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关于本书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从形式上来说,这本书确实有些老套。从人物性格塑造来说,主角并非现代读者喜欢的形象。在写这本书时,我也曾考虑过,是不是要迎合大众口味,做到即好看又受欢迎。可惜的是,当我落笔开始,整本书的调子和主人公,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也许是我一直站在弱者的角度看世界,加之内心有许多“愤世嫉俗”的念头,所以造成了这本书的调调不太受现代大多数网络读者的待见。可是我心里想啊!总有那么一些朋友,是出生平凡,且经历过许多曲折,却依旧在为生活打拼着的。我希望能在这里找到知音,一批有经历、有感想、并笑看人生的朋友。 谢谢大家的支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小说更名为《谁为峰》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由于原书名《江湖笑谈录》不够响亮吸引人,本书将于近日内正式更名为《谁为峰》。名字有些独特,由此造成的不便,还请广大读者见谅。 本小说已经发表过五十万字了,敬请期待更精彩的内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寻求支持!!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本书发表也有四个多月了,并上传了六十多万字,但点击率等数据依然上不去。这里面有许多原因,例如题材陈旧,书名普通,手法老套,没有名气等等。不过还是有很多朋友在坚持看我的书,并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在此我表示由衷的感谢,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认可和支持。 在此我还是忍不住想吼两声:“呼唤月票!呼唤收藏!呼唤打赏!”相信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会更加坚持不懈的努力,为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和快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一章 孽海情殇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唐朝末年,由于藩镇割据,地方势力强盛,军阀混战的场面屡见不鲜,大唐王朝最终于公元九百零七年被颠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朱温灭唐建梁之后,中国再次进入了一个混乱动荡的时代。在短短的五十四年间,中原先后更迭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朝代,八姓十四位皇帝。以此同时,在周边地区还先后出现了吴、前蜀、吴越、楚、闽、南汉、荆南、后蜀、南唐、北汉等十个国家,历史上就把这个动荡的时代称之为五代十国。 直到公元九百六十年,赵匡胤皇袍加身建立起宋朝,又经过二十几年的艰苦争战,才重新统一了中原大地。而我所讲述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五代十国末年,北宋初年那个动荡的戡乱时代。 (书中所涉及到的历史人物及事件,均经过了艺术加工和编撰,不可作为历史资料加以研读。) 长沙府,唐时称潭州,设湖南观察使。五代时曾是楚国都城,楚亡后便成了军阀的割据地,为武平节度使周逢行所辖。乃军事重镇,南北通商之要道,也是荆南规模最大的城镇。 十月入秋,长沙一扫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的燥热天气,变得秋高气爽,清凉宜人起来。 长沙城南,有一家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镖局――镇南镖局。而今日,正是这镇南镖局少镖头江搏浪大喜的日子,使得原已十分热闹的长沙府,更加的锦上添花。真可谓炮竹声声唱欢歌,红缎飘飘迎新人,一派大过年的气氛。 守护在镖局门口的两只瑞兽,已戴了红花,披了彩挂。正门屋檐下吊着两只大红灯笼,就连写着“镇南镖局”四个大字的漆金牌匾,也被悉心装点了一番。一条绛红色地毯从大门直通正堂,每一步都撒上了花瓣。丫鬟们沿着地毯排成两列,一个个手捧鲜花怀抱玉瓶,每有宾客到来,便洒水散花,叫人如临仙境。 皮肤黝黑,体格强壮的新郎官江搏浪,正随着父亲江南岸,站在大门口恭迎亲朋好友。宾客也真是络绎不绝,车马轿骑一直连到百丈外的菜市口,足足堵了半条街。一群孩童嬉笑打闹,来回穿行于镖局门前,还时不时扔上几个炮竹,吓唬吓唬那些爱凑热闹的婆子老妈们。 要说这镇南镖局,在东、西、南、北、中,五大镖局里,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除了武林盟主公孙伯名下的中原镖局,就非它莫属了。不说别的,就看镖局里宫阁相望,层宇叠翠,便不知有几重几落。 百丈见方的镖局校场上,早已铺满了酒席,此时正是高朋满座,宾客如云。众人躬逢其盛,受氛围所感,很快便融入了其中。想想这江家如此地位,自然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然而现实往往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说远的,就在镖局正门旁的一家小酒肆中,便有个青年正愁眉苦脸,还喝了个酩酊大醉。只见他怀抱着酒坛,时不时灌上两口,然后醉醺醺地伏在桌案上,不住唠叨道:“众生皆乐我独愁,举杯问天何是头。美酒佳肴难买醉,笑啖独饮梦中游。都说书生可笑,可笑书生……” 此人一边胡言乱语一边痛饮不休,看样子是想用酒来麻痹自己的意志,却又一副不甘心的模样,还老拿双醉眼去瞅人家镖局大门,可谓无限忧伤在脸庞。酒保看不惯他那鸟劲,于是冷嘲热讽道:“人家江少爷娶亲的大喜日子,也不知从那蹦出只呱呱乱叫的乌鸦,真他娘扫兴。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喝醉了怎不回家睡觉哩!还死赖在这里耍酒疯,看了就让人讨厌。”他说到后面时故意提高了嗓门。 那人闻言,突然放下怀中酒坛,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酒保吓了一跳,连退两步惊问道:“你……你想干嘛?”那人红着眼睛也不答话,猛地扑向酒保,发疯似地揪住他的衣领喝问道:“你……你说谁是疯子?谁在娶亲?那新娘明明是我的,我的。谁……谁也别想抢走我的芳妹,别想。” “疯子,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放开我……”酒保被弄得惊慌失措,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跟着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人的纠缠。如此一来二往,两人便叫骂着扭打成一团。 掌柜见状,忙上来劝解道:“这位先生切勿动怒,恐怕是您听错了,小二并非在说您,他说的是对面买油条的李大麻子呢!快,快别打了。”但那人和酒保均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掌柜的劝,已滚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掌柜急得团团转,深怕坏了店铺没处索赔去。 正值混乱之际,店外突然闯进一条魁梧的汉子,伸手便抓起地上二人,就象捉小鸡般轻松地将两人分开。他先是将那醉鬼提到一旁,点了昏睡穴,这才对掌柜抱拳道:“掌柜的见谅了,我这兄弟前夜赌钱红了眼,结果把老婆也给输了。事后又追悔不及,所以整日里喝酒使气,见不得别人娶媳妇。惊扰贵店之处,还请掌故的看在熊某薄面,勿要见怪。” 掌柜见来人虎背熊腰,容貌甚伟,正是那镇南镖局的熊镖头,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忙献殷勤道:“哎哟!原来这位先生是熊爷您的兄弟啊!老倌不识尊友,多有得罪,还望熊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海涵着个。”酒保好似遇到了克星,耷拉着头连看也不敢看来人,只悄悄埋怨了几句,便不再作声了。 那掌柜的谦卑有礼,让熊镖头很是受用,于是回礼道:“不敢当,这十两银子权做熊某代兄弟赔个不是,掌柜的还请收好。告辞。”说着便取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扛起那醉鬼大步而去。 掌柜得了好处立刻卖乖道:“熊爷您走好,有空再来啊!”乐得笑嘻嘻地又去做他的生意去了,那里还会计较这档子小事。那酒保无故挨了打,心中一口怨气不吐不快,于是埋汰道:“娘的,今日怎会如此晦气,没地被个疯狗乱咬了一气。”掌柜闻言恚怒道:“以后说话给我小心点,若再捅出什么漏子,老子非扣你饷银不可。哼!”酒保吓得一哆嗦,赶紧跑厨房收拾碗筷去了。 再说那熊镖头扛着醉鬼,来到临近一家客栈开了间上房,进屋便将其丢在床上,随手解了穴道。想是那醉鬼脑袋正晕,穴道方解便胡言乱语道:“给我酒,我要喝酒,快拿酒来……”熊镖头怒斥道:“姜无涯啊姜无涯,瞅瞅你这鸟样,不就一个女人吗!竟把你搞成这副德性,真没出息。” 醉鬼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说话,于是伸手一阵乱抓,正好拿住熊镖头的衣领道:“芳妹,芳妹,你可是来了,咱俩若醉死在一起,就永远不用分开了。”说着便傻笑起来。 熊镖头看着醉鬼又哭又笑,语无论次的样子,叹道:“这芝麻绿豆大点小事,也能将你弄成这样。唉!谁叫你是我兄弟呢!做大哥的也只好想个法子,让你如愿了。”他说完又点了醉鬼睡穴,方起身离去。 当熊镖头回到镇南镖局时,不少宾客已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扶了下去。他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由墙角捧出一坛酒,又从怀里取出个小纸包,将些粉末倒进酒坛中摇了摇,跟着吞下一粒药丸,这才提着酒坛转回校场。新郎江搏浪老远看见他,便招呼道:“天霸,你小子跑那去了?咱想找你喝酒也找不着。” 原来这熊镖头名唤天霸,只听他抱拳应道:“江兄勿急,兄弟专程为你弄了坛二十年陈酿的‘稻花香’,这不就携美酒前来恭贺兄台大喜了吗?” 江搏浪是个长年跑江湖的汉子,为人耿直,性格豪爽,更是嗜酒如命,这一听有二十年陈酿的美酒,立刻咧嘴笑道:“嘿!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还记得咱就好这一口。快拿酒来,老子要把它喝个底朝天。” 熊天霸淡淡一笑,递过酒坛道:“美酒有的是,就看江兄怎么来个鲸吸海饮了。”江搏浪一把捧过酒坛,启开封盖嗅了嗅,赞道:“嗯!果然是好酒,味色醇美,芳香四溢。那我就不客气了,先饮为敬。”说着便捧起酒坛畅饮起来,只听得咕噜声在其喉间作响,顷刻间便被其灌下了大半坛酒。 江搏浪喝得尽兴了,这才将剩下半坛酒递给熊天霸道:“好酒,真是好酒。天霸,你也来一口。”熊天霸爽气地接过酒坛道:“好,那兄弟就把它喝光了。”言罢,举坛就饮,连咕噜声都没见响,便将半坛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喝得豪迈,遂将酒坛砸碎于地,仰天大笑起来。 江搏浪一拍熊天霸的肩膀道:“兄弟今日娶得娇妻,方喝到你的好酒。待你成婚之际,做哥哥的定要备上十坛好酒,咱们非一醉方休不可。啊!”言罢,也哈哈大笑起来。 一位高个头公子眼馋道:“如此美酒,怎么也不分给大夥尝尝?这不是闹人心痒痒嘛!”熊天霸笑道:“可惜好酒不多,只得敬了新郎倌。改日我在‘湘妃’设宴,请诸位兄台喝个痛快便是。” 一位嘴角长痣的公子奸笑道:“还得请几位姑娘陪酒才是。”他身后一位矮胖公子打趣道:“最好陪你他娘的上床才好。”此言一出,众人哄然大笑。又有人眉飞色舞道:“还要多整他娘几次,那才够味。”一位儒生模样的公子敛容道:“人家江兄大喜的日子,尔等尽说些腌?龌龊之事,也不嫌臊得慌。” 那嘴角长痣的公子嬉皮笑脸道:“你他娘操小姨子的时候,就不嫌臊得慌了。”那儒生闻言脸色骤变,大怒道:“姓田的,你少他娘满嘴喷粪,本公子岂能与你甘休。”说着抓起一只酒壶便抡了过去。幸亏熊天霸见机得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暗运巧劲,刹那间便制得其浑身酥软。 那姓田的公子也是怒上心头,骂骂咧咧操起一碟菜便欲劈头打来,也吃熊天霸钳住手腕脉络,顿时便动弹不得了。熊天霸顷刻间制住二人,却面带微笑道:“我看二位已不胜酒力,还是下去歇息着!”说着唤来四个仆人,将已浑身瘫软的两人扶了下去。 江搏浪见熊天霸处事得当,既维护了自己的面子,又不至于伤到宾客间的和气,于是抱起一坛酒道:“田张两位兄台喝醉了,咱们还得继续,来来来,不醉不归。”余下众人碍于主人威势,只得连声叫好,跟着你一斛我一碗地畅饮起来。熊天霸始终面带微笑,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宾客散后,熊天霸将烂醉如泥的江搏浪交给两个丫鬟,让她们扶进洞房,自己则躲在暗处,见丫鬟离去后,又悄悄掩至洞房窗外小声道:“少夫人早些安歇,姜二哥已无大恙,毋庸挂念。” 谁知他话音甫落,窗户已被人推开,窗口正站着尚未掀盖头的新娘。末了,新娘扯下盖头,露出张苍白憔悴,却又不掩清秀的脸。只听她轻声问道:“熊大哥,无涯他还好吗?”熊天霸神秘地笑道:“妹子不用担心,他只是想你想得死去活来,终日酗酒而已。不过当哥哥的不会坐视不理,你就等着美梦成真!” 新娘抽泣道:“熊大哥,我不想嫁进江家,你能带我走吗?我要跟无涯在一起。”熊天霸一敛笑容,沉声道:“妹子,你不是想通了吗!怎么又反悔起来了?”新娘面带苦涩,摇头道:“我……我害怕,但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跟无涯在一起。” 熊天霸面无表情,沉思了片刻,随后从怀里掏出只玉瓶,放在窗台上道:“你俩真麻烦,当初叫你们私奔,你们又顾念家人不肯逃走。现在一个哭哭啼啼不想嫁,一个浑浑噩噩像死猪,真让老子不得安宁。这是瓶鸩毒,你要是想不通干脆喝了它。也许只有你死了,无涯才能脱离情海,奋发图强。以他的才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届时我兄弟连手,何愁不能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哼!”他言罢,转身而去。 那新娘怔怔地瞧着熊天霸离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良久才怏怏自语道:“他若是真能忘记我,兴许还是件好事。”她说着看了看窗台上的玉瓶,跟着伸出颤抖的手,抓了过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一章 孽海情殇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夤夜,明月高悬,洒洒银光铺满大地。池塘里传出的虫鸣,宛如黑夜入睡时的鼾声,此起彼伏。镇南镖局于婚宴过后,已归于一片宁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借着几许醉意,都已沉沉睡去。 但就在这宁静的夜色中,却有个人踏着月光奔出镖局,来到临街的一家客栈院外,跟着屈膝一跃而入,便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客房门外,随即轻轻推门而入,并摸到床前摇了摇那床上熟睡之人,见其没有反应,这才低声叹道:“竟然醉成这样,可别误了良辰美景才是。” 床上躺着的正是那姜无涯,他因多日酗酒,早已神经麻痹,一时间那里能醒得过来。来人一面在其穴道上推拿,一面低声谴责道:“兄弟啊兄弟,你只会读书,不会耍手段,所以连个女人也守不住。也罢,做哥哥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助你了此心愿得了。”说着,由怀里取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粒药丸,捏开姜无涯的嘴送了进去,然后一捋其脖子,那药丸便顺着其食道滑入了腹中。 来人自然是熊天霸,只见他给姜无涯喂完药,便将其背起出了客栈,跟着跃过高墙摸入镇南镖局之中,轻车熟路地绕过回廊,穿过校场,踩着碎石小路径直来到西院内。他看看左右无人,便俯在窗外倾听屋里的动静,确定无异后,这才轻轻推开窗户,背着姜无涯一跃而入。 熊天霸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撩开罗帐一看,只见江搏浪睡得如死猪般沉寂,而新娘则趴在桌上睡去,于是淡淡一笑,不觉得意道:“看来药下得太猛,这驴蛋便是睡到明日午时,也未必醒得过来。嘿嘿!你就慢慢做春秋大梦去!新娘子可要跟别人**一度喽!”说着便把姜无涯放到床上,反把江搏浪提到桌前放下,然后瞧着新娘笑道:“傻丫头,你喝的那不是毒药,而是**散。呆会你跟情郎偷欢,此药可是妙用无穷哦!良辰美景,你们就慢慢享受!”他说完,便抱起新娘放到姜无涯身旁,这才掩窗而出。 但熊天霸并未就此离去,而是蹲在窗下倾听房中动静,心里还暗自窃喜道:“好兄弟,可别说大哥没想着你,这‘阴阳合欢散’的功效定能令你激情澎湃,如狼似虎的。嘿嘿!别人拜堂你当新郎,天下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我当真是个天才,竟能想出如此偷香窃玉的高招。”他想着想着,不觉自鸣得意起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姜无涯昏昏沉沉间,只觉得全身燥热难耐,有如千万条虫在爬。心中更有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煎熬着他脆弱的良知。姜无涯恍恍惚惚间,发现身边躺了个女子,忽然有种饥渴难耐的感觉,那原本昏沉的脑袋,更是像炸开了锅,就连肌肤也跟着充血变红。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无涯再也按耐不住性子,怪叫一声扑了上去。熟睡的新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弄醒,拼命挣扎道:“你别碰我,别碰我。(.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求求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她在慌乱间,由枕下摸出一柄剪刀,正欲扎向压在身上的男人,脑海间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我已和他拜堂成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丈夫要和妻子圆房,天经地义,我能杀他吗?”她旋即又想道:“既然已答应爹娘嫁到江家,我为何还这般矜持?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无涯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新娘一时间心乱如麻,高举的剪刀也随之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正想着要自我了断,却吃姜无涯的大手捏住粉臂,浑身顿时一酥,那剪刀便应手落到了床下。 渐渐地,新娘也觉得浑身燥热,心跳加快,不由合上了双眸,一任姜无涯摆弄起来。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淌下,仿佛心中也在跟着淌血。不能和爱郎长厢厮守,是她最大的悲哀。但她知道,自从答应爹娘的那一刻起,这一生就注定了悲哀。做一个乖女儿,遵从世俗礼教的结果,往往只能放弃幸福,听天由命了。 姜无涯双手乱抓,肆意地撕裂新娘的衣裳,跟着贪婪地添着她的面颊、粉颈、酥胸…… 新娘强忍着**与心灵的双重痛苦,在姜无涯粗暴的喘息声中,彻底地崩溃。她无法想象将来的生活,也无法想象情郎此刻的情形。花自飘零水自流,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象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应对。死,也许是唯一的解脱,她又如此想到。 姜无涯纵欲过后,虚脱地伏在新娘身上,头脑再次变得昏沉。新娘用尽全力才把姜无涯掀开,然后忍着下体的疼痛,下床重新拾起了剪刀。泪已流干,情已破碎。她茫然地向前踏出两步,再次举起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芳妹,你别离开我,别嫁人……”细微而又熟习的声音传入新娘耳朵,就如同滚雷般轰然炸响,将新娘从奈何桥上给震了回来。她呆立当场,一任剪刀脱手,只是愣愣地出着神,仿佛生命和时间都已被凝固。 须臾,那熟悉而微弱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新娘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转身扑到床边,借着窗外洒入的淡淡月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轮廓。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不由“啊”地一声惊叫起来,心头更是一阵忐忑不安,语无伦次道:“无涯,是无涯,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啊?难道是我在做梦么?” 随着姜无涯的身份被确认,新娘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就连心情也变得患得患失,最终还是抵不住那一抹欣喜,竟不顾一切地扑在姜无涯身上,将脸紧紧贴在其胸口,失声痛哭道:“是你,真的是你,我并没有做梦。看来老天爷还是开眼的,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永不分离了。”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新娘的喜悦很快就被另一个可怕的念头所代替,不由赫然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无涯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还跟我……相公呢?”她环视屋内,隐约见桌旁趴着个人,于是走近一看,不是新郎又是谁。不过此刻他正酣睡入斯,好似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新娘骇然自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和朝思慕想的心上人**一渡,但这等匪夷所思,无媒媾合的事情,还是让新娘不敢往下想。她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仿佛就要爆裂开来一般。 “谷芳妹子,无涯兄弟,事情办完了吗?快五更天了,再不走会被发现的。”一阵细细的声音由窗外传来,新娘赶紧收敛起心神,悄声问道:“是熊大哥吗?”那声音立刻道:“不是我还会有谁这般惦记你俩?” 新娘名叫谷芳,她听熊天霸这么一说,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如吃了颗定心丸般喜不自禁道:“谢谢你熊大哥,我和无涯出去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谁知窗外却一阵沉默,并未传来任何回答。 须臾,方听熊天霸模棱两可道:“你们先穿好衣裳再!”谷芳忙道:“熊大哥稍待。”说着兴奋地穿好衣裳,接着又替姜无涯穿戴起来。姜无涯被谷芳翻来覆去地搬弄,不觉悠悠醒来,发觉有个女子正在为自己穿衣,模样好像还很熟悉…… “哎哟!”待姜无涯看清是谷芳,不由失声惊叫起来。谷芳与他对视着,却一言不发。姜无涯目瞪口呆地盯着其骇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芳妹你……你怎会在此?”谷芳神情幽怨地道:“我还想问你呢!刚才你都干了些什么?” 熊天霸在窗外听见姜无涯惊叫,生怕他再度高声喧哗会惊动别人,于是推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至床边,点了他的哑门穴,然后一把将其提下床来,跟着又抱起桌旁的江搏浪放到床上,再退去其衣裳,最后用被子掩盖好。 忙完这一切,熊天霸方才对谷芳道:“妹子,你检查一下,看看可有事物遗漏。” 熊天霸做这一系列动作,在顷刻间便已完成,谷芳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直到熊天霸见问,谷芳这才慌忙到床上搜寻起来,谁知竟找到了一只钱袋和一枚断了线的玉坠,不由暗怪自己太大意。她匆忙将那玉坠揣入怀中,只把钱袋递给了熊天霸道:“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熊天霸皱了皱眉头道:“妹子你听我说,不是当大哥的不想你俩双宿双栖,实在是因为江家势力庞大,又极好面子,你若在新婚之夜跟无涯私奔,江家丢了这么大面子,又岂会善罢甘休,势必惹来灭门之祸。你们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也得为父母想想啊!” 谷芳急道:“可我已是无涯的人了,怎还有脸留在江家。”熊天霸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们不说,又怕谁来?不过事已至此,妹子还得全当是与江搏浪圆了房,继续做你的少夫人,我自会安排无涯与你相见。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难过激流滩。切记,切记。” 谷芳却吓了一跳,慌忙道:“不,我不能留下,你让我怎么去面对江家上上下下的人啊?”说着已是潸然泪下,只管将双眸徘徊在姜无涯身上。而姜无涯却是一脸木纳,微张着嘴,鼻头唏嘘个不停,唾液顺着嘴角丝丝坠下。他是有口难言,又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瞧着谷芳。真是千言万语心头涌,哑口难言暗自急。 熊天霸不耐烦地沉声道:“滋事体大,弄不好就会满盘皆输。妹子可要想清楚了。”说着扛起姜无涯走到窗边,又回头叮嘱道:“若江搏浪醒来,你一定得装作是他酒后胡为,与你圆了房,切不可慌乱。否则,不但你我三人会身首异处,就连家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他说完,也不理会谷芳的反应,便穿窗而去。 谷芳欲言又止,颓然坐倒床头,不住抽泣起来。今夜之事就算她心甘情愿,毕竟有悖伦理纲常,叫人所不耻。何况谷芳生性温良贤淑,要她弃三从四德于不顾,那也未免太强人所难。她越想越害怕,心底冉冉升起股愧疚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但谷芳很快又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姜无涯,还有床上这个陌生的丈夫。奈何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要保住镇南镖局的颜面,并让年迈的父母安享晚年,还要心爱的人能够幸福平安,她意识到自己必须留下来,并且永远将这个秘密埋藏心底。 她就如此这般在悲痛中徘徊挣扎,从不甘心到无奈,又从无奈到屈服,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躺在了江搏浪的身旁,然后缓缓合上双眼,寻思着要如何淡忘此事,如何弥补无辜的丈夫。或许还能做个贤妻良母,老老实实服伺他一辈子…… 想得越多,她越感觉头痛。 熊天霸扛着姜无涯一路飞奔,来到城中一处僻静的山丘上,方才解开其穴道。姜无涯先是一阵痉挛,跟着又踉跄了几步,最后跪倒在地,满目悲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过了良久,方才听他道:“我知道大哥是为小弟好,可小弟却因此做了忤佞小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人世。” 熊天霸闻言冷冷一笑,反问道:“贤弟这是在责备大哥擅做主张喽?”他见姜无涯哀叹不语,又和颜悦色道:“你与谷芳青梅竹马,相爱不易,若非两家亲长反目,想来今日成婚的就是你俩。大哥只是替你们做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你怎么反责怪起我来了?” 姜无涯突然打了个激灵,双眸中闪过诧异而又慌乱的神色,那张蜡黄的脸上更是惊疑不定,连身体都跟着哆嗦起来。熊天霸看在眼里,只是冷笑。 过了许久,方听姜无涯颤巍巍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是小弟心有所想,大哥也该事先跟小弟商量商量,再做定夺。” 熊天霸冷笑道:“这种事跟你商量还做得成屁啊!你只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抢走,自己除了借酒浇愁,便是一脸的束手无策。你扪心自问,你难道真的甘心看着谷芳跟别人洞房花烛,生儿育女吗?” 姜无涯顿觉语塞,暗自愧疚道:“是啊!我日思夜想的,不正是能与芳妹洞房花烛,白头偕老吗?而现在居然还说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真是可笑之极。”他想着想着,突然抽了自己两记耳光,有些愤恨地道:“其人可诛,其心更可诛啊!” 熊天霸嗔怪道:“我说贤弟,你这话可是一语双关呐!不但骂了自己,同时也是在骂大哥喔?”姜无涯不置可否道:“小弟的事情,大哥又何需自作主张。” 熊天霸闻言怒上心头,于是咆哮道。“哈!你这人真是迂腐之极,看来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了。我告诉你,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当年你那老顽固的爹,不就是为了一幅画而和谷家翻脸的吗!否则那有今日之事。要怪,你也应该去怪你那死去的老爹。” 姜无涯知道熊天霸也是爱己心切,才出此下策的,于是缓了缓语气道:“看来大哥还不够了解小弟啊!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弟至幼苦读圣贤书,学的就是做人呐!大哥好心办了坏事,要小弟犯下此等不可饶恕的过错,小弟纵然碎尸万段,也难辞其咎了。” 熊天霸摆摆手,不耐烦地道:“真是食古不化,榆木脑袋。唠唠叨叨你也不嫌聒噪?我不想听你的迂腐之见,你做人做事总是犹豫不决,毫无男儿气概可言。若是换了我,不闹他个天翻地覆才怪。” 姜无涯苦笑道:“家父虽为一幅画而与谷家断交,也导致小弟与芳妹无缘鹊桥会。可家父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灵,知道儿子干了此等下作之事,必难瞑目。” 熊天霸不屑道:“可笑,真是可笑。你父亲为了一幅画而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居然还替他说话?我真是瞎了眼,会结识你这般迂腐的兄弟,精心忙活一场,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落得自讨没趣了。” 姜无涯长长唏嘘了一口气,幽幽道:“这样一来,我不但让江家少爷遭蒙大辱,也让芳妹背上不忠的骂名,更让我祖先蒙羞。姜无涯啊姜无涯,你究竟对得起谁啊?” 熊天霸冷笑道:“你对得起自己的心,这就够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对不起,他还指望能对得起谁呢?我不想再与你理论。不过你若为此而轻生,那才是天下男儿最大的耻辱,别叫哥哥我看轻了你。”他说完走了几步,又驻足补充道:“镖局正缺个帐房先生,你自己看着办!爱去不去随你便。” “如今大错已成,我当如何?”山丘上只留下了姜无涯,孤独地矗立在寒风中自责。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几许凉风掠过他凄苦无助的面颊,带走了无言的泪水。一夜的风流,并未让姜无涯感到快乐,反而在他心底深深烙下了阴影。姜无涯明白,他的一生都将为此而忏悔,而深受折磨。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了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一章 孽海情殇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谷芳一宿没合眼,此刻已洗漱更衣完,正坐在铜镜前梳理着秀发。她的眉目间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多少增添了几许凄美。谷芳虽算不上绝代佳人,但她的容颜却无需任何修饰,清新而自然,让人一见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谷芳一想到要面对丈夫及其家人,内心就感到愧疚和惶恐。这种复杂的心情使得她如履薄冰,不堪负重,就连那双清澈的妙目都布满了血丝。她静静地等待着江搏浪醒来,心想着万一丑事败露,就以死谢罪。而如果能瞒过,便好好做她的少夫人。 “这样可以吗?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丈夫过一辈子吗?”谷芳无数次问自己,但却始终没有答案。 “啊咦!”床上传来江搏浪的哈欠声,谷芳的心猛地一跳。江搏浪撑了个懒腰,跟着眨了眨熏熏睡眼,又捂着脑袋晃了晃,这才一骨碌翻身坐起,喃喃自语道:“这觉睡得……都几时了?腰酸背疼的,连骨头都酥了。”他说着话,双目环视屋内,猛见一锦衣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正用纤纤玉手梳理着云发。 江搏浪乐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结婚,于是傻笑起来,并用略带羞涩的语调道:“夫人起得早啊!呵呵!你瞧我竟然还睡着,这也忒懒了点哦!失礼,真是失礼之至。” 谷芳不敢回头,只是强作镇定道:“夫……夫君操劳了一日,睡睡又有何妨。只是公公和老太君还等着你我献茶呢!若是去晚了,恐怕有所不敬。” “啊呀!对呵!我怎把这档子事给忘了?”江搏浪连忙爬下床,这才发觉自己身无寸褛。他本是个粗犷豪放的汉子,又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副结实的身板,皮肤黝黑,看上去很是健壮。那满脸的胡子茬,也是婚前刮过留下的。一张厚实的嘴唇,也彰显出他那敦实的性情。当他瞥见床上的几点血渍后,浓眉大眼中更是溢满了愉快的神采,不禁脱口道:“奶奶说得不错啊!果然有。” 谷芳不明白江搏浪的意思,没有接话。江搏浪却乐呵呵地大步来到谷芳身后,双手只在空中顿了顿,便搭上了谷芳的玉肩,轻声道:“昨夜为夫酒后失德,不恭之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谷芳只觉双肩仿佛被两只钳子给夹住般,浑身不禁一颤,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慌乱,忙不迭道:“相……相公那里话,这是妾身的福份,我喜欢还来不急呢!”话刚说完,她便满面通红,旋即心生厌恶,甚至暗恨起自己来。 江搏浪大大咧咧也没在意,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夫人,那种美在心头的感觉,简直是畅快之极。他轻抚着谷芳的双肩道:“为夫是个走江湖跑镖的汉子,昨夜定是太粗鲁,弄疼了夫人。不过请夫人放心,往后为夫一定好好呵护,再也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他说着清了清嗓门,又笑嘻嘻地道:“夫人,你长得可真美。就……就像那玉琢的人儿。” “这个男人,真的会一怒之下灭我全家吗?”谷芳忽然觉得铜镜中的自己是那么地丑恶,远远不如丈夫那般伟岸。不过她越是觉得江搏浪好,心里就越是难受。她曾经多么希望自己嫁的是个恶汉,那样的话,她的心里多少会好受些。可现在她发现了丈夫的好,眼泪便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几乎便要失声痛哭起来。 江搏浪见妻子在流泪,急忙捧住她的脸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为夫不好,又弄疼你了?我,我真该死。[.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说着便掴了自己一个耳光。谷芳连忙抓住江搏浪的猿臂,哭泣道:“不,你没有错。都是我……我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哭的。”她几乎忍不住便要和盘托出,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嘴的话。 江搏浪一把将谷芳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江某今生能娶到夫人这般温柔娴淑的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谷芳只是哭,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那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的深渊。为了大家好,她只能将错就错,继续隐瞒下去。痛苦,就让自己独自去承受,又何必牵连别人呢? 江搏浪因饮酒过量,加之睡了一夜桌子,身体偶感不适,一整日都显得没精打采。待到夜里,还没等谷芳从老太君处回来,他便早早上床睡觉了。谷芳回来后,见江搏浪已是鼾声如雷,不由松了口气,洗漱完后便吹灯上床安歇。昏暗中,她看了看身边这个陌生的,却要厮守一生的男人,不觉心事重重,难已入眠。 次日,镖局接到一桩大买卖,要押运两件贵重物品前往汴京。因路途遥远,加之道上不太平,雇主竟以万两白银为酬劳,聘请镖局里最好的三位镖头押镖。要说镖局里最好的镖头,除了总镖头江南岸外,就非江搏浪和熊天霸莫数了。 这究竟是一趟怎样的镖,竟值得付出万两白银的酬劳,还不惜动用到镖局里的三大镖头?怀着同样的心情,江搏浪和熊天霸先后赶到议事厅。江南岸招他们前来,也正是为了商榷此事。 江南岸见二人到来,方指着桌上的箱子道:“就是这两样东西,你们看看!”江搏浪行至桌旁,见桌上放着只三尺长,一尺来宽的黑色烤漆木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到是木箱上那只精美的四方锦盒引人注意。那是只上等紫檀木制成的锦盒,盒面上雕有夔龙夔凤纹饰,显得即精美又高贵。 熊天霸上前道:“打开来看看!”江搏浪于是捧过锦盒打开,却见里面放这个黑沉沉的圆形事物,待启开一看,原来是面铜镜。但与众不同的是,别的铜镜镜面平整光泽,而这面铜镜镜面上却腐凿着周天星相。这时正好一缕阳光投来,照到镜面上顿生一道五彩光晕,整个大堂刹那间蓬筚生辉。 江搏浪呆了一呆,又倒转铜镜来看,只见背面镂刻着繁复怪异的图案,唯中央那只凸起的麒麟可拿手捏,不由问道:“爹,这铜镜也算宝?”熊天霸紧紧盯着那铜镜道:“此镜甚是怪异,说不定有些来头。”说着从江搏浪手中取过铜镜,翻来覆去地鉴赏着。 江南岸笑道:“我儿有所不知,此镜可大有来头。相传秦皇有二宝,其一‘和氏璧’,后为秦皇制成‘传国玉玺’,以镇邦国。其二便是这‘昊天镜’。据传此镜蕴含周天异术之精华,上通神明,下知兴替。为君者若得之,则王天下,平四海。为臣者若得之,则功盖世,权倾天。为民者若得之,则旺子孙,兴家业。当初正因秦失此二宝,始有后来的楚汉争雄。” 江搏浪吃惊道:“一面破镜子,当真有此神通?”江南岸含笑道:“世间传言,历史悠远,早已无根可寻。不过就算泥瓦罐历千年,也能成宝啊!何况此镜渊源流传,早已成了神话。” 熊天霸不住颔首道:“此等宝物倒也稀罕,看来价值不菲。”江南岸道:“岂止不菲,简直是无价之宝。若非秦氏子孙败落,又岂会将此重宝售人?” 两人说话间,江搏浪已打开了黑木箱,见里面是把四弦十六品的绛红色琵琶,不解道:“这不过是把材质较好的琵琶,市井里买买也就几百两银子,犯得着重金押运吗?” 江南岸微笑道:“我儿此言差矣!此琴名曰:凤语。梧桐为身,天蚕丝为弦,乃天下琵琶至尊,历时上百年,音质犹然纯正清绝。此琴与‘昊天镜’皆为唐时关中巨富秦兆银所有,不久前才被咱荆楚巨贾百里亲从其后人手中购得。百里亲有意将此二宝送给宰相冯道,和他新娶的九夫人。其深谋远虑,不可不察。” 江搏浪费解道:“哟呵!这百里亲还真会百里寻亲嘛!我这就不明白了,咱们自有周逢行这个土皇帝巴结,他何必送此重礼,去给那八竿子打不到的中原宰相?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江南岸笑道:“问得好。要说这百里亲啊!也算得上是咱们荆楚奇人了。据说他之所以能富甲一方,和善于周易八卦不无关系。百里亲从小专研《甘石星经》和《易经》,精通天文地理。传言在不久前,他夜观天相,占星卜得一卦,说是长空宛星辉耀黄河,紫微星落于汴京。他以此推断,认为中原易主在即,必有雄略人物一统河山,问鼎九州。” 江搏浪听得是懂非懂,稀里糊涂道:“也就是说这个君临天下的人,很有可能是那冯道喽?”江南岸捋着花白的胡须道:“要说冯道此人却也了得。历经唐、晋、汉三朝而不倒,春风得意位极人臣,当真亘古少见。只是他贪恋钱财,觊觎权位。百里亲正是看清了这点,才会投其所好,不远千里拉关系的。” 熊天霸虽然一直未插嘴,心中却暗自佩服道:“这百里亲当真是个人精,未雨绸缪,就开始找起了后路。竟想用一面铜镜来换他百年富贵,一世雍容,果然了得。”他想到此处,也不禁暗自盘算起来:“也合该我离开这荆楚僻壤,到中原去创基立业了。那里才是大展拳脚,成就伟业之地。” 江搏浪仔细地打量着琵琶,见其身有龟纹,琴头上果然刻着“凤语”二字。音鼓左侧有条长长的金丝线纹,直连到琴颈处。整把琵琶通体绛红,掂在手里颇为沉重。熊天霸接过琵琶瞧了瞧,轻拨了羽弦和宫弦两下,但觉音质清澈细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果然十分悦耳。 江搏浪问道:“爹,您打算怎么上路?”江南岸点了点头,下令道:“如今世道混杂,此趟走镖大意不得,还需轻装从简,务必在十日之内送抵汴京。你俩速去准备,明日辰时出发。”江熊二人当即领命而去。 子夜,月黑风高。江搏浪经过一日的调养,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躺在床上,瞪着殷切的目光,瞧着已梳洗完毕,却迟迟不肯上床的娇妻,心头有股莫名的冲动,浑身直犯痒痒,终于按耐不住道:“夫人,该上床歇息了。” 谷芳闻言心头一紧,忙回话道:“我……我还不想睡,夫君先歇息着!”谷芳的背影在闪烁的烛光中,是那样地楚楚动人。对江搏浪来说,女人依旧充满了神秘。他有些耐不住性子,突然翻身下床,走到谷芳身后,将大手轻轻捏住妻子的玉肩,柔声道:“我的好夫人,你不就寝,我又如何睡得着呢!” “相公,我……不要……”谷芳觉出江搏**气中的味道,慌忙欲做反应。那知江搏浪已是欲火焚身,竟一把将谷芳抱到床上,死死压在身下,张口便去吻她的樱唇。一双大手也不甘寂寞,来回搓揉着谷芳的后背,已然陶醉其间。谷芳的心情却很复杂,想挣扎又不敢,只得默默抽泣起来。 江搏浪正在热情中,猛然听到谷芳的哭声,顿时没了兴趣,只得怔怔地瞧着谷芳,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也犯不着哭啊?”谷芳哽咽道:“相公,我都是您的妻子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只……只是我身有不适,难以入眠罢了。”她忽然觉得小小地撒个慌,能拖一日算一日,也是好的。 江搏浪闻言懊悔道:“你怎么不早说?嗨!我真是昏了头。该死,该死……”他一面责怪自己,一面拍打着脑门。谷芳连忙拉住他的手,恳求道:“相公不要这样,您没有错,都是为妻不好。是为妻……您还是让我慢慢适应!”她话将脱口,忙又敷衍了过去。 “哦!原来夫人还不太适应。嘿嘿!别说你一个女人家了,便是为夫都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睡久了,突然多了个小娘子,还真有点怪怪的。”江搏浪仿佛恍然大悟般,难为情地支吾起来。 谷芳见丈夫如此可爱,心里更加愧疚,将头埋入丈夫怀中,幽幽道:“浪哥,谷芳能嫁你为妻,还有什么好遗憾的。等你出镖回来,我自会尽一个妻子的本分。”这话乍听起来,到像是对姜无涯说的。不过一个人如果感到愧疚,说出这样的话到也不奇怪。 一声“浪哥”让江搏浪心里温暖如春,那股怜香惜玉的劲头又来了,开心地捏着谷芳下巴道:“芳妹,我是个大老粗,能有你这般娇妻,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待我此番回来,便陪你去游山玩水如何?” 谷芳叮嘱道:“相公,跑镖是刀口上添血的活儿,您在外面还需多加小心。”江搏浪顿时豪情万丈,拍着胸脯道:“夫人尽管放心,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汴京城事物多,我定捎些好东西给你。”谷芳柔声道:“我会烧香拜佛,保您一路平安的。”两人密语一番,随即相拥而卧,渐入梦乡。 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山峦后跳出,雄鸡扯着嗓子引颈高歌,燕雀绕着房瓴喳喳欢唱。就在这一片祥和中,三匹快马先后奔出镇南镖局,向北方的官道疾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天后的一个正午,有位头束纶巾的青年,来到镇南镖局大门外。但见他来回渡步,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时不时往镖局瞟上一眼,随后又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他如此这般徘徊了个把时辰,内心似乎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可依旧一筹莫展。 忽然,只见他将右手捏成拳头,然后重重地打在左掌心里,似乎已下定了决心,随后举步朝镖局大门走去。当他快到大门口时,又驻足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彬彬有礼地向站岗的武士作揖问道:“请问,贵镖局是否正需要一名帐房先生?” 那武士斜眼打量着青年,见他虽然面黄肌瘦,但却是眉清目秀,年龄大概在二十开外,穿一身青衫长褂,颇有玉树临风之态。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啊!不错,先生可是来应征的么?” 青年再次作揖道:“区区姜无涯,特来应征。”姜无涯连日来辗转翻覆,始终长吁短叹一筹莫展。对谷芳的深情厚爱令其难以割舍,那夜之事又叫他无颜回家。如此左思右想,他最终还是拿定主意,先进镖局去瞧瞧谷芳,确定她安顿下来后,再回乡侍养老母。待母亲百年之后,也好找个寂寞所在了此余生。 那武士闻得姜无涯报上姓名,略一寻思便想起来道:“哦!有听熊爷说过,他有位姓姜的同乡近日会来应征,果不其然。先生随我来!熊爷都替你安排妥当了。”姜无涯忙抱拳道:“那就有劳兄台带路了。” 武士领着姜无涯进了大门,沿着宽阔的校场走进扇拱门,接着又穿过穿堂,踏上了一条曲径通幽的碎石小路。俩人顺着小路拐过座跨院,这才来到镖局东首的花园中。这花园虽不算很大,却十分精致。假山响泉、花圃亭台比比皆是,相映成趣。尤其是荷花塘里那座八角凉亭,更是玲珑别致,宛如神来之笔。 姜无涯随武士渡过九曲桥,来到一栋漆红小前。只见小分作两层,纯粹的木制结构,上层有回廊,下层正面开了四扇荷叶窗,当中是三叠门,顶部悬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荷芳斋”三个遒劲大字,落款乃当代书法名家孙光宪。几扇窗户雕花漆彩,都贴了金箔,显得即雍容华贵又不失高雅。 那武士恭恭敬敬地立在小前,抱拳禀告道:“启禀老太君,有位姓姜的先生前来应征帐房先生,还请您老瞅瞅。”须臾,只见两名丫鬟推开房门,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拄着根龙头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姜无涯身份卑微,是以没有被请进门。这老夫人跨出门槛站定,只管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姜无涯。须臾,只听她以苍老的声音首肯道:“嗯!模样到挺俊朗,穿着打扮也像个读书人。”于是随口问道:“年青人,你叫什么名子啊?” 姜无涯深鞠一躬,回禀道:“晚生姓姜,草字上无下涯。”老夫人微微一笑,赞道:“嗯!好名字。大江东去浪无涯,还是咱本家呢!”姜无涯忙纠正道:“晚生之姜,乃姜太公之姜,而非江河之江。” 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忽然失笑道:“哟!到是我这老太婆见识少了。反正是‘江’就好,还管它是流的水,又或是垂钓的渔夫呢!你就留在镖局里算算帐!这工作虽然清闲,却马虎不得。” 姜无涯忙作揖谢道:“晚辈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懈怠。”老夫人瞥眼对身边一个丫鬟道:“小兰,给姜先生安排间厢房。要尽量好的,不要怠慢了先生。”那叫小兰的丫鬟忙裣衽回道:“奴婢这就带先生去。” “多谢老夫人抬爱,晚辈告辞。”姜无涯拜别老夫人,随小兰出园往北而去。小兰到也热情活泼,一路上指山点水道:“老太君和老爷住的是东院,少爷和少夫人住在西苑。南苑主要是镖头们住的地方,也有几间客房用来招呼贵宾。镖师和杂役基本上都住在北苑,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后花园的‘天心阁’是小姐住的地方,不管有事没事都别往那里跑,不然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她绘声绘色,东一指西一说,姜无涯也就大概弄了个明白,尤其是留心望了望西院的方向。 待两人来到北苑,小兰领着姜无涯上了一栋“回”字型木,转到二向左的拐角处,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姜无涯跟着进门一看,只见厢房有五丈见方,甚是宽敞。两扇窗户一朝东一朝南,光线明亮,空气清新。房中桌椅床柜样样俱全,就连那床上也铺着上好的棉被,果然是间不错的居所。 小兰笑问道:“这可是北院里最好的房间了,先生还满意?”姜无涯道:“如此上房,却叫我鸠占鹊巢,实在是愧不敢当。”小兰甜甜一笑道:“先生怕是说笑了,既然老太君瞧得起你,那你就安心住下!我去回话了。”说着反身而去,顺手掩好了门。 小兰去后,姜无涯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抱头仰面躺下,闭上双眼一任思绪飞舞。每一次的哀思,都像是一场苦斗,把姜无涯的心撕得支离破碎。那挥之不去的阴翳,更是令他片刻也不得安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一章 孽海情殇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话分两头。(.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再说江南岸亲自护着夜明珠,让江搏浪背着琵琶,熊天霸带着鸽笼及行囊,三人骑快马连赶了五日路程。虽说在路上遇到过小股劫匪,却又怎奈何得了他们。第六日午时,三人已进入河南地界,正穿行在桐柏山中的羊肠小道上。 熊天霸举头望见一行大雁南去,笑对江搏浪道:“江兄,兄弟射只大雁给你下酒。”江搏浪打趣道:“别连雁毛都没粘着,反叫大雁叼了眼睛。”熊天霸笑而不语,取过硬弓扣了枝羽箭,在奔跑的马背上瞄准一只大雁。只听嗖地一声,那箭眨眼便飞鸿渺渺,消失在了天际。须臾,只见那行大雁中最后一只,如折了翅膀般突然陨落,掉入了树林子里。 江搏浪喝了声采,却引来江南岸的责备道:“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难行。咱们是在押镖,不是在游山玩水。”江搏浪朝熊天霸挤了挤眼,只得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了。 三人又行了半个时辰,刚好来到处狭小地带,只见道路一面是山崖,一面是丛林,正是设伏的好地方。江南岸正欲提醒大家注意,丛林里突然窜出三支飞箭,呼啸着直奔三人而来。江南岸跑在最前头,当先矮身避过。江搏浪则由马背上侧翻而下,拽着马缰疾跑了两步,躲过来箭后又重新翻上了马背,骑术倒也十分娴熟。熊天霸却是不避不闪,瞅准来箭挥鞭打去,只听啪地一声,便将那箭拍落于地。 想是袭击者见三人武功了得,紧接着又射来九箭,分取三人要害。江南岸大喝一声:“来得好。”便舞起朴刀迎上,干净利落地劈落三箭。江搏浪也不甘示弱,从马鞍上取下两柄开山斧,将双臂抡起,立时打掉两箭。末了,又急速后仰,避过了第三支箭。整个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待到熊天霸,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背上跃起半丈来高,三支箭几乎是擦着脚尖而过,他却又潇洒地骑回了马背。 江南岸策马前冲,陡见道上横着数条绊马绳,立即勒马喝问道:“是那条道上的朋友,要与我镇南镖局为难?”只听得丛林中传来击掌声,有人喝彩道:“好身手,三位不愧为镇南镖局的梁柱。”话音甫落,立时由草丛中窜出十三名劲装大汉,分两头堵住了三人。(.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江南岸见来者个个虎背熊腰,豹首猿臂,心知遇到了悍匪,也不敢大意,于是抱拳问道:“来者可是人称‘搏命十三枭’的绿林道上朋友?”只见那十三人中走出个黑面大汉,身材敦实,肌肉发达,朝着江南岸冷笑道:“还不赖嘛!竟然知道咱爷们的名号?” 熊天霸恚怒道:“大胆鼠辈,休得无礼。就凭儿等也敢来动我镇南镖局,想是活得不耐烦了。”那黑面大汉叫嚣道:“呵!这普天下还没爷不敢劫的镖。”他刚说完话,身边一名马脸汉子便舞起手中长剑,示威道:“老子劫的就是镇南镖局。” 江搏浪闻言勃然大怒,抡起两柄开山斧跃下马背,照那马脸汉子当头劈去,嘴中跟着喝道:“儿等自寻死路,怨不得小爷我心狠手辣。”那马脸汉子忙挥剑硬封,只听一声金石交鸣,由于江搏浪膂力过人,一斧头便将对方劈得踉跄而退,险些栽倒在地。 江搏浪得势不饶人,正欲乘胜追击,却见左右各刺来一柄剑,分袭自己上中两路。江搏浪冷哼一声,双斧分头击之,轻轻松松便迫退了来剑。末了,又一名大汉提钩来取他肩膀。江搏浪不慌不忙,侧身闪过来钩,同时将斧头在掌心中一转,反削大汉来臂,惊得那大汉慌忙收手而退。另两名握钩的大汉见江搏浪骁勇,几个兄弟都险些伤在其手下,于是围攻而来。江搏浪却是来者不拒,双斧敌住五人,反而越战越勇。 熊天霸看得手痒,耐不住性子大喝道:“江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便举刀飞劈那马脸汉子。马脸汉子见状气道:“他娘的,怎么专找老子的茬。”他说归说,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举刀相搁。谁知熊天霸的膂力和内功更强,这一刀宛如泰山压顶,直把马脸汉子劈得虎口破裂,翻倒在地。 三名持钢鞭的悍匪见熊天霸更了得,同时抢了上来。熊天霸一声暴喝,将手中单刀绵绵展开,只见刀光霍霍,眨眼已暴涨寻丈,顷刻间便将三名大汉圈在其中。那马脸汉子心恨熊天霸,趁机绕到其身后偷袭。熊天霸觉出身后有异,立刻反刀横展,封住了马脸汉子的剑。三名使钢鞭的大汉又掩杀而至,与马脸汉子前后夹击,围住熊天霸抵死相斗。五个人杀得是天昏地暗,一时也难分胜负。 黑面大汉看了看场上情势,见己方略占上风,不由仰天大笑,冲江南岸叫嚣道:“识相的赶快交出东西,大爷兴许会放尔等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就休怪老子心狠手辣,不讲规矩了。” 江南岸仰天打了个哈哈,冷笑道:“老夫行走江湖三十年,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可谓九死一生,历经百难,什么样的仗阵没见过,难道还怕了汝等小儿不成?是战是降老夫奉陪到底。” “不愧是老江湖,死到临头还面不改色,看来我只好亲自送你上路了。大夥儿给我上,灭了这口子。”黑面大汉一声令下,身后三名持刀的悍匪立刻散开来,把江南岸困在了当中。 江南岸老练沉着,只是持刀凝立,自有股凛凛神威。那三名持刀大汉同时发难,分取江南岸上中下三路。江南岸不慌不忙,挽起朴刀在身前一舞,顷刻间便化解了敌人的联袂进攻。末了,他抓准机会抢前一步,拦腰斩向黑面大汉。刀去如风,势若破竹。 黑面大汉不敢怠慢,抖手拔出双刀,以右刀封住江南岸的朴刀,左刀却斜里切向江南岸的咽喉,去得是又快又狠。俩人仅过了一招,江南岸便已瞧出黑面大汉武功远胜他人,且不在自己之下,于是将横斩的朴刀回挑,借机后撤了两步。 岂料黑面大汉甚是老辣,双刀跟进,一展一硕,同时取向江南岸两处要害,端地是阴狠毒辣,凌厉绝伦。江南岸仓促间只得提刀护住前胸,不住腾挪躲避,一时间几无还击之力。三名持刀大汉瞧出便宜,于是绕着江南岸转圈,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好在江南岸虽处于被动的局面,却防守严密,招数沉稳,并没显露败象。反到是黑面大汉一阵疾攻,体力消耗过大,攻势渐渐弱了下来。三名持刀大汉见状,围上来逼住江南岸,杀了个天昏地暗。 众人激战正酣,黑面大汉分身观察情势,见众兄弟久攻不下,还有多人受了轻伤,弄得狼狈不堪,于是大喝道:“一群窝囊废,快给老子布阵。” 那十二名大汉闻言立即分散开来,顷刻间便结成了一个四方形的阵势,把江南岸父子和熊天霸围在了当中。江南岸见状,马上嘱咐儿子和熊天霸道:“据传,这‘搏命十三枭’的‘五行绝魂阵’十分厉害,内里门道众多,咱们可得小心了。” 黑面大汉见阵已布成,于是得意道:“咱兄弟这‘五行绝魂阵’,至今尚无人能破。识相的赶快交出东西滚蛋,免受分尸之苦。”江南岸冷笑道:“哦!是吗?老夫怎么听说,公孙盟主和东方前辈都破过你这鸟阵。想这二位大侠何等威名,既饶尔等不死,为何还不思悔改,在此为非作歹?” 黑面大汉被一顿抢白,老脸霎时通红,嗔怒道:“你这老儿好不识抬举,给你活路你不走,偏偏要闯地狱门,那也怨不得咱了。”说着一挥手,便发动了阵势。 只见黑面大汉占据中心土位,与江南岸三人对峙。三名持剑的大汉站于木位,三名拿刀的大汉立于火位,三名使鞭的大汉守住了水位,最后三名用钩的大汉看的是金位。阵势一成,便有股无形的压力迫向阵中,仿佛是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困住了江南岸三人。令他们有种遁天入地,无所适从的感觉。 江搏浪见四面八方都变成了刀山剑海,不断朝自己挤压过来,于是边战边叫道:“爹,此阵果然了得,要想个法子破了才行。”江南岸那有看不出来的,当即沉声道:“我挡住敌人攻势,你二人伺机杀出去。”话音甫落,便听见嗤嗤几声,衣裳已多处被割破。 三人左冲右突,使出浑身解数,奈何对方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方稍有破绽,左右立即协防,依旧是牢不可破,根本就无法突围。三人战得一炷香的时间,已是浑身浴血,伤痕累累,陷入了岌岌可危之境。 就在三人抵死相搏,束手无策之际,熊天霸忽然冷喝道:“看我‘修罗绝命刀’。”众人闻言一惊,无不心生骇然。要知这“修罗绝命刀”乃是大魔头“修罗郎君”的成名绝技,刀法辛辣霸道,诡异绝伦。 熊天霸见众人被自己摆开的架势唬住,不由暗笑道:“修罗郎君隐迹江湖数十年,我又从何学来。”他见诈术生效,机会稍纵即逝,当即朝黑面大汉冲去,口中大叫道:“吃我一刀。”那黑面大汉好似十分害怕,忙闪到一旁,连硬拼都不敢。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五行绝魂阵”突然露出了破绽,熊天霸见机刀法连展,竟鬼使神差地冲到了阵外。 待江南岸父子回过神时,“搏命十三枭”业已重新催动阵法,向他们围攻而来。江搏浪暗叫一声:“可惜。”只得和父亲背靠而战,抵挡着敌人潮水般的攻击。熊天霸在阵外捣乱,却是毫无作用。黑面大汉叫道:“先杀了阵里的,再对付阵外的。”十二枭闻言立刻加强了攻势,逼得江南岸父子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熊天霸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异彩,带着种莫名的兴奋。江南岸父子拼死伤了三名悍匪,满以为可以冲出阵去,却不想招来了更沉重的打击,险受致命伤。这“五行绝魂阵”时松时紧,忽儿左转,忽儿右转,搞得人眼花缭乱。黑面大汉瞅准机会,悄无声息地缓缓推出一刀,慢慢扎向江搏浪后心。 江南岸瞥见,忙飞身来挡。谁知这一来,反而带动了火位的三把刀,分由几个刁钻的角度截杀而来。江南岸刚挡开黑面大汉的刀,火位三把刀已至身前尺许,他仓促间避过两刀,却吃那最末一刀刺入前胸第三根肋骨处,深达数寸。江搏浪见状惊叫一声,忙挥斧头逼开敌众,抢到了父亲身旁。 江南岸强忍着巨痛,一任鲜血横流,朝熊天霸叫道:“天霸,你不用管我父子,赶快押镖上路,去完成使命。”说着由怀里取出锦盒抛向熊天霸。江搏浪也知情势窘迫,于是解下背上的包裹一并扔了出来,并激昂道:“我若命丧于此,就有劳兄弟代我照顾芳妹了。” 熊天霸暗笑道:“你的芳妹自会有人照顾。”嘴上却答应了下来,接着一跃而起,扑向那锦盒。谁知黑面大汉也同时扑来,就在熊天霸将要抓到锦盒时,手腕已被他扣了个正着。两人均怒目相视,徒手互拆了几招,打到五丈开外,熊天霸沉声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人岂能不讲信义?” 黑面大汉冷哼道:“想让别人卖命,也得看开出的价码是否值得。”熊天霸怒不可揭,沉声道:“姓薛的,你敢破坏规矩。”黑面大汉冷笑道:“规矩也是人定的,别人可以,难道我薛馗就不能?你还是乖乖认栽,自行逃命去!” 两人说着话,又互拆了几招。熊天霸面罩寒霜,咬牙切齿道:“没有人能夺走老子的东西,你也休想。”薛馗轻轻一笑,手上加力来夺锦盒,并讥讽道:“就凭你这点能耐,给别人当条狗还行,想逞威风吓唬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熊天霸最恨别人瞧不起自己,一时间杀招迭起,恼羞成怒道:“辱我者必死。”两人话已说僵,于是各尽全力,直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一章 孽海情殇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马脸大汉抢到江搏浪抛出的包裹,解开布袋见是只黑木箱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何物,于是打开来一看,却是把绛红色的琵琶,不由气恼地举起琵琶骂道:“他娘的,原来是把破琴,老子还当啥宝贝呢!” 另一名大汉见状更生无名之火,骂骂咧咧道:“妈的,抢了半天原来就这破玩意,还害得老子挂了彩,真他娘不值得。”马面大汉将琵琶抛给一个二十开外的青年,调笑道:“十一弟,拿去给你老婆在炕头上弹弹,说不定还能助长**呢!”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一阵浪笑。 便在这时,山崖上突然传来悠扬的琵琶声。那空灵之音,犹如天籁般丝丝入扣,慑人心神。众人不由停下了打斗,齐往山崖上望去。那马面大汉为人甚是莽撞,当下喝问道:“是那条道上的朋友,有胆便下来一见,装神弄鬼算什么玩意?” 只听一个柔美的女子声轻叹道:“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这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时近时远让人琢磨不透,但闻者无不骇然失色,齐声惊叫道:“琴姬!” 随着众人的惊叫,一位身穿紫罗长裙,头发散乱,浓妆艳抹的女子,怀抱着琵琶从山崖上飘然而下,就仿佛踏着云彩飞来的仙女。那窈窕的身段,自有种令人心跳的妩媚。女子轻轻落在人群中,竟对周边如狼似虎的壮汉置之不理,只管用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凤语”琵琶。 须臾,只听她淡淡道:“多好的琴啊!落在尔等莽夫手里,简直是亵渎了它。”她说着一挥手臂上的绶带,便将那琵琶从年青人怀里卷了过来。 女子轻轻放下原有的琵琶,不住捧着“凤语”端详,不觉越看越爱,竟欣然道:“这么好的琴,还是老娘第一次见到,就用它免费给诸位演奏一曲!”说着轻拨了一下角弦,曼妙的琴声随即荡漾开来,如天籁般绵绵不绝于耳。 琴声温婉而优美,就如同女子柔嫩的手,正在抚摸着面颊。可是说也奇怪,如此悠美动听的琴声,却令得众人惊恐不已,犹如见了鬼魅般,紧紧捂住双耳,连听也不敢去听。奈何这琴声仿佛能钻天入地般,依旧绵绵不绝地传入耳中。随着琴声的跌荡起伏,众人感到头脑膨胀欲裂,一个个苦不堪言。 马面大汉和那嘲笑过琵琶的汉子更是双目前突,浑身抽搐,实在受不过了,便躺在地上翻滚哀号。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两人耳朵里流出,无论双手怎么塞也无济于事。如此过得片刻,俩人已是张口结舌,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末了,连鼻眼口中也跟着溢出血来,直到五感俱失,四肢扭曲,才逐渐没了动静。 琴声嘎然而止,那女子跟没事般轻描淡写道:“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宝贝,幸好没被人糟蹋。”说完,飘然而去,眨眼便没了踪影。江南岸等皆被琴声震伤肺腑,气血不畅,只得盘膝调理,不敢再轻举妄动。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熊天霸和薛馗才先后收功,两人二话不说便对了一掌,各自退得半步,薛馗顺手牵羊将锦盒抢在手中,正暗自窃喜,不料眼前忽然一黑,锦盒又被江南岸给夺了去。 江南岸将锦盒揣入怀中,一抖朴刀道:“还要再战吗?”薛馗心知两名兄弟已被震碎心脉,其余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再要打下去也讨不了好处,于是一抹嘴角血渍,恨恨道:“半路杀出个女魔头,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真他娘晦气。兄弟们扯忽。”剩下十枭得令,立即抬上同伙的尸体鱼贯而去。 江南岸一直撑到“拼命十三郎”远去,才稍稍松了口气。哪知神经稍一松弛,整个人便差点摔倒在地。他肋下那刀实在是太重,若非强提着一口真气,只怕此刻早已不省人世了。倒是江搏浪和熊天霸只受了点皮肉伤,并无大碍。 江搏浪见父亲伤重,急忙奔过来扶住江南岸,由怀里取出只玉瓶,倒了粒白色药丸给父亲服下,接着又点了父亲几处穴道,止住流血,随即关怀道:“爹,你好些了吗?” 江南岸微笑道:“别看爹年过半百,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就放只白鸽给家里报平安!”原来镖局在押镖时,都会带上数只黑白两色的鸽子,每过三五日便要放只白鸽,如遇上凶险便放只黑鸽。 江搏浪闻言一皱眉头,暗忖道:“明明遇上了凶险,父亲却要放白鸽报平安,看来是不想让奶奶她们担心。”他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依言从鸽笼里抓了只白鸽放飞,接着又取出绷带和止血散来替父亲包扎伤口。 熊天霸默默地看着江氏父子,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恨得直痒痒。他未料到薛馗会失信抢宝,更想不到半路上会杀出个女魔头来,不但打乱了全盘计划,还最终导致功亏一篑。 江氏父子虽说受了伤,但熊天霸明白以自己的武功,尚不足以抵挡两人联手,所以并不敢造次。更何况他还不想暴露自己,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历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江南岸刚包扎好伤口便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上路。”说着带头上马扬鞭而去。其实他伤得很重,几乎可以说是危如累卵,全凭一口真气护着心脉,才不致摔下马来。 如此行了数里地,江南岸渐感不支,只得伏在马背上勉力而行。 江搏浪随侍父亲左右,见其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染得血红,不由焦急万分。熊天霸见状却是心中暗喜,可嘴上却道:“前方有个小镇,咱们只要在日落前赶到,总镖头就有救了。”江搏浪急道:“如此咱们就快马加鞭!我爹的伤势可不能再拖了。” 日渐西沉,斜阳正红。三人骑马狂奔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镇甸。江搏浪上街打探下来,才知全镇只有一家医馆,于是背着父亲直奔那医馆而去。 三人刚跨进医馆,江搏浪便嚷嚷着拽来郎中,定要他先救治江南岸。那郎中本有病人,但见江搏浪如此焦虑,加之江南岸已经昏迷休克,轻缓不得,也只好忍着怨气,先检查江南岸的伤势。岂料郎中一看之下,便摇头叹道:“唉!恐怕难治喽!” 江搏浪闻言大急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家父,给多少银子都成,只要你能救活他。”郎中道:“命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回来的。似咱们这等偏僻小镇,岂有那上等药材。然令尊心脉受损,若无上好的白药、香樟叶、青酒缸等内服外敷的良药,就算神医亲临,恐怕也难已回天喽!” 江搏浪气急败坏,一把揪住郎中咆哮道:“你少他娘废话,若治不好我爹,我就杀你全家,掘你祖坟。”这人一但急起来就容易犯浑,泛起浑来就会不管不顾。郎中被吓得面如土色,央求道:“大爷饶命呐!小的也是实话实说,并无恶意呀!” 熊天霸拉住江搏浪劝道:“江兄勿急,这大夫说的也是不假,没有上等的药材怎行。咱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法子,兴许总镖头还有救。”江搏浪急道:“我爹伤得那么重,除了及时医治还有何办法?” “浪儿,你过来。”江南岸不知几时已苏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呼唤道。江搏浪忙扑到床头,握住父亲的手道:“爹,您好好养病,孩儿这就去找药。”他说话时,泪水已在眼眶中打着转。 谁知江南岸却摇头道:“你上那去找啊!来不急了。浪儿你听我说,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你和天霸赶紧上路。干咱们这一行的随时都可能丧命,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你要记住,个人是小,保镖是大。” 江搏浪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任他夺眶而出,哀号道:“爹,您别说了,孩儿是不会丢下您的。”江南岸安慰道:“孩子,干咱们这一行的,信誉重过生命。只可惜丢了一把琴,你要照规矩三倍赔偿给雇主。记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江搏浪哀恸道:“可是爹身负重伤,这么一来,岂非没人照顾了。”江南岸淡淡道:“老夫还挺得住,你们要早去早回,便还有相见之时。”他说着叹了口气,又吩咐道:“浪儿,你留下来陪爹说说话。天霸你先去找家客栈住下,明日一早,我会让浪儿来叫你的。瞧我这没用的老头子,就不劳烦你伺候了。” 熊天霸好不纳闷,暗中揣摩道:“这老家伙为何不让我留下来?难道他已察觉到了?”于是随口应了一声,便告辞而去。郎中重新帮江南岸换了药,包扎好伤口后也走了。江搏浪伺候父亲到一更天,才就着床角盘膝打起坐来。 二更天时,江搏浪忽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于是睁眼一看,却是父亲,于是忙问道:“爹,您老哪里不舒服?”江南岸轻声道:“我总觉得这次受袭事出蹊跷,但一时半会又理不出头绪来。我之所以要你留下,就是为了保全这‘昊天镜’。现在事不宜迟,你马上动身赶往汴京,不用惊动熊天霸,我自有用他之处。” 江搏浪急道:“爹,可是孩儿……”江南岸敛容道:“你要是我江南岸的儿子,就别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你爹我还死不了,先前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假装的,其实并无大碍。” 江搏浪仔细瞧了瞧父亲,见其面色红润,目有神光,果然一副有所好转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宽了些,于是应道:“爹,那您老多多保重,等孩儿捷报归来。”江南岸把锦盒慎重地交给儿子,嘱咐道:“路上小心,办完事后立刻回来。” 江搏浪把父亲的手贴在脸上,垂泪道:“相信天霸会照顾好您老人家的,孩儿告辞了。”江南岸微笑道:“快走孩子,爹等你回来。” 二十多年来,江搏浪还是头一次如此慎重地和父亲话别。看着儿子离去,江南岸长长吁了口气,不觉老泪横流起来。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别将成为永恒,但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道:“浪儿,玉儿,爹这回真的要走了,爹会在冥冥中保佑你们的。” 江搏浪走后不到一个时辰,窗外忽然闪过一条黑影,接着便有迷烟吹进屋里。过了片刻,来人破窗而入,手中发出道寒光直袭床上。他久不见动静,于是奔至床前一看,竟是空无人影,不由惊诧地“咦”了一声。 便在这时,忽然有人沉声断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我镇南镖局?”随着话声,只见江南岸提着朴刀,从床侧转了出来。来人蒙着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环顾屋内一番后,随即冷笑道:“老东西,你既已算准有人会来,那为何算不出我是谁呢?” 江南岸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由震骇道:“果真是你在出卖镖局?”来人冷笑道:“老东西,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动武就是自寻死路,还是乖乖交出‘昊天镜’,我或可留你全尸。”江南岸怒火中烧道:“老夫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却做出如此狼子野心的事来。” 来人悻悻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江南岸冷笑道:“只可惜你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老夫早已将‘昊天镜’送往汴京,你什么也得不到。” “好你个老狐狸,我到底是低估了你,难怪不见那小子踪影。”来人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江南岸所言非虚,也只得作罢道:“也罢,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再去追那小子。” 刀光闪处,一声金石交鸣紧接着一声闷哼。江南岸重伤之余,功力剩下不足三成,如何抵挡得住这雷霆一击。伤口顿时崩裂,鲜血狂涌而出。来人趁江南岸身体晃动,气力未复之际,突然欺身而上,一刀狠狠扎入了他的心口。只可惜这位驰骋江湖几十年的豪杰,竟死得如此悲凉。 郎中听到动静,端着盏油灯敲门进来。陡见这杀人的场面,正欲尖叫,谁知刚发出半声,就见一道寒芒划过灯火,直接割断了他的咽喉。来人杀死郎中后,遍搜江南岸的尸首和屋中各处,终究是一无所获。他无奈之下长叹了口气,跟着在屋中点了把火,这才穿窗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命犯桃花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转眼就过了一月。姜无涯的工作到也轻松,经常办完事就呆在房中消遣时间。但他的心情却是越来越糟,这和他想见谷芳而又怕见有莫大关系。可以说,他越放不下这份情感,就越是痛苦不堪。 这日,姜无涯忍不住相思,又悄悄来到西苑附近转悠,正巧看见一名郎中由丫环陪着从苑里出来,不由心生纳闷道:“难道是芳妹生病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要不要进去问候一声?”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他自己也无所适从。他正忧心间,却见小兰从院子里出来,于是急忙迎了上去。 小兰一见到姜无涯便笑盈盈道:“哟!先生的消息到蛮灵的嘛!这么快就来给少夫人道喜了?”姜无涯愣了愣,奇道:“此话从何说起?难到不是少夫人身体抱恙?” “抱恙?”小兰闻言笑得前仰后合。姜无涯被搞得一肚子狐疑,忙问道:“小生明明看见一个郎中刚离去,少夫人若没病为何要请郎中?” 小兰抿嘴一笑,戏虐道:“瞧先生你读了那么多书,竟是个榆木脑袋。难道请郎中就一定是为了看病?嘻嘻!瞧你那糊涂样,实话告诉你!少夫人是害喜了,大夫说都三十多天了呢!不跟你唠嗑了,我还得禀报老太君去呢!”她说完,便乐孜孜地往东苑而去。 “害喜?”姜无涯茫然不知所措,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芳妹有喜了?都三十多天了?这难道会是……不,不可能的。他夫妇都结婚月余了,怎么可能会是……”他惊乍之余,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无涯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失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怜,不由深情地望着西苑里的小,默然道:“芳妹已添为人母,我也该放心了。唉!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一切随缘!” 姜无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一壶酒便自斟自饮起来。喝得多了,便倒头躺在床上,心下却是一片索然无味。他心知再呆下去也是自找没趣,总不能拆散别人刚建立起来的家庭!于是狠了狠心,决定明日一早便返乡,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了。他想着念着,不觉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无涯隐约听到屋外一片嘈杂,好像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奔走。他拍了拍额头,一骨碌爬起身来,下床打开房门时,正好撞见一位姓邵的镖师。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姜无涯见对方一脸哀容,于是忙拉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夥儿为何哭天喊地的?” 那邵镖师一抹眼泪,伤心道:“原来先生还不知道啊!总镖头他,他老人家给人害死了,灵柩才刚刚运回镖局。唉!多好的人呐!老天爷真是不公……”说到后面,已是涕不成声了。 姜无涯闻言陡觉一阵悲凉,哀痛之情油然升起,一时间欲哭无泪。他虽说没见过江南岸,但是总觉得自己有愧于江家,不能在这个时侯撂脚走人,遂暂时打消了离去的念头,伙同邵镖师一起赶往灵堂拜祭。 缟素如雪,纸钱成霜。青烟绕梁,白幡嘶猎。镇南镖局沉浸在一片阴霾之中,灵堂里外仿佛失去了生气般,到处充盈着肃杀的气氛。凄烈的哭号,断肠的哀吼,交织成了世上最悲凉的乐章。 一俱上等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椁,就停放在灵堂中央,江南岸的灵位端立于神龛之下。堂里堂外或立或跪布满了人,一个个披麻戴孝,愁眉苦脸,仿佛都在追忆着江南岸的生平。这已是吊唁的第七天,但陆陆续续还有亲朋好友前来奔丧,可见江南岸身前的名望和人缘有多好。 老太君身穿黑衣,拄着拐杖端坐在灵柩左侧,面色平和而镇定。江搏浪和谷芳身披重孝,跪在灵前抽泣,但凡有人前来拜祭,便起身见礼,少不了被来宾安慰上几句。 熊天霸立于灵堂门口迎送宾客,还时不时朝大门张望,也不知在等什么人。姜无涯站在大堂的角落里,低着头默默无语。他见江搏浪夫妇守灵尽孝,心中莫名惆怅,也只好暗自伤怀了。 眼看日渐西沉,亥时将过。这已是停柩的最后一日,江南岸的棺椁明晨便要入土为安,可大家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而且是个不可不来的人。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际,镖局外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可闻,到最后随着几下銮铃响,那马一声长嘶,业已停在了镖局大门外。 熊天霸等人伸长了脖子,均将目光投向大门,却不知来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如此引人注目。须臾,但闻环佩声起,照壁拐角处突然转出一位妙龄少女。众人顿觉眼前一亮,好似中了魔般再也不愿将目光挪开。 那少女身着一条雪白的流云长裙,莲足轻移间,如风摆柳絮,袅袅婷婷。(.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裙带飘举下,似风回雪舞,秋蕙披霜。她于众目睽睽之下而来,雪玉的脸蛋上却毫无表情。若非那双修长的腿在裙下摆动,还当真如璞雕的美玉。 因为这少女的到来,原本哭声四起的灵堂,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至此凝固,一切事物都因她的到来而成为配角。她就仿佛一坛百年佳酿,饮者莫不从此醉。 正躲在角落里暗自伤感的姜无涯,见哭声嘎然而止,不觉有些诧异,于是顺着众人的目光瞧去。乖乖,这不看还好,一看那颗心顿时突突乱跳起来,竟是难以平息。无可否认,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仅那份高贵冷艳的气质,就远远胜过谷芳的清秀,自有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忽然想到谷芳,姜无涯不觉一阵惊慌,于是赶紧收敛起目光,暗自埋汰起来。 也许是因为赶路过急,少女面带风尘之色,满头青丝也略显散乱。但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她的惊世姿容。她由人群中穿过,带着一股沁人心扉的芳香,就好似那雪山上飘来的云,花海里荡漾的风。月射寒江,霞映澄塘。 熊天霸一见少女到来,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奔出灵堂,迎上去大献殷勤道:“玉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叫大家好等。老太君吩咐,一定要等你回来祭奠完总镖头,否则就不撤灵堂。” 原来这位?莞年华的少女,就是江南岸的小女儿江寒玉。她五岁那年被寒月宫宫主柳冰清相中,收为关门弟子,带去长白山神女峰调教。从此一去十余年,期间回家探亲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三两回。而这次她随师父游历中原,本不打算回家,只因接到江搏浪的飞鸽传书,说是父亲被害,故而辞别师父,匆匆赶了回来。 江寒玉面色淡漠,目光冰冷,竟视众人若无物,甚至连眼角都没瞟熊天霸一下,便径直来到父亲的灵柩前。熊天霸拿热脸贴了冷屁股,觉得失了面子,咬牙切齿地把个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江搏浪起身对妹妹道:“小妹速去更衣戴孝,给爹爹磕头守灵。”江寒玉闻言面色微变,暗忖道:“你从小就爱使唤我,可我就偏偏不爱听。”只见她由怀中掏出条白绢,轻轻系在手臂上,跟着在父亲灵前磕了三个头,便起身淡淡道:“人和心意都到了,又何必那么繁琐?嗦。” 这话可谓一语惊四座,把个老太君气得直跺拐杖,啐骂道:“不孝啊!你个不孝女,还不快给奶奶跪下?难道想活活气死老身不成?唉呀!这可怎么得了喔!”她边骂边哆嗦,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也难怪江寒玉。她自幼离家,几乎是由师父领大,所以家庭观念和亲情都显得比较淡薄,再加上她生性孤傲冷僻,做什么事都由着性子,你越是叫她往东,她就偏偏要往西。 江搏浪更是勃然大怒,当下道:“奶奶请息怒,待孙儿来教训这个不孝女。”说着便跳起来斥责江寒玉道:“你如此不尊礼数,就不怕辱没了父亲的在天之灵?你若敢不披麻戴孝,我便打断你的双腿。”说话间,举手便去掴江寒玉。谷芳忙拉住道:“相公不可。小妹年幼无知,又久居塞外,想来不识中原礼教,咱们好生劝导便是。” 江寒玉斜眼一瞟谷芳,冷笑道:“你就是我江家的媳妇?哼!这么快就摆起嫂嫂的谱来了,你还真当本小姐是三岁小孩啊!什么破规矩我不懂。”江搏浪恚怒道:“反了天了,竟敢对你大嫂出言不逊。芳妹你别拦我,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臭丫头不可。”江寒玉也不理会他,只管抓了把纸钱扔进火盆里。 姜无涯出于书生脾气,于是挺身而出道:“百善孝为先,百行孝当前,为人子女者不尽孝道,实属大逆不道也。”江寒玉闻言面色一寒,冷哼道:“找死。”说着转身一看,见是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面容还算清奇,就那么卑不亢,昂然立于一丈开外,倒颇有几分英姿。 谷芳觉得说话之人声音很熟,于是扭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暗忖道:“无涯怎会在此?还穿着孝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险然慌了神。 江寒玉目射寒光,紧紧盯着姜无涯,末了,突然拍出一掌,并娇叱道:“吃我寒冰掌。”姜无涯本不会武功,但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只得慌忙后退。熊天霸由于江寒玉的冷淡,心里憋着口气,本想替姜无涯挡下这一掌,怎奈江寒玉出手太快,以至于慢了半拍。只听得一声惨叫,姜无涯就如断线的风筝,跌到了灵堂之外。 一股寒气霎时流遍全身,钻心的痛由左肩传来,姜无涯顿时两眼一抹黑,昏厥了过去。谷芳尖叫着扑了过来,抱起姜无涯的头慌乱道:“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啊!拜托了,不要啊!”熊天霸怕她露出马脚,于是抢上来替姜无涯把脉,须臾方道:“他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谷芳忙摸了摸姜无涯的额头,惊呼道:“好冷,你看他的衣裳都结霜了。”江搏浪凑近一看,果不其然,只见姜无涯的左肩上,不知何时已结了层薄薄的冰霜,不由努道:“小妹,你也太不象话了,怎可在父亲灵前随意出手伤人?”江寒玉冷哼道:“谁叫他出言不逊,自寻死路。”她这样说也只不过是好强罢了,其实心里也有些懊悔。毕竟没有了解清楚,便出手伤了个不会武功的人,多少有些以强凌弱之嫌。 熊天霸见结义兄弟昏迷不醒,不禁恼怒道:“江小姐,你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我这兄弟可是个读书人,什么武功也不会的。”他是真的有气,因为当年家乡发洪水时,熊天霸被困危房之上,是姜无涯孤身划着木筏来救。也就是那一次,俩人义结金兰,成为生死至交。 江搏浪极为尊重父亲,加之此刻悲伤过度,发觉妹妹如此蛮不讲理,盛怒之下,立刻咆哮道:“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拿下,家法伺候。”岂料人人都爱江寒玉美貌,奉若天人,那肯上来拿她。就算有那么几个听命的,又慑于其武力,扭扭捏捏作不得声。 谷芳强压心里的痛苦和怨恨,劝江搏浪道:“我看算了!反正人还有救,就别为难妹子了。”她的身份毕竟不同了,所以不能表现得太露骨。 熊天霸正在替姜无涯运功疗伤,搞得满头大汗也不见成效。江搏浪见状,于是道:“让我来试试看。”熊天霸心里直冷笑道:“连老子都不行,你管个屁用。”可他心里骂归骂,还是起身让了位。 江搏浪正欲运功,江寒玉却突然递来一颗淡蓝色的药丸,面带不屑道:“吃了这粒‘九转天香丸’,再将养几日,这个废物自会生龙活虎的。不过,最好让他离本小姐远一点,下次可没那么走运了。” 江搏浪一把抓过药丸,冷哼道:“等明日出完殡,我再与你理论。”说着便把药丸递给了谷芳,跟着掰开姜无涯的嘴,让谷芳将药丸喂其服下。 江寒玉也不理会哥哥的威胁,转身朝父亲的灵位裣衽道:“打扰您老人家了,女儿告退。”说完转身便出了灵堂。江搏浪呆了呆,一时也不知该拿这个乖戾的妹妹如何是好,只得看着她姗姗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命犯桃花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经过几天的静养,姜无涯的身体逐渐好转,只是还有些发虚。熊天霸敲门进来,关怀道:“贤弟,你觉得如何?”姜无涯忙坐起身来道:“若非大哥悉心照料,小弟那里会好得这般快。”熊天霸微笑道:“当年若非贤弟舍命相救,做哥哥的又哪来今天。你我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姜无涯淡淡一笑,却不知说什么好。 熊天霸又道:“贤弟啊!这往后你若再看见江家大小姐,最好退避三舍,莫要再招惹于她。”姜无涯叹道:“似这般刁蛮乖戾的女子,还当真少见。好在小弟今后也没机会招惹她了,因为我已决定明日便离开镖局,回家奉养老母去。”熊天霸愣了愣,问道:“兄弟你真狠得下心走么?那谷芳怎么办?” 姜无涯苦笑着摇头道:“命里有的终需有,命里无的终是无,小弟又岂能强求。何况芳妹已嫁为人妻,还有了生孕,我若再留下来,只怕是个祸害,于人于己皆不利。” 熊天霸皱了皱眉头,振振有词道:“我不相信什么狗屁命运,我只相信自己。这天下美好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甚至不惜任何代价。光是依靠命运,嘿嘿!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了熊天霸的这番话,姜无涯忽然生出种陌生感来。他又想到了自己,何尝不是很想占有谷芳,尽管追求的事物不同,其实在本质上两者并无区别。他开始重新认识自己,认识人性的脆弱、贪婪和迷茫。当他猛然间发觉自己并非“善类”时,几乎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良久的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熊天霸提议道:“兄弟,咱们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出去散散步如何?”姜无涯点了点头,两人遂离开了北苑,信步于校场之上。 如此过了许久,熊天霸方道:“兄弟,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可别说当哥哥的没有帮你。说不定谷芳妹子怀的就是你的种,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姜无涯的心情可谓复杂而矛盾。他怕谷芳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从而受到无尽的折磨,但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望。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姜无涯眺望着远方的山峦,长长唏嘘了一口气。他正欲收敛心神,却有个白色身影突然映入了眼帘。姜无涯只觉浑身一紧,忙不迭撇头对熊天霸道:“大哥,小弟先回去了。” 熊天霸正要发问,那眼睛便被吸引到了白色身影处,于是笑眯眯地奔了过去,反把姜无涯撂在一边。姜无涯淡淡一笑,也不介意,独自往北苑而去。熊天霸迎上那白色身影,兴奋地唤道:“玉儿,我正要找您。最近从金陵来了个戏班子,听说那旦角很有名。不知你可否赏个脸,陪在下去凑凑热闹?” 来的正是江寒玉。她远远看见姜无涯见到自己后扭头就走,心中老大不快,暗想着还从未有一个男人,会看见自己后马上走开的。平日里总被男人围着,江寒玉只当是嗡嗡作响的苍蝇,根本不屑一顾,可没想到今日却遇上了这么个特别的男人,非但未见示好,还对自己视若无睹,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于是憋着气冲熊天霸冷冷道:“你兄弟好像已经活过来了嘛!怎么见到本小姐就跑了?” 熊天霸献媚道:“我这兄弟忒胆小,他怕你再给他一掌,从而要了小命,所以回屋去了。”江寒玉冷笑道:“喔!是吗?那你怎么不怕本小姐也给你来一掌呢?哼!无聊。”说完,径直回“天心阁”去了,只把熊天霸冷落在一旁,令其好不难堪。熊天霸恨得心里直痒痒,暗暗道:“臭丫头,老子总有一天会令你屈服的。” 姜无涯回到房里,立刻收拾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这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姜无涯应道:“门没锁,请进!”只见丫环小荷推门而入,说道:“姜先生,我家小姐请你去一趟。”姜无涯愣了一愣,随后苦笑道:“你家小姐的‘寒冰掌’我可吃不起,你还是请回!” 小荷忙恳求道:“先生,我家小姐是诚心邀请你的,你就赏个脸!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姜无涯摇头道:“不去不去,如此蛮横无礼的小姐,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小生也不去。”小荷闻言冷哼道:“别给你脸不要脸,什么东西嘛!”骂完便拂袖而去。 又过了一刻钟,姜无涯打好了包裹,正准备去向熊天霸辞行,方走到门口,却见眼前白影一闪,那冰美人江寒玉便已出现在门口。她见姜无涯背着包裹,一副要走的样子,于是冷笑道:“哟呵!本小姐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架子,却原来是想拍拍屁股开溜啊!” 姜无涯撇开头不去正视江寒玉,只是淡淡道:“小姐万金之躯还请自重。这里可是下人的房间,恐怕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 江寒玉信步房内,不愠不火地道:“没有男人可以忤逆本小姐,你也不例外。”姜无涯讪笑道:“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小生做事全凭心意,这心不思意就不到,这意不到就没有行动可言。” “是么?可本小姐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得到。无论是你的心,还是你项上的这颗人头。”江寒玉轻描淡写道,反让姜无涯如坠冰窟。他未料到这个女人会如此霸道,如此蛮不讲理,只得淡淡一笑道:“没想到小生这条贱命,也值得小姐如此惦记,到也省了我许多烦恼。小姐何时想要尽管来取便是,小生随时恭候。” 江寒玉眼露惊异之色,旋即一扬柳眉问道:“你真的不怕死么?”姜无涯苦笑道:“哀莫大于心死。别看这天地虽大,却已无我容生之处,死了兴许倒是解脱。若能在极乐世界寻到无根水,说不定还能洗尽铅华。” 江寒玉冷笑道:“想死是吗?那也容易,姑奶奶现在就成全你。”她说着伸指一点,一缕强劲的指风袭来,姜无涯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叮咚,叮咚……”的滴水声传入耳中,姜无涯悠悠醒来,睁眼一看,只见昏暗斑斓的光线晃个不停,四周灰蒙蒙的一团,也看不清是何景致,只觉得身下又硬又冷。他念头一转,不禁乱想道:“难不成我真的下了阿鼻地狱?”想及此处,姜无涯不由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个冰冷的声音,宛如从九幽吹来般道:“什么天啊地的,我只想慢慢折磨你。”伴随着声音,一个浑身雪白,青丝遮面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姜无涯眼前。于那地面积水反射来的光阑中,显得格外地慑人心魄。姜无涯受惊,正要一跃而起,哪知却一头撞在岩洞上。巨痛霎时传遍全身,他只差没有再度昏厥过去。 姜无涯抚着受伤的脑袋,不由出神道:“我不是下地狱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痛?”这个念头一出,他整个人顿时冷静了下来。便在这时,一张冷艳中带着丝诡异的脸又欺了上来,冷冷问道:“本小姐有那么可怕吗?”姜无涯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是江寒玉,不由叹道:“妖魔鬼怪纵然厉害,又那及得红颜祸水无情。” 江寒玉出奇地没有发作,反而嫣然笑道:“正所谓物极必反嘛!像我这般美貌的女子,世上难得找出几个,自然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加要人命喽!你也害怕了,对么?”姜无涯心神一震,旋即又黯然了下去。不正是谷芳的温柔美丽,才使得他意乱情迷,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也正是因此,他才稀里糊涂地为自己的一生,烙下了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污迹。 江寒玉瞧着低眉垂首的姜无涯,得意道:“我问你,我是不是很美?”姜无涯回过神来,瞧着江寒玉坦然道:“美有其二。单从外表来讲,小姐的确是天上的仙女,世间的尤物,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倾心爱慕的。但若以秉性来论,小姐恐怕还得多学学做人的道理才是。”江寒玉闻言格格笑了起来,旋即又冷冰冰地道:“美就是美,哪有这许多区别。我问你,你对本小姐意下如何?” 姜无涯苦笑道:“水中明月镜中花,爱与不爱皆无它。”他说完便不再看江寒玉,而是慢慢审度起周围的景致来。姜无涯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正身处溶洞之中。那洞顶的石钟乳不断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洞壁上两盏油灯噗噗冒着火花,光线被晃动的水面折射,所以变得斑斓恍惚起来。 江寒玉心里纳闷道:“这还是我头回主动问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想法,他居然无动于衷?平日里我根本就不用去问,那些痴迷的目光便已告诉我答案了。”对于自己的美丽,江寒玉非常自负。人们常以“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这样的词藻来形容她。虽然有些过誉,但她听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信以为真起来。 不过此刻,江寒玉却犯起了困惑,暗忖道:“这世上难道还真有不为美色所动的男人?柳下惠坐怀不乱也只是个传说。瞧他那般孱弱,心到坚若磐石,当真是个怪人。”对姜无涯产生的兴趣,不由引发了江寒玉的性子,她暗中发誓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偏要你喜欢,而且是死去活来终生难忘。待你陷得够深时,本小姐再一脚把你踹到南天门,也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她这样想着,于是缓缓欺向了姜无涯。 姜无涯有些心慌,暗暗叫苦道:“虽说我心中只有芳妹,可这个女子实在太美,若一再挑逗,却叫我如何是好?”他连忙背过身子,生怕自己会被江寒玉熔化掉。别说是尊严了,可能连骨头都将荡然无存。 一阵莫名不安地沉寂过后,江寒玉终于打破气氛道:“书呆子,这江湖险恶,你不懂武功会吃大亏的。不如这样!本小姐就费点事,交你几招保命的功夫如何?” “虽说江湖险恶,小生不去涉足又怕何来?况且小生懒散惯了,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小姐的美意只好……”谁知他一回头,便触到了江寒玉的目光。只见这双平日里冷若寒星,暗伏杀机的眸子里,突然变得似水涟漪,恬静温和起来。这是足以融化男人心扉的目光,姜无涯也不禁瞧得发呆,忍不住和她对视起来。 江寒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眼睛软软地瞧着姜无涯,心里突然多了只乱撞的小鹿。当她发现姜无涯正痴痴地瞧着自己时,突然收敛起柔和的目光,又变得冷冰冰地道:“不行,我说过没有人可以忤逆我的心意。你是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总之是非学不可。” 姜无涯为之语塞,须臾方道:“小姐身为女儿家,怎可如此蛮横无理,就不怕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还是请小姐三思而后行。”江寒玉走到姜无涯的身边,突然伸指一戳其神封穴,姜无涯立时四肢发麻,几乎动弹不得,当下气恼道:“小姐便待如何?” “你不依我,本小姐就让你尝尝分筋挫骨的滋味。”江寒玉说干就干,抓住姜无涯的双手一推一抹,接着便去拿捏其手少阳三交经、手太阳小肠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等经络。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巨痛传来,姜无涯疼得睚眦暴裂,却还强忍着不肯求饶。 江寒玉更是毫不手软,捏完姜无涯的手上筋脉,又抓起其双脚来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等全被她捏了个遍,接着又点了姜无涯股门、合阳、血海、商丘等穴道。姜无涯紧咬牙关,一任黄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滚落,切齿声不绝于耳。江寒玉依旧视若无睹,接着又运功从其玉枕穴开始拍打推拿,姜无涯终于忍不住嗷嗷乱叫起来。最后,江寒玉在其膻中穴和督脉穴上一阵搓揉,这才收攻吐纳起来。 姜无涯熬不住巨痛,终于昏厥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叮咚响的滴水声再次传入耳中。姜无涯缓缓醒来,睁眼就看到面前摆着几个馒头和半只烧鸡,恰在这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噜闹腾起来。一种几年未进食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再也顾不得体面,一手抓馒头一手抓烧鸡,便狼吞虎咽起来。 “原来读书人就是这么进食的呀!啧啧啧!看来人要是饿了,什么诗书礼仪都将抛诸脑后。”江寒玉不知几时进的洞,也许她本来就在洞中。姜无涯一见到她,立刻抹了抹嘴,拼命想咽下口里的食物,岂料喉咙里干涩异常,根本就咽不下去,直卡得他眼冒金星。 江寒玉抛来一只水袋,冷笑道:“才睡了三天,也不至于如此?这里有酒,你慢慢吃,可别噎死了,让本小姐白忙活一场。” 姜无涯不由吓了一跳,喃喃道:“我睡了三天?”江寒玉冷笑道:“本小姐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替你疏通七筋八脉。这等脱胎换骨的好事,你却上哪里去找。”姜无涯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酒给吐出来,忙咽下去道:“原来你不是在折磨小生?唉!我当真弄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咄咄相逼,非要我学武不可呢?” 江寒玉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上,你若不能变得强大,命运就会掌握在别人手里。何况我说过要慢慢折磨你,所以你越是不想做的事情,我就越是要你做。明摆着告诉你,你若不能在半年之内接我三招,那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此地了。” 姜无涯愣了愣神,突然失笑道:“我若不学,难不成小姐便在此陪我终老一生?”江寒玉扬眉道:“有何不可吗?”接着话峰一转道:“不过……本小姐似水年华,又岂能与你这笨蛋在此虚度光阴,我自会在洞口装座铁门,只开一扇小窗,然后每日叫人给你送些吃的,不至于把你饿死就成。” 姜无涯本想戏谑江寒玉一番,也好出出胸中的怨气,却不想偷鸡不成反折了把米,搞得自己进退维谷。但读书人生来就有股傲气,即使面对绝色美女的雷霆手段,也不会就此屈服。只听他苦笑道:“小姐喜欢怎样就怎样!反正我贱命一条,住在这里不但落得清闲,还有美人天天伺候,比起在外面可舒坦多了。” 江寒玉怒道:“那咱们就耗下去!看你能撑多久。哼!”说着一气之下,又封了姜无涯的穴道才出洞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命犯桃花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谷芳一推开书房的门,便有股酒酸气扑鼻而来。她捏着鼻头走进去一看,只见江搏浪正圈在案前喝闷酒,搞得满桌杯盘狼藉,连带着地上也流了一滩酒渍。父亲惨死,他却连幕后主使是谁,仇人藏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能不心烦意乱。久而久之,仇恨便消磨了他的意志,使其日渐消沉,终日浑浑噩噩。 “浪哥,你别再喝了,过度酗酒会伤身子的。再说镖局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你可不能不过问啊!”谷芳不忍看着丈夫沉醉,于是上前来抢酒壶。那知江搏浪非但不领情,反而蛮横地用大手将其推开道:“你闪开,休要打扰我喝酒。” 谷芳伤心之余,语带哭腔道:“公公死得不明不白,难道我就不伤心么?他老人家把偌大的家业传给了你,可你却终日借酒消愁,放着许多正经事不去打理,你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吗?”她说着又哀求道:“我求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这样于事无补。” 江搏浪狠狠地瞪了谷芳一眼,忽然咬牙切齿道:“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谷芳安慰道:“仇是一定要报的,可你身子若垮了,又拿什么去报仇呢?”江搏浪闻言愣了一愣,突然冷笑道:“只有酒才能激发我的斗志,让我不忘父仇。” 谷芳还想再劝,却被刚进门的熊天霸打断道:“江兄,已查到出卖总镖头的人了。”江搏浪噌地站起来问道:“是谁?”熊天霸道:“我查出庄重在我们出镖的当天,突然不辞而别。而且庄重与薛馗还是宿州同乡,我看最有嫌疑的就非他莫属了。” 江搏浪有些意外,错愕道:“好个庄重,我江家待他不薄,他却狼子野心出卖镖局,看我如何宰这兔崽子。”说着便欲夺门而去。谷芳忙道:“浪哥,凡事总要弄清原委才好定夺,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冤枉了好人。”江搏浪横眼冷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休在这里说三道四。”说着便和熊天霸匆匆而去。 俩人带了几名执法武士赶到南苑,却见十几名镖头和镖师围在庄重房外,均是一副摇头叹气状。那姓邵的镖师见江搏浪和熊天霸赶来,忙扯着嗓子道:“总镖头,副总镖头,你们快进去看看!庄重他……他自杀了。” “什么?他死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熊天霸故作大吃一惊,忙挤进房中查探。江搏浪跟着跨进房里,恼羞成怒道:“若非心里有鬼,他怎会去死?哼!我看他就是因为事情败露,才畏罪自杀的。” 只见房中一片凌乱,桌上歪东倒西地放着几个酒坛。庄重仰靠在椅子上,心口处插了把短刀,身下地上流了一大滩血。熊天霸仔细查看庄重的尸体,皱眉道:“从鲜血的粘稠状来看,庄重死了不过两三个时辰。以此推算,应该是在卯时左右。” 江搏浪盯着短刀看了看,询问道:“你看他是自杀的么?”熊天霸若有所思道:“从他的死状和桌上未喝完的酒来看,应该是心中有愧,大量酗酒后自我了断的。”江搏浪恨恨道:“他这一死线索却全都断了,叫我上哪里去找那十一个畜生?” 熊天霸安慰道:“总镖头不用着急,我们一定会抓到其他凶手的。”江搏浪转身喝问众人道:“你们当中要是有人参与了出卖镖局的勾当,最好主动交代,我或可饶他一命。但如若让老子查出来,那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见江搏浪目露凶光,一个个冷汗直冒,大有朝不保夕之感。原本尴尬的场面,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熊天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因为他希望镖局越乱越好,这样就可以转移大家的目标了。 江搏浪闷闷不乐地回到书房,端起一壶酒来张口便喝。他喝着喝着,余光正好扫到墙边插着的朴刀上,不禁睹物思人,泪流满面地放下酒壶,哽咽道:“爹,孩儿对不起您老人家,孩儿无能。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人却又死了。如今断了线,这仇几时才能报啊!” 谷芳正准备入睡,房门却突然被人撞开,发出哐啷巨响。她吓了一跳,忙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浪哥,是你吗?”久不见有人回答,她不由紧张起来,于是下床摸到桌边,抓起火石点燃了蜡烛。借着闪烁的烛火,谷芳这才看见江搏浪横躺在门口,已是烂醉如泥。 谷芳忙上前推他,并唤道:“浪哥你醒醒,别躺在这里,会着凉的。来,我扶你上床。”江搏浪咕叨道:“谁,谁说我醉了。我刚跟爹和了几盅,怎么会醉呢!”谷芳苦笑道:“是,你没醉,你是酒仙怎么会醉呢?”谷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搏浪扶上床,然后为其脱了外套盖好被子。 谁知江搏浪饮酒过量,浑身开始发烫,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烦躁。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隐隐看到身边的娇妻,一股热血顿时涌上脑门。回家已有月余,江搏浪却一直忙于父亲的丧事,竟忽略了新婚的妻子。此时温饱思**,加之连日来压抑过度,于是升起股强烈的占有欲。江搏浪当即怪叫一声,翻身抱住谷芳,张嘴便咬了过去。 谷芳促不及防,心里也没什么准备,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扇去。江搏浪被这么一打,头脑更加膨涨欲裂,不由怒火中烧,反手便回敬了妻子一记耳光,跟着咆哮道:“你既然嫁给了我,就应该尽妇道。服侍好丈夫是你的本份,何以胆敢公然反抗?” “我……对不起浪哥,只是妾身已有生孕,怕影响到孩子,其实……并无他意。”谷芳见江搏浪突然发火,心头不由发起怵来,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慌忙辩解道。 江搏浪想起谷芳这已不是第一次拒绝自己,不由声色俱厉道:“出镖前夜你拒绝我,说什么不适应环境,我姑且信了。可现在你又找个理由来搪塞老子,难不成你心中有鬼,乘我不在家时偷汉子,还怀了别人的野种?” 谷芳面色一阵苍白,当即热泪横流,那股深埋心里的愧疚感陡然剧增,差点就想承认了下来。但她转念一想,现在承认的话,不但自己难以活命,还会连累肚中无辜的孩子,于是又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番挣扎,谷芳强压下内心的愧疚感,矢口否认道:“不,我没有。我……我是怕你酒后无度,伤了自己的孩子。”说这话时,她心跳得十分厉害,甚至有种恬不知耻的恶心感觉。 江搏浪并没有善罢甘休,只是捏住谷芳的下颌沉声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谁也不相信。反正今夜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他说着一把扯下谷芳身上的单衣,跟着肆意妄为起来…… 谷芳还能说什么呢?内心的愧疚感,如芒刺在背,骨鲠在喉,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得放任江搏浪横行无忌。而她却在痛苦中呻吟,泪水里浴血。她想到了姜无涯,奈何这个自己钟爱的男人,却像是在人间蒸发了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谷芳虽多次向熊天霸打探过消息,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后花园池塘边的那座两层小,是江南岸专为女儿建造的,江寒玉每次回来都住在这里。熊天霸有事没事便往这里跑,奈何始终见不着江寒玉的人,只得明里暗里派人监视。 江寒玉靠在椅子上,悠闲自得地品尝着美味佳肴。她很得意自己对姜无涯的处治,一想到那男人已三天未进食,定是饿得前心贴后背,正苦苦期盼着自己送食物去时,她便会呵呵作笑,并暗自得意道:“饿你个昏头转向,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斗。哼!” 小荷不断送来精美的菜肴,江寒玉用完膳后,挑了几个馒头,用手帕包起揣在怀里。然后在镖局里转悠了一圈,方才出门而去。熊天霸一直躲在暗中窥视,见她又要出门,于是紧紧跟了上去。 江寒玉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便故意在街上闲逛,还买了只烧鸡。熊天霸一路跟着,到长街拐角处时,却突然没了江寒玉的影子,急得他东张西望连番寻找,却终是一无所获,也只得恨恨地望街兴叹了。 熊天霸至从三年前在长沙偶遇江寒玉,之后便再也无法将其忘怀。虽然那时的江寒玉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已是含苞待放,美艳不可方物了。也就是江寒玉的惊鸿一瞥,一下子抓住了熊天霸的心,让他的魂魄犹如出壳般,在长沙城里如影随行地跟了人家个把月。可以说,熊天霸来镇南镖局就是为了接近江寒玉。只是他刚进镖局不久,江寒玉就回长白山寒月宫去了。从此一别三年,叫熊天霸等得好不辛苦。 姜无涯的失踪已经提不起熊天霸的兴趣,他正为常常见不着江寒玉的人影而大伤脑筋。说起来这已不是他头回被江寒玉甩掉了,当他发现江寒玉开始神出鬼没时,好几次都尾随了去,却因对方轻功远胜于己,而闹了个灰头土脸,落寞而归。 江寒玉出城后先向东来到湘江边,确认无人跟踪,这才转向南走,很快便来到了岳麓山下。她望着苍松翠柏的山峦,白云飞渡,彩霞正浓,忽然间有种仿佛到了世外仙境之感,竟萌生出想长居此山的念头。 信步上得山后,江寒玉辗转来到人烟不至的后山,在一处山石夹缝前停下了脚步。只见山石夹缝中隐隐有声音传出,仿佛是有人在呻吟。江寒玉得意地笑了笑,这才搬开山石,露出一口五尺来高,两尺见宽的山洞。她背负双手,弯腰走入洞中道:“有人不是很倔强吗?怎么才几天工夫,就哭爹叫娘起来了?” 姜无涯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是在哭小姐啊!”跟着便叹了口气。不过听他那要死不活的语气,就知道真的已饿坏了。江寒玉觉得有意思,于是故作惊奇道:“你不哭自己怎么反哭起本小姐来了?” 姜无涯勉强侧过身来,低声道:“小姐几日不来,我还以为小姐吃食被噎,这心里正难过着呢!暗想,小姐怎么早不噎晚不噎,偏偏这个时候噎。我本打算前去相救,奈何几日未睡好,已是四肢乏力,头脑昏眩,眼看着去不了,这心里能不着急么?好歹相识一场,空有噎症秘术,却也只能在此暗自叹息了。”他被江寒玉折磨得死去活来,一心想在嘴上讨点便宜,只要逮到机会,便要调侃对方来解气。 奇怪的是,江寒玉并没有生气,反而格格笑道:“有人真是饥不择言啊!”说着便蹲下身子,拿那烧鸡在姜无涯眼前晃悠,并逗趣道:“书呆子,你闻闻这烧鸡香么?” 姜无涯偷偷咽了口唾沫,肚子跟着咕噜噜叫起来。他饿了几天,看到美食就在眼前,那有不想吃的道理。只是人不能没有傲骨,哪能就此屈服。姜无涯于是故意叹了口气,躺下去幽幽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我若就此闭眼,本身到没什么好牵挂的,只怕是要枉费小姐的一番苦心喽!” 江寒玉冷笑道:“你死就死呗!与我何干?”姜无涯淡淡道:“我若死了,小姐还得另觅新欢,万一找到个阿谀奉承的主,岂非没了乐趣?”江寒玉揣摩出姜无涯的心思,于是笑道:“你休要巧言令色,激将于我。只要你肯乖乖与本小姐合作,本小姐自会好酒好肉款待你。” 姜无涯扭头看了看烧鸡,真是莫大的诱惑,心里暗想道:“怎么死都好,总不能饿死?这大小姐虽然貌似天仙,可心肠却冰冷若霜。吃!就等于屈服。不吃!又实在是撑不下去。这左右不是,好叫人伤脑筋啊!” 江寒玉瞧出姜无涯已开始动摇,于是乘胜追击道:“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本小姐甚至可以亲自下厨,为你弄几道可口的小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命犯桃花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姜无涯闻言灵机一动,暗忖道:“这样的大小姐那会烧什么菜,正好拿她取笑。”于是挖苦道:“若小姐真能烧出几样可口的小菜,小生不但愿意学武,还能任凭驱使。” 江寒玉光火道:“你的意思就是本小姐不会烧菜喽?”姜无涯耸了耸肩道:“小姐会不会烧菜,小生不知。但菜好不好吃,却是一尝便知。”江寒玉心想:“待我回去弄几样小菜来,至于是不是我做的,你又怎会尝得出。”她打定注意,于是叫嚣道:“那好,待我回家弄几个小菜,也好叫你俯首称臣。哼!”她说着便要走。 姜无涯早料到江寒玉会耍花招,当下戳穿道:“小姐要是回家弄菜,又怎么证明一定是小姐亲自做的呢?” 江寒玉想不到姜无涯如此精明,不由板起脸道:“那你想怎样证明?”姜无涯微笑道:“当然是在此地做给小生看喽!”江寒玉立刻拒绝道:“此地什么都没有,你让本小姐拿什么做?难不成和稀泥,做无米之炊么?” 姜无涯笑道:“没有,小姐可以去置办嘛!只要你有真才实料,又何惧大展身手呢?”江寒玉最忌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而现在姜无涯分明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出菜肴,她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嗔道:“你等着,本小姐一定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丢下烧鸡和馒头,气呼呼地去了。 姜无涯摇摇头,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怎么突然跟个女孩子叫起劲来。肠肚又是一阵乱叫,他下意识地抓起烧鸡来啃。哪知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寒风,那江寒玉竟又折了回来,一把夺过烧鸡和馒头,气呼呼地道:“你只能吃本小姐亲自做的食物,这些垃圾只配拿去喂狗。哼!”说完,又一阵风地去了。 姜无涯忙活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吃到,弄得他是哭笑不得,连连叹气。 江寒玉气冲冲地回到镖局,被在校场里操练镖师的熊天霸看见,立刻抛下众人一溜烟奔过来道:“小姐请留步。”江寒玉停下脚步冷冷道:“有事?”熊天霸瞅着这个朝思慕想的美人,打心里就觉得畅快,竟如痴如醉地欣赏起佳人绝色来。 江寒玉轻蔑地瞥了熊天霸一眼,转身欲走。熊天霸被江寒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暗忖道:“难道她对我这个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么?想那楚霸王有勇无谋,亦能得虞姬生死相随。可我熊天霸勇谋兼备,却不得佳人欢心,这是何道理?” “小姐且慢。”熊天霸见江寒玉转身欲走,一个健步拦在她身前,面露愠色道:“在下还有一事相询。在下的兄弟姜无涯,也就是上次被小姐打伤的那位账房先生,已两个多月没有音讯,在下这心里实在是担忧,不知小姐可曾见过,还望相告。” 江寒玉冷笑道:“笑话,你兄弟失踪了,以本小姐何干?再说本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会去注意这种没用的下人?”熊天霸语带讽刺道:“那是那是,小姐又岂会看中这等无名小卒呢!”江寒玉柳眉倒竖,美眸中闪过一丝杀机,斥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熊天霸何等乖巧之人,见状立刻圆话道:“在下是说,以小姐的倾国之貌,自然是眼光高远,非英雄豪杰、王公贵胄不可得,又怎会去注意我兄弟这种小人物呢!”江寒玉一面冷笑一面调侃道:“那你觉得自己是英雄豪杰呢!还是小人物?” 熊天霸当下挺起胸膛一催气势,身上的衣袍顿时彭胀起来,头发更是无风自摆,凛凛然确有股王霸气概。他竭力张现的这股男人魅力,的确可以迷住不少女人,再加上其人本来就很有男人味,比之清隽的姜无涯,真可谓是男人中的男人了。 江寒玉冷漠的眸子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惊诧,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她立刻收敛起心神道:“可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的镖头。别说王者了,连英雄的边都沾不上,还真当自己什么东西。哼!”言讫,转身而去。 熊天霸呆立当场,直把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目更是暴射出一股熊熊烈火,投向远去的江寒玉,低声吼道:“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称霸江湖,成为武林至尊的。到时你就明白,熊某人也不是吃素的。”竟被一个小女子轻视至此,熊天霸感觉很窝囊,同时也加升了渴望崛起的雄心。 就在熊天霸恨得牙痒痒时,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道:“什么称霸江湖?什么武林至尊?熊大哥,你是不是发寒热了?”熊天霸转头见是谷芳,心里积压的怒火正愁没处宣泄,于是迁怒道:“你虽薄有姿色,却不过是个小女人罢了,也只有无涯和江搏浪这种胸无大志的男人才会喜欢。哼!”他骂完径自而去,全然不顾谷芳的感受。 谷芳一向视熊天霸为大哥,没想到竟会遭其辱骂,心中好生难受,泪水顿时扑簌簌而下,当即掩面痛哭起来。也难怪谷芳这般伤心,她近来一直过着非人的日子。江搏浪始终一蹶不振,整日里酗酒逞狂,还时不时打骂谷芳泄愤。甚至好几次酒后强行与其圆房,差点没把她给弄流产。而如今,一心牵挂的姜无涯也神秘失踪,生死未卜。若不是因为怀了孩子,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伤心欲绝中,谷芳忽然想到了老太君。现在能够保护她的,也只有老太君了。谷芳满怀着一肚子委屈,转向东苑跑去。 江寒玉在房间里憋了半天,想想不是办法,便跑到厨房去看下人做饭,唬得那些下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无所适从,都在纳闷这大小姐今天是怎么了,从来不进厨房的人,却一呆便是两三个时辰,还问长问短闹个没完。好在她折腾了一天,总算弄了个一知半解,也没怎么为难下人。 次日,江寒玉上街买了些锅碗瓢盆,又弄了半袋子米和几样瓜果蔬菜,再打了斤猪肉配了佐料,整整包了一大包,然后叫了个脚夫,让其挑到岳麓山下一座废弃的土地庙里,自己则在城里兜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放心大胆地赶往岳麓山。她于半路赶上脚夫,直接取了物品上山而来。 姜无涯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可眼瞅着江寒玉拖着一大包事物钻进山洞,还是有种哭笑不得之感。江寒玉扔下包裹,没好气地道:“你好好看着,本小姐马上就做顿美味佳肴出来,到时你别撑死就行。”姜无涯想不到这女子如此好强,还真的说干就干,不由苦笑道:“等小姐做好菜肴,小生恐怕已蹬极乐世界去了。” “你就是死了,我也会把饭菜塞进你肚子里。”江寒玉一边生火造饭,一边不客气地道。姜无涯看着她轻手轻脚地做着活,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玩耍,不由暗叹道:“看来我不被饿死,也得被噎死。唉!究竟是我对不起她江家,死在她手上也算是罪有应得,只可怜我那无人奉养的老母,怕是要孤老而终了,孩儿真是不孝之至。” 江寒玉忙活了半天,把一锅烂糟糟的饭菜,往姜无涯眼前一放,得意洋洋道:“好好享受!这可是本小姐的杰作哦!”姜无涯早已讥渴难奈,再加上又是人家的一片苦心,怎么也不能拒之千里,于是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起来。岂料饭菜一入口,酸的酸,咸的咸,甜的甜,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他差点没全吐出来。但姜无涯转念一想,难吃是小,饿死是大,何况又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江寒玉见姜无涯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美滋滋地问道:“怎么样?本小姐的手艺还不错!”姜无涯有苦说不出,故意夸奖道:“好吃,真好吃。小姐的手艺果然天下一流,举世无双。来,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江寒玉被这么一夸,还真以为自己做得好吃,于是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哪知还没来得及咀嚼,便扭头一阵乱吐。吐完之后,她正想破口大骂,却想起是自己做的菜肴,也只好恨恨地瞪了姜无涯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姜无涯哈哈一笑,继续大口吃着。江寒玉见他吃得有味,奇怪道:“真有那么好吃吗?”姜无涯道:“你要是饿上几天,也一定会觉得好吃的。”江寒玉听出弦外之音,怒道:“好你个姜无涯,明明不好吃,你却信口开河当面骗我,你算什么读书人,简直就是个混蛋。”说着一气之下,踢翻了整口锅。 姜无涯心念一动,觉得人家的辛勤成果,却被自己拿来调笑,委实有些过分,于是解释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不是食物的问题,而是人的感受问题。小生并非故意欺骗小姐,我吃的虽然是一锅难以下咽的食物,但感受到的,却是小姐的一番心意。况且,小姐辛苦了半天的成果,又岂会无味呢?”他说着又刨起地上的食物来吃,一点也不忌讳是否已脏。 江寒玉见姜无涯言语恳切,行动真诚,心头的气立即少了许多。但表面上还是不肯低头,故作愤怒道:“你休要花言巧语,本小姐可不吃这一套。既然你嫌本小姐做的不好吃,那咱们就来个君子协定如何?”姜无涯好奇道:“小姐要和小生做协定?” “对,你敢还是不敢?”江寒玉又问道。姜无涯有些纳闷,不由疑惑道:“那小姐要和我做怎样的协定?”江寒玉一字一句道:“我何时做出可口菜肴,你何时开始跟我学习武功。怎么样?” 姜无涯实在没想到,江寒玉竟会拐弯抹角地承认失败,并以此来反攻自己。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姜无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除了美貌之外,还是有许多可爱之处的。他心里这么一想,原有的成见便立刻荡然无存,反而生出了些许好感,不由自主地答应道:“好,小姐既然有此决心,小生又岂敢不从。” 俩人当即击掌为誓,定下了君子协定。江寒玉这才放过姜无涯,满意地回镖局去了。 听了谷芳的哭诉,老太君又气又怒,于是带着谷芳和两个丫头,离开“荷芳斋”往江搏浪书房而来。江搏浪此刻正在喝闷酒,老太君一进书房二话不说,举起拐杖照其打去。江搏浪被打了几下,也没当回事,只管拿双红通通的眼睛瞧着老人,醉熏熏地问道:“奶奶,您干嘛打我?” 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咆哮道:“你这个江家的不孝子,还不给我跪下。”江搏浪打了个酒嗝,幽幽道:“奶奶,您老人家身子不好,别没事到处乱跑,还是回去歇息着!镖局有我,您就不用操心了。”老太君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伤透了心,拄着拐杖直骂道:“有你这浑小子顶个屁用啊!唉哟……”说着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没昏过去。 谷芳吓了一跳,忙扶着老太君坐下来道:“奶奶,您老要保重身体啊!有什么话慢慢说,先消消气。”接着又央求江搏浪道:“浪哥,瞧你把奶奶气得,还不快认个错。”江搏浪再浑,毕竟还是很尊敬奶奶的,见老人家发那么大火,也只好放下酒壶,慢慢跪了下来。 老太君在小兰的搓揉下,渐渐缓过气来,接着骂道:“小浑蛋,你瞅瞅自己像什么样子啊?你爹真苦命,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逆子,还有个不更事的丫头。你们真让奶奶伤心啊!”老人说到悲痛处,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江搏浪满腹怨愤,伤心道:“奶奶,爹爹大仇未报,孙儿这心里难受啊!” 老太君老泪横流道:“难道做奶奶的心里就好受吗?我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傻孩子,人生那有一帆风顺的,正因为生活有甜有苦,你才更该振作起来。你爹虽然走了,可他把若大的镖局交给你,那是对你的信任你知道吗?可你现在却把它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江搏浪被老太君一通臭骂,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于是唏嘘道:“奶奶,孙儿也不想这样,可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孙儿这心里始终是憋得慌啊!” 老太君恨恨道:“孩子,你好糊涂啊!你有气,首先不该拿自己的夫人出,你看看你把芳丫头都折磨成什么样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难道就不心疼吗?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想自己的骨肉吗?啊!” 江搏浪瞧了瞧立在一旁抽泣的谷芳,心里也有些愧疚,不由垂下了头。老太君接着道:“其次,你不该毫无目标地瞎折腾。你这样做,不但逼死了无辜的庄镖头,还令真正包藏祸心的人逍遥得意,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奶奶,你说庄重是无辜的?”江搏浪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老太君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也不仔细想想,庄重跟了你爹十几年,要出卖你爹,早就出买了,还会等到现在么?他突然回家,是因为妻子跟人私奔,留下两个无人照料的幼儿,他羞于家丑外扬,才不辞而别的。他回到镖局后,曾私下跟老身说过此事,并嘱咐老身不要外扬。真可惜了,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江搏浪闻言恍然大悟,悲痛道:“奶奶,孙儿知错了,孙儿一定会厚葬庄重,并给他一笔安家费的。”老太君欣慰道:“你能翻然醒悟,老身很高兴。希望你今后做事小心谨慎,勿要偏听偏信,矫枉过正。另外,对自己的妻子,你要如何交代呢?” 江搏浪看着谷芳,柔声道:“夫人,愚夫鲁钝,有贤妻相伴却不懂得珍惜。愚夫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乱发脾气了。愚夫先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好么?”谷芳心中有愧,立刻跪在丈夫面前,握住他的手激动道:“相公,是贱内先对不住你的,我……”说着忍不住便哭了起来。江搏浪激动地把妻子搂在怀里,相拥而泣。 俩人哭了一阵,江搏浪忽然想到正事,于是问道:“奶奶,以你之见,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老太君很欣慰江搏浪夫妇能言和,但一听到江搏浪的问话,又立刻皱起眉头道:“老身也不知道,这还需要你仔细去调查。”说着略一迟疑,反问道:“对了,熊副总镖头最近在干些什么?” 江搏浪奇怪道:“难道奶奶怀疑天霸?”老太君叹了口气,不置可否道:“无水不成河,无河不养鱼,无鱼不善水啊!老身并非怀疑他,只是心中有些困惑,想请他来为老身解释一下。” 江搏浪挠了挠头,笑道:“奶奶吓了孙儿一跳,天霸与我情同手足,是谁都有可能,但肯定不会是他。孙儿近来糊涂,若非天霸忙里忙外帮着打理,镖局早不知成什么样子了。奶奶尽管放心,孙儿这就去找天霸,只要有他在,您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 老太君忧虑道:“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就是太粗心。凡事谨慎为上,切不可感情用事。”谷芳觉得老太君话中有话,一想到熊天霸的性格和为人,不由道:“请奶奶宽心,孙媳会照顾好浪哥的。”老太君微笑着站起身来,颔首道:“家和万事兴。只要你夫妇同心,就没有淌不过的河。”言罢,自回“荷芳斋”不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命犯桃花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接下来的日子,姜无涯要好过多了,不但每日都能吃饱睡好,还有佳人悉心照料。江寒玉烧菜的功夫可谓进展神速,仅个把月的时间,便能烧出像样的菜肴来了。俩人朝夕相处,关系越来越融洽。神奇的命运之手,在冥冥之中,已悄然将两人系在了一起。 姜无涯见江寒玉如此买力,不由想道:“难不成我真的要跟她纠缠一辈子?其实练上几手功夫也未尝不可,强生健体之余,还能在必要时保住小命,何乐而不为呢?”其实他动摇的根本原因,还是对江寒玉态度的转变。也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冷冰冰的女孩,竟生出了些许好感来。 不知几时,江寒玉已站在姜无涯面前,兴灾乐祸道:“喂!书呆子,你可服气了么?本小姐信守承诺,已做出了你满意的菜肴。你若再不答应本小姐,我可就要永远离开此地了。而你这辈子,看来也只有在此终老喽!” 姜无涯笑道:“小姐能这么快学会做菜,小生又岂会自食其言。不过害人的功夫我不学,偷偷摸摸的功夫我也不学,你可有什么正大光明的武功么?” 江寒玉一听这话,便知姜无涯已愿学武,心里一阵窃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道:“书呆子,害人的可不是武功本身,而是那些使武功的人。这样!我先教你吐纳运气,咱们由内而外,能不能学成‘穿云手’就看你的造化了。” 姜无涯拍手赞道:“害人的不是武功本身,而是用武功的人。说得好啊!就冲小姐这句金玉良言,小生便学上几招!”江寒玉暗笑道:“明明拧不过我,还装腔做势死要面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姜无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总算学会了控制呼吸。待他差不多能行气之后,江寒玉才开始教他“穿云手”的基本手法。“穿云手”共有十五式,分为抓、拿、推、拨、扇五路,乃是寒月宫的三大绝技之一。谁要是学精了此技,必能立足江湖,藐视一方。 时光如流水,三个月过后。姜无涯武功初成,“穿云手”已具备了两分火候。江寒玉很满意他的进度,笑道:“很好,你今日就和师傅我过过招!只要你能碰到我的身体,我就放你回去。”姜无涯抱拳道:“先说好了,咱们可没有师徒名份。要是伤着了你,可别说我以男欺女。” 话音甫落,姜无涯突然抢先出手,探向江寒玉腰眼处的带脉穴,那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江寒玉微微一笑,莲步左右微挪,轻轻松松便闪了开去。姜无涯一招落空又马不停蹄连出两招,一取江寒玉的咽喉,一取其肩窝气户穴。江寒玉照旧轻松地避开,却也不急于还手。 姜无涯一咬牙连攻五招,精妙的招数层出不穷,唤起无数爪影攻向江寒玉。江寒玉赞了一声,也使出“穿云手”来应招。以此同时,她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忽将身子前倾探手抓来,并叫道:“接我一招。” 姜无涯见她出招奇快,忙向左闪避。不想江寒玉的手如影随形,又折向左面攻来。姜无涯大骇之下,只得矮身闪避,谁知低头一看,却意外发现江寒玉前胸漏出空门。他也不知是不是江寒玉故意卖弄的,心想道:“机会难得,攻此一招她必然回防,我便可趁机偷袭他的后腰了。”姜无涯打定主意,遂探手抓了过去。 江寒玉果然上当,娇嗔道:“无礼小贼,找打。”说着左手一转,扣向姜无涯探来的手爪,右手跟着猛抓其左肩。姜无涯探胸的一爪被江寒玉扣了个正着,只差半寸就要触及她那坟起的胸脯。江寒玉的右手正好拿住了姜无涯的左肩,但她万万没想到,姜无涯的另一只手,却鬼使神差地揽上了自己的纤腰。 好一个优美的造型,两人宛如跳舞般默契。可惜时间只凝固了几秒钟,便随着一声耳光响而结束。 江寒玉和姜无涯,一前一后进了镇南镖局。熊天霸远远瞅见俩人,打心底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就像在肚子里打翻了一坛醋,浑身不是滋味。他万万没想到,姜无涯会和江寒玉走到一起,看样子还有些暧昧。 “大哥。”姜无涯刚走到北苑门口,就看见熊天霸大步而来,于是唤了一声。熊天霸先向江寒玉颔首示意,然后侧头盯着姜无涯,强压心头怒火道:“兄弟这半年跑哪里去了?当哥哥的还以为你出了事,心里好不担忧。” 姜无涯见熊天霸如此关心自己,心头好生惭愧,忙不迭道:“让大哥担心了,小弟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最近遇上了些麻烦,家母身体又有所不适,故而返乡去了。”他说话的时候,还用余光瞟了江寒玉一下,心头满不是滋味。 “伯母生病那么大的事,贤弟怎么也不支会为兄一声?别忘了我可是升堂拜过母的,也算是她老人家的义子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熊天霸一听就知道姜无涯在说谎,于是语重心长道。 姜无涯好不尴尬,窘迫道:“事起仓促,来不及向大哥禀明,实在是小弟的疏忽。”熊天霸欲再追问,江寒玉却冷冰冰道:“是本小姐让姜先生回家尽孝的,有何不妥么?”熊天霸一听这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再一瞅见姜无涯左颊上的巴掌印,顿时满腹怨恨,直盯着江寒玉沉声道:“哟呵!小姐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这可真叫人纳闷哦!” 江寒玉恼羞成怒,一板面孔斥责道:“本小姐遣个下人回乡,难到还要你这副总镖头同意不成?”说着,突然一招“翻云覆雨”拍向熊天霸。姜无涯见她突然出手,大急之下忙以一招“春风佛面”挡了过去。江寒玉又是一招“李代桃僵”抓向熊天霸,姜无涯马上一招“云蒸霞蔚”化解了开。 “你到底是谁的徒弟?”江寒玉见姜无涯总跟自己为难,不禁愠怒道。姜无涯忙赔笑道:“有话好好说,小姐何必动手,大哥也是关心我才多问两句的。” 熊天霸见姜无涯居然跟江寒玉学了武功,身手还不俗,不由暗忖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小子居然在半年里就练成了这几手把式。他俩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已经……”这念头刚一升起,熊天霸心神不由一紧,便不敢再往下想了。 江寒玉气不过姜无涯护着熊天霸,甩头便走。熊天霸眼眸中杀机连闪,恨得直咬牙,暗忖道:“好你个姜无涯,居然恩将仇报,动起老子的女人来了。你如此不讲兄弟情,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哼!” 姜无涯瞥见熊天霸怒不可揭的样子,那目光中的火焰好似要把自己吞噬掉一般,不由噤若寒蝉,忙不迭地道歉道:“都是小弟不好,让大哥受委屈了,还望大哥责罚。” 熊天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姜无涯的臂膀道:“贤弟哪里话,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样的误会解不开?你能安全回来,做大哥的也就放心了。走,咱哥俩喝酒去,权当是我为贤弟接风洗尘!”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完全一副往日的亲热劲。 姜无涯笑道:“大哥那里话,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应当是做弟弟的请大哥才对,又怎能让大哥破费。今日高兴,咱们索性喝他个一醉方休。”俩人没走几步,却见小兰过来施礼道:“副总镖头,总镖头听说姜先生回来了,想见先生一面。”姜无涯忙朝熊天霸抱拳道:“大哥,那我先去见见总镖头,待会再来找你喝酒如何?” 熊天霸拍拍姜无涯,微笑道:“你先去!我在‘湘妃’等你。”姜无涯辞别熊天霸,随小兰向西苑而去。不过他越想越觉得纳闷,于是问道:“小兰姑娘,真的是总镖头要见小生么?” 小兰神秘地笑了笑,幽幽道:“先生见了面,不就知道了么?”姜无涯心头直犯嘀咕,有种惶惶不安之感。他现在最怕见到三个人,而江搏浪便是其中之一。但现在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那就是刚分开不久的江寒玉。他估摸着是江寒玉叫小兰来传话的,心里便更加没底了。真不知这位大小姐,又要耍什么花样。 姜无涯怀着矛盾的心情,跟着小兰进了一座月牙门,来到园子深处一排海棠花下。小兰看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声唤道:“夫人,姜先生来了。”只听一个柔美的声音在海棠花后回道:“嗯!那你去!”姜无涯一听这声音,不由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要见自己的竟会是谷芳,而这也是他最害怕见到的人。 须臾,只听谷芳幽幽叹了口气,满怀失落道:“你……你最近还好吗?”姜无涯的整颗心就象是被揪到了一起,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也不敢回头看,只好模棱两可道:“想不到要见我的人会是你。”说着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是留得残躯苟延于世,谈不上好不好。你呢?过得好么?” 谷芳泪如泉涌,颔首道:“浪哥对我很好,咱们夫妇很恩爱。” 姜无涯心头一酸,喃喃道:“你能得到幸福,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谷芳吃了一惊,抹着眼泪道:“你要走么?”姜无涯心头一阵酸楚,伤感道:“既然留下已无意义,还不如离去的好。” 谷芳急道:“你不能走,咱们的……”她话到嘴边,忽然又吞了回去,犹豫片刻后方道:“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追悔为时以晚。我想,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才是。” 姜无涯先前见谷芳不想自己走,心中好不感动,续而听到后面的话,又有些失落。徘徊和迷茫的复杂心情,使他有种无所适从之感。过得半晌,方听姜无涯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能得到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回乡一来可以侍奉老母,二来还能去私塾当老师,日子虽说清贫些,却也过得去,你不用担心。” 谷芳幽幽道:“其实,你根本不用因为顾忌我,而如此落魄。你完全可以重新找个伴侣,从而了断我们之间的余情,这样对大家不都是件好事么?”姜无涯苦笑道:“我知道咱们是没有结果的。可像我这样一个懦弱无能,优柔寡断的人,又有谁会喜欢呢!今生能遇到一位红颜,已是莫大的荣幸了。” “有的,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而已。”谷芳忽然淡淡地道。姜无涯大惑不解道:“你说什么?”谷芳道:“刚才的事我全看见了。凭女人的直觉,我相信玉妹已经喜欢上你了。”姜无涯瞠目结舌,慌乱道:“不,不可能。像小姐那般冷冰冰的女子,怎会轻易爱上别人?” 谷芳淡淡一笑道:“这就是你不了解我们女人的地方。一个女子若对人产生了情感,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相信我没错的。”姜无涯心跳骤然加快,慌不择言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坏了,坏了……”谷芳想笑又笑不出,心头五味翻腾,含泪道:“而且我也看得出,你并不讨厌玉妹,甚至还有些喜欢她对么?” 姜无涯忙矢口否认道:“没,没有的事。”谷芳柔声道:“无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你我若再这般纠缠下去,伤害的将会是更多的人。而你要想忘了我,最好的方法就是爱上别人。”姜无涯心乱如麻,不置可否道:“可是大哥他……”说着又叹了口气道:“看得出大哥很喜欢小姐,我岂能夺人所爱。这绝对不行。” 谷芳叹道:“你就别再傻了。在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事物能够相让,却惟独情感是不可以的。尤其是玉妹这种外表冷淡,内心刚烈的女子,一但爱上了你,就会矢志不渝,绝不可能再移情别恋的。”姜无涯一脸惊骇,顿时陷入了惶恐窘迫之中。 “你可要想清楚,千万别辜负了玉妹的一片痴心。我先走了,你多多保重。”谷芳说着又叹了口气,怀着满腹惆怅而去。姜无涯浑然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原地,许久都缓不过神来。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他即惶恐又害怕,又岂能不懵?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命犯桃花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湘妃”是长沙城中最大最好的酒,在中一间厢房里,熊天霸和姜无涯已喝掉了十斤“稻花香”。(.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姜无涯有些心神不宁,却又无处诉衷肠,只好借酒浇愁,此刻已是烂醉如泥,趴在桌上睡着了。 熊天霸若无其事地吃着小菜喝着美酒,那模样好似再来十斤都没问题。他酒量本就惊人,加上此刻心情颇佳,感觉自然十分惬意。该问的,他都问过姜无涯了。虽说状况令人担忧,他却想好了对策,因此心情非常舒畅。“惜春院”里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不觉已浮上熊天霸心头。他看着人世不醒的姜无涯,脸上泛起了诡异的笑容…… 朦朦胧胧间,姜无涯隐隐闻到股幽香,也感觉到手中好似捏着个温软的事物。他很想查看究竟,只可惜眼皮却像是黏住般,几次想努力睁开,都不争气地败下阵来。体内有股异样的冲动,宛若破壳的雏鸟,挣扎着脱体而去,他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了下去……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姜无涯的脸上。他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徐徐睁开双眼,第一个印入眼帘的却是顶桃红罗帐。再扭头一看,只见一位罗衣半掩,纤纱细帛中透着诱人玉体的女子,正端坐在铜镜前梳妆。而四周无处不透着令人心跳的色调,俨然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姜无涯一脸骇然,整颗心顿时沉入了海底。 “这,这是哪里?”过了良久,姜无涯方才失声问道。那女子转过身来瞧着他,媚态百生道:“哟!公子,你终于醒了。”姜无涯愕然看着那女子,见她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就是太过妖媚,于是问道:“你是何人?小生怎会在此?”那女子姗姗而来,身体犹如蛇摆,着实妩媚妖娆。可姜无涯却吓得直摆手道:“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那女子却眼横秋水,嗲声嗲气道:“公子真讨厌!怎么刚温存完,就忘了小红的好了呢?我不依吗!昨夜咱俩欢娱燕尔,人家可没少费神哦!”姜无涯大吃一惊,忙撩开被子看去,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顿时便傻了眼。 “难道这里是妓院?”过了片刻,姜无涯方才骇然醒悟道。这时小红已坐上床,一手搭在其肩膀上,一手伸出食指戳他额头道:“公子真是榆木脑袋,怎么到现在才看出来?熊爷已将人家包给公子,公子想怎么乐就怎么乐。” 姜无涯慌忙甩开小红的手,抱着被子四处找衣裳,好不容易穿戴整齐,立刻便夺门而去。身后传来小红的叫声道:“公子别走啊!小红还得伺候你几天呢!”姜无涯却哪里还敢逗留,只顾掩面仓皇而逃,一路跌跌撞撞奔出了“惜春院”。 坎坷不安地回到镖局,姜无涯是越想越难受,不迭声叫苦道:“大哥啊大哥,你总是擅自替小弟做主,你这不是在爱护兄弟,而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哟!”说着又连声哀叹,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埋首走路,心乱如麻时,一团白影飘然而来。姜无涯知道来的是江寒玉,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哪里敢多看一眼,立刻调头就跑。也许他还没意识到,和江寒玉在山洞里朝夕相处了半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冰美人,以至于莫名其妙地做了亏心事回来,一遇见对方就如同老鼠见到猫般,吓得只想开溜。 姜无涯想避开江寒玉,正要往院子里钻,那知眼前白影一晃,人家已拦在了身前,并冷冰冰地询问道:“你昨晚去哪了?”姜无涯吓得失魂落破,战战兢兢道:“昨晚我上那去了?昨晚……昨晚我……”唠叨了半天,就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姜无涯焦头烂额之即,忽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小姐还挺关心自己徒儿的嘛?姜老弟昨晚和在下喝了一夜酒,有何不妥么?”随着话声,只见熊天霸面带微笑,昂首阔步而来。别看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解了姜无涯的围。姜无涯此刻只想脱身,见了熊天霸便像是见了救星般,忙接口道:“对对对,小弟都醉糊涂了,不是大哥提醒差点都记不起来了。” 熊天霸诡异地笑道:“咱俩好像还干了一件事不是吗!”姜无涯一听就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吱唔起来。熊天霸故作惊讶道:“兄弟难道忘了,咱俩不是还赌了几把吗?结果当哥哥的还赢了你十两银子不是。”姜无涯如梦初醒般叫道:“是啊!是啊!小弟怎么把这节给忘了。大哥手气好,那是该赢的。” 江寒玉眼瞅着俩人一唱一和,只是冷笑不语,气氛显得异常尴尬。正在这时,江搏浪突然从远处走来,姜无涯心里又愧又急,真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哪里还敢见对方,立即转身便往院内冲去。 “给我站住。”江寒玉一声断喝,正欲伸手抓姜无涯,岂料熊天霸将高大的身躯往当中一横,拦住她道:“我看小姐还是别为难姜老弟了,他昨夜玩得很累,就让他好好歇息!”奔跑中的姜无涯听到这话,心中苦痛兼备,也说不出个理由来,只管埋头猛跑。 江寒玉眼瞅着一脸得意的熊天霸,冷哼道:“当心闲事管得太多,会连命也搭进去。”话音甫落,人已在十丈开外,再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终了。江搏浪见状好不纳闷,人还没走拢便问熊天霸道:“怎么大夥一见我来就都走开了呢?” 熊天霸忙迎上去回话道:“总镖头误会了,我那姜老弟今日刚从老家赶回镖局,身体有些违和,又生怕叨扰了总镖头,所以才悄悄回房歇息去的。至于小姐吗!您也知道她的脾气,不想说话自是谁也不能拖着她唠叨。” 江搏浪笑道:“我听说姜先生回来了,这才过来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毕竟失踪了半年,又是在咱们镖局丢的人,我这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啊!这么说来是姜先生身体有所不适,你看要不要找个郎中来把把脉?” “不用,不用,我看他只不过是操劳过度,身体有些疲乏而已,休息两天便没事了。总镖头的好意,在下代兄弟心领了。到是少夫人即将分娩,总镖头可得照顾好喽!咱们镇南镖局的将来,可就寄托在这孩子身上了。”熊天霸边说边笑,样子很是邪门。 江搏浪是个老粗,听到这话自是乐呵呵道:“哎呀!终于要当爹了,这滋味还真说不出来。天霸你几时娶房媳妇,咱们也好早日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熊天霸抚掌大笑道:“这可得仰仗总镖头帮忙喽!”江搏浪愣了愣,旋即喜道:“兄弟感情是有意中人了,可是要我帮你去提亲?”熊天霸故作含蓄地咳了两声,幽幽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令妹。” “你想娶我小妹?可是她那性子你也知道,我怕兄弟你消受不起哟!”江搏浪闻言吃了一惊,面有难色道。谁知熊天霸却不以为然道:“兄弟我还就喜欢辣味的。总镖头放心,只要你把玉儿交给我,咱就有办法制住她。” 江搏浪心想妹子刁蛮乖戾,如果有人能治她,反到是好事。而熊天霸威武彪悍,正是理想人物,于是颔首道:“若你真有办法治我这小妹,到未尝不是件好事。只不过此事我尚且做不了主,还得听听老太君的意思,只要她老人家点头,我便为你和小妹主持婚礼。” 熊天霸闻言大喜,忙作揖道:“长兄如父,有总镖头这句话,此事就算成了一半。老太君那里自有兄弟去说,想来不会有问题。到是总镖头的美意,在下得先行谢了。” 江搏浪拍着熊天霸的肩膀笑道:“你我一家人,又何必客气。往后我还有诸多地方需要仰仗妹夫呢!不过说来也巧,老太君正好寻你有事,你去看看她老人家,顺便把婚事提了。”熊天霸闻言打了个激灵,一面暗自揣度老太君传唤自己的目的,一面应承了下来。 入夜,熊天霸坐在椅子上,姜无涯垂着头靠在窗边,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僵硬。须臾,只听熊天霸漫不经心道:“兄弟你也别怨我,咱们男人寻花问柳那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怕谁来?全当是做了场春梦得了。” 姜无涯埋汰道:“大哥啊!你真的还当我是兄弟吗?你叫我今后还有何面目去见芳妹,去见……列祖列宗。”他差点脱口说出江寒玉的名字,话到嘴边才急忙改了口。不过连他自己也很纳闷,怎么会突然想到了江寒玉。 熊天霸冷笑道:“兄弟你别糊涂了,谷芳虽然怀了你的种,但她毕竟是别人的老婆,你不能把她当饭吃。再说,不就是玩个把女人嘛!瞧你那熊样,竟连这也会想不通,还怎么做男人?” 姜无涯闻言心头一惊,慌忙问道:“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熊天霸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姜无涯背后捏着他的肩膀道:“大哥几时骗过你?谷芳肚子里怀了你的种,那是肯定没错的。可怜江搏浪那傻小子还以为是他的亲骨肉,真是可笑之极。” 姜无涯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颓然圈在地上,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他虽说跟心上人有了结晶,可偏偏又重伤了别人,那刚刚萌芽起的一点点喜悦,刹那间就被强烈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所吞噬。 气氛再次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中,过了良久,姜无涯才黯然道:“是我的又能怎样?这孩子一辈子都将跟别人姓,叫别人爹,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做这个父亲。”熊天霸闻言一阵怪笑,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放心兄弟,有大哥在,我保准你一家三口能团聚。” 姜无涯摇了摇头,哀叹道:“可惜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加上昨晚又干了失德之事,还有何脸面去见她们。”熊天霸用犀利的目光罩住姜无涯问道:“她们?这个她们指的是谁跟谁呀?” 姜无涯闻言一怔,吱唔道:“她们,她们当然是指芳妹夫妇,还有她肚里的孩子了。”熊天霸冷笑道:“人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才能对得起别人。只要你真心想跟她母子在一起,其他事就甭管了,大哥自会替你安排。”姜无涯慌忙拒绝道:“大哥,你不能再为我伤害别人了,小弟宁可失去一切,也不能让人唾骂一生。” 熊天霸奇怪道:“你真的想放弃她母子吗?”姜无涯垂头丧气道:“既然无可选择,那也只能放弃了。”熊天霸暗忖道:“难道说,这傻小子真的喜欢上玉儿了?不成,我不能再让他们发展下去。”他心里越想越害怕,于是沉着脸道:“兄弟若想保住昨夜的风流韵事,还有谷芳肚子里的孩子,就得答应为兄一件事。” 姜无涯怫然不悦道:“大哥有何要求,小弟无所不从,又何必挟私要胁呢?”熊天霸被说得老脸一红,忙赔笑道:“大哥不是要胁你,大哥都是为了你好。你看啊!谷芳虽说已嫁做人妻,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在你失踪的这半年多时间里,她三天两头就来找我打探消息,连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原来芳妹还是这么关心我。”姜无涯心里一阵感动,不由默默念叨起来。熊天霸察言观色,已知其心意,于是笑道:“好在大哥已帮你筹划了一计,可保你不辜负谷芳。只不过……你得先答应为兄一事。” 姜无涯想起谷芳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面一时间矛盾重重,只好随口应道:“大哥有话但说无妨,小弟遵命便是。”熊天霸微笑道:“那你先起个誓。” 姜无涯苦笑道:“原来大哥根本不信任小弟。”熊天霸毫不避讳道:“你还真别说,这天下间什么事情都可以信任,惟独沾上情感的东西,就是非难辨,信任不得哟!”姜无涯又是一阵心酸,暗暗思量道:“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他想罢,暗叹了口气,竟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于是起誓道:“我姜无涯若不遵循大哥之言,生不能在世为人,死不能上天成神。”话音甫落,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只见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照亮了熊天霸狰狞的面孔。而姜无涯的心,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拽着,往那无底深渊中拖去…… 熊天霸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姜无涯,笑道:“敢作敢当才是好男儿。你听仔细喽!要么我设法弄出谷芳母子,你们三个人远走他乡,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要么你自行离去,永远也不得回镇南镖局,更不能见江寒玉的面,甚至是说一句话。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姜无涯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早料到熊天霸会这样说。但心头一时间百感交织,不断有声音从潜意识中涌出来:“你不能答应他,千万不能答应他。”姜无涯心乱如麻,继续想道:“我和芳妹在一起很自然,没有任何拘束。而和江寒玉则完全不同,她的美貌让人心动,和她在一起充满了刺激和新鲜,令我有种莫名的冲动和快感。就像是吃辣椒一般,明知道辣,却偏偏越辣越有劲。这……难道也是爱么,不……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熊天霸见他神色阴晴不定,样子彷徨无助,连忙唤了两声,姜无涯方才回过神来,熊天霸立刻道:“贤弟,你别忘了,谷芳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她在为你生儿育女啊!你带她走是最好的结果,就算不带她走,有人替你养儿子,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姜无涯淡淡一笑,幽幽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以前从来不说这种话的。”说着又叹了口气,然后仰望星空,缓缓闭上双眼,一任内心深处的两个念头相互搏杀: “无涯,我谷芳如此爱你,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就带我走!” “姜无涯,本小姐美不美?你喜欢我是么?咱俩朝夕相处了半年,日久生情,你舍得离我而去么?” “涯哥,我昨天说的话,全都是言不由衷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啊!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求求你带我走!” “书呆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你既然已经爱上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无涯,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恩爱有加。我虽然没嫁给你,可我的心却一直和你在一起。你还犹豫什么?快带我和孩子走!” “姓姜的,你要是敢离开我,本小姐就让你生不如死……” 繁复的思绪始终纠缠不休,姜无涯无可奈何地长吁了口气,睁开双眼直望着夜空,许久方下定决心道:“大哥,我明天就走,从此不再回镇南镖局,也不再见这里的任何人,包括芳妹和她肚里的孩子。”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独自离去,因为他知道只有离去,谷芳才能安心地做好江家的媳妇,一切苦痛和纠缠才能彻底结束。至于江寒玉该怎么办,他已经不敢多想了。 熊天霸心满意足地搂住姜无涯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也只有你明白大哥的心意。我估摸着谷芳还有半月便要生育,这样!大哥给你安排个住处,你在那里等孩子出生。我想你只有见到她母子平安了,才能安心离开。” 姜无涯想想也确实放心不下,于是答应道:“那就有劳大哥了。”熊天霸眉飞色舞,信誓旦旦道:“男人嘛!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功名上,满脑子儿女情长有啥出息?何况你从小志向远大,万不可辜负了伯父对你的期望。其实只要你我兄弟连手,何愁他日不能成就大业。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少了个谷芳,自有颜如玉等着你迎娶。” “小弟此生但求平平淡淡,不敢再奢望闻达于诸侯。大哥目光高远,心怀鲲鹏之志,那是小弟能比肩的。”姜无涯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没了兴趣,说起话来也变得消极抑郁。 熊天霸只管冷笑道:“这就随你便了。反正我是不会甘心做个小镖头的。大哥将来如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还望你鼎立相助才是。”姜无涯淡淡一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熊天霸只是微笑,也不再劝说。其实对于他来说,打败对手的最好办法并不是杀了对方,而是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认输,甚至是求饶。只有看着对手痛苦的样子,才是最好的享受。熊天霸深谙此道,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苦海无涯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小兰领着熊天霸进了“荷芳斋”,向正襟危坐的老太君禀报道:“老夫人,副总镖头来看您老人家了。”老太君颔首道:“熊镖头请坐,小兰你先退下!”小兰应了一声,裣衽而退。 熊天霸放下手中的彩礼,向老太君鞠躬道:“晚辈平日忙于事务,无暇前来拜会老太君。失礼之处,还望老太君多多包涵。” 老太君干咳了两声,徐徐道:“我这里庙小,哪里请得动你这尊大菩萨。”熊天霸忙作揖道:“老太君如此说,真是折杀晚辈了。晚辈今日前来,一则便是负荆请罪的;二则尚有一事肯请老太君恩准。” “哦!以你的能耐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帮忙?看来此事必定与我江家有关了。”老太君一语洞悉熊天霸的心事,令其大吃一惊。熊天霸惊愕过后忙赔笑道:“老太君明鉴,晚辈仰慕寒玉小姐已久,恳请老太君恩准下嫁。” 老太君微微一愣,续而缓缓道:“你是说想娶那野丫头为妻?”熊天霸毫不含糊道:“正是,晚辈倾慕小姐已有多年,愿与小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还望老太君成全。”说着便单膝跪下,抱拳静候答复。 一阵沉默后,老太君开口道:“不行,我不同意。”熊天霸深感意外,慌忙道:“可是晚辈哪里不好,让老太君觉得配不上小姐?”老太君淡淡一笑道:“一来玉儿是不会答应的,天下没有人做得了这丫头的主。二来我老太婆心中尚有几个疑问,想请熊镖头赐教。” 熊天霸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还得面对老夫人的盘问。可熊天霸毕竟是熊天霸,只见他从容不迫道:“老太君但有垂询,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太君颔首道:“好,那我老太婆就唠叨几句了。”说着顿了顿,然后问道:“我儿南岸当初受伤,你与浪儿最清楚,请问他伤在何处?为谁所伤?” 熊天霸回道:“伤在左胸第二肋骨处,深三寸宽一寸四分。乃被搏命十三枭的‘五行绝魂’阵所伤。” 老太君又问道:“伤可能至命乎?” 熊天霸回道:“命在旦夕。” 老太君再问道:“能救乎?” 熊天霸回道:“无良药名医,恐怕朝不保夕。” 老太君接着问道:“这‘搏命十三枭’乃是江湖中成名的强盗,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镇南镖局的行踪的?” 熊天霸回道:“江湖奇人异士甚多,而且无孔不入,难保消息不胫而走。” 老太君继续问道:“那‘五行绝魂’阵乃天下奇阵,至今鲜有人能生而复出,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熊天霸回道:“诈术,加上雷霆一击。又得上天庇护,实乃侥幸之极。” 老太君淡淡一笑,问道:“南岸可是于当晚因伤重而死?” 熊天霸回道:“乃是有贼人三更入室行窃,朝贼人所害。” 老太君讪笑道:“我老太婆虽不懂武功,可还略通医术。尽管贼人有意纵火焚尸,可从我儿的残骸来看,最后毙命所伤,利刃几乎透体而过,是非如熊镖头这般的高手不可办到,又岂是江湖上的寻常之辈所能为。” 熊天霸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慌不忙道:“既然像‘搏命十三枭’这等悍匪都能来劫镖,就难保没有其他高手前来踩点,这也不足为奇。”老太君沉声道:“你是几时发现我儿毙命的?”熊天霸正色道:“次日清晨。” “案发当夜你身在何处?”老太君的问题一环紧扣一环,渐渐逼向熊天霸的要害。熊天霸目光灼灼,暗忖道:“好厉害的老太婆,我当真看走了眼。”但嘴上回得却毫不拖泥带水道:“总镖头让晚辈寻了家客栈住下。打斗了一日,加之有伤在身,晚辈早已身心疲惫,蒙头就睡到了天亮。” 老太君又问道:“你认为庄重真的是奸细么?”熊天霸道:“庄重畏罪自杀,人所共知,老太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老太君不答反问道:“为何我派人多次传你,你总是借故推搪,避而不见?” 熊天霸叹了口气,回道:“自从总镖头仙逝后,搏浪兄整日酗酒不务正业,把镖局的大小事务全委托给晚辈办理,弄得晚辈是里外忙活,实在无暇前来拜见老太君。”熊天霸的回答十分完整,几乎无懈可击,老太君一阵沉默,过了良久才道:“只要玉儿她答应嫁给你,我老太婆是不会反对的。” 熊天霸心头恼怒道:“好你个老不死的,这有答应等于没答应。玉儿要是愿意,我还来求你干嘛!”面子上却喜滋滋道:“多谢老太君成全,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江寒玉坐在“天心阁”的露台上,怔怔地发着呆。她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微黑的眼袋,苍白的面容,泛紫的嘴唇,无处不透着一种憔悴感。姜无涯已经失踪了多日,她本想去找,却又放不下面子。谁知没几日功夫,她那冷漠高傲的神气便被消磨殆尽,甚至连性情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丫环们都怕得要死,能躲着她便想方设法地躲着。 苦闷中,一个念头在江寒玉脑海里萦绕道:“难道只是因为见不到那个人?”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事实证明,姜无涯是在有意躲着她,而她也正为此犯愁。 江寒玉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由暗恨道:“教他武功,难不成就是为了躲避我么?”她原本只是想让姜无涯爱上自己,然后把他当猴子般戏耍一番再踢掉,由此得到某种满足。但此刻的感觉,分明是自己在被姜无涯耍着玩。想及此处,她不由恨恨地一咬银牙,赫然起身骂道:“别让本小姐看见你,否则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她骂完,忿然下了“天心阁”,打算去找熊天霸问个清楚。 熊天霸刚从“荷芳斋”出来,便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问道:“姓熊的,你把那书呆子藏那去了?”见是江寒玉,熊天霸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瞧着眼前美人关怀道:“玉儿,你是不是生病了?这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江寒玉冷冷道:“现在是本小姐在问你话,请不要撇开话题。”熊天霸闻言不悦道:“我兄弟有手有脚,他爱去哪去哪,我又怎会尽知。”江寒玉柳眉一挑,冷哼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定是有人从中做梗。你若不想吃苦头,最好马上把他带来见本小姐。否则,休怪我无情。”说完,转身便走。 熊天霸咆哮道:“我兄弟早已远走他乡,是不会再来见你的了。”江寒玉头也不回道:“我若三天见不到他,你就准备给自己买口棺材!”熊天霸气得暴跳如雷,心头大骂道:“姜无涯,姜无涯,难道你心里只有这混蛋?你想见他,老子偏偏不让你见到。走着瞧!” 三天的时间虽说短暂,但对江寒玉来说,却是如隔三秋。在焦躁的等待中,她辗转反侧,越显憔悴。谁知等到第三天,熊天霸还是没带姜无涯来。江寒玉忍无可忍,暗将熊天霸诅咒了十七八遍,正要去寻他晦气,却听见小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叫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江寒玉不耐烦地道:“你大呼小叫干什么?我又不是没耳朵。”小兰捂着心口气喘吁吁道:“老太君,老太君不知怎会从梯上滚下来。已经,已经不行了……” 江寒玉闻言一皱眉头,微感惊诧道:“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父亲才刚刚过逝,这回又轮到祖母了?”常年跟师父在长白山生活,江寒玉对父兄及奶奶的感情逐渐淡薄,而唯一印象深刻的母亲,也早在几年前便病逝了,所以她有此反应也不足为奇。 不幸接连降临到这个家庭,大堂再一次成了灵堂。又是白衣素裹,哀乐悱恻。江搏浪独自跪在灵旁号哭,谷芳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一旁,只管拿手绢抹着眼泪。江寒玉还是像上次一样,上来焚香磕了三个头便了事。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悲伤,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打动其心。 江搏浪没有发怒,他已经被这接踵而来的打击弄麻木了。江寒玉缓缓步出灵堂,一如既往地淡漠,连看都没看熊天霸一眼。谁知她方跨出大堂门槛,星眸便亮了起来。原来在治丧的人群中,有个头戴高帽,身穿丧服的人,总是特意躲躲闪闪,将头垂得很低,好似生怕被人发现。江寒玉眼中精光连闪,轻启莲步向那人走去。 那人一见江寒玉走来,不由打了个激灵,忙将身子侧了过去。江寒玉走到其身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只是冷冷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言讫,飘然而去。那人眼瞅着江寒玉离去,眼中充满了意外和失落。 七日之后,老太君得以入土为安,葬在了城郊的江家陵寝。陵园因先后增添了两座坟冢,显得格外凄凉,就连吹来的风都异常寒冷。江搏浪抹掉眼泪,缓缓步出陵园,太多的变故已将这个豪爽的汉子折磨得憔悴不堪。若不是还有即将分娩的妻子需要他照顾,江搏浪真恨不得自己也躺到陵寝中,来个一了百了。 西苑里传出女子痛苦的嗷嗷声,屋外站着江搏浪和熊天霸。两个丫鬟跑进跑出地忙活着,看来正在分娩的紧要关头。江搏浪有些焦急,开始来回踱步。今天是自他结婚以来,江家唯一可喜的日子,江搏浪觉得再容不得有半点差池。熊天霸看着来回踱步的江搏浪,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心道:“如果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真不知你会是何等表情。嘿嘿!一个男人可怜至此,实在是种悲剧。” 西苑外一处隐秘所在,还有个男人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看他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倒像是自己的老婆在生孩子。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姜无涯。躲藏的这段时间,姜无涯总是心神不宁,他很想看到谷芳母子平安无事,哪怕就是一眼,也好让自己了无牵挂地离开。于是他在躲了江寒玉半个月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偷偷地来了。 “别人的老婆生孩子,你在这里猴急什么?”一个平淡却满含幽怨的声音传来,姜无涯就像是被冷箭射中了心脏,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他慌乱中口不择言,支支吾吾道:“我走,走错地方了。我,我马上离开。”说罢,立马就想掩面开溜。 一只玉手闪电般抓向姜无涯,并叫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姜无涯急忙回挡,却不想江寒玉玩的是虚招,另一只手已悄无声息地点中了他的玉泉穴。待姜无涯察觉时,只觉全身一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叮咚!叮咚!”滴水声再次传来。姜无涯只觉脸上一凉,像是被人浇了一瓢水。他赫然坐起身,立刻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江寒玉。再环顾四周,这分明是自己曾生活了半年多的溶洞。 江寒玉瞧着姜无涯冷冷问道:“你可以说话了?”一触及江寒玉的目光,姜无涯立刻垂下了头,诺诺道:“可,可以。”江寒玉用严峻的口吻命令道:“那好,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不许说假话,否则我割下你的舌头。” “哦!”姜无涯耷拉着脑袋,不断自问道:“我为何会怕她?难道说我真的喜欢上她了?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难道我也是个色中厉鬼,人间花公,看到漂亮女子就喜欢?可和她在一起时的那种新鲜刺激感,的确是令人难忘?”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耳边萦绕道:“姜无涯啊姜无涯,你根本不是什么圣人,你只不过伪装得比别人好些罢了。其实在你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和所有人一样,你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江寒玉很满意姜无涯的态度,声音柔和地问道:“你这段时间为何总躲着我?”姜无涯想了想道:“因为我怕看见你。”他并不想供出熊天霸,那必竟是违背承诺的事。但江寒玉却有些急了,忙追问道:“你为何要怕我?难道我就那么可怕吗?” 姜无涯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面痒痒的,只得吱唔道:“因为我,我……”江寒玉心头着急,一把揪住姜无涯的衣领叫道:“因为什么?你快说呀!是不是我太凶了,还是你心里有了别的……” “因为我心里有你。”姜无涯不知是那根筋膨胀了,就这样把心里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声音虽然细如蚊吟,但江寒玉却听得字字真切。她不由呆住了,那扇紧闭的心门仿佛已被人强力撞开,一口将其纯净的心灵吞噬。江寒玉只觉得整颗心痒痒的,好似有千百条虫子在叮咬。 姜无涯一句示爱的话,就这样无情地掠夺了江寒玉那颗冰清玉洁的心。而这颗心曾经是那样的圣洁,那样的高傲,那样的不容侵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苦海无涯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眼圈湿润,晶莹的泪珠不住在眶里打转,就连抓着姜无涯衣领的手也变得无力,缓缓地垂了下去。(.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姜无涯忽然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江寒玉道:“也不知从几时开始的,我常常会在无意间想起你。而每当这个时候,就仿佛触摸到了天上的白云,池中的明月。感觉既真实,有迷离。”听到这话,江寒玉好似溶化的冰山,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傲慢与尊贵。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柔,犹如一只待怜的羔羊。 泪珠终于一颗颗地坠落,续而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幽怨的声音突然从江寒玉的嘴里蹦出道:“既然心里有我,为何还要躲躲闪闪?难到我真的是那么不近人情么?”看着江寒玉从未流露出的似水柔情,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即便是铁人也将被融化,更何况是原本就多愁善感的姜无涯。 怜爱之心油然升起,姜无涯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抹江寒玉的泪水,并幽幽道:“我怕自己不能自拔地爱上小姐,而小姐却看不上小生。以其让我空欢喜一场,还不如早早断了这个念头。” 江寒玉的泪水越来越多,姜无涯只得拿衣袖去抹。末了,江寒玉突然哭喊着蹦出一句话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真的喜欢上你,这完全不是我的本意啊!”姜无涯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江寒玉那如花似玉的脸,原本的冰冷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柔美,美得足以令铁汉熔为血水,石佛化做淤泥。 姜无涯的心狂乱地跳着,热血开始充斥全身,连谷芳也重未给他如此强烈的**。姜无涯紧盯着江寒玉那殷红的玉唇,熊熊的烈火在他的眼底燃烧。此刻的他已完全被江寒玉熔化,甚至忘记了自我。 现在的姜无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情地去宣泄自己的**。他添了添干裂的嘴唇,突然一把搂着江寒玉,就如同饿狼扑食般一头扎去,狠狠咬住了那张鲜红欲滴的朱唇。江寒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扇了姜无涯一耳光。可是这一耳光非但没能打醒姜无涯,反而更助长了他男性的占有欲。 姜无涯一把抓住江寒玉的手,反扭至其身后,大嘴再次坚定不移地黏上了她的朱唇。江寒玉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姜无涯的舌头如蛇似蚓,钻入她口中肆无忌惮地乱捣一气,接着又吮过她的粉舌来品尝。江寒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力气,甚至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此刻的江寒玉才意识到,自己终究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同样需要男人疼爱的女人。 如胶似漆的热吻和缠绵的拥抱,已不能满足姜无涯一发不可收拾的兽欲。他抱起江寒玉放倒在“石床”上,随即褪去长衫扑了上去,忘情地吻过江寒玉的额头、面颊、粉颈,跟着便爬上了坟起的胸脯。丰满挺拔的玉峰,即使隔着几层衣裳,也同样令人陶醉。 江寒玉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渐渐变得嘤咛成丝。她已经忘记了反抗,更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想反抗,只是顺从地享受着,由心爱男人带来的奇妙快感。**的呻吟更加刺激了姜无涯的**,他开始边吻边解江寒玉的罗裙。很快,一条完美的玉体便呈现在其眼前,那毫无瑕疵的白玉肌肤,犹如璞玉般平滑光泽,引得姜无涯两眼发直,忍不住伸出了双手…… “人间至美莫过于此。”姜无涯是如此地陶醉,好像一位杰出的艺术家,正在完成他那惊世之作般,前所未有地享受着。他的心神至此凝固,在美妙的意境中不断徘徊,久久不肯离去。姜无涯的爱抚引得江寒玉不住抽搐,喘息声夹杂着含糊的呻吟,编织成了令人**蚀骨的激昂乐章…… 流星划过天际,初阳照耀大地。一对蜻蜓缠绵着点水而过,两只黄莺靠在梢头对唱着情歌,打斗获胜的雄猴摘了个野果塞到“情人”怀里,不由得意地抱着树枝荡起了秋千。大自然的无穷魅力,便在于生生不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恢复宁静的石洞中隐隐传来细语声,江寒玉像只玉兔般卷在姜无涯的怀里。她原本冰冷的语调,却宛如夜莺在啼鸣:“无涯,今日我很开心,因为我有了你。” 姜无涯轻抚着江寒玉的秀发,不禁想起了谷芳和孩子:“不知芳妹是否已顺利分娩?也不知孩子究竟是男还是女?”他想着想着,不由脱口道:“今天也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快乐的日子。” “是因为有了我吗?”江寒玉捏了束秀发,在姜无涯的嘴唇和鼻头上鼓捣着,少女的天性表露无疑。姜无涯心里想道:“不光是有了你,还有了孩子。”可嘴上却不能说,只得颔首道:“是的,因为有了你。”他刚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卑鄙,于是忙避开了江寒玉的视线。 江寒玉非常高兴,噘起朱唇在姜无涯的脸上吻了一下。忽然间,她想起姜无涯在西苑外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面色一变,赫然坐起身来,用冷峻的目光逼视着姜无涯,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在西苑外游荡?” 姜无涯吓了一跳,原本舒畅的心情一下子就凉到了底。他怔怔地瞧着江寒玉,暗忖道:“说真话!依江寒玉的性格定然会闹个血雨腥风。不说实话!就得继续欺骗她,这又于心何忍?”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权衡完利弊,姜无涯还是决定说一半藏一半,于是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哦?”乍听之下,江寒玉觉得大有问题,当即急呼道:“快说,如有半句假话,我便割了你舌头。”姜无涯像是怕被割舌头般捂着嘴道:“你嫂嫂和我是同乡,而且是一起长大的。”江寒玉忙刨根问底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快说呀!” 姜无涯忙不迭道:“我是喜欢过她,但那都是在认识你之前。可自从跟玉儿你几番波折过后,我这心里就已容不下别人了。”他战战兢兢说完话,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上,眼巴巴地瞧着江寒玉。这骗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令他很是无地自容。 “是真的吗?”江寒玉依旧冷冷地问道。姜无涯见她还不相信,不由叹道:“你若不相信我,那就不该喜欢我。”这句话的确是姜无涯的心声,狂热过后他开始冷静反思,心想自己没有跟江寒玉坦白,就夺去了人家的贞操,这也实在有些卑鄙无耻。 过得片刻,江寒玉突然吻了上来,和姜无涯的嘴唇交织在一起。“哎哟!”姜无涯突然失声惨叫起来。唇分,只见姜无涯轮廓清晰的下嘴唇上少了块肉,鲜血还在不停地流。 江寒玉蠕了蠕血淋淋的嘴唇,眼中闪过寒光道:“姜无涯,你给我记住。你生是我的男人,死了也是我的鬼魂。你若敢背叛我,偷恋别的女人,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可怕的女人,说翻脸就翻脸。姜无涯茫然地点了点头,心中感到莫名恐惧,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无论如何,命运的车轮都已经启动,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江寒玉牵着姜无涯的手,喜悦地回到镇南镖局。姜无涯心里有鬼作祟,一进镖局大门,就想甩掉江寒玉的手,可又不敢擅自作主,只好央求道:“玉儿,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快放开手。”江寒玉嫣然一笑道:“本小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臊。”她非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紧。姜无涯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其拉着。 一个人犹如铁塔般矗立在道上,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姜无涯见是熊天霸,不由一阵心慌,只想掉头就逃。江寒玉紧捉着他的手,不以为然道:“无涯,你这是干嘛?别理他,咱们去看我外甥去。” 姜无涯心里那个苦啊!真是没处去说。他偷偷瞥了熊天霸一眼,见其面色阴沉,眉宇间隐隐弥漫着杀气,全身不由一阵战栗。江寒玉斜眼瞧着熊天霸,冷冷道:“你还不让开,难道要本小姐动手不成?”姜无涯慌了神,忙插入两人中间道:“大哥,玉儿,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以免伤了和气。” 熊天霸阴森森地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哥了,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别忘了你发的誓。”熊天霸说完,鬼魅地一笑,跟着转身而去。 “大哥……”姜无涯呆在当场,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苦楚。江寒玉好奇地问道:“你发了什么誓?”姜无涯愁眉苦脸道:“没什么,大哥只是说说而已。”江寒玉森然道:“快说实话,别让我去问别人。”姜无涯见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江寒玉听完,怒不可揭道:“我去杀了他。”她想不到,姜无涯躲自己竟然是这个原因。 姜无涯忙劝说道:“你不能杀我大哥,他喜欢你并没有错啊!”江寒玉却不依道:“我只要你一个人喜欢,别人都不行。何况他还让我苦苦相思了二十来天,所以他非死不可。”姜无涯忙道:“如果不是大哥,你我根本不会相识,更不可能走到一起。算了!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好么?” 江寒玉俏脸一红,气也就消了大半,只是白了姜无涯一眼道:“谁跟你走到一起了,也不害臊。”说完,便拉着姜无涯向西苑跑去。 俩人尚未踏进苑里,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姜无涯心中一喜,就连江寒玉也如绽开的花朵般,笑吟吟一拉姜无涯便冲入了厢房。此刻江搏浪正怀抱婴儿,不住地哄着。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笑了,脸上写满了幸福。 姜无涯心头不免有些酸楚,不经意地看向了谷芳,脸上隐隐有一丝愧疚。恰巧谷芳也看了过来,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寒玉问兄长要孩子,笑嘻嘻地道:“大哥,这小不点嗓门可真大。”江搏浪和谷芳都颇感意外,不知江寒玉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忽然变得亲切起来了。江搏浪见妹妹笑得很灿烂,心里也是高兴,于是把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给她道:“这就是咱们江家的未来。”江寒玉反揶揄道:“有个孩子瞧把你给美得,我看连猪八戒背媳妇都没你乐呵!” 姜无涯向江搏浪抱拳道:“恭喜总镖头喜得贵子。”虽然言难由衷,却是不能不说。 江搏浪乐道:“姜先生能来看小儿,我夫妇自然高兴。尤其是你把我小妹调教得如此乖巧,那就更值得高兴了。”江搏浪有听谷芳说过两人关系,此刻一见就更加明白了,所以后面一句话是贴着耳朵跟姜无涯说的。姜无涯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下,算是敷衍了事。 “好可爱的小子。无涯,你快来看呀!这小家伙的眼睛还有点像你呢!”江寒玉欢声快语地一句话,对姜无涯来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他神情紧张地走了过去。谷芳也有些心慌,不由偷偷地瞟了丈夫一眼,见其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江搏浪此刻的心思,全在姜无涯和妹妹身上,他像发现了新事物般,看着姜无涯和妹子甜言蜜语,那旁若无人地亲密样,好叫人羡慕。他心里不由暗喜道:“看来又要办喜事了,正好冲冲家里这一年来的晦气。” 谷芳见姜无涯真有了新情侣,心里多少有些酸楚,但片刻之后却又笑了起来。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谷芳心中一直负赘的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她一直担忧姜无涯放不下自己,以至于误了终生。所以此刻,她非但不会觉得失落,反而感到了一丝宽慰。 姜无涯打一进门就感觉怪怪的,毕竟这屋中几人的关系非常微妙,以至于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为了摆脱尴尬,姜无涯只好一个劲地逗孩子玩。 最先打破这种氛围的是江搏浪,他把姜无涯拉到一边问道:“我说先生啊!你是怎么把我这冷冰冰的妹子给降服的?”姜无涯有些尴尬,傻笑着挠了挠头道:“这个嘛!我想再多的办法,恐怕也不及一锤定音来得有效。”他说话时声音很轻,生怕被江寒玉听了去。 江搏浪大乐,他真的很开心。一来,终于有人能够制服这个刁蛮的妹子了。二来,姜无涯人品端正,仪表堂堂,且不是江湖中人,明显让这家里少了些暴戾,而多了几分儒雅的味道。江搏浪自信妹子会得到幸福的,于是道:“我这妹子最是让人头疼,先生以后可要多多费神,替为兄管好妹子才是。” 姜无涯干笑了两下,不由自主地偷瞟了谷芳一眼。曾经对人承诺过的话,现在又要对另一个女子承诺,姜无涯觉得自己已无诚信可言。但事到如今,他又岂能一错再错,也只好答应道:“请总镖头放心,小弟此生再也不会辜负任何人了,尤其是玉儿。”江搏浪满意地拍了拍姜无涯的肩膀,笑道:“好妹夫,你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就帮大哥给孩子取个名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苦海无涯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个提议着实让姜无涯感到意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江寒玉笑道:“大哥让你给孩子取个名字,你还不快点想。”姜无涯不由看向谷芳,见其满目期待,心头方才一宽,应道:“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思绪漫无边际地展开,无数美妙壮丽的词汇,一一由姜无涯脑海里飘过。他想着想着,不由想到了自己。他从小就希望自己做个正直坦诚的人,可如今呢!房中的其他人不都是自己的受害者吗?在感情方面的脆弱和犹豫不决,使自己永远落下了心病。姜无涯觉得自己爱谷芳是真,爱江寒玉亦不假,可一个人究竟有多少情感可以去爱?泛滥的爱还叫爱吗?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爱不能拿来伤害别人。一股耻辱感油然升起,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无耻小人。 过来许久,方听姜无涯叹了口气,缓缓道:“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做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一辈子都不要做亏心事。俯仰间,对得起天地良心。我看,就叫他永清!” “江永清!清者自清。水无常态,人无常人。上善若水,不随大流。好名字,做人就要光明磊落,清清白白,我喜欢。”江搏浪拍手叫好。谷芳和江寒玉也是赞许有加,连声说好。 姜无涯放下心怀,冲江寒玉道:“玉儿,把永清给我抱抱可以吗?”江寒玉把孩子递给姜无涯,俏皮道:“你看他多可爱啊!将来我若生一个,保准比永清还可爱十倍。” 姜无涯心里一阵酸痛,抱着孩子拼命压制激动的情绪,并略带调侃地道:“应该生十个才行。”江寒玉又羞又怒,只管拿小拳头不住捶打姜无涯道:“好个姜无涯,你还真当本小姐是什么?再下小猪啊!”众人一阵欢笑,气氛马上变得融洽起来。 婴儿左肩有块月牙型红斑胎记,恰巧被江寒玉看见,于是打趣道:“就算这孩子弄丢了,凭胎记也能把他找回来。”谷芳紧张道:“永清可是我的命根子,绝对不会把他弄丢的。我还要教他读书习字,立身做人呢!”姜无涯感慨万千,暗暗发誓道:“我会倾尽心力,帮你教导好这个孩子的,决不让他重蹈我的覆辙。” 微风拂来,夹着几许淡淡的凉意。江寒玉偎依在爱郎的怀里,默默享受着这份温情。就在几天前,她陪着姜无涯回乡看了母亲,并确定了两人的婚期,算算时日,也就是三天后的事情。 至从打破隔膜后,俩人的感情发展神速,几乎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尤其是江寒玉,每天都跟个快乐的小鸟似的,不断围在姜无涯身边歌唱。姜无涯虽然还有些怕见谷芳夫妇,却也没当初那么患得患失了。唯独熊天霸的不辞而别,成为了他最大的心病。每每想起自己夺人所爱,姜无涯都会感到深深的羞愧。 江寒玉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只要天气好,她都会拉着姜无涯来到露台上吹风。两人就这样长时间地偎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江寒玉轻声问道:“无涯,还有三天大哥就要为我们主持婚礼了,你开不开心?” 姜无涯如实道:“开心,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了。”江寒玉撒娇道:“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了,一点也不想回寒月宫。那是个冷冰冰的地方,没有男欢女爱,就连思春的念头都不能有。对了,我问你。你是喜欢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我呢?还是现在这个温柔的我?” “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会永远陪伴着你。”姜无涯深情地吻着江寒玉的发髻。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渺小,甚至有些卑微。因为两年前,他对谷芳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小姐,姑爷,大事不好了。”小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江寒玉斥责道:“又是谁死了?慌慌张张的真讨厌。”小兰惊慌的表情引起了姜无涯的关注,于是道:“你别急,慢慢说。”小兰喘了口气,忙说道:“小少爷和夫人失踪了。” “什么?”姜无涯大吃一惊,猛地跳了起来。江寒玉也深感意外,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兰于是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校场里已陷入一片混乱,江搏浪正在集结所有的人马,但他也不等人都到齐,就下令道:“就算把长沙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夫人和小少爷,你们都听清楚了吗?立刻行动。”众人齐应了一声,纷纷领命而去。 “总镖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无涯伉俪人未到声先至。江搏浪忙道:“我刚离开西苑不到半个时辰,一回去就看见小兰和小梅昏倒在地,而芳妹母子已不翼而飞了。” 姜无涯神形慌乱,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有人故意抓走她母子的?”姜无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于是忙问道:“有没有见过我大哥?” 江搏浪摇头道:“最近两天我都没见过他,叫人去请也不见回应。”姜无涯急呼道:“糟了。”江搏浪和江寒玉为之一愣,齐声问道:“你怀疑是熊天霸抓走了她母子?”姜无涯茫然地摇头道:“不,大哥不会这么做的。” 江搏浪沉思了片刻,似有所悟道:“打从押生辰纲开始,家中就灾害不断。我一直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就好像有人专门和镇南镖局过不去,却又对镖局的事情了如指掌。自从奶奶过逝后,我就知道这个内贼未除。难道说,这个人会是天霸?” 江寒玉瞧着姜无涯,语调冰冷地道:“熊天霸应该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那他为什么不来杀你,却要抓走谷芳母子?”姜无涯嘴角抽搐道:“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救出她母子。”说完,径直飞驰而去。 江搏浪恨恨道:“妹子,八成就是熊天霸这个恶贼在暗中捣鬼,枉我还当他是兄弟,真是瞎了眼。咱们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奶奶和爹的血海深仇。”他说着提起两柄开山大斧,怒冲冲上马而去。 江寒玉却陷入了冥思苦想,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姜无涯应该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我一定要把事情原委弄明白。”江寒玉面色冷峻,咬牙说完,便如白云飘逝。 “你是谁?为何要抓我母子?”谷芳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高大的蒙面人。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这个蒙面人显得格外地阴森恐怖。 蒙面人冷冷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谷芳全身无力地靠在一块平坦的大石旁,石上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她的一颗心立即被揪了起来,于是忙爬上石头抱起儿子看了又看,见儿子尚无大样,忙央求道:“求求你放了孩子好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别为难这孩子,他还只有两个多月啊!” 蒙面人踱了两步,沉声道:“为了姜无涯的野种,你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做吗?”谷芳闻言愣了愣,她很奇怪蒙面人怎会知道这个秘密的。虽说蒙面人的身形有些熟习,但谷芳一时间也想不起和谁相像。 “哼哼!”蒙面干笑了两声道:“想要孩子不死也行,你就自己把衣裳脱光!”谷芳吓了一跳,紧紧抱着儿子往后挪,并颤声道:“不,求求你放过我母子!你要多少钱我可以想办法给你弄。” 蒙面人冷笑道:“你当镇南镖局是为你开的?若不依我,那就想想让江搏浪知道这孩子是野种的后果!不但你会死,连姜无涯和这孩子也难逃一死。你可要想清楚了。嘿嘿!” 谷芳被吓得魂不附体,失声惊叫道:“不要,不要告诉浪哥,我答应你就是。”谷芳伤心地抽泣起来,她把儿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然后慢慢地脱起了衣裳。虽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儿子,她只能照办。 看着谷芳渐渐露出白皙的玉体,蒙面人得意地狂笑起来,续而叫嚣道:“姜无涯,你敢夺我所爱,我就敢毁你的女人。哈哈……”他淫笑着扑向**的谷芳,狠命地摧残起这个刚做母亲不久的弱女子。谷芳痛苦的惨叫声渐渐变得麻木,最后只剩下无言的泪水…… 蒙面人发泄完后,满足地道:“的确不错,比起卉香那可强多了,难怪姜无涯和江搏浪都对你青睐有加。”谷芳悲痛之于,依旧咬牙道:“你可以放过我母子了!”蒙面人一阵奸笑,阴阳怪气地道:“放了你母子?我有答应过你吗?啊!哈哈……”谷芳绝望地惨叫一声,当场昏厥了过去。蒙面人于是点了她的昏睡穴,这才转身离洞而去。 姜无涯漫无目标地四处寻找着,搜遍了长沙所有的旮旯角落,就是没见谷芳母子的踪影。他只得出了城门,这时已日近黄昏,天色逐渐灰暗起来。 “等天黑尽就更不好找了。”姜无涯心急如焚,沿着湘江一路南寻而来,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岳麓山脚下。这岳麓山毗邻湘江,虽不算高大,但也占地甚广。况且,这山上还有个“爱的小巢”,那是属于姜无涯和江寒玉两个人的秘密。望着岳麓山,姜无涯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孽啊!却要累及这许多无辜,其罪大也。” 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道:“哼!你早应该知道会有今天了。何必寻觅呢!跟我来!”随着说话声,一个蒙面人鬼魅般出现在姜无涯身侧,距离不到一丈远。 姜无涯警惕地问道:“阁下何人?”蒙面人淡淡道:“到了地头你就会知道。”姜无涯将手一摊道:“那就请带路!”他已横下一条心,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上一闯。蒙面人也不多言,领着姜无涯就向岳麓山走去。不远处,一条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轻功明显要高明了许多。 岳麓山上曲径通幽,当姜无涯随蒙面人来到一处山洞外时,他不由大吃了一惊,这不正是自己生活过半年多的山洞吗!蒙面人冷笑道:“是不是很意外?这还得感谢你带路了,否则我也不会寻到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姜无涯惊诧道:“怎会是我带你来的?”蒙面人如实道:“就在七天前,我随你一起来的这里。” 姜无涯这才想起,自己七天前曾返回此地寻找江寒玉丢失的金簪,却不想成了带路人。 “进去!里面有你要找的人。”蒙面人的话让姜无涯吃惊不小,他急忙钻了进去。 借着昏暗的灯火,姜无涯瞧见谷芳一丝不挂地躺在石头上,孩子正在她的身边啼哭着。姜无涯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急忙扑上去抱起谷芳唤道:“芳妹,你怎么了?”谷芳依旧沉睡不醒。蒙面人冷冷道:“她被我点了昏睡穴,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 姜无涯正欲去解谷芳的穴道,背上的神台穴却被蒙面人封住。只听蒙面人冷笑道:“你们一家三口已经团圆了,姜无涯,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哟!”姜无涯满目悲怆地回答道:“大哥,果然还是你干的。其实小弟已不敢再去奢求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小弟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江家兄妹和谷芳母子。要杀要剐,大可冲小弟一个人来!芳妹和孩子是无辜的,只求大哥放了她母子。” 熊天霸拉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冷笑道:“我若杀了你,这出戏叫谁来演?你还不能死,还得做一件爽快的事情。”姜无涯沉声道:“只要大哥放过芳妹母子,你要小弟干什么都可以。”熊天霸笑道:“这容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贤弟你看,你的芳妹正裸露着身子等你安尉,你还不好好慰劳一番,便待何时?” 姜无涯凄然道:“不,小弟已经错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求大哥放过她母子!小弟愿在你面前自刎谢罪。”熊天霸嗔怪道:“怎么?有了新欢就嫌弃起老相好来了?啧啧啧!原来自视清高的姜无涯,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哼哼!可笑,可笑。” “大哥,罪有因得的是我姜无涯,与他人无关。请大哥看在小弟当年救你一命的情份上,放过她母子!割肉挖眼小弟悉听尊便。”姜无涯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熊天霸阴笑道:“只要你现在和谷芳亲热,我可以放她母子一条生路。”心里却道:“我是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可待会江搏浪和玉儿看见你俩媾和,会不会放过你们就不知道了。”姜无涯艰难地移动着身子,朝熊天霸跪下央求道:“芳妹月子刚满,身子虚经不起折磨。小弟拜求大哥了,就放过她!” 熊天霸狼笑道:“你的芳妹不久前还和我快乐了一番,不也好好的吗!你不动她,那我就叫她主动喽!”姜无涯凄然骂道:“熊天霸,你……你猪狗不如啊!”熊天霸反手一耳光抽去,咆哮道:“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在后。再说,你能抢走我的女人,我就能糟蹋你的女人,这才叫公平。”他说着一把抓起襁褓中的小永清,又解开了谷芳的穴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苦海无涯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谷芳悠悠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姜无涯,不由惊喜道:“无涯,你是来救我和孩子的吗?”旋即发现姜无涯表情不对,黯然流泪道:“你也是被抓来的对?看来一切都是天数。(.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你我死在一起倒也罢了,只可惜连累了无辜的孩子。”说着便哭了起来。姜无涯潸然泪下道:“芳妹,是我对不起你母子啊!我罪该万死……” 熊天霸奸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谷芳妹子,还不快和你的情郎哥鸳鸯戏水,难道要我捏死这野种不成。”谷芳尖叫道:“熊天霸,你太卑鄙了。我万万想不到,会是你在逼迫我跟无涯。难道十几年的兄弟情,还比不过你心中的一个女人吗?” “不错,我熊某人独断专横,向来不尊礼法。是老子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否则我就六亲不认,并要你们付出十倍的代价。”熊天霸趾高气扬,不由叫嚣起来。 突然,一个冰冷而充满杀气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道:“你当本小姐是货物吗?你想要得到就能得到。”洞中三人俱是一惊,熊天霸本能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暗道:“她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江寒玉飘然而入,目若寒星般死死盯着姜无涯。姜无涯慌忙叫道:“玉儿,我……”熊天霸打断道:“玉儿,你来得正好。想必你已看清姜无涯的真面目,他一直跟你嫂嫂纠缠不清,还生下了这个野种。熊某就是不愿见你泥足深陷,才把他一家子抓来的。此三人罪该万死,至于怎么个死法,全凭玉儿你定夺。” 谷芳怒道:“熊天霸,我跟无涯原本清清白白,都是你一手搞出来的事。你不但玷污了我,还想伺机诬蔑无涯,你好狠的心啊!”姜无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反而平静了下来,恳切道:“玉儿,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欺骗了你,伤害了所有人。请你救救你嫂嫂和侄子!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 “无涯都是叫姓熊的给害的,妹子要杀就杀我!反正我已是残花败柳,无颜苟活于世,更无颜去见你哥哥。”谷芳哭喊着拦在姜无涯的身前,继续哀求道。 江寒玉并未去理会谷芳和姜无涯,而是冷冰冰地对熊天霸道:“他们是都该死,但你比他们更该死。”熊天霸一听不妙,自己的武功又不如江寒玉,于是只好将手中的孩子扔了过去,跟着顺势推出一掌。江寒玉也是狠辣之辈,当即一巴掌扇飞孩子,接着掌心向内切去,正好接下了熊天霸的来招。 随着一声闷响,熊天霸只觉寒气透臂而来,不由打了个激灵。他也算是老奸巨滑,竟借着这股反推之力,飞身穿出山洞,一头扎入灌木丛而去。江寒玉追至洞口,却哪里还有熊天霸的踪影,不由恨恨地一咬牙道:“混蛋,跑得比兔子还快。本小姐总有一天会杀你挖心,以祭父亲和奶奶的在天之灵。” 谷芳不会武功,可是一见到被江寒玉扇飞的儿子,就有如神助般,飞身抱住了差点撞在洞壁上的孩子。小永清受到震荡,当即嗷嗷大哭起来。谷芳心痛地哄着儿子,垂泪道:“清儿不哭,都是娘不好,害你受罪了。不哭啊!”姜无涯忙道:“孩子没事就好。芳妹,你快带着孩子走!别管我了。” 谷芳尚来不及说话,江寒玉已缓缓步入洞中,就仿佛有股死亡的气息,正在一步步逼向姜无涯三人。横竖是死,姜无涯反而笑了起来,幽幽道:“能够死在心爱女人的手里,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谷芳跪在姜无涯身边,向江寒玉道:“妹子你听我说,我和无涯从小一起长大,也的确相爱过。可那时无涯还没有遇到你,他现在爱的是你,而我心里也只有你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哥哥,没有给他完整的身子,还一直欺骗他,你就杀了我为你哥哥血耻!只求你看在无涯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放过他和这无辜的孩子!” 看着眼前跪下的这对男女,江寒玉只感到一阵厌恶。她的心,犹如极北寒冬里的湖泊,被深深地冰封。过得片刻,才有几个生冷的字从其嘴里蹦出来道:“你们,都得死。”她说着举起了右手。 姜无涯一直在努力冲击穴道,奈何功力太浅无法办到。但在这性命攸关之际,为了保住谷芳母子,他突然激发出一股神力,竟硬生生冲开了穴道。 就在江寒玉的手掌,即将落到谷芳天灵盖上时,姜无涯突然探出双手,牢牢扣住了江寒玉的手腕。他见得手,随即大叫道:“快带孩子走,否则大家都活不成。” 谷芳呆了呆,不知是否该抛下姜无涯而去。以此同时,江寒玉的另一只手又极快地锁向了谷芳的咽喉。说是迟那是快,姜无涯投鼠忌器,竟奋力拦腰抱住江寒玉,大吼道:“还不快走。” 姜无涯苍凉的呼叫,激起了谷芳求生的**。她深情地一瞥旧情人,那是诀别的目光,幽怨而深邃。谷芳心知时不我待,于是含泪抱着儿子冲向洞口,并凄然叫道:“一定要活着。”姜无涯眼看着谷芳母子消失在洞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江寒玉并没有挣扎,否则仅凭姜无涯那点微末的道行,焉能制得住她。溶洞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两股浓重的呼吸声,犹如死亡的呼唤。江寒玉眼眶湿润,泪珠“啪嗒啪嗒”地滴在姜无涯的手臂上。他默默地松开了双手,垂下头等待着惩罚。过了良久,依旧只能听到江寒玉的抽泣声,却不见她有何动作。 姜无涯伸出颤抖的双手,想去抹江寒玉的泪水,却又不敢施为,最终只得苦笑道:“我此生对不住的人很多,尤其是你。我知道,已经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纵然一死也难辞其咎。但我爱你不假,此心可昭日月。唉!不过现在说来已无意义,唯有来生再图回报了。”姜无涯仿佛解脱一般,缓缓举起右掌,拍向头顶百会穴。 “我违背师命,触犯宫规,都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而你却欺骗了我的感情,玷污了我的心灵,你认为一死就能解我心头之恨吗?”江寒玉幽怨的声音,每个字都如同一支冰冷的箭,射进了姜无涯的胸膛。 姜无涯此刻已把生死看若浮云,只能一阵苦笑,问道:“你!要怎样才能解你心头之恨,我照办就是。”江寒玉抬起泪汪汪的双眸,漠然看着姜无涯,跟着由怀里掏出把匕首,抛在地上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但我要你生不如死,用痛苦耻辱的一生来赎罪。你已不配再做男人,就用这把刀自宫!” 这话便如一道闪电,狠狠劈在姜无涯心头。他万万没有料到,江寒玉竟会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自宫,这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啊!当年司马迁惨遭汉武帝宫刑,依旧忍辱写出了旷世大典《史记》。而姜无涯只因多情犯了错,难道就要付出同样的代价?这似乎太不值得了。 姜无涯不禁想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苟延残喘一生,难道真的可以赎罪吗?”但随后姜无涯又想道:“我玷污了两个女人的清白,令她们屈辱痛苦一生,这样的惩罚,也许就是上苍的旨意。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种下的苦果,还得自己来吃。” 想到此处,姜无涯万念具焚,缓缓蹲下身子拾起了匕首,凄然笑道:“这是我咎由自取的最好结果,理应受此惩罚。上苍有眼,每个人都会为他犯下的罪行,而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亦如此……” 一声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起,犹如受尽十八层地狱煎熬的鬼吠。姜无涯满手鲜血,目光呆滞。巨大的痛楚使得他瘫倒在地,跟着昏厥了过去。鲜血依旧不断从其两腿间流出,眨眼便染红了洞中的水池。 江寒玉凄然长啸,续而掩面号啕大哭。过了良久,她方才停止哭泣,抹掉了眼泪。只见她缓缓蹲下身子,由怀里取出只玉瓶,倒了粒“九转天香丸”塞入姜无涯口中,接着又点了他的曲骨,会阴,水道三穴,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水池边舀了勺水浇在其脸上。姜无涯受冰水一激,缓缓醒了过来。 江寒玉表情淡漠,冷冰冰道:“我已喂你疗伤,你只需稍作包扎,便不会有事了。”姜无涯瞧着故作镇定的江寒玉,心中莫名难奈,苦笑道:“原来活着,比死更受煎熬。”江寒玉满目悲怅,喃喃道:“在这里,有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感受。二十年后我还会来此,希望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望着江寒玉消失在洞口,姜无涯心下一片萧索,不禁仰天长叹道:“二十年!你要我忍辱偷生,苟且于世二十年,无非就是想让我受尽屈辱。如果这样真能赎清我的罪过,那姜无涯甘愿受罚。只是这天地虽大,却不知是否容得下我这个千古罪人……” 再说那熊天霸,他和江寒玉对了一掌,右臂如同结冰般,麻木得没有一丝感觉。他狂奔了两里地,于隐蔽处寻了块石头坐下运功疗伤。只见他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凝气游走周身穴道,待气血逐渐聚于腹下气海穴,这才提到胸口膻中穴,最后全力冲击向右臂筋络。只见那层覆盖在他右臂上的冰霜,逐渐被蒸发成了水汽。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熊天霸依旧吐纳不息。如此又过得一盏茶的功夫,他方才收功叹道:“好厉害的寒冰掌!玉儿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会叫你俯首帖耳,嫁我为妻的。哼!”他原本打算折回山洞,可又担心再遇上江寒玉,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先离开为妙,于是便往山下走去。 谁知熊天霸方走得半里路,忽见山下飞奔来一人,于是喝问道:“来者何人?”来人奔至熊天霸身前两丈处站定,双方借着月光四目相交,不由同时叫道:“是你。” 来人不由分说,抡起两把开山大斧便辟来,口中更是骂道:“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江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反过来害我江家。是可忍,孰不可忍。”熊天霸冷笑道:“这是因为你江家人太蠢,怨不得别人。” 来者自然是江搏浪,他和熊天霸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管把两只板斧舞得虎虎生风,一路狂攻而来。熊天霸也不含糊,一柄腰刀舞得是八面玲珑,刚猛而不失灵巧。两人刹时战做一团,打得是难分难解。 斗罢二十来回合,江搏浪忍不住咆哮道:“恶贼,我今日定要杀你以慰父亲和祖母的在天之灵。”熊天霸讪笑道:“就凭你这块料,再回去练个十年八年也不抵用,就别在老子面前逞能了。” 江搏浪的武功本就略逊于熊天霸,加之近来贪杯少练,更是荒废了武艺。这一来二去,就更加不是熊天霸对手了。不过他生性勇武,走的又是外家刚猛的路数,多以简单实用的招式,以及过人的膂力制敌,起手便是大开大阖的招数,估计在百招之内还不至于落败。 而熊天霸却是个练武奇才,他的武功刚柔并济,自成一家。只是从小未遇良师,跟着许多三流师傅习艺,致使武功路数过于庞杂,鲜少有一样精通的。所以他那时巧时拙的招式,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失去威力。但熊天霸仗着极高的天分,竟是无师自通,揉合各家所长,创练出一套刀法,近两年来武艺可谓突飞猛进。 熊天霸担心江寒玉追来,届时腹背受敌非死不可,心下也是急于脱身。他打着打着,忽然计上心头,于是虚劈两刀,引得江搏浪挥斧来架,他却突然抽身后跃,退至两丈外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江永清的亲生父亲是谁吗?”江搏浪怒斥道:“你少他娘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说着又奔杀而来。 熊天霸边战边道:“自己新婚之夜有没有碰过女人,你难道一点也没怀疑过?”江搏浪不解其意,但也知道那夜自己喝了很多酒,一上床便沉沉睡去,就不知有没有招惹过谷芳。熊天霸见其闷声不响,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于是接着道:“还记得我给你喝的‘稻花香’吗?实话告诉你,我在酒里加了蒙汗药,你喝了之后必然沉睡,那还有机会去做鱼水之欢。嘿嘿!” 江搏浪闻言不禁一惊,手上动作立刻慢了半拍。高手过招最忌分神,也就是这么一愣,他便失去了还手的机会。熊天霸瞅准时机,用刀背磕开江搏浪的斧头,左手一拳直捣空门,重重击在江搏浪心口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只听一声闷哼,江搏浪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时间竟是爬也爬不起来。熊天霸仰天大笑,得意洋洋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也好让你死不瞑目。”江搏浪一口气接不上来,只得怒目而视。 熊天霸娓娓道:“你那夫人谷芳,与我和姜无涯乃同乡。而谷姜二人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谷姜两家相交多年,如能成为儿女亲家,自是皆大欢喜之事。只是后来两家因小事积怨,导致双方家长都极力反对两人相好。这谷员外与你爹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他为了彻底解决女儿和姜无涯的情感纠葛,所以才急着把女儿嫁给你。可这谷姜二人早已爱得死去活来,那里还分得开。谷芳被囚家中数月,经过父母的苦口婆心才勉强答应了婚事。你想想,俩人若不是为了各自家人,早就自杀殉情了,那还会便宜你这傻小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苦海无涯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嘿嘿!”熊天霸说着干笑了两声,又接着道:“谷芳坐花轿进你江家时,姜无涯尾随到了长沙。我这当大哥的看他俩如此痛苦,余心何忍你说?为了成全兄弟情谊,于是我就想出了一招偷龙转凤的计策。我将你下药迷到,又给姜无涯吃了‘阴阳合欢散’,于半夜三更时,再为你两互换了地方。于是乎,姜无涯上床做了新郎,而你却睡了一夜的板凳。你想想看,当姜无涯的药力发作,而谷芳又是心甘情愿,他俩会干些什么?啊!哈哈……” 江搏浪愤怒到了极点,浑身骨骼如暴豆般“啪啪”乱响。他拼命想爬起来,可是胸口巨痛难奈,一口淤血更是卡在喉咙里,连喘气都已相当困难,又那里还能站得起来。耻辱与仇恨交织在其心中,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江搏浪恨不得生吞了熊天霸,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是艰难地开口骂道:“你这混蛋……” 熊天霸冷笑道:“仔细算算江永清出生的时间,你也该清楚他是谁的种了!只可惜你江家从此绝了后,凭地少了几分乐趣。”熊天霸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我承认‘搏命十三枭’是我叫来的,你爹和奶奶也是我杀的。可那又能怎样,你报得了仇吗?啊!哈哈……” 江搏浪恨得睚眦暴裂,当即大叫一声,连人带斧猛地撞向熊天霸。谁知熊天霸早有防备,轻轻松松便闪了开去。江搏浪扑了个空,再也没有余力攻击熊天霸。他悲愤之余,双目圆瞪,连连呕血。 熊天霸存心想气死江搏浪,于是眉飞色舞道:“你那夫人虽非绝色,却也是百里挑一的暖心货。老子先前与她巫山**,那细皮嫩肉的,果然是很带劲,难怪姜无涯与你都这般疼爱她。嘿嘿!只可惜了如此佳人,却选择和情郎共赴黄泉,也不将野种为你留下,真是可悲可叹啊!” 江搏浪怒火攻心,声嘶力竭道:“你……你不得好死……”结果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饮恨。熊天霸气死了江搏浪,得意地添了添嘴,这才大摇大摆而去。 谷芳怀抱儿子,仅披了件外裙就往山下冲去。夜黑风高,满山遍野都是杂草乱石。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狼吠,夹杂着猫头鹰鬼哭般的嘶鸣,还有那灌木丛中沙沙不绝于耳的响动,无不令人感到惶恐。谷芳战战兢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还不住祈求菩萨保佑,让人看了就替她担忧。 行不多远,前方草丛中突然闪过一抹幽光,只见一双宝绿色的眼睛,正泛着贪婪的光华,死死盯着谷芳怀里的孩子。谷芳一眼瞥见,不由吓得惊声尖叫,连退数步。一只饿狼大摇大摆地由草丛里钻出,拖着腥红的长舌,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谷芳。 “啊!是狼,这可怎么办?救命啊!救命啊!”谷芳本能地大呼救命,随即抱紧儿子,闭着眼胡乱央求道:“要吃就吃我,千万别吃我儿子,求求你了狼大哥,求求你了。” 可狼那里听得懂这些,它似乎对谷芳怀里的孩子志在必得,于是一猫腰,“嗖”地扑了上来。谷芳只觉腥风扑面而来,直吓得银牙乱颤。末了,却听见一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谁知过得片刻,也不见狼扑在身,她这才偷偷撬开眼皮瞧去,却见那狼已躺在自己身前一动不动。谷芳呆了呆,随即惊喜道:“死了,狼死了。” “哼哼!”一个冰冷的笑声传来,谷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忙循声看去,却见一名打扮妖艳的紫杉女子,怀抱着琵琶,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三丈外一块石头上。夜风吹拂着她的衣带,飘飘然也不知是人是妖。谷芳虽心存疑虑,但见是女子,多少也放下了悬着的心,感激涕零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必当报答。” 谁知那女子却冷冷地问道:“你是寒月宫的人?”谷芳留了个心眼,摇头道:“小女子姓谷,只是长沙城里一户普通人家。”那女子闻言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普通人家?瞧你衣冠不整,半身**,于这黑夜深山之中四处游荡,会是普通人家?” 谷芳泪流满面道:“我母子是被贼人掳上山来的。小女子百般受辱,拼命逃了出来,幸遇女侠相救,要不然真的是才离虎穴,又入狼口。”她说到伤心处,不觉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那女子仔细地打量着谷芳,见其情真意灼不似在撒谎。而这时,原本沉睡的小永清却突然哭了起来。那女子明眸一瞥,仿佛勾起了什么回忆般,忽然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儿子,才三个月。”谷芳见儿子是饿哭的,于是一边哄着一边喂起奶来。也不知那女子受了什么刺激,原本艳丽的脸蛋突然抽搐起来,一双阴冷的眼睛逐渐泛起了涟漪,如水雾般充盈着她的眼眶。那女子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谷芳给儿子喂奶,前尘往事不断涌上心头。 小永清吃饱了奶,竟冲母亲甜甜地一笑,还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谷芳欢喜道:“呵!你这么小就会谢人了,真是娘的好儿子。”那女子浑身一哆嗦,突然欺到谷芳身前,一把夺过小永请,闪身就到了五丈开外。谷芳花容巨变,失声道:“你要干什么?快把儿子还给我。” 那女子面露疼爱,轻轻地抚摸着小永清的脸蛋,含笑道:“这孩子跟老娘有缘,你就把他送给我!老娘自会当他是自己的亲骨肉。(.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她说完一阵长笑,就这样抱着小永请消失在了夜色中。 “把儿子还给我,求求你,把儿子还给我,求求你了。”谷芳哭喊着朝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路跌倒了又爬起。她失魂落魄间,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前方突现出现断壁悬崖,再也无处可去。 此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惨淡的晨光伴随着嘶吼的江风,不断吹打着谷芳瘦弱的身躯。泪已干,声已竭。她就仿佛一具抽离了灵魂的躯壳,呆呆地矗立在悬崖边,看着脚下翻滚而过的江水。 “无涯八成已经死了,清儿恐也再难相见,而我已是残花败柳,还有何面目去见相公。”身体越来越凉,心里渐渐绝望。谷芳凄然一笑,随即缓缓闭上双眼,纵身向前跃去…… 疾风过耳,如有人唱:爱若苦中求,甜蜜自难留。但愿常相聚,莫图人风流。天妒红颜易,人恨青天难。还似昨夜恩,化作今日仇。 姜无涯整夜呆在洞里,默默为谷芳母子祈祷着平安。直到次日清晨,他才步履艰难地离开山洞。但他万万没料到,会在下山的路上遇见江搏浪的尸首。看着江搏浪怒目圆瞪,毫不甘心的死状,姜无涯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死去。他把千般罪孽归于己身,捶胸顿足地号啕大哭了一番。 几名镖师闻声赶来,却见江搏浪死状惨烈,无不心生悲凉。众人伤痛之余,也只得先把江搏浪的尸首抬回了镖局。姜无涯因重伤在身,直接被一名镖师背回了房间,并声称要去请郎中,却被姜无涯婉言谢绝。 江寒玉没有回镇南镖局,谷芳母子也没回来,江家顿时没了主人。众镖头和镖师念及旧情,把江搏浪厚葬了才纷纷离去。还有不少人见江家一门惨烈,甚至不取分文便回反乡里。江家亲戚待处理完江搏浪的后事,就把镖局给关了。 赫赫有名的镇南镖局,就这样随着江搏浪的惨死和江寒玉的离去,而土崩瓦解。昔日门庭若市的江家,此刻却再也无人问津。那些所谓的亲戚更是趁火打劫,纷纷赶来抢夺江家庞大的产业。就连三姑六婆这些平日里老死不相往来的人,都恨不能分上一杯羹。一座偌大的镖局,顷刻间就被拆散成了几十户人家。 江家的陵园里,又多了一座新冢。瑟瑟寒风中,姜无涯披头散发地跪在坟前,就这样不吃不喝地呆了一天。其实他心里的痛苦,远比身体来得剧烈。他甚至于在江搏浪的墓碑上这样写道:镇南镖局江公搏浪之墓。罪人姜无涯敬立。 天色渐渐暗淡,姜无涯深深地磕了个头,悲怆道:“淫人妻妹,不养终生。其罪一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罪二也。谷芳母子失踪,江家遭人瓜分。其罪三也。罪人姜无涯本该自刎坟前,奈何无以赎罪,唯有寻回谷芳母子,重振江家门楣,方才有脸来见兄台。还请兄台宽限些时日,容罪人做点补偿。” 姜无涯缓缓站起身,但膝盖却因长时间的跪拜而变得麻木,双腿间更是一阵扯痛传来。他两眼一抹黑,差点便晕倒过去。如此勉力蹲了很久,才步履艰难地起身离去…… 熊天霸连夜逃回长沙府,来到城边一户民家小院外。只见他翻墙而入,悄然掩至房门外,咚咚咚连敲了三下门。过得半晌,屋里才传来一个女子声问道:“天霸,是你吗?”熊天霸反问道:“不是我还会有谁?” 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位姿色上佳的少妇,探出头来看了看。熊天霸闪身而入,那少妇随即掩好门,闩上了门闩。她斜眼瞧着熊天霸,幽怨地问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说,有多久没来看我娘俩了?” 熊天霸往椅子上一坐,有气无力地道:“才两个月不见你就唠叨上了,那要是一年半载,你还不得寻死觅活啊!”他说着顿了顿,忽然问道:“儿子睡了么?”那少妇扑入熊天霸怀中,轻轻捶打着道:“哼!亏你还记得有个儿子。”熊天霸过少妇亲了亲道:“我怎会忘了你母子,只是近来生意繁忙,脱不开身而已。” 少妇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所以嫌弃我了?”熊天霸有点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的小美人。你瞧我跑了一夜,不就是为了来看你母子吗!我到现在都没吃饭,还不先去帮我弄点吃的。” “饿死活该,谁叫你那么没良心。哼!”少妇嘴上不饶人,却依旧上厨房弄吃的去了。熊天霸拍着桌子叹了口气,随即走进一间卧室,只见床上有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酣睡。熊天霸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男孩的脸蛋,小声道:“儿子,爹来看你了。”脸上尽写满了慈爱。 不多时,少妇弄来食物,让熊天霸饱餐了一顿。饭后两人上床歇息,少不了一番鱼水之欢。事后那少妇问道:“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到底何时给我个名分?”熊天霸淡淡道:“艳儿,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打算到汴京去谋生。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就把你和儿子接过去。到时咱们一家三口,便能堂堂正正地过日子了。” 少妇不满道:“想当初我好歹也是官家小妾,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若非被你抢来,从此见不得人,谁会催着你给名分啊!”熊天霸浓眉一扬,怫然不悦道:“性命要紧还是名分要紧?我此去汴京人生地不熟的,若不先探探路,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那少妇吓了一跳,忙问道:“章府尹一案已过去四年?难道官府查到你头上了?”熊天霸摇头道:“天下诸侯各忙各的,谁还会在意这种小案件。我是在岳阳得罪了洞庭渔帮,遭他们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当年就因我相公没给你职位,你就杀了他全家,还抢我做了女人。这事情好不容易过去,本想能有两年太平日子,可你却又去招惹那洞庭鱼帮。人家在这一带势力庞大,这可如何是好?”少妇忧心如焚道。 熊天霸拍着胸脯道:“放心!只要一切听我安排,就不会有事的。我先睡了,明日还要赶路去汴京。”少妇不舍道:“这么急?”熊天霸捏着少妇的脸蛋道:“要做大事就得雷厉风行,一鼓作气。再说我多留一天,你母子就会多一分危险。洞庭鱼帮势力庞大,跟本地官府也多有勾结,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妇一听这话,那里还敢挽留,当即沉默下来道:“那你自己小心,我会照顾好孩子的。” “瞧这人年纪轻轻,一身书生扮相,怎么却如此颓废落魄,倒也实属罕见。” “是啊!人活到这地步,也算是够失败的。别管他了,咱们继续赶路。” 两个路人走过来,看见一身肮脏,两眼发直,无精打采地坐在路边的姜无涯,不由数落起来。 姜无涯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他回乡拜别母亲后,就踏上了寻找谷芳母子的道路。可是人海茫茫,天高地大,却又要上哪里去寻找。一年多来,他四海奔波,然而谷芳母子却如泥沉大海,依旧杳无音讯。 而这一年来,姜无涯就如同行尸走肉,早已没了人样。痛苦的煎熬,消磨了他的意志,摧毁了他的灵魂。姜无涯甚至觉得自己,连只偷生的蝼蚁都不如,很想一死以谢天下。若不是和江寒玉有二十年之约,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钟灵峻峭的雁荡山,奇峰峻岭腾挪跌宕,山回路转柳暗花明。姜无涯南来北往,东奔西走了一年多,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雁荡山。一路上,鸟语花香,风光旖旎,可却怎么也勾不起,这个失落伤心人的兴趣。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此,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引导着自己。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章 苦海无涯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姜无涯翻过一座山头,又淌过一条溪涧,天色已渐渐暗淡了下来。他见四野没有村落,不禁暗叹道:“看来今夜又要露宿山野了。”惆怅中,他不经意间扭头望去,却隐隐发现对面山腰密林深处,好似有宇闪现。 姜无涯淡淡一笑,于是朝对面山腰走去。踏着布满苔藓的台阶,他来到一座山门前,仰头望去,只见石梁上镌刻着“大同寺”三个字,只因年代久远,石梁有些风化,看上去很不清晰。 “大同寺?呵!大道昌隆,则天下大同。原来还是座古刹,就不知是否有高人驻留。有道是深山度十日,世上已千年。也罢,我不如就在此剃度出家,反到一了百了。”姜无涯心生倦意,喃喃自语道。 他来到庙门前,只见两只镇殿神兽都已缺鼻子少眼,辨不出模样来了。而两扇发污的漆红大门更象是要掉下来般,稍有风吹草动,便“嘎嘎”作响。那门梁因常年风雨侵蚀,已经腐朽。只怕是轻轻一捅,便会坍塌。再看那断瓦颓垣上布满了瓜藤,一株歪脖子老树,吊着几片枯叶从庙里探出头来,活像个夜叉。然而一切皆破,唯独庙门左右的两块木牌却是崭新的,只见上面镌刻着两行大字。左书:杜绝凡尘俗世徒。右书:忘尽人间沧桑事。 姜无涯沉思半晌,似乎若有所悟,顿时对这座寺庙产生了好感。他觉得此庙虽然残破不堪,却清爽宁静,非但没有荒凉的感觉,反而有着与世隔绝的超然味道。 也就在他沉思时,一名中年和尚拿着扫帚从庙里出来,忽见有人立在门前,不由愣了愣,问道:“施主从何而来?”姜无涯回过神来,见那和尚目若朗星,鼻似悬胆,颌下蓄着短须,虽穿一席木兰色五衣袈裟,却挡不住逼人的气势,心知不是普通僧侣,连忙双手合十道:“弟子途经宝刹,不想天色已晚,还请师傅收留一宿。” 那和尚上下打量着姜无涯,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活像个乞丐,于是颇没好气地道:“施主俗气太重,我大同寺立有寺规,不知施主可曾看见?” 姜无涯苦笑道:“弟子对俗世纷争早已厌倦,之所以还像个俗人,不过是身臭皮囊罢了。百无聊奈,还望师傅收留。”那和尚眼睛一亮,旋即又摇头道:“阿弥陀佛!大同寺已多年无人打扰,还请施主另往他就!” 姜无涯皱了皱眉头,那股爱理论的书生气又涌了上来,说道:“出家人理当乐善好施,予人方便自己方便。贵寺何以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和尚不悦道:“本寺数十年来的规矩,凡夫俗子概不接纳。即便是高僧大士云游至此,挂单也不会超过三日。” “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此庙有何见不得人之处?”听到此言,姜无涯心下一掂量,于是故意高声道:“想不到贵寺还有如此不尽人情的规矩,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得道高僧在此修行。弟子原以为还能得到点化,与佛结缘。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喽!” 他说着悻悻然转身欲去,心中却暗叹道:“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日浑浑噩噩,就连菩萨也不愿眷顾,何其可悲也。罢了,罢了。”便在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胖和尚走了出来,朝那中年和尚比划了一番,又指了指姜无涯的背影。中年和尚不由皱了皱眉,无奈地朝姜无涯唤道:“施主请留步,主持法外开恩,请施主过堂一叙。” 姜无涯闻言一喜,忙回身施礼道:“那就有劳师傅带路了。”胖和尚还了礼,随后领着姜无涯进了大同寺。姜无涯来到寺内一看,只见除了几间简陋的禅房,拥着座陈旧破败的大雄宝殿,便再无其他建筑。 进得大雄宝殿,迎面一座脱了金身的如来塑像,虽不失端庄华丽,却已是容颜半毁。两侧排着十八座掉了漆色的罗汉塑像,一个个缺胳膊断腿,却依旧张牙舞爪。再看如来像前,几缕轻烟伴着一位袈裟泛白的老僧,显得异常的空灵祥和。那老僧侧对着殿门,盘坐在一张漏了絮的蒲团上,轻轻地敲着木鱼。 姜无涯见老僧白眉似柳,长须及腹,看上去明明已古稀之年,却又面如儿童,气若牛犊,不由暗暗称奇。他心知老僧绝非凡人,于是忙双掌合十,上前参拜道:“弟子冒昧,打扰老禅师清修了。” 那老僧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犹如皓月般照射在姜无涯脸上。姜无涯只觉这目光中仿佛蕴藏着无穷道念,已将自己的身心洞若观火,一览无余。他不知不觉中,便为老僧的气场所慑,敬佩感油然升起。 老僧平静地注视着姜无涯,过得片刻,方用苍劲浑厚的声音问道:“该走的自然会走,该来的终究要来。老衲观施主面色憔悴,满目疮痍,心中必有放不下的恩怨?”姜无涯忙叩首道:“弟子罪孽深重,苟活于世但求赎罪。此生尘缘了尽,本已心无所求,胆却时时莫名心慌。还请大师恩赐法语,以化我胸中怨气。” 老僧双目一合,朗朗道:“施主既已心无挂碍,又何必执着。”姜无涯沉默了片刻,自忖道:“是啊!我若真的心无所求,又何来这许多烦恼?”一股莫名的愁苦涌上心头,他必恭必敬道:“大师教诲的是。弟子愚钝,已至于妻离子散,兄弟反目,害人害己,遗祸无穷。弟子也不知何为执着,何为彷徨。还请大师指条明路。” “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是为有求皆苦,无求乃乐。世间本有许多事物,明明不存在,却因世人愚蠢恐惧,又被凭空捏造了出来。施主沉溺其中,如何能摆脱业障,悟得本性。”听到老僧这番话,姜无涯恍惚道:“那弟子要如何做,才能回头是岸?” 老僧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花亦非花,物亦非物。本来自在,又何须强求。施主执着于莫须有,六根难净,心源枯竭,不但看不清这世事沧桑,更看不清本心未来。” 那老僧寥寥数语,犹如山崩地裂,晴天霹雳。姜无涯从未如此震撼过,以至于觉得自己真是枉读了十年圣贤书,竟然还是如此肤浅。他惊骇之余,连磕了三个响头,并祈求道:“求大师指点迷经,带弟子脱离苦海。” 老僧淡淡道:“别有世间未曾见,一行一步一花新。念之则亡,忘之则生。生似死来死似生,生死无常似有常。心无挂碍,死便生,常思挂念生便死。世人皆知世间苦,却不知苦从何来。如此只知向菩萨求取功名富贵,太平安乐的饭夫走足,看到的只是我佛的功德慈悲,却不知佛法真谛何在,即便焚香叩首亦是枉然。还有那些只知广集香油钱,手捧金钵盂的释家行者,他们修缮的也仅仅只是佛像,又岂是佛心本来。施主若想脱离苦海,立地成佛,还须忘尽一切,从头来过。” 老僧妙语连珠,听得姜无涯出神入壳,感慨不已。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吁了出来,随即拜倒道:“老禅师微言大义,令弟子醍醐灌顶,茅舍顿开。弟子愿皈依佛门,追随大师参禅悟道,此生远离红尘。” 谁知那老僧却摇头道:“诸佛至高无上的妙道,都是经过多生累劫勤苦修炼才得来的。要行一般人所不能行的善行功德,忍一般人所不能忍的艰难困苦。那是只用一点点感悟和小小的心机,就能得道的。翠竹黄花皆佛性,清池皓月照禅心。施主无论在何处均可悟道,又何必钟情于小庙呢!” 姜无涯觉得老僧是有意考验自己,于是恳切道:“弟子自知天资愚钝,而大师乃是在世活佛,唯恐看不上眼。但弟子还知,二主神光为求佛法真谛,自断一臂的故事。弟子此生但求能追随大师左右,若大师不肯收留,那弟子便长跪于山门之外,至死方休。” 老僧双目一睁,只见其眸子中精光连闪,仿佛要洞悉姜无涯的内心般。须臾,老僧又阖上双眼,拨着念珠诵起经文来。姜无涯见状,二话不说,连磕了三个响头,便转身离去。 姜无涯来到山门外,朝山而拜。从此,无论日晒雨淋,风吹雪打,他都没有半分退却。因为姜无涯意识到,只有留在大同寺出家,才能化解自身的罪业。也只有悟得大道,才能减轻他内心的伤痛,使其超脱苦海。 胖和尚步入大殿,见老僧正在禅坐养神,不由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当他正要转身离去时,却听见老僧问道:“苦渡,他还跪着吗?”胖和尚啊了一声,点头表示没错。老僧叹道:“世人迷茫,还须来往。而此人深具夙愿慧根,若能潜心向佛,他日必成有道高僧。阿弥陀佛!天意难违,就请他进来!” 苦渡闻言,忙谢过老僧,随即兴高采烈地去请姜无涯去了。苦渡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连日来他不断给姜无涯端茶送水,可姜无涯为表诚心,竟是不吃不喝地撑到了现在。他每每看见摇摇欲坠的姜无涯,内心都会平添不忍。 须臾,只见苦渡搀扶着姜无涯走进了大殿。此刻的姜无涯,已是唇齿干裂,面白如纸。但他一见到老僧立刻就来了精神,竟摆脱了苦渡的搀扶,噗通跪倒在老僧面前,有气无力地道:“大师,您是不是愿意收留弟子了?” 老僧颔首道:“悟得色空还本性,诚为佛度有缘人。”姜无涯激动之余,急忙哽咽道:“多谢大师收容,弟子诚心向佛,必会潜心修行,不负大师教诲。”说完,当即昏了过去。 两天后,姜无涯身体略有好转,便来到大殿受戒。 老僧双目微垂,淡淡道:“你俗名姜无涯,又是半路出家,老衲就赐你法号苦海,为苦难、苦渡师弟,你看如何?”姜无涯双手合十,诚然道:“无涯既苦海,苦海方无涯。弟子苦海,受领法戒。”老僧颔首道:“即修六度万缘,当守三归五戒。望你潜心修炼,早渡尘缘。老衲了尘,忝为师尊,自当领你入门,破除凡心。” 有道是:青丝散尽尘心落,斩断孽根铸把锁。人生百年一场梦,贫富贵贱皆是过。 姜无涯受戒后,俗世身份即告终结,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出家人苦海。作为了尘大师的关门弟子,苦海每日除了做点杂务,更多时间便是随师父念经颂佛,参禅悟道。 了尘大师先交给苦海《无量心经》、《楞伽经》、《金刚经》和《法华经》等经典,要他慢慢钻研。苦海早读晚阅,很是勤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枯燥平静的生活,心境日渐提高,感悟和思路也得到了很大的拓宽。 春去秋来,光阴似箭,转眼就过了两年。了尘大师又将《般若心经》、《华严经》、《最上乘论》、《血脉论》、《坛经》等经典传授于苦海,让他层层深入。苦海倒也勤奋,修为得以长足进步,对佛法的理解也是越来越深。 虽然终日重复清苦的生活,他到也过得平静,胸中的愁苦幽怨,随着修为的精进,得以逐渐淡化。只是偶尔想起下落不明的谷芳母子,和含恨而去的江寒玉时,还不免心存愧疚。 这日,了尘大师把苦海请去大殿,说道:“你很虔诚,也很用心,没让老衲失望。但在为师传你更高的佛门经典前,尚需对你进行一次考核,你可要用心了。”苦海应道:“师父请讲,弟子尽心回答便是。” 了尘点了点头,于是问道:“你对世间善恶如何看待?” 苦海沉思了片刻,说道:“善有三。其上善,以虚怀为本,不着为宗,无相为因,涅?为果;其中善,以治身为本,治国为宗,天上人间,果报安乐;其下善,以护养众生,胜残去杀,普令百姓,俱禀六斋。恶亦有三。其大恶,五毒入髓,野心蒙性,但求孽果,不图业报;其中恶,利令智昏,贪婪无度,虽不大杀四方,却逞一己之快;其小恶,易动痴心,难明智理,虽有向善之念,却无始终之志。是故,善恶只存于心,肉身即为载体又是根源,不可尽除。虽有我辈中人,除大恶,惩中恶,儆小恶。也只能令善恶人间,多一些清平罢了。” 了尘道:“当年傅大士为劝见梁武帝,推广禅宗真理,而将善分为三。难得你又把恶分为三等,足见你已有些心得。其实人性本无善恶,只因来到世上后,受各种世俗形态的教化,从而生出贪、嗔、痴、慢、疑五毒。又随着年龄的增长,业障不断加深,从而再生出许许多多无明的烦恼。人性之所以可怜,就在于内心深处的诸多恶根,一但受到俗世的感染,就会被激发出来。所以那些道行德业愈高的人,就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谓高明之家,鬼瞰其室,也就是这个道理了。故我辈修行之人,往往是游历于人群之中,却徘徊在浮华之外。正是这种卓尔不群,融而不化的状态,才能对人心进行最彻底的洗礼,从而排除五毒,摈弃业障,达到四大皆空,不着于相的境界。” 苦海心中震撼,暗暗思量道:“原来我之所以一错再错,就是心中欲念不尽,体内五毒太深。”他想着不禁感激道:“师父宏法博智,令弟子受益匪浅。” 了尘淡淡道:“但凡智者,必须忍受孤独。老衲见你慧根不浅,与佛有缘,欲传你《大乘真经》,共计九部八十一卷。其中奥妙无穷,你可要好好参悟。”苦海慌忙拜道:“弟子定当潜心研习,不负师父厚望。”了尘颔首道:“法本无法,贵乎会通。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苦海双掌合十道:“弟子谨尊教诲。” 从此,苦海完全沉浸在《大乘真经》那浩如烟海的禅理玄境之中,浑然忘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各修其道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夜幕缀星,黑山揽月。一骑快马在汴京的朱雀大街上飞驰而过,随后绕到南门大街,又取京门最后来到相府后花园外,这才停下了脚步。只见马上人轻拍了两下巴掌,相府后门便应声而开。来人当即策马而入,未作片刻停留。入得后院马房,一名家丁模样的人上来牵马入厩,来人方才下马径直往东厢房而去。 一位管家摸样的人步入相府书房,朝个七十来岁,体态龙钟,双目深邃的老者禀报道:“相爷,熊将军回来了。”老者漫不经心地道:“让他来见本相。”那管家应声来到门口,朝外唤道:“相爷有请将军。” 须臾,只见高大魁梧的熊天霸步入书房,朝背对自己的老者单膝跪拜道:“属下无能,未完成使命,还请相爷责罚。”几年不见,此刻的熊天霸更显干练老沉,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坚毅不拔的气魄。从他衣裳上沾染的血渍可以看出,他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斗。而他所跪拜的这位老者,正是大周宰相冯道。 冯道也不回头,只管沉声问道:“熊天霸,你跟随本相也有些年头了。本相提拔你为禁军校尉,还助你成立了天龙帮,自问待你不薄,可你是如何报答本相的?”他说着冷哼一声,又接着道:“当初让你刺杀郭威柴荣,结果人家成了中原之主。现在让你去暗杀赵匡胤,你又铩羽而归,实在是令人失望啊!” 熊天霸不卑不亢道:“当年刺杀郭威柴荣,因其防范严密,未能得手。可属下万万未料到,这赵匡胤更是了得,竟能请来武林盟主公孙伯。属下武功不济,在其手下走不过三招,此去二十名死士悉数被杀。若非属下见机得快,也险些遭其毒手。” 冯道整了整衣冠,缓缓转过身来道:“值此乱世之际,本相历经数朝,虽说贵为宰相,却终日仰人鼻息,如履薄冰。想想看,在这个成王败寇的时代,若不能顺势而为,岂不等于是浪费生命。” 熊天霸不由打了个激灵,忙道:“属下明白相爷的心思,因此前日已发出英雄贴,广邀天下豪杰前来助阵。只待大势一成,便助相爷龙登九五。” 冯道冷哼道:“你看看自己手下那些人,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那一位可堪大用?这次无论如何,你也得为本相找几个像公孙伯这样的高手来。否则,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熊天霸明白,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冯道的恩赐,自己根本没有力量去反抗。寄人篱下就得学会隐忍,只要是朝着最终的目标前进,再苦再难,他也不会轻言放弃。(.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野心带给熊天霸无穷的力量和胆识,他思量一番后道:“放眼天下,能和公孙伯匹敌的高手寥寥无几。少林方丈乃有道高僧,自不会参与权力斗争。大名鼎鼎的‘乾坤四奇’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亦非可请之人。剩下的,如那烈阳教主龙腾云,寒月宫主柳冰清,更是雄踞一方,桀骜不逊。要想请出任何一位,诱惑小了恐怕都不成。” 冯道颔首道:“想想办法,给银子或许官位都行。总之,只要他们能在本相需要的时候出现即可。”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又喃喃自语道:“生逢乱世,能够为相几朝,已属不易。我还在图什么?难道就为了坐上那把交椅?不过说起来,谁又不想坐上那把交椅呢?”人们总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就连冯道这样的权臣也不能例外。 熊天霸暗骂道:“老家伙,想让我拼命给你打江山,自己却坐享其成。哼!简直是痴心妄想。”但嘴上却奉承道:“相爷乃真龙转世,成就大业必然指日可待。属下一定倾尽全力,助相爷龙登九五。” 拍马屁的话人人受用,冯道微笑道:“看你如此忠心,今日的二十鞭子就暂且记在帐上。如若再完不成任务,下次就不是吃鞭子那么简单了。你去!”熊天霸心里骂道:“老家伙,你已打过老子两次,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的。”但嘴上却千恩万谢道:“多谢相爷开恩,末将此去定不辱使命。” 汴京郊外的南山脚下,有座不大不小的庄园,前后左右分了四重院落,里面住着几十号各色江湖人物。庄院大门口有块牌匾,上书“天龙帮”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在东首一座小院中,熊天霸正和妻子向艳在喝酒聊天。向艳有些担忧道:“你把孩儿送哪里学艺去了?怎么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熊天霸咂了口酒,随后又夹了筷小菜嚼在嘴里,漫不经心道:“你尽管放心,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也越安全。加上我儿聪明机灵,人家又只当他是孤儿,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不放心,快告诉我孩子究竟送那去了?”向艳愁眉苦脸地央求道。熊天霸却捏着她的脸蛋,奸笑道:“哟呵!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对儿子到挺关心的。不用问那么多了,总之咱儿子勤奋刻苦,已深得其师喜爱。说不定将来还会把掌上明珠相托。你说此等美事,何须担忧?” 向艳嗔怪道:“天下那有不疼儿的母亲,谁像你这么没心肝。你呀!尽会想些好的。如果儿子有什么不测,我看谁来继承你熊家的香火。哼!” 熊天霸大笑道:“人家乃当世大侠,以仁义著天下,又怎会对付一个不足十岁的娃娃。”他说着又打趣道:“就算失去了这个儿子,你不还年轻吗!可以再生嘛!” 向艳推开熊天霸,没好气地道:“你以为生孩子跟老母鸡下蛋似的?讨厌,不跟你说了。”她起身走得两步,忽然又回身问道:“对了,你明天真的要去巫山吗?”熊天霸颔首道:“相爷命我去烈阳教办点事,做属下的岂敢不从。”向艳急忙道:“你要离开,那庄中这班三教九流怎么办?” 熊天霸道:“我已有安排,你稍作留意即可。”向艳讪讪笑道:“你说得到轻松。我可不敢保证你这么一走,那些龟儿子能够安分守己的哦!”熊天霸哈哈一笑道:“这帮跳梁小丑,还没那么大胆子敢犯上作乱。怕就怕有人耐不住寂寞,反去惹来一身腥。” 向艳没好气道:“可惜有人却并不担心。”熊天霸一把住向艳,阴阳怪气道:“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向艳原本是闹着玩的,突然听见熊天霸如此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过得片刻,方才撒娇道:“瞧你这样子,怪吓人的。姑奶奶我要是想背叛你,一早就不跟你这死鬼了。”说着便献上了朱唇,两人顿时缠绵在一起。 三匹快马出函谷过汉水,风驰电掣地直奔巫山而去。川东多山地,一座座峰峦逶迤相连,显得雄阔而壮美。巫山更是横卧于长江北岸,与大巴山相连,是个风光绚丽,景色怡人之地。而就在那群山之中,茂林深处,却隐藏着一片宇,那是座巍峨雄伟的城堡。依山而建,既得林之隐,又得山之势。可谓龙潜于渊,而气冲星河。 城堡大门上装饰着一轮金色的“烈日”,就连那升腾的火焰也是栩栩如生。“烈日”下两条黑龙盘绕,高昂的头颅正好将“烈日”顶起,彰显出气吞山河之势。一位全身黑色劲装,肩披红斗篷的中年男子,正率领十名武士立于门前,好似在等着什么人。他的胸口处也绣着一轮烈日,火辣辣地,异常醒目。 山下尘土飞扬,接着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只见三骑快马转过山道,突然出现在大门前。那中年男子咧嘴一笑,当即迎上去抱拳道:“奉教主之命,黑火令令主黑明,在此恭候熊帮主大驾。”来的正是熊天霸及其两名属下。他未料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礼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忙下马还礼道:“天龙帮熊天霸,有劳令主相侯。” 黑明微微一笑,作势相邀道:“熊帮主还请堡内歇息。”熊天霸忙拱手道:“令主请。”两人再三谦让,最后还是由黑明引着诸人进了城堡。 通往正殿的道路,全部由大块青石铺就,足可容四驾马车并列行驶。道路两旁一字排开,各自立着七根五丈高的石柱,柱顶置有油盆,盆中燃着熊熊烈焰。石柱下有一排手持长戟的武士,不断发出低沉的呐喊,竭力彰显出大宗门的气派,可谓声势骇人。 几人踏着石阶朝宏伟的大殿走去,却见石阶正中有座两丈高的石台,台上有只青铜巨鼎,鼎壁周身镌刻着夔龙、夔凤和饕餮等猛兽。鼎中火光冲天,烈焰炎炎。殿门两侧立着八名持刀武士,一个个筋骨暴露,面色沉凝,手中钢刀更是明晃晃的,蕴含着森然杀气。 太行双雄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心里不由有些发怵。熊天霸知道龙腾云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但既来之则安之,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行人步入大殿,只见大殿深处那高台之上也有只鼎,鼎身漆黑如碳,鼎中冒着幽蓝的火焰,显得十分诡异。在鼎侧有堵云壁,壁上挂着张龙形黑弓。鼎前有张形如火焰的金色交椅,一人正端坐其上。但见此人头戴烈火金冠,身披黑龙逐日滚莽袍,就这样大马金刀地坐着,好不威风凛凛。 熊天霸见龙腾云大概六十上下,一张黑里透红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于是一进殿就施礼道:“在下远道而来,得蒙龙教主赐见,不甚感激。”龙腾云也不招呼,当下便用浑厚而苍凉的声音问道:“熊帮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熊天霸见对方态度倨傲,却不卑不亢道:“在下此番前来,是受冯相所托,特请龙教主出山相助的。” 龙腾云朗朗笑道:“这冯道为官四十载,历经数朝,树大根深,又何需本座相助?再说,本座已受封于蜀主,更没有理由帮你周朝做事了。”熊天霸忙道:“正因为教主非我大周子民,做起事来更加便利。冯相说过,只要教主肯帮忙,他愿奉上白银二十万两,并助教主击败公孙伯,当上武林盟主。” 龙腾云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如此厚礼,想必你家相爷要本座办的事非比寻常?不知是何大事,要你不远千里来求本座?” 熊天霸道:“是要请龙教主杀一个人。”龙腾云双目精光连闪,正色道:“是何许人也?”熊天霸上前两步道:“大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龙腾云闻言额眉深锁,陷入沉思之中。过得片刻,方略带疑问道:“本座听闻赵匡胤此人武功不俗,更有雄才大略,手下能人也是极多。冯道要本座杀他,莫非是想自己当皇帝?” “这个恕在下无可奉告。其实龙教主与冯相合作,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不但教主本人有望当上武林盟主,贵教亦能压过归元剑派一头,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不知龙教主意下如何?”熊天霸利诱道。 龙腾云微笑道:“本座还听说赵匡胤和公孙伯交情匪浅,暗中得归元剑派相助,不知可有此事?”熊天霸如实道:“不错,正因为有公孙伯在暗中相助,所以在下才特来请教主相助。” 龙腾云诡异地一笑,幽幽道:“公孙伯武功盖世,就连少林方丈至善大师都要礼让三分。他那集百家之长的三十六路归元剑法,更是已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地步。恐怕普天之下,难逢敌手了。” 熊天霸笑道:“公孙伯的武功的确了得,但却不是天下第一,至少现在还不是。”龙腾云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那以熊帮主之见,这天下第一又是谁呢?”熊天霸奉承道:“自然是龙教主您了。” 龙腾云仰天一阵大笑,自嘲道:“熊帮主真是会说笑话。本座在上届龙虎大会时,还曾输给公孙伯一招,如何竟成了天下第一了。” 熊天霸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道:“谁不知你这老儿野心勃勃,一心想做武林盟主,看来还得多捧捧你才是。”于是接着奉承道:“自古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上次龙虎大会,教主尚未练成神功。可据在下所知,教主已在数月前将‘五狱炼火**’修至第五狱,相信那公孙伯已不是您的对手。” 龙腾云老脸一沉道:“想不到熊帮主对我烈阳教,了解的倒是很清楚。”熊天霸笑道:“一个人要想立足江湖,就得了解江湖。知己知彼,才能有备无患。”龙腾云轻笑道:“那我可得对熊帮主另眼相看喽!只是本座暂时还不想和归元剑派正面为敌,你容本座再细细思量一番。” 熊天霸知他是故意推搪,心头有火却不能发出,只得抱拳道:“此等大事,教主理当考虑周详。”龙腾云道:“恕本座有事在身,不能奉陪。黑明,你要好好款待熊帮主。”熊天霸心知龙腾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只得隐忍不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各修其道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黑明带着熊天霸去后,一个赤发红袍的青年由殿后走出,朝龙腾云施礼道:“师父,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当上武林盟主,不正是您老人家的毕生心愿吗?如今有人自愿相助,机不可失啊!” 龙腾云冷哼道:“四海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看不透。(.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们这是借刀杀人,让我们去鹤蚌相争,而他们却从中渔人得利。哼!老夫才没那么蠢,像这种替别人卖命的事,岂是我龙腾云所为。” 这个赤发青年名叫仇四海,乃龙腾云的嫡传弟子,掌管赤火令。他听师父这么一说,马上吹捧道:“师父英明神武,他日必能一统江湖,成为武林至尊。”龙腾云缓缓站起身,走到云壁前抓起那张龙形大弓道:“总有一天,这把‘烈日弓’将随老夫笑傲江湖,成就霸业。” 仇四海忙吹捧道:“师父定能一统江湖,完成千秋霸业。”师徒俩说着便大笑起来,好似霸业已指日可待。 熊天霸强忍着冲鼻的辣味,毫不退缩地吃着全是辣椒的菜。他知道这是烈阳教明知自己不善吃辣椒,而故意在刁难。太行双雄世居北方,更是吃不了辣,早被搞得泪流满面,不住地唏嘘起来。黑明得意道:“这些菜可都是川中名肴,三位务必多吃点。” 殷老大叫道:“俺兄弟是北方人,吃不来这辣椒,贵教分明是有意……”熊天霸忙打断道:“大雄,咱们入乡随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龙教主和黑明兄这是在考验咱们,够不够资格和烈阳教做朋友呢!”黑明笑道:“不愧是一帮之主,见地果然非凡。来,我敬熊帮主一杯。” 熊天霸大笑道:“贵地的美酒五粮春,一杯岂能尽兴,咱们干他个十杯如何?”黑明毫不示弱道:“既然熊帮主如此爽气,我老黑也不能丢了烈阳教的脸,咱们就来个一醉方休如何?”四人不由分说,又较起酒劲来。 三人合力灌倒黑明后,殷老二吁了口气道:“总算出了口鸟气,看他烈阳教还敢小瞧我天龙帮不。哼!”熊天霸喟然一叹,随即默默地走出房舍,向着烈阳教的后山漫步而去。 熊天霸很为自己的前程担心,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拼来的一切,转瞬就会化为泡影。两年前他去参加龙虎会,角逐二十八张英雄椅,岂料几经拼杀,最后连第三轮都进不去。相去甚远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金钱和名望。天下群雄一直寻找的兆银宝库,还有那本绝世秘笈《太华心经》,数十年来一直杳无音讯。[.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他曾盲目地听信江湖传言,爬过秦岭,上过太行,甚至游遍了河朔。别说是宝藏秘笈了,就连握有地图的万紫阳,也连影子都没看见。或许万紫阳和那地图,都早已埋在黄土之中了。 熊天霸站在烈阳教后山顶上,静静地吹着风。他眺望着宏伟的烈阳堡,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我是不是离梦想相去得太远了?”他如此想着,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一股莫名的苦楚涌上心头,熊天霸仰天长叹道:“乌呼!想我熊天霸纵有凌云之志,怎奈武功低微,身世贫贱,唯有仰人鼻息,方能苟延至今。时不予我,命无鸿运,吾奈何之。” “嘿嘿!”一阵阴冷得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由身后传来。熊天霸震惊之余,也深知来者武功了得。他这些年来刻苦钻研各派武学,自以为小有成就。可现在看来,如果来人要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熊天霸心念电转直下,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在这烈阳教的地盘上,能如此悄无声息欺近自己的,也唯有龙腾云,而自己的心声却让他听了去,不免让人贻笑大方。熊天霸头也不回,只是干笑道:“熊某愚志,让教主见笑了。” “嘿嘿!”回答他的,却还是那阴恻恻的笑声。熊天霸骤然警觉,忙沉声问道:“阁下是何方神圣?”却良久不见回答。他猛然回头望去,只见有个人影一晃即逝,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熊天霸大骇之于,不由暗忖道:“天下间竟有如此了得之人,就算是龙腾云我看也未必能做到。” 熊天霸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次日清晨,他又来到后山之颠,静静地等候那高人出现,却没想竟是白等了一天。熊天霸犹不死心,第三日又来,依旧是不见高人踪影。他如此这般连续等了六天,想放弃却又有个奇怪的念头在作祟。于是,他怀着那莫名的期望,第七次爬上了后山。 “熊天霸老去后山干嘛?”龙腾云不解地问黑明道。黑明摇头道:“属下派人跟踪过三次,就只见他站在山头上发呆。”仇四海道:“弟子也亲自跟踪过两次,始终不见姓熊的有何作为。”黑明不悦道:“我说仇四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老黑啊?” 仇四海讪笑道:“黑兄过虑了,小弟只是心存纳闷,这才亲自跟踪熊天霸的。”一身蓝袍的蓝火令主兰文镜帮腔道:“老黑,仇老弟又没做错什么,你不该怪他。”黑明皱眉道:“老兰,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吗指责我?” 头发花白的黄火令主黄懿马上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本教好,别为一点小事情就伤了和气。”精瘦的绿火令主禄水源随后道:“咱们五狱令主要同心协力,才能帮教主完成大业。大家何必因小事伤了和气呢!” 龙腾云沉声道:“由他去!在我烈阳教的地盘上,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只待日子久了,姓熊的左右没趣,自会回中原的。倒是尔等要勤加苦练,做好准备。他日一统江湖,咱们也好号令群雄。” 赤、黄、蓝、绿、黑五位令主齐声应道:“教主英明神武,必能一统江湖。”龙腾云得意地捋起了胡须。 熊天霸见天色已晚,正想离去,那阴冷的声音却传来道:“年青人缺的就是耐性,要想学会擎天驾海的本领,没有耐性是不行的。”熊天霸大喜过望,连头也不抬就转身跪拜道:“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三拜。”说着倒头如葱。 “为何要拜老夫?”来人冷冷问道。熊天霸直截了当道:“晚辈的心愿,前辈已知悉。晚辈为成大业,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还请前辈收我为徒,助晚辈达成心愿。”来人冷笑道:“你连老夫是谁都不知道,就想要我帮你达成心愿。你就不怕投错了门,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熊天霸斩钉截铁道:“前辈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一定能助晚辈达成心愿。想这世界本就是个名利场,我不去占有,自会有人去占有。以其看着别人逍遥快活,还不如自己独占鳌头。”来人欣赏道:“好小子,果然有点老夫当年的样子。够狠,够毒,野心也够大,老夫没有看错人,你起来!” 熊天霸应声而起,这才悄悄抬眼望去,却见是个骨瘦如柴,个子不高的秃头老人。他见老人穿着腌?破烂,腰间挂着柄带鞘弯刀,就那么赤着双脚丫子,坐在一块石头上。老人左脸有条剑痕,一直由眉梢划到唇角,看上去十分丑陋。不过老人虽然寒碜,但双眸却闪着森寒的精光,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熊天霸不由打了个冷颤。 老人一阵桀桀怪笑,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很丑?”熊天霸忙打了个稽首道:“前辈奇骨异像,世所罕见。晚辈正是慑于前辈的气势,所以才不敢多窥天颜。” 老人淡淡道:“男人长得丑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驾驭天地,威慑四海的本领。说了半天,你大概还没猜出老夫的身份?”熊天霸瞧着老人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摇头道:“晚辈愚钝,不知前辈大名,还请见谅。”老人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也难怪你。老夫已四十年不出江湖,尔等后生又怎会认得。” 熊天霸闻言眼前一亮,立即搜寻起记忆中的武林前辈。须臾,便有两人浮现在其脑海中,那便是四十年前就名动江湖的大侠万紫阳和修罗郎君。而眼前这老人身体瘦小,行踪诡异,绝对不会是万紫阳,倒更像是修罗郎君?熊天霸想及此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前辈莫非就是威震八方,名扬四海的修罗真君?” 老人满意道:“好小子,还知道老夫的名号。那你是不是该改一下称呼了?”熊天霸是何等聪明之人,闻言立刻跪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跟着又兴奋道:“老天有眼,让弟子遇上师父,这毕生夙愿终于有望了。” “嘿嘿!你别高兴得太早。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能有多大成就,还得看自己的悟性和造化。”熊天霸恳切道:“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殚精竭虑,刻苦修炼,决不辜负师父的栽培。” 修罗郎君满意道:“自从老夫见你杀了个不肯带路的樵夫,就对你产生了兴趣。要练成‘修罗幽冥神功’,就得无情无义。前两天尾巴太多,正好对你做个考验,老夫总算没有看走眼。你速去准备一下,明日老夫会在烈阳教西面十里外一株梧桐树下等你。午时不至,你就没有机会了。”修罗郎君说完,便一闪而没。 熊天霸心中狂喜不已,回房便嘱咐太行双雄道:“看来龙腾云是不会应邀了,好在这已经不重要。你俩明日便回京复命!本座还有件要紧事尚需处理,恐怕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帮中大小事宜,就暂由你兄弟俩全权处理。” 殷老大忙道:“帮主,你这一走,要是相爷怪罪下来,那可不好办呐!”殷老二问道:“是何大事,要帮主耽搁这许久时间?”熊天霸笑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总之待本座回来之即,也就是天龙帮扬眉吐气之时。” 次日一早,熊天霸便拜别龙腾云,出了烈阳教,一路向西而去。太行双雄自回汴京复命不提。 苦海终日埋头苦读《大乘真经》,并在那浩瀚无际的禅理玄境中寻找着彼岸。这是一部极其深奥博大的经典,乃佛门禅宗瑰宝,要想参透它,非有大智慧的人不可。 了尘大师精通奇门遁甲,周易八卦。这日夜观天象,却发现自己的星相晦暗不明,心知大限之期不远,也不由暗自焦虑起来。他还有个愿望尚未完成,不想就这样把它带入黄土之中。 “苦海师弟。”随着声音,苦难走进了苦海的禅房。苦海正在潜心读经,竟是充耳未闻。苦难走近身前,见苦海还在看《大乘真经》,不由叹道:“唉!我说师弟啊!有许许多多得道高僧,穷毕生心血也未必能参透这部《大乘真经》,你也不必急于一时。常言道:‘理可顿悟,功要渐修。’” 苦海恍若梦醒,忙起身行礼道:“喏!是大师兄来了,小弟多有怠慢。”苦难笑道:“达摩老祖来中土也不过九年,其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洞里面壁。我看师弟也在这禅房之中枯坐九年,不知是否已悟出了新的神功绝技?”苦海道:“佛门至高无上的是它的仁爱精神,而非神功绝技。只可惜小弟天资愚钝,九年来仅仅悟到一些皮毛,哪里识得佛法真谛。倒是让师兄见笑了。” 苦难摆摆手道:“师兄我入寺已近二十载,师父他老人家除了传授佛门经典,就是些奇门八卦之术,连所授武功也都是粗浅的健身之术。这《大乘真经》我和苦渡师弟都无缘拜读,看来师父可是对你情有独钟啊!” 苦海谦逊道:“大师兄过谦了,小弟对那禅宗真谛尚遥不可及。到是师兄早已得师父真传,小弟又怎敢望师兄项背。”苦难拍了拍苦海肩膀,微笑道:“师弟,你就别太谦虚了。你悟性高,又知书答礼,师父他老人家喜欢你。只是为兄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弟指教。”苦海忙道:“师兄有何不明之处,但说无妨。” 苦难见苦海一脸真诚,便毫无顾忌道:“师父既然对你青睐有加,那他老人家为何只传师弟经典,亦或奇门遁甲之术,却从来不教师弟武功呢?要知道师父可是佛道双修的高人,世上没有几人比得上。” 苦海不由想起了被江寒玉逼迫学武的往昔,那点点滴滴仿佛还历历在目。一股愁苦涌上心田,他闭目沉思了片刻,方道:“师父不教,自有师父的道理。何况苦海尘缘已尽,四大皆空,要那争强好胜的武功又有何用?还是吃斋念佛来得太平。”苦海的平谈让苦难有些失望,他开始觉得,苦海真的只是个无所求的和尚,根本不会有所作为。 苦难想想还是有些放不下,于是问道:“那师父有没有交给你什么特别的东西?”苦海笑道:“当然有了。”苦难眼睛一亮,忙追问道:“是不是一张地图?”苦海正色道:“不错,正是一张能够带小弟脱离苦海的地图,一颗无所求的禅心。”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各修其道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难倍感失望,幽幽道:“看来师父真的是要将一切都带入黄土之中了。”苦海道:“既然人是从无到有,自然也会从有到无。何况拥有只是一种感受,而非永恒。大师兄悟道近二十载,难道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吗?” “没……没有,我只是……”苦难的话还没有说完,苦渡就走了进来。他先朝苦难行了个礼,然后朝苦海比画了几下。多年的相处,苦海早已熟识苦渡的意思,当下便应道:“既然师父叫我,苦海这就前往。”转而对苦难道:“大师兄稍坐,小弟去去就来。”苦难道:“你快去!别让师父久等。”苦海忙随着苦渡朝大雄宝殿而去。 苦难目送两位师弟离去后,立刻东张西望起来。他翻箱倒柜四处折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小小禅房,陈设简单,原也没什么可寻之处。苦难翻上房梁看了看,这才失落而去。 大雄宝殿的禅堂里,一盏青灯,两杯苦茶。了尘大师和苦海盘膝坐在蒲团上,各自念诵着经典。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了尘大师才开口道:“苦海,经过这九年的修行,你可有何心得?”苦海道:“弟子已抛开凡尘杂念,不再苦恼,不再迷惘。譬如世间一切繁华利禄,就好比过眼云烟,皆不如弟子心中的青灯黄卷。正所谓,一颗禅心向月明,两袖清风好修行。” 了尘大师淡淡道:“一个人刚开始修炼时,他看山是山,望水是水。当他修行到一定境界时,就会看山非山,望水非水。但当他更上一层时,心中又会无山无水。可若是他还能再进一步的话,那时山依然是山,水依然是水。只是这时的山与水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他即是山水,山水即是他。苦海,你是个有大佛性的人,只是还看不透这世事沧桑,更达不到应有的境界罢了。” 苦海好生惭愧,拜服道:“师父宏智,明见万里。弟子纵然穷毕生心血,亦难及万一。” 了尘大师缓缓道:“太过谦虚,就是虚伪。苦海,你一味想用佛法化去造下的罪业,就难免会一叶障目,不识泰山。想当年,傅大士在嵩山上遇到一位天竺来的嵩山陀。那嵩山陀对他说:‘我和你过去在毗婆尸佛前同有誓愿。现在兜天宫中,还存有你我的衣钵,你到哪一天才能回头啊!’傅大士听后很茫然,于是嵩山陀叫傅大士临水照影。傅大士看见自己头上有圆光宝盖,因此顿悟前生,于是说:‘炉?之所多钝铁,良医之门多病人。救度众生,才是急事,何必只想天堂佛国之乐呢!’从此,傅大士就按照自己的这个愿望去行事,不走避世出家的高蹈路线,开劈了禅宗新的精意要旨。苦海啊!其实佛法的真谛并非只要你四大皆空,独善其身。匡世济人,普度众生,才是我佛的本意。就譬如尸毗佛割肉喂鹰,达摩老祖自愿服毒,傅大士卖妻救难,便是要将众生的苦难集于己身,己苦而众生皆乐。这才是我佛门弟子所应追求的至高境界。” 苦海听得无地自容,黯然道:“弟子枉读了九载经书,竟是如此不明禅理。师父的一席话,真叫弟子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势必以天下苍生的福祉为己任。” 了尘大师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两个存在界,一个是你看得见的,一个却是你看不见的。老衲一生悲世间之疾苦,哀世人之迷悟。悠悠数十载,方得此真谛,你又何必自责。若非老衲双腿已废,又岂会坐在此处空念佛法。” “原来人有两个存在界,难怪我一直不知自己为何犯错。看来人一生最难的,莫过于认识自己。”苦海似有所悟道:“师父当年为救因地震埋在废墟下的百姓,才被梁柱压断了双腿。就让弟子出山,替您老匡世济人!” 了尘大师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瞧着苦海,询问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如何匡世济人?” “弟子……”苦海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顿时哑口无言。的确,以他现在的情况,即无钱财施舍,又无能力除暴。原本学的那几下功夫,也因多年不练,早已荒废。苦海这才意识到,只有学好文武艺,自己才有能力在这乱世之中,帮助更多的人得到幸福。他忽然间明白了,原来学艺不光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造福天下苍生。 了尘大师看在眼里,心知苦海心有余而力不从,于是朗朗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苦海啊!从今往后,为师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可要悉心学习,将来也好继承老衲的衣钵。” 苦海忙叩首感激道:“弟子必当潜心修习,不负师父厚望。”了尘大师颔首道:“只要你心中不存贪念,世间一切繁华利禄皆动摇不了你的意志,更不会让你陷入困顿当中。” 黑沼泽,人在百步之外就能闻到带有瘴毒的恶臭。也不知有多少腐尸烂树,在这沼泽中长年浸泡。可就在这连动物都难以生存的沼泽边,却有位骨瘦如柴的秃子正在喝着酒。沼泽里更有人全身**地浸泡着,仅仅只留一颗头露在黑臭的淤泥外呼吸空气,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对怪人就是熊天霸和修罗郎君,而且似乎在修炼一种阴毒的功夫。修罗郎君灌了口酒,有气无力道:“要想练成绝世神功,就要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忍常人所不能忍的难。”他说着又喝了口酒,继续道:“练这‘阴风掌’必须要你全身浸毒,只有当你能够将全身的毒素,自由会聚于双掌之上,再运功打出时,就算成功了一半。只有到你能够毙敌于无形时,才能算大功告成。” 熊天霸道:“弟子明白,只要能学成神功,什么样的苦弟子也吃得。”修罗郎君满意道:“为师一见你就知非池中之物,定能继承老夫的衣钵。”他说着咂了口酒,又接着道:“你的‘幽冥鬼爪’还欠狠毒,明日你再到村子里抓个婴儿,务必要毫不犹豫地挖出其双眼。只有舍弃悲天悯人的性情,真正做到不为情所困,你才能够练成天下无敌的神功,从而称霸武林,唯我独尊。” “请师父放心,弟子不会再有怜悯之心了。”熊天霸人杀多了,那颗心逐渐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次日,熊天霸来到附近的一座村落,听见有家农户屋里传来婴儿的嘀哭声,于是阴笑着走了过去。一名老农正好开门而出,瞧见熊天霸走来,于是热心地问道:“这位壮士可是赶路累了,要喝点水么?” 熊天霸冷笑道:“本座的确是饿了,不过却要吃人肉喝人血。”老农骇然道:“你是人是鬼?”熊天霸阴阳怪气道:“人和鬼有区别吗?”说着轻轻一掌拍在老农天灵盖上,那老农当即闷哼一声,便朝屋内倒去。熊天霸看着自己的手掌,添了添嘴唇道:“当人想做鬼时,人就是鬼。” 一名青年听见屋外有动静,出来一看,却发现老农躺在地上,立刻惊叫道:“爹啊!你怎么了。”熊天霸再次出手,一把掐住了青年的咽喉。那青年满目恐惧道:“求求你,别杀我。”熊天霸却冷冷道:“杀父仇人就在面前,你却不思报仇,反向我求饶,你活着还能干什么?”说着轻轻一拧,青年便垂下了双手。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只见一位农妇抱着个孩子从后门夺路而逃。熊天霸冷冷一笑,随即跟了过去,但走到后院却不见了农妇的踪影。他环顾四周,发现院角一只大缸在晃动,于是笑道:“本座可要瓮中捉鳖喽!”说着单掌一翻,隔空打出一拳,只听哐啷一声,那大缸立刻碎裂开来。 那农妇紧紧抱着孩子,不住哆嗦道:“别……求求你放了我母子!”熊天霸缓缓欺了过去,奸笑道:“不杀你也可以,只要你把孩子的双眼挖出来即可。”农妇骇然道:“不,不许你碰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熊天霸身后传来一声弓弦响,他却头也不回,只是侧身用手一钩,便用食指巧妙地拨转了箭头。那飞箭就此一掉头,直没农妇小腹之中。那农妇只觉眼前一花,跟着腹部便是一阵剧痛,当下一声惨叫,险些失手丢了孩子。院外有人咆哮道:“恶贼,我和你拼了。”只见一名青年提着长矛,翻过篱笆便朝熊天霸搠来。 “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座。”熊天霸探手夹住矛头,轻轻往怀里一带,那青年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扑来。他却冷冷一笑,跟着一脚踢在青年下巴上,将其踢得翻上半空,跟着一掌印在青年胸口上,硬是将他打出了小外。 农妇惨叫道:“小弟……”熊天霸拍了拍手,转身来到农妇跟前,一把夺过哇哇大哭的婴儿。那农妇不顾伤痛,拼命来抢道:“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快放了我儿子。”谁知熊天霸突然抓住农妇伸来的手,冷笑道:“我要你亲手挖出儿子的眼睛。”他说着一扳农妇食指和中指,猛地插向了婴儿的双眼…… “啊……”农妇的惨叫伴随着婴儿的惨叫,编织成了人世间最凄惨的乐章。左邻右舍都躲在屋里,没人敢出来送死。如此这般令人发指的行为,竟是无人出来制止,也确实叫人痛心疾首。熊天霸抛下垂死的母子,仰天狂笑而去。而那偷袭的青年,此刻已全身发紫,七孔更是不断流出黑血,连皮肤也跟着溃烂起来。 熊天霸回到黑沼泽,继续练着他的毒功。修罗郎君照旧坐在岸上喝着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原本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晦暗无神起来。他见熊天霸的武功精进若斯,不由狂笑道:“紫阳老儿,你等着瞧!老夫已找到传人,你若还活着,也趁早收个徒弟!咱俩的恩怨终究要做个了结。” 修罗郎君的笑声渐渐变得凄厉,又哭笑道:“你我都已近百岁,可老夫还想再活一百年,一百年呐!哈哈……老夫不能死在你的前面,我要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人人都能打败你,人人都能蔑视你。”他说着说着,不由缓缓躺了下去,可嘴中却还在唠叨着:“你不死,老夫就不会死,不会死……”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虚弱,仿佛大限将至。 熊天霸觉出不对,飞身出了沼泽,轻轻落在师父身边,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修罗郎君喘息道:“好徒儿,你要记住老夫的话。拿好这半张地图,去找那万紫阳,打败他,夺……夺取另外半张。你一定得完成老夫的心愿,成为天下……第一……”他说着由怀里掏出半张羊皮,随后气绝而亡。 熊天霸拿过羊皮展开一看,不由狂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该我熊天霸扬眉吐气了。哈哈……”他笑罢,又高举双手叫嚣道:“老子神功初成,只要假以时日,什么公孙伯,什么龙腾云,都将是熊某人手下败将。啊哈哈……” 一脚将修罗郎君的尸体踢入沼泽,熊天霸这才揣好了羊皮,又拾起那柄带鞘弯刀随手一拔,只见寒光如秋水一泓,森冷得仿佛要噬人血肉。熊天霸不由赞叹了声“好刀”,这才还刀入鞘,头也不回地朝汴京而去。 “苦海,我这‘两仪分光剑法’虽重意轻招,但有招无意,形同朽木。有意无招,就好比风月。你只有忘记形意,随心所欲,才能将剑法臻至完美。此剑法出自道家,暗藏易理,一剑即出,八方响应。剑与剑首尾相连,招与招前后呼应,牵一发则动全身。”苦海正和了尘大师对弈棋局,而了尘大师却以棋论武传授苦海技艺。 苦海听着师父教诲,皱眉道:“师父,弟子的棋势明明看起来占优,可为何总觉得处处受制,前后不能呼应,左右难以兼顾,仿佛已入围垓下,快成死棋了。” 了尘大师道:“博弈之道,贵乎严谨。宁输一子,不失一先。攻前需瞻后,击左要顾右。快不可过急,慢不能太散。彼盛我衰时,可先谋其生;我进彼退时,勿贪恋其势。是故当进不进,必为己累。将退不退,定受其困。快一步则胜有三分,慢一子则困守七步。只有处处抢尽先机,方能克敌制胜。这习武和对弈,其实皆通此理。” 苦海感叹道:“弟子天资愚钝,难怪进步如此缓慢,原来是不得要领。这样看来,那‘金刚伏魔掌’和‘莲花无相手’,也同此理了。”了尘大师颔首道:“你一心想早早出山,去救度众生,难免行事操切,乱了方寸。要知道,欲速则不达。练武和你平时写书法一样,只有做到息气凝神,心静如水,才能百步听蚁,千尺窥蚊。” 苦海信服道:“弟子明白了,今后定当静心修炼,不负师父期望。”了尘大师道:“习武与学禅应该两不误。明日,你与苦难苦渡一起过来,老衲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们。”苦海应了一声,两人便又下起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各修其道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次日,苦海三人来到大殿。了尘大师道:“若我佛门弟子只知吃斋念经,却参不透佛法真谛,那也是枉然。你三人随老衲参禅已有些光景,今日老衲有些问题想考考你们。”苦海三人齐声道:“师父但请发问,弟子愿受考核。” 了尘大师见三人都无异议,这才问道:“人人都知我佛慈悲,光化万物,普度众生。却不知佛为何物?佛在何方?心为何物?心又在何方?”三人听到问题不由一愣,一时间也不明所以,都有些无所适从。 苦渡皱眉想了想,嗫嚅着比画了一番。了尘大师看了摇头道:“此佛非彼佛,此心诚不欺。老衲虽略通禅理,却并未通达万物,更谈不上修成菩提了。”苦渡是个实心眼,在他心中了尘大师就是佛,于是他又比画了一番,意思还是说了尘大师就是佛。 了尘大师笑了笑,转而问苦海道:“你可有答案了?”苦海愁眉不展,羞愧道:“弟子愚钝,尚无答案。”了尘大师又问苦难道:“你乃大师兄,应该不难回答?” 苦难笑了笑,侃侃而谈道:“师父这问题出得好生没趣。我大乘佛法兼修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种到达彼岸世界的道路。弟子想来,我辈既修六度万缘,身即佛身,心亦佛心,这佛自然就在心中了。” 了尘大师却摇头道:“天下修道者比比皆是,多如恒河沙数,不胜枚举,然成佛者又有几人?那些身在佛门而心恋红尘,吃着斋饭却想着酒肉的人,怎能修成正果。修而不行,善始难终。念而不敬,我心空空。似这等身披袈裟,手拨涅磐,却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佛门弟子,比之那些尚未修行的人,犹为不如。苦海,你以为然否?” 苦海惭愧道:“弟子才疏学浅,参不透个中玄机,还请师父责罚。”了尘大师叹道:“苦难苦渡虽答得有所出入,可在他们心中多少还有定数,然而你却什么也答不上来。”老和尚说着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道:“这样!老衲有一位至交好友,就住在山外的温州城里。他曾在普陀寺出家,后来还俗做了商人,乃吴国有名的富贾。俗名米秉良,自号问知。你去求教于他,或许会有所感悟。” 苦渡甚感纳闷,师父怎会让苦海去求教一个世俗的商人,于是比了比手势,了尘大师笑道:“佛门弟子为何不能问道于俗世人?你不入红尘,焉知红尘不是悟道的好去处?”苦海心想:“这人却也有趣,不当和尚反去经商,不知所谓那般?”他一时好奇心起,于是拜服道:“师父修道,不拘泥于一格。弟子明白了,这就下山去。” 回房打点好行李,苦海又来到大殿,向了尘大师辞行。他行至山门,却见苦难提着个包裹,已在碑坊下候着了。苦海心里一暖,忙上前施礼道:“师兄不必相送,苦海不日便回。”苦难却笑问道:“师父让你下山去修行,临别时可有特别的嘱咐?” 苦海道:“师父只是要弟子细细体会,不可以己心度人心,并无其他嘱咐。”苦难瞟了眼苦海的行囊,又问道:“师父没有交给你什么不一般的东西吗?”苦海摇头道:“师父只给了弟子一个饭钵,一卷金刚经,别无其他。” 苦难眼睛一亮道:“为兄这里也有卷金刚经,不如咱俩换换?”苦海错愕道:“两卷金刚经有何不同吗?”苦难眼珠子骨碌一转,哈哈大笑道:“师弟切莫多心,师兄我不为其他,只为书中师父所记录的一些心得罢了。” 苦海深知师父看典籍时喜欢在书旁写下心得,而自己手上的金刚经正是师父常读的典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心得,不由感慨道:“原来师兄虔诚至此,我自不好拂了你一番美意。”他说着从怀中掏出用黄布包好的金刚经,与苦难做了调换。 苦难干脆将手上的包裹也塞给苦海道:“这里面有新蒸的馒头,你带在路上也好充饥,别饿坏了身子,早些回来便是。”苦海好不感动,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兄美意,弟子一定不负师父师兄的厚望。”言讫,这才转身下山而去。 苦难目送苦海远去,得意洋洋地揣起金刚经,大步回寺不提。 且说苦海辞别苦难,爬山涉水直走了三天,才看见温州城郭。此刻已是华灯初上,天将放晚。苦海入得城中,不觉眼前一亮。只见马路上商贾小贩比比皆是,两道边店铺酒琳琅满目,一路看去,真是有点目不暇接。苦海想不到,这座看似不大的城池,竟是如此热闹繁华。 当他逛至城中十字路口,陡见一家酒门前车马水龙,店里更是宾客如云,人声鼎沸。几名跑堂的酒保来回奔波,一个个忙得汗流浃背,不亦乐乎。苦海甚觉有趣,于是仰头一看,只见店门上写着“不饿不坐”四个大字,起初还觉得诧异,但细细一品味,又不觉暗赞道:“好一个‘不饿不坐’,酒肉膳食,只为果脯,岂可烂哉!” 那站在门口迎客的酒保看见苦海,笑嘻嘻上来招呼道:“这位大师里面请,本店备有上好的膳食,专供过往出家人食用,不收您一文钱。”苦海闻言一愣,随即暗叹道:“想不到一家市斤酒,竟有如此心思,难怪生意这般红火。”他怕失了礼数,忙施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贵宝店如此礼贤下士,那贫僧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苦海早已腹中空空,所以也不矜持,便随那酒保进了酒。那酒保领着苦海上了二,只见上客人一个个衣冠华丽,谈吐文雅,显然都不是俗流。苦海心下留意,于是把眼一扫,见酒桌间有位红光满面,气度恢弘的中年男子,正在跑前跑后地招呼客人,还时不时跟人对饮上两杯。但凡上得来的顾客,都要与之抱拳打过照面才会入席。 那男子不经意间看到苦海,发觉这个僧人丰神隽永,不似凡俗,于是迎上来道:“大师佛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苦海忙不迭还礼道:“小僧唐突,两手空空而来,怕是惊扰了贵宝店。”那男子笑道:“来者皆是客,小店岂有不欢迎之理。至于老倌卖粥收不收钱,那不是粥的事,也不是钱的事,而在于我与大师之间有没有这个缘分。” 苦海见对方谈吐非凡,语富禅机,心知遇到高人,不由多端详了几眼,这才发现那男子面色祥和,已然少了先前的富贵气,却多出几分超凡脱俗的神韵,不由心头一荡,毕恭毕敬地询问道:“敢问施主可是问知居士?” 那男子双手一合,微笑道:“进得菩提屋,方有佛问知。来到膳食店,便是米秉良。”苦海见果然是米秉良,忙施礼道:“弟子苦海,受师父了尘之托,特来拜谒居士。”米秉良闻言大喜道:“原来大师是了尘老和尚的弟子,难怪气度如此不凡。快里面请,咱们把酒详谈。”他话一说完,便知失言,忙打趣道:“老倌几乎忘了,自己虽已还俗,却拉着大师破戒。罪过,罪过。” 苦海微微一笑,也不以为然,便随米秉良进了处雅间。这雅间装饰典雅,古朴温馨。两人分宾主坐定,米秉良才问道:“你师父这向可好?记得我与他最近一次相见,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苦海回道:“蒙居士挂念,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尚无大碍,只是吃的比过去少了。” 米秉良闻言叹道:“人生苦短,去日无多。我与汝师神交三十载,彼此倾慕,对佛理禅宗,也可谓各有心得。想必老和尚此番遣大师前来,不光是探望老友这么简单?” 苦海立掌道:“师父令弟子前来求教居士,以解弟子心中困顿,还望居士不啻赐教。”米秉良笑道:“我观大师秀骨清相,乃大智大慧之士。是什么样的问题,竟连大师也深受其困?”苦海叹道:“说来惭愧。贫僧追随师父修行近十年,却依旧不明佛是何物,心又是何物,佛在何方,心又在何方。” 米秉良闻言一阵大笑,摸着自己的胸口道:“原来如此,难怪困惑了大师。其实大师能来温州问我,为何就不先问问自己的心呢?”苦海似有所醒悟,忙道:“居士言之有理,还请赐教。”米秉良道:“可惜这些问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师若愿意与老倌相处几日,兴许能找到……” 外突然马蹄声大作,顿时激起一阵骚乱,跟着便听见有人吆喝,有人骂骂咧咧。米秉良一皱眉头,遂改口道:“大师先请用膳,老倌尚有事要处理,稍后再陪大师畅谈。” 苦海见米秉良面有怒色,于是道:“居士有事请忙,贫僧在此等候便可。”米秉良刚一离去,苦海便听见街面上嘈杂不堪,像是有人前来打劫似的,于是推窗一看,却见十几个蒙面强盗正呼啸而来。这些人坐下马匹上都挂着两口大布袋,一但路过那些商铺门口,便有人自动塞些银两进去。塞得少的或是不塞的,便要吃鞭子挨骂。但说来也奇怪,这里的人好象已司空见惯,并未显得特别激动。 “天下怎会有这等奇事?”苦海好生纳闷,在这太平富庶之地,竟然有这等怪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些蒙面强盗大摇大摆而来,只见为首一人身披锦袍大氅,面蒙黑布,手持一柄方天画戟,态度十分倨傲乖张。苦海见他领着那班手下一路打秋风,来到“无饿不坐”门外时,米秉良已带着掌柜托了盘银子候在门前。 那匪首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跟着跃下马来拱手道:“米员外生意红火,此季想来收成不错?”米秉良笑道:“那是自然,有小霸王给老倌撑腰,生意能不红火吗!”匪首乐道:“那是,那是。米员外生意兴隆,兄弟们才有饭吃嘛!只是兄弟近来手头有些紧,不知员外可否多借几两银子应急?” 米秉良捻着胡须道:“这个不成问题,只是小霸王答应老倌的事,也该兑现了?”那匪首立刻道:“只要钱一到手,咱立刻让出青沙湾。”米秉良正色道:“一言为定。”那匪首抱拳道:“驷马难追。”米秉良这才一挥手,那掌柜立刻端着满满一盘银子递了过去,匪首得意地接过银子,笑道:“还是米员外最识大体,老子喜欢。嘿嘿!” 苦海想不到米秉良不但纵容匪徒,还与之做交易,心头顿觉不快,于是下得来,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光天化日之下,施主如此强取豪夺,是乎不合礼法。” 那匪首闻言一愣,跟着怪叫道:“哟呵!那来的秃驴,竟敢管老子的闲事?”米秉良是乎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忙圆场道:“铁兄勿怪,这位大师初来温州,不识此地规矩,实属正常。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苦海沉声道:“佛门弟子,专管天下不平事。施主欺压良善,收刮民脂,这是那门子道理?”那匪首气急,当即一撩袖子大骂道:“哟呵!你这秃驴胆子不小,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想是活腻了。” 苦海书生气一上来,便想理论到底。米秉良见势不妙,偷偷抓住苦海手腕,低声道:“大师休要坏了老倌的生意,咱们有话上再说。”苦海闻言更加不悦,正待理论,却忽感手上传来一股大力,不由寻思道:“他功力如此深厚,何以会怕几个蟊贼?难到他是深藏不露,又或另有说法?” 匪首见苦海沉默不语,更加嚣张道:“秃驴你听着,在这温州城里,谁不识得我‘小霸王’铁拳。你要想在此地讨生活,就得知道这里的规矩。今日看在米员外份上,姑且饶你一命。下次再有冒犯,定将你五马分尸。” 米秉良忙替苦海回话道:“不敢,不敢,多谢铁兄承情,你请走好。”铁拳见苦海并未作声,于是冷哼道:“原来也是个光放屁不撒**的孬种。兄弟们,扯水。”匪徒们先是一阵哄笑,这才跟着铁拳打马而去。 苦海忿然问道:“居士为何如此惧怕这群贼人?”米秉良神秘地一笑,淡淡道:“回去再说。”苦海无奈,正欲与米秉良回店,却见一队官兵直冲过来,那为首将领勒马问道:“铁拳那厮往哪里去了?”岂料竟没人理会他,甚至还有人低声骂道:“一群饭桶,马后炮,装腔作势。我呸!” 米秉良却驻足回应道:“方将军来晚了,铁拳那厮已回九龙山。”那姓方的将军闻言,恨恨然道:“又让这小子给跑了,真他娘晦气。”说着朝米秉良拱手道:“多谢员外相告,方某改日定当登门道谢。”说着又率兵折返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章 各修其道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官兵走后,米秉良带着苦海回到雅间,双方尚未坐定,苦海便问道:“难道这些官兵每次都来迟?”米秉良淡淡一笑道:“大师难道不知官匪往往是一家?其实这铁拳另有个身份,乃温州留守单长喜的外甥。(.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单长喜敛财,但又怕明目张胆地收刮民脂民膏,会激起民怨不好收拾,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让自己的外甥假扮强盗,出来打家劫舍,搜刮民脂,自己则装腔作势地抓上一抓,其实只是走走过场。不知道内幕的,自然会被瞒过。” 苦海质问道:“居士虽已还俗,却还是俗家弟子,况且身怀绝技,如此贪官恶霸,怎能不加制止?难道就任由其为非作歹,让温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吗?”苦海还是少不了读书人的脾气,说话的语气颇不客气。 米秉良不以为然道:“单长喜救过吴越王钱?,是其宠臣,在这偏安一隅的小国里,自是无人节制。其实遏制贪官恶霸,有很多方法。就像那青沙湾,原本是块肥沃的耕地,后来传言那里蕴藏着铜矿,单长喜便让铁拳霸占了下来,想开矿发一笔横财。谁知事后发现没有铜矿,铁拳虽说失望,却也没有归还耕地的意思。老百姓想要,就得以一百两银子一亩的价格买下来。现在我只花了区区一千两,便买下这百亩良田,日后还给故主,岂不是件好事。” 苦海摇头道:“居士此举虽说出于好意,能够帮助那些失去耕地的百姓,但对于贪官恶霸,却是于事无补,并未起到任何惩戒的作用,他们依旧可以横行霸道,涂炭生灵。” 米秉良捋着胡须道:“大师人虽遁入空门,心中却还是这般愤世嫉俗,难怪你参不透佛为何物,心又为何物了。世人越活越堕落,以至于道德沦丧,退而求其次,乃扬仁义礼。岂料三者并立,亦不能解人心善恶,始有法度。法不外乎规范行为,虽能遏制个别不良者,却难以及众。人乃万物之灵,却又痴迷于万物,始生无穷无尽的心障。若是心障不除,痴心自然难改。你师父乃佛道双修的高人,座下弟子岂能不明此理呼!” 米秉良见苦海陷入沉思,于是接着道:“贪官恶霸如果易斗,世人又哪来这许多疾苦?你要记住,但凡贪婪者,必然各怀鬼胎,互不信任。我唯有使些银子,从容周旋其间,才能设法离间关系,从而各个击破。” 苦海不由想起了往事,心中陡生罪恶感,不由感慨道:“斗来斗去,到头来最苦的还是百姓。智者千虑,尚有一失。居士如此做,未必就是上上之策。” 米秉良笑道:“贪官污吏自古有之,历代如此。老倌之所以能做大生意,每年上上下下打点的银子,都不下万两之巨。但只要这些官员还肯做事,贪一点我也认了。在这温州城里,我除了饭馆,还有钱庄、绸缎铺、金银饰品店、脂粉铺、茶圃、当铺、赌场、酒坊、甚至妓院等产业。其实我打赏贪官恶霸的钱财,完全可以加倍从其手上赚回来。光单长喜的几个小妾,每月都要在我的绸缎铺、脂粉铺、金银饰品店花消数百两银子。铁拳和他的那班兄弟,每月在赌场、酒、妓院的花消,又何止千两。加上他们在其他商号的开消,我几乎是只赚不赔。也正因为我与各衙门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单长喜、铁拳之流才不敢得寸进尺。这就让我有时间来逐步瓦解他们,同时赚来的钱财又可以贴济受苦的百姓。正所谓直亦折曲能伸,相交才得宜。不管你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这世上还有利害存在,就必然物欲横流,奸佞倒行。老倌给他们些甜头,一来可以消灾解难,二来可保富贵平安,又何乐而不为呢?” 苦海对米秉良有了成见,不由纳闷起来:“这样一个世俗功利的人,难道他就懂得佛法真谛?看来人是会随着境遇而改变的,也许师父认识的哪个问知居士,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米秉良察言观色,已从苦海的语气上觉出味道,知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于是笑道:“有许多佛门弟子十分虔诚,但这不等于他们就领悟到了佛法的真谛。我佛真正的境界,是要身体力行的。大师且随我回家小住几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苦海虽说失望,但也不便就此离去,以免枉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于是颔首道:“既然居士相邀,贫僧自是去得。”米秉良遂叫人备了两顶大轿,携苦海前往府第。苦海不习惯坐轿子,更受不住那颠簸,于是又下轿徒步而行。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穿过闹市,地头变得越来越幽静。道旁杨柳拂春,梢头雀鸣夕红。当众人来到一处叉道口时,只见道旁孤零零地盖着座宇,此刻前正是人山人海,门庭若市。苦海心生纳闷,于是随着米秉良的轿子靠了过去。人群中有人看到米秉良过来,立刻围上来高呼道:“米大善人来了,米大善人好啊!” 苦海抬眼一看,只见牌上写着“禅善斋”三个漆金大字。而大门左右也各竖了一块匾,上面题着一副对联,上联曰:赚尽天下财毁复再来。下联曰:骂全世上官死亦枉然。横批道:及时行善。 前摆着几口大锅,锅里盛满了米饭、馒头、熟肉、蔬菜等丰盛的食物。一个俊俏的少年公子,正带着几个精干的仆人,为那些没饭吃的老百姓打食。而这些老百姓也很安分,竟自动排起队,井然有序地等待分享食物。 外热热闹闹,内也是人来人往。只见不时有衣装褴褛的老百姓出来,手上都捧着新的布匹或衣裳,竟是满脸的喜悦。这些老百姓但凡看见米秉良,都要打个稽首,并高呼道:“谢谢米大善人。”苦海翘首望去,发现内摊派衣裳布匹的,是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虽说忙里忙外有些辛苦,但这妇人总是一脸笑容,待人亲和。 “这是……”苦海心中费解,想问米秉良,又觉得说不出口。米秉良笑道:“这是我夫人开的‘禅善斋’,专门救济附近的穷苦百姓。那位分发布匹的女子,便是拙荆温默言。而那打粥的小子,便是犬子米棋。” 苦海心中略感愧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瞧米秉良了,于是感慨道:“阿弥陀佛!原来居士敛财,乃别有一番计较,贫僧知错了。”米秉良含笑道:“大师何必介意。老倌聚富之财,施之于贫,不过是手段而已。若是敲木鱼念经,烧香拜佛,便能救得天下苍生,又何谈修行?智者悟道在于善思择行,愚者悟道方才循规蹈矩。” 苦海心下感慨,以至于无以言对。米秉良又领着他进了“禅善斋”,温默言瞥眼看见,于是迎上来道:“官人,前些日子刮台风,受灾百姓太多,妾身私自将库存布匹全拿来分发了,你不会介意?”米秉良笑道:“夫人这是将为夫一军啊!不过我已让钱庄调出十万两银子,夫人还得尽快采办物资,让棋儿亲自运往灾区救济百姓。” 苦海好奇道:“居士何不将银子交给官府办理,也省了令郎跑这一趟。”温默言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家官人可精着呢!他怕官府贪墨,银子落不到实处,所以从来不拿现银,而是把灾款换成辎重,然后叫信得过的人送往灾区。上次浙江泛滥,我家官人就亲自押了二十万两物资,前往钱塘县赈灾的。” 米秉良叹道:“官府**,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没有这点心思,我也不会富甲一方了。”那叫米棋的少年进来问道:“爹,娘,孩儿几时动身?”温默言道:“棋儿,你先去钱庄开张十万两的银票,然后到各家店里换成物资,最好明天就能办妥上路。救灾如救火,万万拖延不得。” “是,孩儿这就去办理。”米棋正要离去,忽听一个稚嫩的女孩声叫道:“爹,娘,香儿也要去。”随着话声,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跑了进来,拽住米棋的衣裳不放。米秉良故意板起脸,不悦道:“香儿,你哥哥是去办正事,你一个小丫头掺和什么?快回家去,叫余妈烧几道好菜,就说家里有贵客来了。” 米香眨着大眼睛道:“爹,您不是说行善是给自己积德吗?女儿今晨在河边见一个老伯伯钓了两只甲鱼,准备拿到市集去卖,女儿便跟老伯伯讨价还价,最后花了二两银子买下甲鱼,然后就近放生了。您看,女儿已经懂得行善了,您就让女儿跟哥哥去!” 温默言抚着女儿的小脑袋,微笑道:“傻孩子,你买下甲鱼本是出于好心,但你不该在原地放生,万一你走了,那老伯伯又将甲鱼钓上来,再拿到市集上去买,你岂不是花了冤枉钱?你本意是好的,可最后却肥了别人,还连累那甲鱼再次受苦。香儿啊!你年纪还小,做事不够稳当,等你将来长大了,再跟哥哥学习做事好不好?” 米香听母亲这么一说,心里发急,几乎要哭出声来道:“娘,那该怎么办呐?”米秉良蹲下身子,捉着女儿的小手安慰道:“香儿,你应该把甲鱼拿到没人垂钓的地方再放生,这样甲鱼才有生存的空间啊!乖孩子,你能有此善心,爹娘已经很高兴了。等你长大后,爹一定委以重任,相信你能比哥哥做得更好。” 米香扁了扁嘴,幽幽道:“那好!女儿这次不去了,等下次我把甲鱼放到没人垂钓的地方,爹就让女儿跟哥哥去行善,不许反悔哦!”众人闻言,全都含笑点头称好。米香高兴地一甩辫子,随即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苦海感慨道:“善哉,善哉。居士一家如此行善积德,实在是令贫僧佩服。”米秉良摇头道:“这些都是老倌份内之事,说起来也无足挂齿。” 米棋见父母对苦海十分尊敬,于是施礼道:“能被我父亲看重的人,必然都有非凡的才干。大师如能在我家中小住,待弟子办完事后,定来向您讨教本领。”苦海颔首道:“小檀越如此好学,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苦海一直陪着米秉良夫妇布施完毕,才随二人来到米府。这时日已西沉,正是月朗星稀之际。米府背山面海,可谓尽得山水秀丽。府邸前后十重院子,更有亭台数座,说大不大,但也算是大富之家了。苦海进得米府,才发现整个府邸装饰古朴雅致,完全没有奢华的感觉。米秉良夫妇领他进了花厅,只见桌上早已备好了斋饭。 米秉良道:“大师来得正巧,我府上实行轮斋制,即一月食荤,二月食素,以此类推,这个月正好吃斋,大师可以尝到老倌特制的斋食了。”苦海深感荣幸道:“难不成居士在这斋饭中,也有些创造?” 温默言笑道:“有没有创造,大师一吃便知。”苦海随手夹了筷菜,吃在嘴里又香又嫩,就像是在吃肉一般,不由惊呼道:“居士为何要让贫僧破戒?”米秉良笑道:“大师以为自己吃的是肉,其实这些菜都是用豆腐密制的,不信您可以剥开来瞧瞧。” 苦海忙剥开食物一看,只见里面成粉乳状,果然不是肉,不由佩服道:“居士真乃有心人,贫僧自愧不如。只是贫僧尚有疑问,以居士如此慧根,本可成就菩提真身,何以却还了俗呢?”米秉良正色道:“不入红尘,何以渡人?当年傅大士并未出家,却成为禅宗的一代宗师。老倌所为,只不过是向大士学点皮毛罢了。” 温默言接着道:“无论吃斋念佛也好,带发修行也罢,人的劣根性,富有时存在,贫困时亦存在。只要你换个角度,便会有不同的感受。我家官人所为,不过是另辟蹊径,以自己的理解,来诠释佛法真谛罢了。” 米秉良道:“要想教化众生,使其从善如流,若连自己都吃不饱,还怎么去施为?只有当自身富足了,才能去帮助更多的人。入世也好,出家也罢。天地广阔,自然佛法无边。你我穿梭其间,来往无忌,岂不更是相得益彰。” 三人一面用膳,一面谈天说地,苦海顿觉受益匪浅。这种感同身受的洗礼,使他的境界在不知不觉间得到升华,连眼界也得以大开。 用完斋后,米秉良带着苦海来到后山,一路上恬静幽雅,就像是在自家花园里闲逛。如此走了一刻钟,只见一座寺庙突然出现在眼前。苦海未料到在米府后山之上,竟然会有座规模不小的寺院,一时间大感错愕。 米秉良这才解释道:“这座‘天良寺’是我十年前修建的,里面有僧众百余人,原先都是些苦难的百姓,受我教化后,方在此落发出家的。前些日子台风刚过,寺中大部分僧侣都随棋儿去赈灾了,只留下几个看寺的。我每日都要来此做早课,念经诵佛一样不落。” 苦海心下佩服,于是随米秉良参观完天良寺后,当即要求留宿寺中。 次日拂晓,晨钟初响,便见米秉良夫妇身着袈裟而来,与苦海相互见过礼后,便至大雄宝殿颂唱经文。苦海见他夫妇十分专注,所诵经文也是一字不差,便知平时下了工夫。早课结束后,苦海并未随米秉良夫妇离去,而是主动留下来与寺内僧人交流心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浮生如梦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次日,苦海应邀来到米秉良家做客。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宴闭,两人又畅谈至深夜,方同榻而眠。 是夜,方敲过三更,两人正欲进入梦乡,却隐隐听见房外有衣袂飘动声,于是同时警醒了过来。米秉良示意苦海在此等候,由他出去看看来的是何许人物。只见其套上布履来到门边,轻轻拨开门闩,就着缝隙窥视了片刻,这才推开房门闪身而出。 “问之居士待我甚厚,我岂能不为其分忧。”苦海隐忍不住,于是也下了床,穿戴整齐后,便拉开房门上了房顶。他极目四望,忽见有条黑影在南面院落一闪而没,于是追了过去。穿过两重院落,苦海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隐没于米秉良的书房中,心中不觉有些纳闷,于是轻轻翻下屋檐,掩至窗外静观房中动静。 在这万籁寂静的深夜,纵有落针亦可闻。苦海听见屋中有翻书声,不觉好奇起来,于是拿食指蘸了些口水,轻轻戳破窗糊纸,定睛往里瞧去。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可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屋中翻书,想是找到了几本可心的,便悄悄塞进怀里。 苦海即感慨又惋惜,不禁叹道:“道不可盗,识岂能偷。世故,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却不知小施主夜入民宅,所为那般?”屋里人想是受了惊吓,一不留神便碰倒了身边花瓶,顿时发出一声碎响。他正没个理会处,却忽听得一声女子尖叫道:“野儿,东西拿到没有?” 屋里人这才慌里慌张地,想拿壁橱上供着的一支玉箫。可他刚一伸手,便想起屋外有人警语规劝,于是略一迟疑,便即推开后窗而去。苦海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颔首道:“孺子尚可教。”言讫,悄悄跟了上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喝声,蓦地惊起一片鸟叫。苦海听出是米秉良跟个女子交上了手,于是也顾不得追那孩子,便往打斗处赶去。他尚未赶到场中,便听米秉良喝道:“快放了小女。”那女子却桀桀怪笑道:“瞧你女儿长得不赖,正好给我儿子做媳妇。你当岳父的不去准备嫁妆,反而与亲家母大打出手,这是何道理?” 米秉良怒道:“哪里来的泼妇,竟是一派胡言。”说着又强攻而去。苦海奔至近处,见是一名妖艳的女子,左手正抱着昏迷的米香,仅凭一只右手,便与米秉良战了个旗鼓相当。米秉良连续强攻,均不能迫使对方放下米香,心中也甚是焦虑,见了苦海便叫道:“大师快来助我。” 苦海见那女子武功似曾相识,于是惊问道:“女施主可是寒月宫的人?”那女子闻言一愣,旋即冷笑道:“你这大和尚到有些见识,要不要试试我的寒冰掌?”苦海尚未开口,却见温默言率着一干家仆匆匆赶来,口中不住叫唤道:“香儿,香儿,快放了我的香儿。” 那女子见敌人越来越多,心里嘀咕道:“敌众我寡,也不知这和尚是何来路,若是少林寺的硬手,却也不好对付。为今之计,只有三十六策走为上了。”她心中有了计较,手上顿起变化,什么“乱云飞渡”、“拨云见日”、“翻云覆雨”,几乎把“穿云手”从头到尾使了个遍,逼得米秉良一时间手忙脚乱。 苦海知她心意,于是正色道:“事急从权,救人要紧,女施主莫怪。”说着一展“莲花无相手”,便由侧面攻了上去。了尘大师佛道兼修,自创的这套“莲花无相手”更是集两家之长,一经施展,便如莲花朵朵,煞是奥妙。 几个回合下来,那女子已被苦海二人逼得节节后退,不由暗忖道:“果然不是相好的。老娘纵横江湖二十年,莫到头来在阴沟里翻了船。不过瞧这和尚招式虽妙,却并不纯熟,原也不难对付。只是两人联手,我独臂难撑,好歹也得让他们分心,才能趁机走人。”她想罢,于是嘲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弱女子,羞也不羞?” 苦海和米秉良都乃正直之士,闻言面露尴尬,拳脚上自然舒缓了下来。那女子见起了效果,便加紧嘲笑道:“常言道,好汉架不住人多,好女架不住夫堕。似二位这等两男斗一女的能耐,传到江湖上去倒也稀罕。说不定人人效仿,却也好看。” 温默言怒道:“好个贼婆娘,你休要用言语挤兑大师,妄图趁机逃跑。识相的快放下我女儿,咱们便不与你计较。”那女子暗啐道:“这女人想坏我事。”说着脸色一变,忽然冷冰冰道:“哼!我曲还音到手的东西,几时还给人过?尔等若再不住手,老娘便捏碎这女娃的脑袋,来个一拍两散。” 米秉良闻言吃惊道:“你就是‘琴姬’曲还音?”那女子冷笑道:“你以为呢?”她说着突然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然后将米香横在双腿间,又取过背囊摸出柄暗红色的琵琶。米秉良见状大叫道:“不好,这女魔要使音波功,夫人快走。” 苦海灵机一动,突然朗朗道:“女施主何必赶尽杀绝,香儿既然与你有缘,带走便是。”温默言心急女儿安危,忙道:“大师,你怎能说出这种话?”米秉良为人冷静,知道苦海心里有计较,于是道:“曲还音,你走!三日之后,我自来要人。” 曲还音仰天打了个哈哈,讪笑道:“如此甚好。”说着轻拨了几下琴弦,那铿锵有力的琴声尖锐刺耳,甚是扰人心魄。温默言与一干家仆顿感头晕目眩,手脚酸软。就连米秉良和苦海也皱起了眉头,暗自心惊。曲还音见状一声冷笑,跟着一手琵琶一手米香,转眼便没了人影,唯余琴声徒自萦绕。 温默言缓过神来,忙朝苦海裣衽道:“原来大师是怕那女魔情急伤害无辜,奴家方才言语冲撞,还请大师原宥。”苦海忙还礼道:“阿弥陀佛!夫人言重了,小僧事出无奈,让令嫒落于贼手,说来惭愧。” 米秉良叹道:“那曲还音人称琴魔,音波功非同凡响,方才只撩拨数下,便已动人心魄。其实就算她不施展魔音,单凭拳脚上的功夫,亦远在我等之上,若是激起魔性,老倌全家性命难保。现如今小女落于其手,想来性命暂时无忧,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苦海道:“方才贫僧在居士书房撞见一男童,想是那曲还音之子。说也奇怪,这孩子不盗钱财,却专挑经典。虽说临走时,想顺手拿居士书架上的玉箫,却因听到贫僧在窗外规劝,便自空手而去,足见尚未沉沦。” 米秉良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啊!这紫玉箫虽非无价瑰宝,却也是吕洞宾当年之物,称得上是箫中珍品。估计曲还音是想传授‘魔煞天音’给儿子,却一直未得趁手之物,闻知我有此箫,故带儿子前来抢夺。” 温默言道:“紫玉箫丢了倒没什么,可香儿在她手上却如何是好?”苦海道:“这个无妨,贫僧虽说斗不过那曲还音,却可以擒下其子,用以交换令嫒。”米秉良皱眉道:“此事还是让老倌来办!大师乃出家人,不便行此卑劣勾当。” 苦海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得也只好亵渎一回了。二位居士只管查点财产,贫僧去去就回。”也不待米秉良表态,苦海便匆匆往男孩逃走的方向追去。米秉良夫妇好不感激,一直目送苦海消失在院墙之外。 苦海出了城,一路向北追至瓯江边,也未见到那男童踪影。他寻思曲还音是往西面去的,于是折往西面寻找,不知不觉便又进了雁荡山。 天将拂晓,山中露水甚重。苦海走在灌木丛中,半身袈裟已湿。但他不畏艰苦,正自寻觅间,忽然发现身边草丛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于是寻迹找去。走不到一刻钟,苦海便来至一片树林外,隐隐听见曲还音厉声骂道:“叫你去拿吕洞宾的紫玉箫,你就拿了这么两本破书来,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明晚再随我去拿。” 只听一个男孩低声道:“娘,咱们再也不要拿别人的东西了好不好?孩儿不想干这伤天害理之事。”曲还音怒道:“别人?哼!就是你口中的别人夺走了老娘的一切,那就不是伤天害理了吗?没有趁手的兵器,你如何跟老娘去报仇?若再?嗦,就罚你一天不得吃饭。另外记住,把那女娃看好喽!她可是你练功的靶子。” “娘……”男孩又唤了一声,却知道说也没用,便不再作声了。苦海终于找到两人,心下一阵宽慰,忙悄悄掩了上去。只听曲还音又道:“先休息会,再给老娘好好练功。”接着便没了声息。 苦海藏身于一株大树上,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他见林中有间猎人狩猎时暂居的小木屋,曲还音正盘在木床上闭目养神。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爬在屋外石头上,瞧着不远处被绑于树上的米香,竟是满脸的忧愁。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那米香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树上,周围一切陌生,不由慌了神,于是大叫道:“爹,娘,香儿这是在哪儿啊?爹,娘,你们在哪里?”曲还音睁眼道:“野儿,去教训教训这小妮子,让她不要呱噪。” 那男孩应了一声,于是来到米香身前,语带请求道:“小妹妹,你就别再叫了,省得自讨苦吃。”米香哭丧着脸,委屈道:“你是谁啊?我又没抢你吃的,夺你玩的,更没欺负过你,干嘛绑着我不放啊?”那男孩心生愧疚,垂下头道:“你别说了,否则我扇你大耳刮子。” 米香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呜呜咽咽道:“爹,娘,快来救救女儿啊!这里有坏人。”曲还音不耐烦道:“快给我打。”那男孩抬起右手,却扇不下去,于是又吓唬道:“你再哭我可真要打了。”谁知米香却哭得更加厉害,凄然叫道:“我不要呆在这里。爹,娘,快来救女儿呀!有个老妖婆带着个小恶魔欺负我,还要打我耳刮子。” 曲还音大怒道:“还不动手,难道要老娘亲自动手不成?”那男孩心知一但母亲动手,米香八成性命难保,于是突然大发雷霆,咆哮道:“别哭了。”说着拳脚相加,猛力击打着身边的大树,竟打得树身颤抖,树叶如飘雪般簌簌而下。他直到拳头印血,鞋子开口了才作罢。 米香被吓坏了,哭声嘎然而止,只是怔怔地瞧着发泄过后不住喘息的男孩。一时间两下无语,只听得到男孩粗重的喘息声。苦海暗赞道:“此子秉性善良,只可惜投错了门。” 过得片刻,只听曲还音幽幽叹道:“你如此善良,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肯伤害别人,将来如何随老娘去报仇?战场杀敌,全是性命相搏,容不得半点留情。你若心慈手软,第一个倒下的便是自己。既然你爱读书,难道不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的道理吗?你善待别人,可别人却未必会善待你。老娘苦心孤诣,教你如何在这险恶人世生存下去,你难道就不明白吗?啊!” 男孩哽咽道:“娘,孩儿但求俯仰无愧于心。似这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孩儿真的做不来。”曲还音闻言大怒,娇躯跟着一阵乱颤,森然道:“把自己吊起来,我罚你两天不许下地,也不许吃饭。” 别人听到要受罚,无不心情落寞,可这男孩却咧嘴一笑,兴高采烈地跑到木屋里抱出捆绳子。他先将绳子一头拴了块百斤重的石头,然后将绳子抛过一根大腿粗的树枝,借力吊起石头,然后用一根木桩顶住石头,不使其落下。接着掐指算了下长短,这才将绳索的另一头拴在自己脚踝上。待一切做好,那男孩双掌在地上一撑,立刻倒跃起两尺来高,跟着一掌拍去支撑石头的木桩。那石头自是比他重了许多,顿时向下一沉,将其倒吊了起来。 这一幕到也新鲜,别说米香瞧得目瞪口呆,就连苦海也是感慨不已。那男孩手上皮肉破损,徒自滴着血。曲还音却视而不见,反而冷哼道:“别的没进步,这本事到是越来越熟练了。”言闭,又自顾自地练起功来。 米香惊骇过后,突然对这男孩生出了同情心,于是低声叫道:“小哥哥,你的手还在流血,快包起来。”男孩咧嘴笑道:“不碍事。”米香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你不听妈妈话,便要受这份苦,比我可怜多了。”男孩笑道:“你怎知我心中苦?说不定现在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米香惊奇道:“怪了,你被这样吊着不许吃饭,难道不难受吗?既然难受,又怎么会开心呢?”那男孩神秘地笑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是不会懂的。” 苦海心中一凛,暗叹道:“善哉!善哉!这孩子用心何其良苦。他为了不伤害别人而受累,不但不以为恨,反而因受罚后又能化解母亲心中怨气,两头不伤害而感到高兴。如此胸怀心境,远胜我十年悟道,说来惭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浮生如梦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米香想来想去,也不明白男孩的心思,只得岔开话题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回道:“我叫羊牧野,你呢?”米香道:“我叫米香,你就叫我香儿!”男孩咧嘴笑道:“米香,米香,再叫两声,我肚子就要骂爹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米香疑惑不解道:“为什么呀?” 羊牧野哈哈笑道:“因为白米饭香喷喷,引得我肚里的馋虫大闹天宫,那肠胃受不了折腾,自然要骂我这个爹了。”米香被逗得格格大笑,原先的恐惧和孤独,反倒抛诸脑后。 曲还音森然道:“现在想笑尽管笑!省得你到了阴曹地府也做个枉死鬼。”米香一听吓坏了,恐惧的阴霾再次笼罩心田,眼泪不禁哗哗落下,眼看又要大哭起来。 羊牧野急忙道:“娘,她只是个小丫头,就算咱们跟她父母有仇,又何苦害她性命呢?”曲还音冷冷道:“老娘我苦大仇深,怎么也不见有人可怜?正因为你事事忍让,狠不下心肠。所以老娘要你从杀这个丫头开始,练就一副狠心肠,方能无往而不利。” 米香闻言大哭,眼巴巴地瞧着羊牧野呜呜咽咽道:“羊哥哥,你不会真的把我当米饭吃了?”羊牧野心知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有等待时机再谋他策,于是朝米香微笑着摇了摇头。米香犹未放心,垂下头去偷偷恸哭,说不出的害怕伤心。 时间在窒息的气氛中一点点流逝,羊牧野见母亲练功到了关键时刻,寻思道:“现在不救米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至于娘哪里,也只好先敷衍着再说。”只见他缓缓弯起身子,解开了拴住脚踝的绳子,跟着翻身落在地上,随即来到已哭得迷迷糊糊的米香身边,用手捂住其嘴巴,附耳悄声道:“你别出声,哥哥送你回家。” 米香猛然醒来,见羊牧野正在为自己解绳索,只管眨着眼睛连大气也不敢出。绳索解套后,羊牧野拉着米香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树林。苦海把一切看在眼里,对羊牧野说不出的喜欢,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两个孩子在树林里摸索得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一条小路上。羊牧野低声对米香道:“你快走!若是我娘赶来可就迟了。”米香望着莽莽大山,心里别提多害怕了,于是扭扭捏捏道:“羊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可是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你送送我好吗?我会叫爹爹给你钱作为报答的。” 羊牧野心想也是,要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回去,说不定半路上便被野兽吃了。于是暗思道:“我带米香逃走,娘发现后势必会向温州城方向追赶,我不如带这丫头往南去,绕上一圈再回温州,如此便可骗过我娘,安全抵达米府了。”他心中计议停当,随即牵着米香一路往南而去。 苦海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一开始见羊牧野向南走,心中还有些纳闷,直到走出五六里地,方才明白其用意,不由暗赞道:“小小孩儿,便有如此心机,若不能引上正途,实在是可惜。” 米香娇气,走走停停,到了中午又闹肚子饿,羊牧野只得又哄又背,又摘野果给她充饥。两人如此这般走了五六十里的路,直到华灯初上,方始回到米府。 苦海抢先一步进了米府,向米秉良夫妇通报这个喜讯,夫妇俩闻讯匆匆出门迎接。温默言见女儿平安,只是弄得全身脏兮兮的,不觉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母女俩当即抱作一团大哭。米秉良已听苦海说了经过,对羊牧野也是大加赞赏,于是拉着他的手问道:“好孩子,你要什么只管开口,大叔一切依你。” 谁知羊牧野却婉拒道:“若是为了讨赏,小子才带米香回来,那大叔也太小瞧……”他说着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于是又改口道:“大叔若能把紫玉箫赏给小子,那是最好不过。相信我娘得到此物,便不好意思再来滋扰府上,小子也可免去一顿打了。” 苦海与米秉良相视一笑,随即取过一个包裹,递给羊牧野道:“你小小年纪,便有此侠骨风范,已属难得。此刻又敢直言不讳地说出心中所想,足见真诚坦荡。这包里的紫玉箫以及《论语》、《春秋》、《孟子》三本书,还有些银两,都是米员外答谢你的,你就收下!” 羊牧野也不客气,当下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便捧过包裹转身而去。