜色:“太好了。朕的身边又多了一名武功高强还忠心耿耿的护卫。此次朕就册封田海旺为护嫁将军,待他回国,就让他接任内宫侍卫首领” 群臣相顾失色。皇宫大院内守卫森严,御前侍卫分为虎林、羽林、骠骑三大营,这任一营的统领,都是正四品官阶。而内宫侍卫首领,乃是虎林、羽林、骠骑三营统领的上司,整个皇宫内,除了皇上,便是他官阶最高,乃是从二品。田海旺原本担任刑部密探统领,说到官职,最多算是从七品,如今一日间竟连升数品,叫人如何不惊?众人心中明白,田海旺受重用,魏忠贤只手遮天的时代,也即将到来。 熹宗皇帝见诸事已毕,道:“究竟哪个公主出嫁,魏忠贤,就由你来决定。朕有些倦了,今夜回去,好好看你的《东林点将录》。魏忠贤,你不仅大事办得好,小事也是滴水不漏,连编纂出的书,也极是叫人欣赏。朕已经是欲罢不能了,哈哈”笑着起身,走向后宫。 缪昌期看了魏忠贤一眼,那《东林点将录》的怪异名字,与魏忠贤脸上的猥琐笑容,都让他止不住地心寒。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赏花大会(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赏花大会(上) 京城,客栈。 乐晓晨面如死灰。他依稀记得那晚上李铭圣留下的话:“陈谦卫的剑法,诡异难测,有时竟能料敌先机。你若能对他的剑法多几分了解,胜算要大得多。今晚,我去和陈谦卫比剑,回来后告诉你一些套路,到时候,你也不用冒多少风险了。” 乐晓晨坚持不允。倒不是他担心李铭圣安危,只是如果李铭圣当真这么做了,自己岂非胜之不武? 但李铭圣最后说的话,乐晓晨只怕今生今世都忘不了。 “李某一生没交过朋友,唯有你算一个。且容李某为朋友做件事。”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去了陈谦卫所在的酒。不知何故,那里竟突然燃起熊熊大火,陈谦卫如轻烟一般跳出逃离,李铭圣却再也没出来。 “陈谦卫”乐晓晨长身玉立,面容却含了浓浓煞气:“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京城,刑部别院。 妖羽扮作田海旺模样,带着月颖,回别院交代了诸事安排。他将所有事项都交给祖大寿处理,必须亲为的,也按照田海旺吩咐的话,一一解决。 众密探见田海旺竟然活着回来,无不大喜。只是田海旺说得再多,也无法事无巨细,一一交代,众人询问一些潜伏外省的人员安排时,妖羽难免一问三不知。总算妖羽易容术出神入化,模仿田海旺也极为相似,刑部密探虽然与田海旺朝夕相对,但并无深交,加上月颖也在一旁,并无人怀疑。 好不容易走出别院,妖羽已是一头冷汗。 妖羽言谈举止都与田海旺无异,月颖对他自然也好感颇多。平日里这女孩遇上男人,还未开口就先脸红,今日却主动笑道:“大哥,你别担心了。你演的太像了,没人会怀疑的。” 妖羽点点头,道:“我们买些糕饼吃。”两人并肩,散步一般,寻一间糕饼店。 只是妖羽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月颖虽然在此地有些日子,出门也都是有人相陪。两人都以为对方识得路,自管向前走着。一路上酒家越来越多,熟肉的香气散发出来,混杂着美酒的味道, 妖羽和月颖都吃过了饭,也没在路边闲坐。月颖看着路,若有所思道:“似乎前头就有一位大叔卖糕饼,田大哥带我来过。” 两人向前走了一盏茶功夫,转过一条街,月颖却突然愣住了。 前头竟已烧成一片白地。一栋三层的精致小,也已化作废墟。此地看来发生过一场大火,方圆数十丈都是焦土,再不复往日繁华。 月颖奇道:“这里失火了吗?”她一直在东厂地牢底层的密室内照顾田海旺,京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一无所知。妖羽看来早已得到消息,倒没什么吃惊,只道:“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卖糕饼的了。我们向前再走一些。” 月颖点头同意,沿着小街,一直向前走去。 一路上再没看见什么卖点心的人物,倒是饭店酒家越来越多。月颖从未来过这等地方,只是向前走,但妖羽毕竟是江湖中人,经验丰富,脚步已经有了迟疑。 繁华的街区,数不尽的男人,越来越多的酒肆,越来越少的女人,以及隐隐嗅到的刨花油香味,只有一个地方……烟柳之地 现在还只是下午,姑娘们大多在休息,一旦天黑……妖羽不敢多想了,道:“月颖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前面不大对头。” 月颖奇道:“前面不对头?什么意思?” 妖羽支吾道:“这……这……我估计再往前走,一定……一定是那个,花,花,花……花那个街。” 若是妖羽并未易容,两人并不相熟,以月颖的柔顺性子,自然不会违拗。只是如今的妖羽看来便活脱脱是个田海旺,纵然月颖明知陪着自己的并非田海旺,但还是习惯性地把对方当做那凡事千依百顺的田大哥,道:“花街?好啊好啊,花街是卖花的?我正想买些花回去,布置一下居处呢。整天住在地牢下面,屋子里黑沉沉的,什么装饰都没有,难看死了。” 妖羽大为尴尬,苦笑道:“那个花街,不是卖花的,是寻花问柳的场所……” 月颖拍手笑道:“好哦看不出来,妖羽大哥你说话如此文雅。寻花问柳,却不卖花,莫非是个花园,让人赏花的?”依旧向前走去。 这下妖羽也没话说了。月颖毕竟是田海旺的女人,与自己关联不大。事先,田海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陪月颖好好玩耍,哄得她开心。他不知道月颖是真的天真无邪,还道她明白前头是ji院,但少女心性,定要去玩乐一圈。 妖羽心中更是恶意猜想:“莫非,田海旺的女人,是传说中的磨镜?”虽然他对月颖没有半点歪念,但想到两个美丽女子相拥怀抱的美景,还是心动不已:“她们玩她们的,老子瞧个痛快,倘若当真有人滋扰,老子出手教训就是了。”(注:古语称女性同性恋为磨镜) 妖羽虽然在易容术上花费太多心思,学武分心,但武学修为毕竟也是世间一流的人物了,否则阴魔也不会招揽他。他自信满满,护月颖周全,便也由得她去前头,道:“月颖姑娘既然一定要去风月之地玩乐,妖羽自当护送。”月颖小时候也读过些书,但ji院这等事情却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如今她只想着前头百花齐放、莺歌燕舞的好景致,听了个“风月之地”,也只以为风花雪月之类的优雅词语,并没放心上。 只是东窜西走,花街是到了,但月颖心中的赏花大会却是踪影全无。天色渐晚,妖羽扮作田海旺模样,衣着也很是华贵,立即便有不少老鸨姑娘上前拉扯。妖羽也不在意,撒了些碎银子,便东摸一把,西摸一把,手脚很不安分。 月颖面红过耳,低着头匆匆向前走。虽然妖羽行事如何与她无关,但一副田海旺模样,却举止轻佻,却忍不住让月颖心头恚怒。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赏花大会(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赏花大会(下) 也不知走了多久,月颖早已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两人转入一条小巷,终于也没姑娘再来纠缠。(请记住我们的)月颖咬着嘴唇问道:“田大哥,那花街在哪呢?” 妖羽讶然道:“花街?这里不就是花街吗?” 月颖奇道:“这里就是花街?那花儿呢?” 妖羽心中一凉:“她要花儿……莫非……月颖姑娘竟然是来这里找男人的?”想到田海旺嘱托,赶忙正色道:“月颖姑娘,这女人也就罢了,但男人,万万不可找。” 月颖莫名其妙:“什么男人女人的,我问你花在哪里。这里的女人不知廉耻,当真可恶。” 妖羽指着远方阁上花枝招展,挥舞着丝巾的女人道:“那就是花了。你是要花魁吗?妖羽大哥凭武功,也能给你抢过来。” 月颖曾经扮作丑女,藏身过ji院,对此倒也不算一无所知,终于明白了妖羽的意思,顿时脖子都红了:“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赏花大会吗?还说这里寻花问柳……” 妖羽终于明白原来月颖是真的一无所知,顿时脸上发烫,好在涂抹了浓浓的抹饰,倒也看不出来。月颖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扭头匆匆就走。妖羽不认识路,也紧紧随着。 只是一路上妖羽只顾着看路边姑娘的大腿了,月颖则深怕抬起头看见了什么龌龊事物,两人谁也没瞧着路,走到一个岔道口,对望一眼,都道:“怎么走?” 月颖见妖羽一路对姑娘的姿态,心中很是不悦,也懒得搭话,自顾自向前走去。妖羽不敢怠慢,也在后头跟随。花柳之地最多寻衅滋事的地痞流氓,妖羽深怕有人骚扰月颖,自然不敢远离。两人谁都不说话,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院落里猛虎也似跳出一条大汉,直往妖羽身上扑去。妖羽大吃一惊,飘身后退,双掌护在胸前,沉声道:“什么人?”定睛看去,原来那壮硕大汉只不过是个肥胖的女子而已。 只听那女人嗲声嗲气道:“田统领,你好些日子没来了,奴家想死你了。”说着挥了挥手中的丝巾,脸上涂抹的脂粉便如面粉一般哗哗而落。妖羽只觉喂里一阵翻滚,拉着月颖飞退数十步,便要逃离。 不料背后也窜出几名姑娘,竟成了前后围堵之势。这一条狭窄的小巷,前前后后,居然都站满了女子。妖羽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个面色惨白,脖子却黝黑,也不知抹了几斤粉,皮肤极为粗糙。再看相貌,一个个凸唇凹眼,血盆大口,或饼脸,或马脸,都是蓬头垢面,却偏偏抹了一指厚的劣质脂粉,叫人越看越是汗毛倒竖。 麻脸女子道:“田统领一直不来找我们,难道就是看上了这位姑娘吗?她是在哪家院子里吃饭的?” 斜眼女子道:“田统领前些日子还陪我们温存一阵,怎么又不来了?上次陈统领把你弄得中邪也似,咱们十几个姑娘服侍田统领一人,田统领还是一动不动,真没意思” 老鸨却道:“奴家也是伺候过魏忠贤魏公公的了,今晚,奴家亲自陪田统领一晚上” 妖羽感到不仅隔夜的酒食蠢蠢欲动,只怕一张口,鲜血就要吐了出来,惊慌失措,一把揽起月颖腰肢,跃上了墙头。举目四望,刑部别院就在不远,顿时大喜,搂着月颖,踏瓦而行,飞快到了刑部别院外。 这家ji院乃是俗称的“土嫖馆”,前些年倒也有几位漂亮姑娘。当时田海旺父亲已经离世,无人管他,手头又紧,加上这ji院离刑部别院近,便成了此地常客。只是近段时间,院子里的姑娘质量越来越低,田海旺也早升了统领,银钱充裕,这家ji院便来得少了。之后认识了月颖,寻花问柳之事干的更是少,除了当日为捉弄陈谦卫曾带他来过这里外,田海旺几乎已不沾惹风尘女子了。 但月颖不知道。妖羽扮作了田海旺模样,这些女子又极其熟络地称呼他为“田统领”,那么,田海旺一定常来自己。如今尚且这样,那么成亲以后……月颖眼眶湿红了。 妖羽虽然不熟悉京城道路,但从刑部别院到东厂的路还是认识的。月颖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着,不见喜怒。 京城,北门口。 又是一天过去,如今的京城北门口已经热闹不已。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了。人们似乎是在送别什么人。 十六个人抬的骄子,数不尽的侍卫,前头亲自相送的朝中一品大关,还有端坐马上、一袭戎装的田海旺,显然,这是送嫁。 送走的人,是不受皇上喜爱的玉秀公主。 一道阴冷的目光闪动,他手中握着张纸条,上头写着:“决战押后”。 决战押后?夺妻之恨,杀友之仇,你怕了?你要躲? 你能躲到哪里去? 京城外。 陈谦卫从来没想着躲避。自己订下的约定,便从来不会退却。 但是他从一间杂货铺老板口中听到,有一个推着轮椅的人,今天路过这里。 国旭一定是国旭他根本没有离开京城。 陈谦卫一路追查,得知国旭已经离开京城,从北大门走了。此外,国旭身边还跟了几个随从。陈谦卫不知道国旭从哪里找到了朋友,或许是刑部密探。但是阴魔的追杀,除了自己,当世又有几个人能拦下?陈谦卫也顾不得失约之类的事情了,连夜买了厚厚一叠纸,在京城大街小巷贴上了“决战押后”的字样,便急匆匆由北门出发,寻找国旭踪影了。 东厂,地牢。 月颖面沉如水,坐在田海旺对面。田海旺伸臂去揽她,却被月颖一巴掌打开。田海旺嬉笑道:“颖颖,怎么了?” 月颖紧咬嘴唇,也不说话。田海旺不敢再去搂抱,问道:“你生气了?生气我不能陪你出去玩?没事,我现在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马上我们就一起出去逛逛。” 月颖冷冷道:“去哪里逛?花街?”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窜 第一百二十八章逃窜 田海旺大吃一惊,道:“颖颖,你何出此言啊?” 月颖冷冷道:“今天我和妖羽在外头转了一圈,什么都知道了。 田海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惊叫道:“妖羽带你去花街?他为什么带你去这种地方?” 月颖抬起头来,盯着田海旺的双眼,一字字道:“我们都不认识路,无意中到了那些地方。怎么,你很后悔?” 田海旺心中将妖羽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脸上还要勉强挤出笑容:“这个……颖颖,你听我说,这,这完全是个误会……” 月颖长身而起,寒声道:“误会?那我们现在就去对质一下如何?” 田海旺知道自己早年寂寞,烟花之地所去非少,有人认识自己绝不稀奇,赶忙解释道:“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我自从认识你以后,就再也没去过……我都是陪一些兄弟去那里的,纯粹只是陪他们逛逛,我自己……” 月颖怒道:“你若是偶然去一趟,至于一整个ji院中的女人都识得你?”田海旺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辩解。月颖心中恚怒更增,道:“你说认识我之后就再没去过,那我问你,前几个月,你和陈谦卫那是怎么回事?” 田海旺大惊失色。那一次只是他捉弄陈谦卫的举动,没想到月颖竟也知晓了。可这些事情,愈描愈黑,又怎么辩解?只得嗫嚅道:“那一次……那一次……” 月颖怒气更增,但眼眶却红了:“我常听人说,陈谦卫这些年放着一身好本事不用,投身锦衣卫,变成了一个贪财好色之人。可是,那一次他尚且丢下你而去,看来,你比他更……” 田海旺心中乱跳,暗道:“糟糕月颖误会不浅。看来得要好好温存一番,再慢慢解释。待得生米煮成熟饭,也由不得她不信了。”不顾月颖反对,将她拉入怀中,轻声道:“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流连烟花之地的好色小人。这些事情,纯粹只是误会。好比我们相识在叙情馆,就是为了查探东厂。国旭、陈谦卫都在场,你不信可以去问。以往的事情,你也可以跟我的那些弟兄问个清楚。” 田海旺这话说得极妙,国旭与陈谦卫如今踪影全无,月颖如何去询问他们?至于刑部密探,那都是自己兄弟了,说句假话骗骗月颖,更是容易万分。三言两语,田海旺的信口胡扯,就多了八分可信。月颖脸色稍稍舒缓,但仍是板着脸,推开田海旺。 但这一次,田海旺已经心痒难耐,顾不得月颖推拒,小擒拿手使开,不费吹灰之力便拥住了月颖,将她搂在了床上。田海旺手上虽然不用半分气力,但都按在月颖手臂弯不得力之处,不至于弄痛了她,却也挣脱不开。 四目相对,月颖眼神里没有似水柔情,居然全是……愤怒 田海旺吓了一跳,赶紧缩手退开,讪讪道:“颖颖,我对你是一片真心……” 月颖语气出奇得冷漠:“是吗?对我确实很好。等到你占有了我,就像对那些ji女一样,转头抛却,对吗?” 田海旺慌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真的是一心待你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月颖泪珠一滴滴滚落:“都说陈谦卫声名狼藉,但当日香山下,他对我尚且以礼相待,可你今天……想不到,你连他都不如” 田海旺万没料到自己弄巧成拙,他对女人原本手段就不多,此刻更是心乱如麻。月颖一把推开他,哭着跑了出去。田海旺去拉月颖手臂,却被狠狠摔开。 田海旺如今身子已经恢复了不少,若是追出去,自然几步就赶上。但是他早已方寸大乱,只是坐在了床上,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月颖痛哭着跑了出去。东厂的厂卫知道她身份,也没人阻拦。浑浑噩噩间,月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记得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接着,抬起头,竟已在京城北门。月颖心中只是一个念头:“我要远远离开这里。”可这个念头究竟是为了永远不见田海旺,还是说只是想让田海旺着急一下,那就不好说了。 可是天大地大,又能往哪里去呢?自己无亲无故,没什么人可以投奔,一个女孩家孤身行走江湖,更是危险。正自彷徨无计,忽听一个大妈呼叫道:“唉,姑娘?” 月颖侧头过去,只见一名中年妇女,穿着粗麻衣裳,笑着走了过来,便问道:“大妈,您有事吗?” 那位妇人笑道:“看姑娘的样子,不知可有了婆家?这些年日子不太平,姑娘可是要跟着我们混口饭吃吗?” 月颖恍然,看来自己一身粗麻布衣裳,被人当做了普通的农家姑娘了。她甜甜一笑,道:“大妈,多谢您的好意了。” 妇人看来也很喜欢月颖,劝道:“我们是跟随公主和亲的厨子,赏银可多了呢。一路上,你在厨房里好吃好喝,谁也不会发现。我们过得就是公主的日子啊等你回来了,还能额外拿到三两银子呢” 月颖心念一动,既然田海旺让自己伤心难过,那么自己就跑到西疆去,一来一回,怎么说也是三、四个月了,急死田海旺 月颖心中掠过一丝复仇的快感,脸上也现出俏皮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大妈,劳烦您带我去了。” 妇人喜笑颜开,挽着月颖,高高兴兴出发了去。月颖隐约还听见她嘟囔了一句:“好端端的,彩凤、芸芸两个姑娘都跟人跑了,咱们一个厨室,转眼就少了四个人。” 两人抄小路,很快便赶上了公主的座驾。那位妇人给了月颖一个大包,让她负在肩上,跟着队伍便好。 这个包袱其实只不过十几斤重,一般农家儿女背负起来,浑不费气力。只是月颖是袁崇焕同母异父的妹妹,小时候父亲也在朝做官,自己当然没吃过什么苦。认识田海旺后,月颖更是养尊处优。如今背着这么个大包裹行走,直累得她气喘吁吁。好在公主行轿走走停停,休息甚多,否则月颖只怕早已瘫倒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道黑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白道黑道 山东。 文辛雨并未与方锐一同返回京城。就在两人出发前夕,阴魔的人送讯来,说阴魔有事外离,暂不需文辛雨奔波。三人便都留了下来。文辛雨白日照顾宿雨,晚间便和两位朋友喝酒谈天,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宿雨身子渐渐康复,奇迹般地,她脸上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只是有的地方树枝擦伤甚重,想要恢复如初嫩白肌肤,那是不可能了。宿雨平日里言笑晏晏,但无人时却总对着镜子,闷闷不乐。 文辛雨虽然不解女儿家心思,但时间久了,也猜到宿雨心中念头。这一日,柯衷麒在院里订了些酒菜,文辛雨见收拾妥当了,便进了宿雨的屋子。让她一同来吃饭。 宿雨没料到文辛雨突然进来,吃了一惊,慌忙将镜子收回去。文辛雨笑笑道:“又他娘的在照镜子?” 宿雨脸上一红,低下头没说话。文辛雨拉着她,将她带了出去,道:“一起吃饭。” 四人坐定,文辛雨便哈哈笑道:“脸上这么浅的疤,不凑到三寸以内根本看不见。哪个人会靠这么近看你?” 柯衷麒接口道:“不然女人都是为了心爱的男人打扮的。别人不会脸贴着脸瞧她,你文辛雨可不好说。”宿雨脸一红,娇笑道:“柯衷麒,你再胡说,我闪你耳刮子了。”宿雨毕竟是个活泼性子,除了对文辛雨千依百顺外,待其他人可是没什么拘束。 文辛雨大笑道:“哪里的话我们道上的人,都是刀口混饭的,谁身上没几条大刀疤?”说着拉开衣袖,左臂上端果然一条大蜈蚣也似蜿蜒的伤痕,整条胳膊更是布满了数不清的小疤痕,只是不易看见罢了。 宿雨惊道:“啊……原来你做的事这么危险你的武功这么高,还会受伤吗?” 柯衷麒懒懒笑道:“你有所不知。文辛雨这些日子武功越来越高,心肠却越来越软,办事束手束脚,坏了下面兄弟的财路不说,自己也常因一念之仁被暗算。这些伤,大部分都来自于此。” 文辛雨笑笑道:“三位,你们知道什么是黑道吗?” 宿雨没说话,柯衷麒与方锐却对视一眼。说起来,柯衷麒既是文辛雨的老友,也是文辛雨的下属,统领绿林,乃是真正做没本钱买卖的人。方锐是丐帮之主,丐帮素来以侠义为先,但近些年人才凋零,前任帮主死于国旭之手,方锐这个江湖匪气极重的人上位,丐帮也有白道转黑的迹象。此间几人,都是绿林大豪,但骤听文辛雨之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文辛雨沉声道:“这些事情,是陈谦卫当年对我说的。三年前我泰山武林大会夺魁,陈谦卫一路上帮我扫清了许多障碍,但我却必须与他争一个进入最后决战的机会。我记得,当年我最后一场,打的是武当派的灵冲。倘若陈谦卫全力出手,别说我没多少胜算,即便赢了,只怕也筋疲力尽,无法应对最后一场比试了。于是陈谦卫便故意容让,败在我刀下。” 宿雨不知还有这一段事情,听得专注。当时陈谦卫出剑虽然未尽气力,但招式上也没露什么破绽,江湖中人还道是陈谦卫当真不敌。即便有人想到其中细节,但袁可馨死后,陈谦卫为人浪荡,胜败不萦于胸,常常比武之时昏招迭出,落败于武功远低于他之人尚且不在少数,负于文辛雨更是正常了。 文辛雨道:“我和陈谦卫比武前一晚上,陈谦卫曾和我有过一番详谈。他问了我以后的计划。我当时已经在道上混了好一段日子,便也没犹豫,告诉他,我要统一绿林。” 柯衷麒笑道:“陈谦卫当时一定笑你不自量力,对?” 文辛雨点头道:“不错。当年我入江湖时间并不算久,虽然凭借武功打出了些名头,但论及声望,远远不及一些绿林中成名已久的好汉。即便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就此统一。要想提高名望,最快的法子,就是泰山武林大会夺魁。” 宿雨问道:“泰山武林大会是什么呢?有这么厉害吗?” 方锐解释道:“泰山武林大会三年一届,天下英雄都会到场参加。每一次有人夺冠,必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兴起。之所以说少林武当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就是因为往年,六七成的夺冠者都是这两个门派的弟子。别的不说,四十年前有一位不世出的大英雄,连续几次拔下这武林大会的头筹,而他的一位师兄,武功竟还高他几分,最后逼他退隐。就因为这原因,这位师兄坐镇门派四十年,这门派前些年虽无压阵高手,但也隐隐与少林、武当成鼎足之势。” 宿雨惊道:“与少林、武当鼎足?那是什么门派?” 柯衷麒笑道:“是天意剑派了。方锐口中的那位师兄,人称天意道长,就是陈谦卫的师父。其实这故事未免远了些,说近的,谷烈在九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故意容让,将冠军让给了袁可馨的哥哥。但江湖中人都把这冠军,当成了谷烈。从那以后,谷烈扬名天下,做出了无数轰轰烈烈的事,在他行走江湖的几年间,闯了好大的万儿。你想,假若这泰山武林大会声势不够,文辛雨又怎会一定要夺冠呢?” 文辛雨点头道:“不错。我当年若是能拿下拿下冠军,便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统一绿林指日可待。但我若与陈谦卫大战一场,纵然获胜,最终也会输给武当派的灵冲。到时候再想称霸,便要难得多了。陈谦卫也知道我的想法,便深夜来详谈。” 宿雨问道:“你让陈谦卫故意输给你,他不肯?你们做了桩交易?” 柯衷麒笑道:“哪儿的话。陈谦卫和你文大哥是过命的交情了,这一战,文辛雨根本不用开口,陈谦卫也会弃剑认输的。” 文辛雨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陈谦卫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至今记忆犹新。” 宿雨问道:“是什么?” 文辛雨沉声道:“就是我刚才问你们的,什么是黑道?” 柯衷麒莞尔一笑,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天天换衣服,论秤分金银,这就是绿林中的好汉陈谦卫问这个干什么?” 文辛雨淡淡道:“当时我也是这般回答陈谦卫。陈谦卫问我,‘何来钱财?’我便说‘别人的钱,便是我的钱。别人的女人,便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比他强,也由不得他。’” 宿雨暗暗摇头,但柯衷麒、方锐却没什么表情。其实本就如此,既然上了道,干没本钱买卖,这等事情,做起来自然不会少。 文辛雨淡淡道:“陈谦卫这样答我‘yin**女,夺人钱财,这便是你的志向?’” 柯衷麒和方锐都说不出话来了。 文辛雨笑道:“陈谦卫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他说,太平盛世也好,兵荒马乱也罢,做没本钱买卖的人永远不会少。他相信我能统一绿林,能称霸几年,但总有一天会横死。他还掉了个文,说什么,什么米不有粗,险刻有钟,老子也不记得什么意思了。” 四个人都少读经书,自然不知道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说的是做人做事做官往往能有一个好开端,却没有好下场。方锐问道:“什么叫米不有粗,险刻有钟?” 柯衷麒总算近些年读了些书,见识稍多,迟疑道:“米不有粗,应该就是说没有粗粮,都吃细粮了。可是什么叫险刻有钟?难不成是要在细米上刻钟?那手艺也太巧了。难不成,他是嘲笑你,说你统一绿林就像在细米上刻一个钟那么难?” 文辛雨摆手道:“别理那么多了。陈谦卫那天晚上表情很郑重,跟往日嘻嘻哈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其实我们早已说好,日后他会帮我平定天下。但是那一晚,他让我记住一句话,说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才是真正的黑。’” 柯衷麒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文辛雨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这句话的意思。想当年,刘巢称霸一方,何等威风?结果触怒朝廷在先,得罪江湖同道在后。任凭那实力再雄厚,在数千朝廷兵马围攻、无数武林中人绞杀下还是寨毁人亡。刘巢武功纵然厉害,山寨里也不乏好手,但参与围剿的人马,除了少林武当等大派的高手,还有我、陈谦卫、国旭、田海旺四人。最终刘巢还不是惨死?” 方锐沉声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文辛雨懒懒道:“没鸟意思。我知道道上有很多人不服我,甚至你们两个对我的做事方法也有不满,都认为我坏了大家的财路。他祖母的,没本钱的买卖,如果做大了,就是刘巢的下场咱们是混江湖的,不是他娘的造反的要想把事干大,又能活着享受,只能收敛手段。陈谦卫这些日子常常提醒我,别以为道上的人以我马首是瞻,其实恨我的大有人在。说到底,就是嫌我办事不够狠,让弟兄们少了许多钱财。” 柯衷麒皱眉道:“你的意思?” 文辛雨叹道:“就比如,去年高老三收租子,被天香的伙计赶了出来。高老三心里不痛快,找了一伙人拆了人家的店铺,从店小二到店老板,个个都被打成了重伤。可那老板就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和方丈都有一面之缘,结果一纸书信,我们无端端得罪了少林。” 柯衷麒寒声道:“这件事你还有脸提?别说高老三的弟兄,就是我都有气。找上门的不过是少林寺的几个执事弟子,我们何须给他面子?就算是少林寺方丈与罗汉堂、达摩堂首座齐至,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又何须惧怕?大不了划下道来,以一对一,我还真不信少林寺有人能打得过你可你倒好,直接交出了高老三,结果被人家带回少林寺,打了一百棍,一辈子都瘸了。折损自家兄弟,折损自己面子,这就是你的策略?” 宿雨听柯衷麒话语带气,两人说话渐不投机,想要出言缓和。但江湖里的事情,她全不明白,也无从说起。 文辛雨叹道:“柯衷麒,你真以为我胆小怕事,才交出高老三?你说的是没错,我能护住高老三。但是这件事,根本就是高老三有错在先我早就说过了,租子减为原来三成,是高老三手头紧,按原来的价收钱,惹怒了人家,才有拒交钱这么一回事。我护一个人不要紧,但坏了规矩是万万不能” 柯衷麒淡淡道:“高老三中间收钱是有错,但该我们来罚拆了人家店铺,那又有何不可?你还有别的方法做到杀一儆百?” 文辛雨摇头道:“你拆了人家铺子就能收到钱了?办事也要有方法。归根结底,我们的银子都是那些做老实买卖的人送来的。你把做本钱买卖的人赶尽杀绝,我们这些没本钱的买卖怎么做?我知道下面的人恐怕对你说了不少我的坏话,方锐,我的规矩可能也影响了你丐帮一时的财路。但两位相信我,我是为了大家好,是为了把生意做大,做长远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把话挑明了。两位若还有什么疑虑,不妨直说。” 方锐冷冷道:“你说办事要有方法。那我问你,假若你是高老三,你会怎么对付那个天香的老板?” 文辛雨沉声道:“其实法子有很多。就拿陈谦卫教我的一个来说,我找上一帮长相凶恶的弟兄,一人占一桌,只点一碗清茶,在天香坐一天。旁人见了这幅架势,自然也就不敢来了。就算有人胆大敢进来坐,恐怕也没地方给他了。老板开偌大一个酒,一天却只能卖几碗茶水,当然坐不住了。这样事情不用闹大,老板也自然会妥协。怎么看,这法子也比强拆人酒,坏了自己名声要好。” 柯衷麒怒气勃发,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好你个文辛雨张口闭口陈谦卫,你还有没有把我们绿林里为你拼死拼活的兄弟们放在眼里?” 文辛雨依然稳坐,端着酒杯,翁声道:“谁说的有道理,我就听谁的。” 柯衷麒益发怒了:“陈谦卫说的都是对的,我们说的都是错的。哼哼,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一转头,竟然直接走了。方锐冷冷看了文辛雨一眼,也掉头离去。 第一百三十章 山东之乱 第一百三十章山东之乱 好大的雨,地下积水盈尺。(请记住我) 雨水倾盆,深夜之中,文辛雨的宅子里灯火仍然未熄。水气漂荡,窗外雾蒙蒙的,初秋凉意顿显。房内却是灯晕暖和,宿雨斜倚炕边。看她满面娇羞,水嫩的面颊白里透红,梳理着一头流云乌发,似在等候什么人过来。 “嘎”地一声,房门忽地打开,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全身**得,倒像是团旋风冲了进来,正是文辛雨。他目光如炬,跨门入户,反手便将房门掩上,忽见美人脱了鞋袜,露出一双纤美玉足,下身也是薄纱长裤,登时两眼发直,咦了一声。 宿雨脸上闪过红晕,将玉足缓缓伸出,模样更见风流。她媚眼横波,觑了那大汉一眼,娇声道:“瞧你那双贼眼溜溜,坏得紧。” 文辛雨仰头笑道:“什么贼眼溜溜?老子贼心乱动呢。快把那双臭脚收起来,老子今晚不是来看脚的。” 人家玉趾留香,足踝浑圆,**修长,多少人想瞧还瞧不着,谁知道今日竟遇上了急色鬼,半点情调也没有。宿雨啐了一口,轻嗔薄怒中,忽然拿起床头银簪扔了过去。 文辛雨兀自哈哈大笑,见簪子飞来,随手接过了,陡地翻身跳上床,抱住宿雨腰肢,笑道:“你不怕砸死了我,做寡妇?” 宿雨轻抒玉臂,勾住了文辛雨脖颈,笑骂道:“死了最好。” 文辛雨往她的双腿望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死,也是被你两条长腿夹死的。” 宿雨嗔怒,登时乱抓乱咬,文辛雨胸口身上也都带了几条血痕。 房中温馨,满是醉人风情,却见文辛雨喜孜孜地燃起两只红烛,烛光影动中,更添情趣。 深夜时分,喜气洋洋,两人坐在床沿,文辛雨不知从哪掏出个大酒瓶,递了过去。两人对面喝酒,文辛雨也不怜香惜玉,看他酒量惊人,又来拼命劝酒,专以大杯来灌美人,想来定有什么图谋。 宿雨双颊晕红如火,低声笑道:“你干么拼命灌我?今晚想占便宜么?” 文辛雨笑道:“老子想占便宜,自管开口直说,干啥要把你灌醉?” 宿雨眼看文辛雨粗豪模样,心中柔情忽动,倒在怀里,便往他唇上吻去。 文辛雨哈哈一笑,道:“慢点,慢点,咱们先拜拜。”他搬开了桌椅,伸手朝两只大红烛指了指。 宿雨愕然道:“拜什么?”文辛雨在她粉面上轻轻一吻,笑道:“宿雨,咱们是拜天地啊。” 宿雨听得此言,立时醒悟了,知道文辛雨立时要在房里拜堂。这一天她也不知盼了多少日子,这些日子养伤,文辛雨悉心照料,成亲之事也曾提过,但万没料到竟来得如此快。宿雨一颗芳心怦怦跳动,颤声道:“这么仓促?”文辛雨微笑道:“磕几个头,洞房一晚上,那也成了。” 宿雨轻轻叹了口气,手抚文辛雨的面颊,悄声道:“你是江湖上名头最响的人物,还是人生中头一回成亲,却要这般委屈,我真对不起你……” 文辛雨笑道:“外头雨他娘的,下的比你胸还大,老子就是请人,又有哪个来?咱们快点拜啊”说着拉住宿雨,一起跪倒在地。 文辛雨二话不说,自行俯身磕头,宿雨自然也跟着盈盈下拜。他俩先朝窗外苍天拜了三拜,跟着对面拜了几拜,这才缓缓站起。 宿雨满面红晕,娇怯怯地道:“这就成了么?” 文辛雨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成。不脱了裤子怎么算数?” 宿雨羞红过耳,啐了一口,狠狠捏了文辛雨一把。 两人都带了三分酒意,胆子也大了许多。宿雨躺到了床上,两条粉嫩修长的**伸展开,腻声道:“文哥,你来。” 文辛雨哈哈大笑,依言坐在床边。宿雨除去外衣,露出里头的亵衣肚兜,笑道:“你现在不嫌弃我了?” 文辛雨握住宿雨的手,凝视着眼前的佳人,万分郑重道:“我只知道,与你分开这么久之后,我不想再离开你一天。” 宿雨如痴如醉,伸手抱住文辛雨,将他拉上了床。一来也是酒醉,二来心中情动,手腕轻轻一动,已经解开文辛雨上衣。只见胸口、肩膀、肚腹,全都是密密麻麻伤痕,有刀有剑,望来很是让人心惊。 宿雨指尖轻轻划过文辛雨的伤疤,柔声道:“这些伤,当时很痛。” 文辛雨哈哈笑道:“痛个什么。老子自己身上发痒,挠破的。” 宿雨浅浅一笑,伸出舌头,一寸寸沿着伤痕,向下舔去。文辛雨身上一热,眼看已经舔到小腹,立刻伸手到宿雨后颈,便要解开肚兜绑缚。 风光绮旎,在这荡人心神的一刻,客房门口响了起来,却是有人伸手打门。文辛雨勃然而怒,大声怒骂:“他娘的,你奶奶个熊,什么鸟人?” 门外传来柯衷麒的声音,歉然道:“对不住,是我。” 文辛雨心头愤怒,但毕竟前两天才吵一架,虽然两人交情深厚,但也不想再闹什么嫌隙,便道:“是你啊。有什么事明天再。” 柯衷麒语气焦急:“文辛雨,大事不好你快些开门来,我有要事相商” 文辛雨叹了口气,道:“好。我们。”替宿雨穿上了外衣长裙,翻身打开了门。只见方锐、柯衷麒都已快步走进来,柯衷麒一脸焦急,顾不得宿雨在旁,两步窜上去,沉声道:“大事不妙。皇上驾崩,如今京城已经乱成一团了” 文辛雨骇然道:“皇上驾崩?怎么回事?皇上的病不是才好吗?” 柯衷麒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阴魔身边没有高手,东厂已经岌岌可危。倘若东林党上台,只怕魏忠贤再没一天好日子过。阴魔势力一旦垮了,我们的大计也全都坏了而且,据说东林党已经派出大量官兵,向这里围剿过来。文辛雨,我们赶紧走,离开这里再说。” 文辛雨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里能来多少官兵。来几个,我就杀几个” 柯衷麒连连摇头,指着宿雨道:“你要杀出去是不难。可是她呢?倘若一个失手,宿雨受了损伤,怎么办?” 文辛雨叹口气,心知有理,也点了点头,转身道:“宿雨,看来今晚是没法洞房了。罢了,我带你走。冒雨走比较辛苦,委屈你了。” 宿雨甜甜道:“不会的。文大哥,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也不会感到委屈。” 文辛雨心中倍觉温馨,伸臂将宿雨拥入怀中。丝丝发香散入鼻内,想到往后两人无拘无束的快乐生活,文辛雨更是喜悦不胜:“宿雨,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我带着你,快快活活的找个地方住下来,不愁吃喝,也不用担心仇家。”两人紧紧相拥,一时间竟忘了一切。 方锐将手搭在了文辛雨肩上,沉声道:“好了,该走了。若是有官兵追过来就麻烦了。”但两人正情深意浓,谁都没有理睬。 蓦然,方锐反手扣住了文辛雨肩膀,龙爪手使开,文辛雨顿时浑身一麻。文辛雨此时背对着方锐、柯衷麒,感到方锐下手极重,不由皱眉笑道:“他娘的,你们至于这么着急吗?我走还不成吗?”说着便放开了宿雨。 但是方锐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反而死死掐着文辛雨双肩的“肩井穴”,龙爪手威力下,文辛雨挣扎不脱,任督二脉被压制,真气运转也不顺畅了。文辛雨笑骂道:“你搞什么东西?老子认输了,老子跟你们走,行不行?” 宿雨一声尖叫,猛然窜了上去,绕了文辛雨半圈,从背后环抱住了他。文辛雨感到背后娇躯一震,接着后心似乎有湿热之感,猛然回头,却看见柯衷麒两眼煞气,将一柄匕首刺进了宿雨身体 文辛雨又惊又怕,奋力挣扎,但方锐的龙爪手极有窍门,任凭文辛雨双肩如何耸动,始终不曾脱离半分。柯衷麒拔出匕首,又一下刺了过来。看那匕首上蓝光幽幽,显然涂抹了厉害的毒药。 宿雨也不知从何生出了无边气力,双手一把抓住了柯衷麒的手腕,拼死抢夺。以柯衷麒的武功,此刻居然连续几次没能甩开一个弱小女子,也是奇事了。方锐虽然仗着奇门武学,但毕竟本身功力与文辛雨相差太远,相持了片刻,已是面红耳赤,大见狼狈。 柯衷麒看出方锐吃紧,心中惊怒,猛然抡开左臂,一掌重重打在宿雨胸前。这一掌出了全力,即便是江湖中一流好手,若不招架也是吃不住,宿雨顿时直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文辛雨心中大恸,一声雷霆暴喝,双肩陡然爆出一团血雾,只见方锐面容痛苦,踉跄后退,双手已经扭曲变形,手骨竟都被生生震碎了。 柯衷麒奋力插下匕首,但文辛雨已经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与他斗了起来。说到武功,两人差距本就不小,加上文辛雨此刻势如猛虎,柯衷麒却是偷袭失败,心中气馁,几个照面,文辛雨已夺过了匕首,一掌印在柯衷麒胸前。 制服了两个敌人,文辛雨慌忙窜到宿雨身旁。但是宿雨后背中刀,前胸被柯衷麒打了一掌,内伤外伤都沉重到了极点,生机将绝,已无可能救活了。文辛雨心如刀绞,揽着宿雨,颤声道:“你别慌,别慌。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你……” 宿雨张口嘴唇,轻轻道:“文大哥,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听见你说这句话。” 文辛雨忙道:“我可以一直说,一直说,只要你愿意听,我可以一直说……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是宿雨已经听不见了。她嘴角挂着笑容,眼睛已经轻轻闭上了。宿雨不再是阴魔派来的棋子,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甘愿为文辛雨死,一个真心对待文辛雨的女人。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已经离世了。 文辛雨拉着宿雨的手,但是她的手已经渐渐凉了下去。 文辛雨盯着柯衷麒的,淡淡道:“为什么?”语气平静得吓人。 柯衷麒自知死期已至,他胸口挨了一掌,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一呼一吸,五脏六腑也牵动得疼痛无比,看来内伤很沉重。方锐双手都重伤了,更是没有出手的可能。两人对望一眼,都是苦笑。 文辛雨冷冷又问一遍:“为什么?” 柯衷麒叹了口气,道:“你对陈谦卫言听计从,这些年里,整个黑道的收入已经少了三成。倘若你死了,由我掌握大权,绝对比你做得优秀。” 文辛雨淡然道:“好一个理由。原来你是觊觎我的名头,想要取而代之,做这黑道之主。好,你要做,我就给你。从今天开始,我的所有势力,都送给你了。你走。” 柯衷麒茫然道:“你说什么?” 文辛雨沉声道:“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不想报仇,我只要静静的和宿雨待一会儿。” 方锐看了文辛雨一眼,掉头狂奔出去。但柯衷麒内伤沉重,勉强扶着门站起,却已无行走的气力,喘息道:“你我朋友一场。今天,我背叛了你,本就是必有一死的局面。我柯衷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尽管给我个痛快。” 文辛雨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想了断恩仇。即便要报仇,也不是今天。我求求你,让我和宿雨再多待一会儿。” 柯衷麒心中一跳,转身便走,一路扶着墙,蹒跚而去。 屋子里,文辛雨死死抱着宿雨,两根红烛火光在风中摇曳,忽暗忽明。 京城,北大门。 田海旺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一路问询,却是月颖出了北门,就再找不到踪影了。田海旺心急如焚,几乎是掘地三尺,但月颖竟好似是上天入地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天色渐晚,田海旺彷徨无计,却又不甘心返回,心头郁郁,瘫坐在地上。毕竟不久前经历了一场大伤,在外头狂奔了大半天,四肢一阵发软,胸口更是剧痛,伤口又渗出血来,田海旺的精力也随着鲜血,一分分流失了。 阴魔沉稳的声音从林子里传了出来:“田海旺,终于找到你了。” 只见五灵散人推着个轮椅,从树林里出了来。阴魔就坐在轮椅上,整个人显得虚弱疲惫,看来是连路都走不动了。田海旺知道他是因为围攻国旭的时候出了一招,内息受损才导致如此,也没多问,只是关心道:“你看见月颖了吗?” 阴魔沉声道:“她不知怎么,混进了公主队伍,给厨子打下手了。我担心她安危,将她带到公主身边,作为宫女。你放心,月颖很安全。” 田海旺摇头道:“不成。我要亲眼看看月颖。还有些话,我要跟她解释清楚。” 阴魔看田海旺脸色,知道两人是闹了矛盾,便淡淡笑道:“若是你们生了嫌隙,便不要太早见面。过几个月,待月颖回来了,便只剩下对你的思念,没什么怨恨了。” 田海旺还是摇头:“不。去西疆一路上恐怕很危险,我要跟着保护月颖。” 阴魔莞尔道:“你现在的身手,恐怕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壮汉都打不过。就算到了西疆,你胸口剑伤能基本痊愈,但失去的血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回来的。舟车劳顿,你身体只有更虚弱,恐怕连三成功力都难恢复。让你保护月颖,远不如让妖羽代替。你还是留在京城,好好休养。” 田海旺知道阴魔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京城中人人都知道田海旺已经作为护嫁大将军出征西疆,倘若京城里再冒出个田海旺,到时候底细被人发现,自己岂不是欺君之罪?一切玩乐之地都不可去,只能枯坐在密室里,老老实实等着妖羽回来。原本有月颖陪伴,这日子过得也舒服,但是现在没了月颖,如何苦熬?田海旺想到那黑沉沉的密室,心中大感烦闷,道:“回去也没意思。罢了,我就跟你们一起。哪怕远远看着月颖也是好。” 阴魔皱眉道:“西疆回来后不久就要泰山武林大会了,这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怎能轻易错过?你千里迢迢走一遭,回来时候未必能保持巅峰状态,乐晓晨、文辛雨这些人也不容易对付,你若败了,岂不是冤枉。” 田海旺笑笑道:“没事。我有心魔剑,不怕他们。这次西疆,我是去定了。”阴魔见他去意已决,便也没再劝阻,点了点头,让田海旺同他一道。 阴魔与五灵散人,以及少量人马,是远远随着公主车队去的。田海旺心中念着月颖,虽然无法相见,但只要能跟随,便也心满意足了。 京城,北郊。 陈谦卫好不容易得了国旭的下落,自然是拼死来查。只是出京城后不久,国旭的消息竟然便断了。陈谦卫想到当日国旭身边有人跟着,只怕是敌非友,更增忧虑。终于,他在一间茶水铺里得到线索,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曾经亲口说,要去西疆一趟。陈谦卫心道:“国旭当日给我留讯去西疆,莫非他真在那里有势力?罢了,我就直接去往西疆。国旭不远我相助,我便赶在他前头到那里。现在国旭身边有人陪伴,应当安全。若是西疆有什么麻烦,我再帮他料理了。”心念至此,便即动身,直往西北走去。 同时,乐晓晨手中也紧攥着一个纸条,上面是李铭圣的笔迹:“陈谦卫去往西疆。”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李铭圣,多亏了你了。”嘴角温柔的笑着,但眼神中浓浓的怨气,却是没有减少半点。 “陈谦卫,你死定了。” 京城,这个汇聚各路高手的风云之地,终于归于平静。 一切的风波,将在波澜壮阔的西疆大沙漠展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战西疆(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大战西疆(上) 初秋的朝阳缓缓升起,一点一点照亮了轻烟薄雾的吐鲁番。远方,火焰山的影子覆在滚烫的沙地上,山头似乎竟冒着热气。前些日子,众人途经银川、西宁,本已颇有寒意,众人都拿出了冬衣御寒,岂料再一路西行,竟复又酷热如盛夏。不少太监宫女心中都发愁:“吐鲁番尚有些路程,已经热成这样。如果再翻越火焰山,岂不是把人都烤化了?” 妖羽化妆成的田海旺腰上配带钢刀,肩上披覆冑甲,胯下还骑着匹神骏白马,俨然便是一位年轻的将军。妖羽眼望远方,眉间也挂了丝愁意。 “田将军田将军” 滚热沙地上,只见一名小卒快步奔跑着向妖羽而去,显然怀有急事。那小兵气急败坏大声地叫着:“田将军,孔丞相要你去一趟。” 原来当日孔齐与魏忠贤当庭辩论,事后魏忠贤便大进谗言,皇上盛怒下,竟派这位三朝元老,朝中耆宿来陪田海旺护送公主。只是这老宰相栽了以后,仍然不肯堕了威风,连见田海旺也要小兵通传,让田海旺亲自跑一趟。 妖羽轻笑道:“这个老家伙,架子倒不小。”那小兵哪敢接话,只得大声再传令一遍:“启禀护嫁大将军,孔丞相有急事相寻,请你快快回到本营。” 妖羽点头道:“我立时便到。”两腿一夹马腹,缓缓向孔齐的轿子行去。 公主仪仗车队极长,妖羽又行得甚慢,好一阵子才到了孔齐的轿前,懒懒道:“孔丞相,有事吗?” 轿子的布幔猛地掀开,满头银发的孔齐探头出来。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灼热的阳光,眯起了双眼道:“好刺眼。” 妖羽淡淡道:“孔大人找我来,就是说这句话的吗?” 孔齐笑道:“哪里。老夫见田将军的兵马个个身体雄壮,几千人马,却是出奇的整齐,人人精神抖擞,刀光耀眼,盔甲明亮,端的是威武之师。” 妖羽微微笑道:“大人过誉了。” 孔齐沉声道:“此地离吐蕃都城吐鲁番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但却需要翻过前头的火焰山。不知田将军可有行军计划?”(注:天启年间,西域国家当是察合台汗国,都城为亦力巴里。后来汗王身死,两个王子争权,汗国分裂为东察合台与西察合台。明朝末年,吐蕃崛起,将此地收为版图,定都吐鲁番。按照年月,当时西域应是战乱不休,不存在和亲之举。而整个明朝,也没有一位公主和番。此段为之言,不必深究。) 妖羽道:“还能有什么计划,照着大路走,朝行夜宿,走几天便是。” 孔齐连连摇头:“将军有所不知。这火焰山炎热无比,不仅酷暑难当,地上沙石更是被晒得滚烫,根本无法行走。倘若在白日强行翻山,田将军武艺高强倒还罢了,但其余军士,乃至于宫女太监,只怕没几个能活着到吐鲁番了。” 妖羽心知孔齐是怕苦怕累,不愿冒暑前进,也不戳穿,问道:“孔大人以为如何?” 孔齐抚须道:“白日走不得,只能夜里走。每天在早晚夜间走三四个时辰,白天便找个地方乘凉休息。田将军,你以为如何?” 妖羽皱眉道:“如此岂不是大大耽误了时间?” 孔齐摇头道:“若一路急行军,恐怕公主吃不消。”这理由更是牵强,公主坐在玉辇中,有宫女服侍,为她摇扇,随时有瓜果清水奉上,能受什么苦?但妖羽转念一想,月颖就在公主车队中,若是走得辛苦了,只怕田海旺要心疼,便笑笑道:“大人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清晨时分,只见远处两面大招高高的举着,上书“回避”、“肃敬”。前头百来名宫人手持丝鼓乐器,正自吹奏乐曲。乐声中,公主的座车缓缓向前行来,玉辇漆金镶玉,宝异非凡。十六匹长腿白马分作四列,在前头放蹄慢跑,拉着座车前行。车队最末,还跟着辆小小马车,却是孔丞相。 众人都是第一次到来西域,只见火焰山雄奇壮阔,绵延不断,通体黑红,透着层隐隐紫气,似乎还有滚热烟气散发。早早赶路,眼看天色已亮了,妖羽穿下令来,三军扎营,在火焰山数里外休整,待傍晚时分再继续前进。 此地已经极为炎热,众人都是又热又累,困顿当下,便赶紧搭起帐篷。只是吐蕃缺水,数千士卒耗水本就不少,还有公主洗面洗脸饮食消耗,少量清水便远远不够了。口渴难耐,有的士兵便拿起烈酒来喝。只是酒入肠胃,浑身都燥热起来,外头日光炎炎,体内也是烈火熊熊,五内如焚,更加不好受了。 公主车队后,还跟随着一行人,自然是阴魔、五灵散人、田海旺以及数十阴魔的死士了。此刻阳光还不算太烈,人人骑在马上,饮食清水也都充裕,倒也算得舒服。 田海旺嘿嘿一笑道:“阴魔,不知道这次和番的王储,是个什么人?” 阴魔低声叹道:“此事也很麻烦。这些日子,我为这件事,已经烦透了。” 田海旺奇问:“公主嫁过去之后,吐蕃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册封王妃。即便日后不能成为王后,也不至于坏了大事。何必如此烦心呢?” 阴魔叹道:“皇上共有十六个女儿,此次便挑了个最不受宠的公主嫁了过来。唉,这玉秀公主长相如何,也不用多说了,性情还极为刁蛮,据说她在宫中,就已三番两次提出抗婚,甚至自寻死路来拒绝。”田海旺不由大感好奇,“哦”了一声。 阴魔道:“公主要嫁的王储,名为达达巴尔汗,乃是当今可汗的独子。此人虽然贵为王储,却毫无修养,好色如命,野蛮粗鲁。倘若他看见玉秀公主长得半点也不玉秀,还半点也不听话,那又怎么办?” 田海旺道:“说不定这达达巴尔汗也不要公主了。” 阴魔叹道:“这就是我所忧心了。公主一心不要远嫁,到时候恐怕百般刁难。万一惹恼了达达巴尔汗,人家提出退婚,这一番心思可都白忙活了。” 田海旺听了这话,“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阴魔叹道:“只盼公主能听话一些。否则,哪怕是用些不该用的手段,也是没办法了。” 田海旺微微颔首道:“这个自然。公主使命重大。我朝的军备微弱,远不如汉唐之时。西疆一带的安危,那是全看她一人了。虽说此次和亲必会毁去她的幸福,却能救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说来是门值得的生意。妖羽是精明人,知晓这一点。即便公主抗拒,也会解决这麻烦的。” 阴魔点头道:“不错。两国联姻本就谈不上什么情情爱爱,只求公主嫁后,吐蕃能念在亲家的情份上,不再与瓦刺或是满清结盟。” 田海旺沉声道:“正是如此。若是吐蕃满清瓦刺三国连成一气,恐怕大祸临头。到时兵连祸结,不知要打多少仗。而我朝更是面临覆亡。” 阴魔点头道:“正是。好在当年京师保卫战后,瓦刺国力衰微,几乎被满清吞并。否则三国联手,数千里防线处处着火,大明早已亡了。” 两人说话间,却见前头脚步已停下了。几千士卒就地安营扎寨,呼喝连连。 阴魔不禁脸上变色,道:“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田海旺沉吟道:“大概白天上山太辛苦,妖羽吩咐在此休息,等晚上再行军。” 阴魔连连摇头:“怎么能在这里停下?此处虽然临近吐鲁番,但方圆都是茫茫沙漠,没有吐蕃驻军。倘若有人袭击,只需要从后头包抄一下,就能把我们逼到火焰山上去你看,这里一马平川,正是骑兵用武之地。我们不过八千人,大多还是步兵,对方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冲散了阵型而且背靠火焰山,难道让这些残兵败将带着伤去翻山?” 田海旺沉声道:“阴魔,你多虑了。我们不过是护送公主,哪里有人会来偷袭?” 阴魔叹息道:“你太大意了。此地与瓦刺国都亦力巴里相距并不远,附近必有瓦刺军队。倘若对方调兵遣将,抓住了公主,一来可以大大损害大明的声威,二来阻止了吐蕃与我朝的联盟,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拉拢吐蕃。到时候满清挥军南下,形势危殆。” 田海旺心觉有理,但还是迟疑道:“当真会有人来追杀我们吗?你看,这里还算平静呢。” 阴魔摇头道:“马上找人传讯给妖羽,让他日夜兼程,立即翻越火焰山。” 一人得了令,迅速拍马上前,便赶了过去。 田海旺回头远眺,只见烟尘滚滚,侧耳倾听,更是马蹄声隆隆,不由变色道:“糟了才说坏事,坏事就到了。这怎么办?” 阴魔从怀中拿出个西洋万里镜,远远一望,登时脸色大变,沉声道:“快走去和公主车队会和田海旺,你带上人皮面具,别让人发现了。” 阴魔的人还没到妖羽身边,已有一名哨兵急匆匆冲到妖羽身旁,道:“启禀将军,后方约有两三万大军,正向我们疾驰而来” 妖羽骇然变色,登高远望,果见十余里外黑压压的一片人海,如潮水般涌来,只是人数恐怕有五万人。大军气势奔腾,阳光照来映在无数刀枪之上,阵阵眩目反光,望去极是刺目。如此酷热,人人却都穿着重甲奔驰,丝毫不显疲态,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了。 孔齐皱起眉头说道:“怎么迎个亲,要带这许多兵马?莫非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妖羽摇头:“这些人不大对头,恐怕来意不善。” 对方骑兵行得好快,转眼已在近前,有的人冲得快了,甚至脸上浓浓的胡须以及狰狞的神态都可看见。 妖羽越看越是心惊,伸手一挥喝道:“三军列队迎敌”八千兵马暴喝一声,只见众军士刀出鞘,箭上弦,挥刀举旗,人奔马驰,登时在山丘上摆出偌大阵式。 孔齐慌忙道:“他们如果是来迎亲的怎么办?而且对面这么多人,我们也打不过啊。” 妖羽摇头道:“你仔细瞧瞧,吐蕃人来迎亲,需要如此狂奔吗?从衣甲来看,这些人恐怕是瓦刺的。我等护嫁有责,即便不敌,也要拼死一战” 孔齐听了妖羽这番官话,心中好大不喜。但来人确实颇有敌意,孔齐方寸已然大乱,嚅啮道:“也对……全凭田将军指挥了。” 只见那五万骑军除了少量先锋外,都停在了两里外。先头部队约莫有千人,则都是靠到了百丈内。一名粗豪将军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是何内容。旁边一人朗声翻译道:“中原的南蛮子,速速投降,我家也先将军可以饶你们不死”那人语声清朗,虽然相隔甚远,但八千明军,却都清楚听见了。 妖羽沉声道:“大明军士,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懦夫也先将军,你尽管来,我们绝不会有半点退缩” 对方几人商议片刻,先前那人又翻译道:“来者何人?何不送上拜帖?” 妖羽面色一变,随即从身边人手里接了名帖,便要拍马上前。孔齐惊道:“田将军,万万不可你若去了,对方立即冲上,谁来指挥这里的人?”妖羽闻言,顿时踌躇起来。 忽听一人淡淡道:“田将军,这是对方阴谋伎俩,你绝不可去。”众人猛地回头,只见一人青袍长衫,戴着青铜面具,自然是阴魔了。孔齐知道他是魏忠贤手下第一幕僚,向来足智多谋,心中不由一喜。 阴魔淡淡道:“也先此举,是诱田将军出马,当众斩杀,乱我军心,趁机一举收降。” 妖羽皱眉道:“敌众我寡,只消三五片刻,便可轻松屠尽我军,何必要玩这把戏?” 阴魔道:“很简单。瓦刺若是活捉了公主,不管是送给吐蕃王,还是好好羞辱,都是可以大大折损我大明的声威。到时吐蕃王只道我大明当真军备废弛,远远不及满清瓦刺,自然投向他们。但如果公主死于此役,那就没这番功效了。” 众人都是点头。阴魔又道:“田将军,请你马上派人通知吐蕃王,请求援助。然后带领兵马,退入火焰山周围。有山岭掩护,骑兵难以发挥威力,我们可以多抵御些时间,等候吐蕃援军。” 几人正自商议,却听对方又叫嚣道:“中国蛮子,害怕了吗?连送个帖子都不敢吗?” 妖羽皱眉道:“若是不派人去,只怕会堕了军威。”扭头道:“谁代我去送上名帖?”他说了两遍,但一众军士都已被瓦刺的雄壮军容吓得腿软心慌,如何敢上去送死,竟无一人出声答应。 阴魔背后一人拱手上前,对妖羽说道:“在下愿代将军一行。” 阴魔点头道:“不错。我这朋友受了伤,武功不比往昔,但却也未必就输过田将军太多。乱军从中,也只有他有本事来去自如。让他去,再合适不过。” 孔齐见那人中等身材,面色蜡黄,不带半点表情,长相可说极为丑陋,不由迟疑道:“这个人……他能行吗?万一有差池,可是会坏了军心啊。” 妖羽听到那人讨令时候的说话声,已经知道他是田海旺,立即放心笑道:“孔丞相不用担心,这人武功极高,不会有事的。” 田海旺点点头,拿过了名帖,大步走上。妖羽随即收束军队,退入火焰山。 田海旺驾马上前,对方有意压他威风,五万大军一齐放声呼喊,不少人勒紧了缰绳,骏马跳腾,一时间泥尘飞扬,扑天盖地,怒雷也似的喊声中夹杂着隆隆马蹄声,当真夺人心神。 田海旺心中一惊,胯下马儿也禁不住吓,竟要掉头回去。田海旺使尽气力也拉不回马,只得跳下马来,徒步过去。瓦刺这幅嚣张气焰也只是惊得田海旺片刻,等到田海旺走到军前时,已是嘴角含笑,不为所动。也先见吓不住对方,便抬了抬手,示意安静。 那位会说番话的将领大叫道:“中国蛮子,见了我家将军为何不下跪?” 田海旺博闻强识,番文也略有所通,近些日子来自知要去吐蕃,更刻意学了些番人语言,当即朗声道:“我大明子民,不会轻易下跪” 也先提了口气,放声大叫道:“跪下”这人看来天生大嗓门,这一声大吼,当真比得上百多人一起叫喊了。但田海旺面对五万兵马尚且容情淡定,何况这区区也先一人?心道:“我若是再不回应,只怕叫人家小觑了。”便也提了口真气,扬声道:“大明军士,岂会向敌人下跪?” 也先虽然嗓门大些,但怎么比得上田海旺浑厚的内家罡气?这一句话声传数里,回音轰隆,宛若霹雳雷震。一时人惊马鸣,当前十余名将领有的惊得摔下马来,有的却是马匹受惊,竟不由自主被颠到了地上。上千先锋部队,竟在田海旺沉声一喝下乱作一团。 阴魔站在山冈上,环顾众人,淡淡笑道:“好本事。” 孔齐也对田海旺甚为敬服,忙道:“这人什么来头?老夫一定要把他保举成个参将。” 妖羽笑道:“这人不喜做官,孔大人这番好意,却是落空了。” 山头上玉秀公主听了田海旺的震天大吼,连忙掀开营帐,往山下望去,问道:“这人是谁?” 一旁宫女道:“不知道,我们从来没见过他。”公主点了点头,轻声娇呼道:“这人长相丑陋,本事却不小,真厉害。”月颖就在旁边,田海旺带了人皮面具,但却也瞒不了月颖目光。眼见情郎情深义重,千里迢迢随着自己来到西域,此刻更是大显威风,博得众人称赞,先前的气愤早已抹去了,心里甜丝丝的,低头不语。 也先骑术精湛,虽没给震下马来,但也是头痛耳鸣,满脸狼狈。他叫道:“中国蛮子,怎么说话如此大声**祖宗的快快送上名帖” 田海旺从怀里拿出帖子,双手递上,却不曾失了礼数。 也先也不下马,嘿嘿直笑,伸起马鞭,挥了出去,神态甚是无礼。眼看这一鞭下去,不仅会卷去名帖,更是要在自己脸上留条血痕。田海旺心下大怒,稍稍后仰,躲过了这一鞭。待得那马鞭落在手掌时,田海旺真力发动,精纯真气沿着马鞭直冲上去,也先如何招架得住?立刻便摔下马来。众将大惊失色慌忙下马来救。 也先手按胸口,只觉一阵阵剧痛,似乎内脏受了震动,不由面色狂变,怒喝道:“你用什么妖法?” 田海旺早已有刺杀也先之意,只是对方护卫重重,倘若强行出手,自己武功大损之余,只怕难以全身而退。适才本是良机,趁着对方措手不及,震死也先,随即逃脱,但重伤初愈,功力不纯,竟然没能得手,不由心下叹息:“唉,若是我尚有十成的本事,这一下只怕连他得坐骑都震死了,怎么会失手?”闻听也先质问,便笑道:“在下乃是天朝使者,岂会使用邪术加害将军?只不过是将军自己没坐稳罢了。”他用内力传音,虽然没有先前霸道,但说话也清晰传到了明军中。这几句话,为闻军心,便不再以番话说来。 两边人远远望去,田海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动作,也先不知怎地就摔落下来,倒似乎当真是自己骑术太差,不小心跌下了。明军哈哈大笑,瓦刺大军却都感颜面无光。 也先只觉胸口疼痛无比,想要翻身上马竟也不能,便站立着说道:“岂有此理?我纵横马背几十年,怎么会无端跌下?分明是你用了妖法” 田海旺哈哈笑道:“自古使臣代表国家,即便是你们可汗亲临,也要下马迎接,不会用马鞭来卷走拜帖。也先将军,你的做法实在不妥,似乎有谋篡帝位的嫌疑啊。这等大逆不道之举,自然天降惩罚,让你摔落下马了。” 也先勃然大怒,但田海旺说得也是实情,前些年可汗接见明朝使臣的时候,确实颇有敬意。只是近些年可汗投奔了满清,情况有变,自然不可相比了。眼看自己又落下风,也先狂怒不已,但胸口着实疼痛难当,三军当前,自己也不能坐下歇息,便道:“你胡说些什么?快点把名帖送来了” 田海旺将名帖送上,由一人转交到也先手上。这份帖子原本是拜会吐蕃王所用,上头不仅有护嫁大将军田海旺,还有丞相孔齐以及诸名将领姓名。也先翻了翻帖子,冷笑道:“听说中原的田海旺是个人物,现在却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山里头,连送个名帖也要派人。看来,见面不如闻名啊” 田海旺听了翻译,心道:“什么缩头乌龟,老子不是来了吗?”口中道:“若是可汗亲临,田将军自然亲自拜上。”言下之意,也先还不配田海旺亲自来送。 翻译后,几名瓦刺将军脸上都是变色。田海旺淡淡道:“只是田将军武功高强,只怕他若亲自来送帖,可汗又不敢来接了。” 先前翻译的人也好,五万骑兵也好,也先也好,都试图用呼喊声压倒明军。此刻田海旺不说番话,始终用汉语对答,声音远远送出,虽然明军都退入山谷,但仍是清晰可闻。此前瓦刺军种种举动,那是相形见绌了。八千明军眼看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都能让也先颜面扫地,无论是武功还是言辞,都是远胜,顿时士气高涨,一个个笑骂起来。 田海旺见威势已立,便用番话道:“也先将军用兵如神,在下素来敬服。只是今日这五万神兵突然驾临,此地又离吐鲁番相距极近,莫非将军要掀了吐蕃的都城吗?” 此地离吐鲁番确实不远,但火焰山拦路,即便偷袭吐鲁番,又岂会派出骑兵?何况火焰山内乃是一大片盆地,青山绿水,风景秀丽,吐蕃定都于此,自然有大军拱卫,区区五万兵马,别说攻城,只怕连骚扰外围都没本事。也先一开口,顿时胸中疼痛,什么气势也都馁了,便低声道:“见笑了。我们此来,是怕明军没本事,要护送公主一程。” 田海旺淡淡笑道:“原来是一番好意,那可多谢了。便请将军让部下下马,跟着咱们翻过火焰山。待得到了吐鲁番,在下一定让吐蕃王好好犒劳这五万大军。” 若到了吐鲁番,这五万人,即便受了什么所谓犒劳,也是断头饭了。也先冷笑道:“我们诚意护送,却要远远跟随,这便是天朝待客之礼吗?火焰山山势险峻,请让我的人为公主开道。阁下放心,五万人围着你们八千人,那一定是安全得很了。” 田海旺道:“公主殿下生性喜爱清静,五万兵马相围,只怕惊扰了公主。将军,请。”手指火焰山,自然是要也先远远跟着了。 也先笑道:“跟着也成。只是我也不知道那车子里坐的是不是公主。万一你们是假扮的,我回去岂不是要砍头?我要看看,那是不是真的公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战西疆(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战西疆(下) 田海旺摇头道:“公主日后是吐蕃国母,岂容旁人窥看?何况将军不知玉秀公主容貌,即便看了,也查不出是不是真的公主。 一名番将哈哈笑道:“看了样子不知道,若是在床上,那一定探个究竟。你说是不是啊?”众人闻言,都吃吃yin笑起来。 田海旺冷然道:“若想在床上探个究竟,瓦刺王妃又何曾少了?如果只是隔着帘子望一望玉秀公主,那也无妨,请也先将军随我走一遭。” 也先笑道:“为什么吐蕃王子不去京城娶公主,却要公主千里迢迢到吐鲁番来?无非是吐蕃兵马多过明朝罢了。如今我兵马多于你,自然应该是公主来见我。”这话却是暗讽明朝军队孱弱了。 田海旺不动声色,沉声道:“中国习俗如此,将军若是诚心护嫁,为何不守规矩呢?” 也先大笑道:“我瓦刺习俗乃是接近使臣是必须暴打一顿,你守不守规矩?” 田海旺知道对方有意刁难,心中生出一计,长笑道:“瓦刺好奇怪的习俗。既然如此,在下自当遵守。请。”说着昂首挺胸,双手背后,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也先使个眼色,便有几名精壮士兵提了刀走上前来。田海旺用汉话高声道:“且慢。瓦刺有殴打使臣的风俗,但此事乃是两国交往,岂能由普通士卒来做?”说着指了几名将官,道:“便由这几位出手。”他故意用汉语来说,那是要告诉明军了。 也先点点头,挥了挥手,吩咐几名将官出手。自己也拔出腰刀,一心是要杀死田海旺了。几人围拥上来,准备给田海旺一阵饱打,再几刀捅死了他。有会说汉话的人便冲着明军高叫道:“这人是自愿挨打,若是打死了,与人无尤” 说话间,众名将官已是对着田海旺拳打脚踢。田海旺也不躲闪,任凭对方拳脚加身,道:“也先将军,你不出手吗?” 也先被田海旺震下马,受了内伤,大声说话也感痛苦,何况动手打人。但田海旺语气轻蔑,叫他心头恚怒,当即一巴掌扇在田海旺脸上,喝道:“小子,我打烂你的嘴” 这一巴掌下去,田海旺没有鼻青脸肿,反倒是也先感到胸口好似被巨锤砸中,脸色煞白,退后两步。 田海旺方才挨打时,护体真气发动,任何碰到他身体的人都被反击之力重创,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是田海旺用的是暗劲,一时间还未显现出来。 众军官也察觉了异常,都退开两步,面色古怪。田海旺知道大事已成,长声道:“也先将军已经打过在下,便请随着在下来看公主。”他用番话、汉话各说一遍,番话是为了安敌,汉话却是为了振军心。【悠*悠】说完后立即飘身后退,双足踏沙而行,如同一条翻滚的黄沙巨龙,转眼便回了火焰山。 还没走回军中,只见上千先头部队已经大乱。众人手忙脚乱,番话乱喊,竟退了回去。 孔齐惊道:“壮士好本领?不知你是怎么惊退瓦刺军队的?” 田海旺微笑道:“也先以下近十名军官毙命,治军再严,也会乱成一团的。”众人茫然不解,但阴魔与妖羽都是武学高手,听到几番对答后,已猜到缘由,相视而笑。 妖羽沉声道:“瓦刺大军如今乱了,但很快就会重新冲进来。我们要想法子抵挡。” 阴魔道:“八千对五万,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为今之计,只能退守火焰山,等候援兵。”众人都是点头。孔齐问道:“进山以后东躲西藏的,公主的这几箱嫁妆怎么办?” 阴魔打开一口铁箱,只见珍珠、玛瑙、珊瑚、宝石、鹿茸、人参,无一不是罕异的珍品,寻常人家一生也难得见上一样。众军士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排场,珠光宝气之下,只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阴魔沉声道:“这些东西不可轻易丢弃,派兵守着。”说着又朝妖羽使了个眼色。 妖羽知道有事,点点头,道:“两位,请到边上说话。”众人见他们有军情商议,也不会过来打搅。 阴魔对着田海旺和妖羽道:“妖羽,你马上卸下装饰,帮我办一件事。田海旺,你把人皮面具摘了,去当真正的田海旺。” 田海旺惊道:“啊?这是为何?” 阴魔淡淡道:“有一件事必须妖羽去办。如今指挥三军又少不了田海旺,所以只能如此了。”田海旺想到自己统领军队,便能与月颖相见,那是格外的高兴,连连点头。 明军正自在火焰山外围的山丘布置,却见前头瓦刺的大军同声怒喊,猛地杀声喊起,冲锋了过来。转瞬间敌军便冲到眼前,沙尘弥漫中不知多少兵马掩至。 此时明军阵脚未闻,日头也渐渐高了,难以退入火焰山。此处山坡并不高耸,瓦刺大军竟一轮冲击,杀进了山谷里。 原本险要山地,骑兵远不及步兵管用,若是以地堂刀之类法子斩断前方骑兵马腿,狭窄山路,势必导致对方大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明军军纪向来散乱,任凭田海旺如何呼喝,仍然四散奔逃,八千步军,居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火焰山里到处乱窜。 乱军从中,田海旺见公主的坐轿给夹在乱军之中,心中极是担忧,想道:“公主安危竟然没人理会。我得过去看看。”当下一提缰绳,四蹄腾腾,须臾间已然冲下小丘。 阴魔见他忽尔离丘,忍不住惊叫道:“田海旺,你做什么?” 田海旺远远回答道:“公主在乱军里头,我这就去接应。请你代为布阵御敌” 阴魔如何能让他孤身犯险,当下大声喊道:“快快回来前面太过危险,不可莽撞”眼见田海旺不听,阴魔又道:“快回来,公主已经被救回,秘密送往吐鲁番,你不要犯险了” 田海旺回首道:“宫女呢?”阴魔知他指的是月颖,一时语塞。 田海旺伸手过顶,连连挥舞,让阴魔不必理睬自己。他片刻间便已冲出几百丈,朝公主座驾疾驰而去。 孔齐见变故连连,早已慌了心神,颤声道:“谁来救我,谁来救我?阴魔,刚才那位壮士呢?快快把他召来保护我” 阴魔道:“他去办事了,不在这里。” 孔齐惊道:“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把他支走?” 阴魔沉声道:“一位大高手来了西域,若不能杀了他,麻烦无穷。我的人孤身一个,面对五万大军并不能有多少作为,还不如让他去刺杀那名高手。” 此时瓦刺军已冲到公主坐轿前,大多明军都是呼爹喊娘,四处奔逃,只剩下少量死士围守。阴魔身边尚有几百忠心士卒,但与公主相隔甚远,敌我实力又太过悬殊,实在无力援助田海旺。眼看瓦刺军全力冲击,包围公主座轿,猛攻狂杀。片刻之间,无数兵卒尸横就地,公主轿旁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都被捉了起来。有的人见大势已去,四下奔逃,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瓦刺军士纵马疾驰,直朝公主座轿驰去。当头的将领脸上露出狞笑,色眯眯地不怀好意。 田海旺见公主便要受贼子挟持玷污,心中却并不十分在意,但远远望不见宫女,心中大惊:“月颖呢?会不会躲在公主的轿子里?” 此刻情势紧张,只要稍慢片刻万事俱休,慌张之间,田海旺心道:“说不得了,只有行险去那里看一看” 田海旺轻功一展,如大鸟一般攀岩而上,沿着山石,瞬间到了百尺高崖上。他急急解下行囊,取出绳索,牢牢绑在自己腰间。又将另一端缚在大树上。准备妥当,田海旺大喝一声,竟从百来尺高的山顶跳将下去,如飞将军般地,扑向黑甲军。 坠到半途,绳索已然放尽,霎时腰上一阵剧痛,止住了下跌之势。田海旺痛得眼前金星直冒,自知是功力还没完全恢复,使不出全副本事的缘故。他低头一看,身子离地还有五十来尺,可距离公主仍远。正发愁间,瓦刺大军喊叫连连,仍是前仆后继地冲向公主花轿。 田海旺暗暗叹息:“我若能有十成的内力,从乱军中直接抢入便成了,哪至于如此狼狈?”心中便生了退却之念。可一咬牙,心中又道:“不成倘若月颖仍是躲在轿子里,等我救援怎么办?我岂能负她?”当下取出匕割,断了绳索,身子一松,便即飞坠而下。 瓦刺军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喊叫,众人心下奇怪,陡地抬头,猛见田海旺自天而降,正朝众人急坠而来。这等奇怪事情众兵卒闻所未闻,一时都吓得傻了,不知该如何抵御阻挡。 田海旺见瓦刺军众已在脚下,当即“嘿”地一声,屈起膝盖,放松脚踝,轻轻在一名将领头上一点。下坠而来的数百斤力道灌下,那将领当场头骨破裂,脑浆飞溅,死得惨不堪言。田海旺趁势转向,此时身体下坠力道已然轻了许多,他又往一名兵士肚子上一踢。那人大叫一声,肚破肠流而死。田海旺则借力打力,凭著这一脚,稳稳地站在花轿旁数十步的地方。 田海旺喘息一阵,抬头看著山顶,心道:“若是老子武功全在,从这里上下,还不是易如反掌。还好今天带了绳索,不然真没法子来救人了。只是待会不知怎么退去?”正想间,一名瓦刺将领叫道:“冲上去,杀了他”哗啦啦顿时围来了无数人。 眼见对方不敢放箭,深怕射死了公主,田海旺心中稍安,夺过一柄长矛,舞得水泼不进,一时压住对方势头,缓缓向公主的花轿推进。 行到花轿之前数丈,田海旺大声叫道:“月颖你在里面吗?” 便在此时,一名瓦刺将领驾马冲来。他见众人奈何不了这护嫁大将军,便亲自举刀来战。他狂吼一声,举刀猛朝田海旺背上砍落。田海旺叫道:“来得好”双足一点,登时高高跃起,躲开了劈来的大刀,跟著一脚踢在那人胸口,将他踢落马下。 田海旺坐在马上,直冲到公主轿旁。此时所有守御兵士已然死得一个不剩,只留下乱军中孤零零的一顶轿子。田海旺双腿一夹,侧身弯腰,便揭开了花轿帘子。 忽然,一柄匕当面刺来。田海旺夹手夺过,心中一沉:“难道这里面是瓦刺的陷阱?”便要抬掌挥出。猛听女子娇呼,田海旺凝掌不发,举目望去,正是月颖 田海旺连忙放脱月颖的手腕,低声道:“外头歹人围攻,咱们得想法子突围”却见月颖睁著一双清澈的凤眼,正自瞧著自己,眼神中满是信任。 田海旺抬起头,正要驾马奔驰,却看见轿旁挤满了兵士,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不少士兵兀自举弓对著花轿。 田海旺慌道:“大军已然合围,这可如何是好?”眼下万军环伺,只要一个不慎,便骨肉成泥。饶他足智多谋,聪明机敏,此时也无计可施了。 忽听月颖道:“他们以为我是公主,想要挟持,不会下手杀害我们的。田大哥,你把我留下,自己走。” 田海旺微微一笑道:“有我在,谁能带走你?” 月颖盯着田海旺的眼睛,默视良久,惊道:“你不是妖羽你是真的田大哥” 田海旺点点头,将月颖揽在怀里,低声道:“颖颖,你别怕” 田海旺寻思道:“这些人动手时深怕伤了公主,必然顾忌良多,投鼠忌器。咱们或有机会突围。”夹手抱起月颖,忽地从马上跃下,窜入敌军中。 月颖叫道:“田大哥,你别管我,你自己走”田海旺哪肯丢下她,左手紧紧抱着月颖,双腿连环飞踢,右手长矛倏忽而出,既防身,也伤敌,竟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若是骑马逃走,自然更容易杀出重围,但万一对方眼看自己逃脱,放箭来射,那就是必死无疑了。眼下步行杀敌固然是稳妥些的法子,但只要稍有疏忽,便会当场毕命,端的凶险。 月颖看不出形势,但也知道田海旺是冒死相救,想到若非自己任性来到西疆,绝不会有今日局面,不由得又悔又恨,叫道:“田大哥,你别管我了,一个人走快走” 便在此时,一点热热的东西溅到她脸上。她急忙伸头看去,却见到田海旺背上鲜血淋漓,已被长矛刺中,鲜血兀自长流。 月颖吃了一惊,心头痛惜万分,说道:“你流血了”田海旺却不回答,汗水和着鲜血不停的滴下。 月颖抬头望去,只见田海旺双目炯炯地看向远方。月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十来名高壮的番僧,脸上神情狰狞,双手舞著弯刀,正朝向他们俩人走来。 原来对方将领知道若是放箭射杀田海旺,难免连公主一起杀死,可若不放箭,又留不下田海旺,便派出武功高强的好手,前来截杀。 田海旺心道:“这些番僧看来武功平平,只是我还没完全恢复,可要小心些。”他抬头远远望去,只见满山遍野都是瓦刺军队,护嫁的八千兵马也不知去到了何处。眼下只有靠自己冲出重围,救走月颖。 那十来名番僧走向前来,猛地举刀,朝田海旺砍下。这群番僧手中所持都是弯刀,乃是大食国武士所用的兵刃,刀刃弯曲至极,有若一个弧形,出刀时攻守之距极短,刀光挥舞中,可说与敌手间呼吸可闻,招式自然也极为毒辣。田海旺见番僧刀势猛恶,一出手便是杀招,直往自己顶门劈落,连忙抬起长矛去挡。呼地一声,刀锋闪过,登将田海旺的衣袖割了下来。 眼看又是几刀过来,田海旺急忙退后。众番僧已将他团团包围,此刻他左手抱住月颖,只余右手御敌,身手又大打折扣,情势颇为不妙。 月颖见田海旺身陷重围,几乎要哭出声来,低声道:“你快走,以你的武功,一个人一定可以杀出去的。他们以为我是公主,不会为难我的” 田海旺摇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弃你于不顾。我要救你回去,与你成亲”忽听一名番僧大吼一声,举刀冲来。田海旺内功虽然折损,但武功上的见识还在,伸脚一踢,正中那番僧脸颊,反手一击,长矛击打出去,正敲在另一名番僧脑袋上。两名番僧摔在地下,都是颈骨断折,已然毙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佳人在怀 第一百三十二章佳人在怀 便在此时,却见一僧挥刀奔来,上三刀、下三刀,刀势大开大阖,手法极是刚猛。(请记住我们的)但田海旺一眼看出,此人出刀势子过大,每回挥刀过肩时,胸前都露出了偌大空隙,当即微微一笑,运力在肩,趁着那番僧挥刀的空档,“嘿”地一声大叫,长矛挡开旁人,双足发力,往那番僧身上撞去。那番僧闪避不及,被他撞个满怀,弯刀兀自举在半空,胸口肋骨却被田海旺沉肩撞断,口吐鲜血而死。 月颖刹那间却见到那番僧双目翻白、吐血而死的惨状,忍不住惊叫出声。 田海旺此时急于逃命,也无暇理会月颖怕是不怕。他往外冲出,只见到处都是追赶而来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往哪逃去才好。 正烦恼间,几名番僧已然奔来,想趁他犹豫时下手杀却。田海旺手中长矛一挥,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力,没留下半点可趁之机。 就在这时,一名年老番僧缓步走来,拨开人群,一指向田海旺心口点去。这一指力道十足,瞬间抢到了田海旺身子一尺距离。周围刀枪封阻了田海旺去路,长矛也无法回救。田海旺少了只手御敌,一时间无计可施,心中一慌,右手猛地甩开长矛,迅疾如电地回缩,一把抓住了老番僧的手指,手腕翻转,“啪”一声脆响,折断了对方指骨。 那名老僧看来是众名番僧的头领,武功颇为了得,适才一招已经算定了田海旺退无可退。岂料对方竟抛下长矛,出手偏又如此迅猛,一个不慎,指骨竟然折断了。 田海旺逃过一难,长舒一口气,动作稍缓,众僧又举刀挥下,便往他背后砍落。月颖伏在田海旺怀里,眼见情势危急,惊叫道:“留神”田海旺一惊,此时没了兵器抵挡,只得用力向前一跃,拧腰翻身,后背几乎贴到了地面,这才闪开背后袭来的那几刀暗算。 便在此刻,田海旺忽觉胸口一阵锐痛,仿佛是被人刺了一剑。他翻身起来,却几乎站立不稳,眼前发黑,双腿也有些软了。田海旺知道,自己胸口的剑创虽然大半已好,但刚才这么一拧身,动作太多,痂壳脱落,创口竟又破了。低头看去,只见鲜血渗出,胸口前一片都成血红,月颖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几名番僧见他脚步微微踉跄,瞧出便宜,又攻了过来。田海旺从尸身手中,抢过兵刃,转身面对众僧,“嘿”地一声着地滚落。只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几名番僧的双足都已被他砍断,都是摔倒在地。月颖被他抱在怀中,虽被衣袖护住了头脸,但仍从空隙中见到眼前的残酷景象,惊叫一声,急忙闭上了眼。 田海旺胸口血流不止,体力也随着鲜血一分分流失,端的是气促神虚。他听得后头杀声不绝传来,不知还有多少兵马赶来,心道:“我若不想个计谋,只怕今日要毙命于此。”打量四周,赫然看见公主座轿旁,停著几辆推车,想起知道里头装的都是金银珠宝,本是要送给吐蕃王的。但此时太监宫女已然逃得无影无踪,几辆推车无人看管,径自停在一旁。 田海旺灵机一动,当即抱起月颖,猛往那几辆车冲去。众番僧急忙追来,却见田海旺将推车踢翻,举刀砍破木箱,霎时地下金光闪烁,珠宝耀眼,几千两黄金连同着各种珍奇异宝,滚落在地。无数玉器古董还源源不绝地从箱中翻滚出来。众番僧本就不是军队士兵,出手拦截全是为财,眼见了无数财宝,心下大喜,再不管田海旺是否逃脱,登时往地下抓去。 田海旺运气喝道:“大王有令,珠宝人人有份,你们不要一个人抢光了”他有意挑拨叛军,用番话高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叛军士卒也不知是谁在出声说话,一听有金银珠宝可分,纷纷向前挤来,再一见地下真有无数金银散布,无不大喜,急忙上前抢夺。 田海旺见众人抢红了眼,趁势大叫:“黄金宝贝不算多,你们不要抢,给后面的人留一点”后头军士闻言,更是争先恐后,你抢我夺起来,自然更无人过来追杀卢云。 田海旺趁乱逃出,远远看见众人兀自争夺不休,但也有不少部队军纪严明,正自收束乱军。田海旺知道此计拖延不了太久,心念一动,从地下拾起长矛,“嗖”地一扔,长矛便朝那一名骑在马上的将军飞去。 那将军正自叫骂,忽然长矛飞来,一个闪避不及,登给戳下马去。此支人马也是大乱,有的人趁机窜进人群抢夺珠宝,有的人则大怒欲狂,以为是别的士卒下手谋害长官,取出兵刃,便朝那些捡拾珠宝的军士杀去。 众军士本就互相疑心,彼此眼红珍宝,一见有人亮出兵刃,更是大怒,霎时双方打了起来,大军乱做一团。 田海旺趁著混乱,急忙抱住月颖,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见几名落单的兵卒骑在马上,当下举刀冲去,便要夺马逃亡。那小兵叫道:“是公主”话声未毕,已被一刀砍死。田海旺抱起月颖,翻身上马,朝火焰山内里逃去,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我刚才把也先杀了,否则这支军马决计乱不起来。” 奔出百来丈,忽听后头杀声大起。田海旺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地好大一片人,正向自己奔来。看来瓦刺军纪律严整,虽给扰乱,但片刻也就重新整顿了。田海旺远远望去,只见另有一大批人拦住了前方道路,竟成夹击之势。再向左看去,竟然也有兵马冲来。 眼看敌军三方包夹,形若马蹄,将自己这一骑围在核心。田海旺心下惊慌:“糟了,这当口该往哪里去呢?”眼看右手方向是个缺口,慌忙间不及细想,只得驾马急奔,朝无人处奔逃。 没有多远,只见一地乱石,马匹已无法行走。后头追兵早就弃了马,徒步追过来。田海旺只得下马,将月颖拥在怀里,拼命奔逃。他虽然气力衰竭,胸口创伤再破,疼痛无比,但轻功只消留下一成,也非寻常军士能追及。一路上越走越窄,最后已成孤道。田海旺知道前头必有大山,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又走数里,前方已无道路,田海旺眺望过去,猛见一处光秃秃的山峰。只见那岩壁高耸入云,直有百来丈高,月颖不禁扼腕,娇声叹道:“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可要如何是好?”田海旺回头看去,眼见追兵不停追来,此刻已不能再等,当即说道:“生死有命。我们攀上去” 月颖看著高耸入云的岩壁,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知该要如何攀上。正想间,忽然有人扳过她的肩头,跟著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不由一惊,赶紧往后退开一步。 田海旺道:“我要上去了,你快过来。”月颖一怔,不知他欲待如何,忽见田海旺解下腰中衣带,张开双臂道:“快来。我把你绑在怀中,不然怎么上去?” 月颖脸上一红,知道他要抱住自己,嗫嚅道:“你……是故意的?” 田海旺见敌军已然追来,这当口实在不能,有所拖延。他伸手过去,轻轻将月颖拉到身前,跟著矮下身去,将她一把抱住,用腰带将两人紧紧地缚在一起。月颖虽然早已芳心暗许,但无数外人环顾,两人相距又如此近,还是一阵脸红。 田海旺将月颖牢牢缚在身前,跟著站起身来。他整个身子已将月颖的娇小躯体护住,一会儿攀岩上峰时,身上便是中箭,最多也只能伤了他的皮肉,却决计伤不了月颖分毫。 田海旺低声道:“这样可能比较累,你忍耐片刻,等到了平安之处,我解开衣带,你再好好休息。” 月颖摇头道:“他们会放箭打你的。你把我背在外面,他们就不敢射箭了。” 田海旺微微一笑,没有答话,但紧紧搂住了月颖。 月颖倚在田海旺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只觉田海旺的身体说不出的温暖,此刻虽然身处险境,脸上还是羞得通红,身上不知怎地就没了力气,软绵绵的,只能紧紧靠着田海旺的胸膛。 田海旺见敌军已然逼近,若是对方到山下时候自己尚未能爬出弓箭范围,那就是死路一条。此时正在生死关头,无暇顾及月颖的女儿心事。他大喝一声,猛往岩上扑去,跟著双手双脚爬行如飞,霎时便攀上十来丈。 瓦刺军见他逃走,纷纷叫道:“放箭放箭”无数弓矢飞来,有的射在远处岩壁上,有的却落在田海旺身旁,可说凶险之至。 田海旺心道:“只要再攀上十丈,他们便射我不到了我可得加把劲”他内力雄厚,寻常奔驰十来里也不疲累,但此刻气血衰弱,攀岩而行,平常裂石开碑易如反掌手指,居然淤血青紫了,越是往上攀爬,越是疼痛难言。 正辛苦间,陡地一箭射来,田海旺忍不住闷哼一声。月颖惊道:“怎么了?你可是中箭了?” 田海旺摇头道:“我没事”他咬牙切齿,奋力往上攀去,额上却流下一粒粒的汗珠,滴落在月颖的脸上,胸口鲜血更是涔涔渗出。 月颖被田海旺的鲜血所浸,不由得轻轻一呼。田海旺怕她也中了箭矢,急忙低头望下,恰好公主也往他看来,霎时间四目交投。 此刻两人目光相接,呼吸可闻。月颖见到田海旺双目炯炯,望着自己,蓦地一羞,急忙低下头去。田海旺胸痛欲裂,什么男女情爱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看月颖完好无伤,便也不再多问,自行朝上头攀爬。 月颖见田海旺专心攀岩,便又抬头起来。她凝视着田海旺的脸庞,心道:“田大哥这么拼死救我,嫁给他,今生今世一定都可以安乐。”见田海旺汗如雨下,胸口更是留下鲜血,大感心疼,便想取出手帕替他擦拭。 田海旺使出浑身解数,爬了一阵。箭矢仍是如雨点般射来,只是飞近时力道已尽,仅斜斜地落在一旁。即便有的箭命中田海旺,也是软软落下,并不入肉。看来两人攀缘已高,万事安全了。又爬了片刻,忽见上头有处小小平台,当容两人歇息片刻。田海旺奋力一撑,连滚带爬的攀去,跟着解开身上绑缚,放了月颖下来。 田海旺气喘吁吁,单膝跪地,几乎直不起身来,道:“这一点点路,若是没有伤,我几步便上来了,何须如此狼狈?”跟着腿一软,伏了下去,想要休息片刻。 月颖微笑颌首,心中甜蜜,正要接他话茬,忽见田海旺背上插了两只箭矢,忍不住惊叫出声,说道:“你……你怎地伤成这样”原来,适才田海旺攀爬时精力衰竭,移动不便,竟中了两箭。月颖眼看箭矢入肉甚深,仅露出半截箭杆,若不将其拔出,伤口定会发炎,到时溃烂起来,恐有性命之忧。 田海旺调匀气息,缓缓道:“我体健如牛,区区几支弓箭还要不了命,你别担心了。”当下伸手到背后,折断了箭杆,随手丢在地下,但那锐利至极的箭头,却仍钳在肉里。 月颖心下骇异,忙道:“这样不成的快快转过身去,让我瞧瞧”说着便要走上。 田海旺知道她要为自己治伤,急忙退后一步道:“不用不用,弄得你满手鲜血,不大妥当。我现在无力,是胸口创伤破裂的原因,休息几天就成,背后的箭,皮外伤而已。等过几天,我体力恢复,到时候自己拔出来就成。” 月颖生性仁慈,自小便为他人打算。眼看田海旺为自己受伤,若要她视若无睹,恐怕大为不易。可当真要出手治伤,自己从未做过,只怕反倒伤了田海旺。她连转了几个念头,一时间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田海旺见她一会儿发愁,一会儿担忧,当即道:“月颖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咱们还要攀上崖顶,你要先留些体力。” 月颖“嗯”了一声,终于坐了下来,脸上神色还是十分犹豫。 田海旺虽然关心月颖,但此刻生死关头,也无暇温存。他自站平台之旁,低头往下看去,只见下头云雾缭绕,瓦刺军士的面目已然看不清楚。看来自己这阵攀爬,已到百丈之高,这悬崖陡峭非常,寻常士卒无法爬上,一时间应当是安全了。念及此,田海旺略感放心,便也坐倒在地闭目养神。 却说阴魔在火焰山里收束败军,总算召集了三千人马,命人在山坳中设伏。原本八千士卒,此刻死的死,逃的逃,只余下三千,但剩下的人大多是真正精锐,不比之前良莠不齐。阴魔代替田海旺发号施令,众士卒依令防守,反倒威力倍增,一时间站稳了阵脚。 已近正午,太阳越来越毒,火焰山便如同焚炉一般,炽热烘烤,两边人都是睁不开眼睛。明军躲在山坳、石缝里,不断放箭,白花花的日光下,瓦刺军实不知敌人何在。这些人都是精锐骑兵,但在酷热煎熬、艰难山路下,也一个个人困马乏,疲惫不已。也先及十数名高级将领死在田海旺手上,此刻的进攻只是凭着一股锐气,并无什么精谋巧计。阴魔连用计谋,引得瓦刺军连连入彀,三千人马不损一卒,却杀得对方五万大军人仰马翻。孔齐在一旁看着,对阴魔又平添了几分敬畏。 阴魔见瓦刺军少了指挥,在落石、箭雨、地刺等陷阱下,已经方寸大乱,沉声道:“硬弩准备”这些人都是阴魔身边的精锐死士,闻听号令,立即开始发射弩箭。他们所携弓弩,是阴魔命人特质的,名曰“开山弩”,质地精良,威力无穷。弩手也是阴魔特训而出,一个个百步穿杨,只霎那间,前头几百瓦刺兵士已经惨死。而埋伏在后头的明军弓箭手也趁机放箭,威力虽不及开山弩,但瓦刺军方寸大乱,只觉前后尽是敌人,哪里还有心抵挡?阴魔趁势命人用番话大叫:“吐蕃援军到了”更是震慑瓦刺军心。 时机成熟,所有机关也已用尽,阴魔低喝道:“每一营留下十人,用树枝拍打灰尘,同时高声喊叫,其余人冲上去”这一命令,立即也由传令兵迅速传递了出去。 顿时,三千兵马齐声怒喝,从山石里杀了出来。瓦刺军本就如同惊弓之鸟,再看见一彪人马从山头狂冲下来,背后烟尘滚滚,也不知有多少埋伏。加上众兵卒相信吐蕃大军已到,无心恋战,面对明军攻势,心惊肉跳,气势已经馁了。两方人马才一交锋,瓦刺军尸身乱飞,战马悲鸣,已有败退迹象。 明军占了上风,人人奋勇冲杀,攻势更见猛烈。瓦刺军的临时统帅一来威信不足,二来不善用兵,连连犯错,队形瞬间被人冲破。 有的瓦刺军士见阵形被破,慌忙间惊道:“大家快走啊”也先身亡,指挥者也无甚才干,大军后撤,却未派人断后,后方顿成空城。明军见对方溃退,更是全力猛冲,攻势一阵阵如潮水扑来。瓦刺军后方无人指挥,大军登遭冲破,一时局面溃乱,后方败军立时涌向前来,撞上前方部队。霎时,两厢人马相互推挤,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胜利在望,明军无不精神大振,人人奋勇而前。忽见瓦刺军中一人跃出,衣甲上看来,只是个普通士兵。只见那人口中连连呼喝,也不知叽里呱啦说的是什么,冲出人群,只一刀,便砍倒了数名明军士卒。乱军从中,那人当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所到之处,明军无不披靡。眨眼功夫,竟然穿透阵营,从三千明军中杀出一条口子。不少人上去阻拦,但那人单刀一挥,手下竟无一合之将,转眼已杀了上百明军,当真勇武至极。瓦刺军本已溃败,在那人呼喝声中,居然重又整顿,掉头杀了过来。 孔齐吓得肝胆俱裂,惊叫道:“田将军呢?快让田将军去杀了这个人”但兵慌马乱,全没人理睬他。 阴魔皱眉道:“那人什么来头?他嘴里说的是什么?” 一名通译者附耳过来,道:“他说的都是些粗话,脏话,不是统军命令。” 阴魔沉吟道:“这人如此勇武,武功未必就输于中原顶尖人物,按理说应该是个将军之类。可他既然满口脏话,并不发号施令,当真奇了。” 正自商议,却看见那人仰天狂吼道:“唔哩歪哩”这声音直若雷震,远远地传了出去,瓦刺战马听了这声巨吼,都吓得人立起来。看这一声暴喝,威势犹在田海旺先前吼声之上,当真有天威一般的气势。此时一喊,声闻数里,掩住了无数厮杀之声。 却看瓦刺军本是以他为首,听了这一声,却都呆立不动,茫然不已,有的人则已掉头后退了。阴魔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人答道:“这是退兵的意思。不过按照瓦刺里的粗话,这话还可以理解为……软蛋。” 阴魔舒了口气,叹道:“瓦刺军十倍于我,若是反冲过来,咱们非败不可。好在这人不谙兵法,下令后退,给了我们一线生机。但愿那人是当真要求后退,并非只是随口怒骂。” 只听那人连呼“唔哩歪哩”,瓦刺军便渐渐后退。明军大多不知形势,还沉浸在适才获胜的喜悦中,眼看瓦刺退军,仍然一意追杀,几乎要追出山谷去。阴魔连发号令,但他毕竟不是军队统帅,不少人争功心切,哪里理睬他,坚持追下去。 眼看传令兵无功而返,阴魔心中震动,长叹道:“瓦刺军随时都可能反击,三千对三万,何来胜算?这些将军,为何都看不清局势呢?” 瓦刺军退到一个狭窄的谷口,这些人许多还骑着马,狭隘山路更是难行,一时间退得甚慢。只见那名勇士又越众而出,右手长矛,左手军刀,一人堵住了谷口。明军不断涌上,但那一人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死死守住谷口,不放半个人过去。片刻功夫,那士兵全没带伤,身边却已是尸积如山。明军见这人如此勇猛,肝胆俱裂,吓得退了回去。 山谷中,也先一名老部下图里,清点了人马。此刻军队中,以此人资历最高,也最善用兵。图里暂时接任了将军一职,见己方还有两万多人,想到五万大军入山,如今竟损失过半,心头伤痛。他分析形势,料得明军已无后招,当下命令所有人下马,亲率三军,反倒直往山内杀去。万军奔腾中,只见图里手执长枪,排兵布阵,军队一出山谷便井井有条地布下阵势,看来这人真是久历战场的老将。 阴魔见明军总算缩回山坳,一时间较为安全,便吩咐道:“弓箭手准备”石缝里登时现出数百名箭手,全都回来埋伏好的。只听脚步声隆隆,沙尘飞扬,无数敌军杀向前来,数百名弓箭手待前锋兵马接近,立即一起放箭。只听“唰唰”之声不绝于耳,瓦刺军的前锋兵马转瞬间便给射倒小半,只是余下人仗着人多,数量远胜明军,仍是不绝冲进山里。 阴魔却不惊惶,传令道:“弓箭手伏倒,长枪手准备”山坳里登时爬出千名枪手,手上举着一丈多长的长矛,待敌军马兵逼近,戮力向前。长矛寒光闪闪,霎时戳中不少前军的肚腹,让对方一阵大乱。 阴魔见己方埋伏用尽,瓦刺军前锋也折损了不少,当即喝道:“全军冲锋” 其余埋伏的兵士一齐抽出兵刃,齐声答应,举刀冲下乱杀。三千兵马都知是背水一战,个个拼死出手,奋不顾身,无不以一敌众,可说应了那句“哀兵必胜”的道理。 鲜血横流,人头乱滚之中,只见那名神秘的瓦刺士兵又虎入羊群般地冲杀了出来。他见人就砍,毫不手软,神色却淡漠至极。不少明军围过去,却转眼都变成了尸体。眼见那人半边盔甲都给染成血红,死在他手上的明军士兵,当真数不胜数。明军见他武功实在太高,田海旺又不在此地,无人敢挡,竟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眼看对方一名普通士卒,却如此厉害,阴魔知道此战已经必败,叹道:“撤退。”明军在阴魔指挥下迅速退守进入火焰山内。 火焰山炽热无比,明军总算能找些山石树木遮阴,但瓦刺军几万人,却往哪里躲去?没了也先,也没人能震慑军心,众兵卒乱糟糟嚷了一阵,还是退了出去,只不过仗着人数众多,封堵了明军的路线,不留下半点可趁之机,看来是要等夜晚凉快些再进攻。 深夜之中,田海旺站在平台旁。他白天远远地看见两军交战,知道阴魔领兵有方,一时当不至落了下风,便放下心来。月颖见他兀自凝立不动,便问道:“到底为了何事,那些人却要追杀我们?” 田海旺低声道:“瓦刺知道我们想借和亲拉拢吐蕃,专门派兵来捣乱。” 月颖面带怜悯,摇头道:“要是我们的军队厉害些,也不至于弄到和亲。”说着叹息不已。 田海旺见她甚是疲累,道:“你小憩片刻,等会儿咱们再攀上峰顶。”说着凑头过去,在月颖脸上香了一下。 月颖却也真累得很了。这日她黎明便起,一路挨得辛苦,此时满脸羞红,但也听了田海旺的话,斜倚在石壁上,沉沉睡去。田海旺见她睡得香甜,当即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跟着持刀把守一旁。 满天星光照耀大地,夜凉如水,火焰山全没了白天的酷热。山间远远传来厮杀声,但也瞧不见究竟战况如何了。 田海旺看着熟睡中的月颖,心中略感温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月颖睡得香甜,也往他身上靠了靠。困意袭来,但田海旺怕夜半有人偷袭,只是挺刀直直坐着,睁大双眼时时提防。 约莫挨到天明,远远照来初升阳光。田海旺眯着眼,只觉疲累不堪,正想歇息一阵。忽听下头人声嘈杂,竟有几名番僧攀爬纵跃,正往崖上爬来。 田海旺心中一惊,暗道:“这些番僧来得好快说不得,咱们得快些走了。”他俯下身去,叫道:“月颖,你醒醒,番人又攻来了” 昨夜心烦意乱,月颖深夜方得阖眼。此时好梦方酣,又被田海旺叫醒。她睡眼惺忪中,张头往下一看,只见几名面目凶恶的番僧正往上爬来,手脚迅捷之至,转眼便爬上十来丈,登时吓得清醒了八分,忍不住惊道:“他们又来了” 田海旺趁着曙光望去,只见崖顶已然不远。他心下暗自盘算,料来只要没人阻扰,应可一次攀缘而上,当下道:“来,我抱着你上去。要赶紧些,否则到了正午,太阳烈了,我们又没有清水,撑不住的。”跟着解下腰带,将她绑在自己怀中。两人四目相对,田海旺一时情动,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月颖“嘤咛”一声,双颊羞得火红。这已不是第一次给田海旺抱在怀里,娇羞却不减反增,霎时只觉全身发烧,心跳加快。 抬头望向田海旺,只见他双目如火如炬,正自往下探看。阳光照来,他脸上一改往日随和,现出十分刚毅的神情。月颖心中一动,忽想和他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间欲言又止。 田海旺低头看去,见公主的脸蛋红扑扑地,似乎不甚舒坦,忙问道:“可是绑得太紧了?”说着便要松开腰带。 月颖急忙摇头道:“没事的,咱们快上去别让贼子追来了” 田海旺手脚用力,急往岩上攀去。每遇石子溜滑,他便运起内力,以掌中的一股黏劲吸住岩石,如壁虎般地往上攀去。这等“壁虎游墙功”,十年前田海旺便已用得纯熟,全盛时候,即便光滑如城墙,也是片刻便即上去。然而此刻,连上这小小崖壁也费尽了体力。 月颖低头看下,此时攀爬已高,崖下的物事全然瞧不清楚。要是田海旺手脚一个不灵光,不慎失足坠下,两人便要跌成一团烂泥,死于非命。此刻虽然凶险之至,但她想到倚在田海旺的怀中,心中却觉得安详宁定,说不出的平安喜乐,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也是一夜未得好眠,此时便枕在田海旺肩上,沉沉睡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人疗伤 第一百三十三章美人疗伤 田海旺此时爬在悬崖上,回头远远眺望,却只看见漫山遍野都是瓦刺军,明军全然不见踪影。他心下一惊,不知生了何事。 忽听下头有人呼喝,田海旺连忙望下,却见四名番僧已然攀近,看来武功不弱,想来瓦刺军不拿公主势不罢休。田海旺深知情况危急,只有奋力爬上。 正爬间,忽然身旁风声劲急,一人来得好快,竟已飞身来袭。田海旺见这名番僧手持弯刀,武功竟似十分精强,轻身功夫尤佳,不禁骇然:“他怎么就跑到我边上来了?” 那番僧单手扣住岩壁,待见到睡在田海旺怀中的月颖,脸上忽地露出邪恶笑容:“公主娘娘美得很,无怪要活捉她。嘻嘻” 他大笑数声,举刀便往田海旺喉头砍去。弯刀锋锐至极,若是中招,看来不仅喉管断裂,身首也要分离。 田海旺此时全身凌空,只凭十指之力紧紧抓住岩石尖角。山间狂风吹来,两脚更是悬空晃动,情状凶险至极。眼见那番僧举刀砍来,却要他如何闪避抵挡、动弹跳跃?若是往日,田海旺大可屈指弹向刀刃,可如今自己双手无力,只怕弯刀没弹去,自己反倒从山上掉下去了。 慌忙间,那弯刀已然砍向颈子。眼看不过数寸差距,田海旺一咬牙,陡地放开右手五指,整个身子失了支撑,登时往崖下摔去。那刀从他头上掠过,砍在岩石之上。只听“当”的一声,火光四溅,可说凶险之至。 眼看田海旺便要坠落深谷,摔成烂泥,却见他不慌不忙,将双手按在光滑的岩壁上,跟着深吸一口气,霎时间内力运转,竟凭掌心的一股黏劲,止住了下坠之势。只是这一下用力太甚,田海旺感到胸口创伤剧痛,鲜血又渗了出来。 猛听呼啸一声,左侧又爬上了一名番僧。那人竟浑不在意“公主”的安危,举刀便往田海旺的双手砍去,招式阴毒至极,要一举将他劈下悬崖。田海旺大惊失色,左腿微扬,便往那番僧踢去。他计算极准,这腿虽没什么力道,却后发先至,立时踢中那番僧的胸口膻中穴。 那番僧中了一脚,身子酸麻,手一松,便掉了下去,眼看便要坠下深谷。田海旺松了一口气,正要爬上,岂知那番僧竟然不曾坠下,只在半空一晃,又往田海旺飞了回来。田海旺一惊,眼看这绝非世间任何轻功,不知他如何使得这般法术。急往他身子看去,只见他身上缚了根绳子,上端绑在突起的岩石上,原来是靠着绳索绑缚,这才来去自如。 那番僧冷笑一声,嘴里叽里咕噜吼了几声,身子一摆,竟如荡秋千般的飞向田海旺,手上弯刀一闪,削向田海旺的左臂。 田海旺定一定神,伸出右掌牢牢黏住山壁,左手猛然用力,身子急蹿上两尺。他以后背硬接了这一刀,顿时被划出一条口子,鲜血淋漓,甚是疼痛。但田海旺早有算计,趁势反手一拨,手臂如泥鳅般滑上了番僧手腕,夹手便夺过刀来,跟着反手削过去。这是中原最上乘的空手入白刃功夫,番僧又如何能抵挡。眼看这一刀便能将番僧砍成两段,不料他用力往山壁一蹬,立时往外飞出,躲过了这刀。 这时最早攀上得番僧也有样学样,将身子用绳索牢牢系住,在悬崖间荡来荡去,时不时便攻向田海旺。两刀相交,“当”、“当”清脆响声不绝。 另一番僧在外头晃了两圈,又取出一柄弯刀,又攻了回来,这次却是举刀往田海旺脑门劈落。田海旺连忙去挡,两刀交撞,他闷哼一声,又被另一番僧割伤了肩头。田海旺左支右拙,辛苦异常,每次只要一还击,那两名番僧便将身子远远荡去,轻轻松松地躲开攻招。可田海旺却要紧靠山岩,丝毫动弹不得,那是挨打不还手的局面,料来时候一久,必然支持不住。 只见上头那名番僧呼啸一声,猛往田海旺飞荡而来。只见白光一闪,田海旺此时正急于挡架左侧番僧的攻势,眼见右侧又是一刀砍来,却要他如何抵挡?他“啊”地一声痛呼,后背已然中刀,鲜血激射而出。他一人抵御两名番僧的围杀,立刻险象环生,大有性命之忧。 月颖本已睡着,此时听了田海旺的惨叫,陡地惊醒。待见他身中数刀,流血不止,左右两方都有凶狠无比的番僧杀来,慌忙道:“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田海旺咬牙道:“不打紧”说话间,左右两刀齐至,田海旺手脚并用,左足踢出,右手挥刀,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月颖见脚下是万丈悬崖,两旁是豺狼虎豹,虽然她生性温文,此时还是禁不住惊恐地叫道:“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死了吗?” 田海旺闪避正急,如何能答,慌乱中背上又中一刀,鲜血立时染红了外衣。月颖吓得泪眼汪汪,急忙伸出纤纤素手,环胸抱住田海旺,用双手压住他背上的伤口,就怕他流血过多而死。 一名番僧笑骂道:“都说中土的田海旺如何如何厉害,还不是被老子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看来传言太夸张了。” 田海旺大怒,哼道:“若不是老子胸口早已经受了伤,凭你们几个杂碎,能伤得了我?” 另一名番僧也笑道:“技不如人,就不要逞强现在投降,还不至于伤了公主性命” 眼见情势危急,只要稍一不慎,便要摔落悬崖。田海旺心道:“这等时候,恐怕是回天乏力了。”念及此,暗暗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月颖的性命。此刻只要保她不死,来日尚可设法将她救出。 田海旺心念于此,低头往月颖看去,说道:“颖颖,再这样恶斗下去,只怕我俩都会死在这里。不如我们暂且投降,应当还有一线生机。” 月颖摇头道:“投降以后呢?他们以为我是公主,也许不会伤我,可是你怎么办?我不同意。” 田海旺忙道:“好死不如歹活啊我们忍耐几日,等我恢复了些体力,便是从瓦刺皇宫杀出来也算不了什么。”月颖心知有理,便点了点头。 田海旺见她答应,当下对番僧叫道:“你们别再过来了我们投降” 两名番僧互望一眼,耳听田海旺出言投降,都是面有喜色。一名番僧叫道:“投降可以,不过我们只准公主一个人过来。你得先跳崖自杀。” 原来这两名番僧忌惮田海旺武功厉害,怕他出尔反尔,以计诈降,便要他先行自杀,也好防他另有诡计。 田海旺闻言一愣,眼望悬崖苦笑一声,抬头道:“两位,你们的话,可是当真?” 两名番僧仍然哇哇大叫道:“你快些跳啊” 田海旺向那两名番僧叫道:“好我便依着你们的约定,这就跳下去了。不过你们可得答应在先,务必善待公主,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两名番僧笑道:“你放心可汗有令下来,说要将她活捉回去,谁敢害她的性命?”三人都是用番话交流,月颖不知三人说的是什么,但眼看神色,已经猜到了八分,忍不住低声问道:“田海旺,他们是不是要你跳崖自杀?”眼见田海旺没有做声,更加知道他是以命相代,当即惊叫道:“不能这样田大哥,你决不能答应他们你不能离开我”她对田海旺极是钟情,见田海旺竟要一命换一命,如何忍耐得住,可田海旺却全不理睬,只是自己低头,似乎盘算着什么。 月颖听田海旺下定决心,一时大惊失色,只一股脑儿地摇头。田海旺却视而不见,自做不知她的神色,叫道:“一言为定。我这就把公主送过去了,你们接好了”他左手用力,紧紧抓住岩壁,右手便去松解两人身上的衣带。 田海旺“嘿”地一声,低声道:“月颖,我若失手了,只怕咱们便要一起摔下万丈深渊,死得惨不堪言。你怕不怕?” 月颖双眼一眨不眨,往田海旺双眸凝视而去,缓缓说道:“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能与你死在一起,我心满意足。”语意坚决无比。 一旁番僧甚是不耐,喝道:“你们快一点,别在那里拖拖拉拉的”口中不住催促。田海旺低头往月颖看去,眼见她点了点头,神色间毫不惧怕,看来真有必死决心。 田海旺悄声道:“你放心,一切看我的。”他抬起头来,高声向两名番僧叫道:“公主便要来啦你们接好” 右侧那名番僧狞笑道:“小子艳福不浅,居然可以对公主搂搂抱抱,快快跳下去老子也要享一享这等艳福” 田海旺叫道:“马上就跳啦”他假意解开腰间衣带,霎时伸脚往山壁一踹,身子扑出,右手便朝一名番僧身上的绳索抓去。月颖见自己已在万仞高空之上,不由得心下大惊,连忙闭目咬牙,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番僧伸手来接,笑道:“你当心点,可别让公主掉下去了。”这人脑筋不甚灵光,居然还没看出田海旺欺骗的用意,仍是伸手来接田海旺的身子。 田海旺见机不可失,急忙举起脚来,狠命一踢。这一脚正踢中那番僧的胸口,伤后虽然无力,但正中气海,也叫他两眼发黑,晕了过去。田海旺随即回脚一钩,命中颈后“大椎穴”,那番僧当场死在绳上,脸上却还挂着一幅莫名其妙的神情,好似不知田海旺为何杀他。 田海旺正要抓住绳索,只听一人喝道:“无耻骗子去死”话声甫毕,猛地背上一痛,已然狠狠地挨了一刀。田海旺身在半空,陡地回头望去,却是另一名番僧趁机暗算。 田海旺见情况危急,蓦地大叫一声,虽然背后疼痛,仍是不顾一切地回击一掌。“啪”地一声轻响传过,手掌正中那番僧顶门,掌力发动,登时将那番僧打得头骨碎裂,耳听那人凄厉惨叫,已是不活了。 田海旺右手暴长,手指竟已沾到绳索。他五指正要收拢,谁知那番僧悍勇无比,此时头骨虽已碎裂,仍是虎吼一声,拼死一脚飞出,当场踢中田海旺胸口。一股大力传来,田海旺伤口又破,顿时浑身力道尽失,再抓不住绳索。他身在半空,无可凭借,便从万丈高空摔下。 田海旺见死在眼前,忍不住心中一悲,霎那间,一生大小事情都在脑中转过。自己这一生算不上传奇,一生中也没离开过京城几回,但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曾经屡战屡败,也曾无敌天下,曾有陈谦卫能引为生平知己,却也反目成仇。回头想来,或许自己为求权势,做错了不少,作为报应,此刻便要死在异乡,尸骨无存。 便在此时,只觉怀中一紧,却是月颖用力抱住了他。 田海旺心中一动,暗道:“唉我刚才若是想得细一些,就不致连累月颖了。” 田海旺心下难过,低头看着月颖。却见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向自己,脸上神情颇为奇异,虽在临死之际,却不见惊慌恐惧之情,尚比自己来得镇定。田海旺轻叹一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 月颖紧紧抱着他,柔声道:“不,我满意了。”说着把头枕在他胸膛上,闭目待死。 田海旺心下难过,不知如何安慰,只觉身子急向下坠,全身血液猛往脑门流去,几欲昏晕。 便在这生死刹那,忽见一名番僧攀在岩上,背向着自己。田海旺大喜叫道:“有救了”跟着左手疾探,一把将番僧抓住。那番僧被这股大力一扯,当场摔下崖去,但高处跌落的势头何等之猛,田海旺手臂几乎脱臼,想用力攀附岩石,却也力有未逮。 正向下落,却看见一名瓦刺军士正在攀爬上来。田海旺心中一愣:“这山壁如此险要,寻常士兵竟然也能爬上?”此刻无暇细想,立即伸手向那人按去。 那士兵反应神速,眼看田海旺坠过来,来势极快,已经不可躲闪,便翻手迎上。双手相接,田海旺感到那人内力层层叠叠涌来,一道一道化解了自己下坠之势。只是田海旺内力大损,这一対掌,掌力相形见绌,整条胳膊都剧痛难当,几乎断成两截。 这士兵接住田海旺,已经不是靠气力,而是凭借极高明的内功法门。田海旺心中一凛:“这人来头不小,只怕武功不输于中土的好手。”他趁着身形略略稳住,急忙伸出右手,大吼一声,便往一块尖角抓落。此时下坠之力仍大,五指与岩石相撞,当场鲜血迸出,指甲更是断裂翻起,一时痛撤心肺。他咬牙忍耐,双手连抓,终于稳住身形,直把掌心擦破了皮,这才止住了下坠之势。而那名士兵却已不知所踪,大概是被震落山崖了。 田海旺见没有外敌,吁了口气道:“托你的福,我们又死里逃生了。”说着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低头往月颖看去。此时月颖的一双妙目也正望向自己,两人眼神相会,都是微微一笑。 月颖凝视着田海旺,笑道:“分明是你自己福大命大,让我托你的福气呢”说着掩嘴轻笑,颇见欢畅。 田海旺想起自己这番死里逃生,忍不住也是哈哈大笑,便又往崖上攀去。 爬了一阵,田海旺只觉五指渐渐发麻,全身力气就要离体而去,恐怕自己半路支撑不住,摔下悬崖,当即拼着一股余勇,咬牙奋力而上。半个时辰之后,峰顶便在半尺不到,但手脚已感脱力。他大吼一声,拼出最后一丝力道,连攀带爬,这才滚上平地。 一上山峰,田海旺如同虚脱,便即摔倒在地。月颖惊道:“你怎么了”田海旺却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 月颖又惊又怕,急忙解开身上绑缚,将田海旺从地下扶起。只见他身中十来刀,背后兀自插着两只箭矢,全身流满鲜血,右手五根指头的指甲更已断裂脱落,新伤旧伤实在惨不忍赌。 月颖心下震荡,垂泪道:“你……你为了我伤成这样,却要我怎么还你?” 田海旺趴伏在地道:“我……我真心待你,何时又会图谋回报?” 他撑在地下,只觉全身伤口疼痛难忍,有如火烧,尤其是胸口的旧创,以及与那名士兵对掌后手臂的新伤,当真疼痛入骨,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缓缓软倒,已然晕了过去。 月颖心中慌张,只见崖顶无草无木,除了光溜溜的岩石外,什么也瞧不见。现下自己仅孤身一人,又不明医理药石,实不知如何救他。 月颖急道:“田大哥,你可要撑住啊”说着连连摇动田海旺身体。但田海旺此刻早已昏迷,如何听得到? 田海旺昏晕在地,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背后一阵剧痛传来,他猛地惊醒,举掌往后挥打。猛听一声娇呼,却是月颖的声音。田海旺吃了一惊,连忙缩手,回头看去,只见月颖手上拿着自己夺来的弯刀,正满脸关怀,凝视自己。 田海旺“啊”地一声,惊道:“月颖,你……你这是做什么?”月颖微微一笑,拿过一支箭簇道:“这里全无人烟,我若不为你治伤,还有谁来帮你呢?”那血淋淋的箭簇,自然是月颖亲手除下的。 田海旺心中感动,忙道:“这些事情你做不来的。等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明天自己拔出来就好。” 月颖轻轻摇头道:“我现下若不救你,你定然撑不到明日。再说了,你背后的伤,能自己治疗吗?”她慢慢走来,伸手往田海旺背上触去,道:“你别动,让我帮你包扎伤口” 田海旺心头微微颤动,暗道:“月颖从小养尊处优,哪吃过什么苦?可是我们第一次远游,竟然便经历这等生死难关,还要她替我疗伤。唉……” 月颖摇头道:“你明日若是死了,却有谁来保护我呢?如果没了你,莫非要我孤伶伶一人活在世上?”说着伸手过去,轻轻地抚摸他的背后,柔声道:“你别动。” 月颖找到了箭簇入肉的位置,当即用力一拔。田海旺咬牙不动,身子却陡地颤抖,大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月颖从怀中取帕出来,在他额上轻轻擦拭。 田海旺剧痛攻心,但是要紧了牙关,并不吱声。月颖轻声道:“痛就喊出来,会舒服一些。” 田海旺微微苦笑,摇头道:“没事。” 月颖淡淡一笑,低声道:“你就是这般要强。疼痛时候呼喊,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强行忍耐呢?” 田海旺深吸一口气,道:“胡乱大叫,我怕惹得你烦了。男人,还是安静一些好。” 月颖轻笑道:“你昨日不是在瓦刺的千军万马前叫喊么?那时你可以胡乱大叫,怎么现下却又不行了?” 那时瓦刺军甚是嚣张,田海旺前去送帖,曾以长啸大折瓦刺军锐气,却没猜到月颖也看在眼里,更料知了自己身份。 田海旺轻咳一声道:“情况不同。我对男人会粗鲁一些,对女人……”眼看月颖神色关注,他心念一动,想起月颖曾在京城为自己出入烟花之地生气,便道:“对女人,只对你一个温柔,对别人,那是更粗鲁。” 月颖微微一笑,她将手帕撕了开来,替田海旺包扎伤处,道:“你番话怎么说得这么流利?什么时候学的?” 田海旺道:“我本来就会说一些番话,在路上闲来无聊,又刻意练习了一阵子,说得也就流畅了。”月颖点点头,虽未说话,但眼中满是钦佩之意。 田海旺看着月颖绝美的脸庞,一时间痴了。 月颖见他发呆,便问道:“你在想什么?干吗总是盯着我?”说着脸也红了。 田海旺回过神来,板起面孔,肃然道:“公主圣驾之前,臣岂敢胡思乱想?”两人相对大笑。 月颖见田海旺一边笑一边吸气,似乎伤口还是疼痛,便轻轻按住田海旺背后的伤处,替他包扎起来。 田海旺看她手法轻柔,包扎时颇见娴熟,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替人治过伤么?” 月颖点了点头道:“我以前养的猫儿狗儿兔儿跌断了腿,便是我给它们治伤的。”她看着田海旺的伤口,轻叹一声道:“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伤,希望别耽误你的伤势才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洞房花烛 田海旺摇摇头,语气分外沉重:“阴魔为人极有宏图大略,一心称霸。可是他允文允武,都未必能胜过我,只怕对我的担忧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他曾说过,文辛雨、国旭、乐晓晨都难成大器,叫他看不透的,只有陈谦卫和我。道理很简单,国旭的武功传自天痕子,乐晓晨学的是武当派流传下的‘纯阳功’,文辛雨不知师承何处,想来也不会太高明。但是陈谦卫的师父是天意道长,我则得过谷烈的指点。阴魔就是因为这一点,对我和陈谦卫忧心忡忡。我愿意为阴魔所用,所以我们相处还算融洽,但是陈谦卫已经被阴魔屡屡追杀。如今,陈谦卫与乐晓晨结仇,两人的决战,不死不休,说起来乐晓晨的赢面还要大一些。国旭听说已经被阴魔打得武功尽失,还断了一臂,更加不足为惧。文辛雨既然也肯臣服阴魔,他也就不再另需要什么高手了。那么,我作为阴魔的隐患,当然是越早除掉越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洞房花烛 田海旺挣扎起身,向山内望去,却见谷内竟然绿树成荫,景致极佳,和火焰山周遭焦土一般的沙漠判若天渊。(请记住我)田海旺心中大喜,道:“你看后头,可是一片绿洲呢我们赶紧过去。”月颖虽然担心田海旺身子虚弱,但见他起身,料来已无大碍,何况两人一日一夜未曾吃喝,也是饥渴难忍,便搀扶着田海旺,向绿地走去。 两人找到条小溪,喝了个饱,便就地坐下歇息。田海旺打坐调息片刻,气力渐渐恢复,更感腹中饥饿,便站起身来,道:“我去猎些野兽来。你在这儿等我,我们回来时候饱饱吃一顿。”他见月颖望着自己,眼里全是担忧,便道:“怕什么,我一会儿就回来。老虎豹子我不去惹他,专找软柿子捏,找找野兔什么的,不会有事的。”说着便踏步向林子里走去。 只片刻工夫,田海旺已经返回,手中还提着两只山鸡。月颖见他步履轻盈,面带喜色,看来身上的伤已经不碍大事,也不由大喜。 田海旺生起篝火,将那两只山鸡杀了,脱毛放血,再用树枝串起,放在篝火上。不一会儿,山鸡已经香气四溢。月颖闻着香味,饥肠辘辘下,恨不得将半熟的山鸡就吃下去。 田海旺倒甚是耐心,仔细翻转着山鸡,生怕烤焦了。两人都是食指大动,但田海旺笑道:“且慢,这还没烤熟,味道不好。”要月颖耐心等待。 月颖看着田海旺专心致志的眼神,心中大是安宁,道:“田大哥,我们就在这里住着,等明朝军队来救。” 田海旺看着山鸡,似乎思考了良久,方才道:“明军,只怕永远都不会来了。” 月颖奇道:“为什么?很多瓦刺军士都看见我们上山了,明军想必很快也能知晓。这个山崖他们爬不上来,但是绕路进谷,最多两三日,不也就能来了?” 田海旺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躲在公主的坐轿里,可公主去哪里了?为什么来救你的只有我,没有别的士兵?” 月颖一愣,道:“瓦刺军攻过来的时候,公主突然外出,让我躲在里头。可是公主究竟在哪,我也不知道。” 田海旺沉声道:“公主是被阴魔秘密接走,阴魔知道你我关系,也知道你也公主坐轿旁,何不一起接走你?这就是他的阴谋了。” 月颖讶道:“阴谋?” 田海旺点头,冷然道:“就是阴谋。阴魔故意将你留在那里,引我去救。我如今武功没能全复,很有可能便死在了战场上。即便侥幸逃生,恐怕在瓦刺军源源不断的追杀下,也难逃一死。” 月颖奇道:“你是阴魔手下第一干将,他怎么会害你?你想多了。” 田海旺摇摇头,语气分外沉重:“阴魔为人极有宏图大略,一心称霸。可是他允文允武,都未必能胜过我,只怕对我的担忧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他曾说过,文辛雨、国旭、乐晓晨都难成大器,叫他看不透的,只有陈谦卫和我。道理很简单,国旭的武功传自天痕子,乐晓晨学的是武当派流传下的‘纯阳功’,文辛雨不知师承何处,想来也不会太高明。但是陈谦卫的师父是天意道长,我则得过谷烈的指点。阴魔就是因为这一点,对我和陈谦卫忧心忡忡。我愿意为阴魔所用,所以我们相处还算融洽,但是陈谦卫已经被阴魔屡屡追杀。如今,陈谦卫与乐晓晨结仇,两人的决战,不死不休,说起来乐晓晨的赢面还要大一些。国旭听说已经被阴魔打得武功尽失,还断了一臂,更加不足为惧。文辛雨既然也肯臣服阴魔,他也就不再另需要什么高手了。那么,我作为阴魔的隐患,当然是越早除掉越好。” 月颖听了田海旺的论断,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道:“不,不会是这样。” 田海旺沉沉思索,口中答道:“我若死了,大可让妖羽继续冒充我,来扶植宫中势力。阴魔好厉害的一招。哼哼,我若能活着离开,第一件事便是除掉阴魔。他武功虽高,但只能维持片刻,我只要避其锋芒,胜算很大。我回到京城后必然受封,大可趁此机会收拢阴魔党羽,借着魏忠贤,说不定可以权倾朝野,甚至称帝。” 月颖皱了皱眉,大声道:“田大哥,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你武功厉害,可我却没什么本事。那些瓦刺士兵来抓我,杀死你的可能性小,杀了我的可能性大,一旦我死了,你反而少了累赘,更加容易逃脱,阴魔的计策不就行不通了吗?” 田海旺冷笑道:“对阴魔来说,这样更好。若是你死在这里,那么我必定怒不可遏,回去养好了伤,第一件事就是刺杀瓦刺可汗。瓦刺可汗一死,瓦刺国内势必为新王人选打得不可开交,明朝也就少了一个外敌。可是我得手的可能并不大,失败了固然死路一条,即便刺杀成功,只怕也难生离瓦刺王宫。” 月颖听了田海旺这番话,心里反倒一甜:“他竟肯为了我去刺杀瓦刺可汗。”想到这里,脸上不自觉得红了,凑过身去,低语问道:“田大哥,假若在轿子里的不是我,而是公主,你还会这么奋不顾身地救人吗?” 此刻田海旺正想着如何对付阴魔,全没注意月颖说话的深意,只是随口应道:“当然要救公主了。她若死了,我回去别说封赏,能不杀头就已经万幸了,拿什么去和阴魔争天下?”他只是下意识的答话,口中说的是什么,自己全没在意。 此话一出口,月颖脸上立时闪过了一阵阴影,原本的一抹晕红慢慢褪去,转为毫无血色的苍白。她转过头去,低声道:“很好。你对朝廷如此忠心,日后必定封王封爵,高官厚禄。”蓦地眼眶一红,两行泪水竟流了下来。 田海旺正自沉思,也没听出月颖话语中的讽刺,一抬头,猛见她神态如此,忍不住心中疑惑,却想不起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见月颖兀自拿着山鸡,便道:“颖颖,这鸡冷了便不好吃了,你快点吃” 却见月颖轻轻摇头,说道:“我不饿,你都吃了。”说着将雪鸡还给田海旺,跟着转身走开。 田海旺陡地一愣,不知月颖本来好端端地,何以突然变得如此奇怪。他连忙追了过去,道:“可是山鸡不合胃口吗?要不要我给你捕些兔子,或是鱼什么的?” 月颖不来理他,自坐悬崖一角,一双美目望着溪水,神态颇为冷漠。 田海旺呆立当场,心道:“到底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回想自己所言,自觉并无不妥之处,不禁摇了摇头。此际兵凶战危,令人忧虑不已,月颖又使小性儿,更叫他不知如何是好。田海旺将山鸡用树枝串起,走到月颖面前,道:“我将山鸡留在这里,你若要饿了便吃些。”说着便将山鸡插在地下。月颖却浑似不觉,只远眺着远处山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时,一阵寒风吹来,田海旺忽觉身上寒冷。他抬头看天,只见夜幕将垂。沙漠中夜晚最是寒冷,此地虽然是绿洲,等天黑了,怕也是酷寒。自己虽然内功深厚,但受伤下也未必熬得起,更何况月颖娇柔身体?当下便赶紧寻找栖身之处,也好熬过今晚。 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然灰暗。田海旺四处攀高伏低,上寻下觅,总算见到一处岩壁下有个洞穴,想来足以让月颖遮风避寒。田海旺心中大喜,只是怕里头藏有野兽,便举起刀来,入洞察看。 待见洞中全无野兽踪影,地下也无兽粪臭气,心下更是高兴,当即引火铺草,将洞里洞外打理一遍。他深怕月颖不能习惯,更是着意打点一切。 忙了好一阵子,待见洞内火光暖和,干净整齐,诸事具备,这才停下手来,便要回去召唤月颖,让她入洞歇息。 行到溪边,只见月颖仍坐那里,山鸡依旧插在地下,竟然一口未动,已然冰冷。 田海旺急忙抢上前去,问道:“怎么不吃东西?可是生病了吗?来,我给你看看。我早年学过医术,不是夸口,中原没一个人在药石之道上胜过我,就算有病,那也是药到病除。”他想昨夜霜寒露重,月颖莫要受了风邪。眼下敌军环伺,更有阴魔险恶毒计,若是月颖病了,那可是雪上加霜。 月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生病,你别担忧。”神色间甚是萧索。月颖原本恼恨田海旺流连烟花之地,待见他奋不顾身救自己时,什么气愤便都烟消云散了。可是一路上田海旺对自己虽然照顾周全,全总念着自己的雄图大计,似乎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适才月颖问他会不会救公主,田海旺回答实在离谱,月颖不知田海旺是专程来救自己,还道他是来救公主,只是公主已经逃离,才转而带走自己,不由得越想越是黯然。 田海旺看出月颖生气,但不知道缘由,也无从劝解,便道:“前处不远有个洞穴,可以御寒怯冷,我已打扫清洁,你这就过去休息。”便欲上前扶起月颖。却见月颖将身子一缩,躲开了田海旺,自己站起身来。 田海旺心中郁闷奇怪,但自己身上处处疼痛,天色又晚,只想赶紧安歇,便不多问,引着月颖走向山洞。待到山洞门口,却见月颖脚下一滑,竟要扑倒。田海旺急忙伸手拉住,免得她滑跤。两人手掌相触,月颖身子忽地一震,小手急急地要缩回去。田海旺心中奇怪更甚,用力握住月颖双手,凑过了脸,低声问道:“颖颖,你怎么了?”却见月颖不住回避自己的眼光。田海旺不由得她反抗,一把将月颖抱起,大步走进山洞内,准备在里头细细询问。 洞内地下已然扫除干净,洞中火光映壁,温暖如春,与外头的酷寒相比,别有一番温馨天地。月颖见田海旺确实用心照顾自己,心下甚是感动,先前的怨气不由得消了几分。她原本乖巧懂事,但和田海旺在一起时,却常使小性儿,此刻想起,不由得生了些愧疚。 田海旺道:“你歇息一阵,我再去为你准备些吃食。” 月颖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 田海旺盯着月颖的眼睛,缓缓道:“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怎么会不饿?莫非你得道成仙了?如果你不喜欢吃山鸡,我给你去猎别的野兽。” 月颖心中感动,忍不住抱住田海旺,低声道:“田大哥,你对我真好。可是我怕……我怕有一天,你位高权重的时候,会看不上我,我怕我会成为你的包袱累赘,影响你称霸天下……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我没想过大富大贵,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正说着,忽见田海旺从怀中取出一物,塞进了自己嘴里。月颖一愣,那东西柔软滑腻,虽然冰凉,但滋味仍然不错,却是个大鸡腿。田海旺将嘴唇贴过去,轻轻道:“颖颖,我们有的想法也许不同,但有一件事,我和你完全一样。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想当皇后,我就拼搏一生,去当皇帝,如果你想过富足生活,我经商也好,抢劫也罢,或是通过魏忠贤,总也会让你如愿。如果你真的想过平静安乐的日子,待大事一了,我就陪你到一个小镇上隐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每天看到你开心,我也就满意了。” 月颖心中不胜感动,倚在田海旺怀中,柔声道:“田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你任性,你别怪我,好吗?” 田海旺紧紧搂着月颖,轻声道:“我永远也不会怨怪你的。我永远都只会照顾你,疼惜你。” 月颖心中无限甜蜜,吃着田海旺烤的鸡腿。她腹中饥饿无比,此刻心情大畅,吃的极为香甜,似乎生平滋味最佳的食物,便是眼前这只鸡腿。 田海旺看着月颖狼吞虎咽吃完鸡腿,伸袖替她摸了摸嘴唇,柔声道:“颖颖,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月颖满脸羞红,却终于没有推拒。田海旺抱着月颖,两人便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崖惊魂 第一百三十五章山崖惊魂 田海旺正要伸手解衣,忽听远处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他大吃一惊,低声道:“有人来了定有敌人上崖”看来那群番僧毫不死心,竟又派人上崖搜捕。月颖听他一说,想起那群番僧的凶狠,也是面色一变。 田海旺伸脚踏息火堆,挺刀便往洞外走去。他悄悄行到崖边,只见一人探头探脑,正在崖上四处张望,后头还有同伴不绝爬上,竟有五、六人之多。这些人个个光头,身穿僧袍,当是瓦刺军请来的番僧高手了。 田海旺偷偷走到崖边,眼见那人走来,登时一脚猛力踢去。大力传到,那人胸口肋骨“咔嚓”地一声,当场断折,跟着身子远远飞出悬崖,一声叫喊未毕,便已死于非命。 一旁武士低声道:“师兄,你在哪里?”田海旺隐在大石之后,那人东张西望,走到田海旺身前,他当下飞身跳出,一刀挥去,已然割断那人喉管。那人双手连连乱挥,闷哼了一声,便摔在地下,一动不动了。田海旺将他尸身拖过,也悄悄丢下悬崖。 其余几人不见了同伴,都是低声叫唤。田海旺伏在暗处,瞬间又料理了两人,也依老法子办理,将他们尸身一一丢下悬崖。 此时料理了四人,只余一名番僧待在崖上。田海旺见强弱易势,也不再躲藏,便大踏步走了出来,以回话喝道:“秃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送上来。今天就是你死期” 番僧陡地见到田海旺,霎时神色惊慌,颤声道:“我……我……你……别杀我……”言语间骇异失措,不知所云。 田海旺喝道:“你的同伴都给我杀了,已经丢到悬崖底下,现在我就送你去找他们。”那番僧跪下哀哭道:“大爷饶命小人……不,小僧是半路出家的,家有老小,实在不能死啊你饶了我”田海旺举起钢刀,正要杀人,猛见这人神情卑微,心下忽生不忍,便缓下刀来,想道:“这人甚是可怜,既然他已投降,不如我把他点了穴道,扔在山洞外头好了。”但转念一想,此刻情势已然危急之至,若还要分心看守此人,定要招惹无数麻烦。何况先前好事被这几人破坏,也着实让田海旺心中不快。耳听那番僧连连乞求,田海旺举刀一挥,摇头道:“不行,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快快捡起地下兵刃,我们厮杀一场” 番僧哭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啊你饶了我”田海旺叹了口气,指着悬崖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来动手,你自己跳下去”番僧哭得更加大声了。田海旺见他如此懦弱,摇了摇头,举刀便要砍去。 忽听月颖的声音道:“且慢”田海旺回过头来,只见月颖已然站在崖边,正自凝视自己。 田海旺沉声道:“这人是瓦刺军中的人,我们不能放过他。” 月颖道:“这人也有父母妻小,你没听他说得可怜吗?田海旺,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放他走”番僧听了这话,宛若遇上了活菩萨,拼命在地上磕头。 田海旺皱眉道:“月颖啊月颖,此时情况凶险,性命攸关,放走了这人,就是透露了我们的消息这人绝对不能留下”他知月颖生性仁慈,但此刻只要一个不慎,月颖便会落入瓦刺人之手,田海旺心急下,也不能再依顺着月颖了。 月颖俏脸生怒,说道:“我不管这些,我要你放了这人,你现下立刻放”田海旺又惊又怒,不知该当如何,真恨不得一刀杀了那番僧,可又怕惹月颖生气。 番僧连连哭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小人日后定会感恩戴德,再也不敢侵犯尊驾了。”说着又朝田海旺磕头哭道:“小人知错了,求将军高抬贵手啊” 月颖见他兀自害怕,便微微一笑,向前走上几步,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们说放过你,就一定会放你走的。” 田海旺见她忽地上前,已在番僧面前数尺,急忙扑了上去,惊叫道:“走开不要靠近他”话声未毕,只见番僧腰杆一挺,猛从地上跃起,武功竟似十分精强。田海旺大惊,想要拦在月颖面前,却牵动胸口创伤,一时间痛得脸色煞白,反而后退了两步。霎时之间,那人已一把抓住月颖,跟着仰天大笑,甚是得意。 月颖见变故忽起,吓得花容失色。饶她教养出众,也不禁尖叫一声。 田海旺以手支额,只感懊恼不已。怪只怪自己一时心软,疏了防备,竟被这人偷袭得手。他伸手指向番僧,大声喝道:“你快快放开公主,我可以饶你不死” 番僧“呸”了一声,冷笑道:“你还敢啰嗦?现下谁听谁的,你给老子搞清楚点”说着往月颖粉脸瞧了瞧,yin笑道:“你再敢招惹你老子,弄得我心情不好,当场来个先奸后杀,你信也不信”看来这人虽是和尚,却如同市井流氓一般,毫无风度可言。 田海旺纵然智计百出,此刻也慌了手脚,没有半点法子,眼看月颖落入敌手,一时气势也馁了,又恼又气道:“有话好说,你可别要乱来”番僧指着田海旺破口骂道:“死小子,你要老子跳崖自杀?***,你先给我跳下去了省得老子杀你”他见田海旺不动,当即yin笑道:“你再不下去,难不成我这两只手不会摸女人么?你可要看我和你的公主娘娘亲热啊?”月颖大怒,但那人举刀架住了她,一时间毫无办法。 倘若落入敌手的当真是公主,田海旺反倒有无数计策对待,就算公主让人占了便宜,他也不放心上。可是如今月颖身陷险境,他顿时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去思量?他恼怒至极,走到崖边,回头往那番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陡地跳落。月颖大吃一惊,尖叫道:“田大哥田大哥” 番僧哈哈大笑,骂道:“无知小儿”说着放开了月颖,yin笑道:“公主娘娘,多亏你救我一命。一会儿我来疼疼你,也算报答恩情啦” 月颖想到田海旺已死,忍不住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哭道:“田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番僧哈哈大笑道:“哭什么?哦……你叫他田大哥,莫非你们也有些不清不白?哈哈,看不出来,大明的公主,居然也是个小**,四处勾引男人。哼哼,你手下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本就该死现下他死个干净,没人打扰看老子怎生炮制你这小yin妇” 月颖生性刚毅,她听此人言语粗俗,残忍好色,非但不怕,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傲性与怨恨,站起身来,怒道:“贼子,你敢?” 番僧见了月颖这副派头,心下忽地一惊,但转念一想,此时只有他一人在此,那是为所欲为的局面,当即yin笑道:“公主啊你想清楚了,现在我就是你的驸马,你可要好好服侍我,嘿嘿………”说着便往月颖脸蛋摸去。月颖虽然怒叱连连,但那人色心已生,如何按耐得住?眼看大手往身上逼来,只吓得月颖惊叫连连,慌忙闪避。 当此危急之时,忽听后头一人道:“无耻小人,你敢动我女人?”番僧怒道:“是谁?”此言甫出,喉头一凉,已被割断了喉管,跟着一脚踢来,把他直踢下悬崖。 