米香忙叫道:“羊哥哥,你今天还没进过食呢!不如留下来吃饱了再走,我家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喔!”羊牧野咧嘴笑道:“我娘罚我不许吃饭,哥哥怎敢阳奉阴违。” 苦海实在喜爱羊牧野,于是上前拉住他道:“你跟着母亲不但要吃苦受累,还得做许多违心的事,转不如跟贫僧去!为师会教你读书写字,还有立身处世的道理,并且传你一身玄门正宗的功夫。(.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羊牧野对苦海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于是又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起身道:“昨夜大师父窗外指点,小子定会铭记于心。今日大师父又一路相随,却始终不肯伤我性命,更令牧野感激不尽。瞧得出大师父是个有本事的人,小子何尝不想追随左右。只是娘亲总归是娘亲,未得她老人家允许,小子哪里也不能去,所以只得多谢大师父美意了。” 苦海依依不舍道:“你执意要去,贫僧不便强留。只是从今往后,你做人做事还须谨记:‘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去孩子!”羊牧野双眼微润,哽咽道:“大师父教诲得好,小子省得。” 羊牧野去后,米秉良感叹道:“这孩子天资聪慧,且明理懂事,加之性情刚毅,心胸坦诚,若能遇明师指点,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苦海扼腕叹息道:“可惜,可惜。只怕如此良材美玉,却要毁在其母手中。” 米香忽然道:“你们大人总爱杞人忧天,其实象羊哥哥这样的好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学坏的。”温默言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笑道:“好象你们认识了很久似的,这么替他说话。”米香小脸一红,扭扭捏捏道:“人家羊哥哥就是好嘛!”她说完,自己也觉得害臊,于是转身跑进家里去了。 苦海在“天良寺”呆了一周,发现寺中僧人都颇有见地。通过交流,自己也是受益匪浅。这天上完早课,米秉良对苦海道:“有人说我这样做,是对佛主的亵渎。可他们殊不知,没有经过红尘的历练,佛主也是不能修成正果的。”苦海颔首道:“居士所言不差,贫僧现在总算明白了,心中有佛方是佛,心中无佛空寂寞。” 米秉良微笑道:“我佛本就不在天上地下,而是存于每个修行人的心中。只要你我心中有佛,即便娶妻吃肉,亦能行善积德。倘若心中无佛,就算你吃斋念经,那也只是装腔作势罢了。以其说大师是在老倌这里领悟了真谛,还不如说是大师自己印证了道心。这种境界,是不可以言传身教的。” 苦海感慨道:“想不到温州七日行,胜悟十年道。” 便这时,一名僧人匆匆进得禅堂来道:“启禀居士,有个叫苦渡的师父前来拜山。”说着便递给米秉良一张拜帖。苦海一看是师兄苦渡的笔记,立即对米秉良道:“苦渡乃我师兄,一定是师父遣他来寻贫僧的。” 米秉良闻言,立刻让那僧人去请苦渡。苦海正欲相迎,却见苦渡急冲冲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表情。他一看见苦海,立刻支支吾吾地比画个不停。 苦海瞧得明白,不由面露焦虑,忙对米秉良道:“师父他老人家有急事召贫僧回寺。贫僧连日来得蒙居士照拂,可谓获益良多,心中实在感激不尽。打搅居士之处,还望见谅。” 米秉良惋惜道:“还真舍不得大师走啊!但既然你师父有命,秉良也不便强留。将来如有机会,你我再好好畅谈。大师此番回去,顺便带我向了尘老和尚问声好,就说拿起是空,放下也是空,该释怀时就得释怀。”苦海忙了声谢,便与苦渡拜辞而去。 二人匆匆出了温州城,谁知没走多远,便被一群持刀大汉拦住了去路。那匪首身材魁梧,兼之一脸凶神恶煞,一上来就不由分说,揪住苦海的袈裟便骂道:“好你个秃驴,老子总算是等到你出城了。别以为有米员外撑腰,大爷便不敢动你。在这温州城里,你家铁爷爷便是天王老子。上次你胆敢冒犯于我,便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识相的赶紧交钱赎罪,并从老子裤裆下钻过去,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这温州城。” 苦海沉声道:“施主也未免太专横跋扈了!须知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生若不思行善积德,来世必将沦为畜牲,以至于深受轮回之苦,累世不得超生。” 铁拳阴阳怪气道:“谁说老子没积德?那米员外不是专爱积德行善吗?如果没有老子的照拂,他能如此逍遥吗?何况这德都是他代本大爷积的,老子若不干上几件坏事,也显不出善为何物嘛!”他说着一阵哈哈大笑。 苦海摇头叹道:“罪过,罪过。人若愚钝及此,当真无药可救。”铁拳却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臭秃驴,竟敢诅咒老子。今日若不给你点厉害,当真以为我‘小霸王’好欺负不成。”他说着贼眼一转,却又笑道:“不过你若是能拿出一千两银子,老子到是可以既往不咎。嘿嘿!银子可是好东西啊!有它不嫌多,没它不能活。” “阿弥陀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施主又何必太过执着。”苦海无话可说,只得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铁拳立刻咆哮道:“跟米员外有交情的人,会身无分文?兄弟们,先把那傻和尚剁了,老子看他给不给钱。” 苦渡气愤不过,将拳头捏得嘎嘎直响。苦海暗忖道:“让这人横行下去,不知还要害多少黎民百姓。不如给他点教训,也好杀杀这班人的气焰。”想到此处,苦海于是沉声道:“既然施主不思悔改,那贫僧惟有用雷霆手段,助施主洗心革面了。” “你这话是何意?”铁拳态度乖张,并未将苦海放在心上。只见苦海双目精光暴涨,两手忽然向前一探,宛如出水蛟龙般,一手去拿铁拳身后身柱穴,另一手又去捏其肩上巨骨穴。 铁拳未料到苦海说打便打,不由大吃一惊,于是匆忙拿肩胛往其怀里撞去,跟着又是一记鞭脚。苦海见铁拳来势汹汹,于是往后退了半步,双手就这么顺势一拽。铁拳也就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受得住苦海一带,当即一个踉跄往前冲去。其手下见状,急忙挥刀来砍苦海,却被苦渡一手拦下,顿时被打得四处逃窜。 不过铁拳到也强悍,竟然没被苦海拽倒,反而回身一招“仙人摘桃”猛掏向其腋窝。苦海实战经验不足,只得反脚踢向铁拳小腿。铁拳仗着肢体强悍,生生顶住苦海来脚道:“哟呵!还真看不出嘛!贼秃驴原来是个练家子。不过惹了大爷我,就得废了你这身修为。”他说完一声怪叫,又呼呼几拳打去。 苦海心切师父,无意恋战,于是使出“金刚伏魔掌”,顿时掀起一阵劲浪狂涛。那铁拳虽然强悍,毕竟练肉不练气,如何吃得消苦海这套上层掌法,几个回合下来,便已狼狈不堪。也是苦海对敌经验不足,加之掌法未至纯熟,尚不能收发自如,如此猛地一掌打去,待发现力量过大,却已收之不及。 “唉哟!”只听铁拳一声惨嚎,巨骨穴已被击了个粉碎。看着铁拳满地打滚,痛苦不已,苦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可他转念一想:“我出掌虽说过重,但废了他的武功也好,免得其再为非作歹,横行乡里。”于是朗朗道:“阿弥陀佛!贫僧本无意伤害施主,奈何施主却不听教诲。贫僧逼不得已,也只好先废了你的武功,希望施主能有所警醒,从新做人。” 铁拳一边哀号,一边怒骂道:“贼秃驴,你好狠的心,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苦海见状,也只得叹了口气。他见苦渡已将其余匪徒打跑,于是问道:“二师兄,你觉得师弟这样做如何?”苦渡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苦海才略显宽慰。二人也顾不了太多,当即匆匆上路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浮生如梦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一回到大同寺,便立即来到师父的禅房拜谒,关切道:“师父,弟子闻悉您老人家身体抱恙,不知患了何病,可有治愈?”了尘大师示意苦海坐下,然后徐徐问道:“去了数日,你可有何心得?” 苦海坦然道:“多谢师父一片苦心,弟子连日来获益匪浅,虽不敢说已得真谛,却也有所心得。(.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佛在心中,心既是佛。心存万物,万物既是心。” 了尘大师微笑道:“看来你慧根匪浅,完全可以继承老衲的衣钵了。”苦海愁眉苦脸道:“只是弟子卤莽,此番前往温州,犯了一件不知是对是错的事,恐怕会令师父失望。”了尘大师淡淡道:“往往有时候,一件事到底是对是错,并不是由当事人来决断的,这需要时间来证明,你又何必挂在心上。” 苦海郁闷道:“弟子废了一个恶霸的武功,真不知他会不会去报复问知居士?”了尘大师道:“色是相,空亦是相。色亦不色,空亦不空,方能无我相,无心相,无众生相。事以犯下,后果难以预料。问知自有他的能耐,你又何必担忧。好了,时辰已不早,你就先下去歇息!也许三更月明,方悉武林大事。” 苦海闻言愣了愣,但又不便多问,于是拜辞而去。他渡步出了师父的禅房,一路沉思着回到自己屋中。了尘最后的话必有深意,但苦海真正担忧的,却是师父的身体。最近这一年,了尘时常咳嗽,兼之双目晦暗无神,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苦海知道师父已年过百岁,唯恐来日无多了。 “苦海师弟。”苦海正自出神,却见苦难含笑而来道:“听说师弟此去温州获益匪浅,真是可喜可贺。师父他老人家急着找你回来,怕是有大事相托。你看为兄和苦渡师弟,入门都已越二十载,却偏偏你最晚来,反而得到了师父的衣钵。” 苦海忙道:“小弟此番出山获益良多,若非师父召唤,可能还会呆上段时日。师兄也莫要埋怨师父,其实师父在传我神功的同时,也将救世济人的千斤重担交给了我。小弟既然责无旁贷,也唯有担负起这份责任了。” 苦难一挑眉毛笑道:“学好本领可做的事多得去了,别老想着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比如说,你可以去从军或者当官,成为手握大权的重臣。再比如说,你可以去夺取武林盟主之位,过着号令群雄高高在上的日子。或者你有雄心壮志,亦可以拉起一只军队,逐鹿天下,改元建制。这些不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苦海淡淡道:“小弟学艺,只为救济苦难,普度苍生,绝不敢奢求功名利禄。即便我龙登九五,建立新朝,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还是止戈息武,安抚百姓,让天下黎民都过上太平日子。如若不然,帝位势必难保。由此可见,一个人无论有多高的成就,都得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所以无论做何事,都没有根本的差别。以其去苦心争夺,得来后行将就木,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去做个无所牵挂的行善人。” 苦难被苦海说得一愣,暗忖道:“此人胸无大志,愚不可及,已不足为虑。”于是干笑了几声,说道:“师弟视名利若浮云,虽成不了大事,却也难得练就了一颗菩提心。其实人世间纷纷扰扰,早已有了定数,我等也无需庸人自扰。”他说着顿了顿,又问道:“师父近来身体违和,他老人家对你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苦海受到提醒,立刻明白了了尘大师最后那句话的含意,于是寻思道:“师父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而且是不足为外人道是。”他细细一琢磨,旋即又想道:“师兄说的话,我虽不敢苟同,但和这永恒的天地相比,每个人的存在都不过是瞬间而已。世间万法,各有各的道理。而我所能做的,也唯有自守其道罢了。” 苦海想罢,方坦然道:“小弟也正担心师父的身体,可他老人家只吩咐我好好修行,其余之事都不过是末节。”苦难徒自不信,又问道:“师父就没交给你什么要紧的事物吗?” 苦海奇道:“师父有什么要紧的事物要交给我吗?”苦难闻言一愣,旋即笑道:“那你就得去问师父了,说不定他老人家早帮师弟定了前程,只等你一展拳脚呢!”苦难去后,苦海心绪难平,越想越觉得了尘大师要交代自己的事情,一定非比寻常。 苦渡采了些草药回来,见苦海呆立在院子里,于是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海这才回过神来,施礼道:“二师兄又给师父采药去了?”苦渡微笑着拿起一把黄芩比画了几下,苦海会意道:“二师兄只管去熬药便是,晚膳便交由我来做!”两人相视一笑,便自分头做事去了。 月黑风高,时过三更。苦海悄然来到了尘大师禅房外,正不知该不该叫门,却听师父苍老的声音唤道:“进来!”苦海遂推门而入,朝了尘大师施礼问道:“师父深夜叫弟子前来,不知有何明示?” 了尘大师示意苦海在自己对面坐下,这才缓缓道:“无涯也好,苦海也罢,老衲今日所言非同寻常,你得听仔细了。”苦海忙双掌合十道:“弟子谨遵师命,不该有所废忘。”了尘大师这才徐徐讲起了故事。 早在三百年前,唐朝高僧玄奘,至天竺留学十余年,终于取回《大乘真经》等六百多部经书。但就在玄奘即将离开天竺那烂陀寺之际,天竺高僧戒贤法师座下一个叫维摩达的弟子,却提出要到中土传经颂道。戒贤法师于是派他随玄奘一同来了中土。这个叫维摩达天竺人,其实乃是达摩老祖的后人,精通天竺各派武学,一身功夫更是出神入化。他来中土的目的并不是传经颂道,而是想见识一下,老祖宗遗留在少林寺的诸般绝技。 维摩达来到中土后,就直奔莆田少林寺,找到六祖慧能法师,说要领较一下少林的七十二绝技。谁知慧能法师却道:“我只从弘忍法师处继承了禅宗的衣钵,你若想切磋武艺,可往嵩山少林找神秀师兄,或到邙山找当世奇人秋山客。”维摩达离开莆田少林寺后,先后找到了神秀大师和秋山客,三人于是相约在华山之颠切磋武艺。 然而三人的武功各有千秋,大战了七日七夜依旧难分伯仲。三人也在切磋中不断交流,直到心心相惜。维摩达更是趁热打铁,提出三人合创一套武功的想法,并得到了神秀大师和秋山客的支持。于是三位先贤便在华山之巅,穷十年的光阴,呕心沥血,合创出了一套极厉害的功夫,并把他著成了一本书。 由于此书乃三人在太华顶所著,故而取名为《太华心经》。太华神功是一套海纳百川的功夫,它可以将真气流转于人体各个部位,并发出各种奇思妙想的招数。就好比一个人虽然只懂得一套武功,但却能用上百种法子来诠释招数,且各有各的妙处,让对手根本人无从揣摩,更无从应对。但由于这套武功太过诡异霸道,三位先贤为保万一,遂将秘籍一分为三,各保留了一部分,以防奸恶之人觊觎,从而为祸武林。 维摩达回到天竺后,凭着极强的记性,将心经完整地默写了出来,并传于后人,而自己却因心力交瘁而死。那秋山客离开华山不久后也寿终正寝,他的那部份藏书,后来落到了皇室手中。神秀大师回到少林寺后,担心太华神功被恶人学去,无人能够克制,于是又穷尽心血寻找破解之法。奈何岁月不饶人,直至大师圆寂的前一刻,他才悟出了破解之法。遗憾的是,大师指着《大乘真经》便飞升极乐,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从此以后,少林寺的历代高僧都想从真经中悟出神功,用以克制《太华心经》。人就是如此有意思,往往创造出一样厉害的物事,又想着去创造另一样来加以克制。不过遗憾的是,这些少林高僧虽然创造出了五花八门的功夫,也仅仅只是完善了七十二绝技,并不能真正克制太华神功。 苦海听到此处,方才醒悟道:“原来师父传弟子《大乘真经》,还有这层含义。”了尘大师微笑道:“先贤未尽的事业,总要有人去完成。何况这太华神功若是让恶人学去,必会涂炭生灵,贻害苍生。”苦海忙双掌合十道:“弟子明了。” 了尘大师这才接着讲他的故事道:“谁知过了一百多年,大唐发生安史之乱,就连少林寺也惨遭殃及。就是那藏于少林寺和皇宫中的两部《太华心经》,便在哄抢和大火中化为了乌有。当维摩达的后人得知此事,为了表示尊重,便让一个叫维摩智的门人,携带着这部旷世奇书重返中土。 没有料到的是,那维摩智在穿越大雪山时遇上了雪崩,被困深谷长达寅月,最后才被一名叫秦兆银的关中商人救起。但那时维摩智已经奄奄一息。他为了完成任务,只好将心经和随身武器交给秦兆银,并委托他转交少林寺妥善保存。他甚至千叮万嘱,要秦兆银切不可擅自修炼,以免走火入魔。可遗憾的是,当一个人为某样事物深深吸引时,便会萌生出无穷的欲念。” 一股愁苦涌上心头,苦海不由地想起了江寒玉。要是当年自己能够把持得住,也就不会生出那许许多多是非了。既然错全在于自己的贪婪和妄想,那所造的孽也唯有自己来承担了。 只听了尘大师继续道:“这秦兆银乃关中巨贾,拥有敌国财富。他回到长安后,因觊觎《太华心经》的威力,便想如果自己练成神功,那不但能挣到更多的钱,还可以傲视天下,成为武林至尊。甚至于招兵买马,逐鹿中原。此念一生,秦兆银再也按奈不住,于是偷偷修炼起神功来。但他不知道,这太华神功极其深奥,并非常人可以企及,如无雄厚的功力做根基,就去强加修炼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百骸俱焚。” 苦海道:“看来这位秦施主必是凶多吉少了。”了尘大师颔首道:“不错。秦兆银只练到第三层,就感觉筋脉错乱,气血逆转,已是走火入魔了。他心知来日不多,奈何几个儿子又是纨绔子弟,不但资质鲁钝,更是十足的败家子。秦兆银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那敌国财富和《太华心经》一起埋藏起来。他甚至于杀了所有的知情者,并亲自绘制了一张地图,送到少林寺交给方丈枯禅大师。之后不久,秦兆银便筋脉尽断而亡。 但也因为这场变故,《太华心经》重出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群雄纷纷涌到少林寺抢夺地图。枯禅大师为保少林百年基业,只好带着地图和一个叫元觉的小沙弥,悄悄逃离少林寺,远避他乡。这位枯禅大师乃是有道高僧,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普通江湖人物自是奈何不得。加上他有心乔装,师徒俩硬是躲了十年之久。 然而好景不长,那个叫元觉的小沙弥因觊觎神功宝藏,便想下毒谋害枯禅大师。当奸计被大师识破后,元觉苦苦求饶,发誓悔过自新。枯禅大师一时心软,只是将其逐出了师门,并未杀之。可就是大师的一念之仁,却招来了杀身之祸。那元觉去后,非但不思悔改,还找来了大魔头修罗郎君。这个修罗郎君武功之高,甚至略胜于苦禅大师。两人苦战了一日一夜,大师终因心慈手软,不但地图被夺,自己也被打成了重伤。 好在那修罗郎君刚拿到地图,就被夙敌万紫阳撞见。这两人武功不分伯仲,顿时打得难分难解。只可惜在争斗的过程中,地图不慎被撕成了两半。修罗郎君因元气耗损,自知久斗不利,于是携了半张地图而去。万紫阳本待追击,却被命悬一线的苦禅大师拦住,交待了遗言,并把《太华心经》的来龙去脉悉数相告。” 了尘大师说着从坐下抽出蒲团,撕开面料掏出了半张羊皮,递给苦海道:“这就是那半张地图。”苦海并未急着伸手,而是惊讶道:“原来师父就是万紫……” 谁知苦海话还没说完,便有条黑影突然破窗而入,挥掌熄灭了油灯。黑暗里,只听得噼里啪啦几下对掌,接着有人闷哼了一声,便又穿窗而去。苦海便待追击,却被了尘大师唤住道:“由他去!老衲已知此人身份。” 苦海忙问道:“该不会是修罗郎君?”了尘大师喟然一叹道:“此人能够在大同寺蛰伏二十年,实属不易。他用的是‘般若掌’和‘寂灭抓’,乃属少林七十二绝技。如老衲猜的不错,此人和当年的元觉定有密切关联,要不然,也不会在大同寺一住就是二十年了。唉!想不到天下间竟有人如此执迷。地图被夺,也就不足为奇了。” “师父的意思,那人是……”苦海吃惊不已,满腹狐疑地问道。了尘大师道:“明日你自知晓。”跟着又有气无力地道:“时间不多了,言归正传!枯禅大师在临终前告诉老衲,说他的确在《大乘真经》中发现了破解太华神功之法,只是还不得其形。经过老衲数十年参悟,倒也窥出了一些端倪。” 了尘大师突然咳了两声,又接着道:“苦海啊!你一定要看完《大乘真经》,悟出神功。老衲躲了几十年,还是无法化去这场浩劫。既然天意要《太华心经》重出江湖,为祸武林。就必须得有人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苦海听出师父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忙一把扶住了尘大师。奈何黑暗中看不到师父神情,他也只得难过道:“师父既知《太华心经》可怕,那为何不将其毁了,也好一了百了?” “先贤杰作,岂可轻易毁去。凡事都要看两面,能害人的必然也能救人。再说武功本身并无善恶,有善恶的,是那些使用武功的人。”了尘大师说着突然扣住了苦海的脉搏,将一股纯正的真气绵绵不绝地注入其体内。 苦海大骇,想挣脱双手,却听师父沉声道:“别动。你根基薄弱,老衲必须将体内残存的‘紫阳神功’功力传给你。记住,这不是给你个人的,这是让你去拯救苍生用的。老衲大限已至,有些话不得不交代清楚。”他说着又咳了两声,坚持道:“天下武林你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却惟独这修罗郎君一定要当心。他为了要成为天下第一,曾三次和老衲交手,可每次都是以平局收场。老衲在他脸上留下了剑痕,他亦在老衲胸口划出了刀伤。他的‘幽冥鬼爪’、‘阴风掌’和‘修罗绝命刀’都十分了得。尤其是当他将‘幽冥鬼爪’和‘修罗绝命刀’同时使出时,更是可怕绝伦……” 了尘大师的声音越来越小,输到苦海身上的真气也在急速减弱。苦海泣不成声,但了尘大师却不容他开口道:“修罗老怪有把宝刀,名曰‘寒魄’。此刀锋利无比,绝非普通兵器可挡。老衲遁入空门前,曾将一柄‘天残’剑送给了归元剑派掌门公孙甫的儿子公孙伯,必要时你可以取回。修罗老怪一直都在寻找为师,妄图夺取地图,成为天下第一人。就算他死了,势必也会留下传人,假手完成自己的毕生夙愿。除恶务尽,你需谨记……” 一代高人就此圆寂。了尘大师历经百年沧桑,笑看风云变幻,直到把衣钵传到苦海手上,才放下了心中包袱。 苦海无疑是挑下了千斤重担,巨大的责任感让他丝毫不敢懈怠。九九八十一卷《大乘真经》,他才看过两遍,尚未嚼出味道,就耗去了五年光阴。如今地图被夺,如果让恶人找到《太华心经》,并练成不世神功,那天下势必生灵涂炭,永无宁日。苦海跪在师父的坟前,默默地颂经超度着亡灵。 苦渡一觉醒来,结果师父没了,苦难师兄也不见了踪影。对他来说,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跪在师父的坟前,无声地哭着。对于了尘大师的感情,他比谁都来得深厚。因为师父的双腿,就是当初救他时被砸断的。若非师父及时相救,年仅七岁的他,也早随家人埋在了废墟之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浮生如梦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艳阳照耀在广袤的鄱阳湖上,碧光粼粼的水面好似金蛇乱舞,耀得人眼花缭乱。远山衔天,雾霭如幕。但见水纹开处,一叶小舟摇曳而来,荡漾起雪白的浪花,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湖光山色,一时美不胜收。 舟头蹲着个扎了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用两只雪玉的小手拍打着湖水,还不时掀起一片浪花,随即将其击散,可谓玩得不亦乐乎。舟中有对中年夫妇相依而立。只见男的一身青衫长褂,颌下蓄着山羊胡,年纪不过五十,看上去神采奕奕,气度不凡。女的身穿绛色小袄,肩披朱红斗篷,大约三十上下,长得倒也清丽脱俗,自有一股宜人的秀美。只是眉宇间似有郁气,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那男子瞧着舟头女孩笑道:“影儿天真可爱,真是越来越像夫人了。”女子却埋汰道:“瞧你说的,难不成咱们的女儿就一点不像你么?”男子忙辩解道:“我可没这么说。”女子俏皮道:“你不是说我是你从湘江里救回来的吗?因为脑部受伤,失去了记忆,于是你就给我取名袁湘。我看说不定,影儿便是你救我时就已怀上的。” “这孩子本不该来到世上,若非我倾尽全力保下……”男子方在心中发出感叹,又觉自己甚是滑稽,于是笑道:“好了湘妹,瞧你又扯那去了,孩子当然是你我的孩子,这还能有假不成。”袁湘吃吃一笑,调侃道:“我醒来时,就已躺在你的床上。是不是你趁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男子立刻叫屈道:“天地良心呐!湘妹,你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我花自开一向清廉自负,怎会趁你伤重,而做出禽兽行径。” 袁湘娇笑道:“瞧你!脸都绿了,真是小心眼,这么不经逗。世人都说我夫君好,乃天下闻名的神医,十里八乡的善人。你呀!是名声在外,兼之好话听多了,便小心到不敢出任何差池,以至于整日里紧绷神经。” 花自开感慨道:“夫人教训的是。枉我乃药王孙思邈传人,自幼熟读《神农本草经》、《千金方》、《伤寒杂病论》、《青囊书》残卷等医典,自己也著有《虫草经》,可这十年来,竟是治不好你的失忆症,说来惭愧啊!” 袁湘将头枕在花自开的肩头,轻声安慰道:“开哥,瞧你又来了。这医学之道,博大精深。你有自己的强项,自然也会有弱项。若不是你的医术冠绝群伦,想来我也早做了蛾皇、女英的祭品。我知道你对我好,想让我做回自己,可是你已经尽力了。更何况我即便做回自己,也未见得有现在开心,反不如踏踏实实地做现在的我。” 花自开搂着袁湘的肩,爱抚道:“你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花某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我不能因为自身得了幸福,就剥夺你的过去和未来。” 袁湘深情地在花自开脸上吻了一下,感动道:“你明知我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悉心照料了十年,还娶为妻室,爱如心肝。就算我恢复了记忆,也将终生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小女孩回头瞧见这一幕,不由吐了吐舌头,于是挽起一片浪花哼唱道:“侠医当年天下游,放马千山也风流。一日江边遇红颜……”这丫头一时想不出句子,便咬着指头琢磨道:“红颜……红颜,抢做老婆回花……”袁湘一拍花自开胸脯,娇斥道:“瞧你没个正经,把这丫头都教坏了。”花自开抚髯大笑道:“还不是你生的小鬼头。” 小女孩朝父母做了个鬼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时舟已近岸,远远便听有人欢呼道:“乡亲们,神医来了,咱们有救喽!”花自开夫妇扛起药箱,下船上了岸,早有村民在码头相候,见到其一家,立刻跪拜道:“花神医,快救救咱们村子!”花自开忙上前扶起一位长者道:“乡亲们快起来,有什么情况,只管细细道来。” 那长者泣道:“最近咱们村也不知为何,人人体弱无力,且腹泻得厉害,老七家的狗娃眼看快不行了。您是活神仙,快给大夥瞅瞅!到地是生病,还是阴鬼作祟。”花自开看了看长者的眼睛,又把了把脉,不由面色凝重道:“最近刚发过洪水,乡亲们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和水?” 长者叹道:“如今这世道,兵慌马乱的。先有天灾,后有**。干净的粮食早都让乱军抢去了,乡亲们只好吃些发霉的陈粮。唉!有得吃就不错了,那还管得了干不干净哦!” 花自开感慨之于,立即吩咐道:“湘妹,快把我配的‘三味岐黄丹’分给乡亲们服下。影儿,你也别闲着,去帮帮你娘!老人家,你们快把发霉的陈米拿出来晒晒,还有喝的井水我也得帮你们消消毒,这样吃了才不至于生病。”众人闻言,立即分头行事而去。 小女孩拉着袁湘的手,问道:“娘,老百姓都吃不饱饭了,为什么还要打杖啊?”袁湘伤感道:“打仗是权贵之间的游戏,他们只顾自个获益,那会管老百姓的死活。你还小,将来就会明白的,快去帮你爹做事!” 小女孩翘起嘴巴,暗自嘀咕道:“如果我是有钱有势的人,就不会去打仗,害得老百姓吃不饱饭。我还会买好多好多粮食,拿给那些吃不饱饭的人。”有些事,就算生在其中的人也未必明白,更何况是个孩子了。 长白山神女峰,隐于千山万水之中,自得其秀。峰下有一座闻名天下的水潭,名曰天池,乃是冰山融雪集于火山口而成。神女峰的半山腰上,有座好似冰砌的蓝色宫殿,远远看上宛如镶嵌于山间的水晶。这座露在山腰上的水晶殿,其实只是寒月宫的前殿,其大部分都隐于山腹之中。 在神女峰顶有座五丈见方的水潭,潭中水万年不冻,即便最寒冷的季节亦是如此。水潭北面有块鹅卵巨石,和山峰浑然一体,远远看去就仿佛人的乳峰,故而取名为神女峰。巨石面朝寒潭一侧刻着四个娟秀的大字,美其名曰“碧水寒潭”。石下有间小屋,屋内另有一扇门,被一条螺旋形的石阶相连,直通向下面的寒月宫。 这“碧水寒潭”乃寒月宫的禁地,除了宫主,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然而此时,却有位绝色美人,正全身**地浸泡于冰冷的潭水中。只见她凤目紧闭,两手自由舒展,就那么静静地悬浮于水中。此时峰顶正是寒风凛冽,雪花飘扬之际,可潭中女子却好似不知寒冷,依旧那么静静地漂着。(.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神女峰阴,有座十丈见方的山崖,整个突出于峰外,就仿佛是座天然的露台。山崖虽已被风雪掩埋,却有个小女孩把它当作了练武场。只见她剑走灵蛇,步若蝶舞,时而飞跃,时而回旋,就像是在花间舞蹈般,全然将满天的飞雪,当作了无数的花蕾,自由穿梭其间,竟是不染纤毫。 “小月的‘飘雪’剑法,舞得越来越好看了。”随着声音,只见一位凤冠霞披,美艳端庄的女子走了过来。这女子一身白色宫装,高隆的云鬓上插着根两尺长短的碧蓝发簪,宛如晶莹剔透的海螺,样子十分奇特。 小女孩闻言并未转身,而是将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便突然回身连刺三剑,竟是招招往那女子要害处招呼。女子见状也不气恼,只是一抖缠在臂上的绶带,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小女孩的进攻。这下小女孩可不乐意了,只管撅起小嘴使气道:“师祖婆婆,您老就不能让着小月点吗?人家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挡不了您一招。” 这个看上去不到四十的女子,正是寒月宫宫主柳冰清。其实她早已是年近六旬的老太婆了,之所以能将容颜保持得如此好,除了驻颜有术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修炼了寒月宫的无上绝学,“九天玄女神功”之故。 柳冰清称赞道:“你呀!已经练得很好了,将来一定能够当个称职的宫主。”小女孩闻言立刻手舞足蹈,欢呼道:“小月一定要像师祖婆婆一样,号令宫众,称雄江湖。”她说着忽然拉着柳冰清的手,撒娇道:“可是婆婆为何要把娘关在山顶上?小月都快一年没见到娘了。婆婆不是最疼小月的吗?为何偏偏不把娘还给小月呢?” 柳冰清捏了捏小月的鼻子,慈祥地道:“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你娘犯了严重的宫规,婆婆啊!既是在惩罚她,又是在鞭策她。等你娘武功练成了,婆婆自然会放她下来的。”寒月宫至从多了这个小鬼头,柳冰清整个人都变了。她不再像往日那般高高在上,给人一种冰冷的霸气。而是如一个正常的女子般,有了母性的美。 小月忙追问道:“娘练什么武功啊?非得在那冷冰冰的峰顶上,我也想学。”心里却自鸣得意道:“如果婆婆答应,我就可以天天陪娘喽!”柳冰清将小月揽入怀中,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等你将来长大了,你娘会把‘九天玄女神功’传给你的。”小月急道:“不吗!我现在就想学,求婆婆开恩,小月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柳冰清故做不悦道:“婆婆看上去很老吗?”小月立马捂住嘴巴,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暗叫道:“坏了,我怎么能说婆婆是老人家呢!”于是又哄柳冰清道:“婆婆怎么会老呢!婆婆既年轻又漂亮,若是被臭男人看见了,一准变得傻里巴机。”柳冰清笑道:“你这个鬼头精,小小年纪就懂得奉承人,还真不简单。” 便在这时,一名宫女急匆匆跑来禀报道:“宫主,大事不好了,有两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上水晶殿,还打伤了好多姐妹,您快去看看!”柳冰清面色一寒,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到寒月宫来滋事,想是活腻了。” 小月喜欢热闹,忙道:“婆婆,小月也要去。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我把他抓来练剑。”柳冰清见小月天真无邪,心想让她历练一下也好,于是应道:“好,你就随在婆婆身边!” 水晶殿里,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个人并肩而立。四周围了一圈拿剑的宫女,气氛显得十分紧张。殿门外躺着十几名宫女,有的还在呻吟,有的已经动弹不得了。 仔细瞧那被围的两个人,男的还只是个孩子,大约十二三岁,模样甚是清秀俊朗,衣着也算颇为考究。只见他手里拿着支紫檀色的玉箫,面对包围竟是一脸无惧,唯独眉宇间,隐隐透着股难已言表的忧郁,仿佛一名饱经沧桑的苦士。女的大约四十上下,穿着一条紫色长裙,怀里抱了把通体暗红的琵琶,看上去十分的妖异。 寒月宫这头由两名白衣女子领衔,一个叫骆霜华,一个叫叶雪莹。两人与江寒玉合称“寒月三圣女”,都是柳冰清的嫡传弟子。别看两人好像正值妙龄,青春动人,其实都已年过三十。 双方对峙了片刻,只听骆霜华喝道:“曲还音,你早已被逐出师门,竟还有脸回来滋事。”原来闯入寒月宫的一男一女,正是曲还音母子。 曲还音闻言怒道:“连师叔的名讳你也敢直呼,简直是大逆不道。”说罢,便遥空一掌拍向骆霜华。这骆霜华也是久经战阵,当下不敢小觑,忙运足功力将来掌引向一旁。岂料曲还音掌力绵延,骆霜华引渡不及反受其累,竟被震得连退三步,顿时气血上涌,喉咙发甜。曲还音见状冷笑道:“啧啧啧!堂堂寒月宫大弟子,这也太差劲了。老娘才用了四层功力,就把你打成这样,真不知柳冰清是怎么教徒弟的。” “本宫的徒弟,用不着你来教训。”柳冰清带着小月步入大殿,森然回应道。骆霜华忙压下气血,施礼道:“霜华无能,给师父丢脸了。”柳冰清冷冷一挥手道:“你们退下!曲还音可不是谁都能应付的。”众女应声退到一旁,小月忙上前拉住骆霜华的手,关心道:“大师伯,你伤得重么?”骆霜华淡淡一笑道:“师伯没事。” 曲还音瞧着柳冰清,讪笑道:“师姐,别来无恙啊!”柳冰清冷笑道:“师妹离宫都已二十余载,今日怎会有空来坐坐?”曲还音仰天一笑,续而阴阳怪气道:“师姐当了二十年的宫主,怎么也该换小妹来做做了!” 柳冰清冷哼道:“你早已被逐出宫门,还有何资格觊觎宫主宝座?”曲还音却咆哮道:“那都是因为你,你。哼!想当年你为了和我争夺宫主之位,便将我与羊城的事情告知师父,害得我被逐出宫门。可是你呢?明明恋着公孙伯,却沽名钓誉不敢承认。其实你比我更可悲,更可怜,因为你想爱而不敢爱。” 柳冰清一脸铁青,好像被说中了要害,于是勃然大怒道:“羊城乃江湖败类,人间畜生,岂能跟伯哥相提并论。本门宫规第三条,严禁弟子徇儿女私情,而你却偷偷和羊城行了周公之礼,被逐出师门也是无可厚非。” 曲还音双眼一瞪,恶狠狠道:“我明白了,你就是因为得不到公孙伯的青睐,又忌恨我和城哥恩恩爱爱,才卑鄙无耻到出卖姐妹的对!不但如此,你还暗中知会中原各派,让他们追杀我夫妇,害得我俩东躲西藏,过着奔波逃亡的生活。最后城哥惨遭毒手,我也身负重伤,以至于腹中……” 她说着瞥了身边的儿子一眼,突然改口道:“原来这一切的恩怨是非,都出于你的妒嫉。是你害我被逐出师门,也是你让我失去了身份和爱人,成为人人忌惮的女魔头。这二十年来的恩恩怨怨,今日也该做个了结了。” 柳冰清拉长着脸,气得连话都接不上来。而小月却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拿剑指着曲还音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老妖婆,竟敢对我师祖婆婆出言不逊,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曲还音看了看小月,突然冷笑道:“原来寒月宫已被师姐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竟连小野种都敢明目张胆地出头。” “你敢胡说八道。”小月如梭子般窜了过去,一剑直刺曲还音咽喉。柳冰清正欲喝止,却见曲还音身边的男孩横箫拦下了小月。两个小家伙箫剑相向,霎时打做一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小月的剑法轻灵飘逸,却又不失凌厉,可谓招招不离男孩要害。羊牧野也不含糊,一只玉箫上下翻飞,神出鬼没,且专往小月四肢招呼,好似并无心伤她。两个孩子的武功隶属同宗,斗了二十来回合依旧是平分秋色。 可是柳冰清却看得出,男孩是有意谦让。否则,就凭小月那翻来覆去的几招,早已是黔驴技穷,捉襟见肘了。曲还音眉头一皱,不由骂道:“野儿,你在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撩倒这臭丫头。” 羊牧野也觉得小月难缠,不由暗忖道:“我还是让她知难而退的好。”他心念一转,便将手中玉箫连抖,竟抖出把七寸长的短剑,顿见寒光一掠,划过了小月头顶上的发花。只见那发花随着一缕秀发洒洒落下,眨眼便定了胜负。 小月面色铁青,徒自气呼呼地道:“你耍赖。”羊牧野略显尴尬道:“江湖险恶,兵不厌诈,姑娘以后可得小心了。”小月气恼地鼓起腮帮子,喝问道:“我剑下不杀无名之鬼,你还不报上名来。” 羊牧野一阵苦笑,于是抱拳道:“在下羊牧野,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小月恶狠狠道:“好,羊牧野,我记住你了。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和老妖婆一样恶毒,十足一个小魔头。”羊牧野闻得骂,心头酸酸地不是滋味,不由暗叹道:“我真的是坏人吗?为何人人都骂我是小魔头?” 曲还音见羊牧野神情异样,忙叫道:“野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快回来,咱娘俩合力杀光这群自命清高,却假仁假义的贱人。”羊牧野回过神来,黯然退到曲还音身边,没想却吃了母亲一记耳光。曲还音打完儿子,又朝柳冰清道:“师姐,小妹已将‘九天玄女神功’融入乐理之中,你可要见识一下?” 柳冰清闻言色变,立即道:“霜华,雪莹,快带小月离开,你们受不了曲还音的琴声。”叶雪莹识得厉害,立即率众退入后殿。小月临去还大叫道:“师祖婆婆,你要小心这对大小魔头啊!”说话时还狠狠瞪了羊牧野一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章 浮生如梦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骆霜华并未走开,只听她道:“师父,霜华乃宫中大弟子,怎能临阵脱逃,就让弟子和您并肩作战!”柳冰清欣慰道:“也好,你我师徒今日就清理门户,为武林除此魔头。(.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曲还音冷笑道:“休要大言不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野儿,准备演奏‘魔煞双回旋’。” 柳冰清从云鬓上拔出那支湛蓝的发簪,只见这发簪状如螺丝,由粗到细通体莹玉,隐隐间透着股寒意。 曲还音看着那发簪,淡淡道:“这支‘碧雪神针’,也该换个主人了。”说着一拂琵琶,便响起温婉的旋律。随着琴音起伏,如丝帛般略带忧郁的箫声也加入其中。两股音乐交融在一起,渐渐变得动人心魄起来。 琴箫之声,越来越扰人心魄。待到激扬处,甚至不必通过耳朵,就能从人的其他窍穴渗入心神,直接震慑你的灵魂,扰乱你的气血,直到你真气错乱,筋脉尽断而亡。 骆霜华功力稍浅,才听得一会便已头晕目眩,香汗淋漓。她深感力有不支,于是跌坐在地,盘膝掐诀运功,这才稍稍缓过点气。柳冰清却是面含微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愧为寒月宫宫主。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柳冰清不耐道:“师妹琴技虽有长进,不过也就是换了换调子罢了。本宫没有兴趣听你卖弄,还是先接我一招试试!”她说着一挥“碧雪神针”,直奔曲还音而来。曲还音见状冷冷一笑,兰指连拂琵琶,顿生一股无形旋风直卷而去。柳冰清翻掌一拍,大殿中刹时风云激荡,轰鸣不觉。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差池。柳冰清掌中带“针”,展开了绵绵攻势。只见她左掌一翻,便是阵凛冽的寒风,不断压迫而去。右手一划,便是道晶莹的蓝芒,吞吐着森然寒意。曲还音的琴声受到压迫,反而更加激扬。一圈圈无形的音波,宛如排浪般层层叠叠涌去。 羊牧野心知两边已斗到关键,于是铆足力气加强箫声。柳冰清忽感压力陡增,自不会坐以待毙,当即运足十成功力,一挥“碧雪神针”,狠狠扎向曲还音肩窝上的气户穴。 曲还音反应极快,当即施展起“天蝉步月”身法,反而绕到柳冰清右侧,伺机一掌“万里冰封”拍去,并得意道:“师姐,小妹已将‘天蝉步月’身法练到及至,你看如何?” 柳冰清的确有些诧异,曲还音的身法之快,竟然让自己都有些眼花。但她毕竟是一代宗师,争斗经验极为丰富,于险境中犹能冷静地分析对手,竟是不理来掌,反拿“碧雪神针”去刺曲还音腰眼。 曲还音心知柳冰清老辣,不愿两败俱伤,只得施展轻灵的身法,继续与之游斗。柳冰清险中求生,危难中逼退曲还音,但衣袂受对方掌风扫过,刹时冻了层霜。但她并未因此而放弃进攻,反而死死地咬住了曲还音。 高手过招,抢占先机何其重要。柳冰清趁着曲还音步法交换之际,突以“碧雪神针”佯攻羊牧野。曲还音忙横琵琶去挡,却被对手调转针头,反扎向自己手臂。曲还音见来招辛辣玄妙,也不敢大意,忙以左掌去托柳冰清的手腕。这一下你来我往,曲还音虽说化解了危急,但原本行云流水的节奏却也被对方给打乱了。 柳冰清毫不含糊,“碧雪神针”一记凤点头,逼退曲还音的同时,跟着连削带刺,又是三剑一气呵成。曲还音暗叫了声“来得好”,手中琵琶已是横扫柳冰清腰眼。她不待招式用老,便展开身法抢到柳冰清面前,使出“穿云手”急扣其咽喉。两人凭借曼妙的身法,以及眼花缭乱的招数,斗得倒也精彩纷呈。 羊牧野的箫声一直不绝于耳,正好控制住了心绪不宁的骆霜华,同时又对柳冰清产生着微妙的影响。如此斗了上百招,曲还音的攻势越来越盛,柳冰清却已渐入下风。曲还音瞅准时机,运起十层功力,一招“傲雪寒梅”猛拍了过来。柳冰清仓促间只得以硬碰硬,运掌迎了上去。 双掌黏在一处,不断发出“吱吱”的声响,雪白的霜花渐由两掌衔接处凝出,并迅速蔓延开来。比拼内力,乃凶险异常之道,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轻易尝试。也就是有生死大仇之人,才会不惜代价地硬拼。曲还音急于杀死柳冰清,于是叫道:“野儿,快使出为娘教你的新招,杀了这贼婆娘。” 羊牧野闻言面带犹豫,显得有些踌躇不前。他实在不想乱杀人,可又不敢不听母亲的话,因此心里十分矛盾。骆霜华见状,也顾不得受了内伤,突然飞身一剑刺向曲还音。 “不许伤害我娘。”羊牧野忙抢身来挡,一挥紫玉箫挑开了骆霜华的剑。骆霜华不想与小孩子动手,于是大喝道:“快闪开,我不想与你计较。”谁知羊牧野却寸步不让,反而缠住骆霜华道:“要杀我娘就先杀了我。”骆霜华见其纠缠不清,不觉有些气恼道:“你再阻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曲还音怕儿子不是对手,于是双目寒光一闪,朝柳冰清冷冷道:“可惜啊师姐,你没能把‘九天玄女神功’练到九重天,所以今日你必败无疑。”柳冰清反唇相讥道:“你早已不是洁处之身,更不可能练到九重天。”曲还音扬眉道:“可我创练了一套‘破冰弹指’,你可要见识一下?” 她说着屈中指一弹,竟运劲打出一粒冰珠,直取刘冰清胸口膻中穴。曲还音此举可谓兵行险招。两人正在比拼内力的紧要关头,哪怕稍有懈怠,对方的内力都会如决堤之水,冲入自己体内,造成致命的伤害。可为了尽早分出胜负,并保儿子不受伤害,她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柳冰清见冰珠直奔自己要害,不由也发起狠来,不断催使功力压向曲还音。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曲还音也无暇顾及其他,又连续弹出两粒冰珠,分取柳冰清璇玑、神庭两处大穴。柳冰清促不及防之下,神庭穴被打个正着。但与此同时,她的掌力也狂卷而去,将曲还音震退了五六步。 好在曲还音早有准备,凭借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同时引导柳冰清压来的真气运转至“破冰弹指”上。如此一来,不但增加了“破冰弹指”的威力,也减少了自身受到的伤害。也亏得曲还音常年生活在刀口上,对战经验极其丰富,加之又熟悉对方的武功路数,才能想出如此险恶的招数。 羊牧野见母亲连吐了两口鲜血,急忙抛下骆霜华扑了过去。柳冰清已是恼羞成怒,忍着巨痛道:“待本宫先杀了这小魔头,再送你母子团聚。”说时人已抢上前来,一扬“碧雪神针”,狠狠扎向羊牧野的后心。 曲还音见状一声尖啸,也不顾自身伤势,突然抢到儿子身侧,全力一掌打向柳冰清。骆霜华想拦住曲还音,却被其闪了过去。柳冰清并未因为曲还音的攻击,而放弃刺杀羊牧野。她咬了咬牙,将手中“碧雪神针”准确无误地送入了羊牧野的后心,来了一个对穿。 “儿子。”曲还音发疯般扑至,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掌打去。柳冰清虽伤到羊牧野,却来不及躲避曲还音的掌力,只得提气硬拼。曲还音疯狂的掌力席卷而来,直将柳冰清抵至庭柱下,又是一阵乱掌劈去。柳冰清猝不及防,竟一连吃了两掌。 此时此刻,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任谁一方都吃不起受伤。曲还音悲愤道:“你连我唯一的儿子也不放过,我要你偿命。”柳冰清狂喷一口鲜血,喘息道:“我不杀他,难道让这孩子将来跟你一样成为魔头吗?” “便是魔头也比衣冠禽兽……”曲还音话未说完,骆霜华便已提剑杀至。她也只得放了柳冰清,并以“破冰弹指”击退骆霜华,然后来到羊牧野身边,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儿子,咬牙切齿道:“柳冰清你听着,今日仇上加仇,老娘若不杀光你的徒子徒孙,誓不为人。”她背负琵琶,手抱儿子,恨恨然朝宫门冲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骆霜华也无暇去追曲还音,只管扶着紧靠庭柱喘息的柳冰清,自责道:“师父,都是霜华无能,叫你老人家受苦了。”柳冰清淡淡一笑,呻吟道:“霜华,你是我弟子当中,最善良的一个。我知你不忍心杀那孩子,可让他活在世上,总是个祸害啊!”骆霜华哭道:“师父,您不会有事的,霜华这就去拿‘参王神露’给您服用。” 柳冰清却凄然笑道:“没用的,为师心脉已断,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叶雪莹等人闻讯赶来,齐声叫道:“师父。”小月更是扑在柳冰清怀里哭道:“师祖婆婆,您不会有事的,小月不许你死。”说着便大哭起来。柳冰清见众人来齐,于是缓缓道:“本宫有两件事要交代,你们都听仔细了。” 小月哀号道:“婆婆,您不会死的,不要胡说啊!”柳冰清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小月的秀发道:“好孩子,别哭。其实婆婆有今日,也是自己种下的苦果,怨不得别人。”她说着话峰一转,又对众弟子道:“你们都听着,本宫今日正式将宫主之位传给寒玉。希望你等今后能相亲相爱,共同守护好寒月宫的基业。” 叶雪莹不满道:“师父,三师妹她违背祖训,触犯宫规,您不能把宫主之位传给她。”骆霜华忙道:“二妹,你就听师父一句!不要再争了。”叶雪莹板着脸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有何不可?”骆霜华厉声道:“叶雪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忤逆师尊。” 小月急道:“大师伯,二师伯,婆婆都这样了,你们就听她老人家把完说话!”叶雪莹冷笑道:“你娘当上宫主,你这小丫头自然开心了。”柳冰清有气无力道:“你们别争了,总之,这是本宫的遗命,谁也不得违背。你们三姐妹定要齐心协力,万不可因妒生隙,重蹈为师的覆辙啊!切记,切记。” 骆霜华含泪道:“请师父放心,霜华一定尽心尽力,辅佐好三师妹。”柳冰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询问的目光瞧着叶雪莹。 叶雪莹见状,也只得模棱两可道:“放心把师父,雪莹知道该怎么做。”柳冰清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只听她淡淡道:“霜华,有句话请你转告寒玉。她如果不能彻底抛弃感情,真正做到心清如冰,就……就难上九重天。” 骆霜华忙应道:“霜华一定转告,请师父放心。”叶雪莹只管冷笑,心里暗道:“凭这个贱人也想把‘九天玄女神功’练至九重天,简直是痴心妄想。” 柳冰清交代完两个徒弟,又对小月道:“小月,婆婆虽说要走了,但你还有娘和两位师伯。你一定要听她们的话,知道吗?”小月哭道:“婆婆,小月会长大,会听话的,您就放心!”她说着说着,又大哭起来。 柳冰清缓缓将目光移向穹顶,嘴角边挂着一丝微笑。也许直到此时,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爱恨情仇,什么功名利禄,一辈子争来争去,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她想着,想着,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师父,宫主……”哀号声顿时大作,使得原本就阴寒的水晶宫更显凄凉。小月哭得最伤心,因为柳冰清生前对她呵护备至,比之亲奶奶犹有过之,又怎能不令她伤心呢! 曲还音抱着羊牧野狂奔下山,一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拦阻。她奔入一片密林深处,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开始给儿子疗伤。羊牧野已是奄奄一息,却依旧呻吟道:“娘,我们是坏人吗?为何人人都骂咱娘俩是坏人?野儿真的不想被人骂,也不想做坏人。” 曲还音也不说话,而是先点了儿子的云门、天池、神藏、璇玑、屋翳等穴道止血,又喂了他一颗“九转天香丸”,这才心疼道:“好儿子,先不要说话,赶紧运功护住心脉,娘帮你疗伤。” 可羊牧野却喃喃道:“娘,孩儿真的不想当坏人,不想被世人唾骂。”曲还音幽怨道:“孩子,你娘年青时也是个正派女孩。后来认识了你爹,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他。可就因为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所有的人都开始对你娘疏远排斥,到后来甚至是不遗余力地打压追杀。就是这些自命清高,沽名钓誉之徒毁了你爹娘一生。是他们的偏见,妒嫉,自私,才把你娘我逼上绝路,成为一个人人害怕,人人唾弃的女魔头。” 曲还音说着语锋一转,又愤慨道:“孩子,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善恶,一切都在于人的心怎么想。有些人明明是善良的,却被人当成了坏人,甚至逼成了坏人。而有些人明明是奸邪之徒,却依旧高高在上,被奉若神明。儿啊!既然人人都当咱娘俩是坏人,那你我索性就作恶到底,让他们去颤抖,去害怕,岂不是痛快?” 羊牧野泪流满面道:“娘,咱们为何不能去尝试改变?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那才真舒坦啊!”曲还音不由苦笑起来,须臾方道:“傻孩子,都二十多年了,也没见有人给你娘这个机会。那些所谓的正派人,早被自私和偏见掩埋了良知。比起咱娘俩起来,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嘴脸都看不清,更别提谅解人了。” 因为心情激动,羊牧野运功岔了气,顿时又昏厥了过去。曲还音失声道:“野儿,你要挺住啊!都是娘不好,一心只想着早日报仇,却不假思索便带你深入险地。”她一面自责,一面忙替儿子运功疗伤。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曲还音累得满头大汗也未见儿子有何起色。这时却跑出十几名寒月宫的宫女,将两人团团围住。曲还音连不动声色道:“你们还敢来送死?”一名蓝衣宫女把剑一指曲还音道:“这女魔头已受重伤,大夥一拥而上,将她乱剑分尸。”曲还音冷笑道:“老娘虽有伤在身,但要杀你们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琵琶在手,曲还音兰指轻拂,“魔煞天音”夺魂篇骤然响起。宫女们受不住琴声激荡,忙丢了宝剑紧捂耳朵,一个个叫苦连天。曲还音正欲发功杀死这群宫女,却突然想到儿子的劝告,不由心下一软,琴声便嘎然而止。她喟然一叹,旋即抱起儿子,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而一干宫女尚在昏迷之中,却不知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曲还音抱着儿子来到一座小城,四处打探医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不由激动道:“儿子,娘不会让你死的。”说完便冲入医馆大叫道:“有没有喘气的,快给老娘滚出来。” 一位老郎中急忙迎上来,帮着曲还音将羊牧野放到床上,随即查探起伤势。岂料他一看之下便摇头道:“大婶想是急糊涂了!你看看,这孩子心脏都被刺穿了,还能活吗?”曲还音怒道:“你个老东西,我儿子明明还有气在,你却敢咒他死。老娘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治不好我儿子,我就杀你全家陪葬。” 老郎中见曲还音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由害怕起来,只得去搭羊牧野的脉搏。谁知这一把之下,却发现羊牧野的脉搏若有若无,老郎中不觉啧啧称奇道:“被刺穿心脏的人居然还有脉搏?奇哉,怪哉。”曲还音忙问道:“那就是说我儿子还有得救喽?” 老郎中没有回话,而是扒开羊牧野的眼睛瞧了瞧,又将手轻轻搭在其伤口处,却感觉不到心跳,不由骇然道:“奇了,老官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等怪事。明明已无心跳,但脉搏却还在,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曲还音不耐烦道:“你少废话,我儿子到底还救不救得活?”老郎中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我看这孩子也就是一息尚存,恐怕只有大罗神仙才能回天了。”曲还音恼羞成怒,一脚将老郎中踹倒在地,咆哮道:“庸医误人,老娘送你归西。”老郎中吓得跪地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呐!老官不是不救,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呀!” 儿子的劝告又在耳边响起,曲还音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只是瞧着羊牧野幽幽道:“乖儿子,只要你一息尚存,娘就一定会设法救你。”她抱着羊牧野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馆,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龙争虎斗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我的小美人,见过风骚的,可没见过你这么风骚的。这对宝贝又嫩又滑,真他娘撩人,让我再捏捏。” “嗯哼!讨厌,你弄疼人家了,你这遭千刀的原来比他还坏。” 屋里时不时传来肉麻的男女欢爱声,熊天霸却面无表情地立在窗外,任由那一浪高过一浪的**传入耳际。值此黑夜,他就宛如地狱里出来的鬼魅,浑身上下处处透着阴邪之气。 熊天霸几年不回家,向艳的红杏出墙仿佛早已注定。他没有因此而激怒,甚至根本就懒得为这个女人去动怒。若不是向艳为自己生了个好儿子,熊天霸甚至早已将她逐出家门。 直到屋里的“战斗”结束,熊天霸才冷冷道:“这么快就完事了?接着干啊!本座等得起。”屋子里顿时传来惊叫声,跟着便是一阵骚乱。过得片刻,却又忽然没了声音。熊天霸邪邪一笑,身子一晃便绕到了屋后。只见那后窗一开即合,显然是有人想逃跑,却发现熊天霸早已守候在外,这才不得不退了回去。 前门跟着发出吱嘎声,熊天霸又鬼魅般绕了回来。那人见逃无可逃,索性龟缩在房中不出。如此过得片刻,只见房门悄然开了条缝,并传来向艳战嵬嵬的声音道:“夫……夫君回来了,奴家还以为您不要这个家了呢!” “本座不回来岂非更好,夫人可以多养几个小白脸啊!”熊天霸的平静,让向艳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就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宁静,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向艳越想越害怕,不由惊叫一声,瘫倒在门槛上。 熊天霸俯身抱起向艳,步入房中后将其放在床上,随即冷喝道:“还不滚出来。”一个猥亵的男人,战战兢兢地由床底爬出,跪在熊天霸面前连头也不敢抬,只顾打着哆嗦。熊天霸一打量此人,不由失笑道:“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采花贼,曾令无数良家妇女含恨,人称‘催花手’阮星魁便是阁下?” “求帮主开恩,饶小的一命!您知道小的就好这一口,若非夫人她主动勾引,您就算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胡来啊!只要帮主不杀小的,小的马上去弄个黄花闺女来孝敬您老人家。”阮星魁不愧是下贱之人,为求保命,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熊天霸饶有兴趣道:“看你如此孝心,本座也有几年没碰过女人了,正想玩个痛快。不过我听人说,你有三样本事了得。一是下春药,二是床上技巧,三就是逃跑的功夫。所以本座还得给你点禁锢,以防你逃之夭夭。” 阮星魁忙道:“帮主轻功卓绝,小的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不是?”熊天霸面带微笑,轻轻在阮星魁的背心上拍了几下,然后道:“你若一个时辰不回来,我就会割掉你那吃饭的家伙。” “是是是,小的一定回来,一定回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阮星魁见熊天霸真放自己走,当下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熊天霸只管瞧着刚回过神来的向艳,冷冷道:“夫人该不会反对本座玩个把女人!”向艳心中恐惧之极,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当即赔笑道:“只要夫君高兴,想怎么样都行。” 熊天霸捏着向艳的下巴,邪笑道:“放心!你是瑜儿的娘,我永远都不会杀你的。只要你开心,养十个小白脸都没问题。”向艳欣喜道:“你……你真的不会杀奴家吗?”熊天霸冷笑道:“本座早知你耐不住寂寞,又怎会劳神挂心呢?” 向艳依旧不敢相信道:“夫君,你没骗奴家!”熊天霸仰天打了个哈哈,微笑道:“活着才好玩,死了我上哪找乐子去?”向艳虽说将信将疑,但好歹暂时保住了小命,自也不好再说什么。 话说那阮星魁原本想一走了之,可没跑多远就感觉全身酸痛,心里顿时一凉,知道已被熊天霸施了手段,也只好真的去弄了个黄花闺女回来。熊天霸见他弄来的少女相貌不俗,不由感慨道:“如果你不是想逃走的话,早那么半刻回来,本座或许还能救你。可惜现在毒已入心脉,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喽!” 阮星魁一听这话,顿时瘫倒在地,不住央求道:“帮主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小的可以每月孝敬您老一个黄花闺女,只求您老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熊天霸阴笑道:“中了本座‘阴风掌’的人,是无药可救的。”阮星魁见熊天霸不肯施救,还待再求时,整个人却突然痉挛起来。 熊天霸二话不说,提起阮星魁一把丢到院子里,随手关上门自去享乐去了。阮星魁只觉浑身如受蚁咬,只挣扎得片刻,便渐渐失去了知觉。没过多久,他身上的皮肤便开始溃烂化脓,连流出来的血都是黄色的。 次日天光大亮,熊天霸这才睁眼醒来,瞧着卷缩在床角的少女,不无得意道:“你既做了我的女人,本座自是不会亏待你。过几日我就着人到你家下聘礼,正式纳你为妾。”可少女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放声大哭起来。这也难怪她,本来在家睡得好好的,却突然来到个陌生的地方,还成为了男人的玩物,如何能不恐慌。 “哼!真是个没情趣的小女人。”熊天霸见状大感无趣,于是起身穿好衣裳推门而去。他来到院子中,发现有堆衣服裹着副骨架,就那么浸在一滩黄水中,却自责道:“居然还有骨头?看来火候还不够啊!”旋即扬长而去。 “相爷,熊将军回来了,正在门外候见。”管家步入冯道书房禀报道。 冯道闻言冷笑道:“他还有脸回来见本相?我还以为他早死了呢!”管家见冯道面带愠色,于是道:“那我去回了他。”冯道却拦阻道:“让他进来!本相看他有何话好说。”管家领命出了书房,自去唤熊天霸不提。 熊天霸一进书房,便朝冯道打了个稽首道:“属下见过相爷。”冯道见熊天霸身上气质大变,且见了自己也不下跪,心下便有些着恼,于是阴阳怪气地问道:“熊将军,这几年你都上哪去了?好叫本相爷挂念。”熊天霸把胸一挺,只是抱拳淡淡道:“回相爷,属下此番前往川中,却机缘巧合得遇名师,这几年都在山中苦修,故而未能前来问候。不过属下这番努力,也是为了助相爷成就霸业。” 冯道微微一笑道:“哦!这么说熊将军此番回来,是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喽?”熊天霸朗朗道:“不错,今年十月十日,在嵩山南麓仁武峰上,将会召开四年一度的龙虎大会。届时天下豪杰云集,竞相逐鹿龙虎英雄榜,正是属下扬名立万之机。若是侥幸胜了公孙伯,再得到五大派的认可,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任武林盟主。” “想不到几年不见,你那狂傲的本性更胜从前。可你别忘了,四年前你只不过杀入了第二轮,甚至连榜都没上,现在却妄图一步登天。嘿嘿!你要真想顺着竹竿往上爬,就得先学会做条好狗。”冯道嗤之以鼻道。 虽说得了修罗郎君的真传,但火候毕竟有所不足,熊天霸也是心里没底。更何况公孙伯成名已久,和这样一个一等一的高手过招,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若随便夸下海口,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熊天霸眼中杀机一闪而过,表面却受教道:“相爷教训的是。末将此番参加龙虎大会,目的只在扬名,并不求夺取高位。”冯道冷冷道:“将军想要出人投地,这固然是件好事。不过在你去参加龙虎大会前,却得先帮本相办件大事。” “不知这老家伙又要我办什么棘手的差事,先看看再做计较。”熊天霸心里一琢磨,便应承道:“相爷有何吩咐,属下唯命是从。” 冯道起身渡步道:“柴荣现已登基称帝,是为周世宗。他拜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掌管数十万禁军。近来赵匡胤常唆使石守信和王审琦等人,处处和本相为难。我看赵匡胤早有不臣之心,而本相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王审琦现已成为本相斗倒赵匡胤的一大障碍,后天他正好要回洛阳老家,该怎么办你明白了?” “这……末将明白。”熊天霸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随即应承了下来。毕竟赵匡胤英姿勃发,羽翼渐丰,是个成大事的人,而冯道已经老了,所以他突然萌生了改弦更张的念头。 冯道见熊天霸回答得不够干脆,于是道:“怎么!是办不到,还是不想办?”熊天霸暗忖道:“现在还不是背离老家伙的时候,至少他还有钱有势。在我羽翼尚未丰满前,这老头还有利用的价值。”熊天霸打定主意,于是道:“请相爷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冯道阴笑道:“这很好,但将军多年杳无音讯,耽误了本相很多大事,却是不得不罚。来人,长鞭伺候。”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衣着怪异,面如僵尸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中各持一条牛皮长鞭。熊天霸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你原本欠本座二十鞭子,后又失踪了四年,每年算你二十鞭子,正好足足一百鞭。今日本相先罚你五十鞭子,也算是小惩大诫,余下的视你完成任务的情况来定。”冯道说着便命人动手。 那两个怪人领命,当下便朝熊天霸背脊抽去。熊天霸哪里会甘心就戮。只见他轻舒猿臂,五指戟张,巧妙地一把抓住两条鞭子,就那么运臂一抖,便将其震成数段。要知道能将刀剑等生硬之物震断,已是相当不易,更何况是将极富柔韧性的鞭子震断。冯道和两个怪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竟面面相觑起来。 熊天霸当即一抱拳道:“末将若完不成任务,相爷再罚也不迟。”他说完便大步而去,竟是不给冯道一点面子。 在汴京通往洛阳的官道上,有队近百人的马队正行进着。为首一匹马上坐着位中年男子,一身精悍的劲装,衬托着甚伟的容貌,倒也威武雄壮。他身边伴着一双少年儿女,男的大概十六七岁,长得是浓眉大眼,神武非凡。女的不过十三四岁,却衣冠华丽,容貌娇美。 这一行人走走停停,全然不像是在赶路。那少女左右无趣,便即开口问道:“王虞侯,咱们要几时才能到洛阳啊?我都快累死了。”那为首的将军正是殿前都虞侯王审琦,只听他恭敬地对少女道:“启禀公主,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就到洛阳地界了。” 这少女乃周世宗柴荣的侄女,小太子柴宗训的堂姐柴馨。柴荣登基后,便册封其为燕国公主。 想是那少年见柴馨太娇嫩,怫然不悦道:“我就知道你娇生惯养,受不得一丁点苦,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带你出来。”柴馨闻言撅嘴道:“我是公主,发发牢骚还不行吗?讨厌。”少年还待理论,却吃王审琦斥责道:“承衍,怎么跟公主说话的,一点尊卑都不懂,成何体统?” 少年名叫王承衍,乃王审琦的长子。由于他生性胆小怯懦,优柔寡断,所以王审琦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调教,目的就是要磨砺其心智,将来也好继承家业。王承衍果然不负期望,在父亲的悉心培养下,逐渐变成了一个勇敢豪迈,做事干练的少年。 (注:为了便于艺术创作,特将王承衍这一历史人物改名为王怀志,还请广大读者能够加以区分。) 王怀志一向敬重父亲,闻言立刻低头道:“知道了爹。”柴馨冲王怀志伸舌头做鬼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王怀志也只得暗自安慰道:“好男不和女斗,我才不跟你这丫头一般见识呢!” 一行人马正走着,却突然刮来一阵阴风,竟将王审琦的旌旗给吹折了,随风一头扎在路边。那旗手坐下战马受惊,不断扬蹄长嘶。王审琦忙勒住躁动的坐骑,举手示意队伍停下。柴馨好奇道:“虞侯,怎么不走了?”王审琦看了看四野,随即道:“老臣嗅到了一股杀气,唯恐前方有贼人埋伏。大家提高警惕,保护好公主。” 王怀志自告奋勇道:“爹,待孩儿前去探探虚实。”王审琦暗想:“是该让这孩子历练一下了。”于是颔首道:“如有异样立即回报。”王怀志见父亲同意,随即抽出佩刀打马前行。柴馨忙唤道:“小心点王大哥。” 王怀志也不回话,策马前行了一里路,发现道旁有片树林,于是进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他只得打马而回,对父亲道:“爹,前方一切正常,并无异样。” 王审琦暗忖道:“难道是我过虑了?可经验和直觉告诉我,前方肯定有危险。”王审琦想想觉得不对,于是又问道:“承衍,你可看仔细了?” 王怀志道:“前方就一片树林,孩儿进去看过,没有发现异样。”王审琦沉思得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不好,你这一去已经打草惊蛇,把敌人提前引来了。” “嘿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连这点都让你看出来了,果然非同凡响。”也不知几时,路边一棵大树上已多了位蒙面人。柴馨吓了一跳道:“哇!这是人是鬼啊!”王审琦处变不惊,立刻下令道:“列开阵势,守护好公主。”他布置好防御,这才转问那蒙面人道:“不知阁下何方神圣?又受何人指使?竟能在此设伏相候?” 那蒙面人肆无忌惮地冷笑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必须得死。”他话音方落,立刻便有二十名蒙面人从道旁草丛里蜂涌而出,截断了前后去路。 王怀志咆哮道:“大胆鼠辈,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劫朝廷重臣。想杀我爹,先过小爷这关再说。”王审琦忙拉住儿子低声道:“承衍,你先护送公主返京,这里自有爹缠住敌人。”王怀志急道:“爹,让孩儿断后!您带着公主先走。”王审琦斥责道:“这是命令,你敢不遵守?”王怀志见父亲发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蒙面人见他父子交头接耳,于是下令道:“除了那小丫头,其余人统统给我杀光。”这二十个蒙面人显然经过严格训练,当即从两端掩杀而来。王审琦见蒙面人个个武艺高强,自己手下都是些战场杀敌的士兵,更本不是对手,急忙对儿子道:“你再不带公主走,就不是我王审琦的儿子。” 柴馨早被血腥的场面吓坏了,哭叫道:“王大哥,我怕,你快带我回京!我不去洛阳看牡丹花了。”王怀志一咬牙,朝父亲抱拳道:“爹保重,孩儿这就带公主返京。”王审琦怒道:“还不快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龙争虎斗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无奈,只得把柴馨抱到自己马上,随即往来路冲去。一名蒙面人挥剑来封去路,王怀志暴喝一声,当头便是一刀砍去。一声金石交鸣过后,那蒙面人第二剑又闪电般刺来。王怀志不敢大意,忙去削他的手腕。谁知蒙面人只是虚晃一剑,却突然一挥左掌,直奔王怀志胸口而来。 王怀志仓促间,只得以刀面挡住心口要害。那蒙面人一掌拍来,刚猛的劲力立刻将刀面压弯,一下撞在王怀志胸口上。王怀志倒也强悍,竟忍痛顺势一脚踢在蒙面人小腹上,将其逼退开来,随即打马闯了过去。 王怀志马不停蹄地,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可是心里却越想越凉,不由暗忖道:“我怎能弃父亲的安危于不顾,甚至不惜临阵逃脱?”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于是勒马沉声道:“馨儿,你自己骑马回京去!我要去帮父亲杀敌。” 柴馨急道:“不要啊!我一个人害怕,坏人若再追来可怎么办?”王怀志一皱眉头,生气道:“叫你不要跟我去洛阳,你偏要去。现在出了事,你却连自己回京都不敢,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哼!”他说着翻身下了马,头也不回地朝原路飞奔而去。 “王大哥,不要丢下我。王大哥……”任凭柴馨怎么叫喊,王怀志只是埋头奔跑,并未作答。他一口气跑出了三四里路,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于是扭头一看,却见柴馨又骑马追了上来。 王怀志气得大叫道:“你不要命了,快回京去!”柴馨奔到王怀志面前,幽幽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救王虞侯。”王怀志气急败坏道:“你疯了,你可是金枝玉叶,到时候我连照顾你都来不急,还怎么救我爹啊!” 柴馨拿马鞭指着王怀志,赌气道:“你少瞧不起人,我自幼随叔皇习武,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要我救呢!”王怀志哭笑不得,索性道:“那就随便你!反正到时候人都死光了,皇上也不会再拿我王家人问罪。”柴馨撇嘴道:“哼!我是公主,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王怀志也不答话,跳上马背接过缰绳便走。两人来到出事地点,却见随行人马全都倒在血泊中,唯独不见王审琦的踪影。王怀志遍寻不到父亲,又叫了几遍也不见有人回应。随行军士又全都死了,想找个问话的也没有。 就在王怀志一筹莫展,渐渐绝望时,却见两具蒙面人的尸体忽然弹起,冲其冷笑道:“好小子,居然还敢回来送死,大爷我已在此等候多时,快拿命来!”王怀志抽出佩刀,怒目圆瞪道:“我爹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其中一个高个的蒙面人阴笑道:“还能怎样,不就是挫骨扬灰喽!” “啊!我和你们拼了。”王怀志悲愤交加,大叫一声便发疯似地冲了过去。柴馨一拔腰间短剑,跟着冲了上去道:“王大哥,我来帮你。” 矮个蒙面人不屑道:“是你们自己赶回来送死的,休怪咱手下无情。”高个蒙面人怪叫一声,剑如灵蛇吐信,斜刺里挑向王怀志的锁骨。王怀志竟对来剑视若无睹,“呼”地当头一刀劈了过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此刻已被仇恨充斥,满心只想着杀了对方,那里还顾得什么生死。 高个蒙面人见其拼命,也不以为然道:“想玩命?你还太嫩了点。”说着矮身一个扫堂腿,就将失去理智的王怀志绊倒在地。王怀志大叫着翻身爬起,却见蒙面人朝自己直摆指头,不由血气喷张,怒吼一声又扑了过去。 蒙面人冷哼一声,待王怀志扑至身前,方才侧身让开半步,跟着一掌切在其后颈上。蒙面人将王怀志打翻在地,随即拿脚踩在其背脊上道:“服不服?”那边的柴馨也早被制住了穴道,站在原地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王怀志徒自咬着牙,绝望地大叫道:“爹,恕孩儿无能,不能为您老人家报仇了。”说着又冲蒙面人骂道:“恶贼,要杀便杀,小爷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爷们。”柴馨又气又急,乱叫道:“我乃当朝公主,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乱动。”她说着忽然大哭起来,随即哽咽道:“只要你们放了我和王大哥,我便让叔皇赏给你们一座金山。” 矮个蒙面人冷笑道:“反正你们也快死了,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们真相。我兄弟乃是奉了冯相之命,专程前来劫杀尔等的。就连小公主你,也不例外。”柴馨吓了一跳,叫道:“什么?是冯道那老匹夫叫你们来杀我的?” 王怀志早知冯道是赵匡胤和父亲的对头,听了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恨恨道:“冯道老儿居然连公主也敢杀,简直是大逆不道。赵叔叔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你们就等着瞧!” 矮个蒙面人摇头叹道:“可惜公主遇刺,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赵匡胤。我看他到时自身难保,你们还是安心上路!”柴馨害怕地闭上双眼道:“别杀我啊!我不做公主了还不成吗?”王怀志却视死如归道:“馨儿别怕,不还有王大哥陪着你吗!”他说着叹了口气,又遗憾道:“都是我连累了你,只有到阴曹地府再向皇上请罪了。” 就在蒙面人举剑将落时,只见人影一晃,王怀志和柴馨便被人带到了一丈开外。高个蒙面人吃惊道:“阁下是那条道上的英雄?还请报上名来。”来人身材高大,当即拦在两名少年身前,朗笑道:“在下行不更姓,坐不改名,天龙帮熊天霸是也。” 高个蒙面人闻言不屑道:“无名鼠辈,也敢来送死。”说着一剑直刺熊天霸心口。熊天霸轻轻一笑,突然大步抢上,用两根指头捏住来剑,暴喝道:“撒手。”随即往怀里一带,便将宝剑从蒙面人手中夺了过来。 矮个蒙面人见状一剑削来,熊天霸再次骈指夹住来剑,随即潜运“修罗幽冥”神功,照着剑刃轻轻一拂。(.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矮个蒙面人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哪里还拿捏得住宝剑,当即撒手以求自保。熊天霸也不容二人喘息,当下又是一掌推出,刹时卷起一股狂澜,犹如实质般涌向两个蒙面人。 只听两声惨叫传来,蒙面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两丈多远。不过这两人武功也是不弱,加之反应敏捷,竟然一落地便往草丛里滚去,眨眼便没了踪影,临走前还撂下一句话道:“姓熊的你有种,等着瞧!我兄弟迟早会去铲平天龙帮。”熊天霸仰天打了个哈哈,随即郎朗道:“本座随时恭候大驾。” 王怀志见两人想逃,大叫道:“想走?先还我爹命来。”熊天霸却阻拦道:“让他们回去报信也好,反正完不成任务,他们也难辞其咎。”王怀志恨恨地跺了跺脚,也只得暂时作罢。他为熊天霸卓绝的武功所折服,于是跪拜道:“多谢大侠相救,小子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熊天霸含笑扶起王怀志道:“小兄弟不畏生死,实属难得。我等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谢之有?” 柴馨却叉腰道:“你救我们也算尽了为人臣子的义务。!想要什么?回京后我叫叔皇赏给你。”熊天霸忙朝柴馨作揖道:“公主此言差矣,熊某救殿下纯属无心插柳,又岂敢另有他图。现在贼人已退,草民就此告退。”柴馨忙道:“喂!你不能走,谁知道那些坏人还会不会回来,你得护送本公主回宫才行。” 王怀志有心拜师,于是磕头道:“大侠神功盖世,义薄云天,好叫小子佩服。奈何家父惨遭不幸,小子却无力报仇,以全孝心。若蒙不弃,小子愿拜大侠为师,追随左右。”说着连磕了八个响头,态度十分诚恳。 熊天霸颔首道:“一个人要有至死不渝的志向,才能成气侯。难得小兄弟能化悲痛为力量,熊某也不好拂你之意。这样!一个月后,待你处理完家中事宜,便到南山天龙帮来找本座。”他说完一挥大袖,便昂首阔步而去,倒也做足了气势。 柴馨忙叫道:“喂!你别走呀!”可是熊天霸来去如风,早已在百丈之外。王怀志目送熊天霸离去,心中一时愁苦难奈,不禁潸然泪下。陡遭变故,父亲生死不明,仇人又位高权重,千斤重担突然压来,怎能不叫他伤怀。 庐山风光绚丽,云蒸霞蔚。只见那挺拔的五老峰,宛若佛主的玉指,一个个饱满苍翠。走在空气清新的山路上,花香扑鼻,鸟语动人。云雾环绕着葱郁的山峦,犹似漂浮在云海中的一座座仙岛,空灵而幽雅。庐山瀑布更似一条白玉龙,倒挂在山间,为这方天地,平添了几分钟灵之气。 就在离瀑布不远处的竹林里,有座清新别致的小竹,竹外围着一圈篱笆,圈出大约十丈见方的一进院落。院子右边有株老榆树,树下有口井。左边是片空地,不过早已摆了几个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簸箕里晒着各类草药,难怪于百丈之外,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如此恬静优雅的地方,却因院门外站着的女人,而显得有些沉闷。那女子手中正抱了个昏迷不醒的男孩,就那么冲着竹里喊道:“花大夫,我知您心结未了。城哥死前曾跟我说,他这一生干过不少坏事,却从未后悔过,唯独错杀尊夫人,是他此生唯一的憾事。如今此事已过二十年,城哥也早已魂归天外,您若肯救我儿子,曲还音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须臾,只听花自开哀伤的声音从竹里传出道:“当年阿媛上山采药,路遇受伤的羊城,本想施以援手,却被他误认为是要加害,竟一剑杀之。可怜我那善良的阿媛,竟不知世人险恶,以至于白白送了性命。花某一生救人无数,最终却救不了自己的妻子,引为平生一大憾事。” 曲还音道:“就算城哥有诸多不是,但我儿子是无辜的。”花自开淡淡道:“你放心!这孩子我可以救他,但你需得答应我两件事。” 这时,却隐隐听见袁湘的声音道:“开哥,你医德誉满天下,可千万别因为仇恨而毁了一世英明啊!”花自开安抚道:“湘妹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接着又高声问道:“曲还音,你看如何?” 曲还音打长白山一路南来,遍寻名医救治儿子,谁知那些大夫见羊牧野被刺穿心脏,虽断断续续任有微弱的脉搏,也终究是无力回天。加上曲还音脾气古怪,大夫们都怕得要死,就算查看伤势也不仔细。若非全靠“九转天香丸”吊着口气,羊牧野只怕连最后的脉搏也不会有。 从来没有人敢跟这个女魔头谈条件,可现在毕竟是曲还音有求于人,自是有所不同。曲还音沉默了片刻,便即妥协道:“您乃名满天下的神医,曲还音相信您不会自食其言,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便是。” 花自开颔首道:“普天下的母亲哪个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看来‘琴姬’也不是没有爱心的。你听好了,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代羊城给死去的阿媛叩三个头以示忏悔。”曲还音闻言松了口气,说道:“这个容易,我答应你。”花自开又道:“第二件事,我要你从此退隐江湖,不再祸害无辜。” 曲还音却大笑道:“老娘虽被人称为琴魔,但只要不惹到老娘,我便不会动手杀人。花自开,你别以为那些正派人士两手都是干净的,他们杀的人不会比老娘少,怎就不见有人劝渡呢?” 花自开叹道:“少杀一人,你就少添一份罪孽。花某一生从不杀人,只懂救人。所以花某希望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曲还音不屑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上,就算我不犯人,也必有人来犯我,何况老娘和柳冰清的帐还没了结。不报此仇,老娘是绝不会退隐江湖的。”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儿子的性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哦!”花自开遗憾地叹了口气。曲还音脱口道:“这孩子不是……”她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羊牧野一眼,话就此卡在喉咙里。 经过良久的沉默,只听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爹,您还是先救人!我看过了,那个小哥哥伤得很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花自开道:“再等等,为了儿子,爹相信她会让步的。因为天下没有不爱惜子女的母亲,这是渡化女魔头的大好机会。” 几颗晶莹的泪珠落在羊牧野的衣襟上,曲还音经过痛苦的挣扎,终于妥协道:“好!花大夫,老娘答应你。只要你肯救我儿子,老娘便退隐江湖,不再杀戮。”但她心里却想道:“既然老娘被称为女魔头,讲不讲信誉又有什么关系。总之不把寒月宫搞个天翻地覆,便难解老娘心头之恨。” 花自开见初步达成目的,于是松口道:“曲还音,你可要一言九鼎。先把孩子带进来!”其实花自开并不信任曲还音,只不过救人要紧,他也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房门“吱”地一声被人打开,从里面窜出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大大咧咧地朝曲还音奔去。花自开一把没拦住女儿,只得紧随而出。 小女孩跑到曲还音身边,踮脚看了一眼昏迷的羊牧野,吃惊道:“哇!小哥哥面如傅粉,气若游丝,晚了恐怕连我爹也救不了。快跟我进去!”好在曲还音救儿子心切,并没起什么歹念,很自然地随着小女孩进了竹。 “把小哥哥放在那里!”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引着曲还音来到内室,指着张小床道。曲还音依言将羊牧野放在床上,对随后进来的花自开夫妇道:“花大夫,快给我儿子看看!” 花自开解下绑在羊牧野胸口上的纱布,定睛一看,不由吃惊道:“心脏都被刺穿了,怎么可能还有气在?”曲还音冷冷道:“我一路用‘九转天香丸’和内功延续儿子的性命,明明还一息尚存。您是鼎鼎大名的神医,可千万别告诉老娘连你也束手无策。” 花自开闻言一惊,忙去把羊牧野的手腕,结果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不由暗暗称奇道:“我行医四十年,还重未遇见此等怪事。明明被刺穿心脏,却还有脉搏存在?”花自开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吃惊归吃惊,却还是认真地查看着伤口,甚至用手不断在羊牧野伤口周围轻按。 “爹爹,小哥哥还能救吗?”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羊牧野,小女孩的同情心油然升起,显得异常紧张。袁湘忙牵着女儿走到一旁道:“影儿,别打扰你爹爹,娘相信你爹一定能救那小哥哥的。”小女孩立即拿食指捂着小嘴道:“我只在旁边偷偷看,不说话就是了。”袁湘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别提多喜欢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龙争虎斗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花自开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将手移到羊牧野的右胸口,竟感觉到有微弱的心跳,不由暗自欣慰道:“原来如此,这孩子是难得一见的,心脏右生之人。既然天不亡他,我又岂能逆天而行。”他抬头见曲还音一脸忧心忡忡,心念电转直下,突然有了主意,于是叹了口气,面带忧色地起身走到窗口,竟是一言不发。 曲还音见花自开面色沉重,不由紧张道:“我儿子到底有没有救,你到是给句话呀?” 花自开喃喃道:“恐怕难了。”曲还音眼中寒光闪过,突然出手掐住小女孩的脖子,冷笑道:“你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医,若连你也救不了我儿子,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娘干脆砸了你神医的招牌,然后把你女儿做陪葬,也好让我儿在阴间少受些寂寞。” 曲还音出手太快,以至于袁湘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失声叫道:“你要干什么?快放了我女儿。”小女孩名叫花弄影,只见她想叫又叫不出来,只好抡起两只小拳头,胡乱捶打曲还音。 “曲还音,有话好说,先放了我女儿。”花自开怕女儿有闪失,忙恳求道。但曲还音依旧冷冷道:“你到底救不救得了我儿子?快说。” 袁湘却顾不得体面,一个劲央求道:“求你千万别伤害我女儿,开哥,你倒是答应啊!” 花自开清了清喉咙,幽幽道:“有人能救你儿子,但却不是花某。”曲还音闻言心头暗喜,忙问道:“是谁?快说。”花自开微笑道:“就是你自己。” “什么,我自己?嘿嘿!花自开,老娘对你也算是礼敬有加,可你却拿老娘寻开心。须知,老娘只要一个不高兴,便会杀了这丫头。”曲还音先是大吃一惊,但随后又森然要挟道。 花自开摇了摇头,淡淡道:“这孩子脉相虚弱,气血早已溃散。你不想想,心脏受损何等致命。若不以疗伤圣药‘参王神露’来活血生筋,去腐化淤,便是大罗神仙,也只能暗自兴叹了。” 曲还音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显得异常凝重。要知道这“参王神露”乃寒月宫至宝,要三五十年才能酿制出一小瓶,岂是随便用来救人的。若非功勋卓著的弟子,又或有恩于寒月宫的人,轻易不会拿来施救。 袁湘皱眉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这孩子可是被寒月宫宫主所伤,曲家姐姐又与柳冰清仇深似海,你要她去取药不就等于……” 花自开突然打断袁湘的话道:“除此一法,别无他策。花某自问与寒月宫没啥交情,讨不来‘参王神露’救这孩子,实在是汗颜之至。看来我这神医的招牌,不挂也罢。” 曲还音沉声道:“这‘参王神露’和‘碧雪神针’还有‘雪蛛’并称为寒月三宝,被柳冰清视如命根子,要想讨来可谓比登天还难。”花自开冷笑道:“如若不难,又岂能称为镇宫之宝?不过花某实在想不到,连鼎鼎大名的‘琴姬’也会胆怯。儿子是你的,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曲还音受激不过,遂放开花弄影道:“柳冰清把这药看得比什么都金贵,死个把人对她来说无关痛痒。不过为了救我儿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娘也再所不辞。哼!不就是区区寒月宫吗!难道老娘还怕了不成。” 花自开摇头道:“你爱子心切,此情固然可嘉。只是你若真的杀进寒月宫讨药的话,恐怕不但会赔上性命,还会激怒对方,以致于毁了神露也未可知。” 曲还音怒道:“老娘就不信这个邪。”花自开捋着胡须道:“花某虽不认识柳冰清,却也深知此人刚愎自用,软硬不吃。你若硬来,她必将神水毁去。何况寒月宫高手如云,即便你取到神水,恐怕也难有命带回来。” 一听此话,曲还音深知不假。上神女峰夺宫主之位时,她完全是凭意气用事,没有想得这般透彻。否则,羊牧野也不会受到致命伤了。她经过一番思量,遂征求意见道:“那当如何取药?” 花自开朗笑道:“除了硬夺,你认为还能怎样做?”曲还音幡然领悟道:“你是要老娘去求那贱人?”随即厉声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娘就是死也不会去求那贱人的。” “要知道冤家易解不易结,何必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只能延长这孩子五十天的性命,时间不多,你好好考滤清楚!”花自开说完,立刻拿出“虎骨麝香膏”、“三味岐黄丹”和白药等自配灵药,为羊牧野治疗起来。 花弄影在一旁看着羊牧野,喃喃自语道:“小哥哥,你千万不要死啊!等我爹治好了你,我会给你玩我做的小布偶,可好玩了。”曲还音瞧着天真无邪的花弄影,冷冷问道:“老娘刚才那样对你,你就一点也不恨我母子吗?” 袁湘生怕曲还音再对女儿不利,忙拉着花弄影后退了几步。可花弄影却不以为然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如果你不关心小哥哥,就不会千里迢迢来求我爹,更不会为了救小哥哥而急得团团转了。”花弄影率性的一番话,却如同锤子般砸在曲还音心里,弄得她五味翻腾。 花自开处理好羊牧野的伤口后,对曲还音道:“你好好想想!这孩子的伤势暂时不会恶化了。”说完就和袁湘母女退出了房间。 曲还音徘徊不定,时而心疼地瞧着儿子,时而又恨恨地咬了咬牙,就这样坐立不安地一直走到了天亮。最终随着一声鸡鸣,只见她长长吁了口气,随即淡淡道:“难道老娘还不如一个丫头?”曲还音深情地摸了摸儿子的脸蛋,仿佛已知道此去将再难相见。但她还是毅然留了张纸条,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曲还音去后不久,花自开便即进屋来看羊牧野。他见床头留有纸条,遂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曲还音毕竟是女人,终究是爱子心切啊!”袁湘进屋看到留言后,却皱眉道:“开哥,你明明可以救这孩子,却还让曲还音冒着生命危险去讨药,这多少有欠光明!” 花自开捋着胡须道:“湘妹有所不知,这曲还音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她冷血无情,无论好人坏人,只要惹到她必会杀之而后快。为夫有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既可以化去一场恩怨,又能渡得这个大魔头,也算是为武林做了一件好事啊!” 袁湘却反驳道:“她不是答应你退隐江湖了吗?而且你又怎知寒月宫一定会宽宥曲还音?”花自开微笑道:“如果曲还音是个重信誉的人,他又怎会成为人人痛恨的大魔头?何况寒月宫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柳冰清在江湖上地位崇高。曲还音若诚心悔改,忍辱讨药,我相信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袁湘叹了口气,摇头道:“虽然你是出于好心,可我并不认同。因为这毕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别人是怎么想的?我看曲还音的今天,倒像是被人逼出来的。为了儿子,我相信她一定会放下仇怨,但就怕寒月宫未必会给她重新做人的机会。你的这番好意,说不定反而害了这对苦命的母子。”她见丈夫沉默不语,又接着道:“你将自己的设想和念头强加到别人身上,看似光面堂皇,大公无私。但只要换一个角度,又未尝不是在存心报复?说句心里话,你这样做明显夹有私愤,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 这番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说得花自开是面无血色,心底拔凉。也许在花自开的潜意识中,就隐藏着那么一点点私愤,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愿去想而已。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花自开才缓过神来道:“夫人啊!你微言大义,当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愚夫实在是汗颜之至。不过无论我做得恰当与否,至少给了曲还音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不算是虚伪?” 袁湘摇头叹道:“但愿她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啊!”花自开忧郁地瞧着昏睡的羊牧野,喃喃道:“此事万不可让这孩子知道,我不能看着他因仇怨而尚失理智,最终踏上父母的老路。” 袁湘安慰道:“开哥,你也别太自责了,有些事你一时间岂能想得周详。既然曲还音把这孩子托付给咱们,你我便有责任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相信假以时日,咱们一定可以教导好这孩子的。” 花自开点了点头,不觉喟然一叹道:“此事多想也无意义。湘妹,你帮我把这孩子的衣裳脱下来,要是再耽搁几日,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袁湘依言扶起羊牧野,一件件地除下了他的衣裳。就在这时,一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突然印入眼帘,袁湘宛如遭到雷击般,突然打了个激灵,双眼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羊牧野的左肩,连握着衣裳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花自开见袁湘神色异常,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是块红色胎记,于是问道:“湘妹,你可是以前见过这种胎记?”袁湘突然焦躁不安起来,喃喃自语道:“这……这个……我头疼,真的好疼。” 花弄影刚好进来,见母亲叫苦,于是冲上来问道:“娘,您怎么了?”花自开似有所悟,于是吩咐道:“影儿,快拿‘安神定心丸’给你娘服下。”花弄影当即应了一声,便跑去药房拿来一瓶药丸来,倒出两粒就着水给袁湘服下,然后摸着母亲的心口问道:“娘,您好些了吗?” 花自开见袁湘神色呆滞,于是摇头道:“影儿,先扶你娘下去休息!”花弄影只得扶着母亲道:“娘,咱们休息一会就没事了。”袁湘缓缓站起身,却突然神经质地冲花自开道:“开哥答应我,一定要救活这孩子。” “你好好休息,我答应你一定救活他。”见丈夫如此说,袁湘方才安心离去。花自开又看了看羊牧野肩上的胎记,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仁武峰,作为嵩山山脉的延长段,峰高不足百丈,顶部宽广平坦,东西南三面更是可骑马上下,十分便于疏散人群。唯独北面与嵩山山麓相连,地势渐高。依着山麓建有一座庄院,名唤“龙虎山庄”,庄内有精舍两百余间,乃由五大派共同出资兴建,平日只有十几名弟子看护,只有到龙虎大会召开时,才会人满为患。 峰顶稀稀拉拉长着十几株老松,一棵棵苍翠挺拔,华盖如云。在这些老松环绕中,有一块高三尺,长宽各五丈见方的巨石。石面甚是平坦,加之被人修整过,便如一座天然的大擂台。也许正是因为此峰地形独特,又处中原腹地,才会被选为武林大会的举办地,并取名为仁武峰。 数十年来,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借着这方宝地声名雀起,称雄一时。但也有更多的人因此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人世间的游戏,总是重复着成王败寇,优胜劣汰的规则。“仁武峰”这个名字恰好影射出这些来来去去,争名逐利的江湖儿女。 四年一届的龙虎大会,其宗旨不单是要发掘人才,培养新秀,造福武林,泽被苍生,更肩负着推选新一代武林盟主的重任。作为武林盟主,不但要武功盖世,更需品行端正,义薄云天,威德远著。那仅有二十八个名额的英雄榜,不但昭示着个人武学上的成就,更彰显了一个流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因此难免落于俗套,成为江湖儿女竞相献技的舞台。 龙虎大会向来是由现任武林盟主牵头,五大门派共同筹办的。因此,这届大会仍由现任武林盟主,归元剑派掌门人公孙伯主持。除了极个别被通牒的武林败类,黑白两道的高手大都可来参赛。只要遵守大会制订的规责,与会期间往往不分正邪对立,到也真正体现了“人道”二字。 大会即将开幕,天下英雄越聚越多,辰时末刻未至,就有上万号人赶来了仁武峰。前后三天的龙虎大会,赶来凑热闹的人将不下两三万,但真正有实力上台争夺英雄榜的,其实也就是那么几十人而已。 正北方已搭了座三级木台,顶层放着八张虎皮大椅,椅后各有面红绫大旗,旗上写着此位主人的名号和门派。第二层放着十张大椅,椅后各有面黄绫大旗,旗上同样写着椅子主人的名号和门派。最下层也放了十张大椅,椅后各有面蓝绫大旗,也是写着椅子主人的名号和门派。这就是江湖人为之神往的龙虎英雄椅,唯英雄方可居之。 随着时间已近辰时末刻,只见一行人大步走向木台。为首者高大健硕,虬髯花白,年龄大概在六十上下。他头戴冲天冠,身穿紫蟒袍,肩拢飞虎坎,足踏豹头靴。就那么威风凛凛而来,龙行虎步,倒也气宇轩昂。若说此人姓名,定然是家喻户晓。因为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公孙伯。 公孙伯身后紧随着一僧一道。僧者年近古稀,白眉垂耳,手持天宝禅杖,身穿二十五衣赤色袈裟,正是少林方丈至善大师。道者秀骨清相,鹤发童颜,手持拂尘,身裹太极八卦袍,正是老君山清虚观智空上人。这两位都是世外高人,自是不会争名夺利。他们之所以出现,主要是为了主持公正。 三人之后依次为烈阳教教主龙腾云,年迈的丐帮帮主穆九公,王屋派掌门凌霄,江南大侠剑如神,仅仅少了排名第五的寒月宫宫主柳冰清。这一行七人上台坐定之后,第二第三排的英雄才依次入场,按序位纷纷落座。 纵观台上二十八张交椅,竟然空出五张之多。首排第五张的柳冰清是来不了了,而江寒玉又在闭关修炼,所以寒月宫并没派人来接替。黄绫旗下第一把交椅原是“无敌鸳鸯剑”贺重生的,因他已封剑退隐,算是主动放弃了席位。第七位乃是“八臂通猿手”曾铎,奈何此人重疾缠身,儿子尚在年幼,也只得放弃了席位。蓝绫旗下第三位乃金鸡帮凤栖山的位置,第九位属仙霞派余冠英的位置。但两人因帮务缠身,也未能前来赴会。 为了保证选材的广泛性,大会有一个特殊的规定,就是同门同派或武功同宗的人,只能有一位上榜。所以各门各派要自己先甄选出选手,才能派人来参赛。每位上榜的英雄,只要他坐在椅子上,你就只有通过打败他一条途径来上榜。若是过逝染疾等不能前来者,如无本门中人接替,那位子就将由与会者来争夺。 立在擂台一角的日晷已指向辰时末刻,随着一声锣响,黄绫旗下一名锦袍壮汉跃上擂台道:“承蒙公孙盟主及五大派赏识,本次龙虎大会由刘某主持。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为迎松取了个绰号叫‘千面佛’。虽说武功门派可分千万种,但公平却只有一个准则,英雄的名号也绝不是靠侥幸获得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龙争虎斗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刘迎松环视场外一圈,接着道:“下面宣布比赛规则:落下擂台者输,力竭者输,中途退出者输,重手伤人者输,使用暗器者输,使毒害人者输。(.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榜上二十八张席位,已有主人的每日只接受三名挑战者,空缺的可由挑战者自行捉对厮杀,最后胜出者当可上榜。已在榜上的英雄如想晋位,可向排名靠前的英雄挑战。比赛前后共三日,未登记造册的不计名次。好了,规则宣读完毕,下面有请公孙盟主讲话。” 公孙伯飞身下了擂台,用洪亮的声音道:“公孙伯不才,鸠占鹊巢十年有二。幸得各路英雄好汉瞧得起,这十二年来江湖上还算太平。但近两年有江湖传言,说秦兆银遗留的宝藏已重现江湖,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也因此发生过几次哄抢械斗。为了一个传说中的宝藏,掀起无谓的杀戮,诸位英雄认为这样值得吗?” 公孙伯用冷峻的目光环视着骚动的人群,又沉声道:“某家已和五大派掌门以及至善大师、智空上人商议过了,从即日起,天下英雄不得再为这莫须有的宝藏而起争端,违者以武林公敌论处。”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肃静。”公孙伯一声狮子吼,强大的声波犹如万钧雷霆,震慑住了上万人的喧哗,场面又逐渐趋于安静。公孙伯接着义正严辞道:“贪图富贵岂是我江湖儿女所好。为了武林多一些安宁,少一些纷争,某家和五大派掌门已拟定,此乃决议,凡我江湖好汉均不得有违。” 大多数人慑于公孙伯的威仪,异口同声道:“谨尊盟主号令。”公孙伯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布道:“很好,只要大家齐心,江湖就能长治久安。现在我宣布,龙虎大会正式开始。希望大家遵守规则,点到为此。”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龙虎大会正式开始。通常角逐英雄榜,都是由后往前推进的。所以排位越靠后的人,就越先开赛。随着三声锣响,刘迎松的号令刚下,挑战第二十八位“不死神童”庞禹中的好汉便上了擂台。经过激烈的较量,庞禹中总算是涉险保住了位置。 到了第三天,比武已接近前八位,挑战者逐渐变得凤毛麟角。崆峒派掌门肖佰雄,艰难地战胜了点苍派掌门黄火青,获得黄绫旗下第一把交椅。(.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接下来挑战剑如神的人,武功虽说不弱,但比之剑如神却相去甚远,不到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轮到红绫旗下第七位的凌霄上台,只见他飞身跃上擂台,朝第六位的穆九公抱拳道:“穆老帮主,闻悉柳冰清仙逝,寒月宫新任宫主正在闭关修炼,自动放弃原有席位,这第五把交椅自然非您老莫属。凌某想请您老省点力气,咱俩不如走个过场,就算是把这第六的位子移交给在下如何?” 穆九公闻言哈哈一笑,也飞身下了擂台,捋着白胡子道:“好个凌老弟,老夫正奇怪你为何会向我挑战,原来你心中早有盘算。你是想老夫去夺这第五把交椅,自己好不劳而获轻松晋级,这算盘可打得精啊!” 凌霄老脸一红,尴尬道:“凌某是晚辈,不敢跑到老帮主前面去夺第五位,也只好出此下策,还请老帮主行个方便,多多包涵。” 穆九公拄着手中的“绿玉棒”,幽幽道:“老夫年事已高,本不该争强好胜,贪慕虚荣。只是丐帮乃泱泱大派,如若缺席英雄榜,老夫又怎向数十万帮众交代?本次大会,有位英雄直指第五把交椅,想来定有非凡能耐。老夫原本只是乐观其成,不想你凌掌门却指明要挑战老夫,这不等于逼着老头子去跟人家争吗!万一老夫让出了位子,又斗不过那位英雄,岂非两头不落好?作为堂堂武林第一大帮帮主,你叫老夫颜面何存?” 凌霄一听此话,觉得穆九公说的不无道理,不由暗自琢磨道:“这下坏了,穆九公的‘降龙掌’厚重如山,兼之‘打狗棒法’又精妙绝伦,我就算全力相拼,亦难取胜。可是挑战已下,我又岂能临阵脱逃,让天下英雄耻笑耳!”他想罢,只得狠了狠心,硬起头皮抱拳道:“老帮主顾忌的不无道理,凌某也只好请您老赐教了。” 穆九公还礼道:“不敢当,还请老弟手下留情,别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才是。”凌霄干笑道:“老帮主的‘降龙掌’和“打狗棒法”都已登峰造极,摧枯拉朽自是不在话下。凌某明知不敌,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向老帮主讨教几招了。请出招。”穆九公谦让道:“还是凌老弟先出招!老夫善于后发制人。” “那凌某就不客气了。”凌霄收敛起心神,缓缓拔出佩剑,浑身上下骤然凝聚起一股气势,便宛如一把横亘在天地间的利剑。高手过招,谁的气势盛谁就拔得头筹,穆九公和凌霄都十分清楚这一点。只见穆九公须发戟张,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只是将手中“绿玉棒”在胸前这么一横,就宛如一道山岭般,巍然挺拔。 凌霄一声吆喝:“看剑。”说着已将手中长剑化做一道长虹,直取穆九公左肩。穆九公不敢懈怠,立即沉腰挥棒,一招“铁锁横江”封住了长剑来势。他不待招式用老,左手跟着推出一掌。凌厉的掌风犹如实质,排山倒海般袭来,凌霄顿感窒息,忙转攻为守,挽起一团剑花,将穆九公的掌力化去。 穆九公得理不饶人,立即使出“打狗棒法”,只见点点碧花,犹如一张巨网,笼罩着凌霄周身要害。凌霄不愧是剑术高手,只见他沉着应对,将一口宝剑舞得是虎虎生风,已然使出“云霄剑法”的绝招。 两大高手倾力奉献,场面更是精彩绝伦,惹得天下英雄群情激昂,喝彩阵阵。两人斗到分际,只见穆九公一招“恶狗夺食”尚未用老,跟着又一记“亢龙有悔”拍出。凌霄刚化解对方棒法,却吃不住掌力,被震退三步。他倒也识趣,见弱了对手半招,便干脆认输道:“廉颇虽老,其勇犹存。老帮主神功盖世,凌某领教了。” 熊天霸意外地看到了一场较量,对穆九公的武功路数有了初步认识,不由信心倍增。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向擂台,步履沉稳矫健,仪态从容大度。 龙腾云见状,微微皱起眉头,暗忖道:“几年不见,难道这厮练了什么神功秘技,竟敢挑战穆老头?”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也只得静观其变。 “穆老英雄,晚辈天龙帮熊天霸,斗胆向您老讨教几招。”熊天霸含笑抱拳,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穆九公见熊天霸英气逼人,心知来者不善,于是抱拳还礼道:“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此乃亘古不变的定律,壮士又何必过谦。今日比武旨在切磋技艺,壮士尽管出招便是,无需有所顾忌。” 熊天霸也不客气,含笑道:“既然老帮主谦让,那晚辈就得罪了。”他说着面色突然一寒,右手轻轻一握腰际“寒魄刀”,骤然间便凝聚起一股强烈的杀气,霎时弥漫了整个擂台。穆九公不由骇然道:“好强的杀气。” 其实穆九公并非慑于熊天霸的杀气,而是从对方的进攻态势中,隐隐感觉到无论自己是攻是守,都逃不过他腰间的那柄刀,可以说是无处遁形。穆九公紧握“绿玉棒”,但见其额上青筋暴露,足见重视程度。武功修为稍高的人,都可以感觉到熊天霸凌厉的气势,尤其是那鞘中刀不出则已,一出势必惊天地泣鬼神。 龙腾云心里直犯嘀咕:“好家伙,果然得了际遇,难怪如此猖狂。”公孙伯也暗暗欣赏道:“江湖能人辈出,日新月异,看来是到我封剑退隐的时候了。” “老英雄可要当心了,我这招‘地狱惊魔’一但出手,神鬼莫测。”熊天霸先警告了一声,跟着一催气势,如月弯刀便骤然出手,化作一道白练直扑穆九公,快得连破风声都带起一串音爆。 穆九公瞳孔一缩,当即拈了个“缠”字诀,将手中“绿玉棒”化作一条蛟龙,生生缠了上去。随着一声金石交鸣,熊天霸不待穆九公出第二招,左手已扣指成爪,鬼魅般锁向其咽喉。 熊天霸一上来就刀爪并用,看来是想速战速决。穆九公见其招数诡异善变,也是暗自惊心。但他毕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高手,对战经验可谓老道之极,就那么电光石火间,便做出了有效的判断。只见其一挺“绿玉棒”,非但不去防御来爪,反而是更快地点向熊天霸心窝。熊天霸见穆九公沉着老到,也是暗自佩服。 两人你来我往,连拆了十数招。熊天霸见僵持不下,于是改爪成掌,又使出“阴风掌”来抢夺中宫。穆九公刚刚化去熊天霸的“幽冥鬼爪”,又被一股阴寒掌力逼得寒毛倒立,大感险象还生。 但穆九公毕竟是久历沙场,应变极快,当即气沉丹田力灌双掌,使出“降龙掌”中一招“或龙在渊”迎了上去。两人的掌力,一个厚重如山,一个阴柔如棉,将将对实,立时便发出一阵轰鸣。肆掠的劲风化做无形的冲击波,将两人各自逼退了一步。熊天霸只觉心口气血郁结,不由暗道:“老家伙功力果然雄厚,看来不可硬拼。” 穆九公只觉一股阴寒之气由掌心传来,整条手臂逐渐化作青黑色,竟酸酸的提不起半分力道。他情急之下,立刻封了青灵、天泉、侠白三处穴道,跟着潜运功力试图将寒气逼出体外。可熊天霸哪能容他喘息,正待乘胜追击,却听穆九公叹道:“阁下所使的武功,如果老夫瞧得不错,可是修罗郎君的阴风掌?”一语惊四座,包括公孙伯、龙腾云等高手无不骇然站起。 熊天霸仰天长笑道:“本座不认识什么修罗郎君,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练就了这身功夫。老英雄要是怯场,那咱们就到此为止。”公孙伯等人闻言方才稍稍松了口气,这至少证明修罗郎君已死,不会再祸害武林了。 穆九公知悉熊天霸的武功来路,反到畅快起来,声如洪钟道:“老夫五十年前就闻修罗郎君大名,只可惜当时我尚年幼,未能得见威严,成为毕生一大心病。就算今日老夫声名扫地,也要领教一下老魔的旷世绝学。”他借说话之机,已逼出手上寒毒。 “好,那本座就尽展平生所学,与老帮主畅畅快快打一场。”熊天霸说着身体前倾,将宝刀横于眼前,左手曲指成爪,摆出一个奇怪的架势。穆九公重新调整好气息,也将绿玉杖往胸前一举,摆开架势道:“壮士不必客气,尽管出招便是。” 凌霄见熊天霸的招式辛辣诡异,心有余悸道:“若换了我在场上,可能接不下姓熊的十招,便会显露败绩。唉!看来穆老头这回难讨好了。我今日弄巧成拙,不但折了面子,还连累了别人,真是惭愧之至啊!” 熊天霸一声怪啸,弯刀化作白练,直扫穆九公下盘。穆九公喝了声彩,当即将“绿玉棒”往擂台上一杵,整个人腾空而起,如老鹰般扑向对手。岂料熊天霸要的就是他起身,当下将弯刀顺势一举。穆九公见对方来势汹汹,立马使出一招“当头棒喝”,以“绿玉棒”挑开弯刀后顺势一捅,倒也老辣之极。 熊天霸忙横刀架住来杖,左手跟着一招“神出鬼没”,疾拿穆九公胸肋,依然是寸步不让。穆九公一招不得手,反受其制,仓促间一招“见龙在田”,打向熊天霸面门。这熊天霸倒也机敏,明知内力不如对手,索性闪身滑至一旁,顺势出刀斜里挑向穆九公大腿。 穆九公急忙出棒点向熊天霸肩后秉风穴,谁知熊天霸一个“懒牛打滚”,反抢到穆九公身前三尺处,一拳直捣其小腹。穆九公大叫一声,当即使出“神龙摆尾”,反身一掌拍出。刚猛绝伦的掌风压来,熊天霸不敢硬接,急忙拧腰错步,巧妙地绕了开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龙争虎斗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两人斗到分际,熊天霸突然展开快攻,一时间气势如虹。穆九公见对方刀法精湛,妙招层出不穷,不由暗暗心惊,只得尽展打狗棒法应对。但闻叮?之声不绝于耳,两人斗过数十招,熊天霸突然露出个破绽,穆九公疑心是对方诱自己上当,故而未敢冒进。 其实穆九公不知内里,这是熊天霸刀法未臻纯熟之故,并非有意卖弄破绽。但这一来,熊天霸不但免于失败,而且更加摸透了穆九公过于求稳的心态。他心中有了计较,刀法更显凌厉,俨然已使出撒手锏。穆九公一时应接不暇,便被他占了上风。 熊天霸拿准机会,突施奇袭,使出“幽冥鬼爪”中最玄奥的招数。待穆九公警觉时,熊天霸的爪子已如幽灵般递到他胸前。穆九公仓促间,只得收腹拱腰来避让此招。谁知熊天霸的刀锋却在这时横扫而来,正好削掉了穆九公几缕胡须。看来熊天霸为了博取天下英雄的好感,算是给足了穆九公面子。 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穆九公感慨道:“拳怕少壮,后生可畏。看来不服老不行啊!”他说着跳下擂台,将“绿玉棒”慎重地交到丐帮一名九袋长老手中,随即默默分开人群,蹒跚而去。天下英雄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较量中,陡见穆九公拖着老迈的身体离去,无不嗟叹命运无常。 熊天霸向天下英雄拱手道:“熊某献丑了。”话音甫落,只见他飞身跃上木台,朝公孙伯等人抱拳道了声“请”,随即稳稳坐到了第五把交椅之上。这张弛之间,倒也维持了谦和与骄纵的平衡,引来一片喝彩声。 龙腾云脸上泛起奸笑,首先祝贺道:“熊帮主果然真人不露相。本座在此恭喜阁下一鸣惊人,前程似锦。另外本座已在洛阳‘得意’备下酒席,不知尊驾可否赏脸?”熊天霸含笑还礼道:“熊某能有今日,全托龙兄之福。若不是到阁下的风水宝地,熊某焉能有今日。既然教主赏脸,小弟届时定来讨杯水酒。” “难道这厮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得到的奇遇?”龙腾云闻言一愣,旋即朝熊天霸拱了拱手,淡淡笑道:“龙某恭候大驾。(.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熊天霸也报以一笑,只是这笑容当中,却是各怀鬼胎。 龙腾云笑罢,便朝公孙伯相邀道:“公孙兄,下面是否该咱两上场了?”公孙伯爽快道:“老夫听闻龙教主神功大成,此番与会必然胸有成竹。看来老夫若不铆足力气,定是过不了此关了。”龙腾云笑道:“盟主过谦了,老夫那两下子不过萤火之光,又岂敢与日月争辉。今日若能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也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熊天霸腹诽道:“好个老狐狸,别得意得太早了,且看你有何能耐。” 公孙伯闻言淡淡一笑道:“哦!既然是天命所归,那老夫可得好好讨教几招了。龙教主请。”说完当先跳上了擂台。龙腾云轻轻一笑,跟着也飞身上了擂台。期待已久的颠峰之战即将上演,场下立时欢呼雀跃,掌声如雷。能够一睹这等大战,是大多数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际遇。此刻正是人人拉长脖颈,以求一饱眼福。 公孙伯解下披风,大叫道:“拿剑来。”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俊朗少年,手捧一柄乌沉沉的宝剑跃上擂台,躬身递到公孙伯面前。少年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愧为名门大派子弟。公孙伯接过宝剑,将披风交给少年道:“宇儿,无论为师输赢,你等师兄弟皆不得躁动。” 少年抱拳道:“弟子谨遵师令。”说完下了擂台,回到归元剑派的阵营当中。这少年名叫何志宇,乃公孙伯嫡传大弟子。由于他聪明好学,悟性又高,深得公孙伯喜爱,是以常常带在身边教导。 龙腾云赞赏道:“公孙兄有此佳徒,实乃可喜可贺。”他话音甫落,却听一人大叫道:“师父,难道您的徒儿就差了不成?”却是那满头红发的仇四海,捧着张龙形黑弓跃上了擂台。龙腾云接过黑弓道:“我们四海自然不比任何人差,你先下去!”仇四海一脸得意,随即一个空翻下了擂台,身手倒也十分矫健。 当今天下有七件名器,先前熊天霸用的“寒魄刀”和穆九公的“绿玉棒”便是其二,此刻公孙伯拿的“天残剑”和龙腾云的“烈日弓”也在其列,再加上寒月宫的“碧雪神针”和花自开的“古藤鞭”,还有秦兆银得到的天竺神器“梵天圣杖”。这七件武器不但是神兵利器,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在武林中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龙教主请先出招!”公孙伯拔剑在手,剑尖斜指擂台,顿时给人一种精气神融入剑中的感觉。这看似平凡的一个动作,却自有股气吞山河,天地独尊的气势,令人顿生高山仰止,无力对搏之感。 龙腾云嘴角微扬,冷笑道:“好一式天地乾坤,抱元守缺。公孙兄不愧为剑术大家,门户到看得紧。”他这弦外之音是说公孙伯只是剑术高超,别无长处。公孙伯自然听得出来,但他向来气度恢弘,自不会计较口舌之利。 只见龙腾云左手挽弓,右手虚拉,不知内里的人还以为他在虚张声势,却不知龙腾云的“流火星云箭”乃天下一绝。他可以空弦射出一股炙热的气箭,十步之内伤人于无形,端的是神妙绝伦。 两人说打便打,但闻破风声响起,一股无形箭气直奔公孙伯而去。公孙伯巨目一睁,待箭气离自己不足一丈时,才将手中“天残剑”至上而下划落,宛如银河落月,轻描淡写便化解了来箭。 龙腾云突然一跃而起,又连发三股箭气。公孙伯拿剑在身前画了个圈,依旧从容不迫。但龙腾云这次并没等箭气被化解,就跟着一掌打来,使的是一招“烈阳掌”中开门式“艳阳高照”。 公孙伯本着你固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的原则,不为对手善变所牵制,只管将三十六路归元剑法徐徐展开,当真如滚滚长河水,绵绵似叠山峻岭。龙腾云见攻不进去,随即变了招“野火燎原”,反手扇出一股热浪,贴地卷向公孙伯下盘。千钧一发之际,公孙伯足踏八卦乾坤步与龙腾云周旋,不觉便斗过了数十招。 龙腾云见公孙伯防守严谨,几无破绽,只得不断加强攻势。谁知公孙伯沉着老到,又悉数挡了回去。龙腾云一招“旭日东升”迎面攻来,公孙伯却突然放弃了一味的防守。只见他猛吸一口气,跟着拔地跃起丈许高,躲过来掌的同时,反以雷霆万钧之势连出三剑,当真是快如闪电。龙腾云强攻不得手,反而被公孙伯反攻回来,心下好不郁闷,只得纵身急退了数步,这才张弓一箭回射而去。 公孙伯荡开来箭,突然一个跨步直捣龙腾云中庭。这龙腾云也确实了得,只见他跃将起来,举弓一记“落日余辉”砸向公孙伯头顶。公孙伯运剑平举,向上一格,但闻得金石交鸣,火星四溅。龙腾云运起“烈日弓”,以泰山压顶之势再次砸来,公孙伯却不以其硬拼,反而横剑去削其下坠的双脚。 龙腾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当即以“烈日弓”点地,再次腾空而起,顺手射出三股“流火星云箭”。公孙伯也不含糊,立刻挽起三朵剑花迎上。岂料龙腾云暗藏杀手锏,竟身随箭动,斜里一掌“五狱焚天”打来。他这掌蕴含了毕生功力,其势如惊涛骇浪,风卷残云,看来是想逼公孙伯以内力相拼。 公孙伯见龙腾云掌心赤红,心知不妙,情急之下也只得举掌硬接。时间就像被凝固住一般,两大高手由动到静,单掌黏合全力相搏。是练家子都明白,两人正在做着生死对抗,就连周身三尺内流动的空气,都变得迟凝起来。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见两人额头青筋暴露,汗流浃背,连表情也显得异常严肃,看起来已到生死关头。 这场对决一开始酣畅淋漓,看得天下英雄目不暇接,大呼痛快。但此刻气氛肃杀,又有一种紧张窒息之感。上万人的场面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何志宇和仇四海心下着急,都跃跃欲试,想上去助师父一臂之力。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忽闻至善大师高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两位居士若再不罢手,势必两败俱伤。”随着话声,至善大师和智空上人联袂而来,一起落在擂台中央。二人也不多言,分别出掌抵在公孙伯与龙腾云手腕上,四股内力交融会聚,逐渐由强变弱,随后缓缓分了开来。 四人同时收功吐纳,一场险象环生的内力比试,这才没有落得两败俱伤。至善大师双掌合十道:“两位居士神功盖世,难分轩轾。此番比武以平局收场,公孙盟主还须恪尽职守,再为武林谋福祉。” 公孙伯压住体内乱窜的真气,含笑道:“大师所言极是,龙教主明明技高一筹,却虚怀若谷,有心谦让,看来是不想让老夫下不了台,实在是令人敬佩。” 龙腾云心头大为光火,但碍于颜面也只得抱拳道:“是公孙盟主有心承让,本座若不省得,岂非失笑于人前。龙某教中尚有诸多事宜尚待处理,便先行告退了。”龙腾云说完转身拂袖而去,一班弟子紧随其后,倒像是一群斗败的公鸡。 公孙伯看着远去的龙腾云,长叹道:“龙腾云比四年前确实长进不少,看来他称霸之心依旧不死啊!”智空上人淡淡道:“此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至善大师无奈道:“贪得无厌,六根难净。罪过,罪过。” “真不知江湖还能太平多久?”公孙伯喟然一叹,担忧道。智空上人安慰道:“公孙兄且放宽心,毕竟事在人为,只要这盟主之位还在你手中,贫道和至善道友自当鼎力相助,保得这一方太平。” 至善大师颔首道:“不错,为了天下苍生,武林福祉,盟主一定要保住地位,直到遇上适合的继位者。”公孙伯笑道:“有二位兄长相助,多大的困难老夫都能担待。至少接下来这四年,老夫还能维持武林的太平。”三人说着相视一笑,便将这千斤重担抗了下来。武林正是有这三人带领一帮正义之士维护,才太平了近二十年。 龙腾云带着满腹怨气走了,可熊天霸却展开了飞黄腾达的步伐,逐步迈向人生的巅峰。每一场龙虎大会下来,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一个新人的崛起,都意味着老人的没落,甚至是退出了竞争者的舞台。 熊天霸志得意满,上台和公孙伯三人寒暄了几句,互致贺词后,这才率领一班部下,兴高采烈地回汴京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春风得意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影儿,你牧野哥呢?”袁湘朝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女儿叫道。花弄影扁了扁小嘴,很不开心地嘟囔道:“哼!牧野哥哥一点意思都没有,不是吃饭睡觉就是练武采药,从来不给人笑脸。喏!今天又撇下我独自挖药去了。” 袁湘上前抚着女儿的头发,满怀忧伤地道:“你牧野哥哥那有你这般幸福?他呀!心里藏着许多别人没有的伤痛,这原本不该是一个孩子所应面对的。等你将来长大了,自会明白你牧野哥哥的苦衷的。”每每想到羊牧野不幸的遭遇,再看见他那忧郁的目光,袁湘的心就宛如刀割。两年来,她付出了一个母亲所能付出的一切,可还是无法换来羊牧野的笑容。 花自开端着簸箕从房里出来道:“影儿,你要是能把你牧野哥哥逗笑了,爹就带你们下山赶集去。”花弄影一听可以下山去赶集,立刻欢呼雀跃道:“好?!可以吃糖葫芦喽!可以买布偶玩喽!可以上戏园子喽!爹爹真好。” 袁湘笑骂道:“你这孩子,不带你去赶集,爹就不好了?”花自开乐道:“爹可是有言在先哦!不逗乐你牧野哥哥,那就得下个月才能去赶集了。”花弄影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又从背后搂住父亲的脖子道:“爹,您等着,女儿这就去逗牧野哥开心去。”她说完,一溜烟跑出院子,眨眼就没了踪影。 “影儿,记得早点回来,别跑太远了。”袁湘赶紧叮嘱了一句。花自开道:“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除非找个婆家把她嫁掉,否则想丢也丢不了喽!” 袁湘突然愁眉苦脸道:“开哥,你说曲还音一去近三年,犹如泥沉大海,杳无音讯,会不会已是凶多吉少?”花自开心下苦涩,不由停下手中的活,喃喃自语道:“是我害得他母子骨肉分离,我有罪啊!” 袁湘怕丈夫太过自责,忙道:“开哥,这也不能全怪你。若非曲还音走投无路,她又岂会自寻灭亡。她如此做,多少也证明了自己是个称职的母亲。” 花自开眼中含泪,伤感道:“是啊!善恶往往在取舍之间,曲还音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只是牧野这孩子命运多桀,我一定要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儿,这才无愧于曲还音的托付。” 其实羊牧野的不幸,都是曲还音一手造成的。这孩子从小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从来没个安稳。曲还音一心报仇,想出了很多办法逼羊牧野习武。在他六岁时,曲寒音就常常去抓些年龄相仿的孩子,让羊牧野当拳靶子练。如果羊牧野不愿意,就把他关进山洞里,几天不给水米。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羊牧野常常饿得只能啃草席果腹,备受艰辛。 到羊牧野八岁时,曲还音又逼他杀人,虽然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却在羊牧野幼小的心灵里,造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从此,羊牧野心性大变,不再有快乐可言。被仇人追杀,去追杀仇人,曲还音带着儿子终日生活在杀戮仇恨中,更让他深感厌倦。羊牧野甚至很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能麻木地追随母亲四海寻仇。 满怀忧伤的箫声在山谷间回荡,羊牧野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株老松上,不住地吹着。他目光深邃,面色冷峻,全然不似一个十六岁少年应有的模样。自己伤好已经两年多,可母亲却不辞而别,也不知身在何方,总让人牵肠挂肚。花自开夫妇尽管待自己如同己出,更认为义子,并让自己过上了有家的生活。可羊牧野心里明白,一但离开庐山,自己依旧还是个被人唾弃的小恶魔。 箫声如泣,不断述说这小小少年的心声。命运的坎坷让他失去了快乐,童年的生活往往如同梦魇,血与火的经历更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极目高空望,哀雁不成行。雁乃重情物,失一共悲凉。纵悲凉,自难忘,昏乎不觉心茫茫。心若茫,人亦盲,天地无限皆枯黄。呜呼情殇,呜呼心疮,不知有多少儿郎,负尽了爹娘。” 不知是谁在高声诵唱,飘飘荡荡,滚过山谷,打断了羊牧野悲怅的箫声。 羊牧野翘首望去,只见有个白眉老道,正由对面山坳处翩然而来。看似挺远的路,那老道却只用了片刻,便来到了羊牧野所在的树下。羊牧野见这老道身着太极八卦袍,手持一柄通体乌黑的拂尘,束发结冠,两袖如帘。虽已古稀年岁,却神采奕奕,宛如苍松翠柏,渊亭岳峙。再观其貌,白髯及腹,鹤发童颜,面如凝脂,眼似点漆。施施然有股飘然世外之感,便仿佛神仙中人。 “老前辈方才所歌,意境深远,晚辈不甚懵懂,还请赐教。”羊牧野见老道仙风道骨,超凡脱俗,敬慕之心油然升起,忙跳下松树拱手作揖道。老道眉头微皱,颇感意外道:“无量寿佛!贫道远在数里之外,便闻箫声幽怨,原拟是个穷途末路的仕子,又或是饱经风霜的苦妇。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个毛孩子。” 羊牧野苦笑道:“人生的苦难,不会因为你是个孩子,就远离你而去。相反,苦难恰恰会选择那些弱小的人。”老道简直不敢相信,这样深沉的话,竟会出自一个少年的口中。于是问道:“孩子,你为何如此悲伤?” 羊牧野眼圈一红,凄然道:“一个从小就被人骂做小恶魔的孩子,一个生活在杀戮与仇恨中的孩子,一个天下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孩子,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他有什么理由不悲伤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性命尚且朝不保夕,又何谈人生之乐?” 老道长长吁了口气,沉声道:“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你心地纯良。贫道看得出,在你幼小的心灵里,存有太多的悲伤和不幸。也正因如此,你才更要做个坚毅不拔,开朗大度的人。不要只看到眼前的悲哀和过往的不幸,更不要把苦痛看得重于生活。在这茫茫宇宙,大千世界之中,无处不存在有趣的事物。一朵野花、一粒石子、一条毛虫,还有那天空中飞过的鸟,树林里走过的鹿。它们的存在,可都蕴涵着无穷的乐趣喔!” 羊牧野摇了摇头,黯然神伤道:“可惜没有人会接受我,他们会像痛恨我的父母一样痛恨我,排斥我。为了弥补父母的过错,小子唯有承受天下人的唾弃,甚至是杀戮。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赎清罪孽,得到真正的解脱。命运如此,夫复何言。” 老道一挥拂尘,朗朗道:“天地万物,皆有成法。故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而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唯有物竞天择,使得上善若水。”他说完顿了顿,又指着远方的山峦道:“孩子,你看这山峦,千百年来不知经受了多少风吹雨打,酷暑严寒。你再看那河沙草木,皆身怀造物之能,却依旧默默无闻。正因为万物皆有担待,世人方得以留存。你可曾见过它们怨天尤人?又可曾见过它们因职责不同,而痛恨这天地造化?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又岂能因为悲哀,而误了修持。” 羊牧野倍感惭愧,当即跪拜道:“老前辈微言大义,令晚辈振聋发聩,不慎惶恐。原来这天地万物都暗藏真趣,我却熟视无睹,以至于一蹶不振。小子能在徘徊之际,得蒙教诲,今生即便再遇挫折,亦当笑对人生。” 老道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一点就透。只要你问心无愧,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又有何妨?须知,泰山不让瘠土,故而成其大;沧海不择细流,故而有其渊。无论富贵荣华也好,扬名立万也罢,谁能真正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谁就是真君子,大丈夫。” 羊牧野欣然邀请道:“老前辈一席话,便如名医良药,令晚辈百骸舒畅,神清气爽。您老若不嫌弃,我家就在这五老峰上,还请前辈到家中盘桓些许,义父义母定当盛情款待。” 老道乐道:“你是花自开的义子?”羊牧野欣喜道:“老前辈既然认得义父,那就更该去家中小坐了。”老道微微颔首道:“有花大夫在你身边,贫道也就放心了。嗯!你叫什么名字?” 羊牧野忙道:“晚辈羊牧野,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老道满意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好孩子,贫道记住你了。云鹤子游山玩水去也,小兄弟后会有期。”话音甫落,老道人已在十丈之外,接着几个纵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羊牧野当下疾呼道:“云老前辈……” “牧野哥,牧野哥,你在和谁说话呢?”花弄影蹦蹦跳跳而来。羊牧野朝老道消失的方向,作揖道:“老前辈智慧如海,烛照万里,小子得蒙点拨,必当惕厉奋发,不负厚望。” 花弄影一下蹦到羊牧野身旁,将小手在其眼前晃了晃,跟着又摸了摸额头,好奇道:“牧野哥,你是不是生毛病了?怎么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也这般起劲?”羊牧野开怀笑道:“你这丫头,今日怎会有空来寻哥哥,难道不怪我平日里轻慢疏忽了?” “哇噻!你……你真的笑了。好?!牧野哥终于笑了,我可以去赶集喽!好?!”花弄影见羊牧野突然笑了起来,不由欣喜若狂,忙捉住其手不停地欢呼雀跃。 羊牧野呵呵一笑,拾起背篓道:“哥哥有点饿了,咱们回家!”花弄影一面拽着羊牧野往家里跑,一面心急如焚道:“快点,只要你在爹娘面前保持笑容,明日咱们就可以下山赶集去了。”羊牧野乐道:“原来如此,难怪你非但不骂人,还显得这般开心。也好,当哥哥的便满足你这一回。” 花弄影辩解道:“哈!讨厌,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从来都是有口无心的嘛!”羊牧野乐道:“是了,有你这开心果在身边,我想不笑也难呢!不过……你若追不上我,回家我可就不笑哦!”他说着撒腿便往山上跑。花弄影奋起急追道:“啊!等等我,坏哥哥讨厌哥哥,等等我呀……” “爹,娘,哥哥会笑了,你们快来看呐!”花弄影尚未进院子便嚷嚷起来。袁湘早已烧好了饭菜,于是招呼道:“瞧你们跟野孩子似的,快来吃饭了。”花弄影闻言一阵欢喜,忙蹦到水缸旁勺水洗手,跟着就来抢饭吃。 羊牧野径自来到药房里,卸下背篓放在一旁,然后对正在整理草药的花自开道:“义父,今日只采到四味草药,数量也不多。”花自开头也不回头,随口便道:“嗯!有车前子、地榆、紫背天葵、洋金花。” 在庐山生活了近三年,羊牧野早已深知花自开的能耐,但还是经不住赞叹道:“义父的鼻子当真厉害,竟是一嗅便知。”花自开拍了拍手,又拿衣袖抹去额头汗珠,这才笑道:“唯经验是也,不足道哉!” 羊牧野却道:“可这药房里混淆着数百种草药,仅靠味道便能轻易辨认出来,恐怕也只有神农氏堪与义父比肩了。”花自开淡淡道:“这新药味道生猛,不比老药凝重,自是一嗅便知,本不足为奇。只要你潜心此道,自然能培养出迥异常人的能耐。”羊牧野闻言怔了怔,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道法自然?” 花自开乍听之下,不禁惊奇道:“咿!你几时读起老庄来了?”羊牧野回过神来,痴笑道:“嘿!孩儿那有哪本事,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花自开也不追问,只道:“我房中到有《庄子》和《道德经》,你闲暇时可拿去看看,也好长长见识。”说着话,两人已来到前院。 花弄影未及咽下嘴中食物,便嚷嚷道:“爹你偏心,有好玩意藏着不给我看,却给哥哥看。”袁湘拿食指一戳女儿脑袋,笑骂道:“真是孩子气,跟你哥哥还这般计较。”花弄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直嚷嚷道:“自从哥哥来后,爹娘对我都不亲了。感情我是河边拣来的野孩子,没爹疼没娘爱。哼!” 羊牧野端起碗来刚吃得两口,便听花弄影如此说道,不觉心酸难耐,于是匆忙刨光米饭,却是一口菜也没吃,便放下碗筷道:“义父义母,我先去晾草药了。”他说完,也不理会别人反应,便径自而去。 花家三口倍感尴尬难堪,袁湘只得责备女儿道:“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惹得你哥哥伤心了。”花自开随即叹了口气,也缓缓放下手中碗筷,淡淡道:“我去炼丹房看看。你俩慢慢吃!”说着也自去了。 花弄影拍着桌子撒气道:“生哪门子气吗!连吃个饭都不能尽兴?嗯!不好玩,我也不吃了。”说着掳了个鸡腿,“刺溜”一下窜到院子外怡然自得道:“娘一定会叫我去给哥哥赔不是的。人家正吃得开心,干嘛这么麻烦,又不是外人,早见怪不怪了。”她说完掩嘴一笑,便溜进竹林里玩耍去了。 袁湘见女儿趁她愣神之际溜走,也只得叹了口气,然后端起羊牧野的碗筷,给他盛好饭菜,便来到药房,见羊牧野正在料理药材,于是招呼道:“野儿,你也知道你妹妹一向有口无心,最爱捣蛋,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来,多吃点饭,才有力气干活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春风得意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羊牧野放下手中的夏枯草,苦笑道:“义母,我没有生影儿的气。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我只是恨自己没用,连累母亲四海寻药,至今下落不明。”袁湘心痛地瞧着羊牧野,随即挽起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喃喃道:“我也是做娘的,将心比心,我何尝不希望你娘好。但若你自责太深,岂非违背了你娘的本意,让她忧心挂念。” “义母,您待牧野如亲生儿子,你们一家都是大好人。孩儿三生有幸,能得遇义父义母,活命大恩无以言报,只求苍天保佑两位老人家富态安康。”羊牧野情到深处,不禁潸然泪下。 袁湘哽咽道:“什么你家我家这般生分?好孩子,娘知道你心中的痛。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娘,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只管安心住下,养好身子,练好武功。相信老天有眼,一定会让你母子重逢的。” 羊牧野突然跪下,感激涕零道:“义母,孩儿让您老人家担忧了。您和义父对孩儿恩同再造,可我却不思尽孝,一心只想着早日离开,简直就是不孝之至,还请义母责罚。”说着,磕头如捣葱。 袁湘忙扶起羊牧野,安抚道:“好孩子,你有如此孝心,娘又怎舍得责罚。快把饭吃了,只有养好身体后才能去找你亲娘啊!” 羊牧野破涕为笑道:“孩儿遵命。从今往后,再也不让义母担忧了。”说着便接过袁湘手里的碗筷,大口咀嚼起来,吃得是津津有味。袁湘见状,含笑抹去眼角泪痕,又帮羊牧野整了整衣领,跟着柔声道:“慢点吃,小心咽着。吃完这碗,锅里还有。” 每每看到羊牧野抑郁寡欢,袁湘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疼痛难耐。如今看到这个义子精神振奋,面带笑容,她心里比谁都来得畅快。对于羊牧野,袁湘始终有种特别的感觉,就仿佛是亲生儿子般,显得十分的亲切和蔼。 袁湘刚走出药房,便见丈夫抱着一簸箕莱菔子,正在朝自己招手。袁湘踱步过去,只听花自开低声问道:“这孩子怎么样了?”袁湘安慰道:“你的良苦用心,相信这孩子一定会理解的。” 花自开苦笑道:“我不敢奢求别人谅解,唯愿此生无憾。只可惜!临老,临老,却做了件蠢事。湘妹,还是你说的对。人有时候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即便干了,也不知道孰对孰错。”说完,便悻悻然而去。 袁湘摇摇头叹了口气,便忙家务去了。花弄影躲在篱笆后面,看见母亲离开,又悄悄摸回院子,将剩下的那只鸡腿也拿了,随即爬到院里那株白果树上,悠闲自得地慢慢品尝起来。羊牧野隐隐听到义父义母的谈话,心下不由一沉,呆呆地发起愣来。 汴京南山属丘陵地貌,由于山腰处有块巨石,石上平坦如玉,形如天然露台。石下两丈有口深潭,大约数亩见方,潭边林树茂密,气候温润,故而时有细雨飘落,因此得名秋雨台。这秋雨台得山川形胜之妙,景色宜人,本是仲夏郊游的好去处。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富家公子但凡踏青,此处便是一个胜地。然而不知几时,秋雨台却被一座宏伟的庄院给圈了进去,成为私家的景致。 这座庄院占地近千亩,层宇叠翠,亭台错落,正不知有几重几许。山脚下一条青石大道直通庄院,道旁每隔五丈便有对石兽矗立,当真是威严肃杀。顺着大道来至庄院正门,但见雕梁飞架,朱门镶金,檐下一块黑底金匾,上书“天龙帮”三个遒劲大字。大门两旁各盘着一条石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八名持刀武士侍立门侧,一脸冷漠,更彰显出森然气派。乍入庄院,唯觉庭院深深,宛如迷宫。若不花上数日,绝难弄清经纬。 熊天霸一战成名后,冯道给了他二十万两银子装点门面,天龙帮早已今非昔比。加上熊天霸一心称雄,于是广纳贤才,天龙帮现有帮众,已经不下千人,一跃成为了可与五大派分庭抗礼的新兴势力。 不到一年时间,熊天霸竟已吸纳了七八个小门派,令江湖人人侧目。这日,他将几个天南地北的小门派整编为分舵,便志得意满地准备到秋雨台上独酌。熊天霸途径一座花园,隐隐听见有人在练武,出于一时好奇,便驻足观望,却见是个少年在一名缁衣大汉的指点下,正用心练着刀法。 熊天霸心头顿生不快,于是叫道:“怀志,练的是何刀法?也值得你如此用功。”少年闻声忙收刀施礼道:“师父,徒儿承蒙朱大哥指点,近来刀法大有长进。”熊天霸打量着缁衣大汉,见其高大威猛,满面虬髯,远远望去好似一头站立的人猿,不由心中一凛,于是冷冷问道:“你就是新近来投的‘七星刀’朱睿?” 缁衣大汉忙拱手道:“燕山朱睿,见过帮主。”熊天霸微微颔首道:“好一条汉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帮刑堂堂主。”朱睿忙作揖谢道:“帮主谕令,属下遵命。” 少年一时高兴,便拍着朱睿笑道:“大哥有能耐,师父自然会重用。” 谁知熊天霸却厉声问道:“怀志,本座教你的‘破风刀法’你可有练熟?”那少年吓了一跳,忙回话道:“这两天多亏有朱大哥指点,想来断无落下之理。”熊天霸嘿嘿道:“既然如此,何不使几招给本座看看。” “是,师父。”少年轻舒猿臂,手挽单刀做了个开门式,随即舞将起来。只见刀光闪处,风声如斯。少年高大魁梧,性格更是沉稳刚毅,加之所使刀法又简单犀利,一经挥洒顿时虎虎生风。这“破风刀法”本非高明武功,乃镖师护卫一类的看家本领。但少年睿智勤奋,早已突破了固有招式,一经施展却也煞是犀利。 熊天霸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之所以不教少年精妙武功,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的。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然而少年却在别人的指点下,有了长足进步,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熊天霸趁少年舞得起劲时,突然一步跨出,照准空当便是一拳打去。少年促不及防之下,竟被熊天霸一拳打倒在地。 “师父……”少年只觉胸闷气促,更兼惊讶莫名,只唤了声便被熊天霸厉声打断道:“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贪多必失,你连最基本的刀法都没练好,就想一步蹬天,简直是不自量力。罚你挑水百担,不干完不许吃饭。”说完径自拂袖而去。 朱睿并非莽撞之人,自然明白熊天霸的用意,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没有道破。少年则恨恨地骂自己道:“我真没用,入门都快两年了,却连师父的一招半式也接不下。” 朱睿淡淡一笑,安慰道:“王老弟你也别太着急,练武之道贵在坚持。任何武功套路,你只要悉心专研,摸透它的脾气,再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则必有斩获。”这少年正是王怀志。他自从遇袭后,匆忙回家交代完一应事宜,便赶来天龙帮拜熊天霸为师,意图练好武功,再寻冯道等报仇。 王怀志听朱睿说得在理,于是道:“大哥言之凿凿,小弟铭记于心。”朱睿只是点点头,也径自去了。王怀志心有不甘,又琢磨了会刀法,岂料还是豪无进展,也只得悻悻然挑水去了。 熊天霸来到秋水潭畔,只见一栋别致的吊脚小隐在密林深处,显得分外幽静。熊天霸钻入密林,顺着石板铺就的小道行至下,但见牌上写着“猗园居”三个字,中隐隐传来织布机响。他略一皱眉,便拾阶而上,推门走了进去。织布机声嘎然而止,却见一名锦衣少女,由里屋姗姗走来,朝熊天霸裣衽道:“夫君来了。” “这里还住得习惯吗?”熊天霸淡淡地问了一句。少女黛目微垂,面色淡漠,不紧不慢地回了句:“此处大雅,倒是贱妾显得寒酸了。”说着便捧起茶壶,准备给熊天霸斟茶。 熊天霸闻言却怒道:“你这意思是本座故意消遣你喽?”少女闻言一慌,竟将茶水倒在了几案上,跟着战栗道:“不,贱妾只是觉得配不上此地而已。”熊天霸大为恼火,将茶杯扇飞在地,随即恶狠狠道:“你这女人忒也作怪,老子自问待你不薄,却始终难搏一笑。休要惹毛了老子,把你卖到‘万花’当娼妓才知卖笑。” 少女吓得软倒在茶几旁,随即哽咽起来。熊天霸继续骂道:“哭哭哭,就只会哭,感情嫁给本座你还委屈了是!若不是老子,你爹早进棺材了。你既然不喜欢这里,就给我滚回织布房去,省得在这里败兴。”熊天霸原本是想来温存一番,岂料却被搅了兴致。他撵走少女后,便愤然离开了“猗园居”,朝另一座小院而去。 这是座独立的院子,紧靠后山,远离其他庭院。院里有栋三开间的瓦房,两颗枯败的老槐树,便再无其他。熊天霸尚未进院子,便闻有女子凄声呼喊道:“天霸,你不能这样对我,快放我出去,求求你了。你说我不要脸,便毁了我的容颜,我不恨你。但你不能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我要见儿子,我要见儿子啊……” 熊天霸驻足院中,森然道:“你还有脸出来见人?哼!还想要孩子认你这娼妇做娘,你就不怕他无颜立足天地间吗?”房中呼喊的女子正是向艳。她因偷情被熊天霸毁去容貌后,便一直关在这座院子里。一晃两年过去,整个人已然神志不清。熊天霸许诺不杀她,但所用手段,却比杀了她还狠毒。 向艳闻声慌忙问道:“是……是天霸吗?你是来放奴家出去的!我就知道你没忘记奴家,毕竟是奴家抚育了你唯一的骨肉,这份情义却不是说忘就能忘的。”熊天霸闻言冷笑道:“你就在此安心颐养天年!儿子自有我来操心。” “天霸,天霸啊!你不能这样对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儿子……”向艳的哭喊并没有挽留住熊天霸,只见他扬长而去,竟是毫不未作理睬。 熊天霸走到书房拐角,却见太行双雄迎了上来,但闻殷老大禀报道:“帮主,冯相九夫人前来拜访。”熊天霸闻言眸生异彩,竟暗喜道:“这小娘们总算是上钩了。”于是问道:“她人在何处?”殷老二道:“九夫人正在‘虎啸堂’相候。”熊天霸二话不说,大步如流星而去。 “虎啸堂”乃天龙帮正堂,是熊天霸彰显威仪之所,气象历来森严。然而此刻,这座大堂却平添了几分妩媚,就因堂中正站着位宫装女子。这绝对是位罕见的美女,有着令人窒息的容颜和风采。只见她头插金丝伏凤珍珠簪,身披淡紫镶金茧丝缎,臂缠百蝶穿花绶带,一身珠光宝气,端地是雍容华贵。 大堂里并没有别人,但却不妨碍这女子展现自己的美貌。她哪怕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便足以熔化掉男人为之骄傲的情怀。这女子举手投足间,便有种柔若水,棉如丝的风采,一见便让人浮想联翩。真可谓黛眉春靥醉人心,颦笑尽舒万种情。蹁跹袅娜,妩媚动人。 熊天霸喜形于色,人还没进大堂便哈哈笑道:“是什么风,把高贵的九夫人给吹到了寒舍?”那女子转身朝熊天霸彬彬有礼地裣衽道:“梦盈见过熊将军。”这声音便宛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沁人心脾。 熊天霸想不到九夫人会如此礼待,忙不迭上前搀扶,并趁机握住了那双如葱似玉的小手,笑容可掬道:“九夫人纡尊下驾,天霸已是受宠若惊,怎还敢受此大礼,岂非要折杀在下呼!” 九夫人嫣然笑道:“梦盈出生青,雅不上台面。倒是将军名满天下,气盖山河。梦盈唐突叨扰,还请见谅才是。”好厉害的女子,一颦一笑间尽显万种风情,言辞细语更是扇情噬心。 熊天霸搀扶着九夫人入了坐,随即满脸堆笑道:“寻常的庸脂俗粉,岂能与夫人相提并论。想当初你何其炙手可热,不但容貌倾国倾城,歌舞琴技更是尽得风流。不知有多少王公贵胄,英雄侠客愿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最终还是冯相力压群雄,抱得美人归,方使天下豪杰望洋兴叹。” “梦盈当真有将军说得那般好么?”九夫人杏目轻瞥,逐颜一笑百媚生,那娇怯怯的模样,大有种不尽风情进眼帘的感觉。直看得熊天霸心驰神摇,双眼迷离。 熊天霸毕竟不凡,当下定了定心神,跟着咂了口丫环送来的香茗,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九夫人道:“夫人是天霸见过的第二位堪称绝色的美人。” 九夫人一挑黛眉,将身子微微前倾,斜靠在熊天霸的耳际吐气如兰道:“哦!原来在将军心里,梦盈只不过是她人的陪衬,但不知何方仙女,才是将军心中第一?” 熊天霸闻言愣了愣神,方觉失言,立即圆话道:“嘿!说来惭愧。有次我露宿松岗,梦见九天玄女下凡,要嫁我为妻。谁知却将梦境当真,竟脱口而出,转倒令夫人见笑了。其实夫人比这仙女,更显真切实在,可谓毫不逊色。”熊天霸意有所指,却用言语巧妙地掩饰了过去,还引来九夫人格格笑道:“将军真会讨女人欢心,梦盈怎就没早点认识你,以至于错过青春。看来福分使然,夫复何言。”说着便幽幽叹了口气,好似遗憾之极。 “这是那里话,夫人风韵卓绝尤胜从前,你我现在相知未尝晚也。”熊天霸含情脉脉地瞧着九夫人,又伺机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爱抚道。 九夫人缓缓抽回玉手,轻轻捋着云鬓,幽怨地道:“可惜梦盈已为人妻,只怕耽误了将军前程。妾身虽也渴求与大英雄花前月下,结为秦晋之好,却不得不掂量老爷子手里的刀,会不会要了性命。” 熊天霸眉宇间神采飞扬,忽然探身揽住了九夫人的柳腰,随即轻轻一带,将美人拉到怀里,然后调笑道:“有本座在,你怕那糟老头干鸟?”说着就迫不急待地一头扎在九夫人胸前亲吻起来。 “你猴急什么,先听我把话说完。”九夫人冰冷的语调,竟使熊天霸打了个激灵,随即停止胡为道:“夫人有何吩咐,但讲无妨。”九夫人站起来走得两步,突然冷峻地道:“你的主子快完了,柴荣已对他失去信任。你难道就不想趁机另砌炉灶,成就功业吗?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熊天霸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道:“冯相难道还信不过本座?天霸追随相爷十余年,耿耿忠心,天地可鉴,岂有他哉。”九夫人讪笑道:“将军以为梦盈是授意前来,一探忠心的么?哼!那将军也未免太小看我尤梦盈了。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侍。你以为梦盈真的会跟个快入土的臭老头,一起进棺材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春风得意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难道这女人另有所图?且问清楚再说。”熊天霸眼珠子转得两圈,便试探道:“冯道为相几朝,势力非同寻常,岂是说倒就倒得了的,夫人怕是说笑了!” 尤梦盈冷笑道:“啧啧啧!看来将军在韩通处下的力气还不够,对大势所趋竟是一无所知。”熊天霸闻言面色微变,尤梦盈看在眼里,于是安抚道:“将军不必紧张,你和这位韩副指挥使的勾当,冯道老儿并不知道。” 熊天霸毫不做作道:“夫人大义,在下感激不尽。”尤梦盈颔首道:“自从你受命谋刺王审琦之后,赵匡胤石守信等将领就联名上书弹劾冯道,双方已势成水火。冯道几个同党见赵匡胤掌管禁军,已经做大,便纷纷倒戈相向,甚至落井下石。如今冯道已是众叛亲离,岌岌可危了。” “朝中竟已发生此等变故,我却还浑浑噩噩。只怕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查出我与冯道有染,必然遭到株连,连这份基业也将毁于一旦。”熊天霸暗暗替自己捏了把汗,但表面却平静如水道:“那依夫人的意思?” 尤梦盈微笑道:“将军是个聪明人,若再不审时度势,改弦更张,获取信任,岂非作茧自缚?” 熊天霸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夫人这般作为,倒是帮了在下大忙,却不知所图那般?”尤梦盈伸手理了理熊天霸的衣领,眨着媚眼道:“梦盈只图有个坚实的靠山。”熊天霸顺势捉着尤梦盈的柔荑,不怀好意道:“这么说来,熊某岂非只攒不赔,要人财势三得喽?” 尤梦盈轻轻挣脱双手,悠然道:“能不能兼而得之,那得看将军的本事了。”她说着由怀里掏出张纸条递给熊天霸道:“这件无价之宝万不可落入官家手里,将军最好先下手为强。”尤梦盈踩着碎步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道:“梦盈等着将军的好消息。”她说完这才含笑姗姗而去。 熊天霸盯着远去的尤梦盈,不由暗赞道:“如此婀娜温婉的外表下,却包藏着一颗捉摸不透的心。这个女人不简单,够味道,老子喜欢。”他说着展开纸条一看,不由惊异道:“这不是‘昊天镜’吗?”跟着又仔细看了看几行小字,不由大喜过望,当即高声道:“来人啊!” 一名武士进门作揖道:“帮主有何吩咐?”熊天霸道:“你去把王怀志给我叫来,顺便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直接送到这里来。”那武士应了一声,便即匆匆而去。 不久,便见王怀志大汗淋淋地跑来,朝熊天霸抱拳道:“师父找弟子可有急事?这水弟子尚未挑满百担呢!”熊天霸端起茶杯招呼道:“怀志,你坐到师父身边来,先喝口茶喘喘气,为师有事跟你商量。” 王怀志必恭必敬地坐了过去,端过茶杯一饮而尽,可心里却直犯嘀咕道:“师父今个怎么了?又是罚挑水,又是请吃茶的。”他也不及多想,当下起身道:“师父有话吩咐便是,弟子年青力壮,干这点活还累不坏。” 熊天霸面带愠色道:“你急吼吼的干嘛?师父有话跟你说,先坐下来喝杯茶。”说话间,只见几名侍从端着酒菜鱼贯而入,顷刻便将偏厅圆桌铺得满满当当。熊天霸看看酒菜齐备,于是对侍从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虎啸堂。”说着便拉起王怀志来到偏厅就座。 王怀志虽感诧异,却也不客气,当下给熊天霸斟满了酒,举杯道:“师父,弟子先干为敬。”说着便一饮而尽。熊天霸嘿嘿一笑,吃下杯中酒后幽幽问道:“你想报仇吗?”王怀志毅然道:“弟子两年来苦心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冯道老儿。” 熊天霸赞道:“好小子,有志气,如此事情就好办了。”王怀志闻言大喜,立刻跪拜道:“师父若能全我忠孝之名,弟子自当肝脑涂地,誓死追随。”熊天霸将他扶起道:“你我师徒情深,焉能分得彼此。想当初皇上嫌你没有证据,不肯治罪冯道。如今冯道失势,无人庇佑。值此千载难逢之机,就看你想不想干了?” 王怀志信誓旦旦道:“大仇未报,岂能安身。”熊天霸颔首道:“那好,你给我听仔细了。师父有个远房表妹,十五年前被冯道老贼抢去做了侍妾。如今老贼玩腻了,却想把她卖到青去当妓女,我这做表哥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为求万全,我让她安心留在冯道身边,权且做个内应。你如想亲手杀了仇人,就得听为师安排。” 王怀志忿然道:“冯道老匹夫该当千刀万剐,师父您就!只要能够报仇,拿弟子性命来换都成。”熊天霸正色道:“我要你装扮成我表妹亲人,前往相府投奔。进去后一切事宜听她安排,唯独此物,务必先行弄到手。”说着便将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王怀志看着纸上所画之物,大感困惑。熊天霸却煞有其事道:“此物关系重大,是冯道意图谋反的铁证,我担心这老儿投鼠忌器,毁了物证,所以希望你按图索物,先把它弄到手。” 王怀志沉吟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去偷此物?”熊天霸见徒弟一脸的不屑,心中顿生不快,于是道:“为师知道让你行窃那是强人所难,所以只要你摸清路数,做个接应便了,行窃的另有其人。”王怀志这才宽心道:“原来师父另有安排,那弟子全力接应便是。”熊天霸满意地举起酒杯道:“来,咱爷俩先干了此杯。” 两人吃喝得片刻,熊天霸又嘱咐道:“冯道身边有两个高手,人称‘黑白无常’,武功自成一家,极难对付。你若面对二人,万不可掉以轻心。” 王怀志趁着酒酣,略显担忧道:“弟子担心见到老贼后,会控制不住情绪,反误了师父大事。”熊天霸沉声道:“如果老贼那么好杀,他早就一命呜呼了。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了敌人。”王怀志终于下定决心道:“成败在此一举,弟子自当恪尽职守。师父的大恩大德,弟子永世难忘。” 熊天霸拍着王怀志的肩膀,笑道:“这才像本座的徒弟嘛!来,再喝它两盅。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两人说着又畅饮起来。 话说这汴京城里有个泼皮,三十好几也没娶亲,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他家里原本有些薄产,虽不算富足,但一日三餐倒也不成问题。谁知打他唯一的姐姐死后,这衰人便染上了赌瘾,结果自然是弄得家徒四壁。 此人没啥大本事,但为了生存,却也练就了一手绝活,那就是偷。传言在郭威废汉立周时,他曾经趁乱摸入皇宫,盗走了一只九龙杯,从此便有了“御盗”的绰号,很是风光了一阵。奈何人有恶习,天不予财,到手的富贵却叫他转眼又输了个精光。 他以为是老天故意作弄,要他终生困顿,于是逢人便哭穷耍赖,只求讨点甜头。日子一长,人们反到把他的真名给忘了,只管直呼其为哭穷。他倒也不以为忤,反而自鸣得意地打出了“御盗”哭穷的名号。嘿!你还别说,这一来到还真有人寻他帮忙。不是张家少了只鸡要他偷回来,便是李家丢了双鞋要他去寻觅。尽管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他倒也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 哭穷人背无运,往往十赌九输,奈何他偏偏是那不明白的人,却是越输越来劲。几时饿了就四处打秋风,困了就在牛棚马圈里打盹,没钱了便顺手牵羊,好容易弄得三瓜两子,这不,又到赌场里厮混去了。 “她娘的,给老子大,大,大……怎么又是小,我说牛麻子,你这骰子邪门啊!老子要大它偏小,要小它偏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在骰子里灌了汞水?”一个衣衫破烂,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汉子输了钱,便朝那坐庄的麻脸牛眼大汉嚷嚷起来。 被叫做牛麻子的大汉立刻瞪眼回骂道:“我说哭穷,你这雷公嘴怎么逮个屁就放啊!再瞎嚷嚷小心老子废了你那爪子,叫你无处偷去。” 哭穷历来无赖惯了,竟不依不饶道:“嘿!怎么着,只许你牛大麻子损人,就不许我哭爷爷说话了?这是哪家的道理,你且说说?”牛麻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道:“我看你小子欠揍。”说着抡起一根木棍,照哭穷劈头打去。 “不好了,牛麻子行凶了……”哭穷一边鼠窜,一边大吼大叫。 “老子看你再叫,看你再叫。”牛麻子一棍打在哭穷屁股上,疼得他哀号道:“哎哟喂!牛麻子你还真打啊!老子不过调侃一下,你犯得着吗?”牛麻子破口大骂道:“你她娘少在老子面前耍泼,没钱就别来混,还不快滚。” 哭穷捂着屁股逃到门口,转身囔道:“牛大麻子,你少瞧不起人,等老子干票大的,再与你计较。”他出了赌馆,不知几时手中却多了块碎银子,于是一边掂着,一边乐道:“挨一棍子却得了实惠,还是你家哭爷爷合算。” 哭穷转过南门大街,上了得胜桥,正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却陡然一亮。只见一名年轻的行脚商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好似正在寻找落脚地。哭穷一打量那商人,便暗喜道:“这是个正主。”于是迎面走了过去,正好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唉哟!抱歉,抱歉,没撞坏大老爷?”哭穷一边赔不是,一边拍打着对方的衣裳,竟是满脸的愧疚。那商人见哭穷龌龊,忙推开他道:“忒煞讨厌,走路也不看这点。”哭穷忙点头哈腰道:“是小的不好,有眼无珠,冲撞了老爷。要是老爷嫌衣裳腌?,小的可以帮你洗洗?”那商人厌烦道:“这人真是越穷越贱。”说着径自去了。 哭穷看着他远去,方哈哈一笑,随即躲到桥下,由怀里摸出个皮袋子,轻轻一摇,里面竟是哗哗的乱响。哭穷扯开绷口一看,袋中铜板加碎银块,竟有二十两之多,差点没把他嘴给乐歪了。 “嘿嘿!先去李家菜馆吃两盅,再去气气那牛麻子。”哭穷揣好钱袋,正要离去,却被人一把拿住道:“好个哭穷,又在干这损人利己的勾当,现在人赃俱获,还不跟我去官府自首。” 哭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唬得魂飞天外,忙闭着眼睛直哆嗦道:“大爷神通广大,这……这银子只管拿去吃喝,便当是小人孝敬的。”来人只管抓着他威吓道:“我看你小子是脊杖吃得不够,且到官府再说。” “别啊!小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大爷高抬贵手,姑且饶过小的一回。”哭穷说罢,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来人却嘿嘿笑道:“似你这等小打小闹,即便死了也没处喊冤去。到头来福没享成,反落得野狗分尸,所求何来?” 哭穷一听话里有话,于是翘首望去,只见来人身披黑斗篷,头戴遮阳帽,长得是高大魁梧,一脸霸气,尤其是那双阴鸷的眼睛,好像要生吞了自己,心里不由打了个突,颤巍巍道:“大爷但有吩咐,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来人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如此识趣,那咱们就借一步说话!”哭穷心想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且看他意欲何为,再做计较。”于是应承道:“大爷只管说,小的照做便是。”来人不再说话,领着哭穷来到一家僻静的酒肆,要来两角酒,一碟油爆花生,半斤酱牛肉,便道:“想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 哭穷也算阅人无数,直觉告诉他来人非同寻常,心里总觉坎坷不安,于是提心吊胆道:“大爷有话不妨直说,这般前倨后恭,却比要了小人性命还难受。” 来人盯着哭穷看得片刻,竟喟然一叹道:“看你这熊样,也是个怕事的主,不说也罢。”哭穷夹了块牛肉嚼在嘴里,闻言撩起袖子咋呼道:“大爷既然找到小的,咋又不说了呢?这京城里谁不知我哭穷的能耐?想当年老子深入禁苑,盗取汉室重宝,还不是易如反掌。只要大爷吩咐下来,便没有小的办不成的事。” 来人面带微笑,揶揄道:“我看你也是个见软欺,见强怕,见到虎儿就趴下的主。原本有桩好买卖,想请你出手,代价是五根金条。可现在想想,只怕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误了老子大事。” “五根金条?”哭穷惊得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立刻又捂住嘴巴,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问道:“大爷只管吩咐,要小的弄何物?小的便是豁出身家性命,也要图这一场富贵。” “我要你太岁头上动土,可有难处?”来人由怀中掏出一根拇子粗细的金条,轻轻抛在桌上,只听“嗒”地一声,显得很是沉重。哭穷贪婪地盯着那黄澄澄的金条道:“且看看真伪再说。”说着便伸手去掏金条,谁知来人一手按住金条道:“有没有兴趣,全凭阁下一句话。” 哭穷最是见不得黄白之物,当即挠着乱发道:“若这是订金,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也在所不惜。”来人知他心动,于是让哭穷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岂料哭穷越听面色越凝重,末了竟是摇着头道:“谁不知这相府防范极严,能手又多。就算把命搭进去,恐怕也难以成事。您老还是另请高明!” 来人不由分说,又掏出一根金条放在桌上道:“事成之后,另有三根奉上。”哭穷怦然心动,拿起一根金条咬了咬,又看着上面烙文赞道:“乖乖,居然还是前唐御府库金。”说着又拿起另一根看了看,竟然一模一样。 “怎么样?做还是不做?”来人看着哭穷讪笑道。 哭穷也曾经逍遥过,知道那富贵滋味迷人,于是屁颠屁颠地道:“做得,做得。”末了,又乐滋滋地哼道:“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黄粱美梦若成真,哭穷也能做大佬……做大佬。嘻嘻!” 来人见他如此恋财,放心不下道:“汝若敢生二心,官府必有脊杖伺候。”哭穷曾被杖脊过两次,险些半身不遂,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下便明誓道:“大爷只管放心,小人此去纵然被抓,也将咬断舌根,绝不牵连左右。” “你若食言自肥,便似这桌子。”来人说着朝桌角一掌劈去,竟是整整齐齐地切下了一块。哭穷几时见过这等手段,忙摸着脑袋惊叹道:“乖乖,大爷的掌锋竟比刀子还快,小的若不识相,焉有命享清福。” 来人见威吓凑效,这才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哭穷道:“按图索物,自有内应。三日为限,不可拖延。若生二心,当心小命。”哭穷信誓旦旦道:“大爷放心,盗亦有道。哭穷好歹也是文明遐迩的‘御盗’,岂能做那自毁名节之事。”来人嘲笑道:“你也有名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来,立个字据再说。”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纸。 哭穷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人自然省得。”他也不看纸上文字,便咬指摁了个血指印。来人这才满意道:“三日后子时正刻,我在法云寺山门相候。”言讫,飘然而去。 “您老走好。”哭穷看着来人远去,这才松了口气,忙将两根金条揣好,得意地叫来酒保,又沽了两角酒,外加半只烧鸡和一碟酸菜,便自顾自地大吃起来。酒足饭饱后,他出了酒肆,径直朝金梁桥畔的相府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春风得意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十来丈宽的汴河贯城而过,东西相距足有二十里长。[.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河两岸乃京城繁华之地,士农工商十分发达。唐灭后,这里便取代了长安商市,成为中原最重要的商贸集散地。哭穷左右无事,便大摇大摆地闲逛起来。看见有人卖糖葫芦,他竟破天荒地掏出两个铜板,买下一根来咀嚼。若换在平时,此等小贩最是容易顺手牵羊。 不知不觉间,已是华灯初上,不做夜市的商铺纷纷关门,街上行人也是越来越少。哭穷过了金梁桥,来到一座红墙青瓦的府邸外。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绕着院墙转悠,最后停在一处被密林遮挡的墙角下,确信无人注意,这才猫腰翻上了院墙。但他并不急着窜入院子,而是伏在墙上四下观望,将要害处全记在心上。 如此这般,他一连换了六处墙角观察,直到子时方才悄然离去。经过这番踩点,哭穷已基本弄清了相府的守备及房舍情况,于是匆匆回到甜水巷“万花”的马厩里。他在此地盘桓已有数月,饶是顾客川流不息,管事的精明能干,却无人发现哭穷躲在这里筑巢。 哭穷之所以选择此地居住,主要是因为“万花”乃京城最大最气派的妓院,不但客流量高,而且多有身份显赫之辈,往往能从鞍马等物件上搜刮些甜头,客人也不会留意丢失的东西,反而显得干净利索。 此时明月高挂,哭穷趁着看守马厩的老头入睡,悄悄摸进料草房,爬到一处墙角倒头便睡。及至次日中午,他方才溜出料草房,就着旁边水缸抹了把脸,便即大摇大摆地来到南门大街上。途经一家铁匠铺时,哭穷进去挑了把匕首,接着又到杂货铺买了绳索、铁钩、石灰等物,足足包了一大包。 看看日头尚早,哭穷又来到相府外转了转,左右熟悉了路径,便直奔城隍庙而去。每次干大买卖前,他都要到城隍庙里烧香,保佑自己一帆风顺。烧完香后,他便寻了家酒肆吃喝,及至酒足饭饱,又跑到一片密林里找了棵大树打盹。如此这般,直到月上树梢,更声响起,他方才撑着懒腰爬下了树。 此刻正值月朗星稀,哭穷换了身黑衣,然后悄悄掩至相府红墙下,看看左右无人,便攀上墙头观望,确认无疑后,这才轻轻跃入院子里。这是座后花园,根据纸条所绘,哭穷需要穿过一座回廊,两栋偏厢房,才能到达冯道所居之地。 哭穷沿着花园墙角摸索,好容易来到园口,正准备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窜出去,却迎面来了一队武士。他只得躲在花丛里,待得巡夜的武士过去,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花园,径直朝一幢木扑去。即至来到木边一看,乖乖,一条百十丈长的回廊,九曲十八拐,竟是看不到头。 “他奶奶的,都说老子人中鼠,偷鸡摸狗怕被捕。怎比这贪官污吏似老虎,坑蒙拐骗还能大张旗鼓。”哭穷腹诽了几句,便匆匆奔至回廊上。岂料没走多远,又一队武士从侧面拐了过来。哭穷一惊,立即翻出回廊,紧贴在一根柱子后面,掩藏好了身体。 只听那带头武士“咿”了一声,旋即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个人影,你们有没有看见啊?”一名武士笑道:“都说咱们相府乃龙潭虎穴,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何况是人呢!”另一名武士却道:“不对啊!我好像也看见有个人影一闪而没。” “走去看看。”带头武士当即朝哭穷隐身处走来。哭穷暗叫不好,却又不敢动弹。正当武士们围拢过来时,却听有人朗朗道:“几位大哥幸苦啊!这么晚还要巡夜。” 带头武士奇道:“怎么是你?这么晚了还欲何往?”来人笑道:“咱们各司其职,你巡你的夜,我自去侍侯夫人。”带头武士见来人托了盘果脯,便笑道:“你刚来没几天,却将夫人伺候得如此体贴周到,难怪这般得宠。” 来人不以为忤道:“伺候表姑乃我份内之事,就不劳各位大哥谬赞了。”说完径自大步而去。武士们一阵嬉笑,又低声数落了几句,这才沿路巡逻而去。 哭穷暗自抹了把汗,待到廊内没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沿着回廊往前走。出得回廊,又是一座精致的花园,但见园内有两条岔路,分东西而去。哭穷站在月牙门前踌躇道:“图内并无此岔路,这可如何是好。”他话音甫落,便见一粒石子落在左面道上。 “谁?”哭穷低喊了一句,却不见有人回答,这才想起自己有内应,遂放宽了心。他沿着左边碎石小路出了花园,果见一幢华丽的两层木屹立眼前,跟图中所绘藏宝地竟是一般无二。 哭穷心下大喜,当即一个“鼠过街”窜至下,将耳朵往窗口一帖,隐隐可闻内传来呼噜声。他正欲撬开窗户而入,却听身后脚步声响起,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藏身暗处,再做计较。须臾,只见一黑一白两个怪人远远走来,并一路低声说笑着。 只听白衣人道:“大哥,方才路过西偏房,你有没有闻到香味儿?”黑衣人道:“好像是麂子肉香。”白衣人笑道:“还有陈年汾酒。嘿嘿!说起来这肚子还真有点饿了。”黑衣人冷哼道:“瞧你这点出息,早晚给馋死。”白衣人不以为然道:“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我看王志那小子为人大方,咱哥俩不如去讨杯酒喝。” 黑衣人沉吟道:“也好,反正闲来无事,就去喝上几盅。”白衣人嘿嘿笑道:“这就对了,何必总是循规蹈矩。相府什么地方,岂是别人想来就能来的。”黑衣人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相爷近来日子难过,恐怕……唉!你我兄弟但尽绵力,一切听天由命!”两人说着来到木前转了转,见无异样,便往来路而去。 哭穷大感庆幸,待两人走后,便轻轻撬开窗户,猫腰钻了进去。他怕地面有机关暗器,于是将石灰四处一撒,待石灰落地,果见地上现出了有规律的脚印,且不见丝绳碰线。哭穷按着脚印走到梯旁,发现梯上错落有致地排着几条细线,于是掏出系有铁钩的绳索,抛到上钩住栏杆,拉拉觉得稳妥了,这才攀爬而上。 上得二后,呼噜声更响,哭穷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来到一间精舍外。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静静地倾听房里的动静,待发觉毫无异样后,这才掏出匕首撬开门闩,悄悄摸了进去。房中装饰华丽,一张雕琢漆彩的大床,横陈在房间最里面,床上正躺着个体态龙钟的老头,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呼出酸臭的酒肉味,着实让人作呕。 哭穷沿着墙边摸索向大床,形如一只大壁虎。他久在盗行,观察力十分强,这时已将房中景致看得一清二楚。凭借直觉,哭穷认定宝物所藏之地必在床上,于是来到床边,见老人宿醉难醒,遂放宽了心,只管伸手去掀铺盖。 谁知床上老人突然一个翻身,正好压到床边。哭穷无奈,只得伸手去推老人。岂料老人身子重,他又不敢太过用力,直气得暗骂道:“似这等贪官权臣,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方吃得如此肥头大耳。老天爷真不公平,同是爹生娘养的,却偏偏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饥餐辘辘,实在是岂有此理。” 哭穷看着酣睡的老人,挠着头不知该如何下手,谁知竟抓下了几根头发。他一见头发,却又计上心头,索性拿去搔老人脖颈。老人吃不住痒,用手一边挠一边梦呓道:“皇上啊皇上,你如何偏偏信那狼子野心……”哭穷吓得匍匐在地,哀求道:“不敢,不敢,小的只会干些掏鸟的闲事,不是狼子,也没野心。” 过了半晌,哭穷只闻老人断断续续地喊着“皇上”,并无其他动静,不由暗骂道:“娘的,都已是位极人臣的宰相了,还想当皇帝。无非都是骑在别人头上屙屎尿,只不过多少罢了。”他骂完,索性狠下心肠,用力一把将老人翻到里面,跟着迅速撩开了床垫。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床下有块活板,两尺见方。哭穷知道但凡这种藏宝地,若不找到机舌,轻易开启不得,于是四下摸索了一番,见无异样,又顺着床沿鼓捣,待及摸到一个镶嵌在镂花里的铜环时,才发觉有异样。 哭穷不及细想,拨弄了几下铜环,只听嘎嘎声响起,那块活板便塌陷了下去。哭穷一阵惊喜,忙探手掏去,果然摸到了一个铁盒子。他心思细密,取盒子的时候竟是丝毫不敢大意。待盒子取出后,打开来一看,里面有块黄布裹着个圆乎乎黑沉沉的事物,和那图上所绘极像,他这才满意地揣入了怀中。 为了掩人耳目,哭穷又将铁盒放回原位,再将一切复原后,这才出了精舍,小心翼翼地下得去。哪知他刚穿窗而出,便见那黑白两个怪人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 白衣人打着嗝道:“大哥,你说,王志那小子酒量是不是忒大了,怎么十碗下去都不会醉?”黑衣人呼哧道:“难怪这小子才来没几天,便深得夫人赏识,看来着实不简单,你我以后还须多加留意才是。” 哭穷大感头痛,忙钻入花坛躲了起来。黑衣人听见有动静,于是瞧着尚在摇晃的花簇道:“谁?”哭穷吓得冷汗直流,当即学着老鼠“吱吱”乱叫一通。白衣人哈哈笑道:“大哥酒喝多了,连老鼠也能把你吓得一惊一乍。左右无事,咱们还是回去睡觉!” 黑衣人却依旧疑虑道:“等等,待我扔颗石子看看。”说着弯腰拾起一块石子,抖手打了出去。只听“噗”地一声,紧跟着便是老鼠的吱吱乱叫。白衣人笑道:“大哥,虽说相爷最近很不如意,但你我兄弟,却也没有沦落到打老鼠解闷的地步!”黑衣人叹道:“原本是想图场富贵,岂料事以愿违。” 白衣人默然不语,一时感慨万千。黑衣人突然笑道:“哈!你我也别自寻烦恼了,千愁万愁,不如躺在炕头。”两人随即蹒跚而去。哭穷捂着额上被石子打肿的地方,气鼓鼓地骂道:“娘的,偷个东西也这般倒霉。”是非之地,他也不敢逗留,当下顺着原路逃出了相府。 来到一片树林里,哭穷暗自摸着怀中之物,思索道:“这究竟是何物,竟值得人家花五根金条盗取?”他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掏出怀中事物观察,却发现仅仅是面古怪的铜镜,并无神奇之处。 哭穷看着铜镜不觉苦笑道:“彼取此物当家魁,我取此物赌百回。罢了,罢了,既然是蛇头上的苍蝇,自来的食,我又何必多做念想。” “很好,算你识趣。这是三根金条,你且离京躲避段时日,将来我还有用你之处。”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哭穷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只见一名高大的黑衣人,由一株大树后转出,将三根金条抛在哭穷跟前。 哭穷已是冷汗直冒,不断暗叫庆幸,跟着磕头拜谢道:“大爷厚待,小的岂敢忘怀。但有驱使,无所不从。”来人嘿嘿笑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要忠心于我,自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且去!但要记住,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也别贪图。”哭穷连声应诺,恭恭敬敬地将铜镜交给了来人,这才揣起金条匆匆而去。 来人拿着铜镜看了看,志得意满地笑道:“想不到一别十余年,这镜子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相府的后花园中,飘荡着曼妙委婉的琴声。只是这琴声之中,怨气过甚,让人听了郁结在心,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尤梦盈深谙音律,就那么恣意地拨弄着一架七弦琴,好似心不在焉,却又能翻云覆雨。她身后站着个高大魁梧的仆人,仔细一看却是王怀志。只是这厮一脸深沉,想来郁结在心,尚未能解脱出来。 冯道和“黑白无常”走了过来,王怀志眼袋连跳,筋骨间不断响起暴豆声。尤梦盈何其机敏,当即偷偷踩了他一脚,顺便站起身来相迎道:“相国回来了。查得如何?可是对头所为?朝中有何反应?”冯道面色阴沉,闷闷不乐地来回渡步,竟是一声不响。 尤梦盈见状叹道:“是不是皇上见疑了?”冯道颓然道:“柴荣已经不再信任老夫,加之‘昊天镜’下落不明,若是落在赵匡胤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尤梦盈疑惑道:“韩通等人呢?相国平日里没少给他们好处,值此生死攸关之际,难道就没一个肯站出来说话的吗?” 冯道唉声叹气道:“罢了,罢了,树倒猢狲散,花枯无人赞。大周已非我等久留之地,老夫业已安排妥当,咱们今晚就动身前往巴蜀。” 尤梦盈愤慨道:“这帮没良心的,表面上一个个惟命是从,暗地里却是阳奉阴违。恨只恨小人得志,却毁了相国大业。纵然为山九仞,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冯道悲怅道:“老夫纵有扫御**,吞吐八荒之志,怎奈时不予我,天可怜见。” 看着无助的冯道,尤梦盈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一丝寒光。虽说是十多年的夫妻,但尤梦盈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个糟老头,更痛恨他浪费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唯一让尤梦盈刻骨铭心的人,却又对她无动于衷,甚至任由她被冯道的花轿抬走。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心结,更令其有理由痛恨冯道。 王怀志含笑瞧着“黑白无常”,好像再说,下次喝酒照样撂倒你们。而这“黑白无常”始终是一黑一白,泾渭分明,就连所用武器,也是一般无二。两人直勾勾地注视着王怀志,僵冷生硬的面容,毫无表情可言。尤其是两双阴冷的眼睛,更是让人莫测高深。 冯道向几人谈及逃跑的线路和方法,待到差不多时,尤梦盈才向王怀志道:“志儿,你快去帮我把行头整理一下。”王怀志应道:“是,夫人。”说完便大步而去。白无常见状,眼珠子一转,便朝冯道抱拳道:“属下也去准备一下。”说完也跟着匆匆而去。 尤梦盈本欲叫住白无常,却听冯道问道:“夫人,你这个表外甥真靠得住吗?”尤梦盈笑道:“他是我表兄的儿子,家乡遭乱兵洗劫,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我,当然没问题。”冯道也无心追问,随即又叮嘱起逃跑事宜来。 王怀志绕过回廊,来到一座院子里,正准备折向马厩,忽觉身后有人跟踪,于是机敏地大步来到墙角处,卸下裤子便撒了泡尿,随后折转方向,朝尤梦盈的厢房而去。他来到一处屋角拐廊,突然转身朝躲在暗处的白无常笑道:“相爷可是要白大哥来传话?” 白无常心知已经暴露,于是站出来干笑道:“王兄弟勿怪,是夫人要我来转告你,别忘了把该拿的都带上。”王怀志傻笑道:“小弟知道了,请白大哥转告夫人,就说志儿知道该怎么做。”白无常只好道:“那我去回话了。” 看着白无常离去,王怀志冷哼一声,便朝尤梦盈厢房而去。他先收拾了一包金银细软,确认无人盯梢后,才匆匆写了张纸条,用箭射到相府外一棵大树上。树下早已有人守候,接应他送出的信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春风得意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在夜色的掩护下,冯道带着尤梦盈,由双煞和王怀志保护,从一处暗道钻出了相府。为了掩人耳目好逃出升天,冯道只带了几件稀世珍宝和一应金银细软,又在府中布下疑阵,造成自己和尤梦盈正喝酒作乐的假象。认谁也不会相信,这么个贪恋权势的老头,会放弃显赫的地位,趁着月黑风高而逃逸。 这条逃亡的线路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完全瞒过了赵匡胤的眼线,就算最后被发现,也会由熊天霸安插的人暗中解决掉。熊天霸明里是在帮冯道,暗里却是为其铺就了一条不归路,还能顺带着为自己洗脱干系。似乎一切都在熊天霸的掌握之中,只可惜冯道却还蒙在鼓里。 五人出了相府后,一路骑马来到万胜门,发现城门虚掩着,一队值夜的官兵,正东倒西歪地打着盹。冯道见熊天霸安排得甚是妥当,于是毫不犹豫地出了万胜门,往西走了二十里地,跟着又向北走了十数里,这才来到黄河岸边。 此刻正值深夜,月色笼着江烟,能见度不足五尺。几人沿江打马行了三里地,终于在堤岸边发现了一条乌篷船,正有名黑衣人斜靠在船头打盹。冯道欣喜道:“只要上了船便能直入关中,再由陈仓南下巴蜀。” 冯道正自鸣得意,以为瞒天过海之计已经得逞,却听船里有人冷笑道:“这深更半夜的,不知相爷意欲何往啊?”冯道吓了一跳,正没个理会出,却见船舱里钻出两名黑衣蒙面人,连带着船头那假寐之人,一起蹬上了江岸。冯道环顾四周,见再无他人,遂即壮起胆子喝问道:“不知是那路英雄在此相候?寻老朽有何见教?” 那蒙面人首领讪笑道:“老匹夫,你还是去问阎王爷!”冯道狞笑道:“想要老夫的命,怕是没那么容易。”他说着便朝“黑白无常”下令道:“杀了他们。”谁知蒙面首领却冷笑道:“千万不要随意相信身边之人。”冯道心头一紧,尚未做出反应,便觉身后风声吃紧,于是忙往一旁疾闪。只见一柄白晃晃的利刃,擦着其腰际划过,带起了一抹殷红。好在冯道反应敏捷,只是被稍稍划伤,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奈何那利刃不等冯道喘息,又自往回一拉,拦腰切来。黑白无常兄弟想来援救,却被两名蒙面人缠住,一时无暇分身。冯道惊魂未甫,仓促间只得将腰间宝剑向后一顶,挡住来刀的同时,顺势向前踏了一步。当他拉开距离,扭头看去,却发现竟是王怀志朝自己发难,不由喝问道:“臭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怀志双眼赤红,恶恨恨地道:“老贼听着,王审琦便是我爹,也好叫你死个明白。”面对王怀志疯狂的进攻,冯道几无招架之力,无奈之下只得说道:“本相爷只是叫人绑架王虞侯,杀他的另有……”可惜他话还没说完,一股阴沉的掌力便透体而过。冯道尚来不及惨叫,整个人就突然往前跌去,正好撞上王怀志的刀锋,被刺了个透心凉。他不甘地瞪着双眼睛,奈何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即气绝而亡。 看着仇人倒下,王怀志心头却空落落地,有股莫名的惆怅。须臾,只听他凄然长啸道:“爹!孩儿终于为您老人家报仇了。”说着颓然跪倒在地,一时间痛哭流涕,不能自抑。 黑白无常兄弟见冯道已死,顿时失去了打斗的兴趣,于是飘然而退。蒙面首领便劝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侍。冯道能给你们的好处,我可以双倍奉上。”黑无常冷冷道:“我兄弟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些名气,岂是随便任人驱使的。” 蒙面首领讪笑道:“本座见你兄弟也算是个人才,故而诚心相邀,可别不识抬举。”白无常叫嚣道:“这就要看阁下有多大实力,能让我兄弟死心塌地了。” 蒙面首领也不回话,只是探手一抓,看似轻描淡写,却鬼魅般索向两人咽喉。两无常被这玄奥的招式所慑,忙不迭刀剑齐出,一个去封蒙面首领来招,一个反剑刺向蒙面首领小腹。如此进退有序,一看便是久经配合的。 岂料蒙面首领使的乃虚招,手到中途突然折向右侧,直取黑无常腋下大包穴。白无常抖剑刺向蒙面首领后腰,黑无常趁机避开来招,跟着一刀斫向蒙面首领的来臂。两兄弟满以为此招必能逼退蒙面首领,那知对方非但不躲避,反而一步抢上,双掌紧贴黑无常的刀锋,打出一股阴寒的掌力。 黑无常仓促间不及变招,只好挥掌迎上。白无常怕哥哥吃亏,于是将手掌紧贴其后心,不断输出内力。双方掌力对实,却是一合即分。但见蒙面首领稳若泰山,始终面不改色,两无常却连退数步方拿稳桩子,胸中郁气更是难以平复。 这黑白无常也不是蠢人,连续交换了几个眼色,便朝蒙面首领跪拜道:“我兄弟愿听主人差使。” 蒙面首领仰天一阵大笑,旋即扶起二人道:“本座喜欢爽快的人,二位以后便是我的护法。”尤梦盈见大事笃定,于是道:“冯道祸国殃民,死有余辜。只可惜小女子十余年青春,尽丧此贼手中。” 蒙面首领笑道:“从此以后,表妹便能自由自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尤梦盈笑道:“若非有表哥里外斡旋,光凭小女子一人,只怕是蚍蜉撼大树,终难成事。”二人这般逢场作戏,自然是做给王怀志三人看的。 远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蒙面首领立即吩咐两名属下道:“你们先带两位护法回去。”两名蒙面人应声正欲离去,却听黑无常道:“主人明鉴,冯相平日里待我兄弟不薄,属下想将他收棺入殓,聊表心意。” 蒙面首领颔首道:“你有此意,足见忠心。只是冯道的尸首须得交给朝廷处置,本座也是无权答应。不过本座可以保证,待朝廷勘验完毕,一定厚葬于他。” 王怀志抹了把眼泪,插口道:“师父,请把老贼的尸首交给弟子,我要拿去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白无常怪叫道:“人死如灯灭,老子不许你动冯相遗骸。”王怀志怒道:“我自祭奠父亲亡灵,干你鸟事。” 白无常正欲反驳,却听蒙面首领咆哮道:“够了,冯道的尸首自有朝廷处置,你等谁也不许妄动。”黑无常狠狠地瞪了王怀志一眼,这才向蒙面首领抱拳告辞,与白无常随两个蒙面人而去。 尤梦盈从冯道尸首上取出几样事物,然后朝蒙面首领道:“一切妥当。”蒙面首领嘿嘿一笑,随即解下面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此人容貌甚伟,双目阴沉,不是熊天霸又是谁人? 王怀志气呼呼地坐在地上,看着冯道的尸首出神。这时,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为首一将行至三人身前,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冯道,不由愣了愣,随即勒住马问道:“几位何方神圣?又如何得知冯道会从此处逃走?” 熊天霸见机会来了,忙抱拳道:“将军明察,舍妹被冯道老儿霸占多年,只因不堪其辱,于是暗中托在下解救。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熊某也是事先得到消息,方能在此劫杀此贼。”来将上下打量着尤梦盈,疑惑道:“你不是冯道的九夫人吗?” 尤梦盈啼哭道:“将军有所不知。小女子原是良家妇女,后因战乱无奈背井离乡,不想到了宋州,却被一个恶霸强占。他糟蹋了小女子还不够,竟在玩腻后又将我卖到青。后来表哥找到我,正要花重金为小女子赎身,却不想中途又杀出冯道这个老匹夫。小女子迫于淫威,只得委身下嫁。其中诸多难处,还请将军明鉴。” 来将听尤梦盈如此一说,顿生同情心,于是喟然一叹道:“夫人境遇,实属可悲。只是兹事体大,末将不能仅凭这番话,便法外施恩。明日公堂之上,见了点检大人,还请夫人详细陈述,以正视听。” 王怀志突然插嘴道:“董大哥,若非有我师父和九夫人里应外合,只怕冯道老贼早已逃之夭夭了。”来将寻声望去,却见一个精壮的少年坐在冯道尸首旁,脸上挂着泪痕,满身都是血污,先是有些迟疑道:“你是……”旋即又惊喜道:“这不是怀志兄弟吗!哎呀!这两年你都跑那里去了?叫哥哥我好找。” 王怀志起身道:“让董大哥挂念了,小弟为报血海深仇,特到天龙帮随师父学艺去了。” 来将这才知悉熊天霸的身份,于是下马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威名赫赫,武艺超群的天龙帮熊帮主,董超得见尊颜,真乃荣幸之至。在此先代点检大人,谢过英雄相助之情。” 熊天霸忙还礼道:“将军说那里话,熊某一届草莽,若非为救表妹脱困,顺便助怀志雪恨,断不敢擅杀朝廷大臣,亵渎国家法典。若是无形中替点检大人尽了棉力,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至于表妹,还请将军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以全我兄妹之情。” 董超笑道:“熊帮主能够劫杀叛逆,你家表妹自是功不可没。末将定当向大人禀明原委,力求你家表妹免于刑罚。再说您是怀志的师父,大人就算看在王虞侯的份上,想来也会对你家表妹既往不咎的。” 尤梦盈感激道:“若得如此,将军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说着裣衽一拜,竟是泪流满面。董超忙还礼道:“夫人不必拘礼。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日后得闲,董某还想向熊帮主讨教几招呢!” 熊天霸笑道:“将军但有指教,在下随时恭候。至于舍妹之事,就烦劳将军斡旋了。”几人相互恭维,气氛倒也算得融洽,全然不似刚刚诛杀权臣的样子。 王怀志想拿走冯道首级,于是向董超恳求道:“董大哥,小弟想拿老贼首级去祭奠父亲,你能否转告赵叔叔一声?”董超为难道:“这个嘛!还是你自己去跟大人!冯道并非寻常人物,我也只能照章办事。” 熊天霸责备道:“怀志,亏你还是在军中长大的,怎么这般不懂规矩。等案子了结,你再向大人求情不行么?”王怀志无可奈何,也只好乖乖跟随众人返京。 寒月宫的冰牢,常年阴冷黑暗,如同地狱。谁要是被关在这里,一定很悲惨。因为这里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孤寂,以及让人生不如死,难以煎熬的冰冷。想来若非罪大恶极之徒,断不至于被关押在此处。 不幸的是,此刻这里正关着个披头散发,苍老憔悴的女子。黑暗中,隐隐可见她惨白的面容,以及干裂的嘴唇。加之一头凌乱的白发,半身褴褛的衣襟,怎么也掩饰不了其身上的累累伤痕。女子枯瘦的双手被铁链吊着,琵琶骨上更是穿着两只铁钩,就那么半截身子浸泡在冰水中,形若鬼魅,令人惨不忍睹。 厚实的铁门也不知有多久没有响过,此刻突然发出一阵“嘎嘎”声,紧接着射入一道淡淡的光芒。只见两名打着灯笼的宫女推门而入,身后紧跟着一位凤冠霞披,云鬓上插着根碧蓝长簪的女子。 这女子有着一张冰冷而精致的脸蛋,即便是在这昏暗的冰牢里,也依然那样地迷人。只是那份与身俱来的高傲与冷漠,却让人不敢起半分贪亵。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江寒玉竟是容颜未改,仿佛这十几年的光荫,对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丝毫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江寒玉刚步入冰牢,骆霜华便紧跟着而来。两人并肩站在一块青石上,凭借宫女手中的烛火,默默审视着牢中女子。须臾,只听江寒玉幽幽问道:“师姐,你们是怎样抓到曲还音的?” 骆霜华道:“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说是只要给她半瓶‘参王神露’救儿子,她就任凭处置。那时你还在闭关,我又正巧下山办事,叶师妹便假意答应曲还音,趁机将其拿下,囚在这冰牢之中。” 江寒玉沉吟片刻,突然冷冷道:“曲还音虽然罪大恶极,但要我寒月宫出尔反尔,岂非有失威名?”骆霜华解释道:“师妹掌宫,所虑不无道理,我也曾有此担忧。但叶师妹说‘参王神露’乃镇宫之宝,世上独此一瓶,岂可随便予人。何况曲还音杀害师父,实属罪有应得。她身为执法长老,又言之灼灼,我也就不好多说了。” 江寒玉纳闷道:“曲还音生性乖戾,加之桀骜不逊,没想到竟会为了儿子,如此委曲求全。”骆霜华叹道:“是啊!当时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还以为她疯了。谁知当曲还音听说师父死后,便狂笑不止,还跑到师父坟前大哭大骂了一场,随后就呆若木鸡,任由叶师妹摆布起来。” 江寒玉看着了无声息的曲还音,淡淡问道:“曲师叔,你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大魔头了,为何竟甘愿束手就戮?”她见曲还音未答,于是又问道:“家师虽死,可公孙伯还活着,你大仇未报,怎会甘心受人鱼肉?” 曲还音的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跟着缓缓抬起头,漠然注视着眼前之人,有气无力地反问道:“你有爱过吗?如果你爱过,才会去恨。也只有恨过,才懂得什么是爱。老娘虽然明白,只可惜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生活在仇恨中,以至于鬼迷心窍,不可回头。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啊!太不值了。” 江寒玉闻言浑身一震,不禁想起了姜无涯,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幕。她曾想方设法抹去这段记忆,谁知越刻意越是难以排遣。仿佛往事历历在目,叫人难以忘怀。曲还音见状,不觉冷冷一笑道:“你也是个痴心人儿,何苦装作冰冷无情。”言讫,便即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只有爱过,才会去恨。也只有恨过,才懂得什么是爱……”曲还音蹒跚着走出冰牢,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失落。 骆霜华皱了皱眉头,跟上去安慰道:“师妹,往事如烟,你又何必执着。”两人说这话,却见叶雪莹疾步而来道:“掌宫师妹,大师姐,天龙帮熊天霸派人送来一封书信,并呈上四箱聘礼,不知意欲何为。” 江寒玉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冷冷问道:“你说天龙帮熊天霸?”骆霜华忙解释道:“师妹一闭关就是十年,却不知江湖上风云际会,已生诸多变化。这个熊天霸不知从那里学来了‘修罗幽冥’神功,不但创建了天龙帮,而且还在龙虎大会上大显身手,夺走了原本属于我寒月宫的位置,现在已是如日中天,勘以五大派相抗衡了。” “想不到当年在我手中侥幸逃得性命的恶贼,居然越活越潇洒,还当起了狗屁帮主。这世道当真有些本末倒置,令人痛切。”江寒玉恨从中来,不由咬牙切齿道。 叶雪莹冷笑一声,随即将礼单递给江寒玉道:“世事无常。师妹十年不问江湖,却还有人千般惦记,连聘礼都送上门来了。”江寒玉怒道:“熊天霸大胆,竟敢羞辱本宫。”叶雪莹笑道:“不是师姐打击你,以熊天霸现在的成就,普天下怕是已罕有敌手。师妹纵是将‘九天玄女神功’练至九重天,恐也难以匹敌。” 江寒玉花容骤变,森然道:“二师姐这般替他说话,难不成得了什么好处?”叶雪莹黛眉微扬,嘲讽道:“我到是想啊!可就是没那个福分。到是师妹你艳惊四座,芳名远播,惹得人家趋之若鹜,竟送来这诸多宝贝。这信笺你且慢慢过目,可千万别灼了眼睛才是。”说完,径自扬长而去。 江寒玉忿然展开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寒玉如面。本座闻悉你已当上宫主,心中甚感欣慰。唯其如此,你我才算门当户对。记得本座当年承诺,来日飞黄腾达,定会上门迎娶小姐。此番着人送来聘礼,只为定下婚约。待本座夺得盟主宝座,就与你喜结连理。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天霸顿上。显德六年秋。 “卑鄙,无耻。”江寒玉一怒之下,将信笺撕得粉碎,末了又怒气冲冲道:“师姐,麻烦你把送来的东西全部烧掉,然后派人去告诉姓熊的,下届龙虎大会,本宫定取他项上人头。” 骆霜华安抚道:“熊天霸虽说厚颜无耻,但师妹也不必耿耿于怀。要想报仇雪恨,还须静下心来好好练功才是。莫要因一时之愤,而中了人家圈套。”骆霜华也不多说,自是匆匆安排事宜去了。 “娘,您终于出关了,可想死小月了。”已经长得像朵花般美丽的江心月,飞奔而来一头扎进母亲怀中。岂料江寒玉正在火头上,于是一把推开女儿道:“长这么大了还要撒娇,臊也不臊?” 江心月见母亲如此冷漠,心头一酸便流下泪来,眼巴巴地咬着嘴唇道:“娘,女儿都两年多没见您了,人家想你吗!若是有娘在身边指导,女儿的武功也不至于毫无长进了。” 江寒玉斥责道:“你这死丫头,大仇未报,却整日不思进取。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样的没出息。哼!”江心月瞪着大眼睛,抓住母亲的手追问道:“娘,我爹到底是谁啊?您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女儿。”江寒玉忿然甩开女儿的手,声色俱厉道:“你爹早死了,若想见他就去阎罗殿找!何必在我身边聒噪。” 江心月吓得“噗通”跪下央求道:“娘,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提爹爹了,您千万别赶女儿走啊!”江寒玉没好气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练功。”江心月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这才依依不舍地返身而去。 江寒玉看着女儿远去,不由喃喃道:“我怎会生下这么个傻丫头,简直是自寻烦恼,悔不当初。”此话兀秃之极,却又直指其本心。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雄霸四海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捧着《大乘真经》,百思不得其解道:“这真经都已看了三遍,难道是我道行太浅,看不破其中奥妙?”他边看边琢磨,但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看不破其中奥妙。 岁月悠悠,苦海不知不觉已在大同寺呆了近十五年。但一日不看破《大乘真经》,他都无心出山。 苦渡提着壶茶进来,见苦海一脸愁苦,于是放下茶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寺院后面那片竹林。苦海看得明白,笑道:“师兄,您是天底下最质朴的人,因为心无旁骛,所以面对诸多疑难,往往比常人都看得透彻。好!我这就去竹林里走走,索性把烦恼全抛诸脑后。”苦渡淡淡一笑,便出了禅房。 苦海来到竹林里,静静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顿感百骸畅快,烦恼尽去,于是随手拾起一根枯竹,缓缓闭上双眼,跟着深深吐纳了几口气,于心中默念道:“师父说过,所谓剑术,不过是遵循某种规律的形式,始终有迹可寻。而真正高明的剑法,应该是不讲形式,无迹可寻的。然要达到这等境界,必先心如空杯,不存杂念。千百年来,但凡高明之士都敢于破旧立新,从不墨守陈规。所以要想将‘两仪分光剑法’练到最高境界,就得化有形为无形,并保持灵台空明,最终身剑合一,突破固有的心障。” 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在苦海的筋络间流转,随后会聚于丹田之中。他仿佛抓住了一种道韵,任凭手中枯枝随风摆动,就像在寻找着自然的节奏。当这种节奏与心跳达到某种契合后,苦海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消失了,宛如青烟般飘荡于竹林间。他甚至觉得已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就连每挥动一下枯枝,都能得到八方响应。 “呱唧!呱唧!”不知是谁打破了这份宁静,把苦海从心剑合一的境界中拽了回来。他睁眼望去,见是一大一小两只竹鼠,正在埋头啃着竹根。苦海触景生情,不觉感慨起来道:“芳妹和清儿至今下落不明,我却躲在这深山之中消极避世。年迈的母亲无人照料,而我竟不思孝道,此生真不知所为何来?” 苦渡耕耘着自己的菜地,那专心致志的程度,仿佛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而瓜果蔬菜就是最好的成果。苦海不禁羡慕道:“我虽然出家已有十几年,可心里却总有些放不下的事物。要是能像苦渡师兄那般质朴,那般纯真的话,又何来这许多莫名的烦恼。” 苦海叹罢,干脆坐在竹林中,再次进入了冥想。 庄严肃穆的“虎啸堂”里,一人盘踞高位,正襟危坐。他身侧站着一黑一白两个怪人,更衬托出高高在上,不怒而威的气派,任谁见了也不敢小觑。不时,堂外响起一阵骚动,只见有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而来,王怀志当先跨过门槛进来禀报道:“启禀师父,崆峒派掌门肖伯雄,点苍派掌门黄火青,前来拜谒。” 他话音甫落,便见堂外走进两个仪表非凡之人,一进门就朝熊天霸打了个稽首道:“肖伯雄,黄火青见过熊帮主。”熊天霸拍着椅子一阵大笑,随即起身相迎道:“两位也是一帮之主,怎可行此大礼,快快上坐。”说着又对王怀志道:“上茶,备宴。”王怀志应了一声,便即着手安排宴席去了。 肖伯雄一招手,堂口那几只箱子便被人抬了进来。只听他扯着沙哑的喉咙道:“这数十年来,我崆峒派龙虎二宗争斗不休,若非熊帮主一力撮合,还不知要闹到几时。此等大恩大德,肖某虽肝脑涂地亦不足为报。往后熊帮主但有驱使,我崆峒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特备上些许陇西土产,聊表心意,还请熊帮主务必笑纳。”他说着便递上了礼单。 熊天霸接过礼单嘿嘿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肖帮主客气了。”说着便将礼单递给了黑无常,竟是毫不推诿。肖伯雄却诚恳道:“能得熊帮主鼎力相助,解我崆峒派恶疾,实在是感激不尽。” 黄火青叹道:“犬子平时也算老实,可万万想不到,一来汴京就无法无天,竟敢扑杀官府捕快,实在是胆大妄为。若非熊帮主鼎力相助,跟点检大人讨得人情,犬子焉有命在。点苍派虽僻处大理,但与中原武林同气连枝,往后只要熊帮主有用得着的地方,点苍派愿效犬马之劳。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说着也递上了礼单。 熊天霸接过礼单道:“两位帮主实在是客气,咱们同在江湖上行走,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何况这等小事,又在熊某能力范围之内,还能不帮二位仁兄解决吗!啊!”言讫哈哈大笑起来。 肖伯雄抱拳道:“帮主雄才大略,义薄云天,实乃盟主的最佳继承者。(.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我崆峒派愿与天龙帮结成联盟,共同进退。”黄火青接着奉承道:“只凭熊帮主能在短短十年之内,将天龙帮从无到有发展到如今这等规模,其才干便不在公孙盟主之下。我点苍派愿鞍前马后,誓死追随熊帮主。” 两人这般明志,熊天霸大是受用,于是乐呵呵道:“能得两派相助,熊某相信,武林的未来定在我等掌握之中。届时两派与我天龙帮一起统御江湖,何其快哉。”肖黄二人同声道:“自然快哉。”三人旋即相视一阵大笑,就仿佛已将天下武林收入囊中。 三人正自聊得兴起,那头已备好酒菜,于是纷纷落座,又相互奉承起来。 酒过三巡,只见太行双雄进来禀报道:“启禀帮主,‘搏命十三枭’前来投奔。”熊天霸略感诧异道:“噢!连他们也来了?这倒是稀罕。”他只是略作迟疑,便吩咐道:“那就请他们进来!” 殷老大去后不久,便领着一队人鱼贯而来。薛馗自知得罪过熊天霸,生怕不受待见,于是一进大堂,便领着一班兄弟匍匐在地,不住捣头道:“熊帮主大仁大义,高风亮节。薛馗当初有眼不识泰山,今日特来负荆请罪,还望帮主不念久恶,收留我兄弟一行。” 熊天霸为了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实力,随时都想彰显他宽厚仁义,爱才惜才的一面,于是笑道:“薛兄说哪里话,你我是不打不相识,若非如此,本座焉有今日。啊!”他说着离座扶起薛馗道:“你能来投奔熊某人,足见是有诚意的,我焉能不用乎?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聊,至于那些陈年旧事,往后不必再提。” 薛馗万万想不到熊天霸竟会如此厚待他,于是感恩戴德道:“熊帮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此厚待我兄弟,薛馗纵然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往后‘搏命十三枭’就是您的卫队,哪里有危险便往哪里去。” 熊天霸心里明白,这“搏命十三枭”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冒死前来投奔的。但这样的人往往用起来更顺手,他自然是来者不拒,于是笑道:“好,有薛兄这句话,本座便命你做个游击如何?” 薛馗立刻跪拜道:“属下谨遵号令。”熊天霸哈哈一笑,再次扶起薛馗道:“能得薛兄相助,我天龙帮真乃如虎添翼。来,先喝杯酒洗洗尘。”他拉着薛馗入坐,又将肖伯雄和黄火青介绍了一番。几人相互恭维了几句,便又把酒言欢起来。殷老大得了熊天霸指示,自是领着其余十二枭到别处用餐不提。 在熊天霸的盛情款待下,这顿酒宴直到日落时分方才散去。 酒足饭饱后,熊天霸命黑白无常带三人去客房安歇,却独自来到“秋水潭”畔。他还未进树林,便闻有琴声飘扬,宛如夜莺在歌唱,竟是分外悦耳。熊天霸心情大畅,随即脱口笑骂道:“此地给了这骚娘们,倒是物尽其用,也不枉老子一番心思。”他说着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吊脚小下。 一股淡淡的兰麝幽香飘来,熊天霸撅着鼻头嗅了嗅,便隐隐有股冲动冉冉升起。他拾阶而上,撩开垂地的珠帘,却见一张四叶屏风挡在眼前。 说也奇怪,这屏风上绣的既非花草鸟兽,也非山水丽人,而是四幅望子成龙图。只见头幅绣着位年轻的母亲,正怀抱牙牙学语的婴儿,在那里指山望水,踏青采红。图的左上角还绣着“初问世”三字。第二幅同样绣着那位母亲,正拉着个三岁童子,在河畔放风筝,欢声笑语呼之欲出。图的右下角绣着“子同乐”三个字。第三幅是一位慈母手捧书本,正在树下教七八岁的儿子念书,说不出的温馨。图的右上角绣着“望成才”三个字。最后一幅绣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正在雪中练剑,身旁母亲指指点点,神情端庄秀丽。图的左下角绣着“扬英名”三字。四图时节分明,绣工精湛,人物神态更是栩栩如生。若非尤梦盈煞费苦心,耗时一年绣成,焉能如此精美。 熊天霸瞧着屏风笑道:“夫人的送子屏风总算是完工了,的确精美非常。只是你我结合数月,却不见任何动静,正不知缘由何在?若依屏风所寓,上天当真赐你我儿女,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内屋传来柔美的声音道:“这事可赖不了我,谁叫你练那么阴狠的武功,不能生育也属正常。”随着声音,只见尤梦盈掀开珠帘,扭着水蛇腰姗姗而来。卸了妆后的她,一头秀发披肩散落,纤薄霓裳半笼娇躯,就那么半遮半掩之下,竟显得分外迷人。 熊天霸迎上去将其揽在怀里道:“生孩子是你们女人家的事,怎会怨起我来?”尤梦盈嗔怪道:“瞧你说的,光凭女人能生孩子吗?”她说着白了熊天霸一眼,便转开话题问道:“瞧你一脸欢愉,可是又有好事上门?” “夫人不但貌如天仙,更是聪慧绝伦。自从用了你的怀柔之策,近半年来,前来投靠的门派和个人竟是与日俱增。本座有你这活诸葛在,何愁大业不成。夫人想要什么,为夫这就赏你。”熊天霸说着便撅嘴吻去。 尤梦盈轻轻推开凑到腮边的大嘴,柔中带刚地道:“夫君现在可谓如鱼得水,如日中天。只是梦盈交待的事,却不知夫君有何打算?” 熊天霸嘿嘿一笑,大马金刀地在圆桌旁坐下,随后捉着尤梦盈的柔荑,将其拉入怀中道:“对付公孙伯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毕竟这老儿在江湖上威望极高,何况又有赵匡胤在背后支持,动他谈何容易。咱们只有先扒光他的护甲,卸掉他的左膀右臂,才能给予最后一击。” 尤梦盈突然挣脱熊天霸的怀抱,颇有微词道:“姓熊的,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拿老娘当回事。梦盈虽说乃一届女流,不懂什么武功,但毁人的本领却不比任何人差。哼!” 熊天霸闻言面色微变,旋即哈哈一笑,继续哄道:“夫人这般厉害,谁敢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本座第一个不饶他。夫人且放宽心,旬日之内便会有消息传来。” “你少口是心非,我可不吃这套。”尤梦盈竟是毫不妥协。熊天霸狡黠地一笑,忽然撇开话题道:“夫人你且说说,这天下最厉害的女人,要是遇上天下最厉害的男人,会是怎生光景?” 尤梦盈柔和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只听她冷冷道:“男人办事手段痛快,总爱一刀了事,就难免会留下尾巴。可女人心思细密,些许微小的细节,都能成为反攻的利器。更何况女人为了报仇,可以出卖一切,甚至耐心等上数十年,而所受诸般苦难,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加倍折磨她的仇人。” “好可怕的女人。”熊天霸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徒自惊心道:“这个女人既要疼,也要防啊!”一念及此,他随即定了定神,又正色道:“难怪有人说,男人征服了天下,才能征服女人。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便能征服天下。夫人一席话,实在是振聋发?,令人受教。看来这男女之争,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雄霸四海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尤梦盈往熊天霸腿上一坐,柔情似水道:“我那比得上夫君万一。(.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谁不知夫君胸怀鲲鹏之志,且正当壮年,正是建功立业之际。而奴家一届弱质女流,纵有争雄之心,亦无驾驭之力。只盼能常随夫君,享点清福罢了。” 熊天霸笑道:“得佳偶相伴,夫复何求。”尤梦盈尚未开口,却听外传来黑无常的声音道:“主人,‘追风獒’回来了。”熊天霸闻言一喜,忙对尤梦盈道:“夫人早些安歇,为夫去去就来。”言讫,人已出了小。 在两无常的陪同下,熊天霸来到后山无花谷。只见谷中有座高大的坟茔,墓碑上刻着“熊公景文之墓”几个大字。熊天霸来到墓碑前,拧了拧坟案上的香炉,只听一阵轰鸣声响,那巨大的墓碑随即移了开来。三人低头而入,那墓碑又自行合上,仿佛从未有移动过。 墓中有间宽敞的石砌大堂,四壁刻着九条张牙舞爪的石龙,烘托着正中一把虎皮交椅,显得格外威严肃杀。虎皮交椅下分列六把紫檀椅,左首头把上,此刻正盘踞着一个灰衣麻脸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双手圈在袖子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神态甚是慵懒,纵然盘腿坐在椅子上,也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中年男子哈欠不断,眼袋乌黑,双目深陷,兼之骨瘦如柴,看上去仿佛有病在身。直到熊天霸三人步入大堂,他才懒洋洋地起身抱拳道:“主人别来无恙。” 熊天霸睥睨了男子一眼,冷冷问道:“乐逍遥,可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那叫乐逍遥的男子垂头丧气道:“属下几乎踏遍了整座祁连山,还去了趟吐鲁番,可就是没找到图上所绘之地。” 熊天霸皱起眉头,由怀中掏出半张羊皮,展开来打量道:“这地图所绘山川并不复杂,只可惜少了一半无从寻起。看来要破解地图之谜,还得从‘万里丝绸莫道长,千古菩萨爱金玉。’这两句寺中寻找。只是一时之间,又难解其中奥妙。” 乐逍遥摸着下巴琢磨道:“属下到有个想法。”熊天霸感兴趣道:“说来听听。”乐逍遥嘿嘿一笑,卖起关子道:“这个嘛!主人能否先赏属下点‘忘忧草’,解解馋再说?” 熊天霸不耐烦地朝两无常点点头,随即道:“这‘忘忧草’可是不远千里从波斯弄来的,你小子得给本座省着点。若再找不到宝藏下落,你就等着饮鸩止渴!”说完背负双手,不再去看乐逍遥。 乐逍遥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取出烟头,又接过黑无常递来的小布袋,迫不及待地掏出几片棕色枯叶,搓成团塞进烟斗之中,就着烛火点燃,随即唧唧地猛吸了几口,竟是一脸陶醉,久久不愿吐出来。 熊天霸待他吸得几口,于是喝道:“还不快说说你的想法。”乐逍遥受惊不过,被烟呛得一阵乱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喘得片刻,才咽了口唾沫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宝藏就埋藏在戈壁滩里,而且是在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熊天霸怒道:“他娘的,这个老子早想到了,还要你说。” 乐逍遥忙补充道:“也许宝藏就在我们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熊天霸闻言一愣,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乐逍遥见其无语,乐得往椅子上一坐,跟着翘起二郎腿,无比享受地吞云吐雾起来。 白无常见乐逍遥样子十分有趣,于是含笑问道:“乐兄弟,这玩意就哪么好吃吗?我怎么觉得像稻草啊!” 乐逍遥白了他一眼,随即得意地哼哼道:“神仙不识人间好,以为尘世没有宝。岂料琼月上餐,不及脚下忘忧草。一口香浓嘴里嚼,胜过王母啃蟠桃。人生悲欢何足道,天下唯我乐逍遥。嘿哟呵!嘿哟呵!快活似神仙呐……”他边唱边摇头晃脑,那悠哉悠哉的模样,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熊天霸回过神来,怒斥道:“瞧瞧你,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再给我去趟兰,明日辰时便出发。记住了,所有山川形胜之地,都给我瞧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乐逍遥糗着张脸,小心翼翼地道:“主人,您瞧属下这一去劳碌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才刚回来,怎么着也得先洗个澡,然后上窑子温香软玉一番。好歹放松两日,才有精力办大事不是?” “如果你还想过神仙日子,就马上出发去兰,否则休怪本座翻脸无情。哼!”熊天霸也不等乐逍遥答应,便带着“黑白无常”而去。白无常出门前突然转身笑道:“乐兄弟慢点享受,可别把眼珠子也呛出来了。” 乐逍遥自有盘算,随即施礼道:“主人走好,属下明日按时出发便是。”见熊天霸三人去远,他才叫苦不迭道:“哎哟喂!这不是要老子的小命吗!姓熊的,你他娘也忒狠了点!还真把老子当驴骑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你可别忘喽!爷号称‘追风獒’,这天下便没有我找不出的宝藏。” 忘忧草的芳香飘飘荡荡,被乐逍遥的鼻头逮到,他随即拿起布袋忘情地嗅了嗅,跟着痴痴笑道:“有了这宝贝,便等于有了一切,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汴京共分里外两城,若再加上皇城?苑,实为三城。其外城有门十六座,其中水门五座。内城有门九座,又以南门朱雀为正。三道城墙虽说高低不等,却同样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将帝室、贵族与贫民鲜明地区分开来。这种人为的隔阂,自夏禹以来,便已逐渐形成,想要破除自是千难万难。 此时大寒刚过,立春未至,夜晚多见冻寒。虽有明月高悬,星光璀璨,却挡不住北风呼啸,霜花凝打。但即便是在这岁寒时节,竟也难掩人心思变。王怀志带着一个百人队,飞驰过南门大街,直奔赵匡胤的府第而去。就在他抵达赵府门外时,却突然闪出一彪人马,拦住了去路。 王怀志见对方一色青衣短打,长剑在握,于是抱拳问道:“各位可是归元剑派的朋友?”对面为首的精干少年抱剑还礼道:“在下归元剑派何志宇,这位是我师弟孟飞。”他说着指了指身边少年,续而问道:“兄台可是天龙帮的弟兄?”王怀志道:“原来是公孙盟主坐下弟子,在下天龙帮王怀志,不知贵派在此有何贵干?” 何志宇道:“奉家师口喻,保护大人家眷前往大相国寺。”王怀志闻言纳闷道:“明明已有人来保护赵叔叔家人,师父干嘛还要我来?这岂非多此一举。”他疑惑归疑惑,但还是禀明来意道:“在下也是奉命前来,还请何兄行个方便。”何志宇笑道:“你我既然使命相同,更当合力而为。”王怀志颔首道:“如此先行谢了。” 便在这时,赵府大门突然洞开。只见赵匡胤的老母妻儿在一队武士簇拥下,匆匆走了出来。王怀志正要率队领路,忽听一个甜美的声音叫道:“这不是怀志么,你是来保护我的?”王怀志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秀丽端庄的少女正朝自己招手。他认出是赵匡胤的大女儿昭庆,于是下马问候道:“小姐一向可好?” 谁知那昭庆却撅嘴嗔道:“一点儿也不好,你最近都干嘛去了?为何不来陪我?”王怀志苦笑道:“在下近来诸事繁杂,恐怕没时间陪小姐了。还请你多多见谅。”昭庆板着脸走到王怀志跟前,不悦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跟我说话也这般客气?” 王怀志心道:“此番事成,你便是枝头上的凤凰,却不知昔日好友,会沦落到怎生地步?”一念及此,王怀志忽觉不妙,于是脱口道:“宫中但有变故,馨儿恐怕凶多吉少。”话音甫落,人已上马朝皇宫驰去。 “喂!你干嘛呐!不保护我了?”昭庆见王怀志莫名其妙地跑了,气得叉腰大叫道。何志宇吓了一跳,连忙制止道:“小姐切勿高声喧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发生变故,在下可担待不起。” 昭庆一挑柳眉,怒视着何志宇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小姐就要王怀志保护,怎么了?哼!”她刚骂完,却听奶奶叫道:“昭庆啊!不许胡闹,快跟奶奶走。”昭庆无奈,只得跺跺脚转身上轿去了。 何志宇好心反受奚落,心里老大不快,可又不便发作,只好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孟飞见他神情异常,于是笑道:“你这是自讨苦吃,别忘了人家是什么身份,耍耍脾气那也实属正常。咱们正事要紧,何必自寻烦恼。”何志宇想想也是,不由开怀道:“师弟说那里话,这点小事为兄又岂会在意?咱们走!”说着率先打马而去。 王怀志沿着西角大街来到左掖门,却见迎面飞来一骑,他勒马一看,见是赵匡胤的亲兵队长郭廷斌,于是拦住问道:“郭大哥,你可是来通报消息的?”郭廷斌颔首道:“快带我去见石守信将军,有紧急军务禀报。”王怀志心知事有轻重缓急,于是改变了计划,带着郭廷斌朝殿前司而去。 两人打马疾驰,由殿前司侧门长驱直入,待到出令厅,却见石守信等将领早已恭候在此。郭廷斌也不废话,当即朝石守信禀报道:“启禀将军,军中大势已定,上位正驻守陈桥驿,只待城中谋定便可长驱直入。” 石守信颔首道:“你速去回禀上位,就说京城尽在我等掌握之中,五门各有专人把守,大军随时可以进城。”郭廷斌领命道:“末将这就回去禀报。”他说完,又马不停蹄地出门而去。石守信当即下令道:“诸将听令,各就各位,立即行动。”众将应命而去,唯余王怀志和董超尚在待命。 石守信看着二人,沉吟了片刻,终于下令道:“王怀志听令,着你率领你爹的亲兵旧部,董超带领我的亲兵营,火速将马步军指挥使韩通及其部署监控起来,不得有误。”两人当下领命匆匆而去。 就这样,一场蓄谋以久的兵变,终于在寒冷的黑夜里,悄然展开了。 汴京城北四十里处,有个地方名陈桥驿,平日也就是个南来北往的关卡,而此刻却是营帐连绵,旌旗招展。营中将士正围着篝火造饭。一个略通占卜之术的士兵,望着星空掐指一算,忽然惊叫道:“哎哟我的娘啊!这天上怎么会有两个太阳?”另一名士兵闻言失声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国有二主,天有二日的异相?”先前那士兵道:“可不是吗!一个在天上,一个就在这里。”周围士兵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吵什么吵,都各自回帐等候命令。”大将高怀德走过来,喝止了骚乱的士兵。众人慑于军威,哪里敢多言,立刻一哄而散,纷纷回营去等候即将发生的惊天大事。 大将李继勋和公孙伯巡营回来,见了高怀德问道:“高将军,你这边的士兵反应如何?”高怀德道:“虽有些聚首议事,不过还算正常。对了,快随我到大帐去,大夥都在等着你俩呢!”三人来到高怀德的大帐,只见帐中已聚首了十几个将领。大家正在谈笑风生,气氛十分热烈。 幕僚赵晋见人已到齐,于是道:“当今皇上年幼无知,难堪社稷重任,可谓主少国疑。宰相范质老迈昏聩,一干文臣亦无经略之才,俱不足以治国平天下。值此大争之世,唯点检有吞吐八荒之志,扫御**之才。咱们何不弃朽木而择良檐,先立点检为天子呢?” 众将闻言,顿时骚动起来,一时间各抒己见,议论纷纷。高怀德“啪”地一拍桌子,叫道:“谁要是不答应,我的剑可不饶人。”李继勋笑道:“谁要是不愿意,可以自行离去,不过印信得先交出来。”众将暗自琢磨道:“谁当天子,咱们还不都是当兵吃粮吗!有何分别?不过现在若随点检起事,好歹也算是开国元勋,说不定还能弄个爵位世袭罔替,封妻荫子更是不在话下,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这么一想,顿时沉默了下来,等于是默认拥戴赵匡胤当了天子。赵晋见无人反对,随即向赵匡义使了个眼色。赵匡义心领神会,从箱子里取出件新做好的龙袍道:“大家既然没有意见,那咱们还等什么,一起去见点检!” 高怀德振臂高呼道:“天子,唯有德者居之。走,先立点检为天子。”一干将领跟着鼓噪起来,纷纷嚷着朝赵匡胤的中军大帐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雄霸四海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此时的赵匡胤,早已是心潮澎湃,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在帐中来回渡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当皇帝。但当他听到帐外有人叫喊先立点检为天子的口号时,却又假装上床睡起觉来。赵晋率众冲入大帐,见赵匡胤正在睡觉,于是齐拜道:“九州风云聚会,四海兵戈连绵,唯有德者可力挽狂澜于天下。当世之英雄,堪手握乾坤者,唯点检也。我等愿立点检为天子,共创太平盛世。” 赵匡胤故作如梦初醒,坐起来责怪道:“周室待我不薄,此等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之言,尔等怎可胡说。”赵晋和赵匡义相视一笑,齐道:“此乃天意,点检万不可拂了众将士的一片赤诚之心啊!”说着就将龙袍披在了赵匡胤身上,然后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帐外顿时一片山呼万岁之声,直响彻云霄。 赵匡胤见大局已定,也就不再虚应故事,只管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便接受了众将的三叩九拜。待礼毕,他才发令道:“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思,那朕也只有勉为其难了。众卿快快平身,速回营整顿兵马,随朕一起进军汴京,继承大统。”众将得令,纷纷回营去集结自己的兵马,准备一同开赴汴京。 众将去后,赵匡胤却一敛笑容,转身来到后帐,朝一个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人稽首道:“一切都在先生预料之中,预计丑时便能见分晓。”斗笠人背对赵匡胤,也不回头,只是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道:“你记住,得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老夫送你这场富贵,接下来却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先生教诲,学生永不敢忘。”赵匡胤再次深做一揖,竟是满脸的恭敬诚恳。斗笠人沉默少顷,忽然轻叹道:“江山易姓谁能语?汨罗老叟只识鱼。不是渔人无造化,而是造化不择愚。”他言讫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帐中。 赵匡胤闻言一愣,细细品味斗笠人的话,又不觉眼放异彩,精神抖擞地来到前帐,命人唤来公孙伯,对其道:“此处大局已定,爱卿还当速返京城,协助石守信将军控制局势。”公孙伯抱拳道:“臣立刻回京。”说着躬身退出了帐篷,策马朝汴京飞驰而去。 时至五更,王怀志悄悄率军围住了韩通的军营,此刻营中所有人都还在酣睡。熊天霸带着几百名弟子赶来,随即问道:“情况如何?”王怀志道:“都还在做梦哩!师父不是要监视宰相府吗?怎会有空来此?” 熊天霸道:“相府已在本座掌控之中,谅范质老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到是韩通阴鸷狡诈,为师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赶来增援。”王怀志感激道:“多谢师父关心,您这一来,弟子正好脱身去趟皇宫。”熊天霸笑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师父自然不拦你,快去!” “多谢师父。”王怀志大是感动,随刻率领一个百人队直奔皇宫而去。熊天霸诡异地笑了笑,于是带领一班弟子加入了监控的行列。 天将拂晓,京城依旧一片平静,好像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一般。八岁的小皇帝柴宗训,正在梦乡徘徊,对即将发生的兵变还“晏然不知”。(.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也许以他现在的年龄,根本就不会明白,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韩通的军营里,一个士兵因为夜急,出来小解。他哼着小曲来到墙角撒尿,忽见军营外人头攒动,悉?的脚步声更是响个不停。这士兵久在军旅,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异,尿还没撒完就提着裤子跑到韩通屋外叫道:“将军,有情况。将军,有情况。”韩通也是个夜不解甲之人,闻言忙提剑冲出来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士兵急道:“您快去看看!咱们被人包围了。”韩通大吃一惊,叫道:“有这等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深夜调兵滋事?”他转念一想,忽觉不妙道:“难道是赵匡胤兵变了?不好,我得赶快集合队伍,阻止叛乱。” 然而这时,赵匡胤已率领大军开到了城下。只见城门洞开,石守信领着一干将领列队相迎,正在恭候他率军返京。赵匡胤也不答话,立刻整军列队而入,整个队伍井然有序。 韩通正在擂鼓聚将,忽听军营外喊声如雷道:“里面的将士听好了,京城已在点检大人控制之下。只要你们不反抗,就还是新朝的将士,功过赏罚一切如常。但如果不听劝告,公然抵抗的话,便是叛国灭族的大罪。”这些士兵本来就不想打仗,一听这话立刻放下了武器,纷纷跑到营外去投降。场面顿时一片混乱,韩通连砍几人也不见成效。几个亲兵见局势失控,跑来劝韩通道:“将军,大势已去,小的们护送您出城。” “天亡我大周,吾奈何之。”韩通无奈地仰天一声长叹,随即和几个亲兵趁乱逃出了军营。董超清点降兵,发现韩通逃逸,正准备带兵去追,却被熊天霸拦住道:“董将军镇抚降卒要紧,韩通便交给熊某处置!”董超应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熊帮主了。” 熊天霸带着十几名亲信,一路追到韩通府外。他让太行双雄带人把守住各处出口,便与“黑白无常”进了韩通府邸。此刻韩通正在包裹金银细软,忽见熊天霸大步而来,于是道:“天霸,我平日待你不薄,今夜便给你个报答的机会。相信以你的能耐,送我出城并非难事。”熊天霸狞笑道:“那是自然,本座这就送你上路。” “好贤弟够义气,韩某果然没交错朋友。”韩通打整完包裹,不由感慨了一句,但旋即又觉得这话不是味,于是抬头问道:“兄台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岂料便在这时,一把利刃无情地戳入了他的小腹,只听熊天霸冷冷道:“天下虽大,你却唯有黄泉路可行了。” 韩通指着熊天霸惨叫道:“你,卑鄙……”怎奈话还没说完,便气绝而亡。他的几名亲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两无常像砍瓜切菜一般,统统解决了个干净。熊天霸跟着命令道:“将府中人悉数杀掉,一个不留。”两无常得令,便四处搜寻起来。 当王怀志赶到皇宫时,赵匡胤的亲兵卫队已经接掌了防务。王怀志只得找郭廷斌问道:“郭大哥,你们把柴馨公主关哪了?”郭廷斌笑道:“王兄弟,你可是艳福不浅呐!柴馨公主正在金阳宫,一直嚷着要见你,而大小姐也在四处寻你。这任谁一个我也吃不消,看来有得你好受的了。” 王怀志闻言一愣,忙道:“郭大哥,如果大小姐问起我,你就说我奉命出城办事去了。”也不待别人答应,他便飞驰而去。郭廷斌忽觉不妥,忙叫道:“王兄弟,你让我欺瞒公主,那可是要杀头的啊!”王怀志回头道:“她若怪罪于你,就说是我要你这么说的。” 郭廷斌被搞得一脸无奈,不由喃喃道:“但愿别碰到大小姐,免得左右为难。” “咿!郭廷斌,你见到我有什么为难的吗?”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郭廷斌却被吓得面如土色,暗自叫苦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于是连忙支吾道:“大小姐想来是听差了,末将没……这个,怎么会见到您为难呢?”一句话他怎么也讲不清楚,反而急得冷汗直流。 昭庆杏目一瞪,揪住郭廷斌的耳朵便欲大骂,谁知转眼却柔声问道:“郭大哥,你是不是见到怀志了?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告诉我怀志去了哪里,我便在爹爹面前夸你几句。” 郭廷斌跟随赵匡胤多年,对昭庆也颇为了解,最是怕她这种时而凶巴巴,时而又甜蜜蜜的样子,于是央求道:“哎哟我的大小姐,您就饶了末将!王兄弟来皇宫,您难道还不知他会去哪儿吗?” 昭庆心领神会,却故作生气道:“好你个郭廷斌,竟敢串通外人一起来欺骗本小姐,枉我爹爹还这般信任你。但有下次,看我怎生收拾你。”这话要搁在常人嘴里,到也无妨,可偏偏出自一位公主之口,其分量可想而知。 郭廷斌闻言噗通跪倒在地,悲怅道:“大小姐这么说,末将无言以对。还请大小姐转告皇上,就说廷斌无能,不能再为皇上建功立业了。”言讫,便拔剑往脖子上抹去。 昭庆吓了一跳,忙夺下郭廷斌的剑道:“我平日说你,也不见寻死觅活,怎么今日却这般计较?”郭廷斌苦笑道:“今日不同往昔,大小姐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关系到千万人的性命啊!” 宝剑哐当落地,昭庆痴痴地望着泛白的天空,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在原地。郭廷斌见状,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昭庆幽幽道:“以前我陪柴馨公主玩的时候,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哪儿出了错,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可那时候我心里想啊!说错话得罪人,最多是误了自家性命,还不至于牵扯太多。可现在我地位高了,言行举止反到更需谨慎,就怕一个不留神,便会造下千千万万的孽来。” 昭庆扶起跪在地上的郭廷斌,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道:“谢谢你郭大哥,是你让我明白了,原来做一个公主,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以前我看到柴馨犯愁,怎么也想不通,认为她堂堂一个公主,呼风唤雨都行,还有什么可愁的。但现在我明白了,呼风唤雨固然好,权高德失却是贻害无穷。” 看着远去的昭庆,郭廷斌暗自感慨道:“刁蛮如大小姐者,竟然也能一夜成长,真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 王怀志刚走进金阳宫内殿,柴馨便泪眼汪汪地扑了过来,哭问道:“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我大周朝真的完了吗?”看着一身凤冠霞帔,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柴馨,王怀志心中一阵莫名苦楚。他不敢太过亲密,于是轻轻推开柴馨,执着她的双臂劝慰道:“馨儿,别太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柴馨拿着块丝巾一边抹泪,一边怄恸道:“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昨天我还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怎么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了呢?”王怀志叹了口气,淡淡道:“花开了会谢,月圆了会缺。天下本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又哪来永恒不变的富贵?其实当不当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我平日里高高在上,千人宠万人爱,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可现在连个太监都能扯着嗓子朝我吼叫,你要本公主如何受得了。”柴馨越说越伤心,又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王怀志心生愧疚,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自己也参与了兵变,虽说是大势所趋,可终究非自己所愿。他心里纵然明白,一个王朝的兴替,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柴馨的窘境,却实实在在摆在眼前,叫人难以排遣。 “王怀志,你给我出来。”昭庆气呼呼地跑进内殿,忽见柴馨正偎依在王怀志肩头,肚里顿时像打翻了醋坛子,跺着脚直嚷嚷道:“好啊!原来你两早有私情,居然还瞒着我。”王怀志尚未开口,柴馨便气鼓鼓道:“是又怎么样?你给我出去,本公主不想看见你。” 昭庆那里会依,冲上来道:“要走我也得带怀志一起走,谁稀罕呆在你这里了。”她说完想想不对,忽又展颜一笑道:“哎呀!我怎么就忘了,这江山都已姓赵,要走也是你走,本公主可要留下来享享清福喽!” 柴馨怒不可揭道:“金阳宫是我的寝宫,你凭什么呆在这里?我要你滚呐!”昭庆淡淡一笑,背负双手一扬螓首道:“你可别忘了,从今往后,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你,就老老实实做个普通百姓!不要再想着养尊处优,荣华富贵了,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她说到后面时,却是真情流露,只可惜柴馨看不出来。 “你和你爹都是强盗,国贼……”柴馨气急败坏,当下语无伦次起来。王怀志吓了一跳,忙捂住柴馨的嘴道:“今日不同往昔,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啊!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昭庆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拳打向柴馨,跟着骂道:“别以为你还是公主,想逞威风也得看看气象。若再胡言乱语,小心本公主割了你的舌头。”王怀志慌忙架住昭庆的拳头,劝解道:“我的大小姐,你平日也算知书达礼,怎可与馨儿一般见识。” “我就是要打醒她,免得将来后悔。”昭庆不依不饶,又是一掌掴来。王怀志听出弦外之音,不由愣了愣。昭庆的巴掌恰巧在此时打来,于是毫无阻拦地掴在了柴馨脸上。柴馨吃痛,奋起一拳回敬过去,昭庆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来,两人顿时打做一团。 王怀志见状,忙一把拿住昭庆打来的拳头,岂料柴馨趁机一拳打在昭庆身上。王怀志暗叫不好,却见昭庆连退两步,跟着眼泪汪汪道:“姓王的,你居然帮她一起来对付我?我恨你。”说着便掩面跑了出去。 殿外的郭廷斌见状,忙进来道:“王兄弟,你闯大祸了。万一大小姐气不过,把柴馨公主方才的话告诉上位,岂非予人口实,为柴氏一门惹来杀身之祸吗?”王怀志心中一紧,不待听完,就急忙追赶昭庆去了。 柴馨黑着脸急道:“你别追了,就让她爹来杀我好了。反正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算数。”郭廷斌摇头叹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偏偏就有那不明白的主。”一句话直把柴馨噎得够呛。 王怀志追上昭庆,拉住她的纤纤素手道:“大小姐,你俩怎么说也是朋友,可千万别为了一时之争,而兵戎相见啊!馨儿自幼长在深宫,难免有些无知无畏,可你却应该明白此中厉害。” 昭庆任由王怀志捉着柔荑,只是低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馨儿?”王怀志不假思索道:“我把馨儿当妹妹一样爱护,喜欢自然是喜欢,却无儿女私情。” 昭庆闻言喜不自禁,笑颜逐开道:“你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馨儿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她一向注重身份地位,可现在突然什么都没了,难免会使性子发脾气。我如果不激她早点把气发完,日久郁结,便不知会生出何等祸端。毕竟是我赵家夺了她柴家的江山,我岂能看着她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怀志欣慰道:“想不到你如此通情达理,我当真是看走了眼。”昭庆嫣然一笑道:“其实我是故意生你的气,目的就是要你出来追我,然后把话说清楚。嘻嘻!瞧你还想当大将军呢!这么容易便上当了。”王怀志两手一摊,苦笑道:“谁叫我会认识你俩?这叫做活该倒霉自找的。” 昭庆搂着王怀志的臂膀,腼腆地问道:“怀志,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重要?”王怀志直感头晕目眩,忙打马虎眼道:“哦!你是问豌豆到底有多大啊?不就比黄豆大点喽!哎哟!我怎么把师父交代的事给忘了。对不住大小姐了,在下还有事要办,就此别过。”他迫不及待地撒腿就跑,转眼便没了影子。 “好你个王怀志,我叫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昭庆一把没拉住,直气得柳眉倒竖,玉面成霜。 公元九百六十年正月,赵匡胤在周密的布置下,谎报契丹北汉联兵入侵。后周君臣仓促中不辨真伪,于是命赵匡胤带兵出征。行至开封城北四十里的陈桥驿时,其弟赵匡义和幕僚赵晋指挥将士,发动了历史上著名的陈桥兵变,把黄袍披在赵匡胤身上,拥立为天子。 赵匡胤随后进军开封,威逼小皇帝柴宗训交出政权。后周百官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也只好俯首称臣。柴宗训把帝位禅让给了赵匡胤,至此,立国仅九年的后周王朝宣告灭亡。赵匡胤废周建宋,改元“建隆”,史称宋太祖。于是顷刻之间,一个新的王朝在兵不血刃中诞生了。开封城里的百姓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在睡梦中成了大宋王朝的子民。 这是中国历史上一次很特殊的兵变,几乎没有发生任何骚乱,一个新的国家就在平静中崛起。持续了近半个多世纪的五代十国战乱,至此逐渐走向终结。分崩离析的国土,又重新统一起来。在中国漫长的五千年历史长河中,又一个大一统的新时代,来临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雄霸四海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支马队在巫山沟壑间驰骋,卷着尘土钻入了烈阳教外一片密林之中。(.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只见为首那人头戴紫金冠,身穿蓝呢滚蟒袍,足踏虎头吞云靴,肩披五凤朝阳坎,虎步龙行间,霸气张扬,显得格外雄健。 熊天霸此番再上巫山,却是带着一班精锐手下而来,看样子意图绝非寻常。他在密林中找了块石头坐下,随即看着先期抵达的太行双雄,问道:“消息传出去没有?” 殷老大道:“已经放出去了,估计他很快就会赶来相见。”熊天霸颔首道:“那就好。”王怀志好奇道:“师父,咱们这趟来巫山,究竟意欲何为?”熊天霸沉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必多问。” 王怀志见师父不说,只得退到一旁,拿出干粮和水果来解馋。一行二十几人,竟是互不理会,各自埋头吃着食物。林中一时无人言语,到显得格外宁静。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只见有个全身照着黑衣的人飞马来到林外。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异后,这才下马钻入密林。 “龙游天下,所过处万兽臣服。”黑衣人一进密林,便听有人如此说道。他轻轻一笑,跟着道:“凤舞九天,翱翔间百鸟来朝。”话音甫落,便见太行双雄由阴暗处转出,迎上来道:“四海兄如期赴约,看来是成竹在胸啊!”黑衣人随即拱手道:“有贵派鼎力相助,想不成事恐怕都难。” 殷老大旋即笑道:“敝帮帮主已等候多时,四海兄里面请。”说着便让开了道。黑衣人也不客气,当下随殷氏兄弟进了密林深处。 三人来到熊天霸跟前,黑衣人掀开盖在头上的头套,露出了一头奇特的红发,原来竟是烈阳教的仇四海。只见他朝熊天霸拱手道:“熊帮主雷厉风行,到叫在下受宠若惊,只是这带来的人……”他说着环顾了树林一圈,跟着道:“是不是少了点?” 熊天霸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不以为然道:“要想成大事,就得担风险。临战不决,可是兵家大忌。” 仇四海迟疑道:“可是五色令主当中,只有兰文镜和我一条心,恐怕难以服众。再说师父身边的金童玉女,武功也不在我之下。还有那黑明,向来不服我,更兼为人机敏。我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岂非事以愿违?” 熊天霸嘿嘿笑道:“黄懿是根墙头草,只要稍加威逼利诱,便不足为虑。禄水源钻营拍马,加之贪图钱财,只要施予恩惠,必会倾力合作。唯独那黑明油盐不进,须得先行解决掉。至于金童玉女嘛!也可设法对付。剩下龙腾云本人,自有本座料理。余下那班乌合之众,你还怕震慑不住?” 仇四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道:“没想到熊帮主只来过一趟,便对我教中人物如此了解?”熊天霸冷笑道:“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非成算在胸,本座岂能拿着性命,与你开这等玩笑?” “听帮主这么一说,在下就放心多了。”仇四海抖擞起精神,顿觉信心倍增。 熊天霸淡淡一笑,由怀里取出只玉瓶交给他道:“这是‘盗梦香’,无色无味,只要撒在烛火里,便能叫人失去功力。只是此香药力甚短,用时须得恰到好处。” “有此神物相助,大事何愁不成。熊帮主思虑周详,真是叫人五体投地。”仇四海接过玉瓶,那颗原本突突乱跳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熊天霸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款款道:“放眼当今武林,除了公孙伯堪当敌手,还有何人敢阻本座大业?明年龙虎会上,我做武林盟主,你便是副盟主。现在万事俱备,只待三天后举事,本座自去会会那龙老鬼。”仇四海略一迟疑,终于咬牙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豁出命来赌上一回。”言讫,匆匆而去。 王怀志走过来,闷闷不乐道:“原来咱们是来帮人家篡权的,这可有违江湖道义啊?”熊天霸老脸一沉,不悦道:“本座要统御江湖,自然少不了在各大派培植亲信。你小子帮赵家皇帝夺取天下,难道就光明正大了?”王怀志咬着嘴唇反驳道:“这是两码事。家国社稷,民族兴亡,岂是凭一人私利而决。” “混蛋,你是说为师统御江湖,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喽?”熊天霸勃然大怒,竟挥起马鞭狠狠抽了王怀志两下。岂料王怀志也是个倔脾气,竟忍着痛道:“总而言之,师父这样做,就是有欠光明。”熊天霸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小畜生,你竟敢忤逆师尊,老子废了你。”说着举掌就要打王怀志。 朱睿急忙劝慰道:“帮主息怒。怀志年少无知,还是让属下来开导他!”熊天霸余怒未消,将聚集在掌心的劲力,往身侧两丈外一棵白桦树拍去,竟将手臂粗的树干拦腰打折。众人见状,无不色变。 “小畜生,好好给老子反省反省。”熊天霸又狠狠骂了一句,这才一掀披风转过身去。朱睿见王怀志一脸不服气,生怕他再惹祸端,于是赶紧拉着其来到一旁劝解。 白无常看在眼里,于是凑到熊天霸耳畔道:“主人,这小子不够贴心,留下来终是祸害。”熊天霸瞥了白无常一眼,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跟着道:“本座自有安排,尔等切勿胡乱猜忌。” 王怀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如鲠在喉。自从陈桥兵变后,熊天霸因功受封天龙将军,虽是虚爵,却也享受六部侍郎一级的待遇。谁知熊天霸位高爵显后,反而野心更大,竟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使尽各种手段,并吞了不少江湖门派。实力暴涨之下,他更加气焰嚣张,竟飞扬跋扈到纵容手下挑衅归元剑派和中原镖局。王怀志忽然觉得这个师父越来越陌生,不再是当年他所崇拜的哪个大英雄了。 烈阳教巍峨的大殿中,龙腾云高坐在火焰椅上。他身侧站着一对俊俏的少年,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英姿飒爽。这便是他近年来调教出的一对少年高手,人称金童玉女。大殿中央同样坐着一个人,身侧也立着两个黑白怪人。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大殿里不觉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如此过得一盏茶的功夫,只听龙腾云桀桀怪笑道:“熊老弟,你说要本座支持你当盟主,可是本座也想要老弟支持我当盟主。这可如何是好,天下总不能有两个盟主?”熊天霸嘿嘿笑道:“龙兄真是会说笑,想你十几年都未能如愿,这恐怕不仅仅是造化弄人,天不遂愿?” 龙腾云老脸微红,沉声道:“那依老弟所言,本座就始终当不成盟主喽?”熊天霸冷笑道:“此中奥妙,教主看来还不知晓。”龙腾云故作惊讶道:“喔!如此说来,本座倒得跟老弟讨教讨教了。” 熊天霸阴笑道:“讨教不敢当,不过指点一二还是应该的。”他说着顿了顿,旋即道:“原因有三。其一,你妄自尊大,不把潜在对手放在眼里,于是便有了熊某人。其二,你用人不当,无视手下贪猾,只要顺从听话,便滥予职权。其三,你耳目失聪,消息闭塞到不知敌所在,不明势所趋。所以,你永远没有机会当武林盟主。” “熊天霸,你好大的胆子,别忘了这里可是烈阳教。本座向来只和两种人打交道,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仆人。可你却胆敢跑到我这里来说三道四,本座岂能容你活着离开。”龙腾云赫然起身,指着熊天霸一通申斥。 熊天霸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熊某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若非有所准备,就算借我天大的胆,也不敢火中取栗。还请龙兄行个方便,遂了小弟心愿如何?” 龙腾云似乎也意识到熊天霸是有备而来,于是警惕地朝金童玉女使了个眼色。两少年心领神会,立即转身由后门而去。龙腾云走到云壁旁,取下“烈日弓”道:“本座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利,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我倒要看看,就凭你这点人,怎么在烈阳教兴风作浪?” “翻不翻得起大浪,龙兄待会便见分晓。”熊天霸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龙腾云心底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知事态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果不其然,只见金童玉女仓皇而回道:“师父,大事不妙。仇四海和兰文镜叛变,黄懿与禄水源见势不妙,也倒戈相向,黑明已被四人合力杀害了。”这个消息不啻于巨雷当头,震得龙腾云耳鸣目眩。只见他一个哆嗦,便指着熊天霸恨然道:“好,很好。你果然有备而来。不过鹿死谁手,不到最后未必见分晓,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龙腾云虽知大事已去,但他一向自负,又岂肯就此认输。 便在这时,只见仇四海和兰文镜提刀步入大殿。金童当即破口大骂道:“仇四海,师父向来待你不薄,你竟然干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你还是人吗?”玉女跟着骂道:“畜生还认得主人,而他连畜生都不如。” 龙腾云见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弟子,深感欣慰,那颗沸腾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冲着仇四海自嘲道:“你真是本座的好徒弟啊!什么没学会,就只学会了野心勃勃。”他说着一阵苦笑,又接着道:“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当真始料未及。老夫一生自负,到头来辜负的却是自己。当真可笑啊!可笑。” 仇四海面色微红,不由垂下头低声道:“师父,请原谅弟子的不忠。往后每年的今天,弟子都会给您老焚香磕头的,您就安心地去!” “罢了,罢了。常言说得好,外盗易躲,家贼难防。”龙腾云一阵凄然大笑,旋即举起“烈日弓”指着熊天霸道:“姓熊的,你可敢与老夫到拜日坛上一决高下?” 熊天霸冷笑道:“有何不敢,本座正想领教一下你的‘五狱炼火**’。”龙腾云也不多话,率先由后门冲出大殿,熊天霸一个“金鹏展翅”,紧随其后而去。 拜日坛乃烈阳教祭拜日神的神坛,位于后山一处悬崖上,是由大块青石砌成的一座十丈见方的高台。龙腾云和熊天霸几乎同时上了拜日坛,单就这一点来说,熊天霸的轻功显然要高出一筹。 龙腾云摆开架势,沉声道:“姓熊的,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管放马过来好了。”熟料,他话刚说完,便觉身后有异,只得急忙闪身躲避,哪知还是晚了半拍。两支雪亮的长剑,已擦着他的腰身掠过,留下了两条喷血的伤口。龙腾云惊骇万分,扭头一看,却是刚才还表现得忠心耿耿的金童玉女。 “连你俩也要背叛我?”龙腾云只觉手脚冰凉,面如死灰地问道。金童含泪道:“师父,我俩都已身中巨毒,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您老体谅。”玉女愁眉苦脸道:“师父,我们不想当亡命鸳鸯,只好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龙腾云睁着血红的双目,仰望穹苍。末了,只听他一声暴喝,挥起铁弓横扫而去。金童玉女急忙举剑封架,却如何挡得住龙腾云愤怒的一击,当即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落地后更是吐血不止。 站在远处的王怀志实在看不下去,义愤填膺道:“养了这么一帮白眼狼,难怪他会有今日。真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说着便摇摇头大步而去。朱睿也是看不下去,叹了一声便跟着走了。 鲜血“嗒嗒”地滴在神坛上,龙腾云无比凄凉地仰天长叹道:“老夫纵横天下数十载,想不到最后却栽在几个徒儿手中。天意如此,夫复何言。”说话间已是老泪横流。 熊天霸哈哈一笑,锋芒毕露道:“龙教主昔日的霸气都到那里去了?怎么就像只无牙的老虎,斗败的公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雄霸四海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少废话,先吃老夫一箭。”龙腾云不由分说,当下张弓连射“流火星云箭”,只见三道灼热的箭气,呼啸着直奔熊天霸。箭刚离弦,龙腾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一个箭步冲来,举弓便劈。看得出他再做困兽犹斗,所以一上来便尽展绝学。 熊天霸将右手握在刀柄上,左手护于胸前,摆开了一个攻守兼备的架势。三股箭气逼来,他仅用左掌格档,直到龙腾云亲自冲来时,才拔刀一招“地狱惊魔”碾去。只见森寒的刀光骤然暴涨,晃得人眼花缭乱。一连数声金石交鸣过后,激扬的气浪,将两人各逼退了一步。 龙腾云不顾伤口流血,竟是暴喝一声又冲了上来,直如洪水猛兽。灼热的劲浪排山倒海般压来,熊天霸连挥三掌方才逼住,跟着一刀反掏龙腾云心窝。龙腾云见熊天霸的招式诡异,也不敢大意,立刻挽起铁弓舞在胸前。一面抵挡来刀,一面再次催发劲力压了过去。 熊天霸瞧得明白,立刻将“寒魄刀”横展开来,圈起了层层刀幕。辛辣的刀光,配合上矫捷的身法,就如同崇山峻岭般,将龙腾云团团围在当中。 龙腾云已是万念俱灰,竟视危险于不顾,以大开大阖的招数,朝熊天霸一通强攻。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果然凑效,熊天霸不愿硬拼,于是斜里飘了开去。但他躲归躲,却是守中有攻,竟趁龙腾云扑来之际,一招“魑魅魍魉”反锁了过去。 这“幽冥鬼爪”向来狠辣诡异,等闲之辈绝难招架。龙腾云顾不得细想,拼着两败俱伤,举掌直捣熊天霸心口。熊天霸冷哼一声,反手架住龙腾云来掌,跟着一脚斜踢其小腹。哪知龙腾云竟视若无睹,双掌一翻便全力使出“五狱焚天”。排山倒海的热浪发出低沉的雷鸣,风卷残云般涌向熊天霸。 熊天霸心知龙腾云在玩命,未待招式用老,便拧身绕到侧面,旋风般一肘打在其肩头上。熟料龙腾云招中套招,竟忍着肩头剧痛,屈起左手中指顺势戳在熊天霸后肩的曲垣穴上。 两人一合即分,各自退了三步。龙腾云因运功过激,兼之连续受伤,张嘴便射出一口血箭。腰间的伤口更是血脉喷张,血流如注。他情急之下,只得点了几处穴道,先抑制住流血。熊天霸曲垣穴被戳,整条右臂都火辣辣地疼痛,更有股浊气不断侵蚀向各大筋络。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熊天霸一面运功抵制,一面惊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龙腾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喘息道:“这是老夫近年所创的独门武功,叫做‘一指残阳’。”熊天霸不屑道:“你以为就凭这点伎俩,便能胜过本座吗?”龙腾云道:“修罗郎君的武功,的确名不虚传,只可惜你修为稍欠,还不足以杀死老夫。当然,天下也没人能杀得了老夫。”龙腾云仰天一阵大笑,随后纵身跳下了拜日坛。 这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熊天霸来到悬崖边一看,只见崖下云山雾绕,竟是深不见底,于是下令道:“赶快到山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仇四海等叛徒自然放心不下,于是纷纷带人下山搜寻去了。 王怀志和朱睿寻到一处乱石堆,忽见石上有血迹,而且尚未干透。朱睿奇道:“刚才我路过这里时,好像并无血迹啊?”王怀志环顾四周,发觉有块山石后露出一角衣裳,于是举步走了过去。但他只走了几步就驻足道:“也许是飞禽走兽弄的,咱们去别处看看!” 朱睿也看到了衣角,心知王怀志不想趁人之危,于是紧随其后而去。两人走不多远,便遇上了黄懿和禄水源。只听黄懿问道:“两位兄弟,你们这边可有发现?”王怀志摇摇头道:“除了岩石,便是草木,能有什么发现。我看对面山坡倒是藏人的好地方。”朱睿随即道:“你还别说,我方才好像看见对面山坡上有人影闪没。” 禄水源急道:“那得赶紧去看看,这死不见尸的,总叫人放心不下。”王怀志道:“事不易迟,咱们上去搜搜。”几人说着就朝对面山坡而去。须臾,只见一道身影由山石后窜出,却正是重伤在身的龙腾云。他望着几人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即朝一处山坳遁去。 “喂!牧野哥,你干嘛不理人家嘛?我又没得罪你。”花弄影甩着两条麻花辫,跳过一条小溪追了上来。羊牧野回头问道:“那你快告诉我,我娘到底去了那里?”花弄影闻言垂下头,拧着衣角为难道:“爹娘不让我告诉你。”羊牧野眼睛一亮,催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我娘去了哪里?” 花弄影撒娇道:“哎呀!人家这也是为你好嘛!你可不能怪我爹哦!是你娘自己要去寒……”她发觉漏了口风,立马用手捂住嘴巴,只管滴溜溜地转着两只大眼睛。羊牧野大吃一惊,忙追问道:“我娘是不是上了寒月宫?快告诉我。”花弄影起先一个劲地摇头,但是一见羊牧野那殷切焦虑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羊牧野黑着脸问道:“我娘为何要上寒月宫?”花弄影撅着小嘴道:“你娘是为了救你,上寒月宫讨药去了。”羊牧野闻言一阵苦笑,转身便走。花弄影急道:“牧野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呀?”羊牧野断然道:“你赶紧回家去!我要去找我娘。” 花弄影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拦阻道:“你不能去,爹娘知道了会骂我的。”羊牧野心里一酸,于是抱着花弄影的肩膀柔声道:“影儿,你回去告诉义父义母,就说羊牧野铭感他们的大恩大德,只是我娘生死未卜,做儿子的怎可置之度外,独享清福。毕竟我也十七岁了,再大的艰难困苦,都该自己去面对。” 羊牧野说着跪了下来,朝竹林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跟着垂泪道:“义父义母在上,孩儿不告而别,还请两位老人家勿以为念,多多保重才是。”他尽了礼数,这才对花弄影道:“哥哥走了,以后没人陪你玩,可千万不许胡闹,一定要听义父义母的话啊!” 花弄影呆呆地看着羊牧野离去,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不好,我得赶快去告诉爹娘。”她跑得几步,忽又想道:“外面那么好玩,可牧野哥哥一个人多没劲呐!不如我陪着他四处逛逛,等他心情好了再回来。嘻嘻!就这么决定了。”花弄影打定主意,于是兴高采烈地朝山下追去,一脸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一个身穿灰蓝色长衫的中年儒士,背负着双手站在山顶上,举目眺望着前方一座美丽的山峰。那山峰形似女子的乳峰,显得格外俊秀挺拔。但中年儒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欢愉,两眼中反而尽是忧郁。看得出来,在他的脑海深处,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拼杀。 “师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动手!否则师妹的性命恐怕难保啊!”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来到中年儒士身后,焦虑地央求道。中年儒士叹了口气,心有不甘道:“你师妹落在别人手里,为师岂能不心急?可我凌霄乃堂堂王屋派掌门,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而受人摆布,以至于徒增杀戮。” 这青年名叫蒋誉,乃凌霄的大弟子,只应喜欢师妹凌玉环,所以显得比任何人都着急。只听他又催促道:“师父,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再犹豫了。想那熊天霸心狠手辣,如不照办,只怕师妹性命难保啊!如果师父碍于体面不愿出头,就让弟子带人杀上神女峰!” 望着心急火燎的蒋誉,凌霄终于狠了狠心道:“这样也好,你就带人去!不过要记住,尽量保存实力,不要硬拼。为师不想王屋派的百年基业,就这样毁在我的手上。” 蒋誉忙应了一声,匆匆来到山脚下,只见一百多名王屋派的精英,早已等候在此处。蒋誉随即下令道:“掌门有令,大夥随我杀上神女峰,他老人家随后就到。”众弟子齐声应道:“谨遵大师兄号令。” 寒月宫水晶殿里,骆霜华正在安排日常帮务,却见一名宫女匆匆来报道:“启禀大师伯,王屋派蒋誉前来拜山,现已至神女峰下。”骆霜华闻言一愣,随即问道:“来了多少人?” 宫女迟疑道:“看不清楚,估计得有上百人!”骆霜华大怒道:“蠢货,这哪里是拜山,分明是来寻衅滋事的。你赶快去通知二师伯,速来水晶殿议事。”宫女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而去。 “哟!发生了什么事,瞧把师姐急得?”宫女没走几步,却见叶雪莹姗姗而来,竟是满面笑容。 骆霜华道:“你来得正好,方才得报,王屋派大举来犯,不知意欲何为。”叶雪莹闻言轻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难道师姐你忘了,王屋派与我寒月宫素来和睦,这次特地前来拜祭师父,有什么好担心的。依我看,不妨大开山门,放他们上来得了。” “万万不可,王屋派突然造访,而且来人众多,我看事情绝不寻常。何况掌宫师妹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岂非不好收拾。”骆霜华老沉干练,立即否决了叶雪莹的建议。 叶雪莹埋怨道:“师姐,我真是不明白,你干嘛总护着寒玉?这几年来,寒月宫上上下下,不都是你在打点吗!寒玉只知习武练功,几时尽过宫主的责任。何况这宫主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可师父却偏心……” “你给我住嘴。亏你还是三圣女,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难道忘记师父的临终遗言了吗?”骆霜华断然喝止了叶雪莹的谈论。可叶雪莹却不依不饶,跟着幽幽道:“师姐啊!小妹真是替你不值,枉你在寒月宫呆了二十几年,到头来还是劳碌命一个,什么也捞不着。” 骆霜华黑着脸正欲反驳,却见又一名宫女匆匆跑来禀报道:“启禀师父师叔,王屋派的人已经顺利通过前两道关卡,就快抵达观池崖了。”骆霜华大惊失色道:“没有我的命令,为何放人上来?”那宫女偷偷瞟了叶雪莹一眼,便垂下头去支吾个不停,并未道出所以然来。 叶雪莹笑道:“是我下令叫关卡放行的,有何不妥吗?”骆霜华震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叶雪莹轻轻一笑,阴阳怪气道:“人家王屋派好歹也是名门大派,前来拜祭师父,我们怎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骆霜华极力稳住心绪,面色沉凝道:“依我看拜祭是假,里应外合犯上作乱才是真?” 叶雪莹仰天一阵大笑,旋即坦白道:“师姐果然冰雪聪明,只可惜知道的太迟了。”骆霜华心寒之极,于是缓缓拔出宝剑,冷喝道:“依照宫规第一款第一条,犯上作乱者当施以冰刀刮骨之刑。你身为执法长老,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叶雪莹也拔剑相向道:“那就要看执法人是谁,获罪者又是谁了。” 她话音甫落,便见里里外外涌出上百名宫女,将骆霜华等十几人围在当中。骆霜华忿然道:“原来你早有预谋,难道宫主之位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可别忘了师父和曲寒音的下场。”叶雪莹笑盈盈道:“我当然不会忘记师父的下场。但是寒玉她勾引男人,败坏宫规,还生了个野丫头,根本就不配当这宫主。” 骆霜华怒道:“难道像你这等气量狭小之人,就配当宫主了吗?”叶雪莹冷哼道:“至少比江寒玉那贱人强。”骆霜华见劝不动这个师妹,于是朝周围宫女道:“姐妹们,我知道你们也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只要你们助我擒拿叛贼,赶走王屋派弟子,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叶雪莹担心造反的宫女犹豫,又被骆霜华唬了回去,急忙下令道:“姐妹们听着,只要把反抗之人统统杀掉,寒月宫的未来就是我们的。届时与天龙帮结盟,便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还犹豫什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雄霸四海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众宫女在利益的驱使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朝骆霜华等人发起了进攻。(.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叶雪莹也不含糊,当先挥剑刺向骆霜华。一场骨肉相残的混战,就此拉开了序幕。四名蓝裙少女由内宫出来,一见同门相残的景象,不由都惊呆了,忙问道:“姐妹们,这是在干嘛呀?为何要自相残杀?” 骆霜华一见四女,忙道:“风花雪月,快去‘碧水寒潭’保护宫主。值此非常时刻,不必顾忌宫规。”四女惊慌失措,忙不迭往天梯冲去。以此同时,不断有忠于两方的宫女加入战斗,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叫骂声掺和着哀号声交织在一起,简直成了一盘大杂烩。 叶雪莹见己方占了优势,于是冷笑道:“我说师姐,这又是何必呢!只要你肯合作,就不会有人白白牺牲性命了。”骆霜华荡开叶雪莹的剑,怒斥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为了一己之私,害得同门相残,我岂能容你得逞。”说着连出三剑,剑剑刁钻古怪。叶雪莹猝不及防,只得收身躲避,骆霜华趁机展开“天蝉步月”身法,没入了**之中。叶雪莹正要率众追去,却被七八名忠于江寒玉的宫女拦住了去路,一时间也难以脱身。 骆霜华绕过几条甬道,来到陈放宗祠的殿宇,朝着神龛鞠躬道:“列位祖师再上,寒月宫遭蒙大难,弟子骆霜华逼不得已,只有得罪了。”她说着上前左右拧了拧香炉,只见那神龛缓缓滑至一旁,露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暗坑。骆霜华由坑中取出两件事物,匆匆揣入怀中,便转身飞奔而去。 谁知她刚拐过一道弯,便差点与迎面之人撞个满怀。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长得清纯靓丽,一见骆霜华便眨巴着大眼睛,拉住她急问道:“大师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殿里怎么闹哄哄的?” 骆霜华见来女是江心月,忙拉着她边跑边道:“小月你听好了,叶雪莹勾结王屋派造反,我得先送你从密道出去。”江心月闻言大急,慌忙道:“怎么会这样?那……那我娘怎么办呐?”骆霜华道:“你娘有四位护法姐姐保护,因该可以坚持一阵。现在顾不了这许多了,师伯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回来救你娘。” 两人穿过几道门,很快便来到了一间隐秘的小屋之中,只见骆霜华扭了下墙上的壁灯,那房中石床便自动移开了三尺,露出一个漆黑的入口。两人先后钻了进去,石床又自动恢复到原位。 水晶殿里的战斗,随着王屋派的加入,很快就见了分晓。忠于江寒玉和骆霜华的宫女,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也尽数被俘,可谓大势已去。 再说那“风花雪月”四位护法,轻车熟路地顺着天梯爬到神女峰顶,但见江寒玉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四女焦急归焦急,却也不敢前去惊扰。如此过了片刻,天梯下渐渐传来零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冲了上来。四女互望一眼,只听谭沐风道:“三位妹妹,咱们把守住要道,尽量给宫主创造收功的时间。”其余三人应了一声,分别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须臾,只见叶雪莹带着数名宫女杀了上来,与四女在狭小的天梯上展开了激战。这风花雪月四人,乃江寒玉从几百名弟子中精选出来,悉心培养的干才,无论武功还是机智,都远非普通宫女可比。双方才斗了几个回合,便有两名宫女负伤跌下天梯。 叶雪莹心头甚急,她担心江寒玉一但顺利收功,别说自己了,纵是凌霄赶来也未必能敌。届时,非但自己当不了宫主,恐怕还会枉送了性命。 “你们四个若肯投降,本宫主立即提拔你等为圣女如何?”叶雪莹想用利益打动四女,却被侯沐雪断然拒绝道:“我姐妹不和叛徒谈条件,你就死了这条心!”叶雪莹闻言大怒,立即挺身而上,仗剑斜刺侯沐雪。苗沐花和燕沐月见状,两柄长剑齐出,迅速封住了叶雪莹的招式,侯沐雪伺机反攻而来,反打了叶雪莹一个措手不及。 叶雪莹无功而返,又见四人配合默契,心里更加着急,于是不断变换招式,转身去削燕沐月的脚裸,并下令道:“谁能杀了她们,本宫主重重有赏。”其身后几名宫女闻言一拥而来,顿时展开了一场激斗。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时,只见蒋誉在几名宫女的陪同下,也赶了上来。叶雪莹急道:“快想办法攻上去,等江寒玉收功可就来不及了。”蒋誉看着遍体鳞伤的“风花雪月”四女,偶动恻隐之心,但随后一想到受困的师妹,也就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了,当下咬牙从腰间掏出一把梅花镖,抖手打向四女。 只见一片金芒破风而来,打了四女一个措手不及。叶雪莹趁机强攻了上去,当先刺伤了谭沐风和侯沐雪。蒋誉跟着出手点了燕沐月的穴道,苗沐花则被两名宫女用剑架在脖子上。四女分别受制,战斗至此结束。 叶雪莹命人将四女押走,随即登上峰顶,来到“碧水寒潭”畔。她见潭中的江寒玉面色时红时白,头顶那缕气息似有游离之象,心知其练功已到紧要关头,于是挑逗道:“哟!我说师妹啊!你光着身子泡在这寒潭之中,难道不觉得冷吗!要不要找个男人暖暖身子?哦!师姐差点忘了,你不是有个叫姜无涯的姘头吗!要不要师姐帮你找他来呀?”她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想分江寒玉的心,让其走火入魔。 江寒玉的身体轻轻抖了抖,叶雪莹瞧在眼里,接着刺激道:“师妹,小月那丫头可倔得很,我打断了她一条腿,她却说一条腿算什么,就是打断了脊梁骨也不降。啧啧!你瞧多好的孩子,要果真是废了还真有点可惜。” 她这番言语果然凑效,只见江寒玉的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身体跟着一阵抽搐。末了,只见碧水寒潭宛如炸开了锅般。江寒玉竟是强行破水而出,整个人飞快地旋转着,周身带起一条水龙。叶雪莹见状,骇然连退了数步。 江寒玉目若寒星,森然道:“你勾结外敌,背叛宫门,本宫岂能容你猖狂。”她说着双掌一合,便将那条水龙推了出去。说也奇怪,那水龙一离开江寒玉的掌心,便立刻碎裂成无数冰凌,接着化作一股暴风雪,向叶雪莹席卷而去。 叶雪莹仓皇间避无可避,只得举掌招架。但面对江寒玉摧枯拉朽的掌力,她的反抗便显得有些软弱无力,以至于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那鹅卵巨石上,这才慢慢滑落在地,跟着喉头一甜,便大口吐起血来。 江寒玉飘落潭畔,顺手抓来衣裳,轻轻披在了身上。叶雪莹咳了几下,这才艰难地坐起身来,瞧着江寒玉惨然笑道:“想不到你……你终于练成了‘九天玄女神功’。”堵在洞口的几名宫女闻言,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江寒玉用冷漠的眼神,扫视着一干叛徒,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忽感丹田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尚未来得及说话,便两眼一抹黑,跟着瘫倒在地。 原来自打风花雪月来到“碧水寒潭”,江寒玉就知道宫里出了大事,于是急忙提前收功。但由于火候未到,兼之心绪受扰,最终导致气血逆转。她刚稍稍压制住翻腾的真气,叶雪莹又出言相激,最终迫使她强行收功,在气血未稳的情况下发动了攻击。如此一来,虽未彻底走火入魔,却也免不了气血攻心,身受重伤。 叶雪莹见状,不由得意忘形地大笑道:“江寒玉啊江寒玉,你终究还是走火入魔了。这是天要亡你,却赖不得师姐哦!”她说着爬到江寒玉身前,狠狠抽了几个耳光,又心有不甘地道:“如果不是熊天霸要留你这狐狸精,本宫真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你。”叶雪莹发泄完毕,这才叫来几名宫女,将自己和江寒玉一起抬了下去。 骆霜华拉着江心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穿梭,摸索了好长时间,才看见前方有微弱的光芒。两人一阵欣喜,骆霜华随即道:“小月,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是宫里的两件宝物,‘参王神露’和‘雪蛛’,都是救命的宝贝,你千万别弄丢了。”说着就将一个布包塞给了江心月。 江心月哭道:“师伯,我娘还在峰上,我要和您一起去救娘。”骆霜华安慰道:“小月,你娘武功盖世,不会有事的。你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由着性子了知道吗!”江心月抹着眼泪哽咽道:“那……那我在哪里等您和娘好吗?小月不会乱跑的。” 骆霜华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出山以后,最好直接去汴京找公孙盟主,他跟你师祖婆婆有些渊源,又是正道领袖,必会好生对待你的。如果你不乐意,也可以去荆南潭州南桥村,找你的父亲。” 江心月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娘不是说我爹已经死了吗?”骆霜华摇头道:“你娘是骗你的,你爹并没有死,他叫姜无涯,是个秀才,就住在南桥村头。”江心月不解道:“那娘为何要骗我?” “这个嘛!等你见到你爹,还是自己去问他!”骆霜华不想谈论别人的家事,只好如此道。江心月无奈,只得颔首道:“那好!我这就去找从未谋面的爹,您跟我娘一定要尽快赶来汇合啊!” 骆霜华抚着江心月凌乱的秀发,饱含深情地道:“江湖险恶,遇到不熟悉的人,千万不要过分信任。快走!师伯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江心月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洞口,骆霜华用佩剑拨开齐人高的乱草,刺目的阳光这才照了进来。只见离洞口不足一丈有块巨石,正好掩住了出口,加之周围都是齐人高的蒿草,让外人更加难以发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出了蒿草丛。回头看时,已不知来路何去。整个寒月宫,知道这条秘道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山下到处都是叛变的宫女和王屋派弟子,骆霜华带着江心月东躲西藏,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才摆脱了敌人的搜捕。看看再无追兵,骆霜华这才放慢了脚步,正欲交代江心月几句,却见一人飞驰而来,眨眼便到跟前。骆霜华和江心月躲藏不及,待看清来人,不由吃惊道:“凌霄!” “你是柳冰清的大弟子?”来人正是凌霄,他见遇到的是骆霜华,也颇感意外。骆霜华心中不由叫苦,但也只得蓄势待发,全神贯注地盯着凌霄冷冷道:“想我寒月宫与你王屋派虽谈不上相濡以沫,但这数十年来好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今日你王屋派却卑鄙至此,竟勾结我宫中叛逆,意图毁我百年基业?” 凌霄羞愧难当,老脸微红道:“骆姑娘容禀。想这世道变幻无常,凌某也有难言之隐,还望姑娘体恤。” “我不管你有何理由,只请你放这孩子一条生路,我便随你去见叶雪莹。”骆霜华心知绝非凌霄对手,也只得寄希望于他能起恻隐之心,从而放过江心月。凌霄自知理亏,本就没打算为难二人,听骆霜华这么一说,立刻答应道:“你们走!我只当是没有看见。” 骆霜华见凌霄答应了,忙对江心月道:“小月你快走。”江心月摇了摇头,盯着凌霄道:“师伯,小月不能让您跟这坏蛋走。”骆霜华感动道:“小月,别忘了你的使命,我俩是打不过他的,你快走!听话啊!” 被一个小女孩骂做坏蛋,凌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简直可以说是无地自容。但他想想事已至此,也只得喟然一叹了之。江心月泪眼汪汪,三步一回头地走着。母亲常常不在身边,是骆霜华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爱,让她倍感温馨。从情感层面来说,骆霜华就是江心月的第二个母亲,才使她产生了强烈的依恋。 骆霜华见这孩子一脸依依不舍,深恐凌霄变卦,忙挥泪催促道:“快走啊小月。” 江心月抹着眼泪,突然跪下来磕了个头,这才毅然道:“大师伯,小月一定会回来救您和娘亲的。”她终于狠了狠心,大哭着飞奔而去。骆霜华含泪挥了挥手,默默祈祷道:“只要你好好活着,你娘和师伯就没有牵挂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千里寻亲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长白山脚下有个小镇,叫做白头镇,由于地处边荒,原也没什么稀罕处。后因寒月宫建派山中,便在此处设了个驿站,方便门人出入,捎带着还能出售些人参兽皮之类的山货。久而久之,便引来了各地的商旅采办。附近的山民见有利可图,便纷纷聚集于此,以兜售各类山货为生。一百多年下来,这镇上便杂居了汉、契丹、女真和高丽等族数千号人,反到成了长白山一带最大的商贸集散地,更是寒月宫采办物件和打探消息的重地。就连镇上最大的酒、客栈和商铺,也都是寒月宫的产业。 这天中午,只见镇上来了对汉族打扮的少年男女。男的一身青衫长褂,形貌消瘦,轮廓清晰,一双明锐的瞳子仿佛两颗黑宝石般,熠熠生辉。少年腰间插着支紫色玉箫,背上挎着个布包,气质倒也清雅洒脱,只是眉宇间有股与年龄不符的风尘之色,看上去颇具浪子情怀。 少女扎着两只麻花辫,粗粗的垂至胸前,辫头上各结了朵蝴蝶花。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白里透红,如水蜜桃般吹弹欲破,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只要看见什么新鲜事物,便闪烁出好奇明媚的光芒。她身穿一条翠色长裙,斜肩挎着个绣花荷包,腰上挂着圈青色软鞭,走起路来一蹦一跳,活脱一个快乐小仙子,说不出的天真无邪。 两人正走着,少女见路边有卖山楂串的小贩,顿时喜笑颜开,拉起少年便跑了过去。只见她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跟小贩换来了两串山楂。她将一串山楂递给少年,谁知少年却笑着摇了摇头。少女索性一手一串,独自品味起来。末了,她又发现了新鲜的事物,于是一头扎进人群之中,转眼便没了影子。 须臾,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呵斥道:“那来的野丫头,怎么走路也不长眼睛,看把我的梨撞得满地都是。这可是从南方运来的,摔坏了你可赔不起。”少年以为是少女闯了祸,忙扒开人群追了上去。 他见少女挤在人堆里傻笑着,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周围人指指点点,竟是议论纷纷。少女见少年挤了过来,于是招呼道:“牧野哥,你快来看呀!这个女孩好好玩耶!”这对少年男女,便是不远万里从庐山赶来的羊牧野和花弄影。 羊牧野凑上来一看,见是个脏兮兮的女孩,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正如饥似渴地抓着地上的梨大啃,还时不时地歪嘴斜眼冲人傻笑。不过瞧这女孩虽然腌?,但衣着考究,皮肤细腻,全然不是乞丐的样子。 买水果的小贩见她可怜,也是没有办法,就将两个摔坏的梨塞了过去,随即叹道:“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傻子,也不把门看紧点,让她跑出来受这份活罪,真是造孽啊!” 羊牧野见女孩双目灵动,面容清秀,全然不似普通傻子般迟钝,心下便觉有异,于是蹲下身来细细观察。花弄影挠了挠头,甚觉稀奇,便也蹲下身来瞧那女孩。她瞧也就瞧了,居然还托着腮帮子眨巴大眼睛,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新鲜玩意似的,竟然犯了痴。 傻女孩正旁若无人地啃着梨子,陡见两双眼睛像瞧怪物一般盯着自己,便不乐意了,当下将梨核掷了过去,并大叫道:“瞅什么瞅?没见过王母娘娘啃蟠桃吗?真是少见多怪。” 花弄影淘气道:“奇怪了,你不瞧我又怎会知道我在瞧你呢?再说了,就算是王母娘娘啃蟠桃,也没有说过不许人瞧呀!”傻女孩伸手举着个梨核,咕叨道:“那……那你赔我梨来。”花弄影不解道:“梨又不是我吃的,干嘛要我赔啊?” 傻女孩奇怪道:“你不赔我梨,又要看我啃梨,真是岂有此理。就算是只狗儿让你摸摸,也得赏根骨头不是么!何况你看的是我,一个大活人哎!不赔梨来能行么?”花弄影几时见过如此蛮横的人,正想再理论,却听羊牧野道:“影儿,正巧咱们也没吃饭,不如就请这位姑娘一起吃饭!” “好啊!不赔梨赔顿饭也行。”花弄影还没说话,却听傻女孩嚷嚷起来。花弄影急道:“喂!花钱的可是我哎!牧野哥你这是干嘛吗?”傻女孩闻言喃喃道:“牧野哥?牧野?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话未说完,却见几名身佩长剑的蓝衣少女走了过来,只听其中一个圆脸女子道:“师姐,你说小师妹真的会来这里吗?”一个看上去比较年长的女子道:“小师妹这么聪明,怎会跑来自投罗网。”先前那女子叹道:“唉!小师妹也真可怜,小小年纪便得沦落江湖,不知是造的什么孽。” 傻女孩一见几名蓝衣少女,立即埋头躲在花弄影身后,低声催促道:“快走,快走,我肚子正饿着呢!”花弄影被弄得莫名其妙,正待发问,却听羊牧野道:“影儿,咱们走。”三人于是钻入人群,直朝镇外走去。 “喂!你们站住。”谁知三人才走得几步,便听那年长蓝衣女子叫道。羊牧野随即转身抱拳道:“姑娘可有见教?”年长女子打量着羊牧野,又看了看花弄影和正埋首扣鼻子的傻女孩,问道:“你们是中原来的?” 羊牧野笑道:“瞧姑娘也非契丹人,何故有此一问?”年长女子傲然道:“此乃我寒月宫辖地,见到陌生人,自然要问上一问。”羊牧野淡淡道:“这满街的陌生人,也不见姑娘问谁,为何偏对我三人如此见爱?” “好一张利嘴,师姐,我看他是存心找茬。”那圆脸女子忽然发作道。花弄影却撅嘴道:“奇怪了,我兄妹前来采办人参,难道还要向你寒月宫通报不成。”年长女子旋即盯着傻女孩道:“买人参本不稀奇,但买人参却带着个花子就令人费解了。” 羊牧野怕花弄影说不清楚,于是抢答道:“这是我小师妹,从小得了脑痴,疯起来便没个节制,所以弄得跟花子似的。这次师父命我带她出来历练,原也有摔打的意思,让她吃点苦头也属正常。”傻女孩突然抬起头来,伸手将一坨鼻屎递给年长女子,跟着傻笑道:“这个可好吃了,你要么?” 年长女子见她一副歪嘴子斜眼的模样,恶心地撇过了头,反瞪着羊牧野冷哼道:“这等怪物也好意思带出来寒碜人,就不怕受人耻笑么?”羊牧野却一本正经地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师妹,敢问怕从何来?”说着便对花弄影道:“影儿,咱们走,犯不着在此惹人厌。” 看着三人离去,几个蓝衣少女却是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羊牧野三人出了小镇,来到一片树林里。花弄影迫不及待道:“牧野哥,方才那几个女子这般无理,你干嘛不教训她们一下?”羊牧野不答,反瞧着依旧在装傻充愣的女孩道:“姑娘冰雪聪明,却是如何得罪了寒月宫?” “她傻头傻脑的,哪里聪明了?”花弄影瞪着大眼睛,竟是不解地接口道。傻女孩却嘻嘻笑道:“你先请我吃饭,我再告诉你。”羊牧野道:“吃饭不是问题,但姑娘的身份也须有个交代才是。” 傻女孩突然目射寒光,盯着羊牧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羊牧野一拳打在树干上,幽幽道:“姑娘想来认识在下。记得四年前,在下曾随家母来过寒月宫,当时还被人骂做‘小魔头’,每每想起,都觉心痛不已。”傻女孩双目生光,续而厉声道:“你果真是那‘小魔头’羊牧野?” 羊牧野苦笑道:“幸而不死,得蒙姑娘挂怀,又闻骂名。” 这傻女孩的确是江心月,她因逃出来时太匆忙,竟忘了带银子。连日来,又专择荒僻之路行走,这对于从未在野外生存过的江心月,几时遭过这种罪,几日下来,便落魄成了花子。她靠着摘食野果,一路风餐露宿,这才来到了白头镇。 江心月见果然是羊牧野,气得银牙乱颤道:“害死我师祖婆婆的小贼,竟敢再来滋事,看我如何修理你。”说着便一拳直捣羊牧野面门。羊牧野刚刚侧头避开,她又一拳打来。羊牧野见江心月纠缠不清,于是连退数步道:“你当年认识的小魔头已经死了,再大的仇恨也该化解了?” “不行,除非是你赔命。”江心月不依不饶,又追打过来。花弄影见状大急道:“好个疯丫头,我牧野哥好心救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当真以为我兄妹好欺。牧野哥,打她啊!揍扁她。” 江心月闻言突然放弃了羊牧野,抽出腰间软剑,转身刺向花弄影道:“我先解决你这个小魔女再说。” 花弄影抖手解下腰间“古藤鞭”,鼓起腮梆子道:“竟有你这等蛮不讲理之人,小心我打花你的脸。”她说着抖鞭卷向江心月的来剑,竟是出奇的利索。两人你来我往,好似两只嬉戏的彩蝶,一时间也难分轩轾。 这“古藤鞭”乃是用千年蔓藤浸淫桐油制成,再经过数十道特殊工序,可以说是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更兼此鞭柔中带刚,一但使将起来,便有种攻左击右的特效,算是件极为独特的武器。 羊牧野并未参战,而是在一旁静心揣摩着俩人的武功。待战到五十回合时,江心月渐感体力不支,动作开始迟钝起来。花弄影则是越战越勇,一条青鞭直如蛟龙,几次差点就抽到江心月身上。羊牧野瞧出端倪,担心花弄影伤了江心月,于是喝止道:“影儿,别打了。” “为什么呀?我就要打败她了。”花弄影气鼓鼓地收起“古藤鞭”,可江心月却并不领情,突然一剑直捣羊牧野而去。岂料羊牧野竟是避也不避,一任来剑加身。江心月见状稍一犹豫,剑锋便偏了数寸,正好刺在羊牧野的臂膀上。还好她中途收力,羊牧野仅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花弄影大惊失色道:“你……你干嘛伤我牧野哥?”羊牧野却忍痛道:“你要报仇,便来寻我晦气。请问我又该向谁报仇?当初你师祖婆婆将我刺成重伤,若非得义父全力相救,我焉有命活到今天?还有我娘,前来寒月宫讨药,竟是一去四年渺无音讯。又请问,我娘她现在何处?” 江心月闻言一愣,旋即想到了当年的一战,想到了曲还音现今的处境,想到了身陷囹圄的母亲和师伯,想到了只身逃出来的自己。一时之间,还真不知从何恨起,又该去恨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千里寻亲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羊牧野苦笑道:“小月姑娘,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不是坏人,也不想当坏人。我这次和影儿前来长白山,只为救我的母亲,并无他图。请你告诉我,我母亲还在寒月宫吗?” 江心月心头一酸,随即跌坐在地,放声大哭起来。羊牧野一见江心月落魄,便已猜出寒月宫有变,于是道:“不打紧,要是你有难处,只要我兄妹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江心月抹着眼泪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羊牧野正色道:“帮你也就是帮我自己。想来寒月宫定有变故,待咱们填饱肚子,你再细细道来如何?”江心月正在孤立无援,一筹莫展之际,闻言顿时大喜,爬起来道:“好啊!好啊!只要你帮我,我便不再恨你。” 一家小客栈的厢房里,刚刚洗过澡换了衣服的江心月,正在大口咀嚼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其实这些饭菜,比起她在寒月宫里吃的,简直是平淡之极。但饥肠辘轳的她,现在却当成了美味佳肴。花弄影双手托起下巴,瞧着江心月道:“喂!你还没吃饱啊?” 江心月摇头道:“你急什么吗!又吃不了你几个大钱。”花弄影叫道:“喂喂喂!我和牧野哥哥两个人,一顿也不过吃几十个铜板,你这一顿却吃了我二两银子,还说没吃几个钱呐!”江心月咽下食物,毫不在乎地撅嘴道:“哼!谁让你们要盛情款待我的。就算没有你们,本小姐一样饿不死。” 花弄影一拍桌子,撒气道:“好你个江心月,真是不识好歹。”江心月也生气道:“花弄影,你别没事便惹我。”看着两个丫头磨掌擦拳,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羊牧野真是无可奈何。好在两人也只是斗斗嘴,花弄影首先翘起嘴巴道:“哼!我才不跟你这种娇小姐一般见识呢!” 江心月歪着头回敬道:“谁要和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一般见识了!”两人斗完嘴,索性谁也不理谁了。 末了,江心月总算是填饱了肚子,一抹嘴巴道:“终于把几天缺失的营养统统补回来了。” 羊牧野平静地问道:“小月姑娘,我娘她还好吗?”江心月眨了眨大眼睛,幽幽道:“首先我要申明一下,是你娘自己要留在寒月宫的,我娘和大师伯可没强留她哦!”羊牧野皱眉道:“我娘到底怎样了?” 江心月神色黯然道:“她被叶雪莹关在冰牢里,折磨得不成人样。我娘上次出关,给她换了间干净的牢房,至于现在就不得而知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娘和大师伯,是不是也被姓叶的关进了冰牢,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一想到母亲和师伯,江心月便是两眼一红,又埋头痛哭起来。 羊牧野赫然起身,愤怒道:“这就是你们所谓名门正派干的事吗?天理何在?良心何在?”花弄影急道:“牧野哥,这可如何是好啊!就凭咱们三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出你娘她们。” 回到严峻的现实面前,羊牧野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母亲生我养我,做儿女的纵然粉身碎骨,也不可不报。”他说着便对江心月道:“小月姑娘,你帮我救母亲,我也帮你救母亲,好不好?” 江心月擦掉泪水,红着眼睛颔首道:“好,不救出娘和师伯,小月誓不为人。”羊牧野伸出手来,坚定地道:“那就让我们做可以信赖的朋友!只有齐心协力,咱们才能战胜强敌。”瞧着羊牧野坚毅的目光,江心月忽然觉得信心百倍。从小在寒月宫长大,鲜少见到男人的她,第一次对男性有了种特别的感觉。 “嗯!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好朋友,生死与共,谁也不许背叛对方。”江心月伸出白皙细腻的手,紧紧握住羊牧野的手恳切道。花弄影也将手搭上来道:“虽然救的不是我娘,但总归都是娘,索性也算上我一个。”共同的困难和信念,瞬息之间,让三人达到了空前的理解和信任。 江心月一把搂住花弄影,笑嘻嘻道:“对了,这才叫不打不相识嘛!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了。”花弄影撅起小嘴道:“凭什么我就是妹妹啊!我帮你救娘,因该你叫我姐姐才对。”江心月成心要糊弄花弄影,于是道:“那咱们就比比看谁的年纪大喽!先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花弄影不知有诈,老实地说出了生辰。江心月见花弄影和自己相差不到一月,怕她不服,于是把自己的月份提高了三月,笑嘻嘻地说了出来。 花弄影不甘心道:“什么嘛!大我多少不好,偏偏就那么点。哼!一定有鬼。”江心月得意地抓着花弄影的双肩摇晃道:“妹妹,妹妹,你是妹妹哦!”气得花弄影把嘴翘得老高。羊牧野心知江心月耍滑,但见两人如此逗趣,索性也不做理会,只管在一旁思考如何救人。 三人闹得一阵,便各自歇去,一宿无话。 次日拂晓,三人早早离开了白头镇,穿梭在长白山的崇山峻岭之中。为了避开寒月宫的眼线,三人专走僻静小路,如此行得两日,总算见到了唯美壮丽,半山雪白的神女峰。在江心月这匹老马的带领下,三人避过几处哨卡,隐身于山脚下一片密林之中。 江心月指着百丈外一条马路道:“那就是通往寒月宫的唯一通道,一路上可谓关卡重重哦!” 羊牧野触景生情,喃喃道:“是啊!想当年我随娘亲就是连闯十关,才上得寒月宫水晶殿的。”花弄影忧虑道:“我们还是半夜摸上去!要是现在就一路闯上去,就算不被杀死,只怕也会累死。”江心月笑道:“放心了,姐姐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捣寒月宫。” 花弄影喜道:“什么办法?”江心月得意道:“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接上山,所以咱们不必走这条关卡重重的大道。”花弄影高兴道:“太好了,那你快带路!” 江心月打趣道:“那你以后可要听姐姐的话,不许顶嘴哦!”花弄影气鼓鼓地叉腰道:“当姐姐的就会欺负人,哼!讨厌。”羊牧野甚感庆幸道:“既然有秘道,可以说是事半功倍,咱们快走!” 绕到神女峰山阴,江心月当先钻进了蒿草丛。谁知三人行了半个时辰,竟是没找到秘道入口。花弄影犯急道:“你说的秘道入口在哪里啊?这里到处是蒿草,什么也没有嘛!”江心月也急了,无奈道:“我逃出来时明明就在这附近,就不相信找不着。” 羊牧野看了看山势,忽然道:“咱们在蒿草丛里不辨方位,估计是走差了路。此时阳光西落,原来的山阴就是现在向阳处,咱们应该往左走才对。”江心月想了想道:“对啊!当初我逃出来时,正好是早上,所以错判了方位。往左一定能找到秘道,咱们快走。” 三人折而向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江心月欢声雀跃道:“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块石头后面。”于是当先奔了过去。三人绕到石后,扒开密集的蒿草,终于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羊牧野点起火折,率先矮身钻了进去。秘道中的地势逐渐拔高,三人摸索了大约一个半时辰,终于来到了尽头。江心月上前拧了拧机关,见无动静,于是又推了推石门,竟然纹丝不动,不由担心道:“坏了,密道要是被叶雪莹封死,那可怎么办呐?” 羊牧野急忙上来帮忙,两人用尽吃奶的力气,石门依旧文丝不动。江心月心下气馁,于是靠在石门上喘息。花弄影撒气道:“这是什么秘道嘛!一被堵住便成了死道。”羊牧野皱眉问道:“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出口?” 江心月苦恼道:“大师伯带我逃出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个出口,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出口,我就不得而知了。”羊牧野思索道:“这么大的寒月宫,不可能就只有一个出口,我们再去找找。” 三人按原路返回,仔细地勘察着每寸洞壁。如此这般倒退了三十来丈,花弄影忽见一片光溜溜的洞壁上,有个清晰的手掌印,于是叫道:“你们快来看呀!这里有个手掌印。”江心月不以为然道:“掌印有什么好稀罕的,准是以前挖秘道的人无心留下的。” 花弄影却是好奇心大起,只管将自己的手掌按了上去。着力后她发现掌印似有弹性,于是用力压了压,谁知那掌印却突然深陷了下去。只听一阵隆隆声响,掌印左侧石壁竟然向内裂开,露出了一条三尺来宽的密道。 三人相拥而喜,羊牧野更是夸道:“难得影儿如此细心,这般隐秘的暗门都叫你发现了。”江心月和花弄影对了一掌,随即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等救出娘亲后,我一定请你吃鹿耳朵、大蜜枣。” 花弄影兴奋道:“不许耍赖哦!”江心月乐道:“这是当然,反正结帐时,我会在外面等你就是了。”花弄影没听出名堂,只管得意地钻进了暗门。羊牧野微微一笑,也不点破,跟着进了密道。 三人大约走了百来丈,只觉眼前陡然一宽,已来到一间五丈见方的石屋里。只见石屋四壁光洁,竟然全是由花岗石堆砌而成。屋中除了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四只石凳,竟是一无所有。 花弄影不由皱眉道:“坏了,这石屋好像没门哎!”江心月也纳闷道:“这间密室如此隐蔽,想来绝非寻常所在,但我从来没听师祖婆婆说起过。”羊牧野举着火折四处照了照,发现石壁上有字迹,还有图画,于是仔细端详了起来。 江心月由墙上取下一盏油灯,就着火折点然,便顺手放在了石桌上。在晃动的火光中,她陡然发现桌面也刻有字,于是仔细读道:“无霜留鉴,与汝私会日久,每每温情在怀,便觉日渐疏懒。殊不知江湖尚有诸多事宜,须待愚兄前往处理。及至今日,愚兄深感不便久留。只恐汝情深似海,不舍离弃。思虑之下,唯有不辞而别,还望见谅。临行无有他物,便于壁上镌下‘紫阳神功’心法及图解,以资留念。匆匆寄语,难尽其详。紫阳拜别。” 江心月喃喃自语道:“无霜,无霜……难道是寒无霜?乖乖,她可是我寒月宫第二代宫主,我师祖婆婆的授业恩师哎!她若还在世的话,少说也有一百多岁了。” 花弄影道:“这个叫紫阳的我好像听爹说过,数十年前,江湖上有个很了不起的大侠,名叫万紫阳。只是想不到,似他这等大宗师,竟然也会儿女情长,干这等苟且之事。”江心月心生感慨,无言以对。 羊牧野则被墙上的武功心法深深吸引,越看越入迷。花弄影提醒道:“喂!牧野哥,你是来救你娘的,还是来练武的哦!”羊牧野如梦初醒道:“快看看这屋里可有暗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千里寻亲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有办法了,就算咱们找不到别的出口也没关系。你们想啊!这万紫阳是何等人物?只要你牧野哥练了他的神功,不就可以把那石门推开了吗?” “对啊!牧野哥,这可是个好办法。我爹说你练的内功太过阴柔,并不适合男子修习。而这‘紫阳神功’中正纯和,很适合你修练哦!”花弄影瞧着墙上图谱,大是赞同道。 羊牧野皱着眉头,担心自己一时半会练不好,但想想又别无它法,也只得勉为其难,试上一试了。 只见心法开篇写道:天地万法,始于自然,而成于道。道生太极,阴阳为翼,五行为本。循环往复,生克有序,始成法度。法为阴阳守度,相交乃融,相克乃冲。冲则气有盛衰,相聚为元,始通物性。故而人与物通,物与性融,阴与阳汇,生与死随。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入於胃,脉道以通,血气乃行。精生于五脏,可化为气。气行于百骸,始可化神。神出则感天应地,而后成虚,是为三花聚顶…… 一个时辰过去了…… 花弄影从荷包里掏出两片薄饼,递给江心月一张道:“先吃点!到时候没力气打架可不行。”江心月接过薄饼,轻咬了一口,边吃边道:“这‘紫阳神功’委实高深莫测,我看你牧野哥功力不纯,一时半会恐难有成。” 花弄影靠在石壁上撅嘴道:“我爹说牧野哥资质奇佳,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当初我爹为了救他,用了许多稀世药材助其推筋活穴,洗髓易骨,早已打通了生死玄关。相信只要他用心修炼,必会有所斩获。”她说话时,只觉石壁温润,于是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石壁,却又是冰冰凉,不由奇道:“怎么这堵墙的温度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江心月走过来摸了摸,然后又敲了几下,突然喜道:“这后面一定有出口,如果不是通风,温度就不会不同。况且我敲起来感觉也象空的,快找找看有没有机关。”两个丫头旋即四下找起机关来。不过她们这是在白费力,因为这道暗门的机关只在隔壁才有,石屋里并无玄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羊牧野刚开始还算顺利,花了大概一个时辰便打通了第一层玄关。可到第二层时,却怎么也突破不了。他急中生智,尝试着运用“九天玄女神功”来做引导。至阴至柔的“九天玄女神功”刺激了至刚至阳的“紫阳神功”,竟得以阴阳交融,促使他很快突破了第二层玄关,顺利进入了第三层。 但是好景不长,两股真气在相互作用下,变得越来越排斥,已到了无法驾驭的程度。羊牧野感到丹田中两股真气互撞,气海穴脉络堵塞,神封穴更是阵阵扯痛。他再也无法压制作祟的真气,大叫一声,双掌齐推而去,骤然卷起一道强大的劲风,击在了花弄影刚才靠着的那面石壁上。只听“嗡”的一声轰响,那石壁想是受到震荡,竟意外地促发了内部机簧,导致暗门向内移了开去。 羊牧野只觉胸口一闷,一股热血上涌,顿时夺口而出。江心月和花弄影还来不及高兴,就惊慌失措地将摇摇欲坠的羊牧野扶着躺下。花弄影迅速点了其气户、神庭、璇玑三穴,焦虑道:“看样子他是走火入魔了。” 江心月一摸身上,发现没带“九转天香丸”,正在懊恼时,却见花弄影给羊牧野喂了几粒黄色药丸,于是道:“你可别乱喂药,会起反作用的。”花弄影笑道:“放心!这是我爹特制的‘三味岐黄丹’,能镇筋络,顺气血。”她说着便盘膝运功,帮助羊牧野疏导起乱串的气血来。谁知过了半个时辰,羊牧野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看着花弄影汗流浃背,一脸焦虑,江心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玉瓶。扪心自问,羊牧野终究也算是半个寒月宫的人,而且还愿意帮助自己救母亲和师伯,现在弄得走火入魔,给他喂点“参王神露”又有何不可。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江心月终于还是掏出了玉瓶。只见她捏开羊牧野的牙关,跟着拿嘴启掉瓶塞,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口,便又迅速塞好盖塞,将玉瓶纳入了怀中。(.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花弄影好奇道:“这是什么药啊?当心肝宝贝似的。” 江心月得意洋洋道:“我就是不告诉你。”花弄影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天下第一救命圣药,寒月宫至宝‘参王神露’对?” “哟呵!你这小脑贷还不算笨嘛!你爹自号神医,可配得出来么?”江心月连夸带损,但花弄影却兴奋道:“太好了。听我爹说,这神露是用罕见的万年参王,配合从神女峰顶那朵快成精的雪莲上采来的朝露,又辅以何首乌等有年份的老药调配成浆,再用鹿茸虎骨等药材入火烘培,最后藏于老松腹中温养三十年,方能得此一瓶。” 江心月笑道:“不愧是神医的女儿,算你有见识。”花弄影得意道:“那是自然,天下灵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江心月逗趣道:“行了,行了。别王老汉卖瓜,自卖自夸了。” “参王神露”不愧为天下第一圣药,才一炷香的功夫,羊牧野的面色便由白转红,跟着就苏醒了过来。他暗一运气,发现体内筋络畅通无阻,不由甚感惊异。花弄影拍手道:“乖乖,当真如此神奇啊!” 江心月见羊牧野面色红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无得意地道:“怎么样,比你的‘三味岐黄丹’灵多了!看来我寒月宫才是天下医道正宗。”花弄影吐着舌头做起鬼脸道:“那是你们开派祖师穷毕生心血研制出来的,若无此药方,你们寒月宫也不可能配出如此神奇的圣药。” 羊牧野重新凝聚起体内散乱的真气,只觉比先前强了不少。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已经走火入魔,命在旦夕,为何转眼便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羊牧野调养了近一个时辰,也不敢再练下去,旋即吐纳收功,站了起来。 花弄影拍着羊牧野的胸脯道:“牧野哥,这次你可得感谢小月姐姐哦!是她用‘参王神露’救了你一命。”羊牧野忙朝江心月作揖道:“难怪我就像没受过伤一般,大恩不言谢。”江心月嫣然笑道:“这‘参王神露’可是无上瑰宝,你是第一个得服此药的人。记住哦!你欠我一条命,将来可是要还的。” 羊牧野看着打开的暗门笑道:“我们还是赶紧去办正事要紧。”江心月却拉住他道:“现在去等于送死。我算过了,现在天已大亮,咱们还是等晚上再行动!顺便你也把这‘紫阳神功’记全了,免得留下遗憾。”羊牧野颔首道:“这样也好,我虽已练到第三层,可功力尚浅,加之刚刚走火入魔,正好需要静心调息一番。” 三人于是各自休养生息不提。 待到晚上,江心月就开始用剑刮墙上的字画,花弄影不解道:“喂!你干嘛呀!这图谱又哪里得罪你了?”江心月边刮边解释道:“我不能让叶雪莹这种坏人学去,以免无法收拾。”羊牧野觉得有理,于是跟着刮起来。 三人刮完墙壁,这才穿过暗门,走了大概五十来丈,只见前方又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花弄影道:“四壁光秃秃的,该不会又没机关?”江心月反驳道:“想我太师祖经常和万前辈幽会,没机关怎么出入啊!” “可机关在哪呢?咿……”花弄影说话时,正好用手撑在墙壁上,想不到受力的那块石头竟然陷了下去,石门便在轰隆声中移了开。江心月欣喜道:“影儿,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哎!三道机关居然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 花弄影朝羊牧野撅嘴道:“你看,你还不想带我来呢!怎么样,我又立下大功了?”羊牧野在花弄影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大敌当前,可万万疏忽不得。” 江心月率先钻进石门,走得数丈,便发现有块木板挡住了去路。她见木板上有把守,心知只要拉开便能出去,于是贴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待确认无人后,这才用力拉开木板,钻了出去。三人不觉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里,这才发现刚才那木板其实是橱柜门。这房中摆设齐全,还有梳妆台、铜镜等女子用品。 “这是我师祖婆婆的房间,一直都是空着的。”江心月摸着梳妆台黯然道。羊牧野默默走到房门口,正欲开门而出,江心月却道:“山腹中一共有三百多间房,你这样出去乱找怎么行,还是让我先想想再!” 经过一番思索,江心月道:“有三处地方至关重要。第一处就是冰牢,羊大哥你娘最有可能关在那里。第二处是困仙崖,关在那里的人很难逃走。至于这第三处,就是峰顶的‘碧水寒潭’,那是我娘的闭关地。” 羊牧野忙道:“你先带我去冰牢,我再让影儿陪你去救你娘好不好?”见羊牧野如此迫切,江心月只好点头道:“这样也好,等救出你娘后,咱们再回这里汇合。” 江心月悄然打开房门,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发现无人巡逻,这才领着二人朝冰牢摸去。时值深更,大多数人都已入睡,三人一路上到也顺利,仅在快接近冰牢时,才遇到了几名值更的宫女。三人待值更宫女走后,来到冰牢门外,却见有两名宫女把守在外。 花弄影估摸了一下距离,随即悄声道:“看我的葵花点穴术。”只见她从荷包里抓出几粒西瓜子,瞅准两名宫女扬手打去。那两名宫女原本就在打盹,轻易地便被击中昏睡穴,顿时软倒在地。江心月赞道:“这手暗器功夫到也厉害。”她说着从宫女身上摸出钥匙,轻轻打开了牢门。 昏暗中,隐隐可觉有人被关在里面。羊牧野一阵激动,两只脚却如铸铅般沉重。他怕看到母亲惨不忍睹的模样,却又难以抑制心中的思念。冰牢的地势逐渐走低,羊牧野来到水池边,瞧着朦胧中的黑影,颤巍巍地唤道:“娘,孩儿来救您了。” 江心月站在门口提醒道:“你把你娘带去我师祖婆婆房间等着,我和影儿去救我娘了。”说着一拉花弄影道:“你跟我来。”花弄影瞧着羊牧野的背影嘱咐道:“牧野哥,你要小心点哦!我们先去了。”她说着便随江心月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千里寻亲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担心母亲和骆霜华,于是带着花弄影直奔困仙崖而来。 这困仙崖是一处突出于山腰的绝壁危崖,上有千仞高峰,下临万丈沟壑,唯有一条紧贴绝壁的狭道可行。走过这条二十来丈长的狭道,还必须通过两条十五丈长的悬空铁索,才能上得了困仙崖。正因如此,这条路才被称为“天桥绝道”,而困仙崖也因险峻的地理环境而得名。 两个丫头走到一扇铁门处,发现有人把守,江心月小声道:“困仙崖上肯定关有人,否则不会有人看守的。”花弄影笑道:“那就交给我来处理!”说着又用葵花点穴术,瞬间打倒了两名宫女。江心月羡慕道:“影儿,得闲时你就把这套点穴术传给我!” 花弄影撅嘴道:“那你也得教我一种功夫。”江心月暗自嘀咕道:“到时我就教她点三脚猫的功夫,唬弄唬弄得了。”于是马上应承道:“行啊!这样才算公平嘛!” 两人刚一打开铁门,便有股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不由同时打了个冷颤。花弄影见铁门外就是万丈深渊,仅有条两尺宽的小道可行,顿时心虚道:“乖乖,这也太危险了,弄不好就会掉下去的。”江心月生气道:“还没走你就腿软了?实话告诉你,寒月宫的‘天蝉步月’身法之所以独步天下,就是在这‘天桥绝道’上练出来的。” 花弄影为了争面子,强作镇定道:“谁……谁怕了,你敢我也敢。”江心月语气一缓,勉励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否则还是不走为好。”花弄影拍着胸脯道:“我不怕,你答应和我换武功的,那就教我‘天蝉步月’轻功好了。” 江心月高兴地拉起花弄影,当先踏上了绝道。山崖上寒风呼啸,花弄影胆战心惊地跟着江心月,几乎不敢往脚下看一眼,只管将背脊紧贴在冰冷的崖壁上,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脚步。一阵疾风掠过,绝壑里卷起一个升腾的气旋,将花弄影的身体往外带了带。她顿感一阵头晕目眩,跟着脚下发软,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向深渊外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心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花弄影的胳膊,将她从奈何桥上拽了回来。花弄影惊魂未甫,一颗心兀自突突乱跳,将身体紧贴在崖壁上哆嗦,久久不敢睁开眼睛,一任黄豆大的冷汗扑簌簌落个不停,嘴里还不住战栗道:“不好玩,不好玩,不好玩……” 江心月鼓励道:“你害怕是因为脑子里充满了危机感,如果你把前面的路想成是康庄大道,就不会觉得害怕了。记得我五岁时被师祖婆婆带到这里练轻功,一开始也很害怕,就把这条路想得尽量平坦些,后来走得多了,便没了恐惧感。相信我,你都走到一半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花弄影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于是慢慢撬开眼皮,心有余悸道:“小月姐姐我没事了,咱们走!”江心月笑道:“你既然甘心做我妹妹,我便把这朵头花送给你,这下满意了?”花弄影欢喜地接过头花,插在发髻上摇头晃脑道:“好看吗?呵呵!”两人相视一笑,恐惧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如此一来,剩下的路便好走了许多。花弄影随江心月一股作气走完绝道,上了一座仅有两丈见方的岩崖。只见岩崖上钉着两根铁索,分上下排列,连着不远处的困仙崖。 江心月指着秃自在风中晃荡的铁索道:“刚才我们走过的叫绝道,而现在要走的就叫天桥。山风寒冷,铁索扎手,要小心打滑。另外一但有风刮来,你就让身体随它轻摆,千万不要用力拧着来,知道吗?” 花弄影经过刚才的考验,胆子大了许多,但面对两根悬在半空中的铁索,依旧心有余悸道:“你看风这么大,铁索都在荡秋千,比刚才的绝道还难走,我怕自己到时又会手脚发软。” 江心月笑道:“你把软鞭的一头系在我腰上,一头系好自己,这样不就有安全感了吗?”两人说做就做,各自系好自己,然后由江心月带头走上了铁索。 由于夜里风寒,铁索上结了一层霜,握上去十分扎手。从绝壑里升腾起的气流,带得铁索晃荡个不停,无形中更增加了行走的困难。花弄影走到一半时,手脚逐渐僵冷,稍不留神脚下便踩了空,整个人顿时往下坠去。她情急之中,伸手抱住了脚踩的铁索,这才止住了下坠的身体。 江心月用力一拉鞭子,把荡在半空中的花弄影拖了上来。再次和死神开了个玩笑,花弄影像是大病初愈般,被作弄得筋疲力尽,抱着铁索喘了好一会,才在江心月的鼓励下,顺利地走完了“天桥绝道”。 困仙崖大概有七八丈见方,崖中间山壁上有道铁门,江心月见铁门上了锁,于是抽出软剑去砍,谁知连砍了数下,那铁锁竟丝毫无损,却引来洞中人问道:“谁啊?半夜三更也不让人清静。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江心月一听声音,立刻欢呼道:“师伯,我是小月呀!我来救您和娘了。”门内人闻言急忙奔至铁门前,由小窗中望来。她见果然是江心月,不由焦虑道:“小月,你怎么不听师伯的话?这里危险,趁还没被发现你赶快走!”江心月笑道:“师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看我有帮手,她叫花弄影,是神医花自开的女儿。” 骆霜华见花弄影也是个黄毛丫头,哭笑不得道:“小月啊!就你们两个毛孩子,这不等于是来送死吗?”江心月道:“师伯,不仅我俩,还有羊大哥呢!就是那个跟在曲还音身边,被师祖婆婆刺中心脏的男孩,你一定还记得他。”骆霜华惊讶道:“他没死已经是个奇迹,现在又跟你闯上寒月宫来,更是匪夷所思?” 花弄影自豪道:“牧野哥是我爹救的,而小月姐姐又是我和牧野哥,在来寒月宫的路上救的,所以我们三个就一起来救牧野哥的娘,还有小月姐姐的娘和你了。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吗?”江心月白了花弄影一眼,责怪道:“呔!我有这么不济么,还要你俩搭救,也不怕我师伯笑话。” 骆霜华叹道:“真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趁叶雪莹还没发现,你们赶紧逃命去!”江心月不依道:“来都来了,怎能不救娘和师伯便走呢!”说着又挥剑去砍那铁锁。骆霜华劝道:“小月别砍了,这锁是玄铁制成的,非寻常刀剑能伤,你们还是快走!” 花弄影拉住江心月道:“让我来开锁!”江心月怀疑道:“你行吗?”花弄影从头上抽下一支银簪道:“我曾经用这个开过锁,姑且再试试看。” 骆霜华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呼道:“小月,你们别管我,还是快去救你娘!她被逼得走火入魔,至今昏睡不醒,只有‘参王神露’能救她一命。她就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事不宜迟,你们快去!” 江心月一听母亲身受重伤,心里便焦急起来,哽咽道:“你也是我娘,我总得先救一个!”一句话说得骆霜华热泪盈眶。只见她从铁窗里伸出一只胳膊,爱抚着江心月的脸蛋唏嘘道:“小月,我的好孩子……” 随着“啪嗒”一声响,只听花弄影兴奋道:“成功了。”三人一阵欢喜,打开铁门后紧紧相拥在一起。骆霜华定了定神道:“天快亮了。小月,快把‘雪蛛’给我,师伯中了一种叫‘梦里香’的毒,全身酸软无力。” 江心月急忙从怀里掏出锦盒,交给了骆霜华。只见骆霜华盘膝坐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原来盒中有只拇指大小的雪白蜘蛛,毛茸茸地还挺可爱。花弄影杏目圆瞪道:“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毒王啊!我爹说此物集天地阴阳造化,世所罕见,目前只发现了两只,一只在寒月宫,另一只在‘万毒夫人’手上。” 骆霜华将食指伸进锦盒,赞道:“你爹不愧为当世名医,见识果然非凡。”花弄影自豪道:“我爹誉满天下,人人敬仰,不厉害也不行。”江心月揶揄道:“好像天底下就你爹能耐似的,不就是个医师吗!有啥了不起的。” 花弄影生气道:“你少瞧不起人,我爹再怎么说也是悬壶济世的名医。你爹呢!他又是干嘛的?”江心月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急得脸都红了。 骆霜华叹道:“天下山峦千千万,大小高低各不同。这是由于它们各自的基业不一样,所以成就也不同。就像这庐山虽美,却代替不了泰山的巍峨。华山虽奇,也无法掩盖黄山的灵秀一样。不会因为谁更高更大,就取代了别人的地位。人同此理,既不可过于自大,也不可妄自菲薄。” 江心月和花弄影闻言具是一愣。末了,还是花弄影先认错道:“你师伯说得蛮有道理哎!”江心月得意道:“那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现在知道了!我寒月宫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花弄影鼓起腮帮子,白了江心月一眼道:“那好,咱们以后谁也不许编排谁的不是。” 三人讲话的时,那雪蛛好像嗅到了毒素的味道,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只见它晃了晃肥硕的肚子,跟着在锦盒里翻了个跟头,然后用前脚碰了骆霜华指尖一下,发现没有危险,这才一口咬住指尖,大口吮吸起来。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雪蛛的肚子在不断膨胀。骆霜华忍着痛,足足让雪蛛吸食了一盏茶的功夫。这雪蛛之所以能疗毒,不光是因为它会吸毒,更重要的是它在吸毒时,还会分泌出一种神奇的溶液,用来化解被吸人身上的残毒。 骆霜华退完毒素后,稍稍调理了一下气血,感觉气力恢复了不少,这才收功道:“我已经恢复了一半内力,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救掌宫师妹!”说着当先踏上了“天桥”,两个丫头紧随其后。经过来时的折腾,花弄影多少还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总算是顺利地走完了“天桥绝道”。 此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时辰已近破晓。骆霜华带着两个丫头,轻车熟路地来到江寒玉居所外,只见有四名宫女在把守站岗,一个个昏昏欲睡。忽然,一名宫女睁开睡眼道:“我总感觉今天要出事。” 另一名宫女想是受了打扰,不耐烦地道:“你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烦不烦人呐!”先前那宫女依旧懵懂道:“可我老有种不好的预感……”熟料她话还没说完,花弄影便跳了出来,抖手掷出几粒西瓜子,正中两人穴道。江心月跟着冲来,挥掌拍昏一名宫女,骆霜华也随即撂倒了最后一名宫女。 谁想就在此时,却隐隐听见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闯进宫里来了……” 江心月急忙从宫女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冲了进去。屋中一张白玉大床上,正躺着面如死灰的江寒玉。江心月忍不住泪眼盈眶,扑上去失声叫道:“娘,娘您怎么了?我是小月啊!”骆霜华上来提醒道:“快喂你娘服食神露,咱们得马上离开此地。” 江心月闻言立即拿出神露,掰开母亲嘴唇喂了一大口。骆霜华随即背起昏迷的江寒玉,不由分说道:“快走。”花弄影瞥见墙上挂着把暗红色的琵琶,心想:“这不是牧野哥他娘的吗?”于是取下琵琶,跟着出门而去。 这时,整个寒月宫已经躁动起来,江心月深怕羊牧野还呆在冰牢,于是道:“师伯,你和影儿先带我娘去师祖婆婆房里,我再去冰牢看看。”骆霜华嘱咐道:“你要尽快赶来汇合啊!”江心月应了一声,随即往右面甬道跑去,骆霜华和花弄影则往左面甬道遁去。 几名宫女截住江心月,双方顿时交上手。江心月边打边骂道:“好一群叛徒,枉我娘和大师伯如此厚待,你等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居然还狼心狗肺到赶尽杀绝的地步,简直猪狗不如。”有两名宫女心生愧疚,不由停下手来道:“对不起小师妹,我们也是为情势所迫,身不由己的啊!” 江心月见对方军心不稳,于是追难道:“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思悔改?”那两名宫女面色一红,顿时跪了下去,其余宫女见状,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江心月冷哼一声,趁机朝冰牢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千里寻亲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再说那羊牧野缓步走入冰冷刺骨的水中,但真正凉透的,却是他的心灵。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昔日那美艳的身形,而是个白发苍苍,双目深陷,面无血色,半身褴褛的老女人。这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母亲吗?羊牧野看着眼前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曲还音在羊牧野的呼唤中,悠悠醒了过来。她勉强撬开双眼,无神地瞧着身前的少年,吃力道:“你真是我的野儿吗?你还活着?”羊牧野哽咽道:“娘,是花神医救了我,为此他数日不休不眠。”曲还音笑了,但却笑得很难看。只听她淡淡道:“活着就好,活着就该好好过日子,干嘛还要来这是非之地呢?” 羊牧野含泪道:“母亲蒙难,儿寝食难安。若不能救您脱困,儿又怎能好生过日子。”他说着便去解锁在母亲身上的铁链,谁知曲还音却拒绝道:“给我住手。老娘生是寒月宫的人,死是寒月宫的鬼,不需要你多此一举,快走!” “要走儿子也会带娘一起走。”羊牧野奋力劈断锁链,想抱曲还音离开水池,却吃母亲骂道:“老娘要你滚,听到没有?”末了,又老泪横流道:“老娘一生杀人无数,自感罪孽深重,那还有脸去见人呐!你就让娘在这里安静地了此余生?”想不到四年非人的囚禁,反使曲还音大彻大悟。 羊牧野那里会听话,抱起母亲便往岸上走。曲还音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愠怒道:“小混蛋听着,你是老娘在岳麓山,从一个妇人手上抢来的,并非我亲生。”羊牧野笑道:“娘,您别说笑了,总之儿子一定要带您走。” 曲还音有气无力道:“这是真的。”她说着喟然一叹,继续道:“老娘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做你奶奶也绰绰有余,还怎能生得出你这么个小娃子。你要听话,赶快逃命去!”羊牧野闻言一愣,随即道:“无论我是不是您亲生的,就凭您抚育我十几年的恩情,儿子也要救您出去。” “小畜生,老娘从来就没把你当儿子看待,不是打就是骂,还常常逼你干违心的事,你难道就不恨老娘吗?”曲还音老泪横流,不断骂道。 羊牧野出了水池,将曲还音轻轻靠墙放下,随后傻笑道:“天下那有儿子恨娘的道理。”他说着便打燃火折,仔细查看起母亲的伤势来,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就晕过去。原来曲还音的下身,因长年浸泡在冰水里,早已发黑溃烂,皮肉难分了。羊牧野悲痛万分,咬牙切齿道:“娘,她们为何要这般折磨您?” 看着眼前至诚至性的孩子,曲还音心里温暖如春,觉得仿佛遭再多的罪也是值得的,于是笑道:“好孩子,为娘此生能遇到你,一尝做母亲的心愿,已经没有遗憾了。怪只怪为娘做人失败,导致一生凄苦,唯有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牢里,才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你就答应为娘最后的要求,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娘,孩儿永远是您的儿子,求您跟孩儿走!”羊牧野泪流满面地央求道。 曲还音又笑了,二十几年不苟言笑的她,今天竟然笑了两次。只见她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捋着羊牧野的头发,淡淡道:“好孩子,你凭着脖子上的玉坠,还有肩上的胎记,去长沙找你的亲生父母!也许他们正因为失去了你,而饱受煎熬。你若能找到他们,也算减轻了为娘的罪孽……”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枯瘦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就此安详地走了。如果不是坚信羊牧野会活着,还有母子重逢的一天,相信她也支撑不到现在。 看着母亲平静地离去,羊牧野欲哭无泪,逐渐变得镇定起来。他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安详,这对曲还音来说,未尝不是种解脱。羊牧野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抹合了母亲的双眼,就这样静静地跪在一旁…… “羊大哥。”江心月冲进冰牢,却见羊牧野呆若木鸡地跪着,墙边斜靠着已经断了气的曲还音。她注意到曲还音半身糜烂,还带着股难闻的恶臭,不由歉疚道:“对不起羊大哥,我不知道她们会这样折磨你娘。” 羊牧野淡淡道:“我娘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却终究是一场空。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属于自己。” 江心月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娘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羊牧野朝曲还音的遗体磕头道:“娘,孩儿这就带您离开。”他抱起母亲的遗体,大步走出了冰牢。江心月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俩人奔至柳冰清房外,却和率众围堵而来的叶雪莹不期而遇。只听叶雪莹冷喝道:“臭丫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这可怨不得本宫。”江心月急忙道:“牧野哥,我拦住她,你先进屋去和我娘汇合。”羊牧野也不搭话,抱着曲还音冲开堵截的宫女,一头钻进了由骆霜华和花弄影把守的房间。 骆霜华见江心月在和叶雪莹过招,怕她有所闪失,正要赶去相助,哪知身边忽然刮起一阵风,羊牧野已抢先冲了出去。此刻叶雪莹正好一掌拍向江心月,强劲的掌力带起一阵寒风,有如实质般压来。江心月心知不敌,但又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举掌相迎。 “找死。”叶雪莹冷哼一声,趁着四掌对实,又催加了两层功力。岂料江心月阴柔的掌力中,突然涌来一股威猛的刚阳之劲,反把她震退了两步。江心月回头瞧着一脸严峻的羊牧野,欢喜道:“多谢你羊大哥。” 叶雪莹却是吃惊不小。虽说自己伤势未愈,只有不到七成的功力,但毕竟是成名的高手,被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一掌震退,自然有些匪夷所思。只见她吐纳了两下,随即厉声问道:“你是谁?” 羊牧野咬牙切齿道:“难道打着名门正派的幌子,就可以把人活活折磨死,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叶雪莹皱眉道:“你是……”江心月冷笑道:“他是曲还音的儿子,专程来找你报仇的。怎么样?害怕了!” 叶雪莹森然道:“笑话,不就是曲还音生的孽种吗!难道本宫会怕个毛孩子不成。拿命来!”她说着一掌劈来,顿时带起阵凛冽的寒风。羊牧野忙将江心月拉至身后道:“小月,你带她们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江心月应道:“那你自己当心点。”随即跑回屋子,与骆霜华一起扶着虚弱的江寒玉,由暗门而去。花弄影急忙背好琵琶,跟着抱起曲还音的尸体而去。 羊牧野守在房门口,仗着“紫阳神功”和变幻多端的招数,将叶雪莹一干人强行堵在门外。双方你来我往,打过十几招,几名宫女又强行冲来,羊牧野急忙挥掌推去,宫女们吃不住力道,纷纷往后倒去,正好阻碍了后面冲来的人。羊牧野趁机返身掩好门,跟着钻进了秘道。 五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阵,这才钻出秘道,逃入了深山密林之中。他们不敢走大路,专择荒山野林行进,一路狂奔下来,早把追兵抛诸脑后。羊牧野抱着母亲的遗体,累得几近虚脱。江心月和骆霜华搀扶着身体虚弱的江寒玉,也是疲惫不堪。情况最好的花弄影,也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五人来到一处风清水秀,景色宜人之地。花弄影见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对羊牧野道:“牧野哥,我看此处风景绚丽,不如就把你娘安葬在这里!”羊牧野看着已经冰冷僵硬的曲还音,依依不舍道:“娘,这里虽不是您的故乡,但也是处山水形胜之地。您长眠于此,应该可以安息了。” 江心月道:“羊大哥,此地总算还是长白山,相信你娘会喜欢的。”羊牧野感慨道:“我娘一生漂泊,直到现在才有个安息之地。如此好山好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江寒玉冷哼道:“她若非背叛我寒月宫,焉能有此下场。”羊牧野冷冷道:“我娘一生敢爱敢恨,敢做敢当,即便是违背了天条,也不曾暗地使坏过,比那些总打着正义旗帜,却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强多了。” 江心月生怕两人吵起来,忙劝解道:“娘,人都死了,曲婆婆纵有千般不是,也成了过去。您伤势未愈,赶快恢复才是正事,何必跟个死人计较过往。”转而又对羊牧野道:“羊大哥,咱们曾经有过仇恨,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为何不能好好做朋友呢?