月颖急忙回头去看,却见那人满脸怒容,手挺弯刀,却是田海旺来了她欢叫一声,扑了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喜道:“是你你没死你没死”欢喜之间泪水流了下来,竟是喜极而泣。 田海旺一把搂住月颖,笑道道:“我方才并未真个跳下山崖,只是攀在悬崖之旁。这秃驴行事疏漏,不曾前来察看,便给我偌大的暗算机会。” 月颖满脸喜容,一时间忘了种种不快,只眉开眼笑地望着田海旺,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田海旺低头往崖下看去,说道:“明日我得做几个陷阱,可别让这些人再来偷袭。”月颖走上几步,拉过田海旺的手,微笑道:“别说这些了。我有些饿了,咱们一齐吃饭”神态极为亲昵。 眼见月颖一副笑脸,田海旺心中却是暗暗郁闷。原本已是水到渠成的大好时候,却被这几个番僧搅扰,如今谁也没心思再来那调调了。他将山鸡拖过,径自烤了起来。火光红艳中,月颖满脸喜容,笑吟吟地看着她。 田海旺心道:“待会想个什么法子,总要一亲芳泽才好。”他烤好了鸡,撕下鸡腿,说道:“颖颖,趁热吃。” 月颖面带微笑,伸手接过,轻轻地咬了一口。田海旺怕她吃不惯野味,道:“味道还好吗?” 月颖嚼了一嚼,只觉满口肉香,滋味颇美,便笑道:“好吃得紧,可赶得上魏忠贤的大厨子了。” 田海旺笑道:“怎么会,魏忠贤的厨子曾经可是皇宫里的御厨,在御膳房里掌过大勺的,我怎么比得上他?” 月颖微微一笑,凑过来道:“以后你愿意永远为我做菜吗?” 田海旺将她拥在怀中,轻声道:“当然愿意。不过你可要给我生儿子。” 月颖脸上一红,嗔道:“又贫嘴。”两人相视,心中都是无比温馨。 正自甜蜜,却听一人在洞外重重咳嗽了两声,接着便用军刀在山壁上敲了两下。田海旺心中勃然,猛抬起头来,只见一人穿着盔甲,手里提着宽大军刀,正立在洞口。隐隐火光中,只见那人满身鲜血,盔甲森严,头盔垂下,遮住了脸庞,似乎来自幽冥地狱,实在怕人。月颖一声惊呼,田海旺忙将她护在背后。 总算田海旺屡遭大难,已能处变不惊,盘算道:“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这里,武功绝不会差。看他一身是血,想必就是昨日大破明军的瓦刺士兵了。奇怪,他不是被我打下悬崖了吗?怎么还能活命?”念及此,对那人更是多了几分忌惮。 却见那人指了指月颖,摆摆手,然后踏步到洞外,又指了指田海旺,勾勾手指,意思是让田海旺出来比试一场,却不会以月颖为质,威胁于他。田海旺武功虽然损了不少,但真刀真枪的比武却还没半点害怕,见那人颇有气概,倒不比先前之人的无耻,心中放心,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便也随他出了山洞。月颖挂怀,也坐到洞口探看。 田海旺提着弯刀,凌空劈了两下,便要出手。却见那士兵又摆摆手,指着田海旺的弯刀,连连摇头。【悠*悠】接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柄剑,扔了过去。看来他知道田海旺惯用长剑,此刻弯刀使得不顺手,便送给他剑来。田海旺心中怒气更增:“老子在中原的时候,谁敢这么轻视我?好,看我把你屎都打出来。”他看那士兵颇有英雄风范,本有些惺惺相惜,此刻却又动了怒。 只见那士兵倒踩两步,忽然翻手就是一刀。这刀来势极其诡异,田海旺心中一凛,赶忙侧身躲开。 士兵也不追击,只是微微摇头,似乎颇为不屑,接着又一刀迎头砍下来。田海旺见这刀力道不强,招式也无甚花巧,便一剑交上去,有心试探对方功力。却不料那人手一翻,居然绕过长剑,削向田海旺脑门。田海旺大吃一惊,赶忙低头,却已被削去一片头发。 士兵眼中全是嘲弄,伸出了一根手指,意思是田海旺接了他一招。未及田海旺惊怒,那人又一刀去砍田海旺小腿。按理说,使用短兵刃绝没有躬身去攻击对方下盘的道理,只因后背变成空门,进退躲闪也是不便,对方若是攻向自己后背,那便是死路一条。可是此人出刀诡谲,突然伏在地上,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似乎是一门勤学苦练的刀法,好似地堂刀一般。田海旺挺剑去刺那人后心,那人就地一伏,便轻松躲过,田海旺拼力跃起,小腿还是被砍破了。 那人一招得手,立即跳起,后退两步,伸出两个手指,眼里满是笑意。可他一张脸却还是阴沉沉的毫无表情,望来很是怕人。 田海旺又惊又怒,自他出山以来,何曾有人这般戏弄过他?却见对方刀一圈,又绕过长剑,砍向自己胸口,当即左手伸出两个指头,待捏住刀锋后,便要一剑刺穿对方咽喉。可是那人手腕轻轻一动,立即在田海旺食指、中指上各划了一道伤口,若非田海旺反应迅速,两根手指已保不住了。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意味深长地看了田海旺一眼,又挥刀而来。田海旺一个不慎,肩头又伤。再过了几招,田海旺身上创口更多,只是他反应迅疾,从不等招式用老,稍一受伤便逃脱了,因此受伤并不重,仍能战斗。 对方似乎也很耐心,并不着意强攻,拿下田海旺,只是一味用出怪招游斗。田海旺负伤十余处,浑身浴血,月颖在洞里看了,又害怕又心疼,却不敢出半点声音,只怕分了田海旺的心神。 眼看这样斗下去,自己迟早会败亡,田海旺也顾不得胸口的伤势,向后退了几步,假装不敌,待见那士兵翻刀砍来时候,突然剑锋沿刀背而上,便指向士兵的手指。这招是田海旺钻研多年的以剑破刀的绝技,中原没什么用刀的高手,这招本是用来对付文辛雨的。眼看士兵的单刀是刀背在内,刀锋在外,一来此位置手腕使不上劲,二来刀背向着田海旺,全没杀伤力,只能任由田海旺长剑顺势而上。若是要保住手指,那就只有抛开单刀。 士兵悚然一惊,但手腕使不上力道,待将刀锋转回来时,为时已晚。却见他左手突出,屈指弹在田海旺剑身中央。这位置正是剑身不得力之处,田海旺虎口一热,长剑几乎脱手而出。但此刻他已起了搏命之心,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剑,如执开山大斧,用力挥下。这一剑田海旺使尽浑身气力,想来对方再强,也来不及闪躲,更无力抵挡了。 那士兵微微皱眉,举起刀来,却迟疑不决,忽地左手一挥,轻轻拍出一掌。此时他浑身力道都在右手刀上,左手虽然攻击,却无甚劲力,可这一掌不偏不倚,就打在田海旺胸口旧伤处,田海旺顿时眼前发黑,浑身力道都失了去,这一剑落下,却没了先前威势,士兵举刀轻轻便架住了。 田海旺踉跄后退两步,胸口已是血流如注。他知道万事俱休,只能心中哀叹两声了。可那瓦刺士兵竟仍然瞪着田海旺,眼角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动,神态轻蔑至极。田海旺不由大怒。要知道,田海旺自谷烈指点后,潜心修炼,已破武道绝境,中原高手虽多,但能与之放对的,除却陈谦卫、文辛雨等寥寥青年才俊,就只剩下少林、武当等大派的高手耆宿了。眼下这人,说起来武功还不但远不如樊彰,就是妖羽也可轻松胜他。只是田海旺伤势沉重,出手无力,才给对方怪招以可趁之机,最后一败千里。 只见那士兵即将得胜,探头进了山洞,待看见月颖,却似乎吃了一惊。田海旺拼命按住胸口伤处,只希望能尽快恢复些气力,找机会偷袭,杀了这士兵。可那人看到了月颖,竟全无动手之意,只往山洞里仔细望望,便嘶声道:“公主呢?” 田海旺听那人说话声音嘶哑,极为难听,可汉话却说得字正腔圆,显然是中土人士。既然他知道月颖不是公主,那么想必之前已经见过了公主,说不定还是混在明军中的奸细。田海旺冷冷道:“公主已被秘密送往吐鲁番了。你别白费心思了。” 士兵声音嘶哑,听不出喜怒,但语气里的嘲讽却是尽显无疑:“计谋不错。可惜却让你当了替死鬼。这样的人,值得你卖命吗?”说完这话,竟然掉头就走,向山崖走去了,边走还边说道:“改日再来找你们。”只见他飞身从山崖攀下,手脚灵敏至极。 月颖死里逃生,长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那人为何放过自己。再看他从崖上爬下,动作如此迅速,不由惊叹道:“这人武功好高” 田海旺看着那人下山的身法,却冷笑道:“这算得了什么?我若是没受伤,这等崖壁,走起来就如康庄大道一样,说下就下,哪还需要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攀爬?” 月颖见田海旺浑身是伤,心如刀绞,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田海旺微笑拒绝,躺在地上调养了一会儿,便起身进了山洞,在暖和的地方好好休息。先前那士兵出刀,都没砍在要害,入肉也不深,虽然流了不少鲜血,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伤。只是最后胸口剑创破裂,那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田海旺自知早先重伤后,自己失血过多,身子已经虚弱,如今在火焰山旧伤几度再破,那可是雪上加霜了。他医术精湛,可偏偏此地并无药石,却无法好好给自己疗伤。 总算两人连番击退强敌,如今平安无事,便各自在崖上安歇。好容易熬过第一个夜晚,到了第二日早上,田海旺情知尚未脱险,便起了个大早,查看有无逃生道路。 清晨时分,山顶上自是极冷。田海旺见月颖尚未起身,知道她这些日子饱受惊吓,想让她多睡会儿,便不去叫唤,只自行攀上一处高台,眺望此处地势。 极目看去,只见此处悬崖三面凌空,只有西面是一片绿洲。沿着绿洲,走了片刻,竟然也到了险恶悬崖边。对面是一处高原,中间却隔了一道峡谷,怕不是有近百丈距离。沿着对面高原,便可一路向西,直奔吐鲁番。 田海旺望着峡谷,心道:“我若能带着月颖跳将过去,便可逃脱追杀了。”但对面高原距此足有百来丈,便是自己全盛之时,也不敢背着月颖行险,何况现在?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看难以逃走,只好加强防御了。田海旺细看地形,算来敌人若要攻打,此处定会从三面山崖爬上,便把弯刀的刀头折下,隐在山岩缝隙里。敌军再次爬上,必会被刺穿手心,跌落摔死。 田海旺知道西面的绿洲,乃是最后防守之地,便细细布置陷阱。先将若干大石架上,高高堆起,下头垫以枯枝。只要将枯枝抽走,大石便会滚落,定能杀伤不少。另捡崖边险恶处作手脚,在险处撒上清水沙粒,滑溜无比,只等敌军一来,便要他们好看。 田海旺心下了然,这些陷阱只能拖延时间,不能永绝后患。只盼能拖延个几天,让自己安心休养,等武功恢复一些,便可直接杀下山去。只是若然机关用尽,敌军还不退去,那就只有往宽阔至极的峡谷一跳,至于能否跳过去,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一连几日田海旺都在挖弄山崖,制作陷阱,费心思量脱身之道。但月颖却逍遥快乐,一会儿往山洞里搬过圆石,说要当作桌椅,一会儿又打扫布置,将洞里装点得美仑美奂,好似要在此久居一般。有时田海旺打来野味,月颖更主动学着烤食,好似每件事,都让她兴味盎然。 田海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高兴:“无论如何,月颖这般开心,远比愁云惨雾,坐以待毙得好。” 在这深山荒岭中,两人朝夕相对,捕猎为食。谁也不知能否活着下崖,谁也不知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但两人都是言笑晏晏,心中喜乐,全没焦虑心念。 这日傍晚,月颖拉着田海旺,要他看自己的精心杰作。田海旺走进山洞,只见地下摆着奇石怪岩,有若庭院。石壁上挂着些树枝,却如窗花一般。手艺虽然精巧,却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他哑然失笑说道:“做得挺漂亮呢。累不累?” 月颖摇头道:“不累,我喜欢做这些事呢。”说着摸摸亲手布置的岩石树枝,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田海旺微微一笑,想道:“月颖整日胡闹,以后我家若是依此布置,非把别人的大牙都笑掉不成。” 月颖见他嘴角含笑,便问道:“田大哥,我布置得漂不漂亮?” 田海旺尴尬一笑,口是心非道:“当然漂亮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布置。” 月颖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以后我们一起布置我们的家。” 田海旺也是点头,轻声道:“我们共筑爱巢。” 月颖听他这么一说,双目透出喜悦的光芒,便往田海旺看了一眼,但随即满脸晕红,又低下头去。 田海旺正想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忽听崖顶传来轰隆一声,却是有人触动了陷阱。田海旺无暇细想,急忙道:“颖颖,你在此躲避片刻,我出去看看” 正要出洞,却听洞外传来一个阴恻恻地声音:“玉秀公主,区区几个陷阱奈何不了人的。快请出来,可汗要见你呢。”这人说的是汉话,也算流利,但咬字声音总有些奇怪,看来是个番人。 田海旺与月颖脸上一齐变色。方才听得陷阱触动,须臾间这人却又倏忽而至,看来武功高得出奇,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田海旺本看不起这些异族的武士,但前一日败在那瓦刺士兵手里,已让他多了不少谨慎。他挡在月颖身前,低声道:“颖颖,你别慌,咱们一起冲出去。”跟着搂住了她的纤腰,随时准备向外冲。田海旺举刀在手,向洞外喝道:“是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公主圣驾在此,贼子怎敢惊扰” 只听洞外一声长笑,跟着走进一人。那人头顶光秃,约莫六七十岁年纪,身穿深红袈裟,手中握著念珠,右手食指却用白布包裹了,却是那日乱军从中被田海旺折断一根手指的老番僧。 老番僧道:“小僧乃是瓦刺国师,奉可汗之命,前来请公主下山。”说着双手一摆,竟是伸手肃客。 田海旺冷笑道:“这位大师,玉秀公主已经被秘密送往吐鲁番,你一查便知。可怜你一世聪明,却被我们骗了”他自知未必能胜过眼前番僧,之前对旁人隐瞒公主身份,那是为了让对方不敢轻易伤害月颖,可如今自己既然敌不过人家,那也只能摆明车马,希望对方高抬贵手了。 老番僧笑道:“田将军说得是什么话?玉秀公主被田将军舍命救下,逃在此地,几万军马同时看见,怎会有假?若然这位不是天朝玉秀公主,田将军何必死死守护?” 月颖见对方不信,便道:“深夜之中,本宫不便见外人。如今本宫已许配给吐蕃王子,可汗若是诚心求见,大可等完婚之后。若是可汗心急,定要在完婚前接见,便请国师等待七日,待本宫准备充足后,必随国师前去。”月颖有心拖延时间,若是对方当真等上七日,田海旺精力充裕,自然无人可挡。 老番僧冷笑道:“公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当前兵荒马乱,可汗担心公主有什么损伤,便命我将公主早些接回。可汗一片赤诚,公主万万不可自误。” 田海旺大叫道:“你这秃驴,说话何以如此无耻?明明便是前来劫驾,何必说这些无聊言语?这就上来动手” 老番僧微微一笑道:“老衲言尽于此,这就请公主随我走。” 田海旺昂首踏上一步,沉声道:“那就要看你本领是不是够得上了。”说着挥动手上长剑,傲然看着对方。 老番僧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好言相劝不成,老衲只有得罪了。田将军,请小心。” 只见他缓缓退后两步,扎了个马步,左掌放在胸前,右掌悬在腰间,似乎是沉沉运气。田海旺见对方手掌虚凝,已知对方是在积蓄内力,心中暗道:“临敌过招,岂容你缓缓运气?若是一脚踢你胯下,或是双掌攻你胸前,你只有一只左手,如何抵挡?看来这老秃驴武功比先前的瓦刺士兵要差远了。”只是他与那士兵一场恶斗,气血消耗太过,如今浑身无力,也不敢托大先出手,只待对方运气出掌后,再寻破敌之道。 良久,老番僧吐气扬声,猛地一掌拍过来。田海旺见对方手掌颤动不已,显然是在寻觅自己破绽,若是贸然闪躲,只怕反而会中招,便轻轻举剑,放在胸前。若是老番僧手掌继续向前,势必要被刺穿手掌。招式平庸至极指上更是全无力道。就在此刻,老番僧突然双掌合十,夹住了长剑。只听“当”地一声大响,长剑竟忽尔碎裂,跟着一股奇异的阴劲传向田海旺掌中。 田海旺心中讶异。他曾与中土众多高手对招,生平也曾中掌受伤,却不曾被这等怪异阴劲袭体。他见这番僧武功怪异,当下深深提起一口真气,跟着掌上加劲,想化解掉敌人的阴劲。谁知那阴劲虽然微弱,但却凝聚一点,有如尖针。田海旺连连使力,却是消之不去。忽然掌中一痛,那阴劲竟已穿入掌心,硬往田海旺体内钻了进去。 老番僧叹道:“施主太过托大了,居然硬接老衲的‘军佘利冥王大手印’。老衲虽无杀人之意,但施主却要因此而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着口中竟念起“往生咒”,已然开始替田海旺超渡,真可说是傲慢至极。 田海旺面色铁青,只觉那内劲如同毒虫般地钻入经脉,说不出的痛苦难熬。当日田海旺在古墓下也曾见阴魔用过“军佘利冥王大手印”,但当时阴魔随意抬手,阴寒真气便鼓荡整个墓室,威力比这番僧厉害了几十倍。田海旺若知是这么厉害的一掌,自然不敢硬接,可是老番僧声势太弱,反倒骗过了他。 一旁的月颖见他神情痛楚,惊叫连连,拉住了田海旺的手臂。田海旺深怕阴劲传到她身上,便轻轻一挥手,把月颖推了开来。 田海旺只觉那阴劲甚是怪异,直延“手太阴心经”往上钻来,所过之处无不难受酸麻,看来不多时,一等转入心脏,便会裂心而死。他不甘束手待毙,可体内真气却不听使唤,只能调集极少部分,不过稍稍减缓阴劲的运转罢了。他凝力劲气,抱元守一,内力有若设下重重关卡,死守心脉,寸尺不让。 老番僧见他专心运气,却也不加偷袭,只淡淡地道:“施主莫要运气了,徒增死前痛苦。” 田海旺不敢回话,只专注运功,对他的言语不加理会。 那细小阴劲往上冲不到心脉,便绕着周天经脉缓缓运转。田海旺感到四肢百骸阵阵剧痛,只能强自忍耐。只是那劲气在体内走了一个小周天后,竟无端弱了五分,再转一个周天,竟凭空消失了。田海旺感到经脉仍然阵阵酥麻,但身体已经不似刚才疲软了。田海旺心头愕然,随即明白,自己内功修为远胜这老番僧,如今虽然运用不出,但底子毕竟还在。大手印的阴气不能直接逼入心脉,便在其他经脉游走,若是常人,势必经脉尽断,死得惨不可言,可自己经脉中积蓄的真气相比老番僧的掌力雄浑太多,竟不知不觉便将之化解了。田海旺心头大喜,调息片刻,恢复了几分力气,陡然跃起,拍出一掌。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险死还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险死还生 老番僧此刻正自念经度,哪料到田海旺竟会突施偷袭,只听“啪”地一声响,胸口已然被打中,不由狂喷一口鲜血,倒退几步。 田海旺见机不可失,当即抱起月颖,便从他身侧绕过,冲出洞口。老番僧见他从身边逃走,这才定过神来,急忙喝道:“哪里走”一指伸出,往田海旺脑后“玉枕穴”点去。 田海旺矮下身子,举足踢向老番僧脚踝。老番僧自高身分,不愿跃起相避,只抬脚来挡。岂知田海旺这脚只是虚招,用意在于诱敌,他见老番僧举脚,重心略向后移,胸腹间现出弱点,忽地重重一踏,竟把右足放落以为支点,跟着“嘿”地一声怒喝,挥掌陡向老番僧打去。 这招绝技类似中原武林的“震脚”,按理说当是沉肩撞去,接着贴身短打,连攻不休。只是田海旺胸口兀自疼痛,担心这么一撞,创口又破,便只得改为用掌。 老番僧猝不及防,“碰”地一声响,胸口登即被打中。田海旺伤后无力,这一掌之力并不厉害,只是将老番僧硬生生逼退了一步。好不容易有空隙,田海旺连忙抱起月颖,冲出洞口。 田海旺一出洞口,忽觉风声劲急,“唰”地两声响,左右两侧已有兵刃砍下,洞口竟然埋伏着人。田海旺抱住月颖,往前用力一扑,闪了开来,便往崖边冲去。 只听远处有人呐喊道:“贼子跑出来了快把他拦住”田海旺心下一惊,回头一看,竟有十余人追来,四下还有无数人声喊叫,不知有多少好手上峰。 田海旺这几日都在勘查附近地形,对地势甚是熟稔,当下背起月颖,急急往前些日子布置的高台爬去。甫一上台,便转身躲到巨石之后。 须臾间,后头追兵已然赶来,待见他躲在石后,登时叫骂道:“贼子滚出来你的陷阱坏了咱们几十个弟兄看今天不把你千刀万剐?” 十来人一声喊,纷纷朝上攀来。田海旺“嘿嘿”冷笑,伸手在地下一抽,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只听“轰”地一声,无数乱石朝下滚落。那十来人见乱石冲来,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闪避。田海旺早年曾在刑部密探的藏书中阅读过布置陷阱之法,如今用来,果然威力不凡。眼看对方阵势已乱,田海旺大叫一声,趁着乱石滚下,便即奔出。他手起掌落,霎时杀了五六人,余下的也被乱石压死。 忽听一人叫道:“大胆狂徒,还敢顽抗”那人光头秃顶,却是老番僧亲自杀来。此人身法灵动飘逸,转眼间已欺近田海旺身旁,两人立时斗在一块儿。 只见老番僧运起密宗的大手印功夫,一掌一掌拍过来,有若天女散花,已将田海旺全身要害锁住。田海旺心中一惊,他吃过这番僧的亏,知道此人的武功十分阴毒,好在此刻无暇让他缓手运出军佘利冥王大手印,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田海旺接一掌就退一步,仅存的内力满布全身,就怕阴劲袭体。十余掌接过,他已退到悬崖边缘上,却是退无可退了。 老番僧适才给他打退,脸面无光,此时急于扳回一城,便冷冷地道:“施主切莫自误,快快投降吧” 田海旺怒喝道:“休想”右拳一晃,作蛇形往老番僧脸面打去。那番僧正待举臂去挡,却见田海旺左拳闪动,似成鹤状,后先至,竟比右拳更快了分毫,已朝田海旺胸口打来。 老番僧双手成圈,想一次挡下连环攻招,田海旺左足向前重重一踏,口中大吼一声,右脚已然猛力踢出。老番僧没料到他左右连拳都是虚招,不禁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怪异武功?”他见识渊博,颇识江湖各门绝技,但却从未见过这等胡乱攻势。他心中惊骇,双掌护胸,硬接卢云这一脚。这一踢力逾千斤,老番僧身子一震,立时向后跌开,地面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足印。这下不但面子上挂不住,也踢得他胸口隐隐作痛,肋骨如同断裂。 这招乃是田海旺糅合中原武林诸多武学,独创的“百兽拳”。他自练成天魔功后,自己创的武功便再没用过,如今气血耗损太甚,便只能借诡异招式克敌,此时忽地使出,果然大收奇效。 田海旺见百兽拳颇占上风,当下又连变几招,忽作猴形,忽拟豹状,攻了过去。两人劈劈啪啪地连过数十招,田海旺手脚并用,全力施展。老番僧被他快攻得手,一时只有招架之力,全然无法还手。两人手臂相击清脆有声,若非田海旺顾忌伤势,早已把他打下山崖。月颖躲在大石之后,被他们内力一逼,只觉得气也喘不过来了。 数十招一过,老番僧心中惧意渐去。他武功根底深厚,临敌经验丰富,已知田海旺顾忌身上伤势,不敢全力出手。老番僧脸露冷笑,过了几招,待田海旺左足便要往前踏出,忽然先制人,任凭对方攻击自己,伸脚出去,踢向田海旺腰畔。田海旺不愿与他硬拼,只得微微后退,却落入陷阱。老番僧右掌重重一击,已将田海旺震飞出去。 田海旺给掌力一震,身子远远摔出,便往山崖边滚去。还好他一来内功深厚,二来顺着掌力往外扑开,三来则是胸口肌肉滑动,卸开了不少劲力,这才没要了性命。 此时后头已追来十余人,眼见田海旺摔倒,便想捡现成便宜。只听众人大喊一声:“是我杀的”便往田海旺身上砍去。 田海旺不及调匀内息,慌忙间着地滚开,跟着急急起身,便往一旁急奔而去。只见他落脚处都是沿着悬崖而走,正是先前所布下的沙粒陷阱。 众番僧见他逃跑,不疑有他,连忙追了过去。老番僧轻功甚佳,已追到他背后,喝道:“小子,往哪逃?”伸手便往田海旺背后抓去。 田海旺慌忙用力一跳,纵出五六丈远,既躲过了老番僧那一抓,也跳过了自己布下的那片沙地。可后头追兵怎知其中巧妙?纷纷追赶过来,呼喊连连。 老番僧第一个踏上,脚下顿时一滑,他下盘沉稳,猛然屈膝稳住身形,正要提醒其他人,猛觉背后被人拉扯了一把,几乎要坠下去。他耸肩甩开那人,回头望去,只见后头人“啊哟”“不好”连连惊呼,互相拉扯,都要坠下崖去。老番僧心道:“这地方怎地如此滑溜?”向前一步,远远躲开了旁人,防止被拉下。正要再追田海旺,忽见他面带微笑,一抽树枝,竟又有一块巨石滚落。 老番僧惊骇莫名,此时脚下用不上力,无论是逃跑,还是抬手接住巨石都无可能,不由心里一沉。他回头看见有别的番僧就在身旁,一指探出,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垫在脚底,便一跃而起,远远纵开,逃过了这劫。 猛听“喀”地一声脆响,那块巨石滚落而下,众番僧连身子都站不稳了,如何抵挡?顿时都给撞下山崖。 老番僧死里逃生,又惊又怒。他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田海旺,不知他还有多少陷阱阴谋。就算这里 没了机关,之前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此刻也不敢犯险,当下喝骂道:“小贼妄你在中原声名赫赫,却尽用这些阴险机关。有胆子便下来决一死战,不要玩无耻伎俩”口中叫骂凶狠,但忌惮田海旺手段厉害,却也不敢贸然上去。 田海旺见这老番僧行事更是狠辣无比,靠着自己的师兄弟垫脚,这才逃得性命。他不屑于此行为,也戟指回骂:“无耻东西,连自己的师兄弟也不放过。有种的就上来决战啊休在下头放狗屁” 两人隔空叫骂,却是谁也不敢妄动。老番僧心下思量,这高台上说不定到处都是是陷阱,不能硬攻,便对余下番僧吩咐道:“你们准备好,围住这里,等带着弓箭暗器人上来了,我们再上去” 田海旺远远望去,只见老番僧分兵有方,也不急着上来,只是吩咐人围死了这里。他知这和尚定有厉害阴谋,不由暗暗忧虑。他与月颖激斗大半夜,肚子也饿了,就算对方死守不攻,过个一天,自己无食无水,也必定精疲力竭。田海旺心下明白,今夜若不能战退强敌,自己与月颖定然性命无存。 正自忧虑烦心,低头往下头探看,忽然一个温软的身子靠向手臂。田海旺一惊,连忙回过头去。 月光下,月颖一张俏脸柔美动人,怔怔地望向自己。 此刻两人呼吸可闻,肌肤相亲,田海旺心道:“只可惜我本事不够,连累了月颖。不,就算是谷烈那等神功,不也全家丧命于天山?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别人的阴谋诡计。唉,阴魔,阴魔” 月颖知道情况凶险,秀目低垂,轻声问道:“我们便要死了么?” 田海旺听她问得直接,倒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叹息一声道:“都是我的错。若是咱们先前不往这里走,便不回陷入绝境。只怕我们再也不能一起过安乐的日子了……” 话未说完,月颖的纤纤素手已然掩到他的嘴上,摇头道:“别再说这些,你 尽力了。今天我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是最大的满足了。” 田海旺见她神态安详,只好苦笑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一会儿也要拼死多杀几个臭秃驴,出一口气。” 月颖截断他的话头,指着天边的月亮,赞叹道:“你看这月儿,好美啊” 田海旺抬头望去,果见一轮明月高挂天际。此时月轮如勾,银光洒上火焰山的山脊,层峦叠嶂,远远望去倍觉壮阔。田海旺被眼前辽阔的景致所震,一时间忘却了生死。月颖轻声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唉,相比别人还在望月思人,我却能与你在一起,那是满意得很了。” 田海旺远远望去,那月色照耀下的火焰山闪烁银辉,天际无数繁星点缀,山后有若梦境一般,忍不住感慨道:“天地虽是辽阔,但不管行到何处,都还看得到同样的明月。以前我一味拼搏名利,从没仔细看过月亮。现下生死只在刹那,才知这月儿是多么的美……我走遍大江南北,结交过朋友,也了断过仇念。到如今,陪伴我的也只有你和这轮明月。”说着轻轻搂住月颖的肩头,让她的脸蛋儿枕在自己肩头,回想半生,不由得痴了。 两人相对无言,万籁俱寂。 月颖想起一会儿老番僧便要率人来攻,今夜凶险至极,生死如何,只怕难言。她望着天边明月,低声道:“田大哥,今生今世,我决不会忘了今晚这轮明月。” 田海旺心下一凛,暗道:“月颖待我如此,夫复何求?”顿时满腔豪情蓬勃而出,沉声道:“哼,要杀我们,也没这么容易” 忽听“唰唰”数响,半空中却有弓箭射来。田海旺知道敌人已然来袭,这些人挺弓射向田海旺,但中间隔了大石阻挡,便转朝半空射去,改为抛射攻击的路数。虽然准头甚差,但百来只箭射去,总也能射中一两箭。他急忙将月颖按倒,挥刀抵御。 远处听得老番僧的声音道:“你们快点投降我们这无数弓箭射将过去,迟早也要射死你们若想活命,便出声投降吧。” 田海旺朗声道:“秃驴,你别啰嗦我们便是死在此处,也绝不会低三下四求人” 老番僧喝道:“你要再逞强,就把你射死了” 田海旺大笑数声,高叫道:“臭秃驴,有胆便上来决战,莫要在那里做缩头乌龟”他虽然赤手空拳,但无边豪情下,面对敌人,浑无惧色。 老番僧不敢上去,一时语塞,喝道:“休怪我下手不容情了所有人,放箭”霎时成千上万的箭雨射来,满天都是银晃晃的箭头,实在无处可逃。田海旺没有了兵刃,顿时手臂肩头,无一不中,一时鲜血淋漓。 月颖惊叫道:“田大哥,你……你受伤了她虽说看破生死,但临到危急,见田海旺负了伤,还是惶恐忧惧。 田海旺伸手拉过月颖,指着高台后头的一片高原道:“颖颖,只要咱们能跳到那儿,必可逃过一劫。” 月颖见两处相距极遥,不禁惊道:“相隔几十丈,却要如何跳过去?” 田海旺盯着月颖的眼睛,郑重道:“颖颖,你相信我吗?”。月颖点头。 田海旺指着那片山崖,低声道:“那你怕不怕?” 月颖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只要我们能一起脱身,再大的危险我都不怕。” 田海旺迎着箭雨,退到悬崖边,凝视月颖,说道:“此处距崖边还有几步距离,我们从此处冲过去,到崖边,你就用力跳出去,其他什么都不要管,知道了吗?”。 月颖转头看着悬崖,只见两边相隔实在太远,自己连一条五尺小沟也跳不过,怎能一次飞跃这极宽极远的悬崖?但既然田海旺如此说了,她也不再多言,当下咬牙道:“好最多摔死,总比落在这些和尚手里好。” 田海旺脸露喜色,颔道:“不错。你相信我,咱们走” 两人说了这么几句话,忽然一箭“嗖”地射过来,正中田海旺后心。他惨呼一声,摔倒在地。月颖慌忙扶起他,但田海旺多处中箭, 难以爬起了。 月颖惊呼道:“田大哥田大哥你说好的,我们一起跳”见田海旺没有应答,哭出声来。 泪眼朦胧中,仿佛感到一人搂住了自己腰肢,拉着自己飞奔起来。两旁疾风如刀刮在自己脸上。田海旺低沉的声音响起:“颖颖,别怕。”月颖心下本来又悲又乱,听得田海旺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 田海旺跑得极快,转眼已到悬崖边上,用力一跃,已然跳在空中。 月颖抱紧了田海旺,轻声道:“田大哥,我们死在一起。” 忽听田海旺大声道:“颖颖,照顾好自己” 他抓住月颖的身子,“喝”地一声大叫,腰间扭过,全身运劲,霎时奋起毕生功力,狠命将月颖丢出。原来他早已算定,要以自己为垫脚石,救月颖脱险。这一掷倾尽田海旺全力,他只觉胸口一阵锐痛,意识已然模糊了。 月颖只觉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有若风筝般地往崖上飘去。田海旺将月颖抛出,自己落得更快了,一时往崖下急急坠去。 月颖人在空中,低头看着往下坠去的田海旺,想要伸手去拉,却见两人相隔越来越远,当即尖叫道:“不要啊你不要死啊” 田海旺抬头看着月颖,见她已然脱险,心下一阵安慰,不禁露出了微笑。眼下自己舍去性命,但能换来月颖平安,一切也都值得了。他看着月颖渐渐远去的娇嫩脸庞,心道:“颖颖,咱们来生再会。”霎时间身子直往深谷急坠,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月颖惊叫一声,忽觉身上一痛,已然飞过悬崖,摔在地下了。她慌忙爬起,跪在悬崖边,尖叫道:“田大哥田大哥”只听下头风声潇潇,满山遍野间只听得自己的叫声,幽暗的深谷,却哪有田海旺的影子,此刻定已摔死崖下了。 月颖心中一冷,知道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此人了。她只觉眼前黑暗,心中更是支离破碎,想要哭泣,眼泪却似干涸了一般,只能呆呆坐着。 忽听一人奸笑,身后猛然窜出两个胖大番僧。一人笑道:“多亏咱们机灵,来这里设伏,总算拿住了公主。”两人一左一右,抓着月颖的手臂,便拉下山去。月颖见田海旺已死,只是想着他临死前凝视自己的眼神,喉头哽,想要哭,却哭不出声,只闷得胸口疼痛。那两个番僧欢天喜地押着她下山,月颖神色木然,只觉田海旺既然死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任由对方将自己拉走。 吐鲁番。 乐晓晨爬山涉水,千里迢迢,终于到了西域大城,吐蕃都,吐鲁番。只是他四处打听,全找不到陈谦卫的线索,李铭圣也是毫无音讯,只能暗自着急。他每日都在吐鲁番城里闲逛,只是听不懂别人言语,倍觉无聊。 这一日上,乐晓晨找了间靠窗的座位,点了些水果烤肉,以及一壶上好的葡萄酒,便慢慢自斟自饮起来。其实他本不爱喝酒,此刻为了打时间,也只能如此了。 正喝得无趣,忽见一名粗豪汉子从窗下路过。乐晓晨这些日子看多了吐蕃人,见那人打扮举止有异,似乎来自外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一下,顿时看出,那人竟然是文辛雨 乐晓晨吃了一惊,心道:“文辛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莫非和陈谦卫有关?” 这里,再没心思吃食,慌忙下了楼,远远跟着文辛雨。乐晓晨虽不是盯梢的行家,但身法高明,在街上也不会被人现。 隐隐跟着文辛雨,却看文辛雨也在四处探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乐晓晨心里一沉:“文辛雨在吐鲁番能认识什么人?多半是来找陈谦卫的。糟糕,我孤身一人,如何去杀陈谦卫?” 绕过几个街区,文辛雨站在了街中心,便不再继续走下去了,想来此地便是两人相约之地。乐晓晨猜测陈谦卫就在左近,赶忙藏到角落,偷偷窥看。 远处一人穿着中土服侍,不时弯腰看看墙角,走了过来。乐晓晨见那人打扮,本已料定他是陈谦卫,可模模糊糊看来,轮廓却不大一样。待走得近了,乐晓晨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那人居然也是文辛雨 这个文辛雨却显得有些消沉。他胡子拉碴,眉眼低垂,眼中全无神采,越看越不像武学名家,倒似乎是个输光了家财的滥赌鬼。 乐晓晨大为惊奇,更加不敢现身,只是看着两人。那颓废的文辛雨眯着眼睛,指了指墙角,冷冷道:“老子正奇怪,是什么鸟人冒用老子记号,在火焰山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召集弟兄。没 ,你竟然把老子的样貌都学去了。我想想,你是妖羽少字” 另一个文辛雨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道:“好一个文辛雨,居然一眼就猜出了我身份。” 文辛雨漠然道:“能易容的如此神似的人不在少数,但吐鲁番没有我的人,你在这里到处做记号,只能引来陈谦卫。既然你扮成我的样子,那自然是要暗算陈谦卫了。有这个本事的人,又有这等易容术,我再猜不到你身份,岂不愚蠢?” 妖羽笑着点点头,道:“你不应该是在山东享福的吗?怎么跑到吐鲁番来了?” 文辛雨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恢复平静:“我已懒得在这险恶江湖翻滚了,如今挂怀的,仅陈谦卫一人。好吧,今天在这里除掉你,也算剪除阴魔党羽了。”银光一闪,单刀 掣出。妖羽也是拔出刀来,但目光游离,显然是要逃跑了。 乐晓晨行走江湖时间尚短,不知这妖羽是何人物。但听两人对答,既然妖羽是要暗算陈谦卫,那自然也算是自己半个朋友了。眼看两人气势,文辛雨气定神闲,妖羽却眼珠乱转,显然在计算逃跑路线,虽然没有动手,但高下 分出了。 乐晓晨心道:“听起来,这两个人都不知道陈谦卫所在。我若借此机会,杀了文辛雨,日后再去杀陈谦卫的时候,便少了一人掣肘。” 此,便即走出,道:“妖羽丈夫,请稍稍让开如何?待我来会会这文辛雨。” 文辛雨和妖羽拔刀相向,街上一时大乱,行人都慌忙逃窜了。两人忽听汉话,都是一惊,回头看去,见到乐晓晨时,不由得吃惊更甚。 文辛雨皱眉道:“你这小子,无端端地,何必来招惹我?” 乐晓晨冷然道:“文辛雨,你敢不敢应战?” 文辛雨冷笑片刻,道:“我还有事要办,今天没功夫和你厮杀。改日,我一定要好好会会你这所谓武当高足” 乐晓晨寒声道:“何必改日?不如现在就来比试一番” 文辛雨摇了摇头,一顿足,扭头就跑。 武林中人,最爱面子,若是别人邀战,断无逃离的道理,否则传扬出去,岂非颜面尽失?乐晓晨没料到文辛雨居然说走就走,正要施展轻功追过去,却听妖羽道:“乐兄,且慢。” 乐晓晨不知妖羽真实容貌,也不知他年龄,听那句“乐兄”,似乎是个年轻人,但也不敢确定,便道:“不敢。敢问一句,丈夫可否取下面具,让在下一睹尊容?” 妖羽点点头,便摘下人皮面具,又用袖子擦抹了脸。乐晓晨见他果然是个样貌英俊的年轻公子";>,心中顿生亲近,便道:“丈夫可是在阴魔手下办事吗?”。 妖羽道:“不错。此处非是说话之地,你随我来。”拉着乐晓晨,便往城外走去。 火焰山。 却说田海旺身在半空,不断坠下,想来命不久矣。他朦胧间看见月颖被扔上山,又 老番僧暴跳如雷的表情,心中反而窃喜。忽见一个黑影从山头闪过,竟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却正劈向自己。田海旺心道:“那又是什么鬼怪?难道是接我入地狱的牛头马面?”猛觉腰上一阵剧痛,自己竟被那影子抱起,横空直飞过去。 只觉山石飞快冲来,田海旺被那鬼影紧紧挟着,浑身伤口都是痛不可当。忽然身子一震,竟已落在了实地上。田海旺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四下探看,陡然现自己竟然就在那片高原上,心中顿时狂喜:“我没死?” 再抬头一看,自己原来是躺在一人怀里。田海旺往那人一看,只见他身披瓦刺盔甲,一身都是凝固的鲜血,透着股腥臭气味,居然是先前的瓦刺士兵那人面色淡漠,脸上无喜无悲,只是冷冷看着田海旺。 田海旺看了一眼对面山头,心中顿时骇然:“这人竟能飞跃峡谷,将落在半空中的我救起,武功何等惊人?我之前还以为他不过尔尔,现在看,至少就轻功而言,绝不在我之下。他是什么来头?” 士兵点了田海旺身上几处穴道,替他止血,接着又运用内力为他疗伤。田海旺毕竟身体强健,那人稍稍施以手段,精力便迅复苏了。 士兵嘶声道:“我问你一件事,请你如实相告。” 田海旺知道对方说得客气,其实自己命悬人手,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叹息道:“你问吧。” 士兵沉声道:“我有一个大仇人,听说来了西域。他双腿都瘫痪了,还坐着轮椅,不知道你见过没?” 田海旺心中一跳:“坐着轮椅,莫非是阴魔?”当即道:“我见过。他就在明军阵营里,不过现在他 不坐轮椅了。” 士兵皱眉道:“明军阵营?现在他双腿 好了?你说的人是否断了一条胳膊?” 田海旺怔了怔,摇头道:“没有,他四肢健全。”说到此,忽然又想起,阴魔曾斩断国旭一条胳膊,心中顿时恍然:“原来如此他说的大仇人,居然是国旭。不错,国旭在中原武林杀伤甚众,结了不少仇家,有人千里迢迢来报仇也是正常。只是以此人武功,何须等到国旭残废?当日若他和李铭圣联手,加上诸多英豪,国旭非死不可。”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忽听那人道:“你看山下。” 田海旺站起身,往山下看去,只见一名少女满面悲容,已被老番僧抓在马背上,竟然便是月颖他心中“嗡”的一声,忍不住惊叫道:“怎会这样?好不容易才救她脱险,怎么又……” 士兵冷冷道:“我要杀光下面那些人也不难,可是要保月颖无伤,那可就不容易了。今天,我再放过你,因为救月颖,我还需要你帮忙。只是请你想清楚,出卖你的人,值不值得你为他卖命。”说了这话,再不理田海旺,扭头便走。 田海旺茫然看着山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思良久,终于打定主意,死死跟住了那些番僧,寻机会出手。那士兵为他疗伤,如今内力已恢复不少,虽然并无把握战胜老番僧,但要远远跟着不被现,那也容易。 吐鲁番城外。 妖羽带着乐晓晨,在城郊树林里转了几个圈子。乐晓晨见越走越是隐蔽,心中忽然生出了警兆:“他带我来此,莫非是想算计我?”但自己武功高过妖羽不少,倒也无谓担心。 妖羽走到林子深处,道:“李铭圣让你在此等他,你且稍稍等候。” 乐晓晨惊道:“你……你怎会认识李铭圣的?”当日李铭圣曾为国旭作证,可说乐晓晨与他都为此事,与阴魔做对了。如今妖羽乍然提到李铭圣,不免叫他惊疑。 妖羽知他心意,笑道:“李铭圣曾被陈谦卫阴谋算计,误为奸人作证,至今为此事后悔。如今他与阴魔已冰释前嫌,虽不肯投入阴魔麾下,但也不再为敌。” 乐晓晨一来对陈谦卫深深憎恨,二来也存了万分之一的 ,盼阴魔武功大成后能救治王雯琴,对阴魔早有修好之念,闻言当即笑着点头。 妖羽道:“我扮成文辛雨,就是为了暗杀陈谦卫,如今既然计策失败,我也不便久留,这就回去向阴魔大人复命。” 乐晓晨点了点头,道:“我与陈谦卫早有战约,可他借机一拖再拖。此次在西疆,我一定要手刃此人,请丈夫代为转告阴魔。” 妖羽微笑道:“那就劳烦乐兄了。在下告辞”说着便离去了,脚步轻快,看来心情颇为愉悦。 乐晓晨在林子里等了良久,仍是不见李铭圣踪影,不禁有些焦急。他拔出剑来,缓缓使出一路太极剑法,预想与陈谦卫放对时的套路。 忽听一人朗声道:“圆转如意,周行不怠,果然颇得太极三味。好剑法” 乐晓晨一回头,正是李铭圣到了 在乐晓晨心目中,李铭圣早已是他的朋友,他两度以为李铭圣丧命,今天终于重见,当真有不胜之喜,笑着迎上道:“李兄,终于等来了你。” 李铭圣微微一笑,道:“今天来找你,当然是有重要信息要告诉你。如今瓦刺大军就在火焰山外,陈谦卫若来了西域,又不在吐鲁番城中,或许就隐身在此。当然,这只是猜测,我尚不确定。不如我们先在城里找找,若是无所获,再去火焰山外一探究竟?” 乐晓晨奇道:“瓦刺军?此地是吐蕃国境,瓦刺部队,何以能深入?难道两国开战了?” 李铭圣摇头道:“你不知道。火焰山外都是茫茫沙漠,虽然是吐蕃国境,但毫无人烟,吐蕃也不会在此地设防。瓦刺军调动到此,必有图谋,但只要不翻越火焰山,便不能威胁到吐鲁番城,吐蕃想来也不会在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解救月颖 第一百三十七章解救月颖 却说田海旺远远跟着老番僧一行人,一路探看。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百度搜索:16kbook那些人似乎得了号令,倒也不敢对月颖太无礼,让田海旺略略放心。 一路走向火焰山外围,天气渐渐炙烤,众番僧走不多远便要歇息喝水。田海旺也是口干舌燥,但眼见那些人竟不给月颖点滴之水,不禁心中大怒。只是他们防守甚严,一时间没有下手机''>会。 再往外走,渐渐有了岗哨。不时有士兵拦路。那老番僧看来地位甚高,也不出示令牌,回答切口,只是大刺刺就过了去。众士兵看了他,则弯腰躬身,毕恭毕敬道:“参见国师”全不敢阻拦。 田海旺自忖,要摸过这明岗容易,但怕只怕瓦刺军在此设有暗哨,到时候不免打草惊蛇,迟疑片刻,还是留在了山上。火焰山头虽然炎热,但在此隐藏,山下形势可尽收眼底。 正自寻找个隐蔽之地,忽听有脚步声行来。田海旺心中一凛,连忙贴身在一块大石旁,静等那人。 脚步声沙沙,转眼已到大石边上。田海旺吸一口气,猛然跃出,一掌拍了出去。此刻他手无兵刃,但内力已渐渐复原,这一掌威力着实不差。 匆忙间看不见对方容貌,田海旺陡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压过来,立即被震退几步,心中不由骇然:“这人武功好高”抬头看去,那人双手护在胸前,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两人对望一眼,都吃了一惊,齐声叫道:“是你?”原来那人竟是乐晓晨。 乐晓晨与李铭圣分工,李铭圣搜索吐鲁番城,他则去火焰山外瓦刺军一探究竟。到此地,猛然被人偷袭,却看见了田海旺。两人几番动手,可说已结下了梁子。 当日之事是为了给国旭作证,如今李铭圣都自承是被陈谦卫所欺,自己所做,自然也荒唐得紧了。乐晓晨不知田海旺有伤在身,虽觉那一掌威力平平,但仍是不敢小觑,深自戒备。 田海旺想起王雯琴尚需阴魔救治,心中略微平定,沉声道:“乐兄,你千里迢迢来到西疆,可是有什么大事吗?”。 乐晓晨应道:“我是来杀陈谦卫的。” 田海旺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可算是志同道合了。”想着,忽然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深深一揖,道:“乐兄,有一件事,求你出手相助,还请你千万莫要推辞。” 乐晓晨自从与陈谦卫结仇后,自觉多次与阴魔一行人动手,甚是不当,心怀愧疚,闻听此言,也点头道:“田兄尽管说,只要能用得上在下,在下必定戮力相助。” 田海旺见乐晓晨说话谦恭,知道他为了王雯琴的事有求于阴魔,顿时心中大喜,道:“在下一位心上女子被瓦刺军当做公主抓走了, 乐兄帮忙解救。” 乐晓晨见下头茫茫多的瓦刺军,忍不住皱眉道:“这么多人……田兄有何计策?” 田海旺沉声道:“如今我受了伤,武功大减,正面强攻是不成的了,说不定还会反而伤害了月颖。请你从山坡下去,绕个圈,从背后袭击瓦刺军,吸引对方注意,我再想办法从正面偷偷摸进去,救了人就走。我们在吐鲁番城会合。” 乐晓晨点头道:“可行。我这就去办。” 田海旺拉住他,道:“寻常士卒,凭乐兄的武功,也不用放在眼里。 有一名瓦刺士兵,武功绝高,浑不在你我之下,若是在乱军中遇上此人,千万避开,不要硬敌,否则凶险不堪。” 乐晓晨奇道:“瓦刺军中,焉有如此人物?” 田海旺摇头道:“我也不知他来历。 他似乎是中原人。” 火焰山外。 图里看着绑缚在身旁的月颖,沉吟道:“这明朝公主,究竟如何处置?” 瓦刺可汗当日命令三军出征时,曾与也先密议过处理公主的事宜,也先知道了可汗的意思,为人处事也精明,心中早有打算,可是却并未告知下属。如今也先战死,众人虽奉图里为首,一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图里只觉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千辛万苦抓 的公主,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平添许多烦恼。月颖冷峭的眼光扫来,叫他心里没得发寒。 一名大将兀全道:“图里将军,依我看,就应该把公主充作营ji,一来扫尽明朝的脸面,二来也可以威慑吐蕃。” 图里摇头道:“不可。可汗究竟是和是战,我们都不知道。此举大大得罪了吐蕃,倘若反而因此让吐蕃、大明结盟,岂不弄巧成拙?” 兀全笑道:“将军你多虑了。我们在此地呆了足有三天,可见过半个吐蕃兵来骚扰?即便这次和亲成功,吐蕃也不过是两不相帮,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明朝公主而去与强国满清作战。努尔哈赤的本事,我们都知道。吐蕃早已打定了置身事外的主意,想看着我们与满清联手,和明朝打个两败俱伤,他便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努尔哈赤御驾亲征,猛攻明朝东北,我们瓦刺也派出了军队,大明南面有倭寇骚扰,北面也边防吃尽,可吐蕃始终不肯发半个援兵,就是这个道理了。” 图里点点头,但仍然迟疑道:“充作营ji,未免太过。说到威慑效力,其实还不及当场处斩。” 兀全沉思片刻道:“这话倒是不错。我们便支起架台,当众烧死公主。山里还藏着些明军,咱们这么耗下去也不是法子,或许这样能逼出明军。即便他们还是龟缩不出,天朝公主被烧死在这里,他们回京城也是死路一条,说不定就投降了。” 图里赞道:“妙计,妙计”回头道:“来人,就地搭个高台,要有两丈高,我们在上面烧死明朝的公主” 瓦刺军士此次损兵折将,几名头领身死,众士卒也是伤亡过半。众军士早已心怀怨愤,闻听要烧死公主,无不欢呼雀跃。不少人立即便动手寻找木材石料,搭建高台。月颖木然看着图里,不带半分惶恐。图里见公主一介女流,竟也有如斯胆气,倒是暗暗佩服。 火焰山内。 阴魔缓缓从竹管内抽出一张纸条,打开来,上头写着:“公主平安抵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回头道:“传我号令,三军化整为零,从火焰山内各个小路逃走,在吐鲁番城外会和” 孔齐惊道:“可……可是公主怎么办?她还给抓在外头呢” 阴魔摇头道:“那是假的公主,而且会有人去救她。到时候瓦刺军注意力必被吸引到前山,咱们趁机从后山溜走,不至于损失太大。” 却说月颖独自一人给绑在高台上,远眺火焰山,一会儿想起儿时无忧无虑的生活,一会儿想起疼爱自己的姐姐,但脑中浮现最多的,却是田海旺坠崖前的身影。 她见台下烈焰烧来,心中没有半点担忧,反而还隐隐有一丝喜悦,好似忘却了生死。她抬头看着远处天际,想道:“我死后,姐姐不知道会不会伤心难过?陈大哥曾在香山底救过我,听说我长得像他以前的心上人,他会不会来为我报仇?唉,只盼他不要如此……”转念又想:“听说人死后都会下幽冥,重入轮回,不知道我能重新见到田大哥吗?”。 她见火焰越来越近,便要把自己卷入,索性闭上了眼,心道:“田大哥,我也要死了。但愿幽冥 中我们能重见,但愿我们不要和那孟婆汤,还记得彼此……但愿我们来生能好好在一起……” 想起田海旺,月颖蓦地心中一酸,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正自垂泪哭泣,忽听一个声音大叫:“颖颖别怕,我来了” 月颖听这声音很是耳熟,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人球从天边飞来,其状怪极,猛向高台落下。她心中一奇,不知那是什么东西。若是天使前来接驾,却怎地鼓成圆球一般模样,当真难看。 正惶惑间,只见那圆球伸出一只臂膀,手上却还拿着柄钢刀,“唰”地一声,已将她身上的绑缚割开。跟着身上一紧,一条臂膀伸来已将自己紧紧抱住。 正在此时,一人白衣胜雪,长剑挥舞,杀入人群。瓦刺士兵虽多,但那人武功高绝,一剑便砍杀数人,当场杀出一条血路,自然是乐晓晨到了。他手中长剑是百炼精铁,极是耐磨,在纯阳功内力灌输下,斩断长矛钢盾易如反掌,眨眼间便已杀到图里不远处。 图里大惊失色,高呼道:“来人快把那人拦住” 乐晓晨运剑如风,一剑便刺死一人,原本明军分散突围,就分走了不少瓦刺士兵,田海旺从高空落下,又摄人心魄,此刻调兵不及,竟然让乐晓晨突破层层围困,杀到图里身边。许多士兵拔出钢刀上前阻拦,有的亲兵则高举护盾,拦在图里身前,兀全等大将虽然勇悍,但眼看来人武功如此之高,竟然视上万大军如无物,也都不由胆寒。 许多瓦刺死士拼命冲了上去,想要抱住乐晓晨,为图里争取时间。众将也都慌了手脚,纷纷撤退。眼看十几人一拥而上,将乐晓晨抱在中间,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图里也骑上了马,掉头就跑。 忽然,那十几名死士居然自行散开,面露迷茫之色。他们竟然是自行撞在一起,而乐晓晨 不见踪影。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贼子,哪里走?”乐晓晨不知何时竟已站到了图里身前图里慌忙驾马要逃,却看乐晓晨轻轻按住马首,肩不沉,腰不抬,神情淡定,但马匹空自嘶声暴跳,却挣扎不起。 图里心中骇然,大叫道:“大家一起杀了他”说着也拔出腰刀,便向乐晓晨砍去。 乐晓晨长剑划了个圆圈,立时迫退身边敌人,接着长剑一挺,想要斩断图里的腰刀,顺势取他性命。却听得“叮”一声脆响,刀剑相交,竟是个不相上下的局面。 自乐晓晨杀入军中,此刻方有人能接他一剑,不由微微惊讶:“想不到这个蛮子将军,还有些本事。”但抬头一看,便即发现,原来刚才挡下自己夺命一剑的不是图里本人,而是一名瓦刺士兵。 乐晓晨哪把一名小兵放在眼里,抬手又是一剑,仍是冲着图里刺去。图里大惊失色,来不及反应,又是那名士兵不知从何处窜出,架住了乐晓晨这一剑。 第二次刀剑相交,乐晓晨终于留上了神。他感到来人刀法精巧,每次从人群中跃出接下自己一剑,刀剑接触之地,都是剑身不得力的位置。而对方内力之浑厚,也是乐晓晨离开中原后仅见。 乐晓晨心道:“田海旺让我当心的,莫非就是这人?”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图里,突然一剑刺出,果然,那名士兵又现身护驾。乐晓晨此次早有计划,一看那人探头,剑招便绵绵不绝而上,不给他退回去的空隙。 那人见乐晓晨缠住了自己,倒也不惊讶慌张,刀法展开,便斗作一团。那人刀法古怪诡异,招招出人意表,还融入了一些剑法、掌法的招式,当真千奇百怪。但乐晓晨始终以最纯正的武当剑法应战,纯阳功内力灌输长剑,剑气呼啸而过。 众人眼看那士兵越打越处下风,都发一声喊,纷纷冲了上来。图里驾着马,早已跑得没有影子。乐晓晨被大批士兵围攻,体力渐渐消耗,加上那名武功厉害的瓦刺士兵从旁协助,深陷重围,已是插翅难飞。 却说月颖给这么一抱,只觉熟悉之至。她娇躯一颤,惊道:“田大哥,是你么?” 来人哈哈一笑,道:“颖颖,当然是我了” 月颖听这话声正是田海旺的声音,登时热泪盈眶。泪眼朦胧之间,转头望去,果见眼前这人温柔笑着,不是那跳崖身死的田海旺,却又是谁? 她猛见已死之人,霎时大哭道:“田大哥”纵身入怀,将他紧紧抱住,心情激荡之间,竟然昏晕过去。 田海旺见她晕眩,连忙在她人中拿捏几下,唤道:“颖颖,快醒来” 月颖给他内力一激,便自醒来。待见田海旺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不禁哭道:“我这是死了么?不然……不然怎能见到你?” 那日田海旺坠下深谷,乃是她亲眼所见。此时见心爱的田大哥又出现在自己眼前,若非自己已给烧死,如何能够相会? 田海旺见她如此激动,心中自也感动,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颖颖别怕,我们都还没死呢” 月颖只觉心中喜乐至极。她紧紧抱住田海旺,啜泣道:“我……我还以为你死了……老天爷啊,你总算开眼了。”泪水洒下,竟是喜极而泣。 田海旺见台下火焰不住窜上,连忙往后闪躲,低声道:“这台子临时搭建,耐不住烧,怕要倒塌。咱们可得下去了。”此时下方火焰腾空,两万瓦刺军团团包围,这一下去不知要如何脱身,田海旺自也旁徨无计。 月颖却丝毫不见忧虑。她枕在田海旺怀中,柔声道:“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著你。就是不许放开我。”神色间竟是爱怜备置,好似下头即便是刀山油锅,只要能与田海旺在一块儿,她也是甘心跳下。 田海旺无暇深思,大喝一声,奋力朝下跳去。 老番僧见田海旺从天而降,只觉气恼奇怪之至,大声道:“又是这个人”脸上神情又怕又气,运起玄功便要上去抢人。 田海旺抱着月颖从台上跳下。这座木台不过两三丈高,田海旺一跃而下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两人下坠之势竟然慢得出奇,仿佛一片羽毛,在空中晃晃悠悠落下。 月颖奇道:“田大哥,这是为什么?” 田海旺笑道:“你看我衣服里有什么?”月颖伸手摸去,衣服里竟塞满了吹胀了的浑脱,无怪适才飞来救人的时候是个古怪球状了。 田海旺笑道:“这东西是整个剥下的羊皮,瓦刺军大多人手一个,用来装酒。我看这东西很轻便,就夺了几个,绑在身上。否则我轻功没有全部复原,刚才从山上跳过来救你,我还真没把握呢。”说话间,两人已落到地上。 无数瓦刺军围了过来。田海旺飞起一腿,猛往高台踢去。那高台已给烧得摇摇欲坠,在田海旺重脚踢下,立时倒塌,一时压死、烧死瓦刺军无数。田海旺裤脚鞋袜也当场烧着,只是慌忙之间已顾不到疼痛了。 老番僧正要抢上,忽见高台往自己倒下,不由大吃一惊,急急闪开。便在此时,田海旺已带着月颖杀入人群。此时场中满是瓦刺军士,虽然为救图里分兵不少,但留下的人仍然一眼望不到边。田海旺在众人围困下,想要脱身,却是不得其法。 田海旺左手抱住月颖,单手接战御敌,情势大见紧张。老番僧大声道:“田将军,请你快快束手就擒,免得饶上一条性命”说着也赶了过来。 这老番僧武艺不俗,绝非寻常士兵所能相比。田海旺使尽浑身解数,但毕竟自己连番受伤,内力未复,此刻顿时又连连受伤。 乐晓晨给人围在乱军之中,那名厉害的瓦刺士兵此刻也不见了踪影。他见图里远远躲开,两边相隔极远,想要再杀过去,实在不容易。此刻田海旺既然 得手,自己便也该逃离了,当即转头,向火焰山方向杀过去。 瓦刺士兵虽多,但想拦住乐晓晨却并不容易。众人见他有心逃跑,自觉若是任由对方来去自如,杀伤数百,岂不颜面尽失?顿时纷纷围攻过去。 田海旺也知自己处境艰难,只盼乐晓晨能为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好让自己有一线逃生机会。可是瓦刺军毕竟有两万余人,其中更不乏好手,又何来可趁之机? 乐晓晨见火焰山尚有里许路,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杀过去了,何况田海旺还陷身在包围圈中,抽身不得。忽见瓦刺军神情专注,或在围攻自己,或去堵截田海旺,图里身边反倒没了人,心中一动,想道:“擒贼先擒王。今日就看我的运气如何了” 当即脚步一旋,如闪电般窜入人群。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乐晓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时间头昏眼花,不知如何下手,却见乐晓晨长啸一声,已摆脱纠缠,向图里奔去。 场上乱成一团,不少人见乐晓晨行若鬼魅,都是呆如木鸡,不知如何是好。这一身法取自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本就是一套无敌剑法,但自张三丰离世后,便以无人会使。如今却成了七人合使的奇异剑阵。但乐晓晨纯阳功大成,虽然参不破剑法奥妙,脚步的玄奇之处却是被他练成。当日他出其不意,甚至大占田海旺上风,这些平常的士卒又怎么知道抵御方法。只见乐晓晨原地打了几个圈子,便已抽身离去,奔着图里飞奔过去。 老番僧知道乐晓晨武功了得,深怕他趁乱作怪。倘若图里将军再败亡,那瓦刺军当真要一败涂地了。他当下“嘿”地一声,飞身而出,顿时拦在乐晓晨之前。合着瓦刺士兵与众多番僧之力,终于重新围困住了乐晓晨。 图里远远看着乐晓晨,忍不住道:“此人当真勇武,不知在明军中担任何官职?” 兀全等大将都摇头道:“从没听说过这人,不知什么来头。” 忽听远处一阵大呼小叫,陡然眼前一花,不知怎地又窜出来一人,轻声笑道:“他不是明朝的官儿,你们当然不认识了。不过,想必几位就是不认识我,也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在下护嫁大将军,田海旺。” 一长串话用番话道来,好整以暇,但众番将却是大吃一惊。图里全身冷汗涔涔而下,惊道:“你……你……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田海旺左手抱着月颖,右手提着钢刀,浑身浴血,嘴角却挂着微笑,大步踏上来。原来,他看见乐晓晨猛攻向图里,不少高手都过去阻拦,眼看机会,也突然施展轻功,疾奔向图里。众人一个不防备,竟给他偷袭得手。 图里见田海旺快步奔来,惊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左右亲随举起兵刃钢盾,连忙抢上护驾。田海旺大笑道:“几只小鬼成什么气候。”一刀一个,当场杀死在地。其余番僧高手见形势有变,也是大惊。但乐晓晨见田海旺得手,心头狂喜,长剑有若狂龙,横扫直劈,将身边人全部拖住。有的士兵想要奔过来救驾,但也是来不及了。 田海旺一探手,正要拿住图里,不料图里竟然莫名其妙跌下马去,田海旺这一抓便落了个空。他正要再出手,忽然横过来一刀,顿时将他逼开。 田海旺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只见来人头盔低垂,面无表情,正是那武功绝高的瓦刺士兵他心里暗暗叫苦:“坏了,我怎么忘了这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吐鲁番战 第一百三十八章吐鲁番战 只见那瓦刺士兵夺过了图里,又架住田海旺两刀,周遭亲兵得了这么个空隙,顿时又围了上来。16kbook首发更新田海旺陷入苦战,看着那厢乐晓晨尚且厮杀得辛苦,自己还要护着月颖,更加不成了。他脑海中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那名士兵没杀我,便是要我来救月颖,或许,我可以把月颖托付给他?”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便在此刻,田海旺忽听有人发号施令,吩咐左右退下,顿时压力骤减。他忙抬头一看,只见那瓦刺士兵左手提着图里,右手拿着单刀,图里面色铁青,正自吩咐众人散开,不要围攻两人。 田海旺心中一动:“难道这人竟拿图里为质,来要挟瓦刺军,放我们走?” 只听那瓦刺兵沙哑的声音道:“田将军,你会说番话,麻烦你稍晚些走,帮我验证一下,这图里将军有没有胡乱下令。” 田海旺点点头,看了乐晓晨一眼。乐晓晨见机不可失,也不客气,施展开身法,掉头便离去了。 那士兵沉声道:“图里,你下令,三军集合,向火焰山冲锋别留一个活口。” 这话一出,再由旁人翻译出来,众人都是大惊。原本这士兵既然偷袭图里,放走敌人,分明是和瓦刺为敌,多半还是明朝的人。可是倘若瓦刺军强行冲入火焰山,固然损兵折将,但他们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终究还是会屠灭所有明军。军中就有不少人 以此法早日杀尽明军,避免吐蕃支援,只是图里老成持重,未曾决定。 田海旺心道:“此刻强行冲山,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这人是哪一国的人物,却想来收这渔翁之利?难道是吐蕃?没可能啊,我们在这里怎么打,吐蕃都拿不到好处。若说是满清,那就更不对了。满清与瓦刺刚刚结盟,瓦刺一共不过二十万骑兵,这一次就派出五万,可见两方联盟之牢靠。那人若是满清的,断无削弱瓦刺军力的道理。这人究竟是谁呢?” 那句“别留一个活口”以及之前询问断臂瘫痪的国旭,田海旺眼睛忽然亮了,心中暗道:“原来是他不错,就是他。也只有他有这等武功,也只有他既要削弱瓦刺兵力,也要借瓦刺人之手,除掉阴魔。” 图里依着那人的意思,说了一遍。士兵问道:“田将军,他说的可对吗?”。眼中满是嘲弄。若是以往,田海旺见那人下令屠灭明军,自然要好好捣乱一番,可如今自己和月颖遭人抛弃,气愤难平,便点头道:“半点不错。” 图里也没必要使坏。时间越拖越久,只怕吐蕃援军就要到了。倘若再不采取行动,只怕山内明军会跑得一个不剩。一声令下,瓦刺两万多人,浩浩荡荡地杀进了山去。 那士兵对着田海旺道:“田将军,你可以走了。”田海旺看了怀中兀自紧张害怕的月颖,冲她微微一笑,又朗声道:“陈兄,多谢了。”此刻瓦刺军都往山内冲去,田海旺身遭无人,便大步流星,向火焰山走去。 那士兵看着田海旺的眼神锐芒一闪,随即收敛,对着图里道:“将军,我来送您上路。”原先他所施展武艺着实不凡,瓦刺最重勇士,别的军士早对他万分敬服。眼下他陪在图里身旁,也无人怀疑,何况图里所下命令,也不算莫名其妙。因此,图里身边除了几名大将外,竟剩不到十个亲兵,以及一名翻译官。 图里自知死期不远,命翻译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士兵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叫陈谦卫。”一股股血箭飙起,地上已无半个活人。 吐鲁番城。田海旺带着月颖,翻山涉水,总算穿过了火焰山,到达吐鲁番城外。火焰山只山外一段酷热难熬,真正入了山谷内的盆地,那便是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两人便如游山玩水一般,四处闲逛,打猎钓鱼,采花捉虫,当真是无忧无虑。 田海旺记挂与乐晓晨的约会,虽然玩乐,脚程也不慢,几日功夫,已到吐鲁番城门口。乐晓晨毕竟孤身一人,来得快多了,看他抱膝拿剑,靠在城门外大树上,等得 有些不耐烦了。 田海旺笑着上去致谢,乐晓晨只是微微点头,也拒绝了田海旺邀他喝酒的好意,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似乎行色匆匆。月颖奇道:“这位乐大哥,赶着有事吗?”。 田海旺沉吟道:“依我看,他多半在这里发现了陈谦卫的行踪。甚至,这行踪还是阴魔查知,告诉他的。” 月颖更加奇怪了:“他和陈大哥有仇吗?”。 田海旺笑笑道:“还不是为一个女人。走,我们不管他,自己去城里好好吃一顿,然后和阴魔会和。” 月颖问道:“田大哥,你不是说阴魔出卖了我们,你不想和他来往了吗?”。 田海旺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如今公主在五万瓦刺军围攻下成功到达吐蕃,回到京城,我作为护嫁大将军,一定大有赏赐。然后我再趁机拉拢党羽,才能在朝廷中组建势力,成为一方霸主。否则即便我能打败阴魔,也不见得斗得过东林党。等会儿我们去见阴魔,如今阴魔武功 剩不了几分,我带他到无人处,解决了他,那阴魔的所有部下,自然而然,也就是我的人了。” 月颖听得秀眉紧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吐鲁番城外。 一轮皎洁明月缓缓升起,又慢慢落下。仍是微凉天气,天边云儿中隐隐藏着月亮,但云层下方,已看见了两分淡黄色的阳光。露珠在叶片上轻手轻脚地走动,似乎深怕惊醒了树下熟睡的人。 “嗒”、“嗒”、“嗒”,万籁俱寂,却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熟睡的人猛然惊醒,死死盯着来人。 来人也停住了脚步,缓缓看着他。 一人白衣胜雪,面如冠玉,身材修长,好一副俊俏公子''>哥模样,自然是乐晓晨。另一人中等身材,眼神颓然却又不失神光,身披铠甲,却是陈谦卫了。 乐晓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缓手拔出了腰间的剑,心中只是想着阴魔的话:“我曾经从五毒教手中拿回过一瓶金蚕驱毒蛊。等陈谦卫死了,我便把这世上仅存的金蚕蛊送于你。” 只要陈谦卫死了,琴妹就会得救,还会回心转意不说往日那些仇怨,便是为了这件事,陈谦卫也非死不可 乐晓晨手中透亮的长剑,映着日光月光,轻轻闪耀。陈谦卫也无半点惧色,横起单刀。 忽听一人大呼道:“且慢动手”只见一条黑影快逾奔马,急匆匆赶了过来。 陈谦卫看了一眼,惊道:“文辛雨?你何时也来了吐鲁番?” 文辛雨拿出一封信,道:“这是一个路边孩童给两人的,你们要打,请看完在打。” 乐晓晨冷冷道:“你编一封信,便想骗走陈谦卫的性命吗?”。杀气分毫不减,长剑仍然指定了陈谦卫。 文辛雨冷笑道:“乐晓晨,你以一敌二,不知有几成胜算?若是你看完这封信,还有心要战,那我也不阻拦,便请两位尽管战个痛快。” 乐晓晨微微狐疑,陈谦卫已放下刀,接了信。只见信上写着: “陈兄,多谢瓦刺军中救命之恩。如今妖羽不知何故离去,此人易容术出神入化,很可能会对王雯琴不利。乐兄,李铭圣身份可疑,你莫受奸人之欺,千万珍重” 陈谦卫脸色一变,将信扔给了乐晓晨。乐晓晨从头看完,斥道:“一派胡言。文辛雨,你假编一封信,便想骗我去无色庵走一趟吗?这封信没头没脑,连是谁写的也不知道,我会相信?” 陈谦卫摇头道:“这是田海旺的笔迹。我一对一尚且不怕你,何况我们这里有两人?若是怕了你,何须大费周章,在这里两人联手,杀了你便是了。” 乐晓晨听得这话,不由略有迟疑。他见了陈谦卫这套铠甲,已隐隐猜到他就是那名瓦刺士兵,此刻看到田海旺这么一说,更加确信, 当日乱军从中,若非陈谦卫挟持图里,只怕大军围攻下,自己难逃一死。田海旺感谢陈谦卫救命之恩,自己难不成还要恩将仇报? 陈谦卫道:“我们三人,立即启程,去无色庵探个究竟。到无色庵后,文辛雨保护王雯琴,你我再依约比武。” 乐晓晨沉思片刻,恨恨看了陈谦卫一眼,点头应了。 却说田海旺写下此信前,也知了一个大秘密。 他秘密返回吐鲁番城,在一个僻静的旅社安置了月颖,接着乔装打扮,在吐鲁番城内转了一大圈,偷了些银子。眼见准备妥当,便去ji院,带出一名身材体型与月颖相似的ji女,用大衣将她裹住,带她在吐鲁番城内闲逛。 那ji女多遇一些中年商贾,都是形貌猥琐,出手吝啬。两人见面,哪会陪她聊天逛街,都是谈妥了价格便上床。如今田海旺虽不算英俊潇洒,但总是个年轻公子''>,加上花别人的钱,出手格外阔绰,颇得ji女欢心。两人在街上东走西跑,几乎逛遍了吐鲁番城,田海旺便将她带入间豪华客栈,点了穴道,锁上屋门,大刺刺出来,见阴魔去了。 这样一番动作,想必阴魔一定将那ji女当做了月颖。到时候即便想抓月颖为质,也会被蒙骗,误入歧途。田海旺心中微微放心,便轻轻敲开了阴魔的房门。 当日瓦刺军冲入火焰山,结果大将军图里、兀全等全数死于陈谦卫之手,瓦刺军人数虽多,却群龙无首,被阴魔所布陷阱处处痛击。之后吐蕃援军赶到,瓦刺被迫退军,阴魔也安全到了吐鲁番,享受上宾待遇。 护嫁大将军田海旺失踪,本是件大事,但妖羽这些日子乔装打扮,倒也无人知晓真相。田海旺施展轻功,躲过巡查之人,轻敲阴魔房门,接着推门而入。 阴魔一人在房中,拿着毛笔,正自写书法。田海旺虽然满心怨气,但眼见他写的龙飞凤舞,气势十足,还是感慨道:“好字” 阴魔看了看田海旺,点头道:“ 了?可以出去走走吗?”。 田海旺心中狂喜:“我还不知怎么骗你出去,好,好,当真是天助我也。”什么话也没说,便与阴魔出了去。 两人边走边谈,田海旺始终引着阴魔往僻静地方行走。阴魔一路上说着自己的雄图霸业,以及对往后事业的打算。田海旺虽然有心杀他,其实内心对此人的智谋还是颇为敬服,便也认真听了。只是阴魔绝口不提当日在火焰山中抛弃他和月颖之事,似乎有意避开。田海旺猜到真相,自然也不会询问,以免惊动阴魔。 两人也不知说了多少,田海旺越听越惊,只觉眼前之人学识渊博,心思缜密,当真是自己生平所仅见。眼看这里已到吐鲁番城内一处僻静树林里,料得五灵散人不会跟来,便道:“如今我 了,不知那妖羽怎么办?我是躲着,让妖羽假扮我,还是送走妖羽?” 阴魔想都没想,道:“既然你亲自来了,武功也基本恢复,何必再让妖羽假扮你。我明天吩咐妖羽,速回京城。我还需要他办事除掉陈谦卫呢。” 田海旺心道:“除掉陈谦卫?以妖羽的武功,绝不可能杀陈谦卫的。如今与陈谦卫有仇的只有乐晓晨,可是乐晓晨不会与人联手的。难道,是妖羽假扮成什么人来刺杀陈谦卫?不对,陈谦卫朋友不多,想要扮作什么人骗他,不大可能。莫非,是妖羽去杀王雯琴,以坚乐晓晨之决心?此事不可不防,我待会杀了阴魔,便去通知陈谦卫,也算报他救命之恩。” 想了良久,忽听阴魔道:“想什么,如此出神?” 田海旺勉强一笑,道:“我在想,你武功如此厉害,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 阴魔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武功很是好奇。我想,当你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应该就明白了。当世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五灵散人与魔教护法。如今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那么告诉你也无妨。” 田海旺心道:“告诉我?天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难道阴魔 知道我要杀他,想用这些话来蒙混过关?哼,你不摘下面具,我又怎么会信你?” 只见阴魔抬起手, 缓缓取下了面具。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伤残国旭 阴魔不见,倒是个小事,没人会注意。可是田海旺是皇上钦点的护嫁将军,此次返回,若是失踪,如何交代? 如果说瓦刺大军围攻公主,田将军力战不屈,马革裹尸,皇上应该会感慨两句,然后给田海旺个封赏,也算糊弄过去。 可是田海旺人家明明从战场杀了回来,还在吐鲁番住了好几天,万一自己这么跟皇上说了,结果田海旺忽然回京城了,那岂不是欺君大罪? 如果照实说,田海旺好端端地自己跑了,皇上更加不会信了——人家拼死从战场杀回来,居然不回京城领赏,自己先走了? 田海旺两次救驾,更为皇上身负重伤,险些丧命,颇受皇上宠爱,此次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万一龙颜大怒,别说官帽子能不能戴稳,恐怕连脑袋都摆不稳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伤残国旭 田海旺心中狂跳:“阴魔究竟是何许人?他若以真面目示于我,那就代表他对我尚有信任,我是不是不该下手杀他?” 阴魔面具下的脸颇见粗豪,几条隐隐的刀疤,更加显得凶悍。他淡淡道:“我们早就见过一面,只是你未必记得了。” 田海旺看他面孔,似乎有几分熟悉,决计在哪里见过,忍不住沉思起来。忽地,田海旺惊起,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没见过面,但是我在江湖人物画册上看过你的模样,你是魔教教主贾伟和” 阴魔摇头道:“我们见过。记得百望山的山洞中,你们刑部密探曾倾巢而出,与一个神秘人大战吗?”。 田海旺沉吟道:“确有此事。我与陈谦卫、国旭联手,将那人杀了。” 阴魔淡淡一笑,道:“你们没能杀掉他,只是一掌拍散了他的天魔功。如今这人,还好端端站在你眼前。” 田海旺努力回忆,只记得那人满面虬髯,当时山洞中火光又暗,哪里看清他容貌?阴魔这么一说,似乎那人确实与阴魔样貌很有相似。 阴魔道:“五年前,我与谷烈比武,将百无禁忌与天魔功两大绝学用到极致,仍是落败。之后五灵散人找上我,要我帮忙杀掉谷烈。我当然一口答应,等天意道长与少林武当的高手离开后,便率人杀出来。五灵散人里应外合,当时在场的人,除了谷烈,所有人都死在我们手上。可是,我没想到,谷烈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他的妻儿死后,我们几十人还奈何不得一个重伤的谷烈,反倒落了个全军覆没。之后谷烈便一人下山了。此后他究竟人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田海旺心中震撼:“果然,这才是天山大战的真相国旭当日也曾说出,两人说话内容没有半点区别。看来,眼前这个贾伟和倒没有骗我。” 贾伟和叹了口气,道:“这么些年了,我武功离大成总是相差一步。罢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田海旺看阴魔走路姿势,似乎脚步虚浮,看来剩不下多少武功。倘若现在下手,胜算极高。可是阴魔之前总算对自己有几分信任,此刻翻脸,未必能得到多少好处。万一阴魔逃了,则万事俱休。田海旺心中摇摆不定,树影在他脸上摇晃,使他脸色多了几分阴鸷。两人默默无言,不多时,已走到行馆。 阴魔道:“你带着月颖住回来吧。这里有人服侍,比客栈好。” 田海旺心知难以下手。听阴魔说话语气,不像是要立即除掉自己。既然自己也要仰仗他对付东林党,扶持魏忠贤,那也不忙杀他。 无色庵。 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三人风尘仆仆,从西域,又返回了无色庵。这一路上,乐晓晨闷闷不乐,陈谦卫虽与文辛雨一路插科打诨,其实心中也极是焦虑。三人买了六匹马,日夜兼程从西疆奔了回来。 到了无色庵,三人急忙忙走进庵中。心静师太见乐晓晨到了,似乎颇为惊讶,道:“乐晓晨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琴儿呢?” 乐晓晨一愣,陈谦卫已然警觉:“回来?乐晓晨之前来过?” 心静点头道:“不错。说是带琴儿去散散心,便抱着琴儿出去了。我看见是去那边山头的。唉,琴儿呢?你不会把她一个人放在山上了吧?少字” 陈谦卫与乐晓晨对望一眼,都是一声惊呼:“不好”两人掉头就往山上狂奔。文辛雨只怕有什么陷阱,也赶忙跟了上去。 山坡不大,三人又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转眼便冲到坡顶。只见一人穿着白衣,持着长剑,正眺望天际。王雯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陈谦卫见王雯琴离他如此近,心中一急,忙道:“别打草惊蛇”可乐晓晨理也不理,当即跃出,高声道:“妖羽,你快放开琴妹” 王雯琴身边的乐晓晨回过头来,看着三人,冷冷道:“妖羽,你好聪明的点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与阴魔反目,想要留下陈谦卫,日后为你所用。哼哼,这么个计谋,便想骗得你与陈谦卫、文辛雨联手,将我杀死在这里。好,好,好好聪明一个人” 乐晓晨一怔,随即勃然大怒道:“妖羽,我敬你是个人物,当日也对你言辞有礼,今居然来害琴妹如今你还信口雌黄,假扮成我的样子看剑”挺剑便要刺去。陈谦卫怕他误伤王雯琴,赶紧拦住。 远处的乐晓晨又道:“我为救琴妹,翻阅典籍,发现武当派有个法子,可以……”说了一大通话。 文辛雨低声道:“陈谦卫,这个妖羽易容术很强,老子完全看不出谁真谁假。不过,应该是这边这个吧?少字” 陈谦卫道:“我们身边这个是真的,对面那个是假的。只不过对面的似乎易容术也太厉害了些,只怕早已经留心乐晓晨举止了。”便问道:“乐晓晨,你认识妖羽多久了?” 乐晓晨淡淡道:“在吐鲁番有一面之缘。”对面的妖羽也是如此说法。 陈谦卫知道妖羽仍然在强撑,一来抱着一线希望,或许可以引得自己与乐晓晨自相残杀,二来却是要以王雯琴为质,希望逃得性命。他踏上一步,忽地惊道:“乐晓晨,那边不是李铭圣?” 乐晓晨探头望去,只见山野空空旷旷,哪有半个人影?可王雯琴身边的乐晓晨却不动声色,只是冷冷看着陈谦卫。 陈谦卫冷笑道:“你警觉性很高,怕我趁你回头的时候夺人。你也不会相信,李铭圣来了。因为,李铭圣根本没有复活,是不是?” 妖羽脸色一变,随即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谦卫寒声道:“岭南一战,李铭圣虽然死了,但给阴魔留下的影响着实不小。你们担心陷害国旭的计划就此泡汤,于是又让一个人来假扮李铭圣。所谓李铭圣死而复生,根本就是你在搞鬼” 妖羽脸色数变,忽地哈哈大笑道:“好聪明的陈谦卫不过,你们三个今天想要杀我,也不容易”说着拉起了地上的王雯琴,横在身前。 乐晓晨大怒道:“放下琴妹” 妖羽淡然道:“放下她,让你们来杀?我可没这么傻。乐晓晨,你若放走我,日后王雯琴或许还能由阴魔解救。可是如果你不放,今天弄个同归于尽,那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陈谦卫沉声道:“要救王雯琴,何必一定要阴魔出手?我看我师父天意道长,就比阴魔可靠得多。” 妖羽面容仍然平静,但手指尖已经微微发颤。他怒叫道:“退开都退开” 陈谦卫看出他色厉内荏,料得再说几句,已可哄他放手,但乐晓晨却怕了,慌道:“好,我们退开。”说着向后退开两步。 陈谦卫与文辛雨江湖历练丰富,不由得暗暗摇头。但乐晓晨既然退开,自己两人只好也垂下刀剑,向后头退去。 妖羽高声道:“退到林子外头,没有我的话,谁也别进来哼,我若看到半个人影,立即在王雯琴的脸上划一道” 乐晓晨大惊失色,道:“好,我们都走” 陈谦卫惊道:“退出去?若是妖羽趁机走了怎么办?” 文辛雨暗使个眼色,跟着乐晓晨退后。陈谦卫虽然心有不甘,但怕妖羽伤害了王雯琴,无奈也只得走出。待走出树林,文辛雨对陈谦卫道:“这里是山坡顶了,我们守在树林外面,妖羽若想逃走,只能从山后悬崖。那处悬崖陡得很,就算你我,也不可能带着一个人从那里下去。想必妖羽是支开我们,然后一个人冒险从那里试一试。” 陈谦卫听他这么说,反倒放下一颗心。既然妖羽想要孤身逃脱,那么王雯琴的安全应该就不会有问题。文辛雨低声道:“我绕道下山,去堵截妖羽,你们两个守住这里。”乐晓晨虽然对陈谦卫怨念极深,但眼下关头实无余暇去与他相斗,便也点头。 过了好一阵子,两人都是不耐烦了,可是树林里头仍然全无声息。文辛雨守在山下也有不少时间,若是看见妖羽,一声大喝,两人也应该能听到。乐晓晨心中焦急,忍不住道:“我们进去看看?” 陈谦卫摇头道:“妖羽既然是要逃走,就绝不会伤害王雯琴。你我贸然进去,只怕惹恼了他,反倒对局势不利。” 乐晓晨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心中焦急无比,左等右等,既想进去探个究竟,又怕妖羽伤害王雯琴,内心煎熬,痛苦无比。 陈谦卫表面冷静,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见妖羽久无声息,忽然想起那一日自己与王雯琴昏迷,结果乐晓晨趁虚而入,侵犯王雯琴之事。只是当日两人是未婚夫妻,此事也算不得什么,然而今日里头是妖羽……他越想越怕,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进去瞧瞧?” 乐晓晨心慌意乱,早没了主意,当即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摸进树林,尽全力掩饰脚步,轻轻靠近。从树叶缝隙间,只见坡顶空无一人,妖羽和王雯琴竟然都不见了。 乐晓晨大吃一惊,便要跃出,陈谦卫看了看周围,赶紧将他拉住。两人动作极为轻巧,这一下虽然发出轻微“簌簌”声,却也好似风吹树叶一般,不惹人怀疑。 陈谦卫嘴唇微动,以极低的声音道:“那里有一块大石头,妖羽一定躲在后头。我们小心绕过去。”这声音微不可闻。若非乐晓晨内功深厚,势必也听不见。 两人蹑手蹑脚靠近山坡,陈谦卫自知轻功不如乐晓晨,便隐藏在林子里,并不出来。乐晓晨等一阵风吹过,树叶声响动,便即施展轻功,贴在地上,轻飘飘地急速靠近。待走到大石旁,乐晓晨屏声静息,偷偷伸头过去,看了一眼。 陈谦卫见他这一套动作虽然稍显大胆,但凭借着过人轻功,料得也没什么危险。却不料乐晓晨看了一眼后,竟然立即跳起,高叫道:“你快过来” 陈谦卫吃了一惊,扭头过去,只见山坡岩石上系着根绳子,可却蜷在山上,并未放下。妖羽昏在地上,王雯琴竟然不见了。 陈谦卫向下望去,只见满是陡峭岩壁,不少地方光溜溜的,想要下去着实不容易。从这里往山下,当真是尽收眼底,倘若从这里下去,绝逃不过文辛雨双眼。他看了一眼,不见文辛雨踪影,料他躲在某个石块后头,便高呼道:“文辛雨,你上来” 文辛雨探出头,见陈谦卫呼喊,便应道:“怎么?不用等了?” 陈谦卫摇头道:“你上来再说。” 文辛雨施展轻功,从这边峭壁爬上。这片山峰果然陡峭,文辛雨手脚并用,出了一身大汗,这才到达山顶。此时陈谦卫已经卸下妖羽装饰,露出原本面容。文辛雨见他昏迷在地上,奇道:“你们把他制住了?王雯琴呢?” 乐晓晨咬牙道:“不见了。妖羽自己晕在这里,不知怎么回事。” 文辛雨点了妖羽穴道,随即为他把脉。过了片刻,他忍不住大奇道:“嗯?这是怎么了?好像……” 陈谦卫打断道:“你能看出来的。你从这个山坡爬上去再爬下来,折腾一百遍,就是这个样子。” 文辛雨讶然道:“妖羽精力衰竭了。他和你们打了一场?” 陈谦卫摇头道:“根本没动手,他自己晕在这里,而且我们没有听到半点打斗的声音。” 乐晓晨沉吟道:“难道是什么毒药?” 陈谦卫沉声道:“这样的事,我已经发现不止一次了。寻常人,若非遭遇大难,绝不会将精力消耗到如此地步。除非,是被迫。比如天魔功。” 乐晓晨与文辛雨惊道:“你说田海旺?” 陈谦卫点头道:“不错。田海旺与妖羽熟稔,想要骗他亲近并不难。一旦妖羽失了防备,田海旺便可轻松下手,吸尽妖羽内力。” 文辛雨忍不住摇头道:“田海旺不是在吐鲁番吗?不在那里享福,却来抓王雯琴干什么?” 陈谦卫叹道:“若是田海旺在,那他完全可以强行闯进来夺走王雯琴。有妖羽接应,无色庵的几位师太是拦不住他们的。我的推测也有不合情理之处。但是,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田海旺来,骗走王雯琴,却把妖羽留在这里。也是因此,田海旺短时间内功力大进,抬着王雯琴,在文辛雨赶到前离去。” 文辛雨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那我们还不去找田海旺?” 乐晓晨冷然道:“你们演得双簧当真不错。陈谦卫,凭这么一番话,就想逃过你我的比武吗?去找田海旺,也是杀了你再去” 陈谦卫近些日子颇为烦躁,如今王雯琴又是失踪,更是让他心中郁郁。闻听乐晓晨言语挑衅,当即高声道:“好,我若不出手,还真以为我怕了你?我们从吐鲁番赶来,也没休息,那么今晚就好好休整一晚上。明天此时,你我分个生死” 乐晓晨眼中杀气闪过,冷然道:“你要休息,就休息一天。到时候,叫你死而无憾。” 京城,一栋小旅舍。 这里是京城中最吵嚷的地方,隔壁便是个菜市场,整日都是叫卖喧哗之声。到了凌晨,这里便开始有包子铺剁肉的声音,小贩扛着大包货品的哟呵声,而到了晚上,又开始有一些打扮暴露的女人在街边拉客。 这里的女人,向来质量都不高,价格也很便宜。许多辛苦了一天的穷人,百无聊赖,便花上几个铜板,找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休息一晚上。粗陋的饭菜,劣质的黄汤,迟暮的女人,便在灰蒙蒙的夜色下,榨干这些贫民白日辛苦的所得。 从来没有哪个身份人、体面人来过这里。就算一时落魄,囊中羞涩,向城内走一盏茶功夫,也有条花街,价格便宜,环境也好得多。这里是小偷、逃犯、乞丐、社会底层人士的天堂。 不过如今,有例外了。在一间最便宜的小旅舍里,住进了一个残废的客人。他断了一条胳膊,单手推着自己的轮椅,住进了店里。客人订了一个角落里的房子,每天要三顿饭菜,并且点一大壶酒,都让老板娘送进房里。饭菜很粗劣,但酒却不错——至少在这里,算是上等酒了。 本来老板娘也没有疑心。一个残废,做不了事,就只能把以前的积蓄一点点败掉,然后穿着破烂衣裳,到街上去行乞。老板娘还暗暗感慨:“穷得成这样了,饭都吃不起,却非要点着好酒,真是败家。” 正想着,忽然有人拍桌道:“老板娘,拿酒来”却是个市井无赖。那人尖嘴猴腮,从兜里掏出一串钱,高叫道:“酒啊老板娘,爷今天可阔绰了,不仅要买你的酒,还要买你的人”一看那样子,真是有了三文钱就浑身发痒的穷汉。 老板娘也是从街边的女人,攒了些钱,干到店里的老板娘的。闻听那人说话,向他抛了个媚眼,娇声道:“天知道你是从哪偷来的钱。这么点铜板,想买我吗?门都没有”看她徐娘半老,这么一个媚眼,倒也有几分风韵。 两人正自调笑,又听见脚步声响。按理说,这会儿时间还早,不该有什么客人,老板娘微微奇怪,探头望过去,竟然是个绝色美女。那美女一身珠光宝气,绫罗绸缎,一件首饰怕不是就有几两银子。若是这身行头扒下来,换几件自己的小酒铺恐怕都够了。 老板娘再看装束,那无赖却是盯着美女的脸蛋,死死不放。只见嘴唇粉颊,俏鼻大眼,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似乎微微泛着泪光,真是人见人怜。“滴答”一声,那无赖却从嘴里滴落了口水。他努力吞吞唾沫,拼命看着美女,一双手已经忍不住要伸过去了。 美女问道:“老板娘,请问这里有一个残疾的客人吗?他少了一个胳膊,坐着轮椅。”这一下问话,那声音真是妙如天籁,无赖只听得骨头都酥了,心痒难搔,手掌已经向美女的屁股摸了过去。 “啪”一下,老板娘一脸严肃,打掉了无赖的手,然后笑着回答道:“哦,姑娘,这位客人就住在最里面的一间。你认识他吗?”。 美女似乎心中难过,想着别的事情,浑没注意自己差点被揩了油,只是浑浑噩噩点了点头,便向里头走去。 无赖笑着看老板娘,问道:“怎么,吃醋了?怕老子看上那个女人,忘了你?” 老板娘嗔道:“胡说什么我是为你好刚才你要是把手伸了上去,恐怕就有麻烦了” 无赖奇道:“麻烦?怎么会有麻烦?你没听见吗,那女人是来找一个残废的。那个人少了个胳膊,还要坐轮椅,我会怕他?” 老板娘皱着眉毛道:“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个残废是不算什么。可那个女人呢?你看她,一身珠宝首饰,衣服也那么好,会是没身份的人?我看楼上那个客人虽然残了,长得还算英俊,多半是那个女人的情人。这女人要么是背着丈夫,要么是背着父亲,和外面人,结果男的被打成了残废,这女的便来看她。假如你动了这女人,她家里人找过来,你能吃得消吗?”。 无赖嗫嚅道:“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找不到我呢?” 老板娘哼道:“找不到你。哼,不说那女人家里的人。她把那带手上镯子拿出来,就能从隔壁找来三五个人,揍得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无赖眼神一软,向里头瞄了一眼,摇摇头,又自顾自拿酒喝了。 屋内的人,自然是国旭了。来探望者,自然也就是宫长王琦了。 当日国旭留下讯息,说去往西疆,只是想骗走陈谦卫。只是陈谦卫在西疆为查探国旭扮作瓦刺士兵,而后又与田海旺等人交手,甚至救下月颖,这就不是他所料了。这些日子,他都留在了京城这家廉价的旅舍中,每日吃饭喝酒住宿,也花不了几文钱,陈谦卫给他留下二百多两银子,足够他吃到老死了。 国旭不敢大手大脚花钱,自己较之常人还不如,倘若露了富,只怕反倒引来小贼。他希望省吃俭用,撑过一段时日,重新修聚真气,站起来行走。只是体内所有真气都乱成一团,在四肢百骸游走,全不听使唤。正如自己所料,今生今世,自己都无法练武了。 万念俱灰,却没想到,看见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宫长王琦。 宫长王琦仍然那么高贵,依然那么美丽,怎么看,都是个圣女。可是自己……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武功厉害的刑部密探统领,而是个四肢废其三的残废。 既然如此,何必再相见? 宫长王琦轻轻为国旭擦抹汗水,温柔安慰。她还买了饭菜,亲自烹调。国旭许久没尝过如此可口的饭菜,但心中却倍增伤痛。 宫长王琦为国旭夹了块肉,柔声道:“多吃些肉,看你这些日子,瘦多了。” 国旭看着满桌精致饭菜,颤声道:“酒呢?” 宫长王琦轻轻道:“空腹喝酒无益,先吃菜吧。” 国旭抬起头,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宫长王琦一愣,道:“你又为什么要抛下我?” 国旭叹道:“我已经是个残废,没有武功,没有朋友,只有追杀我的仇敌。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宫长王琦柔声道:“当初我跟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武功,也不是因为你是刑部密探的统领,仅仅是因为,你是国旭。”终于,她眼中也忍不住流出泪滴:“国旭哥哥,你知道吗,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国旭感到喉头被哽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话好。 无色庵,夜。 文辛雨盯着陈谦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就走” “走?你要我临阵脱逃?”陈谦卫吃惊了。 文辛雨点头道:“不错。你必须走。” 陈谦卫莫名其妙:“你也是江湖中人,知道江湖里的规矩。我与乐晓晨订下约定,已经推脱几次,如今若再临阵逃走,岂不是让人耻笑?再说了,我也未必就一定输给乐晓晨。” 文辛雨摇头道:“你和乐晓晨的比武,我不会管。就算你输了,死了,我也只会给你报仇,不会干预。但是现在有两件事,非你做不可。” 陈谦卫问道:“什么事情?” 文辛雨道:“国旭如今就藏身在京城的一间旅舍里。阴魔已经查知了他的所在,恐怕很快就会派人袭击。据说宫长王琦也和他在一起。这一男一女,如今都没有抵抗能力,你忍心看国旭惨死吗?我知道,国旭避过了你,不想承你情。但是既然他连你帮他都不愿意,何况我去救他?若是我代替你出手,只怕国旭很快又会想法子离开,不肯受我照顾。” 陈谦卫沉吟道:“你的消息可靠吗?”。 文辛雨点头道:“决计可靠。那是我的心腹,藏在魏忠贤身边,探来的消息。这件事也就罢了,若真是我去,也没什么。可是另外一件事,只怕你知道了,星夜兼程都要赶去办。” 陈谦卫愣道:“什么事情?” 文辛雨微笑道:“袁可馨没死” 陈谦卫只感到脑子“轰”的一下,大吃一惊,颤声道:“你说什么?” 文辛雨沉声道:“当年天山一战,袁可馨根本没死,五灵散人将她安置到了缪昌期家中。据说是阴魔答应保全袁可馨,五灵散人才肯为他效力。如今阴魔武功将成,寻一个地方闭关习武,魏忠贤便要趁机对付缪昌期,一来铲除对头,二来可以借袁可馨逼五灵散人反水,在最关键的时候给阴魔一击” 陈谦卫慌忙道:“你这些消息是从哪来的?可靠吗?”。 文辛雨道:“若不可靠,我会拿来骗你?”说着从怀中拿出个小本,道:“上面便是魏忠贤的计划,我的人潜入魏忠贤身边,拼死才偷了出来,刚才不久交到我手上,就伤重不治了。” 陈谦卫看了看小本子,字迹幼稚扭曲,多半是魏忠贤亲手所写。文辛雨的话果然半点不假。文辛雨见他脸色大变,道:“袁可馨不认识我,我去救她,多半得不到信任。这件事,必须你去办方今世上,人人都贪图谷烈的武功,袁可馨绝不会相信任何武林中人。只有你,算是真心待她,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陈谦卫点了点头,手指尖微微发颤,道:“不错。我必须立刻去京城。”想了想,忽然又道:“可是我和乐晓晨的约定怎么办?” 文辛雨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在这里等乐晓晨,告诉他你已经输在我手上了,就由我来代你出手。反正你们不是什么报仇约定,而是比武论战,我比你强,赶走了你,也很正常。” 陈谦卫沉吟道:“如此也好。可是,袁可馨究竟在缪家哪里?佣人,还是什么?” 文辛雨道:“既然是将袁可馨安置在缪家,当然不会要她做粗活。依我看,缪昌期一个远房表妹正巧在五年前搬进缪家,而且还带了个孩子。缪昌期坚持不肯把他表妹娶进门,而且缪昌期的为人一向也很清正,从没想过纳妾这么一回事。依我看,那个所谓远房表妹,就是袁可馨” 陈谦卫连连点头,道:“不错。那国旭呢?他在什么地方?” 文辛雨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只知道国旭在京城,但是已经知道,他住在一个小旅舍。这种地方一定很便宜,处于闹市,你便去这样的地方找一找。可能宫长王琦已经找到了他,所以国旭的身份才会如此快暴露。这样一对男女,应该很醒目,你随便找找,寻到国旭不难。” 陈谦卫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出发。乐晓晨这里,就交给你了。” 西疆。 公主和亲,总算功德圆满,护送公主的大队,也就此返回了。可是才出火焰山,护嫁大将军田海旺竟然不见了。这倒也罢了,孔齐老丞相去找魏忠贤的幕僚阴魔询问,岂料这位幕僚先生居然也失踪了,而且连带着他身边的人,走得一个不剩。 阴魔不见,倒是个小事,没人会注意。可是田海旺是皇上钦点的护嫁将军,此次返回,若是失踪,如何交代?如果说瓦刺大军围攻公主,田将军力战不屈,马革裹尸,皇上应该会感慨两句,然后给田海旺个封赏,也算糊弄过去。可是田海旺人家明明从战场杀了回来,还在吐鲁番住了好几天,万一自己这么跟皇上说了,结果田海旺忽然回京城了,那岂不是欺君大罪?如果照实说,田海旺好端端地自己跑了,皇上更加不会信了——人家拼死从战场杀回来,居然不回京城领赏,自己先走了?田海旺两次救驾,更为皇上身负重伤,险些丧命,颇受皇上宠爱,此次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万一龙颜大怒,别说官帽子能不能戴稳,恐怕连脑袋都摆不稳了。 孔齐心中烦不胜烦,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田海旺能赶在车队回京城前,重新回来了。 想到这里,孔齐忽然勃然大怒,叫道:“是哪个人在带队?怎么走得这么快?来人,重重责打” 京城。 一个漂亮的姑娘,每天都住在一个廉价的旅舍里,屋子里只有个残废。看那姑娘出手阔绰,人又漂亮到极点,偏偏还没人保护,谁不动歪心思?这些天,聚集在此地的小偷、流氓、强盗,谈论的都是这美貌的女人。 所谓色胆包天,有银子,有女人,还是大把的银子,漂亮的女人,终于利令智昏了。几个混迹在这里的小流氓,商量一下,就决定晚上动手,拿了银子,玩了女人,如果当真出了事,那就跑出京城避避风头。有什么可怕的? 六个人在一起,一合计,好得很,可是那女人多半来头不小,还是多找几个人,壮壮胆子的好。于是,二十多个人一起,便在晚上偷偷跑进了店里。当然,银子他们是没的分的,女人却大可给他们玩玩。这些人一听有好处,当然屁颠屁颠就跟了来。 老板娘正在柜台后头睡觉,看到这么多人偷偷摸摸进了自己的店,什么也不说,直奔最里头的小屋子而去,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她好奇地爬了起来,远远看着,想知道那女人究竟有多少银子。 当然,出于女人的嫉妒心,那个漂亮姑娘一来,自己都没人光顾了,能看看她被玩弄,也是件高兴事。 正伸长了脖子看,忽然门口又旋风一样窜进来一个人。这人整个包在黑衣服里,如同影子一般,叫人看了身上有些发寒。 老板娘吓了一跳,却看那人不知怎么,已经到了那残废的屋门口。 第一百四十章 伤心欲绝 “话说从前有个张富户,家财万贯。这个张富户什么都有了,但就是缺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产。甚至于,张富户连兄弟都没有一个,只要他一死,张家便断子绝孙了。为此,张富户日日上佛,天天去求教算命先生,家里也纳了十几房小妾,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但却始终生不出儿子。有一天,他便去求教一个算命先生,问如何才能让张家有人继承香火。那算命先生告诉他,去城外一个庙里上香,便可以如愿,一定会有张家的种来继承香火。张富户便依言去了。那个庙很远,富户去了一晚上才回来。谁知道就在这晚上,富户的小妾居然勾搭上了富户的父亲,两人竟同房了。富户回来后,小妾果然怀上了孩子。怀胎十月,竟真的生下个男孩。富户本怀疑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滴血认亲后,半点也没错。富户惊喜交加,便给了算命先生一大笔钱。” 第一百四十章伤心欲绝 一群无赖见眼前忽然多了个黑衣人,都吓了一跳。 那人脸色惨白,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看起来两分像人,倒有八分像鬼。他桀桀怪笑道:“你们要进这屋子吗?”。 这些无赖本来被黑衣人的打扮吓了一吓,但眼见那人瘦瘦小小,又是孤身一人,顿时胆气都粗了,便有个壮汉走出,喝骂道:“什么怪人?给老子滚回家去三寸钉,快回去喝你母亲的奶去吧,等长高了再来管闲事”那群无赖都哈哈大笑起来。 黑衣人倒也不生气,只是微笑问道:“这么说,你们是要进去了?莫非,你们住在这里面?” 壮汉骂道:“你爷爷我就是住这里,你要如何?再不滚开,老子把你……” 话语戛然而止。只见他一颗大脑袋“骨碌碌”地滚落在了地上,无头尸体兀自晃动两下,这才砰然倒地。黑衣人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柄短剑,沾满了鲜血。 那群无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摸着脸上被溅到的鲜血,腿开始发抖了。 黑衣人微笑道:“我不想惹麻烦,也不喜欢多杀人。但是,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得死。既然这个人是住在这屋里的,那他就非死不可。你们中,还有谁住在这里?” 无赖们哪还敢答话。他们虽然小偷小摸的事情干过不少,但是真正杀人放火,却是半点胆子也没有。眼见这人如此凶悍,都吓坏了,纷纷摇头道:“不,不,不……我们不认识他……我们不住在这里……”有的胆子稍大一些,反应过来了,掉头就往店外狂奔。 老板娘也傻了。那黑衣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保护屋里人的样子,反倒像是个杀手。那人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一剑就把人家脑袋砍下来了,老板娘越想越怕,也惊叫一声,旅舍也管不上了,跟着那群无赖跑了出去。 黑衣人冷笑两声,一脚踢开屋门,走了进去。 国旭内力全失,听不见外头声音,只隐隐知道有人在吵闹,不知原因。黑衣人一步步踏入,国旭这才知道,大祸临头了。 宫长王琦见来人打扮诡异,惊叫一声,赶紧缩进了角落。国旭想要迎敌,可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暗暗叹息,责怪自己连累了宫长王琦。 黑衣人踏上两步,冷笑道:“国旭,还认识我吗?”。 国旭猛然抬头,冷冷道:“杨强?” 杨强嘿然笑道:“没想到吧。国旭,我说你杀人无数,叫你身败名裂,成为武林公敌,这些日子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担心你的追杀。哈哈,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没等到你的追杀,却变成了我来杀你” 国旭漠然看着杨强,眉宇间全是冷峭。他把天外飞仙给了陈谦卫,自己只剩下一柄普通的青钢剑。他握剑在手,目中全无惧色。 杨强见国旭并不站立,又断了一臂,更无忌惮,将眼神投向后头的宫长王琦,微笑道:“听说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宫长王琦受惊不小,但气度仍然不是寻常姑娘能及,她定了定神,微笑道:“过奖。人说杨强先生为人优雅,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今日为何杀气腾腾?” 杨强笑道:“宫长王琦,你还真是有胆色我今天是来杀你情郎的,你仍然能如此镇定,当真佩服” 宫长王琦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虽然练过一点点武功,但都是花拳绣腿,连个不会拳脚的壮汉也打不过。杨副帮主,无论是武功还是人品,您都是第一流的,何必要来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呢?” 杨强冷笑道:“我不是来欺负你的。我是来杀国旭的。当日国旭威风八面,天下无敌,今天,风水也该转到我这里了吧。” 宫长王琦柔声道:“可惜我只是个弱女子。若是像乐晓晨的妻子王雯琴那样,有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以后,没了国旭,不知道又怎么过活。” 杨强大笑道:“这件事,你恐怕从来没想过吧。从前来追杀你们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有国旭这棵大树遮阴,你也不用考虑什么麻烦事。” 宫长王琦叹息道:“一棵大树倒了,我总要找另一棵大树,对吗?我毕竟是个女人。” 杨强眼神陡然变锋锐:“你忽然这么说,是因为,你知道国旭已经没法保护你了。” 宫长王琦柔靡的声音,真是没有人能抵抗:“国旭没法保护我,那我自己呢?”说着,她的衣裳忽然解开了。 那个解衣的动作,实在是流畅自然到了极点,仿佛只是随手轻抚,不知觉间,外衣已经落到了地上。杨强只是微微一愣,又一件衣服落下,宫长王琦身上只是穿着肚兜了。光滑细白的香肩露出,仿佛羊脂白玉,让杨强眼中的yu火熊熊燃起。 粉红色的肚兜,遮住雪白的胸脯,但有更多,却是遮不住的。那肚兜,更凸显了宫长王琦玲珑有致的身段。不知觉间,那条紫色的绫罗裙子也滑落在地,覆在鞋子上,好似是观音菩萨,站在莲花台上一般。 圣女的面容,ji女的表情,天使的身躯,魔鬼的装束。这样的女人,不是任何男人能抵御的。在宫长王琦娇媚的笑容里,杨强好像已经融化了。 国旭冷冷地说道:“穿上衣服。”但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 杨强哈哈大笑道:“国旭,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国旭吗?现在,即使是街上的一条狗,也能咬死你你在我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宫长王琦媚笑道:“何止在你眼里?在谁的眼里都是这样。” 杨强盯着宫长王琦粉白的胸脯,抹抹嘴边的口水,道:“在你眼里,是不是这样呢?” 国旭额头青筋暴起,大喝道:“穿上衣服” 宫长王琦走到他身边,手指抚摸着自己胸脯,看着国旭的眼睛,冷冷道:“你凭什么命令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世上男人多的是,我还愁找不到吗?”。 国旭抬起头,看着宫长王琦,仿佛是第一次见她。然后,他的眼睛里重新充满了漠然,像是神像上的菩萨,冷冷看着神案下的过路人,也像是街边的乞丐,迷茫地望着这个世界。他如同从前那样,一言不发,关上了自己世界的门。但不同的是,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一片空白了。 杨强伸出手指,勾了勾宫长王琦的下巴,手随之滑下,又在她胸脯上拧了一下。宫长王琦脸微微一红,缩进杨强怀里,低笑着说:“别这么着急好不好……” 杨强笑骂道:“小。”跟着轻轻抚摸宫长王琦的大腿。宫长王琦勾住杨强的脖子,让他将自己抱起,然后轻轻道:“带我走。” 杨强yu火焚身,已经忍不住了,但还是道:“等等,我要杀了国旭才行。这是阴魔的吩咐。等一等,很快的。” 宫长王琦撅起嘴巴,皱眉道:“杀了人,做什么都没有兴致了。我不喜欢看着你一边洗手上的血,一边和我做……” 杨强yin笑连连,摸了摸宫长王琦,嘿嘿干笑道:“好吧,反正他是个废人,什么时候杀都是一样。”抱起宫长王琦,往屋子走去。 宫长王琦缩在杨强怀里,冷笑着对国旭道:“告诉你吧,你的所有事都是我透露给阴魔的。我喜欢和男人上床,但不喜欢一直对着一个男人。我早就厌倦你了,但是如果你不死,我知道你肯定会一直跟着我的。阴魔给我银子,我给他你的住处,顺带我们一起上床,很划算,对吗?”。 国旭茫然看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 杨强已经走到屋门外,宫长王琦回过头,又道:“你这废物,盯着我干什么?再盯着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你还不快滚?有本事就站起来追我啊?” 国旭感到一股气往脑门冲,他想说话,但却说不出,脸也涨红了。杨强冲着宫长王琦笑道:“别理他。我们办完事再来解决他。” 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了。国旭呆呆坐着,一动也不动。耳朵里还能听到宫长王琦的媚笑声,不知道是他们就在屋外办事,还是自己脑子里的回音。他抬起手臂,想捂住耳朵,但是只有一只手。 国旭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他狠命拍打自己的脑袋,但和宫长王琦的往事,却不断在他脑中浮现。 天亮了,但在国旭眼中,一切还是这么黑暗。 无色庵。 按照约定,今天晚上,乐晓晨便要与陈谦卫战上一场。文辛雨担心乐晓晨知道消息,去京城干扰陈谦卫,决心拖住乐晓晨。今夜一战,即便自己若是能胜,那是最好,即便不敌乐晓晨,也要使诈将乐晓晨监禁起来。就算当真无从下手,那也要和乐晓晨大战一场,叫他精疲力竭,休息几天。乐晓晨不知陈谦卫所在,等到他找到陈谦卫的时候,想必京城大事已经解决了。 如今还是正午,无人在身边,又要躲开乐晓晨,闲来无事,便到酒楼去坐坐。他点了两大坛酒,自斟自饮,望着楼下过往的行人,想到王雯琴离奇失踪,一肚子的不解。 如今推论,当世只有田海旺一人会使天魔功。田海旺吸尽妖羽功力,便带走了王雯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可是妖羽要杀王雯琴,挑拨陈谦卫与乐晓晨关系,这说得通,田海旺既然是阴魔的人,有此想法举措更是正常,但他为何要带走王雯琴?妖羽是阴魔信任的人,田海旺反倒留下了他,让乐晓晨监禁在无色庵,根本不合情理。 倘若不是田海旺,甚至于,不是阴魔的人,那就更没理由带走田海旺。何况,这世间,有什么人还会天魔功呢?贾伟和,或者是魔教的人?陈谦卫见过贾伟和,他说两个人性格不符,应该不会。如果是魔教的人,那就更不可能了。魔教十护法追随了阴魔,倘若那个人是魔教的人,他根本没理由不召回这十个人,重建魔教的。 他越想越是奇怪,忍不住摇摇头,拉开思绪。但只要一闲下神,宿雨的音容笑貌就出现在他脑中。他忍不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摇摇酒坛,第二坛酒已经只剩下一小半。文辛雨想再点两坛,但想起今晚还有大战,不能再喝了,又打消了这念头。心中烦闷,却无人诉说,连酒都没有,更是让人郁郁。 正叹气间,酒楼里又上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看他的样子,只差拿个“一指断命,神仙再世”的布幡,便与路边算命的无异了。 原本,文辛雨最反感这类装神弄鬼的人物,但那老道竟有些眼熟,不禁叫他生出亲切之感,忍不住道:“老神仙,请过来坐” 那老道士看了他一眼,便走到面前坐下,微笑道:“贫道不习惯被人称作老神仙,你不妨叫我老道士吧。” 文辛雨哈哈大笑道:“没听说过哪个算命的不喜欢被称作神仙的。要不要我叫你牛鼻子?” 老道士仍是微笑:“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小兄弟若是喜欢,怎么叫都无妨。” 文辛雨哈哈一笑,感到越听这声音越是耳熟,总觉得眼前这人以前见过,但却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便道:“老道士,你从哪里来?” 老道微笑道:“贫道从街上来。” 文辛雨一愣,又问道:“你要去哪里?” 老道莞尔道:“吃完了饭,自然要到街上去了。” 文辛雨哈哈大笑道:“你这道士,说话有趣,有趣”说着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道:“来,陪我喝酒。” 老道士轻轻推开酒杯,道:“贫道从不沾酒。” 文辛雨对他的好感顿时少了九分,皱眉道:“老子最讨厌不喝酒的人。好吧,你既然是个道士,就给我算算命,先看看我过去有什么,再算算我将来怎么样。算得好,老子付你十两银子,算得不好,我打断你的老腿” 老道士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只是看了看文辛雨,道:“小兄弟近来想必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今天,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文辛雨骂道:“这是什么鬼话?这也叫算命?谁都能这么说。” 老道士道:“施主的心上人离开了,施主被朋友背叛了。施主还要与一个武功不错的人决斗。贫道猜对了吗?”。 文辛雨脸色大变,忍不住叫道:“你……你怎么……” 老道士微微抚须,道:“你可相信我了?要继续算下去吗?”。 文辛雨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道:“刚才是算我过去的。这十两银子,让你算我将来。” 老道士忽然笑了起来,将银子推过去,道:“施主当真信了?” 文辛雨愕然道:“你……” 老道士笑道:“人生难料,岂能一言断福?小兄弟不妨听老道再说一个故事。” 文辛雨对这老道士陡然生出敬佩之心,道:“请说。” 老道士似乎回忆片刻,道:“这是我徒弟告诉我的。” “话说从前有个张富户,家财万贯。这个张富户什么都有了,但就是缺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产。甚至于,张富户连兄弟都没有一个,只要他一死,张家便断子绝孙了。为此,张富户日日上佛,天天去求教算命先生,家里也纳了十几房小妾,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但却始终生不出儿子。有一天,他便去求教一个算命先生,问如何才能让张家有人继承香火。那算命先生告诉他,去城外一个庙里上香,便可以如愿,一定会有张家的种来继承香火。张富户便依言去了。那个庙很远,富户去了一晚上才回来。谁知道就在这晚上,富户的小妾居然勾搭上了富户的父亲,两人竟同房了。富户回来后,小妾果然怀上了孩子。怀胎十月,竟真的生下个男孩。富户本怀疑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滴血认亲后,半点也没错。富户惊喜交加,便给了算命先生一大笔钱。” 文辛雨微一愣神,接着哈哈大笑道:“果然不错哈哈,当真半点也没错张富户那个儿子是他爹生的,确实是张家的种,可以继承张家的香火,连滴血认亲都分不出来哈哈哈哈这故事太有趣了哈哈哈哈”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身来。 老道微微笑道:“人生虚渺,一言断福,料人后事,岂不狂妄?” 文辛雨笑问道:“既然老前辈不是算命的,那又是如何猜到我的事情?” 老道淡淡道:“看你满脸愁容,心中非常苦闷难过,但愁苦中又夹杂着愤怒,显然是被朋友出卖了。再看你满心痛苦,却不敢多喝酒,自然是待会有事要办。” 文辛雨皱眉道:“只凭我的表情,就猜出这些事?是不是太牵强了?” 老道抚须道:“不然。若是别人,我自然猜不出,但是凭一点,我就敢肯定自己的推测。你目中神光聚敛,内力修为必定极其深厚,但太阳穴和脸色都与常人无异,又不似内功高深者,说明你气功的修为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你在桌上摆着一把刀,说明你用的是刀,你只是随意坐着,但只要一伸手就可以非常方便地拔刀。看你的姿势,似乎全身都是破绽,没有防备,但是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护住全身要害。如此可以看出,你是个内功外功造诣都不凡的人。这样我还猜不出你是文辛雨吗?”。 文辛雨陡生警觉,沉声道:“还有呢?” 老道士续道:“既然你是文辛雨,那么还能有什么烦恼?江湖事已经很难扰到你,除非是为了朋友,或是爱人。再看你不敢多喝酒,不久当然是要坐大事。文辛雨会去做什么大事?无非是以三尺青锋,取人项上人头。以你的身份,不会去做杀人,那就只能与人约定比武了。” 文辛雨面如寒霜,突然伸手,按向老道的脉门。老道拿着筷子,恰好去夹一根青菜,居然正躲过了文辛雨这个擒拿手。 文辛雨略微有些吃惊,但心中对这老道士还是有些敬畏,不愿就此翻脸,道:“前辈,你会武功?” 老道士叹道:“孤身一人,不学些武功,怎么打发时间?” 文辛雨定神看去,这道士看来似乎并不是什么武学高手,但气度却说不出的从容,看来确非常人,便道:“那便请老道士给我算上一卦。” 老道士笑道:“既然小兄弟坚持,我便也试上一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相让三招 明眼人都看出,所谓孔齐情报不利,田海旺护驾有功,都是托词,只不过是魏忠贤扫除阻碍的手段。 孔齐虽不是东林一党,但在朝中威望颇高,又与魏忠贤不睦,如今他被驱逐,魏忠贤便少了个大对头。 至于田海旺的京畿指挥使一职,原本并不存在,只是魏忠贤向皇上建议后才设立的。 说白了,这京畿指挥使,就是从卢象升麾下守御京城的二十万大军中,抽调七万,由田海旺率领。 这一下不可谓不厉害,卢象升的精锐部队,是守卫京城、防止内乱的最大保障,如今有三分之一到了田海旺手上,魏忠贤的势力,就更加雄壮了。 就算日后魏忠贤想要造反,凭借这七万兵马,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四十一章相让三招 文辛雨道:“洗耳恭听。” 老道士掐指一算,微微沉吟,道:“老道不敢擅断祸福,更不敢胡乱教人做事。但以老道看来,恐怕小兄弟你要有大祸了。” 文辛雨皱眉道:“你指今晚的约定?乐晓晨有这么厉害吗?说到内力修为,我确实比不上他的纯阳功,但是动手的经验我却百倍于他。若是临敌交战,我也不一定会落败,更不会有什么大祸吧。” 老道士摇头道:“小兄弟最好能避则避。”他见文辛雨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叹了口气,又道:“罢了,言尽于此。依老道看来,只怕害死小兄弟的,是那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心。你已经错了一次,该清醒了。” 文辛雨摇头道:“不。陈谦卫绝不会害我。我为他赴约,倘若我也逃了,岂不是让他被人耻笑?”忽见老道士神色略有异样,忍不住道:“怎么了?” 老道又夹了根青菜,放入嘴中,道:“言尽于此。老道这就告辞了。”说着站起身来。 文辛雨忙道:“老前辈慢走我还有话……”但话未说完,那老道竟然已经不见了。 文辛雨大吃一惊,赶忙追出酒楼。但街上茫茫行人,哪有半个道士的影子?倒是酒楼的伙计见他先点了一大堆酒菜,又召来一个装神弄鬼的算命道人,跟着就狂奔出酒楼,还以为他要赖账,赶紧找了几个高大酒保,将文辛雨团团围住。 文辛雨知道决计追不上老道了,只得返回酒楼,付了银子,向店小二打听道:“刚才坐在我这里的那个老道士,你见过没有?” 店小二看文辛雨付钱爽快,出手大方,顿时换了付嘴脸,陪笑道:“那个老道士,一看就知道是到处乱跑走江湖的骗子,我见得多了。” 文辛雨皱眉道:“他不是本地人,你确定?” 店小二笑道:“我在酒楼里,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这种老道士,一看穿着,就知道是四处走动的。再说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本地人,我怎么会不认识?” 文辛雨点点头,让他到一边去忙,自己则坐了下来,端起酒杯,细细思量:“那个老道士好像不会武功,但他离去得如此迅速,分明是轻功造诣出神入化。看他随手躲开我那招擒拿手,流畅自然,似乎真的只是去夹菜。陈谦卫素来讲求招式自然柔和,但相比这老道士,也差得远了。” 想到此,文辛雨陡然目中神光现出,喃喃自语道:“张富户那个故事,我是听过的这是陈谦卫讲给我听的,他还告诉我,那个张富户的儿子,小名钵盂,也就是现在的魏忠贤老道士说这个故事是他徒弟讲给他听的,那他岂不是……” 文辛雨一下子站起身来:“我确实见过这个老道士难怪我说怎么感觉面熟,原来我们在岭南就已经见过一面他确实就是天意道长不行,我一定要把天意道长找回来。如今发生这么多事情,阴魔诡计重重,武功忽高忽低,时有时无,若能有天意道长坐镇,对抗阴魔便十拿九稳了” 想到这里,文辛雨又冲出酒楼。他仔仔细细在小镇上搜寻,向别人打听,一路追到荒郊野外,但始终不见了天意道长的踪迹。他在无色庵外的山林里一寸寸搜寻,直到天色渐晚,仍无所获。文辛雨自知武学造诣与这位传奇的宗师相差不小,若是人家躲着自己,那是绝无可能追及的,只能暗暗叹口气,调头回去,赴乐晓晨之约。 这一片树林很是偏僻,黄昏时分,又是秋末,天已经漆黑了。文辛雨不知不觉,竟在树林里迷了路。他加快脚步,但每个地方似乎都一模一样,算算路程,自己恐怕已跑过了四五里路,按理说早该返回无色庵了,但却仍在原地打转转。 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看来有大雨将至。文辛雨知道已经误了时间,心中焦急,越走越快。不知何时,他低头一看,忽见地上竟多了一行脚印,顿时大吃一惊。 他弯下腰来,仔细观察。这脚印前后间距一般,不像是轻功绝顶之人留下的。但是若非轻功高绝,如何能跟踪文辛雨如此之久?看脚印大小,来人应该身材较高,脚印浅浅,那人应该不是个胖子。文辛雨沉吟半晌,想来乐晓晨不至于跟踪自己,便开口问道:“天意道长?”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怎么,文兄想见天意道长吗?”。 文辛雨一惊,沉声喝道:“阴魔,是你?” 树林间走出个修长人影,带着青铜面具,正是阴魔。阴魔微笑道:“怎么,文辛雨,你想见天意道长?” 文辛雨不知阴魔为何会赶来这里,但此时自己不宜与他翻脸,便笑道:“我中午时候见到了天意道长,只是当时没能认出。之后追出来,但我找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阴魔讶异道:“天意道长?他来了这里?是不是别人乔装的?” 文辛雨摇头道:“不可能。天意道长说的故事,是陈谦卫告诉他的,别人学不来。那人一定是天意道长。” 阴魔点点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文辛雨啊文辛雨,你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一个天意道长,就能吓退我吗?”。 文辛雨皱眉道:“我吓你?我干什么吓你?” 阴魔冷笑道:“文辛雨,我一再给你机会,让你为我效力。你一边帮我,一边帮陈谦卫,这没什么。可是你不该把那个消息告诉陈谦卫,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文辛雨,乐晓晨已经去京城找陈谦卫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取你性命。” 文辛雨一听这话,知道将有恶战,立即退后两步,拔刀在手,冷然道:“杀我?阴魔,我知道你武功很厉害,但是你现在能发挥出古墓下的实力吗?就算能,我固然敌不过你,但要走,恐怕你也留不住。” 阴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你试试便知道。既然你说你从中午就开始寻找天意道长,想必体力消耗不小。我让你三招。” 文辛雨哈哈大笑道:“让我三招?阴魔,你不要太狂了。这个世上,能让我三招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阴魔摊开手掌,淡淡道:“试过便知。” 文辛雨看阴魔有恃无恐,反倒生出几分担忧:“阴魔不是鲁莽之人,他如此托大,莫非真有必胜把握?”但转念一想,又道:“怕什么。阴魔最近才从轮椅上下来,本事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我试个三招,若是情况不对立即就走,不至于出什么危险。若是能趁此机会除掉阴魔,那就再好不过。”当即点头道:“好。三招就三招,生死各安天命” 阴魔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喜欢赌博的人。我给你机会,你就一定会试一试。好的,来吧。” 文辛雨见阴魔出奇的镇定,微微担忧,但还是扬起刀来,刀锋一转,疾攻阴魔胸口。阴魔虽然说让他三招,但谁也知道他守不守信,文辛雨还是不敢搁下所有守御套路,这一招寓守于攻,若是阴魔反击,他也能轻松化解。 阴魔果然退开一步,并不还击。文辛雨手腕耸动,单刀横劈出去,刀风虎虎,阴魔退后一步,已经落入不利境地,这一横劈,他已经极难躲闪。 阴魔看出凶险,脚步微移,腰身侧弯,手掌轻轻拍在刀身上。这一拍极为冒险,稍有不慎,那就是断掌之祸。总算阴魔看招准确,拿捏妥当,文辛雨刀势被这么一阻,拖延了刹那时间,阴魔趁机便躲了开来。但他被文辛雨内力激震,也是踉跄后退。 文辛雨看出,阴魔倾尽全力,勉强撑过这两招,凭的是对武技出神入化的理解,并非过人的内力。适才阴魔以手挡刀,虽然逃过一劫,但手掌的力道毕竟比不过兵刃,适才得手,可说已经颇有运气的成分。如今阴魔脚步不稳,别说按约定还有一招,就算允许阴魔还手,他也是山穷水尽,绝无半点可能反击了。 文辛雨看准局势,当即吸一口气,踏上两步,奋起全身力道,举刀过头,猛力劈下。这一刀蕴有他全身功力,刀未落下,满地树叶已经被刀风吹起,阴魔一头长发也再随之狂舞。在这种境地,即便是全盛时候的阴魔,也不可能抵挡。 文辛雨经验丰富,第一招攻中有守,稳扎稳打,第二招封死阴魔去路,逼他用手接招,这第三招,便是真正的夺命杀招了他三招连环而出,算准阴魔所有抵御方法,最后蓄势发出惊天一击,看来阴魔是必死无疑了。 京城。 送嫁公主的大队,如今终于安全返京了。孔齐老丞相将西域所遇之事一一写在奏章上,但田海旺的下落,却成了他最大苦恼。只是没想到,才回京城,护嫁大将军居然已经在京城北门口迎接。一问才知,田海旺放心不下刑部密探,居然先行离开,返回京城了。 孔齐心中恼火,想要厉声责问,但田海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己却是个过气的老官员,万一得罪了人家,恐怕往后都没好日子过了,只好忍气吞声,不再多言。总算田海旺安全返回,皇上那里不用担心交代,自己也少了个麻烦。 但是魏忠贤的幕僚阴魔却还是踪影全无。孔齐问起田海旺,田海旺却告诉他,阴魔外出闭关练武,不用理睬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瓦刺截击公主车队,孔齐身为宰相,却获取情报不利,险些导致公主遇害,被皇上重重责骂,革除丞相官职,回家种田去了。而田海旺勇救公主,奋不顾身,立下汗马功劳,直升为京畿指挥使,兼任皇宫中御林军、虎林军统领,掌管京城三分之一的兵马大权。同时魏忠贤举荐有功,赏银万两,提拔为宫中总管太监,并设立西厂,将锦衣卫归入其中,也由魏忠贤管理。 明眼人都看出,所谓孔齐情报不利,田海旺护驾有功,都是托词,只不过是魏忠贤扫除阻碍的手段。孔齐虽不是东林一党,但在朝中威望颇高,又与魏忠贤不睦,如今他被驱逐,魏忠贤便少了个大对头。至于田海旺的京畿指挥使一职,原本并不存在,只是魏忠贤向皇上建议后才设立的。说白了,这京畿指挥使,就是从卢象升麾下守御京城的二十万大军中,抽调七万,由田海旺率领。这一下不可谓不厉害,卢象升的精锐部队,是守卫京城、防止内乱的最大保障,如今有三分之一到了田海旺手上,魏忠贤的势力,就更加雄壮了。就算日后魏忠贤想要造反,凭借这七万兵马,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设立西厂一事,那就更不得了了。魏忠贤掌管东西二厂,可以监管所有朝廷官员,不单他的势力大增,对旁人的威慑力,也是增加了不少。不少人都暗暗感慨,魏忠贤一手遮天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却说陈谦卫也在此时返回了京城。如今田海旺已经身在刑部别院,若要寻找王雯琴下落,自然要从他那里着手。但是田海旺武功厉害,又有许多刑部密探在那里,若是贸然前去,恐怕讨不了好。国旭身陷险境,万分凶险,但是究竟国旭藏身何处,谁也不知道,要找他,还要好好寻觅一番。只有袁可馨之事,可以立即去办。陈谦卫略微思考,决定先去缪昌期家里探个究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死在一起 陈谦卫不是第一次来缪昌期家,但高官府邸,总是宽阔雄伟,陈谦卫只隐隐记得大厅位置,其余房间就一无所知了。至于缪昌期那位远房表妹,陈谦卫只知道她住在缪府后院,究竟后院在哪里,她住在后院什么地方,那却毫不知情。 缪府担心东厂偷袭,戒备森严,不少地方都有官兵巡逻。陈谦卫虽然轻功了得,也不敢大意,翻上一座楼顶,望着重重楼宇,暗自思索。 其实缪家虽然有上百官军驻守,但没什么厉害人物,倘若樊彰不在,想要刺杀缪昌期也不算难事。只是陈谦卫并不敢确定缪昌期的远房表妹究竟是不是袁可馨,倘若误会一场,岂不尴尬。 陈谦卫蹑手蹑脚在缪府里查探几圈,每一间房都细细探看,结果从缪老太太房,到缪大小姐''>的闺房,再到马房、柴房,都见了,就是不知道那后院怎么去。陈谦卫无从下手,微一沉吟,有了法子。 眼看又有两人巡逻过来,陈谦卫藏身在假山后头,待两人走近,猛然跃出,迅速点了两人穴道。那两人哼都没哼出来,便晕了过去。陈谦卫将两个人拎到假山后,救醒一人,低声喝问道:“后院怎么走?”他手指便放在那人喉结上,只要略一用力,便可叫他说不出话,倒也不担心那人呼救。 那个官兵本就是被调遣过来,对缪昌期毫无忠心可言,此刻只顾保命,哪敢隐瞒,便指着不远处的围墙道:“这座墙后面就是后院了,住着缪大人的表妹……大爷,饶命啊” 陈谦卫又闭了那人穴道,将两个人都藏在假山缝隙里,料来等两人被发现,也是第二天的事了。他知道了去后院的路,再不刻意隐藏踪迹,身法提到极致,一转眼掠过十几丈路程,翻过围墙,到了后院。 后院里种了不少花草,只是如今是秋末,大多都没开花。陈谦卫心道:“想不到这后院居然在围墙外头,看起来倒像是在缪家外。” 循着花草路径,陈谦卫一路向前。此处已没有人巡逻保护,但陈谦卫看着满园花草,心中竟忍不住地发颤,隐藏得只有更谨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花……这些花都是可馨最喜欢的” 蹑过一道圆门,遥见灯火微明,香气氤氲,看来是卧房了。 陈谦卫透过雕窗,恍惚瞧见一个男童没精打采,正背诵着。身旁照下个影子,看来男孩身边还有人陪同。虽然看不见那人模样,但从影子看来,应是个温婉。 陈谦卫想要进去探看,又不敢打扰,立在庭角。男童看来不大喜欢背书,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一段须大孥经,背得七零八落:“王……闻其……闻其言,闻其言,闻其言,啊,是了惨然久而曰……而曰……而曰……而曰……太子者阿难是也……嗯……这……娘,我不想背佛经啊” 陈谦卫听得清楚,这声音一定就是那曾见过面的小男孩缪斌。看来屋里另一个人,一定就是缪斌的母亲了。陈谦卫望着满园花草,忽然想起五年前一句话:“陈谦卫,我儿子要出生了,我和可馨商量了,准备给他单名一个斌字,取义文武双全……” 屋里缪斌仍是撒娇道:“娘,我不会背,你背给我听好不好……”陈谦卫看见影子点了点头,知道那女子要开口了,心中忽然说不出的害怕,踉跄后退,猛然用手死死捂住了耳朵,只是在心里叫道:“我不听,我不听” 可是那柔和的诵经声却漫如凉水,悄然淹来:“好吧,娘来背。太子者阿难是也。贪王者调达是也。调达世世毒意向我,我辄济之……王闻其言,惨然久而曰:‘太子好喜佛道,以赡穷济乏慈育群生。为行之元首……今儿戏具泥牛、泥马、泥猪、杂巧诸物,纵横于地,睹之心感,吾且发狂。将为虎狼、鬼魅、盗贼吞乎?疾释斯结,吾必死矣……吾必死矣……” 陈谦卫心中本就烦闷,听得那语声,更是浑身发颤,连站立都不大稳当。他死死捂住耳朵,只是暗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可是当听到那一句“吾必死矣”时,还是暗生担忧。这段说的本就是个悲凉故事,用意在于感化恶人。那美妇念到这段时,语声悲切,陈谦卫茫然听着,本就杂乱的心境随着那语调起伏,再想起往事,更是悲苦莫名。 恍惚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屋中女子低低叹了一口气,轻声吟道:“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陈谦卫想也没想,顺口接道:“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嘎”地一声,雕窗立时被打开了。美妇人看着陈谦卫,显然大吃一惊,道:“是你?”但随即又恢复平静,浅浅一笑道:“近来可好吗?”。 似曾相识的嗓音,温柔客气,礼数周到,依稀在哪儿听过。 烛光微照下,陈谦卫张大了嘴。他仰起头,望向窗前的谷夫人''>。她素面未施脂粉,却得丹桂芳芬,不必花满月圆却已一派韶华。她算不上最美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最吸引人的女人。秋末的寒风中,她微微回眸,眼波流转,不带半分娇媚,也没有拒人千里。她永远如此从容,看着屋外傻傻立着的陈谦卫,只是眨眼而笑。 容颜如火,热汗急流。天真的冷了,陈谦卫看见自己口中徐徐吐出暖雾。他望着香闺窗格,久久不动。 这一霎那,陈谦卫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不是驰骋武林的江湖豪士,不是笑傲天下的无敌剑客,也不是一掷千金的买笑浪子。他还是当年,当年那拜倒在天下第一美人裙下的懵懂少年。 忽听缪斌的童音响起:“叔叔,你怎么哭了?”陈谦卫恍然惊醒,但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尽是泪水,不由尴尬一笑,道:“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缪斌倒很是精乖,也不多问,只是嘿嘿笑笑,不说话了。陈谦卫收敛心神,擦去泪水,道:“可馨……袁姑娘……谷夫人''>,在下有事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可馨点点头,对缪斌道:“你先睡吧,娘很快就回来。”缪斌“嗯”了一声,忽然问道:“娘,这是我爹吗?”。 袁可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陈谦卫也干笑道:“傻小子,到处乱认爹,小心你母亲打你屁股” 缪斌眼中满是狡黠,坏笑道:“叔叔,你有空多来陪我哦”看来陈谦卫两次救过缪斌,这孩子对他印象还真是不坏。 陈谦卫与袁可馨并肩出了屋子,走进花园中。袁可馨道:“如今看你,似乎比以前少了些狂傲。” 陈谦卫叹了口气,苦笑道:“少年时候不狂是没有志气,如今还狂,那就是没有头脑了。” 袁可馨领着陈谦卫一路向前,只见身周树木葱翠,四下里轻烟薄雾,出没于枝叶之间。良夜寂寂,两人足踏软草,竟连脚步也是悄无声息。将到山顶,转了两个弯,一阵清风,四周全是花香。陈谦卫微觉奇怪,放眼望去,月色如霜,满坡尽是黄色的菊花,当真妙不可言。 袁可馨看着无边的花草,嗅着芳草香气,似乎也忆起些往事,轻声叹道:“这次来找我,有事吗?”。 陈谦卫点头道:“不错。我得到明确消息,魏忠贤将和阴魔翻脸,对缪昌期下手。这里不再安全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否则只怕有杀身大祸” 袁可馨转过身来,看着陈谦卫的双眼,良久才缓缓道:“陈大哥,谢谢你。” 陈谦卫讶道:“你不肯走?你不信我?” 袁可馨轻轻摇头,道:“若是以前,我一定不会相信。但是今天,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我不走。” 陈谦卫着急了起来:“可馨,你相信我,我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不是想把你带走,和你在一起。只是缪家真的是个凶险之地。你若不信,我们一起离开,然后各走各的,倘若缪家无事,你再回来,我也绝对不干涉。” 