再说你娘临终前大彻大悟,你忍心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吗?” 江寒玉吁了口气,淡淡道:“本宫向来不欠人情,你母子与寒月宫过往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咱们从此两不相欠。”骆霜华上来扶着她道:“咱们寒月宫恩怨分明,自是不欠人情。来师妹,我扶你去树下疗伤。”说着便拉江寒玉去了一旁。 羊牧野抹了把眼泪,将母亲的遗体轻轻放在草地上,然后找来树枝,与花弄影一道挖起墓穴来。江心月看见两人吃力的样子,忙跑过去帮忙。谁知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呵斥道:“别人的事,你少操心。” 江心月一听这话,哪里还迈得出脚步,只好恹恹地扭着裙带,退回到母亲身边。羊牧野装作没听见,只管闷头挖着墓穴。江心月远远看着,一时间默然无语。 两个时辰之后,江寒玉功行一个大周天,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功力。而这时,羊牧野和花弄影也葬好了曲还音,正跪在坟前拜祭。江心月朝母亲小声道:“娘,我们去拜祭下曲婆婆!” “我身为堂堂寒月宫宫主,怎能去拜祭昔日的叛徒。”江寒玉语调冰冷,断然拒绝道。骆霜华心知江寒玉放不下架子,于是道:“小月,你娘和师伯有不便之处,你身为晚辈,拜拜倒是无妨。”江心月见母亲没反对,于是来到羊牧野身旁,朝坟头深深鞠了三个躬。 江寒玉朝骆霜华道:“师姐,咱们走!”说完,也不理会别人反应,径自而去。骆霜华于是叫江心月道:“小月,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江心月应了一声,转头想唤羊牧野和花弄影同行,却被羊牧野拒绝道:“你们先走!我还想陪陪娘。”江心月无奈,只得对花弄影道:“影儿,咱们日后汴京见喽!” 花弄影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去找你玩的。”江心月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两个过命的朋友,追随母亲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嵩山少林寺,一直被尊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正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足见其在江湖中的显赫地位。 少室山的塔林中,三位当今武林的重要人物正在聚首。公孙伯眺望着远方的云海山峦,沉声道:“近两年来江湖上怪事连连,先有崆峒派和点苍派不断滋事,还借机吞并周围小门派。接着又是烈阳教教主龙腾云神秘失踪,其弟子仇四海当上了教主。两个月前,王屋派凌霄率大批精英去了趟长白山,之后就听说寒月宫易了主。” 智空上人接着道:“何止这些,贫道七天前得到消息。丐帮前任帮主穆九公突然病故,续任帮主严长老又不幸去逝,现在由一个叫杨应周的八袋弟子代理帮主,九袋长老居然还轮不上号。” “阿弥陀佛!看来武林又将陷入一场浩劫了。罪过,罪过。”至善大师低眉垂首,宣了声佛号。公孙伯俨然道:“而这种种迹象,是乎都关系到一个人。”智空上人摇头叹道:“武林魔星再现,江湖浩劫难逃。” 至善大师捋着白眉感慨道:“这二十年来,武林由公孙居士领袖,老衲与智空道兄从旁协助,总算过得安宁。可如今我等垂垂老矣,已不复当年之勇。然而武林浩劫将至,正是需要一位新的英雄,来领导群伦铲奸锄恶,安抚天下的时候。” 公孙伯担忧道:“熊天霸自从陈桥兵变后,已深得皇上信任,其权势正如日中天。如果没有一位大英雄出来遏制,恐怕降服不了这个魔头。” 智空上人抚着长须笑道:“两位仁兄不必焦虑,这天降魔星于人间,亦必会有英雄豪杰前来降魔卫道。”至善大师笑道:“我到忘了道兄有占星之能,可是窥得了什么天机?”智空上人仰天大笑,随即一挥拂尘道:“若是天机,贫道又岂敢道破。只是昨晚贫道夜观天象,见东南方有罡星辉耀,想来必有英雄出山。” 公孙伯面露喜色道:“上人一向神机妙算,老夫信得。”至善大师皱眉道:“只怕英雄尚未露面,三个月后的龙虎大会,却是必有番恶斗了。老衲思虑再三,愿将‘多罗叶指’和‘大悲掌’传于盟主,也好防患于未然。” 智空上人道:“贫道也愿将‘八卦仙游术’传于盟主,用以抗衡熊天霸的‘修罗幽冥’神功。[.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公孙伯打趣道:“近二十年来,我三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看样子还得继续穿下去喽!啊!”三人顿时一阵大笑。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微风吹拂起苦海湿漉漉的僧衣。他跪在自己的家门口,眼角挂着泪痕,手中拿着母亲留下的遗书,满脸尽是哀容。只见遗书上如此写道: “无涯我儿,为娘有你婶婶照顾,这十几年来过得还算温饱。你去寻访谷芳母子,为娘不曾反对,这毕竟是你的责任。但你为了一个女人,从而放弃功名,就这样一去十余载,让做娘的怎么向你死去的爹交代啊?你不但辜负了你爹对你的期望,同时也埋没了你满腹的才华,你对得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吗? 当今天下正值乱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爹呕心沥血培养你,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成为国家栋梁,名垂青史。就像你的先祖一样,成就一番大业。可你非但不思进取,反而沉溺于儿女情长,从而消磨了意志,放弃了抱负,更忘记了重振姜家雄风的重责,你真让为娘寒心啊! 为娘近来身体每况愈下,自知来日不多,只想交代你最后一句话:我姜家子孙活就得活出个人样来。” 苦海悲痛母亲的过逝,更悔恨自己来晚了一步,不但未尽孝道,还让双亲含恨于九泉。他斋戒沐浴一番后,来到父母坟前超度亡灵,直到满了尾七后,才依依不舍地拜辞而去。 离开父母寝陵后,苦海又来到江家陵园。他坐在江搏浪坟前,默念了一段往生咒,这才收起念珠感叹道:“匆匆一别十八年,不知兄长在极乐界过得可好?小弟没能找到谷芳母子,无法给兄长一个交代,这心头愧疚啊!”他沉默得一阵,这才拜别江搏浪,离开了江家陵园。 苦海沿着湘江,爬上了岳麓山,来到那令他改变一生的山洞。他矗立在洞口看了许久,只可惜景物依旧在,人事已全非。进洞后他在大石上禅坐了一宿,直到次日凌晨才出得洞来。看着洞口光秃秃的石壁,苦海心生感慨,于是拾起一块石头,在石壁上刻下了“及难洞”三个大字,这才下山往北而去。 为了完成师父的遗志,防患奸邪,救世济人,苦海耗费了五六年的光阴,将一百零八卷《大乘真经》熟背于心,又将武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若非夜观星相,发现武林祸端在即,真不知他还会在大同寺待多久。 苦海一路化缘为食,风餐露宿,如此走了几日,来到南平国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却见村头有两名青年农夫打做一团,争斗得十分激烈。围观者虽有数十人,却无一人上前劝阻,竟是只作壁上观。苦海深感困惑,于是穿过人群,往两人中间一站,便想开口劝导。怎奈两人已斗红了眼,拳头就象雨点般打在苦海身上。 谁知挨打的苦海却是面带微笑,让所有人都心生诧异,甚至连两个打架的农夫都有些不知所措。便有那好事的问道:“喂!我说大和尚,人家兄弟俩争家产,你凑什么热闹啊?”一个村姑笑道:“八成是这和尚六根不净,还想食人间烟火呢!”跟着又有人道:“我说这和尚要惦记,也得挑个有钱的人家才是啊!就刘家兄弟那幢茅舍,加上一头牛一辆马车,还有那五亩三分地,有啥好惦记的啊!”围观村民顿时暴起一阵哄笑。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苦海不以为然,却朝打架的兄弟施礼道:“两位施主有礼。贫僧远道路过,并不知事情原委,但想来既是兄弟,又何苦这般争斗?” 那看上去稍小的农夫骂道:“我说臭和尚,老子兄弟打架,干你屁事啊!你还是哪来滚哪去!省得又挨揍。”年长的农夫也厉声道:“你刚才还没被打够是?简直就是头笨驴嘛!”众人随即又是一阵嘲笑。 只听有人道:“我说大和尚,人家刚死了爹,正在为自己好多分点家产,养那妻儿拼搏,你却赶来打岔,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又有人道:“刘大有三个尿炕的小娃要养,生活苦着呢!想多分点家产也不为过。” 一名婆子叫道:“瞧你这话说得,刘二的老婆常年卧病在床,不也需要有更多的粮食换钱治病吗!”此话一出,便有村妇附和道:“就是。想我们女人嫁给你们男人,又要干活又要生娃,一个不行还得生两,你们做男人就不能心疼着点吗?”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 刘氏兄弟大眼瞪小眼,又骂骂咧咧地扭打起来。苦海从众人口中得悉了基本情况,仔细分析后,便已了然于胸,于是又拉住兄弟两道:“两位心中有气,无非是想发泄出来,不如就冲贫僧来!” 兄弟两齐声道:“你这和尚好生奇怪,怎就心甘情愿让我们打呢!”苦海笑道:“两位施主尽管放心,你们还伤不了贫僧。”刘二叫道:“哥,既然有人甘愿让咱兄弟出气,那还犹豫什么,动手呗!” 两人对视一眼,刘大当先试探性地打了苦海一拳,见其面带微笑,好像没事一般,于是便拳打脚踢起来。兄弟两边打边骂对方,一下子就把胸中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众人见苦海在暴风骤雨般的拳脚中,依旧面带微笑若无其事,无不啧啧称奇。 苦海看着气喘吁吁的兄弟两,笑问道:“两位施主胸中怨气已除,可否听贫僧一言?”他见两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于是道:“如果哥哥得了茅屋和牛,弟弟得了田地和马车。那哥哥便是有房住而没车行,有牛犁而没地耕,虽然不至于冻死,却早晚要饿死。而弟弟则是有地没法种,有车没房住,亦逃不出饥寒交迫的命运。两位施主认为贫僧分析的对否?”刘氏兄弟想想也对,不由默默点了点头。 苦海接着道:“当哥哥的说自己有三个孩子,东西分少了活不下去。当弟弟的说内人抱恙在身,财物少了没法治病。这都是你们的难处,贫僧已经知道了。但贫僧想让两位施主对换下位置,哥哥的内人身患重疾,而弟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那你们是否依然觉得,自己应该得到的多一点呢?” 兄弟两异口同声道:“那是自然。”苦海笑道:“既然两位施主都认为,对方的困难和自己同样多,那为何就不能相亲相爱,多为对方考虑一下呢?”刘氏兄弟闻言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起来。 苦海继续道:“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和一家人相比的。只有兄弟同心,其力方可断金。如果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而不考虑别人的死活,那么你们早晚也会被别人所遗弃。”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刘氏兄弟听了似有所悟,只是一时还不能明晰罢了。苦海忽然大喝道:“合则皆生,分则俱亡。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两位施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刘大心神一震,忙跪倒在地,如梦初醒道:“小人明白了,只要一家人和睦团结,再大的困难也能渡过。多谢大师教诲,小人再也不跟弟弟争了。”刘二也是感同身受,跟着跪下道:“父亲尸骨未寒,而我兄弟却为了一己之私,大打出手,真是枉为人子,枉为手足啊!” 苦海含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顿悟世事,真乃可喜可贺。贫僧以为,天下仁者,莫过于善待他人。还望两位施主从此能相亲相爱,为子孙后代竖立一个好的榜样。”望着苦海远去的背影,村民们纷纷感慨道:“真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一场棘手的家庭矛盾,就这样被苦海以慈悲心化解于无形,真可谓功德无量。 苦海一路广布善缘,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长江边。他沿着江岸往渡口走,谁知一路上难民如潮,还时不时夹杂着一队队散兵,竟是络绎不绝。苦海心知几十年战乱,最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正好迎面走来几位老人家,一个个面有菜色,扛着包裹很是艰辛,于是上前询问道:“几位老人家匆匆忙忙,这是要到何方去啊?” 一位白头老翁不答反问道:“瞧大和尚这是要往江北去么?”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忙道:“哎哟!去不得,去不得哦!大宋朝发兵,已快攻破南平,你现在去不是找死吗?咱们老百姓可遭不起这份罪,只好背井离乡了。” 又一位长胡子老人愁眉苦脸道:“唉!打我记事起就开始打仗,这一打便是几十年,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啊!早知道做人这么难,真是宁为草木不为人啊!”一位老妇人扼腕叹息道:“我三个儿子都战死了,这些官爷还要打来打去,到底图个啥?还让不让咱老百姓活了?” 一个穷酸老秀才有感而发,长吟道:“君不见,官怕丢乌纱,善怕惹恶霸,贫想图安逸,富想谋暴利。呜呼!太平殿上君王笑,烽火台下饿民抛。逢春要待到几时?硝烟散尽是赋徭。”他吟罢叹了口气,跟着苦笑道:“常言说得好,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哟!走!走!”言讫,遂蹒跚而去。 苦海想不到自己的一句问话,却引来几位老人的满腹哀怨,心中好不感慨。他尽自己的绵力,送几位老人离去后,心中不觉一阵烦闷,竟是矗立江边久久无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说来也是不巧,苦海出山之际,正值宋军刚灭了南平国,秣马厉兵,准备攻打荆楚一带的割据势力。他只身划着舢板,来到江陵码头一看,只见上万人聚集在码头上,不断争抢着可以渡江的工具,甚至有人拿个大木盆也能当船使。丢盔卸甲的散兵游勇混着难民四处乱窜,到处一片狼籍,景象惨淡之极。 苦海刚上岸,便听有人大喝道:“那秃头和尚,借脚下舢板一用。”只见一名操着川音的彪形大汉抢来,一把夺过苦海手中纤绳,便欲往舢板上跨去。恰在这时,一支飞箭从人群中射来,直奔那大汉后腿而去。苦海不动声色地以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硬泥,将飞箭打得一偏,正好射中大汉手中的纤绳。 那纤绳应箭而断,舢板被波浪一激,便向江心驶去。那大汉勃然大怒,回首骂道:“那个拙人,竟敢暗箭伤人?”人群中窜出两名穿着甲胄的士兵,其中一人头上扎着绷带,手中拿着张弓,态度十分嚣张道:“这条舢板俺们将军要了,你那凉快那呆着去。” 大汉见是兵**,也不敢多言,骂骂咧咧地往一边去了。另一名持刀的士兵寻来一根竹竿,将驶离江边的舢板挑了回来。先前那头扎绷带的士兵,从人群中搀扶着一个半身裹着绷带,显得异常敦实的中年大汉走来。路过苦海身边时,敦实大汉却好奇道:“人人都往江南逃,你这秃驴却跑来江北赶死,倒也有趣。” 苦海含笑施礼道:“这位将军可是江陵城守城将领?”敦实大汉摇着头苦笑道:“城中倒是还有一路人马在坚守,并做好了与城共亡的准备,这才引得百姓大量出逃。”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于是眼露奇光道:“莫非大师是想入城协助防御的?” “贫僧一个行脚的僧人,那里有这般大能耐。不过是想入城看看,是否还有来不及撤出的百姓罢了。”苦海微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敦实大汉“哦”了一声,便上了舢板,虽两名手下南渡而去。 苦海入城后本想化些斋饭充饥,但见道路两旁家家门窗紧闭,只有一队队兵马来回奔走,心知必是十室九空,也只好沿街往城北而去。他来到城北,见有户人家还冒着炊烟,于是上前敲了敲门。 须臾,只听屋里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道:“兵荒马乱的,这谁还有闲心串门啊?”木门随即开了条缝,只见一位六十开外的老翁探出头来张望。[.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苦海随即施礼道:“老人家,贫僧路过宝地,本无心打扰,奈何一日未进水米,腹中已是饥肠辘轳。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赏口斋饭,已解贫僧燃眉之急。” 老翁淡淡道:“哦!原来是个行脚的和尚。唉!这年头讨饭的太多,真是施舍不起啊!好在大和尚赶得巧,家里到还剩些饭食,你就凑合着吃点!谁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哦!”说着便接过苦海的饭钵,转身回到屋里,不久便盛了满满一钵饭食出来,递给苦海道:“吃饱了赶紧走!免得做马蹄下的冤魂。”他说着叹了口气,又唠叨道:“人生苦短,能挨一日便算一日!” 苦海施礼道:“阿弥陀佛!老人家宅心仁厚,菩萨定会保佑您的。”老翁摆摆手道:“快走!我老汉要是还年轻,也一早逃命去了,谁愿意呆在此地等死啊!”苦海笑道:“老人家如果想走,贫僧到是可以送上一程。” 老翁摇头道:“我老了,家里又一贫如洗,想来不会有人惦记。只可惜我泱泱华夏,沃土万顷饿苗荒,?草千里犹未殃。人心不古,何其可悲也。”老翁叹罢,关好门自去做事不提。 “阿弥陀佛!”苦海若有所悟,宣了声佛号,这才端着斋饭离去。他来到城门口,见马路边有对落难的母子,萎靡不振地蜷缩在一起,估计是饿得走不动路了。 苦海心生恻隐,走过去将饭钵递给那孩子,柔声道:“快吃!吃饱了才能长大。” 那小孩见有饭吃,急忙抢去匆匆刨了两口,突然想到母亲也没吃,于是又把饭钵递给同样饥饿的母亲道:“娘,我们有饭吃了,您也吃点!”那妇人却淡淡笑道:“乖儿子,娘不饿,你先吃!吃饱了别忘记谢谢这位好心的师父。”小孩应了一声,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吃到差不多时,小孩发现还剩几口米饭,于是递给母亲道:“娘,你也吃点!”那妇人含泪吃完饭,将钵盂还给苦海,连声谢道:“师父雪中送炭,解民妇母子以倒悬,民妇无以为谢,只能给你多磕几个头了。”说着磕头如捣葱。那小孩跟着磕头道:“多谢师父赏饭吃,我都饿了三天了。” 苦海扶起母子俩,感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守望互助理所当然,施主又何必言谢呢!” 那妇人哭诉道:“我家乡遭了蝗灾,官府不管不问,照旧征收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跟着又摊上战乱,夫君战死疆场,田园尽遭践踏,亲人更是死的死,散的散。留下我孤儿寡母,只好背井离乡流落街头,靠行乞为生。可是这年头到处饥荒,连讨口饭都不容易。若非师父慈悲,我母子哪里吃得上这热乎乎的饭啊!” 苦海不由想起几个老人的话,心中千愁百结,于是仰天长吟道:“战乱几时休?将军志封侯。古来官家斗,皆是百姓愁。” 辞别了孤苦伶仃的母子,苦海空着肚皮继续赶路。他来到城下,只见城头斧钺如林,旌旗招展,想是守城将士早已严阵以待。城门被几百只土袋堵得满满的,其后排着数十排鹿角,鹿角中堆着干草柴火,并浇了桐油,敌人即便打破城门,也得葬身火海。看来守城将领是做了死守到底的决心,才如此安排防御的。 苦海心知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展开轻功,几个纵跃上了城。守城士兵发现有个灰袍僧人不请自来,纷纷喊道:“打哪来的秃子,军事要塞岂容乱闯,还不速速退下。” “阿弥陀佛!贫僧赶路甚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苦海也不多说,劈手抓过一面盾牌,便向城外掷去。周围士兵见状上来拿他。可苦海却纵起身子,往那飞旋而去的盾牌上一落,便借力越过护城河,向城外飘去。士兵们见其神乎其技,一时间全都傻了眼。直到苦海落地远去,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呐喊着禀报主帅去了。 苦海出了江陵城后,连续走了四五十里地,竟是一片荒凉,根本找不到村落化缘。将近黄昏时,只见前方尘土飞扬,跟着便传来隆隆马蹄声。苦海心知是宋军杀到,又见一路上稀稀落落,总有百姓在逃亡,于是便往马路中央一站,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 不多时,只见北方旌旗招展,如黑云漫卷而来。紧接着便有支军马呼啸而至,为首一员大将金甲银刀,身披黑袍,显得是威风凛凛。他见马路当中有个和尚,看到大军冲来竟是不躲不避,于是勒马暴喝道:“那里来的秃驴,胆敢挡我王师大道?” 苦海施礼道:“阿弥陀佛!道既然是道,将军走得,贫僧为何走不得?”来将敛容骂道:“好个秃驴,见我大宋天兵到来,竟敢当道撒野,难不成想找死乎?”苦海笑道:“既然将军率的是王师,行的是大道。那贫僧敢问,何为王师?何为大道?” 来将勃然大怒道:“本将军念你是个出家人,不识国法军威,原不想予你计较。奈何你不识时务,存心留难,这就怪不得咱家手下无情了。”他说着一挥马鞭抽来,哪知马鞭尚未打中苦海,就无力地软了下去。 “咿呀!”来将颇感意外,于是再次扬鞭打来,谁知依旧打不中苦海。来将震怒之下,咆哮道:“好个妖僧,胆敢戏弄我慕容延钊。来人啊!将这秃驴拉到路边给我砍了。”立时有两名士兵冲上来,左右架住苦海便想拽走。谁知一拽没拽动,两人只得加大力道继续拽。哪料苦海竟如顽石般,依然纹丝不动。 一名士兵叫骂道:“奶奶的,这秃驴忒也太重了。兄弟们,再来两人。”两名虎背熊腰的士兵冲上来,四人抬脚的抬脚,抱腰的抱腰,卡脖子的卡脖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但无论四人如何发力,就是动不了苦海丝毫。 哪知便在此时,一骑飞驰而来,马上将领喝问道:“慕容兄为何停止不前?”慕容延钊沉声道:“请李兄回禀王爷,就说有个不知死活的秃驴拦于道中,阻我大军前进。”来将乃副督统李处耘。只听他沉声道:“晋王有令,阻我大军者格杀勿论,慕容兄还在犹豫什么?”说完便策马返往中军报信去了。 慕容延钊得了将令,提过一柄三尖两刃刀,暴喝道:“尔等闪开,待本将军取这秃驴首级。”几名士兵闻言立即退了下去。慕容延钊随即拍马而来,“呼”地当头一刀劈向苦海。哪知苦海只是向后一仰,便躲过了来刀。慕容延钊一刀不中,立即策马返身,又一刀拦腰斩来。熟料苦海一闪而没,竟是没了影子。 “哇呀呀……”慕容延钊怪叫一声,扭头看去不见苦海,再回身时,却发现苦海依旧站在原地,不由大惊失色。苦海的“七斗星云步”,自然非常人眼力所能企及。 “妖僧,吃本将军一刀。”慕容延钊恼羞成怒,再次拍马抡刀杀来,瞅准苦海落脚处劈去。苦海让大刀帖胸滑过,待慕容延钊冲至身前,突然探手一抓,将其连人带刀从马背上揪了下来,跟着笑道:“将军杀气太重,难免会伤及无辜,贫僧这就为将军化解一下戾气。” 苦海言讫,将慕容延钊在空中舞了个圈,跟着一拍其气海、玉堂两穴,待慕容延钊落地后,又用脚尖去点他的膝盖。慕容延钊双脚一软,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苦海双手握住其肩胛反力一拉,慕容延钊的身体立即旋转起来。士兵将苦海围得水泄不通,却没人敢上前拿人,只管目瞪口呆地瞧着其施为。 只见苦海单手一提,将慕容延钊抛上半空,随后就像狮子耍球一般,上下翻飞地拍打着其周身穴道。如此片刻之后,苦海缓缓拂袖而出,慕容延钊便轻飘飘地落到了一丈开外。谁知便在这时,两名皇家侍卫突然跃过人墙,仗剑直扑苦海。 苦海闻得背后生风,头也不回,一卷袈裟大袖便甩了过去。袈裟卷住两柄刺来的利剑,被苦海轻轻一抖,便卷了过来。不想又有两名皇家侍卫扒开人墙,四拳齐出,分别打向苦海的前心后背。苦海挽袖前后拂出,顿生两股强劲的力道,将两名侍卫震了回去。 那两名被夺了剑的侍卫,此刻又抢过两柄腰刀,分头夹攻而来。苦海骈指夹住双刀,微一用力便将其折成数截。两名侍卫也算骁勇,竟是知难不退,跟着四掌齐出,打在苦海身上。 苦海微微一笑,也不见其还手,竟文丝不动地吃了两人掌力。两名侍卫正自得意,却发现手掌就像是陷入了淤泥,竟被牢牢吸住。两人大吃一惊,不由慌了手脚。被苦海震飞的两名侍卫随即赶来,运掌抵在同伴身上,想助其一臂之力,结果发觉自己的真气也被凝固住了,急得冷汗直冒,怎奈力有不逮。 “大师好手段,连本王的四大护卫,也敌不过阁下轻描淡写的一招。”随着声音,原本水泄不通的人墙,突然敞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人骑着高头白马,缓缓驰到场边。细观此人大约四旬上下,身穿紫金五爪镶龙袍,头戴点珠簪缨王冠,足踏镶花虎头靴。生得是虎目龙颜,天圆地方。可谓仪表堂堂,气度非凡。 苦海知道来了正主,于是收功放了四名护卫,双手一合,施礼道:“阿弥陀佛!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让施主见笑了。”四名侍卫回到中年人马前,齐声喝道:“大胆秃驴,怎敢称呼我家王爷为施主,还不跪下叩头。” 苦海不卑不亢道:“佛前众生平等。施主吃五谷杂粮,贫僧也吃五谷杂粮,又何来贵贱之分?” 中年人朗笑道:“本王观大师风神隽永,谈吐不俗,想来定是有道高僧。但大师纵然智珠在握,也不该在错的地方,错的时刻,干这等糊涂事。”他说着冷冷一哼,又道:“难道大师想凭一己之力,阻我十万铁骑不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含笑摇头道:“贫僧不过一个行脚的僧人,岂敢阻拦施主的虎狼之师。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奈何出家人身负济世之责,贫僧若不加以劝阻,只怕这十万颗人心,就要埋没掉了。”中年人闻言一愣,敛容问道:“此话怎讲?” “观一帅可知一军,观一军可知一国。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此番意欲何往?”苦海不答反问道。中年人拈着胡须道:“本王乃大宋皇弟赵光义,爵封晋王。此番威降南平,正欲一股作气,拿下荆楚。” 苦海颔首道:“施主果然好计较。想这荆楚地肥人稠,水陆交纵,实乃兵家必争之地。施主若得楚,西可越过巫峡,问鼎巴蜀;南可挺进岭南,荡平蛮汉;东可顺江而下,征服李唐,威降吴越。如此一来,南方诸国即定。施主再挥军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太原,从而得以放手抗衡契丹。”苦海说罢淡淡一笑,又道:“贫僧观施主气度非凡,胸怀韬略,廓清寰宇自是指日可待。想这中原大地千百年来,分合皆有定数,贫僧也无可厚非,更无力干涉。只是贫僧尚有几句箴言,想劝谏一下施主罢了。” 赵光义一听这话,心知遇上了高人,原本傲慢的态度,瞬息变得恭敬起来。只见他拱手敛容道:“大师乃世外高人,有何金玉良言但说无妨,赵光义洗耳恭听便是。” 苦海见对方态度诚恳,于是颔首道:“贫僧乃习武之人,心知天下有三把剑。这第一把乃匹夫之剑,此剑以金铁为形,耀武为宗,彰显的是威仪暴力;第二把乃君子之剑,此剑以忠义为形,仁爱为宗,做的是侠士英雄;第三把乃王者之剑,此剑以黎民为形,社稷为宗,行的是天下太平。施主若用匹夫之剑,他日必为匹夫所伤。若用君子之剑,亦不能治国平天下。贫僧还望施主手握王者之剑,以天下苍生为念。行义师,施仁政,爱子民,保疆土。唯其如此,方能再创盛世太平。” 赵光义钦佩苦海的远见卓识,顿生惜才之心,于是诚心相邀道:“大师高瞻远瞩,宅心仁厚,实为佛门楷模。小王觉得,大师既然如此关切天下苍生,何不在朝为官,也好便宜行事。本王自当竭力保举阁下为国师。” 苦海淡淡一笑,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乃方外之人,早已无权欲在心。(.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施主如果诚心向善,就算无贫僧在侧,也能恪己律人,泽被苍生。反之,施主心中若无黎民百姓,即便贫僧在侧,也是形同虚设。” 赵光义略感失望,惋惜道:“真可惜了大师一身才华,不能为国家效力了。不过本王还是想问问大师,您用的又是何种宝剑?” 苦海双掌一合道:“善哉,善哉。贫僧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行的是吃斋念佛,做的是普度众生。”谁知赵光义却朗笑道:“看来大师也有谬误的时候。”苦海闻言一愣,随即谦恭地道:“还请施主赐教。” 赵光义侃侃而谈道:“依本王看来,这天下应该有四把剑才对。而这最后一把就是无剑,此剑以虚怀为形,不着为宗,修的是无相涅?。” 苦海恍然笑道:“施主见识非凡,才华横溢。他日必能赢得天下,成就王图霸业。”他说着踱了两步,又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也是孽,败也是孽。是非成败转头空,来也是空,去也是空。还望施主心系天下苍生,在攻城掠地时,尽量减少杀戮。要知道,得天下容易,坐天下则难也。” 赵光义沉默了片刻,随后正色道:“大师言真意灼,至情至理,小王定当奉为座佑,时刻铭记于心。”苦海欣慰道:“善哉,善哉。施主慈悲,乃贫僧之荣,大宋之幸,天下苍生之福泽。”苦海言讫,双目精光暴涨,整个人突然如大鹏展翅,飞扑向赵光义。 苦海突如其来的行径,令赵光义大感意外,更令周围士兵惊慌失措。四大护卫仓皇中刀剑齐出,但又怎阻得了苦海的发难。赵光义急切间拔剑欲刺,岂料剑还没出鞘,便被苦海轻轻推了回去。他见赵光义腰间有枚玉佩,于是探手取下,随即展开“七斗星云步”,穿梭于千军万马之中,眨眼便没了踪影。 赵光义惊魂未甫,却闻天际传来苦海滚雷般的声音道:“相见既是有缘。施主此玉佩,权当是送予贫僧的见面礼!贫僧会时刻挂念施主,还望施主勿忘今日之言,好自为之。” “如此妙人,世所罕见。他这是在警告本王啊!可惜,可惜。”赵光义抹了把冷汗,兀自喃喃自语道。 那被苦海调教过的慕容延钊,此刻变得乖巧多了。只听他心有余悸道:“王爷如果担心这和尚日后滋扰,可请天龙将军除之。”赵光义闻言笑道:“熊天霸虽是个人才,但他太过阴鸷,兼之野心勃勃,不可重用。而这位大师乃真正高士,杀之只怕会人心尽失。”慕容延钊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喏喏称是。 赵光义随即下令道:“传我将令,大军就地驻扎,暂不攻打江陵城,也不得滋扰邻近乡民,本王要宣布几条新的军令。”众将士齐声应诺,竟是不敢违背分毫。 苦海一路往北而行,走过一段荒芜人烟的不毛之地,早已是食不果腹,饥肠辘轳了。这天,他来到一座颇为热闹的小镇,见菜市口有家酒肆,生意十分兴隆,于是便上前化缘。 酒肆临街的一张桌位上,坐着对少年男女。男的大概二十出头,穿一套玄色劲袍,臂上绣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飞龙,显得十分醒目。加之生得高大魁梧,连吃饭也是一副威风凛凛的坐姿。女的大约十七八岁,身穿鹅黄长裙,外衬白色貂袄,头插錾金珠花,浑身上下自有股不容亵玩的高贵气质,兼之容貌甚美,显得与环境颇不协调。 苦海刚踏进酒肆,便有酒保迎上来道:“喂!那个大和尚,要化缘到别处去,本店概不施舍。”苦海见酒保无礼,于是含笑施礼道:“阿弥陀佛!这卖食是行善,施舍亦是行善。施主又何必厚此薄彼,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嘿!你这秃驴,不给就是不给,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快滚。”酒保一个不顺心,竟破口大骂起来。苦海依旧面带笑容道:“小施主不舍便不舍,又何必出言不逊,中伤他人?” 酒保大概是在别处受了气,想全撒在苦海身上,正欲驱赶漫骂,却听店中黄裙少女揶揄道:“好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休得对这位大师无礼。速去准备些素斋,本小姐要请大师用膳。” 酒保见有客人发话,并愿代付银子,于是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声,便接过苦海的饭钵,艳羡道:“我说大和尚,也不知你那走的狗屎运,就在这等着!”酒保去后,黄裙少女朝苦海招呼道:“大师可否赏脸一坐?”苦海见少女生得非凡,于是施礼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贤良淑德,菩萨心肠,贫僧何其荣幸。”说着便坐了下来。 黄裙少女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可是在少林寺修行?”苦海如实道:“贫僧苦海,不过一个云游天下的行脚僧,对少林宝刹素来向往,却还无缘拜会。”黄裙少女略显失望,撅嘴道:“我还以为是少林高僧呢!原来只是个江湖游僧。原本还想向大师讨教几招功夫,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喽!” 劲装少年想是觉得少女言语有些莽撞,于是插口道:“大师勿要见怪,我这妹子以前常去少林寺,总认为天下只有少林和尚才算高僧。”苦海笑道:“少林寺威德远播,自然万人景仰。女施主青睐少林寺,正表明了见识不凡。而贫僧不过一个道行浅薄的行者,那敢指教女施主这般聪慧之人。” 黄裙少女被苦海奉承了几句话,舒坦地笑道:“苦海大师,本小姐听说你们这些江湖游僧,还有牛鼻子术士都能掐会算。你不妨给本小姐算算,看我这命里还有几年富贵可享?”劲装少年责怪道:“馨儿,不得无礼。” 苦海却笑道:“女施主真是聪慧可爱。要说这术术之妙,首推周易八卦。经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又分为阴爻和阳爻,加起来共有八八六十四卦。其上经为三十卦,下经为三十四卦。别看只有区区六十四卦,却能推衍出天地大道。上可知日月星辰,下能道过去未来。只是这术术再妙,却算来算去也离不开自身本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人命自有定数。你不会因为算了一卦,而成为龙凤,富有天下。也不会因为算了一卦,而穷困潦倒,死于非命。人世间的一切生命,都遵循着一个永恒不变的规律,那就是生老病死。所以,女施主以其从别人口中得悉命运,还不如自己去创造命运。” 黄裙少女听得一头雾水,暗自揣摩苦海的话。劲装少年似有所悟,对苦海的态度立刻恭敬了几分。他将酒保端来的斋饭捧到苦海面前道:“大师微言大义,令人发省。晚辈王怀志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师多多指教。” 苦海笑道:“俩位小施主聪慧过人,响鼓自然不用重锤敲。”他说着顿了顿,又道:“贫僧观两位施主贵气逼人,不象是普通江湖人士。”黄裙少女怫然不悦道:“大师好狡猾,??嗦嗦一堆话,却是成心消遣人。” 王怀志斥责道:“馨儿休得无礼,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大师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说着便赔礼道:“大师,我这妹子一向莽撞,还请您见谅。”说着便介绍起自己道:“晚辈出身将门,此番专程接妹子出来,是想去龙虎大会凑个热闹。不知大师可愿一同前往,晚辈也好随时请教。” 苦海感慨道:“阿弥陀佛!贫僧久居深山,却不知天下还有个龙虎大会。还请小施主说说,这龙虎大会是个怎生光景,若是有趣,贫僧倒也乐意随俩位同往。”王怀志喜道:“这真是太好了,如有大师同行,晚辈兄妹这一路上必然受益匪浅。”随即向苦海概述了龙虎大会。 黄裙少女就是柴馨,她见苦海连龙虎大会都不知道,于是揶揄道:“天下谁人不知龙虎大会,唯独大师不甚懵懂。”苦海不以为然道:“贫僧原非江湖中人,此后又长居深山,不知龙虎大会也不足为奇。贫僧此番出山,原只想了却一些是非。至于龙虎大会这份热闹,其实凑不凑都无所谓。” 便在这时,街上忽然一阵骚动,只见一群人明火执仗,气势汹汹地来到酒肆外,其中一个矮墩子指着王怀志,对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道:“少堡主,您瞧他这身打扮,定是天龙帮的恶棍无疑。” 那年轻人一身锦袍长褂,长得是眉清目秀,英气逼人,但此刻却是满脸戾气,仿佛要择人而食。只见他挥剑一指王怀志,厉声喝道:“臭小子,你可是天龙帮的恶贼?” 王怀志想不到会有人找自己晦气,但熊天霸近年来强取豪夺,也确实结了不少梁子。他虽屡次进言,却频遭斥责。王怀志无奈之下,也只有选择了沉默,尽量不去参与师父的勾当,以求独善其身。但此刻既然有人叫阵,王怀志自是不会退缩,于是道:“我是不是天龙帮的人,与你何干?兄台张口便骂人,未免也太盛气凌人了?” 年轻人发作道:“恶贼就是恶贼,难不成还要对你客气?”说着冷哼一声,又跟着道:“你天龙帮飞扬跋扈,仗势欺人,不但抢我曾家堡漕运,还霸占我家在汴京的钱庄。本少爷若不杀杀你的气焰,便难解心头之恨。”他不由分说,仗剑冲入酒肆,直奔王怀志而来。 王怀志勃然大怒,一提身边腰刀架住来剑,反唇相讥道:“好个兔崽子,既然你如此蛮不讲理,那就休怨俺也犯浑了。”两人跃出酒肆,顿时恶斗起来。 柴馨紧盯着场中情形,随手抄起桌上柳叶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苦海涉足江湖不久,鲜少看到像样的搏斗,正好见识一下江湖儿女如何快意恩仇,顺便长点经验。不过他很快发现,王怀志虽然骁勇无畏,但所使刀法却平平无奇,到是那年轻人的剑法,很有些玄妙。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也难怪王怀志,跟随熊天霸三四年,却只学到了些杂七杂八的功夫。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靠着聪明才智,他把这些武功揉合在一起,竟也练出了一套奇怪的刀法,只是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罢了。不过凭着勤奋,加之近来又得朱睿指教,总算是小有所成。两人斗过二十来招,依旧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年轻人见王怀志也就这点能耐,于是讥讽道:“我还以为天龙帮的人个个都是牛头马面,却想不到还有你这种掉链子的。哼!枉自本少爷还请了帮手来。”王怀志生性豪迈,素来拿得起放得下,却唯独怕人说自己无能。他闻言气不过,顿时来了股牛劲,于是使出各种武功套路,竟也得到了意外的效果。 “呀呵!”年轻人见王怀志的招数,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还时不时生出一两记怪招,逼得自己险象环生,不由大感错愕。 一干属下见少主人有些吃不消,纷纷叫骂着围了上来。柴馨来到王怀志身边,娇嗔道:“好不要脸,单打独斗不行,就想以多胜少。”年轻人剑眉倒竖,咆哮道:“对天龙帮的恶贼,不需要讲什么江湖规矩,大夥给我狠狠打。”双方顿时一阵混战,杀得天昏地暗。周围百姓见状一哄而散,唯有苦海在旁静静地吃着斋饭。 柴馨武功虽然平凡,但她出手狠辣,且毫无顾忌,须臾便刺伤了一名大汉。苦海见状,劝谏道:“女施主出手还请留点慈悲,勿要随意伤人。”柴馨边打边骂道:“真是够迂腐的。生死相拼,你不伤人,必为人伤,那里还顾得了这许多。” 苦海还想再劝,却见三男一女,四个打扮怪异的人由远及近,眨眼便来到了酒肆外。一名手拿铁砚台的矮胖汉子怪叫道:“呀呀呀!咱兄妹还没到,怎地就动起手来了?” 一名瘦高汉子,转着手中铁笔,责难道:“曾?,你也太不讲规矩了!既然花钱请我兄弟来,事情就该由我们解决。这般虚应故事,要是传扬出去,岂非坏了我兄弟的名头?” 那叫曾?的年轻人忙回话道:“早知道这小子武功平平,就不劳四位帮忙了。不过既然来了,在下也不能白花那四百两银子,这厮就交给四位打发!”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盯着王怀志和柴馨瞧了瞧,妖里妖气地道:“哟!真是两块好料子,咱兄妹可得好好写上一写。”最后那黑面大汉盯着柴馨,色眯眯地道:“嘿!我瞧这小娘子长的挺标致,写了也怪可惜的,不如就留给我当小媳妇!” 瘦高个瞪着黑面汉道:“老二,你大哥我还没讨媳妇,啥时候轮到你了?”柴馨气得香肩乱颤,柳眉倒竖道:“好一群下流胚子,竟敢拿本小姐开涮,看我不割了你们的舌头。” 那矮胖子奸笑道:“哟呵!小娘子还没试过,怎就知道咱们兄弟下流了?不如咱俩就在这大街之上,行三叩九拜之礼如何?” 柴馨满脸羞红,正要发作,却被王怀志一把拉住。他见四人如此厚颜无耻,心里也十分震怒。但对方毕竟人多势重,且均非等闲之辈,不由得他不省时度势。王怀志暗中琢磨了一番,随即低声嘱咐柴馨道:“馨儿,情势对我俩十分不利,你赶紧回京,我抵挡一阵便去追你。” “要走一起走,我是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柴馨正在气头上,那里会依王怀志。矮胖子嬉笑道:“阿唷!别走,别走。我大哥二哥你不喜欢,不还有我嘛?”那女子舞着手中一块白色方巾,不悦道:“瞧你们三个没出息的,见到漂亮女子就犯贱,还要不要咱们‘文房四宝’的脸面了?” 柴馨娇叱道:“我呸!还文房四宝呢!依本小姐看,不过是四团臭狗屎罢了。”黑面汉奸笑道:“哟呵!小娘子连骂人也这般好听,老子喜欢。”瘦高个厉声道:“再喜欢也是你大嫂。” 曾?不耐烦道:“我说四位,本少爷是请你们来杀人的,不是来争风吃醋的。” 矮胖子不以为然道:“你放一百个心,天龙帮的小子难逃一死。不过这小妞嘛!咱兄弟也是要争的。”王怀志劝不动柴馨,索性横下一条心,用刀一指四人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找我天龙帮的晦气。” 四人齐声道:“真是孤陋寡闻,连鼎鼎大名,誉满江湖的‘文房四宝’都不知道。”瘦高个随即报名道:“老子便是‘笔生辉’毕绘。”黑面汉接着道:“人称‘黑将军’的,便是你家石墨大爷。”那女子媚笑道:“姑奶奶我姓白名宣,外号‘千纸鹤’。”矮胖子捧腹道:“我嘛!就是‘砚长空’晏净。” 细观四人武器,的确呈笔、墨、纸、砚状。毕绘拿的是支两尺来长的敞亮铁笔,连笔毛都是最坚韧的野猪鬃做成的。石墨腋下夹了个铜葫芦,只要一摇,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白宣指尖转着块白色方巾,看上去非常薄,四周一圈森芒,原来镶了锋利的金属片。晏净手中掂着的砚台,乃黑铁所制,不但坚硬,且分量十足。 王怀志沉声道:“四位朋友既然不把天龙帮放在眼里,想来必有过人本领,在下正好讨教几招,尽管放马过来!”柴馨早已按奈不住,仗剑直刺而去道:“无名鼠辈也敢戏弄本小姐,我要你们付出代价。”王怀志担心柴馨有失,于是和她刀剑齐飞,杀奔“文房四宝”而来。 “文房四宝”分散四角,避过两人的冲击。毕绘以铁笔斜挑王怀志小腹,白宣舞方巾来取王怀志咽喉,石墨以铜葫芦狠撞柴馨柳腰,晏净抡起铁砚猛拍柴馨后背。四人狠招迭出,配合得天衣无缝,顷刻间便把王怀志和柴馨逼得几无还手之力。王怀志稍不留神,胳膊上便挂了彩,跟着单刀一慢,又节节败退下来。 柴馨武功更弱,那吃得消如此凌厉的攻势。她刚躲过拍背的铁砚,撞腰的铜葫芦又紧随而来。谁知石墨忽然一收葫芦,探手搂住柴馨柳腰,调戏道:“小妹妹,你长得可真俊啊!来,让哥哥摸摸。”说着便伸手去摸柴馨胸脯。柴馨气海穴受制,无法动弹,急得香汗直冒,尖叫道:“你这贱民,不许碰我。” 王怀志挥刀劈向石墨,暴喝道:“淫贼休得无礼。”毕绘闪身而至,用铁笔封住王怀志刀势。眼看柴馨就要受辱,千钧一发之际,她却突然从石墨手上消失了。“文房四宝”同时一愣,随即扭头看去,却发现是个清越的和尚,正带着柴馨站在三丈开外。 王怀志趁机退到柴馨身旁,关怀道:“馨儿你没事?”柴馨摇了摇头,只管呆呆地看着苦海。 心知遇上高手,毕绘强作镇定,抱拳问道:“敢问大师可是少林至字辈高僧?”苦海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一个浪迹江湖,周游四海的行脚僧,岂敢高攀少林宝刹。”白宣冷笑道:“大和尚,咱‘文房四宝’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免得死后变成冤魂。” 苦海摇头叹道:“阿弥陀佛!天下事,天下人管。佛门弟子纵是超然世外,也不能独善其身。四位施主行事乖张,早已出乎人之常情,还望及早收手,勿要一错再错。” 晏净叫嚣道:“臭秃驴,别给脸不要脸,先接我一招试试。”说着运劲掷出铁砚,砸向苦海面门。王怀志本想挡下铁砚,却见苦海抖着手中念珠,轻轻套住飞来的铁砚,如此转得几圈,又送了回去。晏净伸手一接来砚,岂料力道太沉,手臂几乎脱臼。他大惊之下,只得抓着铁砚转了两圈,方才卸去力道,不至于摔倒在地。 白宣面若寒霜,将指尖方巾化做一道白练,切向苦海颈部。谁知苦海一挥大袖,那方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待他再抖袖子时,方巾又电掣而出,倒飞了回去。这招“袖里乾坤”绝技,乃“莲花无相手”精妙所在。白宣汲取了晏净的教训,使出铁板桥避过方巾,却见方巾硬生生插入身后的土墙中,竟震得石灰大片剥落。 石墨大喝一声,一拍铜葫芦屁股,只见三根丧门钉激射而出,分取苦海上、中、下三路。苦海潜运“紫阳神功”,双掌推出一道气墙,竟将三根丧门钉阻于身前两尺处,再也前进不得分毫。石墨见状再次猛拍葫芦屁股,顿时有道黑水,带着淡淡墨香喷涌而出。苦海不敢大意,运足指力弹出一枚念珠,跟着拉起王怀志和柴馨飞退。那念珠不偏不倚,正好封住了葫芦口。 毕绘怪叫一声,奋笔卷起半空中的墨水,直捣苦海心窝而来。苦海运指如剑,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挑开铁笔一步欺上。毕绘急忙挥掌迎去,哪知却如打在一团棉絮里,四处不着力。苦海运功反震其手,毕绘只觉一股劲道猛撞回来,顿时胸闷气促,连退数步方拿稳桩子。 “文房四宝”如泄气的皮球,竟是相顾无言。他们心里清楚,与苦海的功力相差太远,若非对方有意谦让,自己兄弟早已身受重伤。毕绘不敢再逞能,卖乖抱拳道:“大师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我兄弟出道十余年来,还未遇到有人能一招之内就击败我四人的。敢问大师法号?也好让我兄妹铭记于心。” 苦海合掌道:“阿弥陀佛!别有世间未曾见,一行一步一花新。贫僧苦海,云游天下,若能劝得四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算是一场功德。”白宣干笑道:“大师神功盖世,却甘愿隐没人海,寂寂无名,令我兄妹好生佩服。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再行请教。”言讫,招呼着三兄弟落荒而去。 曾?虽为苦海的武功慑服,却自认为并不理亏,于是抱拳道:“大师神技惊人,令晚辈好生佩服。不过做人讲的是理法,行走江湖讲的是信义。却不知大师为何,偏偏要袒护天龙帮的恶贼?” 苦海含笑道:“小施主谬误了,世间因果皆有定律,一人枉法,怎可株连全家。岂不闻藕出淤泥而不染,玉出黄土而无瑕的道理。贫僧倒是觉得这俩位施主举止庄重,言语挚诚,并非歼恶之徒,顾而出手相助。还望小施主莫要以偏盖全,冤枉了好人。” 曾?想想也在理,于是隐忍道:“既然大师有意为他二人开脱,晚辈也无话可说。还望大师严加管教,勿要再让他们为非作歹才是。晚辈告辞。”柴馨气恼道:“喂!明明是你不讲理在先,却把我们当成了贼,真是黑白颠倒,岂有此理。”曾?也不回话,带着手下鱼贯而去。 三人走在官道上,柴馨缠着苦海,一脸精怪地道:“大师,我小孩子家不懂事,先前对您老多有不敬,现在跟您赔个不是,希望您不要记恨在心。这次馨儿险些遭辱,若非大师出手,真是不堪设想。” 苦海笑道:“佛门弟子,无嗔无恨。女施主虽然顽皮,心眼却不坏,贫僧自然要救。”柴馨莞尔一笑,乐道:“大师既然不恨馨儿,那就教我几招功夫!免得馨儿日后再受人欺负。” “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惩恶扬善。女施主若能心存善念,贫僧到是愿意指点一二。”苦海这么一说,柴馨顿时笑靥逐开,拉着苦海的僧袍连声道谢。 王怀志羡慕道:“大师,晚辈父亲被人暗害,凶手武功高强,至今仍逍遥法外。晚辈恨自己天资鲁钝,武功低微,查不出凶手所在。依大师看,晚辈武功可还有提高的余地?” 苦海淡淡道:“天下武学本无高下,任何一门技艺,只要能够精益求精,自然会变得高明。小施主的症结在于杂而不精,繁而不明,若能去其糟糠,留其精华,不落窠臼,自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倘若小施主走入以武为武的怪圈,则难窥武学奥妙,成就仁武的境界。却不知尊师何方神圣,似乎对你有所保留。” 王怀志沮丧道:“晚辈的性命是师父救的,本不该道师父长短,也无权指责他老人家的不是。可师父功成名就后,就变得让人无法琢磨起来。”柴馨见王怀志没有说出师父名讳,知他有所顾忌,于是道:“他师父就是名震天下的天龙帮帮主,熊天霸。” 这番话宛如一颗流星划过心田,苦海惊讶道:“你是熊天霸的徒弟?”王怀志默默点了点头。柴馨生疑道:“大师难道认识熊天霸?”不过转瞬便醒悟道:“也对,想那熊天霸如此出名,知道也不稀罕。” 苦海沉默良久,这才道:“小施主能与贫僧相遇,也算是种缘分。何况小施主心胸宽广,恩怨分明,实在是难得的少年人才。不如这样!贫僧就传你一些本事,但没有师徒名分,权当是朋友交往如何?” 王怀志还怕是听错了,忙问道:“大师此话当真?”苦海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王怀志二话不说,当即跪拜道:“大师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苦海忙扶起王怀志道:“君子之交若水,你我既已心心相惜,又何来这许多繁文缛节?” 柴馨急道:“大师,这对馨儿不公平,您也得传馨儿点真本事才行。”苦海笑道:“女孩子只要学点防身的本事足矣!打打杀杀毕竟有伤大雅。这样!贫僧就在你原有基础上,加予指点如何?”柴馨撇嘴道:“大师都这样说了,不成也不行喽!”苦海和王怀志相视一笑,便也不再多言。 答应传王怀志本事,苦海是有想法的。毕竟熊天霸为人如何,他太了解了。传王怀志本事,一来因为少年难得,二来苦海是担心熊天霸居心叵测,也好让王怀志防患于未然。 苦海此番北上,原本是想去少林寺观摩一番,顺便再到大相国寺拜见师叔明澄大师,谁知一路上却从王怀志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熊天霸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于是便想趁着龙虎大会尚未召开之机,先到汴京见见熊天霸,好生劝导一番。他嘱咐二人,到了天龙帮后,千万别说自己会武功,也别表现得过于亲热。两人追问原由,苦海却敷衍了过去,想是不愿别人卷入他与熊天霸之间的恩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黑夜,是**的深渊,罪恶的舞台。[.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它掩饰着肮脏,流露出丑陋,并不断上演着泯灭人伦的龌龊戏。 “猗园居”里美人如画,琴声绕梁。尤梦盈披着件轻薄的罗衣,盘膝坐在古琴前,一头刚梳洗过的秀发,如瀑布般飘洒而下,映衬着那张娇艳的脸庞,眉带青山,眼横秋水,有着一股不加修饰的动人之美。 只见她一边抚琴,一边凝望着那副望子屏风。这样悠闲富足的生活,多少人梦寐以求,但她似乎并不满足。人心就是如此,总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尤其是尤梦盈这样的女强人,更是喜欢与人争斗,并乐在其中。 “笃哒哒,笃哒笃……”原本就优美的旋律,在尤梦盈娴熟的拨弄下,显得更加曼妙动听。琴音缭绕间,只听她柔声道:“你果然还是忍不住来了。梦盈没有猜错,打你第一次见到我时,眼神就出卖了你的意图。怎样!你喜欢梦盈的开诚布公么?” 一双有力的大手,颤巍巍地按上了尤梦盈的双肩,只听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带着丝恍惚道:“以其说是我看上了你,还不如说是你勾引了我。你的美貌风姿,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恰是我所喜欢的感觉。只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想要亲近一定得有条件?” 尤梦盈发出一阵银铃笑声,随后娇滴滴地道:“你们这些男人啊!见到漂亮女子,哪个不是心猿意马的?”她说着话锋突然一转,冷不丁又道:“你该不会是把我当作寻找母爱的对象了?” 那双手加大了抚摸的范围,来人声音急促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后娘,为何耐不住寂寞,偏偏要来勾引我?”尤梦盈轻轻拨动着琴弦,对那双越来越不规矩的手,仿佛毫不在意。只听她莞尔道:“你爹狂妄自大,是个很难驾驭的人。相比之下,梦盈倒是更喜欢你这俊俏小子。至少你比你爹更懂得,怎么与人合作。” 来人的大手一滑,忽然游到尤梦盈丰腴的胸前,喘着粗气道:“原来你勾引我,就是想让我替你办事,果然好计较。”尤梦盈格格一笑,撩开胸前肆虐的大手,不冷不热地道:“梦盈已是徐娘半老,那有本事来勾引你这等少年俊杰。只是梦盈还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得人想助而已。你愿帮则帮,不愿也没人逼你不是。” 来人埋首于尤梦盈的秀发里,尽情地嗅着那股幽香,竟是一言不发。尤梦盈悠扬的琴声,带着催情的声调,越来越让人难以抗拒。 须臾,只听来人声调酸酸地道:“我要是成为恶棍,那都是我爹和你逼出来的。”他说着一把捉住尤梦盈的羊脂玉手,跟着将其抄腰抱起。琴声嘎然而止,续而传来了燕尔之声…… 苦海三人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汴京南郊。郊外有座长亭,柴馨嚷嚷着要先休息一下,再去天龙帮。三人于是策马扬鞭,直奔长亭而来。到得地头却发现,亭中坐着位装束古怪的年青人。只见他肤若古铜,额上缠着几圈白巾,两鬓露出自然卷曲的深棕色头发,一双蓝眸深陷眼眶,鼻若鹰钩,耳穿银环,一席绛红色亚麻褂裙,由脖颈一直垂到脚踝,背上背着个灰色包裹,看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俨然不是中原人氏的模样。 柴馨见亭中人穿着独特,相貌奇伟,于是上前打趣道:“嗨!这位朋友,你打扮好生古怪,怎么穿起女孩家的裙子来了?”青年淡淡一笑,并不理会柴馨的问话,给人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柴馨见人家不搭理,心中气恼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瞧你穿得稀奇古怪,全然不似我中土人氏,可是打西域来的?” 王怀志心知江湖上奇人异士颇多,忙斥责道:“馨儿,你怎就改不了这躁脾气?休得唐突无礼。”说着便朝那青年抱拳道:“朋友见谅了,我这妹子向来如此,言语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那青年朝王怀志微笑着点了下头,直到瞅见苦海过来,才起身施礼,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天竺行者维摩罗什,见过中土高僧。” 苦海忙还礼道:“阿弥陀佛!尊驾远来是客,何必拘礼。贫僧苦海,有幸得识尊者。”维摩罗什道:“小僧此番远赴中土,欲往少林寺拜谒达摩先祖遗迹,顺道求经**。不知大师可识得少林宝刹,也好为小僧指条明路。”他说话不但生硬,而且夹舌头,听起来十分别扭。 “足下生于西方乐土,佛门圣地,正是我辈心驰神往之所。想我中土至达摩祖师开宗以来,庙林遍及三山五岳,僧众更是数以万计。贫僧虽非少林弟子,但助人为乐乃我辈份内之事。足下从此往西行两百里,便是嵩山地界,届时只需寻一路人相问,自可上得少林宝刹。”苦海谦和地指着西面说道。 维摩罗什忙施礼道:“多谢大师指点,小僧这就赶往嵩山少林。”柴馨叫道:“喂!你这天竺人好没意思,人家正想跟你聊聊奇闻异事,你却撒腿便跑,不知是何道理?”维摩罗什笑道:“小僧尚有使命在身,恕不能奉陪。日后若有缘相见,自当与姑娘促膝畅谈。” 看着维摩罗什远去,柴馨大叫没劲。苦海却欣赏道:“这位天竺朋友神光外莹,英华内敛,实非常人也。”王怀志好奇道:“那依大师看,此人来我中原有何作为?”苦海摇头道:“天竺佛门与我中原禅宗一脉相承,交往频繁,彼此往来也属常事。” 三人闲谈得一阵,便即上路。由长亭到南山尚有十几里地,要淌过一条叫“解溪”的小河。解溪源头便是“秋水潭”,流经数座村庄,蜿蜒数十里后,注入汴京西郊的西塘。解溪两岸柳树成荫,油菜成田,远方村舍恬静,原野清平,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靠近李村的河段有座石拱桥,名唤“元桥”,与解溪合起来就是“解元”,也不知造桥人是何深意,但“解元”一词在明清时是指乡试头名,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便被人称作唐解元。 苦海三人矗立桥上,欣赏着如画般的春色。忽闻琴声曼妙,随着柳絮荡漾,仿佛天地在鸣唱。三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叶画舫翩跹而来,船头立着个青衣扁嘴的少女,正用扇子撵着蚊蝇。只见她撵得一阵,便掀开船帘,入内搬了张圆凳出来。她将圆凳置于船头,随后又撩起船帘朝里唤道:“小姐,李村到了,满野的油菜花正香着呢!” 琴声嘎然而止,由画舫中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道:“抱琴,看你回一趟家就这般兴奋,当初真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去那污秽之地受苦。”叫抱琴的少女闻言撅嘴道:“当年要不是小姐请来郎中,又使银子买好药,我母女早就病死了。抱琴心甘情愿服侍小姐,小姐却拿话来消遣人,莫非是瞧抱琴哪里不顺眼了?” 环佩声响处,只见一个身穿绮罗裙,肩披红斗篷的少女矮头钻出船舱,以宛如天籁般的声音道:“也不知是谁在发小姐脾气,这般理直气壮。”说着便往那圆凳上坐去。 这少女一出现,就仿佛明珠出匣般,顿使周围景致黯然失色。柴馨见那少女清婉出尘,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不迭声地赞叹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纤尘不染的女子。奇哉!奇哉!”就连苦海这等心若止水的高僧,眼底也不由泛起了一丝涟漪,就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江寒玉时的情景。 王怀志专注地瞧着画舫,只见那少女端坐船头,姿态温婉尔雅,宛如未经雕琢的璞玉,实在是明艳照人。画舫又恰是在柳絮纷飞,油菜花香中摇曳。此情此景,便仿佛是置身于绝美的画卷中,而那少女,正是画中不可或缺的主角。她的存在与否,使得原本就恬美的解溪,更平添了几分姿色。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女那双秋水横波的明眸里,有着丝难以言明的忧郁,似幽潭,似深井,似浩瀚缥缈的银河。 少女信手招来阵阵花香,遂即闭上双眸,只用鼻头去细细品味。须臾,只见她面带桃色,螓首微仰,似在遐思,又似在吟唱。那张小嘴宛如印在纸上的?砂,一张一合间,嘤嘤燕语道:“万花里的花草都沾染了俗气,全不似这里的菜花清新。” 抱琴顽皮地笑道:“还是乡下好啊!没那么多劳什子的气受。难怪小姐每月都要抽空出来郊游,顺便接济贫苦。如今看来,小姐逃避浊世才是真,救济贫苦倒成了其次。” 少女故作嗔状,抱怨道:“你这丫头,尽拿话来开涮我。想是离开里没人约束了,便无法无天起来。瞧我一会见到你母亲,非数点你的不是,看你还敢调皮么。” 抱琴忙央求道:“嗳呀!我的好小姐,抱琴知错了还不成吗!你可千万别在我娘面前编排我的不是,否则她又要骂我忘恩负义了。你也知道,我娘身体一向不好,万一气出毛病来,我爹泉下有知,岂能饶了我。”她说完,眼巴巴地瞧着少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少女嫣然笑道:“瞧你,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几时害过你来着,这般紧张干嘛?”抱琴捉着少女臂膀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小姐是万花里的奇葩,虽生于泥泽,却一尘不染。天下巾帼虽多,却有几人比得上我家小姐。”少女埋汰道:“就你爱呱噪,尽说瞎话。” 两人说话间,画舫已行至石桥下。那少女杏目轻瞥,有意无意地扫了苦海三人一眼,当目光触及王怀志时,漆黑的眸子里不由泛起了异彩。王怀志正陶醉于如画的美色中,被少女这么一瞧,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只觉得心跳加速,几乎要破腔而出。 还是柴馨落落大方,当即朝那少女施礼道:“这位姐姐清雅脱俗,好生漂亮。可否停舟一叙,权当交个朋友?”少女莞尔一笑,甜甜道:“我瞧妹妹气质高贵,姿容出众,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女子一个青卖艺的,只怕是高攀不起呢!” 柴馨笑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似你这等仙姿,妹妹自认阅人无数,即便是六宫粉黛,也未曾见过。姐姐又何必寒碜自己,竟把妹妹当作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来着。” 那少女闻言不再多话,只叫抱琴去吩咐艄公靠岸停船。这时柴馨已候在岸边,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天生尤物,自然是相互倾慕。两下通报了姓名,才知这少女姓乐,艺名隐娘,齐州人氏,年方二十,因生活所迫,在汴京有名的风月场“万花”里卖艺为生。 柴馨虽觉对方身份卑微,但为其姿容所倾倒,便将自己曾做过公主的身份隐去,以父母经商,薄有家资等话语搪塞了过去,随后又引荐了苦海和王怀志。乐隐娘落落大方,与苦海二人见礼后,方才问道:“三位这是要进京么?”柴馨道:“是啊!我等正要上南山天龙帮,否则怎有幸在此遇到姐姐这般人物。” 乐隐娘笑道:“小女子不过一个红尘卖艺的苦妇,岂敢与三位贵人比肩。”苦海道:“女施主此言差矣!人生于天地间,原无贵贱之分。自古平民出圣贤,就是当今天子,也非贵族豪门出生,女施主又何必妄自菲薄。” 乐隐娘淡淡道:“大师乃方外之人,自然看破红尘。只是这天下终是俗人主事,所思所做的,都是些带有功利性的俗事,哪有大师这般看得透彻。小女子虽说年幼,却也阅人无数。似三位这等气度,一看就知非寻常人物,自是不能与我等普通人相提并论了。” 王怀志憨笑道:“小姐这是那里话,王某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今日得识芳驾,实感三生有幸,又岂会崖岸自高,嫌弃他人呢!”乐隐娘瞥了王怀志一眼,顿时玉面飞霞,螓首微垂。柴馨似笑非笑道:“哟!姐姐怎么脸红了?莫非是我王大哥言语不周,唐突了佳人?” 乐隐娘嫣然笑道:“柴姑娘这是哪里话,隐娘得蒙三位抬爱,萍水相逢引为知己,若不嫌弃,隐娘随时在万花恭候大驾。届时品茶听曲,也不怕寒碜了三位。”王怀志站在乐隐娘跟前,就像一座小山。只见他抱拳道:“改日得闲,在下一定造访。” 柴馨忙道:“王大哥,那万花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怕丑?”王怀志感慨道:“丑美一家言,善恶两边道。想这天下居善位而行恶事者大有人在,谁又能道得清美该如何,丑又该如何。”柴馨嗔道:“想不到才跟大师两天,你也变成世外高人了。” 乐隐娘听出柴馨语带醋意,对自己心怀芥蒂,识趣地作别道:“小女子尚有事他往,亦怕耽搁了三位行程,今日暂且别过,他日再谋相聚。”苦海和王怀志忙施礼作别。乐隐娘转身时扫了王怀志一眼,见他正依依不舍地瞧着自己,心头一甜,便即含羞而去。 柴馨见这二人才相识片刻,便已两情相悦,孽根深种,反到将自己冷落一旁,心头好生无趣,暗悔不该贸然结交乐隐娘,以至于闹得心烦意乱。 看着画舫远去,王怀志幽幽道:“可惜她这般出众,却沦落风尘,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苦海却道:“我看不然。这位姑娘虽身在风尘,却志趣高洁。更难得她扶危济贫,急人所难。此等胸襟,远非那些贞节烈女可比。”柴馨揶揄道:“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大师也太抬举她了!”王怀志凝望着远去的画舫,一时默然无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随王怀志来到南山脚下,只见一条青石大道蜿蜒而上,山腰处宇叠翠,时隐时现,果然是气派非凡。进了天龙帮大门,苦海发现庭院之大,竟不知有几重几许,宇之多,更可谓鳞次栉比,不由大为感慨。 王怀志领着苦海来见熊天霸,谁知“虎啸堂”中空无一人。三人正欲离去,却见尤梦盈翩跹而来。王怀志悄声对苦海二人道:“大师,这女子是我师父的三夫人,虽然不懂武功,但却工于心计,且十分善用毒,可万万小觑不得。”柴馨不屑道:“我们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捣乱的,怕她作啥。” 尤梦盈老远便瞧见王怀志,陪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和尚,于是妖里妖气地唤道:“哟!这唱的那一出啊!怎么连大和尚也来投奔我天龙帮了?”苦海遥相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苦海,素闻天龙帮熊帮主大名,特地远道来访,若能借得贵宝地开坛讲经,则功德无量也。不知夫人可否代为引荐,以全贫僧心愿。” 王怀志跟着道:“师娘,这位苦海大师与师父有一面之缘,弟子半道相遇,所以就请上山来了。”尤梦盈却打量着柴馨道:“这位姑娘一身贵气,不知是京中那户人家的小姐?”王怀志忙介绍道:“这位姑娘乃弟子好友,前朝公主柴馨。” 尤梦盈故作感慨道:“我说呢!怎么瞧着这般雍容华贵。原来是前朝公主啊!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要是有儿子,一定招你做媳妇。”说着便咯咯大笑起来。 这本是一番恭维的话,可落到柴馨耳里却十分别扭,但想发作又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闷闷不乐道:“夫人过讲了,你才是真正的大美人。馨儿若是男儿家,也一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尤梦盈笑道:“好乖巧的小嘴,难怪我家怀志这般在乎你。不如由我择个良辰吉日,把你们的喜事给办了如何?” 王怀志怕柴馨生气,忙道:“师娘,大师和柴姑娘一路劳顿,弟子先带他们下去歇息了。”柴馨气不打一处来,却又难以还嘴,只得干笑道:“夫人说笑了,我与怀志哥哥虽是过命的朋友,但要说到婚嫁,却未免有些唐突了。”心里却腹诽道:“这婆娘好生嘴恶,要换了从前的我,非扇她几个耳刮子不可。” 尤梦盈淡淡一笑,转而瞧着苦海,吐气如兰道:“大师,今晚花好月圆,梦盈想邀您到‘猗园居’小憩。届时品茶听琴,赏花观月,不知大师意下如何?”苦海微皱眉头,暗忖道:“这女子言语轻浮,不知是何居心。”于是沉吟道:“若是熊帮主相邀,贫僧自当赴约。” “那就一言为定喽!”尤梦盈眨着妙目,含笑而去。王怀志忙低声嘱咐道:“大师千万当心了,我这师娘可不好对付。[.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苦海吃够了女人的苦,尤其对漂亮女子更是心生畏惧。一听王怀志如此说,心里便蒙上了层阴影。 吃完晚饭,苦海请王怀志进了厢房,跟他说道:“王施主,你乃将门之后,假以时日必成国家栋梁。所以贫僧思前想后,决定先传你一套阵法,以便将来行军打仗之用。这套‘六道伏魔阵’法乃先师所创,后经贫僧专研完善,已有相当的威力。” 王怀志感激道:“弟子也研习过一些兵书,对那千变万化的阵法更是醉心痴迷。大师要教弟子阵法,可谓正合心意啊!弟子先行谢过了。”苦海笑道:“阵法的奥妙,首先在于障眼,让人看不清虚实,从而产生判断上的失误。而我这‘六道伏魔’阵,更是把佛门的六道与道家的八卦相融,阵中套阵,你可得好好揣摩了。” 两人专研正酣,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王怀志问道:“谁啊?”门外女子应道:“奴婢奉三夫人之命,特来请苦海大师过去一叙。”王怀志瞧着苦海问道:“怎么办?”苦海略一沉吟,随即道:“请女施主回禀夫人,就说天色已晚,贫僧已经歇息了,还是改日再叙!” 门外女子闻言慌乱道:“夫人说了,要是奴婢一人回去,就得吃鞭子。大师您慈悲为怀,可千万别让奴婢难做啊!”说着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苦海诧异地瞧着王怀志,只见他愁眉苦脸道:“这些下人办不好事情,挨打受骂算是稀松平常的。更有甚者,还要受到三大酷刑的折磨,可谓痛不欲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苦海满心悲悯,赫然起身开门道:“女施主不必担忧,贫僧这便随你去!”门外丫环心生感激,忙裣衽道:“多谢大师成全。” 苦海随那丫环来到“猗园居”外,只见小精致典雅,绝非寻常居所。及至上时,竟从屋檐上落下一物。苦海怕东西掉在头上,于是伸手接住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原来他手中拿着的,竟是条女子的衬裤,怎不叫人尴尬难堪。 那丫环想笑,又怕苦海难堪,于是抢过衬裤脸红道:“哦哟!大师勿要见怪,这可能是谁晾衣裳时,不慎被风吹掉的。”苦海连续念了几声罪过,这才随丫环上了小。 悠扬的琴声传来,丫环撩开门帘道:“夫人已在恭候大驾,大师里面请。”苦海稍一犹豫,随即朗朗道:“贫僧苦海,应邀前来拜访帮主和夫人。”屋里传来尤梦盈清脆的声音道:“大师只管进来便是。” 苦海迟疑道:“若是熊帮主不在,贫僧还是不打扰为好。”尤梦盈忽然淡淡道:“东珠,你是怎么当的差,还不快请大师进来,难道想受罚不成?”叫东珠的丫环闻言一个哆嗦,忙央求苦海道:“大师,您还是快进去!东珠给您老人家磕头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苦海赶紧扶住东珠,叹道:“女施主万万不可,贫僧进去便是。” 苦海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跨进了小。迎面一堵屏风,绣着四幅精美的母子同乐图。苦海瞅得几眼,便绕过屏风进了客厅。岂料厅中空无一人,苦海只得道:“夫人邀贫僧前来赏月品茶,理应在视野开阔之地才对,何故却困守小之中?” 里屋传来尤梦盈温婉的声音道:“看来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梦盈这里的月亮,可比那天上的好看多了,大师何不进来一看便知。”苦海忙摇头道:“夫人既然不想见贫僧,那贫僧就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走。尤梦盈随即叫道:“大师且慢。”只见珠帘一动,尤梦盈披着件薄衫走了出来,那半隐半现的**,透着诱人的体香。 苦海见状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走到门口,却不知碰倒了何物,只听“哐啷”一声响,一盆水便当头浇来,弄得他全身湿漉漉的,倍显狼狈。 尤梦盈格格笑道:“啊哟哟!大师怎么见了梦盈就跑呢?否则也不会遭这份罪。”她说着掩嘴一笑,接着道:“梦盈有个不良嗜好,就是洗澡时喜欢放一盆水在门口,以防有不轨之人前来打搅,不想今日却弄脏了大师。真是乌龟洞里出只王八,都是亲戚。” 苦海大是窘迫,赶紧抹了把脸,随即沉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夫人有心刁难,又何必巧言令色。贫僧告辞了。”他说着挽帘而出,谁知还没走到下,就听尤梦盈大叫道:“快来抓淫贼了,有人偷看本夫人洗澡。”她这么一喊,树林里顿时涌出十几名武士,将苦海团团围了起来。 “好个色胆包天的秃驴,头一天到我天龙帮,就敢来骚扰本夫人,当真是六根难净。给我把他关到地牢里去,明日再行处置。”尤梦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冷冷下令道。 苦海百口莫辩,被一干武士强行押进了地牢。王怀志得知情况,立即带着柴馨赶到地牢探望,却被看牢的武士拦着不让进。王怀志勃然大怒,撩倒两名武士,硬闯了进来。苦海见是两人,摇头叹道:“虽得施主小心嘱咐,却还是着了你师娘的道,说来惭愧啊!” 王怀志见苦海一身狼狈,不由义愤填膺道:“大师是弟子带进天龙帮的,您遭此羞辱,亦是我王怀志的罪过。师娘要关,干脆把我也关起来好了。”牢头跟进来叫道:“王怀志,别以为你是帮主的徒弟,就可以无法无天。若再不离开地牢,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柴馨娇叱道:“我们就是要带大师走,怎么样?” 苦海怕两人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劝道:“两位小施主,现在不是义气用事之际,贫僧在这里反到落得清静,你们还是先回去!莫要因为贫僧,而受到什么责罚才是。”柴馨气呼呼地道:“大师,您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就凭您的……”她忽然想起苦海的叮嘱,于是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大师用心良苦,弟子先行告退。”王怀志心知苦海别有用意,也就不再纠缠下去,当先退出了牢房。柴馨无奈,也只得嘱咐苦海道:“大师您多多保重,我们先去了。” 柴馨出了地牢,赶上王怀志道:“你师娘实在太过分了,竟用这种下作手段羞辱大师。而大师也真是的,明明可以反抗,却甘心受这委屈。”王怀志面色沉凝道:“你难道忘了大师此来的目的,就是要劝度我师父和师娘的。如果连这点屈辱都无法忍受,他还怎么去劝度别人?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听从大师的吩咐罢了。” 但两个少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尤梦盈对苦海的羞辱折磨,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苦海念着《信心铭》,在地牢里禅坐了一宿。次日清晨,东珠送来一钵喂猪的潲水,难为情地道:“大师,夫人让奴婢给您送早餐来了,您请慢用。”苦海闻到一股酸臭味,一看是潲水,不由苦笑道:“多谢女施主,贫僧还不饿,你把它端走!” 东珠突然跪倒在地,撩起袖子哭诉道:“大师,夫人要奴婢看着大师吃完,否则奴婢没法交差。您瞧,奴婢前天所受的鞭伤,现在还痛着呢!”苦海定睛看去,只见东珠双臂上鞭痕累累,新旧交错,实在是不堪入目。 苦海悲愤之余,感慨道:“女施主要是因为贫僧再遭责难,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他说着便端起潲水,想想猪也能吃,人又有何难,于是闭眼大口吞了下去。那令人作呕的酸臭,加之入口腥涩的味道,弄得苦海肠胃翻腾,直想搜肠刮肚吐个干净。 一钵潲水下肚,苦海忍不住打了几个嗝,这才压制了翻倒的胃口,强作欢颜道:“女施主可以回去交差了。”谁知一开口,竟是满嘴的腥臭。东珠见苦海喝下潲水,感激之余又觉恶心,便连忙道了声谢,捏着鼻子转身而去。 时至中午,王怀志和柴馨来给苦海送饭,却远远看见四名烟花女子,在两名丫环的带领下,朝地牢而去。柴馨好奇道:“真不知你师娘又在搞什么鬼,请这许多粉娘来作祟。”王怀志叹道:“师娘怕是一招不成,又生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只是难为了大师,一进天龙帮就遭此挫折。” 只见那四名妓女,一路挑逗着所遇帮众,待来到地牢入口时,正好看见两名老相好,于是又打情骂俏了一番,这才在两名牢卒的抱下,嘻嘻哈哈地进了地牢。王怀志和柴馨来到地牢门口,却被牢卒拦下道:“那大和尚正在里面左拥右抱,温香软玉,你俩现在进去,只怕是不合适!” 王怀志咆哮道:“大师初来乍到,又没招谁惹谁,你们凭什么这般难为他?”谁知那武士却笑道:“夫人是想考验考验这和尚,看他道行有多深,够不够资格留在天龙帮。如果他是有道高僧,自然不会就此妥协,你也犯不着在此鸣不平了。” 柴馨怒道:“这叫什么考验嘛!简直是在羞辱人。”那狱卒摊手道:“夫人想怎么做,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可管不着。”王怀志咬牙道:“我相信大师是不会被难住的,这些饭菜麻烦你送给大师便是。”他不想进去让苦海难堪,于是拉着柴馨返身而去。 地牢里,苦海正被四名妓女团团围着。两名狱卒嘲讽道:“大和尚,你真是艳福不浅呐!这几位姐儿可是万花里的红人,记得要慢慢享受,千万别把身子累坏了,否则还怎么开坛讲经哦!”两人说着一阵哈哈大笑。 苦海面露尴尬,心中默然。作为一个废人,他有的只是耻辱和痛苦的回忆。 一名妓女将袒露的双肩,凑到苦海面前挑逗道:“哟!大师,您不要这么固执嘛!难到小翠长的不美么?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大师和咱姐妹**一番后,各走各的道,谁也不会缺斤少两不是么?” 第二名妓女干脆上来解苦海的袈裟,跟着娇滴滴地道:“大师,看来您出家也有些日子了,难道就不想女人吗?让阿秀给您解解闷好么?嗯哼!”第三名妓女以胸部紧贴着苦海后背磨蹭,跟着调笑道:“大师,您的身子好凉哦!让桂香给您暖暖如何?”最后一名妓女干脆撩起裙子,露出白皙的大腿,横陈在苦海面前,撒娇道:“大师,若兰昨日不小心摔了一跤,这腿到现在还疼着呢!你帮我揉揉嘛!好不了?” 苦海定了定神,从容道:“几位女施主气血虚浮,阴亏脾伤,恐怕离死已经不远了。”四女闻言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挑逗。那阿秀眨巴着眼睛道:“哟!大师,您可千万别吓唬人哦!咱姐妹胆子可小着呢!”桂香面露惊讶道:“小女子最怕听到死啊死的,这心里闹腾得慌,大师您摸摸瞧喏!”她说着便拉苦海去摸自己的胸口。 “四位女施主舌苔发白,眼帘紫青,气息混浊,神庭有乌。正是内经不调,虚火旺盛,脾肾受损的表现。依贫僧看来,不出两三年,四位便会落下病根,以至于终生受损。”苦海合掌于胸,表情严肃地道。 那若兰心里有些发虚,忙道:“挣再多的钱,要是没命享受,那也是白搭。大师法眼通天,能不能帮帮小女子?”小翠接着奉承道:“大师坐怀不乱,心地善良,您就发发慈悲,救我姐妹于水火!” 苦海暗叹了声惭愧,随即道:“四位女施主要想后半生过得太平,那也容易。请各位先将衣裳穿好,静下心来听贫僧细道原委。”四女闻言,随即整了整衣冠,然后围着苦海坐了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行者道路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见四女安静下来,苦海这才道:“人体的骨肉精血,授之于天,由地、水、火、风、空五大元素所决定,任何人也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规律。(.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如果协调好身体和五大元素的关系,则可以神清气爽,延年益寿。反之则多生痨疾,以至于病体成殃。可要想调理好身体,首先必须得固本培元,由心而象。贫僧先念一段《波罗蜜多心经》,以解诸位胸中郁气。” 苦海出言唬住四名妓女,摆脱尴尬的局面后,便开始讲经论道起来。由于他说得头头是道,四女听得渐渐入了迷。牢头见情况有异,于是立即派人通报了尤梦盈。 过不多时,地牢的铁门被人推开,只见尤梦盈带着满心好奇,姗姗而来。苦海故作不见,继续绘声绘色地给四女讲经,讲到真切时,更是声情并茂。 尤梦盈听了几句,忽然冷笑道:“大师说真正智慧的体性,是空寂、圆明、清净、妙密的实相无相。而这种智慧的真功德,不是以世俗的观念求得的。那我请问,既然你已空寂圆明,那为何还要穿衣遮体?既然你已清净妙密,那为何见到裸身女子就害臊?你若真的已超脱世俗,那为何不一头撞死,也好尽早升天成佛,却留恋在这红尘中,给一群最世俗的风尘女子,讲这狗屁不通的经文呢?” 尤梦盈这番话尖酸刻薄,但苦海依旧能沉着应答道:“贫僧穿衣,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亲近他人。贫僧害臊,是因为夫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贫僧不死,是想让活着的人更加和美。夫人若想了解佛法真谛,何不一同坐下,听贫僧细细讲解?” 尤梦盈冷笑道:“本夫人可没工夫在这里听你瞎扯谈。”她说着妙目一转,随即道:“不过梦盈会请一些爱听的朋友来,届时还得烦劳大师您费神。”言讫,冷笑而去。 四名妓女受到苦海点化,虽不能就此脱离苦海,却也是埋下了小小心思,于是纷纷裣衽而去。苦海叹了口气,又自行打起坐来。一名狱卒将王怀志送来的馒头递给苦海,随即关上牢门而去。地牢里顿时变得一片宁静,银色的月光由天窗洒入,照耀着苦海单薄的躯体。 如此平静地过了一夜,次日早上,苦海听见牢外传来杂乱的鸡鸣狗吠之声,正感纳闷,却见牢门一开,顿时冲进来七八条恶犬,紧随其后的是十几只鸡和一头水牛。狱卒笑道:“大师,夫人说了,您要是能让这些牲畜也听话,她就放您出去,并且准您开坛讲经。”言讫,又锁上了牢门。 转眼之间,地牢里已是鸡飞狗跳。苦海想不到尤梦盈会如此刁难,竟弄来了一群牲畜。几条恶犬围着他拼命狂吠,大有扑上来撕咬的势头。一条恶犬尝试着咬住袈裟猛扯,苦海刚运功将其逼退,又一条恶犬扑了上来。苦海无奈,只得挥念珠将恶犬撵走,谁知一只被恶犬追咬的鸡,又飞到了头上。苦海挥袖子赶走恶犬,那鸡却并不领情,竟在他头上拉了泡屎,这才振翅飞去。那水牛也没闲着,低头扯起苦海坐下席子大嚼,顷刻间便吃去一半。 苦海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思虑再三,只得低声梵唱。他逼音成线,将极具穿透力的梵声,传入这些牲畜耳中。牲畜想是受到干扰,起先还很暴躁,过得一阵却安静了下来。苦海的梵唱绵绵不绝,有洗涤心灵的奇效。那些牲畜渐渐被慑服,纷纷趴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苦海见状,这才慢慢收了声音。 那牢头见地牢里只有诵经声,却没了牲畜的嘶叫声,一时感到好奇,于是低头从天窗上看来。他见牲畜都十分安静,或卧或坐,竟好像真的在听苦海念经,不由啧啧称奇起来。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尤梦盈耳里,她立刻赶来查看。待到地牢时,只见王怀志和柴馨也在听苦海讲经,那群牲畜竟是安份守纪地围在四周。尤梦盈故意去踢一只鸡,没想到那鸡飞到苦海光头上,又卧了下来。 尤梦盈见了哭笑不得,于是嘲讽道:“大师果然有能耐,居然能和鸡狗对话,梦盈不得不佩服。却不知大师前世是否畜生所变,竟有这等通万物之能。” 柴馨幽幽道:“真可惜,连畜生都听得懂的话,有些人却听不懂。”苦海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人与牲畜本就是同宗,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尤梦盈板着脸道:“大师自甘为畜生的后代,梦盈可不敢苟同。不过大师能喝潲水,又能为妓女讲经,跟鸡狗认亲戚,也足见非同寻常。梦盈向来一言九鼎,既然你已通过了考核,去留还请自便。不过游戏只会越玩越精彩,就看大师是否有胆量继续留在天龙帮了。”她说着一阵轻笑,随即转身而去。 柴馨欢呼道:“大师您好厉害哦!兵不血刃就打败了熊夫人,真是可喜可贺。”王怀志笑道:“大师,弟子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走,咱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弟子已备好酒菜,吃完后咱们继续研习阵法。”柴馨颔首道:“大师忍辱负重,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回去后馨儿好好给您老顺顺气。” 苦海含笑道:“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在贫僧心中,早已无苦难二字。” 在两个少年的簇拥下,三人出了地牢,回到王怀志的居所。苦海沐浴更衣后,用了些斋饭,便与王怀志研习起阵法来。柴馨听得直犯迷糊,于是伏案睡去。苦海和王怀志一直长谈到深夜,这才吹灯睡去。 次日清晨,苦海来到校场上,准备开坛讲经。可是消息散播出去,及至正午,也不见一人前来听讲,唯独王怀志和柴馨陪伴左右。(.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苦海不以为然道:“佛门经典,只在于人心所向,不在于信徒多寡,咱们这就开始!” 苦海跟二人讲了不到半个时辰,忽闻一阵锣鼓喧天。王怀志扭头望去,只见一个戏班子敲锣打鼓而来,到了校场后,便着手搭起戏台。不消片刻,戏台搭成,一干帮众武士纷纷赶来看戏,顷刻间便围拢了两百来人。随着阵阵叫好声,连柴馨也经不住诱惑,偷偷地溜去看戏去了。 只听人群里有人大叫道:“王兄弟,过来一起看戏!听那劳什子的念经有何意思。”王怀志劝苦海道:“大师,咱们走!不要受这份气了。”苦海却道:“贫僧说过,讲经诵法在于心诚,而不在于哗众取宠。只要有人聆听,贫僧就会讲下去。哪怕是无人侧耳,也还有山林在听,天地万物在听。” 就这样,俩人在喧闹的场合中,纵谈天地玄奥,人生哲理。渐渐地,竟也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熊天霸带着朱睿、太行双雄、黑白无常回到天龙帮,老远便听见锣鼓喧天,于是赶来校场来一看。见是尤梦盈带着帮众在听戏,熊天霸心生不悦,正欲发话,却听朱睿说道:“帮主您看,怎么有个和尚跟怀志兄弟在一起。”熊天霸寻声望去,果见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和尚,正和王怀志席地而谈。他越看越觉得和尚面熟,于是走过去一瞧,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愕然道:“原来你还活着?” 苦海抬头看着熊天霸,十几年不见,无论是气魄还是穿戴,眼前之人都已今非昔比。唯独那股与身俱来的霸气,还是像当年那般犀利。苦海站起身来,含笑施礼道:“悠悠十八载,大哥别来无恙。贫僧苦海,这厢有礼了。” 王怀志等人闻言大吃一惊,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朴实无华的和尚,居然是熊天霸的结义兄弟。 熊天霸上下打量着苦海,突然哈哈大笑,声震云霄。尤梦盈见是熊天霸回来了,于是命戏班子息演,跟着率领帮众朝这边围了过来。众人纷纷向熊天霸请安道:“属下(弟子)参见帮主,愿帮主洪福齐天,德昭日月,一统江湖,威加四海。” “这和尚是几时到我天龙帮的?”熊天霸摆了摆手,向尤梦盈问道。 尤梦盈掩嘴一笑,眨着妙目道:“大概三天前!怎么,夫君真的认识这秃驴?”熊天霸紧盯着苦海,玩味地笑道:“岂止是认识,还有过八拜之交呢!”说着又问苦海道:“好兄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苦海淡然道:“在贫僧看来,死也许比活着要快乐多了。”熊天霸闻言一阵大笑,跟着调侃道:“所以你就去当了和尚,想让自己清净圆明,是么?”苦海摇头叹道:“贫僧有大哥这般兄弟,也许此生都难清净圆明了。” 熊天霸面色一寒,冷笑道:“看来贤弟还是没有四大皆空啊!不然这心里也不会还记恨大哥了。” 苦海面露惋惜道:“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贫僧只恨自己没能尽到做兄弟的责任,劝大哥走上人间正道罢了。”殷老二起先摸不透苦海底细,是以不敢多言,现在见其言语之中,似与熊天霸有嫌隙,于是破口大骂道:“大胆秃驴,竟敢指桑骂槐,说咱们帮主走的不是正道。”他说着一步跨来,举手就要掴苦海。 王怀志急忙横身拦住,随即向熊天霸恳求道:“师父,苦海大师可是您的结义兄弟啊?” 熊天霸横眼一瞟殷老二,随即责骂道:“听见没有,这位大师乃本座八拜之交,你骂他不就等于骂本座吗?还不滚一边去,扇自己十个耳光。”殷老二唯唯诺诺,赶紧跑到一边扇自己耳光去了。 苦海忙道:“大哥无须责罚这位施主,有什么过错,贫僧一人担待。”熊天霸以略带玩味的口气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当和尚的胸怀,你小子以后学着点,还不快谢谢我兄弟。” 殷老二是笑非笑,忙朝苦海作揖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大师,您和尚肚里能装驴,咱俩不妨亲近亲近。”他说着一把握住苦海的手,便潜运功力狠狠捏了下去。 苦海也不运功抵抗,一双手宛若无骨般,任凭殷老二使力,也是毫无痛楚。殷老二略感诧异,却也寻不出名堂,于是讪讪而退道:“往后还请您老多担待。”苦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熊天霸道:“大哥,如今你已功成名就,坐享荣华。是不是也该行善积德,为天下苍生做些好事了呢?” 熊天霸阴笑道:“听兄弟的意思,就像大哥从来没做过好事似的?”苦海道:“行善积德乃人之本分,不是做过一两件就能功德圆满的,而是要时刻身体力行才行。”熊天霸哈哈大笑道:“兄弟你看,如今大哥名扬四海,威德远播。加之美人在怀,金玉满堂,这小日子过得如何呀?” 苦海摇头道:“人心若不正,得到越多越容易迷失本性,最终落得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熊天霸反唇相讥道:“兄弟当了和尚,怎么反比以前更愚蠢了呢?本座只在乎活着时能够拥有一切,那是真真切切的享受。至于死后的事,我已无从知晓,还管他什么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更何况本座今日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拼搏得来的,凭什么与人分享?” 苦海摇头叹道:“大哥终究还是未改初衷。其实我辈所能看到的一切,只是我等业的景象让我们看到的,别无其他。你若迷失在这幻象中,那最后所能得到的,终究是一场空!小弟此番前来,本想与大哥共勉之。若大哥依旧执迷不悟,那贫僧也唯有代大哥面壁绝食,以偿罪孽了。” 熊天霸一挑浓眉,冷冷问道:“哦!那贤弟打算面壁多久?”苦海淡淡道:“七日一轮回,四十九日方能功行圆满。不知大哥能否借后山一用,贫僧明晨便斋戒沐浴,入山面壁。” 王怀志急道:“大师,人若四十九日不进食,必然无法存活,您这又是何苦呢?”苦海笑道:“朝闻道,夕死足以。”熊天霸讪笑道:“真不愧是我熊天霸的好兄弟,果然重义气。你要是喜欢,就去做!说不定本座那天一高兴,便在后山上建座寺院,把你供奉其间,也好叫人天天朝拜。”一干帮众闻言大笑不止。 面对众人的讥笑,苦海依旧从容道:“贫僧相信,只要人心还是肉长的,就一定会知道痛。”熊天霸眼珠子一转,随即将手搭在苦海肩头,暗运功力试探。苦海警觉,急忙封住了真气。 熊天霸见苦海内息空无,显然不会武功,于是宽心道:“好兄弟,但愿你能撑到大哥当上武林盟主的那天。总而言之,大哥还是要谢谢你,甘愿代我受这份罪,这需要何等的见识和胸怀啊!”他说着一指帮众道:“你们都要学着点,急人所难才是江湖儿女的本分。”一干帮众忙应承道:“帮主高见,大师慈悲,我等受教了。” 殷老大低声笑道:“天下间竟然有此等笨驴,真是愚不可及。”白无常调笑道:“秃驴至高无上的境界,当然就是当头虔诚的笨驴喽!”殷老二幸灾乐祸道:“非也,非也,这可是咱们帮主的福分呐!你们想想,养条狗也不会这般乖觉,何况是人乎!”众人窃窃私语,不时发出阵阵哄笑。 他们的声音虽不大,但王怀志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怫然作色道:“都给我住嘴,亏你们还是天龙帮的精英就不怕受人耻笑吗?”众人闻言立刻止住了嘲笑,眼巴巴地看着熊天霸。 熊天霸置若罔闻,只顾拍着苦海道:“好兄弟,这可是你自找的,千万别埋怨大哥。你要是那天撑不住了,只管来找大哥,好酒好肉咱有的是。”苦海笑道:“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熊天霸一连说了两声“好”,这才带着一干手下扬长而去。 王怀志义愤填膺道:“大师,您犯不着受这份苦啊!为何要让哪帮混蛋嘲笑?我师父是不会感激您的。”柴馨也劝道:“就是吗!一看他们那副德性,就知道这种人是死不回头的。大师,您可千万别犯傻啊!” 苦海笑道:“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人只有在红尘中修行,才能真正提高修为。但这并不等于世界,就会因此而改变。更何况贫僧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早日修成正果。” 两个少年一阵默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苦海已经用他博大的胸怀,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次日拂晓,苦海沐浴完后,穿戴好袈裟念珠,便来到后山找了个山洞,进去面壁去了。 一连七天,苦海就靠王怀志送来的淡水度日,王怀志也借机从苦海处学习阵法和武功。如此又过了数日,苦海已饿得脱了力,连整个肠胃都干扁了下去,就像两张黏在一起的老皮,嘴里几乎要淡出鸟来。 谁想就在苦海忍饥挨饿时,尤梦盈却带着太行双雄和几名丫环,大摇大摆地来了。她命人在洞口摆了桌丰盛的菜肴,让双雄陪着大吃大喝起来。 尤梦盈边吃边赞叹道:“这‘福满’的‘什锦香酥鸡’味道真是不错,又香又脆,两位快尝尝。”殷老大喜道:“得嘞!谢夫人赏。”说着撕了只鸡腿使劲一咬,顿觉香油四溢,乐得他美滋滋道:“这味道果然与众不同,属下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的鸡。” 殷老二道:“夫人您快尝尝‘醉月斋’的‘翡翠抄笋丝’,又甜又嫩,入口即化。”一名丫环介绍道:“夫人,还有‘逢春堂’的‘蟹黄珍珠虾’,‘宝润庄’的‘鲤鱼跳龙门’,可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佳肴。”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又吃又笑,好不热闹。苦海默念真经,努力摈弃心中杂念,不为诱惑所动。尤梦盈见苦海没有动静,于是朝双雄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一个抓着半只鸡,一个端了‘蟹黄珍珠虾’,先后来到洞里。 殷老大看着正在面壁的苦海,将鸡拎到他面前晃了晃道:“大师,你多日未进食,一定很饿!你瞧我兄弟多好,特地带来了‘什锦香酥鸡’,那味道可真是没得说。啧啧啧!想起来就流口水,更别说吃了。”殷老二将‘蟹黄珍珠虾’在苦海鼻前绕了绕,挑逗道:“多好的‘蟹黄珍珠虾’啊!吃起来又滑又嫩,那滋味可真是棒极了。” 苦海泰然自若道:“两位施主真是可爱,就如同这盘中食物一般,也不过是俎上之肉罢了。”殷老大闻言怒道:“好你个秃驴,竟敢拿本大爷开涮。老子今日非要你开腥不可。”说着便将鸡往苦海嘴里塞去。苦海紧闭唇齿,殷老大无奈,只得拿鸡在他脸上乱抹,并边抹边哈哈大笑。 殷老二也没闲着,他将珍珠虾铺在苦海头顶上,接着又塞到耳朵和鼻孔里,随后讥笑道:“大师,你可真是天下第一虾和尚,只会软软的圈成团,玩起来真过瘾。”他一面折磨苦海,一面揶揄讽刺。 苦海面色淡定,仿佛看着两个上串下跳的小丑,并未有任何屈辱感。 殷老大见苦海竟然无动于衷,仿佛根本不屑搭理自己,一时无名火起,忍不住一脚将其踹倒在地,跟着骂道:“你这和尚好没骨气,被咱兄弟这般玩弄,居然连个屁也不敢放。”殷老二讽刺道:“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这叫做四大皆空,不跟咱俗人一般见识。要不你打他左脸试试,他一准把右脸也送给你打。” “啪”殷老大随即甩了苦海一记耳光,殷老二当仁不让,也跟着甩了苦海一记耳光,跟着叫道:“哎呀!你瞅瞅,大师笑得多灿烂啊!不愧为佛门大士。”苦海淡淡道:“两位施主觉得这样很开心吗?但愿你们在被别人玩弄时,也能这般开怀。” 殷老大冷笑道:“我说大师啊!咱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忍耐程度,果然是天下无敌。”苦海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无,何处惹尘埃。两位施主得意忘形,已不知己所想,己所为,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还望及早回头,莫到悔复晚矣。” 殷老二揣摩着苦海的话,心中有所触动,于是摊手道:“大哥,我看大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难得他这般执着,咱们也别拿他寻开心了。像大师这样的人,在这世上恐怕是绝无仅有了。”殷老大将鸡丢在一旁,叹了口气道:“要是再呆下去,老子他娘的也想当和尚了。扯乎。” 双雄默默地走出山洞,尤梦盈冷眼相望,待两人走到跟前时,各赏了一记耳光,斥责道:“真是酒囊饭袋,没用的东西。你俩每天给我到这里吃喝,若不能让这和尚破了誓言,我就把你们烹了。哼!”双雄垂头丧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尤梦盈走后,王怀志带着柴馨和朱睿赶来。他见双雄呆呆地站在洞口,一旁桌案杯盘狼藉,于是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难道还嫌没折磨够大师吗?”殷老大苦笑道:“我们折磨大师,夫人折磨我们。原来这天下事,不过是一物愚一物罢了。”殷老二一言不发,扭头就走,殷老大苦笑着跟了上去。 王怀志进洞一看,只见苦海满脸油污,身边到处是虾仁和碎鸡块,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不由长叹道:“人与人,为何如此地不同?”柴馨掏出手绢道:“大师,您又受委屈了,馨儿帮您擦擦脸。” 苦海接过柴馨的手绢,笑道:“多谢柴施主,还是贫僧自己来!”朱睿伸出大拇指赞道:“苦海大师,朱某从来不奉承人,但对您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苦海抹着脸道:“人只要心中豁达,自然一切开朗。贫僧所受委屈,尚不足以赎清罪业。” 王怀志拾起地上的食物,感慨道:“大师,您还是走!弟子真不忍心看下去了。这种无能为力,又只有袖手旁观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柴馨忿忿道:“是啊大师,天下那有您这样的憨人,明知无用功,却偏偏要忍辱负重,受这份活罪。” 苦海摇头道:“阿弥陀佛!贫僧既然来了,就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如此作为,不过是以真心换真心;以诚心动人心罢了。从今往后,三位施主除了给贫僧送水,就不要来看我出丑了。”三人一阵沉默,相顾无言。 接着一连十天,都有人在洞口饮酒作乐,大吃大喝。熊天霸不闻不问,只顾着筹备龙虎大会的事宜。王怀志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前来求熊天霸道:“师父,苦海大师好歹也是您的结义兄弟啊!您让大师代为赎罪,已经够难为他了,为何还要听任师娘百般刁难,千般羞辱呢?” 熊天霸巨目一瞪,冷冷道:“你这是在申斥本座吗?”王怀志毫不退让道:“弟子只是就事论事。”熊天霸勃然大怒,森然叫道:“好小子,你听着。这是他欠你师父我的,为师怎么做都不为过。你最好作壁上观,休要再嚼舌根子,否则为师翻脸无情。” 王怀志倔强道:“师父,弟子的命是您救的,您何时想要都可拿去。但弟子心里有话,不吐不快。”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不管你们以前有何恩怨,但大师慈悲为怀,又是替师父您面壁思过,作为兄弟,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该坐视不理。这事一但传扬出去,天下人会怎生看待师父?总而言之,在这个问题上,师父做人不够厚……” “混蛋。”熊天霸气急败坏,一掌将王怀志震出“虎啸堂”,随即拂袖而去。熊天霸虽未用全力,但王怀志毕竟毫无防备,加之功力相去甚远,当场便口吐鲜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大事不好了,王大哥出事了。”柴馨气喘吁吁地冲进山洞,拉住苦海垂泪道:“大师,您快去救救王大哥!他为了替您求情,被熊天霸一掌震昏,到现在还没苏醒呢!” 苦海心中一痛,忙问道:“王施主现在情况如何?气血可有逆行?”柴馨哽咽道:“王大哥昏迷不醒,气若游丝,脉象也是时有时无。”苦海叹道:“阿弥陀佛!人命关天,迟则生变,快带贫僧去看看。” 两人来到王怀志的居所,只见朱睿正在给他输送真气。但王怀志依旧面色苍白,毫无反应。苦海见其伤势严重,于是道:“朱施主还请稍息片刻,待贫僧替他疗伤。” 朱睿收功吐纳,面有难色道:“大师,我看王兄弟就算能保住性命,一身武功恐怕也得废了。”苦海上前搭了搭王怀志的脉搏,忽然眼睛一亮道:“王施主脉象虽然紊乱,真气涣散于周身穴道,但受损的经脉并未被震断。贫僧只要替其打通经络,再重新凝聚起体内真气,不但能救其一命,还能使他原本斑驳的功力,变得凝练精纯。” 柴馨闻言喜道:“那大师快施为!馨儿会替您护法的。”苦海颔首道:“两位看好门户,千万别让人进来打扰。”柴馨和朱睿当即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 苦海潜运“紫阳神功”,由王怀志头顶百会穴开始,先打通了他的任脉神庭、人中、璇玑、膻中、神厥、气海诸穴,接着又打通了督脉大椎、身柱、灵台、筋缩、命门、腰俞诸穴。最后再打通了足少阴肾经、手少阳三焦经等脉络。为了保住王怀志的功力,苦海小心翼翼地疏导功力归位,可谓是煞费苦心。 不消半个时辰,苦海已是汗流浃背。谁知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外突然传来吵杂声。原来是黑白无常发现苦海不在洞中面壁,于是寻了过来。朱睿和柴馨拦着二人不让进,白无常便叫道:“王兄弟真是自找罪受,没事替那秃驴求什么情?帮主现已消了气,特让我兄弟过来看看。要是这小子还没咽气,我兄弟也好回个话。” 朱睿冷冷道:“俩位请回!大夫刚来看过,王兄弟现在需要休息。等他伤好了,自会去向帮主请安的,就不劳二位操心了。”黑无常望了望屋中的灯火,沉声道:“不对,这屋里好像还有别人,我得进去看看。”柴馨拔剑在手,冷冷道:“你们谁要是敢踏前一步,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两无常对视了一眼,只听白无常笑道:“啊!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这般紧张?”黑无常抱拳道:“那就烦劳二位好好照顾王兄弟了,咱这就去回禀帮主,请他老人家想想法子,也好叫王兄弟早日康复。”两人走不多远,又悄悄折回躲在暗处监视。 苦海穷毕生功力,耗了近三个时辰,才完成治疗。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沉。苦海盘坐调息了一番,见王怀志面色红润,心知已无大碍,这才轻击了三下掌。柴馨和朱睿闻声开门而入,问道:“大师,情况如何?” “内经有云:‘人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脏六腑合于五行生克之道,不可颠倒错乱。肺主肃清而归属金、心阳属温而归属火、肾主代谢而属水、脾生万物而归属土、肝主升而归属木。’要想治好身体,就得先调理好内息,使之气血畅通。王施主已无大碍,两位尽可放心。记住,萝卜有很好的补气功效,要多炖些给他吃。此间事已了,贫僧也该回去面壁思过了。”苦海近月未食,加之内力耗尽,已是倍感虚弱,叮嘱了一番,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柴馨忙道:“大师,您还是吃点东西再走!都已饿了这么久,现在又元气大损,若再不补一补,身子迟早会垮的。”朱睿也劝道:“是啊大师,柴姑娘说得不错,您必须吃点东西,要不然撑不了多久,就会病倒的。” 苦海淡淡道:“多谢两位施主的美意,但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能就此前功尽弃,还望多多包涵。告辞。”苦海欲从前门离去,朱睿忙道:“大师还是走后窗为好,免得落人口实。”苦海点了点头,随即翻窗而去。 柴馨目送苦海离去,暗叹道:“比起大师所承受的苦难,我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苦海途经秋水潭畔,忽见有条人影一闪而没,心头疑云顿起,于是悄悄跟了上去。只见一名黑衣蒙面人来到柴房外,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推门而入。房中早已有人相候,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尤梦盈的贴身丫环东珠。苦海悄悄掩至柴房窗下,贴耳聆听。 只听东珠忧心重重道:“先生,您真的可以治好我弟弟的病吗?”蒙面人用苍劲有力的声音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把这包药下在熊天霸的酒里,我不但会救你弟弟,还会带你姐弟俩远走高飞,离开这人间地狱。” 东珠咬着嘴唇不作声,两只小手紧紧拽着袖口,一脸的忧心忡忡,好似任在犹豫。蒙面人见状沉声问道:“难到你不相信老夫?在这天龙帮里,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难道你就不想和弟弟一起离开这里吗?”东珠不住摇头道:“东珠想,可是东珠害怕。” 蒙面人呵呵笑道:“好孩子,你不用害怕,老夫将来会传你姐弟一身好武艺,任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们了。”东珠定了定神,狠下心肠道:“那好!不过事成之后,您可一定得带我姐弟离开,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蒙面人将一包毒药放在东珠手心里,嘱咐道:“你就放心去!千万不要紧张,以免露出马脚。” 东珠颤抖着将药粉揣入怀里,心有余悸道:“您老可千万别失言啊!我姐弟的性命,可都拽在您手心里了。”蒙面人不耐烦地挥手道:“你快去!老夫会在后山等你的好消息。”东珠咬咬牙,遂推门而去。 蒙面人得意地一笑,跟着面露狰狞道:“熊天霸啊熊天霸,你能买通老夫的徒弟搞垮我,老夫就能买通你的贴身丫环毒死你,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他言讫,又是一阵嘿嘿冷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心下一片萧索。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暗害,让他感到十分的厌恶。现在熊天霸和东珠都有生命危险,他随即打消了回洞的念头,朝“猗园居”而去。 而此刻的“猗园居”里,尤梦盈正打着哈欠幽幽道:“怎么宵夜还没送来?东珠那死丫头越来越不会办事了。”熊天霸淡淡道:“东珠近来总有些心不在焉,看来得换一个丫环伺候夫人了。” 外传来黑白无常的声音道:“帮主,我兄弟有情况禀报。”熊天霸不悦道:“何事深夜来扰?”黑无常道:“帮主,是关于苦海那和尚的。”尤梦盈冷冷问道:“他还没饿死么?”白无常道:“不是的夫人,属下发现那和尚去了王怀志的房间,还神秘兮兮的,不知在搞什么鬼。” 熊天霸冷笑道:“好啊!原来我这兄弟是在装腔作势,白天大模大样面壁绝食,到了晚上就去偷腥,还美其名曰为老子赎罪,当真是可笑之极。”黑无常回道:“属下倒是觉得,他像是去给王怀志疗伤的。”白无常接着道:“王怀志被帮主打成重伤,若非具有帮主这等功力的人,是绝难救得了他是。” 尤梦盈问熊天霸道:“难道这秃驴有意隐瞒自己会武功?”熊天霸也感到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不由喃喃道:“我这兄弟一向软弱,更是厌倦打打杀杀。虽然练过几手把势,也并非自己真心学的。我看他没这么大本事,估计只是去看看那臭小子罢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又不知他这十八年来有何际遇,说不定就是来寻你报仇的?”尤梦盈进言道。 熊天霸想想也在理,不由阴沉着脸,暗含杀气道:“本座知道了,你两先下去!”黑白无常走后,尤梦盈接着道:“至从这和尚来后,我这心里就闹得慌,总觉得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 熊天霸面色沉凝,寻思了片刻道:“我这兄弟虽然一向斯文,但落到现今这个地步,本座多少也有些责任。他这次来说是为本座赎罪,可毕竟人心难测,的确不得不防。” 尤梦盈森然道:“这和尚留着纵然不是祸害,可见了也总心烦。夫君若是有所顾忌,不如把他交给梦盈,总之还是一了百了的好。”熊天霸瞥了尤梦盈一眼,嘿嘿笑道:“有些事女人比男人更明白,夫人就看着办!” 门外传来东珠的声音道:“老爷,夫人,夜宵来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尤梦盈森然道:“还不快滚进来。”东珠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掀开门帘,端着托盘来到圆桌旁。晃动的烛光中,只见她额上印着汗珠,神情稍显慌张。 尤梦盈觉得东珠表情有异,全然不是平时被自己责备的样子,于是冷冷道:“东珠。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却寒到了骨头里。东珠一阵心慌,差点把酒菜洒在地上,于是慌忙放下端盘,跪拜道:“东珠牵挂弟弟病体,是以有些魂不守舍,因而误了夫人夜宵,还请夫人责罚。” 熊天霸沉声道:“以后长点记性,别再做事拖拖拉拉的了,滚!”东珠连忙告谢道:“奴婢知错了,谢老爷不罚,奴婢告退。” “站住。”东珠刚转身走得两步,忽听尤梦盈一声喊,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慌忙下跪道:“夫人,您就饶过奴婢这回!奴婢再也不敢了。”尤梦盈冷笑道:“我总觉得你今天不大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事到临头,东珠反而横下心来,咬着嘴唇道:“奴婢与弟弟相依为命,如今弟弟病体沉重,奴婢忧心如焚,惶惶不可终日。若夫人嫌奴婢伺候得不好,奴婢唯有带着弟弟离开天龙帮,另谋生路了。” 尤梦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淡淡道:“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把这些酒菜全给我尝一遍,再走也不迟。”熊天霸皱眉道:“你怀疑这酒菜里有毒?我看东珠没这么大胆子。”尤梦盈笑道:“有毒没毒,东珠吃了便知。” 东珠心乱如麻,嘀咕道:“夫人如此精明,我根本骗不了她。这下完了,非但没救着弟弟,还搭上了自己这条小命。”她一时间悔恨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将颤抖的手伸向了筷子…… “大哥大嫂见谅,小弟饥渴难奈,只好前来讨碗饭吃了。”苦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也不等熊天霸说话,便抢过东珠手上的筷子,拈起盘中菜肴大口咀嚼起来。无论荤素,他见什么就吃什么。熊天霸和尤梦盈一脸错愕,只顾看着苦海狼吞虎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得片刻,熊天霸才阴笑道:“好兄弟,你终于还是熬不住了。哎呀!看来你这半个多月算是白辛苦了,非但没能为大哥赎罪,还破了酒肉之戒,这可如何是好哟?” 苦海咽下嘴中食物,又提起酒壶畅饮了几口,这才道:“不打紧,从明日算起,贫僧再面壁四十九日便可。”熊天霸讪笑道:“贤弟连二十几天都忍不了,还要再面壁四十九天,那不等于痴人说梦吗?” “说起来今日也算是贫僧出家的纪念日,自然不能亏待自己。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苦海抹着嘴道。尤梦盈阴阳怪气道:“喔唷!大师一下子就破了荤戒和酒戒,看来佛门弟子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哦!大师何不干脆把色戒杀戒一起破了,我叫东珠伺候你,要是不满意任你处置便是。” 苦海看了张口结舌的东珠一眼,笑道:“女施主,你还是先回去歇息!贫僧和大哥大嫂还有事商议。”东珠被突然造访的苦海给搞懵了,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熊天霸沉声道:“还愣着干嘛?”东珠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 尤梦盈紧盯着苦海道:“大师身体可有不妥?”苦海笑道:“谢嫂夫人关怀,贫僧除了饥肠辘轳之外,并无其他不适。”他说着又吃了几口菜,最后将整壶酒都喝了下去。 熊天霸将手搭在苦海肩头,掐住其巨骨、云门两穴一试,发现他内息紊乱,若有若无,根本不象有内力的表现,于是冷笑道:“兄弟看来还是六根难净啊!不如还俗助大哥打理帮务得了,这可远胜过当苦行僧哦!” 苦海歉然道:“小弟碌碌之辈,哪有大哥这般抱负。好在已经酒足饭饱,是该回去向佛主请罪了。”苦海站起身来行了个礼,便即下而去。 尤梦盈看着离去的苦海冷冷道:“这和尚行迹古怪,言语隐讳,我一见到他就浑身不自在,还是尽早解决的好。”熊天霸淡淡道:“我这兄弟太过多愁善感,想的往往比别人多。恐怕唯有一死,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苦海快步走入“猗园居”外的树林,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只蹒跚得几步,便张嘴吐出一滩黑血,跟着整个人都痉挛起来。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问道:“你为何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苦海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密林里,几乎与树木浑然一体,唯有那双眸子,闪烁着冷峻的光芒,于是笑道:“即知世间苦,何必苦中求。施主也是有大智慧的人,难道非要以牙还牙,才能终止心中的恨吗?” 黑影冷笑道:“对人当尽人事,但对恶魔自然不能心慈手软。大师虽有一颗令人敬佩的菩萨心肠,可惜却救了个不该救的人。往后江湖纷纷扰扰,你罪不可赎。” “贫僧要挽救的,只是几颗肉长的人心罢了,别无其它。若是因此引起江湖动乱,亦是劫数。还望施主及早回头,莫要再饮鸩止渴,堕落成性。”苦海劝谏道。 蒙面人一阵沉默,良久方道:“大师不见这皓月当空,却难明世间黑白吗?可惜老夫不能救你,因为只要你活着,势必会阻碍老夫报仇,所以只有对不住大师了。” 苦海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小命不值一提,可诸位的灵魂却不得不救。”蒙面人淡淡道:“多谢大师美意。只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却容不得老夫有半点仁慈。言尽于此,大师好自为之!” 蒙面人走后,苦海连叫了几声罪过,这才蹒跚着回到山洞。由于元气大伤,加之中的又非寻常巨毒,他已无法将毒素逼出体外,只得强行控制在手少阳三焦经中。饶是如此,苦海也累得筋疲力尽,随即昏了过去。 当金黄的阳光再次射入洞中,苦海悠悠醒来,怎奈腹中阵阵绞痛,也随着知觉的复苏再次袭来。苦海强忍着巨痛,勉强坐起身来,准备运功逼出毒素。哪知便在这时,朱睿却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大师您快走!帮主和夫人嫌您呱噪,已备好毒茶,随时准备送您到西天极乐世界。” 苦海心头一阵悲凉,随即问道:“王施主的病情如何?”朱睿急道:“大师,王兄弟无恙,您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苦海心下索然无味,惆怅道:“贫僧的使命还未完成,怎可半途而废。朱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你还是速速离去!莫要让他们发现才是。” 朱睿生性耿直,朝苦海深深一躬,再次央求道:“大师,您若遭此不幸,则是天下武林的损失,还望大师三思而后行啊!”苦海淡淡道:“如果贫僧连这里的人都救不了,还谈什么振救苍生。贫僧心意已决,朱施主还是请便!”朱睿见劝不动苦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怏怏而去。 不多时,果见尤梦盈和太行双雄一起进了山洞。尤梦盈讪讪而笑道:“大师昨晚暴饮暴食,梦盈担心你肠胃不适,今日特备了上好的香茗,来替大师洗洗肠胃。此茶通神润肺,清爽宜人,对身体可大有裨益呢!”她说着话,已将茶水端到了苦海面前。 苦海坦然道:“多谢夫人美意,只是在喝这茶之前,夫人不妨听贫僧讲个故事。”尤梦盈心生警觉,暗道:“难到说这秃驴已经知道茶里有毒了?且听他想说些什么。”她心中有鬼,于是警惕地退了半步,随即干笑道:“不知大师要给梦盈讲什么故事?” “贫僧想给夫人讲个关于达摩老祖的故事。”苦海顿了顿,随后讲述道:“有一次达摩老祖面壁悟禅,正在口渴难奈时,有个被人收买的小沙弥,送来了一壶毒茶。其实达摩老祖早已知晓有人要毒害他,于是道:‘有人曾经告诫我说,放在我面前的,可能是壶有毒的茶。但我总想,可能有毒并不等于一定有毒。我常常劝诫别人,要以虚怀为本,不着为宗,所以我并不担心茶里是否有毒。因为有没有毒并不在于茶,而在于心。’达摩老祖说完,便泰然自若地喝下了毒茶,再也不问任何原由。”苦海言讫,伸手端过毒茶,一口饮了下去。 尤梦盈心里莫名一慌,失手将端盘摔在地上,顿时裂成两半。她冷汗涔涔,紧绷着脸问道:“大师即知茶里有毒,为何还要喝下去?”苦海淡然道:“阿弥陀佛!茶本无毒,险在人心。贫僧喝的是茶,知的却是人心。” 尤梦盈想不到苦海会以死来劝度自己,不由感慨道:“喝了我调配的‘七残食香散’,五感具毁,手足尽废,大师就算功力深湛,得保不死,也必落得终生残废。难到大师真的认为以死铭志,便能劝度我夫妇了吗?” 苦海嘴角不断渗出黑血,脸上肌肉跟着扭曲起来,但语气却依旧平静如常道:“我佛慈悲,常想人之不敢想,为人之不敢为。苦海生为佛门弟子,心中早已无生死,无得失,无凄惶。若贫僧一死,能换来大哥和嫂夫人的良知,那也算死得其所……”苦海再也撑持不住,扑面摔到在地,就此昏死过去。 “大师。”朱睿搀扶着王怀志,与柴馨一起冲入山洞,却见苦海卧倒在地,身边一滩黑血。柴馨顿足骂道:“大师真蠢,偏偏要自寻死路,却不知这世上本无尽善尽美。”说时已是潸然泪下。王怀志咬牙切齿,瞥睨着尤梦盈冷冷道:“师娘满意了?知足了?世上再也没人可以烦你了。” 尤梦盈心情萧索,只管吩咐双雄道:“毕竟是帮主的结义兄弟,把他厚葬了!”言讫,转身而去。王怀志见双雄上来抬苦海,却厉声道:“拿开你们肮脏的手,别玷污了大师的遗体。”双雄也是心下无趣,只得垂首而去。 真可谓:人在红尘中,其心各不同。皆是血肉长,何以辨奸忠。至道在于行,不求千古名。苦为世俗者,难成真菩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羊牧野和花弄影为了躲避寒月宫的追杀,一路绕道南下,待到京畿时,已耗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日,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正欣赏着京郊的风光,却听得一阵哭声由上风口传来。花弄影好奇道:“牧野哥,前面好像有人在哭哎!听起来很伤心的样子,咱们去看看?”羊牧野感慨道:“谁言太平能安身,天下处处伤心人。”汴京乃大宋腹地,已近二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倒也算是太平地了。 两人寻声而去,爬上一座山岗,却见两男一女三个青年,正跪在一堆木柴旁痛哭流涕。柴堆上躺着个和尚,看上去已经圆寂多日了。这三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王怀志、柴馨和朱睿。他们见苦海已经断气,便按佛家尘归尘,土归土的法旨,将其抬到这处远离天龙帮的山岗上来火化。 花弄影纳闷道:“难道那和尚是他们的爹不成?一个个这么伤心干嘛!”羊牧野觉得柴堆上的和尚有些面熟,于是上前仔细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道:“这不是温州那位大师吗?”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他随即问道:“不知这位大师因何圆寂,在下可否参与祭拜?”王怀志伤感道:“苦海大师一心与人为善,却招来恶报,实乃天地不公。” 羊牧野知道王怀志所言不差,不由一阵难过,便在朱睿身旁跪了下来。花弄影一直在端详苦海的面色,这时却突然两眼放光,“噌”地一下就跳上了柴堆。王怀志大吃一惊,忙扑上去拉她道:“那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惊扰大师法体?还不给我滚下来。” 还不等王怀志抢到,柴馨已扑了上去,一柄柳叶剑直削花弄影双脚,嘴里跟着骂道:“好个乡下丫头,连你也想欺负我师父,简直是岂有此理。” 花弄影避过攻击,大叫道:“这位大师明明还活着,你们干嘛一定要烧死他呀?”王怀志悲愤交加,大怒道:“想不到大师这样的好人,活着时受尽磨难,连死了还要被个野丫头欺凌,老天真是不长眼啊!”他悲愤交加,突然一把抓向花弄影,当真是迅若雷霆。 羊牧野心知花弄影精通医术,所言必有原因,于是急忙拦住王怀志道:“这位兄台先冷静一下,在下相信舍妹此言绝非空穴来风。大师既然是个好人,老天爷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死去。” 可王怀志满脑子都是怨恨,一时间那里听得进去。他不顾身体欠佳,一拳直捣羊牧野,跟着道:“臭小子,再多嘴连你一起打。”羊牧野急忙偏头让开,说道:“兄台死了亲人,在下兄妹感同身受。但是舍妹自幼学医,虽不敢说已经大成,却也非寻常大夫可比。各位且稍缓动手,让她瞧瞧大师是否真的圆寂了。” 那头的花弄影和柴馨已打得不可开交。柴馨自从得到苦海点拨,一套“拂柳剑法”已是相当犀利。(.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出剑看似飘渺柔弱,其实处处暗藏玄妙,仅仅几招过去,已搞得花弄影手忙脚乱。 花弄影被逼急了,忍不住大叫道:“几时见过你们这种蛮不讲理之人?我只是想救大和尚一命,你们却要活活烧死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羊牧野见王怀志出招虽猛,却后续无力,知他元气不足,所以处处相让。朱睿看在眼里,发现羊牧野和花弄影出招磊落,而且故意忍让,心里顿时有了数,于是大声喝止道:“大家住手,且听朱某一言。” 王怀志也意识到仅凭现在的自己,根本打不过羊牧野,若非对方一心忍让,自己早已败下阵来,于是停手道:“朱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说。”两个少女虽也停了手,却依旧是大眼瞪小眼,跟着同时撇头冷哼了一声。 朱睿道:“苦海大师乃朱某生平仅服的世外高人,也正因为大师了不起,我们才更该对大师负责不是吗?既然这位姑娘说大师未死,不妨让她看看,若是无的放矢,再行计较不迟。可万一大师真有救,岂非是得天之幸?” 柴馨颔首道:“朱大哥说的有理。万一大师还活着,我们却把他给烧死了,那可就万死莫赎了。” 王怀志看了看羊牧野,又瞧了瞧花弄影,忽然跪下道:“如果两位真能救活大师,我王怀志做牛做马,任凭驱使。”说着倒头便磕。 羊牧野赶紧扶起王怀志道:“这位大师曾与在下有一面之缘,又得三位如此看重。我羊牧野敢用性命担保,舍妹一定会竭尽所能,救大师一命的。”两人各用热忱的目光望着对方,忽然萌生出一种惺惺相吸之感。 花弄影也不矜持,上前仔细地切过苦海脉搏,却诧异道:“真有意思,大师先后中了两种巨毒,但这两种毒却正好相克,所以不但没有蔓延到筋髓里,反而相互抵抗,消弭殆尽了。不过这两种毒都是猛药,若非大师内力深湛,以龟息之法护住心脉,似他这等饥渴劳顿之躯,恐怕也经不住折腾。” 柴馨欣喜道:“这么说大师并没有死。”花弄影道:“大师因为进入龟息状态,所以心脏才会停止跳动。只要给大师洗胃放毒,然后用针灸疏通筋络,他就会苏醒过来的。”王怀志大喜道:“姑娘,事不宜迟,就请你大胆施为!”朱睿感叹道:“谁能想到,大师所救之人欲害人,反而弄巧成拙,救了大师一命。” 羊牧野松了口气道:“这就叫做好人有好报,大师用他的一颗菩萨心肠,换来了上苍的垂怜。”王怀志感激道:“若非两位及时赶到,我三人险些铸成大错。”花弄影叫道:“喂!你们先别聊了,快去找个地方,我需要用白醋,给大师洗肠胃清余毒。”众人像接到命令似的,由朱睿背上苦海,径直朝京城飞奔而去。 几人在京城里找了家医馆,便既着手救治苦海。花弄影先给苦海灌了些白醋,随后又用金针渡穴。待苦海有了生理反应后,再使劲扣其舌根,让他连吐了三次黑血,这才给苦海服了两粒解毒良药,抹着汗水笑道:“好了,大师只要休息一宿,自然会完全清醒的。” 王怀志感激道:“花姑娘的大恩大德,王怀志没齿难忘。往后姑娘但有驱使,在下定效犬马之劳。”花弄影见王怀志英姿伟岸,仪表堂堂,又生性豪迈诚恳,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不觉小脸一红,扭扭捏捏道:“王大哥如果……如果想谢影儿,那就请影儿吃顿好吃的!” 柴馨见花弄影扭扭捏捏的模样,倒也憨态可爱,不由打趣道:“哟!影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既然叫人家请客,又何必这般不好意思呢!”朱睿调笑道:“这女孩子家害臊,就代表喜欢嘛!”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花弄影羞涩难奈,于是一甩辫子道:“哼!你们都嘲笑我,不理你们了。”说着刺溜一下窜出医馆,跑到大街上去了。王怀志尴尬道:“瞧你们,开什么玩笑不好,非要拿人家女孩子寻开心。” 柴馨嘻嘻一笑,幽幽道:“我说王大哥,这才刚认识,怎么就帮起腔来了?你几时对馨儿有这般好过?” 羊牧野含笑道:“舍妹顽皮,我去瞧瞧。三位既然也准备去参加龙虎大会,咱们正好可以同行。”王怀志叹道:“大师尚未清醒,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恐怕近日还去不了。” 朱睿颔首道:“不错,大师一日不康复,我等焉能放心离去。”柴馨道:“要不你俩先去好了,我们随后便到。” 羊牧野看着昏睡的苦海,感慨道:“那就仁武峰再见了,小弟先行一步。”王怀志拱手道:“羊兄,你我一见如故,他日重逢,非得一醉方休不可。”羊牧野恳切道:“能认识王兄朱兄,还有柴姑娘三位,实乃小弟的荣幸。届时相会,小弟定当舍命陪君子。”两人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羊牧野辞别三人后,大步走出医馆,见花弄影在街头不远处,正和几个小孩嬉戏,于是过去唤道:“影儿,咱们走!”岂料花弄影一见羊牧野过来,立马拌着鬼脸道:“京城又大又好玩,我要四处逛逛。”说着扭头钻入人海,眨眼便没了踪影。羊牧野无奈地耸了耸肩,跟着掩入人流之中。 汴京北郊有片丘陵,植被茂盛,古树参天。一条逶迤的小河,至东南向西北穿过丘陵,宛如条碧蓝的玉带。别看此处恬静秀美,仿佛世外桃源,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剑林”。 丘陵西南有条鹅卵石铺就的马路,笔直插入密林深处。沿着马路行约两里地,便可见一堵“树墙”拦在当中,将马路一破为二。绕过“树墙”,是片数十丈见方的青石广场。在广场中央竖着柄三丈高的铁剑,直指穹苍,气势恢宏。铁剑之后是座宏伟的庄院,一扇朱漆大门上,横着块御赐金匾,上题“归元剑派”四个金光大字。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剑林”,就是因为有归元剑派之故。当年公孙伯的爷爷在此开宗立派,“剑林”远没今日这般名气和规模,直到公孙伯继承家业,才使归元剑派真正名扬天下。只要看那鳞次栉比的宇,还有隐隐传来的阵阵习武声,便知当今武林第一派,是怎生光景了。 庄院东首有个独立的小院子,只见一名少年推门而出,径直往西南方走去。他衣着光鲜,身材挺拔,步履矫健,走起路来显得神气十足。这少年生着一张削尖的脸,两边颧骨隆起,鼻梁似陡峭的山脊,隐隐露出峥嵘气象。他有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使之看上去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之气。 少年穿过一扇月牙门,沿着曲径来到一片葱郁的竹林前。他看了看林中小径,似有所思,正行进间,忽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唤道:“大师哥。”少年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竟面带得色道:“看来师妹是真的想去啊?”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仿佛是朵彩云飘进了竹林,径直来到少年身后才现出踪影,原来是个清雅脱俗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身材高挑匀称,婷婷似水仙玉立。玉颊白里透红,涩涩如秋兰朝露。 少女穿一条嫣红长裙,云鬓上点着珠翠,一对水晶耳坠映衬在斑斓的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她本就长得极美,再配上这身秀雅的装扮,就显得更加明艳照人了。尤其是在葱郁的竹林映衬下,那一抹嫣红,竟是如此的醉人心扉。少女用剑柄轻轻点了少年肩头一下,露出编贝玉齿道:“大师哥,你知道我担心爹,可爹偏不让我去。” 少年回眸笑道:“师妹,你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师父不让你去自有他的道理。”少女面露忧色道:“可是我听说熊天霸对盟主之位志在必得,为这次龙虎大会做了精心安排。我担心他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爹爹。” 少年淡淡一笑,安慰道:“师父当了十几年的武林盟主,武功更是天下第一,岂会轻易输给别人。师妹只管放一百个心好了。”原来这少女就是公孙伯的独生女,有“人玄剑”之称的公孙婷。而这少年正是那参与陈桥兵变的何志宇,外号“天玄剑”。 公孙婷央求道:“大师哥,你就带我去!本来孟师哥答应带我去的,可惜爹让他去中原镖局办事了,不能前往参加龙虎大会。”何志宇故作为难道:“要我带你去原也无妨,只是师父一但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哦!” 公孙婷嫣然笑道:“我就知道大师哥好说话。要是爹爹怪罪下来,小妹自当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大师哥的。”何志宇饶有兴趣地瞧着公孙婷,两手一摊无奈道:“师妹说话,总是让人难以推脱。得勒,就算师哥上辈子欠你的!”他说着当先钻出竹林,径直朝马厩而去。公孙婷略一迟疑,便展开莲步跟了上去。 何志宇与公孙婷一路信马由缰,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可谓怡然自得。时至正午,两人来到一座小镇,何志宇挑了间叫“高升客栈”的地方落脚。店小二见两人衣着考究,知是贵客,立马笑呵呵地迎上来道:“哟!一瞧二位便是贵人,不知是想打尖还是用饭?本店样样齐全,保准公子和小姐满意。” 何志宇淡淡道:“你先把马牵去喂了,我兄妹随便吃点便走。”店小二点头哈腰道:“嗳!得嘞!您二位里边请。”两人上得二,见七张桌位到有五处坐了人,且俱是些江湖上的行头。 公孙婷挑了张临街的位子坐下,无意间瞥头见邻桌也是对少年男女。那少女扎着对麻花辫子,腰上挂着圈青鞭,吃起饭来大嘴大舌,竟毫无女孩家的腼腆,到显得一派天真自然。那少年穿一身灰白长褂,腰间插着根紫色玉箫,稍嫌清瘦的脸庞上,带着丝年轻人少有的忧郁。这二人不消说,自然是羊牧野和花弄影了。 就在公孙婷打量他们的同时,羊牧野恰好扭头看来。四目对接之下,公孙婷只觉如遭电触,于是慌忙将目光移往一旁。羊牧野见公孙婷姿容出众,眉目生春,不由心头一荡,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却是越看越心动。 何志宇唤来小二点了几道菜,全没注意到羊牧野和花弄影。而那些江湖人物见他穿着归元剑派的服饰,纷纷举杯示意,目露敬仰之色。何志宇一一颔首,面露得色。 花弄影狼吞虎咽完,却见羊牧野吃饭心不在焉,且眼睛老往一处去,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恰在这时,何志宇深邃的目光扫来,正好看见一个满嘴油污的女孩,正探头探脑地朝自己这边张望,不由心生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腹诽道:“好个没教养的丫头。” 想是觉察到何志宇面色不善,花弄影立马做了个鬼脸,跟着一把拧过羊牧野的头问道:“喂!你是在看男的还是女的啊?”羊牧野被她问得好不尴尬,正欲回答,却见公孙婷又似不经意间,斜瞄了自己一眼,心头顿时温暖如春,不由问道:“影儿,若是哥哥给你找个嫂嫂,你喜欢什么样的?” 花弄影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一定不是我这样的,也不会是小月姐姐那样的。总之说不上来,倒是对面那桌的姐姐更像个做嫂嫂的样子。”她的声音不小,隔着张桌子也能听见,直把个公孙婷羞得满脸通红。 羊牧野原本随口一问,却被弄得大是窘迫。何志宇虽不知这对兄妹在搞什么鬼,可花弄影的话明显在说公孙婷,他也架不住脸现恚怒,便想起身讨个说法。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谁知就在这时,梯口忽然传来蹬蹬声。只见一个清丽的少女跑了上来,眨巴着一双俏皮的大眼,四处游走,当看到羊牧野和花弄影时,忽然嬉笑颜开道:“羊大哥,影儿妹妹,果然是你们,在京城里我没有看走眼。” 公孙婷见这少女身穿淡蓝长裙,腰缠软剑,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虽满脸透着精怪,却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心里竟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何志宇见对方来了人,于是按捺住心思,又不动声色起来。 花弄影见来的是江心月,不由欢喜道:“小月姐姐,我们又见面了。”江心月蹦过来和花弄影四掌相击,大叫一声“好哎”,这才手挽手坐了下来。 羊牧野随口问道:“小月,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江心月尚未回答,却见人影一闪,梯口又多了两名白衣女子。这两人一出现,便有股冷风徐徐吹起,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中原本耳熟面热的众人,刹时没了声音,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梯口,连眨都不眨一下。江心月蠕了蠕嘴道:“喏!我娘和师伯不是在这里吗?” 原本漫不经心地吃着小菜的何志宇,猛然看见梯口的白衣女子,顿时心神大震,竟将一双筷子落到了脚下。两名白衣女子虽用纱巾蒙着脸,却依旧掩饰不住碧玉生辉。尤其左面那女子,更是有股与生俱来的孤艳,仿佛一朵冰山雪莲,绽放着圣洁的神韵。虽看不清脸庞,却能让人深信,在那纱巾下必有张美艳绝伦的面孔。 “九天玄女神功”独特的功效,加上各种灵药的滋养,让江寒玉和骆霜华保持着不衰的容颜和肌肤,便与二十来岁的少女一般无二。但那股成熟雍容的气质,却是江心月、公孙婷和花弄影这等少女无法拥有的。何志宇也说不清理由,仿佛这种成熟雍容的女子,自有股特别的韵味,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大师哥,你在看什么呢?”公孙婷如此一问,何志宇方收敛起心神,淡淡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妹贤淑有余,却少了几分女孩家的天真可爱。”说着朝江心月和花弄影撅了撅嘴。公孙婷见何志宇张冠李戴,反而编排起自己来,不由掩嘴笑道:“怕是有人心生邪念,言不由衷哦!”何志宇尴尬地笑了笑,自顾埋头用饭。 江寒玉面无表情,来到最后那张空桌前坐下,随即冷冷道:“小月,坐到这边来。”骆霜华则对羊牧野和花弄影示以微笑,算是打过了照面。江心月见母亲召唤,只得应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花弄影鼓起腮帮子,偷偷朝江寒玉做了个鬼脸,以示不快。 骆霜华劝道:“师妹,我看就让他们坐一块算了,上一辈的恩怨,何必要这些孩子来承受。何况人家还有恩于咱们呢!”江寒玉淡淡道:“师姐老宠着她,就不怕这丫头坏了性子?”江心月则不管这些,立马欢呼雀跃道:“谢谢师伯,谢谢娘。”说着又和花弄影扎成了一堆。 公孙婷吃惊道:“奇了,似她这般年轻漂亮,竟有这么大的女儿?”何志宇也深感意外,忍不住看了看江寒玉,又瞧了瞧江心月,发现两人神态的确有些相似,心里直犯嘀咕道:“天下间驻颜有术的人不少,但能将容颜保持这般青春的,恐怕也只有寒月宫宫主了。” 羊牧野忍不住又瞟了公孙婷一眼,谁知立即引起了江心月的注意。她跟着扭头看去,发现公孙婷不但人生得秀美,气质更是温雅娇贵,心头顿觉不悦道:“好你个羊大哥,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一瞧见漂亮女孩子,就两眼发直。哼!我非要耍耍他们不可,看你还敢不敢见异思迁。” 公孙婷发现有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于是顺着目光瞧了过来。江心月忽然心念一动,于是捧着酒杯来到公孙婷面前,嫣然笑道:“这位姐姐长得好生漂亮,不知肯否赏脸与小妹干一杯,权当是交个朋友好了。”她突如其来的行动,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公孙婷有些不知所措,忙端起杯子腼腆道:“妹妹才真叫漂亮,若能成为朋友,也是公孙婷的福分。”江心月扁了扁嘴道:“那好,小月就先干为敬了。”公孙婷不善饮酒,一杯下肚顿时玉面飞霞,跟着便掩嘴轻咳起来。 江心月拉着公孙婷的手问道:“姐姐复姓公孙,不知与公孙盟主是何关系?”公孙婷笑道:“妹妹提起家父,不知有何见教?”江心月瞪着大眼睛斜瞟了羊牧野一眼,故作惊讶道:“乖乖,原来姐姐是盟主千金啊!小妹江心月,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妹妹过誉了。”公孙婷看了看江寒玉,低声问道:“那位真的是你娘吗?”江心月拽着公孙婷道:“姐姐随我来,帮你介绍一下。”公孙婷看着何志宇,谁知何志宇心里正求之不得,于是道:“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师妹有此福缘,只管去便是。” 江心月故意挖苦道:“怎么姐姐行事还要看别人眼色?”公孙婷腼腆道:“我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怕不懂规矩,所以要听师哥的意见。”江心月忽又奉承道:“我就说嘛!姐姐一个大千金,哪能没点规矩。”她拉着公孙婷来到母亲桌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师伯,这位是我娘,现任寒月宫宫主。” 公孙婷忙施礼道:“晚辈公孙婷,见过两位前辈。”骆霜华笑道:“公孙姑娘不必拘礼,盟主与家师交情匪浅,咱们一家人没这么多规矩。”何志宇跟过来道:“两位前辈如此礼待,我兄妹真是受宠若惊。”江寒玉没理会何志宇,只是淡淡道:“原来你是公孙伯的女儿,难怪如此大方得体。”公孙婷忙道:“多谢前辈夸讲。” 江心月高兴道:“公孙姐姐,我娘可是很少夸人的。来!我再给你介绍两位朋友。”说着又拉公孙婷来到花弄影身边,介绍道:“这是我义妹花弄影,花神医的女儿。”花弄影见公孙婷的耳坠很漂亮,眨着眼睛问道:“哇!姐姐的耳环好漂亮哦!是水晶的吗?” 公孙婷落落大方道:“妹妹要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花弄影惊喜道:“真的可以给我吗?”公孙婷淡淡一笑,随即解下耳环递了过去。谁知羊牧野却拦阻道:“影儿,无功不受禄,你难道忘记义父义母的教诲了吗?”花弄影撅着小嘴,很不情愿地道:“公孙姐姐,我不要了,谢谢你。” 江心月又指着羊牧野道:“公孙姐姐,这位姓羊的就爱装老夫子,常常惹人心烦,你不用理会他。”公孙婷瞟了正在喝酒的羊牧野一眼,随即笑道:“妹妹既然不喜欢羊大哥,那为何见到他却这般开心?” “我是见到影儿妹妹开心,至于他嘛!人又丑武功又差,谁稀罕来着。”江心月见羊牧野在埋头喝酒,于是故意撞了他一下。羊牧野促不及防,一杯酒正好洒在公孙婷裙子上,慌得他连忙起身道歉。江心月却假装气恼道:“你看你,刚说你唠叨,接着便对人家公孙姐姐无礼,真是上不了台面。” 公孙婷忙叫没关系,跟着便拿手绢来擦裙子。羊牧野心知江心月在作弄自己,一时间哭笑不得。为了摆脱尴尬的局面,他只好对公孙婷抱拳道:“失礼之处,还请姑娘原宥,在下告辞。”看着羊牧野匆匆下而去,公孙婷心生愧疚,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心月撅嘴道:“公孙姐姐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对了,你们也是去参加龙虎大会么?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公孙婷尚未答应,何志宇却抢着应道:“能和几位同行,实乃人生快事,我兄妹焉有不答应之理。”几人很快便成了朋友,于是合在一桌边吃边聊起来。 羊牧野独自在酒外徘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心中一时惆怅万千。 龙虎大会尚有一日才召开,但此刻仁武峰上,却已是人山人海。只见峰顶四周插满了各色锦旗,连几株老树都披挂了彩条。擂台北面的木台架得又高又大,每层都铺着地毯。龙虎山庄的精舍早已人满为患,甚至连附近的山洞都未能幸免,看样子比上届大会还要热闹。 擂台南面架了座云台,台上有把金龙交椅,椅后有块用红布掩着的大匾,再加上满山的锦旗彩条,这一切都迥异于往届。看来熊天霸对盟主之位是志在必得,为此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花自开和袁湘也来了,就住在龙虎山庄里。他们知道女儿最喜欢凑热闹,一定不会错过龙虎大会这种场面,所以便寻了过来,以求能看到女儿和义子平安无恙。公孙伯听说花弄影夫妇也来到龙虎山庄,忙赶来相见。花自开远远闻得笑声,立马开门相迎道:“一别十余年,想不到盟主还是这般健朗,真乃武林之福。” 公孙伯笑道:“花神医悬壶济世,难得大驾光临,实乃公孙伯之荣幸。”两人相拥而笑,竟是亲如手足。花自开指着袁湘介绍道:“这位便是拙荆。”跟着又对袁湘道:“湘妹,快来见过公孙盟主。” 袁湘裣衽道:“常听开哥说起盟主,今日一见,虎目龙颜,果然名不虚传。民妇袁湘,这厢有礼了。”公孙伯忙还礼道:“哎呀!难怪花神医十多年不来看望老友,原来是得贤妻相伴,赖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啊!” 花自开笑道:“拙荆虽是山野村妇,却也知书答礼。小弟得此佳偶,还真有点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哦!” 袁湘嗔责道:“两位都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却拿一个妇道人家调笑,就不怕失了体面?”公孙伯忙抱拳作揖道:“想不到夫人不但生得美貌,更是慧质兰心。公孙伯多有失礼,还请夫人见谅。” “盟主气度恢弘,不拘小节,难怪天下敬重。民妇随口说说,岂敢受此大礼。”袁湘急忙还礼,跟着又道:“不过民妇到有一事,还要烦劳盟主帮忙打听。” 公孙伯拍着胸脯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老夫办得到,断无推迟之理。”花自开道:“盟主言重了,拙荆只是想请您帮忙打听两个孩子的下落而已。”公孙伯以手叉腰问道:“可是令千金离家出走,至今没个消息?” 袁湘如实道:“正是小女和义子,他们已失踪半年,好叫我夫妇担心。”公孙伯问清了姓名和相貌特征,于是对随行而来的弟子道:“传令下去,让所有弟子留意一对叫羊牧野和花弄影的少年,另外再支会丐帮相助寻找。”随行弟子立刻领命而去。 花自开见公孙伯老是摸自己的肾,于是问道:“盟主近来可是时常感到口干舌燥,或是胸闷气促,腰背酸疼之类的?”公孙伯瞪着虎目讶然道:“哟呵!神医就是神医啊!什么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嘛?”花自开暗叫不好,忙抓起公孙伯的手腕切脉,接着又要其伸出舌头来看看。 公孙伯好奇道:“老弟你说句实话,老哥这病严重吗?”花自开仔细地观察着公孙伯的面色,不由皱起眉头道:“盟主可否让山人用针灸扎一下试试?”公孙伯越发好奇道:“难道老夫真的已病入膏肓了?” 花自开也不说话,只管拉着公孙伯在桌旁坐下,随即掏出针灸盒,撩开公孙伯的衣袍,在其后腰命门、小肠俞、胃仓三穴上各扎了一针,然后问道:“盟主可有感到酸痛?”公孙伯颔首道:“你不扎还好,这一扎果然酸痛难奈。”花自开颓然坐倒,仰天一声长叹。 公孙伯见花自开满脸愁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恐怕已相当严重,于是笑道:“连鼎鼎大名的花神医都束手无策,看来老夫此病之难,已是不言而喻了。” 花自开摇头道:“盟主不是得病,而是中了一种叫‘千日碎心兰’的慢性巨毒。此毒会在人体内潜伏千日,而后至人于死地。而在这千日之中,毒性会慢慢侵蚀人体各部,毁人五脏,烂人肌肤,直到毛发脱光,耳目失聪,最后才化为一滩黑血。” “啊呀!到底是何人如此恨老夫,竟要下此劣毒加害于我?”公孙伯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叫道。 花自开叹道:“山人原本以为此毒已绝迹,没想到却还有人用来加害盟主。我虽不能根治,却可以帮盟主控制住毒性的蔓延。要是能得到寒月宫的‘雪蛛’相助,此毒也不难清除。” 公孙伯黯然道:“老夫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要遭此报应。”袁湘进来道:“盟主也别想太多了,明日就是龙虎大会召开之期,为了江湖的安危,您还是先让开哥控制住病情再!”公孙伯心情萧索,淡淡道:“不知作的什么孽,也只好如此了。” 次日,龙虎大会如期召开。江寒玉和骆霜华为了掩人耳目,都带上了斗笠。江心月则化装成一个男孩,随侍左右。羊牧野和花弄影得知花自开夫妇也来了,急忙赶去相见请罪。袁湘见两个孩子完好无损,不由喜极而泣。 羊牧野和花弄影见父母如此担心,忙跪下来磕头认错。花自开向来开明,觉得孩子都长大了,出门历练一下也是应该,所以只是安慰了几句,并无责怪之意。但当他得知曲还音惨死,也不由长吁短叹,心生起愧疚。还是袁湘知道丈夫的心思,好生安慰了一番,才劝其暂时放下了心结。 公孙伯见何志宇带着公孙婷赶来赴会,却出人意料地未加责怪。公孙婷甚感意外,只是不敢询问罢了。何志宇面带微笑,仿佛并不感到意外。诸事繁杂,无需尽述。 头两天的比武还算平静,到了第三天,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两大阵营壁垒分明,让天下英雄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归元剑派、少林寺和清虚观的弟子,大约五六百号人全站在东面。天龙帮、烈阳教、寒月宫、丐帮等门派的弟子尽在西面,数量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南面杂七杂八地围着各色江湖人物,人数之多,不下万余。 羊牧野和花弄影随父母站在东面,与公孙婷、何志宇等人为伴。江寒玉母女则与骆霜华混在南面的人群中。这两天来,她们都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尽量不与外人接触。公孙伯一如往届般沉雄,毫不因为中毒而懈怠。 令人欣喜的是,苦海也随王怀志、柴馨和朱睿赶来了。虽然是最后一天才赶到,却并未错过即将上演的好戏。四人挑了个较为僻静的角落,远远地瞧着场中擂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辰时三刻,公孙伯领着一干英雄登场。红绫旗下八把交椅中,第四把已被仇四海占据,第六把也让丐帮新任帮主杨应周顶替。处于末位的剑如神没有来参赛,算是放弃了位置。而第七位的凌霄,也因上次挑战失败,失去了位置,所以空了出来。他要想重夺交椅,就得接受别人的挑战,直到打败所有的竞争者。 本届大会由“金鸡帮”凤栖山主持。日晷指向辰时末刻,只见他从蓝绫旗下轻轻跃起,飘然上了擂台,跟着抱拳环顾四周道:“各位武林同道,凤栖山得天龙帮及各大派推荐,忝为本届大会主持。规矩虽是旧的,但来往英雄却是日新月异,所以不得不一再声明。”他将大会规则宣读了一遍,跟着又道:“下面有请公孙盟主讲话。” 公孙伯跃上擂台,声如洪钟道:“十六年位居盟主,老夫诚惶诚恐,本想为武林同道多谋福祉,奈何岁月不饶人,如今已是垂垂老也。近几年来,江湖风云际会,暗潮汹涌,在下深感无力擎天。若要稳定武林,泽被苍生,还需有一位真才实学,德武兼备的英雄前来接班。还望诸位同道能够本着公心,推举出一位大英雄来,我公孙伯自当俯首让位。” 仇四海讪笑道:“如果盟主主动退位,那本座到是乐意接班。”公孙伯朗笑道:“这盟主之位,需是人所敬仰的英雄豪杰方可坐得,岂是江湖宵小所能觊觎。公孙伯虽然不才,但承蒙天下英雄抬爱,才勉为其难地当了十六年盟主。阁下即便有真才实学,也得众武林同道认可才行,又岂是老夫说让就能让的。” 仇四海恼羞成怒,正欲发作,却被熊天霸暗示忍耐。公孙伯视若无睹,接着道:“请天下英雄擦亮眼睛,选出一位真正的英雄豪杰,继续捍卫武林正义。”说完,纵身跃回自己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今日的比武仅限英雄榜前八位,争夺的人可谓凤毛麟角。黄绫旗下第一把交椅的肖百雄,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轻松晋级红绫旗,占有了原来剑如神的位置,成为武林公认的“顶一流高手”。 到了第七位争夺战时,凌霄一甩披风,飞身上了擂台,跟着朗朗道:“哪位英雄想和凌某争此位子,尽管上来挑战便是。”上届他偷鸡不成反折了把米,这次他不敢再孤注一掷,打算重蹬自己的位置再说。 擂台下霎时一阵骚动,谁都知道凌霄剑法精妙,竟无人应声而出。就在众人以为凌霄将不战而胜时,却从南面人群中走出一位青年,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只见他身穿绛红色亚麻褂裙,额上缠着白巾,耳垂穿着银环。一张古铜色的脸上,更有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再配以高挺的鼻梁,一看就不是中原人氏。 这青年也不在乎身边的议论,步履矫健从容,神情波澜不惊,蹬上擂台后便朝凌霄立掌施礼道:“天竺行者维摩罗什,斗胆挑战中土高士,还请赐教。” 凌霄皱眉道:“尊驾并非我中土人士,怎可参与我中原武林大会?”维摩罗什以生硬的汉语回答道:“大会章程中,并没有说不许天竺人参与。何况既是武林大会,理应对天下习武者一视同仁才是。(.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维摩罗什的话有理有节,反叫凌霄哑口无言。台下随即有人叫道:“达摩老祖不也是来自天竺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让大伙见识一下天竺武功!”此言一出,附和之声随即四起。 凌霄只好道:“既然阁下有意要在中土一逞雄风,那老夫也只好勉为其难,领教一下天竺神功了。”维摩罗什再次施礼道:“得罪了。” 江心月见维摩罗什装扮奇特,不由道:“这人好生有趣,就不知武功如何。真希望他能把王屋派的混蛋打得落花流水。”骆霜华道:“希望归希望,但要胜过凌霄却是很难。”江心月想想也只有拭目以待,便不再多言了。 另一头的花弄影也好奇道:“天竺在什么地方呀?怎么人眼睛是蓝色的?”何志宇回答道:“在遥远的西方。”公孙婷道:“不知这个天竺人武功如何,竟敢挑战凌霄?”羊牧野却道:“他是个高手。”花弄影奇怪道:“咦!你怎么知道?”何志宇笑道:“你看他气定神闲,足不扬尘,一看就知非泛泛之辈。” 柴馨更是拉着王怀志道:“咦!那不是咱们在京郊遇到的天竺人吗?”王怀志道:“大师果然没有看错,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苦海道:“他眉宇间有股浩然正气,此来中土绝非为了争名逐利,因该另有所图。” 擂台之上,两人如渊亭岳峙。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霎时弥漫开来。天下豪杰凝神以待,亟盼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凌霄猛地一拍剑鞘,一股锋锐的剑气便冲鞘而出,顿时笼罩了整个擂台。维摩罗什面色平静,并未因对方逼人的气势而怯步。 “阁下小心了。”凌霄抖剑成花,挽起那冲天剑气,呼啸着刺向维摩罗什。谁知维摩罗什却不避不闪,引得台下一阵惊呼。凌霄也是暗自吃惊,这一剑不知是不是该全力刺过去,惟恐无端伤了人命。 就在凌霄的宝剑快抵达维摩罗什胸口时,只见他将双掌一合,竟硬生生地夹住了来剑。凌霄是何等人物,这一剑虽未尽全力,却也不是等闲可以招架的。他见对方出手惊人,心知遇上了高手,于是飞起一脚,朝维摩罗什小腹踹去。维摩罗什也不含糊,斜里一脚荡开,跟着反踢向凌霄小腿内侧。两人眨眼间各出了五六脚,竟是以快攻对快攻,不由引来阵阵喝彩声。 “小生要反击了。”维摩罗什先警告了一声,跟着双脚齐出,迅速踢向凌霄周身各大要害。凌霄只觉自己眼前到处是脚影,只得放开被钳制的宝剑,以双掌紧守门户。维摩罗什的脚法刁钻迅猛,直如大江之水决堤而来。尤其是在近身肉搏时,其独特的“膝踢”,更是沉猛有力,简直叫人难以招架。 凌霄精于剑技,却疏于拳脚,加上宝剑一上来便因大意,被人生生夹住。这一来二往,他便落了下风。此刻更是被逼得连连后退,几无还手之力。眨眼间已是大汗淋淋,气若牛喘了。 维摩罗什竟在数招间便夺走了凌霄的宝剑,也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凌霄见对方武功惊人,心底不由一凉。就在这时,维摩罗什又飞身以膝盖撞来。凌霄不敢大意,当即气沉丹田拔地而起。维摩罗什一脚踢空,也不趁势追击,反而收住身形,将手中宝剑抛还给凌霄道:“阁下不识我武功路数,咱们再行比过。” 凌霄接过宝剑,面露尴尬道:“天竺神功果然了得,老夫领教了。”公孙伯与熊天霸等高手不住点头称赞。苦海也分析道:“这就是和少林绝技‘如影随形腿’一脉相承的,天竺绝技‘弹腿’,果然是名不虚传。”王怀志暗叹道:“我要是有这般技艺,何愁大仇难报。”江心月兴奋地连续拍手叫好,羊牧野等少年也是羡慕有加。 维摩罗什明白,自己只是凭着武功独特,一时占了上风,若让对方展开剑法,自己未必就能讨好。他不敢大意,随即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双腿微曲,身体前倾,双拳交叉于胸前,然后道:“阁下小心了。” 凌霄剑尖斜指台面,早已严阵以待。维摩罗什就像支离弦的箭,夹着劲风飙了过去,跟着探出双手急扣凌霄肩胛。凌霄瞅准对方将至未至的空挡,挽起数朵剑花直刺而去,竟也是去如奔雷,疾若流星。维摩罗什不敢夺其锋芒,急忙将身体后仰,以双脚去剪对方下盘。 凌霄几剑落空,反叫人家抢去下盘,顿觉压力大增。但他毕竟是用剑的高手,更有处变不惊的经验,于是立刻飞身前仆,顺势一剑往下扎去。维摩罗什再次于间不容发中合掌夹住来剑,跟着劲灌双臂送了出去。凌霄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大力,于是借着前冲的势头一个空翻,卸去了力道。 躺在地上的维摩罗什双掌一击台面,突然一个侧空翻,挥拳打向凌霄后心。凌霄想不到对方反击如此之快,仓促间只得往后一脚踹出,以解危机。拳脚相遇,一股大力推着凌霄前冲了三步。维摩罗什则借着空翻卸去力道,跟着又是一个蛙扑,双拳夹着丝丝音爆而至。 凌霄几时见过这等打法,心知回身正面对敌已晚,只得反手圈起一道剑芒,以求逼退对方。谁知维摩罗什竟以双拳猛击擂台,打得石硝飞溅。而他却借此拔高身形,避过了凌霄的剑芒,当头扑下。凌霄大吃一惊,急忙拧腰错步,挽剑上指。 岂料维摩罗什再次合掌夹住来剑,顺势以头撞向凌霄心口。凌霄心底一抹凉,只好再次放开宝剑,以双掌抵住维摩罗什的额头。维摩罗什借着凌霄反推之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接着以双膝向下砸来。凌霄此时已仰躺在地,不得已之下,只好以双掌撑地,倒转身子向上踢去。 维摩罗什下压之势力有千钧,凌霄感觉双掌撑持不住,只得缩脚向前滚避。维摩罗什双足一点地,又如影随形般逼去。凌霄闻得背后风声吃紧,忙转身举掌相迎。谁知两股劲力一接触,竟被逼退了数步。维摩罗什又将宝剑抛来,凌霄羞愤难当,于是用脚尖将来剑挑得打了几个旋,跟着落下插在擂台中央,兀自晃个不停。 此刻场上场下一片鸦雀无声。少顷,方听凌霄紧绷着脸道:“本座自出江湖以来,宝剑从未被夺,不想今日却被阁下连夺两次,再战已无任何意义。”他说着一抱拳,便跃下擂台含羞而去。蒋义等王屋派弟子见掌门认输,俱是面色铁青,一声不响地跟着去了。天下英雄尚未回过神来,直到看见凌霄弃剑而去,才暴起一片喝彩声。 王怀志感慨道:“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真是令我辈汗颜。”朱睿安慰道:“只要你刻苦修炼,相信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柴馨接着道:“就是,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苦海却是眉头深锁,暗忖道:“难道他是维摩达的后人?” 维摩罗什虽然得胜,却并未坐到红绫旗下的位子上,而是朝至善大师略一躬身,便退回到南面的群雄当中。江心月见他走来,急忙上前招呼道:“喂!看不出天竺武功还蛮厉害的嘛!我叫江心月,不知大哥可愿交个朋友?”维摩罗什彬彬有礼道:“小僧初来中土,如能得识姑娘,实乃三生有幸。” 江心月却像是两个老熟人般,一拍维摩罗什肩膀,甜甜道:“我中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来的朋友都得入乡随俗。大哥这名字念起来太绕舌头,何不干脆就叫罗什来得痛快。” 骆霜华一皱眉头,斥责道:“小月,休得无礼。”那知维摩罗什却颔首道:“罗什……罗什,的确简单明了。姑娘兰心慧质,小僧受用了。” 江寒玉闻言冷笑道:“阁下到是直率,竟会听凭一个女娃娃随意改名,就不怕辱没了祖宗?”江心月撒娇道:“娘,干嘛吗!人家都不介意了。” 维摩罗什却笑道:“名字只是个称谓罢了,怎么叫好听就怎么叫,又何必拘泥一般。”江心月面露夸耀之色,不由竖起大拇指道:“还有啊!你自称小僧小僧的,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和尚,不如把这个僧人的‘僧’字,改成学生的‘生’好了。” “这个么……倒也无妨。”维摩罗什心知天竺佛宗不似中土这般,有诸多禁忌,改个称谓也是无妨,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想不到两人这么快就成了朋友,看来做朋友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附着太多的理由。 场上的打斗仍在继续。第六位的杨应周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但他还是勉强保住了地位。待到熊天霸时,江寒玉想上去挑战,却被骆霜华拉住道:“熊天霸志在盟主宝座,你伤势虽愈,但元气尚亏。不如待他与公孙盟主斗罢再行发难,胜算至少会大一些。”江寒玉见其说得在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仇四海翘着二郎腿,一面品茶一面等着挑战的人。几年的苦练,他已将“五狱炼火**”修到第三狱巅峰,相信放眼天下,能胜过自己的人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个。而这些人大多自鸣不凡,又怎会来挑战一个后生晚辈,所以说自己的位置是稳固的。他如此想着,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 南面的人群里,缓缓走出一个头戴斗笠,面垂黑纱的黑衣人。只见他缓步登上擂台,显得异常的沉静。仇四海紧盯着来人,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斜睨了熊天霸一眼。哪知熊天霸也是面色沉凝,紧盯着来人。 黑衣人来到擂台上站定,竟是一言不发。仇四海解下披风,略显生硬地冷笑道:“堂堂龙虎大会,怎会有人如此藏头露尾,见不得人。”黑衣人依旧沉默不语,仿佛一座积蓄力量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如此一来,仇四海更是疑窦丛生。但在天下英雄面前,他又不能表现出怯场,于是长笑道:“只有无胆鼠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座真是羞于动手。”他说归说,却还是飞身下了擂台。 人往往不怕有对手,怕的却是不知对手底细。仇四海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属下送来一张铁胆弓,仇四海虚拉弓弦往空中连弹了两下,面露狰狞道:“阁下请了。” 黑衣人拖着老迈而苍劲的声音道:“老夫善于后发制人。”仇四海闻声心里一惊,暗自揣度道:“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身形与声音都似曾相识。”也许是疑心生暗鬼,尚未动手,他便输了一筹。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仇四海率先发难。只见他弯弓射出三道“流火星云箭”,分袭黑衣人上中下三路。箭矢刚发,他又紧随而上,打出一记“烈阳掌”。谁知黑衣人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竟然无动于衷,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被骇得动不了了。可仇四海见状,却心生起迟疑,连掌势都缓了下来。 眼看三股炙热的箭气就要及身,黑衣人终于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就那么虚空连抓,便轻易地将箭气消弭于无形。仇四海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拧腰由黑衣人身边一掠而过,跟着举弓反击其后心。黑衣人仅仅往前跨出一步,便躲过了偷袭。 哪知仇四海不过是乃佯攻,其目的却是奔下擂台,径直往人群里掩去。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时,他已淹没在人海之中了。黑衣人仰天一声长啸,竟也飞身扑入人群,往仇四海逃逸的地方追去。天下豪杰一时间莫名其妙,唯独熊天霸一脸的阴霾道:“这个老不死的,果然还活着。” 凤栖山见状,只得上台宣布这场比武无效,大会继续进行。 智空上人和至善大师对视一眼,齐将目光投向了公孙伯。只见公孙伯一言不发,解下披风便跃上了擂台,气度依旧恢廓豪迈。熊天霸咧嘴一笑,跟着一个“大鹏展翅”,也落到了擂台之上。他身穿紫色滚蟒锦袍,足踏虎头穿云靴,就那么背负双手卓然而立,俨然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 公孙伯淡淡道:“熊帮主等这一天,恐怕已经很久了?”熊天霸嘿嘿笑道:“也不算太久,来来去去不过四十年而已。比起那些等了一辈子,也没个结果的人,却是要好得多了。” “熊帮主苦心孤诣,实在令老夫佩服。只是这盟主之位,向来是有德者踞之。而阁下却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以至于武林纷争四起,实非我辈所望。老夫为安抚江湖,凝聚人心,今日不得不全力以赴,还望阁下念在武林同道之谊,莫要叫老夫难堪才是。”公孙伯捋着花白的胡须,面色从容道。 熊天霸大笑道:“公孙兄怕是过谦了,想你占据盟主之位十数年,可谓劳苦功高。如今我大宋朝扫愈**,承平四海,要的是新人新气象。熊某顺势而动,有意助我皇廓清寰宇,一统江湖,公孙兄若还眷恋权位,不肯想让,岂非逆流而行,不顾人心向背乎?区区熊某不才,受丐帮、寒月宫、烈阳教等诸派举荐接班,还请老盟主成全才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何志宇闻言怒道:“自己当不当得上盟主还未可知,便称呼起家师老盟主来了,真是大言不惭。”一干归元剑派弟子立刻跟着鼓噪起来。公孙伯示意躁动的弟子安静,旋即朝熊天霸拱手道:“弟子鲁莽,还请熊帮主见谅。”说着又淡淡笑道:“今日你我难免要拳脚相见,还望尊驾手下留情,莫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才是。” 熊天霸冷笑道:“好说,好说。老盟主既然有心赐教,熊某自然照单全收。咱们先比试刀剑如何?” 公孙伯微微一笑,朝台下招手道:“拿剑来。”何志宇立刻捧着“天残剑”跃上擂台,递给了师父。熊天霸面带傲色,自有殷老大献上了“寒魄刀”。 自打熊天霸上了擂台,袁湘就一直盯着此人,总觉得似曾相识,只可惜脑海里一片混沌,始终理不出头绪。 两股强大的气势迅速在擂台上弥漫开来,喧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 熊天霸首先发难,声如炸雷般吼道:“吃我一刀。”只见那如月弯刀顿时化做一道匹练,风卷残云般横扫而出。公孙伯气定神闲,宛如渊亭岳峙。待得对方刀芒逼近,突然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道:“一柱擎天。”话音甫落,一道浩然剑气已冲鞘而出,挡住了凌厉的刀芒。 随着一声金石交鸣,刀剑带动的气流不期而遇,发出了闷雷般的擦响。鼓噪的气流纵横肆虐,带着尘沙卷得擂台附近的旌旗猎猎作响。围观者受气势所迫,纷纷后退了数步。 熊天霸一通强攻,竟是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公孙伯沉着应对,每每在间不容发中化险为夷。只是苦了台下的女儿,将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熊天霸见正面强攻讨不了便宜,于是又绕着打,想通过快速移动的身法,和诡秘的出刀先发制人。公孙伯则以不变应万变,全神贯注于周身防御,将三十六路归元剑法挥洒得淋漓尽致。 熊天霸久攻不下,越打越心寒。他满以为可以称霸武林,孰料还是胜不过公孙伯,不由暗自琢磨道:“这老匹夫浸淫百家武学,已然达到物我两忘,反璞归真的境界。可是这三十六路归元剑法我也深悉,却为何依旧无法破解?难道说我与其各自领悟的境界,相去甚远?照此打下去何时是个头,看来我得另谋法子让其分心才是。” 两人这番恶斗,好叫天下英雄瞠目结舌,惊叹不已。羊牧野、王怀志、江心月等少年更是目不转盯,暗叫痛快。江寒玉见熊天霸如此骁勇,心里一凉道:“想不到这厮武功造诣如此之高,到有些出人意料。”骆霜华安抚道:“师妹还是有机会的,先让他消耗点体力再说。” 真正震撼的却是苦海,熊天霸辛辣的招式,鬼魅的出手,完全超出了了尘大师的描述。看来经过数十年的演绎,修罗郎君已将武功完善。但更让苦海感叹的是,命运竟是如此的神奇,让自己和熊天霸分别继承了两个夙敌的衣钵,成为了累世冤家。 熊天霸见兵器上讨不了便宜,于是把刀往擂台边一插,拱手笑道:“老盟主剑法高明,实在令人钦佩。咱们不如换个玩法,再比比拳脚如何?”他心里计较的是,公孙伯剑法通神,这是举世公认的,但拳脚似乎却不尽然。而他公孙伯身为武林盟主,明知拳脚稍弱,也势必碍于面子接受挑战。 公孙伯早有防范,于是将“天残剑”还鞘道:“老夫向来疏于拳脚,正好请熊帮主指教。”熊天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道:“切磋而已。”说时左手已曲指成爪,右手立掌于胸,缓缓推出一记“阴风掌”。 只见一道阴风翻滚而来,公孙伯识得厉害,于是沉腰立马,将双掌在胸前画了个弧形,掌根相连,也缓缓推出一掌。两人忽然由方才的快攻,变成了慢打,动作更显炉火纯青。 就在两股掌力交融之际,熊天霸突然跟进一步,使出“幽冥鬼爪”掏向公孙伯心窝。公孙伯知其招式诡异,立即骈指戳向其掌上劳宫穴,用的竟是少林绝技“多罗叶指”。 熊天霸识得厉害,立马反扣公孙伯手腕列缺穴。公孙伯又变指为掌,切向熊天霸手肘,用的是少林绝技“大悲掌”。熊天霸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使出小擒拿手,来应对拆招。两人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指掌拳爪无所不用其极,打得是异彩纷呈。 眨眼间已过百招,熊天霸突然冷笑道:“原来老盟主学了少林绝技,难怪这般有恃无恐。” 公孙伯正色道:“天下武学各有所长,老夫身为盟主,岂能不集思广益,博览众家。”熊天霸冷哼一声,游走到公孙伯身侧,一拳直捣其太阳穴。公孙伯立刻使出“八卦仙游术”,反绕到熊天霸身后,一掌拍向其后心。熊天霸闪身避开,顺手抄起地上宝刀猛斫过来。 公孙伯也不含糊,脚尖挑起宝剑,顺势一个“鹞子翻身”,斜挑熊天霸肩窝。两人刀来剑往,又打了数十招,还是难分伯仲。天下英雄看得如痴如醉,纷纷感慨不枉此行。 熊天霸久攻不得手,不由心急如焚,暗忖道:“夫人说他中了毒,怎地还这般骁勇?此番若不能得胜,岂非叫天下人笑话。”他目射寒光,忽然朝台下人群里扫去,并若有若无地看了公孙婷一眼。 便在这时,只见一个归元剑派弟子,低着头一步步来到公孙婷身后,长长的衣袖下突然泛起一点寒光。公孙婷紧挨着擂台,正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场上比斗,浑然不觉有人逼近。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跟着抖出藏于袖中的短刀,照着公孙婷后心刺去。 变故陡起,莫说公孙婷没有想到,就连公孙伯也是大吃一惊。倒是羊牧野反应奇快,当下飞身扑向那偷袭者。熊天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突然舍弃公孙伯,飞身一掌朝公孙婷拍去,嘴里却叫道:“鼠辈找死。” 羊牧野正一拳打向那偷袭者,谁是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大力,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得举起左掌返身迎去。由于事出突然,公孙婷手足无措之下,竟是眼睁睁地看着熊天霸和羊牧野对了一掌。羊牧野只觉一股阴寒的掌力透体而过,顺着其右掌传出,正好击在偷袭者胸口上。那偷袭者惊怒之于,却是将短刀捅向了羊牧野小腹。 “孽障住手。”公孙伯情急之下,以为熊天霸要趁势谋害女儿,于是合身扑来。熊天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当下掌风一转,将羊牧野连同那偷袭之人一起带向公孙伯,跟着变掌成爪,一式“魑魅魍魉”在羊牧野和偷袭者的身躯掩护下,狠狠击在了公孙伯胸口上。至善大师和智空上人俱是一惊,怎奈鞭长莫及,只能坐看其成。 公孙伯又要阻拦熊天霸,又要分心去救女儿,这么一来一去,加之视线被羊牧野和偷袭者的身体阻隔,却是硬生生吃了熊天霸这记阴招,连肋骨的断裂声都清晰可闻。只见他双手抓着羊牧野和偷袭者,三人一同重重摔倒在擂台之下,一时间竟无人爬起身来。 天下群雄一片哗然,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震惊不已。高手对决就是如此,差之毫厘缪之千里,胜负往往就在一招半式之间。 熊天霸目露得色,却装作一脸错愕道:“公孙兄何故如此?天霸好意救你女儿,你却不辨是非,横加阻拦,以至于熊某来不及收手,误伤了阁下,这可叫本座如何向天下英雄交代啊!”他的自称由亲转疏,语气越发的硬朗起来。 公孙婷尖叫着扑向父亲,何志宇等归元剑派弟子更是咆哮不止,愤怒和焦虑溢于言表。花自开顾不得伤重的羊牧野,和那没了声息的偷袭者,首先查看起公孙伯的伤势。袁湘抱着吐血不止的义子,急忙查探伤情。 花弄影掏出“三味岐黄丹”,正欲喂羊牧野服用,江心月却赶来道:“影儿,用我的‘参王神露’!”花弄影自是求之不得,急忙拿过神露扳开羊牧野的嘴,喂其服了一小口。江心月叹了口气,又拿着神露去喂公孙伯。花自开知是‘参王神露’,当即接过喂公孙伯服下。公孙婷热泪盈眶,只管询问父亲的伤势。 王怀志面露难堪道:“大师,救您的羊兄弟受伤了。”苦海一脸痛惜,正欲上前查看情况,却听熊天霸大笑道:“熊某侥幸得胜,从此天下武林尊我号令。”他高举双拳,一脸傲然。黑白无常蹬上云台,扯下牌匾上的红布,只见四个龙飞凤舞的金光大字“武林至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公孙伯压下了胸中乱窜的气息,在花自开的搀扶下,抹着嘴角淤血站起身来道:“熊帮主果然好手段,只是如此一来,恐怕难以服众!”熊天霸冷笑道:“五大派有三派支持熊某,天下英雄也是半数依附,再加上皇上御赐金匾,谁敢不服?倒是公孙兄上了年纪,不谢本座相救之情也就罢了,但如此横加指责,却不知是何道理?” 花自开见公孙伯眼睛看来,知其询问偷袭者的伤势,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何志宇仔细查看过偷袭者,随即说道:“师父,此人非我帮中弟子。”公孙伯见死无对证,只得仰天一声长叹。毕竟熊天霸偷袭一事,做得甚是隐秘,除非当事人,外人极难看出。就算有明眼人发觉端倪,却也如之奈何。 熊天霸见公孙伯无言,于是抱拳道:“既然公孙老盟主已无异议,那熊某就却之不恭了。”他言讫,飞身扑向云台,准备去坐那张金色大椅。 “凭你也配做武林盟主。”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宛如从天而降的利剑,直刺熊天霸耳朵。随着声音,只见一名白衣女子,面蒙轻纱,飘然越过人群,足尖点到擂台的同时,手中绶带已化作白练,飞卷向熊天霸的脚踝。熊天霸无奈,只好收住身形折回擂台,含笑问道:“这位姑娘声音悦耳,不知有何见教?” 白衣女子来到熊天霸身前一丈外站定,森然道:“你恶贯满盈,冷血无情,若当了武林盟主,岂非叫天下同道齿寒。本宫于公于私,都不能叫你活在世上。”熊天霸盯着白衣女子瞧了瞧,忽然大笑道:“我看玉儿是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和本盟主拜堂成亲!” 江心月在台下大骂道:“凭你这副嘴脸也配得上我娘?简直是痴人说梦。”熊天霸瞥了江心月一眼,不由冷笑道:“玉儿,我真弄不懂,姜无涯有什么好,你偏要为他生下这小丫头?难到你忘了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吗?” 远处的苦海一脸黯然,口中默念罪过。昔日情人就在眼前,可他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哼!姜无涯该死,你熊天霸更该千刀万剐。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本宫岂能容你逍遥自在。”江寒玉一想到过往,便不由得怒上心头,当下立掌打去。寒风迎面扑来,熊天霸不敢大意,急忙闪身退避。当年那一掌之威,他还记忆犹新。 江寒玉一通强攻,熊天霸边躲边挑逗道:“我说夫人呐!这新婚头一天,咱夫妻就在天下英雄面前大打出手,终归不太雅观。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关起门来说不行么?” 江寒玉满心怨恨,出手自然不留余地。熊天霸有些忘乎所以,一个不留神,左肩被江寒玉掌风带到,顿时冻了层霜,并隐隐传来刺骨寒意。江寒玉得势不饶人,森然道:“当年没杀你,以至于养虎为患,真是大错特错。今日定要索你狗命,以谢父兄在天之灵。” 苦海紧盯着擂台上的打斗,一块麻布已悄然蒙上了脸庞。柴馨好奇道:“咿!大师,您蒙面干嘛?”苦海道:“贫僧有难言之隐,此时不便道来。”王怀志道:“大师是不想和家师正面为敌!”苦海颔首不语。 江寒玉发疯似地强攻,围观者受寒气所迫,纷纷退避。江寒玉突然一招“风卷残云”扫出,差点击中熊天霸脸庞。熊天霸原本想戏弄江寒玉一番,此刻见她拼命,只得收敛起心神,小心应付着。 江寒玉又换成“寒冰掌”,一招“冰壶秋月”打来。熊天霸举掌封架,擂台上不由激起一阵劲风,把江寒玉的面纱刮飞,显露出一张绝世的娇容。天下英雄无不惊艳,场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鼓动的劲风不断激荡起江寒玉的秀发和裙带,她就宛如仙女临凡,自有股迷人的风采。熊天霸眼睛一亮,欣然道:“想不到十多年未见,夫人美貌更胜从前,为夫真是荣幸之至。” 江寒玉冷冷道:“殊不知越美丽的女人越可怕,你千万别心里揣着蜜,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说着飘身退开一丈,将双掌在胸前划了个美妙的圆弧,跟着单腿独立,掌心平举朝天。只见一缕缕白气不断在其掌心间凝聚,只片刻便结成了两座冰凌的小塔。骆霜华见状急忙道:“师妹,神功未成,万不可强行使用啊!” 何志宇听到叫喊,突然拔剑跃上擂台,照着熊天霸刺去。江寒玉为之一愣,旋即咆哮道:“滚开,本宫不需要你帮忙。”何志宇只做没听见,发狂似地连刺熊天霸要害。熊天霸怒道:“小畜生,竟敢在本盟主面前放肆。” “你暗害我师父,此仇焉能不报。”何志宇话音甫落,却听江寒玉怒吼道:“再不滚开本宫连你一起杀了。”她说着将双掌当头一合,两座冰塔骤然消失,其眸子却泛起了幽蓝的寒光,紧跟着一股沛然寒意,从其周身弥漫而出。只听江寒玉唱喏道:“凤舞九天,玄冰结。”以此同时,她将双手当胸绕了半圈,接着撒出一片冰凌。 这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凌,仿佛璀璨的繁星,看上去不带任何杀机。但接下来的变化,却是让人瞠目结舌。只见那些冰凌涵盖住整个擂台之后,突然间碎成粉末,周遭空气为之一滞,跟着便打起旋来。一股仿佛来至极地的风暴,逐渐露出其狰狞的面容,并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 一股寒意打心底升起,熊天霸瞳孔一缩,急忙挥掌震飞何志宇,跟着潜运“修罗幽冥神功”,强大的气浪顿时澎湃而出。两股劲力在空中相遇,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转而形成小范围的风暴,声势十分骇人。 肆虐的风暴衍生出一柄柄冰刀,不断切割着熊天霸周身的劲气。熊天霸见江寒玉意在玩命,顿起杀机道:“玉儿,不要以为本座对你一往情深,就可以不识好歹,无法无天了。事到如今,本座说不得也只好辣手摧花了。”只见他强忍着周身的割痛,缓步逼近江寒玉,跟着腾出左手,如毒蛇般穿过风暴,一口咬向江寒玉的咽喉。 这招险中求胜不可谓不绝。江寒玉只能勉强操纵这终极杀招,根本无暇分心对抗熊天霸的来爪,情势顿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骆霜华大惊之下,和江心月双双扑来相救,却被强大的风暴逼得近不了身。就在这时,一个蒙面僧人突然从天而降,闪身抢入风暴之中,一把抓住江寒玉的香肩,奋力将其推到了一旁。 突然少了江寒玉的内力相抗,熊天霸磅礴的劲力便如洪水猛兽般迫来。蒙面僧来不及举掌相迎,索性将功力遍布周身,把件灰色僧袍膨胀如球。熊天霸一掌拍在蒙面僧胸口上,推着其前进了两丈远,方才停下身来。 天下英雄见半路杀出个蒙面和尚,竟用身体挡住熊天霸的全力一击,无不心生骇然。熊天霸更是吃惊,只得不断催加劲力,意图一举击毙来僧。哪知蒙面僧将双掌在胸前一合,顿有股劲气反压而出。 随着一阵闷响,擂台上飞沙走石,地动山摇。蒙面僧只是晃了晃身体,并未移动脚步,而熊天霸却退了一步方才拿稳桩子。蒙面僧便是苦海,他元气未复,之所以能和熊天霸拼个旗鼓相当,也是因为熊天霸力拼两大高手,已损耗了不少内力。 熊天霸震惊之余,急忙看了眼至善大师,发现其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不由暗自嘀咕道:“难道少林寺里还有绝世高手?这和尚究竟是谁?内功之强,竟似犹胜我三分。”他紧盯着苦海,沉声问道:“阁下究竟何方神圣,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苦海施礼道:“阿弥陀佛!世间万象,皆由心生。物既我象,莫衷一是。” 江寒玉闻言浑身一颤,立刻死死盯住了苦海。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一辈子也不会忘怀的。熊天霸也是一惊,暗忖道:“难道是他?但吃了‘七残食香散’,绝无生还之理?更何况我兄弟不会武功,何来如此造诣?” 熊天霸心里没底,于是试探道:“好兄弟,原来你已练成盖世神功,真是可喜可贺。咱们故人相见,何不坐下一叙?”苦海双掌合十,不置可否道:“善行善报,恶行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望施主摒弃心魔,早日修成正果。”他说完转身便走,哪知目光扫过江寒玉时,却发现对方寒眸闪烁,仿佛已看穿了自己。 “姜无涯,你给我站住。”江寒玉一声娇叱,拔足追了上去。苦海边跑边道:“芸芸众生,相似者比比皆是,女施主莫要认错了人。这般追逐徒劳无益,还请留步才是。” 江寒玉穷追不舍道:“你见到我就想一走了之吗?没那么容易。”两人轻功皆十分了得,顷刻间便下了仁武峰。江心月和骆霜华也不及细想,匆忙跟了上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敦煌夺宝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向跌宕的嵩山飞驰而去。他跑着跑着扭头一看,却发现江寒玉越追越近,心中不由暗急,于是直奔前方一座山头,想凭借地形遁逃。江心月和骆霜华也赶了上来,场景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人们见三个女人追逐一个和尚,纷纷为之侧目,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故事来。 苦海见摆脱不了江寒玉,不禁叹了口气,便在一座山头上停下了身形。江寒玉来到苦海身后两丈处站定,并没有急于说话。江心月赶来想上前叫娘,却被骆霜华拉住,示意其先不要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苦海幽幽道:“女施主为何紧追不舍?”江寒玉冷冷道:“既然做了好事,为何要匆匆离去?怎么!连救命之恩也不容本宫谢一声吗?” 苦海背对三人,淡淡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过是在尽佛门弟子的责任,施主又何必言谢。”江寒玉向前跨了两步,沉声道:“谢与不谢到没关系,重要的是本宫想看看阁下的庐山真面目。” “贫僧相貌丑陋,难登大雅之堂,女施主还是不见为好。”苦海婉言拒绝道。江寒玉冷笑道:“阁下越是推搪,就越证明心中有鬼,说不定还与本宫是旧识。既然你我并非寻常关系,为何还要如此见外呢?”苦海听到“并非寻常关系”几个字时,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颤。 江寒玉瞧在眼里,美眸中神光连闪,突然欺身而上,一掌拍向苦海后心。苦海想不到江寒玉会突然发难,急忙闪身躲避。谁知江寒玉如影随形,又一招“云开雾散”扇来。苦海只是一味闪避,并不还手。江寒玉腾空而起,又一招“春风拂面”直取苦海的面巾。 苦海忙举手来架,那知江寒玉却象是没了力气一般,突然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苦海大吃一惊,忙伸手将其抱住。江寒玉却趁苦海抱住自己的同时,一把摘下了他的面巾。苦海心知中计,急忙将头偏向一旁,跟着放下江寒玉转身便走。 “你还是这么关心我,无涯。”江寒玉双眸噙泪,心情激动道。苦海仰天一阵唏嘘,随即望着远方的山峦淡淡道:“阿弥陀佛!无涯成苦海,明月照禅心。” 江寒玉凄然笑道:“苦海?你真聪明啊!做不了男人,就干脆去当和尚。这十多年来,你就是这样度过的吗?”苦海心里苦闷,不由道:“青灯黄卷,粗茶淡饭。一部佛经,十年光荫。贫僧一心求善,只图心安。” “好一个青灯黄卷,粗茶淡饭。你过得到是悠闲自在,却让别人去忍受煎熬,这算什么佛门弟子?你以为出了家,就可以抹去对别人的伤害吗?你以为当了和尚,就能够超脱灵魂了吗?要知道你伤害的可不只我一个人,你拿什么来补偿?难道要我母女陪你去敲木鱼念经吗?你对得起……”江寒玉声色俱厉,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江心月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唤道:“娘,他就是我爹吗?”苦海听到这问话,浑身为之一颤,差点就想扭头去看女儿,但最终还是抑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喟然叹道:“贫僧害人害己,罪莫大焉,已无脸再见故人,更无颜为人父母。还望施主母女多多保重,贫僧去了。”苦海纵身飞下山头,眨眼便失去了踪迹。但听得身后传来江寒玉凄厉的叫声道:“姜无涯,你这个混蛋,难到我没有名字吗?” 江心月扑到母亲怀里,语带哭腔地问道:“娘,他就是我爹对吗?”江寒玉一把推开女儿,厉声骂道:“你是我从路边捡来的,怎么会有爹?这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又怎配做别人的爹。你要是想跟他走,最好现在就滚,省得我看见心烦。”江心月受了委屈,不由哽咽起来。 山头上只留下了三个垂泪的女人,抽泣声夹在呼啸的风中,久久不绝于耳…… 熊天霸原本想轰轰烈烈,光面堂皇地当上武林盟主,却想不到被江寒玉和苦海搞得颜面尽失,窝囊之极。他带着大批手下败兴而归,回到了天龙帮后,一直抑郁寡欢,就连犹梦吟也不想见,独自躲在密室里喝着闷酒。 公孙伯的稳重老到,苦海的神秘莫测,让熊天霸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还不是真正的武林至尊,还不能独步天下。要想真正成为一代霸主,就必须更上一层。越是这样想,熊天霸就越渴望得到《太华心经》。但是宝藏寻了那么多年,依旧毫无头绪,宛如石沉大海,根本无从寻觅。 熊天霸咂了口酒,将杯子摔在地上,恨声道:“只有成为不折不扣的天下第一,老子才能独霸江湖,甚至建立自己的王朝。”他想着想着,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王怀志独自在房中喝着闷酒,熊天霸虽说救过自己,还帮忙杀了冯道。但熊天霸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不能接受。尤其是这次争夺盟主宝座,更是卑鄙无耻到令人发指。 “王大哥你别喝了,出去散散心!”柴馨一进屋便抢过王怀志手中的酒壶,规劝道。王怀志一把夺回酒壶道:“先让我喝完再说。”柴馨生气道:“枉你跟随苦海大师那么久,稍一不顺心便在这里发酒疯,你难到忘记大师的教诲了吗?” 王怀志闻言放下酒壶,苦笑道:“是啊!我父仇未报,怎可就此消磨意志。”柴馨笑道:“这才对嘛!走!”两人于是下了山,径直往城中走去。 何志宇陪着羊牧野在街上散步,随口问道:“羊兄弟,你伤势不要紧?”羊牧野笑道:“有义父在,何愁伤病困扰。(.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你放心,已无大碍了。”公孙婷自责道:“都是为了救我,让你受苦了。”花弄影撅嘴道:“都是那姓熊的大坏蛋,竟用这等卑鄙的方法胜你爹,实在可恶。” 何志宇恨恨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若非有宫主和那蒙面和尚出手,熊贼的气焰将会更加嚣张。”花弄影拉着羊牧野道:“牧野哥,我觉得那和尚好像是苦海大师。”羊牧野颔首道:“大师德武兼备,好叫人钦佩。” 公孙婷道:“我爹说那位大师用的是‘紫阳神功’,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我爹要找的接班人。”何志宇摇头道:“一个方外之人,如何能当武林盟主,我看师父是犯糊涂了。”花弄影摇头晃脑道:“谁有本事就谁当呗!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羊牧野调笑道:“依我看呐!最好给影儿弄个管天下美食的官当当,保准养成一只大老鼠。”一句话惹得几人大笑不止。花弄影撒气道:“哈!你又欺负我,不理你了。”公孙婷笑道:“天下要真有那么美的差事,连我也想去干呢!” 花弄影想了想,忽然面露喜悦道:“要是天天都有糖葫芦、面线糊、芝麻香酥饼、面彩人、酥麻花的话,就算吃成只大肥猫,也是好的。”何志宇笑道:“花妹妹的要求也太低了!你掌管天下美食,就只想吃这些?”花弄影慌忙摇手道:“不低的,不低的,我平时想吃都吃不到呢!” 公孙婷笑道:“影儿妹妹真是天真无邪,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姐姐也很荣幸。走!我请你吃糖葫芦。”花弄影开心地蹦蹦跳跳道:“好啊!我知道那里有买,你跟我来。”说着拉起公孙婷就跑。 “王大哥,你看这陶人像不像你?好可爱哦!”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头上,王怀志和柴馨正在看陶艺制品,柴馨拿着个胖泥人调笑道。 “天龙帮的人。”公孙婷首先发现了王怀志两人。何志宇寻声望去,见王怀志正朝这边走来,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举剑拦住两人道:“站住,你们这两个天龙帮的狗贼,我要替师父报仇。”王怀志浓眉紧锁,不卑不亢道:“我是天龙帮的人,但我跟何兄无怨无仇,你为何挡我去路?” 羊牧野见是王怀志,急忙上前招呼道:“王兄,咱们又见面了。”王怀志大喜道:“羊兄弟,见你无恙我心甚慰,咱们找个地方喝两盅如何?”柴馨问道:“羊公子,你可有看见苦海大师?自从嵩山一别,我就再没见过他。” 何志宇却不理会这些,“唰”地拔出宝剑怒吼道:“羊兄弟,天龙帮就没有好人,你怎能跟这种人攀交情,让我宰了他们。”羊牧野慌忙阻拦道:“何兄且莫动手,小弟虽与王兄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看得出来,王兄是个耿介之人,绝非艰险之辈,万不可与天龙帮其他人相提并论。” 王怀志一拍胸脯道:“如果我王怀志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一刀砍了便是。但我行得正走得直,你凭什么指责我?”何志宇冷冷道:“就凭熊天霸暗害我师父,今日便不能饶了你。”他言讫,一把推开羊牧野,奋剑直取王怀志心口。 柴馨早已按奈不住,拔出柳叶剑挑开何志宇来剑道:“你如此蛮不讲理,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花弄影急忙拉住柴馨道:“柴姐姐,大家都是朋友,不要打架嘛!”王怀志朗郎道:“何志宇,你要打架王某奉陪到底。但是话要先讲清楚,咱们比武不为门派恩怨,只代表个人行为。” 何志宇冷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今日就一决雌雄!”公孙婷道:“师哥,门规严禁弟子私下械斗,何况羊少侠的话值得信赖,你就别再呕气了。”何志宇咬牙切齿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拦我,如果不和王怀志一决高下,我宁愿一头撞死。” 羊牧野见无法分解,索性道:“好,既然两位兄长非要一决高下,那就算小弟一份。二位先分别和小弟打上一百回合,取胜了再对阵不迟。”王怀志不解道:“羊兄弟这是何意?你伤病初愈,身体欠佳,万不可动手打斗。” 何志宇也拒绝道:“羊兄弟,这是我和王怀志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羊牧野一本正经道:“不行,有打架这等好事,怎能少了小弟的份。”王怀志笑道:“羊兄弟够爽快,难怪我与你一见如故。就按你说的做,咱两先斗上一百回合再说。” “王兄请。”羊牧野掏出紫玉箫,抱拳道。王怀志哈哈一笑,拔出单刀道:“贤弟请先出招。”羊牧野也不谦让,手指一转玉箫,直戳王怀志面门,去的是又快又疾。王怀志退得半步,将单刀在胸前绕了个弧型,反斫向羊牧野手腕。两人你来我往,当街打斗起来,引来大批百姓围观。 何志宇耐不住性子,突然抢到羊牧野身前朝王怀志发难,剑如灵蛇般缠了上去。羊牧野也不退让,继续和两人纠缠。十几招斗罢,王怀志却是越打越纳闷。怎么自己才出半招,何志宇便像知道自己下一招似的,总能抢先化解。他只觉自己处处受制,越打越被动。 羊牧野瞧出端倪,怕王怀志有闪失,于是把主要精力都用来阻扰何志宇的进攻,并说道:“何兄还没跟小弟过过招呢!”何志宇心知羊牧野是不想两败俱伤,所以根本不理会羊牧野的干扰,还是紧盯着王怀志穷追猛打。 王怀志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苦海的教诲:“所谓有形,心之具象。摒弃旧规,自生新则。”于是凝神贯注于何志宇的每招每式。他见何志宇斜里一剑挑来,突然灵光一闪,将整个身体平仰下去,顺势抬起了一只脚。这样一来,既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又能使自己拧动身躯,一刀横扫而出。 这一招来得非常突然,何志宇猝不及防,只得匆忙收身后退,才勉强避过拦腰一刀。他见衣裳被划破,恼羞成怒之下,突然使出一记刁钻阴损的怪招,直捣王怀志下阴。王怀志大惊失色,想躲避已是不及。羊牧野想不到何志宇会如此狠毒,想阻拦也慢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人影一闪而至,用脚尖挑开了何志宇的长剑。柴馨一见来人,立刻喜形于色道:“苦海大师,馨儿终于又见到您老人家了。”王怀志吁了口气,急忙感激道:“弟子又欠大师一份人情,真不知何时才能报答。” 苦海含笑道:“一别月余,两位小友还是这般活泼,贫僧实感欣慰。”跟着又对何志宇道:“这位小施主出手狠辣,殊不知武学之道当以德为上,行为次之。还望小施主以武存仁,戒嗔戒狂。”何志宇见苦海说得在理,立刻认错道:“大师教训的是,弟子一时卤莽,未能约束自己,日后定当谨慎行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海转而瞧着羊牧野和花弄影,施礼道:“承蒙两位施主相救,贫僧一直未能当面道谢,实在是失礼之至。” 花弄影笑道:“大师,我牧野哥也会‘紫阳神功’哎!你们说起来算是同门喔!我救您那是理所当然了。”苦海眼中神光一闪,转而瞧着羊牧野问道:“哦!小施主是从何处学会‘紫阳神功’的?” 羊牧野如实道:“弟子是在寒月宫一间密室内,无意中学会的,不过功力尚浅,不能与大师相提并论。”他说着话锋一转,目露深情地反问道:“一别七年,难道大师不记得小子了吗?”苦海好奇道:“小施主以前认得贫僧?”羊牧野道:“当年若非大师教诲,弟子说不得已堕入魔道,成为人人唾弃的魔头了。” 苦海见羊牧野气宇轩昂,目光清澈,似乎在哪里见过,转念间猛然记起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羊牧野跪拜道:“弟子羊牧野见过大师。”苦海好不欢喜,连忙扶起羊牧野道:“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好啊!好啊!”他心情激动之余,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羊牧野恳切道:“七年来,弟子一刻不敢忘怀大师的教诲。”苦海欣慰道:“小施主宅心仁厚,虚怀若谷,实在是少年难得。你有此福泽,得习神技,还望多多善用,也好造福武林。”羊牧野忙连连称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敦煌夺宝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转而问花弄影道:“你兄妹救了贫僧性命,希望得到怎生回报?”花弄影撅嘴道:“王大哥曾经答应过我,说只要能救活大师,就请我好吃好喝的。(.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苦海笑道:“小施主天真可爱,贫僧十分喜爱。只是我出家人两袖清风,一贫如洗,恐怕满足不了你这小小的心愿了。” 王怀志悄悄对羊牧野道:“快拜大师为师,你将终生受益。”羊牧野闻言恍然大悟,立刻跪拜道:“大师如不嫌弃,小子愿拜您为师,请受弟子四拜。”说着就磕起头来。 苦海早有收羊牧野之心,于是道:“你要拜贫僧为师,还须勤勉自律。这样!七日后你到大相国寺来找贫僧,届时再谈拜师事宜?”羊牧野喜上眉梢,忙抱拳道:“能拜大师为师,小子梦寐以求,七日后定当造访。” 柴馨抚掌道:“好哎!想不到我要当师姐喽!真是开心呀!”王怀志笑问道:“大师啥时候收你当徒弟了?瞧把你美得。”羊牧野却恭恭敬敬道:“师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柴馨得意道:“你瞅瞅!人家都叫我师姐了。”看着柴馨得意洋洋的样子,众人纷纷会心一笑。 苦海又问何志宇道:“不知阁下为何非要为难王施主?”何志宇也不客气,如实道:“因为他是天龙帮的人。”苦海笑道:“阿弥陀佛!贫僧不但在天龙帮呆过,而且还是熊帮主的结义兄弟,这是否就证明贫僧也有罪呢?” “这……”何志宇不知该如何回答。苦海接着道:“人间善恶只在于心中所念,不在于环境如何。哪怕是佛门清净地,也难免会有蛀虫,更何况是一个偌大的门派了。孰是孰非,自有天理公道,怎可一概而论。”公孙婷颔首道:“大师言之有理,我师兄也是一时冲动,从今往后绝不再冤枉好人。” 何志宇忙朝王怀志道歉道:“在下卤莽,得罪之处,还请王兄海涵。”王怀志见何志宇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不由钦佩道:“原来何兄也是性情中人,你我不打不相识,何不找个地方一醉方休。”何志宇笑道:“小弟正有此意。”苦海笑道:“两位小施主能够和睦相处,真是可喜可贺。只是这天龙帮实非久留之地,王施主还须早作打算。” 王怀志叹道:“师父对我有恩,怀志尚未报答,若就此离去,心中难免有些愧疚。”苦海颔首道:“贫僧没有看错人,王施主果然胸怀磊落,不愧为男儿大丈夫。” 花弄影赞赏道:“我爹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王大哥真是好样的。不过你答应过影儿的事,可不能耍赖哦?”此言一出,惹来众人一阵欢笑。王怀志应承道:“答应姑娘的,在下岂敢不守承诺。(.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咱们这就喝酒吃饭去如何?”众人闻言纷纷叫好。 苦海却告辞道:“几位少侠快意恩仇,理应多多交流。贫僧还要去大相国寺拜会明澄大师,就不打扰各位了。”众少年见挽留不住,也只得恭送苦海离去。 王怀志问道:“三位妹妹可愿和我兄弟去喝酒?”柴馨撅嘴道:“你们男人在一起,为何总掂着喝酒?”花弄影笑嘻嘻道:“因为呀!他们肚子里长满了酒虫。”公孙婷笑道:“几位哥哥既然要痛快,小妹们理当奉陪。” 何志宇建议道:“那咱们就到‘醉月斋’去喝个痛快!”羊牧野笑道:“能认识两位兄长,小弟三生有幸,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六人计议停当,便往“醉月斋”而去。 江寒玉见到了朝思慕想的人,心里反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到那里去,该做些什么事情才好。三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江心月百无聊赖,想去找花弄影玩耍,却又不敢提出来。骆霜华见江寒玉心情很差,于是提议道:“师妹,我看公孙盟主伤势未愈,暂时也帮不了咱们,不如先到我长安老家去散散心!我也快十五年没回去了。” “好哩!师伯,我听说长安可大着呢!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对?”骆霜华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江心月的呼应,她正愁没个消遣的去处。 江寒玉淡淡道:“这也好,反正天下之大,那里不是容身之所,就去住几个月再!”三人这么一合计,立刻拍板敲定,打马往长安行去。 长安,曾经的汉唐帝国都城,虽已过去了数十年,却依旧繁花似锦。整齐宽敞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的车马水龙,鳞次栉比的商铺。这一切对江心月来说,处处充满了诱惑力,让人留恋忘返。 骆霜华的家就坐落在?水河边,是一座幽静温馨的四合院。家中尚有高堂老母和两个弟弟,一家人靠打鱼种菜为生,过得还算丰衣足食。江心月在家里那能呆得住,每天都要往街上跑。 这日,江心月照旧来到市集闲逛,手上拿着个小风车一蹦一跳,正自逍遥快活,却不想让几个泼皮给盯上了梢。一个矮胖泼皮闪身拦住江心月,嬉皮笑脸道:“哟呵!好标致的小妞。不知妹妹打那里来?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玩玩呀?” 江心月瞟了泼皮一眼,笑道:“本小姐是从你姥姥家来的,正愁没个去处,这位大哥可有什么好玩的,不妨让姑奶奶见识见识。”泼皮摸着圆圆的肚皮,凑过脸来淫笑道:“小妹妹好乖巧的嘴,先让哥哥亲亲好不好?”江心月拿风车堵在泼皮嘴上,眨着大眼睛道:“想亲亲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让本小姐玩得开心就行。[.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泼皮立刻张开双手,做了个不怀好意的动作,跟着嬉笑道:“那咱们就来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个长得象猴儿的泼皮围上来道:“小妹妹,你如果被谁抓到了,可就得跟他回家过日子哦!”另一名高个泼皮嬉笑道:“谁先抓到,谁就是你男人了。” 江心月拊掌道:“好啊!不过我一个女孩子家,力气又没你们大,跑也跑不过你们。所以嘛!三位大哥得蒙上眼睛才好玩。”三个泼皮闻言一阵哈哈大笑。那胖泼皮调笑道:“小妹妹果然有趣。哥哥就算蒙上眼睛,也能抓到你这只小鸡。”言讫,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毛。 三个泼皮倒也守信,各自掏出块布把眼睛给蒙上了。那瘦泼皮故意将布弄得高了些,然后看着江心月的脚尖道:“小妹妹,我来了。”说着猛地扑了过来。江心月嘻嘻一笑,往身后面摊跑了过去。瘦泼皮又扑了过来,江心月闪身让到一旁,顺势伸出右脚绊了瘦泼皮一下。那瘦泼皮失去重心,一头栽到面摊里,顿时裹了一脸白面。 胖泼皮趁江心月格格大笑之际,将蒙布拉下一半,随即从其身后悄悄掩了上来。江心月早有防备,于是闪身来到一个水果摊旁,顺手抓了个鸭梨,转身便塞进胖泼皮嘴里,然后在他额头上嘣了一下,跟着娇嗔道:“你耍赖,眼睛没蒙好。” 高个泼皮一把拦腰抱来,江心月旋身让过,正好来到一个蔬菜摊前,于是用双脚夹着人家的扁担,横扫而来。高个泼皮猝不及防,被撂倒在地,捂着屁股嗷嗷大叫。江心月噗嗤一笑,引得周围百姓纷纷大笑起来。 胖泼皮气急败坏,朝围观者横眉瞪眼咆哮道:“他娘外婆的,是不是都活腻了?谁再笑老子砸了他摊子,烧了他娘的家。”周围百姓平日里受尽欺压,想是怕了这群泼皮,闻言笑声嘎然而止,纷纷埋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瘦泼皮抹掉脸上面粉,朝江心月淫笑道:“想不到小妹妹这般机灵。嘻嘻!我喜欢。”说着一步步逼了过来。江心月背负双手,摇摆着脑袋笑道:“来呀!来呀!”她待瘦泼皮近身时,忽然拿出个东西抛了过去。 “哎哟!这是什么鬼东西啊!疼死老子了。”瘦泼皮见一事物飞来,拿手一接,谁知却被扎出了血,只得赶紧将那事物甩掉,却不想正好打在胖泼皮脸上。 “哇呀!谁他娘的打我?”胖泼皮脸上吃痛,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他撩开蒙布,只见一个馒头大的菠萝正在地上翻滚。江心月趁三人分神之际,抱起个大西瓜。那高个泼皮刚要爬起来,便吃江心月大西瓜砸在头上,激得瓜瓤四处飞溅。 瘦泼皮恼羞成怒,怪叫着一拳打来。江心月乐道:“大哥别那么小气嘛!咱们握手言和好不好?”她说着却运起寒冰掌抓住瘦泼皮打来的拳头。瘦泼皮顿觉寒气彻骨,急得大叫道:“噢!噢!好冷,好冷。” 胖泼皮发狠道:“好个野丫头,竟敢愚弄你家大爷,看老子怎么剁了你。”说着操起大手一掌劈来。江心月轻轻一笑,使出“穿云手”中一招“云蒸霞蔚”,捉住胖泼皮的肉掌,一捏其阳谷、灵道二穴,痛得胖泼皮整条手臂顿时软了下去。 那高个泼皮怪叫一声,撩脚踹来。江心月用食指一戳其膝盖犊鼻穴,泼皮立马摔倒在地,抱着腿嗷嗷乱叫。江心月松了胖泼皮的手,谁知胖泼皮一看自己的拳头结了霜,吓得扭头就跑。瘦泼皮指着江心月厉声道:“你,你等着,我叫大哥来收拾你。”江心月将手围在嘴边道:“喂!你还没亲亲我呢!再玩会好不好?别走嘛!” 三个泼皮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掉后,周围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感激江心月替大家出了口恶气。江心月得意洋洋,将二两银子给了受损的摊位,又大摇大摆地继续逛街去了。 在一处摊头吃了碗羊肉馍馍,江心月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当她来到一处大街拐角时,忽见前方人群攒动,有七八个泼皮,簇拥着一个满身横肉的大汉,扒开人群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其中一个胖泼皮一看见江心月,立刻领人把她围了起来。那大汉满心失望地道:“就这么个小姑娘,竟把你们吓破了胆,真是一群饭桶。” 江心月笑道:“这位大哥满身横肉,一定没那几个饭桶窝囊?”大汉一挑浓眉,二话不说,大步来到附近一家酒店门口,朝那碗口粗的旗杆奋拳打去,只听“咔嚓”一声,旗杆立刻应声而断。大汉又折了回来,拍着胸脯道:“小妹妹,你觉得自己的腰可有这旗杆坚硬?” “哇!好厉害的拳头哦!可千万别打我的腰,我一个小女孩家的,非被打折了不可。”江心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胖泼皮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要是乖乖地顺从我,侍侯爷一辈子,那今日之事就一笔勾消。” 大汉冷喝道:“没出息的东西,都被人弄成这样了,还他娘的只想着女人。”跟着又对江心月道:“老子人称‘开碑拳’刘一手,家师乃是英雄榜上,排名第二十六位的‘神拳无敌’尚进。小妹妹若能接得住俺三拳,老子便做主放你离去。” 此言一出,却听人群里有人道:“让在下代这位姑娘接你三拳如何?”江心月扭头一看,见来的是维摩罗什,不由欢喜道:“罗什大哥,你怎么也来长安了?”罗什面带微笑,来到江心月身旁道:“小月姑娘别来无恙。”江心月道:“想不到月余不见,你的汉语又长进了。” 刘一手面照寒霜道:“两位要攀交情,还是等接了老子三拳再!”罗什微笑道:“如此,就请阁下出招!”刘一手也不谦让,“呼”地一拳迎面打来。罗什偏头让过,那刘一手又一拳横扫而来,劲力十分霸道。 罗什依旧不还手,退到一个肉铺旁。刘一手大喝一声,又一拳砸了过来。罗什闪到避过,只听“轰隆”一声,整个肉铺都被刘一手劈塌了下去。众泼皮见老大骁勇,纷纷喝起彩来。罗什连让了三招,方道:“阁下也接小生一拳如何?” 刘一手骂道:“少他娘废话,看拳。”说着又一拳打来。罗什微笑道:“试试在下的‘雷音神拳’如何?”说罢,也一拳打了出去。两拳相遇,只听“喀嚓”一声,刘一手惨叫着连退三步,一条右臂已经软了下去。 众泼皮大惊失色,忙赶来搀扶刘一手。罗什正色道:“以后再为非作歹,就不是断条手臂这么简单的了。”江心月叫嚣道:“知道厉害了!以后再欺横霸市,本小姐定不轻饶。”众泼皮吓破了胆,纷纷跪下磕头求饶。 罗什走过去,抓起刘一手的右臂道:“忍着点,小生帮你接好。”这刘一手也是条汉子,闻言点了点头。罗什就那么一拧一搓,就替刘一手接好了骨头。刘一手感激道:“在下自持练就一条铁臂,可以横扫关中无敌手,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刘某有眼不识泰山,往后愿听凭大哥差遣。” “差遣就不用了,只要你们以后别欺压老百姓就好。小生尚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罗什起身便走,江心月忙追了上去,和罗什并肩而行,顺口问道:“罗什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罗什道:“我听说中土有一佛门圣地,是从北魏时就开始修建的,虽地处偏远,却声名远播,所以想去参观一下。”江心月蹙起蛾眉想了想,立刻明白道:“你说的是敦煌莫高窟!”罗什颔首道:“对,就是莫高窟。” 江心月暗忖道:“反正我也没事做,不如陪罗什大哥去敦煌玩一趟,听说那地方很神秘,很有趣。嘻嘻!就这么决定了。”她打定主意,于是笑道:“敦煌可好玩嘞!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不如就让小月陪你去好了。” 罗什皱眉道:“这样不妥!小生是去问道的,可没时间陪你玩哦!”江心月乐道:“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你远道是客,对咱们中土的风俗还不太熟悉,我正好当你的向导啊!就这么说定了。” “小月姑娘执意要去,小生也没办法。只是你最好跟家里人说一声,不要让他们担心。”罗什拗不过乖巧的江心月,只得点头同意。 江心月笑道:“没问题,你只要稍等片刻就好。”她拉着罗什来到骆霜华家门外,悄悄返回屋里留了张字条,便溜出来与罗什打马向西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敦煌夺宝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两人出了长安城,一路向西北疾驰。走不到三天路,但见青山开始颓败,良田逐渐荒芜,俨然已进入了戈壁滩。出得嘉峪关,大地更是一片焦黄,自然条件变得十分恶劣。太阳宛如一座巨大的火炉,不断蒸发掉人们身上的水分,烤得人唇齿干裂,头晕目眩。 江心月那里想得到条件这么艰苦,病怏怏地伏在马背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反正是自己要求来的,再难受也得撑着。她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四袋皮囊的水,江心月一个人就喝了三袋,还直盯着罗什那半袋子水打主意。 两人又走了几十里路,正在饥渴难奈时,却见路边有个中年商人,正坐在被阳处吃面饼喝水。江心月暗自嘀咕道:“好讨厌,在那里吃不行,偏偏要在路边让人家看见。”她满腹牢骚,不吐不快道:“罗什大哥,我好累哦!咱们休息一下!”她说着便下马来到商人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那商人瞧了瞧江心月和罗什,见两人衣冠不俗,气宇轩昂,于是问道:“两位少侠行色匆匆,不知要去往何方啊?”江心月见商人搭讪,故意睁着大眼睛道:“哎呀!不好了老伯,我看见有只虫子飞进您的水囊里了。” “真的吗?老倌怎么没看见。”商人摸了摸脑袋,瞪起一只眼睛便往水囊里瞧。江心月背负双手靠近道:“老伯,我眼力最好了,让我帮你瞅瞅如何?”商人颔首道:“那就烦劳姑娘帮老倌看看好了。”江心月高兴地接过水囊,然后盯着口子叫道:“好你个臭虫子,那里不好玩,偏偏要来找霉头,还不快给我出来。” 江心月早捉了只小飞虫捏在手里,于是故意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看我不逮着你。”随即假装伸手一抓,然后叫道:“抓住你了。”摊开手时,果然有只小飞虫在她手心里。 商人皱眉道:“还真有虫子啊!罢了,罢了,好在老倌还有一袋水。姑娘,就麻烦你帮我把这袋水倒了!”江心月撅嘴道:“倒了岂不可惜,不如喂我马儿,老伯您等着。”江心月跑到自己的马旁,故意将马屁股对准商人,然后道:“马儿乖,姐姐喂你吃水。”其实却将商人的半囊水,倒进了自己的水囊里,然后猛喝了几口。 罗什看得明白,对江心月这个调皮可爱的女孩,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商人还当江心月在喂马,只管笑道:“这姑娘真懂事,老倌要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罗什笑道:“老伯过奖了,她很淘气的。对了老伯,您经常在这一带行走吗?” 那商人道:“是啊!老倌在这丝绸之路上,行商已快三十年了。我看小伙子就是个西域人,是不是在中土呆腻了,想回国啊?”罗什颔首道:“小生从天竺而来,正想四处参观一下中土的名山古刹。听说有个敦煌莫高窟,很是不错,不知离此还有多远?” 商人闻言一愣,正色道:“阁下从天竺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去参观敦煌莫高窟?”江心月道:“对啊!哪儿好玩我们就去哪儿玩。老伯,谢谢你的水。”商人接过水囊道:“此去敦煌还有三百里路。老倌姓贾名旺,要到吐鲁番去进些葡萄干,正好途经敦煌,不如咱们就结伴同行!” 江心月正是求之不得,立刻答应道:“好啊!路上有个伴,就不会那么寂寞了。”罗什欲言又止,三人于是结伴上了路。 三人走了大概五十里地,忽听身后蹄声滚滚。不时,只见三匹快马赶了上来,很快就超越了几人。那三匹快马并没有走出多远,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当中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回头看了看罗什和江心月,是乎有些诧异。但这三人并为过多停留,再次策马扬鞭而去。 “我觉得这三人有些面熟。”江心月歪头搜索着记忆。罗什沉声道:“难道是他?”江心月忙问道:“是谁啊?”罗什道:“好象就是那位新任武林盟主。” 江心月闻言花容失色道:“这大魔头来干嘛?”罗什面色凝重,默不吭声。贾旺则吃了一惊,摸着头喃喃自语道:“堂堂武林盟主,到这种地方来干嘛?”江心月道:“老伯一个生意人,怎么关心起江湖事来了。” 贾旺狡黠地笑道:“这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啊!都要学会一种本领,那就是关心天下事。因为任何一件看似不着边的事,说不定都会对咱们自身照成影响。”江心月转着大眼睛道:“老伯真是个精明人,难怪会做生意。” 罗什正色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先赶路要紧。”贾旺应声道:“对,还是先赶路!这武林盟主爱到那里去玩,也不是咱们该管的事。”三人正在说话间,又一匹快马从身边飞驰而过。三人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蹊跷,忙打马赶了上去。 夕阳西下,三人捱到一座叫石包城的小镇,真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灰头土脸的江心月,一进小镇就要找客栈,嚷嚷着想洗澡。贾旺道:“在沙漠里,水比金子还贵,所以这里的人很少洗澡。”江心月一脸苦瓜,捧着腮梆子道:“不会!在寒月宫的时候,我想怎么洗就怎么洗。谁知到这种鬼地方,哎呀!完了,完了,这下可要臭死了,都成灰姑娘喽!” 贾旺笑道:“要洗澡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银子就行。”江心月眼睛一亮,忙问道:“要多少银子?”贾旺道:“十两银子洗一次。” “能洗澡就好,我才不在乎银子呢!”江心月放宽了心,径直朝一家客栈走去。罗什见路上遇到的三个商人也在店里,于是拉住江心月道:“小月,咱们换家客栈!”江心月摇头道:“干嘛吗!我就要跟他们住一起。熊天霸是我家大仇人,我要想办法报仇。” 贾旺进言道:“小姑娘,按咱们生意人的角度来说,你这一趟准赔。还是不要去滋事为好,咱们换一家店得了。”罗什道:“小月,你出来时答应过,一切听我安排的。”江心月翘嘴道:“那你先借我十两银子洗个澡。” 罗什颔首道:“咱们就到对面客栈落脚,休息一宿,明日再赶路!”贾旺笑道:“小姑娘,还是老倌先借你些银子好了。”江心月开心道:“反正有钱就行。” 三人来到对面客栈,一进门就有个胖墩墩的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道:“三位客官,是用餐还是投店?小店虽然不大,但是样样齐全,包您满意。”江心月道:“我们要三间上房,一桌最好的酒菜,另外再给本小姐准备好浴桶,水要三分热,再撒点桂花籽。快去!”掌柜点头哈腰,笑眯眯地瞧着江心月,态度甚是恭敬。 罗什皱眉道:“小月,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又没带多少银子,我身上也委实不够,还是节约点用!”江心月撒气道:“哼!小气鬼。”贾旺笑道:“没事,反正老倌身上银子多得坠手,就让我来请客好了。” 江心月挽着贾旺的臂膀撒娇道:“还是贾老伯通情达理,小月就知道与您同行一准享福,不像有的人那么吝啬,还自诩为江湖大侠。哼!”她说着冲罗什做了个鬼脸,心里甚是得意。 罗什不悦道:“贾先生挣钱也不容易,你不要太任性了。”贾旺摆摆手道:“没事,老倌与江姑娘有缘,掌柜快去安排!”那胖掌柜立马应道:“好嘞!三位客官请先随我看房,一会再下来用餐。”三人于是各自挑了间房间住下,准备来日再赶路。 江心月花了贾旺十两银子,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来到罗什厢房用餐。贾旺跟两个少年边吃边聊奇闻轶事,没多久便说自己太疲劳,于是回房休息去了。江心月酒足饭饱,闲来无事,于是问罗什道:“罗什大哥,你为何不远万里来中土?” 罗什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道:“小月姑娘,我有难言之隐,恕不能明言。”江心月不悦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连好朋友也不能说。”罗什叹道:“这关系到我的祖国和家族,情非得已,还请姑娘原宥。” 江心月撒气道:“那我有什么秘密,也不告诉你。哼!”罗什笑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只会平添烦恼。你生性不羁,又何苦自寻烦恼。再说,你脸上要是少了笑容,岂不是小生的罪过。” 这几句话让江心月十分受用,她立刻展开笑靥道:“得了,我是逗你玩的。其实你不想说,一定有不说的道理。我小月那么聪明,当然不会自寻烦恼了。” 看着聪明伶俐的江心月,罗什会心一笑,淡淡道:“就你伶牙俐齿,时间不早了,快回房休息!”江心月晃了晃脑袋道:“你别说,我的头还真有些昏沉沉的呢!” 罗什见江心月神色异常,而自己的头也有些犯晕,立刻意识到是中了蒙汗药。这时房外传来响动,罗什立马捂住江心月的嘴低声道:“别出声,我们中了迷药,快运功封住穴道。”江心月虽然吃惊,但眼皮子老往下掉,实在抵不住想睡觉。她猛吸了一口气,强行提起精神,从怀中取出只玉瓶,但还没递给罗什便晕了过去。 罗什拿过瓶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九转天香丸”几个字。他也没多想,当即倒出一颗淡蓝色的药丸,先给江心月服下,跟着自己也吞了一颗。过得片刻,罗什只觉脑子清醒了许多,不由心中暗喜。江心月功力较浅,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 隔壁隐隐传来一阵呻吟,罗什暗叫不好,当即强撑起身子,来到贾旺房间里查探。只见两个伙计打扮的人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而贾旺却不知所踪。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打斗声,罗什奔至窗口一看,只见有五个黑衣蒙面人正在混战。一边是三人一帮,另一边的两人共同御敌,但似乎又不像是一伙的。 客栈里忽然也热闹了起来,只见掌柜的带着一帮伙计冲了进来。他见罗什神志清醒,哇哇怪叫道:“啊呀!你小子居然没晕倒,还杀了老子的弟兄,给我拿下。”罗什也不搭话,一掌推倒几名伙计,趁机抢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见江心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忙叫道:“小月,你好些了吗?事不易迟,咱们快走。” 掌柜的拿着根三节棍,冲进来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把这小妞留下,爷爷或可饶你一命。”罗什二话不说,一脚将桌子踢向掌柜的,然后搂着江心月破窗而去。那掌柜的一棍劈碎桌子,大叫道:“给我追。” 罗什带着江心月冲到马厩旁,刚配好马鞍预备走人,却突然跳出个蒙面人,斜里一剑刺来。罗什避到一旁,那蒙面人也不追击,跨上罗什配好鞍的马便飞驰而去。罗什急忙又配了匹马,谁知背后又有人挥掌打来。 “小月,快上马。”罗什和来人对了一掌,发现对方功力犹在自己之上,掌心甚至有些火辣疼痛,心知遇到劲敌,也不敢恋战,于是急忙把江心月扶上了马背。那蒙面人似乎也急着赶路,并未和罗什纠缠,径自跳上一匹马扬鞭而去。 就在这时,对面客栈的马厩里也冲出了三匹快马,追着那蒙面人向西狂奔而去。罗什正要上马,那掌柜的却带着伙计赶了过来。罗什急忙跳入马厩,一脚将整个马槽踢了过去。来人纷纷躲避,不及追击。罗什趁机跳上马背,呼啸而去。 原来那三个商人不是别人,正是熊天霸和黑白无常。半个月前,熊天霸便接到‘追风獒’乐逍遥的飞鸽传书,说在敦煌发现了线索,于是便带着两无常先行一步,赶来敦煌。尤梦盈则带着大队人马,也正向敦煌赶来。 熊天霸在路上遇到罗什和江心月,本已感到意外,不想又在石包城着了人家的道。好在自己功力深厚,又带了些灵药,才避过了一劫。只是有人趁熊天霸三人运功调息之际,抢走了他那半张羊皮地图。熊天霸那能容他逃走,一口气直追了五十多里,来到一片地形复杂的戈壁滩上,才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白无常道:“主人,依属下看,咱们还是先到敦煌跟乐逍遥汇合!”黑无常赞同道:“主人,事情迫在眉睫。那贼蛋得了地图,一定急于寻找宝藏,咱们必须抢在他前头才行。” 熊天霸沉声道:“那宝藏是本盟主的,谁也别想抢走。”三人披星载月,在茫茫戈壁滩上风驰电掣,带起三道尘烟向敦煌驰去。但三人来到敦煌莫高窟时,已经是第二天子夜。熊天霸依着乐逍遥留下的暗记,转过鸣沙山,径直往东麓千佛洞而去。 千佛洞建在鸣沙山崖壁上,大大小小不下数百个石窟。熊天霸见状心中一凛,暗道:“这么多石窟,要找到宝藏谈何容易。”三人寻着暗记,找到了乐逍遥约定碰面的石窟,这才小心翼翼地掩了进去。熊天霸来到一座佛像身侧,只见乐逍遥正躺在菩萨脚上呼呼大睡。 黑无常确定没有埋伏,这才走过去用剑鞘拍了乐逍遥肩胛一下,叫道:“嘿!乐兄弟,别睡了,主人来了。” 乐逍遥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道:“什么主人不主人的,别打扰老子睡觉。”须臾,乐逍遥突然警觉地叫了声“主人来了。”说着“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满脸赔笑道:“嘿嘿!主人好,小的一年不见您老人家,还怪想念的。不过看见主人这般神采奕奕,想来一定过得比小的滋润。” 熊天霸沉声问道:“我看你想‘忘忧草’才是真的。本座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宝藏就在敦煌吗?”乐逍遥慢吞吞地由腰间抽出烟斗,在菩萨脚趾头上敲了敲,然后对白无常道:“兄弟,自觉一点,别老让哥哥催行吗?” 白无常阴阳怪气道:“你这把贱骨头,就是欠揍。”说着由怀里掏出一包“忘忧草”,丢了过去。乐逍遥就像是见到宝贝般,拾起来狂亲了几口,这才欣然道:“主人,您也不想想属下是什么人。在这戈壁滩上来来回回跑了七八年,还能再走眼吗!其实小的早就怀疑宝藏在莫高窟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敦煌夺宝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乐逍遥才说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拈了团“忘忧草”塞进烟斗,然后用火折子点燃深吸了两口,无限感叹道:“哎呀呀!世上只有忘忧草,才是老子心中宝。舒坦啊!”他顿了顿,接着道:“这画地图的人,一定是在顾弄玄虚。其实藏宝真正的秘密,都在那首诗里,根本不在那乱七八糟的地图上。” “万里丝绸莫道长,千古菩萨爱金玉。”熊天霸陷入沉思道:“这句诗中提到的丝绸路,敦煌正当其中。而菩萨这莫高窟里到处都是,难道秘密真在这里?”熊天霸仿佛触到了秘密的核心,于是朝黑白无常使了个眼色。两无常会意,立刻将乐逍遥夹在其中,架了起来。 乐逍遥吓了一跳,急呼道:“主人,您不会是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熊天霸讪笑道:“你当本盟主是什么人,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个想法你有没有透露出去过?”乐逍遥忙道:“哎哟喂!我说主人,您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小的也不敢呀!况且您手里还拽着小的命根子不是么?小的就算不要性命,也不能没了‘忘忧草’啊!” 熊天霸厉声道:“那为何会有人在半路上袭击本座?”乐逍遥慌忙道:“小的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假,愿遭五雷轰顶。至于有人袭击主人,那肯定是马匪所为,这一带常有马匪出没,而且十分强悍。”黑无常冷冷道:“马匪的确是有,不过还有几个顶尖高手,却是从中原来的。” 白无常冷笑道:“是不是你小子没了‘忘忧草’,便去借酒消愁,以至于透露了消息?”乐逍遥急得冷汗直冒,低声下气道:“主人,小的对您赤胆忠心,苍天可鉴啊!” 熊天霸嘿嘿笑道:“行了,本座只是想试试你的忠心。我问你,这几百个石窟,你都仔细查看过吗?”乐逍遥被黑白无常放了下来,总算是松了口气,于是道:“属下查看过,不过还没发现玄机。”熊天霸毅然道:“事不宜迟,快带本座四处看看,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宝藏。” 黑无常建言道:“主人,就咱们四个还不知要搜到几时,不如等夫人来了再行挖掘。”熊天霸摇头道:“本座之所以要先行一步,就是想掩人耳目。现在已有来路不明的人跟咱们抢地图,不能再等了。” 乐逍遥立刻奉承道:“主人真是英明神武,正所谓先下手者为强,小的这就带路。”四人走后不久,一个蒙面人由佛像后闪出,冷哼了几声,也出洞而去。 罗什和江心月赶到莫高窟,发现戈壁滩上躺着一轮弯月,不由大是诧异。待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座碧波涟漪的小湖,在夜幕下宛如一块璞玉,镶嵌在戈壁滩中熠熠生辉。此湖成于一口泉,当地人称其为“月牙泉”。月牙泉之后,便是鸣沙山了。此山不高,东西伸展十数里,好似一条沉睡的黄龙,横呈在荒凉的戈壁滩上。 鸣沙山东麓山崖,已被掏得千疮百孔。窟中那壮观的佛像群,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两人摸到鸣沙山后,江心月见熊天霸四人从一个石窟里走出来,样子神神秘秘的,于是拉着罗什躲进身旁石窟道:“姓熊的堂堂一个大盟主,居然跑到这里来偷偷摸摸,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两暗中盯梢,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罗什转念一想,喃喃自语道:“看来至善大师猜的不错,那首诗中所藏秘密,一定就是这里。”江心月不解其意,问道:“罗什大哥,你说至善大师什么不错?”罗什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咱们还是快些跟上去!” 江心月撅起小嘴幽幽道:“怎么一到敦煌,人人都变得神秘兮兮的,好奇怪哦!”罗什道:“小月,有些事我只能以后再告诉你,实在抱歉。” 两人借着夜色,尾随熊天霸四处摸索,可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罗什忽见一条黑影朝西面一座大石窟掠去,行踪十分诡秘,于是拉着江心月悄悄掩了过去。两人蹑手蹑脚地跟到石窟外,隐隐听见那人喃喃自语道:“万里丝绸莫道长,千古菩萨爱金玉。谁敢地狱伸正义,舍我其谁是丈夫。这前两句应该指的就是莫高窟,我没有猜错。而这后两句,应该就是确切的藏宝位置,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罗什探头一看,只见有个蒙面人拿着两张羊皮,正在琢磨其中玄机。江心月悄声道:“这声音好熟悉,是谁呢?”罗什正在思索,忽见蒙面人摸了摸脑袋,心中立刻闪过一人道:“原来是他,果然深藏不露。” 江心月忙问道:“谁啊?”罗什道:“就是我俩都当做大善人的贾旺。”江心月差点惊叫出声,诧异道:“怎么会是贾老伯?这也太不可思意了。”罗什暗叹道:“看来中土武林,觊觎此物者大有人在,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贾旺习惯性地摸着脑袋,突然灵光一闪,顿时喜上眉梢,于是出了石窟往东而去。罗什和江心月紧跟了上去,却见贾旺忽上忽下,竟是不放过任何一座石窟。当他来到一座只有一尊佛像的小石窟时,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即紧紧盯着那佛像喃喃道:“地藏王菩萨,应该就是这里了。” 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跟踪后,贾旺这才闪身进了石窟。一丈来高的地藏王菩萨像,看上去与其它石窟的一般无二。贾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摸索了一番,也未发现什么机关。他又用力推了推佛像,还是毫无动静,不觉有些失落地一掌拍在佛像头顶上,喃喃自语道:“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难道竟是一场空?” 当他拍在佛像头顶上的手无力滑下时,手指刚巧碰到佛像的左眼,感觉那眼球好似滚动了一下。贾旺顿生警觉,于是忙用食指戳了戳眼球,发现只要一用力,那眼球便往里陷去。他欣喜若狂之下,忙用力一戳眼球,谁知佛像依然毫无动静。贾旺意外之余,不由想了想,于是又用指头戳了戳佛像的右眼,居然也能陷下去。贾旺奇怪道:“前面也戳过,怎么就没发现眼球会下陷呢?” 贾旺松开指头,那眼球又自动弹了回来。他这才突然明白过来,于是用食指和拇指同时戳了下去,只听轰隆隆一阵响,佛像颤抖着向右边移去。贾旺见佛像后露出一个石洞,不由大喜过望。谁知还不待他往里钻去,却突然从洞中涌出阵黑烟。贾旺甚是机敏,立刻掩住口鼻退出了石窟。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贾旺见黑烟散尽,这才提着宝剑小心翼翼地摸进了石洞。他打燃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摸索了十几步,来到一处弯角,发现有道石门封住了去路。 贾旺抬头一看,只见通道顶上有十几个洞孔,估计是机关,于是用剑柄尝试性地击打地上石块。几下过去,不见有什么反应,贾旺这才壮起胆子又往前敲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响,突然从那些洞孔中刺出长矛来。贾旺早有准备,于是就地一滚来到石门边,那些长矛又自动退回了洞孔中。 贾旺摸索着石门,用力推了推,发现没有动静,于是用双掌紧贴石门,猛地往上一提,哪知石门果然向上缓缓升了起来。贾旺欣喜之下,又加了把劲,直到石门升起半截,他才猫腰钻了进去。贾旺刚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查看环境,那石门又自行落下,仿佛重来都未开启过。 发现自己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内,贾旺四下打量了一番。他见四周墙壁上有油灯,于是上前点燃了两盏,整间石室顿时亮堂起来。贾旺借着灯光,见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十几俱骨骸,死状十分惨烈,不由毛骨悚然起来。石室尽头墙上有个面目狰狞的巨大鬼头,血盆大口里欠着道铁门。 贾旺忽觉头晕目眩,暗叫不好,忙点了身上几处穴道,然后由怀里掏出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服下。他坐地调息了一阵,才觉气息顺畅了许多,正要去扇灭油灯,忽听暗道里传来异响,于是改变主意直奔铁门而去。 他来到铁门前一看,只见门上写着“生死门”三个大字,不由暗忖道:“既叫生死门,里面定有玄机,还须谨慎为妙。”说着伸手一推,铁门居然应手而开。贾旺正欲仗剑而入,却迎面扑来一阵怪味,刺鼻难闻。贾旺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发现来到一座巨大的石室里。石室正中有座木板铺就的吊桥,桥下是座水池。 贾旺见吊桥宽两尺余,桥下尺许似有黑水,于是用宝剑探到水中点了一下,然后放在眼前观察。只见池中水色泽黑黄,似酱油般深沉,还带着股刺鼻的怪味。贾旺越看越心惊,不由失声道:“这是‘化骨水’?看来桥上凶险万分呐!”他正犹豫间,忽听有人提起了方才那道石门,于是立即躲到铁门背后,隐藏了起来。 提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尾随进来的江心月和罗什。江心月心急,未听罗什劝告,当先钻进了秘道。罗什怕她有闪失,只得紧随而入。两人躲过几重机关,来到那石门前。罗什运功提起石门,江心月矮身钻了进来,忽见地上有十几俱骨骸,不由吓得面色惨白道:“哇!这里好恐怖哦!” 罗什进来感觉气味不对,忙道:“不好,空气里有毒。”江心月也觉察到气味有异,忙闭住气息,由怀里掏出“九转天香丸”道:“此药可以避毒,快含在嘴里。”罗什含了一粒在口中,运功一试,胸中郁气顿减。江心月看了看铁门上的字,皱眉道:“生死门,好可怕的名字。”罗什道:“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说着抢先跨进了铁门。 便在这时,一柄利剑突然从右侧急刺而来。罗什眼疾手快,当即矮身躲了过去。江心月随后拔剑刺向右边,却被一只手极快地拿住了手腕,用力甩了出去。江心月就像是断线的风筝,眼看就要跌进“化骨池”中。罗什顾不得强敌在侧,飞身一把抱住江心月,两人同时摔在水池边,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一劫。 贾旺定睛一看,诧异道:“怎么会是你俩?”江心月坐起身来,拍着裙上尘土道:“贾老伯,还真看不出来啊!您这生意做得可是不小,居然做到这地下迷宫里来了。”贾旺冷笑道:“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好奇心只会使人断送性命,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江心月反驳道:“这就奇怪了,此处又没标明只准小狗和商人来,我们为何来不得啊?”贾旺森然道:“人有时候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枉断了性命。老倌苦熬二十几年,才找到这宝藏,岂能容他人前来瓜分。”他说着一剑刺向江心月,再也不留情面。 罗什早有戒备,立刻用脚尖点向贾旺手腕。江心月借机挽起三朵剑花,直刺贾旺小腹。两个少年的反击来势凶猛,贾旺诧异之下急忙收手后撤。罗什又连踢三脚,分取其上中下三路。贾旺忙挽起剑花,迫使罗什退却。这时秘道外又传来响动,贾旺只得收手躲于铁门之后。罗什和江心月不知来者何人,也只得找了个角落藏匿起来。 “主人,一定是那贼蛋捷足先登了,咱们快进去看看!”黑无常提起石门,熊天霸当先冲了进来,冷哼道:“无论是谁,也休想从本盟主手中夺走宝藏。”乐逍遥鼻子极灵,一入石室便察觉气味不对,于是忙道:“小心,屋里有毒气。” 熊天霸沉声道:“快屏住呼吸,冲进去。”说着当先冲进了铁门,乐逍遥三人紧跟而上。贾旺没有出手,罗什和江心月也没有出手。熊天霸冲到吊桥边,发现地形险恶,不觉犹豫起来。乐逍遥主动请缨道:“主人,就让小的先行探路!”熊天霸正愁没有探路石,闻言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本座决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乐逍遥挠着头傻笑道:“主人,您也知道小的没什么出息,只要那仙草一日不少,小的这条命就是主人的。” 白无常见乐逍遥愿意身先士卒,也求之不得道:“乐兄弟果然是好样的,只要你能完成好这次任务,主人定会给你享之不尽的仙草。”熊天霸心想:“只要你帮老子得到宝藏,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至于以后怎么样,还不是老子说了算。”他心中有了计较,于是答应道:“这个容易,本座会让你安享后半生的。” “得嘞!小的就要您这句话。”乐逍遥壮起胆子,大摇大摆地走上吊桥。贾旺暗自摇头道:“这不是与虎谋皮吗?连性命都不要了,还惦记什么仙草,简直是愚不可及。” 吊桥在乐逍遥轻盈的身体下,不住晃动起来着。他大约走得六七丈远,突然由“化骨池”两侧射来无数利箭。乐逍遥反应敏捷,当即扑倒在吊桥上。几支飞箭贴着他的脊梁呼啸而过,端地是惊险万分。 乐逍遥惊出了一身冷汗,忙爬起身来扭头对熊天霸道:“主人,您说话可要算数哦?”熊天霸笑道:“当然算数,你跟随本座这么多年,我几时亏待过你了?”他话音甫落,又由桥对面飞来一支长矛,黑无常大叫道:“乐兄弟小心呐!” 乐逍遥闻言忙往一旁让去,却见一支长矛贴着桥面飞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这长矛好似长了眼睛,来到人前忽然拔起,正好刺中乐逍遥的衣领,拽着其往回飞去。熊天霸侧身避过,那长矛便带着乐逍遥钉在了石壁之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敦煌夺宝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白无常见乐逍遥昏了过去,调侃道:“这姓乐的不会被吓死了!”熊天霸摇头道:“真是个饭桶,这样就吓晕了。两位护法前面开道,本座亲自断后。老子就不相信,这些机关还能难倒堂堂武林盟主。” 黑无常犹豫了一下道:“好兄弟,咱俩人称黑白无常,连鬼见了都愁,又何惧这小小机关。上桥后我注意前方,你留意两侧便好。”黑无常说着当先上了吊桥,白无常仗剑紧随而上,鼓劲道:“只要小心一点,凭咱兄弟的能耐,肯定可以应付自如。” 吊桥在两无常的踩踏下,不住晃动着。两人走不到七八丈远,石室两侧再次射来无数飞箭。黑无常跃起身来躲避,白无常挽起剑花,将飞箭纷纷打落池中。两人正在得意,一柄由铁链拽着的巨斧突然当胸撞来。 这巨斧少说也有上千斤重,来势更是凶猛异常。黑无常人在半空中,几乎是避无可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无常突然大叫一声,跟着奋不顾身地跃将起来,抢在巨斧劈来之前,再次将黑无常向上推去。那黑无常借着这股推力,身体又拔高了丈余,正好避过锋利的巨斧,一把抓住了拽着斧头的铁链。 “哇呀!”白无常避无可避,被巨斧当空劈成两半,落入“化骨池”中,顷刻间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黑无常凄然叫道:“兄弟……我的好兄弟啊!你为何要牺牲自己救我……” 黑无常坐在巨斧上痛哭流涕,再也没了探险的心情。熊天霸精明干练,待巨斧来势用老,突然铆足力气,奔上了吊桥。那躲在暗处的贾旺见机会来了,也跟着冲上吊桥,顺势一剑扎向熊天霸后心。 熊天霸发现身后有人偷袭,忙纵身而起,一把抓住铁链上了巨斧。贾旺一剑没刺中熊天霸,人却已窜到巨斧前面。他怕被回荡的巨斧劈成两半,于是拼命往前跑去。谁知前方又射来两支长矛,贾旺既不能后退,又不能往两旁闪避,情势变得岌岌可危。不过这家伙倒也有一手,只见他情急之下一个侧翻,双手抓住吊桥边缘的同时,双脚并抬于胸前,就那么从桥下一尺来宽的空隙中荡了过去。 当贾旺翻身再次回到桥面时,才发觉衣裳沾着点“化骨水”,已被烧出好几个空洞。他也来不及细看,忙挥剑割掉沾染毒水的部分,然后往对岸冲了过去。熊天霸此刻已跃上了吊桥对岸。黑无常则依旧呆坐巨斧之上,并未跟随下来。 江心月和罗什随着巨斧往前冲,见贾旺突然由吊桥下翻了上来,当即一剑刺去。贾旺荡开江心月来剑,头也不回地朝熊天霸追去,口中并叫道:“丫头,不要挡老子的财路。” “这宝藏又不是你们家的,正所谓见者有份。”江心月不屑道。熟料有块木板因年久腐朽,被她一脚踏断,顿时连人带板往“化骨池”中掉去。[.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罗什大惊失色,忙一招“猴子揽月”,搂住江心月的柳腰往前跃去。那巨斧再次荡了回来,罗什无处躲避,只好往前扑去,却不想把江心月给压在了身下。 江心月满脸通红,挤眉弄眼道:“你好重,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罗什尴尬之极,待巨斧贴着脊梁滑过,立刻起身上了对岸。江心月又羞又臊,爬起身后竟是不敢看罗什,忙垂着头走到了一边。 罗什腼腆地问道:“你,你没事?”江心月却回头嫣然一笑,俏皮道:“原来大男人也会害臊,羞不羞。”说完便去追贾旺去了。罗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只做没听见。 熊天霸见黑无常木纳呆滞,连喊几声都没反应,只得独自向前摸索。他走得五六丈远,见前方有道石门挡住去路,于是就着火光一看,只见石门上方篆刻着“兆银宝库”四个大字,字下方有个磨盘大小的圆盘,盘中有七个按照北斗方位排列的圆孔,看上去颇为神秘。 熊天霸一阵欢喜,踏上石阶便想去开门。谁知他方一踏上石阶,便由四个孔中刺出锋利的长矛。熊天霸急忙一个鹞子翻身,避过两支长矛,又偏头让过第三支长矛。但是由于距离太近,第四支长矛还是擦着熊天霸的胳膊而过。熊天霸见矛头泛着幽光,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只片刻便有一阵火辣辣的麻痛传来,熊天霸赶紧封住穴道,随后由怀中取出两粒丹药服下。他虽说练过“阴风掌”这等毒功,但并不是什么毒都能吸收的。贾旺见熊天霸受伤,正在运功逼毒,于是奔上来就是一剑。熊天霸顾不得伤痛,忙闪至一旁沉声道:“好家伙,原来就是你抢了本座地图。” 贾旺阴笑道:“老子追寻这宝藏已有二十多年,岂容你轻易抢去。”江心月由后赶至道:“熊老贼,还不拿命来便待何时。”言讫挺剑疾刺,竟是毫不犹豫。 熊天霸不想跟江心月纠缠,闪避道:“小丫头,本盟主与你父有金兰之宜,你该叫我大伯才对,怎可如此目无尊长?”江心月娇叱道:“你杀我外祖父和舅舅,还敢与本小姐攀交情,羞也不羞。”说着又缠了上去。 罗什关心的是宝藏,并不想杀熊天霸,于是冲到石门边,伸手推了推。哪知石门竟是纹丝不动,他于是运起天竺“龙象神功”,将双掌在胸前画了个圆,跟着大喝一声,全力推了出去。 “嗡……”随着一阵闷响,霎时尘烟飞扬。但石门却完好无损,还将劲力悉数弹了回来。罗什吃不住回力,连退数步才免于受伤。贾旺嘲笑道:“傻小子,光靠蛮力是没用的,你没看见门上的圆盘和孔洞吗?那是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排列的,上应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若不识周天星相,绝难开启。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罗什摇头叹道:“小生来至天竺,那懂得什么天干地支北斗七星,不知先生可有破解之法?”贾旺讪笑道:“老子开门,你们抢宝,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熊天霸一刀迫退江心月,沉声道:“你少装神弄鬼,本座也略通星术,开这破门又有何难。”他说着来到石门前,只见圆盘上写着行小字:天堂与地狱,一念定乾坤。熊天霸略一琢磨,便犹豫起来,毕竟自己只是略通星象,并无十足把握。 贾旺讥讽道:“阁下怎么不开了?反正只有一次机会,万一触动机关,咱们索性死在一起,到也落得轻松。”江心月却不管这些,叫骂着一剑刺向熊天霸。那熊天霸岂会等死,当即矮身躲了过去。江心月收不住去势,正好一剑插入石孔中,那石门顿时为之一颤。 那知江心月正在气头上,不由怒吼道:“杀不了你,大夥索性死在一起。”于是对着七孔一阵乱刺,众人想阻止已是不及。石门发出一阵轰鸣声,紧跟着整个石室都地动山摇起来。 贾旺面如土色,绝望道:“你……你毁了我一生的夙愿呐!”熊天霸气急败坏道:“死丫头,你敢坏我大事。”他正欲出手伤江心月,石室却突然沉寂了下来。贾旺见状欣喜若狂道:“想不到小丫头一通乱刺,却开启了第一道机关,实乃天意使然呐!” 罗什疑惑道:“但石门并未开启,却是何道理?”熊天霸道:“看来这门上还有玄机。”贾旺道:“尔等让开,且看老倌手段。”他上前抓住圆盘,往左转了三圈,跟着又往右转了两圈,如此来回数次,石门终于再次发出了轰鸣声。 众人见石门在轰鸣声中不断升起,窃喜之余,又各自算盘起来。一道璀璨夺目的光华由门**出,耀得几人纷纷侧目。贾旺不等石门开到一半,便当先钻了进去。熊天霸也是早有盘算,跟着钻了进去。罗什也不含糊,当即紧随而入。 江心月还想着自己怎就稀里糊涂地,把宝库大门给打开了。待发现几人都已进入宝库,她正要跟上,却被人从身后点了云门穴,顿时定在了原地。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由其身边掠过,也钻入了宝库之中。 第一个进入宝库的贾旺,见宝库宽约五丈,深有十丈,两侧各放着六只巨大的朱红铁箱。石室正前方有座神龛,其上供奉着一幅画像,画中人衣冠华丽,神情怡然,想来便是秦兆银本人。在画像前放着只锦盒,锦盒下卧着根七尺长的乌黑铁杖。四壁各有两颗光华四射的夜明珠,把偌大一个宝库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贾旺不假思索,径直奔向神龛上的锦盒。岂料他刚伸手抓住锦盒,便有三支细如牛毛的银针从神龛里射出,准确无比地没入其手掌之中。贾旺见掌心血管迅速变黑,急忙放开锦盒骇然道:“难道是‘追魂夺魄针’?” “追魂夺魄针”号称天下最致命的暗器,贾旺深知只要毒素蔓延到心脏,自己就必死无疑。情势危急,他顾不得多想,毅然咬牙砍断了左臂。这贾旺不愧是条汉子,断臂时竟然一声未吭。 熊天霸见贾旺自断一臂,心知神龛上有暗器,也就不敢再用手去抓锦盒,只管拿“寒魄刀”向前挑去。罗什在后面看见,大喝道:“此物乃我天竺所有,尔等休要染指。”熊天霸急于拿到锦盒,刀上用力反而过猛,竟将锦盒挑飞了出去。 罗什见锦盒朝自己飞来,忙一把接在手里。熊天霸那容罗什得到锦盒,当即一招“神出鬼没”抓来。罗什忙腾出右手一掌切向熊天霸手腕。那知熊天霸此乃虚招,手上突起变化,竟一下打飞了罗什手中的锦盒。 便在此时,一条黑影突然由后面窜来,一把抓向锦盒。罗什顺手操起神龛上的黑铁杖,想去挑那锦盒。熊天霸反应奇快,当即用“寒魄刀”一拍那锦盒,将其打向贾旺一侧。那黑影见抓不到锦盒,索性反手一掌打向熊天霸,顿时刮起一股热浪。熊天霸本想去抢锦盒,但见对方来势汹汹,也只好反身对了一掌。 随着双掌对实,熊天霸冷哼道:“原来是你。”来人冷冷道:“老夫活着,就是为了杀你和逆徒。但想不到竟有这意外收获,委实令人振奋。”熊天霸紧绷着脸道:“龙腾云,本座没时间跟你算旧帐。”说着又扑向那锦盒。 此刻贾旺已包扎好伤口,忽见锦盒飞来,不由欣喜若狂,正准备一把接在手里。可不知几时,黑无常也冲了进来,竟出其不意地夺过了锦盒。 罗什也没闲着,他见黑铁杖上篆满了梵文,不由大喜道:“原来这就是‘梵天圣杖’。太好了,遗失百年的传家宝物终于找到了。”罗什欣喜之余,瞥见黑无常夺了锦盒,于是一杖横扫而去,谁知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锦盒之上,将其击了个粉碎。随着锦盒碎裂,一张羊皮飘了出来。 熊天霸正好冲来,伺机抓住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贾旺斜剑刺来,龙腾云又从其身后夹击。熊天霸索性抛下羊皮,反身和龙腾云对了一掌,便趁机退到了一旁。 贾旺抢在罗什之前拿到羊皮,还未及细看,黑无常的剑已刺到胸前。贾旺索性跳上一只铁箱,却不想罗什的铁杖又至。他无奈之下,只得跳到另一只铁箱之上。先前那铁箱被罗什一杖打中,盖子顿时弹了起来。只见箱中流光四溢,各种珍奇竟是不胜枚举。 黑无常眼睛一亮,不由暗忖道:“为了这宝藏,我兄弟已经死了。何不趁机拿些回家,也好慰劳一下贤弟家人。”黑无常为求心里平衡,索性扑向铁箱,尽拣顺眼的宝贝拿。 贾旺有了喘息的机会,立刻抖开羊皮观看,谁知却大失所望道:“啊!怎会如此?”罗什趁他分心,伸铁杖挑来羊皮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藏宝鸣沙,隐功凤语。二者皆得,兼济天下。 罗什正感迷惑,却让那龙腾云一把抢走了羊皮。龙腾云一看羊皮内容,不由失望之极,当下运起“五狱炼火**”,将羊皮付之一炬。 “凤语……凤语?贼老天啊!想我法严呕心沥血三十载,如今又断了条胳膊,你为何还要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贾旺一阵悲鸣,旋即失魂落魄地冲出了宝库。 罗什见宝库中没有《太华心经》,于是冲出库门,解开江心月的穴道道:“此地已无我想要的东西,咱们快走!”江心月忙道:“里面那么多宝贝,何不拿几件再走?”罗什拽着江心月边走边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此地凶险万分,咱们还是快走!” 江心月眼瞅着满室宝贝不能拿,心里痒痒地道:“有好东西不拿,你真是笨得可以。”她说归说,却并未做出反抗,一任罗什牵着往外奔去。 就在这时,铁门外突然冲进来十几名马匪,纷纷往那吊桥上抢来。贾旺旋风般地冲了过去,将四五名马匪撞入“化骨池”中。这些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熔化得一干二净。 熊天霸见黑无常不断往怀里揣着金银珠宝,一把揪住他喝问道:“你这是干嘛?”黑无常道:“主人,我兄弟为你卖命,难道不该得些回报吗?”熊天霸怒道:“现在不是分宝藏的时候,先帮本座解决这几人再说。” 黑无常苦笑道:“舍弟为了帮你,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我老黑不再为任何人卖命。如今只想拿些财物,回老家置点房产,以图安享晚年。”熊天霸语气一冷道:“你想在这紧要关头背叛本座,就只有死路一条。” 熊天霸说着一掌劈来,黑无常那里会坐以待毙,当即甩开熊天霸夺路而逃。龙腾云急忙抓了几件宝贝揣入怀里,随后一掌切向熊天霸。两大高手对垒,不断掀起狂澜,强大的冲击力把大铁箱的盖子悉数震开,只见里面不但有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更有许多稀奇古怪,从所未见的珍宝。 也不知几时,那乐逍遥悄悄摸了进来,正躲在一只铁箱后面,掏着箱中宝贝。熊天霸见前来抢宝的人越来越多,自知寡不敌众,当即抓了几件宝贝揣进怀里,夺路而去。龙腾云也不含糊,随之冲了出去。 黑无常本想随罗什和江心月往外冲,哪知竟踩断了一块木板,整个人顿时掉了下去。好在他反应敏捷,立刻紧缩双腿,并用两手撑住了身体,这才不致于掉入“化骨池”中。但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庆幸,便被那蜂拥而至的马匪,给活生生地踩入了“化骨池”中,和其兄弟永远地葬在了一起。不过黑无常也是狠戾之辈,临死前还顺手带了几个马匪下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缘定天涯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罗什和江心月跟着贾旺冲出地宫,来到石窟外一看,只见火光印天红,竟有数百名马匪,将这片石窟团团围了起来。(.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领头的七人虽高矮胖瘦不一,却个个精干剽悍,一身西地戎装,气势不容小觑。 七人中为首的是个黑面中年人,只听他高声道:“我兄弟纵横戈壁滩二十年,人称‘玉门七狼’。至你等进入石包城,便引起我兄弟注意。只是想不到,这敦煌竟隐藏了如此大的秘密。” 江心月见右首最边上一人,正是那矮胖的客栈掌柜,于是嘲笑道:“我看是七条狗才对,否则怎么会跟踪至此?”胖掌柜满脸堆笑,色眯眯地瞧着江心月道:“鄙人姓马名昊,人称‘贪狼’,乃天狼寨七当家。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看来缘分不浅呐!” 熊天霸冲出地宫,见已被人包围,不由怒吼道:“哪来的草寇,胆敢阻拦本盟主去路?”龙腾云跟出来一看阵式,不由冷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姓熊的,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胖掌柜面带微笑,指着先前那中年人道:“给几位引荐一下,此乃我大哥,‘苍狼’常笑天。”跟着又指着一个面容清瘦,留有山羊胡的中年书生道:“此乃我二哥,‘智狼’邹言。”随后又指着一个斜披兽皮,体壮如牛的矮汉子道:“此乃我三哥,‘狂狼’脱朵。”接着又指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瘦子道:“此乃我四哥,‘毒狼’孔伤。”言讫,又指着一个独眼卷发的西域人道:“此乃我五哥,‘独眼狼’图里木。”最后指着一个手拄铁拐杖的跛脚汉子道:“此乃我六哥,‘飞狼’林越峰。” 熊天霸大笑道:“就凭尔等无名鼠辈,也敢拦我去路,简直是不自量力。”以熊天霸的能耐,自是不会把这些马匪放在眼里。但有一句老话,叫做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被困的五人各怀异志,虽个个本领高强,却不能凝聚力量,要想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 常笑天笑道:“我兄弟身处戈壁大漠,不识得什么武林盟主。这宝藏既然已现世,自是不能让你等走漏了风声。识时务的赶快自行了断,也好给几位留个全尸。” 邹言在常笑天耳畔道:“大哥,看样子这几人身手不凡,咱们虽然人多势重,也不能掉以轻心。不如布下‘天罗地网’阵,将他们一并擒获再说。”常笑天颔首道:“二弟尽管施为便是。”邹言领命,策马上前两步,大声道:“各位都是中原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我兄弟想尽地主之谊,请诸位到天狼寨盘桓几日如何?” 龙腾云喝道:“老夫没功夫与尔等宵小攀交情。(.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说着又对熊天霸冷冷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俩的帐日后再算。”他掂量眼前形势,觉得还是三十六计先走为上,于是将身体一晃,突然向南面马队冲了过去。 邹言由腰间拔出红、白、黑三面令旗,当下晃了晃黑旗,只见南面那百十马匪,各自拖着截树枝穿插起来。这马队一动,顿时卷起滚滚尘沙,铺天盖地般弥漫起来。借着障眼尘沙,马匪重重叠叠地拉起了绊马绳,布成一张严密的大网。 龙腾云仗着一身绝技,大步冲入尘沙中,抬脚踢飞一名马匪,夺了马匹便往人群里冲杀。熊天霸和贾旺见龙腾云打了头阵,一面暗笑其有勇无谋,一面跟着往前冲去。龙腾云一阵猛冲无效,只得不断纵身夺马。众马匪见状,立刻结成套马索,不断扔来。龙腾云身手矫健,抓住两条套马索来回一荡,便将几名马匪打落马下。 马匪见奈何不了龙腾云,于是又挽弓来射他。龙腾云舞起手中绳索,将来箭纷纷打落,竟是泼水难进。南面马队被他这么一折腾,顿时大乱起来。熊天霸和贾旺趁机舞起刀剑,杀开一条血路,直往外奔去。 罗什见南面马队一片混乱,于是领着江心月冲了过来。邹言见五人都往南面扑去,心知不妙,于是挥动红旗,将中央马队调了过来。只见这批马匪人手一张铁网,相互钩连,顷刻间便结成了一张巨网,将五人牢牢罩在其间。 邹言唯恐不行,又一挥白旗,指挥北面马队从后掩杀而来。这群马匪人手一圈带绳双头钩,专门负责抓人。 熊天霸并没把这些马匪放在眼里,他心中盘算着《太华心经》的下落,暗忖道:“想不到老子兜了个圈子,原来这武林至宝,竟在那把琵琶里。唉!真是悔不当初啊!现如今知道这秘密的人,都在这里,不如除掉一个算一个,省得到时再出什么纰漏。” 谁知便在这时,一把利剑由左后方戳来,险些刺中熊天霸。原来就在他蒙生歹念之际,贾旺也在想:“这所谓‘凤语’也不知何处去寻,既然老天爷不让我如愿,不如杀了这些知情者,让这秘密永沉大海。”他心念一转,于是冲熊天霸下起了杀手。 熊天霸在电光石火间避过来剑,不由恼羞成怒,返身一掌拍向贾旺天灵盖。贾旺见来掌森寒,自己毕竟重伤在身,不便逞强,于是急忙闪至一旁,并顺势踢出一脚,踹向熊天霸腰间京门穴。 龙腾云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不由暗笑道:“哼!你们越是想隐藏秘密,老夫就越要天下人都知道这秘密,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三人各怀鬼胎,于是铆足了力气拼斗。龙腾云杀到网边,夺过一柄马刀砍去,岂料这铁网坚韧异常,竟然只破了一个小口子。 熊天霸人在空中,见贾旺来脚刁钻,于是用弯刀斜里一削,顿时挽起一道银色的光华。贾旺很识趣,忙收脚退避。当他退到网边,忽见龙腾云正准备夺路而逃,于是飞起一脚,将一名马匪踢了过去。 “哎呀!这鸟人冲老夫来了。”龙腾云怪叫一声,抓住一个想来套自己的马匪,整个摔了过去。可怜两名马匪眼见着对方撞来,却是无力闪避,当场撞了个脑浆迸裂。 罗什和江心月赶上来,熊天霸返身就是一刀。罗什大喝一声,举着“梵天圣杖”一封。怎耐熊天霸刀法诡秘,兼之变化多端,竟逼得罗什连退三步,险些招架不住。江心月上来帮忙,又被熊天霸一刀断了宝剑。 看着一脸稚嫩的江心月,熊天霸朗笑道:“小丫头,你还太嫩了点。普天下能与本盟主抗衡的,也只有你爹和公孙伯还算个人物。只可惜他们一个太迂腐,一个又太忠厚,终究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江心月恼怒道:“呸!我爹再怎么不行,也比你这人面兽心的混蛋强。”她说着将断剑掷向熊天霸,跟着扑了过去。 罗什担心江心月出事,忙使出“雷音神拳”从旁夹击。熊天霸见罗什功力雄厚,拳法精湛,不由赞赏道:“好小子,功夫不赖啊!”他说着举起左掌,推出了一股阴柔的劲力。罗什刚猛的拳风遇上这股劲力,就像是掉入了泥潭,竟半点也着不了力。 熊天霸嘿嘿一笑,突然将罗什的拳风带向江心月。罗什大吃一惊,慌忙收功错拳。但俗话说得好,拳出如猛虎,逆收如再捕。这样一来,虽说打上江心月的力量减轻了,但罗什却因气血逆行,反震伤了自己。 龙腾云正和贾旺激斗,陡见熊天霸伤了两个少年,心道:“熊贼仇人越多越好,老夫岂能容他得手。”于是二话不说,忽然伸出右手食指,只见指尖渐渐变红,显然是用上了“一指残阳”绝技。 贾旺见龙腾云样子怪异,心知不妙,于是提气上窜,反扣剑柄遥遥打出一掌。龙腾云见来掌若有若无,吃惊道:“般若掌,你是少林弟子?”贾旺冷笑道:“阁下想得太多了。” 龙腾云也不多想,和贾旺对了一掌,立刻抽身扑向熊天霸,用“一指残阳”戳了过去。熊天霸本想趁热打铁,先解决掉两个少年,却不想龙腾云突然杀到,也只好反身应战。 罗什强压体内翻腾的气息,勉强和熊天霸斗了几个回合,忽听江心月一声尖叫,忙扭头看去,却见马昊正在拽江心月上马,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合身扑了过来。谁知他刚扑到一半,却有四支利箭破空射来。罗什一心想救江心月,勉强避过三支箭,却被最后一支透臂而过。 原来江心月被罗什刚猛的拳风扫倒在地,正好让“贪狼”马昊撞上。这厮见江心月受伤,于是甩出一根套马绳,将其套住便往马背上拽。 罗什手臂受伤,巨痛之下没能抓住江心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马昊将其拽上马背,随即发出得意的笑声。罗什强咬牙关,正欲再救江心月,却被十几条套马绳和双头钩缠住。罗什挥舞圣杖打掉几条套索,奈何身受重伤,最终还是被一根套索套住了脖子,紧接着双脚也被两个双头钩钩住。 三名马匪想拽倒罗什,那知反把自己给拽下了马。罗什抢前两步,抓住几根套索猛地一拽,又拉下几名马匪。便在这时,“毒狼”孔伤突然杀到跟前,扬手打出几支梭镖。罗什暴喝一声,震断身上绳索,舞杖打落梭镖。孰料,这些梭镖只是障眼法,镖后紧跟着的三根牛毛细针,才是真正厉害所在。 待罗什警觉为时已晚,三根牛毛针毫不犹豫地没入其体内。罗什忽感头脑晕旋,当即两眼一抹黑,摔倒在地。 另一头,龙腾云“一指残阳”没能戳中熊天霸,反被贾旺险些从背后得手。熊天霸和龙腾云斗过两招,又被十几名马匪缠住。只是熊天霸的“寒魄刀”过于犀利,那些绳索套钩根本奈何不了他。“狂狼”脱朵见状,提着一柄鬼头大刀跃马杀来,迎头便劈。 “找死。”熊天霸暴喝一声,当即举刀封住脱朵的大刀,顺势探爪锁向其咽喉。脱朵自持膂力过人,却想不到熊天霸竟能单手架住,还反攻而来,情急之下,只好抬脚踢去。熊天霸沉腕挡开来脚,却不想手掌竟会生麻。他惊于对方神力,于是展开快刀,横碾竖斫,逼得脱朵险象环生。 “独眼狼”图里木见脱朵处境危险,当即挥舞一条九节鞭打来。熊天霸极快地绕到图里木身后,使出“阴风掌”打去。图里木未料到熊天霸的身法如此诡异,慌乱中只得举掌迎上。两掌相接,竟是无声无息。图里木只觉一股阴寒之气绵绵涌来,全身胫骨不由酸痒难耐。 末了,只听得一声“喀嚓”响,图里木的手臂竟象枯枝般折断。他惨嚎着摔倒在地,吐血不止。脱朵见状,奔上来一把抱住图里木,痛哭流涕道:“老五,你何苦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 “五弟啊!”常笑天一声悲鸣,急忙拍马杀来,朝熊天霸掷出一只流星飞锤,恨不得将其砸得粉碎。 熊天霸暗道:“对方人多势重,还是先走为上。”他心念一转,当即避过流星飞锤,大步抢到网边,挥刀直砍过去。“寒魄刀”不愧为神兵利器,一下便将铁网撕裂。熊天霸也不犹豫,当即猫腰钻了出去。 贾旺见熊天霸逃之夭夭,忙撇下龙腾云,跟着穿网而去。龙腾云又岂会坐以待毙,正想穿网而去,却被两个火球阻住了去路。龙腾云不屑道:“在老夫面前玩火,简直是班门弄斧。”他说着伸手接住火球,在掌中轻轻一旋,又反推了回去。只见那火球飞到一半突然爆裂,竟变成了十几个小火球,分袭围上来的马匪。 “飞狼”林越峰见一个火球朝自己飞来,立马挥动铁杖打去。孰料铁杖竟是一阵颤动,几乎拿捏不住。邹言本想用铁扇格档飞来的火球,哪知火球来势汹汹,逼得他只能仰身躲避。 大多数马匪没这能耐,纷纷被火球打中,顿时变成了火人,一个个撕心裂肺地惨嚎着滚落马下。龙腾云趁机钻出铁网,扬长而去。 “五弟,五哥……”常笑天等六狼围着图里木呼唤,一个个满怀忧伤。图里木缓缓睁开双眼,一扫六人,凄然笑道:“兄弟们,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这笔不义之财,只会给天狼寨带来无尽灾难,切勿贪图……”说着将头一歪,就此咽气。 “狂狼”脱朵抱着图里木痛哭流涕,哽咽道:“五弟,都是三哥不好,是三哥逞强连累了你。”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马昊,这时也泪流满面,懊悔道:“若非小弟贪财好色,就不会把哥哥们引来此处,最终害了五哥性命。小弟罪该万死,唯有以命抵命了。” 马昊正想结果自己,却被常笑天喝止道:“人都死了,你还要胡闹到几时?”马昊蠕了蠕嘴,却是想起此刻不该言死,于是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邹言仰天长叹道:“五弟说得不错,这笔不义之财迟早会毁了天狼寨,要了我等性命。”常笑天伤感道:“人死为大,咱们先把五弟安葬了,再商议宝藏的事宜不迟。”众人一阵沉默,无不扼腕叹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缘定天涯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天狼寨坐落于墩煌以西五十里的洞子弯,占据了一座山丘,地势十分险要。山寨筑有土墙壕沟,前后共有五进,俨然是座宏伟的城堡,而且距离著名的丝绸之路不过几十里,的确是个打劫过往商旅的好基地。 隆重的火葬仪式结束,脱朵气冲冲地闯进地牢,对守牢的喽罗叫道:“把门打开。”喽罗见他气势汹汹,急忙打开了牢门。脱朵来到罗什身旁,见他正在入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他就破口大骂道:“都是你们这帮驴蛋,害我天狼寨死伤几十口人,老子若不出这口恶气,便难消心头之恨。” 罗什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咎由自取,岂能怨得了别人。”脱朵勃然大怒,咆哮道:“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想我兄弟原本逍遥快活,若非你们这群人渣,非要来抢什么宝藏,又岂会害我五弟性命?” “心底若无私,何来求天佑。地狱与天堂,作者还自受。”罗什吟罢,又淡淡道:“小生远道天竺而来,只为完成家族使命,对那些宝藏并无觊觎之心。朋友何必咄咄相逼,迁怒他人呢?” 脱朵正在气头上,那里听得进罗什谏言,当即一拳将其打倒,厉声骂道:“臭小子,我老实告诉你,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老子要慢慢折磨你,以慰五弟在天之灵。”言讫,一把拽着罗什走出地牢,来到校场之上。 炎炎烈日,热浪滚滚。脱朵将罗什捆在旗杆下,用蘸水的马鞭连续抽打,直到将罗什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罗什紧咬牙关,始终一言不发。脱朵打得累了,叫人端来椅子和酒,坐着猛喝了几口,然后喷在罗什身上,让喽罗们继续抽打,自己则喋喋不休地谩骂着。 如此一连三天,又是鞭抽又是曝晒,就算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更何况罗什还有伤在身,更是难以招架。但他凭借执着的信念和铮铮傲骨,竟是没有开口求饶过。因为他知道,只要任务没有完成,自己就不能死去。 脱朵见罗什双目深陷,唇齿干裂,却依然顽固不化,恼怒道:“好顽强的驴蛋,看我怎么弄死你。”一个喽罗献计道:“三寨主,依小的看,不如任马拖着他在戈壁滩上驰骋,拖死了正好喂野狼。” “你们好歹毒,把我罗什大哥折磨成这样。”江心月冲入校场,看见罗什受尽折磨,不成人样,难过得痛哭起来。脱朵大怒,挥鞭直取江心月,却被随后赶来的马昊一把拉住道:“三哥,五哥过逝小弟也很难过,但这的确不关他俩的事,不如将这小子交给小弟处置!” 脱朵横了马昊一眼,不悦道:“只怕七弟被这丫头迷了心窍,耳根子一软,就想徇私枉法了?”马昊忙解释道:“小弟再怎么糊涂,也不敢忘了兄弟情义。何况这丫头倔得很,非要我放了这臭小子,才肯从我。” 脱朵闻言一阵怪笑,叫嚣道:“你三哥我发起脾气来,就连大哥也拗不过,这丫头还能倔得过老子吗?不如把这臭小子一刀宰了,何愁小丫头不和你完婚。” 江心月见罗什满身血肉溃烂,伤心到了极点,此刻又听脱朵说要杀罗什,不由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草寇流氓,罗什大哥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却丧心病狂,将他折磨成这样。我跟你们拼了。”江心月一拳打去,那知拳头还没打中脱朵,就软了下去。 马昊一把搂住江心月,调笑道:“小月姑娘,你吃了‘卸气丹’,万一摔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哟?”脱朵吹胡子瞪眼道:“死丫头,竟敢跟三爷动拳脚,当心老子把你丢到狼窝里,去陪狼崽子睡觉。” 江心月挣脱马昊的怀抱,退到罗什身边冷笑道:“你们算什么英雄豪杰,有本事就和罗什大哥单打独斗。这般趁人之危,穷加迫害,岂是大丈夫所为。”脱朵大笑道:“咱们玉门七狼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而是不折不扣的马匪强盗。小丫头,你懂什么叫马匪吗?” 马昊笑道:“三哥,咱们虽然称不上英雄豪杰,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可别让人家瞧扁喽!”脱朵颔首道:“兄弟说的在理。嗨!小丫头,你只要嫁给俺兄弟,老子就放这天竺蛮子回老家,你看如何?” 江心月闻言一愣,看着不成人型的罗什,真有些左右为难,支吾道:“我,我……”罗什努力张开干渴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道:“小月,不可以。想我维摩罗什堂堂男儿,岂能因为活命,而坏了女孩子家的清白。” “好样的,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随着一声赞扬,只见常笑天和邹言走了过来。常笑天来到罗什跟前,含笑道:“老子生平最欣赏的,就是有骨气的人。小兄弟可愿和我交个朋友,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脱朵反对道:“大哥,他是害死五弟的凶手之一,不能就这么放了他。”罗什淡淡道:“小生出至天竺名门,向守佛教礼仪,岂能与匪盗结交,以至辱没门庭。”脱朵勃然大怒,又要挥鞭抽打罗什。江心月却挺身阻挡道:“有话好说,不要再打了。” 邹言制止了脱朵,跟着仰天大笑道:“夜探敦煌,你们又何尝不是匪盗?我兄弟劫富济贫,敢做敢当,自问比那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真小人要强多了。” 江心月反驳道:“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算那门子英雄豪杰?我和罗什大哥虽然发现宝藏,却未取一物,这才叫做真君子,大丈夫。” 常笑天笑道:“好一张利嘴,难怪哄得我七弟团团转。只是这宝藏实在惹人眼红,我只怕放你俩去后,会招来灭寨之祸。” 江心月撅嘴道:“还用得着咱们去宣扬吗?恐怕早有人公布天下了。”邹言颇感诧异道:“好聪明的小姑娘,你怎知那几人没死,而且一定会闹得惊天动地?”江心月不屑道:“笑话,凭这三人的武功,就连罗什大哥都要稍逊一筹,你等马匪岂能奈何得了?再说了,他们觊觎宝藏已久,却被你天狼寨抢了去,又岂会善罢甘休。” 邹言颔首道:“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思,好叫邹某佩服。邹某有意留下二位,助我天狼寨一臂之力,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江心月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于是道:“要我兄妹帮忙并非不可,只是你等如此相待,却叫人如何信得过?”常笑天道:“只要二位帮我天狼寨御敌,我兄弟自会待二位如上宾,并且愿意奉上一半宝藏,以资补偿。” 罗什冷笑道:“若非为了这宝藏,我兄妹又岂会落入尔等手中。朋友之言,实难取信于人。”邹言笑道:“看来要想彼此信任,不拿出实际行动是不行的。” 脱朵急道:“两位哥哥,这二人与我兄弟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轻易放过。不如让小弟宰了他们,到来得干净利落。”江心月叫嚣道:“原来当哥哥的说话,就像是在放屁,根本没人会听。” 常笑天怒斥脱朵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依不饶。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把人家天竺朋友折磨成这样,难道还不解恨吗?”脱朵为人大大咧咧,当即又顶撞道:“老子不管这些,总之五弟是为救我而死的,我一定要给他个交代。” 邹言责怪道:“天狼寨马上就要有灭顶之灾了,你还只顾着犯浑。难道要寨中几百口人,陪你一起送命吗?”江心月挖苦道:“反正已经有一个兄弟为他死了,再多死几个也无妨呀!” 脱朵咆哮道:“死丫头,老子毙了你。”马昊忙抱住脱朵道:“三哥,你真的想大家陪你一起送死吗?”脱朵闻言一愣,随即道:“老子再怎么浑,也不至于不顾身家性命。” 便在这时,一个喽罗匆匆跑来道:“禀告四位寨主,那两个凶婆子杀上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啊!” “来得好快啊!”常笑天闻言色变,当即随喽罗向寨门奔去。江心月拊掌笑道:“我说他们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是我娘和大师伯找上门来了。罗什大哥,看来咱们有救了。” 邹言嘱咐马昊道:“老七,你先把他两关起来,必要时也好当人质。”马昊应了一声,脱朵却冷笑道:“不就两个娘们有什么好怕的,待老子前去擒下,给二位哥哥当压寨夫人。”他说着便向寨门奔去,邹言一把没拉住,也只得跟着去了。 罗什问江心月道:“你是怎么断定,来的就是你娘和你师伯的?”江心月得意道:“除了我娘和我师伯,谁还会来闯这鬼寨子。”马昊笑道:“小月,你以为天狼寨是那么好闯的吗?我兄弟只是不想树敌太多罢了。” 自从发现江心月留字出走后,骆霜华就急得团团转。江寒玉见女儿私自跑出去玩,心中有气,本不想理会,却在骆霜华一再恳求下,一路往敦煌寻访而来。待到了敦煌才听说,几天前曾在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搏杀,死了不少人。两人打探到附近有座天狼寨,是敦煌一带最大的马匪,心想此事定与之脱不了干系,于是便寻了过来。 哪知就因两人长得貌美,在来敦煌的路上,还让几个江湖宵小给算计了一番,差点就着了人家的道。无处宣泄怒火的江寒玉,几次遇到天狼寨的哨马,逮着便问女儿下落,只要别人支吾几下,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打成残废,以此来发泄心中怨气。所以搞得天狼寨畏如蛇蝎,视做强敌加以防范。 江寒玉性格刚烈,又自持武功,也不打探虚实,便一路冲上了天狼寨。孔伤和林越峰带着一帮喽罗,想拿住二女。孰料江寒玉和骆霜华实在厉害,根本奈何不了。孔林二人互交眼色,于是且战且退,不觉进了寨中大堂。 常笑天和邹言躲在暗处,见二女杀来,正准备开动机关,却见脱朵大步冲去,指着二女道:“呀呵!那来的婆娘,居然敢到我天狼寨撒野?”江寒玉冷冷问道:“我女儿在哪?若不交人,本宫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寨子。” 孔伤忙道:“女侠神功盖世,我兄弟已经见识了。不过您所说的小丫头,我兄弟确实未曾见过,又如何交得了人?”脱朵不以为然道:“一个小丫头那够我兄弟摊派,待老子擒下这两个娘们,一起拜堂成亲得了。”骆霜华沉声道:“小月果然在这里。快说,你们把她怎样了?”常笑天闻声,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丝记忆,仿如隔世。 脱朵却嘿嘿大笑道:“什么怎样了,不过就是当了老子的弟媳妇而已。”江寒玉怒上心头,仗剑直刺脱朵。 “来得好。”脱朵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随即漫不经心地舞刀架去。邹言瞧出端倪,暗叫不好。林越峰也看出这一剑不平凡,当即抡起铁杖打向江寒玉后脊。骆霜华被孔伤和一干喽罗缠上,也无暇顾及江寒玉。 江寒玉见脱朵卤莽轻敌,知其不难对付,于是调转剑头,朝林越峰攻去。一阵金石交鸣之后,林越峰只觉手臂一麻,铁杖险些脱手。江寒玉得势不饶人,又连刺三剑。林越峰不敢再硬拼,忙收手避其锋芒。 脱朵见江寒玉撇下自己,去斗林越峰,心头老大不快,嚷嚷道:“小娘子,你的对手是老子,别他娘见一个爱一个。”他说着伸出大手,径直来揪江寒玉衣领。 江寒玉嘴角挂着冷笑,将左手藏于袖子中,悄悄打出一记“明照四海”。脱朵大手只伸到一半,忽感寒风迎面袭来,不由面色骤变,忙以大刀护住心口。只可惜为时已晚,整个人都被震得倒跌了出去。 邹言见脱朵中掌,被打出了陷阱,当即开动机关。只听一阵机械轰鸣,大堂中央的地板顿时陷了下去。孔伤早有准备,朝骆霜华虚晃一掌,便跳到了柱子边。江寒玉和骆霜华猝不及防,只好仗着“天蝉步月”身法,提气向上跃起。谁知殿顶上突然罩下一张大网,裹着两人一同落入地窖之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缘定天涯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只觉眼前突然一黑,旋即跌在冰冷的石板地上。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她抬眼看去,见距离洞口足有四丈来高,心知绝难跃上去,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骆霜华四下摸了摸,发觉四壁冰凉,竟然全是青石所砌,不由暗暗叫苦,摇头叹道:“想不到小月没救成,你我反做了翁中之鳖。只要饿上几日,势必束手就擒。” “当爹的害了本宫一生,就连做女儿的也是个拖累。究竟我江寒玉造的什么孽,以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江寒玉想想满腹怨气,不觉埋汰起来。 骆霜华叹了口气,劝道:“师妹,小月少不更事,你也别太生气。至于那个姜无涯,我看他也未必好过。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积怨成疾,这肺病如何好得了哦!还是看开些!何必苦了自己。” 江寒玉喃喃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呐!想当初我一念之差,对他动了芳心,以至于换来这无休止的痛苦。还是师父她老人家有远见,及时斩断情缘,超脱苦海。情乃伤身利剑,取之易舍之难啊!”江寒玉说归说,其实根本无法摆脱爱情的枷锁,最终由爱生恨,不能自拔。 骆霜华似有所感,喃喃自语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自古多情空余恨……”仿佛这句话同样也触动了她的心事。就在此时,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从何处飘了进来,很快便溢满了地窖。 江寒玉警觉道:“哼!雕虫小技,也想拿来害人。”骆霜华掏出两粒“九转天香丸”道:“你我各含一粒,再厉害的迷香也没用。”江寒玉点了点头,随即将一粒药丸含于口中,凝神闭气以抵迷香。 大堂之上,常笑天扶起脱朵关怀道:“贤弟伤势如何?”脱朵抹着嘴角血渍,傻笑道:“幸好我用大刀封住要害,否则可要吃大亏了。”邹言见脱朵无大碍,心头一宽道:“你小子总改不了这臭脾气,早晚还要吃亏。”孔伤道:“我先扶三哥下去休息,这里就交给二位哥哥了。” 脱朵大咧咧道:“老子又不是病猫,还需要你扶。”他说着挺起胸膛,拍了拍衣襟上的薄霜,以示自己无样。邹言对常笑天道:“大哥,我看先饿她俩几天,挫挫锐气,再擒上来问话不迟?” “那里用得着几天,小弟这就去弄倒她们。”马昊进来说得一句,立刻拐到偏厅里施为去了。 林越峰沉吟片刻,忽然道:“大哥,我看这两名女子虽然蒙着面,却掩饰不了美貌气质。咱兄弟七人当中,就您和七弟尚未娶妻。这两名女子自动送上门来,大哥何不索性收了她们,以享齐人之福?” 常笑天一瞪林越峰,沉声道:“住口。这世上再美的女子,大哥也不稀罕,贤弟休得胡言。”脱朵嚷道:“我说大哥啊!你等你那表妹都快二十年了,啥时候才是个头哦!”孔伤颔首道:“两位哥哥说得不错。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邹言见常笑天面色难看,立刻责备道:“你们把大哥当成什么人了?难道像老七一般,整天朝三暮四吗?”常笑天知道兄弟们也是一番好意,尽管心头不快,也不便发作,于是岔开话题道:“几位贤弟,你们可识得这两个女子来路?” 林越峰想了想道:“此二人非但剑法轻灵,而且一挥掌便寒气逼人,看样子绝非无名之辈。”脱朵抚着胳膊哆嗦道:“你们还别说,我这身体越来越凉,好象整个人都要结冰似的。” 常笑天忙道:“三弟被她寒气所伤,只怕已侵入心脉,还不赶快运功抵抗。”脱朵不由一阵后怕,忙就地调息起来。林越峰和孔伤从旁协助,助其推宫过穴。邹言摇着折扇道:“咱们可是捧了个烫手的山芋啊!从武功路数来看,这两名女子分明是长白山寒月宫的人,委实不好惹。” “啊哟!好厉害的娘们,连老子的迷香也奈何不了她们。”马昊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堂,肩头上已然结了层霜。 常笑天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马昊喘息道:“小弟放了加倍的迷香,满以为那两个娘们必昏无疑,于是便打开了暗门。谁知两人却若无其事,还突然向我发难。还好小弟跑得快,没让她们逮着。” 邹言沉声道:“看样子她们已经出了地牢。”马昊颔首道:“不过小弟已将地窖大门锁上,她们肯定出不来。”常笑天生气道:“她们是出不来,可咱们也进不去啊!这地窖里储备了天狼寨一年的食物,还有这次抢来的宝藏,你叫我等如何处理?” “哎呀!我真该死。”马昊闻言,顿时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邹言叹道:“目前情势对我天狼寨极为不利,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你和老三行事还如此鲁莽,实在是不该啊!” 常笑天幽幽道:“这批宝藏终究是个祸害,早晚会连累大夥的生命,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孔伤收功道:“夺宝时人人奋勇,个个眼红,大家都不及深思。如今细细想来,不妥之处甚多啊!” 林越峰道:“那跑掉的三人武功高绝,想来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我看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马昊自责道:“都是小弟惹的祸,连累诸位哥哥担忧了。”脱朵吐纳收功道:“咱兄弟纵横戈壁二十几年,难道还怕了别人不成。” 邹言道:“就凭咱们小小的天狼寨,岂能与中原大派抗衡。”常笑天道:“只有先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对策。”六人或坐或站,全都陷入了沉思。 再说江寒玉和骆霜华假装昏迷后,骗得马昊前来开门。江寒玉趁其不备,突然一把抓去。那知这马昊甚是机警,当即矮头缩了回去。江寒玉一把没捉住,立刻翻掌拍去。马昊急忙按下机关,扭头就跑。 江寒玉用双掌撑住暗门,让骆霜华先钻了出去,自己才紧跟而出。地窖里曲径通幽,门户众多,也不知马昊从何处逃了出去。两人寻了许久,非但拿不着人,甚至连出口也找不到。江寒玉心头郁闷,拂袖朝一根梁柱打去,顿时震得地窖嗡嗡作响,灰尘飞扬。 骆霜华见有扇铁门虚掩着,于是走过去一把推开,这才发现是座粮仓。只见仓里玉米成堆,腌肉满挂,酒坛菜罐一排排,干菜酱瓜更是满仓满架。仓库顶端有个气窗,离地三丈高,库内光线全由此处获得。骆霜华来到气窗下,只见窗顶有盖,四面有孔,于是飞身攀住气孔,却发现其孔不足一尺,根本无法钻出。 江寒玉跟进来看了看,黯然道:“就算饿不死,迟早也会憋死人。”骆霜华笑道:“师妹勿虑,有了这些粮食,咱们就有了与之周旋的资本,你就等着看好戏!”江寒玉心情矛盾,不由淡淡道:“我看在这里长住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骆霜华闻言惊讶道:“师妹被我这么一说,还真打算长住下去不成?”江寒玉幽幽道:“哀莫大于心死,愁莫过于情痴。人海茫茫,岁月如斯。相信要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忘记江寒玉这个人的。”江寒玉自打见过苦海后,总是心绪不宁,恍恍惚惚。骆霜华也不知如何劝导,只得三缄其口。 罗什靠在床头上,江心月端着一碗粥,一面喂其食用,一面难过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凭罗什大哥的武功,早就逃出升天了。”罗什淡淡一笑,扯着干哑的喉咙道:“千万别这么说。小生至从来到中土,有幸认识姑娘,实乃三世修来的福分。即使完成不了使命,也无怨无悔了。” 江心月一听这话,当即泪眼婆娑,垂头哽咽起来。罗什伸手抹去江心月的泪水,逗趣道:“瞧你,我这不是好好地活着吗!万一把眼睛哭红了,可就不好看喽!”江心月担忧道:“我娘和师伯至今没有消息,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罗什安抚道:“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身陷囹圄的。”江心月大为感动,不禁破涕为笑。罗什心生感慨,不觉想到一事,于是问道:“小月姑娘,你可知‘凤语’为何物?” “是琵琶……”江心月看着罗什殷切的目光,几乎脱口而出,但一想到孝顺的羊牧野,不觉又犯起了嘀咕:“看样子,罗什大哥对那秘笈似乎志在必得,可依着羊牧野的性情,恐怕不会让人动他母亲的遗物。罗什大哥一但知道“凤语”琵琶的下落,难保不会和牧野哥发生摩擦。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叫我如何是好。” 若在一个月前,江心月会毫不犹豫地袒护羊牧野。可是现在,由于罗什的关怀呵护,已经扰乱了她的心绪。羊牧野和罗什两个人,在她心中都很有份量。江心月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 罗什见江心月面露难色,久久不语,知她必然知晓“凤语”的下落,不由心中暗喜,于是笑道:“琵琶?我只是随口问问,小月若有为难之处,不说便是。” “其实我……”江心月见罗什如此说,怕他失望,正欲设法狡辩,却被罗什制止道:“等时机成熟了,你再告诉我不迟。”江心月只得垂下螓首,不再多语。罗什看在眼里,了然于胸。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昊突然闯进来囔囔道:“奶奶的,漂亮的女人见过不少,这么又凶又漂亮的,倒是头一次遇到。”江心月忙问道:“我娘和师伯呢!你们把她俩怎样了?” 马昊咧嘴一笑,自鸣得意道:“你那可恶的娘,已被俺困在地窖里,你就别指望她来搭救了。说不定饿上几天,你娘便会服软,答应嫁给我大哥当媳妇呢!”江心月恼羞成怒,谩骂道:“无耻胖子,满嘴胡言,我娘何等人物,岂能屈于你等淫威。” “我兄弟是奈何不了你娘,可你娘也出不了地窖呀!小月姑娘,我看你还是乖乖当俺媳妇得了,说不定俺一高兴,就会把岳母大人请出来。”马昊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 江心月大为光火,破口大骂道:“我呸!你这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快带我去见我娘,不然跟你们没完。”马昊不以为然道:“好倔强的丫头,俺要不是真心想娶你为妻,早就来硬的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就等着吃俺大哥和你娘的喜酒!” 马昊起身便走,江心月急道:“你想把我娘怎样?不许你伤害她。”罗什道:“小月勿急,他们一时半刻是奈何不了你娘的,所以才故意逼你就范。”马昊见罗什说破心思,撩起袖子怪叫道:“呀!呀!呀!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说着举拳便打去。 江心月忙拦在床前道:“你要是敢动罗什大哥一根毫毛,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马昊怕江心月犯浑,忙摇手道:“我的好小月,俺这是跟你闹着玩呢!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其实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只要你能治好俺三哥的寒气,我大哥可以考虑放你娘出来。” “你三哥最坏了,活该他自讨苦吃。我是不会救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哼!”江心月断然拒绝道。 罗什略一思量,反而劝解道:“小月,要以大局为重,千万别意气用事。” 江心月闻言一愣,板着脸道:“你也要我救那混蛋?”马昊不耐烦道:“小月姑娘,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啊!双方修好,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罗什心头有了计较,于是在江心月耳畔小声道:“你可以救而不治。”江心月何等聪明,一听就明白罗什话中含义,于是嫣然一笑道:“好!我就随你去看看那坏家伙。晚了可就没得救喽!” “姑娘果然识时务,快随俺来!”马昊一时高兴,也就没去计较罗什到底对江心月说了些什么,随即带头出门而去。江心月出门前,扭头朝罗什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以示心领神会。 看着江心月离去,罗什心下索然,好象一下子少了什么东西似地,浑身不自在起来。 天色渐渐暗去,邹言秉烛夜思,在房中来回渡步。不知不觉间,黎明的曙光已从窗外透来。邹言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推门而出,向大堂走去。 常笑天又何尝睡得着觉,不觉也来到了大堂。邹言忙迎上去道:“大哥,兄弟昨夜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三条计策。”常笑天会心一笑道:“我就知道没什么能难倒你的。咱们到后园走走,贤弟慢慢道来。” 俩人踱步来到一座种有几株胡杨,和一片仙人掌的园子里。常笑天道:“贤弟有何良策,但说无妨。”邹言颔首道:“小弟冥思一宿,现有三计可供大哥商榷。”常笑天道:“贤弟但有一条妙计,便可保天狼寨无虞,没想到一宿便得三计,岂非等于我天狼寨从此可高枕无忧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缘定天涯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邹言苦笑道:“大哥太抬举小弟了,我不过是想了三个逃跑的馊主意,仅供大哥商榷。(.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这第一策就是遣散天狼寨,你我兄弟携带家眷及宝藏,逃往龟兹。我有位表兄在那经商,很有些势力,想来收留咱们,应该不成问题。” 常笑天摇头道:“此去龟兹路途遥远,这许多宝藏留下可惜,若尽数带上恐怕会惹来无尽麻烦。此策实有不妥,非到万不得以,不可取之。” 邹言又道:“这第二策叫做金蝉脱壳,就是将宝藏全数送还地宫,然后将洞口封死。别人绝对想不到咱们会物归原主,可咱们偏偏要兵行险棋,赌他一赌。只是这天狼寨还是得放弃,咱们兄弟依旧逃往龟兹,待风声过后,再回来取宝藏。” 常笑天叹道:“这赌注确实够大,但万一失算,非但咱们辛苦建立的基业要毁于一旦,就连宝藏恐怕也将得而复失。此策想来似有不足,还须商榷。” 邹言微微一笑,说道:“这第三策嘛!叫做瞒天过海。咱们就来个贼喊捉贼,自己打劫自己。而且还得大张旗鼓,打着别人的旗号进行。事后找个妥当之处,将宝藏埋藏好,咱们再逃往龟兹避风头。” “妙哉!妙哉!此计甚好,乃上上之策也。”常笑天听得此计,不由拍手叫好起来。邹言淡淡笑道:“其实只有将这三策合一,才是万全之策。” 常笑天拊掌笑道:“三策合一,亏你想得出。天狼寨有贤弟这般才俊,实乃大幸……” “上面的人听着,我乃寒月宫长老骆霜华,此番前来只为寻找顽徒,别无他意。只要你们放了小徒,前事可以既往不咎。烦劳转告你们当家的,请他务必前来说句话。”一个女子声音由园角传来,打断了常笑天的话声。 常笑天闻言却脸色骤变,脱口道:“骆霜华?骆……霜华。我没听错?”邹言见常笑天神色有异,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回道:“没错,此女是自称骆霜华。难道她就是大哥朝思暮想的表妹?” 骆霜华的声音又传了上来,依旧重复着方才的话。原来骆霜华正在打坐,隐隐听见天窗外有人说话,于是便产生了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 常笑天大步冲向气窗,这回听得分明,眼眶顿时湿润起来,不由激动道:“渭水岸边,麦谷飘香,柳絮飞扬。有位伊人,青衣粉黛,追蜂逐蝶。憨态黑子,倾心相随,笑问伊人:‘伊人啊伊人,可做俺娘子否?’伊人俏皮曰:‘黑子啊黑子,日能西升否?’黑子答曰:‘伊人莫急,待俺去西边看看。’伊人笑曰:‘傻子啊傻子,莫学夸父追日,没完没了。’黑子愣头,万里逐日,十载方归。奈何伊人已去,从此天涯,空余相思。” 骆霜华一听此言,不啻于晴天霹雳,惊得险些跌倒在地,失声问道:“阁下是谁?”常笑天见骆霜华声音骤变,心情更加激动道:“二十多年来,余常暗自伤怀,嘲笑老天不公。既让黑子与伊人相遇,为何却不让二人厮守终生。如此天涯两隔,岁月煎熬,岂非生不如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笑天,真的是你吗?”骆霜华的一颗心,顿时被揪了起来,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唤道。 常笑天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脸紧紧贴在天窗口上喊道:“霜华啊!想不到你我今生还能相见,看来老天爷并没有忘记黑子啊!” 骆霜华喜极而泣,反嗔责道:“好个傻子,我一句戏言,你却当了真,就此一去十年不归,却叫我如何自处?”常笑天激动道:“只要你能开心,黑子做什么都无怨无悔。你……你等着,我马上放你出来。”他说着一骨碌爬起,头也不回地朝大厅跑去。邹言见常笑天一反常态,活脱像个孩子,不由会心一笑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江寒玉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叹道:“看来天下的痴情女子,不只我一人呢!小妹原以为师姐老成持重,性格谦和,绝不会轻易涉足情海,没想到你竟然也是情豆深种,不能自拔啊!” 骆霜华玉面飞霞,抹着眼角泪水道:“师妹,让你见笑了。其实女子生来就是情种,若不耕耘,必难善终。师祖如此,师父亦是如此,又何况你我呢?看来寒月宫这条不许弟子谈情说爱的宫规,怕是名存实亡了。” 江寒玉淡淡道:“在关键时刻遇到心上人,这不是很好吗!至少可以解决咱俩目前的危机啊!” 骆霜华嫣然笑道:“人生的缘分就是如此神奇。想当年他一去不归,我随父母举家搬到?水岸边,有幸遇上师父,被她老人家收为大弟子,带上长白山调教。我原以为此生再难与他相聚,却想不到竟能在此地重逢。” 江寒玉黯然道:“有些人重逢,意味着幸福来临。而有些人重逢,却是痛苦的延续。”骆霜华知她又想起了往事,只得岔开话题道:“无论怎样,能救出小月就是好的。” 天狼寨的偏厅里,此刻正是高朋满座。在座者除了常笑天兄弟外,还有江寒玉、骆霜华和陪酒的邹夫人。骆霜华与常笑天并肩而坐,江寒玉则被推到了上首。(.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阔别二十年,一朝相逢,骆霜华和常笑天都显得有些不自然。马昊见两人扭扭捏捏,于是卖乖赔笑道:“宫主、大嫂。小弟长了双狗眼,未能识得两位夫人,真是罪该万死。小弟愿自罚三碗,以示谢罪。” 马昊说着连干了三碗,又抹着嘴道:“幸好没有铸成大错,只是让两位夫人受了些惊吓。难得大哥大嫂能在二十年后重逢,大家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江寒玉心气高傲,不由冷冷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了,本宫可不敢跟匪盗攀交情。”常笑天闻言好不尴尬,不由偷偷瞟了眼骆霜华。孔伤和林越峰一脸铁青,只是碍于大哥面子,不便发作而已。 邹言做事稳健,又能言善辩,于是抱拳道:“宫主海量,我兄弟都是山野粗人,自由散漫惯了,也不会说什么体面话。先前若有得罪之处,或是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见晾。至于是不是一家人,现在说来还为时过早。到是大哥大嫂阔别多年,难得重逢。仅此一事,便值得我兄弟一醉方休。来,小弟先干为敬。” 骆霜华很了解江寒玉的脾气,立刻圆场道:“众位兄弟抬爱了。我和笑天并未婚配,现在叫我大嫂恐怕有些不妥。以前发生的不愉快,都已经过去,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好在小月这丫头没事,大夥也就不必道歉了。”她说着又朝江寒玉道:“掌宫师妹,依属下看此事就不必深究了!” 江寒玉那会不知骆霜华的心意,于是淡淡道:“师姐既然这样说,小妹又岂能不给面子。” 常笑天见场子圆过来,忙感激道:“宫主大量,笑天在此谢过了。”马昊跟着赔罪道:“在下曾对小月姑娘起了非分之想,险些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实在是羞愧得紧。” 邹言笑道:“你既已知错,往后可不能再对小月姑娘不敬了。”马昊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请诸位哥哥放心,小弟如果再他娘犯贱,就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众人说话间,江心月跑了进来,朝江寒玉和骆霜华跪拜道:“娘,师伯。都是小月不好,害得你们苦苦寻觅,整日担忧。小月知道错了,愿受宫规处罚。” 江寒玉冷冷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娘啊?何不学你那混蛋老爹,永远别见的好。”江心月见母亲如此生气,吓得眼泪直流,连声哀求道:“娘,小月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女儿!” 骆霜华见江心月楚楚可怜,不觉心疼起来,想上前搀扶她,却被江寒玉喝止道:“师姐,别对这丫头太好,就让她跪着,看她以后还敢擅自乱跑不。”骆霜华忙道:“孩子还小,贪玩也是天性,要罚也不急于一时嘛!” 江心月哽咽道:“娘,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愿受任何责罚。只是罗什大哥伤势很重,求娘赐女儿一点‘参王神露’,只要能治好罗什大哥,女儿听凭娘处治。”江寒玉怒道:“你这死丫头,居然敢跟娘讨价还价。我寒月宫的圣物,岂能拿去救一些毫不相关的人,简直是笑话。” “罗什大哥不是毫不相关的人,她救过女儿性命。”江心月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居然反驳起母亲来。江寒玉恼羞成怒,当即一个耳光扇去,跟着骂道:“好个死丫头,竟然为个野男人,顶撞起娘来了。” 江心月捂着脸哭道:“不救就不救,干嘛还要侮辱人家嘛?”说着奋足朝罗什房间奔去,骆霜华连叫几声,她都只当没听见。 当众被女儿顶撞,江寒玉大感颜面尽失。众人一阵默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脱朵在一个喽罗的搀扶下,走进来道:“大哥,三弟我是个浑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罗什兄弟折磨得半死。若不以寨规处置,我天狼寨颜面何存。”脱朵言讫,突然由怀里掏出把牛角尖刀,将左手小指削了下来。众人见脱朵如此刚烈,无不侧目。 脱朵的老婆匆匆赶来,见丈夫当众断指,不由痛哭起来。脱朵见状,破口大骂道:“没志气的贱货,还嫌老子脸丢得不够么?快滚。”江寒玉最是看不惯男人耍横,当即冷哼道:“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请你放尊重点。”说着将酒杯朝屋中立柱掷去,只听得“噗”地一声响,竟是直接嵌了进去。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常笑天怕脱朵犯浑,到时不好收拾,于是骂道:“老三,你是怎么跟弟妹说话的,还不快回屋包扎伤口去。”邹言跟着抚慰道:“瞧弟妹多关心你,还死顾着面子。快回房歇息去!养好身子,咱们还有硬仗要打呢!” 脱朵对江寒玉本就心有余悸,加上江心月又故意治表不治本,若非骆霜华伸出援手,他此刻恐怕连床也下不了。左右欠了人情,脱朵实在不想再生嫌隙,只得闷声不响地领着老婆而去。 这时,只见几个喽罗端着口大锅摆上桌面。马昊打破沉寂道:“瞧瞧,咱们西域名菜烤乳羊来了。说起这道菜,可谓大有名堂。因为这道菜不是用火来烘烤的,而是用芭蕉叶包着乳羊,放在滚热的沙土中,焖上十二个时辰而得,味道极为醇美。两位夫人一但尝过,保证终生难忘。” 邹言指着一道好似春卷的菜道:“这是羊脂紫玉糕,是用刚出生的羊崽皮,包着西域特有的紫玉米清蒸而成,入口即化,非常嫩滑,还有滋养皮肤的功效,两位夫人快尝尝。”常笑天接着又介绍了一道菜,叫做囊包肉,是用羊肠灌入羊肉,再行烹制而成。 江寒玉闻不得羊膻味,当即用手绢掩住了口鼻。寒月宫的人一向以瓜果蔬菜,莲藕参蜜为食,几时见过这满桌荤肉,别说吃了,连看着都倒胃口。骆霜华颇为尴尬,犹豫道:“听说吃了羊肉,身上会有股膻味,咱们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沾。” 马昊脱口道:“有膻气那才够味嘛!圈在被窝里……”孔伤急忙踩了他一脚,马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挠着头傻笑起来。林越峰赔笑道:“都是兄弟们疏忽了,忘记两位夫人来自长白仙山,向以素食为主。虽说咱们西域蔬菜不多,水果到是很丰盛,我这就叫人去端。”说着便吩咐喽罗去置办。 邹言道:“两位夫人吃不惯荤菜,却不妨尝一尝西域美酒。”说着叫人送来一坛酒,又取过两只碧玉杯道:“此乃吐鲁番秘酿紫晶葡萄酒,名曰‘醉美人’,埋在地底已有五十年光景。我兄弟一直舍不得喝,若非两位夫人凤驾至此,恐怕还得再埋上十几年呢?” 马昊接嘴道:“要喝‘醉美人’非得用蓝田产的‘碧玉夜光杯’不可,否则难以尝出个中滋味。”随着封泥剥落,顿时满屋飘香,沁人心脾,惹得众人口水横流。 邹言笑道:“唐代诗人王翰有《凉州词》一首,可证此酒绝美。”说着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孔伤道:“此酒乃按张骞从西域带回的秘方所酿,乃果子酒中极品。自汉武帝以来,为历朝历代贡品。大哥几经周折,花费重金才得此一坛,实属不易。两位夫人乃人中龙凤,世间绝色,怎可不喝上几盅。” 常笑天将倒好的美酒递给江寒玉二人道:“当年李太白得尝此酒后,便作下《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即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有徘徊,我舞月影乱。醒是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马昊吞下一块紫玉糕,突然捧着下颌笑道:“哎哟!怎么这么酸呐!”常笑天老脸微红,偷瞥了骆霜华一眼,尴尬道:“说来惭愧,愚兄粗陋,无意间在老二处阅得此诗,心有所感,便随口诵了出来。”邹言帮腔道:“大哥是个有心人,哪像你小子这般不求上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三章 缘定天涯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闻到芬芳的酒香,不由陶醉起来。飘飘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镇南镖局,自己和姜无涯坐在‘天心阁’上,对饮欢歌,情愫深深。 “美酒当前,焉有不饮之理。”骆霜华端起夜光杯,浅尝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是人间极品,味道犹胜寒月宫的参蜜酒。师妹,你快尝尝。”江寒玉恍惚间,不由自主地掩嘴饮了一杯。只觉一股甘泉顺着食道淌下,带着浓郁芬芳,浸淫着自己的脾脏,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江寒玉连饮数杯,不由玉面生霞,犹如醉里桃花,分外妖娆。马昊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余众无不暗赞其美艳。孔伤和林越峰见美酒已去一半,馋得直咽口水。 “哇!好香的美酒。”脱朵突然闯了进来,径直走到桌旁,伸手便去端酒坛。 常笑天本想阻止,却听骆霜华道:“笑天,让兄弟们尝尝!”说着将斟满酒的夜光杯递了过去。脱朵好不开心,当即捧过酒杯道:“谢大嫂赏酒。”说完一饮而尽。 美酒下肚,脱朵不由打了个激灵,随即大叫舒坦。马昊性急,一把抢过酒杯道:“大嫂,也给小弟来一杯。”骆霜华笑着给他斟满酒,马昊正待畅饮,却被孔伤探手夺去酒杯道:“让四哥先尝尝。” 谁知孔伤话音甫落,林越峰已伸出铁杖将酒杯挑向自己。马昊急忙道:“当哥哥的怎能这样。”说着又飞身去夺酒杯,那知手腕一麻,已被邹言用折扇击中神门穴。邹言出手极快,当下展开扇面,将夜光杯稳稳接住道:“这么好的美酒,应该让大哥先尝才对。”说着将酒杯递给了常笑天。 常笑天笑道:“那愚兄就当仁不让了。”言罢一饮而尽,随即大叫畅快。 江寒玉旁若无人地又饮了几杯,突然推案而起道:“各位慢饮。”说着出门而去,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骆霜华忙圆场道:“师妹大概喝多了,想出去散散心。大家不必介意,只管畅饮便是。”脱朵不快道:“喝酒就是要爷们才爽快,大家来干他一碗。”常笑天怕兄弟们介怀,连忙劝饮。 酒尽人散,常笑天陪着骆霜华登上了了望塔。只见一轮皎月高悬夜空,撒落着点点光辉。戈壁滩披着银装,仿佛深邃广博的汪洋。常笑天感慨道:“多么空灵的夜色啊!每当我看到这般景致,心中便有一份落寞的感觉。” 骆霜华幽幽道:“那是因为你的心,不在这里。”常笑天苦笑道:“我的心在哪里,你最清楚。”骆霜华面色微红,转口道:“笑天,这么多年来,你难道没怨过我吗?” 常笑天用柔和的目光,瞧着月光下的爱人道:“你一去二十年不归,想来定有难言之隐,我又怎会见怪呢!”骆霜华凄然笑道:“寒月宫宫规森严,我怕你舍不下我,寻去徒遭羞辱,所以才不告而别。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只是想不到这一去,竟然就是二十年。而你也沦落在这戈壁滩里,成了打家劫舍的马匪。”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个中苦乐,唯有己知。”常笑天捉着骆霜华的手,又含情脉脉道:“华妹,答应我,从今往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骆霜华甜甜一笑,将头枕在常笑天肩头道:“如今寒月宫落在叛徒手中,我得帮师妹夺回来。待事成之后,自会禀明师妹,和你一起隐退江湖的。”常笑天心满意足道:“那我一定得帮你达成心愿。”两人就这样偎依着,久久无言。二十多年的分离,两人早已不似当年的青涩少年,虽少了点热情,却多了份稳重和豁达。 宁静的夜色,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只见月光下一点黑影飞驰而来,在孤寂的沙漠上,留下一串音符般的脚印。常笑天失声道:“是‘龙卷风’沙飞!他深夜来我天狼寨做甚?”骆霜华皱眉道:“此人是何路数?” 常笑天道:“此人在西域颇有名气,素来好打抱不平,一套卷袍功更是出神入化。只是此人性格过于怪癖,又喜怒无常,所以并非我坐上嘉宾。”骆霜华道:“那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喽!”常笑天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那“龙卷风”沙飞已来到了望塔下,只见他仰首高喊道:“常寨主,怎么看见老朋友,也不叫人打开寨门,夹道欢迎啊?”常笑天朗笑道:“沙兄夤夜造访我天狼寨,不知有何见教?” 沙飞冷冷道:“你小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明!到底欢不欢迎沙某?”骆霜华见此人身材矮短,其貌不扬,可说话却霸道之极,于是低声骂道:“此人凭地嚣张?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常笑天微微一笑,朗声道:“沙兄大驾光临,小弟怎会不欢迎。兄弟们,开门。”随着他一声令下,寨门缓缓敞开。沙飞面有得色,怪里怪气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老子前来通报你一声。” 沙飞也不客气,一进来就嚷嚷着要酒菜伺候。常笑天叫人取来酒菜,陪着入席道:“沙兄此来,不知有何要事?”沙飞咂了口酒,慢吞吞道:“我若救了你天狼寨数百条性命,你将如何回报?”常笑天故作震惊道:“沙兄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想我天狼寨向来与人无忧,又怎会有灭顶之灾,还请沙兄明言?” “你少跟老子装傻充愣。老实!这次敦煌之行,到底得了多少宝贝?”沙飞斜挑眉毛,毫不客气地问道。常笑天心头一紧,暗暗叫苦道:“消息传得如此之快,看来事情宜早不宜迟啊!”于是干咳了两声,笑道:“沙兄道听途说,岂可当真。我天狼寨有多少家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沙飞一阵狂笑,随即将右掌按住酒杯,将其硬生生压入了桌板里,却保持着酒杯不碎。藏在屏风后的骆霜华大吃一惊,暗道:“想不到此人其貌不扬,内功却凭地厉害。”沙飞觉出屏风后有异,于是抖手甩出两只筷子。谁知筷子没入屏风后,竟没了声息。 常笑天以为骆霜华受了伤,面色骤变道:“华妹。”便在这时,一条绶带突然穿过屏风,直取沙飞。 “咿呀!”沙飞甚感意外,双脚猛地一跺地板,连人带椅退了三尺。岂料那绶带因前端结成了冰刀,顿时化作一条白练,深深插入木桌边缘,达数寸之深。 沙飞见状面色骤变,冷汗涔涔而下。他万万想不到,天下间竟有人能用轻薄如絮的绶带,插入胡木制成的木桌里。就在他惶恐之际,那绶带突然一震,竟将整张桌子震散了架。沙飞目瞪口呆,紧紧盯着飞回的绶带,喃喃自语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常笑天欣喜万分道:“华妹,快出来见见沙大侠!”骆霜华姗姗而出,万福道:“沙大侠功力深厚,果然名不虚传。”沙飞回过神来,见是一位美貌女子,不由肃然起敬道:“在下雕虫小技,岂敢在嫂夫人面前卖弄。” 骆霜华道:“沙大侠那里话,你此番前来,不正是想帮咱笑天吗?天狼寨有沙大侠相助,相信定可无忧。”沙飞干笑道:“常寨主有嫂夫人相助,足可抵御任何强敌,已用不着沙某多事了。” 常笑天抱拳道:“沙兄一片赤诚,令小弟好生感动。但不知沙兄此来,究竟所谓何事?”沙飞瞟了骆霜华一眼,含笑道:“沙某近来听闻,常寨主从当今武林盟主手中,抢了一批宝藏,不知是真是假?” 骆霜华淡淡道:“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沙大侠也不仔细想想,就凭天狼寨的实力,怎么可能从武林盟主手上夺取宝藏?”常笑天跟着道:“沙兄莫要听信谣言,怀疑我天狼寨私吞巨宝,小弟可担待不起啊!” 沙飞摇头叹道:“既然二位信不过沙某,在下也无话好说。”他说着赫然起身拱手道:“有队人马正朝敦煌而来,打着归元剑派的旗号。依沙某所见,八成是冲着天狼寨来的。另外,绝迹江湖多年的‘鬼爪王’宋终,据说也在敦煌一带活动。此人嗜杀成性,兼之武功深不可测,常兄还需好自为之。沙某言尽于此。告辞。” 骆霜华不觉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反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常笑天深感窘迫,汗颜道:“沙兄且慢,您的一番好意,小弟岂能不予回报。来人,去取两件宝贝来。” 不多时,便有人端来一盘事物,常笑天双手接过奉上道:“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请沙兄笑纳。”沙飞也不推委,掀开布头一看,见是一只翡翠玉马和一只纯金寿龟,工艺精湛,质地纯良,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不觉欢喜道:“算你小子够义气,老夫总算没白来报信。好话不多说,后会有期。” 常笑天微微一笑道:“钱财本乃身外物,无命消受也是空。沙兄一路走好。”沙飞诡笑了两声,便大步而去。 看着沙飞远去,常笑天方才吁了口气,扭头对骆霜华道:“想不到你的武功,已练到如此境界,真是令天下男儿汗颜。”骆霜华笑道:“我那有这般本领,全仗师妹出手相助。”常笑天诧异道:“哦!江宫主是几时进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骆霜华自豪道:“寒月宫的轻功独步天下,自有非凡之处。加之师妹功力深厚,这一来一去,我连半句话也说不上。”常笑天暗叹不如,正想安排骆霜华去歇息,却见一名探马匆匆赶来禀报道:“启禀大寨主,敦煌周边突然出现大队人马,正朝天狼寨而来。” “石包城怎么无人来报?”常笑天大吃一惊,立刻质问道。那探马一脸苦涩,伤心道:“石包城的暗桩,早被人家一锅端了,兄弟们无一幸免。” 常笑天意识到事态严峻,于是下令道:“快请其他寨主来大堂议事。”探马应声而去。骆霜华忧心忡忡道:“没有金刚钻,不拦瓷器活。笑天,你真不应该去抢这批宝藏。现在强敌当前,你当如何自处?” 常笑天幽幽叹了口气,懊恼道:“是我害了兄弟们,害了天狼寨。”骆霜华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还是先想想对策!我去请师妹过来商议,看看能不能拿个主意。” 不多时,大堂里已聚满了大小头领,就连伤势未愈的罗什也被抬了来。骆霜华首先问江心月道:“小月,跟你们夺宝的几人里,除了熊天霸,还有认识的吗?”江心月恨恨道:“另外两人武功奇高,一个掌带热浪,一个手如莲花。但心肠却一般狠毒,对女孩子家也毫不留情。” 江寒玉冷冷道:“如我猜得不错,其中一人可能是龙腾云。”骆霜华迟疑道:“他不是坠崖死了吗?”江寒玉道:“没有亲眼见到,一切皆有可能。”常笑天忙问道:“那断臂的又是何许人也?” 一提起贾旺,江心月就来气道:“这人阴险狡诈之极,骗我说是商人,名叫贾旺,在西域一带经商多年。搞到最后,原来是冲宝藏来的。在石包城时,我和罗什大哥中了蒙汗药,他却消失无踪。在地宫里,他为了独吞宝藏,又对我和罗什大哥暗下杀手,实在是可恶之极。要说他用的武功,应该属少林一脉。” 罗什道:“他使的是般若掌、寂灭爪和达魔剑法。”骆霜华失声道:“难道连少林寺也觊觎这批宝藏?”邹言诧异道:“少林寺乃武林的泰山北斗,早已超脱物外,又怎会对这身外之物动心,此中必有隐情。” 江心月脱口道:“他们是为了争……”罗什立刻打断道:“佛门虽是清净地,也不能保证内中无居心叵测之徒。”江心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于是紧捂着檀口不再说话。 常笑天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光凭武功,不能说明什么。”探马再报道:“启禀各位寨主,来犯之敌已至敦煌,打的是归元剑派的旗号。” 邹言迟疑道:“我听说归元剑派乃名门正派,公孙伯更是一代豪侠,义薄云天,又怎么可能派人来夺宝藏?”马昊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咱们不得不提防啊!”脱朵跟着道:“站在金山面前,又有几人敢称君子?我看这公孙伯也是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辈。” 骆霜华心知事有蹊跷,以公孙伯的为人,绝不屑夺此宝藏。要硬说是他前来生事,实在不足取信。她想及此处,心头一动道:“笑天,你跟邹先生能想出冒名打劫自己的办法,难道别人就不会吗?” 邹言赞同道:“大嫂说得不错,不管来人是谁,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依计行事。”常笑天颔首道:“不错,熊天霸杀了我五弟,咱们干脆就打着天龙帮的旗号,自己打劫自己。传令下去,事不宜迟,大家速速行动。” 林越峰拊掌道:“妙,妙啊!咱们干脆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闹他一场。”江心月恨恨道:“公孙盟主岂会干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我看定是熊天霸想欲盖弥彰。咱们不但要闹,还得诏告天下,揭露他天龙帮的恶行。” 常笑天起身道:“那就行动!”江心月瞟了罗什一眼,转而央求母亲道:“娘,现在已到非常时刻,您就把‘参王神露’给女儿一点!”江寒玉不置可否,转身就走。江心月大急,忙拉住母亲道:“娘,就算女儿求您了。”骆霜华一把拉住江心月,将一只玉瓶揣入她怀里道:“瞧你,性子还是那么急。” 江心月一看骆霜华塞来的玉瓶,欣喜若狂地搂着其脖子撒娇道:“还是师伯疼我。”骆霜华淡淡一笑,示意江心月道:“你这孩子尽说胡话。”江心月撅起小嘴,朝母亲甜甜道:“谢谢娘。”江寒玉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古堡惊魂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火光冲天而起,天狼寨陷入一片赤炎之中。只见一队人马拉着十几车物资,向西而去。带头的乃是邹言,他的任务就是护送家眷去龟兹避难。另有一队人马同样拉了十几辆大车,往南面而去。带头的乃是脱朵,他的任务是疑兵,引诱敌人往南追去,箱子里装的其实都是石头。 还有一队人马往东南而去,这才是真正的主力。他们拉了十几车的宝藏,准备重新封存到地宫里。罗什虽然重伤未愈,但他身强体壮,尚能独自骑马上路。江心月随伺左右,对其照顾有加,甚让罗什感动。 一干人马借着黑夜的掩护,摸到了敦煌莫高窟。常笑天登上鸣沙山,极目四望,只见东南方隐现一条火龙,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敦煌逼近。常笑天跳下山崖,吩咐道:“敌人已经迫近,咱们赶快行动。” 众人分头行动,孔伤和马昊带人,将一箱箱宝藏重新抬进了地宫。脱朵又带了少许人,前去干扰敌人。很快,宝藏如数归还地宫,常笑天命人用沙土填好通道,这才率队向祁连山而去。众人刚一离去,突然刮来一阵风沙,崖上不知几时,已经站了个人。只听他冷哼一声,突然又失去了无踪。 常笑天一行人走了不到三十里路,马昊突然示意众人停下,随即跳下马来,俯身贴在地上静听。只片刻功夫,便听他叫道:“有人马正往这里赶来,大家快隐蔽。”常笑天立刻让众人隐匿于道路两旁。 须臾,只听得马蹄声隆隆,转眼便见一彪人马飞驰而来。江心月极目望去,见对方打的是归元剑派旗号,不由心生疑惑。再看那领头的两人,一身黑衣劲装,夜色下难以看清面目。马队未做停留,一路疾驰而去。 待敌人去后,众人又行上路。江心月随即问骆霜华道:“师伯,您闯荡江湖二十几年,可谓阅人无数。瞧那领头的两人满身横肉,气质不凡,定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您可知他们的来路?”骆霜华思索了一番,还是想不出来,只得摇头道:“这两人我好象在那里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罗什道:“小生虽然不知他们的名号,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天龙帮的人。”江心月奇道:“你才来中土不足半年,又怎会知道他们是天龙帮的人?”罗什微笑道:“我在龙虎大会上见过他们,而当时他们就站在天龙帮阵营前。” 常笑天赞扬道:“罗什兄弟观察入微,记忆非凡,实在令人佩服。”骆霜华道:“小月啊!你为人虽然聪明,却远没有你罗什大哥细心谨慎,往后可得多学着点。”罗什微笑道:“小月冰雪聪明,机智过人,小生可比不上。” 江心月闻言,得意地冲骆霜华做了个鬼脸。江寒玉却不悦道:“夸你两句你就拽,将来如何做大事?”江心月忙垂下头去,低声辩解道:“娘,人家没有自满嘛!”骆霜华也帮腔道:“师妹,小月毕竟不到十七岁,自然有些孩子气,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江心月躲在骆霜华身后,偷偷地吐着舌头。罗什看在眼里,一笑置之。 正当众人边说边行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四个人。仔细一看,却是三男一女。只见他们手中各持一件怪异的兵器,样子十分独特。此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文房四宝”。只听‘砚长空’晏净嬉笑道:“乖乖,两位哥哥,咱兄弟今日可是交上桃花运了。瞅瞅对面三位女子,大的风韵迷人,小的玲珑剔透,当真是惹人怜爱呀!” “黑将军”石墨垂涎道:“正是,正是。咱哥三往后不用再打光棍了。”说着一指江寒玉道:“这女子虽面若寒霜,却美赛天仙,更难掩一身贵气。正是老子最爱的冰美人,我可就当仁不让了。” “笔生辉”毕绘板起脸道:“老二,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不是说好了吗!最漂亮的一定得做大嫂。” 石墨反驳道:“说好了优先权归我,而我就要那女子。”晏净暗中得意道:“你俩去争!另外两个妹妹都是我的喽!”“千纸鹤”白宣没好气地道:“你们三个真是一堆臭狗屎,每次见到漂亮女子就发痴。” 江寒玉面罩寒霜,恼羞成怒道:“大胆狂徒,竟敢羞辱本宫,想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一挥玉掌,立刻有股寒流朝文房四宝卷去。四人见江寒玉隔着数丈远,便能发出如此强劲的掌力,心头不由一寒,立即合力一处,由毕绘举掌迎了上去。 两股劲力撞在一处,膨荡的气流激得尘沙漫卷,犹如秋风扫落叶般,迫使众人纷纷掩面退避。尘埃飘散后,江寒玉依旧端坐马上,文房四宝却是一触而溃,纷纷滚倒在地,显然是受了些轻伤。 江心月见状不屑道:“娘,杀鸡焉用牛刀,就让女儿帮你教训这四个混蛋!”骆霜华忙嘱咐道:“小心应付。”江心月应了一声,随即飘身下马,拔剑遥指四人道:“哪来的野狗,也敢挡姑奶奶的道?” 石墨一抹嘴角血渍,淫笑道:“嘿嘿!小妹妹,就让哥哥我陪你玩玩!”只见他解下腰间铜葫芦,照江心月小腹撞去。江心月也不含糊,展开灵动的“飘雪剑法”,看似闲庭信步,却招招要人性命。石墨见状,不敢捋其锋芒,索性绕着江心月,时不时用葫芦攻击其要害。 江寒玉见女儿一时拿不下石墨,于是指点道:“以长制短。”江心月得母亲指点,立刻拉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专用剑尖去挑石墨手脚。这一招果然凑效,顿时逼得石墨畏首畏脚,不敢再出险招。 毕绘怕石墨有失,急忙出手相助。马昊舞起三节棍,将其拦下道:“大老爷们也想以多打少,臊也不臊。”毕绘怪叫一声,侧身避过来棍,挺笔直取马昊肩下云门穴。马昊立马沉腰,反手来扣毕绘右腕太渊穴。毕绘翻掌弹开马昊来手,依旧挺笔疾点其胸口膻中穴,端地是老辣之极。 马昊心头一惊,慌忙抽身后退,同时挥舞三节棍封住中庭要害。毕绘嘿嘿一笑,以铁笔荡开三节棍,再次直捣马昊心窝。 常笑天见马昊不敌,大喝一声前来助战。流星锤疾如闪电,直取毕绘头颅,迫使其不得不收手后退。晏净冷笑一声,随手甩出铁砚,直击常笑天太阳穴。常笑天不及躲避,忙舞动流星锤招架,随着一声金石交鸣,铁砚又回到晏净手中。林越峰大骂道:“偷袭小贼,让大爷来会会你。”说着一点拐杖,人已跃至半空当头打去。 “一个瘸子,也敢来送死。”晏净轻蔑地冷哼一声,随即振臂一抛,铁砚顿时化为一道灰影,朝林越峰小腿三阴交穴射去。白宣心想:“不如先合力搏杀一人再说。”于是舞动手中方巾,直切林越峰咽喉。 这一硬一软两种兵器合在一处,威力非同寻常。林越峰猝不及防,顿时陷入绝境之中。他当下稳了稳心神,随即用铁拐杖抵住砚台,跟着扭头紧盯逼近的方巾,拼着断臂的危险,一咬牙以铁护腕迎向旋转而来的方巾。 眼见方巾就要触及林越峰手腕,只见三枚蛇形飞梭疾射而来,硬生生将方巾弹离了轨迹。原来是孔伤见林越峰有危险,急忙发出飞梭来解围。方巾擦着林越峰耳际掠过,当真是险象环生。常笑天四兄弟加上江心月五人,力抗“文房四宝”,方才将将抵御住。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却见一顶花轿摇摇晃晃而来。那四名抬轿人步履轻盈,急走如飞,始终脸不红气不喘,显然内力颇深。轿旁跟着位清瘦挺拔的老者,大约五十开外,双目犹如两柄出鞘的利剑,望得人不寒而栗。 老者身披阴阳两极袍,背负黑白双色剑,发髻上插着对金鸳鸯,给人一种不伦不类,荒诞滑稽的感觉。但从老者身上所散发出的凛烈气势,却着实让人心生畏惧。 骆霜华见到此人,不由心头一惊,失声道:“难道是他?”江寒玉皱眉问道:“他是何人?”骆霜华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江湖上有名用剑高手,以一对雌雄剑横行黄河南北,罕有人能从其手下逃生。而眼前这怪人,从其独特的打扮来看,应该就是‘无敌鸳鸯剑’贺重生了。只是听说此人性格孤僻,至从十年前惜败于公孙伯,便遁迹江湖。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上他。” 江寒玉冷眼端详了一番,面沉如水道:“此人气势如虹,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应该是个硬茬子。”她心知不能在此缠斗下去,于是冲场中打斗的众人叫道:“小月,你们先退下。”江心月一见贺重生,心头就莫名慌乱,于是急忙抽身退到母亲身边,问道:“娘,他们是什么人呐!干嘛阻拦咱们去路?” 轿子来到众人身前十丈外才停下,只听轿内响起柔美的女子声音道:“贺先生,你久未出江湖,想来还不知道江湖上出了何许高手!喏!眼前这位美貌如花,人见人爱的女子,便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第一美女高手江寒玉,阁下不妨去切磋切磋。”贺重生皮笑肉不笑道:“请夫人放心,鄙人闲来手痒,正好练练。” “文房四宝”到也识趣,一见贺重生到来,立刻退了下去。贺重生好似看死人般,捋着山羊胡子随意问道:“尔等速速报上名来,老夫不杀无名之徒。”马昊勃然大怒,踏前一步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爷爷名号?” 贺重生双眼微眯,两极袍无风自动。只见他左手轻轻一转,便从沙砾里摄出一根枯枝,跟着翻腕一弹,那枯枝便如离弦的飞箭,朝马昊激射而去。骆霜华急得大叫道:“马兄弟当心啊!”马昊见状大吃一惊,想躲避已是不及。 眼看马昊便要被穿胸而过,突然一阵尖锐的破风声响起,只见一根冰凌由侧面射来,正好将枯枝击断。马昊吓得面色惨白,不由僵在了原地。贺重生鹰隼般的双眸一亮,紧盯着江寒玉道:“果然好身手,老夫没白来。” 江寒玉冷冷道:“本宫早就听说有个‘无敌鸳鸯剑’贺重生,凭借一对雌雄宝剑纵横天下,罕有敌手。今日既然狭路相逢,不讨教几招岂非可惜。”贺重生仔细端详了江寒玉几眼,疑惑道:“本宫?莫非姑娘是寒月宫宫主?这就奇怪了,柳冰清老夫见过,应该还在盛年,怎么就易了主呢!” 江心月叫道:“不许你直呼我师祖婆婆的名讳。”贺重生淡定自若道:“原来是柳冰清的徒子徒孙啊!老夫到要看看,手下败将的徒弟有何过人之处。”江寒玉冷笑道:“那就由本宫为师父讨回荣誉!” 江寒玉飘然离开坐骑,双掌在胸前一合,顿有股强大的寒气汇拢。只见她双掌一转,跟着平推而出,使的正是“寒冰掌”中的一招“冰壶秋月”。一股凛冽的寒气逼来,贺重生双眼一亮,不由大叫道:“来得好。”他说着立了个马弓步,跟着提掌于胸,缓缓推了出去。 说来也怪,贺重生这掌看似无声无息,绵若无力,但江寒玉却仿佛一掌打进了棉堆里,不由为之一震。贺重生看着袖口上的薄霜,眼内神光一敛,含笑道:“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姑娘不但人长得美貌,连武功也非同凡响。看来老夫若不认真对待,也难以讨到便宜。” 轿帘突然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美艳的宫装女子,却原来是尤梦盈。只见她美目涟漪,盯着江寒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不阴不阳地道:“难怪号称江湖第一美人,果然有几分姿色。”江寒玉星眸含嗔道:“本宫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何时自称过第一美人了?哼!何况美不美乃天生注定,又何必自吹自擂,多此一举。” 尤梦盈嫣然一笑,动人心魄地道:“也许你自己不曾想过,可但凡见过你的男人,却都是这么说的。”江寒玉冷笑道:“本宫美不美,无须别人来评判。何况再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是你的东西,一样得不到。” “啧啧啧!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在容貌、文采、武功、权势、以及财富上成为天下第一,却始终未能如愿。想不到江宫主却看得如此淡薄,真是令人钦佩啊!”尤梦盈似笑非笑,阴阳怪气地道。 江寒玉自从再见姜无涯后,对虚名早以看淡。她打量了尤梦盈几眼,不以为然道:“到是夫人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依本宫看,这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应该归夫人才对。” 尤梦盈冷笑道:“这样虽说好是好,奈何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有你江寒玉在一天,本夫人哪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妄尊第一呢?不如这样好了,你自己拿剑在脸上划几道,以示诚意如何?”言讫,突然格格大笑起来。 奇怪的是,江寒玉并没有发作,反而笑道:“这么看来,连夫人也自认为不如本宫漂亮喽!想当年周公瑾何其自负,却也感叹即生瑜何生亮,想必夫人也是感同身受!不如这样!就让本宫在夫人脸上划几道,然后自己也划几道,比比看谁丑好了,说不定夫人还有胜算呢!”江寒玉言讫,突然拔出宝剑,闪电般划向尤梦盈面颊。 尤梦盈吓得花容骤变,急忙转身往轿子里钻去。贺重生双手往背上一抓,鸳鸯剑顿时出鞘,架住了江寒玉的宝剑。只见贺重生左手握着柄乌黑发亮的宝剑,看上去又厚又重,到更像把铁尺。他右手握着柄流光肆溢的薄刃剑,只有两指来宽,其薄犹如蝉翼,不时吞吐着慑人心魄的寒芒。 一个人同时使用两把差别极大的宝剑,可想其操作的难度。然而贺重生不但能挥洒自如,而且配合上两套截然不同的剑法,竟是威力倍增许多。 “江寒玉母女留下,其余人等一个不留。”尤梦盈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随即返身钻入轿中,由四名轿夫抬到了一旁。随着轿子退后,忽见一个铜面人率领数百名武士,由两旁杀出,将江寒玉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古堡惊魂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骆霜华沉声道:“咱们被包围了,大家小心应付。”常笑天处变不惊道:“你放心,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你杀出重围。”江心月却心急道:“坏了,他们手上有弓弩,这可如何是好?”罗什沉声道:“只有放手一搏,咱们才有突围的机会。” 贺重生哈哈一笑,朗朗道:“今日遇到老夫,你们认为还逃得了吗?”江寒玉见贺重生兵器怪异,招式奇特,心里顿时一沉,于是低声对骆霜华道:“我全力挡住贺重生,你带上小月,伺机杀出重围逃生去!” 江寒玉也不等骆霜华回话,立刻娇叱道:“老匹夫休要猖狂,本宫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寒月宫的精奥绝学。”说着一抖宝剑,展开了曼妙飘逸的“飘雪剑法”。只见剑影化作漫天雪花,星星点点,一下子就将贺重生笼罩其间。在外行人看来,直如仙女散花。却不知在这美妙的外表下,处处隐藏着辛辣的杀机。 贺重生乃是用剑的大行家,自然瞧得出此间厉害,暗中计较道:“她想以快剑制住老夫。嘿嘿!那我索性以慢制快,以刚克柔。”只见他挥舞左手重剑,不紧不慢地招架着,看似漫不经心,但每剑都蕴含了刚猛的力道。 眨眼之间,两人已斗过了十几招。江寒玉发现,只要自己的剑一和对方黑剑相碰,都会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的宝剑紧紧黏住。好在江寒玉内力雄厚,尚能勉强抵挡这股怪异的吸力。 贺重生瞧得明白,冷笑道:“老夫此剑乃玄磁铁所造,世上绝无仅有。就是单凭此剑,姑娘便已束手无策,倘若老夫双剑合壁,姑娘以为还有胜算吗?” 江寒玉性格刚烈,岂肯认输,当即怒斥道:“想要赢本宫,没那么容易。”只见她剑走偏锋,怪招迭出,每当宝剑将要触及对方黑剑时,都会巧妙地绕开,然后仗着绝世轻功与之周旋。虽然处于下风,但贺重生始终奈何不了她。两人全力相搏,一时之间倒也难分高下。 “文房四宝”与铜面人见贺重生得势,顿时士气大振,先是一阵弓弩乱射,放倒十来人后,这才围攻向剩余的人。骆霜华见状,情知不走是不行了,当下对江心月道:“小月,你与罗什兄弟先突围出去,师伯为你们断后。”江心月正好弹开胡为的铁砚,手臂一阵酸麻,咬着牙拒绝道:“不,小月要与师伯和娘共进退。” 骆霜华一掌震退铜面人,急呼道:“小月,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咱们如果全军覆没,谁去寻找救援啊!你快逃!去找你爹帮忙。”江心月略一迟疑,突然瞥见白宣正在狂攻罗什。而罗什因为伤病未愈,动作迟钝,臂膀被白宣飞巾划破,顿时鲜血横流。江心月知道不能再犹豫,只得一狠心道:“师伯,您和我娘要保重啊!” 常笑天舞动流星锤打掉几支飞箭,叫道:“老七,你带几个人护送小月他们突围。”马昊应了一声,三节棍连劈几下,逼退石墨,随即跳上马背对江心月道:“小月姑娘,快随我来。”江心月也不含糊,一记寒冰掌迫退白宣,飞身骑到罗什的马上,一夹马腹,跟着马昊往一侧冲去。 身后传来尖锐的破风声,马昊急忙转身去挡,却见林越峰挥舞铁拐打掉来箭,嘶吼道:“你们快走,不然就来不急了。”林越峰话音刚落,又有三支箭直奔马腿射来。林越峰用铁拐打落其中两支,却漏了一支过来。他情急之下,只得奋起仅有的好腿踢去,硬是一脚将来箭踹飞。 以此同时,林越峰忽然感到背心一凉,原来是毕绘趁机杀来,铁笔已然刺入其后心寸许深。看见六哥为了掩护自己,而受到致命一击,马昊撕心裂肺道:“六哥……”林越峰强忍剧痛,大叫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去死!”毕绘面带狞笑,猛地一拧铁笔,跟着一脚踹来。林越峰暴喝一声,任凭鲜血狂喷,竟是猛然返身一拐劈下。毕绘未想到对方如此悍不畏死,仓皇间举笔来架。奈何林越峰垂死一击,已经拼上了毕生功力,其势锐不可挡,当下打断铁笔,生生击在毕绘右肩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碎裂,毕绘惨嚎着摔倒在地。管用见状大吃一惊,忙打开铜葫芦盖子,激射出五支丧门钉,悉数打在林越峰身上。林越峰以铁拐强支身躯,竟是屹立不倒。 孔伤连发暗器,杀死多名弓弩手,抢到林越峰身前,惨叫道:“六弟,你等着,四哥不会让你一个人上路的。狗娘养的畜生,你们来!”孔伤悲伤过度,顿时狂性大发,忿然冲入人群,将身上暗器一股脑全发了出去。一时间暗器满天飞,一下子便撩到了十数人。 晏净躲过暗器,飞出铁砚砸向孔伤左腿。白宣手指旋动方巾,悄然切向孔伤咽喉。石墨嘿嘿一笑,照孔伤面门喷出一股黑水。