袁可馨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走,自然有我的理由。我知道你说的话没错,但是你也该相信我。我不会走的。” 陈谦卫慌道:“可馨,你别这样。如今不比当年当年有谷烈照顾你,你想怎样都行。但是现在谷烈已经不在了,五灵散人纵然一心保你,但他们效忠阴魔,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谷烈和我,都是真心实意为你打算,但是阴魔不同。他只是希望通过你来掌握五灵散人。不说魏忠贤想挟持你,控制五灵散人,就算是普通的江湖中人,也想通过你得到谷烈的武功秘籍可馨,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缪斌,你们的儿子打算啊” 袁可馨抬起头,看着陈谦卫,眼神依然从容:“陈大哥,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但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走。” 陈谦卫一把拉住袁可馨的手臂,沉声道:“为什么?你告诉我。” 袁可馨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摇头道:“我说了,我有我的理由。我不是任性,我真的不需要离开。我相信,这里很安全,会有人保护我。” 陈谦卫盯着袁可馨的双眼,道:“什么人?没有什么人一定是可靠的,就算是武功智谋高如谷烈,最后不也……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走?” 袁可馨轻轻抽回了手臂,道:“陈大哥,谢谢你来提醒我。但是,我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反悔。我相信我没有错,所以我不会走。陈大哥,你走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陈谦卫茫然无措,看着袁可馨,终于长叹一声,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保重。” 京城,小旅舍。 国旭就坐在屋子里。 还是原来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太阳升起,照在他的脸上,又落下,还是照在他脸上。他仍然没有动一下。 老板娘前一天被吓坏了,哪敢再进这屋子。国旭一个人,安安静静。 死了吗?多半是的,没有人能这么久都不动一下的。但好像又不是。那人还透气呢。 究竟死了没有啊? 其实死没死也差不多,如果心死了,就算人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死了痛快。 刑部别院。 田海旺升官了,而且还升大官了。魏忠贤送了一栋大宅子给田海旺,他不用住在刑部别院了。反正近些日子,刑部密探的事情都是祖大寿在办,有没有他也是无妨。只是田海旺即将上任,这些日子应该好好宴请各路官员,打通关系,可他偏偏整日待在刑部别院里。 要说他不放心祖大寿,亲自处理问题,那也不是。田海旺从清晨到傍晚,除了有时候出去散步外,都躲在别院书房里,翻籍。有时候看得晚了,也不肯留宿,坚持要去新宅。大家看他来去匆匆,举止莫名,都是奇怪。有人偷窥田海旺所看的书籍,发现原来都是医书,而且很是高深,没一个人能看懂那究竟是什么。 无色庵。 阴魔站在山坡上,背后跟着五灵散人。秋末,大雁南飞,落叶萧萧,一片萧条景象。 阴魔已经摘下了面具,背对着五人。顾明问道:“先生,你为何要冒充贾伟和来骗田海旺?” 阴魔叹道:“我看得出,田海旺并非完全忠心。如果我不假装完全信任他,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他,恐怕他已经反水了。我在这里闭关,京城事项虽然平定,但魏忠贤和田海旺却不可不虑。你们去京城保护袁可馨,最多十几天,我武功大成,那便不用仰仗任何人了。” 洪诛心道:“缪家的秘密,从来没人知道,怎么会……” 阴魔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怕是魏忠贤故意泄露的。如今樊彰为了他表哥缪昌期不至于对付我们,再加上你们五个,即便余杰望投靠别人,我们也不会太被动。怕只怕田海旺……唉,月颖被他接回京城,我们也没什么对付他的手段了。只能撑过这十几天,等我渡过生死劫,便一统天下” 京城,小旅舍。 国旭仍是茫然坐着。窗纸白了,天又亮了。 老板娘嫌他晦气,嫌他占了客房,可又不敢碰他,便远远的吐了口唾沫。国旭眨了眨眼,老板娘看他没死,又收了人家的房钱,总不好就此驱逐,也没再管他,只是锁住了屋门。 国旭终于有变化了。那唾沫顺着他的脸,缓缓流到他下巴上,然后到衣服上,然后干了。 国旭还是没有动。 但是屋门被踢开了 来的是杨强,还有几个黑衣人,不知身份,看来是杨强的随从。 国旭这次连头都没有抬,眼神里一片空白,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闯进来了。 杨强见了国旭,嘿嘿笑道:“好你个国旭,我就知道你没跑。哈哈,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生不如死,老子给你个痛快,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才是” 国旭茫然看着窗户,不发一言,良久才道:“你可以拔剑了。” 杨强哈哈笑道:“我让你先拔剑,还是一样可以杀你。”” 突听一人大喊:“你若要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声音虽嘶哑,却是动听的。 一个人从旅舍外头急奔了过来,很少有人在奔跑时还能保持那样美丽的风范。可是她梳理光洁的鬓发已凌乱,脸上的焦急和恐惧也不是装出来的。 宫长王琦背叛者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在这一瞬间,最惊讶、最痛苦、也最欢喜的,当然还是国旭。没有人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没有人能形容得出来。 宫长王琦已奔过来,挡在他面前。 杨强道:“你来干什么?” 宫长王琦道:“我不能看着他死。” 杨强冷笑道:“你能保护他?” 宫长王琦摇头道:“我不能,但我却能比他先死。” 杨强道:“你真的肯为他死?” 宫长王琦道:“否则我为何要来?” 国旭呆坐着,看着宫长王琦的脸,他忽然想起那一日让自己心痛的分别…… 宫长王琦说:“你要是有本事,就站起来追我”语气是轻蔑的,但她的眼神……那眼神,好像陈谦卫注视自己的时候。 是期盼,是希望,是关心可是如果真的关心,又怎么会出卖自己?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国旭的手又颤抖起来了。 宫长王琦靠在国旭怀里,道:“国旭哥哥,我对不起你。我的妹妹月颖落在阴魔手里,我不敢……我当初接近你,是因为阴魔的命令,但我没想到,我会真的动情……我出卖过你几次,但是,你相信我,我的心,从没变过……” 国旭淡淡道:“你不用说了,我不愿相信的事,终究是真的。” 宫长王琦的眼泪顿时流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不走……我陪杨强,你应该去找陈谦卫的……你为什么……” 国旭漠然道:“我要在这里,等一个机会杀你。” 宫长王琦哭道:“国旭哥哥,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国旭哥哥,我和你死在一起”她拔出国旭的剑,猛然向自己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死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死在一起,到网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双雄之战 乐晓晨内功高深,但临敌经验毕竟太浅。这太极剑法的修为,乐晓晨其实远不及武当派的上一辈,可他精擅的诸多剑法,太过拘泥招式套路,遇上陈谦卫这等老手,便被死死克制。 太极剑法讲究意味,而非沉溺招式,乐晓晨以纯阳功为基础,使动起来,威力反而远在其他武功之上。 虽然他对太极的领悟不够,不足矣凭此获胜,但只要稳稳过上千招,陈谦卫精力耗尽,那就是不攻自破了。 可惜乐晓晨想不通关节,又用那繁复的 “真武七截阵”,说到招式理解,生平都没打过几架的乐晓晨,又怎么比得上陈谦卫? 第一百四十三章双雄之战 剑停住了。 宫长王琦没能刺下去。 国旭的手,握住了宫长王琦的手。这次,他的手没有颤抖。 国旭的眼睛重新变得澄澈,他的眼神不是迷茫,而是出奇的镇定:“只要你是真心待我,即便我死了,也是无憾。” 宫长王琦泣不成声。国旭两眼遥望远方,淡淡道:“不管你做错过什么,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了。” 杨强哈哈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老子今天就做一次好人,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国旭紧紧握着剑,看着杨强,他要完成人生最后一次比武。 无疑,这将是国旭人生中败得最惨的一场。输了比武,就输了自己的性命,爱人的性命。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战,但是,这也是国旭人生中唯一一次知道自己输定了的比武。 若是一年前……别说一年前,就算是半年前,两个月前,一个月前,又哪里轮到杨强这等幺麽小丑来耀武扬威? 死前能与宫长王琦在一起,也不枉了……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死,不甘心死在杨强手里 可惜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如今自己的命运,已经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笑,曾经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今自己的命,却要由别人说了算。 太迟了……国旭忍不住仰天怒吼 无色庵外。 阴魔搭了间草屋,对五灵散人道:“你们去缪府暗中保护袁可馨,我一个人闭关,不需要别人守着。” 顾明迟疑道:“可是陈谦卫……” 阴魔截口道:“乐晓晨已经去找他了。我也派出了余杰望。” 顾明皱眉道:“乐晓晨不会和别人一起出手的,余杰望去不去都是一样。万一乐晓晨没杀掉陈谦卫,让他带走了袁可馨和国旭,那又如何是好?” 阴魔沉声道:“他没机会的。我想,如果陈谦卫看见了文辛雨的人头,他一定半点斗志也没了。” 虎迦威忽道:“先生,我始终想不通,你和文辛雨比武的时候,让了他三招,分明已经无法抵挡了,可文辛雨为什么不把那一刀劈下去?” 阴魔淡淡一笑,道:“布下的棋子不听话,就只能把这颗棋子从棋盘上拿走。我要胜他再容易不过,他是死在自己的内力上。” 五灵散人对望一眼,都露出恍然神色,看向阴魔时,也带着敬服。 缪府。 樊彰领着余杰望,在缪府中走动了一圈,道:“魏忠贤这些日子大进谗言,说我表哥谋反。皇上虽然不能尽信,但倘若魏忠贤突下杀手,灭了缪府,恐怕皇上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惩罚。余兄,我们必须加紧防范,不能让魏忠贤的渗透进来。” 余杰望点头道:“魏忠贤手下没有高手,樊彰老兄,你突破生死劫,武功大进,即使面对陈谦卫也有一战之力,缪府还有官兵护卫,咱们怕什么?” 樊彰叹气道:“可是就在昨天夜里,已经有刺客来了缪府,还用重手法闭了两个侍卫的穴道。我问了,那个人是查探后院所在的。” 余杰望奇道:“后院?去后院干什么?后院住的不是缪昌期的什么远房表妹吗,谁会找她的麻烦?” 樊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既然有本事来一次,自然也有本事来第二次,我们千万要小心。” 余杰望似乎魂不守舍,远远看着墙角草丛,道:“那里有线索。” 樊彰吃了一惊,赶忙走过去,探看道:“什么线索?” 忽然一条小青蛇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跃三尺,猛咬向樊彰。剧变陡生,樊彰大吃一惊,急忙侧身躲开,忽然脚边又多了三、四条小蛇,都扑了过来。 樊彰不知缪府中何以会有如此多的蛇,再看一眼,这些蛇三角形脑袋,浑身青碧,似乎是竹叶青一类的剧毒蛇,心中更是震撼,慌忙向后纵跃,道:“余兄,这里怎么恁多毒蛇?” “砰”一声响,樊彰后心锐痛,如被巨锤砸中。他大吃一惊,回头看去,余杰望又是一拳打来。樊彰没料到余杰望竟然会偷袭自己,一时间失了方寸。他武功本较余杰望为高,但此刻竟不知抵挡,胸口又被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樊彰前胸后背都遭重创,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他断断续续道:“你……你为什么……”此时已有一只小蛇咬在了他身上。这蛇剧毒无比,樊彰内力深厚,但重伤下也招架不住,不多时,脸色发黑,已经丧命了。 余杰望阴沉沉一笑,将蛇药洒在地上,驱逐走了毒蛇,接着负起樊彰尸体,偷偷溜走了。 却说陈谦卫劝说袁可馨不成,便转向京城各处偏僻旅舍,寻找国旭下落。京城地方广阔,人员混杂,这一番调查,可费了不少时日。 陈谦卫从小客栈,到花街烟柳之地,一个个查探了个遍,始终无所获。这一日上,陈谦卫找到傍晚,仍没有人见过独臂坐轮椅带着美貌女子的人,想来国旭担心透露行藏,刻意隐瞒了。正自烦闷,忽听有人道:“唉,你看那个ji女,不就是原先邻街小客栈里的老板娘吗?怎么沦落到这地步啦?” 一人答道:“老张你出去跑商,不知道这两天的事。那个老板娘,本来就是个ji女,赚了点本钱,就开了旅舍做小买卖。谁知道自从她的店住进了个残废以后,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捣乱。可不,昨天晚上就来了几个人找那残废的麻烦,还一把火把客栈烧了个干净。可怜老板娘,逃出火海,却半点积蓄也没了,只能重新回来做这事。唉,可怜啊……” 先前一人笑道:“老王你要是可怜她,不妨就去疼疼她……看她年纪不小了,样子还不错,细皮嫩肉的,想必弄起来舒服得很……”两人说话渐渐yin邪。 此地嘈杂不堪,但陈谦卫功聚双耳,将两人对话清清楚楚听入耳中。他听到“残废”二字,心中一惊,决心要去问个究竟。 陈谦卫走道那两人身边,道:“两位兄台,请问你们说的那位老板娘,在哪里呢?” 那两个人露出看待同道中人的神色,笑嘻嘻道:“你看,就在街边上,边上还围着几个男人呢。这女人床上本事确实不赖,但是好像和这里一个老鸨不大合得来,那几个男人就是围着她,不让别人接近她的。” 陈谦卫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到所谓“老板娘”面前。这女人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岁了,穿着一身纱衣,身材保持得也不错,只是满脸气愤委屈无奈,既没有老板娘的风度,也没有风尘女子的娇媚。 陈谦卫大步走到那女人面前,道:“请教姓名。” 女人道:“叫我翠红好了。”边上几个男人见有人上前搭讪,也都围了过来。 陈谦卫道:“翠红,可有空到边上一叙?” 翠红倒是吃了一惊。陈谦卫穿着不算豪华,但一看也知不是市井无赖的穷汉,怎么会来这里勾搭女子?何况有几名粗壮汉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时调笑,寻常人早就溜了,哪有偏偏找自己的道理。 一名汉子道:“嗨,一边儿去,这女人在我们地盘讨吃的,还不听话,我们要她一个客人都接不到。小子,乖乖找别的女人,不要自己惹麻烦。” 陈谦卫既是要来找国旭,自然不肯轻易放弃。这几个无赖,打发起来很简单,只是恐怕暴露了自己身份。万一国旭逃走,阴魔窥伺,自己更是要小心谨慎。陈谦卫审时度势,便低声道:“几位大哥,劳烦你们了,我只是说几句话就走。”说着递上一锭银子。那几个无赖见陈谦卫出手阔绰,相视一笑,道:“说话就在这里说。” 陈谦卫凑上前,贴着翠红的耳朵道:“你店里是不是住过一个坐轮椅,断了一条胳膊,还带着一个美貌女人的年轻男子?”他这话用内功小声说出,类似于传音入密,是以翠红听得清清楚楚,边上人却是全然听不见。 翠红大吃一惊,连连后退,惊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你别杀我……” 陈谦卫见她模样惶恐,忙问道:“那人怎么样了?” 翠红颤声道:“之前有一个黑衣服的人来,带走了那个女人,后来……后来又来了几个黑衣人,我吓跑了,跟着店就被烧了……” 陈谦卫心中担忧更增,问道:“店被烧了?你看见什么人出来了吗?”。 翠红摇头道:“我……我,我没看见……但是他们帮我清理废墟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两具烧焦的尸体,一个应该是残废的,一个应该是女人的……” 陈谦卫如遭雷击,一时愣在当场。自己难道还是晚来了一步?他急慌慌跑到那堆废墟外,只见一片焦土,什么也看不到了。 陈谦卫心乱如麻,忖道:“我甩开乐晓晨来京城,一是为了救袁可馨,二是为了救国旭,难道如今一事无成?”想到这里,陈谦卫更加不甘心,一定要寻人问个明白。他微微一想,阴魔如今踪影全无,找他是不可能了。若是田海旺还稍念旧情,那么国旭与王雯琴的下落都有了着落。 陈谦卫在京城也呆了几日,知道田海旺搬入新宅的事情。如今天色已晚,要找田海旺,自然是去新宅探看。陈谦卫脚步匆匆,不多时,已到了那大宅子门口。 既然是来询问,陈谦卫也不打算藏头露尾,便高声道:“田海旺,老朋友来了,你不出来见见面吗?”。 许久无人应答,陈谦卫心中奇怪,用力推向大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很是厚重,陈谦卫两臂发力,便断门闩而入。 这一下,陈谦卫知道里头有人了,只不知是田海旺、月颖,还是什么别的人。按理说,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即便心怀歹意,也没必要埋伏偷袭。陈谦卫一步一步缓缓走入,看似漫不经心,但天外飞仙随时都会脱手而出。 里外走了一圈,没见有人,陈谦卫心中诧异,更增警戒,沉声道:“什么人?快出来吧” 忽听一人冷笑,接着便看见乐晓晨阴沉着脸,堵住大门,拦住了去路,道:“你果然来了。两次临阵脱逃,陈谦卫,你当真无耻。” 陈谦卫却无心与他争辩。既然乐晓晨来了,那么文辛雨……陈谦卫忍不住心里一凉,脱口问道:“文辛雨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乐晓晨冷冷道:“我没见他。多亏阴魔提醒,我才能及时赶来京城,否则被文辛雨拖住,谁知道你会跑到哪里去。” 陈谦卫知道阴魔手上除了田海旺便没有高手,既然文辛雨没来京城,田海旺也没离开,那么文辛雨应该不会出事。他心中一定,便看着乐晓晨道:“你定要与我分个胜败,我们就痛痛快快战一场”此时他心中顾虑重重,但既然事情临头,自然也要放手一搏。 “唰”、“唰”两声,两柄剑脱鞘而出,两大高手面对面肃然而立,秋末的寒风吹过,落叶中,隐隐闪动着长剑银光。 剑光闪动,乐晓晨抢先出手。他足踏乾坤,长剑划出圆圈,将陈谦卫圈在里头。陈谦卫识得这是武当的上清破云剑,每一招都如同天花乱坠,繁密灵动,当下不敢大意,手一抖,天外飞仙像条蛟龙般跳腾,剑上虽然不带多少力气,但招数涵盖八方,没留下半点可趁之机。 乐晓晨一招未能得手,幻尘身法陡然展开,一时间场上也不知有多少个乐晓晨,忽攻前胸,忽攻后背,当真是迅疾绝伦。 陈谦卫好似对这快剑不擅应对,招招取守。乐晓晨越打越顺,运剑如风,四处游走,寻觅陈谦卫的破绽。他看陈谦卫出招很是蹩脚,容情紧张,自以为占尽了上风,出招加倍迅猛,守御的招式全数搁下。 陈谦卫挡了两招,忽然转身不及,背后现出偌大破绽。乐晓晨见状大喜,一剑从缝隙中穿入,直插陈谦卫后心。 眼看陈谦卫已入万劫不复之地,生死将分,乐晓晨加紧用力,这一剑势必要穿胸而过,忽而陈谦卫歪斜斜踏出一步,大出乐晓晨意料,顿时逃出了乐晓晨的追击。 乐晓晨必杀一击落空,心中暗叫不好。果然,陈谦卫一旦脱困,立即反手一剑还了过来。乐晓晨抬手架住,陈谦卫第二招又逼了过来。原来陈谦卫先前假装不敌,就是为了引乐晓晨大意抢攻。适才乐晓晨脚踩幻尘身法,手上将武当十六路剑法中的得意招数全都交叉使了一遍,陈谦卫看在眼里,此刻反击,每次出手都能大致料出乐晓晨套路,抢到一招先手后,更是稳扎稳打,渐渐占了上风。 陈谦卫的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乐晓晨被逼得额头见汗。有时无奈要用两败俱伤的招数扳回一城,可陈谦卫每一招都留了后手,守势如大地磐石,八风不动,不给乐晓晨分毫机会。若非乐晓晨纯阳功内劲雄浑无比,陈谦卫不敢逼迫太甚,只怕胜败已经分出了。 须臾间,乐晓晨连变十几路剑法,武当剑法中,轻妙的,沉稳的,迅疾的,圆通的,都使了出来,但陈谦卫手中天外飞仙快若掣电,慢如抽丝,刚有乘龙之威,柔有随云之势,忽而棱角分明,忽而圆转如意,招式衔接妙入毫巅,武当剑法虽然闻名天下,但相比天意剑诀,还是差得远了。 乐晓晨落入下风,心中焦急,忽地剑法一变,身子缓缓右转,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乐晓晨招数本都落入陈谦卫计算,谁知这招突然一改之前锱铢必较的气势,不攻不守,陈谦卫不由一愣。 乐晓晨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这一路剑法,正是武当派闻名天下的太极剑法。陈谦卫微微吃惊,当下凝神注视。乐晓晨长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陈谦卫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寒气中还夹杂着乐晓晨有若沸水的纯阳功,冷热交加,当真难受。此刻若不还招,那么之前抢的先手便尽都弃了,可若是还招,又看不出他剑法中破绽所在,只得虚点一剑。 突然之间,乐晓晨手臂加力,寒光一闪,向陈谦卫颈中划出。但他如此奋起一击,陈谦卫已看到他胁下是个破绽,长剑刺出,径指他胁下“渊液穴”。乐晓晨那一招变化不是太极剑法,而是他自己临场用出,大不合太极剑以柔克刚的宗旨,反倒露了破绽。但他自负内力,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陈谦卫立时退开了一步。 陈谦卫但觉对方剑上有股无俦刚劲,震得自己右臂阵阵发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去。而乐晓晨却不大意攻敌,又是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陈谦卫见他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暗暗惊异:“这想必就是太极剑法了,只是从来没见乐晓晨用过,莫非是他压箱底的绝艺?这下坏了。”心下生了怯意,不由得额头渗出汗珠。 乐晓晨左手成掌,拍向陈谦卫胸口,右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剑尖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他这一招中笼罩了陈谦卫上盘七大要穴,但就因这一抢攻,陈谦卫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只攻一处已足制死命,登时心中一宽:“这太极剑,毕竟有机可趁。”当下长剑平平淡淡的指向左手掌心。乐晓晨倘若继续出招,左掌势必被洞穿,待他剑尖再刺中陈谦卫时,已然迟了一步。 太极剑讲究的是冲虚守宁,以慢打快,后发制人,劲力柔和,不用太多气力,可以四两拨千斤。只是这路剑法是天下一等一的守御套路,但用来克敌制胜,却是难得很。乐晓晨练成纯阳功后,内力独步当代,这太极剑法,自然也用得少了。这个是自然,既然别人内力都不如自己,天下间焉有千斤拨四两的道理?也是因为少了练习,乐晓晨的太极剑法并不纯熟,如今在招式上不及陈谦卫,想用太极剑法时,不自禁加入了自己的招数,大坏太极三味。 乐晓晨剑招未曾使老,已然圈转。突然之间,陈谦卫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他眼睛一花,当即回剑向对方剑圈斜攻。当的一响,双剑再交,陈谦卫只感虎口疼痛欲裂,若不是已有准备,天外飞仙势必脱手了。 乐晓晨太极剑展开,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陈谦卫再瞧不出他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全身。乐晓晨纯取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 乐晓晨虽不是太极剑的高手,但毕竟是武学宗师,几招后渐渐想起了太极的精髓,不再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圆圈一个跟着一个,围绕着陈谦卫不放。陈谦卫看不出虚实,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 陈谦卫越斗越是心惊,只觉乐晓晨每划个圆圈,自己仿佛就背上了百斤货物,这许多个圆圈划下来,自己浑身骨骼都“嘎嘎”作响,用剑也不大顺当了。他内力修为和乐晓晨相去太远,一旦乐晓晨用出太极剑,逼他比拼功力,那便是大败亏输的份了。不多时,陈谦卫感到胸口窒闷,真气枯竭,不由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乐晓晨看出陈谦卫已经落入自己包围,当即收拢剑圈,大喝一声:“着”扬剑挥出。这一招气势惊人,两丈之内,尽是青峰虚影,如浊浪滔天,又如泰山压顶,大开大阖,向陈谦卫卷了过去。陈谦卫虽然疲累不堪,但心神只凝在了最初那一点刀光上,任其如何暴烈,他却像一叶轻舟,顺着乐晓晨的剑锋,起伏不定。就在屏息之间,陈谦卫看出一线机会,从那连绵不绝的剑势中,遁了出去。 乐晓晨用了数百招太极剑法,眼看陈谦卫已成网中之鱼,谁知道竟还是让他脱出包围,不由得大为气馁,暗道:“我不该用这不大熟练的太极剑法”当下剑法一变,以一人之力,推动“真武七截阵”,剑法奥妙玄奇,一通抢攻,又占了上风。可是不多时,陈谦卫一招一式,用了几个险招骗过乐晓晨,重新夺回先机。 乐晓晨内功高深,但临敌经验毕竟太浅。这太极剑法的修为,乐晓晨其实远不及武当派的上一辈,可他精擅的诸多剑法,太过拘泥招式套路,遇上陈谦卫这等老手,便被死死克制。太极剑法讲究意味,而非沉溺招式,乐晓晨以纯阳功为基础,使动起来,威力反而远在其他武功之上。虽然他对太极的领悟不够,不足矣凭此获胜,但只要稳稳过上千招,陈谦卫精力耗尽,那就是不攻自破了。可惜乐晓晨想不通关节,又用那繁复的“真武七截阵”,说到招式理解,生平都没打过几架的乐晓晨,又怎么比得上陈谦卫? 其中利害,乐晓晨不知,陈谦卫却是想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若不能在几百招内夺胜,真气枯竭,那便是任人宰割,好在乐晓晨不再使用太极剑法,如今这套剑法虽然复杂,但无疑是陈谦卫的最后机会。 不多时,陈谦卫瞅准缝隙,一剑穿过剑网,在乐晓晨胸口刺出一个血洞,只是此刻手上无力,乐晓晨轻功又高绝,这一剑创伤并不深。乐晓晨又惊又怒,急欲还以颜色,心浮气躁下,招式散乱,又被陈谦卫弄出条伤口。 乐晓晨心中愤怒,连连出剑,恨不能三招两式就刺死陈谦卫。可是陈谦卫虽然气喘如牛,出剑仍然拿捏极准,几次骗过乐晓晨,将他刺伤。 伤口极浅,不足以威胁乐晓晨的战斗力,却惹得他暴怒欲狂。陈谦卫知道越是比武紧要关头,越是要沉着冷静,每一招都用得完美无缺。而狂怒之下的乐晓晨早已失了理智,心急下,逐渐落入极度不利的境地。 乐晓晨心中惊怒,忽地退后几步,缓缓运气,想是要蓄势了。陈谦卫紧紧跟着他,但无奈真气不济,乐晓晨几个起落,已经把他甩开。 只见乐晓晨面色凝重,一呼一吸间,浑身衣衫随之鼓起降下,脸色潮红,显然已经将纯阳功催逼到极限。陈谦卫心惊道:“这又是什么神通?看乐晓晨的样子,似乎要用什么两败俱伤的拼命法子了。”念及此,不由大生戒备之心。 乐晓晨运气良久,便将全身真气竭力注入剑上。想那纯阳功何等威猛,如此全力灌输,他手中那柄青钢剑如何经受得起,但听得“叮”一声脆响,剑尖竟而断了一小截。 乐晓晨以自己内功断剑,可笑至极,陈谦卫本想嘲笑揶揄两句,讨个口舌上的痛快,忽而想起一事,顿时脸色惨淡,说不出话来了。 故老相传,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坐化前不久,曾领悟一门盖世剑法。说是剑法,也无异于内功,乃是以自身内力,凝聚为无形之剑,以真气为剑使动各路剑法,可说无坚不摧,世间任何宝刀宝剑都不可与之匹敌。后人称这剑法为“无剑之剑”。 凝聚真气为剑的法门不算难,但难的是自张三丰之后,再无人能将内力修炼到如此地步,真气形若有质尚且不能,遑论使用剑招、变化伤敌?即便是乐晓晨练成了纯阳功,这无剑之剑还是难以使用,此刻生死相搏,乐晓晨对陈谦卫仇恨极深,为求完全,竟用出了自己尚不能修炼的盖世神剑。他修为不够,不能空手凝结无形之剑,还需要凭借有形兵刃,而且真气能发不能收,还折断了自己的兵器。 乐晓晨吸一口气,沉沉月色下,长剑竟而无比黑暗,不再如之前那般透亮光鲜。相比之下,地上那一小截断剑闪闪发亮,甚是扎眼。陈谦卫略一愣神,乐晓晨已走到面前,断剑缓缓刺了过来。来势虽不快不奇,却是无可躲闪,陈谦卫见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举剑迎上。 “当”一声惊天巨响,陈谦卫被震得直飞出去,天外飞仙也落到了墙角。好在这柄剑质地坚硬,否则经过适才一击,势必折成两段了。 陈谦卫心道:“国旭,还好你把剑给了老子,不然今天老子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这么一想,心中又道:“刚才声音这么响,说不定乐晓晨的剑已经断了?这个无剑之剑乐晓晨练得不大好,若是没有剑作为依凭,他决计用不出来。”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根本没有碰到乐晓晨的剑那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不过是撞上了无形的剑气而已。 陈谦卫顿时面如死灰。武当派各路剑法他都了然于胸,唯独这无剑之剑他毫无了解。何况此刻乐晓晨全凭内力压服,剑招可以取巧,但内功如何取巧? 但见乐晓晨深吸一口气,大步踏上。陈谦卫翻身站起,艰难拾起天外飞仙,乐晓晨看在眼里,竟不阻拦,看来是胜券在握了。 陈谦卫见乐晓晨勉强运气,不能说话,但仰天傲视,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油然而生,不自觉也起了争雄之念,心道:“无剑之剑虽然玄妙,但我的天意剑诀有三层,我只练了第一层,倘若能领悟第二层甚至第三层,何愁敌不过这诡异剑气?”一咬牙,双手举剑过头,猛力劈了下去。 这一剑威力十足,乃是陈谦卫浑身功力所聚,但乐晓晨眼神带着轻蔑,也不用什么招数,只是微微抬起断剑。陈谦卫这一劈才到乐晓晨断剑前半尺,陡然全身大震,胸口发闷,右手又痛又麻,一阵天晕地转。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又被震飞了。 陈谦卫见这无剑之剑如此神异,自己今日只怕是难逃一死,不禁惨然。乐晓晨手拿断剑,一步一步踏过来,陈谦卫连番受重创,已经无力站起,只得微微苦笑,脑中飞速运转:“不能力敌,便该智取。可是如今实力相差太远,我练逃命的力气都没了,什么法子都没法用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肝肠寸断 第一百四十四章肝肠寸断 看着逼近的乐晓晨,陈谦卫心道:“必须想个法子接他一剑,阻了他的气势,才能有暇用计。可是,怎么样来接这一剑?正所谓刚极易折,这无剑之剑无坚不摧,是至刚之术,我便该以柔克刚。”只是这无剑之剑玄妙无方,有何绕指柔剑能克制它? 陈谦卫看乐晓晨离自己越来越近,天外飞仙撑着地,勉强站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太极剑法和无剑之剑是武当派两大绝艺,一刚一柔,说到内力,无剑之剑自然高过太极剑,可说到意境,怕还是太极剑略胜一筹。我何不以太极剑法来抵御?” 陈谦卫从未练过太极剑法,但这路剑法本就讲求意境,不拘泥于招式。陈谦卫练剑时候,先天八卦、太极混沌之类钻研已久,又和乐晓晨生死大战一场,反复交手下,对太极剑颇有领悟。天意剑诀的精髓本就在于临敌变化,陈谦卫决意用太极之法抵挡无剑之剑,自然也能变化出阴阳之像。 长剑划为圆圈,乐晓晨挺剑刺过来,却如同刺在了一个大铜球上一般,滑溜溜地,绕了开去。这一剑居然真的被陈谦卫抵挡了。只是陈谦卫也不好受,无俦剑气毕竟有几分传到了陈谦卫身上,不禁喉头发甜。 乐晓晨毫不犹疑,又一剑刺来,陈谦卫仍以浑圆太极之术抵挡。乐晓晨每进一步,陈谦卫就退一步,但那太极剑圈始终守着陈谦卫前身,任凭乐晓晨如何进袭,都被卸开了力道。陈谦卫伤重下,太极剑圈其实破绽甚多,但乐晓晨的无剑之剑也未练成,只能勉强聚集真气,却不能灵动自如地运用剑招。是以陈谦卫屡屡以巧胜拙,以阴柔真气拨开乐晓晨阳刚剑气。 此时乐晓晨也看出陈谦卫所用的似乎便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胸中怒火炽热:“他竟然偷学我武当的剑法”想着心中杀念更增,只是这无剑之剑全凭自己一股真气,不能开口喝骂。乐晓晨也知道这么拖下去,迟早可以累死陈谦卫,但他性子急躁,也管不了许多,忽然一声大喝,雄浑的剑气一散,竟幻化为数千条淡淡的青光,猛朝陈谦卫身周左右击去。太极剑圈虽然守御严密,但要抵挡如此密集的攻击,却也不能。 这一变,乃是无剑之剑中极为厉害的“天女散花”,若是内功高到一定程度,大可让手中无形剑气忽分忽和,叫人防不胜防,威力无穷。但乐晓晨若将剑气散了,想要重新凝聚,只怕再无可能,是以这一击,是夺命绝招了。 陈谦卫此前连番重创,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若非心中极强的求生欲苦苦支撑,哪里还有力气变招抵挡?眼见眼前青茫茫一片,也不知多少剑气攻来,微觉慌乱,脚下一错,一时间全不知抵挡方法。 便在此时,陈谦卫忽觉真气流转微入岔道,一股暖流自胸腹涌起,不知怎地就有了力量。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森然剑气,长剑一转,便使出了一招抵挡。 天意剑诀的变招力求自然,陈谦卫每一招出手,也都是劲在意先,劲断意不断,是以这次出手也与往常无异。但在陈谦卫心中,这一招似乎隐藏了什么自己想不通透的大道理,平常时候,是决计用不出的,此刻却顺手就使了出来。可那究竟是什么道理,陈谦卫自己也不知道。 但见持剑如持香,两手掌心向外,以黏劲吸住剑柄,内力发动,剑刃旋转如盘,望之如同月轮。这剑转动快速劲急,却不闻分毫破空之声,足见剑上内力之柔之韧,实达化境。远远看去,金轮盖顶,热气飘荡,彷佛佛顶光晕一般,更让人心生敬畏。陈谦卫伤了脏腑,嘴角流下鲜血,但在耀眼光芒下,无人看得见。 乐晓晨见陈谦卫还有绝招,这一剑当真穷极变化,堪称天下罕有,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这就是天意剑诀的神妙之处吗?”。只是此刻不容退缩,他仰天狂叫,内力狂涌,数千数万条剑气汹涌而出,身子周遭草木、石板俱都被激震成粉末。 便在此时,那光晕往外膨胀,登将乐晓晨的剑气包在圈内。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断剑已然跌落地面。 天外飞仙,这极为坚韧的宝剑,居然折成几段了 陈谦卫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正喷在乐晓晨脸上。乐晓晨适才被阻了一阻,也是胸闷异常,忽而双眼视线被封,不由大吃一惊,便要后退。他知道陈谦卫手中已没了剑,又受重伤,今日杀他,绝无难处,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忽听陈谦卫万分惶恐,高声惊叫道:“王雯琴,不要”听声辨位,他竟是要绕过自己,冲到后头去。 这里是田海旺的新宅,乐晓晨来这里本就是要找王雯琴,只是王雯琴没见到,却遇上了陈谦卫。他闻听陈谦卫这么一声大呼,心中也是大骇:“难道王雯琴在后面?莫非田海旺正在折磨她?”想到此,顿时大为焦虑,便要回头去看。可转念一想,心中又道:“不对。王雯琴若在此地,早该出来了。陈谦卫这么呼喊,必定是惹我回头去看。此刻他没有剑,只能近身用肉掌搏击,我若扭头过去,岂不是落入他圈套?”当即理也不理,挺起长剑。他虽然目不能视,但这一剑就顶在身前,陈谦卫若还敢前进,那便是穿胸破肚之祸。 谁料陈谦卫竟不管那一剑,仍然向前冲去。乐晓晨心道:“糟糕,难道琴妹当真有事?”他担心田海旺窥伺在旁,真气回缩防守,同时左手抹去脸上血水,回头去看。当然,右手剑半点也没动,陈谦卫如此狂奔,势必要撞在剑上,必死无疑。 回头定睛一望,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乐晓晨暗叫上当,忽觉右手一震,想必是陈谦卫撞过来了。他正要收剑,再补上一下,却忽然感到“乳根”、“大包”、“膻中”三大要穴一麻,接着浑身发软,跌倒在地。 陈谦卫面色煞白,连连喘息,但却没受致命创伤。乐晓晨这才想起,自己顺手那么一刺,确实是高妙招式,但却忘了,自己使用无剑之剑的初始,已经将剑尖震断了。也是因此,陈谦卫假装奋不顾身扑向后方,又大呼王雯琴姓名,才能轻易骗过乐晓晨,从而反败为胜。 陈谦卫一招拿住乐晓晨,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半跪在地上,连连喘息,挣扎不起。乐晓晨心中愤怒,大喝道:“奸贼,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一定后悔” 陈谦卫吸两口气,拿起乐晓晨那柄断剑,放在了他喉头。只消轻轻一拉,乐晓晨便是死定了。陈谦卫看着乐晓晨的眼睛,微微一笑,道:“我要杀你,又有何难?一直以来,是你对我误会太深,想要杀我,我从没想过杀你。”说着放下剑,自顾自打坐调息。 乐晓晨三处要穴被点,按理说两个时辰内决计动弹不得。但陈谦卫点穴时手上无力,乐晓晨气血旺盛,真气绕转三匝,竟而冲破了禁制。陈谦卫不知大祸临头,正自缓缓运气,吐纳调息,忽觉颈上一凉,竟已被那柄断剑架住。 陈谦卫一则没料到乐晓晨能如此快恢复,二则算定乐晓晨狷介之性,自己放过了他,他即便要再出手,也要先报自己救命之恩。谁知道乐晓晨竟而全然不顾,又持着剑。看他满脸杀气,看来非杀人不可。 乐晓晨一脸沉痛,死死握着剑,道:“你放过我一命,依着道义,我不能杀你。但是,你害了琴妹,我不杀你,对不起她。你若有什么遗愿,不妨也都说出,我会帮你完成。之后,我势必自杀谢罪。” 陈谦卫惊怒交集,冷笑道:“你别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哼,你口口声声说王雯琴,你不杀我就对不起她。你自己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她吗?”。 乐晓晨冷然道:“我有何对不起她之处?” 陈谦卫瞪着乐晓晨,道:“蛇毒入体一事,可说是误会,怪不得你,但是你逼王雯琴,还始乱终弃,是不是对不起她?” 乐晓晨勃然大怒:“哪有此事?你胡言乱语”愤怒下举起断剑,猛力劈下。陈谦卫浑身无力,难以抵抗,只能闭目待死。 “住手”一个娇俏女子声音响起。乐晓晨浑身大震,立马收了剑,但还是顺手闭了陈谦卫几处穴道。接着回头看去,只见王雯琴扶着栏杆,竟然真的站在后头 乐晓晨又惊又喜,一步冲过去,道:“琴妹,你果然在这里”同时陈谦卫也唤道:“雯妹” 王雯琴嘴角露出苦涩笑容,道:“乐晓晨,乐大侠,适才陈谦卫的话,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乐晓晨骤见爱人,什么事都忘了,只问道:“琴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之前怎么没瞧见你?” 王雯琴道:“我也不知怎么来到这里的。刚才我在密室里,你自然瞧不见。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陈谦卫刚才的话,我想知道,你怎么回答。” 乐晓晨愣了一愣,茫然道:“陈谦卫那些胡说八道的话?他随口乱说,我何须回答?” 王雯琴眼圈倏尔红了:“乐晓晨,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能装傻。好,你不说,我就来说。京城外,我和陈谦卫遇了毒蛇和大火,昏倒在石山上,是不是你趁人之危,对我……” 乐晓晨暴跳如雷,大叫道:“你还有脸说这事?你们两个荒郊野岭苟合,连衣服都不知穿上,我救了你们,却遇上这种事,我没说,你还敢诬陷于我?” 王雯琴眼中泛着泪花,涩声道:“你从那以后就开始疏远我,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原因。我甚至以为,那天碰我的是陈大哥。可是,我清楚记得,我朦胧中听见有人叫我‘琴妹’,就是你的声音” 乐晓晨大怒道:“当然有我的声音我把你们两个从火海里救出来,出去找水,谁知道回来时候就看见你一丝不挂躺在地上。陈谦卫还假装昏晕,一动不动” 王雯琴一愣,不知怎么说话,眼泪却滴了下来。陈谦卫听着两人对话,忽然感到其中有个重大误会,不由道:“乐晓晨,你听我说一句。” 乐晓晨“哼”了一声,道:“你说。” 陈谦卫道:“我们当时生死一线,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耗尽气力,又中了剧毒,哪有心思和精力来做苟且之事?此乃疑点一。”他见乐晓晨不以为然,续道:“就算有心有力吧。我再问,当时有毒蛇无数,京城郊外,又不是什么蛇窝,平白无故哪来这么多毒蛇?分明是有敌人袭击。想我陈谦卫再胆大包天,好不容易逃了性命,却还没脱离险境,第一件事当然也是化解蛇毒,怎会去房了?万一兴高采烈时候,有敌人掩至,我岂不是自寻死路?此乃疑点二。” 陈谦卫也不管乐晓晨脸色,道:“我若真是暗中碰了王雯琴,你又对我如此敌意,我心中有愧,当然不会留下你性命。你身边没什么朋友,我只要邀约文辛雨,杀你并不难。甚至于,当时我还没有和田海旺、国旭翻脸,我若要请他们出手相助,你连逃命都没地方逃。可是我这么做了吗?非但没有,今天我一个人制住了你,还放你一条生路,岂不更加不合情理?此乃疑点三。” 乐晓晨被他说动,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陈谦卫沉声道:“我问心无愧。看你的样子,爱极了王雯琴,又对我如此愤恨,似乎也不像是玩弄感情之人。所以,我怀疑那天碰王雯琴的,另有其人。” 王雯琴“啊”地呼出声来,道:“你说……你说……” 陈谦卫点头道:“成千上万剧毒之物,必定是有人饲养。所以,那一日我和王雯琴被袭击时,很可能有敌人在旁边,在你离开时趁虚而入。但我想不通的是,那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乐晓晨被陈谦卫一番话打动,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沉思良久,顿足道:“好,今总算放我一次。我这就去查探清楚。倘若此事不是你做的,我给你磕头赔罪。如果此事是你做的,那么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陈谦卫摇头道:“这也不必。倘若不是我做的,只需你善待雯妹便成。我与她未满十岁便流落江湖,情似兄妹,却从无越轨之念。但你若仍是欺侮她,我也饶不了你。” 乐晓晨心乱如麻,点点头,自顾自走到一旁,沉吟道:“只不知,我该如何去查。” 陈谦卫沉声道:“有能耐驱赶如此毒蛇的,又与我有仇的,就只有阴魔一个。要查,便该从阴魔那里查起。只是……” 谁知道乐晓晨想也不想,竟然一顿足,飞身而起,转眼不见了。 陈谦卫惊道:“不要阴魔武功深不可测,你不要以身犯险”可乐晓晨去势快如闪电,哪里还听得见? 王雯琴走到陈谦卫身旁,幽幽叹气道:“他就是这样,风风火火。” 陈谦卫吸一口气,但乐晓晨内功深厚,封住的穴道短时间内解不开,便道:“雯妹,你帮我解开穴道。” 王雯琴苦笑摇头道:“我能站起走路就已经不错了,哪来力气帮你解穴?” 陈谦卫恍然,忙问道:“田海旺把你掳来这里,有没有伤害你?” 王雯琴奇道:“田海旺?我没见过他。” 陈谦卫惊道:“你没见过?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王雯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候听到外面有一阵阵巨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爬起来看,出来就看见你们了。” 陈谦卫大奇,皱眉道:“这里是田海旺的宅子,当然是他做的手脚。只不过……唉,想不通,真是奇怪奇怪。” 忽听一人嘿然笑道:“你们不知道,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所有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陈谦卫、王雯琴都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余杰望黑衫贴身,一身筋肉高高鼓起,正怪笑着看着两人。 陈谦卫知道余杰望是阴魔的人,不由骇然道:“你想怎么样?” 余杰望冷笑道:“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让你们不至于死了还做糊涂鬼。” 陈谦卫只恨乐晓晨封了自己穴道,动弹不得,心道:“怎么才能拖延时间?他要说话,就让他说好了。”当即淡淡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余杰望不知陈谦卫被点了穴,见他坐在地上并不站起,还道他是比武后太过疲累。正因如此,他摸不清陈谦卫还有几成本事,便也不敢贸然出手。 余杰望微笑道:“我有三件大事要告诉你。这第一件,嘿嘿,你可要听好了,别擦眼泪。” 陈谦卫故意干号两声,笑道:“太悲伤了,老子都哭出来了。” 余杰望不动声色,道:“这第一件事,就是文辛雨已经死了。”说着从背后布袋里拿出个人头,扔了过去。 王雯琴惊叫一声,退后两步,陈谦卫却瞧得清楚。那人头被清洗过,没什么血污,但怒目圆睁,须发皆张,确实是文辛雨 陈谦卫只感到一阵天晕地转,手脚发软,用力吞了口唾沫,却觉口中极为苦涩。他寒声道:“怎么回事?” 余杰望大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乐晓晨这么快就找到京城了吗?因为他也没有赴约。阴魔先生告诉了他,你去了京城,然后阴魔代替他,去和文辛雨见面了。” 陈谦卫大怒道:“不可能阴魔武功忽高忽低,装神弄鬼,根本杀不了文辛雨” 余杰望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人头在这里。哦,对,说不定这人头是假的呢?说不定妖羽帮别的人化妆过了呢。你要不要拿起来仔细瞧瞧?” 陈谦卫手脚动弹不得,但也知道人头绝不会有假。那人头经过清洗,不带半点血污,就是要自己看个清楚。别说妖羽还被囚禁在无色庵,就算妖羽真的把其他人的人头化了妆,也不可能洗得如此干净仍无破绽。往事一幕一幕闪过心中,两人少年相识,各自从一个落魄乞丐,奋斗到今天的武林大豪,期间所遇无数风浪,但彼此携手,也都渡过。两人一起,喝过酒,逛过窑子,劫过狱,杀过人,也救过人。往日患难与共,但今天,文辛雨竟为了自己,丧生阴魔手下…… “来来来,二十斤酒,喝不完的是脓包……他娘的,你别骗老子,把老子当成白痴……陈谦卫,这次我收服绿林,你功劳最大,来,喝一杯……明天的比武,我来赴约,你尽管去京城救人……” 音容宛在,人却不在了。陈谦卫感到鼻尖阵阵发酸,他强忍流泪的冲动,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你个余杰望,老子早就看文辛雨不顺眼了,多谢你们帮我除掉他。”笑着笑着,两行清泪还是顺着脸颊滚下。好在夜色沉沉,余杰望站得又远,倒看不见。 余杰望似乎也没想到陈谦卫会这么说,吃了一惊,道:“好,好你个冷血的人。不知道第二件事,你会不会气得跳起来。我知道,你和乐晓晨比武,根源就在那天蛇阵后,谁脱光了王雯琴的衣服。嘿嘿,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我老子好不容易学会驱蛇之术,就用在你身上了。谁知道乐晓晨突然插了一脚,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偷偷跟到山上,扒光了王雯琴的衣服,本来我以为乐晓晨一回来,你们一定要打个热火朝天,谁知道乐晓晨居然如此脓包,就这么走了。” 陈谦卫双拳紧握,狠狠盯着余杰望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余杰望哈哈笑道:“我身上抹了蛇药,那种蛇药一旦沾上鲜血,就会变成剧毒之物。我当然不会送死了。可惜乐晓晨太脓包,不然当已经死了。嘿嘿,不过也没分别,今天你还是要死。” 王雯琴愤然站起,转身要拿地上的断剑。只是她实在太过虚弱,才一弯腰,就险些摔倒。 余杰望笑道:“王姑娘,你武功确实不错,以前我还真有点忌惮你。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老子武功大进,你又成了将死之人,我还有什么担心呢?” 陈谦卫咬牙道:“第三件。” 余杰望脸色一肃,装出一副深沉模样,道:“这个,陈兄恐怕经受不起,我还是不说了吧。” 陈谦卫尽量使自己语气平淡,道:“有什么尽管说,除非你不敢。” 余杰望冷哼一声,道:“我会不敢?告诉你,魏大人已经对缪昌期动手了。魏大人派人搜查了缪昌期的府邸,找出好几封通敌书函。如今,缪家上下已经被满门处斩,男人斩头示众,女人的尸体也剥光衣服,挂在缪府门口。你别问,那个缪昌期可怜的小表妹也没有幸免于难,哈哈……” 陈谦卫定定神,道:“此事决然是假的。五灵散人忠心谷烈,当然也会保护袁可馨母子。魏忠贤手下有什么高手,能拦得住五灵散人?” 余杰望摆手道:“这里是田海旺的宅子,为什么田海旺不在这里呢?因为他去杀五灵散人了。嘿嘿,这五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心魔剑呢?我看不能。我听说,田海旺将尸体挂到城门口示众去了,不过五灵散人的人头,我倒是带给了你。你要不要看看?”说着也不等答话,自顾自从背上袋子里取出五颗人头,扔在了地上。这些人头不比文辛雨那颗清楚,想来没做过处理。只是余杰望前头所说既然都是真的,此事自然也没必要骗人了。 陈谦卫面色惨淡,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脑中“嗡嗡”作响,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伤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已经超越了他心理的极限,他快要发狂了。 余杰望身子一掠,抓起了王雯琴,笑道:“这女人,那天没敢享用,今天就好好玩一玩。老子马上就把你大卸八块,但偏偏就留下你那双眼睛,要你清清楚楚看着,这女人是怎么被老子玩的哈哈哈哈”说着一下撕开了王雯琴的衣服。 陈谦卫的眼中只有仇恨与悲愤。但是别说自己穴道被封,就算能冲开穴道,之前和乐晓晨一战耗费了九成九的真气,又如何能再出手?既然文辛雨死了,袁可馨死了,国旭也死了,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何必抵抗呢? 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了,眼中的怒火也渐渐熄灭了。王雯琴的惊呼声传来,似乎也没那么刺耳了。 活着,就要背上无数包袱,就要被敌人欺侮,就要面对挚友惨死的悲痛,眼睁睁看着正不胜邪的悲剧,一幕一幕上演。 死了,就死了吧,真是解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剑芒出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剑芒出世 王雯琴拼死抵抗,她想推开余杰望,身体却倍感虚弱无力。余杰望就擅长外门功夫,肌肉结实,王雯琴毕竟只是个子,武技虽然高超,但真正到气力,却是远远不及了。余杰望撕开两件外衣,见了雪白香肩,yu火大动,一只手便死死按王雯琴,接着伸嘴过去,便要吻下。 王雯琴拼命叫喊,见余杰望头凑了过来,心中恐惧烦恶不胜,忽然张嘴使劲咬在余杰望脸上。余杰望吃痛,想推开王雯琴,但王雯琴惊惶愤怒下,用尽全身气力,死死咬着他,任凭余杰望如何拍打,就是不肯松口。 余杰望感到脸上剧痛,猛然一掌拍出。王雯琴口中衔着余杰望脸上一块肉,重重摔在地上。余杰望一摸脸,**辣的,全是鲜血,一块皮肉也被咬下了,痛得他几乎晕过去,急怒攻心,拔出腰间的鬼头大刀,指定了王雯琴,怒喝道:“娘皮,贱人,老子怎么炮制你” 余杰望自从得到阴魔指点后,武功也有所进步,此刻如鬼魅般欺身过来,一把揪起王雯琴,顺手还在陈谦卫肩上劈了一刀。陈谦卫穴道被制,无法抵抗,肩上顿时多了一条深深的创口。 余杰望见陈谦卫招架不能,大为放心。他摸着脸上的伤口,怒道:“贱人,你敢咬我?老子划花你的脸”转头过去,陈谦卫仍然伏在地上,浑身脱力,余杰望笑骂道:“陈谦卫,你还趴在地上装死?,老子一刀一刀划了这贱人的脸蛋,再来送你归西”着一刀就割在王雯琴脸上。 王雯琴却没有呼叫。余杰望微微奇怪,扭头过去,王雯琴竟然晕过去了。余杰望冷笑道:“装死?老子要你醒”又一刀落下。但王雯琴用力过猛,虚弱的身体承受不,蛇毒再次发作,任凭余杰望怎么折磨,也难以弄醒了。 陈谦卫见王雯琴脸色发黑,知道必定蛇毒发作了。此刻余杰望已在她脸上割了四刀,但她身子软软搭下,半点动静也没有。倘若不及时救治,恐怕王雯琴很快便要离世了。 陈谦卫心灰意冷,什么话也没,心道:“莫非我真是不祥之人?身边朋友,从时候八卦门学艺的师父被灭门,到长大后结交的文辛雨、国旭、王雯琴、袁可馨、谷烈,一个个都惨死。田海旺离我而去,却飞黄腾达。既然如此,我何必继续活着害人?这一切,当真是天意” 余杰望见陈谦卫不动弹,王雯琴也全无反应,感到无趣,喝骂道:“,老子现在就用了这人,你们两个是不是还装死”着撕下了王雯琴上身所有衣衫。他见了雪白胸脯,yu火大炽,哪管得了许多,便扔下刀,开始解衣服了。 陈谦卫见余杰望如此嚣张,心中怒到极点,想要起身来,可偏偏半点也动弹不得。他忍不在心中对自己道:“天意,都是天意。若是乐晓晨不随手封了我的穴道,哪会像现在这样?若是我不来这里找雯妹,今晚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若是乐晓晨没有走,余杰望气焰又哪里能如此嚣张?当真是天意我练的剑叫做天意,可毕竟敌不过真正的天意。” 想到这里,忽然脑海中闪过一段文字。那是自己早已背熟的天意剑诀总纲,刻在洗剑堂的墙上。 “吾息机忘世、槁木死灰之人,念念在滋于古之忠臣义士、侠儿剑客,读其遗事亦为泣泪横流,痛哭滂沱而若不自禁,今虽不能视富贵若浮云,然立心之,岂能尽忘?我身入梏炬,我心受梏方,天地大无耻,吾对之以二字,曰……天意 何谓天意?恨怨悲苦憎怒嗔、仁爱慈孝耻义廉。是故恨人所以得仁,无爱者必不怨,不慈者必无悲,孝而有苦,憎后耻来,义自怒,廉人心嗔。夹天地七大苦,破人情七大碍,遂舍善恶之心,可得天意。” 这就是天意? 什么狗屁天意 天意就是亡我,天意就是折磨世人 可笑,多少次比武时候,自己都会:“吾之剑意,即为天意”到现在才明白,天意确实是剑,但是却砍在了自己身上。 绝望之际,濒死之时,多少人多少事在脑海中闪过。有文辛雨爽朗的笑声,有国旭冷静的眼神,有田海旺开朗的话语,有王雯琴跳脱的身影,有袁可馨优雅的气质,有谷烈温文的举止,还有师父慈祥的面孔。 而最后停在眼前的,是洗剑堂中刻着的那些大字。天意剑诀的总纲。这些字似乎在告诉你,何为天意,又像在嘲讽你,你错了。 字的下面是图案,是天意剑诀的基招式。(56书库自己练了这么多年,多少个日夜都是对着这扇墙壁度过,那图案自然也是得异常清楚。忽然想起师父:“等你能想通这些图案的时候,你就是中原顶尖的人物了。但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你必须忘了那些图。” 笑话,在脑海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忘掉?若是忘了,那岂不是连天意剑诀都忘了?那一身剑法,不也都忘了? 陈谦卫怎么也忘不掉。但是将死之时,那些图案,却模糊了。 陈谦卫暗暗笑道:“这就是要死了吗?老子也没受什么伤,但把剑法却都忘掉了。这下了,就算穴道解开,体力恢复,也打不过余杰望了。”笑两声,又流下泪来。 似天意道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已破武道绝境的大宗师向自己谆谆诉。迷茫之下,经脉似被锁紧了,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寻不到出路的冲天怨气血气在体内挤压冲撞。那忿恨血气化为形质,一点点地催促自己。陈谦卫大声喘息,双手向空挣扎。 悲苦是空、仁义是梦。信仰仁、信仰义、信仰善,不如信仰自己的剑。只因信仰剑,所以能屠尽天下恶人,贯彻正道。这才是天意 心中模糊的天意剑诀图案,似乎连成几条红线,引着体内精血,飞速运转。精血越转越快,那感觉有些熟悉……像就是挡下乐晓晨绝招时的滋味 刻在墙上的剑招,不仅模糊,甚至就不见了,但是体内那股忿恨血气,却如同着魔一般,走遍全身经络,冲到脑门,几乎要破脑而出。 “啊”猛然间大声惊呼响起。正在脱裤子的余杰望诧异抬头,却见陈谦卫起来了。 “放开她。”声音很冷静,一点也不像陈谦卫话的口气。 听愤怒到极点的人,反而会异常冷静。 余杰望也感到气势有异。陈谦卫不知何时已拾起了地上的断剑,可是他分明动也没动,甚至还在低声喘息,余杰望已隐隐感到杀气的逼人了。陈谦卫整个人像已成了一把绝世宝剑,散发着阵阵剑气。 晚风吹过,陈谦卫的衣衫猎猎飞舞,似乎在走动,似乎又没有。余杰望努力瞪大眼睛,却不清陈谦卫究竟有没有移动,不由打了个寒战。 陈谦卫全身的精神气力,都化为无形剑气,充沛在天地间,如动不动,似动非动。余杰望想要移动,但天地却像是凝结了,死死困着他的双脚。一只无形的大手,像就扼在喉头,他喘不过气来。 余杰望心中不胜惊惧,暗道:“强的剑气不过陈谦卫又累又伤,真气必定不充沛,只要我拼死击破这股剑气,陈谦卫一定没力气再次凝结。”想到这里,拼命之念出,当即甩开王雯琴,举起鬼头大刀,向着远处的陈谦卫,奋力劈过去。 这是他倾尽全力的一击。 两人都是长啸一声,断剑大刀,都化为一片光幕。 剑气顿消,余杰望被震得倒退两步,胸口疼痛难忍。但他暗暗调息两次,察觉并未受伤,不由又露出了冷笑。 天地间千浪狂涛的气势,已经消散干净。余杰望视线被扬起的沙尘石屑遮挡,不见陈谦卫状况,但是从那剑气异感能清楚感觉出,陈谦卫已经没有重新凝练剑气了。 以陈谦卫的体力状况,一定敌不过神完气足的余杰望。余杰望微微笑了。 烟尘里,似乎有火光闪动。只见陈谦卫的断剑上,竟出一条吞吐不定的青芒夜色弥漫,但陈谦卫剑上光芒极盛,竟如同巨大火炬灯笼一般。 余杰望的眼睛瞪大了:剑芒 自古相传,剑客的剑术内力高到一定境界,便可凝练剑气,以无形真气伤人。而剑气修为高到了绝顶,便可化无形为有形,即为剑芒。人们都剑芒锐不可当,五十步外摧金断玉,百步外犹可取人首级,任何宝刀宝剑,均不能与之匹敌。单以剑气所蕴内力而论,此刻陈谦卫只怕已不输于乐晓晨,而他霎那间参透天意剑诀,以特殊法门发出剑芒,虽然仍是能发不能收,但相比乐晓晨的无剑之剑,威力已强上不少。 余杰望知道厉害,再陈谦卫脸色阴郁,剑芒青光印在脸上,照得脸青渗渗的,分外吓人。他想用几个坏消息摧毁陈谦卫斗志,谁想弄巧反拙,反让陈谦卫情急下用出剑芒,顿时骇破了胆,什么拼命的念头都没了,一收刀,扭头便走。 身法再快,又岂能快过剑芒?青光闪动,一片光幕将余杰望包围在其中。 剑芒发出,威力谁敢觑。余杰望未及惨呼,已经化为一蓬血雾。 陈谦卫用出这招,也是精疲力竭。眼余杰望已死,他心中一空,顿时晕倒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陈谦卫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他感到精力恢复不少,慌忙爬起,只见远处一大滩血迹,腥臭难言,但王雯琴竟然不见了。 陈谦卫分明得,王雯琴蛇毒发作,昏迷不醒,拖延这么,恐怕是无救了。可是死则死尔,尸体怎会也消失不见?陈谦卫心中大惑,四处寻找,但始终不见王雯琴踪影。恍惚间想起,自己最后剑芒一击,斩杀余杰望,剑气纵横,莫非王雯琴也粉身碎骨了?他努力回忆自己出剑时的情况,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着地上大滩的血迹,陈谦卫感到身子发软,不自禁跪倒在地上。 杀了余杰望又如何?能杀阴魔吗?能杀田海旺吗?就算有事,能杀尽天下人,又能救活国旭吗?能救活文辛雨吗?能救活袁可馨吗? 没了,什么都没了。 陈谦卫感到不胜疲乏,躺在了地上。 东厂,书房。 “幸不辱命。”田海旺表情漠然,“咚”一声将个人头放在桌上。仔细一瞧,那人竟然是杨强。 魏忠贤哈哈大笑道:“田海旺,你果然有事阴魔那个家伙,千算万算,可就没算到,公公会趁他闭关的时候突然给他一刀。很,五灵散人死了,樊彰也死了,妖羽被囚禁在无色庵,现在杨强所率的秘密部队也被你尽歼,阴魔身边已没有人了。” 东厂掌刑千户魏广微笑道:“此事还要多亏田海旺了。倘若五灵散人护送走了袁可馨,自然会把这里情况全部汇报给阴魔,咱们便多了许多麻烦。现在阴魔一个人练他的武功,等到他出山的时候,大局已定,他也没能耐阻挡公公您了。” 魏忠贤点头道:“不错。不出来,五灵散人武功如此厉害,竟然将追兵都杀了。若非田海旺你武功厉害,单枪匹马杀掉他们,恐怕东厂中还真没人拦得。唉,对了,余杰望带着人头去杀陈谦卫,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田海旺道:“陈谦卫武功厉害,人又狡诈,没那么快得手的。” 魏忠贤“嗯”了一声,沉吟道:“若是他回不来,杀陈谦卫还要靠你去办。田海旺,你为我立下如此大功劳,想要什么封赏?” 田海旺脸上露出不胜喜悦,跪下道:“能为公公效力,乃是卑职的荣幸,岂敢要什么封赏?” 魏忠贤笑道:“该赏则赏。如今京城兵马有三分之一都在你手上,权势熏天,赏你什么官只怕也都不稀罕了。这样吧,魏广微,你带田海旺到国库去支取十万两银子,就是西南赈灾所用。” 田海旺叩谢道:“多谢赏赐,卑职必定不辞劳苦,为公公大业献力。” 魏忠贤哈哈大笑:“有事又忠心的人最难找。田海旺,你能从阴魔那里转投到我麾下,帮我立下功劳,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如今皇上身体不大,你要加紧去找到藏在外头的太子,不要给东林党机会。只要太子一死,我便在皇上的汤药里下毒,接着扶持个傀儡皇帝。到时候,我们予取予求,为所欲为,田海旺你想要什么赏赐都不会少了你的” 田海旺一脸喜悦,连连叩头。 陈谦卫昏昏沉沉躺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隐约听得有人声接近,他陡然想起,这里是田海旺的宅子,心中一惊,赶忙窜上屋顶,向下窥探。 田海旺春风满面,笑嘻嘻走进了屋子。魏广微提着个包裹,跟在他后头,有一搭没一搭拍着马屁。 只听田海旺道:“您太客气了。我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哪有什么大功劳?” 魏广微笑道:“哪里哪里。厂公向来有三个心腹大患,一是在黑道里名头响亮的文辛雨,二是白道中威名赫赫的刑部密探,三是这非正非邪的阴魔。如今田总领一举解决厂公的三件大事,日后飞黄腾达,还用吗?”。 田海旺也笑道:“杀文辛雨,乃是阴魔所为,在下只是指点消息而已。至于率刑部密探投入东厂,乃是大势所趋,理所当然。到对付阴魔,那更是容易不过,像杀袁可馨,杀杨强,杀五灵散人,都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大功,若能帮魏公公杀了太子,那才是真正功劳呢。” 魏广微笑道:“田总领,实话,您不满三十就已手握大权,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阿谀之词滚滚而出。田海旺也不觉肉麻,照单全收。 陈谦卫伏在屋顶,听了这番话,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我三番两次救田海旺,而他为了荣华富贵,竟然害死我这么多朋友岂有此理,我非杀了他不可” 一股无明业火熊熊燃起,陈谦卫见自己占了地势,从上而下伏击,可十拿九稳,绝无失手道理,便深吸一口气,静待时机。 田海旺走进院内,见了地上天外飞仙的碎屑与大滩血迹,顿时回缩两步,扬声道:“何方人士驾临?” 魏广微也吓了一跳,但到田海旺在旁,胆气又粗,便道:“什么鼠辈,敢到田总领家闹事,还不快滚出来?” 陈谦卫默查内息,自觉功力颇有精进,但要徒手使出剑芒,却是不能。此刻上房急促,连断剑都没拿在手上,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又有防备,贸然出手,恐怕胜算不大。他反复思量几遍,蓦地咬了咬牙,狠狠瞪田海旺一眼,身法展动,远远逃走了。 田海旺立即察觉动静,但往屋顶了两眼,却也没有追赶。至于魏广微,功力低微,是真的一无所知了。 陈谦卫毕竟性子开朗,并非颓废之人。他见亲友一一离世,是心灰意冷,但知道田海旺与阴魔是凶手后,顿时求**又起,誓要报仇。陈谦卫性情中人,最重恩仇,恩者涌泉相报,仇者睚眦必还,他自觉对田海旺有恩,但田海旺却为荣华富贵害死多人,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陈谦卫脚下风,转眼跑出京城,暗暗咬牙道:“田海旺反出阴魔,我武功虽然进步,但以一敌二也是不可能。除非,我借一柄足以对抗心魔剑的利刃。嗯,是了,这才是完全之法。我这就上天意剑派,找师父借那天意宝剑。” 第一百四十五章剑芒出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剑芒出世,到址 提供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节首发,txt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泰山大会 \请到,69z六*九*中*文*阅读最新章节/ 第一百四十六章泰山大会 萧萧秋风吹过,中原大地很快就冷了下来。转眼,已是冬至了。 冬至日,便是泰山武林大会之期。 泰山武林大会向来英雄云集,不少人提前十几日便到来,一是为了联络旧友,二却是因为这武林大会参与者实在太多,若不提前十几日精选一番,只怕到时真正高手要一连战上几十场才能夺魁,费时费力。 冬至日之前,泰山一带便已是热闹非凡,真正到了冬至那一天,更不消说,武林各界名流宗师都前来观战,乃是三年一度的武学盛会。 冬至清晨,少林、武当、天意剑派等大帮都有人到了,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门派,也都到齐了,偏偏最该来的几个人,没了踪影。 夺冠呼声最高的几人,自然是文辛雨、陈谦卫、田海旺、乐晓晨、国旭五大年轻高手。奇怪的是,这五个人,竟一个也没来。国旭与在场人多数有仇,不来参与也是正常,但其余四人却没理由不到。众人商议纷纷,最终少林寺的空明大师道:“罢了,不要再等下去了,我们先开始。若是这五个人中有人中途到来,再考虑如何调整。” 今日来的武林同道,大多都是为了看热闹。他们久等不果,耐心早已耗尽,听了空明禅师的话,纷纷赞同。 于是经过甄选的三十二人,便在各处擂台,开始了比武。其中最多的还是少林、武当弟子,几乎占了一小半,而天意剑派名头虽响,毕竟还是靠着陈谦卫与天意道长师徒,此次入围的,不过两人。 能位列这三十二人之中,便已是江湖一流的人物,即便首战便被打出去,也无人敢小觑。众人打量参与者,若是乐晓晨、陈谦卫等人不来,那么少林寺空明大师、武当派灵冲道长便是最有望夺魁之人了。当然,也有未知之数,说不定哪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就一鸣惊人,像文辛雨那般拔下头筹,扬名天下。 比武开始。 果如众人所料,那些二流门派的帮主、堂主,或是孤身游历的散仙,都不成气候,三年前文辛雨那样的黑马也未曾出现,一轮战罢,剩下的十六人,少林武当竟然就占了八、九个。 毫无悬念,毫无意外,不少人开始打呵欠了。有人左顾右盼,希望能有什么高手来搅局。 一切正如所料,天意剑派的两名剑术高手分别遇上了空明大师与灵冲道长,全部落败。几经筛选,剩下四人,便是少林寺空明、空灵、空安三名大师及武当派的灵冲道长。这四人全都年过四十,性情沉稳,待得比武时候,一招一式都力求护己,不肯冒进,加上稳扎稳打,不贸然施展轻功,这两场比斗可说是沉闷至极。偏偏四人都是内力悠长之辈,比武时候又想着节约真气,因此打了两百余招,还是不显半点疲态,看样子还有的打。 不少人深感无趣,开始抱怨为何陈谦卫等高手没有参会。除了少林、武当派的弟子,关注擂台者已是越来越少,可若是此时离去,一来看不见谁夺魁,二来也是对少林武当两大派的不敬,因此人们私下谈天喝酒划拳吵闹者益多,身边没朋友的人则昏昏欲睡了。 场上打得沉闷,场下则渐渐混乱。冬至天气颇冷,人们都是带着大壶的烧刀子暖身,可喝着喝着,不仅身子暖了,脑子也热了,胆子还大了,看见女侠也敢搭讪了,看见不顺眼的男子也敢喝骂了,场面上乱成一团。 泰山武林大会向来如此,只是近几年,有袁崇裕击败谷烈、陈谦卫夺魁,有王者谷烈横扫,称霸泰山,还有文辛雨奇兵突出,一鸣惊人,可说每次都有惊喜。加上比武时候,年轻人不比中年人沉稳,招式也没那么保守,打得也是好看,吸引群雄注意,场面便安静有序得多。如今比武回到老路子,群雄自然也就喧闹起来了。 正自吵吵嚷嚷,忽听一人道:“对不住,来迟了。”那声音似乎远在千里之外,却偏偏如同炸雷似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同时,人群中一个斗笠下灰暗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灰色人影快逾疾电,只片刻工夫,便从山道里奔到了演武场。群雄见这人内功轻功都是脱俗,赶忙伸头去看。个子矮小的看不见,也在询问身边人。 那人灰衣麻衫,正是田海旺 众人看得清楚,纷纷“哦”了一声,叫道:“田大侠”但一名身着青衫,戴着斗笠之人,双拳却紧紧握住,眼中露出怨毒。 田海旺身法一转,与台上四人各自换了一掌,又飘身而下。他举重若轻,但那四人却都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田海旺分开两场比武,笑吟吟道:“四位,得罪了。在下俗务缠身,一时脱身不得,虽然星夜兼程赶来,还是来得迟了,万望见谅。” 众人见田海旺来势惊人,转眼间逼退四名高手,顿生敬佩之心。不少人道:“田大侠来了,比武顺序须得重新安排。” 田海旺笑道:“来晚乃是在下之过,岂敢劳烦众位重新安排?何况五人之数,又如何安排?在下有一提议,自觉是良策,却又嫌太过张扬,不知该不该说。” 空明道:“但说无妨。” 田海旺道:“便请四位联手,与在下一战,若在下胜了,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夺冠,当不至于有人怀疑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是交头接耳,互相议论。台上的四人,三为少林,一为武当,都是中原最一流的好手,田海旺竟然大言不惭,要以一敌四?适才五人曾换一掌,明着是田海旺迫退四人,其实是占了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好处,若是当真一拳一脚的过招,这四人联手,除了五年前的谷烈,只怕无人敢言胜。 田海旺笑道:“怎么,四位不敢吗?”。 灵冲道长道:“贫道虽是出家人,也少有胆怯之时。只是这提议实在匪夷所思,胜之不武,败之不耻。以众凌寡,非是善道。” 田海旺大笑道:“在下虽然愚钝,也能看出四位心意。胜之不武,确实不假,只是在下并非妄人,岂敢口出狂言?”他这话说得彬彬有礼,其实狂妄到了极点。不敢口出狂言,那么就是说以一敌四也是稳操胜券。他要四人不用担心胜之不武,那么就是讽刺四人害怕落败耻辱了。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是变色。空灵和尚更是勃然大怒,喝道:“田海旺,你武功虽然高,也不能如此嚣张待和尚来会会你”一把抄起镔铁禅杖,劈头打了过去。 田海旺伸手轻轻一拨,空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被拨到了一旁。田海旺笑道:“久闻少林寺空灵大师性情暴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车轮战太过耗时,四位还是一起上吧。”忽然脚下一动,似向左走,又猛地变向右方,一掌拍到灵冲道长胸口。 灵冲使出太极拳中的“揽雀尾”,轻轻挡开,正要说话,却看见田海旺一拳攻向了空安和尚。四人中,以空安武功最低,他见田海旺拳风有如推山填海,劲力十足,不敢硬接,便连退数步,龙爪擒拿手使出,批亢捣虚,去捉田海旺的手腕。 田海旺一声长笑,出手如电,在空安手背上重重一拍,接着回身接住空明的“般若金刚掌”。空安手掌剧痛,低头一看,已经红肿起来。若非空明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掌骨已给拍断了。他见田海旺出手狠毒,心中大怒,便运一口气,吐纳片刻,少林绝艺“须弥山掌”奋力拍出。 这“须弥山掌”威力极强,一共只有三招,但是每一招都要运气良久才能发出。空安得了功夫缓缓吐纳,便猛力拍出。 这一掌威势虎虎,掌风带起满地沙尘。田海旺却浑不在意,随手一招“长江三叠浪”,抵住空安手掌。空安但觉对方柔劲一股接着一股涌来,自己似乎撞入了泥潭,千钧之力化为乌有,反倒还抽身不能。他大惊失色,连连用力,忽然真气一断,猛觉田海旺已经攻破自己玄关,内力大举涌向经脉。 空安大惊失色,脸色惨淡,聚集真气,却始终阻止不了田海旺真气一股一股渗透入体。空明看出不妙,口宣佛号,一指点向田海旺胸口。背后空灵也丢下禅杖,挥拳打来。 田海旺左手去接空明的招数,右手则黏着空安,向空灵转了过去。空明立时变出一路“珠玑指法”与田海旺相斗,而空灵见空安猛然就到了自己身前,若是一拳打实,岂不叫他筋断骨折,赶忙收招,不防田海旺突然伸出手掌,重重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啪”一声,响过全场。在场之人多是幸灾乐祸,见少林寺号称泰山北斗,却大大丢脸,纷纷叫好。 空灵又羞又怒,虎吼一声,又打了过来。田海旺进退如电,左手始终应着空明禅师的“珠玑指法”,右手却连出奇招,抵敌住了空安、空灵两人。过得数招,田海旺分心旁用,而空明禅师的珠玑指法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精妙无方,渐渐难敌。空明始终只出单手,自觉大占上风,只消再过几招,便可拿住他脉门。一旦脉门被扣,全身酸麻,田海旺自然无法继续斗下去。 正想着,空明忽觉手指一沉,似乎被糖浆黏住,指上的真气一注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大吃一惊。就这么愣神片刻,田海旺五指已与他绞在一起。田海旺所练指法并不多,又分了心神,空明才能凭借一路精妙指法占上风。可是说到斗力,空明的内力又如何能比得上田海旺?他只觉胸口大窒,赶紧伸出另一只手,逼退了田海旺。 田海旺击退空明,突然脚下用力蹬地,身法陡转劲疾,从空明、空灵二人中间穿过,又一掌攻到灵冲道长身前。此前他以一敌三,好不容易稍稍缓一口气,竟然又去招惹第四人,台下观者无不惊讶。 灵冲实不愿合力对付田海旺,“金丝绵掌”使出,掌力绵绵不绝,不轻易攻敌,但若田海旺继续发招,连绵后劲自然将他缠住,到时候背后空安、空灵的袭击势必要了他的命。 灵冲算得精准,田海旺想要以一敌四,必定是施展绝世轻功、雷霆手段,绝不会落入阵地战的情况。此刻自己以一股绵柔之劲接招,只要能缠住田海旺,那么他便败了。 按理说,田海旺一击之后,不论成败,都应立即退开,避免缠斗,熟料田海旺见了灵冲的“金丝绵掌”,竟然手掌划个弧,也使柔劲应对。两人四掌相对,并非力道万钧,却后力绵绵,谁都分不开了。 灵冲正奇怪田海旺用出错招,忽然感到掌上真气一泄,所有积蓄真气荡然无存,不由大吃一惊,赶忙再运真气。可是任凭他调运多少内力,都如水入大海,立即无影无踪。灵冲心头惊诧,不敢再蓄力,抽身便退。就在这霎那,空灵与空安携手攻到,田海旺转过身来,左掌对空灵,右掌对空安,猛力拍到。手掌相接,空灵、空安都是浑身剧震,后退几步,若非空明在后头接住两人,只怕他们要摔倒在地上了。 空明接下两人,也觉来势极为沉重,他表面云淡风清,接下两人,其实已经用上十成力气,还是胸口痛得阵阵发抽。台下群雄大多看不出,但真正的好手,已经看见了空明的变化。 田海旺得势不饶人,身形如电,在四人间交错穿插。田海旺虽不放松,但也算不上咄咄逼人,招式间以防御躲闪为主,偶然反击一次,也颇为凌厉。反倒是四人自恃身份,不愿全力出手围攻,只是想抽身而去,给了田海旺不少机会。 群雄见少林、武当四人只是随手应对,进攻不多,反倒是田海旺前奔后走,左边一掌右边一拳,耗力不少。这么打下去,先脱力倒下的必然是田海旺。 众人议论纷纷,都说四人并未尽全力,田海旺已经渐入下风,只有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等人眉头紧锁。 斗笠青衫客忽然惊呼道:“天魔功?” 天魔功是魔教武学,恶名昭著,那人一声惊呼,顿时引发众人议论。青衫客身边几人也都投来异样目光。 少林方丈空闻回过头去,看不见说话之人,便看着场上。果然,田海旺上蹿下跳,丝毫不见真气枯竭,内力反倒更加雄浑,而空明、空灵、空安、灵冲四人却显出了疲惫之象。按理说,这四人都是内功深厚之人,不至于还没斗到三百招就精力耗尽,其中缘由,自然是天魔功了。 空闻皱眉道:“这天魔功乃是魔教秘藏,非魔教高手不能练习,早已绝传。田施主此刻使出,莫非是魔教之人?” 武当掌教灵虚道人沉吟道:“只怕如此。且看战况吧。” 只见场上局势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田海旺进退如电,将四人围在中间,口中不时发出诡异啸叫。四人精力衰竭,只见周遭俱是人影,田海旺拳脚来无踪去无影,只能背对着背,各自使一路防守掌法,拼命抵挡。 五人拳脚不住相接,田海旺原本功力就高过四人不少,又吸走了四人大半功力,相差更是悬殊。相斗间,对方内力便如同铁屑遇磁石,不断落入田海旺体内。终于,空安修为较浅,抵受不住,一下软倒在地。 四人本是背心相贴,互相防守自己背后要害,此刻空安突然倒下,不啻于另外三人的后背顿成空门。田海旺看出破绽,毫不迟疑,手掌挥出。这招一旦落下,三人疲累至极,没有护体真气,势必当场毙命。 空闻叹道:“阿弥陀佛。”猱身而上。灵虚道长也知不妙,随他上去救人。 田海旺手掌依旧拍下,左脚还重重踢了倒地的空安一脚。四人重伤吐血,远远落下,挣扎不起。田海旺变招奇快,一招使完立即转身,又接下了空闻、灵冲的招数。此刻他体内不仅有自己的真气,更蕴有四大高手内力,掌力强盛之处,直逼谷烈,空闻、灵冲二人又如何经受得起,立即被震开。 田海旺逼退两人,立即又是双掌拍出,口中发出“荷荷”怪叫。空闻与灵冲二人正自调匀真气,如何能抵挡? 眼看少林、武当两大掌门便要毙命掌下,台下群豪无不惊呼。忽然一条青色人影“嗖”地一下窜上擂台,一剑斜指田海旺肋下,身法竟比少林、武当的掌门还要快上几分。 这一剑指向田海旺肋下空虚之处,若是田海旺继续向前,长剑便要穿胸而过,他只得后退一步。青衫客剑意绵绵,又是一招刺出。田海旺便又退一步。只见青衫客招招紧逼,田海旺却不住后退,高下立判,众人无不欢呼。不少人急于知道青衫客身份,但他戴了顶斗笠,遮住了面孔,看来并不想暴露身份。 青衫客进了五招,田海旺便退了五步。第六招上,青衫客刺向田海旺肩头,却看田海旺不闪不避,忽地骈指而上,陡地夹住了剑锋。只略略一顿,那柄青钢剑竟如同瓷器一般,碎成千万片,青衫客亦是狂喷一口鲜血。 形势陡转直下,群雄大惊,忽见青芒闪动,场上登即一亮,靠近的人只觉刺目无比,都慌忙遮眼。就在这霎那工夫,青衫客倒窜两步,田海旺眉头紧锁,伸手按向腰间悬着的黑剑。青衫客却扭头就走,脚下似乎并不快,但逝如轻烟,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田海旺手按长剑,脸色阴沉。只见他肩头一块血迹,正在渐渐扩大。 第一百四十六章泰山大会 第一百四十六章泰山大,到网址 -\*69z六|九|中|文|书友上传/-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魔音摄魂 第一百四十七章魔音摄魂 那戴着斗笠的青衫客,自然就是陈谦卫了。16kbook首发更新他料定田海旺会参加泰山武林大会,便预先来此等候,想等田海旺大战数场后,以逸待劳,以剑芒绝艺报仇。之后田海旺迟到,更要求同时对敌四人,陈谦卫见良机出现,预备田海旺大战疲惫后,再出手杀人。熟料四人自恃身份,不肯全力出手,结果被田海旺吸去不少真气,从而逆转强弱之势,不仅败得凄凉,还让田海旺体内聚集五人的真气,数个时辰内,天下绝无敌手。 陈谦卫看出局势,暗骂几句,也只得放手。偏偏田海旺手下毫不容情,竟要一招击毙少林、武当两大派的掌门。陈谦卫按耐不住,只得出剑救人。他猝然而发,占了先机,一连逼退田海旺五步,但却抽身不得。第六招出剑稍慢,陈谦卫立即受伤,但他也趁田海旺精神稍懈的时候,突然使出剑芒伤了田海旺,趁机脱身逃走。只不过陈谦卫来得快走得快,群雄看来,似乎像是两人战了个平手。 田海旺按住肩头创伤,稍稍检查,见只是皮外伤,放下心来。他环顾全场,傲然道:“还有哪位英雄不服,请上来指教” 群雄见他武功高绝,下手又极其狠辣,哪敢再来挑战,都不做声。 田海旺仰天大笑,飞身向山下狂奔而去。群雄道他追着青衫客去了,无不流露担忧之情。 好端端一场比武,竟然如此收场,不少人都是大摇其头。 也有幸灾乐祸之辈,看了两场精彩对决,心中狂喜,自觉对着没来参会的人,又多了几分谈资。 田海旺夺冠离去,群雄也都携手下了山。空灵、空安、空明、灵冲四人受伤不轻,便由无色庵的心静师太救治。群雄散去,山上剩下少林、武当、天意剑派、丐帮、无色庵五大门派的人。 灵虚道长沉声道:“田海旺用的是魔教武学,杀气又如此重,贫道恐怕他已走上邪路。” 丐帮帮主方锐点头道:“道长所言甚是。田海旺武功卓绝,天下难逢敌手,又为朝中阉党所用,走上邪路。我们应采取措施,否则田海旺势必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 心玄师太问道:“采取何措施呢?” 方锐沉声道:“发布江湖追杀令,我们五大派联手,联合江湖中各门各派的势力,铲除魔教余孽” 空闻和尚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魔功确实为魔教不传之秘,但田施主从其他途径获得也并非不可能。天魔功虽为魔功,但若用以正道,未尝不能造福武林。且不论田施主是否是魔教余孽,即便是,他至今未曾作恶,我们也不该围攻他。” 方锐摇头道:“大师太慈悲了。须知防患于未然,若不下定决心,尽早除掉此人,留下祸胎,恐怕后患无穷。” 天意剑派的天雨、天风二人对望一眼,都道:“不该妄杀一人。” 灵虚道长也道:“我同意大师的看法。” 方锐叹了口气,道:“既然少林、武当的掌门都如此看法,小可又有何话说?只望几位日后不要后悔。” 说话间,心静师太妙手回春,受伤的四人 能够站起,在搀扶下行走。一行人便缓缓向泰山下走去。 空闻大师道:“几位不必忧心。田海旺日后若行不义,我少林第一个与他为敌。” 方锐叹道:“魔教武功极其诡异,田海旺若非极有把握,绝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只怕田海旺除了天魔功之外,还有别的武功甚或法宝,等到功成之日,即便整合全武林,恐怕也难诛杀此獠了。” 灵虚道长摇头道:“依贫道看,咱们大可不必作此忧虑。适才出手救下贫道的人,便是田海旺的一大敌手。” 方锐讶道:“道长猜到此人身份了?” 灵虚点头道:“我从斗笠下看到那人下半张脸,年纪并不大。年轻的高手里,文辛雨用刀,乐晓晨、国旭身材高挑,都不会是今日之人。” 心静师太接口道:“这么说,一定是陈谦卫了?” 灵虚道:“不错。陈谦卫武功 如此厉害,天意道长的功夫,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陈谦卫与田海旺为敌,倘若田海旺为恶,天意道长自然会出手擒敌。”说到这里,众人都觉放心。天意道长乃是武林中的一个神话,没人知道他武功有多高,但所有人都认定,他是武功天下第一。即便是五年前的谷烈,威名如此煊赫,人们也只是争论谷烈与天意道长武功谁高谁低,并无断论。 既然陈谦卫 能和田海旺打个平手,那么师父出马,不用说也知是手到擒来了。 说话间,已到了半山腰。悬崖旁有一块斜倚着的巨石,造型很是古怪,仿佛从天外飞来,当地人都称之为“飞来石”。此石质地古怪,硬逾坚铁,即便是宝刀宝剑亦不能损其分毫。据说四十年前,曾有人比武大会后炫耀宝刀,连劈数刀,在石头低端劈下浅浅痕迹。当年比武大会夺魁者为天痕子道长,他当时便飞身而起,用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在石头顶端写下一个“杀”字,观者无不惊叹。 六年前,谷烈谈笑间击败所有敌手,公认为天下第一。下山时,恰遇两人在此决斗,了断旧怨。其中一人便指着石上的“杀”字,表示两人仇怨深如石上刻字,永不可磨灭。谷烈当即飞身上石。只见石屑洒落,那个“杀”字,竟然被谷烈徒手抹去。只是谷烈双手也是血肉模糊,受伤不浅。那两人见谷烈这等武功身份,为化解别人恩仇竟不惜自残肢体,都是拜服。谷烈仁义之名,也由此传遍天下。 众人抬起头来,石上确实有一块平整如镜,似乎被刀削斧劈过,上头还带着血迹。众人不由感慨:“若是谷烈尚在人世,又岂容宵小当道?” 谷烈便是死于魔教教主之手,众人对田海旺的戒心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忽听草丛里传来粗重喘息声,众人都是一惊。此处汇集了中原武林最顶尖的人物,可说耳聪目明,之前竟听不见半点人声,直到那人自行发出声响。 方锐一愣,随即干笑道:“这里草丛密布,莫非……” 空闻大师摆手道:“此人喘息声虽然粗重,但气息悠长,一呼一吸几乎分不出间隔,内功之深,当世罕有。我们小心。” 众人散成一个半圆,浑身紧绷,顺着喘息声的位置靠近。待得离那声音不过丈许远,空闻抬手止住众人脚步,袖袍拂动,拨开草丛,随即退后两步,双掌护住全身。众人见他“袈裟伏魔功”修为如此深厚,都是惊叹。 长草伏倒,好似拨云见日。众人看去,只见田海旺坐在其中,一只手搭在一个女子肩上,一手拿着柄黑剑,脸色通红,头顶白眼氤氲,连连喘息,似乎正在将全身真气输入那女子体内。 心静师太忽地惊叫道:“是琴儿” 草丛一分即合,两人身影又隐身其中。 天风道长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灵虚道:“看起来,田海旺在救人。” 空闻道长摇头道:“不像是。那女子胸口全无起伏,脸色发黑,似乎 离世。” 心静师太道:“田海旺和琴儿从来没有交情,怎么会费这么大气力救他?琴儿身重剧毒,又突然离奇失踪,陈谦卫和乐晓晨推断是被田海旺掳走,看来不假了。” 方锐点头道:“田海旺若是救人,何必偷偷带走王雯琴?他和陈谦卫不睦,恐怕另有阴谋。对了,田海旺死死抓着剑不肯松手,那柄剑模样奇怪,不知什么来头?” 众人商讨几句,始终不得要领。天雨道长忽道:“我知道那柄剑是什么。我曾在古书上见过这柄剑的图鉴,它是魔教当年的镇教之宝,心魔剑。传说只要握住这剑就可以激发全身的潜能,功力倍增。” 方锐皱眉道:“他有魔教的独门绝学,又身怀魔教镇教之宝,恐怕的确是魔教中人。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心玄师太看了心静一眼,忽地嘴唇一哆嗦,想说什么话,却没说出。 空闻大师道:“心静师太,敢问一句,令徒武功如何?” 心静师太道:“琴儿和乐晓晨学了些武功,武技内功都不错,武功恐怕还在我之上。” 灵虚道长叹了口气,看着空闻道:“大师,恐怕你没猜错。” 心静大奇道:“两位在打什么机锋?” 方锐沉声道:“师太,依在下看来,令徒胸腹无起伏,面色焦黑,身体僵硬,恐怕 死了。而田海旺依然这般辛苦将内力灌输入他体内,只怕……” 心静忙问道:“如何?” 灵虚道长道:“令徒武功甚强,又是女子,乃是魔教炼制尸蛊的最佳尸体。田海旺恐怕是要将令徒炼为尸蛊。” 心静吓了一跳,问道:“何为尸蛊?” 灵虚道:“魔教有一邪恶法门,能用毒物驱使保存完整的尸体。只是这方法只适用于女子,而女子大多筋骨柔弱,威力不强。可即便是用一个平常妇人炼制的尸蛊,因其不知疼痛,力大无穷,又浑身剧毒,往往也可匹敌一名顶尖好手。而令徒武功精强,一旦炼成尸蛊,威力必定强极,加上天魔功在手的田海旺,世间谁人能敌?” 方锐道:“非但如此。陈谦卫和王雯琴感情深厚,若是见了王雯琴,下手时候不免束手束脚,甚至求天意道长不要伤了尸蛊。唉,田海旺当真阴毒,这一举动,不啻于废了一个大敌。” 心玄师太摇头道:“现在怎么办?” 方锐咬牙道:“当机立断,趁田海旺运功炼蛊的时候,下手杀了他” 心静惊道:“不可琴儿虽然看起来是死了, 她身中剧毒,身体僵硬、脸色发黑都是正常,说不定还活着你们贸然出手,万一当真害死琴儿怎么办?” 灵虚劝道:“师太,令徒若不死,田海旺是不能炼蛊的。即便令徒原本活着,田海旺必定也早就杀了他。” 空闻大师摇头道:“不可擅动。炼蛊之说,只是传闻,我们不知田海旺究竟在做什么,岂可妄作杀孽?” 方锐劝道:“大师,你有慈悲之心是好事。可是一旦让田海旺炼成尸蛊,武林中势必掀起腥风血雨,现在不能手软啊” 天风道长忽道:“我有两全的法子。” 众人一齐扭头看去。天风道长看了眼天雨道长,道:“师弟,你知道的更详尽,你来说。” 天雨道长点点头,道:“心魔剑引人入魔,天魔功亦是一大魔功,田海旺极易因此入魔。而这炼尸蛊的法子,更是邪恶至极,我们只要以音律扰乱田海旺心神,引动他心魔,势必让他当场吐血而死。如果田海旺并非炼蛊,这音律在心魔剑威力下,最多让他受些内伤,不致伤人性命。” 心静师太问道:“行得通吗?”。 天雨道长点头道:“一定行。我在古籍上曾看到此法,还听了师兄天意道长指点,绝不会有偏差。” 众人一听天意道长,再无怀疑,纷纷道:“那就这么办。只是如今从哪去找乐器?” 天雨道长微微一笑,从背后包裹里取出一大把笛子,道:“贫道素好乐律,又喜欢收集珍贵乐器,此次下山,便买了不少笛子。”说着递给了众人。一问之下,心静、心玄两位师太吹奏皆能,天雨、天风二人自不消说,而空闻、灵虚、方锐三人却是一窍不通。另有四人被田海旺打伤,气色灰败,远远坐着歇息,此处发生之事一无所知,那自然不用问了。 天雨道长道:“请两位师太吹奏一曲伤心的调子。师兄,请你吹一曲欢快的。”转身对方锐、灵虚、空闻三人道:“空闻方丈,灵虚掌门,方帮主,三位只要用尽气力,随便吹便成。” 方锐皱眉道:“随便吹?这样可以吗?”。 天雨道长点头道:“既然是要引人入魔,当然要乱。如今两悲一喜,加上三重杂音,声音响亮,必然让田海旺心头烦躁。我吹的乃是真正魔音,但声音微小,田海旺在嘈杂声中,自然会不由自主集中注意来听我所吹之音。这魔音本就难以抵御,田海旺又专心来听,必定入魔。” 灵虚道长听得有理,道:“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吧。”七人于是将笛子放到唇边,吹奏起来。远处四人受伤不清,打坐休息,虽然奇怪这几人为何吹笛,但也无精力去询问了。 七人缓声而走,方锐等三人不通音律,吹得走板叉调,难听无比,心静、心玄两位师太却是曲音婉转,颇为动听,只是声音哀愁,催人泪下。天雨、天风两位道长的笛音则是用内力催逼,即便捂住耳朵,也难以抵御。 未过多久,忽然草丛一阵颤抖,好似大风吹过。众人见那里正是田海旺所坐位置,都是振奋,赶忙加紧吹奏。天雨道长的笛音本是极响,但却渐渐减弱,最后细不可闻,夹在乱七八糟的旁人音律里,浑然听不见。 又过片刻,忽然长草抖动得剧烈起来,接着便听到有人长声怒喝。众人只觉天雷乍落,心神倏分,不由得停了下来。天雨道长高声道:“不要停,继续”其余几人反应过来,赶忙继续吹奏。田海旺的怒吼怪啸夹杂着乱七八糟的音乐,听起来颇为怪异。 忽然,方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心静、心玄两位师太也是浑身大震,长笛折成两段。众人大惊失色,天雨道长骇然道:“莫非田海旺定力太强,我们合力仍然斗不过他?” 草丛中,猛听一人呕血之声。田海旺提着王雯琴,站起身来,心魔剑幽幽发亮,但一闪即灭。众人慌忙退后两步,却看田海旺用心魔剑撑着地面,口中喷血不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剑碎天石 田海旺这些日子为了扩充势力,陆续踏平了十几个小帮派。声威稍振,不少趋炎附势之辈便追随而来,甚至有的大帮派中也有人冒着离弃兄弟之名来,甘听田海旺调遣。 田海旺有魏忠贤做靠山,国库便如同自家钱庄,想拿便拿,出手也是异常阔绰,只要答应为田海旺做事,立即便可得到大笔金银。 不少人权当寻了个有钱主顾,出卖自身,自然乐得效命。若是得到田海旺赏识,不仅可以在武林中崭露头角,更可能得个一官半职,福荫后代。 泰山大会后,田海旺声势日隆,相比三年前毫无基业的文辛雨,可说崛起更快。 第一百四十八章剑碎天石 众人纷纷取出兵刃,田海旺一脸杀气,目光扫过,众人无不心头发寒。16kbook田海旺冷然一笑,道:“今天我不找你们,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自然会有人找你们麻烦。”说着提起王雯琴,向山下走去。 心静高声道:“田海旺,放下琴儿” 田海旺回头冷冷道:“放下她?让你用你不入流的医术来杀她?”心静一时语塞。 田海旺抬起头,看着那块飞来石,昂首道:“谷烈仁义之名流传江湖,而今安在?”纵跃而起,心魔剑挥舞,众人只觉劲风扑面,心中大凛,赶忙取兵刃退后。 田海旺这一剑却不是冲着人去,而是劈向飞来石。众人只觉耳中阵阵巨响,仿佛天崩地裂,接着便看见漫天沙尘,田海旺也隐身其中。方锐刚刚爬起,见了这情景,忙道:“大家小心,田海旺可能要偷袭”众人屏息静守,靠在一起,深怕田海旺暴起伤人。 沙尘消散,田海旺和王雯琴都消失了,那块硬逾钢铁的飞来石居然 成为一地石屑,无影无踪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玄问道:“天羽道长,田海旺并未毙命,是不是他当真是在救人?” 天雨道长摇头道:“按理说该是如此。但刚才我观察,田海旺手上提着的女子面部青黑色,有尸斑出现,明显是具尸体。” 几人商议半晌,仔细琢磨田海旺最后几句话,最后还是不知其意,只得各自分头离去了。 却说陈谦卫在泰山上与田海旺过了六招,便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在山下找了个安静的客栈,耐心养伤。这些日子,不时听到田海旺踏平小派,扩充实力的消息,但阴魔仍是如以往那样,神秘莫测,谁也不知他在哪。 朝中局势也是向魏忠贤倾倒。东林党日益受到排挤,皇上则对魏忠贤青眼有加。如今魏忠贤手握东西二厂,田海旺离去前又把兵权交由魏忠贤掌管,魏忠贤的声威,真是一时无两。 天启爆炸后,出城避祸的太子就从此踪影全无,派去保护的大内高手也没有回报,东宫太子仿佛人间蒸发了。魏忠贤与太子向来不睦,但皇上非但没怀疑他,反倒责怪东林党保护不力,斩了十几个东林党的高官。眼看皇上忧心太子,整日脾气暴躁,除了魏忠贤,当然也没人敢接近他了。 陈谦卫伤势痊愈,立即启程返回天意剑派。到了洗剑堂,四下一片黑暗,烛火未亮,只见墙壁上的天意剑诀,似乎在隐隐发光。 陈谦卫四下寻不见师父,便回天意剑派总堂,求见掌门天心道长。他在派中地位超然,不同于寻常弟子,旁人不敢怠慢,赶忙去请掌门人。 不多时,天心道长便过了来。陈谦卫起身道:“参见掌门师叔。” 天心道长微笑道:“不必多礼。此次专程来,可是有事吗?”。 陈谦卫点头道:“不知师父在吗?我去了洗剑堂,却看不见他老人家。” 天心道:“天意师兄下山云游了。他离开前告诉我,夜观星象,有煞星出没,当是有不世出的魔人即将出山,他想找个机缘收服妖人。” 陈谦卫心中暗惊:“不世出的魔人?田海旺有魔教的宝剑和武功,莫非师父说的便是他?”他如今心中对田海旺只有怨愤,往日交情早已抛开,听到这话更是决心借剑复仇,便道:“掌门师叔,不知道天意剑如今何在?能否借我一用?待我用后,便会立即归还。” 天心道长闻言颇为惊讶,道:“借剑?”陈谦卫武功卓绝,江湖罕逢敌手,向来只用一柄普通青钢剑,此次却专程来借这当世无敌的宝剑,当然是要办大事了。天心道长想起当日天意下山,曾说这魔人一心救世,却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惨祸,最终愤世嫉俗,为满足一己私欲,犯下无穷杀孽,若是得到盖世神剑,将无人能制……心中忍不住泛起个念头,道:“陈谦卫,这剑向来由天意师兄保管,只要他同意,我也愿意借你。只是师兄云游下山,我虽然是掌门,也不能擅作主张。” 陈谦卫讶道:“掌门师叔不肯借我?我只是借剑一用,除去一个恶人,或许此人便是师父口中的魔人呢。” 天心道长摇头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何况天意剑就封在洗剑堂中,但需要天意师兄的绝世内力开锁取剑,我也是有心无力。” 陈谦卫从不知天意剑下落,也不知道什么机关,只隐约听说过创立天意剑派的乃是一位奇侠,他临终时将天意剑封印,说是只有得悟天道,方能拿到宝剑。如今天心道长这么说,想必是要把天意剑诀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开印取剑。 陈谦卫心道:“我如今天意剑诀已成,甚至能运用剑芒,想要拿剑,应该不难。”便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了,去洗剑堂等师父 再说吧。” 天心道长沉吟道:“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陈谦卫见掌门吞吞吐吐,奇道:“什么事?” 天心道长欲说还休,道:“此事天雨师弟、天风师弟亲眼所见,我让他们来告诉你吧。” 陈谦卫心中奇怪:“天雨、天风两位师叔是去参加泰山大会的。泰山大会我一直在场,莫非是他们回山路上遇见了什么?”便道:“也好,我在这里等他们。” 不多时,天风道长已到了前厅。天心掌门问道:“天雨呢?他怎么没来?” 天风道:“他因为上次的事受了内伤,如今还未痊愈,我一个人来便成了。” 天心奇道:“受伤?他一回山就见了我,安然无恙,为何到现在反而受伤不能出来?” 天风摇头道:“他主持魔音阵,受了暗伤,只怕……” 陈谦卫忍不住问道:“两位师叔,究竟出了什么事?” 天风叹息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你还记得你做刑部密探时的同袍田海旺吗?”。 陈谦卫点头道:“当然。他如今为求功名不择手段,我 和他恩断义绝了。” 天风道:“那一日他在泰山大会夺魁,几乎杀了空闻大师和灵虚道长,多亏你出手救人。可是你离去后,还有事情发生。” 陈谦卫知道自己乔装打扮,但只要出手便瞒不过在场的高手,天风既然知道了,想必田海旺也不例外。不过此事无需担忧,陈谦卫并不在意,问道:“发生了什么?” 天风叹口气,便将当日飞来石下所见都说了,但瞒过了王雯琴身份,只说是一个普通女子。 陈谦卫听到田海旺一剑劈碎飞来石的时候,微微动容,却不十分惊讶,但听完天风道长所叙述,才吁一口气,问道:“师叔,那个女子,是不是无色庵的俗家弟子王雯琴?” 天风道长露出诧异神色,道:“你猜到了?那我也不再隐瞒。不错,那女子就是王雯琴。” 当日王雯琴很可能被田海旺掳走,之后又在田海旺的宅子里失踪,陈谦卫猜到也是正常。他听了天风道长一番话,迟疑道:“王雯琴中了剧毒,奄奄一息,脸上有毒斑也不奇怪,未必是尸斑。” 天风道长叹气道:“但愿如此。只是王雯琴当时的模样,分明已是尸体,除非是用珍稀药材吊住一口气,可那也不过是聊尽人事罢了。田海旺和王雯琴素无交情,怎会求得如此珍奇药物来救她?乐晓晨前些日子为求奇药跑遍大江南北,不辞劳苦,但收获也不过尔尔,田海旺又会这样做吗?”。 陈谦卫低下眼睛,叹道:“罢了,我去洗剑堂休息。这件事,我来处理,不劳烦几位师叔费心了。” 天心道长微微一笑,道:“田海旺倘若当真要炼尸蛊,为祸江湖,全武林的人都有责任除魔卫道。这不仅是你的事,也是天下的事。” 陈谦卫摇头道:“田海旺如今全副心思都扑在官场上,什么一统武林,兴致并不高。我想,尸蛊一说,未必可信。也许他另有阴谋。我必须去查一查。何况王雯琴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救她,不容她落入魔掌。” 返回洗剑堂,陈谦卫便四处仔细寻找,看天意剑究竟落在什么地方。这里他待了不少年,非常熟悉,但从不知道天意剑的线索。 洗剑堂背靠河流,最里头有个机关,可以发动传说中天下无敌的剑阵。陈谦卫少年时候好奇,曾多次尝试,但始终无法推动机关,一睹剑阵模样。陈谦卫在洗剑堂中敲敲打打,仔细探看,但毫无线索,若说有地方还不甚清楚,那就只剩发动剑阵的机关。 陈谦卫围着机关查了小半个时辰,发觉这机关是靠着河水建立,要想推动剑阵,就必须先打开水阀,引河水而入,借高山流水之势发动。只是那河水蓄势何等厉害,所要推动的机关也是沉重无比,陈谦卫奋力开阀,但那把手便如同钢铁浇铸,纹丝不动。陈谦卫自知内力修为还不够,只得叹一口气,断了念想。 只是如今明确王雯琴落在田海旺手里,陈谦卫即便耐心再好,也是沉不住气了。天意道长云游下山,谁也不知道会走多久,更何况他是为除掉一个想象中的魔人而去,花费时间恐怕更是长久。陈谦卫在山上等了一整天,终于决定,自己下山去找田海旺。 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想要杀他并不容易。 陈谦卫自恃剑芒绝艺,倘若突然偷袭,也未必便是毫无胜算。倘若田海旺未及拔剑便已受重创,那么为国旭、文辛雨、袁可馨报仇,甚或是救回王雯琴,便平添许多把握。 王雯琴,陈谦卫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乐晓晨去查驱蛇人,从此毫无音信,如今已知余杰望是真凶,只要找到阴魔,一番对质,由不得他不承认。可是知道真相又如何?王雯琴身中剧毒, 无药可救了。 田海旺这些日子为了扩充势力,陆续踏平了十几个小帮派。声威稍振,不少趋炎附势之辈便追随而来,甚至有的大帮派中也有人冒着离弃兄弟之名来,甘听田海旺调遣。田海旺有魏忠贤做靠山,国库便如同自家钱庄,想拿便拿,出手也是异常阔绰,只要答应为田海旺做事,立即便可得到大笔金银。不少人权当寻了个有钱主顾,出卖自身,自然乐得效命。若是得到田海旺赏识,不仅可以在武林中崭露头角,更可能得个一官半职,福荫后代。泰山大会后,田海旺声势日隆,相比三年前毫无基业的文辛雨,可说崛起更快。 如此大的名头,陈谦卫要找他也是容易。不多时,已听说湖南青竹帮不愿听从田海旺调遣,或许田海旺便要去找他们算账。 得到消息,陈谦卫哪还停留,买了匹好马,一路奔向青竹帮去。 第一百十九章 围山之谋 陈谦卫被人嘲笑,反倒露出温馨的笑容。记得也是除夕夜,自己和文辛雨在一间酒楼里坐着,拿出一把炉香,点着了,打赌那乞丐会不会继续躺在雪地里。 倘若一炷香时间那乞丐没起身,文辛雨便喝一坛,下一炷香仍未起身,文辛雨便再喝一坛,若是乞丐起身了,陈谦卫便要喝下所有的酒。 那乞丐在雪地里躺了一夜,结果到天亮时分,那乞丐起身去找食,文辛雨才得翻身。 两人把酒楼里所有的藏酒都喝了个干净,大醉酩酊,文辛雨突然要与陈谦卫试练武功,结果两个人险些把酒楼拆了,吓得酒楼老板面无人色。 过了几天酒醒了,陈谦卫想要去补偿老板所失,结果那老板 第一百十九章围山之谋 一路到达青竹帮,陈谦卫二话不说,便请人通报,要求见帮主一面。16kbook首发更新青竹帮在湖南也算是个大帮,但放眼中原,只能算得上二流帮派,陈谦卫名头响亮,一经通传,青竹帮的帮主王坤便亲自出来迎接了。 陈谦卫见青竹帮总舵屋宇重重,王坤出入均有大批随从,这等声势,看来帮众人数不下千人。再看王坤满面笑容,不带半分愁容,不由奇怪:“王坤如此镇定,看来不像是大祸临头的模样。到底是他处变不惊,还是他想仗着帮中许多兄弟,和田海旺死磕一场?” 王坤将陈谦卫迎进来,便吩咐送上茶水点心。陈谦卫见侍女鱼贯而入,送上两杯好茶,还在每人面前放上了四色点心,心中更加疑惑:“王坤这样子,倒像是悠闲待客,不像是邀约我助拳。若田海旺大军压境,他怎会如此镇定?”便笑问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今日来,本是想与帮主携手抗敌。不过,看帮主春风满面,想必在下是多此一举了。” 王坤笑道:“多谢陈兄一番好意。前些日子田海旺放话血洗敝帮,不少兄弟都是愁眉不展,甚至有人开始转移家眷。不过就在三天前,丐帮帮主放出消息,田海旺在泰山炼尸蛊,乃是魔教余孽。一时间,江湖各大派视田海旺为寇仇,田海旺的那些下属也作鸟兽状散去。敝帮之患,自然也因此消除了。” 陈谦卫不喜反惊,忙道:“那田海旺到哪去了?回京城了吗?”。 王坤摇头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销声匿迹了。如今他若敢在江湖上露面,必定招致武林同道的围攻,想必他也躲起来避风头了。” 陈谦卫眉头紧锁:“那又要到哪里去找他?” 王坤尴尬笑笑,道:“敝帮没什么雄心大志,不曾想独灭魔头。若是知道了田海旺那妖人的踪迹,敝帮大可追随大伙,全力灭贼。可是那贼头的下落,敝帮就不知了。” 陈谦卫知道青竹帮绝没胆量招惹田海旺,也没实力、没兴趣打探田海旺下落,当即站起身来,道:“田海旺为祸不小,我要加紧追查,这就去了。若是有人知道田海旺下落,还请想办法转告。” 王坤赔笑道:“一定,一定。”正想再说两句客套话,不料陈谦卫 不见了。 自此,田海旺竟然再也没出现过。少林、武当、丐帮等派曾几次派人大举搜查,但半点田海旺的影子也摸不着。京城中,不少人质疑新任命的京畿指挥使为何屡屡不上任,魏忠贤只说是特殊任务,刻意安排在外,也没人敢多问。魏忠贤顺理成章手握大权,予取予求,东林党人惨遭血洗,朝中大臣,无不自危。 陈谦卫游荡江湖,遍寻不获天意道长与田海旺的消息。他猜到田海旺多半是去寻找太子,但仍是毫无头绪。仇人不见,朋友却是天人永隔,陈谦卫心情郁郁,每多大醉,但身上带的银子却是有限。到得年关时分,陈谦卫已是身无分文,又久未梳洗,蓬头垢面,便如乞丐一般。 陈谦卫本是放荡性子,如今不见旧人,更是满腔悲愤,行事也变得乖张。今日拦路抢劫,夺人银两,明日又路见不平,救人于水火。总算他形貌大变,犯下案子,别人都道是丐帮弟子,偶尔遇上武林中人,显露武功,又被当做田海旺,倒没人知道陈谦卫已落魄至此。 已是年关,陈谦卫也不知在哪个小镇中,只见挨家挨户都张灯结彩,人人面带喜色,四处也飘扬着食物的香气,一副喜庆模样。陈谦卫回想当年过节,或是与王雯琴共度,或是或是与师父同庆,又或是与文辛雨大醉,从无像今天这般孤独寂寥。眼看众人高高兴兴,携手高歌,陈谦卫心中悲怨更深, 文辛雨和袁可馨,忍不住怔怔掉下泪来。 隐约听到一个温婉女子道:“大叔,天这么冷,你穿的这么少,还是找个地方住下吧。”陈谦卫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华衣少女,解下裘衣,正要往自己身上盖下。想必是自己久未梳洗,满脸胡须头发,又满是脏泥,竟被人看做了四五十岁的大叔。 陈谦卫生平第一次被人唤作大叔,微微好笑,可见了那女子举止,却忽然害怕起来,缩进墙角,大叫道:“走快走我不要你的东西” 少女吓了一大跳,道:“大叔,你快披上吧。下雪了,你身上到处露肉,会冻伤的。”言语可亲,说着走了过来。 陈谦卫见她逼近,心中更加慌乱,一下掣出剑来,高声道:“你快走”那柄剑上沾满血迹,天气灰暗,望来却变成了锈迹斑斑。少女以为陈谦卫不知从哪捡来了柄锈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大叔,别玩了,来,披上衣服,找个暖和地方躲一躲吧。” 远远又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妹妹,你又在做滥好人了。”说着走来一名翠衣女孩,瞧面孔,最多不过双十年纪,此刻在妹妹面前,却摆足了姐姐的架子:“你总是这样,见到乞丐就大把散银子,你身上这件衣裳少说也有百多两,就这么送人?你看,人家还拿着剑,一定是个疯子,你别弄伤自己了” 少女嗫嚅道:“姐姐,这么冷的天,他又穿得这么少……” 姐姐瞧了陈谦卫一眼,见他衣衫单薄,又破破烂烂,四处孔洞,也微露恻隐之心,从怀中扔出锭银子,道:“自己去买吃的穿的。”也不由妹妹阻拦,拉着她就走。 陈谦卫见少女终于走了,长长舒了口气。可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叫他忍不住抱住脑袋,低低呻吟。 “大叔,这么冷的天,你穿得这么少,会冻死的。来,披上这件棉袄,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这不是袁可馨吗?七年前,一个天寒地冻的雨夜,自己撑着伞,袁可馨解下穿在外头的棉袄,交给了个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乞丐。可她自己却着了凉,第二天便大病一场。自己就在一旁,不止一次地想将外衣给袁可馨披上,可都被拒绝了。不错,当时若是谷烈,一定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乞丐,可自己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念头。谷烈和袁可馨才是绝配,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正想着,忽听一人道:“你看那要饭的,人家给了银子,不但不感激,还一个人抱着头死叫,真是古怪。” 又一人道:“这人准是个疯子。” 先前那人笑道:“未必未必。我去夺他的银子,说不定他会跟我抢呢。” 另一人道:“我跟你赌了。你去拿银子,乞丐若不伸手来抢,老子喝一坛酒” 先前那人道:“好赌就赌,如果那乞丐敢跟老子抢,老子就喝一坛”说着便要站起身过去,只是喝得半醉,走路也是跌跌撞撞。 陈谦卫睁开眼睛,看见两个人坐在街对面的的酒楼里,都带着刀剑,看来是江湖豪客。除夕夜,不回家的,多半就是漂泊江湖的浪子了,整间小镇,也只有这家酒楼还未关门,酒楼里坐着的,也只有那两个人。 陈谦卫被人嘲笑,反倒露出温馨的笑容。记得也是除夕夜,自己和文辛雨在一间酒楼里坐着,拿出一把炉香,点着了,打赌那乞丐会不会继续躺在雪地里。倘若一炷香时间那乞丐没起身,文辛雨便喝一坛,下一炷香仍未起身,文辛雨便再喝一坛,若是乞丐起身了,陈谦卫便要喝下所有的酒。那乞丐在雪地里躺了一夜,结果到天亮时分,那乞丐起身去找食,文辛雨才得翻身。两人把酒楼里所有的藏酒都喝了个干净,大醉酩酊,文辛雨突然要与陈谦卫试练武功,结果两个人险些把酒楼拆了,吓得酒楼老板面无人色。过了几天酒醒了,陈谦卫想要去补偿老板所失,结果那老板 搬走了。 这里,仿佛文辛雨便坐在对面,端起海碗,长笑道:“你***陈谦卫,孬种喝下去” 恍惚间,陈谦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想要塞入口中,但冰凉的刺痛感,让他清醒过来。文辛雨粗豪的笑声,变作了田海旺的嬉笑面容。 “这个……这个……我想跟你打听一间ji院。” 这是当日田海旺邀约陈谦卫去叙情馆见宫长王琦时所说。可是如今的田海旺,还是当年的他吗? 田海旺的笑脸,瞬间变作了那拿着心魔剑,阴沉着脸的模样。陈谦卫一怔,却看见田海旺那密布杀气的脸庞,忽转狰狞,不知何时,却戴上了阴魔的青铜面具。大风吹过,一颗人头“骨碌碌”滚落,陈谦卫定睛瞧去,赫然是文辛雨的人头 仿佛又回到田海旺的新宅,仿佛又是余杰望在面前,地上仿佛又滚落着文辛雨的人头。可是自己没有文辛雨尸身,连他的脑袋似乎也毁在自己剑芒一击下,连为他立个坟都无可能。 为什么 陈谦卫暴怒了。他拔剑而起,重重刺在墙壁上。这墙壁是青砖砌成,一柄普通长剑,绝不可能破石而入。但剑芒威力何等厉害,陈谦卫这一剑落下,剑芒陡出,一人高的墙壁,赫然间多了个大孔,周遭青砖,俱都化为粉末。 一人本跌跌撞撞向陈谦卫走来,却看见剑芒之威,酒意顿时吓退了十二分。他嘶声大叫道:“田海旺啊”掉头就跑。酒楼里的另一人听到“田海旺”三个字,也骇破了胆,跟着那人狂奔而去。原来这些日子田海旺不知藏身何处,任何人但凡遇到身份不明的武学高手,都当成是田海旺了。这也是寻常事,破不了的武林公案,便推到田海旺头上,敌不过的高手,便是田海旺,这样临阵脱逃不算丑事,杀人犯案,那也是田海旺所为,苦主即便再厉害,敢找田海旺的麻烦吗? 陈谦卫一阵发泄,心中抑郁稍平,听得那两人大呼小叫而去,不由哈哈大笑,拾起地上的银子,起身入了酒楼,道:“掌柜的,上好的女儿红,拿十斤。” 酒楼里只剩下一个掌柜, 吓得腿直哆嗦,颤声道:“好,好,好,好,我,我,我这就给,给,给您,烫酒。” 陈谦卫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喝凉的。” 那锭银子着实不少,掌柜又害怕“田海旺”拆了他的店铺,要了他的小命,送上的都是第一等的好酒。冰冷的酒汁淋入腹中,化作一团烈火,陈谦卫幽幽叹气,拿起酒坛,一饮而尽。 桌子对面坐下一名黑袍人。陈谦卫提着酒坛,冷冷道:“我喝酒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那人微笑道:“但你从不会拒绝有人陪你喝酒。” 陈谦卫抬起头,皱起眉头:“柯衷麒?” 柯衷麒道:“是我。我 不为阴魔做事了。” 陈谦卫喝下一大口酒:“改为帮魏忠贤了?” 柯衷麒摇头:“不是,是帮我自己。” 陈谦卫笑了:“你很可爱。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柯衷麒并没露出惊讶神色,只是平淡地说道:“我看见外面墙上的洞了。你武功进步不少。” 陈谦卫放下酒坛,手正向着剑柄摸去:“这就是你最后的话?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 柯衷麒木然道:“我只关心我自己。我尝试过杀文辛雨,不过没得手,他还放过了我。我是小人,但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要为文辛雨报仇。” 陈谦卫缓缓抽出长剑,笑道:“这些话很动人,是阴魔教你说的?” 柯衷麒道:“文辛雨是死在阴魔手上的,而袁可馨是死在田海旺手上。我知道你和国旭交情不错,他也是被阴魔害死的。我可以给你个消息,能让你一举杀掉两个大仇人,你听不听?” 陈谦卫 拔出了剑,指着柯衷麒道:“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如果你要讲条件,那么我就不听了。” 柯衷麒道:“从这里到天意剑派,要走大约半个月时间。你若现在启程,一路赶到天意剑派去,或许能在十日内到达。阴魔武功大成, 出关,将会和田海旺,带领阴魔这些年招募的死士,围攻天意剑派。” 陈谦卫淡淡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柯衷麒沉声道:“当今太子,被天意道长带走了。如果十天后你能赶回天意剑派,凭借你们师徒的本事,加上传说中无敌天下的天意剑阵,或许能复仇。否则天意剑派就灭了。” 陈谦卫微微动容,道:“我为何要信你?” 柯衷麒冷然道:“就凭我废了一条胳膊,还敢来找你。”说着左手用力抬起右手,放上桌子。那只右手便如义肢一般,重重坠落,显然废了。 陈谦卫出手如电,一把按住了柯衷麒脉门。柯衷麒淡淡道:“你抓不抓我的右手都没用,我今生都不能用兵刃了。”陈谦卫这么一握,已知他右手筋脉确实断了。阴魔和柯衷麒再做苦肉戏,也不至于废掉他的一条胳膊,不由关心道:“怎么弄的?” 柯衷麒默然道:“田海旺砍的。我看到了他写在纸上的计划,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也记下不少。正巧他在这时候返回屋子,我挡了他一剑,拼死逃掉,但手臂 废了。” 陈谦卫盯着柯衷麒的眼睛,看了许久,道:“如果这是一场赌局,我 输得一无所有,不怕输下去。只要我能赢一回,我就能翻本。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柯衷麒道:“正巧碰见。” 陈谦卫起身大笑道:“好一个正巧碰见我相信你” 京城,东厂。 除夕夜,举国皆欢,东厂也不例外。所有厂卫都放假回了家,只剩几个没有亲人的侍卫,留下看守。魏忠贤在东厂大摆筵席,将这些人都招了过来,寄居在东厂的月颖也参与了。 这些日子,田海旺不在身边,月颖身边只有几个侍女,陪她聊天说话。月颖是个雅人,谈吐不俗,喜爱琴棋书画,田海旺素来渊博,与她聊得投缘, 这些侍女都是乡下人,别说作诗弹琴,就是大字也识不了几个,如何与她搭得上话?月颖无聊空虚,又担心田海旺安危,茶饭不思,日子过得很不痛快。她几次想找魏忠贤问个明白,但魏忠贤常在皇宫,难以遇见,好不容易今天有个机会,月颖当然不会放过。 在酒席上枯坐大半晚,应付了许多前来奉承未来田夫人''>的厂卫,月颖总算等到大家都散去,便上前道:“魏公公,究竟田大哥去了哪里?” 魏忠贤笑道:“田海旺是去执行任务了,你不用担心。” 月颖皱眉道:“那是什么任务,居然连除夕都不能 ?我听说田大哥在泰山炼什么尸蛊,这些日子又杀了不少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田大哥变坏了吗?”。这些话憋在月颖肚子里已久,但见不到田海旺,也问不清楚。今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魏忠贤尴尬一笑,正要说话,忽然一人破窗而入,直奔魏忠贤而去。魏忠贤大惊失色,危急关头,竟然动作奇快,一下钻进了桌子底,堪堪躲过那人一扑。便是这么缓上一缓,魏忠贤的贴身护卫便挡了上来。 宴会厅中的厂卫都离去了,魏忠贤身边还剩下三名护卫,都是魏忠贤的心腹,大内高手。此刻,两人出手擒拿刺客,另一人便留在魏忠贤身边守护。 一名老和尚也从窗户跳了进来。他袖袍一拂,三名护卫气为之闭,大骇之下,都退到魏忠贤身边,拖着魏忠贤向屋外走。魏忠贤大呼道:“来人啊”但外头吵吵嚷嚷,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没人来救。 先前一人反手拿住月颖,老和尚则大步向魏忠贤走去。那三名护卫拔出刀剑,冲向老和尚,可也不见那和尚如何动手,三名护卫都被逼退到一旁。魏忠贤肝胆俱裂,坐回自己的椅子,一拍扶手,陡然机关发动,连人带椅落入地底,转眼消失。 老和尚叹道:“罢了方施主,不宜多做杀孽,我们走吧。” 那人点点头,抓着月颖,飞身出去。月颖拼命抵抗呼救,那人在她后背一点,月颖便人事不省了。 出了宴会厅,只见外头人影浮动,两名老道士正与厂卫动手。老和尚暴喝一声:“呔”使得正是正宗的佛门狮子吼。众人头晕目眩,跌跌撞撞退后几步,待得缓过神来,几个敌人都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赶忙跑进宴会厅。那三名护卫并未受伤,赶忙将魏忠贤从地底机关里救出。魏忠贤急得跳脚:“月颖被抓走了,田海旺 一定跟我算账快,快去找人,查查谁做的” 来人正是丐帮帮主方锐、少林方丈空闻大师。在外头的两个老道,一是武当派掌门灵虚,另一个却是天意剑派的掌门天心道长。这中原四大派的掌门人一起出手,当真是无往不利,即便田海旺当时在东厂,怕也救不了月颖。 在城外,尚有无色庵的心静、心玄两位师太接应。几人曾商议,除夕夜东厂防备必松弛,便由四人中最弱的方锐与最强的空闻大师进屋去拿月颖,两位道长便在外头吸引众厂卫注意。方锐提出诛杀大贼魏忠贤,众人起初不愿,但方锐说到近些日子魏忠贤所为,便也无人反对了。虽然魏忠贤靠机关逃了一条性命,但总算拿到月颖,可以作为要挟田海旺的人质,也算功德圆满。 四人带着月颖,飞速离开京城。待得魏忠贤号令传到,封锁城门时,众人早已离去。 原来,柯衷麒知道田海旺要对付天意剑派,逃脱后立即便找上方锐,去了少林寺。几人一番商议,最后决定不打草惊蛇,秘密通知了天意剑派、武当和无色庵,暗中掳走月颖,要挟田海旺。众人还决定暗中在天意剑派设下伏兵,待得田海旺一出现,立即群起攻之。空闻、灵虚等本来还在怀疑田海旺究竟是否入魔道,但柯衷麒言之凿凿,便也决心为武林铲除一大祸患,答应助阵。柯衷麒废了一臂,剑法、刀法都废了,便不参与此事,只是在江湖上游荡,尝试能否找回陈谦卫。 至此,一切顺利,田海旺若不理会柯衷麒的逃离,强行和阴魔进攻天意剑派,必定惨败于此役。 丐帮、天意剑派、无色庵、少林、武当,这中原五大派的首脑,都带了派中心腹高手,在天意剑派山脚下埋伏。不多时,已看出大批人马集结的征兆。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到了许多人,其中不少打扮古怪,不像是中土人士。但看得出,每一个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文辛雨已死的消息也放了出来,原本在他手下铁板一块的中原绿林,也乱了起来。这些绿林好汉,是非黑白观念并不重,只尊崇强者,一听说田海旺杀了文辛雨,不少人便心甘情愿去投奔田海旺了。因此,天意剑派十里范围内,不乏一些大盗巨寇。 众掌门见敌人来势汹汹,一则庆幸防卫及时,二则奇怪田海旺始终不肯现身。如今敌人是摆明车马,要围山而攻,田海旺若有阴谋,必然是针对月颖的。众人商量一番,各门各派的高手都隐藏在天意剑派里,月颖被看守得极严,绝不会被暗中救走。何况田海旺并不知月颖下落,说不定现在正发了疯的到处寻人。只是约定攻山的日子渐渐临近,田海旺若是拖延不出,山下群匪无人统领,势必大乱,而田海旺失尽人心,也不会有人为他效命了。 方锐在天意剑派的内堂里来回踱步,沉吟道:“奇怪啊,明天就要攻山了,为什么田海旺还没有来呢?” 空闻皱起眉头,道:“莫非田海旺知道我们在山上的消息,不敢来了?” 天雨道长摆手道:“我们在山上的消息是保密的, 田海旺既然知道柯衷麒逃走,那么猜到我们在山上埋伏也不奇怪。” 天心道长突然变了脸色:“糟了。田海旺原本是要进攻天意剑派来夺太子,但如今我们不能进洗剑堂,根本不知道天意师兄有没有带太子 。或许,天意师兄被围困在外面,田海旺去支援了?” 方锐听到这话,微一思量,忽地大骇道:“我们都中计了” 灵虚道长问道:“你同意天心道长的看法?” 方锐摇头道:“不大同意。以天意道长的武功,田海旺纵有天下之兵,也休想拦他。我想,所谓夺太子,根本是个幌子,田海旺用假消息骗了柯衷麒,引我们来天意剑派,然后趁我们内防空虚,声东击西,奔着我们老巢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灵虚道长惊问道:“言之有理。这里共有四大派,田海旺会进攻哪里?” 方锐慌道:“少林寺高手众多,阖寺上下足有两千余人,田海旺绝不敢擅动。武当派虽然精锐尽出,但张三丰祖师留下的真武七截阵威力不凡,何况还有一个可以与田海旺一战的乐晓晨下落不明,田海旺想必也不敢贸然进袭。无色庵都是女尼,与世无争,长途奔袭也得不到好处。只有我丐帮,人才凋零,偏偏名头还不小,田海旺攻丐帮不费吹灰之力,却能提升士气,大振声威。他们势必是奔着我丐帮在开封的总坛去了” 众人互相望一眼,均觉大有可能。方锐躬身道:“此事十万火急,只盼各位能仗义相助” 空闻沉吟道:“此刻若是大举下山,一来未必能赶得上,二来方施主若是猜错了,我们前脚一走,田海旺后脚攻山,我们岂不是中计?” 方锐急得团团乱转,忽然开口道:“在下有个计谋,大师若肯采纳,感激不尽。” 空闻道:“施主不必客气,请说。” 方锐道:“开封离少林宝刹不远,在下这就传出消息,让敝帮总坛内的所有兄弟去少林寺避祸,只是敝帮弟子穿着粗俗,怕惊扰了寺中的大师。”这举动无异于托庇于少林,大大毁了丐帮颜面,但方锐为求自保,也顾不得许多了。 空闻忙道:“承蒙施主看得起少林寺。丐帮少林同为武林一脉,正该互相扶持,老僧这就传令,让全寺上下,迎接丐帮的朋友。” 方锐长作一揖,叹道:“如此真是多谢大师了。” 同时,山脚下也吵翻了天。多日不见人影的田海旺,终于现了身。 群雄等得不耐,见了田海旺都是大为惊喜,又见田海旺召集所有人,料得是要布排第二日的攻山计划,一个个兴奋地准备大干一场。 不料田海旺未等人到齐,便高声道:“劳烦诸位肯为我做事,真是深感荣幸。我知道,诸位在这里等待十数日,很是劳苦,实在对不住” 底下乱哄哄地嚷着:“田大侠客气了”之类云云,田海旺也不理睬,继续道:“只是在下确实身有要事,一时不能参与攻山,盼各位见谅。攻山之事,请各位耐心等待几日,我办完了事,马上 ” 群雄听了这话,无不恼火。有人嚷嚷:“要等多久啊”也有老成者道:“这么等下去,恐怕打草惊蛇,引来别派支援啊” 田海旺抬起手,止住众人话语,道:“此事万分紧急,决计拖不得。诸位等得辛苦,在下过意不去,这里有一万两,便分给众家兄弟买酒,待得在下 ,再行攻山。”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地上,接着行色匆匆,拉了几批快马,径自奔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左右为难 第一百五十章左右为难 却说深夜,方锐想到丐帮面临史无前例的巨难,心中烦忧,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他想了良久,忽然眼睛一亮,翻身起床,穿上夜行衣,静悄悄到了关月颖的屋子里。 月颖身处险地,时时刻刻想着逃脱,每夜都是和衣穿鞋而卧,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听到屋门一响,已经惊醒。只见屋中多了个黑影,正要惊叫,那黑影扑过来,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方锐点了月颖哑穴,又掌了灯,走到月颖面前,冷冷道:“脱鞋。” 月颖别过脸去,不予理睬。 方锐冷喝道:“别让我自己动手。老老实实,把鞋子脱了,还有手镯、耳钉,以及身上所有的饰品,全部取下来嗯,把外衣也脱了。” 月颖喉头发堵,说不出话来,极是难受,但四肢并未受制,猛然站起身来,向屋外冲去。方锐武功虽然难当高手一击,但也算中原武林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单手便捉回了月颖,重重摔在床上,厉声道:“你不要让我自己动手。动作快点” 月颖彷徨无助,但也不肯屈服,目中全是冷峭,轻蔑地看着方锐。 方锐本就觉得自己所做颇有些下作,被月颖冷眼一看,脸面更是挂不住,沉声喝道:“你真是冥顽不灵,难道非要老子动手你才肯服气吗?”。说着便要上来夺月颖的手镯。 那手镯是田海旺所赠,月颖心中极为珍视,哪容别人抢夺,拼命抵抗。方锐眉头大皱,骈指若剑,正要点晕月颖,忽听一个苍老女子声音道:“你做什么?”语音颇为威严,正是负责看管月颖的心玄师太。 空闻等人将月颖从京城带到天意剑派,一路上男子不便接近月颖,都是心静、心玄二人轮流看守。夜色已深,心玄师太见月颖房中忽然亮起灯,起了疑心,过来查探,却正看见了方锐。 方锐被人撞破,大见尴尬,苦笑道:“师太,丐帮覆亡在即,我是兄弟们推举出的帮主,岂能有负弟兄所托?” 心玄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方锐沉声道:“就在方才,田海旺到了山脚下,但不知原因,又单骑向东北方向奔去,显然是冲着开封去了。” 心玄道:“你不是让人传讯,总坛内所有人都去少林躲避吗?”。 方锐摇头叹道:“我能想到,田海旺又岂会想不到?今日一战,田海旺筹划良久,想必也会安排许多高手,阻止丐帮上山。拖延几日,待田海旺赶到,便是血洗丐帮的日子了。” 心玄沉吟道:“你有何良策?” 方锐沉声道:“我取下这女子的衣饰,送往开封,然后以此女子为挟,逼田海旺来此谈判。只要田海旺回来,我们这许多高手,还会怕了他?” 心玄沉思片刻,道:“田海旺回来是好。可他若坚持不肯回来呢?你怎么办?又怎么对付这女孩儿?” 方锐道:“我深夜来这里,就是因为此计太过卑鄙,担心让人耻笑。田海旺不肯回来,自然是以为我们不敢对这女子怎样,我们若真不下手,恐怕难以威慑田海旺。可若是下手杀她,或是残她肢体,既损道义,又会惹得田海旺狂性大发,给武林带来更多灾难。我的法子便是,用破血刀捅这女人一下,不伤要害,三五天不得死,还能逼得田海旺回头上山。” 心玄眉头紧锁,连连摇头:“不行。不管田海旺如何作恶多端,这女孩是无辜的,你不能施以如此辣手。” 方锐道:“我不用锥形刀,只是涂抹些药物。这女人不会太痛,以后行动体质也不会受影响,更不会死,当然,前提是田海旺及时回山。他若宁可放弃心爱女子性命,那我们也不必理会这许多了。” 心玄犹疑不决,终于道:“你去和其他掌门商量吧。只要大家同意,我就不反对。” 这破血刀,乃是丐帮用来惩罚叛徒所用的刑罚。刀上一般抹有药草,可以制止血液凝固。若有叛徒受刑,便将之捆绑,三刀六洞,都不刺在要害上,之后任其血流而尽,往往会痛苦上两天之久。 方锐与心玄到了大厅,召集诸人,将这法子说了。空闻大师和心静师太当即反对,其余人却是沉默不语。灵虚道长忽道:“方帮主,你敢肯定这法子不会伤及人命吗?”。 方锐沉声道:“我下刀,伤口不会太深,血液只是缓缓流失。我们给她好吃好喝供应着,三天决计不会死,最多只是有些头晕目眩罢了。我这就下山抄近路去截田海旺,三天内必有回复。若是我追不上,那么便立即回来救人,若是追上了,田海旺却不肯回来,那么只能怨这女子命苦了。” 空闻大师截口道:“方施主要用这法子也可以。但是有一点必须答应老衲。” 方锐忙道:“大师请说。” 空闻道:“不管田海旺肯不肯回头,施主都不可以见死不救。” 方锐面露难色,随即道:“好,如此说定。” 天心道长道:“几位随我来。天意剑派的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大大节省回山时间,老道就带几位由此而去。这位姑娘,我们可以放在路边乱石堆里,给她留下些饮食清水。那里很隐蔽,在山上用再多的高手看护也敌不过田海旺的武功,不如藏在后山那条隐路旁。” 方锐道:“地方当真足够隐蔽吗?”。 天心道长点头道:“那条路在后山,很少有人能找到。天意剑派中的弟子,也许有人识路,但那堆乱石被天意道长摆成阵法,我们把月颖姑娘藏在里面,决计不会被发现。” 几人商量妥当,便立即沿后山的小路去了。到了那石堆,天心道长在里面转了几个圈,放下月颖,道:“方施主,你下手轻一些。” 方锐“嗯”了一声,在月颖右大腿上划了一条伤口。鲜血一点点渗出来,仿佛泉眼,虽然流得缓慢,却不曾停息。方锐放下一包馒头,两壶清水,还取走了月颖的几件饰品,用绳子绑住月颖双腿,冷喝道:“老实点”便也下山而去了。 这条路下山果然快捷,山脚已在东北面,田海旺昨夜赶路辛苦,但此刻也未必能绕过大山。众人商议,田海旺带了几匹骏马,倘若此刻竟然已在前头,那么追也无用,不如守住路口,坐等田海旺,若是一天后还是不见人影,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回山救人了。 天心道长带几人到了间破败小镇,在路口茶馆坐下。他说道:“这里只有这一条路,田海旺只要是往东北去,就一定要经过这里。” 众人端着茶,也无心去喝,只是伸长脖子,看着远方路面。 清晨时分,天才微亮,只见一人纵身驾马,不单胯下的是一匹千里名驹,背后跟着的,也马。旁人急于赶路,不过携带从马,他竟然是一人四马,分外惹眼。 几人认出是田海旺,心中紧张,手都放在了兵刃上,准备包围他。此刻田海旺一人一骑,并无帮手,乃是诛杀的不二时机。 田海旺来得极快,高声道:“店家,一碗茶”快到店前,便勒住了马,忽然看见店里的几人,脸色大变,马鞭一扬,便要逃离。 空闻大师口宣佛号,一掌拍出。田海旺见这一掌威力颇强,不能置之不理,只得接下,两人身子都是一晃。空闻大师这一掌乃是“般若金刚掌”中的绝技,掌力极强,谁知道田海旺身在马上不能借力,仍然恍如无事的接下,众人尽是大惊。 田海旺无心恋战,双掌如穿花蝴蝶,飘飘洒洒,但来敌尽都被挡开。田海旺稍一得空,立即纵马而走,四匹马齐声长嘶,飞奔起来。田海旺如今并不似泰山顶那般积蓄多人功力,此处又都是高手,若是动起手来,毫无胜算。只不过空闻、灵虚二人心怀善念,下手都留有余地。这武功最高的两人未出全力,田海旺便找出个疏漏,逃出重围。 天心道长也曾习练过天意剑诀,只是悟性不够,又无人指点,因此剑法并非绝高。但如今他已看出,田海旺脱身必须靠胯下坐骑,当机立断,刺人先刺马,出剑刺在马腿上。 田海旺得以脱身,本就走得极为凶险,哪还顾得了马匹,只听一声长嘶,马儿猛力纵跃,险些将他颠下来。方锐看出门道,也一刀斩去另一匹马的马头。 田海旺跳到一旁,见已有两匹马或伤或死,无法前行,勃然大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方锐拿出月颖的手镯,冷冷道:“你不会不认识这个吧。” 这手镯是田海旺送的,他当然认识,见了不由骇然道:“颖颖在你们手上?你们抓她干什么?” 方锐还未开口,天心道长已冷然道:“田海旺,你是魔教余孽,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你没资格问话。我只想告诉你,这位姑娘受了丐帮的破血刀,正在不断流血,你现在回去,还赶得及为她止血。否则,鲜血流尽时候,你后悔莫及”、 田海旺知道,现在孤身跟着这几个人回去,无异于束手就擒,可月颖在他们手上,又能怎样?他颤声道:“为什么?破血刀是丐帮极刑,你们为什么要对颖颖用?” 天心道长叹道:“若非如此,怎能让你回头?” 田海旺低下头,沉默良久,道:“唉,颖颖,是我害了你。你落入奸人手中,势必受尽折磨。” 方锐截口道:“你放心,月颖姑娘由两位师太照顾,一路上好吃好喝,从没受人虐待过。只是你实在太凶狠,我们才用破血刀……”话说一半,被田海旺两只眼睛一瞪,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田海旺寒声道:“我凶狠?我有你们凶狠吗?对一个弱质女流,竟然用出破血刀的极刑” 天心道长见他魂不守舍,立即出手。他不敢轻易袭击田海旺,两剑都绕过他,冲着剩余的马儿刺去。田海旺恍然一惊,但那两匹马已然受创伏倒,嘶声哀苦,仿佛不胜疼痛。 天心道长叹气道:“田海旺,月颖姑娘在什么地方只有贫道清楚。你现在跟我们回去,月颖姑娘不会有事。但若拖得久了,那就谁都没办法了。” 田海旺盯着天心道长,目中露出怨毒神色:“只有你知道颖颖在哪里?是你害她的?” 天心道长道:“回头是岸。田海旺,你觉悟吧。” 田海旺想了几个方法,但眼前几人武功都不弱,自己连逃走都有不能,何况月颖还在他们手中,自己逃了,月颖怎么办?