三人竟是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地联袂出手,想一招搏杀孔伤。 孔伤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不把致命杀机放在眼里。只见他掏出两支乾坤圈,硬生生地弹开铁砚,也不顾黑水和方巾,猛地扑向还在惨叫的毕绘,照其心口狠狠砸了下去。黑水一溅到孔伤身体,立刻腐透衣衫,吃进其皮肤之中,方巾跟着割破了他的喉咙。孔伤见毕绘死在自己手下,竟是开怀大笑,直到气绝而亡。 “四弟,六弟……”见两个兄弟倒下,常笑天悲痛欲绝,疯狂地舞动着手中流星锤,打得几名刀斧手脑浆崩裂。 江心月和罗什、马昊面对层层阻拦,前有刀斧手,后有弓弩手,可谓是无处遁形。眼看突围不成,马昊恨恨道:“既然上天入地都无门,咱们索性放手杀个痛快,就算死也好歹轰轰烈烈。” 罗什略显惆怅道:“维摩罗什死不足惜,只是未能完成使命,辜负了长辈们的托付,心中未免有些遗憾。”江心月黯然道:“若不是我拖累了你,凭罗什大哥的身手,又岂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罗什摇头道:“天道无常,你又何必自责呢!凭我的余力,应该可以保你杀出重围。来!” “罗什大哥,你……”江心月话未说完,罗什已经策马冲了出去。他拼着就算玉石俱焚,也要护送江心月突围。马昊见罗什重伤在身,依旧奋勇向前,一条圣杖宛如游龙,打得敌人鸡飞狗跳。 便在这时,忽见北面杀来一彪人马,将敌人撕开个口子。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脱朵带人赶来助战。脱朵杀到三人跟前,叫道:“七弟,还好三哥没来晚,否则就要错过这大好时机了。来!咱哥们杀他个人仰马翻。” 马昊哭丧着脸道:“三哥,大哥要我护送小月和罗什兄弟突围。四哥和六哥为了我们,已经……”脱朵是个急性子,见马昊言词闪烁,忙追问道:“老四和老六怎样了?你快说啊?”江心月嘴快,脱口道:“他们都死了。” “什么?老四他们死了……”这消息不啻于当头雷击,脱朵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住了。马昊难过道:“三哥,咱们现在寡不敌众,还是先冲出去再!”脱朵双眼赤红,狠狠盯着围上来的敌人,突然一声咆哮,便挥舞着大刀冲了过去,疯狂地砍杀起来。马昊三人紧随着杀了过去,个个奋勇无畏。 铜面人见罗什几人就要突围,于是摆脱骆霜华,偷偷迂回了过去。罗什舞动数十斤重的“梵天圣杖”,由于用力过猛,身上伤口纷纷崩裂,顿时血染衣袍,四肢乏力。铜面人混在人群中,偷偷靠了过去,待到罗什身侧时,突然一刀扎出,来得是又急又狠。 江心月乍见,忙挥剑去挡。只听“哐当”一声,宝剑竟被削成两段。铜面人一刀得势,再度砍来。江心月宝剑已折,右手又受刚才一震,已是酸麻难奈,仓皇间只好以脚尖去踢铜面人手腕。铜面人手腕一翻,反削江心月脚裸。脱朵见俩人危难,忙抢身而出,横展“鬼头刀”封住铜面人来势,大叫道:“你们先走。” “罗什大哥,你不要紧?我带你突围。”江心月扶住罗什摇摇欲坠的身体,奋力一夹马腹,向前冲去。一群刀斧手围攻上来,江心月甩出断剑,杀伤一人,接着操过“梵天圣杖”一通乱打。马昊赶来助战,扫落几只飞箭,三人两骑冲破重围,绝尘而去。 脱朵天生神力,和铜面人过了几招,深知对方膂力与自己不相上下,刀法却远较自己高强,索性虚晃几刀,夺路而逃。几名天狼寨的勇士奋力挡住铜面人,直至战死当场。 常笑天杀红了眼,身上多处挂彩也浑然不觉。江寒玉见女儿已脱险,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见敌人不敢伤害自己,心头立刻有了数,于是且战且退,来到骆霜华身边道:“师姐,他们对我处处留手,想来不敢伤我性命。你和常老大赶紧逃!我为你们断后。” 骆霜华拒绝道:“师妹,重夺寒月宫不能没有你,还是师姐来断后!反正能和笑天死在一起,我此生已经无憾了。”江寒玉面孔一寒,沉声道:“骆霜华,本宫命令你保护好第五任宫主江心月,不得违命。” “师妹不可轻生啊!”骆霜华见江寒玉已将宫主之位传于女儿,知道她有心求死,不由脱口而出。江寒玉索性把剑一横,架在自己脖子上厉声道:“师姐再不走,本宫就死在你面前。” 骆霜华历来老成持重,见状只得道:“宫主保重,属下势必照顾好小月。”骆霜华紧咬银牙,一把拉住常笑天道:“笑天,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跟我突围!”常笑天一抹脸上血渍,也不多话,带头杀了出去。 “那里走。”贺重生大喝一声,正欲阻拦,却听江寒玉咆哮道:“放他们走,否则本宫就自刎于此。”贺重生略一迟疑,骆霜华已经带着常笑天突出重围。江寒玉见铜面人还欲追赶,立刻展开“天蝉步月”身法,抢过去一招“寒梅怒放”拍出。铜面人见来掌寒气逼人,也不敢大意,当即用刀面卸开掌力,就势闪到一边。 其实江寒玉并不想束手待毙,她让骆霜华和江心月等先走,是怕自己无暇照顾。其实凭江寒玉的本领,独自脱逃并非难事。是以她趁阻止铜面人之际,瞅了个空挡,转身就欲逃走。 贺重生反应极快,一个箭步跟上,双剑一横道:“怎么,堂堂寒月宫宫主也想当逃兵吗?”江寒玉面色一寒,沉声道:“让你见识一下寒月宫的镇宫绝技。”言讫,双手在胸前画了个优美的弧型,跟着掌心朝天,单腿独立,两座湛蓝的冰塔逐渐成型。 贺重生见江寒玉眼中泛起幽蓝的光华,不由面色一凝,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她已将玄女神功练到了第九天?”江寒玉眼神冰冷地道:“凤舞九天,玄冰洁。”说着将双掌一合,便撒出无数晶莹的冰凌。 刹那间,众人只觉周遭温度骤降,紧接着便飘起了小雪。一股旋风逐渐在江寒玉身边形成,速度越转越快,刮得人面颊生痛。贺重生面色凝重,将双剑往胸前一横,也聚集起毕生功力,低喝道:“剑啸龙吟,双风斩。”说着硬是劈出两道威猛绝伦的剑气,生生逼住了江寒玉掀起的风暴。 江寒玉发出绝招并非要和贺重生硬拼,而是想吓唬一下众人,好寻机逃走。她见贺重生使出全力,来势凶猛,便借着这股反撞之力,展开绝世轻功向后飞遁而去。 朗月当空,江寒玉窥见西北方有片乱石堆,于是两个“蜻蜓点水”,就往乱石堆里扑去。铜面人赶来拦截,被江寒玉一掌震得连退数步。江寒玉的轻功可说独步天下,眼看就要脱逃,却突然从身侧飞来一物。她忙挥剑去挡,那知来物一触即爆,霎时白雾弥漫。待江寒玉发觉不妙,腰间气海俞穴已是一阵酸麻,整个人顿时没了力气。 眼见江寒玉人一软,便要摔倒在地,蓦地窜来一人,将其环抱在怀,跟着仰天长笑道:“江宫主风华绝代,本盟主天下无双,你我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可以不跟相公打声招呼便走呢!”江寒玉定睛一看,原来是熊天霸在暗中出手,难怪自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落在仇人手里,对江寒玉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宁可立即死去,也不想遭其羞辱,于是咬牙切齿道:“狗贼,当年没有杀了你,真是悔恨不已。你若敢碰本宫一下,我就咬舌……”奈何她话未说完,迎香穴和哑门穴便被熊天霸点中,顿时牙口难言。 江寒玉恼羞成怒,无奈受制于人,也只得恨恨地闭上双眼。那种有气无力的滋味萦绕心头,简直如同在油锅中煎熬。熊天霸得意地笑道:“玉儿怎能如此轻生,咱俩还要洞房花烛,双宿双栖呢!你若顺从本座,自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将来甚至母仪天下,也未可知。”言讫,又是一阵狂笑。 “想得到美,那你又将置我于何地呢?”尤梦盈姗姗而来,立在熊天霸身后冷着脸问道。熊天霸知道这女人不好对付,索性不偏不倚道:“你坐东宫,寒玉坐西宫,不就成了吗?” 尤梦盈冷笑道:“你到是挺会做人的。不过我告诉你,事情没那么容易。别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得碰这女人一下。想必堂堂熊大盟主,朝廷的飞龙将军,不会连这点信誉也没有!” 熊天霸听得浑身不自在,但又不好发作。谁叫自己要与尤梦盈约法三章,只要她帮忙捉住江寒玉,并夺得宝藏,一应事务便任由其发落。是以,熊天霸也只得强压心中怒火,干笑道:“夫人说那里话,本盟主向来言必行,行必果,又岂会自食其言。” 尤梦盈冷哼道:“只怕有人口是心非,万分不乐意!”随即吩咐身后一名劲装女子道:“把江寒玉抬进轿子,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女子应了一声,便扶着江寒玉钻进了轿子,随即守护在一旁。 这女子星眸贝齿,剑眉珠唇,穿一条紫缎紧身袍,年约二十出头,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英气,生得倒也不凡。 熊天霸面色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道:“全凭夫人安排。” 江寒玉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耳朵却听得明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了下来。看来有尤梦盈监督,熊天霸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对自己下手的。 熊天霸自那日逃脱后,其实并未去远,而是在暗中监视天狼寨的动静。他此番前来夺宝,早就与尤梦盈做好了两手准备。探路、设埋伏、请高手、打归元剑派旗号夺宝等计策,都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尤梦盈在这当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像贺重生这等避世多年的高手,也被她用激将法请出了山,可谓是面面俱到。 不过令熊天霸痛心疾首的,还是与那“凤语”琵琶擦肩而过,失之交臂一事。他怎么也想不到,梦寐以求的《太华心经》,竟然会藏在一把琵琶里。一想到这琵琶应该还在寒月宫,熊天霸便心急如焚,狠不得马上飞往长白山。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古堡惊魂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急促的马蹄声划破长空,一轮银月由云层里穿出,四野依稀可辩,只是月光下的戈壁滩显得格外孤寂,不由让人心生落寞感。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江心月四人三骑一路飞逃,身后有二十几名武士穷追不舍。马昊仰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带着几人七拐八弯,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回头一看追兵突然没了影子,正在暗自庆幸,忽听江心月叫道:“咿!你们快看,前方土丘上有座城堡。” 马昊吃了一惊,扭头朝前方土丘看去,果见月色下,一座古堡孤零零地矗立在荒漠上,显得异常苍凉诡异。马昊又四下看了看,确认方向无误后方道:“此堡名唤赤金堡,曾是一帮马匪的巢穴,后来他们大当家的死了,手下弟兄因分赃不均而发生内讧,自相残杀几乎死亡殆尽,余下几人随即离开此地,各谋生路去了。赤金堡因此荒废,二十多年来无人居住。”他说着一马当先,朝古堡飞驰而去。 几人来到古堡外,纷纷打量起来。江心月见古堡断壁残垣,蛛网密布,果然荒废已久,于是道:“咱们暂时在此栖身,也好逃避追兵。”马昊点点头,随即看着门楣上模糊不清的三个大字,不禁感叹道:“咱们天狼寨逢此大难,二十年后恐怕还不及此堡。”脱朵恨恨道:“只要人还在,咱们就有重整旗鼓的一天。” 脱朵说完,一把推向破败的木门,谁知那木门吱嘎一声,便坍塌了下来,激起无数尘沙,弄得他灰头土脸。脱朵也不在意,随意扑打了几下,便走进古堡一看,只见堡内房舍破败,多半已无法住人。几扇残破的雕花窗在风中“咕咕”作响,仿佛老鸦的啼鸣。 古堡分前后两进,前院有土三幢,但是大多数已坍塌破败,无法再居住。**有土两幢,其中一幢已完全坍塌,余下的那幢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不过却尚有一两间可遮风挡雨。整座古堡显得死气沉沉,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江心月见古堡死寂中透着一股妖异,就连那些残垣断壁都仿佛面目狰狞的鬼魅,害怕之余,不由胆怯道:“这里会不会有鬼啊?怎么如此阴森恐怖?” 罗什安慰道:“小月,世上本无鬼魅,一切恐惧皆来自人心所想。”脱朵一向胆大,当即拍着胸脯道:“怕什么,要是真遇到什么妖魔鬼怪,老子便把它大卸八块。”在众人的鼓励下,江心月这才壮起胆子走到土前,以“梵天圣杖”去顶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没想到此门因为年久失修,竟是“哐啷”一声巨响,便倒塌了下去。堡内顿时如炸开了锅,一群乌鸦“呱呱”乱叫着冲天而起,惊得四人汗毛都立了起来。三匹早已疲惫的马受到惊吓,也是奋蹄狂奔而去。 江心月捂着耳朵尖叫道:“有鬼啊……”声音在空荡的夜空里不断回荡着“有鬼啊……”江心月不叫还好,这一叫所带来的回音更加恐怖,竟还变着调子不绝于耳。江心月紧紧搂着罗什胳膊,将头埋在其肩头,不住哆嗦道:“真的有鬼,有鬼,有鬼啊……” 马昊惊悸过后,缓过神来,见江心月正抱着罗什发抖,心头一酸,反到豪气顿生,于是高声喊道:“妖魔鬼怪们听着,大爷要在此歇息一宿,尔等若胆敢前来骚扰,老子便要你等魂飞魄散,连妖怪都做不成。” 江心月吓了一跳,正欲阻止,却听一个诡异的声音飘扬道:“睡!睡!乖乖地睡!啊哈哈……”这声音忽高忽低,且带着阴恻恻的笑声,直叫人心惊肉跳。 “什么鬼东西?”马昊一听此声,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鬼爷爷饶命,小人只是胡说八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当真才是。” 江心月吓得圈在罗什怀里直哆嗦,就连胆气如牛的脱朵也没了脾气,呆呆地出着神。唯有罗什头脑清醒,气沉丹田高喊道:“小生四人赶路疲惫,想借贵宝地暂宿一宿,明日一早便走。打扰之处,还请朋友见谅。” 古堡里回荡着阴森鬼魅的笑声,忽近忽远,逐渐没了声息。罗什拍着江心月的后背安慰道:“小月,你不用害怕,人家已经答应咱们住下,不会有事的。” 江心月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鬼爷爷真的答应不伤害咱们了吗?” 罗什笑道:“他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只要咱们不去招惹,想来并无大碍。”脱朵回过神来,点头道:“罗什兄弟说的不错,只要咱们紧守本分,说不定这位朋友还能帮咱们赶走追兵呢!” 马昊如同大病初愈般,瘫软在地道:“多谢鬼大人饶命,小人以后不会再乱说了。”脱朵进屋看了看,见里面除了几张破烂不堪的石桌石椅,便再无一物,于是道:“你们先在此休息一下,俺到上去看看。” 罗什嘱咐道:“三哥当心点,如果发现什么犯禁忌的事物,最好不要去招惹,以免引火烧身。”马昊紧张道:“三哥,发现什么不对就回来,千万别逞能。”脱朵颔首道:“你们放心,我脱朵再卤莽,也不会拿身家性命来开玩笑。”说着便提刀而去。 江心月收拾了两张石凳,扶着罗什坐下问道:“罗什大哥,你的伤势又恶化了,千万不要再妄动拳脚,否则伤口流脓,就难复原了。”罗什微笑道:“我身体一向硬朗,不要紧的。” “要是影儿妹妹在就好了。”江心月叹息了一声,随后又垂头丧气道:“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我娘和师伯,也不知是否已脱险。”一想到这些亲人好友,江心月顿时伤感倍增,不觉扑簌簌地落起泪来。 罗什安慰道:“佛主会与她们同在的,小月只管放心!”说着取下项上的挂件,套在江心月脖子上道:“这是婆罗神,会保佑你平安无恙的,一定要好好带着。”江心月眨着晶莹的大眼睛道:“你把护身符给了我,自己怎么办呐?”罗什抚着江心月的云鬓笑道:“我心中有佛,自然诸邪不侵。你就安心带着!” 马昊看得心痒痒,不由吃醋道:“小月,夜里寒冷,我帮你生堆火取暖。只要身子暖了,心里自然会舒畅的。不像有些家伙,拿个破玩意也想唬弄人。”罗什也不以为忤,只是劝阻道:“陌生之地,夤夜生火,恐有不妥!”马昊闻言不乐道:“把门一关上,谁还看得见。小月,你说是不是?” 江心月看着罗什,似有央求道:“这里阴森恐怖,生堆火不但能取暖,还能驱邪呢!”罗什摇头道:“夜里漆黑,那怕是升腾的烟雾,在月光下都分外引人瞩目。万一被追兵发现,咱们岂不是自报行藏?” 见罗什说的在理,江心月只好遗憾地对马昊道:“还是安全要紧,我看就免了!”马昊黑着张脸,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无奈之下冷哼了一声,便找了处角落闭目歇息去了。 不多时,脱朵匆匆赶回,手里拿着件侵染鲜血的破衣裳,进门便道:“这古堡里肯定躲有人,你们看这衣裳。”马昊一颗心又吊了起来,紧张地道:“三哥,你看仔细了没有,莫要是鬼大人吃完人后抹嘴用的。” 江心月立刻瞪大了眼睛,慌乱道:“难道真的有鬼?它会不会吃我们啊?”罗什接过血衣看了看,随即摇头道:“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件衣裳我好象在那里见过。一定是有人在此养伤,见我等来后,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才装神弄鬼想吓走咱们的。” 脱朵颔首道:“我看也是,但不知此人躲在何处,我前后左右都找过了,并不见其人。”罗什沉默得片刻,随后道:“他一定是怕我们打扰,所以藏起来了。由他去!咱们管好自己既可。”脱朵仍不放心道:“我再去看看,见到此人也好说明来由,排除猜忌。”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显然是追兵寻着足迹赶来了。马昊警觉道:“看来他们是发现了咱们跑掉的三匹马,再由这些马带路寻来的。”罗什颔首道:“准备准备吓走他们。”四人随即一通忙活。 罗什让脱朵将干草塞进血衣,然后挂在门楣上,又请江心月和马昊用杂物堆了两座荒冢,将原本就阴森恐怖的古堡,弄得更加地诡异。待差不多时,四人纷纷掩去身影,静候敌人光临。 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便到了古堡外围,只听有人道:“哎呀呀!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那丫头一定躲在里面。你们几个把门户看好喽!其余人随我进去搜。”另一个声音忽然问道:“大哥,你说盟主为何非要抓这丫头?” 先前的声音道:“还不是为了江寒玉那美人,管他呢!咱们只要办好差事,回去有得交代就行。二弟,你带几人把守外围,以防他们逃跑,我带人进去搜了。”两人分工妥当,随即便听见有人闯进了古堡。 四人藏于暗处,摒住呼吸。而来犯之敌,为首的正是太行双雄。殷老大带着十几人冲进古堡,一见这阴森恐怖的气氛,顿时寒毛倒立,腿脚发软。一名武士胆战心惊道:“头,这地方荒废多年,怪阴森恐怖的。那丫头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此长歇,属下看她八成,八成已经走……” “你们这帮家伙,平日里欺压起老弱妇孺来,他娘的一个比一个狠。现在不过见到些鬼祟之物,就吓成这样,如何办得成事。哼!”殷老大说是这样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怵。只因身为头目,不得不有所表率。 一名武士无意中看见在风中摇摆的血衣,以为真的有鬼,吓得惊叫道:“鬼,鬼,有鬼啊!”他这一叫开,立时撒腿就跑。另有几名胆小的,听他这么一叫,也不问原由,跟着便往外冲。殷老大和几名胆大的武士东张西望,紧紧握着手中兵刃,连大气都不敢喘。 几人见一物在风中摆来摆去,似人非人。原本宁静的夜空,不时飘来若有若无的笑声,时而如婴儿在啼哭,时而如病人在呻吟,时而如苦妇在倾述,时而如少女在啼笑。唬得几人浑身战栗,冷汗直冒。 殷老大壮着胆子叫道:“老子不信世上有鬼魅,你若真是妖魔鬼怪,就跳出来与大爷一战。老子若是不敌,甘愿做你的盘中餐。来呀!来呀!” 古堡里回荡起一个鬼魅的声音道:“来呀!来呀!来呀!哦呵呵……”这声音诡异之极,徘徊在夜空中,更是叫人不寒而栗。一命武士从小就听乡里人说些精怪故事,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整个人瘫软在地,求饶不止。 黑暗中,罗什和江心月对视了一眼。只听江心月悄声道:“想不到那人还会帮咱们。嘻嘻!真好玩。罗什大哥,我刚才的笑声像不像女鬼啊?”罗什含笑道:“你现在不怕了?”江心月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故意变着声调道:“我就是女鬼,那有鬼怕鬼的道理。” “啊呀……”一声尖利的惨叫,撕破了宁静的夜空,惊得众人一阵战栗。江心月和罗什为之一愣,竟面面相觑起来。跟着又是一声惨叫,两人不约而同地探头外看,却发现方才的十来名武士早已不知所踪,而地上赫然躺着两具尸体,心口处还不断有鲜血溢出。 这一下轮到江心月等心惊肉跳了,马昊急忙靠过来道:“怎么回事?难道说……这里真的有鬼不成?”脱朵也凑了过来,低声道:“怪事,那位仁兄如果要杀人,也应该先杀咱们才对,怎么凭地帮咱们杀起人来了。” 江心月打了个寒噤,吃吃道:“这,这里难道真的有……”说着竟是不敢再往下想。罗什沉默了片刻,镇定道:“事有蹊跷,咱们出去看看。”四人各抄家伙,涌出躲藏之处,来到两具尸体前一看,不由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昊手脚僵硬,如同被冻住般,结结巴巴道:“连心……心都被掏空了……”四人见死者一脸茫然,眼中却夹杂着一丝惊惧,显然死前有种莫名恐惧,就连不信鬼神的脱朵也心惊道:“难道这世上真有鬼怪不成?” 江心月不敢多看,紧靠着罗什道:“谁见过杀人连心都掏空的?这简直不是人干的,太可怕了。罗什大哥,我不想死,咱们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逃!”罗什只得安慰了两句,随即蹲下身子查看起死者的伤口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古堡惊魂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端详得片刻,罗什这才道:“这是被人用手掏走心脏,死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断了气。”马昊骇然道:“除非是鬼,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如此迅捷地掏出人心?这下完了,咱们自己送进鬼门关,那里还有活路?” “逃!趁现在还没死。”江心月越想越害怕,精神已到崩溃的边缘。脱朵的心志也开始动摇道:“我看这地方鬼气森森,说不定真有什么妖孽作祟,以其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想逃已经晚了。”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江心月和脱朵、马昊心神顿时一沉,隐现慌乱之色。唯有罗什处乱不惊,闻言依旧镇定道:“你的声音很熟悉,咱们应该认识。” 那声音干笑了两下,随即道:“看来你小子挺有胆识,落到这步田地竟还能处乱不惊,不愧是天竺高手。咱们既然相识,你何不回头看看老子是谁呢?”罗什淡淡道:“不用看了,贾先生。” 江心月闻言一惊,随即转过身来,果见一个断臂人站在残垣之上,不是贾旺又是谁。江心月不由缓过神来,抚着胸口道:“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害得本姑娘瞎担心一场。”说着一指地上尸体问道:“这两人是你杀的?”贾旺冷笑道:“老子重伤在身,还没这么大本事一口气杀死两名好手。” 马昊一听这话,整颗心又悬了起来,惊悸道:“那……那会是谁?”贾旺一字一句冷冷道:“是个比鬼还可怕的家伙,一个真正的魔头。”脱朵紧张道:“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人?” 贾旺踱了两步,阴冷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随即沉声道:“不错,正是‘鬼爪王’宋终。”江心月好奇道:“鬼爪王是什么妖魔鬼怪?”马昊颓然道:“他不是妖怪,但比妖怪更可怕。他杀人如麻,手段毒辣。在西域人人畏如蛇蝎,敬若寒蝉,就连他的名号也不敢提。” 脱朵沮丧道:“传说他是因妻子与弟弟通奸败露,而被害死的兰国王。由于他死不甘心,难入轮回,于是做了魔王的奴隶,得以借尸还魂。所以他每天都要杀人,并用人心来滋养枯败的躯壳,否则便会重入地狱。” 江心月胆寒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事吗?我一直不敢相信,原来是真的。”贾旺冷冷道:“我不管那些传言的真伪,也不管他是人是鬼。但我见他杀人手段利落,身法来去如风。咱们要想活着离开此地,就必须同仇敌忾,共同进退方可。” 罗什问道:“先前是你在装神弄鬼想吓走我们?那件血衣也是你的。”贾旺颔首道:“不错,老子重伤在身,为了养伤保命,藏匿于此自是不想让人发现。”马昊又问道:“那你可看见他的去向,是否已经离开此地?” 贾旺道:“他跟着那帮追杀你们的人去了,不过很快就会杀光他们,再回到这里来的。”江心月忙道:“那咱们趁他还没回来,现在逃!”说着转身欲走,却被罗什拉住道:“没用的,此人敢放任我们在此,就有绝对的信心不怕我等逃命。咱们不如休养生息,以逸待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脱朵赞同道:“罗什兄弟所言极是,我同意。”贾旺赞赏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深谋远虑,倒也人才难得。”江心月自豪道:“那是当然,否则我罗什大哥怎会不远万里来到中原。”众人无不有种命在旦夕的感觉。 再说殷老大见身边武士死得诡异,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连大气也不敢出,便连滚带爬地奔出古堡,叫上守在外面的殷老二,夺路而逃。殷老二见殷老大等人面色慌张,自己也听到了惨叫声,情知事情不妙,于是回头看了看,见身后并无追兵,不由问道:“大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惊慌?” “杀人掏心,来去无踪。是人……还是鬼?我也不知道。总之咱们逃得越远越好。”殷老大一面嘀咕,一面加快步伐狂奔,仿佛尤恨两条腿不够长。殷老二闻言好奇道:“大哥,天下那有什么妖魔鬼怪,你是不是看走了眼?说不定是那丫头在装神弄鬼,想吓阻咱们呢!” 殷老大一脸惶恐,气喘吁吁道:“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殷老二还待再问,忽觉身边有人并行,忙瞥头看去,脸色顿时刷白下来。原来他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个白袍人,一头长发在风中乱舞,两只死鱼般的眼睛冷漠如霜,苍白干瘦的面孔,宛如一具风干的僵尸。以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鬼来得更真切些。 白袍人见殷老二望来,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殷老二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十分诡异,不觉浑身一冷,跟着便打了个激灵。他赶紧咽了口唾沫,转过头去扯着殷老大战栗道:“大哥,他……他就在我身边。” 殷老大等人早被吓得魂飞天外,此刻又见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跟在身边,顿时纷纷软倒在地,战战兢兢,不住磕头求饶,连大气也不敢喘。殷老二虽然没有跪倒,却也手脚僵硬,如根木头矗在沙堆上,兀自呆呆地看着那白衣怪人在身边飘来飘去。 白衣怪人宛如风中的幽灵,喉咙里咕噜噜一阵怪响,森然问道:“你们很珍惜自己的性命是?”众人连连称是。白衣怪人又冷冰冰地道:“那你们跑什么?还不伺候好本王,以免受尽煎熬。”他的声调干涩得不带一丝情感,钻入耳朵里十分?人。 众人一听,立刻慌了神,殷老大带头央求道:“鬼大爷,小的们粗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您老人家,您还是放小的们走!小的帮您去弄两妞来伺候可好?”白衣怪人冷笑道:“熊夫人请本王出山,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满足本王一日杀三人的需求。如果敌人不够杀,就用你们的心脏来滋养本王这双阴煞罗手,也未尝不可。” “啊!”众人一阵慌乱,当即有人晕倒在地,有人苦苦哀求。一名胆大的武士突然爬起身来咆哮道:“他娘的,什么鬼玩意,老子不伺候了。”说着夺路便逃。谁知他脚步刚动,眼前便陡然一花。白衣怪人已面贴面,鼻尖顶鼻尖地站在其跟前,冷冷道:“本王说过,一天只杀三人,多一个也不要,你正好当这第三人。” 那武士惊骇万分,忙退了一步举刀便劈。那刀不偏不斜,正好砍在白衣怪人头顶,谁知却如同砍在石头上般,竟“?”地一声反震回来。武士一脸错愕,还未回过神来,却感到心口一冷,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他缓缓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处开了个血窟窿,鲜血不断喷薄而出。武士伸出颤抖的手往胸口窟窿一掏,骇然道:“我的心哪里去了……”话未说完,人已倒地气绝。 众人眼见白衣怪人探手一抓,手中便多了颗血淋淋的心脏,还犹自突突跳动着,早吓得大小便失禁,那还有什么脾气可言。 殷老二见来人武功之诡异,竟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惊悸道:“阁下莫非就是‘鬼爪王’宋终……”白衣怪人一阵杰杰怪笑,森然道:“算你有些见识。不错,本王正是人间之鬼,专司送终。”殷老大知道是人,心里多少镇定了些,忙作揖问道:“既然前辈是夫人请来的,为何放着古堡里的人不杀,反来屠杀自家弟兄?” 宋终如老鸦般干笑了几下,也不见其有何表情,只是撩开遮面的长发,露出一双森芒毕露的眼睛,冷冷道:“本王前面说过了,夫人已将你等当作价码,请我出山。除去太行双雄外,这里还有十三个活人,再加上古堡里的五个,正好够本王享用六日的。” 此话一出,众武士顿时群情激愤道:“什么?我等对盟主和夫人一向忠心耿耿,鞍前马后从来不辞辛劳,夫人为何还要如此对待我等?”殷老大更是恚怒道:“难道说夫人为了请前辈出山,就可以每日牺牲三个弟兄吗?” “不错。”宋终拿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殷老大道:“这就是代价,天下没有几人出得起。熊夫人自觉阔绰,所以敢开出如此价码。瞧二位也非泛泛之辈,大概就是那所为双雄了!回去告诉熊夫人,本王要在此玩上一周,她所交代的事情定会办妥便是。” 殷老大义愤填膺道:“枉我兄弟为她出生入死,想不到这婆娘根本不当咱们是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殷老二忙制止道:“大哥,不可造次。”宋终冷笑道:“小泥鳅焉能掀得起大浪,你等不过是摇尾乞怜的走狗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哼!熊夫人特别嘱咐本王,留你兄弟还有用。二位若想寻死,本王也不介意多杀两个。” “老子兄弟武功卑微,就算杀不了别人,难道还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吗?”殷老大正在气头上,索性将心一横,推开殷老二的手,愤愤不平地道。 殷老二见宋终目光一寒,浑身杀气弥漫,知他已经动怒,忙赔罪道:“前辈的吩咐,我兄弟一定照办。” 众武士闻言,立刻有人质问道:“两位头领是想撇下弟兄们,独自偷生不成?”又有人问道:“熊天霸和那恶婆娘灭绝人性,难道你兄弟俩还敢跟着他们?”也有人不屑道:“我等还当你兄弟杖义,原来是看走了眼。” “弟兄们,我……”殷老大转头看着宋终,激动地道:“阁下不是一天只杀三人吗?今日既然已够数,那我就把这些弟兄带走了。你如果信守承诺,就别阻拦。”宋终一阵冷笑,令人毛骨悚然。殷老二忙拽住兄长道:“大哥,匹夫才逞一时之勇。留得性命在,咱们也好去求夫人,请她放过弟兄们,否则所有人都活不成啊!” 宋终冷冷道:“本王虽然一天只杀三人,但却有办法让活着的人,比死去更痛苦。你俩如果再不走,本王就要拿你们开刀了。”殷老二慌忙打了个稽首道:“当然走,马上就走。”随即死命拽着殷老大道:“快走大哥,硬来不是办法,咱们回去求夫人,兴许还能挽回兄弟们的性命。” 殷老大那有不怕死的道理,他只是气不过熊天霸夫妇的作为,所以一时冲动,说了很多气话。事到临头,殷老大总算是翻然醒悟,转念道:“好死不如赖活,先保住小命要紧。”他主意打定,随即朝一干属下道:“弟兄们,我俩这就去求夫人,请她另择人来供宋前辈消遣。还望各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太行双雄说完,转头就走。一开始还沉着冷静,看似不慌不忙。但渐行渐远后,却突然加快了步伐,到后来直如脱缰的野马,一溜烟便没了踪影。众武士失望透顶,纷纷叫骂道:“世上那有人甘愿送死的。这两兄弟分明是借故脱逃,却把话说得光面堂皇,简直是无耻之极。” 十三名武士各怀心思,大眼瞪小眼,竟不约而同地往四面八方跑去,一个个健步如飞。这人一但跑散,想要全部追回来,只凭一人之力,看上去绝非易事。但宋终似乎胸有成竹,竟是面带不屑的笑容。 有四名武士刚一启步,便被宋终连续点倒。他跟着一声长笑,再次化作风中的幽灵,忽东忽西,竟是一个不漏地将余众全部擒回,并连施狠辣手段,弄得众武士哭爹叫娘,痛苦不堪。 太行双雄狂奔了十余里,方才疲惫不堪地瘫倒在地。殷老二喘了口气,便问道:“大哥,咱们今后何去何从?”殷老大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恨恨道:“熊天霸野心勃勃,尤梦盈无情无义,你我早晚也会如这帮弟兄一般,落得尸骨无存。虽说现在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但也未尝晚也。” 殷老二道:“这趟熊天霸夫妇得了不少宝贝,咱们就算要走,也得捞上一笔再走。否则这十年辛苦,岂非白忙活一场。”殷老大颔首道:“不错,狗娘养的既然对咱不仁,咱又何必对他有义。回去后,你我只管装作忠心不二,找准机会便捞他娘一把,然后扯乎。”双雄打定主意,于是歇息了片刻,便回敦煌与熊天霸汇合不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古堡惊魂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贾旺领着四人来到后进土,找了间门窗较好的房间,说道:“这是古堡里最安全,最干净的地方,咱们就在此休养生息!不过我储备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你们把自己的食物和水拿出来,咱们凑凑看还能支撑多久。” 马昊失声道:“糟糕,我的水和干粮都在马匹上,忘记拿下来了。”江心月将自己和罗什的那份拿出来,再加上脱朵的,与贾旺的凑在一起。几人满打满算,也只能再撑两天。 脱朵看着几个馍馍,叹道:“就算不被那魔头掏心,咱们估计也得饿死。”江心月忧心道:“那怎么办?逃又逃不了,打也打不过,难道就在这等死不成?”罗什沉默了片刻,忽然正色道:“小月姑娘,你快帮贾先生疗伤!如果我与贾先生各自恢复一半功力,再加上你们三人,对付那魔头,应该不成问题。” 江心月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于是撅嘴道:“你说什么,要我用‘参王神露’救这坏蛋?你可别忘了,在敦煌时他还要杀咱们呢!”贾旺干笑了两声,说道:“小丫头,敌人可是你们引来的,老子不与你计较,已经算不错了。如今正值生死攸关之际,你却还不肯放下仇怨,同仇敌忾,究竟是何道理?” 马昊忙劝道:“小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小性子,快帮贾先生疗伤!”江心月歪着脑袋冲马昊叫道:“我本来就是小女孩,我就小气又怎么了?要知道‘参王神露’数十年方得一瓶,可谓弥足珍贵。我师祖婆婆说过,此药只有真英雄大豪杰配用。哼!你知道什么叫英雄吗?”马昊被江心月一凶,顿时没了声音。 贾旺气急败坏,怒道:“女人就是女人,小气多疑自私一样不拉。不就一瓶破药吗!老夫本来逍遥自在,却被你们害得在此等死。小丫头非但不觉愧疚,还振振有词。连性命都快没了,还分什么善恶忠奸,简直是荒唐。” 江心月见罗什一言不发,于是小声问道:“罗什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不说话?”罗什摇头道:“只是我想说的话,又怕惹你不高兴,所以干脆就不说了。”江心月迟疑了一下,扭扭捏捏道:“是不是我太任性,太小气了?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还计较一些身外之物。” 罗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这原也无可厚非。只是若不懂得因时制地,因地制宜,便容易适得其反。”江心月翘着嘴巴,老大不情愿地掏出“参王神露”,对贾旺道:“伸出手来,一滴就足以让你生龙活虎了。” 贾旺面无表情,伸出了还算干净的右手。江心月从玉瓶中倒出两滴翠绿如玉,清香馥郁的神露,便心疼地将玉瓶盖好揣入怀中道:“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起先把你当朋友,结果发现你心怀不轨。现在明明知道你是敌人,却不得不把你当朋友。” “这就叫做情势逼人,欲罢不能。”贾旺吞下神露,只觉仿佛一股暖流入体,百骸顿时如沐春风,霎时便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不由感慨道:“这‘参王神露’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疗伤圣品。” 江心月骄傲道:“那是当然,否则怎配得上寒月宫三宝之称。”随即话锋一转,又略带调侃地道:“不过听说坏人喝了,是会掉头发的哦!” 贾旺闻言笑道:“小丫头,想拿老夫开蒜,你可是找错了人。啊!”罗什眉头一皱,似有所悟道:“先生所使武功,乃少林正宗绝学,想来出身必定不凡。”贾旺黯然道:“老夫是何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江心月得意道:“你知道就好,别再做那痴心妄想了。”脱朵挠了挠头道:“我总觉得你们此次来敦煌,不会只为了这些金银财宝,应该另有所图才对。”罗什淡定道:“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的莫强求。一切随缘!”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纷纷入定休息去了。贾旺趁着体内热流涌动,断臂处隐隐生痒,忙运功调息起来。江心月早已身心疲乏,迷迷糊糊间,便靠在罗什肩头睡着了。 马昊想起死难的弟兄,一时无法入眠,于是对身侧的脱朵道:“三哥,天狼寨已经没了。咱七兄弟又死的死散的散。想不到忙活一场,原以为可以永享清福,却落到寨毁人亡的地步。”脱朵叹道:“是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多,领悟的却是极少。事到如今,咱们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三哥,小弟有一事相求,勿请哥哥答应。”马昊满腹惆怅,幽幽说道。脱朵把玩着手中枯枝,淡淡道:“你小子怎地如此见外,咱们兄弟一场,有屁只管放便是,扭扭捏捏算什么。” 马昊不由苦笑道:“我等被那魔头困于此地,怕是生还的机会渺茫。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弟尚未婚配,膝下无子,若是此番埋骨荒堡,还请三哥把你家老四过续给小弟,也好让我了无牵挂。” 脱朵拍着马昊肩膀,深情地道:“好兄弟,咱两谁跟谁。哥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儿子。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亲娘。”罗什听在耳里,心中翻腾道:“人们常说,危难时方显真情,看来一点也不错。只是我的父母族人,还在承受着苦难,我要何时才能救他们脱离苦海?” 黎明的曙光,在天地间勾画出一条蜿蜒的曲线,逐渐由淡蓝变成橘黄,跟着又转成红褐色,昏沉的大地随即变得丰富多彩。清风习习,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不住变幻着姿态,显得美轮美奂。世界是如此美好,可古堡里的人,却感觉不到任何欢快。因为三具流尽鲜血的干尸,就那么挂在院中折断的旗杆上,让人看了不免恐惧难安。 脱朵咆哮着放下尸体,与马昊挖了个坑,将三人草草掩埋。江心月看得腿脚发软,索性呆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罗什和贾旺的伤势很重,在缺水少粮的境况下,恢复起来更加缓慢。 无情的黑夜再次降临。戈壁上肆虐的风暴,刮得门窗“嘎嘎”乱响,听起来就好似小鬼在嚎叫。又是两声惨叫传来,揪得人心发怵。江心月瞅见窗外好似有东西在晃动,吓得蜷缩成一团,不住瑟瑟发抖。房门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几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脱朵壮起胆子,大叫道:“横竖是死,早晚一样。”说着提起大刀来到门边,一把扯下了门闩。狂风猛地撞开木门,只见一张面目狰狞的脸,突然贴到眼前。脱朵大为惊骇,猛然连退数步,手中大刀一阵乱舞。 窗户“嘭”地一声响,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跳了进来。江心月连声惊叫,吓得差点晕死过去。罗什紧握圣杖,定睛一看,只见房门前站着一人,空洞的心口还在淌血。此刻被脱朵一阵乱砍,已是血肉横飞。 贾旺一剑刺向窗口来人,谁知竟是个没皮的血人。那“血人”冲着马昊蹒跚了两步,有气无力地道:“把心还给我,把心还给……”说着倒地而亡。马昊吓得把头埋在草堆里,不住地得瑟。 古堡里回荡着诡异的笑声,时近时远,让人肝胆具裂。江心月抱着罗什的胳膊哭喊道:“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罗什大哥,我快崩溃了。”罗什见江心月神志有些失常,只得点了她的神庭和魂门两穴。江心月瘫倒在罗什怀里,嘴里依旧嘀咕道:“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此时,又一名武士出现在房门口,手里捧着自己的心脏,颤抖着递到罗什眼前,央求道:“救,救我……”说着,人已扑倒在罗什面前,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骨碌碌滚出老远,终于停止了跳动。罗什不忍下看,只得撇过头去。贾旺骇然道:“这魔头以杀人为乐,是想瓦解咱们的意志。” 将三具尸体埋好后,五人换了间屋子,却依然是一宿难眠。江心月和马昊神识恍惚,竟是一病不起。罗什和贾旺虽然稍有恢复,却依旧不足以保障众人逃命。 江心月注视着窗外即将西沉的太阳,嘴里喃喃自语道:“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能否过个安稳的夜晚,几乎成了她的奢望。马昊一个人圈在角落里,不知在发什么呆。粮食和水几乎已快耗尽,五人的命运,已经到了临界点。 令人恐惧的黑夜,宛若洪水猛兽,不断吞噬着天地。三更时分,门外隐隐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颤巍巍道:“那颗黑的是你的,这颗红的才是我的。”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柔弱无力地道:“你坏事做尽,那颗黑心肯定是你的,这颗红心才是我的。” 尖细的声音虚弱地道:“我明明看见那魔头,从……从你胸膛里掏,掏出的黑心。”沙哑的声音已若游丝,却依旧不依不挠道:“你这人**掳掠,无所不为,那颗黑心肯定是你的。”五人听得毛骨悚然,直想把耳朵给塞上。 脱朵忍无可忍,哇哇乱叫道:“杀人放火老子干得多了,却不曾像现在这般厌恶死人。”他说着打开房门冲出去一看,只见两名武士躺在地上,心口处血肉模糊。但即便这样,俩人临死前,居然还在抢夺一颗跳动的心脏,而另一颗比较黑的心脏却被丢弃在一旁。 “够了,你们怎么还不断气。”脱朵咆哮着砍下两人的头颅,随即冲着四方撕声竭力地叫道:“宋终老匹夫,你娘生你时,难道没有给你心吗?狗娘养的,有种就现身与老子一战,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 贾旺摇头叹道:“天下杀手千千万,却无人及得宋终一半。不愧为有史以来最狠毒,最灭绝人性的杀手啊!”罗什沉声道:“此人要咱们承受精神和**的双重煎熬,实在是令人发指。” 夜空中传来鬼魅的声音道:“没有水,不是还有鲜红的人血吗!没有粮食,不是还有美味的人肉吗!好好享受!这可是上天赐予的最美味,最丰盛的大餐。哇哈哈……” 脱朵立在瑟瑟风中,长袍猎猎作响。只见他高举鬼头刀不断咒骂道:“狗娘养的宋终,似你这种畜生就该断子绝孙,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长生天啊!您要是有眼,就该降下雷电劈死这畜生。” 罗什听得脱朵一通乱骂,怕他有所闪失,忙对马昊道:“七哥,快去把三哥拖回来。再这样骂下去,势必会激怒那魔头的。”马昊支吾道:“我吗?不……我……唉!好!” 马昊抵住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地走出房门,来到脱朵身后刚想说话,却见对面墙头上突然多了个白衣怪人。那怪人仿佛一具风干的僵尸,矗立在风中一动不动,只是任由散乱的长法随风乱舞,时而闪现出一张苍白的面容,在森冷的月光下,显得诡异之极。马昊战栗道:“三……三哥,他……他来了。” 脱朵猛然看到墙头上的怪人,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怒张起来,冷喝道:“都说你是人中厉鬼,连神仙也惧怕三分。但依老子看来,你不过是个装神弄鬼,杀人如麻的疯子罢了。有何能耐,敢称鬼王?” 那怪人一阵冷笑,突然如幽灵般欺来,骈指一插,便如同探囊取物般,将脱朵的心脏捏在了手里。脱朵本想出手,奈何对方动作实在太快,竟是毫无机会反抗,手中大刀便已落地。他只觉脑海一片茫然,于是低头看着洞开的胸膛,不由瞳孔一缩,浑身僵直。寒冷的夜风刮来,将他体内的热量一丝丝抽去,最后连意识也随之逐渐消失…… “嘿嘿!绝对的实力,就是最好的证明。本王的确没有子嗣,所以才要收你们这些鬼儿子。”他说着将脱朵的心脏一把捏碎,然后掷于地上,又朝马昊阴恻恻地笑道:“本王今日已杀三人,你就扳着指头过日子!嘿嘿……”这笑声回荡在阴森森的古堡中,说不出的令人胆寒。 马昊已是呆若木鸡,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恍若梦境。脱朵耗尽余力,一把握住马昊肩膀,怅然道:“老七,三哥的四个儿子,全拜托你照顾……”马昊回过神来,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脱朵道:“三哥放心,小弟明白。”脱朵随即凄惨一笑,跟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脱朵的死,给了马昊致命的打击。一个原本好好的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死在自己面前,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马昊紧紧抱着脱朵,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多久便全身痉挛,续而连神志也逐渐模糊,开始说起胡话来。 等罗什冲出来时,已经无法挽回悲剧的发生。江心月承受不了打击,发疯似地尖叫道:“天呐!你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罗什想去扶马昊,谁知他却紧张地躲到一旁,胡言乱语道:“别杀我,别杀我……” 贾旺走出来看了看,不由叹息道:“他疯了。”罗什面色沉重,心情萧索,遂将“梵天圣杖”重重一拄,坚毅地道:“人间恶魔,不可不除。只要我尚在中土,便誓诛此魔。”江心月看着痴痴呆呆的马昊,虽然不喜欢他,但多少还是有些同情,于是抹了抹眼泪,走过去安抚道:“你别害怕,我们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朋友?我们是朋友……”马昊疑惑地嘀咕着,忽然神秘兮兮地东张西望了一番,随即伸出中指压在嘴唇上小声道:“嘘!这里只有妖怪,没有朋友。你别告诉他我来过,否则他会掏我心的。”罗什看不下去,于是伸手点了马昊巨骨穴,然后吩咐江心月把他扶回了屋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古堡惊魂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罗什抹合了脱朵圆睁的双眼,找了处土质松软之地,将其掩埋。(.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他忙活了半天,回到屋子里时已近黎明。贾旺正在运功疗伤,额上不断有黄豆大的汗珠滚落,不过气息明显变得绵长起来,就连断臂处的伤口也结成了疤。 贾旺瞥了罗什一眼,淡然道:“身体是好些了,不过要对付那魔头,恐怕还是不够,捱两天再!”罗什颔首道:“小生的功力也只恢复了四层,只能再等等了。” 到了第四天,所有人的身心都已极度疲惫,水和粮食也快耗尽,命运的车轮似乎已滚到了尽头。宋终依旧将三具尸体抛进屋里,累得罗什与贾旺再次动手掩埋。两人忙完,随即各自歇去。 贾旺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脱身之策。他见马昊卷缩在角落里发呆,眼珠子不由一转,突然心生一计,于是凑过去悄声道:“咱俩玩个游戏好不好?” 马昊颠三倒四道:“由心?什么由心?你又不是鬼爷爷,干嘛要人家的心?不要好不好?”贾旺诡异地一笑,随即附耳道:“你现在若不走,呆会鬼爷爷就要来掏你的心了。” 马昊“啊”了一声,忙捂住嘴巴四下张望,跟着对贾旺道:“别告诉鬼爷爷我来过,也别告诉他我去了那里。”他说着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见外面没有动静,随即悄悄摸到院子里,撒腿便往古堡外冲去。 贾旺见马昊去远,立刻收拾起仅有的一点水和干粮,又看了看因疲惫过度,已经入定的罗什,还有精神萎靡,昏睡一旁的江心月,嘴角泛起一丝诡笑,暗道:“怪只怪你俩太愚蠢,非要来淌这趟浑水。依老夫现在的功力和时机,全身而退应该不难。至于你俩能否活下去,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贾旺不再犹豫,飞身跃上古堡顶层,极目四望,见宋终正提着马昊由北面回来,于是下了房顶,翻过围墙向南面而逃。贾旺轻功本就不弱,一但全力施展开来,便如风驰电掣,流星赶月。待宋终发觉,贾旺已逃出极远。宋终方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本欲追赶,却想到古堡里还有两人,若再走失,岂不坏了自己名头,也就只好作罢了。 第二天凌晨,罗什发觉贾旺和马昊失踪,立刻心生不妙之感。江心月醒来,觉得饥渴难耐,四处寻不到食物和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慌张道:“罗什大哥,水和粮食都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呐?” 罗什沉默了片刻,喟然一叹道:“贾先生把水和食物都带走了。”江心月一听,失声道:“难道他抛下咱们,独自逃跑了?”罗什颔首道:“不错,看来他的伤势恢复得比我想想的好,所以才敢独自逃走。” 江心月急问道:“那……那马昊人呢?”罗什叹道:“八成是做了贾先生的开路人,恐怕已经……”江心月先是一呆,随即整个人瘫软在地。罗什忙抱起江心月,呼唤道:“小月,你要坚持住,咱们一定还有希望的。” “希望?呵呵!你我就算不被那魔头杀掉,也会渴死、饿死。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江心月绝望地呻吟道。 罗什安慰道:“小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江心月泪流满面,哭泣道:“我平时鬼主意挺多的,为何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这是为什么啊?”罗什紧紧搂着江心月,恨恨道:“面对灭绝人性的恶魔,你想不出办法,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我振作起来,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江心月抓着罗什的双臂,摇头痛哭道:“罗什大哥,我真的受不了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才十七岁,我还不想死啊!罗什大哥……”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罗什从容镇定道:“小月,你要记住,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摧毁我们。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人间炼狱的。你先好好睡一觉,等养足精神,咱们一起迎接黎明的曙光。” 江心月见罗什始终从容淡定,仿佛成竹在胸,半信半疑之下小声问道:“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罗什笑道:“一定可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歇息就是了。”江心月苦笑道:“可是我怕一但睡着,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罗什抚慰道:“放心!我会叫醒你的。” 江心月凄然一笑道:“罗什大哥,如果没有你,我想自己早就坚持不住了。”罗什柔声道:“只要我们心中还有希望,佛主是不会抛弃咱们的。”江心月笑了笑,又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罗什叹了口气,随即运起“云象神功”,继续调理伤势。要想带江心月活着离开,谈何容易。他明白必须尽快恢复功力,两人才能有一线生机。江心月聪慧可爱,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罗什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死去。这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更是男人的尊严。 入夜,江心月迷迷糊糊中喊道:“水,水……”罗什急忙收功,却发现江心月面红耳赤,一摸其头,竟是滚烫如火碳。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值此危难之际,江心月却又病倒,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罗什想到了“参王神露”,但神露只能治病,却不能解决饥渴。罗什先给江心月喂了点神露,随即寻思着怎么弄点水给她喝。便在这时,忽见马昊出现在门口,手中捧着自己的心脏,颤巍巍道:“鬼爷爷知道哪位姑娘已经饿坏了,特意叫小人送些吃的来……” 马昊尚未说完,人已跪倒在地,接着又趴了下去,但嘴里依旧在嘀咕道:“你们别客气,尽管吃!啊!”说到最后竟傻笑起来,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脸上都挂着笑容。罗什痛心疾首道:“七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报仇?嘿嘿……你自己都虚弱不堪了,还谈什么报仇?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赶快给自己掘座坟墓!明天就轮到你们两个了。”宋终型如僵尸,站在窗外面无表情地道。 罗什热血上涌,强行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厉声道:“天大地大,我佛最大。即便是活在炼狱中,我的精神与**都将永生不灭,你是摧毁不了我的。” 宋终一阵冷笑,阴阳怪气地道:“那就要看看到底是你的佛大,还是我鬼爪王大了。你饥餐辘辘,水尽粮绝,伤势未愈,元气亏损,还怎么跟本王斗?不过,若是你敢吃自己朋友的血肉,或许还有气力与本王一战。若非如此,嘿嘿!还是趁早给自己掘好坟墓!” 罗什冷笑道:“似你这等恶魔,不配拥有坟墓。我会把你锉骨扬灰,以慰死难者的在天之灵。”宋终干笑了两声,冷冷道:“可惜跑了一个,想不到你们当中,还有如此阴险狡诈之徒。本王若再让你俩活着出去,岂非坏了自己名头。等着!本王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啊哈哈……” 宋终走后,罗什瞧着唇齿干裂的江心月,不由一阵心痛。他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马昊,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用脱朵留下的大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割,顿时鲜血四溢。罗什急忙扒开江心月的嘴巴,将鲜血滴入其喉咙里。江心月得到罗什鲜血的滋润,立刻生出本能反应,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宋终冰冷的声音又传来道:“为什么不用朋友的血,反而要自伤其脉?”罗什边喂江心月边道:“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只要人家没有答应,我等岂可擅自夺取。”宋终桀桀怪笑道:“蠢材,当真是蠢材,难怪你命该如此。割脉自伤,你已经没有资格与本王一战了,还是乖乖等死!” 罗什毅然道:“杀你,用的是正义之剑,我何惧之有?”夜空里,回荡着宋终阴冷不屑的笑声。罗什紧咬牙关,又喂了江心月片刻,随后包扎好伤口,这才动手掩埋马昊。 埋好马昊,罗什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气喘吁吁。他意识到现在的身体状况,决然不是宋终对手。但那股强烈的求生**,又带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和信心,使他不但没有意志消沉,反而精神百倍,斗志昂然。 第二天正午,古堡外突然喧闹起来,罗什大惑不解,正想出去看看,江心月却悠悠醒来问道:“罗什大哥,我们这是在那里啊!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罗什见江心月恢复了神志,喜不自禁道:“我这就出去看看。” “哎呀!赶了几百里路,总算找到个有人烟的地方了。” “咿!怎么有这么多坟包?好像还是新挖的?” “管他的,咱们只要歇息一宿,明日继续上路既可。” 罗什还没出门,就听见有人进了古堡,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人。罗什暗叫不妙,心想这些人不啻于是往坟墓里钻,于是起了?走他们的念头。罗什冲出屋子,朝来人咆哮道:“何方妖孽,胆敢擅闯本堡。还不速速离去,以免成为我刀下亡魂。” 他本想恐吓对方一番,也好就此惊走来人。可谁知对方来了五六人,为首一个更是脾气火爆,一听见罗什叫嚣,当即火冒三丈,回骂道:“哟呵!还有人嗓门比老子大。这地方一看就是无主之地,你也无非是个过客,凭什么赶老子兄弟走?” 这话到让罗什一时哑口无言。那商人接着嚷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赶老子们走。来来来,咱们不妨先比划比划如何?”其他商人随即一阵哄笑,仿佛并不将罗什放在眼里。 居然遇到这么个浑人,还真叫罗什头痛。江心月出来一看,见下这么多人,立刻欣喜道:“罗什大哥,咱们有救了。”罗什摇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咱俩不能为了自己,而连累别人送命。”江心月急忙道:“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下的商人又叫道:“你俩给我下来。咱们今日非把话说清楚了,若不给我兄弟一个满意的答复,嘿嘿!就别怪咱以多欺少了。”罗什沉声道:“也好,待我去赶走他们。”说着提起“梵天圣杖”,冲到院子里恶狠狠地道:“你们若再不走,那就休怪小生耍横了。” 几名商人见罗什眼圈发青,唇齿干裂,手上还裹着纱布,立刻一阵哄然大笑。那为首商人随即讥讽道:“大伙儿瞅瞅,就这么个病秧子,也想赶咱们走。怕是几天没吃饭,饿得胡言乱语,神志不清了!”众人讥笑不止,全然不把罗什放在眼里。 “咿呀!还真敢来,看老子不拆了你的骨头。”罗什想想自己要装狠,索性装到底,于是二话不说,挺杖便打向那为首商人。那商人怪叫一声,当下抽出随身宝剑,与罗什战做一团。 两人过了几招,那商人待与罗什贴身近战时,忽然小声道:“此地不易久留,快吃些食物马上随我等走。”罗什为之一愣,但手上并没有松懈,趁着一招攻去,于是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来路?”那商人道:“老子在西域也算薄有虚名,人称‘龙卷风’沙飞的便是。” 罗什又问道:“你我萍水相逢,为何要救小生?”沙飞得意道:“老夫虽然爱财,却取之有道。先前在天狼寨得了些好处,总琢磨着如何回报。正好发现你等被那魔头困于此地,于是就约了几个朋友前来搭救。” 沙飞顿了顿,接着又道:“这几位都是西域一等一的高手,平时里恨透了那魔头的胡作非为,只是苦于无力与之抗衡,总憋着一肚子气。老哥只是振臂一呼,立刻得到他们的声援,便赶来搭救你等。怎样!其他人还好?” 罗什叹道:“其他人都已遭毒手,目前只剩下小生与江姑娘二人。”沙飞喟然一叹,突然哈哈笑道:“小兄弟果然身手不凡,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如放下武器,交个朋友如何?” 江心月早到了一旁,闻言欢喜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先生既然想交朋友,我俩自然乐意。”罗什迟疑道:“沙前辈,小生只怕会连累了几位。” 沙飞笑道:“阁下不必担心,我等曾合力斗过那魔头,他虽稍占上风,但一时三刻却也奈何不了咱们。还有,我等在赶来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了此魔的克星。这位前辈就住在天山,想必你俩也曾听闻过他的大名?” 罗什喜道:“何人有此能耐,竟连这魔头也惧怕三分?”另一名商人得意道:“此人在西域和中原都大大有名,人称‘天山飞虎’,复姓西门,名乘风。与其三个师兄妹合称为‘乾坤四奇’。” 江心月闻言大喜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曾听师祖婆婆说过,当今天下有四大奇人,个个身怀绝技,名震江湖,武林人称‘乾坤四奇’。分别是‘沧海游龙’东方威扬,‘天山飞虎’西门乘风,‘苗岭火凤’南宫烟霞,以及‘雪域玄龟’北原苍茫。” 沙飞得意道:“正是乾坤四奇之一的西门前辈。他老人家几次出山擒杀宋终,都被此魔逃脱,眼下正在四处寻找,想来接到消息后,会立即赶来此处的。” 罗什和江心月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们万万想不到,竟会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突然有了生的转机。罗什感慨之余,忽然领悟到人生的命运和机变,看似捉摸不定,却又有迹可循。 几人大声呼喊着‘乾坤四奇’的名号,正是想让宋终知难而退。这一招果然凑效,宋终不但听得明白,而且见来的都是老冤家,也知道目前决然讨不了好,索性躲在暗中窥视,打算另谋他策。 沙飞拿出水和食物,让罗什与江心月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待两人养足气力,这才簇拥着冲出了古堡,向东南方疾驰而去。沙飞等人一直将罗什和江心月护送到妖魔山下,方才分道扬镳。罗什和江心月感念几人的救命之恩,表示日后得闲,定当前来探望大家。几位西域高手也是风轻云淡,豪迈地表示欢迎。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金兰之盟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祁连山连绵雄阔,逶迤达上千里,而妖魔山只是其中的一座山峰。(.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此峰巍峨挺拔,险峻峥嵘,峰顶隐没于云层之中,所以显得神秘而诡异,故而得此“恶名”。也不知其峰究竟有多高,但从山腰开始,整个峰峦便银妆素裹,白雪皑皑。在这盛夏时节,有种说不出的清爽宜人之感。 罗什与江心月大难不死,忽觉世间美好如斯,竟是处处生机盎然,妙不可言。俩人心情无比轻松,情不自禁地游山玩水起来。峰峦如隆冬,山脚似炎夏,山腰更是四季如春。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气,顿把心头久蹩的晦气吐了个一干二尽。 “鸟儿鸣,花儿香,山溪叮咚青草长。云儿俏,风儿笑,碧空如洗人欢叫。喔喽喽……喂!你们还好吗?”江心月捧着小嘴朝山谷高声呼喊,即兴而歌,跟着又蹦又跳,冲罗什道:“罗什大哥,你瞧这里多美啊!就算王母娘娘的瑶池胜境,想来也不过如此。”壮美的山色,竟是如此让人着迷。 罗什见江心月如此开心,也是心情大好。两人毕竟刚由鬼门关出来,难免心情松弛。江心月摘了朵野花戴在头上,朝罗什眨着眼睛道:“罗什大哥,经过这次劫难,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之所以贪生怕死,其实并非因为死亡可怕,而是因为世间有情,万物有义,人生而不舍,自是留恋忘返了。” “生而不舍,是贪图还是迷恋,是欣赏还是明悟,其实各有所得罢了。”罗什淡然随性,侃侃而谈。江心月感同身受道:“还是罗什大哥通达明理,小妹受教了。” 游山玩水固然令人心舒畅,奈何时光飞逝,天色转眼就暗淡了下来。罗什捉了只山獾,两人随即找了处洞穴避风,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正当两人准备歇息时,山上突然卷起一阵阴风,刮得前方树林沙沙作响。 罗什警惕心大起,忙抄起身旁“梵天圣杖”,紧盯着前方的树林。树林里隐隐弥漫着一股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那种在古堡里才体会到的危机感,又再度降临。江心月也觉察到异样,惊悸道:“是不是那魔头追来了?” 一阵令人恐怖难安的笑声撕破了夜空,惊得林间安息的鸟兽如炸开了锅般,四处逃窜。经过几天的调养,罗什身体已恢复了大半,只听他朗朗道:“老魔,你既有心追到此处,那咱们索性决一生死好了。” 冰冷而邪异的声音回荡道:“没有猎物可以活着从本王手下逃生,你们注定要死。是准备自己把心掏出来呢!还是待本王亲自来取?”江心月已不再像几天前那般脆弱,当下抽出宝剑,站到罗什身旁厉声道:“罗什大哥,既然这老妖怪不想让咱们活,你我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有几分胜算。” 罗什赞许地看了江心月一眼,小声道:“我会尽量牵制他的‘阴煞罗手’,你从旁协攻,记住千万不要留手。”江心月一点头,随即娇叱道:“你这阴魂不散的老妖怪,只不过装神弄鬼的功夫比别人强些,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两连手,你未必就讨得了便宜去。” 一条白影由树林中闪出,眨眼便来到两人眼前。罗什抢先出手,以圣杖一点地面,飞起身来就是三脚踢去。江心月紧随而上,挽起数朵剑花封挡左右。宋终才一露面,就遭到两人的雷霆攻击,也叫他颇感意外。 宋终的“阴煞罗手”刚柔并济,在硬接罗什三脚的同时,还巧妙地避开了江心月的剑光。罗什只觉一股阴寒之气,由脚底足心穴传来,心知对方阴功厉害,当即转动脚踝,一挺圣杖搠了过去。宋终双手抓住圣杖本待一搓,谁知竟被震得掌心一麻,不由暗赞罗什功力了得。 “本王最擅长的就是快攻,不想竟着了尔等小辈的道,看来先前确实太小觑你俩了。”宋终被迫退了两步,不由冷冷一哼,双手再起变幻,大喝道:“万魔狂舞。”竟是抢攻过来。 罗什和江心月只觉眼前爪影纷飞,劲道遥指周身要害,不由提起了百倍精神。江心月暗道:“你爪子再快,难道还快得过我的宝剑不成,看我如何卸了你这对臭手。”此念一起,江心月当即挽起剑花,照着满天的爪子一通乱砍。罗什知道宋终并非等闲之辈,江心月绝难讨到便宜,于是舞动圣杖强攻宋终下盘。 江心月只觉宝剑仿佛被什么东西夹住一般,待要抽回,却听得“喀嚓”一声,剑刃竟然齐柄断去。宋终一招得逞,跟着向前踏出一步,探手抓向江心月心窝,当真是又快又狠。罗什大惊失色,忙奋力撞开江心月,跟着以圣杖护住胸口,同时一脚踢向宋终小腹,几个动作竟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宋终颇感意外,当即沉腕下压,抵住罗什来脚,顺势拧身而上,改抓为掌,全力击向罗什胸膛。罗什本想以圣杖挡住宋终来爪,却见对方忽然变爪成掌,势大力沉地打来。罗什此刻再想变幻招数,已然来不及了。 真正的高手往往能处乱不惊,罗什就是这样的高手。他见宋终掌风迫来,双足轻轻一点地面,向后急退的同时,举全力于圣杖之上,横陈在胸口前。宋终掌风迅若雷霆,结结实实地打在圣杖之上。 两股力道撞在一起,“啵”地一声弹了开来。罗什只恢复了七层功力,被劲力反噬,竟是连退数步,吐血不止。宋终身形晃了晃,跟着喉咙一甜。若非他强行压制,也险些吐出血来。 罗什的“云象神功”,乃天竺密宗绝学。力道刚中带柔,连绵似大江奔腾,怒吼如惊涛裂岸,其势锐不可挡。 江心月惊呼一声,忙扶住罗什关心道:“罗什大哥,你没事?”罗什抹着嘴角血渍,淡淡一笑道:“我没事。你快走,我会拖住这魔头的。”江心月毅然决然地摇头道:“不,要走一起走,我是不会独自逃生的。” 罗什怒道:“你娘和师伯或许已身陷囹圄,正等着你设法搭救,你又何必逞一时意气?你们中土有句名言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不走便待何时?”江心月泪眼汪汪,只管一个劲地摇头。 “嘿嘿!你们以为还有机会逃走吗?臭小子,虽说你的武功不弱,本可与我一战。但可惜的是,你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还割脉喂血给这小丫头,以至于元气大伤,本王真是替你不值。”宋终阴阳怪气地道。 江心月闻言呆了呆,随即眨巴着泪眼,瞧着罗什问道:“你用自己的血,为我解渴?”罗什面色一寒,断然道:“别听他胡说。你快走!我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江心月抹掉眼泪,忽然破涕为笑道:“你不是说过,没有什么能摧毁咱们的吗?只要你我有信心,一定可以打败这老妖怪的。” 罗什见江心月忽然镇定下来,知她在这段时间里成长了不少,不再是个只会俏皮捣蛋的小女孩了,不由欣慰道:“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宋终紧逼而来道:“上次依仗几只臭虫,侥幸让你两逃走。这回本王到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机会。”江心月将胸膛一挺,叫嚣道:“谁说咱们要逃了?不杀了你这老妖怪为民除害,我俩岂能安心回中原。”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座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解决那臭小子。”宋终显然失去了耐性,一个箭步冲向江心月,探手便抓。江心月嘻嘻一笑,趁宋终逼近之际,突然打出一团事物。 宋终也不在意江心月的把戏,招式依旧不变,一把抓住其打来之物。岂料此物满身是刺,竟蛰得宋终一阵嗷嗷乱叫。他急忙低头一看,却见手中握着个丝巾打成的结,上面穿着几根绣花针。宋终恼羞成怒,当下咆哮道:“好个小丫头,竟敢用针来扎本王。若不把你碎尸万段,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江心月得意道:“你已中了本人的独门剧毒,竟还敢如此张狂。”宋终震怒道:“你说什么?”他话音甫落,顿觉掌心处有些酸麻,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几乎扭曲了起来。江心月拍着手继续道:“这些针是本小姐喂‘雪蛛’进食所用,相信你也听说过‘雪蛛’的大名!凡是被它咬过的东西,都会奇毒无比哦!” 宋终定了定心神,忽然桀桀怪笑道:“本王是不受威胁的,我杀了你们再取解药不迟。”江心月从容道:“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宋终沉声道:“那本王就拉你们陪葬。”言讫,双手箕张扑了过来。江心月暗叫道:“坏了,这老妖怪连死都不怕,我岂能唬得住他?” 罗什拦在江心月身前,挥杖逼退宋终,再次大叫道:“小月快走。”江心月摇头道:“我不走,就算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宋终冷哼一声,双手同时锁向罗什咽喉。罗什咬了咬牙,便将真气灌于圣杖上,也不回避宋终的杀招,当头一棒向其打去,竟是准备同归于尽。 便在这时,忽有一物呼啸而来,径直打向宋终背脊命门穴。宋终暗吃一惊,忙避开罗什铁杖,翻身探手抓住来物。谁知来物掐在手里滑滑的,竟是有些拿捏不住。宋终拿到眼前一看,发现竟是条活鱼,不由脸色大变。 江心月见宋终面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道:“奇怪,我用‘雪蛛’都唬不住他,怎么一条活鱼反到让这老妖怪如此害怕?”罗什却是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不知何方高人驾临,小生在此谢过相助之恩。” “虎啸山林百兽惊,乘风万里逍遥郎。”树林里传来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只见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者健步而来,转眼便出现在几人面前。这老者满头银发,面如重枣,齐胸的虬髯也已花白,看上去年过六旬。他肩扛一根乌黑发亮的鱼竿,背上背着竹篓,仿佛一个垂钓归来的农家老翁。 宋终似乎对此人有所忌惮,当下森然道:“西门老怪,本王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总是纠缠不休?”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天山飞虎”西门乘风,只听他淡淡道:“老夫被天下同道委以重任,守护这西陲大地。对于尔等祸乱江湖的宵小之徒,自是不除不快。” 江心月如梦初醒,不由大喜道:“老前辈可是鼎鼎大名的‘乾坤四奇’之一?”西门乘风捋着胡子笑道:“好个女娃娃,面对世上最可怕的杀手,竟然还如此冷静从容,到叫我老人家有些意外。本想多观察一番,又恐女娃娃有所闪失,不得已才提前露面的。” 宋终紧绷着脸道:“西门老怪,别人怕你‘乾坤四奇’,但我‘鬼爪王’未必就放在眼里。你我数次交手,并未分出胜负。今日本王再以‘阴煞罗手’,会会你的‘虎啸风拳’和‘千钩万钓竿’,看看是否有所长进。” 西门乘风笑道:“想你几年来也不会闲着,定是琢磨出了破解之法。到是我老人家向来疏懒,不是吊鱼便是游山玩水。若非一直挂念阁下,说不得早将武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心月接着道:“喂!老妖怪,可别忘了还有我和罗什大哥,你自问胜得了吗?” 宋终双手箕张,摆开架势道:“本王姓宋名终,就是专给别人送终的。”西门乘风摇头笑道:“莫急,莫急。我老人家还没吃饭,浑身酸软无力。若是打起架来,岂不叫你占了便宜。”说着转头对罗什二人道:“小娃娃,可有什么吃的,让我老人家填填肚子?” 江心月噗嗤一笑,由怀里拿出半截腊肠,说道:“老前辈真是有趣,这半根腊肠就给您打狗用!”西门乘风高兴道:“好丫头,等爷爷打完狗,就请你美美饱餐一顿烤活鱼。”说着轻轻一晃手中鱼竿,便将那腊肠钓了过去。罗什见其出手看似随意,却暗藏玄机,不由留了几分心思。 西门乘风接过腊肠咬了口,咀嚼道:“嗯!味道不错。我说宋老鬼,为了不让别人说我老人家是饱汉子打饿狗,有些胜之不武,这剩下一点腊肠,就给你吃!接着。”他说着屈指一弹,那半根腊肠就到了宋终面前。 宋终大为光火,本想挥掌打掉腊肠,谁知那腊肠突然转了个弯,竟直奔自己脑后玉枕穴而去。他深知西门乘风的“千钩万钓竿”变幻莫测,于是矮头避过腊肠,冷哼道:“雕虫小技,也敢卖弄。”说着双手一分,竟顺着鱼竿一爪抓向西门乘风心窝。 “哟呵!有进步嘛!”西门乘风颇感意外,立刻一抖鱼竿,幻化出无数竿影,一圈圈套向宋终双手。宋终暴喝一声,双手忽然变得赤红,跟着骨节啪啪作响,竟硬生生长了数寸,一下探入杆影之中,紧紧缠住了鱼竿。西门乘风见状,将鱼竿夹于腋下,跟着双拳齐出,一招“猛虎下山”当胸打去。竟是拳风雷动,气势惊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金兰之盟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宋终双手犹如两条毒蛇,缠上西门乘风的拳头,噼里啪啦连过数招。(.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西门乘风心知宋终手上功夫了得,硬抗难免吃亏,于是采用四两拨千斤的办法,连消带挑,从容不迫地将对方来招消弭于无形。两人拳脚翻飞,打得难分难解,顷刻间便过了数十回合,直看得罗什和江心月瞠目结舌。 西门乘风见久攻不下,双脚点地倒飞出两丈远,顺势一抖鱼竿,使出一招“无中生有”,直扫宋终面门。这招虚实兼备,以横扫的鱼竿为饵,迷惑对手招架,实则鱼线和鱼钩才是正点,此刻已闪电般缠向宋终咽喉。 宋终对西门乘风的竿法精研数年,心知一但出手去拂鱼竿,便会被鱼线缠住脖子。但若是躲避鱼钩和鱼线,又势必会被鱼竿打中面门。两厢权衡之下,他决定不理会鱼竿,也不去捕捉鱼钩,反倒是抢先一步,一脚踹向西门乘风小腹。 “果然有进步。”西门乘风赞了一声,随即一抖鱼竿,那鱼钩突然调头,绕向宋终来腿。宋终一惊,忙收脚飞身抓向西门乘风面门。岂料西门乘风早有准备,待宋终跃起之际,以鱼竿点向其下阴。宋终忙用脚夹住鱼竿,随即一拧身子,就想将鱼竿折断。 西门乘风哈哈笑道:“老鬼,你中计了。”说着突然松开鱼竿,一步蹿到宋终身前,挥手一招“狐假虎威”横扫而出。宋终大吃一惊,忙借着鱼竿韧劲,避过西门乘风的拳头,跟着一招“小妖寻衅”抓向其天灵盖。蓦地一声尖啸,西门乘风突然变招,以双风灌耳之势,一招“虎啸龙吟”,击向宋终两边太阳穴。 宋终见来招气势惊人,足以开碑裂石,那敢怠慢,当即双手交叉着往两边一挡,使了招“小鬼当家”。西门乘风退了两步,忽道:“吃我一镖。”宋终见一物疾射而来,忙探手接住一看,竟是那半截腊肠。宋终恼羞成怒,正欲发作,谁知西门乘风却趁机抖动鱼钩,将他的脚踝缠住。 “哈哈!你又中计了。”西门乘风大笑一声,轻轻一提鱼竿,便想将宋终拽到。宋终冷不防着了道,急忙挣脱靴子,转身扑入树林,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夜空中回荡着宋终冰冷的声音道:“西门老怪,咱们的帐总有算清楚的一天。两个小娃娃也别得意,你们的性命迟早是本王的。” 再次被宋终逃脱,西门乘风暗叫可惜。罗什叹道:“只要这魔头存活一天,就不知会残害多少性命。”江心月道:“老妖怪武功着实高强,连老前辈都留不下。看来日后想要将其搏杀,还得再费一番功夫。(.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西门乘风拍了拍两人肩膀,含笑道:“两位无须烦恼,此魔已成过街老鼠,早晚必然伏法。凭你们现在的成就,只要假以时日,必然会让老魔退避三舍的。” 江心月拱手道:“小月谢过老前辈的救命之恩。但不知前辈是追踪那老妖怪来此的,还是凑巧路过?” 西门乘风抚髯笑道:“女娃娃问得好。其一,我老人家听说这老魔重现江湖,荼毒生灵时,便知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路追踪至此,这才救下你俩。其二,我老人家这一生别无嗜好,惟独喜爱捉鱼。这妖魔山中有一种叫‘鬼见愁’的怪鱼,十分难抓,这次有二位帮手,想来定能捉它几条玩玩。” 江心月好奇道:“世上真有这么难抓的怪鱼,连老前辈都要找人帮手?”西门乘风点了点头,随即瞧着罗什道:“小兄弟伤得不轻,最好在山中将养几日,再行赶路不迟。”罗什奇道:“前辈怎知小僧急着赶路?” 西门乘风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来自天竺。手中拿的是‘梵天圣杖’?这可是秦兆银的成名武器,在中土闻名遐迩。想必你俩也是那群盗宝者中人,难怪会招惹上宋终老魔。尘封百年的兆银宝库,终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看来江湖从此多事喽!” 罗什捧着“梵天圣杖”,爱抚道:“小僧此番前来中土,背负着家族使命,并无意滋生事端。此杖乃我家族圣物,小僧取回也是理所当然。”西门乘风惊讶道:“你是维摩智的后人?”罗什颔首道:“不错。” 西门乘风恍然道:“难怪了,难怪了。”江心月听不懂两人所言,忙问道:“老前辈,罗什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西门乘风打趣道:“女娃娃,好奇心就像馋虫,越想知道越挠心。你就不怕烦恼太多,在你那小脑门上添几条皱纹么?” 江心月背负双手,歪头撅嘴道:“哼!你为老不尊,瞧不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说便不说呗!”西门乘风和罗什相视一笑,只当江心月小儿心性,口无遮拦罢了。 三人回到洞穴中,罗什想起西门乘风的竿法,于是请教道:“这圣杖上记载着一套上乘杖法,但小僧一直参不透其中奥妙。方才见老前辈使鱼竿,用得出神入化,心中似有所悟,却又不得要领。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西门乘风点点头,接过“梵天圣杖”仔细看了看,问道:“就是这上面刻的梵文吗?”罗什颔首道:“这是我家族几代先辈的心血所铸,可惜小僧太过愚昧,始终不得要领。” 西门乘风掂量着圣杖,感觉沉甸甸地十分扎手。杖杆上刻满了梵文,倒也增加了不少握持感。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常人能用的。有了这番认识,西门乘风才说道:“同样一套武功,不同的人使出来,其威力和境界也是不同的。天下间能将柔软之物使成利器者,不乏其人……”说着舞动圣杖打了一通,玄铁所铸的“梵天圣杖”竟仿佛?棍般,变得柔软起来。 西门乘风边舞边道:“但是能将刚硬之物变得柔韧者,却寥寥无几。因为这不但需要浑厚的内力,还需要娴熟的技巧和精准的判断能力。任何一种高明的杖法,不外乎都是刚柔并济,轻重相辅的。我老人家虽然看不懂梵文,但想来道理应该是相通的。” 罗什恍惚间,只觉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招数。江心月连唤了几声,罗什都浑然不觉。江心月自觉没趣,便独自歇息去了。西门乘风帮罗什疗伤完毕,二人又探讨起武学来,一直到旭日东升,依旧方兴未艾。 一股芳香馥郁的味道飘来,被江心月的鼻头逮个正着。她不由睁眼醒来,却见是西门乘风在烤鱼,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咕噜乱响,馋得差点就流下了哈喇子。 “女娃娃,肚子打鼓了?快来尝尝我老人家的烤鱼。”西门乘风也不回头,穿起一尾烤得金黄脆嫩的鱼,用小刀轻轻刮了刮,便将鱼鳞悉数剥去,随手递给了江心月。 江心月接过烤鱼,谢道:“老前辈人真好,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西门乘风打趣道:“得了便宜便卖乖,你这女娃娃倒也机灵。是不是爷爷不给你鱼吃,就不能长命百岁了?”江心月嘻嘻一笑,也不答话,狠狠地咬了一口烤鱼,却被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急得她指着嘴巴“喔”个不停。 西门乘风笑骂道:“你瞧瞧,调皮捣蛋,受惩罚了!只要你求爷爷,我老人家就把鱼刺挑出来。”江心月拽着西门乘风的袖子,不住地撒娇央求。西门乘风这才高兴地张开大手,在江心月眼前晃了晃道:“嘴巴张大些。” 江心月立刻张大了嘴巴,也不知西门乘风用的什么手法,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勾,那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便被吸了出来。江心月捋着喉咙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道:“哼!老前辈又欺负小月,害人家连话都说不清楚。” 西门乘风故作生气道:“自己吃鱼心急,被刺卡住喉咙,却怪起我老人家来了,究竟是何道理?”江心月往石头上一坐,使气道:“老前辈明知小月不太会吃鱼,却偏偏挑了一条刺多的给人家,不是存心欺负人么。” 罗什活动完筋骨回来,见这一老一少正在争吵,不觉摇头一笑。西门乘风见江心月无礼耍赖,却装得一脸憨态可爱,突然哈哈大笑道:“女娃娃强词夺理,居然还振振有词,果然够刁蛮。”江心月朝西门乘风做了个鬼脸,又小心翼翼地吃起鱼来。 三人一连休息了数日。罗什借此良机,疗伤之余便向西门乘风讨教。一套精妙的杖法,就这样逐渐在其脑海中形成。到了第四天,罗什开始尝试修炼此杖法,并在西门乘风的指导下,可谓进步神速。 就这样逍遥地过了半个月,西门乘风见罗什伤势已无大碍,这才带着两人去抓那叫“鬼见愁”的怪鱼。三人来到一条山溪旁,逆流而上,找到了一座十来丈见方的池塘。 西门乘风查探了一番地形,颔首道:“这池塘里应该就有‘鬼见愁’。此鱼生有四脚,能在地上行走。你们看,这些脚印便是它留下的。”西门乘风指着一些梅花瓣的小脚印,接着道:“脚印还很新,‘鬼见愁’应该刚回池塘不久,正是逮它的好时机。不过此鱼性情凶悍,又狡猾无比,咱们得先喂它些饵,才能诱其上钩。” 江心月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什么怪鱼嘛!居然还要这般侍侯。若让本姑娘捉住,定叫它好看。”西门乘风道:“女娃娃,你可不要小觑了这种鱼。我老人家几次三番,都未曾捕获,你俩千万得留意了。” “哼!若是让我逮到它,非把它的鱼刺全拔光,然后再慢慢享用。”江心月紧握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罗什问西门乘风道:“这池塘不大,咱们是否下水去捉?” 西门乘风摇头道:“钓鱼在于享受其过程,若太直接反而无趣。咱们人有人性,这鱼也有鱼性。况且此鱼凶悍,人在水里未必斗得过它。要是再被咬上几口,岂非得不偿失。咱们要想办法将其引上岸来,再行抓捕。”西门乘风从腰间取下两张小渔网,吩咐二人道:“你俩分别到水源两头,用渔网兜住出入口,以防此鱼逃窜。” 两人分头行事,下到小溪里,很快就布好了鱼网。西门乘风绕着水塘撒了些小鱼,然后蹲在岸边静观其变。 一个时辰过去了,水面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江心月不耐烦地道:“这‘鬼见愁’难道还成精了不成,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西门前辈,您既然想得出给它喂饵,为何不在鱼饵里放些麻药,让它吃后自行浮出水面。如此大费周折,不知是何道理?” 西门乘风笑道:“女娃娃聪明是挺聪明的,可你别忘了,咱们抓鱼,完全是乐在其中。若让事情便得简单容易,反而不美。做人做事也是如此,有时候太过取巧,反而破坏了原有的情趣。这‘鬼见愁’十分狡猾,大概已经发觉不对,所以隐匿不出。咱们不如退到树林里,看它有何反应。” 三人于是退到树林里,几个时辰不出。江心月见罗什与西门乘风又在练功,实在憋不住了,于是偷偷溜到池塘边一看。乖乖,上百条鱼饵早已不见踪影,岸边上四处是鱼骨头。江心月像发现奇迹般奔回树林,朝西门乘风急呼道:“西门前辈,罗什大哥,你们快去看看!鱼饵都被那家伙吃光了。” “哦!”西门乘风微微一愣,当即赶到池塘边一看,果不其然。罗什好奇道:“这鱼到底有多大,怎么可以吃下如此多的饵?”西门乘风观察了一番,忽然兴奋道:“原来此鱼已经成家,说不定还有小宝宝呢!所以才能一下吃光这么多鱼饵。” 江心月闻言乐道:“哇!原来有一家子耶!那咱们可有得抓喽!”西门乘风忽然神情落寞,不置可否地道:“想不到连它都成了家,这让老夫情何以堪。”罗什心思剔透,当即道:“老前辈可是起了恻隐之心?” 西门乘风回过神来,淡淡道:“咱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好歹也要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喂一天鱼饵,后日不喂,好迷惑这家伙,让其放松警惕。待到第四日,我就不信抓不住它。” 次日,三人又来喂饵。江心月等了两个时辰,又悄悄迂回过去,只见水面上的鱼饵再次消失无踪。三人按计划第三日没来喂饵,却躲在暗中观察。到了黄昏时分,只见一条黑乎乎的大头怪鱼,悄悄地探出脑袋,在水面上来回游荡,仿佛在观察周围动静。怪鱼见附近没有危险,这才慢腾腾地爬上岸,呱呱乱叫一气。 江心月和罗什定睛一看,只见此鱼通体乌黑发亮,大概三尺长短,拖着条粗壮的尾巴,四脚显得强壮有力,满嘴尖牙更是闪闪发光,让人不寒而栗。江心月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鱼,眼睛瞪得仿佛铜铃。罗什更是啧啧称奇,感叹世上真是无奇不有。西门乘风见心仪已久的鱼儿出现,自然是喜不自禁。 到了第四日,三人躲在暗处,准备捕鱼行动。西门乘风道:“这‘鬼见愁’最是饿不起,它今日若见不到饵,必然出来捕食,咱们只管守株待兔。”江心月撅嘴道:“此鱼一看就非凡物,想逮到他想必没那么简单!” 西门乘风尚未回答,却见那头怪鱼突然冒出水面,四下打探了一番,随即又潜回水底。过了片刻,却见两条怪鱼浮出水面,谨慎地打量了一番周边情势,确认没有天敌后,这才慢吞吞地游上岸来。西门乘风小声道:“那条又黑又大的是雄性,后面那条灰黑色的是雌性。咱们抓的时候,就抓那条雄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金兰之盟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早已等不及,当即拿着渔网飞身去兜那条雄性怪鱼。怪鱼走没几步,忽然发现有敌人,立即调头往水里跑。罗什眼疾手快,拽着渔网横身拦住去路。两条怪鱼见腹背受敌,哇哇乱叫一气,跟着齿牙裂嘴地摆开架势。江心月那里会将怪鱼放在眼里,也故意张牙舞爪地紧盯对方。 西门乘风叫道:“当心了,此鱼非比寻常。”江心月那管这么多,再次张网扑了过去。雄鱼毫不畏惧,身子一滑避过渔网,跟着张嘴朝江心月手掌咬来,动作竟十分敏捷。江心月大吃一惊,也不及多想,双手一翻渔网,依旧兜头盖向雄鱼。 谁知那雌鱼见雄鱼危险,竟飞扑过来,咬住了江心月的裙带。幸亏罗什及时杀到,拽住雌鱼尾巴用力一扯,竟连江心月的裙带一起撕了下来。雌鱼不甘受擒,用力一甩尾巴,拧过身来咬罗什手臂。罗什心想:“反正又不抓雌鱼,干脆放了它便是。”岂料刚一松手,雌鱼猛地翻转身子,用鱼尾狠狠抽了罗什一下。 江心月见裙子被咬破,气急败坏之下,奋力扑向要逃的雌鱼。雄鱼趁机滑到池塘边,正要入水,却被西门乘风兜个正着。雄鱼不由分说,“咔咔”几口咬去。西门乘风早有准备,手中渔网伺机抛出,由水面往回一兜。 雄鱼本想吓阻敌人,再趁乱逃走,那知被西门乘风用渔网断了去路。它情急之下只得奋起身子,照西门乘风迎面扑去。西门乘风一招“倒转乾坤”,鬼使神差地回转渔网,正好将雄鱼兜个正着。雄鱼奋力挣扎,拼命想咬破渔网,奈何西门乘风的渔网非比寻常,任凭它尖牙利齿,也是无济于事。 江心月追得急,雌鱼惊恐万分,一甩尾巴正好抽在其手背上,痛得她嗷嗷乱叫。雌鱼想趁机逃走,江心月急忙叫道:“罗什大哥,快帮我抓住它。”罗什犹豫了片刻,见雌鱼已到水边,于是一招“海底捞月”,将雌鱼兜在网里。江心月见状大喜,看着挣扎的雌鱼笑骂道:“小畜生,待会就剥了你的皮,熬一锅羹尝尝。” 一对“鬼见愁”相续落网,西门乘风高兴万分,仔细端详着已经筋疲力尽的鱼儿,一脸的满足。谁知池塘里忽然传来小儿的啼哭声,甚是凄美感人。三人对视着一脸错愕,四下张望却又不见人影。江心月见水面上游来数条半尺长短的怪鱼,正盯着自己鸣叫,恍然道:“难到哭声是这些鱼儿发出的?” 西门乘风颔首道:“鱼和人一样,也是有感情的。咱们捉了它们父母,这些鱼儿自然伤心。既然咱们已尽兴,我看还是放了它们!毕竟此鱼并不多见。”江心月嚷嚷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放了岂不可惜。” 哭声再度传来,竟是伤心欲绝。罗什不忍劝道:“小月,你看它们一家子多快乐。这些鱼儿若是失去父母,很可能会饿死的,你忍心看到吗?”江心月不过玩心未泯,并不是真想杀害两条‘鬼见愁’,此刻又见几条小鱼可怜,转而想到母亲的安危,不由愁肠百结,恹恹道:“那好!” 罗什与西门乘风同时松开鱼网,两条“鬼见愁”见状大喜,一头栽入池塘中,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几条小鱼“哇哇”乱叫着随父母而去,池塘再次归于平静。 西门乘风叹了口气道:“世上最难能可贵的,莫过于一个‘情’字。”罗什见江心月心情不好,关怀道:“小月,是不是想起你娘了?”江心月幽幽道:“罗什大哥,我放鱼儿一家团聚,可熊天霸会让我和娘团聚吗?” 罗什道:“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咱们这就去找你娘如何?”江心月重重地点了下头,忽然腼腆道:“罗什大哥,你真好。”西门乘风抚髯道:“此间事已了,我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你们走一趟中原!” 江心月大喜道:“若是得西门前辈相助,救出我娘的希望会大很多。小月先行谢过前辈。”罗什也兴奋道:“有老前辈一路指教,小僧这套‘奔雷杖法’势必更加完美。” 三人整顿了一番,次日上路赶赴中原不提。 汴京城中,王怀志和羊牧野等少年来到“醉月斋”,要了间雅房,并一口气点了二十几道菜。花弄影大大咧咧地往上位一坐,却惹得柴馨不悦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花弄影不识礼数,奇怪道:“喂!我又怎么了?你干嘛老针对人家?” 公孙婷怕两人争吵不休,忙解释道:“影儿妹妹,这位子不能乱坐,比如你现在坐的上位,就是应该由我们这群人里地位最尊者来坐,一般是不能胡来的。当然了,在咱们这些朋友当中,到也用不着如此较真。” 柴馨趾高气扬地道:“论出生和地位,这位子非本郡主莫属,不过有王大哥在,我自愿让与他坐。何大哥和羊兄弟也算人中翘楚,可依次入座,其后是公孙姑娘与我。至于你这个乡野丫头,只能敬陪末座喽!” 王怀志见柴馨话有些过头,于是道:“咱们既非官场应酬,也非世家攀交,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又何必拘泥这些细节。花家妹妹只管坐着,无需介怀。”何志宇笑道:“王兄说得不错,咱们平辈论交,何来尊卑先后。” 羊牧野一言不发,来到末位坐下,毕竟柴馨看不起花弄影,就等于看不起自己。只是生为男儿,又岂能与女子计较这些。花弄影见王怀志这么说,也就安心地坐着不动道:“还是王大哥通情达理,不像有些人,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惹人厌。” 柴馨见王怀志不帮自己,反帮花弄影说话,心头老大不快道:“王大哥你好没良心,人家帮你争取地位,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何反而埋汰人家?哼!姑奶奶不吃了。”她说着将身前碗筷一推,就那么双手抱胸坐着。 公孙婷劝道:“好了,好了,咱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怄气的。既然诚心交朋友,开心就好,还计较这些俗礼干嘛!”王怀志心知柴馨出生宫闱,讲究礼数,于是安慰道:“馨儿,咱们行走江湖,就以江湖规矩论交好了。” “也是,本郡主何等尊贵,没来由生这份闲气。”柴馨一想到自己好歹还是个郡主,若是跟个乡下丫头没完没了,反到有损体面,于是挨着花弄影坐下道:“看在王大哥和公孙姑娘份上,本郡主就不与你计较了。”她自觉给了别人莫大的面子,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柴馨和花弄影各自偏着头,谁也不去看对方一眼,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何志宇给大夥斟满酒,当先举杯对王怀志道:“王兄,你高风亮节,有情有义,在下算是见识了。来,小弟先干为敬。” 王怀志忙举杯还礼道:“何兄乃公孙盟主高徒,又曾为国家社稷立过功劳。王某心仪以久,只是一直未有机会深交。如蒙不弃,在下愿与何兄结为异姓兄弟。”何志宇拍着胸脯道:“好啊!小弟也正有此意。拣日不如撞日,咱们就在此结义如何?” 羊牧野举杯道:“两位兄台要义结金兰,怎可撇下小弟。我羊牧野虽非英雄豪杰,也不是出自名门,但义字当头,也不敢有半点虚伪。”王怀志与何志宇高兴道:“说得好,我三人不如效仿刘关张,也来个桃园结义好了。” 花弄影有些不乐道:“牧野哥,是不是嫌我这个妹妹不好,想找两个哥哥陪伴啊?”羊牧野忙解释道:“影儿何出此言?我自小孤苦,能得义父义母疼爱,还有你相伴左右,早已知足了。但若能结交两位义兄,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我又岂可轻易错过。” “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在责怪我爹。”被花弄影说破心事,羊牧野就像被根刺深深扎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楚。他虽然不敢责怪义父,但心里却一直不能释怀。毕竟曲还音的死,也是因果循环早有定数。 王怀志见羊牧野闷声不响,知他定有难言之隐,联想到自己为报父仇,又何尝不是饱受煎熬,不觉生出一股同命相连之感,于是劝慰道:“羊兄弟,每个人都有伤心往事。今日咱们暂且抛开烦恼,只图痛快如何?” 公孙婷也劝道:“羊少侠,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羊牧野豁然一笑道:“多谢诸位关心,我方才想起童年时的点点滴滴,不免有些伤感。不说这些了,两位哥哥咱们结拜!” 何志宇拉着羊牧野的手道:“羊兄弟为人果然爽快。来,咱们先浮它一大白。”说着当先喝了一碗。王怀志和羊牧野跟着喝了一碗。 王怀志又叫来酒保,吩咐他去弄个香炉来。公孙婷斟满酒,三人正要跪拜,却听得身旁口水战再起。 原来是柴馨发觉花弄影在看自己,且目光有些怪怪的,怫然不悦道:“喂!你干嘛盯着我看?”花弄影其实只是觉得柴馨的发花漂亮,不由多看了几眼,谁知却被柴馨发觉,当即质问起来。 听柴馨口气不善,花弄影当即大声道:“奇怪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也是,本郡主貌美如花,衣着华丽,引人注目那也是理所当然。”柴馨本想骂上几句,但转念一想却又自诩起来。花弄影捋着两条小辫子,笑道:“眼睛长在我脸上,我爱看哪里看那里,你管得着吗!” 公孙婷见两人各自扭头一方,虽然不再争吵,但暗中还在赌气,于是拉着两人的手道:“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老为些不起眼的小事闹别扭?相聚就是有缘,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花弄影生性天真烂漫,每次生完气,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尽。她听公孙婷这么一说,立刻笑靥逐开道:“公孙姐姐放心,影儿最乖了,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公孙婷报以微笑,续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柴馨。 柴馨虽说从小养尊处优,为人心高气傲,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她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尤其是何志宇深邃的目光,更是让人喘喘不安,心想众怒难犯,何不学得乖巧些,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声赞道:“好醇的花雕酒,两位姐妹不妨也尝尝。” 众人见柴馨如此一说,倒也乐得耳根清净。只有王怀志心知肚明,但也不便点破,随即一笑置之。 香炉送来后,羊牧野点了九支香,人手三支,由王怀志带头朝窗口跪下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山河为证,日月为凭。我王怀志与何志宇、羊牧野情投意合,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生死以共,若背弃誓言,必遭天诛地灭。”羊牧野与何志宇跟着念了一遍。 三人歃血酒中,举碗共饮,跟着又相拥而笑。论年纪,王怀志二十有四,忝为大哥。何志宇二十有一,位居次席。羊牧野只有十八岁,于是分别拜见两位兄长道:“两位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王怀志慌忙扶起羊牧野道:“三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何志宇搂着两人道:“从今往后,咱们三兄弟一条心,共谋进退。”柴馨早为三人斟满了酒,于是举杯道:“既然结拜好了,三位不妨共谋一醉。” “既有美酒佳肴在前,又得三位姑娘相陪,不喝个一醉方休,倒显得对不起自个了。”王怀志当先举碗,一饮而尽。羊牧野与何志宇也不藏掖,跟着捧碗而饮。 这趟酒直喝到日尽西山,众人方依依不舍地道别而去。 归元剑派庄严威仪的大堂里,花自开正在为公孙伯复诊。 公孙伯见花自开神情肃然,于是安慰道:“花神医,若非有你在此,老夫这伤势岂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公孙伯受伤时,及时服用“参王神露”,回来后又得花自开精心医治,现在已能下床行走了。 花自开道:“能替盟主分忧,也是山人的荣幸。何况盟主体内的‘千日碎心兰’毒性未稳,随时有可能反噬。山人还要再观察几日,才能放心离去。” 公孙伯喟然一叹,感慨道:“老夫自从当上盟主后,做人一向小心谨慎,从不轻易出手。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非要置老夫于死地不可?”袁湘分析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不择手段的熊天霸。这个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花自开道:“如果是他,那也得有内应才行。盟主的饮食起居,一般归何人负责?”公孙伯随口道:“总管张常。怎么,难道神医怀疑他不成?张常跟随老夫二十多年,一向如臂使手,忠心耿耿,此事绝无可能。” 袁湘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盟主为人大度,但也不得不防。”花自开颔首道:“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假借其手,毒害盟主。”三人正说话间,总管张常进来道:“老爷,晚饭都准备好了。”袁湘见张常小鼻子小眼,相貌猥琐丑陋,且还是个驼子,不由心生厌恶,更加笃定心中所想。 公孙伯招呼道:“张常啊!你大概也有十几年没回乡了!老夫想放你一段日子假,你回乡去看看!”张常紧张道:“是不是小人那里做错了,老爷要赶张常走?”公孙伯忙解释道:“张常啊!你年纪也不轻了,身体又不太好,老夫是怕你积劳成疾,所以想让你休息段时日。家里有严宝和照料,你只管放心去!” 张常慌忙道:“老爷突然要小人回乡,小的心里没准备。老爷可否宽容小人几日,待小人将府上事务安排妥当,再移交给严副总管处置?”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金兰之盟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公孙伯颔首道:“这样也好,你先去忙!”张常应了一声,连忙躬身而退。花自开颔首道:“盟主让张管家回避,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最好还是暗中派亲信查清此事,以免冤枉了好人。”公孙伯道:“不错,我这就让两个徒弟去调查,看看到底谁是内奸。” 羊牧野与何志宇回到南厢房,花弄影则跟公孙婷去了她的“兰雅园”。羊牧野刚进院子,就见袁湘在那里等他。何志宇笑道:“你们母子聊!我就不打扰了。”袁湘报以微笑,目送何志宇进了自己的厢房。 羊牧野赶紧上前施礼道:“义母,小子贪杯晚归,让您老久候了。”袁湘柔声道:“牧野,义母知道你心结未解,所以想来看看你。” “多谢义母关心,小子今日刚结拜了两位哥哥,心中块垒多半已除。”羊牧野露出一副释怀的样子,淡然说道。袁湘心思细腻,早看出羊牧野心结所在,见他态度诚恳,不觉宽慰道:“孩子,你义父是个好人,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化解一段数十年的恩怨,你能体谅他的苦心吗?” 羊牧野颔首道:“义父为人正直,医德更是响誉海内,为天下之表率。何况义父对小子恩重如山,有如再造。就算抛开这些不说,单单义父为我母亲化解和寒月宫的恩怨,使她能够坦然赴死,也算是修得正果了。小子实在没有理由苦闷下去,更不能埋怨义父什么。” 袁湘理了理羊牧野的衣领,含笑道:“虚怀若谷,胸襟坦荡,真是个好孩子。你义父要是听到这番话,不定有多高兴呢!其实一直以来,我总觉得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如果你不嫌义母粗俗,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娘!” 羊牧野当即跪倒在地道:“娘,孩儿给您磕头了。”袁湘泪流满面,忙扶起羊牧野哽咽道:“好孩子,娘的心愿已了,此生再无遗憾。你早点歇息去!娘告辞了。”羊牧野感激涕淋,忙相送道:“娘好走。” 袁湘走后,羊牧野正准备回房,却听得一声叹息由树丛后传来。羊牧野心头纳闷,自己是不是太入情了,以至于还有人在场,却浑然不觉。待他发现树丛后出来的竟是花自开,不由讶然道:“义父,您……” 花自开走到羊牧野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好孩子,早点歇息去!”说完缓步而去,到把羊牧野弄得不知所措起来。但羊牧野清楚地看到,花自开眼眶湿润,一脸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羊牧野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正没个理会处,却见何志宇提着壶茶走出房间,含笑道:“如果不想睡,你我不妨赏月品茶如何?”羊牧野苦笑着问道:“二哥,小弟是否有些失态?” 何志宇倒了杯茶叫羊牧野喝下,这才道:“此乃甘草辅以苦茶熬制的禅茶,清肺润喉,提神醒目。有人谓之苦,有人谓之甜,三弟以为如何?” 茶一入口,羊牧野便觉其苦难挡,正欲惊叫出声,却又有一缕清甜涌向心头,于是哈了哈喉咙,猛然醒悟道:“不错,这滋味不在于茶的苦甜,而在于饮者的心境。多谢二哥指点,小弟受教了。” 何志宇笑道:“天道无言,饮者之心。”羊牧野赞叹道:“二哥深谙禅机,好叫小弟佩服。”何志宇喟然一叹道:“三弟见笑了。此乃二哥在大相国寺与明澄大师品茶时,受其点化所悟。此刻拿来卖弄人前,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多言,相续捧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这日晨曦初露,羊牧野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大相国寺拜见苦海。刚一出门,便见公孙婷端着盘糕点站在门口,正笑嘻嘻地瞧着自己。羊牧野见状,忙躬身施礼道:“公孙小姐这般礼待,叫羊牧野如何消受得起。” 公孙婷玉面微红,低头道:“我是怕少侠急着去大相国寺,却忘了吃早饭,所以……送了过来。”羊牧野心头一暖,手足无措道:“多谢小姐关怀,在下愧不敢当。”公孙婷腼腆地递上糕点道:“快吃!别误了时辰。” 羊牧野那敢怠慢,慌忙接过糕点谢道:“小姐一个名门闺秀,却如此礼贤下士,好叫我这山野小子钦佩。”公孙婷笑道:“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何来这许多礼数。” 何志宇一出房门,便见羊牧野和公孙婷在说话,且态度暧昧,不由心头一紧,于是叫道:“师妹几时变得如此体贴,一大早就给我兄弟送早饭来了。”公孙婷玉面绯红,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让冲进来的花弄影抢了话头道:“公孙姐姐,干嘛起来也不叫我一声?” 羊牧野看着睡眼熏熏的花弄影,笑骂道:“因为你是个小懒猫。”花弄影朝羊牧野一吐舌头,并做了个鬼脸,忽见其手上有糕点,不由杏目一瞪道:“哇!居然有早饭吃。牧野哥,你好自私。”说着一把夺过早饭,便坐在回廊里大吃起来。 “影儿……”公孙婷欲言又止。花弄影瞧了瞧公孙婷羞涩的面容,又瞧了瞧手中的糕点,忽然问道:“公孙姐姐,你的脸怎么红得跟蜜桃似的,难道这糕点不能吃吗?”公孙婷羞涩难当,竟是一言不发,掩面而去。 花弄影不解地看着公孙婷远去,嘴里兀自嘟囔道:“奇怪,说她脸像蜜桃,干嘛要跑呢?不就是一盘糕点吗!有什么好害臊的。”花弄影摇头晃脑地说完,却见羊牧野与何志宇立在一旁,面带尴尬,于是将糕点递过去道:“两位哥哥,你们也吃点!” 何志宇也不理会花弄影,只管斜眼瞟着羊牧野问道:“你觉得我师妹如何?”花弄影闻言却抢着道:“公孙姐姐大方得体,温良贤淑,人又美艳不可方物,实在是难得的好女子。喂!牧野哥,你要是能娶到公孙姐姐,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哦!”说着眨了眨眼睛,竟是一脸坏笑。 “影妹休得胡言。”羊牧野见何志宇表情严肃,立刻明白了几分,于是正色道。 花弄影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个男人的脸上一转,忽然悻悻然道:“你两该不会是都喜欢公孙姐姐!可是公孙姐姐在梦里,却只叫牧野哥一个人的名字。” “你说什么?”何志宇一脸醋意地问道。羊牧野忙解释道:“二哥别听影儿瞎说。小弟与公孙小姐只是初识,公孙小姐又怎会看得上小弟。”花弄影瞧出端倪,暗忖道:“明明心里有鬼,却偏偏不肯承认,男人果然虚伪。”于是冲二人做了个鬼脸,便转身跑去。 何志宇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随即哈哈大笑道:“三弟乃万中无一的神驹,师妹有此眼光,做哥哥的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心存芥蒂呢?当然,我与师妹从小青梅竹马,情义自是非比寻常,若换成外人,自然另当别论。但你我兄弟不分彼此,将师妹托付于你,做哥哥的也可以安心了。” “二哥,我……”羊牧野大为感动,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被何志宇打断道:“好兄弟,二哥把师妹托付于你,虽说有点不舍,但终归是件好事。不过丑话也得说在前头,你可不能亏待我师妹,否则二哥绝不饶你。” 羊牧野感激道:“二哥大人有大量,小弟不甚感激。羊牧野可以当天起誓,此生若负公孙小姐,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何志宇大笑道:“这么说,三弟是承认自己喜欢我师妹喽?”羊牧野毫不避讳,面色坚定地道:“此情天地可鉴,此心日月可表。” 何志宇颔首道:“这下我可以放心了。对了,贤弟不是要去拜师学艺吗?时辰已经不早,咱们赶快上路!”院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跟着渐渐远去。 羊牧野摇头笑道:“八成是我那妹子在偷听,就怕她四处宣扬,反坏了公孙小姐名节。” “这也无伤大雅,只要我师父认可,这件事就算成了。事不宜迟,咱们走!”何志宇说着挥了挥手,便带头出了院子。羊牧野喟然一叹,也只好跟了上去。 花弄影独自坐在校场前的石阶上,正啃着瓜子,忽见公孙婷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于是招呼道:“公孙姐姐,他们是不是走了?”公孙婷跑到花弄影跟前,咬着嘴唇笑骂道:“下次再胡说,看姐姐不封了你的嘴。”花弄影嬉笑道:“你明明喜欢我牧野哥,有什么好隐瞒的嘛!” 公孙婷忙捂住花弄影的嘴,羞急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叫了,算姐姐求你了还不行吗?” 两人正在拉扯,何志宇走来道:“两位妹子干嘛呢!这般神神秘秘的?有没有兴趣陪我兄弟去趟大相国寺?”花弄影忙拉起公孙婷的手,欢叫道:“好啊!我反正闲得无聊,正好陪你们走一趟喽!” 羊牧野见公孙婷有意不看自己,于是腼腆道:“如果公孙小姐愿意,在下想邀请小姐同去。”公孙婷也不回答,拽着花弄影的袖子羞涩道:“就你这丫头多嘴,看姐姐不扯烂你的舌头。” “我很乖的,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花弄影趁公孙婷不注意,一溜烟跑向大门,嘴里还不断欢呼道:“喔!公孙姐姐有心上人喽!公孙姐姐有心上人喽!”公孙婷羞涩难当,赶紧追了上去,与花弄影打闹着出了大门。何志宇和羊牧野相视一笑,也跟着而去。 四人进了汴京城,沿着南门大街一路穿街过巷,直奔大相国寺而去。 正行径间,忽闻前方人声雀跃,惊叫不绝。羊牧野正觉纳闷,却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并蹄而来。那黑马犹如烧炭,浑身竟无一处他色。白马纯尽如雪,也是全无一点杂毛。二马毛色光鲜亮泽,神态俊逸非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犹似闲庭信步,潇洒从容。更奇特的是,无论街上有多少行人摊位,两匹马都能保持步调一致,在不触碰周边事物的前提下,一直以匀速前进着。 但真正令人吃惊的却不是马,而是横枕在两匹马中间的那个胖老头。只见他头枕黑马,脚枕白马,身体悬在半空中,正捧着肥硕的肚皮打鼾。妙就妙在,无论两匹马如何腾挪跳跃,他都能稳稳地安睡如斯。 羊牧野感慨道:“都说江湖藏龙卧虎,能人异士比比皆是。如今看来,果不其然。”何志宇眉头微皱,似有所思道:“师妹可知此人来路?”公孙婷想了想,摇头道:“我没听爹说过天下有这号人物。”花弄影埋头想了想,忽然兴奋道:“我听爹说过,天下爱马者莫过于‘雪域玄龟’北原苍茫。” 何志宇骇然道:“你说的莫非是‘乾坤四奇’之一的北原苍茫?”花弄影撅嘴道:“应该是!”羊牧野淡淡道:“那位前辈已经走了。”众人这才发现两马一人早已没了踪影。 公孙婷喃喃道:“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几人感慨完毕,继续朝大相国寺走去,不久便来到山门前,但见车水马龙,朝觐者络绎不绝。知客僧见几人年少,也不及招呼,便去迎送那些熟客去了。 羊牧野见大相国寺朱门黄垣,雕梁画壁,重叠嶂,宝相庄严,不由啧啧称赞道:“这大相国寺位处京畿重地,果然深得皇室眷顾,想来每年捐赠的官帑,应该不在少数。” 何志宇介绍道:“相传这里曾是战国四公子信陵君的故宅。北齐天保六年创建,称建国寺,后毁于兵火。唐睿宗时得僧人慧云重建,延和元年赐额‘大相国寺’。” 从南北朝至五代,是中国宗教最盛行的年代。曾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台烟雨中的情景出现,可见其盛况斐然。这大相国寺地位特殊,更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其香火远比其他寺庙鼎盛。不少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都常来此烧香拜佛,以至于声名远播。 听说大相国寺的菩萨很灵验,这天清晨,袁湘早早就来到寺里祈福。寺门刚开,香客还不多。袁湘走到大雄宝殿前,看见有几个僧人正在扫地,而其中一人身影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袁湘本想上去询问,谁知那僧人抬头望了望天色,忽然转身去往后殿。她追了几步,来到后殿一看,却那里还有人影。 袁湘沉思得片刻,还是一片茫然,只好摇摇头道:“也许是我眼花了,还是先去求支签!”袁湘回到大雄宝殿,朝如来金身拜了三拜,然后虔诚地祈祷了一番。事后,她又去偏殿求签,谁知竟摇出只上上签,不由喜形于色,忙找了殿内僧人解读。 那僧人看了签文后,只给了袁湘“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两句诗,叫袁湘看了好生纳闷,呆呆地站在大雄宝殿前冥思苦想。 羊牧野四人刚进山门,便遇上王怀志和柴馨,众人相见自是喜形于色。王怀志拱手相迎道:“二位贤弟,愚兄已恭候多时了。”何志宇和羊牧野忙还礼道:“烦劳大哥久侯,小弟惭愧。” 柴馨看也不看花弄影,拉起公孙婷亲昵道:“婷儿,让他们男人自个聊,咱们先进去玩!里面可热闹着呢!”公孙婷忙招呼花弄影道:“影妹,一起进去!”花弄影高兴道:“好啊!里面一定有很多好玩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金兰之盟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花弄影抢先挤往大雄宝殿,眨眼便淹没在人海中。王怀志三兄弟相互寒暄了几句,便跟了上去。花弄影来到大雄宝殿前,却意外地撞见了母亲,于是唤道:“娘,您怎么也来相国寺了?”众少年见是袁湘,纷纷上前见礼。 羊牧野问道:“娘,您这是给谁祈福呢?”袁湘笑道:“当然是给娘的好儿子祈福喽!对了孩子,娘祈求菩萨保佑你早日寻到亲生父母,为此求了支签,却叫为娘的好生纳闷。”羊牧野大为感动,唏嘘道:“娘,孩儿真不知该怎样报答您老人家才好?” 公孙婷感动之余,迫不及待地问道:“伯母,签文怎么说?”袁湘拿出签文道:“只有两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好叫人费解。” 王怀志劝道:“我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想来菩萨自有禅机,如若点破,反而不美。”花弄影寻思了片刻,幽幽道:“娘,菩萨是不是说,其实牧野哥已经有了最好的父母,又何必寻寻觅觅,再找那所谓的亲生父母。” 羊牧野灵机一动,暗道:“是啊!难道冥冥之中,上天已给了我最好的父母,我却还浑然不觉?”何志宇颔首道:“我看八成是这意思。”柴馨道:“是否这意思,只有天知地知菩萨知,我们纵然妄自揣度也是无益。” 袁湘慈爱地瞧着羊牧野,柔声道:“野儿,你我的母子缘份,看来是上天注定的。”羊牧野忙跪拜道:“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三拜。”袁湘忙扶起羊牧野,激动道:“真是娘的好孩子。”花弄影摇着小辫子,撒娇道:“娘,还有我呢!”袁湘赶紧把女儿搂到怀里,爱抚道:“你是娘的乖女儿。” 众少年看得心中生暖,感慨不已。激动过后,袁湘问道:“你们是来礼佛还是还愿?”公孙婷答道:“伯母,我们是陪羊少侠来拜师学艺的。”袁湘惊讶道:“野儿,你何时拜的师父?” 花弄影抢答道:“就在几天前啊!是个叫苦海的大和尚,我和牧野哥意外救了他一命,他问牧野哥要什么回报,牧野哥就拜他为师了。”袁湘又问道:“那他是否有本事?若是想度我儿入空门,岂不坏了我儿终生。”众人闻言相视一笑。公孙婷更是满脸羞红,垂头不语。 王怀志解释道:“伯母只管放心,苦海大师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是难得的奇人异士。若三弟没有佛缘,大师决不会强人所难的。”羊牧野道:“请娘放心,孩儿虽对博大精深的佛法崇拜有加,但并非一定要遁入空门的。” 花弄影鬼鬼祟祟地在袁湘耳边嘀咕了几句,袁湘面带喜色,不住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也可以安心回家了。”羊牧野和公孙婷估计到花弄影想说的话,不觉羞容满面。 羊牧野忙问袁湘道:“娘,是否跟孩儿一道去觐见苦海大师?”袁湘神秘地一笑,环顾众人道:“你们三对小青年慢慢玩耍,我一个老太婆就不瞎掺和了。”说着大有深意地瞧了公孙婷和羊牧野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袁湘走后,公孙婷忙捉着花弄影的手臂,悄声问道:“妹子,你都跟伯母说了些什么?”花弄影做了个大鬼脸,随后神秘地笑道:“无可奉告。”急得公孙婷直想挠她痒痒。 众人嬉闹过后,拾阶登上大雄宝殿,却正好遇到主持明澄大师。柴馨过去常来烧香,与明澄大师也算是旧识,于是忙上前招呼道:“老主持,可还记得我吗?”明澄大师年过八旬,眯着双老眼仔细打量了柴馨一番,这才蓦然想起什么,慌忙施礼道:“原来是柴郡主驾到,老僧这厢有礼了。” 柴馨尴尬地一笑,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伤心,只得幽幽道:“老主持不必多礼,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虽然还挂着个郡主的虚衔,却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我等今日是来找苦海师父的,不知他老人家可在寺内?”明澄大师好奇道:“怎么,苦海师侄是郡主的师父?”柴馨拍着胸腹自豪道:“是啊!难道老主持不知道吗?” 明澄大师恍然道:“原来郡主拜在苦海师侄门下,真是可喜可贺。”说着朝身边小沙弥道:“空静,快带郡主去‘清心斋’拜谒苦海大师。”叫空静的小沙弥应了一声,当即对柴馨等人道:“各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六人辞别明澄大师,随空静穿过大雄宝殿,径直来到一座闹中取静的院子外。众人见柴门敞开着,苦海正端坐于厅堂内,诵念着《大乘阿毗达摩经》。空静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师叔,有几位小施主前来拜访。” 苦海一动不动道:“贫僧知道了,你先下去!”空静去后,羊牧野率众人上前参拜道:“弟子参见大师。” 苦海并没有转身的意思,只管诵念着经文道:“众生无我,并缘业所传。苦乐齐受,皆从缘生。得失从缘,心无增减。苦谛、集谛、灭谛、道谛,不觉四谛,何来修行。由心不平等,法性有高低。智慧在于勤,达者要用心。诸位嘻哈而来,自当悠然而去。” 柴馨急道:“苦海师父,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便要赶我等走呢?”苦海闭目不语,竟是未加理会。花弄影奇道:“大师只是在诵经,并没说要赶我等离去啊!”柴馨鄙夷道:“你闭嘴。”接着又对苦海道:“师父,你瞧馨儿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您总不能什么也不教,就赶咱们走!” 羊牧野沉默半晌,忽然领会到苦海的深意,忙拜辞道:“弟子谨尊师父教诲,先行告退了。”王怀志也听出弦外之音,跟着拜辞道:“是弟子疏懒愚昧,改日再行造访。”其余人见羊牧野和王怀志起身离去,也不好自找没趣,便纷纷跟着拜辞而去。(.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众人出了“清心斋”,花弄影第一个抱怨道:“大和尚好不尽人情,话没说两句,就下了逐客令。”公孙婷笑道:“你方才不是说大师没有叫咱们走吗?”花弄影撅起小嘴道:“人家脑子反应慢嘛!现在明白也不迟啊!” 柴馨冷哼道:“以后你不懂就少插嘴,免得徒增笑柄。”王怀志斥责道:“馨儿,大家都是好朋友,说话不要太伤人。”柴馨耍性子道:“你总爱帮别人说话,几时体谅过我的感受。”言讫,气呼呼地独自跑掉了。花弄影冲王怀志笑道:“还是王大哥最讲道理,我待会请你吃糖葫芦。” 王怀志笑道:“馨儿没发觉你的可爱,是她眼拙。你以后见到她,退避三分就是了。” 花弄影撅起小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跟她吵架,只是她有时候实在欺人太甚。”王怀志高兴道:“王大哥就知道你不会记恨别人。”花弄影甩着小辫子道:“气出病来岂非自讨没趣。”说着蹦蹦跳跳而去。 公孙婷不见何志宇,忙问道:“我师兄呢?”羊牧野回答道:“他去追柴姑娘去了。”王怀志忽然问道:“对了,三弟和花妹妹来汴京多日,还不曾好好逛过?” 花弄影道:“自从牧野哥受伤后,一直在归元剑派养伤,那有功夫出门玩啊!”王怀志笑道:“既然如此,做大哥的今日就带你们去个地方,保准二位满意。”花弄影拉着公孙婷的手欢呼雀跃道:“公孙姐姐,你可要好好陪陪我牧野哥哦!” 公孙婷羞急道:“你再胡说,小心姐姐不理你了。”花弄影吐了吐舌头,急忙溜之大吉。公孙婷也不敢看羊牧野,直追着花弄影而去。王怀志拍着羊牧野肩膀,含笑道:“三弟好福气,得恋人如公孙小姐,夫复何求。” 羊牧野慌忙道:“大哥见笑了,公孙小姐何等尊贵,未必能瞧得上小弟的。” 王怀志一阵哈哈大笑,续而调侃道:“看不看得上,都写在人家脸上了。”羊牧野摇头道:“大哥尚未婚配,小弟怎敢娶妻。”王怀志嬉笑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走!别让公孙姑娘等急了。” 何志宇追到山门,终于赶上柴馨道:“柴姑娘,大哥也是为你好,姑娘又何必生气呢!”柴馨头也不回,依旧气呼呼地道:“有这样为人家好的吗?”何志宇摇头叹道:“花姑娘久居深山,难免不识大体。如果连堂堂郡主也这般小气,岂非贻笑大方。” 柴馨猛然回身道:“连你也取笑我。”何志宇目光柔和地瞧着柴馨,淡淡道:“在下岂敢取笑郡主,在下只是觉得,以郡主的雍容大度,犯不着跟一个没见识的乡野丫头生气。”柴馨被何志宇深邃的目光吸引,语调不自觉地柔软下来道:“你真的觉得我很雍容大度吗?” 何志宇颔首道:“公主就是公主,哪怕只做过一天,也脱不了皇家的高贵血统。更何况柴郡主美丽大方,聪明伶俐,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柴馨面带羞涩,垂下头道:“还是何大哥人好,懂得女儿家心思。”何志宇背负双手道:“郡主只要随时谨记身份,为人处事自会大方得体。”柴馨腼腆道:“何大哥怎么说,馨儿就怎么做。” 王怀志几人赶来道:“二弟,馨儿,咱们一起去游西塘!”何志宇讶然道:“哎呀!大哥怎么跟小弟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正有此意呢!” 柴馨笑靥如花道:“好啊!我也很久没去西塘玩了。”王怀志见柴馨笑得灿烂如霞,惊讶地问何志宇道:“二弟,你是怎么把咱们高高在上的柴郡主,给哄得如此开心的?” 何志宇支吾道:“这个嘛……请恕小弟无可奉告。”众人相视一笑,直羞得柴馨拉起公孙婷就跑。花弄影朝三个少年一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追上公孙婷二人,一起朝闹市走去。 众人出了大相国寺,一路向西,不知不觉已离开喧嚣的闹市,穿过了新郑门,来到杨柳垂肩,鲜花满岸的西塘湖畔。这西塘又名金明池,乃是汴京一大胜景,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泛舟湖上,留恋花间。 柴馨摘了朵牡丹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跟着介绍道:“人们都说洛阳牡丹甲天下,其实汴京的牡丹也是一绝。各位且看这满岸的花海,不但牡丹品种繁多,随处可见,便是那芍药、茉莉、菊花等等,也是不胜枚举。” 花弄影从没见过如此多鲜花,顿时兴奋得翩翩起舞,在花丛中追蜂逐蝶起来。羊牧野心情为之一畅,不由道:“如此胜景,令人心旷。不如由在下抚箫一曲,给大夥助助兴。”他说着来到湖畔凉亭内,取出腰间“紫玉箫”,缓缓地吹奏了起来。 箫声激扬,沁人心扉。众人一扫心头郁闷,纷纷露出了笑靥。公孙婷忍不住耍起了剑舞,将三十六路归元剑法耍得花团锦簇,宛如飞舞的仙子。二女便似两只翩跹的彩蝶,飞舞在万花丛中,看得人心神荡漾。 柴馨见了心意大动,也不甘寂寞地抽出柳叶剑,跟着舞旋了起来。公孙婷身着粉色长裙,花弄影一身翠绿,柴馨黄纶锦缎。三色交相辉映,直如仙女下凡,令人心旷神怡。再配上羊牧野清扬辽阔的箫声,霎时成为西塘畔最靓丽动人的风景线,引来无数游客驻足观望,喝彩声此起彼伏。 王怀志与何志宇坐在凉亭里,正如痴如醉地欣赏着眼前美景。湖上蓦然传来一阵琴声,似近还远,莺莺寥寥。二人扭头一看,只见一叶画舫于烟波浩淼中荡来,仿佛轻歌曼舞的女子在凌波微步。那画舫渐渐靠近,只见船头坐着位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的俊朗书生。他轻抚着一把乌黑的伏羲古琴,弹出舒缓缠绵的《秦淮小调》。 琴声时而如雄鸡高亢,时而如珠落玉盘。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拿捏得恰到好处。但令人赞叹的是,琴声穿梭于羊牧野的箫声中,非但不显得唐突,反而更加圆润饱满,相得益彰。 画舫靠上湖岸,那俊书生突然按住琴弦,仰头诵道:“蝴蝶,蝴蝶,飞上金枝玉叶。君前对舞春风,百叶桃花树红。红树,红树,燕语莺啼日暮。” 羊牧野按下玉箫,三名少女也停止了飞舞,齐向画舫上的书生望去。那俊书生面带笑容,一甩头上逍遥巾,摇起折扇道:“这位兄台箫声如述,宛如天外之音,令人甘之如饴。几位姑娘舞艺精湛,长得更是美轮美奂。小生冒昧打扰,还请几位勿要见怪。” 王怀志见此人衣着华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面对公孙婷三女,更是言语轻挑,目光游离,当下不客气地道:“瞧阁下琴艺超绝,装束贵气,想来也是识大体,慎言行之人。不知有何见教,还请明言。” 公孙婷觉得俊公子瞧自己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衣衫,被其一览无遗般,顿时羞怒交加,背转了身去。而柴馨却迎着俊书生的目光,俏生生地道:“王大哥,人家只是夸咱们漂亮,又无不妥之处,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花弄影单手叉腰,指着俊书生问道:“喂!你是谁啊?”俊书生摇着折扇,朗笑道:“俗话说得好,相请不如偶遇,相逢既是有缘。小生姓秦,草名一个风字。今日得遇诸位,实乃三生有幸。” 王怀志不屑道:“哼!咱们山野草民,怕是高攀不起。”何志宇却附耳小声道:“大哥,不知此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且看看再说。”于是冲俊书生抱拳道:“在下何志宇,有幸认识兄台,实乃荣幸之至。” 叫秦风的俊书生见王怀志言语不善,也不以为忤,反而合起折扇还礼道:“小生偷得一日闲暇,泛舟湖上,不想却得遇几位才俊,实在是秦某之福。诸位若不嫌弃,可否上舫一聚?” 何志宇笑道:“好说,好说。能结识公子这般雅士,也是我等的福分,又岂会拒人于千里之外。”说着转身对王怀志和羊牧野道:“大哥,三弟。我看这位秦公子快人快语,到也热情好客。咱们不如上舫一叙如何?” 羊牧野虽未说话,却对秦风琴技颇为欣赏,于是道:“在下正想与秦公子切磋音律,自当奉陪到底。”秦风高兴道:“小生也正有此意。” 王怀志想想己方人多,难道还怕了秦风不成,不如上舫去瞧瞧,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打定主意,方才道:“既然二弟三弟有此雅兴,做大哥的又岂能拒绝,不过最好还是征求一下三位妹子的意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金兰之盟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柴馨第一个回答道:“现在正是游湖良机,错过可惜。你们看,满塘的荷花开得多美啊!”花弄影欢喜道:“我要下湖去采莲子。”公孙婷虽不习惯秦风的眼神,但羊牧野想去,又怎好违逆他的意思,于是点头道:“既然馨儿和花妹妹想去,我等理当奉陪。” 六人意见统一,于是纷纷上了画舫。艄公用竹篙一撑岸基,画舫便朝湖心驶去,激起粼粼碧波。秦风掀开舱帘,引众人入内坐定。画舫内有一张八仙桌,此刻桌上正放着几碟小菜和一壶酒,似乎还没人动过。秦风朝后舱叫道:“抱琴,再添些碗筷和酒菜来。” “就来,公子。”须臾,只见一名相貌粗陋的丫环,端着酒菜由后舱出来。王怀志一见那丫环,惊讶道:“怎么是你?”抱琴也是惊讶道:“原来是王公子大驾光临,自从上次一别,我家小姐还时常念叨您呢!” 柴馨道:“还有我呢?”抱琴忙点头道:“对,还有柴小姐,抱琴这厢有礼了。”柴馨忙问道:“抱琴,你怎会在此?你家小姐呢?”抱琴忙道:“这条画舫就是我家小姐的啊!秦公子乃我家小姐知音,所以才借得画舫游湖。不想竟在此遇到二位,我家小姐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秦风笑道:“原来是隐娘的朋友,那大家就不算外人了。”花弄影问道:“隐娘这名字好奇怪,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公孙婷皱眉道:“这名字好像是烟花女子用的。”抱琴柳眉一竖,发作道:“烟花女子怎么了?依我看很多大家闺秀,未必比得上我家小姐。” 公孙婷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抱琴嚷嚷道:“如你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小姐,那里知道世间疾苦。我家小姐虽然出生寒微,却知书达礼,才艺精绝。她待人真诚,心地善良,所赚财帛,几乎全部拿来救助了贫苦。哪像有些人尸位素餐,不知所云。你且说说,凭什么看不起我家小姐?” 王怀志听得频频颔首。乐隐娘给他的感觉,的确非一般烟花女子可比,这点王怀志心中早有定论。柴馨也觉得乐隐娘非比寻常,于是道:“乐姐姐不但生得美貌,而且谈吐高雅,气质超然,绝非世俗女子可比。” 公孙婷被说得无地自容,险些就要哭出声来。其实她根本没想过这些,但被抱琴误会,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羊牧野自小吃苦,所以特别能体会抱琴的心情。但看到公孙婷受委屈,又不得不说话,于是淡淡道:“抱琴姑娘,其实并非所有出生高贵的人,都是有眼无珠的。你想公孙盟主义薄云天,深受世人景仰,他的女儿会是个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人吗?” 公孙婷好生宽慰,朝羊牧野投去感激的目光。抱琴被说得哑口无言,撅起嘴巴瞧着羊牧野,犹自不服地道:“你们男儿家总有大道理,不争也罢。酒菜慢用,抱琴就不伺候了。”说着扭头钻进后舱,便再没有出来过。 秦风笑道:“抱琴虽说言词激烈了些,但隐娘却非寻常烟花女子可比,日后有机会,一定介绍给诸位认识。舫上小菜简陋,唯独这二十年陈酿的竹叶青,大家得好好尝尝。” 何志宇兴奋道:“哦!有竹叶青,那我可得多喝两杯。不过听说此酒虽美,但若在三伏天饮用,需得加入冰块,才能体现出其清爽口感,更胜琼浆玉液。”秦风含笑道:“何公子所言不差,小生早有准备,各位请看。”他说着由怀中掏出只锦盒,放在了桌上。 花弄影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块蓝滢滢的石头,虽只有鸡蛋大小,却冒着森森寒气,不由惊问道:“这是何物,好冷耶!”秦风笑道:“此乃‘万年寒玉’,从极北苦寒之地取来,世上仅有三块,可谓价值连城。”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万年寒玉’的。这可是宫中御用之物,连我也只见过几次。”柴馨一把抓过石头,只觉入手冰凉,不由惊讶道:“果然是‘万年寒玉’,你从那得来的?” 秦风自得道:“此乃我祖传宝物。柴小姐既然见过,应该知道此物的好处,何不演示给大家看看。”何志宇好奇道:“有如此宝贝,看来咱们可以一品美酒了。”柴馨将“万年寒玉”放在一只大碗中,以清水洗了洗,再盛上竹叶青,过得片刻,只见碗中冒出白烟,这才用勺子掏出美酒分与众人道:“现在可以品尝美酒了。” 王怀志因为到的是乐隐娘的画舫,戒心顿时少了许多,当先举杯道:“美酒当前,先干为敬。”说着举杯一饮而尽。美酒下肚,王怀志只觉清爽甘甜,通体舒畅,不由大叫痛快。 羊牧野咂了一口,不住点头称好,何志宇更是赞不绝口。公孙婷浅尝即止,柴馨品过便是,唯独花弄影一杯下肚,竟是意犹未尽,又连喝了两杯。 花弄影忽然想起什么,对羊牧野道:“牧野哥,你不是也能弄出冰块吗!那咱们下次喝酒,即便没有‘万年寒玉’也不怕了。”秦风星眸一闪道:“哦!想来羊公子定是练了什么至阴至寒的玄功?”羊牧野不适张扬,闻言道:“在下那点微末的道行,岂敢在人前买弄。” 秦风叹道:“羊公子不事张扬,令人钦佩。可惜我秦风,因为祖宗定下的规矩,此生不得习武,也只能抱憾终生了。”柴馨问道:“这是何道理?”秦风摇头叹道:“只因家祖练功走火入魔,晚节不保。他临终前定下规矩,凡我秦家后人,一律不得习武,否则活着逐出家门,死后不入宗祠。” 王怀志皱眉道:“竟有如此不近人情的遗训,看来你家祖上对走火入魔一事,极为悔恨。”何志宇道:“习武可以健体防身,你家祖上未免偏颇了些。”秦风道:“几位有所不知,家祖兆银公当年何等威风,不但富甲天下,武功更是举世无双,四海闻名。只可惜他太痴迷于练功,以至于最后走火入魔,错杀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公孙婷曾听父亲说过一些前辈高人,于是问道:“你是秦兆银的后人?”秦风颔首道:“小生正是他老人家嫡亲曾孙。”何志宇也有所耳闻,于是叹道:“难怪你有‘万年寒玉’这种宝贝了。”说起这位名震一时的奇人,众少年无不心生感慨。 船至湖心,公孙婷透过窗帷,看到满塘盛开的荷莲,朵朵清雅,不觉想起抱琴口中的乐隐娘,一时心生感慨,便幽幽吟道:“一叶芳舟荡碧湖,两行翠荷相应呼。闻有商女入红尘,却似雪藕出淤土。” 柴馨和花弄影随之望去,竟也为这诗情画意所醉,无不享受其间。王怀志见公孙婷诗中隐有赞美乐隐娘之意,不觉想起元桥上的邂逅,顿时心如灌蜜。 秦风也听出公孙婷的诗意,星眸连闪间,不由赞美道:“舫外景致宜人,舱中仙女动情。公孙小姐温文尔雅,端庄贤淑。柴小姐雍容华贵,大方得体。花姑娘活泼可爱,天真烂漫。要说那边风光更甚,倒也难分轩轾。” 公孙婷听到秦风毫不掩饰的赞美,不由玉面飞霞,瞟了羊牧野一眼,便垂下了头。柴馨很是受用,欣然接受了这份夸赞。花弄影根本不在乎,只管拈了筷牛肉递给王怀志道:“王大哥,这卤牛肉味道不错,你尝尝。” 王怀志见秦风言语轻浮,不觉心生厌恶,那里还吃得下菜。羊牧野觉出王怀志萌生去意,于是道:“多谢秦公子款待,今日我等已然尽兴,实在不便久留。在下改日定当登门造访,与公子切磋音律。” “这就要走么?”花弄影显然意犹未尽。柴馨跟着道:“就是啊!再玩会嘛!”何志宇道:“我看还是改日再聚!”王怀志毅然道:“想玩随时都可以,但不是现在。” 秦风虽然舍不得三女离去,却也不敢强留,只好勉强应下。画舫靠岸,六少年纷纷离船,秦风矗立船首相送,并借用李白的清平调作别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秦某能与诸位邂逅在这湖光山色之中,可谓是种缘分。他日再图相聚,后会有期。”羊牧野等拱了拱手,就此而去。 几人没走多远,王怀志忽然忿忿道:“老子平生最不喜欢这种卖弄文采,一身酸臭的富家公子。你们瞧他那副德性,一见漂亮女子,两眼就发绿,凭地埋没了祖上英名。”何志宇笑道:“人各有志,由他去!” 柴馨幽幽道:“潇洒恣意,从容尽欢。其实这也不失为一种人生态度。”羊牧野淡淡道:“只是这种人生态度,唯有哪些纨绔子弟才能享受,岂是我辈所应追求。” 众人一路信步,来到一座二十来丈高的崖壁前,但见崖上镌刻着“龙腾四海,耀我中原”几个漆红大字,宛若一条苍劲有力的蛟龙,透着股傲视穹苍的气势,融合在这湖光山色之中,非但不显兀秃,还平添了一抹大气磅礴,浑然天成的韵味,看得人心旷神怡。 “此乃何人所书?”江永清心生赞叹,于是问道。何志宇介绍道:“此壁乃西塘一景,人称‘龙照壁’。听闻乃二十年前,由当世奇人东方威扬亲自篆刻。此人武功盖世,学贯古今,却不屑功名利禄,只做那信天游。” 王怀志道:“由此可见天下之大,人才辈出,何愁我中华不能一统。”柴馨称赞道:“不愧是将门虎子,连心里想的都是家国大事。”花弄影嘟囔道:“想这些有何用?对咱们老百姓来说,吃饱穿暖才是大道理。” 公孙婷抿嘴一笑,揪着花弄影的辫子道:“你呀!心里想的都是吃,就不怕撑破了肚皮,到时嫁不出去。”花弄影俏脸一红,嗔责道:“谁要嫁了,婷姐姐不要乱说。” 众人哈哈一笑,正欲离去,却被三个孩童的争论吸引了目光。只见崖壁下有株三丈来高的苹果树,树下立着两男一女,三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只听那小女孩说道:“哥哥,树上有苹果耶!我想吃。”那高个子男孩道:“这还不简单,待哥哥爬上去摘几个给你。” 那矮个子男孩摇头道:“你真笨,爬上去一个个摘多累啊!不如去找根竹竿来,一打不就全下来了吗!”小女孩瞧着苹果喃喃道:“不要啊!苹果如果愿意给我吃,它自己会掉下来的。我宁愿拿着竹篮在树下等,也不会让你们欺负这些苹果的。” 王怀志觉得有趣,于是问身边几人道:“各位觉得用何种法子最好?”花弄影第一个道:“我会爬上树去摘。在庐山时我经常摘野果,坐在树上慢慢享用可有趣了。”柴馨摇头道:“爬树不但会弄脏衣裳,还容易被树枝刮伤。倒是用竹竿来打,即快捷又方便。” 何志宇笑道:“我赞成柴郡主的主张,做任何事都应该讲究实效,这样才能节省出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公孙婷摇头道:“我不认为能吃到苹果,才是最好的结果。到是那小妹妹的观点,最合我意。等待苹果自己掉下来,不但显得自然随性,而且也证明苹果是自愿给我吃了,如此吃起来才别有一番滋味。” 王怀志笑道:“我做人很简单,不喜欢节外生枝。上树去摘,即不怕摔坏了苹果,又可以享受爬树的过程,何乐而不为。三弟,你说呢?” 羊牧野笑了笑,淡淡道:“吃不吃得到苹果,怎样去吃苹果,小弟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像那位小妹妹一样,在等待的过程中,能够体会到瓜熟蒂落的乐趣。玩味其间,其实远比吃到苹果,来得更有意义。” “简直是歪理邪说,不思进取。做人怎可以没有原则,如果什么事都去等待,你终将一事无成,碌碌而终。”听见有人出言训斥,众人忙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腰缠碧玉锦带,足踏雕花穿云靴的中年书生,左手摇着鹅毛羽扇,右手捻着三缕长须,就那么随意地站在两丈开外,却凛凛然自有股天威。看得众少年暗暗惊叹,不由心生敬服。 羊牧野见那书生丰神隽朗,眉宇间透着股睥睨天下之色,心知定非凡人,于是忙抱拳道:“敢问前辈是……” 中年书生面色冷峻,细目微阖,踱步来到羊牧野跟前,轻摇羽扇打断道:“这话小孩子说说不要紧,可你已是弱冠年华,怎可没了志气。男儿大丈夫,立身处世,不但要苛求完美,还得讲究功效。没有结果的过程,便是徒劳。没有过程的结果,又会沦为肤浅。唯有两者兼而有之,方能成就功名大业。” 中年书生又指着何志宇道:“如你这位朋友,就有很好的立身处世态度,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至于其他几位,人生态度也算积极。惟独你不屑建功立业,只图率性而为。若让你家望子成龙的长辈知晓,岂不寒了心?” 其实羊牧野并非不思进取,只不过他比别人更愿意去追根溯源,寻求天地万物的本质罢了。不想却被中年书生一通臭骂,虽说有些不服,却也不敢顶撞,当下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中年书生冷冷道:“光铭记又有何用?你要从现在起,就懂得积极进取,并努力提高自身本领。只有当你自己强大了,才有资格去训导别人,从而为你的祖宗争光,后人立样。” 羊牧野应承道:“多谢前辈教导。但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晚辈也好随时登门讨教。”中年书生一阵大笑,震得人双耳发聩,气血翻腾。谁知他笑罢,竟摇着折扇大步而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眼中,才有个声音滚滚而来道:“龙游四海我威扬,盖世才情亦堪当。书剑挥就天下名,平生笑傲问穹苍。” 六名少年闻言一惊,公孙婷更是怔怔道:“原来他就是‘乾坤四奇’之首,有着‘天纵奇才,东方威扬’美誉的‘沧海游龙’东方威扬前辈。”何志宇看了眼崖壁,喃喃道:“好一个天纵奇才,东方威扬。” 王怀志颔首道:“我听说就连当今皇上在登基前,也曾两度拜访蓬莱,请其出山相助。如此看来,此人实乃人中翘楚了。”花弄影幽幽道:“他明明已古稀年岁,却保养得如此风华,看来养气的功夫十分了得。” 柴馨不以为然道:“从来没见过如此高傲的人,不就是有点本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羊牧野感慨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今日也算是幸运的。能得到东方前辈教诲,总算没有白来。”公孙婷道:“东方前辈名扬四海,他老人家既然来到汴京,咱们怎能错过向他求教的机会。” 众人一时间没了兴致,于是悻悻然离开西塘,各自回归元剑派和天龙帮不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羊牧野等回到归元剑派,那驼背管家张常迎上来道:“小姐,公子,你们回来了。”公孙婷问道:“张叔,我爹呢?”张常道:“小姐,老爷送花大夫夫妇出城去了。”羊牧野吃惊道:“你说什么,我爹娘走了?” 张常颔首道:“花大夫听江南来的朋友说,长江突然泛滥,淹没了不少村庄。现在霍乱和瘟疫到处肆虐,死了不少人。花大夫悬壶济世,心系苍生安危,所以不及跟你们道别,便起身回江南去了。” 花弄影急道:“牧野哥,咱们快去送送爹娘!”羊牧野应了一声,正欲离去,公孙婷忽然道:“马厩里有马,你们快去!” “不用了,贤侄。”羊牧野和花弄影正欲动身,却见公孙伯已经回来。羊牧野忙迎上去问道:“世伯,小侄爹娘可有留下什么话?”公孙伯笑道:“你爹娘急着回去救人,只嘱咐要你兄妹好生留在我家,陪婷儿习艺。” 羊牧野叹道:“只可惜与爹娘相聚短暂,尚为尽孝道,便又分离。影儿,咱们还是回家帮爹娘!”花弄影贪玩,听说要走那里肯依,一个劲摇头道:“爹娘去得甚急,连道别都来不及,可见并无带咱们回去的意思。况且爹娘已同意咱们留在汴京,干嘛还要走呢?” 公孙伯拉着羊牧野和花弄影笑道:“二位贤侄就好生呆在世伯这里,世伯或许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何志宇道:“是啊!三弟,你兄妹就安心待在归元剑派!说不定师父一高兴,还会传些本事给你们呢!”公孙婷幽幽道:“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好了。” 羊牧野心想道:“公孙世伯与义父交情笃厚,现在尚有病在身,而天龙帮又步步为营,若不留下来帮忙,却也说不过去。何况公孙小姐情深意重,我又怎舍得离她而去。”他拿定主意,当即应道:“那好!我兄妹就留下来助世伯一臂之力好了。” 众人皆大欢喜,自是不再话下。 次日拂晓,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雄鸡尚在睡梦中,羊牧野却已起身,赶往大相国寺。此时城门尚未开启,羊牧野来到城墙下,隔着三丈多宽的护城河,眺望着十数丈高的城头。他心知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一下跳上城头,不免有些心焦起来。 “三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羊牧野一转身,却见王怀志背着张硬弓,腰间系着捆麻绳,不由欣喜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王怀志取出支虎头弯钩箭,将麻绳拴在其尾部,说道:“大师效法黄石公考验张子房,从而试探你的心智和耐性,我知你必会早来,而城门要辰时才开,你定然会受阻,所以便在此相候了。(.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羊牧野感激道:“大哥有心了。”王怀志淡淡一笑,弯弓搭箭朝城头射去。那虎头钩呼啸而去,一下扣住了墙头青石。王怀志拉了拉,感觉稳当了才道:“其实我也是有求于大师,才顺便卖了个人情给兄弟。事不宜迟,咱们上!”王怀志将麻绳尾端系在树干上,当先攀爬了上去。 “想不到大哥还精通箭术,真不愧是将门虎子。”羊牧野赞了一声,跟着爬上麻绳,与王怀志同朝城头攀去。王怀志边爬边道:“家父最擅长的就是骑射,他常常以神箭养由几、飞将军李广为榜样,来勉励我学骑射。” 羊牧野感叹道:“难怪大哥箭法如此精湛。咿!你看那人……”他就像是发现什么奇景般,指了指城墙。王怀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一身游牧民族打扮的胖老头,手脚就像长有吸盘般紧贴城墙,如壁虎一样游走如飞,从墙脚径直爬上了城头。 王怀志惊叹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壁虎游墙功’?”那胖老头爬上城池,便指着绳上二人捧腹大笑,跟着窜到虎头弯钩处,抓住麻绳用力一搓,那麻绳顿时一阵乱颤。羊牧野二人险些把持不住,跌下绳去。 胖老头见状又是一阵大笑,并得意道:“你们这两只尿炕的小蚂蚱,爬不上城就想出这等蠢办法,还是回家练练再来!”王怀志气恼道:“你这老头,无端生事,究竟是何道理?” “哟呵!你这小蚂蚱嘴巴还挺利索的嘛!可惜光靠嘴巴是没用的,还是省点力气回家吃奶去!”胖老头抓起虎头弯钩,在空中猛甩了几下,随即哈哈笑道。王怀志二人吃不住甩动,先后跌入护城河中。 王怀志呛了口水,狼狈不堪地爬上岸来,正要破口大骂,却哪里还有胖老头的踪影。羊牧野抖了抖湿漉漉的衣裳,苦笑道:“算了大哥,谁叫咱们技不如人,受此羞辱也是活该。”王怀志愤愤不平道:“这老家伙实在过分,咱们并未招惹他,却徒遭羞辱。下次若再遇到,定要讨个说法。” 羊牧野叹道:“我看这位前辈生性怪癖,要是再遇上,少不得又要遭其戏谑。此事押后再说,还是先去见大师要紧。”王怀志啐了口唾沫,捞起虎头弯钩箭,重新射上城头。谁知虎头弯钩箭刚上城,又被抛了下来。 王怀志勃然大怒,咆哮道:“老匹夫,我兄弟并未招惹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我俩?”只听城头上传来那胖老头的声音道:“有本事的人,是不怕折辱的。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上不了城池,只能怪你等学艺不精。”王怀志赌气道:“我偏不信这个邪。”说着再次拾起虎头弯钩箭,对准城池另一边射去,其结果可想而知。 王怀志还想再射,却被羊牧野拦下道:“让我来。”说着朝城头抱拳道:“老前辈,我兄弟真有急事进城。还请您老人家行个方便,放我二人进城去!” 胖老头道:“你这小蚂蚱没性格,遭人羞辱还这般礼貌,不是我老头儿喜欢的类型。要上城其实也不难,只要你俩去弄些酒菜来,让我老头儿吃饱喝足,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码。” 王怀志气得肺都要炸了,怒吼道:“天下间怎会有你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头,好说歹说都不行,你究竟意欲何为?”胖老头笑道:“讲理靠的是本事,你俩若有本事上来,再跟老头儿讲理不迟。”王怀志哭笑不得,气馁道:“现在怎么办?有那老家伙在上面,咱们决然上不去。” 羊牧野着急道:“这老前辈分明是有意为难咱们,只是时间不等人,看来得另寻办法了。”王怀志黯然道:“其实守城的兵头我认识,只是时间尚早,不想打扰他们歇息,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的。” “事不易迟,咱们去敲城门!”羊牧野帮王怀志收起麻绳,随即朝城门飞奔而去。那胖老头久不见动静,探出头来一看,哪里还有俩人踪影,不由懊恼道:“这两只小蚂蚱不经玩,居然偷偷溜走了,实在是没劲透顶。唉!不是说汴京城里多才俊吗!怎么竟是些没用的家伙,看来有得好找喽!” 王怀志敲开城门,谢过兵头,与羊牧野直奔大相国寺而去。待二人来到大相国寺时,天色已转明。羊牧野暗叫不好,快步赶到“清心斋”,却见柴门早已敞开,苦海正端坐于厅堂里相候。 两人慌忙上前参拜道:“弟子参见大师。”苦海微睁双眼,见二人浑身湿漉漉的,不由摇头道:“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毫厘有差,天地悬隔。违顺相争,是为心病。莫逐有缘,勿住空忍。法无异法,妄自爱著。宗非促延,一念万年。信心不二,不二信心。事不过三,切勿再犯。” 二人闻言暗暗叫苦,奈何纵有千言万语,也是无处述说,只得拜别苦海,黯然出了“清心斋”。王怀志越想越气恼道:“都是那老匹夫,害得咱们又白跑一趟。”羊牧野叹道:“也怪咱们准备不足,没有预计到突发情况。小弟想今晚索性不回去了,就呆在城里等到明日再来。” 王怀志颔首道:“这样也好,就让大哥陪你在城里过一夜!”两人漫步街头,闲聊南北,不觉来到龙津桥上,却正好遇上“搏命十三枭”的老大薛馗。 薛馗一见王怀志,忙迎上来道:“王兄弟,盟主正四处寻你,想来定是有要事交待。”王怀志只得对羊牧野道:“三弟,师父传我有事,只好先行告辞了。”羊牧野颔首道:“大哥请便。”王怀志也不多说,当即随薛馗而去。 太行双雄来到“猗园居”,向尤梦盈禀报道:“夫人,那疯婆子已经放出去了。”尤梦盈颔首道:“很好,你俩立刻去禀告盟主,要他吩咐王怀志去找。还有,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吗?一定要做到天衣无缝。” 殷老大应道:“夫人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尤梦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得意道:“一只老虎如果没了爪牙,你们说会怎么样?”殷老二抡着拳头嘿嘿笑道:“无牙的老虎便是病猫。”尤梦盈轻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只病猫还能威风多久,你们去办事!”太行双雄领命而退。 尤梦盈拢了拢头发,眨着秋波明媚的双眼,斜倚在躺椅上,兰手中拈着块黄色绣帕,轻轻抹着粉腮道:“你可真行,为了引诱别人上钩,竟然连自己的娘亲都用上了。你的事情我已安排妥当,不知我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一个蒙面人由屏风后转出,搂住尤梦盈柔声道:“放心!你那李代桃僵之计,我早已安排妥当,只等你打通官府,自然水到渠成。”他见尤梦盈绣帕上绣有“落英”二字,于是捉着尤梦盈的柔夷,伸到鼻前嗅着问道:“落英?难不成你除了我,还有其它入幕之宾?” “哼!除了你这狼崽子,还有谁敢偷武林盟主的女人。对了,你爹今日搞了个玉女宴,特地犒劳几个盟友。你恐怕也没尝过,在女人身上用餐是什么滋味?想不想去试试?”尤梦盈捋着云鬓,妙目斜睨道。 蒙面人冷笑道:“我这老爹还真会享受。如果让他坐了天下,恐怕比隋炀帝更加荒淫。”尤梦盈笑道:“你爹这人向来有魄力,敢想敢做,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虽有心机,但在许多方面,却还比不上你老爹。” “是啊!爹常教导我无毒不丈夫,做事要果敢不计代价。不过说句心里话,我爹得不到的东西,或许我可以得到,你信不信?”蒙面人拿脸贴在尤梦盈秀发上,显得信心十足地道。 尤梦盈娇笑道:“哎哟!我的小心肝,你连老娘都得到了,还想得到什么呀?”蒙面人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地道:“你还没告诉我,这落英究竟是那路神仙?”尤梦盈发嗲道:“你真讨厌。落英不过是个词意,何以惹得你如此猜忌。若是我再绣上其它词汇,你是不是每个都要刨根问底?” 蒙面人吻着尤梦盈乌黑的秀发,嘿嘿笑道:“是我多心了,你只管等消息!”尤梦盈讪笑道:“那老娘就拭目以待,看你小子还能耍出什么花头。” 王怀志随薛馗匆匆回到天龙帮,却在“虎啸堂”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大堂门前横躺着二十个下人,宛如一条柔软的地毯。丐帮帮主杨应舟,崆峒派掌门人肖伯雄,点苍派掌门人黄火青,烈阳教教主仇四海,寒月宫宫主叶雪莹等人纷纷从人身上踏过,大步走进“虎啸堂”。 “师父怎能如此作践下人,实在太过分了。”王怀志大为震怒,正想上前质问,却被朱睿拉住道:“你现在看到的并不算什么,还有更震惊的场面呢!” 王怀志浓眉倒竖,吃惊道:“还有更没人性的吗?”朱睿感叹道:“普天之下恐怕已经没有人,比熊天霸夫妇更会享受的了。你自己进去看看!”王怀志一脸疑惑,于是来到窗口探头往里一看,不由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每位宾客身前的桌案上,都横躺着一名赤条条的少女。这些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皮肤如羊脂凝玉般白皙滑嫩,且一个个身段丰盈,品貌出众,让人一看便心生喜爱。每个少女的关键部位都摆放着各色菜肴,且经过精心设计,无论造型还是颜色搭配,都与少女的**相得益彰,仿佛一件华丽考究的衣裳。 少女身边放有鹦鹉杯、蓬莱碗,抱琴锺等器皿。一只只大觥里也盛满了陈年佳酿,隐隐飘出阵阵酒香。熊天霸面色红润,得意地招呼道:“诸位以为,本座的玉女宴如何啊?” 仇四海兴奋道:“盟主就是盟主,连享受的方法都高人一等。”杨应舟用舌头添着少女乳峰上的菜肴,当露出那枚圆润的“樱桃”时,不由色眯眯地道:“盟主这法子真是一举两得,既享受了美味,又饱餐了秀色。嘿嘿!属下回去后,定要专门找几个小妞来侍侯。” 黄火青一个劲地抚摸着身前少女的玉体,弄得那少女面红耳赤,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少女的呻吟,又惹得黄火青欲火中烧。他再也按奈不住心痒,于是猴急道:“启禀盟主,不知用完餐后,属下可不可以……”说着手上比了个猥琐的动作。 熊天霸哈哈一笑,淡然道:“这几个妞就是专门预备给各位享用的,厢房已经准备好,饭后尽管自便。”叶雪莹毕竟是女人,有些不习惯这种氛围,面露鄙夷地道:“瞧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吃饱了就想玩女人。可怜我一个妇道人家,却在这里陪着你们瞎折腾,真是荒谬透顶。”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肖伯雄一脸坏笑道:“若是叶宫主肯一展芳姿,说不定会融尽长白山上的雪,引来草原大漠的狼。(.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众人不怀好意地瞧着叶雪莹,竟是大笑不止。叶雪莹玉面一寒,厉声道:“肖伯雄,你这老色鬼,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仇四海笑道:“若非叶宫主长得美貌,肖兄何来此言,宫主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众人又是一阵坏笑,气得叶雪莹柳眉倒竖,“噌”地站起身来咆哮道:“你们这帮臭男人,想拿女人寻开心,不如回家找你老娘去。”她说着朝熊天霸拱手道:“盟主见谅,这饭没法吃了,属下告退。” 熊天霸笑道:“叶宫主少安毋躁,待本座替你说道说道。”他见叶雪莹没有反对,于是朝堂下众人道:“诸位,本盟主有今日成就,全杖大家伙鼎力相助,若各位因些小事闹得不睦,岂非是本盟主的过错?叶宫主生为女人,矜持些也是应该,还望诸位给本座一点薄面,向叶宫主认个错如何?” 尤梦盈笑骂道:“你们这帮臭男人,全是一副死鬼样。叶宫主乃我好姐妹,大家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我尤梦盈面子。”众人忙应承道:“谨尊盟主和夫人旨意。”说着纷纷向叶雪莹抱拳致歉,叶雪莹方才重新落座。 瞧着“虎啸堂”里丑陋的一幕,王怀志喟然一叹,忽然有种心灰意懒的感觉。薛馗躲在暗处谗得直流口水,被熊天霸发觉,于是唤道:“薛馗,那浑小子找到没有?”薛馗忙入内禀报道:“启禀盟主,王兄弟已经回来了。”说话时还紧紧盯着几个少女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熊天霸厉声道:“那还不快叫他进来。”薛馗应了一声,出得大堂却见王怀志呆坐在石阶上,于是唤道:“王兄弟,盟主请你进去。”王怀志沉声道:“我不进去,师父有何吩咐,就劳你转达!” 薛馗一阵冷笑,返回“虎啸堂”禀报道:“盟主,王兄弟不敢进来,您看……”熊天霸微皱眉头,骂道:“连女人也不敢看,真没出息。”她说着出了“虎啸堂”,冲石阶上的王怀志道:“你那疯师娘不知跑何处去了,你马上去给老子找回来。” 王怀志淡淡道:“这种事情,师父随便叫个人去就是了,又何必非要找我回来?”熊天霸怒道:“我看你这浑小子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找不回你师娘,我唯你是问。还不快滚?”王怀志“噌”地站起身,咆哮道:“以其呆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宁可滚得远远的。” 熊天霸面色一寒,森然道:“臭小子,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编排为师的不是。”他说着举掌便欲打去,亏得尤梦盈及时叫住道:“何必跟个孩子怄气。怀志,快去把你大师娘找回来。”朱睿忙拉着王怀志道:“王兄弟,你大师娘神志不清,万一要是出了意外,可就不好办了。咱们走!” 王怀志虽说心中有气,却也明白道理。当下一声不响,扭头便走。朱睿朝熊天霸一拱手,跟着王怀志而去。 羊牧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来到骑云桥附近。一辆马车由远处急驰而来,惹得路人纷纷躲避。 一位衣着不俗,却相貌丑陋的妇人,好似没发觉身后飞驰而来的马车,依旧大大咧咧地走在路中央。眼看马车就要撞上丑妇,羊牧野隔得较远,正感鞭长莫及,暗替妇人焦急时。说是迟,那是快,只见一位黑衣少年飞身而出,一把抱住丑妇滚往路边。 马车与黑衣少年擦身而过,就此扬长而去,惹得街上一片叫骂声。羊牧野仔细打量那黑衣少年,只见他眉如翠羽,肤若凝脂,身材娇小玲珑,面目清秀可人,真好一个翩翩少年。 那丑妇死里逃生,犹自浑然不觉,反而一见黑衣少年,立刻捉住他的手道:“我的儿啊!娘找你找得好苦。快跟娘走,千万别被你爹发现。”黑衣少年一皱眉头,用力甩开丑妇的手道:“大娘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 谁知那丑妇非但不松手,反而死死抱住黑衣少年哭道:“我的儿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难道不认得娘了吗?”末了,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黑衣少年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娘,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好心救你,你却这般死赖着人家不放。”他说着一把推开丑妇就欲离去。羊牧野见状勃然大怒,闪身拦住黑衣少年去路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不孝之徒。你竟然连自己的娘也不肯相认,简直是天理难容。” 黑衣少年见羊牧野丰神隽永,目若朗星,不由心中一动,但旋即又一挑眉毛,叫嚣道:“本少爷想怎样就怎样,甘你屁事啊!”羊牧野目露寒光,冷冷道:“马上向你娘道歉。”黑衣少年不屑道:“笑话,她又不是我娘,而且我还救了她一命,应该是她向我致谢才对。再说了,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管本少爷?” 羊牧野见丑妇在一旁呼唤儿子,心头好不失望,一时热血翻腾,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教教阁下如何做个孝子。”说着取出“紫玉箫”,照黑衣少年神庭穴点去。 黑衣少年见状大怒,抽出佩剑道:“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跟你说了她不是我娘,你还纠缠不休。打就打,难道本少爷还怕了你不成。”他说话间,人已避过来箫,反手一剑刺向江永清臂膀。 羊牧野不避反进,玉箫顺着剑刃一带,左掌突然切向黑衣少年肩胛。黑衣少年也不闪避,当即抬腿踹向羊牧野下阴。羊牧野见对方出招狠毒,更是认定其乃生性凉薄之辈,于是左掌改切为拂,一下扫中黑衣少年肩头。熟料这一扫固然将对方弄得半臂酸麻,自己的四根指头却也一阵刺痛。 两人斗过数招,均试探出对方不弱,于是大眼瞪小眼,准备再次放手一搏。便在这时,那丑妇突然走到两人中间,左顾右盼,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末了,她又挠着乱发道:“到底谁是我儿子,怎么两个都这么像?”丑妇琢磨了一下,忽然拉住羊牧野的手道:“儿啊!娘终于找到你了。快跟娘离开这里,别被你爹发现了。” 羊牧野讶然道:“大娘,你……”黑衣少年拊掌笑道:“哦!原来真正的不孝之徒是你啊!哈哈!大夥快来看呐!有人居然连自己的娘都不认,还想胡乱推给别人,天下间那有这样的儿子。” 周围百姓不明就里,随即有人附和道:“这种畜生不如的人,就应该拉出去喂狗。”又有人道:“把他拉去官府,判个大不敬之罪。”还有人道:“应该让他衔草结环,游街示众。” 丑妇死死拽住羊牧野道:“儿啊!快跟娘走!”羊牧野并未理会周围人的声讨,反而好声询问丑妇道:“大娘,您家在那里?我送您回去。”丑妇一听“回家”二字,立刻惊慌失措道:“不要,我不要回家,千万别送我回家……”说着发疯似地冲向人群,场面顿时一阵混乱。 羊牧野忙抓住丑妇,安慰道:“大娘,您先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那知丑妇神情慌乱,又叫又跳,弄得羊牧野一筹莫展。黑衣少年冷冷一笑,忽然大叫道:“快来看哦!做儿子打娘喽!做儿子打娘喽!” 王怀志和朱睿正好来到附近,听见这头吵闹,奔过来一看,却见羊牧野正和个丑妇纠缠在一起,心下不由奇道:“三弟怎会和大师娘纠缠在一起?”于是分开人群上前问道:“三弟,你这是……” 羊牧野一见王怀志,急忙道:“大哥来得正好,这位大娘犯了病,快帮小弟想办法送她回家。”王怀志也不搭话,只管上前朝丑妇施礼道:“大师娘,得罪了。”言讫,伸指一点丑妇昏睡穴,这才对羊牧野道:“三弟,这是我大师娘,得了失心疯,所以有些神志不清。对了,你是怎么和大师娘搅在一起的?” “原来是大哥的师娘,我还……”羊牧野尚未说完,黑衣少年却叫道:“哦!原来是兄弟两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难怪大娘会变成这副模样。”王怀志浓眉紧锁,问羊牧野道:“这位小兄弟是谁?怎么说话如此刻薄。” 羊牧野解释道:“小弟也不认识,而且跟他有些误会。”黑衣少年冷哼道:“误会?我看是做贼心虚才对。” 王怀志见羊牧野一脸无奈,于是淡淡一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咱们做人固然要光明磊落,但也不能缺了心眼。我先送大师娘回去,你自个小心应付。” 羊牧野道:“大哥放心,小弟省的。倒是你师娘情绪不稳,最好给她吃些当归、核桃,或许可以清心宁神。”王怀志颔首道:“好,就按兄弟说的办。此间事情已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大哥好走。”羊牧野目送王怀志离去后,方对黑衣少年拱手道:“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兄台海涵。”黑衣少年却不买账,趾高气扬地道:“要本少爷原谅你那也简单,只要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此事便一笔勾销。” 羊牧野闻言一愣,不由正色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兄台莫要强人所难。”黑衣少年讪笑道:“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看你就是个银样蜡枪头,毫无男儿气概可言。”羊牧野淡然一笑道:“兄台若是已宽宥在下的鲁莽,那羊某就先行告辞了。” 黑衣少年冷哼道:“话还没说清楚,就想一走了之吗?”羊牧野笑道:“兄台要求过分,在下实难从命。”黑衣少年目光炯炯,紧盯着羊牧野瞧了瞧,发现眼前少年气质独特,相貌清奇,双眸更是深邃忧郁,不由心神一紧,于是改口道:“你不想磕头也行,只要服下这粒药丸既可。”说着一摊右手,只见掌心里多了粒乌黑的药丸。 羊牧野皱眉道:“这是什么?”黑衣少年笑道:“毒药,你敢吃吗?”羊牧野拿起药丸嗅了嗅,淡淡道:“在下与兄台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了区区口角小事,你便要害我性命,岂非小题大做。”他言讫,竟然一口吃下了药丸,跟着道:“如此在下可以走了?” 黑衣少年万万没料到羊牧野会如此爽快,竟然不假思索地便吞下了药丸,先是一愣,随即赞道:“算你有胆识。不过本少爷已经事先言明,这可是毒药,万一你中毒身亡,可怨不得别人。” 羊牧野苦笑道:“人有善念谓之美。在下虽有冒犯之处,也只是出于无心,何况并未伤及兄台。若兄台因此耿耿于怀,欲行毒害,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我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不信你就运气试试,看神封穴是否隐隐作痛,气海穴是否无法凝气。”黑衣少年冷笑着说道。 羊牧野提气一试,果觉神封穴一阵酸痛,气海穴无法凝气,不由喟然一叹,仰天苦笑道:“阁下为何要害我?”黑衣少年妙目一瞪,冷哼道:“奇怪,是你自己吃下去的,这可怨不得我。再说了,你对陌生人如此不加提防,早晚也会落在别人手上,又何苦来哉。” 听完这番话,羊牧野忽觉心神一荡,再无一丝苦恼,竟坦然道:“如此看来,世上还是有人可以信任的。只可惜羊某命该如此,一切都是天意,又岂能怨得了别人。恕不奉陪,告辞了。” 黑衣少年见羊牧野转身离去,不由一脸迷茫,喃喃自语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既不问中了什么毒,也不求取解药,真是世上少有。”于是追上羊牧野问道:“喂!你难道真的想死吗?”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岂是人力所能强求。多谢兄台美意,在下的小命不足为虑。”羊牧野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去。黑衣少年一咬牙,抢身拦住去路道:“你就算要死,也别触我霉头。这‘血杜鹃’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中毒者不出三日,势必肠穿肚烂,化成一滩血水。而普天之下,只有我家才有解药。” 羊牧野不屑道:“阁下既然用心歹毒,又何必怜人生死?”黑衣少年气急败坏道:“我好心救你性命,你却骂人家歹毒,简直是不可理喻。”羊牧野凝视苍天道:“在下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兄台又何必放在心上。” 黑衣少年见羊牧野如此坦荡,不由愣了愣,随即咬牙道:“好,你既然视死如归,那我索性成全你。这里有颗‘五毒蚀骨丸’,可让你死前痛苦百倍,你敢不敢吃?”说着又取出一枚绿色药丸,递了过去。 羊牧野从少年的目光中,瞧出了一分怜惜,知他此举必有深意,于是道:“兄台是想给我解药?羊某劝兄台先想清楚,为何要害人?又为何心存不忍?相通此节,再说不迟。”他说完摇了摇头,便扬长而去。 别看羊牧野平时谦和恭谨,其实骨子里却透着股傲气。就像那雪中寒梅,绝地苍狼。黑衣少年被羊牧野的傲气所慑,更为他那不惧生死的气概所吸引,不禁高声道:“记住了,我叫唐宓,别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羊牧野离开骑云桥,越想心中越苦闷,不觉感慨道:“想我一生孤苦,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只是尚未报答义父义母的恩情,又连累公孙小姐伤心,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羊少侠,怎么一个人逛街啊?”听见身后有人呼唤,羊牧野扭头一看,却见秦风坐着马车而来。羊牧野淡淡一笑,抱拳道:“秦公子别来无恙。” 秦风跳下马车,摇着折扇来到羊牧野跟前道:“瞧羊少侠形单影孤,左右无伴,难道不嫌英雄寂寞乎?小生倒是有个好去处,不知羊少侠可愿同往?” 羊牧野正觉心中无趣,于是问道:“可有酒喝?”秦风笑道:“当然有,而且包你满意。”羊牧野颔首道:“那就烦劳兄台带路了。”秦风随即请羊牧野上了马车,然后令车夫继续驱车前行。 “先前一路狂奔的,可是秦兄的马车?”羊牧野见秦风的马车很像先前狂奔的那辆,于是询问道。秦风笑答道:“羊少侠有所不知,像这种辎车在京城里随处可见。小生一出门便遇上少侠,又怎会纵马狂奔呢?” 羊牧野随即赔罪道:“恕在下眼拙,错怪了秦兄。”秦风摇着折扇道:“羊少侠乃我辈英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属正常。些许小事,又何足挂齿。”羊牧野暗叫惭愧。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秦风笑道:“羊少侠,地方到了,请下车!”羊牧野下车一看牌,见写着“万花”三个大字,再见门前站着几位花枝招展,搔眉弄首的女子,心下顿时恍然,于是问道:“秦兄,这可是妓院啊?” 秦风颔首道:“不错,这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妓院。我今日邀你前来,就是喝花酒的。还记得画舫主人乐隐娘吗?她就是这‘万花’里的头牌,寻常难得一见。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包下今日这场子的。” 羊牧野随即抱拳道:“可在下不善词令,也非声色犬马之徒,还是就此告辞!”他说着就想离去。 秦风忙拉住羊牧野道:“羊兄,咱们是来喝花酒谈风月的,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何必矜持呢!再说男人嘛!别太压抑自己。岂不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且尽身前杯中酒,莫理身后是与非。何况隐娘弹得一手好琴,比起小生强过百倍,羊兄要是错过,势必追悔莫及?” 便在这时,两名妓女忽然上来拉扯道:“这位俊公子,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须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何况隐娘乃咱们这里的头牌,若非秦公子乃熟客,那里请得到她。您就别推辞了,还是进去!” 羊牧野喟然一叹,暗道:“罢了,罢了,我本登途子,又是将死人,还顾忌这许多干嘛!倒不如喝酒听琴,快意人生的好。”羊牧野心结一去,随即点头应下。秦风高兴道:“这才是男儿本色嘛!”两人随即在妓女的簇拥下,走进了“万花”。 “我哥也真是的,一大清早就跑出去玩,也不叫上咱们。”花弄影和公孙婷、何志宇三人漫步街头,似乎正在寻找羊牧野。 何志宇道:“他不在大相国寺,那就应该在街上吃酒。而这一带最是热闹,咱们四处看看,或许能找到他。”公孙婷幽幽道:“可是这里鱼龙混杂,酒肆众多,真不知该从何找起。”何志宇淡淡道:“总会找到的。” 三人一路闲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万花”附近。 “咿!那不是牧野哥吗!他怎会跟姓秦的在一起?而且还来妓院这种地方。”花弄影见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忽然停在了万花前,随即走下两名翩翩少年,却是羊牧野和秦风,不由惊叫起来。 何志宇见羊牧野在妓女的簇拥下,走进了万花,不由愤慨道:“三弟怎能这样,难道他忘了自己的誓言吗?混蛋,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公孙婷发现果然是羊牧野,不由心头一酸,潸然泪下道:“人各有志,由他去!”说完掩面而去。花弄影急忙道:“婷姐姐,牧野哥不是那种人,他进去一定有原因的。” 何志宇咆哮道:“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他是不是负心薄幸之人,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说着也不理会花弄影,径直朝公孙婷追去,并唤道:“师妹,不值得为这种人伤心,师哥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花弄影急得团团转,不住望着万花叫道:“牧野哥,你快出来啊!否则婷姐姐不会原谅你的。真是急死人了,一点忙都帮不上,我该怎么办?” “哼!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正当花弄影不知所措时,忽听身边有人低声咒骂,于是扭头一看,却见是个黑衣少年,不由奇怪道:“喂!你不也是男人吗?” 黑衣少年就是那自称唐宓的少年,他听花弄影如此一说,立刻支吾道:“我才……,我是男人,但是个不会进妓院的好男人。不像有些人,长得虽说道貌岸然,但骨子里却尽是些男盗女娼。”花弄影气恼道:“我牧野哥有情有义,乃是光明磊落的好男儿,不许你侮辱他。” “好男人?哼!好男人会进妓院这种地方吗?”唐宓冷冷一笑,不屑道。 花弄影急道:“牧野哥待人真诚豁达,对婷姐姐更是一往情深。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婷姐姐的事情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否则我撕烂你的嘴巴。” 唐宓不屑道:“就凭你这黄毛丫头,还不配跟本少爷动手。还是多关心下你的牧野哥!他只有三天可活了。”言讫一阵冷笑,跟着扬长而去。 花弄影急呼道:“喂!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只有三天可活了?”唐宓也不搭理,径自转身而去。花弄影被弄得一头雾水,来回兜着圈子问自己道:“我该怎么办?要是小月姐姐在就好了。咿!对了,何不去找王大哥帮忙。”一想到王怀志,花弄影立刻面露喜色,随即往城南奔去。 羊牧野和秦风一进“万花”,便有位浓妆艳抹的老鸨殷情招呼道:“哎哟!秦公子,您可真是咱们里的福星啊!”她见秦风身后站着位翩翩少年,于是转口问道:“咿!瞧这位公子气度非凡,不知是京里那家王孙?”。 秦风干笑道:“郑妈妈无须多礼,羊公子乃是特地慕名而来的。”老鸨上下打量着羊牧野,眉飞色舞道:“我瞧羊公子面生得紧,应该是第一次来万花?那你可得好好玩玩。咱们里的姑娘,那可是全京城里最漂亮,最懂男人心思的。燕瘦环肥,琴棋书画,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秦风见羊牧野有些不自在,于是道:“郑妈妈,羊公子只是来听隐娘弹琴的,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还是快带我俩去见隐娘!” “好说,好说,妈妈这就带你俩去。”老鸨引着二人来到两一间僻静的厢房外,敲门道:“隐娘,秦公子来听曲了,你可要好生招呼。” 房内传来温婉的声音道:“好像还有一位新朋友,请他们进来!”老鸨朝秦风笑道:“秦公子熟门熟路,想必不用老身侍侯了?” “还请郑妈妈不要打扰才是。”秦风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手中,含笑说道。老鸨掂着手中银子,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当即连声应允,匆匆下而去。 秦风推开房门,与羊牧野先后进了厢房。羊牧野环顾四壁,只见客厅中央放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副古色古香的茶具。几扇窗帷全是白色绫幔,窗台下横着张紫檀古琴,右壁挂着把雪玉琵琶,旁边还有几幅字画,全是名家精品。左壁有个景架,上面摆满了各色瓷器,尽是些官窑制品。地板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烘托得整个房间温馨而高雅,完全不像是在妓院里面。 客厅通往房间的圆拱门上垂着珠帘,隐隐可见一位佳丽正在里面梳妆打扮。秦风请羊牧野在圆桌旁坐下,随即走到拱门旁轻轻撩起珠帘,一面欣赏着如画美人,一面赞叹道:“隐娘即便不化妆,也胜过天上仙子,人间尤物。如此楚楚动人,真是我见犹怜。” 乐隐娘梳理着云鬓,幽幽道:“秦公子最大的本事,就是会哄女孩子开心。”秦风来到乐隐娘身后,由袖筒中取出只金凤簪,插在其云鬓上,心满意足地道:“此情此景,有诗为证。”说着踱步道:“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一点月窥人,倚枕钗横云鬓乱。” 乐隐娘道了声谢,随即整了整罗衣,轻启莲步来到客厅里,淡然道:“秦公子才情横溢,风流倜傥,就连夸起女子来,也总是那么娓娓动听,难怪能万花丛中卧,猗香里居了。只是在隐娘听来,却不知你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秦风摇起折扇,洒脱地道:“可惜的是,小生阅女无数,却无人能出小姐左右。并非秦某舌灿莲花,辞藻溢美,实在是人生在世,芳踪难觅啊!” 乐隐娘嫣然一笑,来到圆桌旁坐下道:“哦!这么说来,小女子当真是受宠若惊了。”秦风将左手轻轻搭在乐隐娘肩头,故作感慨道:“奈何小生拳拳之心,却不得小姐垂青。纵天地悠悠,唯此情难表。” “只要公子付出真心,自然会得到所爱的。”乐隐娘说着不再搭理秦风,星眸转而一瞥羊牧野。她见这少年气质独特,有种卓尔不群之感,显然跟秦风不是同路人,于是起身施礼道:“瞧这位公子神清目朗,相貌清奇,一看就是超凡之辈,绝非某些人的狐朋狗友,乐隐娘这厢有礼了。” 羊牧野初见乐隐娘,也是大感惊艳。再见其举手投足间,优雅而不娇媚,果非寻常烟花女子可比。就单以相貌气质来轮,乐隐娘比公孙婷要妩媚,比柴馨要温婉,比江心月要端庄,比花弄影要贤淑,的确是个难得一见,风华绝代的美人。就算站在江寒玉身边,也不会有丝毫逊色。 忽见乐隐娘朝自己施礼,羊牧野连忙起身还礼道:“乐小姐超尘绝俗,羊牧野有幸某面,实感荣幸之至。”两人寒暄了几句,随即落座,到把秦风冷落一旁。 抱琴端着酒菜进来,一见羊牧野不由讶然道:“羊公子,怎会是你?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江湖侠客,是不会来妓院的呢!”乐隐娘笑道:“羊公子眉宇间自有股凛然正气,绝不可以等闲视之。对了,王公子这向可好?” 羊牧野道:“有劳小姐挂念,我大哥一向很好。下次若有机会,一定带他来拜见小姐。”乐隐娘连忙道谢。抱琴又问道:“羊公子,您怎么会来万花的?”羊牧野含笑道:“还不是因为姑娘你盛赞有加,在下才特地前来一会你家小姐的。”抱琴高兴地放下酒菜,趁机问道:“那公子感觉我家小姐如何?” 乐隐娘责备道:“抱琴,不得无理。”羊牧野笑道:“你家小姐非常出色,比我猜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抱琴得意道:“多谢公子美言,那小女子先行告退了。”乐隐娘淡淡道:“公子过誉了,隐娘不过一个烟花女子,实在受之有愧。” 秦风道:“有个对小姐这么忠心的丫环,足见小姐平素待人是何等亲近了。”乐隐娘为二人斟满酒,然后举杯道:“这是十年陈酿的上等汾酒,虽然不及秦公子的竹叶青爽口,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佳酿。两位请满饮此杯。” 待二人饮尽杯中酒,乐隐娘又拈了颗肉丸给羊牧野,跟着介绍道:“羊公子,这是本名菜‘酱香狮子头’,汁满肉鲜,入口香甜,你快尝尝看。”羊牧野当即将肉丸放在嘴边一嚼,果然香汁四溢,味道醇美,不由赞叹道:“好吃,尤其是里面的汤汁,更是甘之如饴。” 秦风吃着一盘五颜六色的菜肴,不住颔首道:“羊兄,这盘‘七彩珍珠烩’鲜美香滑,你不妨尝尝。”乐隐娘又介绍其他酒菜道:“还有‘蚂蚁上树’、‘鸳鸯戏水’、‘干丝煸蟹黄’,味道都很不错。羊公子只管享用便是。” 羊牧野赞许道:“看来贵很照顾四方客,连这些外乡美味都做得如此地道。在下有此口福,也不枉人生一世了。”听羊牧野说得凄婉,乐隐娘不觉动容。秦风更是喟然叹道:“羊兄生性达观,实在令人佩服。” 三人吃得片刻,秦风忽然放下筷子道:“美酒佳肴虽然爽口,但又怎及得上隐娘琴艺动人。不知小姐可愿抚琴助兴,以慰我二人情怀?”羊牧野跟着道:“听闻小姐深谙音律,琴艺超绝,乃当时之伯牙。” 乐隐娘淡淡道:“说到音律,不过宫、商、角、?、羽五律。至于琴的音域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有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技音一百四十七个。演奏技法更是繁多,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等;左手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等。只要双手配合默契,弹得娴熟了,自然能生出各种妙趣。小女子这点微末伎俩,供客人娱乐还行,又岂敢以俞伯牙自居。” 秦风则吹捧道:“隐娘这是哪里话。你惊才绝艳,国色天香,乃世所罕见,怎可妄自菲薄。小生忝为‘汴京八俊’,常自诩琴艺过人,罕有知音。但自从遇到小姐,方知天外有天。这当世之伯牙,小姐当之无愧。” 乐隐娘莞尔一笑道:“德、容、工、行之中,隐娘了无其一,又怎能算得上是惊才绝艳,国色天香呢!” 秦风摇头道:“非也,非也。隐娘身在红尘,却不染纤毫。不但知书达礼,更有寒门遗风,这‘德’字当之无愧。小姐品貌出众,姿容绝俗,这个‘容’字更无异议。想你针织刺绣,歌舞厨艺无不精通,这‘工’字也是无可厚非。再加上隐娘举止端庄,且怀悲天悯人之心,多有义举,又岂会当不了一个‘行’字。” “秦公子如此谬赞,就不怕隐娘被天下女人的唾沫,给活活淹死吗?”秦风还想继续吹捧,却被乐隐娘摇头制止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羊牧野盛意拳拳道:“正所谓行行出状元,小姐就不要谦虚了。在下愿为子期,洗耳恭听。”乐隐娘微一颔首,便起身来到古琴旁坐下,说道:“既然羊公子喜欢,那隐娘只好献丑了。”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直到悠扬的琴声飘荡起,才如同天籁破空,尽情地张显出风流。乐隐娘边弹边唱起了蔡邕的《琴歌》:“练于心兮浸太清,涤秽浊兮存正灵。和液畅兮神气宁,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无由生,踔宇宙而遗俗兮,眇翩翩而独征。”端地是琴音撩人,歌声委婉。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难自爱,今人多不弹。”羊牧野听完之后,不觉由感而发,于是诵起了刘长卿的《听弹琴》。 秦风鼓掌道:“妙极,妙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隐娘可否再奏一曲,以解我等心馋?”乐隐娘微一颔首,便再次弹唱道:“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这首《汉乐府?怨歌行》,幽怨亢长,极是煽情。 羊牧野赞叹道:“听琴识人心,知音系于情。小姐琴声幽怨,闻者动情,想来心中必有难言之苦。能以音化语,倾诉心声,单单这份技艺,便足以令人赞叹了。”乐隐娘感叹道:“愁由心生赴琴声,苦随生来身如尘。羊公子只听了两曲,便已窥出隐娘心思,真不愧是余之子期啊!” 秦风笑道:“苦乐随身不由己,小姐能以苦为乐,以乐证苦,实属难得。” 就在这时,下忽然传来叫骂声道:“琴姬的儿子就在‘万花’里,大夥一定要抓住这小魔头,把他碎尸万段,千万别留下来贻害人间。”又有人道:“姓羊的小淫贼抢了我师妹,我决计饶不了他。” 随即传来老鸨的哀求声道:“诸位爷平素都是里的贵客,有话好好说,何必要舞刀弄枪的。再说咱们里并无你们要找的人,还请诸位大爷高抬贵手,勿要砸了小店才是。” 羊牧野大吃一惊,暗道:“这些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秦风偷偷打开窗户,发现下聚集了十数名江湖人物,一个个凶神恶煞,正怒气冲冲地想往“万花”里闯。秦风当即吓得冷汗直冒,忙道:“这些人不知是冲谁来的,看样子想要杀人。此地不易久留,小生先行告退了。”说着一脸惊慌失措,连忙开门而去。 乐隐娘觉出事态严重,忙道:“羊公子,我看这些人来意不善,你还是快逃!”羊牧野颔首道:“小姐放心,在下不会连累姑娘和‘万花’的。”乐隐娘忙解释道:“隐娘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因此失去你这个知音。[.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羊牧野苦笑道:“反正我也没几天可活了,死前一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告辞。”他说着竟从窗户一跃而下,跳到了街上。乐隐娘心中不忍,赶紧跑到窗口观望。 有人见羊牧野跳了下来,立刻大声呼喊,那些冲进“万花”里的人又全退了出来。羊牧野一看这些人的装束,竟是崆峒、点苍、丐帮、寒月宫、王屋派、烈阳教的都有。总之是能来的“名门正派”,几乎都来了。 一名寒月宫女弟子指着羊牧野叫道:“小魔头,你娘害死我师祖,今日定要让你血债血偿。”王屋派大弟子蒋誉咆哮道:“小淫贼,快把我师妹交出来,否则我要你血溅五步。”其他人跟着叫嚣道:“曲还音杀了咱们不少弟兄,这笔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小贼,咱们要把你大卸八块,以慰亡灵。” 羊牧野仰天一笑,义正严词地道:“说我干娘害死你们的亲朋好友,这难道不是你们苦苦相逼的结果吗?便如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掳掠良家妇女,却不知证据何在?真应了那句老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蒋誉怒吼道:“小淫贼,你休要狡辩。有人看见你和秦风那淫贼一起进了‘万花’,我师妹就是被秦风掳走的,而你正是他的同党。” 羊牧野暗叹道:“想不到秦风为人如此不堪,难怪要逃之夭夭。怪只怪我交友不慎,以至于背负罪名,难脱干系。罢了,罢了,似我这等‘小魔头’,即便多添加几条罪名,也不过一个‘死’字而已。” 金器破风之声骤然响起,原来是蒋誉见一语不合,拔剑便刺向羊牧野咽喉。羊牧野骤然惊觉,忙闪身躲避,跟着厉声道:“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人。”蒋誉冷哼道:“小淫贼受死!”说着又一剑削来。那名寒月宫女弟子从旁协助,攻向羊牧野后心,尽是些凌厉的杀招。 羊牧野一个“鹞子翻身”,避开敌招的同时,随手取出“紫玉箫”放在唇边,吹起了“魔煞天音”中的**篇。箫声悠扬亢长,令人心驰神往。不懂武功的人,但觉美妙绝伦。可一但有些内功,就会禁不住翩翩起舞,语无伦次。羊牧野不想杀人,即便在身陷重围之下,也没想过吹奏夺魂篇。 而在这群人当中,要数蒋誉的功力最深。他见其他人多多少少受箫音所制,又急又怒道:“大夥相互运功,便可抵制魔音侵蚀。”其余人闻言立即手掌互抵,运起功来。箫音的魅惑作用,渐渐被压制了下去。 乐隐娘只觉箫声苍凉动人,不由暗道:“原来羊公子也是个内心悲凉的人,难怪他能读懂我的心声了。” 羊牧野连续运功,忽觉气海穴一阵酸痛,真气顿时接济不上,不由暗叫道:“不好,难道是毒性发作了?看来今日我命休矣。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蒋誉瞧出羊牧野内力不续,立刻大吼一声,仗剑扑了过来。 蒋誉已得凌霄真传,一套“云霄剑法”使得是炉火纯青。只见他招式老辣,虚实得当,已初具大家风范。面对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羊牧野那敢大意,当即停止了吹箫。奈何蒋誉攻势太盛,竟逼得其几无还手之力。 十几招下来,羊牧野已感体力不支,气海神庭两穴更是酸痛难耐。乐隐娘发现羊牧野动作越来越迟钝,不由鼓励道:“公子好俊的功夫,加把劲啊!”蒋誉一剑劈来,跟着讥讽道:“才露了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就有美人交口称赞。似你这等风花雪月之辈,不是淫贼又是什么?” 两人又斗了数招,羊牧野只觉对方膂力奇大,一条右臂被震得酸麻无劲,兼之此刻内力不续,勉强与之周旋了片刻,已是山穷水尽。 其余人调理好内息,一个个又变得生龙活虎,于是将羊牧野团团围住,你攻一剑,他捅一刀。羊牧野左支右绌,转眼已是遍体鳞伤。蒋誉趁他分心之际,突然欺身而上,一剑直捣其心窝。羊牧野心生警觉,欲待躲避已是不及,被蒋誉一剑洞穿右臂,顿时带起一抹殷红。 羊牧野惨叫一声,捂着臂膀连退数步。蒋誉得势不饶人,跟上来又是一掌。羊牧野在内外交困之下,也不及多想,本能地运起“紫阳神功”,举起左掌迎了上去。 “公子……”随着一声闷响,乐隐娘见羊牧野像断线的风筝般,飞跌出数丈远,不由惊叫起来。余众瞧出便宜,立时蜂拥而上,就想把羊牧野乱刀分尸。 就在这十万火急之际,突然从天上飞来无数蜜蜂,见人就蜇,弄得一干人大呼小叫,抱头鼠窜。一条黑影趁乱抢到羊牧野身边,抱起他便欲离去。 “那里走。”蒋誉大喝一声,横剑拦住来人,却发现是个娇小的黑衣蒙面人。 那蒙面人似乎不想与蒋誉纠缠,一把将羊牧野扛上肩头,随即打出两支燕尾镖,跟着夺路而逃。蒋誉挥剑打落燕尾镖,追上去又是一剑。蒙面人不敢怠慢,闪身回避的同时突然回敬了一剑。蒋誉见对方剑术刁钻,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大家,也不敢大意,忙横剑去搁挡。 “吃我一镖。”蒙面人逼住蒋誉的同时,故作掏镖欲打。蒋誉不知是计,急忙闪身退避。蒙面人却轻轻一笑,趁机朝街角遁去。待蒋誉发觉上当,却又被蜜蜂困住,气得哇哇乱叫道:“可恶,若让我查出你是谁,绝不轻饶。” 乐隐娘见有人救走了羊牧野,心头略显宽慰,喃喃道:“世上知音难觅,但愿你能渡过流年,遇难成祥。” 待王怀志随花弄影赶来时,只见“万花”前一片狼籍,地上更是鲜血成滩。花弄影惊慌道:“这里好像刚发生过打斗,究竟出了什么事?”王怀志有种莫名的慌乱道:“但愿不是三弟出了意外。” “元桥一别,王公子别来无恙。”乐隐娘正好从“万花”里出来,却意外地撞上王怀志二人,不觉一阵欣喜,忙深情款款地问候道。 王怀志见是乐隐娘,心下虽然高兴,但此刻却无暇谈情说爱,只顾问道:“乐姑娘,你可曾见过一个十七八岁,相貌清奇,气质独特的少年?对了,他腰上还插有把紫色玉箫。” “喂!人家在问你话呢!发什么愣啊?”乐隐娘痴痴地望着王怀志,一时竟没听清他说什么,直到花弄影嚷嚷着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道:“王公子可是来找羊公子的?” 王怀志急切道:“正是,想必乐姑娘见过我三弟,不知他现在何处?”乐隐娘心头略感失落,因为王怀志对羊牧野所显露出来的情感,明显比看到自己来得强烈。一个男人如果对兄弟情深,就意味着对爱人义薄。 不过乐隐娘也只是微一愣神,便说道:“羊公子本来在隐娘处听琴,大家相处融洽,还引为知己。可是不久前突然来了一群人,在外面喊打喊杀,还要冲进里寻衅。羊公子怕连累隐娘及别人,于是独自从窗口跳到街上。那些人说羊公子是小魔头,小淫贼,然后群起围攻。羊公子力战群雄,结果被他们打成重伤……” 王怀志大吃一惊,忙抓住乐隐娘双肩问道:“那他人呢?”乐隐娘被王怀志捏得双肩生痛,面露苦楚道:“他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救走了,现在已不知去向。” “黑衣蒙面人,那会是谁呢?”王怀志呆呆地望着花弄影,询问道。花弄影听见羊牧野身受重伤,也是心急如焚,一个劲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牧野哥的朋友一向很少的。” 王怀志不禁焦急道:“坏了,那现在该怎么办?”花弄影哽咽道:“婷姐姐他们误会牧野哥,正在气头上,一定不会管的。现在除了王大哥你,就没人能帮牧野哥了。”王怀志将花弄影搂进怀里,安慰道:“相信三弟他福大命大,既然被人救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花弄影被王怀志搂在怀里,顿觉温馨备至,于是自我安慰道:“牧野哥以前被人戳穿过胸膛,都能活过来,这次一定会化险为夷的。”乐隐娘见王怀志搂着花弄影,心头不由一酸,已是泪光盈盈。竟管有些不舍,但她还是识趣地默默返回了“万花”。 王怀志想了想,说道:“妹子,不管怎么说,三弟都救过公孙姑娘。况且公孙姑娘又喜欢三弟,你回去告诉她情况,相信遭此变故,她一定会谅解三弟的。我这就去找苦海大师,也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 花弄影急忙应下,随即打马朝归元剑派而去。王怀志只是稍作停留,便赶往大相国寺。 羊牧野悠悠醒来,发现自己非但没死,连手臂上的伤口也被人包扎好了。而此刻,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茅舍里,床前煮着一壶热茶。 “你醒了,伤口还疼吗?”黑衣少年端着一碗药进来,看见羊牧野醒转,于是开口问道。羊牧野见是唐宓救了自己,大感意外地捂着胸口道:“阁下既然下毒害我,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唐宓似笑非笑道:“我大外婆说过,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再说我可是事先声明的,可你却偏不信?若非本少爷心肠软,见你是个不怕死的好汉,谁又稀罕救你来着?” 羊牧野脸色一阵煞白,想说话又觉浑身无力,加之胸口气血郁结,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唐宓见羊牧野面色不佳,忙关怀道:“先别说话,快喝口药!”说着扶起羊牧野,将药送到了他嘴边。羊牧野勉强抿了两口,有气无力地道:“多谢兄台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唐宓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羊牧野淡淡一笑,喘息道:“我总觉得兄台像个女儿家,做事反复无常,令人难以琢磨。不过在下还是要感激你,如此悉心照料我这个陌生人。” 唐宓摇首道:“如果你事先没服下‘血杜鹃’,真气就不会被压制,也不会受那么重的内伤。所以说,你受伤我多少也有些责任。可我方才给你把脉,发觉你不只中了‘血杜鹃’的毒,身上竟还有另一种剧毒。” “我怎会中了两种毒?”羊牧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纳闷道:“究竟是谁给我下的毒?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他前思后想,始终不得要领。 唐宓一脸坏笑,忽然调侃道:“看来你平时肯定做了不少坏事,尤其是贪财好色,所以连算计你的人都特别多。这就叫做咎由自取,活该倒霉。” 羊牧野干咳了两声,喃喃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羊某虽非什么圣贤完人,但自问做人还算光明磊落。只是命该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唐宓心下难受,叹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总说怨不得别人。我唐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竟会遇到你这么个怪人。原本区区两种毒,本少爷挥手间便可替你解去。可惜你浑身真气被人打散,毒素已侵入心脉。就算换我大外婆来,恐怕也救不了你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兄台也无须自责,羊某心中早已没有生死,又何来悲哀。”羊牧野听到自己必死无疑,反而更加豁达,竟安慰起曾经毒害自己的人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面对羊牧野这种心性的人,唐宓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仿佛在他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随性。 一阵沉默过后,羊牧野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于是请求道:“唐兄,在下可否求你办件事?”唐宓回过神来道:“你只管!反正在你死前,我一定会替你办妥的。” 羊牧野先道了声谢,然后道:“你能送我去大相国寺吗?我想见师父,请他老人家替我超度灵魂。不然死后还要做个孤魂野鬼,怎对得起列祖列宗。” 唐宓眼眶湿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他不但胸怀坦荡,更有种难以言表的亲和力。如此磊落男儿,死了实在可惜。唐宓心下不忍,却又无计可施。 “好,我这就送你去。”唐宓偷偷抹掉泪水,随后掩门而去。 羊牧野眼望屋顶,心中默念道:“大哥,二哥,小弟要走了,希望你们多多保重,咱们来世还做兄弟。影儿,小月,不能看着你们幸福快乐,是我一生的遗憾。义父义母在上,孩儿此生不能报答两位的恩情,只有来世再做牛马了。还有……从未谋面的爹娘,如果你们还有子女,千万别再弄丢了,一定要教他好好做人。至于公孙小姐,羊某今生有负于你,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归宿……” 花弄影慌慌张张地回到归元剑派,便直奔“兰雅园”而去。张常见她神情紧张,喊了几声也不见反应,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急忙赶去禀报公孙伯。 “婷姐姐,大事不妙了。婷姐姐,你快去救救牧野哥!”花弄影大呼小叫着冲进“兰雅园”。而此刻,公孙婷正爬在桌上哭泣,何志宇则站在一旁又是劝慰,又是满腹牢骚。 花弄影方冲进房间,就听何志宇冷冷道:“如果是来替羊牧野求情的,还请你免开尊口。我和师妹是不会原谅这种轻浮之人的。”花弄影急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敢发誓,牧野哥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婷姐姐的事情。” 公孙婷见花弄影神情慌乱,心知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于是抹着眼泪问道:“你慢慢说,究竟出了何事?” 花弄影颔首道:“牧野哥是去听乐姑娘弹琴的,结果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打成重伤,现在已下落不明。”公孙婷闻言花容失色,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简直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时辰,竟起了如此大的变故。 何志宇冷哼道:“烟花场上争风吃醋,被人杀掉亦属正常。他有负师妹在先,可谓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公孙婷语带哭腔道:“影儿妹妹,快带我去找他。(.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花弄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咱们上哪儿去找啊!”公孙婷急得眼泪横流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婷儿,出了什么事?”公孙伯带着张常和严宝和进来,一脸严峻地质问道。公孙婷忙拉住父亲道:“爹啊!羊少侠在‘万花’被人打成重伤,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 公孙伯皱眉道:“万花?他去哪种地方干嘛?”何志宇冷笑道:“去妓院还能干嘛!师父,这种人不值得咱们同情。亏得师妹还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却背着师妹寻花问柳,简直是禽兽不如。” 花弄影叫道:“牧野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世伯,牧野哥是被秦风骗去万花听琴的,他绝对没有对不起婷姐姐。”公孙伯批评何志宇道:“有你这样说自己结义兄弟的吗?如果他是个**之徒,你又何必与之结义。” 何志宇被公孙伯一顿训斥,顿时哑口无言。公孙伯接着道:“宝和,你马上吩咐下去,叫所有弟子分头去找羊牧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跟着又吩咐道:“张常啊!你先不要回乡了,最近府上事情多,你去趟中原镖局,叫他们准备一下,几天后有趟皇镖下江南,我要亲自押运。”两人当即应下,跟着躬身而退。 花弄影感激道:“还是世伯好,那找牧野哥的事情就拜托您老人家了。”公孙伯和颜悦色道:“好孩子,人一生要学的最大本领,就是识人善用。你牧野哥是什么样的人,世伯心里有数,你也别太担心了。”公孙伯好生安慰了一番,这才返身离去。 “对了婷姐姐,王大哥去了大相国寺,咱们去找王大哥和苦海大师好吗?”花弄影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公孙婷的赞同:“这样也好。师兄,你去吗?” 何志宇刚被师父训斥,心里正不是滋味,于是不置可否道:“我累了,想去歇息片刻,到时候再!”公孙婷也不多话,当即与花弄影赶往大相国寺。 王怀志找到苦海,说明情况。两人权衡再三,正准备去归元剑派找其他人商量。来到大雄宝殿前,却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眨眼便到了两人跟前。 赶车人正是唐宓,他没注意到王怀志,见人便问道:“喂!你可认识一个叫苦海的和尚?”王怀志不悦道:“兄台出言轻狂,究竟是来找朋友的,还是来寻仇人的?” 待唐宓看清原来是王怀志时,不觉冷冷一笑,扬着马鞭道:“我是送一个将死之人,前来见他师父的。(.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你既然是他大哥,想必不会袖手旁观?”苦海和王怀志同时一愣,齐声问道:“羊牧野,他在那里?”唐宓眼睛一亮,于是跳下马车问苦海道:“您就是苦海大师?” 苦海颔首道:“不错,贫僧正是苦海。”唐宓急忙道:“那你快救救羊牧野!他已经快死了。”王怀志不由分说,急忙掀开车帘,只见羊牧野圈在里面,已经人世不省。 王怀志探手一摸羊牧野的鼻息,惊叫道:“大师,三弟还有一丝气息。”苦海忙道:“快抱他去清心斋。”王怀志急忙抱起羊牧野,飞奔向清心斋而去。 三人来到清心斋,王怀志将羊牧野轻放在床榻上。苦海探手切着羊牧野的脉搏,过了片刻,竟是皱头深锁道:“他不但真气涣散,而且还中了两种巨毒。”王怀志震怒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 唐宓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道:“有一种毒是我下的。”王怀志勃然大怒道:“你为何要害我三弟?”唐宓性格刚烈,当即反驳道:“我没有害他,是他自己要吃的。你不信,等他醒来自己问好了。” 王怀志追问道:“可你为何要给他毒药呢?”唐宓支吾道:“我……好,就算先前是我不对,但好歹也救了他一命,应该两不相欠了?” 苦海道:“王施主,请帮贫僧退去他的上衣。”王怀志狠狠瞪了唐宓一眼,随即剥去羊牧野的上衣。唐宓不自觉地将头扭向一旁,不敢再看羊牧野。苦海盘膝坐在羊牧野身后,吩咐道:“在我疗伤期间,千万不能打……”一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猛然跳入苦海眼中,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心神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良久,苦海方才收起湿润的目光,跟着长叹一声,语调激动地自语道:“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意外发现羊牧野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他心中一时千愁百结,五味翻腾。 苦海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男孩,原来就是自己苦苦寻觅多年的儿子。但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每次与儿子相遇,其中都会有一番重大的变故。 王怀志见苦海眼中含泪,仿佛在回忆什么往事,于是问道:“大师,您没事?”苦海回过神来,稳定住心情道:“没事,你们去守好门户,千万别让人来打扰。贫僧就算穷尽毕生功力,也要救他一命。” 唐宓高兴道:“只要你能救他,就算要我守七天七夜也没问题。”王怀志颔首道:“大师尽管放心,只要我王怀志活着,就决不会让人踏进‘清心斋’一步。” 两人去后,苦海轻抚着羊牧野肩头胎记,默默道:“孩子,师父绝不会让你死的。江搏浪有你这样的儿子,想必也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说着将右掌轻轻按在羊牧野头顶,从百会穴注入一股真气,并锁住了他的命门穴。如此过得片刻,苦海才翻转羊牧野的身体,在其胸口璇玑穴推拿了几下,跟着又在他的腹部气海穴搓揉起来。 经过一番努力,羊牧野的气色略显好转。苦海抹着额头汗水道:“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你暂时不会有危险了。”门外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只听花弄影叫道:“王大哥,苦海大师可愿帮咱们找牧野哥?” 王怀志用手指压在嘴唇上,嘘声道:“你小声点,大师正在为三弟疗伤。”公孙婷欣喜万分道:“你们找到牧野了?”唐宓不冷不热地道:“你是他什么人啊?叫得那么亲热。” 花弄影睁着大眼睛好奇道:“怎么又是你,你来干嘛?”唐宓双手抱胸道:“小妹妹,若不是我,你牧野哥早已被人乱刀砍死了。”花弄影心里一阵激动,脱口道:“原来是你救了我牧野哥。” 王怀志冷哼道:“也是他给你牧野哥服的毒药。”公孙婷紧张道:“什么,他还中了毒?”转而盯着唐宓,冷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毒害羊牧野?”唐宓淡定自若,从容不迫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羊牧野已经两不相欠。所以说,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本少爷。” “你使毒下绊,不管怎么说都不对。”花弄影气呼呼地道。公孙婷心急如焚,忙劝解道:“他都这样了,你们再埋怨谁也没用。还是安静些,别打扰大师才是。” 唐宓见几人对自己很敌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索性一跺脚,冷哼道:“你们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说着转身便走。王怀志也无心与其纠缠,反对花弄影道:“花姑娘,你精通医术,还是进去帮苦海大师一把!” 花弄影应了一声,于是轻轻推门而入。苦海此刻正用毕生功力,从羊牧野足底涌泉穴注入,打通其足少阴肾经。随后又从天池穴入手,打通手厥阴心包经。接着再从中府穴注入,打通手太阴肺经。直到打通六阴六阳之脉,苦海这才着手疏导羊牧野身上紊乱的真气。 人体周身约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计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有一百零八个要穴,和三十六个致命穴,亦称“死穴”。稍有不慎,非但治不好人,还会致死致残。江湖上对穴道有首歌谣:“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身亡。” 百会穴应天,璇玑穴应人,涌泉穴应地,乃人体的三才大穴。苦海选择先打通此三穴,对救治羊牧野非常关键。“紫阳神功”属于至刚至纯的内力,对治疗内伤有一定的神效。好在羊牧野练过此功,所得裨益自然不少。但若非是苦海这等功参造化之士,换了任何一人,非但救不了羊牧野,反而有可能使其病情恶化。 此刻苦海已是汗如雨下,面罩紫光。羊牧野更是面露苦楚,浑身泛红。花弄影见一个个鼓起的小包,正由羊牧野周身涌向其小腹丹田穴,心知苦海正在为其导气归元。因为羊牧野真气涣散,无法自行保护心脉,苦海只能用自己精纯的内力,助他元归太虚。 渐渐地,苦海和羊牧野头顶升起缕缕真气,缭绕不散,看来已到运功的紧要关头。只要稍一岔气,不但羊牧野会心脉尽断,百骸俱焚,就连苦海也有生命危险。花弄影只能静静地矗立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过不多时,柴馨也赶了过来,老远就叫道:“王大哥,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王怀志道:“时间仓促,所以来不及通知你。”柴馨又问道:“我是到归元剑派打听,才知道羊兄弟出了事。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公孙婷道:“苦海大师正在为他疗伤。”柴馨欣慰道:“太好了,有大师出马,必能救羊兄弟一命。”公孙婷淡淡一笑,心头祈祷道:“但愿他吉人天象,能逃过此劫。” 没过多久,唐宓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道:“不好了,不好了。王屋派、寒月宫、丐帮、烈阳教等门派,还有不少江湖豪杰,大约数十人正杀奔大相国寺而来。” 王怀志震怒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三弟在这里的?”唐宓见王怀志口吻不善,冷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又不是我招惹来的。”王怀志见事态严峻,当下决定道:“馨儿,你赶紧去请明澄大师来相助,以他老人家的德高望重,相信可以镇得住这帮宵小。公孙小姐,还有这位小兄弟,你俩随我去阻挡敌人进寺。” 唐宓心中另有打算,于是叫嚣道:“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与他两不相欠,干嘛还要搭上性命呢!”她说着径自扬长而去。王怀志也没指望他帮忙,只对公孙婷道:“这里由花妹子看护,咱们去寺门堵住敌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公孙婷忧心忡忡地看了房门一眼,然后随王怀志前往御敌。两人来到庙门前,只见蒋誉带着数十人,杀气腾腾地直奔寺门而来。 王怀志就像一尊铁塔,冲蜂拥而来的敌人咆哮道:“要想进此门,且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众人见王怀志穿着天龙帮的服饰,不由纳闷起来。 蒋誉皱了皱眉,说道:“王兄,你是盟主高足,咱们自然不好得罪。但那小淫贼与我等有血海深仇,你拦得了咱们一时,可拦不了一世。何况现在众怒难平,你要咱们退走,还须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才是。” 公孙婷道:“牧野一生孤苦,做人谦虚谨慎,从不争强好胜,他又怎会与你等结下梁子?”当即有人道:“就算他没有,可他娘却罪行累累。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又有人道:“说得对,琴姬杀人无数,万死难辞其咎。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生为她的儿子,其心势必难正。”众人步步为营,紧逼不放。 王怀志拔出佩刀,冷冷道:“我不管他娘犯了什么错,但三弟是个好人。反观你们这群家伙,手段恶毒,其心更险,又怎算得上英雄豪杰。要想杀我三弟,就得从本人尸体上踏过去。” 蒋誉道:“王兄,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姓羊的与别人合伙掳走我师妹,我不得不管。如果你执意阻拦,那蒋某也只好得罪了。”公孙婷一向温文尔雅,但此刻脸上却挂不住了,娇叱道:“简直是一派胡言。牧野身边有的是漂亮女孩,又怎会去掳你师妹?你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无非是想光面堂皇致人死地罢了。” 一名彪形大汉叫道:“像公孙小姐这般漂亮的女子,自然是多多亦善。男人嘛!谁不想他娘的三妻四妾,坐拥粉黛佳人?大夥说是!”众人一阵轰笑,弄得公孙婷羞愤难当。 蒋誉见状咆哮道:“别忘了咱们是来办正经事的,少拿公孙小姐开玩笑。一会我拦住王怀志,大家只管往寺里冲。”蒋誉到是条汉子,至少不像其他人一样媚俗。他如此一说,众人只得停止嬉闹,缓缓逼向王怀志二人。 王怀志和公孙婷早已抢占有利位置,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蒋誉踏前一步,沉声道:“得罪了。”言讫,一剑挑向王怀志手腕,来得是又快又狠。王怀志反手一刀格开,随即尽展平生所学,与蒋誉大战起来。其余人趁机冲向庙门,公孙婷见状,只得展开三十六路归元剑法,封住入口,守得倒也水泄不通。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不觉赞叹道:“都说归元剑法乃是以守为攻的绝妙剑法,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那名寒月宫女弟子道:“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这丫头不成。索性一拥而上,拿下再说。”一名老者犹豫道:“这不太符合江湖规矩!”一名点苍派道士道:“现在讲规矩,吃亏的可是咱们,大夥一起上就是了。” 众人不顾颜面,十八般兵刃齐向公孙婷招呼过去。公孙婷心神合一,尽情挥洒归元剑法。面对如此多人,虽有些勉为其难,但她知道,能为苦海争取一分时间,羊牧野得救的希望就会大一分。 王怀志虽得苦海指点,但时日尚短,比起蒋誉精纯的“云霄剑法”,自是有所不及。十几招下来,他已是完全处于下风,仅能勉励抵挡而已。 正当公孙婷和王怀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逼入寺内时。只见明澄大师手持禅杖,领着十几名弟子走了出来。蒋誉等人大吃一惊,还以为这群和尚是来助战的。那知明澄大师却带头坐在寺门前,与众僧诵起经文来。 蒋誉见状心中一动,喃喃道:“原来这些和尚是想以此阻止我等进寺。”一名疤脸大汉叫道:“嘿!这帮秃驴还真是有趣,竟想出此等蠢办法阻拦爷们。大夥别理他们,只管往里冲便是。” 明澄大师朗朗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苦渡万民。爱恨情仇,一念须弥。诸位施主杀气腾腾,五毒环生,就不怕堕入阿鼻地狱,受尽轮回之苦吗?” 一名点苍派弟子叫嚣道:“我才不管什么功德慈悲,阿鼻地狱,谁要是惹恼了老子,咱就遇神杀神,遇佛灭佛。”众人一阵嚷嚷,竟不顾一切地往寺里冲去。 “嗡嗡……”天上突然飞来无数蜜蜂,直如黑云压城而来。那遮天蔽日的气势,足以叫人心惊胆战。众人一见蜜蜂,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道:“哇呀!怎么又是该死的蜜蜂,真他娘晦气。” 数十人受蜜蜂追逐,竟是一哄而散。王怀志见状,大为心安,于是抱拳环顾四周道:“不知是那路朋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过得片刻,也不见有人回答,王怀志又朝明澄大师施礼道:“多谢大师相助。” 明澄大师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王施主不必多礼,此地有老衲镇守既可,你二人速去守好‘清心斋’,以防有人趁机偷袭。”公孙婷幡然醒悟,忙往“清心斋”奔去。王怀志也不敢大意,紧随而去。 唐宓见众人离去,这才背负双手,由暗处走出来,朝明澄大师讪笑道:“老和尚,你这耍的是哪门子神通啊?就不怕徒遭笑柄,而全无半点用处吗?看看我的小蜜蜂多厉害,一出来就把那群混蛋给吓跑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明澄大师不以为然道:“世间万物,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多谢施主相助,令鄙寺免于危难,老衲感激不尽。” “感激就不用了,只是本少爷想奉劝老和尚一句。遇非常事,当用非常手段。否则非但无功,还有可能遗害万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唐宓说完,得意地大摇大摆而去。 苦海潜运神功,穷毕生之力,将羊牧野体内的毒素逼往太白、商丘二穴。公孙婷与王怀志走后,花弄影心知暂时帮不上忙,但又不能擅离职守,索性靠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苦海给羊牧野疗伤。 “喵喵……”窗外忽然传来几声猫叫,花弄影眼睛一亮,嘻嘻道:“这寺里也有猫吗?真好玩,我瞅瞅。”她说着轻轻开启窗户,谁知还没看清是否有猫,就被一只手飞快地探进来,点了她的气舍穴和哑门穴。跟着便见一个蒙面人穿窗而入,朝苦海冷冷道:“你师徒俩怕是已活到头了。” 苦海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不容有任何闪失。现在就算一个普通人,都可以致两人于死地。听见有人闯进来,苦海心知不妙,当即将功力强行收回两层,生怕太多影响到羊牧野的安危。 蒙面人似乎知道苦海厉害,见他不动于衷,于是偷偷挽掌打出一记阴柔的掌力。苦海早有准备,当即带着羊牧野横挪了一尺,跟着腾出左手,拂袖一挥。 两股劲力撞在一起,发出“嘭”地一声闷响,蒙面人“噔噔噔”连退三步,张嘴便射出一口血箭。苦海泰然自若道:“你与熊天霸是何关系?为什么会阴风掌?” 蒙面人捂着胸口喘了几下,跟着抹掉嘴角的血渍,森然道:“想不到你的功力,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难怪连熊天霸也对你忌惮三分,犹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我今日杀不了你,但早晚有一天会叫你师徒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的。”蒙面人言讫,踉踉跄跄夺门而去。 苦海见蒙面人离去,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内息,顿觉喉咙一甜,连续呕了几口鲜血。他只觉浑身虚脱无力,于是颓然靠在墙上,瞧着羊牧野淡淡道:“你身上的毒,已被我逼进太白、商丘两穴,可暂保你三月性命。但如果不能及时清除毒素,三个月后,你依然会全身溃烂而死。为师已经尽力,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柴馨回到“清心斋”,见房门敞开着,进去一看,不由傻了眼,急忙抢到苦海身边,呼唤道:“大师,您还好!到底发生了何事?”苦海虚弱地道:“有人闯了进来,你快解开花施主的穴道,带羊施主一起走!” “要走也得一起走。”柴馨潸然泪下,一替花弄影解开穴道,便问道:“是什么人进来偷袭的?”花弄影糊里糊涂便被人暗算,正感满心羞愧,于是哭诉道:“都是我不好,一时贪玩,以为窗外是只猫咪,结果……” 柴馨也不气恼,只是淡淡道:“就算你不开窗,他也一样会进来的。”花弄影恸哭道:“连苦海大师也受了重创,我们怎么应付外面的敌人啊?”柴馨道:“你先检查一下大师的伤势,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真是关心则乱,花弄影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待反应过来,随手给苦海一把脉,才发现其伤势十分严重。花弄影当即掏出“三味岐黄丸”,喂苦海吃了两粒,跟着叹道:“大师的内伤竟比牧野哥还重,真是祸不单行。” 王怀志和公孙婷返回路上,正好遇上柴馨。听说有人偷袭,两人大吃一惊。匆匆赶回“清心斋”,才发现苦海也受了重伤,正在自行运功调息。 公孙婷急忙道:“大相国寺已经不可久留,我看还是回归元剑派再!”王怀志来回踱着步,沉默了片刻方道:“这个偷袭的人,对咱们的事情和行动,看来了如指掌。”花弄影忽然想起什么道:“听苦海大师说,这个偷袭者好像会阴风掌,而且跟熊天霸关系密切。” “天下间只有我师父才会阴风掌,难道是他前来偷袭不成?但以我师父的武功,苦海大师和三弟焉有命在。”王怀志先是吃了一惊,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柴馨提醒道:“现在不是追查敌人的时候,还是先送大师和羊兄弟去归元剑派!” 王怀志颔首道:“外面情况很乱,不知还有多少人在等着杀三弟。咱们现在走目标太大,不如等到夜深了再转移,先去我的旧宅避避,待风头过后再回归元剑派不迟。”三个女孩想想也是,便听从了王怀志的安排。 月黑风高,暗无星辰之际,王怀志四人驮着苦海和羊牧野,悄悄摸出大相国寺,来到金梁桥一户大宅后门。王怀志上前拍门道:“快开门,我是大少爷,快开门啊!”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老头提着灯笼,打开宅门探头一看,发现果然是王怀志,不由欣喜道:“大公子回来了,快进来!” 王怀志领着众人进了大宅,随即问道:“巫马叔,承?在家吗?”那老头道:“在,二公子一直等您回来说话呢!”王怀志道:“你先带我几位朋友去歇息,不要惊动其他人。”老头应声道:“是,老奴立刻去安排。”王怀志随即对公孙婷三女道:“这里很安全,你们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三女跟那老头走后,王怀志独自来到一间厢房外,看着里面影影绰绰的烛光,低声叫道:“承?,开门。”屋内传来一声轻“咿”,跟着便有人惊喜道:“是大哥吗?你可想死我了。”接着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只见一个清瘦的少年打开房门,满脸喜色地瞧着王怀志,激动道:“大哥,两年不见,你又瘦了。” 王怀志上前握着弟弟的肩膀,柔声道:“你真是勤奋,这么晚还在用功。”王承?笑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门口不是说话处,大哥快进来。”王怀志步入书房,环顾一番后问道:“家中一切可好?” “大哥放心,弟弟妹妹们都很听话。”王承?沏了壶茶,给王怀志斟了一杯,这才坐下问道:“大哥,父亲可有消息了?”王怀志摇头叹道:“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我发现之前,就被人销毁了。看来仇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是盲人摸象,难窥其形。” 王承?感慨道:“大哥为了追寻父亲下落,几年不入家门,说是怕连累弟妹们。可是让大哥一人在外吃苦,又叫做弟弟的于心何忍。” 王怀志安慰道:“承?,你和大哥不一样。你十二岁就被皇上御赐紫袍金带,恩荫为官。咱们王家将来可都要靠你了。而大哥已经习惯了江湖上的生活,可谓野性难除。所以说,你才是王家当之无愧的顶梁柱啊!” 王承?叹道:“这等闲官,不做也罢。其实我想到地方上做些实事,也好造福一方百姓。日前,我已上表朝廷,相信批文马上就会下来,只等着跟大哥道别了。” 王怀志深感欣慰,紧紧握住王承?的手道:“有志气,大哥支持你。不过要做就得做到最好,千万别辜负了爹娘的培育之恩。”王承?颔首道:“大哥放心,承?绝不会辱没我王家的门风。”王怀志见弟弟如此勤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觉天高地大,再也没有羁绊。 王承?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深夜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吩咐?”王怀志叹道:“我义弟遭人陷害,身受重伤。还连累得我最敬佩的苦海大师,也因救治我义弟,而被人偷袭负伤。我带他们回家暂避风头,明日一早就去归元剑派。” “世道混乱,大哥还须小心为上。”王承?无言以对,只能劝慰道。王怀志颔首道:“外出为官,最难的就是融入当地社会。体恤民情,因地制宜。切记怀柔为上,不可逞强。”兄弟俩一直聊到五更,方才同榻而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兰雅园中一间幽静的厢房里,横竖摆着两张床铺。[.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羊牧野躺在右面靠窗的床铺上,依旧人事不省。苦海躺在左面床上,一脸苍白,显然伤势颇重。这样的安排,一来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也是方便照顾二人。 公孙婷正在厨房里熬药,也不嫌周边脏乱。连日来她事必躬亲,唯恐再有人从中捣乱。花弄影照顾羊牧野,柴馨照顾苦海,两人也是悉心备至,不敢有丝毫懈怠。 何志宇推门而入,问二人道:“大师和三弟伤势如何了?” 花弄影道:“牧野哥的内伤已趋于稳定,毒素被大师逼进太白、商丘两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找到小月姐姐,用她的‘雪蛛’吸食干净,便可恢复如常。只是大师内伤颇重,若非他功力精深,恐怕性命堪虞。只有小月姐姐的‘参王神露’,才能彻底治愈大师的。” 柴馨黯然道:“天大地大,上哪去找你的小月姐姐啊?”花弄影忧心忡忡道:“自从龙虎大会一别,我就再无她的消息了。” 何志宇安慰道:“我听说江姑娘母女去了长安,两位放心,我已派人去请她们回来了。”花弄影欣喜道:“好?!我又可以见到小月姐姐喽!”何志宇淡淡一笑,又问道:“我师妹呢?” 柴馨道:“她啊!不是煮饭就是熬药喽!”何志宇皱眉道:“这种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她又何必事必躬亲,我这就去与她说说。”说着来到厨房一看,果见公孙婷正在煨药,于是道:“师妹,你一个堂堂大小姐,怎能亲自做这些杂活?我去叫个下人来,你先回去歇息!” 公孙婷用手绢蘸着脸上汗水道:“王大哥说了,咱们身边有奸细。但凡病人的衣食药水,都必须由我和花妹妹亲力亲为。”何志宇闻言恼火道:“这是什么话,难到我也不能做吗?”说着便来抢公孙婷手上的活路。 “师兄自然例外。但你身为男子,自不比咱们女儿家心细,做起事来难免大手大脚,所以就不劳你大驾了。”公孙婷不想让何志宇插手,于是轻轻将其推开,谁知正好抵在何志宇胸口处,只见其面露苦楚,轻咳了一声。 公孙婷愕然道:“师兄,你哪里不舒服?”何志宇忙笑着辩解道:“前晚见你没回来,我心里着急,于是外出寻找,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因而撞伤胸口。(.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不过是点小伤,我已经敷过金创药了。” “怎么不让花妹妹看看?”公孙婷随口问道。何志宇笑道:“区区小伤,那用得着花姑娘劳神。你先忙!我去找师父商议事情。”公孙婷目送何志宇离去,喃喃自语道:“师兄今日好奇怪,怎么说话老是闪烁其词。” 公孙婷熬好药,倒了两碗端进厢房,问花弄影道:“牧野醒来过吗?”花弄影道:“迷迷糊糊中醒来过一次,但没多久又昏了过去。”公孙婷叹道:“你先扶他起来,我要喂药。” 花弄影随即扶起羊牧野,问道:“婷姐姐,你不生牧野哥的气了?”公孙婷摇摇头道:“我应该信任他的。”柴馨道:“男人生性风流,早已见怪不怪。”公孙婷一边给羊牧野喂药,一边笑道:“只要他心里有我,对我好,我就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多想无益,索性不去理他。” 羊牧野感觉喉咙生暖,下意识地动了动眼皮,跟着嘟囔道:“婷儿,婷儿……”三个少女见状一阵惊喜,柴馨更是调笑道:“公孙姑娘,你听他叫婷儿叫得多甜蜜呀!”公孙婷玉面飞霞,呼唤道:“牧野,你感觉好些了吗?”花弄影摸着羊牧野的额头道:“牧野哥,你终于醒了。” 羊牧野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问道:“我这是在那里?”公孙婷回道:“你在我家里啊!”羊牧野瞟了公孙婷一眼,淡淡道:“原来是公孙小姐。我……我想以后都叫你婷儿,你不会介意?” 公孙婷热泪盈眶,拼命摇头道:“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羊牧野会心一笑,打趣道:“得蒙婷儿相伴,胜过灵丹妙药,想不好也难呐!”公孙婷俏脸绯红,娇嗔道:“都病成这样了,还耍贫嘴。”花弄影甩着两只麻花辫子,不悦道:“牧野哥,你好没良心,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妹子。” 羊牧野淡淡一笑,伸手去摸花弄影的辫子。那知公孙婷也觉得花弄影憨态可爱,不自觉地伸手抓向她的辫子。两只手不期而遇,碰到了一起。羊牧野如遭电击,急忙缩了回来。公孙婷更是心如鹿撞,小手紧握喘喘难安。 “影儿圣手回春,居功至伟。柴小姐跟婷儿忙前忙后,想来也吃了不少苦!”羊牧野悠然一笑,随口问道。(.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公孙婷低声道:“还有两个人,你也应该感激的。”羊牧野颔首道:“是啊!想必两位义兄也出了不少力。对了,唐公子没送我去见师父吗?” 花弄影指着另一张床上的苦海,伤感道:“喏!大师为了救你,耗尽毕生功力。还被个坏蛋趁机偷袭,内伤恐怕比你还重呢!没有一年半载,是很难恢复的。”柴馨垂泪道:“你最该感谢的就是大师了。他在危难之际,本可抽身自保,却生怕伤害到你,所以才受重创的。” 羊牧野热泪盈眶,呼唤道:“对不起师父,是徒儿害了您。”他伤心得片刻,又道:“快扶我去看看师父。”公孙婷摇头道:“你重伤在身,千万不能乱动。”花弄影同意道:“你先管好自己再!大师过两天自会醒来的。” “师父啊!徒儿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却还要连累您老人家受罪,这叫徒儿情何以堪。”羊牧野一时悲从中来,哀声呼唤道。 苦海冥冥之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可眼皮却沉重如铅,仿佛整个人都被捆住般。他想挪动身子,谁知却连说句话也办不到,只得强打精神,一次又一次地蠕动眼皮,结果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苦海生怕自己再次陷入沉睡,将永远也醒不过来。 蓦地,一股力量由胸中冉冉升起,苦海憋足一口气,忽然大声喊道:“我佛慈悲,普照万民。”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羊牧野等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欢呼道:“大师醒了,大师醒了。” 柴馨端着药,跑到苦海身边,一把将他扶起道:“大师,您先吃点药!”苦海微微睁开双眼,说道:“有劳柴施主了。”柴馨一面给苦海喂药,一面认真地道:“只要大师记得馨儿的好,馨儿就心满意足了。” 花弄影低头来到苦海身边,认错道:“大师,都是我不好,护法不力,才让您受伤的。” 苦海抿了抿嘴,说道:“这不能怪你,来人武功不弱,即便是王羊两位小施主,也未必是对手。”羊牧野呼唤道:“师父,都怨徒儿,是徒儿连累了您。”苦海轻轻转过头去,看着半躺在床的羊牧野,会心一笑道:“孩子,你也醒了,那为师就放心了。” 公孙婷劝道:“你两师徒重病缠身,应该多休息少说话。”苦海笑道:“那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羊牧野也道:“那好,我就和师父休息片刻,再聊不迟。”说着,两人同时躺了下去。 这一睡,竟是一觉到黎明。苦海听见有人说话,缓缓醒了过来,却见是公孙伯几人在屋里说话。公孙伯见苦海醒来,立刻上前慰问道:“大师身体可好?公孙伯这厢有礼了。”苦海想还礼,奈何浑身乏力,只好抱歉道:“有劳公孙盟主挂念,恕贫僧无礼,不能起身相见。” 公孙伯豪爽地笑道:“大师这是那里话,你有伤在身,自然不必多礼。再说万老前辈对在下有知遇之恩,赠剑之谊。如此算来,你我应该是师兄弟才对。”苦海欣然笑道:“公孙盟主果然气度恢廓,义薄云天。贫僧得兄如此,何其荣幸。” “听孩子们说,大师德才兼备,佛法精深。能有大师这样的师弟,也是在下的福分呐!”两人寒暄了几句,随即同时朗笑起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何志宇见状卖乖道:“恭喜师父和大师,兄弟相认,共举大义。”羊牧野和公孙婷更是高兴万分,也同声恭贺道:“爹(盟主),大师(师父),婷儿(徒儿)恭喜二老兄弟相认。”众人大感畅慰,个个喜形于色。 苦海和公孙伯相视一笑,更觉惺惺相惜。苦海顿了顿,问羊牧野道:“野儿,为师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羊牧野在公孙婷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回应道:“师父有话请问,徒儿知无不言。”苦海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道:“曲还音,曲施主,究竟是你什么人?”羊牧野道:“她是徒儿养母。” 苦海又问道:“敢问曲施主是在何处领养的你?”羊牧野想了想道:“徒儿听养母临死前说,她是在岳麓山,从一个妇人手上把我抢来的。”苦海两眼发光,紧张地问道:“那妇人可是已被曲还音杀害了?” 羊牧野摇头道:“应该不曾被害。养母临死前还说,要徒儿回长沙岳麓山寻找亲生父母呢!”苦海长吁了一口气,淡淡道:“那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羊牧野惊喜道:“难道师父知道徒儿的身世?” 谁知苦海却面露苦楚,满目愁云,仿佛触动了无法解开的心结,过了许久才道:“师父不但知道你的身世,而且还是师父导致你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父,您……”羊牧野自然不会相信,正欲追问,却被苦海打断道:“孩子,你的亲生父亲叫江搏浪,乃是原镇南镖局的总镖头。你的亲生母亲叫谷芳,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但可惜,却因为我和义兄之故,导致你曾祖母、祖父、父亲,一门惨死。母亲下落不明,姑姑痛苦一生。这是为师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楚。” 公孙伯面色凝重,抚髯道:“当年镇南镖局惨案,老夫亦有所耳闻。但这已成为一桩悬案,师弟是如何掺和其中的?”柴馨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大师,您的义兄不就是熊天霸吗?” 众人又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苦海。羊牧野急忙问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苦海一脸沉痛,黯然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言难尽呐!孩子,你原名叫江永清,这还是为师给你取的。意思就是要你永远做个清楚果敢的人,不要像师父一样优柔寡断。你还有个姑姑,说来也算是你的师娘,她叫江寒玉。” 何志宇大吃一惊,暗忖道:“原来江宫主就是三弟的姑姑。这里面的关系,看来还挺复杂得。”花弄影惊叫道:“那小月姐姐岂不是牧野哥的表妹了,而大师您就是小月姐姐的亲生父亲。” 羊牧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江寒玉母女,竟有着如此渊源。而一向尊敬的师父,又是间接害死自己全家的人。公孙婷一想通此间关节,突然插口道:“大师,我有些明白了。牧野的杀家仇人,应该就是熊天霸?” 苦海喃喃道:“此间关联颇多,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道明的。不过回想当年,若非我夺人所爱,又如何会引起祸端,从而导致江家家破人亡。” 花弄影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一定是熊天霸喜欢小月姐姐的娘,而小月姐姐她娘却喜欢大师您。熊天霸因爱生恨,便毁了镇南镖局嫁祸于你。而小月姐姐她娘因此将你恨上,才逼得大师出家为僧的!” 公孙伯道:“这么说来,在龙虎大会上镇住熊天霸,救走江寒玉的僧人,一定是师弟了。如此看来,当年这段恩怨情仇,想必还另有隐!” 苦海颔首道:“师兄说得不错。”公孙伯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师弟也不必再自责了。为兄能得师弟相助,一同对抗熊天霸,天下武林就还有希望。”苦海道:“能劝义兄从善如流,是贫僧此生最大的责任。”公孙伯不置可否地道:“熊天霸狼子野心,不容易对付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见羊牧野闷声不响,苦海问道:“孩子,你恨为师吗?”羊牧野漠然摇首道:“过去的恩怨情仇,徒儿不明就里,也不想去过问。(.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现在已知仇人是熊天霸,母亲还下落不明,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苦海叹道:“你母亲一届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现不知身在何方。找寻她的下落,是你我师徒的分内之责。”羊牧野恳切道:“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找到母亲的。”随即话锋一转,又问道:“敢问师父,弟子是否从现在起,就改叫江永清?” 柴馨道:“当然应该了,这毕竟才是你的本名嘛!”公孙婷满眼晦涩地瞧着羊牧野,幽幽道:“那我以后可是要改口叫你江永清了。” 何志宇一把握住羊牧野的手,含笑道:“三弟,恭喜你解开身世之谜。将来报仇有门,认祖有宗,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江永清淡淡道:“我想师父告诉我这一切,并非只是想让小弟为寻仇而活着!” 苦海念道:“不无中无,不有中有,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为有,非无为无,非色为色,非空为空,空既是空,色既是色。色无定色,色既是空。空无定空,空既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色。色为照了,始达妙音。” 公孙伯赞叹道:“好精奥的玄学,连老夫也不解其意。”柴馨幽幽道:“等我弄懂这些禅机,恐怕也变成黄脸老太婆喽!”花弄影撅嘴道:“听得人头都大了,等牧野……永清哥想破头皮,仇也就不用报了。” 苦海微笑道:“不懂既是懂,懂既是不懂。永清,你师从贫僧,即为俗家弟子,合该有个法号才是。为师就赐你法号元觉,你看如何?”江永请双掌合十道:“多谢师父赐名,元觉谨遵教诲。” 花弄影瞪着两只大眼睛,不解地道:“元觉?大师是不是想叫永清哥,觉根溯元,看破红尘啊?那婷姐姐怎么办?总不能也出家当尼姑!”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公孙婷羞涩难当,急忙啐道:“花妹妹就会胡诌,谁要当尼姑了。” 公孙伯哈哈一笑,抚着花弄影的脑袋,慈祥地道:“小丫头,你这么喜欢我家婷儿,那让她当你嫂子好不好?”花弄影翘首道:“哼!婷姐姐和永清哥两情相悦,世伯不成全恐怕也难。” 公孙伯本就喜欢江永清,于是颔首道:“只要是你情我愿,世伯又怎会反对呢!元乃本初,觉乃体悟。两者相连,是为体悟本初。这法号意味深远呐!”苦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兄大智大慧,实在令人佩服。” 江永清和公孙婷见花弄影与公孙伯有一搭,没一搭地,竟说两人之间的私密,心里虽美,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何志宇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瞧着二人那副美滋滋的模样,心头五味翻腾。 公孙伯见此间事了,于是对女儿道:“婷儿,爹明日要带你大师兄出趟皇差,南下江南,一来一去恐怕要月余时间,家里就交托给你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你和永清最好不要离开剑林。”公孙婷颔首道:“请爹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柴馨眼珠子一转,忽然问道:“世伯,能带我一块去吗?” “世伯是去办正事,郡主跟去恐怕不妥!”公孙伯一口回绝道。柴馨楚楚可怜地瞧着何志宇,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哪知何志宇竟是无动于衷,全然没有回应。也难怪他此刻心情萧索,自然不想带个累赘在身边了。 公孙伯又嘱咐苦海道:“师弟好生修养,待为兄回来后再与你促膝长谈。”说着又对几个少年道:“大家也别呆在这里了,让他师徒俩好好休息!”众少年随即应了一声,纷纷出门而去。 “师兄走好。”目送众人离去,苦海才闭目道:“元觉,你即已拜在我门下,那为师今日就传你修心之道,你看如何?”江永清努力坐直身子,说道:“还请师父赐教。” 苦海喘了口气,盘膝念道:“贪、嗔、痴、慢、疑,谓之五毒,乃修身禁忌。惟有摒弃之,方能守得灵台清明。色、受、想、行、识,谓之五阴,本非实有。惟有忘却,方能融会贯通,看破本来。修养生息之道,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不宁。你现在就随为师忘尽一切,遁入空明!” 江永清摒弃诸般念头,随苦海一起诵起经来。不多时,便觉心中愈气尽除,五感舒展,就连体内痛楚,也隐去不少。心神在张弛之间,仿佛与天地相融,竟起了微妙的变化。 王怀志由于身份原因,并没有进归元剑派探望苦海师徒。此刻他正坐在剑林内一株榆树下,凝望着苍松翠柏中的琼玉阁。他恍惚间,只觉得心绪不宁,顿时疑窦丛生道:“我是谁?我的仇人又是谁?” 天龙帮里的陌生人越来越多,而且个个行踪诡秘。王怀志觉得自己似乎已不属于那里,因为身边的每个人仿佛都暗藏鬼胎,让他莫名难安,只觉得即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而自己早已被熊天霸弃如敝履,毫无作为。 倏地,一名黑衣少年由官道上飞奔而来,一下钻入剑林之中,眨眼便来到归元剑派大门前的广场上,随即停下了脚步。只见他辗转反复,徘徊不定,似乎想上前叫门,却又有所顾忌。 没过多久,只见一乘小轿摇摇晃晃而来,旁边还跟着个相貌平庸的丫环。小轿沿着鹅卵石铺就的马路,来到归元剑派大门前的广场上,也停了下来。那丫环掀开轿帘,轻声唤道:“小姐,归元剑派到了。” 须臾,只见从轿中弯腰走出位罗衣粉妆的美艳少女。少女步履轻盈,仪态温雅,方一出轿子,便与黑衣少年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不知在那里见过。 罗衣少女想了想,还是上前问道:“这位公子也是来探望病人的?”黑衣少年慌不择言道:“你胡说什么,我……我只是路过,顺便找个朋友罢了。”罗衣少女随手一指归元剑派道:“你的朋友不是在这里面吗?” 黑衣少年故意东张西望,忽见王怀志正在不远处的榆树下沉思,于是指着王怀志道:“喏!我的朋友不是在那里吗!”罗衣少女一回头,就看见怔怔出神的王怀志,不由欣喜道:“王公子,想不到你也来了。” 这罗衣少女正是乐隐娘。她今日是特地前来看望江永请的,不想却在此遇上了王怀志,自然是喜出望外了。而那黑衣少年也不是别人,正是神秘兮兮的唐宓。他也是来探望江永清的,可又怕被拒之门外,所以有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乐隐娘见王怀志没有反应,心中虽感错愕,却也不便打扰,于是上前拉住唐宓问道:“你朋友怎么了?”唐宓忙甩开乐隐娘的手道:“你这女子,怎么如此不知自爱,岂不闻男女授受不清么?”乐隐娘嫣然笑道:“你呀!骗得了别人,可瞒不了隐娘这双眼睛。妹妹既然说是王公子的朋友,那咱们不妨一起过去,问他究竟何来?” 唐宓暗忖道:“瞧这女子生得娇柔妩媚,不想眼光却如此犀利,看来也不是个善茬。”嘴上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的?”乐隐娘噗嗤一笑,抿嘴道:“你两耳有孔,眉目生春,兼之皮肤细腻光滑,敢问天下间那个男子,生得如你这般娇俏?” “还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以男儿身行走江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唐宓情知身份败露,再掩饰也无意义,只好央求乐隐娘为她守住秘密。 王怀志刚刚收敛起心神,便见一男一女朝自己走来。那女子千娇百媚,老远就呼唤道:“王公子,你既然是羊公子的结义大哥,为何不进归元剑派呢?”王怀志见是乐隐娘,心头一阵高兴,忙施礼道:“原来是乐小姐,那日未及向你道别,就匆匆而去,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乐隐娘眼横秋水,笑靥逐开道:“公子说那里话。毕竟羊公子是你的好兄弟,当时出了事,你自然心急如焚了。对了,隐娘视羊公子为知音,今日特地前来探望。不知王公子可有此意,不妨虽隐娘一同进府如何?” 王怀志见乐隐娘态度诚恳,心智高洁,不由感谢道:“小姐雅量汪涵,重情重义,王某代三弟先行谢过了。不过三弟正在修养生息,着实不方便见客。呆会自有人前来告知三弟近况,我看小姐不妨等等,也好宽心。” 乐隐娘见王怀志对自己言辞溢美,别提多高兴了,一时竟忘情地搂住王怀志的胳膊,激动道:“能得公子妙赞,隐娘纵然一死,也是了无遗憾了。” “小姐,你……”王怀志有些吃不消乐隐娘的热忱,不好意思地提醒道。乐隐娘当即领悟,忙松开双手退了一步,埋首道:“隐娘失礼,还望公子切莫见怪。”她心里喘喘不安,生怕王怀志因此看轻了自己。王怀志见乐隐娘情真意切,又楚楚动人,不觉心生怜爱,当即一笑置之。 王怀志笑罢,瞟了唐宓一眼,冷冷问道:“你也是来看我三弟的?”唐宓环抱双手,不假颜色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乐意我喜欢,自行其事罢了。”王怀志不屑道:“你下毒害我三弟,本该一掌毙之。但姑念你又救了我三弟,暂且不与你计较。望你往后做个坦荡君子,不要再有什么把柄落到我手上。” 唐宓面露得色道:“那傻蛋喜欢听信人言,我有什么办法?只可惜像这样的傻蛋太少,想要重施故技,恐怕也难遇上喽!你们只管亲热,本少爷不奉陪了。”她说着拍了拍手,便欲离去。 乐隐娘急忙拉住唐宓道:“你不看羊公子了?”唐宓正要回答,却见柴馨与何志宇联袂而来。王怀志忙迎上去问道:“二弟,馨儿,大师和三弟病情如何?”柴馨便将所发生的一切,选精要的告知三人。 王怀志惊叹不已,喃喃道:“三弟福泽深厚,令人羡慕。但这样一来,他岂非与我师父成了仇人?我夹在当中,却是为难。”何志宇安慰道:“大哥只管放心,三弟古道热肠,就连苦海大师都劝他忘却仇恨,做个坦荡之人,三弟又岂会迁怒于大哥呢!” 乐隐娘道:“既然羊公子……哦!不,应该叫江公子才对。既然他已暂时脱离危险,那隐娘就不进去探望了。”唐宓见江永清和公孙婷有情,心头顿觉不快,于是不冷不热地道:“大外婆说得不错,男人果真没个好东西。哼!看来我在这里也是多余的,做了好事也没人领情,还不如逍遥快活去。” 何志宇没见过唐宓,于是问道:“这位是……”王怀志冷笑道:“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也不知是敌是友。”唐宓背负双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几步道:“究竟是化敌为友,还是化友为敌,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柴馨一挑柳眉,责问道:“你不也是男人吗?怎么突然骂起男人来了。”乐隐娘掩嘴笑道:“你们呀!太粗心了,连人家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唐宓狠狠地瞪了乐隐娘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王怀志沉声道:“管他是什么人。总之咱们身边肯定有内奸,大家还须小心为上。”他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既然已得知三弟暂无大碍,我就先回去了。”何志宇颔首道:“大哥说得是,非常时刻,还须非常对待。” 乐隐娘颔首道:“既然如此,那隐娘就跟王公子一起回城!”王怀志自是不会反对,微一颔首便对柴馨道:“馨儿,你就留在这里帮忙!天龙帮目前鱼龙混杂,已不适合你再呆下去了。” 柴馨担忧道:“那你一个人可要当心啊!呆不下去就过来。”王怀志抱拳道:“好,那在下就告辞了。”乐隐娘朝何志宇二人微一点头,便招呼抱琴随同王怀志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乐隐娘一路之上,唧唧喳喳说个没完,什么风花雪月,志怪传奇,乃至柴米油盐,街头巷尾,简直是无所不谈。(.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她从来就没在一个男人面前,显得如此兴奋过。就好像所有的幸福,都在这一刻降临一般。 王怀志原本烦闷的心情,被她这么一闹,不觉轻松了许多。两人说话间,已来到了鲜花满岸的西塘边。乐隐娘随手摘了朵芍药戴在发髻上,问道:“王公子,咱们不如一起游湖?”王怀志颔首道:“全凭小姐安排。” 乐隐娘一阵窃喜,忙叫抱琴找来自己的画舫。两人泛舟湖上,品着美酒,赏着荷塘美色,大感人生惬意。乐隐娘深知王怀志心情不好,于是拿来琵琶,问道:“隐娘给公子弹首小曲,且作消遣如何?” 王怀志咂了口酒,说道:“那就有劳小姐了。”乐隐娘埋首低语道:“只要公子开心,叫隐娘做什么都可以。”王怀志闻言有些动容,但随即一笑置之。乐隐娘也不多言,当即弹了曲《春江花月夜》。她弹罢,见王怀志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又唱了曲自编的《采莲歌》: “日上柳岸可采莲,舟下荷塘风满肩。莲梢蝉儿放欢歌,荷间蜻蜓双飞恋。莲儿苦,莲儿甜,莲儿白白最新鲜。莫说谁苦谁又甜,千般滋味自去辨。莲儿苦,莲儿甜,莲儿养心不失眠。谁言泥泽非净土,白莲雪藕生其间……” 在乐隐娘优美委婉的琴声中,王怀志一扫愁云,竟生出无限感慨道:“如此天籁,若能随时聆听,定然裨益良多。”乐隐娘笑道:“若是公子喜欢,隐娘还可以舞助兴。” 王怀志道:“在下也略通音律,且拿琴来。”乐隐娘欣喜道:“原来公子也会弹琴,那隐娘可要好生讨教了。”说着便命抱琴拿出古琴,交予王怀志。 王怀志接过古琴,试弹了几下,感觉音色正好,于是挽起袖子,弹了曲《有凤来仪》。乐隐娘赞道:“想不到公子琴艺如此高超,那隐娘就献丑了。”言讫,便在狭小的船舱里翩翩起舞,竟是丝毫不嫌局促。 两人配合融洽,相得益彰,不觉心心相惜,再无芥蒂。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 画舫不知不觉中回到湖边,王怀志见三名军士模样的人,由岸上匆匆而过,那为首之人颌下蓄有短须,看上去甚是面熟。王怀志不假思索地唤道:“是董大哥吗?”那为首军士寻声望来,一见画舫中的王怀志,不由欣喜道:“这不是王兄弟么!” 王怀志钻出画舫,与乐隐娘携手蹬上湖岸,径直来到那军士跟前,与其相拥道:“董大哥,好久不见。[.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那军士正是董超。两人相拥而笑,久久无言。过了片刻,王怀志方才问道:“董大哥现在何方高就?” 董超苦笑道:“你也知道,宦海无常。以我的出生和才干,无论如何努力,也就是个拱卫罢了。这不,前阵子随晋王殿下去攻打南平以及荆楚,结果半路上遇到个大和尚,竟视我十万大军如无物……”董超也是个话篓子,说到兴奋处,竟是滔滔不绝,硬是将苦海遭遇赵光义一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个遍。 王怀志一猜就知道是苦海,也不时吹捧上两句。董超说得口干舌燥,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乐隐娘,不由大感惊艳道:“难道这位就是弟妹?”乐隐娘腼腆地一笑,跟着两朵红云浮上脸庞。王怀志急忙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随即岔开话题问道:“对了董大哥,你今日怎会有空来此闲逛?” 董超道:“我是陪石将军前来钓鱼的。自从皇上杯酒释兵权,石将军反到落得无官一身轻,闲暇时就出来钓钓鱼,遛遛鸟什么的……”他说着突然眼睛一亮,一拍王怀志道:“其实以王兄弟的出生和才干,如若从军,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走,我这就领你去见石将军,说不定他老人家能为你讨个一官半职呢!” “原来石叔叔也在此,若不前去问安,岂非少了礼数。”王审琦与石守信乃是义社兄弟,交情匪浅,王怀志身为子侄辈,岂有不见之理,当下便与董超前往拜见这位卸甲归田的叔父。 三人快步如飞,绕过两座凉亭,便见一位头发花白,满身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盘坐在湖畔柳树下垂钓。只见他一手持鱼竿,一手握酒壶,时不时咂上两口,倒也悠闲自得。 董超上前施礼道:“将军,您看谁来了。”石守信不以为然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老夫钓鱼。”王怀志忙上前跪拜道:“石叔,小侄给您老见礼了。”石守信紧盯着浮标,忽然一拍大腿道:“唉呀呀!是那家不长眼的娃子,竟把老夫的鱼儿给吓跑了。” 王怀志忙道:“难道石叔忘了,小侄是承衍啊!”石守信闻言一怔,扭头看了看王怀志,跟着面露喜色道:“咿!还真是承衍。(.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几年不见,你小子到长健硕了,几乎连你石叔都快认不出来喽!”王怀志忙磕头道:“至从家父失踪后,小侄终年奔波在外,未能向石叔请安,实在是失礼之至。” 石守信一把扶起王怀志,拍了拍他的胸脯,欣然道:“嗯!身子板到挺结实的,颇有你爹当年的风采,是块当将军的料子。真应了那句老话,虎父无犬子啊!”说着一阵哈哈大笑。 王怀志谦虚道:“小侄那及得上叔父一二,往后还要请您老多多指教才是。” 石守信微一颔首,蓦然瞥见王怀志身后的乐隐娘,见其姿容极佳,于是调侃道:“这女娃好生靓丽,与贤侄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你小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却不请我老人家吃杯酒,究竟是何道理?” 王怀志连忙解释道:“石叔千万不要误会。乐小姐乃小侄好友,并非媳妇。”石守信浓眉一挑,风趣地道:“既然还不是,那你小子可得抓紧喽!否则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我看迟早会被别人抢了去。” “如能嫁给王公子为妻,即便让我受再多苦难,也是值得的。”乐隐娘心里虽然美滋滋的,但还是有自知之明地道:“多谢石大爷夸奖,只是小女子出身寒微,却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 王怀志颇为尴尬地瞟了乐隐娘一眼,发觉人家正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不觉心神一荡,于是冲石守信抱拳道:“石叔言之有理,只是小侄现下尚无意成亲,此事暂且押后再说。” 石守信面露不悦地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所以不敢成家啊?”王怀志诚然道:“小侄学艺未精,大仇未报,又岂敢成家。”石守信颔首道:“男儿大丈夫,是应该先立业再成家。就不知你近年来都学了些什么本领,可否说来听听?” 王怀志如实道:“都说当朝宰相赵晋,能以半部论语治天下,小侄敬佩之余,也熟读了《论语》、《春秋》、《孟子》、《诗经》、《尚书》等经典。至于兵法战阵方面,小侄从一奇人处学得‘六道伏魔阵’,之后又涉猎了《孙子兵法》、《太公兵法》、《司马法》等兵书,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石守信闻言面露喜色,竟是慷慨陈词道:“当今天下群雄割据,诸侯并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北有蛮夷虎视眈眈,西有各族蠢蠢欲动。皇上与晋王雄心勃勃,意欲一统海内,开创盛世。朝廷可谓求贤若渴,正是贤侄一展抱负,纵横天下的良机,万不可因小而失大。诺乃父在天有灵,也不想见你只为了报仇,而荒废了功业啊!”虽说仕途险恶,但石守信毕竟是沙场老将,经历过无数的斗争杀戮,早已习以为常,是以力劝王怀志入仕。 王怀志喟然一叹,为难道:“不是小侄不想有所作为,实在是心中块垒难除,无心为官罢了。”说着叹了口气,又话锋一转道:“如石叔这般骁勇善战,纵横无敌的忠臣良将,皇上都信不过,还夺了您的兵权。小侄实在是不明白,为此等薄情寡义的朝廷卖命,究竟值不值得。” 石守信咂了口酒,侃侃而谈道:“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其实做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自唐以来,天下纷争不断,政权更迭频繁。正是因为皇权不固,朝纲难彰,悍将跋扈,贼寇横流所致。当今圣上深谋远虑,不想重蹈前朝覆辙,如此做法也是无可厚非。只要你记住,宁为张良,不做韩信。则可保功成身退,万事无虞。” 王怀志心悦诚服道:“石叔上察天威,下恤民情,小侄难及万一。只是小侄近来诸事繁多,暂时无暇他顾。待腾出空闲,朝廷若有指派,小侄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石守信深感欣慰道:“这才是男儿本色嘛!来,先喝口酒。”王怀志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抹着嘴道:“我爹究竟是生是死,暂难定论。只是有一点小侄闹不明白,为何冯道已死,却还有人在暗中监视于我。” “冯道老贼一生贪恋权势,遍织党羽,说不定还有许多帮凶爪牙遗留朝野。即便老贼授首,他们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为何又不为难于你。”石守信也略感有些困惑,于是替王怀志分析道。 王怀志摇头道:“小侄也想不明白,不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说着抱拳作别道:“石叔,天色已晚,小侄改日再登门造访。”石守信也不挽留,只是瞧着乐隐娘,似笑非笑道:“姑娘,老夫就把这小子托付给你了。他人还不赖,将来必有一番成就,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哟!” 乐隐娘嫣然一笑,怯生生地道:“有石大爷这句话,隐娘自然不敢有负重托。只是小女子并非出生清白人家,原本不敢有所奢望。”王怀志生怕两人越说越玄乎,于是道:“石叔,小侄的终生大事自有安排,就不劳您老费心了。今日先行别过,他日再行登门拜访。” “难道你是风尘女子?”石守信惋惜地瞟了一眼乐隐娘,忽然一敛笑容道:“你们走!老夫的鱼差不多都跑光了,也该回家歇息去喽!至于讨媳妇的问题,贤侄还须自个掂量清楚,千万别辱没了你王家的门楣才是。” 乐隐娘见石守信态度忽然转冷,一时惊醒,心下难受道:“我怎么就忘了,人家一个是朝廷耆老,一个是重臣之后。而自己不过是天上浮云,路边野草,怎就起了攀龙附凤之心。”乐隐娘一时意乱情迷,直到此刻才深深意识到,自己与王怀志身份悬殊,犹如天壤之别。不觉满心失落,再也没了谈情说爱的兴致。 二人辞别石守信,径直来到城门口。王怀志见乐隐娘一路上抑郁寡欢,心里也猜了个七八分,于是道:“石叔说的话,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不送小姐回去了,告辞。”言讫,也不等乐隐娘回话,便转身而去。乐隐娘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依依不舍地目送王怀志远去。 王怀志刚回到天龙帮,迎头便撞见尤梦盈。他见尤梦盈身后跟着个魁梧的铜面人,看身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只是心里觉得很微妙。 尤梦盈瞥见王怀志,于是上来招呼道:“怀志,你师父有事叫你去趟虎啸堂。”王怀志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正欲转身而去,却又忍不住问道:“师娘,这位是……”尤梦盈瞥了铜面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说这位啊!他是师娘新聘的贴身保镖。怎么,你难道认识他?” 王怀志只得摇头道:“不认识。那徒儿先行告退了。”他在尤梦盈诡异的笑容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好瞟了眼一语不发的铜面人,无奈地转身而去。尤梦盈瞧着王怀志远去的背影,略显无奈地自语道:“若非皇上杯酒释兵权,此人或许还能派上大用场。” 不多时,王怀志便来到“虎啸堂”,只见太行双雄、搏命十三枭、朱睿、还有新加入天龙帮的“文房四宝”等人都在。熊天霸端坐太师椅上,好像正在安排众人任务。 王怀志上前叫了声师父,熊天霸也没搭理,继续说道:“过几天,本盟主和夫人要出趟远门,办件极重要的事情。无常兄弟,太行兄弟,以及“文房四宝”要随行。而朱睿,你和十三枭留守帮中,处理一应事宜。”众人齐声领命。王怀志见没自己什么事,于是问道:“师父,不知弟子可有差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熊天霸故作奇怪地道:“你不是不想帮为师做事吗!怎么今日主动请起缨来了?”王怀志一本正经地道:“弟子游手好闲已久,正好左右无事,只要不违背道德良心,师父只管吩咐便是。” 殷老大一挑眉毛道:“?!王兄弟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吃饭拉屎算不算害人?难道只因你吃饱了,别人就没得吃了?又难道只因你占了茅坑,别人就会活活憋死不成?”余人一阵哄堂大笑,唯有朱睿正色道:“盟主,我看不如就让王兄弟协助属下打理帮中事务!” 熊天霸一敛笑容道:“也好。怀志,你就去掌管帮中膳食得了。这总不算害人了?”殷老大笑道:“盟主,您就不怕王兄弟在米中掺沙粒,活活噎死帮中兄弟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面对众人的嘲笑,王怀志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想不到师父会叫自己当伙头军,但想想总比无所事事的好,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入夜,王怀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心里想不透的事情太多,便觉得屋里烦闷,于是索性爬起,来到后山散心。他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低声吟唱:“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日迟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歌声凄婉幽怨,王怀志受其感染,喃喃自语道:“可怜大师娘,念子成痴。你我二人,一个找不到父亲,一个看不见儿子。想起来,却是同病相连。” “谁?”王怀志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猛然回身却又不见人影,不由纳闷道:“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能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后。帮中除了师父,还有谁有这份能耐?”王怀志定下心神,抱拳环视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驾临,何必藏头露尾,玩这小儿把戏。还请现身一见。” 谁知话音放出,却没有任何动静。王怀志见状,只得朝飘出歌声的小院走去。但他还没进院子,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以为是暗中拍自己之人,心道:“看你还不现出原形。”于是掩身花墙之后,静候来人。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在院外停了下来。须臾,只听来人低语了几句,跟着又叹息了一声,这才举步而去。王怀志探头一看,只见是个黑衣蒙面人,不由心生狐疑,于是偷偷跟了上去。 月光下,只见那蒙面人径直朝“猗园居”而去。王怀志暗暗吃惊道:“这是什么人,怎会去师娘那?”他也不及细想,当即掩了过去。那蒙面人甚是警惕,走几步便会停下来四下看看,待到“猗园居”外树林时,更是小心谨慎。王怀志生怕被发现,所以不敢跟得太紧。 那蒙面人来到“猗园居”外,学着蛤蟆叫了两声。须臾,只见原本漆黑的“猗园居”内突然亮起了灯火。王怀志暗中思量道:“此人与师娘必定十分熟悉,不然怎会有接头暗号。看来我得一探究竟才行。” 蒙面人见灯光一亮,立刻一个“大鹏展翅”,跃上了窗檐。只见窗户被人轻轻推开,蒙面人“刺溜”一下钻了进去,窗户又重新关好。王怀志看准时机,摸到“猗园居”下,一个“猿猴上树”,径直攀到窗檐处,随即收敛心神,贴耳聆听屋里的动静。 但闻尤梦盈娇滴滴地道:“过两天你爹和我要到西域去办件要事,这边的事情你先缓一缓再!”王怀志大吃一惊,暗道:“难道这蒙面人就是师父失散多年的儿子?如此说来,师父的儿子其实根本没有丢失,而是一直藏在暗处。偷袭大师的人也会‘阴风掌’,难到说……” “现在苦海那秃驴已身受重伤,公孙伯又要南下江南,你不趁火打铁,却要去西域闲逛,这究竟是为何?”里传出一个颇为熟悉的男声,王怀志当即摒住呼吸,留心听了下去。 尤梦盈格格笑道:“打雷尚需云气聚,你急什么?再说西域事大,非去不可。既然苦海和他徒弟都已半死不活,估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你先别理他们,只管按计划做好余下之事,就可陷公孙老儿入绝地了。” 房中先是传来一阵接吻声,跟着便听那蒙面人赞叹道:“世间美人若都如你这般聪慧,那便不是咱们男儿坐天下了。你放心,姓王的傻小子还是个愣头青,尚未发觉谁是内奸。只要我等下手顺利,何愁大事不成。” 王怀志心头大怒,暗骂道:“老子做人光明磊落,那像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竟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尤梦盈冷哼道:“杀人容易毁人难。我尤梦盈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蒙面人想了想道:“秦风那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看不如杀了算数。至于那姓唐的丫头,虽说算你的半个师妹,但这小妮子似乎对姓江的小子动了情,指不定会向着谁呢!”尤梦盈沉吟道:“秦风家业都已入我名下,留着却也无用。但宓儿毕竟与我有些渊源,再说她大外婆也不好惹,还是先留着再!”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枉自长得这般貌美。”王怀志听着两人对话,真恨不得破口大骂上几句,谁知耳畔却突然有人这么轻轻说了一句。王怀志大吃一惊,当下左顾右盼却又不见人影,脚下反到弄出了声响。 “不好,有人偷听。”蒙面人觉出声响,立刻拔剑来到窗边,轻轻刨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王怀志见行迹败露,只得翻身倒挂在窗檐下,跟着摒住了呼吸。正好几声猫叫由院墙外传来,随后渐渐远去。 尤梦盈道:“你太敏感了!不过是只猫而已,何必大惊小怪的。倒是你爹快回来了,你还是早走为妙。” 蒙面人叹道:“但愿如此!”随即又嘿嘿笑道:“小美人,再亲一口我就走。”尤梦盈娇声道:“嗯哼!讨厌,就会吃老娘豆腐。”随后又传来一阵热吻声。 如此**不堪之事,王怀志只觉恶心难当,当下出了“猗园居”,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 “难怪师父不肯传我绝世武功,原来是藏着掖着传给了儿子。现在师娘又在背地里使坏,意欲害我三弟和公孙前辈。这蒙面人到底是谁?为何声音有些熟悉?我在天龙帮抑郁不得志,何苦逗留不去?难道只是为了报恩,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王怀志心乱如麻,一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得来回在房中踱步。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窗外响起道:“小蚂蚱,该看的都已经看到了,还不赶快去救人?”王怀志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问道:“阁下纠缠不放,究竟意欲何为?” 一物呼啸着破窗而来,正中王怀志腿上,只听那声音又道:“好你个小蚂蚱,只顾着自个想出路,却不管别人死活,简直是岂有此理。”王怀志脚上一痛,险些跪倒在地,低头一看,却见打中自己的是根鸡骨头,不由惊悸道:“你就是那日城头……”又一物迎头打来,王怀志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中了手臂。 王怀志抓住来物一看,原来是个小纸包,不由苦笑道:“前辈不用再羞辱晚辈了,只管带路便是。”只听那声音道:“你赶快拿这包‘梦里香’的解药,前往后山无花谷墓室救人。”王怀志遵照吩咐,径直往后山而去。 他来到后山无花谷中,只见有座高大的衣冠冢,墓碑上刻着“熊公景文之墓”几个大字。王怀志好奇道:“难道这墓中另有玄机?”那声音道:“你去拧那坟案上的香炉,就知道了。”王怀志暗叹道:“看来师父果真不信任我。”于是也不再多想,上前拧了拧香炉。 只见那墓碑轻轻晃了晃,便朝一旁挪去。王怀志面色难看道:“我在天龙帮多年,却不知这衣冠冢竟是座地宫。前辈又是如何知晓的?”那声音骂道:“嘿!你这小蚂蚱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进去救人?” 王怀志也不多言,当即矮身钻入墓室,跟着拾阶而下。待到墓室中一看,不但灯火通明,而且还颇具规模。王怀志延甬道前行,来到一处拐角时听见有人靠近,于是紧贴石壁蹲下了身子。 只见两名巡逻的武士转过拐角,王怀志趁其不备,出手点了两人穴道,跟着又转过两道弯,隐隐听见有人在打鼾,探头一看,只见两名武士正爬在案上熟睡。王怀志二话不说,上前封了两人穴道,并在一名武士身上摸出钥匙,跟着来到一扇铁门前,顺着巴掌大的窗口望去,见里面没有守卫,这才开门而入。 “想不到这牢房还真不小。”王怀志转了一圈,发现有数间牢房,不觉感慨了一声。 头几间牢房空空如也,只有最后两间才关了三个人。左面一间关的是秦风,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睡觉。右面一间则关着两人。其中一人黑衣劲装,正是唐宓。而另一人则是名素衣少女,体态丰盈,模样长得倒也俊俏。 王怀志见三人正在熟睡,于是干咳了两下。唐宓首先醒来,见是王怀志,不由冷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要杀人灭口了?”王怀志上前问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为何要害我三弟?又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唐宓讪笑道:“你干嘛来问我这个局外人,要问就去问你师娘好了。”王怀志不容置疑地道:“我想听你说。”唐宓见王怀志不怒而威,不由心中一凛,暗自思量道:“整个天龙帮里,就他还有些人情味。或许他会看在江永清份上,救我离开此地也说不定。” 想到自己并无大错,却也被尤梦盈羁押在此,唐宓心中早有不满,于是问道:“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王怀志冷冷道:“如果你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一定会说真话的。” 唐宓面露犹豫之色,走了两步,忽然用犀利的目光瞧着王怀志道:“告诉你也无妨。尤梦盈当年救过我母亲一命,母亲感念其恩情,不但将用毒之术传授于她,还在临终前立下遗命,要我长大后为其效力,所以我才故意找江永清茬的。至于尤梦盈为何要这么做,我就不得而知了。” 王怀志沉声道:“为了报答恩情,就非得去害别人吗?”唐宓道:“我原以为毒害江永清要费些周折,但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心性坦荡,不计生死之人。也正因为他乃真性情的大男儿,我才……”王怀志打断道:“这就是你在关键时候,救我三弟的理由?” 唐宓毫不犹豫地道:“不错。”王怀志颔首道:“看来你也是个慧眼识英雄的女子,我相信你说的。可你既然已完成任务,却又为何会被抓来此地?”唐宓笑道:“这还不简单吗!就因为我又救了你三弟呗!” 王怀志已打开牢门,淡淡道:“你可以走了。”唐宓苦笑道:“我中了‘梦里香’,全身酸软无力。就算想逃也没这个能力。”王怀志从怀里掏出那包解药,取出一粒递给唐宓道:“此地不易久留,还请速速离开。”唐宓服下解药,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在下先行一步。” 秦风听见有人说话,悠悠醒来,一看是王怀志放走了唐宓,不由一蹦而起,扑到牢笼边,面露喜色道:“王兄,您大人有大量,好事要做双,就放小生离去!” 王怀志来到秦风跟前,问道:“你有什么理由,要我放了你?”秦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幽幽道:“至于理由嘛!要是小生说了,王兄可答应放我走?”王怀志双目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着秦风道:“只要你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放你走。” 秦风叹道:“王兄已知,小生乃兆银公后人。但王兄不知道的是,自家祖醉心武学后,就荒废了生意。他老人家在临死前,将毕生财富藏于一个神秘之所。所以自我爷爷那代开始,秦家便已没落。到了我爹这一代,就只有几处微薄的产业了。家父因此举家搬到汴京,想借助京畿之繁华,重振家业……” 王怀志忍不住打断道:“这些与放你有何关系?”秦风忙笑道:“有,当然有。我爹来到汴京后,便开了家关中风味的酒,起初生意很红火,谁知后来因为得罪权贵,父亲被判入狱,抑郁而终。而小生幸得尤夫人相助,才保全了性命……”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你欠了我师娘一个人情,所以她吩咐干什么,你就必须干什么。对吗?”王怀志揣测出秦风用意,于是冷笑问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秦风见王怀志口吻不善,只得另谋他法。这时,对面牢中的少女正好醒转过来。秦风不由眼睛一亮,于是说道:“不过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小生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因为小生爱上了一个姑娘。她丰腴迷人,温柔善良。只要轻轻一笑,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就会挂起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她还有个优雅的名字,叫做凌玉环。” “秦公子你……”那少女发出一声惊叫,小脸跟着绯红起来。秦风见状,更是滔滔不绝道:“凌小姐有所不知,自从小生与你邂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颗心就已被你占据。只要一合上眼,满脑子都是小姐的丽影。在你我共渡的这段时间里,小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 秦风说着由怀里掏出副珠光宝气的耳环,也不知是那家姑娘的,只听他深情款款地道:“凌小姐,这副耳环是小生专门为你挑选的,奈何一直未有机会给小姐戴上。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受尤梦盈钳制,才不得不为她卖力的。如果有一天,小生能带你逃出升天,一定会给你一份甜蜜的爱情,一个幸福完美的人生。” 秦风不愧为风流倜傥的登徒子,为求活命,竟是倾尽甜言蜜语。凌玉环情窦初开,乍听之下,顿时心如鹿撞。她万万没想到,在囹圄之中,还有人如此关爱自己。她激动之余,紧紧抓住牢栏道:“公子对玉环情深意笃,玉环岂有不知之理。只可惜你我困在此处,性命朝不保夕,怕是……怕是有缘相见,却无缘相知。” “你就是王屋派的凌玉环?难怪蒋誉要污蔑我三弟与秦风骗走了你,原来你果然和秦风在一起。罢了,罢了。我可以放你们走,只希望二位往后不要再助纣为虐便是。”王怀志见两人情真意切,心有不忍道。 王怀志分给两人解药,随即打开牢房道:“你们最好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秦风欣喜之余,忙握住凌玉环的玉手,含情脉脉地道:“玉环,咱们能够长相厮守,还得好好谢谢王兄。来,咱们给他磕个头。” 凌玉环应了一声,便要与秦风跪下拜谢。王怀志忙扶起二人道:“二位不必多礼,还是赶紧走!” 秦风抱拳道:“王兄的大恩大德,唯有日后再报了。玉环,咱们走!”凌玉环像只幸福的小鸟,偎倚在秦风身旁。就算蒋誉对她再殷情倍至,都不及秦风深情款款的一番话。 两人走后,王怀志环顾四周,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仿佛自己的意识如抽丝剥茧般,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耗去,再也提不起精神来面对那即熟悉又陌生的师父和师娘。他长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地宫,来到墓室外一看,只见唐宓、秦风和凌玉环都呆呆地站在外面,并没有离去,于是询问道:“三位为何还不走?” “因为他们走不了了。”几点耀眼的光芒刺入眼帘,只见一人背对坟墓,右手拄着柄镶有七颗蓝宝石的大刀。那柄刀在月光下寒光流动,宝石更是跳跃着璀璨的光华。王怀志略显吃惊道:“朱大哥,你怎会在此?” 来人正是“七星刀”朱睿。只见他将宝刀抗上肩头,跟着转身道:“王怀志,你身为天龙帮大弟子,怎能干出这等营私舞弊,吃里爬外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怕夫人的‘穿钉透指’、‘绞肉甲’和‘百虫嗜血’吗?” 王怀志慷慨道:“三般毒刑谁人不怕。但我知道朱大哥是条汉子,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死去。我希望朱大哥能放他们一马,有什么责任,小弟一人担待。” 朱睿一脸严肃地道:“在这天龙帮里,朱某就你一个朋友。放了他们,自是可以卖你人情。但朱某身为刑堂堂主,看护‘无花谷’乃职责所在,又岂能容在押人犯逃走?玩忽职守,可不是我朱睿的作风?” 王怀志颔首道:“朱大哥乃性情中人,小弟自然省得。你忠于职守,这也无可厚非。!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朱睿淡淡道:“只要你胜过我手中这把刀,我便是因为技不如人,而跑了囚犯,自然无话可说。” 秦风闻言忙道:“莫打,莫打,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位英雄,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呢!”朱睿不屑道:“哼!你少他娘婆婆妈妈的,男人之间无需这些假惺惺的做派。王兄弟,请出招!” 王怀志沉默了片刻,毅然道:“小弟明知不是朱大哥对手,但眼下形势所迫,也只好领教高招了。不过在此地动手,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我可否换个地方再行比试?” 秦风受到奚落,嘴里嘟囔道:“真是粗俗不堪,有辱斯文。”凌玉环抿嘴一笑,只觉得秦风实在是有趣。 朱睿问道:“那这三人如何处理?”王怀志道:“如果朱大哥信得过小弟,就先放了他们。咱们无论输赢,小弟都会给师娘一个交代的。”秦风高兴道:“还是王兄够朋友。” 唐宓暗自感慨道:“江永清潇洒自如,这姓王的忠义豪迈,两人都是难得的好儿郎。想我唐宓除了大外婆,还从未服帖过谁,可今日却不得不服这二人了。” 朱睿颔首道:“好,既然王兄弟都把话说透了,那咱们就走!”他说着解开了三人的穴道,当先朝后山掠去。王怀志对秦风三人道:“你们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从此出去后走南面下山会安全些。”言讫,紧随朱睿而去。 唐宓赞赏道:“不愧是男儿大丈夫,行事果然光明磊落。” 秦风坏笑道:“唐姑娘这般夸王兄,难不成喜欢上他了?”唐宓狠狠瞪了秦风一眼,这才转身而去。凌玉环忙拉着秦风道:“风哥,咱们也赶快逃!”秦风捏了捏凌玉环的鼻头,轻笑道:“玉环,我这就带你快活去。”两人相视一笑,当即择路而逃。 朱睿领着王怀志来到僻壤处,忽然驻足问道:“这三人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不惜性命地救他们?”王怀志喟然一叹道:“朱大哥,他们都是无辜的,小弟不能见死不救。”朱睿摇了摇头,又问道:“可他们却很自私,为求保命,不惜让你去顶罪。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王怀志斩钉截铁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朱大哥,你懂我,请出刀!”朱睿面露欣慰,颔首道:“好一句士为知己者死,王兄弟不愧为朱某的知己。我这把刀,名曰‘七星斩月’,长三尺五寸,宽九寸八分,重二十六斤。刀脊镶有七颗名贵的蓝宝石,使用起来流光溢彩,妙趣横生。此刀乃精铁所铸,吹毛可断,削铁如泥,你可要当心了。” “那小弟就得罪了。”为了抢占先机,王怀志率先出刀,分取朱睿上中下三路。朱睿暴喝道:“你可要看仔细了。第一招,七星伴月。”只见他将宝刀一抖,划出个美丽的弧形,顿时将王怀志的刀锋吞没无踪。 王怀志大吃一惊,连退两步暗思道:“七星刀法果然厉害,防守与进攻浑然一体,根本瞧不出破绽。”但事到如今,也不由得王怀志畏惧。他当下挺刀再上,直取朱睿心口要害。 朱睿冷眼瞧着王怀志,淡淡道:“第二招,七星揽月。”只见他将宝刀由下往上一捞,立刻幻化出七道绚丽的光华,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掌,将王怀志连人带刀紧紧捏在其间。 “果然是众星揽月。”发现自己陷入重围,王怀志不由暗赞起来。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他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细如发丝的声音道:“别怕,快切他持刀的手腕。”王怀志也不及细想,一展刀锋,径直切向朱睿右腕。 朱睿暗吃一惊,忖道:“这小子怎会看出破绽的,他应该没这份能耐才对。”他想归想,却丝毫不敢大意,当下冷哼道:“第三招,七星追月。”当下刀势一变,七道光华骤然合成一条,犹如巨龙般直扑王怀志。 “快蹲下,削他脚踝。”王怀志遵照声音的指示,立刻猫下腰,俯身去削朱睿的左脚弓步。朱睿惊骇不已,忙收脚再变招道:“第四招,七星困月。”说时刀光已化做七只飞舞的鸟儿,分由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那声音又道:“扑上去斩他的腰。”王怀志下意识地扑了过去,全然不顾朱睿的杀招。朱睿见王怀志老用玉石俱焚的打发,深感无奈,只得又使出了“斗转七星”和“斗踏七星”两招。谁知王怀志照旧依着葫芦画瓢,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识破“七星刀法”的破绽,转而扭转乾坤。 朱睿终于镇定了下来,用冷峻的目光看着王怀志,沉声道:“你可要看清楚了,我这最后一招“七星聚斗”,乃集前六招精华之所在,刀出必然见血。”朱睿话音甫落,攻势再度展开,只见七道蓝芒平地扫来,骤然融合成一道匹练般的光华。虽只有一道光华,却让人有种无处遁形之感,仿佛四面八方都笼罩着层层杀机。 王怀志摄于这一刀之威,竟是未做任何动作。便在这万分危急之际,那古怪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躺下去,用刀掷他面门。”王怀志心头恍然,立刻仰面倒下,顺势将手中刀掷向朱睿面门。 朱睿却也厉害。他见王怀志舍刀一搏,立刻收敛横扫的刀锋,将王怀志掷来的刀挑飞,接着以刀面轻轻一拍王怀志胸口,便即收刀而立。王怀志正后仰做着“铁板桥”,哪里吃得住力道,当下被拍倒在地。 “我输了,多些朱大哥刀下留情。”王怀志坐起身来,抹着汗道。朱睿淡淡道:“能逼我使出最后一招,你可以算赢了。我这七星刀法,上应北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虽然只有七招,但每招都蕴涵了七种变化,共计七七四十九种变化。我方才耍了一遍,你可都看清楚了?” 王怀志惊讶道:“朱大哥,你这是在传小弟……”朱睿打断道:“这是套不错的刀法,待你融会贯通,假以时日,必能将其提纯升华,其威力势必倍增。记住,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你的才智,只要好好琢磨,定会使其焕发出无限的光彩。”王怀志感慨道:“朱大哥,可这是你毕生的绝学,从不轻易示人,小弟受之有愧啊!” 朱睿轻抚着“七星斩月刀”,流露出无限怜爱,缓缓道:“这柄宝刀,名头虽不及‘天残剑’、‘寒魄刀’等响亮,但也不失为难得的利器。它追随我十五年来,从未令人失望过。今日,我朱某人也来个宝刀赠英雄,把他交付给你,希望你能像爱护儿子般呵护它。” 王怀志急忙推搪道:“朱大哥,君子不夺人所爱,小弟万万不能接受。”朱睿将“七星斩月刀”捧到王怀志跟前,沉声道:“只有真正懂它爱它的人,才配拥有它。若换作别人,朱某便是死也不会相送。王兄弟,你一向豪气干云,怎么今日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还不收下此刀,难道要朱某饮恨不成?” “朱大哥,你盛意拳拳,究竟为何?”王怀志闻言一惊,只得跪领宝刀,跟着感慨万分地问道。朱睿却仰天大笑道:“士为知己者死,此乃壮士也。”他言罢,背负双手长笑而去,竟是豪迈如斯。 王怀志无言以对,唯有呆呆地看着朱睿远去。只听有人在一旁叹息道:“两个大男人决斗就决斗呗!非要弄出一副生离死别的糗样,惹得我老人家千年不流的眼泪,都跟灌酒似地,直往嘴巴里流。”王怀志回过神来,忙抱拳环顾四周道:“多谢前辈指教,奈何晚尚辈有要事在身,唯有择日再行磕头拜谢了。”说着便欲离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啊哟哟!那小子又不是去送死,你着哪门子急啊?回来,陪我老头儿唠唠嗑。(.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王怀志一转身,只见方才还空着的一块岩石上,此刻却躺着个哈欠连天的胖老头。 王怀志一看这胖老头,正是在城上戏谑过自己的那位,当即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前辈。上次晚辈言语冲撞,实乃情非得已,还请您老人家海量汪涵,原宥着个。”胖老头撑了个懒腰,慢悠悠道:“要我老头儿原谅你,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你有没有这份孝心了。” “前辈但请吩咐,晚辈照做就是。”王怀志心急朱睿生死,于是忙应承道。胖老头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道:“这东方爱书画,西门好垂钓,南宫善百毒,而我老头儿吗!嘿嘿!除了喜欢相马,就属美食最上口了。” 王怀志思量道:“此人武功超绝,不知是何方神圣?”嘴上却问道:“前辈喜欢美味佳肴,晚辈自会去弄来。只是不知前辈尊号,还请赐告?” 胖老头一骨碌爬起,吹胡子瞪眼道:“嘿!我说你这臭小子真没见识,竟连‘乾坤四奇’的大名都不知晓。”王怀志翻然醒悟,失声道:“难道前辈就是‘雪域玄龟’北原苍茫?” 北原苍茫抠着脚趾头道:“玄武怒流若磐石,苍茫大地任驰闯。算你小娃聪明,明晚子时我老头儿还在此相候,届时若无好酒好菜,休想我指点你一招半式。至于那姓朱的小子,你且放心,我老头儿可保他不死。不过坐几天牢,还是免不了的。啊!困了,困了。呼……”他说着说着,便打起鼾来,实在是够厉害。 王怀志欣喜道:“北原前辈乃当世奇人,定然言出必行。只要能保朱大哥无事,晚辈先给您老人家磕头了。”他说着磕头如捣葱,抬眼却见北原苍茫依旧鼾声如雷,也不敢再打扰,只得转身离去。 当夜,尤梦盈听说跑了囚犯,大为震怒,当即以失职罪将朱睿羁押。朱睿也不作狡辩,自认技不如人,甘愿受罚。尤梦盈本想好好审问一番,却因天色太晚,加上还要准备去西域的一应事宜,也只好先将此事搁置一旁。 兰雅园里,苦海与江永清正在盘膝静坐,运功疗着伤。连日来,在公孙婷、花弄影和柴馨的精心护理下,师徒两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 苦海吐纳完毕,收功道:“元觉,你虽然已习得‘紫阳神功’心法,但因为一开始便用错法门,所以至今无法融会贯通,只能停留在第三层不得寸进。” 江永清道:“师父说得不错。弟子当初苦思不得其法,只能自作聪明,用‘九天玄女神功’来做引导。谁知功力太浅,不能做到阴阳相融,因此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苦海宣了声佛号,喃喃道:“你用至阴至寒的‘九天玄女神功’,来引导中正淳和的‘紫阳神功’,这本来就犯了大忌。加之你功力太浅,焉能不走火入魔。不过幸亏你所练不深,才没导致百骸俱焚。为师今日就传你法门,但你要记住,千万不可再练‘九天玄女神功’。” 苦海顿了顿,继续道:“世间万法,本无高下。能者多虑,达者为尊。天地万物,贵乎自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太虚寥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统坤元,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咸章……” 江永清依着法门运功,只觉脑海一片空明,那些原本想不透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就连原先打不通的筋脉,也变得畅通无阻。一股纯正冲和之气于丹田处生成,续而流转七筋八脉,将原本紊乱不宁的气息一扫而空,最后又归纳于丹田之处。一时间,江永清只觉百骸舒畅,内力充盈。 功行一个大周天后,江永清这才收功道:“师父,弟子终于融会贯通了。”苦海颔首道:“元觉,你要谨记,当一个人习武时,体内会生成一股戾气,武功越高,戾气越重。只有秉着慈悲之心,多行善举,方可化去胸中戾气,将武功推至一个崭新的境界。” 江永清感慨道:“通过师父这么一指点,徒儿心里亮堂多了,就连领悟力也提高了不少,相信对于今后习武做事,一定大有裨益。” 苦海欣慰道:“你能领悟就好。从今日开始,为师便将毕生绝学,‘两仪分光剑法’、‘金刚伏魔掌’还有‘莲花无相手’,以及奇门遁甲和星象易学等,倾囊相受。” 江永清拜谢道:“师父如此厚爱,徒儿感恩戴德,没齿难忘。”江永清先是随曲还音学了“寒月宫”的诸般绝技,又得其自创的“魔杀天音”。后来又随花自开学了“五禽拳”和“葵花点穴术”。如今再得苦海真传,可谓集众家所长。如能融会贯通,假以时日,必成旷古烁今的人物。 公孙婷来到屋外,见苦海师徒正在用功,也不便进去打扰,只好悻悻然离去。谁知刚出院子,便遇到孟飞和张常。公孙婷于是问道:“二师兄,张叔,我爹和大师兄是不是已经走了?” 孟飞颔首道:“是的,师父和大师兄已经起身下江南了,就连柴小姐也硬跟着去了。”张常道:“小姐,你不用担心,有何少爷照顾老爷,不会有事的。” 公孙婷愁眉不展道:“不知为什么,我最近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爹伤势未好透,便去出这趟皇差。现在天龙帮又对咱们虎视眈眈,我真怕熊天霸会在暗中做手脚。” 孟飞冷哼道:“就凭他熊天霸,想要弄垮咱们归元剑派,也没那么容易。”张常同意道:“老爷为人大度,对属下又很照顾。只要众弟子一条心,何惧外敌来犯。” 三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来到后园荷塘畔。公孙婷见荷花已经凋零,吹来的风也夹着丝凉意,不觉心生感慨,喃喃自语道:“季节在变,天地也在变,就连身边的人都在变。”她说着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花妹妹也不知上哪里采药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让人担心。” “嗖”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好钉在三人身旁的一株杨柳树上。孟飞咆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归元剑派暗施冷剑?”他顺着来箭方向一看,只见对岸有条人影一闪而逝,孟飞立刻提剑追了过去。 张常见箭杆上系着条绸缎,于是解下来展开看道:“小心内贼,欲害家主。苦海师徒,性命堪忧。”公孙婷吃惊道:“难道真有内贼要害我爹和永清师徒?这可如何是好?我爹已经走了,而永清师徒又伤重未愈。”公孙婷一把拿过绸缎,紧张地看着。 张常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公孙婷,只得摸着腮帮子道:“那不如马上派人去通知老爷。”公孙婷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马上吩咐严叔跑一趟应天府,务必将这消息通告我爹。”张常当即应声而去。 射箭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怀志。他被尤梦盈暗中派太行双雄盯梢,在城中兜了一大圈,方摆脱二人,来到剑林报信。但又不便现身一见,只好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王怀志穿过树林,翻过围墙,一路出了归元剑派。那知孟飞轻功也不弱,竟是紧追不舍。王怀志正感头痛,忽见有人躲在一旁朝自己招手,于是奔过去一看,却原来是唐宓。 唐宓道:“你跟我来,他抓不到咱们的。”王怀志也不多话,跟着唐宓向剑林旁一座丘陵奔去。两人来到一条岔路口,唐宓道:“你把弓箭丢在右边的岔道,咱们从左边岔道走。”王怀志摇头道:“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应对。”说着将弓箭丢在左面岔道,却依然往左面岔道奔去。 “好一招虚则实之。”唐宓暗自佩服,跟着王怀志一路上了丘陵。果不其然,孟飞追到岔路口,先是往左面走了几步,想想觉得不妥,于是又往右面的岔道追去。 两人摆脱了孟飞,漫步在山间小道上。王怀志随口问道:“你怎会在此?”唐宓如实道:“我原本是想去看江永清的,却又怕人家不领情。所以犹豫不决,没有进去。他现在怎么样?你可有看到?” 王怀志摇头道:“你倒是很关心我三弟,只可惜我也没看见他。”唐宓略感失落道:“他身上的毒如果不及时解除,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王怀志淡淡道:“三弟吉人自有天象,相信一定会度过难关的。”两人随即一阵默然。 便在这时,忽听山腰上传来欢声笑语道:“花家妹子,你看这朵花与你多般配啊!插在发髻上一定很漂亮。”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嬉笑道:“真的会好看吗?” 王怀志举目望去,却见是秦风和花弄影在谈笑。只见秦风由怀里掏出把小玉梳,递给花弄影道:“这是南诏国进贡的象牙梳,很名贵的,小生把它送给妹子,不知意下如何?”花弄影好奇地把玩着玉梳,询问道:“这真是象牙做的么?怎么感觉很普通啊!” 秦风忙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家父用好几样宝贝,从一名皇亲国戚处换来送给我母亲的。母亲临终前曾吩咐小生,将来谁做了秦家的媳妇,就把这梳子送给她。今日我慎重地把它送给姑娘,以表心意。”秦风趁机捉住花弄影的手,含情默默地望着她,一副非你不娶的样子。 花弄影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甩辫子打在秦风脸上,跟着腼腆地抽回小手,面带羞涩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要,你还是自己留着!”说着将梳子塞还秦风,又背起小竹篓,蹦蹦跳跳地准备离去。 秦风忙抢身相拦道:“好妹子,我对你深情一片,唯天可表。你忍心拒绝吗?妹子就好比那娇艳的花朵,若无我这辛勤的蜜蜂采摘,如何能酝酿出甜美的蜂蜜?” 花弄影小脸绯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于是埋首问道:“那……那你喜欢人家哪里呢?”秦风一甩逍遥巾,得意地道:“正所谓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妹子天真可爱,美丽大方,无处不令小生倾倒。自从上次匆匆一别,小生身陷囹圄,唯独对妹子却念念难忘。” 花弄影捋着辫子,羞涩地道:“我……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秦风将双手轻轻按在花弄影香肩上,爱抚道:“妹子是小生见过的,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女孩。”花弄影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咧嘴笑道:“那你可不可以让我骑大马?”随即又可怜兮兮地道:“永清哥就从没答应过人家,所以他喜欢婷姐姐不喜欢我。” “这个嘛……”秦风一脸尴尬,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花花公子。这些甜言蜜语你对我跟凌姑娘都说过了,怎么不换些新鲜的?”秦风寻声望去,却见唐宓一脸嘲弄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王怀志,不由暗恨道:“这下糟了,莫非到手的鸭子,要被这两个家伙搅黄了?”他心里骂归骂,可脸上却堆笑道:“原来是王大侠和唐女侠,失敬,失敬。” 唐宓一脸诡笑地转到秦风身后,瞧着他的后脑勺道:“哟呵!敢情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早知如此,不如让蜜蜂多蜇你几下,也好长点记性。”她瞥眼看见秦风手中的玉梳,于是故作惊讶道:“咿!这不是街上花一吊钱便能买到的琉璃梳么,怎么还没送出去啊?是不是又想骗那家姑娘,说这是南诏国特产的象牙梳呀?” 秦风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和脖颈,面露尴尬地道:“嘿嘿!唐女侠真会说笑。小生一向恪守本分,从不弄虚作假。”花弄影听出端倪,于是踩着秦风的脚大叫道:“哦!原来你是个感情骗子,先前所言全是唬弄人的。”秦风痛得直跳脚道:“阿唷!女儿家该温柔体贴,怎可随便动粗。啊呀呀!疼死我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福祸相依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冷冷道:“在牢中时,我姑且信你所言,所以才放你一条生路。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想不到你不思悔改,还在这里骗取姑娘家的情感,简直是无耻之极。”他一怒之下,举掌便打。秦风急忙以手掩面,大呼道:“王兄手下留情,小生不会武功啊!”王怀志也不想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于是伸脚一钩,将秦风挂倒在地。 “哦哟哟!”秦风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他捂着屁股大叫道:“王兄,你出手也未免太重了?”王怀志冷喝道:“哼!对付你这等无耻淫贼,如不小惩大诫,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糗事。再说,你害我三弟背上淫贼的骂名,又嗦摆他去青那种地方。我不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唐宓不屑道:“杀他岂不是脏了手。”花弄影拍手称快道:“王大哥,不如把他鼻子揍歪,看他以后还怎么骗女孩子。” 秦风到也够斯文,一骨碌爬起后,竟是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随后扶正逍遥巾道:“王兄,你救过小生性命,打我也就认了。但你骂小生是淫贼,却大错特错。”王怀志好奇道:“你不是淫贼又是什么?” 秦风整了整衣衫和发型,一甩逍遥巾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小生虽然好色,但对爱慕的女孩却有三不三凭原则。即:一不下药,二不用强,三不要挟。全凭风度、才华和这张利嘴。小生与女子交往,完全本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原则。讲的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怎么能说小生是淫贼呢?” 王怀志见秦风说得头头是道,还真不知该如何去辩驳。花弄影一抹鼻子,冲上去掐住秦风的面颊道:“那就把你这张脸撕烂,看你还怎么骗女孩子。”秦风苦笑道:“花妹子,须知千金难买愿意,你可不能这样对小生呐!” “咿!风哥,原来你在这里,可叫玉环好找。”只见凌玉环由山下跑来,竟是一脸欣喜。秦风就像是遇到救星般,急忙迎上去握住凌玉环的手,柔情似水地道:“好玉环,你总算来了。(.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自从与你走散,可叫我好找。” 凌玉环满脸羞红,埋首秦风胸前,嗲声嗲气地道:“你好坏,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花弄影见状,上前拉住凌玉环道:“我说这位姐姐,姓秦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凌玉环嫣然笑道:“这位妹妹所言差矣,其实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转而又朝王怀志施礼道:“原来恩公和唐姑娘也在,玉环这厢有礼了。” 秦风见王怀志阴沉着脸,还真怕他发作,于是对凌玉环道:“环妹,咱们走!这里有些人太粗俗,实在有辱斯文。”王怀志立刻阻拦道:“凌姑娘,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凌玉环不以为然道:“恩公,你的好意玉环心领了。我知道风哥为人风流倜傥,就像清风一阵,忽而来之,忽而去之。奈何圣人尚且不计小恶,又何况是凡夫俗子呢!只要风哥真心待我,玉环便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凌玉环转而深情地瞧着秦风,柔声问道:“风哥,我说的对吗?” 秦风紧紧握着凌玉环的小手,不住颔首道:“天下女子如云,唯环妹可为知己。走!我带你快活去。”凌玉环莞尔一笑,又朝王怀志三人抱拳道:“三位后会有期。” 花弄影急忙道:“这位姐姐真傻,明知索托非人,却偏偏还要执着。”唐宓喃喃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新人笑旧人。”王怀志感慨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愿凌姑娘能够感动秦风,使其改过自新!”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坏蛋?”花弄影舞动裙角,心有不甘地道。王怀志见花弄影憨态可爱,于是问道:“妹子怎会来此的?”花弄影道:“我来采些萝菔、黄芩和蔓菁,好回去给大师和我哥熬药啊!” 唐宓犹豫了片刻,忽然问道:“江永清如何了?”花弄影并不太喜欢唐宓,于是朝他做了个鬼脸,忿忿不平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害人精给弄的,死不了也活不长了。”唐宓本想发作,但又自知理亏,也只得咽了口气。 王怀志拍了拍花弄影的背篓,笑道:“你真是个好姑娘,三弟和大师有花妹妹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只是现在外面不太平,若是让人知道你和三弟的关系,说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今后最好别单独出来采药,知道吗?” 花弄影见王怀志如此关心自己,心头一阵喜欢,于是抿嘴笑道:“王大哥你真好,我什么都听你的。”王怀志尴尬地一笑,回避道:“两位姑娘好自珍重。王某尚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看着王怀志渐渐消失的身影,花弄影心头忽然有种莫名惆怅,竟呆呆地出了半晌神。 王怀志下山后本欲回天龙帮,但忽然想到和北原苍茫还有约,于是进城找了家酒庄,一进门便见一名清瘦的掌柜,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珠。王怀志二话不说,来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你这里可有好酒出售?” 掌柜的见问,抬头眨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笑眯眯地道:“这位客官好眼力,咱们店里的美酒,那可是全京城里最齐备的,而且价格还便宜。比如汝南的‘杜康’;太原的‘汾酒’和‘竹叶青’;荆湘的‘稻花香’;南唐的‘姑苏红’;巴蜀的‘五粮琼’,甚至连西域特产果子酒‘醉美人’也有。五年十年二十年,就连三五十年的佳酿都一应俱全。小的一瞧客官就知道是贵人,不妨各来上几坛二十年陈酿如何?” 王怀志笑道:“我说掌柜的,合着天下的美酒都是你家酿造的,怎么要啥有啥,跟如数家珍似的?”那掌柜的忙赔笑道:“客官言重了,只是小店与各地酒商皆有联络,所以各种年份的名酒齐备,说来也不稀奇。”王怀志淡然道:“杜康喝的多了,竹叶青也已经尝过,到不如来点外地美酒。我看就沽十斤十年的‘五粮琼’!” 掌柜忙叫道:“好嘞!十斤十年巴蜀‘五粮琼’。李四,快给客官打酒去。”一名酒保应声转入后堂,不多时便拎着坛酒出来。王怀志见是十斤的酒坛子,也不揭开封泥检查,便问道:“掌柜的,多少银子?”那掌柜的含笑道:“客官果然爽快,那小的也不抬价,您看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我说掌柜的,你卖的是参汤还是酒?”王怀志眉头一皱,当即问道。那掌柜的摇手道:“不贵,不贵。正宗的十年陈酿‘五粮琼’,远道巴蜀运来,您要是到别的酒庄去,少说也得二十五两纹银一坛。” 王怀志问道:“此话怎讲?”那掌柜的忙解释道:“古语有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正宗的‘五粮琼’必须从巴蜀运来,这一路上过蜀水,出剑阁,上巴山,下栈道,几经波折,才能运到咱们汴京,光运费就已经不得了,更别说这酒向来稀少,十年以上的……” “掌柜的舌灿莲花,果然好口才。这是五十两银票,你顺便帮我弄一只烧鸡,两斤卤牛肉和一碟油焖花生,我要带走。”王怀志倒也是个爽快人,那里听得进掌柜的?嗦,当即打断道。 掌柜见王怀志递来的是汇元钱庄的银票,立刻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吩咐酒保去置办下酒菜。 乐隐娘的轿子打巧从酒庄门前经过,抱琴瞥见王怀志在买酒,于是对乐隐娘嘀咕了几句。乐隐娘闻言欣喜,忙停下轿子钻了出来,悄悄走进酒庄,却正好听见王怀志在和掌柜的谈价格,于是道:“什么样的美酒值五十两银子一坛呐?” 听到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怀志不看也知道,一定是风情万种,楚楚动人的乐隐娘来了。但王怀志一想到秦风和唐宓都是尤梦盈的人,难保乐隐娘不是另一枚棋子。更何况尤梦盈和乐隐娘都出生“万花”,难免让他有所顾虑。 那掌柜的似乎认识乐隐娘,忙嬉皮笑脸道:“这不是‘万花’的乐姑娘吗!不知芳驾莅临,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乐隐娘来到王怀志身旁,一边用玉手去开启封泥,一边道:“十年陈酿的‘五粮琼’,在京城里的市价,不过八钱银子一斤,掌柜的却漫天要价,开出五两银子一斤的天价,这未免也太黑了!” 掌柜的只管赔笑道:“若是乐姑娘想要,小的双手奉上,分文不取。”乐隐娘也不理会他,只用鼻子在封口处嗅了嗅,随即一挑柳眉道:“掌柜的,你这酒里掺了几斤水啊?”那掌柜的吓了一跳,忙矢口否认道:“乐小姐这是哪里话,小店在这条街上好歹也开了二十年,这等坏规矩败名声的事,小店可做不出来。” 乐隐娘用指甲蘸了点酒,放在舌头上添了添,竟是嫣然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乐隐娘。这酒香味不纯,色泽浑浊,入口生涩。本小姐什么好酒没尝过,你敢说这酒里没掺水?” 王怀志最看不惯这种鸡鸣狗盗的行为,不由勃然大怒,当下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将他提出柜台,抛在地上道:“好个奸商,竟敢营污纳垢,欺名盗市。老子不拆了你这鸟店,岂非贻害苍生。” 那掌柜的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一听之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抱住王怀志的脚苦苦哀求。乐隐娘于心不忍,于是劝道:“王公子不必生气,其实这种市井之徒多得去了。想那些车、船、店、脚等苦力为了生存,往往会在下面做些手脚,以此谋取营生。世道如此,公子生这份闲气,也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王怀志闻言喟然一叹,遂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 乐隐娘见王怀志被自己说服,于是冲那掌柜的道:“掌柜的,还不快去弄些正宗的‘五粮琼’来,难到想店毁人亡不成?”那掌柜的闻言,当即点头哈腰,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后堂。 王怀志一言不发,也不去看乐隐娘,只等掌柜的拿来酒菜,并找了银子,这才道:“小姐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三弟被人毒害,在下始终难忘。你我既非同路人,往后还是各行其道的好,以免横生枝节。”王怀志言罢,拿起酒菜大步而去。 乐隐娘闻言,伤心欲绝,竟是潸然泪下道:“隐娘从来不曾想过要害江公子啊!”可王怀志只当充耳未闻,并加快步伐而去。乐隐娘瘫坐在地,只管拿手指绞着绣花巾,喃喃自语道:“阿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回到天龙帮时,尤梦盈已经尾随熊天霸去了西域,且还带走了帮里三分之二的人手。以至于王怀志回来后,产生了一种走错门的错觉。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觉心生落寞,也不回自己的房间,径直朝无花谷而去。 “夫人有令,王怀志不得靠近无花谷。”十三名黑衣劲装武士一字排开,堵在了谷口。王怀志见是“搏命十三枭”拦住了去路,不由冷笑道:“我要去看朱大哥,请你们让开。”薛馗忙道:“王兄弟,请你不要为难自家兄弟,是夫人不让你探监的。”王怀志厉声道:“我是来送餐给朱大哥的,又不是劫牢,你们紧张什么?” 薛馗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可以放你进去,但你不可乱来。”王怀志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任何人的。”薛馗示意兄弟们让开,王怀志大步来到衣冠冢前,用力一拧香炉,墓碑便缓缓挪了开。 王怀志矮身钻进坟冢,来到地牢铁门前又被四名武士阻拦。王怀志愠怒道:“我是来探望朱大哥的,好狗不挡道,快些闪开。”四名武士见王怀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有些害怕,略一迟疑便退了下去。王怀志一脚踢开牢门,见里面还有两名武士,心有不耐道:“我要与朱大哥喝酒,你两把牢笼打开,然后滚出去。” 两名武士也算识趣,打开牢笼后,便灰溜溜地退了出去。王怀志来到最里面一间牢房,只见朱睿正盘膝坐在草床上,一脸的淡定,不由伤感道:“朱大哥,小弟连累你坐牢,这心中实在是有愧啊!” 朱睿翘起鼻子嗅了嗅,忽然笑道:“既然有好酒好肉,还不快些拿来。”王怀志忙将酒肉放下,难过道:“朱大哥,让你受苦了。”朱睿打开酒坛封泥,先斟了一碗递给王怀志,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碗,端起道:“你能来看我,足见诚意。至于其它,都是扯谈。你我兄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何其痛快。来,当哥哥的先干为敬。” 王怀志见朱睿豪气干云,于是道:“朱大哥真乃性情中人,身陷囹圄还能谈笑自如。那好,小弟也不说煞风景的话了,就陪大哥畅饮一番。”两人相视而笑,当下举碗一饮而尽。 朱睿拍了拍王怀志,含笑道:“这才像王兄弟的个性嘛!来,咱们再干。”两人连喝了三碗酒,王怀志这才抹着嘴问道:“朱大哥想不想离开此地?”朱睿笑道:“北原前辈说过,要我在此蹲上两月,算是替你坐牢。” 王怀志好奇道:“这是为何?”朱睿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想必前辈另有用意!他老人家可是把这牢房当成了旅舍,时不时就来睡个觉。(.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总之有机会,我再问个明白。”王怀志吃惊道:“他怎能来去自如的?” 朱睿面露羡慕地道:“这就是能耐,不得不令人佩服啊!”王怀志勉为其难地笑了笑道:“朱大哥,其实上次和你交手,我是……” “贤弟不必多说了,我全都明白。来,咱们喝酒。”朱睿端起碗来打断了王怀志的话。王怀志只得陪着干了一碗,随即说道:“前辈约小弟今晚子时相见,也不知所谓何事。”朱睿道:“贤弟,这是你的际遇,可要把握好了,千万别错过。我在此反到落得清闲自在,你不用为我担心。” 王怀志感动道:“朱大哥但请宽心,我会吩咐人每天给你端酒送菜的。”朱睿颔首道:“那你快去!” 王怀志离开无花谷,又回房备了些酒肉,这才朝后山深处走去。他来到与朱睿打斗的地方,却不见半个人影,于是将酒肉放在一块岩石上,然后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开始静坐运起功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王怀志隐隐听见有细碎之声传来,遂睁眼看去,却见岩石上少了只鸡,酒坛也被人开了封。那细碎之声便是从岩石后传来的。王怀志心生纳闷,来到岩石后一看,却见一个胖老头正坐在地上大吃大喝,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这胖老头正是北原苍茫,他见王怀志来到跟前,于是道:“小蚂蚱还算有良心,弄来的都是好东西。你继续打坐,咱们互不干扰。”说着又狼吞虎咽起来。 王怀志见北原苍茫诙谐风趣,于是含笑道:“那前辈慢用,晚辈就不打扰了。”说着又回到原地,继续吐纳呼吸。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怀志突然听到有破风声袭来,忙定睛看去,却见是根鸡骨头扑面打来。他情急之中,只得挥掌去挡。孰料那骨头力道奇大,竟震得王怀志整条手臂都隐隐生麻,几乎提不起力道。便在这时,又见一只瓷碗飞旋而来,势如长虹贯日,胜过流星赶月。 王怀志大吃一惊,忙向一旁滚去。谁知那碗打了个圈,又撞向其后心。王怀志仰面躺下,那碗贴面飞过。王怀志待碗飞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便在这时,又有两根骨头直奔其面门打来,王怀志惊怒交加之下,只得往一旁闪躲。岂料那骨头到了他面前,突然往下一沉,“啪啪”两下,正中其脚上巨虚穴。 “你……”王怀志双腿一麻,那里还站得稳,当即摔倒在地。他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北原苍茫那张老脸便已到了眼前,冲着他嘿嘿一笑,随即抓起酒坛便将剩余的酒全泼在其脸上。北原苍茫瞧着王怀志一脸窘样,这才心满意足地停止戏弄,将酒坛抛掉,然后若无其事地望着天上月亮,慢悠悠地哼起了小曲。 王怀志抹掉脸上酒水,坐起身来忿忿不平道:“前辈就算要考验晚辈武功,也犯不着施冷偷袭。更不该仗技欺人,折辱在下。”北原苍茫吹胡子瞪眼道:“你若连忍辱负重都做不到,还怎配修习上乘的武学。哼!仅凭一把七星小刀就想笑傲江湖,叱咤风云,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师身怀绝技,却依旧能忍辱负重,为的只是拯救世人堕落的灵魂。而我却连这小小的折辱都承受不起,又岂能堪当大任。”王怀志一听此言,不由扪心自问道。 北原苍茫盯着王怀志,突然叫道:“小蚂蚱你记住,当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感受。给我站起来。”王怀志刚站起身,北原苍茫便绕着其打量起来。跟着东捏一下,西抓一把,搞得王怀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道:“前辈,您这是……” “小蚂蚱,想不想学上乘的刀法?”北原苍茫捏完王怀志筋骨,满意地问道。王怀志惊喜道:“前辈您的意思是……想传授晚辈刀法?”北原苍茫怪声怪气道:“一句话,你想不想有朝一日,能够匹敌你那混蛋师父?” 王怀志见北原苍茫出言不逊,怫然不悦道:“家师虽有诸般不是,但他毕竟还是在下的师父。还请前辈嘴上积德,不要中伤家师。” 北原苍茫嘿嘿一笑,幽幽道:“不知是该赞扬你小子,还是该骂你蠢。做人恩怨分明,固然是好的。可若认贼作父,是非不分,那就万万不该了。”王怀志幡然惊醒,暗自思量道:“前辈说得不错,报恩也不能取小利而忘大义。如若不然,我又与唐宓、秦风等人何异。” 想通此节,王怀志当即鞠躬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受教了。”北原苍茫欣慰道:“这才是男儿本色。我老头儿果然没看错人。”说着突然出手直取王怀志咽喉。王怀志忙闪避道:“晚辈武功卑微,前辈无须再试了。” 北原苍茫非但不撒手,反而连续强攻道:“小蚂蚱,看看你头顶上是什么。”王怀志举目望去,赫然发现十丈高的山崖上有着一抹寒光,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柄大刀,于是道:“崖上插着柄大刀。”北原苍茫抢攻了两招,然后又问道:“如果现在有人要杀你,而你手中无兵刃难以抵挡,该当如何?” 王怀志被逼得手忙脚乱,气喘吁吁道:“寻找一切可以御敌的实物,已予反击。”北原苍茫又问道:“如果四下空无一物,唯有头上这把刀,你又当如何?”王怀志苦闷道:“那刀高悬崖顶,又不会自己掉下来。除非学会前辈的‘壁虎游墙功’,否则难以取下。” 北原苍茫闻言立刻抹下脸,轻轻一掌拍在王怀志胸口,将其震退道:“傻小子,刀当然不会自己掉下来。但刀不下来,难到你就不会想法子取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能悟到上乘绝学。” 王怀志捂着胸口,喘息道:“晚辈明白。可是那刀离地太高,实在难以取下。”北原苍茫厉声道:“傻小子,你如果不能用最便捷的方法取下刀,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你必须变不可能为可能,激发出自己的潜能。” 只见北原苍茫用脚尖挑起一块石头,抖手打向崖上大刀。一声金石交鸣过后,那刀受到震动,自行掉了下来。北原苍茫随即猛提一口气,跃身抓住大刀,就那么随手一挥,便有道寒芒掠过,直奔三丈开外的一棵榆树。但奇怪的是,刀光闪过之后,榆树却依旧纹丝不动。 北原苍茫双足落地,随手拂出一股劲风。只听得一声“咔嚓”响,那颗树的上半截便应声而倒。王怀志惊叹道:“好霸道的刀劲。”北原苍茫冷冷道:“你记住,招数是死的,可人确是活的。不懂得死招活用,再精妙的武功也是枉然。用刀不仅仅是使力,最重要的是要动脑子想办法。最直接有效的刀法,才是最上乘的刀法。” 王怀志听得入了迷,一时间心旷神怡,将所知所学不断在脑海中重复,顿觉以前所学过于繁复,又缺乏灵气和创新,简直是不堪一提。 北原苍茫接着道:“我的‘玄武刀法’没有招式,只有劈、黏、辗、卸、推、绞、掷七个字。”王怀志恍然大悟道:“晚辈明白了,招数变幻其实只是用来迷惑人的,唯有击倒敌人的那一招,才是刀法的精髓所在。” “好小子,我老头儿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终于开窍了。不过道理虽然简单,但要付诸行动,却得吃尽千辛万苦,你可愿意为之努力?”北原苍茫含笑道。 王怀志忙跪拜道:“只要前辈肯教,再苦再难,晚辈也不会退缩。”北原苍茫颔首道:“那好,你随我来!”说着将手指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 须臾,只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跟着便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飞驰而来,顷刻间便到了两人跟前。别看两匹马疾驰如飞,却是说停便停,甚是潇洒从容。两马来到北原苍茫跟前,扬起前蹄,发出一阵欢快的长嘶。 “好神骏的马。”王怀志见黑马通体油亮,体格健壮。白马浑身如雪,骏逸非凡,不由发出赞叹道。 北原苍茫得意地介绍道:“这黑的是匹公马,名叫神风,跑起来疾驰如风,可日行千里而不歇。这白的是匹母马,名叫踏雪,奔跑如飞,步履轻灵。想我老头儿在雪域草原上苦苦寻觅二十年,才得此一对神驹,实属不易。” 王怀志感慨道:“晚辈自幼爱马,也相马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神骏的宝马。就连当今圣上的飞龙驹,也无法与这两匹宝马相提并论。”北原苍茫跨上黑马神风,叫道:“废话少说,赶快上马。”王怀志只得骑上踏雪,跟着北原苍茫飞驰而去。踏雪方才一动,王怀志便觉风从耳过,恍如在云端飞翔一般。 两骑并排而行,很快就出了天龙帮的势力范围,又往西行了数十里,已是钻入一片山川之中。两人在山里又行了半日,终于来到一处峡谷外,只听隐有落水声传来。进得峡谷,果见一道瀑布宛若匹练,飞泻而下,落差足有三十余丈。这瀑布水注粗如缸,虽不算大却也雄浑之力,砸在下方的青石上,溅起朵朵白花,扑腾有声。 瀑布旁有间茅草屋,屋前有只大水缸,缸旁有五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北原苍茫勒马道:“你要暂且在此修行,期间不得外出半步?”王怀志赞许道:“此处僻静雅致,的确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北原苍茫道:“这就好。从明日开始,你就要接受严格的训练。如有害怕或是退缩,我老头儿会毫不留情地废去你一身武功。”王怀志自是不会退却,两人就此安顿下来。 次日清晨,北原苍茫带着王怀志来到大缸前,说道:“现在缸里有水五十斤,你去抱一块百斤重的石头来,我要你举着石头走缸缘。”王怀志皱眉道:“这样比重失衡,如何能行?”北原苍茫瞪眼道:“明知不可为而为知,才能创造出奇迹。” 王怀志无奈,只得抱起最小的一块石头,提气跃上水缸,脚往两边一踩。那知缸缘又滑又窄,他一时把不住平衡,人还没站稳便摔了下来。北原苍茫一把扶住水缸,没让其翻倒,却让王怀志摔了个结实。一百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王怀志只觉胸闷气促,整张脸都绿了起来。 “给我起来,继续练习。”北原苍茫声色俱厉地叫唤道。王怀志忍痛爬起,重新上了水缸,谁知再次跌了个四脚朝天。不过这次他有所准备,临倒前将石头抛了出去,才没被压住。一次次地失败,又一次次地站起。王怀志终于在日落前,站稳了脚跟。不过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便又把持不住跌了下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到了晚上,北原苍茫要王怀志抱着石头,睡在水缸上,整夜不得放下石头,也不得滚落在地。头几日,王怀志几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那里能睡得着。他常因背部受力面积太小,而被缸缘戳得生痛,再加上还要举着百斤重的石头,若不是始终提着口真气,必然无法支持。 而举石头睡觉的妙处也正在于此,能让人始终吊着一口真气,令内息即便在睡觉时,也能够循环往复,自行运转。这的确是增强内力的好方法,就算王怀志常常累得腰酸背痛,也知道此中裨益非同寻常,所以一直努力不懈,未曾有半分怨言。 如此这般过了十日,王怀志已逐渐习惯了举石头过夜。并且也能够举着石头在水缸边缘行走,个把时辰也不会跌下来。但北原苍茫却把石头的分量加到了两百斤,要王怀志继续练习下去。又十日后,北原苍茫倒光了水缸里的水,王怀志也能举着两百斤的石头行走在缸缘。 如此到了月底,王怀志已能举着三百斤的石头,在空缸上行走如飞了。北原苍茫很满意王怀志的表现,于是问道:“你觉得辛苦吗?”王怀志浑身是伤,早已不知苦从何来,满心充盈着喜悦之情。因为他发现自己力量沛然,内息更是源源不绝,当下恳切道:“短短月余,晚辈便有如此成就,说来还得多谢前辈教导有方。” 北原苍茫颔首道:“方法只为聪明人所设。从今日开始,你白天要到瀑布下去锤炼刀法,晚上得举着五百斤的石头睡觉。记住,光是在瀑布下挥刀自如,这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什么时候能截流断水,才能算是小有所成。”王怀志吃惊道:“这瀑布虽细,可落差却高,下垂之力何止千斤。我只怕站都未必能站稳,更别说舞刀了。” “那你这月余抱大石走缸缘就算是白练了。别人有可能做不到,但你却不可以。”北原苍茫斥责了一声,便回草屋歇息去了。王怀志豪气顿生,傲然道:“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能够做到的。” 王怀志来到瀑布下,看着白花花的落水深吸一口气,跟着一步跨了进去。那知落水力量太大,加之青石又滑。王怀志才一站上去,便滑入了水潭。他固执地抱着青石,几次想钻入瀑布,却始终未能如愿。如此往复几次,王怀志终于找到诀窍,立稳了脚跟。落水砸在他身上,宛如灌铅般,想要举起“七星斩月刀”,却是始终不能。 如此这般,直到第三天,王怀志才在瀑布下抬起双臂,缓缓舞动着宝刀。(.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可坚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王怀志便已筋疲力尽。北原苍茫叫道:“举石头睡觉是让你练气,踏空缸行走是让你练步法和扎底盘。可你只能举五百斤的石头睡觉,踏空缸也走不了三四个时辰,如何能在千斤巨力下施展刀法?” 听了这番话,王怀志当晚便改举一千斤的石头,躺在缸缘上睡觉。就算睡不着,也会举着石头在缸缘上错步行走。经过夜以续日的努力,王怀志渐渐适应了瀑布的冲击力,也能够完整地使完一套刀法。 谁知好景不长,北原苍茫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他要王怀志举着千斤大石,踏空缸飘浮于水潭上,既不能让水缸沉没,也不能掉入潭里。这陆地上和水中截然不同,尤其是浮力平衡难以掌握。王怀志起初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几次跌入水潭中,还险些弄沉了水缸。 这也就算了,北原苍茫竟还要他将沉入潭底的千斤巨石抱上来。水潭虽说不深,但想要从潭底抱出大石,又谈何容易。王怀志潜入潭底,抱起大石艰难地挪动着步伐,岂料因使力不均,呛了口水,鼻喉一阵难受,想要冒出水面换口气,却被北原苍茫无情地按了回去。王怀志无奈之下,只得吊着一口真气,硬将大石抱上岸来。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直到王怀志可以举着大石在水潭上飘浮,也能在瀑布下坚持练刀一两个时辰,北原苍茫才要他踏着水缸去瀑布下舞刀,但不许让缸中积水超过五十斤。要求越来越高,动作也越来越难。王怀志始终咬牙坚持着,没有退缩过。当他一次次踏缸来到瀑布下,又被激荡的水浪推回去,这才明白北原苍茫的用意。 北原苍茫道:“只有用内力控制水缸前进,才能使它乘风破浪。”王怀志忙运功前行,经过几次试探,终于来到了瀑布下方。前有青石阻挡,上有落水带动的水气奔腾,周身笼罩在激溅的水花和雾气中,要想保持水缸不进水,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王怀志飞快地舞动“七星斩月刀”,想要阻挡不住往水缸里钻的水花,却屡屡无济于事。一日不行,次日再来,如此这般坚持不懈,半个月之后,王怀志总算能在瀑布下坚持一个时辰,而不至于让水缸灌水沉没了。 