霎那间,田海旺感到万念俱灰,垂下手掌,叹道:“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空闻、灵虚、心玄三人已绕到田海旺背后,防他逃走,见他放弃抵抗,都松了一口气。天心道长走上前来,道:“你随我们回去。月颖姑娘一定……” 田海旺陡然拔出心魔剑,一剑刺去。天心虽然也是剑术名家,应变奇速,匆忙间拿剑格挡。但心魔剑锋锐无比,立时砍断长剑,在天心道长的胸口刺了个大窟窿。 变起突然,此处空闻、灵虚等武功的修为也不会比田海旺差多少,但说到狡诈变化,那就远比不上久经沙场的田海旺,陡见天心道长受伤,众人都是慌忙抢上救治,却忘了田海旺。 方锐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田海旺的身子。田海旺脚才刚刚抬起,他已合身扑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田海旺心魔剑在外头,反而难以回转攻敌,双腿也是无法前行了。他一声暴喝,重重拍在方锐后心,只痛得他眼冒金星,双臂也松开了。田海旺趁势冲前,心魔剑犹如地狱鬼叉,当者无不披靡。空闻、灵虚二人武功最高,却没有兵刃,不敢轻掠心魔剑之锋,田海旺得了空,立即飞身逃窜,逃远了还回头叫道:“老秃驴,贼道士,我有事去办,几日后便回来。若是月颖伤了一根汗毛,我叫你们死得惨不堪言” 众人见田海旺去势太急,又担心天心道长的伤势,顾不上追人,掉头去照看天心道长。心静、心玄二人医术甚佳,可田海旺这一剑开膛破肚,截断肋骨不说,心脏、肺脏也都受了重创,手头又无疗伤器具、药物,即便华佗在世,恐怕也救不得了。 众人见心静、心玄忙活一阵,天心道长的身子却慢慢冷了下来,脸色都变了。心玄叹气道:“没办法,道长伤得太重,我们救不了。” 空闻大师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轻声念往生咒了。方锐咬牙道:“田海旺又多杀了一人。这人真是狠心,心爱的女人也不救。只怕我丐帮……” 灵虚叹道:“如今哀伤也是无用。田海旺说去办事,几日便回,便请两位师太中的一人回去救治月颖姑娘,我们去追他。或许能避免这场武林浩劫。” 方锐怒道:“田海旺都不救,我们救她干什么?” 空闻大师摇头道:“不管田海旺做下多少杀孽,这女子都是无辜的。我们必须回去救人。”此处都是佛门、修道之士,虽然痛恨田海旺心狠手辣,但也不愿有人枉死。方锐难敌众意,只好随大家返回。 可是天意剑派的后山居然极为辽阔,众人走了大半天,仍然寻不到那条隐秘小路,反倒几次迷失了方向。有时不知怎地到了那石堆,但左右俱是奇形岩石,哪里找得到原本藏月颖的地方? 众人下山时候本就是黑夜,看不清道路,如今乱走一阵,天色渐晚,却不知方向,渐渐着急。忽听方锐喜道:“看,我们下山了” 众人一看,此处已是山脚。几人虽然是修道之士,可终究不是神仙,耗费这一天,饮水倒还能取山泉,但食物就找不到了。众人又累又饿,便下山找了间斋菜馆,用了晚饭。饭后,空闻仍然坚持去找月颖,但方锐劝道:“大师,那女子性命固然重要,但田海旺都不在意,我们何必如此重视?天心道长也说了,那些巨石是天意道长摆下的阵势,只有他才能找到那女人,我们一时间想要入阵,谈何容易?田海旺这么着急走了,必然是去做事,我们应该立即追他。那女人一条命,换无数武林豪杰的性命,大师,划算啊” 空闻大师见众人都是这般意思,叹气道:“施主言之有理。好吧,我们这就去追田海旺。” 三日后。 虽然只是三天,但京城局势却是大变。皇上听信魏忠贤谗言,认定左光斗蓄兵谋反,让东厂抄了他的家。结果从他家中搜出杨涟、卢象升二人与他合谋篡权的书信,立时被打入天牢。自此,东林党三大首领杨涟、缪昌期、左光斗全数倒台,皇城二十万近卫军,也落入魏忠贤手中。如今双雄争锋的局面不复存在,朝中已是阉党一家独大。 陈谦卫从京城而来,京城到天意剑派只是半日路程,陈谦卫在京城里换衣买剑,好好准备一番,便立即往天意剑派而去。 魏忠贤这一日遍洒请柬,邀请朝中大臣去东厂做客。说是晚宴,其实却是要朝中文武一概臣服的鸿门宴,谁若是不肯带去礼品,当面巴结,甚至不肯参会,便是魏忠贤下一个对付的目标了。 刑部密探是魏忠贤的绝大臂助,但只听从田海旺一人,对东厂号令却不大理睬。如今田海旺有事离京,魏忠贤为表招揽之意,也在密探统领的地方,写了陈谦卫和国旭的姓名。当然,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绝不会来的,即便是来了,只怕也不会听命于魏忠贤。 请柬贴满京城,其意是宣告天下,东厂已经权倾朝野。陈谦卫见请柬上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不觉莞尔。只是如今天意剑派之危才是头等大事,魏忠贤纵然为祸再大,自己也管不了了,急匆匆奔向天意剑派。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手遮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只手遮天 陈谦卫算得时间,自己已晚来了一天,心中焦急。16kbook首发更新他十五岁便随天意道长来了派中,地形极是熟稔,便沿着后山小道,抄近路上山。从这里上去,一来不会被前山的贼匪发现,二来可以大大节省时间。 陈谦卫虽然有些焦急,但倒也不算极为担心。天意剑派闻名武林,不是浪得虚名,派中高手着实不少,何况柯衷麒 通知了各大派掌门人,想必会有不少支援。若是天意道长能及时返回,那就更加无忧了。 说起来,陈谦卫还真有些担心田海旺不堪一击,自己到的时候,他 大败亏输,提前开溜。错过这次机会,就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捉到田海旺报仇了。 走到石阵旁,陈谦卫知道此处离山顶 不远,却听不见山头的厮杀声,心道:“莫非田海旺还未开始攻山?”便走进了石阵。这石阵暗含八卦阵法,乃是天意道长所布,虽然地方不大,但若不通阵法,被困上一两天也不稀奇。从石阵中有一条密道,乃是上山下山的捷径,只是天意道长布阵后,只将阵法变幻告诉了陈谦卫一人。 陈谦卫迅速上山,进了石阵,没走片刻,忽然隐隐嗅到一阵血腥气味。这时节,山上应没有多少野兽活动,这石阵布在这里,也不是寻常野兽能进得来,怎会有血腥气?陈谦卫熟稔阵法,在阵中转了几个圈,觉得血腥气益发浓了,急急忙忙奔过去。 只见地上如小溪河水一般,潺潺流着鲜血。以一块巨石为中心,方圆数丈,落叶、土地已都被染成鲜红色。陈谦卫吃了一惊,功聚双耳,仔细听去,隐约能听到人微弱的呼吸声。陈谦卫忖道:“出了这许多血,必然是受了极重的伤。那人既然还能撑到现在,想必武功也不弱。莫非就是田海旺?”他反手拔出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巨石后头绕过去。 那人一呼一吸极其微弱仓促,显然命不久矣了。陈谦卫见地上这许多鲜血,知道不管是田海旺还是阴魔,只要是人非神,失去如此多的血,那也是无法活了。但走得越近,就越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叫他阵阵心寒。 缓缓绕过巨石,陈谦卫立即横剑当胸,防止偷袭。他四下环顾,当无敌人窥伺,又在巨石后头没看见人影,便向那石缝中望去。 远远一看,陈谦卫顿时吓了一大跳,惊叫道:“可馨”霎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扔下剑,将石缝中的人抱了出来,浓稠的鲜血染了他一身。 月颖已是奄奄一息,瘫在陈谦卫怀里,轻声道:“陈大哥,你又认错了。我是月颖,不是袁可馨。” 陈谦卫这些日子尽想着袁可馨惨死的消息,对田海旺恨之入骨,但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温婉少女,却总是恨不起来,甚至有时会将对袁可馨的思念转到她身上。如今月颖濒死,陈谦卫也是万分悲痛,哽咽道:“是……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月颖轻轻摇头:“他们想用我来逼迫田大哥投降……陈大哥,你告诉我,田大哥是不是 变成一个坏人了?”她与陈谦卫曾在香山地底共过生死,对他也颇为亲近。 此刻陈谦卫纵然有千万句话要骂田海旺,也是说不出口来,沉默良久,只得道:“没有。田海旺是好人。” 月颖现出满意笑容,道:“我知道,田大哥不来救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想用我来逼迫田大哥,未免太小瞧我们了。” 陈谦卫见月颖面如金纸,危在旦夕,忙道:“月颖姑娘,你先别说话,休息一下。” 月颖摇头道:“不能休息,不能睡,一睡就醒不过来了啊。田大哥待我这么好,我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呢?他一定会找那些人报仇的。唉,田大哥外表和气,其实心里却是一团火,会烧到别人,也会烧到自己。不过,我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我什么都不怕……”说着说着意识逐渐模糊,将眼前的陈谦卫当作了田海旺,喃喃道:“田大哥,你看,那边……有两只蝴蝶呢” 如今是正月,哪会有什么蝴蝶?陈谦卫叹道:“颖颖,我一定会尽力救你。你要撑住,等田海旺 ,见他一面”他想为月颖治伤,但月颖全身都是血,竟不知道伤口在哪。 月颖指着前方,喃喃道:“蝴蝶……蝴蝶……”终于胳膊一软,垂了下来。 陈谦卫伸手去叹鼻息,却全无感觉,他手指如被火灼,慌忙缩手。月颖流了如此多的鲜血,便是有再神妙的医术、再浑厚的内功、再珍贵的灵药,也是于事无补了。这温婉可爱的小姑娘,竟然 离世了。 陈谦卫又悲又怒,连连大呼道“月颖月颖”可却没有回应。他吸口气,渐渐定下心神,见月颖脸色蜡黄,身上肌肤透出病态的惨白色,显然是被放尽血液而死。陈谦卫心道:“什么人,竟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下如此辣手?难道是魔教干的?”此刻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决心解衣查一查伤口。 陈谦卫回想,自己抱起月颖时候,扶她上身,她并无感觉,但抱到腿的时候,她似乎现出一丝痛楚,看来伤势在腿上。陈谦卫知道大腿有人身血脉,一旦割断,鲜血狂涌,多是无救。他撕开月颖大腿血脉之处,没看见伤口,撕到一旁,却看见了一道浅浅的刀伤。陈谦卫仔细去看,那伤口如今还在不断流血,但伤势极轻,按理说不该让人流血殆尽而亡。 陈谦卫微觉古怪,忽地想起当日柯衷麒曾告诉自己,他逃脱后,第一个见的人,便是丐帮的方锐。再想起月颖说:“他们想用我逼田大哥投降……”心中陡然一亮,眼里满是怒气。 不必问,这是丐帮,破血刀。 且不说月颖与袁可馨样貌极为相似,又和自己在香山地底共过生死,便算是个毫无瓜葛的女人,陈谦卫也不容忍方锐将这等酷刑施之其身。他细细一想,知道还是抵挡田海旺最重要,至于方锐,大可等到田海旺伏诛之后再跟他慢慢算账。 田海旺,陈谦卫怒气更增。田海旺本是个良友,可是如今竟然变成一个卖友求荣的小人,为了功名利禄,甚至连心上人的性命也可以不顾。陈谦卫怒气冲冲,倒提长剑,一路向山上奔去。 从后山到前厅,还有些许路程,但陈谦卫却没看见半个人影,甚至连一点点的声音也没听见。陈谦卫暗生警戒,心道:“不对劲。如今是傍晚,天还没黑,众弟子应该刚刚练完剑,或吃饭,或散步,不该一个人都没有。”忽听脚步声作响,似乎有大批人向后山赶来。陈谦卫听出众人脚步声轻重不一,或灵动,或沉稳,显然武功路数大不一样,不会是天意剑派的弟子。 陈谦卫知道出了事情,想找个地方躲藏,但四周空旷,只有洗剑堂一间屋子。对方来势汹汹,自然是要来搜查洗剑堂,自己躲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四下一看,便飞身跳上屋宇,伏在上头,向下头看来。 京城。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东厂大门排了长长的两条队伍。文武百官挤在门口,都在等着。只见吏部尚书到了,户部尚书到,某某侍郎到了……一时坐轿纷至,冠盖云集。 宴席方开,满堂宾客虽坐席上,却无人敢动眼前的菜肴。人人面色惨白,不言不语,好似囚犯一般。魏忠贤自居首座,傲然望着满堂宾客,冷冷问向魏广微道:“人都到得齐了么?” 魏广微翻了翻手上名册道:“除了刑部统领陈谦卫和国旭以外,尚有礼部侍郎顾大章和大学士高攀龙未到。” 这两人是东林党的要员,早在魏忠贤清洗的行列内。魏忠贤冷笑一声道:“把这些名字都给记下了。咱们可要反省反省,看看人家为何不愿与咱们交朋友?” 魏广微道:“大人放心,下官已将名字抄下了。日后定会过去请益。” 昔日东林党与东厂两派相互抗衡,魏忠贤便不敢太过嚣张。此时东林党一夜垮台,天下间魏忠贤一人独大,那是任凭阉党予取予求的场面了。众人听他说得冷漠,无不心中一寒,都不知魏忠贤要如何对付这批人。 魏忠贤转头看向满堂宾客笑道:“大家不必害怕,尽管喝酒啊。”他话虽这般说,众官却无人敢动酒菜,只是垂头不语。 忽有一人越足而出,大声喝问:“敢问魏公公劳师动众,召集文武百官到府,究竟所欲何事?便是要听你大言不惭地对付政敌么?”那人约莫四十来岁,名曰徐忠卿,乃是都察院的左御史,为人素来刚正不阿,颇得皇上信任。他的妹子更是贵为皇妃。仗着皇亲国戚的身分,徐忠卿平日倒也不怕魏忠贤过不去,反而看不惯魏忠贤嚣张举动,常常与他为难。他此番与会,本意就是想要杀杀魏忠贤的风头,见魏忠贤行径如此冷傲,直比昔日更加猖獗,心有不忿,便来出言讥讽。 魏忠贤斜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什么对付政敌?哪有这种事?我此番邀你们过来,帖子上写的明明白白说是要来宴会,徐大人难道不识字么?” 徐忠卿冷笑道:“既然是宴会,何必如此嚣张?魏公公,你别有目的,何必遮遮掩掩?”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你说对了。我与其他这几位大人是别有目的,不过对徐大人你呢,那就纯是吃饭了。饭桶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东厂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徐忠卿勃然大怒:“我是皇亲国戚,魏公公,你说话检点一些” 魏忠贤哪来理他,当下提声喝道:“来人啊这位徐大人要吃饭,快把饭菜给我端出来了” 众人心下一奇,此处每桌都摆着山珍海味,何必要再端饭菜?有人知道魏忠贤手段毒辣,定是要对付徐忠卿,心下都是暗自忌惮。 过不多时,只见一名侍卫提着着个大木桶出来道:“启禀大人,饭菜已然备妥。” 木桶未到,臭气已然熏天。众人无不掩住鼻子,深恐木桶离自己近了。那桶便放在魏忠贤身前不远,魏忠贤也不由皱眉,捂住鼻子道:“怎么这么臭?我们的厨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众人远远看见,那木桶里放的哪里是什么饭菜,分明是屎尿粪便,不知是从哪个茅厕里挖出来的。 魏广微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乃是名闻天下的臭豆腐,厨子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出来的呢。” 魏忠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掌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徐大人,这里有一桶上好的臭豆腐,请慢用。” 徐忠卿怒道:“这是粪便,怎地变成了饭菜?” 魏忠贤“哦”地一声道:“这是粪便吗?”。他走下堂来,看了眼木桶,茫然道:“这是臭豆腐啊,怎会是粪便啊” 徐忠卿大声道:“你休要戏侮我。你惹火了我,休怪我找皇上说去。” 魏忠贤微微一笑,唤来老丞相孔齐。这孔齐曾经是百官之首,只是去西疆和亲时候受了牵连,如今已被罢免。但魏忠贤前些日子又重新将他保举为当朝宰相。魏忠贤有意试探,便笑道:“孔大人,你说这是臭豆腐还是粪便?” 孔齐一口答道:“这是粪便。”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真是粪便?” 孔齐见他面色不善,吓了一跳,忙道:“下官说错了,这是臭豆腐。” 魏忠贤点了点头道:“不错,还不算老眼昏花。” 孔齐乃是丞相,为百官之首,如今自称下官,又胡说八道,自然是自认肯对魏忠贤低头了。这也寻常,他宰相任免,均有魏忠贤说了算,身家性命,岂敢儿戏? 徐忠卿怒道:“孔丞相,这般指鹿为马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魏忠贤啧啧摇头,唤过一名官员,问道:“这是臭豆腐还是粪便?”那人凑头过去,细细闻了闻,忙道:“臭中带香,自然是臭豆腐了。”这人甚是精乖,眼看魏忠贤有意对付徐忠卿,如何愿意卷入其中,立时出言附和。 魏忠贤四下问道:“大家说,这是臭豆腐还是粪便?说是臭豆腐的,不妨留在原位吃肉喝酒,可若是和大家意见不同,非说是粪便,那就尝一尝,也弄个明白吧。”众人大惊,都知道此刻吃屎乃是小事,得罪魏忠贤却是大事了,纷纷附和道:“是臭豆腐” 魏忠贤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说是臭豆腐,偏只你说是粪便。徐大人,你还是尝一口,辨个明白吧。”徐忠卿怒道:“既是臭豆腐,魏公公何不尝上一尝?” 魏忠贤冷笑道:“徐大人乃是贵客,今日赏光,已是蓬荜生辉,此处又岂敢有人与徐大人争食?来人,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两旁侍卫立即上前,一把将徐忠卿按住,跟着拉开他的上下颚。魏广微把大桶粪便都倒入他嘴里,笑道:“这不是臭豆腐吗?”。 徐忠卿脸上涨得通红,作呕连连,挣扎叫喊道:“魏忠贤你这般整我……我……我定要报复大家走着瞧”魏忠贤哈哈大笑,吩咐手下道:“徐大人了得啊来人,把他的嘴堵上了”两旁侍卫将徐忠卿下巴按住,既不让他呕将出来,也不让他骂下去,硬生生逼他吞落粪便。 魏忠贤兀自觉得不足,提声喝道:“来人啊把他带到马房,请他吃个够臭豆腐太香,噎死了可与人无尤”众官一听这话,无不变色,知道魏忠贤是有心害死徐忠卿了。可是这个时候,谁敢说话? 魏忠贤有意大张气焰,一举制住文武百官,便先拿这徐忠卿开刀。众人见徐忠卿虽有皇上宠信,贵妃撑腰,仍给整治得不知死活,下一个若要轮到自己,不知会有什么下场。满堂宾客面如死灰,都在飕飕发抖。 魏忠贤笑了一阵,忽地问向丞相孔齐道:“孔丞相,听说你有个宝贝孙女,可有此事?”孔齐吓了一跳,忙道:“不敢有瞒大人,下官确实有个孙女。” 魏忠贤笑道:“听说令孙女孔小姐''>花容月貌,肤白胜雪,端的美女一个,是也不是?”孔齐不知要生什么大祸,双手连连摇晃,慌道:“大人过奖了。这孩子血盆大口,肤色如墨,姿容奇丑,哪称得上美人?” 魏忠贤啧了一声道:“孔丞相这么谦逊,真没意思。”他拍了拍孔齐的肩膀,跟着附耳过去笑道:“孔大人我跟你说个喜事。” 孔齐急急陪笑道:“不知是什么?” 魏忠贤皱眉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孔齐咳了两声,急忙起身肃立,拱手道:“下官洗耳恭听。”魏忠贤看他怕的厉害,登时攀了上去,搂住他的腰,亲热笑道:“这桩喜事是咱们两家的。” 孔齐听了这话,心头大叫倒霉,嘴上却嚅齿地道:“真…… 么?” 魏忠贤笑道:“唉……说来真是难为情。我看上你家孙女了。”孔齐看见魏忠贤的丑恶嘴脸,不由得心生恐惧,惊道:“怎有此事?大人说笑了。” 魏忠贤眉头一皱道:“你是说我骗人了?难怪难怪,孔大人乃是一国丞相,百官之首,我这小人物当然要打破头自降两辈,来当你孙女婿了。”众人听魏忠贤一个太监居然要娶亲,无不惊讶失色。 孔齐急急擦抹冷汗,陪笑道:“下官岂有此意。只是小女容貌丑陋至极,魏公公您何等俊美,如何能得垂青?” 魏忠贤哈哈大笑道:“我容貌俊美?这我倒是第一回听说。孔大人真是好口才,无怪能久居丞相之位了。” 孔齐吞了口唾沫,“呵呵呵”地干笑三声道:“大人夸奖了。” 魏忠贤斜目看他一眼,笑道:“咱们不说这些了。我与令孙女**女爱,你这做长辈的快些让我们成亲,也好成全我的一桩心愿。”众官见魏忠贤一个太监竟然要逼迫娶亲,都是暗暗摇头叹息。 孔齐嘴角发抖,他自己就这么个宝贝孙女儿,若要嫁给魏忠贤这太监,日后哪有幸福可言,忙道:“大人有所不知啊。小女已与户部牛尚书的公子''>定亲,年底就要完婚。”紧张之际,竟没注意到魏忠贤称他为长辈,否则岂有不跪地叩头,连呼“消受不起”的道理? 魏忠贤面带愁容,摇头道:“可我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就想你家孙女。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孔齐何等机灵,一见魏忠贤咄咄逼人,心中登生诡计,忙道:“魏公公明鉴,并非下官不识抬举,只因小女早经许配,算来已是牛家的人了。魏大人若要迎娶下官的孙女,下官心里虽然是一万个欢喜,但放着牛尚书的面子,咱们也不好不理啊”他见魏忠贤要娶亲,只得改口为“魏大人”只是一时说不惯,不时又说成“魏公公”,不伦不类,很是古怪。 魏忠贤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阵阴影,森然道:“户部牛尚书何在?”牛尚书早听见二人的对答,此刻闻召起身,拱手道:“下官拜见大人。”看他凛然无惧,当是颇有风骨的文人,但知道他底细的人无不暗暗忧心。此人和东林党来往颇多,魏忠贤恐怕是不会放过他了。 魏忠贤伸手指着傲然道:“我与令郎同时爱上一名女子,你说该怎么办?”牛尚书站在道理边,却也不来怕,当下沉声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犬子早与孔大人孙女定亲,不知大人此言何意?” 魏忠贤冷笑道:“听不懂吗?魏广微,你去帮帮他。” 魏广微嬉皮笑脸,迳自走出,躬身道:“牛尚书,魏大人的意思很是简单,不过想请你玉成此事,请你成全吧。” 牛尚书“哼”了声,摇头道:“婚姻岂同儿戏?你退下去。我不会多说。” 魏广微听他直言斥责,“哦”了一声,转身向魏忠贤道:“魏大人,牛尚书还是听不懂。” 江充长叹一声道:“想来他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你帮他治治吧”魏广微拔出腰刀,便往牛尚书行来,口中喃喃地道:“牛大人反应迟钝,一定是气血太旺造成的。我给他放些血,一定有效果。” 饶是牛尚书平日有守有为,定力过人,此时看着白晃晃的刀子,也不禁倒抽冷气,连连退后。魏广微皱眉道:“大人听懂了么?” 牛尚书心如刀绞,霎时撇开脸去,叹道:“懂了。” 魏忠贤笑道:“也好。既然懂了,那就是大家都同意了。这桩婚事不好再拖。”说着伸手一挥,大声道:“来人啊带上来了” 话音未毕,远远传来一阵惊叫。只见一对男女神色惊慌,正给众武士硬架进厅。那对男女形貌俊雅,端的是一对璧人,相比魏忠贤,真是天壤之别。孔齐与牛尚书见了这对男女的面貌,霎时同声惊呼,一齐跪下道:“大人万万高抬贵手啊”这对男女正是他二人的子女,不知怎地,却给魏忠贤拿来了。 魏忠贤笑道:“什么高抬贵手。婚姻不就是喜事么,还告什么饶啊。”他朝那男子道:“牛公子''>,你爹 把你的女人让给我了,我们待会就要洞房花烛。牛公子''>,来即是客,请坐啊。”那对小男女听到此言,面上已是惨无人色,牛公子''>惊道:“爹爹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 牛尚书不敢面对爱子,别过头去,一言不发。魏忠贤哈哈大笑,伸手往牛尚书肩上一拍,大笑道:“多谢啦”跟着便朝孔家小姐''>冲去,模样粗俗不堪。 牛尚书、孔丞相二人齐声惊道:“等……等一下……”他想伸手阻拦,魏广微已然重重一哼,只吓得两人哑口无言,张开了嘴,说不出话。 魏忠贤走向孔家小姐''>,垂涎道:“小美人儿,今晚就住下来吧。”那女孩儿吓了一跳,急急往牛公子''>背后一躲。 牛公子''>大着胆子说道:“这位大人,孔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求您尊重点。”魏忠贤一个耳光扇过去,牛公子''>想躲,却被两旁侍卫按住,魏忠贤顿时将他打倒在地。 牛公子''>脸颊肿起,却不屈服,站起身来,又挡在心上人面前,竟是宁死不让。牛尚书怕生出事来,急忙奔到魏忠贤面前颤声道:“魏大人,求你大人大量,放过犬子吧”言语之间已在求恳。 魏忠贤笑道:“谁要为难他了?我只是要讨老婆''>,哪碍到他什么啊?我疼自己老婆''>,这人却来捣蛋,真是莫名其妙。”说着一把推开牛公子''>,跟着搂住孔家小姐''>,伸嘴便往她粉颊亲去。 孔小姐''>拼命挣扎哭道:“爷爷救命啊” 孔齐呆呆看着眼见魏忠贤当众乱吻自己心爱的孙女,把他的掌上明珠当作酒楼陪笑的ji女一般对待。孔齐心如刀割,霎时气急败坏,指着魏忠贤喝道:“魏……魏大人,你……别太过分了” 魏忠贤冷笑道:“怎么过分了?咱们有缘作一家人,这便是过分了么?难不成非得做了仇家,孔大人才会高兴么?” 孔齐面色惨败,气喘不止,一时也不知要不要翻脸,只在那里犹疑不定。 眼看老丞相无法保住爱妻清白,自己父亲也是一脸怯懦,那牛公子''>却是个年轻有血性的,他不忍心上人惨遭**,登时大叫一声,从卫士手上抢过一柄刀,直直冲向魏忠贤喝道:“大胆东西你放开我媳妇”他豁了出去,竟是有意以死相拼。牛尚书见儿子发狂一般,霎时惊道:“住手要女人还不多吗?快别做傻事啊” 在众宾客惊叫之中,陈公子''>已然冲向魏忠贤,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但只一个片刻,已被魏广微等侍卫按倒在地。 魏忠贤原本也是个怯懦小人,但随着阴魔见了不少世面,早非当年那个无胆小人。他连田海旺、文辛雨这等武林大豪尚且不惧,又怎会把一个文弱书生看在眼里?见状登时笑道:“好你个牛公子''>啊你有意行刺本公公,若不就地正法怕是不行了。罢了,今天是我大婚之日,不宜杀人。不过活罪难饶,魏广微,把他的手剁了。” 魏广微闻得此言,毫不犹豫,伸手挥刀,便往牛公子''>手臂砍去。 那牛公子''>是个读书人,魏广微却是东厂里的高手统领,要他如何挡得下这刀?牛尚书见爱子有断手之祸,一时吓得破胆,已然晕去。其余厅上宾客或掩面、或闭眼,无人愿见这等人间惨祸。 刀锋正要落下,忽听一女子道:“且慢”语气温柔,声音又糯又嗲,叫人听得心中发痒。魏忠贤却仿佛听见鬼嚎一般,惨叫道:“停手” 魏广微只听魏忠贤号令,听魏忠贤大喊,登时收刀。众人向院子里望去,都是“哦”“啊”“咦?”之类的感叹,却没一人说得出话,不时还传出打翻酒杯碗筷的“叮咚”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意在此 那女子唇若丹朱,红颤颤地彷佛一点春露,那张粉脸有如白雪,两腮不施半点胭脂,却是一抹天生娇羞。她那双清澈大眼并不怎么勾魂摄魄,却总带点善解人意的温存,似有千般柔情要同你诉说,叫你不能不听,不得不怜。 众人见了这等美女,都是瞪大了眼珠,只想再多看两眼。心中更一个念头盼望,希望这可人 《风云惊澜录》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意在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世之战(上) 田海旺惊恐万状,几乎想要逃出去。但他分明感到,一股极强的气势,已经锁定了自己。 倘若这时候掉头而去,便是将后背要害留给了敌人。田海旺一生经历凶险无数,见避无可避,反倒定下心神,暗中思忖:“是天意道长回来了?或是这里埋伏了高手?又或者是陈谦卫一个人发动了天意剑阵?不对,我吸了天意剑派十几名高手的真气,即便天意道长在此,内力也必定远远不及,没理由大占上风。要说这里有埋伏,更加不对,他们不会眼见天意剑派被灭还是无动于衷,况且我的帮手死绝,他们也不该继续藏在里面。这么看,势必是陈谦卫或是天意道长躲在洗剑堂的某个角落,借天意剑阵,偷袭杀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惊世之战(上) 背后的墙壁,好似变作了个大转轮,在后头山流的冲击下,缓缓转动,越转越快。采光孔随着墙壁转动,映向四周,竟有些晃眼。 同时,洗剑堂的大‘门’,在田海旺巨锤敲击下,渐渐有解离之象。 陈谦卫感到脚下地板略有松动,似乎是机关推动所致,心中大喜,赶忙拉开。只见地板下两道水流不断运转,冲刷着的,竟然是一个剑柄。 陈谦卫大失所望,心道:“怎么会只有个剑柄?这里不该是天意剑吗?”他好奇之下,拾起剑柄,只觉入手极轻,恍如无物,但也能感觉出剑柄前,分明是有剑身的。 陈谦卫瞧了几眼,始终看不见剑身在哪,心中大奇,举起剑来,想要在光线下看个清楚。谁想采光孔一照到天意剑上,竟然立刻幻化为无数条彩虹,映向洗剑堂四周,明晃晃的,煞是好看。 陈谦卫吃了一惊,心中却倍感失望:“这分明是一块水晶。水晶质地脆弱,如何能用来过招?”再听得一锤一锤落下,洗剑堂大‘门’摇摇‘欲’坠,形势危急,难不成真让自己用这水晶剑对敌? 陈谦卫伸手轻抚剑身,剑长五尺,但却轻如牛毫,质地绝不会是水晶。抚‘摸’到剑刃,陈谦卫忽觉指尖刺痛,这一看才发现,自己手指居然被割破了。原来这柄剑当真是利得邪乎。 陈谦卫重重将剑往地上一刺,若是水晶,必然折断粉碎,可那无形之剑却丝毫不损,地面却多了个尺许深的剑痕。陈谦卫这才一扫失望,大喜道:“这必然就是天意剑了” 陈谦卫右手握剑,体内真气自丹田而起,缓缓在任督二脉运转,每转一圈,便多了一分力气,不知不觉,奇经八脉所积蓄的内力都被调动,各路真气互相‘交’换,水**融,体内所有经脉,竟连通成为了一个整体。陈谦卫所剩无多的内力,迅速运转,有时顺太‘阴’肺经而下,有时却逆阳明大肠经而上,有时顺少阳三焦经,有时却逆太‘阴’脾经。这等内力运转的法‘门’,时不时倒逆经脉,可说古怪至极,但所有真气每转过一个周天,便扩展经脉,又生出许多内力来。体内‘阴’阳二气一上一下,来回更替,但终复归太极‘混’沌。 陈谦卫感到真气大复,身体里似乎发生了奇妙变化,自己的真气再不是平常时候那样积蓄在丹田,不用便不动,而是沿着体内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周流复始。他手一抖,天意剑上凭空生出一条三尺白芒,剑芒之威,更胜从前。 陈谦卫心道:“往日用剑芒,需要积蓄一股丹田之气,在经脉中迅速‘激’‘射’而出,大耗内力,如今却是信手拈来。想必现在的剑芒,才真正得了天道。” 便在此刻,洗剑堂的大‘门’终于被田海旺砸破一扇,那些匪徒一个个不甘落后,都冲了进来。田海旺虽然落在最后,但却靠着‘门’站住,不给陈谦卫半点逃脱机会。 陈谦卫心知今日一番血战后,自己还是无幸,但不知怎地,心中却异常坦然,他举起天意剑,淡淡道:“请了。”背后阳光照在天意剑上,顺着剑芒而亮,光彩夺目。 众人走进殿堂,却见一道道剑光,心中大骇,都取兵刃,退后几步。田海旺虽然镇定,但眼看洗剑堂中剑气森森,也是汗‘毛’竖起,心道:“难不成这里面埋伏了高手?”竭力看过去,光影中似乎站着陈谦卫,但殿堂里究竟有多少人却不知道了。 陈谦卫见对方都站着不动,仿佛颇为畏惧,一时大感奇怪。他看了看四周,蓦地恍然:“原来这就是天意剑阵采光孔迅速转动,经过天意剑反‘射’,加上剑芒的亮光,可以让站在‘门’口的敌人感到无比刺眼,甚至头晕目眩。我若趁此机会出手,岂不大占便宜?”此念一动,立即挥剑向站在前头的一名持刀大汉刺去。 陈谦卫一动,殿堂里的光芒也随之变化。那名大汉只觉有人扑向自己,剑光闪闪,似乎在刺自己小‘腿’,当即横刀下劈,去拦截这一剑。然而陈谦卫出剑分明是直刺对方喉咙,剑芒闪过,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缕血光闪过,身体已失去了生命的支撑,软软跌倒在地。 陈谦卫飞身后退,又站回了原处,仿佛从来没移动。就在他出剑的时候,洗剑堂内的光线四散,所有人都觉有剑光闪来,剑气森然,大骇下挥舞兵刃,想要拦住对方。可是手上拦了个空,敌人也没有趁虚而入,身边却死了一人。 众人惊骇变‘色’,都是大喊大叫。田海旺眯着眼睛,仔细盯住前方,心魔剑在手,只要再有人借光影偷袭,自己便下手将之诛却。 光芒大闪,众人吓了一跳,呼喝连连,但又是都打了个空。田海旺看出人影,‘挺’剑刺过去,可也落了空。只听一个西域人长声惨叫,‘胸’口多了个大窟窿,转眼便死了。 敌人来无影,去无踪,每一次出手,都会带走一条人命,可究竟这里有多少敌人?一百个?十个?还是只有一个?众人想到天意剑阵的名头,都是胆寒了。 田海旺高声道:“哪位高人在此?为何藏头‘露’面,不敢堂堂正正一决?”无人应答,但见剑光一转,又有人惨死。 田海旺勃然大怒,走到前头,高叫道:“什么妖人?有本事冲我来”心魔剑舞成一团,便如个大刺猬一般,向前推过去。众人见田海旺出手,无不振奋,纷纷追随其后。 剑光陡闪,惨叫声不绝,田海旺惊讶止步,却看见背后众人个个面‘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就在那么片刻,竟然已经死了十余人。 田海旺大怒‘欲’狂,喝道:“冲啊”不顾众人畏惧,带头向前冲过去。这洗剑堂长约十丈,田海旺自忖轻功展开,几步便奔过去了。 越向前,攻过来的剑光便越密。田海旺使尽浑身解数,心魔剑舞成一团,可敌人的攻势却如同水银泻地,便如同千百个高手,紧紧盯着自己,哪里出了破绽,便是一剑刺过来。田海旺剑法极高,看到剑光,自然弥补自身破绽,可顾头难免不能顾脚,其他地方‘露’出破绽,便又是一道剑光闪过来。最古怪的是,田海旺一补上破绽,剑光便即消散,绝没有兵刃相‘交’的情况,似乎来人变招奇速,不留给他半点可趁之机。 田海旺虽然辛苦抵御,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可总算不曾受伤。背后那些人就不大妙了。田海旺耳中听得惨叫声不绝,仿佛恶鬼大行,夺人‘性’命,又惊又怕,不敢贸然向前,飞身退了回来。 靠在大‘门’上,只见满地尸骸,跟随自己进来的三十多名高手,竟然已经全死了。 田海旺惊恐万状,几乎想要逃出去。但他分明感到,一股极强的气势,已经锁定了自己。倘若这时候掉头而去,便是将后背要害留给了敌人。田海旺一生经历凶险无数,见避无可避,反倒定下心神,暗中思忖:“是天意道长回来了?或是这里埋伏了高手?又或者是陈谦卫一个人发动了天意剑阵?不对,我吸了天意剑派十几名高手的真气,即便天意道长在此,内力也必定远远不及,没理由大占上风。要说这里有埋伏,更加不对,他们不会眼见天意剑派被灭还是无动于衷,况且我的帮手死绝,他们也不该继续藏在里面。这么看,势必是陈谦卫或是天意道长躲在洗剑堂的某个角落,借天意剑阵,偷袭杀人。” 想到这一点,田海旺反倒没了畏惧。他仔细看着四处的剑光,心魔剑下垂,有光亮闪来,也并不抵挡。 光芒越闪越快,田海旺隐约看到人影倏尔闪过,剑光指向自己小‘腿’。他心魔剑向下撩过去,不料眼前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似有敌人攻来。他慌忙举剑迎上,仍然挡了个空,耳中风声劲疾,似乎有人后退,同时鬓角一束头发,轻轻飘落。 田海旺心中大跳。适才若不是自己体内真气极强,反应神速,就绝不只是被割去头发这么简单。田海旺博览群书,什么剑法、剑阵、机关术都有耳闻,但眼前这天意剑阵究竟为何物,却是一无所知。 又有光芒闪来,这次是指向自己的大‘腿’、小腹两处。田海旺忍不住便要运剑封住敌人,但又怕敌人声东击西,一时踌躇。 陡然,一阵风声响过,田海旺立即挥剑挡向自己‘胸’口。果然,一道人影闪了闪,又退了回去。 田海旺心中雪亮:“我明白了。这些光芒,只是用来‘蒙’骗人的,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光芒之下” 终于想通天意剑阵的奥秘,田海旺微微一笑,闭上双眼。此刻他体内真气鼓‘荡’,耳力也强了数倍,一听到细微响动,立即举剑抵挡。 “当” 这不是普通的兵刃相‘交’之声,清脆的吓人。天意、心魔两大当世神剑,终于相逢。 田海旺感到来人真气一触即溃,心中大定,问道:“陈谦卫,是你吗?” 陈谦卫藏身剑阵,本是无往而不利,不想突然被田海旺挡下一击,他内力虽然增强不少,仍然不能和田海旺相比,双剑相‘交’后,‘胸’口大为窒闷。 田海旺睁开眼睛,垂下剑,高声道:“陈谦卫,且慢出手我有话说” 陈谦卫冷冷道:“你我恩义已尽,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陡然,剑光大亮。陈谦卫内力尽起,全数灌输在天意剑上。剑芒威力倍增,陈谦卫有若手持火炬,夕阳虽然西沉,但采光孔采进的光线,顺着天意剑,仍是反‘射’出万丈光芒。 田海旺见杀机四布,不敢再开口,立即闭上眼睛。无数剑光闪起,田海旺全身上下处处皆照。但田海旺双眼闭起,全然不会受影响,只是耳朵微耸,细细听着动静。 风声微响,田海旺只觉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冲着自己面‘门’而来。田海旺在洗剑堂外已经知道了陈谦卫的剑芒之技,当即抬起左手,敏捷无比地夹住了这一剑。 天意剑前三尺剑芒,无坚不摧,田海旺内力纵然强绝,但破剑芒而入,还是手指浴血。他一旦触及剑刃,天魔功立即发动,陈谦卫体内真气源源不断,流入他体内。 陈谦卫紧咬牙关,手腕猛力一翻。田海旺去夺剑的时候,手指本已受伤不浅,这时候已经不起陈谦卫的力气,竟然被他‘抽’回了剑。田海旺知道此刻近身搏击,凶险无比,立即抬起心魔剑,想要架住陈谦卫的攻势。 只听陈谦卫一声大吼,“叮咚”脆响,双剑相‘交’后,天意剑势如破竹,直刺过去。心魔剑居然如同朽木一般,瞬间断为两截。田海旺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冠绝天下的心魔剑竟然会被一剑斩断,只觉‘胸’口大痛,天意剑已然穿‘胸’而过。 陈谦卫淡淡道:“你能破我无形剑气,却破不了我有形之剑。你败了。”便要拔出天意剑,给田海旺补上最后一击。 才一用力,却觉天意剑竟然定在田海旺体内,拔不出来。以天意剑的锋锐,即便‘插’入山石,要拔出也是轻松,怎会卡在人的身体里?陈谦卫一愣,明白田海旺是以‘胸’口肌‘肉’死死夹住了天意剑。他知道田海旺垂死之击,必定惊天动地,不敢大意抗衡,立即要放脱剑柄。 然而一股黏力自剑上传来,陈谦卫陷入了泥潭,‘抽’身不能。他大吃一惊,忽觉手上一麻,真气疯狂流失,任凭他如何运功抵抗,都是无济于事。 田海旺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掌。手掌未发,已是满室风声。田海旺原本内力就强,眼下吸取天意剑派十几名长老功力在前,掠夺陈谦卫大半真气在后,虽然受了重创,体内积蓄的真气,仍是震古烁今。这一掌还在酝酿,竟然已经风声大作,背后墙壁上不断被震落石屑,威力可见一斑。 陈谦卫知道凶险,可偏偏被天魔功吸住,浑身发软,眼见这一掌落下,自己躲不开,挡不住,只好闭目待死。 这一掌,是向陈谦卫的天灵盖拍落。以掌上真气而论,别说人的头颅,便是‘精’铁,也是会被打个粉碎。 陈谦卫脸‘色’坦‘荡’。他一生经历无数生死大关,但他也知道,这一次,是绝无可能逃过了。 既然天道恒然,生死有命,面对死亡,何不坦然? 天意剑派,后山。 一人长袍青衫,步履闲闲,正向山头走去。看他面带青铜面具,正是‘阴’魔。 走到一座小亭边,忽听人声,‘阴’魔不由停住了脚步。 只见国旭正坐在亭子里,望向自己。‘阴’魔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今天的惊世之战,你也想来看看吗?” 国旭淡淡道:“你回来了,天意道长呢?” ‘阴’魔冷笑道:“已经死在我掌下。” 国旭毫不动容,仍是如以往那般沉着,问道:“你累了?可需要休息吗?” ‘阴’魔哈哈大笑道:“休息?你莫非是想和我决个高下?” 国旭一言不发,但目中冷峭之意,已尽显其意。 ‘阴’魔看了看国旭的‘腿’,又看了看国旭空‘荡’‘荡’的右边袖子,笑道:“不用休息了。天意道长空负盛名,其实早已年老体衰。不错,论武道理解,他比我深,内功也比我‘精’纯,若是提前十年,我一定打不过他。可他年纪毕竟大了,‘精’力衰竭,不过三十招后,就尽显疲态。我要胜他,还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国旭淡淡道:“很好。请出招吧。” ‘阴’魔冷笑道:“出招?我需要吗?我现在就是走了,你能来追我吗?爬过来,用你的剑刺我?” 国旭昂首站起,神威凛凛。往昔的雄风,终于又回到他身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世之战(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惊世之战(下) ‘阴’魔吃了一惊,不自禁地后退两步,国旭随之前进两步,冷冷道:“我没猜错,是吗?所以你一心要杀我灭口。” ‘阴’魔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国旭,你确实是个天才,我没挑错人。你能猜到我身份,又能恢复武功,说你是武林的一个传奇也不为过。” 国旭淡淡道:“过誉。我屡屡被你追杀,之前香山和田海旺家老宅的竹林两次血案,也是你做出来的了?” ‘阴’魔漫不经心,缓缓向前踏步:“不错。看来你还真是命大,几经生死,还能逃出生天。” 国旭将长剑摆在桌上,双目炯炯:“周易天极功符合周天八卦,我这些年只练了风、火、雷三脉,并未通晓八部,这秘籍就已经毁了。但是我就从这练过的三脉中,自己领悟了一套掌法,恢复武功。我叫这套掌法为风火雷神掌,你可有意见吗?” ‘阴’魔仰天大笑道:“周易天极功乃旷世奇功,却被你这样糟蹋。原来你没人指导,从一开始就错了。周易天极功需要八脉齐练,哪有一脉一脉练起来的道理?无怪你从小练武,还是有大高手天痕子指导,武功有成后再练周易天极功,结果却只能和文辛雨半斤八两。” 国旭问道:“文辛雨也练了周易天极功?” ‘阴’魔道:“不错。不过他有五灵散人指引,八部齐练,虽然习武时候已经十六七岁,但还是脱胎换骨,成为江湖里最顶尖的人物。你若能早些体悟周易天极功的奥秘,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国旭淡淡道:“我没后悔过。不过今天,恐怕就是你后悔的日子了。”突然轻飘飘一掌拍出。他进退如电,身影飘忽,行动相比之前还灵便几分。 ‘阴’魔双掌微闭,封住上盘,国旭立时变招,扣向他肩膀。两人拳来脚往,过了十余招,‘阴’魔心中却是惊疑不定:“国旭何时有了这般厉害的武功?他经脉受损,应该终生瘫痪,不能习武,怎么武功反而提升了不少?”但国旭掌风铺天盖地,灼热如烙铁,四周枯叶,竟有燃烧之象,此刻是寒冬,‘阴’魔却斗得满头大汗,绝无功夫细想国旭武功的来源。 ‘阴’魔虽然辛苦,国旭却更为难。只见‘阴’魔双掌忽画圆忽作弧,仗着老辣,遮住了全身破绽。国旭见无可下手,只得展开轻功,四处奔袭。‘阴’魔双掌所至,铺天盖地,国旭一心求胜,身法越变越快,人影相叠,化作一道灰‘色’闪电,天上地下掠来掠去,长发飞扬,飘逸若神,一举一动无不优美潇洒,赏心悦目。‘阴’魔却不然,忽快忽慢,快时趋止如电,比国旭还敏捷几分。慢时却是原地打圈,如风来草偃,随国旭攻势,忽而歪倒,忽而直立,忽而似卧非立,举止古怪滑稽,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国旭铁掌。 霎时‘阴’魔连拍数掌,国旭掌力虽然高妙,但遇上对方的内力,却如同烈火入水,立时消散,见‘阴’魔手掌连环拍来,有如洪水在前,避之不迭,绕着‘阴’魔旋风也似飞奔,寻其破绽。不料‘阴’魔亦随之转身,江湖上的寻常拳法掌法,一招招打将出来,招式潇洒自如,飘逸出群。这‘阴’魔确是奇才,天下任何武功到了他手里,无不化腐朽为神奇。 国旭只余一臂,‘阴’魔却是两手完好,正面拆招,国旭必输无疑。他连兜了十多个圈子,可游斗之时,却觉‘阴’魔一举手,一抬脚,神完气足,由内而外瞧不出一丝破绽,以至掌力凝集,竟不知如何发出。他一生遇敌无算,这等奇怪感觉从未有过,蓦地将心一横,不管不顾,一掌击出。‘阴’魔却不变招,挥掌迎上。不知怎地,国旭后招虽多,却绕不开这平平无奇的一掌,直直撞上‘阴’魔的掌力,二劲相‘交’,国旭感到一般怪力自‘阴’魔掌心直冲上来,奋起神威,一声大喝,全身功力如同排山倒海直灌下来,勉强抵挡。 ‘阴’魔感到一股炽热掌力直传过来,威力实在不凡,当即变招。他右手与国旭左掌相抵,左手便趁机伸出,按向国旭手肘。国旭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实不愿就此放手,但自己少了一条胳膊,这一招无可阻拦,只得恨恨松开,退后两步。‘阴’魔得势不饶人,立即上前,在国旭‘胸’口印了一掌。 国旭如遭雷击,重重跌倒,浑身颤抖不已。他扶着石亭里的桌子,勉强站起,但四肢百骸,已经失去了力气。 ‘阴’魔淡淡道:“你自己领悟的武功确实厉害。若是你双臂完好,这一战胜负难分。可惜,可惜。” 国旭挣扎站起,左手缓缓‘抽’出了石桌上的青钢剑。‘阴’魔微微一笑,道:“你右手断了,左手用剑,剑法需要重新再练。这么短时间,你能练成什么剑法?” 国旭沉声道:“我只练了一剑。” ‘阴’魔“哦”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剑取我‘性’命?” 国旭不答话,好似随手伸出长剑,一寸寸递了过去。这一剑速度极慢,却发出“呜呜”声响,仿佛剑上挂了哨子一般。满地树叶倒旋,上下飞浮。‘阴’魔见树叶浮在空中,竟然久久不落,心中一凛,不敢大意,立即退后两步。 国旭面‘色’凝重,手臂一抖,浑身‘精’力注在剑上,其间迅猛,真非人间任何言语能形容。以‘阴’魔反应之快,这一剑也递到他‘胸’口才看清。 奇怪的是,这一剑落手之重,出剑之快,已破武道绝境,但偏偏没带起半点风声。四周树叶也静静落下,一切云淡风轻。只是一剑,却剑势如‘潮’,无所不至,让人无从抵御。 ‘阴’魔猝不及防,他手无兵刃,无法格挡,便双掌合十,一招“悲天悯人”,竟然将长剑牢牢夹住。 “悲天悯人”乃是少林大悲掌中最深奥的一招,也是世间最凶险的空手入白刃招式。这一招是待敌人兵刃刺到‘胸’口是才合拢双掌,死死夹住。据练到极致,可以破去任何杀招,并且不伤己,不伤敌,乃是自身犯险,而点化敌人的不二法‘门’。可是此招只要掌握稍差,便是穿‘胸’开膛之祸,即便是少林弟子,若非稳‘操’胜券,也极少有人敢用此招。 ‘阴’魔自然不是出招点化国旭。只因国旭这一剑实在太快,任何擒拿手、轻功都用不上,仓促间,只得用此招拦上一拦。 国旭长剑虽然被阻,但余势不竭,仍然一寸一寸向前‘挺’进。‘阴’魔也入累卵之局,若是不松手,长剑迟早刺进‘胸’膛,可若是松手逃开,只要稍稍慢了半点,一样会中剑。两人谁也不敢大意,形成僵持局面。 忽而,国旭猛然感到体内真气一‘乱’,似乎变作了一锅沸水,搅动不休。他大吃一惊,暗自调息,长剑自然也停止了。 ‘阴’魔长笑道:“只要你用尽全力,我便可扰‘乱’你内息,让你走火入魔。当日我神功不成,文辛雨便已因此死在我手上,何况是你?” 国旭感到真气紊‘乱’,但也不过是片刻功夫。一呼一吸间,真气复又纳入正轨。他见‘阴’魔开口说话,真气不纯,立即拱手送剑,从他双掌缝隙间透入,直‘插’‘胸’口。 ‘阴’魔大吃一惊,只见‘胸’口血流如注,登时呆住了。国旭眼中‘精’芒迸出,又是一剑,猛力刺入‘阴’魔‘胸’口。 ‘阴’魔涩声道:“你……你,你这……” 国旭闻如未闻,飘然转身,退回亭中。‘阴’魔身遭两创,剧痛难忍,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内功深厚,已经无法站立。 ‘阴’魔肺叶被刺穿,不住咳嗽,良久才说出话来:“你没练成周易天极功?” 国旭目光炯炯,冷然道:“我明白你是怎么杀文辛雨的了。文辛雨曾说,他的师父是五灵散人。你派亲信去传文辛雨武功,甚至教全了他周易天极功,岂会不故意留下破绽?若是他与你为敌,你自然可以逍遥自在,大获全胜。你给我的秘籍,当然也不例外。可是我练法有误,没练全周易天极功,如今的内力,也是从八脉中的三脉衍化而来。你的制胜法‘门’,只能扰我片刻,却不能让我走火入魔。” ‘阴’魔茫然看着国旭,说不出话来。 国旭淡然道:“你中我两剑,都在要害,已经命不久矣。告辞。”竟不再管‘阴’魔死活,飘身离去。 天意剑派外十里。 一名丐帮弟子狠命打马,横冲直撞,惊倒不少路人。那马甚是神骏,此刻也口吐白沫,看来支持不了多久了。 那丐帮弟子远远看见空闻一行人,高呼道:“方帮主留步”但坐骑已经支持不住,前蹄一软,将他跌下来。 空闻内功‘精’深,胜过旁人,隐隐听见有人呼唤,急忙回头。那丐帮弟子摔下了马,立即站起,使劲向前头冲去,高叫道:“方帮主,方帮主” 空闻摆手止住众人,道:“方施主,似乎有人在喊你。” 众人勒住马匹,停了下来,那丐帮弟子脚步也甚快,转眼跑过半里路程,大叫道:“方帮主,急信” 此刻众人都清晰耳闻,急忙调转马头,向后头过去。大路上烟尘弥漫,隐约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狂奔过来。 方锐赶忙过去,扶住那人,问道:“我认得你,你是小易。我不是让你带人守着天意剑派的吗?怎么跑出来了?” 那人气喘连连,歇息了一会儿,方才道:“帮主,大事不好。田海旺率人攻山,我们实力相差太远,根本无法阻拦。我看情况不妙,就吩咐众家兄弟四散逃命,通知帮主。” 方锐大惊道:“此话当真?天意剑派怎么样了?” 小易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天心道长不在,他们群龙无首,除非天意道长出手,否则一定挡不住。” 灵虚沉声道:“好歹毒的计谋我们各派都有不少‘精’英弟子聚集在山下,田海旺见无计可施,便单骑引走我们,让大家一路追寻他。他自己就绕路回去攻山。糟了,山下的弟子虽然‘精’锐,但我们不在,没人指挥,一定损失惨重,天意剑派也是情况危急。我们快回去” 几人听到急讯,哪还敢有迟疑,急匆匆打马,向天意剑派赶去。 洗剑堂。 风声呜呜,掌势千钧 陈谦卫知道毁天灭地的一掌,就要打在自己天灵盖上,但四肢软绵绵的,根本不能抵抗。 等死。 但没等到? 田海旺这一掌落下,没有打在陈谦卫的脑袋上,而是拍在了他的肩膀。 一声叹息。 田海旺这一掌,一点力气也没有 陈谦卫惊讶抬头,只见田海旺悠悠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肩膀,道:“好兄弟。” 好兄弟?陈谦卫真的呆住了。同时,手上的酸麻之感也都消去,田海旺连天魔功都撤了。 陈谦卫想伸手制住田海旺,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坐倒在地。田海旺按住‘胸’口创伤,也坐了下来。他默默道:“月颖呢?你知道她下落吗?” 陈谦卫忍不住勃然道:“月颖?你还有脸说月颖?你为攻破天意剑派,弃月颖‘性’命于不顾,你还有脸提她?” 田海旺一下呆住,怔怔道:“颖颖……颖颖是怎么死的?” 陈谦卫咬牙道:“是丐帮的破血刀。她全身血液流尽而死,临死前还惦念着你。你这么狠心,你对得起她吗?” 田海旺颤声道:“全身血液流尽而死?你……你为什么不救她?” 陈谦卫怒极反笑,高声道:“我不救她?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无救了她临死前还在问我,你有没有变成一个坏人。我骗了她,她便很安慰地说,你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办,所以弃她于不顾。可是……你这重要的事情,居然是攻破天意剑派” 田海旺按住‘胸’口创伤,不住咳嗽,半晌才凄然开口:“你没有骗她。可怜我……唉” 陈谦卫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田海旺道:“国旭和宫长王琦没有死,袁可馨和缪斌也没有死。我确实为了权势去帮‘阴’魔,但我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王雯琴两次失踪,还死而复生,你知道原因吗?” 陈谦卫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田海旺沉声道:“我杀了五灵散人,铲除‘阴’魔爪牙,但我没有将袁可馨和缪斌抓走。他们两个被我安置在京城外三百里处的饮马镇,两人生死,你一查便知。至于国旭,他也没有死。杨强带人去追杀他,宫长王琦愿与他同死,国旭在生死之际一股打通经脉,武功恢复有望。我出手帮他料理了杨强,并且留下两具烧焦的尸体,掩人耳目。” 陈谦卫大惊,道:“你……你……你真的做了这些事情?” 田海旺道:“不仅如此。王雯琴的师父心静完全不通割脉解毒之法,却盲目尝试,若非我从无‘色’庵带走她,王雯琴早已死了。在无‘色’庵,王雯琴已经闭气,但在京城你们重逢的时候,她却脚步有力,你不奇怪吗?江湖上都说我在泰山将王雯琴炼成尸蛊,你不妨去问问心静、心玄,她们看见王雯琴的时候,王雯琴脸上有伤吗?你再自己想一想,我从你身边带走王雯琴的时候,王雯琴是不是脸上有几道又深又长的刀疤?我炼尸蛊,难道还需要帮人修补容貌?” 田海旺说到这里,咯血不止,说不出话来。陈谦卫回复了一点力气,立即起身,封住了田海旺几处大‘穴’,让他不能动弹,略一犹豫,也按住了他‘胸’口剑创,帮他止血,道:“你说下去。” “王雯琴经脉断了,我可以修补,但剧毒入体,就只能用内力‘逼’出。我内力不足,所以参加泰山比武大会,吸取众人真气,为王雯琴‘逼’毒。在泰山半腰,我本已将成功,可惜被那些人扰‘乱’,功亏一篑。这些日子我用针‘药’吊住王雯琴最后一口气,但她蛇毒如此深入,内力再强,也难以‘逼’出了。我将王雯琴放在山下,本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可是我内力不是来自修炼,也难救她。至于天意剑派的众长老,我和他们在大堂动手,关上了大‘门’,只是吸**们内力,并没有取人‘性’命。我原本是想在洗剑堂杀光这些匪徒,铲除‘阴’魔最后的势力,不过,你代劳了……” 陈谦卫呆若木‘鸡’,再不知该说些什么,茫然道:“你……你……你没骗我?” 田海旺道:“你还记得天启大爆炸吗?那根本不是天灾,是‘阴’魔所为的人祸。‘阴’魔研制出一种威力奇强的火‘药’,可以毁天灭地。他以王恭厂内的火‘药’为引,点燃这奇异炸‘药’,几乎将半个京城摧毁。当初‘阴’魔研制出两颗炸‘药’,其一炸在京城,其二被运往宁远城。‘阴’魔的计划,是引清兵入城,然后点燃炸‘药’,‘玉’石俱焚,以城中三十万军民的‘性’命,换下十万清兵的全军覆没。” 陈谦卫惊道:“怎可这样?宁远城并非守不住,如此岂不太过残忍?” 田海旺点头道:“不错。我放下月颖‘性’命,就是为了拦下‘阴’魔派出的人。唉,那颗炸‘药’已经沉入深水,但是月颖……” 陈谦卫感到喉头发堵,颤声道:“你……我一直错怪你了?” 田海旺叹道:“几个月前,竹林闹鬼,你所遇见的无头鬼,就是我假扮。你说你被一个貌似袁可馨的‘女’鬼拉入泥潭,当时便是宫长王琦假扮袁可馨,我躲在泥中。若非我在关键时候放手,你早已死在那里。” 陈谦卫回思往事,从王雯琴几度死而复生,到如今的天下大势,似乎自己全然误解了田海旺。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早点跟我解释?” 田海旺目中闪过一丝晶莹:“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多言?我若透‘露’太多,你手下容情,早就惹‘阴’魔怀疑。而我半点不说,你也不会忍心赶尽杀绝。事实也是如此,对吗?” 陈谦卫看着田海旺‘胸’前的剑创,道:“可是我……你别动,这伤不致命,凭你的身体,一定能治好的。” 田海旺凄然一笑,道:“颖颖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最后看见颖颖,是在什么地方?” 陈谦卫道:“月颖埋在后山石堆外,我为她立了坟,你一去便能看见。你别灰心,治好了伤,一定能报仇的。还有‘阴’魔,他仍未伏诛,我们要一起去灭了这最后的祸胎” 田海旺淡淡道:“治好了伤又如何?杀了‘阴’魔又如何?报仇又如何?总归剩下我孤零零一个,形单影只。你恢复体力后,尽快去后山。‘阴’魔就是魔教教主贾伟和,他破关而出,武功已高到绝顶,乐晓晨去找他,但已死在他掌下。这一次他是去找你师父,胜负未可言,不过国旭也去掠阵,想必‘阴’魔多半会败。你们要抓住这次机会,别给‘阴’魔逃了。”说着站起身来。他虽然受伤不轻,但体内真气仍然雄厚无匹,‘穴’道被陈谦卫封住后,不久便自行冲开,站起身来。只是这么一动,田海旺‘胸’口立即又流出大量鲜血,他也痛得直皱眉头。 陈谦卫被田海旺一席话惊倒。乐晓晨死了,‘阴’魔出关,国旭和师父面临大战,‘阴’魔的身份……他只觉脑中‘乱’成一团,但看见田海旺勉强站起,还是关心道:“你别动剑伤不致命,但你若牵动伤口,流血过多,也是必死无疑” 田海旺惨然笑道:“活着就好吗?月颖的仇,你要报,便帮我报了,如果不想报,便放过他们吧。”跌跌撞撞,走了出去。陈谦卫虽然焦急,但浑身一点气力也没有,怎么也拦不住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谦卫真气渐渐恢复,站起身来。他走出洗剑堂,只见外头一片黑暗,天上繁星点缀,已是深夜了。 陈谦卫心忧田海旺的伤势,径自向后山走去。夜黑风高,还未走出多远,忽见不远处悬崖边站着一人。他心中大惊:“难不成田海旺知道了月颖死讯,要寻死?”赶紧跑了过去。 到得山顶,只见那人浑身青袍,身材修长,全不是田海旺。陈谦卫暗暗奇怪:“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这里?”便高声道:“前面的朋友,不知高姓大名?” 那人回转过身子,黑暗中,却看见那狰狞青铜面具,好似在星光下闪闪发光。 陈谦卫想起田海旺的话,大吃一惊,急忙退后几步。‘阴’魔既然能杀乐晓晨,自己手无寸铁,便绝敌不过他。 ‘阴’魔却没说话,看见陈谦卫,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陈谦卫定睛一望,只见他‘胸’口两道剑创,前‘胸’衣服已被鲜血染红,不由道:“这伤口……是我师父留下的?” ‘阴’魔摇头道:“天意道长已经老了。他只在我手上撑过了几十招。” 陈谦卫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大叫道:“不可能你绝不可能胜过我师父” ‘阴’魔叹道:“我离死已不远,何必骗你?天意道长的尸体就在山下,你大可自己去看。伤我的是国旭。” 陈谦卫心中怒火大炽,立即踏上两步,高声道:“你杀了我师父?你也杀了文辛雨?好,我便看看,你我谁胜谁负?”他满腔怒火,顾不得自己没有兵器,便想空手施展剑芒,与‘阴’魔较个长短。 ‘阴’魔淡淡道:“你想知道我身份吗?”说着取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脸甚是粗豪,下巴上全是虬髯,正是贾伟和。 陈谦卫一步步向前,手上暗暗蓄势,摇头道:“田海旺也说过你是贾伟和。可是你骗得了田海旺,骗不了我。我和贾伟和早有‘交’往,你绝不会是贾伟和。” ‘阴’魔哈哈一笑,道:“不错。你我相‘交’已久,我骗不了你。但是第一个猜到我身份的,不是你,是国旭。”说着手上一抹,拿下了那张人皮面具。 霎时间,陈谦卫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他知道为什么‘阴’魔武功如此之高,为什么‘阴’魔计谋如此之深,为什么五灵散人甘心为他卖命,为什么‘阴’魔不到死之前,绝不肯拿下自己的面具。 甚至袁可馨明知大祸来临,还是不肯跟随自己而去,陈谦卫也知道了原因。 这张脸很是英俊,久不见阳光,显得白皙。这张脸,曾经是无数少‘女’做梦都会看见的,这张脸和煦的笑容,曾经是武林不败的传说。 ‘阴’魔就是谷烈 是谷烈 当年,谷烈一句话,可以让无数豪杰心甘情愿放下‘性’命。当年,谷烈一招武功,可以让无数高手研讨数年。当年,谷烈是武林中当之无愧的王者,他为善无数,为人排忧解难,他武功天下无敌,却不肯杀伤一人,点化了不知多少恶贯满盈之徒。 谷烈的时代,是江湖中永不可复制的年代,谷烈其人,也是无数江湖中人崇拜的对象。 但是‘阴’魔?‘阴’魔两手血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魔‘奸’险毒辣,陷害国旭时屠杀了数百武林同道,更为炸死太子,在京城引燃炸‘药’,炸死两万无辜百姓。若非田海旺及时制止,宁远城如今又要多出三十万条人命。‘阴’魔和谷烈,分明是两个极端。 陈谦卫寒声道:“为什么?” 谷烈叹了口气,淡淡道:“我出道时,凭借周易天极功打遍天下无敌手。我一心想净化武林,以仁义待人,只希望江湖中再无仇怨。可惜,我错得太离谱。多年前,我探求武学的至高境界,自创出生死劫。可是这生死劫凶险之极,武功也是越练越低。有一天,我在赶路时看见一个匪徒‘奸’杀了名全不会武功的村姑,更要杀她全家,忍不住出手阻拦。本以为仗着名头,我可以慑服那人,谁想他知道我下手向来容情,居然要和我比武。当时我练了生死劫,武功大退,与那人僵持了数百招还没能取胜。这人只不过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小角‘色’,卑鄙无耻,眼看我奈何不了他,便杀光了村姑一家,掉头就跑。我知道一旦此人逃脱,不仅我身败名裂,以往建立的江湖秩序,也会轰然倒塌,便摆了个机关,用石头砸死了这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 谷烈吸口气,又道:“这件事之后,我终于明白,所谓江湖道义,化解恩仇,都是一场空,只要人们心中贪念不止,这个武林就永远是弱‘肉’强食。可是我练了生死劫,已经不能回头,只能借助针‘药’,暂时恢复大半功力,暗中收服魔教,并且在天山演了一出戏。贾伟和虽然是魔教的教主,但属下皆反,他的两个妹妹宫长王琦、月颖又都落在我手里,也只能就范,陪我演戏后,被我刺瞎双目,困在百望山的山‘洞’里。我在天山假死后,便在山腰等待国旭。国旭是天痕子嫡传的弟子,武功本高,但缺一‘门’厉害的气功。我便给了他周易天极功,只是在功法上留下一个巨大破绽,日后国旭若与我为敌,便是必死。” 陈谦卫咬牙道:“无怪你能杀文辛雨。文辛雨是五灵散人的弟子,自然也练了你那有破绽的周易天极功,你们一旦‘交’手,你杀他易如反掌。” ‘阴’魔道:“不错。文辛雨是练武奇才,五灵散人见了他,便有心收徒。我知道文辛雨根骨虽然好,但练武的时间却太晚,难成大器,便传了这周易天极功。否则你们都是自幼习武,文辛雨却是半路出家,如何能和你们争雄天下?” 陈谦卫恨声道:“你为了功名利禄,害死我的朋友,更在京城中引发你研制的炸‘药’,杀死两万无辜百姓,你没有后悔过吗?” ‘阴’魔冷冷一笑,道:“有什么好后悔?中原最多的就是人,死几个,没什么大不了。” 陈谦卫咬牙道:“你变了。你知不知道,若非田海旺出手,袁可馨也死在了魏忠贤手上。你又知不知道,天启大爆炸,让多少孩童变为孤儿,让多少老人无人送终,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让多少人无家可归,让多少活生生的‘性’命变为焦土你看这山坡下,是两万条冤魂,是四万只仇恨的眼睛” 谷烈怔怔发呆,好似傻了。陈谦卫不再多言,仔细看去,谷烈‘胸’口中剑处穿透肺叶,破‘胸’而出,两剑都足以致命,若非谷烈功力深厚已极,恐怕早已死去。 陈谦卫面‘色’凝重,明白谷烈伤势沉重,即便自己不出手,他也熬不过今晚了。陈谦卫原本满腔怨怒,但看见一个自己昔日万分敬重的朋友将死,一时心中百味陈杂,不知如何是好。 谷烈望向无尽星空,怔怔地掉下泪来,凄然道:“我十八岁出道后,天下,不曾得败。我化身‘阴’魔后,本想一举称霸当今,谁知却遭逢惨败。国旭本是我手中棋子,却因为没有练全周易天极功,内功里没有我埋下的祸胎,反而取我‘性’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将死之际,再也按耐不住,竟是泪如雨下。 陈谦卫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叹息一声道:“这就是天意。” 谷烈张大了嘴,转头看向陈谦卫,茫然道:“天意?” 陈谦卫点头道:“你杀人无算,害尽天下,终于有了报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邪不胜正,为恶终会败亡,这就是天意。天意是仁,但这仁,是对善人。对待恶人,天意就是给他做出公正而严肃的审判” 谷烈面‘色’惨淡,脑中响起往日陈谦卫决斗时最常说的话:“吾之剑意,便是天意”当时不论是陈谦卫,还是自己,出手时候都是理直气壮,战意腾腾,但如今的自己,别说与人动手,便是夜半,也会常常反思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 谷烈一声长叹,心中多少生出一股悔意。当此绝境,天下第一的傲气‘荡’然无存,他面‘色’凄凉,怔怔地道:“我生平作恶多端,死后盖棺论定,陈谦卫……世人会否嘲讽于我?” 陈谦卫见他后悔往日行径,心中恨意一时间也消散了,叹道。“可惜啊,你若能早些体悟是非,也不会有今日。谷烈,你我朋友一场,你当年指点我武功,为我为天下都做了不少事,我只问一句,郝‘玉’成镖局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谷烈叹道:“不错。我还把这件事推到了袁可馨的二哥袁崇裕身上。当**看见五灵散人在郝‘玉’成的镖局搬运银两,事后还大闹我的婚宴,我让五灵散人解衣看伤,却没留下半点痕迹。原因很简单,当时我武功退步太多,你那一剑,根本就是刺在我身上” 陈谦卫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能偷袭你成功,更没想到,你会行此等不义之举。唉,罢了,你既然有了悔意,念在朋友一场,一切都一笔勾销。趁你还有一口气,快些向死者忏悔吧,也好消除些罪业。” 谷烈愣住了,他仰望天际,痴痴地道:“忏悔?你要我忏悔?” 陈谦卫点头道:“正是如此。你生平罪孽太多,死前快些忏悔,免得永世不得超生。” 谷烈望着陈谦卫,见他目光中满是同情怜悯,忽地哈哈大笑,厉声道:“忏悔?凭你也想要我忏悔?我谷烈死便死了,岂容你出言侮辱”他毕竟是枭雄之‘性’,一听陈谦卫出言教训,‘胸’中傲气陡生,一拂袖袍,大步向前走去。 陈谦卫见他还有气力走动,忍不住讶异,潜运神功,暗暗提防,剑芒随时便可发出,沉声道:“你若还想多活片刻,便不要‘乱’动。” 谷烈面带傲气,凝望脚下深谷,冷冷地道:“陈谦卫,凭你这点道行,想向谷某说教,怕还差了一截。你可以杀死谷某,却万万不能叫谷某人低头。”他深深吐纳运气,面‘色’宁定,又变成一代宗匠的气势。 陈谦卫摇了摇头,道:“你离死不远,却还是不肯忏悔。何必?” 谷烈静静道:“杀人也好,被杀也好,都是劫数,有什么好忏悔的?我今日既死,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谦卫因为文辛雨、天意道长之死,本恨透了‘阴’魔,但想起谷烈当年作为、两人‘交’情,又忍不住心软,劝道:“谷烈,你的伤势虽重,也未必全然无救,让我带你回京,请大夫会诊。袁可馨和你儿子如今在饮马镇,我废你武功,你们大可逍遥此生……”他还待唠唠叨叨地再说,谷烈却已仰天大笑,道:“败军之将,何颜偷生?陈谦卫,你不必多言”陈谦卫轻轻一叹,知道谷烈死志已决,便不再做劝说。 谷烈道:“魏忠贤本是小人,如今得势,必成天下大患。若是日后魏忠贤为恶太多,便请你出手,取他‘性’命。” 陈谦卫道:“好。魏忠贤若为祸,我必不饶他,也算补报你的杀业。” 谷烈摇头道:“天下大势如此,该杀人,便杀人,没什么补报可言。”他不再说话,运起最后功力,内力到处,四围草木皆为之燃起,夜空中加倍耀眼。陈谦卫知道这是谷烈最后一次出手,心中忍不住慨然。谷烈一生既有善行,亦有恶行,与自己有恩义,亦有仇恨,陈谦卫心中情绪也极是复杂。 谷烈飞身跃向深谷,霎时仰天一叹,轻轻地道:“愿来世,不再有今生业报。”四周燃烧的树叶化作几条火龙,却是向谷烈身上翻滚过去。 火光闪耀,繁星为之一黯。烟消弥漫间,一代侠客也好,一代邪魔也罢,就此消失不见。 陈谦卫想起谷烈一生事迹,心中感慨万千。此人杀人如麻,绝非侠义中人,但他曾经是江湖中仁义的化身,为万人敬仰,又与自己‘交’情深厚。只是想不到凭他的绝世武功,反在如此凄惨的处境下自尽身亡。 陈谦卫心中五味陈杂,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双手合掌,向半空轻轻一拜,道:“谷烈,再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洗剑之战 第一百一十五章洗剑之战 陈谦卫默默回到洗剑堂,天意剑阵已经关闭,洗剑堂中一片昏暗,不复当时风光。满地尸体狼藉,地上摆着两截心魔剑。黑暗中,透明的天意剑却反倒如水澄澈,清亮无比。 陈谦卫满心落寞,弯腰拾起天意剑,坐入堂内。他心‘乱’如麻,哪里也不想去,只想一个人静静坐着,回思往事。 未过多久,忽听人声喧闹,似乎有许多人向洗剑堂走来。陈谦卫默运玄功,隐隐听到“天意道长”、“田海旺”之类的词句,心道:“听来不是被田海旺吸干真气的众位师叔。是什么人来了?”他心中烦闷,懒得理睬,只等这些人自己过来。 走得近了,陈谦卫听到对答,尽是田海旺‘奸’诈歹毒、天意剑派损失惨重之类,恍然道:“来的是各大派的掌‘门’。”想起月颖与王雯琴都算是死在他们手上,陈谦卫恨意陡生,握着天意剑,站起身来。 空闻一行人一路上找回不少攻山时被冲散的本派弟子,回到天意剑派时,一共已有百人。他们见天意剑派处处都是尸体,似乎阖派弟子已经损失殆尽,大为惊骇,赶忙去后山洗剑堂,探看天意道长。 到了洗剑堂,却看见大‘门’已经破了一扇,其中黑‘洞’‘洞’的,也不知有没有埋伏。空闻担心天意道长出事,慌忙道:“我们快些进去” 方锐摆手道:“不可。洗剑堂是天意道长的居所,可说是天意剑派最不可攻破的地方,但是大‘门’却被打破了。以天意道长的武功,并不需要借助房屋机关来躲避什么,除非……他已经凶多吉少。” 灵虚惊道:“你是说,田海旺带人杀了天意道长,还在这里面埋伏?” 方锐点头道:“外面这些邪魔外道的人尸体并不多,剩下人却全然不见,十九是躲在里面。我们要小心为上……” 洗剑堂内传出一声长笑:“好荒谬方锐,有你这样的乌龟帮主,难怪丐帮会沦落如斯” 众人听见洗剑堂中有人喝骂,无不惊讶,纷纷拔出刀剑,严阵以待。只有心玄、心静二人与陈谦卫相识,听得出他的声音,大喜道:“大家别怕,是陈谦卫”说着便奔进了洗剑堂。众掌‘门’唯恐二人有失,也急忙跟进。方锐虽然满心怀疑,但也不想踌躇在外,惹人笑柄,便跟着众人进去。其余弟子见掌‘门’人进去,自然更不会停留了。 一走进洗剑堂,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地上横七竖八摆着的都是尸体,个个面目狰狞,黑暗中隐隐立着个人,仿佛地狱恶魔一般。 空闻道了声“阿弥陀佛”,弯腰检查尸体。这些人个个打扮奇怪,一看就知道是田海旺召集来的凶徒。空闻看了几句尸体,都是一剑致命,不由感慨道:“陈施主,好高的剑法” 灵虚翻动一具尸体,但见创口极为整齐,深深切入心脏,不似平常剑伤那般皮‘肉’翻卷,奇道:“陈谦卫,尊师何在?” 陈谦卫冷冷道:“不知道。” 方锐探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陈谦卫道:“不错。”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骇然。心静师太道:“陈谦卫,你的武功何时这般高了?” 陈谦卫淡淡道:“当我知道一件事的时候,我武功无端端就变高了。有个‘女’子,很温柔,很可爱,还不会武功,却莫名其妙地惨死,而且是被人放干血而死,这等不义之事,怎能不让人愤怒?有的时候,怒气可以倍增人的武功。” 一干弟子不知所云,但几位掌‘门’人却都低下了头。心静师太道:“陈谦卫,我们本无意杀她,但田海旺偷袭害死了你的掌‘门’师叔,以至于我们寻不到路回去救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谦卫冷冷道:“就算此言无虚,田海旺也是从犯,你们才是主犯。” 方锐高叫道:“陈谦卫,你有本事就找田海旺去,杀了他,再来这里说废话”他料定陈谦卫敌不过田海旺,便说出这话,身后众弟子不明情况,都大声附和。只有空闻、灵虚、心静、心玄四人低头叹息不语。 陈谦卫目光如电,扫视过去,最终停留在方锐的身上,冷冷道:“田海旺已死在我剑下。” 田海旺在武林中名头本就响亮,又在泰山同时击溃少林、武当四大高手,更一剑斩碎飞来石,让天下人都为之惊服。加上当年天下无敌的谷烈也死在魔教教主手里,武林中人在这几个月间,都将田海旺妖魔化,恨不能将他说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如今众人听陈谦卫轻描淡写的说杀了田海旺,都是惊疑不定。 方锐看出众人怀疑,便叫道:“你说你杀了,谁相信啊?” 陈谦卫淡淡道:“空闻大师,劳烦你向看看脚边的事物。” 空闻检查过了地上尸体,闻言低头一看,见了几件散落的兵器。这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兵刃,他先前也未注意,听了陈谦卫的话,便弯腰细细看一遍。这一看,顿时惊呼一声,随即叹道:“阿弥陀佛。陈施主,你为武林除去此等大患,当真功德无量。” 众人大惊,纷纷围上道:“这里有什么?田海旺的尸体吗?” 空闻拾起两截断剑,道:“这是心魔剑。” 灵虚赶紧接过断剑,在手中颠了颠,又从地上取了柄镔铁禅杖,轻轻敲击。那镔铁禅杖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又厚又重,但被断剑一碰,立即断为两截。灵虚骇然道:“果然是心魔剑” 心魔剑锋锐坚韧,天下无双,此刻竟然断为两截,剑主自然也是凶多吉少了。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敢说话了。 陈谦卫知道田海旺的真相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索‘性’隐瞒,道:“田海旺是从犯,如今也已伏诛。几位,你们还有话说吗?” 空闻、灵虚、心静、心玄四人于害死月颖一事本就抱有极大内疚,如今陈谦卫追究起来,都觉无话可说。空闻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老衲一生行事,只有这一件于心有愧。施主要取老衲‘性’命,老衲也绝不会反抗。” 空灵忙道:“方丈,此事万万不可”旁人也都纷纷劝阻。 灵虚道长却长叹一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见死不救,大有可恨之处。” 陈谦卫并不十分清楚真相,只知道月颖死于丐帮的破血刀。如今方锐一脸坦然,另几个掌‘门’人却满脸愧‘色’,不由心中纳闷,问道:“这件事有牵连的,一个也跑不了。方锐,月颖是死在丐帮的酷刑下,你不会不知道吧?” 众人本已奇怪空闻、灵虚的反应,再看陈谦卫咄咄‘逼’人,更是大‘惑’不解。听来有一名无辜‘女’子枉死,但陈谦卫也没必要为了此事,与江湖上名头最响的几个‘门’派闹翻。 方锐扬声道:“陈谦卫,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我只想问你,倘若这‘女’子并非与袁可馨长得一模一样,你还会不会有这番举动?” 众人都以为明白了缘由,但陈谦卫之怒,其实有七分是为了给田海旺报仇。他冷冷看着方锐,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方帮主,你杀月颖,我杀你,一样是杀,你可以做,我也可以。” 方锐冷笑道:“你有这个本事吗?这里有近百高手,你能杀得了吗?” 陈谦卫冷然道:“久闻方帮主武功厉害,只不知道,和田海旺相比,孰高孰低?看方帮主腰间佩着剑,料来也是神兵利器了,只是不知道,和心魔剑相比,又如何呢?这里已经有这许多尸体,我不介意再推动天意剑阵,让这里添一百个尸体。”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变‘色’。要说陈谦卫以一己之力,屠戮近百高手,那是谁也不相信。可是天意剑阵名头在外,要是借助这神鬼莫测的阵势,这里还能活着出去几人,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陈谦卫喝道:“心静、心玄,二位师太,你们在泰山扰‘乱’田海旺运功,可田海旺根本不是在炼尸蛊,他是在救治王雯琴不知者不罪,我可以不管这件事,但是麻烦两位说出,究竟是什么人害死月颖姑娘。我只杀动手的人,不想滥杀无辜”言下之意便是,倘若两人不肯说出实情,便要大开杀戒,将这里所有人杀光。 心静叹道:“此事大违侠义之道,下手之人,是方帮主。我、心玄师姐、空闻大师、灵虚道长,以及你的掌‘门’师叔没有阻拦,也是生出邪念所致,你要杀,我不会反抗。” 陈谦卫沉声道:“很好。便请这几位留下。别的不相干的人物,都给我滚下山去” 方锐见事情败‘露’,自己又是主谋,倘若留下,那是必死无疑,忙道:“陈谦卫,你休要胡言‘乱’语念在你诛杀田海旺,功劳不小,今日冒犯之罪暂且记下。空闻大师,我们不必理他,这便走吧。” 空闻摇头道:“恃强凌弱,以众凌寡,非是善道。方帮主要走老衲不会阻拦,但老衲甘心受陈施主一剑,施主不必劝了。”少林众弟子大惊,纷纷开口劝说,但空闻举起一只手,不容众人说下去。 陈谦卫点头道:“好方丈,我现在也有点佩服你了。我只出一剑,如果你能招架住,我便不继续出手。” 空闻摇头道:“老衲不会躲避格挡,请施主出手吧。” 陈谦卫淡淡道:“你就是躲,又能躲得掉吗?”举起天意剑,三尺剑芒闪耀,将洗剑堂照为白昼,如同举火焚天一般。众人都是武林高手,眼看陈谦卫使出剑芒,无不惊叹畏惧。纵有人还存抵抗之念,看见这三尺青芒,也都胆寒了。 灵虚道长放下拂尘,走上前来,道:“施主手中之剑无影无形,想必就是江湖中传闻已久的天意剑了。贫道练剑铸剑一生,从没铸过如此神剑,至于剑芒,更是从来修炼不出。临死前,能大开眼界,也死得不枉了。” 心静、心玄二人一言不发,也站在了前头,面‘色’坦然。 陈谦卫举起天意剑,却不出手,反而退后几步,将手掌按在了一个把手上,道:“方帮主,你去哪里?” 只见方锐携着丐帮弟子,偷偷向外溜出。他见陈谦卫发现,忍不住大骂道:“陈谦卫,你要动手就动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这里将近一百名正道中的高手全部杀死……”话未说完,却已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陈谦卫猛力扳动机关,只听“吱嘎”声响,洗剑堂突然光影闪动,让人眼‘花’缭‘乱’。此刻天还只是微微亮,空中兀自挂着星星,但这天意剑阵的采光孔设计极为‘精’巧,外头即便有半点光亮,也都照了进来,接着剑芒之光,威力虽不及白昼,但也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陈谦卫凭此剑阵,杀死三十多名邪魔,即便以田海旺真气之强,为人之‘精’明,也被刺中一剑,此时威力虽然大减,但这些正道弟子还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空闻叹息道:“陈施主,无谓多造杀孽。” 陈谦卫冷冷道:“我也不想。这是方锐‘逼’我的。现在天意剑阵已经发动,我出手便是杀方锐,谁若拦在前头,便代替他来挡这一剑吧”手腕一抖,立时光芒四闪,众人均觉陈谦卫袭向自己,慌忙举兵刃抵挡,站得紧凑者,多有误伤自己人之事。而那些簇拥在方锐身边的丐帮弟子,更是骇破了胆,纷纷躲开。 陈谦卫剑气如虹,身形如电,从人群中穿越,高高举起天意剑,迎头劈下。方锐兀自茫然无所觉,看剑光似乎指向自己小腹,赶紧拔剑去挡,待他发觉头顶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猛听一‘女’子大叫道:“陈大哥,住手”声音很是清脆,娇若黄莺,但从中气听来,似乎不会内功。心静、心玄二人对望一眼,一个人摇头,一个人点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惑’。 陈谦卫骤然听到那声音,也是愣了一愣。他悟通天意剑诀,武功已入化境,剑芒收发由心,听到那人喊话,出手便就此缓住。但只这么一个片刻,他心肠复又刚硬,一咬牙,猛力将天意剑劈了下去。 方锐也是武林中一流的人物,稍一得空,立即便双手持剑,向上头格挡。只是不说剑芒无坚不摧,便是天意剑之利,便也非方锐手中凡铁所能抵挡。之前田海旺措手不及,连心魔剑都断为两截,何况方锐?只听一声惨呼,方锐手中长剑化为粉末,双掌也齐腕而落。 陈谦卫出了这一剑,却不追击,只是怔怔望着洗剑堂外,涩声道:“雯妹,你来了?” 一名素衣‘女’子,头戴斗笠,缓步走了进来。心静、心玄见她脚步无力,但终究‘性’命犹存,无不大喜道:“琴儿” 陈谦卫亦惊亦喜,道:“雯妹,你是怎么好起来的?” 王雯琴摇了摇头,道:“待会再说。我要你放过这里的人。” 陈谦卫站在洗剑堂‘门’口,脱离阵眼,采光孔采集的光线不能由天意剑反‘射’,威力顿消。众人见方锐双手皆断,滚地惨嚎,陈谦卫却和一白衣‘女’子攀谈起来,无不惊讶。丐帮弟子又惊又怕,不少人站在陈谦卫背后,想要出手偷袭,可陈谦卫气势如山岳,随便站着,浑身上下却似乎毫无破绽,叫人不敢造次。 陈谦卫看着王雯琴,一字一句道:“我没想过害人。我只是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天意。” 王雯琴摇头道:“这不是天意。我师父、师伯与空闻大师、灵虚道长,并没有真的下手害死月颖姑娘。至于首恶方锐,他断了双手,一生残废,你放过他又如何?如果真的有天意,那也是仁义,不是复仇。” 陈谦卫心中悚然一惊,忽然想起自己体悟天意剑诀时所想:“怒气能让人生出大气力,但天意不是怒,是恕。”霎时间,报仇之念竟大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意为恕 第一百五十五章天意为恕 王雯琴见陈谦卫脸‘色’渐渐和缓,再劝道:“陈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陈谦卫仰天长叹道:“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只能如今作为弥补。”他对误会田海旺一事极为愧疚,自己前后两次重创于他,田海旺仍是倾力相助,如今便想借为月颖报仇,补报田海旺。 王雯琴不明内情,不知陈谦卫所指,摇头道:“我的师父、师伯以及空闻大师,灵虚道长,都不是‘奸’恶之人,你也看见了,他们因为这件事也是良心不安。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人?陈大哥,你若要杀我师父师伯,便先杀了我吧”说着绕过陈谦卫,拦在他前面。 王雯琴身体虚弱,行动极为缓慢,陈谦卫若要出剑,大可绕过她。但是看见王雯琴娇弱的身子挡在前头,不知怎地,陈谦卫只觉手中天意剑重逾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 王雯琴道:“陈大哥,即便四位前辈是有错,也只是小错,是从犯。你不该有这么重的杀念。” 陈谦卫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是从犯,我就不深究。一人接我一剑,一共四剑,接了便走,接不下,可别怪我了”他有意说是四人,那是要留下方锐慢慢折磨了。 空闻踏上前来,道:“陈施主,老衲有个请求,还请答应。” 陈谦卫冷哼道:“你说” 空闻道:“若老衲侥幸接下施主一剑,便请施主放走方帮主,老衲愿留下受刑。方帮主已断双手,不会威胁到施主,请施主高抬贵手。” 陈谦卫哼声道:“方丈,你不怕死?” 空闻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死不足惜,但少林寺的清誉不能毁于老衲之手,而那无辜的‘女’子,也该有人为她的枉死负责。”他面‘色’坦然,确是一派高僧。 陈谦卫脸‘色’‘阴’晴不定,采光孔的光线不时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不远处,王雯琴虽然带着斗笠,但身影却是半点不动,极为坚毅。 蓦地,陈谦卫一声暴喝,猛力刺出四剑。 剑芒闪耀,但听得“咝咝”声响,洗剑堂的大‘门’多出了四个大孔。众人皆知洗剑堂大‘门’乃是玄铁制成,坚硬之处,胜过世间任何事物,待见陈谦卫随手出剑,剑芒竟然能‘洞’穿铁‘门’,无不骇然。 陈谦卫冷冷道:“四剑已过,都给老子滚吧。”扭头看见已经痛晕过去的方锐,默然道:“丐帮的人,把你们的掌‘门’人也带走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逃出。即便是少林、武当两派的高手,看见陈谦卫出手竟有这等威力,也是心中发‘毛’,急匆匆跑出去。眨眼功夫,洗剑堂中只剩下空闻、王雯琴和陈谦卫三人。 空闻双掌合十,道:“善哉。施主仁义为怀,让人敬佩。请出手吧,老衲挡不住你一剑。” 陈谦卫叹道:“既然别人都放过了,我何必留下你?方丈,你也走吧。” 空闻摇头道:“老衲一生中,只犯下这一个弥天大错,却没有补救之机。施主若不肯出手,老衲唯有自断经脉。” 陈谦卫冷冷道:“你要死,也回少林寺再死,没得污了我的地方。” 王雯琴却道:“方丈,你这话说得不对。月颖姑娘之死固然无法挽回,但是你却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只要往后多做善事,帮助别人,这就是最好的补救。” 空闻脸‘色’一变,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女’施主教训的是。老衲定当如‘女’施主所言,以今后所有日子,弥补老衲所犯罪业。”他见陈谦卫也不阻拦,叹了口气,迈开步子,走出洗剑堂。 陈谦卫咬牙看着众人离开,仿佛消耗了全身‘精’力,一声长叹,天意剑当啷落地,陈谦卫也瘫坐在地上。 王雯琴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吗?” 陈谦卫扭头过去,斗笠垂下面纱,遮住了王雯琴面孔,只能隐隐看见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光芒。许久,陈谦卫开口道:“怎么回事?” 王雯琴低下头,道:“我一直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觉得全身发冷。后来感觉有一股暖流,把寒气都驱了,好舒服,身上软绵绵的,就像泡在热水里洗澡一样。再后来,我醒了,就看见了你的师父,天意道长。不过道长好像有急事,见我醒了,就径自离开。我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在天意剑派的后山。我担心你们有事,就赶紧上山帮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一点内力也没有了。我想,一定是天意道长救我的。” 陈谦卫眉头大皱,道:“雯妹,你伸手过来。”搭手指在王雯琴的皓腕上。这一探脉,陈谦卫发现王雯琴体内盘曲纠结的蛇毒已然全部消去,但她体内原本‘精’纯的内力,竟然也‘荡’然无存。如此,王雯琴不但不再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反倒还变成了个弱不禁风的普通‘女’子。只是从此不用担心蛇毒之患,‘性’命得保,也算好事了。 陈谦卫略一沉‘吟’,暗忖道:“王雯琴几经生死,经脉曾经断裂,若非田海旺救治,早已死了几遍。蛇毒在她体内存留几月,被我和乐晓晨真气压制,盘踞在她经脉中,早已与她的内力融合,要驱除蛇毒,自然也必须化掉雯妹的内功。”他想明白关节,便都说给了王雯琴听,至于误会田海旺一事,也全无保留。 王雯琴得知自己武功尽失,心中大为惋惜。再得知田海旺曾几次救自己,更是惊讶,忙道:“田大哥呢?他在哪里?他救我‘性’命,我一定要去感谢他。”陈谦卫叹道:“他得知月颖死讯,伤心‘欲’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待会去月颖的坟头等着,一定能找到他。” 王雯琴点点头,又道:“天意道长呢?他也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好好拜谢。” 陈谦卫脸‘色’黯然,正要说出情况,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田海旺吸尽四大高手内力,也只能勉强替王雯琴‘逼’毒。我师父内功再深,对先天真气的‘操’纵再娴熟,想要将隐藏在经脉最深处的剧毒‘逼’出,也不可能不费力气。‘阴’魔说我师父年迈力衰,几十招便败亡,必定是因为救雯妹而耗真气太多,以致不敌。”想到此,心中平生内疚。 王雯琴见陈谦卫神情凄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天意道长出事了吗?” 陈谦卫不愿说出实情,让王雯琴自责,强颜欢笑道:“哪会?我是我师父教出来的,我都好端端的没事,我师父怎么会出事呢?他下山云游去了。” 王雯琴“哦”了一声,倒没起疑心,点头道:“陈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也谢谢你手下容情,没有害我的师父。我去了。” 陈谦卫赶忙起身道:“你去了?你去哪儿?你现在身无武功,怎么闯‘荡’江湖?” 王雯琴低下头,幽幽道:“我去找晨哥哥。他若肯理我,我就与他一起,他若还是这么冷淡,我就回无‘色’庵,做个尼姑好了。” 陈谦卫想起‘阴’魔与田海旺的话,心中不胜黯然,叹息道:“乐晓晨已经死了。他死在‘阴’魔手里。现在‘阴’魔也跳崖自尽了。” 王雯琴猛然抬头,惊道:“你说晨哥哥死了?你……你看见他尸体了吗?” 陈谦卫道:“我没有。但是‘阴’魔和田海旺都这么说,而且乐晓晨自从那一天离开我们,孤身寻找‘阴’魔后就踪影全无,由不得人不相信。” 王雯琴摇头道:“我不相信。也许他只是受了伤,躲起来养伤了。” 陈谦卫道:“那你去哪里找他?‘阴’魔手眼通天,乐晓晨若是躲得连‘阴’魔都找不到,你又怎么能找到?何况‘阴’魔当时已是临死,又有什么必要骗我?” 王雯琴低下头,默然不语。 陈谦卫深吸一口气,起身道:“雯妹,如今你没了武功,需要人照顾。就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王雯琴一惊,也站起身来,但低着头,始终不肯说话,肩膀微微颤抖。 陈谦卫看出她已动心,伸手抓住王雯琴肩膀,道:“相信我,我不会骗你。若是乐晓晨回来了,你对他仍有感觉,我会放手。我们从小认识,我的人品,你很清楚。” 王雯琴扭过头,不肯看陈谦卫的眼睛,道:“可是你心里只有袁可馨。你也说了,现在袁可馨带着谷烈的儿子在饮马镇,你何不去找她?” 陈谦卫沉声道:“你知道‘阴’魔是谁吗?他不是别人,就是谷烈” 王雯琴吃了一惊,道:“你,你说‘阴’魔是谷烈?” 陈谦卫点头道:“他临死时摘下了面具。在谷烈跳崖前,我对他说,只要他肯回头,我会废了他武功,让他在饮马镇和袁可馨快活渡过余生。只是谷烈心高气傲,没有答应。我告诉你,过去的事,不可能忘记,但过去的真的无法挽回了。我绝不会留恋过去。现在,我只想对你好。” 王雯琴双肩颤抖不已,虽然看不见面孔,但却能听到她强行压制的啜泣声。陈谦卫道:“别说乐晓晨已死了,即便乐晓晨还活着,他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我当你是妹子的时候,便已全心待你,日后,自然更不会负你。” 王雯琴终于压制不住,哭出声来。陈谦卫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正要劝慰,忽被王雯琴奋力推开。 陈谦卫讶道:“你……” 王雯琴深深吸了几口气,调匀呼吸,又伸手抹了抹眼泪,道:“陈大哥,你为人很好。现在江湖上无论是武功,还是人望,都没有人能跟你比肩,你一定可以闯出一番事业。以你的本事,大可以找名‘门’望族的大好‘女’子,何必要来招惹我?” 陈谦卫摇头道:“我知道,这些年我以为袁可馨死了,放‘荡’形骸,声名并不好。但这五年来,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感情。若要名‘门’之‘女’,我早可娶到,何必等到今天?宁缺毋滥,但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没什么可以阻拦。” 王雯琴低下头,缓缓才开口道:“你知道,余杰望亲口说了,我已非完璧之身。” 陈谦卫微笑道:“首先,余杰望只是除了你的衣物,但是他怕乐晓晨回来,并不敢真的碰你。其次,就算你不是完璧之身,我也一样珍惜你。在我心中,‘女’子身份的高贵与否,和是否处子,并无关联。” 王雯琴道:“我现在没有武功,根本帮不了你。我只会成为你的包袱,累赘,总有一天,你会嫌弃我。” 陈谦卫笑道:“‘女’人若是太强,男人反倒不自在。我娶媳‘妇’,就是为了照顾你,你武功高也好,没有武功也好,根本没有关系。”说着将双掌搭在王雯琴肩上,沉声道:“我关心你,真心对你,并不在意你的身份,武功。只要你是我心中的雯妹,一切足矣。” 王雯琴颤声道:“陈大哥,谢谢你……但是这一切,终究是不成的了。我会回无‘色’庵,做一个尼姑。” 陈谦卫忍不住惊问道:“为什么?” 王雯琴背转过身子,低声道:“你别问了,我不想说。但我真的配不上你。”说着便要离开。 陈谦卫扳住王雯琴的肩膀,沉声道:“不管什么原因,我要你说出来。倘若你当真不愿,我绝不会‘逼’你。” 王雯琴使劲挣扎,想要甩开陈谦卫的手。但她已没了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却怎能甩脱?陈谦卫见王雯琴甚是辛苦,忍不住叹道:“罢了。我不‘逼’你。日后若有什么麻烦,大可来找我。”说着放下了手。 王雯琴一得空,立即便向洗剑堂外走去。陈谦卫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王雯琴出了洗剑堂,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起来。她不愿逗留,快步向山下跑去。 此时王雯琴虽然已出了洗剑堂,但陈谦卫耳力何等通玄,此刻冬季清晨时分,山里又静得出奇,立即便听到了王雯琴的哭声。他心中一转,道:“不对”立刻展开身法,冲了出去。 王雯琴已经消失不见。但天意剑诀每有突破,都会带动内息,让人内力倍增,陈谦卫如今功力之深,已不亚于天意道长、谷烈,脚步快得出奇,不多时,便赶上了王雯琴。 只见王雯琴摘下了那斗笠,蹲坐在小溪边,双手掩面,哀哀哭泣。陈谦卫脚步无声,轻轻走到王雯琴背后,温言道:“怎么了?” 王雯琴吓了一大跳,一只手遮住脸,一只手立即拿起斗笠,往头上盖去。陈谦卫眉头一皱,出手如电,抢过斗笠,拉开了王雯琴遮脸的手。 只见王雯琴清秀隽美的脸庞上,多了几条深深的疤痕,呈深黑‘色’,甚是怕人。 王雯琴心中秘密被发现,忍不住哭出声来,道:“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最后的印象也要破坏掉?” 陈谦卫摇头道:“你的疤痕未必不能治好。就算真的不能治好,我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些年,我见过多少美貌‘女’子,但从没把她们放在心上。雯妹,我既然说了照顾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照顾下去。” 王雯琴满脸泪水,道:“治好我的伤疤?你知不知道,我的伤疤本来已经快痊愈了,但是蛇毒发作,又蔓延到伤口,便留下了这么深的疤。这根本治不了。现在,你也许不嫌弃我,但是以后呢?以你的本事,足可以称霸武林,做武林盟主。到时候,武林盟主的妻子,居然是这么丑的一个‘女’人,你能接受吗?别人能接受吗?与其那么多年后再被你踢开,不如现在了断。” 陈谦卫郑重道:“雯妹,你记着,我不是负心薄幸之人。我今日承诺,一生一世照顾你,倘若有违试验,叫我凌迟而死。” 王雯琴凄然道:“没用的。发什么毒誓都没用。等很多年后,你就会觉得,和我在一起,比凌迟处死还痛苦。” 陈谦卫踏上半步,道:“雯妹,你要如何才肯信我?你大可提出要求,等你满意再说。” 王雯琴摇了摇头,又一顿,道:“好。七年,七年后你若还没忘了我,我就答应。” 陈谦卫眉头大皱,道:“短一点成不成?” 王雯琴扭过了头,不予理睬。 陈谦卫扬声道:“好七年就七年。但七年后,你不要反悔。” 王雯琴点头道:“前提是你肯等七年。” 陈谦卫凑上前,柔声道:“我答应了七年之约,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这七年你不许会无‘色’庵。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王雯琴讶道:“不会无‘色’庵?那我能去哪里?” 陈谦卫道:“随便你去哪里,我不会妨碍你,但是你不许跑到无‘色’庵里做尼姑。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才能心满意足。” 王雯琴眉间一颤,眼眶倏尔湿红。她怕再哭出来,不敢逗留,拾起了斗笠,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道:“你不许跟过来” 陈谦卫才一抬脚,听了这话,也只能苦笑停步。反正王雯琴没了武功,短时间走不远,如今应该先去找田海旺。田海旺‘胸’口受伤极重,又失踪一夜,若是他无心求生,境况当真凶险得很。 陈谦卫先快步赶到天意剑派正堂,田海旺吸尽众长老真气,将他们锁在里头,料来一夜工夫,众人也快要醒来。 天意剑派的正堂大‘门’甚是坚固,又被紧紧锁上,等闲人决计进不去。也是因此,先前空闻、灵虚等人带弟子上山,也未进去查探。只是铁锁再坚硬,也比不过天意剑,陈谦卫轻巧巧划断了锁,推开大‘门’,见众师叔仍然昏‘迷’,也无暇照料,急匆匆去后山寻找田海旺。 田海旺自然是去月颖坟头。陈谦卫亲手葬下月颖,路途极熟,不多时便已到了‘乱’石堆。远远望去,只见四处脚印纷‘乱’,到处都是血迹,不少长长的拖行印迹,从‘乱’石堆里蔓延出来。陈谦卫心道:“这‘乱’石堆确实按五行阵法摆布,寻常人进去便出不来,田海旺虽然‘精’通易理阵法,但来找月颖坟墓,心情一定坏透了,加上有伤,说不定困在了里面。”他赶忙向月颖坟墓走去。 未有多久,便看见了月颖的坟包。石阵里四处都有血迹,但靠近月颖坟墓的地方,却很是干净。只见国旭右手的袖子绑在腰带间,身影笔直,如标枪般‘挺’立。大风吹过,衣袖飒飒鼓动,但国旭身子却动也不动,又如以往那般,坚强‘挺’立,风吹雨打,山崩地裂,都不能让他有半分动容。 陈谦卫知道,国旭生死关头,是‘蒙’田海旺搭救,否则宫长王琦与他都已死了。国旭虽然自行打通经脉,但若无田海旺妙手,也不可能如此迅速恢复功力。可说,田海旺是国旭一生最大恩人,如今月颖死了,国旭想必心中也不好受。他默默上前,拍了拍国旭的肩膀,道:“逝者已矣。你能恢复武功,才是真正可喜可贺之事。” 国旭没有说话,目光深邃,只是看着前方。 陈谦卫抬眼看去,大片血迹从石阵里延伸出来。在坟包外丈许远,田海旺伏在地上,一只手竭力伸向月颖的坟墓,但却永远够不着了。 十年后,京城。 一名风尘仆仆的大汉,大步走进家酒店,高声道:“小二,拿酒” 店小二应道:“唉客官,您要什么酒?” 大汉道:“白干,‘女’儿红,倒在一块,速速送上” 店小二讶道:“客官,您要把酒倒在一块喝?这是什么喝法?” 大汉笑道:“说你没见识别多问,速速送来”店小二应了,匆匆去地窖取酒。 邻桌一名瘦小男子忍不住看过来,忽地叫道:“张老三,是你吗?” 那大汉吃了一惊,定睛看看,也大喜道:“老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王几步走过来,拍拍张老三身子,咂咂道:“你到西域一趟,一去就是十二年,变化恁地大了。” 张老三嘿嘿笑道:“老子在西域那边什么都干,从正经商人,到马贼,十二年做了中土一辈子都做不完的事,日子过得充实,人当然也就‘精’神得多了” 老王笑道:“我看你没‘精’神多少,倒是从个‘精’壮汉子,变成了一个糟老头要不是听你说要把白干和‘女’儿红‘混’在一起喝,我真是认不出来了,哈哈哈”两人旧友重逢,喜不自胜,都大笑起来。 此时店小二也把两坛酒‘混’好,送了上来。张老三倒了一大碗,一口喝干,感慨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里的酒最醇。老王,这十二年,中原发生了什么事情?谷烈之后,还有没有大侠?” 老王吞了一口酒,道:“这十二年,中原的变化可大了。你走之前,应该知道那几个青年高手,陈谦卫、文辛雨、乐晓晨、田海旺、国旭,对吧?” 张老…头道:“不错。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十年一觉 第一百五十七章十年一觉 老王道:“你走之后两年,国旭入了魔道,在江湖上‘乱’造杀戮,成为武林公敌。陈谦卫虽然竭力帮他澄清,但究竟他是不是凶手,至今还没人知道。国旭也没法在江湖上‘混’了,投奔了宫里的大太监魏忠贤,如今镇守宁远城,也算为国尽忠了。” “那个时候,还出了一个大魔头,据陈谦卫所说,他叫‘阴’魔,乃是魔教余孽。田海旺为了铲除此人,暗中潜伏在他身边,以至于被天下人误会,甚至死于陈谦卫之手。而这个大魔头,杀了文辛雨和乐晓晨,最终和天意道长同归于尽。” 张老三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天意道长都死了?谷烈死了,天意道长死了,这个江湖,还有什么是不败的?” 老王摇头道:“这你就错了。十年前‘阴’魔死后,陈谦卫不知怎么武功大进,收服武林中黑白两道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人称陈帮。陈谦卫武功高到绝顶,为人也很是侠义,最重要的,他和十五年前谷烈不同。谷烈虽然是好人,但未免心肠太软,不够痛快。陈谦卫却是杀伐果断,快意恩仇。只要不平事,他都会出手管上一管,而且对待凶徒,那是下手毫不留情。对陈帮中的人,陈谦卫更是没话说,受人欺侮,陈谦卫便一定为他出头,若是做了事,那么一定有大笔金银。往年我们跟谷烈去剿灭倭寇,辛苦一场,身上添了许多伤,但得回来的银子却全部被谷烈分给了穷苦百姓。但是陈谦卫带咱们去灭倭寇,不管能拿回来多少战利品,他都大把金银撒出去。这个陈帮掌控黑白两道,银子就跟黄河的水一般,挡都挡不住,只要入了陈帮,那就一定是发了财” 张老三皱眉道:“人才凋零,高手只剩陈谦卫一个,当然也由得他称霸。只是陈谦卫武功毕竟比不上谷烈那般,怎么能压服天下?” 老王连连摆手,道:“陈谦卫怎么练功的,咱们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陈谦卫的武功,绝不会低过谷烈。我跟你说个事吧。少林寺的空焚和尚,你知道吧?” 张老…头道:“谁不知道他?练了一手龙爪擒拿手,武功不错,但脾气实在太暴躁,出来行走江湖,三天能打三十场架。他武功高,又是少林弟子,谁也惹不起,在他手上吃了亏,连请兄弟帮忙找回场子都不敢。” 老王点头道:“五年前,这个空焚和尚又在酒楼跟陈帮的一个舵主因琐事吵起来。两人动武,那舵主敌不过他,便认输要走。谁知道空焚和尚非要舵主磕头赔罪,你说过分不过分。” 张老三皱眉道:“这也太过了。比武时候,既然别人认输,就不该追着不放。这个空焚气焰实在太嚣张了” 老王叹道:“你说的是。那舵主当然不肯低头,两人又打起来。空焚拿住了那个舵主,竟然按着他的后颈和腰,硬生生‘逼’他磕了一个头。结果空焚下手不慎,捏断了那位舵主的腰椎,让他这辈子都下肢瘫痪,无法动弹了。” 张老三听得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道:“这个空焚真是岂有此理” 老王道:“这件事在江湖上传开,陈帮里,这位舵主的朋友也曾上少林去讨公道。可是少林寺护短,只说空焚误伤他人,已经重打一百棍,受过了惩戒。大家不忿,一定要见方丈,却被轰出了少室山。” 张老三连连摇头,叹道:“这事情也是没办法。少林寺一向护短。想我出关之前,空焚就已经因为脾气火爆,动手没轻没重,伤了不少人,每次都是打几棍子就了事。哼,武学高手,有内功护身,一百棍算得了什么?” 老王点头道:“是啊。大家也以为,这事情只能这么算了,都唉声叹气。可是陈谦卫知道这事情后,立即召集陈帮中所有高手,还在江湖上遍洒名帖,竟然要围攻少林寺。当时江湖上不少人都不满少林寺护短行径,与空焚有仇的更是数之不尽,加上陈谦卫的面子,一时间足有五千人出发,把少室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件事我也去了,当真痛快” 张老三惊道:“围攻少林寺?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老王道:“那是当然。少林寺的空闻方丈出来和陈谦卫‘交’涉,陈谦卫的要求也简单,‘交’出空焚,断他双‘腿’。空闻方丈自然不肯,说是肯出钱,足够那残废舵主一辈子丰衣足食。” 张老三哼道:“岂有此理?少林寺香火旺盛,从不缺银子。‘花’点钱,就想买个平安,未免太天真了。再多银子,能让人重新站起来吗?” 老王微微一笑,道:“谁都没想到,陈谦卫居然同意了。他还跟空闻算了该付多少钱。” 张老三讶道:“陈谦卫怎能如此懦弱?一点银子,就把自己弟兄给卖了?” 老王笑道:“你听我说完。陈谦卫与空闻方丈算账,说那舵主今年三十岁,当还有七十年寿命。一年需要十个从宫中退下来的太医给他治病,少说也要三万两银子。还有,西域有人专‘门’训练‘女’仆,服‘侍’人极是周到,陈谦卫一开口就要请三十个,一年少说‘花’上十万两。还有那舵主有仇家,需要雇两百个武林好手保护,这便是二十万两的开销。加上那舵主每日衣物饮食,都要珍贵绸缎,山珍海味,一年也要七八万两。如此一算,七十年,便是两千八百万两的银子。” 张老三哈哈大笑道:“敢情是戏耍人的。这陈谦卫也真是有趣。” 老王道:“不仅有趣,也有本事。少林寺就是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陈谦卫狮子大张口,说了这许多话,却不是玩玩的。当时双方火气都不小,陈帮就有人想要攻山,但陈谦卫却说不想伤及无辜,让大家休息一晚上。” 张老三奇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家伙到了少室山,就应该凭着一股锐气攻破少林,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老王点头道:“当时大家也这么想。但陈谦卫说只等一晚,大家便不用流血拼命,还能拿一笔银子‘花’‘花’。我们将信将疑,但也都听了陈谦卫的话。” 张老三道:“第二天呢?第二天怎么样?” 老王道:“第二天一大清早,我被人吵醒了,却看见空焚已经被点‘穴’道,绑在了木桩子上。我们都说奇怪,却看到陈谦卫把那舵主推了出来,让他亲手斩断空焚两条‘腿’。那舵主手上没力气,陈谦卫还把随手携带的一把透明宝剑,据说叫天意剑,借给了他。空焚和尚被砍断‘腿’后,陈谦卫废了他武功,为他止血,还把他剥光衣服,绑在少室山下的镇子里,丢尽了少林寺的脸。过了大约五六天,陈谦卫把空焚送回少林寺,还带回来了一大笔银子,分给众家兄弟。咱们人人都有,便是像我这等无名小卒,也得了好几十两银子。那舵主一人,竟然分到了几千两的银子。” 张老三皱眉道:“老王,你从不吹牛,怎么今天转了‘性’子?你们一去就是五千人,陈谦卫从哪来这么多银子?空焚被绑在少室山下,少林寺岂会不把他救回去?” 老王道:“这件事的真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陈谦卫偷上少林寺,凭着绝代武功,偷袭暗算,先后把少林寺内空字辈的高手全部打伤。然后他抓回了空焚,还从藏经阁带走了十几本武学秘籍。陈谦卫把空焚绑在山下,就是等少林寺的和尚筹集银两,赎回那本易筋经。” 张老三骇然道:“你的意思是,陈谦卫一个人就挑了少林寺?” 老王点头道:“就是这样。你别不相信,这件事全武林没一个人不知道的,你随便找人问问就成。之后几年,少林寺就成了陈帮的财神,按着陈谦卫的意思,大笔银子送进,赎回那些七十二绝技的秘籍。少林寺不但香火钱全赔了,甚至连山下的田地都卖掉不少,哈哈” 张老三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这个陈谦卫,真是了不起这件事做得好,不仅讨回公道,还灭了少林寺威风。陈帮的名头,更是响遍武林了。这样一个大英雄,大豪杰,不可不见。老王,你既然是陈帮的人,就给我引见一下吧。只要能见他一面,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老王苦笑片刻,道:“陈帮已经散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宁远之变(上) “可是那个‘女’人辣得很,抵死不肯,还要赶走三江派那几个人。走江湖的,脾气都火爆,加上喝了酒,更是倔强,一定要掀去面纱。我看得出,那个‘女’人不像是会武功的,但偏偏招式非常妙,出手的人武功绝不会低于你我,却被那个‘女’人轻松绊了一跤。三江派那几个人都来火了,一起出手,那‘女’人虽然会几招‘花’拳绣‘腿’,但怎么敌得过这许多粗壮男子,几下便被按住了。有个人想要去掀面纱,我当时就感觉眼睛发‘花’,所有人就都躺下了。四下一望,我看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中等身材的青衣汉子,再一瞧脸,好像是陈谦卫,吓得不敢说话了。那几个三江派的人不知高低,起来还要对‘女’人动粗,就看见陈谦卫走上前去,问那些人认不认识他。三江派的人大概真没见过陈谦卫,没理睬,就看见陈谦卫说,‘大约是屋子里太暗了,你们看不清楚,那我就给你们照照吧。’说了就徒手一挥,我感觉整个酒楼里如同有闪电一样闪亮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那几个人的兵器已经断成好几截了。陈谦卫还说,‘这是剑芒,我叫陈谦卫,你们记得了吗?’三江派那些人吓得魂不附体,当然也就溜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宁远之变(上) 张老三大惊道:“散了?陈谦卫这么厉害的武功,怎么会保不住陈帮?难道也像谷烈那样,比武不敌?” 老王摆手道:“陈谦卫手上有绝世宝剑,武功更是厉害,能发出三尺剑芒,就算谷烈复生,我看也不是他对手。陈帮的解散,是因为陈谦卫失踪了。这陈帮虽然声势浩大,但大家只服陈谦卫一人,陈谦卫突然消失不见,这帮派也就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 张老三疑道:“失踪?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老王摇头道:“谁也不知道,但我能猜到一点点。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和几个兄弟在镇江,那里新开张了间酒馆,我和几个兄弟图新鲜,就去坐坐。” 张老三道:“这和陈谦卫失踪有什么关联?” 老王道:“你且听我说。我们去了那里,却看见开酒馆的竟然是个年轻‘女’人,还用纱巾‘蒙’住了脸。你想,‘女’人开酒馆,不就是想凭美‘色’来赚男人的银子吗?可偏偏这个‘女’人还‘蒙’着脸,便有三江派的人上去搭讪,想要接下纱巾。” “可是那个‘女’人辣得很,抵死不肯,还要赶走三江派那几个人。走江湖的,脾气都火爆,加上喝了酒,更是倔强,一定要掀去面纱。我看得出,那个‘女’人不像是会武功的,但偏偏招式非常妙,出手的人武功绝不会低于你我,却被那个‘女’人轻松绊了一跤。三江派那几个人都来火了,一起出手,那‘女’人虽然会几招‘花’拳绣‘腿’,但怎么敌得过这许多粗壮男子,几下便被按住了。有个人想要去掀面纱,我当时就感觉眼睛发‘花’,所有人就都躺下了。四下一望,我看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中等身材的青衣汉子,再一瞧脸,好像是陈谦卫,吓得不敢说话了。那几个三江派的人不知高低,起来还要对‘女’人动粗,就看见陈谦卫走上前去,问那些人认不认识他。三江派的人大概真没见过陈谦卫,没理睬,就看见陈谦卫说,‘大约是屋子里太暗了,你们看不清楚,那我就给你们照照吧。’说了就徒手一挥,我感觉整个酒楼里如同有闪电一样闪亮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那几个人的兵器已经断成好几截了。陈谦卫还说,‘这是剑芒,我叫陈谦卫,你们记得了吗?’三江派那些人吓得魂不附体,当然也就溜了。” 张老三听得云里雾里,皱眉道:“然后呢?” 老王续道:“然后陈谦卫就住在镇江了。他不仅收服大小帮派,也在镇江做正当生意。每天早上,只要陈谦卫人在镇江,就一定会去酒楼喝一碗茶。晚上只要闲下没事,陈谦卫就一个人去酒楼,点一坛子酒,一个人慢慢喝。本来这也正常,可是陈帮越来越壮大,陈谦卫名头越来越响亮,这一碗茶,一坛酒,就越来越让人感觉不平常。” 张老三笑道:“那还用说?陈谦卫一定是爱上那‘蒙’面的‘女’人了。想必那‘女’人一定漂亮得紧。” 老王道:“那‘女’人从来不摘下纱巾,没人知道她漂不漂亮。反正她在江湖里是出了名了。有人说她漂亮到极点,也有人说她其实很丑。但真相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清楚。那天在酒楼,陈谦卫惩戒三江派的人,曾经刮起一阵风,把那个‘女’人的面纱吹开了一部分。当时只有坐在我的地方才能看见她的脸。那个‘女’人长得的确漂亮,眉清目秀,但偏偏脸上有几个又黑又深的大疤痕,刀疤不像刀疤,胎记不像胎记,真是丑的极了。” 张老三愕然道:“陈谦卫爱上这么丑一个‘女’人了?” 老王道:“爱没爱,我是不知道了。我只记得,三年前,陈谦卫说要出远‘门’一次,有重要事情要办,他前脚一走,那‘女’人的酒楼也就关‘门’了。从此陈谦卫失踪,那‘女’人也下落不明。你说,是不是这两个人一起隐居去了?” 张老三大皱眉头,道:“这个还真说不好。可是依我看,陈谦卫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娶了个这么丑的‘女’人,带着她偷偷溜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张老三和老王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丑‘女’,便是无‘色’庵的俗家‘女’弟子,王雯琴。 如今王雯琴没有隐居,她一个人坐在无‘色’庵的一间禅房里。别人都说陈谦卫和她在一起,只有她自己知道,陈谦卫再没来找过自己。 七年之约,三个月便要满了,但陈谦卫就这么离开了。 还记得,那一日,陈谦卫来到酒楼,道:“我有件事要出去办,回来的时候,大概就是七年约期了。你等我。” 王雯琴没有说话。她从‘抽’屉里取出来一张‘药’方。那是师父临终研制而出的,能除去脸上那丑恶的疤痕。王雯琴偷偷搜罗了好几年,终于买齐了‘药’材,按照方子上的比例,调好‘药’剂,关了酒楼,每日用白布裹脸敷‘药’。三个月到了,白布取下了,铜镜里的人和以往一样美。可是,该来的人,却没有来。 陈谦卫到哪去了?陈帮‘乱’了,王雯琴等得心都碎了,但是陈谦卫还是这么狠心,竟然一去不复返。 三年前,在即将满约的时候,陈谦卫去了宁远城。驻守宁远城的,是参将国旭。当时清兵大军兵临城下,屡屡猛攻,国旭率人出城,死守城外一个据点,而督师袁崇焕则率领救兵,日夜行军,赶来支援。 陈谦卫剑法通神,隐身在寻常士兵中,不时出剑,便取下敌酋首脑,惹得清兵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夜间,国旭不能擅离军营,陈谦卫便暗中出动,他连少林寺都来去自如,敌方军营的防备更是形若虚设。任凭清兵如何加强防范,每晚都有将军暴毙,军心涣散,十数万清兵,竟然耗费半个月,还攻不下区区万人驻守的城外据点。 此次清兵进犯,来势汹汹,努尔哈赤也御驾亲征。这满洲皇帝倒颇有本事,见大军‘乱’了军心,便立即吩咐按兵不动,休整三日。宁远城外的国旭、陈谦卫,也终于得了休息之日。 两人七年少有见面,但‘交’情不减。陈谦卫知道国旭稍有闲暇,定会去山坡望月,便提了壶好酒,找到山上。 果然,国旭笔直立在山顶,山风猎猎,吹得他长发飘扬。月‘色’溶溶,仿佛将他整个身影都融化了。 陈谦卫大步走上,笑道:“来,喝酒。” 国旭看了眼,道:“军营中,不得饮酒。” 陈谦卫仰天大笑道:“什么狗屁规矩。不喝酒,哪来力气做事?再说了,你不也不守规矩,军营中允许携带家眷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美人无梦(大结局) 陈谦卫眉间神采飞扬,扬声道这七年间,我见过魏忠贤,见过满清皇太极,见过明朝的糊涂皇帝,还见过一个义军首领,高迎祥。 此人气度非凡,兵法韬略无一不通,麾下农民军从数百扩充为数十万,屡颇明军。 明朝大将张庭芝、孙传庭等,战场上皆不是敌手。最难得的是,此人贫苦百姓出身,爱民如子,严禁部下骚扰百姓。 明军是 “寇过如筛,兵过如梳”高迎祥却说 “杀一人如杀我父,yin一人如yin我母”其间高下,不必多言。我若将陈帮人马归入他麾下,势必横扫六合,内可清除腐败明廷,外可抵御匈奴胡虏,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国旭道我瞒不过你。”/a/1878/108小説。鯁噺 陈谦卫笑道你怕军营寂寞,专门带了从宁远城带来歌ji,只要打了胜仗,便许这些军士听歌饮酒,好好消遣。可是我见过宫长王琦多少次,怎会认不得?,怕夜晚孤独吗?”无错不跳字。4804020 国旭摇头道据守城外极其凶险,她不放心我,就混在歌ji团中,随我来了。” 陈谦卫皱眉道袁崇焕将军虽然大军支援,但恐怕也要十日之后。我们被困在这里,城中物资一概运不出来,难道还死守吗?如今我们食粮撑不过三日,到时候清兵攻来,岂不是等死?这些天我们都是夺取敌人物资度日,此方法可一不可再,这里迟早守不住的。你忍心宫长王琦死在这里?”/a/1878/ 国旭淡淡道我们所守的,叫凤鸣山,是宁远城外的孤峰,只要我们守住这里,清兵便不能攻城。如今宁远城中一无火器,二无精兵,有若空城,倘若凤鸣山失守,宁远城立即便破了。” 陈谦卫连连摆手,高声道破了又如何?难道你想在这里等死?你忍心看宫长王琦活活饿死?” 国旭眉头微微一动,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宁远城是大明东北的屏障,倘若宁远城破,往后一马平原,正是满清铁骑用武之处。大明存亡,宁远城至关重要。” 陈谦卫道倘若能守住,那也罢了。可是就算你用兵如神,仗着地势可以拖到袁崇焕的支援,但是袁崇焕又会贸然出城来迎接你们?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何况就是孙武再世,也无法在这样全无粮草的情况下苦撑十日以上。这与时势有关,与兵法无关。” 国旭淡然道今夜去敌营夺取粮草,夺不走的就烧了。” 陈谦卫摇头道我会去刺杀努尔哈赤,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可是清兵一定有防备,你真有把握得手吗?”无错不跳字。 国旭道倘若夺不,我也有法子让士兵吃饱。” 陈谦卫皱眉道我们在城外原本有上万人,苦守至今,所剩已不足千人。但即便只有一千人,你又上哪去找吃的?这里天寒地冻,打猎云云全无可能,就算你把敌人的尸体煮来吃了,也撑不下几天。” 国旭道我自有办法。” 陈谦卫见他胸有成竹,不由得满腹狐疑,自顾自灌了一大口酒,忽地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要把那些歌ji杀了,给那些士兵分食?无怪我一直不见这些人,原来是你囚禁了她们,要等弹尽粮绝的时候吃了” 国旭叹口气,不显半点表情,却点了点头。 陈谦卫怒道你怎能这样?这些歌ji都是无辜女子,只因军营中给大笔赏银,才肯冒险随军出城。这些,她们也是人,她们也有父母,有,甚至有爱人有孩子,你竟忍心如此?” 国旭淡淡道若是宁远失守,她们的父母,,爱人,孩子,都会被满清铁蹄践踏。” 陈谦卫一时语塞,顿了顿道那你也不能如此无情” 国旭悠悠道你若有别的法子,我愿意听。” 陈谦卫又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今晚我去劫粮。我想,凭我的武功,应该能夺到一些。但你要答应我,绝不能行此无德之行,否则我立即离开这里。没了我,你这凤鸣山恐怕也难守住” 国旭微一沉吟,点了点头。 陈谦卫叹口气,猛喝几口酒,道唉……多年没见,你真的变了。” 国旭摇摇头,沉声道妇人之仁,乃是兵家大忌。两年前,大批灾民拥在宁远城外,我的副将一时心软,将他们放进城,结果其中混了满清奸细,险些导致宁远城失守。若非我当机立断,将所有灾民全部斩杀,只怕这万里河山,已然易主了。” 陈谦卫苦笑片刻,道罢了。我们不谈此事。说实话,我一直不七年前你是如何恢复武功打败谷烈的,不如今天来说说看?” 国旭道当日我被杨强逼迫,已入绝境,宫长王琦为救我,甚至舍身与他,杨强却仍不肯放过我。我一时激愤,真气霎那通畅,冲破几处穴道,竟然恢复了小半功力。只是杨强毕竟是武林里的一流好手,我仍然难敌。眼看将落败,田海旺赶到,将我救下。之后他还施用针药,助我疗伤。谷烈闭关前为扶植势力,传我周易天极功,却故意留下破绽,防我与他为敌。可是我只练了风、火、雷三脉,并未全练成,当时便自创武功,重新修炼。虽然不长,但我也不仅内伤痊愈,武功还大有进步。” 陈谦卫恍然道我明白了。谷烈刻意留下破绽,可你没练成周易天极功,自然也就没有这破绽了。妙,妙,妙你若没经历如此多的磨难,练成了周易天极功,反而会死于谷烈之手。你自创的武功,叫名字?” 国旭道这是一路掌法,招式简单,心法便取自于周易天极功的风、火、雷三脉。我叫它风火雷神掌。” 陈谦卫当即起身,笑道好一个风火雷神掌,果然妙哉我闯荡江湖七年,遇不上一个敌手,来来来,我们好好较量一下” 国旭微笑摇头我这么多年征战沙场,武功路数太狠毒,一出手便见生死,还是不要推手了。” 陈谦卫略感失落,摆摆手,又坐了下来,道也罢……等到此间大事了了,我们再好好喝一场,我也要见识见识你的风火雷神掌。” 国旭点了点头,却叹口气,道只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满清对我大明疆土虎视眈眈,宁远城只怕是永无宁日了。” 陈谦卫皱眉道你莫非想终老此地?” 国旭道不。凭我武功,守城可多几分胜算。” 陈谦卫苦笑道好一个为臣死忠。果然是死忠。可是这个大明朝……唉你知不,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可京城内,魏忠贤以下,却个个锦衣玉食。富人一顿饭,穷人十年粮,当真所言无虚。” 国旭叹道襄樊四载弄干戈,不见渔歌,不见樵歌。试问如今事如何?金也消磨,谷也消磨。拓枝不用舞婆娑,丑也能多,恶也能多朱门日日买朱娥,军事如何?民事如何?我何尝不知后方权贵醉生梦死之状?可是那又如何?难道真让我弃城而走,任凭满清鞑虏欺凌天下百姓?”这首《一剪梅》本是南宋词人所作,此刻用来,却是再合适不过。 陈谦卫扬声道你能守住吗?民何在?填沟壑。兵何在?膏锋锷。即便岳武穆再世,能挡得住满清铁蹄,也挡不住奸佞小人” 国旭淡淡道听你语气,莫非你有对策?” 陈谦卫起身,昂首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暴君无道,天下共伐之” 国旭也不禁站了起来,讶道你要造反?你适才不愿我留守此地,是要劝我与你一同造反?” 陈谦卫仰望无尽星空,怅然叹口气,又大笑两声,转过身,双目炯炯看着国旭,道将至,我决定了,待此地大事一了,就退出江湖。” 饶是国旭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不禁动容你正如日中天,为何……” 陈谦卫摇头笑道这些年我为了陈帮,杀人无算,整日价勾心斗角,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心中不快。我早想离开这个江湖,过一过平静的日子。我和王雯琴有七年之约,如今约期已至,何必留恋此地?” 国旭松了口气,道那你先前所说……” 陈谦卫道你看京城,皇上不是缠绵病床,就是沉迷木工,天下大事,莫不由魏忠贤掌管。宦官当权,朝野上下莫不称魏忠贤为九千岁,全国各地,即便是建不起民宅的穷乡僻壤,也要加重赋税来盖魏忠贤的祠堂。有这等人在朝中,大明朝能不亡?谷烈死前,说魏忠贤将成大奸臣,让我x后为百姓除去此祸患。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他。” 国旭道魏忠贤祸国殃民不假。你若真不忿,我可与你一同去刺杀他。” 陈谦卫摇头苦笑道东厂虽有高手护卫魏忠贤,但我若要杀他,还是易如反掌。可是杀了魏忠贤又如何?皇上昏庸无道,杀了一个魏忠贤,还有一个李忠贤、王忠贤、张忠贤,黎民百姓,一样是受苦。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要想给百姓个好日子,只有换了这无能的皇帝” 国旭脸上变色,道原来你还是要造反。” 陈谦卫神采飞扬,高声道国旭,这个大明朝迟早是要亡的了。我见过满清的皇太极,此人虽然性情暴戾了一点,但也不失为一代明君,远非大明那木匠皇帝所能比。倘若再等下去,这千万里的大好河山,迟早落入鞑子手里。要想保住疆土,唯有另选明君国旭,无论是兵法,还是武功,你都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若是能登高一呼,兴起义军,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国旭截口道你不必再劝了。我是大明朝的将军,只忠君为国,不别的事情。你若要造反,我们便痛痛快快,刀枪上见真章” 陈谦卫回过头,盯着国旭双目,国旭面无表情,眼神冰寒深邃,叫人看不出深浅。半晌,陈谦卫蓦然哈哈大笑道国旭啊国旭,你我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何时贪图过虚名?我与你一般无二,所关心的,都是天下百姓。” 国旭叹道我们所关心之事一样,所用方法却太不相同。陈谦卫,你为人处事但求无愧于心,有时候不免有些偏激。” 陈谦卫笑笑道只要是为国为民,用方法又有何关系?国旭,我虽然笑你愚忠,但也不会勉强你做事。”说着解下腰间佩着的天意剑,递了,道我决心退隐,这天意剑留着也没用,便送给你吧。” 天意剑的剑鞘是沉香木所制,坚韧轻柔。国旭接过剑,轻轻拔出,天意剑透亮如河水,轻柔若无物,好似一阵幽风划过指尖。他凌空虚劈几下,毫无破风之声,足见剑刃锋锐已至极点。国旭不由感慨道师父传我的天外飞仙也是一柄宝剑了,但和这天意剑相比,还是判若云泥。这等神器,如何能随便送人?” 陈谦卫豁然笑道送给你怎算是随便送人?我决定与王雯琴退隐,若还带着天意剑,岂不是暴殄天物?方今世上,配用天意剑的也只有你一人,便算我不认识你,我也要把此剑留给你。” 国旭道沙场交手,多用长枪大戟,天意剑这等神兵利器,用处反而不大,你何必……” 陈谦卫连连摆手我若把天意剑还回天意剑派,重新尘封,神剑通灵,一定大感孤寂。在你手上,能破尽胡虏,也是件好事。” 国旭还待推辞,陈谦卫已按住他的手,道你不用再说了。我毁了你的天外飞仙,这便是补偿了。你若一定不要,从这里扔下去便是。” 国旭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便暂为保管吧。江湖中事,我也略有耳闻,说你这七年都一直在照顾王雯琴。你当真决心放下苦心创立的陈帮,和王雯琴隐居?” 陈谦卫道陈帮的人都是我的弟兄,我怎忍心弃他们而去?偌大一个陈帮,但说到底还是我一人支撑。我若离开,陈帮恐怕几个月便散了。我已想好了他们的去处。” 国旭沉吟道陈帮浩浩荡荡几万人,且都是武林好手。若能收编为军队,加以操练,必定是一方雄师……” 陈谦卫大笑道国旭啊国旭,我没来劝你,你却来劝我了。不说我意愿,就单看陈帮中的,人人皆是血气男儿,怎甘心做朝廷鹰犬?” 国旭淡淡道可惜我算不上血气男儿,便做了你口中的朝廷鹰犬。” 陈谦卫摆手道戍边将士,怎可与魏忠贤这等奸佞一概而论?我若要调集陈帮来守宁远城,必定人人响应,但我若要他们加入东厂,只怕没一个人能点头。当年田海旺假入东厂,想骗得谷烈信任,也已然弄得刑部密探分崩离析,何况现在?” 国旭皱眉道那你的意思?” 陈谦卫眉间神采飞扬,扬声道这七年间,我见过魏忠贤,见过满清皇太极,见过明朝的糊涂皇帝,还见过一个义军首领,高迎祥。此人气度非凡,兵法韬略无一不通,麾下农民军从数百扩充为数十万,屡颇明军。明朝大将张庭芝、孙传庭等,战场上皆不是敌手。最难得的是,此人贫苦百姓出身,爱民如子,严禁部下骚扰百姓。明军是“寇过如筛,兵过如梳”高迎祥却说“杀一人如杀我父,yin一人如yin我母”其间高下,不必多言。我若将陈帮人马归入他麾下,势必横扫六合,内可清除腐败明廷,外可抵御匈奴胡虏,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陈谦卫说得高兴,国旭却变了脸色。近年饥荒频发,百姓饿死无数,义军也因此四起。但说到底,这些农民军都是散兵游勇,没练过武艺,极少操练,甚至很多人连兵器都没有,明军剿叛极少遭遇阻力。唯独高迎祥一支军队,数年不倒,明军为之胆寒,四处义军也是纷纷投奔而来。陈帮上下几万人,不乏武力高强、谋略出众之辈,一旦为高迎祥所用,明军焉能匹敌? 国旭忍不住道陈谦卫,我你不满宦官当权。可你也不能就因此颠覆我大明王朝。此间事情了了,我可以与你一同进京城刺杀魏忠贤,肃清朝政。但你不能把陈帮拱手送给反贼” 陈谦卫皱眉道国旭,你为何总是想不开?我不勉强你,你也莫勉强我,人各有志。大明朝腐朽不堪,已经不可能挽救。这黎民百姓若想要一个出路,唯有换了朝廷国旭,你愿意效忠朝廷,我一心想另立新主,倘若彼此坚持,迟早有一日会兵戎相见。我不希望我们因此反目。我和王雯琴退隐,固然是因为我厌倦了江湖血腥的日子,也是因为我不想有一日与你交锋。如今我只有你一个,文辛雨是为我而死,田海旺是被我杀死,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也因我而亡。” 国旭沉声道陈帮若为高迎祥所用,则大明危矣。我生是明朝臣,死是明朝鬼,绝不容你做出这等行径”说着扔下天意剑,左掌竖起,指向陈谦卫。 陈谦卫面不改色,淡然道国旭,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与你动手。你想留下我,阻止我安排陈帮?” 国旭面沉如水,冷冷道你不要逼我。” 陈谦卫摇头道国旭,我视你为,所以心中有话都不瞒你。可是我也不是傻子,既然我说了这话,当然也就有把握离开这里。最近七年,我虽然琐事不少,可武功一点也没搁下。而你整日钻研的都是兵法韬略,刀枪剑戟,你当真有把握能赢我吗?”无错不跳字。 国旭面色一沉,随即渐渐和缓。他只余一臂,陈谦卫的天意剑气又玄妙无方,他想留住陈谦卫,确实毫无可能。陈谦卫熟知国旭性子,见国旭脸色平静,也放下了心,走上前道国旭,我也是为了百姓。今晚,我还是出手去夺粮。不管是为大明也好,为百姓也好,我也不希望鞑子侵占中原。” 国旭缓缓拾起天意剑,还剑入鞘,扣在腰间,涩声道你当真要把陈帮拱手送与叛逆?当真无法挽回?” 陈谦卫摇头道何来叛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国旭叹气道罢了。陈帮一入高迎祥部,明朝焉有不亡之理?我答应你,宁远之战后,我便护持高迎祥,顺遂你意愿吧。” 陈谦卫一阵狂喜,连连点头道好,你终于能想通了”眼神中掠过一丝欣慰,拍了拍国旭的肩膀。国旭身材高大,比陈谦卫足足高了半个头,站在他面前,将月光都遮蔽了。陈谦卫只看出国旭一脸阴鸷,微觉诧异,陡然全身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国旭。 国旭一字一顿道我一生中只有你这么一个。陈谦卫,我……”语声竟忍不住哽咽。 陈谦卫惊诧之色渐渐退去,坦然笑道报业来得好慢七年前田海旺死于我手,也是手下容情,想不到今日又是同样场景”手掌一挥,国旭背后顿时被凌厉剑气轰出个大坑。花岗岩石在陈谦卫雄强内力下,也化为碎屑。 国旭手一抖,退开一步。天意剑赫然插在陈谦卫的胸口,血流如注。 陈谦卫反手拔出长剑,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国旭看着陈谦卫,缓缓道我们是,你今天即便杀了我,我也无悔。可是,我是明朝的将领,便该一心为明朝效力。今天我出手,可……可我恨不能杀的是我……” 国旭眼中满是痛苦悲戚,陈谦卫却一脸微笑可惜不能与你一较高下,见识见识你的风火雷神掌。” 国旭手掌忍不住颤抖。他背过身去,道你是我唯一的。你就像我的另一半,最潇洒,最不羁的一半可是我被世事束缚,永远也不能像你这样自由自在。我杀了你,就像杀了我一样……可是为了大明朝,你这一条命,根本算不得。” 陈谦卫颓然倒下,心脏处喷涌的鲜血,让他渐渐失去力气。但他眼神里还是透出一丝欣慰,看着国旭泛红的眼眶强笑道能让冷面如国旭哭一次,我也不算白死了……” 国旭感到指尖冷得打颤,一时不知该说。陈谦卫挣扎道国旭,拜托你一件事……请转告王雯琴,让他别再等我了……” 国旭脸上闪过愧色。他低下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活着离开,我一定会传达此事。” 天意剑一声悲鸣,陡然现出一条深深的裂纹,随即断成两截。这冠绝当世的宝剑,竟无端毁了。陈谦卫握着剑柄,伏在地上,鲜血染红透亮的剑身。 神剑有情,剑主亡了,这天意剑也随之而断。 国旭抬眼看向黑沉沉的远山,清兵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进攻。魔兵鬼卒一般,数之不尽,杀之不完…… 天启六年,正月,宁远大捷。皇太极努尔哈赤重伤而毙,明军第一次在东北疆场上获胜。 举国上下,无不欢庆。袁崇焕也因此声望大隆,得到重用,成为守御大明朝北疆的一块磐石。 只有极少数人,在袁崇焕率领部队、带着大炮赶到宁远城之前,还有一个独臂将军,带领区区万人,在宁远城外的凤鸣山,死拖住满清大军近二十日,为宁远城攻防争取到了宝贵的。这名独臂将军武艺高强,兵法无漏,在弹尽粮绝之际,将所有歌ji煮熟,为士兵充饥,甚至将爱妻也杀死,分食与士兵。也是因此,这最后的几百人虽然疲惫不堪,身负重伤,还是斗志十足。最终这名独臂将军杀透敌阵,重创努尔哈赤,则杀人数百,最后倒在了战场上。 次年,崇祯皇帝登基,魏忠贤垮台。 可是真相已经没人。陈谦卫的下落,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题。 不止一人认为陈谦卫出了意外,但没有人。谁能杀死天下无敌的陈谦卫? 王雯琴也不。可是她在无色庵多等了三年,却没有得到半点陈谦卫的消息。 秋风劲急,王雯琴轻轻走进了禅堂。镜中人如以往那般美丽,可是的苦心,却没得到回报。是不是他毕竟嫌弃容貌丑恶,不辞而别了? 是,一定是。 王雯琴跪在地上,轻声道请师父为徒儿剃度。” 心静师太叹了口气,想劝,又不知该说,终于拿起剃刀,轻轻刮去满头青丝。 王雯琴跪坐不语,一整天了,她却半点没离开过蒲团。心静默然看着她,心中也是怅惘。 要下雨了,阴沉沉的天气。乌鸦一声声鸣叫,黑云一片片飘了。风也越来越大了。 心静吟咏道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王雯琴闭上眼,轻声道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借如生死别,安得常苦悲?” 第一次,读懂了佛经。 一颗晶莹的泪滴,轻轻落下。 仿佛在秋风中盘旋的黄叶,伴着乌鸦的嘶叫,悄然失了影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