时光飞逝,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天,北原苍茫叫来王怀志,说道:“小蚂蚱,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成就到了什么地步?”王怀志颔首道:“晚辈只是觉得除了力量和速度有所加强,其余方面进步迟缓,恐怕未能达到前辈的期望。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北原苍茫手指王怀志身侧一块青石道:“你劈这块石头试试。”王怀志吃惊道:“此等顽石坚硬逾铁,晚辈只怕力有不逮。”北原苍茫怒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王怀志不敢多言,立刻凝神聚气,运刀劈了下去。只听一声龙吟响起,刀光宛如切豆腐般,一下便划过了青石。青石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但北原苍茫用脚一拨,便裂成了两半,而且裂口平滑,十分工整。王怀志不敢相信地大睁着眼睛。他万万没料到,自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武功竟然精进若斯,而自己却还浑然不觉。 北原苍茫欣慰道:“你现在知道自己的成就了!小蚂蚱,等到有一天,你能挥刀截流,气劲如障,不使水缸中落入一滴水时,刀法才算大成。” 王怀志忙跪拜道:“多些前辈教导,晚辈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北原苍茫一把扶起王怀志,含笑道:“这套练功的方法,并非我所创,乃是当年的武林奇人,秋山客的独门练功方法。我老头儿也是在三年前,无意间于阴山中发现秋大侠埋骨之地,从其遗物中得到的,于是便想找个好苗子,将其传授下去。天意让我遇到你,也是你的机缘到了。至于你能不能修成正果,还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前辈代传秘法,晚辈一定不负所望。练成绝技,惩恶扬善。”王怀志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响头,心中顿生无限感慨。北原苍茫满意地扶起王怀志道:“好小子,你也该回去看看了。山雨欲来风满,江湖恐怕会有大事发生。记住,只要你问心无愧,就不怕俗事陈理的羁绊。” 王怀志拜别北原苍茫,匆匆赶回天龙帮。 宁静的夜色,星空挽月。公孙伯带着何智瑜和柴馨等人,正在码头上巡视。他这次出来押运江南的贡品,足足在江宁等了一个月,才将所有贡品收齐装船。又因贡品中颇多珍宝,公孙伯不敢大意,当即拜辞前来相送的南唐吏部尚书徐铉,亲率船队北归中原。也许只有回到汴京,他才能安下心来。 一名雄壮的镖师匆匆赶来禀报道:“帮主,京东安抚使潘大人请您老去应天衙门一聚。”公孙伯眉头一皱,疑惑道:“潘美?我与他鲜有来往,更无交情,他为何会请老夫去应天衙门?” 何智瑜进言道:“师父,这潘美甚得皇上宠信,镇守一方。咱们途经他的地盘,不与之照面也说不过去,我看您还是去见上一见!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呢?”柴馨跟着道:“世伯,您就放心去!这里有何大哥跟我,不会有事的。” 公孙伯颔首道:“也好,老夫就去一趟。你等机警点,万不可出了纰漏。”何智瑜斩钉截铁道:“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辱使命。”公孙伯这才骑上马,随来人向府衙方向匆匆而去。 何智瑜吩咐镖师们站好岗位,然后与柴馨蹬上船首。两人并肩而立,一面吹着晚风,一面说着甜言蜜语,倒也浪漫温馨。 两人聊得正欢,却隐隐见一支船队穿过氤氲江烟,由月色朦胧中缓缓驶来。柴馨奇怪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船队过江啊?” “也许人家正在赶路,管它作啥?”何智瑜也看到了船队,不以为然道。两人依旧谈笑风生,对驶来的船队置若罔闻。两人说着说着,何智瑜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揉着太阳穴道:“我又没抱恙,这脑袋怎会晕眩起来了?”柴馨关切道:“不会是日来繁忙,疲劳所致!” 何智瑜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可能是中了迷药,于是愤然道:“馨儿,看来我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说着便歪倒在船头,吃力地道:“你快去通知师父,迟着恐生变故。”言讫,人也晕了过去。柴馨惊恐道:“何大哥,何大哥?奇怪,我怎么没事?”她也来不及解惑,立马应道:“何大哥你等着,馨儿马上去通知世伯。” 柴馨返身钻入船舱,却见职守的镖师全都软倒在地,这才心知大事不妙,于是匆忙下了船,牵过一匹拴在码头上的马,径直朝应天府衙飞驰而去。 潘美闻报公孙伯前来,亲自出门相迎,老远便抱拳高声道:“公孙将军贵人事忙,过门而不入,潘某无奈,只好专程请将军过府一叙了。”公孙伯忙还礼道:“潘大人那里话,下官只是职责在身,不便擅离罢了。” 潘美蓄着一脸美髯,向来自比关公,话语间总爱抚髯而谈。只见他拉着公孙伯的手,含笑道:“你我二人深蒙皇恩,公事自然不敢懈怠。不过既然到了潘某的地盘,将军只管宽心便是。老夫已派了一营兵士,就驻扎在码头附近,可保万事无虞。此地非待客之所,将军快里面请。” 公孙伯盛情难却之下,只好跟随潘美进了府衙。一行人来到花厅,只见一张铺着锦帛的圆桌上,早已备好了酒菜。两人分宾主坐定后,潘美这才道:“将军为国奔劳,此番南下江南,想来未曾吃过一顿安稳饭!潘某略备薄酒,不成敬意。”公孙伯淡淡道:“大人请下官前来,想必不光是为了饮酒作乐的罢?” 潘美抚髯朗笑道:“将军那里话,你我同朝为官,相互宴娱实属正常。不过潘某此番专程请将军过府,一来却有家事相商,以增你我两家情义。二来嘛!也是想与将军谈谈当今天下局势,互增见地罢了。来来来,将军请先满饮此杯。”说着便举杯相邀。 两人饮了杯酒,潘美接着道:“潘某听说公孙将军在龙虎大会上受了伤,不知现下是否已痊愈?”公孙伯道:“托大人洪福,下官已无大碍。”潘美颔首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话锋一转道:“潘某听说将军有一独生女,温婉贤淑,聪慧过人。正好我那长子业已成年,也算勤奋好学,甚得人意,不知将军可愿与潘某结为姻亲?” 公孙伯闻言一怔,旋即婉拒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小女早有心上人,且已定下婚约,恐怕有负所望了。”潘美闻言打着哈哈道:“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无妨,无妨。你我亲家不成情谊在。来,某再敬将军一杯。” 两人又对饮了一杯,潘美忽然语重心长地道:“皇上急于一统四海,这次特命潘某调取淮南东路,京东东路的粮草,以资北伐刘汉所用。不知将军对我皇北伐,有何见地?” 公孙伯面带忧虑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皇上忽欲北伐,已违背了当初定下的先南后北之国策。如今虽说契丹疲于内政,但元气未损。那刘汉乃其南方屏障,一但遭遇兵戈,契丹绝不会坐视不理的。看来皇上为求天下一统,有些急功近利了。” 潘美颔首道:“将军所言极是,潘某亦有同感。如今南方未定,如果两线作战,唯恐国力难支。何况自从皇上杯酒释兵权后,朝中将领经常调动,时有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事情发生,无形中也削弱了我军的战力。所以潘某想,唯有你我连名上达天听,或许可以避免不幸发生。” 公孙伯感慨道:“唉!这坐了江山的人,都担心有朝一日会一无所有,我等为人臣子的,自然不能尸位素餐。不过此等大事,最好与宰相大人和石将军等商议后,再做定夺为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两人说得片刻,忽有一名士兵进来禀报道:“启禀大人,有位姓柴的姑娘在衙门外吵着要见公孙大人。”潘美闻言奇怪道:“哦!姓柴的姑娘?”公孙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正好柴馨一头撞进来,一见公孙伯便叫道:“世伯,出大事了,您快回码头去看看!” 公孙伯急问道:“出了何事?”柴馨喘息道:“所,所有人都中毒倒地了。”公孙伯闻言大吃一惊,也不等柴馨说完,便匆匆奔了出去。潘美立刻叫手下招集兵马,跟随而去。 一行人匆匆赶到码头,只见所有人都瘫软在地,而运送贡品的船只却好好的停在岸边。公孙伯飞身上了船,潘美和柴馨紧随其后。众人奔进舱内一看,只见原来的贡品,此刻已变成了沙石。潘美吃惊道:“哎呀!这珍宝如何就变成沙石了呢?” 公孙伯面无表情,显得非常镇定,其实心头已闪过诸般念头。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数船贡品变成沙石?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柴馨战战兢兢地问道:“世伯,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潘美阴沉着脸下令道:“贼人一定还未走远,立刻给我封锁城池,务必追回贡品。”说着又喝问道:“值营统领何在?”一名校尉模样的军士战战兢兢地越众而出,垂首抱拳道:“末将在。”潘美瞟了眼军士,冷喝道:“给我拿下。”立即便有两名士卒上前将那军士拿住。 那军士心知罪责难逃,于是道:“末将护船不利,甘愿领罪。”潘美挥退士卒,扭头见公孙伯一言不发,于是搓着手叹息道:“唉!这丢失朝廷贡品,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呐!将军武功盖世,对付些许毛贼,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将军若去追敌,这丢失朝廷贡品的罪责,却叫潘某如何担待?” 公孙伯听出潘美的弦外之音,于是淡淡道:“请大人放心,贡品是从下官手中丢失的,一切罪责都由下官承担,绝不连累大人。”潘美拈着长髯安慰道:“将军也毋须着急,潘某一定会竭尽全力,助你寻回贡品。” 柴馨情急道:“世伯,您若身陷囹圄,却叫谁去寻那贡品啊?”公孙伯吩咐道:“馨儿,你把小宇他们救醒,就回汴京去!顺便告诉婷儿一声,叫她毋需担心。”柴馨哭道:“都怪我一点用也没有,帮不上世伯。” 公孙伯也不多言,朝潘美拱手道:“下官丢失贡品,罪责难逃,还劳潘大人请旨定夺。”潘美面露惋惜之色道:“请将军放心,皇上那里自有潘某替你说道。只是现下罪已铸成,潘某也只好公事公办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他说着立刻下令道:“公孙伯丢失朝廷贡品,罪责难逃。来人呐!先将公孙伯押下,待禀明圣上,再行定夺。” 柴馨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潘美押走了公孙伯。直到一行人远去,她这才垂头丧气地去设法解救何志宇等人。 苦海和江永清经过两个月的调养,身体已大为好转,此刻正在院子里练剑。其时正值初更,苦海仰首望天,忽然心中一动,于是掐指算了算,不由皱眉道:“天煞进犯,本命晦暗,难道师兄有难?” 江永清闻言惊道:“难道是公孙师伯出事了?”苦海叹息道:“星相如此,却不知是否真有其事。”江永清紧张道:“师伯武功盖世,胸襟磊落,却是何人要害他?”苦海摇头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却是谁也没有个准数。” 两人正替公孙伯担忧,却见公孙婷满面忧容地走了过来。此刻的她还不知道父亲出了何事,只是连日来恶梦不断,使她备受煎熬。公孙婷曾派严宝和去打探父亲的消息,谁知一去月余,竟是消息全无。加之江永清身上余毒未清,性命尚在旦夕之中。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竟没有一个能令其宽心。 苦海师徒见公孙婷到来,为了不让其焦心,默契地停下了话头,只管假装埋首练功。公孙婷也不言语,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气氛有些沉闷时,花弄影端着两碗药,大咧咧地喊道:“先别练了,来喝药!”苦海和江永清趁机收了剑,迎上去道:“得两位姑娘悉心照料,真是我师徒前世修来的福分。”花弄影不以为然道:“只要大师和永清哥能早日好起来,影儿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江永清见公孙婷神色不好,关怀道:“婷儿,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公孙婷愁眉不展道:“也不知小月妹妹要几时才能找到?我担心你身上的毒素会扩展。还有我爹一去月余,也不知差事办得如何。最近我老是夜不能寐,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 苦海安慰道:“令尊英雄盖世,自有皇天相佑。元觉暂无大碍,你又何许烦恼。”花弄影跟着安慰道:“婷姐姐,你喜也好愁也好,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倒不如吃饱睡好,坦坦然去面对一切。”公孙婷苦笑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我也希望一切都好,只是自己想多了。” 便在这时,张常匆匆赶来禀报道:“小姐,小姐,何少爷和严总管回来了。”公孙婷欣喜道:“那我爹呢?我爹回来没有?”张常面露忧容,摇头道:“没见老爷回来。而且何少爷他们好象……”张常话还没说完,何志宇已近带着柴馨、严宝和赶了过来。 公孙婷见几人脸色很难看,心知不妙,忙问道:“师兄,我爹呢?”何志宇支吾道:“你爹他,他……”公孙婷见其言词闪烁,整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失声问道:“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柴馨有些沉不住气,脱口道:“世伯因为丢失朝廷贡品,已被押解回京,现正关在天牢里。”严宝和哀叹道:“当老奴找到老爷时,老爷已经……”说着噗通跪倒道:“老奴无能,未能保护好老爷,还请小姐治罪。” “爹啊……”公孙婷惨叫一声,随即昏了过去。江永清一把扶住她,心痛道:“婷儿,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花弄影摇头叹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永清也不多言,抱起公孙婷直接进了房间,将她平放在床上。 公孙婷恍惚中不断念叨着父亲,显然是伤心过渡。江永清看了心头难过,却又无计可施。何志宇步入房间,干咳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设法救出师父,不知三弟有何良策?”江永清爱抚着公孙婷的小手,喃喃道:“都是我连累了师伯一家,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那些江湖豪杰杀了的好。” 柴馨幽幽道:“我只是个过气的公主,现在朝中已无威信可言,想求个人也难。倒是王大哥家门显赫,定然认识不少权贵,不如我去找王大哥说道说道,请他某个方便?” 花弄影嘟囔道:“王大哥也不知跑那里去了,都快两月没见他人了。”何志宇吃惊道:“难道大哥也出了事?”江永清揪心道:“大哥神秘失踪,甚至连整个天龙帮也不知他去向,真不知是福是祸?” 苦海闭目沉思了片刻,突然双目一睁道:“贫僧认识一人,或许可以相救师兄。” 张常道:“众人拾柴火焰高。依老奴看,大夥不如分头行动,各显其能。这样老爷得救的机会也大些。”众人不由纷纷琢磨起办法来。 严宝和突然一把将张常拉到旁边,低声说道:“老张,老爷有几箱杂物,特别吩咐要你我放在祠堂里好生看守,你看是我去办还是你亲自去办?”张常道:“既然是老爷的吩咐,你办我办还不一样。”严宝和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办了。至于营救老爷一事,你就多担待些了。”严宝和说着便告辞而去。 “爹,爹啊!不要丢下婷儿。”公孙婷突然惊叫起来,苦海示意江永清道:“突闻噩耗,这丫头难免受不了打击,你好生安慰下她。”苦海言罢,也出门而去。 江永清扶起面容憔悴的公孙婷,安慰道:“婷儿,我们会救出你爹的。”公孙婷默默地望了眼心上人,忽然扑入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到伤心处,竟是语不成声。 “婷儿,别伤心了,我明天陪你去天牢探望师伯,然后再去找王大哥,请他相助通通路子,兴许能救出师伯。”江永清轻抚着公孙婷的秀发,好声安慰道。 公孙婷哽咽道:“我从小就没了娘,都是爹爹一手拉扯大的。永清,我不能再失去爹了,你懂吗?”江永清微笑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才好去救你爹不是么?何况若是让师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他老人家一定会担忧的。你也不想让师伯担忧,对?” 听到江永清的劝导,公孙婷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于是颔首道:“我听你的,明天就去看望爹爹。”江永清扶着公孙婷躺下,盖好了被子,然后抚着她的手温情地道:“婷儿,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公孙婷微微一笑,随即合眼睡去。江永清暗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里见苦海正在打坐,于是问道:“师父,师伯真的气数已尽了吗?”苦海道:“依星相看,师兄确实大难临头,至于会不会有转机,咱们也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江永清伤感道:“弟子明天陪婷儿去探监,不知师父可有明示?”苦海颔首道:“让他父女见见也好,不过你们出门要当心了,现在外面可不太平。”江永清应了一声,随即也打起坐来。 次日早晨,江永清和公孙婷正要出门,张常进来禀报道:“小姐,有位自称叫江心月的姑娘,带着两个人前来求见。”公孙婷欣喜道:“是小月妹妹,永清你有救了。常叔,快请他们进来。” 听到是江心月来了,江永清也是满心欢喜,笑道:“若是让影儿知道她的小月姐姐来了,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 “永清哥,你说谁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见花弄影和柴馨来到兰雅园门口,老远便问了起来。江永清笑道:“让你猜猜,是什么人能让你见了就开心的?”花弄影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欢呼道:“一定是小月姐姐?她在哪里?”说着便东张西望起来。 不多时,只见何志宇领着三人进了兰雅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看上去虽然有些风尘仆仆,却难掩其青春靓丽的容颜。少女身后跟着一名白发老者和一个皂衣卷发的青年。老者身着白袍,面带红光,看上去甚是和蔼。皂衣青年双耳穿环,眼如秋泓,一看就非中土人氏。 花弄影一见那少女,立即欢呼着奔了过去。不言而喻,来者正是江心月、罗什和西门乘风。谁知江心月只是冲奔过来的花弄影淡淡一笑,随口道:“影儿,你们果然在此。” 花弄影闻言一愣,望着眼前平静淡然的伙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这个朋友不曾相识过,只得一改常态,拉住江心月的手问道:“小月姐姐,你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江永清上前问道:“小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此的?” 看到两个故友,江心月的眼泪突然“哗啦”一下子夺眶而出,随即哽咽道:“羊大哥,影儿,我娘被熊天霸抓住了。我和罗什大哥,还有西门前辈几番营救,都没能成功。”江永清心生感慨,喃喃道:“真是祸不单行啊!没想到连姑妈也落了难。” 公孙婷走过来,握住江心月的手垂泪道:“小月妹妹,谢谢你上次救了我爹。可他现在,也身陷囹圄了。”两个同命相连的女孩,四眼相对,旋即紧紧拥抱在一起,涕泗滂沱地哭着。 何志宇听到江寒玉被抓,脸色阴晴不定,于是趁着众人目光集中在两个女孩身上,悄悄离开了兰雅园。江永清陷入沉思之中,心头千丝万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苦海从定中醒来,听见外面有人哭泣,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出门问道:“元觉,发生了何事?”江永清醒悟过来,忙禀报道:“师父,师娘被熊天霸抓住了。”苦海闻言面色一连数变。 江心月听见苦海说话,不由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盯着苦海打量起来。苦海也瞧见了江心月,直觉上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不由暗忖道:“这姑娘好生面熟,不知在那里见过?” 江永清突然眼睛一亮,急忙笑道:“恭喜师父和小月表妹父女重逢。”听到此话,苦海幡然醒悟,原本古波不澜的内心,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一双儿女业已成人,而且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苦海已经太久,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望着眼前这对儿女,苦海眼眶不觉有些湿润。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其心田,将他从甜蜜中拖回了现实。亲生儿女又如何?自己敢认吗?能认吗?自己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还伤害了他们的母亲,又哪有脸去认这两个孩子。苦海这么一想,忽又觉得眼前的儿女仿佛远在天边,亦真亦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蹒跚着走向苦海,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去称呼眼前的和尚。(.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仿佛盼望了许久,却又始终遥不可及。千丝万缕会聚心头,江心月突然跪了下去,哭喊道:“求求您救救我娘!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您始终是娘最思念的人,也是小月心中盼望已久,却一直未能叫过的父亲啊!爹!” 这一声呼唤,恍如隔世千年。这一声呼唤,仿佛石破惊天。顿时将苦海早已死寂的心,搅了个天翻地覆。十多年来,苦海日思夜盼,却又不敢承受的,不正是这份亲情吗!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女儿。 “娘虽然恨您,可她念念不忘的,也是您呐!爹,您有盖世武功,一定能打败熊天霸,救出娘的对?”江心月膝行至苦海跟前,一把拽住他的僧衣,楚楚可怜地问道。 几颗泪珠沿着面颊滚落,苦海仰天一声长叹,心道:“大哥一直喜欢玉儿,应该不会伤其性命。但是依玉儿刚烈的性子,也必然不肯屈就。更何况两人仇深似海,玉儿一但遭辱,势必会……”想到此处,苦海不由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往下想去。 “师父。”江永清见苦海闭目不语,于是呼唤道。苦海慢慢捋平胸中的波澜,缓缓蹲下身子扶起江心月,慈祥地道:“孩子,你如果愿意,今后就随元觉叫我声师父!”江心月抹掉眼泪,奇怪地道:“您明明是我爹,为什么要女儿叫你师父啊?难道您不想要娘,也不想要女儿了吗?” 苦海心中苦闷,却又不便说出,只得无奈地道:“因为姜无涯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苦海。加之贫僧罪孽深重,又岂敢渴求妻儿。但有青灯黄卷了此残生,余愿足矣!” 江心月眨着大眼睛摇头道:“可我是你女儿,娘是你妻子,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啊!”苦海见拗不过江心月,心头暗叹道:“还真像玉儿的脾气。”嘴上却岔开话题问道:“孩子,你把你母亲如何被抓的经过详细道来,贫僧也好为你谋划谋划。” 公孙婷忽然想到什么,忙上前拉住江心月道:“小月妹妹,可否借你的‘雪蛛’一用?”江心月撅嘴道:“蛛儿在我娘身上,婷姐姐要它何用?”公孙婷满心失望地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永清体内余毒未清,若不想办法根除,迟早会全身溃烂而死。” “永清是谁啊?”江心月被搞糊涂了,于是问道。江永清心知公孙婷心疼自己,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小月,我现在已改名叫江永清了,只是这其中原委,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大家且到屋里慢慢说如何?” 罗什瞅着空挡,上前朝苦海施礼道:“上次有劳大师指路,小僧尚未感谢。此番又来叨扰,还请行个方便。”苦海还礼道:“阿弥陀佛!佛曰,相见既是有缘。尊者无需多礼。”江心月这才想起尚未介绍西门乘风,于是道:“爹,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天山飞虎’西门前辈。若非他老人家出手相救,女儿恐怕就见不到您了。” 苦海忙施礼道:“早闻西门施主大名,今日有幸一见,幸甚至哉。”西门乘风哈哈一笑道:“早听小月念叨,她有位武功盖世的父亲。今日一见,大师果然气度非凡。” 柴馨打量着西门乘风道:“原来您就是‘乾坤四奇’之一的西门乘风?晚辈真是幸运,才见过‘沧海游龙’,现如今又见到‘天山飞虎’。这一东一西,两大当世奇人,相去可远着呢!” 西门乘风捋着白发问道:“怎么!那酸秀才也来汴京了?”江永清回话道:“晚辈等有幸见到东方前辈,却也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西门乘风闻言笑道:“无宝不出山,出山必有宝。看来酸秀才已经嗅到腥味了。” 公孙婷心焦江永清的毒伤,又问道:“小月妹妹,如果没有‘雪蛛’,可还有法子控制毒性蔓延?”江心月道:“这‘参王神露’虽然不能解毒,但对中和多种毒性却很有效。只是不知羊……不对,永清哥中了何毒?” “那太好了,你快给永清服用‘参王神露’!”公孙婷迫不及待地道。江心月见她一心只为江永清的毒伤,眼珠子一转,便觉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于是挑逗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嗯!已经背着我私定终生了?” 公孙婷玉面一红,忙害臊地垂下了头。江永清也颇感尴尬,忙解释道:“小月,我们没你说得那么不堪。”花弄影解围道:“小月姐姐,你不要生气啊!永清哥和婷姐姐还是清白的。”江心月见两人扭扭捏捏,手足无措,忽然“噗嗤”一笑,由怀中掏出‘参王神露’,说道:“行了,我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拿去!” 所有人都为江心月的大方而欣慰,却唯独罗什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失落。罗什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只能装作不知。 公孙婷接过‘参王神露’,连忙道了声谢,随即递给江永清道:“快服下!就算不能清除余毒,但至少可以等到咱们救出江宫主,拿到‘雪蛛’再说。”江永清接过‘参王神露’,转而递给苦海道:“师父,您伤势未愈,又兼精气耗损,服下此药,恢复起来就快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江心月一听这话,急忙抢过‘参王神露’,跟着揭开瓶塞,递到苦海嘴边道:“爹,您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快服下神露,不然万一打不过熊天霸,娘岂非没得救了。” 苦海见女儿救母心切,也不好推搪,于是取过玉瓶,抿了一小口神露,便递给了徒弟。江永清也服了一口,便把神露还给江心月道:“谢谢师妹。”花弄影忙道:“错了,错了,你应该叫小月姐姐师表妹才对。” 江永清恍然道:“对啊!小月你是师父的徒弟,姑姑的女儿,我是应该叫你师表妹才对。”江心月听得糊里糊涂,忙问道:“什么跟什么啊!我明明是爹的女儿,娘的心肝,怎么成你姑姑的女儿了?” 公孙婷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大家厅堂!”众人也无异议,于是纷纷止了话头,随公孙婷来到花厅。路上,花弄影偷偷拉住江心月,低声问道:“小月姐姐,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江心月奇怪道:“我有变吗?”花弄影撅嘴道:“你没以前活泼了。”江心月闻言一愣,随即淡淡道:“也许是经过这次劫难的缘故,我长大了!” 众人来到花厅,相互推让着依次落座。公孙婷又叫张常沏来上好的碧云春,江心月就着喝了两盏,这才把此番敦煌之行的详细经过,一一道了出来。惟独有关《太华心经》的部分,她应罗什的请求,只是一笔带过,并未详说。花弄影和柴馨也将在汴京所发生的事,合盘托出。众人听罢,均觉这种种现象,莫不是一场阴谋。 江心月搞清楚了自己和江永清的关系后,不断打量着他道:“原来你是我舅舅的儿子。可我怎么看,咱俩都不像表兄妹啊!”她说着眼睛一眨一眨,忽又道:“会不会搞错了,其实你根本不是我舅舅的儿子。” 别人听见此话,只当是玩笑,唯独苦海心中一跳,不觉暗宣了一声佛号。江永清见江心月又拿自己说笑,不由苦笑道:“师表妹莫非还在记恨当年之事不成?若是如此,江永清甘愿领受罪责。” 江心月不屑道:“我哪有这般小气,更何况你又不是曲还音亲生的。不过……”她说着瞟了眼公孙婷,忽然打趣道:“不过往日看着挺实诚的你,却想不到也是个偷奸耍滑之辈,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把我如花似玉的婷姐姐骗到手了。喂!怎么说你俩认识也是我牵的线,好歹也得给点彩头不是。” 江永清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挖苦还是祝福啊!我怎么听着这般别扭。”江心月走到公孙婷身后,将双手搭在其肩膀上,怪里怪气地道:“祝福是给婷姐姐的,我希望她能有一段美满的姻缘。至于你嘛!若不时常提点提点,只怕会得陇望蜀,朝三暮四。”江永清张着嘴巴,却不知该如何去分辨。 “小月姐姐,永清哥没你说得那么不堪,他会对婷姐姐好的……”花弄影正待替江永清分辨几句,却被江心月拿眼睛瞪住,只得急忙放低声音,停下了话头。 罗什看在眼里,心知此话要是不终止,说不得还要闹出许多尴尬,于是道:“我看大家还是入正题!眼前局势对咱们十分不利,还须得有个万全之策,方能救出亲长,打击奸佞。”江心月虽是意犹未尽,也只得瞟了眼江永清,暗道:“晚些再与你理论。” 苦海的心,原本在儿女谈话间已飞回了当年,此刻闻言方才叹道:“果然不出家师预料,兆银宝库还是被苦难师兄找到了。”江心月惊奇道:“爹,您说的苦难是谁啊?我和罗什大哥并未见到有和尚啊!”苦海道:“如若为师猜得不错,你们遇见的哪位叫贾旺的施主,便是我的师兄苦难。此话还得从为师入大同寺出家说起……”苦海顿了顿,便将《太华心经》的由来,以及此后发生的诸般事故说了出来,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曲折原委。 罗什见苦海如此了解《太华心经》的来龙去脉,于是问道:“大师,那不知这秦兆银是否另有藏宝地?我等在宝库里并为发现《太华心经》。”苦海摇头道:“《太华心经》乃先贤巨著,毁之未免可惜。倒不如让其永世不出江湖,兴许是件好事。” 众人见苦海说得在理,也都不便发表意见。西门乘风道:“如今有两人要救,咱们还须想个万全之策才是。”公孙婷闻言瞧了瞧江永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永清心知肚明,于是起身道:“师父,西门前辈,我和婷儿想先去探望下师伯,不知两位尊长还有何吩咐?”苦海道:“你们去!注意安全便是。”江永清忙和公孙婷拜别众人,出门而去。 柴馨想了想道:“既然小月姑娘已经回来了,我想王大哥也因该回天龙帮了才是。不如我去天龙帮找他,也好趁机打探下情况。”花弄影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苦海嘱咐了两句,便放几人离去。 几人走后,苦海这才问罗什道:“尊者此番前来中土,应该是为了《太华心经》?”罗什暗道:“厉害,我的心思全逃不过他的法眼。常闻唐人多狡诈,何况人心隔肚皮,纵然是小月的父亲,我也不能全说了出去。” 罗什经过一番盘算,方才说道:“维摩罗什此来中土,确实有使命在身,不敢隐瞒大师。《太华心经》关系到我家族兴亡,其中内情不便透露,还请大师谅解。”江心月怕苦海心存芥蒂,忙道:“爹,罗什大哥是好人,您不用怀疑他自己会贪墨《太华心经》的。” 苦海颔首道:“贫僧明白了,此事暂且搁置一旁。三位舟车劳顿,还是先去歇息着!贫僧也要出趟门,去见个老朋友。”苦海已拿定主意,先去天龙帮求熊天霸放人。如果行不通,再行设法救人。 江心月猜到苦海定是去打探母亲的消息,于是嚷嚷道:“爹,小月要陪您去。”苦海摇头道:“为师要去见个故友,带着你不方便。你还是安心留在此处,等为师回来再!”江心月还想缠着苦海,西门乘风却道:“小月,让大师自己去!你去了只会坏事。” 罗什跟着道:“小月,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养足精神,才好解救你娘。”江心月闻言只能作罢,于是嘱咐道:“那爹您自个小心。”苦海走后,张常送来酒菜,请三人填饱肚子,然后又安排了厢房歇息。 熊天霸独自站在秋雨台上,看着飘零的落叶,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个蒙面人悄然来到其身后,叫道:“爹,您刚回来,怎么也不多多歇息?”熊天霸淡淡道:“你这么急着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蒙面人目光连闪,又问道:“爹,宝藏到手了吗?”熊天霸道:“除了《太华心经》,其余宝藏都已到手。至于你要的那部分,我已派人安排妥当,你随时可取去使用。”蒙面人点头道:“打铁还需趁热,能否扳倒归元剑派这棵大树,就全杖爹爹和三娘谋划了。” 熊天霸转过身来,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蒙面人,询问道:“最近武功可有荒废?”蒙面人忙道:“孩儿遵照爹的吩咐,未敢疏懒。”熊天霸拍着蒙面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要想成就大事业,就必须行常人所不能行,做常人所不敢做。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做出何等牺牲,都只为达成目的。在这世上,没用的人就不佩活着。” 蒙面人忙跪拜道:“孩儿一刻也不敢忘记您老的谆谆教诲。为了成就爹的千秋霸业,孩儿一定会努力超越,成为人中翘楚的。” 熊天霸扶起蒙面人,又问道:“姜无涯师徒近来如何?”蒙面人回道:“伤势似乎好了许多,您看要不要孩儿暗中下手?”熊天霸摇头道:“光凭他师徒二人,掀不起什么大浪。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公孙伯这只拦路虎,扫清我一统武林的最大障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蒙面人道:“这个请爹放心,孩儿都安排妥当了,只等爹跟三娘把东西送来,便可让他公孙伯翻不了身。”他说着瞟了眼熊天霸,有些迟疑地道:“至于那公孙婷,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孩儿想请爹放她条生路。” 熊天霸闻言冷哼道:“感情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来找爹的喽!”蒙面人低声道:“爹不也为了一个女人,而大费周章吗?”熊天霸怒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编排起爹的不是来了。” 蒙面人忙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想知道,爹要怎样对待那江寒玉?”熊天霸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问道:“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蒙面人理直气壮地道:“孩儿是怕爹沉溺于美色,而忘了大业。” 熊天霸瞟了眼蒙面人,忽然哈哈大笑道:“爹不否认自己喜欢女人,何况江寒玉也是爹唯一爱过的女人。但若要爹用江山来换美人,却是绝不可能的。孰轻孰重,爹心里清楚。” 蒙面人追问道:“那爹打算何时拜堂成亲?”熊天霸恨恨道:“本打算尽快完婚,可你三娘却横插一杠,非要与玉儿来场比美,选出谁是天下第一美人。哼!我看这女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爹其实不必理会三娘,无论她们谁是天下第一,不都是您的女人吗?”蒙面人嘿嘿一笑,恭维道。 熊天霸得意道:“你小子倒挺机灵的。”说着话锋一转道:“行了,往后没什么大事,别往这里跑,免得泄漏了身份。”蒙面人深鞠一躬道:“既然爹已拿定主意,那孩儿就照计行事了。”言讫,转身隐入密林之中。熊天霸眯眼瞧着儿子远去,心里嘀咕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跟老子玩起心眼来了。” 蒙面人刚走不久,太行双雄便来禀报道:“盟主,王怀志回来了。”熊天霸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还敢回来,他就不怕老子扒了他的皮。去,把他给我带来。”双雄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王怀志而来。 王怀志来到熊天霸跟前,跪拜道:“弟子见过师父。”熊天霸沉声问道:“你小子不留守帮中,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王怀志道:“弟子回老家探望母亲去了。”他不敢说出习艺之事,只得随口编了个理由。 熊天霸一脚将王怀志踢翻,骂道:“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竟敢帮着外人来对付老子,还私自放走囚犯。你以为有人顶罪,本座就不知道了吗?”王怀志翻身爬起,不卑不亢地道:“师父若认为弟子有罪,弟子也无话可说。朱大哥受我连累,弟子一直于心不忍,还请师父放了朱大哥,将弟子羁押!” “放了他?嘿嘿!你俩沆瀣一气,朋比为奸。本座若不惩治尔等,又岂能叫天下英雄信服。哼!把王怀志关起来,三日后与朱睿一起受刑。”熊天霸骂骂咧咧地突然下了命令。 王怀志平静地道:“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师父要惩戒徒儿,树立威信,弟子没有怨言。但朱大哥是无辜受累的,还请师父看在他平日兢兢业业的份了,免其责罚!”熊天霸厉声道:“你已自身难保,还只顾想着他人。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傻徒弟。”他说着冲太行双雄道:“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 太行双雄押着王怀志去后,尤梦盈又来到秋雨台道:“天霸,车已备妥,咱们该去见潘大人了。” 熊天霸颔首道:“万事有你操持,我也省心不少。”尤梦盈没好气地道:“我以为你只记得梦盈的任性,却不知人家的好处呢!”熊天霸捏着尤梦盈下巴,似笑非笑道:“可你什么事都想在老子前面,也未见得是好事。” 尤梦盈明眸一闪,随即甩开熊天霸的手道:“我若事事都想在后头,你恐怕早就新人娶进家,旧人扫出门了。” 熊天霸一把搂过尤梦盈,捏着她的粉腮亲了一口,随即赔笑道:“夫人这是哪里话,本座有那么无情吗?再说了,本座今后还有诸多地方,需要仰仗夫人出谋划策不是?”尤梦盈讪笑道:“行了,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姑奶奶可不吃你那套。还有选美一事,我已选好时日,希望你届时能配合点。” “一切听凭夫人安排。”熊天霸冲尤梦盈深作一揖,随后仰天一阵大笑,一掀斗篷,大步而去。 江永清和公孙婷来到天牢外,被守牢官兵拦住问道:“天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公孙婷上前道:“几位官爷,民女是来探望父亲的,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二人进去!” 那团脸的统领见公孙婷穿着华丽,随即做了个要钱的手势,板着脸道:“想见什么人啊?若是钦命重犯,却是不好办。”江永清瞧出统领意思,于是掏出几锭银子,悄悄塞到其手上道:“这位官爷,我二人是来探望公孙老盟主的,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你们要见公孙伯?他可是朝廷重犯,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统领掂着手中银两,漠然道。若非急于见公孙伯,江永清真想一走了之,但现下只得又掏出几锭银子,递给统领道:“如此可否通融一下?” 统领嘿嘿一笑,这才道:“你俩可得快点,万一让值日中军看见,我等可吃罪不起。”公孙婷忙谢过统领,与江永清进了天牢。两人在牢头的带领下,穿过几道铁门,来到一间独立的牢房外,牢头道:“你们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有什么要交代的就抓紧!” 公孙婷见牢中人头发花白,身着囚衣,就那么闭目盘坐在草席上,不是父亲又是谁?她见父亲好似老了许多,不由悲从中来,扑在牢栏上哭喊道:“爹,女儿来看您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公孙伯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道:“咱们公孙家的儿女,流血不流泪。何况为父尚在人世,你又悲从何来?”简简单单几句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公孙婷慌忙抹掉眼泪,哽咽道:“爹,女儿该如何救您出来?”公孙伯平静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为父丢失朝廷贡品,受些罪责也是应该。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别让为父操心便是了。” “可女儿看到您落难,寝食难安啊!”公孙婷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公孙伯板着脸,沉声道:“你若还是我公孙伯的女儿,就抹掉眼泪,回家好好呆着,千万别给为父节外生枝。” 江永清抱拳道:“师伯顶天立地,令小侄好生钦佩。”公孙伯望着江永清,赞赏道:“永清,你是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为人处事想必自有分寸。师伯就把婷儿托付给你了,你快带她回去!” 公孙婷伤心道:“爹,女儿不走,女儿要在这里陪您。”公孙伯婉拒道:“你们走!留在此处也是无益。”江永清扶起公孙婷,劝慰道:“婷儿,咱们先回去!要救师伯,还得从长计议。” 心头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公孙婷现下也无计可施,只得抹掉眼泪,恭恭敬敬地朝父亲磕了个响头道:“爹您多保重,女儿去了。”江永清也告辞道:“请师伯放心,小侄一定会照顾好婷儿,并设法解救您出来的。” “朝廷的事情,岂是你等能够插手的?老夫不盼你们能为我做点什么,只要你们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公孙伯说着又闭上了双眼,不再搭理二人。公孙婷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随江永清出了天牢。 两人离开天牢后,一路心事重重,本无暇留恋街景,谁知走到一家酒门前时,却见一群江湖人坐在里面侃大山,只听其中一个商贾模样的人道:“各位听说没有,那秦兆银的宝库已经被人挖了,就连威震武林的《太华心经》也有望重现江湖。”其余几人闻言惊喜道:“早闻《太华心经》乃武林至宝,这下江湖可有得闹腾了。” 那商人得意道:“有什么事瞒得住我万事通的?虽说咱没本事去夺心经,可凑凑热闹还是可以的。毕竟江湖沉寂已久,有如此大事发生,没人捧场怎么行。前段时间我遇到个高人,他告诉我,秦兆银的宝藏已被天龙帮盗取,其中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却唯独没有发现《太华心经》。而这心经,据说是藏在一把叫‘凤语’的琵琶里,你们说这秦兆银绝不绝?” 江永清闻言如遭电击,忙下马上前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你方才所言,是哪位高人说的?”那商人得意道:“哎呀!我虽号万事通,其实也并非无事不知,无事不晓。这位高人不愿透露姓名,在下也不便相问。” 旁边走来一名剑客,奇怪道:“可敝人怎么听说,那宝藏是归元剑派夺走的。”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公孙婷闻言不悦道:“岂有此理,我归元剑派行得正做得直,又岂会做出这等挖坟掘墓的勾当。”江永清心知和这些江湖浪客扯不清楚,于是劝公孙婷道:“婷儿,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的好。” 两人回到归元剑派,江永清便让公孙婷下去歇息,而自己则回到房间,哪知却不见苦海。他低头想了想,随即由床底拉出只木箱,从里面捧出个白布袋。江永清摸着布袋有些迟疑,想了半晌后才解开绳索,退去了布袋,只见里面露出把绛红色的琵琶。江永清轻抚着琵琶,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笃笃笃”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江永清心生警觉,于是问道:“是婷儿吗?”却听门外传来江心月的声音道:“好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眼里就只有你的婷儿。” 江永清一听是江心月,忙开门道歉道:“原来是师表妹驾临,抱歉抱歉。”江心月背负双手,眉目含嗔道:“是不是不欢迎啊?”江永清知她精怪,于是大大方方地让其进门道:“不知师表妹找我何事?” 江心月东张西望地打量了一番,忽然指着床头半露的琵琶道:“就为了这个。”江永清闻言一皱眉头,问道:“你也听到外面的传言了?”江心月抱起琵琶,神秘地笑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咱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四弦十六品的绛红色琵琶,制作精美古朴。江心月拿着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除了琴箱旁有条细长的金线,琴把后凿刻着“凤语”二字,其余并无独特之处。江心月东拧拧,西摸摸,折腾半晌也没发现异样,有些气馁道:“看来惟有破开琴箱,才能知道里面的秘密了。” 江永清闻言一把夺过琵琶道:“此乃养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万不可毁坏了。”江心月见他一脸紧张,不由噗嗤一笑,抿嘴道:“我早知道你是个大孝子了,所以无论谁来抢琵琶,你都会拼命的。所以这把琵琶的下落,我连罗什大哥都没有告诉。” “谢谢你小月,你真是个聪明而又识大体的姑娘。谁要是娶了你,一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江永清闻言深感欣慰,于是冲江心月夸赞道。 江心月做了个鬼脸,正得意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于是由发髻上取下只发簪,笑道:“我想到个方法,兴许能分毫不损地打开琵琶。”江永清忙嘱咐道:“你可别弄坏了琵琶才是。” “知道了,你就放心!”江心月接过琵琶,用手摸了摸“凤语”二字,然后瞅准“凤”字的中心,用簪子戳了戳。只听“嘎嘣”一声响,整个“凤”字竟然塌陷了下去。但琵琶并未因此生出反应。江心月拧了拧琴头,发现竟能往左旋转九十度。她心下一阵欢喜,于是又朝“语”字刺去。随着一声“嘎哒”响,琴箱旁那条金线竟然裂开了条口子。 江心月狂喜道:“表哥师兄,打开了。”说着便要去扳开琵琶,一探究竟。江永清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于是急忙按住江心月的手,面色凝重地道:“小月,还是别打开了。师父说此秘笈乃是不祥之物,一但重见天日,必会祸乱江湖,贻害苍生。依我看,还是让它永远沉睡的好。” 有好奇心在作祟,江心月那里肯听话,当下急呼道:“可是,你难到就不想见见心经上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本心经为何会成为武林至宝吗?还有,难到你就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人吗?” 江永清淡淡一笑道:“天下无敌又能怎样?举世无双又当如何?当我不再是我,你不再是你时,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小月,听师兄一句话,有些东西,还是不看为好。” “你这人好生没趣……”江心月闻言突然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道:“琵琶是你的,爱看不看都在你,不过有句话我可得提醒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心月心头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一触及江永清诚恳平静的目光,心头便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也只得暂时作罢。 江永清长长吁了口气,颔首道:“你去嘱咐下影儿,千万别让人知道此事。否则,咱们恐怕就永无宁日了。”江心月心里嘀咕道:“罗什大哥万里迢迢而来,也是为了这本秘笈,我是不是该帮帮他?可表哥师兄又视这把琴如同性命,又岂肯让与别人?唉!一个是表哥师兄,一个是……我该如何是好?” 江心月心里踌躇不决,于是撅起小嘴幽幽道:“你可要把琴藏好了,万一丢失可不得了。”看着江心月恹恹而去,江永清暗忖道:“这丫头鬼点子多,难保她不来偷秘笈,到时引火烧身我怎对得起师父。”他想着想着脑子一转,忽然有了笑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再说那苦海一路朝天龙帮赶去,行至闹市时,见一个瘦弱的小乞丐,叼了根蒿草杆子,见人便伸手要钱。(.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路旁一名卖活鸡的摊贩见久没生意,急得瞎嚷嚷道:“快来嘞!有钱的没钱的,有娘的没粮的,只要买了我的鸡,回家便能下金蛋蛋嘞!蛋能孵鸡,鸡能生蛋。周而复始,财源滚滚嘞!” 那闲逛的小乞丐听见叫唤,走过去伸手道:“卖鸡的,瞧你生意兴隆,多少给点。”那摊贩唬道:“去去去,你小子骗吃骗喝专拣软的捏,当我柿子呐!”小乞丐啐道:“我骗爹骗娘骗孙子,几时骗过龟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有求人的时候,你就不怕惹恼了我这齐天大圣,没处讨活路去?” 摊贩回骂道:“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自己有手有脚不去干活,成天四处打秋风,跟个瘟神似的。老子便是有吃的,拿去喂狗也不给你。哼!” 小乞丐吃了骂,心头老大不快,“呸”地啐了口唾沫,甩嘴道:“你这软蛋不就是靠婊子养的吗?拽什么拽。还是赶紧回家看好你老婆,免得又被那家腥偷的猫叼了去。”他说完一脚踹翻鸡笼,跟着混进人群没了影子。 鸡笼一翻,那满笼的鸡就像炸开了锅,一时间鸡毛满天飞,搞得摊贩手忙脚乱,不由气急败坏道:“小畜生,老子早晚收拾了你。” 苦海摇头叹道:“好调皮的孩子。”言讫,正欲往城南走,却见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飞驰而来,惊得路人纷纷躲闪。马路中央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手提着几包药,一手捧着书卷苦读,对飞驰而来的马车,竟是置若罔闻。苦海见状,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少年便往路旁躲去。 马车擦身而过,这少年才幡然醒悟,惊叫道:“好险。”苦海见少年穿着一条补丁甚多,但却十分干净的长衫,身体略显单薄,但仪表端庄,目不斜视,不由心生喜爱,遂道:“勤奋固然可嘉,但不分场合却是不该。” 少年闻言,忙合上书卷,打了个稽首道:“晚生寇准,多些禅师相救。”苦海扶住寇准,询问道:“不知小檀樾在看何典籍,以至于如此废寝忘食?”寇准摊开手中书卷道:“是孔圣人的《论语》。” 苦海颔首道:“小檀樾年纪轻轻,就胸怀大志,实在难能可贵。可读书固然重要,却不能不顾及性命。往后穿街过巷,还望小檀樾多加小心,勿要太过专迷。”寇准感激道:“禅师所言极是,晚生谨记在心。” 那马车不知几时停了下来,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懒洋洋地道:“我说是谁那么好管闲事,原来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苦海大师啊!贤弟一心想拯救世人,怎么就不想想如何救救自己呢?” 苦海扭头一看,只见马车上俨然站着锦袍华服的熊天霸。再看那马车,竟是由六匹高头大马拉着,车顶盘有条金龙,张牙舞爪十分醒目。车辕两侧用金条镶成花边,上缀珍珠翡翠,缰绳乃用上等鹿皮制成,走梁整条银造,就连车帘也是上等蜀绣编织,可谓穷极奢华。 “阿弥陀佛!自古君臣有别,天子驾六,王侯驾四,士大夫驾二,庶民驾一。可大哥却坐着六驾龙辇招摇过市,就不怕惹来僭越之罪吗?”苦海大感疑惑,遂张口问道。 熊天霸闻言一阵狂笑,用藐视的目光一扫苦海,傲然道:“武林盟主便是武林皇帝,当今圣上特许本座驾六,你是不是很羡慕?嘿嘿!如果你想感受下龙辇的滋味,不妨上来坐坐,大哥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你的。” 寇准看不下去,上前批评道:“这位先生举止乖张,言语轻狂,势必导致礼崩乐坏,民怨沸腾。”熊天霸勃然大怒,咆哮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指责本座不是?”说着突然探出右爪,便要立毙寇准。 苦海眼疾手快,抢身护住寇准,跟着一卷僧袍,便化去了熊天霸的杀招,跟着立掌道:“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小弟尚有一事,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熊天霸阴沉着脸,冷冷道:“龙虎大会上的蒙面僧,果然是贤弟。哼!以你如今的功力,已能和本座分庭抗礼,还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求我呢?” 苦海道:“大哥如今已是功成名就,富甲四海,更有美人相伴,帝王赏识,可谓武林近百年来的第一人。如此功德,贫僧纵修百世枯禅也未必可及,大哥该知足了。”他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江寒玉不过一个妇人,虽薄有几分姿色,但比起尊夫人却相去甚远,还望大哥能够撒手,放她离去!” 熊天霸一阵奸笑,得意道:“原来贤弟是为了心上人来求情的。哎呀!可是你已出家当了和尚,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有道是得亦空,失亦空,你又何必执著于此呢?” 苦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岂敢有非分之想。只因玉儿性格刚烈,向来不愿屈从于人,大哥应该十分清楚。谁要是想逼迫于她,势必会招来激烈的反抗和报复。还望大哥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放过她!” “放过她?哼!你明知道玉儿是本座的,却横刀夺爱,你我还有兄弟情分吗?”熊天霸一想起往事,不由怒火中烧,冷哼道。尤梦盈掀开幔帘,嗔责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俩竟为个女子争执不休,成何体统?” 苦海忙施礼道:“原来嫂夫人也在,贫僧这厢有礼了。只是贫僧尚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嫂夫人能行个方便,规劝大哥放过玉儿,如此也不失为功德一件。” 尤梦盈轻笑道:“哟!瞧叔叔说的,咱们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三日之后,我和江宫主将在‘万花’参加花魁会,届时叔叔如有兴趣,不妨前来参观,兴许就能抱得美人归呢!” 熊天霸讪笑道:“本座会给你预留位子,欢迎届时光临。”说着嘿嘿一笑,忽然低声道:“如果贤弟想来敝帮找人,本座也随时欢迎。”言讫,熊天霸由怀中拿出叠银票,递给苦海道:“贤弟一生清贫,没享过什么荣华富贵,做大哥的如今发达了,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些银票你且拿去,或许在有生之年,还能享享清福。” 苦海心知劝说不动,只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摇首道:“大哥有金银无数,何不拿去接济贫苦。贫僧虽说也是**凡胎,但有青菜白饭,便能解决饥渴,就不劳大哥操心了。” “贤弟视金银如粪土,气节固然可嘉。但天下芸芸众生,却是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又岂是你只言片语,就能改变得了的。你若不信,就看清楚。”熊天霸眯着眼睛冷冷说完,突然将手中银票撒了出去,跟着拂袖一挥,那银票便象雪片般四处纷飞起来。 马车重新开动,熊天霸边撒银票边得意地高喊道:“天降财帛,都来抢啊!”那狂妄自得之色,溢于言表。周围百姓见状,纷纷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整条街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马车渐渐远去,苦海耳边传来熊天霸狂傲的声音道:“这就是你想要渡化的芸芸众生,看看他们的嘴脸!道理毕竟硬不过银子,脸皮又岂能比得过肚皮。你还是省省心,回庙里念经去!” 看着周围疯抢的百姓,谁都惟恐自己拿不到银票,时而争吵扭打起来。苦海深感悲哀,不由低宣了一声佛号。一张银票在哄抢中飞到了寇准眼前,寇准伸手接住,转而递给苦海道:“禅师,您是个好人。怎奈世态炎凉,并非所有人都有向道之心。这张银票虽说不多,但也可解禅师数月困顿,您就收起来!” 苦海好奇道:“你为何不自己留着?”寇准毅然道:“读书人再穷也得有骨气,寇准即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自不会为了这点银两,而轻贱了自己。” “小檀樾人品高洁,见识非凡,早晚必成大气。这张银票你就拿去买些书卷!记住,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兴邦安国而读书。”苦海见寇准如此有气节,十分欣慰地道。 那卖鸡的摊贩见天上真掉下了银票,喜得丢掉捉到的鸡,扯过鸡笼便来抢银票。便在这时,一个叫化子突然窜到苦海两人跟前,一把夺过银票,大叫道:“嘿!难道银子还烫手不成,你们不要我要。”苦海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于是询问道:“这位施主贫僧好象在哪里见过?”那叫花子抬首看了看苦海,忽然面色一白,竟转身就逃。 苦海大感蹊跷,一个箭步赶上去,拉住那叫花子道:“施主有话可以慢慢说,何必见了贫僧便走。”那叫花子见逃不了,忽然“噗通”跪倒在苦海面前,连声央求道:“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八年前你废了小的……我已沦落到这步田地,再也无力做坏事了,您难道还不肯放过小的吗?”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苦海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叫花子,不由吃惊道:“施主莫非是温州那个铁拳?”那叫花子见身份曝露,只得颔首央求道:“小的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求大师网开一面,不要再为难小的了。这,这银票我也不要了,您拿回去!” 铁拳把银票塞给苦海,便想起身离去。苦海见其落魄如此,心中感慨万千,于是又将银票塞了回去,满含歉疚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想不到贫僧一时妄为,却害了施主一生。这银票你且拿去,也好某个出路。” “出路?呵呵!一个废人叫花子,能有什么出路?”铁拳苦笑着说完,便接过银票匆匆而去。 苦海看着其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师父啊!您老人家说的不错,这是非对错,往往需要时日来验证。弟子一时犯嗔,却害得铁施主半生凄苦,罪莫大焉。” “天下间比他可怜的人多的是,有什么好叹息的。”一个稚嫩而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苦海扭头一看,见是那古灵精怪的小乞丐。瞧他脏兮兮的小脸上,闪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鼻头下挂着两条鼻涕龙,薄薄的嘴唇裂开来,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苦海,竟是一脸的促狭。 苦海好奇道:“小檀樾若想要银子,贫僧却是没有了。”小乞丐抹掉鼻涕,嗤牙裂嘴道:“那银票本来就该给我的,你却给了个没出息的家伙,这不是分明欺负俺人小嘛!” 寇准皱眉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好不客气,禅师将银票给谁,是禅师的自由,你怎么责怪起禅师来了。”小乞丐冷哼道:“亏你还是读书人,连童叟无欺,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别以为俺小就好欺负,没得还把银票抢回来,给你们瞧瞧。” 苦海觉得这小乞丐虽然顽劣,但还有些聪明,于是问道:“那银票虽能保你月余不饿,却保不了你一生一世。你难到不想出人投地,有更大的出息吗?”小乞丐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我一个小要饭的,只知道眼前有利可图,那还管得了将来是否出息啊!” “如果你愿听贫僧一言,将来或许有出息,也未可知。”苦海微笑道。小乞丐又抹了把鼻涕,因问道:“怎么说?”苦海指着寇准说道:“你今后只要跟着这位寇准哥哥学习,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小乞丐斜眼瞧了瞧寇准,挤兑道:“啧啧!跟他学?不就是个站着拉尿的主吗?怎么着!把位比俺高,就一定有出息了?我呸!也不撒泡屎照照,自己啥模样。等俺将来长大了,没准谁添谁的脚丫子呢!”小乞丐骂完,背负双手,径自大摇大摆而去,直把苦海和寇准晾在了原地。 须臾,苦海才叹了口气,朝寇准施礼道:“实在抱歉,让小檀樾跟着受辱了。”寇准忙还礼道:“禅师言重了。晚生今日得蒙您相救,又行赐教,已经是获益匪浅了。”苦海奇怪道:“贫僧几时赐教过小檀樾了?” 寇准笑道:“就在适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当中,晚生已是获益良多。”苦海拍着寇准肩膀,欣慰地道:“小檀樾不但志气可嘉,更有清明之心,将来必成国之栋梁。” 寇准谦虚道:“禅师过誉了,晚生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他说着忽然施礼作别道:“家中老母卧病在床,尚等着晚生买药回去。禅师如有空闲,可到松石胡同小坐,晚生尚有诸多事项请教,还望禅师不吝赐教。” 苦海颔首道:“小檀樾既有此心,贫僧自当登门造访。”两人于是互道珍重,作别而去。苦海已经见过熊天霸,一时也没处理会,只得先行折回归元剑派,再做打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各施造化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出了汴京城,一路回赶,谁知刚来到剑林外,便听见林中有人叫骂。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心存疑惑,于是便进林一探。 只见一株歪脖子老槐树叉上,坐着先前那小乞丐。他手里拿着根树枝,正不断抽打着跟前一个中年乞丐,口里还喋喋不休地骂道:“在我‘齐天大圣’的地盘上,凡事都得有个规矩。你赖着不走也就算了,但抢老子的银票就是不行。今日抽你二十鞭子,希望你记住教训,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那中年乞丐抱头圈在地上,只是苦苦求饶。苦海不忍下看,于是欺到小乞丐身旁,夺过数枝责难道:“瞧你小小年纪,就如此凶恶,却不知是谁教的?”小乞丐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苦海后,又不耐烦地叫嚣道:“怎么又是你这大和尚?要怪就怪这世道无情,我也只是依着葫芦画瓢而已。再说我教训属下,又干你屁事?” 苦海一看圈在地上的正是铁拳,心头更加愧疚,于是严厉地道:“小檀樾年幼无知,不识礼教,贫僧说不得也要管上一管。”铁拳见来的是苦海,不由苦笑道:“大师,您也看见了,就连个屁大的孩子都能欺负我,小的还有什么出路可言?” 小乞丐踹了铁拳一脚,骂道:“老东西,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胡说八道了,当心小爷我踹死你。” 苦海从未见过如此玩劣的孩子,一时被他惹起了兴致,于是暗下决心要好好调教其一番。苦海打定主意,不由分说一把抓向小乞丐衣领。谁知这小乞丐十分机灵,竟刺溜一下躲了过去,跟着操起一把泥土,朝苦海扑面撒来。苦海歪头躲过泥土,正要再抓小乞丐时,他却已钻入身旁一个大树洞中。 小乞丐逃过苦海一抓,躲在树洞中得意地吐着舌头道:“嘿嘿!想抓住本少爷,没那么容易。”苦海微微一笑,跟着脚下一动,便没了影子。小乞丐惊讶地瞪着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一番,也不见苦海人影,于是钻出树洞拍着手得意道:“嘿嘿!这就吓跑了?哼!还算你识相。” 天空中忽然传来阵阵经咒声道:“心地频频扫,尘情细细除,莫教坑堑陷毗卢。本体常清净,方可论元初。性烛须挑剔,曹溪任呼吸,勿令辕马气声粗。昼夜绵绵息,方显是功夫……”声音仿佛由四面八方而来,小乞丐恍惚间,只见无数个苦海正朝自己走来,顿时吓得撒腿便跑。 谁知那经咒声如影随行,始终在小乞丐耳畔徘徊,无论他逃往何处,都无法摆脱。小乞丐捂着耳朵,在树林里兜了几个圈子,发觉没有什么用,于是大吼着冲出树林,朝京城跑去。苦海心知这小子是想找人多的地方,既好遁逃,又好让自己有所顾忌,于是淡淡一笑,却并未加以阻拦。 小乞丐一路飞奔入城,穿行于人群间,谁知经咒声依旧绵绵不绝于耳,而其身边人却置若罔闻,依旧自行其事。小乞丐心里纳闷,却不知苦海乃是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其耳畔念经,别人是听不见的。小乞丐大吼几声,不觉有些气馁,于是匆匆逃回自己的破屋,一头扎进草堆里不再出来了。 苦海进屋盘坐在草堆旁,依旧不依不饶地念着经。小乞丐听了两个时辰的经,早已不堪其扰,于是将银票揉成团,抛给苦海求饶道:“我说大和尚,您也该歇歇了!银票还您,俺不要了。只求您别再念叨了行么?” 苦海有心要这孩子吃些苦头,也心知让其服气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根本没打算停止念经。小乞丐见其无动于衷,气得呲牙咧嘴,一通嗷嗷乱叫。他发完火,眼珠子咕噜一转,又变着法子开始砸瓦罐,敲木屐,弄得噼里啪啦地乱响。但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终止苦海的经咒。 小乞丐眼见没辙了,气急败坏地在屋里乱捣一气,直累得筋疲力尽,这才爬在草堆上胡言乱语道:“我是齐天大圣,我谁都不怕。就算如来观音驾临,又能奈我何。死和尚,丑和尚,你再唠叨个没完,当心小爷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苦海的经咒声越来越深奥,越来越令人心神膨荡:“南无喝?恒那哆?夜耶……,南无阿利耶……,婆卢羯帝烁钵?耶……,菩提萨?婆耶……,摩诃萨?婆耶……。?,萨皤?罚曳……,数恒那恒写……,南无悉吉栗?伊蒙阿利耶……。” 月上中天,苦海依旧念个不停,看样子根本没有罢手的迹象。小乞丐双眼发直,口吐白沫,就那么躺在草堆上,想来已到崩溃的边缘。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想不听那经咒声,可又偏偏直入心神。小乞丐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碰到克星了。奈何求饶无用,他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熬到次日黎明,小乞丐心知不认输是不行了,于是噗通跪倒在苦海跟前,泪流满面道:“大和尚,大禅师,俺服了您还不行吗?俺知道错了,俺以后再也不欺压良善了。俺……只要您不再念经,俺就答应拜那姓寇的小哥为师,好好学做人,好好念书还不成么?” 苦海叹了口气,继续念着经咒。小乞丐痛哭流涕,捶胸跺脚道:“俺上辈子究竟欠了您什么,为何要如此糟蹋俺。您放着那诸多恶人不去搭理,偏偏就喜欢折腾我这小叫花子,究竟是何道理?”他见苦海不答,只得自言自语道:“俺以为取名叫孙大圣,便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谁知不但饭吃不饱,还要受人这般欺负。” 随着时光流逝,很快到了中午。苦海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再瞧这位自称孙大圣的小乞丐,爬在草堆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被征服了,苦海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小檀樾,你可有悔改之意?” 孙大圣有气无力地道:“俺愿意,俺要拜你为师,学会这种只烦别人,自己不烦的本领。俺还想出人头地,做大侠,当好汉。” 苦海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能言出必行吗?”孙大圣狡黠地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老狗难追。”苦海颔首道:“你资质不错,只要能从善如流,刻苦修行,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孙大圣一骨碌爬起来,跪在苦海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诚恳地道:“如大禅师不弃,就收小乞丐为徒!”苦海摇头道:“贫僧俗事繁多,不易另收徒弟。你若想学文,可到松石胡同找寇准。你若想学武,贫僧有个方外小友,他叫王怀志,武艺十分不错,你可拜他为师。另外贫僧还有个徒弟,叫江永清,你也可以求教于他。” 孙大圣揉了揉眼睛,兴奋地道:“大禅师所言当真?” 苦海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又岂会骗你。”孙大圣感谢道:“大禅师心意,小乞丐明白。”苦海扶起孙大圣道:“贫僧先助你打通筋脉,然后再传你几句内功心法,你只要日夜勤练,必能有所斩获。” 孙大圣满心欢喜,连声叫好。苦海于是让孙大圣盘膝坐好,随后助他打通了奇经八脉。要知道,越是骨骼精奇的人,其筋脉玄关越难打通。荏苒如箭,苦海足足消耗了两个时辰,外加半身功力,才助孙大圣打通了周身筋脉。他吐纳收功后,又传了“紫阳神功”的入门口诀,这才飘然而去。 孙大圣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苦海远去,心头突然有了憧憬,仿佛那美好的未来就摆在眼前。一想到自己今后可以扬名立万,叱诧风云,孙大圣便兴奋不已。他一连翻了几个筋斗,忽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更是欣喜若狂。 王怀志与朱睿关在同一牢笼里,这是王怀志争取来的。朱睿见王怀志也被抓了进来,叹息道:“既然已离开了天龙帮,干嘛还要回来?”王怀志洒脱地道:“害朱大哥坐了三个多月的牢,小弟已是于心不忍。现在师父又要拿你开刀,小弟又岂能独享安逸。” 朱睿请王怀志坐在身边,淡淡道:“有情有义固然可嘉,但枉自送命却是不该。”王怀志不以未然道:“江湖人义字当先,我王怀志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豪杰,但也绝不敢做忘恩负义之徒。除非朱大哥能够安然脱困,否则小弟会一路奉陪到底。” “我说贤弟啊!过两天你就要尝到‘穿针透指’的滋味了,而我也少不了穿上‘绞肉甲’。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你难道就不害怕吗?”朱睿拣起一根稻草,衔在嘴里问道。 王怀志苦笑道:“说句心里话,三班酷刑谁不害怕。可是怕又能如何?该面对的时候,不还得去面对吗?倘若让小弟独自一人去逍遥快活,还不如让我和大哥一同忍受酷刑来得痛快。” 监牢外传来两声闷哼,王怀志和朱睿听得真切,不由对视了一眼。跟着又听见有人开启铁门,王怀志低声问道:“难道是北原前辈来救咱们了?”朱睿道:“反正你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且看看来者何人再说。” 不多时,铁门便被人打开,只见牢房外走进一位高大的黑衣蒙面人。蒙面人来到牢笼旁,盯着二人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冷问道:“两位想摆脱酷刑,逃出升天吗?” 王怀志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要救我俩?”蒙面人淡淡道:“老夫曾经欠你俩一个人情,有心与两位合计合计,不知意下如何?”朱睿冷笑道:“阁下既然欠了咱俩人情,救出咱们也就是了,还有什么好合计的?” 蒙面人来回踱了几步,幽幽道:“老夫只救朋友,不救敌人。除非两位与老夫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对付熊天霸。否则,老夫宁可欠下这份人情,也不会放走敌人。” 王怀志苦笑道:“我明白了,龙教主的条件就是要咱俩帮你对付我师父?”蒙面人正是龙腾云,只听他嘿嘿笑道:“你很聪明,老夫正是此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龙教主实在是抬举晚辈了。须知,玉可碎不可污其白,竹可破不可失其节。师父如果要杀我,那是他无情,但我若帮你对付师父,那便是我不义了。我王怀志堂堂九尺男儿,岂能做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我看龙教主不必多费唇舌了,还是请回!”王怀志义正严词,断然拒绝了龙腾云的条件。 朱睿拍着王怀志的肩膀,欣赏道:“恩怨分明,心胸磊落,这才是男儿本色。”龙腾云叹了口气,感慨道:“天龙帮有如此云天高义之人,熊天霸却不知珍惜,实在是可惜啊!老夫若有你这样的徒弟,也就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王怀志道:“人生苦短,犹如白驹过隙。龙教主的美意,在下心领了。此地危机四伏,非久留之所,龙教主还是请便!”龙腾云沉声问道:“难道二位甘愿等死吗?” 朱睿轻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兄弟二人光明磊落,又何惧生死。”龙腾云沉着脸看着二人,过了许久方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龙腾云去后,王怀志和朱睿正欲躺下休息,却听到有人大叫道:“哇呀!你们这两个小蚂蚱,睡觉也不长眼睛,没看见我老头儿正睡着吗?” 王怀志感到身下软绵绵的,不由吓得跳了起来。扭头一看,只见北原苍茫正从草堆里爬起,吹胡子瞪眼道:“我说你们这两只小蚂蚱,难道没长眼睛吗?我老头儿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却偏偏被你们给弄醒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前辈是何时进来的?晚辈怎么一点也没察觉?”王怀志一阵欣喜,忙问道。朱睿含笑道:“北原前辈神出鬼没,我已不知被愚弄过几回了。” 北原苍茫摆出一副臭脸,怪腔怪调地道:“我说你们这两只小蚂蚱,好不容易有人救你们出去,你们却偏偏装傻充愣,非要玩什么狗屁清高。莫非我老头儿不来,你们还真的去死不成?” 王怀志叹道:“晚辈不想欠人情,然后昧着良心去干坏事。”北原苍茫又躺了下去,幽幽道:“那好,我老头儿也不走了。索性咱们三人凑一起,成全了恶婆娘的三般酷刑。” 朱睿笑道:“前辈来去自如,又岂会受制于人。”北原苍茫翘起二郎腿道:“有人为了一个不值得报答的师父,死活要来受罚。我老头儿心有不甘,但又能怎样?谁叫人家不领情呢!” 王怀志垂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晚辈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前辈见谅。”北原苍茫气得跳将起来,用手指戳着王怀志的脑袋骂道:“一个好端端地大活人,怎么就长了颗榆木脑袋。人家根本没把你小子放在心上,你却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不等于为虎作伥吗?” 朱睿道:“俗话说利令智昏,熊天霸为了名利,已经丧心病狂。咱们若再跟着他,就算不做恶,也等于是庇护者。”王怀志叹道:“师恩大如山,却叫我如何取舍?” 北原苍茫道:“公孙伯身陷囹圄,大家都指望着你小子去跟皇上求情。你最敬佩的苦海和尚,老婆被熊天霸掳走了,不知藏在何处,急得他现在天龙帮里瞎转悠,已经步入熊天霸的陷阱。而你非但不帮忙,还甘愿在此等死,简直是迂腐透顶。” 王怀志闻言急问道:“前辈说的当真?”北原苍茫吹胡子瞪眼道:“我还会骗你小子吗?”朱睿皱眉道:“苦海大师独自前来救人,恐有危险。王兄弟,咱们得去帮帮大师。”王怀志颔首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前辈,就麻烦您弄些‘梦里香’的解药来,晚辈也好出去救人。” 北原苍茫微笑道:“小蚂蚱总算是开窍了,拿去。”说着便将偷来的解药递给了二人,跟着又从草堆里捧出三柄刀,一柄是“七星斩月刀”,一柄是他自己的玄武宝刀,还特把宽背大刀,估计是为朱睿准备的。 朱睿喜道:“前辈想得果然周到,连兵器都准备好了。”北原苍茫得意道:“这就叫做有备无患。好了,时间紧迫,废话少说,你俩赶快运功散毒!”王怀志当即服下解药,开始运功驱毒。他心系苦海安危,已无法再耽搁下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还在熊天霸手上,苦海却因为孙大圣而耽搁了一夜,此刻想来甚感焦急。他本打算先回归元剑派,可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先入天龙帮一探究竟比较妥当。苦海出家后,行事但求光明正大。但他深知,对付熊天霸绝对不能以常理论之。更何况天龙帮乃龙潭虎穴,牵连别人也是徒增危险。 苦海来到南山脚下,先找了户农家化缘填饱肚子,然后便寻了处僻静所在,开始打坐静等夜幕降临。得到“参王神露”的滋补,苦海再运功调息了这么一个大周天,顿觉伤势已好了九分。 月黑风高,四野寂寥无声。苦海悄然来到天龙帮大门外,但见守卫森严,于是延着墙围摸到一株参天大树下。他双足轻点,立即拔起三丈来高,随即又在树杈上一点,便到了六七丈左右的高度。 苦海凭借高度,对天龙帮进行了一番鸟瞰。但因院内宇实在太多,几乎每处都能藏人,苦海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等一队巡哨过去后,他才一个“大鹏展翅”飞落墙头,跟着瞅准一处僻静的院落掠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又遇见一队巡哨,苦海只得掩身花丛后,静待巡哨远去,才一个箭步奔至小院墙角,俯耳静听院中动静。只听有人絮絮叨叨吟唱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苦海大感惊疑,于是掩至窗下,正好发现窗子是虚掩着的,便探头往里看去。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的中年丑妇,正在用针线缝补着衣衫。苦海见妇人衣冠华丽,房中虽显凌乱,装饰却也考究。 “瞧此妇神志不清,不知是何许人也?”苦海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只能作罢,毕竟营救江寒玉更紧要。苦海出了小院,钻入附近一座花园,却见有两人匆匆走来,于是隐身于矮树墙后,摒住了呼吸。 来人行至苦海匿身处,蓦地停下了脚步。只听一人低声问道:“究竟何事如此神秘?”另一人用锐利的目光一扫四周,忽然盯住苦海躲藏的那株矮树,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先前那人奇道:“这没人啊!” 苦海暗吃一惊,以为行踪曝露,正欲出手制住二人,却听后面那人淡淡道:“也许是我眼花了?总之你我今后行事,千万要小心为上。”说着附耳和先前那人低语了几句,只听先前那人“哦”了几声,便即匆匆离去。(.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后面那人沉默了半晌,这才暗叹一声,往来路而去。苦海见两人离去,这才选定一处院落飞奔而去。 他来到院落外,听见屋中有人说话,于是攀上屋顶,揭瓦看去。只见房中灯火通明,正有三个少女围在桌边说话。只听其中一名黄衫少女说道:“夫人,你才双十年华,却深居幽院,我真是替你不值。” 另一名绿衫少女接着道:“想不到王大哥的师父这么坏,竟把姐姐幽禁在这小院里五年之久。若不是我和柴姐姐来得不是时候,被他们送来此处,还真不知道熊天霸竟还有你这么个夫人。” 苦海闻言吃了一惊,暗道:“连这两个丫头都被软禁了,看来王怀志处境堪忧。”他见柴馨和花弄影在此,正思量该不该改变计划时,却听最后哪位白衣少女幽幽道:“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只要家中平安无事,我就算寂寞一点,反到落得清净,也不至于处处受人排挤。” 柴馨愤然道:“熊天霸野心勃勃,妄图独霸武林,威加四海。可惜能够制衡他的公孙世伯,已经锒铛入狱。苦海大师又伤病未愈,还被姓熊的抓了心上人,备受要挟。如今的江湖,恐怕已无人能抗衡天龙帮了。” 白衣少女闻言讶然道:“这和尚也有心上人吗?”花弄影嘟囔道:“那是苦海大师出家以前的事情了。只是如今王大哥被关,我和柴姐姐也被困,公孙世伯和小月姐姐的娘,却该如何施救?” 便在这时,窗户“吱嘎”一声被打开,苦海飞身钻了进来。三个少女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苦海时,又不由喜出望外。柴馨一把拉住苦海,问道:“大师,您怎么来了?”苦海示意三人安静,随即道:“外面守备森严,切莫高声喧哗。”花弄影瞧了瞧窗外,跟着低声问道:“大师,难道就您一个人来救我们吗?” 苦海颔首道:“事不宜迟,三位女施主快随贫僧出去!”柴馨兴奋过后,反而踌躇道:“可是我跟影儿都中了‘梦里香’的毒,全身酸软无力,根本施展不出武功。”苦海沉默了片刻,然后道:“那贫僧先送三位回剑林,然后再去找小月他娘。” 花弄影急道:“还有王大哥也被关起来了。”苦海道:“贫僧知道了,快随我来!”柴馨拉着白衣少女,欲带她一同离去,谁知却被白衣少女婉拒道:“两位枚妹快随大师走!我是不能走的。[.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柴馨忙问道:“你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守活寡吗?”白衣少女苦笑道:“我的家人都在天龙帮效力,我若走了,他们必死无疑。何况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去那里?还不如留在此处,以寂寞换取合家太平。” 花弄影道:“我们可以帮你去救他们啊!”白衣少女摇头道:“没用的,相公想杀一个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更何况这么多年富贵下来,我的家人早已离不开天龙帮,要是我贸然离去,反倒会招来怨恨,这又是何苦来哉。两位妹妹还是自行逃命去!” 苦海叹道:“富贵养人自难离,一朝得意谁能舍?女施主好自为之,贫僧等先告辞了。”白衣少女感激道:“多谢大师美意,你们快走!” “你简直……,算了,当我没说。”柴馨一跺脚,拉着花弄影便随苦海出了门。两人在苦海的掩护下,躲过一个个哨卡,来到高墙之下。 苦海低声道:“二位女施主,贫僧得罪了。”言讫,一手搂一人跃过高墙,往密林掩去。苦海将两人送到一处僻静的山坳,这才道:“两位施主请先回归元剑派,待贫僧再去搭救王施主。” 柴馨道:“大师您自个当心点,最好等我俩搬来救兵再动手。”苦海叮嘱道:“此事不益大动干戈,还是静候贫僧佳音的好。”他说完话,便即消失在夜色中。 花弄影叹了口气,幽幽道:“此事不易拖延,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和永清哥商量!”柴馨颔首道:“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此处依旧是天龙帮的地界,咱们可得小心些。”二女没了功力,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去。 苦海回到天龙帮,途经一座较大的院落,只见内外戒备森严,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苦海暗忖道:“此处戒备如此森严,内里必有乾坤。”他正准备一探究竟,却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从身侧一闪而过,随即向北而去。 “难道还有人前来施救?且看看来者何人。”苦海意外之余,当即拿定主意,于是一路尾随蒙面人而去。 只见那蒙面人来到一处花园外,先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发现后,这才进了花园。苦海掩至花园旁,在一丛矮树后藏好了身影,这才凝神静观园中的动静。借着稀疏的星光,但见园中有块鱼池,池边有座凉亭,亭下坐着个白衣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女子斜倚凭栏,凝眸远眺的婀娜倩影,却是那样地动人心魄。 那蒙面人来到女子身后,低声问道:“你跟我爹打算如何处置江寒玉?”苦海乍听之下吃了一惊,忙凝神聚气于耳门穴和听宫穴,打算听个清楚明白。 “你爹一心想娶江寒玉,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你小子如此关心此事,却实在叫人费解。怎么!难不成连你也嫌姑奶奶太辣,想找那冰美人降降温?”女子没好气地反问道。从声音可以判断出,这女子就是尤梦盈。 蒙面人将双手搭在尤梦盈香肩上,缓慢地向前滑动着,语气柔和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担心爹一但宠幸江寒玉,便会冷落了你。我可不忍心看到我的小美人,受到任何委屈。” 尤梦盈冷哼了两声,淡淡地道:“你呀!跟你爹一个德性,就知道死缠烂打。其实你俩那点心思,我还会不知道吗!”蒙面人忙安慰道:“等你夺了花魁,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人了,我又岂会再生二心?” “那你是不是准备在我得了花魁之后,与我双宿双飞呢?”尤梦盈轻捋着云鬓,娇滴滴地问道。蒙面人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回答道:“目前还不行。要等我帮爹拿到《太华心经》,成就不世霸业之后,才能与你花前月下,做那神仙眷侣。” 尤梦盈冷哼道:“等你当上了‘太子’,还舍得放弃荣华富贵吗?少跟姑奶奶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你父子俩谁也休想动江寒玉一根汗毛。否则,姑奶奶就让她香消玉殒。” 蒙面人突然将手移到了尤梦盈柳腰上,紧紧搂住其道:“不管我爹将来成就何等霸业,这‘皇后’的位子,也只有你才配坐。至于那江寒玉,留在我爹身边始终是个祸害。你看不如将她挪个地方,交由我看管如何?” 尤梦盈呻吟了几声,吃吃笑道:“我看你是想吃独食!”蒙面人嘿嘿笑道:“我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吗?”他说着话锋一转,又问道:“这趟西域之行收获颇丰,你和我爹打算如何处理这批宝藏?” 尤梦盈用手绢蘸了蘸额上汗水,淡淡道:“朝廷因连年征战,早已弄得国库空虚。我建议你爹献上一半宝藏,一来可以殿前邀宠,巩固地位。二来可以充盈国库,了表忠心。不过咱们是打着归元剑派的旗帜夺宝的,这献宝的方式,却要分作两步走。其中一部分可由你爹亲自献上,剩余的部分可就得靠你办理了。” 蒙面人颔首道:“如此一来,再加上那批官帑,足以制公孙伯于死地了。”尤梦盈笑道:“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宝藏都被咱们得了,岂不招来麻烦。所以不如借花献佛,把这烫手的山芋塞到朝廷和归元剑派身上。届时,咱们既得了便宜,还能坐观其成。” “美人心计,果然高明。下面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办!”蒙面人将尤梦盈揽入怀中,一面爱抚一面嬉笑道。尤梦盈一阵轻笑,悠然道:“这私囤重宝,走失贡品的罪责,任凭公孙伯多么功勋卓著,都将难逃一死。” 蒙面人感慨道:“还是你心思缜密,如此一来就不怕公孙伯咸鱼翻身了。”尤梦盈冷笑道:“你以为没有我,那冯道老儿能为官几朝吗?”她说着又淡淡道:“在这个朝政不稳,战乱四起的年代,每一位登基做皇帝的人,都会担心自己的地位朝不保夕。正所谓疑心生暗鬼,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当权者的注意。就说那石守信高怀德等大将,甚至尚无反意,便被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了。你瞧瞧,多高明的手段啊!” 好厉害的女人,对时势如此洞若观火,难怪能呼风唤雨。可惜苦海只听到一半,便因蒙面人举止不堪入目,加上救人心切,从而错过了唯一可以拯救公孙伯的机会。 “想不到大哥原来有个儿子,我居然一无所知。更想不到的是,大哥的儿子竟跟自己的后娘厮混。这难道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苦海心事重重,边走边想,不觉又回到了那座戒备森严的院子外。 苦海定了定心神,由花坛里抓了把石子,跟着掠上屋檐,瞅准三名站岗的武士抖手打去。只听的三声闷响,三名武士应声而倒。苦海又行至另一侧,以同样的手法撂倒了院里的四名武士,跟着翻下屋檐,顺手点倒了走廊里的三名巡哨。 确定再无暗哨,苦海这才掩至屋子外,凝神听了听屋中动静。他见门上有锁,于是运掌劈开,跟着推门而入。屋中漆黑一片,仿佛是间空屋,苦海心生警觉,正欲抽身而退,却刮来一阵阴风,将门砰然合上,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妖异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心下一沉,当即气灌全身,凝神戒备。便在这时,其脖项后涌来一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苦海足踏七斗星云步,双手一甩僧袍,便卷起一股劲力,向后拂去。 嘭地一声闷响过后,黑暗中一只利爪带着破风声闪电般抓来。苦海好整以暇,待其来至胸前,突然屈中指一弹,顿有股劲力直奔来爪掌心劳宫穴。岂料对手甚是机敏,突然翻腕扣向苦海脉门。苦海也不含糊,当即一卷长袖,拂向对方手肘。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就过了数招。 苦海感觉对方拳掌极硬,而且招式歹毒,心知遇上了高手,于是改以“金刚伏魔掌”对敌。这“金刚伏魔掌”向以刚猛著称,一经施展便生无穷劲道。苦海气沉丹田,以一招“佛光普照”迎面攻去,对方吃不住力道连退了两步,显然在功力上稍逊一筹。 “你是少林和尚?”一个森冷的声音问道。 苦海借着窗外射入的朦胧月光,隐隐看见对手长发垂胸,面白如雪,一双冰冷的眸子,如同看死人般盯着自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第一冷血杀手的“鬼爪王”宋终。苦海古波不澜,义正严词地道:“满天有神佛,何处不少林。”宋终一阵冷笑,双手突然幻化出无数鬼爪,锁定了苦海周身要害。 苦海收敛心神,一面小心应付,一面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就在宋终招式用老,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之际,苦海突然以一招“万佛朝宗”直捣其中庭。这一拳势大力沉,宛若长虹贯日,全然无视周围的鬼爪。 宋终一看不好,立马一脚踢向苦海小腹。苦海知道在黑暗中较量,对自己很是不利。于是趁此机会,沉腕挡住来脚,随即借力以肩胛撞开窗户,飞身来到屋外。宋终紧随而上,使出“阴煞罗手”中的一招“群魔乱舞”,两手张合之间,显得异常诡异。 苦海大喝道:“任尔千般狡诈,我心始终如一。”说时掌随声至,一招“佛法无边”斜里切出,所带劲风顿如风卷残云,长河奔流。宋终只感到一阵胸闷气促,急忙运功抵挡。随着一声闷响,苦海稳立当场,一任劲风吹得袈裟乱舞。而宋终却被震得“噔噔噔”连退三步,险些拿不住桩子。 宋终喉头一甜,几乎压不住心口翻腾的气血,不由暗自骇然道:“这秃驴不但招式神妙,内功更是远胜于我,看来比西门老鬼还要难缠。” “好俊的功夫。”就在两人分出高下之时,却有人拊掌称好。苦海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阴阳两极袍,背负黑白双色剑,身材笔挺的老者,由院外缓步走了进来。来者毋庸置疑,俨然是“无敌鸳鸯剑”贺重生。 贺重生来到苦海身前三尺处站定,傲然道:“阁下内力深厚,令人佩服。贺某自幼习艺,在剑术上也算小有成就,还请大师不吝赐教。”苦海见对方剑眉入鬓,双手半握,就那么笔直地站在眼前,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给人犀利的压迫感,这才明白自己已陷入了熊天霸的圈套,被两大高手所困,要想脱身而去,却是千难万难。 苦海无奈之下,见身旁有柄竹扫帚,于是拾起来抽出根竹条,用双手弯了弯,便即轻轻一抖道:“贫僧这点微末伎俩,施主既然看得上眼,那我也只好献丑了。” 贺重生心知苦海是难得遇到的对手,也不敢小觑,于是抽出那柄乌黑的重剑,断喝道:“当心了。”说着一剑横扫而出,顿有股犀利的劲风,直奔苦海而去。他一上来就采用大开大阖的手法,妄图以雷霆万均之势抢占先机。苦海知道不能硬拼,于是脚踩“七斗星云步”与之周旋,却是只守不攻。 虽说贺重生是以重剑跟苦海拆招,但苦海一直留意的却是其身后那柄蝉翼剑。杀手锏只有到关键时刻才会使出,他不得不小心留意。苦海的“两仪分光剑法”讲究的是迅捷灵巧,正好利用竹条的柔韧,避实就虚,不断攻击贺重生的掣肘处。 贺重生的重剑能吸天下钒铁,因此他常以重剑制衡敌手,再伺机以蝉翼剑取胜。可现在苦海以竹条代剑,贺重生的重剑一时也使不上力,想拧断苦海的竹条,谁知每次加力,都被苦海以高妙的手法,将力量卸到一边。如此十几招下来,贺重生终于忍不住拔出了蝉翼剑,想以此斩断苦海的竹条。 蝉翼剑果然非同凡响,一经拔出便寒光四射,锋芒毕露。贺重生一改颓势,顿时杀机毕露。竹条毕竟是竹条,再好也比不过利剑。苦海劲灌竹条,却无法挡住贺重生削铁如泥的宝剑。贺重生得势不饶人,两手各使一套剑法,双管齐下,将苦海逼得节节败退。 苦海的竹条被削得只剩下不足两尺,心下暗赞道:“此人两手各持一剑,却能分心二用,同时使出两套剑法。如此刚柔并济之下,我如何能匹敌?”他思前想后,一时也拿不出办法制敌。 贺重生得意道:“任凭阁下内功多么精湛,在老夫双剑合壁之下,也只能是束手无策。”正当苦海险象环生,一筹莫展之际,他却忽然想起了了尘大师以棋喻剑,跟自己讲的那番道理,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为今之计,惟有破釜沉舟,以险招克敌了。苦海将僧袍拧成一条儿臂粗的麻绳,矮身去扫贺重生双脚。贺重生只得挥重剑来挡,不想正中苦海下怀。只见苦海以僧袍缠住贺重生重剑,运劲往回猛扯。 贺重生发觉苦海力道极大,重剑险些脱手而去,只得挥蝉翼剑来削苦海手臂。苦海见机会来了,也不去理会贺重生的蝉翼剑,反而一抖手中竹条,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插贺重生心口灵墟穴。贺重生十分清楚,似苦海这等内家高手,即便用竹条也能刺穿人的心脏。苦海这招攻敌所必救,目的就是要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 一缕若有若无的劲气,在苦海的竹条还没抵达贺重生心口前,便已压迫而来。贺重生不愿鱼死网破,只得抽身而退,避过苦海一击。哪知苦海并未就此罢手,反而再挥竹条,一下抽向贺重生握重剑的右手。贺重生也不甘示弱,当下一挺蝉翼剑,反去削苦海的左手。 在机会对等的情况下,苦海即便是兵器上吃亏,但依仗高明的剑法,精纯的内力,依旧逐渐扳回了颓势。但毕竟苦海救人心切,只想速战速决,当下猛地一拽僧袍,避过贺重生来剑的同时,蹂身跨步,一招“仙人指路”直刺贺重生咽喉。 贺重生被苦海一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去,再见苦海竹条直指自己咽喉,只得挥舞蝉翼剑去封挡。谁知苦海只是虚晃一剑,借着竹条的柔韧,一下抽向贺重生右臂上。贺重生重剑被苦海牢牢缠住,若不撒手又势必要吃下这一记。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弃剑而退。 苦海收回僧袍,将重剑抛给贺重生道:“施主承让了。”贺重生接过重剑,一脸铁青地道:“老夫至从练成双剑合壁,鲜逢敌手。若今天这一招之败传将出去,势必毁了一世英名。”他说着话,却将目光瞧向了宋终。 宋终会意,来到苦海身后站定,阴阳怪气地道:“本王亦有同感。”说话间,两人已形成了夹击之势。 “贤弟恢复得如此之快,到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只是你一个好好的出家人,不在庙里吃斋念佛,却半夜跑到我府里来折腾,就不怕污了名声么?”熊天霸带着一干手下,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冷不丁地说道。 苦海从容镇定地道:“想与人说理,顺便讨个人情,奈何善言难以感人。贫僧不得已行此下策,实属无奈之举。”被三大高手围困,又有众多喽罗虎视眈眈,苦海无疑于陷入了绝境。 熊天霸冷笑道:“你夜闯民宅,不是盗也是盗。愚兄忝为盟主,又岂能坐视不理。”说着突然一记“阴风掌”打来,苦海刚刚避过,身后的宋终又一招“小妖寻衅”攻了过来。贺重生一抖蝉翼剑,也由侧面包抄而来。 苦海三面受敌,也不容他多想,当即一卷僧袍,拔地跃起两丈来高,跟着人在半空折转,双掌朝下连击三掌。熊天霸至从与苦海交过手后,一直卯着股劲。此刻他见苦海攻来,于是双掌往上一托,与其硬对了三掌。 贺重生和宋终发觉两人在较劲,于是撤出了围攻,只管冷眼旁观。“啪啪啪”连续三声闷响过后,苦海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随即飘然落地。熊天霸死要面子,硬撑着纹丝不动,其实心口却是气血翻滚。 “你想救人,就得胜过本座。”熊天霸冷冷说完,又使出“幽冥鬼爪”攻来。贺重生与宋终见熊天霸动了真怒,也不说话,当下一左一右,将苦海围在了当中。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苦海迫于形势,只好利用“金刚伏魔掌”的浑厚劲力,将熊天霸三人迫在一丈开外,不使他们近身。 苦海往东突,熊天霸便退走,而贺重生则尾随攻击,宋终又从旁胁迫。苦海往西攻,则贺重生退走,熊天霸又反攻而来。这种三位一体的打法,就算是耗也能将苦海耗垮。更何况三大高手的联袂之势已成,任谁也难以独自抵挡。如此混战了数十招,苦海渐感不支,眼瞅着便要落败。 “哈哈!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只见三道寒光由墙头上劈来,立刻逼退了熊天霸三人。众人抬首望去,只见墙头上站着三人,手中各持一柄大刀。 苦海见是王怀志和朱睿,还有个蛮衣老头,不由欣喜道:“看见两位施主平安无事,贫僧也就放心了。”王怀志跳下墙头,来到苦海身旁抱拳道:“大师,这里高手云集,您只身前来救人,未免太过轻率了。” 熊天霸见到王怀志和朱睿,不由大怒道:“大胆逆徒,本座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却不思孝道,反而勾结外敌,犯上作乱。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本座心头之恨。” 王怀志正色道:“师父的恩情,弟子一刻也不敢忘。但师父的作为,却叫弟子所不齿。”蛮衣老者自然是北原苍茫,只听他叫道:“熊天霸,你有这么好的徒弟,却不知怜惜,还要打要杀,真是令人心寒啊!”殷老大闻言骂道:“哪里来的乡野老匹夫,竟敢直呼盟主名讳?” 北原苍茫淡然道:“玄武怒流若磐石,苍茫大地任驰闯。难道我老头儿喊个后生,还要磕头跪拜不成?”贺重生吃惊道:“你就是‘雪域玄龟’北原苍茫?”宋终面色一沉,干笑道:“没想到雪域草原里的老乌龟,也跟天山臭虫一样好管闲事。今日索性杀一个是一个,也免得日后麻烦。” “唉!看来天山臭虫真的老了,连个不人不鬼的家伙都看不住。也罢,就由我老头儿代劳!”北原苍茫跃下墙头,提刀站到了苦海身旁。 朱睿跟着跳了下来,冲熊天霸抱拳道:“还望帮主见谅,属下在天龙帮已派不上用场,不如就此告辞,做个闲云野鹤的好。” 熊天霸厉声道:“背叛本座的人,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死。”说着一招手,命属下将苦海四人团团围住。哪知便在这时,天龙帮外突然杀声震天响。少顷,只见尤梦盈带着铜面人,和一个劲装少女匆匆而来。熊天霸问道:“外面何事?” 尤梦盈急忙道:“归元剑派倾巢来犯,扬言若不放了这几人,便要与我天龙帮鱼死网破。”她话音方落,又有人高声吟道:“虎啸山林百兽惊,乘风万里逍遥郎。你这马夫不在阴山牧马,却跑来汴京胡闹,还想越俎代庖,殊不知君子不夺人所爱乎?” 北原苍茫望着屋顶上的来人,嬉笑道:“老臭虫不在天山钓鱼赏花,却大老远赶来中原,难不成老窝被人家端了?”只见屋顶上立着三人,当中一人鹤发童颜,身披白布大褂。左面一人卷发深眸,手持一根七尺长棍。右面一人面容清瘦,手指间转着根玉箫。正是西门乘风和罗什、江永清。 熊天霸见苦海的强援纷沓而至,双方力量已趋于均衡,心知要想再留住苦海等人,已不可能。但若就此放任几人离去,面子上又说不过去。于是沉着张脸,一言不发。双方不由陷入僵持,恶战一触即发。 江永清飞下房檐,跪在苦海身前道:“弟子救护来迟,还请师父责罚。”苦海扶起江永清,对众人道:“各位施主冒险犯难,贫僧感激不尽。只是眼下不易恋战,大夥还请速战速退。” “大家先等等。”王怀志忽然来到熊天霸跟前,跪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道:“师父的恩情,弟子永生难忘。但师父的所作所为,却令人心寒。”他说着掀起衣袍,挥刀斩断道:“从今往后,你我师徒缘尽,就此恩断义绝,两不相干。”接着又拉过一缕头发,手起刀落道:“我王怀志今日对天明誓,若再发现熊天霸及其帮众为非作歹,祸害江湖,势必与之周旋到底,决不妥协。” “好,好一个割袍断义,削发明志。”熊天霸被气得直哆嗦,不由目露凶光,望着眼前大义凛然的徒儿道:“要报恩,就得拿命来偿还。要明志,还须靠真本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股冲天杀气由熊天霸身上迸发而出,只见他拔出“寒魄刀”,一招“地狱惊魔”骤然砍向王怀志,显然是动了杀机。苦海本待援手,却见王怀志一挽“七星斩月刀”,运肘横推,竟神奇地封住了熊天霸的杀招。 “好小子,原来你背着本座偷师学艺,难怪如此猖狂。大夥并肩上,能留下一个是一个。”熊天霸那里知道,自己的徒弟早已非吴下阿蒙,吃惊之余,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当即下了死命。别说是外人,就连王怀志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抵挡住熊天霸的雷霆一击,还兀自不知所措。 苦海一把拉住发愣的王怀志,大叫道:“快走。”说着带头跃上屋檐,向外冲去。北原苍茫叫道:“老夫断后,你们快走。”说着挥大刀横扫而出,一下逼退了冲上来的宋终等人。 西门乘风挥掌震退贺重生等人,笑道:“你我兄弟已很久没携手御敌了,今天非杀个痛快不可。”北原苍茫乐道:“二哥还是如此豪迈不羁,小弟理当舍命相陪。”两人各展绝学,生生挡住了熊天霸等人。 罗什的“奔雷杖法”已小有所成,此刻正是一展威力的时候。只见他手握“梵天圣杖”往地上猛地一拄,方圆十丈内的地面顿时一阵乱颤,劲道犹如波浪般层层推出。几名功力较浅的武士吃不住力道,被掀翻在地。 王怀志随苦海刚上得屋檐,便有柄大刀由身侧砍来。王怀志侧身避过,跟着拈了个“辗”字诀,挥刀斜里撩去。一声金石交鸣,两刀一合即分。王怀志将来人震退数步,定睛一看,却是那神秘的铜面人。 铜面人不待脚根立稳,又合身扑来,一刀直硕王怀志头顶。朱睿正巧赶来,于是挥刀化去了铜面人的进攻,跟着叫道:“王兄弟,大敌当前发什么愣呐!还不快走。”王怀志回过神来,忙随朱睿冲杀而去。江永清举箫吹起了“魔煞天音”,用以扰乱熊天霸那帮喽?的心神,从而配合“乾坤二奇”掩护大家撤退。 七人且战且退,出了天龙帮,与何志宇、孟飞率领的归元剑派弟子汇合,一同往剑林撤去。熊天霸率领手下穷追不舍,搞得汴京郊野杀声震天响,甚至惊动了城里的禁军,还以为有敌人来袭,忙集结力量开出城来。 双方见有禁军介入,只得偃旗息鼓,各自退去。不过这场火拼,却正式拉开了天龙帮与归元剑派对抗的序幕,同时也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次日辰时末刻,王怀志受众人所托,并在江永清、公孙婷等少年的陪同下,准备前往皇宫,觐见赵匡胤。 几人来到校场时,只见副总管严宝和正指挥一些下人,推着几只大箱子往后宅而去。公孙婷上前问道:“严叔,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啊!看上去挺沉的。”严宝和看到公孙婷等人,淡然笑道:“小姐,这些是修缮祠堂的材料,张总管要老奴先运到后宅屯放。” 公孙婷也没多问,只说道:“那你们当心点,别弄坏了我栽的花。”严宝和点头哈腰道:“小姐只管放心。”随即吩咐手下道:“大家当心点,别弄坏了小姐的花。” 几个少年出得大门,早有马匹在外相候,于是纷纷上马向汴京驰去。 由于昨晚的一场火拼,城门口已加强了盘查。王怀志一行来至封丘门外,见民众只能排队入城,正担心错过时辰,却见一个将领老远便喊道:“来的可以王兄弟?” 王怀志定睛一看,原来是董超在喊自己,于是忙下马上前招呼道:“董大哥,小弟和几位朋友有事要进城一趟,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董超见果然是王怀志,不由嗔责道:“我说王兄弟啊!若不是今日守门,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啊!”王怀志苦笑道:“大哥莫要见怪,小弟也是身不由己。今日却有要事,得去拜见石叔。”董超道:“昨夜有江湖人物闹事,搞得京城不得安宁,皇上下令警备一周。你们进城可以,但千万不要闹事,以免横生枝节。” 王怀志抱拳谢道:“董大哥放心,小弟自有分寸。事不宜迟,我等就先行告辞了。”董超点了点头,笑道:“得闲别忘了找我喝酒唠嗑。”王怀志谢过董超,随即率众进城,直奔石守信府邸。 石府管家认得王怀志,便直接带几人进了花厅。须臾,只见石守信由后堂出来,正是峨冠博带,一身朝服。王怀志忙跪拜道:“石叔,小侄今日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石守信扶起王怀志,淡淡笑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就直!别跟老夫卖关子。” 公孙婷也不等王怀志回话,当即跪下去央求道:“石叔叔,求您救救我爹!”石守信眉头一扬,似乎有些明白了,于是问道:“你就是公孙伯的闺女?”公孙婷颔首道:“民女唐突,还请世叔见谅。” 柴馨道:“公孙世伯侠肝义胆,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此番丢失朝廷贡品,事出蹊跷,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石守信盯着柴馨看了看,忽然抱拳道:“原来是柴郡主,老夫失礼了。”柴馨苦笑道:“将军莫要取笑人家,还是谈谈如何救人!”石守信笑道:“你们来得正好,老夫也正为此事准备进宫面圣。对了怀志,皇上前两天还提到过你,我看不如你与老夫一起去陛见,说不定会有奇效。[.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王怀志大喜道:“小侄正有此意。”石守信二话不说,叫管家备好车马,便领着众少年往皇宫而去。 皇宫雄廓壮丽,处处张显着帝王的威仪。王怀志让江永清几人侯在右掖门外,自己和石守信尾随值守太监,一路来到文德殿外。值守太监上前通禀过后,便退下台阶,静候传讯。 须臾,有内侍出来宣旨道:“宣:皇上有旨,石守信、王怀志入内陛见。”石守信和王怀志先是深作一揖,这才在内侍的带领下,进了文德殿御书房。二人见赵匡胤正和潘美说话,于是跪拜道:“臣石守信(草民王怀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道:“石爱卿免礼。”石守信站起身来,又与潘美见了礼。赵匡胤离开御案,来到王怀志跟前,沉声道:“王怀志,你可知罪?”王怀志跪着就没起来,此刻听到赵匡胤问话,心头“咯噔”一下,忙答道:“草民不知。” “朕问你,你有多久没进宫看望朕了?”赵匡胤的语调威严而慈祥,王怀志那里听不出来,当即再拜道:“草民不孝,草民知罪了。”赵匡胤抚髯一阵大笑,跟着扶起王怀志,上下打量道:“不愧是将门出虎子啊!嗯!高大威武,气宇轩昂,很有你爹年轻时的气派。” 王怀志伤感道:“皇上过奖了,承衍不孝,至今未查出父亲生死。”赵匡胤叹道:“义兄战功彪炳,乃国之栋梁,只可惜现下生死未卜。不过朕已拟旨,追封乃父为‘琅邪郡王’,也算成全了做兄弟的情义。你今后若为朝廷立下功勋,朕同样会为你加官晋爵的。” “多谢皇上恩典,草民代父亲谢主龙恩。待草民了却心愿,朝廷但有指派,草民万死不辞。”王怀志忙再次跪拜道。赵匡胤拍了拍王怀志肩头,满意地道:“好,朕等着你投效朝廷。” 石守信拱手道:“皇上不忘结义之情,还追封大哥为王,真是令做兄弟的感动啊!”潘美奉承道:“皇上圣明,风范直追唐太宗,何愁天下不定。” 赵匡胤一阵朗笑,又问道:“石爱卿此番带怀志入宫,不会只是想奉承朕两句的?”王怀志忙道:“皇上明鉴,草民此番进宫,却是为公孙世伯求情来的。求皇上看在公孙伯往日功劳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石守信跟着进言道:“皇上,公孙伯有失职之罪,何不责成其追回贡品,也好将功补过。” 潘美道:“皇上,微臣可用性命担保,公孙将军忠于职守,决无二心。此番贡品被夺,内里定有乾坤。” “什么内里乾坤?”赵匡胤目**光,一扫三人后,又指着御案上的一叠奏折道:“案上这几十份奏折,也是替公孙伯求情的。”三人被其目光一扫后,心底莫名生寒,不由纷纷垂下了头。 赵匡胤回到御案后,敲着案面淡淡道:“公孙伯在江湖上素有名望,又曾经救过朕,要说这次走失贡品,其罪虽然不轻,却也不是不能将功赎罪的。只是……”赵匡胤目光灼灼地盯着三人,又道:“只是这朝中大臣众口一词,均说公孙伯是遭人陷害,要朕务必彻查清楚。更有甚者,还以性命和官职作担保。”说及此处,赵匡胤又顿了顿,才喟然一叹道:“朝臣团结,朝纲清明,也是朕所望。但结党营私,徇私庇护,却是万万不该。”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赵匡胤的乍暖还寒,令三人心中惶恐。不过王怀志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这么说,皇上是答应放过公孙世伯了?”赵匡胤正色道:“王怀志接旨。”王怀志闻言忙跪了下去。 赵匡胤跟着宣道:“朕命你协助公孙伯彻查贡品下落,务必在月内查明真相。若届时不能完成任务,两罪并罚,绝不宽宥。你去天牢接人!将朕的意思告诉公孙伯。”王怀志欣喜道:“草民领旨,多谢皇上开恩。” 石守信皱了皱眉,却忽然拱手道:“皇上宅心仁厚,泽被苍生。实乃臣子之福,大宋之幸。”潘美跟着奉承道:“皇上明见万里,知人纳谏,必将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英主。令天下臣服,万民归心。” 赵匡胤被夸得龙心大悦,又拉着王怀志道:“贤侄啊!朕的宝贝女儿可一直念叨着你,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你既然来了,不妨去**看看她!”王怀志犹豫道:“皇上,草民还是先办完事,再去觐见公主!” “你们年轻人的事,朕不想多管。但你和昭庆都已老大不小,是该考虑合卺完婚了。”赵匡胤慈眉善目地说着,完全把王怀志当成了自家人。 潘美呵呵一笑,当下朝王怀志抱拳道:“下官给未来驸马爷提前道贺了,祝驸马爷和长公主早结连理,百年好合。”石守信眼瞅着王怀志还在发愣,忙劝道:“承衍,还不赶快谢恩。” 王怀志心里有苦衷,又不便说出,只得叩拜道:“草民蒙皇上恩典,得闲定去拜访公主。只是眼下公事要紧,草民就先行告退了。”王怀志回答得模棱两可,完全是想敷衍了事。 赵匡胤也不点破,只是颔首道:“那你就先去!石爱卿和潘爱卿留下,朕还有事相商。”王怀志拜辞赵匡胤,出了文德殿,刚来到长庆门,便听见一声娇叱道:“王怀志,你给我站住。” 王怀志一听这声音,便知不妙,奈何又不能装作不知,于是勉为其难地扭头作揖道:“草民见过公主千岁。”只见一位蛾眉粉黛,明眸皓齿的盛装少女,在四名宫娥的陪同下,朝王怀志姗姗而来。 少女来至王怀志跟前,玉面含嗔,兰手叉腰,扯着清脆的嗓音问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进了皇宫也不来看我。你……你且说说,到底有多久没来找人家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就把人家给忘了?” “昭庆,我……。请公主明鉴,草民诸事缠身,委实无暇拜见。”王怀志似乎很害怕这位昭庆公主,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昭庆气鼓鼓地道:“我什么我?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便不放你出宫。” 王怀志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知该如何应付。昭庆围着王怀志转了两圈,忽然将脸贴上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不许撒谎,老实交代。”王怀志被逼得连退两步,忽然心生一计道:“启禀公主,皇上要草民立下战功,才能与公主完婚。宫主若是不信,可问石叔。”说着目光故意向昭庆身后瞟了瞟。 “是真的吗?”昭庆闻言心下一阵欢喜,却又腼腆地低下螓首。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头瞧去,待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再扭头,王怀志早以出了长庆门,扬长而去了。 昭庆气得直跺脚,竟不顾公主的威仪,高声大骂道:“王怀志,你是个混蛋,本宫迟早要你好看。” 王怀志闻得骂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赶到右掖门外,与江永清等人说了皇上的意思。众人一听,纷纷面露喜色,唯独江永清心生疑惑,问公孙婷道:“师伯平时在朝中,关系如何?” 公孙婷闻言一愣,随口道:“爹爹游侠江湖,疏于朝廷政事,除了几个老臣,平日鲜少与官宦人家来往。”王怀志不解道:“这有何不妥吗?”江永清叹道:“只怕此次群臣进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心又吊了起来。公孙婷更是紧捏粉拳道:“难不成有人帮衬,反到是坏事?” 王怀志想了想道:“无论是福是祸,先将世伯救出来总不会有错的。”众人想想也对,于是便随王怀志赶到天牢,将公孙伯接了出来。 一行人簇拥着公孙伯的马车,正往剑林赶去,行至广备桥附近时,却被一顶轿子拦住了去路。众人正感诧异,却见轿帘一动,由里面走出位面容憔悴的美貌女子。众人见是乐隐娘,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王怀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努了努嘴唇,最终还是绷着个脸一言不发。乐隐娘目光流连,却渐渐定在了江永清脸上,跟着愁眉一展道:“见到公子生龙活虎,音容依旧,隐娘也就放心了。” 江永清忙抱拳道:“有劳小姐挂念,在下已无大碍。”乐隐娘点了点头,跟着斜瞟了王怀志一眼,似乎觉得人多,有些话不便相说。柴馨轻咳了一声,上前拉着乐隐娘的手问道:“姐姐这是要上那啊?”乐隐娘又瞟了王怀志一眼,才敷衍道:“小女子正要去买些布料,准备做些秋衣,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诸位。” 柴馨隐隐猜到乐隐娘的心思,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王大哥陪姐姐逛逛,我等尚有事在身,就先回剑林去了。”江永清会意,跟着道:“师伯自有我等照顾,大哥你不必操心。” 王怀志一见到乐隐娘,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正彷徨间,江永清等人却已经把话说死,然后告辞而去。王怀志目送几人离去,跟着轻瞟了乐隐娘一眼,但见其花容憔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不由顿生怜爱,忍不住柔声道:“才两月不见,想不到你已憔悴至此。” 乐隐娘泪眼婆娑,哽咽道:“公子,请你相信隐娘,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加害江公子。” 王怀志苦笑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小姐,而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啊!唉!说这些干嘛!”他叹罢,又看了看乐隐娘,忽然醒悟道:“难道小姐就因为在下上次的一番话,才……才消瘦至此的?” 乐隐娘摇了摇头,淡淡道:“公子可否再陪奴家游趟西塘?”王怀志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气话,却将伊人折磨至此,心下自责道:“她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深受折磨。看来她对我却是一往情深,毫不做作,而我却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唉!我该如何对她才好?”至于乐隐娘提出的要求,王怀志自然不会拒绝。 再来到西塘时,岸上的鲜花多已凋谢,湖里的荷花与莲花也只剩枯枝败叶。王怀志与乐隐娘泛舟湖上,心情却是一片萧索。乐隐娘久久不语,只是轻弹了一曲《燕歌行》。琴声凄婉缠绵,仿佛一张千愁百结的网。 王怀志一面吃酒,一面淡淡道:“小姐琴声悲戚,似有千言万语在喉,却又无处倾述。王某虽然不才,但若能成为小姐知音,为你排忧解难,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乐隐娘一改曲调,一面轻弹一面幽幽道:“隐娘八岁那年,没了父母,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投靠姨娘。谁知姨娘出身勾栏,她为了笼络权贵,刺探消息,便把我卖到了万花。里的妈妈为了让我早日赚钱,逼迫我学习歌舞琴技,以及迎奉男人的本事,稍有不从,便没饭吃。就这样,我渐渐成了男人生活中的一味调料。每当隐娘与那些男人虚与委蛇时,心中的厌恶与孤凄,又有谁知晓?直到……与公子邂逅,隐娘才感到了一丝温馨。” 王怀志动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小姐为何不离开那是非之地?在下虽无大本事,但给小姐赎身的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乐隐娘闻言凄然一笑,淡淡道:“公子的好意,隐娘心领了。只是光有银子,恐怕还无法替奴家脱身。” 王怀志正色道:“要如何才能助小姐脱离苦海?”乐隐娘叹道:“只有拿到隐娘的卖身契,才能还我自由。”王怀志追问道:“那小姐的卖身契,在何人手上?” 乐隐娘垂下头,犹豫了片刻才道:“说起这人,你还得叫她声师娘呢!”王怀志闻言大吃一惊,赫然起身道:“你的卖身契,如何落到她手上的?”乐隐娘面容惨淡,苦笑道:“因为这位熊夫人,便是隐娘的姨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怀志像失了魂般,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瞧着乐隐娘道。乐隐娘生怕王怀志因此而厌恶自己,忙解释道:“姨娘是姨娘,我是我。奴家不会因为姨娘的缘故,而出卖自己的良心。” 王怀志喟然一叹,淡淡道:“看来你与秦风唐宓一样,接近我们都是有目的的。”乐隐娘闻言好不失望,不由冷笑道:“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隐娘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但隐娘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公子这份情谊。”王怀志心中阵阵刺痛,他相信乐隐娘对自己是真心的,但他却不能容忍自己受到任何欺瞒。 两人就这么僵着,不知不觉间,船已靠了岸。王怀志扭头瞟了眼乐隐娘,但想了想又狠下心肠甩手而去。乐隐娘忽然想起还有话没说,于是追出船舱道:“选美赛是个陷阱,望公子务必小心。” 王怀志顿了顿足,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乐隐娘呆立船头,一任秋风拨乱自己的秀发。 公孙伯回到剑林后,终日深居简出,就连女儿也鲜少相见。如此过了没几日,宁静数月的剑林忽然又热闹了起来。总管张常匆匆赶来公孙伯住处,立于门外禀报道:“启禀老爷,烈阳教、寒月宫、丐帮、王屋派等大小门派,以及河北、淮南、秦凤、京东等各路英雄数百人,前来恭贺老爷无罪开释。您看,要不要接待一下?” 公孙伯正在屋内静坐,闻言心下暗叹道:“看来他们不要我的老命,是不会罢休的。”他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家既然前来道贺,老夫又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传我的话,大开中门,迎接四方豪杰。” “老奴明白。”张常应了一声,抬眼看着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身而去。公孙伯又阖上双眼,如此静默了良久,才起身更衣,出门来迎客。 江心月一头扎进苦海的房间,叫道:“爹,师表哥,外面来了好多江湖豪客,听说都是来给师伯道贺的。”苦海正和江永清博弈,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道:“道贺?只怕是火上浇油!”江永清愤然道:“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歹毒,竟想出这等鬼蜮伎俩来害师伯?” “你们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谁又陷害谁了?有这么多江湖豪侠支持,公孙师伯的案子一定会有进展的。”江心月听得云里雾里,当下撅嘴嘟囔道。 苦海看着一脸稚嫩的女儿,心知有些话还是不点破为好,于是道:“小月,你去陪师伯应酬下人客也好。我和你师兄不便出面,就辛苦你和婷儿了。” 江心月拿手指戳着下嘴唇,翻了翻眼睛道:“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想出救我娘的方法了?说起来,后天便是花魁会,若是让尤梦盈那贱人得逞,我娘还焉有命在。” 江永清安慰道:“小月不用担心,师母那边我和师父自会全力相救。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帮师伯应付这些不速之客,你还是赶紧去帮婷儿!” “婷儿,婷儿,心里就只有你的婷儿。”江心月低声埋汰了几句,这才扭扭捏捏而去。苦海与江永清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忧虑。 如此闹腾了一天,公孙伯身心疲乏地回到住所,却见苦海已在门口相候。公孙伯喟然一叹道:“师弟想来已经明白,愚兄怕是难逃此劫了。”苦海问道:“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痛恨师兄,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 公孙伯摇着头道:“若说是熊天霸,他已得了盟主之位,就算要除去我,也不须急于一时。若说是别人,老夫一生除暴安良,也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只是不知什么人有如此手段,竟能唆使朝臣和江湖草莽两股势力。” 苦海又问道:“那师兄准备如何应对?”公孙伯仰头望着明月,忽然笑道:“若说仗剑保命,愚兄自问尚可。若说查明真相,还我清白,怕是为时已晚。”苦海疑惑道:“何以见得?” 公孙伯感慨道:“生逢乱世,人心不稳。若想敲山震虎,稳定朝纲,就算是皇上,恐怕也须得有个好的由头。师弟乃聪明人,此间厉害应该不难看出。倒是如何解救弟妹,才是迫在眉睫之事,师弟还须小心应付。” “阿弥陀佛!师兄保重。”苦海心情沉重,喧了声佛号,这才返身而去。 “万花”地处闹市口,交通便利,行人往来甚密。这日辰时正刻,花魁会在“万花”里如期召开。京城及周边城镇有实力的妓馆、歌舞坊、戏班等,都选派了美人前来竞选,也算是佳丽云集,盛况空前。京城里稍有身份地位的,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流才俊,纷纷赶来观看,场面好不热闹。 自从上次龙虎大会,江寒玉艳惊四座,一时成为美谈。见过江寒玉的人,无不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地四处说道。这么一来,自是把江寒玉的美貌给传神了。 尤梦盈非常不甘心,她自诩美貌天下无双,即便是赵匡胤新纳的花蕊夫人,和闻名已久的江南小周后,她都不曾放在眼里。而这次花魁会,就是她精心安排,用来毁江寒玉的舞台。她想让世人瞧瞧,这鸾与凤,到底谁更有征服人的魅力。 王怀志忙了几日,也没查出一点头绪,看看花魁会临近,便匆匆赶回来与众人相聚。苦海吩咐王怀志、罗什以及朱睿三人,乔装改扮后先混进“万花”。他自己则带着江永清、江心月,堂堂正正而来。何志宇、孟飞、公孙婷、柴馨则陪伴公孙伯留守剑林,以防那些江湖宵小,因听信传闻,觊觎宝藏而前来骚扰。 “万花”是座三层高的围,中间庭院十分宽敞,足有五六十丈见方。庭院正对大门靠北处,有座五丈见方的舞台,舞台上方横着块红布盖着的大匾,沿着大匾的回廊已挂满了灯笼彩带。台子正对面放着数排座椅,能够坐在椅子上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又或仕绅名流。 作为花魁会的评判,尤梦盈也算是别出心裁,分别请来了画工、乐师、秀才、青老鸨、江湖豪客,一共十人。这些人或是被迫,或是受雇请,总之是纷纷按时到了场。 “哟呵!贤弟也来了。愚兄已为你备好席位,还不快请入座。”苦海领着江永清和江心月来到“万花”,见里人山人海,几乎无处落脚,正头疼间,便听有人高声叫道。 苦海见是熊天霸,不由立掌笑道:“大哥果然好气派,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苦海也不客气,说完便找了张位置坐下。熊天霸来到苦海身边坐定,翘起二郎腿道:“这天下第一,人人向往。却不知贤弟是希望玉儿高中呢!还是希望玉儿一败涂地?” “生活本是道的表象,只不过有的人善于在生活中寻找道,而有的人善于在道中体味生活,孰高孰低,原就是不可言之事,过分执著,岂非违背了道的本意乎?”苦海淡淡一笑道。 熊天霸闻言愣了一愣,跟着抚掌笑道:“贤弟不愧是大德高僧,这说出来的话就是与众不同。”他说着话锋一转道:“但不知是世人痴迷,还是道不可道,如贤弟这般,至死也体会不到人生百味的,却是没有几人心甘。做哥哥的常想,这世人争来争去,无非是图个痛快。若是不痛快,又何必去争呢!你说是!” 江心月死死盯着熊天霸,恶狠狠道:“只怕是有人痛快了,却要让千万人不痛快。”熊天霸瞟了眼江心月,忽然笑道:“好一张利嘴,性子也够刁蛮。可我怎么左看右看,令千金都不像是贤弟所生。”江心月气恼道:“你什么意思?小月自然是我爹的女儿,你用不着挑拨离间。” 苦海心知熊天霸故意挤兑自己,于是叹道:“止戈方能为武。大哥莫要着了表象,以至于不能自拔。”熊天霸不屑道:“你的酸道理,说出来就叫人想笑。难怪贤弟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碌碌无为,做这发梦的痴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几人正说话间,忽见人群分开,一名锦衣玉冠的中年人,在四名带刀护卫的簇拥下,走进了“万花”。[.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那中年人也不显摆,径直来到一处角落坐下,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未曾扫过周围众人。苦海一见此人,心下疑惑道:“如此显赫高贵之人,怎会来此烟花柳巷?”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晋王赵光义。 苦海见其甚是低调,也不便上前问候。熊天霸也停了话头,暗示手下人把守住各处要害。 这边方消停下来,那头比赛却已正式开始。一时间,只见数十名花枝招展,美艳可人的姑娘,在歌舞琴艺,甚至是媚技等方面,各展本事,争奇斗艳,弄得在场的男人们心花怒放,喝彩连连。也不知暗中有多少人,纷纷寻觅起中意的姑娘,准备逮着机会便一亲芳泽。 朱睿和王怀志回到苦海身边,低声道:“里都是天龙帮的人,他们在灯芯里掺了‘梦里香’,想令我等失去功力,好任其鱼肉。为了不打草惊蛇,弟子没有采取行动。只是找不到江宫主,不知他们把人藏在了何处?” 罗什回来传音道:“舞台下没有机关陷阱,但小僧却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不过此人甚是机警,发现我后便不见了踪影。”朱睿道:“此地鱼龙混杂,看来并非只有我等和天龙帮两股力量。” 江心月急道:“看来事情越来越棘手了,我们该怎么办?”苦海想了想道:“以不变应万变,大家各自揣好解药,随时准备救人。”王怀志颔首道:“小月姑娘无须担忧,师……尤梦盈在未得逞前,是不会伤害你娘的。” 经过半日的较量,终于有位姑娘脱颖而出,晋级到了最后的决赛。中场歇息了半个时辰,待到开场时,只见一个华服少女出现在舞台上。她怀抱琵琶,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之姿,不由引来了一阵骚动。王怀志见上台的是乐隐娘,心下暗叹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爱在人前买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王怀志哪里知道,其实乐隐娘根本就不想来选美,若非尤梦盈相逼,加上里的郑妈妈想扬名,她又怎会来争这份虚荣。乐隐娘来到舞台上,明眸一扫四周观众,忽然发现王怀志也在场,不由目光一滞,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就那么愣在了当场。 “死丫头,发什么愣呐!还不快献艺。”郑妈妈见状,急忙上来掐乐隐娘道。乐隐娘回过神来,忙朝四周裣衽做礼,跟着坐下来弹了曲《高山流水》。原本优美动听的曲调,却叫她弹得凄婉无比。 苦海闭目聆听了片刻,不由摇头叹道:“心是苦的,这琴声自然也是苦的。”王怀志皱了皱眉头,呆呆地看着乐隐娘,暗忖道:“难道她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江心月若有所思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乐隐娘弹完琵琶,又翩翩起舞。她那优美的身段,宜嗔宜喜的姿容,演绎起长袖舞来,更是美妙绝伦,令人陶醉。乐隐娘这么一出场,便令方才那位胜出的姑娘,相形见绌起来。 “啊!”岂料乐隐娘本无心演绎,这一舞到高难处,一个不慎便崴伤了脚裸,顿时跌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起来。王怀志心头一紧,忽有种想冲上台扶起乐隐娘的念头。观众一阵哗然,纷纷流露出怜惜的目光。 当众出丑,对乐隐娘来说也是头一回。她痛苦地捂着脚,哭也不是,叫也不是。郑妈妈见状,冲上舞台破口大骂道:“你这死丫头,怎会如此不小心,简直丢尽了‘万花’的脸面。快给老娘起来,不表演完不许下台。”她一面说着,一面死劲踹乐隐娘。 乐隐娘万分委屈,不由得潸然泪下。王怀志看到这场景,没来由地一声暴喝,随即跳上了舞台。江永清一把没拉住,不由握紧了佩剑。王怀志也没多想,一把拎起郑妈妈,咆哮道:“好你个恶妇,人家已经受伤,你非但不知怜惜,还当众责打。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哟!杀人了,杀人了。大爷饶命啊!奴家教训女儿,也是为了供大爷们欣赏,公子何故仗力逞凶?”王怀志也不知该如何惩罚这恶妇,于是将郑妈妈掷于地上,疼得她嚎啕大哭,竟当众撒起泼来。 太行双雄跃上舞台,暴喝道:“大胆王怀志,选美场上岂容你撒野。”两人说着便欲上来揪王怀志。 王怀志冷哼一声,侧步向前,双拳齐出,直捣二人心口。太行双雄眼瞅着双拳过来,却是避无可避,仿佛被一股莫大的劲力吸住。两人仓皇之下,只得运掌去接,却又吃不住力道,被震得连连后退。 熊天霸见状,懒洋洋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就由他们去!”王怀志不再理会双雄和郑妈妈,只顾蹲下身子冲乐隐娘道:“别动,我帮你揉揉脚。” 乐隐娘见王怀志如此关爱自己,心头顿时一甜,那还觉得什么疼痛。王怀志轻轻握住乐隐娘的脚,她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跟着闭上了双眼。王怀志掐住其脚踝中封、丘墟、太溪三穴轻揉道:“小姐忍着点,在下失礼了。”乐隐娘星眸闪烁,腼腆地道:“公子只管施为,隐娘不怕。”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亲密地接触着,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须臾,王怀志放下乐隐娘的脚道:“小姐不妨走走看,应该没有大碍了。”乐隐娘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走了走,发现脚踝已不那么疼痛,于是忙朝王怀志裣衽道:“隐娘谢过公子相助。”王怀志抱拳还礼道:“小姐保重。”说着便跳下舞台,回到了人群之中。 乐隐娘感受到王怀志的关怀,心里温暖如春,于是重整衣冠,将未尽的舞蹈跳了下去。人的心情不同,连舞姿也变得飘逸起来。乐隐娘以其完美的表现,引来无数青睐者不绝于耳的喝彩声。正当人们方兴未艾时,她却结束表演,悄然退下了舞台。 郑妈妈趁观众余热未退时,重新来到舞台上,扯着嗓子道:“诸位看官有礼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世人谁不想争个名分,因为有了名分,才能受到敬仰。今日借我‘万花’的舞台,为天下英雄选出心中最爱。希望大家擦亮眼睛,可千万别走了神。好了,闲话少说,还是有请两位正主!” 须臾,只见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由三飘然而下,宛如临凡的谪仙,引来一片惊艳声。女子头戴遮纱斗笠,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就凭那飘逸绝伦的风姿,妖娆匀称的身段,不用看也知是个绝色美人。 “是娘。”江心月心情激动,几乎抑制不住想冲上去拥抱那白衣女子。苦海见状沉声道:“先别慌,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江心月这才压下念头,紧紧地盯着白衣女子。 江寒玉自从被抓后,早已心灰意懒,对什么都看淡了。就算熊天霸对她百般殷情,呵护备至,也勾不起江寒玉一丝情趣。尤梦盈给她服了“千日碎心兰”,又使了少许“梦里香”,令其只能使出一层功力,然后逼着她来参加花魁会。江寒玉人是来了,但心却不知远在何方。 没过多久,只见一名身穿火红长裙,腰系碧玉带,足踏无忧靴,手拈明黄手绢的女子,由梯上姗姗而来。此女同样也头戴遮纱斗笠,只是少了白衣女子的飘逸,却多了几分妩媚妖娆。她的出场,再次引起了骚动。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二女,静候着好戏上演。 红衣女子来到舞台中央,用手绢轻轻蘸了蘸嘴角,跟着明眸一扫人群,柔声轻笑道:“自古以来,宫门权贵选秀,讲的都是出生门庭,以及女子的德容工行。而民间选美,比的是姿容身段,又或歌舞琴技。在此基础上,如能再善解人意,通权达变,自然是锦上添花。不过,这些对于想做天下第一美女的人来说,也未免有些稀松平常。今日奴家在此设下擂台,就是要让诸位见识一下,什么是与众不同,什么是别具风味。” 她话音方落,立刻有人调笑道:“那美人想如何比啊?难不成当众裸露,现身说法吗?”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不怀好意的笑骂声和嘘声。熊天霸不由拉长了脸,显然尤梦盈所要展现的,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是又怎样,只要能达到目的,奴家并不怕裸露人前。”尤梦盈不以为然,依旧面带笑容,从容不迫地说着。这番话自然又引来了一片惊呼。尤梦盈随即扭头对江寒玉道:“江宫主,咱俩不妨先当众发个毒誓如何?” 江寒玉冷哼道:“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尤梦盈冷冷一笑道:“如果谁输了,就自毁容颜,并且永远做对方的奴隶。你可敢发这毒誓?”观众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江寒玉一扫周围观众,不经意间看到了女儿,续而发现了女儿身边的苦海。她本来没看到苦海还好,这一瞅见苦海,心头顿生怨念,于是不再犹豫道:“好,就依你所言。谁输了便自毁容颜,终生为奴。”对她来说连心都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苦海父女见江寒玉竟同意了,不由大吃一惊,顿时焦虑起来。尤梦盈见江寒玉如此爽快便答应下来,甚至连问自己怎么个比法都没有,也感到有些意外。熊天霸心生疑虑,忙问道:“夫人,你究竟玩什么把戏?” 尤梦盈格格笑道:“夫君不是说这比美的事情,全由梦盈操持吗?如何现在又心生疑问了呢!”江心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好个恶婆娘,叫人家发这种毒誓,就算你赢了,也只是个丑陋毒妇罢了。” “小妹妹,你这么说,便是承认本夫人比你娘漂亮喽?既然如此,何不快叫你娘俯首认输,自毁容貌得了。”尤梦盈轻轻一笑,反唇相讥道。 江心月还待回骂,却被苦海制止道:“少安毋躁,为师不会让你娘受到伤害的。”江心月只得咬咬牙闭上了嘴。 尤梦盈见无人再有异议,于是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请听仔细了。本夫人与江宫主要比三方面,第一,比心。要比谁的心智更坚定,更能于狠辣中体现出怜爱;第二,比魅惑力。什么样的女人最能吸引男人,相信诸位都想知道;第三,比手段。谁更能驾驭男人,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她说着淡淡一笑,又道:“说起来,其实女人要学的本领并不多,有此三样足矣。” “这是什么比美啊!这简直是在比谁是天下最恶毒,最无耻的女人。”尤梦盈匪夷所思的言论一出,顿时令全场震动,江心月第一个叫骂起来。 尤梦盈一阵银铃大笑,跟着语带揶揄地道:“何为美人?美,本来是好的,可一但加诸在女人身上,便成为一种毒,一种能制天下男人的毒。因而要想成为天下第一美人,令世间男人为之倾倒,为之痴迷,就得具备非常的手段,而不仅仅是小小的心机,和那花蕾般脆弱的容颜。所以说,女人只有越毒才越美丽。” 苦海宣了声佛号,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青蛇嘴里牙,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足,最毒妇人心。嫂嫂中毒至深,只怕已无药可救。” 王怀志长叹道:“这等歪理邪说,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发指。”朱睿颔首道:“所以说,你我离开天龙帮,离开这些天性凉薄之人,是完全正确的。”然而赵光义却是眼睛一亮,紧紧盯着尤梦盈打量起来。 尤梦盈说完这番话,也不顾场下的议论,扭头朝江寒玉冷笑道:“别人怎么想,本夫人并不在意,因为他们未必懂得美人心。但江宫主应该是感同身受的!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你既然已划下道来,本宫又岂会退缩。”江寒玉那会去理这许多,她只想让苦海去追悔,去痛苦,其余的仿佛都跟她没有关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尤梦盈也不多言,当即轻拍了两下手,只见两名武士一个拎着两只笼子,一个捧着个锦盒蹬上了舞台。笼子里各关着对长尾白鼠,浑身毛茸茸的,瞪着对乌溜溜的小眼睛,就那么在笼子里追尾嬉戏,十分憨态可爱。 正当人们纳闷时,尤梦盈却指着笼里的白鼠道:“这是天下最痴情的动物,名叫雪鼠,产于西域大雪山。它们世代严守一夫一妻制,彼此恩爱相守。如果其中一只不幸身亡,另一只定会自杀殉情。而咱们比的第一项,就是要验证出雪鼠之间的真情。你我各取一对,不计手段,且看看谁更懂得什么是爱。” 江心月见雪鼠实在可爱,不忍道:“娘,它们活得自在快活,您千万别听那恶婆娘的话,随意杀害它们呀!” 江寒玉对女儿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漠然盯着笼子里的雪鼠,一步步逼了过去。雪鼠感觉到危机逼近,不由停止了嬉戏,紧张地靠在一起,并发出尖细的嘶叫。观众见状,纷纷擦亮了眼睛,静候着好戏上演。 苦海扣了枚铜钱在手上,准备随时出手解救雪鼠。岂料熊天霸早有安排,竟传来几名看客,生生挡住了苦海等人的视线,不给他们发难的机会。 江寒玉见雪鼠紧紧偎依在一起,那雄鼠更是义不容辞地挡在雌鼠身前,显得十分恩爱。加之雪鼠发出的哀号,又是如此令人心惊。江寒玉纵然性格坚硬,也不由得缓缓闭上了双眼,淡淡道:“你们既然如此恩爱,不妨做一对亡命鸳鸯,也算死得其所。至少,不会像有些人这般痛苦。” “不可杀生。”苦海话音甫落,江寒玉已飘然出手,一股寒气直透而去。她虽然只有一层功力,但杀死这对雪鼠,还是绰绰有余的。寒气仅仅裹着两只雪鼠转了几圈,便结成了一朵冰凌。可两只雪鼠却紧紧相拥在一起,一副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样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两鼠都未曾分离过片刻。 江心月叹息道:“瞧它们多可爱啊!可惜却成了恶妇宣扬手段的牺牲品。”王怀志喃喃道:“这也许就是弱小生命的悲哀!”朱睿道:“并非生命弱小,而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尤梦盈看完江寒玉的表演,嘲笑道:“这就完了吗?两只可怜的小家伙,尚未体会到生离死别,尚未明白什么是爱,便双双命丧黄泉,我真是替它们不值啊!” 江寒玉冷哼道:“那你就表现给本宫看看!”尤梦盈轻轻一笑,随即朝身边武士道:“去把那雌的抓出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武士依言打开笼子,伸手便要抓那雌鼠。岂料两只雪鼠觉察到危险,竟是奋起反抗,狠狠咬了那武士一口。武士惨叫一声,一把抓住那雌鼠便想将其捏死。 尤梦盈玉指轻弹道:“要解恨,就得慢慢折磨它。”武士会意,随即关好笼子,将那拼命挣扎的雌鼠提到了尤梦盈眼前。雄鼠见伴侣被捉走,急得在笼子里上窜下跳,嗷嗷乱叫。尤梦盈也不理会,先行戴上了一副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身边的锦盒。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锦盒中盛放的,不是什么古宝珍玩,而是一种色泽金黄,大如春蚕的蛆。这蛆成堆成堆地滚在一起,不断吐着透明的粘稠物,样子十分恶心。 朱睿吃惊道:“她想用‘百虫嗜血’来对付这小东西,简直太恶毒了。”王怀志顿觉不寒而栗,险些便要呼出声来。江心月问道:“什么叫‘百虫嗜血’啊?”罗什道:“不用看都知道,定是什么极可怕的手段。” “把它丢进盒子里。”尤梦盈一声令下,那武士微一躬身,便瞧着手里挣扎的雌鼠,恶狠狠地道:“小家伙,敢咬你家大爷,俺也让你尝尝被咬的滋味。”他说着便将雌鼠抛入了锦盒。 那些黄色的蛆一闻到血肉味,立刻争先恐后地爬过来,死死咬住雌鼠不放。雌鼠被咬得痛了,拼命地滚来滚去,叫声更是惨烈无比。尤梦盈又叫武士将雄鼠拎到锦盒旁,让它看着自己的伴侣忍受煎熬。雄鼠见雌鼠浑身爬满蛆,雪白的长毛不断脱落,急得嗷嗷乱叫,跟着猛撞笼子,简直比雌鼠还要痛不欲生。 奈何雌鼠徒劳的挣扎,只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一个个蛆虫争先恐后地钻进雌鼠身体,不断咀嚼着它的五脏六腑。雌鼠终于没了力气,身体逐渐僵硬。雄鼠撞得头破血流,可还是不遗余力地想冲出笼子。 尤梦盈见雄鼠也渐渐力竭,趴在笼子里没了动静,这才吩咐道:“行了,把笼子打开。”武士依言打开笼子,谁知那雄鼠突然抖擞精神,奋起余力冲出笼门,一下跳入了锦盒之中。那些蛆发现又有动物进来,于是舍下只剩躯壳的雌鼠,扑上来大口咀嚼雄鼠。而雄鼠却像是浑然不知痛楚般,静静地爬在雌鼠身旁,任凭蛆虫蚕食。 雪鼠所体现出的情感,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慨不已,更有甚者,已是心生惭愧。罗什恨然道:“我原以为宋终已是人间恶魔,可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加狠毒。(.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苦海叹道:“谁说畜生无情,无情的只是世道。” 尤梦盈一瞟周围观众,得意地道:“诸位说说,这第一局究竟是谁赢了。”几个评判看得心惊肉跳,只得含糊其事,宣布尤梦盈拔得头筹。 “现在比第二项,各位觉得梦盈美吗?”尤梦盈伸手摘下斗笠,露出了惊人的容貌。场上顿时一片唏嘘声,无论男女均露出了着迷的表情。尤梦盈将斗笠抛出,跟着又解下斗篷,然后秋波明媚地一扫四下,就翩翩舞动起来。她天生媚骨,又精于挑逗之术,一颦一笑间,尽展千娇百媚,弄得围观男人,个个心猿意马。 尤梦盈黛目过处,无不是垂涎三尺的面目,惟独赵光义和苦海几人正襟危坐,神态自若。苦海等倒也罢了,可赵光义却让尤梦盈上了心。只见她先是一阵媚笑,跟着又脆生生地道:“干脆把这二三项一到比了!” 江寒玉缓缓揭下斗笠,露出她那张超尘绝俗,冰冷淡漠的面容。她的出现,忽如一阵清风刮来,将那些被尤梦盈弄得躁动不安的男人,给好好洗礼了一番。她宛若一座美伦美奂的冰雕,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凭微风拂乱秀发。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呆呆地欣赏着这份“杰作”。江寒玉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勾引男人,更不屑于去做这等勾当,所以只是出神地瞧着苦海,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唉!她还是如此美丽,如此傲雪逼霜。”苦海暗叹了口气,跟着缓缓阖上了双目。他不敢直视江寒玉,直视那双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的眼睛,这已成为他生命中,再也不能承受的爱。 尤梦盈生怕江寒玉夺了风头,于是姗姗走下舞台,来到一名男子跟前,以手中的秀帕抚过他的脸庞,吐气如兰道:“公子,你可愿意为奴家去死?” 那男子瞧着尤梦盈妩媚动人的脸庞,以及那双秋波涟漪,明眸生光的眼睛,鼻头跟着嗅到一股异香,不觉呆了呆,跟着咽了口唾沫,便拜倒在石榴裙下,吻着尤梦盈的裙角道:“杨林愿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尤梦盈使的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媚术,名叫“掠魂摄魄”**。这种迷惑人心的**非常厉害,无论你功力多深,只要心志不坚,皆会受其所制。尤梦盈虽然不会武功,但却精于此道。 苦海见那男子神态失常,举止怪诞,便猜到了七八分,于是默默念起《清心咒》。那男子吻完裙角,突然拔出柄短刀朝自己心口戳去。苦海双眸一亮,当下喧了声佛号。那男子如遭电击,浑身一阵痉挛,跟着便晕厥过去。 尤梦盈瞟了苦海一眼,轻轻一笑,随即蹲下身子抚着那男子的额头道:“你不是答应为奴家去死吗?如何又不敢了呢!”那昏厥的男子突然睁开双眼,木然叫道:“愿为夫人赴死。”说完,便将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苦海未料到尤梦盈的**竟然如此厉害,不禁仰天一声长叹。全场观众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无不骇然心跳,就连熊天霸都皱起了眉头。 尤梦盈看着那男人倒在自己脚下,却发出了一阵银铃大笑。她笑罢,又朝赵光义走去。但赵光义终非凡人,只是面带微笑,朝风情万种的尤梦盈抱拳道:“夫人国士无双,竟能让一个男子当众为你去死,实在是令人佩服。只不过你这媚惑之术,对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却是派不上用场。” 尤梦盈闻言一愣,瞧着赵光义的眼睛突然闪过神光,跟着一挑眉毛道:“奴家见先生气度非凡,仪表雍容,定非寻常人物。却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于何方高就?” “好厉害的女人。”赵光义暗赞了一声,却只是含笑道:“在下一介闲云野鹤,未必入得了夫人法眼。倒是今日选美,既然夫人已拔得头筹,那依在下看,这毁容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何不另择赏罚,以宽人心呢!” 尤梦盈见自己的“掠魂摄魄”**对赵光义毫无作用,也有些始料未及,于是问道:“先生以为该当如何?”赵光义含笑道:“过犹不及,事缓则圆。”他说罢,朝尤梦盈拱了拱手,便率领手下扬长而去。 “各位说,这比试到底是谁赢了?”尤梦盈过了片刻方回过神来,于是大声问道。那郑妈妈回道:“自然是夫人胜出。”尤梦盈冷哼道:“亮匾。”二一名武士闻言,立刻掀开了蒙在大匾上的红布,只见匾额上刻有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塞天仙。 尤梦盈扭头瞧着江寒玉,冷冷道:“既然已经输了,宫主为何还不动手。”江寒玉瞧着苦海,轻轻叹了口气,便由发髻上摘下银梳往自己脸上刮去。熊天霸见江寒玉举起双手,当下起身制止道:“玉儿不可。” “我就知道你会阻拦,撒药。”尤梦盈一声令下,谁知舞台周围却没有丝毫动静。苦海见机会来了,当即越过人丛,扑上了舞台。王怀志等人跟着发难,“万花”里顿时乱成一片。熊天霸与苦海对了一掌,森然道:“玉儿是我的,你休想夺走。” 苦海也不搭话,只管来抢人,两人顿时在舞台上大打出手。尤梦盈见江寒玉还在发呆,于是从发髻上拔下根簪子,偷偷靠了过去。那簪子上泛着幽蓝的光华,一看便知淬过毒。正当尤梦盈即将得手时,突然从身后飞来一块白布,缠住江寒玉便往回拉去。 “娘。”江心月一把没抓住母亲,却发现一个蒙面人用布裹住江寒玉背起便走,急忙抡剑追了上去。苦海和熊天霸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是大吃一惊,于是紧追而去。王怀志、罗什和朱睿也舍弃自己的对手,尾随而去。 尤梦盈气得香肩乱颤,咬牙切齿道:“给我追,一定要宰了那贱人。”太行双雄、文房四宝、铜面人等不敢怠慢,纷纷追踪而去。尤梦盈见埋伏没有反应,于是上来一探究竟,结果发现自己的人,不是被人家点了穴道,就是中了暗器,不由暗忖道:“到底是谁干的?那蒙面人又是谁?” 苦海等人追到二,转过几个弯,见那蒙面人进了一间屋子,于是不由分说闯了进去。谁知屋中空无一人,唯独朝街的窗户敞开着。江心月奔至窗口往下一看,只见有四辆相似的马车,分朝不同的方向驶去。 “分头追。”王怀志当先跳到街上,朝北面的马车追去。江心月道:“爹,女儿追东面的那辆。”说着也跳到街上,飞驰而去。罗什不放心道:“我去照应小月。”说罢也去了。朱睿选择了南面的马车,苦海只得朝西面追去。熊天霸想了想,也追着苦海而去。 一干人跳窗而去后,却见蒙面人拉着江寒玉,由床底下爬了出来。“嘿嘿……”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背起江寒玉出门而去。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竟是将苦海和熊天霸都瞒了过去。 苦海展开“七斗星云步”,很快便追上了马车。他探手撩开车帘,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于是问马车夫道:“敢问施主,方才那蒙面人究竟坐那辆马车去了?” 马车夫有些害怕,憨憨地摇了摇头道:“有人给小的银子,叫小的……小的在‘万花’下等着,只要看到二有人摇白布,就驾车往西赶。小的只管拿钱办事,您可千万别为难小的啊!” 苦海谢过马车夫,正准备返身而去,谁知熊天霸却突然出手,一把掐住马车夫的脖子,厉声道:“是什么人要你这样做的?快说。”马车夫被掐得透不过气来,红着脸道:“是个……是个相貌英俊的后生。” “他是无辜的。”苦海一掌推来,熊天霸却提着马车夫飘然而退道:“贤弟何必着急,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掳走了玉儿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鸾凤争艳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见马车夫在痛苦挣扎,于是严肃地道:“无论何人掳走了玉儿,都和这位师傅无关,大哥又何必为难一个外人。”熊天霸揶揄道:“正因为贤弟太善良,所以成不了大事,只能自甘平凡。”他言讫,手上突然一用力,只听“喀嚓”一声响,那马车夫便被折断了喉咙。 “大哥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难到就不顾及天理王法吗?”苦海万万没想到,熊天霸竟敢当街杀人,气得义正严词道。熊天霸冷笑道:“王法?哼!看来贤弟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王法。”他说着以手指天道:“王法,顾名思义,就是王者之法。春秋有云,法不加于尊。只要你拥有了权利,就可以行使王法。反之,便要受到王法的制裁。” 周围百姓见死了人,早吓得四处逃窜去了,那还敢稍做逗留。苦海听着熊天霸的言论,看着奔逃的民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弱肉强食,难道真是不变的定律吗? 苦海暗叹一声,问道:“大哥,你已拥有尽有,难道还不知足吗?”熊天霸反驳道:“你已出家为僧,结果还不是惦记着玉儿。那你说,这人的**能有限吗?如果有限,为何不能割舍?如果无限,那又何必拘泥想法?” 对苦海来说,出不出家其实都无区别。然而这种藏在内心深处的痛,却又不足为外人道。他沉默了片刻,方肃容道:“要是玉儿愿与大哥成亲,小弟自不会阻拦。可大哥若用非常手段威逼,那贫僧就不得不管了。” 熊天霸不屑道:“本座办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苦海万分遗憾道:“既然如此,那贫僧也唯有与你周旋到底了。”熊天霸傲然道:“今日之耻,本座不会再让其上演了。”熊天霸心知与苦海便是过上千招,也未必能分出胜负,索性不置可否,扬长而去。苦海无奈地摇摇头,随后抱起惨死的马车夫,自寻地方安葬去了。 江心月与罗什一路追赶马车,由于道上人多,加之马车七拐八弯,待追至开封府衙附近时,却见马车停在府衙门口,车夫却没了踪影。江心月见状急道:“罗什大哥,咱们分头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娘。” 罗什知道江心月救母心切,于是嘱咐道:“那你小心点,找不到就回剑林,也好再谋对策。”江心月点点头,便朝府衙门前走去。罗什叹了口气,也朝府衙后寻去。 正当江心月四处寻找时,忽见一书生被两名衙役撵了出来。那书生跌跌撞撞爬起身来,捂着屁股大叫道:“我说两位官爷,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小生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天打雷劈。” 衙役喝道:“我说你这厮真够贱的,难道还想挨顿板子不成?”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那秦风。只见他一面拍打整理着衣裳,一面辩解道:“两位官爷,秦兆银真是小生曾祖。如今他老人家遗留的宝藏被掘,官府若不替小生讨回公道。这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你既拿不出凭证,又无人能澄清身世。若再胡闹,小心告你个扰乱公堂,藐视王法之罪。轻则五十大板,重则流放边疆。你可要试试?”衙役这么一吓唬,秦风当下倒退了几步,但又不甘心地嘀咕道:“不办就不办,又何必逞凶行恶。难不成衙门口只朝里开,百姓有理却无处说去?” 秦风整理好衣冠,心有余悸地摸着屁股,又喋喋不休道:“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唉!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我秦家当年何其风光,可现如今却只余我一人,竟沦落到有仇无力报,有冤无处伸的地步。” “咿!”秦风转身欲走时,却眼前一亮,不禁呆在了原地。只见一个水灵灵的少女,正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自己。秦风原本失落的心情,像陡然冒起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道:“乖乖,真是个清新可人儿。如能咬上一口,定然芬芳如蜜。虽说世上佳人无数,却又有几人能如此灵气。” 江心月见秦风目光灼灼,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俏生生地问道:“喂!我说书呆子,你在看什么呐?”秦风见江心月主动搭讪,喜形于色道:“都说美人如画,其实并非画比人美,而是画因人才美。” 秦风说完话,又整了整衣冠,跟着一甩逍遥巾,风度翩翩地来到江心月身前,彬彬有礼道:“小生秦风,长安人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江心月觉得这人有趣,于是逗道:“你想认识本小姐么?这也容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告诉你姓名。” 秦风轻摇折扇,朗朗道:“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藏。”他吟罢,又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姑娘之美,其韵清馨,无需粉饰,更显自然。”秦风不愧是赏花高手,一下就道出了江心月的韵味,难怪乎能够依红偎翠了。 “你嘴巴是不是抹蜜了?”江心月被秦风这么一夸,心头也是美滋滋地,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秦风见状,以为江心月春心荡漾,正好上手,于是又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都说美人配佳句,若非姑娘乃天赐尤物,小生也无此雅兴。” 江心月有些受不了秦风的吹捧,没好气地道:“难怪你会被人家像狗一样撵出来,就你这文绉绉的样儿,别人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秦风洒脱地道:“小生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像小生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面对暴力,往往只能退避三舍,以求自保。”那衙役似乎听到秦风所言,当下喝道:“臭儒酸,你再?嗦没完,小心大爷扳子。” 秦风闻言吓了一跳,急忙用扇子遮住了嘴。江心月见状“噗嗤”一笑道:“读书人最是讲气节名声,却不知公子读书,讲的是什么?”秦风一把拉住江心月的手,小声道:“此地有疯狗乱咬,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心月忽然想起正事,不由暗骂自己贪玩,于是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问道:“秦公子,你可有瞧见马车上下来的人,其中有个白衣女子,长得是貌若天仙?” 秦风眼睛一亮道:“哦!可是如姑娘般漂亮?”江心月板起脸道:“废话,我……我姐姐自然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你问这干嘛?”江心月好歹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出真话。 “我……”秦风本想照实说,可转念一想:“我若说没看见,她定然寻人而去。我若说看见了,并愿意助她寻找,便有机会套近乎,如此就能伺机俘获她的芳心,岂不美哉?” 秦风主意打定,于是改口道:“哦!原来那车中女子,竟是姑娘的姐姐,难怪小生觉得你俩有些相似。”江心月闻言喜道:“这么说秦公子是见过我姐姐了?快告诉我,他们往那里去了?”秦风一甩逍遥巾,慷慨道:“姑娘不必着急,请随小生来。” 江心月救母心切,自然不辨真伪,急忙道:“那你快带路啊!”秦风当下领着江心月朝集市而去。于路上,江心月想起秦风跟衙役说的话,于是问道:“你说你是秦兆银的后人,可是真的?” 秦风颔首道:“如假包换的秦氏嫡孙。”他说着喟然一叹道:“曾祖当年因练功走火入魔,心知大限将临,于是将毕生财富藏了起来,这才导致我秦家败落。现如今听说宝藏重见天日,却叫那归元剑派抢了去,也有说是被天龙帮抢去的,总之是夺了我家宝藏。小生若不讨个说法,岂非对不起列祖列宗。” 江心月见其言之凿凿,且又敢上府衙来告状,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于是道:“公子就算是秦家后人,但你如何咬定盗宝的便是归元剑派?” 秦风摇头道:“江湖上早有传言,京城里已是沸沸扬扬,小生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江心月神秘地笑了笑,又道:“人言可畏啊!这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话,一但被大众认同,即成事实。”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既有流传,必有根据。”秦风显然舍不得自家宝藏,依旧耿耿于怀道。 江心月揶揄道:“公子真是枉为读书人。你也不好好想一下,这偌大的宝藏谁不想得到。如果真是归元剑派发掘的,又岂会四处声张,落人话柄,以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秦风愕然道:“姑娘是说,有人打着归元剑派的旗号,抢夺了宝藏?”江心月笑了笑,不置可否道:“那就要看谁得的实惠最大。瞒天过海固然厉害,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比如说,现在最得意风光的,就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天龙帮熊天霸最是……”秦风话到一半,便捂住了嘴。他连花魁会都不敢去看,就是怕被尤梦盈逮着,又那里还敢去招惹天龙帮。 两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已来到市集。江心月看了看满街的商贩和民众,暗道:“那有掳人掳到市集来的?这岂不是自爆行踪吗?”心头不由起了狐疑,当下问道:“秦公子,你真的瞧见他们朝这边来了吗?” 秦风打了个马虎道:“小生也是匆匆一瞥,见有一男一女朝这里而来,估摸着应该是你姐姐!”他说话时目光流连,见路边有人贩卖香囊,于是岔开话题道:“瞧多漂亮的香囊啊!姑娘喜欢什么味道的,小生给你选一个?” 江心月那有闲心看这些,不由疑心更盛,暗忖道:“瞧此人油头粉面,目光游离。见了漂亮姑娘就巧言令色,舌灿莲花,说不定包藏着什么祸心,姑且试试再说。” 心里有了盘算,江心月当下指着前方一赌坊道:“秦公子,我姐夫好堵,喜欢买大小,掷牌九。而我姐姐又极其痛恨姐夫去堵,常常为此大闹赌坊,你说他们会不会去了赌馆?” 秦风不知是计,故作若有所思道:“难怪小生见他俩吵吵闹闹,原来还有这层意思。那咱们去瞅瞅,兴许还真在里面呢!”江心月眼睛一亮,瞥眼瞧见旁边有个包子铺,于是嫣然笑道:“秦公子,小妹有些饿了,你帮我买两个包子好不好?” “姑娘想吃,小生这就去买。”秦风一听这话乐了,能为美人效力,他是一百个愿意,于是应了声便朝包子铺走去。江心月悄悄跟上,趁秦风选包子之际,突然起脚踹在其屁股上。秦风把持不住重心,一个踉跄往前跌去,正好一头埋进蒸笼里。 “哎哟哟!烫死我了。”秦风惨叫一声,捂着被烫红的脸蛋嗷嗷乱叫起来。江心月乐得拍手欢叫道:“喂!大家快来看哟!有人粉脸变猴屁股喽!”她说着朝秦风做了个鬼脸,跟着又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嬉笑道:“哪里来的大马猴,耍戏逗乐倒也罢了,但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秦风是又痛又尴尬,忙连声哀求道:“姑娘莫打,姑娘莫打,小生知错了,这就给你赔不是。”江心月双手叉腰,得意洋洋道:“做人要识趣,尤其是想做个让人爱的男人。老板,包子钱找这位公子拿,本小姐素不奉陪。” 看着江心月蹦蹦跳跳而去,秦风这才缓缓爬起身来叹道:“秦风阿秦风,枉你自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却还是着了人家小姑娘的道。真是长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足啊!” 秦风还没抬起头来,就见一双绣花鞋出现在眼前。他以为是江心月又折返回来,只得连忙作揖哀求道:“姑娘已经惩罚了小生,难道还不解恨吗?”他话音甫落,却听一个柔美的声音关切道:“伤得重吗?让我瞅瞅。” “怎么是你?”秦风一听声音不对,赫然抬首,却看到了一张关切的脸,于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现在已是穷困潦倒,无家可归,你不回王屋山做你的大小姐,却来跟着我作甚?” 来人不用问,也知道是凌玉环,只听她幽怨地道:“你若真的穷困潦倒,又哪来的心思招蜂引蝶?” 秦风闻言不悦道:“你既然什么都看见了,为何不出手相助?难道学了武功,就是用来瞧热闹的吗?” 凌玉环抿了抿嘴,淡淡道:“武功能拴住人心吗?如果拴不住,要它何用?”她说着由怀里掏出块秀帕,轻轻去抚秦风红肿的脸,竟是满目的疼惜。秦风脸上原本就火辣辣地,被她这么一抚,顿时痛得举手撩开凌玉环的秀帕道:“行了行了,真是越添越乱。”说着举步便走。 凌玉环心里委屈,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掏出一吊钱递给包子铺老板,便碎步跟了上去,与秦风并肩而行道:“如果爱上一个多情的男子,注定要让自己委屈,我也认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谁才是最关心你的人。” 秦风听到这番话,心里有所触动,不由拉起凌玉环的手,轻抚道:“一起走!”凌玉环甜甜一笑,便做小女儿家的羞涩样,紧靠着爱郎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万花”乐隐娘的闺房里,尤梦盈阴沉着脸,斜靠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郑妈妈和铜面人分立左右,“文房四宝”围在屋子角落,尤梦盈那名贴身丫环守在门边,唯独乐隐娘跪在尤梦盈跟前,轻轻地抽泣着。 尤梦盈目射寒光,忽然问道:“这事先安排好的人手,怎么会轻易就被人瓦解掉,你给我说说。”郑妈妈阴阳怪气地道:“依老奴看来,一定是有内奸告密。否则那么多暗桩,怎会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都被制住了呢!” 听到这话,尤梦盈半眯着眼睛,冷冷问道:“姬儿,我要你引诱江永清,破坏他和公孙婷的关系,你却与王怀志眉来眼去,暗通苟合。我要你笼络朝廷勋贵,你不是敷衍了事,就是借故推搪。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不是我尤梦盈的外甥女?如果是,为何胳膊肘总往外拐?如果不是,想必今日之事,就是你透露的?” 乐隐娘听到尤梦盈的训斥,慌忙解释道:“姨娘始终是姨娘,姬儿纵有千般不是,也不会对不起姨娘的。” “掌嘴。”尤梦盈一声令下,郑妈妈立刻上来狠很掴了乐隐娘两巴掌。乐隐娘被打得口角流血,面颊红肿。尤梦盈见状,忽然反手一巴掌抽向郑妈妈,并骂道:“抽我外甥女,也用不着如此狠毒!” 郑妈妈吃了痛,捂着脸央求道:“老奴错了,求夫人原谅。”尤梦盈又狠狠一巴掌抽向乐隐娘,将她打番在地道:“自从姐姐死后,我一手将你拉扯大,可你是怎生回报我的?” 乐隐娘捂着生麻的脸,将嘴里的鲜血吐了出来,垂泣道:“你把我寄养在勾栏,让我受尽欺辱,还要赔着笑脸为你办事。姬儿自问还算尽心,并没有亏欠你什么。如果说姬儿有错,那也是错在不该来投靠你。” 尤梦盈气得七窍生烟,激动道:“好,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才是你的初衷。来人,家法伺候。”郑妈妈方才吃了亏,顿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起来。尤梦盈喝道:“还不动手。”郑妈妈无奈,只得拾起鞭子,照乐隐娘背脊抽去。尤梦盈见其打得不痛不痒,一把夺过鞭子,亲自抽打起来。 “阿姨就是打死姬儿,姬儿也还是那句话。我从未有对不起姨娘过。”乐隐娘忍着切肤之痛,紧咬牙关坚持道。尤梦盈打得累了,气喘吁吁道:“你既然喜欢上了姓王的,老娘便成全你。不过,我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小子。我要把你变成残花败柳,一双破鞋,再送给他。” 那“黑将军”石墨听出弦外之音,自然不会放过此等美差,于是请缨道:“夫人,做这事属下在行,您就把乐小姐交给属下!”西域之行,“笔生辉”毕绘侥幸捡回了性命,虽然废了只手,却是色性不改,当下横眉冷哼道:“老二,你好意思抢哥哥的美差么?”说着朝尤梦盈拱手道:“夫人,属下当仁不让。” “砚长空”晏净一听急了,忙叫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两位哥哥也不让着小弟点。须知小弟自今未婚,全赖着夫人介绍门好亲事。今日有此机会,做哥哥的自当让我。” 乐隐娘伤心欲绝,不怒反笑道:“姨娘,你太无情了。姬儿就是死,也不会让这些臭男人玷污清白的。”说着突然朝窗口扑去。 “快拦住她。”石墨眼疾手快,冲上去抓住乐隐娘的衣袖便往回拽。乐隐娘奋力一挣扎,衣袖便被撕裂开来。她也顾不了许多,当即推开窗户,便要往外跳。哪知晏净正好赶到,将其拦腰抱住,并调戏道:“小娘子,别死呀!等咱们行了周公之礼,成就鱼水之欢,说不定你还舍不得死呢!” 乐隐娘挣扎了几下,心知无用,便想咬舌自尽。岂料毕绘早有防范,当下出手点了她的迎香穴,令其下颌酥软,不能用力。尤梦盈冷眼旁观道:“别弄伤了,兴许将来还有用处。” 晏净奸笑道:“请夫人放心,我兄弟伺侯女人,那可是有一套的。”说着就抱起乐隐娘往床榻走去。乐隐娘惊恐万分,却又无力反抗,急得泪水直流。毕绘和石墨也磨掌擦拳,淫笑着跟了过去。尤梦盈那贴身丫头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就在尤梦盈正准备离去时,窗外却突然飘来一阵笛声。这笛声浩浩荡荡,来势汹汹,震得屋中人心神荡漾。末了,又变得丝丝入扣,吹得人身心倦懒。晏净三人只觉脑袋一阵晕眩,便再无**之心,纷纷扭头朝窗外望去。只见月色之下,一人长身而立,就那么手持长笛,迎风站在对街房瓴上,宛如超凡的仙人。 笛声飘忽不定,时而高亢,时而清婉,时而磅礴,时而嘤咛,仿佛无孔不入的风,不断侵蚀着众人的心神。尤梦盈因为没有功力抵抗,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跟着险些跌倒在地。白宣忙伸手扶住尤梦盈,并朝窗外喝问道:“何方朋友,还请现身一见。” “龙游四海我威扬,盖世才情亦堪当。书剑挥就天下名,平生笑傲问穹苍。”随着声音,一名中年书生踏空而来,飘然进了房间。毕绘双目一凝,吃惊道:“天纵奇才,东方威扬。” 中年书生轻摇着羽扇,微微颔首道:“这位姑娘老夫要带走,几位不会有意见?”石墨与毕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晏净见来者真是东方威扬,当下吞了吞口水,结巴道:“前辈若是喜欢,带走便是,我等又岂会有意见。”东方威扬也不多话,举步便朝床榻走去。 尤梦盈从昏眩中醒来,森然道:“本夫人教训自家孩子,你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东方威扬头也不回,用羽扇轻拍胸脯道:“何为自家孩子?命人凌辱,随口呵斥,这就是所谓的自家孩子?” 尤梦盈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想从本夫人手上带走人,就得留下一手绝活。”白宣当即附耳道:“夫人,东方威扬武功盖世,属下等不堪一击啊!” “哼!没用的东西。”尤梦盈面色一寒,随即朝铜面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铜面人二话不说,提刀便扎向东方威扬后心。这东方威扬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受其影响。只见他左脚往斜里一跨,便无巧不巧地躲过了来刀。 铜面人一招未得手,当下又举刀斫来。东方威扬面露不屑,就这么侧身扬手一抓,看似轻描淡写,却奇迹般地抓住了来刀背脊。铜面人只觉刀上传来莫大的劲力,震得虎口生麻,于是急忙收刀横碾。 东方威扬面带微笑,左手羽扇往前一点,正好由刀面上拂过。铜面人只觉双臂一麻,便再也提不起劲道来。东方威扬跟着探出左手,轻轻拍了拍铜面人的肩膀道:“老夫有资格带走这位姑娘了?” “青龙五爪手果然名不虚传。”石墨低声嘀咕了一番,眼见到手的美人就要失去,忍不住偷偷瞟了眼榻上的乐隐娘。尤梦盈见东方威扬举手投足间,便制住了铜面人,心知用强已是不可能,于是似笑非笑地朝乐隐娘道:“如果你今天跟他走了,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尤梦盈的外甥女。” 乐隐娘泪流满面,奈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东方威扬瞧出端倪,于是屈指连弹,几缕若有若无的劲风在其身上拂过,乐隐娘顿觉周身一轻,当下起身朝尤梦盈裣衽道:“一个人的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但脚下的路却是可以选择的。姬儿想走自己的路,却不能与姨娘同道。多谢姨娘的养育之恩,姬儿唯有日后再报了。” 东方威扬赞赏道:“姑娘深明大义,知道何去何从,老夫甚感欣慰。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平常人的生活。”尤梦盈闻言只得冷哼一声,便率众鱼贯而去。 乐隐娘又朝东方威扬裣衽道:“多谢先生相救,小女子铭感五内。”东方威扬轻摇羽扇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姑娘兰心慧质,不该久居烟花之地,还是速速收拾物件,随老夫去!”乐隐娘心知留下无益,于是收拾起随身细软,留恋地环视了一眼房间,这才随着东方威扬而去。 “前辈,踢高一点。”花弄影一脚将毽子踢过去,北原苍茫来了招“懒驴打滚”,用额头接住毽子,叫道:“丫头,看仔细了。”只见他将毽子顶起三尺来高,跟着一跃而起,竟撅屁股将毽子撞向了柴馨。 柴馨伸脚尖接住毽子,笑道:“看我的。”说着来了个连环腿,又将毽子踢到了半空中。花弄影飞脚踢来,将毽子踢出老远。北原苍茫拍马杀到,一个旋风腿又将毽子送了回来。柴馨圈脚一绕,却将毽子漏给了花弄影。 三人玩性正浓,却听大门外马蹄嘈杂,正感错愕,便见潘美率领一对禁军冲进了校场。一旁观战的张常忙上前鞠躬道:“不知潘大人驾临,老奴有失远迎。”潘美和颜悦色,捋着美髯问道:“你家将军可在府上?本官奉皇上旨意,特来宣旨。”张常忙回答道:“我家老爷正在大厅,大人请随老奴来。” 花弄影好奇道:“带这么多官兵,只是来宣旨么?”柴馨皱了皱秀眉道:“正常宣旨,应该是宫里的宦官前来才对。瞧这些官兵杀气腾腾,倒想是来抓人的。”北原苍茫颔首道:“事有蹊跷,咱们一起去看看。” 大厅里,公孙伯正与西门乘风、江永清和公孙婷等商讨事宜。孟飞进来禀报道:“师父,大师兄不在房里,我差人去镖局寻找,也不见其人。”公孙婷揪心道:“在这节骨眼上,师兄会去哪里呢?” 公孙伯道:“这孩子做事一向谨慎,若非事情紧急,断不会不告而别的。先别管他了,清儿、婷儿、小飞,你们听着。老夫刚刚接到消息,咱们中原镖局押往太原的货物出了事,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山货,而是发掘至敦煌的宝藏,还有部分江南贡品。如今我归元剑派已是风雨飘摇,寻衅滋事者屡见不鲜。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情,相信朝廷必会派人来拿老夫。这帮中事宜,你等能断就断,不能断的,姑且放下。” 公孙婷揪心道:“这好好的山货,如何就成金银珠宝了呢?”江永清叹道:“如此一来,师伯便有私通敌国之嫌,恐怕是再难洗脱了。”孟飞怒道:“贼人何其歹毒,难道非治师父于死地不可吗!” 西门乘风拈须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今之计只有稳住阵脚,以不变应万变了。”公孙婷担忧道:“可是朝廷也不能听风是雨,说抓人就抓人啊!”公孙伯摇头叹道:“当今天子,最怕的就是臣下不忠,朝局不稳。你爹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老爷,潘大人来宣圣旨了。”几人正在说话,却见张常走进大厅,向公孙伯禀报道。公孙伯闻言一凛,自语道:“来得好快啊!”于是朝张常道:“快请。”潘美却已手捧圣旨,跨入大厅道:“护国将军公孙伯接旨。” 公孙伯只得离开主位,将潘美让至正北,单膝跪拜道:“臣,公孙伯接旨。”公孙婷和孟飞跟着跪了下去,其他人因为疏懒惯了,也不懂规矩,所以只是退立一旁,并未跪下。 潘美也不见怪,展开黄绸圣旨,宣读道:“大宋皇帝诏曰:护国将军公孙伯,前次走失朝廷贡品,且与李煜重臣徐铉过从甚密,朕念其开国有功,准予自辩。奈何公孙伯不思皇恩,此番又私贩重宝前往太原,实有里通外国之嫌,朕深感痛惜,特命潘美率禁军前往查证,如若证据确凿,立刻拘押,不得有误。此谕。”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公孙伯心地无私,自然不惧,于是接旨道:“臣,公孙伯接旨。”公孙婷忙替父亲求情道:“家父忠心耿耿,天地可表。皇上一定是听信了谗言,还请潘大人替家父禀明圣上,已期宽宥。” 潘美抱拳朝天道:“我主圣明,岂会听信谗言。至于公孙兄的案情,皇上自有圣断,本官也只有按令行事。不过请将军放心,潘某定会秉公处理,还你公道的。” 公孙伯站起身来,正义凛然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老夫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皇上和朝廷。大人尽管去查,如若发现罪证,下官甘愿领罪。”他说着朝侍侯一旁的严宝和道:“宝和,你去给潘大人带路!”严宝和闻言应道:“是,老爷。”于是朝潘美作揖道:“大人请随小的来。” “好,将军深明大义,本官佩服。都知何在?”潘美方言讫,便有将佐拱手道:“末将在。”潘美当即下令道:“剑林内外,合府上下,都给我仔细搜查,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将佐应了一声,便率队随严宝和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公孙伯正色道:“大人请坐。(.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潘美点了点头,落坐道:“本官相信将军是无辜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只是皇命难为,潘某也只好在府中搜查一番。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大人也是奉命行事,何谈得罪。”公孙伯回了一句,随后对张常道:“张常啊!老夫今日如有不测,你要帮小姐稳住帮众,千万不可聚众闹事。否则,有理也说不清了。” 公孙婷急呼道:“爹,您不会有事的,女儿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常心情激动,跪拜道:“老爷,您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咱们又没干祸国殃民之事,相信朝廷会还您清白的。” 公孙伯并未理会女儿,转而对江永清道:“孩子,师伯就把婷儿交给你了。如果师伯身遭不测,还望你带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太平安乐的日子!”江永清闻言忙跪拜道:“师伯不嫌小侄出生寒微,一身麻烦,却将爱女相托。小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家性命去呵护她。” “有你这句话,老夫也就放心了。”公孙伯面带微笑,轻轻扶起了江永清。 没过多久,那都知回来禀报道:“大人,末将在后林祠堂里见到一座新修的香堂,结果掘开地上石板才发现,下面埋有两只大箱子。箱中全是金银珠宝,足有数百万之巨。”所有人闻言都大惊失色,无不骇然。 跟着又有军士来报道:“启禀大人,末将在内堂香案下搜出此物,不知是何宝贝,还请大人过目。”说着便递上来一只锦盒。潘美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吃惊道:“这是……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昊天镜’?” 西门乘风讶然道:“就是那可知过去未来,可辨祸福运数的‘昊天镜’?”公孙伯讶然道:“我府上何来此物?”潘美打量着手中铜镜,见其背后铭文古朴晦涩,镜面又镌刻着周天星相,果然与普通铜镜大相径庭,心知此物来历非凡,于是幽幽问道:“相传秦有二宝,其一便是这‘昊天镜’。得此镜者,为君者可王天下,平四海。为臣者可功盖世,权倾天。为民者可旺子孙,兴家业。却不知将军得此宝贝,所谓那般?” 公孙伯正色道:“大人明鉴,此物非我所有,恐是有人栽赃。”潘美讳莫如深地笑道:“栽赃?用那金银珠宝栽赃,本官倒也相信,可用这等上古奇物栽赃,却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他说着,又问那军士道:“此物藏得可算隐秘?”那军士道:“若非末将不慎打翻香炉,又那里会知道烟灰之下,竟然藏有此物?” 都知跟着道:“那两箱珠宝,藏得也甚是严密。若非属下体重,感觉地板不实,也绝不会想到掘地三尺。”潘美眼珠子一转,忽然喝问道:“尔等不会看错?公孙将军何等人物,岂会私藏重宝。” 公孙婷花容失色,惊呼道:“爹,怎么会这样?”公孙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其实他心里早已明白,从丢失贡品的那一刻起,自己就陷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西门乘风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花弄影跨入大厅道:“世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私吞巨宝,一定是遭人陷害的。”柴馨也进言道:“还请潘大人明鉴。” 北原苍茫却忽然欺到潘美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吹胡子瞪眼道:“这是污蔑,这是构陷。你若敢抓公孙贤弟,我老头儿便拧断你的脖子,然后杀进皇宫,一刀砍了那狗皇帝。” “大胆公孙伯,你竟敢豢养杀手,谋刺朝廷命官。看来你果然是早有蓄谋,意图造反了。”都知见状,慌忙拔出宝剑,指着公孙伯大喝道。 潘美未想到会有人来狠的,有些手足无措道:“将军这是何意?”公孙伯慌忙拉住北原苍茫道:“北原兄不可造次。殴打圣差,是要株连三族的。”孟飞恨恨道:“师父,人家都把刀剑架在咱们脖子上了,还怕个甚啊!” 北原苍茫虽说有些匪气,却也并未蛮愚之人。他只是想唬弄下潘美,令其不敢胡来。现在见已收效,于是放开潘美,抚着他的长髯笑道:“山野粗人,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勿怪,勿怪。”说着又对公孙伯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贤弟不如随我去雪域草原,就算是餐风露宿,也好过给这无情无义的朝廷卖命。” 西门乘风想了想道:“这分明是蓄意已久的阴谋,公孙贤弟不可坐以待毙。朝廷里既然有奸佞想陷害你,贤弟就算浑身是嘴也未见得能说清。到不如随老哥到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去处,闲来赏花饮酒,烦来纵情打诨,岂不逍遥自在?” 孟飞跪下央求道:“两位老前辈说得对。师父,事不宜迟,弟子现在就保你杀出重围,一起远走天涯。”花弄影眼睛一亮,忙问西门乘风道:“什么去处,好不好玩?我跟老前辈一起去如何?” 公孙婷也跪下道:“爹,咱们不能等死啊!”柴馨叹道:“自古庙堂如战场,若不能逆水行舟,就唯有急流勇退。”张常匍匐在地,跪求道:“老爷,您快走!老奴愿为您去顶罪。” 公孙伯瞧着唯一没有说话的江永清,问道:“清儿,你为何不劝师伯逃走?”江永清摇头叹道:“因为小侄知道,师伯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更知道师伯乃忠义之士,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背负叛国背主的骂名。” “还是清儿明白我的心。”公孙伯站起身来,朝众人抱拳道:“诸位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若一走了之,岂非承认了自己的罪过。如此一世英名,便将付之东流。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夫愿面见皇上,澄清是非。” 潘美逐渐缓过气来,赞扬道:“将军英雄豪迈,深明大义,本官实在是佩服之至。其实潘某也不相信将军会谋反,只要将军与我回朝复命,潘某势必竭力保将军平安。” 公孙婷扯着父亲的衣裳央求道:“爹,不如女儿替您去投案!”公孙伯摇头道:“这等重罪,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潘大人,能否容老夫交代几句再走?”潘美心知这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轻易杀死自己的能力,那敢过于紧逼,于是道:“将军快些便是,本官厅外恭候。”言讫,便率领手下退出了大厅。 “多谢大人。”公孙伯道了声谢,随后吩咐道:“把老夫的宝剑取来。”张常闻言,立刻从剑架上捧下“天残剑”,双手递到了公孙伯眼前。 公孙伯拿过“天残剑”,爱抚道:“这是万老前辈当年赠予在下的宝剑,相传乃昔日铸剑大师欧阳子所铸。当年欧阳子在韩国西平棠溪溟山铸造湛泸神剑,本想铸成黑色,可惜第一次铸造时因火候稍过,兼之所取棠溪水不纯,便造出了这把残次品。后来湛泸剑成,欧阳子见这残品亦属优良,遂铸成此剑,取名“天残”。今日老夫物归原主,将此剑交与他老人家的传人。清儿,你师承苦海,理因继承此剑。但要记住,切不可坠了此剑威名。” 江永清忙跪下道:“师伯,小侄才疏学浅,实在不敢受此殊荣啊!”公孙伯道:“你师父乃出家人,不便手持利器,只有你来执掌此剑,又如何能拒绝。”江永清闻言,再无异议,只好跪接“天残宝剑”。 公孙伯又从怀中取出一本书,说道:“这是老夫花费三十年心血,搜集天下奇门异学,所著的《博闻杂记》。虽然不是什么武功秘笈,但里面所记述的奇闻轶事,巫蛊杂术,对练武者增广见闻,却是大有裨益。师伯将它赠予你,希望对你领悟武学之道,能有所助益。” 江永清感激涕淋,连忙拜谢道:“师伯厚爱,小侄无以为报。”公孙伯笑道:“老夫不是白给你的,却是有一事相求。”他说着又朝自己女儿道:“婷儿,你也跪下!”公孙婷依言跪在江永清身旁,哽咽道:“爹,您这是在交代后事吗?女儿不想听,女儿只求爹爹福寿安康。” 公孙伯面色祥和,含笑问道:“孩子,爹想问你,你真的喜欢江永清吗?”公孙婷毫无准备,闻言俏脸一红,偷偷瞟了眼江永清,随后垂首支吾道:“爹,女儿,女儿……”公孙伯见状打断道:“行了,爹已明白你的心思。”跟着又问江永清道:“清儿啊!你是真心喜欢我家婷儿吗?” 江永清瞥了眼公孙婷,斩钉截铁道:“一但拥有,别无所求。”公孙伯高兴道:“这就好。现在苦海师弟不在,就由老夫做主,西门和北原两位兄长为媒,正式给你二人订婚。为父希望你俩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多谢爹爹做主(多谢师伯成全)。”公孙婷与江永清又羞又喜,只管磕头谢恩。公孙伯扶起二人,对江永清道:“孩子,你是不是该改称呼了。” 江永清想了想,却又面露迟疑道:“怕只怕清儿命不久已,反耽误了婷妹一生。” 公孙伯把江永清的手和女儿的手放在一起,紧紧握住道:“你命运多舛,这是老天对你的历练,却未见得是福薄之人。常言道,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岳丈把婷儿交给你,是一百个放心啊!” 江永清虽然受到鼓励,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瞧了一眼公孙婷,感慨道:“小侄出生寒微,想杀我者可谓多不胜数,只怕会连累婷妹。以其让婷妹跟着小侄受苦,还不如……” 北原苍茫责怪道:“婆婆妈妈的,可不像男子汉大丈夫。”西门乘风笑道:“是非恩怨总有解决的一天,艰难困苦也有过去的时候。贤侄年纪尚轻,又何必杞人忧天。” 柴馨道:“就是,以你现在的武功,那些人未必能得逞。你若再拒绝,可是想让婷儿一辈子伤心不成?”公孙伯含笑道:“名利地位,那都是唬弄人的东西,唯有人正心直,方是根本。老夫择婿,不问出身。”话到这份上,江永清心知若再迟疑,便是矫情,于是朝公孙伯纳头拜倒道:“请岳父泰山放心,小婿一定会照顾好婷妹的。” 公孙婷闻言,既高兴又悲哀。高兴的是,能和江永清有情人终成眷属。悲哀的是,父亲大难临头,就连江永清也是危在旦夕,而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花弄影高兴道:“永清哥和婷姐姐郎才女貌,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西门乘风欣慰道:“想不到我西门乘风纵横半生,老来还能成就这么一段美好姻缘,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北原苍茫拍着茶几叫道:“两个娃子可别忘了,办喜酒时好歹叫上我老头儿。这塞外的**酒喝得多了,不妨尝尝中土的女儿红。”众人纷纷道贺,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 公孙伯继续安排道:“小飞,帮中弟子众多,你与张常安排一下,每人给点盘缠,全部发遣回籍!”孟飞急忙道:“弟子等早已视归元剑派为家,是不会藉此危难之际,舍师父而去的。”公孙伯面色一沉道:“你等是想陷为师于不忠不义吗?” “师父何出此言?”孟飞闻言,慌忙问道。公孙伯叹了口气,幽幽道:“老夫统领江湖多年,也算是薄有根基。而现下忽然受到皇上猜忌,若不及时遣散下属,自请裁撤,岂非坐实了传言,令朝廷心生不安吗?” “可是师父……”孟飞还想辩驳,却被公孙伯喝止道:“我意已绝,无需多言。”说着又对张常道:“张常啊!老夫如果被定罪,家产必然被抄没。你将众弟子打发走后,就陪小姐将我的灵位送回乡里!” 张常哭诉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有看好这个家,让贼人有机可乘,还请老爷治罪。”听到这话,公孙伯便问道:“这祠堂里出现宝藏,内屋香炉又藏了‘昊天镜’。如此重大之事,你事先就没瞧出一点端倪?” “因为出卖老爷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位貌似忠良的张大总管。”严宝和走进大厅,继续道:“老爷请看,这一万两银票,便是由张总管房里搜到的。另有丫鬟紫香和马夫小四作证,咱们的张大总管曾于初五夜里,偷偷到紫月茶与天龙帮的太行双雄私会。而那些挖出来的宝藏,也是张总管命属下放在祠堂里的,说是修缮祠堂的材料。另据镖头李平说,此番押往太原的货物,也是张大总管亲自部署的。现在几人就在门外,还请老爷传话查实。”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众人闻言无不震怒,再看张常相貌丑陋猥琐,实非面善之辈,也就信了大半。(.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孟飞头一个跳起来道:“原来出买师父和归元剑派的,就是你这老东西。士可忍,孰不可忍。”说着拔剑便欲斩杀张常。江永清见机的快,急忙飞身阻拦道:“孟兄,他可是重要的人证啊!万不可意气用事。” 张常倍感委屈,又见公孙伯眉头紧锁,一副隐忍不发的表情,不觉惊呼道:“老爷明鉴,老奴追随您二十余年,向来忠心勤俭,又怎会做出对不起老爷的事情。”说着一指严宝和责问道:“姓严的,你为何含血喷人?” 严宝和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北原苍茫吹胡子瞪眼道:“公孙贤弟一向英明,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张常慌忙朝公孙伯磕头道:“老爷,老奴对您忠心耿耿,苍天可鉴。您可千万别听信诬告,想来他们早有预谋,欲将罪责推到老奴身上。” 公孙婷难得地发怒道:“那就叫其他人进来问问,看你到底是不是受了冤枉。”严宝和闻言,当即朝厅外招了招手道:“你们进来!”须臾,只见两男一女,三个衣着不同之人低头走了进来。 公孙伯沉思了片刻,忽然沉声问道:“都!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若不据实汇报,小心脑袋。”被公孙伯这么一吓,三人立刻跪倒在地,急忙道:“小人不敢隐瞒老爷。” 严宝和目射寒光道:“紫香,你先说说。”那丫环紫香只得回答道:“回禀老爷,刚才官兵查房,奴婢帮忙收拾张总管的房间,结果在张总管的被榻下,发现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严总管就在旁边,可以为证。” “老奴月俸不过五两,就算活一百年也攒不出那么多银子,又哪来的这万两银票?”张常激动万分,立刻辩驳道。孟飞将剑架在张常脖子上,喝道:“听人家揭发你的罪状,怕了是吗?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 那马夫小四道:“老爷,小人初五随赵管事进城拉干货,路过紫月茶时,瞧见张总管在跟人喝茶。起初小人也没在意,谁知这时正巧来了几名天龙帮弟子,却是瞧着与张总管喝茶的二人道:‘这不是殷氏双雄吗?咱们还是换家茶!省得不自在。’小人顿生疑窦,于是潜至门前一看,却看见那殷氏兄弟给了张总管一张银票。” 公孙伯问道:“那你为何现在才来禀报?”小四哭丧着脸道:“小人害怕呀!张总管发现小人在门外偷看,于是私下将小人叫去,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并说如果我将此事泄露出去,他便灭我全家。老爷您是知道的,咱们都是张总管招来的,一应底细可全都掌握在他手里啊!”小四说着,由怀里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严宝和。 江永清道:“天龙帮下此毒招,是想彻底弄垮归元剑派,如此就少了制衡的力量。可惜的是,咱们明知道是天龙帮在暗中捣鬼,却无法去证实。” 西门乘风点头道:“小娃子分析的不错,天龙帮现在已经做大。不但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甚至连朝中勋贵也多有庇护。看来武林血雨腥风的日子,已经为时不远了。”北原苍茫摇头道:“想不到让姓熊的小蚂蚱越蹦越高,竟然成了翻江龙,倒海蛟。” 严宝和将银票递到公孙伯跟前,但他却没有收下,而是接着问那镖头李平道:“你又怎么说?”李平道:“回帮主话,此番押往太原的镖,都是张总管亲自到镖局安排的,说是受广源商行赵管事委托,势必要保得路上太平。” 张常指着三人愤慨道:“你们串通一气,诬陷我老张,究竟居心何在?”严宝和冷哼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且问你,初五那夜,臭名昭著的哭穷来府上偷盗,你为何拿了人只是打一顿,便又放他离去?” “初五那日,门房送来书信,说是老奴颍川家乡有人来京,约老奴在紫月茶相会。谁知去了才知道,原来是太行双雄使的诈。这二人千方百计拉拢老奴,可老奴跟随老爷二十余载,又岂是金银能动心的?老奴当下拂袖而去,岂料回到帮中,正好看见一条黑影由老爷院子里出来。老奴深怕什么贵重物品被盗,于是急忙喊人捉拿那贼人。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抓住,一看却是那穷得叮当响的哭穷。此人好堵成性,又爱贪图小便宜,京中大户人家时常丢些鸡鸭钱粮,据说都是他干的。老奴想,这等鸡鸣狗盗之徒,为讨生计偷摸几个大子,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打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也就是了,送去官府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加之老奴在他身上只搜出十几两银子,便没再深究。至于祠堂藏宝和押往太原的山货被掉包一事,老奴实有失职之责,还请老爷责罚。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公孙伯长吁了口气,暗道:“这张常追随我二十余年,若要背叛早就背叛了,何必等到现在。但别人未必如此想,须得救他一命才是。”于是道:“张常啊!你跟随老夫二十几年了,一向勤勤恳恳,做事沉稳。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老夫不杀你。你走!”说着挥了挥手。 公孙婷急忙道:“爹,如果放常叔走了,谁来澄清你的罪过啊?”孟飞立即附和道:“师父,这老东西罪大恶极,千万不能放过他。”严宝和也急道:“老爷,张常罪该万死啊!您千万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张常泪如雨下,大呼道:“老爷,别人信不信老奴没关系,只要老爷还相信老奴,那老奴也就死而无憾了。事到如今,就让老奴承担所有的罪责!” 公孙伯看了看女儿,面色阴沉地道:“亏你还叫他一声常叔。”说着再也不理其他人,只对张常道:“张常啊!你只是我的一个家奴,背不背叛我其实都没关系。老夫念你多年来的祀奉,给你一条活路,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这里通外国的大罪,是你一个家奴能顶得了的吗?若再迟疑,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西门乘风奇怪道:“贤弟啊!此等恶奴罪在不赦,你真要放他走?”公孙伯不答反问道:“还有谁比老夫更了解自家奴才的呢!”西门乘风听出弦外之音,于是也不再多言了。 张常本就不善言辞,又见大家都认定是他出卖了家主,心知怎么也说不清楚。现在公孙伯让自己走,寡言善思的张常忽然意识到,这并非只是让他逃命,而是要引出正真的叛徒。想及此处,张常立即恭恭敬敬地给公孙伯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依依不舍道:“老爷多保重,老奴拜别了。”说时声泪俱下,最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小飞,你回来。”公孙伯叫住了准备尾追出去的孟飞,接着道:“现在帮中诸事烦乱,为了一个家奴再起波澜,实在是不值得。你有这闲心去追杀他,还不如替为师安顿好众弟子。” 孟飞咬牙切齿道:“可是,可是师父……。”他话说到一半,却见公孙伯面色沉凝,也只得住声不响了。 大厅里顿时一阵沉寂,过了片刻,只见潘美忽然进来道:“公孙兄,不知可否上路了?”公孙伯站起身来,伸出双手道:“大人请上枷!”潘美目光一闪,当即抱拳道:“那就得罪了。”说着朝身后军士招手道:“上枷。” 只见两名黑甲禁军提着枷锁和粗大的铁链,正准备上来锁拿公孙伯。谁知公孙伯久居上位,加之武功卓绝,自有股摄人的威压,竟迫得两名禁军身心发软,战战兢兢硬是不敢上前拿他。 公孙伯见状叹了口气,便准备自行锁拿,却听北原苍茫叫道:“贤弟,你是何等英雄,怎能受此屈辱。”他说完,忽然一掌劈去,顿时将枷锁打得粉碎。潘美面色大变,本想发怒,却转而笑道:“公孙兄何等英明神武,自是不会畏罪潜逃,戴不戴枷锁倒也无妨,是潘某多心了。”他言讫,便挥退了两名禁军。 公孙婷见父亲往外走去,失声叫道:“爹,女儿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来的。”公孙伯顿了顿足,却最终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潘美冷冷地扫了厅中众人一眼,遂率人跟了上去。 当公孙伯等人来到校场时,却发现数百名归元剑派弟子,齐刷刷跪了一大片,而且个个面含悲愤,背插刀剑。一股凛冽的杀气缓缓弥漫开来,让人冷不丁寒毛直立。潘美见这架势,却是目光阴狠,含笑不语。 公孙伯皱了皱眉头,忽然大声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只要你们还承认自己是归元剑派弟子,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去,休得在此无事生非。” “师父……师父……”喊叫声顿时响成一片,显然是众弟子舍不得公孙伯就此离去。公孙伯怒道:“若再不让路,休怪为师以帮规处置。”孟飞追出来道:“师父,众师兄弟也是不忍看您含冤受屈啊!” 公孙伯冷哼道:“原本是有些冤屈,可被你们这么一闹,为师是有冤也等于没冤了。”众弟子岂能不知对抗官府,罪同谋反,只是要眼睁睁看着公孙伯被抓走,却又多少有些不甘,于是纷纷哭喊起来。公孙伯只得长叹一声,强行破开人群,向大门走去。众弟子见拦不住,只能膝行跟在后面。 潘美押着公孙伯艰难地离开了剑林,正往城门驶去时,却见一辆马车迎面飞驰而来。那马车来到潘美马前,突然停了下来,跟着车帘一动,由里面探出半张精致美艳的脸来,用一种让人骨头都酥掉的甜美声音问道:“潘大人,民妇能与公孙将军说几句话么?” 潘美一看是尤梦盈,两眼顿时神采飞扬,跟着嬉笑道:“夫人有话但说无妨,潘某不打搅两位便是。”尤梦盈嗲声嗲气道:“多谢大人成全,改日民妇自会登门拜谢。” “潘某随时恭候夫人芳驾。”潘美一听这话,顿时喜得合不拢嘴,于是恭敬地回了一句,便打马退到了一边,只是眼角余光,还不断徘徊在车中人身上。 公孙伯正感纳闷,如何会有陌生女子要与自己说话,直到看见马车里钻出一位国色天香,锦衣玉带的女子,并朝自己姗姗走来时,才心头一动,生出不好的念头来。 尤梦盈来到公孙伯囚车前,眸子里闪烁着似水涟漪,柔声问道:“公孙将军,可还记得小女子么?”公孙伯深锁眉头,仔细打量了尤梦盈几眼,觉得好象在那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于是摇头道:“恕老夫眼拙,已经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小姐了。” “呵呵!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怪能傲视江湖,原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呢!”尤梦盈语带讥讽,眼露阴冷,盯着公孙伯转了一圈,接着道:“二十年前,龙津桥畔,一个少女怀抱古琴。她不顾姑娘家的体面,义无返顾地向一位大侠表露心意,并苦苦央求那位大侠带她远走高飞。可谁知那位大侠自视清高,目空一切。更是嫌弃少女出身青,竟然不屑一顾。”公孙伯心头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 尤梦盈继续讲道:“就在这时,有人抬着花轿,欲强抢少女为妾。这少女虽说出生青,可毕竟是个清官儿,又如何肯做小。少女拼命地挣扎,并哀求大侠带自己走。但遗憾的是,那位自命不凡的大侠竟然熟视无睹,非但没有带少女走,甚至根本就未加阻拦。” 一道闪电划过心田,公孙伯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当年的一幕: “二十年前,龙津桥畔,是有这么一位怀抱古琴的少女,曾经央求我带她远走高飞。我当时不满四十,正是英姿勃发的年岁。加之只身游侠江湖,图的是快意恩仇,于是搁置了儿女情长。记得当时,那少女神情紧张,竟大胆地向我坦露芳心。而我却沉溺于豪情壮志,并无心婚配。何况,当我发现她是青女子时,更是婉言谢绝。之后不久,好象是冯相国的管家抬来花轿,说这是冯相新纳的小妾,已经跟‘万花’的妈妈买下。我当时想,一个烟花女子,能嫁入相国府,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并未加阻拦。瞧眼前这女子,那让人心神震撼的眼神,实在是像极了当年哪位少女,难不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公孙伯一边思索,一边端详着尤梦盈。当触及到尤梦盈双眼时,不由心中一颤,顿时想了起来,于是脱口问道:“小姐便是当年桥上那位姑娘?” 尤梦盈将脸凑了过去,吐气如兰道:“看来将军还有点记性,良心没有完全被狗吃了。不错,我就是当年那位向你卑躬屈膝,厚颜哀求的小梦香。” 公孙伯感慨万千,面带愧疚地抱拳道:“小姐二十载不改音容,美丽更胜从前,实在是可喜可贺。老夫当时年轻气盛,想法实有不周之处,未顾及到小姐的感受,及时加以援手,现在想来实有不周之处啊!还望小姐事隔二十载,能够谅解在下的不是。” 尤梦盈闻言一阵冷笑道:“谅解?哈哈……!时间越长,怨毒只会越深。想我二十年的似水年华,却有大半都去陪了冯道那糟老头。这份寂寞,这份凄苦,岂是你一句话便能化解得了的。” 公孙伯眉头一皱,问道:“那小姐要如何才能化解心头之恨,在下洗耳恭听。”尤梦盈目光一凝,幽幽道:“要本夫人原谅你,其实有两个办法。”公孙伯抱拳道:“我公孙伯能在有生之年,化解一段宿怨,也算是积了阴德。小姐但请说来,在下愿闻其祥。” 尤梦盈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柔声道:“只要将军答应现在娶我为妻,那梦盈自会想办法救自己的丈夫。”便在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大声道:“世伯,你若不答应她,便只有上断头台赎罪。天龙帮熊夫人做事,一向杀伐果断,不留余地。”公孙伯扭头看去,见来的是王怀志。 王怀志也来不及客套,当即上前质问潘美道:“潘大人,皇上答应草民测查贡品失窃一案,如今限期未到,大人何以锁拿公孙将军?”潘美抱拳朝天道:“本官奉旨拿人,至于为何,你可去刑部问个明白。” “难道是皇上改主意了?”王怀志正思索间,却见公孙伯指着自己,恍然大悟道:“听你那么一说,老夫全明白了,全明白了。”他说罢,忽然仰天一阵长笑,声震云霄。直惊得尤梦盈等人掩耳急退,连车马都乱成一团。 公孙伯笑罢,朗朗道:“小姐的另一个办法,不就是要老夫死吗!其实小姐要杀老夫,尽管来取便是,犯不着煞费苦心,罗织这等弥天大罪,毁我名节。(.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想老夫纵横天下四十年,虽不敢妄称英雄,却也算是一身正气。只是实在想不到啊!仅仅因为当年那小小的过失,老夫便要穷途末路,血染铡刀。死也就罢了,只可惜这辛苦搏来的一世英名,也将随之灰飞湮灭。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大人,咱们上路!”公孙伯感慨完毕,转身朝潘美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尤梦盈。囚车驶出十来丈,公孙伯似有所悟,随即吟道:“曾经年少人痴狂,孤身独剑天下闯。半生拼搏得义名,尽做春水东流丧。罢了,罢了,生都不惧,死何怕哉。”王怀志见公孙伯如此豁达豪迈,内心更添敬佩。 尤梦盈目送公孙伯离去,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至于究竟为何,她也不甚明白。她爱上了一位英雄,却不知道英雄为何英雄,实在是一种悲哀。公孙伯当年是有过失,但人无完人,又岂能因小过,而祸罪英雄呢? 王怀志渐渐回过神来,对尤梦盈愤然道:“难道这样的结果,就是你所期望的吗?如此心胸狭隘,又如何能得到幸福真爱。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好自为之!”他说完愤然离去,只留下茫然无措的尤梦盈。 苦海四处打探,始终未能找到江寒玉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归元剑派再做计较。谁知他方进大厅,便见众人垂头丧气,心知必然有事发生。王怀志当下将尤梦盈与公孙伯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方知此中隐情。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因为那么一段往事,便引出了这连番的阴谋。 北原苍茫叹道:“那一头没救下人,这一头又丢了人。现在不但问题棘手,还十分被动。老头儿想先潜回天龙帮,看看有什么意外发现。”西门乘风颔首道:“去看看也好,省的大伙做那无头苍蝇。” 江心月皱着眉头,忽然问苦海道:“爹,您说那蒙面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掳走娘?”苦海摇头叹道:“敌我不明,善恶难辨。”公孙婷焦心道:“还有何师兄也突然消失了,一整天也未见他人影。” 江永清也感到奇怪,喃喃道:“是啊!在此非常时刻,二哥会上那里去呢!”王怀志焦虑道:“莫非二弟也遭了什么不测?”苦海似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我这位结义大哥有个儿子,身份十分神秘。[.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王怀志点头道:“不错,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有个神秘人与师……尤梦盈勾搭成奸,欲整垮归元剑派。遗憾的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江心月眼睛一转,突然叫道:“莫非是何大哥?” “呸呸呸!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何大哥无父无母,怎么会是熊天霸的儿子呢!何况,还跟那毒妇干这种有悖伦常之事。”柴馨忿忿不平,当下为何志宇大呼冤屈。 孟飞也附和道:“是啊!大师兄一向忠心耿耿,做事干练,师父还准备将归元剑派交到他手上。所以说,就算出卖师父的不止张常一人,也绝不可能是大师兄的。”苦海闻言一愣,问道:“你是说张总管出卖了师兄?” 公孙婷点头道:“是的,人证物证俱在。”苦海摇头道:“阿弥陀佛!张总管心地淳厚,秉性善良,又岂会卖主求荣。”孟飞摊手道:“可这明明是事实啊!” 苦海摇了摇头,跟着讲述了一件事情: 有一天,苦海路过公孙伯的书房,看见张常正在为公孙伯打扫房间。身为总管,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叫别人来做,可他却事无巨细,亲自料理。尤其是对文房四宝等主人心爱之物,更是呵护有加,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衣服来擦拭灰尘,但他丝毫没有觉得肮脏,反而满心欢喜,干劲十足。 苦海讲完这件事情,然后问众人道:“世上无小事,得道在积累。诸位想想看,一个如此尽心尽责的管家,又岂会陷害自己的主人呢?” 公孙婷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冤枉了张常,于是喃喃道:“想我从小到大,都是由常叔照看。他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从来没有半点责难。而且常叔一向任劳任怨,为人和蔼。他的驼背就是因为积劳成疾,才落下的病根。我真是糊涂,怎么可以怀疑常叔呢!” 江永清安慰道:“其实岳父放走常叔,就是因为不相信常叔会背叛他。奈何当时众怒难犯,岳父为了保护常叔,这才撵他走的。”公孙婷埋怨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为何不当众说出来呢?” “信任,应该发至于心,而不是靠别人说的。你们当时那么激动,我多说也是无益。”江永清这么一说,众人尴尬之余,也顿时理解了公孙伯当时的行径。 孟飞迟疑道:“那谁才是真正出卖师父的人?”罗什道:“一目了然,必然是那些陷害张常的人。”花弄影撅嘴道:“难怪我方才看到袁副总管几人,行色匆匆而去。” 朱睿恨恨道:“这帮混蛋逃得还真快啊!现在事情就更加棘手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苦海颔首道:“今日天色已晚,依贫僧看不如这样。明日一早,贫僧去拜见一位友人,王施主也可进宫去面圣。咱们双管齐下,看看是否能救出公孙师兄。至于小月的母亲,因为不知何人所救,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江心月应道:“爹,娘的事情就让我和罗什大哥,还有影儿妹妹去处理!您和王大哥先救公孙世伯要紧。”苦海闭目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样也好,咱们就分头行事!”王怀志道:“那就有劳朱大哥与北原前辈去天龙帮打探,西门前辈带其他人留守剑林了。” 众人分配妥当,随即纷纷离去。苦海将王怀志唤到自己房间,说道:“王施主,贫僧曾经答应传你一套武功,现在也该是兑现的时候了。” 王怀志大喜道:“能得大师传授技艺,弟子感激涕淋。弟子前段时间得北原前辈教导,内力、刀法和轻功都有长足进步,惟独拳脚上还欠些火候。大师的‘金刚伏魔掌’威猛绝伦,浑厚有力,非常适合晚辈的脾性,若能得授,晚辈定然铭感五内。” 苦海笑道:“小友既然喜欢,贫僧就把此掌法传授于你。但你我没有师徒名分,权当是朋友交往。不过,贫僧到是想请你帮个忙。” 王怀志捋了捋袖子,跪拜道:“虽说没有师徒之名,却有授艺之实。大师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苦海受了王怀志三拜,这才将他扶起。王怀志又道:“大师要弟子做什么,但说无妨。” 苦海笑道:“城东鸡毛巷里,有间破房子,房中住着个叫孙大圣的小乞丐。这孩子天资聪慧,筋骨极佳。贫僧已经为他找了个文老师,名叫寇准。但这孩子还缺个武老师,贫僧琢磨着让你去教他武艺,你看如何?” 王怀志笑道:“大师是想让我当师傅?这等美事,却是那里去找。” 苦海道:“这孩子不好教,你还得多费点心。”苦海也不?嗦,跟着便将“金刚伏魔掌”的法门,详尽地说与王怀志听。两人边说边比试,直到三更方才歇息。 公孙婷靠在窗边,怔怔地望着星空,眼泛迷离道:“永清,你说我爹能逃过此劫?”江永清喟然一叹,安慰道:“婷儿,岳父大人一身正气,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相信皇上定会明察秋毫的。” “可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谋反,似这等弥天大罪,你说皇上能放过我爹吗?”公孙婷面色憔悴,黯然神伤地道。江永清心头也是一片苦涩,只得喃喃道:“要是这世间没有争斗,那该多好啊!” 公孙婷苦笑道:“你瞧那‘众’字怎么写的,只要这世上还有三人,就必会有一个骑在其他两个的头上。这世间什么都会少,唯独少不了争斗。”江永清见心上人如此悲观,心头更不是滋味,唯有劝道:“婷儿,早点休息!明日咱们还要陪大哥去皇宫呢!” “你先去歇息!我想一个人静静。”公孙婷仰望星空,淡淡地回答道。江永清知她心情不好,再劝也是没用,只得默默退出房间,独自来到花园里散步。残酷的现实,往往难以让人接受。 江寒玉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看房间布置,到像是普通农家。她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竟是使不上一点力气。 便在这时,只听房门吱嘎一声响,一个青年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饭菜,径直来到江寒玉身前,关怀道:“宫主醒了,先吃点东西!”江寒玉紧绷着脸,盯着来人漠然问道:“是你救了我?你为何要救我?” 青年被问得一愣,于是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江寒玉冷笑道:“说出你的企图!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青年将饭菜放到桌上,嘴角挂笑道:“如果宫主真要知道原因,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 “说。”江寒玉依旧面寒如雪,紧盯着青年道。那青年深吸一口气,忽然面露柔情,瞧着江寒玉道:“因为在下十分仰慕宫主,希望能得到……”江寒玉瞳孔一缩,忽然眼泛杀机道:“黄口小儿,也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青年似乎猜到了江寒玉的心思,忙解释道:“宫主大概在想,我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半老徐娘?其实世间有许多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因为你的貌美,也许因为你的风韵,也许因为你的冰冷,总之是无法说明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眼中杀机更浓,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衣服。(.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青年见状,笑道:“放心!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趁人之危,行此卑鄙下流之事的。”江寒玉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倒立,当下心念电转,寻思起脱身之计来。 青年见其不语,于是接着道:“你中了‘梦里香’和‘千日碎心兰’两种巨毒。这‘梦里香’我已帮你解去,只需调息一个时辰便可回复功力。但‘千日碎心兰’的毒却是难解。这种毒十分厉害,它会慢慢侵蚀人体各处,让你皮肤溃烂,毛发脱光,耳目失聪,五脏俱焚。直到千日后,方才受尽折磨而死。” 江寒玉骇然道:“天下竟有如此狠辣的毒?”青年颔首道:“此毒虽说可怕,但也不是没有解法。请宫主放心,在下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解去此毒的。”江寒玉咬牙切齿,恨恨道:“好一个蛇蝎毒妇,你想让我生不如死,本宫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干嘛?”江寒玉感觉玉手被青年捉住,急忙奋力一震道。青年笑了笑,将其掌心翻开道:“你看,这掌心中的黑线,便是中毒的迹象。”说着便拿手指在江寒玉掌心中划来划去。 江寒玉心神一紧,不禁想起了自己与姜无涯的山盟海誓。当时的姜无涯,也是如此款款深情,让自己心动的。一想到这里,江寒玉浑身一震,心念电转道:“看这小子对我倒也真心,但我江寒玉何许人也,岂会再上男人的当。”她恨罢又暗思道:“可我若断然拒绝,难保他不恼羞成怒。不如虚以委蛇,稳住其心,再谋脱身之策。” 江寒玉毕竟是个老江湖,遇事还算冷静,当下柔声道:“我肚子饿了,你能扶我起来吃点东西吗?” 青年满心欢喜,连忙搀扶起江寒玉,让她靠在床头上,跟着又端来饭菜,便欲亲自喂食。江寒玉见其一脸殷勤,极力讨好的样子,不觉有些恶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把眼底的那抹杀机隐藏了起来。 江寒玉吃了两口饭,忽然一本正经道:“你若真心对我好,就必须帮我做三件事。事成之后,本宫也会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诿。”青年兴奋道:“别说是三件事,就算三万件,我也会为你去做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寒玉冷冷一笑,跟着说道:“你听着,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本宫夺回寒月宫。第二件事,我要你将苦海找来,了断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这第三件事,我要你帮我杀了熊天霸夫妇。如果有一件做不到,你也唯有断了对我的念想。” 那青年闻言眉头深锁,显然十分为难,过了许久方道:“这前两件事都问题不大,我可以答应你。但第三件事嘛!却是有些棘手。毕竟熊天霸武功盖世,纵然你我连手也难以抗衡。加之他麾下高手如云,更是深得皇上信任。就连那尤梦盈也是阴狠狡诈之辈,只怕你我尚未接近,便会落入这毒妇的陷阱。” 江寒玉抽回手,扳起面孔冷哼道:“你如此推委怕事,根本就不配做我江寒玉的男人。本宫劝你最好趁早打消念头,去找些小女人乐乐!” “你别急,我答应便是。”那青年闻言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可心里却是另有打算,只是想先稳住江寒玉罢了。江寒玉闻言心头稍宽,却又暗叹道:“如果‘雪蛛’在手,却也不怕这小子要挟了。”她想及此处,于是问那青年道:“本宫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青年痴痴地看着江寒玉,柔声问道:“有事尽管说来,你我何须客气。”江寒玉想了想道:“我练的‘九天玄女神功’乃至阴至寒之功,若无“雪蛛”吸食体内寒毒,不出三月便会毒入心脉而亡。若你不能在期限内帮我偷回‘雪蛛’,则万事皆空。” 青年也是心机城府之人,闻言表面上诚恳道:“这个没问题,我明日便去帮你偷来。”可心底却道:“无论你打什么主意,只要留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每天给你闻点“梦里香”,叫你永远也恢复不了十成功力。”两人各怀心思,任谁也不会轻易入套。 江寒玉冰冷的面容,稍微有了点暖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青年答道:“你放心,这里离京不远,很安全。”江寒玉颔首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淡淡笑道:“宫主果然没把在下放在心里,我叫何志宇。”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想先休息一会。”江寒玉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闪,便懒洋洋地道。何志宇依依不舍地将其扶着躺下,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谁知他没走两步,却突然问道:“有件事我想问你,那曲还音的‘凤语’琵琶,不知现在何处?” 江寒玉奇道:“你问这个干嘛?”何志宇从容道:“是这样的。这把琵琶乃我祖传之物,可惜在十多年前遗失,最后听说落入了曲还音手中,所以我想有机会的话,还是寻回来的好。” 江寒玉不知内里,也没多想道:“被他儿子拿走了。你要想取回来,不使些力是不行的。那小子可倔着呢!”何志宇闻言眼睛一亮,忙谢道:“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他说着深鞠一躬,反倒使江寒玉起了疑心。 次日一早,苦海便来到晋王府外,向守门军士施礼道:“贫僧苦海,特来拜谒晋王,烦请通报一声。”那军士横眼瞧着苦海,不耐道:“走开,走开,晋王殿下那有时间见你这秃驴。” 苦海想了想,由怀中掏出枚玉佩,递上去道:“还请将此物交与晋王,自有话说。”军士嘴里骂道:“什么鬼玩意。”说着还是将玉佩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条五爪苍龙,龙身围着一个“义”字,不由惶恐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禅师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说着深作一揖,随即疾步而去。 那军士去不多时,便回来相邀道:“王爷有请禅师,小人前面引路。”说着恭敬地做了个引路的姿势。苦海也不谦让,只管随着军士登门入府,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一座幽静的小前。 只见赵光义早已立在门前,抱拳相迎道:“大师别来无恙,可叫光义挂念。”苦海连忙还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无事不蹬三宝殿,此番前来讨扰,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赵光义含笑将苦海请入小落座,又吩咐下人沏上香茗,这才屏退周围,呵呵笑道:“想必大师此来,不仅仅是叙旧那么简单!” 苦海颔首道:“王爷英明。贫僧此番前来,乃是本着慈悲为怀之心,特来向阁下讨个人情的。”赵光义捋着长须笑道:“即便大师不开口,光义也猜到了三分。其实以大师的才智,想必心中应该明白。这来与不来,都将是无果之事。大师又何必多此一举,难为光义呢?”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是出家人的本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王爷念贫僧薄面上,能够网开一面,替公孙师兄在圣上面前美言两句。”苦海双手合十,诚恳道。 赵光义咂了口茶,轻叹道:“大师啊!想当初您要光义擎王者之剑,以王道治天下。可见您心底澄明,早已超然于物外。可光义不明白的是,大师何以又犯起糊涂来了呢?” 苦海颔首道:“贫僧明白做帝王有帝王的难处,可毕竟人命关天。再说公孙师兄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还多次救过当今陛下,在江湖上也素以仁义著称。朝廷留着诸多奸佞小人不除,为何非要罪责忠臣义士呢?” 赵光义微笑道:“水至清则无鱼啊!大师,您应该知道,这君子与小人,各有各的长处。道、天、地、将、法谓之治国之本,而其中道占首位。三教九流各有其道,帝王将相本也无常。换而言之,当朝廷君子多于小人时,则清廉有余,活力不足。试想,有哪个王朝的统治阶级,是能够永远甘于清贫的?就算你老子愿意,儿子也未必答应啊!朝政掣肘,心念不能畅达。这时候,做帝王的就会用小人来制衡君子,从而得到实惠。而当朝廷里小人肆掠,导致朝野动荡,民不聊生时。帝王又会利用君子,来加以控制,并重树朝廷威严。况且,利用小人来对付小人,也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都是为政者的必要手段,大师应该明白其中利害。” 苦海摇头一叹,反驳道:“无稽之谈。这只不过是帝王驭下之术,谈何擎天驾海之道。王爷此番言论,贫僧不敢苟同。难道天下间好人多了,还是错吗?想当年,圣上能够杯酒释兵权,为何今日就不能心存仁念,放过公孙师兄呢?” 赵光义语重心长地道:“大师啊!难道好人就不会犯错了吗?真不知天下有多少冤孽,尽是好人铸下。杯酒释兵权,彰显的是我皇的仁慈与恩德。而杀公孙伯,则体现出我皇的威仪和手段。在这乱世之中,做帝王的要想驾驭天下,光有仁慈是万万不够的,还必须得有雷霆手段。也许放在太平盛世,公孙伯尚有活路。但在这战乱纷飞,人心离散的年代。为了国泰民安,为了江山永固,有些人就必须得做出牺牲。” 苦海想起自己当年之过,顿时悔恨丛生,不觉黯然自责道:“这人越显赫,所犯之错也就越大。圣贤尚有一念之差,又何况是这些朝廷勋贵呢!唉!往事不堪回首,我又有何颜面教训他人。” 赵光义见苦海沉默不语,接着进言道:“做官难,做帝王更难。其实在天家眼里,并没有君子和小人之分。有的只是好不好用,能不能用之别。就像皇兄和本王明知熊天霸阴狠毒辣,利欲熏心,却还要重用于他。这是因为做帝王的要统治偌大一个国家,必须得制衡各方力量,使得那错综复杂的矛盾,维持在一个可以驾御的范围内。无论哪种力量超出了帝王所能驾驭的范围,都将天下大乱。可是要想驾御别人,又常常需要用到非常手段。但有些事,又不能明着去做。这时候,往往就要启用熊天霸这等黑恶势力。打个比喻来说,天下间的各种势力,就好比各式各样的布匹,而当帝王的就如同那裁缝。如何穿针引线,如何缝制裁剪,做一件什么样的衣裳,都在于这个裁缝,如何去运筹帷幄罢了。” 赵光义的话虽有一定道理,但却令苦海难以接受。只见他长吁了一口气,接着摇头道:“王爷一家之言,又何必上升到天下危亡的高度,请恕贫僧不敢苟同。贫僧只想问问,像公孙伯这样的英雄,为国为民做了诸多贡献,王爷认为他真会谋反吗?” “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赵光义曲指敲着茶几,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接着又侃侃而谈道:“天家有时为了巩固政权,不得不杀一儆百,罪及功臣。须知,臣强则主弱,姑息则生祸。当今天下正值乱世之秋,政权更迭犹如家常便饭,各种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彼此间打打杀杀,弄得沃土成瘠,百姓流利。难道这些是大师您,愿意看到的吗?” 苦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只得沉声道:“有些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口口声声为的都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但骨子里想的却是如何封妻荫子,彪炳青史。贫僧希望王爷能引以为戒,切勿失信于天下。” 赵光义含笑道:“大师教诲的是,但历史终究是胜利者蘸着别人的血泪,写就的功劳簿。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够真正知晓?”他说着抚须一笑,又道:“大师乃世外高人,一时看不透这个中奥妙,亦是无可厚非。只是要想推动历史前行,本来就要有人做出牺牲。” 苦海严词道:“所以王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身居庙堂,视黎民百姓如草芥,弄天地乾坤于股掌乎!” 赵光义摇头叹道:“大师终究太过心慈仁善,是以难明天地万物。依光义看,大师唯有放下善恶,妄念爱憎,方能领悟造物之妙,进而修成正果。” 苦海心知再说也是无用,随即告辞而去。其实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洗礼,一次浸淫在混沌世界中的洗礼。现实的不公与残酷,让苦海再一次深受打击,同时也使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待到起更早朝,王怀志与石守信再次进宫面圣。(.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大庆殿上,百官朝拜,山呼万岁。乍一看去,一个个峨冠博带,道貌岸然。大太监王承德高声宣奏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石守信出列道:“启奏皇上,护国将军一案,内中蹊跷甚多。还望皇上责成大理寺查明真相,再做定夺。”曹彬跟着出列道:“皇上,公孙伯一案人证物证俱在,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当判斩立决,并诛灭三族,以儆效尤。” 高怀德启奏道:“还请皇上念在护国将军多次救驾有功,并镇服武林多年,先查明真相,再定罪过不迟。”潘美跟着道:“皇上,公孙将军功勋卓著,这是有目共睹之事。只是身为臣子,再如何有功,也不能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公孙伯一案,正是其情可恕,其罪难免啊!” 慕容延钊等大臣相续出言,但明显地分做两派,一时间争论不休,各持几见。 “朝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公孙伯一案,朕自有公断。”赵匡胤面色阴沉,当下喝止了喋喋不休的争论。群臣不敢多言,纷纷入列静候圣裁。 赵匡胤虎目环视众臣一周,然后将目光定在了宰相赵晋的身上,问道:“公孙伯一案,群臣各述己见,众说纷纭,惟独爱卿三缄其口。朕想听听,爱卿有何高见?” 这赵晋老成持重,胸怀心机谋略。先前一直未开口,那是因为他已经揣测到了赵匡胤的心思。他看出赵匡胤已动杀心,即便公孙伯真的无罪,赵匡胤也会杀鸡敬猴,震慑群雄,于是灵机一动,模棱两可道:“皇上的意思,就是臣下的意思。还请皇上乾纲独断,早做圣裁。” 赵匡胤暗道:“赵晋啊赵晋,你果然老谋深算。想把杀功臣的罪名推得一干二净,让朕一个人来担待。”赵匡胤心里犯嘀咕,觉得自己的贤明不容染上污点,于是又征求赵光义的意思道:“不知皇弟对此案,有何看法?” 赵光义斜眼瞟向赵晋,暗道:“好一招顺水推舟,既然你能将责任推给皇上,那本王自然能推给百官。”他心里一盘算,便道:“皇兄明鉴,这谋反之罪,罪无可恕。但公孙伯一案非比寻常,如何定夺,臣弟不敢妄断,还是进行廷议,让百官来裁决的好。不过就算公孙伯有罪,姑念其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社稷,还望皇兄酌情处置。” 这赵光义果然厉害。他一面声明谋反罪在不赦,并要群臣来裁断。而另一面又替公孙伯求情施恩,算是全了义名。赵晋嘴角挂笑,暗暗朝赵光义竖起了大母指。 赵匡胤顿时明白了赵光义的用意,于是朝堂下问道:“众卿家认为公孙伯有罪的,请列左首。”话音甫落,只见赵晋和赵光义率先站到了左边。那些原本举棋不定的臣工,见这二人都动了,立刻附庸着站到了左首,几乎一下便成了定局。 “认为公孙伯一案尚有疑点,希望继续调查的,请列右首。”赵匡胤刚说完话,石守信等人便列到了右首,但人数却相对较少。看看再无人动作,赵晋与赵光义相视一笑,却忽然举步来到了右首。群臣见状大吃一惊,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待得赵匡胤颔首,这才纷纷暗叫不好。 赵匡胤正要宣旨,却见一名太监匆匆来到王承德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那王承德听罢一脸惊容,不待赵匡胤询问,便来到其身侧附耳道:“皇上,先生来了,就在御书房相候。”赵匡胤闻言浑身一震,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起身往后殿而去。 众臣见皇上一言不发,起身便走,无不面露惊讶。毕竟皇帝在早朝期间,突然不告而别,实在是闻所未闻之事。其中透着的古怪,更是不言而喻。当下众臣各怀心思,分头议论起来。 不说那众臣如何作想,单说赵匡胤离开大庆殿后,一路疾步来到御书房外,跟着屏退左右,这才跨入房内,朝一名背对房门,手摇羽扇的白袍人拱手道:“不知先生驾临,学生有失远迎。”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撇下群臣,匆匆赶来会见此人,并施以大礼,若是让外人知晓,定然匪夷所思。 但白袍人却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语调平和中透着股骄傲道:“大宋在你的治理下,日渐兴隆,相信一统天下,指日可待。”白袍人说着转过身来,但见其面如傅粉,虽上了年纪却未显衰老。颌下三缕整洁的长须无风自动,两道花白的剑眉直入鬓角,一双细目开阖间,隐有精光流动,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沧海游龙”东方威扬。 赵匡胤不敢怠慢,忙回应道:“若非先生指点,学生焉有今日。大宋能得兴隆,先生居功至伟。”东方威扬原本威仪的脸庞,隐现一丝欣容。只见他挥了挥羽扇道:“老夫不过出了几条计策罢了。你能有今日成就,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这些不说也罢,我且问你,公孙伯你打算如何处置?” “难道他是来替公孙伯求情的?”赵匡胤闻言心里一咯噔,随即有些犯难地回话道:“学生与公孙伯交往十数年,焉能不知其秉性。可是既然有人拿他做文章,学生为了大宋和天下苍生虑,也唯有借其人头一用了。” 东方威扬半眯双眼,紧盯着赵匡胤,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喷薄而出。赵匡胤心头一紧,但却毫不退避,竟面不改色地与其对视着。 御书房里的气氛顿时显得凝重起来,过了许久,方才见东方威扬微微颔首道:“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杀伐果断,气如狼烟。好,很好。如此老夫便不多说了,只请你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放过公孙伯家小及属下,也算是借其头颅的回报!” 赵匡胤闻言暗松了一口气,忙抱拳道:“即便先生不说,学生也会放过其家小和属下的。毕竟只需公孙伯一人,便足以震慑天下宵小了。” 东方威扬淡淡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看赵匡胤,而是踱步来到房门口,摇着羽扇背对其道:“如此,天下便交给你了,老夫今后不再过问。” 赵匡胤闻言一喜,忙作揖道:“先生信得过学生,学生自不会辜负先生的厚望。”东方威扬忽然仰天一笑,抚须道:“郭威柴荣虽有雄才大略,奈何寿禄不足,枉费了老夫一番苦心。至于你,假以时日大事可定。不过你命中带煞,还需小心身边之人才是。” “此话何解?”赵匡胤闻言一愣,当下琢磨了片刻,正欲再问时,却那里还有东方威扬的踪影。赵匡胤无奈,只得深吸一口气,跟着以长袖拭去额上虚汗,这才出了御书房,往大庆殿而去。 大庆殿上,群臣早已等得不耐。赵匡胤回到龙椅上,当即便对大太监王承德道:“宣朕旨意。”竟是一副不再商量的态度。石守信蠕了蠕嘴,欲言又止。 王承德当下清了清喉咙,宣奏道:“公孙伯一案经众臣工廷议,证据确凿,当判斩立决。明日午时三刻,市槽开刀问斩,以正朝纲。但念其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社稷,因此只诛元凶,不罪及家人和部属。其名下产业,全部充公,一应从属遣散回籍,永世不得录用。此乃决议,但有妄论者,以公孙伯同罪。此谕。” 这样一来,石守信等主张再审的人,几乎连话都说不上,便已定了大局。朝堂之上,群臣各怀心思,一个个讳莫如深,却是再无人敢直言不讳。只可惜了一代英雄,却因此妄断了性命。 王怀志因无官衔在身,所以一直立于大殿外。此刻听到皇上宣判,他再也抑制不住激昂的心情,于是闯进大殿高呼道:“公孙伯案情扑朔,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并责成大理寺查明真相。切勿枉杀忠臣,遗恨天下呐!” 赵匡胤甚是喜爱王怀志,此刻见其当庭咆哮,公然违抗自己的旨意,心下十分气恼。但为了保全王怀志的性命,不让他因一时之忿,而枉断了性命,只得立刻下令道:“来人啊!将这口无遮拦的庶子,乱棍打出皇宫。” 殿前侍卫统领正是那郭廷斌,他深知皇上的用意,于是立刻率人上来拿王怀志。待凑到近处,却低声道:“王兄弟,皇上金口玉言,岂容辩驳。不要再胡闹了,快跟我走!” 谁知王怀志竟是不管不顾,奋力震开侍卫,继续喊道:“皇上,草民不服判决。草民要求重审……”石守信怕王怀志再闹下去,会彻底激怒赵匡胤,于是急忙冲上来扇了其一记耳光,并怒吼道:“臭小子,明知今日要来觐见皇上,昨晚还喝那么多酒。休要再胡言乱语,快随老夫回府歇息去。” 郭廷斌趁王怀志被打蒙之际,立刻与众侍卫架着他退出了大殿。王怀志一路上心情萧索,喃喃自语道:“皇上为什么不肯听草民一言?为什么非要杀公孙世伯不可?” “当今皇上乃一代圣主,他老人家这样做,一定有其道理。你我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郭廷斌一路安慰道。 王怀志不解道:“公孙世伯明明无罪,皇上心里不可能不明白,可是为何还非要杀他不可呢?”郭廷斌摇头叹道:“帝王常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测。”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一身华服的昭庆公主,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姗姗迎来。郭廷斌见状,立马识趣地道:“长公主万福,末将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他说着瞟了王怀志一眼,心中暗叹一声,随即率众而去。 昭庆缓步来到王怀志身前,眼横秋水地看着他,略显得有些腼腆。王怀志只得施礼道:“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昭庆抿了抿嘴,柔声道:“公孙将军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王大哥,我相信你要救的一定是好人。可是如今证据确凿,父皇也是逼不得已啊!你……你可千万不要埋怨父皇。其实当皇帝的,也并非能随心所欲。” 王怀志心知昭庆是怕自己记恨赵匡胤,从而迁怒于她,不由一阵苦笑,叹道:“草民只恨自己无能,救不了公孙世伯。公主若无其他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他说着便转身朝宫门走去。 昭庆见状急忙叫道:“王大哥,我也替你求过父皇,但无济于事。现在连满朝文武都主张杀公孙将军,父皇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啊!”王怀志回身抱拳道:“多谢公主美意,草民在此谢过了。”昭庆知他心情不好,也只得任由其离去,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暗急道:“但愿王大哥不会干什么傻事。” 王怀志来到宫门口,公孙婷远远便迎上来问道:“王大哥,皇上怎么说?”江永清见王怀志一脸苦涩,失魂落魄的样子,多少猜到了结果,于是问道:“什么时候行刑?” 王怀志喃喃道:“明日午时三刻。”公孙婷闻言一个激灵,当即便昏了过去。江永清忙扶住公孙婷,感叹道:“师父说得不错,天意难为啊!大哥,咱们回去通知大家准备后事!”王怀志点了点头,便与江永清一起上马,带着公孙婷朝归元剑派而去。 夜色,犹如一块深沉的黑幕,死死地笼罩在皇城之上。时至三更,只见一辆玉辂由偏门驶出文德殿,辗转驰往天牢。赶车人仅仅向天牢守卫出示了一块金牌,便得以长驱直入。于天牢中行得一盏茶的功夫,玉辂终于停在了最深处。只见赶车人撂下马鞭,掀开车帘,搀扶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中年人下了车。 中年人背负双手,低声问道:“人在何处?”赶车人做了个引路的动作道:“就在前面。”说着便当先来到最里面一间牢房前,朝牢中人低声道:“公孙伯,有贵人来看你了。” 牢中人头发花白,背对牢门,正在闭目禅坐。他听见有人说话,于是淡淡道:“哦!想不到我公孙伯在落难之际,还会有贵人前来探望,实属难得。” 中年人缓步来到牢门前,语调深沉地唤道:“公孙兄,某来看你了。”牢中人闻言浑身一震,过了许久才回道:“想不到会是你。”中年人叹道:“是啊!你我十几年的兄弟,想不到最终会在这里相聚。” 牢中人感慨道:“天道循环,世事无常,又岂是人力所能企及。”中年人踱了两步,幽幽问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我忠奸不分!”牢中人喟然叹道:“刚开始时我的确怨过,但后来想想,人在不同的位置,所考虑的问题自然也不同,就算偶尔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也在情理当中。” 中年人感慨道:“几十年来,天下战乱不休,国家几异其姓,人心思安呐!”牢中人淡淡道:“有什么话,阁下尽管直言。”中年人闻言一怔,旋即失笑道:“不愧是武林盟主,说话都有股豪气。”他说着来回踱步,过了许久方叹息道:“我大宋建国不过数年,人心尚不稳定。某为了江山永固,百姓安宁,想向兄长借一样东西。” 牢中人仰望屋顶,语调平和地道:“人生最宝贵的,莫过于此物,一但失去,便是终了。”中年人颔首道:“话虽不错,但为了黎民社稷,天下太平,兄长失去此物,亦是种永恒。”牢中人冷冷一笑道:“前人种地后人收,还有来人在后头。这永恒始终是别人的永恒,而终了却是自己的终了。” “兄长不舍得?”中年人面色沉凝,语气突然变得生硬。牢中人却呵呵笑道:“舍得舍得,不舍不得。何况是阁下想要,我又岂能不舍。”中年人面容一缓,旋即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牢中人笑道:“趁人之美,也是做兄长的责任,你又何必言谢。”中年人语调沉痛地道:“我知道这样做,未免有些自私,但人世间总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事,方使得遗憾丛生。譬如今晚,便将成为某此生一大憾事。”牢中人淡淡道:“有遗憾,总比失去未来的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旋即抱拳道:“兄长一路走好。”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随即迈着沉重的步伐而去。牢中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屋顶。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严宝和等四人从大理寺出来,溜到一处无人的街角。只见严宝和由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得意道:“怎么样!这白花花的四千两银子不就到手了吗?”李平道:“早知道咱们埋的是珍宝,随便拿一件也比这值钱多了。” 小四点头道:“就是,咱们老爷怎么也该值个百十万两银子。才给咱们四千两,他们也太抠门了!”紫香道:“算了,一人一千两,也够下半辈子享受的了。” 严宝和心里暗自好笑,其实他得了一万两银子,现在却只拿出四千两来分,当然是乐得合不拢嘴了。严宝和将银票分给大家,紫香拿着银票手直颤抖,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小四拼命地吻着银票,兴奋道:“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真是激动啊!”李平将银票紧贴心口放好,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之色。 突然,小四双眼发直,竟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其余三人大吃一惊,正错愕间,却听见李平一声惨叫,也跟着倒了下去。紫香吓得转身就跑,那知没走两步,便被利剑刺中后心,跟着倒在了血泊中。 严宝和在慌乱中,陡然看见双眼赤红的张常,正用一把血淋淋的剑,抵在自己的咽喉上,不由惊慌失措,面无血色道:“张……张总管,有话好说。你……你先把剑放下,这些银票全给你,只求你放……放我一条生路。”严宝和说着,由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颤抖着递给了张常。 张常双眼杀机暴涨,将银票捏在手里,恨恨道:“为了这叠废纸,你们就可以买主求荣吗?”他一剑刺入严宝和的咽喉,随即将银票抛向空中,跟着漠然道:“人连心都没有了,还要钱做甚?”说着返身而去,只留下了四具僵硬的尸体。 文房四宝由暗处转了出来,白宣负手冷笑道:“瞧瞧这几条可怜虫,拿了钱还没来得及享受便死了,多冤呐!”石墨嘿嘿笑道:“不过,倒也省得咱们动手了。走!”晏净嗤之以鼻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已有之。”四人相视一笑,便扬长而去。 次日午时,从天牢到刑场的街上,已是人山人海。禁军列成两行,挡住了人群,划出一条狭长的通道。前来为公孙伯送行的人中,有仰慕其威名真心相送的,也有打算报恩的,但更多的却是看热闹或受蛊惑的。 人群中时有寒光闪烁,显然有不少人身怀利器,欲有作为。蠢蠢欲动的人群,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于是又一队禁军赶来维持次序。这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了唐宓、秦风和凌玉环的身影。只见他们随着人流来到刑场,然后选了处地方静静地等候着。 就在临近刑场的一家酒二的雅间里,尤梦盈独自凭窗而坐,默默地抚弄着手心里的手绢。她的眼角隐有泪痕,眸子里也充满了血丝,应该是才哭过不久。(.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手绢上绣着的“落英”两字,业已被泪水弄湿。她身旁放着把古琴,看样子是来给公孙伯送行的。 “笃笃”传来两下敲门声,尤梦盈用手绢抹了抹眼角,冷冷道:“本夫人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不得打扰。还不快滚。”谁知房门却吱嘎一声被人推开,却是熊天霸缓步走了进来,在尤梦盈身旁坐下道:“怎么!连我都不能进来么?” 尤梦盈淡淡问道:“你来干嘛?”熊天霸自斟自饮,咂了口酒道:“一来吗!是陪你送老相好的。二来吗!也确实想送送这位不错的对手。毕竟在这世上,能做本座对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不过此言应在你身上,似乎不太恰当!”尤梦盈轻轻一笑,不由揶揄道。 熊天霸不以为然道:“如果说公孙伯是英雄,那熊某便是枭雄。只有英雄才能造就枭雄,并且互相辉映。譬如姜无涯与本座,就是一对宿命冤家。没有他就没有我熊天霸,同样没有我熊天霸,也不可能有他姜无涯。” 尤梦盈一阵沉默,并不想在此问题上过多闲扯。熊天霸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午时三刻的到来。 江永清、公孙婷和孟飞等人,带着数百名归元剑派弟子,跪候在天牢外。午时一到,只见天牢的大门徐徐打开,接着一队禁军推着押解公孙伯的囚车,徐徐驶了出来。公孙婷与江永清跪拜道:“爹,您真的要抛下女儿,独自走吗?”孟飞等弟子齐呼道:“师父,您不能认罪伏法啊!” 潘美被钦点为监斩官,他见如此多人来送行,生怕出什么事,于是下令道:“驱散人群,送人犯上刑场。”禁军顿时与归元剑派弟子拉扯起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公孙伯面色冷峻,沉声喝道:“男儿大丈夫,哭爹喊娘的,成何体统。你们如果还当老夫是师父,就好好送为师上路!不要在这里胡闹了。” 公孙婷哭道:“爹,我不是男儿,我不要你死。”公孙伯怒目一瞪,朝江永清喝道:“江永清,你是怎么当丈夫的?让自己的女人当街哭泣,成何体统。” 江永清深知岳父脾气,忙赔罪道:“小婿知错,还请岳父泰山息怒。”跟着无奈地对公孙婷道:“婷儿,咱们让岳父大人安静地走!”公孙婷不住摇头道:“不……爹,您不能就这样认输啊!您可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啊!” 公孙伯仰天一声长叹,平静地道:“爹欠人家的,就一定要还。潘大人,送老夫上路!”潘美见公孙伯平息了骚乱,于是下令囚车上路,向刑场驶去。 江永清搂着泣不成声的公孙婷,紧紧跟在囚车后。一干归元剑派弟子,也默默地跟在囚车后,时不时还能听见哭泣声。(.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囚车行不多远,前方忽然有数十名江湖人物拦住去路,为首一名黑袍壮汉双手捧着一碗酒,高声道:“山东群雄,来为老英雄送行了。请盟主满饮此碗。” 公孙伯抱拳高声道:“承蒙诸位英雄抬爱,老夫在此谢了。拿酒来。”壮汉将酒捧到囚车前,公孙伯接过一饮而尽,随后将碗砸碎,并朝壮汉抱了抱拳,便又驱车上路。 谁知走没多远,却不时飞来些瓜皮蔬菜和鸡蛋,砸得囚车和公孙伯一片狼藉。人群中时有人骂道:“卖国贼、屠夫、凶手……”孟飞等归元剑派弟子见状,一个个怒火仲烧,恨不得冲上去撕碎这些捣乱的人。 公孙伯没有在意,他知道这是必然的场景。于是囚车就在叫骂和崇敬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下,继续驶往刑场。囚车走出不到一里地,又有十几名武林人士拦住了去路,为首一剑客捧着碗酒,举过头顶道:“西川各路好汉,特来为盟主饯行。”公孙伯高兴道:“公孙伯何德何能,有劳诸位英雄赶来相送了。” 就这样,公孙伯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喝了多少碗酒,前来送行的各路英雄,还是络绎不绝。快到刑场时,苦海、西门乘风、王怀志等人已经等候在那里。 江永清扶着伤心欲绝的公孙婷,绕到囚车前。王怀志递过两碗酒,两人接过碗后双双跪下,朝公孙伯叩拜道:“爹,孩儿给您老践行了。”公孙伯欣慰道:“好孩子,你们快起来。为父在临走前,有一句话留给你们。记住,做人不要苛求太多,但有问心无愧便足矣。好了,拿酒来!咱爷仨痛饮一碗。” “女婿会铭记岳父教诲,您老一路走好。”江永清举碗磕了个头,然后与公孙伯一饮而尽。公孙伯又要王怀志给自己斟满酒,然后朝女儿唤道:“婷儿,你过来,爹有几句话跟你说。” 公孙婷将碗递给江永清,走上前握住父亲的大手,眼泪汪汪地唤道:“爹。”看着面容憔悴的女儿,公孙伯疼爱地抚着她的秀发,慈蔼道:“乖女儿,爹不能再照顾你了。无论将来你的人生多么坎坷,爹都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有句话叫做‘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永清这孩子不错,你要跟他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爹,女儿答应您,一定好好活下去,好好跟永清过日子。可是女儿要是想您了,该怎么办呐?”公孙婷唏嘘着问道。 公孙伯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想爹的时候,就抬头看着苍天!爹一定在某朵云彩上注视着你。你要是想跟爹说话,就到树下倾诉!爹一定在树上倾听。” 公孙婷摇头痛哭道:“爹,您为何这么死心眼,非要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公孙伯朝江永清道:“扶她下去!不要耽误了时辰。”江永清上来扶着公孙婷道:“婷儿,咱们走!”公孙婷依依不舍,紧紧抓住父亲的手不放,江永清狠了狠心,硬是将她拉到了一旁。 苦海走上来,将一串佛珠递给公孙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愿师兄往生极乐,早日成佛。师弟为您施法超度。”苦海说完,用手指在一只金钵中蘸了点清水,随即弹撒向公孙伯。 公孙伯双手合十,施礼道:“多谢师弟为愚兄超度。”紧接着,西门乘风、北原苍茫、王怀志、罗什、孟飞等人纷纷上前与公孙伯道别。公孙伯人各一碗酒,丝毫没有矫情。 潘美命人打开囚车,公孙伯下车后大步蹬上刑台,显得不卑不亢。两名身穿红色短褂的刽子手大喝道:“还不跪下受刑。” 公孙伯仰天一笑,朗朗道:“老夫生于天地间,俯仰无愧于心。生是站着生,死亦站着死。”他那豪迈气概,立刻引来一片赞叹声。有位好汉叫道:“英雄岂能折腰跪死。公孙盟主大仁大义,岂会向尔等鼠辈下跪。”此声一出,立刻得到千百人的声援。 凌玉环对秦风道:“你瞧瞧,这才是真英雄大丈夫,那像你这般孱弱不堪。”秦风摇头道:“英雄盖世又能如何?还不是抵不住命运的轮回,最终上了断头台。那有我好,不但有美人在怀,还能逍遥自在。”凌玉环闻言,只得白了秦风一眼,便不再说话。 发令官看看日头,见木桩的倒影已经消失,于是向潘美禀报道:“大人,午时三刻已到。”潘美抓起写有公孙伯名字的令箭,用红笔一勾,随即抛出道:“行刑。”发令官立刻高声道:“午时三刻已到,对人犯实行腰斩。” 刽子手得令,喝了口烈酒,喷在明晃晃的大刀上,跟着张牙舞爪地跳了段舞,算是祭了天。须臾,刽子手跳完舞,于是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随即举起屠刀朝公孙伯走去。 谁知“哐啷”一声响,刽子手刚举起刀,便被人用飞镖打掉,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只见十数名武林人士冲杀上来,欲强行救走公孙伯。孟飞见有人出手,立刻叫道:“兄弟们,动手。”归元剑派弟子立马跟着闹起来,与禁军大打出手,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这杀声震天,混乱不堪之际,公孙伯却忽然高声道:“诸位英雄先住手,请听在下一言。”这吼声宛如虎啸龙吟,立时震撼了所有人。众人于是纷纷停下手,向公孙伯望去。 公孙伯抱拳环视一周,毅然道:“人生天地间,总有一死。我公孙伯岂能为一己之私,而连累众英雄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能得大家如此厚爱,老夫死也无憾了。只是当今天子还需用某项上人头,成就千秋伟业,一世太平,做臣子的又岂能不舍?还请诸位英雄让某前往阴曹地府,向阎王讨个人情,为大夥保得太平!诸位也好留下宝贵性命,替天下苍生多诛奸佞,替武林同道多谋福祉,如此岂不美哉。” 众豪杰见公孙伯一心求死,也不好再斗下去,于是齐声道:“盟主英雄盖世,令我辈钦佩。您的遗愿,天下英雄自当遵守。望盟主一路走好。”说着纷纷作揖而退。发令官平复了心情,再次下令道:“行刑。” 便在这时,从刑场旁的一座酒里,忽然飘出了动人心魄的琴声。这琴声凄美温婉,似乎有道不尽的绵绵情意,如此凄凄艾艾萦绕在刑场上,不觉助长了众人心中的悲凉。 “好凄婉的琴声。”公孙伯赞叹了一声,随即朝刽子手叫道:“别手软,给老夫来个痛快。”刽子手很钦佩公孙伯的豪气,应道:“您老只管放心,咱干这行已有十多年,手脚可利索着呢!”言讫,又举起了雪亮的屠刀。 哪知就在其正要砍下时,却猛听得一人高呼道:“大英雄岂可独自上路。”随着话声,只见一个身穿丧服的驼子跃上了刑台,朝公孙伯拱手作揖道:“老爷要走,怎少得了老奴作陪。” 公孙伯一见来人,不由激动万分道:“张常啊!老夫放你走,就是不想让你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你为何还要回来?”来者正是张常,只听他毅然道:“张常是来陪老爷上路的。” 公孙伯将双手按在张常肩头,喟然一叹道:“所有人都怀疑你,但是老夫相信你是清白的。只是让人误会,滋味一定不好受!老夫在此,代大夥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就要朝张常作揖赔罪。 张常慌忙扶住公孙伯,激动道:“老爷不可纡尊降贵。老奴能得老爷这句肺腑之言,死亦无憾了。”公孙伯百感交集,感慨道:“你我相交二十几载,名为主仆,实如兄弟。你能来送老哥一程,我已心满意足。但你切勿义气用事,妄送了性命啊!” 张常闻言顿时老泪横流道:“能得老爷称为兄弟,张常此生足矣。”他说着抹了把眼泪,续而道:“大哥,就让小弟陪您共赴黄泉,把酒言欢去!” 望着视死如归的张常,公孙伯深感欣慰,于是紧紧握住他的手,连说了三声好,方才道:“既然贤弟心意已决,老哥也不再勉强。来,你我兄弟同游西天,笑谈人生去!” 在这一刻,两人惺惺相惜,竟视森寒的屠刀若无物,那份潇洒从容,犹似闲庭信步。两人四手紧握,相视一笑,跟着你一言我一句唱道:“携手赴黄泉,对饮笑人间。兄弟情义重,生死自由天。”两人唱罢,不由一阵大笑,续而道:“生是为了死的壮丽,死是为了生而无憾。” 刀落,血溅。真英雄,死亦壮烈。 “爹……”公孙婷两眼一翻,顿时昏厥了过去。苦海低宣了声佛号,跟着盘膝诵起了“往生咒”。场上没有哭泣和哀号,有的只是沉默和悲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座新冢,两个英雄。涕泗滂沱后的公孙婷跪在坟前,呆呆地发着愣。江永清站在其身后,默默地吹着箫。箫声带着绵绵忧伤,引得林间飞禽相续悲鸣,倒也平添了一抹壮阔。 兆银宝库被发掘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而从归元剑派查出宝藏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因而引来了大批的觊觎者。就连《太华心经》藏在“凤语”琵琶里的消息,也被龙腾云放了出来,其目的就是要把江湖搅个天翻地覆,才好伺机对付熊天霸和天龙帮。汴京城里城外一时间高手云集,酝酿起层层杀机。 朝廷给了一周的时间,要所有人都离开剑林。却没想到,已有数百名江湖人物,把归元剑派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曾经拥戴公孙伯的人,甚至不乏他当年的朋友。看来公孙伯一死,朋友和伪君子也是立见分晓。 江永清扶着憔悴的公孙婷,由剑林外回到归元剑派,谁知途经兰雅园时,却见江心月鬼鬼祟祟地从他的房间里溜了出来,心里顿时明白了原因所在,于是悄悄躲在园子门口,等着江心月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才突然问道:“小月,你是来帮我收拾房间的吗?” 江心月吓了一大跳,骇然道:“哎哟!表哥师兄,婷姐姐,你们躲在门口干嘛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江永清神秘地一笑,调侃道。江心月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卖乖道:“我呀!当然是来帮你收拾屋子的喽!同时还要看管宝贝呢!现在那么多贼人,万一被人家偷了可就不妙喽!” 公孙婷奇怪道:“什么宝贝啊?我怎么从来就没听你们说起过。”江永清不想让公孙婷为自己担优,于是撒谎道:“是我养母留下的一件遗物,原本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小月比较喜欢罢了。” 江心月翻了翻白眼,忽然凑到江永清耳边悄悄道:“你现在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了。老实交代,你把琵琶藏哪了?要是不告诉我,小心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婷姐姐。嘿嘿!” 江永清低声道:“连你这家贼都找不到,别人就更别想找到了。反正琵琶丢不了,你就放心!”江心月气得撅起老高的嘴,嚷嚷道:“好啊!你竟然连师父的女儿,舅舅的外甥女都隐瞒,我再也不采你了。哼!” 公孙婷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见两人鬼鬼祟祟,更加恼火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说吗?非要嚼舌根子,到显得我是多余的。”江永清正欲解释,却听花弄影叫道:“我说各位,你们在吵什么呀?至善大师和智空上人来了,苦海师傅要你们厅里说话。” 江永清立马应道:“我们这就来。”跟着又对公孙婷道:“婷儿,这话容我下去后再细说。咱们现在还是先去大厅,与老前辈们商议对策要紧。” 公孙婷埋汰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希望你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知道吗?”江永清满心愧疚,将公孙婷揽入怀中,感动道:“婷儿,我明白。” 江心月做了个鬼脸,随即朝花弄影挤眉弄眼道:“唉哟!眉来眼去,情深愫愫,真是太肉麻了。”花弄影笑道:“就是嘛!当众黏在一起,也不怕羞。”两个丫头说完撒腿就跑,还边跑边格格大笑。江永清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牵着略显害臊的公孙婷,来到大厅见几位前辈。 一行人刚入大厅,便瞧见至善大师和智空上人,正站在公孙伯灵位前。至善大师深鞠一躬,无限惋惜地道:“老友啊老友,仿佛就在年前,你我还谈笑风生,想不到今日已是阴阳两隔,实乃是造化弄人呐!” 智空上人一挥拂尘,感慨万千道:“斯人已去,气节犹存。江湖从此少了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却多了段悲壮的故事。乌呼哀哉!天不怜人,吾奈何之。希望老友在阴曹地府,依旧能潇洒如故。” 两人吊唁完毕,又对公孙婷安慰了几句,这才与众人一一见礼。至善大师落座后,问道:“如今归元剑派被朝廷勒令解散,剑林也成为武林的众矢之的,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北原苍茫道:“天大地大,还怕没有地方可去?诸位如果乐意,就随我老头儿去塞北大漠牧马放羊,有道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天为被,地为床,有酒有肉不凄凉。如此人生,岂不快哉!” 众人看着北原苍茫眉飞色舞地说完,原本沉痛的心绪,稍微有了些放松。西门乘风叹道:“只怕咱们想去塞外逍遥,那外面成百上千的家伙也不答应。” 王怀志道:“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们,凭咱们的手段,杀出一条血路应该不在话下。”智空上人摇头道:“不可莽撞行事,以免终日生活在逃亡中。现在全江湖的人,都怀疑是归元剑派盗了宝藏,势必会追究到底。所以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苦海颔首道:“天龙帮的一石二鸟之计,已然凑效。他们只用了小部分的宝藏,就让得那些原本怀疑天龙帮的人,把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归元剑派身上,咱们现在是有口难辩啊!” 朱睿道:“奇怪的是,我与北原前辈去天龙帮摸底,却不见熊天霸有何动作。似乎对于现在的局面,熊天霸并没有放在心上。” 罗什道:“他关心的恐怕是如何得到《太华心经》,而不是对咱们再来个落井下石。”柴馨道:“可这本秘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在那里,人海茫茫,要上那里去找呢?” 花弄影张了张嘴,瞧着江永清欲言又止。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江心月眼睛一转,立马转移话题道:“唯今之计,也只有来个金蝉脱壳,等过了风头,再来澄清事实不迟。” 至善大师睁开微合的双目道:“哦!那小施主有何良策,还请说来?”江心月得意洋洋,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却听到厅外隐隐传来打斗声。一名少林寺弟子冲进来禀报道:“启禀方丈,有不少江湖人物闯了进来,正在四处搜刮财物。” 王怀志立马道:“还是先赶走这些不速之客,再商量计策?”说着率先冲出了大厅。朱睿一提大刀,第二个离开了大厅。江永清担心琵琶被盗,于是一溜烟钻出大厅,朝兰雅园奔去。江心月见状,也随之而去。 罗什皱了皱眉头,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疑惑。他总觉得江心月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如今看见其紧随江永清而去,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浓郁了。他于是也不再犹豫,拿起“梵天圣杖”便走出了大厅。 谁知罗什方一出大厅,却见两道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他当下双目一凝,便追了上去。待到二人身后,罗什忽然冷冷道:“两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聊聊。” 两名蒙面人见被发现,不由分说抡刀就砍。罗什自从与西门乘风相遇,受到“千钩万钓”竿法的启迪,逐渐悟出了“梵天圣杖”上的那套杖法。虽然还未练到纯熟,但威力却已是相当惊人。 他见两人凶狠地扑来,于是一舞“梵天圣杖”,不退反进,一下插入两人中间,跟着一招“电闪雷鸣”朝左右点去。两名蒙面人显然也是老搭档,当下一人立刀来挡,另一人则飞身直劈罗什面门。 罗什微微一笑,手上略一加力,便将横刀来挡的蒙面人,连人带刀一起震飞了出去。也就是这时,另一名蒙面人的刀已然临头。罗什不慌不忙,手腕托着“梵天圣杖”,以杖尾顶住来刀,跟着脚尖一踢棍头,便又顺势打向蒙面人后心。 蒙面人闻得足下生风,立刻用刀在“梵天圣杖”上一拍,借力逃过了罗什的攻击。罗什发现对方功夫不弱,于是一拧圣杖,一招“雷电交击”直捅而去。蒙面人急忙侧身让过,顺势一刀斜削罗什肩膀。 罗什收回圣杖,以杖尾架住来刀,反力往前一压,顿时迫得蒙面人不断后退。罗什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将圣杖往地上一杵,便飞起一脚踹在蒙面人小腹上,将其踢飞出三四丈远。 先前倒地的那名蒙面人已悄然爬起,只见他甩了甩麻木的右臂,改以左手持刀,突然绕至罗什身后,一刀拦腰砍来。罗什觉出身后有异,突然弹身而起,凌空一脚倒踢而去。蒙面人闪避不及,被一脚压在肩膀上,当即跪倒在地。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不快滚。”罗什制服二人后,不由分说道。一名蒙面人爬起身来,朝罗什抱拳道:“阁下武功卓绝,我兄弟技不如人,自然俯首认输。不过外面还有成百上千人,都在打着归元剑派的主意。阁下能否一一打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告辞。”两名蒙面人相互搀扶着,灰溜溜而去。 罗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知要找到《太华心经》,将会变得更加困难。他一路寻找着未知的敌人,当来到西苑时,隐隐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于是上前一看,只见是花弄影正与三名蒙面女子缠斗,情势不容乐观。 花弄影一条“古藤鞭”使得出神入化,犹如金蛇摆舞,即好看又令人畏惧。但三名蒙面女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她们分工明确,一人吸引住“古藤鞭”,另外两人专攻花弄影的薄弱点,逼得其左右难以兼顾。 一名蒙面女瞅准破绽,软剑如银蛇吐信般直戳花弄影心口。花弄影急忙提气后退,并娇喝道:“三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吃我金花细雨针。”她说着在腰间一摸,突然抖手打出一片如芒金针。 三名蒙面女见漫天金光闪烁,心下不敢怠慢,于是纷纷挽起剑幕,且挡且退。一时间叮叮细响大作,金光如雨点般纷纷坠落。花弄影跟着前胸贴地,再次打出一片金芒。金针贴地飞掠而去,左首那蒙面女猝不及防,小腿上连中三针,当下一软摔倒在地。 那蒙面女只觉中针处又麻又痒,且有扩散的势头,于是惊慌失措道:“金针有毒。”另外两名蒙面女急忙向其靠拢。一人护住其道:“三妹,你觉得怎么样?”另一人急忙封住其脚上多处穴道,跟着拔出了金针。 花弄影收起“古藤鞭”,得意道:“我花家的暗器从不淬毒,她只不过是中了‘麻沸散’而已,两个时辰后药效自解,你们还是打哪来回哪去!”为首的蒙面女咬了咬牙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咱们后会有期。” 瞧着三女仓皇而去,花弄影正欲抚掌欢呼。却有个癞头大汉突然暴起发难,于围墙后越出,一枪直刺其后心。花弄影未有防备,待发觉身后有异,已来不及躲避。她大惊失色之下,只得挥鞭朝身后卷去。但癞头大汉显然是有备而来,非但不躲来鞭,反而狞笑着将枪往前一送。 一直在暗中观战的罗什见势不妙,立刻掷出“梵天圣杖”,直捣癞头大汉命门。癞头大汉见状,深知就算杀了花弄影,自己也会被来杖打中,从而一命呜呼,于是猛地一拧长枪,狠狠拍在圣杖上,跟着借势一个后空翻,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罗什二话不说,跟上去又是一拳,强劲的力道顿时带起一阵嘶鸣。癞头大汉尚未站稳,便觉一股大力压迫而来,全身几乎无法动弹。他本能地将双手交叉胸前,护住心脉。岂料罗什这一拳力道太猛,竟震得他手骨断裂,双眼一黑,便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围墙外生死不知。 花弄影惊魂未甫,依旧抚着心口喃喃道:“乖乖,差点就去见阎王了。”罗什拾起“梵天圣杖”,安慰道:“以后对敌小心些,切莫只顾高兴了。”花弄影吐了吐舌头,跟着抿嘴道:“哦!谢谢你了,罗什大哥。我以后会提高警惕,不再粗心大意的。” 罗什见花弄影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暗中思量道:“花弄影是江永清的义妹,想必知道些有关他的事情。既然小月不肯开口,我便从这丫头嘴里套话,说不定能得到点线索。” 心头如此一盘算,罗什便随口问道:“小生远道天竺而来,对中土一些事情还不太了解,想请教一下姑娘,不知姑娘肯否见教?”花弄影嬉笑道:“好呀!好呀!我懂得的可多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什先立掌行了个礼,这才道:“小生此番前来中土,可谓感触良多。其实在我天竺,百姓皆酷爱音乐和舞蹈,即便是少年男女幽会,也少不了载歌载舞。而我听说中土有一种叫琵琶的乐器,演奏起来温婉动人,声声如泣。不知姑娘可有见过这类乐器?若是见过,还请姑娘替小僧买一把,我也好带回天竺,留作纪念。” 花弄影到底是心底无邪,遇事也不多想,当下咋呼道:“你连琵琶都不知道啊?这是种女子善用的琴,可以抱在身上弹的哦!我虽然不知道琵琶究竟有多大魅力,可它所弹奏出来的音乐,的确很动听喔!比如永清哥就有一把上好的琵琶,是他养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那音质真是没的说。” 罗什双眼一亮,忙追问道:“那琵琶可会取名字?”花弄影不假思索地道:“只有顶好的琵琶才会取名字。像永清哥的琵琶就叫做‘凤语’……”花弄影刚一说出名字,便连忙用手捂住了嘴,跟着眼珠子一阵乱扫。 罗什只觉一道闪电划过心田,那种说不出的激动和畅快,实在是难以言表。但表面上他却不露声色道:“多谢姑娘指点,在下感激不尽。至于买琵琶的事,就有劳姑娘了。小生先走一步,稍后再见。” 看着罗什匆匆而去,花弄影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急得直跺脚道:“坏了,坏了,我怎么把小月姐姐的嘱咐给忘了。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那可怎么对不起永清哥。”她说着恨恨地打了自己两嘴巴,这才苦着个脸,急忙找江心月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一进兰雅园,便直奔自己的房间,江心月紧随其后,显得比他还着急。(.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谁知两人刚到门前,便听见一声惨叫由房间里传出,紧接着便有个蒙面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江永清双目一凝,正欲上前拿人,却瞥见何志宇正在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永清不由一愣,随即问道。何志宇也瞧见了门外的江永清,不觉尴尬道:“是三弟啊!愚兄刚回来,正巧路过兰雅园,见有贼人进了你房间,所以过来瞧瞧,看你有没有丢东西。” 江永清抱拳道:“多谢二哥关心,其实小弟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人偷。不过眼下敌人众多,咱们还是先赶走这些宵小之徒,再坐下来聊!”何志宇心中有鬼,索性应道:“这样也好,我到那边去瞧瞧。” 何志宇走后,江永清并未急着进屋,而是瞧着急吼吼冲进屋子的江心月问道:“小月,你老跟着我干嘛?” 江心月耍赖道:“你不告诉我东西藏哪里,我就跟着你。”江永清淡淡笑道:“你这小无赖,难道非要看到秘笈才甘心吗?”江心月一扬下巴,哼哼道:“总不能叫别人抢了去,我再去问他拿?” 江永清反思道:“小月说得不错,现在这么多人觊觎‘凤语’琵琶,已非我一人能够保护。还是先跟师父和大哥说了!免得出什么意外,可就追悔莫及了。”想及此处,江永清忽然正色道:“小月,你随我来。” 江心月会心一笑道:“这才象我的师表哥嘛!”江永清微微一笑,领着江心月绕过一片花园,径直来到一幢精致的小前。江心月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你不会告诉我,那东西藏在这里!” 江永清笑道:“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藏在你房里,我想比哪里都安全。”江心月闻言一滞,正在想如何作答时,却见一个蒙面人从自己房间里溜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个白色的长条包裹。 江永清看着那白色的包裹,脸色忽然刷白,忙疾呼道:“快追。”说时,人已如飞箭般冲了过去。江心月气急败坏道:“好啊!你还真把琵琶藏在我屋里,害得我好找。”说着也追了上去。 这蒙面人的轻功十分了得,一连翻过几个院落,直奔剑林外围而去。江永清追了一阵,发现竟然没有拉近多少距离,不觉有些诧异。江心月不服气道:“我就不信追不上你。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两人追至外墙下,眼看着蒙面人便要翻墙而去,却被几名尚未离去的归元剑派弟子拦住,顿时打做一团。 “让我来。”江永清直接冲入战团,一把抓向蒙面人。几名归元剑派弟子见是江永清,于是避到一旁道:“现在贼人越来越多,长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江永清也不回话,而是尽展平生所学,不断强攻蒙面人。那知这蒙面人不但身法诡异,而且内力也是不弱,和江永清硬拼几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江永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突然使出“五禽拳”,翻腕戳向蒙面人咽喉。 蒙面人咽喉受到威胁,立刻反剑来削江永清的手腕。那知江永清只是虚晃一枪,其目的是掩护另一只手,一下抄到蒙面人身侧,抓住包裹一把扯了过来,还顺势捏了捏,发现琵琶任在,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江心月趁蒙面人愣神之际,突施辣手,一剑扎在其左腿上,跟着冷哼道:“你不是跑得挺快吗?再跑给本小姐看看呀!十息之内,若再让本小姐瞧见,小心另一条腿。” “老子记住你了。”蒙面人丢下一句狠话,随即识趣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而去。江心月还剑入鞘,又拍了拍手,这才朝江永清咧嘴笑道:“不给他们点颜色,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对了师表哥,我看你最近忙前忙后也挺累的,不如就把这东西交给妹子看管!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偷看的。” 江永清忽然感觉到,江心月在机灵古怪中隐隐透着丝冷漠,心头一时莫名难安,只好婉拒道:“师父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莫使妄念动心神。一念恶来成魔鬼,一念善起方为仁。你还是先管好自己!” 江心月捂着小嘴,眼睛眨巴眨巴道:“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教训下贼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江心月话刚说完,却见罗什大步而来,径直朝江永清抱拳道:“江少侠,请借包裹一看。”江心月心下一紧,慌忙道:“罗什大哥,咱们回去再说好吗?”江永清也纳闷道:“罗什大哥,你这是……?” 罗什显然失去了耐心,面色沉凝道:“维摩罗什使命在身,必须带走这把琵琶。江少侠若是执意不给,那小僧也只好得罪了。”江永清见罗什说得一本正经,显然是认真的,不由一皱眉头,面露难色道:“此乃养母遗物,请恕小弟不能相赠。” “你们不要这样,有事好好商量嘛!”江心月见罗什瞳孔一缩,心知事态严重,急忙劝解道。那知罗什对琵琶志在必得,竟是毫不理会江心月的话,朝江永清一步踏去,跟着一把抓向包裹。江永清好整以暇,左手搂着包裹,右手向前一扣,便挡住了罗什的来招。 罗什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面露凝重道:“事关家族兴亡,绝无半分妥协。少侠若不相让,此事势难两全。”罗什言讫,又是一拳打去,竟响起了轻微的音爆。 江永清深知罗什力大,不可正面招架,于是展开“穿云手”,以巧劲拆卸来招。两人斗得数个汇合,江永清忍不住问道:“罗什大哥,你不是个贪慕钱财和虚名的人,可否把话说明白?” “使命在身,恕难相告。”罗什连攻数招,见效果差强人意,于是用上了“雷音神拳”。神拳一出,天地色变。江永清迫于形势,只得使出了新学的“莲花无相手”,不断化解罗什的拳风。 江心月见两人越斗越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奈何功夫与两人相去甚远,几乎没有插手的机会,只得扯着嗓子喊道:“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罗什大哥,师表哥,就先听我一句好么?”毕竟还是太过年轻,聪明机灵的江心月,也有犯难的时候。 罗什每出一拳,都带着轻微的雷鸣,声势十分骇人。江永清内力不如对方,唯有依靠精妙的招式来周旋。江心月见两人并未理会自己,一时恼羞成怒,竟咬着牙闷头冲了上去。江永清与罗什正在全力相搏,强劲的力道顿时将江心月震飞。江心月本无大碍,却忽然灵机一动,借着倒飞的身体,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谁知她这一叫,立刻分散了江永清和罗什的注意力。两人措手不及之下,各自打了对方一掌。江永清一连退了六七步,跟着一屁股跌坐倒在地,显然受伤不轻。罗什退得两三步,便借着“梵天圣杖”稳住了身形,但体内却有股暗劲四处乱窜,逼得他喉头一甜,便吐了口鲜血。 “叫你们别打,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可好,大敌当前却落得两败俱伤。如果让爹爹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江心月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慌忙爬起身来,惊呼着扑向二人。 江永清一骨碌爬起,立刻盘膝吐纳起来。罗什也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就地坐下,调息紊乱的内息。江心月也不知该对谁好些,左看看右瞅瞅,发现两人的伤势都不轻,这才想起还有点“参王神露”,于是掏出玉瓶摇了摇,犯难道:“怎么办?这神露只够一个人服用了,到底给谁好呢?” 江心月拿着“参王神露”走向江永清,到其面前却又犹豫起来,复而折向罗什。如此来回几趟,依旧没有下定决心,江心月急得大吼道:“圣药只够一个人服用了,叫我给谁呀?” 罗什压下紊乱的气息,缓缓道:“江少侠既是你的表哥,又是你的师兄,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永清长长吁了口气,反驳道:“小月。罗什大哥负有使命,不能在我中土出意外。更何况他还与你同甘共苦过,甚至为了救你,不惜割脉自伤。此恩此德,你岂能不报。” 江心月泪眼婆娑道:“大敌当前,受伤就意味着性命堪忧。可你们都是小月最亲最爱的人,叫我如何取舍啊?”罗什道:“不用犹豫了,还是给你的师表哥!”江永清道:“小月,问问你自己的心,最想给的一定是你最爱的人。既然心有所属,那还有什么好为难的。自私乃是天性,这原也无可厚非。” “我……我……”江心月被说中心事,顿时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在其犯难时,一条人影突然窜来,一把夺过玉瓶,径直来到江永清跟前道:“说得好,人都是自私的,好东西当然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江大哥,快喝了它!” 江永清一看是唐宓,意外之余又欣喜道:“唐姑娘,在下还没来得及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唐宓笑道:“你只要把这药服下,就算是谢过了。”江心月脸现一丝犹豫,却始终不好意思要回神露。 看着唐宓热切的目光,江永清略感错愕,随即摇头道:“我想,如果是师父他老人,一定不会给自己最心爱的人。他会说:你有我全部的爱,和一颗生死相随的心,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吗?咱们把生的机会让给别人,使他能与自己的爱人白头偕老,这样做即成全了别人,也成全了自己,不是更好吗?” 江永清一番怪论,说得唐宓几欲流泪。自己的一番好意,却换来江永清拐弯抹角的谴责,实在是令她不能接受。唐宓一怒之下,将玉瓶砸向江永清道:“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恨你,恨你。”说着掩面而去。 “罗什大哥,你快服下神露!还有很多敌人,需要咱们应付。”看着唐宓愤然离去,江永清只是轻轻一叹,随即将玉瓶抛给了罗什。 罗什拿着“参王神露”,颔首道:“维摩罗什此来中土,能结识象江少侠这样的男儿,即便完不成使命,也了无遗憾了。”他说着不再犹豫,打开瓶塞一口吞下了所有的神露,接着运功调息起来。 江心月抹着眼泪,一下跪倒在江永清跟前,幽幽道:“师表哥,你永远是小月的好哥哥。”说时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竟扑在江永清怀里痛哭起来。 江永清淡淡一笑,抚着江心月的秀发道:“你不是还有‘九转天香丸’吗?怎么,舍不得给师表哥服用么?”江心月小脸一红,急忙从怀里掏出“九转天香丸”,塞给江永清道:“对不起,我都急糊涂了。” 江永清服下“九转天香丸”,随后道:“等罗什大哥恢复了,咱们就回去。”江心月默默地看着江永清,忽然觉得他很象自己的父亲,连骨子里透着的那种孤傲,都是如此的相像。这是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让人觉得十分亲切,淡淡间,仿佛是苍天俯视着大地,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明了。 不觉日已西沉,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绵绵细雨伴随着瑟瑟秋风,让人通体生寒。一柱香时间过后,罗什的气色已好转大半,而江永清却毫无起色。由此可见,“参王神露”的疗效,远非“九转天香丸”可比。 墙头上忽然传来落步声,江心月警惕地仰头望去,却见二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拿着武器站在墙头上。江心月心知不妙,立即吩咐几名归元剑派弟子守住二人,自己则朝来人喝道:“擅闯归元剑派者死。” 众大汉闻言哈哈一笑,为首一个高大肥胖的汉子,更是摩擦着两柄寒光霍霍的宰牛刀,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只见他跃下墙头,抖着满身肥肉,来到江心月身前道:“小娘子唬谁呢!老子杀人跟杀猪一样利索,要不怎么叫‘屠人王’?识相的赶快交出《太华心经》和宝藏,说不定老子一高兴,还能饶你等一命。”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江永清眼中闪过精光,跟着平静地回答道。但江永清等人有所不知,这“屠人王”乃是**中有名的杀手,手段极其毒辣,武功也甚是了得。公孙伯在世时,曾对其发出过通缉令。可未曾想到,公孙伯一去,人家便杀上门来了。 屠人王干笑了几声,不屑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老子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人。弟兄们,给老子剥皮抽筋剔骨。”话音甫落,二十几个手下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拔刀便是一通乱砍。 江心月和几名归元剑派弟子奋起反抗,顿时和众大汉混战在一起。屠人王面带狞笑,一步欺身至江永清身前,张开大手便来夺包裹。江心月挺剑来阻,屠人王双刀连斩,几下便将其逼得险象环生。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我快挡不住了,怎么办呐?”江心月急得大呼起来。[.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几名归元剑派弟子也是伤痕累累,不断败退。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罗什突然一声暴喝,跟着拔地而起,一杖横扫四方。 罗什夹杂着雷霆之怒的一杖,蕴含的劲道犹如滚滚奔雷,将屠人王一干手下震得暴退。别看屠人王长得肥硕,反应却十分敏捷。罗什棍风刚刚扫至,他便已舍弃江心月,躲到了一旁。 “快撤。”罗什一把拉起江永清,跟着背在背上,然后挥舞圣杖率先冲出了包围。江心月拾起包裹,紧随其后。几名归元剑派弟子自觉断后,掩护两人撤退。 屠人王盛怒之下,连施杀手,轻而易举便解决了几名归元剑派弟子。他紧跟着一个箭步冲上,手起刀落,照江心月后颈斫去。江心月反剑招架,却被屠人王一刀震得手臂酸麻,虎口破裂,险些连剑都拿不稳。屠人王一刀未果,跟着又一刀砍向江心月小腹。 江心月来不及理会酸麻的手臂,慌忙挥剑再挡。一声金石交鸣过后,江心月的剑被弹了开去,屠人王的刀却丝毫不减其势,眨眼便来到其小腹前。江心月吓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暗叫完了完了。 电光石火间,又是一声金石交鸣传来,江心月睁眼一看,只见一柄大刀挡在自己身前,险之又险地化解了屠人王的杀招。江心月顺着大刀望去,却见是王怀志救了自己。在其身后,还有朱睿和花弄影等人。 “朱大哥、影儿,你们先护送三弟和小月回庄,我来断后。”王怀志拍了拍江心月,以示安慰,跟着又大喝一声,展开“七星刀法”,拦住了屠人王等人。花弄影撒出一把“金花细雨针”,麻倒了五六名大汉,这才护着江心月而去。 王怀志与屠人王拼了两刀,发觉手臂竟然有些酸麻,方才知道对手膂力惊人。屠人王同样感到手臂酸麻,不觉赞赏道:“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再接老子几刀试试。” 屠人王言讫,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肥大的身体再次膨胀,就连气势也是陡增。须臾,只见他猛然一睁双目,大喝道:“庖丁解牛。”旋即舞动双刀,划出两道冰冷而美妙的弧线。 见到如此凌厉霸道的刀法,王怀志也是暗吃一惊。他想起北原苍茫的教导,便本着彼多我少,彼繁我精的原则,一面小心退避,一面凝神观察屠人王的刀法变化。刀光交错间,他发现屠人王双刀略有迟钝,于是抓住机会,挥刀长驱直入,绞向屠人王的双手。 屠人王见弱点被识破,急忙变幻招式,方才化解了王怀志的进攻。王怀志冷冷一笑,迅速拈了个“缠”字诀,以“七星斩月刀”划出几个圈,便将屠人王的双刀绕了进去。 “哎呀!”屠人王惨叫一声,慌忙丢了双刀,捧着鲜血淋淋的双掌,“蹬蹬蹬”连退数步道:“阁下武功了得,在下十分佩服。他日练好双刀,再来讨教。”屠人王不敢再逗留,当即率领残余手下翻墙而去。王怀志重创敌人,也无心斩尽杀绝,便匆匆赶回大厅议事去了。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凤语”琵琶,苦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难躲过。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看来武林浩劫已不可避免。”花弄影道:“如果把琵琶和秘笈都毁了,想来定能消除浩劫?” 罗什急忙道:“不可,此物虽然令江湖人物惦记,会引起武林浩劫。但它同样可以拯救黎民,拯救苍生啊!万万毁不得。”至善大师颔首道:“维摩尊者说的不错,孽不在秘笈本身,而在于看待它的人心。” 朱睿道:“可如今庄外群雄聚集,单凭咱们这些人,恐怕难保万一啊!”北原苍茫吹了吹胡子道:“我老头儿到觉得花丫头的话有理,毁了它一了百了,省得老有人惦记。”西门乘风摇首道:“现在才毁为时以晚,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咱们真能毁了这绝世宝典。” “老臭虫言之有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随着声音,只见一个中年书生飘然进了大厅。北原苍茫一见来人,立马冲上去拉着其吹胡子瞪眼道:“我说酸秀才,这几年你躲那去了?上次比武不算,咱们再行打过。” 西门乘风起身抱拳道:“十年不见,师兄别来无恙。”智空上人一挥拂尘道:“贫道瞧东方道友面带微笑,必是胸有良策。”至善大师笑道:“天纵奇才,东方威扬。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出其右。” 东方威扬淡淡一笑,分别与众人见礼毕,这才落座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面对天下至宝,武林众生趋之若鹜,令得诸位鼎鼎大名的一代宗师也没了辙,这要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信。” 北原苍茫急道:“不就一本破秘笈吗?依我说一把火烧了,省得闹心。不过,若是酸秀才有万全之策,也不妨说来听听。”东方威扬捋着胡须道:“说来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故布疑阵,金蝉脱壳罢了。” 西门乘风道:“酸秀才还是这般爱卖关子。”东方威扬笑道:“这外头有相当一部分人,明知实力不够,却还胆敢前来围困归元剑派,其实冲的并非《太华心经》,而是想浑水摸鱼,发发横财罢了。” 公孙婷道:“可我归元剑派早已被朝廷抄没一空,却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何志宇摇头道:“毕竟朝廷抄没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敦煌宝藏,外面人是不会相信咱们只有这点东西的。” 江心月眨了眨大眼睛,说道:“那咱们索性放出风声,说宝藏在某某地方,然后分批分道突围,让敌人摸不清到底那一路带着‘凤语’琵琶。”苦海颔首道:“如此一来,我等力量固然分散,但好在高手甚多,应付部分敌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善大师赞同道:“言之有理,贫僧可带少林弟子,携一空包裹回少林。”西门乘风道:“老夫也可携一个空包裹,回天山隐匿。” 北原苍茫道:“阴山大漠一望无垠,正是雄鹰展翅的好去处。不知可有人愿与老夫同往?”朱睿应道:“久闻塞外奇景,若老前辈不嫌弃,晚辈愿与您同往大漠。也过过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痛快日子。” “我等也愿随诸位前辈,杀出重围逍遥天涯去。”厅外一阵吵嚷,只见孟飞带着几名浑身浴血的归元剑派弟子,大步走了进来。孟飞朝众人抱拳道:“归元剑派尚有弟子两百三十四名,除近日战死及重伤的四十一人外,还有一百九十三人可投入战斗。还请各位前辈分派任务,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志宇拍了拍孟飞的肩膀,感慨道:“谁说归元剑派已不复存在?只要我等尚有一口气,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重建门户,并把师父的武学发扬光大。”公孙婷动容道:“孟师哥,最近一直都是你在带领师兄弟拼杀,师妹我无以为报,只能给你见礼了。”说着便盈盈拜了下去。 孟飞忙扶住公孙婷道:“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虽说归元剑派已不复当年风光,但也不是任人捏拿的软柿子。”何志宇道:“二师弟,叫师兄弟校场上集合,随时听候前辈们调遣。” “是。”孟飞立刻带领几人退出大厅,前往校场集合队伍去了。王怀志道:“有了这近两百号人,咱们实施分批分路突围应该不成问题了。” 江永清缓缓道:“师父,弟子也愿意带个假包裹回庐山,顺便探望下义父义母。”江心月眼睛一亮,忙抢着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罗什大哥携带琵琶,从东南出海,将秘笈带回天竺。这样秘笈非但不用毁灭,久而久之,还能令得江湖太平。” 苦海道:“言之有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诸位意下如何?”西门乘风赞同道:“就这么办!”王怀志等少年也纷纷表示赞同,罗什感激万分,惭愧道:“诸位如此仗义,到是维摩罗什显得小气了。大恩不言谢,请受维摩罗什三拜。” 至善大师扶起罗什道:“此物本来就是你天竺之物,尊者又何必言谢。况且你不远万里而来,对其必然有所倚重。这套绝世武功若是用得好,固然可以造福苍生,但若稍有差池,同样也会涂炭生灵。老衲当日指点尊者去敦煌,便知道你非贪图此物之人。不过这神功甚难修炼,尊者还须慎重才是。” 罗什颔首道:“多谢大师教诲,小僧必当铭记在心。”何志宇道:“既然已说定,那就分工!罗什大哥孤身一人,且对中土不甚了解,恐怕难敌众贼。在下不才,愿护送罗什大哥出海。”江心月和花弄影齐声道:“我等也愿担此重任。” 智空上人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让这些孩子一同护送罗什道友出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东方威扬颔首道:“老夫正是此意。我等先携假包裹引开群敌,向四面八方突围,几位后生再带上琵琶和秘笈离开。” 王怀志道:“不妨多扎几个假包裹,也好迷惑敌人,掩护罗什大哥突围。”朱睿鼓掌道:“放出风声,并假装挖掘宝藏迷惑敌人的事情,就交给在下!” 北原苍茫蹲在椅子上,搓着白胡子道:“你一言我一句,办法到是都有了。可就偏偏没人想到,这跑路也得有好脚力才成啊!否则跑到半途便被抓住了,也是枉费心机。”西门乘风笑道:“这么说,一向视马如命的老蚂蚱,是有意忍痛割爱喽?” “老臭虫瞧你说的,老蚂蚱一向大方,两个畜生还能舍不得么?”东方威扬斜眼瞟了瞟北原苍茫,面带揶揄道。北原苍茫“噌”地跳下椅子,吹胡子瞪眼道:“谁说老子要送人了,只是借给几个娃娃用用罢了,将来还是要还的。”众人闻言哈哈一笑,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北原苍茫不再多言,大步来到厅门口,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嘴中猛地一吹,嘹亮的哨声顿时响彻天地。 江心月正想问是何宝贝,却听见远方传来几声马嘶,跟着便是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仅仅片刻便来到庄园外。只听庄外有人暴喝道:“好神骏的马,快抓住它们。”又是两声马嘶传来,紧跟着便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越过院墙,潇洒从容地直奔大厅而来。那干净利落的动作,简直犹如平地起青云。 两匹骏马眨眼便来到厅前校场,随即人立而起,发出一阵欢快的长嘶。北原苍茫哈哈一笑道:“小风小雪乖,这次任务艰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哦!”两匹骏马一阵小跑,来到北原苍茫跟前,伸出头来和其蹭了蹭脸,显得十分地亲热。 “如此良驹,世上难得一见。”众人见两马如此神骏,不由纷纷赞叹道。王怀志骑过“踏雪”,于是向众人介绍道:“晚辈有幸骑过北原前辈的宝马,还记得这白马叫‘踏雪’,是匹母马。黑马叫‘神风’,是匹公马。” 北原苍茫得意道:“骑踏雪如燕过浮萍,骑神风似风行云间。天下良驹,莫过于此。娃娃们可要爱惜喔!若是让我的马儿少了一根汗毛,小心我老头儿拔光你们的头发。”西门乘风无奈地摇摇头道:“老蚂蚱,你这是要马来驮人逃命,还是要人来保护马呀?你瞅瞅这些娃娃,被你唬得都不敢骑了。” 柴馨忍不住叫道:“有什么好稀罕的,不就是两匹马吗!你老人家如果舍不得,就别借喽!又何必为了两只畜生,便拔光咱们的头发。”北原苍茫吹胡子瞪眼道:“扯淡,谁说它们是畜生谁就该抽。哼!有灵性的动物就好比人一样,是有思想情感的,比外面那些衣冠禽兽可强多了。” 东方威扬道:“时间紧迫,闲话少说。下面由老夫来安排人选,大家准备一下,今夜便突围。”众人领命,便分头准备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几路人马整装待发,北原苍茫率领三十名归元剑派弟子率先出发,由正门杀出,向北而去。不少觊觎《太华心经》的江湖人物,见他背了个白包裹,于是尾追而去。一柱香时间过后,西门乘风带着三十五名归元剑派弟子,从西侧门杀出,一样带走了不少江湖人物。 智空上人带着七名坐下弟子,以及二十余名归元剑派弟子,由南门杀出,又带走了不少贪婪者。至善大师带着十八罗汉和十多名归元剑派弟子,第四路出发,由正门杀出,返往少林寺而去。 熊天霸和尤梦盈侯在剑林外,监视着归元剑派中的一举一动。两人留着精锐力量,只让其他门派去尾追前四路。待苦海和东方威扬带着一队人从东门冲出时,熊天霸才吩咐道:“夫人,你和贺先生留下来盯着那帮孩子,本座与鬼王去追姜无涯那秃驴。”说完,熊天霸便与宋终带着“笔墨纸砚”等高手,往东路追去。 尤梦盈冷笑道:“贺先生,梦盈敢跟你打赌,真正的琵琶一定不在前五路人马身上。”贺重生淡淡一笑,问道:“何以见得?”尤梦盈神秘地一笑道:“越是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人物,越是容易被忽略。人家想出奇制胜,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你等着瞧,那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夫人果然聪慧,也许这帮孩子才是重点。”贺重生指着一匹当先冲出来的黑马道:“瞧,他们来了。” 尤梦盈立刻吩咐道:“薛魁,去把那臭小子给我捉来,若完不成任务,你就提头来见!”薛魁闻言一凛,忙带着十二个弟兄匆匆而去。 不多时,只见江永清和罗什骑着“神风”奔来,身后紧跟着江心月、公孙婷、何志宇、柴馨等少年。尤梦盈冷笑道:“贺先生,这才是咱们应该对付的人群,您就等着看好戏!”贺重生颔首道:“全凭夫人差遣。” 江永清伤势未愈,罗什便让其和自己同乘“神风”,并将包裹绑在了他身上。两人一马当先冲出南门,守侯在外面的江湖人物立刻蜂拥而上,拼命来夺江永清的包裹。 江永清本就是众矢之的,现在又背了包裹,更是遭到群起围攻。经过一通混战,罗什奋力杀伤十数名贼人后,却发现只有江心月和公孙婷跟着自己,其他人已不见踪影。江永清无奈之下,只得吩咐二女跟紧自己。罗什挥舞“梵天圣杖”杀开血路,四人三骑绝尘而去。 一连奔了十几里地,神风脚力好,逐渐与后面拉开了距离。罗什见江心月二人被敌人缠着,遂放慢了脚步。众人且战且退,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树林中。(.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江永清心生警觉道:“这里静得有些诡异。” 罗什正要说话,却见斜里杀出一彪人马,大概二十来人,个个蒙着面孔。罗什也不废话,当即挥杖直冲而去。谁知那为首的蒙面人却突然令部下拉起拌马绳,自己则提剑一跃而起,飞扑向罗什。 蒙面人剑未至,凌厉的劲气便已扑面而来。罗什发觉对方是高手,心下不敢懈怠,当即举杖迎面搠去。一声清脆的金石交鸣声过后,跟着便是一阵劲风掠起,激荡得周边树叶纷飞。 罗什功力略胜对手,于是一挺圣杖,再次捣向蒙面人胸膛。蒙面人也不含糊,用剑拍在圣杖上,借力一个前空翻,便是来到罗什头顶,跟着一剑**而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双眼瞳孔猛地一缩,罗什吃惊之余,便觉这剑法似成相识,于是冷喝道:“堂堂王屋派掌门,想不到也会做此勾当。”说话归说话,可罗什手脚却丝毫没有停顿。只见他双手一舞圣杖,便架住了来剑。 正当罗什和蒙面高手激斗时,江永清已挥“天残剑”斩开了绊马绳。他正欲冲出包围,却见四名蒙面剑客围将上来,举剑便是一通乱砍。 江永清虽然有伤在身,却也不是泥塑水捏的。只见他剑走偏锋,当下劈翻一人,跟着又荡开两剑,再驱马直冲而去。那神风果非凡物,江永清只是一夹马腹,它便凌空跃起,一脚踢飞第四人的同时,已是穿过人群,朝林中直奔而去。 江永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道火光便呼啸着迎面而来。他心头一紧,急忙挥剑迎上。“叮”地一声金鸣,来物顿时化为热浪消散。江永清只觉气息一滞,跟着连剑柄都变得滚烫,仿佛抓着一根火炭。他急忙用长袖裹住剑柄,暗忖道:“这是烈阳教的‘流火星云箭’。但有如此深厚造诣者,却唯有一人尔。” 这个念头在江永清心中一闪而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又一股灼浪已滚滚而来。江永清内伤在身,不敢缨锋,只得紧贴马背躲避。没想到就在他俯身的同时,一个人影闪电般来到马侧,探手便抓向其身后的包裹。 江永清大吃一惊,急忙反剑刺向来人。谁知这人面对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不躲不闪,反而屈指弹在江永清剑面上。一股大力顺着剑身传来,江永清只觉整条手臂一麻,险些就要拿捏不住剑柄。 偷袭者趁着江永清招式迟缓之机,一把抓下包裹,返身便欲离去。岂料又一蒙面人拍马杀到,抬脚一踢偷袭者手腕,便将包裹踢上了半空。双方跟着同时腾空而起,一连对了数掌,强烈的劲气顿时弥漫四周。江永清见偷袭者乃贺重生,而另一人内力深厚,且掌风炙热,显然就是失踪已久的龙腾云,心下甚是焦急。 罗什见包裹被夺,江永清再次负伤,急忙舍弃对手,赶来替江永清解围。那蒙面剑客仿佛也无心与罗什纠缠,只见他趁乱收敛身形,悄然摸向两大夺包高手身侧。罗什杀翻几名喽罗,抢到江永清跟前问道:“贤弟伤势如何?” 江永清淡淡一笑,吃力道:“我不碍事,保护包裹要紧。”罗什立刻招手让公孙婷来护驾,自己则瞅准机会,加入了抢包的行列。公孙婷和江心月赶来,见江永清匍匐在马背上,面色更加惨淡,不由关怀道:“还能坚持吗?”江永清一抹嘴角的淤血,惨笑道:“你们放心,我还死不了。” “杀了那小魔头,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三人正说话间,四面八方又突然围来十数名江湖人物。这些人见江永清负伤,于是发一声喊,便奔杀而来。公孙婷和江心月只得返身应战,将来犯之敌阻于身外。 场面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尤梦盈身边的铜面人见江永清无人看守,于是悄悄摸了过来,待至其身后三尺处时,突然发难,举刀便砍。好在神风机敏,发觉危险来临,立刻奋蹄便跑,到是助江永清躲过一劫。 铜面人一声冷哼,立刻箭步跟上,举刀再砍。江永清手臂酸麻,真气涣散,早已无招架之力。便在这万分危急之刻,斜刺里突然横来把剑,直奔铜面人咽喉而去。铜面人还来不及斩杀江永清,只得回刀去挡。 江永清万分感激地回头一瞧,只见绵绵细雨中,一个娇俏俊秀的黑色身影显现在眼前。来人俏皮地朝江永清眨了眨眼,便向铜面人抛出一物。铜面人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发现是只五色彩蛛,心知必有剧毒,于是挥刀护住全身,一连退了好几步。待其再扭头看时,来人早已骑上神风,护着江永清飞驰而去。 “先别理我,快去救婷儿他们。”江永清到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反而担心公孙婷与江心月等人,于是急忙说道。谁知来人却一咬银牙,有些酸楚地道:“我只关心你的生死,别人与我何干?” 江永清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只得道:“承蒙唐姑娘多番搭救,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若不顾朋友,独自逃生,将来又如何面对他们?唐姑娘若不愿相助,还请自行离去,我要回去救人。” 唐宓冷哼道:“一个要死不活之人,还哪来那么多规矩。你不心疼自己,我还怕救了个死人,没得回报也就算了,反落得掏棺材钱,那才叫冤枉。”唐宓说着,索性点了江永清魂门穴,跟着策马疾驰而去。 公孙婷在混乱中,发现没了江永清的影子,不由疾呼道:“永清,永清,你在那里?”江心月见一黑衣人救了江永清而去,奈何天黑雨蒙,也瞧不清是什么人,于是说道:“婷姐姐不必惊慌,我见有人救了师表哥离去,瞧样子不像是仇家。” “这兵荒马乱的,敌友难辨,咱们还是先杀开条血路,逃命要紧。”孟飞带着几十个归元剑派弟子赶来道。 公孙婷见何志宇、花弄影、柴馨没有跟来,忙问道:“大师兄和花柴两位妹妹呢?”孟飞叹道:“敌人太多,大伙都给冲散了。我也是想着师妹的安危,于是顺路追了过来,这才遇上你们的。” 江心月见罗什与两大高手打得难分难解,急道:“先别理会这许多了,抢回包裹再逃不迟。”众人也不反对,于是一起杀奔过去。 再说龙腾云与贺重生对了几招,深知对方武功了得,也不敢太过大意。就这样,一个包裹在两人眼前飞来飞去,就是没人能将其拿下。罗什杀到后,包裹依旧在三人身前转悠,谁也讨不了便宜。 “龙教主不在巴蜀为王,却来我中原抢劫,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贺重生见久未得手,于是嘲讽道。龙腾云嘿嘿笑道:“想不到自命清高,退隐江湖十余年的贺先生,也会当别人的走狗。” 两人针尖对麦芒,无论口舌和拳脚都是护不相让。罗什大喝道:“枉你们还是一代宗师,原来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说着便挥圣杖一招“雷霆万钧”横扫而去。贺重生用重剑来搁,罗什借力打向龙腾云。 龙腾云避过来杖,跟着使出“一指残阳”,急点罗什膻中穴。罗什用杖尾封住膻中穴,杖头顺势挑向空中的包裹。岂料他用力稍大,包裹被挑过了头。贺重生见机双剑分别压住二人,跟着腾空抢上。孰料他方才跃起三尺,忽觉项上天鼎穴一凉,仿佛有利器临身。贺重生为求保命,只得双脚连踩,险险地避了开去。 偷袭龙腾云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一直在寻找机会的蒙面剑客。他一剑逼开贺重生,立刻飞身抱住包裹,撒腿便往树林深处跑去。龙腾云大喝一声,急忙舍了罗什尾追而去。贺重生也丝毫未作停留,跟着追了过去。铜面人也舍了江心月二女,返身钻入密林。 罗什大叫道:“小月,快随我追敌。”说着便往树林里钻去。江心月和公孙婷无心恋战,匆忙跟着追了下去。孟飞领着十几名归元剑派弟子断后,挡住了不少追兵。 贺重生轻功了得,靠近蒙面剑客三丈时突然发力,一下跃至其身后,双剑直取身柱穴和命门穴。蒙面剑客也不含糊,脑后就像长了眼睛般,反手“唰唰”两剑,便化解了贺重生的杀招。 “云霄剑法?原来堂堂王屋派掌门,也是个鼠窃狗盗之徒。”贺重生满脸阴笑,出剑更是凌厉绝伦。蒙面剑客正是凌霄,他得了包裹,自是不愿跟贺重生缠斗,于是发出一声长啸,跟着且战且走。须臾,只见蒋誉带了几十名弟子迎面而来,凌霄忙叫道:“誉儿,快拦住他。” 蒋誉见师父被人追杀,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带人由两面围阻而来,生生缠住了贺重生。另一头,铜面人也带了数名天龙帮好手赶来替贺重生解围。 凌霄夹着包裹,也不顾身后战况激烈,一心只想着如何练好神功,夺取天下第一的头衔,并重振王屋派昔日的雄风。至于牺牲多少弟子,甚至是将半个王屋派都搭进去,他也在所不惜。大不了将来立座丰碑,叫后人永远铭记便是。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摆脱追踪,并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神功。 如此设想了一番,凌霄便不再迟疑,独自往密林深处窜去。龙腾云绕开混乱的战团,紧追了下去。罗什也带着江心月和公孙婷,紧咬着凌霄不放。 凌霄在密林中躲躲闪闪,一口气竟奔出了两三里地。他跑着跑着,忽见前方怪石林立,风声如泣,便知此地凶险,少不了有人埋伏,于是强做精神,悄悄摸了进去。 他摸着向前走了百十丈,发觉并无异样,不由又心生疑惑起来。正当其还以为是自己感觉出错时,突然响起一片破风声。凌霄定睛一看,只见满天寒光闪烁,竟是无数奇形怪状的暗器。凌霄仓皇间挥剑上下搁挡,奈何暗器实在太多,根本难以招架。 “噗”地一声,凌霄大腿上中了一镖。他咬紧牙关,心想如此下去非毙命不可,于是依托有利地形,藏身于一根石笋之后,跟着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黄火青,竟然使出‘漫天飞蝗’这种技俩来对付老子。” 点苍派的暗器天下闻名,这“漫天飞蝗”更是让人无所遁形,用来对付高手再有效不过。凌霄生怕镖上带毒,于是急忙拔出金镖,又连封了多处穴道。 这时,只听有人回应道:“凌兄,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赶快留下包袱,自行离去!如若不然,‘漫天飞蝗’之下,又要陨落一位成名的高手了。” 凌霄恨得咬牙切齿,奈何情势逼人,他不得不揣摩地形,然后选择怪石较多的南面而去。不料他方一动身,立刻便被点苍派的人发现,各种暗器短箭再次呼啸而来。凌霄不顾伤痛,拼命狂奔,谁知越跑伤脚就越不听使唤,到得后来几乎完全麻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其身后大笑道:“凌兄,你这是何苦呢!原本你不跑,毒素还不会扩散,但现在你这么一运动,毒素却是顺着血液流转,不久便会深入你的心脉,到时任凭你功力多深,也将性命难保。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凌霄闻言又惊又怒,于是停下脚步,返身扑去道:“狗娘养的黄火青,你妄为一派掌门,竟然背弃祖宗遗训,在暗器上淬毒。老子便是死,也要拖你一起见阎王。”身后人却不以为意道:“只要能够得到《太华心经》,使我点苍派称霸武林,即便老祖宗在天有灵,也会以黄某为傲的。” “爹,女儿来助你一臂之力。”一声娇柔的呼唤传来,凌霄原本绝望的心情陡然一活。只见他一剑震退黄火青,跟着扭头朝来声处瞧去。 只见一匹青骢马驮着凌玉环和秦风疾驰而来,凌霄不由面露喜色,于是将包裹奋力抛向女儿,跟着大叫道:“环儿快走,记得找个僻静所在,待神功有成,勿必光大我王屋派啊!爹替你拦住敌人,你快跑。” 凌玉环接住包裹,急呼道:“爹,女儿不能抛弃你一个人,咱们一块逃!”凌霄怒吼道:“没脑子的丫头,你若再不走,爹就死在你面前。还不快滚啊!” 凌玉环慌了神,哭叫道:“爹,不要啊!”秦风见追来的人越来越多,忙劝道:“环妹,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你爹堂堂王屋派掌门,武功向来了得,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说着也不待凌玉环有所表示,便匆忙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做女儿的怎能安心。”凌玉环潸然泪下,进而哀恸起来。秦风只顾逃命,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好在他生有一张巧嘴,能够不断哄骗道:“你爹把振兴王屋派的重任都交给了你,可见他老人家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你若一味哭闹,岂不是寒了伯父的心?” 凌玉环回首望着在月光下浴血拼杀的父亲,却有种渐行渐远的感觉。仿佛一但离去,便是再难相见。 再说王怀志和花弄影经过一阵混战,杀出重围后,却发现和其他少年失散了开来。王怀志无奈之余,只得叫花弄影跟紧自己。两人慌不择路,向着西南方疾驰而去。 雨越下越大,将衣襟褴褛血迹斑斑的王怀志,整个淋成了落汤鸡。花弄影头发散乱,就连两条麻花辫也是一长一短,活脱一朵凋零的花儿。两人也顾不得打整形象,只管在雨中亡命疾驰。 “救命啊!救命啊!”王怀志隐隐听见有女子在喊叫,于是定睛一看,发现是名身披大红斗篷的女子,怀里抱着个包裹,由前方慌慌张张地跑来。(.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其身后有个骑马大汉在追赶,还不断淫笑道:“小娘子别跑啊!陪大爷玩玩嘛!”说着探手一抓,捉住那女子的手臂,只是轻轻一撕,便将整个衣袖扯了下来。 女子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摔倒在地。大汉将衣袖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即眉飞色舞道:“嗯!小娘子可真香啊!快来让大爷闻闻。” 王怀志见状,冷哼一声,旋即取过弓箭,瞅准大汉肩窝处“嗖”地一箭射去。那大汉闻得弦响,还未做出反应,便惨叫着跌落马下。王怀志打马上前一看摔倒在地的女子,顿时愣了愣神。因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离开了万花的乐隐娘。 原来乐隐娘被东方威扬救走后,就住在西塘的那条画舫上。公孙伯被杀,以及江湖群豪齐聚汴京,使得她坐卧不宁。及至今日,乐隐娘预感到王怀志等人可能会闯关,于是赶来相见。谁知行到半路,便被几个泼皮无赖纠缠。身后这名大汉更是见猎心起,杀了几个泼皮无赖后,一路戏耍其到现在。 看着浑身湿漉漉,梨花带雨的乐隐娘,那种楚楚动人的神态,实在是惹人怜爱。乐隐娘见是王怀志救了自己,顿时激动万分,喜形于色道:“王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王怀志也不搭话,俯身一把将乐隐娘揽马上,便继续驱策前行。乐隐娘紧紧靠在王怀志怀里,仰头痴痴地望着他,还时不时伸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水渍。王怀志被弄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尴尬地问道:“夜里刮风下雨的,你怎么独自跑到荒郊野外来了?” 乐隐娘见问,吃吃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人呢!”王怀志立马敷衍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乐隐娘略感失落道:“妈妈不让我赎身,多亏了东方老先生相救。否则,我可能永远见不到你了。” 低头看着深情款款的乐隐娘,王怀志喟然一谈,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嘴里只顾“驾,驾”地吆喝着。此刻的乐隐娘就像个幸福的小女人,紧紧靠在心爱男人的怀里,任凭风雨吹打,只当是柳絮拂面。 这世上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花弄影见两人同乘一骑,一副温情旖旎的样子,便觉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肚子里打翻了醋坛子。花弄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即便是看到江永清和公孙婷在哪里亲热,他也只有开心祝福的感觉,根本没有象现在这般别扭。 “喂!你们只顾着自己亲热,难道不知道还有人在旁边吗?”花弄影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嚷了起来。 王怀志尴尬地一挥马鞭道:“快点赶路!找不到你永清哥,咱们就不好办了。”乐隐娘瞟了花弄影一眼,从她的脸庞上读出了醋意,于是打趣道:“花妹妹,要不我骑你的马,你过来跟王公子同骑如何?” 花弄影把嘴一咧,扭扭捏捏道:“我才不要呢!一个人骑马多自在,干嘛跟他挤啊?你要乐意,就多呆会!”乐隐娘笑道:“这可是你的心里话?”花弄影做了个鬼脸,撅嘴道:“是不是你管得着吗?” 王怀志见两个女孩在为自己斗嘴,摇摇头道:“我看还是你两骑一匹马!我身子重,单独骑一匹会好些,省得还没走多远,便把马累坏了。” 乐隐娘想反对也没理由,只好和花弄影同乘“踏雪”。花弄影得了便宜,心情一下子好转,于是笑道:“乐姐姐,你可得坐稳了,这马跑得快,颠下去可不得了。”乐隐娘依依不舍地瞟了王怀志一眼,竟是无言以对。 三人两骑又跑了几里地,前方忽然涌出十二个彪型大汉,拦住了去路。王怀志定睛一看,原来是“搏命十三枭”,于是喝问道:“薛魁,你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为何非要助纣为虐,阻我去路?” 薛魁抱拳道:“还请王兄弟体谅。盟主已颁下通缉令,你等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只要王兄弟随我回去见盟主和夫人,搏命十三枭绝不为难两位姑娘。”王怀志冷笑道:“我王怀志大好男儿,岂能与豺狼为伍。你们赶紧滚!” “布阵。”薛魁见王怀志不答应,立刻下令布起了“五行绝魂阵”。王怀志也素知“搏命十三枭”的“五行绝魂阵”厉害,忙对花弄影两人道:“你们先走,在前面村子里等我。” 乐隐娘见王怀志面色凝重,心知自己留下来只会令他分心,于是忙嘱咐道:“万事小心。”花弄影想留下来助拳,却瞥见王怀志毅然决然的神情,无奈之下只得应道:“王大哥保重。”说完,便和乐隐娘打马而去。 薛魁一挥手,十二个弟兄立刻将王怀志团团围住,眨眼便布好了“五行绝魂阵”。 这套阵法外依五行相生相克之道,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同时金又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而东方为青陵九气,属木;西方为白陵一气,属金;南方为丹陵三气,属火;北方为玄陵七气,属水;中央为黄陵五气,属土。 内藏七杀为:金杀、木杀、水杀、火杀、土杀、天杀、地杀。若是不懂其中玄妙,任你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难逃此阵的包围。当年江南岸父子便是不懂其中玄机,而几乎命丧当场。而破过此阵的东方威扬等人,那都是深谙奇门遁甲的高人,非一般人可比。 王怀志见十二郎以三人成一堆,分别占据了金、木、水、火四个方位,而薛魁独自站在中央土位上,与自己形成对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苦海所授奇门遁甲,当下便以“七星斩月刀”护住中庭,随即双目紧紧盯着阵眼上的薛魁。说来他也算是幸运的,能从苦海处习得奇门之术,又在这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王怀志仅仅环视了一圈,便立刻意识到,别看土位的薛魁好像势单力薄,其实只要自己一攻击土位,就会立刻遭到四方位的齐攻。而如果攻击火位三人,亦会遭到相生方木位三人的夹攻。以此类推,无论攻击那一方,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心中有了初步的认识,王怀志不由赞道:“如此精妙的阵法,谅尔等也创造不出。却不知是何人所授?”薛魁得意道:“普天之下能人异士众多,说来你也未必晓得。不过在下也知道王兄弟得到高人指点,武功已今非昔比。现在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王怀志微微一点头,便见绝魂阵开始旋转起来。薛魁当先一刀戳来,刀锋直指王怀志心口,用的正是土杀。王怀志运刀去格,谁知两刀刚一接触,木位的三支剑便分上中下三路刺来。紧接着火位的三把刀也分左中右三路而来。只一招,便几乎令王怀志陷入绝境。 王怀志非常明白,自己一旦还击木火两方,那金水两方也将会同时攻来。既然周身都在别人的攻击之下,王怀志索性来了招“七星揽月”,转攻为守,将全身笼罩在刀光之中。 薛魁见一击不中,又指挥阵势,发起了第二波攻击,他自己更是当先一刀横扫王怀志下盘,出的还是土杀。王怀志急忙使了招“七星困月”,依旧以守代攻。可惜一不留神,便让对方在手臂上留下条口子,鲜血顿时随雨水染红地面。 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渗出,王怀志忍痛思量道:“如此纠缠下去,纵然能伤了薛魁,自己也必会受重伤,岂不是得不偿失。”他正想着,薛魁的第三轮攻击已经到来。这次是由金位三支钩率先发起,形成了金杀。 只见那三支钩分别冲王怀志颈项、胳膊、小腿钩来,乾位还隐藏着薛魁的窝心刀。以此带动的水位三条钢鞭,更是照着王怀志劈头、碎肩、折腰而来。面对如此险境,王怀志情急之下,索性倒地一滚,来了招变异的“斗转七星”,在避开对方所有攻击的同时,削向敌人的脚踝。 但王怀志这一下非但没有解困,反而招来了更加厉害的地杀。只见薛魁改刺为下劈,一下便当住了王怀志的刀锋,其他十二枭趁机同时滚来,一阵剁肉般的乱劈。十三般武器同时攻来,王怀志惊得连忙纵身而起,以一招“斗踏七星”,封住了下盘。 “七星斩月刀”不愧是宝刀,几番交锋下来,十三枭的兵器多少有些折损。薛魁盯着手中半截刀,冷喝道:“天杀。”十二枭也不等王怀志落地,便又是以三人一组,垒成了四个叠人,占据四方位的同时,也对王怀志形成了围杀。薛魁眼中杀机一闪,跟着持刀冲天而起,直奔正在下落的王怀志。 王怀志暗叫一声:“糟糕。”连忙改变招式,使出“七星伴月”与薛魁硬拼了几刀,同时又全力护住周身。奈何对方攻击太密,王怀志的大腿和臂膀又添数处新伤。薛魁被王怀志压落地面,立刻运刀连辗,竟是不让对方有落脚之地。 王怀志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新学的“金刚伏魔掌”,照着薛魁天灵盖拍去。坤位三剑立刻来阻,虽然还是让王怀志强行逼退了薛魁,但也在其身上留下了三道剑痕。 鲜血伴随着雨水不断流下,王怀志静静地半蹲在地上,咬牙坚持着。薛魁见其身上衣裳竟无一块完整的,于是劝降道:“王兄弟,别再逞强了,还是罢手!” 王怀志心知如此打下去,自己迟早会死,不觉有些心灰意冷。他一声不响,只顾低头看着泥洼里的积水,脑海里再次思索道:“他们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相互配合,不断抢占先机,才使得我如此被动。我若逆转五行,引他们相克,又会是怎生光景?” 这个念头一出,王怀志顿觉眼前豁然开朗,不由冷笑道:“你以为这个破阵,真能困得了我吗?” 薛魁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冥顽不灵。”王怀志轻轻一笑,忽然起身往前踏出一步,正好站在阵中犄角的位置,跟着出刀直取薛魁咽喉。“五行绝魂阵”的土位受到攻击,原本应该是火位先来解围的,但王怀志偏偏站在了被火隔土的地方,离水位最近。无奈之下,水位的三条钢鞭率先杀来。王怀志知道土能克水,于是引着薛魁的刀去接三条钢鞭。水位三人立时受挫,只好退了下去。 金位三人见状,又来钩王怀志的双足。王怀志却不予理会,反而攻向了火位三人。火位三人立刻提刀迎战,谁知王怀志却突然侧闪开去,引得火攻金位。刀钩相遇,火能克金,三条钩立刻败下阵来。 “五行绝魂阵”被王怀志这么一捣腾,立刻现出了破绽。王怀志心知不能让薛魁弥补漏洞,于是急忙以脚尖挑起泥洼里的积水,跟着以宝刀猛地扇了过去。那雨水被刀面一扇,便如同暗器般飞射而出,疾奔木位的三人。木位三人舞剑抵挡,王怀志趁势一掌拍向薛魁。 浑厚的掌力夹杂着水滴扑面而来,薛魁只得舞刀连画了几个圈。王怀志却突然收掌斜踏一步,挥刀劈向水位三人,并借着三条钢鞭夹攻的同时,带动它们反攻向火位。火位三人不敢硬接,往后一退,却靠上了木位。王怀志要的就是如此,只见他突然刀势猛涨,硬是将火、木两位的人困在了一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水火难以相容,火木更生爆烈。王怀志一连串的动作,立刻生出了效果。只见木位三人首先被火位所伤,紧跟着火位三人又被水位所伤,水位三人也被火位反噬,纷纷败下阵来。 薛魁的功力远在其他人之上,也唯独他有能力将王怀志的招式尽数化解。但王怀志毕竟技高一筹,当他再次将水珠扇来时,薛魁已是力有不逮,断刀被震得“嗡嗡”作响,以至于半条手臂都已麻木。 金位三人四处补仓,见依旧挡不住颓势,气急败坏之下,便朝王怀志扑来。王怀志返身一招“北斗七星”,凌厉的刀光逼得三人弃钩而退。火位和水位六人缓了口气,正要催动阵势再次攻来,却被王怀志抢先一步,直入中庭,再次打乱了阵脚。 剩下的金木两位正好相克,王怀志攻击一方,另一方不敢来救,也被弄得手忙脚乱。薛魁咬牙守住阵眼,却被王怀志驱赶木位三人,不断地施压。因木能克土,木位三人非但不能帮忙,还一个劲地扰乱薛魁。如此一来二往,就连薛魁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至此,“五行绝魂阵”基本告破,除了薛魁尚有战斗力,其余人已是再无能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抗。王怀志将刀锋一指薛魁道:“你的鸟阵已破,咱俩是否还要再斗?”薛魁心知难敌,不由喟然一谈,弃刀道:“若非我这帮兄弟中有数人乃是新招,凭你现在的能力,尚不足以轻易破此绝魂阵。” 王怀志一抖“七星斩月刀”,淡淡道:“可是你已经输了。”薛魁点了点头,苦笑道:“我是输了。但王兄弟要走的路,却将更加坎坷。薛某还是想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王怀志冷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的路自有我来主宰。”言讫,王怀志再也不看薛魁等人,径直上马飞驰而去。 薛魁看着王怀志消失在夜色中,心中忽然有种悸动。曾经年少的他,何尝不是如此的执着。 至善大师一路人马因是少林弟子,与《太华心经》有着不解的渊源,而遭到武林人士的穷追猛打。经过一通混战,至善大师与十八罗汉失散,只好独自返回少林寺。 至善大师看了看身上的包裹,心想装样子也要装到底,于是藉着夜色,专挑僻静的小路前行。当他途经一座山丘时,却忽然听见有人叫唤道:“原来方丈师叔在这里,可让弟子好找。” 至善大师定睛看去,只见黑乎乎的山丘上站着个人。因为月色暗淡,兼有绵绵细雨,只看得清那人穿着僧袍,却不知是何许人也。待上了山丘,凑近一看,却原来是个断臂的和尚。而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苦海的师兄苦难。但听他对至善大师的称呼,似乎在少林寺也颇有辈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法严,你怎会在此?”至善大师见是苦难,不由一怔道。苦难忙施礼道:“至真师叔料定方丈师叔有此一难,特派法字辈弟子前来接应。法严有幸,得以在此遇上方丈师叔。” 至善大师颔首道:“难得至真师弟有心。你快发联络信号,叫所有少林弟子回山守备。老衲先行一步。”苦难疑惑道:“方丈师叔何以如此匆忙?”至善大师摇头叹道:“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不知有多少人迷失本性。如今事态严峻,咱们还是先回去再!” 苦难瞧了瞧至善大师怀里的包裹,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机,跟着笑道:“原来如此,弟子谨遵法旨。”至善大师并未察觉苦难的神情,于是嘱咐道:“如今江湖一片混乱,行事还须小心为上。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少动干戈。”至善大师说完返身便走。岂料就在这时,苦难突然发难,一掌打向其后心。 当苦难的掌力及体时,至善大师本能地运起“金刚不坏体神功”,可依旧吃不住狂猛的掌力,发出了一声闷哼。苦难毕竟是有备而来,加之促起发难,如此全力一击,纵然至善大师能在匆忙间将护体神功提起三成,也是难以完全抵挡。 苦难深怕不保险,在一掌击中至善大师的同时,又使出“如影随形腿”踢向其腰眼。至善大师精研“易筋经”数十载,又岂会坐以待毙。只见他反掌拿住苦难来脚,顺势往前一带,跟着一肘击在苦难胸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全然没有半分受伤的迹象。苦难被撞飞出去,顿时倒地吐血不止。 至善大师转过头来,面色平静地瞧着苦难,摇头叹道:“阿弥陀佛!老衲本以为你参禅悟道这些年,早已心如止水,不会再重蹈至诚师兄的覆辙。却想不到你业障之深,以至于斯。罪过,罪过。”至善大师言讫,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跟着缓缓合上双眼,就那么盎然而逝。 苦难看了眼手指间夹着的毒针,又看了看已经圆寂的至善大师,面色阴晴不定。须臾,只听他苦笑道:“原来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可你为何还甘心受我一掌?难道这就是大道无言吗?”苦难实在难以相信,至善大师既然知道自己的底细,为何从不说破,也不加防备。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让他觉得莫名的惶恐。 苦海和东方威扬刚摆脱层出不穷的敌人,来到一座渡桥畔时,却见一人如铁塔般矗立桥中,任凭风雨扯得衣袂猎猎作响。此人身后还有五人,一个个面含煞气,一看就非善类。 桥上人听见脚步声响,于是转身看了看二人,随即将目光钉在苦海身上笑道:“贤弟慌慌张张的,这是要上哪去啊?”苦海面色沉凝道:“大哥雅量高致,当了武林盟主还不忘夜半赏月,实在是令人钦佩。” 桥上人自然是熊天霸,其身后宋终不耐烦道:“盟主何必跟他们?嗦,杀了便是。”白宣见到东方威扬,心头有些发憷,于是低声对熊天霸道:“盟主,那人便是有着‘天纵奇才,扬威东方’美誉的‘沧海游龙’东方威扬。”宋终吃惊道:“又是‘乾坤四奇’。妈的,这四个老不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东方威扬始终面色从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见他拿羽扇指着宋终淡淡道:“瞧你这身打扮,八成就是老臭虫一直在找的小鬼?也罢,让老臭虫欠我个人情也是好的。” 宋终面现厉色,当下一招“饿鬼扑食”,如灵猫般扑向东方威扬,跟着探出右手照其心窝抓去。东方威扬依旧不紧不慢,仅以羽扇切向来爪,跟着胸口一缩,便避开了来招。宋终一招落空,又见东方威扬并未还手,于是便想先发制人,一路强攻不休。只见爪影满天纷飞,阴风嘶吼,声势倒也骇人。 东方威扬冷冷一笑,只管用羽扇来回搁挡,背负的右手却是按扣招数,随时准备反击。宋终毕竟是江湖老手,一见东方威扬总是不还手,想必是在揣摩自己的武功路数,好一击中地,于是也罢手停攻道:“老家伙,难道你是怕了本王不成?为何迟迟不进招?” “老夫只怕一进招,便看不成耍猴了。”东方威扬双眸突然亮起寒光,竟是毫无征兆地使出一招“老龙吟泉”,右手疾掠而出,眨眼便到宋终胸前。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宋终双目一凝,也不敢硬接,匆忙往左挪了一步,才勉强避开来招。东方威扬淡淡一笑,左手羽扇再起变化,一招“龙游九天”跟着斜里切来,瞧其去势正是宋终项侧天鼎穴。 宋终急忙以一招“无常索命”,险之又险地封住了来扇。但羽扇附带的劲风,却是扫中其手臂。东方威扬见其面部抽搐,摇着羽扇轻笑道:“威名赫赫的‘阴煞罗手’也不过如此。尔还有何本事一并使出来!”宋终已经吃了亏,哪里还敢托大逞强,于是揶揄道:“‘青龙五爪手’也不咋地,有本事你用脚试试?” 熊天霸冷眼旁观,知道宋终吃了亏,于是暗示“文房四宝”帮忙。谁知这四个家伙惧怕东方威扬,迟迟不见有所动作。直到熊天霸眼泛凶光,四人才扭扭捏捏地,硬着头皮将东方威扬围住。石墨鼓起勇气道:“鬼王前辈,你主攻,我兄妹四人策应,必叫这老家伙吃尽苦头。” 宋终得到四人相助,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毕竟比打输来得好些,也就不顾颜面道:“老家伙,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东方威扬轻摇羽扇,不以为然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宋终一声戾啸,再次扑向东方威扬。文房四宝手握兵器,时不时的佯攻一下,倒也有效地缠住了对手。 苦海见状,有心助东方威扬一臂之力,于是挥动手中念珠,“啪”地击在晏净的铁砚上。晏净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手腕顿时一麻,铁砚台便脱手而落。好在他反应灵敏,立即用脚尖一挑砚台,再伸左手将其接住。 “你的对手是我。”熊天霸见苦海出手,于是一刀斜里砍来。苦海急忙收起念珠,反手击向熊天霸的刀面。只听“嘭”地一声响,熊天霸手臂微震,不退反进,又是一刀长驱直入,切向苦海小腹。 寒魄刀何等锋利,刀锋未至,其精芒便已直透而出,竟隔空划破了苦海的僧袍。苦海一面收腹急退,一面再次挥出念珠,击向熊天霸的手腕。熊天霸翻腕旋起宝刀,再次将念珠拒之门外。苦海不敢硬碰,于是运臂推出一记“金刚伏魔掌”,直接打向熊天霸面门。 熊天霸也不甘示弱,抬手便是一记“阴风掌”对了上去。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一步。那头宋终一招“小妖寻衅”上去,被东方威扬一招“青龙戏水”化解了开。毕绘挥铁笔抢上,疾点东方威扬臂上手五里穴,东方威扬反手一扇,将白宣旋来的“血巾”扇飞,跟着一指弹开毕绘铁笔,和苦海形成了靠背之势。 东方威扬见形势不容乐观,于是用“传音入密”对苦海道:“你我尚且被困在此处,想来那帮孩子麻烦更大。不如大师在此拖住熊天霸,老夫赶去援手孩子们,也好保万无一失。”苦海颔首道:“居士此言甚是,那就由贫僧拖住敌人,你但去无妨。” 东方威扬轻轻一笑,突然一招“蛟龙出海”强攻向宋终。这宋终也不含糊,急忙一招“夜叉探海”迎将上去。谁知东方威扬只是虚晃一枪,整个人却突然插入石墨和晏净之间,双掌左右开工,将两人震退的同时,身影一晃便到了十丈开外,再一晃便已消失无踪。 宋终在东方威扬返身而去之际,一把抓下了他的包裹,急忙打开来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有几匹破布,其余什么也没有,不由气得嗷嗷乱叫。 苦海见东方威扬走脱,也不想和熊天霸纠缠下去,于是趁着不断有江湖游勇前来骚扰,一掌震退熊天霸,夺路狂奔而去。熊天霸哪里能容苦海走脱,于是紧咬不放。两人轻功都十分了得,霎时便跑得无影无踪。除了宋终能够轻松跟上,余者皆无可奈何。只见三条黑影在风雨中穿梭,犹如三只飘忽不定的鬼魅。 四野星火点点,不断有武林人物前来袭扰。苦海看见前方有片密林,急忙隐了进去。他在林中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上忽然飘下片片雪花。但美中不足的是,在这晶莹如鹅毛的雪花下,却暗含着一股杀机。 雪,越下越大,就连原本并不算冷的风,也逐渐变得冰寒。 苦海心生警惕,忙将功力遍布全身。便在这时,四周的树木突然开始颤抖,跟着冰冻的树叶便如同暗器般,一片片激射向苦海,来得异常邪乎。苦海抡起大袖护住全身,待袭扰过后,密林再次归于平静。 苦海双目一凝,便运功念起了《金刚经》。须臾,只听周围断断续续有闷哼传来,跟着树上和灌木丛中便不断有人滚出,一个个面露痛楚。苦海见出来的都是些蓝衫少女,不由一愣,旋即停止了念经。 “不愧是得道高僧,功力果然深厚。”随着声音,只见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轻轻落在苦海对面。苦海见来女头上插了支硕大的碧蓝发簪,浑身透着股清越的气质,于是立掌问道:“敢问女施主可是来自寒月宫?”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叶雪莹。她见苦海发问,于是淡淡笑道:“看来大师还有些见识,只要把东西留下,本宫保你不死。”苦海摇头叹道:“贫僧不想与寒月宫为敌,还请女施主行个方便。” 叶雪莹冷笑道:“你是呆子还是傻子?我寒月宫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此物本来就是我寒月宫的,还请大师速速归还。” 苦海无心和叶雪莹纠缠,于是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女施主何必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枉费心血呢?恕贫僧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想走?把命留下。”叶雪莹冷冷一哼,拔下发髻上的“碧雪神针”,照着苦海后心刺去。其手下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样子是非留下苦海不可。 苦海有意让叶雪莹知难而退,于是寻着记忆,使出“穿云手”中的一招“云蒸霞蔚”,巧妙地让过叶雪莹的剑锋,一把拿住了她的玉腕。紧跟着又一招“乱云飞渡”,出其不意地一把夺过了“碧雪神针”。 “你姓姜?”叶雪莹被苦海一连串娴熟的“穿云手”所震慑,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苦海立掌道:“阿弥陀佛!贫僧借用贵宫‘穿云手’,也不算折辱了宫主。此物还请收回,贫僧告辞。”苦海说着,又把“碧雪神针”还给了叶雪莹,这才转身而去。 众宫女想阻拦,叶雪莹却制止道:“让他走!咱们留不住的。”众手下闻言一愣,却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苦海,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唐宓带着江永清打马如飞,顷刻间便奔出了上百里路。江永清被颠得五内翻腾,一时压不住气息,不觉又咳出几口血来。唐宓大吃一惊,急忙点了江永清气海俞、池泽、太渊三穴,关切道:“感觉好些了吗?” 江永清边咳边呻吟道:“唐姑娘,麻烦你带我回去!我就算死,也要和婷儿他们在一起。”唐宓被气得娇躯乱颤,嗔责道:“命都快没了,还只想着你的情妹妹。好像离开她,你便活不成了似的。”江永清艰难地道:“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如果再失去婷儿,我就算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 唐宓又气又怒,索性点了江永清的哑门穴。虽然听不见江永清的呱噪,但那张火烧的面容,依旧令得其心急如焚。因为她深知,若不找个地方歇息,江永清的伤病必然会加重。 黑暗笼罩着大地,绵绵阴雨依旧淅淅沥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唐宓浑身湿漉漉的,一有寒风刮来,便冷不丁地打颤。如此又行进了几十里地,依旧未见村落。唐宓索性驱马偏离官道,驰向附近一座黑乎乎的山麓。 两人摸索着上了山,七拐八弯地,也不知绕过了多少道山梁,淌过了多少条溪涧,终于发现了一座可以暂居的山洞。唐宓于是不再犹豫,跳下马来背起江永清便钻了进去。入洞大约三四丈,唐宓脚下正好踢到块石头,踩上去也甚感平滑,她便索性将江永清放在了石上。 淋了一夜的雨,不光江永清手脚冰凉,唐宓自己也是直哆嗦。她本打算去拾些柴火来取暖,可一看到外面的细雨,便知这是痴心妄想。 “唉!”唐宓暗叹一声,刚欲蹲下身来替江永清运功疗伤,却见黑暗中闪过两点绿芒,紧跟着便是一阵沙沙声响。唐宓顿感不妙,毫不犹豫地飞出三支梭镖,直取那绿芒闪烁之地。黑暗中传来一声怪啸,紧跟着便是江永清痛苦的呻吟,唐宓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不由尖叫道:“江大哥。” 仗着过人的武艺,唐宓抖手一剑刺向那声响处,只觉剑尖一沉,似有一物被自己刺中挑飞。唐宓摸索着拍开江永清的哑门穴,急忙连叫带摇道:“江大哥,你没事!”谁知江永清却毫无声息,仿佛已死去般沉寂。 唐宓吓得不轻,当即从怀中取出只玉瓶,倒出两粒能解百毒的“七绝回命丹”,硬塞进了江永清嘴里。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待她将药丸逼入江永清腹中后,这才有机会划燃火折,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在晃动的火光中,就在江永清身侧两尺处,赫然盘着条三尺来长,全身呈深褐色,背脊却有条耀眼金线,且头如鸡冠状的怪蛇。 “怎会是金背鸡冠蛇?”唐宓只觉脑袋“嗡”地一阵昏眩,连带着手足都已冰凉。尽管眼前的怪蛇已被一枚梭镖击穿,脖颈处更是有着致命的剑痕,可她依旧感到十分的害怕。试想,连唐宓这等玩毒高手都害怕的东西,想来绝非凡物。 唐宓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怪蛇,喃喃自语道:“大外婆说过,天下间有三种至毒之物。令江湖人物闻风丧胆的‘血杜鹃’仅仅排在第三。而排在首位的‘雪蛛’,却是惜毒如命,不到生死攸关之际,绝不会轻易放毒咬人,反成了解毒的瑰宝。所以真正最可怕的,就是这排名第二的‘金背鸡冠蛇’。此蛇不但极具攻击性,而且中毒者顷刻便死,几乎无药可救。传闻那排名第一的暗器,‘追魂夺魄针’上淬的便是此蛇毒。” 就在唐宓的心逐渐冰冷时,她突然想起大外婆还说过,要解此毒,除了用“雪蛛”吸食外,吞食此蛇尚在跳动的蛇胆,亦能缓解毒素的蔓延。看看“金背鸡冠蛇”还没有僵硬,唐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立刻刨开蛇腹,取出了?在跳动的内胆,随即捏开江永清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 唐宓只待蛇胆入腹,便扶起江永清冰冷的身体,跟着盘膝坐下,以手掌抵住其命门穴,默默运功助其疗起毒来。蛇胆果然有效,只见功行一个大周天后,江永清的体温开始升高,面色逐渐红润,原本已毫无声息的脉搏也渐渐跳动起来。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待江永清气血平衡后,唐宓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收功吐纳起来。 只是这一惊一乍间,耗去了唐宓太多的精力。她只觉头脑一阵昏眩,便靠在江永清身旁沉沉睡去。 也许是上天的垂怜,江永清这次意外被咬,非但没要了他的命,反而因祸得福,令他身上的几种致命剧毒,意外地被中和,连带着抗毒能力,也是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天边再次泛起了鱼肚白,就连黑云也不得不隐去了身影。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入洞中,江永清只觉得脑海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于是蠕动着眼球,缓缓地醒了过来。手脚有些无力,但精神却十分饱满,就好似大病初愈般。江永清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旁酣睡的唐宓。 “这份恩情,却叫我如何报答。”江永清伸手捋了捋唐宓的秀发,不由苦笑着摇头叹道。如此呆坐了半晌,他方才缓缓站起,跟着将衣袍解下,盖在了唐宓身上。 江永清看了看“金背鸡冠蛇”的尸体,又深深地瞧了瞧沉睡中的唐宓,良久方唏嘘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江永清此生怕是难以报答了。若有来世,在下愿为姑娘牵马坠凳。”他言讫,方才蹒跚着出洞而去。 山边传来一阵马嘶,只见神风飞驰而来,眨眼便到江永清身前,跟着抬起前脚来了个人立,呼呼的鼻息喷得其头发飞扬。江永清拍了拍神风,笑道:“还是你潇洒自在。我要走了,你就留下来陪唐姑娘!” 神风亲昵地舔了舔江永清,跟着咬住其衣衫不放。江永清几番说辞均是无效,这才知道神风只认自己。他想想也觉无奈,遂上马下山而去。 江永清一路打探,均无公孙婷等人的消息。时至晌午,不觉来到一处叫扶沟的小镇,正觉饥肠辘辘,口渴难耐,遂找了家酒肆用餐。酒保迎上来询问吃什么,江永清便随口点了几样小菜,以及一壶米酒。 不多时,酒菜送至。江永清方斟上咂了一口,便有人朗笑道:“酒有其性,饮者知心。”声音来自最里面的桌子。江永清觉得有趣,于是扭头看去,只见是位身材枯瘦,骨骼精奇的老者,大约五十开外,穿一席玄色布衣,正在那拈着胡须,举杯感慨。 老者见江永清瞥头看来,眼中精光一闪,于是捋着胡须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瞧这位小哥气度非凡,一看便是酒中豪客,不知可否赏脸共饮几杯?” 江永清拱手笑道:“老丈好雅兴,那小可就讨扰了。”他说着便挪位坐到了老者对面。那老者把江永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却摇头道:“小哥面色苍白,目光涣散,乃呈血亏精缺之状。不知身染何疾,以至于斯?”江永清苦笑道:“老丈高明。小可日前以人较武,不慎伤了五内,方有此症状。”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跟着一瞥江永清的宝剑,忽然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道:“咱们江湖人比武较技,受伤甚至送命,可谓屡见不鲜。但如今江湖动乱,听说却是为了一本经书。嘿嘿!我看若是没那本事,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些。”他说话的时候,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江永清。 江永清闻言眉头一皱,正欲回话,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便见几名剽悍的武士闯了进来,吵吵嚷嚷要吃要喝。江永清心生警惕,右手不由按到了剑柄上。那老者见状,遂笑道:“镇东有一川名曰贾鲁,川之西有一亭名曰太白遗风。此亭临江而立,溯水之渚,即可饱餐河光秀色,渔舟之乐,又能远离尘嚣杂世,图个清静。不知小哥可愿移驾前往,把酒言欢?”他说着,又用眼睛瞟了瞟那班武士。 “如此甚好,还请老丈带路。”江永清自然会意,当下起身抱拳道。老者捏着稀松的胡须,呵呵笑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小哥,这边请。”说着,便当先离店而去。江永清掏出些碎银子放在桌上,便随之而去。 当两人路过几名武士身边时,一名细眼武士瞟了瞟江永清手中宝剑,诧异道:“天残剑?”声音虽小,却是闻者动心。其余武士闻言立刻盯着他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武士想了想,迟疑道:“因该没看错。” “他奶奶的,还不赶紧跟上去。”那为首的豹头环眼武士一拍桌子,立刻下令道。酒保刚号端来酒菜,却见几人起身要走,于是忙唤道:“喂!几位爷还没给银子呢!”那为首武士当下一抹袖子,劈头盖脸道:“他奶奶的,再叫老子就拆了你这破店。”骂完便欲拂袖而去。 酒保勃然大怒,将盘子连带酒菜一道砸了过去,并破口大骂道:“他娘的,敢在老子店里吃霸王餐,找死不成。”说也奇怪,那武士看似不弱,却避不开酒保的托盘,被硬生生砸在背上,险些摔个狗啃屎。 其余武士见状一愣,当即停下了脚步。只听有人发一声喊道:“敢打我大哥,弟兄们抄家伙。”几名武士纷纷亮出兵器,叫喊着冲向那酒保。谁知那酒保非但不怕,反而不屑道:“想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说着拍了两下巴掌,店中立刻冲出几名大汉,人手一根三尺长的擀面棒。 那细眼武士见状不妙,抬头一看店名,方才吃惊道:“买醉!你们是八仙门的人?”那酒保一阵阴笑,得意道:“识相的交出一百两银子滚蛋,不识相的就把命留下!” 那为首武士本待发作,谁知一听人家来头,哪里还敢放肆,当即赔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鼠头,还不快付银子。”那细眼武士忙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打着哈哈双手奉上。酒保咧嘴一笑,收了银票又去招呼客人去了,仿佛没事一般。 “干他娘的,这家店几时变成八仙门的了?”那为首武士瞧着店头牌匾,喉结滚动间,嘴角一阵抽搐道。毕竟势大压人,就算再不甘心,也是无可奈何。为首武士干咳了一声,最终还是带着手下悻悻然而去。 江永清随老者穿过长街,一路往东出了镇子,走不到两里地,便见一片金色的芦苇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有清风刮过,芦苇草便如海浪般哗哗作响。江永清不觉抖擞精神,饶有兴趣地沿着石堤走入了芦苇丛。如此行得数十丈,但觉眼前一亮,只见一条碧光粼粼的玉带横呈眼前,与湛蓝的天空,金色的芦海,形成了壮美的诗篇。 “果然好景致。”江永清见河畔有座八角凉亭,雕梁画垣,朱瓦琉璃,宛如宝石般镶嵌在一块延伸出的洼地上,不觉由衷赞叹道。 两人来至亭前,只见一块黑匾悬于檐下,上书“太白遗风”四个漆金大字,龙飞凤舞地,倒也潇洒飘逸。亭中六根圆木立柱也已刻满字迹,无非是些纵情声色,风花雪月的诗词。 “名垂千古亦何如,一盏一斛一生渡。”江永清随口念了句柱上诗,不由笑道:“百步之外,小可便闻酒香。如今置身亭中,更是意欲一醉。这亭以酒成名,酒为亭生芳,倒也实至名归。” 老者捋着胡须哈哈笑道:“此亭已立十数载,憾无名家登临挥毫,实乃美中不足也。即便这柱上诗词,也是老朽及一干附庸风雅的友人所提,实难登大雅之堂,倒是让小哥见笑了。” 江永清凭栏远眺,但见白鹭飞渡于水天之间,和那舟头酣睡的鹈鹕相应成趣,不由笑道:“老丈过谦了。此亭有尔等奇人异士流连忘返,相信过得百年,必然名扬天下。只可惜手中无酒,凭地少了几分乐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有何难。(.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老者说着由怀中取出一只鹿纹铜壶,笑道:“此壶看似普通,却是大有来头。晋有七子,为人放浪不羁,常于竹林下酣歌纵酒,故称之为‘竹林七贤’。七人中最有名的酒徒,当属刘伶。此人常自诩道:‘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据《酒谱》一书记载,刘伶常手持一壶,驱鹿车边行边饮。车后有随从手持犁锄,你道为何?刘伶曰:‘吾若醉薨,汝遂埋之。’哈哈!此等酒徒,当属万中无一也。” 江永清瞧着老者手中酒壶,似有所悟道:“难道老丈此壶,便是刘伶当年之物?”老者一拍石桌,大叫道:“然也。”江永清惊叹道:“那岂非酒器至宝。” 老者仰天大笑道:“小哥所言不差。此壶追随刘伶数十载,浸淫美酒何止万斛。别看其腹中空空,只需注入清水,摇得半晌,美酒自来。小哥如若不信,且看酒来。”也不待江永清有所反应,老者已将铜壶掷入河中。 须臾,只见老者把手一招,那铜壶便即破水而出,再次回到老者手中。江永清双目一凝,随即拍手赞道:“好手段。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尚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老者捋着胡须笑道:“区区崔饮,蒙朋友看得起,给了个‘不醉翁’的绰号。” 江永清游历江湖时日虽短,但“不醉翁”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当下起身作揖道:“原来是八仙门崔前辈,江永清失礼之处,还请前辈见谅。”崔饮笑道:“小哥手持天残宝剑,仗技游侠江湖,看来已深得公孙老盟主真传。老朽在天残剑面前,又岂敢枉自尊大。” “公孙盟主虽说是晚辈泰山,却未得其传艺。家师苦海,乃释门行者。”江永清缓缓落座,并报上了师承。崔饮皱眉道:“苦海?少林寺并无苦字辈高僧,不知令师现居何方宝刹?” 江永清笑道:“按家师的话说,山野闲僧,浪迹天涯,无名也罢。”崔饮颔首道:“越是高人,越不显山露水。恰如这美酒,能明心、去伪、发精神。呵呵!空谈无益,还请小哥先尝尝这壶中美酒如何。” 江永清也不推让,当下提壶便饮。谁知口尚未对准壶嘴,一股芳香便扑鼻而来。那原本淡然无味的河水,入喉却如琼浆玉液,酣香之极。咕噜噜几口下肚,江永清大感惬意,遂抹着嘴笑道:“前辈此壶,果非凡品。晚辈何其荣幸,能得饮此佳……”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远处醉汉的欢叫,打断了江永清的话语。只见两名三十出头的葛衣汉子,摇摇晃晃而来,还时不时念上两句诗词,跟着又提壶狂饮,进而抚掌大笑。一副有酒乃乐,不醉不欢的模样。 两人嘻嘻哈哈间,不觉来到亭前。其中那麻脸汉子举步没越过阶梯,突然打了个趔趄,跟着一头扑了进去。只见其如烂泥般伏在石桌上,也不理会崔饮和江永清,竟自顾自地眯着醺醺醉眼打起嗝来。 江永清一皱眉头,于是询问道:“不知两位大哥可要帮忙?”麻脸汉子拿醉眼瞅了瞅江永清,忽然咧嘴露出满口黄牙道:“你又……又不是我媳妇,怎会睡在我床上?”另一歪鼻汉子跟着扑进来,摇了摇麻脸汉子笑道:“你已经醉了,就不要胡说八道,老是颠三倒四的,岂不叫人笑话。” 麻脸汉子摇头晃脑道:“你……才醉了。什么颠三倒四,不对,应……该是颠桑醉司。”江永清见两人实在醉得糊涂,于是安慰道:“两位兄台若不嫌弃,便在这亭中稍息片刻。” 歪鼻汉子指着江永清问麻脸大汉道:“丧爹,他……他说什么?”麻脸大汉伸出一根食指放在眼前,摇摆道:“我说醉死啊醉死,他说什么关你屁事,但我叫桑颠你得记住喽!”歪鼻汉子将酒壶重重砸在石桌上,指着桑颠骂道:“奶奶的,老子叫……叫司醉,不叫醉死。” 江永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崔饮苦笑道:“崔前辈,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崔饮捋着胡须笑道:“这太白遗风要是没有人醉,岂不枉费了美名。”江永清正待开口,突感手腕一紧,却已被两名醉汉给拿了个正着。 两名醉汉的手就如同铁钳,牢牢掐着江永清的太渊穴和神门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吓倒江永清。因为早在两人进来时,江永清已经预感到将会有事发生,只是没料到人家是冲自己来的。 桑颠抓着江永清的手嘿嘿笑道:“朋友怎么可以不喝两杯就走呢?”江永清肃容道:“两位大哥怕是喝多了?”司醉哈哈笑道:“咱哥俩是无酒不欢,朋友不妨给个面子,陪我兄弟喝上几杯如何?”两人通过脉络,发现江永清内力虚浮,知他修为有限,是以松了松紧扣的手,但依旧没有放过的意思。 “就不知大名鼎鼎的颠桑醉司,要如何请人喝酒?”只见一道黑影闪掠而来,待进得亭中,却发现是位粉雕玉琢的美少年。桑颠见少年一身黑衣短打,身材娇小玲珑,瞧模样只有十六七岁,但一双灵动的眸子,却散发着狡黠的光芒,遂眯着眼笑道:“有些东西是中看不中用,而有些东西是既好看又好用。” 江永清见到黑衣少年,既意外又感慨。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尾追而至的唐宓。她此刻无心理会江永清,只管盯着桑颠笑道:“既然如此,还请桑爷教教小的。” 只见桑颠松开捏着江永清的右手,一把抓住酒壶,随即屈指朝壶底弹去。只听啵地一声响,壶盖竟被冲起,一团杨梅大小的酒滴,如鲤鱼跃龙门般直奔其口中,被其一口咽下。接着桑颠又连弹七次,那酒滴宛若一串糖葫芦般,嗖嗖嗖飞射而出,一一被其吞噬。 司醉笑道:“再看我的。”只见他双手捧着酒壶一搓,那酒壶竟急旋而上,再被他下巴一顶,已跃起三尺来高,最后随着司醉一声“酒来”,酒壶便在空中舞出美丽的弧线,壶中美酒宛如一条银链,尽被其收入腹中。 “雕虫小技,且看我来。”只见崔饮将鹿纹酒壶放于桌心,随即吐纳了几口气,跟着撅嘴隔空一唆,那壶中美酒竟由壶嘴飞出,化作一条白龙,直入崔饮嘴里,真可谓神乎其技。 江永清见颠桑醉司运劲巧妙,自然不敢小觑。而崔饮的“吮酒功”更是炉火纯青,非功力精深莫能为。好在他双手得以解脱,于是抚掌笑道:“三位神乎其技,小可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哼!喝酒花样再多,也只是喝的普通酒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这里有一瓶‘血杜鹃’酿的美酒,不知三位可敢喝否?”唐宓说着掏出一只玉瓶,放于桌上不屑道。 桑颠司醉闻言面色大变,就连崔饮也为之动容。只见司醉目露凶光,盯着唐宓冷冷问道:“阁下何人?”唐宓冷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三位八仙门的大佬,将这位小哥骗来,却是意欲何为?” 江永清诧异道:“原来你们都是八仙门的人?”崔饮打着哈哈道:“不错,这两位便是本门护法。老朽今日请小哥前来,别无它意,只是想问问小哥,那《太华心经》的去处。”江永清失望地摇头叹道:“晚辈原以为前辈乃清雅脱俗之人,绝不会像世间浊物般,觊觎这些身外之物。只可惜,我还是看走了眼。” 崔饮不觉老脸一红,略显尴尬地道:“天下至宝,唯有德者居之。我观小友天性豁达,并非顽固贪劣之辈。又何必为了这本秘笈,而妄送了性命呢!老夫也是一片好意,还请小友斟酌。” “哼!说得倒动听,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唐宓一甩方巾,嘲笑道。桑颠却咆哮道:“好话你不听,那咱们就来算算仇怨。” 江永清正色道:“小可与桑兄素昧平生,又何来仇怨?”司醉冷冷道:“你没有,可你那琴魔老娘有。母债子还,天经地义。”桑颠跟着道:“不错,你那琴魔老娘杀了我二人授业恩师,此仇此恨,岂能不报。” “《太华心经》现在何处,恕在下不知。至于两位要寻仇,江某纵然武功不济,也不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家不如各凭本事,来个了断如何?”江永清喟然一叹,随即傲然道。 唐宓担忧道:“你伤势未愈,岂能动武。”江永清却不以为然道:“天若亡我,言之何用。”桑颠颔首道:“小兄弟倒也是条汉子,就冲这点,老子给你留个全尸。”江永清抱剑而起,沉声道:“多说不宜,桑兄请了。”言讫,人已飘然出了亭子。 “你们已经中了‘血杜鹃’的瘴毒,一但动用真气,便会毒发身亡。”唐宓担心江永清一但动手便会被杀,于是急中生智道。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崔饮看着石桌上那只玉瓶,果有一股古怪的香气飘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糊弄老夫?”唐宓一指桌上玉瓶,不以为然道:“不信你可以瞧瞧这瓶子上画着什么。” 崔饮闻言挪了两步,这才发现玉瓶上画着朵血红色的杜鹃花,并在花下写着“南宫”二字,不由骇然道:“万毒夫人是你什么人?”唐宓得意道:“亲人呗!”崔饮便如泄气的皮球,顿时面如土色道:“我八仙门一向敬重南宫前辈,少侠何以下此毒手?” 唐宓剔着指甲道:“没办法,为了兄弟,说不得也只好得罪了。”崔饮眼角一阵抽搐,须臾方道:“好小子,既然你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了。识相的赶紧交出解药,老夫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江永清皱眉道:“唐姑娘,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下毒实非大丈夫所为,把解药给他们!” “真是个蠢货。”唐宓恨恨地暗骂了一句,随即一挑柳眉,摊手道:“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弱不以强争。现在的你和他们打斗,不啻于送死。” 江永清摇头叹道:“让我用卑鄙手段战胜别人,我宁可束手就擒。”唐宓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你真真是个混蛋,我好心救你,却惹来这劳什子的骂。我卑鄙是!好,我就卑鄙了你待怎地?” 崔饮冷哼道:“假小子,老夫杀了你,一样可以拿到解药。”说着双掌一翻,一股凌厉的劲风立刻奔涌而去。唐宓闪身急退,跟着解下腰间软剑,直卷崔饮来掌。崔饮功力极高,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是手腕一伸一缩,便用双指牢牢夹住了唐宓的软剑。 唐宓震脱不得,那司醉已经骈指抢到,疾点其?中穴。江永清急忙一抖天残剑,斜里疾刺而去。他这招旨在替唐宓解围,不由得司醉不收手。哪知司醉甚是老辣,抓起桌上酒壶一挡,硬是弹开了来剑。 江永清功力不足,被震得虎口发麻,宝剑险些脱手落地。桑颠大喝一声,凌空劈来一掌。但觉掌风中酒香四溢,甚是令人恍惚。他这招有名堂,唤叫“汉锺离醉酒过东海”,乃是“醉八卦”中的精妙绝招,掌未至人先醉。江永清不敢硬接,急忙摒住呼吸,横里挪了三尺,跟着使出“两仪分光剑法”,抖剑直挑桑颠腋下。 他这一剑角度刁钻,大有出其不意之效。桑颠人在空中,若不闪躲右手必废。崔饮见状,急忙用肩膀顶上,桑颠这才有了借力,一个后空翻躲过来剑。司醉想不到江永清一招就逼退了桑颠,当下舍弃唐宓,提壶猛灌了两口酒,跟着一阵趔趄,样子似醉非醉,歪歪扭扭间,突然一招“韩湘子醉眼摘仙桃”,疾锁江永清的咽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左手连翻,使出“穿云手”中一招“春风拂面”,连扇带点,拂向司醉手背三阳络穴。司醉也不含糊,立刻变了招“铁拐李醉杖龙太子”,反切江永清腕上内关穴。江永清一触受挫,只得回剑去削对方手腕。 司醉一面与江永清拆招,一面提壶狂饮,战到得意时,又是招“蓝采和快板唱关公”,突然抢入江永清怀中,曲肘撞在其肩窝处。江永清本就有伤在身,功力不足往日三四层,被司醉这么一撞,整个人顿时连退数步,跟着喷出一口淤血。 桑颠大笑连连,合身扑上来便要生擒江永清。好在江永清临危不乱,立刻使出“五禽拳”里的脚法,一招“鸭子蹬水”,双脚连踩,向后疾退一丈有余。以此同时,他手中宝剑也没闲着,竟在桑颠逼近时,由下至上斜划出一条弧线,硬是逼得桑颠玩起了铁板桥。 唐宓无法夺回软剑,被崔饮拖着一阵强攻。她无奈之下,只得弃剑飞身上了凉亭的护栏,随即以暗器招呼对手。崔饮功力何其了得,靠着雄厚的掌风,唐宓的暗器根本近不了身。唐宓连发十几镖后,猛然发觉暗器告罄,却由腰间摸出一只小玉瓶,于是灵机一动,猛地将瓶塞弹飞,然后伸手朝着河面大吼道:“都给我住手,若在纠缠下去,我便把解药倒进河里。届时,就算我俩活不成,也要拉你们陪葬。” 这招别说还真灵,非但崔饮不敢上前,就连正欲猛下杀手,了结江永清的桑颠司醉,也不得不停下了手。毕竟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乎! 唐宓见计谋得逞,于是挺直腰杆,冷笑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三位难道就不怕八仙门的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吗?只要放我兄妹离去,这瓶解药我双手奉上。” 桑颠为人比较直爽,当下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崔饮却盯着唐宓手中的玉瓶,阴笑道:“老夫如何能相信你手中的,一定是解药?”唐宓轻轻一笑,在手心里倒了点粉末,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崔饮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过了许久方恨恨道:“好,老夫姑且相信你一次。” 唐宓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烦劳三位先将我们的马牵来。”司醉道:“我去。”他说着返身而去,不多时便将神风从酒店牵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唐宓待江永清上马后,又命崔饮点了颠桑醉司的穴道,这才将玉瓶放于桌上,随即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神风脚力奇快,顷刻间便出了扶沟镇。直到确定崔饮等人无法追上,唐宓才放慢了马步,跟着从怀里摸出只蓝瓶,放于鼻前嗅了嗅。江永清正欲开口说话,唐宓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江永清被弄得一头雾水,于是问道:“你……你没事?” 唐宓依旧大笑不止,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嘻嘻哈哈道:“我笑那三个老家伙,枉自成名多年,今日却被两个小辈糊弄了一通,可有得苦头吃了。嘿嘿!” 江永清不解道:“此话怎讲?”唐宓忽然将脸贴在江永清后颈,柔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刁蛮?”江永清见其答非所问,于是又问道:“此话怎讲?”唐宓娇嗔道:“你昨晚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江永清见其说话越来越离谱,不由苦笑道:“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江某就算再浑,也不敢对姑娘使坏。” 唐宓捏着江永清的耳朵,嗔责道:“那为何不辞而别?”江永清叹息道:“姑娘已为我付出太多,江某实不想再拖累姑娘了。”唐宓捶打着江永清的背脊,柔声道:“可你已经拖累了,现在怎么办?” “我……”江永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唐宓又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今日还能活吗?你呀!天生一副好心肠,却不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以后做人不要太实诚了,容易上当知道吗?” 江永清还能说什么,人家毕竟又救了自己一回,只好感谢道:“姑娘金玉良言,在下铭记在心。不过你方才说什么苦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宓噗哧一笑,俏皮道:“怪只怪他们没你胸襟磊落,加上忌惮‘血杜鹃’。其实我根本没有下毒,只是他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后来我给他们的那瓶药,也不是什么解药,而是一种叫‘紫罗香’的麻药。这种药不会害人性命,只会令人奇痒难耐,非得二十四个时辰后,方能自行恢复。” “即便如此,也未免太……”江永清本想埋怨两句,然后让唐宓交出解药,拿去给崔饮三人。可反过来一想,这些人贪图《太华心经》,有此一报也是罪有应得,于是便住了嘴。 哪知唐宓已吃透他的脾性,反而问道:“你是不是想叫我回去送解药?”江永清干笑了两下,算是默认。唐宓突然在江永清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江永清哇哇乱叫道:“姑娘这是何意?” 唐宓恹恹不乐道:“知道痛了!你呀!只记得师父兄弟,还有你的婷儿好,哪里知道还有我这个‘狠毒’的女人。不过就算我再恶毒,也只会咬你一口,而别人一但恶毒起来,却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居然还有心情可怜别人,那不等于羊给狼祝寿,拿自个当贺礼吗!” 江永清无言以对。因为唐宓说的话不无道理。 两人快马加鞭,这一奔就是两百里地,直到天黑方才赶到郾城。一路下来,两人早已人困马乏,但又不敢住大客栈,只得挑了家街角小店打尖歇脚。江永清用过晚饭后,便回房运功疗伤。唐宓放心不下,回到自己房里抹了把脸,便又来到江永清房里护法。 时至子夜,唐宓早以靠在几案上睡着,江永清也刚好功行一个大周天,正准备吐纳收功。屋顶忽然传来一阵碎足声,两人同时惊觉,不由互望了一眼。江永清提剑来到窗口,轻轻推开一条缝,正好看见一条人影往东而去,于是穿窗追了上去。唐宓怕其有所闪失,也紧随其后而来。 只见月光下,几条人影在屋脊上纵跃,显得十分的诡异。江永清轻功卓绝,没多久便将唐宓拉下,直气得唐宓一阵诅咒。江永清无奈,只好放缓脚步等唐宓赶上,这才拉着她一路狂追。夜行人离开郾城后,直接钻入城外密林之中,眨眼便没了踪影。 唐宓低声道:“此人神神密密,定然有古怪。”江永清却犹豫道:“会不会又是什么诡计?”唐宓拧了江永清一把,讥笑道:“早上还豪气干云,怎么现在又变得杯弓蛇影起来了?” 江永清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嫌我麻烦不够多吗?”唐宓神秘地笑道:“可既然叫本姑娘遇上了,不一探究竟怎么行。你爱来不来,反正我很好奇。”她说着便掩入了密林。江永清一把没拉住,也只好跟了进去。 两人随着黑影一阵摸索,隐隐见林中有灯光透来,不多时便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前。唐宓掩至篱笆下,朝身后的江永清招了招手,随即翻了进去。屋檐下两盏风灯如鬼火般摇曳着,时不时传来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屋中光线明暗不定,似有人再窃窃私语。 江永清悄悄掩到窗下,附耳凝神听去。但闻屋中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音道:“你都看清楚了?有几个人?”江永清觉得声音熟识,还来不及想会是谁,却听一个低沉的女子回答道:“属下看清楚了,是何志宇和江寒玉,还有柴馨郡主。” 先前那女子闻言冷哼道:“果然是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说别人也没那本事,能从我的精心布置下救走人。”江永清闻言暗喜道:“原来师娘已经脱困了,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后面的女子禀报完毕,遂问道:“不知门主还有何吩咐?” 先前那女子沉吟半晌,说道:“你继续监视他们的动向,但千万不要暴露身份。我成立‘落英门’,旨在寻找我的孩儿,不到万不得已,就连熊天霸也得瞒着。” 后面的女子应道:“属下明白,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少……咿!什么人?”话音甫落,她人已破窗而出。江永清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待及翻出篱笆,这才发现唐宓早已不在身边,八成是溜到后窗窃听去了。 屋里先前那女子喃喃自语道:“承欢怎么搞的,居然被人跟踪来了也不知道。哼!莫要坏了老娘大事,否则休怪我无情。”接着屋中灯火一暗,便再无声音传来。 “好狠毒的女人,部下只是一时疏忽,便要取人性命。”江永清暗叹一声,急往循着唐宓逃跑的方向掠去。 前方隐隐传来女子的打斗喝?声,江永清定睛一看,只见两条矫健的身影,在月光下纵跃飞腾,斗得难分难解。江永清悄悄掩了上去,却听一个女子呵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本姑娘?” 唐宓一剑挡开对方的袖中金链,冷笑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小姑奶奶我都不记得了。”那女子闻言明显地一愣,随即沉声道:“原来是你,背叛门主,该当何罪。”只见她不由分说,双袖突然暴涨,化成两条匹练穿插而来,明显是想几招内便解决唐宓。 江永清隐于暗处观察,发现黑衣蒙面女子身材修长,头发卷曲,所使招数带着强烈的异域风情,双袖轮转间,既像是在翩翩起舞,却又带着凛冽的劲风,杀招更是层出不穷。江永清扪心自问,即便自己未负伤,也不一定胜得了此女。 唐宓功夫尚不及江永清,如此十几招下来,已是捉襟见肘,被对方逼得手忙脚乱起来。但唐宓仿佛并不焦急,却是边打边笑道:“我说巫大姐,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那女人,到底有何好处?” “门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知道知恩图报,其他的不会多想。倒是你,不但背叛了门主,还跟个小魔头眉来眼去,究竟居心何在?”蒙面女冷冷问道。 唐宓笑道:“我有什么居心?无非就是看不惯那女人的所作所为,离她而去罢了。倒是你巫承欢,若再助纣为虐下去,是会遭天谴的。”蒙面女一声冷哼,也不回话,当即挥舞袖中金链劈向唐宓。 “姐姐休要再冥顽不灵了。”唐宓一声轻笑,突然抖手掷出一朵碧蓝的光点。巫承欢不知是何物,遂用袖中金链劈之。谁知来物被金链一劈,顿时一分为二,来势依旧不减。蒙面女大吃一惊,尖叫道:“这是何物?”以此同时,急忙挽起金链,旋出一片金光护住身体。 唐宓飘身疾退两丈,哈哈笑道:“这是‘玉王蜂’,其毒无比,你就慢慢享受!”言迄,径直大摇大摆而去。而那碧蓝的光点,在蒙面女如飞的金链下,却是越打越多,噼里啪啦一下变成了数十个亮点。蒙面女见状大骇,吓得扭头便跑。 待蒙面女去远后,江永清方跳出来,缓缓走到那些犹在飞舞的碧点面前,却原来是些黏稠物,被劲风一激荡,自然随对方翻飞旋转。此刻失去动力,便纷纷落在地上。江永清唯恐有毒,也没去触摸,只是感到好笑。 江永清并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又绕回了林中小院。不过当他再来的时候,小院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看看再无有价值的线索,江永清这才回到客栈歇息。 唐宓一路奔回客栈,见江永清还没回来,心里一阵焦急,暗忖道:“他会不会遇上了更难缠的人?”唐宓胡思乱想了一通后,正准备出门寻人,却见江永清平静地走了回来,于是上前问道:“没出什么事?” 江永清摇了摇头,然后坐在桌边喝了口茶,跟着若有所思道:“有关这落英门,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唐宓闻言一窒,沉默了少顷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尤梦盈和熊天霸貌合神离,各有算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点了点头道:“你能选择离开尤梦盈,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我不逼你说出她的秘密。不过好在知道师娘和二哥、柴姑娘都来到了郾城。我担心尤梦盈会对他们不利,所以想去与之汇合,你看可好?” “那好!咱们怎么找?”要说真心话,唐宓固然是千万个不愿意。因为那样的话,她便再难有机会和江永清独处。但依目前的情况看,无论唐宓愿不愿意,江永清都会去找江寒玉等人,是以她也只能答应道。 江永清沉吟半晌,说道:“那蒙面女是往东边去的,咱们由此往西寻,必有收获。”唐宓望着星辰,喃喃道:“现在是寅时,大家都在休息,咱们还是卯时再去寻!” 江永清颔首道:“也好。累了一夜,你先回房歇息去!”唐宓幽怨地瞥了江永清一眼,最终还是怏怏不乐地推门而出,跟着“嘭”地一声带上了门。江永清无奈地摇摇头,遂盘膝榻上,闭目养起神来。 金鸡破晓,旭日待发。青蒙蒙的月光布下,柔和中略带湿冷的风赶着成堆的落叶,在大街小巷中飞舞。江永清和唐宓不顾身单衣薄,骑着神风一路往西寻去,逐个客栈地打听江寒玉等人。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在一家大客栈中得到消息,江寒玉三人已经离店南下,大约走了半个时辰。 两人马不停蹄,一路出了郾城,向南追去。神风脚程快,跑不到五十里地,便远远看见三匹马并辔而行。江永清心情大好,于是发出一声悠长的清啸。前方三人闻得后面传来啸声,跟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都不由拉缰停马,转身看来。 江永清赶至近处,确认是江寒玉、何志宇和柴馨,当下高呼道:“师娘,二哥,柴姑娘。”话音甫落,他人已滚鞍下马,朝江寒玉单膝跪拜道:“看见师娘无愈,弟子甚感欣慰。相信师父他老人家得讫,也会心安的。” “谁是你师娘?”江寒玉面垂轻纱,白衣胜雪,浑身透着股逼人的傲气。何志宇忙解释道:“我三弟乃苦海大师亲传弟子。”江寒玉闻言浑身一震,须臾方低头瞧了瞧江永清,旋即冷冷道:“我的安危,还不劳你师徒费心。小月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江永清忙起身抱拳道:“我们离开剑林后,便被敌人一路追杀,结果在混战中不幸被冲散。小月和婷儿估计与罗什大哥在一起,只是不知现在何方。不过我等事先已商量好了,十一月初一,大夥在庐山五老峰会合,然后送罗什大哥前往泉州出海。” “说来说去,都是一堆废话。”江寒玉冷哼一声,旋即拍马而去。江永清面色一红,甚感尴尬。何志宇使眼色道:“还不跟上。”江永清蓦然醒悟,忙谢过何志宇,又与柴馨打了照面,这才重新上马跟了过去。 何志宇与江永清并辔而行,随口问道:“你怎会和唐姑娘在一起的?”江永清瞥了一眼身后的唐宓,笑道:“幸亏唐姑娘及时相救,否则小弟就见不到二哥了。” 柴馨却揶揄道:“江公子,你可不能见异思迁,消遣婷妹妹哦!”唐宓冷哼道:“江大哥要是那种人,本小姐还不爱打理呢!” “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江永清与何志宇对视一眼,均是面带苦笑。柴馨瞟了二人一眼,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唯独唐宓不买帐,嗤之以鼻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能断言人家就不是好人。”江寒玉勃然大怒,赫然回首道:“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她说着举起右掌,便要教训唐宓。 江永清慌了神,忙赔不是道:“唐姑娘口直心快,年少无知,还请师娘勿怪。” 江寒玉恼怒归恼怒,可若真让她打人,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自从她中了“千日碎心兰”后,何志宇便将解药和毒药混合着给她吃,其目的就是使其不敢擅离左右。所以江寒玉的功力始终徘徊在三四层,根本无法完全恢复。她原本也可以求助于别人,奈何自己偏偏又是个刚愎自用,极其清高的人,所以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这次被迫随何志宇南下,江寒玉一来是迫不得已。二来也是期颐再见苦海,了却这十八年来的恩怨。当然,父兄和奶奶的仇恨,也是她必须要讨回的。所以江永清一求情,江寒玉正好顺着台阶下来,只是冷笑道:“这么护着女人,还说不是轻薄儿?” 唐宓还欲反驳,却被江永清拼命按下。唐宓无奈,也只得气呼呼地忍了下去。 江永清平息了风波,遂小声问何志宇道:“二哥怎会和我师娘在一起的?”何志宇略感窘迫,少顷方道:“这个嘛!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柴馨耳朵尖,闻言却恹恹地道:“如果不是你的好二哥,你师娘恐怕已遭尤梦盈毒手了。说起来,你还得好好谢谢他才是。”柴馨的口气酸味十足,看来何志宇对江寒玉的殷勤,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何志宇忙打哈哈道:“我也是意外救了江宫主一命,又哪敢贪功。”江永清心下感激,忙抱拳谢道:“二哥的大恩大德,小弟便代师父先行谢过了。日后如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二哥尽管吩咐便是。” 同为女人的唐宓,敏感地觉出柴馨的话味,立刻意识到江寒玉与何志宇之间,必定有什么瓜葛,但又不好对江永清明言,只是心里觉得好笑道:“明明自己在勾引小男人,却偏偏骂别人是轻薄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也难怪唐宓,因为她不了解其中曲折,自然便对江寒玉产生了误会。 何志宇浅浅一笑道:“三弟何必如此见外。你的师娘不就是我的师娘喽?”柴馨见其说到“我的师娘”时,语调有些怪异,于是嗤之以鼻道:“江永清啊江永清,真不知道婷妹妹怎么会喜欢上你的。瞧你也不像个没脑子的人,怎么情商却如此之低。我看即便没有你这结义兄弟,你二哥也一样会舍身救你师娘的。” 江永清乃内秀之人,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只是他不敢相信,何志宇救江寒玉,还能有别的因素在里面。纵然江寒玉美若天仙,宛如少女。可毕竟两者间相差十五六岁,是完全的两代人,怎么可能会产生私情?加之俩人与他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他就更不愿往歪处去想了。 江永清用疑惑的目光瞧着何志宇,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何志宇面带愠色,狠狠地瞪了柴馨一眼,并低吼道:“馨儿,不得胡说。”柴馨冷哼连连,索性打马上前,不再理会两人。 这也难怪柴馨会如此说。至从她在混乱中与何志宇、江寒玉不期而遇,就始终被何志宇冷落一旁。那可真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苦于自己身份特别,必须保持一种矜持与高傲的姿态,自然不便哭哭啼啼,大吵大闹。何况江寒玉还是长辈,对何志宇的热情也始终保持着冷漠,她心里多少又有些宽慰。 江寒玉隐隐约约,也听见了几个孩子的对话。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只听她冷冰冰道:“江小子,回去告诉你那秃驴师父,叫他以后少来干涉本宫的事情。今后我的一切问题,自会有人料理,就不劳你师徒费心了。” 谁都听得出,江寒玉这话透着古怪。但江永清与何志宇的心情,却是迥然不同。何志宇由尴尬变得喜悦,就连盯着江寒玉背影的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江永清却大感诧异,暗中苦笑道:“师娘啊师娘,难怪师父怕你,原来并不是因为你的冰冷,而是你时而透露出的刁钻和刻薄。” 唐宓见几人神情古怪,心下更是冷笑道:“别看你们一个个光鲜靓丽,其实心思都一般龌龊,还非得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觉臊得慌。相比之下,还是江大哥胸襟磊落,没那么多歪歪肠子。虽然他现在还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喜欢他就行了。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五人虽然并辔而行,却都沉默无语,使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再看五人表情,更是精彩万分,有喜的,有恼的,有偷笑的,也有平静和冷漠的。总之是形形色色,各怀心思。 众人一路无言,直到中午时分,才在一座村子寻了户农家用餐,但并未做长时间逗留,又继续南下赶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凡是遇到城镇便绕道,尽择小路赶往汝南。 直至日近黄昏,华灯初上,五人才赶到黄埠镇。江寒玉看看天色道:“我累了,找家客栈歇息!”何志宇宛若奉了圣旨,立刻指着前方一家大客栈道:“我看咱们就住那里!”话音甫落,已当先拍马而去。 一进店,何志宇开口便要五间上房。谁想掌柜的告知只有三间上房,通房到是还有。这下可难住了何志宇,通房人多嘴杂,也不安全,让谁去住都不妥当。江永清见状道:“这样!师娘一间上房,柴姑娘和唐姑娘一间上房,二哥你一间上房,我去睡通房好了,反正也就应付一夜。” 江寒玉自然没有意见,到是柴馨先嚷了起来:“不行,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住的,两个人不习惯。”唐宓一听这话,自然铆上了劲,冷哼道:“江大哥,我也自由自在惯了,有人在旁边根本睡不着。我看咱俩还是另找家客栈住!何必非要看人脸色呢!” 何志宇忙圆场道:“两位姑娘不必担心,你们也各自一间上房好了,我和三弟住通房便可。”柴馨和唐宓互哼一声,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用过晚饭后,各人回房休息。江永清见通房可睡五人,除了自己和何志宇外,另有一名车夫,一名小贩,和一名农夫模样的汉子。这三人想是赶路累了,早早便各自睡去。只是他们这一睡,江永清和何志宇那里还睡得着。这三人一个鼾声如雷,一个磨牙梦话,一个烂脚丫散发着熏熏恶臭,实在令人感到窒息。 何志宇摇头苦笑道:“三弟,我看咱们也别睡了,到院子里品茶赏月得了。”江永清无奈地耸耸肩道:“除此以外,我也不做他想了。”两人掩门而出,踱步来到小院里,就着石桌坐下,让小二沏来一壶黄山毛峰,边饮边侃起大山来。 想起其他失散的同伴,两人均深感忧虑。说着说着,何志宇突然把话锋一转,问道:“三弟,既然你不是曲还音的儿子,就应该向江湖上那些寻仇的人讲清楚,何苦非要替曲还音受这份罪呢?” 江永清咂了口茶,平静地道:“她虽非生我之母,却养育了我十几年,恩同再造。更何况她最后为了救我,饱受折磨,直到油尽灯枯。此情此义,如天高地厚。我能替她老人家尽些孝道,纵然粉身碎骨,又何足道哉。” 何志宇喟然一谈,重重地拍了拍江永清肩胛道:“不愧是我的三弟,果然有情有义。按照辈分来说,江宫主也应该是你的姑妈,何以你只叫她师娘,而不认做姑妈呢?”江永清颔首道:“不错,听师父说我爹叫江搏浪,母亲叫谷芳,师娘的确是我……”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声冷喝由二传来,跟着一道白影飞掠而来,眨眼便落在了小院里。江永清见是江寒玉,甚感意外道:“师娘何出此言?” 原来江寒玉的房间正好在临近小院的二。她因想着生死不明的女儿,一时心头烦闷无法入睡,遂走到窗边,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熟料,却在无形中听到了江永清与何志宇的对话。 听到这个意外的话题,对江寒玉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当年家破人亡,情人反目的一幕幕骤然涌上心头。那爱恨交织的往事,苦苦折磨了她十八年之久,是她心头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痛。是以,当江寒玉听到江永清说出父母,那股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无名烈火,顿时如火山爆发。再一联想到自己堂堂寒月宫主,竟然沦落到委曲求全,受一个小男人摆布的下场。而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拜苦海所赐。她哪里还能按奈得住,遂咆哮着冲了出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难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你左肩上是不是有块红色胎记?快说。”江寒玉面色阴沉,目露寒光,浑身弥漫着一股强大的煞气,牢牢罩住江永清问道。 江永清见江寒玉面色不善,先是愣了愣,旋即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慌忙起身作揖道:“都是弟子疏忽大意,未将身世告知师娘,还请师娘原谅。” 江寒玉森然道:“快回答我的问题。”语气越来越冷,就连一旁的何志宇也禁不住打起了寒颤。江永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咬了咬牙,不计后果道:“弟子左肩的确有块红色胎记,当初师父也是凭此认出弟子身份的。” “贱种,贱种,你果然是那贱人生的贱种。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我江家的耻辱。拿命来!”江寒玉得到答案,浑身不由颤抖起来,先是污言秽语地谩骂了一通,跟着突然一掌打向江永清胸口。她这掌是怒极而发,加之毫无征兆,其威力比之全盛时期几乎不遑多让。 江永清虽觉事有蹊跷,却未料到江寒玉会猝起发难,是以还来不及提气护身,便被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轰然撞在院墙上,跟着如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江大哥!”唐宓此刻已和柴馨闻声赶来,却见江寒玉一掌震飞江永清,当场吓得惨叫一声,跟着飞扑了上去。柴馨不明就里,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江永清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哪里会不难过,于是跟着唐宓扑了上去,急忙查探江永清的伤势。 何志宇面无表情地呆坐一旁,只见额头上冷汗涔涔,想是他也未料到江永清的身世,会引起江寒玉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过他选在此时此地谈论此事,其用意着实耐人寻味。 江寒玉一掌下去,气也消了大半,可接踵而来的,却是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一颗心始终彷徨在天地间,许久也没个着落处。甚至在隐隐间,她还有些懊恼自己。 唐宓见江永清浑身冰凉,面色白里泛青,口鼻间竟是没有一丝气息,就连毛发都结了霜,不由吓得失声痛哭起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柴馨以为江永清已经死了,忧愤地瞥了江寒玉一眼,泫然欲涕道:“有那么大的仇恨吗?非要结果一条似水年华的生命?” 江寒玉依旧一脸冰冷,漠然凝视着星空淡淡道:“有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你一个小娃娃家,又懂得什么?”柴馨闻言,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客栈里的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吵杂声惊动,纷纷或推窗观望,或直接涌进小院察探究竟。当看到眼前场景时,不少人吓坏了,连喊杀人了。但也有漠然视之的,仿佛死个把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唐宓心中悲痛,俯身抱起江永清,也不知是哭是笑道:“江大哥啊江大哥,妄你还担心别人的安危,专程前来相会。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根本不拿你当回事,甚至还恩将仇报呢?”她说着怨毒地看了江寒玉一眼,随即抱起江永清直奔马厩而去。 唐宓将江永清驮在神风背上,跟着打马冲出了客栈。她一面纵马狂奔,一面迎风撒泪,心里不断念道:“江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欠我的,欠你师父的,欠你婷妹妹的都还没还,你若死了,我们找谁讨债去。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唐宓越说越伤心,不觉又痛哭起来。 街头巷尾涌出一些江湖人物,瞧着纵马狂奔的唐宓,意欲上前拦截。唐宓不由杀心大起,挥舞着天残宝剑,一路所向披靡。此刻的她状若疯狂,剑过处绝不留情。加之神风速度惊人,眨眼便绝尘而去。 这些江湖宵小,先前见唐宓五人甚感棘手,是以没有出面拦截,此刻见五人内讧,唐宓带着不知死活的江永清出逃,觉得机会难得,自然便想浑水摸鱼。 唐宓打马离开黄埠镇,一路南驰。此刻她也没什么主意,只想着先离开此地再说。她摸了摸江永清背心,发现越来越凉,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来到汝河岸边,唐宓沿河一路狂奔,硬是没见到一条渡船。这也难怪,现在是子丑相交的深夜,那会有渡河的船家。唐宓眼看着江永清越来越虚弱,忙找了处荒僻的石岗,为其运功驱寒,直忙到天边微亮,还是不见任何起色。 唐宓无奈收功,忽然想起江永清的义父乃妙手神医,也许只有他能救江永清,遂强撑起疲惫的身体,再度驮着江永清延河南下,寻找渡船或桥梁。 如此又奔行了大半个时辰,旭日已冉冉升起,可还是没看到渡船和桥梁。唐宓急得眼泪横流,连骂老天不开眼。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只见他面如凝脂,眼若点漆,左手持拂尘,右手甩着肥大的长袖,大步如飞而来。值此朝阳初升之际,他仿佛从天际遨来,一派仙风道骨。 那老道见唐宓神情慌乱,马上驮着个没有生气的人,不由多看了一眼。唐宓见老道相貌奇异,步履如飞,疑是前来找茬的高手,哪里敢稍作停留,更是打马如飞。 神风如一阵黑色风暴,从老道身旁卷过。老道只觉有股异样的寒气逼来,不由眉头一皱,于是朗朗道:“小娃娃这般匆忙,不知欲往何处?贫道看你那朋友命在旦夕,可经不起路途颠簸。” 唐宓暗想:“看来这老道也是来找茬的,还是先走为上。”于是头也不回地道:“老前辈别想拿话诓我停下,好趁机出手害江大哥。小爷可不会上你的当,也没空跟你废话。”眨眼间,连人带马已在百丈之外。 那知神风虽快,可身后依旧传来清晰可闻的老道声道:“女娃娃不懂得救人如救火的道理,岂非要害了哪位小友。须知重伤者受不住颠簸,你如此带他一路狂奔,不出半个时辰,他便会心脉尽断而亡。如此,岂不枉费了你的救人之心,反而落得徒劳伤悲。” 唐宓大吃一惊,忙扭头看去。却见那老道健步如风,不紧不慢地落在神风身后三丈处。仅这份卓绝的轻功,便足以惊世骇俗。要知道象神风这等良驹,可日行千里,脚程之快,已非人力可以企及。纵然有绝世轻功,要想跟上其步伐,也是难乎其难。然而这位老道看上去却轻松自如,根本就像是在散步,怎能不叫唐宓震惊。她估摸着,就算是自己的大外婆,闻名天下的“苗疆火凤”南宫烟霞,也未必有此脚力。 “唉!罢了,这老道要杀我和江大哥,简直易如反掌。”唐宓震惊之余,旋即如此想道。老道见唐宓面露惊恐,遂笑道:“女娃娃不必惊慌,贫道只是想看看这位小友伤势,绝无伤害之意。” 唐宓多少还有些顾忌,只是放缓马步问道:“这一路行来,我俩遇到的都是敌人,老前辈又如何让晚辈相信,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老道拈着白眉一阵哈哈大笑,跟着一挥手中拂尘,正好扫中一片飘落的枯叶。只见那枯叶如梭而去,竟带起一阵呼啸声,啪地一下钉在了路旁一株老树上,并震得树身一阵哆嗦,枯叶如雪花般飘落。 唐宓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真有飞花折叶的功夫。再看这老道相貌,老而不衰,神采飞扬。眸子中更是神光内敛,如深潭般黑泽晶莹,正是大外婆所说的武学最高境界,三花聚鼎,神返太虚的特征。 “世上还真有人能达到这等境界?”唐宓震惊之余,恍若进入了梦境。须臾,她方才停下马步,幽幽叹道:“若真是天要亡江大哥,我也认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就信老天师一回!” 老道拈着白眉笑道:“多谢女娃娃信任。事不宜迟,咱们姑且寻户农家安顿,再看这位小友的伤势如何?”唐宓点点头,便随老道而去。 不多时,两人便在汝河岸边找了户渔家落脚。这家人有三间土坯房,一间驴蓬。院墙是以晒干的芦苇扎成排,然后用河中淤泥覆盖而成,大约十丈见方。院中或吊或晾着各种鱼干,房檐下有几个大瓷瓦罐,想是做有腌菜。主人是个六旬老翁,姓彭,长得敦厚憨实,待人也十分热忱。 彭老爹见老道神采飘逸,疑是传说中的神仙,一见面便不住磕头。老道倒是平易近人,寥寥几语便化解了彭老爹的盲从。彭老爹为人实在客气,不但主动让出卧房给江永清疗伤用,还打扫出儿子的房间给老道和唐宓住,自己则卷着铺盖住进了柴房。 老道起先并未看到江永清的面貌,此刻仔细一看,不由惊喜道:“无量寿佛!看来这孩子确实与贫道有缘,竟会在此等情况下再次相遇。”唐宓疑惑道:“老天师认识我江大哥?”老道一面为江永清查看伤势,一面微微闭目颔首,算是做了回答。 唐宓没想到江永清真与老道认识,心下一阵欢喜,暗自庆幸自己没把老道当敌人,否则不但冤枉了好人,更有可能耽误江永清的性命。她见老道面色越来越凝重,原本打算询问两人关系的话,到了嘴边又行咽下。一颗心随着老道不停变幻的神情起落,可谓是忧心忡忡。 如此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老道一直未曾开口。唐宓心急如焚,两只玉手不住搓揉着,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彭老爹烧好早饭,本欲叫两人去食用,谁知进屋一看两人表情,心知病人情况不妙,遂悄然退了出去。 老道望闻问切了一番之后,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却目光深邃地盯着唐宓,无奈地摇了摇头。唐宓正欲追问,老道却一言不发地起身便走。唐宓慌忙唤道:“老天师,你不救我江大哥了?” “不是贫道不救他,而是救不了他。”老道头也不回,径自出了院子,便要扬长而去。唐宓大急,立刻飞身拦住老道,愤愤不平地道:“枉我左一声天师,又一声前辈地叫您。可您到好,一声不响便要离去,这不是成心消遣人嘛!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天师怎可丝毫不加诊治,便拍拍屁股走人呢?还说是江大哥的故友,他现在生死攸关,有您这么弃之不顾的朋友吗?”唐宓一时气恼,竟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不顾是否会激怒老道。 老道漆黑的眸子精光连闪,只管盯着唐宓笑问道:“你很在乎他?”唐宓被这么一问,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道:“这……这与你何干?”老道却忽然哈哈大笑道:“关系大得很哟!咱们进屋再说。” 唐宓被弄得莫名其妙,暗忖道:“这老道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一会要走,一会又要我进屋去谈?”不过她也不及细想,便随老道回到了屋中。 老道坐在江永清枕边,正色道:“你江大哥中了九天玄女神功,不但真气涣散,而且还被一股寒气侵入肺腑,已是命悬一线。加之他又是旧伤未愈,再遭新创,可谓是雪上加霜。若换了常人,恐怕早已断送性命。而你江大哥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唐宓忽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老天师,请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就算以命换命,唐宓也在所不惜。” 老道扶起唐宓,感慨道:“也是你江大哥命不该绝啊!孩子,你且起来听贫道细说。”他将唐宓扶到身旁坐下,继续道:“你江大哥之所以尚未死,盖因心脏右生,加之练过‘紫阳神功’这等精奥绝学,方才吊了口气。只可惜他体内寒气太甚,已经堵塞了筋脉和血管,贫道无法助他打通玄关。所以说,贫道救不了他。”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唐宓起先听到江永清命不该绝,心中甚喜。可老道话锋一转,又说救不了他,可把唐宓急得连声哀求道:“您老是活神仙,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如若不然,我也只好抱一丝希望,上庐山找他义父施救了。” 老道摇头道:“即便是你能把他活着送上庐山,花自开也救不了他。”唐宓急得泪流满面,急问道:“老天师,您在想想,难道就没有人能够救江大哥了吗?”老道斩钉截铁地道:“有。” 唐宓闻言大喜,眨着汪汪泪眼,迫切地问道:“是谁?”老道抚着寿眉,一本正经地道:“贫道之所以故意离去,就是想要姑娘表个态。现在贫道已经明白,你既肯为他献出生命,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老天师这是何意?晚辈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唐宓不解地瞧着老道,讶然问道。老道淡淡道:“因为能救他的人,只有你。”唐宓大惊,诧异道:“我吗?怎么可能。” 老道微笑道:“只要你按贫道说的去做,不出三日,你江大哥一定能醒转过来。”他说着,由怀里拿出三只小玉瓶,分别倒出红、黄、蓝三粒不同颜色的药丸,然后在唐宓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唐宓的粉腮骤然通红,竟一直红到了脖根。 唐宓低埋着头,两只小手捉着衣角一阵乱拧。老道见她扭扭捏捏,只是微微一笑,便将药丸放于桌上,跟着大步出门而去。待到门外,老道大袖向后一挥,那房门便被气流带动,自行掩上。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只能隐隐听到唐宓紊乱的呼吸,和一颗扑扑乱跳的心。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宓方才扭头看了看卧榻上的江永清,跟着咬了咬嘴唇,心中一时爱恨交织。须臾,只听她幽怨地叹了口气,跟着来到桌边,伸出玉手拾起那枚火红的丹药,含于嘴中轻轻咀嚼了几下,然后伏在江永清身前,俯身吻了下去。 唐宓那殷红的朱唇,刚一触及江永清泛白的嘴唇,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过她还是坚定地吻了上去,并用舌头顶开江永清的牙齿,将咬碎的丹药慢慢送了进去。 不知不觉中,只见两行眼泪顺着唐宓脸颊滚落。她轻眨美眸,秋波涟漪间,无限深情地瞧着江永清苍白清瘦的脸庞,最终缓缓坐直了身子,跟着解去衣衫上的搭扣,逐渐露出水蓝色的抹胸,和洁白的纨裤。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直到一丝不挂,裸露出赛雪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躯体,她这才钻入江永清的被窝里。 唐宓起先还有些羞涩和犹豫,直到触及身旁冰冷的躯体,这才意识到身边人已命在旦夕。她于是不再徘徊,缓缓替江永清除去衣衫,然后将其紧紧拥入怀中,屋内一时春意盎然…… 原来老道是要唐宓以身子,激发江永清的本能**,从而点燃心火,达到驱散五内寒气的目的。老道给唐宓的三颗药丸,是其精心炼制的救命良药。红色一粒,可通阴阳;黄色一粒,可活气血;蓝色一粒,可强心肌。先后服用,不仅可以续命,还能增加习武者数年内力。奈何江永清已是半死之身,若无媒介引导,即便是仙丹也难救其性命。而唐宓以身体为江永清调和阴阳,却是最好不过的媒介。 此处暂且揭过不提。却说罗什一路追踪凌霄,发现他被点苍派伏击,跟着便将包裹交给了突然杀出的凌玉环和秦风。罗什于是绕过交战双方,继续追踪了下去。江心月和公孙婷赶来,亦是未做停留,一路紧追不舍。 凌玉环的这匹青骢马亦是良驹,奔跑纵跃如履平地。江心月三人徒步跟踪,好在轻功不弱,也追了个首尾不离。公孙婷边追边叫道:“秦公子,快把包裹给我,你不会武功,留着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秦风一手持缰绳,一手环抱凌玉环,正自惬意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是公孙婷三人,于是嬉笑道:“公孙小姐想要包裹却也不难。只要小姐立誓今生非秦某不嫁,那么我的自然也就是小姐的了。”他说话间,眉目含情,却也不像故意挑逗。也许像秦风这样的男人,生来便是情种,可以将爱临幸于所有钟情的女子身上。 公孙婷心神一荡,慌忙避开秦风的眼神,表情略显尴尬。江心月见状忙排解道:“婷姐姐,休要听他花言巧语。待我把他耳朵拧下来,看他还敢不敢嬉皮笑脸。” 秦风又转身朝江心月咧嘴笑道:“江小姐冰雪聪明,美丽动人,小生可是领教过的。不过我生来爱美,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能得江小姐垂青,再叫我啃几次包子也是无妨。” “你……哼!吃着碗里的,还要盯着锅里的,十足一个薄情郎登徒子。象你这种男人,就应该送进宫里去当太监。”江心月本待乱骂一通,然后冲上去拧下秦风的耳朵,可斜眼一看身边的罗什,又觉得自己不能太失仪,遂不软不硬地骂了几句。 秦风领教过江心月的泼辣,见她面露凶光,顿时心生怯意,忙对凌玉环叫道:“环儿,要是那姓江的疯丫头追上来,你可得帮我抵挡啊!否则,她会让你守一辈子活寡的。” 凌玉环正在担忧父亲的安危,早已六神无主,又那有闲心理会秦风招蜂引蝶惹来的麻烦,闻言反嗔道:“还不是你自己犯贱,做了太监反倒清净,我也不用担心你出去沾花惹草了。” 秦风一听慌了神,急忙轻声细语道:“环儿感情是不喜欢风哥了,要把我往那火坑里推。既然如此,那我索性自行了断得了,省得让人心烦。”他说着便拔过凌玉环的宝剑,往脖子上抹去。 凌玉环心下一急,慌忙夺过宝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当太监,只要你别老是招惹人家姑娘就是了,何必非得寻死觅活不可。”秦风嘿嘿一笑,搂着凌玉环的纤腰,柔情似水道:“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江心月却嗤之以鼻,冷笑道:“这位姐姐躺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你就让他抹脖子,本小姐到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爷们。”秦风嬉皮笑脸道:“小生若真死了,如江小姐这般天生丽质,却是没有几人懂得欣赏喽!” “你再贫嘴,我连你舌头一起割掉。”江心月又羞又怒,突然加快步伐,眼看就要追上青骢马。秦风吓得挥鞭急抽坐骑。公孙婷心想包裹在秦风手中,总好过在别人手中,于是朝江心月道:“小月,包裹就让秦公子先保管好了,咱们只需跟随左右,脱离困境再说。” 江心月心想也是,于是瞟了眼罗什,正想说话,却见罗什突然道:“敌人追来了,你们先走一步,我去缠住他们。如果不慎失散,那便于明日午时,在淮阳得月碰头。”他说完,也不等几人表态,便自行停下脚步,横在了路中间。 “罗什大哥,一切小心。”江心月不及细想,忙嘱咐了一句,便与公孙婷追着秦风而去。 不多时,龙腾云与贺重生双双杀到,十丈之外还跟着那铜面人。罗什大喝一声,将“梵天圣杖”舞了个浑圆,生生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龙腾云与贺重生无心与罗什纠缠,见状非但不闪避,反而猛扑了上去。 龙腾云将双掌一错,使出一招“光耀九州”,直奔罗什面门。罗什只觉灼浪扑面而来,竟有种窒息的感觉。贺重生也不含糊,挥舞玄铁重剑当头横扫而来,惊人的剑气一下便荡开了罗什的圣杖。罗什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不得不且战且退,并以圣杖的长度优势,封锁两人雷霆般的攻击。 三大高手过招,可谓惊天动地。就连天空中飘下的细雨,也被三人的气场逼在丈外,根本近不得身。龙腾云和贺重生联招逼退罗什,也不做停留,直追江心月等人而去。罗什那里能轻易放行,当下用圣杖一圈,生生逼住了二人的脚步。 龙腾云怪叫一声,一招“野火燎原”反身拍来。贺重生一抖蝉翼剑,挽起九朵“梅花”,急刺罗什周身要害。而以此同时,铜面人也从背后杀到,一刀硕来。 罗什腹背受敌,顷刻间变得岌岌可危,一不小心便会命丧黄泉。但他并未因此而慌乱,反而一步踏前,避开身后来刀,圣杖如蛟龙湖海,荡开贺重生来剑的同时,直捣龙腾云而去,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龙腾云见罗什打法狠辣,心知不易纠缠,于是使出招“野火燎原”弹开来杖,随即返身就走。贺重生只想得到包裹,更是无心恋战,此刻见龙腾云抽身欲走,于是掉转双剑,突然攻向其后心。 身后劲风袭来,龙腾云当即拧腰错步,斜身避开来剑,跟着使出“一指残阳”绝技,转身急点贺重生心肌库房穴。贺重生一阵怪笑,蝉翼剑挽起剑花,荡开龙腾云炙热的指风,同时右手玄铁剑猛扎龙腾云大腿伏兔穴。两剑一攻一守,相得益彰,乃是其成名的绝招。 龙腾云也不是宜以之辈,当下趁着倾斜的身子,左掌在地上一拍,整个人横飞出丈许。也不知他从何处取出把短弓,虚拉弓弦,一连射出三道无形箭气。其中有两道直取贺重生,另一道则奔袭追上来的罗什。 “流火星云箭。”贺重生识得厉害,不敢大意,双剑交错而出,分别挑散两股无形箭气,不过却被一股灼热的余力侵入掌心,顿时一阵酸麻,险些弃剑脱手。 罗什正与铜面人交手,眼看就要击伤对方,却陡然听见一声破空尖啸。那铜面人本在舍命狂攻,一闻啸声却立刻掉头而走。罗什无暇追杀铜面人,是以又加入到龙贺二人的战圈。孰料龙腾云的“流火星云箭”突然射来,罗什当机立断,挥杖往地上一拄,飞身避开箭气的同时,借势一脚踹向贺重生背心。 贺重生此刻刚荡开“流火星云箭”,手掌还有些灼痛,却被罗什从后攻来,一时恼羞成怒,随即以玄铁剑挡住来脚,同时借力向前一冲,顿时来到龙腾云近前,蝉翼剑当即拦腰斩去。 龙腾云也是老奸巨滑,他心知这两人功力并不比自己差多少,若是纠缠下去,势必难以脱身,于是不断射出“流火星云箭”,却不再上前硬拼。三人且战且走,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再说江心月与公孙婷,两人紧随秦风马后,一路奔波不息,脚步不觉越来越沉重。湿漉漉的衣裳,紧紧黏在两人肌肤上,勾画出凹凸有致的身段,但同时也给她们带来了十足的罪受。 凌玉环见了心中不忍,于是叫道:“两位姐姐,不如你们轮流上马歇息,我下去跑跑?”秦风一听这话,立刻来劲道:“说的也是,公孙小姐和江姑娘都乃千金之躯,那里受过这等累赘。环妹既然有意成全,秦某自然不会介意。”他一想到可以软玉温香,怀抱美人,顿时心花怒放,浮想联翩起来。 江心月知道秦风打的主意,于是冷笑道:“我说秦大公子,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要跑也是你跑,怎会叫人家姑娘家去跑。”秦风闻言忙辩解道:“这可不成啊!小生不会武功,下去肯定跑不动。要是让坏人逮住,丢了性命是小,失了祖传琵琶那才要命。” 公孙婷也知道秦风不怀好意,遂道:“凌姑娘不必介怀。前方有个镇集,天亮前便能赶到,我俩到了那里再休息也不迟。”凌玉环知道两人不愿与秦风同骑,遂一笑置之。 江心月朝秦风做了个鬼脸道:“你就省点心!我和婷姐姐可不吃你那套。”秦风淡淡一笑,瞄了眼蹙眉的凌玉环,也不敢继续做答,自顾打马如飞。谁知四人刚消停下来,便听见“嗖”地一声响,黑暗中也不知是何物,秦风坐下马突然惨嘶一声,跟着便翻倒在地,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凌玉环武功不弱,只是在地上翻了个筋斗,便立刻爬起身来。[.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秦风可就惨了,一屁股跌坐在泥洼里,抱着腿一阵嗷嗷乱叫,竟连浑身淤泥也顾不上了。 几声犬吠传来,只见三条红鼻子恶犬由路边树林中窜出,直奔四人而来。三个女孩怕狗,吓得连声惊叫。那三条恶犬见几人好欺,当即狂吠着扑来。江心月情急之下挥剑乱斩,恶犬方才止步,只管呲牙裂嘴,发出低吼。 秦风见状大笑,爬起身来道:“几位女侠杀人放火都见过了,怎还怕这几条畜生?”三条恶犬陡见泥洼里爬起一物,惊得连退数步,随即拼命朝秦风狂吠。想来它们也未曾料到,秦风这满身泥泞,倒也吓人。 “别叫了,香喷喷的包子人人有。”秦风随手拾起地上包裹,取出三个压扁了的包子,东扔一个,西扔一个道。那三条恶犬嗅到香味,稍一犹豫,便纷纷追寻包子去了。秦风打发了恶犬,这才笑道:“三位以为如何?” 凌玉环一阵欢喜,冲上来拉着秦风的手发嗲道:“风哥,还真有你的。”秦风一整衣冠,发现自己满身泥泞,不觉摇头叹道:“嗳呀呀!这副尊容,可叫秦某如何见人,好歹找个地方换掉。” 公孙婷发现秦风其实也蛮可爱的,正要上前道谢,却被江心月抢先嘲笑道:“传闻京城里的公子哥不是斗鸡遛狗,便是跑马赌虫。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凌玉环不好替秦风辩解,于是提醒道:“两位姐姐还是快走!不然那恶犬回来可就麻烦了。”公孙婷忙一拉江心月道:“快走妹妹。”秦风忙道:“三位箭步如飞,可得带我一程。”凌玉环也不多言,架起秦风便跑。 “嘿嘿!别以为靠几个包子,便能脱得了身。”四人方才奔出十来丈,便听一阵杰杰怪笑传来。江心月持剑在手,忙提高了警惕。公孙婷也是紧握宝剑,低声道:“来人是高手,大家小心。”秦风愁眉苦脸道:“纵是十面埋伏,也没这么步步为营的!” 四人埋头狂奔,不觉已跑出两里地,正感纳闷无人追来时,却见迎面走来一位扛着锄头,挑着竹篓的敦实农夫。秦风忙唤道:“这位大哥,前方可有人家?”那农夫反道:“你自个没长眼睛吗?” “这是什么话?”秦风正感纳闷,却见一只野兔由路边林子里窜出,跑到四人跟前时,被支呼啸而来的箭羽射翻在地,跟着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身背箭壶,手持硬弓的彪悍猎人,大步奔出树林,仿佛未见四人,只管瞧着倒地的兔子嚷道:“别以为你小子腿长,便能跑得出老子的手掌心。” 紧接着左面的蒿草被人分开,跟着钻出位左肩抗木材,右手提砍刀的瘦高樵夫,嘴里直嘟囔道:“贼老天还给不给人活路了,老是下雨,明日这柴恐怕又卖不出去喽!” 秦风四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一阵哐啷哐啷声响由后方传来,也不知几时,四人身后突然多了个瘦弱的小贩。这小贩一手摇着拨浪鼓,一手扶着扁担,挑着两只售货箱,一颠一颠地跟了上来。 无形当中,这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已把江心月四人围在垓心。公孙婷低声道:“不好,咱们已经被包围了。”凌玉环跟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样子这四人不好对付。” 江心月朝着左首掘了掘嘴,苦笑道:“岂止不好对付,光那三条恶犬就够咱们受的了。”原来不知几时,先前那三条恶犬已经来到猎人身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公孙婷等人。 秦风起先见到这阵势,心想必有一番恶战,还有些害怕。但旋即一想到身边的三位美女,自己岂能在她们面前怯场呢!索性壮起胆子,忽然打哈哈道:“哎呀!这荒山野林的,毕竟不是为夫与三位夫人欢娱之所。待为夫赶走这群恶狼野犬,自会携夫人们花前月下,春风一度。” 江心月杏目一凝,羞怒道:“你少耍嘴皮子,还不快去对付那三条恶犬。”秦风拍着胸脯道:“包给为夫便是。”凌玉环叫道:“江姐姐,他嘴臭,你不用理会他。”公孙婷道:“大敌当前,性命攸关,秦公子不要闹了。”秦风见三位女孩都发了火,遂唯唯诺诺,不再做声嬉笑。 那四人一直站着未动,似乎对江心月四人漠不关心。须臾,只听一阵清啸由远及近,黑暗中一道人影飞速而来,到了近处一看,却是个身披蓑衣,肩扛铁浆,背负竹篓的中年渔夫。 那渔夫见了八人,不由一阵哈哈大笑,开口道:“四位贤弟来得比老哥早嘛!怎么不先料理这几个娃娃?须知‘凤语’琵琶魅力无穷哦?”那猎人回道:“大哥不来,做兄弟的怎好先行动手。” 农夫颔首道:“我颖淮五霸,向来是共同进退,不分彼此。”樵夫笑道:“其实对付这几个小娃,本也不劳大哥出马,只要咱们料理完了,自去大哥家聚头便好。”小贩道:“那四位哥哥还等什么,动手!” 江心月见这五人根本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心中好不恼火,于是喝道:“几个山野匹夫,也敢瞧不起人。且让你们见识一下姑奶奶的厉害。”说着“唰”地一剑直奔农夫而去。那农夫大喝一声道:“来的好。”当下翻转锄头,照江心月当头砸去。短兵相接,两人霎时战做一团。 公孙婷抱剑盯住身旁的猎人道:“家父在世时,虽不说江湖人人自律,但也是共享太平。谁知他老人家这一去,武林便闹得腥风血雨,杀戮迭起。我本不想与诸位为敌,奈何诸位苦苦相逼。事到如今,也只好得罪了。”公孙婷深得乃父风范,遇事总先占个理字。待行不通时,才会动手。 “丫头来!少说废话。”猎人挺起三尖叉,毫不留情地率先搠来。公孙婷挺剑而上,斜身让过三尖叉,罩着叉杆顺手削去。猎人见公孙婷剑法精妙,暗自一凛,忙将三尖叉往上一挑,震开公孙婷来剑。谁知公孙婷一旦抢占先机,立刻展开三十六路归元剑法,逼得猎户处处掣肘,几无还手之力。 三条恶犬正要上来帮主人忙,那秦风却笑嘻嘻地掏出数个包子,在狗儿面前晃了晃,随即往四下抛去。三条恶犬嗅到香味,再次四窜着寻包子去了。秦风十分得意地拍拍手,大拇子一抹鼻子,不屑道:“不就是三条畜生嘛!也能把夫人们吓成那样。” 渔夫冷笑道:“小子,三条狗好对付,可人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了。来,咱们也过两招如何?”他见秦风是四人中唯一的男人,以为武功也必是最好的,遂主动邀战秦风。 秦风一听,不由慌了神,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就你这块料,还不配与本公子动手。环儿,交给你了。”那凌玉环一直守护在秦风身旁,此刻闻言,立马抖剑站了出来。 樵夫阴笑道:“嘿嘿!丫头,你的对手在这里,可别找错人了。”说着一个箭步抢到渔夫身前,一抹砍柴刀摆开了架势。凌玉环冷哼道:“让你们见识见识‘云宵剑法’的厉害。”说着挽起三朵剑花,分袭樵夫上中下三路。都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樵夫见其一出手,便知“灵宵剑法”厉害,当下也不敢大意,小心守着门户。 凌玉环与樵夫战到一处,那小贩闲着无事,于是提起扁担一指秦风道:“嗨!臭小子,尝尝老子的‘铁担功’如何?”说着便是一扁担打来。秦风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抱头鼠窜,说来也巧,偏偏被他给躲了过去。 江心月以灵巧的身法配合犀利的剑招,与农夫展开了游斗,十几招下来,农夫纵然锄影满天,却是有力无处使,根本碰不到江心月分毫。就在农夫开始喘息的刹那间,江心月突然欺身直上,夹着寒风劈出一掌,直将周围的雨丝都化成了冰凌。 “啊!寒冰掌。”农夫大吃一惊,眼看江心月掌风快至胸口,连忙交错步伐,斜身推出一掌。哪知江心月变招更快,立掌顿时变成了横扇,硬是在农夫手背上拍了一下。寒气透骨而来,农夫连忙闪至一旁,暗暗运功逼住手掌上的寒气。 这时小贩正好追着秦风过来,江心月担心秦风抱着的包裹被夺,索性反身一剑,封住小贩的去路,替秦风解了围。 三个少女当中,属公孙婷的武功最高。她有“人绝剑”的称号,三十六路归元剑法一经展开,攻守浑然一体,可谓无懈可击。一通快攻下来,那猎人连三尖叉都递不出身前两尺,可见有多么憋气。凌玉环的剑法也是精妙绝伦,把个樵夫逼得手忙脚乱,砍柴刀几次三番险些被挑飞。 猎人、农夫、樵夫、小贩四人的武功招式,都是从现实劳作中演变而来,朴实无华,大开大阖,鲜有精妙绝伦的变幻。但是他们这种武功自成一体,简练而不失凶猛,仍有其独到之处。只不过他们的对手皆是出至名门,受过良好的训练,传承的也是闻名遐迩的绝学,一时半会恐怕是难以反转局面。 渔夫这才明白,眼前三个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决不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娇小姐。他不由紧锁眉头,沉思起来。秦风见三个女孩招式神出鬼没,令人琢磨不定,喜得连续拍手叫好。但同时,他心里亦生出自惭形秽之感。自己毕竟是个男人,沦落到还要女人保护,说出去实在够窝囊。 猎人被公孙婷逼得岌岌可危,情急之下,只得撅嘴吹起了口哨。那三条恶犬得到主人命令,立刻冲了过来。公孙婷三女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舍弃对手,撒腿便跑。秦风暗叫不好,忙摸了摸兜里,结果只剩下半个包子,于是疾呼道:“不用害怕,先杀了狗再说。” 谁知三个女孩根本没听进去,只管撒腿便跑。三条恶犬各追一个,死咬不放。秦风跟在后面,边叫边扬起手中包子,欲吸引三条恶犬的注意。颖淮五霸渐渐缓过劲来,立刻怪叫着扑向秦风。 这秦风却也有些能耐,边跑边叫中,硬是将三条恶犬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公孙婷三人方得消停,便见狗和人都冲秦风而去,于是急忙返身驰援,截住了猎人、农夫、樵夫和小贩,再次混杀成一团。 看着围上来的三条恶犬,秦风故意高举包子,笑道:“你们慢慢享用,千万别噎着。”说完,猛一轮手臂,做了个丢包子的动作。那三条恶犬迅速往包子飞去的方向追赶,谁知追了一半,方才发觉包子并未落下,只得再次返身扑向秦风。 秦风嘿嘿一笑,摇着手中并未丢出的包子,又作势往另一头抛去。三条恶犬见有物品飞出,立刻一阵狂吠,追了过去。哪知这回得到的并不是包子,而是一块石头。这下可完全激怒了恶犬,只见它们不断低吼着,缓缓围住秦风。瞧那样子,简直是非把秦风生吞活剥了不可。 此刻秦风手中多了块拳头大的石头,他见三条恶犬脊毛竖立,心中多少有些发虚,当下将包子丢出,谁知恶犬连看都不看,只管瞅着秦风低吼一声,便“嗖”地扑了过来。秦风吓得抬腿便跑,没跑几步,便被一跳恶犬赶上,照着屁股便是一口。 “啊呀!”秦风惨叫一声,以为被叫到了,其实只是被恶犬撕开了褂裤,露出半边雪白的屁股。秦风最是讲究穿着,喜爱漂亮,此刻遭到恶犬羞辱,也不知哪里来的狠劲,抡起手中石块照恶犬头顶便砸去。恶犬顿时头破血流,哀号连连。这条恶犬吃了痛,扭头跑开,另两条恶犬心生警惕,于是干吠了两声,也不敢立刻扑上。 秦风打跑三条恶犬,将沾血的石头抛在地上,十分得意地对步步紧逼的渔夫道:“包裹之物乃我先祖遗留,尔等强取豪夺,难道就不怕犯了王法吗?”渔夫面露凶光,杀气腾腾道:“在这块地方,老子说的话便是王法。识相的赶快交出包裹,否则老夫便要你横尸当场。” 凌玉环正好一剑逼退小贩,立刻抢到秦风身旁道:“风哥别怕,有我在。”秦风见有凌玉环帮忙,胆量陡增,遂阳光灿烂地笑道:“你先赢了我夫人,才有资格与本公子动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第八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渔夫一脸阴鸷,冷冰冰地道:“那老子就送你俩一起上西天。”也没见其有何动作,一条乌沉沉的铁浆便已劈到两人跟前。凌玉环一把推开秦风,跟着身体往后一仰,再拧腰一剑削向渔夫手肘。那渔夫瞧得仔细,当下一横铁浆,劈向凌玉环小腿。同时抬起左手,一把抓向凌玉环肩胛。 两招一气呵成,上下兼顾,不得不承认其能耐,的确在其他四人之上。凌玉环没想到渔夫如此厉害,措手不及间,只得将身体一蹲,再以长剑斜指地面,封挡铁浆的攻击路线。岂料铁浆势大力沉,竟夹着劲风一下扫中了凌玉环的小腿。 “哎呀!”凌玉环吃痛,哪里还能站得住,当下便摔倒在地。渔夫一声杰杰怪笑,左手随即跟进,照凌玉环头顶拍去。秦风见凌玉环危在旦夕,突然大叫一声,竟直接用头去顶渔夫手肘。渔夫略感诧异,旋即缩回左手,抬脚踢向秦风小腹。 凌玉环知道秦风不会武功,若被一脚踢实,非肠穿肚烂不可,也就顾不上自己的脚痛,左掌猛地一撑地面,右手斜剑上刺,奔着渔夫大腿上而去。渔夫大喝一声,只是将腿斜刺里横移了半步,便抬手肘击在秦风下颌上,将其整个人掀翻了出去。好在秦风身体被根飞来的树枝托了一托,顿时减少了受到的攻击力。 那三条恶犬躲在草丛里,看到秦风吃了个狗啃屎,当即冲出来,冲其嗷嗷乱叫,仿佛不咬上几口,便难解心头之恨一般。 “噢,噢噢……”只见那三条恶犬还来不及扑咬秦风,突然一个个翻到在地,四脚仅仅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声音。众人见状一愣,旋即发现三条恶犬脑后各插着一片桃花瓣,竟深入脑髓达一寸之多。 渔夫正要去踢凌玉环,熟料突变发生,于是止住身形,喝问道:“什么人,胆敢管我颖淮五霸的闲事?”另一头的江心月和公孙婷正好敌住四霸,正打得难分难解时,突然听到渔夫暴喝,遂纷纷停下了手。 凌玉环见秦风趴着不动,哭叫着扑了过去,翻过秦风身子一看,只见其满嘴鲜血,已然昏死过去。树林中传出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道:“娘子,这三条畜牲体肥膘健,你说是红烧好还是下火锅好?” 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音随即道:“俊哥哥,这些狼崽子有什么好吃的,咱们去汴京‘醉月斋’,‘宝润庄’吃好东西不成么!”那男人声音又道:“还是娘子雅兴高,换了我怎会撇下如此好料。(.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随着话声,只见林中走出一对青年夫妇。男的魁梧强健,浓眉大眼,身穿一席土黄长衫,手中撑着把桃红色花伞,年纪大约三十四五岁。伞下是个貌美女子,大约三十上下,生得是千娇百媚,婀娜动人。她身着一席桃红长裙,左手摇着把桃色花扇,就那么半掩着脸,整个人便如同桃花般妖娆。 两人款款而来,仿入无人之境。那女子走到凌玉环身旁,看了看昏厥的秦风,娇笑道:“这位小哥长得好生英俊,我看了就喜欢。”那男子并未吃醋,反而笑道:“娘子不是非俊俏公子不救么?这次看来也不例外。” 那女子蹲下身来,捏着秦风下巴左右看了看,蛾眉一舒,嫣然笑道:“还好你出手及时,不然这位小哥便要见阎王去喽!”她说着又对凌玉环笑道:“小妹妹不必紧张,你的情哥哥并无大碍,这还多亏我俊哥哥用树枝托了他一下,减轻了他受到的伤害。” 众人闻言一惊,这才发现秦风身下确实压着根树枝。渔夫面露骇色,忙抱拳问道:“贤伉俪手段高明,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我夫妇闲来游山玩水,四海为家,那有什么吓死人的名号。不过我娘子素喜桃色,又善使花扇及花镖,蒙江湖朋友看得起,给了个‘桃花扇’的绰号。至于我嘛!因为善打一路无招无式的怪拳,江湖上也给了个‘逍遥拳’的外号。” 颖淮五霸闻言大骇,那猎人当下抱拳道:“敢情二位便是岭南‘关谢’夫妇?”公孙婷闻言一凛,暗道:“难道他二位便是岭南翘楚,‘逍遥拳’关山俊和‘桃花扇’谢人美?” 那女子娇笑道:“你们五个大男人,欺负四个小孩子,我夫妇一时手痒,杀了几条畜牲,失礼之处,还望包涵。”她这不痛不痒的一席话,却是将了颖淮五霸一军,叫人难以回答。 渔夫干笑了两声,阴恻恻地道:“素闻你夫妇亦正亦邪,性格怪癖,常有荒诞不羁的行为。今日怎会如此关心起别人来了,莫非……”谢人美嘻嘻一笑道:“哟!你不是说我夫妇性格怪癖吗!既然如此,那关心与不关心还不都是但凭喜好,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江心月忽然插嘴道:“就是,人家夫妇喜欢做什么,你管得着吗?”谢人美嗲声嗲气道:“这位小妹妹说话真好听,姐姐喜欢。不如你我就以姐妹相称,不分彼此如何?”江心月见谢人美有一搭没一搭,话里分明有圈套,于是笑道:“姐姐不但人漂亮,武功也厉害得紧。若是姐姐能助小妹打发这五个怪物,小妹叫声姐姐也未尝不可。” 渔夫冷笑道:“姑娘可真会说话,这一来二去,便想拉拢强援。”公孙婷忙道:“关谢夫妇名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义之所在。” 关山俊微笑道:“我夫妇行事但凭心意,不重缘由。”农夫道:“那如此说来,两位是非淌这趟浑水喽?”谢人美笑道:“淌都已经淌了,还有何话好说。” 樵夫冷哼道:“两位别仗着名号吓人,有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关山俊不屑道:“就凭你们?连几个女娃娃都要一拥而上,还拿什么与我夫妇交手?” 被人轻视至此,颖淮五霸纷纷面露狰狞。那渔夫更是面色阴沉,当即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向关爷讨教几招了。”关山俊摊手笑道:“陪你玩玩。”渔夫嘿嘿一笑,突然一踢铁浆,罩着关山俊面门掀去。 关山俊负手而立,一脸漠然。待对方铁浆快及眼前,这才跨步欺近渔夫,右手一拍铁浆,左手骈指戳向其肩胛周荣穴。渔夫被反攻至此,只得撤回铁浆护住肩胛,然后一脚踢向关山俊胸口。哪知关山俊依旧不避不闪,待对方脚至,这才拧腰错步,左手一记肘后击,打向渔夫脖颈。 这招来得出奇,渔夫骇然变色,忙缩头让过,跟着挥铁浆劈向关山俊大腿。哪知关山俊左手突然托住腮帮子,就着臂肘向下压来,看上去像是要摔倒一般,其实却是极为突然的杀招。 渔夫见状大骇,急忙架起双手去抵挡。他不光是惊异对方迅捷的身手,更惊异对方灵机应变的手段,和那毫无章法可言的招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关山俊会从何处出手,甚至于不知道他会以什么部位攻击你。如此十几招下来,渔夫已是黔驴技穷,几无还手之力了。 “逍遥拳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甘拜下风。”渔夫左支右绌,索性大喝一声,跳开寻丈拱手认输道。其余四霸见大哥说完便走,哪里还敢停留,当下跟着鱼贯而去。 江心月起哄道:“怎么就走了,本小姐还有许多手段未展现呢!”公孙婷相较稳重许多,忙向关山俊夫妇抱拳致谢道:“承蒙两位出手相助,公孙婷在此先行谢过了。” 谢人美格格笑道:“小妹妹不必言谢,我夫妇向来是无功不受禄。既然帮了几位一把,少不了也得讨要个事物,方能两不相欠。” 江心月眼珠子一转,便知两人用意,遂讪讪笑道:“哎呀!原来赶走了五条狼,却引来了两头虎。小月本以为人家乃高义之士,出手相助也是理所当然,如今看来,却是有些失望喽!” 关山俊不以为然道:“失望总好过丧命。我夫妇也是替诸位着想,你等武艺平平,又是众矢之的,怀揣宝贝可谓树大招风,倒不如暂时交由我夫妇保管,等过了风头,再完璧归赵也不迟。” “羊入了虎口,岂还有讨回来的道理。”这声音来自秦风。他在关山俊斗渔夫时,便已醒转过来,如今明白了关山俊和谢人美的用意后,脑中突然有了计较,于是接着说道:“这包中之物乃小生祖传宝贝,要小生割舍实难从命。不过,如果两位愿意护送我与三位夫人到安全之所,小生自当抄录副本,赠与两位聊表谢意。” 这话一出口,还真难住了关山俊夫妇。谢人美颔首道:“这位小哥的提议倒也实在。想我夫妇成名不易,强取豪夺终非善事。但如果是人家自愿送上门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关山俊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道:“怕就怕途中再生变故。这颖淮五霸不过是跳梁小丑,倒也容易对付,可一旦来了真正的高手,只怕你我夫妇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心月朝秦风眨了眨眼睛,表示赞扬他的急智,跟着接口道:“关大侠的顾虑虽说有些道理,可是咱们人多势众,只要团结一心,保住性命和宝贝也并非不可能。” 关山俊沉思得片刻,方正色道:“我夫妇当年与公孙盟主有些误会,是以约斗泰山玉皇顶,最终不敌败北。也因此,战胜公孙盟主成为我夫妇生平夙愿。奈何他老人家已经云游仙境,看来也只有请公孙小姐赐教了。不过念在小姐乃一届女流,便由拙荆出手,如小姐能赢得一招半式,我夫妇非但不要秘籍,还甘愿追随一生。” 公孙婷也知道父亲与此二人有些纠葛,不由犯了愁。她的武功虽说不错,但要对付谢人美这等高手,却还是有些稚嫩。更何况此次赌注极大,赢了固然可以得到强援,可一旦输了,却要失去更多。毕竟包裹里的琵琶乃江永清心爱之物,公孙婷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拱手于人。 江心月知道公孙婷的难处,于是插口道:“笑话。你们要挑战,干嘛公孙世伯在世时不去挑战?偏偏这个时候找婷姐姐的麻烦,究竟居心何在?” 谢人美叹息道:“非我夫妇不敢向公孙盟主挑战,而是因为我二人合创的‘夫唱妇随’拳尚未练成,心知再战也是输,故而推迟了一步,以至于落下这终生遗憾。” 公孙婷正想答应,却隐隐听见有喊杀声传来,回头看时,见是罗什与龙腾云、贺重生三人。江心月见三人边走边战,忙高声呼喊道:“罗什大哥,我们在这里。” 罗什听见叫喊,立刻摆脱贺重生的纠缠,冲过来道:“小月,你们没事?”江心月也不作答,反而狡黠地朝关山俊夫妇笑道:“只要你俩助我罗什大哥击退那两个老怪物,秘笈便借你们又有何妨。” 关山俊瞧出三人绝非等闲之辈,正感郁闷,一听江心月如此说,不由暗想道:“这三人武功了得,非使出‘夫唱妇随’拳不能敌。看来今日想要有个善了,是不太可能的了。”谢人美也知晓厉害,于是对关山俊低声道:“这三人实乃劲敌,我看不如依那丫头所言,先联手击退强敌再说。” 两人计较停当,于是朝江心月道:“那就一言为定了。”秦风尚有些犹豫,正要说话,却被凌玉环按下。关山俊夫妇于是不再多言,联手杀入罗什三人的战团中。 高手相遇,光是爆发出的劲风,便逼得公孙婷等少年纷纷后退。罗什趁着间隙,来到江心月身边道:“你们先走,我再拖住他们一阵。”江心月笑道:“我帮你找了两个帮手,不过他们也是冲着秘笈来的,你尚需小心。” 罗什颔首道:“我明白,你们快去!”说着又返身杀入战团。公孙婷帮凌玉环扶起秦风,由江心月殿后,径直朝远方奔去。 关山俊与谢人美的“夫唱妇随”拳果然有独到之处,不但攻守有序,而且刚柔并济。有时两人合力一击,竟能将贺重生震得气血郁结。加之两人乃是生力军,对付起功力消耗近半的贺重生,更是游刃有余。如此十数个回合下来,他们已是占尽上风。而罗什与龙腾云相拼,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龙腾云想要伤他,却也是十分困难。 五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杀了半天也未见分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公孙婷、秦风和凌玉环四人经此一役,如同惊弓之鸟,一路上逢人就躲,遇林则隐,且专挑荒野僻径行走,终于在次日正午赶到了淮阳。 待进了城,四人又累又饿,遂在秦风带领下,来到淮阳最大的酒,得月打尖。谁知门前接客的伙计,见四人蓬头垢面,满身泥泞,哪里肯放他们进去,推推嚷嚷着要将四人赶走。 依着江心月的脾气,定要大闹一场。但此刻饥乏交集,她也没那心情与人争执。公孙婷不愿受这势力气,遂道:“咱们不如找家小店用餐,再梳洗干净换身行头,然后来此地等罗什大哥好了。” 秦风苦笑道:“本公子还是头一回遭人拒之门外,说来惭愧。不过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咱们走!”四人说走便走,当即朝巷子深处而去。 “几位稍待。”谁知得月上忽然有人喊了句,江心月扭头看时,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富态中年人,在二窗口处挥了挥手,跟着便下而来。公孙婷纳闷道:“此人几位可识得?” 秦风与凌玉环茫然地摇了摇头,江心月道:“看样子不像是江湖中人。”正说话间,那中年人却已出了酒。只见他四下看了看,这才来到几人跟前,低声道:“几位身份特殊,怎可如此明目张胆地行走闹市?” 四人被问得一头雾水,江心月以为遇到了骗子,于是冷眼问道:“你谁啊?小姑奶奶我爱上那溜溜,难不成还要你批准?”那中年人也不着恼,只管清了清喉咙道:“家主刘公迎松,人称千面佛。” 公孙婷闻言一喜,忙问道:“你是刘叔家什么人?”那中年人忙拱手道:“公孙小姐容禀,在下陈方,替家主打理这镇上几处产业,有幸于四年前上京拜会过公孙老盟主,期间见过小姐一面,故而有些印象。” “想是我当初年少,不曾有这印象。不过既然是刘叔家人,自然不必见外。”公孙婷敛衽回了一礼,倒也显得落落大方。秦风见是熟人,忙套近乎道:“既然不是外人,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我等可都乏了。” 陈方闻言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此处人多眼杂,几位还需随老倌换个地方。”凌玉环怕再被人追杀,于是问道:“却不知何处安全?”陈方眉开眼笑道:“家主在城东有处别院,位置十分隐秘,可供几位歇息。” 江心月皱了皱秀眉,忽然拉着公孙婷到一旁小声问道:“此人是否可靠?”公孙婷想了想道:“他若真是刘叔手下,想来可以信赖。”江心月闻言却撅嘴道:“可你都没印象了,该如何证明此人身份?” 那陈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成了人精,一看两女躲在一旁嘀咕,便知其用意,于是笑道:“公孙小姐勿疑,在下自有信物。”说着便从袖里抖出一方三寸金印,只见上面刻着“松宝通和”四个篆字,正是松宝钱庄专用印玺。 秦风识得这方印玺,于是颔首道:“原来是松宝钱庄大掌柜,小生秦风,这厢有礼了。”陈方忙还礼道:“陈方不过是替家主打理钱庄商铺的管事,哪里当得起少侠如此大礼。” 江心月瞥眼见公孙婷颔首,这才将信将疑道:“既然是刘大财主家管事相邀,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大管事还请前面带路。”陈方微一颔首,便命人由马房里牵来一辆篷车,并亲自驾车载众人往城东而去。 这是座闹中取静的别院,隐于两座丘陵之间,门前石板路虽然直通街市,却被一片竹林所遮,若不特意走上半里地,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里。陈方驱赶着马车直入院中,丝毫未在门前停留。 下车后,陈方引着四人来到一座花厅,便拱手道:“想来公孙小姐与三位早已疲乏,在下这就去传酒菜,顺便安排房间供几位洗浴歇息,还请少待。”公孙婷还礼道:“那就有劳陈管事安排了。” 陈方走后不久,便有下人送来饭菜。江心月为人谨慎,每一样菜肴都用银针试过,还逼着下人尝了,这才放心大胆地食用。虽说做得有些过分,但公孙婷等人并未横加阻拦。因为越是非常时期,越是需要小心谨慎。 秦风一阵狼吞虎咽过后,还不忘风流倜傥的本性,竟用残羹冷炙拼了朵花放在桌上,然后含笑道:“人人都说美食美食,需得色香味俱全。其实肚子饿了,就算是咸菜萝卜,亦是美味可口。三位请看,这朵小花虽说有些残败,却依旧不失色香。便如三位此刻光景,虽然略显狼狈,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哦!” 江心月夹了个肉丸,抖手塞进秦风嘴里,嗔道:“闭上你的鸟嘴。姑奶奶可没心情听你废话。”秦风对江心月可谓既爱又怕,当下闷不作声,埋头刨起饭来。 公孙婷浅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走到窗边,幽幽叹起气来。江心月知其心意,于是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师表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公孙婷却愁眉不展道:“我也说不好,总觉得眼皮子乱跳,就怕他会遇到什么意外。” 秦风咽下嘴中肉丸,以箸击碗唱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为我思者,来日之日难聚头。可爱!女子,可笑!女子,可悲!亦女子!” 公孙婷没有搭理秦风,只是用手捋着青丝喃喃细语道:“永清,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无论环境多么艰苦,我都会等着你。”江心月也被勾起思念,跟着喃喃道:“罗什大哥,大家都走散了,你可不能再出事哦!” 秦风悠然笑道:“少了薄情郎,还有好风哥。两位姑娘有小生相伴,此生何须烦恼?”他说话时趁机捉住了江心月的手,接着献媚道:“小月姑娘,要知道命里有的终需有,命里无的终是无。再说别人能给姑娘的幸福,小生非但双倍献上,还能更加精彩。” “嗳哟!”凌玉环冷不丁一筷子抽来,秦风立刻收回了紧握江心月的手。他方待安慰老相好,却听凌玉环怒斥道:“当着我的面都敢调戏别人,你才是天下最薄情寡意的人。我……我爹还生死未卜呢!”她骂着骂着,忽然想到了父亲,霎时泪如泉涌,竟一脚踢开桌子,转身冲出了花厅。 秦风一把没拉住,当下慌了神。公孙婷不由想到了冤死的父亲,跟着轻轻地抽泣起来。江心月见状,恼怒之下扇了秦风一耳光,跟着骂道:“最好连凌姑娘也死了这条心,从此没人搭理你。” “美人一怒,如花谢幕。坏了,若是环妹真一走了之,我岂非得不偿失?”秦风脸皮厚,就像没事人一样,捂着腮帮子念叨了一句,这才起身出了花厅。 江心月赶走了秦风,来到窗前安慰公孙婷道:“你爹虽然冤死了,可他总是爱你的。而我爹却连认我这个女儿都不肯。说起来,我有爹等于没爹。”公孙婷不由破涕一笑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发牢骚啊?”江心月背靠窗栏,闷闷不乐道:“你好歹被爹疼过爱过,知道其中滋味。而我从小就没爹,连娘也爱理不理的,这其中酸楚,却是无人能解。” 公孙婷这才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又何必总是挂在脸上,惹人心烦。想通此节,她不由抿嘴一笑,跟着拉起江心月的手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先去洗个热水澡!” 说到洗澡,两人这才发现陈方至今未现身。江心月不由怀疑道:“那姓陈的会不会给咱们下了个套啊?”公孙婷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道:“看来我爹死后,这些原本热心忠诚的属下,已经没那么可靠了。” 两人说到此处,却见陈方大摇大摆而来,一进门便笑道:“房间澡水都已安排妥当,几位尽可安心歇息。”他说完发觉少了两人,于是一愣道:“可是在下招呼不周,饭菜不合几位口胃?” 公孙婷摇头道:“他二人闹点脾气,出去溜溜就来。”陈方眼珠子一转,为难道:“庄内倒也有些景致,却唯独后院不便出入。在下这就前去看看,以免公孙小姐的挚友有所差池。”陈方说完匆匆而去。 江心月轻轻一拉公孙婷道:“看来此地不易久留。”公孙婷迟疑道:“总不能撇下他两走!”江心月歪头想了想道:“姓秦的不管也罢,凌姑娘却是不能落下。” “咝咝……”门外隐隐传来口哨声,江心月出门一看,却见秦风躲在一处矮树后,正鬼头鬼脑地朝自己招手。江心月一见其就来气,正欲呵斥,却被公孙婷拉住道:“瞧他神色紧张,怕是发现了什么。” 秦风眼见二人不肯过来,心下一急,便拢着嘴假喊道:“此地是贼窝,环妹已被人围困,二位姑娘快随我走。”江心月二话不说,抓起包裹便奔出了花厅。公孙婷跟着一提宝剑,也冲出了花厅。 “陈某好心招待,几位何故如此匆匆?”三人刚聚于一处,便见陈方带了伙劲装武士大步而来。公孙婷一见这阵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当下质问道:“爹爹在世时待刘叔不薄,却不知陈管事是奉命而为,还是背主求荣?” 陈方一撕伪善的面容,阴笑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此为天理也。更何况几位乃武林通缉要犯,家主有什么理由包庇窝藏?” 江心月闻言冷笑道:“这么说也就是你家主人背信弃义,授命你这奴才把我等骗于此处的喽?”陈方得意地笑了笑,突然冷喝道:“熊盟主发下武林通缉令,要天下英雄共缉要犯,尔等识相的最好束手就擒。” “坏了,坏了,庄内全是杀手,这可如何是好?”秦风吓得一哆嗦,便语无伦次起来。公孙婷拔剑在手,低声道:“为今之计,只有硬闯了。”江心月问道:“往哪冲?”秦风急忙道:“环妹被困在后花园里。” 三人确定方位,当即冲杀了过去。陈方带领一干武士围追堵截,不断收拢着包围圈。公孙婷和江心月且战且行,不一会便来到了后花圈。只见花园内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而凌玉环则被绑在一棵树上,并蒙住了嘴。 “环妹。”秦风一声惊叫,便想上前救人。哪知树后忽然转出一人,正好挡在凌玉环身前。只见此人头束华发,面蒙黑巾,穿一身墨绿绣花锦袍,就那么负手而立,却凛凛然自有股威仪。 江心月见此人不易对付,于是喝问道:”瞧阁下也是个高手,何故藏头露尾,为难我等小女子?”绿袍人见问,随即干咳了两下,扯着嘶哑的喉咙淡淡道:“交出《太华心经》,我放尔等离去。” 公孙婷盯着绿袍人瞧了瞧,迟疑道:“对面可是刘叔?”绿袍人闻言身体轻轻一颤,却并未作出回答。此刻陈方已带人围了过来,于是开口道:“家主乃仁义之士,即便明知尔等有罪,但碍于情面也不会出手。陈某身为属下,却是不得不替家主分忧。这位‘墨先生’,乃是我请来的高手。” 秦风尝试着问道:“是不是交出包裹,你们就放了环妹和我等?”陈方瞟了绿袍人一眼,得到暗示后方道:“几位性命并不值钱,只要交出《太华心经》,自可留尔等一条生路。” 江心月冷笑道:“口说无凭,我要诚意。”秦风瞧着怀抱包裹的江心月,急道:“人家若无诚意,一早拥上来抢了。我看还是给他们!咱们留着只能是祸害。” “这可是我师表哥之物,岂是说给就给的。”江心月不依道。公孙婷思量道:“如能买一条生路,说不得也就给他们了。至于永清那里,我想他会明白咱们的苦衷的。” 江心月犹豫道:“可罗什大哥那里怎么交代?”陈方见二女尚在犹豫,于是将刀架在凌玉环脖子上道:“尔等若再迟疑,就休怪陈某心狠手辣了。” 秦风眼瞅着凌玉环遭罪,心中一急,当即央求道:“且慢动手,我等交换便是。”说着眼巴巴地看向江心月二女,竟是一脸的苦相。公孙婷为之动容,叹息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并非不愿救人,她只是不想罗什万里迢迢而来,最后却落得空手而归。但是目前的情况很明显,即便自己不交出琵琶,对方也会出手抢夺。而以自己和公孙婷两人的能力,要想即保住性命又保住琵琶,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到不如做个人情,救下凌玉环来得实在。 “包裹就在这里,先放人!”江心月经过一番挣扎,最终还是将包裹交给秦风道。陈方瞟了眼绿袍人,见其点头方道:“量尔等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说着一刀砍开凌玉环身上的绳子,抓着其手臂道:“把包裹扔过来。” 秦风扔出包裹,随即迎向凌玉环道:“环妹,让你受苦了。”凌玉环一得脱身,立刻扯下面罩,扑入秦风怀里哭泣道:“风哥,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绿袍人眼看着包裹飞来,正欲伸手去接,便在这时异变突起。只见一只带链飞爪呼啸而来,正好缠住了包裹。绿袍人暗叫一声“不好”,当即猱身扑了过去。谁知那飞爪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眨眼便卷着包裹朝墙头飞去。 “什么人,胆敢在此撒野?”绿袍人一声怒喝,跟着朝墙头扑去。谁知他上得墙头还未立足,便有股大力迎面迫来。绿袍人举掌迎去,却被震得翻身落入院中。 墙上传来一阵大笑声,只听有人道:“刘迎松啊刘迎松,既然想要《太华心经》,又何必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绿袍人惊怒交加,随即抬眼望去。只见墙头上立着两人,一个瘦如松篙,却苍劲挺拔。一个状如蛮牛,神似饿虎。 绿袍人一见来者,便咬牙切齿道:“肖佰雄,你除了带着徒弟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还能有何作为?”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崆峒掌门“立地太岁”肖佰雄,及其大弟子“飞天神爪”麻三省。 只听那肖百雄得意道:“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得多谢刘兄成全。”他说完一拱手,便带着麻三省下墙而去。绿袍人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又岂能善罢甘休,当即率领陈方等手下越墙追去。 江心月朝公孙婷示意道:“趁他二虎相争,咱们夺回包裹。”公孙婷扭头问秦风和凌玉环道:“你们要一道去吗?”秦风正搂着凌玉环安慰,闻言慌忙道:“咱们这才脱离狼窝,又何必再入虎口。” 凌玉环立刻啐道:“你说什么呐!爹爹冒死将包裹交给你我,怎能说丢就丢了。”她说着拉起江心月和公孙婷道:“别理他,咱们去追。”秦风哪敢一人留下,当即表态道:“既然三位坚持,小生自当身先士卒。” 四人于是不再停留,翻过墙壁照直追了下去。[.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顺着打斗的痕迹,公孙婷等来到一片菜园中,只见两队人马正杀得难分难解。江心月悄悄靠了上去,突施冷箭刺向肖佰雄后心。谁知麻三省守护在侧,立刻飞爪弹开江心月的长剑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还有胆追来。”他这么一吼,历时有几名武士冲过来,将四人团团围住。 公孙婷和凌玉环将秦风夹在中间,左右挡住进攻。凌玉环宝剑已失,只好空手入白刃,劈手夺过一把刀来使唤。由于兵器不趁手,威力顿时减了一半,勉强御敌尚可,但要保住秦风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公孙婷见状,只好左右兼顾,小心呵护着不懂武功的秦风。 江心月独战麻三省,虽说技高一筹,奈何时常有人从旁偷袭,一时也只能战成平手。她心知短时间内无法夺得包裹,于是灵机一动,朝正和肖百雄争斗的绿袍人叫道:“我说刘老爷,想当初公孙盟主可是对你不薄,婷姐姐虽不图你报答,可必要的人情总还是要还的!” 绿袍人蒙着面,本就是因为心有愧疚,此刻一听江心月如此说,多少有些难为情,于是干咳道:“你欲如何?”江心月笑道:“简单啊!你帮我抢回包裹,我借书给你抄录。这样做你既得了梦寐以求的秘笈,又全了忠义之名,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我说刘迎松,你总不会听一个小丫头摆布!”肖百雄鄙夷地瞧着绿袍人,干笑道。谁知绿袍人却冷冷道:“以其便宜你这熊天霸的走狗,还不如全了老夫的情义。”说着立刻加强了进攻。 江心月嘻嘻笑道:“都说刘迎松刘老爷仁义,看来所言不虚。”肖百雄讥讽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绿袍人也不说话,只管拼命抢夺肖百雄手里的包裹。 由于江心月等人的加入,三股人马混杀在一起,场面显得更加胶着。好在已是深秋,菜地里并无蔬果,不然就被糟蹋殆尽了。 “呔!一群大老爷们,竟然欺负几个姑娘家,算什么英雄好汉。”就在战况一筹莫展,场面混乱不堪之际,突然有人断喝了一声。秦风扭头看去,只见由不远处的土路上奔来数人,当中一个英俊后生更是怒目圆瞪。 麻三省瞥了一眼,遂问道:“那来的小兔崽子,敢管我崆峒派的事?”那后生冷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本堡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曾家堡曾?是也。”麻三省闻言一阵哈哈大笑,不屑道:“原来是刚死了爹的小猴子啊!凭你也想争夺秘笈,别痴人说梦了,还是有多远滚多远!” 曾?恼羞成怒,咆哮道:“老子才不稀罕什么武功秘笈,只是看不惯你等卑劣行径,说不得也要管上一管。”他说着便对身后八人下令道:“风云八义听令,务必协助几位姑娘,消灭这些武林败类。” 这“风云八义”乃“八臂通猿手”曾铎精心培养的死士,旨在自己死后,能协助儿子处理家族事务,并保护曾家这唯一的香火。因此这八人不但武功较好,更是忠心耿耿,甚得曾?器重,常常委以重任。八名精壮的汉子得令,立刻拔出兵器,怒吼着冲入了战团。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杀入,场面立刻发生逆转。崆峒派众弟子吃不住压力,渐渐被分割包围起来。一名崆峒派弟子趁江心月与麻三省斗得正酣,想悄悄从背后释放“丧门钉”,却被曾?发现,当场斩杀在地。 江心月回眸一瞥,嫣然笑道:“多谢少侠。” 发觉有双灵动的大眼睛瞧着自己,跟着露出灿烂的笑容,曾?顿时傻了眼。如此清雅脱俗的姑娘,莫说他没见过,就连想都没曾想过。再加上那甜美璀璨的笑容,曾?只觉得整颗心都醉了。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就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春风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曾?还在回味着方才的画面,却不知身后已是危机重重。幸好一名八义掩护在侧,替他当下敌人,并大声道:“堡主,战场之上万不可分神啊!”曾?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尴尬地笑道:“没事,让兄弟们担忧了。”他这才认真应敌,协助江心月共同对付麻三省。 这样一来,麻三省顿觉压力倍增,左支右绌之下,冷不丁被江心月一剑刺中胳膊,当即负痛疾退到肖百雄身边道:“师父,挡不住了。”肖百雄心想包裹已到手,确实没必要在此拼死拼活,于是下令道:“你率人挡住他们,为师先走一步。” 麻三省只得咬咬牙,带领几名师兄弟硬将绿袍人和江心月等拖住。肖百雄得到喘息,当即突围而去。 江心月恨恨地跺脚道:“不能让他走了。”公孙婷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兵分两路,一路去得月会合罗什大哥,一路咬住肖佰雄,伺机夺回包裹。” 曾?忙抱拳道:“几位姑娘如需帮忙,曾?愿效犬马之劳。”江心月忙谢道:“曾少侠义薄云天,小月在此先行谢过了。”秦风嘀咕道:“这不会又是个衣冠禽兽!” 凌玉环急忙拿胳膊捅了秦风一下,跟着抱拳道:“曾少侠援助之恩,我姐妹尚未及报答,怎敢再烦劳阁下相助。”曾?却坚持道:“在下虽非英雄豪杰,但身在江湖,这点侠义心肠还是有的。几位只管放心,曾某绝非趁火打劫之辈。”转而对“风云八义”道:“你们多少都有伤在身,再加上堡中不能无人料理,就先回南阳去!我助几位姑娘夺回失物,自会回南阳相见。”谁知八义却齐声道:“堡主,还是让我等留下来助你!”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曾?一挥手,又对江心月道:“小月姑娘只要不嫌曾?武功低微,还请容在下跟随左右,也好助一臂之力。”秦风见曾?看江心月的目光很热切,立刻会意道:“这样也好,毕竟多个帮手多份希望嘛!” 江心月被曾?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埋头道:“既然如此,那随便!”曾?闻言一喜,忙告别了八义,随江心月和公孙婷追赶肖百雄而去,秦风则与凌玉环到得月等候罗什。 再说那得了“凤语”琵琶的肖佰雄,没逃出几里地,便听见四面八方同时有人唱道:“白日街边乞,夜来庙里息。饥不夺人食,寒不问官讨。”他暗叫不好,正想加快步伐,却哗啦啦一下子涌出上百乞丐,将其团团围住。 只见为首一丐大腹便便,即使在这深秋季节,也依然袒露着肚皮。别看他肥头大耳,好像很不灵活,却有着丐帮副帮主的身份,人称“吞天狗”牛正辅。其独创的狗拳,非常刁钻古怪,遇上一般高手,几乎可以稳稳拿下。就算肖佰雄乃一帮之主,也未必是这牛正辅的对手。 牛正辅见肖佰雄一脸警惕,哈哈大笑道:“肖大掌门慌慌张张地,这是要上哪啊?”肖佰雄知道对方定是冲着琵琶来的,索性挑明道:“少废话,琵琶在此,牛兄有本事只管拿去。” “既然如此,那牛某就不客气了。”牛正辅也懒得客套,当即指挥众丐蜂拥而上。就在这时,麻三省带领一干师兄弟赶来,于是奋力杀入场内,与肖百雄合兵一处。绿袍人和陈方也带着手下追来,加入了争夺战。三股人马顿时一通混战,杀得是热火朝天。 牛正辅依靠刁钻古怪的狗拳,趁肖百雄不备,从其手中夺得包裹,于是率领几个亲信弟子,想强行突围而去。熟料那包裹尚未在其怀里揣热,就被其身后一名青年乞丐劈手夺过,跟着打出一记炙热的掌力。牛正辅未料到身边人会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掌震退数步。 那青年乞丐捏了捏手中包裹,确认是琵琶无疑,这才哈哈笑道:“多谢牛兄相助,后会有期。”他说完,朝身边两名乞丐一招手,便在两人掩护下,杀出重围而去。 牛正辅惊怒之下,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仇四海,竟敢化装成我丐帮弟子,浑水摸鱼。老子若不杀你,岂能善罢甘休。”他边骂边率人追了下去,结果没出一里路,便被埋伏已久的烈阳教众弟子截住。 烈阳教可谓有备而来,出动的全是教中精英。拦截队伍的为首五人,赫然便是五大令主,即黄火令令主黄懿,绿火令令主禄水源,蓝火令令主兰文镜,红火令令主红岩,黑火令令主乌骢。五人各率领十数名精干弟子,抵挡住了蜂拥而来的追兵。 仇四海假扮的乞丐,在两名同样假扮乞丐的护卫掩护下,奔行数里地,来到一间破败的土地庙里。仇四海一进庙里,便掀起盖在土地爷身上的破幔布,由内掏出一张龙形黑弓,还有一只包裹。他将身上的破布褂子解下,由包裹里取出一套火红的锦袍穿上,又将头发理了理,整个人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若不是化装成丐帮弟子,咱们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你俩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跟来。”仇四海挽起黑弓,朝身后两个同样换了衣裳,而露出真容的少年男女说道。这对少年男女就是当初的金童玉女,至从背叛龙腾云后,便被仇四海提拔成左右护法,一直颇为倚重。两人得令,随即朝庙外走去。 仇四海原本含笑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冰凉。只见他悄然跟了上去,手中不知几时,已多出两柄湛蓝的匕首。金童玉女未料到仇四海会猝起发难,待感到身后有危险时,已被两柄利刃分别洞穿了后心。 玉女惶恐中反身质问道:“师兄你……你为何要杀我俩?”仇四海冷笑道:“你们既然可以背叛师父,就难保不会见财起异,暗中加害于我。所以本座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两位勿怪。”金童一脸绝望道:“你背叛师父在先,终将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两人声嘶力竭地诅咒了一番,这才倒地而亡,结束了可悲的一生。 仇四海杀死金童玉女后,立刻将“凤语”琵琶换了个包裹,然后由事先挖好的地道钻出土地庙,悄然而遁。 江心月、公孙婷和曾?赶到时,仇四海已经夺得琵琶而走,几股人马于是合在一处,奋力攻破了烈阳教的拦截。奈何赶到土地庙时,除了地上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便再也没有人影了。 公孙婷叹道:“终于还是弄丢了。”江心月苦恼道:“这叫我如何去见罗什大哥啊!”公孙婷只好安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相信罗什大哥和永清不会责难的。” 曾?愤然道:“想不到这些平日自诩侠义的名门正派,竟然一个比一个奸诈。我算看明白了,难怪父亲从小叫我不要枉称侠义,原来这两个字不是谁都配得上的。”江心月喟然一叹道:“现在也只好等罗什大哥来了,再从长计议。咱们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再说罗什等五大高手一路且斗且走,如此两天一夜下来,早已是筋疲力尽。罗什正苦于无法脱身,却恰巧在淮阳城外遇到了骆霜华和常笑天。这两人至从在西域走散,一直遭到天龙帮的追杀。几经周折,才回到中原。岂料一进汴京,就听到公孙伯被杀,归元剑派已土崩瓦解的消息。幸好遇到了负伤的孟飞,得知众少年已趁夜逃走,两人这才一路南寻而来。 有了骆霜华和常笑天的帮忙,罗什得以顺利地摆脱纠缠,与两人一同进了淮阳。哪知三人刚进城里,便听说有几股江湖人物正在相互厮杀,弄得城里是人心惶惶,就连官府也不敢出头。罗什一想不妙,忙奔得月而来。到了前,发现数十人打得正欢,有几个青年男女被围在中心,处境十分不妙。 罗什定睛一看,被围的正是江心月和公孙婷几人。也不待他忙招呼,骆霜华夫妇已当先杀了进去。 原来江心月三人刚返回得月,便见凌玉环和秦风被人围困。这些围困者大多是些江湖游勇,也掺杂了一些几大派的弟子。他们因为不相信秘笈被夺,而非要拿人拷问,于是纷纷赶来得月难为秦风等人。 罗什三人的到来,可谓是振奋人心。江心月更是欢欣雀跃道:“大师伯,常叔叔,罗什大哥,你们都来了,真是太好了。”罗什上来道:“看见你等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先不说别的,咱们突围要紧。” 曾?见两人如此亲昵,心中不觉一酸,当即发狠冲了出去。罗什虽不认识曾?,但见其自告奋勇,相助江心月等御敌,也就当是自己人,于是叫道:“兄台小心,罗某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一左一右突在前方,江心月等跟随于后,正准备打开一张缺口,却被突然杀到的牛正辅给堵住了。只见他双手一压地面,后腿猛蹬而起,径直扑向曾?,俨然是招“恶狗扑食”。曾?挺剑直刺,却被牛正辅张嘴咬住剑尖,跟着双手一撕,竟将曾?整个袖子给扯了去,并在其右手臂上,留下了五条血迹斑斑的爪痕。 罗什见来者仅一招便重创曾?,知道不易对付,当即挺杖接了过去。牛正辅也不认识罗什,以为比曾?强不了多少,于是漫不经心地一招“天狗吞月”攻去。罗什先端了个马步,然后挺起圣杖朝牛正辅人中戳去。 牛正辅一脸轻蔑,双手抓住杖稍顺势一拉,整个人便如恶犬般扑咬过来。罗什杖上只有三层力道,就是要引牛正辅上当,待见其整个人都附在圣杖上,这才加足力道猛地下压。牛正辅眼瞅着一股巨力将自己压倒在地,惊骇之余,急忙使出保命绝招“狗急跳墙”,硬是翻身跳了开去。 罗什那里会容他喘息,当下飞起一脚踢来。牛正辅虽惊于对手老辣,却并未慌乱,反而迎脚而上,以一招“小狗钻洞”朝罗什跨下钻去。别看这招样子不雅,可一但被其钻到胯下,那就要倒大霉了。奈何他遇到的是脚上功夫出众的罗什,又岂会如此容易得逞。只见罗什脚踝一拧,以几乎就要磨穿的鞋底朝上,斜踢了出去。 牛正辅人还没窜到,罗什的脚底板便已出现在其眼前。他想不到罗什的脚功如此精妙,一时不及躲避,只好用双掌护住面门。罗什脚力何其厉害,牛正辅虽有双手护面,却依然被踢得鼻血横流。如此一来,牛正辅那里还敢再战,急忙虚晃一招便夺路而去。 罗什击退牛正辅,回头一看,却只见江心月和曾?在旁,其他人已不知去向。原来就在他对付牛正辅的这当儿,肖佰雄又率人杀来,把公孙婷、秦风等人给分隔开来了,骆霜华与常笑天也就此失去了踪影。 罗什见无法再拖下去,于是朝江心月二人叫道:“事不宜迟,咱们快撤。”江心月忙问道:“我师伯和婷姐姐呢?”罗什道:“大概被打散了,只有等冲出去后再设法寻找了。”曾?赞同道:“不错,守在此处只能等死。” 江心月无奈,只好道:“那好!咱们往外冲。”三人一鼓作气,奋勇向前,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 而另一边的公孙婷,力战使双锏的肖佰雄,也已到了尾声。肖百雄的双锏,每根都有三十斤重,一但砸将下来,其破坏力足有三五百斤。公孙婷与之对阵,无论功力还是膂力,都相差了不止一筹。好在公孙婷号称“人绝剑”,功夫全在一个“仁”字上,武功路数温和而绵长,拥有生生不息之力。 公孙婷与肖百雄斗了十几招,双臂逐渐生麻。她心知久战非利,于是使出了父亲入狱前所传授的保命三招。这三招名为保命,实则全是进攻的招式,一经使出,便如万剑齐发,可谓招招致命。只是公孙婷修炼未到家,仅仅在肖佰雄衣裳上戳了几个洞,并未造成实质性的杀伤。不过就算如此,肖佰雄也被吓得够呛。 逼退肖佰雄后,公孙婷转头一看,只见秦风倒在地上,正被人拽着往外拖,却不见其他人踪影。她也来不及多想,当即一剑刺伤那拖着秦风的人,随后拽起秦风便往外冲去。正巧这时骆霜华夫妇与凌玉环杀来,牵制了一部分敌人。公孙婷趁机钻入巷子,淹没在宇之间。 肖佰雄见要抓的通缉犯都跑了,也无暇与骆霜华等人纠缠,遂领着崆峒派的人退去。丐帮弟子至从牛正辅受伤后,便陆陆续续撤出了战斗。剩下那些散兵游勇,那里是骆霜华三人的对手,只一赶便四散溃逃而去。 凌玉环心系秦风,便要往公孙婷逃走的方向追赶。骆霜华又担忧江心月,想往罗什三人逃走的方向去。常笑天却摇头道:“咱们三人不能再分开了,否则力量更加薄弱。我看小月身边有罗什兄弟在,保命应该问题不大。到是公孙姑娘带着个累赘,需要咱们相帮。” 骆霜华想想也对,于是道:“那咱们就去找公孙姑娘,然后与小月他们在光州城南相会。”这光州城南三十里处,有座凉亭,名叫‘难渡亭’,是骆霜华与罗什商量好的会合地。凌玉环见二人选择帮助秦风,急忙连声道谢。骆霜华与常笑天摆了摆手,便朝公孙婷消失的巷子走去。 罗什三人一路狂奔,直到躲进一片丘陵,才摆脱了追兵。三人找了处隐蔽所在歇息,江心月这才有空说话道:“对不起罗什大哥,我把琵琶弄丢了,你想骂就骂!” 曾?正在包扎伤口,闻言立刻抢白道:“这不能怪小月姑娘。敌人实在太多,而且又是些成名高手,能保住性命已算不错。至于那什么狗屁琵琶,丢了也就丢了,难到还比人命金贵不成?” 江心月这才想起曾?受了伤,毕竟人家是为了帮助自己,才弄得挂了彩。她心里过意不去,遂捧起曾?的伤手关怀道:“曾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快让我看看。” 曾?脸色一红,忙笑道:“为小月姑娘办事,一条手臂算什么,就是要了在下性命,曾?也在所不惜。”江心月玉面绯红,难为情地放下曾?的伤手,低头道:“曾大哥,咱们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如此?” 罗什见曾?倾心于江心月,心意一动道:“曾少兄的大恩大德,在下代小月等朋友先行谢过了。至于琵琶丢失一事,看来也是天意。能找回便找,找不回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曾?怒道:“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将如此棘手之物交给小月姑娘,这不等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小月姑娘现在虽说无愈,可难保哪天便为此送了性命,你知不知道?” 江心月忙解释道:“曾大哥,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所以不能这么说罗什大哥。唯今之计,咱们只有找到失散的伙伴,才有可能夺回琵琶。” 罗什本就无心与曾?斗嘴,是以未加理会道:“我和骆前辈约好了,如果失散,可于三日后在光州城南的‘难渡亭’相候。”江心月想了想道:“大家现在已经失散,若再互相寻找必难有结果,还不如直奔光州的好。” 曾?虽恼罗什不理自己,却也不便在江心月面前表现得过于小气。三人于是稍做歇息后,便即上路南行。曾?一路上寸步不离江心月,只管想着法子地讨好,却将罗什冷落一旁。好在罗什并未计较,只是闷头赶着路。 三人疾步如飞,于夕阳落山前到达了项城,并在城中找了家小客栈打尖。 吃晚饭时,江心月给罗什夹了口菜,然后幽幽道:“罗什大哥,《太华心经》对你那么重要,你若不骂我两句,我这心里始终嗝得慌。”罗什默默地注视着江心月,许久方道:“你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曾?见两人含情脉脉,心中好不难受,于是叫店小二抱来两坛酒,并推了一坛给罗什道:“我不知你们天竺人爱不爱喝酒,但咱们中土男儿要是不喝酒,便宛如懦夫。无论喜怒哀乐也好,悲欢离合也罢,喝完酒后,咱们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这就叫做快意恩仇。我喜欢小月,对她一见倾心。所以在我面前,你就是座大山。咱们男儿大丈夫,有什么话都说在前头。喝完这坛酒,你我比试一番如何?” 江心月想不到曾?会突然表露心意,脸上不觉一红,忙阻止道:“不行,大家都是好朋友,万不可因为我而内讧啊!再说了,无论你们谁输谁赢,我都不会开心的。要是再受个伤什么的,那我就更不能原谅自己了。” 罗什很欣赏曾?的快人快语,有一说一。但面对情敌的挑战,他也不能随便谦让,于是沉声道:“你是一条好汉,我若不接受挑战,便是对你的侮辱。我维摩罗什虽不善饮酒,但今日这酒却非饮不可。”他说着又对江心月道:“小月,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两人遂抱坛而饮,只听见喉咙里传来咕噜噜的声响,却不见任何一方罢手。江心月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男人为自己斗气,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几乎同时喝完了十斤酒。曾?提起宝剑,抹着嘴道:“酒已比过,你是个爷们。咱们接着到外面比比刀剑如何?”罗什起身道:“小生奉陪。”他说着便提起圣杖朝外走去。 江心月慌忙抓住两人的胳膊,摇头道:“斗酒也就罢了,干嘛非要争个头破血流呢?”曾?笑道:“小月姑娘,我曾?虽算不上英雄好汉,可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如果连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有何资格喜欢你?”罗什推开江心月的手道:“男儿理当如此。” “你们……”江心月见阻止不了,一时为之语塞。 两人来到客栈小院里,各自立了个门户。曾?也不客气,当先一剑刺去。罗什不动如山,待得对方攻来,才握着“梵天圣杖”挑开来剑,跟着横扫曾?下盘。哪知曾?不退反进,左手一拳直捣罗什心口。 罗什武功原本高出曾?许多,要伤对手可谓易如反掌,但此刻见对方发横,知道不能善了,遂借着三分醉意,歪歪扭扭地好似勉强躲过了来招。曾?发现自己每攻一招,对方都能在间不容发中避开,心中更加不服,遂加强了进攻。罗什一连让了十招,知道不能再让,于是将圣杖一脚踢出,直取曾?小腹。 曾?见对方反攻而来,立刻沉剑下划,意欲封挡罗什的圣杖。谁知对方不过虚晃一枪,仅用手掌那么向上一托,圣杖便倒转过来,形成了当头棒喝。曾?大吃一惊,忙做了个铁板桥,跟着举剑上封。罗什却一把抽回圣杖,反手打在曾?的剑身上。曾?只觉一股大力由剑柄上传来,宝剑便脱手而飞。 罗什打落曾?的宝剑后,并未就此停手,而是将圣杖往他两腿间一插,来了个左右开弓。曾?尚未挺直身板,便大脚八叉地躺在了地上。谁知这小子犯了牛劲,后背刚一贴地,整个人便如虾米般弹起,一掌拍向罗什面门。 罗什见他不识好歹,不觉有些着恼,于是沉腰立腕,打算以“云象神功”硬挫曾?。可力到掌边,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收了三层劲道,仅以一个敬酒的姿势,轻轻推开曾?的手掌,跟着在其胸口上拂了一下。 曾?只觉胸口一闷,便噔噔噔连退了三步。可他并未就此作罢,反而怪叫着再次扑来。罗什见其冥顽不灵,当即勃然大怒,一提圣杖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江心月在一旁急道:“曾大哥,求求你别打了。”谁知曾?已杀红了眼,哪里还能停下来。罗什只得不再给其机会,侧身避过曾?的拳头,反手一掌切在其后颈上。曾?只觉两眼一黑,便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罗什将圣杖往曾?身前一拄,撑住其摇摇欲坠的身体道:“罢手!何必自取其辱呢!” 到了此刻,曾?就算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明白自己跟罗什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判若云泥。只是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如此一败涂地,实在是颜面无存。曾?举目望天,不由一阵苦笑。过了良久,他方才推开罗什的圣杖,颤巍巍站起身道:“怪只怪我学艺不精,方有此一败。这便回家苦练,他日再行讨教。” 曾?说完,深深地看了江心月一眼,有些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只要你没嫁人,我就不会放弃。”他狠了狠心,便欲转身离走。 江心月鼻头一酸,忙泣道:“曾大哥,对不起。”曾?没有回头,但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滚了下来。他暗暗发誓道:“小月姑娘,曾?现在还配不上你。但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他定下信念,这才大步而去。 “曾大哥……”江心月一直目送曾?消失在街头,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虽说只认识了短短一天,可曾?却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罗什摇头叹道:“都说少年痴,不痴枉少年。”江心月靠在罗什肩头,抹着眼泪道:“他的确比你可爱,至少人家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两人相顾无言,直到过去了许久,才各自回房歇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再说公孙婷拽着秦风一路飞奔,连方向都没搞清楚,便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她看看再无追兵,这才放下秦风,找了块石头歇息。秦风被美人拽着飞奔,心里何其惬意,于是佯装昏厥,以图能在美人怀里多待些时间。直到公孙婷将其放下,他还意犹未尽。 “秦公子,你没事?”公孙婷吐纳结束,遂摇着秦风问道。可秦风想继续赖着,于是只作没反应。公孙婷虽说为人谦和,却并不是傻子。她见秦风一脸陶醉,便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此又休息得片刻,公孙婷担心被人追上,于是起身道:“秦公子,这里不安全,你要是想留下也行,我可要走了。”她说完起身便走,谁知没走出十步远,就听见秦风打着哈气道:“醒了,总算是醒过来了。”秦风故作睡眼朦胧状,眯眼瞧着不远处的公孙婷道:“这荒郊野外的,公孙小姐一个人上路,叫小生如何放心得下。” 公孙婷回头笑道:“指不定谁保护谁呢!”秦风上前道:“小姐助秦某退敌,小生替姑娘解闷,又何来分彼?”公孙婷掩嘴一笑,抿了抿玉唇道:“你呀!说话总没个正经,要是老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秦风忙道:“小生言之灼灼,绝无轻浮挑逗之意。虽说与小姐相伴时短,但却让小生如沐春风。再说小姐兰心慧质,貌若天仙,若无人相伴,岂不是春山一路鸟空鸣,孤芳无赏花自零?” 公孙婷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觉加快了步伐。秦风却摇头晃脑地念起了李白的诗:“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有人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他吟罢,见公孙婷没有反应,顿时意兴阑珊,摊了摊手道:“看来小姐心情不佳,是小生多嘴了。” 秦风也是不捡时机,此刻调侃公孙婷,非但讨不了好感,还落得无人搭理。两人默默无语,一直走到日落西山,才来到一座小镇。公孙婷担心镇里人多眼杂,会有武林人物寻衅,遂与秦风填饱肚子,便即匆匆而去。 夜幕降临,月色宜人。两人在丘陵中行进,走不多时,便见前方黑乎乎有座寺庙,遂赶了过去。谁知尚在百丈之外,便听见有人打斗。公孙婷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会道:“是个姑娘在与人争斗。[.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秦风一听是姑娘,马上来了劲头,忙道:“那姑娘一定有危险,咱们去帮帮她!”公孙婷轻蹙蛾眉道:“让我再听听看。”秦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捶打着手心道:“姑娘稍待,小生这就来救你。” 须臾,只听公孙婷叫了一声“不好”,便朝那庙宇掠去。秦风见状,心知定是那姑娘受了伤,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破败的小庙门前,正有两人在搏斗。一个是玄衣劲装的蒙面女子,手使两条金链,时不时挽起一片金光,但肩头衣裳破裂,伤痕清晰可见。另一个是身穿黄麻袈裟的中年和尚,虽只有一条独臂,但每出一招,却都能将蒙面女逼得险象环生。看来无论招式还是功力,这和尚都要远胜蒙面女许多。 公孙婷有心助那女子,于是拔出佩剑从侧翼连攻三剑,每一剑都指向和尚的要害。那和尚见有人插手,只好退了两步。蒙面女见和尚收了攻势,不由展开杀招,挥舞金链反攻而去。 那和尚目**光,突然一声暴喝。只见他向前连踏两步,先是一招“推窗望月”将公孙婷震开,跟着独臂成爪,径直探入金光之中,照着蒙面女当头抓去。公孙婷吃惊道:“少林寂灭爪。” 蒙面女一听慌了神,想闪避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她就要当场毙命,却陡然从旁边飞来一物,直奔那和尚后脑勺而去。和尚不知来者何物,心想我若伤了这丫头,也必然被暗器所伤,实在是得不偿失,遂撤手闪至一旁。 那和尚躲过来物,扭头一看,却见一个青年男子正紧张地注视着自己,手中还握着块石头,不由恼怒道:“好小子,竟敢暗算洒家,拿命来。”他说着一跺脚,便如飞蝗般扑向秦风。 秦风吓得一哆嗦,急忙抱头朝庙里冲去。如果江心月和罗什在此,定能认出这独臂和尚,正是当初与他们在敦煌夺宝的贾旺,也就是苦海的大师兄苦难。 公孙婷怕秦风有失,急忙挽起剑花,拦住了苦难的去路。苦难见公孙婷剑法精妙,也只得暂避其锋芒,生生地刹住身子。公孙婷知道苦难是高手,于是抱剑立了个门户,不敢有丝毫大意。苦难也没急着进攻,而是看着公孙婷摆出的剑势,微微皱眉道:“归元剑法,你是何人?” 蒙面女闻言一怔,急忙打量起公孙婷来。公孙婷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报上家门,却听庙里传来秦风的尖叫道:“哇呀!是哪个杀千刀的恶魔,竟将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糟蹋至此。”跟着便见其一阵风地跑出来道:“公孙婷小姐,大事不好了,庙里有两具女尸,整个人都被吸干了,我看一定不是人干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原来你就是公孙伯的女儿,赶快交出“凤语”琵琶,洒家或可饶你不死。”苦难一听秦风叫喊,便明了了眼前少女的身份,于是欣喜道。 公孙婷以为秦风在胡闹,于是未加理会,只问那和尚道:“大师乃少林高僧,要这‘凤语’琵琶何用?” 苦难先是仰天一阵大笑,跟着面色阴沉道:“少废话,洒家只想要东西,别逼我大开杀戒。”蒙面女此刻已处理好伤口,于是往公孙婷身边一站,喝问道:“我那两个属下当真不是你杀的?” “废话,杀两个人虽说容易,但要吸干人的精气,却不是洒家能办到的。你先闪一边去,洒家现在没工夫搭理你。”苦难不耐烦地敷衍完蒙面女,又对公孙婷道:“你到底交是不交?” 公孙婷喟然一叹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因为‘凤语’琵琶已被人夺走了。”苦难闻言惊怒道:“是谁夺走了琵琶?”公孙婷淡淡道:“也许是丐帮,也许是烈阳教。总之当时局势混乱,我也吃不准。” 苦难仰天一声怒吼,正欲转身离去,却又怕公孙婷欺骗自己,于是停下脚步冷笑道:“莫不是你这丫头在欺骗洒家。”他说着眼珠子一转,忽然闪身来到秦风身侧,一把掐住其咽喉道:“不说实话,我便杀了这小子。” 秦风还在想着庙里的女尸,嘴里依旧嘀咕着:“真是人间惨剧,丧尽天良啊!”待发觉咽喉已被人掐住,这才慌乱道:“别杀小生,我只知道是两具女尸……不对,‘凤语’琵琶被人抢走了,却不知最终为何人所得。” 苦难见其胆小如鼠,且又是仓促间脱口而出的话,不由便信了七八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秦风全身上下搜了个遍。秦风见其不依不饶,忙又补充道:“在下说的句句是真,大师如若不信,只管到淮阳打听,便知今日有多少人在争抢琵琶,我等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啊!” 公孙婷正色道:“大师如若不信,杀了我等便是。”苦难见两人不似作伪,心中不由更加惆怅。蒙面女见状冷笑道:“你不会抓几个乞丐问问,还再这里犹豫不决。”秦风跟着道:“若是现在寻找,或许还来得及。”苦难颔首道:“若是你俩真怀揣宝典,也不会如此不自量力地替人出头了。” “真不知这《太华心经》有什么好,非弄得天下武林人心惶惶?”公孙婷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苦难却唏嘘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是不会明白的。”自从杀了至善大师后,苦难心里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阴影,以至于纠结其间,杀心大减。他沉默得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秦风,黯然而去。 三人见苦难离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蒙面女朝公孙婷和秦风抱拳道:“两位的救命之恩,巫承欢没齿难忘。”说着揭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娇美的脸庞。公孙婷忙还礼道:“巫姑娘见外了,我俩也是恰巧路过。” 秦风见巫承欢星眸皓齿,剑眉月唇。不但英气逼人,还有种成熟性感的异域韵味,不由大是喜欢,忙作揖还礼道:“巫小姐那里话。秦风若见花不护,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巫承欢借着月光一瞥秦风,见其面如冠玉,唇若抹红,加之说话间彬彬有礼,自有种儒雅的气质,不似江湖男儿那般粗俗,心中也是顿生好感,于是道:“如今月黑风高,两位恩人还请庙中歇息,咱们有话慢慢聊。” 秦风一听要进庙里,立刻紧张道:“庙里可是有两具女尸,死状凄惨,难道二位不怕?”巫承欢叹道:“她二人本是我手下,不想才分开一日,便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令人惋惜。”秦风忙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巫承欢摇头道:“如此死法,我也是头一回见。公孙姑娘若是不怕,可以进去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公孙婷听两人这么一说,也是心中好奇,遂道:“我常听父亲说些江湖奇闻异事,就不知能否为你解困了。” 三人先后进了小庙,只见庙中蛛网密结,尘厚如雪,甚至有几处画梁和屋顶都已坍塌,门窗更是破败不堪,指不定何时来一阵风,便会悉数倒地。巫承欢领着两人来到庙中一角,指着地上两具横躺着的女尸道:“二位且看,她二人嘴巴大张,双瞳暴睁,显然死前受尽惊吓。” 公孙婷见两具女尸身上衣裳依旧光鲜亮丽,可衣裳下的尸体却已干瘪露骨,显得十分诡异,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死法,她也是首次看见,不觉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此刻正好有风刮来,穿过破败的庙宇时,发出一阵古怪的“呜呜”声,直把秦风吓得胆战心惊道:“这……这里一定有鬼,绝……绝不是人做出来的。” 巫承欢回忆道:“此处是我与两位属下约好的见面地,谁知当我赶来时,正好看见那和尚蹲在此处,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我见两位属下死状凄惨,便以为是他杀的人,所以才争斗起来。记得我刚开始和他打斗时,他还喃喃自语‘异域邪功,果然了得’。所以我想,这应该不是妖鬼作祟。” 公孙婷颔首道:“我听父亲说过,西域有些邪功,靠吸食练武者的精气修炼,十分的霸道歹毒。如今看来,怕是流传到咱们中土了。”秦风两腿直哆嗦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万一那鬼物回来,可就来不及了。” 巫承欢道:“她二人已死了三四个时辰,我想练这邪功的人早已去远,咱们不必急着离开。”公孙婷道:“既然如此,我看还是把她们掩埋了!”巫承欢也不忍心属下暴尸荒野,遂与公孙婷在庙后挖了个坑。秦风虽千万个不愿意,但在美女面前,依然是自告奋勇,以倒塌的门板拖来两具尸体,投入坑中埋好。 三人忙活了半宿,这才回到庙中歇息。秦风怕黑,遂将庙中腐烂的木材堆起,点上火来取暖去邪。 由于心情沉重,三人都无法入睡,公孙婷遂与巫承欢聊了起来,随口问道:“小妹见姐姐功夫奇特,却不知拜在哪位高人门下?” 巫承欢乃尤梦盈创办的“落英门”管事,自然不会说出真实身份。但她又对公孙婷和秦风心存感激,于是自报出生道:“家父人称‘横断巴山’,乃蜀中一名武师,功夫虽然不错,却因常年在山中行走,所以并不显著。我自幼跟随家父,不过练了几年庄稼把式,哪里能与妹子这等名家之后相提并论。” 秦风自从得知巫承欢已二十有八,便一直称其为姐姐,此刻闻言笑道:“姐姐过谦了。小生虽不懂武功,但看你那舞得跟风一样的链条,便知道绝非等闲。”巫承欢抿嘴笑道:“我若能耐,还要你这不会武功的先生相救?” “我也只是凑巧罢了。”秦风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接着又道:“说来惭愧,我一个大男人,却需要姑娘家保护。这要是说出去,恐怕会令世人笑掉大牙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巫承欢也留意过秦风,见他步履轻浮,确实不象懂武功的人,遂笑道:“你若想学,就拜我为师!少不了传你几招防身术。”这本是随口的玩笑,哪知秦风却当了真,竟恭恭敬敬地参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这么一来,巫承欢反倒不好意思了,忙伸手扶起秦风道:“秦公子不必当真,我也只是逗趣罢了。”秦风却伺机捉住巫承欢的玉臂,无限深情地道:“姐姐莫非嫌弃秦风,不愿收我为徒?” 巫承欢被秦风弄得心中小鹿乱撞,正不知做何解释,只好支吾道:“我……你我可以朋友相交,又何必非得立个名分。”秦风柔情似水道:“姐姐乃天宫女神,木兰转世。秦风为徒为奴,心甘情愿。” 公孙婷觉得秦风跟在身边也是累赘,便想借此机会摆脱他,于是劝道:“姐姐就收了他!江湖险恶,似他这种不懂武功,却又爱胡说八道的弱质书生,实在是难以生存。” “那妹妹为何不收他为徒?”巫承欢反问道。 公孙婷叹道:“我如今遭人通缉,又无家可归,哪里还能做人师傅。”巫承欢想想也是,遂颔首道:“既然妹妹不方便,那做姐姐的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巫承欢虽说年纪不小,但在情场上却是少不更事,被秦风三言两句便弄得六神无主。再加上公孙婷在一旁推波助澜,玉成此事,对于情窦初开的她来说,实在是难以回绝。 秦风闻言大喜过望,忙长揖道:“美女师傅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巫承欢眉目含春,瞧着秦风吃吃笑道:“别师傅前师傅后的,你我就姐弟相称!”秦风自是求之不得,当下应道:“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弟服从便是。” 巫承欢撑着下颌想了想,于是道:“离此西南百里,有条洪河,在河西三里处有座‘?水湖’。湖畔有幢竹,名叫‘听湖轩’,那便是姐姐目前所居。咱们今晚歇过,明日便去那里如何?” 秦风连声叫好,可公孙婷却犹豫道:“不是小妹矫情,实在是因为我无论去到那,都只会给别人惹来……”巫承欢忙打断道:“妹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得让我尽些地主之谊,聊表谢意才是。” 公孙婷有些作难,秦风却道:“公孙小姐不必担忧,想我姐姐有些手下,兴许还能助你找到伙伴。[.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巫承欢颔首道:“不错,我家里还有几十个姐妹,比你单独出去找人要强得多,妹子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巫承欢如此一说,公孙婷也就不好再拒绝了,于是抱拳道:“如此小妹就先谢过姐姐了。”巫承欢拉着公孙婷的手道:“这是我欠你的,如何谢得。” 秦风见公孙婷愿意留下,心中一阵窃喜,遂往两女中间一钻,然后撩起袖子道:“两位给我瞅瞅,看看在下筋骨如何。”巫承欢闻言拿过其手臂捏了捏,跟着又查看了琵琶骨和脊椎骨,却是越检查越惊奇道:“你这身筋骨竟比许多女儿家还柔韧,若是修练女子的功夫,成就恐怕比男子还高。” 公孙婷好奇道:“天下间竟有柔若女子的男子,那姐姐何不助他打通玄关?”巫承欢摇头道:“以我的功力,打通一般筋脉尚无问题,但要想打通任督二脉,却无能为力。”秦风满不在乎道:“只要姐姐肯交,咱们可以慢慢来嘛!不一定非得一次便打通全部筋脉!”其实他那里是想练武,泡妞才是其真正目的。 巫承欢遂在公孙婷护驾下,开始替秦风打通筋脉。她将内力灌入秦风手少阳三焦经,随后推宫过穴,如此循环往复,足足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才勉强打通了一条筋脉。 秦风本以为,打通筋脉也就是随便捏两下的事情,岂料真气一入筋络,便有种膨胀欲裂之感,尤其是冲击穴道玄关时,更是能疼死人。好在巫承欢早有准备,事先封了其哑门穴。不然估计秦风的叫声,恐怕会比鬼哭狼嚎还来得恐怖。 次日拂晓,天光微蒙。三人便离开破庙,往西南而去。百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因为秦风不懂轻功,又装作受人蹂躏,浑身无力的样子,被两个女孩架起,直到黄昏时分,才来到?水湖畔。 这“?水湖”包围在一片竹海之中,仅有条小路与外界相连。巫承欢叫两人少待,自己则钻入竹林,将几块不起眼的石头东挪西移了一番,这才拍拍手道:“现在可以进去了。” 秦风不解道:“姐姐这是何意?”巫承欢道:“这片竹海看似宁静祥和,其实机关重重。我若不将来意说明,那些姐妹会以为有外敌入侵,而开动所有机关的。”公孙婷疑惑道:“姐姐到底是做什么的?”巫承欢不忍再隐瞒下去,于是道:“这是我们‘落英门’的分舵。而我是落英门的大执事。” “落英门?怎么从来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门派?”公孙婷心生狐疑道。巫承欢一面往竹海里走,一面道:“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派,又刚成立不到两年,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话虽如此,但公孙婷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些隐隐不安。 三人在竹海中穿行了半炷香的时间,忽觉眼前一亮,仿佛有颗璀璨的明珠映入眼帘。公孙婷定睛一看,原来是座湖泊,方圆只有百丈,彷如一块镜子般,宁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在湖的对岸有座三层竹,身一半探入湖中,被上百根儿臂粗的竹子顶着,离水面仅有半尺高。湖心还有个凉亭,造型简洁雅致。若非有竹桥相连,还当真如漂在水面一般。 秦风赞道:“这湖简直就是面天然的镜子,难怪叫做‘?水湖’了。”公孙婷望着湖边竹道:“这竹精致典雅,与竹海和镜水湖浑然一体,相映成趣。果然是个风光旖旎,景色宜人的好地方。” 巫承欢引着二人朝竹走去道:“这座竹是三十个篾匠,耗时半年才建成的。别看这挺大,却只用了一百零八根竹子支撑,靠的就是竹子特有的韧性。还有那湖中凉亭,更是处处透着奇思妙想,可谓巧夺天工。” 三人刚到竹下,便有四名黑衣少女迎出,朝巫承欢抱拳作揖道:“恭迎大执事。”巫承欢遂问道:“门主可来了?”其中一名少女回禀道:“门主未时三刻便到了,一直在等大执事回来。”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巫承欢挥了挥手,忽又吩咐道:“另外再准备两间客房。”四名少女去后,她才对公孙婷和秦风道:“二位随我来!”秦风见这里的女子一个个英姿飒爽,貌美如花,不由心花怒放道:“贵门主应该是个大美人!”巫承欢神秘地笑道:“待会你见了不就知道了吗?”秦风搓了搓手,竟是满心期待。 巫承欢带着二人来到三,于一扇垂着珠帘的屋子外拱手道:“巫承欢拜见门主。” 须臾,只听门内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道:“进来承欢!”秦风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在那里听过。公孙婷也觉得这声音太过滑腻,可谓媚到了骨子里,让人一听便浑身酥软,免不了胡思乱想。 巫承欢应了一声,于是掀开珠帘,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进门后有扇四叶屏风,屏上绣着望子成龙图,并被分为春夏秋冬四幅,人物神情自然,可谓栩栩如生。绕过屏风便能看到整间屋子,大约十丈见方,左右各开了四扇窗,挑梁更是高达三丈,让人觉得既宽敞又明亮。屋中陈设古朴典雅,只于正中放了鼎香炉,此刻正是青烟缭绕,幽香扑鼻。香炉后方是个半尺高的方台,台上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地毯上摆着张红木茶几,几上是把玄色古琴,琴旁有副精美的茶具。 不过真正引人注目的,却是茶几后竹榻上躺着的女子。这是位美到骨子里的女子,身段跌宕起伏,犹如错落有致的峰峦。尤其是那丰满圆润的臀部,更是诱人之极。她就那么朝内侧卧着,身上没有铺盖,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米色长裙,隐隐透着柔滑的冰肌,让人见了有种冲动的**。 巫承欢上前两步,正要行礼,却听那女人温婉地道:“叫你出去办事,怎么把外人给带进来了?”巫承欢忙抱拳道:“门主见谅,只是这两位朋友,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能让我感兴趣?”那女人并未起身,而是缓缓转过身子,以单手托着腮看来。 秦风乍见这女子,真有种恨不得上前捏两把的冲动,此刻早已是春心荡漾,浮想联翩了。他甚至暗暗发誓,如能拥有这样的女子,哪怕是立刻死去,也是千值万值的。 可是这一切一切的幻想,在秦风看到女子面貌时,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爱慕又恐惧的心理。尽管女子的容貌,依旧美得令人观止,可他却再也不敢提起一丝非分的念头。 女子的秀发如瀑布般散落着,遮掩住了半露的胸脯。她那双勾人魂魄的媚眼,忽然闪烁出玩味的神情,就那么淡淡地瞧着目瞪口呆的秦风。公孙婷没有见过尤梦盈,但也知道眼前的女子不简单。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秦小弟啊!”尤梦盈捉起一束秀发,朝着秦风摆弄道。秦风这才回过神来,忙长揖道:“小……小生见过夫人。愿夫人青春常驻,风采依旧。” 巫承欢诧异地瞟了秦风一眼,随即介绍道:“这位是公孙前盟主的掌上明珠,公孙婷小姐。”尤梦盈转而瞧着公孙婷道:“长得倒是很像你娘。”公孙婷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于是问道:“门主认识我娘?”尤梦盈轻轻一笑,随即坐直身子道:“也认识,也不认识,只是听说她死得很蹊跷。” 公孙婷闻言面色一变,沉思道:“我娘在我两岁时便过世了,听爹爹说是生了什么病。难道说娘生的病,还能有什么内幕不成?”她心下起疑,于是问道:“门主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公孙婷将感激不尽。” 秦风心里却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问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说不定你娘的死,就是这女人一手造成的。”他生怕公孙婷勾起尤梦盈的杀心,忙打岔道:“熊夫人不愧是养生高手,竟能寻到如此好的居所。” 尤梦盈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不过是抢来暂且住住罢了,什么时候烦腻了,少不了一把火烧个干净。” “熊夫人?”公孙婷闻言一惊,忙问道:“你就是害死我爹的罪魁祸首尤梦盈?”尤梦盈格格一笑,不置可否道:“你爹是我一生最敬爱的男人,我怎么会害他呢?” 公孙婷拔剑在手,冷哼道:“你的爱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尤梦盈来到茶几前,轻拨琴弦道:“怪只怪你爹命薄,他要是娶了我,指不定你就是公主了,又何至于落得身首异处。” 美妙的琴音,不带一丝尘垢,就那么在屋中飘散开来。公孙婷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跟着头脑一阵晕眩,整个人便瘫软在地。秦风没有内力,所以只是稍微有些头晕。他借机一把搂住巫承欢问道:“为何要害我们?” 巫承欢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于是忙解释道:“我没想害你们,我只是……”她见辩解不清,于是跪下来恳求尤梦盈道:“他二人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门主看在属下尽心尽力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尤梦盈抿嘴一笑道:“我说过要杀他们吗?尤其是这位秦公子,最是善解人意,我还打算留在身边玩玩呢!” 巫承欢一听这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想想总比杀了秦风的好,于是感激道:“多谢门主开恩。”可秦风却知道尤梦盈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再加上公孙婷在其手中,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于是问道:“不知夫人将如何处置公孙小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尤梦盈懒洋洋地道:“先留着!如果听话,我便收做手下。如果不听话,当个筹码也行。”公孙婷虽说身不能动,但口尚能言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想死,那也容易。”尤梦盈咂了口茶,淡漠地道。秦风闻言,喟然一叹道:“既然如此,也请夫人赐小生一死。”巫承欢心急道:“秦风,你说什么呐!”谁知秦风却义无反顾道:“公孙小姐是因我才来到此地的,她若香消玉殒,小生又岂能苟且偷安。” 公孙婷没想到秦风还能有如此气节,当下动容道:“秦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秦风慷慨道:“能陪小姐共游西天,小生死而无憾。”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公孙婷实在没想到,这么个花花公子,居然愿意陪自己去死。 尤梦盈吃吃地一笑,也不禁佩服起秦风来,于是下令道:“承欢,先把他俩关起来,记得要分开。”巫承欢已将两人当做朋友,多少有些懊悔带来此地。此刻见尤梦盈并未要杀二人,心中自是一喜,于是急忙唤来几名手下,将秦风和公孙婷抬了下去。 待屋中再无他人,尤梦盈方才问道:“这次出去打探得如何?”巫承欢禀报道:“据属下了解,在淮阳参与争夺‘凤语’琵琶的,除了刘迎松和崆峒派外,还有丐帮及烈阳教。而琵琶最后估计为烈阳教所得,目前尚待查实。另外属下得到密报,说盟主正在南下途中,只是未能证实消息是否确切,两名暗探便已遭人杀害。” 尤梦盈轻蹙蛾眉道:“怎么回事?”巫承欢于是将庙中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只是个意外。”尤梦盈对属下的生死并不关心,随即又问道:“落英有消息吗?”巫承欢道:“属下这次又找了百名十岁左右的孩童,并未发现背上刺有落英二字的。”尤梦盈闻言一脸失望,喃喃自语道:“你一定没死,我能感觉得到。可你到底在那里,娘可是找了你整整十年呐!” 巫承欢安慰道:“门主一片痴心,定能感动天地。公子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尤梦盈幽幽叹了口气,跟着挥了挥手道:“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巫承欢知道尤梦盈心情不好,于是缓缓退了下去。 秦风沐完浴后,正躺在床上浮想联翩。巫承欢推门而入,来到其床前责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一个劲求门主开恩,可你却倒好,竟要陪公孙婷去死。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看来姐姐还不够了解你这位门主。其实女人都喜欢有骨气的男人,我若表现得过于柔弱,她便会没了兴趣,说不定还真将我给咔嚓了。再说公孙姑娘一心求死,我若不给她活下去的念头,她还真会以死相抗的。”秦风将巫承欢拉到榻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解释道。 巫承欢却没好气道:“我看你是不想给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秦风忽然坐起身来,半搂着巫承欢,将嘴靠在其耳畔柔声道:“我有姐姐这般好的女子,又怎会对别人起非分之念呢!倒是姐姐得帮我说道说道,要是能加入贵派,小弟的性命也就算无忧了。” “你又不会武功,门主未必要你。”巫承欢被秦风弄得浑身酥软,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轻柔起来。 秦风伺机将其满抱在怀,跟着吹风道:“武功有姐姐教我,想来不成问题。其实我的强项并非在此,如能在帮中弄个内务总管什么的,才是小弟一展身手的舞台。”巫承欢好奇道:“那都是些婆婆妈妈的事,你也喜欢?” “婆婆妈妈的才好。你想啊!帮中那么多姐妹,要是没个男人替她们打理内务,还不得乱套了。”秦风满眼期待地瞧着巫承欢道。这巫承欢也是被他弄晕了头,竟自琢磨道:“听上去是好,但总觉得什么地方别扭。” 公孙婷中了“梦里香”,连洗澡都显得有些费力。她沐浴完后,被带到二一间厢房里歇息。桌上虽摆有饭食,可公孙婷却没有心思去吃。她一想到落入尤梦盈手中,便有种欲哭无泪之感。 “看来自己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公孙婷喟然一叹,不觉又想起了江永清。此番出逃,原本想双宿双飞,却演变成了绝别,从此再难相见。她想着想着心头一酸,便趴在床上哽咽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疲乏之感忽然笼来,于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瘦弱的小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身油腻,脚下穿着双露了趾的破草鞋,嘴中叼着根蒿草杆子,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溜达在乡间。不远处一户农家传来“呼哧呼哧”的猪叫声,他笑嘻嘻地奔了过去,趴在人家猪圈土坯墙上探头往里瞧。只见圈内有头大白母猪,正在给十几头小猪喂奶,其中有头黑斑小猪,却怎么也抢不到位置,急得在一旁乱窜。 小乞丐看得高兴,于是翻身坐上土坯墙,荡着两只脚丫子不断拍手叫好。想是这户人家的大人赶集去了,只有个五六岁的小娃推门出来观望。小乞丐于是朝那孩子叫道:“喂!小孩,送我那头小花猪好不好?”那小娃先是点了点头,续而又摇头道:“爹娘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我可是齐天大圣嗳!不是什么陌生人。你要是惹怒我这大神,小屁股可是要吃条子的哟!”小乞丐跳下土坯墙,径直来到那小娃面前,张牙舞爪道。谁知屋里突然窜出条大黄狗,呲牙咧嘴地朝小乞丐狂吠。 小乞丐却不以为然,由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摊开来露出了半只油鸡。他先是撕了条腿抛给那黄狗,跟着将剩下的油鸡递给那小娃道:“哥哥给你吃鸡,你给哥哥一头小猪好不好?”那黄狗有了肉吃,自然不再叫唤。 毕竟是农家孩子,很少能吃上肉。那小娃耸了耸鼻头,已是忍不住流下了口水,于是眨巴着眼睛道:“好。”说完犹犹豫豫地伸出了小手。小乞丐倒也慷慨,一把将鸡塞到小孩怀里,便拉开猪圈的门跑了进去。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母猪身边,然后蹲下身子去抱那头浑身黑斑的小猪。 没想到那小猪刚吃到奶,正吮得起劲,只管咬着**不放。母猪忽然吃痛,不由一声大叫,跟着翻身站起,撒腿便往猪圈外冲去。小乞丐一看好玩,于是抱着那头小猪追了出去。看家的小娃见母猪冲出猪圈,几头小猪也跟着乱跑,顿时“哇”地大哭起来。 小乞丐回头叫道:“小孩别哭,哥哥去帮你把母猪追回来。”他全然不当是自己惹的祸,只管嘻嘻哈哈地追了上去。那母猪也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稻田里。小乞丐更是不管不顾,一人一猪便在稻田里戏耍起来。好在庄稼已经收割,余下的都打成了草堆。但周围几家农户还是不堪其扰,纷纷下田来捉母猪和小乞丐。 “不好。”小乞丐见五六个庄稼汉围了过来,慌忙揪住母猪尾巴,翻身骑了上去,并捏住猪耳朵大叫道:“小猪他妈快跑,不然你我小命不保。”那母猪耳朵被小乞丐拧着,顿时惨叫连连,于是奋蹄一路狂奔,冲出田地往树林里驰去。 钻进树林后,母猪七转八弯,硬是把追赶的农民给甩掉了。小乞丐将黑斑小猪兜在怀里,只露出个小脑袋。他自己则骑在母猪背上,大呼有趣,一时忘乎所以,竟喔??高歌起来。那母猪一颠一颠地,也不知跑出了几里地,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绿油油的竹海,并如海浪般哗哗直响。 小乞丐当即来了劲头,于是指挥着母猪如骑士般直冲而去,并大叫道:“小猪他妈冲啊!冲啊!”还边喊边用力拧猪耳朵。那母猪几时受过这份罪,尽管累得够呛,却还是嗷嗷乱叫着冲进了竹海。 这一人一猪冲入竹海不到十丈,地面突然翻起一块竹钉板。小乞丐吓了一跳,赶紧一拧猪耳朵,才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他心中得意,于是拿大拇子一抹鼻头,哼哼道:“想害你家小爷,没……”但尚不等他说完,又一排竹箭呼啸而来。幸亏小乞丐生得瘦小,加之母猪个矮,那竹箭这才擦着其背脊飞过。饶是如此,小乞丐也觉得脊梁拔凉拔凉的,心里兀自有些害怕。 竹箭一阵紧接一阵。如此一来,小乞丐不敢再大意,索性从母猪背上跳起,如灵猴般抓住身旁一根竹子,“蹬蹬蹬”爬了一丈多高,跟着双脚弯进臂膀里,就势一蹬,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向另一根竹子。 别看那母猪又肥又壮,还吊着几对大**,可动作却十分敏捷。它左躲右闪,上窜下跳,那些射来的竹箭仅擦破了几处皮毛,居然未伤到其要害。小乞丐躲过竹箭后,又弹回母猪背上,哈哈大笑道:“好一群鬼鬼祟祟的猴崽子,竟敢暗算你家孙爷爷,当心小爷把你们一个个剥皮抽筋。小猪它妈,冲过去咬死他们。” 隐藏在竹林里的几名黑衣少女,见小乞丐骑了头母猪乱跑,样子十分逗趣,也不忍杀之,遂放他闯了进去,欲生擒后戏弄一番。那母猪负了伤,更是不敢在竹海里逗留,只管撂蹄子狂奔一气。哪知冲出竹海后,眼前陡然出现一泓碧波,那母猪刹不住身子,连带着小乞丐一同跌入湖中。 小乞丐扎了个猛子,险些呛得肺都炸了,只得急忙老鸭蹬水,冒出头后张嘴便射出一股水箭,末了还连咳了几声。此时虽已入秋,但湖水尚不算冰凉,加之湖面漂着许多残花竹叶,阵阵暗香扑来,也胜似天然的浴池。小乞丐许是很久未洗浴,抹了两把脸便觉浑身舒畅,遂将花斑小猪掏出,一面逗其游水,一面脱下油腻的破衣裳,就这么往岸上一丢,便在湖中扑腾起来。 那母猪刚爬上岸,便被两名黑衣少女弄翻在地给捆了。小乞丐一面洗澡,一面嚷道:“喂!两位姐姐,干嘛欺负我家猪妈妈?”那略显高个的少女笑道:“你骑母猪闯入我‘?水湖’,还大大咧咧地在湖中洗澡,也不问问我家主人同不同意。只得先绑了你猪妈妈,等会再来绑你。” 小乞丐嘻笑道:“感情姐姐是要管吃管住喽?那好啊!反正小爷我肚子正饿着,洗完澡便上来吃,姐姐只管把鸡鸭鱼肉备好便是。”黑衣少女翻了翻白眼,也不搭话,只管拿了条绳索站着岸边看其游泳。 尤梦盈正着了几个丫头梳妆,听到外面有人吵闹,遂问巫承欢道:“你出去看看,若是有人不守规矩,便门规伺候。”巫承欢当即领命跑到屋外,冲站岗的几名属下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几名女子见小乞丐水中戏猪,样子实在滑稽,正忍不住掩嘴轻笑,却见巫承欢冲来询问,于是忙止笑解释道:“禀大执事,有个小乞丐骑着头母猪闯了进来,现正在湖里洗澡呢!” 巫承欢举目望去,果见湖边正有个小孩在戏水,身边还有头小猪在扑腾,嬉闹得不可开交,不由勃然大怒道:“这成何体统,赶紧给我下水把那小孩捉来,还有那头小猪。”几名女子吃了骂,也是不敢怠慢,于是齐声朝对岸叫道:“大执事有令,速拿小乞丐及其同伙上岸,不得有误。” 对岸两名黑衣少女闻言,当下行动起来。那高个少女将绳索系在同伴腰间,说道:“去!”那矮个少女到也娇小玲珑,只见她一拧蛮腰,莲足轻点岸基,便如乳燕般掠过浮萍,合身扑向水中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正玩得开心,却被掠来的少女挽住胳膊,连带着身边小猪一起,被岸边的少女扯了回去。 小乞丐当下着恼,一把夺过花斑小猪道:“你家孙爷爷三月没洗澡,好不容易擦拭把,还不让人尽兴,究竟是何道理?”黑衣少女将小乞丐提到岸上,用块布裹了他的小屁股,说道:“我家大执事要见你。”小乞丐无奈道:“什么大汁食,好不好吃?那你快把我猪妈妈放了,咱们一块去吃。”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命运多舛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那高个少女一戳小乞丐的脑袋,嗔道:“你这傻小子,我若放了你猪妈妈,它不跑了才怪。你先跟姐姐去见大执事,至于猪妈妈自会有人照顾。”小乞丐拿食指抠了抠耳朵,又歪着脑袋斜起身子跳了跳,感觉耳朵里滚出一股热流,这才道:“好!只要有吃的就成。”于是跟着两名少女往竹而来。 尤梦盈斜靠在椅子上,就那么懒洋洋地吃着果脯。此刻屋中除了她本人和巫承欢外,还有铜面人和“文房四宝”。这四宝早被尤梦盈从熊天霸处讨来,成了“落英门”的护法,白宣更是兼有二执事一职。 “落英门”不设堂主一职,门主朝下便是执事。执事可任命分舵舵主,以及摊派护法以下所有人任务,可谓权利极大。而小乞丐意外闯入的时间,正是秦风和公孙婷来到“?水湖”的第二天。 公孙婷与秦风被押着往三而去,于半路遇到同样被押来的小乞丐。公孙婷见小乞丐不过十岁出头,光着个身子,瘦得连肋骨都根根可见,不由愤怒道:“你们连个小孩也抓,实在太可恶了。” 小乞丐见公孙婷生得既面善又美貌,发起火来一点也不凶,不由咧嘴笑道:“哈哈!姐姐你真面善,连发火也这般好看,就像是庙里的观音菩萨。”公孙婷怔怔地瞧着小乞丐,纳闷道:“小弟弟,你被他们抓了,难道不感觉害怕吗?” 秦风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似这等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想来也不知什么叫害怕。”小乞丐笑道:“我干嘛要害怕?几位姐姐管我吃管我睡,还帮我喂养猪妈妈和猪弟弟,省了小爷不少麻烦,不是很好玩么?” 公孙婷摸着小乞丐的脑袋,惋惜道:“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只可惜落于虎口还未知。”小乞丐抓起公孙婷的兰手,摸摸觉得又软又滑,不由羡慕道:“我要是生得跟姐姐一般,说不定早被大户人家收做童子,总好过流浪街头没人要。”秦风见小乞丐满手老茧疮疤,忙扯开他的手,深怕其污染了公孙婷的柔荑。 几人说话间,已来到三。为首的黑衣少女禀报道:“启禀门主、大执事,公孙婷和秦风,以及闹事的小乞丐都已带到。”巫承欢随即道:“带她们进来!”那少女得令,立刻押着三人进了屋子。 巫承欢看了看瘦弱的小乞丐,冷冷问道:“你这小孩,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胆敢擅闯我‘?水湖’。快说。”白宣笑道:“巫家妹子,你这样会吓坏孩子的,还是让我来问!”说着便对小乞丐道:“好孩子,快告诉婶婶,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小乞丐抹了把鼻涕,嘿嘿笑道:“是猪妈妈带我来的,不信你去问猪妈妈好了。”白宣见小乞丐怀里抱着只小猪,遂笑道:“那这么说你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喽!”小乞丐道:“俺闻得这竹林里香,特来讨碗饭吃,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来,若是没好吃的,给几个馒头也成。反正我和小黑还有小黑它妈都不挑食,随便对付着就行。” 尤梦盈一直盯着小乞丐打量,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孩子特别亲切。那小乞丐见白宣笑而不语,正要返身离去,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道:“好孩子,你过来让婶婶瞧瞧好么。” 小乞丐回头问道:“你要给我饭吃吗?”尤梦盈柔声道:“我给。”小乞丐欢天喜地跑了过去,站在尤梦盈跟前嬉皮笑脸道:“这位婶婶不但人漂亮,心眼也好。饭菜在哪?我现在就想吃。” 尤梦盈伸手摸了摸小乞丐湿漉漉的头发,笑道:“你先转过身来让婶婶瞅瞅,我便叫人带你去吃饭好么?”公孙婷怕尤梦盈玩什么花招,忙道:“姓尤的,他只是个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巫承欢明白尤梦盈的用意,遂道:“妹子只管放心,门主不会伤害这孩子的。” 小乞丐听见有饭吃,肚子顿时一阵“呱呱”乱叫,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当即跳转身来道:“你说话可要算数,谁反悔悔谁就是癞皮狗哦!” 尤梦盈一连说了几声不会,这才认真查看起小乞丐的后背。她见小乞丐右后肩有两块几乎连在一起的青疤,不觉有些失望,正欲叫人带小乞丐下去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撩起小乞丐围在屁股上的布低头瞧去。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小乞丐两股间赫然有粒黑痣,尤梦盈惊得手绢落地,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将小乞丐拉到跟前,继续看那背上的两块青疤。青疤虽然不成规则,但只要细细一端详,依稀还能辨出并非天生,转到像是两个刺青的字。 尤梦盈激动万分,连带着高耸的胸脯都颤抖起来。她将小乞丐扭转身子,捧着他的小脸蛋看了又看,不觉已是热泪盈眶。小乞丐眨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尤梦盈问道:“婶婶怎么哭了?难道俺老孙乃妖精转世,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物?”尤梦盈再也控制不住波澜的心情,紧紧抱住小乞丐吻个不停。 秦风见状腹诽道:“想不到她竟有此癖好,竟连小孩也不肯放过。”公孙婷却是皱了皱眉头,心想道:“难道说这个小乞丐是其失散的亲人?否则何来如此喜悦。”小乞丐经不住尤梦盈的热情,不由乱叫道:“哇呀呀!难不成你才是妖怪,专吃我等童男童女?” 屋中大多数人都感到莫名奇妙,只有巫承欢喜形于色,忙单膝跪拜,大声祝贺道:“这真是喜从天上来,人幸大运开。恭喜门主母子团聚,终了了这相思之苦。” 公孙婷面现惊异,喃喃自语道:“原来尤梦盈还有个儿子。”秦风也是纳闷道:“怪哉!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尤梦盈有个儿子?看来此中还有故事。”公孙婷想着想着,不由暗惊道:“难道是和熊天霸的儿子?” 秦风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可能,这孩子已经超过十岁,而尤梦盈嫁给熊天霸还不到十年。难道是她和前朝丞相冯道的儿子?这也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她完全可以带在身边,不至于到今日才母子重逢。” 巫承欢道:“别乱猜了。咱们走!让门主母子单独聚聚。”巫承欢这么一说,“文房四宝”也跟着起身祝贺了一番,这才悄然退了出去。 尤梦盈此刻眼里只有小乞丐,哪晓得手下都走光了。一通狂吻过后,便含泪道:“好儿子,我就是你的娘亲啊!快叫声母亲!”谁知小乞丐却表情淡淡,反而质疑道:“你说你是我娘?”尤梦盈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感慨道:“娘苦苦找了你十年,没想到你却自己来了,这可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 小乞丐咧嘴笑道:“那你还得谢我猪妈妈,是它带我来的。”尤梦盈破涕为笑道:“这个自然,娘会好好看待你猪妈妈的。”小乞丐又咬着指头道:“娘是干什么的,管吃管睡么?” 尤梦盈被逗得格格娇笑道:“娘就是娘,娘把你生下来,就得要管你吃管你睡。”谁知小乞丐闻言却叹息道:“哎呀!不好了,俺一直以为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将来是要当齐天大圣的。却没想到我是你生的,这下可当不了孙大圣了。嗯!没劲。” 尤梦盈当然不会责怪小乞丐的无知,反而为他那远大的“抱负”感到惊喜,笑着将左手中指上一枚红宝石戒指摘了下来,替小乞丐带上道:“谁说你是娘生的,就不能当齐天大圣了?娘不但要你当齐天大圣,还要让你当玉皇大帝。这枚戒指是我‘落英门’的掌门信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落英门’的掌门了。等娘拿到《太华心经》,自会让你练成旷世神功,成为武林至尊的。然后我们再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军队和王朝。而如今这一切,为娘都已替你打下基础,正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行进着,你就等着看孩子。” “真的吗!嘻嘻!好耶!好耶!”小乞丐哪里会懂得尤梦盈野心勃勃的计划,脑子里只想着有吃有穿,不用再四处行乞,又或肯蒙拐骗,一时觉得新鲜好玩罢了。所以他只高兴地叫了几声,便又眼巴巴地瞧着尤梦盈问道:“不过娘啊!你既然管饭吃,能不能先给俺来点大鱼大肉,填饱了肚肚再说?” 尤梦盈闻言一笑,立刻传下话去,要人备上丰盛的酒菜。接着又拿了块布裹在小乞丐身上,抱在怀里说道:“娘现在就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你要听好了。”小乞丐茫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只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 尤梦盈于是说起了一段往事。原来她嫁给冯道当九夫人时,年纪仅有十八岁,而那时冯道就已年近六十。尤梦盈身在侯门,常年面对老迈无趣的丈夫,鲜少能有人伦之乐,一时受不住春闺寂寞,便央求冯道,包了个戏班进府来唱戏解闷。这戏班中有个叫史君儒的伶官,生得细皮嫩肉,面如冠玉,十分讨人喜欢。尤梦盈那时风华正茂,兼之深闺幽怨,顿时便与小自己许多的史君儒勾搭成奸,两下一拍即合,常背着冯道干那苟且之事。 如此两相欢好,甜甜蜜蜜过了数月光景,尤梦盈才发觉自己竟然怀了孕,并于十月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婴。谁知好景不长,尤梦盈自以为保密工作天衣无缝,冯道不会怀疑孩子来路。谁知冯道却因一次生病,意外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精亏肾衰之疾已有十年荏苒,不可能再有生育之能。冯道由此起了疑心,于是派人暗中调查,终将史君儒与尤梦盈的奸情撞破。 冯道原拟老来得子,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却不曾想是替别人养了孽种,当即恼羞成怒,暗地派人将史君儒诱出相府杀害,接着又派人假装盗匪,趁夜抢了些珠宝,捎带抓了尤梦盈的儿子做人质逃走,随后抛于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好在这孩子命不该绝,被一名路过的老乞丐救走,便成了今日的小乞丐。 尽管冯道有心隐瞒,不欲与尤梦盈撕破脸面。可尤梦盈是何等精明之人,伤心之余,也料到乃冯道所为,由此便埋下了恨意。也正因为这件事,使得尤梦盈彻底换了性子,逐渐变得阴狠毒辣起来。她心知自己杀不了冯道,便假借熊天霸之手除之。然后她又利用熊天霸培养自己的势力,并暗中挪用秦兆银的遗宝,扩建了“落英门”。十年来,尤梦盈一刻也不曾忘记寻找自己的孩儿。更坚信儿子天生奇质,决不会中途夭折。 当然,尤梦盈不会对儿子说得这般彻底,只是略略提了儿子的出生罢了。 不多时,饭菜陆续送至,鸡鸭鱼肉可谓样样俱全。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吃着,忽然听到自己原名叫史落英,于是匆忙咽下嘴中食物,嚷嚷道:“娘,史落英这个名字不够神气,我还是叫孙大圣好不好?” 尤梦盈喜逢爱子,正是高兴万分之际,儿子说什么,她自然不会立刻反对,只是笑笑道:“名字本来就只是一个称谓,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你是娘的儿子就成。”孙大圣一阵欢呼,又狼吞虎咽起来。尤梦盈帮儿子拈这拈那,亲自喂着,只觉得这顿饭是有生以来吃过最香的。 两人吃完饭后,正值未时正刻。巫承欢是个灵活之人,早将尤梦盈每年为儿子置买的衣裳拿出,替孙大圣穿戴整齐。尤梦盈随后牵着儿子,来到湖畔一片草坪上,着巫承欢传来所有弟子,当即宣布了孙大圣的身份。 孙大圣见身前跪了男男女女数十人,甚感新鲜刺激,于是笑嘻嘻地摸摸这个,挠挠那个,这才觉得有了做“齐天大圣”的派头。“落英门”众弟子参拜完新门主后,自对眼前小孩生出了敬畏感。 整整一天,尤梦盈都陪着孙大圣,就连晚上睡觉也抱在怀里。只是这份深厚的母爱,却让孙大圣感到十分拘束,就象失去了自由般困惑,没过两天便心生厌烦,吵嚷着要自己单独睡一间。尤梦盈想想儿子毕竟已十岁出头,也不好整日搂在怀里,便着人把他安排在自己的隔壁住下。 这也难怪孙大圣,从小就没有家庭温暖。老乞丐只把他养到四岁便即死去,他一直以来都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突然得到一份炙热的母爱,转到不习惯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公孙婷躺在房间里,不住呢喃道:“像尤梦盈这般恶毒的女人,就不该有儿子。既然丢都丢了,又何必让她找回来。万一再教出个小魔头,岂非祸害无穷……”她正自胡思乱想,却听门外有人走动,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那间是那位姐姐的房间?” 接着便听见巫承欢的声音道:“禀少主,这间便是公孙姑娘的房间。”孙大圣又问道:“是那位被你们抓起来的漂亮姐姐吗?”巫承欢道:“是的。”孙大圣道:“打开让我看看。” 巫承欢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孙大圣峨冠博带,金玉满身,大步走了进来,一见果然是公孙婷,便嘻笑着扑过去道:“姐姐,听说你身体不适,小乞丐来看你了。” 公孙婷故意背过身去,不予理睬。孙大圣坐在床边,伸手去摇公孙婷道:“姐姐怎么不跟小乞丐说话了?”巫承欢忙道:“少主,您现在贵为一门之主,不能再自称小乞丐了。” 孙大圣吐了吐舌头道:“我喜欢怎样叫,用不着别人管。”转而又摇了摇公孙婷道:“姐姐生得象庙里的菩萨,既漂亮又亲切,小乞丐一见就喜欢。你要是不理我,那小乞丐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他说着往公孙婷身边一躺,还真就打算不走了。 公孙婷本就气恼巫承欢将自己骗来,见孙大圣不理她,不由笑道:“姐姐不是不想理你,只是误将歹人当朋友,自讨了没趣,心里便有些烦闷。”孙大圣悄声道:“小乞丐也正心烦着,好想出去溜溜。” 巫承欢知道公孙婷还在恨自己,但事已至此,也只好一笑置之。公孙婷转过身来,盯着孙大圣明亮的大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孩子虽然古灵精怪,却不是不能引上正道的,遂伸手在他鼻头上刮了一下,笑靥逐开道:“你这鬼灵精,想要姐姐理你,就得乖乖听话。” 孙大圣乐道:“只要是姐姐吩咐的话,我一定听。”巫承欢忙道:“少主,您只能听命于自己的母亲。”孙大圣不耐烦道:“你好烦,先出去会行不行,我想和姐姐单独说说话。” 公孙婷笑道:“好弟弟,巫大执事说得没错,姐姐是外人,而且还是你娘的阶下囚,听姐姐的话可没好处?”孙大圣神秘地笑道:“姐姐是菩萨,姐姐的话一定要听。(.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小乞丐自有主张,请姐姐放心便是。” 巫承欢见孙大圣黏着公孙婷,心里虽觉不妥,却又不便斥责,只好道:“少主,若是让夫人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责备的,还请少主随属下到别处玩耍。”公孙婷见孙大圣乖巧,当即轻轻一笑,拧了拧他的小脸蛋道:“好弟弟,你能来看姐姐,我已经很高兴了。快回去!别让你娘骂你。” 孙大圣朝公孙婷眨了眨眼睛道:“好!我先出去玩了,明天再来看姐姐。嘻嘻!”他说着一骨碌溜下床,径自来到门边。巫承欢摇摇头正欲跟上,却听孙大圣回头道:“我要上茅厕,巫姐姐可要随我同去?” 巫承欢也有些受不了这鬼灵精,于是叮嘱道:“少主可在湖畔随处玩耍,但千万别出竹林。”孙大圣挥挥手,故作往茅厕而去。哪知巫承欢才转身上,他便返身悄悄跟了上去。巫承欢不知孙大圣跟在后面,转过回廊径直来到秦风屋外,看看左右无人,随即推门而入。 孙大圣自从被苦海打通任督二脉,又练习了“紫阳神功”心法,已经初具火候。此刻行走起来,可谓身轻如燕,脚不沾尘。他蹑手蹑脚地摸到窗口,就着缝隙往里瞧去,却看到了香艳的一幕。 屋内两人正纠结在一起,唇对唇唧个没完。秦风更是将手伸进巫承欢衣裳里鼓捣,还老在人家胸前搓揉。孙大圣不知秦风拿手在人家胸口摸什么,心中好不纳闷,于是便在自己胸口上摸了摸,却不觉有何好玩。他又看了几眼方才转身离去,跟着来到巫承欢的屋外。 孙大圣伸手一推,那并未锁死的房门便应声而开。他闪身而入,径直来到橱柜前翻捣,也不知在寻找何物。孙大圣最终在一处抽屉内找到两只玉瓶,打开来嗅了嗅,却发现一个芳香扑鼻,一个熏臭难闻。他心下一喜,当即揣好两只瓶子,又从怀里掏出个布袋,抖出两条碧油油的毛虫,嘻嘻一笑道:“有你好看的。”遂掩门而去。 他想想左右无事,于是下看了母猪和黑斑小猪一眼,然后又在湖边溜达了一圈,还拿石头打了几个水漂。如此过得片刻,孙大圣忽觉无聊透顶,遂返回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又开始拿手摸着胸口,体味其中的奥妙。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十六七岁,面貌娇好的丫环,端着碗莲子八宝粥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低头道:“夫人让奴婢送莲子八宝粥来给少主补补身子。” 孙大圣眼睛一亮,于是向那少女招手道:“姐姐把粥放在案上,先过来一下。”丫环不敢违命,于是低头应了声,便放下手中端盘,跪行到榻前。孙大圣待丫环行至近前,伸手便往其坟起的ru房掏去。他这一掏,只觉丫环的胸部温软如棉,又富有弹性,果然和自己平平的胸脯不同。 “啊!少主……”丫环被孙大圣突如其来的行径惊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反抗,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宛若苹果般娇艳,心头更是小鹿乱撞。孙大圣捏捏觉得好玩,干脆歪过身子,将双手一起伸入丫环衣裳内,同时把玩两座“高峰”。丫环羞涩难当,一开始只是呻吟,到后来便气喘如牛。孙大圣好奇道:“我又没用力捏,你很疼吗?” 丫环尴尬地笑道:“不,我……嗯!只要少主喜欢,奴婢愿意……”孙大圣噌地坐了起来,一把抓起几案上的匕首,左手捏着少女ru房,右手挥刀便来割。丫环受惊不过,冷汗涔涔而下,连忙央求道:“请少主开恩呐!您这一刀下去,奴婢可就活不成了。” 孙大圣为难道:“这东西长在你身上,我把玩起来不方便。姐姐不如索性大方点,送一个给我好了。我把它揣在怀里,什么时候想捏便捏,想玩便玩,那不是就不用劳累姐姐了吗?” 丫环急忙哀求道:“少主想玩,奴婢随时可以伺候,但千万不能割啊!否则,不但奴婢活不成,这东西也会变烂发臭的。求求您了少主,就放过奴婢!”说着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孙大圣歪头想了想,喃喃道:“会臭会烂,那就不好玩了。好!我不要你的心肝宝贝了。”他言讫,将匕首往几案上一插,又躺了下去,徒自望着屋顶,不再理会丫环了。 那丫环连忙磕头道谢,本欲返身离去,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抹灵光,不觉喜形于色,忙贴着孙大圣耳畔,娇滴滴地道:“如果少主喜欢,奴婢今晚便来伺候如何?只是……只是还请少主不要让夫人知道才是。” 孙大圣拿食指比划着屋顶的条纹,想了想道:“多谢姐姐哩!不过我今晚另有趣事,就不劳姐姐伺候了。” “那……那奴婢告退了。”这丫环也算心思玲珑之辈,本想借机飞上枝头当凤凰,谁知却碰了壁。但她料想孙大圣已开了荤,定会乐此不疲,遂抿嘴一笑,返身而去。 夤夜,竹林如海浪般发出哗哗的声响,不时掺杂着几声虫鸣。尤梦盈辗转难眠,遂起身来到窗前,瞥睨着湖中那轮银月。皑皑月色虽说惨淡,却总能让人产生联想,并且为之痴迷。 尤梦盈依旧沉浸在与儿子团聚的喜悦中,不觉有些兴奋,身上便燥热难耐。忽然想到秦风是个风流情种,最能带给女人快乐,遂开门唤来一名值夜的少女,叫她去请秦风来。 秦风此人虽说风流,但也并非什么样的女子都喜欢。但尤梦盈这等天生尤物,媚惑过人,他却早想一亲芳泽了。奈何尤氏虽说人美如花,却心黑如炭,多少让秦风有些胆惧心寒,萌生芥蒂。此刻听到尤梦盈深夜传唤自己,秦风喜忧掺半,不由踌躇起来。 琢磨了片刻,秦风最终还是抵不住尤梦盈的诱惑,跟着那少女上了。少女把他引到尤梦盈的房门外,便自行离去。秦风站在门外清了清喉咙,只听尤梦盈唤道:“进来!”秦风不再犹豫,推门而入。尤梦盈又吩咐道:“把门关上。”秦风依言做了。 就在秦风进入尤梦盈房间后,一条小巧玲珑的人影却从隔壁的房间里闪出,背上还背了个包裹,插着柄宝剑。他小心翼翼地摸到梯口,看看无人,便溜下二去了。 秦风掩好门后,缓缓反身看去。只见两排六只火盆,啪啪地冒着火苗,屋内一片温暖。火盆后面立着四尊青铜武士雕像,一个个手握腰际宝剑,显得高大而威猛。雕像后垂着幔围,重重叠叠的,不是白里套绿,就是蓝里套黄,或者紫里套红的,越往里颜色越香艳。就在那几重宫闱里,笼着一张九尺宽的凤榻。此刻凤榻上,正依山伴水,横卧着一具丰满撩人的身躯。 这等勾魂蚀骨的场景,着实让秦风心花怒放。他咽了咽唾液,垂手低声道:“不知夫人深夜叫小生前来,所谓何事?”尤梦盈格格笑道:“你这小王八蛋,到挺会装孙子的,过来给我揉揉!” “是,夫人。”秦风一听果然是美差,一颗心扑腾扑腾兀自跳个不停,当下举步走向凤榻,心里窃喜道:“象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不玩白不玩。只不过这心跳为何……”说也奇怪,他对女人从来都是厚颜无耻,手到擒来,可这次面对尤梦盈,却莫名奇妙地紧张起来。 秦风掀开重重幔围,来到了尤梦盈身畔,两只手不断在长衫上摩擦。尤梦盈眨着那双勾魂妙目,盯着秦风嫣然笑道:“你很紧张吗?”秦风忙干笑道:“没,在夫人这等仙子跟前,小生怎会紧张呢!” 尤梦盈冷笑道:“那你额头上冒什么汗?”秦风闻言,连忙用袖口抹了抹额头,尴尬道:“让夫人见笑了。”尤梦盈轻轻一笑,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上,柔声问道:“我很可怕吗?” 秦风笑道:“夫人乃人间尤物,美艳无方,怎么会可怕呢!单就说夫人这般卧姿,便有杨贵妃醉卧梨亭,赵飞燕依翠画之美态。小生早已陶醉斐然,何来恐惧?” 尤梦盈邪异地笑了两声,柔声道:“瞧你这张臭嘴,就会骗女人。好了,还不快来给我揉揉。”秦风忙抱拳作揖道:“夫人不嫌小生粗手笨脚,那小生便得罪了。”只见他撩起长衫,坐到了凤榻上,跟着伸出两只白玉手,在将要触及尤梦盈肩胛时,稍作停留后,还是捏了上去。 这一捏,秦风觉得宛如捏了块温玉,又滑又柔和,不由大是享受。刚开始秦风多少有点拘谨,尤梦盈轻声道:“你不放开捏,我怎能舒服。”秦风遂放开了胆子,双手肆无忌惮起来。 如此过了一晌,尤梦盈有些不耐烦了,娇滴滴地道:“阿风,宽衣侍寝!”秦风早已按奈不住心火,只是不敢造次,闻言如奉圣旨,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他先圈在尤梦盈脚畔,由脚趾开始往上吻。吻到哪里,便扒开哪里的衣裳。 尤梦盈发出轻微的呻吟,如柳般的身躯跟着蠕动起来。秦风更是得意,细心地玩味着尤梦盈的每一寸肌肤,只片刻便滑过尤梦盈丰满的胸部,吻上了她的朱唇。火辣辣的激吻过后,秦风又翻过尤梦盈的背来抚摸亲吻…… “嗯!秦风,你果然不愧是情场老手。你如果把本夫人伺候好了,今后裨益多多,我母子自不会……”尤梦盈逐渐陶醉,到后来什么也不想说了。秦风拼着老命,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满足了尤梦盈。自己终告身体力竭,沉沉睡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再说那摸下二的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公孙婷的房门外,由怀里掏出根发簪来,往铜锁里掏去,没想到被他鼓捣了几下,锁竟然啪地一声开了。那人轻轻推开房门,跟着反手掩上,并缓缓来到公孙婷的床榻边。 来人见公孙婷还在熟睡中,身上仅穿了件单薄的内衣,一对丰满的椒乳高高坟起,并轻轻来回浮动着,便有些忍不住伸手握了上去。这一握,但觉无比的丰满嫩滑,柔韧温实。遂将两只手都捏了上去,嘴里还喃喃道:“好耶!比那丫头姐姐的棒多了,幸好我没要她的。” 公孙婷在沉睡中,隐隐觉得有人在摸自己胸部,猛地睁开眼睛,果见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坐在自己身边,惊得她立刻要尖叫。来人反应敏捷,急忙捂住公孙婷的嘴,小声道:“姐姐,是我呀!孙大圣。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你,你刚才干了什么?”公孙婷掰开孙大圣的手,一脸羞愤地问道。孙大圣翻身上床,一把搂住公孙婷,笑道:“没什么呀!我只是觉得姐姐的胸比我的大,所以摸了摸。”说着,又要拿手去掏公孙婷ru房。 公孙婷忙护住胸部,气得银牙乱颤,杏目圆瞪,举手便要掴孙大圣。但转念一想,他毕竟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大概出于好奇,才做出这等轻薄之事。想及此处,遂放下了手,坐起身来嗔道:“男女有别你知道吗?以后不准对姐姐动手动脚,你须得明白。” 孙大圣跟着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瞧着公孙婷,委屈地道:“人家喜欢姐姐嘛!”公孙婷觉得孙大圣缺少管教,所以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心里根本没有礼义廉耻的概念,也不好多加责备,遂将孙大圣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你只要好好听话,姐姐不但会对你好,还会教你读书识字,和一些防身功夫的。” 躺在公孙婷温暖的怀里,孙大圣觉得浑身舒坦,甚至比他母亲的怀抱还要来得温馨。遂反手抱紧公孙婷蜂腰,笑眯眯道:“姐姐真好,有个大禅师也给小乞丐找了好多师父。” 公孙婷疑惑道:“大禅师?哪位大禅师?”孙大圣摇着头道:“我不知道大禅师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要我去找一个叫王怀志的人拜师,还有一个是他徒弟,叫什么江永清的也行。” 一听此话,公孙婷喜形于色,捧着孙大圣的小脑袋,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笑道:“原来你是遵照苦海大师的命令,前来寻找师父的啊!太好了,我这就不怕教不好你了。孙大圣,你只道姐姐是什么人吗?” 孙大圣摇头道:“姐姐就是姐姐,要不就是庙里的观音菩萨。”公孙婷笑道:“我不是什么菩萨,我是你要找的江永清师父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师娘啊!”孙大圣一听不乐了,推开公孙婷负气道:“我不要师娘,只要姐姐。” 公孙婷安慰道:“好好好,以后我都是你的姐姐行了!”孙大圣听见屋外有动静,忙捂住公孙婷的嘴,安静了下来。公孙婷中了“梦里香”失去功力,听力自然不及孙大圣。来人只在门口停了停,便沿着扶梯上三去了。 孙大圣想起正事,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对公孙婷道:“姐姐中了我娘特制的‘梦里香’,这是解药,你快嗅嗅。”公孙婷闻言一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孙大圣挠着头笑道:“姐姐别忘了,我可是‘落英门’的门主哎!什么事他们都得向我汇报。” 公孙婷谢了孙大圣,忙打开盖子,一股熏臭入鼻而来。公孙婷深深吸了几口,立刻盘膝运功活络全身筋骨。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公孙婷吐纳收功,只觉精力充沛,毒素果然已解。 孙大圣开心道:“事不宜迟,姐姐快跟我走!”公孙婷正准备起身穿衣裳,孙大圣却将一个包裹塞过来道:“穿这套衣裳,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公孙婷打开一看,原来是“落英门”的黑色劲装,于是不再犹豫,急忙穿上了身。 两人打开房门,公孙婷看看外面无人,忙拉上孙大圣下而去。孙大圣已经知道路线,带着公孙婷来到竹海边时,只见两名黑衣少女闪出,一看是少主,忙立身抱拳道:“不知少主这么晚了意欲何往?” 孙大圣背负着双手笑道:“我睡不着,想在竹林里散散步。”那两个少女忙道:“那属下陪着少主!”孙大圣毫不犹豫道:“可以啊!”说着大步进了竹海。月光暗淡,两名少女也没看清公孙婷的样子,只道是保护孙大圣的弟子,便跟着进了竹海。 来到竹海深处,公孙婷从背后突然出手,无声无息地点了两个少女的昏睡穴。就在两人快出竹林时,又有两名黑衣少女拦住了孙大圣,抱拳道:“请少主留步,外面不安全。” 孙大圣笑道:“没事,我知道姐姐们辛苦,特来看看大家。”两名少女深受感动,忙跪在地上,拜谢道:“少主如此体恤下属,驱寒问暖,真乃我‘落英门’的大幸。”公孙婷毫不犹豫,又趁机出手制服了两名少女。 “快走。”公孙婷拉起孙大圣,两人宛若奔马飞驰而去。须臾,竹海中其他值哨的少女发现同伴被点穴,立刻点醒了问明情况,才知道是少主跑了,慌得忙去禀报巫承欢去了。 而此刻巫承欢正站在尤梦盈的房门外,听着屋里隐隐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面露忧愤难堪之色。突然,旁边一间房门悄然打开,于内中闪出个少女。那少女陡然见月光下站着巫承欢,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声唤道:“请大执事饶命啊!” 巫承欢甚感意外,上前问道:“你深更半夜,进少主房间干嘛?”那少女支支吾吾道:“是……是少主肚子饿,叫奴婢送……送点心来着。”巫承欢冷笑道:“那你紧张什么?少主可睡了?”少女惊呼道:“少主不在屋里。” “什么?”巫承欢大吃一惊,忙冲进孙大圣的房间,一看果然没人,又跑出来问那少女道:“你几时发现少主不在屋里的?”少女结巴道:“属……属下也是刚……刚才发现。” 巫承欢一听不对,自己都在此站了半晌光荫,何曾见人进过孙大圣房间,于是喝问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未经禀报夜入少主房间,究竟居心何在?” 少女瘫坐在地,哭泣道:“大执事,求您饶了属下!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以为……以为少主喜欢,所以就……”说到后面竟然哭了起来。巫承欢面寒如霜,眼底闪过一抹杀机,突然出手拍在少女的百会穴上。那少女身子一软,连呼救都来不及,便一命呜呼了。 原来这少女就是早间被孙大圣调戏过的那名丫环。经此一变后,她辗转难眠,总想着如何能讨少主欢心,从而改变自己的地位。所以壮大了贼胆,偷偷摸进孙大圣房间,欲求一欢。那知却扑了个空,最后枉丢了性命,真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时,正好有人来报告说竹海里发生的事,巫承欢大吃一惊,忙到尤梦盈门外禀报了情况。尤梦盈本在回味方才的激情,并未入睡。闻言惊得随便抓了件衣裳掩体,便开门出来询问情况。得知儿子和公孙婷刚逃走不久,立即命四大护法率人去追,务必要找回孙大圣。 回到屋中,尤梦盈悔恨不已,觉得自己只顾贪图享乐,忽视了儿子的感受,顿时老泪横流起来。看着美事过后,正在酣睡的秦风,尤梦盈恨从中来,不由祸水东移,脸上杀机骤起。 秦风睡得正酣,忽觉得手脚好沉好痛,胸口也不知被压了什么重物,连喘气都感到困难。他猛然醒来,发现自己双手与双脚被绑在一起,一根腕臂粗的竹子由手脚间穿过,将自己倒提了起来,肚子上还绑着块二十几斤重的石头,难怪自己喘不过气。 两名健硕的少女各扛竹子一端,正箭步如飞着,不知要将秦风带到哪里去。巫承欢和两名持剑少女在前方带路,竟是一脸的肃杀。秦风骇然失色,惊呼道:“欢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巫承欢冷哼道:“你自己找死,怨得谁来。” 秦风不解道:“小弟方才还和夫人……”巫承欢怒吼道:“住嘴,夫人要我将你沉入洪河,你就认命!”秦风心胆俱裂,伤心道:“夫人怎地这般狠心?我自问伺候得无微不至,她如何说翻脸就翻脸了呢?想我秦风在脂粉堆里摸爬滚打多年,最终还是毁在女人手里了。” “不,我不想死。欢姐,请你看在咱俩的师徒情分上,救救我!”秦风伤感过后,突然又央求起巫承欢来。哪知巫承欢面色僵硬,只冷冷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犯贱,到处拈花惹草,我救不了你。” 寂静的夜色下,隐隐可闻簌簌的流水声,仿佛一条正在沉睡的巨龙。秦风一听见水声,吓得面如白纸,又苦苦哀求道:“欢姐,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弟!我……我答应你,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游龙戏凤了好么?拜托了,拜托了。” 巫承欢一言不发,叫手下人将秦风放在河边,抽去了竹竿。她缓缓蹲下身子,去检查绳索是否已经绑紧,跟着淡淡道:“你不是总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现在如愿以偿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如果老天爷要你活着,自然不会淹死你。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秦风正欲开口,陡然看见巫承欢以极隐蔽的手法,由袖子中落出柄匕首,将自己手脚上的绳索各割了七分口子,接着又把胸口捆石头的绳子也弄松了几分。秦风面露感激之色,激动道:“欢姐……” 巫承欢却突然将秦风提起,大叫一声道:“去!就看老天爷可不可怜你了。”随着扑通一声响,河面激起了一片水花。巫承欢眼眶湿润,呆呆地矗立了半晌,这才率领属下,悻悻然返回“?花湖”去了。 秦风入水后,只觉自己的身体十分沉重,直往河底沉去。他屏住呼息,并调整了慌乱的心情,拼命想挣断手脚上的绳索。那知麻绳浸水后更加结实,反而越挣扎捆得越紧。别看这洪河河面平静,河底却是暗流汹涌。秦风身体一直往下沉,一靠近暗流便被迅速卷走,逝如飘萍。 这下变故,使秦风更加焦急。奈何绳索就是与自己过意不去,死死捆着手脚不放。秦风心头不由生出绝望,遂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随着暗流翻转。突然,脑袋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秦风当即昏厥过去。 朦朦胧胧中,只见一条金鲮巨龙缓缓游来,开口说道:“你犯下了**人间之罪,实该沉入无底深渊,接受万劫不复,永?灵魂的惩罚。我奉命带你去弱水之渊,快随我走!” “不要啊!”秦风大叫一声,幡然醒来。眼睛还有些模糊,只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座水洞之中,秦风用手猛击了一下额头,感觉很痛,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方才只是做了个恶梦。 秦风暗自庆幸自己命大,又躺了片刻,待意识逐渐清醒过来,遂想撑起身子,这才发现绳索依旧捆在手上。哪知他只是稍稍用力一挣,那绳索便断了开来。秦风不由喟然一叹,跟着打量起周边景致。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被水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大石上,双腿泡在水中,但脚上的绳子和压在肚子上的石头却早已不知去向。 “这,这是什么地方?”秦风深感纳闷,明明在暗流中被撞晕了头,自己居然会没死。他慢慢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酸疼,但手脚尚能移动。这处水洞说也奇怪,竟然并不怎么漆黑,周围岩壁依稀可见。秦风开始仔细打量洞中情形,这才发现光线来源于水里的折射。至于水中的光线何处而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池水虽然只有五六丈见宽,周围被岩壁笼盖,然而水面涌动,明显是以外界相连的活水,估计只要潜水而出,便是洪河了。秦风躺的那块岩石后面别有洞天,俨然是座宽敞的洞穴。由于洞口藏于水中,可说是隐蔽之极。 秦风跨过岩石,向洞中走了两步,隐隐发现右面一块石壁上有字,不由吃了一惊,暗道:“难道此洞有人居住不成?”遂凑上去仔细观看,果见石壁上刻有三个大字和两行小字。那大字写的是“水龙洞”,小字写的是“以天下之至柔,克尽天下之至坚”。 “什么意思?”秦风琢磨不出小字的意思,便摸着石壁往里走去。当他转过石壁,发现前方洞穴似有微光,便以为有人居住,于是整了整湿漉漉的衣裳,恭敬道:“晚生秦风,不经意间来到贵府,讨扰之处还请见谅。” 久久不见有人回答,秦风又唤了几声,却依然无果。他不由皱起眉头,继续往里走去,如此转过两道弯,忽然光华陡盛。秦风探头往里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座死洞,此处已是尽头了。洞壁上镶着两枚鸡蛋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洞穴照耀得金碧辉煌。此洞大约有五丈见方,洞中石床、石桌、石凳一应俱全。 秦风仔细看了看,这才确定此处应该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他见石桌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漆金盒子,于是暗想道:“此处既然无人照看,自己又恰逢机缘,不妨开盒一看。”他这么一计较,遂打开盒盖看去。只见里面有一只封泥的小瓶子,一张折叠好的锦绢和几片发黄的签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秦风毫不犹豫,首先朝签纸抓去,谁知手一捏既碎,根本拿不起来,这才吃惊道:“此信看来时代久远,以至于斯。”有了前车之鉴,秦风方才小心翼翼地一张张捧起来读,信口念道: “余夫游勇沉溺武学,素喜行侠江湖。其武功之高,盖三十年来,未尝败绩。因此得江湖人士尊为‘游龙大侠’,名噪海内。彼时,其已天下无敌。自余嫁入游家,终年独守空房,见少离多。余在漫漫寂寞中,盼爱成恨,遂起狠念,发誓要灭夫之威风。余自幼得家传武学,根基甚厚,然与之匹敌,尚有千里之距。余不堪困苦,投河自尽,欲了此残生。不想于水中载沉载浮,随波逐流,身难由己。刻此,深感水之奥妙,其形至柔,其力至韧;其性清淡,其心磅礴。彼大则势强,彼微则随性;彼攻则尽散,彼退则倒转。风起而浪涌,地动而声怒;趁势而奔腾,遇阻而蓄力。小能穿金石,大可为汪洋;寒可成冰雪,热可熬羹汤。余福至心灵,当下顿悟。此后,余常在洪水波涛中戏舟,巨川大泽中擒龙捉鳌。盖十年之勤,终得其法。功成后,余与夫约战泰山玉皇顶,经三日三夜激斗,终以一招小胜。从此,‘游龙大侠’销声匿迹。余亦随夫归隐田园,终获幸福……” 读到这里秦风心生感慨,不觉幽幽道:“为求浪子回头,煞费十年之功,此心可嘉。”接着又看道:“水龙洞乃吾十年隐居之所在,神功亦成于此。余谓之曰:《至柔真经》。此经可分三部分,其一乃余独门内功心法;其二乃‘游水逐波掌’掌法;其三乃‘游龙术’。练此神功,其要诀就在于‘似水柔情’四个字。后世有缘人若能依真经练成神功,则足以藐视天下。瓶中有一颗‘毒龙胆’,乃余在大泽中意外俘获的千年水蚺之胆,此蚺经吾用珍贵药材喂养十年,服下其胆不但可强筋健骨,亦可增二十年功力。谨以此盒,留待后世有缘人开启。大唐元和十年,水婆留鉴。” 看完留言,秦风欣然道:“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哈哈!天不亡我,必有后福。得此神功,他日驰骋江湖,又有何难?我秦风从此不再拾人牙慧,更不需要别人来保护了。反过来,我还要保护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嘻嘻!”他说着说着,顿时憧憬起来。 秦风随手拿起那块锦绢,展开来一看,果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还有注解的图案。这些蝇头小楷工整娟秀,一看就是出至女子之手。秦风顺着起首的“至柔真经”四个大字往下看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大成若缺,其用大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真经中掺杂了许多《道德经》经文,秦风未曾涉猎,不觉越看越有兴趣,遂默默修炼起来。 秦风生性柔弱,又喜好女色,恰巧真经上记载的武功至阴至柔,正好适合他的脾性。直到饿得前心贴后背,他才想到要吃东西。可洞中并没有食物,只见一张渔网放在角落里,他这才明白水婆在洞中都是靠吃鱼为生的。 秦风本欲去网几尾鱼来充饥,忽然想到了“毒龙胆”,遂拿起瓶子剥掉封泥,谁知却有股恶臭扑鼻而来。他估计蛇胆多半如此,便倒转瓶口,果见一颗“黑色鸡蛋”滚了出来。既然是好东西,秦风也就不再犹豫,当下捏着鼻子吞了下去。如此过得片刻,他陡觉五内滚烫,接着四肢和头脑也跟着发起热来,秦风忙平心静气,按照锦绢上的内功心法运气导血。 几个时辰过后,秦风只觉得自己精力充沛,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劲,就连肚子也不再感到饥饿,不由欣喜若狂,大声欢呼起来。如此这般,他在“水龙洞”中一呆就是十日,并将‘游水逐波掌’和‘游龙术’练了几遍,渐渐摸熟门径,掌握了不少运用的技巧。 十日与水相伴,秦风又按真经法门练习水性,可谓日进斗金,功夫大涨。但他毕竟是熬不住寂寞的人,困在“水龙洞”中时间一长,便觉得了无生趣,于是决定泅水而出。 仗着近日水性大涨,秦风勇渡暗流,于水中扑腾了半炷香的时间,方才上了岸。他立于岸边,省视着周围地形,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会意外进了“水龙洞”。 原来“水龙洞”地处河湾回流处,自然生成一股漩流。他沉入江底后,被暗流卷走,不想撞到一块礁石,使自己的身体改变方向,进入了缓流地带,然后被漩流鬼使神差地带入了“水龙洞”中。又因此洞穴高于河面,故而形成了一处洞天。 不过这等机缘,也不是所有落水者都可以遇到的。否则,从元和十年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荏苒,为何偏偏只有他得进“水龙洞”,并获得了这份武林遗宝。 秦风一夜贪欢,不想却酿成杀生大祸。然而他又因此意外获得奇缘,练成一门绝世奇功,从而在根本上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并奠定了日后飞黄腾达的基石。 战胜“搏命十三枭”后,王怀志草草料理完伤口,便拍马疾奔,一路大喊着乐隐娘和花弄影的名字。如此转过一片树林,只见烟雨朦胧中有座小村庄。王怀志急忙打马上前,越过溪间石墩桥,远远便见乐隐娘和花弄影骑着踏雪,正一步三回头地等着自己。 乐隐娘见王怀志浑身是伤,满身血污,惊得急呼道:“伤得重吗?快让我看看。”花弄影同样很紧张,但她毕竟是大夫,此刻便表现出了应有的素养,只是道:“咱们快找一处地方避雨,我好帮王大哥疗伤。” 王怀志笑道:“不碍事的。此处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赶路要紧。”乐隐娘却不依道:“不行,你身有伤病,不易疾奔。我看还是听花妹妹的话,先找一处避雨的地方,包扎好伤口再赶路不迟。” 花弄影一本正经地道:“王大哥,这一路凶险,你若沉疴不去,以我两个弱女子,怎能对付那么多凶残的敌人。”乐隐娘附和道:“不错,你若倒下了,谁来保护我们两个弱质女流?” 王怀志也不矫情,当即哈哈一笑道:“那好,咱们进村去找地方避雨!”言讫,当先拍马而去。两个女孩同时松了口气,紧跟在其身后。 奈何此刻夜深人静,三人不愿去打扰熟睡的农家,只得在村庄里四处寻觅破旧无人的房屋。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间废弃的草房。 三人进了草房,这才发现只有半边房顶,余下的半边还“滴滴嗒嗒”地落着水珠。王怀志见墙角堆着些干草,于是俯身拾起,一跃便上了横梁,将那半边屋顶修整了一番。经他这么一弄,草房的漏雨果然好了许多。乐隐娘在下面叫道:“王公子,可以了,你快下来!” 王怀志飞身下了房梁,站到避雨的地方。花弄影立刻倒了粒“三味岐黄丹”出来,给王怀志服下,然后要他将伤口上的衣裳撕开,自己则从荷包里拿出只瓶子,用纱布兜着倒了些白色粉末出来。王怀志略显尴尬道:“我想把上衣全脱了,就怕两位姑娘见笑。” 乐隐娘不由埋汰道:“都什么时候了,公子还计较这些,快脱!我帮你拿着。”王怀志苦笑道:“那在下就得罪了。”说着便将上衣一件件退了下来。 花弄影一看他身上竟有十多处伤口,尤其是第四胸椎下的刀伤最重,不由傻了眼。乐隐娘越看越心疼,想伸手去抚摸王怀志厚实的背脊,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只问道:“你一定经历了生死较量,否则不会伤成这样。” 王怀志叹气道:“熊盟主发出了武林通缉令,恐怕我们这一路上,都将是危机重重啊!”花弄影道:“只要王大哥身体痊愈,再大的危机,咱们也能平安渡过。” 乐隐娘垂下了头,低声道:“你是不是怕我拖累你?”王怀志忙摇手道:“不,我没有。小姐愿与王某共患难,我怎么会当你是拖累呢!”乐隐娘颔首道:“乐隐娘能陪公子浪迹天涯,已经心满意足。往后一但遇到危险,公子能逃则自己逃,且勿与隐娘为念。” 王怀志闻言不语,因为他不知道给如何回答。将乐隐娘赶走?那是不行的,人家已经言明了,要陪自己浪迹天涯。到时候遇到强敌,真的撇下乐隐娘不管?王怀志堂堂九尺男儿,岂能做出这等不义之事。告诉乐隐娘,自己绝不会扔下她不管?未免多此一举,空劳口舌。所以,他干脆沉默。 花弄影听见两人说生道死,情意绵绵,简直要把嘴翘到天上去了。待帮王怀志敷好药,绑了绷带,她便开始拧那两条浸满雨水的辫子,接着又学落水狗一样抖身上的湿衣裳,弄得乐隐娘和王怀志只有避而远之,索性都不说话了。 如此在寂静中挨到天色微蒙,雨露渐收,王怀志又率领两人上路。三人为了避人耳目,专拣僻陋的小路走。待到巳时正刻,三人来到一座叫五里坡的小镇。进了小镇,乐隐娘便去旧货铺买了几件干净的衣裳,然后找了家小客栈落脚。 王怀志吩咐厨房去弄酒菜,自己则回房间换洗了一番。乐隐娘与花弄影也各自梳洗完毕,接着用了饭。乐隐娘将三人的脏衣裳拿到后院打水洗了,正在晾晒时,肩膀却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乐隐娘猛然回头一看,见是个腰上插着两把板斧的癞头汉子,正笑嘻嘻地打量着自己。乐隐娘紧张地退了两步,问道:“你要干嘛?”那癞头汉子瞧乐隐娘貌美,眯着双贼眼道:“小娘子,你家辜大爷还没讨媳妇,想娶你回去做娘子,你看如何?” “你……你休要胡来,我可是有夫婿的。”乐隐娘闻言又倒退了一步,将衣架碰倒了几根。那癞头汉子步步紧逼,嘿嘿淫笑道:“小娘子掏心掏肺,还不是没人服侍?你要是做了我老婆,那会让你干这等粗活啊!” 癞头汉子伸手来抱乐隐娘,吓得她惊叫连连,慌忙往伙房里躲。王怀志和花弄影都在房中运功调息,陡然听见乐隐娘尖叫,那里还坐得住。王怀志一提“七星斩月刀”,直接破窗而出,飞身落在后院里。他见是一个癞头汉子拦腰抱着乐隐娘,正要拖出伙房带走。 王怀志沉声喝道:“把人放下,饶你不死。”那癞头汉子打量了王怀志几眼,便将目光集中在“七星斩月刀”上,骇然道:“你……你姓王?”已经赶到王怀志身边的花弄影抢道:“不错。” 癞头汉子闻言立刻吹了声口哨,只听饭堂里一阵喧哗,顿时涌来七八条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握利器。其中一个刀疤脸叫道:“辜癞头,你他娘拉个屎也磨磨蹭蹭的,干啥呢?”姓辜的癞头指着王怀志道:“龚大哥,这小子便是盟主颁布的七大通缉犯之一。” 刀疤脸喜上眉梢,盯着王怀志喝问道:“你小子好大的胆,被盟主通缉了还敢抛头露面。快把‘凤语’琵琶交出来。”王怀志见这群人都是些普通练家子,并没有厉害人物,遂笑道:“我就是王怀志,你们又待如何?” “是就赶快交出琵琶,否则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刀疤脸叫嚣起来。花弄影听了不耐烦道:“王大哥,少跟他们?嗦,看小妹的。”只见她双袖一扬,立刻撒出一片金芒,俨然又是拿手绝活“金花细雨针”。那帮大汉大多数来不及躲闪,一个个“嗳哟哟”地翻倒在地。刀疤脸武功稍强,勉强闪了开去。但他见对方一个小丫头,出手便干掉自己那么多兄弟,那里还有脾气。 辜癞头还在发呆,花弄影已弹出一粒瓜子,封住了他的神台穴,跟着一把抢过乐隐娘,拍开了她被封的穴道。王怀志连手都没动,便叫花弄影在顷刻间全部搞定。乐隐娘见花弄影用一粒瓜子便制住的辜癞头,连忙感谢道:“多谢妹妹相救。真想不到你能用瓜子打人。” 花弄影道:“这叫‘葵花点穴术’,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怀志盯着呆立一旁的刀疤脸,冷冷道:“想要琵琶,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刀疤脸唯唯诺诺,跪下去磕头道:“求王大侠行行好,放过我这班兄弟!” “他们中的不是毒针,等两个时辰便没事了。”花弄影叉着双手,得意地道。那掌柜的瞧见后院躺了一地人,一个个哀号不休,顿时慌了神,忙朝王怀志三人抱拳作揖道:“三位客官,我这小本买卖,可经不起折腾。咱小庙容不下大菩萨,还请三位另觅去处,小店愿奉上所有盘缠。” 王怀志眉头一皱,正想说:“又不是我们起的事端,怎么着你了?”乐隐娘却已经开口道:“王大哥,这些生意人也不容易,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 花弄影嚷嚷道:“我们才歇息了半天,衣裳都没干,难道穿这身破衣裳上路啊?”王怀志也担心会不断有人闻讯赶来滋事,遂道:“隐娘说的不错,咱们还是别为难店家了。”花弄影满心不畅,嘀咕道:“你只会听乐姐姐的话,那想过妹妹我。哼!讨厌。” 三人打点好行礼,又到街上买了十几个馒头,这才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离开五里坡后,三人路过清河驿时尚在申时,便想多赶些路,好追上江永清和罗什等人。没想到却因此错过了宿头,乃至酉辛相交,还未见到可落脚的地方。三人就这样并辔而行,边啃馒头边赶路,眼看亥时将至,总算是离关帝庙不远了。 王怀志拍马上了一座小山岗,极目四望,果见南方十里外有一片灯火,估计便是关帝庙无疑。便在这时,陡然听见踏雪扬起前蹄,发出一阵长嘶,乐隐娘和花弄影一不留神,差点摔下马来。王怀志感觉气氛异样,四下凝聚着一股肃杀之气,否则踏雪绝不会平白无故地低啸。 紧接着,王怀志骑下的黄骠马也人立起来,“嘶律律”叫个不停。山冈东面的白桦林无风自动,隐隐飘来一股野兽的腥气。南面一块岩石后面,突然闪出两点绿油油的光芒,森冷而贪婪。西面那片灌木丛一阵“沙沙”乱响,隐隐传来低沉的嘶吼。 黄骠马受不住惊吓,已经慌乱起来。到是踏雪不愧为神驹,只是喘着粗气,发出低鸣,却并没有慌乱。花弄影常年在山间行走,知道必是有野兽在附近,不由紧张道:“是野兽,而且不止一头。” 乐隐娘闻言骇然,浑身不由一哆嗦,已是花容煞白,冰肌冒汗。她抱着古琴战战兢兢道:“怎么办?咱们快跑!”王怀志提刀飞身下马,沉声道:“咱们已经被包围了。千万别惊慌,先看看是何方凶兽。”他说着取过背上短弓,扣上三支箭道:“待会我来对付野兽,你两骑踏雪赶快下岗,到关帝庙等我。” “嗷嗷呜……”南面岩石后传来一声虎啸,只见一头吊睛白额虎跃上岩石,不断嘶吼着。紧接着,东面白桦林里也传来一声巨吼,“喔……”,只见一头过丈高的灰熊扑了出来,人立着发出示威的吼叫。须臾,西面灌木丛里“噌”地蹦出一头金钱豹,走着猫步渐渐逼来。 黄骠马那里经受得了这阵势,四腿一软,便爬在了地上。就是踏雪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一个劲地撩蹄子,扬脑袋。乐隐娘吓得双手掩面,惊叫不止。到是花弄影胆大,比较镇静。她毕竟随花自开抓过老虎入药,就算没见过现在这等架势,也只是心里稍有些发毛而已。 王怀志也有些怵,当下一拍踏雪屁股,大喝道:“你们先走。”说着朝老虎连射了三箭。踏雪早想跑了,只是没得到王怀志的命令,所以一直坚持着。此刻一得命令,立即放腿狂奔,一跃三丈高,朝山冈下飞驰而去。 那老虎十分敏捷,好似受过训练般。只见它左躲右闪,让过前面两箭,跟着用尾巴一卷,将第三支箭扫落在地。踏雪驮着两名少女由老虎身旁飞驰而过,不料却窜来一个手持三叉戟的精瘦汉子,一戟叉向踏雪。 花弄影不及细想,忙扬手打出一片“金花细雨针”。那汉子见有暗器袭来,不敢逞强,立即回戟舞了个水泄不通,将金针悉数扫落。花弄影紧接着又打出一把葵花,直取汉子多处要穴。踏雪借那汉子招架之际,宛若流星般飞逝,眨眼便在百丈之外了。 王怀志见花弄影带着乐隐娘逃脱,胆气顿生,不由仰天一声长啸。此时,东面的灰熊已经扑到他跟前,扬起巨掌拍来。西面金钱豹滑着草皮,一口咬向王怀志脚踝。老虎则猫身弹来,直扑向王怀志持刀的手腕。三只凶兽的配合,可谓是相当有火候。 “好畜生。”王怀志对三兽娴熟的配合,也是颇感意外。情急中,他先出脚踹向金钱豹面门,跟着运劲硬架灰熊巨掌,最后收刀一旋,不让老虎咬着手腕。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谓是迅若雷霆。 金钱豹见王怀志来脚迅猛,便抬起两只前爪抓来。这畜生哪里知道王怀志这一脚的力量,一只前爪顿时被踢碎,不由“嗷嗷”惨叫了几声,痛苦地滚落一旁。灰熊的掌力在野兽中首屈一指,王怀志硬架这一下可吃了大亏,几乎被一掌打断手肘。幸好王怀志近来内功大涨,才算勉强抵御了下来,但也痛得他冷汗涔涔,手肘若裂。 灰熊想不到王怀志的力量如此巨大,不但挡了自己的一掌,还震得爪子发麻,几尽折断。这无疑激起了灰熊的兽性。只听它大吼一声,宛如惊雷炸响,再次抡起巨掌当头劈来。老虎被王怀志的霍霍刀光逼退,此刻又跟了上来,用那宛如钢鞭的尾巴卷向王怀志大腿。 王怀志被两只猛兽一逼,竟也退了两步。但他临危不乱,显示出一个高手应有的风范。只把宝刀横起,“唰”地一招“七星逐月”划出。刀光森森,劲风烈烈。“七星斩月刀”化作七道幽光,旋绕向灰熊和老虎。 突然破空传来一阵哨响,灰熊和老虎闻声欲退,可哪里还来得及。王怀志的刀夹着雷霆之势,已经呼啸而至。灰熊收掌不及,一只前爪顿时离开了身体,带起一股血箭,直落在一丈开外。一时间,惨烈的巨吼响彻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再看那老虎也要伤在王怀志刀下,一支三叉戟已从横里刺来,硬是封住了王怀志的宝刀。紧接着从东西两方也跃出了两个彪形大汉,同样手持三叉戟,飞奔而来。 王怀志立了个门户,见三人都是麻衣短打,身背弓箭,手持三叉戟,俨然一身猎户打扮,遂问道:“原来这三个畜生是你们喂养的,难怪配合如此默契。”挡了王怀志一戟的汉子冷冷道:“我三人便是江湖人称‘三圣兽’的曹氏兄弟。我乃曹虎。你连伤我兄弟两头圣兽,这笔帐该如何了结?” 东面那大汉声若巨雷,怒吼道:“我乃老大曹熊。抚养小灰已过十年,不想今日却被你断去一爪,若不断你一臂偿还,难解我心头之恨。”西面那大汉抚摸着金钱豹的伤爪,心疼道:“我乃老三曹豹。养这小金着实不易,你却碎它一掌,我看你还是自断双臂得了,省得老子动手。” 王怀志将宝刀拄着身体,朗朗道:“我好生走路,三位却无故放出猛兽袭击,出于自卫,王某伤它们无可厚非。”曹虎阴笑道:“瞧阁下振振有词,难到不知自己是通缉犯吗?我兄弟遵从盟主号令,特来捉拿你归案,怎可说是无故生事。” 曹熊道:“赶快交出‘凤语’琵琶,否则要你尸骨无存。”王怀志昂然卓立,义正严词道:“《太华心经》乃旷世奇典,唯有德者居之,凭你们这等江湖败类,岂配拥有。我王怀志顺天命保护秘笈,就是不让他落在贼人手里,你们有本事就来拿!” 曹豹一声怒吼,当即挺戟从侧面扎向王怀志腰际。王怀志单臂提起宝刀,一招“七星困月”使出。只见七点幽蓝的光华,宛若一片水幕般晶莹。曹豹的三叉戟还没递进去,便被猛地弹了回来,三只叉尖竟被削去寸长。 曹熊吃惊道:“这是七星刀法!”曹虎大喝一声道:“去你娘的,朱睿那狗杂碎居然把命根子都送了人,老子到要看看他的七星刀法有多厉害。”说着挺戟连刺三下,顿时网住王怀志三路要害,来得是迅捷之极。 哪知王怀志只一招“七星伴月”,便将曹虎三路进攻悉数化于无形。接着刀锋一转,又使出一招“七星追月”,反把曹虎周身笼罩在霍霍刀光之中。曹虎毕竟是成名的人物,虽受制于王怀志的刀法,却可保生命无愈。只见他挥舞长戟左冲右突,来去生风。 那老虎甚是通灵,见主人岌岌可危,忙张开血盆大口,从侧翼包抄而来。曹熊见二弟受制,和三弟曹豹交换了眼色,也夹击而来。三人一兽齐攻向王怀志,一下子又把他逼入了危境。 王怀志怒吼一声,刀法再变,使出了一招“七星聚斗”,左右荡开曹熊曹豹的双戟,接着一脚踢在曹虎三叉戟上,将他整个人踢出寻丈。就在老虎将要咬到王怀志肩胛的刹那间,他猛地一抬左臂,张开五指捏住老虎额头,用力往下一压,便将虎头硬生生地摁在了地上。 曹熊暴喝一声,再次挺戟搠来。曹豹也没闲着,只见他取过弓箭,瞅准了王怀志的后心,“嗖”地一箭射去。王怀志前后左右同时受制,也来不及思考对策,忙先用脚死死踩住老虎脑袋,左掌一记“金刚伏魔掌”拍出,顿时形成一堵气墙,推着曹熊连退了三步。 一掌逼退曹熊,王怀志紧接着回转刀锋,挑起曹豹射来的箭,就势拨向扑来的曹虎。便在这时,那受伤的金钱豹突然冲来咬向王怀志小腿。而王怀志一脚踩着老虎,一脚还要掌握平衡,根本来不及去踢它,加之双手正在对敌,结果被咬了个正着。 金钱豹锋利的牙齿透过王怀志的护腿,深入其骨肉之中。痛得王怀志浑身一震,忙以刀尾向下砸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金钱豹还来不及撕下他的血肉,便已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王怀志受此重创,整个小腿已是血肉模糊,险些就要站立不住。他一时间怒发冲冠,狂舞手中宝刀,逼得曹氏兄弟和灰熊不敢近身。伤腿不断有鲜血溢出,王怀志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于是就势骑到了老虎背上,跟着使出千斤坠。老虎受不住压力,不由“嗷嗷”乱叫起来。 曹虎大急,忙挺戟当胸搠来。王怀志将宝刀向下一转,拈了个“缠”字诀,顿时将长戟绕了进去。一阵金石交鸣过后,只见一只手掌洒着鲜血,飞落到地上。长戟“哐啷”落地,曹虎左手捂着右腕,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就在刚才那次交锋中,他的右掌被王怀志齐腕削去。 曹熊和曹豹见兄弟受伤,不由气急败坏,挥舞双戟同时叉来。王怀志右手挥刀架住曹豹的叉,左手骈指夹住曹熊三叉戟的尖头,运劲往回一带,反插向曹豹。那曹豹三叉戟被王怀志缠住,一个不小心,便被曹熊的叉尖划破大腿,拉出一条三寸多长的血口。曹豹吃不住痛,顿时摔倒来地。 王怀志小腿重伤,无暇恋战,当即抓住老虎脖子上的皮,跟着挥刀一拍老虎屁股。那老虎屁股吃痛,便放爪飞奔起来。王怀志没想到老虎跑起来竟是如此之快,转眼间便下了山冈,朝关帝庙直奔而去。 老虎一开始并不老实,一个劲上蹿下跳,想弄翻王怀志。不过王怀志也有办法对付,只见他一面使劲拧老虎脖子上的皮,一面用刀板子猛扇老虎屁股。只要老虎一不老实,便会吃痛。想来这老虎也是人养大的,吃过几次亏后便学乖了,只管奔跑如风,竟不比那马儿慢多少。 王怀志得虎为骑,十里之路转眼便至。他见关帝庙门前火光冲天,竟是数十人拿着火把,提着明晃晃的兵器,正在那里等他。老虎见火生怒,连连发出低沉的嘶吼。那些马匹受到惊吓,纷纷躁动起来,嘶鸣声不绝于耳。几名武士未成提防,当即被掀翻在地,弄得狼狈不堪。 老虎带着王怀志冲到近处,那些马匹更加慌乱,任凭骑乘者怎么吆喝也驾驭不住。这时,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慌什么慌,没见过老虎吗?”这声音又细又长,一经喊出,慌乱的马群和武士顿时安静了不少。 王怀志在五丈开外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眼前这帮人,只见乐隐娘和花弄影已经被擒,象是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踏雪宝马不知去向。 环视一圈之后,王怀志将目光定在一个大约六十开外,身披羽衣,白发冲天,颧骨高耸,并留着两撇八字胡,下巴削尖的老头脸上,问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为何捉我朋友?” 那老头一阵奸笑,细声细气地道:“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大名鼎鼎的鸡公都不认识。至于抓这两个女娃娃嘛!只是想跟你小子做比交易罢了。”王怀志皱眉道:“你就是鸡公山‘破啼金鸡’凤栖山,凤老前辈?” “不错,老夫正是金鸡会的凤栖山。臭小子,你若是识相,赶快交出‘凤语’琵琶,并自断双臂,老夫或许可以考虑放你等一条生路。如想反抗,你跟这两个丫头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嘿嘿!”凤栖山趾高气扬,森然叫嚣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仰天长叹道:“君子贵在一生正气,而小人出于一念之贪。怎地如今天下都是些贪婪奸佞之徒?还自称什么名门正派,背地里却尽干些强取豪夺的勾当,真是可悲可叹。” 凤栖山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识好歹喽?也成,老夫这便先送两个丫头上路。”他说着一挥手,便要叫人杀了乐隐娘和花弄影。 “慢着。”王怀志一想到乐隐娘和花弄影,便硬不起来了,遂说道:“要交易也可以,不过你得先放人,我才会将‘凤语’琵琶交给你们。” 凤栖山杰杰怪笑道:“咱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不立刻拿出琵琶,老夫可不敢担保,手下人会对两位丫头做出什么事来。”随着他的话声,看押乐隐娘和花弄影的两名武士,已经把肮脏的手摸上了两个女孩的脸。 王怀志勃然大怒,发作道:“姓凤的,我念你是个成名的英雄,才一再忍让。你既然不知廉耻,那王某也不客气了。有本事冲我来,跟两个女孩家过不去,算什么英雄好汉。” 凤栖山瞧了瞧王怀志的伤腿,还徒自流着血,于是不屑道:“就凭你这落魄样,也想挑战老夫。嘿嘿!别自不量力了。就你现在这状况,便是我那小徒弟也可掐死你。” 这话一出,只见凤栖山身后转出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长着鹰钩鼻,雷公嘴,狐尖腮,头戴一顶鸡冠帽,身穿五彩羽衣,双手大母子、食指和中指各套着一枚黑色的金属指套,约有两寸来长。他这副独特的长相加上奇怪的穿着,简直活脱一只小公鸡。 “共鸣,拿出绝活,好好替为师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凤栖山往庙前那龟灵碣碑上一坐,大大咧咧地看起热闹来。 那少年立马应了一声,跟着来到王怀志跟前一丈处站定,抱拳道:“蓟共鸣,特来领教阁下高招。”王怀志虽然恨对方绑架了乐隐娘二人,但礼数却不能失。当下抱拳还礼道:“小兄弟不必客气,只管划下道来。我王怀志再怎么不济,也得领教一下鸡公山的绝学。” 蓟共鸣撅起嘴巴,“喔呜喔”地一声长鸣,跟着起了个金鸡独立的门户,尖声尖气道:“小弟得罪了。”只见他双手后掠,大步前冲,及至王怀志身前两尺处,忽然拔地而起,双手并指成鸡嘴,齐啄向王怀志两边太阳穴。这正是鸡公山绝学,“凤雏翔翼拳”中的一招“鸡犬升天”。 王怀志依旧骑在老虎背上,见对方招式怪异,身法迅捷,却也不敢大意,当下拈了一个字诀,斜刀指向对方胯下。哪知蓟共鸣双膝外张,用脚底板夹住王怀志的来刀,借着刀势又拔高了数尺,然后倒转直下,身如旋风,双掌齐头压来。 饶是蓟共鸣年纪尚轻,内力修为不是很高,但这一掌依旧风声雷动,力沉山河。若换是凤栖山使将出来,恐怕威势更盛。凤栖山见徒儿出手潇洒,内力充沛,面露赞许之色,不住颔首微笑。 王怀志识得厉害,当下使出一招“七星伴月”,挽起一片刀光,护住了头顶。蓟共鸣一声长鸣,双掌探入刀光之中,轻轻在“七星斩月刀”的刀面上一压,整个人便斜里飞了出去。 王怀志只感到一股怪力透臂而来,胸口气息突然为之一滞。他不由大吃一惊,暗想这等年纪的少年,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王怀志这才明白人不可貌相,于是急忙调整内息,通达百骸。 蓟共鸣双足点地,骈指如鸡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叫声,并踩着零碎的鸡步再次攻来,东一啄,西一噱,攻击速度十分迅猛。王怀志只得刀掌并用,凭借利刃和浑厚的掌力,一次次逼退蓟共鸣精怪的进攻。 兔起鹄落间,两人已拆过三十来招。只是双方均身怀绝技,一时间谁也讨不到便宜。然而王怀志的伤口不断溢血,又经过连翻恶战,明显已是气力不续,若再缠斗下去,势必会落败。 乐隐娘不懂武功,但看到王怀志小腿肚上不断流血,乐得老虎在一旁舔食,心里不由焦急万分。花弄影乃行家里手,见王怀志状况不妙,自然更加忧心如焚。 便在这时,只听“嗤”地一声,王怀志右肩被蓟共鸣狠狠啄了一下,并撕去一块衣裳,连带着宝刀也脱手落地。王怀志拼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左掌切中蓟共鸣的手臂,打得他肘骨险些断裂。凤栖山怪叫一声,身随风动,鬼魅般转到王怀志身后,一把夺过包裹,杰杰怪笑道:“嘿嘿!臭小子,就凭你这点微末的道行,也想得到绝世秘笈,简直是痴心妄想。” 王怀志面如白纸,左手捂着右肩气喘吁吁。他心知绝非凤栖山的对手,正自发愁时,夜空中忽然传来滚滚蹄声。只见三十几骑快马由北面飞驰而来,顷刻间便到了关帝庙门前。来人清一色黑衣短打,一看就是属于同一门派的。那为首者高大结实,臂缠绷带,正是王屋派大弟子蒋誉。 蒋誉策马来到外围,见王怀志坐在地上,浑身鲜血横流,身边卧着一只老虎,正没精打采地舔着爪子。在其对面是个颧骨高耸,下巴削尖的老者,周围几十人看来都是其部属,正明火执仗地围着两个女孩。两个女孩眼眶湿润,面挂泪痕,显然是遭到了挟持。蒋誉为人正派,虽与王怀志打过架,却倾慕对方豪气干云,早有心结交,这下见到其受制于人,自然不会不理,当下问道:“王兄弟伤得不轻,有什么事,在下可以为你代劳?” 凤栖山冷哼道:“你王屋派休要多管闲事,看在凌霄的面子上,老夫也不与你计较。(.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王怀志吃力道:“蒋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你我素无交情,原本间隙可以一笔勾销,但此事却不劳阁下操心了。” 蒋誉不以为然道:“天下糊涂者比比皆是,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径,王兄弟不承在下的情,那也无可厚非。只是蒋某路见不平,想要救那两个姑娘,相信少侠不会反对!”这话说得在情在理,王怀志也正为此苦恼,又哪里会拒绝,当下闭目凝神道:“如此蒋兄请自便!” 凤栖山面色一寒,森然道:“怎么!你王屋派胆敢违抗盟主谕令,私助余孽不成?”蒋誉冷笑道:“至从家师仙逝,我这才明白,世间善恶美丑,原本并非那么泾渭分明。盟主又怎样?名门正派又怎样?若是有奸人打着这些个大义凛然的幌子,却去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岂非毫无意义?哼!我王屋派自开宗以来,历代门人都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又何须贪慕这等虚名。” “说得好。”王怀志不由鼓掌道。蓟共鸣见师父吃了瘪,当下指着蒋誉啐道:“呸!我师父敬你王屋派乃名门正宗,别给脸不要脸。要想多管闲事,还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话音甫落,他人已腾空而起,如大鹏展翅般扑向蒋誉。双掌于交错间,一连拍出了数掌。 蒋誉见其扑来,立刻抖剑挽起数朵剑花,朝蓟共鸣连刺四剑。蓟共鸣嘿嘿一笑,当即抢身扑入剑影之中,右手扣成鸡爪形,照蒋誉腰际命门穴抓来。蒋誉见对方身法飘忽不定,心下大惊,忙俯身钻在马胯下反剑刺去。 他这一剑可谓刁钻至极,蓟共鸣也是吓了一跳,忙侧身避过。便在这时,王怀志突然疾扑而至,宝刀往蓟共鸣后腰斩落。蓟共鸣闻得身后风响,忙拧腰跺脚,上蹿下跳起来,嘴里还不住“咯咯”乱叫。若非行家见其样子,定然以为他猝不及防,乱了手脚。其实这正是“凤雏翔翼拳”中的绝招“鸡飞狗跳”,专擅乱中避敌后再取敌。 果不其然,只见蓟共鸣在蹿跳间,不但躲过了蒋王二人的联手一击,还双手齐张,一手切向蒋誉手肘,一手啄向王怀志肩胛,来得是既准又狠。谁知王怀志使的是虚招,他趁众人将目光聚集在蒋誉和蓟共鸣身上,突施冷箭,反扑向看管乐隐娘和花弄影的两个武士。 “好小子。”凤栖山箭步抢上,遥遥拍出一掌。王怀志根本不顾凤栖山的掌风,硬着头皮手起刀落,当即砍翻一名武士。但同时腰上跟着一痛,只觉有股大力如同巨锤般撞来,将其整个人都撞飞了出去。他咬紧牙关,不顾体内伤重,抖手掷出宝刀,奋力硕向另一名武士。这招“七星聚斗”乃是朱睿压箱底的绝学,那武士只觉后颈一凉,脑袋便搬了家。 凤栖山气得哇哇乱叫,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时间绝招迭出,就想结果了王怀志。他这路“凤雏翔翼拳”使得四平八稳,十分老到辛辣。王怀志重伤在身,又硬吃了对方一掌,此刻内外皆伤,哪里还经得起凤栖山的强攻。他只是举掌抵挡了两下,肩头便被对方掌缘削中,整条手臂几乎像要脱臼般,胸口郁积的气血跟着一阵翻腾,再也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凤栖山一阵怪笑,举掌当头劈来,便要了结王怀志。奈何王怀志已无力还击,也只得坐以待毙。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娇?,空中突现闪现出点点寒芒,铺天盖地般涌向了凤栖山。 “咿”凤栖山没有想到会陡生变故,还来不及去伤王怀志,便急忙拂袖扇出一股劲风,荡开了涌来的寒芒。但也就是这一刹那分神,王怀志便侥幸得以生还。只见花弄影探手荷包,抓过一把葵花,“嗖嗖嗖”连发个不停。拿些葵花籽仿佛长了眼镜般,一个个精准无比地射向凤栖山周身穴道,逼得他东躲西避,一时竟无暇还手。 这下变故,不但凤栖山大吃一惊,就连王怀志和蒋誉也愣了神。花弄影明明被点了大穴,凭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如此快便冲开穴道。其实这内中缘由,说来也不稀奇。原来花自开一家从祖辈开始便行医救人,悬壶济世,所传武学但求防身,不求伤人。因此,他家传武学独树一帜,可谓求仁得任。尤其是在穴道方面,更是有着极其高深的研究。像这种推宫过穴,移筋换位的妙法,便是花家自救的拿手好戏。 花弄影在被点穴前,就已经移动了穴位。只可惜她功力不足,穴位移动得不够彻底,这才受制于人的。就在王怀志危难之际,她终于冲破了阻塞的穴道,及时打出“金花细雨针”,这才救了对方一命。 王怀志死里逃生,急忙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扑到乐隐娘身畔,替她解开了受制的穴道。乐隐娘哭红着双眼,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王怀志,泫然欲涕道:“王公子,让你受累了。”王怀志惨笑道:“小姐不必担忧,我还挺得住。”谁知他话刚说完,整个人却突然坐倒在地。 而这时,王屋派弟子已和金鸡会众人大战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蒋誉功力深厚,剑法精湛,乃年青一辈中的翘楚。可遇到功夫跟自己不相上下,却年青好几岁的蓟共鸣,他心中也是大叫惭愧。两人恶斗了数十招,依旧是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花弄影忽而打上几枚葵花,忽而抖出“古藤鞭”抽上几鞭,却始终连凤栖山的衣裳也沾不到。凤栖山虽被花弄影抢占了先机,但只不过七八招便缓过劲来,手上杀招迭出,突然一把抓住花弄影的鞭稍,潜运内劲传了过去。花弄影的手臂一阵酸麻,顿时一跤摔在地上。凤栖山连声暴喝,跟着单掌一翻,照花弄影天灵盖拍去。 乐隐娘见花弄影危险,顿时尖叫起来。蒋誉转眼瞥见,于是虚晃一剑逼退蓟共鸣,跟着抢到凤栖山身侧,以“云宵剑法”中最凌厉的三招,一股脑招呼过去。凤栖山被一股森寒的剑气笼罩,那敢再去伤花弄影,只得撤掌自保。他一连使出铁板桥和倒空翻,这才躲了开去。 就在凤栖山身体尚未落地,还在翻腾时,王怀志拣了个空档,就地一滚,捉刀削向其落脚处。蓟共鸣惊叫一声,但却来不及抢救。凤栖山猝不及防,也是面色骤变。饶是他武功高强,也难逃这断魂的一刀。在这一刻,人人都以为凤栖山必死无疑,哪知他却从衣裳上拔下两把鸡毛,双臂奋力一扇,借着掌风与鸡毛产生的排斥力,身体竟然硬生生后移了半尺。也就是这半尺距离,却让他保住了性命,仅仅右腿被划了条口子。这等神乎其技的应变身法,正是“凤雏翔翼拳”中的精奥,着实让王怀志等人瞠目结舌。 凤栖山拖着条伤腿,气得睚眦暴裂,正欲再上前拼命,却见己方人员并未占上风,而远处天边好似又有人往关帝庙赶来。他当下权衡利弊,暗道:“反正老子已经拿到了东西,再不扯呼只怕麻烦更多。这小子的一刀之仇,总有机会报的,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听着,今日一刀之仇老夫记下了,他日必定双倍讨回。”他说完一招手,便带着手下人鱼贯而去。 看着强敌远去,王怀志再也支撑不住伤痕累累的身体,当即昏厥过去。乐隐娘正欲上前搀扶,却让花弄影抢先一步抱起了王怀志,并疾呼道:“蒋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们找处安全的地方给王大哥疗伤?” 蒋誉笑道:“请姑娘放心,蒋某不是个糊涂蛋,岂能不知王兄弟性命攸关。这里非久留之地,咱们赶紧走!”一行人匆匆上马,离开了关帝庙。此后蒋誉又把一干师弟分成几队,四处寻找凌玉环的下落,而自己则独自一人陪伴花弄影等,在商水城近郊找了个偏僻的小山村落脚。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躺在木板床上,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其状况说不出的可怜。花弄影给其喂完药,拿手绢抹了王怀志的嘴角,笑道:“王大哥,你只管安心静养,千万别下床走动,免得伤口再次破裂。我的药是很灵验的,保管你再过两周便能痊愈。”王怀志忧心如焚,黯然道:“还要那么久?” 花弄影颔首道:“你呀!幸亏没伤到筋脉,加上身子骨还算健朗。要不然这伤筋动骨可得一百天,可有的你好受的了。”蒋誉在一旁安慰道:“王兄弟只管宽心,我看你那些朋友都是长命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等你养好了伤,再去找他们不迟。” 王怀志淡淡笑道:“若不是蒋兄仗义相救,我便第一个成了短命鬼,还要连累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着倒霉。你的大恩在下不敢言谢,若你瞧得起王某这个病秧子,那咱们日后便兄弟相称,不必如此见外。” 蒋誉闻言大悦,哈哈笑道:“朱某早有心结交王兄弟,奈何听信小人挑唆,一度执迷不悟。今日蒙兄弟看得起,你我即是朋友,区区援手之劳,又何足挂齿。”他说着来到床边,紧紧握住了王怀志手。 花弄影放下手中药碗,拱手祝贺道:“两位大哥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小妹祝两位化干戈为玉帛。”她话音甫落,一个温婉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道:“什么事如此高兴,也让隐娘听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只见乐隐娘端着碗面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蒋誉呵呵一笑道:“哟!乐小姐这碗面很稀奇呐!我看光佐料就有七八样,王兄真是好口福。嘿嘿!不打扰各位了,我到城里探探消息去。”蒋誉拱手欲走,乐隐娘却嫣然笑道:“蒋公子要是喜欢,待会再给你下一碗‘芙蓉八宝??’,先别急着走。”蒋誉摇头道:“一听这面的名字,就知道是小姐下过大功夫的,在下可不敢贪嘴。告辞,告辞。”他说着笑眯眯地去了。 花弄影好奇地看着乐隐娘的面,指指点点道:“姐姐都放了些什么呀?花花绿绿的,好新鲜哟!”乐隐娘笑着介绍道:“面用的是山西精面,汤用的是山药和枸杞熬的童子鸡汤,再加上木耳、野蘑菇、鹧鸪蛋、小鲫鱼和豌豆等佐料,口感清新嫩滑,绝不油腻。” 王怀志见乐隐娘面带炭灰,莲鞋沾泥,香汗涔涔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暖,怜惜道:“辛苦你了隐娘。”王怀志不再称其为“乐小姐”,无形中让乐隐娘觉得彼此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她顿时喜上眉梢,于是将碗放在案上,跟着扶起王怀志,用一件旧棉衣做垫背,让其斜靠在土墙上,这才端起面碗吃吃笑道:“能服侍公子,是隐娘的荣幸。”她用汤匙?了一勺香汤吹了吹,这才喂王怀志吃下。 鸡汤入口鲜美,由喉咙直暖到肠胃里。王怀志只觉得通体舒畅,于是抿了抿嘴,赞叹道:“啊!咩咩咩!仅尝了一口汤,便知道隐娘这碗‘芙蓉八宝??’,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面。”乐隐娘噗哧一笑,欣然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说着又喂了其几口。王怀志抵不住诱惑,也不顾伤痛,一把抢过面碗便狼吞虎咽起来。乐隐娘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道:“慢点吃,小心噎着。” 花弄影冷眼看着,小嘴翘得比天还高,不由哼哼道:“男人都一样没良心。”说着便摔门而去。乐隐娘到也没在意,痴痴地瞧着王怀志吃面条的傻样,活脱一个小媳妇看情郎,那是越看越喜欢。先前的辛劳和疲惫早已一扫而空,只有无限的浓情填满胸膛,她不禁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为了给王怀志补身子,乐隐娘进城采办面料,上山挖掘山药蘑菇,下河捉鲫鱼,去农家买童子鸡,可谓事必躬亲,不辞劳苦。 王怀志吞下最后一口汤,舔着舌头捧腹大叫痛快。乐隐娘回过神来,美眸频眨,开心道:“啊!你这么快就吃完了。我还有很多拿手好菜,只要公子喜欢,以后每天给你换一道口味。”王怀志看着娇美贤惠的乐隐娘,被她这种成熟细腻的美,渗入到每一寸肌肤,大感浑身舒泰。 乐隐娘的眸子似水涟漪,晶莹剔透,好似一股深邃清澈的泉水,饱含着无限的深情。一股异样的冲动悄然在心底升起,王怀志只觉得血脉喷张,有些情不自禁地将乐隐娘揽入怀中,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吻了一下,然后抚着其满头云丝颤声道:“你对我真好,王某已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隐娘,你真的愿意一辈子跟着我吗?无论多么艰险困苦?” “我……我愿意。”乐隐娘被王怀志弄得浑身酥软,娇喘不息,于是吐气如兰道。靠在心爱男人那宽实的胸膛里,嗅着那股剽悍的男子气息,她从未如此陶醉过。 花弄影躲在门外瞧得清楚,气得圆脸发青,银牙乱咬,两只小手不住去抠那窗栏木框,结果一不小心将药碗摔在地上,心里犹自骂道:“哼!坏女人,臭女人,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叫你勾引王大哥,叫你勾引王大哥。”一只小手捶得窗栏“噗噗”作响,仍是难以释怀。 王怀志和乐隐娘听到碗碎声,接着又是窗栏“嘭嘭”作响,吓得立刻分开了相拥的身子,顿时面红耳赤。如此尴尬了片刻,王怀志不好意思道:“是……是影儿在外面吗?” “不是。”花弄影嘟囔着说完,便恨恨地一跺脚,气呼呼而去。王怀志和乐隐娘相顾愕然。末了,乐隐娘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面色古怪地道:“王大哥好福气,将来一定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她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拿起长袖羞涩地半掩着脸而去。 花弄影觉得好不委屈,自己帮王怀志疗伤治病,呵护备至,也没见他对自己那么好过。心里一时别扭的紧,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就这么掩面奔出了农家小院。 蒋誉正在给马匹配鞍,准备进城打探凌玉环的消息,却忽然看见花弄影哭着跑了出来,于是上前拉住问道:“谁欺负花姑娘了?瞧这小脸哭得。” 花弄影拉着蒋誉的袖子,哽咽道:“蒋大哥带我进城!我想大吃一顿。”看着花弄影娇美的鹅蛋脸,蒋誉觉得这女孩竟是如此的靓丽。性格活泼率真,相貌清丽可人,比起凌玉环更多了种憨态可爱的品质。他想到此处心神不由一荡,急忙赶走满脑子的古怪念头,当下定了定神道:“好啊!只要姑娘喜欢,我们就去大吃一顿。” 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没钱,花弄影低下螓首扭扭捏捏道:“那……那你可得请客。”蒋誉哈哈笑道:“当然是我请客了,难道还要姑娘家掏钱不成。”花弄影终究是小孩脾气,当下破涕为笑,眨着大起眼睛哼哼道:“呵呵!你还要买糖葫芦、核桃饼、葵花子给我吃。以后我有钱了就还你。” 蒋誉见花弄影如此天真烂漫,心下也是一阵畅快,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拧了拧她的小鼻头,乐道:“好,一切都依姑娘便是。”他这可不是有意轻薄花弄影,而是从小拧凌玉环的鼻子拧出来的毛病。花弄影吐着舌头,朝蒋誉做了个鬼脸,然后牵过马儿一跃而上道:“那快走!”蒋誉正为刚才的唐突而担忧,却见花弄影根本不在意,心下不由一宽,跟着骑到花弄影身后,扬鞭策马而去。 两人一马往城里驰去。蒋誉扯着缰绳口中不断吆喝着,花弄影等于坐在他怀里,于是也伸手去逮缰绳,哪知柔夷正好握在了蒋誉蒲扇般的大掌上。花弄影到没什么,抓着缰绳只管吆喝。可蒋誉却是心口扑扑直跳,只觉得花弄影温软如玉的小手,如同没有骨头般舒服。 乐隐娘远远瞧见花弄影跟蒋誉进了城,不由莞尔一笑,摇头叹道:“我要象她这般无忧无虑,那该多好啊!”她进厨房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水洗好碗,又将晚上要熬的药拣了杂质,?好放进药罐,这才来到女东家陈大婶的屋里,接着做那双尚未完工的鞋。 乐隐娘扎好鞋底,用木槌子敲平,面料里封了三层棉布,外面绷了块黄牛皮,然后一针针缝到鞋底上去,还边做边问陈大婶道:“大婶,你看我这样对吗?” 那陈大婶用牙齿拗断线头,吐在一旁,然后拿着刚做好的鞋子道:“行针一定要整齐紧密,这样才结实,不容易透风或脱绑。不过我看姑娘心灵手巧,才学了两天,已经做得象模象样,赶明儿再做一双,定然可以超过我做的。”她忽然嘻嘻一笑,低声问道:“是不是给王相公做的?” 乐隐娘忙摇手道:“可不光是他,还有……”陈大婶咧嘴笑道:“婶子是过来人了,你不用狡辩。王相公身子骨健壮,正是咱们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我看姑娘每每见到他,都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定是家里父母反对,跟情郎私奔的?” 这话说得乐隐娘满脸羞涩,忙支吾道:“大婶,别再说了……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未必……”陈大婶笑道:“我瞧这小伙子人不错,英伟谦逊,定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你放心,婶子看人很准的,不会有错。能得到这样一位如意郎君,是你的福分。虽说在江湖上闯荡,没个安稳日子,却也是守本分的人。” 乐隐娘喟然一叹,喃喃道:“大婶,你还别说,我宁可跟他过些平淡的日子,就像大叔大婶一般男耕女织,享受田园之乐,也不愿意象现在这般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陈大婶摇头道:“人跟人是不能比的,像你们这些城里人,怎么过得惯乡下人的生活。尤其是咱们这些女人,更没的挑三拣四的余地。不是说你想嫁谁就嫁谁,想生个状元郎就能生出来的。这是命呐!老天爷喜欢谁,谁就有福气,不喜欢谁,谁就倒霉。我跟你大叔啊!只盼平平安安便好,没那么多活络心思,想这想那也是累。” 乐隐娘淡淡道:“也不是所有城里人都爱折腾的,也有那清心寡欲的闲散雅士。象我就不敢奢望太多,只要能为他排忧解难,长相厮守便好。他能快乐,我就快乐。”说到这里,乐隐娘已是满脸幸福。 陈大婶一面帮乐隐娘的鞋底打革,一面问道:“我瞧那花姑娘好像对王相公也有意思,你可得看紧喽!别让人家把你相公拐了去。这女人什么都能大方,唯独对自己的男人不能大方。而且这男人天生好色,往往见一个爱一个。如果闹得两女侍一夫,可有得你受的了。我跟你说,咱们村头李六家,两个老婆成天为了儿女家产吵吵闹闹,常常气得老六都不愿回家。你说这样的日子有啥意思?一家人不象一家人,何苦来着。” 乐隐娘微笑道:“从私心来讲,我固然想独占鳌头。但回头想想,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幸福,否则爱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只要王公子喜欢,我是可以接纳任何人的。只有他开心了,我才会幸福。” 陈大婶摇头叹道:“唉!又是一个痴情女子。我真搞不懂,成亲不就是两个人居家过日子嘛!何必爱来爱去搞得那么复杂,自找罪受。我跟我那老头子,平平淡淡过了二十年,连孙子都开始呀呀学语了,这不是很好吗?其实这过日子啊!没你们年青人想的那么复杂。” 乐隐娘知道这等村姑不懂情趣,也是多说无益,只好道:“大婶言之有理。哎呀!太阳快落山了,我得去烧饭喽!明日还要进城买点布匹,给大家做新衣裳呢!”她纳完鞋底,遂又去升火造饭去了。 待饭菜烧好,却左等右等不见蒋誉和花弄影回来,王怀志与乐隐娘不免有些焦急。直到辛时三刻,才见两人从城里归来。花弄影吃了美味佳肴,又看了木偶戏,自是喜得合不拢嘴。回来后还借着余兴,叽叽喳喳闹了一番,才回房歇息。蒋誉也是一扫近来的愁云,附和着说笑了一番,直到疲乏了才倒头睡去,渐渐进入了梦乡。 乐隐娘服侍王怀志吃完,自己凑合着剩菜剩饭填饱了肚子,这才回到屋中。她见花弄影已经熟睡,脸上犹自挂着甜甜的微笑,于是悄悄点了根蜡烛,然后扑在桌上将新鞋赶完,跟着又拿出只黄缎红里的香包,在包上那对鸳鸯旁绣了“勿忘我”三个字,这才撑着懒腰合衣睡去。香包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断萦绕在乐隐娘身旁。 次日鸡鸣,晨曦初露。乐隐娘早早起来,在厨房里一面煨药,一面烧粥。待两样事情做好,她才回房推醒花弄影,并叮嘱了几句。花弄影眯着醺醺睡眼,只管嗯了几声,也不知其听没听见。 乐隐娘没辙,只得拿了新鞋和香包,来到王怀志和蒋誉的房间。她见二人尚在熟睡,也不敢惊扰,于是悄悄把鞋和香包放在王怀志床头,跟着在其额头上深情地吻了吻,这才掩门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乐隐娘不擅骑马,徒步行了五六里路,才来到商水城里。(.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她先到集市买好了菜,然后找了家绸布庄,准备购置些布匹,给王怀志等人做新衣裳。乐隐娘选了好一阵,终于挑中一匹绛紫色缎子,一匹藏青呢子和一匹白色棉布,于是问掌柜价钱道:“掌柜的,这三匹布怎么卖?” 那掌柜的尖嘴猴腮,目光炯炯,大约五十开外,一看便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见乐隐娘土头土脸,便面露轻慢之色,讹诈道:“这绛紫色的缎子乃上等苏绸,一匹要十两纹银,这藏青的呢子花纹精美,乃是地地道道的蜀绣,十五两纹银一匹。这棉布乃泰州木棉,五两纹银一匹。姑娘可看好了,一共是三十两纹银。” 乐隐娘拿着绛紫色的缎子笑道:“这种缎子摸上去根本不够柔滑,弹性也一般,能算是上等苏绸?”她接着又拿起藏青色的呢子,拉开一截说道:“你看看,这种简单的什锦花纹,哪里的绣工都能针织,还用得着蜀绣吗?还有这种棉布,又粗糙又不够白细,一看就是赣南的棉花,你却说是泰州木棉?掌柜的,做生意可得凭良心。你闷头就想欺诈,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那掌柜的闻言心惊,再仔细一打量乐隐娘,这才发现此女气质高雅,肤若凝脂,绝非普通的乡下妇女。有了这番认识,他才发现乐隐娘穿的粗布麻衣后,裹着件锦红呢裳,面料十分光鲜。乐隐娘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外面套了件农家粗衣,头顶裹着块毛巾,乍一看土头土脸,若非仔细打量,很难发现她的绝世娇容。 知道遇上行家,掌柜的不敢再欺骗,满脸堆笑道:“哎呀!这位大嫂感情是行家里手,眼光着实厉害。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他他不知乐隐娘是姑娘,还是有夫之妇,只好尊称一声大嫂。 乐隐娘冷笑道:“那你怎么说?”掌柜的眼珠子骨碌一转,回道:“那这样!小的给您一个对开,各折一半如何?”乐隐娘依旧冷笑道:“汴京城里的锦绣庄,乃当朝宰相侄女婿所开,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真正的苏绸蜀绣在他店里,也不过二十五两银子左右。象你这种小店,这等货色,也敢要十五两银子?” 那掌柜的满头冷汗,知道来者不但识货,而且还是大地方的主顾,当下收起所有的轻慢之心,点头哈腰道:“您是王母娘娘下凡,小的蒙谁也不敢蒙您呐!您要是还嫌贵,我看这么着!就十二两银子,三匹布您统统拿去。” 乐隐娘格格一笑,伸出一根指头道:“多一分也不要。”那掌柜的不由暗暗叫苦道:“今日不知招了那门子晦气,遇上这么个油米不进的主。”于是面露难色道:“您这价格小店可要亏本了,再舔三两成么?”乐隐娘又伸出一根指头道:“一两。” 掌柜的伸出两根指头道:“我的姑奶奶,二两总成了?”乐隐娘摇摇头,伸出五根指头道:“再加五钱。”掌柜的皱起眉头,沉默半晌,终于咬咬牙道:“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大嫂今日乃小店头客,这笔生意怎么着也得做。好,十一两五钱银子,成交。” 乐隐娘笑道:“还得送我五色针线。”掌柜的苦着张猴脸,只得叹息了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成,今个为了嫂子这笔生意,小的豁出去了,赔本也卖给您。” 待物帐两清,乐隐娘抱着布匹笑道:“你因该还赚三钱银子。”她笑眯眯地转身而去,那掌柜的却徒自摇头,喃喃自语道:“你到是算得够精,其实我赚了四钱银子,不过还是太少了点。” 乐隐娘兴高采烈地出了城,徒步返回小村庄。当她绕过一座丘陵,来到一片白桦林旁时,隐隐听见林子里有人在呻吟,于是四处瞧了瞧,却不见人影,心下顿时好生纳闷。乐隐娘正准备离开,谁知才走得两步,又听见了呻吟声。她这次听得分明,于是朝林子里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久久不见有人回答,乐隐娘心道:“莫非有人病倒在林子里了,所以才没有答应?”这时,“嗳哟嗳哟”的呻吟声再次传来,乐隐娘略一踌躇,还是抬脚走进了树林。那呻吟声断断续续,也辨不清方向。谁知乐隐娘走不到十来丈远,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乐隐娘也顾不得摔疼的屁股,慌里慌张想坐起身来,哪知身后突然扑来一人,抱住其蜂腰连滚了两圈,便将她死死压在身下。乐隐娘陡见一个满头红发,一脸血污,浑身杀气腾腾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惊得抱头一声尖叫,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但乐隐娘只来得及叫出半声,便闻到一股恶臭钻入喉咙,紧接着一张黏黏的大嘴便咬住了自己的红唇。她只觉得恶心反胃,哪里还发得出声音。 这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乐隐娘惊慌之余,急忙伸手抵住那男人的下巴,跟着扭头到一旁喘息起来。谁知她刚喘了两口气,双手就被那男人钳住,死死压在了草地上。只听那男人喘着粗气吃力地问道:“你不会武功?是谁派你来的?”乐隐娘的娇躯被那男人压得动弹不得,想挣扎也是不行。她是又惊又怕,只得苦苦哀求道:“我只是一个乡下女子,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了。” 那男人盯着乐隐娘瞧了片刻,真是越瞧越吃惊,眼睛里不断闪烁着异彩,讶然道:“乖乖,好漂亮的乡下妹子。”他越看越喜欢,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忍不住又掰过乐隐娘的脑袋,将大嘴凑了上去。 “嗯……不要啊!求求你放开我。”乐隐娘惊惧万分,于是拼命反抗,但下颌被那男人捏住,竟是摆动不得,结果鲜红的朱唇又被那男人的臭嘴咬住。她情急之下,反手抵住那男人的喉头,却正好顶在廉泉穴上。那男人喘不上气,终于放过了乐隐娘的嘴唇。谁知他一抬头,却见乐隐娘的面颊红得像个苹果,于是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乐隐娘气得浑身颤抖,惊叫道:“你太无理了,小女子是有家室的人,请你放尊重点。”那男人嘿嘿一笑,厚颜无耻地道:“小娘子,你长得这么好看,做个乡下村姑也太可惜了。不如让我杀了你相公,再纳你为妾!等将来老子练成了盖世神功,当上武林至尊,你可就是至尊夫人了。” 那男人这一说话,乐隐娘趁机滚到一旁,翻身爬起便跑。可惜她没跑两步,衣领便被那男人揪住。乐隐娘奋力一挣,结果外衣被撕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鲜亮的红缎呢裳。那男人颇感意外,遂即伸指点了乐隐娘的身柱穴和跳环穴,跟着哈哈大笑道:“小娘子原来是个冒牌村姑,老子差点上了你的当。嘿嘿!这回看你往那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婆娘!” 乐隐娘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那男人一把将乐隐娘揽入怀中,嬉皮笑脸道:“只要小娘子服侍得周到,过段日子老子玩腻了,兴许会放你回来。哎呀!你身上可真他妈香。”他边说边埋首乐隐娘胸前,深深吸了口气。乐隐娘的体香芬芳馥郁,的确容易让男人神魂颠倒。 乐隐娘身体和脚不能动,只好用肩胛撞了仇四海胸口一下。这仇四海浑身是伤,尤其胸口中了丐帮帮主杨应舟一记“龙形掌”,受伤甚重,哪里吃得起乐隐娘一撞,当下俯身蹲了下去,呻吟不止。这到反让乐隐娘吃了一惊,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不会死?” 仇四海一把将乐隐娘拉倒在地,忍着剧痛压在她身上,凝神观望了好一番,才真情流露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仇四海的夫人了。咳咳……!先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老子要疗伤。” 乐隐娘闻言大急,忙哀求道:“不,求求你放我走!我家相公卧病不起,还要小女子回去照顾。您是大侠,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仇四海根本不予理会,拾起一只麻布袋,一张黑色大弓,然后拧着乐隐娘胳膊,将她从地上拖起,便往树林深处走去。 乐隐娘挣扎不过,忽见仇四海肩头似乎被火烧过,露出一块紫红色的肌肤,于是灵机一动,忙又道:“大侠,我看你伤得不轻,若不及早治疗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不如让小女子带你去城里找大夫!” 仇四海冷冷道:“要是老子能进城找大夫,还要你带?哼!这点伤奈何不了老子,娘子尽管放心。”他肩上这处伤,乃是中了龙腾云的“流火星云箭”。否则,凭他的武功,也不至于被杨应舟打成重伤。 就在乐隐娘心急如焚,束手无策时,树林外却传来一阵吵杂声,似乎有许多人路过。她正欲呼喊,却被仇四海点了哑门穴,然后拽着掩入灌木从中。只听林外有人叫道:“他娘的,老子明明看到那厮往这边跑了,怎么追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又有人嚷道:“会不会在这片林子里?”先前那人否定道:“这林子太小,那厮藏在里面,不是找死吗!”另一个干巴巴的声音道:“也不尽然,派两个兄弟进去搜搜。”当下有人朝林子里钻来。 仇四海一听声音,知道其中一人是“吞天狗”牛正辅,心中暗骂道:“龟儿子的,这狗日的鼻子真灵,居然又被他盯上喽!嗝老子的,等本座练好神功,第一个杀的便是你这鸟人。”丐帮人虽多,但仇四海到也不是十分恐惧,唯独师父龙腾云,才真正如芒刺在背,令他寝食难安。眼下危机重重,仇四海低声恐吓乐隐娘道:“你知道外面是些什么人吗?” 乐隐娘既惊又喜,只是茫然摇头。仇四海恶狠狠地道:“他们是无恶不作的流氓,魔鬼。如果你被他们抓住,一定先**了再卖去窑子。你是想做我的夫人,还是想当窑姐,孰轻孰重,自己掂量!”乐隐娘本来就出生青,倒也不会害怕。但想想万一真被**了,也不禁有些胆寒。她也是老江湖了,知道仇四海多半是在恐吓自己。只可惜受制于人,她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仇四海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于是嘿嘿一笑,随即解了乐隐娘的身柱穴和跳环穴,拉着她悄悄退入白桦林深处。外面有人大叫道:“牛帮主,这里有一篮子菜和三匹布。”牛正辅闻言冲进树林,果见地上有竹篮和布匹,不由失笑道:“大概有村姑在林子里方便,咱们走!”众丐一阵大笑,差点就想进林子一探究竟。 两人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处溪涧。仇四海有些口渴难耐,于是蹲下身子喝了两口水,跟着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浑身舒畅。哪知他刚站起身来,心口便一阵剧痛,跟着眼睛一黑,差点跌倒在地。仇四海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乱窜的气血,睁眼往四野看了看,发现左首有座丘陵,到是可以暂时栖身。 毕竟重伤在身,仇四海急于静心调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乐隐娘往丘陵走去。丘陵深处有片洼地,因为背阳,到是十分隐蔽。仇四海颇感满意,于是对乐隐娘道:“我受伤甚重,需要条理一番。你给为夫好好呆着,不许乱跑。”他正欲盘膝疗伤,却见乐隐娘目光闪烁,估计是想趁机逃跑,遂伸手点了她的屋翳、玉堂两穴。乐隐娘只觉眼睛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直到吃午饭的时间,王怀志仍不见乐隐娘回来,心下不免有些焦急,忙问花弄影道:“影儿,你说隐娘进城买菜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花弄影早就饿得肚子呱呱叫了,可饭菜还没人烧,于是气鼓鼓道:“说不定人家正在听曲嚼梅干皮呢!那管得了咱们吃过没有。” 蒋誉怀抱双臂,摇头道:“乐小姐稳重贤惠,不像是那种人。可能……”花弄影白了蒋誉一眼,闷闷不乐道:“她又没被通缉,怎么会有事,你别瞎说了。我看一定是贪玩,所以忘了时辰。”蒋誉被花弄影抢白了一句,竟然唯唯诺诺,随口附和道:“也……也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不知为什么,始终有些心慌意乱,连嘴皮子都打起了颤。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至从父亲遇害后,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担心过。王怀志拿起床头的新鞋看了看,突然起身掀开被子,将其套在了脚上。 花弄影急忙阻止道:“你伤口未愈,不能下床,我和蒋大哥去找乐姐姐好了。”王怀志摇头道:“我不放心,得跟你们一起去找。”蒋誉拦阻道:“王兄弟,你还是安心养伤!乐小姐向来谨慎,不会有事的。我和影妹去找就可以了。” 王怀志闻到一股清香,扭头发现枕边还有只香包,于是顺手拿起一看,只见上面除了绣着两只神态亲昵的鸳鸯,还有“勿忘我”三个娟秀的字。他将香包放到鼻头嗅了嗅,觉得通体舒畅,不由坚持道:“隐娘待我情深意重,她如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能安心。走!我们一起去找她。” 花弄影急道:“可你的脚伤未愈……”王怀志不在意道:“我的一条腿,怎及得上隐娘的安危。”他说着提起靠在床头的“七星斩月刀”,权当?杖来使,拄着一瘸一拐地推门而出。花弄影看了看蒋誉,无可奈何地跟着出门而去。 三人牵过马匹,刚到村口,便见陈大婶抱了三匹布和一篮子菜走来。王怀志扯住缰绳问道:“大婶,你可有看见隐娘。”陈大婶正为这事焦急,忙道:“不瞒王相公,乐家娘子昨晚说要进城给你买布做衣裳,顺便再买些菜回来。可是我刚才从李家村看儿子回来,却在前面林子边发现了这些东西,一看竹篮是我家的,便知定是乐家娘子留下的,可是不管我怎么叫,就是不见她的人。” 王怀志惊叫道:“不好,一定遇到贼人了。”他说着猛一抽马屁股,便如箭般疾驰而去。花弄影和蒋誉也感到情况不妙,当下紧随王怀志马后,不再出声阻拦了。 丘陵里,烈日当头,大地蒸腾。 乐隐娘躺在树荫下,兀自昏睡着。仇四海坐在其身旁不远处打坐,功行了一个大周天,内息已然顺畅不少。他缓缓吐纳收功,看看日头已过午时,顿觉肚子咕咕叫饿,已然是欠薪贴后背了。 仇四海看了看昏迷的乐隐娘,伸手在她背脊和肩胛上推拿了几下。乐隐娘嘤咛一声,连咳了两下才悠悠醒来。仇四海从麻袋里掏出几块烧饼,递了一块给乐隐娘道:“先凑合着吃点,等咱们到了汝南,就有好吃的了。(.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乐隐娘的肚子也在打鼓,本待伸手去接,却犹豫了一下,说道:“仇大侠,你若愿意,可到小女子家里养伤,我给你做可口的菜肴。”哪知仇四海却摇头道:“娘子的菜肴,为夫日后有的是时间吃,也不急于一时。现在追杀我的人太多,你甭想乱跑,一切小心为上。”乐隐娘无奈,只好闷声不响。 仇四海吃下三块烧饼,依旧难解饥饿,便拽着乐隐娘到水洼里摸鱼。这水洼不小,足有十丈见方,里面还的确有鱼。两人山里水里地折腾了半个时辰,还真弄了二十几个小山梨,和七八尾野鲫鱼。于是升火烤鱼,在水洼里刷了山梨,大口咀嚼,到也马马虎虎填饱了肚子。 乐隐娘细嚼慢咽地咬着山梨,一心寻思如何逃走。仇四海烤了条鱼递给乐隐娘道:“娘子,再尝尝这条鱼,看为夫烤得可好。”乐隐娘忙摇手道:“我不想吃了,你自个吃!”乐隐娘心里喘喘不安,根本吃不下去,心里暗暗祈福道:“要是王公子见我这么久没回去,一定心急如焚。他万一出来找我,岂不伤了身子。求求好心的观世音菩萨,让我尽快摆脱这个讨厌的家伙!若是被他污了身子,我宁可一头撞……” “啊!你……你要干什么……”乐隐娘还没祈福完,便被仇四海从身后抱住,硬将那条鱼塞到了嘴边。她急得一声惊叫,连忙挣扎道:“仇大侠,我真的吃饱了,请你放开我。”仇四海埋首在乐隐娘的云鬓里,深深吸了口芳香,心里不觉一阵痒痒,于是紧搂着怀中人的蜂腰,不断拿脸磨蹭其后背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乐隐娘忙解释道:“小女子名叫乐隐娘,原本是青里的艺妓,后得我家相公赎回,结庐乡间,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今日进城买了些布匹,就是要给刚满周岁的儿子,还有相公做新衣裳的。” 仇四海眼睛一亮,色眯眯道:“哦!这么说来,小娘子很懂得**喽?嘿嘿!来来来,咱两现在就巫山**一番如何?”他说着,在乐隐娘脸蛋上吻了一下。 乐隐娘本待拼死挣扎,忽然灵机一动,暗忖道:“我一个弱质女流,如何弄得过一个身怀绝技的大男人。既然挣扎只是徒劳,索性虚与委蛇,哄他开心,再伺机逃走。”乐隐娘对付男人,本来就是高手,只是先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乱了方寸,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现在有了计较,心中不再慌乱,于是发嗲道:“嗯!你不要这么急吗!反正我早晚是你的人,何必在这荒郊野外苟且偷欢,让人瞧见可是不雅。公子要是当真喜欢奴家,就应该大大方方,明媒正娶了去。” 仇四海身负重伤,原本就心有余而力不从,不过跟乐隐娘调笑一番罢了。此刻见乐隐娘娇羞可人,明眸生春,他顿时大感惬意,忙捧着其红扑扑的脸蛋,狂吻起来。乐隐娘摒住呼吸,不再矜持,任其亲吻。仇四海快活了一阵,方搂着乐隐娘得意道:“本座既得了宝贝,又得了美人,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娘子既是艺妓,应擅歌舞,不如给为夫来段‘霸王别姬’如何?” 乐隐娘喜道:“若有琴瑟,奴家当可边弹边唱,载歌载舞,让公子乐不思蜀。”见乐隐娘已经屈服,仇四海得意忘形,哈哈大笑道:“好,如果你会弹琵琶,为夫到是有一把。”乐隐娘如何不会,喜上眉梢道:“真的,那奴家就先给公子来曲‘昭君出塞’如何?”乐隐娘明白,自己最有力的武器,便是色艺,只要能迷倒仇四海,便有机会逃脱。所以她一听有琵琶,如何能不高兴。 仇四海见乐隐娘态度肯切,心中稍一犹豫,便从麻袋里掏出一柄绛红色的琵琶,交给乐隐娘,跟着将右手搭在其颈后大椎穴上,笑道:“娘子先来曲‘花前月下’好不好?为夫想先听听你的琴艺如何。” 乐隐娘自然不知仇四海搭在自己颈后的手,其用意旨在制衡自己。但她一见这把做工精美的琵琶,便知是把难得的好琴,于是捧在手里端详道:“真是把难得一见的好……咿!”乐隐娘转过琵琶背面,陡见‘凤语’二字,当下惊了一跳。 仇四海本见乐隐娘看到琵琶,虽然满目欣赏,却无贪婪之色,当下放心不少。哪知乐隐娘突然惊叫起来,他心里顿时莫名紧张,声色俱厉道:“怎么!难道娘子认识这把琴?” 乐隐娘何等机敏,早从王怀志处得知“凤语”琵琶非比寻常,虽然疑心怎么会到了仇四海手里,却不说破,只是笑道:“我是奇怪这把琵琶的名字……” 仇四海眼底抹过一现杀机,将抵在乐隐娘大椎穴上的拇子又加重了三分。乐隐娘感到后颈生痛,不由浑身无力,忙叫道:“嗳哟!你弄疼我了。”仇四海稍稍松开拇子,冷冷道:“这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乐隐娘微笑道:“古有名琴九霄环佩、焦尾、春雷、秋籁、凤凰、大雅松雪、玉振黄鹄秋啸等,皆乃旷世至宝。唐时,西蜀有雷氏一门,专擅造琴,尤以伏羲式和落霞式为最。虽说雷氏造琵琶亦是拿手,但我见此琵琶造型独特,乃用西域上好梧桐所造,暗藏龟蛇纹,不象雷氏手笔,到颇象是出至另一名匠李勉之手。此琵琶既名‘凤语’,想来必有不凡之处,我且试试。” 仇四海听乐隐娘说了一堆有关琴史的话,自然一窍不通。不过却也以为乐隐娘只是爱琴,因而有此一惊,于是道:“那就请娘子献上一曲!” 乐隐娘点点头,随即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赞了声好琴,然后调准音律,清了清喉咙,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待全身松弛下来,这才伸左手捏上品位,右手兰指搭上琴弦,屏气暗道:“我先弹些风花雪月的曲子,让他陶醉其中,然后再弹催眠曲。只要他睡着了,我便有机会逃脱。” 仇四海不知乐隐娘搞什么鬼,问道:“怎么还不弹?”乐隐娘心中一凛,笑道:“公子别急,奴家正在找感觉呢!”她打定主意,于是放开手脚弹拨起来。 琴声一开始宛如涓涓流水,“叮叮咚咚”甚是优美。跟着又如风吹扶柳,“哗啦啦”连绵不绝。到后来又变成了男欢女爱,说不出的春意盎然,撩人心扉。仇四海虽不谙音律,可怀抱美人,又哪里吃得消这等**蚀骨的音调。他的整颗心随着琴声上下起伏,越听越陶醉。两只手更是肆无忌惮,不住搓揉着乐隐娘的蜂腰玉背。 乐隐娘强忍屈辱,琴声又变得温婉清澈起来,消弭了仇四海冲动的心火。接着琴声再次一变,犹如黄莺在歌唱,音调跳跃欢愉。仇四海伏首乐隐娘肩头,头脑昏昏欲睡。乐隐娘接着轻歌慢唱,朱唇微吟,好似哄宝宝睡觉般,哼哼唧唧,细语迭起。琴声最终变得轻细长绵,如发在挠耳。 仇四海耷拉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已然进入梦乡…… 王怀志三人来到白桦林里,只见地上有件撕裂的农装,跟着又在一处灌木丛上,瞧见了几条挂破的红缎丝。王怀志心急如焚,看着林子后广袤的田园,咬牙道:“蒋兄,影儿,咱们分开来找!也许可以发现贼人的踪迹。” 花弄影道:“你身上有伤,我要和你一路,方便照顾你。”蒋誉颔首道:“这样也好,我往西南方,你们往西北方好了。无论找到找不到,晚上依旧回陈大婶家碰头。”王怀志心想救人要紧,也不多说,当先拍马往西北方驰去,花弄影只得赶紧跟上。蒋誉叹了口气,自往西南方寻去。 王怀志和花弄影一路策马寻来,在一条溪涧旁发现了泥泞的足迹,从大小深浅来看,俨然是一男一女留下的。花弄影举目四望,指着不远处的一片丘陵道:“王大哥,你看贼人会不会躲在哪里?”王怀志顺着花弄影的手指方向望去,颔首道:“此地荒僻,到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走,咱们上去看看。” 丘陵地势平缓,骑马到也能上去。两人行至一半,王怀志又见到了两行脚印,于是翻身下马道:“影儿,咱们把马拴在这里,然后徒步上去,以免打草惊蛇。”花弄影会意道:“好啊!我去栓马。”她说着牵起两匹马,的的答答走到一株桂花树下拴好,谁知回头一看,王怀志已在数十丈开外,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王怀志挥刀砍了根松枝,剔掉小枝小叉,权且做了?杖。他走没多远,隐隐听见前方传来琵琶声。花弄影纳闷道:“荒郊野外的,怎会有人在此弹琴呢?”王怀志宁神听了片刻,虎目中神光乍现,欣喜道:“是隐娘在弹琴!对,没错,一定是隐娘在弹琴。”说着兴匆匆地一瘸一拐奔了过去。花弄影心里怪味翻腾,不知是喜是忧,也没多想,赶紧上来扶住王怀志。 两人走至山坳旁,琴声更盛,煞是动听。花弄影指着二十丈外一块岩石道:“好象是从那下面传来的。”王怀志颔首道:“不错,咱们先别出声,瞧个明白再做计较。”两人奔至岩石后面,举目往洼地里看去。 乐隐娘怀抱琵琶,脸上一片澄霞,正在忘我地弹奏着。她身后坐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把头枕在乐隐娘肩胛上,一手搂着她的蜂腰,一手在她大腿上来回抚摸,好不逍遥快活。王怀志乍见此等场景,胸口宛如被人打了记闷锤,气血直冲脑门,竟一下子软倒在地。花弄影急忙抱住王怀志,拿拇子掐其人中,可心里却暗骂乐隐娘不知廉耻,有了王怀志,还要勾三搭四。 须臾,王怀志悠悠醒来,听见琴声兀自未绝,甚至比方才更加缠绵,不由心如刀割,竟张嘴吐了口鲜血,跟着发起愣来。花弄影知道劝不了,到也乖巧,只是将王怀志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轻抚着他胡子邋遢的面颊,对优美的琴声反而聪耳未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痛心疾首,暗暗责骂道:“王怀志啊王怀志,你什么样的女人不喜欢,偏偏自讨苦吃,去喜欢这种……唉!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明明有前车之鉴,恶妇为样,这是何苦来着。”一想到尤梦吟,王怀志只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花弄影见王怀志面色古怪,热泪盈眶,自己跟着难受起来,遂幽幽道:“王大哥,咱们走!何必在此受着没名堂的罪。”王怀志面露懊恼,缓缓叹了口气,也不搭话,“噌”地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下了丘陵,连马匹几乎都忘了。花弄影知他初遇感情挫折,无从发泄心头苦闷,所以显得手足无措,慌里慌张,于是急忙牵过马匹,追上王怀志道:“王大哥,上马!” 王怀志飞身上马,却因脚伤未愈,兼之心慌意乱之故,晃悠悠地险些跌下来。他勉强坐稳身子,扬鞭猛抽马屁股,跟着吆喝道:“驾,驾……”谁知他喉头苦涩,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花弄影跟着王怀志在旷野上狂奔一气,很快便回到了小村庄。王怀志收拾好行囊,看着床头的香包,呆呆地想了想,随即揣入了怀里,然后跑去跟陈大婶道别,并将一封信交给了她。花弄影无奈,只得跟陈大婶嘱咐了几句,这才随王怀志而去。 乐隐娘一连弹了半个多时辰,估计仇四海已然熟睡,方才长长舒了口气。她慢慢放下琵琶,然后将仇四海的双手挪开,跟着托起他的腮帮子,轻轻移开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其躺下。待诸事停当,乐隐娘已经浑身是汗,差点虚脱软倒。她那里敢多做停留,当下抱起琵琶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来到丘陵下,乐隐娘正在暗自庆幸,却陡闻身后一声暴喝道:“兀那婆娘,竟敢偷老子的东西,还不给我站住。”乐隐娘一听是仇四海的声音,吓得面如土色,一跤摔倒在地,心里兀自叫苦道:“完了,这下怎么办?怎么办呐?” 眼看仇四海已经赶到二十丈开外,蓦地一声烈马长嘶,乐隐娘只觉眼前陡然一花,一匹白马已电掣而来,顷刻间便到了跟前。乐隐娘大喜过望,失声惊叫道:“啊!踏雪,是踏雪。”她连忙拽住缰绳,飞身扑上马背。那踏雪扭头便跑,四蹄如飞,一眨眼便在百丈之外了。 仇四海身在高处,远远发现一团白云飞移而来,正不知是何物,却见一匹白马已停在乐隐娘身边。他大惊之下,忙举起落日弓拉满弦一连射出三支“流火星云箭”,两支直奔踏雪,一支奔乐隐娘后腰命门穴。仇四海的功力虽说远不及乃师,但百步穿杨自不在话下,何况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乐隐娘感到背后热浪袭身,情知不妙,却又闪避不得,眼看便要伤在“流火星云箭”下。蓦地,横里飞来一只铜锤,硬是将射向乐隐娘的那支火箭击散了。踏雪何等机敏,陡觉腚上有异,四脚齐扬,整个身子倾斜了过来,无巧不巧地躲过了奔它而来的两箭。乐隐娘死里逃生,斜眼瞥睨,只见一男二女并排而立。男的手握流星锤,大约四十开外,一身的匪气。其中一个女的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生得甚是娇艳。另一个女子只有十七八岁,圆脸星眸,丰腴婀娜,说不出的美貌。 这三人却是那骆霜华、常笑天和凌玉环。乐隐娘不认识三人,但瞧着面善,于是忙叫道:“三位大侠快救救小女子。”那仇四海追至马后,陡见多了三个人,情知不妙,心念电转直下,忙刹住身形喝道:“在下教训自家不守妇道的娘子,三位休要多管闲事。” “教训自家娘子,用得着痛下杀手么?”骆霜华瞧了瞧仇四海手中的黑弓,忽然脸色一沉,问道:“你是新任烈阳教教主仇四海?”仇四海见被人道破身份,自己却瞧不出几人来路,不由面色一寒,反问道:“你等又是何人?” “长白山,神女峰。”骆霜华似笑非笑,悠悠念道。仇四海闻言一凛,惊悸道:“你是寒月宫的人?”骆霜华道:“听闻贵教的‘五狱炼火**’乃天下至阳之功,却一直未曾领教过,不知仇教主可否赐教一二?” 仇四海暗暗叫苦,自己重伤未愈,却在此刻遇到劲敌,而更要命的是,拼命夺来的琵琶又落到乐隐娘手中,可谓是倒霉透顶。他当下一思量,便抱拳道:“贵宫与敝教一向交好,更何况叶宫主与本座也是至交,你我一但交手,须伤了两派的和气。依我看……” 骆霜华一听叶雪莹的名字,当下啐道:“呸!少在我面前提那贱人。叶雪莹犯上作乱,仇教主不仗义除之,还与逆贼同流合污。此等亲小人而远君子的行径,岂是武林侠义之辈所为。我原本还以为那姑娘确是你妻子,现在看来,似你这等鼠辈,绝非善类,定是在欺压妇孺。” 乐隐娘忙道:“小女子乃良家妇女,是他强行抢来的,还望大侠为小女子做主。”她本可骑踏雪逃逸,仇四海决计追不上。但乐隐娘心地仁厚,见有人为自己出头,便不好即刻离去,是以停下马步站在五丈开外观望。 仇四海本想耍点计谋,先求自保再说,哪知对方话已说死,看来不斗上一斗,是走不了的了。他权衡再三,觉得只有暗施毒手,先弄死对方一人才行。想即此处,仇四海不由哈哈大笑,将左手偷偷背负身后,食指与中指间夹了枚淬毒的菱叶镖,说道:“大家何必非要闹得兵戎相见呢!交个朋友不好吗?这小女子的确是在下媳妇,不信你们瞧瞧,他抱的可是我儿子。” “兄台此言当真?”常笑天一直生活在西域,结交的都是些粗犷的汉子,生性好交朋友。他见仇四海刻意示好,再一听乐隐娘怀抱的是仇四海的儿子,于是扭头去看,果见远处女子怀抱一物,正自诧异间,却陡闻乐隐娘叫道:“前辈小心。”原来乐隐娘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仇四海,蓦地见他手上反射起异光,立刻意识到有诈,当下给予叫破。 常笑天穆然回首,仇四海已经举掌击向其胸口,来得又快有狠。骆霜华知道仇四海绝非好人,一直在小心留意他的举动,只是视线被常笑天挡住,没看到仇四海手中的暗器。一听乐隐娘大叫,她立刻惊觉,忙抓住常笑天后领,往怀里一带,跟着拍出左掌,迎向仇四海来手。 凌玉环看到仇四海指缝中夹着暗器,忙道:“他手中有暗器。”骆霜华吃了一惊,收手已经来不及,仓促间只好曲指前抵,正好戳中仇四海掌心,却没碰到暗器。只可惜骆霜华出掌仓促,功力不足三层,而仇四海却是全力而发,旨在一招击毙常笑天。这么一来,骆霜华自然吃了大亏,被震得连退五六步,不但手指欲断,还张嘴喷出一口血箭。一股炙热的真气由左手臂传来,骆霜华只觉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常笑天勃然大怒,咆哮道:“你既为一方之主,竟然如此下作,老子绝饶不了你。”仇四海却是不由分说,突然朝乐隐娘扑去。凌玉环早就拔剑在手,一见他扑向乐隐娘,立刻连出两剑,阻其去路。 仇四海见来剑又快又准,端的吃了一惊,忙斜刺里横移了两步,暗道:“不妙啊!连这小丫头都如此厉害,我重伤在身,岂能以一敌三。”他念头还没转完,背后又传来风声。仇四海知道是常笑天的流星锤击来,不敢挥弓硬抗,只得矮头让过。哪知常笑天在流星锤上浸淫了几十年,早已深谙其道。只见他双腕一沉,那流星锤突然一改方向,往下砸来。仇四海吃惊不小,忙一个“懒牛打滚”就地滚出。 常笑天心怒仇四海伤了骆霜华,待流星锤一落地,立刻横扫而来。凌玉环挺剑连刺,封住他往两侧的逃路。仇四海惊怒交加,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弯弓朝常笑天射出一支“流火星云箭”,跟着在流星锤的链子上一踩,整个人弹起,又弯弓朝凌玉环和骆霜华射出两箭。三人忙于躲闪来箭,却被仇四海瞅准空档,再次扑向乐隐娘。 乐隐娘一声惊叫,那踏雪立刻拔足便跑,顷刻间已在百丈之外。仇四海情知追不上,心下恨然。他陡听身后吆喝声大起,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三人,只好往一片山林里窜去。 “恶贼哪里走。”常笑天拔足欲追,骆霜华忙叫道:“笑天,穷寇莫追。”常笑天恨恨地一跺脚,犹自骂道:“这个狗杂种,下次让老子撞见,决饶不了他。” 乐隐娘见仇四海逃走,于是策马回来,溜下鞍朝骆霜华三人万福道:“多谢三位英雄相救,小女子乐隐娘铭感肺腑。”起先凌玉环见乐隐娘美艳无方,犹胜自己三分,多少有些自惭形秽,此刻听她报上名来,当即欢喜道:“原来你就是乐姐姐?哎呀!我常听风哥赞美你,今日一见,果然漂亮。”乐隐娘不以为然道:“妹妹清雅脱俗,才真的漂亮。”接着又问骆霜华道:“姐姐伤得重么?” 骆霜华被她叫得不好意思,忙笑道:“都四十岁的人了,姑娘还是叫我婶婶!”乐隐娘吃吃笑道:“可您看起来真的就象我姐姐。”众人不由一阵欢笑。乐隐娘接着把如何与王怀志亡命天涯,如何负伤养病,如何进城回来被仇四海抓住,又如何脱身的情况从头至尾详述了一遍。骆霜华三人想不到“凤语”琵琶会失而复得,可谓喜出望外,当下结伴回到小村庄。 待得四人进了李大婶家,才知道王怀志三人见乐隐娘迟迟不归,便都出门寻她去了。后来王怀志与花弄影回来过,却都是怏怏不乐,也没说什么话,只留了书信便迳自去了,蒋誉却一直未归。乐隐娘惶恐不安,忙取过王怀志的书信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望汝珍自爱,愿许好人家。梨磨虽平淡,胜过风尘饭。” 没有署名,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定是王怀志留下的。乐隐娘越揣摩越心惊,拿着书信的手不住颤抖,泪水跟着扑簌簌而下,到后来竟连成了两条晶莹的珍珠链。 “不……不,呜呜……”乐隐娘再也控制不住撕裂的心情,顿时涕泗滂沱起来。骆霜华三人猜到定是王怀志见乐隐娘和仇四海在一起,心生误会,才留下此诗而去。凌玉环不由劝慰道:“姐姐不必担忧,我和两位前辈可以为你作证,将来见到王大哥,一定为你消弥误会,澄清事实。” 骆霜华颔首道:“不错,他越是恼你,就越证明喜欢你。妹子尽管放心好了,迟早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常笑天也劝了几句,三人一番苦慰,乐隐娘心情自是好了许多。 当夜,四人在李大婶家住下,却一直未等到蒋誉回来,想必他遇上了其他事,不能回来相见。到了次日,四人只好上路赶往光州。蒋誉没有向乐隐娘说凌霄逝世的事,是以乐隐娘也无从告知凌玉环。 王怀志与花弄影并辔而行,默默无言。一个心下懊恼,一个且悲且喜,自不知该说些什么。天色转暗,华灯初上。两人来到一处叫玉皇庙的镇甸,找了家客栈打尖歇脚。王怀志叫店家送了三斤牛肉,两只烤乳鸽,一坛米酒,外加上鸭掌、鹅颈、鸡爪等卤味,再有几碟清口小菜,以及干果和果脯等到房间,整整置办了一大桌。 花弄影贪嘴,知道王怀志心情不好,欲大吃一顿,自己跟着沾了口福。可一想到王怀志虽然养了几天,终究重伤未愈,喝酒必然伤身,急忙阻拦道:“王大哥,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你……你还是……” 王怀志已经剥了封泥,倒了一碗酒,慢吞吞道:“醉死了岂不更好。”说着端碗便饮。只见他喉头连动,咕噜声响个不停,一碗酒转眼便吃了干净。他接着一抹嘴巴,又抓起乳鸽撕嚼,也不招呼花弄影。 花弄影见劝不动,心下闷闷不乐,直犯嘀咕道:“他为了乐姐姐失魂落魄,要是换了我,他会这么伤心……呸呸呸!真是臭嘴,我才不会勾引男人呢!”她一面想,一面陪着吃了些酒菜,不觉也上了头。 王怀志吃下几乎一整坛酒,连打了几个嗝,差不多已是酩酊大醉,遂伏案唱道:“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性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高卧且加餐。啊!哈哈……”他借王维的《酌酒与裴迪》抒情,怅惋而叹,复又抱坛而饮。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花弄影伸手拉着王怀志,摇劝道:“王大哥,求求你不要这样子。你没了乐姐姐,不是还有我,还有永清哥等一干朋友吗?” 俗话说酒能乱性,赌能惰心。王怀志此刻酒足饭饱,血脉有些贲张,加之情绪低落,心境已经不那么澄明。他陡见一只洋葱玉手拽着自己袖子,当下气血上冲,怦然心动,于是捉住花弄影的玉手,喃喃自语道:“隐娘,我……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请你别离开……”花弄影想抽回手,谁知却浑身酥软,哪里有力气抽回来,只是嘤嘤燕语道:“王大哥,我……我是影儿,不是……” 王怀志一抬头,便看见了娇羞如花的一张脸,那樱红饱满的朱唇,红扑扑可人的脸蛋,石榴般晶莹的牙齿,滴溜溜转着泪花的大眼睛,要多迷人有多迷人。王怀志哪里还把持得住,当即一把拽过花弄影,抱在怀里低头便吻。 “王大哥……我不是……”花弄影又惊又喜,不知该如何是好,结果被王怀志封住了玉唇,再也说不出话来。激烈的热吻正在继续,可花弄影却突然意识到王怀志心里念的是乐隐娘,而不是自己,一颗火热躁动的心立刻凉了下来。她双手抵住王怀志的胸膛,拼命推攘,却发现自己的反抗是如此的无力,甚至于内心深处更想去迎合对方,一时竟乱了手脚。 正当王怀志兽性大发,欲罢不能时,却在冥冥中听到了苦海的教诲:“佛有三德:大定、大智、大悲。定者,立其身;智者,铸其根;悲者,知其人。三纲五常,伦理道德,何以为界,取其心念。心平则界清,心淡则志明,心浮则智晕,心乱则逆行……” 王怀志的心神不由为之一颤,一丝凉意从心底升起,脑子陡然清醒了不少。当他发现自己正抱着花弄影乱吻乱摸时,当下骇然,猛地站了起来,惊愕万分地呐呐道:“我……我在干什么?这……这是在……干什么?”花弄影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有些羞忿难当,扭扭捏捏着埋首不语。 一时间,两人陷入极度尴尬之中。王怀志咽了咽唾沫,正想说话,却忽然听到屋顶瓦砾破碎,接着便是一阵劈里啪啦乱响,甚至还有低沉的呼喝声。王怀志和花弄影同时大吃一惊,昏沉沉的脑袋顿时醒了大半,当下各提兵器,穿窗上了房顶。 朦胧的月色下,隐隐只见四条人影正在大打出手,且边战边往南飞驰而去。 王怀志见这四人武功高绝,举手投足皆是精妙绝伦的招式,时而风声肆虐,时而行迹飘渺,若换了自己,万难走得出十招。他经不住好奇,足下一发力,才惊觉腿伤未愈,忙翻身下了宇,奔马厩牵过坐骑,冲出客栈向南疾驰而去。花弄影呆了呆,待发现王怀志上马离去,这才反省过来,忙骑马一路追去。 前方四人依旧恶斗连连,相互牵制,似乎各为其主,场面煞是有趣。王怀志一阵急追,待得近了,这才发现是两个和尚跟两个依着光鲜的人在拼斗。待得又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苦海、熊天霸、龙腾云和一个独臂和尚。这独臂和尚便是苦难,但王怀志并不认识。四人已经激斗了一天一夜,犹自难分难解。 王怀志见到苦海,心下高兴,当即纵声叫道:“大师,弟子来助您一臂之力。”众人斗得正酣,无人应他。只见苦难使出“寂灭爪”,与熊天霸的“幽冥鬼爪”连拼两记道:“师弟,我助你杀了熊天霸,咱俩一起修炼心经如何?”苦海与龙腾云见招拆招,却是沉默不语。 熊天霸干笑道:“好兄弟,你助我杀了龙腾云和这缺胳膊的秃驴,将来大哥当上皇帝,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以为如何?”龙腾云趁熊天霸分心说话时,突然骈指使出“一指残阳”绝技,戳向其颈底缺盆穴,同时冷笑道:“大师何等人物,岂能受你这阴险狡诈之徒蒙骗。大师,咱们不妨做比较易,老夫助你打发这两个难缠的家伙,你借宝典给我一阅如何?” 苦海右手回掌抵住苦难的般若掌,左手抵住熊天霸的“阴风掌”,闻言叹息道:“几位都是闻名天下的武学宗师,这般强取豪夺,实在有**份。若再苦苦相逼,贫僧只好毁了经书,来个一拍两散。” 熊天霸低头躲过龙腾云的进招,手肘下压,跟着拧身前踏半步,还了一招“神鬼共怒”。他听苦海如此说,不由杰杰怪笑道:“姓龙的,怪只怪你有眼无珠,尽用些白眼狼,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怨不得别人。”龙腾云恼羞成怒,发作道:“若不是你这狗娘养的挑拨离间,老夫何至于斯?” 苦难再劝苦海道:“师弟,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师兄一生别无贪图,只求完成先父遗愿,一窥太华心法,绝无半点私心,你何不遂了师兄三十年的心愿呢!”苦海双手绝招连出,拼命护住身后包裹,斥责道:“难道师兄为了令尊遗愿,就可以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了吗?”苦难顿时语塞,不由想到死去的至善大师,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令自己纠纠心痛。(.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王怀志拍马奔至四人身侧,高声道:“大师快上马,弟子带您冲出去。”熊天霸见是王怀志,心念一动,立刻计上心头,当下喝道:“龙腾云,当年冯道要本座聘龙兄为客卿,共举大事,欲谋扳倒柴荣一党,你可还记得?” 龙腾云嘿嘿怪笑道:“都已时过境牵,何必再提?怎么!难道你也想做王莽不成?”熊天霸避而不答,自顾说道:“三年后,柴荣手下有一员大将,殿前督虞侯王审琦神秘失踪,想来必是龙兄的杰作……”他说道此处,笑而不语。 王怀志听得字字真切,不由惊怒交加,大喝道:“龙腾云,原来是你害死了我父亲。啊!老匹夫拿命来。”他说着飞身扑去,举刀照龙腾云当头斫下。龙腾云心知中了熊天霸的李代桃僵之计,正自恼怒,却见王怀志不分青红皂白便杀来,更是怒不可揭,当即一声大喝,双掌陡然赤红,在让过“七星斩月刀”的同时,疾往王怀志腋下拍去。 龙腾云这一掌激怒而发,实乃数十年功力所聚,威力非同小可。其掌力吞吐间,气流倒转,温度骤升。待王怀志惊觉不妙,已然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苦海澎荡起僧袍,双掌斜推,周遭空气立刻旋转起来,如龙卷风般升腾而上。龙腾云身处旋风之中,只觉得气息猛地一窒,险些就使不上力来。花弄影人在两丈之外,竟不由自主地被劲风带下马来,饶是她轻功了得,也差点屁股落地。 苦海身子一阵摇晃,只感到胸闷气促,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也不由暗暗佩服龙腾云功力深湛。而龙腾云则被苦海一连震退三步,方才立稳身子,紧跟着喉头一甜,鲜血差点夺口而出,不由暗自骇然道:“想不到这和尚功力如此深厚,犹胜老夫一筹。唉!看来天下真是能人辈出啊!” 就在这瞬息之间,熊天霸却悄悄拍出一掌,直袭龙腾云后心。龙腾云正在暗调内息,待发现熊天霸偷袭,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他情急之下,只得以右手反拧至身后抵挡,左手使出“一指残阳”神技,点向熊天霸眉心印堂穴。 熊天霸左掌搁挡龙腾云的反击,右掌去势又加重了三分。龙腾云仓促应战,加之内息紊乱,如何抵挡得住。只听一声闷哼,龙腾云身去如箭,飞跌出数丈远。幸亏他功力精湛,虽然身受重创,却未当场毙命,反而借着熊天霸的掌力,夺路而逃。 “老贼哪里逃。”王怀志大喝一声,拍马急追而去,花弄影怕他有失,忙跟着追了上去。熊天霸本待结果了龙腾云,扫除一个劲敌,谁知就在自己偷袭龙腾云的同时,苦难也趁苦海暗调内息的一瞬间,一步来到其身后,夹手夺过包裹,返身便逃。熊天霸那里还有心情追杀龙腾云,当即追着苦难而去。 苦海的包裹里本就没有“凤语”琵琶,他深知熊天霸性情,是以并不担忧这头,到是怕王怀志和花弄影有所闪失,于是顺着花弄影的马蹄印追了下去。 龙腾云捂着胸口逃窜,忽闻身后弦声响起,忙向一旁闪避。哪知王怀志连射数箭,封住了他的左右两侧。龙腾云无计可施,只得往前一扑,双掌撑地来了个前空翻,待三箭擦身而过,这才双足落地。 花弄影赶将上来,撒手一片“金花细雨针”。只见金芒连闪,霎时罩住龙腾云全身。龙腾云见避无可避,只好强运内力,挥长袖照身后那么一旋。只听得金针扑簌簌落了一地,龙腾云正自得意,不想手肘上一麻,还是中了两针。他激怒之余,恶由胆边生,骈指照花弄影腰间戳去。花弄影忽感一缕炙热的劲风袭来,忙挥鞭去缠龙腾云手臂。可对方出招即快又狠,那里是她一个女娃娃挡得了的。 苦海眼见花弄影命在旦夕,急忙甩手掷出?苓念珠,打向龙腾云身柱穴。龙腾云心中一凛,指风顿时偏了数寸,由花弄影手背一扫而过。“嗳哟!好烫。”花弄影只觉手背一阵火辣,眨眼便红肿起来,不由吓得花容失色,捏着手腕哇哇大叫。苦海那串?苓念珠并未击中龙腾云,而是打在一株白桦树上,直震得树叶簌簌而下,念珠却自动弹回其手中。 王怀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道:“老贼,还我爹命来。”他将一柄宝刀舞得天旋地转,虎虎生风,尽往龙腾云身上招呼。龙腾云空手入白刃,使出一招“虎口夺食”,斜搭在刀背上,运劲往回一带。王怀志膂力本大,加之此刻功力渐深,所以只觉虎口一震,手臂微麻,竟是牢牢握住“七星斩月刀”,没让对方夺去。 龙腾云微感惊异,方想起自己身受重伤,如何使得出全力。他这一交上手,后心立刻疼痛不已,连带着丹田气血都为之凝滞,无法通达百骸。龙腾云一向自负,此刻却发现自己连两个少年都拿不下,心想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岂能受那不白之冤,于是骂道:“哼!天下尽有你这等糊涂虫,被人愚弄了尚且不知。” 王怀志见对方撒手,有些得理不饶人,不断挥舞着霍霍刀光,朝龙腾云攻去,但嘴上却冷笑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身为一代宗师,自己做过的事还想矢口否认,实在是恬不知耻。” 龙腾云咬牙坚持着,怒吼道:“老夫杀人无数,就算天王老子也不放在心上。你爹算什么东西,老夫杀便杀了,还能赖你不成?”苦海深知熊天霸为人,听见此话有理,当下叫道:“王施主暂请住手,不可偏听偏信,中了他人奸计。” 王怀志对苦海极为尊敬,闻言立刻住手,回望苦海道:“大师以为熊天霸再撒谎?”苦海微笑道:“也许不尽然,却也不可全信。你需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王怀志想想有理,于是恶狠狠地盯着龙腾云道:“无论真象如何,你我均免不了一战。但顾念你身上有伤,王某不屑趁人之危。明年除夕之夜,你我在卞京西塘龙亭下一决生死。老匹夫可敢赴约?” 龙腾云仰天大笑,声震寰宇。他笑毕,朗朗道:“小娃娃,老夫瞧你血性十足,不愧为一条好汉。但依你现今的功力,想在一年之后挑战老夫,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样!你我以三年为限,三年后的八月十五,咱们龙亭下一决生死如何?” 王怀志不耐烦道:“三年太长了,我等不了。”苦海道:“贫僧做个见证如何?”王怀志闻言只得抱拳道:“还请大师裁夺。”龙腾云对苦海亦是钦佩,微笑道:“大师若想做和事佬,恐怕会扫了年轻人的兴致。” 苦海正色道:“贫僧并非想阻拦二位快意恩仇,只是此事错综复杂,需待时日理顺。王施主身负血海深仇,本应少填杀戮,多行善德,以改天数。可惜事已至此,贫僧也无能为力。这样!二位以两年为限,到后年的除夕夜,无论真象如何,都将如期比武。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两人见苦海来了个折中,不得不相让,同时颔首允诺。龙腾云拖着伤躯,缓缓掩入树林之中。花弄影已经挑破了手上的水泡,用绣帕包扎完毕,但犹自气呼呼道:“王大哥,等比武的时候,你一定要把他打个落花流水,替我出气。” p:从来没在正文里呼唤过打赏和月票,还请喜欢本书的大大们支持一下,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怀志想到先前在客栈里轻薄了花弄影,不由一阵难受,于是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垂首应了声好,就不再多言。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花弄影瞧他神情尴尬,不由心中一凛,便扭扭捏捏地捉着衣角玩弄,那里还敢多言。 苦海陷入沉思之中,漠然仰望星空。王怀志心中苦闷,于是求教于苦海道:“大师,弟子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指教。”苦海回过神来,笑道:“王施主有何话,但说无妨。” 王怀志犹豫不决,总觉得难以启齿,琢磨了半晌,方才低声问道:“大师,弟子不明白,女人究竟是……是什么样的人?情又是何物?” 这可把苦海难住了,要知道他这一生,几乎就葬送在女人和“情”字上。深陷其中的人,可以说是即明白又不明白。面对王怀的问题,苦海深锁眉头,沉思了半晌方道:“人,迷也。女人,迷中之谜也。贫僧纵能堪破红尘,也不见得能参透一个‘情’字。心许只有超然物外的,才能算是真情。不过,能让爱情从甜蜜变成苦涩的,一定是自己,而非别人。” 王怀志默然,因为苦海所说的超然物外的“物”,包涵了太多的东西。花弄影眨了眨大了眼睛,更是不知所云。 当晚,三人回到小镇歇息。次日拂晓,又结伴一路向南寻找江永清等少年。三人马快,正午时分赶到一处小镇胡乱用过餐,再行得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汝河岸边。 由于三人走的不是大道,河上无桥,只得寻找渡轮。谁知延河行得三里路,却只见一舟独荡江心,宛若碧带中点缀的一枚黑玉,静静地飘荡在水中央。舟头坐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者。嘴中叼了根烟斗,正在噗哧噗哧地吸者旱烟。瞧此人老态龙钟,发如雪丝,似已到了风烛残年。 王怀志高声唤道:“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送晚辈三人渡河?”那老者并未回应,兀自吸着烟斗吊着鱼,对岸上三人依旧置若罔闻。王怀志好生纳闷,暗道:“莫非这老人家耳背?”他正欲再唤,花弄影已经忍耐不住嚷嚷道:“喂!哪位白头发的老爷爷,您是不是耳朵不好,听不见有人在喊你吗?只要您送我们过江,本姑娘就帮你瞅瞅。”老者还是一言不发,聪耳未闻。 苦海责备道:“影儿,不可对老人家无理。”花弄影伸了伸舌头,撅起小嘴不住哼哼。苦海自不会理会这些,而是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以及荡漾其中的孤舟,和默然垂钓的老叟,忽觉此情此景动静相宜,暗合阴阳,不由微微一凛,才知遇上了高人。他蓦然想起船子和尚的一首诗,当下吟道:“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舟空载月明归。” 老者闻得此诗,终于开口说话道:“终于遇到个会说话的了。看在大和尚颇懂天机,老夫就送几位一程!”苦海忙施礼谢过。王怀志和花弄影见老者撑着竹篙而来,不由纳闷道:“难道我说的就不是人话吗?” 小船靠岸,老者见有三匹马,却摇头道:“老夫的船只载人,不载畜生。”王怀志面色一凛,愠道:“你这老头好生没趣,凭地出口便骂人?”花弄影拍拍坐骑,指着船里一篓鱼反问道:“咿!这就奇怪了,那你船上的鱼不是畜生么? 老者仰天打了个哈哈,捻着稀松的胡子道:“鱼乃吾之父母,如何是畜生?”王怀志觉得这老头疯疯癫癫,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抱拳道:“这鱼如何是老人家的父母,小可倒想请教。”老者摇头叹道:“世人糊涂,不知生养之物皆为父母,以至于造下无穷的孽。老夫养家糊口,穿衣盖被,全靠这些鱼儿卖命,岂能不奉之如父母乎?” 王怀志心念一动,忙抱拳作揖道:“小可受教了。”花弄影闻言摸着马匹道:“那这马儿为我们代步,就如同兄弟一般,也不是畜生啊!”苦海朗朗一笑,说道:“天、地、人、神、畜,本就是一家,谁也离不开谁。听老檀樾一席话,实乃胜读十年书啊!” 老者欣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三位能明白天地万物造化之根本,即是老朽同路人。好,一起过河!”这舟甚大,四人三马竟皆站得下。老者唱着渔歌,将三人送过对岸。为表谢意,王怀志掏出锭银子酬谢,谁知老者反而怫然不悦道:“哼!若讲银子,尔等就不配坐老朽的船了。”说完,便即荡舟而去。 苦海感慨道:“寂寂河湾之中,莽莽山野之上,何处不是高人的道场。”王怀志感慨道:“弟子终于明白了,人生在世,要面对的东西实在太多,又何必为一事而耿耿于怀呢!”花弄影自得一番理论道:“人生在世,随性就好。何必藏着咽着,自寻烦恼。比如我,高兴了便帮爹爹治病救人。不开心了,就吃好多好多东西。若是明明不开心,却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心中气血难以畅达,可是容易生病的哟!” 苦海与王怀志相视一笑,均被花弄影简单而快乐的人生哲理所逗乐。三人一面谈笑一面赶路,不由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江永清悠悠醒来,瞥见唐宓呆呆地坐在床边,于是轻声唤道:“唐姑娘,我……”唐宓抹了把眼泪,双靥齐开道:“你……你醒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看着江永清苍白的脸,以及散乱无神的瞳孔,唐宓感到一阵揪心的痛,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望着唐宓阴晴不定的脸,江永清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只得感激道:“我梦到自己掉入了一座冰窖,怎么爬也爬不上来,直冻得手脚僵硬,气血凝结,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你又一次救了我。唐姑娘,你对江某的大恩大德,就算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唐宓玉面飞虹,端起一碗粥递到江永清嘴边,辩解道:“你……你不是我救的。先喝点粥!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江永清心生纳闷,忙问道:“是谁救了我?”唐宓低声道:“是……是云鹤子老前辈救了你。” 江永清闻言大吃一惊,激动地问道:“是不是一个老道士?”唐宓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道:“是啊!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仙丹妙药更是灵验无比。若不是遇上他老人家,你已经死了。”江永清忙不迭想支起身子,嘴里更是叫道:“快……快扶我去见他老人家。” 唐宓本待虚按江永清双肩,谁知他只是微微一抬身,便无力地躺了下去。唐宓见他目光殷切,心中不忍,于是说道:“你乖乖躺着,我去请他老人家过来。”江永清自知无力前往,也只好颔首同意。 唐宓莞尔一笑,便转身出门而去。她转到院子后面,穿过一片芦苇丛,只见云鹤子正在河边垂钓。唐宓来到其身后,正欲开口,却听云鹤子苍劲的声音说道:“他醒了,贫道也该去了。”唐宓愕然道:“老天师这就要走么?可他想见见您老人家,当面感谢您的救命……” 云鹤子仰天打了个哈哈,捋着白眉笑道:“女娃娃怎么忘了,真正救他的可不是贫道哟!他既已性命无忧,贫道留下来叨扰你夫妇,岂不是自找没趣?呵呵!好了,你夫妇将来若有空,可到黄山莲花峰一叙。” 唐宓娇羞难当,脸现红晕。她见云鹤子转身要走,于是疾呼道:“老天师欲往何方?不如先去见见江大哥!”云鹤子仰天长笑,大袖一挥,也不见其移动脚步,人却已消失在了芦苇丛中。天空中传来一阵悠扬爽朗的声音道: “勘破浮生一也无,单身只影走江湖。鸢飞鱼跃藏真趣,绿水青山是道图。大梦场中谁觉我,千峰顶上视迷徒。终朝睡在鸿蒙窍,一任时人牛马呼。” 唐宓呆立了半晌,方喃喃自语道:“越是高明的人,行径就越奇怪。唉!江大哥也不是一般人,真不知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她说完,这才恹恹地回到江永清的屋中。 其实,江永清一听见云鹤子嘹亮的声音,便知他已离去,心中未免有些遗憾。吃午饭时,唐宓端了一碗咸鱼,一钵豆腐鱼羹,一碟萝卜酱菜,一大碗白米饭进屋放在案上,语调柔和地道:“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点吃!” 江永清忽觉唐宓比平时温柔了许多,话也少了许多,心生纳闷之于,却不忘打趣道:“唐姑娘的一片心意,说不得比那玉盘珍馐更美味。”唐宓淡淡一笑,却没有答话,而是先扶起江永清,让他靠在土墙上,然后刨了点菜放在大碗里,随即端到其嘴边,拿汤匙挖了一口饭喂道:“快吃!” 江永清感觉有些别扭,想张口吃饭,喉头却咕嘟一响,呐呐道:“你好象……有点……”他本来想说:“你好象变了个人,怎么看都有点象我的小媳妇。”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怎能跟姑娘家开这种玩笑,当即一口吞下饭,慢慢咀嚼不语。 唐宓边喂饭,边问道:“我怎么了?”江永清嘿嘿一笑,淡淡道:“将来谁要是娶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唐宓面带愠色,却依旧温婉地道:“那要是你呢?”江永清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却想道:“唉!我已经有婷儿了,今生岂能负她。至于姑娘的一番情义,也只好来生再还了。” 唐宓见江永清目光呆滞,沉默不语,便知道他在想公孙婷,心头不由一酸,眼泪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流了出来。 江永清有些沮丧,想到自己真是没用,这一年多来,老是伤病缠身,空有一身本领,却总在拖累别人。他又担忧公孙婷和两个妹子,还有两位义兄等人的安危,不禁潸然泪下,扼腕长叹。 唐宓喂了几口,见江永清这副模样,心里索然无味,遂放下碗筷退了出去。江永清哀思良久,方回过神来,却见唐宓已然离去,所以只好勉强端起碗来自己吃。到了晚饭时间,唐宓也是放下饭菜便出们而去,江永清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夜里他辗转难眠,浑身骨骼兀自痛着,只得勉强盘起腿来调息,哪知丹田内空空如也,竟没有一丝真气。他长叹之余,只得自怨自艾道:“师父啊!弟子无用,连一点事也做不好,只能躺在这里发愣,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当江永清的手触及胸口时,忽然摸到一样又厚又软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公孙伯赠的《博闻杂记》。他想着左右无事,当下捻起桌上灯芯点燃,藉着微弱的灯光,翻看起杂记来。这本杂记中主要记载了一些江湖见闻,以及各门各派的武功和特点,也有至达摩以来,江湖中出现的一些大宗师的略传。更重要的是,还记载了一些江湖传言中的神奇功法,虽未尽详实,却也有其独到的见解和论断。 江永清越看越入神,几乎是爱不释手,如此孜孜不倦地看了三天。唐宓也不来打扰,除了洗衣做饭,闲暇时便到河边练习一下武功。 直到某天下午,唐宓正在厨房烧饭,忽听院外传来马蹄声,转眼已到小院前。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惊叫道:“咿!那不是我师表哥骑的神风马吗?”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接着道:“不错,咱们进去看看。”这声音语调比较生硬,不似中原人说得那么流利。 唐宓起初以为是公孙婷找来了,满心不乐,便装作没听见,依旧做着自己的饭。江永清正在看杂记,一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便知是江心月和罗什来了,顿时满心欢喜,正欲吱声,却听见江心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道:“师表哥,是你在里面吗?” 江永清立刻应道:“小月,罗什大哥,快请进来。”江心月一听大乐,忙拉着罗什道:“他果然在此,咱们快进去!”两人推门而入,却见江永清盘坐在床上,脸色惨淡,精神萎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大吃一惊,忙扑上来问道:“师表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告诉妹子,我给你出气。(.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江永清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寻思道:“我能告诉她吗?她若知道是师娘将我打伤的,心里会怎么想?还是算了!何必让这丫头徒增烦恼。”他正想着怎么开口搪塞,却见唐宓端着晚餐,推门走了进来。江心月一见唐宓,唰地抽出长剑,厉声道:“是不是你伤了我师表哥?老实交代。”两人早有芥蒂,故此一见面便剑拔弩张。 唐宓冷笑连连,将饭菜置于桌上,不屑道:“哼!我可没那么卑鄙,做那为老不尊,泯灭人性之事。”江心月杏目圆瞪,正欲发作,却被江永清岔开话题道:“小月,师娘她很好,你只管放心!”江心月闻言惊喜道:“你见过我娘么?她现在那里?” 江永清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幽幽道:“我是在南来的路上遇到师娘的,可惜后来被敌人冲散,所以又……”唐宓突然打断道:“撒谎,你明明是被那恶婆娘……”江永清连忙呵斥道:“唐姑娘,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江心月听出唐宓对自己母亲不敬,恚怒道:“你娘才是贱人烂婆娘。我杀了你。”只听嗤地一声响,江心月话刚说完,长剑便递了出去,一下挑破了唐宓的衣裳。 唐宓没有提防对方会猝下杀手,所以躲闪不及,被江心月一招得了手。她心下震怒,于是拔出长剑大吼道:“老恶婆生的小毒妇,真是越看越可恶。”罗什见两人一言不合,立刻要生死相搏,忙探手朝二人抓去。他的武功高出两女甚多,这一抓迅若闪电,还不待二人反应过来,便拿住了她们的脉门,只是稍一用力,两把长剑就已?啷落地。 罗什不等两个女孩叫骂,便立刻道:“现在群敌环视,咱们性命朝不保夕,如何还能窝里斗?用你们中土的话说,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江心月还想狡辩,使气道:“可是她出言不逊,侮辱我娘。”唐宓不以为然,反而阴阳怪气道:“你那恶毒的娘干了什么好事,你江大哥不肯说,将来你碰到你娘,自己问她好了。若是我骂错了人,随你杀随你骂。[.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江心月隐隐感到有内情,忙坐到床边,拉着江永清问道:“师表哥,你怎么说?”江永清叹了口气,悠悠道:“师娘做什么事,自有她的道理,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不可胡乱揣度。小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被师娘骂了一顿……” “什么叫骂了一顿,她差点……”唐宓一想到江寒玉突施杀手,立刻血气上冲,就想道破原委。江永清立即截住话头,沉声道:“唐姑娘,我想这是我师门家事,请你不要妄议。” 唐宓气得脸色发青,胸脯起伏不定,遂疾言厉色道:“你这种人,就活该被欺负死。”说着乓地一下摔门而去。江心月沾沾自喜,只管做着鬼脸吐舌头道:“喂!胡说八道的野丫头,活该自讨没趣。嘻嘻!” 江永清也懒得理会江心月,遂与罗什相互见礼,并述说了别后的情况。“凤语”琵琶被夺,两人都深感担忧,但罗什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到是更让人揪心。 罗什道:“我为什么来中土,又负有什么使命,此前一直未曾跟大家说明,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不得不说出来了。”江永清疑惑道:“到底是何事,让兄台如此担忧?” 江心月抢道:“这次南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一庄很诡异的事情。就在离此大约百里的一户农家里,我俩发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可这尸体并非正常死亡,也不是被人用刀剑砍杀,身上甚至没有一点伤痕,但整个人的精气却被吸干了,只剩下干瘪的尸身。而死者的表情也是极度恐怖。” 江永清吃惊道:“世上并无妖鬼,这一定是什么人练了邪功,所以残害良民。” 罗什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他当下述说道:“我天竺英明伟大的白象王死后,留下了两个儿子。这大王子善良宽厚,勤政爱民,被立为太子接替了王位。而二王子为人凶狠残暴,野心勃勃。英明的白象王怕他死后,二王子会出来兴风作浪,于是在临死前将其关在恒河沙洲上的蝙蝠堡中。不甘寂寞的二王子,千方百计地笼络权贵,又请来了天竺第一高手魔邪王相助,终于逃出蝙蝠堡,并杀害了自己的哥哥,顺利登上王位。他成为国王后,为了满足自己的**,横征暴敛,巧立名目,十年间竟杀害了上百万良民。他还劳民伤财,大肆修建宫阙,并选尽天竺美女,供其享用。” “暴君,十足的暴君。”江永清把拳头捏得格格直响,连胳膊上的筋骨都如暴豆般炸个不停。罗什继续道:“我维摩家族向来礼佛,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族长为了救黎民于水火,于是派出族中最厉害的十名高手进宫行刺,其中便有我的父亲。”听到这里,江氏兄妹齐声道:“原来如此。” 罗什颔首道:“可是万万没料到,邪魔王不但武功盖世,而且阴险奸诈,十大高手中其埋伏,悉数被杀,竟无一幸免。族长无奈,只得命我来中土取回《太华心经》,让忠义之士修炼,然后杀死暴君和邪魔王,从而拯救国家与黎民。” 江心月幡然醒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辞辛劳,跋山涉水而来。师表哥,我们可一定要帮助罗什大哥。”江永清心中感慨,轻轻握住罗什的手道:“你大义凛然,我焉能小气。兄台只管放心,小弟一定会助你夺回心经的。” 罗什感激道:“维摩罗什先行谢过了。不过现在有庄棘手的事,须得尽快处理掉。邪魔王之所以无人能敌,盖因其修炼了一种独特的邪功,被其称之为‘鬼狱阴风吼’。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音波功,需要采摘阴元才能修炼,尤其以处女为最佳。一但炼成此功,便能乱人心志,杀敌于无形。” 江永清吃惊道:“你们看到的少女尸体,莫非就是邪魔王所为?”罗什摇头道:“他不会亲自来,但他会派手下弟子来追杀我。在他的八大弟子当中,有资格修炼‘鬼狱阴风吼’的,恐怕只有大弟子鸠摩净。此人功力非凡,一套‘龙象**’和瑜伽术都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连我也没有把握胜得过他。一但心经落入其手,后果不堪设想。” 江心月安慰道:“罗什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会叫爹娘帮你的。谅这个什么‘就摸进’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我爹娘的对手。”江永清道:“我兄弟三人自当义无反顾。” 罗什大喜,忙握住江永清的手道:“维摩罗什此来中土,能得一帮朋友肝胆相照,实在是三生有幸。我观那少女尸体干而不枯,想必鸠摩净也是刚刚开始修炼此功,咱们务必要竟快除此妖孽。” 江心月甜甜地道:“罗什大哥才来中土一年,也学会客套了。”罗什笑道:“你不是要我入乡随俗么?”江永清沉吟片刻,忽然道:“我们还是来商量下今后怎么走!” 三人当下促膝长谈,反忘了吃饭。彭老爹知道又有客人到来,忙煮了一锅粥,就着点鱼干和腌菜,并清抄了一碟豇豆送来给三人吃。江永清问起唐宓,彭老爹告知她已经睡了,江永清也不好再说什么。到了深夜,江心月来到唐宓房中睡下,罗什却运功助江永清疗伤。 就这样,罗什和江心月也在彭老爹家住了下来,一连三天倒也无事。江永清的伤势在罗什的帮助下,好得十分神速,四人皆大喜过望。可是人多了,吃饭便成了问题。天天鱼干腌菜的,江心月实在腻烦,便嚷着要进城大吃一顿。 罗什道:“我到附近村里买点米,小月上山采些野菜山菌什么的,唐姑娘留下来照顾江兄弟,咱们先对付着过。等江兄弟伤好些,咱们再南下与诸位朋友汇合,共商对策。” 江心月听了老大不开心,捉住罗什的衣袖撒娇道:“罗什大哥,我表嫂不在,师表哥应该由我来照顾,让那凶丫头留下来照顾,却将我表嫂置于何地?我看,还是让她去挖野菜得了。” 唐宓正好端药进屋,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嘭”地一下把药碗摔在桌上,脱口就道:“你只不过是江大哥的师表妹,凭什么跟我比?要知道我可是他的……他的……”妻子二字始终说不出口,唐宓只得吱唔个不停。 江心月睥睨了唐宓一眼,不屑道:“你是他的什么呀?到是说来听听啊!哼!我师表哥已经有了婷姐姐,才不会稀罕你这野丫头呢!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唐宓气得脸色乌青,娇躯乱颤道:“你……你胡说八道。江大哥一定会要我的,他必须……必须要……”江永清觉得两个女孩越说越不象话,忙抢过话头道:“小月不得无礼,唐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即使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你不可再对她无礼。” 江心月冷笑道:“如果她不要你报答别的,只要你娶她做老婆呢?”江永清闻言一愣,随即瞟了唐宓一眼,见其面露期待的神色,心头不由犯难起来,嘀咕道:“唐姑娘对我一往情深,傻子也看得出来。可是我有了婷儿,岂能脚踏两只船。她要我做什么都行,唯独不能与她长相厮守。”想及此处,他方才道:“我有婷儿相伴,此生足矣,岂敢再奢求其他。唐姑娘如此优秀,又怎会看上我这种劳什子的病号,小月你别开玩笑了。” 唐宓闻言伤心欲绝,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一转,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江心月笑得花枝乱颤,眉飞色舞道:“听见没有,我师表哥只爱婷姐姐一个人,他是不会娶你做老婆的,你就死了这条心!”江永清本欲呵斥江心月,但想想她说的也没什么不对,自己确实不能接受唐宓的情义,于是只好三缄其口,算是默认了下来。 唐宓强压波澜的情绪,突然展颜一笑道:“本姑娘是什么人,会跟别人抢相公吗?死丫头,你休要混肴视听,污我清白。”她转而又端起药碗,坐到床边冲江永清嫣然一笑,柔声道:“江大哥,我喂你吃药。” 江永清好不尴尬,面露难堪道:“还……还是我自己来!”说着便欲伸手去端药碗,却被唐宓抽了一下手背。只听她坚持道:“我来喂你。”江心月见状大怒,劈手便来夺药碗,并大吼道:“不要脸的东西,离我是师哥远一点。”罗什一把拉住江心月,示意道:“我们出去。” 唐宓强行将药水送到江永清嘴边,这一来江永清更不好意思了,只得干笑道:“唐姑娘,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唐宓突然一瞪眼,便将一碗药泼在江永清脸上,跟着冷冷道:“姓江的,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会叫你后悔的。”她说完便夺门而去,只摔得木门“?嘭”作响。 江心月见唐宓气呼呼而去,于是冲进屋里,却发现江永清一头药水,还兀自发着呆,于是伸手摇了摇他道:“师表哥,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的。”罗什摇头道:“小月,如果你师表哥是个薄情寡意的人,自然不会难过。可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又岂会对救命恩人置若罔闻?” “我……”江心月自知理亏,于是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笑靥逐开道:“那好!反正现在也没人拌嘴了,我去挖野菜去喽!”她来到院子后面,问彭老爹借了把锄头,便往河畔一座小山冈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瑟瑟秋风,夹着淅淅沥沥的碎雨飘落。空中偶而掠过几片枯叶和残花,就像是无冢的孤魂野鬼。沙沙作响的树木婆娑生姿,宛若一个个手舞足蹈的精灵。断断续续呱噪的老鸦,述说出不尽的凄凉。 江心月赶走了唐宓,心情一片大好,于是蹦蹦跳跳来到山冈上。哪知山间情形如此惨淡,不由将她的兴致一扫而空。陡然想起离别的父母,以及逃难的朋友,江心月不由泛起愁来,竟有种泫然欲涕的冲动。 她呆坐在一块石头上,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调整好心情,幽幽叹道:“这么个鬼地方,能有什么野菜啊!”她将锄头重重摔在地上,又喃喃自语道:“我只知道吃,那认识什么番薯、荠菜、蕨菜、山药什么的。要是影儿在就好了,她一准什么野菜都认识。” 四野传来簌簌的响声,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靠近江心月,可她依旧浑然不觉,兀自发着傻。簌簌声转眼便到了近前,江心月陡然惊觉,遂放眼一看,不由骇然跃起身来,惊叫道:“蛇……蛇啊!哪来的那么多大蛇。妈妈哟!救命啊……救命啊……” 只见四条儿臂粗的红斑怪蟒由四面欺近,一个个昂头吐着长信,眼露绿油油的凶光。江心月吓得魂飞天外,整个身体不停地哆嗦,冷汗更是涔涔而下。奇怪的是,四条怪蟒只是游到江心月身旁三尺处,便盘在地上盯着她不断吐信,却没有攻击的意思。但即便这样也让江心月心惊肉跳,花容一片煞白。她在心里不住求天告地,连传说中人首蛇身的女娲娘娘也求上了。 “凤舞虹桥烟霞散,杜鹃花下百毒欢。”就在江心月求爹爹告奶奶时,只听一个遒劲有力的女子声音遥遥传来。她声发时人还在半里之外,可声落时却已到了江心月身前。 江心月只觉眼前一花,便多了个一身黑色苗装,腰悬弯刀,脚踩镶花布履,小腿上缠着黑色绷带,项中挂着银锁链,且头戴斗笠面垂黑纱的女子,不由愣了一愣。她也不管人家是什么来路,见到那些怪蟒退到一旁,便强颜欢笑道:“老前辈,这些蛇宝宝是您养的吗?” 苗女冷嘲热讽道:“喔!小妹妹也觉得我的蛇宝宝可爱么?可你明明怕得要死,却为何说它们可爱?”这么一来,江心月更加肯定四条怪蟒是此人放养,于是灵机一动,满脸堆笑道:“呵呵!刚才不知是前辈的宝宝,还当是没娘养的野畜生,现在知道了,当然是越看越可爱喽!” 江心月的七分恭维三分骂,对付一般愚妇到还可以。(.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但来者何等身份,岂是她三言两语所能糊弄的。苗女洞若观火,闻言冷冷道:“好伶俐的嘴巴,赞人还带三分损。小妹妹既然喜欢我的蛇宝宝,那老身便将它们送给你,让蛇宝宝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江心月见拍马屁拍在马腿上,心下好不后悔,忙不迭道:“还……还是前辈自己留着玩!我……要回家了。”苗女也不说话,就那么负手而立。可四条怪蟒却凶相毕露,发出了嗤嗤地威胁声。江心月见无路可逃,不由急哭道:“我和前辈无冤无仇,你干嘛叫蛇宝宝吓唬人家?你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 苗女仰天打了个哈哈,幽幽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蒙江湖朋友看得起,叫一声‘万毒夫人’。顾名思义,老身自然是心狠手辣之辈,欺负欺负人,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江心月闻言大吃一惊,凛然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苗疆火凤’南宫烟霞前辈?”苗女冷笑道:“哟呵!难得还有人知道我是‘乾坤四奇’啊!老身还以为江湖上人人都骂我是毒妇呢!”江心月忙献媚道:“南宫前辈那里话,您是真英雄大豪杰,江湖中人人敬仰。普天之下,以女子身而成就如此之高者,除您老以外,不做第二人选。晚辈寒月宫江心月,给老前辈磕头了。”她说着,如捣?般磕了四个头,心里却暗想道:“哼!你一定没我娘漂亮。” 南宫烟霞笑道:“哟呵!小嘴巴还挺甜的嘛!小妹妹可是想让老身放你回去?”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江心月见南宫烟霞语气缓和,心里不由窃喜,可转头一想:“我要是直截了当说回家,这老太婆一定不同意,需得再跟她周旋周旋。”一念及此,她随即说道:“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求见您老人家,都未能如愿。今个小月有幸见到前辈,怎能就此一走了之呢!小月好歹也得求前辈教上一两招保命的本领,今后闯荡江湖,也能趾高气扬的说:‘喂!你们睁大眼睛瞧好了,我的功夫可是南宫前辈教的,你们别想趁机偷学前辈的高招,否则我把你们的招子全挖出来。嘻嘻!前辈您说好不好?” 南宫烟霞见江心月笑得灿烂可人,如芙蓉绽放,加之一张利嘴巧舌如簧,实在讨人喜欢,便捉住胸前竹哨吹了几声。那四条怪蟒一听到哨声,立刻钻入草丛不知去向。南宫烟霞拉着江心月的柔荑,和颜悦色道:“小妹妹真会说话,比我那侄孙女可乖巧多了。你们寒月宫在江湖上也算声名赫赫,难道还有人敢随便欺负你吗?我看到是你机灵古怪,少不得常欺负别人。” 四条怪蟒一去,江心月忌惮之心顿减,闻言连忙撒娇道:“才没有呢!小月平时很乖的。只是最近和爹娘失散了,师表哥又重病在床,常有坏人见我弱小,便欺上头来。好婆婆,你说气不气人?”她说话时神情黯然,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让人见着就心酸。 南宫烟霞慈母之心大起,一把将江心月搂入怀中,安慰道:“有奶奶在,看谁敢欺负你。等奶奶找到了宓儿,就带你们回苗岭,练好武功再出来闯荡。” 江心月哭泣是假,想脱身是真,但一听到南宫烟霞这番话,娇躯不由一震,心念电转直下,暗自嘀咕道:“宓儿,宓儿……坏了,难道她是唐宓那野丫头的奶奶?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她知道我欺负了她孙女,她还不得让那些怪蛇吃了我。”江心月一想到这里,浑身便冒起鸡皮疙瘩,兀自战栗个不停。 南宫烟霞关怀道:“孩子,你怎么发起抖来了?”江心月强颜欢笑道:“我……我冷。”南宫烟霞闻言扯下斗篷,批在江心月身上道:“好孩子,婆婆这次来中原,是找外孙女唐宓的。听‘落英门’的人说,他被一帮从归元剑派逃出的少年劫持了,其中有一个叫江永清的,你可认识?” 江心月一听这话,暗叫不好道:“乖乖,原来她真是冲我师表哥来的。怎么办?好歹得想个法子摆脱这老太婆才是?”她心思敏捷,当下道:“小月不认识,可我听西门爷爷和北原爷爷说过此人,都赞他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我想这样的人,因该不会欺负唐姐姐!” 南宫烟霞闻言一怔,随即沉声问道:“你认识老臭虫和那马夫?”江心月知道南宫烟霞已经入套,于是嫣然一笑道:“认识啊!西门爷爷还在祁连山上救过我呢!后来我在汴京遇到北原爷爷,他老人家可贪玩了,常陪我们年青人嬉戏呢!两位爷爷虽然性格不同,但都很和蔼可亲,就像婆婆一样慈祥。” “那马夫也就罢了,可老臭虫浑身骚味,怎能跟……跟我一样?以后不许在婆婆面前提老臭虫,否则我叫蛇宝宝咬你,听见了吗?”南宫烟霞忽然声色俱厉,推开江心月斥责道。 江心月害怕极了,忙唯唯诺诺道:“是,小月一定听婆婆的话,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南宫烟霞这才舒缓了神色,喟然一叹道:“哼!没来由生这闲气,倒是跟你这小丫头较起真来了。好了小月,你先回去!等婆婆找到宓儿再来接你。”江心月一阵窃喜,嘴上却嘟囔道:“婆婆您可一定要来啊!小月还等着跟您学武呢!相信唐姐姐也跟小月一样乖,祝婆婆早日寻到人。” 南宫烟霞笑道:“怎么!你想认识宓儿?”江心月抿嘴笑道:“她是我师姐,总要认识的嘛!”南宫烟霞颔首道:“好了,你乖乖去!” 江心月心花怒放,跟南宫烟霞拜别后,便下冈而去。可她走在路上转念一想:“这老太婆怎会如此轻易相信我这丫头片子,我看她必然会尾随而来。嗯!千万不能回头,要装作若无其事,待她离去后,再和罗什大哥以及师表哥逃走。就这么办!” 江心月猜的一点不错,南宫烟霞那会如此轻易相信她的话。早在江心月有心讨好时,南宫烟霞便隐隐察觉其话里的不实,于是悄悄跟了下来。江心月进得小院,见彭老爹正在晒鱼,于是扑上去搂住彭老爹的脖子,故作亲昵道:“老爹,我回来了。如今是深秋,山上太过荒凉,我没看到有什么可食用的野菜。” 彭老爹笑呵呵地拍了拍江心月,说道:“你只要乖乖的,老爹晚上给你做甲鱼汤吃。”江心月大喜道:“哇哈!老爹今天捕到甲鱼了?”彭老爹颔首道:“又大又肥,保你满意。”江心月一个劲拍手叫好,却听见江永清在屋里叫唤,她这才没缠着彭老爹,笑嘻嘻地进屋去了。这丫头也是精灵古怪,进屋前故意回头瞧彭老爹,眼角余光却一扫院子外。她发现不远处有株矮松随风摇曳,隐隐露出树荫下的黑影。 江心月也不掩门,只管来到床前朝江永清讪笑道:“我又不是没耳朵,大老远就听见你叫唤了。野菜没挖着,我给你熬药去,等着啊!”他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其实以南宫烟霞的功力,莫说相隔十来丈,就是二三十丈也能听见她正常的讲话声。 江永清不明白江心月为何瞎嚷嚷,于是叫住他道:“小月,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江心月生怕江永清露了身份,只好回到床边,谁知却见盘坐在一旁的罗什面色凝重,这才隐隐感到苗头不对,于是忙抢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小心说话,外面有人……”她说着清了清喉咙,又高声道:“哟呵!才半日不见,你身子骨好多了嘛!这样我就不用熬药了。有什么话快说,我可是还饿着肚子呢!” 江永清和罗什都是机谨之人,听得窗外有动静,当下会意。只听江永清笑道:“你总是改不了馋嘴的坏毛病,看我病情有所好转,便想耍赖打诨。将来要是做哥哥的不在身边,你还不得翻上天去。”江心月瞥了罗什一眼,嬉皮笑脸道:“那就找个会照顾我的相公呗!谁要你这小气鬼操心了。”罗什无奈地笑了笑道:“天下好男人是不少,但要能做小月丈夫的,可就是凤毛麟角喽!” 江心月一脸窘态,忙啐道:“呸呸呸!我江心月嫁鸡嫁狗,也绝不嫁给你们两个坏蛋。哼!”南宫烟霞在窗外听得三人尽说些男欢女爱的事情,心里好不腻烦,不由冷哼了一声,便即飘然而去。 罗什待南宫烟霞走后,这才来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观察。他见再无人窥视,于是问江心月道:“到底是什么人?不但身法极其诡异,而且呼吸均匀绵长,可见是个大高手。”江心月愁眉不展道:“她是唐宓的奶奶,‘苗疆火凤’南宫烟霞。咱们快逃!她是来寻我们几个晦气的。” 江永清和罗什惊诧道:“是南宫老前辈?可她为何要寻咱们晦气?”江心月气急败坏道:“哎呀!反正她此来不怀好意。‘万毒夫人’在江湖中人人敬畏,可不象西门北原两位爷爷那么和蔼,咱们还是赶快逃!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这老妖婆会玩蛇……哎哟!总之很恐怖的。” 罗什颔首道:“不管南宫前辈所为何来,总之我去邻村买米时,发现了很多鬼鬼祟祟之辈,此地确实不易久留了。”江永清道:“那事不宜迟,咱们今晚便动身。”三人当下计议停当,便分头收拾东西去了。一想到能脚底抹油开溜,江心月便自鸣得意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夤夜将至,万籁寂静,只隐隐听得到哗哗的河水声。三人打点好包裹,正欲离去,夜空中却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连大地都为之震颤。三人面面相觑,罗什忙揭开窗户一看,只见左右两侧各有上百骑飞驰而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印得河岸通红,宛若两条游弋的火龙。 这一下骤变突起,直把江永清三人弄得心情拔凉。罗什果断地道:“咱们只能渡河走了,事不宜迟,赶快行动。”江永清身体好了四五分,当下提起“天残”宝剑抢到彭老爹门外。他心知这些江湖人物嗜杀成性,一定不会放过“窝藏”自己的彭老爹,需得带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拍门叫道:“老爹,有仇家追杀我等来了,您快随晚辈避一避风头!” 彭老爹也听见了吵杂的人声,心中一阵慌乱,当即披着件外衣开门而出道:“喔!好好好,待我收拾一下。”罗什来到驴篷牵出神风,随即赶到后院准备船只。 马蹄声渐渐迫近,江永清见彭老爹进去半晌,也未见出来,忙冲进屋里叫道:“老爹,来不及了,快走。”谁知彭老爹什么都舍不得抛下,已经打了足足两个大包,还在收拾棉被等物。他心里虽慌乱,手脚却还是不紧不慢,只是随口道:“娃子,你帮我把厨房里那口铁锅带上,还有院里那把锄头,还有……” 江心月在后院等得兀自心急,匆匆跑来叫道:“你们在磨蹭什么呀!再不走就没命了。”江永清一把拉起彭老爹道:“老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三人冲出房门,才发现小院已被团团围住。一人凹鼻子突眼的大汉大笑道:“哈哈!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上百人随即挥舞刀戈,喊杀声震天价响起。 彭老爹吓得腿都软了,被江氏兄妹架着往后院奔去。那大汉冷哼一声,随即扬手打出一支袖箭,直奔彭老爹后心。在吵杂的人声中,加之心慌意乱之下,江氏兄妹皆未能听风辩物。待得察觉时,已经来不及救助。只听“噗”地一声响,袖箭已齐羽没入彭老爹后背。老爹一声惨叫,当即昏死了过去。 “给我冲进去杀了他们。”篱笆被冲塌,敌人蜂拥而来。罗什听到彭老爹惨叫,不由怒吼一声,挥舞“梵天圣杖”冲来截住敌人,大叫道:“你们先上船。”江永清欲哭无泪,颤声道:“老爹,你要挺住啊!千万别睡着,我一定会救你的。”江心月急忙给彭老爹喂了两粒“九转天香丸”,并点了其多处大穴。 江永清将彭老爹抱上船,江心月立刻提起竹篙抵住岸基,大叫道:“罗什大哥,快上船。”罗什持圣杖一通狂扫,逼得敌人一时竟冲不上来。他听到江心月叫唤,忙使出一招“电闪雷鸣”,噼里啪啦一阵横扫,不知掀翻了多少敌人。罗什逼退群敌,趁机奔上小船,跟着用圣杖一撑岸基,那船便飞速离岸而去。 彭老爹奄奄一息,紧紧拽住江永清的臂膀呻吟道:“我……我有个儿……儿子,他叫彭大鱼,住……住在江宁城夫子庙旁,旮旯巷里做……做裁缝。请你把这……这包东西交给他,让他……他好好娶个媳妇,别太寒酸……”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撒手人寰。 “老爹啊……是晚辈害了您,晚辈罪该万死。”江永清一想到彭老爹殷勤招待,对自己可谓有活命之恩,然而却被自己连累,无辜送了性命,就悲痛欲绝。他紧紧抱着彭老爹的尸体怄恸,差点便要背过气去。江心月抹了把眼泪,随即蹲下身子安慰道:“师表哥,你别太难过了,咱们总有一天会回来报仇的。” 江永清一阵苦笑,哽咽道:“报仇?呵呵!就算把岸上的人都杀光,老爹也活不过来了。”江心月知道江永清善良,不愿徒增杀戮,也只好闭口不谈。 随着岸上响起一声号角,江边芦苇荡中突然冲出八条舢板,将小船团团围住。只见每条舢板上都站着三个赤膊大汉,一个个嘴里衔着牛角弯刀,刀口如一泓秋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其中一条舢板上立着个又瘦又高的汉子,他裸露着赤精的胸膛,下半身穿一条单裤,就那么叉着腰杰杰怪笑道:“船上的朋友,这深更半夜的,欲往何方啊?” 罗什冷冷喝问道:“儿等是那条道上的朋友?为何深夜袭扰民宅,杀害无辜?”他内力精湛,声若炸雷,震得舢板上的二十几人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瘦高汉子见罗什如此了得,也是大吃一惊。他压住沸腾的热血,只是吐纳了几下,转眼便神清目明,不由交口赞道:“好功夫。我兄弟原不想与三位为敌,但‘鳄鲨帮’的大仇却不可不报,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江永清满腔愤怒,当即呵斥道:“你们要报仇申冤,尽可冲我江永清来,何必要杀死这位无辜的老人家?他的仇,又当如何算?”瘦高汉子冷哼道:“我乃‘翻江鳄神’陆浩,这老头若有子嗣或者传人,尽可找老子报仇。”陆上那汉子道:“人是我‘倒海鲨王’陆淼杀的,你若有本事,尽可诛我报仇。不过二十年前,曲还音那妖妇杀我父母,今日也需有个了断。” 江心月怒道:“曲还音不是我师表哥的亲娘,反而是他的仇人,我看你们搞错对象了。”江永清却摇头道:“她养了我十几年,已然和母亲无异,江某岂可因为贪生怕死,便不守孝道。”江心月气得直跺足道:“你好糊涂,简直是愚不可及。” 罗什十分欣赏江永清的磊落胸怀,感叹道:“只怕他们不光是为寻仇而来,恐怕另有企图。”陆淼冷笑道:“不错,如果你们交出‘凤语’琵琶,我兄弟或许可以考虑暂时放尔等一马。如若不然,嘿嘿!说不好也只得丢你们下河去喂王八了。” 陆浩道:“在地面上老子尚且怕你们三分,但在水里……嘿嘿!老子外号‘翻江鳄神’,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江永清冷笑连连,伸手入河掏起一捧水,随即闭目不语。只见他手中开始冒出白雾,只是星稀月淡,别人瞧不清楚而已。 一条舢板在陆浩的授意下冲来,江心月举起竹篙戳去,哪知板上三人却突然跃入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心月不善水性,心知敌人下水定会凿船底,顿时面无血色,大叫道:“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干,跑到水里当乌龟算哪门子本事。” 陆浩一阵怪笑,当即一挥手,舢板上除他以外的二十三人全部钻入了水中。岸上那两百人顿时高举兵器,呐喊道:“吼吼吼!翻江倒海,鳄鲨显威;浩淼江河,双陆称雄……” 江心月见江永清正在运功,知道他要制冰伤人,便守在左右,静观水中动静。罗什不善水性,站在摇摆的小船里,只得用“梵天圣杖”拄着支撑平衡。但他那双鹰隼般的利眼始终没有离开陆浩,心中不住盘算着:“中原人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有先拿下这鳄神,才有机会逃离此地。” 蓦然,船身剧烈摆动起来。罗什脚下一软,险些跌入江中。江心月持剑沿着船身乱戳,水中飘起脓血,显然有人受伤了。可惜身处夜间,水色如墨,江心月也不知道是否伤了敌人。 江永清双臂结霜,两掌间凝聚起一层厚厚的冰。他想起《博闻杂记》中的一些记载:“楚有奇人,以物导力,可伤物后之物,中者惊觉,浑不知为何物所伤。此功发出豪无征兆,细细如微风入空谷,涓涓似甘泉汇汪洋。厚积而薄发,功行则无迹,摧敌然未可知。此功先为九宫山九宫堡所有,隋时遗落,再无人可识。然其行功之精妙,神鬼莫测,为后世武者所心仪。数百年来,欲成此功者不计其数,却始终不得其法。神功至此消弥,实乃武林之憾。”书后还记载了一些别人的心得和法门,使江永清兴趣盎然。 本来隔物传功并不稀奇,但要做到悄无声息,举重若轻却是极难。江永清天生就有一股喜爱钻研奇门异术的脾气,既然撞见了,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默念着别人的心得法门,虽然残缺不全,却也窥视到了一些端倪。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江永清猛然睁开眼睛,运起双掌往船底舱板拍去。他这一掌悄然无声,看似飘渺不定,但掌中冰块却诡异地消失不见,被其逼入了江中。 剧烈摇晃的船身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从江底冒出两个人,漂于水面一动不动,显然是昏死了过去。船底突然冒出四五柄利刃,将江心月的脚底划出一条血口,痛得她花容惨淡。江心月恨从心来,只管拿剑往船底乱插,无形中又伤了两人。 罗什眼见江永清击伤两人,正好漂在小船和舢板之间,原本相距四五丈远的两船,却因为有了“跳板”而不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他于是不再犹豫,整个人一跃而起,脚尖在两名大汉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便合身扑向陆浩所站的舢板。 陆淼在岸上看见,但苦于距离太远暗器不及,忙下令众人放箭。奈何江湖门派很少用箭矢,两百余人只零零星星射来七八箭。对此罗什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轻轻一挥圣杖,便将来箭悉数打落。陆浩也是个狠角色,见罗什被箭矢干扰,立刻趁机杀来,晃着牛角弯刀直插罗什小腹。 罗什正在舞动圣杖挡箭,一时来不及回防陆浩,只好运足踢向其手腕。哪知陆浩不待招式用老,突然反腕插向罗什小腿。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眼看陆浩就要得手。罗什临危不乱,情急中一抖左足,将脚下芒鞋踢向陆浩面门。他脚上功夫本就厉害,加之内力深湛,鞋去竟如流星撞月,一下便击中了陆浩面门。 陆浩吃这突如其来的一记,两颗门牙被敲掉,身子急速往下坠去,手中牛角弯刀顿时偏了两寸,只在罗什脚踝上划出条不深的血口。罗什想生擒对方,急忙探手一把抓住陆浩裤腰,跟着往舢板上落去。哪知陆浩身如泥鳅般滑溜,只是轻轻一拧腰,便立刻脱了裤子往江中落去。罗什只抓到条单裤,正感遗憾,却忽觉手腕一紧,竟被陆浩拽着裤子另一头,直往江中落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眼看罗什便要被拽入江中。江心月知他不善水性,急得眼泪横流。罗什临危不乱,右手持圣杖往三尺外的舢板上一搭,借力将其拉近,跟着整个人横转身体,正好摔在了舢板上。 这一段说来话长,可仅仅是在两个呼吸间便结束了战斗。陆浩不敢应战,当即沉入江底另觅对策。而这时,二十三名水鬼已被江氏兄妹杀伤十人,余者见二人厉害,不敢再硬拼,只管远远围着小船转悠。有三名胆大的再次潜入江中,分别来到船头和船尾底部,不住旋转小船,想要弄晕江氏兄妹。 江永清刚用冰块冻住船底的漏洞,却见敌人改变战术,于是灵机一动,手持三丈来长的竹篙冲江心月叫道:“小月,先杀了外围几人。”江心月会意,当即轻轻跃上竹篙,仗着“天蝉步月”的绝世轻功,奔至篙颠一剑刺出,正中一名水鬼的咽喉。江永清顺着旋转的小船摆动竹篙,又有两人中剑。外围的水鬼被江氏兄妹怪招突袭,猝不及防之下连折三人,那里还敢逗留,纷纷潜入水中逃逸。 两名潜伏在小船旁的水鬼突然跃出水面,捉刀直戳江永清前心后背。神风马甚通灵性,一见有人跃出水面,突然抬起后脚猛蹬而去。一名水鬼被踢个正着,胸口竟然凹陷了下去,并传来肋骨的断裂声。他口喷鲜血,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落水而亡。另一名水鬼出刀如电,眼看就要伤及江永清,却那知江永清背后宛若长了眼睛,仅仅只是竹篙回捅,便直接插入其胸腔,结束了他的生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顺着回抽的竹篙正要上船,陆浩突然钻出水面,一把抓住篙头来回甩动。江心月就算轻功再高,也掌握不了这等平衡,顿时足下一空,整个人便往水里掉去。罗什正划着舢板靠来,见到如此场景,急忙朝江心月身下掷出圣杖。江心月身法矫健,慌乱中一把抓住圣杖,被带着落到了小船上。也是罗什运劲巧妙,可谓拿捏得恰到好处。 陆浩不由破口大骂,放开竹篙扑向小船。江永清本来功力不济,无法震脱陆浩抓住竹篙的手。此刻篙上陡然一轻,他立刻使出“两仪分光剑法”,就着竹篙向下一记“凤点头”,篙头正好弯过来,击中了陆浩后颈椎上的大椎穴。可惜江永清内力不续,落点甚轻,陆浩只是感到身子一麻,并未受制。不过他在暗自庆辛的同时,心头也是一阵凛然。 罗什驾着舢板赶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手拿住陆浩,将其一把提到舢板上,跟着骈指点了其身柱、肩井两穴,随即淡淡道:“让我们过江,我还你自由。” 陆淼正准备遣人下江助战,突见哥哥受制,当下疾呼道:“不可伤我大哥。”江永清正色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陆淼点头道:“好,我放你们过江。”一众水鬼见当家的被制,那里还敢逞强,只好依言上了舢板,不再四下捣乱。 罗什将陆浩提上小船,与江氏兄妹过江而去。待到了对岸,三人用神风驮着彭老爹的尸体,又押着陆浩走了十里路,这才将其捆在树上,跟着扬长而去。陆淼率人随后追来,自然救起陆浩不提。 三人找了处幽静的地方,掘地葬了彭老爹。江永清在坟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凄然道:“请老爹放心,您的遗愿晚辈只要有命在,一定会替你老人家完成的。” 江心月和罗什跟着拜倒,默然无语。连累无辜的彭老爹丧命,三人均深感愧疚。 日渐西沉,星稀月朗。秋后的风多少有些刺骨,花弄影打了个寒颤,突然喜上眉梢,指着左前方道:“王大哥,那里好象有人家。”苦海定睛看去,颔首道:“象是我佛门清净地。” 王怀志笑道:“看来今晚只有在庙里讨扰一宿了。”苦海想起十八年前自己浑浑噩噩,走投无路,最后闯入大同寺,被了尘大师渡化出家的情景,和现在虽然完全不同,却也有种触景生情之感。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花弄影拍着小肚皮嚷嚷道:“快点,快点,我小肚肚已在骂姐姐没良心了。”王怀志调笑道:“你的小肚肚也有姐姐?”花弄影瞪着大眼睛,煞有其事地道:“当然有了,我不就是它姐姐喽!只要两个时辰不喂它,它就咕噜个没完,那不是骂我是什么?” 苦海和王怀志相视一笑,看着花弄影乖巧可爱的模样,不觉心情大好。王怀志夸耀道:“你可真是咱们的开心果。将来谁要是娶了你,一辈子都不用犯愁……”他猛然想到了前晚酒后失德,对花弄影动手动脚,心下不由一阵愧疚,立刻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花弄影知道王怀志的心结,不由扭扭捏捏道:“不见得人人都喜欢我这样的开心果。”王怀志忙解释道:“我……像那种没有眼光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影儿呢!”苦海见两个少年关系暧昧,不由微微一笑,遂独自打马向山上驰去。王怀志颇为尴尬道:“咱们快走!” 苦海策马来到山门前,抬眼看着“西林寺”三个大字,对赶上来的王怀志二人道:“此寺乃魏孝文帝年间所建,虽不及少林寺悠久,却也是座数百年的古刹了。”三人敲开庙门,自有知客僧接领着进了禅房。 西林寺虽然不大,却也是宝相庄严。苦海疲惫了一天,遂盘膝榻上静坐养神。不多时,有小沙弥送来斋饭,王怀志和花弄影被叫过来一起进餐。三人用过斋饭,花弄影收拾起碗筷离去,苦海则再次上榻盘坐,拨着念珠默念《楞枷经》。 难得清静下来,王怀志却想起许多事:情感遭遇挫折,父亲大仇未报,兄弟生死难料,甚至连心经落入贼手的后果他都想到了。这诸般原因加起来,使他越想越烦闷,便在屋里来回踱步。 苦海并未睁眼,却也从王怀志无奈的叹息声和烦乱的脚步声中,读出了他的心声,于是淡淡道:“施主心绪不宁,已然犯了武道大忌。可否坐下来,听贫僧念一段维摩禅祖师的《心王铭》?” 王怀志默然坐到榻上,盘膝道:“聆听大师教诲。”苦海念道:“观心空王,玄妙难测。无形无相,有大神力。能灭千灾,成就万德。体性虚空,能施法则。观之无形,呼之有声。为**将,心戒传经。水中盐味,色里胶清。决定是有,不见其形。心王亦尔,身内居停。面门出入,应物随情。自在无碍,所作皆成……” “大师,王大哥……”苦海正念着,呼听花弄影叫了一声,就此再无声息。王怀志原本已渐渐收敛心神,烦乱之感稍减,陡闻花弄影这一声叫,猛然睁眼道:“大师……”苦海不等他说完,人已窜出了禅房,只见四下空寂无声,也不见有人。王怀志跟出来唤了几声花弄影,也不见回答。 原来花弄影将盘碟送去厨房后,左右无事,便在庙中四处溜达,当途径一座小院时,却陡见奇景,当即偷窥起来。原来小院中有三个身穿麻黄葛衣的喇嘛,一个高鼻凹眼,身材瘦长;一个虬髯怒张,体短身强,皮肤黝黑;一个形若枯槁,头手筋骨毕露。三人装束迥异于中原僧侣,俨然是如同罗什一般的西域人。 这三人如黄庙里的和尚,头戴着一顶高高的鸡冠帽。只见那形若枯槁的喇嘛席地而坐,正吹着一支短笛,跟前两条眼镜蛇闻曲起舞,口吐长信,并扭着妖异的身躯。那虬髯黑僧倒立在院角,以头顶拄地,双手合十于胸前,身体笔直若旗杆,平衡掌握得恰到好处,竟然没有丝毫摇摆。另外那喇嘛更是了得,平静地盘膝悬浮在一只冒着白烟的水缸上,宛如菩萨转世,神明降临。 花弄影先是以为这喇嘛坐在水缸上,并不以为意,但仔细一瞧,却发现水缸中冒出白雾,不断在其屁股下翻腾,宛如一朵祥云将其托起,这才发出瞠目结舌的惊叹。这喇嘛借助不断升蒸的水气,将自己的身体托起两寸来高,可谓是神乎其技。在中原尚无人能将自己的体重控制得如此完美,是以花弄影才会有见所未见之奇。 “乖乖不得了,影儿今天遇到神仙了,得赶紧去报告大师和王大哥。”花弄影咂舌之余,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于是急忙奔回苦海住的禅院。谁知她刚叫了两声,忽觉后领一紧,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拔地而起。花弄影大惊失色,正欲呼救,哑门穴却又被人点中,当即昏厥了过去。 苦海和王怀志奔出门来,自是不见其踪迹。苦海内力深湛,又有处变不惊的定力,于是静下心来运起耳力倾听。他察觉左首院落有衣袂飘动声,当即跃过院墙追去。王怀志回屋拿起“七星斩月刀”,跟着追了下去。 前方有条灰影,肩上抗着一物,腿脚犹自矫健敏捷。苦海见对方轻功了得,脚下丝毫不敢懈怠,急忙展开“七斗星云步”追去。这一追便是十几里地,待到一片树林,只见银光洒洒而下。 苦海见前面那人身形熟识,却原来是熊天霸,于是纵声道:“大哥何故要抓个小姑娘,这岂不有失你盟主的身份。大哥有事但说无妨,小弟可以代为效劳,请先放了花家丫头如何?” 熊天霸不置可否,冷冷道:“你若再追,我先砍了这丫头一条腿。”苦海并未停下,继续苦谏道:“大哥乃堂堂武林盟主,地位何其尊崇,岂能做这等跳梁小丑之事。大家有话可以坐下来推心置腹,直截了当地说,如此残害弱小未免太过小气。”熊天霸冷哼一声,森然道:“你不用拿话来挤兑本座,我可不吃这一套。还不快滚,难道真要逼我动手不成?”他说着举起了右掌。 苦海投鼠忌器之下,只得长叹一声,缓缓停下了脚步,长声道:“还望大哥勿要伤她性命,咱们有话好说。”熊天霸不答,转瞬即逝。苦海无奈,只好暂回西林寺再做打算。他来到一片丘陵前,忽闻西首传来打斗声,更有女子不断在呵斥。苦海心中一凛,当即朝来声处奔去。 转过丘陵是条蜿蜒的小河,只见皎皎月光下,河滩上正有七八人在激斗。一面是三个身穿黄麻葛衣的喇嘛,一面是三女两男,其中一个男的还是小孩。三个喇嘛中只有两人出手,而那三女两男中,除了那个小男孩外,其余人都投入了战斗。但他们以四敌二,也只堪堪打了个平手。 只听其中那白衣女子叫道:“天下秃驴就没个好东西,本宫若非中了毒,料理你们三个简直易如反掌。”跟着又埋怨身旁男子道:“你不是答应给本宫找‘雪蛛’的么?整天跟在本宫身后有屁用,弄得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男子惶恐道:“是在下办事不力,请宫主息怒。”那小男孩突然插嘴道:“是一只关在盒子里的白蜘蛛么?”白衣女子惊异道:“你见过?”小男孩从怀里逃出只小木盒,嘻笑道:“喏!这蜘蛛可好玩哩!我从娘那里偷来的。” 白衣女子瞥眼瞧见,不由面露喜色,当即飘身后退,夹手来夺。倏地,一只长手从她身后抢来,竟后发而先至,眼看就要抓到男孩手上木盒。那男孩甚是机灵,脚下一滑便滚到了旁边,并做着鬼脸道:“嘻嘻!你拿不到,你拿不到。” 伸手来夺木盒的是那个尚未出手的喇嘛,而这三个喇嘛正是西林寺那三个梵僧。为首那喇嘛想不到男孩如此机灵,居然躲得过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抓,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只见他浑身骨骼啪啪作响,右臂突然暴长近尺,再次抓向男孩怀里的木盒。 白衣女子怒吼道:“滚开,这是本宫的东西。”说着随手拍出一掌,寒风直奔那为首喇嘛。只见那喇嘛将左手穿过右臂腋下,推出一股阴柔的掌力,挡住了白衣女子的攻击,右手却依旧抓向木盒。那男孩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伸出鹅蛋大的拳头,向着喇嘛手心劳宫穴打去。白衣女子架不住梵僧的掌力,一连跌退了五六步,险些摔倒在地。 喇嘛五指聚拢,想要连男孩的小拳头一并捏住。那男孩陡觉手臂被一股强劲笼罩,几乎使不上一点力道,这才知道厉害,可是再想收手倒退已经来不急。那喇嘛右掌将将触及男孩拳头,蓦地里一股暗劲逼来,他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收手飘身而退,并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僧人立在男孩身后,掌心正贴在其至阳穴上,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双手合十道:“这位大师好深厚的内力,小僧鸠摩净领教了。” 苦海还礼道:“好说,好说。我佛慈悲,以修行立道为主,武学乃是末节。三位高僧远道而来,若是弘扬佛法,交流心得,贫僧不甚欢迎。若是想切磋技艺,亦可往少林达摩院,在此跟几个妇孺逞强斗狠,实在有违我佛四大皆空,悲天悯人之德。” 鸠摩净笑道:“大师言重了。小僧三人此来中土,旨在寻找一位师兄弟,原无意得罪各位武林豪侠。适才遇上这几位朋友,于是出言打听,不料那位女侠开口便骂人,言语刻薄恶毒。小僧的两位师弟脾气暴躁,是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孰是孰非,还请大师明鉴。” 苦海瞥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面色铁青,正一言不发地用一只雪白色的蜘蛛吸咬食指,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让苦海十分纠结的江寒玉。他心知江寒玉性情乖戾,为人刚愎自用,自然不便出言指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时,那一男一女已上来施礼道:“大师,见到您真是再好不过。”苦海见是何志宇和柴馨,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又一个少女上来万福道:“师父,我没照顾好永清,致使他下落不明,您责罚弟子!”上前说话的是公孙婷,语调悲切。 苦海叹息道:“世上有七苦,即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这爱离别和求不得,乃人生必经之劫难,勉强不得。一切皆有缘法,就由他去!” 那小男孩却突然拉着苦海僧袍,高兴道:“大和尚,我最近可听话了,没干什么坏事哦!”苦海见是孙大圣,于是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你是个有慧根的孩子,贫僧相信你会修成正果的。” 原来公孙婷和孙大圣逃出“水?湖”后,在路上遇到江寒玉、柴馨和何志宇,于是结伴南来。至于江永清受伤一节,柴馨悄悄告诉了公孙婷,却没说是谁打伤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淡淡道:“真是大言不惭,连你自己都没脱离七苦,四大皆空,还去劝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修成正果,简直可笑之极。”苦海一阵悲怆,便不再说话了。孙大圣不乐意道:“你凭什么指责大和尚?他可是我师父的师父,你骂他就等于骂我小叫花。直娘皮的,还我蜘蛛来,不给你玩了。” 江寒玉勃然大怒,遂将“雪蛛”揣入怀里,扬手一掌打来。“嗳哟妈妈,这婆娘忒狠。”孙大圣吓了一跳,当即躲到苦海身后。苦海拂袖挥出一股柔和的劲力,化解了江寒玉的掌风。江寒玉气急败坏,顿足骂道:“好啊!你竟然纵容一个小子欺辱我。姜无涯,你有种一掌打死本宫,否则我……我跟你没完。” 苦海摇头道:“阿弥陀佛!憎恨是苦,溺爱亦是苦。放弃是空,执著亦是空。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你又何必总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耿耿于怀呢?” 江寒玉面色铁青,银牙乱颤,赌气道:“好,很好。我小心眼又刻薄,那又怎么样?象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负心薄幸,卑鄙无耻的家伙,也配来指责本宫的不是?”她一时恨上心头,竟口不择言地揭苦海的疮疤,浑然不知身边还站了许多人。 苦海闻言心头一痛,不由悲从中来,随即转身大步而去,口中喃喃自语道:“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睹人青眼少,问路白云头。唉!众生无我,苦乐随缘。”他口念着布袋和尚的诗,复以达摩老祖的警语自遣,顷刻间,人已消失在丘陵背后。 “别走,本宫今日定要你说个明白。”江寒玉厉啸着发足追去。何志宇惶急道:“宫主,你余毒未除,不可擅自乱走。快回来,快回来。”江寒玉那里能理会他的叫喊,瞬间便转到了丘陵后面。 何志宇急欲追上江寒玉,却叫柴馨一把拉住,面色古怪地道:“人家夫妻有话要说,你去干什么?”何志宇急欲挣脱,却叫柴馨点了身柱穴,一时竟动弹不得,不由大怒道:“快给我解开穴道,听见没有?” 柴馨愠怒道:“她有什么好?虽说风姿卓越,但你也不想想,她可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而且还是小月的母亲,值得你这般魂牵梦绕,神不守舍吗?好端端的黄花闺女你不要,偏偏去招惹这种半老徐娘,你……你简直混蛋,不可理喻。”她骂完,又觉得十分委屈,便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 何志宇被其当众揭穿心事,不由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公孙婷吃了一惊,暗道:“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大师哥爱上了……,这……这不可能。”何志宇对公孙婷素有情意,陡见她瞧自己的目光闪烁不定,并面露疑惑之色,心知其一定在胡乱猜想,不由更加愤恨难当,于是仰天怪啸起来。 柴馨兀自恼怒不休,听到何志宇怪叫连连,愤然道:“你叫什么叫,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一路下来,你几时正眼瞧过我?甚至连话也没多说半句,全然不象过去那般……那般热情了。我受够了你的白眼,受够了你的冷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不放你走。” 何志宇咆哮道:“小贱人,快放开我。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狗屁公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也配老子来疼……”柴馨羞愤难当,于是一个耳刮子扇去,打得何志宇摔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小贱人,老子当你是窑姐儿,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耍狠。我呸!” 鸠摩净三人一直在冷眼旁观,那形若枯槁的精瘦喇嘛在鸠摩净耳边悄声道:“大师兄,这两个妞儿很不错,正是你练功的好料子,咱们不如将她们……”那黑喇嘛道:“我去给大师兄捉来。”只见他一步跨出,突然欺到公孙婷身后,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其抓去。 公孙婷正在思索,不提防有人偷袭。何志宇陡然瞧见,大叫道:“师妹小心。”公孙婷如梦初醒,也不及细想,忙往前跨出一步,撩起莲足向后踢去。哪知那黑喇嘛硬是挺起肚脐接了这一脚,不退反进,还趁势抱住公孙婷的小腿,点了其跳环穴。公孙婷只觉一脚踢在钢板上,有种痛入骨髓之感。 黑喇嘛哈哈大笑,得意道:“小妹妹是在给我挠痒痒么?我铁达陀可不是泥捏的。”原来这黑喇嘛的一身横练功夫已达金刚不坏之境,全身宛若铁铸。如果对手没有深厚的内力,又或找不到他的罩门,想在拳脚上胜过他,几乎是不可能。即便是普通的兵刃,恐怕也难伤其分毫。 这一下猝起突变,把公孙婷四人都惊呆了。孙大圣一抹鼻涕,大怒道:“你这黑疙瘩老畜生,快放开我婷姐姐。”说着使劲往铁达陀脚上踢去,结果被人家一把提起。孙大圣情急之下又抓又咬,胡踢乱打,奈何手短脚细,力气微薄,打在铁达陀的手臂上,反而四肢酸麻,牙齿生痛,可谓吃尽了苦头。 铁达陀哈哈大笑道:“小娃娃,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弄爷爷。”孙大圣恼羞成怒,一口唾沫啐去,结果却让铁达陀躲了过去。孙大圣忽然笑道:“知道你家孙爷爷最擅长什么吗?”却见他扯开裤子,露出了小**,照着铁达陀脸上尿去。 臊味扑面而来,铁达陀张嘴欲骂,结果正好吃了口尿。他激怒之下振臂一挥,便将孙大圣娇小的身体甩出,落入了三丈外的灌木丛中,再无声息。公孙婷心头一慌,喃喃道:“这孩子体质瘦弱,那里经得起如此一摔,八成是死了。”她不由悲痛道:“小乞丐,你救了姐姐,可姐姐却连累你送了性命。此仇不报,姐姐誓不为人。”悲生怒,怒生力。公孙婷猛地一震身子,飞起另一只脚踢在铁达陀脸颊上。 何志宇大叫道:“快解开我的穴道。”柴馨兀自发呆,被这一叫惊醒了过来,于是急忙伸手去解何志宇的穴道。那形若枯槁的喇嘛怪叫一声,探手便往柴馨肩头拍落。眼看柴馨便要受制,突然从斜里飞来一粒石子,夹着嗤嗤劲风,击在其腕上通里穴。那梵僧手臂巨麻,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不由吃惊道:“是谁如此大胆,敢伤你家普舍爷爷?”他话音甫落,却见一人随声而来。 只见来人头束纶巾,手摇鹅毛羽扇,身穿淡蓝长衫,仪表隽朗,气度从容,口中朗朗道:“龙游四海我威扬,盖世才情亦堪当。书剑挥就天下名,平生笑傲问穹苍。”何志宇三人一见来者,顿时大喜过往,齐声抱拳道:“东方前辈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东方威扬。那日他摆脱熊天霸之后,一直在寻找江永清等少年。奈何众人被打散,每每寻到蛛丝马迹,却总是慢了一步。这日他来到西林寺歇脚,发现这三个梵僧行踪诡异,是以一直暗中留意。适才几人恶斗,东方威扬本待出手相助,却让苦海先插了一脚。跟着苦海又和江寒玉发生纠葛,东方威扬觉得不便出面,因此捱到此刻方才露面救援。 鸠摩净见东方威扬出手不凡,功力精湛,却也不敢小觑,于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先生好高明的手段,小僧鸠摩净这厢有礼了。”东方威扬面含微笑,彬彬有礼道:“大师宝相庄严,不知为何要为难这几个孩子?” 这句话单刀直入,叫鸠摩净一时无从回答,只好打个哈哈,不住转动脑子寻思对策。他也是机智之辈,忽然计上心头,于是微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小僧三人只不过和两位姑娘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又怎会为难她们。先生既然如此说,那小僧三人自当给两位女孩陪个不是。”他言语间,向普舍和铁达托瞟了一眼。 普舍会意,当即走向公孙婷作揖道:“小僧出手太……”他说话时身子突然前探,一把抓住公孙婷的脉门,跟着封了其意舍穴,拦腰抱起转身便跑。 铁达陀为人迟钝,兀自未觉。他被公孙婷踢了一脚,正在恼怒间,于是叫道:“二师兄,你抓她干嘛?待我跟她打一架,一掌劈了便是。”普舍头也不回道:“你他娘少犯浑,还不快去抓那姑娘走人。”铁达陀不依不饶,追上去叫道:“无论如何,你先放下那姑娘,待我跟她打过再杀不迟。”两人说的都是梵语,东方威扬等虽然听不懂,但也瞧得出公孙婷落入人手,必然危险异常。 “哪里走。”东方威扬抄起几粒石子,扬手便朝普舍打去。鸠摩净如鬼魅般一晃而至,只是一挥僧袍,便卷走了所有的石子。东方威扬见这三个喇嘛竟敢在自己面前掳人,不由勃然大怒,须发无风自动,当即施展出自创绝学“蓬莱飘渺拳”一路强攻而去。这飘渺拳顾名思义,必是虚多实少,变幻飘忽不定,令人难以琢磨的武功。 鸠摩净摸不透对方拳法,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尽落下风,只得展开“瑜伽柔身术”小心应付。只见其整个人宛若无骨般,每每在间不容发时,避开了东方威扬的拳风。 东方威扬颇有些心不在焉,边战边问柴馨道:“那琵琶现在如何?”柴馨如实道:“听公孙婷说,被人夺去了。具体情况如何,她比我们更了解。” 东方威扬急忙佯攻两招,迫退了鸠摩净,随即道:“我去救公孙姑娘,你们快去找苦海大师。”他话未说完,人已在十丈开外,再一晃身子,便没了踪影。柴馨只得应道:“是,晚辈遵命。” 鸠摩净发足追上东方威扬,笑道:“老先生拳法高明,何必急着走呢?咱们再切磋切磋如何?”只见他手臂一阵乱响,陡然伸长了一尺,照东方威扬肩头拍落。 东方威扬见对方尚在自己身后四尺之外,谁知一伸手便到了自己肩头三寸处,心下不由一凛,忙缩肘翻腕一扣,掩住肩胛的同时,反扣向鸠摩净来腕。鸠摩净哈哈一笑,长手一改方向,又去拿东方威扬后颈。东方威扬冷哼一声,只是将头一偏便躲过了来招。 鸠摩净心知东方威扬功夫卓绝,不是三两招便能分出胜负的,于是不再纠缠,只加快步伐,飞身朝两位师弟逃走的方向追赶而去。东方威扬不依不饶,跟着追了下去。两人边走边斗,转眼便消失在丘陵之后。 河滩再次归于一片宁静,何志宇长长吁了口气,喃喃道:“都走了,你还不解开我的穴道。”柴馨惊魂未甫,一时忘了替何志宇解开穴道,此刻听见这话,方才歉疚道:“对……对不起,刚才太乱,我……我糊涂了。”说着便在何志宇腰间和腋窝下推拿了几把,助其解开了穴道。 何志宇一得解脱,满脸立刻堆起阴霾,竟一把捏住柴馨咽喉,厉声道:“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谁也别想从我手上抢去。你不识好歹,居然从中作梗,还真以为老子喜欢你吗?啊!既然你那么想做我的女人,何不现在就以身相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柴馨惊怒不已,奈何咽喉受制,连话也说不清楚,只得吃力道:“你……为什么……”何志宇冷笑道:“你不愿意?没关系,我会让你心肝情愿献身于我的。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柴馨慌忙摇头,胀红的脸上露出哀求的表情,勉强道:“你……不能这样对我……要明媒正……” “明媒正娶?”何志宇不容柴馨说完,便杰杰怪笑道:“哈!似你这等货色,玩玩而已,何须明媒正娶。你不是爱我么?既然爱我,就该无条件服从于我。”只见其在柴馨眉心一点,双眼跟着射出两道幽芒,直直逼视着柴馨的眸子。 柴馨先是感到脑袋一阵刺痛,紧跟着心神巨震,双眼逐渐变得一片迷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看到何志宇朝自己走来,笑容可掬,神采飞扬。好似有个声音正温情地问自己道:“馨儿,你愿意嫁给我吗?”在这刹那间,柴馨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就算立刻死去,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愿意,我愿意。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可渐渐地,意识又变得模糊起来。 柴馨功力不足,又对何志宇一往情深,那里抵挡得住“掠魂摄魄**”,转眼便被何志宇摄去了心神。何志宇低头看着一脸痴迷的柴馨,在其鲜红饱满的樱唇上吻了几下,不无得意地道:“堂堂前朝公主,也有被人玩弄于股掌之时。”他说着将柴馨合身抱起,来到丘陵上找了块平地,便一件件退去其身上衣裳。 “赶了这许久路,怎么连一个投宿的地方也找不到。看来只好在这练练功,顺便歇息一宿了。”一个清朗的声音由丘陵下传来,接着便听到草木簌簌声,来人脚步轻快,正好往何志宇行奸处走来。 何志宇见状,不由暗骂道:“真他娘晦气,这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老子行乐时搅扰。说不得也只好先杀人,再行乐了。”他心念一动,立刻缩身藏于一株松柏后,静等着来人入伏。 只见月色下,一人大步走上丘陵,却陡然发现有个罗衣半解的少女躺在草地上,不由讶然失声道:“好眼熟的姑娘,难道是……是柴姑娘?”他急忙左顾右盼,却不见别人,于是忙俯身搂起柴馨问道:“柴姑娘,你怎会在这里?”柴馨朦朦胧胧间,见有个男人蹲在身前,于是伸出玉臂搂住其甜甜道:“爱郎,你过来,快过来呀!”来人只觉得香气扑鼻,顿时心跳加速,忙摇了摇柴馨道:“柴姑娘,你不认识小生了么?” 谁知柴馨一声嘤咛,顺手一带,便将玉体送入来人怀中。温香软玉入怀,来人大感舒畅,不由喜不自禁道:“原来姑娘早已心仪小生,专门在此……”他一想不对,那有黄花闺女深更半夜,在这荒山野林之中,专门等着男人**的。 来人心念电转直下,不由失声道:“莫非是狐妖树精?”他一想到传说中专门变幻女人身,勾引并吸食男人精气的妖精,不由浑身一颤,已是冷汗涔涔而下。可是看怀中女子面目,分明就是柴馨无疑。 就在来人心慌意乱,疑神疑鬼时,何志宇闪电般扑来,长剑吞吐着森芒,直取其咽喉。这一剑既快又狠,转眼便到了来人咽喉前。来人忽闻破风声响起,不由吓了一大跳。他见一道寒芒直奔自己咽喉而来,忙不迭一拧脖子,竟在间不容发之下,避过了何志宇势在必得的一剑。 何志宇一招失手,也是惊疑对方的反应。但他为人老到,岂会错失如此良机,紧跟着又是三剑,分袭来人多处要害。来人甚是仓皇,嘴里大叫道:“阁下为何出手伤人?”他说归说,手脚却是不敢含糊,当下就地一滚,顺势反掌推出。何志宇猛觉一股柔和的劲力袭来,自己宛如置身于海浪中,脚下不由一轻,就连手中的剑也仿佛失去了力道,竟身不由己地连退了两步,这才心下大惊道:“此人功力怪异,万不可小觑。”此时两人正好离开树荫,都看清了对方的面目,不由同时惊呼道:“啊!是你?” 来人正是死里逃生的秦风。他自从得到《至柔真经》后,一开始是为了离开“水龙洞”而修炼,到后来觉得学一门功夫也是好的,将来在江湖上闯荡,不但可以防身健体,而且还能讨女孩子欢心。一想到可以抱得美人归,秦风便加紧苦练。久而久之,他发觉自己身轻如燕,体力充沛,才知道习武的好处甚多,满心欢喜之余,更加乐此不疲。 这一照面,两人心头顿时转了几个念头。秦风纳闷道:“何兄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便伤人?”但心中却想道:“他既然在此,那柴姑娘便假不了。只是柴姑娘如此光景,显然不是自己发春,看来其中定有名堂?”有了这个念头,秦风看何志宇的目光顿时古怪起来。 何志宇更是心生惊惧道:“他明明不会武功,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难道这小子一直深藏不露?这可如何是好?我若上前厮杀,能杀了他固然很好,倘若制不住,眼前丑事岂非不打自招,今后还如何做人?如何讨寒玉欢心?无论如何,我必须先掩盖了眼前之事再说。”打定主意后,何志宇突然笑道:“秦兄真人不露相,倒是让何某深感意外。我原本还担心馨儿无人照料,这下看来无需顾虑了。” 秦风疑惑道:“何兄何出此言?”何志宇看着兀自在地上扭捏的柴馨,叹息道:“我见有人抓了馨儿,欲行强暴,于是赶来相救,那人却闻风而逃。我正欲追下去,却见兄台过来,一时不知是敌是友,所以藏在暗中偷袭,还请秦公子原宥。”秦风见何志宇说得十分诚恳,遂打消了心头的疑惑,当下笑道:“原来如此,到是小生误会何兄了。” 何志宇咬牙切齿道:“我不能让那恶贼逃之夭夭。秦兄,馨儿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在下要去替馨儿姑娘报仇。”能得美人相伴,秦风自然求之不得,当下应承道:“那……那小生就勉为其难了。”何志宇仰天打了个哈哈,心里却讥讽道:“哼!到便宜了你小子。”他当即一抱拳,便转身而去。 秦风呆了片刻,又听见柴馨叫唤道:“爱郎,我有点冷,你快来抱抱我呀!”秦风心神荡漾,痴痴地看着罗衣半解的柴馨。她那赛雪的肌肤,坟起的胸腹,无处不充满着诱惑。秦风走过去蹲下身子,颤声道:“柴……柴姑娘,你还是……哪个……穿好衣裳……”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可眼睛却老往人家身上瞧。 柴馨见有人靠近,伸手一把搂住秦风的脖子,嘤嘤燕语道:“好哥哥,你不喜欢我吗?干嘛老是不理人家?”秦风忙道:“不,在下对姑娘心仪已久,只是不……”他的内心正在徘徊激斗着:“古有训:‘君子不乘人之危。’亦云:‘君子须成人之美。’唉!我本非君子,偏生这时候却矜持起来。岂不闻:‘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又曰:‘宁舍百两金,不破一门亲。’以我之才貌,自不会亏了这位前朝公主。古人常言:‘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眼之人也。’嘿!即令子都复生,又能强我几分?如此美人在前,我岂能坐失良机……” 便在这时,柴馨温香的嘴唇突然凑了上来,紧紧黏在秦风的脸上。秦风只觉香风袭人,温泽满怀,脑袋不由嗡地一声炸响,浑身热血顿时沸腾起来。他只觉心里飘飘然,那里还把持得住,当下紧拥美人狂吻起来。人到此时,什么君子之防,圣人之言,就连伦理道德,也都统统丢到了一边。 就在秦风宣泄**,贪图鱼水之欢时,丘陵下忽然有人哭喊道:“婷姐姐,你在那里?婷姐姐,你不要小乞丐了吗?姐姐,姐姐……”孙大圣从小便好勇斗狠,筋骨自比常人强健,加之又修习了上乘心法,是以仅被摔昏了过去。此刻他醒来,尽管头脑还有些晕眩,却已能行动自如。孙大圣四下一张望,却不见公孙婷的身影,是以急得大叫起来。 秦风暗暗骂道:“他娘的,这臭小子几时冒出来的,偏生在这紧要关头……不好,难道公孙婷就在附近?若是让她看见我干这勾当,说不得会有杀身之祸。”他心里越想越害怕,忙草草完事,穿起了衣裳。 柴馨嘤咛了一声,嘴里含糊道:“相公,别走……”秦风忙掩住其口,继续穿着衣裳。孙大圣隐隐约约听见丘陵上有人说话,于是叫道:“婷姐姐,是你吗?你可不能抛下小乞丐不管啊!”他说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上来。 秦风大急,匆忙扎好玉带,跟着打了个哈欠,朗朗道:“是小猴子孙大圣吗?”孙大圣迟疑道:“你……你是谁啊?”秦风款款走下山来,跟着撑了个懒腰,打着哈哈笑道:“小乞丐,你瞧我是谁。” 孙大圣一见是秦风,高兴道:“嘻嘻!原来你也是小狗,灰溜溜地逃出来了。我娘居然没杀你,真是太好了。喂!姓秦的,你可看见我婷姐姐?” 秦风寻思道:“瞧你这么紧张,我索性骗你一骗,也好出出对你娘的恶气。”于是说道:“见是见到了,不过她不让我告诉你这小鬼。” 孙大圣大急,语带哭腔道:“为什么呀!难道……难道她不要小乞丐了吗?求求你告诉我婷姐姐在那里,我想见她。”秦风背负双手,微笑道:“那你要怎么酬谢我?”孙大圣喃喃道:“酬谢?什么叫酬谢啊?” 秦风失笑道:“就是说我帮你找婷姐姐,你给我什么好处。”孙大圣想了一想,摸出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道:“全都给你。”秦风摇头笑道:“这可不够。”孙大圣急得绕着秦风兜圈子,突然将脖子上挂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取下,交给秦风道:“这个可以了!”秦风惊喜交加,颤声道:“你……真的把这个给我?” 孙大圣一本正经道:“反正我也不想当什么门主,要这劳什子的戒指干嘛?我只想要婷姐姐,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求你快带我去找她!” 秦风喜出望外,嘀咕道:“他居然把掌门信物给了我,那我岂不成了‘落英门’门主,而承欢岂不成了我的下属?嘿嘿!‘落英门’里那么多姑娘,可有得我开心的了。”一想及此处,他就喜不自禁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我帮你去找公孙小姐。” 孙大圣欢呼道:“好耶!那我们快走!”秦风瞟了一眼身后,失笑道:“嗯!你婷姐姐往南面去了,要不你先去追,我还有点私事须要处理。”孙大圣那里还等得及,忙道:“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赖皮喔!” 秦风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孙大圣虽然顽劣,但毕竟小儿心性,被秦风一哄,便入了圈套。秦风到也有心找公孙婷,但怎么着也得先安顿好柴馨,才能放心地另觅新欢。 孙大圣去后,秦风帮柴馨穿好了衣裳,待她悠悠醒来,恢复了神志,自是有一番说词。柴馨发觉自己**,还道是何志宇干的坏事,不由伤心欲绝。秦风见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患得患失,却不敢说出自己干的丑事,只是装作一脸无辜,默默地静候在一旁。 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蛛网密结,尘垢如被。可就是如此荒僻之地,却有着一女二男,三个黑衣人。其中那少女站在破损的土地神像前,面带愠色。两名壮汉跪在其身后,战战兢兢,显得十分害怕。 只听那少女冷冷道:“夫人交待的事,你们可听清楚了?”两名壮汉颤声道:“属下听……听清楚了。”少女颔首道:“这就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夫人就不会把你们偷盗宝物,私自叛逃的消息告诉熊天霸。至于要你们告诉王怀志的话,不得露出任何破绽,照实回答便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蛛网密结,尘垢如被。可就是如此荒僻之地,却有着一女二男,三个黑衣人。其中那少女站在破损的土地神像前,面带愠色。两名壮汉跪在其身后,战战兢兢,显得十分害怕。 只听那少女冷冷道:“夫人交待的事,你们可听清楚了?”两名壮汉颤声道:“属下听……听清楚了。”少女颔首道:“这就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夫人就不会把你们偷盗宝物,私自叛逃的消息告诉熊天霸。至于要你们告诉王怀志的话,不得露出任何破绽,照实回答便是。” 两名壮汉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于是齐声道:“属下明白,一切谨尊夫人令谕。”那少女这才满意地道:“再过一炷香的时间,王怀志就会经过此地,你们瞧着办!”其中一名壮汉见其要走,慌忙道:“大执事,那解药……” 这少女正是巫承欢,只听她冷笑道:“这‘千日碎心兰’的解药,说好了半年给你们一次,我自然不会食言。只要你们尽心办事,夫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两名壮汉无奈,只好唯唯诺诺道:“太行双雄遵命。” 巫承欢笑道:“嗯!那我先去回禀夫人了,你们好自为之。”她说完转身出了土地庙。殷老大怒道:“真他娘晦气,没想到才出虎穴又入狼口。”殷老二叹息道:“看来我兄弟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这老乞婆的五指山。大哥,依你之见,老乞婆要咱兄弟抖露那件事,到底居心何在?” 殷老大苦笑道:“我也猜不透老乞婆的意图。她跟熊天霸本就貌合神离,现在突然相互算计起来,原也不足为奇。”殷老二迟疑道:“难不成老乞婆自己想当武林盟主,所以……”蓦地,庙外响起一阵马蹄声,殷老大急忙隐于庙门后一看,见果然是王怀志骑马驰来,于是朝殷老二打了个手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王怀志猛然听见庙里有人说笑,吃惊道:“此处甚是荒凉,怎会有人谈笑生风?看来必有不可告人的勾当,我须得瞧个明白。”他当即将马拴在树上,然后悄悄掩了过来。 那日在西林寺中,王怀志因脚上有伤,是以没能赶上苦海,只得跑回庙里牵马再追,结果却走岔了路,竟是越追越远。他担忧花弄影的安危,又不知是被谁掳了去,究竟意欲何为?一时心急如焚,遂沿路四处寻找,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此地。 只见王怀志掩身庙门旁,躲在半截石碑后,隐隐听得里面有人说道:“大哥,你说这熊贼和老乞婆可不可恶,不就是拿了他们几件宝物么,至于下武林通缉令,四海追杀我兄弟吗?想当年我兄弟为他夫妇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到头来不但一无所得,还落了个亡命天涯的下场。若论起功绩来,我兄弟拿他几件宝贝已算是便宜的了。可他们却如此苦苦相逼,实在是欺人太甚。” 另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兄弟可还记得半年前在西域的遭遇?”先前那声音恨恨道:“当然记得,这辈子也忘不了。老乞婆将咱们这些手下当成价码,任那‘鬼爪王’宋终宰割。若非如此,咱兄弟又岂会心生异志,背叛他天龙帮?”这番说词充满敌意,绝非巫承欢所授。 那破锣声道:“咱俩算什么?不过是虾兵蟹将而已,谁稀罕来着。想当年熊天霸抓了王虞侯,没有立即杀之,还故意救下小公主和王怀志那浑小子,假以恩德,你道为何?还不是想通过王家父子来控制军队,并和皇家攀上交情,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赵匡胤登基后,不到一年便玩了个杯酒释兵权的把戏,一干开国元老从此失势,王虞侯也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从此王虞侯便下落不明,估计比咱俩的命运更加不济。” 这番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震得王怀志脑袋嗡嗡直响,连带着四肢都僵硬了。便在这时,只听庙外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是谁让你俩在这里嚼舌根子的?”庙里三人同时一惊,太行双雄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颤然道:“盟……盟主,属下知错了。” 那声音又阴恻恻地道:“你兄弟若只是拿了本座的‘日月金樽杯’、‘白玉麒麟镇’、‘四兽乾坤镜’,我或许会念在你俩过去的功绩,不予计较。但你们胆敢在背后编排本座,泄露我的机密,却是留不得了。” 殷老二双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般求饶道:“盟主,您老人家万福金安,德昭日月,威加四海。乃武林中千百年来第一英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属下也是迫不得以……” 殷老大怒吼着打断其道:“老二,说是死,不说也是死。既然老天不容你我兄弟活在世上,何必向这魔头求饶,索性让他们窝里斗去好了。说不得玉石俱焚,岂不痛快。”被熊天霸夫妇玩弄于股掌之上,殷老大忽然感到心灰意懒,不由豪气顿生起来。 来者一身锦袍金冠,正是武林盟主熊天霸。只见他左手抓着花弄影,右手拿着马鞭走进庙来,沉声问道:“是谁让你们散播谣言的?”殷老二战战兢兢道:“是……”殷老大却冷笑道:“哈哈!熊天霸,我只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待你阴谋诡计败露之时,不但朝廷会拿你试问,就是这天下,也将无你容身之地。(.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还有你那蒙在鼓里的徒儿,也势必杀你而后快。我兄弟今日纵然一死,也会在阴朝地府恭候大驾。” 熊天霸面沉如水,森然问道:“殷老二,你想死还是想活?”殷老二急忙道:“属下自然想活。”熊天霸颔首道:“好,那你就告诉我,究竟是谁要你们陷害本座的?”殷老二张口欲言,却被殷老大一巴掌打翻在地,垂泪道:“老二啊!都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要做奴才吗?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好了。咱兄弟立身云天,坐看笑话,岂不更加痛快。” 王怀志见熊天霸突然出现,一开始也很慌张,急忙藏身石碑后。但当他看见花弄影时,反倒冷静下来,暗自嘀咕道:“原来影儿在他手上,这下可难办了。”他原本见殷老大也是条血性汉子,心中颇为欣赏,可谁知听他说到后头,却也只是莽夫一条,明明不肯泄露受谁唆使,却在话里话外透露得一清二楚。 熊天霸是何等人物,自然瞧出了端倪,不由寻思道:“难道是尤梦盈这婆娘在暗中捣鬼?她究竟想干什么?还是问清楚为妙。”心中有了计较,熊天霸当下笑道:“殷老二,你若如实回答,本座就放你一条生路。”殷老大忙叫道:“老二,死则死耳,何必受这魔头要挟。姓熊的,你要杀便杀,少他娘的假惺惺装好人。” 殷老二急道:“大哥,盟主愿意放咱们一条生路,你又何必非要自寻死路呢?”殷老大叹息道:“你如此贪生怕死,难道真想一辈子做奴才不成?哥哥没能将你带上正途,实在是愧对父母的在天之灵。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随即抽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王怀志暗叫一声不好,当即跃了出来,挥刀荡开殷老大的刀,喝问道:“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熊天霸一进庙门,就知道石碑后藏有人,只不过未料到是王怀志,当下为之一怔,皱眉道:“原来是你。”花弄影一直沉默不语,此刻见到王怀志,却突然挣扎着叫道:“王大哥,救救我。” 殷老大抱着必死之心,胆气自然壮了很多,当下道:“你挺清楚了,当年在洛阳郊外截杀你父子的,便是这老贼和我兄弟。你父亲被擒后,一直关在无花谷衣冠冢里。后来赵匡胤杯酒释兵权,老贼阴谋未能得逞,乃父随即消失,料想已被其毁尸灭迹了。” 王怀志只觉气血上涌,不由额狠狠地盯着熊天霸问道:“他说的可都是事实?”熊天霸冷笑连连道:“臭小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信得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为师么?”王怀志义正言辞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离心离德,又怎能叫人信服。再说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此刻代父报仇,天经地义。” 熊天霸仰天打了个哈哈,不屑道:“就凭你也想报仇,开什么玩笑。”王怀志将刀一横,冷冷道:“父仇不共戴天,纵死亦无可憾。”殷老大跟着站到王怀志身旁道:“王兄弟,当年是我兄弟二人对不住你,今日便与你并肩作战,也算是偿还亏欠!”熊天霸厉声道:“殷老二,杀了你哥哥,本座便饶你不死。” 殷老二闻言一惊,喃喃自语道:“杀我哥哥,杀我哥……不……不,他是我哥哥,杀不得啊!”熊天霸冷哼了一声,森然道:“那你就得死。”他说着斜跨一步,右手扣指成爪向前一探,便到了殷老二咽喉前。饶是王怀志和殷老大反应机敏,双刀连展,也未能阻止熊天霸的促起发难。 “对不起了大哥。”随着一声大叫,殷老二为了自救,居然抢在熊天霸捏碎自己喉咙前,一刀捅入了殷老大的后心。殷老大未料到弟弟会对自己出手,回头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随即含笑而去。看着哥哥倒在血泊中,尤其是那最后的目光,竟没有一丝埋怨,殷老二只觉得浑身巨颤,随即发出了凄厉地长啸,跟着松开刀柄,瘫倒在哥哥尸体旁,号啕大哭起来。 熊天霸正要捏碎殷老二的喉咙,却见他双眼中凶光一闪,跟着便出刀杀了殷老大,于是收手飘退半丈,洋洋得意道:“干得好,干得好。在生死名利面前,兄弟相残,父子屠戮,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王怀志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道:“为了苟且偷生,你竟然连自己的哥哥也杀,你简直猪狗不如。”殷老二无言以对,只管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喃喃自语道:“我杀了哥哥,我杀了哥哥。呵呵!我杀了哥哥,我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哈哈!我杀了他,杀了他……”他越说越癫狂,脸上表情忽喜忽悲,跟着跌跌撞撞地冲出土地庙,从此不知所踪。 花弄影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反应过来后却喃喃道:“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他疯了,一定是疯了。”王怀志满腹愁肠,一想到熊天霸毕竟当了自己多年的师父,就算不怀好意,也总是有感情的,若此刻与他拼杀,心里多少还有些别扭。他越想越难过,最终还是长叹道:“留下影儿,你走!至于咱们之间的仇怨,我定会上门讨还的。” 熊天霸目光犀利地盯着王怀志,冷笑道:“哼!你不想报仇,可本座却要斩草除根。”他说着一掌拍来,全然不给王怀志机会。 王怀志想不到熊天霸说杀便杀,一点情面也不留,仓皇间只得举刀封架,却被熊天霸一掌击在刀面上,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跟着喉咙一甜,嘴角便溢出血来。熊天霸见自己一掌竟未重伤王怀志,立刻欺身跟近,又是一记“幽冥鬼爪”锁来。 王怀志见熊天霸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情急之下只得举起左手,拍出一记“金刚伏魔掌”。熊天霸发觉王怀志掌风雄厚,心头不由一凛,暗忖道:“这小子竟然学了如此高明的掌法,看来万万不能留在世上。”他如此一想,杀机更重,当下一催劲力,与王怀志硬拼了一记。 随着一声闷响,王怀志一屁股跌坐在地,张嘴便射出一口血箭,整条左臂跟着软了下来,且脸罩青气,显然是被“阴风掌”的掌力侵入了心脉。 花弄影见状,失声惊叫道:“王大哥……”奈何她身不能动,也只得立在原地干着急。熊天霸不无得意地道:“臭小子,别以为学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便能跟本座一较长短。嘿嘿!你不是想报仇么?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浑身酸养难耐?啊呀呀!我的好徒儿,只要再过一个时辰,你就将化为一滩血水。” 王怀志心下一片悲凉,暗忖道:“我就要死了么?可我大仇未报,岂能就此离开人世。何况影儿还在他手上,义弟也下落不明,还有隐娘……唉!我还想这些干嘛!人死如灯灭,能追随父亲于地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他想及此处,顿时如释重负,不由淡然道:“你逆天而行,终究会得偿恶果的。” 熊天霸嘿嘿笑道:“你不是很崇拜苦海那秃驴吗?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佛门禅宗讲究舍身,人的身体只是一副臭皮囊,终究会有腐烂的一天,可人活在世上的经历却是独一无二的。啧啧!可惜你就要死了,再也享受不到人生的乐趣喽!” “老身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一个淡淡的女子声音由庙门外飘来,熊天霸不由面色一沉。以他的功力,有人欺到如此近距离居然没有察觉,对其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王怀志抬眼看去,只见庙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头罩垂纱斗笠的妇人。这妇人没有一点生息,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 “当今世上除了寒玉,还有哪个女子具备如此功力?”熊天霸见来人宛如幽灵,吃惊归吃惊,心里却并不怵,只是暗自揣度着:“难道是她?”他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森然问道:“阁下是‘万毒夫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来者正是南宫烟霞。那日她离开彭老爹家后,遍寻唐宓不着,本想回去带走江心月,结果只看到一片废墟,才知道出了状况。她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寻找外孙女,谁知来到土地庙附近时,却撞见殷老二疯疯癫癫地从庙里奔出来。她出于好奇,前来一探究竟,却见熊天霸欲杀王怀志,是以才出声干涉的。 南宫烟霞揶揄道:“传言当今武林盟主神功盖世,为人大度,乃近百年来第一等的人才,可谓旷古烁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武功盖世,原来是指对付后生小辈。这谦和大度,原来是对那些拍马溜须的奴才。老身佩服,实在是佩服。” 熊天霸知道南宫烟霞不但武功卓绝,而且极善使毒,心里不敢大意,于是微笑道:“前辈乃当世奇人,本座岂敢在前辈面前妄自尊大。也罢,今日就看在前辈面上,放这逆徒一条生路。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说着一拉花弄影,便要离开。 南宫烟霞冷笑道:“盟主若不留下两手绝活,那岂非太看不起老身了。”只见她横身拦住熊天霸,双掌平胸推去。熊天霸自然不敢小觑,当下将花弄影掷出庙门,举双掌迎了上去。啪地一声轰响,四掌一合既分。南宫烟霞被震得双臂酸麻,竟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熊天霸身体一晃,只退了一步便拿住桩子,心下甚是得意,正欲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到左掌如握火炭,右掌如捏冰块,两下里冷热交加不可名状,不由大惊失色道:“这是‘五毒阴阳掌’?”南宫烟霞强压体内翻腾的气血,迅速平复了内息,若无其事道:“武林盟主,果然名不虚传。不妨再接老身一掌试试。” 熊天霸并不惧怕南宫烟霞的武功,但却害怕其神出鬼没的各类毒药,于是冷哼道:“前辈的‘五毒阴阳掌’已然大成,熊某下次再行领教。”他言讫,抓着花弄影飞身夺门而去。 花弄影急得大叫道:“前辈救我。”王怀志也央求道:“还请前辈救救影儿。”南宫烟霞闭口不答,待熊天霸奔出小庙,突然面色一淡,竟连吐了两口鲜血,并咳嗽道:“熊天霸果然了得,我的‘紫罗香’居然对他不起作用,看来‘五毒阴阳掌’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王怀志心生愧疚,低声道:“连累前辈受伤,晚辈实在过意不去。”南宫烟霞摇头道:“至老身出道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救人失手,说来惭愧啊!”她说着来到王怀志身边,看了看他的左臂,只见肤色完全青黑,而且正不断往肩膀上扩散,状况已然十分危险。 南宫烟霞浸淫百毒,自然瞧出熊天霸的“阴风掌”厉害,不禁吃了一惊,再看自己双掌时,亦有黑气呈现。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她当下从怀中掏出独门解药“百灵解毒丹”,自己服了一颗,又给了王怀志两粒。 “多谢前辈相救。”王怀志服下解毒丹后,挣扎着欲给南宫烟霞磕头,却被其阻止道:“快运功将解药纳入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六脉,将毒素从少商、少泽、中冲、关冲、少冲、商阳六穴中逼出,迟了老身也救你不得。” 王怀志应了一声,急忙运功往六脉冲击而去。没过多久,便见他面罩红光,青黑之气逐渐由极泉穴退了下来,过曲泽、少海、尺泽、曲池、小海、天井六穴。又行过一炷香的功夫,青黑之气已经退到阳溪、阳池、阳谷、太渊、大陵、神门六穴,几乎集中到了手掌之上。再行得半个时辰的功夫,青黑之气终于从少商、少泽等六穴中逼出,至此方才大功告成。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王怀志没齿难忘。”王怀志吐纳收功后,朝着南宫烟霞纳头拜谢道。南宫烟霞点点头,淡然道:“老身不是白救你的,想跟你打听一件事。”王怀志诚然道:“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烟霞遂问道:“你是天龙帮的人,可认识一个叫唐宓的姑娘?”王怀志如实道:“不但认识,晚辈还救过她一命。”南宫烟霞又问道:“你可知她现在何处?”王怀志摇头叹道:“唐姑娘钟情于我三弟,依晚辈猜想,她八成是跟我三弟在一起。”他说着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只是如今我兄弟亡命天涯,相互间失去了联系,也不知各自的状况如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约定在庐山汇合,到时一定能碰头的。” 南宫烟霞再问道:“你三弟可是叫江永清?”王怀志颔首道:“正是。”南宫烟霞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小庙,再也没有问王怀志一句话。王怀志本欲再行谢礼,但转念一想,这些武林奇人一个个脾气古怪,多说反而不宜,所以只是呆呆地瞧着南宫烟霞消失在庙门口。 王怀志心中有些茫然,也不知接下来该往哪里去。残酷的现实,令他也踌躇起来。 熊天霸将花弄影驮在马背上,一路飞驰着离开了土地庙,跟着找了处僻静之地,当即盘膝运起功来。两股截然不同的毒气不断侵蚀着他的双掌,使其饱受亦寒亦热之苦,竟在运功时发出了痛苦地呻吟。 花弄影被绑得跟粽子似的,只得絮絮叨叨地骂道:“痛死活该,谁叫你不做好人,专干坏事。”熊天霸正痛得青筋坟起,汗如雨下,闻言森然道:“给我住口,若再多嘴,小心本座活剥了你。” 花弄影吐着舌头骂道:“活该,活该。谁叫你多行不义,残害好人。现在知道什么叫报应了!”熊天霸被其吵得无法凝神,当即虚空一指点出,封住了花弄影的膻中穴,令其气血逆行,不但说不出话来,而且还要饱受筋脉胀痛之苦。这种隔空点穴的本领,也只有功力到了极高的境界才能使出。 没有了花弄影的吵闹,熊天霸终于静下心来。如此过得一炷香的时间,他凭借浑厚的内力,加之本就修炼有“阴风掌”这等毒功,具备一定吸纳消融毒素的本领,硬是将“五毒阴阳掌”的两股毒气消弥于无形,这倒也不出南宫烟霞的意料。 熊天霸吐纳了几下,这才缓缓收功,起身笑道:“我乃武林至尊,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随手解开了花弄影的穴道,问道:“小丫头看见了吗?本座是不可战胜的。你只有乖乖听话,才能有些好处。” 花弄影早已痛得香汗淋漓,谁知方一解脱,却倔强地喘息道:“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杀了我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听你这大魔头的鬼话的。”熊天霸冷笑道:“你既然不想听人话,那我就说鬼话给你听。只是要听鬼话,你就得先变成鬼哦!你想本座把你变成长发女鬼,还是丑恶的吊死鬼,又或者形如骷髅的僵尸鬼?随便挑一个!”花弄影一想到那些丑陋的模样,心里便怯怯的,当即哭喊道:“不要,不要,都不要。” 熊天霸难得愚弄小丫头,当即哈哈大笑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本座自不会为难你。但若稍有悖逆,本座就让你到阴曹地府做最丑恶的鬼。”花弄影梨花带雨道:“你以大欺小,你为老不尊。都胡子一大把的人了,还欺负小姑娘,你羞也不羞?不就是要我听话么,何必弄得人家哭哭啼啼的。哼!讨厌。”这丫头说道后面,小孩脾气一上来,竟做起了鬼脸。 熊天霸忽觉得和这丫头相处也是种乐趣,遂嘿嘿一笑,张牙舞爪道:“若再哭闹,小心我吃了你。”花弄影翻起白眼,撅嘴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熊天霸。见她已经识相,熊天霸这才飞身上马而去。 花弄影随着熊天霸走走停停,这日来到一处叫夏庄的小镇,遂在街边一家客栈中落脚打尖。熊天霸连日奔波,加之激斗过数场,早已是身心疲惫。但他为人谨慎,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堂中食客,随即吩咐花弄影道:“你亲自去厨房弄点吃的来,另备十斤陈年佳酿。这些跑堂的毛手毛脚,我信不过。” 花弄影老大不情愿,但又感觉好奇,遂问道:“你不怕我跑了么?”熊天霸干笑道:“我早用独门手法点了你十三处死穴,你若两个时辰不回来,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并变成世上最丑陋的厉鬼。不信你试试。”花弄影一想到死后会变得丑陋不堪,连鬼见了都害怕,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于是撅嘴道:“去就去,谁怕谁了。”她说着转身进了后堂,却没发现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也跟了过来。 来到厨房后,花弄影指挥厨子弄了“芹菜牛肉丝”、“酱暴刀豆”、“酒香茄泥”和“糖醋排骨”四道菜,另备了一壶十年成酿的米酒送到饭堂。闻得酒浓菜香,熊天霸胃口大开,不住夸奖花弄影能耐。 花弄影放下酒菜,有些不乐意地撅嘴道:“你吃!”熊天霸拿起筷子正欲拈菜,却忽然微笑道:“丫头辛苦了,坐下来一起吃!”他说着每样菜拈了一筷放到碗里,然后递给花弄影吃。花弄影蠕了蠕嘴,也没说什么,拿起筷子便吃起来,很快就刨光了碗里的菜。 熊天霸又斟了杯酒,递给花弄影道:“看不出你这丫头还挺能干的,来,叔叔敬你一杯。”花弄影揶揄道:“你是怕有毒!”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熊天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 花弄影见熊天霸迟迟不动筷子,遂自顾自地大吃起来。熊天霸察言观色,见其吃得甚香,转眼就消灭了一半的菜肴,这才放心地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谁知熊天霸才吃了几口菜,便有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提剑冲了过来,朝其大吼道:“姓熊的,你已中了俺的‘鹤顶红’,想要活命赶快解了花姑娘的穴道。”熊天霸一掀眉毛,阴阳怪气地道:“本座至从练成‘阴风掌’后,已经百毒不侵。适才故意装成怕中毒的样子,便是为了引你小子现身的。” 斗笠认吃惊道:“你早就发现我了?”熊天霸干笑道:“你在老河渡便跟着咱们了,我岂能不知。没什么好掩饰的,露出你的真容?”只见他拂袖一挥,平地顿起一阵怪风,一下便卷走了斗笠人头上的斗笠。 花弄影一见来人相貌,忙惊叫道:“蒋大哥,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啊!”这人正是蒋誉。那日他出门寻找乐隐娘,不想却撞见鸠摩净三人抓处女练功,于是出手阻拦,跟铁达陀大战一百回合,却始终奈何不了对方刀枪不入的身体,反被打得几乎散了架。幸亏他武功不弱,这才得以落荒而逃。 当时蒋誉受伤颇重,只好先找了处地方疗伤,待回到陈大婶家时,不但王怀志和花弄影走了,就连乐隐娘四人也已南下。他于是一路南寻而来,却在洪河老河渡遇到熊天霸和花弄影,于是一路跟踪了下来。 熊天霸见是蒋誉,不由失笑道:“你师父一心想振兴王屋派,结果投鼠忌器拼了性命,依旧未能得尝所愿,说起来令人扼腕。可怨只怨他凌霄命运不济,始终棋差一着,最后落得满盘皆输。” 蒋誉冷冷道:“师父他老人家一时糊涂,非要去争什么神功秘笈。其实我王屋派的武功,就有诸多奥妙亟待参破,又何必觊觎外物。熊天霸,你身为堂堂武林盟主,又何必为难个小姑娘。你只要放了她,要杀要刮蒋某悉听尊便。” 熊天霸揶揄道:“你到挺有自知之明的。可如果本座就是不放人呢?”蒋誉昂然道:“那在下将与你周旋到底。”熊天霸眼里全是蔑视的神情,却拍手赞道:“你倒是挺有骨气的。我看这么着!你如果接得住本座三招,我就放了这丫头如何?” 蒋誉想也不想地拍着胸脯道:“一言为定。”花弄影见蒋誉为了救自己,竟然不顾生死,心中大是感动,不由哽咽道:“蒋大哥,你待我真好……”余下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熊天霸只是冷笑,突然连人带板凳欺了过去,一把抓向蒋誉的肩胛。蒋誉侧肩挺臂,反手去拿熊天霸的巨骨穴。哪知熊天霸是故意卖的破绽,左肩忽然虚晃,照着蒋誉心口撞来。只听咔嚓一声响,蒋誉被撞得倒飞而去,肋骨顿时断了两根。好在他应变迅捷,脚根向后踢出,抵在饭堂梁柱上,卸去了不少力道。饶是如此,整个饭堂也被震得为之一颤,灰尘如漏沙般扑簌簌而下。此刻店中食客早已逃到街上,就连掌柜的和店小二也只顾着躲在柜台后,不敢出声喝止二人的激战。 “第二招。”熊天霸不容蒋誉喘息,又是一脚兜头踢来。蒋誉顾不得胸口疼痛,举左臂抗住来脚,跟着低头出拳,迅猛无比地打向熊天霸小腹。哪知熊天霸突然加力,一只脚重逾千斤,竟将蒋誉压得双膝跪地,嗵地一下,将地上青砖跪碎了数块。蒋誉打出的拳头,自然也就落了空。 熊天霸不屑道:“怎么!才两招就想投降吗?嘿嘿!不妨再吃本座一招。”只见他压着蒋誉的腿突然勾住其后颈,脚尖在蒋誉胸前一压一挑,便将其硕大的身躯踢上了半空,跟着一掌击出。蒋誉便象是纸鹤般飞了出去,砰地一下撞破屋顶,又沿着倾斜的瓦砾滚到了街上,身体猛烈抽搐着。 花弄影惨叫道:“蒋大哥,蒋大哥……”熊天霸哈哈大笑,牵着花弄影道:“他死不了,本座懒得跟这小子一般见识。走!”花弄影哭道:“你杀了他,你明明杀了他。我死也不跟你走,我死也不跟你走。”熊天霸只得点了花弄影的穴道,这才带着她上马而去。 蒋誉满脸血污,躺在马路边一动不动。围观的人见他破屋顶而出,都以为死了,其实熊天霸还是有留手的,只是将其打昏了过去。待得小半个时辰,他自然会醒来。向来出手不留情的熊天霸,自己也有种莫名之感,为何偏偏留手不杀这蒋誉,连他自己也觉得纳闷。 “难道是因为这丫头?”熊天霸瞟了眼身前的花弄影,古怪地皱起眉头自问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江心月和罗什一路小心翼翼,总算没再遇到什么大麻烦,顺利来到了光州。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三人没有进城,而是直奔城南十里处的“难渡亭”。这难度亭原本叫做“偎翠亭”,只是一座供旅人休息的普通亭子,后来因少林寺中一位神僧在此坐化,因而在武林中声名雀起。 这位神僧是少林寺历史上唯一一位身兼七十二绝技中十八项绝技的人物,武功之高,至神秀大师以来,数百年间无人可比。他在垂暮之年,到光州城外南安寺讲经说法,返回少林寺途中,见此亭建于苍松翠柏之间,宛如灵山宝塔,佛国圣境,遂入亭打坐。不想他却处景而悟,看破数十年习武修身之道,终成正果,在此亭中圆寂。后人因他武功超绝,却终究难过生死一关,故将此亭更名为“难渡亭”。 江永清三人来到光州城南十里处,见“难渡亭”建于一座小山冈上,正好扼守在南来北往的大道旁,因此远远便能看见。罗什目光敏锐,说道:“亭中有人。”江永清颔首道:“而且是僧人。”江心月道:“好象还是番邦僧人。”罗什深邃的眸子突然闪现异彩,喃喃道:“莫非是前来拿我的天竺追兵?” 江心月“咿”了一声,奇怪道:“好像还有个姑娘,模样蛮像婷姐姐的。”江永清闻言大惊,当下仔细看去,果见亭中有个少女,依稀就是公孙婷,不由失声叫道:“不好。”随即拔腿便往山冈上奔去。罗什怕他有失,忙追上去道:“如果来者是鸠摩净师兄弟,咱们就得小心应付了。”江永清匆忙应了一声,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三人顷刻间便上了山冈,停在“难渡亭”外三丈处。亭中人见到罗什三人,不由喜出望外。其中那肌肉盘结的黑喇嘛跳起来指着罗什道:“大师兄,是维摩罗什那小子。”此人正是铁达陀。 江心月一见亭中少女果然是公孙婷,不禁又惊又喜,忙叫道:“婷姐姐,我们来救你了。”公孙婷默默颔首,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永清。她和心上人久别重逢,一时相顾无言,唯见泪光晶莹,显然十分激动。 鸠摩净站起身来含笑道:“维摩罗什,咱们又见面了。”罗什泰然自若道:“多蒙挂念,幸尚平安。”两人说的是梵语,江永清和两个少女自然不懂。罗什一面和鸠摩净对答,一面暗自盘算道:“鸠摩净三人武功超凡,我一人难以对付。而江兄弟伤势未愈,未必能缠住对方一人。小月武功虽然不错,可却还不足以抗衡他们。唯今之计,须得先救下公孙姑娘,方可与对方放手一搏。” 普舍阴笑道:“维摩罗什,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难道要我兄弟动手不成。”罗什微笑道:“要我投降却也不难,只需你们放了这位公孙婷姑娘,小生便随三位回天竺如何?”铁达陀提起钵盂大的拳头,相互一击,发出托的一声闷响,显得跃跃欲试道:“凭你们几个小蟊贼,我一人便足以对付,还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江永清见铁达陀威猛,普舍阴沉,鸠摩净气凝如山,双眸似炬,心中一凛道:“这三人都不简单,尤其是哪位领头的,看来十分棘手。”公孙婷在对方控制下,江永清也是心急如焚,暗中琢磨道:“怎生想个法子,先救下婷妹再说。”他眼见周围都是松柏,满地落着松果和松针。几只松鼠上蹿下跳,一面嬉戏,一面吃着甘香酥脆的松子,心中忽然有了计较,暗忖道:“既然对方崖岸自高,想来自持吃定我等,何不来个激将法,或许可以救下婷儿。”他心中有了主意,当下笑道:“这位大师神力惊人,想来一拳催树也是易如反掌。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你能立掌断树,却不能一拳打在树上,只震下一两枚指定的松果。记住,超过指定的松果落下便算输。” 铁达陀心想:“老子连树都能劈断,打下一两枚松果有什么稀罕。且斗他一斗,让中土人也识得我天竺神功的厉害。”于是问道:“你赌什么?”江永清微笑道:“我与大师比试看谁能击树只震下指定的松果,小可若赢了,就请你放了哪位姑娘。大师若赢了,小可甘心就戮。” 公孙婷和花弄影吃惊道:“万万不可。”江永清笑道:“无妨。”铁达陀不敢擅自作主,眼望鸠摩净,以示询问。铁达陀脑子鲁钝,不明江永清此计的奥妙,鸠摩净却精明之极,早已明白断树容易,但击树只落下指定的松果却十分困难。但他出于好奇,也想看看江永清怎生击树而落指定的松果,于是颔首道:“你就和他比试比试!” 普舍也瞧出内中诡异,忙道:“大师兄,此乃圈套,不可轻易上当。”鸠摩净阴笑道:“那也要有真实本事,才敢下阵搦战。咱们不妨看看,这位仁兄有何惊世技艺。”罗什看了看江永清,见他目光坚毅,显然胸有成竹,当下也不阻止,准备见机行事。(.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铁达陀得到大师兄的首肯,心中大喜,嘿嘿笑道:“小子,叫你知道老子的厉害。”他说着来到一株松树下,指着左首一条松枝头上的两枚松果道:“看我震下那两枚松果。”说着气沉丹田,劲灌右臂,缓缓朝树杆拍去。铁达陀并非愚蠢之人,也知道蛮干无用,于是便想将真气沿着松枝传上去震落指定的松果。哪知延物传功虽说练过武的人都能办到,但要精确到传那到那,而且力道恰到好处,却是十分困难。只见整条松枝一阵乱颤,劲力所过之处的松果尽皆脱落,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普舍懊恼地大叫道:“失败。” 江永清面含微笑,箭步来到松树下,说道:“请大师指点松果。”铁达陀正欲随便指认两枚松果,普舍却走过来抬眼看了一看道:“三弟,你看那枝头两枚如何?”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树梢头一条松枝上另岔出一根细枝,那细枝头正好吊着两枚尚未成熟的松果。本来想要震落近处指定的松果已非易事,要震落相距三丈高的那两枚长得正结实的松果,自然是难上加难了。 江心月愤怒道:“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吗?”普舍阴笑道:“题目可是这位兄台出的,他并没有规定不能指认树梢的松果哦!”铁达陀为人憨直,挠头道:“二师哥,这……这也未免……”普舍截住其话头道:“对你来说是难,但对别人来说未必如此。人家既然敢出此题目,想必有惊人本领,咱们何必‘奇’人忧天。” 江心月讪笑道:“连成语都不会说,还想咬文嚼字。不如咱们比两场,下一场由……”江永清知道江心月也想刁难对方,但无中生事毕竟麻烦,当下打断道:“既然两位大师已选定了目标,那在下就献丑了。” 众人默默看着江永清,不知他将如何做为。江永清气定神闲,双目微闭,好似没事人般,双手自然抬起放在胸前。一股精纯的内息由丹田升起,经过奇经八脉,慢慢聚拢于他的膻中穴中。江永清深深吞吐纳了几下,按着由《博文杂记》中悟出的运功妙法,缓缓将膻中穴里澎湃的内息运至右臂上,轻轻逼了出去。那内息宛如变成了一条长有眼睛的长蛇,顺着松杆迅速而上,所过之处虽有轻微震颤,但却不似铁达陀般强烈。这也是江永清刚悟出此功,诸多技巧未尽纯熟,而非法门不妙之故。 当江永清的内劲传到指定松枝,突然大作起来。那松枝一下拉得笔直,只听噗噗两声,两枚指定的松果宛如弹子般激射而出,足足飞出两丈远方才落下来。江心月抢上去一把抓住,捏在手上炫耀道:“怎么样?该放了我婷姐姐了!”铁达陀惊叹道:“乖乖,真有那么神奇的功夫?” 罗什深知鸠摩净为人善变,不等他开口便抢入亭中,右掌护住胸口,左手一把抓住公孙婷手腕,便将其带出了亭子。公孙婷死里逃生,正自庆幸,忽听得鸠摩净阴恻恻地笑道:“中土武林果然藏龙卧虎,小僧佩服。只可惜这位姑娘中了我的‘恒河之泪’,浑身无劲可使,就算想帮你们对付我兄弟三人,也是枉然。” 罗什面色一凝,暗道:“这鸠摩净却也厉害,一下便猜到了我的盘算。若不让他拿出解药,给公孙姑娘服用,这一战势必凶多吉少。”江永清也知道其中厉害,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再来比试一场。如果在下侥幸得胜,还请大师解了公孙姑娘身上之毒,不知意下如何?” 普舍拍手道:“好,好,好,这场便让小僧与阁下比较如何?”江永清谦虚道:“大师请划下道来。”普舍由腰间取下一支笛非笛,笙非笙的乐器,冷笑道:“咱们来玩蛇如何?”他说着取过身后背篓,揭开了盖子。两颗扁三角形的蛇头突然探了出来,吐着腥红的长信,四只绿油油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凶芒。 江心月和公孙婷分别捉住对方的手,连退了两步,害怕道:“是蛇,好可怕的蛇啊!”两条黑鲮白腹的毒蛇游出背篓,胸部突然如扇子般张开,左右各有一个形若眼睛的花纹,极尽诡异妖艳。这是天竺最毒的眼镜王蛇,极居攻击性,每年死在其毒牙下的天竺百姓,可谓不可计数。 罗什识得此蛇的厉害,忙道:“江贤弟小心,此蛇奇毒无比,而且行动迅捷。”江永清也不知中了多少次剧毒,对这些东西早已无惧,于是不慌不忙地取出紫玉箫,放在唇边试了试,遂笑道:“在下就用这支玉箫领教大师的神技。” 普舍见其一脸的不在乎,不由暗笑道:“难道维摩罗什没有告诉你,天下最可怕的音波功,便是我师父独创的‘鬼狱阴风吼’。我虽只学到皮毛,但也足以令你饮恨。”一阵尖细诡异的声音响起,闻者只觉胸口一闷,便有种厌烦作呕的冲动。两条眼镜王蛇摇摆着身躯,好似两名扭着水蛇腰的女子,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江心月和公孙婷本还强压着作呕的冲动,谁知一见如此诡异的蛇舞,哪里还抵受得住,当下哇的呕了起来。罗什忙道:“快坐下运功抵挡。”他深知普舍的“蛇咒”虽然远不及“鬼狱阴风吼”厉害,却也十分阴毒可怕,不可有丝毫小觑。 江永清眉头一皱,暗忖道:“好厉害的音波功,令人说不出的心烦意乱。”他不敢大意,忙吹起了紫玉箫。“魔煞天音”久违的旋律翩跹而起,顿时压住了对方诡异的声调。箫声时而如涓涓溪流,轻快活泼;时而如苍龙吟泉,亢扬悠长;时而如老鸦将眠,低沉徘徊。 普舍目**光。他万万没料到江永清的箫声如此厉害,当下加强功力,尖锐的怪声顿时划破长空,变得更加诡异阴骘,宛如地狱炼鬼啸,令人睚眦欲裂,心胆皆寒。两条眼镜王蛇舞动得更加妖异,眼中杀机升腾,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的毒雾。 罗什见势不妙,忙托起江心月和公孙婷,足足避开了数丈远。两条眼镜王蛇吐出的毒雾,眨眼便笼罩了三四丈见方的区域。就连地上的青草野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黄,直到纷纷失去生机。 江永清面色大变,急忙运起残余功力奋起抵抗。他重伤初愈,功力回复不到五层,原本不及普舍的音波强势。但他契而不舍,不断催动“魔煞天音”中的夺魂篇,箫声也一下子变得尖锐诡异起来,宛如地狱鬼吠,山间妖唳。不断侵蚀人的耳鼓,使得闻者心跳加速,好似要破腔而出一般。 这夺魂篇乃“魔煞天音”中最狠毒的篇章,闻者莫不心惊肉跳,江永清向来不轻易使用。但此刻他为了夺得解药,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两条眼镜王蛇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于是纠缠在一起,不停地对撞着脑袋。 普舍受到江永清的音乐干扰,一颗心突突乱跳,已然无法控制局面。他在惊慌失策之下,勉强支撑着吹动旋律,意欲控制眼睛王蛇向江永清发起攻击。两条眼镜王蛇被迫响应命令,又张开大嘴对准江永清飞扑而来。江永清双目一凝,当即来了个颤音,只听到噗噗两声响,两条眼镜王蛇突然胸口爆裂,带着血雾由空中跌落在地。 “啊呀!”普舍一声惊叫,跟着啷呛后退,谁知还没站稳脚跟,罗什已经抢到其身前,探手从他腰间布囊里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嗅了嗅,确定是“恒河之泪”的解药,这才递给公孙婷服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几下兔起鹄落,许多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便分出了胜负。铁达陀气得哇哇乱叫,扑将上来欲打江永清。江心月知道师表哥已经无力再战,当下仗剑阻截铁达陀道:“让你家小姑奶奶来领教几招。”她一抖手中长剑,发出一阵轻快的剑鸣,直指对方心口。 铁达陀毫不理会锋利的剑芒,猱身而上,提起钵盂大的拳头照着江心月兜头打去。江心月剑锋急递,意图来个“一剑穿心”,谁知罗什却大叫道:“小心。”江心月的剑锋甫处铁达陀胸肌,宛若刺在铁板之上,竟然伤不着对方分毫。待她听到罗什叫唤,并发现剑尖弯转时,铁达陀的拳头已来到她眼前不足五寸处。强劲的拳风扭曲着江心月面部的肌肉,并将她的一头秀发吹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孙婷突然拦腰抱住江心月,侧滚了开去。 铁达陀一拳打得江心月狼狈而逃,不由开心道:“嘿嘿!小姑娘不是对手,真要被老子一拳打扁了,也蛮可惜的。”江心月爬起身来破口大骂道:“臭和尚,贼秃……”她刚骂了两句,突然想起父亲也是和尚,忙捂住嘴巴改口道:“刚才是我不小心,等下让你知道小姑奶奶的厉害。” 公孙婷小声道:“这喇嘛练过类似少林金刚罩铁布杉的外家功夫,一身肌肉可谓刀枪不入,须得小心对付。”罗什见公孙婷恢复了功力,遂颔首道:“铁达陀修炼的是‘修罗铸身术’,主经为足少阳胆经,看来已臻化境,若不攻其罩门,实难伤其分毫。不过他武功虽强,为人却憨直无谋。跟他过招只能智取,不可力敌。而其罩门,我预计在风池、带脉、渊腋三穴当中。” 江心月黛眉一竖道:“那我先扇他几个耳刮子。”说着挺身而上,运起“寒冰掌”呼地一下拍去。铁达陀见她攻来,忽然摘下鸡冠帽,抚摸着光头嘿嘿一笑。江心月见人家不把自己的攻击当回事,于是又摧加了两分功力。哪知铁达陀只是将头一低,便迎着其手掌撞来。江心月为人伶俐,见状当即变换招式,在铁达陀光头上轻轻一拂,跟着展开“天蝉步月”身法退到了一旁。 铁达陀满心以为能撞断对方手臂,却感觉脑门冰凉,心下不由一凛道:“莫非被她这么一摸,我头皮便破了不成?”他慌忙伸手摸了摸脑袋,才发觉头顶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不由惊讶道:“啊哟!小姑娘会使妖法。[.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江心月格格一笑,突然欺身而上,使出“穿云手”中的一招“人面桃花相映红”,从极轻巧的角度,啪啪扇了铁达陀两个耳刮子。照理说江心月的武功与铁达陀相去甚远,不该轻易得手才是。但她仗着高人一筹的轻功,又在对方发愣时突施冷箭,故而一击得手。 江心月这一下算是报了方才狼狈逃脱之仇,却也激怒了铁达陀。他摸着隐隐生痛的脸颊,暴喝一声,如灰熊般扑来,一掌当头劈下。公孙婷见江心月有危险,挺剑疾刺铁达陀耳后风池穴。铁达陀伸出左手一把捏住来剑,只听咔嚓一下,竟将剑头拧了下来。 公孙婷惊叫一声,急忙后退。江永清叫道:“以柔克刚。”江心月会意,当即抛去长剑,扯下缠在身上的绶带,两头一并打了个结,再绕上几圈,又打了个结,最终结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死结。铁达陀那将两名少女放在心上,再次箭步抢来,抡起拳头便是一通乱砸,其威势相当惊人。 江心月知道铁达陀神勇,于是斜身飘开两尺,跟着一抖绶带抽了过去,直取其腰侧带脉穴。铁达陀张开大手,想来抓绶带。江心月曲臂收回绶带,再次抖手打出。那绶带好似长了眼睛,竟绕到铁达陀脑侧风池穴。这两下声东击西,手段高明之极,饶是铁达陀一身横练功夫了得,也被弄了个晕头转向。 公孙婷没少吃铁达陀虐待,心里也是有气,当下跟来一剑直刺铁达陀腋下三寸处的渊腋穴。铁达陀见状大吃一惊,忙将右手臂夹紧,封住了渊腋穴,左手跟着一拳打向公孙婷心口。公孙婷无功而返,只得挽起剑花护住心口,趋步后退。哪知铁达陀根本不在乎剑花会不会伤手,一拳长驱直入,逼得公孙婷只能躲进亭子逃避。 只听轰地一声震天价大响,一根亭柱被铁达陀拳头击中,半边亭子跟着轰然倒塌。鸠摩净原本坐在亭中,一见铁达陀出拳打来,立即退了出去,右手顺便圈出一掌,封住了公孙婷的退路。铁达陀一声怒吼,拿个光溜溜的脑袋猛往公孙婷怀里撞。 江永清见公孙婷有危险,不及调匀内息便闪身抢来,以紫玉箫点向铁达陀渊腋穴。这渊腋穴乃铁达陀罩门所在,只要一触即可破其护体神功。江永清见其十分紧张此处,便知道必是软肋所在,是以一上来便攻其要害。这招正应了兵法中的攻敌之不得不救,大有围魏救赵之效。 铁达陀见渊腋穴遭袭,哪里还顾得了伤公孙婷,当下将头一偏,又撞断了右首的亭柱。轰隆隆一阵大作,亭子又塌了一小半。公孙婷趁机逃出“难渡亭”,回想方才的危机,犹自心惊肉跳,面色一片煞白。江心月舞动绶带,不断强攻铁达陀,两人霎时又战做一团。 普舍见铁达陀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心中甚恼江永清杀了他的宠物,于是身形游走,抢到其身后。只见他右臂如游走的毒蛇,突然高举过顶,手指张合间好似在吐信。而左臂却反扭至身后,掌心朝天,形若龙爪。罗什见状忙叫道:“江兄弟,这是天竺秘技‘双蛇毒牙拳’,其最厉害的地方不在双蛇而在毒牙,千万小心。” 江永清将紫玉箫往腰间一插,双臂紧贴两肋,手掌上下摆动,宛如两只扑腾的鹅翅。双足也是一前一后,呈半蹲状。只听他冷笑道:“打蛇,还需用我义父教的五禽拳。” 普舍一声怪啸,当即抢攻而来,与江永清周旋在一起。鸠摩净冷眼旁观着五人的争斗,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他的一双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罗什,随时有可能暴起发难。 公孙婷助江心月夹攻铁达陀,斗到分际时,她突然抓准时机反剑刺向铁达陀渊腋穴。铁达陀不及躲闪,慌忙用手臂夹住来剑侧身一拧,只听得啪地一声,公孙婷手中长剑竟齐柄断去。公孙婷心下气恼,只得抖手将剑柄砸了过去,却被铁达陀回掌劈飞。 江永清正和普舍激斗,见公孙婷失去武器,急忙摆脱普舍,抽出“天残剑”抛给公孙婷道:“用我的剑。” 公孙婷接过“天残剑”,轻轻爱抚着,好似在追忆往昔。铁达陀见“天残剑”宛如一泓秋水,在阳光下不断吞吐着青芒,心知是柄神兵利器,整颗心不由突地跳了一下,暗自戒备道:“这等神器,万不可用身体接触。” 铁达陀人虽鲁钝,武功却不含糊。他见公孙婷多了柄宝刃,整个人气势陡然凌厉起来,于是大步冲来抢夺,提起铁掌照着女儿家当头砸落。公孙婷只得收敛起心神,挽了朵剑花护住头顶。 “天残剑”不愧为神兵利器,就连吞吐的青芒都带着一股锐气,在公孙婷这个半主人的内力催动下,陡然暴涨起来。铁达陀的铁掌尚未接触到剑花,便感到剑气破体而来,竟欲摧折其筋骨,不由骇然收手而退。 公孙婷号称“人绝剑”,虽然性格温和豁达,但从小受到父亲调教,在“天地人”三才剑中,以她的剑术最为精纯。此刻夺回先机,她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克敌制胜的机会,三十六路归元剑法一经展开,便如大江奔腾不息,一时间气势如虹。 铁达陀不敢撄其锋,空有一身横练绝活却施展不开,只好不断躲闪,霎时便陷入了左支右绌的境地。他急切间大叫道:“这不作数,你们赢了也不光彩,须得凭拳脚打过才算。”江心月舞动绶带,绕到铁达陀身侧击他渊腋穴,嘴里却不依不饶道:“对付妖魔鬼怪,还讲什么江湖规矩,一剑杀了便是。” 铁达陀勃然大怒,追着江心月便是一通狠打。奈何江心月身法玄妙,行踪飘忽,只管绕着他飘来荡去,不停地戏虐,一条绶带更是舞得天花烂漫,煞是好看,嘴里还不住挑衅道:“喂!大笨牛,我在这里,你往那打呀!快来呀!”铁达陀空有一身力气,却拿江心月没有办法,直气得七窍生烟。 公孙婷瞧出便宜,每次出剑都往铁达陀渊腋穴上招呼。饶是他一身神力,也被两个少女捉弄得气喘如牛,频履险境。估计只要再斗得片刻,就会败下阵来。铁达陀挥汗如雨,心知不能久持,于是叫道:“喂!你们两个小姑娘,莫要那个……得……梨不饶……人,我不斗了,快住手。”他嘟嘟囔囔一阵乱说,却没人理会。 另一边的江永清与普舍对战,竟陷入了胶着之中。只见普舍双臂游动,突然戳向江永清双眼,来得又快又狠。江永清骈指成“鸡嘴”,反啄普舍手背。普舍当即一招“懒蛇翻身”,双臂竟如蟒蛇般缠上江永清手肘,展开了近身搏击。江永清见状,当下一招“灵猴上树”,借着对方手臂之力,突然提起双脚往人家小腹踹去,俨然又是五禽拳中的“兔子蹬鹰”。 普舍老奸巨滑,临危不乱。他见江永清踢来,非但不格挡,反而将左臂下沉,以手背对准江永清踢来的双腿。江永清见其动作怪异,当下留心一看,这才发现普舍中指上戴着枚漆黑的戒子。这戒指呈眼镜蛇盘绕状,两颗毒牙泛着幽蓝的光芒,显得异常地诡异。 江永清心念电转,暗叫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毒牙?”奈何自己把脚送上去给别人戳,想收回已然来不及。好在江永清应变能力甚强,当即张开双腿,让过普舍手背上的戒指,跟着前身向后翻转,抬起双脚往普舍脑侧太阳穴夹去,正是五禽拳里的妙招“钟鼓齐鸣”。 普舍见江永清应变如此之快,也是微感错愕,但旋即醒转过来,将头向后一仰,同时横展右臂,一拳打向来腿阳交、飞扬二穴。江永清一踢不中,当即拧腰转过双腿,左手依旧捏着对方手肘,只是腾出右手一招“鱼跃龙门”,反撩对方颌下廉泉穴。 两人近身搏击,招数可谓变幻多端,瞬间便交手了十几招,可依旧难分轩轾。但江永清内力不续,面色却是越来越白,就连喘气声也在不断加重。普舍察觉江永清劲力虚浮,心头窃喜,忙加强了攻击。 江永清权衡利弊,心知只要自己败下阵来,那普舍必将和铁达陀形成联手之势,到时公孙婷与江心月则危矣。而那不动声色的鸠摩净,更是神光内敛,双眸充莹,其内功之深湛,完全到了大高手的境界,恐怕连罗什也无必胜的把握。唯今之计,自己必须拖住普舍,不求战胜对方,但也不能让其腾出手来对付二女。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江永清只得奋力而为。这时他已经用上了“莲花无相手”,凭借精妙的招数,几次差点锁住普舍要害。奈何对方宛如毒蛇般狡诈,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去。江永清身兼数种绝学,一见拿不住敌人,立刻改用“寒冰掌”中一招“寒山观月”拍去。 寒风迎面扑来,普舍却怡然不惧,拼着被寒气冻伤的可能,举起单掌迎上。待到双掌快要接触的一刹那,他突然改掌成拳,以中指上的“蛇戒”对准了江永清掌心劳宫穴。 江永清心知普舍狡黠,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手,一见对方提掌拍来,立刻换掌成爪,一把扣住普舍的拳头,跟着催动体内仅有的寒气,透过五指慢慢冻住了普舍的拳头。普舍只觉右拳如坠冰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暗道:“这小子武功庞杂古怪,莫要着了他的道。”他也不及细想,左手当即骈指成“蛇头”,疾往江永清臂弯曲池穴戳去。江永清的左手也没闲着,立即反拿对方手腕。 两人右手僵持不动,各自比拼着内力。左手上下翻飞,打得不可开交。可这样一来,江永清无疑陷入了绝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普舍见江永清面如猪肝,于是提起右腿撩向其下阴。(.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江永清气力将竭,只得勉强运膝抵挡,并趁机向前跨了半步,将腿插在普舍胯间两下一荡。普舍未料到江永清还能主动进攻,一时大意险些跌倒。江永清看准机会,突然震开和他纠缠的双手,一个翻身,两掌在地上一撑,双腿猛地往后蹬去,又是一招“兔子蹬鹰”。 这一招变化奇速,不容普舍过多考虑,忙收腹急退,可惜还是慢了半拍,被江永清一脚踢中胸口,倒飞出两丈来远,跟着喉咙一甜,便连吐了几口鲜血。他的右臂被江永清冻伤,此刻岔气,只觉奇寒入骨,竟一连打了数个冷战。江永清虽然涉险伤了普舍,但内力也随之耗尽,面色一片惨白,最终软倒在地。 虽然公孙婷一直在相助江心月,但注意力从未离开过江永清身边,这也导致铁达陀一直未落败。她此刻见江永清坐倒在地,忙转过头来问道:“你不要紧?”江永清微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挂怀。” 公孙婷这才放下了心,专心致志地帮助江心月合斗铁达陀。这样一来,铁达陀顿时落于下风,被天残剑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三寸长,七分深的口子,鲜血潸潸而下。江心月趁机侧身错脚,踢向铁达陀跳环穴。铁达陀回掌来封,正好露出渊腋罩门,被江心月瞅准机会,呼地挥绶带打去,结头正中其渊腋穴。铁达陀顿时如泄气的皮球,浑身一阵痉挛,跟着软倒在地。 鸠摩净铁青着脸,冷喝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过来。”普舍和铁达陀正在用梵文破口大骂,江永清等一句也听不懂,只当两人在放屁。两人骂得正起劲,被大师兄这么一吼,立刻成了哑巴,灰溜溜地爬过去,躲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江心月嘲笑道:“大笨牛,下次再让你家小姑奶奶撞见,一定把你当毽子踢,猴儿耍。呵呵!” 铁达陀恼怒道:“我奶奶又不会武功,她踢不动我。”江心月笑得花枝乱颤,又胡侃道:“据说你们那狗屎国王非常好色,他知道你妻子和妹妹都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便趁你远赴中土之际,将她们收入宫中淫乐,你这顶绿帽子可不小哦!”铁达陀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忙问道:“此……此话当真?你几时听到的?快告诉我。” 天竺佛教大多数流派是可以娶妻生子的,鸠摩净三人都属此类。铁达陀虽说长得粗犷,可他的妻子却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深得其宠爱。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那小妹年方十六,也是出落得婷婷玉立,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江心月这番胡侃瞎诌,却无巧不巧地刺中了铁达陀的软肋。而他偏生又是个直心眼,哪里能明辨真伪,当下便慌了神,直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道:“乖乖不得了,大师兄,我……我要回去……” “简直丢人现眼。”鸠摩净冷哼一声,随即屈指虚弹,只见几缕若有若无的劲风直奔铁达陀,封了他身上多处大穴。铁达陀空自焦心,却苦于无法动弹,也出声不得,只能以哀求的目光瞧着鸠摩净,泪水一时涓涓而下。看着这么个铁汉流泪,江心月忽觉玩笑开过了头,不由面现恹恹之色。 鸠摩净冷眼看着罗什,杰杰怪笑道:“维摩罗什,国王有令,要我将你生擒回去,如果抗拒,格杀勿论。”罗什义正严词道:“你师徒助纣为虐,涂炭生灵,已为我天竺百姓所不容。我劝你还是及早收手,莫要堕入阿鼻地狱,落得永世不能超生。”鸠摩净冷笑道:“大王受命于天,乃真神转世,凭你几个跳梁小丑,焉能抗拒。”二人用梵文对答,江永清等人虽然听不懂,却也能大概猜到些内容。 罗什一挥“梵天圣杖”,摆开架势严阵以待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鸠摩净知道此战在所难免,当下取出一金一银两只法轮,双手各持一只晃动起来。只听哗哗声大作,带着令人窒息的节奏,不断摧残着人们的心神。公孙婷和江心月花容惨淡,均感到昏昏欲睡。江永清深谙音律,也被弄得头昏眼花,几欲作呕。罗什知道耽搁不得,右拳在胸前划了半个圈,突然中宫抢进,照鸠摩净心窝打去。 鸠摩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两个法轮相互一撞,发出一种沉闷的怪声。罗什被震得头皮发麻,这一拳几乎递不过去。就在其将退未退之际,鸠摩净闪电般欺来,两只法轮疾砸罗什双肩琵琶骨。罗什忙站定身形,挥圣杖横扫而出。鸠摩净一声长笑,整个人陡然拔地而起,如鹰隼般扑了下来。别看他人距离罗什尚有一丈远,可双臂却在一阵劈里啪啦声中,突然增长了近一尺,两只法轮眨眼便来到罗什头顶半尺处。 罗什知道这是天竺秘技“瑜伽增长术”,手臂可以在瞬息间生长近尺,在对敌时可谓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对方来招极快,也不容罗什多想,当下举杖向上搠去。鸠摩净不等招式用老,突然又摇起了法轮。[.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怪异的响声再次大作,罗什只觉头晕目眩,险些连圣杖都把持不住。好在他功力深湛,加之临敌经验丰富,可谓处变不惊,当即运起“云象神功”,用圣杖护住头顶要害,堪堪架住鸠摩净砸来的法轮,跟着滑退数步,再次收敛起心神。 鸠摩净见罗什竟然躲过了致命一击,眸子中杀机大盛,再次摇动法轮猛攻而来。江永清三人被怪声干扰,要帮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从。罗什感到脑海中有一物乱窜,似要破颅而出般疼痛,正欲运功压制,却见鸠摩净的两只法轮呼啸而来,转眼便到了胸前。 江心月见罗什受声波干扰,反应慢了不少,忙发出一声尖叫,将罗什从昏沉沉中惊醒过来。 这也就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情。罗什刚刚醒转,便感到胸口如遭重锤,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这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仓皇间只好将圣杖紧贴心口要害,封挡对方的法轮。砰地一声金石交鸣过后,罗什连退了三四步,方才以圣杖抵住身形。胸中烦闷的气血险些破口而出,最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鸠摩净虽然取巧占了上风,可还是被罗什震退了两步,嘴角跟着溢出一丝血来。由此可见,罗什的内功修为其实比鸠摩净稍强半筹。若非鸠摩净法轮上的魔音扰人,吃大亏的就将是他无疑。 鸠摩净稳住气息,突然发出一阵怪笑,然后绕着罗什打起转来。他一面飞奔,一面摇动法轮,速度是越来越快,好似一股飞旋的龙卷风。诡异的声响越来越尖锐,宛如鬼魅在嘶吼。仅仅片刻时间,罗什周围便多出了几道虚幻的身影,看着都似鸠摩净,却分不清那个是真那个是假。这等诡异的身法,别说江永清三人未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真可谓是风吹柳絮,水载浮萍,根本无迹可寻。 “瑜伽分身术。”罗什静立场中,凝神聚气,摈弃一切杂念,逐渐让自己遁入空明,不为外相所动,这才消除了怪声的干扰。鸠摩净冷冷地看着罗什,突然掷出了金色的法轮。虽然只是一只法轮,却在其千万化身之下,演变成无数幻影,同时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笼罩了罗什所有要害,唯独不知那法轮真身攻向何处。 这一招有名堂,叫做“万民朝圣”,取意释迦牟尼在狮城授法,数万虔诚的信徒从四面八方涌来听经,道路河流全都塞满了人。正应了佛法无边,天下归心这句话。 罗什以不便应万变,手持圣杖一招“雷霆万钧”缓缓打出,虽然也只有一杖,而且打向一个地方,但对高速奔跑的鸠摩净来说,无疑是等着他自己往圣杖上撞。这招以一破万,正是他悉心研究出来对付鸠摩净的妙着,如果你跟着对方的节奏乱打,不啻于自乱阵脚。 鸠摩净一看不妙,急忙绕出数丈开外,跟着将银色法轮甩出,直取罗什下阴。罗什逼退鸠摩净,才发现金色法轮真身已来到自己腰眼处。他心下一凛,当即以脚弓向上一挑,像踢毽子般将金色法轮踢出,撞向迎面而来的银色法轮。鸠摩净趁机跃至半空,由怀中掏出枚火红的彩蛋,随即默念了几声,便将其吞进腹中。随着彩蛋入腹,他整个人便如皮球般膨胀起来,就连肤色也转为暗红,两只瞳孔中更是升腾起妖异的火焰,好似要喷薄而出。 罗什吃惊道:“这是‘龙象焚天术’。身体一旦被其喷吐的火焰沾染,便会全身溃烂,毒火攻心而死。大家快闪开。”他话音甫落,就见鸠摩净张嘴喷出一道“火龙”,向自己席卷而来。罗什大喝一声,当即旋转圣杖挽起一片黑幕,这才挡住了鸠摩净的火龙。他跟着双腿一曲,猛地弹射向半空中的鸠摩净,来了个直捣黄龙。 砰地一声大作,鸠摩净手持法轮重重砸在罗什圣杖上,两人一合即分。罗什被压回地面,一头深棕色的长发已烧去小半,就连长袍也是多处被焚。但好在他并未受伤,精气神依旧旺盛。鸠摩净借着反震之力,飞身落于一株松柏上,随着松枝上下起伏。 两人这一次交手,鸠摩净虽然占了上风,可是却依旧没能拿下罗什。他权衡利弊,心知今日是不可能讨到便宜了,于是冷冷道:“维摩罗什,想不到你此来中土,武功精进不少,我到是小觑了你。今日暂且放你一马,等我练好‘鬼狱阴风吼’再来拿你。”只见他将身子轻轻一纵,便掩入松柏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普舍见大师兄走了,也只得拽着铁达陀灰溜溜而去。 罗什目送三人离去,突然身体连晃,跟着跌坐在地。一股炙热的浊气在他体内乱窜,如火焚身,令其苦不堪言。江心月忙上来喂了罗什一粒“九转天香丸”,并守候在他身旁。公孙婷也护着江永清,让两人能够安心调息,尽快回复起来。 秋风轻拂,松林发出哗哗的欢声,一扫方才大战的郁气,“难渡亭”外再次归于祥和。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好勇斗狠,争名逐利。可无论多么显赫超绝的人物,最终都将回归天地之间,化为尘土。也许那位少林高僧,正是明白了自己追求的至高境界,不过是天地轮回中,一粒稍显强壮的沙粒,方才就此坐化的。 午牌揭过,山冈下忽然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听声音正是朝着“难渡亭”疾驰而来。江心月惊觉道:“有人来了。”江永清道:“不用慌张,也许正是我们要等的人也说不定。” 须臾,只见四骑并辔而来,眨眼便上了山冈。当先一匹白马步履轻盈,好似在闲庭信步,显得异常神骏。一位红缎霞披,蛾眉粉黛的少女端坐其上,俨然就是乐隐娘。再看她身后三骑,其中两人是女子,一个白衣素裹,一个彩带飘举,均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唯一的男子皮肤黝黑,一身蛮衣,一看便是个粗犷的汉子。 这三人自然是骆霜华、常笑天和凌玉环了。他们这一路南来,为了确保安全,几乎是昼伏夜出,这才有惊无险地赶到了此地。 江心月见来的是大师伯和乐隐娘,不由喜出望外,当即扑上去抱住骆霜华问长问短,好似有一辈子的话要说。罗什和江永清、公孙婷也分别上前见礼。骆霜华笑道:“我和笑天刚到汴京,便得知你们已经南往,于是一路寻来,终究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让我们找到了。”骆霜华已经见过江心月和罗什,这番话自是说给江永清听的。 乐隐娘跟着笑道:“另外还有个大惊喜呢!你们看这是什么?”众人见她打开包裹,露出一把暗红色的琵琶,纷纷喜上眉梢,忙问怎么得来的。乐隐娘当下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但说道王兴宋心生误会,不辞而别时,又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江永清感激道:“小姐为了这把琵琶,险遭玷污,在下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至于大哥对小姐的误会,江某定当向他阐述原委,澄清事实。”罗什也跟着致谢道:“小姐的恩德维摩罗什铭记于心,他日遇到王贤弟,小生自会为小姐分解一二。”乐隐娘破涕为笑道:“能得两位公子证明,那是再好不过。” 四个女孩凑在一起说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看看日头将落,几人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却听到山冈下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面现喜色,纷纷揣测又是何人赶来相聚。不多时,只见一骑飞奔上冈,转瞬便来到“难渡亭”下。一个青衫白褂的俊美儒生飞身落马,朝着众人拱手道:“还好及时,不然就见不着大家了。” 凌玉环见是情郎到来,立刻纵身入怀,当众撒娇道:“好个没良心的,人家还以为你赖在温柔乡里,把人家给彻底忘了。婷姐姐说你做了尤梦盈的入幕之宾,这话可是当真?”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秦风捉着凌玉环的柔荑,一时诗兴大发,遂吟起了李白的《闺情》:“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馀空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尽,白露湿青苔。环妹有所不知,与你阔别的这段时日,对我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我日思夜想着,就是能早点见到你。” 凌玉环听他说着这么香艳露骨,不由扭捏道:“你……你就会耍嘴皮子,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也不嫌害臊。”秦风哈哈大笑道:“我与自家娘子调笑,干别人何事?小月姑娘要是……”江心月见他突然说到自己,忙做鬼脸道:“恶心,一身膻味,熏死人了。”她说着,还故意捏起鼻头不住扇风。 乐隐娘忽然想起一事,于是招呼凌玉环道:“玉环妹妹,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个事。”凌玉环正在享受甜蜜,见乐隐娘语气凝重,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紧张。乐隐娘有些歉疚地道:“我原本早该告诉你的,可因为自个的事情,直到此刻才想起来。你大师兄跟我说,你父亲……” “是不是我爹出事了?”凌玉环紧张地打断道。乐隐娘叹了口气,颔首道:“你爹因为伤重不治,已经……”凌玉环话还没听完,便软倒了下去。秦风忙将其抱住,扶着她靠在一株松树下。 江永清看着手中的琵琶,黯然道:“此物祸害不小,不如毁了算数。”江心月却反对道:“罗什大哥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此物。一旦毁去,岂不是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吗?”秦风也道:“此乃我祖传宝物,诸位若是嫌它碍眼,大可将其还给小生,又何必一定要毁去。” 乐隐娘道:“此物是好是坏,全在于用它的人是善是恶。又何必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一件物品呢!”江永清颔首道:“诸位说得不错,是在下矫情了。罗什大哥,这把琵琶就交给你了,希望它能拯救你的父老乡亲。” 罗什接过“凤语”琵琶,感叹道:“一百多年前,我家族出了位天才人物,他一心想成为天竺第一高手,可却始终胜不过自己的师兄,于是便惦记上了《太华心经》。可是族长并不同意他修炼心经,说此功法太过深奥,一个不好便会走火入魔。我族这位前辈无奈之下,只得偷入宗庙盗出心经修炼。他本是个才智之士,不想却为了及早练成神功,一味苦修蛮干,最终走火入魔,心志迷乱,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正是因为此事,当时的族长也曾想将心经毁去,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所以便派了族中一个高手,要他将心经送来中土少林寺保存。却不曾想到,会在中土惹出这许多是非来。” 江永清道:“只要罗什大哥善用此物,亦可造福于民。”罗什颔首道:“小生不会将一生荣辱,全系于一个外物的。”转而又对乐隐娘作揖道:“多谢小姐觅回此物,小生代表天竺万千黎民,先行谢过了。”乐隐娘忙还礼道:“公子不必如此。能为大家尽点绵薄之力,也是隐娘份内之事。” 骆霜华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于是道:“这里终究不是地方,咱们还是进山较为安全些。”常笑天道:“对,我们一路上遇到了几泼人,看来都是冲心经而来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 乐隐娘道:“隐娘手无缚鸡之力,就不陪诸位上路了。光州有我一个好姐妹,大夥如果遇上王公子,烦请告诉他,我就住在光州城东杏花胡同,院子边长着株百年银杏的人家便是。” 公孙婷拉这乐隐娘的手道:“这样也好,姐姐不会武功,犯不着跟咱们受苦受累。”乐隐娘向众人裣衽道:“那小女子就在光州静候佳音了。祝各位一路平安。”她说完转身便走,宛若凌波仙子踏波而去。 秦风心想道:“也不知这《太华心经》有多厉害,不过到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已有《至柔真经》,大可练成傲视天下的武功,犯不着受它拖累,枉送了性命。不过此物终归是先祖兆银公所留,怎么着也得落些好处才是。”他想及此处,于是将罗什和江永清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二位也知道,小生祖产被天龙帮洗劫一空,如今已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这把琵琶乃先祖兆银公之物,系秦某如今唯一值钱的宝贝。小生与二位也算是患难之交,自不会稀罕这点东西,将它赠予朋友也是应当。只不过,听说此琵琶价值数万两白银,在下权衡利弊,觉得自己如要翻身,还非得着落在这把琵琶上不可。二位乃当世豪杰,总不会见朋友落难而不相助?” 罗什和江永清被他这么一挤兑,也是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起来。如此过了片刻,罗什难为情道:“小生远来中土,身上并无携带值钱的宝贝,就只有这几两碎银子……”秦风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道:“喔唷!两位大侠总不会看着一向风流倜傥的在下,裹着块遮羞布在大街上乞讨!” 想想秦风穿着个裤衩沿街行乞,江永清就觉得滑稽好笑,于是道:“这样!我身上有张一百两的银票,先做为订金预付给秦兄如何?”他说着,由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了秦风。 秦风笑眯眯地接过银票,开心道:“如此甚好,你们就分三年支付余下钱款!一年一万两,这不算为难二位?”秦风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江心月的眼里。她见江永清掏银票给秦风,就知道他在讹诈,于是悄悄靠上去,倒转剑柄对准秦风屁股狠狠一戳。(.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嗳哟喂!是那个该死的……”秦风捂着屁股暴跳起来,正欲破口大骂,谁知肩上琵琶骨一紧,已被人双手锁住。只听江心月格格笑道:“秦公子,请问是‘凤语’琵琶值钱呢!还会你自己的琵琶骨值钱?”她说着手上一加劲,顿时痛得秦风嗷嗷乱叫。 罗什本欲劝阻,却被江永清含笑拦住。秦风琵琶骨受制,双臂酸软,急忙叫道:“小月姑娘凭地狠心,竟欺负小生无能。在下那个……嗳哟!自己的琵琶骨是爹生娘养的,岂可与外物相提并论。”按理说,秦风此刻修行虽短,也不至于被江心月如此轻松得手。也是因为他临敌经验太浅,加之没有提防,才一下子中招的。 江心月笑骂道:“如你这等人,也是爹生娘养的?我怎么总瞧你像狼崽子,头上还写着个‘色’字呢?废话少说,到底是你的琵琶骨值钱,还是‘凤语’琵琶值钱?”秦风无奈道:“当然是小生的琵琶骨值钱了。”江心月于是道:“那就好,我也不乱喊价格,这样!一条琵琶骨卖你三万两银子,两条就是六万两。限你三年还清,一年须得缴纳两万两,你以为如何?”她说着,手上再次加了把劲。 秦风疼痛脸都绿了,只得不住央求道:“小月姑娘饶命啊!只是……这个,小生一贫如洗,上哪弄这许多钱给你呀?不如这样好了,‘凤语’琵琶的钱我也不要了,咱们两厢抵消如何?” 江心月摇头道:“这可不行,想我师表哥和罗什大哥为这把琵琶吃了多少苦。你堂堂王屋派未来女婿,怎么会拿不出区区几万两银子?我看你还是把手上那枚红宝石戒子拿来抵一万两,余下的慢慢再还不迟。” 公孙婷一直没注意秦风左手戴着戒指,此刻听江心月一说,才定睛看了看,不由吃惊道:“咿!这戒指怎么在你手上?”秦风干笑了两声,突然将身子往下一沉,居然摆脱了江心月的控制,狼狈地抱起昏沉沉的凌玉环,飞奔到马前。他先将凌玉环托上马背,跟着一翻而上,拉住缰绳道:“公孙小姐容禀,小乞丐为了找你,特以这枚戒指作为酬劳让我传话。如今话已传到,小生还得送环妹回王屋派奔丧,咱们后会有期。”他说完忙打马而去。 江永清疑惑不解,于是问公孙婷道:“婷儿,到底怎么回事?”公孙婷只得挑重点说了一遍,江心月闻言吃惊道:“什么!那恶婆娘居然有儿子?姐姐何不一剑把他杀了,免得将来费心劳神。”公孙婷到:“小乞丐才十一岁,况且已经受苦海师父点化,不会干坏事的。” 罗什道:“此乃因缘际会,难得公孙小姐慈悲心肠,令人钦佩。”江心月急道:“可是那恶婆娘折磨我娘……”骆霜华嗔道:“小月,做人许以慈悲为怀,不可妄动杀念。你父亲乃一代高僧,你莫要坏了他的道行。”江心月犹自不服,但一想到父亲凄苦的一生,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日渐西沉,红霞满山。六人一路南去,没多久便进入了莽莽大山之中。山路蜿蜒崎岖,峰峦不断拔高,逐渐露出峥嵘跌宕的气势。不知不觉间,暮色降临,斜月当空。点点银辉透过树隙,撒落在山林间。 江心月眼尖,老远便看到山林中透出一缕昏黄的灯火,当即叫道:“你们看,哪里好象有人家。”常笑天皱眉道:“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人家。我看八成是狩山的猎户搭建的草棚。”骆霜华道:“总之有个落脚处也是好的。” 江永清道:“不如让我和罗什大哥先去看看,要是没什么异样,大家再一起过去。”公孙婷嘱咐道:“一切小心。”江永清报以一笑,便率先行去。江心月也拉着罗什道:“要是有什么不妥,赶紧回来。”罗什点点头,随即追上江永清并肩而去。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两人回来道:“的确是猎户搭建的茅屋,只是屋里住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婆,想是儿子外出打猎未归,老人家正在烧饭等候。”骆霜华望着常笑天,疑惑道:“哪有猎户打猎,还带着母亲上山的?我看此处八成有问题。” 常笑天分析道:“想是老母亲一人在家,这猎户也不放心,遂带上山来也未可知。”江心月毫不在乎道:“反正就歇一晚,难道咱们还怕了个老婆婆不成。”公孙婷道:“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众人各执一词,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还是骆霜华道:“咱们人多,只要留个心眼,也不怕别人算计。” 六人皆是胆大之辈,于是不再犹豫,大步往那茅屋而去。一幢简陋的茅屋盖在背崖面林处,外面围了圈一人多高的荆棘,想是防备狼獾等野兽用的。江永清当先推开柴门,走进去敲了敲茅屋虚掩的木门,高声道:“老人家,我等路过此地,无处借宿,不知可否讨扰一宿?” 只见一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老婆婆拉开房门,抬起昏暗的双眼瞧了瞧江永清一行,目光只在江心月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即打着手势要几人进屋。江心月乖巧,于是走过去裣衽道:“多谢婆婆收留。”那老婆婆好似特别喜欢江心月,冲她咧嘴一笑,便拉着其来到屋中坐下,并打手势让她少待,跟着去厨房端来米饭和腌菜,还有一锅热腾腾的獐子肉,支支呀呀地要江心月快吃。 江心月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大喜之下连声道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便准备大口朵颐。骆霜华忙低声制止道:“小月且慢。”只见她由发髻上抽下一支银钗,插进饭里捣了捣,拔出来一看没什么异样,又去试了试别的菜肴,直到确认无疑后,这才放心地道:“可以吃了。” 那老婆婆对骆霜华的举动视若无睹,依旧进进出出,不一会便罗织了满满一桌饭菜。除了山药炖獐子外,还有炒山菌、油煸蕨菜、兔肉干、水煮鹧鸪蛋、清蒸鲫鱼汤和烤山竽等。虽说都是些山货,但也算难得丰盛了。 骆霜华要公孙婷和江心月随老婆婆进厨房端菜,顺便检验下有无异样,接着又叫常笑天和罗什到屋外去看看有无埋伏。待确定一切正常无疑后,她这才让大伙舒舒服服地吃了个酒足饭饱。 老婆婆陪着众人用了点饭,便独自端了张板凳坐到屋外,似乎在等儿子回来。江心月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本想陪老婆婆说说话,但一想到她又聋又哑,也只好打消了念头,随即找了条长凳往屋角一放,便欲躺下歇息。 公孙婷闲来无事,便想和江心月说说话,谁知刚走到她身前,双脚却突然一软,跟着便跌倒在地。江心月见状大吃一惊,想起身去扶公孙婷,哪知浑身竟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觉得筋骨酥麻麻的,好似被人点了穴道。这么一来,两个少女不由大惊失色,惊呼道:“不好,咱们中毒了。” 骆霜华正在盘膝静养,闻言一惊,忙运转内息检查身体,结果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常笑天和罗什也发觉内力消失无踪,不由惊慌失措起来。几人万万未料到,如此小心谨慎之下,却还是着了人家的道。 六人当中,只有江永清状况稍好。他勉力站起身来,正要拔剑维护众人,却见那老婆婆突然出现在屋中,手掌轻轻一扬,便鬼魅般地按在了江永清膻中穴上。只见老婆婆那原本昏暗的眸子,突然射出两道凛冽的光芒,紧紧盯住江永清道:“你很不错,连老身的‘五蛊闹心散’也能抵抗一二,果然是与众不同。” 江永清深知老婆婆只要轻吐内力,自己便有死无生,反而镇定了下来,抱拳道:“前辈乃高人,不知为何要为难咱们这些后生晚辈?”老婆婆目光如炬,从江永清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江心月的脸上。 江心月似有所悟,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她有意避开老婆婆犀利的目光,当下低声叫道:“南宫婆婆。”骆霜华恍然道:“前辈就是‘苗疆火凤’南宫烟霞?难怪我等如此小心却还是着了道。”江永清闻言眼睛一亮,面露喜色道:“原来前辈就是唐姑娘的大外婆,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见谅。”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老婆婆正是南宫烟霞乔装的,只听她淡淡道:“老身在每一样食物里各放了种无毒的药,可一但这些药物相聚,便会成为‘五蛊闹心散’,即便功力再高深的人,也将无用武之地,尔等自然无法抗拒。”她说着把目光回落到江永清的脸上,沉声问道:“你就是江永清?”江永清忙抱拳道:“正是晚辈。”南宫烟霞颔首道:“很好,你偷了宓儿的心,老身只好挖出你的心来补偿她。” 江永清只觉心口一痛,才发现南宫烟霞的指甲已嵌入自己的胸肌内,只要再一用力,便能破开胸腔。江心月尖叫道:“南宫婆婆,是小月不好,我当时不知您老人家的用意,所以不敢告诉你我师表哥就是江永清。请你不要听信谗言,伤害我师表哥啊!我爹爹就他一个徒弟,你要是杀了他,我爹爹一定会杀了唐姐姐替他报仇的。” 南宫烟霞厉声道:“鬼丫头,别以为出言威胁,老身就会害怕。要知道乾坤四奇纵横天下,从来就没怕过谁。” 江心月是吹死牛不偿命,继续道:“我爹爹的武功尚在公孙盟主之上,想伤唐姐姐简直易如反掌,不信你可以把唐姐姐叫来问问。”南宫烟霞闻言一笑,淡淡道:“好你个丫头片子,明明知道老身还没找到宓儿,所以拿话来挤兑我是不是?嘿嘿!那你也忒小瞧老身了。我南宫烟霞要杀谁,还用得着顾虑别人寻仇么?” 公孙婷见南宫烟霞不依不饶,不由气恼道:“晚辈有幸见过东方、西门、北原三位老前辈,十分仰慕他们的高风亮节,以及和蔼可亲的性情。三位前辈的音容笑貌,至今萦绕在晚辈脑海里,挥之不去。晚辈原以为今日得见南宫前辈,足可大尉生平。却想不到前辈性情乖戾,手段阴毒,与那三位前辈大相径庭,根本不配与之齐名。到是‘万毒夫人’这个称号,与阁下更贴切些。” 江永清急道:“内人不会说话,还请南宫前辈见谅。”南宫烟霞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哼道:“原来这位姑娘便是公孙伯的掌上明珠。果然有脾气,有性格,真是好得很呐!”江永清见南宫烟霞语气不善,心里一时没底,忙道:“前辈若有什么训诫,尽管冲着晚辈来便是,还请您老别伤害婷儿,她是无辜的。” 南宫烟霞森然道:“她剥夺了宓儿的幸福,抢走了宓儿的心上人,这能说是无辜的吗?老身若杀了你小子,宓儿说不得会痛恨我一辈子,但杀这丫头,却是无需顾虑。” 江永清闻言冷汗直流,忙分解道:“前辈明鉴呐!唐姑娘与晚辈的事,跟婷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婷儿甚至根本就不认识唐姑娘。一切都是晚辈的错,是晚辈背着婷儿勾引唐姑娘的,前辈若杀她可就大错特错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南宫烟霞笑道:“你既然已不喜欢这丫头了,又背着她跟宓儿好上,不如老身替你做个了断,一刀将她宰了,再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免了你弑妻偷人的恶名,二来也能让你堂堂正正娶宓儿为妻,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老身何乐而不为呢?” 江永清等人闻言无不骇然,毕竟南宫烟霞的这番理论,听起来实在叫人难以接受。原本江永清是想把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好打消南宫烟霞杀公孙婷的念头,谁知对方自有一番理论,简直无可辩驳。他只好斩钉截铁道:“前辈若是杀了婷儿,江永清决不独活。” 罗什也劝谏道:“小生与西门前辈乃忘年之交,还请前辈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放过江贤弟夫妇!”南宫烟霞面罩寒霜,森然道:“你不提西门老鬼还好,你一提那负心薄幸之人,老身更是不能放过这丫头了。” 江心月何等聪慧,一听便知道南宫烟霞与西门乘风之间,肯定有段成年往事,于是道:“西门老前辈至今未婚,便是对当年之人念念不忘。只可惜当年之人一直怀恨在心,致使西门老前辈一生抑郁寡欢,真是可惜啊!多好的一对才子佳人,偏偏不能破镜重圆,这是何苦来着。” 南宫烟霞瞟了眼江心月,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个鬼灵精,难怪婆婆一见你就打心里喜欢。我那些蛇宝宝对你也是念念不忘,要不要婆婆把它们叫来,陪你耍耍啊?”江心月急忙支吾道:“不了,不了,还是让它们自个耍!嗳哟!你瞧,我咬到舌头了。”她说到后面,故意哼哼唧唧,连话也讲不清楚。 “小丫头片子,以后不许多嘴喽!”南宫烟霞堵住了江心月的嘴,转而问江永清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婷儿姑娘?爽爽快快说出来,老身也好做个了断。”江永清见公孙婷泪水盈眶,神情楚楚地看着自己,仿佛对生死一点也不在乎,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于是正色道:“晚辈从来就没爱过婷儿以外的女孩,此心天地可鉴。” 南宫烟霞目光一寒道:“这可是你的真心话?”公孙婷甜甜地一笑道:“永清,有你这句话,我死了也是幸福的。”江永清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斩钉截铁道:“我爱婷儿,矢志不渝。”南宫烟霞从怀中取出只锦盒,打开盖子捻起一枚乌黑的药丸,冷笑道:“那你吃下这枚‘焚心蚀骨丸’,证明给老身看看。” 江永清心知这一定是剧毒之药,吃下去定然性命难保,但念及唐宓三番五次救自己,这份情义终身难报,即便因她死去又何足道哉,于是伸手接过药丸,喟然一叹道:“也罢,就算是报答唐姑娘的救命之恩!” 南宫烟霞冷冷道:“这‘焚心蚀骨丸’是老身用一百零八种毒虫毒草炼制而成。焚心蚀骨,顾名思义,它是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去的。而是每七日发作一次,每次的痛苦都迥然不同。有时钻心刺骨,有时如火焚身,有时似坠冰窖,有时万蛆噬心。还有的时候会让你浑身肿胀,气血逆行,筋骨如剔,皮肤瘙痒。总之,你要受尽一百零八种折磨,直到百毒齐发,化为尘埃。你可想好了,真要为这丫头忍受世上最残酷的折磨吗?” 一想到那种种非人的折磨,众人无不心惊肉跳,脊椎拔凉。如此可怕的毒药,简直闻所未闻,却被南宫烟霞轻描淡写,娓娓道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公孙婷当即声嘶力竭道:“老妖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要折磨永清,他是好人。” 江永清不由苦笑道:“晚辈欠唐姑娘的恩情,这辈子也还不清。除了不能娶她为妻,纵然水里来火里去,我江永清也在所不惜。但婷儿是无辜的,她没有欠唐姑娘人情,前辈没有理由杀她。晚辈也不会为了报恩,而背弃自己的结发妻子。既然前辈认为晚辈只有服下这药丸,才能证明对婷儿的爱,也才能回报唐姑娘的恩情,那无论再大的痛苦,晚辈也理当承受。”他说完,便要将药丸送入嘴里。 “不要啊!”窗外传来一声尖叫,只见人影一闪,屋内便多了个黑衣少女。她一进来,便不由分说朝江永清手中的药丸抓去。江永清见是唐宓,急忙缩手道:“那日姑娘负气而去,在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好不愧疚。小月有口无心,如有冲撞之处,还请你原宥。” 唐宓没能抢下“焚心蚀骨丸”,焦急道:“你……你千万不能吃,这药非但无解,还会令你生不如死。”南宫烟霞一把抓住唐宓,沉声道:“让他吃,我到要看看他是否真值得你喜欢。” 江永清淡淡一笑道:“我生由我生,我死由我死。生是死来死是生,生死相随本无常。”他说着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婷儿,唐姑娘,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子。我江永清何德何能,竟能蒙二位如此看重。既然不能对不起妻子,也不能对不起恩人,那在下唯有选择承受这一切罪过了。”他说完,泰然自若地吞下了手中药丸。 所有人见状无不大呼出声,唐宓更是冲上去掐住江永清的咽喉,想要他将药丸吐出来,可一切都晚了。江永清掰开唐宓的手,凄然笑道:“唐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把心分成两半,你能理解吗?” 唐宓泫然欲涕,面露绝望之色道:“你……你宁愿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也不愿娶我是吗?我恨你……”她说到后面已是声嘶力竭,遂掩面而去。 江永清面色沉重,思潮如波。公孙婷紧张地看着他,询问道:“你没事?”江永清正想回答没事,却突然闷哼一声,险些栽倒在地。他感到五脏如被碳烤,皮肤似被火烧,全身不断冒出白气,仿佛要被蒸干一般。仅仅片刻功夫,江永清已是唇齿干瘪,皮肤龟裂,身上好似再无水分。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一张口,便能喷出火焰来,眼睛更是模糊一片。 众人见江永清浑身通红,七窍生烟,骨骼宛如暴豆般啪啪作响,甚至于只要一张口,便能喷出滚滚热浪,这才知道南宫烟霞所言非虚。看着好端端地一个少年,却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别说是公孙婷和江心月了,就连骆霜华也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罗什和常笑天都是饱受苦难的汉子,但此刻却将头扭到了一边,因为他们明白,江永清将要承受的折磨,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公孙婷的心在滴血,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看着心上人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江心月哭了,她猛然间发觉,原来人活着竟是如此地不容易。她也开始逐渐明白自己的父亲,为甚么会有那么深的负罪感了。 看着满地打滚的恋人,公孙婷再也压抑不住悲愤的心情,凄然叫道:“也给我一颗‘焚心蚀骨丸’!我不能看着自己的相公,一个人忍受这份煎熬。” 南宫烟霞漠然地看着这一切,闻言冷冷道:“果然是郎有情妾有义。既然你想陪他赴死,老身成全你。”她说着又从锦盒中取出一枚白色的药丸,递了过来。公孙婷见药丸颜色不对,正欲发问,谁知江永清却夹手夺过,一把塞入嘴里吞了下去,跟着笑道:“就让一切罪孽,都归诸江某一人!” “不……那是我的……”公孙婷浑身无力,自是争不过江永清,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对方服下了药丸。待她再问南宫烟霞要时,谁知这位”万毒夫人”却叹了口气,感慨道:“世上只有两枚‘焚心蚀骨丸’,一阴一阳,相生相克。孩子,你若能熬得过这一百零八种苦难,那么两年之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可要好自为之。”她说到后面,竟面露慈祥之色,跟着转身出门而去。 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由屋外飘来,众人陡觉精神一振,再提气运功试了试,才发现“五蛊闹心散”之毒已解,只需花费一些时间,便能功力尽复。 南宫烟霞出了茅屋,一路向西而去,只走了不到两里路,便隐隐听见唐宓的哭声,于是大步走了过去。 唐宓正坐在一株松树下号啕大哭着,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南宫烟霞来到其身边坐下,淡淡问道:“宓儿,还在为那小子伤心么?”唐宓黯然道:“大外婆,您为何要给他吃‘焚心蚀骨丸’?他若死了您叫宓儿情何以堪。” 南宫烟霞爱抚着外孙女的秀发,幽幽道:“如果他能挺过七日一次的考验,再苦熬个两年,不但死不了,而且从此以后百毒不侵,百病尽去,可谓裨益良多。” 唐宓讶然道:“大外婆,您不是说‘焚心蚀骨丸’乃天下最歹毒霸道的毒药,而且无药可解,怎么会……” 南宫烟霞笑着解释道:“单独一枚‘焚心蚀骨丸’,的确是歹毒霸道,有死无生,但若两枚一起服下,却是可以死里求生。要知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这‘焚心蚀骨丸’之所以分阴阳两枚,就是因为能够相互牵制,此生则彼灭,此灭则彼生,如此循环往复,一生一灭,直到一百零八种症状全出,让人尝遍百毒之苦,方能无药自解。但是,中毒者若无不屈的意志,超凡的求生之念,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唐宓惊疑道:“您给他吃了两枚?”南宫烟霞笑道:“我没给他,是他自己抢去的。由此可见,你没有看错人,他的确是个值得去爱的男子。大外婆倾一生只炼成这两枚‘焚心蚀骨丸’,原本是想给……唉!罢了,罢了,这也是那小子的缘分。天下间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男子,才配服下‘焚心蚀骨丸’。” 唐宓有些茫然道:“大外婆,您既然知道宓儿爱他,不能没有他,为何还要这般折磨人家?这不等于是在折磨宓儿吗?” 南宫烟霞却冷哼道:“爱是须要付出代价的。谁叫他招惹我的宓儿,不让他吃点苦头,人家还以为我‘万毒夫人’乃浪得虚名。”她说着语气一软,又接着道:“想当年大外婆也曾深爱过一个男人,但当他面对两个同样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时,却选择了逃避,甚至不惜远走西域。他既不敢面对所爱,也不敢得罪恩人,甚至于不敢做出选折。似这样的男人,他不懂得爱,也不配被人爱。但遗憾的是,虽然姓江的小子做出了选择,却不是我的宓儿。对感情这种东西,大外婆也无能为力,只能小惩大诫。宓儿啊!你若再执迷不悟,只会徒增烦恼。” 唐宓终于明白了南宫烟霞的用心,她是要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于是幽幽道:“原来大外婆是在考验他,看他对感情是否够忠诚,并懂得去做出选择。他竟然都做到了,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南宫烟霞感慨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这才是真正的血性男儿。人生无非就是在选择与被选择中渡过,至于选择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做出选择。虽然选择往往是痛苦的,但只要宓儿有勇气做出选择,那大外婆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唐宓抹去眼泪,嫣然笑道:“请大外婆放心,宓儿知道该怎么做,以后不会再……再为那个人烦恼了。宓儿一定会做出自己的选折的。”南宫烟霞宽慰道:“真是好孩子,一点就透。” 祖孙两静坐详谈,一任夜风呼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南宫烟霞走后,众人加紧时间恢复功力。[.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江永清挣扎了近一个时辰,最终还是昏厥了过去。公孙婷紧紧着恋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南宫烟霞虽在临走时说江永清未必会死,但活着就要受尽折磨,甚至生不如死。而这份罪全是由于江永清不肯背弃自己才承受的,怎能不叫公孙婷感动。 经此一役,众人身心疲惫,只得暂时呆在茅草屋里休养生息。屋外寒风凛冽,松涛如浪。也不知从几时开始,哗哗作响的松涛声中夹杂了奇特的沙沙声,并迅速往茅屋移来。罗什隐隐感到不对,又见众人都在静坐,于是提起“梵天圣杖”,悄悄打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月色昏暗,山林间漆黑一片,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偶尔夹杂着一些松针和落叶,几乎看不到任何事物。罗什向来注重感觉,于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景致。寒风依旧凛冽,并未因为多了个人,而停止咆哮。几点微不可查的寒光夹杂在松针落叶间,朝罗什吹拂而来。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自然,丝毫不着痕迹。 毕竟刚刚中毒复苏,罗什的感知能力大不如平常,因此对这即将到来的危险,尚毫无察觉。眼看着那若有若无的寒光就要刮到他脸上,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却陡然在其耳畔响起道:“小心,风中有暗器。” 罗什心下凛然,根本不及细想,急忙卷起大袖朝身前刮来的寒风扫去。只见数点寒星受其大袖影响,纷纷倒卷而去。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猛然越过篱笆,朝着罗什撞来。黑暗中只见一道流光闪现,却根本看不清究竟为何物。 “大胆蟊贼。”罗什一声暴喝,跟着举杖当胸搠去。只听得叮的一声响,来人用利器一搭罗什圣杖,立刻借势倒翻了回去,再次隐入山林之中。罗什几时受过如此愚弄,当即暴喝一声,展开大步追了下去。 常笑天闻声冲出茅屋道:“罗什兄弟少待,老哥助你一臂之力。”江心月忙拉住其道:“常叔你别去,几个小蟊贼罗什大哥自能应付,怕就怕敌人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千万别上当。” 屋外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只听有人赞赏道:“好聪明的丫头,到是洒家看走了眼。不过这机会对洒家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只见昏暗的月光下,两条黑影大步而来,轻轻松松便越过了篱笆,出现在小院当中。这两人一个是独臂和尚,大约五十开外,个头中等。另一个牛高马大,满脸横肉,身披兽皮,宛如山中人猿。 江心月认出独臂和尚就是当初的贾旺,不由怒道:“原来是你这见利忘义的坏和尚,我爹怎会有你这样的师兄,没地玷污了他的清誉。(.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屋内五人,除江永清尚在昏迷当中,其余四人无一是苦难之敌。更何况内力刚刚恢复,战斗力尚不及平常。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 苦难仔细地打量着江心月,见她眉目如画,且钟灵之气聚于一身,果然有几分苦海的影子,这才幡然醒悟道:“难怪你会去敦煌夺宝,原来是苦海师弟的私生女?”江心月闻言啐道:“呸!什么私生女,我看即便给你十个女人,也生不出象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苦难摸着光头笑道:“爹爹迂腐刻板,女儿到挺有趣。” 江心月冷哼道:“我爹乃有道高僧,那似你这种酒肉和尚,卑鄙无耻,没有人性。为了自己逃命,竟可以把共患难的朋友撇下不管。似你这种小人,即便练成绝世神功,一样成不了武林至尊。” 苦难不以为然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似乃父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不懂得经营利用,没地在世上苦苦挣扎,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小月姑娘,洒家劝你们还是乖乖交出‘凤语’琵琶,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苦难为了《太华心经》,可以在大同寺守候二十余年,这份沉府和心机,岂是江心月三言两语便能对付的。 骆霜华灵机一动道:“也不知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认为‘凤语’琵琶在我等手上?”那随苦难同来,却一直未说话的大汉突然道:“这还不容易,搜一搜便知道了。”常笑天冷笑道:“笑话,咱们行走江湖要的就是面子,你凭什么搜老子的身?” 苦难抬起独臂看了看,喃喃道:“至从这只手打死至善大师后,洒家实在不想再杀人了,你们不要逼我。”公孙婷原本正守护着江永清,深怕他再受到一丁点伤害,此刻听见至善大师被杀,胸口郁结的那股怨气顿时喷薄而出,当即来到茅屋外,指着苦难喝道:“连至善大师这等与世无争的高人,你也忍心杀害,真是天理难容。”她说着一挺天残剑,便朝苦难当胸刺去。 江心月捂着小嘴道:“乖乖,连一向温柔贤德的婷姐姐都发了火,看来这架是非打不可喽!”苦难身边那大汉张开蒲扇般的大手,照着来剑便抓,嘴里还杰杰怪笑道:“嘿嘿!小娘子勿急,由我镇山虎陪你玩玩如何?” 见对方言语无礼,公孙婷羞怒交加,但同时又感到震骇,对方竟敢徒手来抓削铁如泥的天残剑,简直是匪夷所思。她担心别人有什么依仗,于是舞了个剑花护住中庭,疾步向后飘退。拉开距离后,公孙婷这才看清,原来那自称镇山虎的家伙,双手戴着对乌黑的铁手套。 公孙婷不敢大意,于是虚晃一剑,看似去挑镇山虎的咽喉,其实剑锋行至半路,却突然向下一沉,直插其胸口璇玑穴,可谓是妙到巅毫。 镇山虎心知遇上了用剑的行家,也不敢太过轻敌,当即使出虎爪功一拨一挑,轻轻巧巧便将来剑弹开。骆霜华瞧出不妥,当即叫道:“小心,他是少林外家高手。”镇山虎的一身少林外家横练功夫已有相当境界,被人识破路数也不以为然,竟打着哈哈道:“小娘子,让你见识一下俺的虎爪功。”常言道,云从龙,风从虎。只见他亦步亦趋,双手出爪如电,竟夹着一股威风,果然有猛虎下山之势。 公孙婷一招“夜叉探海”尚未用老,紧跟着又是招“仙人指路”,剑锋横走,斜掠镇山虎颈侧。镇山虎大叫一声:“来的好。”随即一拧脖子,跟着以左手贴着剑锋一引,将其轨迹带偏,再用右手拇指和食指钳住剑尖,往身后猛地一扯。公孙婷见其想夺剑,立刻运劲一振剑身,“天残剑”顿时发出一声轻鸣,跟着青芒暴涨,竟摆脱了镇山虎的控制,往其颈部抹去。 镇山虎未料到“天残剑”还有此妙用,当即以双手夹住剑身,再次往身侧一带。公孙婷只觉被一股大力牵引,就要连人带剑跌入对方怀里。她生怕“天残剑”被夺,于是趁机以手肘往镇山虎心口撞去。 骆霜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公孙婷的左臂,欲将其扯回来。镇山虎天生神力,哪里会将两个女子放在眼里,不由哈哈大笑道:“这位姐姐也不赖,俺两个都要了。”骆霜华没能将公孙婷扯回来,反而连自己也被一股奇大的力量牵扯住,往镇山虎怀里扑去。 常笑天大喝一声,舞着流星锤砸向镇山虎的头颅。公孙婷趁机加速撞向镇山虎膻中大穴。要知道膻中穴乃人身重穴,一但受到重击,势必性命不保。镇山虎一手抓剑,一手抓往砸来的流星锤,跟着抬脚踢向公孙婷。常笑天正要收回流星锤,谁知镇山虎突然松开了“天残剑”,跟着一把抓住锤链,猛地往回一扯,常笑天猝不及防,一个跟头往前跌去。镇山虎单手举起流星锤,兜头便要往常笑天脑袋上砸去。 在这万分危及的当头,江心月抓起几枚铜板,用花弄影教的“葵花点穴术”手法,照镇山虎几处要穴掷了过去。苦难抖剑挽起几朵剑花,将铜板悉数打落。公孙婷和骆霜华在被镇山虎踢退时,正好瞧见常笑天往前冲来,于是将他一把拉住。流星锤擦着常笑天的头皮而过,险些让他脑袋开花。 苦难森然道:“非逼洒家把你们统统杀掉吗?”镇山虎不乐道:“和尚,咱们可是说好的,这三个小娘子归俺兄弟,你另给一千两银子的酬劳。怎么现在你要杀人?那不是消遣俺兄弟吗?”苦难哭笑不得,讪笑道:“你放心,答应你兄弟的一样不会少。” 江心月闻言灵机一动,拍手笑道:“呵呵!镇山虎大哥,你真是蠢到家了。要女人和银子,干嘛不直接问咱们要呢?偏偏拐弯抹角,去和这不守信用的恶僧做买卖。你可知道这和尚要的琵琶值多少钱?那可值三万两银子啊!恶僧只给你一千两,忒也小气了不是?再说了,我见大哥你英姿挺拔,打心里就喜欢,何必要抢,择个良辰吉日,你拿花轿来抬我便是。” 镇山虎人虽勇武,却是个十足的愣头青,闻言疑惑地瞧向苦难,似乎在说:“好啊!原来你一直在利用俺兄弟,其实只拿蝇头小利招呼俺,自己却独吞大头。” 苦难暗暗吃惊,忖道:“好厉害的丫头,竟懂得见缝插针,挑拨离间。看来必须先杀了她,堵住这张利嘴再说。”可他嘴上却朝镇山虎赔笑道:“虎兄,莫要上了这丫头的当,她是想挑拨离间,惹得咱自相残杀后,好坐收渔人之利啊!”说着,突然一剑分心刺去,端地兀突之极。 江心月见苦难目光闪烁,腹藏杀机,已猜到他的意图,当下抱头往镇山虎怀里钻,并尖声叫道:“虎哥,恶僧要杀你媳妇了,还不快动手?快呀!快呀!”江心月的声音如出谷黄莺,似珠落玉盘,清脆中带着一丝明媚,听起来煞是暖心。她在叫“虎哥”时,又极尽妩媚温情,直听得镇山虎心花怒放,如沐春风,几乎连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辩得清是非,当下叫道:“不许伤俺媳妇。”于是伸手一弹,荡开了苦难的来剑。 苦难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哭笑不得道:“虎兄,你我同出少林一脉,有同门之义,师兄弟之情,难道你宁可相信一个小丫头胡诌,也不相信洒家吗?”镇山虎歪头想了想,觉得苦难说的也有道理,左右为难,一时觉得谁也不能相信,当即道:“俺不相信媳妇,也不相信师兄。” 骆霜华等见敌人相互猜忌,已生间隙,无不精神一震,暗赞江心月机智。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团黑影如狸猫般飞纵而来。人未至,哈哈声已经传来道:“哟嘿!跳山猫来也。” 镇山虎叫道:“师弟,你把那家伙引到何处去了?”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精瘦,身穿玄衣短打的汉子从松柏间纵跃而出,身法极其迅捷灵活,轻轻巧巧便落在镇山虎跟前,负手笑道:“俺带他在山里转了几个圈,想来他已辨不清东西南北喽!咿!师哥,这小媳妇好漂亮。”陡见镇山虎身边站着位明艳照人的少女,跳山猫不由看傻了眼。镇山虎得意道:“这姑娘愿嫁哥做媳妇。” 江心月明眸皓齿,嫣然一笑,露出编贝般洁白的牙齿道:“二叔,你若是帮虎哥杀了这恶僧,我婷姐姐便嫁你为妻。喏!就是这位姑娘。”跳山猫看得正傻眼,陡闻有人愿嫁自己为妻,急忙顺着江心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清丽动人的少女,正持剑立在茅屋门口看着自己,宛如临凡的谪仙,说不出的秀美端庄。他不由揉了揉眼睛,痴笑道:“仙女,仙女,我的小仙女……” 苦难见江心月又要挑拨跳山猫,急忙道:“猫兄,不可上了这丫头的当。她是以美色为诱饵,激咱们三人内讧啊!”江心月的想法正是如此,她想先激起这两个莽夫杀了苦难,在以自己和公孙婷为诱饵,诱使兄弟两内讧,最后不战而胜。可她千算万算,这回可打错了算盘。那跳山猫不但武功敏捷轻灵,脑子更是活络之极,一听几人语言,便猜到了内幕,当即拉着镇山虎来到一旁,低声问道:“师哥,你说俺兄弟是对付一个人容易,还是对付五个人容易?” 镇山虎憨实地道:“自然是对付一个人容易了。”跳山猫诡异地笑道:“这不就结了吗!咱们先对付那五个男女,再转过头来对付这和尚,女人和钱岂不都将手到擒来。”镇山虎拍着脑门道:“还是师弟会算计,俺听你的。” 跳山猫压低声音道:“待会打起来,咱两都省点力气,故作姿势便行,让那和尚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俺兄弟拣现成的便是。” 苦难何等精明之人,一见两人鬼鬼祟祟,窃窃私语,便新生警惕,于是不动声色道:“虎兄,猫兄,可相信洒家的话了?”跳山猫笑道:“那是当然,俺兄弟不相信师兄,难道还去相信外人不成。师兄拿师兄的东西,俺兄弟讨自个的媳妇,咱们两不相干便是。”苦难暗恨道:“哼!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别以为洒家不知道你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心月一直在观察三人的言行举止,好筹思对策,坐观成效。不想跳山猫来后,情况却是发生了变化,不由焦急道:“喂!虎哥,二叔,你们再不杀掉这恶僧,我可要反悔了?到时候我和婷姐姐拔剑自刎,你们什么也捞不着。” 跳山猫嘿嘿笑道:“娘子勿急。师兄,俺兄弟是你请来的,这头阵你主人家不出手,俺兄弟实在不便出手。”苦难心里冷笑道:“想消耗洒家气力,可没那么容易。”嘴上却回敬道:“非也,非也。二位既是洒家花钱请来的,理应先出劳力,帮忙打头阵才是。何况这三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你们心疼,洒家可不稀罕。万一稍不留神,一剑一个杀了,你兄弟岂非要抱憾终身?”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后面这句话正好戳中镇山虎兄弟的软肋,跳山猫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焦急。江心月瞅准机会,抚掌笑道:“依我看呐!不如你们三个先比试比试,谁赢了,银子女人都归他。省得各怀心思,消磨时间。万一我爹爹找来,别说你们什么也得不到,还得搭上三条性命哦!” 镇山虎低声道:“师弟,我看咱们还是依了俺媳妇的建议,先打发这和尚再说。”跳山猫摸着削尖的下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这五人畏惧的不是咱兄弟,而是那和尚。俺兄弟又不知道对方武功如何,万一失手,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跳山猫分析的一点不假,江心月等数次与苦难交手,深知其武功高绝,是以十分忌惮。镇山虎虽然露了一手虎爪功,跳山猫也展现了身法,但要真正击败五人,却未必会轻松。 江心月见三人站立不动,暗自嘀咕道:“看来不撒把盐,味道是出不来的了。”于是嫣然一笑,问道:“虎哥,你可知道这恶僧为何要抢我的琵琶吗?” 镇山虎说道:“师兄说那‘凤语’琵琶是他祖传宝物,被你们偷了去,是以要俺兄弟帮他夺回来。”江心月不由嘲笑道:“原来你们根本不知道‘凤语’琵琶的秘密,却被这恶僧骗来使唤。”镇山虎兄弟常年在大山中行走,鲜少外出混迹江湖,是以并不知道《太华心经》一事。难怪苦难会请他兄弟帮忙,这也在情理之中。 江心月冷笑道:“虎哥,你可真是躲在深山中,不闻世上事啊!江湖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一本记载着绝世武功的秘笈,藏在一把叫‘凤语’的琵琶里,谁得琵琶,谁便能成为武林至尊。不少英雄好汉为了这把琵琶趋之若鹜,纵然流血牺牲也在所不惜。你不想知道这琵琶在哪里吗?” 镇山虎兄弟都是武痴,又天赋异禀,哪里有不想成为武林第一高手的,当即齐声问道:“在哪里?”苦难哪里能容江心月再说下去,当即挺剑直刺而去,想要一招毙敌。公孙婷等正在纳闷江心月何以自暴秘密,见苦难动手才明白其用意。 江心月一面展开“天蝉步月”身法躲避,一面嚷嚷道:“虎哥,你忍心看着别的臭男人打你媳妇吗?”言外之意,你也是臭男人一个。镇山虎不知是骂,遂叫道:“喂!和尚师兄,你不能等俺媳妇说完话,再打架吗?” 苦难恚怒道:“你这莽夫,被个小丫头唬得团团转,枉自还山中称王,其实连蠢猪都不如。”镇山虎吃了骂,当即勃然大怒,呼地一掌劈向苦难后心,并咆哮道:“你打俺媳妇,便等于是打俺。你骂俺蠢猪,也就是骂俺媳妇蠢猪。左右不能让你侮辱俺媳妇,俺先废了你那双招子再说。” 跳山猫急道:“两位师哥不可自相残……”可他话还没说完,公孙婷已经挺剑刺来。跳山猫嬉皮笑脸道:“嘻嘻!娘子要打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回家炕头打到炕尾,随你如何折腾。”公孙婷气恼跳山猫轻薄自己,剑法层出不穷,一招快过一招,且招招下死手。 苦难与镇山虎激斗,一时也难分难解。若论武功,苦难比镇山虎高出何止一筹。但镇山虎天生神力,练的又是虎爪手一类的外家功夫,一味蛮打猛扑,使得苦难许多精妙绝招使不出来,仓促间反被镇山虎逼得险象环生。 两人斗得二十几招,苦难心中气恼,于是喋喋不休地骂道:“镇山虎,你他娘就是一头蠢猪,没一点虎霸之气。你狗日的跟洒家拼个两败俱伤,小娘子还不趁机跑了才怪。你以为你是美周郎还是子都?人家漂亮姑娘凭什么喜欢你?还不赶快住手,咱们各取所需,从此两不相干。” 哪知镇山虎发起狠来就如同一头猛虎,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大叫道:“俺先废了你,一样可以抱得美人归。”说着又是呼呼两爪过去。苦难闪身避于树后,那坚硬的松树皮竟被镇山虎撕去两大块,树干上还留着十道深深的爪印。苦难几乎就要抓狂,辛苦等来的大好时机,就被这头蛮牛毁于一旦,岂不令人痛惜。 江心月与公孙婷双战跳山猫,骆霜华与常笑天在一旁掠阵,随时可以进行支援。跳山猫身法灵巧敏捷,在两名少女精妙凌厉的剑法中纵跃躲闪,时不时打出几枚铁莲子,又或用短剑刺上两下,居然支撑了三十几招不露败象。他一得意,嘴里便不干不净地调戏二女道:“两个小媳妇一起上,俺可吃不消。一个一个慢慢来,俺一定把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嘻嘻!摸一下。”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竟鬼使神差地在公孙婷脸颊上捏了一把。 公孙婷羞怒交加,娇?一声,又使出了保命三招,大有不治敌人于死地誓不罢休的狠劲。跳山猫见公孙婷的剑法陡然间变得凶狠异常,不及躲避,嗳哟一声,臂膀上已经中了一剑,被拉出条三寸长的血口。 “谋杀亲夫了。”跳山猫大叫一声,突然一猫腰,四肢着地,当真如一只狸猫般作势扑向江心月,其实手足却使了个反劲,倒扑向身后的公孙婷,要捉其脚踝。公孙婷一剑扫来,哪知跳山猫双足一蹬身旁篱笆,借力跃到公孙婷身后的茅屋上,趁机扯下她的一截衣袖,又在其粉臂上捏了一下,并调笑道:“小媳妇细皮嫩肉的,捏上去真他娘舒服。嘻嘻!让相公我捏捏你屁股怎样?” 公孙婷羞愤难当,反臂一剑撩去,岂料用力过猛,竟扎入茅屋木墙内,急切间拔也拔不出来。江心月飞身上了屋檐,一剑刺向跳山猫背心道:“不许轻薄我婷姐姐。”公孙婷正好拔出天残剑,挺剑刺向跳山猫前心。两个女孩气势汹汹,跳山猫不敢撄锋,忙急使出“狸猫上树”,攀上茅屋后一株松树。两个女孩突然失去目标,冲劲却依旧不减,差点将剑送入对方心窝。好在两人出生名门,收剑及时,才免去了一场互戮。 “你不妨捏捏我的屁股试试。”便在这时,只听一声清啸,两个女孩身边突然多了个青衫少年。公孙婷又惊又喜,忙柔情蜜语道:“永清,你醒了。” 来者正是江永清,他昏迷了半个多时辰,直到跳山猫一再出言挑逗公孙婷,甚至动手动脚时,方才醒转过来。他一清醒,便听见跳山猫扬言要摸公孙婷屁股,不由恼羞成怒,当即奔出茅屋,跃上了屋檐。 跳山猫见来者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不以为然道:“你这猴儿也想跟俺抢娘子,当真可笑。”江永清抬眼斜睨跳山猫,冷冷道:“婷儿,小月,你们让开,我来对付他。”公孙婷和江心月迟疑道:“你身体……”江永清怒道:“让开。”二女从未见他动过怒,不由吃了一惊,忙闪身退到一边。 江永清一脸病容,身材瘦弱,跳山猫见之不由嘲笑道:“喂!我说痨病鬼,你还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赶紧回家看大夫去!俺下手太重,怕你这病猫消受不起。”江永清森然道:“是不是病猫,你马上便知。”只见他轻抬双臂,手掌内翻,缓缓拍在松干上,看上去是那样的轻柔。 跳山猫见江永清双眸精光闪动,原本憔悴的面容突然变得丰神隽永,不由心中一凛,戒心猛起。可惜他惊觉得太晚,一股极强的劲力已顺着松干传到他身上。这是江永清凝聚毕生功力的一掌,威力何其厉害。伴随着一声惨呼,跳山猫一头栽下松树,噗地落入草丛中没了声息。 镇山虎怒吼一声,当即舍了苦难扑向江永清。而此时江永清刚刚收掌,正是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之际,哪里能够抵挡。待公孙婷四人反应过来时,业已来不及救援了。眼看镇山虎的铁掌就要击在江永清天灵盖上,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屋顶上突然多出一人,抬手截住镇山虎落下的铁掌,跟着一带一推,便将其震下了屋顶。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一身灰色袈裟,气如渊亭,目若朗星,不是苦海又是何人。江心月大喜道:“爹,您来得不迟不早,将将好。这三个臭男人调戏女儿,您得把他们都收拾喽!”江永清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道:“多谢师父相救。”公孙婷等见来了强援,无不欢欣鼓舞。 镇山虎并未因苦海的到来而有毫不退缩,反指着江永清厉声道:“臭小子,你杀了俺师弟,俺要杀了你给师弟报仇。”此时他嘴角挂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却依旧剽悍如前,再次飞身上了屋顶。 苦海出指如风,未待镇山虎站稳脚跟,便迅速连点了其几处要穴,跟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说着又跃下屋顶,将昏迷在草丛里的跳山猫扶起,以右掌按在其百会穴上,缓缓输送着真气。 镇山虎手脚不能动,口齿却能说。他见苦海挥掌拍在跳山猫头顶上,气得破口大骂道:“和尚真他妈没个好东西,俺兄弟都死了,你却还要……”他见跳山猫嘴角突然抽动了几下,跟着又咳了两声,并吐出一口淤血,才知自家兄弟未死,人家苦海是在救人,当下便住了口。 苦海行功完毕,吐纳了几下,遂问江永清道:“元觉,你为何出此重手,随便伤人性命?”江永清只得跪下道:“弟子恼他侮辱婷儿,言语轻薄,是以下手重了些。”苦海叹道:“不能忍辱,何以负重。人家侮辱了你夫人,你小惩大诫即可,如何就能动了杀心?试问,人一生得忍受多少侮辱?今天杀一个,明日杀一双,要几时才是个头呢?说不定在你死后,还有人要掘你坟墓鞭你尸,上辱你祖宗,下辱你儿孙。到那时,你又能如何?” 江永清恍然大悟,忙纳头拜道:“身既虚妄,名之焉存。多谢师父指点,元觉知错了。”说着又向跳山猫作揖道:“小弟鲁莽,伤及兄台,还请责罚。” 跳山猫蒙苦海相救,已是感激不尽,自己做得龌龊,哪里还敢要江永清道歉,当即跪倒还礼道:“俺兄弟都是粗人,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今日承蒙菩萨点化,自当改过自新,不敢再生恶念。” 苦海见跳山猫态度诚恳,颔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能有此悟性,乏善可陈。”他说着又去解了镇山虎的穴位,跟着道:“二位安心去!望今后好自为之。”镇山虎扶着跳山猫,跳山猫搀着镇山虎。两人又是羞愧又是悔恨,不由恶狠狠地瞪着苦难,跟着啐了口唾沫,这才蹒跚而去。 苦海瞟了苦难一眼,朗声念道:“又求皆苦,无求乃乐。判之无求,真为道行。顾言无所求也。师兄,还望你能回头是岸。”苦难冷哼道:“有福不会享,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呆子,活该一生受苦。”他说着叹了口气,跟着扬长而去。 江心月闷闷不乐道:“爹,您就这样把他们都放了?”苦海规劝道:“做人须以慈悲为怀,不可事事行绝。”江心月撅嘴道:“对这等恶人,慈悲就是纵容。人家费了好大力气,才闹得他们窝里斗,原来全是白用功。” 苦海眉头一皱,暗叹道:“这孩子的性子跟她娘一样,得理不饶人。还是她哥哥……唉!想这些干嘛!”众人相互见过礼后,遂同入茅屋说话。 公孙婷说起江永清被逼吞服“焚心蚀骨丸”,不禁泪流满面。苦海搭了搭江永清的脉搏,只觉忽阴忽阳,忽冷忽热,忽硬忽软,可谓千奇百怪,从所未见。他沉默良久,不由感慨道:“人身的存在,是由地、水、火、风、空五大元素所决定的。生死决择,全在于一念之间。元觉,你能始终如一,超越**和精神的存在,已大大出乎为师的期望。这很好,很好。” 江永清挠着头,难为情道:“师父过誉了,这是弟子的本分。”公孙婷见苦海说的全然不是病情,忙问道:“师叔,永清还有救吗?”苦海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南宫前辈一代高人,她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道理。元觉脉象虽怪,却是阴阳互制,水火并容。依贫僧看来,性命应该无碍。” 公孙婷歪头靠在江永清肩头,伤心道:“是我让你受苦了。”江永清淡淡一笑,打趣道:“你不让我吃苦,怎知我对你是否真心?再说了,为你吃两年苦,却换来一辈子幸福,何乐而不为呢?”公孙婷想了一想,幽幽道:“唐姑娘若是非要嫁你,我……我也不会……” 江永清哈哈笑道:“自古以来,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要从一而终,这等不合情理之事,我江永清可干不来。师父为我取名永清,便是要我清楚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人。江某人但求一对得起爱自己的人,二对得起自己爱的人,此生足矣。”众人听到他精辟独到的见解,不由眼前一亮。 苦海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干脆利落,不由暗赞道:“我当年便无此胸襟,难怪会在情字上一败涂地。”公孙婷紧紧握着爱人的手,不禁潸然泪下,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江心月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时不时踱步出门,一看便知是在担心罗什的安危。骆霜华宽慰了几句,便靠着常笑天的肩头睡去。 这一晚迭遇危情,也难怪众人心力憔悴,于是纷纷纳头便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时过寅末,天光初放。苦海静坐默想《大乘真经》的偈语,不觉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飘举声,开始时还有数十丈远,但瞬间已欺到茅屋外不足十丈处,可见来人轻功非凡。苦海何等功力,早已到了千尺窥蚊,百步听蚁的境界,这一切自然逃不出他的耳目。 房门虚掩着,苦海正好坐在门边,面朝屋外。他神目如炬,不动声色地微一抬眼,便见婆娑松林间,一条黑影犹如鬼魅般,攀在十丈开外那株歪脖子老松上,向茅屋内窥视。苦海故意撑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屋外,深深吸了几口初晨的新鲜空气,再动了动手脚,然后拾起两枚松果。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两枚松果夹着劲风呼啸而去,其势宛如奔雷闪电。 树上之人见状心下一凛,随即一个“大鹏展翅”落到另一株松树上,身法可谓矫健异常。苦海到也无心伤他,两枚松果刚好嵌在那人方才蹲的松枝上。来人发出一阵冷笑,低声道:“要救花弄影姑娘,就跟我走。”说着跃下松树,拔腿便走。 苦海觉得此人来得兀突,且行踪诡异,言语中花弄影似乎有难。花弄影曾救过苦海,不由得他不心焦。苦海当即返回茅屋叫醒众人,并要江永清跟自己去救人,余下四人则留下来等罗什。嘱咐完后,他便带同江永清而去。 那人不近不远,就站在对面峰峦的一块岩石上等着,苦海师徒见状,遂展开身法赶了过去。那人见苦海师徒追来,随即翻过山峰,转眼便没了踪迹。苦海师徒微感诧异,急忙攀上山峰,极目四望。 其时已是秋分,水露不盛,云雾稀薄,空气清新通透,最益观赏远景。只见远方数座奇峰起伏于云海之间,腾挪跌宕,气象万千。靠南一座峰峦??奇峻,异石峥嵘,数条忽隐忽现的“云龙”缠绕其上,苍松翠柏恣意妄为,千奇百态,活脱脱一个个山魈小妖。 苦海见那人已在此山腰上,只得又跟了下去。那人且走且停,只要苦海师徒看得到他,却不让二人赶上。师徒俩不知不觉便行了几十里山路,已然来到了那座奇峰脚下。 两人隐隐听见山上有人朗诵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也不知是何人在吟诵王维的《山居秋暝》,更不知他是在自比王孙,还是真的留恋山林之秀,而悠然生情。 江永清问道:“师父,莫非吟诗之人,便是引路之人?”苦海摇头道:“吟诗之人胸襟广阔,意趣昂然。引路之人阴沉诡异,绝不是同一人。”师徒俩说话间,已经上到半山腰。 一道山溪宛若从天而降,逶迤如白蛇,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苦海二人正好口渴,于是蹲在溪畔掬水吃了,这才越过小溪,往一处山崖攀去。 两人翻上山崖,发现竟然相当广袤,足有百丈见方。山崖北靠峰峦,西临悬崖,东首有片松林,南面是道山梁蜿蜒向远方。松林旁还有座小庙,原本的红墙已经剥落成了灰黑色,整个殿顶也坍塌过半,显然是座年久失修的古庙。不过这庙建于此处,地势荒凉,也难怪无人料理了。 此刻庙门照壁前正站着个中年书生。此人头束方巾,身穿湖色长褂,左手背负,右手倒拿着鹅毛羽扇,就以扇柄在照壁上挥毫狂书。但说也奇怪,只见他扇柄过处,照壁便会凹陷六七分,但却不见石灰或红砖脱落,这显然是被他以深厚的内力挤陷下去的。本来仅凭这份功力便足以惊世骇俗,然而苦海却发现,他的字张狂豪放,犹如行云流水一泻千里,飞动生风,变幻无穷。然而更难得的是,他仅以一把扇子柄,便能将轻、重、缓、急、点、顿、挑、抹、带等各种笔路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就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了。 苦海看其书罢,不由赞叹道:“墨龙神飞意,书韵雅趣生。诗情秋水净,笔阵起雄风。居士的狂草,已得张旭怀素两位大家之神韵,颠张醉素,好不潇洒。” 那人闻言,回首抱扇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师这向可好?”苦海师徒见这人竟是“乾坤四奇”之首的“沧海游龙”东方威扬,忙上前见礼道:“我师徒先前还在惊叹,世上几时又出如此了不起的人物,却原来是东方前辈,难怪这书**力如此炉火纯青。失敬,失敬。” 东方威扬打了个哈哈,遂笑道:“雕虫小技,未敢示人。献丑,献丑。”苦海兴致大起道:“得睹前辈墨宝,真乃大慰生平。小僧自幼便酷爱书法,不知可否请居士赐教?”东方威扬眼睛一亮,随即道:“好说,好说。人生难得遇知己,那鄙人就再献丑一次。”他说着挥毫便写,竟然一蹴而就。 苦海见东方威扬写的是王维的《秋夜独坐》,从“独坐悲双鬓”到“灯下草虫鸣”,四句诗写得是气势雄浑,笔力敦厚,显然已深得颜体之风。而“白发终难变”到“惟有学无生”四句则笔势陡变,字体方折峻丽,骨力劲健,俨然已得柳体精髓。 这一诗二体,东方威扬竟是信手拈来。苦海不由赞叹道:“书者,散也。欲先散怀抱,任意恣情,而后书之。夫书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前辈不但精擅狂草,这颜筋柳骨更是入味三分,令人叫绝。贫僧管窥蠡测,四十载不识其味,今日方始得识书中瑰宝,说来惭愧。”苦海这话到不全是奉承东方威扬,而是说给对书法不甚懵懂的江永清听的。其中一些道理,于武道亦有帮助。江永清何等聪明,岂会不明白师父的用意,当即留神倾听。 东方威扬见苦海于书法见识非凡,知其亦是行家,遂起了一较高下的念头,于是说道:“书中乾坤大,笔下天地宽。大师于书法一道见地精辟,一看便知是同道中人,何不提笔挥毫,让鄙人也瞻仰一番呢?” 苦海本无心献丑,但想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人生一大快事,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阿弥陀佛!相请不如偶遇。今日能得高贤赐教,实乃三生有幸。那贫僧就勉为其难,以拙作见教了。”只见他折下一根松枝,以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抹,便将几条枝丫除去,然后再折成两段,取了当中一段跟毛笔长短相若的,走到照壁尚未写过的地方挥毫起来。 东方威扬见苦海写的是一首偈诗,共有四句,第一句“观是何人心何物”用的是行楷,字势妍美,似翩翩俊公子般玉树临风,俨然是王羲之的风格。第二句“本来这个不须寻”,字形宽绰,姿态优美,又是褚遂良的风范。第三句“百花落尽春无尽”,字体内刚外柔,雍容华贵,正是虞世南的笔法。最后一句“山自高兮水自深”,方圆兼济,结构严谨,却是欧阳询的字体。 再看苦海的字,字字力透照壁,深度虽然只有五分,但难得的是边缘与中间凹度相同,平整如铁条压过。这是内力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才有的表现,自比东方威扬又深湛了半筹。 东方威扬心中凛然,脸上却满是钦佩之色,交口称赞道:“妙哉!妙哉!大师不但精擅书圣王右军之风,更是深得初唐三大家之神韵,洋洋洒洒写来,可谓淋漓尽致。书家云:‘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观大师书法,两者兼具,不愧是大家手笔。” 苦海双手合十,谦逊道:“假笔转心,妙非毫端之妙。必在澄心运思,至微妙之间,神应思?。东方前辈笔力雄浑,集思广益,自成一家,实胜贫僧十倍。” 东方威扬微笑道:“大师过谦了,你我各有擅长,实乃不分轩轾。当今天下书家,除你我之外,实不做第三人想。”苦海心道:“天下能人千千万,他这话未免托大。”但又不便反驳,只得道:“前辈领袖群伦,实乃天下众家之魁首,小僧岂敢相提并论。”东方威扬心气极高,想想自己本就杰出,又何必矫情,是以抱拳道:“承蒙各方朋友看得起,实在是抬爱威扬了。” 江永清知道师父不愿与人争出高低,于是说道:“东方前辈博学多才,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晚辈若能跟前辈学得一二,定将受益终生。” 东方威扬向来处处不甘人后,虽被奉承了几句,心里很是受用,但暗中却嘀咕道:“我与这和尚在书法上斗了个平分秋色,传扬出去未免受人话柄,说老夫沽名钓誉,还不及一个和尚。不如再掂量掂量他还有何能耐,好叫其服帖。”他想及此处,于是说道:“大师书法一流,不知丹青如何?” 苦海施礼道:“贫僧读过几本杂书,在龙门等地也瞻仰过一些先贤遗迹,于丹青一道多少有些涉猎。不过拙作只可聊与自娱,实难蹬大雅之堂,不提也罢。” 东方威扬笑道:“无妨,无妨。咱们就以这大地为纸,松枝为笔,各做一副山水如何?”他说着运足连跺,将一丈见方的地面踩得平整光滑,然后折下两根松枝,一根带着茂密的松针,一根被他抹得光秃秃的,就地作起画来。他将两根松枝轮流使用,划、扫、跺、蹭、压、打、点、挑、刮等诸般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顷刻间便作成一幅画。 在地上作画,其难度远高于纸墨。尤其是各种绘画手法的表现,更是难以临摹。但东方威扬作画别具一格,一副大写意的山水画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淡彩处,他用扫、蹭二法;线条处,他用划、刮等技法;浓墨处,他用跺、压、打等技法;精微处,他用挑、点等技法。如此运松枝如同毛笔,视泥土好似宣纸,挥洒自如,信手拈来的功夫,非数十年勤苦修炼而不可得。 苦海恭维道:“能运用松枝如同毛笔已是极难,要将笔意中的各种皴法表现得如此生动,那就更加难得了。何况是在松软的土地上运用自如,此等技艺,简直匪夷所思。贫僧就算用纸墨亦无此功力,何况就地作画。常言道:‘丹青多秀色,翰墨有奇香。’前辈这副蓬莱山海图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深具王摩诘的风范。清雅古香,更具色泽。贫僧心悦诚服,就不必画了。” 东方威扬略显得意道:“大师乃佛门高僧,对顾恺之的佛像画必然深有造诣,又何必谦虚呢!”苦海摇头道:“传言此人才绝、画绝、痴绝,画人常数年不点睛。可惜贫僧未能一睹大国手传世之作,实乃人生至憾。”东方威扬淡淡道:“展子虔的壁画大师应该见过?” 苦海颔首道:“贫僧在白马寺中到也见过展大国手的彩绘,山水、阁、人马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东方威扬捋着胡须闭目笑道:“不知严立本的人物故事画,大师可有见过?”苦海道:“此人工于写真,笔力强健,线条犹如盘屈的铁丝。贫僧到也见过一些摹本,可惜未睹真迹。” 东方威扬见苦海品评的头头是道,对各大家画风无不了然,有心再考上一考,遂问道:“吴道子号称‘画圣’,大师以为其画如何?” 苦海淡淡道:“画圣所画人物笔势圆转,衣带飘举,有吴带当风之美誉,后世早有歌颂。其画着重线条变化,风格奔放,凸感极强。称为画圣,当之无愧。”东方威扬微笑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大师见识如此了得,何不作上一副,以兹雅兴?”苦海双手合十道:“并非贫僧不赏脸,实乃无能为力,说来惭愧。” 东方威扬知道苦海为难,但他兴致正盛,不叫苦海心肝情愿俯首称臣,岂肯善罢甘休,于是接着朗朗道:“老夫蓬莱问天斋中藏有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展子虔的《游春图》,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等名作。还有王右军的《兰亭序》真迹,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原拓本等名帖。大师若有闲暇,可往蓬莱一睹为快。” 苦海又惊又喜,忙道:“相传唐太宗驾崩前,曾下诏用《兰亭序》真迹陪葬,前辈如何得到的?”东方威扬笑道:“真迹被一名酷爱王右军书法的太监调了包,从此流落民间,历经数百年沧桑,始辗转到了老夫手上,为我镇岛之宝。”苦海喜道:“阿弥陀佛!多谢前辈盛情。小僧他日必当登门造访,求见先贤墨宝。” 东方威扬忽又淡淡问道:“不知大师于音律一节擅长否?” 江永清一直默默看着两位高人比拼才艺,心中却想道:“东方威扬乃乾坤四奇之首,有着‘天纵奇才,东方威扬’的美誉。文韬武略,奇门异术自是无所不精,无所不晓,声名何其隆宠。却不知为何如此争强好胜,非要缠着我师父计较不休?这等市侩行径,难免有失高人身份。”他刚想到此处,忽听得东方威扬又要与苦海比拼音律,于是心道:“师父未必样样精通,到是我从小跟随养母学习音律,当可助师父一臂之力。”于是抢先抱拳道:“师父前些日子传了晚辈几首曲子,老前辈若不见怪,晚辈愿意献丑。”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苦海方才全神贯注于与东方威扬讨教字画,险些忘了此来的目的,闻言惊醒,当下自责道:“我怎么这么糊涂,与他在此纠缠下去毫无意义,胜负得失亦不足道也。可若现在找个托词赶去救人,东方威扬难免见怪。不如让觉元代自己败下阵来,既全了他‘沧海游龙’的面子,又不至于让我这个师父败得太难看。眼下也只有如此了。”苦海心知徒儿为自己解难,于是示意他放手施为。 东方威扬哪里把江永清放在眼里,暗自好笑道:“你这大和尚穷好面子,自己技不如人却叫徒儿来丢脸。这样也好,便叫你师徒知道一下何为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于是数落道:“年轻人太过争强好胜,哗众取宠,可是容易自取其辱的喔!” 江永清心中有气,暗道:“到底是谁争强好胜了,你也不扪心自问。”嘴上却是恭敬道:“老前辈教训的是,晚辈不才,就以万宝常的《乐谱》六十四章向前辈讨教!” 东方威扬心中一凛,略感吃惊道:“你这小娃,居然也会演奏万宝常的《乐谱》?”江永清心想:“你既然小瞧我师徒,少不了好好跟你斗上一斗。”于是说道:“前辈若是嫌晚辈粗浅,演绎不好《乐谱》,那晚辈就以箫代羯鼓,演奏李龟年的曲子如何?”东方威扬更是吃惊,暗忖道:“这小子还精通李龟年的曲子,看来不能小觑了。”于是嘴上说道:“好说,好说,你且吹来听听。” 江永清拿出紫玉箫,轻轻吹奏了起来。青山幽谷间,飘荡起苍凉的旋律。初闻时还平淡婉转,到后面逐渐变得沉重,似乎饱含着无限深情与感慨。苦海心情波澜,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田,不觉五味杂成。东方威扬闭目凝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箫声方歇,东方威扬便颔首道:“当年李龟年演奏羯鼓时,闻者莫不伤心。尔小小年纪,却也能将其演绎得如此悲情?实在不错。咱们换个调子,来合奏一曲轻快的如何?”江永清诚然道:“全凭老前辈安排。” 东方威扬也不?嗦,当即从背后取下笛子,吹起了万宝常的《乐谱》。江永清顺着节拍跟上去,哪知东方威扬故意加快节奏,他一时跟不上,只好等一小节吹完后再行跟上去。岂料东方威扬又放慢了节拍,江永清的心绪一下子被打乱,又没跟上去。东方威扬的笛声忽高忽低,时而如涓涓溪流,时而如江河咆哮,时而如清泉击石。江永清处处受牵制,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苦海知道东方威扬有意刁难江永清,忍不住传音入密道:“觉元。他强由他去,他强莫能干。我行是我行,我心自空灵。”他说完,又自怨自艾道:“唉!既然想服输走人,又何必出言指点。这般嗔痴成念,如何能修成正果。” 江永清闻言一震,思虑道:“不错,我老是想跟上别人的节拍,岂非等于自缚手脚,受制于人吗?”他心念甫动,立刻自顾自地吹奏了起来,不再受东方威扬的干扰。[.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东方威扬见状暗赞道:“好小子,有些门道。”于是心念一转,立刻催动内力于笛声之中,绵绵播散开来。江永清只觉箫声一紧,立刻有种胸闷气促,耳鼓作响之感。苦海暗暗吃惊道:“这……这已非比较音律,而是在比拼内力。可觉元功力尚浅,兼之内伤未愈,如何抵得住这等程度的教技。” 此时的江永清已是面红耳赤,呼吸凝重,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涔涔而下,显然是吃不消了。苦海知道再不帮忙,徒儿很有可能五内受创,心脉尽损,于是盘膝坐在地上,伸出手捏住江永清小脚肚上的承山穴,将内力缓缓输了过去。 江永清陡觉一股浑厚纯正的真气流入丹田,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箫声顿时如大河决堤,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地倒卷而去。 这一下兔起鹄落,顿时扭转了情势。东方威扬越吹越吃力,发现自己的笛声已被挤压在不足三丈的范围内,无论怎么冲击,都会被缓缓挤压回来。他震惊之余,立刻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一败涂地。但东方威扬生性孤傲,又极好面子,所以不断变幻曲调对抗着,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苦海心知要想完全压制东方威扬,就非得拼个两败俱伤,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于是缓缓收回了内力。东方威扬渐感舒畅,知道对方有意承让。到了这个地步,他深知死撑下去亦是徒劳无益,当即哈哈大笑道:“大师有此高足,老夫真是羡慕得紧呐!”苦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师徒能得前辈垂教,深感荣幸。觉元,还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江永清自然识趣,忙走过来跪拜道:“多谢老前辈指教,晚辈实在是获益匪浅。”东方威扬算是得足了面子,于是微笑道:“贤侄乃年青一辈中难得的人才,前途无可限量。快快请起。”他说着一挥袖袍,便有股劲风把江永清托起。 苦海遂转入正题问道:“不知前辈方才可曾见有人路过此地?”接着说明了师徒两来此的目的。 东方威扬皱眉道:“老夫只看见一个樵夫从此往南而去,并未见过什么武林人物。”江永清道:“如此看来,那樵夫八成就是引我师徒来此之人。”苦海摇头道:“那他为何又要瞒过东方前辈呢?此事实在让人费解。”三人一阵默然,均想不透那人的目的。 江永清提议道:“师父,不如咱们再追下去看看。”苦海颔首道:“也好。只是小月他们……”东方威扬不由笑道:“大师不必担忧,老夫自会去请他们过来,在此小庙中相候,可保万无一失。” 苦海闻言大喜道:“如此最好不过。那就有劳前辈费心了。”师徒俩一般的心思,均担心自己远去后,江心月等人会有所闪失。现在得到东方威扬保护,即便罗什一时回不来,也足可以放心了。 三人计议停当,苦海便带着江永清由南面山梁而去。东方威扬则来到茅屋,说起苦海二人追敌去了,要几人一同到小庙去等候。其时,罗什尚未回来,想是一时找不到归路,仍在大山中转悠。江心月只得在茅屋中留了字条,这才随同大家一起来到小庙歇息。 这是一座弥勒庙,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庙中蛛网密结,连佛像也倒毁在地。只见正门二梁柱上,依稀能见到一副对联,只见那上联写道: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下联写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但横批因穿梁损毁,已经无法再见原貌。 天色再次暗淡了下来,奈何苦海师徒和罗什均未回来。各人焦心等待,不知不觉中皆沉沉睡去。 东方威扬一手摇着羽扇,一手背负身后,就那么矗立窗前,仰望着一轮明月,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回头见公孙婷怀抱着包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入睡,于是走过去道:“公孙贤侄女,今夜有老夫值守,你尽可安歇。” 公孙婷揉了揉双眼,不好意思地道:“永清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忧他。再说此物事关重大,晚辈唯恐自己入睡会出什么意外。” 东方威扬瞟了眼公孙婷怀中的包裹,不由笑道:“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人趋之若骛,如过江之鲫,无非就是争名逐利,不甘人后。”他说着露出睥睨的神色,继续道:“哼!再高明的武功也是人创造的,只是谣传多了,就成了神话,其实未必就能厉害到哪里去。” 公孙婷觉得东方威扬说得十分在理,于是道:“能如前辈这般看透的人,毕竟是少数。如今江湖大乱,都是为了这琵琶里的秘笈,所以晚辈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东方威扬沉吟道:“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唉!也罢,老夫就暂代姑娘保管一宿好了,你尽可安心睡去。至于江小子有他师父在旁,天下间估计还没有几个人能威胁到他们。”公孙婷想想也对,于是欣然把包裹交给了东方威扬,这才靠着神案塌实地睡去。 包裹到手后,东方威扬不由暗忖道:“前人是人,我也是人,难不成我就不如前人?”他越想心情越难以平复,禁不住思索道:“想我东方威扬博览群书,学贯古今。自立江湖数十载以来,从未遇见足以匹敌的文武全才。我就不相信,天下有什么样的技艺能一枝独秀,力压群芳。” 东方威扬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心绪顿时如汪洋大海,波澜壮阔。他捧着包裹在小庙中来回踱步,寻思道:“老夫只是借来一观,以解心中困惑,并无损他人利益,应该无伤大雅。”他说服自己后,遂拿着包裹悄然走出了小庙。 这东方威扬一生持才傲物,做人做事历来苛求完美。如此传得神乎其神的秘笈就在手中,他若不能一探究竟,始终是心有不甘。 此刻月朗星稀,云淡风轻,能见度倒也不错。 东方威扬捧着包裹来到松林间,借着月光取出“凤语”琵琶来打量。他本才智之士,很快就发现了内中玄机,于是拾起两枚松针,灌注真气慢慢插入了“绝”字的两个孔中。只听得啪地一声响,音鼓侧面那条金线突然张开了口子。东方威扬见状冷笑道:“如此小儿玩意,也好意思拿来难为人。”说着便伸手去掰那口子。 就在口子张大的瞬间,三点寒星突然由内疾射而出,跟着一闪而没。因为两者距离实在太近,东方威扬猝不及防之下,胸口竟是连中三针。他尚未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却见一张纸片由琵琶中飘落,晃晃悠悠间,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天下至奇,不过人心。”八个血色大字。 “这是……追魂夺魄针。”东方威扬心神一荡,整个人立刻僵化起来。就在这时,却有人走进了松林,低声叫道:“前辈快运气护住心脉,待贫僧助阁下逼出毒来。” 东方威扬见是苦海师徒,顿觉颜面扫地,一时羞愧难当,反而激起了傲气,于是摆了摆手,傲然问道:“老夫一生追求完美,探索极限,这难道错了吗?” 苦海忙喧了声佛号,反问道:“贫僧敢问前辈,以为大江壮美否?”东方威扬不明其意,苦笑道:“千里大江,气势磅礴,观之壮怀激烈。”苦海又问道:“然其归于何方?” 东方威扬闻言一凛,整个身子突然颤抖起来,随即黯然道:“汪洋大海。”他言讫,似有所悟地闭上了双眼。苦海叹了口气,再问道:“然大海又何以成?”东方威扬面如死灰,喃喃道:“由千流百川汇聚而成。”苦海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淡淡道:“饮水思源。敢问前辈,这千流百川又源于何处?” 东方威扬恍然大悟,不由顿足长叹。当他再次合上双目时,眼角处已显湿润。过得片刻,他方才叹道:“大师不必再说了。”旋即举头仰望着星空,又凄然笑道:“想我东方威扬,一生自负,从不肯输于人前。可到头来,却始终悟不透这心中有源方为缘的道理。这一生的追求,却是徒有其表。可悲,可笑啊!”他笑罢,又感慨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唉!还望大师能给老夫留个清名,某余愿足矣,不甚感激。”只见黑血不断由东方威扬七窍中溢出,显然已是毒气攻心。他略显遗憾地淡淡一笑,就此盎然而逝。 苦海摇头叹道:“千百门法,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前辈这又是何苦呢?既已领悟到源既是缘的道理,就应该好生活着。”苦海盘膝默诵了一段《往生咒》,然后与江永清就地掩埋了东方威扬,又于墓旁一块岩石上刻了“心源不竭”四个大字,算是有了墓志铭。 江永清呆呆地看着坟堆,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感慨。若不是听从师父之言,未起贪念,那死的就将是自己了。同时,他也为东方威扬深感惋惜,脑海里一时混沌难开,有些沮丧地道:“师父,咱们追了上百里路,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难不成是东方前辈故意引咱们来此,然后借口帮忙照看小月他们,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在汴京时,他要咱们分散走,也是存有……” 苦海知他心意,于是摇头打断道:“人已作古,万事皆休。是非恩怨,具为尘土。你又何必刨根问底,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呢?要知道,有时候明白未必是好事,糊涂也未必是坏事。既然咱们已默应前辈,就要谨遵恪守才是。切记,切记。” 江永清暗忖道:“也许师父说的对,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本就没一个界定。就像东方威扬的高傲,注定了他既不愿开口去借,又不能出手抢夺,更不会暗地来偷,所以才落了这么个结果。自己又何必在他死后,还要编排人家一番呢!”他想通此节后,也就不再多言了。 只可惜这位天纵奇才,只因一念之差,就落得饮恨而终。苦海师徒守信承诺,对东方威扬之死终生未吐一言,从而成就了他千古奇侠的不休之名。 苦海拾起琵琶,打开口子看见里面有只木盒,嵌在琵琶里浑然一体,到也不易发现。江永清见状道:“师父小心,只怕还有机关。”苦海拍了拍盒子,发现并无异样,于是将木盒抠了出来。只见那木盒八分长,六分宽,厚约三分,色泽暗红,显然与“凤语”琵琶是同一种材料。他打开木盒一看,只见里面放着本黄皮书卷,上印《三华心经》几个字,却不是原来认为的《太华心经》。 江永清奇道:“师父,难道世上并无《太华心经》,都是大夥臆想出来的?”苦海看着中梵两文双注的书名,淡淡道:“三华即是太华三峰,亦指三圣,也有着三人合著之意。”他随手翻开一页,果见里面图文并茂,蝇头小楷甚是工整。可见维摩达的中文功底之深,几近国人手书。 苦海只瞟了两眼,又把书放入木盒,严肃地道:“你听好了,凡我弟子及其后人,永世不得翻阅此书。否则,自毁双目,逐出师门。”江永清见苦海说得慎重,知道师父是怕书上记载的武功太过霸道,难以驾驭,容易让人产生心魔,从而危害武林,是以不让后人学习,当即慎重发誓,不敢有丝毫违背。 两人悄然走进小庙,也不去惊扰别人,自行找了块地方禅坐,一宿无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黎明的来临,撕破了夜的黑暗。天空宛如一张转换的纸,那些山峦深谷,草木生灵再次跃然其上。一时风光如画,绚烂多彩。 苦海正在念早课,隐隐听见庙外传来打斗声,初时尚在山腰,转瞬便到了崖边,可谓是风掠草皮,燕点浮萍,来得好不迅捷。他暗暗一数,来者共有五人,而且武功具已臻一流高手境界,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来者若是敌人,势必将有一场血战。 江永清等人也纷纷惊觉,不由提高了警惕。江心月嗅了嗅气息,眉头一展道:“好象是娘耶!”骆霜华道:“没错,是师妹来了。”众人闻讯纷纷大喜,唯独苦海师徒满脸尴尬,不知该如何相处。 便在这时,庙外传来女子的断喝道:“臭和尚,你要么爽爽快快帮我,要么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苦海闻言苦笑道:“怎么面还没见着,就先开口骂人了。”江心月掩嘴轻笑道:“爹,你还不快出去帮娘,否则她又要开口骂人了。” 苦海正欲起身外出,却听见一个阴沉的男子声音道:“弟妹,你只需答应帮我从师弟哪借秘笈一阅,我便帮你打发这几个番僧。”谁知先前那女子却冷哼道:“少?嗦,本宫与你那狗屁师弟毫无关系,你爱帮不帮。” 江永清道:“师父,是那三个番僧和师……师伯。”骆霜华站起身来道:“我去帮师妹。”公孙婷道:“那三个番僧很厉害,就让我和小月助骆姨一臂之力!”骆霜华自是没有意见,三女遂联袂而去。 苦海师徒不放心,只得与常笑天紧随其后,一起来到庙门前。只见山崖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和三个番僧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劲气肆虐。另有个独臂和尚仗剑立于三丈开外,正在冷眼旁观。那白衣女子正是江寒玉,而和她对敌的三人正是鸠摩净师兄弟。 江心月隔着老远便叫了声娘,跟着就要冲上去帮忙。谁知山坳里突然升腾起一股旋风,将她的叫声撕得支离破碎。山崖上一时间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睛。苦海看准时机,合身抢入战圈,朝鸠摩净三人各拍出一掌。他的掌力夹杂在怒吼的风中,平添了三分气势,竟迫得鸠摩净三人连退了四五步方始站稳。 江寒玉斜眼瞥睨,见帮自己击退三个番僧的是苦海,不由怒道:“谁要你假惺惺充好人,谁要你帮忙了?”江心月扑上来撒娇道:“娘,女儿可想死您了。”谁知江寒玉却一把推开女儿,冷冷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么?跟着你的混账爹不是很开心吗?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样的没良心。” 江心月心头一酸,顿时热泪盈眶道:“娘,是女儿不好,您不要生小月的气。”江永清趁机上前见礼道:“弟子见过师娘。”江寒玉一挑柳眉,明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道:“你居然未死?难道是你……你师父救的?”她手指着苦海,本来想说“你爹”两个字,但最终还是改了口。 苦海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我知道你心中憋着口气,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你要责骂,就责骂贫僧!”江寒玉冷冰冰地一扫苦海,森然道:“我忍辱苟活至今,含辛茹苦地把这鬼丫头拉扯大,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能教训吗?你既不用十月怀胎,又不用教养培育,白白拣了这么个女儿,这买卖可真划算啊!”她这番话虽说得不瘟不火,却叫苦海听来如芒刺在背,难受之极。 铁达陀恼火道:“嘿!你这婆娘怎么说话的?天下那有女人教训男人的道理,简直是无法无天。”江心月怒道:“我家的事,要你这乌龟王八蛋多嘴。”铁达陀浑人一个,当即吼道:“死丫头,前些天让你侥幸破了老子的‘修罗铸身术’,今日我非剁了你不可。” 鸠摩净冷喝道:“三师弟休管闲事,速速退下。”他见江寒玉和苦海搅在一起,明明是一家人,看起来却更象仇人,不觉有些好笑,于是便想坐山观虎斗,拣现成的便宜,自是不会让铁达陀搅了场子。铁达陀很怕大师兄,闻言只好干瞪着铜铃大眼,却不敢再作声。 江永清朝江寒玉下拜道:“师娘心中有气,弟子愿代师父受过。”江寒玉冷笑道:“看来你是想仗着有师父撑腰,来讨还那一掌之仇的?”江永清惶恐道:“弟子不敢。弟子诚心代师受罚,绝没有记恨师娘之意。” 江寒玉问道:“你被本宫打了一掌,差点送掉性命,难道就一点也不恨我吗?”江永清摇头道:“咱们所能看见的一切,只是自己业的景象让咱们看到的,别无其他。弟子得蒙师父教诲,不敢妄生嗔恨。”江寒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须臾方道:“姜无涯啊姜无涯,你教给这野种一身本事,还叫他别去嗔恨。是不是孽作太多,怕殃及后人啊?” 江心月惊讶道:“娘,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公孙婷失声道:“师娘,您说永清是……”苦海心口巨痛,浑身一阵抽搐,忙默念金刚经排遣心魔。江永清怔怔地望着师父,一时不明所以。 江寒玉心中恨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委曲求全,被那姓何的臭小子缠了一个多月。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沦落江湖,失去了宫主的宝座。若不是因为你,我更不会活得那么痛苦。总之,这一切的错都是你姜无涯造成的。”不管是与不是,她将一切罪过都归诸于苦海,心里越想越气,于是继续揭短道:“哼!似你这种阉人,原也不配拥有儿女。”众人无不哗然,均大张着嘴巴。 苦海只觉气血攻心,突然两眼一翻,就那么仰天栽倒了下去。幸亏江永清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抱住,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身有残疾,这是苦海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也是他一生屈辱所在,加之江寒玉又说得尖酸刻薄,挖苦讽刺无所不用其极。这也难怪他会一时岔气,晕了过去。 苦难上来道:“师弟怕是激怒攻心,一时岔了气,让洒家看看可否救治。”江寒玉知道苦难的用意,立刻挥掌拦截道:“你想趁人之危吗?”苦难老脸一红,嗫嚅了半天才道:“天地良心啊!弟妹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洒家只是担心师弟肝火过甚,阴虚阳亏,恐有性命之忧。” 江寒玉冷冷道:“他是死是活,自有本宫和其弟子照料,谁要你献殷勤了?我看你想趁机夺取秘笈才是真的。不过有本宫在,你休想得逞。”苦难深知在这种高手环视的情况下,要想硬抢秘笈是绝无胜算的,惟有等待时机,谋定而后动,方是上上之策。他心念转得极快,于是诺诺而退。 江永清对江寒玉不知是该尊敬,还是该恨,心头有气不得不出道:“这么多年来,师父终日伴着青灯黄卷,洗尽铅华。他心中的那份孤苦,那份悲凉,又有谁能明白。师娘,您若真的觉得师父罪大恶极,却又为何如此在意他?”江寒玉闻言一震,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与苦海昔日的柔情…… 江心月跪在母亲面前,继续进言道:“娘,你跟爹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既然是一家人,那有过不去的坎。你能不能和爹化干戈为玉帛,咱们一家子和和睦睦不好么?” 江寒玉眼眸中一片茫然,不觉陷入了回忆当中。苦海过去的种种好,不断浮现在其眼前。她正沉思着,忽听山腰下传来一声大叫道:“原来大家都在这儿,可叫我好找。”只见罗什大步而来,满脸风尘之色。 江心月欣喜道:“罗什大哥,你没事就好。”罗什大步来到她面前,微笑道:“只是迷了路,在山里耽搁了一天,到是让大家牵挂了,实在抱歉。”江心月拉着罗什的手柔声道:“你来了就好,这里坏蛋很多,我爹又生病了,光是靠我娘和咱们这几个,怕是打不过他们。” “小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许你跟男孩子交往。快过来。”江寒玉渐渐从回忆中醒转,一抬头,突然看见女儿对罗什十分亲昵,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呵斥起来。江心月吓了一跳,忙缩手后退了两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罗什轻轻一笑,也不以为怵。 正在这时,南面又传来一阵朗笑,远远便见一人扛着只布袋由山梁上飞奔而来,人未至洪亮的声音已经传来道:“哈哈!本盟主希望看到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来者高大魁梧,身穿锦衣玉带,外披黑色大氅,身法犹似鬼魅,说到便到,却不是熊天霸又是谁。在其身后数十丈外,紧跟着一个提剑的壮汉,步法也甚是矫健,但却面现疲惫之色。山崖上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因为熊天霸的到来,显得更加令人窒息。 江寒玉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下指着熊天霸厉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熊贼,咱俩的帐是时候清算了。” 熊天霸虎目一扫崖上诸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苦海身上。他见苦海斜靠着一株老松,双目紧闭,似乎已昏迷了过去,心中窃喜道:“好贤弟,做大哥的还没来,你就乖乖投降了。嘿!剩下几个尿炕的小屁孩,实在不足为惧,看来今日的买卖老子是只赚不赔了。”于是调笑道:“我的好玉儿,你我夫妇的帐,留待鸳鸯床上算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呢!本座今日是特来和义弟做买卖的,其他一切暂且免谈。” “少废话,看招。”江寒玉也不想和熊天霸?嗦,当即一掌拍了过去。熊天霸只得一个提纵,轻巧地避开来掌,跟着回敬了一拳,生生逼住了对方的身形。他并不想跟江寒玉纠缠下去,于是哈哈笑道:“都十多年了,玉儿还是这般火爆脾气,当心伤了玉体本座可是会心疼的。” 紧跟熊天霸而来的汉子奔上山崖,气喘吁吁道:“他……他抓了花姑娘。”众人见他满身血污,头发蓬乱,想是身上多处带伤,以至于此。公孙婷仔细打量了来人几眼,突然问道:“你是王屋派的蒋誉?” 这人正是那一路尾追熊天霸,多次营救花弄影未果的蒋誉。他这么一说,江永清忙追问道:“影儿现在何处?”蒋誉指着熊天霸肩头的麻袋道:“就……就在麻袋里。” 江永清一听大急,当即拔出“天残剑”抢上,照着熊天霸手臂硕去。熊天霸见其来势汹汹,却并未躲闪,反而举起麻袋往前一送。江永清深怕伤着花弄影,只得急忙收剑后退。 熊天霸大乐道:“你们越是在乎这个小丫头,咱们的交易就越顺当。现在游戏才开始,请各位稍安勿躁。”他说着抽下麻袋口上的绳索,正要放出花弄影,却突然瞥见鸠摩净似笑非笑,一副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暗忖道:“瞧此人英华内敛,身手必定不凡,他身边两人也非庸碌之辈。老子还需谨慎为上,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才是。”他念头翻转间,便留了个心眼,于是朝鸠摩净笑问道:“敢问三位在此有何贵干?” 铁达陀嚷嚷道:“我们是来捉拿维摩罗什的,劝你别多管闲事。”熊天霸阴笑道:“那三位尽管自便,本座决不干涉。”鸠摩净寻思道:“师父密令我伺机夺取《太华心经》,没必要在此当头另立强敌。”于是笑道:“小僧初来中土,于此地民俗风情颇感兴趣。不知先生有何游戏,可否让小僧三人也娱乐娱乐?” 江寒玉冷喝道:“我管你什么游戏不游戏的,先打过再说。”她说着便要扑向熊天霸,却被骆霜华一把拉住道:“师妹且慢,先看看熊贼耍什么把戏再说。”接着又低声道:“以逸待劳。”江寒玉也非蛮干之人,只是被仇恨所蒙蔽,才变得如此冲动,闻言旋即驻足道:“姓熊的,爽爽快快划下道来,有什么好?嗦的。” 熊天霸讪笑道:“我那贤弟今日怎么了?当大哥的来找他做买卖,他却埋头呼呼大睡,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瞧见本座就故意回避啊!”江寒玉虽与苦海在情感上纠缠不清,却不能容忍外人侮辱他,当即反唇相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无涯的大哥?” 苦难暗笑道:“嘿嘿!洒家索性给他们来个火上浇油,任其鹤蚌相争,也好渔翁得利。”于是道:“姓熊的,你休要含沙射影侮我师弟清白。弟妹眼睛不瞎,岂容你混淆视听。”他转而又对江寒玉道:“弟妹若是想报仇,洒家可助你一臂之力,先收拾了这个衣冠禽兽。” 江心月冰雪聪明,闻言已猜到苦难的险恶用心,于是来了个将计就计,拍手说道:“师伯说得不错。做师弟的受辱,当师兄的脸上需不好看。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作为我爹的师兄,若不讨回这个面子,那岂不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呵呵!师伯,小月支持你,就由我娘掠阵,您先代我爹好好教训下这个衣冠禽兽!” 苦难闻言一滞,暗自嘀咕道:“这丫头实在狡猾,一但说错话,便会被她抓住机会倒打一耙。我可不能在这紧要时刻,触了霉头。”他心中有了计较,忙一改窘迫的神情,清了清喉咙,干笑道:“师侄女说得原也不错,只是洒家一个出家人,实不宜大动干戈。要不这么着!就由你们来牵制熊天霸,洒家负责救人即可。” 江心月心中气恼道:“好个臭和尚,凭地奸猾,难怪至善大师都被他害死了。”于是再劝道:“师伯若是袖手旁观,传到江湖上去,人家会说你不够仗义,没地坏了名声,还得耽误了数十年的修行。破戒是小,清誉是大,师伯还需掂量掂量。” 苦难面带微笑道:“师侄女此言差矣,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若是好勇斗狠,只会徒增业障,耽误了自身修行,可就大大不妥了。”心中却嘀咕道:“任你伶牙俐齿,舌灿莲花,洒家就是不上当,你能奈我何。”他只管含笑应对,就是无动于衷。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见女儿跟苦难东拉西扯,早已不耐烦,森然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一招“天寒地冻”,直奔熊天霸中庭打来。熊天霸左手提着麻袋,右手翻腕迎上。江寒玉与之双掌对实,却发现像是打在棉花堆里,根本无处着力。她心知不妙,想收掌后退。岂料熊天霸却顺势倾吐掌力,迫使其再次催劲迎上。 就这么一来一去,江寒玉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熊天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见他轻轻一笑,突然张开五指紧紧扣住江寒玉的手掌,猛地往怀里一带。江寒玉此刻正是旧力未去新力未生,被他这么一带,整个身子便往其怀里撞去。 熊天霸虽然觊觎《太华心经》,可却从来没有放弃苦练“修罗幽冥神功”过,此刻功力已达收发自如,来去随心的地步。江寒玉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加之走火入魔过,所以功力并未有所增长。如今再次对上熊天霸,自是又弱了三分,可以说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不过江寒玉向来出手狠辣,也不忌讳什么歹毒招式。她眼看自己就要投入仇人的怀抱,情急中突然踢出一记撩阴腿,透过裙底向着熊天霸下阴踹去。 这一招来得即兀突,又阴毒无比,要是被踢中恐怕性命难保,熊天霸岂能不知厉害。只见他微抬左膝,就着江寒玉来腿一钩,缠定,跟着杰杰怪笑道:“娘子怎么如此心狠,踢坏了这里,你可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江寒玉闻言大怒,奈何左掌右腿都被熊天霸缠住,只得以右掌展开擒拿法,跟对方连拼了十几招。 江心月一直想着花弄影的安危,趁熊天霸分心之际,忙朝蒋誉施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摸了上来。熊天霸只用余光一扫,便知道了江心月的用意,不由暗笑道:“好啊!索性连你这鬼丫头一并捉喽!不愁你爹不交出秘笈。”他表面不动声色,只是将麻袋放在脚边,却依旧和江寒玉斗作一团。 罗什心知熊天霸不但武功极高,人更阴险毒辣,生怕江心月有所闪失,于是跟着掩了上来。熊天霸趁江心月靠近麻袋之际,突然伸脚一钩,将江心月绊倒在地,跟着伸手便欲点她的气舍穴。罗什原本早有准备,却还是让熊天霸绊倒了江心月,自然不会让他再封了女孩的穴道。就在熊天霸即将点中江心月穴道时,罗什一个箭步抢来,挥动圣杖便朝熊天霸臂弯打去,跟着再一脚钩住江心月腋下,将她提了回来。 蒋誉合身扑向麻袋,江寒玉趁机驱掌直取熊天霸背心。熊天霸不及细想,一把抓住麻袋退到悬崖边,大喝道:“住手。咱们还是好好谈谈买卖!”江寒玉冷笑道:“你抓一个与本宫毫不相干的黄毛丫头,就想与我讨价还价,简直是可笑之极。”她说着又要上前动手。 江永清和公孙婷慌忙拦住道:“师娘,麻袋里装的可是影儿啊!”江寒玉原本并不在乎花弄影的生死,但是转念一想,这孩子好歹也救过自己,若是置之不理,却也说不过去,于是喝问道:“姓熊的,你待怎样?” 熊天霸仰天打了个哈哈,眉飞色舞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交出《太华心经》,本座就放了这丫头,也从此不再为难诸位。”他说着打开了麻袋,露出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孩,圆圆的鹅蛋脸,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怒视着熊天霸,不是花弄影又是谁。 熊天霸随手解了花弄影的哑门穴,得意洋洋道:“不知几位意下如何?”江寒玉从来不受要挟,闻言怒道:“你休想。”江永清和蒋誉则忙道:“万事好商量,你千万别伤她。”花弄影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方理顺了气息。想是穴道封得太久,一时还缓不过来。 哪知这丫头一开口便道:“永清哥哥,小月姐姐,你们别听这坏蛋的话,他就算得了秘笈,也一样会杀了咱们的。”花弄影一向天真无邪,心无城府,未想到在危难中也有这般见识,可见她原也是聪慧之人。 熊天霸一把掐住花弄影的咽喉,冷冷道:“本座向来说一不二,这丫头的死活,就看诸位的态度了。”他跟着又低声威胁花弄影道:“小丫头,若不想变成世上最丑陋的厉鬼,就乖乖地别出声。”花弄影终究是小孩心性,被熊天霸一唬,当即害怕起来,于是吐了吐舌头,便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了。 江寒玉心下踌躇,看着骆霜华寻求对策。骆霜华也好生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众人为难之际,只听一个黄鹂般的声音道:“熊伯伯乃堂堂武林盟主,原不该与人讨价还价,故做小气。别人要什么,自是爽爽快快便给了,这才能体现出武林盟主的高贵身份不是么?只是这影儿既非价值连城的宝贝,亦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熊伯伯留在身边又得操心,又得花钱,可谓一无是处。依我看,熊伯伯不如先放弃这个累赘,咱们再商量秘笈归谁如何?”原来江心月自被罗什救回后,便一直在寻思对策,此刻又忍不住忽悠起来。 熊天霸岂会上一个小丫头的当,不觉好笑道:“你这鬼灵精,想拍拍马屁就要本座放人,这如意算盘打得也未免太精了!我若把她给了你们,还拿什么交换秘笈呢?” 江心月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不会啊!你把影儿交给我,罗什大哥把秘笈交给你,咱们齐头并进,不就结了吗?”她心中想的是,只要花弄影得救,凭借罗什和母亲两人,足可保秘笈万无一失。 熊天霸也是心思慎密之人,心中自有一套盘算,闻言故意沉吟了半晌方道:“既然大家相互信不过,也只好如此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他说着一指三丈外一株松树道:“你们把秘笈放在那松树下,本座将小丫头留在此处。”众人左右一看,见两地相距十丈有余,心知如此交换,熊天霸自可保万无一失。 江心月闻言立刻会意,暗忖道:“两地相距如此远,他要是反悔起来,又抓了我做要挟,到时候罗什大哥不给秘笈怕是也不行了。”她正在思量对策,陡听南面山梁上传来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道:“你说我女儿就在这山里,怎么走了这么远也没看见?” 跟着又一个女子声音道:“夫人别着急,您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了。”之后便是个男子声质问道:“你们说她被坏人抓了,却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什么?”另有个阴沉的男子声笑道:“说不得山里也有好戏看,神医一会便知。” 随着话声,只见两男两女,四个人由南面的山梁上走来,转过一道岩壁,很快就来到了悬崖上。双方一见面,具是大吃一惊。唯独四人中那中年妇人惊喜道:“原来真在这里。”花弄影一见来人,立刻大叫道:“爹娘,你们要小心呐!这里坏蛋很多。”原来四人当中,那对看似夫妇的中年人,正是花自开和袁湘。而另外两人却是“金龙索”巫承欢和“无敌鸳鸯剑”贺重生。 熊天霸和江寒玉看到袁湘时更是吃惊不小,同时失声道:“谷芳!”袁湘扫视了两人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摇头道:“你……你们是……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江寒玉注视着谷芳,森然道:“原来你这贱人还没死。哼!装什么蒜,难道连本宫也不认识了吗?”袁湘听到这森冷的声音,就如同被雷电击中般,浑身一阵哆嗦,额上更是冷汗直冒,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讶然失声道:“你……你是……” 熊天霸心念电转,旋即哈哈笑道:“今天可真是热闹啊!该来的全都来了。谷芳妹子,一别十八载,没想到你却做了神医夫人,真是可喜可贺。”袁湘只觉得这笑声是那样地令人不安,心中蓦然一痛,脑海里便多了些模糊的影像。她不由一声尖叫,险些跌坐在地。 花自开一把将其扶住,安慰道:“湘妹,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必紧张,先救下影儿再说。” 江寒玉紧绷着一张玉脸,冷哼道:“谷芳,你今天是来会旧情人的?他也在这里,你可以如愿以偿了。”花弄影见江寒玉总对自己的母亲冷嘲热讽,不由气恼道:“我娘温良贤淑,才没有旧情人呢!”袁湘只觉头脑昏沉,心口刺痛,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她随即推开花自开,踉跄着走到人群中,游目环视众人。 江永清生怕义母有所闪失,忙上前搀扶道:“义母,您要保重身体啊!”袁湘痴痴地望着江永清,泪珠儿突然夺眶而出。她缓缓举起双手,轻抚着眼前少年的脸庞,嘴唇不住乱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两道饱含深情的目光,仿佛在倾述着什么。 江寒玉见状嘲笑道:“原来你还认识这个野种。贱人不愧为贱人,别的人都能忘记,却不会忘记自己生的贱种。”众人闻言大惊,江永清更是颤声道:“师娘,您……您说什么?”江寒玉冷哼道:“我说什么!你何不去问问你那该死的师父。”她把手一指尚在昏迷中的苦海,又接着道:“你问问他,当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就在大多数人都全神贯注于袁湘身上时,场内突然响起两声少女的惊叫,跟着又是几声闷响,好似有人交上了手。兔起鹄落间,场上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江心月被苦难挟持,长剑直抵咽喉。 原来苦难看到熊天霸擒了花弄影做要挟,心里便想道:“这厮擒了别人的女儿也能要挟师弟等人,我不如擒下师弟的亲生女儿,那秘笈岂非唾手可得。”鸠摩净跟苦难一般的心思,只是离江心月较远,只好把目标锁定在公孙婷身上。而这时,袁湘正好顺着江寒玉的手指,看见了苦海,不由发出一声尖叫。而苦海又被袁湘的尖叫惊醒,一睁眼便见鸠摩净和苦难正慢慢靠近两个少女。他当即一个鹞子翻身,阻拦下了鸠摩净。 这一切说来复杂,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江寒玉见状大怒,咆哮道:“姜无涯,你为什么不救自己的女儿?”苦难嘲笑道:“舍己为人,师弟不愧为佛门高僧。”苦海双手合十,喧了声佛号,却并不理会江寒玉的责备,而是用平和的目光看着袁湘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得见少夫人安康,贫僧再无遗憾了。” 袁湘目露惊色,上下打量着苦海,一时茫然无措。熊天霸仰天大笑道:“谷芳妹子,怎么连你从小青梅竹马,爱得死去活来的情郎也不认识了?”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江永清、江心月和花弄影三人更是大张着嘴巴,只觉心里毛毛的,似有许多问题搞不清楚。最终还是江永清抢先开口问道:“师父、师娘、义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孩儿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往事不断涌上心田,袁湘只觉头脑一阵晕眩,眼前金星乱颤。花自开二话不说,上来便在其脑袋上扎了几针。如此过得片刻,袁湘方定下神来,瞧着苦海潸然泪下道:“无涯,真的是你么?想不到咱们还能相见。都十八年了,就好象做了一场梦。你……你怎么剃度出家了?难道……”她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江寒玉突然狂笑道:“本宫没有杀他,只是让他成了废人,你想再跟他做那苟且之事,也是不能了。”她说着苦笑连连,续而道:“我苦苦等待了十八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幕。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该来个了断了。姜无涯、熊天霸、谷芳,我江家的灭门之灾,便是由你三人而起。而本宫的一生,也是毁在你三人手上的,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咱们就来说说,这笔帐该如何了结。” 江心月虽被利剑抵住咽喉,但还是能开口说话的。她见母亲越说越激动,忙问道:“娘,您在说什么呐!爹怎么会跟娘有仇?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想知道。” 江寒玉狠狠瞪了苦难一眼,森然道:“你若敢伤害我女儿,本宫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跟着又回头骂苦海道:“你真够狠的,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救,只想着救儿媳妇。难道这个贱人生的野种,比你我生的女儿更加金贵吗?”她手指着袁湘,气得全身乱颤。 江永清越听越惊骇,忙跪在苦海面前央求道:“师父,还请您老人家告诉弟子真象。”袁湘伸手抚摸着江永清的头发,突然眉开眼笑道:“无涯,原来你已经找到了咱们的孩子。只可惜我当了他那么多年的义母,却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永清这孩子秉性纯良,性格豁达,这一点很像你。虽然才三个月大,便被曲还音抢走,却始终没有堕入魔道,为虎作伥。你喜欢他吗?” 江心月和花弄影错愕道:“什么!他……他真是……”两人不由自主地互望了一眼,均觉对方脸色古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苦海叹道:“少夫人错了。”袁湘奇怪道:“我怎么错了,他左肩后有块红记,明明就是咱们的孩子啊!”苦海喟然一叹道:“难道少夫人忘了,你的丈夫乃是镇南镖局少镖头江搏浪。而永清正是你们的孩子。” 袁湘吃惊地看着苦海,这才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浪哥还好吗?”苦海双手合十,摇头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江大哥早在十八年前就已仙逝,仵作验尸说他肺叶破裂,是被人活活气死的。另外,姜无涯也死了,世上只有贫僧苦海。”袁湘闻言唏嘘不已,脸色一连数变,过了许久方才叹道:“我明白了,你活着就是为了赎罪。而我……我也该为自己造下的孽,还债了。” 江永清一颗心突突乱跳,原来自己敬爱的师父就是亲生父亲,而慈祥的义母就是亲生母亲。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可是师父为什么不认自己这个儿子,母亲又说父亲是为了赎罪,这中间的曲折原委,看来必有一番事故。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寒玉冷笑道:“就凭这个野种也配做我江家人?我说姜无涯,谷芳,你俩别自抬身价了。本宫将来找个女婿,自会让他入赘江家接续香火,又何须你俩假惺惺地充好人。” 眼看着江寒玉一再侮辱自己的父母,江永清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江寒玉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和长辈,更与父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即使想要呵斥,也不知从何说起,是以只得隐忍了下来。 袁湘长叹了一声,凄然道:“寒玉,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却爱着无涯,而且爱得很深。咱们都是女人,并爱过同一个男人,虽说爱是自私的,但这里并没有对错。我谷芳是对不起你们江家,可无涯没有错,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本来嫁给你哥哥的当天,我是想一死了之的。如果不是熊天霸自作主张,我也不会和无涯做下那等苟且之事,也不会生下永清这孩子,更不会累的你哥哥被活活气死。熊天霸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百死亦不足惜。” 江永清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于是恨声道:“娘,孩儿替您报仇。”花弄影跟着叫道:“还有我。”袁湘舐犊情深,拍着江永清的肩膀道:“你们两个都是娘的好孩子。娘能看到你们健康平安,心里十分高兴。”花弄影哭道:“娘……”江永清暗道:“我身中剧毒,可万万不能让她老人家担心。” 袁湘哀叹了一声,却是无奈道:“别人都可以杀熊天霸,可是你们两个却不行。”江永清和花弄影深感诧异,于是齐声问道:“为什么?”袁湘瞧了瞧苦海,又看了看江寒玉和花自开,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熊天霸身上,摇头道:“冤孽啊!真是冤孽。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开哥,这十多年来,你一直待影儿如同己出,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花弄影急道:“娘,你在说什么呀!听起来好象我不是爹爹亲生似的。”花自开从袁湘的目光中,已经知道了大概,于是说道:“你切莫病急乱投医,影儿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我花自开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他的言外之意,花弄影在生下来之前,虽然与他无关,但生下来之后,就是他花自开的女儿了。但这话别人都听懂了,却偏生花弄影是个实心眼,还欣然道:“娘,爹说我是他女儿,这就不会有错了。” 袁湘明白丈夫是不想让自己提起伤心往事,不由暗叹道:“为了救女儿,说不得也只好将错就错了。(.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随即问熊天霸道:“姓熊的,你可知影儿的亲生父亲是谁?”熊天霸原本见苦海一家子翻旧帐,心里一直在冷笑,此刻忽听袁湘问得稀奇,不由奸笑道:“难不成又是你与我义弟暗结珠胎,生下的贱种?” 至从袁湘到来后,江寒玉心中怒火便越烧越旺,一直在刻意压制着。此刻一听熊天霸乱说,尤其是那“暗结珠胎”四字太过刺耳,她哪里还控制得住怒气,冷不丁便朝袁湘一掌打去。好在江永清和苦海眼明手快,同时出手架开了江寒玉的来掌。 苦海劝慰道:“玉儿,你不能伤她。谷芳至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没有过错。”江寒玉目露寒光,森然道:“她是受害者,那我呢?难道我就是活该受罪,任人欺辱的吗?”苦海既愧疚又难过,一时无言以对。 江永清急人所难,当即跪在江寒玉面前道:“我现在不知该叫您什么,但我明白您心中的苦与恨。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永清愿代父母偿还债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公孙婷跟着跪下道:“婷儿也愿随永清一同还债。” 江心月哭道:“娘,师表哥是女儿同父异母的哥哥,婷儿姐姐也是女儿生死患难的姐妹。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您就饶恕他们!”江寒玉呵斥道:“娘的事,你少插嘴。” 袁湘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寒玉,咱们这一代的恩恩怨怨,不该累及下一代。看到一双儿女茁壮成长,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你哥哥的死,我多少有些责任。你要替哥哥报仇,我也无话好说。只是若不能看着熊天霸得到应有的下场,我死不瞑目。”一说到熊天霸,袁湘就咬牙切齿,恨从心来。 熊天霸却哈哈大笑道:“本座乃天之骄子,自然长命百岁。我看妹子是等不了了。”江寒玉森然道:“你这贱人,可以先在奈何桥上候着,本宫自会送姓熊的来见你。”苦海低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一切的罪过,皆因姜无涯而起,自当由贫僧一力承担。玉儿,你要我如何偿还,贫僧无不答应?” “似你这等阉人,还能承担什么?”江寒玉恨恨地骂了一句,忽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由面现尴尬之色。她偷偷地瞟了眼苦海,发现对方平静依旧,心知其已做好死的准备,脑子里瞬间转过数个念头,不由得心一软,最终还是改口道:“你只需答应本宫三件事,我便对谷芳母子既往不咎。(.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苦海颔首道:“你!我听着。”江寒玉迟疑了片刻,方才道:“首先,我要你从今往后,不得再见谷芳母子。”袁湘与江永清同时失声道:“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苦海却爽快地道:“有缘遇者,非去来今。贫僧答应了。”江永清心头黯然,跪在了师父面前。 江寒玉没料到苦海如此爽快便答应了下来,心中一凛,又接着道:“其次,我要你随我归隐岳麓山,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众人愕然,江心月更是叫道:“娘,这不行啊!爹要是归隐江湖了,谁来收拾这些害群之马呀?” 苦海笑道:“白云覆青嶂,峰鸟步庭华。如此甚好,贫僧答应了。”江永清急道:“师父,您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万不可轻率行事啊!”苦海不以为然道:“觉元,天下不会因为多一个苦海,或者少一个苦海,而有什么重大改变。再说能人志士千千万,为师一人离去,与世无碍,与天无忧,你又何必患得患失。” “你到是会找借口。”江寒玉冷笑着提出了第三个条件道:“你有这般大本事,若是反悔了想走,我也留不住你,更难保你不偷偷来会谷芳母子。所以我的第三个条件,便是要你自废武功。”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哗然,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熊天霸、苦难、贺重生和鸠摩净等心想:“凭苦海的一身武功,纵横天下亦非难事,你要他自废武功,岂非等于要了人家性命。也只有傻子才会答应。”骆霜华、常笑天、蒋誉等人心想:“苦海是有道高僧,铲奸除恶,救世济人全凭这身功夫,他怎么可能为了和你做那有名无实的夫妻,而放弃了满腔抱负。”江永清和江心月在想:“爹爹一生为情所困,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干出什么傻事来。”袁湘、花自开和花弄影在想:“在这大敌当前之际,她却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岂非倒行逆施,胡搅蛮缠。”可江寒玉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做事全凭心意,别人怎么想,她毫不关心。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之际,苦海却淡淡道:“天地存乎一心,万物始出自然。身既一具皮囊,武功有何惜哉。”他接着又对江寒玉道:“玉儿,我答应你的三个条件,还望你能容贫僧与觉元再说几句话。” 江寒玉微一错愕,旋即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嘴上虽然凶恶,眉宇间却透着患得患失的神情。苦海转头瞧了瞧江永清,然后朝小庙走去。江永清跟着苦海转入照壁后,熊天霸、苦难、鸠摩净等人迅速移动身子,于照壁两侧窥视着二人。 苦海站定后,随即道:“觉元,你且坐下。”江永清不明其意,只得应了一声,跟着盘膝坐下。苦海伸出如同枯槁般的右手,轻轻按上了徒儿头顶的百会穴。江永清只觉一股中正纯和的真气,顿时由百会穴涌入了体内,并且迅速流遍全身筋脉,最后凝聚在了膻中穴中。 膻中穴乃人身气海所在,流入的真气一经停留,就将蕴储其内。江永清只觉体内真气暴涨,全身有股说不出的劲力,这才猛然明白了师父的用意时。他正欲运功拒绝,却听见苦海传音入密道:“打开心念,不做妄想。为师有徒如你,今生已无遗憾。这一甲子的‘紫阳神功’功力,是你师祖传于为师的,为师今日把它传送于你,希望你能造福苍生,多行善事。你不必有所介怀,这也是为师最后一次传你技艺了。” 江永清心中一痛,难过道:“师父,孩儿谨遵教诲,绝不负厚望。”苦海颔首道:“你且收敛心神,好好汲取为师的内力,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兴许片刻之后,将会有一场恶战,你要留神保护好你娘和两个妹妹。”江永清不敢多言,自是神返太虚,灵台内不存一念。 熊天霸等立于五六丈外,见苦海将手按在徒儿头顶,面色从容清明,还以为他在给江永清受戒,又或是一种继承衣钵的仪式,却谁也想不到苦海是在传功。如此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江寒玉有些不耐烦道:“你父子俩神神叨叨,究竟有完没完?” 苦海终于将功力的十之**传给了徒儿,这才缓缓收功道:“觉元,有时间的话,回长沙府江家陵园拜祭下你已故的父亲。他能有子如你,一定会瞑目的。”江永清怎会不知师父心中所想,于是一连磕了四个头,泫然欲涕道:“师父,你老人家多多保重,孩儿……”他说到后面,语调几近哭泣。 苦海点了点头,随即来到江寒玉面前,欣然道:“让你久等了,贫僧这便自废武功。” 江寒玉嘀咕道:“要你自废武功,有什么好高兴的,真是怪人一个。”苦海环视了众人一番,淡淡笑道:“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他言讫,便举掌朝自己百会穴拍了下去。这百会穴乃人身重穴,只要力道稍微把持不好,便会立毙掌下。 江心月见苦海真要散功,急道:“爹,不行啊!您还没救女儿就散功,谁来救我呀!”江寒玉花容失色,暗道:“我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她正欲阻止苦海散功,却见其右手猛然落下,原本挺拔的身躯立时委顿在地,看样子已是筋脉尽废。 江寒玉整个人仿佛虚脱般,一个踉跄险些坐倒在地。只见她仰天一声长叹,眼眶中泪水晶莹,也不知是怎样的复杂心情。大多数人见这对夫妻闹到如此地步,无不扼腕痛惜。只有熊天霸和鸠摩净等人见状大喜,毕竟少了苦海这么个硬手,对他们来说,夺取《太华心经》自是又容易了不少。 江永清搀扶着苦海来到公孙婷身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苦海拍了拍徒儿的手道:“一定要设法救下你的两个妹妹。”江永清颔首道:“请师父放心,弟子责无旁贷。”江寒玉在一旁听见,面如寒霜道:“要救也得先救小月,她才是你我的女儿。” 熊天霸却杰杰怪笑道:“如今无涯贤弟已废,你们就别痴心妄想着救人了。还是赶紧一手交货,一手交人!”苦难不无得意道:“师弟,你若想自己的女儿死,就把秘笈给姓熊的好了,洒家没有意见。” 袁湘朝苦海道:“你去救小月!影儿我能救下来。”她说着又对熊天霸道:“你真不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吗?”熊天霸不屑道:“谁知道你跟哪个龟儿子偷生的贱种。”袁湘不由轻笑道:“骂得好,她的亲生父亲的确不是个东西。熊天霸,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连骂也骂得如此痛快。” 众人闻言无不错愕,江寒玉更是目射寒光,似要择人而噬。花弄影徒自不知母亲在说什么,嚷嚷道:“娘,我爹明明在一旁,你干嘛老是问这个大坏蛋我爹是谁啊?” 熊天霸看着眼前憨态可爱的女孩,怎么瞧也不觉得像自己的种,于是揶揄道:“这黄毛丫头如此单纯,怎么可能是本座的女儿。我说妹子啊!你为了救女儿,便使出这等下三滥的诈术,也未免太可笑了!” 花弄影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不由嚎啕大哭道:“娘……您不喜欢女儿,骂骂也就是了,干嘛要乱讲话呢?女儿纵有千般不是,至多打打手板子,罚站不许饭吃,何必非要唱这么一出?爹,您快说句话呀!影儿不是您的乖宝贝么?您怎么可以让娘乱说话呢?” 花自开心知袁湘绝不会无的放矢,但为了安慰女儿,也只得道:“影儿永远是我花自开的女儿,谁也不能把你抢去。”花弄影一脸的委屈,瞧着母亲泪眼婆娑道:“娘,您听见没有,我是爹的女儿,不是这大坏蛋的女儿。您要是觉得女儿淘气,那以后影儿不离开您身边就是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袁湘抽泣道:“孩子,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可是,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娘也无能为力啊!当年,熊天霸为了报复无涯夺走他的心上人,而将为娘掳劫上山,并以你哥哥的性命为要挟,**了为娘。(.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后来,无涯舍命救下为娘,并叫为娘抱着你哥哥逃了出来。可谁知祸不单行,半路上又遇到曲还音,并抢走了你哥哥。为娘万念俱灰,遂跳入湘江自杀,结果被你神医爹爹救起。为娘醒来后,却失去了原有的记忆。之后不久,你神医爹爹发现为娘怀孕,他为了保住为娘的清誉,毫不嫌弃地娶了为娘做妻子,并疼爱有加,更是视你如同己出。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啊!”她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熊天霸阴笑道:“为了救这丫头,也难为你说得如此娓娓动听。她就算真是本座的女儿又如何?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成就千秋霸业,就算是兄弟儿女,说不得该杀时也就杀了,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骆霜华和常笑天在想:“似这等天性凉薄之人,原也没什么好说,何必多费唇舌。”苦难和贺重生等在想:“难怪他能在短短的十年内声名鹊起,当上武林盟主,却实够狠毒。”江永清、江心月、公孙婷在想:“虎毒不食子,这句话用在某些人身上却值得商榷。”蒋誉在想:“似影儿这等天真无邪的女孩,怎么可能是熊天霸的女儿。”苦海和江寒玉在想:“这孩子虽说是熊天霸的女儿,但天性善良,又救过我一命,怎生想个法子救下她才是。”鸠摩净三兄弟在想:“若是让这人得了秘笈,却是个大麻烦。”巫承欢在想:“夫人好厉害,早料到这帮人凑在一起,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难怪要我去庐山请花自开夫妇来。看来只要我见机行事,得到秘笈亦非难事。” 袁湘一阵苦笑,收泪道:“影儿,你的痛根,是为娘造成的,你恨娘吗?”花弄影哀恸道:“娘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娘,女儿怎么会恨你呢?”袁湘黯然道:“娘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原本是要给你幸福的。可是你现在却成了亲生父亲用来做交易的筹码,娘为了救你,只好逼你认这个禽兽不如的爹,娘真是对不起你啊!” 花弄影悲泣道:“娘,你别再说了,女儿宁死也不认大坏蛋做爹。”苦海叹息道:“大哥,人不怕悔悟得迟,就怕一生执迷不悟。”熊天霸心中隐隐一痛,暗忖道:“她要真是我女儿,杀了却也可惜。”但这个念头也只在他脑海中稍纵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听他森然道:“这丫头是死是活,全凭贤弟一句话。” 苦难哈哈大笑道:“熊天霸,用自己的女儿来要挟别人,你也未免太幼稚了!师弟,令媛就在洒家手上,你瞧着办?”他说着将利剑贴在江心月的咽喉上,就这么来回摩擦着。众人将目光齐集苦海身上,就连江寒玉也看着他一言不发。 江心月只感到脖子一阵冰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入般,心头不觉有些害怕,忙看了看架在咽喉上的剑,只见一道森寒的光芒吞吐不息,宛如蛇信般,随时可能会吞噬掉自己。先前还比较硬气的她,却是越想越害怕,不由纵声大叫道:“爹,娘,救救女儿呀!” 罗什正在以极慢的速度靠近苦难,此刻相距已不过两丈。哪知江心月突然纵声大叫,反而扰乱了他的心神,逼得罗什提前出手,挥舞圣杖一招“大地奔雷”往地上拄去。只听得轰地一声大响,整个山崖都为之一颤,一条裂痕迅速延伸至苦难脚下,并隐含风雷之声。 苦难见事极快,立刻托起江心月,飞身跃上照壁,冷笑道:“想救人,只有拿秘笈来换。”他说着将剑锋轻轻一递,江心月白皙的脖子上便多出道血痕,鲜血迅速流了出来。江心月哭道:“罗什大哥,你快叫我爹拿秘笈来救我呀!” 苦海叹了口气,问江永清道:“觉元,以你之见,应该救谁?”江永清心头很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道:“两个都是妹妹,两个都要救。”江心月和花弄影与他都有深厚的感情,任谁他也割舍不下,做这样的回答,原也很难。苦海又问道:“如果只能救一个呢?” 江永清犹豫道:“这个……徒儿实在不知该如何选择。”苦海语重心长道:“你可以轻生,却不能见死不救。可事无两头大,人无样样好。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你还须懂得割舍。”他说着,语带苦涩地问江心月道:“孩子,你怕死吗?” 江心月大眼睛红红地,哭丧着脸道:“怕,当然怕了。死有什么好玩,只能终日睡在棺材里,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想。自然是活着好些,至少有吃有玩呀!爹,您问这个干嘛呀!您不会瞧着恶僧杀了女儿?” 苦海哀叹道:“死并不是生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生与死,全存在于你自己的心中,并不在别处。人吃五谷杂粮,心怀七情六欲,终究难免一死。只要死得有价值,你又何必计较那许许多多得失。” 江心月甚是机灵,闻言已知父亲用意,忙道:“爹,您这话就不对了,别人的女儿是女儿,难道自己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有人生了女儿不要,您难道也想学人家抛弃自己的女儿吗?小月可不想死,您要救人尽管去救,可别拿自家女儿来做人情哦!” 苦海内心一痛,哀恸道:“我这个父亲,未曾养育过你一天,本没有资格劝你放弃生命。但是孩子,死未必是死,生未必是生,生死全在于意义二字。人在接受死亡的过程中,要经过否认、愤怒、讨价还价、失望、直到接受,五个阶段。你无需害怕,无需彷徨。” 苦难吃惊道:“师弟你……你竟然用‘大悲天舍身咒’,劝自己的女儿去死?”江寒玉一听慌了神,暗道:“小月不正在讨价还价吗?难道他真要舍弃自己的女儿?”于是忙喝止道:“姜无涯,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岂是父亲所为。”转而又对江心月道:“小月,别听你爹胡说,快收敛心神。” 苦海无动于衷,继续道:“孩子,爹要你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你最好的朋友,你难道不愿意吗?”江心月泪眼汪汪,茫然道:“我……我不知道。”苦海颔首道:“你的**虽然消亡,但灵魂却能与所有活着的人共生。一个人死后能臻如此美妙的境界,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江心月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道:“死未必是死,生未必是生。死是生的开始,生是死的善果。肉身虽灭,精神永存……”江寒玉大急,却又不敢上前劝女儿,生怕苦难动手杀人,只得疾呼道:“小月,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千万别听臭和尚胡说八道。” 苦海激动道:“孩子,人这一生最难的,莫过于做出正确的决择。那是因为人性本贪,处处欲得怕失。你只有敢于放弃,才能始达道之妙门。是永生还是枉死,你可要想清楚了。” 江心月煞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两朵红扑扑的笑靥,并语气平静地道:“爹,女儿明白了,女儿不怕了,您只管放心去救影儿妹妹!”花弄影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急得泪水横流道:“小月姐姐,你别抛下我一个人走啊!反正我是大坏蛋生的小坏蛋,已经没脸活在世上,你又何必为了救我,而放弃自己的性命呢!不如咱们换换!我死你活着。” 苦海凄然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说时,眼角处尽是泪水,实不知他心中有多痛苦。江寒玉气得娇躯乱颤,嘶声竭力道:“疯子,一群疯子……”苦海望着罗什询问道:“年轻人可有话说?”罗什伤感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小月能有此觉悟,小僧无话可说。” “说得好。”苦海颔首表示赞许,然后朝江永清使了个眼色,旋即由怀中取出只木盒,对熊天霸道:“小弟武功尽废,大哥不必担忧贫僧偷袭。”他言讫,用不住颤抖的双手捧起木盒,朝熊天霸走去。 江寒玉见状气急败坏,当即使出一招“乱云飞渡”来夺木盒。江永清有些犯难。他是既不愿看到江心月遇害,又不敢违背师父的心意。正当其彷徨之际,忽见苦难仰首望天,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那原本架在江心月咽喉上的剑,也在不住地颤抖着。末了,突然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变故突起,任谁也未料到。罗什和江永清却是喜出望外,一个急忙扑上去抓住江心月便躲,一个立刻使出“穿云手”里的一招“风卷残云”,拦截住了江寒玉。 熊天霸暗叫一声不好,忙将麻袋连同花弄影一起朝苦海掷去,跟着一个箭步抢上,便欲硬夺木盒。花自开与蒋誉关心花弄影的安危,见状同时扑了过来,欲截下花弄影飞出的身体,唯恐其与苦海撞死在一起。 哪知鸠摩净和贺重生一般的心思,对木盒亦是志在必得。两人忽见花自开与蒋誉大步抢去,还以为此二人也想夺木盒,于是一个掷出法轮奇袭花自开,一个双剑齐出力劈蒋誉。 骆霜华早有防备之心,见状斜里一剑刺向贺重生,逼得他只能回剑搁当。蒋誉趁机飞身抱住花弄影,便欲就地滚向一旁。谁知熊天霸这一掷之力奇大无比,蒋誉由侧面抱住花弄影,竟也无法完全化去力道。幸好常笑天及时抓住苦海胳膊往回扯了几步,这才未使三人撞上。 巫承欢想见缝插针,却被公孙婷挥剑拦住斗做一团。罗什也来不及安慰江心月,正要上前帮忙,却听得一声大喝道:“维摩罗什,还不束手待擒。”只见铁达陀举着一只大钵,兜头砸来。原来这厮对什么秘笈神功全不在意,一心只想抓了罗什回去向师父领赏。是以一见大家动手,当即找上了罗什。那普舍生怕铁达陀趁乱抢了功劳,于是跟着杀奔罗什。这两人一旦联手,罗什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花自开武功虽然不弱,但一生忙于治病救人,极少动手过招,就难免有些疏于练习。加之此刻一心想救女儿,全没留意自身安危。待法轮快要及身,他这才惊觉危险,仓促间只得反掌去挡。可谁知鸠摩净武功怪异,手臂竟突然间暴长了一尺,并趁着花自开注意力全在法轮上时,一掌击在其后肩上。花自开整个人顿时往前冲去,结果不幸撞在贺重生的蝉翼剑上,被刺了个对穿。花自开咽气前,看到女儿被救,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欣慰。只可惜一代名医,就此撒手人寰。也不知将会有多少人因为他的离去,而死于非命。 这一系列事件,几乎是同时发生,也分不出先后。花自开突然倒地身亡,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唯一没有参战的袁湘陡见丈夫中剑,整个人顿时懵了,当场便软倒在地。花弄影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蒋誉怀里。熊天霸趁机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抓到苦海手中的木盒。 江寒玉与江永清没头没脑地斗了数招,忽然发现女儿得救,尚来不及喘口气,却又见熊天霸飞身来夺木盒。她不由杀心大起,遂闪身来到苦海跟前,举掌迎向了熊天霸。 江永清一来生怕江寒玉不敌,二来要替母亲报仇,三来看见义父身亡,心中万分悲痛,于是怒吼着上前夹攻熊天霸。可是两人拼尽全力,却依旧被熊天霸占去上风。江寒玉不觉有些懊悔,为何要让苦海现在就自废武功。江永清虽然内力澎湃,却尚未全部消融,是以也无法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正在众人斗得天昏地暗时,只见一人由山崖下奔来,口中高喊道:“三弟,二哥助你一臂之力。”来人飞身抢到熊天霸身后,唰唰唰一连三剑刺出。熊天霸猝不及防之下,被迫向一旁闪去。 公孙婷见来的是何志宇,不由欣喜道:“大师哥,你来得正好。”江永清跟着问道:“二哥,你可有遇见大哥?”何志宇瞧着公孙婷柔声道:“师妹别来无恙。”随即又瞥眼瞧了瞧江寒玉,嘴角嗫嚅着,最终还是转身朝江永清道:“大哥也正往此处赶来,三弟不久便能见到。” 说也奇怪,自从何志宇来后,熊天霸反倒不急着上前抢夺木盒了,而是有意无意间,横身拦在鸠摩净与贺重生等人面前。何志宇来到苦海跟前,见礼道:“弟子来迟一步,还请大师责罚。” “施主能不畏艰险赶来相助,已是难能可贵了。”苦海此刻心思全在袁湘母女身上,只是摇头作答道。而袁湘和花弄影正跪在花自开尸身前,已经哭成了泪人。 江永清不禁潸然泪下,正要跪倒磕头行礼,岂料何志宇却突然一脚踢来,正中其屁股。此刻的江永清,因为刚接纳了苦海一甲子的功力,膻中、丹田两处内力充盈,身体便如同一个气囊,被何志宇一脚踢中腚部,立刻生出强大的反弹力,整个人顿时激射而出,直往悬崖下落去。 “永清……”公孙婷吓得花容失色,也不及多想,便跟着跳下了悬崖。这一下来得兀突之极,众人一时不明所以。何志宇趁着众人尚未缓过神来,夹手夺过苦海手中的木盒,便往南面山梁飞奔而去。熊天霸哈哈大笑道:“诸位不好意思,本座与犬子先走一步了。”他挥刀迫退鸠摩净等人,便追赶着何志宇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贺重生、鸠摩净师兄弟、巫承欢等人见秘笈被夺,忙停止殴斗,一路追了下去。苦海和袁湘呆呆地矗立在悬崖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到是江心月和花弄影哭天喊地,伤心兄嫂的突然离去。 罗什来不急伤痛,最终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去追熊天霸。江心月见罗什朝南追去,忙转身对苦海和江寒玉道:“爹娘,女儿去帮罗什大哥,一定手刃熊天霸,夺回《太华心经》。”说着也匆匆去了。 骆霜华忙道:“师妹,我去照顾小月,你只管放心。”她说着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在蒋誉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和常笑天追赶江心月而去。江寒玉喃喃道:“冤孽啊!这都是你造的孽。”苦海无言以对,只得低喧了一声佛号。山崖上转眼便只剩下苦海、江寒玉、袁湘、花弄影、苦难和蒋誉六人,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一行人刚离去,那山崖下便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二弟,三弟,你们在哪里?”随着话声,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出现在崖口。来人见到苦海,忙一瘸一拐地奔上来行礼道:“弟子参见大师。” 花弄影正在悲痛中,突然见到心上人,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波澜的情绪,转身扑入王怀志的怀抱,嚎啕大哭道:“王大哥,我爹……我爹和……和永清哥哥,还有婷姐姐都死了。” 王怀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由瞧了瞧血泊中的花自开,强自镇定地问道:“三弟怎么死的?”花弄影恨恨道:“他被……被何志宇踢下了悬崖。”王怀志急忙走近山崖往下看去,只见云深雾绕,山风怒吼,根本就看不到谷底。他心知人若从此摔下去,必无生还之理,心中不由一寒,顿时挥泪自语道:“二弟为什么要害三弟?为什么要害三弟……” 花弄影面露难色,心想道:“一个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一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叫我怎么说好?”蒋誉明白花弄影的苦衷,于是解围道:“因为何志宇就是熊天霸的儿子。”王怀志闻言心神一阵激荡,过去的不少疑问和困惑终于迎刃而解,不由幡然醒悟道:“原来始作俑者就是他,怪不得我闹了个稀里糊涂。” 便在这时,一直在默默流泪的袁湘突然说话道:“影儿,你过来。”花弄影面色微红,慌忙离开王怀志的怀抱,跪到了袁湘身前。袁湘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温婉地道:“现在娘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有些话不得不交待一番。” 花弄影埋首母亲肩头,发嗲道:“娘,女儿永远不离开你,永远陪着你。”袁湘微笑道:“你是娘的好女儿,娘知道你乖。可是娘总有离开你的一天,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为娘好好活着,知道吗?”花弄影泪眼汪汪道:“我知道了娘。” 袁湘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蒋誉道:“看得出你很关心影儿,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蒋誉感激道:“多谢伯母倚重,只是……”他说着瞧了瞧花弄影和王怀志,不由叹了口气。王怀志会意道:“蒋兄,影儿跟着你比跟着我幸福,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花弄影垂头不语,她心里明白,王怀志并不爱自己,纠缠下去也只是徒劳。而蒋誉对自己则情深意重,实在难以推诿。是以,也只好闷声不响,算是默认了。 蒋誉见花弄影没有意见,欣喜道:“我答应伯母,将一生一世对影儿好,如有辜负,天打雷劈。”袁湘欣慰地颔首道:“很好,我这就放心了。”旋即又转头看着苦海和江寒玉,淡淡道:“相信在十八年前,任谁也未料到会有今日这么多的怨结。无涯,寒玉,你们后悔吗?” 苦海淡淡道:“这是贫僧多生累积的业障,唯有靠行道布德来消弥,方能超脱苦海。悔与不悔,原也没什么区别。”江寒玉冷哼道:“只要这臭和尚能拿下半生来补偿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袁湘嫣然一笑道:“理应如此。”她说着喟然一叹,又接着幽幽道:“我这一生共有过四个男人。第一个给了我纯真的爱情,但这份爱却让我尝尽了苦涩……”江寒玉听到此处,狠狠白了苦海一眼。苦海只得哀叹了一声,随即默默合上了双眼。只听袁湘继续道:“第二个男人给了我家,可惜这个家却是那样地陌生,甚至一度让我感到害怕和窒息。第三个男人给了我屈辱,我自然最恨他,但同时也要感谢他,因为是他让我有了世上最可爱的女儿……” 花弄影接嘴道:“娘,您别说了。我永远是花自开的女儿,跟大坏蛋熊天霸一点关系也没有。”袁湘也不理会女儿,满面幸福地道:“第四个男人才真正给了我幸福,让我过上了平凡而安宁的生活,这远比什么都金贵。”她轻抚着花自开僵硬的面孔,无限温情地道:“开哥走了,我也累了,是时候歇歇了……”只见袁湘说着身子一歪,便倒在了花自开的尸体上。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均有不妙之感。花弄影忙扶起母亲,却见其心口处插着支发簪,人已气绝身亡。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父母便双双离去,花弄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由尖叫一声,跟着晕了过去。(.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苦海悲痛不已,盘膝坐在袁湘夫妇尸体旁,默念《往生咒》为二人超度亡灵。江寒玉突然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心中暗叹道:“原来她也是个苦命人。” 苦难一直在呆呆地望着天空,此刻却默默走到苦海身旁坐下,也念起了《往生咒》。待经咒念完,苦难哀叹道:“师弟,愚兄枉自修禅三十载,居然也懵懂了三十载。今日因你劝解自己的女儿舍身救人,方得蒙感化。奈何这手上沾满了血腥,尤其是至善大师……唉!愚兄已无法回头了,唯有一死以赎罪业。师父的衣钵,还望你能传承下去。”他说着举手便往自己的天灵盖上拍去。 苦海却念道:“性净之理,目之为法。此理,众相斯空,无染无着,无此无彼。经云:‘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应当称法而行。法体无悭,于身命财,行檀舍施,心无吝惜。达解二空,不依不着。但为去垢,称化众生,而不取相。此为自行,复能利他,亦能庄严菩提之道。檀施既尔,余五亦然。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无所行,是为称法行。’师兄,死并非最好的解脱,你既已悔悟,何不多行善德,广布法缘,以此赎清自身的罪业呢?相信至善大师在天有知,也会宽宥你的。” 苦难心中一凛,恍然大悟道:“阿弥陀佛!救世济人,责无旁贷。多谢师弟点化,贫僧去也。”他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又道:“令郎不幸,还望师弟节哀。”说完转身走下山崖,片刻之后,远方便传来苦难高亢的声音道:“生平不思修善果,今朝方开金玉锁。放下图财害人心,那方有难那有我。伤悲切,莫等闲。混沌界里莲花开,今日方知我是我……” 江寒玉心中顿起明悟,脱口道:“原来你早知这和尚秉性尚可改造,所以才冒险拿小月的生死,作为点悟他的契机?”苦海淡淡道:“一切都是执念,一切都是缘法。” 王怀志难过了好一阵,才道:“大师,待弟子下谷搜寻义弟夫妇遗骸,再厚葬之。”苦海叹了口气,摇头道:“有墓是葬,无墓亦是葬。天地苍茫,何处不是安身地。我看这山谷深不见底,倒也是个安静所在,又何必去打扰他夫妇呢!”其实苦海是怕见到尸首,徒增烦恼,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江永清夫妇已经死了。 两座新坟并立在小庙旁的松林里,苦海和江寒玉静立坟前,一脸的肃容。王怀志坐在江永清与公孙婷的空坟前,默然无言。蒋誉陪着花弄影跪在花自开和袁湘的坟前,不住地抽泣着。 江寒玉淡淡道:“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无涯,谷芳母子也算死得其所,你应该替他们高兴才是。咱们走!”苦海叹了口气,满腹愁肠道:“想我造孽太深,遗毒至此,原也该一死了之。只是这《三华心经》被熊氏父子夺去,难保不掀起腥风血雨。贫僧职责所在,尚不敢轻生。” 王怀志毅然道:“请大师放心,熊氏父子与弟子有深仇大恨,弟子定会手刃此僚。”苦海道:“熊天霸武功非同小可,何况又得了《三华心经》。觉元意外离去,贫僧唯恐无人能治他父子。王施主豪迈慷慨,义气深重,目前也只有你尚可传我衣钵。这样!两年后,你到岳麓山及难洞来找贫僧,我当竭尽所能,悟出《大乘真经》里的绝学,再传于你对付熊天霸父子。” 王怀志纳头拜倒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言罢,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苦海随即扶起王怀志道:“在未得我传授真经绝学前,汝切不可独自寻仇,以免反遭毒手。”王怀志咬牙切齿道:“弟子自当小心从事,师父尽管放心。但若是有机会,弟子当不会错过。” 苦海心想:“这孩子报仇心切,也只有由得他去了。”于是叹了口气道:“你要一切小心,为师先去了。”花弄影突然扭头问道:“我该怎样称呼您才对?”苦海笑道:“你要是愿意,也叫我一声师父!”花弄影叫道:“师父,弟子以后会来看您的。”接着三个少年齐声道:“师父,师娘一路保重。” 江寒玉走到神风身边,正要上马,岂料神风竟掀起前蹄,长嘶着跑开了十来丈。苦海对三个少年道:“万事想清楚了再做,切不可操之过急。江湖险恶,你们好自为之。”他叮嘱完后,转身来到神风跟前,抚摸其鬃毛道:“不知朋友可愿送贫僧前往岳麓山?”神风低鸣了两声,便拿头来蹭苦海的脸,算是答应了。 苦海转头朝江寒玉道:“寒玉,咱们可以走了。”江寒玉一肚子鬼火,破口大骂道:“这死马,到时有你好看的。”说着又朝踏雪走去,哪知踏雪一见江寒玉走来,立即跑到一旁,直把她气了个半死。江寒玉拾起一块石头便要砸死踏雪,苦海忙道:“寒玉,人跟马交劲,岂非不如?留一匹给孩子们!” 江寒玉想想也是,自己何必跟马一般见识,于是忿然道:“人恶心,连骑的畜生也这般讨厌。”她说着来到苦海身边,提着他跃上神风,随即绝尘而去。 三个少年静坐了片刻,蒋誉突然想起骆霜华交待的事情,说道:“王兄,有一件事我须得向你说清楚。”王怀志道:“蒋兄有话请讲。”蒋誉道:“王兄,你误会乐小姐了……”于是将事实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她在光州城东杏花胡同,院子边长着株银杏的人家等你。” 王怀志呆呆地听着,心中百味翻腾,实在不知该如何平息。蓦地,只见他站起身道:“多谢蒋兄,我这就去找她。”花弄影急道:“王大哥,你……你会不会因为我……那坏蛋……爹,而恨我?”王怀志笑道:“爹是没得选择的,道路却是可以选择的。他有你这样的女儿,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他不懂珍惜。再说你爹犯下的罪与你无干,我又怎么会恨你呢?” 花弄影伤心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她本想说:“我想和你一起走。”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母亲也把自己托付给了蒋誉,所以临时改了口。 王怀志明白花弄影的心意,抱憾道:“影儿,你是个顶顶好的姑娘,将来谁娶了你,都会幸福的。你王大哥没那福分,并非你不优秀。唉!人生总有许多遗憾,你也不必时常挂念在心。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安心跟着蒋兄,他会护你周全的。”花弄影低垂着头,默然无语。 蒋誉抱拳道:“请王兄放心,在下决不会让人伤着影儿一根寒毛。”王怀志长叹一声,挥泪道:“人生无不散的宴席,告辞。”他说完飞身上了踏雪,又道:“在下腿上有伤,只好占用此马了。”蒋誉抱拳道:“王兄尽管去!下山后我会雇车的。” 王怀志策马正要离去,花弄影突然叫道:“王大哥,你要保重啊!”王怀志点了点头,举步又行,花弄影又叫道:“王大哥……”王怀志回头看着花弄影,她却支吾了半天,这才黯然道:“王大哥,要是你遇到那大坏……在杀他前,请替小妹问句话。”王怀志颔首道:“你说。” 花弄影踌躇了半晌方低声道:“你问问他,菜无心叫空心菜,人无心叫什么?”一股热血涌上心田,王怀志大赞道:“问得好。”他言闭,一提马缰,那踏雪长嘶一声,先来了个人立,随即展开四蹄,风驰电掣而去。从静如松岳到动如脱兔,竟是如此地潇洒从容,不愧为千里宝驹。 王怀志心中无比费解的是,一个如此狠毒的父亲,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单纯可爱的女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话说那乐隐娘往光州而去,走了不到两里地,只听得身后马蹄吃紧。她回眸一瞧,见是秦风带着凌玉环拍马赶来,因问道:“秦公子为何还不带凌姑娘回王屋派奔丧?” 秦风待到乐隐娘跟前,嬉皮笑脸道:“小姐方才回眸一瞥,顿生百媚,好叫小生傻眼。”乐隐娘讪笑道:“你别没个正经处,整天贫嘴贫舌地。瞧瞧凌姑娘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调戏别家女子?人要懂得知耻而后勇,不能总是这么没心没肺地活着。” “小姐今个凭地没趣,连小生的一番调笑都当了真?环妹初闻噩耗,自然经不起打击,想来休息几日便会好转,是以小生不急着赶路,到是想在光州休养些时日。瞧着有机会与小姐盘桓絮叨,弹琴说笑,心里真个高兴。”秦风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凌玉环,豪无顾忌地说道。 乐隐娘扯了扯披风,耸耸肩膀道:“秦公子,咱们现在的状况都不好,隐娘无心谈那风花雪月,你我还是各行其道!”她说着继续往前走去,也不想理会秦风太多。 秦风拍马跟上,失笑道:“小姐饱经风雨沧桑,对这人情世故自是看得真切,可谓尽得花月风流。只可惜人生苦短呐!俗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小姐若到年华老去,痨病缠身,再行风流潇洒,岂不悔之晚已?人生无常,何必太过较真。” 乐隐娘淡淡一笑,扯开话题道:“秦公子要上光州落脚,何不快马加鞭,也好早日赶回王屋派,到是跟我在此唠叨没完,也不怕寒了凌姑娘的心?” 秦风不以为然道:“跟那帮武夫亡命天涯月余,小生已身心疲惫,赶不得急路。方才又丢了祖传宝贝,身上落不着一个大子,弄得囊中羞涩。幸巧还有小姐相伴,何不带了我夫妇投你姊妹府上,也好有个照顾。” 乐隐娘对秦风的用意不甚了解,于是婉言谢绝道:“我姊妹宅小屋陋,怕是款待不起公子这等贵人。你若没钱,我这多少有些,不妨拿去周转些日子,往后遇到了,再还予我不迟。” 秦风忙摇头道:“小姐怎可如此见外。想我秦风好歹也是个体面人,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交的是名流儒士,小姐要在下携夫人去投那旮旯小店,岂不坏了名头。小姐若还当秦某是朋友,就请行个方便,勿要羞辱于我。”他好说歹说,就是想跟乐隐娘在一起。 乐隐娘虽知秦风无赖,但毕竟是老相识了,又岂能真撕破了脸面。况且尚有凌玉环在旁,想来秦风定会收敛些。(.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她想及此处,遂答应道:“常言道:‘予人方便,自己方便。’公子的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隐娘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我那姊姊素厌男子,且生性乖张,怕是会赶了你去,我也只道是去说说罢了,至于人家肯不肯收留你,就看公子的造化了。” 秦风欣喜万分,忙抱拳致谢道:“还请小姐多多周旋,勿必成了此事。小生感恩戴德,先行谢过了。” 乐隐娘没好气地道:“你呀!整天泡在脂粉堆里,日日温香软玉也不嫌腻烦。我要是男人,一早剃度出家得了,省得落下许多病根子。”秦风得意道:“小姐那里话。小生欣赏美人,却并不糜烂,最是讲究请趣和感觉,绝非那色厉之辈。不过可惜的是,小生纵有十八般能耐,却不能与小姐朝夕相伴,结成秦晋之好,实乃人生至憾,不谈也罢。” “少贫嘴了,我可不比那些天真的丫头,爱听你的甜言蜜语。”乐隐娘白了秦风一眼,索性加快了步伐。秦风也怕恼了乐隐娘,于是闭紧嘴巴,默默打马跟上。 三人进了光州城后,由乐隐娘带领,熟门熟路地直奔城东,来到那杏花胡同口,果见一株百年银杏树,高大挺拔,苍翠葱郁。树荫下有家小茶摊,灶头上正煮着热腾腾的茶。秦风口渴难耐,正待讨碗茶喝,乐隐娘却道:“进了胡同便是地头,你急着使钱干吗?” 秦风清了清干渴的喉咙,傻笑道:“那还请小姐速速带路,小生口干舌燥,实在挨不住了。”乐隐娘讪笑道:“那就闭上你的臭嘴,少说些个屁话,自然会舒坦些。” 三人进了巷子,来到一座精美的院落外,乐隐娘上前叩响门环,唤道:“芙蓉姐姐,芙蓉姐姐在家吗?” 秦风见小院别致,一株银杏从院中伸出茂密的枝叶,叶中开着朵朵杏花,花丛中有只雀巢,不时传来鸟儿的欢唱,此情此景好不恬静。秦风一时诗兴大起,当下做了首香艳的情诗道:“枝红鸟语花正俏,恬园幽香藏金娇。春江潮水送郎来,百草千花尽欢笑。” “哪来的风流公子,竟跑到本姑娘门前卖弄风骚来了?”院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只见一名身穿紫衫罗裘的婀娜少女,低头迎了出来。 秦风一见少女,当下便直了眼睛,竟傻乎乎地道:“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呐!”那少女抬头一看,发现来的是乐隐娘,不由欢喜道:“啊呀!原来是妹妹芳驾莅临。[.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数年不见,可想死姐姐了。” 乐隐娘上前捉住少女的手,激动道:“可不是么!隐娘也好想姐姐,就是没空过来。不知姐姐独居光州,这向可好?”那少女幽幽道:“幽居深院,可不比那万花里热闹,小姐妹们闲来无事,还能唠嗑打诨。难得妹妹大红大紫之际,也愿意离开那声色之所,做这信天游。” “还是姐姐活得明白,老早就讨了清闲。可惜妹子我愚不可及,直到现在才脱离苦海,落得一身清闲。”乐隐娘拢了拢云鬓,苦笑道。 秦风为少女的美貌所吸引,竟呆呆地盯着人家说不出话来。那少女见这么个俊公子老是盯着自己,顿时眼前一亮,忙问乐隐娘道:“这位可是令夫?”乐隐娘失笑道:“姐姐误会了。他呀!脂粉堆里爬出来的风流公子,这不,怀里还搂着一个呢!妹妹就怕带了个祸害来,收不收留,全凭姐姐一句话。” 机会来了,秦风岂能放过,立马摆出一副乖巧样赞美道:“芙蓉玉面摆柳身,星眸似泓月唇钩,春风不暮雪玉肤,蹙金孔雀玲珑裘。秦风有幸得慕天姿,大感赏心悦目,只是来得唐突,还望小姐不吝收留。” 那少女听秦风如此盛赞自己,心里不觉美美地,一时玉面绯红。她抬眼瞧去,正巧与秦风火辣辣的目光撞在一起,只觉眼前金花乱串,仿佛触电般心里一颤,不由呢喃道:“秦公子好生无礼,干吗这样盯着人家?” 乐隐娘冷笑道:“瞅瞅,又玩起花样来了。姐姐可千万小心,这秦公子可是会偷心的。”少女嫣然一笑,幽幽道:“妹妹可别忘了,姐姐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这位公子虽说风流倜傥,却也和其他富家公子一般无二,姐姐又岂会让猪油蒙了心,被他轻易猫去。不过既然来了,远到是客。瞧那位姑娘好像抱恙在身,看来需要静养,季芙蓉又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妹妹和秦公子快里面请,咱们品茶详谈。” 秦风感激道:“冒昧打扰之处,还请小姐见谅。”季芙蓉淡淡一笑道:“家中丫鬟回乡探母,房舍正好空着。秦公子不必客气,芙蓉也是清闲惯了,心里闷得慌,正好有个说话处。”乐隐娘见两人眉来眼去,暗含情愫,心里幽叹道:“姐姐孤芳自赏多年,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只怕是难逃秦风的温柔陷阱了。” 院子不大,南面一座两层的青砖瓦房,上下合起来也不过六间房舍。东面一座小凉亭,亭中有张六角桌,桌上放着副古色古香的茶具,一旁的小灶上正煮着茶,使得整个院子飘香四溢。西面的银杏树下吊着只秋千,正轻轻地荡漾着,想是季芙蓉方才耍过。鹅卵石铺就的地面踩上去虽然扎脚,但却有提神之效。 季芙蓉安排凌玉环在下的厢房歇息了,这才领着乐隐娘和秦风来到客堂坐下。两个少女一面泡茶,一面絮叨别后的情况,无不有种世事沧桑的感慨。到了晚饭时分,季芙蓉准备下厨做饭,却被乐隐娘叫住一起去了,到把秦风一个人凉在了堂里。 茶余饭后,众人各自歇去。乐隐娘独坐厢房里,百无聊赖之下,便依着床头瞎想。恍恍惚惚间,她只觉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似有个高大的少年正骑着白马而来。也不知王怀志现在何方,自己是否还能看到他,更不敢想象,见面了又会是怎生光景。乐隐娘越想越难过,不由得黯然泪下,轻声抽泣起来。 秦风替凌玉环喂完粥,又洗漱了一番,便想着上去找季芙蓉搭讪。当他路过乐隐娘的厢房时,忽听到阵阵抽泣声,又见房门半掩,遂推门走了进去。此时乐隐娘正斜靠榻前,一副期期艾艾,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时不时拿秀帕抹着眼泪,说不出的凄美幽怨。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秦风见状心生怜悯,遂想起了李白的那首《怨情》,情不自禁地吟了起来。 乐隐娘以秀帕抹了抹泪痕,哽咽道:“公子还是自个凉快去!隐娘不想听你胡言乱语。”秦风拿着热脸贴了冷屁股,调侃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不由叹息道:“痴心女子无情汉,自古佳人多遗憾。想不到似小姐这等风月高手,也有斩不断的情丝。可惜,可叹呐!” 秦风去后,乐隐娘喟然一叹,喃喃道:“你一个多情胚子,又怎知我心中所感。”她觉来无味,便拿手指不断绞着手中秀帕,不知不觉间,又再次发起愣来。 吃饭的时候,秦风便趁机和季芙蓉打得火热,此刻月朗星稀,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好光景,两人又岂会轻易错过。乐隐娘隐隐听见院子里传来欢声笑语,于是来至窗前一看,只见秦风正在给季芙蓉荡秋千,两人卿卿我我,显得十分地亲昵。但是别人的这份愉悦,反而助涨了乐隐娘的愁思。她低垂着柳眉,黯然神伤地掩好了窗户,心里一时无助,索性上床闷头就睡。 乐隐娘昏昏沉沉间,也不知睡了多久,隐隐听见隔壁传来男欢女爱声,蒙蒙胧胧中,仿佛是自己和王怀志在幽会,情到深处竟是不能自拔,那份火辣辣的激情几乎快将自己熔化,一切都沉浸在无比的欢快中…… “啊!”梦到情真处,乐隐娘不知不觉间咬了嘴唇一下,疼得她惊醒了过来。隔壁依旧有暧昧的声音传来,乐隐娘捂着受伤的嘴唇呆坐半晌,随即拢了拢云鬓,摇头叹道:“唉!姐姐也不顾忌体面,这么快就跟陌生人好上了。也怪我不好,偏偏惹来这浪儿,真不知道怎么跟凌姑娘交待。” 天空开始泛白,远方的地平线拉起了“渔线”,跟着变得越来越粗。乐隐娘起身来至窗前,轻轻推开了窗户。一股清新凉爽的晨风拂来,舞动着她那头乌黑的秀发。 丝丝凉意涌上心田,乐隐娘双手来回抚摸着臂膀,迎风轻吟道:“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她吟罢,又喟然一叹道:“想来当初,韦庄写这首《女冠子》时,也是深有体会的了。”自觉淡然无趣,乐隐娘遂打水梳洗去了。 秦风轻吻过季芙蓉的香唇,然后捋着她的秀发感慨道:“芙蓉,我明日便要陪环妹上王屋山奔丧去了。说句实话,我心里真是舍不得离开你,可又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季芙蓉埋首秦风怀里,娇滴滴地道:“风哥,你可不能一夜春风过后,便忘了芙蓉的好哟!我到不怕你出门,就怕你去了便不再回来。” “能得小姐爱慕,乃我秦风三世修来的福分,我又岂会舍得抛下美人,独自逍遥快活呢!”秦风一面爱抚着身边的美人,一面温言软语地说着。 季芙蓉热情地献上朱唇,与秦风“唇枪舌战”了一番,这才含情脉脉地道:“风哥,你可得快去快回哦!芙蓉会一直等着你的。”秦风轻轻地拧了拧季芙蓉的鼻头,安慰道:“放心我的小美人,秦某纵然负尽天下人,也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片温情。” “哼!那可说不定。你呀!别是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现在搂着我这么说,明日又搂着你的凌妹妹说:小美人,哥哥心里只有你。”季芙蓉白了秦风一眼,故作没好气地道。 秦风深知女人要靠哄,于是又花言巧语地哄了季芙蓉一番,直到把她逗乐了,这才起身穿衣,回到凌玉环的屋里,轻声唤起因伤心过度,而一直浑浑噩噩的女孩。用过早饭后,秦风遂带着凌玉环,依依不舍地辞别了乐隐娘和季芙蓉,出门往北而去。 自从秦风带着凌玉环去后,乐隐娘和季芙蓉寡居了几日,只觉百无聊赖,心里空荡荡地不是个滋味。王怀志始终没有来,这让乐隐娘茶饭不思,度日如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乐隐娘依窗伴月,心中无限哀伤。(.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望着手中那件已经缝制好的长袍,却不知几时才能穿在王怀志身上。乐隐娘缓缓放下手中的袍子,拿过古琴来抚弹,凄然唱起了曹丕的《燕歌行》: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为淹留寄他方?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粱!” 乐隐娘的歌声凄婉动人,让人听来不免满腹惆怅。自从秦风去后,季芙蓉也时常患得患失,相思之苦果然难熬。此刻听到乐隐娘的歌声,顿觉感同身受,于是来到乐隐娘房中说道:“妹妹,姐姐此刻才明白你心中的苦楚。原来期待意中人的滋味,是如此断肠。” “爱之深,情之切。你我女儿家,一生恐怕都要受这番苦。姐姐,你今夜就别回屋了,咱两同榻而眠,也好畅谈心事。”乐隐娘正觉心中无趣,想找个人来唠叨,季芙蓉就送上门来了。就这样,两个犯了相思病的少女,互道衷肠,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睡去。 次日,两人相约上街闲逛,正好赶上庙会,于是便顺着人流涌向了城中的黄化寺。两人烧完香,季芙蓉见很多人在求签,于是也拉着乐隐娘凑了上去。季芙蓉十分幸运,抽了支姻缘的上上签,说她会和爱郎相伴到老。乐隐娘也想知道自己和王怀志是否有缘,于是顺手抽了一支,展开来一看: 仙女下凡会情郎,天地相隔思断肠。 乐隐娘在心中默念着,虽然不解其意,但就字面上来看,想来不是只好签。她拿了给解签的老僧看,那老僧看毕,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若肯放弃心中所爱,自可化解命中劫数。”乐隐娘皱眉问道:“那小女子若不愿放弃呢?” 老僧摇头道:“昙花一现,隔夜不见。不是花谢,便是人厌。”乐隐娘闻言,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眼泪“哗啦”一下子夺眶而出,遂掩面奔出了寺院。季芙蓉一把没拉住,只得奋足追了出去。 乐隐娘边哭边跑,不觉来到一座清静的拱桥上,放声呐喊道:“为什么?呜呜……这是为什么?难道我和他,终究是生死不能相随吗?老天爷,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呜呜……” “小娘子,可是想跟咱生死相随呀?”乐隐娘正在伤心处,忽听身后有人如此说道。她闻得声音有些熟悉,猛然回眸一瞥,却见一个满头红发,背负大弓的青年,正牵了匹马儿,不怀好意地站在自己身后,当即吃惊道:“怎么是你?” 红发青年先是一阵淫笑,跟着伸手点了乐隐娘的哑门、魂门两穴,将其揽入怀中道:“小美人,你害老子丢了秘笈,难到不想补偿一下吗?”乐隐娘有话说不出,只急得眼泪横流。[.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仇四海照着她丰满圆润的红唇亲了一下,得意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老子找到了你。即便成不了天下第一强者,老子也要做天下第一男人。嘿嘿!”他将乐隐娘抱上马,随即扬鞭打马而去。 季芙蓉赶来时,正好看见红发青年抱着乐隐娘打马而去。她一时不明来者是敌是友,急得大叫不止。可惜红发青年根本不予理会,只管策马如飞。季芙蓉追了一阵,终因体力不支,只好任由乐隐娘被人带走。 王怀志听了蒋誉的话,一路向光州而来,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宋终,两人大战一场,王怀志不敌,负伤而逃。但他心头挂念乐隐娘,于是不顾有伤在身,骑着“踏雪”如飞而行,就连片刻也不想耽搁。 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王怀志终于赶在正午时分,来到了光州城。他也是盲人摸象,胡乱在马路边逮了个摊贩便问道:“这位老哥,想向你打听个地方,不知杏花胡同怎么走?”摊贩指着西面道:“从这一直往西,过了两条街再往南走,看见一颗大银杏树的胡同口便是了。” 王怀志谢了摊贩,急忙朝西面而去。兜了两圈,终于来到胡同口,果见一株参天银杏,他拍马来到那小茶摊前问道:“这位大叔,向您打听个人,不知大叔近日可曾见过一个红衣少女,进出这个胡同?” 那老板想了想,说道:“有是有一个,人长得还挺水灵,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去的时候却是两个人。你说的那姑娘并未见离去,可也未见出来。”王怀志闻言皱了皱眉头,跟着道了声谢便进了胡同。他行至季芙蓉家院外,下马上前叩门道:“在下王怀志,有事求见贵主人,不知可否赐见?” 须臾,只见院门缓缓打开,迎出一位面容憔悴的少女。她见叩门的是个高大魁梧,端庄俊朗的青年,不由被对方的飒爽英姿所吸引,暗赞道:“隐娘果然好眼力,如此佳婿真是世上难觅。唉!真是可惜了。” 王怀志见少女盯着自己默不作声,忙抱拳施礼道:“在下乃乐小姐的好友,特来此地寻她,不知她人可在府上?”季芙蓉眼眶湿润,潸然泪下道:“妹妹原本一直在等公子,可是今早……”王怀志见少女面露憾色,忙问道:“今早发生了何事?” 季芙蓉用手绢抹着眼泪道:“她……她被个红头发的男子掳走了,现已不知去向。”王怀志失声道:“仇四海!”季芙蓉捉住王怀志的手央求道:“我瞧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隐娘妹妹在其手上怕是要吃亏。公子快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我那苦命的妹子出来才是。” “多谢姑娘相告,在下这就去寻她。”王怀志说着转身便走。季芙蓉见其手臂上缠着绷带,加之起了爱慕之心,于是忙一把拉住他道:“公子有伤在身,如此来去匆匆,恐怕会耽误了身子。何不在小女子家中歇息一日,待芙蓉帮你消毒疗伤后,再离去也不迟啊?” “多谢小姐美意,只是在下救人心切,刻不容缓,还是就此离去,也好图个安心。”王怀志瞧出季芙蓉眼中的情意,心想此女眉目生春,必是水性扬花之人,久留恐怕会惹出事端,还是及早离去的好。 季芙蓉见王怀志执意要走,心知与此人没有缘分,也就不再强留,略显失落地道:“公子急着要去,难道也不问问那恶人的去向么?”王怀志忙问道:“还请小姐赐告?”季芙蓉喟然一叹道:“芙蓉就这么令公子讨厌么?” 王怀志知道季芙蓉有意纠缠,索性道:“小姐如果不想说,那在下只好自个寻去了。”王怀志转身便走,急得季芙蓉忙唤道:“王公子,他们往北去了。若是找到妹子,别忘了一同回来,也好叫芙蓉安心。”王怀志翻身骑上踏雪,抱拳作别道:“请姑娘放心,王某但有命在,一定会救出隐娘的。”言讫,遂打马而去。 季芙蓉依门而望,期期艾艾道:“如此大好男儿,果然叫人欢喜,只可惜我没那福分。唉!由他去!” 王怀志往北追了数十里路,却并未发现乐隐娘的踪迹。其时正值烈日当头,骄阳似火。他不觉有些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兼之伤势未愈,又加心急如焚,两下一夹攻,任谁都有些吃不消。可王怀志偏偏没有歇息的意思,依旧拼命寻找着乐隐娘。好在“踏雪”脚力惊人,待到日渐西沉,他已经赶了数百里路。 少年郎披星载月,风尘仆仆地上了山丘。他极目四望,见远方有片灯火,心知是座小镇,于是下得山来,朝那小镇疾驰而去。进了小镇后,王怀志也不知要从何找起,于是胡乱问了几家客栈,奈何均无可喜的消息。他正犯难间,陡见镇中寺庙里有座七层高塔,于是便寻了过去。 王怀志来到寺庙外,也不理会人家让不让进,径自越过墙壁,攀上了高塔。他立足塔顶,将整个小镇尽收眼底,跟着运气在胸,发出了嘹亮的长啸。啸声穿破云层,撕裂了夜的宁静,顿时让整个小镇炸开了锅。他这么做虽然有些盲目,但却收到了奇效。只见镇上的人们或探头出来张望,或行至街上嚷嚷,又或骂骂咧咧,总之是悉数现了身。 仇四海将乐隐娘捆绑了扔在床头,自个坐在床尾运气疗伤。经过几日的休养,他的伤势已明显好转,眼看着便能恢复往日的状态。其时仇四海也有委屈,若非被龙腾云追杀得几无藏身之地,还身负重伤。他怎么可能看着美人在怀,却不做那鱼水之欢。 然乐隐娘却惶惶不可终日,花容几乎憔悴无色。落在恶人的手里,她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可一想到将无法再见王怀志,乐隐娘心里就有种被针扎的感觉。每每想到伤心处,也只好以泪洗面。 高亢嘹亮的啸声忽然从窗外传来,震惊了整个小镇。乐隐娘听着这似成相识的声调,心中一阵激荡。仇四海也被啸声扰了心神,于是收功骂道:“日他龟儿子地,哪来的鸟人闲得无聊,夜里竟学那狼嚎?”他歪头见乐隐娘神情激悦,心里不由一动,暗忖道:“看来这啸声有鬼,我得出去打探打探。” “给老子好好呆着。”仇四海恶狠狠地冲乐隐娘说了一句,便偷偷摸到了走廊上。他四下瞧了瞧,见所有人都在向西望,于是悄悄翻身上了屋顶,朝西方定睛看去。只见朦胧的月色下,一个黑影矗立在高塔之上,不断发出嘹亮的啸声。他见那人肩抗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活像个吃人的夜叉,心中不由一凛。 “莫不是那王怀志?”仇四海揣摩到了七分,不由冷笑道:“看来这小子是想救走乐隐娘,只是不知道我将她掳去了何方,于是便想出这么个蠢办法来逼我现身。嘿!臭小子,你越是心急,老子越要跟你耍耍。” 仇四海打定主意,遂摸下房顶,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他见乐隐娘一脸的幸福甜蜜,于是揶揄道:“我的小美人,你那相好的还真够意思,知道你被我掳去了,急得在外面瞎嚷嚷。只是可惜啊!他想逼我露面,可我偏偏不吃这套,看不憋死他才怪。嘿嘿!你就安心做我仇四海的夫人!挣扎和逃跑都是没有用的。” 乐隐娘忧愤交加,张着嘴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仇四海得意道:“你命里注定是我仇四海的女人,就不用挣扎了。王怀志那傻小子愣头青一个,横看竖看也未见得比我强,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何必一根筋在他身上,不如安心跟着老子,做堂堂正正的教主夫人来得痛快。” “呜呜……”乐隐娘受制于人,想逃又逃不了,直挣扎得筋疲力尽,连嘴唇都咬破了也无济于事。可眼看着爱人就在外面,却无法与之相见,她心里的那个苦啊!实在是够熬人的。 王怀志正在环视小镇,突见有人摸上了屋顶,跟着又摸了下去,心中顿时起疑道:“如此偷偷摸摸窥视我,定是心中有鬼之人,想出来探探风。”他当机立断,迅速攀下古塔,朝一众围来的和尚抱拳道:“打扰之处还请见谅。”那庙里主持正要说话,王怀志却已翻过围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仇四海任凭乐隐娘挣扎,心下只是琢磨着如何离开小镇。他正踌躇间,忽听得屋顶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于是忙取过“落日弓”,小心提防起来。只听屋顶上有人低喝道:“贼人休走,吃我一刀。”随着便传来金石交鸣声,跟着又是“轰”地一下闷响。 一股热浪从屋顶透下,仇四海不由打了个寒颤,暗叫道:“乖乖,怎么连老家伙也找来了?这下不走也不成喽!”屋顶上忽然又安静了下来,须臾,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道:“怎么?王少侠现在就要和老夫决一生死么?”接着又是个威猛的声音道:“原来是你!不知龙教主深夜游窜,意欲何为?” 屋顶两人正是王怀志和龙腾云。他们也算是不期而遇,因此才会发生冲突。只听冷腾云冷笑道:“王少侠不但目无尊长,而且言语咄咄逼人,是不是觉得老夫好欺负,也学你那恶棍师父一样,准备赶尽杀绝?” 王怀志闻言一愣,一时竟说不上话来。龙腾云看在眼里,于是反问道:“不知老夫寻找逆徒,可有碍着少侠行事?”王怀志当下失声道:“怎么!教主也在寻找仇四海?” 龙腾云目光一寒,紧盯着王怀志问道:“听你这口气,似乎也在寻找我那逆徒?”王怀志见龙腾云和自己目的相同,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颔首道:“不错,仇四海劫持了乐姑娘,我是特来寻他要人的。”龙腾云闻言,不由失笑道:“原来如此。少侠既与老夫同为此人而来,不如先放下仇恨,等拿下其再行计较。” 王怀志淡淡道:“你我本无深仇大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不过能向教主这等高手挑战,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在下自当信守承诺。而如今你我目的相同,不妨分头寻找仇四海。若是在下先找到他,只救人不害其性命,留予教主发落便是。若教主先寻到他,还请帮忙救下乐小姐,以便将来决斗时,王某还你这个人情,绝不以少欺老便是。” “哈哈……好说,好说。少侠如此气盛,竟全然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果非寻常人物。咱们今日且论今日事,待到生死决斗时,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决出高下的,还须各凭本事。老夫答应你了,咱们各自寻人去?”龙腾云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欣赏王怀志,竟爽爽快快地答应了下来。 王怀志抱拳道:“既然龙教主如此爽快,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他说完跃下了屋顶,朝巷子深处寻去。 龙腾云不由颔首道:“好一个气势如虹,年轻人理当如此。”他说着又四下瞧了瞧,寻思道:“明明瞅见那逆徒进了此镇,怎么就不见出来?”龙腾云喟然一叹,随即飞跃向对街而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屋顶两人的对话,仇四海听得是一清二楚,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嘀咕道:“若是让姓王的小子遇到,兴许还能一较高下,可一但撞上老东西,不将我大卸八块才怪。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仇四海将窗户轻轻扒开条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形,确认没有什么异样后,这才返身收拾起包裹,又用麻袋装好乐隐娘扛在肩上,随即开门而去。 朦胧的月色下,一人矗立在寺庙的塔顶上,宛如一根破天神针,若非衣带飘举,几乎不可察觉。原来王怀志四下兜了一圈,没能发现仇四海的踪迹,于是又回到塔顶,做好了坚守到黎明的准备。仇四海原本藏得好好的,王怀志未必能找到他,可龙腾云的到来打乱了仇四海的心思,使其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王怀志强撑着眼皮,就那么站在塔顶上环视。疲惫和伤痛不断袭来,他却始终咬牙坚持着。也许是上天垂怜,他的这份坚持很快就有了回报。王怀志无意间瞥见百丈外的一座院落里,有人抗着个包裹,悄悄摸进了马厩。他心中不由一动道:“瞧这厮贼头贼脑,定非善类,先拦下来再说。”王怀志当机立断,飞身下了古塔,一把牵过踏雪,便朝那院落驰去。 毕竟仇四海也是个老江湖,骑的又是匹上好的枣红马。他发现王怀志追来后,当即便往小镇东北方那片树林驰去。仇四海骑马一头扎进树林,绕着座小山丘兜了几个圈子,故意捣乱足迹,这才放心地往北而去。但仇四海未料到的是,王怀志从小跟随父亲,也是个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仅仅摸索了一圈,便准确地判断出了方向,拍马往北追来。 仇四海见摆脱不了王怀志,心下着恼,于是又逃进了一片树林里。他揣摩地形后,便将乐隐娘藏于草丛中,跟着在两丘之间的狭窄处布置起机关来。只见他将一条儿臂粗的树根拔起,系在另一棵树根上,跟着将棵碗口粗的树枝用力弯转,然后以腰带缠紧,再斜拉至地面,以杂草落叶等掩饰好。布置完这一切,仇四海又取出把短刀,将其绑在对面一根树枝上,这才拍了拍手得意道:“嘿嘿!看那臭小子怎么跟我斗。” 前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仇四海便已布置完机关,又带上乐隐娘飞驰而去。没过多久,王怀志便一头扎进了树林。他借着昏暗的月光,四下搜寻着仇四海的足迹,不觉转过了一道弯,陡见前方树木茂密,心知是个藏人的好地方,遂驰了过去。(.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忽然,踏雪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前蹄顿时一屈,往前跌去。但它不愧为宝马良驹,四足非常矫捷,还没倒地立刻又站了起来。就在踏雪刚起身时,一根碗口粗的树枝突然迎面猛抽而来。王怀志见机得早,急忙一拍马头,让踏雪矮身躲过了树枝,自己则用宝刀护住胸口,结果被树枝抽飞了出去。 王怀志只觉胸口一闷,也来不及管是否受了内伤,急忙扭头去看身后的情景。他见自己正朝一株大树撞去,便想调转身子,以双腿去蹬那大树。谁知当他快要临近大树时,却猛然发现一根短枝上泛着点寒光。王怀志来不及细想,仓皇间猛地挥刀劈去。只见刀光一掠而过,那树枝当即应声截断。他跟着一蹬树干,连翻了两个跟头,这才落地惊呼道:“好险。”仇四海的狡诈,着实让王怀志惊出了一身冷汗。 重新骑上踏雪后,王怀志再次寻迹往北追去。若是累了,他便于路旁少适休息。饿了,则找些野果露水充饥。仇四海被王怀志追得急了,索性专往穷山恶水里跑。经过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的追逃,仇四海终于来到一处黄河渡口。他先抢了条船,然后将附近的船只全部捣毁,这才安心道:“我看那臭小子还怎么追。” 乐隐娘连日来受尽颠簸,吃不好也睡不着,可谓苦不堪言,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她就着河水吃了两口馍馍,忽然听见仇四海说这话,索性将手中的馍馍砸了过去,愤恨道:“你尽用些下三烂的手段,即便摆脱得了王公子,也逃不脱老天爷的惩罚。本小姐就算葬身鱼腹,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仇四海伸手点了乐隐娘巨海穴,冷笑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本教主岂会如此便宜了你。”仇四海将自己的馍馍撕成几小块,然后捏开乐隐娘的嘴巴硬塞了进去。乐隐娘死活不肯下咽,仇四海便含了口水,然后咬着她的朱唇往其喉咙里灌,硬是将馍馍弄进了她的腹中。 等王怀志来到渡口时,仇四海早已带着乐隐娘过了黄河,往太行山中去了。王怀志来回兜了两圈,硬是看不到一艘渡船,不觉有些心如火燎。一个船夫打扮的老者过来问道:“前面来了个红头发的家伙,毁掉不少船只,想来便是怕你追他?” 王怀志颔首道:“还请老丈帮个忙,找条船送在下过河,我也好捉他回来,赔偿大家的损失。”那船家打量了王怀志许久,这才点头道:“瞧你也不象坏人,兴许能挽回咱们的损失。”他说着,将两根指头放在嘴里,猛地吹起了哨子。 须臾,只见一条舢板从河畔的芦苇荡中划了出来。王怀志大喜过望道:“多谢船家帮衬,在下定当重谢。”那船家道:“只要他能赔偿毁坏的船只,我等便谢天谢地了。你还是赶紧渡河去!莫让那厮给逃远了。” 王怀志只觉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一扫连日来的疲惫,恨不得马上飞到河对岸,生擒下仇四海。他在船家的帮衬下,顺利渡过了黄河,一路直奔太行山深处。 仇四海驮着乐隐娘驰上一片高地,回身眺望黄河,却见一匹白马下了舢板,飞驰而来。他原本以为黄河可以阻挡王怀志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又让他追了上来,不由气恼道:“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为了个女人,至于这么玩命吗?” 乐隐娘听见王怀志已经渡过黄河,心头不由窃喜,嘀咕道:“王大哥,你如此钟情于我,隐娘纵然粉身碎骨,亦死而无憾了。” 仇四海这回并未急着逃离,而是将乐隐娘藏在草丛中,自己则找了块大石做掩护,然后取下背上的“落日神弓”,好整以暇,就等着王怀志进入伏击的范围。 王怀志打马往高地驰来,谁知路却越走越窄,当行至一处弯口时,忽有道灼热的箭气迎面扑来。王怀志慌忙挥刀打散箭气,跟着翻身滚落马下,迅速藏身于一块岩石之后。仇四海见偷袭不成,又搬来几块数百斤重的石头置于坡顶,然后解开乐隐娘的穴道,故意轻薄于她。 乐隐娘的尖叫声不断刺激着王怀志,他奋不顾身地冲向高地,并大叫道:“姓仇的,有种就别欺负一个姑娘。”仇四海打着哈哈道:“本教主就欺负了,你待怎地?”他说着伺机推下数块岩石,并趁王怀志躲避之际,弯起神弓一连射出三箭,每箭都冲着对方的落脚地而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王怀志见巨石碾压而来,左躲右闪已是不及,只得长身跃起,向前扑去。仇四海时机拿捏得很准,当下运足功力,又是两记“流火星云箭”,一取王怀志心口,一取其下盘,可谓刁钻之极。王怀志避无可避,只得大喝一声,挥动“七星斩月刀”舞起一片寒光。 “流火星云箭”被七星刀悉数弹开,王怀志夹着余威扑上山坡,照仇四海当头斫去。谁知仇四海非但不躲避,反而举起神弓架住了七星刀。他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并趁王怀志全力运刀之际,出其不意地张嘴射出一支气箭,直取王怀志眉心。 这一箭来得太过突然,加之王怀志临战经验欠缺,促不及防之下,唯有低头躲避。炽热的箭气擦着王怀志的额头掠过,直接焚尽了他一大片头发。王怀志只觉得头顶奇痛无比,眼前跟着一黑,便跌在了坡口上。仇四海见王怀志中招,立刻嬉笑谩骂道:“臭小子,知道你家仇爷爷的厉害了?就你这点江湖经验,也只能对付些个小角色。遇到你家爷爷我,也算你倒霉。嘿嘿!待我把你龟蛋割下,看隐娘还跟不跟你?” 乐隐娘听到此话,急呼道:“不要啊!求求你不要伤害王公子,我从你便是。”仇四海闻言,发出一阵奸笑道:“你是在求我吗?可瞧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老子心里实在不痛快。今日有这机会,也好叫你亲眼看着自己喜爱的人,是如何变成废人的。”他说着撩起袖子,便朝正在痛苦挣扎的王怀志走去。 “孽畜,休要再伤天害理,还不束手就擒。”一声怒喝传来,犹如晴天霹雳,直唬得仇四海屁滚尿流。只见一白发老者从山下飞驰而来,眨眼便赶到了半山坡。仇四海那里还顾得了王怀志和乐隐娘,当下扭头钻进灌木丛,眨眼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白发老者先是看了看王怀志,确认其无性命之忧后,这才来到乐隐娘跟前,拍开其穴位道:“你好好照顾他。”言讫,也一头扎进了灌木丛中。 乐隐娘一骨碌爬起身来,洒着泪扑向王怀志问道:“王公子,你没事?”王怀志以宝刀撑着身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眼见乐隐娘朝自己奔来,原本还凭着一口气支持着,这下却突然没了气力,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若非有块石头挡着,只怕会一直滚到山坡底下。 “公子小心……”乐隐娘见状发出一声尖叫,跟着连滚带爬地追了过去,将头破血流的王怀志紧紧搂在怀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怀志本来就有伤在身,加之连日来不眠不休,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现在又中了仇四海的阴招,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他见乐隐娘已无碍,原来的精神支柱一失,当下便昏了过去。 一股烤番薯的浓香飘来,被王怀志的鼻头逮住,轻轻嗅了进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饿,似乎一辈子也没闻到过这么香的美味,不由猛地睁开了双眼,结果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铺着青草的石头上,身旁还燃着堆火,几个山芋和红薯半埋在炭灰里,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浓香。 脑门依旧火辣辣地难受,但这并不妨碍王怀志的食欲。只见他翻身爬起,用身边的宝刀挑来一个山芋,捧在手心里来回翻转,待适应了温度,这才小心地剥下外皮,又连吹了数口气,跟着大口朵颐起来。 乐隐娘抱了堆干柴进来,瞅见王怀志正在吃山芋,不由惊喜道:“公子,你醒了?”王怀志慌忙咽下嘴里的山芋,挠着头咧嘴笑道:“让小姐费心了。想我堂堂八尺男儿,还要小姐照顾,实在是羞煞人也。”直到这时,王怀志才注意到自己原来是在山洞里。 “公子那里话,若非为了救小女子,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隐娘心里明白,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乐隐娘眼横秋水,目光涟漪,就那么楚楚动人地瞧着王怀志道。 王怀志拍了拍胸脯,一脸豪气道:“我救小姐是理所当然的,你又何必言谢?再说王某乃堂堂将门虎子,落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你看我不是还健朗着吗!” 乐隐娘于是不再多言,放下了手中的干柴。她见原来的柴火已烧得差不多了,于是用根树枝将火堆轻轻挑起,然后把新的干柴置于其下,再复原了燃烧着的火堆。由于新柴的加入,火堆劈里啪啦响个不停,一时只见烟雾升腾,火星乱窜。 待火堆恢复平静后,乐隐娘才发现王怀志正傻愣愣地瞧着自己,于是忙用袖子遮着熏花的脸蛋道:“太难看了,公子莫要见笑。”王怀志见其手上有伤,忙关怀道:“你的手可是挖这些山芋、番薯受的伤?”乐隐娘赶紧将手缩进袖子里,敷衍道:“没……没有的事。公子很饿了?快多吃几个番薯。”王怀志却伸出了有力的大手,斩钉截铁道:“把手拿来。” 乐隐娘见王怀志一脸严肃,心头有些害怕,便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小手。王怀志轻轻捏过她的柔夷,仔细地看了看伤口,发现淤血中还混着泥土,于是用嘴轻轻含住其伤口,不断吮吸起来。 “公子不要,很脏的。”乐隐娘想收回手,却让王怀志牢牢抓着,挣脱不得。王怀志吸了两口淤血,扭头吐掉后,才看着乐姨娘干净的伤口道:“不这样,伤口很容易化脓的。”乐隐娘深情款款地瞧着王怀志,心里自是说不出的喜欢。 王怀志趁机剥了个山芋递过来道:“你也辛苦了,先吃一个!”乐隐娘拿过山芋,轻轻咬了一口,心头备感温馨。王怀志又何尝不是如此。自从父亲失踪后,他就从来没有如此轻松惬意过。两人默默地吃着手中的山芋和番薯,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的心却早已交织在了一起。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王怀志悠悠醒来,发现乐隐娘不在洞中,想是寻找食物去了,于是便坐在石头上运功调息。谁知两个时辰过去后,已然未见乐隐娘回来。王怀志不禁有些担忧,于是收功来到洞口。他见洞外怪石林立,草木狰狞,乃是个险恶所在,心下更加焦虑了。 王怀志站在洞口左等右等,却已然不见乐隐娘回来,于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又回到洞中继续运功疗伤。时光飞逝,转瞬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可乐隐娘始终音讯杳杳。王怀志再也坐不住了,只得草草收了功,随即提起“七星斩月刀”便欲出洞去寻找。但刚走得两步,他忽然想起万一乐隐娘回来看不到自己,岂非两下错过,于是又回到洞中,拿起根烧黑的木柴在石壁上写道:隐娘,我寻你不着自会回来,请勿离开。 见一切安排妥当,王怀志这才放心离洞而去。他漫山遍野地寻找乐隐娘,直到太阳落山,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踪迹。看看天色已晚,王怀志心想乐隐娘八成已经回洞了,于是又一路寻了回去。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洞中时,看到的却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场景,又那里会有乐隐娘的身影。 王怀志在焦虑中升起一堆火,想查看是否有乐隐娘回来的痕迹,结果一无所获,只得颓然坐在石头上,暗叹道:“隐娘,你到底去了那里?可千万别再出事啊!” 他呆坐了半晌,不觉腹中空空,于是将剩下的几个番薯山芋一扫而光,并就着石钟乳上滴下的水润了润喉咙。填饱肚子后,王怀志又开始凝神静气,运功疗起伤来。他明白若是不能尽快恢复,别说找乐隐娘了,就连自己能否在这穷山恶水中生存都是两说。 第二天天刚微亮,王怀志养足了精神,伤势也略有好转,于是又出洞来寻找乐隐娘。这次他特地换了个方向寻找,行至正午时,翻过一座山头,只见山坳下有条小溪,于是骑着踏雪驰了下去。王怀志来到溪畔,下马捧起清凉的溪水美美地吃了两口,不觉浑身舒畅,遂仰首望天,谁知却有点红色不经意间跳入眼帘,于是抖擞精神定睛看去,只见一丛荆棘上挂着片红色的碎衣片,色泽很像乐隐娘穿的衣裳。 “这……这一定是隐娘留下的。”王怀志走过去摘下碎衣片一看,脸色喜忧掺半道:“看来乐隐娘来过此地,一定是出事了。”他急忙东张西望了一番,见不远处还有块碎衣片,于是判定了方位,上马寻去。 踏雪神骏非凡,轻轻松松便跃过了三丈见宽的溪涧,如履平地般奔出了山坳。这一出山坳,王怀志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他见迎面一座大山郁郁葱葱,气势磅礴,心知是个好去处,于是策马驰了过去。(.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待得走近了,才发现山上旌旗飘展,俨然有人盘踞。 王怀志寻思道:“此寨身居大山之中,必然不是普通的村寨。若是估计得不错,应该盘踞着一帮山贼,而隐娘极有可能是被他们捉去了。我虽然伤势未愈,但对付这些个山贼,想来还不在话下。”他打定了主意,于是下了踏雪马背,独自寻路向山寨爬去。 大山莽莽,植被茂盛,即便有路也不易发现。王怀志也不知在山间行走了多久,这才上了道山梁。他隐隐听见山梁下有人说话,于是急忙掩身树后。不时,只见七八个腰间跨刀,手捧彩礼的汉子鱼贯而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挑箩筐的挑夫。箩筐上均盖着红布,也不知装了何物,但看他们吃力的样子,便知有些分量。挑夫队伍后紧跟着四对双人挑,还有几个怀抱彩礼的汉子。 这一行人摇摇摆摆,风风火火而来,着实够热闹。王怀志觉得树木离那队伍太远,于是又挪到一块石头后藏好,就等着逮个人问问情况。这时,只听有人说道:“你家寨主突然发帖子要成亲,好叫我们当家的开心了一阵。不过就是苦了咱们这些当差的。你看这些个礼品,都是咱连夜进城采办的。” 另有人回答道:“天上掉下个小仙女,我们大当家的能不开心么!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给兄弟们找个压寨夫人,难道让大伙都陪着他打光棍不成。”先前那人乐道:“你家老大好福气,不知是那里找到的仙女儿?赶明儿咱们也给大当家的觅一个?” “这种好事,十年也难遇到一回。还多亏了咱们二当家的,不知从那里捉了这么个仙女回来,可把咱大当家乐坏了,兄弟们就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开心过。你们当家的想有这等美事,那还得看王母娘娘肯不肯思凡喽!哈哈……”众人跟着笑了起来,声音一路远去。 王怀志已揣测到他们八成是抓了乐隐娘,正准备出来,却又听人道:“我撒泡尿,你们先走。”话音甫落,便有脚步声往他这里过来。王怀志屏住呼吸,只见一只篮子放上了自己掩身的石头,一把刀靠在了脚尖前。不时,便有股热腾腾的水注从“天”而降,并带着臊臭划过眼前。 这泡尿撒得够舒坦,甚至听到了哆嗦声,跟着又听见那厮叫了声“爽”,这才“偃旗息鼓”穿好了裤子。王怀志凭耳力判断出已没有别人,于是突然跳出来一脚撂倒撒尿人,跟着揪住其后领,将他的头按进方才撒的尿里,喝道:“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若有不实,小心头颅。” 撒尿人被唬得魂飞魄散,吃了自己的尿也不觉得臭了,直哆嗦道:“大……大爷饶命。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怀志遂问道:“我问你,你们昨日抓的女子,身上穿的可是红裙子?”撒尿人忙道:“没错。” 王怀志又问道:“你们可有欺负她?”撒尿人想也不想便道:“大当家的视她如心肝宝贝,今儿就要成亲了,那里还有人敢欺负她。”王怀志再问道:“你们把她关在何处?”撒尿人道:“大当家的把她关在自己的小里,由几个嫂嫂照顾着。” “小在什么位置?快说。”王怀志再次逼问。撒尿人无奈,只得道:“在望月亭下,您上了寨子就能看到。”王怀志一掌劈晕了撒尿人,然后退下他身上的衣裳,自个乔装了一番,又用块布裹了“七星斩月”刀,随即提起那篮彩礼向前面的队伍追去。 王怀志悄悄跟上了队伍,默默低头不语。当来到山门时,只见有十几个喽罗把守着,但双方似乎很熟络,相互驱寒问暖了一番,便各行其事去了。王怀志混在队伍中,双方都认为是对方的人,也就没有过问。 当来到第二处山门时,王怀志发现另有条路往后寨而去,于是趁人不注意,悄然脱离了队伍,朝那山路摸去。他在转过一道弯后,便将彩礼抛入山间,然后沿着山崖摸向了“望月亭”。此时整个山寨都在张灯结彩,众山贼更是沉浸在欢乐中,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王怀志穿行于寨子中,竟然无人过问。他很快便来到了“望月亭”下,果见有栋别致的小,门口守着两个山贼,正抱着刀在那里唠嗑。王怀志并未打算强攻上去,于是悄悄溜到小一侧,估摸了一下二窗口的高度,随即纵身一跃,双手抓住窗栏探头往里一看,却原来是间杂房。并有个四十好几的婆娘,刚好端着盘水果离房而去。 那婆娘去后,王怀志翻身进了杂房,接着摸到门口朝外探望,只听到一间屋子里传出话声道:“姑娘,你这不吃不喝的,苦的可还是自己啊!咱们大当家的是个好人,你嫁了他绝不吃亏。”接着又有个扎人的声音道:“哟!还真当自个是月里的嫦娥了,这般伺候也不见说个好。人家嫦娥仙子有玉帝爷宠着,就把个天蓬元帅打落凡间做了猪倌。咱娘几个原本逍遥自在,却不知从哪里跑来个狐狸精,冷不丁便要做大奶奶了,还寻死觅活地折腾人。不就是有些皮面么,难不成也想学那苏妲己,见谁不痛快了,便炮烙挖心。” “这位奶奶不必如此损我,隐娘早已心有所属,即便是大当家的让我做了皇后,隐娘也不希罕。只可怜隐娘福薄命浅,不能与心上人举案齐眉,千里婵娟,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乐隐娘温婉动听的声音传来,王怀志立刻辨认出房间,跟着扑了过去。 紧闭的房门被王怀志猛地撞开,屋里的三个人顿时傻了眼,正不知此人从何而来。乐隐娘凤冠霞披,红罗裘带,已经被迫穿上了嫁衣。她见是王怀志闯了进来,先是有些吃惊,跟着欣喜道:“公子,隐娘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乐隐娘起身扑向王怀志,却有根两寸多长的发簪从其袖口里掉了出来。王怀志一眼瞅见,知她做好了死的准备,不由得心生感动,于是张开左臂搂将其搂进怀里,并冲哪两个婆娘冷喝道:“要是敢瞎嚷嚷,老子的刀可不饶人。”那两个婆娘见王怀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吓破了胆,忙支吾着点头应下。 王怀志唬住两个婆娘,转而对乐隐娘柔声道:“让你受苦了,咱们走!”乐隐娘泪光莹莹地瞧着王怀志,忽儿嫣然一笑道:“从今往后公子去哪里,隐娘就跟到哪里,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王怀志只觉胸怀舒畅,于是紧搂着乐隐娘,径直从窗户跳了出去。 两个守门的山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王怀志先后踢晕。两人抄小路准备下山,不想小里的婆娘突然尖叫起来,惹得周围的山贼蜂拥而至,将王怀志和乐隐娘团团围住。不时,只见两名壮实的大汉分开人群,大步来到两人面前。 只见当前一人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眼睛圆突,身材中等,腰缠一条豹皮围裙,足踏一对镶边虎头靴,两手各持一根黑色钢鞭,看上去甚是威猛。其身后一人身穿裘皮袄,肩披一条花貂坎肩,玉面龙须,高额束结,手中握着柄朴刀,看模样儿倒挺英俊。 众山贼见两人到来,齐呼道:“大当家、二当家。”那为首的大汉打量了王怀志几眼,便吹胡子瞪眼道:“好小子,真够胆的,居然敢来这里抢亲。” 王怀志却对其不理不睬,反问乐隐娘道:“你怕吗?”乐隐娘回道:“有你在,我不怕。”那为首的大汉见两人卿卿我我,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究竟有何能耐,敢只身上我太岁山新瓦岗寨抢人?”王怀志抬头看了眼旌旗,只见旗上绣着“新瓦岗寨”四个大字,左右各有副联子写道:聚八方英豪;建瓦岗雄风。 “好大的口气。”王怀志冷哼一声,随即从背后拿过“七星斩月”刀,跟着将包裹在外的布条扯落,就那么运臂暴喝一声,舞动七星刀朝那旗杆砍去。只见七点碧绿的寒光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从旗杆当中一闪而过。旗杆并没有应声而倒,而是在一连发出数声吱嘎响后,才轰然倒了下来。他突然露出这么一手,顿时叫所有山贼都看傻了眼。 王怀志见震慑起了效果,于是冷冷道:“挡我者死。”说着便步步紧逼而去。众山贼见识了他的刀法,无不摸着自己的脖颈直咽唾沫,竟是不由自主地让出条道来。 “慢着。阁下刀法虽然精湛,但我俞世奇也不是水做泥捏的,要想带走俺看重的姑娘,还得问问咱的双鞭答不答应。”王怀志正准备携乐隐娘下山而去,谁知没走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挑衅的声音。他不由停下了脚步,转身道:“我不想大开杀戒,你们最好别逼我。” 那二当家的冷哼道:“你砍了咱的大旗,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王怀志只得对乐隐娘道:“你先到一旁候着,等我收拾了他们再走不迟。”乐隐娘劝道:“他们倒也不算恶人,捉住我后并未过多为难,你最好不要害其性命。” “我有分寸。”王怀志转而朝俞世奇二人道:“你们一起上!省得我多费手脚。”俞世奇嘱咐那二当家的道:“老二,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咱不能让别人小瞧喽!”那二当家的应道:“请大哥放心,小弟绝不会丢太岁山的脸。”两人说着一左一右夹攻而来。 王怀志见这二人颇有血性,加之原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由杀心顿减。俞世奇力量大,底盘稳健,使得一手刚柔并济的虎尾鞭法。那二当家的名唤李之,除了使得一手泼风刀法外,更精于骑射。两人武功虽不甚高明,但合在一处却也不容小觑。 俞世奇仗着自己矮小灵活,便来剪王怀志两脚。李之挥舞朴刀直取王怀志咽喉,不让其分心他顾。二者一上一下,配合倒也十分娴熟。王怀志只得退开两步,并使了招“七星伴月”逼退李之,接着手腕一翻,将七星刀向下斫去,和俞世奇硬对了一招。俞世奇虽然膂力过人,但对王怀志来说,却还有些差距。 一声金石交鸣过后,俞世奇只觉手臂一麻,险些便丢了钢鞭。他不由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右手钢鞭已被砍开了条口子。这俞世奇倒也是条硬汉,只是赞了声“好刀。”复又挥鞭拦腰打来。李之瞅准时机,跟着一刀斜削王怀志脑袋而来。 王怀志一试之下,对两人的武功路数已了然于胸,于是不紧不慢地展开“七星刀法”,逼得两位当家的左支右绌,应接不暇。三人恶斗了数十招,王怀志见已耍够,于是突然一抖宝刀,拈了个“卸”字诀,顺着李之的朴刀刀面滑到其护手处一磕,便将其朴刀卸落在地。他跟着又拈了个“绞”字诀,将宝刀脱手来回一旋,便绞开了俞世奇的双鞭,进而抢入中庭,一刀横在人家咽喉上道:“结束!你们没有胜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俞世奇缓缓合上了双眼,无奈道:“你们走!”王怀志回身朝乐隐娘道:“咱们走!”谁知那李之却悄悄取过一张短弓,扣了支箭羽,瞅准王怀志后心射了过来。[.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王怀志闻得身后弓弦响,便知有人施放冷箭,于是搂着乐隐娘斜跨了一步,躲过来箭的同时,也来到了一名山贼身前。只见他一把抓过那山贼背后的硬弓,又从其腰间箭壶里取了两支箭,就那么搭上弓弦,反身朝两位当家的射去。 这箭来得即快又准,转眼就到了俞李二人眼前。两人猝不及防之下,不由暗叫:“吾命休已。”谁知来箭就像长了眼睛般,突然向下一沉,穿过两人的裤裆,钉在了地上。两位当家的各自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面无血色地看着王怀志。 王怀志将硬弓抛还给山贼,随即道:“落草为寇终非长久之计,朝廷正在肃剿乡野,以图富国强民。尔等不妨做些太平营生,也好过这等打家劫舍。”王怀志说着转身欲走,却听见俞世奇叫道:“英雄请留步。” “两位还想纠缠下去么?”王怀志以为人家不肯放过自己,当即冷哼道。谁知俞世奇却拉着李之来到其身前,跪拜道:“我二人日思夜盼,总希望能有个真正的英雄豪杰,能带领我等驰骋江湖。我兄弟今日败在英雄手下,也是虽败犹荣。俞某代表新瓦岗寨五百弟兄,恳请英雄留下来做大当家,还请英雄莫要推迟。” 王怀志和乐隐娘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见俩人态度诚恳,王怀志也不好当场拒绝,于是伸手扶起二人道:“两位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在下多谢两位当家的好意,只是我王怀志一来有功名在身,不敢僭越礼教,做这山大王。二来又是将门之后,如果落草为寇,只怕会让祖宗蒙羞。” 俞世奇恳切道:“我等原本都是良民,只因受尽地主土豪欺辱,官府恶吏压榨,加之连年战乱不休,这才落草为寇的。咱兄弟占山为王,图的是逍遥自在,不看权贵脸面。况且我弟兄常有杀富济贫之举,从不欺男霸女。若是王英雄想要咱们转入正途,也得当了大当家的才好发号施令不是么?” “从不欺男霸女?”王怀志斜眼瞧向乐隐娘,发出一声置问道。俞世奇老脸一红,忙解释道:“那都是我一时糊涂,为乐姑娘的美貌所惑,加之三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才动了心思,欲强娶乐姑娘做这压寨夫人。英雄既然见怪,在下愿自断一臂,以示诚意。” 乐隐娘帮劝道:“公子,俞寨主虽有强娶我之嫌,但毕竟还算礼待有加。瞧他也是个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就免了这顿罚!”王怀志摇头道:“我非有怪他之意,只是我一家世受浩荡皇恩,如若做了山贼,岂不是让人耻笑。在说你已无事,咱们还是走!” 李之愤慨道:“皇上是人,将军是人,难道咱们这些弟兄就不是人了吗?既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英雄又何必一口一个草寇、山贼地作践咱们。哼!我兄弟本着瓦岗精神,见你是个英雄,想请阁下带领大伙某个好出路,未想到你也不过是个庸俗之辈。大哥,似这等自命不凡之人,咱们不留也罢。”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直入王怀志心田。他原本是有些瞧不起这群山贼,哪里肯留下来做什么大当家。毕竟身世摆在那里,对此嗤之以鼻原也无可厚非。可乐隐娘听了,却觉得王怀志说话太过自傲,于是劝道:“公子,你有伤在身,不如在此修养些时日。待身体好些,再走也不迟啊!”接着又凑近其耳朵低声道:“你要想对付天龙帮,可不能没有自己的势力啊!” 俞世奇见王怀志沉默不语,于是道:“原来英雄有伤在身,不妨在此将养些时日,以观后效。方才我兄弟言语冲撞,俞某人再不敢有非分之想。英雄伤愈后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王怀志听了乐隐娘的提醒,不由有些怦然心动,于是眉头舒展道:“既然两位当家的如此盛情,王某人若再不给面子,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不识时务了。只是不知贵寨可有清静之所,以便在下能够潜修?” 俞世奇笑道:“偌大的太行山,王兄还怕没有清净之所乎。就在咱们太岁山后便有个‘葫芦谷’,谷中翠竹成林,更有一瀑飞流直下,蔚为壮观。我兄弟在瀑布旁修了幢竹,权作避暑修养之所。王兄若是喜欢,可到葫芦谷住下。”他在不知不觉间,便把对王怀志的称谓给改成了“王兄”。 王怀志大喜过望道:“便是此处了。”俞世奇乐道:“那在下这就带二位前往。”一名手下见俞世奇已无成亲的意思,于是问道:“大当家,您若不成亲了,那这场面该如何收拾?”李之道:“马上撤了,再派几个弟兄通知各路赶来贺喜的绿林,告诉他们婚礼取消了。” 俞世奇瞧着乐隐娘和王怀志,突然道:“慢着,婚礼照常进行。”李之奇道:“大哥何意?”王怀志和乐隐娘也是不解地瞧着俞世奇。俞世奇瞅瞅众人费解的样子,乐道:“难道兄弟们还看不出来吗?王兄和乐小姐情深意重,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婚礼既然已展开,咱们何不成全了二位新人?” 众山贼听见还有热闹可凑,自然乐见其成,于是齐声欢呼起来。倒是王怀志和乐隐娘甚是尴尬,正待推搪,却已被众人拥进了聚义厅。 王怀志和乐隐娘本就两情相悦,成了好事自然可喜。但就这样仓促成婚,心里没个准备,又感觉不大妥当。乐隐娘到没什么,反正一个人生活惯了,没有父母约束,成也就成了。到是王怀志踌躇不决,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在偏厅中来回走动。 李之路过看见,不由揶揄道:“啧啧!大家公子就是与众不同,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也觉得不塌实。看来兄弟们是白忙活一场喽!想讨杯喜酒也是无处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做男人不能大大方方,却似个妇人般扭扭捏捏,也实在是无趣,无趣之极啊!” 王怀志被李之数落了两回,非但不生气,反而颇为欣赏其诤直的脾性,于是问道:“那你认为男人应该怎么做?”李之毫不犹豫地道:“至少不似你这般娇奢轻狂,不知所谓。”王怀志冷笑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样做才算个男人?” “只要能放开胸怀,管他娘什么门第之嫌,祖宗之训。人活着就要图个痛快,理这许多磕磕绊绊的东西,活得累不累啊!”李之用拇子一抹鼻头,叫嚣道。 王怀志不由失笑道:“这样做你固然是痛快了,却叫别人不自在,又算那门子男儿大丈夫?”李之支吾道:“我自逍遥快活,碍着别人啥事了?做人扭扭捏捏,心里一套面上一套的,那才叫痛苦呢!” 听了李之这番话,王怀志也就不再矫情了,于是套上大红袍道:“李兄弟言之有理,王某若再不识抬举,就显得太虚伪了。”李之含笑道:“王兄若真是将门之后,就该豪气干云,不拘小节,如此方显男儿本色。” 王怀志好奇道:“瞧你的样子,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李之坐上桌面,翘起二郎腿道:“梁唐晋三朝时,我家是山外的地主,家资丰厚,所以我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到了汉周两朝,咱们乡里有个叫牛二的家里亲戚当了大官,便飞扬跋扈起来。牛二早年靠在我家打短工糊口,可以说受尽冷落,因而对我家财产觊觎已久,于是伙同当地县令,胡乱安置了个罪名,便将我爹娘杀了,并霸占去所有产业。当时若非我去晋中游历,势必也遭了毒手。为报这不共戴天之仇,我四海求学,幸而遇到了俞大哥,并在这太行山中闯出了些名堂,方得以报仇雪恨。后来我用夺回的家资建了这座山寨,终于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好歹你已经报了仇,可我却只能把仇恨空埋心底。”王怀志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由失落道。李之微笑道:“原来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往后可得多亲近亲近。” 俞世奇进来催促道:“王兄好了吗?兄弟们可都等着你呢!”王怀志只得穿戴整齐,随俞世奇而去。三人来到大厅,只见宾客已经到齐,其中有帮女子簇拥着一个紫衣短打,容貌娇艳的少女,十分引人注目。这少女头顶一张白狐皮,那肥长的狐尾随着秀发一同拖在身后,显得十分的特别雅致。李之一见这少女,立马上前拉住其手道:“若临,还说不来呢!怎样,想我了对?” 那少女凤目一翻,冷笑道:“听说那漂亮女子是你抢的。怎么自己不留着享用,到好心给了俞大哥?”李之傻笑道:“嘿!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心里只有一个人,哪能干哪对不住你的事情。便是有个仙女站在俺身前,俺也不会动一丁点歪心思的。” 俞世奇向王怀志介绍道:“这位是咱太行山的女豪杰,红叶山大当家‘小狐仙’奚若临。”奚若临紧盯着王怀志道:“就是你抢了俞大哥的媳妇?”王怀志道:“应该是你俞大哥差点抢了我的媳妇才对。” 奚若临双眸一闪道:“听说你刀法不错,今日我估且不与你计较,改日定要瞧瞧你是否配当新瓦岗寨的大当家。”王怀志潇洒地道:“在下随时候教。” 几人说话时,乐隐娘已被两个婆娘扶了出来,大厅里顿时一阵欢呼。奚若临打量了乐隐娘两眼,赞赏道:“瞧这身段,一定是个美人胚子。”乐隐娘闻言,回道:“只听声音,便知道妹妹是个俏佳人。” 奚若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比你小?”乐隐娘道:“因为妹妹的声音甜而不腻,如丝如帛。”奚若临一下子便爱上了乐隐娘,开心道:“想不到姐姐还是个老江湖,改天可要上我红叶山坐坐,咱姊妹俩好好聊聊。”乐隐娘当即应了下来,众人自是一通好闹,不在话下。 王怀志酒量甚大,喝到最后也只有俞世奇能跟上,余者尽皆醉倒。两人在几个喽罗的搀扶下,径直往葫芦谷而去。一行人进入幽静的山谷后,落水声越来越响亮,王怀志拍了拍脑门,借着月光往前一看,只见一匹白练从天而降,砸在一块黑乎乎的巨石上,溅起数米高的水花。那巨石围在一汪水中,在月色下泛起粼粼波光。不经意间,一点灯火跳入眼帘,王怀志寻迹望去,果见池塘边有幢精致典雅的竹。 “好地方。”王怀志撇开喽罗,独自往小而去。俞世奇高声道:“大当家的好生歇息,别冷落了嫂嫂,俺就先回寨去了。”王怀志挥了挥手,便登上了竹。 乐隐娘静静地坐于榻上,在火红的烛光映衬下,显得十分美艳。王怀志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来到乐隐娘跟前,轻轻舒了口气道:“天色晚了,早点睡!”说着便趴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听着王怀志细细的鼾声,乐隐娘有些无奈,只得掀开盖头,替男人脱去了鞋子,又将其身子摆正,跟着掩好了被子。忙完这一切后,她来到案前吹灭了蜡烛,随即悄悄开门而去。 独自漫步在水潭畔,乐隐娘心里仿若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她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可事到临头,却又感到莫名惆怅。乐隐娘想让这份压抑在心里的情感,自由地飞翔,快乐地成长,可却总感到有只无情的大手,将自己的命运紧紧拽住,并不断蚕食着梦想…… 好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王怀志从睡梦中醒来,舒展着四肢,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噌”地一下翻起身来,看了看堆满彩礼的新房,却不见乐隐娘的身影,于是掀开被褥穿上了靴。王怀志来到桌旁,发现案上有盘糕点,于是捏了块放在嘴里咀嚼。 屋外传来隆隆的水声,仿佛巨兽在咆哮。王怀志又吃了几块糕点,这才推门而出。凉爽的晨风刮来,让人觉得浑身舒畅。他望着山崖上那道飞流而下的匹练,不断与青石撞击出晶莹的水花,似一粒粒珍珠般欢呼跳跃,生生不息。弥蒙的水汽,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是现出条七彩琉璃的彩虹,可谓美轮美奂。 眼前的瀑布无论气势还是力道,都较王怀志第一次练功的瀑布要来的强大许多,使其不住交口称赞道:“果然是个好地方,好地方啊!这回进步有望了。” 乐隐娘正在潭下形成的小溪畔洗衣,听得王怀志叫好,遂回头问道:“相公要练武有的是地方,难道这瀑布还能助你不成?”王怀志抄起“七星斩月刀”,来到乐隐娘身畔道:“夫人大概还没见过为夫练功!今日便叫你瞅瞅。” 王怀志叫来一个守在谷口的喽罗,令其去弄只大缸来。自己则腾空跃过水潭,跨上了潭中央的青石,一任落水冲刷在身上。乐隐娘惊呼道:“相公当心着凉,快点回来。”强大的落水重若万斤,若砸在普通人身上可想而知。但王怀志却如磐石般岿然不动,并发出了震天长啸。谷中鸟兽受其气势所慑,纷纷惊逃而去。 王怀志平展双臂,如同举鼎般逆水而上,托起了两道落水。待差不多适应了瀑布的冲击力后,他这才展开宝刀,缓缓舞起了“七星刀法”。虽说因为冲刷力过大,王怀志不能尽情挥舞宝刀,但却让他再一次坚定了超越自己的信念。 如此这般练了半个时辰后,王怀志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乐隐娘怕他伤病未愈,身体会吃不住这等高能消耗,忙呼唤道:“快歇歇!”王怀志也知道强撑不是办法,于是盘膝坐在青石上,开始运功调理内息。强大的落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同时也在锻造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和筋骨。 俞世奇和李之来到水潭畔,见王怀志竟能在如此强大的落水下练功,也是倍感惊奇,遂与乐隐娘一道静立相候。直到午饭时刻,王怀志才收功跃下青石,泅水来到岸边。乐隐娘早拿了干净的衣裳为其换上。 李之抢先问道:“大当家的练功可真有一套,难怪我兄弟远非对手了。改天大当家的可得指点小弟一下,我也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王怀志微笑道:“这种练功方法,我还没摸透。待将来通达了,再传授于你不迟。”俞世奇笑道:“大当家的别听这小子胡诌,咱们还是先回山寨商量一下往后的路如何?” “山寨的大小事宜还劳二位当家的全权处理,我想闭关潜修一年,以待日后有所施展。”王怀志不想为俗事耽误了修行,于是如此说道。俞世奇心知王怀志并无心做这个大当家的,也只好应下,于是不再提山寨诸事,只管拉了他夫妇去吃饭。李之有心求教,却不得而果,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却也并未见怪。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就这样,王怀志日日琢磨,天天苦练,经过一个多月的刻苦修行,武功又有了质的飞跃。这日,乐隐娘被奚若临拉去红叶山做客,结果一宿未归,王怀志总感觉心里不塌实,连练功也没了心情,结果抱着块千斤大石,由空缸上摔了下来。 便在这时,谷口忽然传来一声马嘶,只见一匹白马驮着个红衣少女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水潭边。王怀志见是乐隐娘骑着踏雪,忙一个“鲤鱼打挺”迎了上去。谁知踏雪来到王怀志跟前先是低鸣了几声,跟着又玩起了人立,仿佛在控诉着什么。王怀志尴尬道:“好踏雪,都是我大意了,没能及时去找你回来。” 乐隐娘埋汰道:“你把它独自撇下不管,还好叫若临妹妹抓了去,否则看你怎么跟北原前辈交代。”王怀志歉疚道:“都是我不好,一心只想着救你,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没敢骑踏雪上山寨。若踏雪当真被什么歹人擒去,我真是百死难辞其咎。” “踏雪可不是一般的马儿,我一进若临妹妹的山寨,它便长嘶不止,定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好在若临妹妹还算通情达理,见是你的坐骑,便毫不犹豫地还给了我。”乐隐娘爱抚着坐下白马道。 王怀志汗颜道:“这马乃通灵之物,绝非寻常畜牲可比。看来你我今后可得注意了,不能总把它当做牲口来对待。”乐隐娘道:“我可从来都把踏雪当成姐妹的。”白马像是能明白般,竟咬着乐隐娘的衣袖点了点头。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王怀志夫妇不知不觉已在葫芦谷住了近三个月。可近一个多月来,王怀志除了力道有所增强,能够在瀑布下坚持更久以外,却再也难以寸进,显然是到了瓶颈期。 乐隐娘替王怀志做了套新衣裳,走出竹想叫丈夫试试,却见其站在大缸上一筹莫展,于是上前问道:“相公练得怎样了?”王怀志叹道:“最近沿用老办法练习,除了膂力有所增加,其余方面却毫无进展。”乐隐娘笑道:“你呀!先歇歇!人有时候太专注,反而容易钻牛角尖。来,试试这件衣裳。” 王怀志听听有理,于是翻身下了大缸,展开双臂道:“有劳夫人替我穿上。”乐隐娘将新衣套在王怀志身上,让他转了几圈,抬抬双脚扭扭腰,发觉很合身后,遂笑颜逐开道:“这次终于进步了。”王怀志觉得非常舒适,便赞扬道:“云织天宫锦,花裁霓裳衣。如此巧夺天工的手艺,也只有夫人才做得到了。” 乐隐娘笑靥逐开,玉面绯红,偎依在王怀志胸前柔声道:“相公缪赞了,隐娘只想一生一世服侍好你,别无所求。”美人入怀,王怀志不觉英雄气短,于是捧起乐隐娘的玉面,将火辣辣的嘴唇印上了樱桃小嘴。(.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乐隐娘星眸微闭,如痴如醉地感受着丈夫的激吻。那份甜美,温暖于心…… 王怀志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当初酒后失德,强吻花弄影的情景,于是匆忙停止了亲吻,淡淡道:“夫人先去歇息!我还要练武呢!”乐隐娘深知丈夫求成心切,便十分知趣地纳福道:“那妾身就不打扰相公了。”乐隐娘说完,姗姗回到竹,左右无事,便拨弄起琴弦,唱起了小曲。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可王怀志依旧毫无进展。乐隐娘见丈夫辛苦,于是端了碗绿豆粥,笑盈盈地走来,将脸凑到王怀志眼前,神秘地笑道:“相公即便能举起一座山,却举不起妾身,你信不信?” 王怀志接过碗来一口吃了,不以为然道:“夫人玲珑之躯,我哪怕只用一根指头,也能将你顶起来。”乐隐娘拨弄着耳畔的秀发,嫣然笑道:“那你何不试试呢?”王怀志想不到乐隐娘会和自己较劲,略一迟疑后,便干笑道:“既然夫人想试试,那为夫也只好遵从了。” “你先躺上来。”王怀志抬来块木板置于水缸上,然后朝乐隐娘说道。乐隐娘淡淡一笑,随即撅起屁股坐到了木板上,跟着横躺了下去,并悠悠道:“你可要用心点哦!”王怀志也不说话,双手抓住木板两头叫了声“起”,便连人带板举过了头顶。 乐隐娘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丈夫举了起来,不由格格笑道:“你顶好了吗?”王怀志回道:“好了。”乐隐娘转了转眼珠,突然将身子往左面一翻,木板的重心立刻向左倾去。王怀志猝不及防,险些叫乐隐娘摔了下来,好在他膂力极大,只是一运腕力,便把持住了平衡。乐隐娘趁着王怀志刚把住平衡,再次往右面翻去,王怀志只得匆忙将力量右移。但被乐隐娘如此反复折腾几次后,王怀志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相公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吗?”乐隐娘探头下望,见王怀志一脸紧张,于是又拾起束长发,朝丈夫耳朵脖颈处挠去。王怀志被其挠得浑身痒痒,心中不由升起股冲动,真恨不得能咬上妻子一口。 乐隐娘察言观色,自是瞧出端倪,于是继续挑逗道:“相公,是不是很想亲亲我呀?嘻嘻!人家可还等着给你生儿育女呢!”她的声音柔美甜蜜,任何男人听了都会心驰神摇,更何况现在的王怀志已是欲火中烧。 “相公,妾身想要你抱抱。”乐隐娘拿手轻抚着丈夫肌肉虬结的胳膊,又是吹气,又是格格轻笑道。王怀志只觉得越来越心烦意乱,全身劲力不由一散,只得将木板往水缸上一搁,便一头扎进了水潭里。乐隐娘横躺在水缸上,歪着头道:“相公不是举不起妾身,而是举不起自己的心呢!” 王怀志钻出水面,震骇道:“你说什么?”乐隐娘继续道:“你终日举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就连你的心也跟着死了,又怎么会有提高呢?”王怀志一脸的惊愕,脑海里轰然炸响。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乐隐娘接着道:“妾身虽不懂武功,但总觉得这练武和练琴是一个道理,求的就是心境空明,物我两忘。唯有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美人坐于怀而心不荡漾,才是最好的。” 王怀志长长吁了口气,喃喃道:“汝真乃我良师益友也,为夫受教了。”乐隐娘淡淡一笑道:“你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于杀父之仇更是念念不忘。如此急于求成,非但难以拨云见青天,还容易误入歧途呢!” “我明白了,谢谢夫人指点。”王怀志心中郁结一解,只觉得浑身舒泰,于是游到岸边拿起了“七星斩月刀”,自去瀑布下练功不提。 自从破开心结后,王怀志改变了练功的方式,着俞世奇凿了块千斤重的球石,整日抱在身上滚来滚去,武功进步可谓立竿见影。如此过了几个月,不知不觉又到了大雪封山,岁剪寒梅的季节。 这天,俞世奇和李之、奚若临一起来找王怀志夫妇,邀请他们去狩猎。乐隐娘体弱,奚若临便留下来陪着她。王怀志三人带了七八条猎犬出发,直到月挂树梢方才回来。不过三人也带回了丰盛的猎物,尤其是当中一头梅花鹿,十分的强健。 李之道:“我在太行山中打了十几年的猎,还从未捕获过如此漂亮的鹿。”俞世奇颔首道:“这头鹿王在山中活动多年,我兄弟一直都逮它不住。若非大当家的箭术精湛,膂力惊人,恐怕这家伙还得逍遥下去。” 奚若临笑骂道:“谁叫你们兄弟俩没本事,连个畜生都对付不了。”李之将其一把搂住,嬉笑道:“我要对付它干嘛!只要能摆平你这小辣椒就可以了。”奚若临当即给了李之一肘,并翻着白眼道:“你除了调戏女人,还能干啥?还不快去剥鹿皮烤肉,难道要本姑娘动手不成?” “好你个小辣椒,今个我剥鹿皮,明个就剥你衣裳。”李之偷偷在奚若临蛮腰上捏了一把,随即大笑着奔进了厨房。奚若临又羞又怒,当即追打着李之而去。俞世奇摇了摇头道:“他俩就这样,大当家和嫂夫人勿怪。”乐隐娘道:“我看也该给他们办喜事了。”俞世奇道:“若临她爹才去世不到两年,要办酒也得等到守制期满。”王怀志闻言不由叹了口气,乐隐娘心知丈夫又想起自家父亲,于是忙岔开了话题。 不多时,只见李之挑了根手指粗细的鹿筋过来道:“大当家,这可是好东西啊!正好给你做把强弓。”王怀志接过鹿筋拉了拉,满意道:“难得的好筋,做把强弓正合适。”乐隐娘道:“余下的给我扎头发也不错。”奚若临笑道:“还有的我拿去做把短弩。” 众人就着火盆一面烤肉,一面喝着甘甜暖胃的米酒,直聊到三更方才散去。王怀志要乐隐娘先行休息,自己则挥刀剔筋,将原来弓上的筋削去,换上了更加强健的鹿筋。待新弓制成后,他试射了一箭,力道果然非比寻常,直透百丈开外的几株青竹。 王怀志趁着到竹林拾箭之际,顺手拖了根青竹回来,觉得左右无事,便索性拿刀削了把竹梳。待梳子将成时,他忽觉倦意袭来,这才回屋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王怀志见窗外大雪纷飞,于是赤膊上阵,来到水潭边修炼,甚至还钻入彻骨的瀑布下运刀。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的武功又有了长足进步。可没过多久,王怀志发觉自己前进的步伐再次缓了下来,似乎又遇到了武学障。 乐隐娘煨在火堆旁,用鹿皮缝制着皮袄,手冷了便兜在袖子里,然后来到门边看王怀志练功。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并不想让任何人打破这份宁静。所以乐隐娘始终有些患得患失,担忧王怀志练好了武功,就会离开此地,去寻找熊天霸报仇。悠闲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总比担惊受怕的好。 看看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乐隐娘遂放下了手中的皮袄,进厨房将饭菜煨热,又给炉子添了把柴,然后出门来唤王怀志。她来到水潭畔叫了几声,却不见王怀志有何反应,心想大概是落水声太大,于是提起棉裤朝瀑布下走去。 王怀志正专注于练功,没瞧见乐隐娘靠了过来,手中宝刀扇出一片水花,正好砸在妻子的身上。乐隐娘哪里吃得住水花的力量,当即尖叫着摔倒在地。王怀志大骇之下,急忙跃回岸边,一把扶起妻子关怀道:“你没受伤?要是哪里难过就跟我说。” 此刻乐隐娘已是浑身湿透,并不住地打着哆嗦。王怀志也不待其说话,便一把抱起妻子往竹奔去。乐隐娘冻得嘴唇发紫,回到房间后立刻换了湿衣裳,然后钻入被子里捂着。王怀志担心乐隐娘身子弱,容易染病,于是探手入被窝,将掌面紧贴在妻子的气海穴上,跟着吐出一股柔和的内力。 乐隐娘只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整个人顿时舒畅起来,也就不再感到冷了。王怀志收功问道:“现在觉得如何?”乐隐娘偎依着丈夫,倍感温馨道:“能和相公过上这等安宁的日子,隐娘别无所求了。” 王怀志摇头叹道:“只是我大仇未报,却是片刻不得安宁。但以我现在的能耐,又远非熊天霸的对手,报仇也只能是句空谈。”乐隐娘疾呼道:“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非要为了报仇,而不断折磨自己才甘心吗?” “哼!你一个妇道人家,那懂得家国天下的道理。”王怀志冷哼一声,遂离开了床榻。乐隐娘倍感委屈,不由轻轻抽泣起来。 王怀志想想不忍心,又回到床边捧起乐隐娘的面孔,用拇指为其拭去眼泪道:“最近练武不得进展,我也是一时心急,你不要当真。”他说着,由怀里掏出早已做好的竹梳,轻轻梳理着妻子的云鬓。乐隐娘见竹梳做的甚是精美,于是抢在手里把玩道:“是你做的吗?” “是的,你喜欢吗?”王怀志含笑道。乐隐娘一听是丈夫做的,自然爱不释手,于是紧紧贴在脸上道:“喜欢,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王怀志打趣道:“那你还哭鼻子吗?”乐隐娘羞答答地埋下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王怀志揽着乐隐娘疼爱道:“我明白你是怕我有意外,然大丈夫志在四方,又岂能安于温饱,做个碌碌无为的山野村夫呢?” 乐隐娘知道劝不住丈夫,只得道:“你要想更进一步,妾身到是有个办法。”王怀志知道乐隐娘聪慧,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喔!夫人有何妙法?快快道来。”乐隐娘认真道:“让妾身当你的陪练!在你身边舞蹈,奔跑,那样你练刀时便会更加小心的。” 王怀志忙摇头道:“不行,这种事岂能儿戏,稍有差池便会害了你性命。难道方才的教训,你这么快就忘了?”乐隐娘抿嘴一笑道:“我都不惧,你怕什么?相公不妨想想,水对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东西,你每日用刀去砍它,练起功来自然漫不经心。即便是力道有所增加,于招式变幻和迅捷准头却无甚帮助。而妾身就不同了,是会让你留心、挂心、担心的人,所以你每出一刀,都得全神贯注,力求精准。其实这练刀和练琴一样,没有情感空有技艺,是打动不了人的。” “有情……有情之刀……”王怀志琢磨了片刻,忽然领悟道:“我明白了。神者,智之渊也。唯有神清,方能智明。也唯有智明,才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夫人真乃良师益友,我会加倍努力的。”他说完,在乐隐娘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便即兴奋而去,竟是连饭也顾不得吃。 果不其然,在乐隐娘的帮助下,王怀志的刀法进步神速,可谓是一日千里。 时光穿梭如箭,转眼又是冬去春来,茫茫太行山再次披上了绿装,到处生机昂然。乐隐娘趁着春雨方歇,挖来不少鲜嫩的竹笋,腌了满满一坛。王怀志经过一年多苦练,即便在瀑布下也显得游刃有余,不再有吃力的感觉。他甚至可以在瀑布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使缸中落水超过一碗。 如此快如闪电的运刀手法,被王怀志融入“七星刀法”中,威力顿时暴涨了数倍。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五月阳春,百花齐放。李之摘了朵鲜艳的野花戴在头上,衬托着精致的竹梳,模样说不出的好看。她来到潭畔,见王怀志踏缸舞刀,十分认真,心想也该歇口气了,于是唤道:“相公,该歇歇!” 王怀志飘荡在瀑布下,用那飞旋无间的刀法,硬是当得落水飞溅,几乎不落一滴在身上。水缸承受着王怀志和落水冲击的分量,原本必沉无疑,但王怀志利用功力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是以水只淹到缸缘附近,并没有沉下去。 李之一连唤了几声,不见丈夫有反应,于是涉水靠了过去,踩在一块青石上。她满以为这回可以叫到王怀志了,可谁知那青石十分滑溜,又有些松动。李之一个不小心,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噗通掉入水潭中。 王怀志隐隐听到李之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赫然回首一看,却见水潭上飘着李之的长发,人已经沉了下去。王怀志不由分说,转身便扑入水潭,朝妻子游去。谁知那李之深谙水性,骗得丈夫靠近后,忽然冒出水面,张嘴便朝其喷出一口水箭。 “可敢与我比试泳技?”李之抹了把脸上的水,嫣然笑问道。王怀志见她那副梨花带雨,娇艳动人的模样,是笑非笑道:“有何不敢。”说着一头扎进水里,便欲捉李之的双脚。哪知李之十分利索,便如人鱼般滑溜,硬是没让王怀志逮着。两人在水潭里嬉笑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见无法逮到李之,王怀志不由心生一计,于是假装双脚抽筋,整个人突然往水里沉去。李之不知是计,忙游过来救人,自然被王怀志一把擒住,直接揽在了怀里。也许是玩累了,也许是妻子太过妩媚动人,王怀志轻捧着李之的小脸,忽然有股强烈的冲动,于是低头吻住了那张殷红饱满的小嘴…… 激吻过后,李之楚楚动人地瞧着王怀志,用那**蚀骨的声音念道:“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甘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她吟完了牛峤作的《菩萨蛮?玉冰簟鸳鸯锦》,忽然埋汰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视隐娘是你妻子这个事实?” 牛峤的这首词极为香艳露骨,李之以此表明心意,王怀志岂有不懂的道理。王怀志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美人,似有些犹豫不决。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名份?出生?祖训?地位?还是你压根就看不上……”李之焦急地追问着,却被王怀志再次咬住了小嘴。(.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火辣的热吻,激情的拥抱,已经不能满足两人的**。爱情宛如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逐渐将两人熔化,直到潭面上漂浮起一件件霓裳…… 斜阳沐浴着大地,山谷间一派春光明媚。竹林如海浪般欢歌着,花草也尽情吐露着芬芳。不断有新的生命生根、发芽、壮大、成熟……直到死亡。大自然的无穷魅力,正在于斯。 俞世奇和李之见王怀志武功大成,于是来请他去山寨主持大局,但王怀志深知熊天霸已得到《太华心经》,武功说不定更加厉害了,因此执意要再练上三五个月。俞世奇二人无奈,只得再等待下去。 王怀志终日苦练武艺,可进步却越来越缓慢。乐隐娘在水潭旁洗菜,谁知洗着洗着,一个葫芦瓜不慎落入水中,立刻溅起一片水花,跟着又反弹出水面,落在旁边的青石上。乐隐娘见状灵光一闪,不由陷入了沉思。王怀志不经意间瞧见,于是荡着水缸来到妻子跟前,笑问道:“夫人在想什么呢?” 乐隐娘回过神来,立刻捉住丈夫是手道:“相公,我想到个好办法,可以助你更上一层。”她说着将手中簸箕递给王怀志,然后匆匆奔回竹,拿了个绣球出来。 “夫人这是何意?”王怀志不解地接过绣球问道。乐隐娘神秘地笑道:“相公只需用竹皮将它缠牢,便能在水中用它练功了。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两人来到竹林里,乐隐娘高举右臂,让绣球顺着胳膊滚至肩头,然后一耸臂膀,那绣球又上了额头。她用额头颠了两下,又让绣球滑到了脚尖,跟着一脚踢了出去。绣球打中一根儿臂粗的竹子,又反弹了回来。乐隐娘平展双臂,让绣球延着手臂从一头滚到了另一头,然后又拍了出去。绣球再次反弹回来,乐隐娘一把抓在手里,气喘吁吁道:“相公,你难道不觉得这圆圆的东西,十分有趣吗?何不拿去水里试试。” 王怀志看得似懂非懂,但还是依言把竹条削得很薄,然后将绣球严严实实地包扎好,再来到水潭边。他将竹绣球抛入潭中,顿时激起一片浪花。竹绣球在水面连续跳跃翻滚着,显得十分地活跃。王怀志飞纵过去,一个“蜻蜓点水”式,在竹绣球上点了一下,跟着翻上了青石。 竹绣球承受了王怀志的份量,一沉入水中立刻就反弹起来,并窜起了一尺来高。王怀志心中略有丝明悟,于是倒翻过去,用手掌猛地一压竹绣球,整个人又借力上了岸。 谁知竹绣球入水越深,反弹的力量就越大,竟是窜起两尺来高。王怀志越玩越觉得奥妙无穷,不禁兴趣昂然,连续琢磨了好几日,终于摸到了些许门道,对借力反力的道理逐渐谙熟于心。 王怀志学以致用,开始尝试着手举千斤巨石,踏空缸在水上飘荡。只要他一沉身子,那水缸便会随力量下沉至一定深度,而后再反弹起来。而每当这个时候,王怀志只要屈膝一跃,便能纵起老高。但这在之前,他是根本无法跃起如此高的。 “夫人,你真乃吾之贤妻良友也。”王怀志兴奋不已,得意忘形地朝水潭边的乐隐娘叫唤道。谁之一个不小心,便抱着石头跌入水中,引来乐隐娘一阵格格大笑。 王怀志内外兼修,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个月,武功终于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他出刀不但快而且准,即便乐隐娘在其身边舞蹈,也不会被伤及一根毛发。加之他常期在瀑布下挥刀,耐力和力量都非同寻常,不但每一刀都有石破天惊之力,而且还能坚持几倍于别人的消耗。 这天,王怀志又踏缸飘至瀑布下,只见他双脚紧扣缸缘,连人带缸一起飞旋起来。他越旋越快,宝刀不断荡开落水,那落水强大的冲击力竟被他卸至四周。待到差不多时,王怀志猛地一沉身下水缸,然后藉着反弹的力量,竟然破水而上,反冲起两丈来高,并打得落水满天飞溅,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好美啊!”乐隐娘在岸上拍手叫好。那刚赶来的俞世奇、李之和奚若临甚至连叫唤都忘记了,只是目瞪口呆地瞧着王怀志精彩的表演。 王怀志见众人来到,也就不再耍秀,立刻朝山崖拍出一掌,身体借着反弹的力量,稳稳地落在水潭边,随即抱拳笑道:“大家都来了。”俞世奇和李之欣喜万分,一起作揖道:“恭喜大当家神功大成。”王怀志很是开心,忙还礼道:“同喜同喜。” 奚若临拈着头顶白狐的尾巴,问道:“如此精美绝伦的武功招式,可有名字了?”王怀志摇头道:“尚无名字。”奚若临笑道:“这怎么得了,还需有个雅致的名字,方显得威风。” 俞世奇颔首道:“嫂嫂博学多才,还是嫂嫂取一个!”李之迫不及待地道:“大家以为长虹贯日如何?”奚若临揪住李之耳朵,撒气道:“你真是够俗气的,这么普通的名字也说得出口。” 乐隐娘因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妹妹不必责怪任贤弟。方才满天水雾,我见有彩虹飞架其间,蔚为壮观,不如就叫做‘嫦娥奔月’!” 奚若临拍手叫好道:“好名字。若非有姐姐提点,王大哥也没这么快练成神功。如此有女人味的名字,虽说香气了些,却寓意深远,相信王大哥不会反对?”王怀志淡淡一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俞世奇见玩笑已尽,于是正色道:“大当家,我兄弟有要事商榷,还请您回山寨主持大局。”王怀志见俞世奇等人表情忽然变得严肃,知道定有大事发生,于是颔首道:“若无塌天大事,你二位也不会如此严肃。好!我这就走一趟。”他说完,自回竹换了衣裳,便伙同妻子一起上了太岁山。 王怀志一行回到新瓦岗寨,于聚义厅里依次坐定。王怀志和乐隐娘当中坐下,俞世奇在左,李之在右。那奚若临原本可以和李之同坐,可她偏偏坐在下首第一位,李之也是没辙。 俞世奇见山寨中的大小头目都已到齐,于是发话道:“伍强,将你去太原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大当家的。” 一个黑脸大汉闻声而起,来到大厅中央抱拳道:“三位当家的,月前我回太原老家,没想到却在城外看见宋汉两军对垒。宋军人多势众,将太原城团团围住,若非汉军主将石云飞足智多谋,老将军杨业骁勇善战,宋军恐怕早已攻破太原城了。” 王怀志大惊失色道:“什么?宋军攻汉了。”伍强接着道:“恐怕还有令大当家更吃惊的。属下见两军交战,心知定然进不了城,于是爬上一座山头,极目眺望。却发现宋军中有黄罗盖,锦龙旗。旗下一员金甲将军,手使一根齐眉铁棍,几番与石云飞和杨业交锋,均是旗鼓相当。属下从军多年,深知宋家皇帝棍法天下无双,所以认为此番攻打太原,八成是赵匡胤在御驾亲征。” “契丹必定南下救汉,皇上此番冒然进军太原,说不定会有危险。”王怀志心下一颤,当即作出了判断。俞世奇见厅里气氛沉闷,于是道:“大当家,咱们寨中有不少兄弟都从过军。伍强更是在周朝时当过伍长,曾见过赵匡胤舞棍,应该不会看错。” 王怀志赫然起身,在大厅中央来回踱步,口中喃喃道:“这是大事,关乎国家兴亡。石叔怎么也不劝住皇上,现在攻打太原,势必会引来契丹的驰援。更何况还是皇上御驾亲征,这其中的厉害,不言而寓。” 伍强道:“大当家揣测的不错。属下因饥寒交迫,迫不得以摸进汉营偷衣食。却无意中听见两个偏将在议论,说刘继元害怕宋军势大,已经飞书请求契丹出兵解围。辽景帝担心太原一旦陷落,燕云十六州也将不保,于是任命内戚耶律不花为平南大将军,大将耶律休哥为副帅,领骑兵十万前来解救太原。掐指算算,现在应该快到雁门关了。” “坏了。契丹骑兵骁勇善战,一旦奔赴太原,皇上将腹背受敌。伍强,你可知宋军有多少人马?汉军有多少人马?”王怀志一阵揪心,慌忙问道。伍强皱眉想了想,估摸着说道:“瞧样子,宋军应该有十万人!而汉军城里城外相加,差不多也在十万左右。” 王怀志不由顿足道:“若是契丹骑兵一到,双方兵力便是以一敌二。何况契丹骑兵作战力极强,又是生力军,皇上此番有难了。”俞世奇心知王怀志出生将门,必有忠君之念,于是起身抱拳道:“大当家的若想沙场建功,只需一声吩咐,兄弟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之见俞世奇这么说了,于是也起身道:“大当家的无需顾忌,咋兄弟荣辱与共。”其余大小头目见状,也跟着起身抱拳道:“以大当家马首是瞻。” 乐隐娘忽然感到恐慌不安,心里直犯嘀咕道:“难道那签上的预言便要灵验了?” 王怀志分别握住俞世奇和李之的手,感激道:“多谢两位当家的好意。只是打仗非同儿戏,不比江湖上的好勇斗狠。更何况此去凶险异常,王某又岂能拿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 俞世奇却斩钉截铁地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大当家可别忘了,咱也是当过兵的汉子。”李之却不乐道:“哼!大当家可是觉得咱兄弟出生草莽,一身匪气,带出去不好见人?” 奚若临跟着冷笑道:“王大哥不会是想凭着自己的武功,一个人去搭救宋家皇帝!那十万宋军怎么办?他们一旦被击溃,辽汉联军便可长驱直入,开拔至黄河岸边。届时,中原大地势必又将生灵涂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些话说得入情入理,不容王怀志去辩驳,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乐隐娘担心王怀志会只身前去搭救赵匡胤,于是急中生智,想出个办法道:“相公和两位当家的不必争执,隐娘到是有个办法,可以即帮组到宋军,又能有效地保护好诸位兄弟的性命。” 王怀志心知乐隐娘绝不会无的放矢,于是问道:“哦!夫人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乐隐娘环视厅中众人,冷静地道:“相公首先应该派出一路人,前往汴京求援。然后再派出一路精干的弟兄去太原打探情况,要做到一日一报。接下来再派出一路人马,到江湖上散布消息,纠集武林同道和有志之士,要他们到太岁山聚义,共赴国难。” 奚若临鼓掌道:“也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形成力量,出其不意地救下宋家皇帝。”俞世奇颔首道:“就这么办!咱们汉人斗来斗去不打紧,那毕竟是家务事。可一但外族来辱,那便是国家矛盾了,这决不能容许。”李之附和道:“俞大哥说得不错,咱们汉人的江山,还得由咱汉人作主。” 乐隐娘批评道:“你们也无需这般偏拗。这天下毕竟是天下人的天下,可不是某家某人的专利。汉人难道就不可以和契丹人做朋友了吗?只要大家能和平共处,天下何愁不能太平。” 王怀志当即呵斥道:“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咱们做臣民的,便是要替皇上保住江山。你休要再胡言乱语,这可是灭九族的罪。” “姐姐并没有说错啊!这天下凭什么就是皇帝的专……”奚若临想帮乐隐娘说话,却被俞世奇喝止道:“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一切听凭大当家安排。” 奚若临是个倔脾气,闻言立刻拉起乐隐娘使性道:“男人就是不可理喻。姐姐,跟妹子去红叶山,他们爱管谁死活管谁去。反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笨蛋才愿意干。” 谁知王怀志巴不得如此,于是道:“这样也好。反正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最好少掺和。夫人,我看你就暂且住到红叶山去!这样我也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待仗打完了,为夫再来接你不迟。” 乐隐娘的眼泪哗啦一下子夺眶而出,只是紧紧拽着王怀志的袖子哭道:“我不要离开你,不要啊!”王怀志对乐隐娘的哭闹有些生厌,脸色难看地道:“军国大事,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瞎掺和。(.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若是因此贻误了战机,导致皇上有何不测,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王怀志,你少拿这些大道理来寒碜人,这天下还不都是被你们男人搞乱的。姐姐别理他们,咱们自去红叶山清静快活去。”奚若临扶着乐隐娘,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大厅。 王怀志叹了口气,忙朝众人抱拳道:“拙荆胡闹,让兄弟们见笑了。”李之道:“大当家,女人都是如此,你又何必道歉。快下命令!小弟和弟兄们早已经热血沸腾,只等着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了。” “好,既然兄弟们抬爱,让王某做了大当家。那从今日起,我所说出的话便是军令,违者将严惩不贷。再者,军队若无严格的纪律,就形不成有效的战斗力。一但开战,是很容易被敌人冲散,无辜送命的。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严格要求部下,做到令行禁止。不知诸位可有难处?”王怀志深知要让这群乌合之众上战场打仗,若连纪律严明都做不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以用犀利的目光一扫厅中众人道。 俞世奇怕弟兄们不服气,于是头一个站起来附和道:“大当家的话,便是我和三当家的意思,谁若是不愿遵循,现在退出行动还来得及,若是到时候才发牢骚坏大事,定斩不赦。”厅中头目见俞世奇把话说明了,那里还敢反对,当即齐声应命。 王怀志见众人诚服,于是安排起工作来。他首先派伍强带人去太原刺探情报,跟着又写了封亲笔信,挑选了一名精干的手下骑上“踏雪”到汴京求援,顺便回家讨些银两充当军资。接着又命李之带人去采购粮草、辎重,以备战事。最后派出百十名弟兄,要他们去山外散布消息,招兵买马。诸事停当,王怀志想想还觉得放心不下,于是又亲自出山去了趟就近的县城,从城中守备处弄了张黄河以北地区的地图。 俞世奇见各人都有事做,唯独让自己留守山寨,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琢磨着也下山去招些兵马,却叫乐隐娘和奚若临二人拦住。奚若临问明去向,便代替俞世奇下山招兵买马去了。乐隐娘知道王怀志不在山中,于是趁机引俞世奇来偏厅说话。 两人入座停当,俞世奇遂问道:“不知夫人有何吩咐?世奇照办便是。”乐隐娘打趣道:“俞大哥这是哪里话,隐娘能有今天,还得多谢您的成全。既然是自家兄妹,怎么到显得生分起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妹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要大哥帮衬着个。” 俞世奇做人很有分寸,当初抢乐隐娘当媳妇,若果真成了自是另说。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自然要讲些礼数。只见他诚恳道:“夫人有事竟管吩咐,只要俞某人做得到的,端午推迟之礼。” 乐隐娘摇首道:“既然兄长如此爽快,那隐娘也就不绕圈子了。”她说着顿了顿道:“我只是有个权宜之计,想请兄长行个方便。您看咱们整个山寨也不算大,若是召来大批兵马,势必周旋不开。更何况新兵老人住在一起,难免会发生冲突,届时可就不好收拾了。我看兄长不如先命人在葫芦谷中伐竹造,凡是新来的人,便悉数安排在谷中居住。那里地方宽敞,谷口平坦开阔,人马出入也比较方便不是?” 俞世奇闻言颔首道:“夫人所言极是,世奇这就去安排。”乐隐娘急忙将其叫住,忽然跪下道:“隐娘有一事相求,俞大哥若不答应,小妹便长跪不起。”俞世奇未料到乐隐娘会有这么一手,慌忙将其扶起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行此大礼岂非要折杀世奇。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世奇也不会推诿。” 乐隐娘闻言潸然泪下道:“隐娘知道俞大哥乃真豪杰、大丈夫,定会有求必应。可这种话,却叫我如何开得了口。”俞世奇紧锁眉头,正色道:“夫人但说无妨。”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隐娘无能,跟随相公一年有余,却始终未怀骨血。再者,我家相公背负血海深仇,如今大仇未报,却要上战场杀敌。都说古来征战几人回,怕就怕他此去凶多吉少,落得遗恨终生。何况相公身为长子,肩负兴旺家业的重任,若真是一去不返,岂非对不起列祖列宗?”乐隐娘用秀帕轻拭着眼泪,伤感地说道。 俞世奇听出乐隐娘的弦外之音,遂起身抱拳道:“夫人一片苦心,可昭日月,相信大当家会感受到的。”乐隐娘慌忙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情之所致,身不由己,还请兄长谅解。隐娘会在你们战场杀敌的时候,焚香祷告,向天祈福的。” “世奇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夫人放心。”俞世奇被乐隐娘对王怀志的深情所感,于是作揖告辞而去。乐隐娘目送俞世奇远去,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愧疚和不安。她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想尽自己所能,与命运抗争。哪怕是做得有些自私,甚至背负骂名,乐隐娘都不在乎。爱需要付出代价,她明白这个道理。 三天后,去汴京的人回来禀告说,晋王赵光义和大将潘美正带兵在兴王府、韶州一带,与南汉军队激战,根本无暇北顾。大将曹彬也正在与南唐争夺江西,打的难分难解。留守汴京的军队只有区区不足五万,而且没有良将可带领驰援。 “远水救不了近火,等晋王赶来驰援,恐怕皇上早以战败。咱们得尽快组织力量,勤王救驾。”王怀志审时度势,做出了新的安排,令大部分人都出山去招兵买马。并拿出所有的积蓄,叫李之置办粮草。 在这战事万分吃紧,宋军岌岌可危的紧要关头,王怀志简直是食不甘味,夜不下寝。可是一连七日,却不见有几个人来投奔,气得王怀志将俞世奇和李之等大骂一通,还要责罚相关人等。若非大家求情,乐隐娘又不断吹枕边风,还真就罚了一些人。 刺探情报的人不断回来禀报,王怀志得知契丹骑兵已经杀到,赵匡胤被迫放弃围攻太原,回兵退守沁州,筑高城墙坚壁不出,不由担心万分。但最令王怀志担忧的还是今早得到的情报。原来契丹名将耶律休哥得知汴京空虚,便不顾主帅耶律不花的命令,带本部两万铁骑,绕道直扑汴京而去。 如此重要的军情,王怀志岂敢怠慢,立刻命令李之飞扑汴京,通报宰相赵晋,请他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务必重新启用高怀德等老将,守住京城。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还是只有区区不足百人前来投奔,王怀志心情十分低落。俞世奇强忍内疚,偷偷赶到葫芦谷安排事务,打算近日便领兵出征。原来这些日子,早有数千人慕名而来,磨掌擦拳等着杀敌建功。葫芦谷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只是大夥碍于俞世奇的命令,都没敢告诉王怀志,所以只有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望着手底下仅有数百人的队伍,王怀志大感失落。乐隐娘心里愧疚,但又不敢如实相告,痛苦难耐时,便到后峰的望月亭里弹琴解愁。王怀志心里苦闷,听到妻子的琴声幽怨,于是也来到望月亭驻足眺望。 乐隐娘见王怀志终日一筹莫展,闷闷不乐,心里不由一酸,便忍不住幽怨道:“相公何苦折磨自己,别人不来投奔,自是害怕流血送命。你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叫妾身如何是好。” 王怀志长吁了一口气,望着远方兴叹道:“独上高望八都,黑云散后月还孤。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乐隐娘心知丈夫是借吕洞宾的绝句,哀叹自己纵有万丈豪情,确是孤掌难鸣。面对天下芸芸众生的漠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乐隐娘轻拨了几下琴弦,悠悠唱道:“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相教慎出入。”王怀志瞥了妻子一眼,淡淡道:“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又怎懂男儿之心。你想用古诗劝我莫要出行,但却看不到,也许舍为夫一命,便能挽救千千万万的人。这等家国大义,你们妇道人家是不会明白的。” 望着丈夫魁梧的身躯渐渐远去,乐隐娘只觉得两个人越来越远,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如此又过了五日,李之终于回来禀报说,耶律休哥被赵晋和高怀德阻击在黄河北岸,深知无法达到奇袭的效果,已经退兵北返。至此,王怀志才心头稍安。 说来也巧,那江心月、罗什和骆霜华夫妇原本在泰山一带,意外得知王怀志发出英雄贴,号召天下豪杰前来报效国家,于是立刻放弃了追踪熊天霸父子,朝太行山赶来。四人在路上又先后遇到了朱睿,还有从西域赶来找常笑天的邹言,自是合在一处,同往太岁山飞驰来。 原来罗什四人自去追击熊天霸父子后,便与鸠摩净三僧,还有贺重生以及巫承欢等人,一路且斗且走。那熊天霸因为秘笈已到手,不愿与众人纠缠下去,于是带着何志宇在大山中乱窜。一群人便在山中折腾了足足月余,又经过一次次混战,最终还是熊天霸力压群雄,带着负伤的儿子和秘笈远逃。罗什心有不甘,强忍着伤痛穷追不舍,并在途中与鸠摩净三僧厮杀了数次。这一年多以来,四人可谓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不一日,一行人便来到了太岁山脚下,并要守山的哨位前去通报王怀志。那哨位有俞世奇的命令在身,自然不敢请几人上山,便相请众人去葫芦谷。江心月觉得蹊跷,当下带头闯上了太岁山。 王怀志正在聚义厅里琢磨沙盘,想着对敌之策。忽闻得外面一阵吵闹,正待喝问,却听见有人朗朗道:“王兄弟,我来看你了。”接着又是一个柔美的声音:“王大哥,你在哪里?小月来看你了。” “这声音……”王怀志闻声不由大喜,当即朝厅门口迎去。须臾,只见朱睿和江心月率先进了大厅,身后紧跟着罗什以及骆霜华,还有常笑天兄弟。王怀志欣喜若狂道:“朱大哥,小月妹妹,罗什兄弟,还有诸位前辈,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他一扫连日来的郁闷,冲上去和众人抱拳见礼。 待礼毕,朱睿却嚷道:“我说贤弟啊!现在谁不识你‘霸王刀’王大侠的威名,你既然广邀天下英雄聚义,共赴国难,却为何叫手下阻拦我等,不让上山相见?这是哪门子规矩?” 王怀志闻言一愣,反问道:“什么‘霸王刀’?什么不让上山?”罗什笑道:“这是江湖朋友给你起的名号。”江心月指着一群追来的喽?道:“喏!就是他们不让上山的,不信你去问问。”王怀志当即勃然大怒,喝问道:“怎么回事?”众喽?来到厅门口,见大当家的发怒,纷纷得瑟着不敢说话。王怀志愤慨道:“难怪我连日来不见几人投奔,原来都叫你们给拦回去了。这是谁下的命令?你等如实道来,否则军法从事。” 有胆小的见问,只得回答道:“回大当家,前来投奔的英雄都叫二当家请去葫芦谷了,目前少说也有三五千人了。”王怀志震惊道:“竟有这等事?”常笑天道:“这其中定有蹊跷,王少侠只要去葫芦谷便能见分晓。”邹言道:“不错,一路上我见不少英雄好汉赶来此地,想全部撵走却是不易。” 王怀志瞪着虎目,一手下交椅道:“俞世奇和李之何在?”立刻有人回答道:“二当家和三当家都去葫芦谷了,可能是准备整装待发了!” “岂有此理。”王怀志闻言急忙冲下太岁山,往葫芦谷赶去。江心月等怕他冲动坏了大事,只得紧跟其后。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葫芦谷口,隐隐听得谷中人声鼎沸,仿若闹事。王怀志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大步走入了山谷。 早有看守的喽?溜进谷里通报了俞世奇,没过多久,便见俞世奇带头迎了出来。王怀志见如此多的江湖好汉都赶来投奔自己,不由高兴道:“我大宋有如此多的热血男儿,何愁鞑虏不破。”当即有人道:“只要您‘霸王刀’王大侠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只见一少年分开人群,朝王怀志抱拳道:“王兄弟别来无恙。在下特带来一百名归元剑派子弟,为你助阵。”王怀志见是孟飞,当即上前握住其手,感谢道:“归元剑派果然个个忠义,尔等此番若立下大功,定可为公孙盟主洗刷冤情。王怀志在此代朝廷,谢谢你们。”孟飞冷哼道:“我等不为朝廷,只为忠义而来。” 王怀志知其对朝廷有怨,是以也不便接话。幸好就在这时,只见薛馗带着十二个弟兄迎上来道:“薛某感念王兄弟不杀之恩,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虽说当了十几年的强盗,但如今也想赶个时髦,做一回英雄好汉,不知王兄弟可愿成全?”王怀志拍了拍薛馗的肩膀,欣慰道:“当初我不杀你,就是念在你良心尚未泯灭。如今看来,我果然没有走眼。但凡爱国义士,皆是我王怀志的兄弟。” “臭小子,你当年捅了老子一刀,此仇此恨,待打完仗后,老子再与你计较。”王怀志寻声望去,却见一个肥胖的大汉立于人群中,正瞪眼瞧着自己,不是当初的屠人王又是谁? 王怀志想不到连**高手也来助阵,心下十分高兴,忙抱拳高声道:“待凯旋之际,小弟愿再次领教阁下高招。”他话音甫落,便见三个彪形大汉扒开人群走了出来,原来是那“三圣兽”曹氏兄弟。其中被王怀志断去一掌的曹虎挥舞着断臂道:“好小子,别以为你如今名满天下,老子兄弟就怕了你。给我记住了,你若能带领大家击退鞑虏,我这断臂之恨从此不提也罢。倘若吃了败仗,枉送了众英雄豪杰的性命,那我兄弟将连本带利,一并讨回。” “你兄弟不计前嫌,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令王某五体投地。若小弟不能保家卫国,击退鞑虏,愿任凭你兄弟惩处。”王怀志感慨不已,于是向曹氏兄弟抱拳道。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忽然揶揄道:“哟呵!这天下人几时转了性,都成无私无畏的英雄豪杰了?我夫妇可没那么高的志气,此番奉门主之命,率三百名‘落英门’弟子前来助战,一不图报恩,二不图留名,三不图升官发财。(.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就是闲来无事,想名正言顺地杀个把人玩玩,所以才来凑这份热闹的。” 江心月见是“桃花扇”谢人美与“逍遥拳”关山俊夫妇,不由笑道:“当初若非贤伉俪相助,小月也不会好胳膊好腿地站在这里。只是原本答应二位的事情,怕是要泡汤了,两位不会介意?”罗什也有些担心这二人会记仇,于是往江心月身前一站道:“两位援手之德,小生在此谢过了。” 谢人美一挑柳眉,轻笑道:“只要两位还记得我夫妇的好就成,将来若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可千万别推诿哦!”江心月嬉笑道:“那是一定的,只要不让我去肯蒙拐骗,**掳掠,又或者当枪使就行。”谢人美似笑非笑道:“就你这脑袋和小嘴,谁还能把你蒙了不成。” 王怀志朝谢人美夫妇抱拳道:“多谢二位前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贵门主乃何方英雄?总舵又在那处宝地?在下日后也好登门致谢。”关山俊笑道:“我家门主闲散惯了,虚名不提也罢。至于‘落英门’的威名,相信近年来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没有不知道的!” “不错,我等亦是受‘落英门’邀请前来助战的。”随着话声,人群中走出五个装扮迥异的汉子,为首一人身穿蓑衣,手持一支乌黑铁浆,只听他接着道:“我颖淮五霸乃山野粗民,原也不懂什么军国大义,此番随‘落英门’两位护法前来,无非是图个升官发财,你收是不收?” “在下求贤若渴,岂有不用五位的道理。”王怀志要的就是有所求,这样才能将大夥凝聚起来,形成战斗力。若是无欲无求的,反倒不好伺候。更何况如今箭在弦上,若是随便撵了人去,只怕会动摇军心。 一个青年挤出人群抱拳道:“王兄侠骨高义,在下当初年少无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王怀志见是当年欲杀自己的曾?,不由失笑道:“曾兄哪里话,你我当年的误会,皆因天龙帮坏事做绝所致,并非个人私仇。” 曾?看了看江心月,又瞟了眼罗什,遂道:“小弟带了五十名精英前来助阵,还望兄台莫嫌人少。”王怀志感动道:“曾兄高义,不计前嫌,王某佩服。” 江心月蠕了蠕嘴,最终还是埋下了头。反倒是罗什一脸平静,上前与曾?见礼道:“曾少侠别来无恙。”曾?见江心月没和自己说话,不由傲然道:“曾某满腔热血,不会只做儿女之争。你我不妨在战场上一较高下,看看谁杀的鞑虏多如何?”罗什倒是十分欣赏曾?的爽直,于是颔首道:“记得要活着。” “王大哥。”一声清脆的呼唤由谷口传来,王怀志回头一看,只见花弄影和蒋誉飞马而来,身后还尾随着上百名王屋派弟子。花弄影马不停蹄地来到王怀志跟前,喜极而泣道:“王大哥,影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王怀志笑问道:“影儿这向可好?”花弄影乖巧地只管一个劲点头道好。 江心月见花弄影没先和自己打招呼,心里老大不快,于是板着脸道:“死丫头,眼里就只有你的王大哥,见了姐姐也不先打声招呼?怎么说姐姐也算对你多有照拂,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念旧情。” 花弄影素来就吃江心月,闻言立即抹了把眼泪道:“对不起小月姐姐,我没有注意到你。”江心月见花弄影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由噗哧笑道:“傻丫头,姐姐想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花弄影当即破涕为笑,抱着江心月亲昵地道:“好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两个丫头一阵嬉闹,自是不在话下。 蒋誉随即朝王怀志抱拳道:“影儿一心挂念王兄,听说你在此聚义,所以定要随我前来助阵。”王怀志忙回礼道:“蒋兄能来相助,实乃王某莫大的荣幸。不过上阵杀敌是咱们男人的事,影儿即便来了,也只能和小月留守山寨。相信三弟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她们两个出什么意外。”一说到江永清,众少年无不黯然神伤,江心月和花弄影更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谁说上阵杀敌只是你们男人的事?前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后有武则天加冕称帝。难道咱们这些女儿家就只能洗衣做饭,相夫教子不成?”随着一声娇喝,只见奚若临和乐隐娘带着群少女,大步闯进了山谷。瞧她们一个个黑衣短打,束发结甲的模样,还颇有些巾帼英雄的味道。 王怀志厉色道:“胡闹也不看看场合。让你们女儿家上战场,只会给咱们添乱,还不速速退下。”当即有人调笑道:“这么如花似玉地一群小娘子,让你们上战场岂不等于送羊入虎口?要是被那些鞑子掳了去,叫哥哥们情何以堪?还不如现在就伺候好爷们,咱也能多杀几个鞑子不是。”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哄笑。 奚若临气得银牙乱颤,柳眉倒竖,当即拔出一柄短刃道:“咱姐妹人手一柄短刀,口上淬有剧毒。一旦失手被俘,绝不苟且偷生。”其身后上百名少女同时拔出短刃道:“一旦被俘,绝不偷生。”一时气势如虹。 “够了,这等军国大事,岂容尔等胡闹。”王怀志夹手夺过奚若临手中短刃,甩手掷入身旁一块青石中,跟着又道:“这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园。俞世奇,李之,你俩不尊号令,该当何罪?” 俞世奇和李之心知难逃责罚,忙抱拳道:“请大当家息怒。我兄弟擅自作主,欲瞒着你带兵出征,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徇私枉法,还请大当家的体谅。” 王怀志似有所悟,不由扫了乐隐娘一眼,跟着埋汰道:“你们把我王怀志当成什么人了,难道王某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既然你们选我做大当家,就应该明白令出如山的道理。”俞世奇回道:“是我下令封锁消息的,跟李之无关。大当家要罚就罚世奇一人!”王怀志心头一痛道:“你若独自担待,势必罪加一等,可要想清楚了。”他实在不忍心杀俞世奇,但是法不严不足以治军,他又不能开此先河。 李之见王怀志动了杀心,忙劝道:“念在俞大哥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还请大当家三思而后行啊!”奚若临更是怒道:“姓王的你好没良心,若非他们两个,你今日怎能站在这里发号施令。” 众人纷纷出言相劝,邹言更是道:“兵未动,先斩大将,势必人人自危,军心涣散。”王怀志咆哮道:“法不严则令不通,令不通则行无果?尔等休要求情,否则一视同仁。” 乐隐娘见王怀志执意要杀俞世奇,当即吓坏了,忙跪下来央求道:“不关二位当家的事,这全是妾身出的主意,是我求他们这样做的。” 王怀志早猜到妻子掺和其中,是以想方设法逼她现身,闻言当即冷冷道:“你总算肯出头了?”乐隐娘梨花带雨,潸然泪下道:“一来相公大仇未报,二来隐娘未能给相公留下香火。倘若相公此去有何不测,叫妾身如何去面对你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啪”,王怀志狠狠地甩了妻子一记耳光,跟着破口大骂道:“真是妇人之见,愚不可及。须知自古忠孝无两全,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先国后家,你一个小妇人怎可擅作主张,毁我大义?滚,我没你这样的妻子,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俞世奇慌忙央求道:“大当家万万不可。(.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夫人用心良苦,可全都是为了您啊!似这等忠良贤惠的妻子上哪里去找?大当家切勿因一时之愤,而毁了终生幸福啊!”李之等也跟着求起情来。 乐隐娘见王怀志要赶自己走,这比杀了她还痛苦,当场就哭昏了过去。江心月急道:“王大哥,你这哪里是要赶乐姐姐走,分明是要她的性命嘛!”花弄影跟着央求道:“王大哥,不管怎么说,乐姐姐也都是为了你。若她不爱你,又岂会如此在意。” 王怀志也是出于一时激愤,这口气方出,便觉得自己太过火了。他很想伸手去扶乐隐娘,却始终不肯放下脸面,于是挥挥手道:“送她回山寨!”奚若临一边搀扶着乐隐娘,一边愤懑道:“你是个大丈夫,却不是个好丈夫。亏得乐姐姐还痴心一片,如此为你劳心劳力,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奚若临一挥手,立刻上来两名女兵,扶着昏厥的乐隐娘随其离谷而去。 经过这么一闹腾,虽然并未处罚任何人,但也着实让不少豪杰收了性子。王怀志调整了一番心情,随即登上竹,高声道:“众位英雄,如今皇上危难,关乎国家存亡。咱们身为大宋男儿,岂能坐视不理?想我泱泱中华,自古大国,却屡遭蛮夷欺凌,始终未得太平。王某此番兴举义旗,不仅仅是为了勤王救驾,而是抱着不破鞑虏,誓不为人的信念。还望大伙鼎力相助,共谋大业。” “不破鞑虏,誓不为人……”王怀志带头振臂一呼,顿时群情激扬,喊声如雷。真可谓万丈豪情冲天起,同仇敌忾保家国。 见誓师有了效果,王怀志两手虚压,示意众人稍息,跟着意气风发道:“不久前刚刚得报,契丹大将耶律休哥袭击汴京不成后,又回兵偷袭了我军粮仓,共劫走了二十万担粮草。现如今皇上和十万禁军深陷重围,危在旦夕。大家唯有怀揣必胜之决心,方能驱除鞑虏,夺回燕云十六州。今夜大家只管喝酒吃肉,待养足了气力,明日亥时兵发沁州。来,王某先干为敬。” 早有人分配好了酒肉,人手一份,纷纷举杯同饮。好些人饮罢,又接着各自找人喝酒吃肉去了。朱睿来到王怀志身边,感慨道:“想不到这些平日里你争我斗的江湖人,也会同心协力共赴国难。” 王怀志淡淡道:“这大概就是咱们汉人的本性!只有当大难临头时,才会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平素里就算是一家人,也常常闹得不可开交。”朱睿感同身受道:“贤弟说得不错。来,咱兄弟也好久没喝个痛快了,这肚子里竟是些酒虫作祟。”两人相视一笑,当即举杯共饮。 江心月听说王怀志刀法今非昔比,当即建议其在众英雄面前表现一番,也好借机服众。王怀志采纳了江心月的建议,于是借着酒兴大展雄风。众英雄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凌厉的刀法,纷纷赞其不愧有“霸王刀”的称号,自是人人慑服。 酒足饭饱后,王怀志令李之负责监管粮草器械,跟着又找来朱睿、罗什、常笑天、邹言、俞世奇、蒋誉、孟飞、曾?、关山俊夫妇等一干主要人物,连夜研究行军方案,直到三更天方才分头睡去。 次日亥时,只见王怀志身穿特制的灿银铠甲,头戴朱雀神风盔,背负铁胆弓,手提“七星斩月刀”,脚跨“踏雪”宝马,带头驰出了葫芦谷。罗什、朱睿等人紧随其后,率领着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山间。队伍中飞扬着三面大旗,一书:驱逐鞑虏;一书:保家为国;中间那面单独绣着个“义”字。 王怀志领兵来到太岁山下,却见乐隐娘和骆霜华带着一干女眷,早在路旁相候了。乐隐娘身前放着张矮几,几上横着架古琴。她就那么红着双眼睛,默默地坐着抹泪。骆霜华身边也有张桌子,不过桌上放着的却是数只大碗,以及几坛开封的酒。王怀志不见江心月和花弄影的身影,于是问骆霜华道:“小月和影儿呢?” 骆霜华朝奚若临的队伍瞥了一眼,随即道:“两个丫头贪玩,一早就没了人影,恐怕不能来送将军了。”王怀志下意识地往女兵队伍瞧去,只见有两个女兵藏头露尾,躲躲闪闪,心中顿时明白道:“寒月宫深处辽境,前辈实不易与契丹人作对。在下便将这山寨托付于前辈料理,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既然将军如此吩咐,那老身自当照料好山寨,你就放心去!”常笑天见骆霜华答应留下来,心里不由踏实了许多,于是道:“华妹勿念,我不会让你久候的。”骆霜华含笑道:“我等着你们回来。” 王怀志谢了骆霜华,转而对罗什道:“罗什大哥,这些女兵不让她们去想来是不行的了,就有劳你多多照顾!”罗什早已看出蹊跷,自然明白王怀志的意思,当下应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见诸事停当,王怀志这才一挥大手道:“出发。”他也不理会乐隐娘,便欲打马前行。乐隐娘早料到王怀志会如此做,于是端起一碗酒道:“将军且慢。”王怀志停下马步,淡淡道:“你还有何事?” 乐隐娘眼中含泪,姗姗来到王怀志跟前道:“贱妾祝将军马到功成,还请满饮此碗。”王怀志用眼角余光一扫乐隐娘,发现妻子脸上淤青未退,不由心生愧疚,于是跳下马来,双手捧过酒碗一饮而尽,跟着摔于于地上,复又翻身上马道:“大丈夫为国捐躯,死亦无憾。你……好自为之。” 看着丈夫打马而去,乐隐娘一阵悲痛,于是回到古琴前坐下,挥泪弹唱道:“功名富贵谁不爱?悠悠万世亘古概。烽烟起兮为何家?英雄白骨埋天涯。郎君此去血满腔,妾心惶惶泪成洋。归去来兮梦里游,唤我琴音诉衷肠……”琴音凄婉,歌声幽怨,闻者莫不动情。 王怀志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田,于是奋力一夹马腹,迎着朝阳飞驰而去。奚若临本想安慰乐隐娘两句,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率领自己的部众随队远去。乐隐娘一面流泪,一面不停地弹唱着,直到尘烟远去。 因为粮草不足维持十日,赵匡胤决定实施突围。但他几番率大将石守信、李处耘、崔彦进等突围,皆被辽汉联军堵了回来,还损失了不少辎重。宋军被困沁州多日,现在又断了粮草,士气顿时变得十分低落。 望着伤兵满营,军容不整的队伍,赵匡胤无奈之下,惟有坚壁不战,等待援军的到来。可是他哪里知道,汴京至从遭到耶律休哥偷袭后,赵晋根本不敢再分兵前来救援。而各路州府的兵马忙于清剿匪患,一时之间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力量,就算有小股军队前来驰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一但遭遇契丹骑兵便溃不成军。 一筹莫展的赵匡胤站在城上,?望着四周黑压压的敌军,喟然一叹道:“唉!朕悔不听众卿家之言,想趁契丹人疲惫之际,一举拿下太原,再顺势收复燕云十六州。可到头来却是作茧自缚,身陷困境。” 石守信见有队契丹骑兵飞驰而来,忙抱拳道:“还请皇上回避。此处高悬无掩,而契丹人又精于骑射,皇上万乘之躯倘若有个闪失,我大宋危矣。老臣蒙皇上不弃,重新启用为将,自当代皇上监视敌军动向,盼候援军到来。” 赵匡胤望着涌来的敌军,暗忖道:“值此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朕若稍有胆怯表露,势必动摇军心,泯灭士气。而这辛苦得来的天下,朕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将拱手让人。”一想到厉害所系,赵匡胤那还顾得了安危,不由高声道:“哼!想朕戎马一生,何时贪生怕死过?朕就立于此处,亲眼看着我大宋雄兵,是如何粉碎敌人的包围的。” 众将士见皇上如此英勇无畏,士气果然为止一振,于是山呼道:“皇上无畏,我军必胜。万岁,万岁……”李处耘见将士振奋,当即请命道:“皇上,蛮夷又来骂阵了,让臣带本部人马杀杀敌人的威风!”崔彦进跟着请命道:“皇上,臣愿随李将军一同出征,消灭胆敢来犯之敌。” 赵匡胤略显犹豫,但又怕凉了众将士的心,只好道:“两位爱卿先下去整备本部兵马,随时候命出战。”李处耘和崔彦进得令,于是匆匆回营备战去了。 契丹骑兵奔到城外百丈处方才停下。只见正中一人生得是油头粉面,臂圆腰粗,两颗蚕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贼亮的光芒。那肥硕的下巴,简直就像是直接长在紫金镶狼袍上,几乎看不到脖子。一顶熊皮珍珠冠,几乎遮掩了他半个前额,将其肥头大耳的形象,显露得淋漓尽致。就连腰间那条百花玉带,也被浑圆的肚子撑到了极限,仿佛快要断掉般。别看此人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却正是辽汉联军主帅耶律不花。 在耶律不花右侧有一年轻将领,生得是虎目燕额,英武不凡。虽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却一脸的老成持重,颇有大将风度。只见他身穿鬼面锁金黑甲,头戴飞豹黄铜盔,手持狼牙虎头棒,背负一口巨大的神鸾弓,就那么骑着匹黑鬃马,显得是威风凛凛,宛若天兵天将。 赵匡胤见其神武,忙问石守信道:“此乃何人?”石守信端详了一番,揣测道:“此人大该就是近年来名噪契丹的后起之秀,耶律休哥!”赵匡胤颔首道:“气度果然不凡。若与此人交锋,还需格外小心。”石守信恨恨道:“若非此人劫了我军粮草,又偷袭汴京阻我援军,皇上也不至于身陷沁州了。” “唉!契丹有此良将,燕云十六州难复矣。”赵匡胤的这一声叹息,可谓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因为就在十数年后,耶律休哥便在高梁河大败宋军,不但逼死了名将杨业,还险些俘虏了宋太宗赵光义。 再看耶律不花左面一将,白马银枪,剑眉凤目,不但生得俊朗,浑身还透着股逼人的英气。只见他头戴紫金飞云冠,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缠玲珑狮蟒带,足登乌蚕虎头靴,就那么高坐马上,显得十分傲气。别看此人年方而立,却已是一方主帅,官拜汉军兵马大元帅,人称“小李靖”石云飞的便是。 耶律不花扬起马鞭在空中虚抽了几下,接着一指城上的赵匡胤,趾高气扬地道:“宋家皇帝听着,你已深陷囹圄,若再不答应本帅的三个条件,即便是老子有耐性,可我手下的二十万雄兵却等不及了。”其身后队伍配合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威势惊人。 赵匡胤闻言一阵大笑,随即捋着胡须道:“契丹小儿听着。这第一,朕绝不会将黄河以北之疆土拱手相送;第二,朕更不会向蛮夷之邦俯首称臣;至于这第三嘛!要朕学石敬瑭之流,尊贵邦皇帝为父,那是在做梦。朕受命于天,乃是众望所归,岂是尔等蛮夷之邦可望其项背的。朕看你耶律不花倒是个活宝,不妨做朕的孙子如何?说不定等朕打下契丹后,让你回去做个大王。” 石云飞对于耶律不花的第三个提议本就不满,方才听得赵匡胤谩骂,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咆哮道:“姓赵的,你别他娘装蒜了。待本帅擒住你后,你想当儿子都不成,还是早点俯首称臣!” 要知道这石云飞不是别人,正是臭名昭著的儿皇帝石敬瑭的侄孙。他视石敬瑭为家门奇耻,对这个祖上可谓深恶痛绝,每每想起便如芒刺在背,不吐不快。也正因为如此,石云飞才格外发奋图强,苦修各种技艺,为的就是雪洗前耻,重振家风。只是他生不逢时,又偏偏遇上了骄纵的耶律不花,还常常籍此消遣于他,更是令其恼怒不堪。若非碍于辽汉联盟,自己兵微将寡,石云飞真恨不得把耶律不花碎尸万段。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耶律不花又哪里会把石云飞放在眼里,见他一脸着急,不由得意道:“赵匡胤,有人早当过儿皇帝了,我看你还是将就点,不如当个孙皇帝算了!这点名份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 石云飞怒目一瞥耶律不花道:“耶律元帅,请你放尊重些。你我乃协作关系,而非从属,还请积点口德,勿要伤了和气。”耶律不花还待调侃,耶律休哥却插口道:“元帅,咱们的敌人在城上,千万别大意了。” 耶律不花冷冷一笑,转而又朝赵匡胤叫道:“赵匡胤,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快点答应条件!要是被本帅活捉了,可就连孙子都当不成喽!”石守信见其一再辱及皇上,当下勃然大怒道:“耶律匹夫,休要口出狂言,待老夫取下你的狗头盛酒喝。”他说着一把夺过身边军士的弓箭,照着耶律不花一箭射去。 石守信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可谓老而弥坚,这一箭比之普通军士射得要远许多。只见那箭矢划着美丽的弧线,眼看就要到耶律不花跟前时,却再也没有了力道,一头没于黄土之中。耶律不花见状当即嘲笑道:“算了赵匡胤,你大宋就只有这等老弱残兵,还是不要打仗了,安心做我大辽的从属国!” 李处耘和崔彦进心急火燎地奔上城,再次请命道:“皇上,咱们可不能让敌人小瞧了,就让臣等出战!”赵匡胤深知敌人巴不得自己出战,好消耗宋军的有生力量,于是摆手道:“兵者,诡道也。出则必胜,不胜则反受其累。再等等!朕不能因为几句羞辱,便让将士们白白牺牲。” 耶律休哥经过一番观望,发现赵匡胤半身露于城墙之上,周围除了一干大将,就只有几个持盾的护卫,难以形成有效的防御,于是捉起头盔上的雉鸡尾衔在嘴里,跟着一把抓过身后的神鸾弓,搭上了一支特制的“比翼双飞箭”,瞄准赵匡胤“嗖”地射了过去。 石守信忙令护卫组成盾墙掩护,赵匡胤却拔出宝剑,想自己打掉来箭,以示天威。哪知耶律休哥的“比翼双飞箭”非同寻常,不但势如迅雷,而且十分飘逸。当来箭距离城头不到十丈时,突然一分为二,竟然绕过了护卫的盾墙,继续朝赵匡胤射来。 赵匡胤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后退躲避。石守信急忙抢过一面盾牌,护在赵匡胤身前。岂料耶律休哥的来箭势大力沉,居然穿过盾牌,依旧速度不减。石守信大喝一声,有如神助般徒手抓住其中一支来箭,就算双掌鲜血横流,也硬是没让其脱手而去。另一支来箭却趁机掠过石守信耳际,继续向赵匡胤追去。 城上大多数将领都未料到,耶律朽哥的来箭竟然如此恐怖,想要做出反应已是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人斜里扑来,硬生生撞开了赵匡胤,而来箭也恰在此时没入其胸膛。这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呻吟,便硬邦邦地摔倒在城上。石守信慌忙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部将董超救了赵匡胤。 董超躺在冰冷的城上,嘴角不断溢出血水,眼看是活不成了,但脸上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赵匡胤虽然惊出一身冷汗,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去抱住董超道:“坚持住,朕马上传太医来救你。”皇帝命令一出,立刻便有人寻太医去了。 “皇上不必劳心了。末将当了十五年兵,至今不……不过是个拱卫。”他说着剧烈地咳了两声,又接着道:“今日能够救……救下皇上,已是……是大慰生平了。只要皇上能……能赐我妻儿一场富……富贵,末将死而无憾……”董超眼睛上翻,抓着赵匡胤龙甲的手忽然一松,就此断了气。 赵匡胤看着董超一脸知足的模样,不由垂泪道:“朕现在就追封你为一等定国公,御营西面巡检使,并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府邸一座。”神奇的是,当赵匡胤说完这番话后,董超竟然自行合上了双眼。 石守信见状感慨道:“这董超一生寂寂无名,也未立下过显赫战功。不想今日却能建此奇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还请皇上节哀。” 众将士见赵匡胤如此有情有意,无不深受感动,顿时群情激昂。李处耘和崔彦进见状,再次请命出战。赵匡胤将董超平放在地,跟着拔出佩剑朝天一指道:“要么不战,要战就战他个惊天动地。李处耘崔彦进听命。着你二人各领两万人马,务必将耶律不花小儿生擒活捉,以祭董将军的在天之灵。” 李处耘和崔彦进得令,当即带队杀出城去。耶律不花见宋军蜂拥出城,心头多少有些害怕,于是忙将指挥权交给耶律休哥,自己则带着一队亲兵回营去了。耶律休哥得了指挥权,当即和石云飞率队迎上宋军。两军摆开阵势,相互冲杀,一时间打得是天昏地暗。 两军战过一阵后,耶律休哥和石云飞见宋军士气高涨,不能取胜,于是重新拟定了作战方针。由石云飞带领汉军正面迎击宋军,耶律休哥则指挥骑兵从两侧迂回包抄,想用穿插分割的战术,将四万宋军一举歼灭。 赵匡胤见战况有变,本想令石守信出战,牵制两翼的契丹骑兵,但一看他双手皮翻肉烂,根本不能拿武器,于是改命其留守沁州,自己则亲自披挂上阵,带领两万精锐杀了出去。石守信没能拦住赵匡胤,只得带伤指挥剩余将士坚守城池。 战况越演越烈,双方杀得是难分难解。辽汉一方共出动了十万人马,用以对付六万宋军,却打了个不分胜负。耶律不花见状,又命汉军老将杨业带两万步兵上去助战。杨业这边一上阵,局势立刻发生了转变。原本旗鼓相当的宋军,情势急转直下,逐渐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杨业,北汉名将。虽然年近六旬,却勇武过人。尤其一柄大刀使得是神出鬼没,被将士们尊称为“杨无敌”。他原本看守代州,因赵匡胤攻打太原,于是命四个成年的儿子留守代州,自己则领兵五千前往救援。契丹骑兵来援后,代州成了辽汉联军的粮仓。耶律不花见杨业勇武,于是留于帐前听命。杨业本对契丹人并无好感,但顾念刘继元昔日恩情,也只得留下听命。 胜利的天平逐渐倒向辽汉联军,赵匡胤不由担忧起来。在城上观战的石守信,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值此危难之际,他再也顾不得赵匡胤的命令,于是亲率两万人马杀出城来助战,双方再次陷入胶着当中。耶律不花见石守信出战,于是命身边一员大将带领两个万人队参战,逐渐将宋军分割包围起来。 宋军越打越被动,石守信等将领又被分割包围,与赵匡胤失去了联系。赵匡胤本想退兵回城,却又担心影响士气,于是只得咬牙坚持着。沁州城外,硝烟弥漫。二十多万人相互厮杀着,场面蔚为壮观。 耶律不花坐在?望台上,见己方已经掌握了主动,不由哈哈大笑。谁知就在这时,辽汉联军东南角突然一阵混乱。只见三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队服饰各异的人马冲杀而来,一路直入辽汉联军阵营,见人便是一通乱砍,很快就打乱了耶律休哥的战术部署。 这支奇兵仿佛从天而降,突如其来,令双方将帅都深感意外。只见那为首将领白马金刀,率队一路奋勇冲杀,竟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当其将一名契丹大将斩于马下后,忽然振臂高呼道:“弟兄们,报国便在此刻,大家尽情杀!”其身后队伍顿时一阵欢腾,并像蚂蚁般见缝就钻,纷纷杀入敌阵当中,各自为战起来。这也难怪众豪杰不知结阵,毕竟很少有人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一时间兴奋过头,也是情有可原。 赵匡胤闻得东南方杀声震天,以为是汴京的援军到来,于是高呼道:“大宋的将士们,咱们的援军到了,剿灭敌人便在此刻,朕与你们同在。”宋军官兵得知援军到来,不由人人振奋,于是疯狂地反扑而去。 这场战争真可谓瞬息万变,原本处于颓势的宋军,就因为王怀志率着义军杀到,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很快便扭转了局势。 话说王怀志带兵出征,于路上遇着丐帮河北分舵舵主澹台一世,带着两千人马赶来助战,接着又遇到了少林寺达摩院主持至真大师,也带来了五百僧兵。之后又零零碎碎的加入了几百号人,大家捐弃前嫌,共赴国难,使义军队伍陡增至八千人,大大增加了王怀志的信心。 当王怀志领兵赶到沁州时,辽汉联军正好占据上风,将宋军分割开来。二十万人相互厮杀,可谓是刀光印日,烈焰迷尘,好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众豪杰那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磨掌擦拳,只待王怀志一声令下,便冲上去杀个痛快。 王怀志深谙兵法,在远远地观察了一番战况后,便命俞世奇、常笑天带一千人马迂回到敌军后方,只作疑兵,不许出战,自己则亲领七千义士,由敌阵东南角杀入,一路横冲直撞,可谓所向披靡。 耶律休哥陡见宋军援兵杀到,乱了己方阵角,于是忙掉转马头,亲自指挥后军摆开阵势,迎击王怀志的援军。石云飞则指挥前军,继续朝赵匡胤的中军扑来,意欲生擒元首。 王怀志骑着踏雪宝马横冲直撞,所过处立时鲜血喷涌,将其一身战甲染得殷红。可谓是来往无敌,纵横披靡。罗什仿佛幽灵般出没于敌军之中,一条“梵天圣杖”犹如蛟龙出海,一扫便是一大片,打得辽汉士兵东倒西歪,溃不成军。其他豪杰也是各凭手段,杀得敌人鬼哭狼嚎,闻风丧胆。 一阵弓弦声响起,只见十几支飞箭激射而来,欲将王怀志扎成刺猬。只见王怀志宝刀连展,一声长啸,轻轻松松便将来箭悉数打掉。他正杀得眼红,扭头瞥见一名辽将拍马杀来,于是一按马头,反合身飞扑了过去。那辽将也是威猛,当即举起大刀照着王怀志斫去。王怀志单手举刀封住来刃,左手突施冷箭一掌打去。辽将猝不及防,顿时被打飞了出去,又不巧撞在一个义军女兵手里,被人家一剑结果了性命。 王怀志见是江心月,于是窜至其跟前道:“打仗不是江湖厮杀,你千万要小心。”江心月颔首道:“请王大哥放心,小月会保护好自己的。”她见花弄影被几个敌兵包围,于是二话不说,复又冲杀了过去。 屠人王满脸血污,跑到王怀志跟前喘息道:“妈的,老子砍得手都软了,真他娘过瘾。”王怀志突然大叫:“小心。”跟着一个箭步抢到屠人王身后,挥刀将一名持戟杀来的敌兵砍翻。杀人屠夫感谢道:“乖乖,真是乱有乱的险,多谢了。”他言闭,复又转身杀敌去了。 王怀志砍翻了几个围上来的敌兵,重新骑上踏雪,朝敌人纵深冲去。就在这时,两声尖啸从其身边一划而过。王怀志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两名豪杰竟应声而倒,胸口各自插着支箭矢。他警惕地搜索着远方,这才发现有名黑甲蛮将正在四处放箭,可谓是百发百中,仅片刻功夫,就放到了十几名豪杰。王怀志不由勃然大怒,当即取过身后铁胆弓,一口气搭上了三支箭。 那黑甲将军正是耶律休哥。他见宋军援兵装束奇特,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打起仗来也是自顾自地,没有任何统一协调性,便知道是民间自发的豪杰。这种人单打独斗十分强劲,自己的士兵根本无法匹敌,但群战便要吃亏不少,形不成有效的战力。耶律休哥心下了然,于是连忙取出神鸾弓,趁乱射杀了不少豪杰。 王怀志刚刚瞄准耶律休哥,却发现其向曹虎射出了一箭,于是急掉转目标,朝着耶律休哥发出的箭矢射去。那曹虎正杀得痛快,哪里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待发觉背后风声吃紧,已是来不及躲避,唬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道:“吾命休矣!” 曹虎正欲等死,却猛觉得左侧一阵风动,跟着就是啪地一声,自己身体居然毫无异样。他忙回头看去,只见两支断箭落于身后不足三尺处,而王怀志正持着铁胆弓朝自己示意。曹虎暗呼庆幸的同时,也不由对王怀志生出感激之情,于是微一点头,便再次杀入了敌人当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也许是王怀志救人心切,竟然忽视了自身的安危。一名敌将趁其分心之际,悄悄靠了上来,举起开山大斧拦腰便砍。王怀志惊觉,正欲挥刀招架,却听得身边有人道:“贤弟可不能只顾别人,不顾自己啊!” 王怀志见敌将忽然倒地而亡,忙回头一看,却见朱睿正含笑看着自己,于是大笑道:“朱大哥说得不错,战场杀敌,别老是顾着别人。”朱睿见王怀志双眸一亮,跟着抖手掷出一支箭矢,自己身后便传来声惨叫。他不用看也知道有人偷袭自己,于是与王怀志相互大笑起来。 两人一时间豪情万丈,先后发出震天龙吟,惊得周围敌兵纷纷落马。众豪杰趁机一拥而上,将落马之敌剁成了肉酱。 战争残酷地继续着,沁州城外一时间血肉横飞,哀鸿遍野。也不知将有多少父母失去儿子,又有多少儿女失去父亲,还有多少妻子失去丈夫。 耶律休哥见王怀志骁勇善战,箭术高超,便起了一教高下之心,于是隐身于万马丛中,再次弯弓搭上了“比翼双飞箭”。王怀志一面杀敌一面寻找着耶律休哥,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了他的踪迹,于是也拉满弓,对准了对方。两人相距三百步之遥,一般的人根本无法射出这么远,但他们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强大的信心。 两人中间隔着奔流不息的人马,要想射中对方,只有捕捉间隙一招制敌。王怀志和耶律休哥都深谙这个道理,几乎四眼同放异彩。只见五支利箭穿过千军万马,同时扑向了对方。耶律休哥的两支“比翼双飞箭”飞到中途,突然一分为四,其中三支与王怀志射来的箭矢对掉,还有一支穿过数人,突然出现在王怀志眼前。幸好罗什在一旁看见,挥圣杖将来箭劈落在地。 两人并未就此罢手,而是迅速弯弓搭箭,再次射向了对方。耶律休哥这次用上了三支“比翼双飞箭”,王怀志也扣了四支箭矢。毋庸置疑,其中四支再次遇上,纷纷折戟,剩下两支双飞箭穿过人流直扑王怀志。其中一支更是射穿了一名豪杰的胸膛,速度依旧不减。 王怀志双目一凝,当即挥弓打掉其中一支箭,待第二支飞到眼前时,缩颈侧头一口咬住了箭翎。他将双飞箭取在手中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了其中奥妙。原来这“比翼双飞箭”本是一支,只是有两个精钢打造的箭头,而箭头相连处开了条一寸长的口子,当箭射出后,由于速度和空气的作用,它会逐渐破为两支箭。 耶律休哥岂能容王怀志喘息,就在对方研究双飞箭的同时,他又发出了三支“比翼双飞箭”,一前两后,成三角形呼啸而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王怀志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当即用连珠炮的手法,连射出六箭,其中第六箭更是附带着半支双飞箭,手法甚是隐蔽。 当王怀志的六支箭矢对掉三支“比翼双飞箭”后,那半支双飞箭却陡然出现在耶律休哥眼前。而恰在此时,耶律休哥的眼睛正好被支长矛晃了一下,是以没有发现隐藏着的双飞箭。待其察觉不妙时,已经来不及闪避,只是本能地一缩头颈。那半支双飞箭一下扎入其头盔中,刚好抵在耶律休哥的额头上。 耶律休哥取下头盔一看,发现竟是自己的半支“比翼双飞箭”,不由一阵后怕道:“若非这头盔乃精钢所制,我命休矣。”王怀志本待再与耶律休哥较量下去,却见石云飞挺着红缨枪,几乎是一枪一个宋兵,已经杀到赵匡胤面前,与之枪来棒去,战作一团。 “想不到对方还有厉害角色。”王怀志虽然佩服石云飞的枪法,但更担忧赵匡胤的安危,是以奋力一夹马腹,那踏雪顿时腾空而起,越过几名纠缠的敌兵,朝赵匡胤和石云飞狂奔而去。 王怀志一路挥刀砍杀,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便窜到了石云飞身后,一声暴喝道:“那厮看打。”赵匡胤早已发现这支所谓的援军,竟是王怀志带领的江湖义士,心中甚是感慨,于是朝冲杀而来的王怀志颔首道:“你不愧是朕义兄之子。”王怀志忙谢道:“皇上过奖了,待臣打发了这厮。” 石云飞回头见一白马金刀的宋将杀来,其势锐不可当,于是喝问道:“汝乃何人?本帅不杀无名之辈。” “只怕阁下杀不了人,反做了王某刀下亡魂。”王怀志冷笑着说完,转而朝赵匡胤行礼道:“小臣得知皇上御驾亲征,大战辽汉联军,特地赶来助战,还望皇上莫要嫌弃。”赵匡胤捋着胡须欣慰道:“好小子,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石云飞冷笑道:“赵匡胤,别以为这傻小子能救得了你,还是束手就擒!”他说着抖起一个碗大的枪花,朝赵匡胤心口搠去。王怀志横刀荡开石云飞的枪头,咆哮道:“有我王怀志在此,岂容你放肆。”石云飞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儿有何能耐,能敌得住本帅的九九八十一路梅花锁喉枪。” 王怀志一挽宝刀,讪笑道:“那你不妨试试。”石云飞眼中精光连闪,当即一抖长枪,挽起无数碗口大的“梅花”,铺天盖地般涌向王怀志。赵匡胤只见乱红满天,于是提醒道:“此人不俗,贤侄小心。”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人前。”王怀志如今的眼力大胜从前,自是一眼便窥出漫天“梅花”的虚实,又岂会将石云飞的枪法放在眼里。其实石云飞的这些“梅花”都是迷惑人的,唯有对准敌方咽喉的那枪才是厉害所在。王怀志将宝刀向外一圈,使了招“七星伴月”,便将漫天“梅花”盖了下来。石云飞只觉这一枪宛如刺入水中,竟有种泥沉大海的感觉,这才知道眼前宋将绝非等闲之辈。 不过石云飞吃惊归吃惊,却是沉稳老到之极,当下一改套路,收枪横扫王怀志座下踏雪四腿。王怀志俯身一刀荡开来枪,跟着冷笑道:“接我一刀试试。”他说着简简单单地一刀劈了过去。石云飞被其荡开长枪,虎口已是生麻,陡然又见七点星光化做一道彩虹,犹如从天而降般斫来,自是不敢小觑,急忙举枪招架。 随着一声金石交鸣,石云飞的蟠龙银枪竟然被王怀志生生劈断,就连其头顶紫金飞云冠亦被削去一半,头发顿时散落开来。仅仅不过数招,兔起鹄落间,两人已分出胜负。 王怀志冷冷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侍。我见你有些能耐,今日姑且不杀你。还望你回去好生想想,投靠我大宋方是正道。” 石云飞面色铁青,可态度依旧狂傲道:“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战场之上我定斩你,以报这一刀之耻。”他说着将两段长枪插在地上,跟着转身打马而去。王怀志郎朗道:“斗败的公鸡明晨依旧会啼鸣,但王某的友情之刀,却是可一而不可再。” 赵匡胤拍马上来道:“贤侄这是在放虎归山呐!”王怀志忙滚鞍下马,伏地拜倒道:“皇上何出此言,请恕小臣无知。”赵匡胤下马扶起王怀志,微笑道:“你可知此乃何人?”王怀志摇头道:“小臣不知。”赵匡胤哈哈大笑道:“堂堂汉军主帅你也敢放,真大气魄也。” “这……小臣立刻把他追回来。”王怀志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上马,便待去追石云飞。赵匡胤忙喝止道:“不必了。朕知贤侄有此能耐,何愁不破蛮夷。”王怀志再拜道:“小臣放走敌酋,还请皇上降罪。” 赵匡胤扶起王怀志,满心欢喜道:“你不但无罪,而且居功至伟。朕实在是想不到,贤侄竟然会想出组织义军,前来勤王保驾。我大宋有子如此,朕心甚慰。”王怀志见赵匡胤并无责怪之意,当下宽心,于是追随在皇帝左右,保护其周全。 罗什独入千军万马之中,也是锐不可挡。一条“梵天圣杖”犹如蛟龙倒海,一扫一大片,打得敌人抱头鼠窜。他一路打到?望台附近,正巧瞥见耶律不花从台上下来,发现其衣冠不俗,且身旁护甲众多,料定必是大鱼,于是持杖一路打了过去。 耶律不花正在指挥战斗,陡见一个相貌奇特,武艺超群的卷发大汉杀来,惊得连叫护驾。护甲骑兵一拥而上,将罗什团团围住,刀枪剑戟乱戳一气。罗什纵身而起,一招“雷动四方”,将几名骑兵打落马下,跟着双足一点马头,便朝耶律不花扑去。 “快……快拦住他。”耶律不花惊慌失措,赶紧藏身于几个盾牌兵身后。罗什一杖扫去,顿生一股旋风,将盾牌兵刮得东倒西歪。耶律不花见状,扭头就跑,那还顾得了身份威严。 “哪里走。”罗什一声暴喝,正欲上前捉人,哪知身后却忽然传来女子的怒喝声。他扭头一看,只见两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和一队敌兵厮杀。一条青鞭,一柄软剑,如彩蝶飞舞,煞是好看。但十几名铁甲骑兵只是围着两人转悠,并时不时用长矛和钩镰枪戳一下,愣是逼得两个少女毫无办法。 罗什一看是江心月和花弄影,忙舍了耶律不花来助两个女孩。只见他撂起长袍,腾空跃起,双脚踩在一名契丹骑兵肩上,使了个千斤坠,硬是将对方腰椎震断,落马而亡。他却借着这一踩之力,飞扑到两个女孩身旁,猛地一拄“梵天圣杖”,方圆十丈内的大地顿时震动起来,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宛如海浪般散开。周围骑兵不知就里,座下马匹又因为受惊,顿时撩起蹄子一阵乱踢,结果相互纠缠在一起,眨眼便人仰马翻,全都摔倒在地。 花弄影惊奇道:“罗什大哥,这是什么功夫啊?好厉害耶!”江心月得意道:“没见过!比起你王大哥如何?”花弄影小脸一红,忙支吾道:“两……两个都厉害。” 罗什责怪道:“你们两个也太调皮了,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事小心一点。”江心月偷笑道:“不是有你在嘛!我俩自然高枕无忧喽!”罗什摇头道:“我保得住你们一时,可保不住一世。” 奚若临臂上带伤,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叫道:“你们这两个丫头精,既然加入了我的队伍,就得听命令,到处瞎跑什么。”花弄影吐了吐舌头,忙撇开话题道:“哟!姐姐受伤了,我帮你止血。”江心月搂着奚若临笑道:“姐姐别生气嘛!等打完仗,小月请你吃大餐好了。” “废话少说,快去帮忙!”奚若临也无心跟江心月扯谈,让花弄影用手帕扎了伤口,又转身杀敌去了。罗什见曾?和蒋誉与一个白髯老将军对敌,竟然不能取胜,而且还险象环生,忙招呼两个女孩杀了过去。 这老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杨业。只见他身穿鱼鳞银铠,头戴兜鍪,手持卧虎连环刀,一路砍杀过来,刀光逶迤连绵,曾?只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蒋誉奋起长剑来战杨业,借着精妙的“灵霄剑法”,伤了杨业一条胳膊。但杨业老当益壮,反而越战越勇。 两人斗了二十几个回合,蒋誉的长剑忽然被杨业大刀上的连环套住,一时竟挣脱不得。杨业膂力过人,见状奋力一拧,蒋誉尚来不及运功抵挡,剑已脱手而去。在这战场之上,精妙招式往往没有力气管用。蒋誉丢了宝剑,只得抢过一支长矛来战杨业。奈何兵器不称手,反被杨业的大刀迫得捉襟见肘。曾?见状,忙舍了身边敌兵,与蒋誉同战杨业,谁知却被杨业一招“夜战八方”逼得连退了数步。 罗什恰在此时赶来,于是挥圣杖挡住了杨业的大刀,并叫道:“二位且去他处,此人交给小生对付。”蒋誉和曾?知道罗什武功高出自己甚多,自是不再逞强,当即撤手而去。罗什仅与杨业对了一招,便住手打量起对方来。他见杨业满头华发,皮肤皱如树皮,显然已近古稀之年,却依旧目若朗星,气宇轩昂,不由心生敬意,遂抱拳道:“老将军身上带伤,小生不想趁人之危,还请自便!” 杨业见罗什装束奇特,相貌伟岸,甚感惊异道:“汝乃何方人氏?”罗什答道:“小生来自天竺。”杨业恍然道:“大宋竟有化外之将,着实令人费解。不过年轻人也莫要小瞧了老夫,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 罗什知道若不晓以厉害,杨业定不会知难而退,于是不再搭话,当即举杖打去。杨业挺刀来架,顿觉有如大山压来,不由暗叹对方神力惊人。罗什无心伤害杨业,突然收起圣杖往地上猛地一拄,立时地动山摇。 杨业只感觉地面涌来无穷劲道,几乎站立不稳,忙用大刀支撑住身体。罗什见状又是一拄,杨业吃不住海浪般奔涌的劲力,只得纵身扑来,挥刀直取罗什咽喉,俨然是一招“飞蛾扑火”。这招顾名思义,就是准备两败俱伤的。罗什随即一个后空翻,用足尖踢中杨业大刀,将其连人带刀踢了回去。 罗什双足甫一点地,整个人又弹射了回来,照着杨业小腹一拳打去。杨业久经沙场,经验十分老道,于是佯装不知,准备施展拖刀计,待罗什靠近时将其挑杀。他这招用来对付一般的武将或江湖人士或许有效,但用来对付罗什这等高手,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见罗什一催内力,拳风顿时排山倒海般压去。杨业尚来不及施展拖刀计,便翻滚了出去。 “老将军没事!”罗什一个箭步跟上,伸手扶起了杨业。这位老将军也算拿得起放得下,一起身便慨叹道:“廉颇老矣!年轻人武功了得,老夫若再不认输,这张老脸还往那搁。多谢不杀之恩,告辞。”杨业说着一抱拳,便即转身而去。罗什暗自颔首,也对这位老将军心生好感。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鏖战疆场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李之一直在外围打游击,此刻却率领一队义军杀到王怀志跟前道:“大当家,俞大哥在西北方放出烟雾,敌人误以为又有援军杀到,已经后队改前队,开始撤退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王怀志转而向赵匡胤请命道:“皇上还请入城稍待,小臣这就引兵掩杀,夺些物资回来。”赵匡胤颔首道:“一切小心。”王怀志得命,随即领着李之而去。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耶律休哥发现西北角旌旗飘扬,尘土满天,误以为宋军又有援兵杀到,唯恐腹背受敌,只得勒令部队作有序的后撤。 石云飞来到耶律不花跟前道:“我看这些援军虽然个个骁勇,但都是些江湖草莽,不善行军打仗。今日姑且作罢,待来日收拾兵马,摆下奇门遁甲,定可杀他个片甲不留。”耶律不花心有余悸道:“这帮乌合之众也忒厉害了点,咱们还需小心为上。传我将令,撤军回营。” 王怀志与石守信、李处耘、崔彦进合兵一处,一路尾追掩杀。却因为耶律休哥亲自断后,并未讨到什么便宜。王怀志见辽汉联军阵容整齐,进退有序,一点也不显得慌乱,于是抢了些辎重后,便对石守信等将领道:“诸位将军,穷寇莫追。若深入敌营,恐有埋伏,还是就此退兵的好。” 石守信等久经沙场,哪里会不知道一口吃不下大象的道理,于是只得罢兵回城。返回沁州的路上,石守信紧紧拉着王怀志说长道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王怀志得知董超为救赵匡胤殒命,感慨万千道:“皇上如此厚封,董大哥九泉之下亦能安息了。” 江心月听了这话,遂与花弄影嘀咕道:“人都死了,再追封谥号有何意义。”花弄影颔首道:“就是,人家活着的时候干嘛去了,死了才来装好人,朝廷就爱假惺惺地做样子。”王怀志耳力甚好,当即横了二女一眼,两个丫头方才住嘴不谈。 回到沁州城后,王怀志将带来的粮草和抢来的物资一并交出,赵匡胤大喜过望,下令犒赏三军,士气陡然大振。接着王怀志又领一干头目拜见赵匡胤,龙颜大悦自是不在话下。众义士见皇上谦厚仁德,礼贤下士,皆感到不枉此行。 这场战役,直打得惊天地泣鬼神。沁州城外那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宋军共斩敌将二十余名,士兵近万。而己方无一将折损,仅死伤士兵五千多人,可谓是大获全胜。赵匡胤料定辽汉联军遭此重创,短时间内不会来犯,于是摆下筵席,宴请有功之臣。 席间,赵匡胤捉着王怀志的手,要其与自己同坐。王怀志深感惶恐,死活不依,赵匡胤也只好作罢。石守信将左首第一席让出,王怀志还待谦让,却叫老将军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了几句,无奈之下,只得入了座。余者按官职和功劳依次落坐,自然不在话下。 “众卿家辛苦了,来,朕先敬大家三杯。”赵匡胤见众人坐定,于是举杯连饮三次。众人哪里敢怠慢,跟着回敬了皇上。酒到方兴,赵匡胤感慨道:“今日幸得贤侄携众位英雄相助,方有此胜利。值此大战方休之际,众英雄但有要求,朕定当竭力满足。” 王怀志担心这些江湖豪杰不知深浅,胡乱提些要求,会弄得赵匡胤下不了台,忙起身回道:“启禀皇上,小臣此番率众英雄豪杰前来助战,完全是出于国家大义,绝无私心。若皇上定要有什么赏赐,请容小臣下去列个名目,再奏请皇上批驳不迟。” 赵匡胤见王怀志说得有理,于是颔首道:“就依贤侄所言,此事容后再议。不过,朕看别人可以暂缓赏赐,而贤侄乃开国元勋之后,今日又立下赫赫功勋,将来必成我大宋之中流砥柱,怕是不赏不足以服众!” “皇上,请容小臣……”王怀志闻言,慌忙想回绝。因为他知道自己独自受赏,难免有些一同前来的众豪杰会不爽。可是话还没说到一半,已被赵匡胤打断道:“你还想让朕的昭庆等到什么时候?” 王怀志顿时哑口无言,支吾个不停。赵匡胤哈哈一阵大笑,跟着幽幽道:“贤侄与朕的长公主昭庆至幼相识,可谓青梅竹马。现今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朕有心招贤侄为婿,相信在座的各位英雄不会有异议?”赵匡胤何等聪明,自然明白王怀志的心思,是以不讲实物,而是用招婿的办法,一面为王怀志堵住攸攸之口,一面实际上又给了最厚的封赏。 众豪杰闻言一遍哗然,奚若临当即站起身来欲指责王怀志,却让俞世奇按住,李之慌忙点了她的哑门穴。江心月眼珠子一转,忽然高声道:“皇上肯把公主嫁给王大哥,那是王大哥的福分,咱们这些做朋友的开心还来不及,又岂会反对。” 花弄影心下不快,喃喃道:“不对啊!王大哥已经有……”蒋誉怕花弄影不会说话,立马掩住其口,低声道:“好妹妹,你不要命了?忤逆皇上的心意,那可是死罪。”众豪杰中识大体者,皆三缄其口。即便是有异议者,也只是私下嘀咕几句,那敢放肆。更有些人直羡慕得口水横流,恨不得自己来当这个驸马。 王怀志心乱如麻,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赵匡胤见其面露难色,于是朗朗道:“王怀志听旨。”声如巨雷,吓得王怀志忙伏地道:“小臣在。”赵匡胤宣布道:“朕封你为右卫将军,驸马都尉,兼御营北面巡检使。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臣请展缓领旨。”王怀志情急之中,陡然心生一计,于是立刻拜谢道。赵匡胤一皱眉头,质问道:“爱卿还有何话可说?”石守信忙起身禀报道:“启奏皇上,王驸马劳苦功高,想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还请皇上恩准其回营歇息。”接着低声喝止王怀志道:“圣眷隆宠,你还不赶快谢主隆恩?” 王怀志不顾石守信劝谏,依旧说道:“启奏皇上,值此兵荒马乱之际,臣沙场御敌,性命朝不保夕。倘若皇上现在便招臣为婿,一旦臣为国捐躯,岂非让长公主还未婚配,便守寡呼!” 赵匡胤闻言一惊,眼中异彩闪烁,盯着王怀志颔首道:“爱卿言之有理,是朕顾虑不周。那朕就先拿掉你右卫将军,驸马都尉的头衔,暂封你为御营北面巡检使,以便带军征战。” “谢主隆恩。”王怀志三叩九拜,礼成后方回坐把盏。石守信真是捏了把冷汗,怒瞪王怀志一眼,方退回座位。奚若临口不能言,心里却嘀咕道:“看来你还算有情有义,否则我定先杀了你,再回山寨向姐姐请罪。”见王怀志暂时回绝了赵匡胤,众好友甚感欣慰。花弄影心里酸酸的,说不出个味来。只是托着下颌,眼巴巴地瞧着王怀志直犯迷糊。 酒后,赵匡胤单独找王怀志到行辕说话,张口就问道:“你老实告诉赵叔,心里是不是有相好的姑娘了?”王怀志心惊胆战,冷汗直冒,立即伏地磕头道:“皇上圣明,小臣知罪。”赵匡胤扶起王怀志,问道:“是那家的姑娘,竟然连朕的昭庆也自叹弗如?”王怀志惶恐道:“皇上误会了。小臣流落深山,已娶了村妇乐氏为妻。长公主乃金枝玉叶,皇上如若赐婚,将置长公主于何地?” 赵匡胤怫然不悦道:“朕的女儿,自然不能为妾。但你这无媒之婚,即未得父母首肯,又扫了公卿世家的体面。这样!朕赐下一纸休书,令其改嫁,你便可大大方方地当驸马了。” 王怀志心里打了个突,急忙再拜道:“请皇上开恩。乐氏与小臣情深似海,且有救命之恩,小臣实不忍就此离弃。”赵匡胤一脸愠色,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朕与汝父乃义社兄弟,方欲促成此金玉良缘,难不成还亏待了你?尔竟胆敢用一个山野村妇,来搪塞朕的赐婚。” 赵匡胤这话极重,王怀志磕头如捣葱,喘喘不安道:“小臣无知,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息怒。小臣当返家与妻子和母亲商议,定不负皇上厚爱。”心下却暗叹道:“能拖一时算一时!万万不可为此事开罪皇上,惹来灭门之祸。”王怀志弟妹众多,这是他最大的牵挂,自然不敢太过放肆。赵匡胤怒气稍纵即逝,遂扶起王怀志道:“待这场仗打完,朕就回京为你和昭庆完婚。并将景龙门外那座宅子赐你为驸马府。你先去!” 王怀志连声谢过,遂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恹恹地回到了自己屋里。不久,罗什、江心月、花弄影、朱睿、俞世奇、李之、奚若临、蒋誉、曾?等青年来找王怀志议事,大家聚于厅中絮叨。王怀志抖擞精神,不去想乐隐娘和婚姻之事,问起罗什别后经过,才知道熊天霸父子得了《太华心经》后,藏匿于深山老林之中,已经不知所终,不由咬牙切齿,大叫可惜。 江心月难过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奈何熊老贼父子老奸巨猾,而且武艺高超,实在太难对付。更可气的是,那三个番僧老是跟咱们纠缠不休,这才叫熊天霸父子找到空隙逃掉的。唉!也不知要到几时,才能给娘和永清哥哥报仇。” 说起熊天霸父子,花弄影心里最不是滋味。左右不是,她只好独自来到走廊上散心。王怀志知其心意,遂跟上去道:“影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但良心却是可以自己建立的。你与父兄虽有血缘之亲,但在心境上却迥然不同,可谓善恶分明。这些大家都知道,你也不用多想了。王大哥发誓,今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起此二人,希望你能像往常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花弄影泪眼婆娑道:“王大哥你放心!我定会象永清哥哥一样坚强,永远都站在道义一边。今后我再也不会为他们流眼泪了,那样不值得。”王怀志高兴地摸了摸花弄影的头,柔声道:“影儿,想不到才一年半光景,你已经长大了,成熟了。” “哇呀!傻丫头也会张大?”江心月不知几时溜了出来,躲在两人身后一阵怪叫,唬得花弄影直拍胸脯。两个丫头顿时又追逐嬉戏起来,闹得不可开交。瞧着两个少女如此开心,王怀志不由会心一笑,喃喃自语道:“二弟,希望你在天之灵也能看到,两个妹妹是如此的活泼可爱。”何志宇已被他剔除在外了。 朱睿走来道:“怎么!又在想你那结义兄弟了?”王怀志感慨道:“逝者已矣,生者何堪。有时候我真是觉得人生很可笑,为什么好人总无好报,而坏人却能逍遥。唉!真不知是老天无眼,还是本该如此。” “天知道呢!”朱睿随口一句,令王怀志哭笑不得。罗什来请二人回屋,共同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几位年青俊杰互道想法,直至夤夜方才各自歇去。 次日拂晓,澹台一世来找王怀志道:“将军,属下奉命观察敌情,发现有支汉军往北而去,不知是何缘故。”这澹台一世人称“千里眼”,目力非常人所及,乃丐帮中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德高望重。若非熊天霸当年横插一杠,丐帮帮主之位非此人莫属。 王怀志于是往见赵匡胤,请命出城刺探情报。赵匡胤也觉得有蹊跷,于是命王怀志速去速回。王怀志立刻回营点了罗什、朱睿、俞世奇、李之同往。五人开西门出城,避开敌人巡哨,绕道一路往北而去。待赶上北去的敌军,这才发现是杨业领着本部五千人马,回桑吾去了。 原来杨业本就厌恶做契丹人的傀儡,自从昨日败在罗什手下后,更无心与大宋为敌,于是借口宋军能人异士众多,粮草辎重堪忧,请命防守桑吾粮仓。耶律不花和石云飞也担心粮草有失,遂命其前往桑吾。 王怀志等正待回城,却发现一队辽军赶着群野牦牛,浩浩荡荡地向南而来,逶迤绵延长达数里。朱睿奇道:“这些契丹人要干嘛?这么多牦牛即便是吃,也够吃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俞世奇疑道:“这些鞑虏难道是打算长期围困咱们不成?”罗什道:“不无可能,看来我们得尽早突围。”李之建议道:“既然叫咱们撞见了,索性骚扰一番,也好出口恶气。” 王怀志寻思道:“敌人赶来如此多野牦牛,决不可能只是食用,恐怕还另有目的。”他想及此处,当即同意道:“李之说得不错,无论敌人有何目的,咱们闹上一闹总是好的。” 李之来了精神,于是道:“那就由大当家、罗大哥、朱大哥掩杀敌人,我与俞大哥驱赶牛群如何?”众人自然同意,于是一番追杀,将牛群赶得漫山遍野乱跑,至天明方归。 耶律不花闻知牛群遭袭,一气之下斩杀了押运官。石云飞得知牛群被驱散,立刻找耶律休哥商议办法。耶律休哥忙派出一队士兵,要他们务必三天内追回牛群。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解决了牦牛事件后,石云飞唯恐宋军得到喘息,更难对付,于次没两日便引兵前来搦战。赵匡胤领众将至城眺望,以观态势。王怀志见石云飞摆出数十个方阵,有圆形、三角形、方形、长蛇形、月牙形、锥形等等,而每个方阵人数从数百至数千不等。 石守信啧啧称奇道:“这是何阵势?老夫从未见过。”李处耘感叹道:“蜈蚣阵、犀牛阵、大雁阵应有尽有,看似各自为营,散乱无章,却又暗藏玄妙,步步杀机啊!” 王怀志仔细看了看道:“皇上,敌军此阵形似孔明的八阵图,却又不尽然。孔明的八阵图共有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从生、景、开三门入则吉;从伤、惊、休三门入则伤;从杜、死两门入则亡。而敌军此阵却有十六个门,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各成两门。生门中有死门,死门中有生门。实在是诡异莫测,变幻无常。” 赵匡胤惊道:“如此说来,此阵岂不是比八阵图更加厉害。”王怀志颔首道:“此阵由八阵图演化而来,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匡胤赞叹道:“哦!想不到蛮夷之中也有此等经纬之才。” 石云飞拍马来至城下,高声道:“此乃本帅自创的‘四象八卦阵’,尔等可敢出战?”王怀志见石云飞如此厉害,这才后悔放其生路,忙请命道:“皇上,臣从一高僧处习得奇阵,不但有八阵图的奥妙,更兼佛门六道轮回之精华,定能匹敌石贼此阵。” 赵匡胤知道王怀志想将功补过,于是答应道:“好。朕命你领精兵一万,并本部人马出战,灭一灭敌人的气焰。”王怀志当即领命,率一干英雄直奔点将台而去。 站在点将台上,王怀志向众人详细介绍起苦海传授的“六道伏魔阵”。此阵由万紫阳所创,后经苦海完善,不但融入了八阵图,更将佛家的六种存在界囊括其间,即: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也就是说,无论你从那个门进入,都会落入六道轮回之中。一旦进入的不是人道,就将面临着相应道的诅咒。即便是进入了人道,若不能由生、景、开门出,也会非死即伤。可谓神鬼莫测,精妙绝伦。 王怀志于出征前,便将“六道伏魔阵”相关道具准备妥当。出于安全考虑,他命罗什、朱睿、至真大师各据一道,谢人美和关山俊夫妇守一道,蒋誉和曾?守一道,奚若临与江心月、花弄影姐妹守一道。(.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接着又命孟飞、曹氏兄弟、常笑天、邹言、澹台一世、杀人屠夫、薛馗兄弟、颖淮五霸等人把守八门,再将兵马道具分配给诸人,接着面授机宜。诸事停当,王怀志这才率领众人大开城门杀了出去。 旌旗开处,王怀志横刀立马,将一万七千人悉数展开,按九宫八卦以及星宿的方位,摆成了“六道伏魔阵”,与石云飞的“四象八卦阵”形成对峙。人马分配完毕,王怀志仅带着俞世奇、李之及五百义士出列,准备闯阵。 石云飞见王怀志过来,叫嚣道:“小子,你可识得本帅此阵?”王怀志反问道:“石云飞,你又可识得老子此阵?”石云飞见王怀志摆的阵势既非八卦,又非少林罗汉阵,简直不伦不类,因而不屑道:“摆得诡异未必有用,识与不识咱们打过便知。” 王怀志一早识破石云飞的阵势,哪里会怵他,当下提刀杀了过去。当他来到石云飞阵前,发现生死两门重叠,飘忽不定,于是虚晃一枪,改由惊、开两门交错处杀入,直扑石云飞的指挥台。 石云飞立于阵中央的指挥台上,见王怀志颇懂战阵,拣了个破绽杀入,忙摇动令旗,命大阵向左运转。王怀志本想抢占龙头,压制敌阵,却见一队骑兵突然拦住去路,手中长矛如飞蝗般掷来。王怀志挥舞宝刀将长矛悉数打落,跟着又一刀横扫而去,砍翻几名骑兵,然后率队牵着敌人鼻子往右转去。 石云飞又一挥令旗,转来一队刀斧手,照着王怀志的队伍便是一通乱砍。俞世奇与李之领兵奋起反抗,双方当即一通混战。王怀志伺机砍翻持旗的刀斧手,夺过令旗往西一挥,其余刀斧手不明就里,当即往西而去。 这边刚走了刀斧手,那边又来了条“蜈蚣”。这蜈蚣阵由盾牌兵和镰刀兵组成,盾牌兵用盾牌护住头部及两翼,镰刀兵则各持两柄镰刀,于盾牌的间隙中左右砍杀,可谓十分厉害。而且“蜈蚣”一旦游走穿梭起来,那威胁将更加恐怖。 果不其然,众义士没有见过这等战法,砍又砍不到敌人,戳又戳不中要害,反被“蜈蚣”里伸出的镰刀杀得人仰马翻。王怀志大喝一声,双臂灌足真气,奋力一刀砍去,顿时将“蜈蚣”拦腰斩断。俞世奇扬起双鞭于断口一路打去,不让“蜈蚣”重新接上。李之玩起趟地刀,专砍“蜈蚣”千足。王怀志更是刀气纵横,杀得“蜈蚣”四分五裂,再也难以成型。 王怀志领兵横冲直撞,捣得石云飞的“四象八卦阵”一阵大乱。石云飞慌忙指挥箭石队赶来匹敌。王怀志立刻命令队伍散开,躲避满天“飞蝗”,自己则挥刀冲过去一阵乱砍,杀得敌人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打败箭石阵后,王怀志瞅准高台上的石云飞,弯弓搭箭“嗖”地射了过去。弦响箭至,石云飞慌忙矮身躲避,却叫王怀志射落了令旗。“四象八卦阵”没有令旗指挥,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王怀志趁机杀向木台,欲生擒石云飞。 自从败给王怀志,石云飞哪里还敢与之正面交锋。他见王怀志想捉自己,忙跳下高台,往人丛里钻去。王怀志拍马赶上,正欲捉拿石云飞,却让两名悍将挥斧钺拦住去路。来将一个持钺直取王怀志心口,一个握斧来砍马腿,配合得十分娴熟。 王怀志抢过一面旗帜,掷向持钺的将军,接着一提马缰,“踏雪”纵身跃过扫来的斧头。待两马上下交错之际,王怀志突然弯下腰来,一刀削去敌将半个脑袋。再看另一将,竟然夺了王怀志掷来的旗帜,提钺再次杀来。王怀志冷哼一声,待对方靠近,轻松让过刺来的钺戟,抢入敌将中庭,一掌将其震飞。 杀了两名拦路虎,王怀志回头再找石云飞时,哪里还有其踪迹,于是只得回马与俞世奇、李之汇合,杀奔景门而来。哪知景门突然变成了休门,两队骑兵从侧翼掩杀而来,长矛短戟不断往义军身上招呼。 王怀志忙返身抢占乾位,令俞世奇带一百人往左迂回,李之带一百人向右迂回,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两百多人镇守乾位。骑兵攻不下王怀志,身后又遭到俞世奇和李之的堵截,两下一夹攻,顿时败下阵来。 不时,又有藤甲犀牛阵杀来。这藤甲犀牛阵是由士兵穿着浸过清油的藤甲组合而成,刀枪不入,独惧火烧。王怀志深谙此道,他见有火箭队在东面,于是放弃乾位,率队冲向了火箭队。那火箭队因无人指挥,一见王怀志杀来,急忙乱箭齐飞。王怀志待及对方不足一箭之地时,突然调转马头,又返身冲向了犀牛阵。火箭队以为王怀志想逃,跟着冲了过来。 王怀志就在快和犀牛阵迎头相撞时,突然折往右面,冲向了生门。待火箭队发现藤甲犀牛阵时,已经来不及收手。只见满天火箭飞射而去,藤甲犀牛阵顿时变成一片火海,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 王怀志汲取了方才的教训,一杀到生门前,突然又奔死门而去。敌阵因无人指挥,被王怀志这么一带,生死两门顿时错位。王怀志伺机冲出生门,率队凯旋而归。他回到宋军阵前,立马仰天长啸,以示声威。 赵匡胤见王怀志仅以几十人的代价,便大破敌人为之骄傲的战阵,不由拍手叫好道:“自古以来,有此孤胆英雄者,再非常山赵子龙一人耳。今日得见朕有此爱将,真乃大慰生平。”石守信附和道:“恭喜皇上得此良将,我大宋从此无忧矣!”宋军官兵见王怀志潇洒从容,来往无敌,顿时一片欢呼雀跃。 石云飞见王怀志大破自己的“四象八卦阵”,顿感颜面扫地,不由恼羞成怒,遂率大军直扑“六道伏魔阵”而来。他将军队分成八支,令七员大将和自己各率一军,分别由八门同时攻入,然后会师阵眼。一员汉将率步兵冲向休门,守将孟飞依计放其进入,然后再关门打狗。 那汉将一进休门,便落入了天道,顿觉天地一片茫茫,日月不再生辉。守将罗什率军杀来,汉将还以为是天兵天将,吓得转身便跑。孟飞命刀斧手埋伏两翼,待敌军逃至,只砍其一足,却不伤其性命。那汉将率军慌乱中不辨东西,被孟飞砍去一臂,其所率队伍又遭罗什赶杀,伤者可谓不计其数。 又一名汉将领着骑兵冲向伤门,守将曹氏兄弟照旧放其进入,然后埋伏道中断其后路。这汉将不期闯入了朱睿把守的阿修罗道,恍惚间只见满天神佛飞舞,刹时又是电闪雷鸣。这些炮制出来的虚幻景象唬得敌人魂飞胆丧,朱睿伺机命士兵乱箭齐飞,杀得汉军抱头鼠窜,死伤过半。 刀斧手奉命从杜门入,守将常笑天故意为难了一阵,然后放敌深入。这些刀斧手闯入大阵,不想却落入了饿鬼道。只见无数僵尸、无头鬼、吊死鬼、女鬼从四面八方涌来。吓得众刀斧手屁滚尿流,丢盔卸甲。哪知地上又伸出无数只手,死死抓住一些刀斧手的脚。守将谢人美见敌人已乱,遂率士兵脱去伪装,挥刀一阵砍杀。关山俊命掩于两侧的士兵断去敌人双脚,这队刀斧手几乎无一幸免。 藤甲兵冲死门而来,守将杀人屠夫率斧钺手坚守了一阵,佯装溃败,让开了死门。藤甲兵一进死门便落入了地狱道,眼前一片火海,只听得鬼哭狼嚎不绝于耳。有些士兵发觉身体不住往下沉,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溺在油锅里,顿时唬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变成了软脚虾。还有士兵进入火海后,突然又发现自己深陷冰窟,感受着彻骨的寒意。守将蒋誉和曾?将火把掷入藤甲兵阵,接着又浇上桐油,烧得藤甲兵哭爹喊娘,嗷嗷乱叫。没过多久,一个个都变成了焦炭。 一员汉将率领着弓弩手杀向澹台一世把守的景门,依靠飞箭逼退了宋军,顺利地冲了进去。澹台一世依靠盾牌掩护住有生力量,将弓弩手埋伏于草丛中,放敌军进入了江心月、花弄影和奚若临把守的畜生道。这队汉军一入畜生道,便见无数饥饿的野狗扑了过来,见人便咬。 原来三个女孩将沁州城中所有的狗都抓了来,先用肉食诱惑之,却又不给其食。待敌人冲入阵中后,便将饿狗放出。这些饿狗因为受过诱惑,兽性大发,于是见人就咬。弓弩手受到饿犬攻击,根本来不及放箭。三名少女趁机领兵杀来,只听得惨叫声和狗吠声此起彼伏,交织成曲。但有想逃生者,皆被澹台一世的弩兵射杀,几乎全军覆没。 石云飞自己率领一支铁骑兵冲向生门,守将邹言命镰刀队藏于生门两侧,只以长枪队抵挡了一阵,便佯作败走。石云飞以为邹言不敌,意气风发地率队直入生门。他暗窥阵势变化,发现正前方的地狱道诡异莫测,于是机敏地转向右面,不觉杀入了人道。 人道守将乃是至真大师,他率领着五百僧兵席地而坐,默念《金刚经》。石云飞冲进人道,只见空无一人,只有无数“石头”咚咚作响。那响声随着自己的到来渐渐大作,一时间梵音四起,弄得人头昏眼花,心烦意乱。石云飞受不住声响,于是提枪便刺,谁知这些“石头”竟会躲闪,根本就刺不中。石云飞无奈之下,只得率队奋力向前冲去。 离开人道后,石云飞又遇上了颖淮五霸把守的惊门,由于有滚石檑木阻击,终不得杀出。他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率队转向左面,准备去攻占王怀志的指挥台。谁知王怀志早有准备,只是一挥令旗,阵势便发生了变化。石云飞不知不觉落入了天道,被好整以暇的罗什率军一通乱杀,人马很快折损过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石云飞总算是骁勇善战,最终还是带着残部冲出了天道,又向薛馗兄弟把守的开门而去。(.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薛馗指挥“搏命十三枭”摆开“五行绝魂阵”,将石云飞困在阵中,手下马步军与石云飞的铁骑兵展开较量,双方各有死伤。蒋誉率军随后赶来,两下一夹击,汉军铁骑兵顿时深陷重围,不能自拔。 薛馗的“五行绝魂阵”虽然厉害,但毕竟难困石云飞这种深谙奇门遁甲的人才。但见其挑死一名火位之人,将剩余两人逼向水位,然后趁势扫倒水位三人,成功突围而去。 石云飞单人独马,浴血奋战,终于杀出了“六道伏魔阵”。但回头看时,除了自己孤身而出,带来闯阵的四千兵马竟然全部陷落,无一生还。他悲愤交加,不由仰天长叹道:“云飞五岁习武,十岁习兵,奋二十年之勤,方有今日之地位,何以连个黄毛小儿也敌不住?”他叹罢,遂率领残兵败将退回了汉营。 王怀志以阵对阵,大败北汉名将石云飞,斩敌酋数千,自伤不足八百。如此显赫的战绩,自是赢得了宋军上下的一致赞誉。当他率军凯旋回城时,赵匡胤领着一班大将,亲自前来犒赏三军,自此君臣同乐,不在话下。 且说那石云飞回到营中后,独自喝着闷酒。时至三更,忽听营外有人道:“将军何故恹恹不乐,借酒浇愁?”石云飞闻言出帐一看,见是个相貌奇特的番僧,就那么盘膝悬坐于帐前火盆上,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而值夜的哨兵被两个相貌同样奇特的番僧制服,全都软倒在地。 “汝等何人?为何擅闯本帅营地。”石云飞见来人非比寻常,心下一凛,当即喝问道。这三个番僧不是别人,正是那鸠摩净、普舍和铁达陀。 鸠摩净见问,不由轻轻一笑,跟着从腚下拈出团火,放在手中随意把玩道:“将军不必惊慌,小僧只是来助你破敌的。”石云飞闻言一愣,随即琢磨起来。他见鸠摩净武功诡异,若是真要行刺自己,恐怕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心念一动,忙喝退了冲来的卫兵,笑着邀请三僧入帐说话。 一行人入账后,分宾主坐定。石云飞又命人奉上酒肉,这才问道:“本帅观三位活佛相貌奇特,与宋营一位将领颇为相似,敢问三位可是来自天竺?”鸠摩净颔首道:“不错。小僧师兄弟三人此来中土,正是为了追杀逃犯维摩罗什的。既然他效命于宋军,那小僧自当助将军一臂之力,剿灭此僚。” 石云飞闻言大喜,忙敬了杯酒,接着问道:“不知活佛要如何助我?”鸠摩净笑道:“小僧今日静观将军作战,见你不识我佛门六道轮回之奥妙,故而有此一败。其实只要小僧稍加指点,将军定可大破宋阵,建立不朽功勋。” “活佛有何良策,还请快快说来。”石云飞闻言振奋不已,急忙催促道。鸠摩净微一颔首,当场就面授了机宜。石云飞闻言怦然心动,立时引三僧为幕僚,留于帐中出谋划策。 两天后,石云飞和耶律休哥再次引兵来犯,专搦王怀志出战。赵匡胤因王怀志两次战胜敌人,对他信心倍增,于是拨兵两万,并义军七千全部交由王怀志率领出城迎敌。 石云飞见王怀志拍马杀来,于是故意摆出个莫名其妙的阵势,并叫嚣道:“臭小子,你若能再破此大阵,我便退兵回太原,从此不与宋军为敌。”王怀志见对方阵势凌乱,又兼连胜对手,多少有些轻敌,当即不屑道:“就凭此阵,岂能难倒本将军。今日若不捉你进城,王某便自刎阶下。” “嘿嘿!那就看你是否有此能耐了。”石云飞淡淡一笑,故意摆开阵势,等候王怀志率军来攻。王怀志命邹言领兵两万摆下“六道伏魔阵”,自己则亲率七千义士冲杀敌阵。邹言见远方山坳里尘土飞扬,烟瘴蔽日,忙嘱咐王怀志道:“将军小心,唯恐敌人有诈。”但王怀志正值意气风发,又哪里能听得进去,当下一挥宝刀,便率军杀奔敌阵而去。 耶律休哥见王怀志冲来,一路循序渐诱,将七千义士全部收入阵中。耶律休哥见状,当即令士兵打开围栏,将上万头野牦牛从山坳中赶了出来。这些野牦牛尾部都扎了火把,一但吃痛便只会疯狂地往前冲。而牛角上又绑着尖刀,冲撞起来杀伤力可想而知。 万牛奔腾而来,如风卷残云,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石云飞早率军退避两侧,为牛群让出了道。王怀志率军一头扎入敌阵,发现竟然没有几个敌人,心下方知不妙。他正欲退兵,却隐隐感到大地在震颤,跟着便传来隆隆的蹄声。王怀志不由想起了前两天看见的牦牛,顿时惊颤道:“所有人速退,速退……” 疯狂的牛群没有**,没有贪婪,更不惧生死。它们红着眼睛,见人就顶。任何幻觉伪装,又或身怀绝技的高手,对牛群来说,仅仅只是阻挡自己前进的障碍而已,别无其他。 首当其冲的义军很快便陷入了混乱,队伍被牛群冲得七零八落。王怀志奋力砍翻几头牦牛,不住大吼着撤退。可惜牛群声势浩大,如潮水般涌来,源源不断,根本无济于事。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身怀绝技的义士纵然身轻如燕,可面对疯狂的牛群,也只能各求保命,已然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而那些普通的宋军官兵,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被顶死或践踏者,可谓不计其数。 耶律休哥的铁骑兵紧跟在牛群之后,不断收割着那些侥幸逃过牛群冲击,却还来不及喘气的宋军将士。一些武艺高强的义士,控制住一两头牦牛,想趁机逃离战场,同样也被契丹骑兵用套马索和网兜捕获,成为了阶下囚。至于那些受伤的人,更是难逃厄运了。 罗什凭借精湛的内力,和结实的“梵天圣杖”,连挑十几头牦牛,终于退到了江心月和花弄影身边,与蒋誉等人围成个圈,依靠几部战车的掩护,缓缓向城门退去。 看着追随自己而来的豪杰不断有人倒下,王怀志不由想起几天前对大夥的承诺,一股悲凉之情顿时涌上心田。他见大势已去,只觉无颜面对众英雄好汉,更愧对赵匡胤的信任,于是迎着烈烈凄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怒吼。王怀志解下了血红的战袍,随手丢弃在风中,跟着举起宝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六道伏魔阵”很快也被牛群瓦解,成为了屠人场。奚若临被牛群追赶,可谓是慌不择路,只管纵马狂奔。几名契丹骑兵发现其受了伤,于是挥舞着套马索冲了上来。奚若临矮头躲过套马索,跟着一甩头上的狐尾,发出了三支梭镖,将两名契丹骑兵射落马下,这才得以冲出了包围。 她又跑了一阵,忽见邹言正躲在一片矮树林里朝自己招手,于是舍了马匹,纵身钻入树林。邹言待其来到跟前,忙喘息道:“现在鞑虏到处抓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太岁山再从长计议。”奚若临见邹言面色惨白,这才注意到他脚上有伤,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溢。 奚若临一向很坚强,但此刻却是痛哭流涕道:“我看见王大哥陷落牛群,李之和俞大哥也不知去向,近千义士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都做了俘虏。既然大势已去,我们留下来的确无益,也只好先回山再说了。”两人躲过敌人的一次次搜索,总算是逃入了太行山中。 自从王怀志走后,乐隐娘一直处于忧患之中。她终日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弄得神情恍惚,花容憔悴。这天她刚起床,便见骆霜华领了个五旬老叟前来拜见。只听骆霜华介绍道:“乐姑娘,这位大叔是特地从汴京赶来见你的。” 那老头一见乐隐娘,立刻跪拜道:“老奴见过少夫人。”乐隐娘慌忙扶起老叟问道:“老先生不必行此大礼。小女子不明白,老先生何以称自己为奴?”那老叟忙作揖道:“老奴复姓巫马,乃大少爷府上管家,见了少夫人,自然要称老奴了。” 乐隐娘这才明白道:“原来你是怀志家里人。在我这里只分老幼,没有尊卑。巫马叔不必拘礼,快快请坐。”老叟忙谢道:“多谢少夫人赐坐。老奴是奉二少爷之命,特地前来服侍大少爷的,不知大少爷可还在山上?”骆霜华见两人说到家事,心知不便逗留,于是道:“那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就先忙去了。” 骆霜华走后,巫马叔这才详述道:“二少爷听说大少爷在此聚义,准备帮助皇上讨伐太原刘氏,担心大少爷起居无人照料,所以特派老奴前来服侍大少爷。老奴也是到了山寨才知道大少爷已经娶亲,唐突冒犯之处,还请少夫人责罚。”他说着便要下跪。 “巫马叔还请坐着说话。”乐隐娘忙请老人家回座,接着问道:“不知家中弟妹可好?”巫马叔道:“少爷们读书上进,身体健硕。小姐们婉淑其仪,环佩中礼,都好着呢!还请少夫人宽心。”乐隐娘点了点头,还待说些什么,却见伍强匆匆而来道:“奚寨主和邹先生回来了,还请夫人过堂一叙。” 乐隐娘未料到奚若临和邹言会回山寨,急忙领着众人奔向了聚义厅。她还未进聚义厅,便见两个浑身血污的人坐在椅子上喘息,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奚若临见乐隐娘面色不佳,不觉潸然泪下道:“姐姐,我们失败了。”乐隐娘闻言疾呼道:“那你王大哥呢?”邹言怕奚若临乱加揣测,忙接口道:“我们遭到敌人火牛阵袭击,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契丹人还生擒了不少弟兄,王少侠可能也在其中。” 乐隐娘失声痛哭道:“天哪!报应为何来得如此之快,难道就不能给我和怀志一条生路吗?”她边说边哽咽,已然泣不成声。巫马叔跪在地上大哭道:“大少爷,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老奴如何向老夫人交待啊!”奚若临也难过道:“俞大哥和任之也不知去向,恐怕已经……姐姐,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 骆霜华受到几人情绪感染,急忙问道:“如此看来,小月丫头和笑天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邹言叹息道:“兵败如山倒啊!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平日里驰骋江湖的英雄豪杰,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要还没见到尸首,咱们都该尽一切可能去营救他们。”伍强走入大厅,高声道:“大当家英雄无敌,岂会陷落贼手?二当家忠义仁厚,也不是短命之相。三当家意气风发,自是不干任人鱼肉。属下相信当家们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伍强就不会放弃。”聚义厅外喊声如雷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乐隐娘见留守山寨的一百多士兵都来了,誓言要去救三位当家的,不由心情激越道:“多些弟兄们的好意,相信三位当家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等姑且退下,待隐娘想个万全之策,再与大伙同往救出三位当家的。”到了这步境地,乐隐娘反而冷静了下来,以她那非凡的智慧谋划着对策。 伍强还待说什么,却被骆霜华挥退道:“你先带兄弟们下去!等我们商量出对策,再告诉你不迟。”伍强不敢违抗,遂率众诺诺而退。奚若临见乐隐娘目光闪烁,知她再想对策,于是问道:“姐姐有何良策?只要能救出三位当家的,小妹愿为马前。” 邹言见乐隐娘面露迟疑,好似还拿不定主意,于是详细解说了两军的情况。如此过得片刻,方听乐隐娘幽幽道:“我不懂行军打仗,更不懂兵法战阵,只是听说过两个故事罢了。”她说着顿了顿,目光一扫众人期待的面孔,又接着道:“昔日越王勾践,利用美女西施灭了吴国。司徒王允借貂婵之貌,亦成功离间董卓和吕布,从而铲除国贼。既然有史可鉴,那隐娘亦想巧施连环计,挑拨辽汉联军内讧。” 奚若临忙摇头道:“姐姐,这样做太危险了。何况你若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向王大哥交待?”骆霜华赞同道:“奚姑娘说得不错,你对敌人不甚了解,贸贸然献身贼营,甚为不妥。”邹言感慨道:“王夫人之心苍天可鉴,在下佩服。只是正如大嫂所言,此计牺牲过大,不到万不得已,不易用之。” 乐隐娘凄然一笑道:“现在不正是万不得已吗?何况牺牲隐娘一人,能换来相公和众兄弟平安,岂不是很值得么?”她见三人哑口无言,于是喟然一叹道:“我早从伍强处得知,那辽军主帅贪财好色,汉军主帅孤傲清高。只要隐娘从中稍加挑拨,辽汉联军必然瓦解。到时候你们再伺机救人,应该不成问题。” 骆霜华赞叹道:“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色,实在是令人佩服。”奚若临毅然道:“既然如此,就让若临陪姐姐共赴敌营!”邹言抱拳道:“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如此胸襟,可令天下男儿汗颜。邹某愿听凭夫人安排。”巫马叔更是磕头道:“少夫人如能救出大少爷,老奴愿结草衔环,再世为奴。” “放心!隐娘不会令大家失望的。”乐隐娘只是淡淡一笑,以示宽慰,随即又与几人商量起具体的方案。直到夜深人静时,方才定下了完整的对策。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辽汉联军此番大破宋军,可谓斩获极大,竟是一连数日彻夜欢歌。而经过这一战,宋军再次陷入一蹶不振当中。七千多义士,死伤三千余人,另有两千被俘。两万宋军,死伤更是高达万余人,另有五千被俘。而辽汉联军仅以极小的代价,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至此,宋军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反击。 义军将领中,朱睿、至真大师、澹台一世、邹言、薛馗等人受伤。孟飞、俞世奇、关山俊、常笑天等人受伤被俘。曹氏三雄中,唯有曹虎幸存,只是整条右臂都没了。杀人屠夫战死,“搏命十三枭”去了八人,“颖淮五霸”也死了两个。义军退入城中的只有不到三千人。余者,不是打散了,便是死无全尸。 耶律休哥正在研究战况,一名巡营官突然进帐禀报道:“启禀副帅,右营昨夜失踪的两名巡哨,方才被发现死于营外乱石岗上。莫将以为此事大有蹊跷,不敢擅做主张,还请副帅裁决。”耶律休哥一皱眉头道:“竟有这等事,将尸首抬来。”那巡营官得令,立刻令人将两具尸首抬了进来。 “此乃江湖高手所为。传令下去,全军加强戒备,如无特殊情况,两队巡哨间隔不得超过一箭距离。”耶律休哥看了看死者的伤口,当即做出判断,然后下达了命令。 经此一事,耶律休哥立刻想到了耶律不花。他深知这位主帅为人好动,而军营苦闷,时日一长,其必会出去找乐子,于是骑马往中军大营而去。主帐守卫见耶律休哥突然造访,一个个神情紧张,却又不敢上前阻拦。耶律休哥一瞧便知帐中无人,于是喝问守卫道:“元帅呢?”几名守卫见瞒不住副帅,只好如实道:“元……元帅他……他查探军情去了。” “一派胡言。堂堂三军主帅不在营中坐镇,竟然所谓的‘刺探军情’去了,这成何体统?来人呐!将这几个卫兵拖下去各打五十军棍,不得有误。”耶律休哥勃然大怒,当即重责了一干守卫,但心里却暗叹道:“皇上怎么会选这么个纨绔子来当主帅,放着军中诸多要事不干,居然跑出去采风去了,简直是荒谬。” 耶律不花生性风流,哪里会去刺探军情。他多日未得女子欢心,深感寂寞难耐,于是籍此胜利的间隙,悄悄带着一队护卫,乔装打扮了一番,便摸出军营,到附近农家寻乐子去了。 “怎么附近村子一个女人也没有?”耶律不花一连跑了数个村落,竟是一个年轻女子也没遇到。(.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他骂骂咧咧地带着手下来到汾河岸边,发现前方有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倒是个休息的好去处,于是便朝小山而去。当一行人来至山下时,忽听一阵天籁之音随风飘来,叫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耶律不花翘首一瞧,发现山顶有座八角凉亭,出没于雾霭之中,好似仙山宝阁,美轮美奂。而此刻亭中正坐着位佳人,红衣飘飘,宛如立身云端的仙子,仿佛就要举霞而去。他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顿时哈喇子狂流道:“仙……仙女……我居然看见仙女了。”耶律不花狂笑着向山上冲去,可惜生得太胖,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起来。 护卫们也被亭中女子吸引,都看得愣了神,直到耶律不花哇哇乱叫时,才纷纷回过神来。耶律不花在护卫们的轮番搀扶下,终于来到了半山腰。谁知亭中女子却忽然停止了弹唱,转而幽怨地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难以排遣之愁萦绕心头。然而这声叹息却击中了耶律不花的心扉,惹得其高声大叫道:“仙子莫要叹息,本帅替你解忧。” 亭中女子好似听到了耶律不花的叫声,恹恹地瞥了眼山下,随即以长袖掩面,反身出亭而去。她也就是这么不经意地回眸一瞥,却叫耶律不花心花怒放,神魂颠倒。 一块精美的绣花手帕飘出凉亭,随风来到耶律不花眼前,正好盖在其脸上。耶律不花抓着秀帕轻轻一嗅,只觉得芬芳馥郁,实在好闻。他也不知从那来的气力,竟然挣脱了护卫们的搀扶,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山顶凉亭扑去,并不住叫唤道:“仙子莫走,本帅来也……” 当耶律不花登上凉亭时,那里还有红衣女子的身影。他急忙四处观望,却见一叶轻舟停在山脚岸边,那红衣女子在一名丫环的搀扶下,正欲登船而去。耶律不花见状心急如焚,忙呼唤道:“仙子莫走,等等本帅。”舟尾老叟似乎并未听见其叫唤,用长篙一撑岸基,便带着红衣少女顺流而去。 耶律不花气急败坏道:“他奶奶的,给老子追,谁能拦住那小船,本帅便升他做将军。”一干护卫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随即架起耶律不花飞奔下山,牵过战马便顺河追了下去。 红衣女子云罗轻挽,俏生生地端坐船头,仿佛融入山水画卷里的精灵,有种说不出的美感。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耶律不花边追边自语道:“不管你是仙女还是妖精,本帅都要定了。”一干护卫见红衣女子目光涟漪,还时不时回头眸一瞥,一个个心花怒放,齐声吆喝道:“美人留步,我家元帅有情。美人留步……” 美人舟中坐,群郎岸上追。此情此景,说不出的旖旎动人,正是:随手轻拨仙音动,衣带一点映山红。千般绿意春待发,水弄轻舟相思浓。 汾河水川流不息,小舟转过两道河湾,想是驶入了支流,转眼便没了踪迹。耶律不花见状大急,于是顺流赶了数十里地,却始终一无所获,最后只得作罢。 “完了,完了。本帅要害病了。”经此邂逅,耶律不花满脑子都是红衣女子的身影,哪里还有心情找别的女人。他率众败兴而归,谁知回到营中竟真的一病不起,便是连耶律休哥和石云飞都拒而不见。 石云飞见不到耶律不花,也就无从商议军机大事,于是带着十几名亲随,趁天色未晚,自回汉营去了。一行人眼看就要回到军营,谁知却在途径一片丘陵时,隐隐听见有人呼救。石云飞随即勒马喝问道:“何人在此呼救?”有亲兵道:“将军,待属下前去打探。”石云飞将手一挥,那亲兵立即下马朝丘陵掩去。 过不多时,只见那亲兵回来禀报道:“将军,林中有帮强盗正在掳劫民女。”石云飞闻言大怒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胆敢在本帅营外强抢民女。是可忍孰不可忍。尔等随我来。”石云飞意气风发,当即提枪拍马冲入了丘陵。 女子的尖叫声越演越烈,几乎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石云飞穿过树林,果见有两名女子衣衫不整,被七八个彪形大汉围在当中。而不远处还躺着个老人,显然是受了伤。石云飞不由分说,当即挺抢而上道:“大胆毛贼,还不束手就擒。” 大汉们见突然杀出十几个官兵,慌忙抵挡了一阵,便四散溃逃而去。唯有那贼首手握钢刀,架在一名女子咽喉上,恶狠狠地道:“朋友识相的别挡道,她是我们大当家指名要的人。咱们江湖人行江湖事,与官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还望阁下勿要插手。” 这名大汉正是伍强乔装,而被其胁迫的女子就是乐隐娘,另一个做丫环打扮的女子,不用说也知道是奚若临了。地上躺着的老人,乃是邹言易容乔装的。他为了演得逼真,硬是在自己的伤腿上再添一刀,如今更是血流不止。 石云飞叱咤道:“大胆狂徒,尔等胆敢在军营外持强逞凶,看来压根就没把本帅放在眼里。聪明的赶快放了这位小姐,本帅或可留你全尸。如若不然,定叫你身首异处。” 伍强轻蔑地一笑道:“别以为当个狗屁将军就了不起,比起你这种卖身奴才,大爷做贼可逍遥多了。”石云飞受辱不过,当下恼羞成怒,拍马挺枪直取伍强咽喉。伍强毫不畏惧道:“契丹走狗,焉敢欺我中华无人。”他一把将乐隐娘推到在地,跟着提刀来战石云飞。 两人交锋不到三个回合,伍强便被石云飞刺中咽喉,倒地气绝而亡。但他临死前,还用坚毅的目光瞟了乐隐娘一眼,以示勉励。乐隐娘见伍强以性命来成全自己,完全不是设计好的桥段,一时承受不了,当下昏了过去。奚若临怕其露馅,急忙抱起乐隐娘,拼命掐其仁中,想将她弄醒。 石云飞杀了伍强,这才得空端详起两个女子。他见乐隐娘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身似摆柳,可谓美艳不可方物。只是脸上带着丝淡淡的忧郁,有种难以言表的柔弱,顿时便起了异样心思。石云飞毕竟已是年近三十之人,只因忙于建功立业,至今尚未婚配,此刻陡然遇到这么个可心人,也不由春心荡漾起来。 乐隐娘嘤咛了一声,跟着缓缓睁开双眸。她见石云飞面若傅粉,腰细膀宽,声雄力猛,自有股迷人的英姿,于是忙盈盈拜倒道:“乐姬承蒙将军搭救,大恩大德,无以言谢。” 石云飞正欣赏着眼前美色,被乐隐娘这么一说,方才尴尬地笑道:“小姐那里话!这班恶贼如此凶悍,竟敢在我军营外行凶,简直是无法无天。云飞既然撞见,自是不会置之不理。” 邹言勉强靠在树上,呻吟道:“我等并非在此地遇贼,乃是遭其一路追杀,从柳家屯逃出来的。因见将军营中火烛映天,于是赶来求助,不想却在此处被贼人赶上,若非将军及时相救,怕是我这侄女便要成那悍匪的压寨夫人了。” 石云飞洒脱地道:“逞强除恶乃我辈中人本分,老先生不必客气。今日云飞出行,也是凑巧救下各位。只可惜军营重地,不便收留外客,不知几位欲往何方,我也好叫手下军校护送?”石云飞心里喜欢乐隐娘,但碍于面子,又不便表现出来,于是寻了个托词问道。 奚若临闻言忙跪地央求道:“将军容禀,我家老爷身负重伤,若不及时医治,唯恐性命难保。何况我等在此地举目无亲,却是没个去处,若将军不能行个方便,我等说不得也只好返回乡里。别的姑且不说,就怕那悍匪知道我家小姐回去,再次前来抢亲,届时恐怕就无人搭救了。” 一个嘴角长痔的亲兵,见石云飞对乐隐娘动了心思,于是附耳悄声道:“此女貌似天仙,可遇而不可求,实乃上天赐予将军的厚礼。将军何不留于军中享用,放走了岂不可惜?”这亲兵的话,可谓说到了石云飞心坎里,他又岂能不为之所动。但石云飞回头想想又觉不妥,毕竟军营是不容女眷逗留的。 “并非云飞不讲情面,只是这军命难违啊!”石云飞为难地轻叹道。那亲兵瞧着奚若临也是美貌如花,早起了贼心,于是再劝道:“将军难不知,楚霸王携虞姬纵横天下,吕温侯载貂禅驰骋疆场,这可都是千古美谈啊!如今将军大破宋军,令赵皇帝困守孤城,可谓功高盖世,当可效仿昔日英雄,潇洒走上一回。” 这几句话原本说得石云飞浑身舒畅,可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当下责问那亲兵道:“然此二人下场如何?”亲兵见问顿时呐呐道:“都……都死于非命了。” 乐隐娘忽然开口道:“将军既然为难,那小女子就不讨扰了。”她说着瞥了眼伍强的尸首,又对奚若临道:“玲儿,这位大哥虽然于我等不仁,但念在他也是奉命行事,咱们还是就地将其掩埋了!” 石云飞感慨道:“小姐宅心仁厚,实在是令云飞佩服。”他说着招来几名亲兵,要他们将伍强的尸体拖到林子深处埋了。忙完这一切,石云飞又留恋地瞟了眼乐隐娘,最终还是咬牙一抱拳,转身打马而去。 乐隐娘眼见计谋不能得逞,于是清了清喉咙,委婉地唱起了杜甫的《佳人》: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世情恶衰竭,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婚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罗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石云飞为其歌声所动,于是招来那嘴角有痔的亲兵,跟其耳语了几句,方才飞马入了军营。那亲兵得了授意,不由嘿嘿一笑道:“还是将军英明。”说完,又自返身寻找乐隐娘等人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石云飞端坐大帐中,独自品尝着美酒佳肴。(.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那嘴角有痣的亲兵钻进大帐,笑眯眯地禀报道:“将军,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尽可安心享受。”石云飞一扬剑眉,淡淡问道:“可有人起疑?” 亲兵一抹鼻头,得意地道:“我办事,您放心。她人就在帐外候着,要不要现在请她进来?”石云飞颔首道:“叫她进来!接着该干什么,你自己清楚。”那亲兵狞笑道:“小人明白。”说着便退出了大帐。 须臾,只见一个柔弱的身影钻进大帐,跟着退下了身上的军衣,露出婀娜多姿的身段。石云飞放下手中筷子,边赞叹边起身相邀道:“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小姐还没用餐!快请坐。” 乐隐娘轻声细语道:“李延年的这首歌,可是专门替妹妹唱给汉武帝听的。乐姬不过一个山野村姑,岂敢受此妙赞。”她见石云飞虽然卸了盔甲,但依旧束发抹额,头戴金冠,加之穿了一身白色缎袍,显得十分潇洒从容,玉树临风,心头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 石云飞看似很随意地一把捉住乐隐娘的柔荑,盯着她含笑道:“小姐秉绝世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即便是玉环飞燕再生,也难掩你之美貌。”石云飞拉着乐隐娘入了筵席,又举起酒杯道:“小姐今日遇险,云飞特备下酒菜为你压惊,还请满饮此杯。” 乐隐娘捧过酒杯,感谢道:“将军能在乐姬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她说着掩面一饮而尽,跟着替石云飞斟满酒,再次举杯道:“将军乃人中龙凤,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乐姬有幸认识将军,并得到关照,实在无以为报,唯有以酒敬之。” “想不到你一介弱质女流,竟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云飞身为男儿,又岂能弱了气势。”石云飞见乐隐娘非常干脆,心下更加喜欢,于是改用大觞装了酒,与其对饮了一杯。 乐隐娘非常擅长揣摩男人心思,此番前来,本就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自然会倾力笼络石云飞。她见石云飞要在自己面前显示男人气概,于是交口称赞道:“将军海量,不愧为三军统帅。乐姬虽是女流,但也不可扫了将军雅兴。”她说着,也端起了大觞。 “小姐千斤娇躯,不可多饮。”石云飞忙伸手来抢大觞,乐隐娘玉手被其捏着一带,便借机靠了上去,正好将香肩顶在石云飞胸前,跟着举觞便饮。石云飞只觉心神一荡,便如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握住乐隐娘的双肩,动情道:“小姐若不嫌弃云飞乃一介武夫,就安心留下来!云飞绝不会亏待于你。” 乐隐娘见石云飞动情,故意摆脱他的双手,面现忧郁道:“将军乃人中龙凤,世间翘楚。乐姬不过是个山野村姑,除了略有几分姿色外,便一无是处,又岂敢有攀龙附凤之心。” 石云飞没想到乐隐娘竟会拒绝自己,当即冷哼一声,举觞便饮。乐隐娘忙制止道:“将军切不可为乐姬坏了身子。并非小女子不爱慕将军,只是怕红颜多祸水,反给将军惹来什么麻烦罢了。” “小姐是怕云飞口是心非?”石云飞当即掷筷起身,又接着道:“哼!想我石云飞一心求取功名,近十年来,也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想收我为婿。而云飞却以功名未成,不敢为家做由头,统统予以回绝。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个中意的,却以为云飞只是贪恋其美色,而不愿以身相许,简直是岂有此理。” 乐隐娘借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起身道:“将军莫生气,乐姬给你赔不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身子一歪,倒入了石云飞怀里。石云飞嗅着怀中美人的体香,顿觉旌旗摇动,浑身酥软。乐隐娘抬起红扑扑的脸蛋,醉眼朦胧地瞧着石云飞,吐气如兰道:“你真的喜欢我么?”石云飞看着乐隐娘迷离的眼神,温润的小嘴,只觉得心痒难耐,真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 “我要为将军舞上一曲,以资雅兴。”乐隐娘一把扯下头上金簪,跟着抓了束云丝衔在嘴里,然后轻挽云罗,兰手一推石云飞,便施施然离开其怀抱。只见她莲足轻点,长袖微扬,优雅地完成了一个转身,跟着便如风摆柳絮,翩翩舞动起来。 曼妙的舞姿,动人的脸蛋,修长的双腿,无处不是致命的诱惑。石云飞只觉得乐隐娘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他看到入神时,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伴舞起来。 乐隐娘见石云飞已完全入套,于是故意惊叫一声,跟着便歪倒了下去。石云飞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乐隐娘的纤腰,慌忙问道:“你没事?”乐隐娘面露苦楚,伸手抱着脚裸呻吟道:“哎哟!我脚崴了。” 石云飞一把抱起乐隐娘来到后帐,将她轻轻放在卧榻上,然后为其脱去绣花鞋,轻揉着受伤的脚裸道:“还疼吗?”乐隐娘咬紧牙关,楚楚可怜地道:“疼。”石云飞掐住其丘墟、解溪、照海三穴道:“你忍着点,我要用力了。”乐隐娘只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经过石云飞一阵大力的搓揉,乐隐娘只觉脚踝舒服了许多,于是下地行走了一番,发现已无大碍,不由连声谢道:“多谢将军,乐姬没事了。”石云飞却一本正经地道:“小姐脚裸受伤,今晚哪里也甭去了,便在此间歇息!”乐隐娘轻眨美眸,面带羞涩道:“乐姬只怕鸠占鹊巢,令将军无处安歇。” 石云飞一把将乐隐娘揽入怀中,激动道:“如果小姐愿意,你我今晚便做夫妻。只是军营不便声张,等回太原后,我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乐隐娘双颊绯红,急忙道:“将军说笑了,你我才认识一天,怎可如此草率便定下终生。乐姬虽然无父无母,可叔叔那里也总得有个交代。再说,将军也需得跟家里……”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石云飞捧起脸蛋,封住了玉唇。 两人的双唇紧紧胶合在一起,一时竟难解难分。乐隐娘无力地捶打着石云飞的后背,反到激起对方更加强烈的**。石云飞只是双臂稍一用力,便将乐隐娘整个搂在胸前,随即倒向了床榻。 石云飞早已是欲火焚身,当下迫不及待地去解乐隐娘的罗衣。乐隐娘半推半就,嘴里不住嘟囔道:“将军别急?你这样会弄疼我的。”但石云飞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当下便胡作非为起来…… 乐隐娘暗暗叹了口气,两行晶莹的泪水悄然滚落面颊。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感受,甚至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一个女人做出这样大的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王怀志突然大叫了一声,昏昏沉沉间,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浑身更是冷汗直冒,嘴里还不断嘀咕道:“隐娘,隐娘……”守在榻前的赵匡胤、石守信、罗什、朱睿、江心月等人一脸焦急,也不知其究竟梦见了什么。 花弄影把了把王怀志的脉搏,面露喜色道:“王大哥脉搏正常,应该无恙了。”众人闻言方舒了口气。只听赵匡胤道:“相信经此一役,怀志这孩子今后用兵,会更加谨慎的。” 王怀志之所以还能活下来,也算是天意。当他拔刀自刎时,朱睿正好瞅见,但却来不及救援。就在这时,一头雄壮的公牛横冲直撞而来。朱睿见公牛正好是冲王怀志去的,于是挥刀砍断其牛角,跟着猛力一踹牛屁股。那公牛吃痛,当下呼啸而去,一头撞在王怀志腰上,将其顶晕了过去。朱睿伺机赶来扛起王怀志,跟着一路杀到罗什的队伍里,和其一同退入了沁州城。 “我的心为何这么痛?”王怀志不知为何会心痛,只是猛然间觉得宛若刀绞。他奋力睁开双眼,发现周围一群人正瞧着自己,甚至连赵匡胤都在列,于是忙起身参拜。谁知腰间一阵剧痛传来,王怀志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慌忙道:“败军之将,怎敢劳皇上看护,小臣罪该万死。” 赵匡胤面带愠色道:“你这孩子好没骨气,堂堂九尺之躯,受此小小挫折,便欲拔剑自刎。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理当能屈能伸。连朕都未曾绝望,你何以轻生?” 王怀志羞愧难当道:“小臣战败,无颜面对死去的兄弟们,更无颜面对皇上,唯有一死以示忠心。”赵匡胤敛容道:“被后人尊为‘战神’的项羽,尚有垓下之败。一生谨慎的诸葛孔明,亦有街亭之失。何况汝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朱睿跟着道:“男儿大丈夫,疆场御敌,除非马革裹尸,否则绝不言死。”江心月道:“王大哥,你在小月心中可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哦!”花弄影却安慰道:“王大哥,若是你不想打仗了,就跟影儿走!这血雨腥风的日子,未必就适合你。” 王怀志难过道:“可是经此惨败,我军元气势必大伤,将无力再战。罪臣领兵无方,陷皇上于绝境,该当车裂于市,还请皇上发落。” “哼!你这是在逃避责任。”赵匡胤闻言大怒,当即拂袖责骂了一声,跟着负手感叹道:“昔刘秀,本农夫,得二十八宿将而定天下;唐肃宗,碌无为,亦有郭李重拾河山。如今我大宋昌盛,欲再创太平盛世,竟无人能助朕,平四海,定九州。何其可悲也。” 石守信怒斥王怀志道:“臭小子,枉你空有一身本事,却是个无为懦夫。你不配做王审琦的儿子,更不配做我大宋的子民。”王怀志闻言心惊胆战,羞愧难当。 一直未说话的李之突然道:“大当家,不知你可听过俞大哥父亲的故事?”王怀志茫然道:“愿闻其详。”李之于是畅谈道:“当年刘知远举起抗辽大旗,称帝建汉时,俞大哥父亲俞文韬便已追随大将卫重洋,驻守在雁门关了。那卫重洋有一结义兄弟,名叫商定初,乃是朝中有名的诤臣,为人忠厚,敢于直言。却不想因此得罪了权臣冯道和杜良,从而召来杀身之祸……” 石守信颔首道:“卫重洋老夫认识,乃是一等一的好汉。当他得知义弟商定初遇害,悲愤交加,几次上书刘知远未果,于是轻率十万大军星夜赶赴汴京,欲拿冯道和杜良问罪。但刘知远唯恐其借机造反,于是紧闭城门不敢出谈。这卫重洋为人忠义,他深知擅自领兵包围京城乃是死罪,于是对刘知远说:只要皇上杀了冯道和杜良,臣立刻命副将领兵回边戍防,然后自刎谢罪。” 李之接着道:“不错,当时俞大哥也随军而行。那卫重洋见刘知远杀了杜良,将头悬于城门前,于是对郭威、俞文韬等亲信道:如果皇上守信,便是明君,尔等当尽心扶持。如若不然,当可取而代之。他说完这番话,当即拔剑自刎,以全忠义。可谁知冯道巧言令色,竟说动刘知远,保下了性命。俞文韬和郭威等将士得知情况,愤慨不已,于是回兵打下了汴京。不想此后又生变故。郭威当上皇帝后,利用冯道稳住朝廷,接着便开始迫害俞文韬等人。其实自从卫重洋死后,俞文韬早已萌生退隐之心,哪里还会去争权夺利。当他得知郭威欲行加害,便悄悄逃出汴京,举家归隐于太行山中。” 王怀志感叹道:“卫重洋大名,我早有耳闻。只是想不到当年的神风将军,打下汴京城的英雄,竟是二当家的父亲。”李之怒道:“可就是这样的英雄,他唯一的儿子却因为你的不负责任,而深陷敌营,性命朝不保夕。俞叔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大丈夫不可畏生。” “大丈夫不可畏生……”王怀志默念了几遍,心中豁然开朗,于是一把抓住李之追问道:“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罗什于是将阵亡的义士名单,以及失散被俘的义士名单,悉数交给了王怀志。王怀志放眼望去,却是字字触目惊心,不由垂泪道:“我若就此死去,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朱睿握着王怀志的肩膀道:“为了那些死难的弟兄,我们也应该血战到底。”王怀志忙朝赵匡胤请命道:“恳请皇上再给罪臣次机会,让罪臣戴罪立功,救出所有俘虏。待驱除鞑虏之后,罪臣再向皇上请罪。” 赵匡胤的脸色稍显缓和道:“这才是朕想要的将军,一个不屈不挠的英雄。至于搭救俘虏一事,汝可与石爱卿商量着办。”赵匡胤说完便拂袖而去,众人忙稽首相送。 “为今之计,若无此子护佑,朕姓名堪忧。”赵匡胤出了王怀志的房间,忽然展颜一笑道。石守信忙附和道:“皇上所言不差。这浑小子若是死了,城中那帮武林高手必然不受节制,从而散去。届时两军交战,便无人可以确保皇上安然撤退了。”赵匡胤叹道:“想不到朕纵横半生,也有如此落魄之时。”石守信道:“皇上英明神武,自有苍天护佑,定能渡此难关。”两人一路窃窃私语,自回行辕不提。 赵匡胤走后,王怀志突然朝江心月和花弄影道:“你俩还是回太岁山!”花弄影慌忙道:“可是皇上要我留下来照看你的。”江心月将下巴搭在花弄影肩头,嬉笑道:“既然王大哥已经无恙,你别说,我还真想回去看看大师伯呢!只可惜哩!你想让我们回去,城外二十万敌人可未必答应哦!” 王怀志是笑非笑道:“就你爱耍嘴皮子,说俏皮话。还不快去照看别的伤员,是否想要我关你俩三天禁闭。”听见此话,花弄影唬得转身便走,江心月却不以为然道:“我说王大哥,你要是有本事,自个来抓我们呀!”王怀志正待起身下床拿人,那知腰上剧痛传来,也只得瞧着两个丫头嘻笑而去。 罗什扶住王怀志道:“待我运功替你疗伤。”朱睿道:“我负责护法,不让人进来打扰。”王怀志朝李之道:“待我伤势有所好转,一定去救二当家他们。”李之微笑道:“只要大当家不气馁,小弟为你马首是瞻。” 在罗什的帮助下,兼有花弄影精心调配的药物治疗,王怀志可谓恢复迅速,不到两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这天商议完军机大事,众人散去,王怀志难以入眠,于是来到城墙下徘徊。他见伤兵满城,哀嚎声不绝于耳,一时心如刀绞,便索性上了城。沁州城外可谓是灯火通明,犹如一条火龙般,绵延数十里。 王怀志心头苦闷,不禁想起了乐隐娘,于是从怀中取出那只香囊。他见“勿忘我”三个字沾上了血迹,于是忙放于鼻前嗅了嗅,好在芳香依旧。王怀志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不愿吐出,就那么静静地闭目遐想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乐隐娘偎依在石云飞胸前,幽幽道:“将军,乐姬不喜欢这等偷偷摸摸的日子,好辛苦的。(.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再说这仗也快打完了,将军不如上书朝廷,遣人来替。也好携妾身同返太原,做对正式夫妻。” 石云飞笑道:“本帅这一生有两大愿望,其中第二个愿望已经实现,便是取个如你般的美娇娘。”他说着捉起乐隐娘的秀发,在脸上轻抚了几下,又跟着道:“但第一个愿望还没实现,自当奋勇向前,直到生擒赵匡胤,剿灭大宋朝,为我主一统九州,方能雪洗家门耻辱,成为千古名将。” 乐隐娘道:“将军此言差矣!这打仗有什么好?争来争去也不知究竟是为了谁。还少不了流血牺牲,埋骨他乡。其实乐姬没什么奢望,只求能和心上人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将军留在军营一日,乐姬便多一日担忧,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石云飞轻吻着乐隐娘的额头,调笑道:“小娘子想和我花前月下,也不必急于一时嘛!这儿女情长,怎可以和军国大事相提并论?待我功成名就后,你我自然落得逍遥快活。” 乐隐娘不由想起王怀志来,如何遇到的男人功名心都如此之强,心中顿感一阵无奈。她自觉讨了没趣,于是问道:“我听你身边的亲兵说,宋军中有一员虎将,手持钢刀所向披靡,就连将军也曾败于其手。不知前日将军大胜,可有擒获此人?乐姬到想看看,他是否长了三头六臂,竟如此厉害。” “那个多嘴的家伙,竟敢品评本帅?”石云飞面露愠色,忿然道:“不过是个绿林豪杰,仗着有些武艺,便想趁机建功立业。可恨前日未能拿到这厮,否则本帅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点了天灯。” 乐隐娘听到这话,心头多少宽慰了些,于是故意叮嘱道:“那将军还须小心从事,遇见此人千万避开。”石云飞抚着乐隐娘的背心安慰道:“娘子尽管放心,本帅虽说武艺不如他,但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却是不在话下。”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帐外有人禀报道:“将军,耶律元帅请您前往中军大帐,共商破城大计。”石云飞忙对乐隐娘道:“我且去看看,你一人在营里还需小心,勿要暴露了身份。”石云飞穿戴整齐,取过马鞭自行去了。 “啊呀!敢踹我。小蹄子忒狠了!”只见那嘴边长痔的亲兵从一顶帐篷里摔了出来,坐在地上摸着屁股一通乱骂。另一名亲兵过来道:“你喋喋不休地骂谁呢?将军要去中军大营,还不快跟上。”那亲兵朝帐篷啐了口唾沫,嘟囔道:“你就是匹野马,老子迟早也要把你驯服喽!” 两个亲兵走后,只见奚若临从帐篷里探出个头,左右瞧瞧没人监视,这才掀开账帘,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她一面拢着头发,一面朝亲兵的背影啐道:“死猴子也敢占你家姑奶奶便宜,下次再来我就阉了你。哼!”骂骂咧咧地往乐隐娘的帐篷而去。 乐隐娘见奚若临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奚若临摔脸骂道:“那兵头想占我便宜,于是在我茶里放了春药。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不是我及时发现,还险些就让他得逞了。”乐隐娘苦笑道:“叫你别跟来你偏不听,现在可有得你受的了。” 奚若临翻着白眼道:“我虽没姐姐懂得应付臭男人,可那些家伙想吃我豆腐,也没这么容易。”乐隐娘拉奚若临坐下,问道:“不知先生现在伤势如何?”奚若临道:“基本无碍了。他要我转告姐姐,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乐隐娘道:“那好,我负责去查探俘虏的踪迹,你设法到辽营散播消息!”奚若临应声道:“姐姐不会武功,千万小心。”奚若临回到自己的帐篷,稍微乔装打扮了一番,立刻变成了个地道的汉兵。她找了柄长矛提在手中,搭上几个巡哨,便大摇大摆地巡营去了。 奚若临见一个哨兵生得猥琐,于是上前搭讪道:“喂!兄弟那儿人呐?”卫兵道:“山西大同人。你呢?”奚若临回道:“太行山人。”哨兵瞧奚若临模样清秀,嘲笑道:“山里也能生出你这等小白脸?”奚若临讪笑道:“我听说大同出力士。可瞧兄台这单薄的模样,小弟实在不敢恭维。” 哨兵故意弯了弯胳膊,鼓起两块肌肉,打趣道:“你可别小瞧俺,马瘦也有百斤肉。真要打起仗来,我可比你小子管用。”奚若临也不想得罪人,忙陪笑道:“那是,我一瞧兄台就知是老兵。军中常言,新兵怯阵,三个当一个使。老兵勇猛,一个抵三个用。” “小兄弟长得讨人喜欢,怎不在家种种地,娶房媳妇过安稳日子,反倒跑来打仗了?”那卫兵吃了夸奖,心头自然舒坦,于是话锋一转,反倒关心起奚若临来了。 奚若临笑道:“我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那里讨得起媳妇。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元帅那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随便出门一转,便抱了个仙女回来。”那哨兵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忙问道:“有这等事?” 见聊上正题,奚若临于是瞎诌道:“前日元帅巡视途径汾河,忽见水波中分,天降瑞雪,一位仙女盘于水中,抚琴清唱。观其貌,赛过西施、貂禅。赏其艺,羞煞卓文君、蔡文姬。元帅当时便被吸引住了,不由交口称赞。那仙女见我们元帅英俊神武,甚是喜爱,遂问道:汝可曾娶妻?将军曰:未也。那仙女闻言立刻化成凡人,与将军携手而归。所以咱要趁着年轻搏个功名,修个缘分,说不定那天便会好事临头。” “真有这等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那哨兵有些狐疑道。奚若临拍着胸脯道:“这我还能骗你,当时我就在队伍里,可是亲眼看见的。不过元帅下了禁口令,大家都不敢说罢了。要不是我跟兄台聊得来,也不会把这等秘事告诉你。喂!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那哨兵闻言眼睛一亮,于是满口答应着不告诉别人,谁知奚若临一走,他便拍了拍前面的哨兵,问他可否知道此事,那哨兵摇了摇头,当即又去问别人。这连锁反应可谓一发不可收拾,立刻闹得全队哗然。奚若临的一番瞎编胡诌,弄得这些长久不见女子的男人们,一个个心花怒放,羡慕不已。 这队哨兵巡逻至辽、汉两营的接壤处,正巧遇上一队契丹骑兵。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两边自有相识的,便并到一处议论起来。那猥琐哨兵自是一番加油添醋,把乐隐娘描绘得美轮美奂,叫两边士兵都信以为真,个个心驰神往。这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两军中引起了轰动。自有那日跟随耶律不花见过“仙女”的士兵往报主子,又锦上添花地描述了一番。 耶律不花连日来抑郁寡欢,可谓食不甘胃,夜不下寝。还几番跑到那小山上眺望,却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正在他失望之极时,忽闻石云飞得到仙女垂青,已经双宿双栖,当下急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石云飞,竟敢**军营。哼哼!看本元帅如何处置你。”其实了解耶律不花的人,只要瞧他那幅羡慕加嫉妒的模样,便知其恨不得立刻把人抢来自己享用。 乐隐娘用过午饭后,觉得百无聊赖,于是依着奚若临传的易容术,精心打扮了一番,很快就变成了相貌平凡的士兵。她悄悄摸出帅帐,在军营里四下转悠了一圈。当来到一处四面栅栏的营地时,忽然听得一声断喝:“那来的新兵蛋子,胆敢擅闯军营禁地?” “我……我是元帅新派来的,还请大哥多多指教。”乐隐娘被唬得心里狂跳,忙垂首禀报道。只见一名体肥膘壮的伍长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那位将军麾下听命?”乐隐娘慌忙稳住心态,回道:“小弟原在中军帐下任职,直接听命于元帅。” “你是牙兵?抬起头来我看看。”乐隐娘依命缓缓抬起了头,那伍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咧嘴笑道:“哟!好漂亮的小子。瞧这细皮嫩肉的,也能打仗?”乐隐娘苦笑道:“大哥说笑了,小弟也是混口饭吃。” 那伍长齿牙咧嘴道:“知道这里面关的是些什么人吗?”乐隐娘反应敏捷,忙道:“都是些身怀绝技的江湖豪杰。”那伍长颔首道:“不错,你可要小心点。这帮家伙皮坚嘴硬,桀骜不驯,最是可恶。虽然吃了药,浑身使不出力道,但毕竟余勇尚在,大意不得。” 乐隐娘故做无知道:“是什么药这么厉害,连这些江湖豪杰吃了都得服帖?”那伍长道:“咱可没那么大本事。是咱们元帅的贵宾,天竺高僧特配的‘恒河之泪’。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厉害无比了。”乐隐娘暗暗吃了一惊,嘀咕道:“原来是那三位番僧来了汉营,这可如何是好?” 伍长见乐隐娘不语,喝令道:“还愣着干嘛?到里面去看看!”乐隐娘慌忙应了一声,转身便走。没想到刚一转头,便见三个番僧如风而来,拦在了身前。乐隐娘一阵慌乱,暗叫不妙,并努力控制着情绪。 鸠摩净打量了乐隐娘两眼,问道:“敢问小施主可是石先生派来的?”乐隐娘忙回道:“是的。”鸠摩净抿嘴一笑,神秘地道:“小僧初来乍到,不识中土文化。敢问小施主,这军中可有女兵?”乐隐娘支吾道:“没,没有。”普舍一把抓住乐隐娘的手腕,轻轻一捏,便痛得她汗如雨下,不住呻吟起来。 铁达陀见乐隐娘皮肤白皙,手腕纤细,惊讶道:“这模样也能打仗?”鸠摩净干笑道:“她能俘虏三军主帅,你说能不能打仗?”铁达陀惊讶道:“这么厉害!那我得跟他比划比划。”鸠摩净淡淡一笑,朝普舍略一示意,普舍立马心领神会,松开了乐隐娘的手。 “喂!小子,咱俩过几招如何。”铁达陀朝乐隐娘叫嚣道。乐隐娘忙央求道:“我……我有病在身,肯定不是大哥的对手。我看就不用比了!”铁达陀咆哮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今天你是非比不可。” 乐隐娘暗暗叫苦,却又无计可施。正在踌躇间,忽见那嘴边带痔的亲兵转了过来,于是忙唤道:“石头,你不和元帅去辽营,怎么又回来了?”那亲兵眼见乐隐娘有些面熟,只作是认识自己的,遂应道:“元帅叫我回来找人,小兄弟怎么在这里?” “我在和几位大哥闲聊呢?”乐隐娘迎了上去,一个劲使眼色。亲兵越看越觉得眼熟,陡然发觉是乐隐娘,于是打掩护道:“小叶子,我找不到赵军那小子,干脆你跟我去见元帅!”乐隐娘忙笑道:“好啊!我跟你去。”于是转身对鸠摩净等人道:“几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小弟要去见元帅了,恕不奉陪。” 铁达陀一把拉住乐隐娘,嚷嚷道:“先打过再走。”鸠摩净阻拦道:“让她去!”乐隐娘趁机跟着石头去了。铁达陀不解道:“大师兄,你为何阻止我跟他打架?”普舍笑道:“大师兄只想吓唬吓唬她,你还真以为她会武功啊?”铁达陀更加费解道:“可是大师兄方才明明说……” 鸠摩净揶揄道:“我看你真是练铁头功练傻了,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楚。”普舍跟着讥讽道:“就你这笨蛋,也想抓到维摩罗什?简直是开玩笑。也不知师傅哪根经搭错了,会派你一起跟来。”铁达陀看着两位师兄远去,兀自挠着头道:“你说我是笨蛋,岂不等于说师傅也是笨蛋。作为师傅徒弟的你们,不也就是笨蛋吗!” 普舍并不理会铁达陀,赶上鸠摩净问道:“大师兄,你看这女子是何来路?”鸠摩净道:“此女妖媚,又来路不明,你最好给我盯住喽!”普舍笑道:“大师兄是怕石云飞六根不净,中了宋军的美人计!”鸠摩净道:“管他什么宋军汉军,我只要抓到维摩罗什,再得到《太华心经》便好。” 石头领着乐隐娘转过几顶帐篷,这才抹了把虚汗,捶胸跺足道:“我说姑奶奶,您怎么穿成这模样到处乱跑?”乐隐娘也是惊魂未定,忙捏了把冷汗,哭哭啼啼道:“我闷得慌,方才化妆出来溜达的。没想到遇上这三个怪人,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石头慌乱道:“夫人别哭,千万别哭啊!要是让将军知道您受了委屈,小的性命堪忧哟!”乐隐娘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只要你我不说,将军未必会知道。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若非你及时解围,我就再也见不到将军了。” “好歹没发生意外,也算是庆幸的。将军遣小的回来,是要告诉夫人。耶律元帅知道将军得了你,借口巡营,已经往咱们汉营来了。这耶律不花是个色魔,若是让他瞧见夫人,一定会抢了去。所以将军要小的回来禀告夫人,千万藏好喽!勿叫耶律不花看见。小的在帅帐里找不到夫人,也找不到碧莲那丫头,真是吓坏了,这才急得四处寻人的。”石头小声安慰了两句,便立刻说明了来意。 乐隐娘暗喜道:“好啊!鱼儿终于上钩了。”表面上却吃惊道:“你快想法子,别让契丹人捉到我。”石头盯着乐隐娘瞧了瞧,忽然拍手道:“夫人这般打扮,谅他耶律不花纵有火眼金睛,也未必能发现。” “那干脆让我去站岗!这样更不会引人注目。”乐隐娘灵机一动,指着围栏那头道。石头不知乐隐娘用意,当下答应道:“也好,我便吩咐几个哥们与夫人一道站岗。只是老先生有伤在身,还有碧莲那丫头该怎么办?” 乐隐娘道:“干脆把我叔叔一并带来,关在那里面,任谁也不会发觉。至于碧莲,我叫她出去采菌菇给云飞熬汤了,相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石头道:“那小的就去安排了。”乐隐娘让他去了,自行寻了个位置,像模像样地站起岗来。 须臾,只见石头扶着邹言而来,乐隐娘忙上前搀扶,一同将邹言送进了俘虏营。先前那伍长因为认识石头,所以未加阻拦,只是叮嘱了几句。 乐隐娘掀开一顶帐篷,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只觉一阵恶心,差点便喘不过气来。只见有两个人被吊在木架上,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邹言见是俞世奇和孟飞,心头不觉一痛,暗骂道:“这群混蛋,竟然如此折磨俘虏。” 石头见乐隐娘面露惊恐,忙问道:“夫人,您不要紧?”乐隐娘慌乱道:“我只是见不得血,有些头晕。”她说话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俞世奇,满心地愧疚。石头道:“他们也是活该。不知受了谁的蛊惑,竟敢跑来跟咱们辽汉联军作对。” 听见有人说话,俞世奇悠悠醒来,陡然发现一个五旬老头有些面熟,旁边更站着个颇象乐隐娘的士兵,不由“咿!”了一声。乐隐娘唯恐俞世奇不知内里,泄露了身份,忙说道:“这些男人自以为厉害,想冒充英雄好汉。依我看,还不如一个女人。” 邹言道:“姬儿,你快出去!别叫将军看到。”乐隐娘应了一声,于是和石头一同来到帐外,做自己的守卫去了。邹言见两人远去,方对俞世奇道:“俞兄弟受苦了。”俞世奇有气无力道:“阁下是谁?”邹言小声道:“我是邹言,王夫人与奚寨主也混进了汉营。” 俞世奇吃惊道:“你把夫人带来做啥?”邹言喟然一叹道:“王夫人巾帼英雄,为救弟兄们以及被困城中的丈夫和宋军,不惜牺牲色相布下这连环计,用以离间辽汉联军。”俞世奇激动道:“何以落到如此田地,竟要夫人来救咱们这些血性男儿。” 邹言和盘托出了计划,然后嘱咐道:“如今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咱们也只好见机行事了。当家的只管配合,切勿再让他人知道。”俞世奇难过道:“此计若成,便可结束中原数十年的纷争,形成辽宋对峙的局面。如此大事,竟系于一个羸弱女子之身,真令我辈无地自容啊!” 外面嘈杂声渐起,邹言忙道:“耶律不花来了,你我便做不认识。”说完,自行靠在一旁,闭目养起神来。俞世奇咬咬牙,长叹了一声,也只好装做睡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大爱无疆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耶律不花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来到汉营。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先来到石云飞的帅帐吃了杯酒,然后问道:“石将军,听说你近来得到一女,貌比嫦娥,才比文姬。何不请出来舞上一曲,以助酒兴?” 石云飞冷笑道:“元帅是来巡营的,如何有此雅兴,想看起歌舞来了?更何况传言未必属实,元帅岂可随意听信。”耶律不花眯起小眼,摸着肥硕的下巴道:“将军若无隐瞒,又何必推搪。”石云飞知道耶律不花不见到乐隐娘,是不会死心的,于是只好道:“如果元帅不信石某所言,可在营中一查便知。” 耶律不花当下拍着桌子道:“若本帅搜出汉营藏有女子,将军该当何罪?”石云飞赫然起身道:“甘愿领受军法。不过,元帅若搜不出女人又当如何?”耶律不花小眼一转,狞笑道:“本帅从此不再过问汉军内务。” 石云飞暗自冷笑道:“好你个奸诈小人,既想得便宜,又想不付出。”但碍于对方乃主帅,石云飞只好道:“那就一言为定了。元帅这边请。”耶律不花见石云飞再无异议,于是带着他的护卫队,开始到处搜查起来。石云飞陪同左右,也在寻找着乐隐娘。 耶律不花盼望着能再次见到乐隐娘,于是骑着他的马在汉营中四处溜达,转眼便弄得满头大汗。他左右找不到乐隐娘,于是索性跳下马,找着片高地坐下,朝不远处一名站岗的士兵叫道:“去给本帅弄壶水来。”石云飞定睛一看,那士兵怎么瞧都有些象乐隐娘,不由暗自捏了把汗。 石头紧跟在石云飞身后,见状暗暗叫苦道:“怎么会如此巧,偏偏点到了夫人。”乐隐娘也是紧张万分,她原本想着那么多士兵,怎么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哪知还偏偏就点了自己。乐隐娘心下一乱,便暗自嘀咕道:“现在还不是**的时候,若让耶律不花发现可大大不妙。” “咿!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呀!”耶律不花见乐隐娘未动,随即又叫了声。石头怕乐隐娘露了马脚,忙请缨道:“元帅,让小的给您沏茶去。”谁知耶律不花心头不爽,于是摆手道:“不,本帅就要那厮去。”石云飞道:“元帅何必为难一个小卒子,石某亲自为您?水去。” 耶律不花奇怪道:“怎么!难不成这小卒子是你家亲戚,本元帅使唤不得?嘿!我耶律不花今日还就偏要他去不可。”乐隐娘怕两人越说越起劲,忙跪下道:“元帅息怒,小的只是没有见过大英雄,今日忽见元帅大驾光临,顾而乱了方寸。” “嗯!算你乖巧,快去!”耶律不花吃了夸奖,于是满意道。乐隐娘瞟了石云飞一眼,转身就走,没过多久便捧着壶茶水过来,跪在耶律不花面前,双手献上道:“元帅请慢用。”耶律不花伸手去接水壶,却发现乐隐娘双手白皙,皮肤嫩滑,于是捏了上去,赞美道:“哟呵!你一个大男人,这手长得却跟小娘子似的。” 乐隐娘本欲抽手,又怕泄露身份。石云飞正替她担忧时,乐隐娘却忽然灵机一动,顾作欣喜相,悄声道:“原来元帅也好这口。嘿!那您何不干脆叫石云飞放小的过来服侍。他这人不解风情,小的留在下也是浪费。” 耶律不花顿感恶心,忙挑起眉毛啐了口唾沫,跟着一脚踹向乐隐娘,将水壶摔在地上,并大骂道:“石云飞,你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呐?也不觉得恶心。哼!”他骂完,起身便走。 石云飞原本还担心乐隐娘招架不住,谁知她只说了两句话,便将耶律不花唬走,心头不觉宽慰道:“还是夫人聪明。不知如何气走这耶律老狗的,还需下去问问。”乐隐娘顾做惶恐状,伏地送走了耶律不花。 耶律不花瞧着俘虏营里的几顶帐篷,命令道:“给本帅进去搜。”护卫营士兵得命,纷纷冲进营地搜寻其帐篷来。石云飞走到乐隐娘身边,悄声道:“你叔叔藏在哪里?”石头接口道:“在战俘营里。”石云飞剑眉一扬,颔首道:“好办法。” 邹言发现有人冲进帐篷,故意呻吟道:“唉哟!老汉素闻耶律元帅侠义仁德,不会见死不救的。各位大哥若能带老汉离开此地,自是感激不尽。唉哟!疼死我了。”一个契丹士兵瞧了瞧邹言,喝问道:“瞎嚷嚷什么,你他娘算老几?竟要咱们元帅带你走,不如让大爷送你一程!”他说着举枪便捅。 “唉哟!杀人了,杀人了。”邹言突然大叫,耶律不花钻进帐篷喝问道:“怎么回事?”那契丹士兵忙禀报道:“这俘虏想要元帅带他走。小的唯恐有诈,故而试探之。”邹言忙道:“老汉不是战俘。元帅若是杀我,将追悔莫及矣!” 耶律不花冷冷问道:“那你是何人?”邹言左顾右盼,小声道:“元帅心中所爱,老朽可以达成。”耶律不花闻言吃了一惊,正欲再问,却发觉石云飞钻了进来,于是故意破口大骂邹言道:“好你个畜生,竟敢辱骂我契丹天朝。”说着挥鞭便要抽打邹言。 石云飞忙阻止道:“元帅,此人乃我帐下一受罚什长,自有军规处置,不劳您亲自动手。”耶律不花冷哼道:“我乃主帅,难道连处罚一个士兵的权利也没有吗?哼!来人呐!将这厮捆回帅营,听候发落。”当下便有两名辽兵上前,左右架起邹言出帐而去。 “元帅方才说过,若找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过问我军内务。可现在如何又违背承诺了呢?”石云飞不想直接对抗耶律不花,只好争口舌之辨道。 耶律不花笑道:“本帅说的只是内务,而非军务。此人辱骂我大辽国,已然触犯了军规,自然不在你内务当中,缘何不能带走?” 石云飞冷冷道:“元帅这是强词夺理。”耶律不花嘲笑道:“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士兵!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来打仗的。万一引狼入室,中了宋军奸计,那才叫得不偿失呢!”石云飞被说得莫名其妙,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任凭耶律不花带走了邹言。 乐隐娘见石云飞铁青着脸,目送耶律不花押走了邹言,急忙上前问道:“他们带走了叔叔,你何以不加阻拦?”石云飞叹道:“他是主帅,吾奈何之!”乐隐娘急得垂泪道:“要是叔叔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石云飞深感为难,但又不忍看着心上人哭泣,只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安慰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保住叔叔一条性命。”他说完,便去追赶耶律不花去了。 “元帅且慢走。”石云飞拍马追上耶律不花,抱拳道:“耶律元帅,还请您手下留情。倘若因私愤便要杀我汉营官兵,势必会引起军心动摇,联盟破裂。孰轻孰重,还请元帅三思。” 耶律不花本就没想过要杀邹言,闻言顺口搪塞道:“石将军言之有理,那本帅就卖你个人情,只关他几日以示惩戒。七日后,你自派人来领便是。”得到耶律不花的承若,石云飞心下一宽,自去安慰乐隐娘不提。 耶律不花回到大营,忙令人将邹言押来,跟着屏退左右问道:“先生快说,那仙女现在何处?”邹言垂泪道:“元帅,救救我侄女?”耶律不花忙问道:“此话怎讲?” 邹言道:“我家侄女至从那日在小山上邂逅元帅,回家便对老汉说,将来要嫁,非此人莫属。老汉我就这么个侄女,那能不趁其心意,于是四处打探元帅行踪,不想却被那石云飞发现。他见我家侄女美貌,于是派人强抢回营,霸占为妾。老汉几番欲逃出来求救元帅,均被卫兵发现,故而打成重伤,关在了俘虏营里。” “嘭”耶律不花拍岸而起,怒吼道:“岂有此理!大胆石贼,竟敢抢本帅的女人,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骂完,又觉得有些失言,于是忙搓着手笑道:“您老尽管放心,只要有我耶律不花在,就不会让贵侄女再受半点委屈。” 邹言千恩万谢道:“老汉我家境清贫,儿子又死于宋军刀下,无人送终。却惟独这侄女天生丽质,聪慧过人,琴、棋、歌、舞可谓样样精通。只可怜她父母早亡,又遇不上好人家,嫁个丈夫不到半年便病死了,只得认我做了父亲,两下相依为命。若是元帅不嫌弃,纳她做个小妾,那便是我乐家八世修来的福份了。” 耶律不花急忙道:“好,本帅现在就与你去要人。”邹言忙劝阻道:“元帅且慢。那石云飞对小女可谓一见倾心,必然不肯交给元帅,顾而藏了起来也未可知。元帅若贸贸然去寻衅,势必招来石云飞的不满。万一两边打将起来,岂非让宋军得了便宜。老汉可还指望着元帅,帮我报那杀子之恨呢!” “哼!他小小汉国,不过弹丸之地,若非有我大辽照着,早就国破家亡了。本帅谅他也不敢与我大辽作对。”耶律不花根本不把石云飞放在眼里,当即叫嚣起来。 邹言跟着献媚道:“那是,那是。当今天下,又有谁能与大辽国一争高下?元帅英明神武,国之股肱,他石云飞算什么东西,焉敢与日月争辉。只是此人一向自负,在小女面前对元帅颇多微词,大是不敬。元帅待灭了宋军之后,理当除去此人。” 耶律不花闻言勃然大怒道:“啊呀呀!石云飞那小儿竟敢背地辱骂本帅,我定要灭他九族。”邹言还待煽风点火,却听见一个声音如雷般传来道:“元帅何故生气?”随着声音,只见耶律休哥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邹言知道耶律休哥厉害,立马住了口。耶律不花道:“石云飞那厮自命不凡,以为胜了宋军一场,就不把你我放在眼里。此人久留必为祸害,需早做手段。”耶律休哥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盯着邹言问耶律不花道:“此人是谁?” 耶律不花道:“此人便是状告石云飞的苦主。他有一个侄女生得美貌,结果被石云飞那厮抢了去,自个也被打成了重伤。若非本帅今日前往汉营巡视,还不知那厮竟干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耶律休哥双目如炬,来回打量着邹言,看得对方心里直发毛。 邹言尽量保持着平静,瞧着耶律不花问道:“这位将军是?”耶律不花忙介绍道:“此乃我大辽第一名将,本次征南大军副帅,耶律休哥是也。”邹言何其乖巧,立马伏地参拜道:“老汉见过副元帅。” 耶律休哥目光一敛,突然暴喝道:“来人呐!将这老头拉出去砍了。”立马有两个卫兵冲进来,左右架起邹言便要拖出去行刑。 “副元帅饶命呐!老汉若一死,只可怜那深陷狼窝的侄女,恐怕就无人搭救了。”邹言想不到耶律休哥会突然发难,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岂能眼看着计谋功亏一溃,于是情急之下,唯有装出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苦苦哀求起来。 耶律不花也未料到耶律休哥会突然发难,忙劝阻道:“此人万万杀不得。”耶律休哥迟疑道:“元帅此话怎讲?”耶律不花道:“他那侄女与本帅有过一面之缘,早已许诺嫁我为妾。本帅原本打算待捉到赵匡胤,剿灭宋军之后,便携此女回上京成亲,却不想那石云飞见猎心起,横刀夺爱,实在是可恨之极。” 耶律休哥一听这话,总算明白了耶律不花的心思,不由沉声道:“元帅可别忘了,如今我辽汉两国联盟,共同抵御宋军,此乃国之大事。实不易听信一些来路不明之人的谗言,做那窝里斗的蠢事,最终被敌人所趁。” 耶律不花冷笑道:“副帅过虑了。想那赵匡胤新逢大败,如今正是粮草短缺,军心涣散之际,短时间内必然无力再战。更何况本帅为人一向谨慎,与他那侄女又非在战场上相识,又何来如此多猜忌。” 耶律休哥深知耶律不花的秉性,必是贪恋美色,方才多方维护,于是沉声道:“元帅难道不知,沙场征战最忌儿女情长。我辽汉两军值此紧要关头,万不可相互猜忌,以至于发生摩擦。”耶律不花有些不耐烦地道:“副帅危言耸听,难道是怀疑本帅不懂兵法乎?” “我只是想提醒元帅,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咱们围困的是条蛟龙。”耶律休哥眼睛一瞪,就连耶律不花都有些心惊,吓得忘记了反驳。耶律休哥转而朝两个卫兵道:“我军中纪律严明,禁忌颇多,若是稍有差池,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俩要好生伺候这位老先生,莫要让他老人家受到伤害。” 两个卫兵明白耶律休哥的意思,当即应下命来。耶律休哥又朝耶律不花抱拳道:“元帅好自为之,莫将告辞了。”耶律不花待耶律休哥出帐后,这才啐道:“我呸!不就是仗着孔武有力,打了几次胜仗吗!有什么好拽的?待本帅捉了赵匡胤,圣上面前自有话说,看你到时服不服气。哼!”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大爱无疆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邹言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借故抹着额头道:“哎哟!可吓死老汉了。[.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这副元帅如此不近人情,我别侄女没救成,反送了自家性命。还是回家种田算了,省得整日里提心吊胆。”邹言一瘸一拐地,便要离去。耶律不花忙拦住道:“岳丈哪里话。只要有本帅在一天,谁也不敢动你一根寒毛。” “元帅此话当真?”邹言用怀疑的目光瞧着耶律不花,反弄得这位元帅浑身不自在,只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您老只管放心,过两日本帅便去向石云飞要人,他若再玩猫腻,我便宰了这狗娘养的。” 邹言忧虑道:“若让副元帅知道了,可不好说?”耶律不花冷哼道:“我才是三军主帅,什么时候轮他做主了。本帅就算想要大宋的半壁江山,圣上也不会吝啬,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乎!此事你甭管,本帅自有主张。”邹言抚着胸脯道:“那老汉就放心了。” 耶律不花遣人领邹言下去休息,独自抱头斜靠在大椅上,念想着如何与梦中仙子私会。 乐隐娘趁石云飞去指挥攻城战斗之际,又开始对着铜镜装扮起士兵来。便在其束发时,一只肮脏的小手,悄悄从桌底摸出,一把抓起案上的樱桃,又偷偷收了回去。乐隐娘隐隐听见有“叭叽,叭叽”的声音,以为是奚若临来了,遂道:“妹妹准备好了吗?今天一定要设法拿到‘恒河之泪’的解药。” 久久不见有人回答,乐隐娘扭头一看,却不见有人影,心里不觉嘀咕道:“明明听见有声音的,怎么会没人呢?”她索性站起身来,走到外帐看了看,还是不见有人,于是又折回来准备穿戴衣裳,却突然发现案上少了半盘樱桃,不由紧张道:“谁?谁在里面?” 案几下传来“叭叽,叭叽”的声音,乐隐娘有些害怕,于是又问了几声,结果还是无人回答。她只得抓过一杆长矛,小心翼翼地挑起案几上的围布。就在围布掀起一半间,突然窜出个黑影来,冲着乐隐娘张牙舞爪地怪叫道:“哇呀呀!我是齐天大圣啊!我要吃了你的蟠桃啊!” 乐隐娘吓得闭上眼睛一阵乱戳,谁知肩膀上却被人拍了两下。她忙睁开眼睛,回眸疾问道:“是妹妹啊?”谁知却是张乌黑的小脸正在做着怪样,朝自己不住地吐舌头。乐隐娘定神一看,讶然道:“怎么会是你,小乞丐?”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淘气的孙大圣。时隔近两年,他比之原来又高了一截。 孙大圣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又端起盘葡萄,抛起一颗来用嘴接住,跟着一口咽下,这才嘟囔道:“师娘,你差点没扎死我。”乐隐娘左右打量了一番,不见再有别人,忙走过去问道:“小乞丐,你怎么跑到这军营里来了?还有啊!为何叫我师娘?” 孙大圣嬉笑道:“你问我啊!我是孙猴子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乐隐娘一把夺过葡萄,生气道:“油嘴滑舌。在汴京的时候,姐姐可没少接济你,你怎么吓唬起姐姐来了?”孙大圣眨巴着大眼睛,忽然盯着乐隐娘的额头道:“师娘,你头上有个虱子。”他说着伸手一撩,又摊开手心道:“喏!你瞧。” 乐隐娘低头一看,孙大圣手心里果然有只虱子,不由吓的手忙脚乱,立刻拍打起头发和衣裳来。孙大圣却是一阵哈哈大笑,就地连翻了数个筋斗。乐隐娘知道上当,生气地叉着腰骂道:“你这浑小子就是不学好,老爱捉弄人。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孙大圣拍了拍手掌上的灰,毫不在意地吹嘘道:“不就是牛魔王的帅帐吗!师娘都敢来,何况我齐天大圣孙悟空呢!”乐隐娘拿他没办法,只好哄道:“好的,我的孙大圣,快说说你怎会知道姐姐在此地的?” “好!反正我也玩累了,索性就跟您说实话!俺老孙原本想拜如来佛主为师的,可谁知佛主为了解救天下苍生,自毁万年道行,只教会了俺老孙筋斗云,然后告诉俺老孙,要学七十二变,需得找他座下两大弟子,文殊和普贤。俺老孙无奈,只得拜辞佛主,北上寻找文殊菩萨。路上得知文殊菩萨在此地训练十万天兵天将,于是便飞了过来。未想到却先遇上了观世音菩萨,只不过吃了她几颗樱桃,就差点被捅成马蜂窝。完了,这就是俺老孙全部求道历程。”孙大圣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又端起葡萄狼吞虎咽起来。 他这段不着边际的话,叫常人听起来,一定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可乐隐娘从小爱听戏,对这些民间传说中的神话人物,还多少有些了解,于是也算听懂了大概。这所谓的佛主应该是指苦海,文殊指的就是王怀志,普贤指的不是江永清就是罗什。至于什么筋斗云啊!俺老孙啊!观世音啊!更是不言而喻了。 “哦!难怪你这小鬼头叫我师娘。你呀!就连实话也说得跟天书一样,没个正经。到时候见着你师父,看我不在他面前编排你一番,叫你一招半式都学不着。”乐隐娘明白了孙大圣的用意,也愚弄起他来。 孙大圣闻言立刻哀求道:“师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不了以后我不偷你的樱桃就是了。”乐隐娘故作不依道:“那你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偷奸耍滑吗?”孙大圣忙摇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乐隐娘这才笑道:“好!师娘就信你一回。”孙大圣装出副老实样,乖巧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偷乐道:“这么好哄,那我以后可有得玩了。嘿嘿!” 一道金器破风声传来,孙大圣反应机敏,当下展开新学的“七斗星云步”,斜里躲了开去。谁知那破风声如影随形,又跟着向其脑后袭来。孙大圣怪叫道:“哟呵!好玩,我再闪。”说着又轻松地躲了过去,反朝身后追杀他的人吐了吐舌头。 乐隐娘见是奚若临突然闯进帅帐,当即喝止道:“妹妹别打了,他是怀志的徒弟。”奚若临闻言一愣,质疑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干的可是要命的活,你叫个小乞丐来做啥?”孙大圣拍手笑道:“打架俺老孙可不逊,有本事你再来追俺看看?想当年你孙爷爷大闹蟠桃会,偷吃人参果,可威风着呢!” “姐姐你听,我小子只会胡说八道。”奚若临狠狠瞪了孙大圣一眼,没好气道。乐隐娘却引荐道:“这小猴儿为人机灵,又跟一位高人学了大本事,说不定今日偷解药,还要着落在他头上。” 奚若临心知乐隐娘一向谨慎,不会在关键时刻乱用人,于是道:“姐姐既然这么说,那偷东西的事,我可就交给这小屁孩了?”乐隐娘点了点头,旋即向两人详述了自己的计划,要二人依计行事。 诸事停当,乐隐娘于是穿戴整齐,出了帅帐朝战俘营行去。她刚转过座土丘,便被人拦住去路道:“好小子,你终于出现了。”乐隐娘定睛一看,正是那爱胡搅蛮缠的番僧铁达陀,瞧瞧四周再无他人,心里不由暗喜道:“正愁寻你不着,反到自个跑来了。” “大师父这向可好?”乐隐娘故意摆出副友好的模样,笑着问道。铁达陀嚷嚷道:“上回让你小子跑了,今日咱们非比比不可。”乐隐娘摇头道:“大师父跟我这种小角色比,就算赢了又能怎样?放着那许多高手不去斗,却专挑我们这等小兵,大师也不怕失了身份?” 铁达陀好奇道:“哪里有高手?为何我没看见?”乐隐娘指着战俘营的方向道:“喏!那里面关的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豪杰。不信,你拉几个出来比划比划就知道了。”铁头陀“哦”了一声,随即挠着头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里面倒是有几个硬手。”他说着便往战俘营走去,可没两步却又停下来自语道:“可他们都服了大师兄的‘恒河之泪’,一个个跟瘟鸡似的,怎么跟我打?” 乐隐娘笑道:“这有何难,你给他们服解药不就成了。”铁达陀为难道:“解药在大师兄身上,我如何拿得到。”乐隐娘心想这下坏了,她见识过鸠摩净的厉害,知道此人极难对付,左右没法,于是只能试探道:“实在不行,那偷也成啊!” “偷?有意思。”铁达陀知道想跟鸠摩净要解药,比登天还难,反到对偷起了兴趣。乐隐娘见其心动,忙催促道:“大师父若想图个痛快,就得早做打算。”铁达陀想了想又摇头道:“我乃佛门弟子,岂能监守自盗。” 乐隐娘含笑道:“大师父若不便亲自动手,那小的可以代劳啊!”铁达陀眼睛一亮道:“好主意,那就这么办!”乐隐娘立刻道:“还请大师父带路。”铁达陀不知是圈套,当下带着乐隐娘朝鸠摩净帐篷摸去。乐隐娘瞧了瞧身后,却不见孙大圣的踪影,猜想他一定是摸到了前头,心里不由腹诽了几句。 两人来到鸠摩净帐外,铁达陀又有些犹豫,迟迟不肯进去。乐隐娘打气道:“你放心!一切有我从中斡旋,你大师兄即便要责怪,也只会责怪我的。”铁达陀是个没脑之人,闻言于是不再犹豫,掀开帐帘钻了进去。乐隐娘紧随而入,却见人影一闪,孙大圣紧贴了上来,也钻入了帐篷,并迅速隐藏在幔帘后面。 铁达陀见鸠摩净不在帐中,于是对乐隐娘道:“咱们四处找找,解药兴许就在帐里。”乐隐娘东张西望,四处寻找起解药来。孙大圣发现有个黑影印在帐篷上,立刻意识到有人窥视,于是悄悄离开帐篷摸了出去。 只见普舍爬在帐篷外,正一脸坏笑地喃喃自语道:“这女人果然有目的,还好用个傻子便引蛇出洞了。嘿嘿!你们慢慢找!解药可在我手里。”孙大圣听不懂梵语,但却十分机灵。他见普舍拍着兜囊说话,便揣测到解药有可能在其怀里。 孙大圣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绕到帐篷另一端,朝装成巡哨的奚若临打了个手势。奚若临明白其意,当下转到普舍的藏身处,趁其不备,大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普舍吓了一跳,急忙爬起身来道:“是我,你不必紧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大圣迅速抄到普舍身后,探手往其兜囊中掏去。这一抓不要紧,不但抓出只瓶子来,甚至捎带了一跳眼镜蛇。那眼镜蛇吐着长信,照孙大圣手腕便咬去。孙大圣吓了一跳,忙摔手将蛇跟瓶子都扔了出去。奚若临眼疾手快,一枪插死飞来的眼镜蛇,跟着一脚将瓶子踢了回去。 孙大圣飞身抓住瓶子,撒腿就跑。普舍反应过来,忙去逮孙大圣,却让奚若临缠住道:“大胆狗贼,竟敢在军营重地行凶。”照着普舍屁股便是一枪。普舍无心和奚若临纠缠,忙拧腰躲过来枪,反身朝孙大圣逃走的方向追去。可谁知铁达陀听见外面打斗,兴奋地钻出帐篷,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掌便朝普舍劈去。普舍不及躲避,被其一掌打在肩头上,整个人险些便瘫倒在地。 “你他娘的长没长眼睛?连师兄都敢打。”普舍惨叫着怒吼道。铁达陀这才发现打错了人,一时间手足无措道:“二……二师兄,我不知道是你。对……对不起。” 奚若临趁一队巡哨赶来之际,混入人群里不见了踪迹。乐隐娘也寻了个空当钻出帐篷,偷偷离去了。那普舍半身剧痛,恼羞成怒之下,照着铁达陀便是两记耳光。铁达陀一向不服普舍,两人顿时又扭打起来。众巡哨知道两人厉害,竟无人敢上前劝架。若非鸠摩净及时从战场上回来,还不知两人要斗到什么时候。 孙大圣得了解药,交给乐隐娘道:“师娘,你可要在师父面前多美言几句,好叫他把所有本事都传给我才是。”乐隐娘摸着孙大圣的花脸蛋笑道:“是了,没有你这鬼机灵,恐怕还拿不到解药呢!谢谢你了。”奚若临跑过来道:“赶快将解药给弟兄们送去,迟了恐生变故。” 乐隐娘于是对孙大圣道:“此地危险,你还是赶快到城里投奔你师父去!说不定他也用得着你呢!”孙大圣应道:“那俺老孙就去了,师娘多保重。”谁知他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咧嘴笑道:“俺老孙的师父应该是和尚才对,不知几时给个狐狸精迷上了,害得俺都跟着吃亏,要一口一个师娘地叫唤。”他说完撒腿便跑。 “这孩子,真拿他没辙,老是寻人开心。”乐隐娘倒也懒得生这闲气,只是无奈地埋汰了一声。奚若淋却骂道:“真是没教养,连师娘都不懂得尊敬。”乐隐娘淡淡一笑道:“走!他好歹也帮了咱们。”奚若临也没话好说,自是跟着乐隐娘去了战俘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大爱无疆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两人早和守营的伍长混熟,也不用多说什么,便顺利地过了关卡,来到关押俞世奇的帐篷外。确定无人盯梢后,乐隐娘才让奚若临守在外面,自己钻了进去。其时俞世奇已经醒来,而孟飞因为头部受到重创,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当中。乐隐娘遂小声道:“二当家的,让您受苦了。” 俞世奇见是乐隐娘,忙道:“夫人,此地危险,您怎么又来了。”乐隐娘道:“我不能看着二当家和弟兄们受苦,而无动于衷啊!这是‘恒河之泪’的解药,你服下它就会恢复气力的。我再另外设法救你们出去。” “让夫人费心了。可那石云飞早已设下圈套,就等着有人来救咱们。你和邹先生、若临妹妹势单力薄,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俞世奇深知石云飞的狡诈,那里肯让乐隐娘再冒险。 乐隐娘却摇头道:“我意已决,二当家不必再劝。您先服下解药,我还得拿它去掺和在你们的饭食里,不能久留。”俞世奇只得服下解药,感谢道:“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令人佩服。还望你多加小心,万万不可以卵击石。”乐隐娘笑道:“多谢二当家关心,我先去了。” 俞世奇目送乐隐娘离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道:“难怪我一见她就喜欢,的确是不凡。”乐隐娘拿了解药出来,对奚若临道:“妹子,你设法把解药放到他们的饭食里,这样比一个个喂要快多了。”奚若临应了一声,当下拿着解药去了供膳处。乐隐娘担心石云飞回来寻她不着,会起疑心,于是自回帅帐不提。 这是个黑云压城,星空无月的夜晚。箫瑟的风“呼啦啦”地吹个不停,卷起荒原上的尘土,不断吹打着帐篷,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一串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到了汉军营外。他们一个个黑衣短打,身形矫健,一看便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原来王怀志见伤势已无大碍,再加上时间耽误不起,于是和罗什、朱睿、蒋誉、至真大师、薛馗、澹台一世、谢人美等八大高手,率了一百名精英前来营救战俘。还安排了李之、江心月、花弄影带领四千义士埋伏于汉军营外接应。 当一切安排妥当,王怀志才带着这百十名精英摸到汉营外,并轻松地解决了一队哨兵,然后换上军服,假装巡逻般大摇大摆地混进了汉营。一行人在营中转了半圈,也没找到战俘关押地。正巧迎面来了队巡哨,王怀志抢先问道:“口令。” 对方头领见问,于是回答道:“活捉赵匡胤。(.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王怀志暗骂道:“这口号也亏他石云飞想得出来。”于是故意问道:“嘿!兄弟们,那帮泥腿子跑江湖的没闹事?” 对方那头领见问却笑道:“除了浪费粮食,他们掀不起什么大浪。”另一头领跟着道:“你还真别说,那天竺喇嘛的什么‘恒河之泪’还真他娘管用,就连这帮横行霸道的家伙都成了软脚虾。要是让宋军上下都吃了,还不是任咱们随意宰割。” 罗什双眸一亮,于是向王怀志传音道:“原来是他们,难怪我一进来就感觉不自在。”王怀志心中有数,于是对那头领道:“将军有令,今夜月黑风高,还需小心提防宋军劫营。”那头领立刻应了一声,遂率队而去,却是忘了问王怀志口令。 待这队巡哨去后,罗什才道:“那鸠摩净绝非等闲之辈,既然投了汉营,咱们还需小心为上。”王怀志颔首道:“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得闯上一闯了。”罗什心知此来不可能空手而归,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一行人走不多远,却见个黑影在左前方不住朝这边招着手。 王怀志见对方身材瘦小,也不知是何许人,于是朝众人道:“我去看看,你们依旧装做巡营。”只见他几个箭步,便来到那身影跟前,却发现是个小乞丐,不由皱眉问道:“小兄弟有何贵干?” 孙大圣打量了王怀志几眼,瞧着他背后的大刀问道:“你就是苦海老和尚的半个徒弟?”王怀志闻言一窒,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孙大圣嘻嘻一笑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孙大圣三拜。”他说着便拜倒了下去。王怀志这才想起苦海的嘱托,于是扶起孙大圣道:“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孙大圣双手叉腰道:“我本来是想当您师弟的,可老和尚偏要我拜你为师。你大圣爷没办法,也只好依了老和尚,就来此地寻找你喽!”王怀志拍着孙大圣的小脑袋道:“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嘛?再说了,此乃汉营,你难道不怕危险吗?”孙大圣翻着白眼道:“帮师父救人难道有错么?” 王怀志闻言欣喜道:“你知道他们关在哪里?”孙大圣眨了眨眼睛,拍着胸脯道:“你可别小瞧俺。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我齐天大圣不知道的事情。”王怀志也懒得理会他自吹自擂,忙朝罗什等招了招手,一行人便跟着孙大圣往战俘营行去。 “什么人?”一个站在高地的哨兵发现了王怀志一行,觉得蹊跷,于是喝问道。王怀志不由分说,抖手掷出“七星斩月刀”。只见那宝刀化做一道长虹,直接削去了哨兵的头颅。孙大圣叫了声“厉害”,跟着奔过去拾起宝刀,在哨兵尸体上抹了几下,然后跑回来交给了王怀志。 王怀志见他身法迅捷诡异,于是问道:“大师把‘七斗星云步’传给你了?”孙大圣点头道:“老和尚怕我惹事受欺负,于是要我先学会保命。可惜,我就只会这个哩!”王怀志又是羡慕又是无语,转而对众人道:“大伙切记,先保住自个性命,再考虑解救同伴。”众人闻言皆颔首称是。 一行人来到战俘营外,孙大圣指着几十个帐篷道:“就是这里了。”那谢人美心急关山俊的安危,见又有哨兵上来问话,立刻飞出两片桃花镖将其杀死,跟着带头冲了过去。众英雄一进帐篷,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所有被俘的豪杰全被绑在木桩上,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样。 王怀志等悲愤不已,匆忙上前解绳子救人。众豪杰中有那清醒的,一看是自己人,不由热泪盈眶道:“你们可算来了,若再迟些,我等恐怕就见不着弟兄们了。”王怀志道:“王某连累大家受苦,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待脱离危险之后,王怀志再向各位负荆请罪。” 众豪杰被扶出帐篷后,王怀志才发现并无俞世奇的踪影,于是忙问孟飞道:“孟兄,我那二当家不是跟你关在一处吗?”孟飞道:“俞兄晚饭前便被人带走了,已不知去向。”王怀志略显失望,于是找来罗什和朱睿道:“你们先带大家逃出去,我还要去找人。”朱睿嘱咐道:“万事小心,我会让李之留下来接应你的。” 王怀志也不多话,转身便往敌营深处摸去。他的身法虽然并不高明,却也算来去如风。有个哨兵还以为看花了眼,于是问身边之人道:“兄弟,你看到什么没有?”那人也没看清,于是摇头道:“只觉得有阵异风刮过。”前面那哨兵不由胡思乱想道:“会不会是那些战死的宋军官兵,变成了孤魂野鬼,前来咱们汉营勾人呢?”他说到这里,不由看了看周围,只觉得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说不出地?人。 王怀志于敌营中兜了一圈,依旧没能找到俞世奇,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石云飞的帅帐外。他隐隐听见帐篷里传来男欢女爱声,起先并没在意,只觉得败给这样的人,实在是有些不值。可到后来,王怀志越听越觉得那女子声音熟识,于是忙掩了过去。 他见两个哨兵正趴在帐篷外偷听,于是上前点了二人穴道,跟着侧耳倾听起来。只听一女子声音道:“云飞,你弄疼人家了。”接着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姬妹,你真是越来越娇艳可人了,为夫就不曾对一个女子如此着迷过。”那女子撒娇道:“你嘴上老说疼爱人家,可却未必真心待我。除非你能正式娶我过门,否则一切都是空话。”只听得“啵”地一声,那男子故作无奈道:“你知我疼爱你,又何必拿话来挤兑人家。” 听见这番谈话,王怀志如同被雷电劈中般,整个人顿时僵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声音又是如此地熟悉,如此地难以忘怀。帐篷里不断传来的打情骂俏声,仿佛巨锤般将王怀志的心击碎。当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不能置信,并期颐着会是声线接近的两个人。 为了寻求答案,王怀志忍不住提刀将帐篷破开条缝隙,瞪眼往里瞧去。谁知这一看,王怀志立刻呆住了,许久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他心中燃起。王怀志此刻只想杀人,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道:“贱人,贱人,青出来的果然没个好东西。我怎么就瞎了眼,会爱上这种女人。” 对名门之后的王怀志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已愤怒到了极点,只觉得若不杀了这对狗男女,便难消心头之恨。有了这个念头,王怀志索性将心一横,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先冲进去杀了奸夫淫妇再说。 就在这时,营中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接着杀声四起。石云飞的帅帐置于营中高地,视野十分好。王怀志扭头见自己人已被重重包围,方知敌人早有准备,于是暗自咬牙道:“还是救人要紧,这对狗男女来日再杀不迟。”遂提刀返身而去。 “有刺客。”王怀志一返身便撞见队哨兵,当即冲上去一通乱砍,杀翻几人后,遂向被困的义军冲去。石云飞也来不及穿戴盔甲,冲出帐篷便指挥属下道:“全营戒备,别让一个人跑喽!” 乐隐娘探头出帐,陡见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戴着七点蓝芒在远处闪耀,整个人顿时凉了半截,只管愣愣地出着神。石云飞忙于指挥战斗,自是无暇审视乐隐娘的表情。一阵苦痛涌来,两行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滚落,如珍珠般被风刮得乱飞。乐隐娘默默无言,只是取下了头上的小竹梳,紧紧拽在手心里念道: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一首李商隐的《暮秋独游曲江》,正好表白了乐隐娘此刻复杂的心情。她失神落魄地返身钻入帐蓬,却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不由哭倒在榻前。 朱睿、罗什带着众义士逃到一处洼地,突闻锣声大作,号角齐鸣。只见汉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己方数百人团团围住。鸠摩净率领普舍、铁达陀分开人群,冲罗什道:“逆贼维摩罗什,还不束手就擒。” 罗什正色道:“鸠摩净,你助纣为孽,终究会沦为恶魔。我今日便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佛门败类。”普舍冷笑道:“可你没有机会耀武扬威了。”罗什环顾四周,见汉军组成了盾墙,后面一排排弓弩手弯弓搭箭,已然形成了瓮中捉鳖的态势。 奚若临听见外面吵闹,于是装成士兵混了过来,却见罗什等人被围,不由急中生智,返身来到马厩里,将草料堆在一起准备放火。可谁知她一摸身上,竟然忘了带火石,只得急忙拾起两块石子,不断地摩擦着。 “就姐姐这么笨手笨脚的,等弄出火来,那些人早被杀光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奚若临一听便知是孙大圣,于是扭头朝马棚上叫道:“臭小子,还不快拿来。”孙大圣头枕双臂,就那么翘着脚躺在马棚上,嘴里还叼着根蒿草竿子,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只是漫不经心地道:“拿什么呀?” 奚若临一挑柳眉道:“装什么愣,快拿火石来。”孙大圣直起身子将手一摊道:“我又没说自己有火石。”奚若临不由着恼道:“那你咋呼什么?”孙大圣却嘻嘻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两块乌黑的小石头,扬手道:“我没有火石,可有这玩意。” “这是硝石么?”奚若临接过两块石头一看,不由喜形于色道。孙大圣得意道:“象俺老孙这种跑江湖的大侠,若没几手准备,岂不是叫人笑话。” 奚若临不屑道:“切,才做了这么点事,瞧把你美得。有种上战场试试,还不把你吓个屁滚尿流才怪。”孙大圣撇嘴道:“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哪知道俺齐天大圣的厉害。想当年俺大闹天宫……” “你就慢慢吹!我可没工夫听你瞎掰。”奚若临当即打断了孙大圣的话头,随即以硝石点燃了草堆,这才将两块石头抛还孙大圣道:“你呀!有空耍嘴皮子,还不如好好学点本事呢!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孙大圣赌气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别碍着谁。”他说完,径自大摇大摆而去。奚若临拿他没辙,也只好叹口气,自行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大爱无疆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火光冲天而起,马匹受到惊吓,纷纷挣脱缰绳四处乱窜,汉营顿时陷入骚乱当中。(.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外围的江心月见汉营火起,于是对李之和花弄影道:“八成是打起来了,咱们赶快去接应!”李之颔首道:“我与二位分兵两路,各带两千人从东西两侧杀入,必叫敌人不知来了多少兵马。” 花弄影道:“那我和小月姐姐从西面杀入,东面就交给你了。”李之点头道:“万事小心,千万别逞能。”两个女孩自然知晓厉害,忙应了下来。三人分工停当,遂各自扬鞭打马而去。 罗什眼见被围,心知唯有一拼才有出路,于是不再多言,只管潜运功力,将“梵天圣杖”猛地往地面一柱,只见一圈圈的劲浪如水波般涌向四面八方,汉军士兵还来不及放箭,便被放倒了一大片。 鸠摩净怪叫一声,当即飞出法轮来战罗什,普舍与铁达陀也各自迎向朱睿和蒋誉,恶斗了起来。一百名精英加上还有力气的战俘,也都扑向了四面八方,和汉军官兵混战作一团。 王怀志憋着一肚子鬼火,正愁没处宣泄,当即如饿虎般扑入汉军的包围圈,一通乱砍乱杀。他也是有些使气,一上来便绝招跌出,可谓挡者披靡。汉军官兵见其如洪水猛兽,不敢正面撄锋,纷纷退避到两侧。如此一来,王怀志正好长驱直入,一头便撞上了普舍。他也不搭话,上来便是招“七星聚斗”,当胸搠了过去。 普舍见王怀志势如猛虎,且力大无穷,勉强接下几招后,已是感到五内翻腾,于是转身便走。王怀志正在火头上,岂会轻易放过他,跟上去便是招自创的“银河落月”。只见“七星斩月刀”带起七道璀璨的蓝芒,如同划破天际而来,其势锐不可当。普舍只觉背脊一阵拔凉,不用回头也知来招厉害。他正不知该如何去招架,却见铁达陀被朱睿和蒋誉联手逼到自己身侧,当即起了歹心。只见普舍一把拉过铁达陀,往自己身后一推道:“你有金刚不坏之身,快去顶住他。”自己则趁机钻入人群,逃之夭夭。 铁达陀的“修罗铸身术”自从被江心月击中罩门后,便破去了六七成,哪里还能刀枪不入。普舍明知自己师弟挡不住王怀志这刀,却依旧拉他做了垫背,其用心之歹毒可想而知。铁达陀被普舍一把拽来,只觉得全身如罩锐气,皮肤更是有种划破的刺痛,这才猛然警觉不对。待他发现王怀志刀锋临头,已经来不及反应,只得硬起头皮顶了上去,以图死里求生。鸠摩净被罗什缠住,待发觉铁达陀危险,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王怀志见铁达陀拿头来顶自己的宝刀,不由冷笑道:“想尝尝老子的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于是双臂加力,狠命地绞了过去。铁达陀开始还有信心抵挡,谁知待要触及王怀志刀锋时,才发觉不对头,却哪里还来得及闪避,当场便被王怀志破开头颅,死于非命。 王怀志一刀震撼群敌,加之营中火光冲天,东西方杀声又起,顿时扰乱了汉军的部署。鸠摩净和赶来的石云飞发觉情势不对,忙指挥队伍两面迎敌。王怀志与罗什等合在一处,说道:“赶紧撤。”众义士见援兵杀到,于是纷纷扶起伤员,往东西两侧突围而去。 江心月和花弄影率军接应到王怀志等人,便悄然往沁州城退去。李之率军阻击石云飞,趁乱大杀一通,可谓收获颇丰。孙大圣贪吃,趁乱到处洗劫食物,却不想错过了撤退的时机,待追出营时,王怀志等已不知去向。他只得眼巴巴地蹲在草丛里,暗自埋汰道:“居然把俺老孙给扔下了,真是没良心,妄我还帮你指路呢!哼!难怪师娘要陪牛魔王睡觉,原来都是被你给气的。”这孩子啥也不懂,却把自己师父给怨上了。 耶律不花为了好去汉营抢人,慌称宋军五万援兵已经渡过黄河,正往沁州驰援,特命耶律休哥领三万骑兵前往阻击。耶律休哥没想到耶律不花会无的放矢,于是点起兵马去了。耶律不花见计谋得逞,于是满心欢喜地派人去找邹言,准备一同到汉营抢人。 邹言被人看住,始终不得自由,于是借故推说伤势加重,求耶律不花从营外请来郎中,而这个郎中正是巫马叔乔装的邹言原型。两人假装看病,望闻问切了一番。巫马叔便以需要安静为由,支开了两个卫兵。 两个卫兵出账后,邹言小声道:“你家大少爷深陷重围,少夫人也危在旦夕。现在唯有促成此计,才有望救人。唉!我不知道老人家是想看着你家大少爷和少夫人走呢!还是想帮他们一把?” 巫马叔会意,从容道:“先生请放心,老奴既然愿意跟先生前来,就不会舍不得性命。”他说完,当即朝南抱拳道:“老爷,老奴蒙您厚待,是时候回报了。二少爷,老奴虽未能服侍好大少爷,但若能救他脱困,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邹言感激道:“老人家深明大义,实在是令人佩服。好了,时间紧迫,咱们赶快换装!”两人当下换了装束,邹言做回自己,而巫马叔则变成了邹言先前的模样。待一切停当,邹言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紧握巫马叔的手,含泪道:“你不会孤独的。”两个卫兵见“邹言”任在帐中,于是便放真的邹言去了。 “兄弟们辛苦了,我这有‘十全大补丸’,清热解毒,舒筋活血,要的就来买了,三文钱一丸。”邹言刚出帐篷,便见一队运粮车驶来,于是高声招呼道。送邹言出营的卫兵骂道:“哟呵!你这老头也忒精了!生意都做到咱军营里来了。” 邹言笑道:“老倌也是混口饭吃。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人情是假,银子才是真哟!”那卫兵认同道:“这话倒是不假。这年头谁认得谁呀!还是银子实在。”邹言见卫兵放松了警惕,于是随口问道:“这粮是从太原运来的?天气炎热,加之路途遥远,各位军爷容易染疾,不妨买点老汉的‘十全大补丸’,以备不时之需。” 那卫兵闻言笑道:“粮草就在百里外的桑吾,来回还算轻松,哪里会累着。倒是你这老头挺油的,左右就想着卖药丸,小心叫咱们将军听见,以扰乱军营为名,把你的什么大补丸全收了去。”邹言得到了想要的军情,于是不再多言,连赔了几个不是,末了还塞了两粒“十全大补丸”给那卫兵,这才出营而去。 他来到营外树林里,于一块大石头下刨出个包裹,跟着从里面取出套汉军兵服,就地换了装束,又改变了容貌,这才匆匆赶往汉营而去。 奚若临早已装成站岗士兵,守在营门口等他了。两人通过消息,奚若临当即爬上箭对几名弓弩手道:“元帅有令,待会耶律元帅来巡营,其身边有个六旬老翁对咱们元帅十分不利,千万不能让他进营。” 一个弓弩手问道:“元帅的意思是……”奚若临做了个杀的手势,接着道:“只要此人不出现,咱们元帅便会安然无恙。往后咱哥们受到提拔,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弓弩手闻言乐道:“既然是元帅的命令,我等万死不辞。”奚若临暗示道:“手脚干净点。” 那弓弩手拍着胸脯道:“请元帅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他说完,便悄悄下了箭,于营门外找了处地方藏身。奚若临搞定弓弩手后,朝邹言做了个手势。邹言会意,当即往桑吾而去。 不久后,只见耶律不花带着巫马叔,并率领他的护卫营浩浩荡荡而来。那弓弩手藏身于一株大树上,果见有个六旬老者跟在耶律不花身旁,于是弯弓搭箭盯住了目标。他待巫马叔步入射程之后,当即一箭射了过去。奚若临紧握长矛,便待一箭不中时,扑上去戳死巫马叔,以此引起耶律不花的震怒。 飞箭骤然而至,正中巫马叔心口。巫马叔虽有死的准备,可还是经不住一声惨叫,跟着坠下马去。耶律不花大吃一惊,当即怒吼道:“啊呀呀!好你个龟蛋石云飞,竟敢当着本帅的面杀人灭口,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小的们,给老子进营抢人。” 鸠摩净抓捕罗什不成,反死了个兄弟,不觉恼羞成怒,竟将没能逃走的义士悉数杀死。石云飞也觉得这次围剿失败,必有内奸作乱,否则马厩绝不会无缘无故失火。两下一猜度,心中疑云顿生。 石云飞一整夜都没回帅帐,而是带着人到处收拾着残局。乐隐娘敏感地捕捉到了异样气氛,不由担心起身份曝露来,弄得一宿未眠。暴风骤雨前的短暂宁静,往往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次日凌晨,石头来请乐隐娘道:“夫人,将军让小的来请您到校场去。”乐隐娘惊讶道:“去校场干嘛?”但随后一想便明白了,于是笑道:“难不成将军想让我也上战场杀敌?这倒也有趣,有时候女人是比男人要强。” 石头干笑道:“夫人还是这么风趣,可惜……”他话没说完便叹了口气。乐隐娘笑道:“可惜什么?将军总不会让我去冲锋陷阵?你呀!别一惊一乍的了,赶快带路!”石头无言,只得带着乐隐娘出了帐篷。 两人来到校场上,只见一队队士兵整齐入列,森严壁垒。乐隐娘虽未见过此等场面,但毕竟也算久居江湖,所以并未乱了方寸,只是故意紧张兮兮地跑到石云飞跟前道:“将军今日怎有空……”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石云飞身旁跪着个满身血污的人,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乐隐娘见此人正是俞世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暗忖道:“他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因为熬不住酷刑,已经投……”乐隐娘不敢再往下想,只得稳了稳心神道;“将军叫妾身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鸠摩净冷笑道:“夫人难道不认识这个人吗?”乐隐娘故作害怕地紧靠石云飞,以秀帕掩面道:“将军,他是人还是鬼啊?怎么这副模样?”石云飞一把捏住乐隐娘的玉腕,将其掩面的手拉了下来,随即盯着眼前美人问道:“你是真的不认识他,还是忘记了?” 乐隐娘正欲回答,却听俞世奇扯着干哑的嗓子笑道:“嘿嘿!认识,怎么不认识。”乐隐娘闻言暗暗叫苦,嘴上却狡辩道:“你,你胡说……”俞世奇狞笑道:“小娘子难道忘了,老子还捏过你的屁股呢!就差没他娘的干你了。啊!哈哈……”他说完,竟是淫笑不止。 石云飞面色铁青,当即一巴掌将俞世奇打翻在地,跟着咆哮道:“尔若再污言秽语,出言不逊,本帅就让你生不如死。”乐隐娘终归是自己的女人,石云飞再怎样也不能折了面子。 鸠摩净劝道:“将军息怒,待小僧来问问。”他上前扶起俞世奇,态度温和地道:“英雄当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貌美如仙的小姐了吗?” 俞世奇奸笑道:“见过,当然见过。为了得到这如花似玉的小妞,老子还死了几个弟兄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嘿!咱们不妨来做笔交易,只要你们让这小妞陪老子睡一晚,我便答应做你们的内应。” 乐隐娘起先见俞世奇言语轻浮,还有些气恼,此刻却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慌忙拽着石云飞道:“将军,妾身想起来了,当初就是他要抢我上山的,您可一定要替乐姬做主啊!”石云飞实在是见不得俞世奇一副色迷迷的模样,于是大喝道:“大胆山贼,若再敢胡言,本帅便将你凌迟处死。” 鸠摩净道:“将军不必动怒,小僧自有办法令他比死更难受。”只见他隔空点了俞世奇几处穴道,跟着又拿住其双臂,然后顺着经络的方向逆推。先是手足,接着是脊椎。俞世奇痛得汗如雨下,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只是赤红着双眼,悲愤地盯着自己青筋暴露的四肢。 看着鸠摩净摧残俞世奇,乐隐娘心里哪个痛啊!简直犹如刀绞。但她又不能劝阻,只好央求道:“将军,给他来个痛快!妾身虽然恨他,可也不忍见其如此痛苦。”女子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石云飞也觉得合情合理,于是道:“大师不必折磨他了,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送他上路!” 哪知鸠摩净却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似这等悍匪,若不加以手段,是不会乖乖就范的。”石云飞也不敢太过强求,只好对乐隐娘道:“大师言之有理,你若不想看下去,就和石头回帐!”乐隐娘激动道:“你相信妾身了?”石云飞叹了口气,悠悠道:“但愿!” “夫人怕看此人受苦,难不成是因为心疼乎?”普舍瞧着乐隐娘,神秘兮兮地问道。俞世奇心知自己活着只会拖累乐隐娘,也不知从那来的气力,竟突然爆发出声道:“小娘子要是心疼老子,就求你的将军大人放了我们,咱也好做对同命鸳鸯不是?” 乐隐娘明白俞世奇的用意,当下抢过石云飞手中长剑,闭着眼睛朝其咽喉刺去。俞世奇仰天大笑道:“小娘子谋杀亲夫,就算说到阎王爷处也是理屈。”他见乐隐娘的剑偏了半分,于是将脖子往前一送,正好抵在剑锋上,就此含笑而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大爱无疆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乐隐娘抛下宝剑,一头埋入石云飞怀里,俯首痛哭道:“将军若是还怀疑妾身,不如就放我回家!也省得在这里受别人的气。(.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石云飞心中不忍,抚着乐隐娘的背心安慰道:“是我错怪夫人了,你先下去歇息!一切有我做主。” 鸠摩净见乐隐娘想走,忙抛下俞世奇的尸体道:“将军不可放她离去。此女心机深沉,早晚是个祸害。”石云飞冷笑道:“我看大师太过紧张了。乐姬假扮士兵,是本帅特许的。再者你也看到了,乐姬虽然认识这山贼,却是仇人关系。此事到此为止,大师不必多言。” 乐隐娘正欲离去,却见耶律不花带人闯进了校场,老远便骂道:“大胆石云飞,你小子竟敢在本帅面前杀人灭口,胆子也忒大了!”石云飞恚怒道:“耶律不花,你休要欺人太甚,石某几时杀人灭口了?又杀的是什么人?灭的什么口?”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尸体抬上来。”耶律不花一声令下,便见两个契丹士兵抬着巫马叔的尸体,重重抛在石云飞面前。乐隐娘一声尖叫,忙扑上去痛哭道:“叔叔啊!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害了你。” 乐隐娘真的很伤心,因为巫马叔是为了成全自己,才献出生命的。这虽然只是个仆人,但却有着无比忠诚的情义。伍强死了,俞世奇死了,现在巫马叔也死了。乐隐娘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才能救出一个王怀志。 石云飞见死的是乐隐娘的“叔叔”,也十分震惊,指着耶律不花道:“你……你竟然杀了他。你答应我的,可你却杀了他。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耶律不花冷笑道:“嘿嘿!我说石云飞,你别睁眼说瞎话了。所有的人都看见是你派人杀了他的,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奚若临又换成了丫环的装束,跑过来哭道:“小姐,我可以证明,是汉军杀死老爷的。”乐隐娘抹着眼泪问道:“你都看见了?”奚若临颔首道:“是的,我原本打算出去走走,可却在辕门口看到一支箭从营里飞出来,当场便射死了老爷。” 乐隐娘哀怨瞧着石云飞,不住摇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如果怀疑妾身,那就杀了我好了,为什么连叔叔也不肯放过?这究竟是为什么?”石云飞百口莫辩,失声道:“姬妹,我没有叫人杀他,一切都是耶律匹夫的阴谋。他为了抢走你,才设计嫁祸我的。你要相信我啊!” 耶律不花瞧见乐隐娘,一时看煞了眼,直到此刻才缓过神来,接口道:“好你个石云飞。你不是说此人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什长吗?你不是说自己没有金屋藏娇吗?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好说?” 石云飞冷笑道:“笑话,我石云飞想娶个女人,难道还要你契丹人同意不成?这闲事,元帅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乐隐娘突然朝耶律不花磕头道:“小女子肯请元帅为我做主,务必查出杀害叔叔的真凶。” 耶律不花忙扶起乐隐娘,捉着其柔荑笑道:“小姐只管放心,尔叔叔生前已把你托付给了本帅,所以你的事就是本帅的事,我岂有不管之理。”乐隐娘谢道:“还请元帅做主。”耶律不花也不想和石云飞闹得太僵,得了便宜自然想溜,于是冲石云飞道:“为了以防有人再杀人灭口,这人我就先行扣下了。此事本帅自会禀明刘继元,请你主子定夺的。告辞。”耶律不花扶着乐隐娘上了马,接着自己也跨上马,就此扬鞭而去。 石云飞见乐隐娘竟要舍自己而去,连忙唤道:“姬妹,连你也不相信我是清白的吗?”乐隐娘只是淡淡地回头瞥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鸠摩净上前道:“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只是一场戏罢了。”石云飞震惊道:“一场戏?”鸠摩净颔首道:“若不是你那夫人有阴谋,便是这位契丹元帅成心来抢妻。” 石云飞一听这话,越想越觉得有理。他素恨耶律不花挖苦自己,早以难压心头之火,此刻再次受辱,顿时愤恨不已,咬牙切齿道:“耶律匹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此事我若不弄个水落石出,誓不为人。”他骂完,当即命石头点起五百兵马,去追赶耶律不花讨要说法。 鸠摩净摇头叹道:“不愧是色令智昏。这些中土人,仅仅为了个女人,便丧失了智慧的根本,实在是愚蠢之极。”普舍道:“大师兄,让他们窝里斗去好了,咱们还是干咱们的!”鸠摩净眯眼盯着普舍道:“你难道不想我也死了,好一个人提着维摩罗什的脑袋,和《太华心经》回天竺邀功吗?” 普舍听得冷汗直冒,忙辩解道:“大师兄,我……我怎么敢……根本就没,没这么想过。”鸠摩净也不多言,只是冷笑着去了。普舍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深深吁了口气,这才跟了上去。 耶律不花怀抱美人,早已按奈不住激越的心情,急匆匆往帅营驰去。谁知行到半程,忽闻身后战马嘶鸣,旌旗漫卷。耶律不花见是石云飞率队追来,不由骂道:“好小子,还真敢和本帅作对,定叫你有来无回。” 乐隐娘哭哭啼啼道:“小女子贱命一条,元帅万万不可因为我,而和石将军作对啊!毕竟两位都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一旦闹腾起来,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小女子如何承担得起。” 在美女面前,耶律不花自然豪情万丈,当即拍着胸脯道:“哼!别说石云飞只是个将军,即便他是大宋皇帝,只要是为了小姐,本元帅也敢和他闹个天翻地覆。”乐隐娘娇羞可人道:“元帅,小女子何德何能,让您如此上心。石将军也算待我不薄,元帅千万要查清原委,再作定夺。” 耶律不花揽着乐隐娘的纤腰,将脑袋搭在她肩头上道:“事实就在眼前,不用查明了。”他当即命令亲兵队长道:“给我拦住石云飞,待本帅回营点起兵马,再去踏平他的营寨。”耶律不花一回到营寨,立刻下令左右两军大将各领兵两万,前往镇压石云飞。 石云飞原本只是想追问原由,却遭到耶律不花亲兵卫队的阻击,不由更加肯定是耶律不花在搞鬼。没过多久,契丹骑兵又黑压压地冲杀而来,石云飞当即震怒道:“耶律匹夫欺我太甚,本元帅和你没玩。” 石头愤怒道:“将军,别说您是万军统帅了,就连属下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石云飞面色铁青,恶狠狠地道:“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也罢,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石云飞当机立断,火速回营点起兵马,与契丹骑兵混战在一起。 耶律不花一面派兵围剿石云飞,一面拽着乐隐娘进了帅帐。他摒退左右,原形毕露地一把抱住乐隐娘,埋首在其云鬓里发春道:“小美人,你可让本帅想死了。嗯!来亲一口。”乐隐娘心中恶心,却装出一副嗲样道:“难道征服一个小女子,元帅也要披甲戴盔吗?还是容妾身为元帅宽衣解带,再行亲热不迟。” “好,好。嘿嘿……”耶律不花一面添着乐隐娘的粉颈,一面自行卸起甲来。乐隐娘忍着耶律不花的口臭,一面为其宽衣,一面等待着时机。 没过多久,营帐外便传来阵阵喊杀声,乐隐娘暗暗吁了口气,心里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耶律不花添到乐隐娘唇边,忽然发现她面色松弛,根本不似方才那般娇媚,于是挑逗道:“小娘子快笑一个,本帅便帮你宽衣解带。嘿嘿!”他说着便动起手来。 乐隐娘只觉得一阵恶心,于是拔下头上的发钗,狠狠地刺进了耶律不花的脖子里,随即一把将其推倒,跟着怒骂道:“就你这蠢猪,也想占姑奶奶便宜。”耶律不花被发钗扎在脖子上,疼得嗷嗷大叫,只管拿手捂着伤口道:“哇呀呀!你这臭婆娘,为何暗害本帅?啊……疼死我了……” 听见元帅惨叫,帐外冲进几名卫兵,见此场景当即大吼着扑向乐隐娘。而乐隐娘担心耶律不花不死,于是再次扑了过去,拔出发钗一阵疯狂乱刺,口里还喊道:“杀死你们这些臭男人,杀死你们这些臭男人……” 耶律不花一脚踹开乐隐娘,惶恐道:“滚开疯婆子,给我杀了她,杀了她……”谁知乐隐娘的发钗上淬过毒,耶律不花只来得及叫唤了几句,便蹬脚吐血而亡。 乐隐娘本想自杀,却被几个卫兵摁住。一名卫兵腾出手来摸了摸耶律不花的鼻息,骇然道:“元帅死了。”听见耶律不花已死,乐隐娘忽然格格大笑道:“云飞交待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你们就给我来个痛快!” 一个卫兵咬牙切齿道:“你谋害三军主帅,罪大恶极,岂会那么便宜让你死。你就等着忍受酷刑!”乐隐娘闻言凄然一笑道:“是死都一样。” 辽汉两军的战况越演越烈,待耶律休哥发觉蹊跷,匆忙赶回来阻止时,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他只好先回营来找耶律不花,准备清点兵马,暂时退回雁门关。 邹言来到桑吾,找到杨业道:“老将军英雄盖世,人所敬佩。难道您老想一直追随刘汉,做契丹人的傀儡,从而毁掉一世英明吗?”杨业淡淡道:“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岂能背信弃义。”邹言冷笑道:“为国者,可谓大义。为民者,可谓大德。不知老将军心中的恩与义,所谓那般?”一句话,说得杨业哑口无言。 其实杨业根本不屑屈辽,早有心离汉,奈何一生忠义,始终铭感刘继元的恩情,是以一直没有背刘。邹言晓之以礼,动之以情,终于打动了杨业的心。 过了许久,方听杨业慨叹道:“秋风急,孤鸿凄,环首苍茫大地。黑云起,天日闭,不见老骥伏枥。”他吟罢,随即吩咐几个儿子道:“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地里的稻谷已经熟了,还不快去收割。” 杨业的四个儿子知道父亲想成全邹言,于是悄然退了出去。杨业又捂着额头道:“我老了,这头晕病犯起来,便耳聩目旋,不知南北。”邹言会意,于是抱拳而退,跟着来到粮仓纵火。一时风狂火勇,浓烟四起。 辽营的一处校场上,此刻架起了一座丈许高的柴堆,而柴堆上泛着青滢滢的油光,显然已浇注了桐油。天空中苍狗变幻,风急雁凄,给营地平添了一抹凄凉。乐隐娘身穿鹅黄缎袄,肩披大红斗蓬,就那么莲足轻点,缓缓登上了柴堆。一阵凉风刮来,卷的她的秀发与斗蓬,并发出猎猎声响,仿佛在做着强烈的抗议。 也不知为何,风中忽然飘来许多鲜艳的花瓣,乐隐娘信手拈了一片,轻轻放在鼻头嗅了嗅,却是空留残色,不觉余香。她眼底抹过一丝无奈和不舍,那是对命运的哀叹,和对爱人的依恋。末了,只见她凄然一笑,随即缓缓松开了玉指。那花瓣再次随风飘零,寻找着最后的归宿。 耶律休哥见乐隐娘如此从容镇定,不由暗生佩服,于是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乐隐娘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两朵红云。只见她展颜一笑,跟着取下了发髻上的小竹梳,将其放在玉唇上深情地吻了吻,随即吃吃笑道:“说来也不怕元帅见笑。其实隐娘既没有你们男儿家的雄心壮志,也没有西施貂蝉的深明大义。我只是为了所爱的人,能够好好活着,仅此而已。” 乐隐娘的一番话,深深震撼了耶律休哥的心。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有着非凡的勇气和智慧。耶律休哥一时间胸臆舒展,不由仰天长叹道:“正所谓大爱无私,由此可见一斑。大宋有女如此,胜似千军万马。只怕此例一开,从此宋朝巾帼辈出。想我契丹虽兵精粮足,但要灭掉大宋,恐怕再也不能。”他说着喟然一叹,又接着道:“虽说小姐此举,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奈何军法如山,不可不从,还望你一路走好。” 乐隐娘一脸恬淡,微微笑道:“耶律元帅无需烦恼,只要有七弦琴在手,隐娘竟可弹笑而去,不留遗憾。”耶律休哥深深地瞧了她一眼,正要叫人去拿琴,却见奚若临抱着一把漆黑的古琴,仗剑冲进了校场。乐隐娘见状,无奈地摇头道:“妹妹为何还要回来?” 奚若临从容道:“姐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她说着跳上柴堆,将古琴递到乐隐娘跟前。乐隐娘捉着奚若临的手,垂泪道:“妹妹快走,没有必要都来送死。况且李家兄弟还在等着你呢!”奚若临却斩钉截铁道:“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耶律休哥冷冷道:“姑娘以为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带走她吗?”奚若临傲然道:“走不了,就一块烧死好了。”便在这时,外围士兵一阵大乱,却是邹言闯了进来。乐隐娘忙叫道:“先生快带若临妹妹走,不用管我。” 邹言抢到二女跟前,毅然道:“我送你们走。”他说着便散出一把银针,杀翻了几个冲上来的士兵,跟着拽起乐隐娘便走。耶律休哥一声暴喝,跟着箭步抢上,一把抓住邹言的后领,拔刀便捅。乐隐娘急忙推开邹言和奚若临,反抱住耶律休哥的手臂尖叫道:“快走。隐娘有你们这些朋友,死也瞑目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大爱无疆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奚若临还待返身来救乐隐娘,邹言却明白救一个是一个的道理,于是紧紧拽住奚若临往外冲去。乐隐娘眼见两人就要杀出重围,耳边却突然响起弓弦声,只见一支乌黑的箭羽一闪而没,转眼便来到邹言二人身后。乐隐娘不由掩面尖叫,生怕看见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邹言闻得身后箭啸,于是一推奚若临道:“你快走,别做无谓的牺牲。”接着便是“噗”地一声,来箭轻易便洞穿了邹言的心口,继续射向奚若临。邹言奋起双臂,一把逮住箭尾,并大叫道:“快去给王少侠报信,机不可失啊!” 奚若临这才想起还有正事,忙回眸瞥了一眼摇摇欲倒的邹言,终于狠下心肠,挥泪而去。一队骑兵冲来,被奚若临扑杀了几人,跟着夺过匹马往营外冲去。谁知就在她将要冲到辕门时,却遭到了乱箭阻击。奚若临的座骑被射死,自己也负了伤,眼见就要被擒,却有一骑奔至其身前,冲她大叫道:“姐姐快上来。” 奚若临见是孙大圣及时赶来,忙奋力扑到马背上。孙大圣急忙调转马头,驮着其冲出包围,从一处高地跃过栅栏,仓皇而去。 “先生……”看着邹言倒下,乐隐娘伤心地呼唤了一声,随后毅然将小竹梳插上发髻,跟着盘膝坐在古琴前,闭目定了定心神。待波澜的心绪平稳之后,她这才双手轻抚琴弦,即兴地弹唱道: “轻歌一曲情已了,尽是绵绵未了情。道离别,却相思,红尘醉飘摇。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前相约到白头,秋来何以问去留。古有警句劝今人,今人何以复古人?曲未终,茶正浓,转身人去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何曾恋落花。多少恩爱终成恨,空余故事千载传……” 凄美清绝的琴韵,伴随着幽怨动人的歌声,令耶律休哥这等硬汉也略显伤感。他默默地一挥手,熊熊烈火便在这感天动地的歌声中,熊熊燃起。然而这无情的烈火,并却未能吞噬乐隐娘的绝唱。她的歌声穿越高山险壑,飞过沧海桑田,久久回荡在天地间…… 辽汉联军的混战,早以引起了宋军的注意。赵匡胤带着王怀志、石守信等人矗立城上,静静观察着远方硝烟弥漫的战场。石守信迟疑道:“这会不会是敌人的引蛇出洞之计?”赵匡胤道:“是不是,派几个精干的斥候去查查便知。” 澹台一世和李之主动请缨,王怀志嘱咐道:“万事小心,不要被敌人迷惑了。”两人领命而去。花弄影隐隐听见有人在唱歌,于是问江心月道:“你有听见歌声吗?”江心月故作侧耳听了听,跟着调笑道:“我只听到一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乱叫。” 花弄影又歪头听了听,接着问王怀志道:“王大哥,我好像听见是乐姐姐在唱歌呢!”王怀志也隐隐听到了歌声,只是一直不成作响。(.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因为在他想来,即便真是乐隐娘的歌声,那也是在和石云飞寻欢作乐。他憎恨还来不及,又哪会有心情去和花弄影讨论这些。 见王怀志不语,花弄影还待再说,却被江心月捂住嘴巴低声道:“你呀!真不识趣,没看到王大哥正烦着吗?何苦现在招惹他。”花弄影扒开江心月的手道:“可我明明听见乐姐姐在唱歌,而且好悲凉的。” 江心月生气道:“你果真是只苍蝇,难怪王大哥不喜欢你。”花弄影悄悄瞥了眼王怀志,随即埋下头,默默捣腾着自己的辫子。江心月钩着其肩膀,故意唉声叹气道:“唉!又是个无药可救的痴心丫头。” 半个时辰后,只见李之和澹台一世护着满身血污的奚若临逃了回来,却不见孙大圣的踪影。原来这小子最想见的就是公孙婷,学不学武功到是次要。当遇到李之二人,一打听公孙婷不在城中,他便闷闷不乐地独自离去了。李之二人不知道公孙婷的事,只道义军中并无此人,便照实说了,倒也无可厚非。 奚若临奔上城,冲王怀志哭喊道:“王大哥,乐姐姐为了施展连环计,挑拨辽汉联军内讧,被……被活活烧死了。”说着已是泣不成声,瘫软在地。 王怀志闻言心头一震,只觉整个人都变得空空荡荡。这时,那久久不散的歌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不断震撼着每个人的灵魂。王怀志突然仰天一声大吼,跟着失魂落魄道:“乐隐娘,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他一时声泪俱下,也不知是懊悔多些,还是感动多些。 罗什双手合十,感慨道:“人因爱而生忧,也因爱而博大。是优是大,全凭心念。” 花弄影早就抱着江心月,哭成了泪人。她到现在才豁然明白,自己只是颗会眨眼的小星星,而乐隐娘却是轮皎皎皓月。江心月也若有所失,潸然泪下道:“乐姐姐为了王大哥,真可谓不惜一切啊!” 听到这番缘故,闻者莫不伤感。石守信向赵匡胤感慨道:“皇上,这个女子老臣见过。起先还以为她只是个想攀龙附凤的媚俗女子,却想不到竟有如此的气节和智慧。当年老臣嫌她出身卑微,故而阻止其与怀志相好。但现在想来,却是惭愧之至啊!” 李处耘抱拳道:“皇上,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一个女人可以牺牲自己,赢来战机,咱们就不能让她白白牺牲。常言道哀兵必胜,还请皇上下令出兵,臣等愿战死沙场,为国尽忠。” 赵匡胤颇为感动,随即宣旨道:“这等奇女子,亘古少见,朕要册封她。王怀志听旨。”王怀志等人早已群情激昂,闻言纷纷跪下候遣。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只听赵匡胤道:“王怀志原配乐氏为国捐躯,朕感念其功德,特追封其为一品忠义诰命夫人,并可于家乡建庙祭祀。另外,朕念及王氏父子战功彪炳,特赐爱女昭庆与王怀志完婚,以继子嗣,昭庆婚后改封秦国贤穆公主。王怀志封右卫将军,驸马都尉,代朕领兵驱逐鞑虏,收拾刘汉。” 王怀志因乐隐娘刚死,不肯领授驸马一职,忙道:“请皇上收回成命,昭庆公主乃金枝玉叶,小臣何德何能,实在不敢高攀。” 赵匡胤将眼一横,沉声道:“你已经让一个女子香消玉殒了,难道还想让昭庆抑郁而终吗?再说,你想让死去的夫人含恨九泉吗?你想让她用性命和屈辱换来的战机,白白流失吗?只要你敢说是,朕就收回成命。” 听到这番话,王怀志哪里还敢多言,当下伏地拜别赵匡胤,遂率领众人奔赴点将台而去。 王怀志蹬临点将台,当下便将筋疲力尽,伤病满营的义军整合在一起,跟着又将那些饥饿乏力,毫无斗志的宋军将士聚拢,随即动情地道:“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失去了父亲、儿子和兄弟。我也知道有很多人身负创伤,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甚至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可我现在想问的是,难道仅仅这样,就成为我们困守孤城的借口吗?难道因为悲伤和暂时的失利,我们就甘愿放弃生的希望吗?” 台下响起一片稀稀落落的“不”声,王怀志觉得不够力度,于是又提高嗓门道:“是男人的就给我拿起武器,站起身来。”众义士和官兵受到激发,纷纷整肃而起,列队成型。 王怀志看着初成阵形的队伍,沉声道:“饥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沦为奴隶;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丧失了斗志;流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只能流泪。而现在,就是我们做出抉择的时刻。是流血,还是流泪;是打败敌人,还是沦为奴隶;是舍弃家园,还是告慰先灵。这一切,都将在今日揭晓。” 听到这番激昂的誓师宣言,众将士顿感热血沸腾,士气不由空前地高涨起来。呐喊声逐渐由稀松变得强烈,续而凝聚成山呼海啸之势。王怀志要的就是这股力量,也唯有这样的力量,才能摧毁强大的敌人。他心知打铁趁热的道理,于是率领众将士祭拜完天地,遂大开四门冲杀了出去。 宋军官兵及众义士个个舍生忘死,怀着满腔热血,如潮水般席卷向辽汉联军。王怀志更是一马当先,杀入了敌营之中。他将对乐隐娘的追思和愧疚,幻化成了无穷的力量,一路气势如虹,杀得敌人亏哭狼嚎。 混战中,王怀志陡见一个白马银枪的将军,在前方左冲右突,所向披靡。他瞧清楚是石云飞,不由怒上心田,当即咆哮着冲了过去,大喝道:“无耻畜牲,还我夫人来。” 石云飞闻言一愣,随即揶揄道:“可笑,石某堂堂八尺男儿,几时拐了你的夫人?”王怀志将刀一横,恶狠狠道:“若非你们这帮畜生,隐娘便不会使出美人计,从而枉顾了性命。说你是无耻畜牲,还算是轻的。”石云飞何等聪明,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不由两眼一黑,翻身跌落马下。 王怀志抚摸着手中的宝刀,冷笑道:“你还是自尽!我不想污了这口宝刀。”石云飞挣扎着爬起身来,不由一阵莫名狂笑,跟着振臂高呼道:“苍天哪!枉我石云飞一世英明,竟被个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我不明白,自己何以愚蠢到这步田地。老天爷,你告诉我,告诉我……” 王怀志睥睨着石云飞,不屑道:“因为你眼高手低,太过自命不凡。殊不知,将傲则愚,兵骄则败的道理。”石云飞闻言,赫然回首紧盯着王怀志,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过了片刻,他方才自嘲道:“道理虽浅,却能误人。即便你不杀我,云飞也无颜苟活在这世上了。” 石云飞脱下头盔,一甩逍遥巾,跟着留恋地扫视了一番战场,这才拔起银枪,调头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苦修炼的八十一路“梅花锁喉枪”,最后锁定的,却是自己的咽喉…… 王怀志两腿一夹踏雪,看也不看地冲向了辽营。当他来到一处空地时,只见有堆烧黑的残骸,还在兀自冒着青烟。王怀志滚鞍下马,大步奔向那堆残骸,也不管烫不烫手,捧起一把灰紧紧捏在手里,仰天大叫道:“夫人,夫人啊!”一时悲从中来,声泪俱下。 平地卷起一阵寒风,吹散了王怀志手中的尘埃,却将一把精致的小竹梳,留在了他的手心里。看着完好无损的小竹梳,王怀志热泪盈眶,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只香囊,将它和小竹梳一同放在唇上,深深地亲吻着。可当他用鼻子轻嗅时,那香囊却忽然失去了芬芳,就如同王怀志现在的心情一样,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有诗叹道:爱到真时方恨少,情入深处不由身。春风有义绿千山,世人痴情总嗔恨。红颜为谁香消陨?落花溅泪已无味。感慨大爱竟如斯,此情不灭万古芳。 一场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耶律休哥与王怀志再次狭路相逢,当即大战在一起。耶律休哥挥舞着“狼牙虎头棒”,一路大开大阖,当真如三头六臂的金刚。王怀志捏了个“辗”字诀,不去挡棒头,反而削向耶律休哥持棒的双手。耶律休哥也不含糊,当即抡转虎头棒,抖手砸向王怀志下颌。 王怀志一个后空翻离开马背,却一把拽住了踏雪的尾巴。踏雪心领神会,当下将王怀志甩向了耶律休哥。而王怀志正好借着这一甩之力,捻了个“劈”字诀,宝刀带起一抹幽蓝,当头硕向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双眸一凝,跟着举起虎头棒朝王怀志捅来。随着一声金石交鸣,王怀志只觉有股大力反弹而来,险些连刀也拿捏不住,于是急忙一个后空翻,将力量卸去。耶律休哥的座骑吃不住巨大的压力,竟然一曲前踢跪倒在地。双方都吃了暗亏,不由各自惊惧对方的神力。 “再吃我一刀。”王怀志一时豪气万丈,又是招自创的“星光璀璨”劈来。耶律休哥只觉周身都笼罩在对方的刀光中,不由遍体生寒。可他毕竟身怀绝技,当下沉腰立马,把个“狼牙虎头棒”舞得是水泄不通,劲风嘶吼。只听得一连串的金石交鸣,两人刀棒相抵,竟是不分轩轾。 王怀志见还是不能拿下耶律休哥,于是手上起了个变化,陡然将刀一撤,跟着当胸一掌拍去。耶律休哥也不含糊,抬脚便踢向王怀志手腕。谁知王怀志只是虚晃一枪,却突然反刀削向耶律休哥下盘。 这耶律休哥也的确了得,竟是临危不乱。只见他把虎头棒猛地往地上一拄,整个人借势腾空而起,两脚直取王怀志脑袋。谁知王怀志并未打算收刀,而是一拧手腕,就势向耶律朽哥跨间削去。他这招的确够狠。耶律休哥没有信心踢死王怀志,却明白自己必会死于刀下,于是急忙收脚倒翻了回去。 “你赢了,本元帅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耶律休哥不想再与王怀志缠斗下去,于是认输道。王怀志见对手如此干脆,也不由心生起敬佩来,于是沉声道:“你也算是个英雄,但烧死我的妻子,总得给个交待?” 耶律休哥双眼一亮,跟着颔首道:“休哥生平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但你这夫人却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令人肃然起敬。”他说着整了整衣冠,随即抱拳向天道:“你以柔弱之躯,败我二十万大军,请受休哥一拜。”说完,竟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接着道:“你深入虎穴,救国家于危难,请受休哥二拜。”他又鞠了一躬,才接着道:“你为了爱郎,屈从人意,其心高洁,其志可嘉,请受休哥三拜。”耶律朽哥鞠完最后一躬,起身时,却见王怀志含笑挥泪而去,脸上竟是多了一丝欣慰。 这场战斗,最终以宋军完胜而告终。不过耶律休哥用兵有度,竟是败而不乱,得以保全大部分军队,悄然退回了雁门关。之后,赵匡胤又命王怀志为先锋,率军将刘汉政权围困在太原府长达月余。但在太原军民顽强的抵抗下,王怀志甚至掘汾河水灌城,也未能将其拿下。 得悉契丹又派韩德让、耶律斜轸率军十万来救太原,赵匡胤恐久战乏力,只好罢兵还朝。至此,刘汉的大片领土尽归宋所有,从而孤悬太原,再无力与宋朝抗争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渌州,地处鸭绿江上游,长白山外重镇,离契丹东京辽阳府不足五百里。[.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唐时,此地为渤海国西京,盛极一时。即便现在,也是个多民族积聚地,契丹人、女真回跋部、高丽人、??人、汉人杂居一堂,共同生息繁衍。城郭方圆十里,虽然不大,却是精致朴素不失繁华。石头砌的房舍,石板铺就的马路。虽没有雕凤檐,却另有一番塞外特色。只看那每家商铺前都扬着旌旗,挂着风灯。客人即便谈不上熙熙攘攘,却也算是络绎不绝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牛马粪便的味道。 一家冒着腾腾热气的酒肆中,肉味正香,烈酒正浓。七个塞北牧民打扮的人,正围在张桌子前吃着烤羊肉,喝着喷香烈酒。这七人四男三女,除去一对男女居长,余者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俨然像是一家子人。瞧他们一个个憨厚老实,带的包裹却是奇形怪状,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时至晌午,忽闻街上传来金锣开道,烈马嘶鸣声,只见一支队伍远远开来。当先一骑坐着个虬髯劲装大汉,燕额豹首,环目虎须,看上去十分剽悍。马后跟着两个鸣锣开道的喽?,后面是六名持刀武士,再后面跟着顶八抬大轿,旁边伴着两名身穿蓝袄的丫环,轿子后又是六名持刀武士,最后还有名骑马的彪形大汉。瞧这阵势,轿中人必然非同凡响。 酒肆中的七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上了心。那轿子来到酒肆外,只听轿中传出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道:“停了,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走!”这声音虽出自女子之口,但却娇柔中带着股威仪,令人不由生出三分敬意。 那马上大汉闻言,立刻招呼队伍停下,跟着滚鞍下马来到轿子旁抱拳道:“小姐,此店简陋腌?,只怕污了您圣洁的脚。”轿中人也不搭话,又吩咐道:“画眉,扶我下来。”轿旁一名丫环立刻应声撩开了幔帘,抬轿的武士急忙压低了轿头。 只听得环佩叮咚,一双金缕鞋便缓缓伸出幔帘,踏在了石板地上,接着一只柔若扶柳的羊脂玉手伸了出来,腕上套着串玛瑙珠子。画眉急忙搀住玉手,扶着位妙龄少女低头走了出来。但看这少女年约二八,标致的瓜子脸皎白如玉,两腮如霞映澄塘。一双凤目俏而不媚,眸子明锐不失清灵。樱桃薄唇艳而不腻,整个仪态娇美却不失端庄。(.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正所谓眉带春色,眼含碧淘,艳若桃李,贵比牡丹。 少女肩披一条狐尾坎肩,身穿紫貂裘袄小褂,里面裹着身鹅黄缎裙,胸前挂着串?苓香念珠,云鬓盘在只金孔雀上,隆起处穿着支碧绿的翡翠簪。这少女不但气质高贵,举止典雅。姗姗走来时,婀娜中自带着一股迫人的威仪,令人不敢生亵渎之念。 领头大汉冲进酒肆,看见里面有客人,于是大吼道:“此地征用了,闲杂人等给我滚出去。”有些胆小怕事的食客,见闯进来这么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壮汉,早吓破了胆,唯恐避之不及,又那里还有心思吃喝。唯有那七个牧民置若罔闻,依旧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大汉见状,走过去咆哮道:“你们几个没听到吗?还不快滚。”说着便想掀桌子,谁知居然掀不动。大汉“咿”了一声,跟着又加了把力,直弄得双手和头颈青筋暴露,却依旧撼不动桌子分毫。大汉见七人中只有个相貌奇特的男人将肘子放在桌上,正悠闲自得地啃着羊腿,其余六人皆默默举碗喝着酒,一副看戏的样子。大汉心知遭人戏弄,于是便想发作,却听身后少女道:“算了,咱们歇歇便走,甭去惊扰别人了。”大汉闻言,只得恨恨地瞪了啃羊腿的青年一眼,接着从旁边桌底拉出条凳子,自己则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那叫画眉的丫环对着板凳吹了吹,再从怀里掏出块丝巾工整地铺在上面,这才扶着少女慢慢坐下,嘴里说道:“小姐,您都快出阁了,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为何非要来受这份罪呢?” 少女淡淡道:“就是因为快嫁人了,我才要上寒月宫见见师傅。不然,将来恐怕就没有机会喽!”寒月宫三字一经吐出,那七个闷头吃饭的牧民不由为之一震,就好像说到了他们家似的。画眉接着道:“小姐若是想见师傅,可以派人传她去中京啊?何必非要自己来嘛!” “行了,你们不懂。去给我打碗清水来,我渴了。”少女也不想跟丫头辩驳,自吩咐她们做事去了。画眉闻言,忙跑回轿子一阵鼓捣,拿出只薄得可以透物的玉碗,用白纱轻轻围着,然后捧在手心里跑了回来,朝店家叫道:“给打点水来。” 那店家几时见过这等高贵的客人,急忙应声从缸里?了勺水,小心翼翼地倒进玉碗里。画眉举着玉碗平在眼前一看,立刻叫道:“不行,这水不够干净,重新打来。”那店家立刻慌了神,哭笑不得道:“这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您要说不干净,让小的上哪去给您弄琼浆玉液啊!” 画眉厉声道:“你这水面上漂了点灰尘,肯定是早上打的。我要你现在去打来,耽误了我家小姐行程,便要你店毁人亡。” 这话刚说完,便听一声冷笑,跟着响起个清脆的声音道:“哟!不就漂了点灰尘么,这也能叫不干净?那试问,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干净的?既然这么怕脏,不吃岂不更省心?又何必为难人家店家呢?” 画眉闻言一怒,瞪着那七个牧民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在我家小姐面前撒野?”只见那群牧民中,站起个年青女子,嗤笑道:“你家姑奶奶爱说谁说谁,碍着你小骚蹄子什么事了?”画眉正待发作,却听少女淡淡道:“画眉,你过来。”画眉不敢违抗,只得回到少女身边垂手道:“小姐,她太放肆了。” 少女不怒而威道:“跪下。”画眉吃了一惊,还待辩驳,少女又说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画眉不敢忤逆,忙跪了下来,委屈道:“做人要谦逊,谨慎,有礼。强不惧,弱不欺,善不骗、恶不纵。可是小姐,她说话也实在太损了。” “你最近越来越乖张,看来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喜鹊,家法伺候。”少女端过玉碗,见碗里水还算清爽,只是面上漂了点灰尘,于是轻轻抿了一口,跟着不冷不热地说道。 另一名丫环忙跪求道:“小姐,念在画眉姐姐是初犯,您就饶她这一回!”少女道:“怎么,你的翅膀也硬了吗?”喜鹊闻言忙道:“奴婢不敢。”她站起身来,从腰间解下一条花斑蛇皮鞭,照着画眉臀部抽去。 画眉一吃痛,当即“啊”地叫了起来,跟着落泪道:“小姐,您罚奴婢不要紧。可您是金枝玉叶,何等尊贵。要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万一生病,可叫奴婢怎么向……”少女不等她说完,立刻打断道:“住口。若再胡言乱语,加罚十鞭。”画眉不敢再多言,只好忍气吞声地受领家法。 十鞭抽毕,少女道:“还不向店家赔罪。”那店家见她如此严厉,哪里敢要赔罪,慌忙摇手道:“不必,不必了。只要小姐您吃好喝好,我这就谢天谢地了。”即便这样,画眉还是忍着疼痛,起身朝店家致歉道:“对不起,吓着您了。” 店家急忙道:“这位姑娘严重了。小店僻陋,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画眉捂着屁股,低头退到少女身边,低声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少女微微一笑,又朝那牧民女青年道:“不好意思,家奴无理,冲撞了姑娘,还请多多见谅。” 画眉吃了一惊,忙跪下央求道:“小姐,您这不是折杀奴婢吗?您是何等身份,怎可纡尊降贵,替奴婢给贱民赔不是呢?”少女冷冷道:“你已丢尽了我的脸,还在乎这个?”画眉唬得目瞪口呆,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短刀,便向自己脖子上抹去。少女见状,伸出玉手一挽,轻轻松松便将短刀夺在手里,跟着沉声道:“够了。你若想死,我也不拦你,但不要死在人家店里。”画眉掩面痛哭,伏地哀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见少女露出这手本事,那牧民女青年眼睛一亮,忙还礼道:“妹妹谦虚了。瞧你家风如此严谨,一定出生名门,不知如何称呼?”少女微微一笑,还没开口,身边那壮汉却冷冷道:“你不配问我家小姐姓名。” 少女斜睨了壮汉一眼,淡淡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壮汉闻言一惊,连忙掴了自己两记耳光,唯唯诺诺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少女不再看那壮汉,转而朝牧民女青年笑道:“敝姓萧,单名一个绰字,你也可以叫我燕燕。” 牧民女青年笑道:“萧燕燕,好可爱的名字。我姓寒,名江。你可以叫我江姐姐。”细看这牧民女青年面貌,虽被刘海和绒冒遮了额头,却依旧认得出是那江心月。而余下六人分别是罗什、花弄影、骆霜华、常笑天、蒋誉和曾?。 原来自从王怀志大破辽汉联军后,群雄见他已无需帮忙,便拿了赵匡胤颁发的嘉奖令,纷纷回原籍官府领赏去了。而江心月一心想着母亲的夙愿,打算夺回寒月宫,于是返回太岁山与骆霜华商议对策。好在此事得到了罗什、花弄影、蒋誉、曾?等人的支持,使她信心倍增,决定重返寒月宫。骆霜华见有众多好手相助,于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萧燕燕朝江心月抱拳道:“寒姐姐落落大方,燕燕十分喜欢。你我若是有缘,自然还会相见。不过燕燕还要赶路,就不打扰几位了。告辞。”江心月遗憾道:“萧妹妹这就要走么?咱们初次相见,怎么也得多聊会不是。”萧燕燕含笑道:“如果姐姐想与燕燕聊天,往后可到中京萧府来找我。” 江心月好奇道:“中京那么大,我怎知萧府在哪里?”萧燕燕道:“中京虽大,但萧府只有一家,你一问便知。”江心月还想挽留,却听罗什道:“妹子,萧姑娘想来有要事在身,你不要胡闹了。”江心月闻言,也只好无奈地道:“那好!咱们后会有期。” 萧燕燕见罗什相貌奇特,不由多看了两眼,跟着问道:“这位先生莫非来至西域?”罗什忙起身施礼道:“维摩罗什,天竺人氏。”萧燕燕见罗什身材伟岸,目光沉凝,自有种独特的韵味,心中顿生好感,于是只管拿双妙目瞧着人家,直看得罗什浑身不自在,几乎不敢与其正视。 “我看几位的身份与打扮恐怕并不相符?”萧燕燕自觉有些过分,于是收回目光一扫其余几人道。曾?见身份被识破,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包裹,随时准备发难。江心月却嘻嘻一笑,上前跟萧燕燕附耳道:“妹妹好眼力,其实我们几个都是马贩子,怕被官府捉拿,所以才这身打扮的。” 萧燕燕嫣然一笑道:“你们是谁我无心知道,也不想去管。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她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罗什一眼,这才姗姗而去。其手下武士并两个丫头跟着鱼贯而出,不时便起轿鸣锣而去。 骆霜华皱眉道:“她使的果然是‘穿云手’,不知寒月宫几时收了这么个气派的弟子?”江心月揣测道:“会不会是叶雪莹近两年收的?”骆霜华想想在理,于是颔首道:“大概是!不过瞧她的身份,绝非一般人物。”常笑天道:“别看她小小年纪,恐怕是个久居上位的棘手人物。” 曾?起身道:“不如将她擒下,弄个明白。”蒋誉丢了手中的羊腿,抹着嘴巴道:“人家又没得罪咱们,如此做派,恐有不妥。”罗什道:“不错,我看这位姑娘贵而不骄,洁身自好,我们没有必要去得罪她。” 江心月横了罗什一眼,没好气道:“我看有的人见猎心起,春心萌动才是真的。还是曾大哥说得对,只要她与叶雪莹有关,就是我们的敌人。影儿,你给说句公道话。” 花弄影正在大口吃肉,一直没功夫说话,此刻见问,还来不及咽下口里的食物,便咂巴着小嘴道:“啊!那就抓来问问好喽!”蒋誉见她满嘴油污,实在是不像样,忙拿了块手帕递给她。花弄影忙抹了抹嘴,又接着道:“我们只是问问,不伤害她总不会错的。” 骆霜华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跟上去看看再!”众人计议停当,于是纷纷背起包裹出店而去。曾?掏了二两银子放在桌上,最后一个离开了酒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萧燕燕坐着她的八抬大轿,在一干手下的簇拥下,出了渌州城,沿着鸭绿江来到飞虹桥畔。要去长白山神女峰,飞虹桥是必经之路。此桥为木拱桥,共用了一千三百八十根粗两尺,长五丈的长白山红杉。由于质地结实,足可抵御百年的风雨侵蚀。桥下江水川流不息,万载奔腾。 一行人上了桥,谁知行至江心,却见一个头戴鸡冠帽的番僧独立桥中,并无让道的意思。领头壮汉一扬右手,队伍戛然而止。他见拦路之人乃是西域番僧,深怕人家听不懂自己的话,于是先用汉语叫道:“喂!那和尚,没事还请让让。”见对方没有反应,大汉又用契丹话说了一遍。 谁知那番僧只管仰望着蓝天,根本没把壮汉当回事。这壮汉本就性子急,见人家不理睬自己,当下便拔出腰刀,咆哮道:“再不闪开,老子便把你扔到江里喂王八。” 那番僧扭头瞟了大汉一眼,随即阴笑道:“轿中人留下,其他人滚蛋。”壮汉闻言怒吼道:“大胆狗贼,我看你这是在找死。”说着拍马杀到,当头一刀砍向番僧。 这番僧便是普舍,只见他高举双掌,一把夹住砍来的腰刀,跟着暗吐真气,将腰刀震成两截。壮汉不由大惊失色,忙仗着腰粗臂圆,一把抓向普舍的领子。普舍一扬袖袍,顿有一物疾射而出,仅仅碰了壮汉的手掌一下,便又窜回到普舍怀里。 壮汉发出一声惨叫,跟着跌落马下,口吐白沫而亡。其余人见那壮汉仅仅一个照面便死于非命,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可见这名壮汉的身手,在萧燕燕的护卫队中必然算高的。另一名骑马的壮汉见势不妙,忙大叫道:“你们保护小姐快撤,我来缠住那厮。”他说着飞身扑向普舍,打算抱着对方滚入江中。 普舍五指一骈,双臂犹如两条怪蟒,轻巧地缠上壮汉的手腕,跟着又绕上其脖颈,随即猛地一拧,只听得两声颈椎断裂,壮汉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十二名带刀武士明知不敌,却依旧蜂拥而来,将普舍团团围住。画眉和喜鹊拔出短刀,守在轿子左右,也做好了输死一搏的准备。 萧燕燕临危不乱,依旧端坐轿子中,好像外面的生死杀戮,与她全无关系。 普舍双掌翻飞,于人群中来去自如。十二个武士纵然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却依旧挡不住亮出毒牙的普舍,顷刻间便成了掌下亡魂。解决完所有武士,普舍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一步步逼向了轿子。 萧燕燕突然冷喝道:“画眉,你赶快回中京。我若七日不归,你便向我爹和朝廷报丧!”画眉疾呼道:“小姐,奴婢死也不离开你。”萧燕燕沉声道:“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吗?”画眉吓得立即跪倒道:“奴婢不敢。”萧燕燕厉声道:“那还不快滚。”画眉无奈,只得挥泪而去。 普舍哪能容她逃脱,当即箭步赶来。喜鹊横刀拦截,被普舍一脚踢在手腕上,疼得眼泪直流,短刀飞出。普舍又一脚踢在短刀上,只见短刀化做一道流光,直奔已跑到桥头的画眉而去。眼看画眉便要命丧刀下,突然从轿子中飞出一只玉碗,正好击在刀柄上。那短刀当即失去准头,擦着画眉的胳膊而过。 画眉紧咬牙关,连头也不敢回,只管忍痛往回跑着。普舍还待追击,只听得“轰”地一声响,那轿子被震得四分五裂,几块面板和轿顶先后散落江中。普舍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绝色少女端坐轿中,眉耸青山,眼横秋水。这少女固然娇艳,但神情却是庄严肃穆,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普舍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果然是绝品,难怪大师兄会看中你。”萧燕燕黛眉微凝,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杀我家奴?截我车轿?”普舍阴笑道:“等你见了我大师兄,自然一切分晓。” 喜鹊护在萧燕燕身前,咬牙道:“你若敢碰我家小姐一根指头,小心被千刀万剐,诛灭九族。”普舍不以为然道:“好大的口气,可小僧不吃这套。”他说着转身欺来,直接探手抓向喜鹊咽喉。喜鹊一抖花斑蛇皮鞭,照着对方来爪狠狠抽去。 普舍不避不闪,手腕如蛇般左右一摆,便拽住了鞭稍,跟着绕臂而上,托着喜鹊手肘将其拉入怀里。喜鹊穴道受制,全身动弹不得,急得大呼道:“我家小姐可是……”奈何话还没说完,哑门穴便中了一指。 萧燕燕盯着慢慢欺近的普舍,突然想起在酒肆中见到的罗什与这人有些相似,于是喝问道:“你可是来自天竺?”普舍微笑道:“不错,小僧的确来自天竺。”萧燕燕沉着冷静,又问道:“我与你素昧平生,更无冤仇,为何要为难本姑娘?” 普舍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嘴角泛起一丝狞笑道:“姑娘一会便知。”话音甫落,只见普舍上半身忽然左右摆荡起来,两条手臂宛如狰狞的毒蛇,突然张嘴咬向萧燕燕胸前紫宫穴。 萧燕燕几时见过如此诡异的招数,当即使出“穿云手”抓向对方手腕。哪只普舍只是虚晃一枪,手腕突然下沉,闪电般戳向萧燕燕腹部天枢穴。[.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萧燕燕见对方手法诡异,急忙变爪为掌,一招“冰壶秋月”斜切普舍臂弯。 普舍嘿嘿一笑,如蟒蛇般一拧腰身,轻易便避过来掌,跟着绕到左侧,手腕内翻,骈指戳向萧燕燕腰间带脉穴。萧燕燕一掌打空,腰部却受到威胁,也来不及回手反击,只好猛地一跺脚,飞身离开了轿子。谁知普舍早料到她会起身,突然大袖一翻,缠在了萧燕燕左脚踝上。 萧燕燕情急之下,只得以右足去踩普舍手腕,谁知却被普舍趁机一指点在光明穴上。萧燕燕只觉整条右腿一麻,便再也提不起力量。普舍将其从半空拽下,顺手点向萧燕燕胸口?中穴。萧燕燕双手并未失去力量,忙平胸推出一记“寒冰掌”。 普舍并未将萧燕燕的来掌放在眼里,当即改点为切,与对方硬拼了一掌。但就在两掌相交时,普舍却突然张开五指,一把握住了萧燕燕的柔荑,并顺势往前一推,将其整条手臂压弯。萧燕燕内力远不及对方,如何抵挡得住,当即疼得冷汗直冒。普舍不失时机地一连数指,分别点在萧燕燕中府、神封、玉堂三穴上。 萧燕燕动弹不得,不由喟然一叹道:“若非本姑娘学艺不精,你如何能轻易得手?”普舍伸手捏住萧燕燕下巴,左右看了看,满意道:“神丰气足,元阴饱满,大师兄果然好眼力。”他说完,扛起萧燕燕和喜鹊便走,犹如一条飞速游弋的蟒蛇,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画眉边哭边跑,一任衣袖被鲜血染红。她此刻已不知道什么是痛,满脑子都想着自家小姐的安危,结果连迎面走来七人都没注意,直接一头撞进其中一人怀里。那人一把扶住画眉,吃惊道:“你受伤了。” “原来是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画眉正好撞在罗什怀里,抬头一看原来是酒肆中遇到的七人,不由神情紧张地戒备起来。罗什见她手臂任在流血,于是皱起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画眉仔细一瞧罗什,突然惊恐地连退了数步,跟着大叫道:“原来你们是一夥的。救命啊!救命啊……”画眉一面尖叫,一面夺路而逃。罗什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立刻便想起了什么,不由失声道:“不好。”话音刚落,他人已如箭矢般飞射了出去。 花弄影忙唤道:“罗什大哥,你这是干嘛呀!”江心月星眸一闪道:“那箫燕燕八成是出事了。”骆霜华道:“这还用说,赶快跟上去看看!”一行人随即纷纷展开身法,追赶着罗什而去。 众人赶到飞虹桥上,只见罗什呆立桥心,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见到这些先前还威风凛凛,甚至跟自己发生过摩擦的人,转眼就都死于非命,众人不由感慨万千。江心月见没有萧燕燕的尸体,于是走到罗什身旁问道:“会是什么人干的?几乎都是一招毙命的。” 罗什指着被毒蛇咬死的壮汉道:“没想到他们会跟踪至此,倒是我连累了箫姑娘。”江心月何等聪明,一听便明白是鸠摩净和普舍来了,不由惊呼道:“他们抓走萧燕燕,难道是想练那‘鬼蜮阴风吼’?”罗什沉吟声道:“估计错不了,咱们得赶紧设法救人。” 花弄影好奇道:“罗什大哥,‘鬼狱阴风吼’是什么武功啊?听起来怪吓人的。”罗什叹道:“这是我天竺的一种魔功。在天竺的传说中,三大主神湿婆有着双重性格,既有牧养众生的慈心,又有复仇的凶念。他的妻子名叫伽里,生着四头四手,额生三眼,口吐长舌,亦是双重性格。而此功相传正是伽里复仇的诅咒,出功则杀人于无形。而要练成此功,就必须要找到精气内敛,元阴饱满的处女,将魔功传入她们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待获得纯阴之气后,再重新吸回体内。但是如此一来,这些女子便会因精气衰竭而死,其过程十分之残酷。没想到他们为了对付我,竟会去练这种伤天害理的魔功,实在是可恨之极。” 众人闻言骇然,蒋誉当即皱眉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恶毒的武功。”骆霜华道:“虽说哪位萧姑娘是叶雪莹的徒弟,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人,若就此送命,也委实可惜。”常笑天颔首道:“而且这位姑娘身份尊崇,怕是遭此变故,会为寒月宫引来惊天巨变。” 曾?分析道:“瞧她那身打扮,一定是契丹贵族,如若因此引起辽国巨变,反而对我大宋有利,咱们何不乐见其成呢!”罗什却摇头道:“此言差矣。首先,我辈江湖中人不能见死不救。其次,一但让鸠摩净练成‘鬼狱阴风吼’,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再说这箫姑娘年纪尚幼,也无什么劣习,这样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哼!谁知道某些人是不是老猫闻到了鱼腥味,眼馋心热着呢!”江心月醋意大发,当即板起脸来骂道。江心月这边吃着罗什的醋,熟料却有人吃起了她的醋,喃喃自语道:“不过那箫姑娘的确很漂亮,只怕人家未必看不起咱们这帮穷酸。”江心月那里不知曾?的心意,立刻低头不语了。 骆霜华觉得罗什言之有理,于是正色道:“小月,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罗什大哥言之有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他们还是冲你罗什大哥来的。我看咱们七人最好兵分两路,罗什少侠和曾少侠、花姑娘一路,过桥后往南追。我和笑天、蒋少侠、小月一路,往北追。无论找到找不到,明日申时都要在这里汇合。” 江心月一听不乐了,嚷嚷道:“不行,我要和罗什大哥一路。”骆霜华就是不想她跟着罗什,担心坏事,正要严词拒绝,却被常笑天拉住道:“算了,你若硬要棒打鸳鸯,反而会导致他们心猿意马,不利于凝神对敌。”但曾?却因为江心月没有提到自己,心里反而酸酸的不是滋味。 经过一些事后,花弄影乖巧了许多,于是附和道:“骆前辈,我也不想和蒋大哥分开,您就成全我们!”骆霜华想想也对,便道:“事不宜迟,赶快行动!”七人重新分配了队伍,跟着分道而去。 普舍带着萧燕燕和喜鹊一路沿江南行,很快便钻入了苍山翠柏之中。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眼前现出一块五彩斑斓的山崖,各种野花争奇斗艳,可谓美不胜收。山崖一头紧靠峭壁,一头倾斜而下,延伸出二十来丈,方才戛然而止。远方尽是绵延跌宕的山峦,起伏于云海雾洋之中,宛若仙舟琼岛。 峭壁根部有个一人高的山洞,洞内阴风习习,还透着股难闻的野兽骚味,让人心生畏惧。山洞内并非一团漆黑,而是透着渗人的幽光,恍恍忽忽,宛若鬼火。普舍提着两个少女进了山洞,大概行了二十来丈,洞内陡然变得敞亮起来。 只见四盏油分列东西南北,照亮了一块十丈见方的洞府。灯火因普舍带起的气流,而激烈地晃动着。在这忽明忽暗的灯火中,隐隐可见鸠摩净面色惨淡,眼皮微垂,就那么盘膝端坐在一块方石上,如同老僧入定,对进来的普舍不闻不问,好似未曾发觉一般。 普舍将萧燕燕和喜鹊靠着石壁放下,正欲开口,却听鸠摩净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普舍颔首道:“大师兄放心,师弟我亲自出马,还能不手到擒来吗?而且我不但抓了大师兄看中的女子,连她的一个丫环也给您一并捎带了过来。相信有这两块好料做保障,大师兄一定可以突破武障,练成‘鬼狱阴风吼’的。届时拿下维摩罗什,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鸠摩净淡淡道:“此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练。我这次走火入魔,已经导致筋脉受损,估计在短期内都无法修炼了。”普舍着急道:“可是我人都抓来了,难不成就这样杀了?”鸠摩净借着灯光,上下端详了萧燕燕一番,喃喃道:“此女神光内敛,气质高贵,估计大有来头。你且问问她看。”萧燕燕穴道受制,但耳目仍可闻。她虽听不懂梵语,但通过观察两人的表情,也大概揣测到了一些内容,于是等普舍一解开穴道,便正色道:“本姑娘若死了,只会给你们带来无穷的麻烦。而一旦活着,却能助两位完成原本无法完成的事情。”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做最后的努力。 普舍嘲笑道:“嘿嘿!你人虽漂亮,可惜武功太过卑微。陪我兄弟睡睡觉自是不赖,想帮大忙我看太难?”萧燕燕冷笑道:“要想睡觉,随便找个女人都可以,效果还不是一样的。但要想在我大辽境内便宜行事,没有我的帮助,两位将困难重重,不信你们尽可试试。” 鸠摩净淡淡道:“那你如何帮我们解决困难?”萧燕燕笑道:“那要看你们所谓何事了。”普舍阴笑道:“杀人你行吗?”萧燕燕自信地道:“只要是人就一定行。”鸠摩净却冷冷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燕燕略一思量,便扬起高傲的头颅道:“契丹皇族,萧绰。”鸠摩净失笑道:“难怪那么气派。不过,即便你是契丹皇族,又如何相助于我?”萧燕燕道:“我可以调动渌州兵马,也可以请我师傅出山相助。” 鸠摩净轻笑道:“你可知道我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吗?”萧燕燕非常冷静地回答道:“不管什么人,双拳总难敌四掌。只要在我大辽的疆域内,就算是神仙,本姑娘也能帮你抓来。” “啪”鸠摩净拍着大腿道:“好,如果你能帮小僧抓到维摩罗什,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姑娘,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萧燕燕问道:“敢问此人现在何处?” 普舍笑道:“你应该见过才对?”萧燕燕闻言眼睛一亮,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罗什的身影,于是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他们?”鸠摩净问道:“怎么?你见过他们了。”萧燕燕道:“在渌州酒肆中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共有七人,一个个神光内敛,看样子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鸠摩净淡淡道:“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更不会和姑娘合作了。”萧燕燕微笑道:“既然咱们已有合作的基础,就应该以礼相待。”鸠摩净朝普舍一点头,普舍当下解开了萧燕燕和喜鹊的穴道。 那喜鹊想是吓坏了,忙跪在萧燕燕身旁哭泣道:“小姐,奴婢该死。没能好好保护您,让您受苦了。”萧燕燕安慰了两句,遂起身问鸠摩净道:“还不知两位大师怎么称呼?”普舍照实说了,萧燕燕又问道:“不知那七人是何来路?如何得罪了两位大师?” 普舍回答道:“维摩罗什乃我天竺逃犯,一身武功足可藐视中原武林。其余六人也都是中原武林的高手,身份地位不低。尤其是那个叫江心月的丫头,武功好主意多,甚是难对付。” 萧燕燕惊异道:“江心月?这名字好熟习,似乎在哪里听过。”普舍道:“你跟她的武功同出一脉,怎么会不认识?”萧燕燕这才醒悟道:“是了,她是我的师姐。因为背叛寒月宫,正被我师傅通缉。既然是我师傅的敌人,这次到长白山来,必然有所图谋,我帮两位大师对付他们也就顺理成章了。” 鸠摩净拍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普舍师弟,你就赔萧姑娘去趟渌州,借她五百精兵一用。另外再去趟寒月宫,务必与叶雪莹联手。我稍后即来,你只管放手去干!不过人心隔肚皮,万事须小心。” 普舍应声拉着萧燕燕便走,那喜鹊要跟上,却被鸠摩净喝止道:“你留下,暂做人质!”喜鹊慌忙道:“小姐,奴婢不要离开你,求你务必带上奴婢。”萧燕燕闻言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鸠摩净,却见对方邪笑着摇了摇头,于是只好对喜鹊道:“你还是留下!我相信两位大师言出必行,不会为难咱们的。” 见主人这么说了,喜鹊还能怎么样,只得依依不舍地瞧着萧燕燕离去。可不知为何,她心底始终感到莫名难安,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正慢慢掐上自己的咽喉,而且越捏越紧…… “你过来。”喜鹊徒自发着愣,突然听到有人叫唤,回头一看,却是鸠摩净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由战栗道:“你……你有事么?”鸠摩净招手道:“别怕,小僧不会吃了你的,过来帮我捶捶腿。” 鸠摩净越是这般看似亲切,喜鹊心里就越发毛。她只管瞪着杏目,喘喘不安地瞧着鸠摩净,脚下就象是长了根一样,怎么也挪不过去。鸠摩净眼中泛起幽光,依旧淡淡地朝喜鹊招手道:“过来,快过来……”喜鹊在鸠摩净反复地叫唤声中,仿佛看到了菩萨在向自己招手,于是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 喜鹊来到鸠摩净跟前,徐徐蹲下身子,非常听话地捶起了腿。鸠摩净这才缓缓闭上双眼,享受着喜鹊的按摩。感觉左腿舒坦了,鸠摩净又指挥喜鹊去捶右腿,最后再捏了捏肩。待浑身都轻松下来,他这才把喜鹊叫到跟前道:“本来小僧是想拿你主子练功的,可惜她另有用处,目前也只好由你代劳了。” 鸠摩净让喜鹊坐在自己跟前,然后探手按在其头顶百会穴上,跟着口中念念有词,没多久便将一股邪异的真气注入了喜鹊体内。只见一条条黑线延着喜鹊头顶蔓延开来,眨眼便过了粉颈,向其体内延伸下去。 喜鹊连续打了几个颤,跟着醒转过来,却发现自己就坐在鸠摩净跟前,不由惊骇道:“你……你要干嘛?”鸠摩净神秘地笑道:“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喜鹊闻言一哆嗦,便想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就动弹不得。她忽然感到丹田中涌进一股寒流,并迅速在七经八脉中流转,最后涌入了会阴穴,跟着身上的热量便被一点点抽去,整个人仿佛在被压榨般,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喜鹊还想挣扎,但却发觉筋骨酥酥麻麻地,根本就使不出气力。盘踞在其会阴穴中的那股寒流,却变得越来越活络,宛若海浪般激荡起来。没过多久,这股寒流突然安静了下来,跟着变成了一个漩涡。喜鹊只感到自己的精气不断被漩涡吸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普舍带着萧燕燕出了山洞,因为怕她逃走,于是封了其脚上几处穴道,然后从树林里牵出匹马来,让她骑行。谁知两人刚下山崖,远远便见三条人影飞驰而来。普舍担心萧燕燕会呼救,当下又封了她的哑门穴,然后连人带马一起藏进了密林之中。 罗什带着江心月和曾?来到密林边缘,突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这一路跑了七八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身之地,唯独这片树林看上去颇为隐秘。” 江心月瞧了瞧四周,惊喜道:“快看,只有一条马蹄印是通往这片林子里的,其余的都沿着江边小路向南而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曾?颔首道:“不错,我看他们一定藏在这片树林里。”罗什道:“那咱们就进林子搜搜看!”三人当即抖擞精神,往林中钻去。 普舍隐在高处见三人进了密林,心知来者不善,于是牵马绕着石崖转了两圈,跟着朝一处沟壑行去。罗什三人寻着足迹来到石崖附近,发现马蹄印十分凌乱,根本就辨不清是往那个方向去的,都不觉有些气馁。 好在江心月眼尖,无意中发现有串晶莹剔透的链子挂在一处树枝上,于是取过来一看,才知是串玛瑙手珠。罗什见状喜道:“萧姑娘一定就在这山上,咱们走。”三人不由分说,直扑半山腰而去。 原来萧燕燕见是罗什三人追来,心知对方一定是发现了桥上的尸体,然后赶来救自己的,于是趁普舍趴在石崖旁观察动静之际,偷偷把手上的珠子摘了下来,挂在身边的树枝上,当做引路的暗号。恰巧普舍怕罗什等寻着足迹追来,于是故弄玄虚地在石崖周围兜圈子,反引得罗什三人只能停下来观察地形,否则那么小的一串手珠,又岂能如此容易便引起别人的注意。 普舍自以为难住了罗什三人,便放心大胆地沿着山涧离开了密林,径直往渌州去了。 罗什三人蹬上半山腰,钻出密林后一看,只见一片开阔的山崖上,长满了各色野花,远方绿水衔青山,白云盖翠庭,端的是风景宜人,花香四溢。曾?赞叹道:“如此美妙的地方,倒像是专给隐士高人准备的。”罗什并没心情欣赏美景,游目四走之下,很快便发现了峭壁下的山洞。 江心月也看到了山洞,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不由害怕道:“瞧这地方怪怪的,不要是大虫的窝哦!”罗什淡淡道:“老虎也未必有人可怕。”曾?笑道:“小月,你武功不赖,怎会怕起畜生来了?”江心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怕猫、怕狗、怕老虎,就是不怕人。哼!” “看来还真是老虎窝,你们有没有闻到气味?”罗什撅起鼻子嗅了嗅,忽然认真道。江心月一听这话,那里还有心情去嗅什么气味,立刻举手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快走!莫要等它出来咬人。” 曾?洒脱地道:“你放心,就算来两只老虎,我都一并帮你解决了,有什么好怕的。”罗什却歪着头问道:“如果一个人想要藏得隐秘些,你们说躲在老虎窝里怎样?别人会怀疑么?” 江心月立刻摇头道:“乖乖,谁会这么干呀?谁又敢这么干呀?”罗什微笑道:“你不会,不等于别人也不会。尤其是一个需要安静环境,修练魔功的人,这等险地,恰恰是最好的隐蔽之所。”此言一出,江心月猛然醒悟道:“那两个秃驴简直太绝了,有谁会想到这一层呢?” 曾?觉得罗什表现得太过扎眼,犹自不服道:“这么臭的地方,我就不相信有人能够待下去。”他说着拔出宝剑便往山洞行去。罗什怕其大意,忙道:“曾兄弟且慢。小心有埋伏。”曾?一心只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那里听得进劝,当即捏着鼻头钻进了山洞。 这曾?看上去虽然冒冒失失,其实也有其自傲的资本。尤其是近两年来,他终日勤学苦练,不但剑术大有精进,就连其父的看家绝技‘八臂通猿手’,也练到了五层火候,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曾?行不到十丈,忽觉一阵阴风袭面,黑漆漆地仿佛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他也是艺高人胆大,当即沉腰立马,抖剑直刺而去。同时左手横于胸前,护住了心口要害。单单这架势,已经初具大家风范,只是尚欠火候。 待来物飞到近前时,曾?借着洞外折射而来的微光,发觉是个干瘦的女人,于是忙收剑飞倒道:“在下无意打扰,还请前辈见谅。”他刚退到洞口,却猛然发现追来的女人骨露形骸,发白胜雪,双眼深陷眼眶,嘴巴张得浑圆,暴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以及半截紫红的舌头。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简直就是具直立的骷髅 “哇呀!有鬼啊……”这下可把曾?吓坏了,丹田内的真气顿时泄去大半,整个人当即摔倒在地。那“女鬼”也正好力竭,于是朝其扑了下来。曾?忙出拳乱捣一气,顿时将“女鬼”打飞了出去。但他却不敢睁眼去看,只管不停地蹬着双脚,朝冲来的罗什二人滑去,嘴里还兀自叫道:“有鬼,有鬼啊……” 罗什和江心月乍见曾?退出山洞,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听到他尖叫,紧接着看到追随他出来的“女鬼”时,这才傻了眼。一股寒意由两人心底冒出,直透背脊。不过江心月自从经过古堡惊魂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一见有个“女鬼”蹦出来,当即稳住发颤的心神,拔剑在手道:“谁在装神弄鬼?还不现身一见。”罗什却是瞧得明白,当即怒吼道:“他果然在练‘鬼狱阴风吼’。” “鸠摩净,想不到你为了抓我,竟然不惜泯灭人性,练这恶毒无比的‘鬼狱阴风吼’。你残害无辜少女,就不怕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罗什忍无可忍,遂声若巨雷道。曾?只觉得耳鼓嗡嗡作响,紧接着浑身一颤,就那么惊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自己有多么失态,不由满脸通红地瞟了江心月一眼。 “嘿嘿……维摩罗什,你就等着受死!”蓦然,从洞中传出一阵杰杰怪笑,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念起了晦涩难懂的咒语:“比鬣狗更饥渴的饿鬼,比饕餮更贪婪的死灵。速自生畜道中而来。应汝之所期,将此生灵肉厕血,皆为献祭。?嘛呢叭咪哞……”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阵阴风从洞穴中涌出,三人同时打了个战栗。罗什失声道:“这是‘鬼狱阴风吼’的暗劲!大家小心,赶快运功抵挡。”此言刚出,江心月和曾?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无数鬼魅,朝他们扑将过来。罗什见两人眼睛兀突,双肩下垂,宝剑落地,已知受到了阴风吼蛊惑,慌忙运功抵在令人命门穴上,说道:“赶快凝神静气,驱除杂念。”两人被罗什的真气灌入体内,顿时清醒了过来,闻言立即运起本身功力,抵抗着阴风吼的侵蚀。 罗什努力保持着灵台空明,将阴风吼干扰降到了最小。可是江心月和曾?的功力较差,已是渐感不支,只见额头青筋暴露,冷汗涔涔而下,就连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恍惚间,两人又看到无数鬼魅接踵而来,并发出各种妖声怪气,搅得人七昏八素。罗什察觉不对,再度将手抵在两人命门穴上。一股纯正的真气绵绵不绝地涌入两人体内,江心月和曾?同时感到精神为之一振,便再度恢复了意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胜败难以预料之际,洞里传出的阴风吼突然卡了一下。也就是这么一下,让罗什把握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只见他浑身气势喷薄而出,跟着一声怒吼,顿时压住了阴风吼的靡靡之音。以此同时,罗什双足猛地一蹬,合身扑入了洞中,双手一连数记“雷音神掌”隔空打去。 一声闷响由洞里传来,江心月和曾?刚要提剑杀入,便见一条人影飞射而出,同时夹杂着一股强劲的力道,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两人只觉一阵胸闷气促,那人影便已迫到眼前。曾?不由分说,挺身挡在江心月身前,左手灌注十成功力,一记“八臂通猿拳”全力迎了上去。 “哇呀!”一声惨叫传来,曾?被对方强劲的力道撞得连带江心月一起倒飞而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一丈开外。那冲出的身影被这么一阻,不由刹住了身影。只见鸠摩净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一手捂在心口上,一手拿着只法轮,冷冷看着吐血不止地曾?怪笑道:“嘿嘿!凭你们也想阻拦本佛爷。” 洞内传出一声暴喝道:“妖僧,休走。”跟着一股大力夹杂着沙石卷来,直袭鸠摩净后心。鸠摩净将身形往左一飘,险险地避过袭击,跟着狞笑道:“嘿嘿!本佛爷不陪你们玩了,后会有期……”他话还没说完,便匆忙投入树林,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说这鸠摩净也是倒霉。他为了顺利抓到罗什,而强行修炼“鬼狱阴风吼”,谁知却因操之过急,加上不得其法,而导致走火入魔,险些送了小命。鸠摩净在普舍的帮助下,杀死老虎鸠占鹊巢,并躲在虎穴中疗伤,就是怕受人打扰。尤其是害死喜鹊后,他满以为身体能够有所恢复,却不想罗什三人竟发现了这个隐秘之所。鸠摩净仓促之下,只得强行运功对抗罗什三人,谁知却触发了旧疾,被罗什一掌震伤,是以只好落荒而逃。 罗什冲出山洞时,见到江心月和曾?趴在草地上,一个口角尚在流血,一个面露痛苦之色,那里还有心思去追鸠摩净,急忙奔过去询问二人道:“伤得重吗?” 江心月见罗什肩头衣裳破裂,兀自留着血,也顾不得自身内息紊乱,忙捉起对方的手道:“你伤得可比我重多了?”罗什看了看肩头的伤口,淡淡道:“不碍事。洞里比较黑,不小心蹭在石壁上了。” 两人互相关怀,本来是无可厚非。可听到曾?耳朵里,却犹如刀刮针刺,难受之极。他原本正在调理内息,突然发觉被人冷落,不由醋意大发,当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跟着昏了过去。 江心月只顾着说话,一时忘了给曾?喂药,待发觉疏忽,人家已经晕了过去。毕竟曾?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江心月心生愧疚之余,急忙从怀里掏出“九转天香丸”,扒开曾?的嘴硬塞了两粒。 罗什见江心月没受什么内伤,于是要她护法,自己则能安心给曾?疗伤。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罗什帮曾?行完一个小周天,这才徐徐收功,吐纳归元。 江心月见曾?的面色逐渐红润,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朝罗什感激道:“罗什大哥,真是谢谢你。要是曾大哥有什么不测,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的。”罗什长吁了一口气,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妖僧是冲我来的,让曾老弟受伤,小生也实在过意不去。” 两人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绕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受到感动。曾?早已醒来,闻言眼眶湿润,暗自责备道:“我心胸如此狭隘,亏得还是个堂堂男子汉。唉!我究竟怎么了。爹爹常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可是我却始终纠缠于儿女情长,如何能够成为一代大侠,光大我曾家堡。” 罗什见曾?表情激动,于是问道:“曾老弟感觉如何?”曾?眯了眯眼睛,尴尬地笑道:“我感觉很好,谢谢二位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江心月搀扶起曾?,满怀关切道:“你呀!以后不要那么逞强。有什么危险,也不要只顾别人不顾自己。你要是为我死了,叫小月这辈子如何心安?” 曾?唏嘘了一口气,挠着头傻笑道:“都是好朋友,计较这些干嘛!”他说着又想起了那“女鬼”,于是东张西望道:“对了,罗大哥,刚才那个是萧燕燕吗?”罗什用“梵天圣杖”翻过那具女尸一看,不由叹道:“可能被他们转移了。这个姑娘应该是喜鹊,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 江心月不忍下看,扭头道:“至少证明萧燕燕确实来过。罗什大哥,曾大哥,咱们把喜鹊埋了!这个样子实在太恐怖了。”罗什和曾?相视苦笑,均替喜鹊感到惋惜。三人于是就地挖起了坑,将喜鹊草草安葬后,这才寻路赶回了飞虹桥。 却说花弄影四人一路往北追寻,直跑了二十里地也没发现鸠摩净等人的足迹,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折回飞虹桥。四人在桥上无事,索性挖了个大坑,将所有尸体尽数掩埋。 这时,由西面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并且越来越盛。不时,只见一彪契丹军队飞奔而来,为首一人正是萧燕燕。在她左首有一员虬髯大将,乃是渌州留守萧道宁。普舍紧靠在萧燕燕右后侧,隐有牵制的架势。这彪人马大约有五六百人,一个个结发束甲,显得十分剽悍精壮,一看便是渌州的精锐部队。 普舍一见桥上四人,立马对萧燕燕道:“先将他们抓起来。”萧燕燕于是朝萧道宁使了个眼色,萧道宁当即下令道:“勇士们,前方四人乃宋国奸细,给我抓起来。”士兵们得令,当即分出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花弄影等见到萧燕燕,正想上来搭话,熟料人家根本没理会自己,反而指挥军士冲杀了过来。亏得四人也是经过沙场历练的,见此状况也不由愣了愣。可就是这么一愣,辽军已经拍马杀到,刀枪斧钺齐往四人身上招呼。四人急忙掏出兵刃应战,飞虹桥上顿时一片混乱,再次血染清江。 普舍对萧燕燕道:“咱们上路!”萧燕燕暗叹了一声,转而对萧道宁道:“务必生擒这四人,我还有话要问。”她说完,便和普舍拍马绕过战场,径自往神女峰而去。 萧道宁得了命令,又见士兵伤亡惨重,于是亲自投入了战斗。蒋誉砍翻几个冲上来的士兵,大叫道:“敌人太多了,咱们快撤。”花弄影将“古藤鞭”舞得密不透风,凡是靠上来的契丹士兵均被其打翻在地。听见蒋誉叫撤,她有些为难道:“可是罗什大哥和小月姐姐还没回来呀!” 常笑天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咱们一准完蛋。”谁知他话刚说完,手臂上便被长矛戳了条口子。骆霜华知道他武功最弱,急忙靠过去问道:“笑天,你没事?”常笑天朗朗一笑道:“夫人放心,只要你在身边,为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事不宜迟,我看咱们还是往北突围!” 蒋誉率先开路,将“灵霄剑法”运用到极致,剑芒过处挡者披靡。花弄影掩护其左翼,鞭去如蛟龙,还时不时撒出一片“金花细雨针”,弄得契丹士兵叫苦不迭。常笑天掩护右翼,将流星锤运转得满天飞。骆霜华仗剑断后,依靠深厚的功力,以及精奇的剑法,硬是把追兵逼得不敢靠近半分。 四人互为依靠,奋力冲出包围圈,发足向北狂奔而去。萧道宁那里敢放过他们,当即领兵紧追不舍。常笑天乃马匪出身,武功虽然一般,但却胜在经验老到。他见左面有片茂密的山林,紧靠着连绵起伏的山峦,于是叫道:“咱们只要躲进林子里,骑兵就没法追击了。” 蒋誉闻言调头往山林奔去,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三人冲了进去,并专捡难行的地方走。骑兵追到林子中,速度果然受阻。但碍于萧燕燕的命令,萧道宁只好让士兵下马追击。可这些普通士兵鲜少会轻功,那里能追得上四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罗什、江心月和曾?返回飞虹桥时,只见江边躺着二十几具尸体,一滩滩腥红的鲜血兀自未干,几匹战马因为失去了主人,自顾自地在一旁吃着野草。如此场景,显然刚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江心月吃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曾?看着那些尸体,皱眉道:“都是些契丹骑兵,不知刚跟谁厮杀过?”罗什沉吟了片刻,推测道:“应该是骆前辈他们找不到萧姑娘,返回此地时遭到了袭击。” 曾?指着一旁犹未完全填好的土坑道:“你们看,原来那些武士的尸体不见了,八成是被人埋在了这个坑里。”江心月发现北面隐隐有扬尘,于是道:“他们一定是往北去了。”罗什提杖道:“赶紧追。”三人当即牵过战马,往北追去。 罗什三人没走多远,便听见左首山林里传来战马嘶吼声,于是想也不想便驰了过去。三人来到密林外,隐隐可见山峦上有几条人影时隐时现。江心月道:“他们上山了,咱们也上去!”曾?道:“追兵挺多的,正好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 江心月道:“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绕道上山的好。”罗什指着左面一条山梁道:“咱们可以从那边走。”三人于是展开轻功,片刻便绕过了追兵,直扑山头而去。 花弄影登上一处峰顶,见山下追兵已被抛开很远,于是盘坐在地,抹着额头汗水道:“哎哟妈呀!累死我了,先歇一会!”蒋誉估计山下追兵一时半会也上不来,于是喘了两口气,跟着坐在花弄影身边道:“这萧燕燕忒不是东西了,我们好心救她,可她却不识好歹,竟叫人来抓我们。” 常笑天靠在一棵矮松下,没好气地道:“这就叫狗咬吕洞不识好人心。”骆霜华一直站在山崖边,观察着下面的情形,闻言分析道:“我看那箫姑娘八成是被挟持了,否则不会一照面便命人捉拿咱们的。”她说着忽然精神一振道:“咿!你们快看,有三条人影往山上来了,好快的速度。” 花弄影闻言吓了一跳,赫然起身看去,果见有三条人影飞窜而来,眨眼便到了半山腰。蒋誉看罢笑道:“是小月姑娘他们。”花弄影见果然是江心月三人,这才拍着胸腹道:“骆姨,你可真会唬人。”骆霜华笑道:“我是要你们别放松警惕,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江心月刚上山,便见花弄影大脚八叉地躺在岩石上,满身都是血污,还以为她受了重伤,忙奔过来问道:“影儿,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让姐姐看看?”花弄影待江心月靠近,突然蹦起来一把抱住人家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受伤呀?老实交代。” 江心月见花弄影活蹦乱跳的,根本没受伤,当下不乐道:“好你个死丫头,就会吓唬人。”花弄影嬉笑道:“谁叫你平时老欺负我,也该我糊弄糊弄你了。”江心月翻了翻白眼道:“我看你是想找骂。” 骆霜华打断两姐妹的话头道:“那妖僧已将萧姑娘带去寒月宫了,咱们得赶快上神女峰才是。”两边相互说了情况,这才断定萧燕燕是受到胁迫,不得已将辽兵招来的,也就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神女峰的水晶殿里正围着一群人,只见凤冠霞披的叶雪莹寒着张脸,眼中精光四射,正死死盯着眼前人。(.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她身后站着四个篮衣少女,正是“风花雪月”四大护法。周围还有数十名宫女,一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叶雪莹前方也站着四个人,两名番僧中间夹着个绝色少女,身后还有一名契丹武将。不用介绍,自然是鸠摩净和普舍押着萧燕燕来了。至于那名武将,正是抓不到花弄影等人,而赶来神女峰的萧道宁。 双方对峙一会,只听叶雪莹冷冷道:“你只要放了燕燕,咱们一切好说。”鸠摩净杰杰怪笑道:“小僧若是放了她,还拿什么跟宫主谈呢?”叶雪莹冷笑道:“但阁下若不放了她,那咱们之间就无诚信可言。一旦敌人杀上山来,你我各怀鬼胎,又将如何抵御?” 普舍觉得叶雪莹说得在理,便用梵语对鸠摩净道:“大师兄,现在强敌压境,不怕那婆娘不跟咱们合作。不如放了这丫头,反正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还能令姓叶的少了后顾之忧。”鸠摩净一阵冷笑,朝叶雪莹道:“要小僧放了箫姑娘也行,不过得有两个条件。如果你敢背信弃义,便犹如此物。”鸠摩净一伸右手,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三丈外的一座冰雕便应声而碎。 这一手高妙之处,自是令人叫绝。叶雪莹自认无此能耐,不由面色一白,惊悸道:“什么条件?”鸠摩净笑道:“这也不难。只要你在宫中选三个资质上佳的处女给我便可。” 叶雪莹犹豫道:“这个……我宫中女子都是冰清玉洁,一尘不染的仙子,恕本宫爱莫能助。”鸠摩净一阵阴森森道:“既然如此,那小僧也只好留萧姑娘陪宿了。” “妖僧尔敢。”萧道宁闻言大怒,当即拔剑在手咆哮道。叶雪莹深知萧燕燕的底细,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冒杀头灭门的危险,慌忙应下道:“好,本宫答应你便是,阁下可以放手了?” 鸠摩净朝普舍一点头,普舍立刻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萧燕燕的嘴里。叶雪莹惊怒道:“那是什么?”普舍得意道:“为了防止尔等反悔,我特给萧姑娘喂了粒‘恒河之泪’,这种药短时间内不会取人性命,只会感到筋骨酥软而已。但是一个月后如果不服解药,便会浑身溃烂而死。天下除了我师兄弟的独门解药,没人可以救她,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存有侥幸心理。” 叶雪莹和萧道宁互望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但事已至此,叶雪莹也只好抹掉冷汗,吁了口气道:“看来咱们还是缺乏信任,如此怎能退敌?更谈不上达到彼此的目的了。(.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鸠摩净笑道:“我师兄弟是很有诚意的,就看宫主怎么合作了。”爱徒受人挟制,叶雪莹还能怎样呢!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以萧燕燕的性命为重,将宫规戒律抛之脑后道:“好!本宫答应你,咱们一言为定。但你若事后不给解药,我那八百弟子和山下骑兵会将你二人分尸啖肉,绝不轻饶。” 鸠摩净颔首道:“宫主只管放心,咱们天竺人也是讲究信誉的。”萧道宁咬牙切齿道:“你也会讲信誉?那箫小姐的贴身丫环呢?”普舍双目一寒,反身一掌拍向箫道宁。 萧道宁甚是骁勇,迎着一拳打去,却被普舍震断手臂,惨叫着倒地不起。普舍拍拍手不屑道:“哼!自不量力。”叶雪莹本待阻拦,已是来不及,只好吩咐四大护法将人抬下去治疗。 鸠摩净拍开萧燕燕的穴位道:“萧姑娘,你自由了。”萧燕燕轻咳了两声,然后捋着粉颈道:“师傅,一定要救活萧守备。”叶雪莹上前握住其手道:“燕儿放心,宫里有‘九转天香丸’,箫守备不会有事的。” 普舍冷哼道:“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给他吃灵丹妙药简直就是浪费。”萧燕燕不愿多说什么,朝叶雪莹道:“师傅,我有点累,就先下去休息了。”叶雪莹颔首道:“都是为师不好,要早知道如此,便亲自去接你了。” 鸠摩净看着两人离去,喃喃道:“看来这萧燕燕来头不小,否则做师傅的怎会如此客气。”普舍道:“大师兄只管放心,她就算是王母娘娘,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江心月七人在一处山洞中歇息了一夜,次日拂晓,才再次踏上前往神女峰的道路。尽管他们一个个轻功高超,也在黄昏时分才赶到了神女峰下。几人见峰下驻扎着一支契丹军队,正好堵住了山口。骆霜华观察了一番情势,遂领着众人来到密林深处商量对策。 大家就着草坪席地而坐,江心月率先开口道:“师伯,我想咱们还是分头行动为好。”花弄影抢问道:“怎么个行动法?”江心月神秘地笑道:“影儿,你还记得当年咱们怎么上山的吗?” 花弄影拼命点头道:“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怎么会不记得呢!”江心月环视众人道:“你也算是老马识途了,不如这样!便由你带领罗什大哥、蒋大哥和曾大哥从密道上山。而我和师伯乃寒月宫的人,自然要由大路上山,以示光明正大,这样才不会落人话柄。不过要烦劳常叔陪我二人闯上一闯了。” 罗什摇头道:“你三人势单力薄,此行太过危险,不如咱们一同由密道上山来得妥当。”蒋誉赞同道:“不错,敌人太过强大,还是不要分开为好。”曾?和常笑天也表示反对。 江心月笑道:“你们放心了,她叶雪莹欺世盗名,宫中姐妹未必都服她,只是摄于淫威暂且忍耐罢了。”骆霜华沉思了片刻,方道:“我觉得小月说得没错,相信宫中有很多人并不服叶雪莹,我和小月就应该堂堂正正地上山,这样才能收拢人心,从而达到推翻叶雪莹的真正目的。” 常笑天道:“可是对方不但有寒月宫,还有契丹骑兵。更可怕的是那两个妖僧,说不定也在山上。小月和曾少侠都吃过亏,也知道他那‘鬼狱阴风吼’的厉害,不可不防啊!” 曾?道:“还是由罗什兄弟陪同骆前辈和小月上山,花姑娘带余下的人走密道比较妥当。”江心月颔首道:“这样也好,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七人一致同意,遂等待明日清晨,再行出发上山。 笠日,七人分头上路。花弄影带着蒋誉、常笑天和曾?扒开芦苇,进入了密道。骆霜华和江心月换上整洁的白裙,与罗什三人行至山脚,被巡逻的辽兵拦下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因为三人换回了原来的装束,故而辽兵并不认识。 江心月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我们穿的是寒月宫圣女的装束吗?就连萧燕燕也得叫我一声师姐,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圣女的路?”那辽兵见对方言词犀利,气势凌人,一时懵了头,只顾支吾道:“你……你是三小姐的师姐?” “不错,还不速速闪开。”江心月得寸进尺,春眉含怒道。那辽兵犹豫不决,正好见山上下来四名蓝衣少女,为首一人名叫耶律紫,乃是骆霜华当初的大徒弟,于是上前说明了情况。耶律紫老远便瞧见骆霜华和江心月,先是一惊,续而劝那辽兵道:“几位兵爷,她们的确是我寒月宫的人,请放她们进来!” 那辽兵见状,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搬开路障道:“既然有人作证,那你们上山!”四名蓝衣少女将骆霜华三人引到一处隐蔽所在,齐跪下道:“师父,徒儿等当初被擒,无奈之下才投靠了叶雪莹。既然您和小月师妹回来了,徒儿等愿尽绵薄之力,助师父重掌权柄。” 骆霜华扶起耶律紫四人,柔声道:“当初你们也是为情势所逼,为师不怪你们,快起来!”江心月问道:“耶律师姐,依你看宫中有多少姐妹是与叶雪莹貌合神离的?” 这句话问的是关键,耶律燕看了看其他三人,皱眉道:“如果估计得不错,因该占三层左右!死心塌地追随叶雪莹的大概也有三层,余众都是些举棋不定,想图安逸太平的。”骆霜华颔首道:“这也在情理之中。为师现有一事,要你马上去办。” 耶律紫恳切道:“师父请说。”骆霜华道:“你马上去知会志同道合的弟子,要她们立即到水晶殿待命。”耶律紫颔首道:“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照办。”江心月道:“那你们快去!小心别暴露了。”耶律紫也知道事情紧急,忙率领三个师妹匆匆而去。 三人继续大步上山,沿途又遇到五六帮蓝衣弟子,有的是旧识,有的是新丁。总之,看到骆霜华和江心月如此明目张胆上山,具感惊讶无比。有两个原来江寒玉的徒弟,尚念及旧情,忙阻止二人道:“师伯,师妹,你们万万不可上山啊!此去无疑于以卵击石。” 江心月冷笑道:“哼!亏你们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我给你们两条路走,要么继续做叛徒,要么就弃暗投明。自己看着办!”骆霜华觉得江心月态度太过强硬,不利于挽回人心,于是道:“当年掌门师妹待尔等不薄,做人要有良心。是非自有公道,今日就是你们赎过的最好机会。” 两人深感汗颜,默默垂下了螓首。江心月又厉声道:“快去知会我娘门下所有姐妹,辰时两刻在水晶殿集合,不得有误。”两女低声应下,自行去了。 三人来到水晶殿前,望着那两只守门的水晶凤凰,和敞开的弧形巨门,骆霜华与江心月都有种事过情迁的感觉。罗什从未涉足北方严寒之地,见到如此宏伟壮丽的冰雪神殿,那种通体冰凉的感觉,实在是美妙。 叶雪莹已经得到密报,于是率领“风花雪月”四大护法,以及萧燕燕出门而来,远远便笑脸相迎道:“哟呵!是什么风把大师姐和小月侄女给吹来了?我得好好谢谢它才是。几年不见,师姐风采依旧,小月更是出落得婷婷玉立,真是让人羡慕啊!” 骆霜华不会说漂亮话,于是沉声道:“叶师妹应该明白我们此来的目的,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江心月却揶揄道:“哟呵!二师伯看起来过得挺滋润的嘛!都说女人四十如老虎,不知二师伯养了多少只绵羊呀?瞧这小脸红的,真是令侄女羡慕。” 这叫什么话,把个叶雪莹气得银牙乱颤,心火直冒。可她依旧面不改色道:“小月侄女真会说笑,你还不知道咱们寒月宫的规矩吗!谁敢偷汉子,那可是要受极刑的哦!到是小月你潇洒,这才脱离寒月宫三年不到,就把情哥哥带来给师伯看了。呵呵!真是令人佩服。” “住口,我才没你那么下贱呢!”江心月气得柳眉倒竖,娇嗔道:“姓叶的,姑奶奶没功夫和你耍嘴皮子。就直说了!我是奉我娘之命,前来收回寒月宫宫主之位,并惩处叛徒的。你若是识相,就立刻让位,我或许可以念及旧情,饶你不死。” 叶雪莹面色一寒,随即格格笑道:“贤侄女好大的口气,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撒野。”骆霜华扳着脸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初勾结熊天霸和王屋派,陷害掌宫师妹,某夺宫主宝座,你以为能瞒得了所有的弟子吗?你好好看看!” 原来就在双方针尖对麦芒时,水晶殿里已涌进两三百名宫女。这些宫女大致分成三堆,站在骆霜华和江心月身后的,已经不下四十人,站在叶雪莹一边的,也有四五十人,其余大多持观望态度。 叶雪莹见大吃一惊,她想不到自己执掌寒月宫三年,手下还有那么多的人貌合神离,见风使舵,不由气得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养不熟的犊子,本宫自问待尔等不薄,可你们倒好,一见有人欺上门来,就胳膊肘往外拐,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人,朝骆霜华行礼道:“大师伯,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终于还是把您和小月盼来了。”骆霜华定睛一看,原来是谭沐风和侯沐雪。当年她们受伤被俘后,就被叶雪莹抹掉了护法之位,然后囚于“困仙崖”。四人为了寒月宫百年基业,为了终有一天能够推翻叶雪莹,这才委曲求全假意投降。想不到今日终于派上用场,自然义不容辞,挺身而出。 骆霜华欣慰道:“能得两位师侄相助,今日大事可成。”谭沐风道:“苗沐花和燕沐月两位师妹正在招揽志同道合的弟子,一会就来相助大师伯。”江心月大喜道:“哈哈!姓叶的,你看到了!这就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叶雪莹气得娇躯乱颤,眼泛杀机道:“原来你们早就在算计本宫了。真后悔当初没一刀宰了你四人,反而遗祸至今。恨只恨我叶雪莹还不够心狠手辣,尽养了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江心月笑道:“哟!二师伯,你终于承认自己当年的罪行了?姐妹们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敬重的叶宫主,不过是个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的卑鄙小人。你们还在等什么,早点弃暗透明!” 被江心月这么一抢白,不少持中立态度的宫女顿时动摇起来。侯沐雪见不少人举棋不定,当即鼓励道:“姐妹们,难道你们真想做千古罪人吗?不要再助纣为孽了,叶雪莹是某宫篡位的叛徒,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今有大师伯和小月师妹做主,你们还在等什么?怕什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心月这么一说,立刻又有几十个弟子站到了身后。叶雪莹再也忍受不住,拔出头上的“碧雪神针”,高高举过头顶道:“掌门信物,至高无上,如有忤逆,天地共伐。”她这样一吼,也有几十个摇摆不定的弟子,慑于“碧雪神针”的无上权威,而站了过去。 叶雪莹身后的风护法朝萧燕燕道:“小师妹,还不传令军队上山保驾?”萧燕燕表情冷漠,缓步走到气氛紧张的两队人马中间,淡淡道:“我想这是寒月宫的家事,官府不便干涉。”她这样说,无形当中消除了骆霜华一派的后顾之忧,骆霜华和江心月两人自然感激。 “燕儿,你这是什么话。现在师父正受到威胁,寒月宫的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你现在不帮师傅,便待何时?”叶雪莹听到萧燕燕的言论,不由大吃一惊,忙谴责道。 萧燕燕目光如电,冷冷一扫两派,然后盯着叶雪莹道:“师傅,请恕燕燕不能相助。我在寒月宫学艺只有两年,对于这些陈年纠葛,知之甚少。其中是非曲折,孰对孰错,一时也难下判断。做为寒月宫的记名弟子,燕燕唯有秉承宫规第七条,在是非不明时,不妄加猜测,不妄动干戈。” 叶雪莹大急,忙规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墨守成规,负隅窠臼,你想要气死师傅不成?”萧燕燕面无表情,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可因私情而妄废。传我命令,山下军队没有我的指示,不得妄动。”守候在一旁的传令兵闻言,立刻领命下山去了。 这场变故,不但大出叶雪莹意料之外,也让骆霜华和江心月感到诧异。要知道山下的五百辽兵,在这个时候所起到的作用,那可是举足轻重的。无论偏向那一边,都将改变力量的平衡,从而决定胜负归属。 “燕儿你,你这是……”叶雪莹惊得说不出话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由水晶殿里传来,只见两道人影一晃而至,眨眼便来到对峙双方的中间。不用说也知道,来的定是鸠摩净和普舍了。 只听鸠摩净笑道:“萧姑娘,我看你还是下命令为好。只要歼灭了眼前的敌人,小僧自当将‘恒河之泪’的解药双手奉上,并不再为难姑娘。”江心月担心萧燕燕受到胁迫,会改变主意,于是嚷道:“萧妹妹,这妖僧为了练魔功,杀害了喜鹊。他残暴不仁,你千万不能听他的。” 萧燕燕凤目含威,怒视鸠摩净道:“你杀了喜鹊?”鸠摩净看出了萧燕燕的愤怒,便想出手将其擒住。罗什早就蓄势以待,一见萧燕燕玉面带煞,立刻箭步而上,以“梵天圣杖”斜挑鸠摩净腋下极泉穴,同时左手拂出一股柔和的劲力,将萧燕燕往江心月身边推去。 江心月早料到鸠摩净会出手,不待罗什将人推来,已抢先闪到萧燕燕跟前,一把抱住对方,并展开“天蝉步月”身法,几个挪移就回到了骆霜华身边。普舍上前来拿江心月,被骆霜华闪身拦住。两人硬对了一掌,各自退了两步,也没分出高下来。 罗什挥舞圣杖连挑带扫,威势迅猛,两下便逼退了鸠摩净,顺利回到江心月身边,并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递给她道:“这是若临姑娘给我的解药,里面还有两颗,快给萧姑娘服下。”江心月闻言,急忙取在手中揭开瓶塞,倒出了两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给萧燕燕道:“快服下!” 萧燕燕拿在手中,正要服下,却听鸠摩净骂普舍道:“没用的东西。”普舍阴沉着脸,再次扑上来抢夺解药。江心月一抖手中长剑,分心刺向普舍。普舍突然一扬袖子,只见一道黑色闪电疾射向江心月手腕。 江心月和鸠摩净三僧斗过多次,早知道普舍身藏毒蛇,哪里会没有防备。只见她手腕一旋,划出个美丽的弧形,那疾射而来的毒蛇当即被斩成数节,一命呜呼。普舍心痛地大叫道:“小贱人,敢杀我蛇宝宝,拿命来!”他从腰间取下一只奇怪的乐器,随手往前一点,看似轻描淡写,却令江心月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骆霜华见普舍招式诡异,深怕江心月难以匹敌,于是上前助战,一剑封向普舍的乐器,并叫道:“小月,这个妖僧交给师伯,你去对付别人。”江心月哪里会不知轻重,闻言立马收剑找叶雪莹去了。 此刻,双方已经拼斗起来,场面一片混乱。陆陆续续有支持双方的宫女加入战斗,殿内殿外全成了战场。不光如此,从山门一路而上,都有寒月宫弟子在捉对厮杀。后殿的甬道上,苗沐花和燕沐月正在纠集志同道合的宫女,突然听见宫主的房间里传来响声,两人不明所以,于是开门走了进去。 两人来到屋中,只见一堵壁柜正在颤抖,还传出“嘭嘭”的响声。苗沐花好奇道:“师妹,这壁柜怎会发出声音?难道说……”燕沐月皱眉道:“我记得当初大师伯和小月就是逃进这间房后消失的,估计这壁柜后面就是密道。” 苗沐花眼睛一亮道:“对了,我听说大师伯他们一行有七人,而上山来的只有三个,其余四人恐怕……”燕沐月明了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苗沐花一面找机关,一面说道:“师妹快找找,一定有机关。” 两人东挪西搬,当摸到一个景泰蓝花瓶时,发现无法挪动。燕沐月急忙左右一旋,立刻听到壁柜发出了轰鸣声,跟着向左侧移去,露出了一堵加了锁的石门。原来的石门是没有锁的,叶雪莹担心江寒玉会摸上来,所以才加了锁,以防万一。苗沐花拔出佩剑,运足功力削去,连续七八下后,终于弄断了金锁。 石门轰然而开,当先闯入的正是蒋誉,花弄影、曾?和常笑天紧随其后。苗沐花见过蒋誉,吃惊道:“怎么会是你?”花弄影忙解释道:“我们是来给骆前辈和小月姐姐助拳的。”蒋誉也觉得很荒唐,当初是来相助叶雪莹的,而今日却是来推翻她的,于是尴尬地笑道:“过去有对不住两位姐姐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燕沐月也来不及寻思怎么回事,忙道:“事不宜迟,四位快随我来!水晶殿那边都打得天昏地暗了。”曾?担心江心月的安危,忙抢先出门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一行六人出了房间,汇合上外面的几十个宫女,一同杀奔水晶殿而去。 罗什截住鸠摩净,沉声道:“你我也该有个了结了。”鸠摩净发出一阵冷笑,不以为然道:“今日你我决战,就用生命来做赌注如何?”罗什道:“你我两人,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天竺。来!” 两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罗什手握“梵天圣杖”,全神贯注,拉开了架势。鸠摩净从怀中掏出两只法轮,轻轻一摇,便发出“哗哗”的声音。 罗什暴喝一声,大步向前踏出,抡起圣杖斜劈而下。一股劲风随着他的圣杖呼啸而去,竟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气旋。鸠摩净如摆柳般斜身让过,跟着抖手打出法轮。只听“嗡嗡”之声大作,法轮如长了眼睛般直扑罗什面门。罗什不敢小觑,当即以圣杖尾端顶了过去,只听得“?”地一声响,那法轮被弹开之后,突然绕道罗什身后直取其大椎穴。罗什一杖倒打而去,将逼近自己不足三寸的法轮磕飞。 鸠摩净伸手一招,将法轮收回,跟着摇出令人心神错乱的声音。罗什冷哼一声,扑过去就是一招“五雷轰顶”当头盖下。鸠摩净也是毫不退让,托着法轮硬接了罗什泰山压顶的一杖。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连退数步,竟是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两人斗出了真火,可谓一分即合,又迅速抢攻上去,连拼数招。罗什和鸠摩净两人,一个修的是“云象神功”,一个修的是“波耶密多**”,都乃天竺不传之密,且功力也在伯仲之间,如此硬拼了十来招,都感觉有些气血沸腾,心绪不宁。 知道再拼下去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罗什率先停手,暗中条理着内息。鸠摩净也不是傻瓜,跟着默运神功,蓄势以待。须臾,罗什发出龙吟,一招“雷霆万钧”横扫而去。鸠摩净飘身后退,突然飞出法轮,直取罗什心口,接着从怀里掏出颗水蓝色的珠子,默念几声后便放入嘴中,接着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逐渐变大起来。 “腐水术,大家快闪开,小心别沾着水雾。”罗什见鸠摩净又要施展妖功,忙声若巨雷般大喝道。他接着一杖打飞法轮,然后双手交叉平握圣杖,并扎稳马步严阵以待。鸠摩净僵硬的面孔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整个人轻轻跃上半空,接着张嘴喷出一片水雾,直接笼罩向罗什和四周的宫女。 这鸠摩净在喷出水雾后,身体一落地便展开“瑜伽增长术”,双手顿时长了一尺,犹如两条摇头摆尾的毒蛇,吐着长信准备择人而噬。罗什将圣杖往肩头一靠,双掌当胸平推而去,立时形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墙,将水雾逼在外头。鸠摩净双手轮转,和罗什隔空对了一掌。两股劲力在空中相遇,发出一阵闷雷般的响声。周围数丈之内,竟是容不得他人存在,功力稍弱的几乎是被推了出去。 这场精彩的对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战斗因此嘎然而止。就连匆匆赶来参战的花弄影六人也在驻足观望,几乎忘记了敌人的存在。但罗什却不愿意大家围观,因为鸠摩净一但使出“鬼狱阴风吼”,届时不知将有多少人白白死去。可是高手过招不容分神,再加上鸠摩净层出不穷的绝招。罗什被逼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又哪里还能出声提醒所有人。 弥漫的水雾具有腐蚀麻痹的作用,可鸠摩净身处其中却是如鱼得水,两条长臂宛若蛟龙,扇、拍、击、啄、绞、撞、带、缠、拧、推,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罗什一面鼓起真气将水雾逼在身外,一面展开“雷音神掌”和“盘腿”,以刚猛对诡异,和鸠摩净打得是难分难解。 两人眨眼又斗了五十来招,依旧是难分胜负。但由于罗什还要分心应付水雾,时间一长,便转而落了下风。鸠摩净一阵阴笑道:“维摩罗什,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拿命来!”鸠摩净言讫,掌势突起变化,便想利用手臂可长可短的特点,与罗什拉开距离。这样一来,就等于他打得到罗什,可罗什却近不得其身。 罗什知他心意,于是利用对方手长攻击行程也长的原理,不断粘上去展开快攻,甚至击打对方臂弯和腋下等软肋。场面上看似罗什吃亏,其实鸠摩净反而越打越心惊。他双臂虽然可长可短,但变幻之间始终需要调节,在罗什快节奏的攻击下,逐渐捉襟见肘。 鸠摩净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突然强攻几招,并往罗什下阴踢出一脚,这才得到机会逃出水雾。他不等罗什攻来,立刻又拿出一颗火红的珠子,默念几声后放入嘴中,跟着深吸了一口气。罗什见状大叫道:“他要喷吐毒火,大家速退。” 众人闻言,哪里还敢近观,纷纷退到了十丈开外。鸠摩净鼓起腮帮子,两个鼻孔不断喷出热气,瞳孔中仿佛燃起一股嗜人的火焰,声势十分骇人。只见他张嘴喷出一条火龙,往水雾里一钻,立刻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怪响,跟着突然暴涨了一倍,朝着罗什扑去。 烈焰扑面而来,罗什不敢大意,双手舞动圣杖,犹如螺旋桨般刮起一阵劲风,朝着火龙吹去。但是那火龙却十分诡异,竟然不畏风吹,摇摆着身躯慢慢逼来。罗什两脚交错,来回游走,可是火龙却像是长了眼睛,不断追逐而来,就连两旁的一些冰雕都有融化的迹象。 鸠摩净突然大笑一声,运脚踢出法轮,疾攻罗什没有圣杖掩护的脚踝,跟着双手挽住喷出的火龙,就象是在耍长鞭般,照着罗什脖子卷去。这两招几乎一气呵成,叫罗什顾头就顾不了尾,端地是狠毒无比。 江心月吓得花容失色,几乎不敢下看。众好友气急败坏,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就在大家都以为罗什肯定要伤在对方手下时,奇迹却出现了。只见罗什不慌不忙地将圣杖往地上一拄,拼起全身功力,使出了“大地奔雷”。整个水晶殿霎时地动山摇,并卷起一股旋风,像滔天巨浪般涌向鸠摩净。紧接着罗什撑住圣杖纵身而起,避过法轮的同时身体前翻,倒提圣杖照着对方锁喉的火龙反劈而去。 这招攻守之间,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不可谓不绝妙,兔起鹄落间,情势就发生了逆转。鸠摩净万万没料到罗什不但破了他的进攻,同时还能还以颜色。 脚底“涌浪”,头顶“劈雷”,若换了别人,一定很难躲过如此迅猛的还击。可鸠摩净毕竟久经沙场,加之老奸巨猾,心狠手辣,却有处变不惊的本领。只见他反身抢入围观人群之中,抓过一名宫女举过头顶,跟着扫倒另外一名宫女,将其踢向地面冲击而来的劲浪,并顺势踩了上去,反朝罗什扑来。 以身边人做盾牌,化解自身危机,不可谓不歹毒。地上那宫女被鸠摩净踩着,罗什无法救助。而他举着的宫女,只要罗什棍子落下,必定一命呜呼。罗什固然可以震伤鸠摩净,但那宫女却要做替死鬼。可问题难就难在,罗什要是不劈这一杖,自己就会有危险。因为鸠摩净这招十分损,赌的就是罗什不愿伤害无辜,所以在反扑而来之际,将那宫女的头对准了罗什心口要害。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场生死大战,显然已到了紧要关头。稍一疏忽,便会有人重创甚至陨落。罗什仓促间不及细想,只得强行收功撤回圣杖,跟着左手上翻,护住了心口要害。如此强行收功,极其容易造成内伤,但罗什情愿忍受着气血逆转的痛苦,也不想伤害无辜。 鸠摩净双手钳住那宫女的要害,将其头颅猛然撞向罗什,其威势可想而知。而罗什正在散功重聚的阶段,要明显吃亏许多。罗什左掌甫一接触宫女头顶,便觉得一股巨力如同蛮牛般撞来,将其整个人撞飞出去,跟着喉头一甜,张嘴便喷出一股血箭。幸好蒋誉运使巧劲将其接住,否则他便将撞在水晶殿的大柱上。 这次交锋,罗什固然重伤而退,鸠摩净也并未讨着便宜。因为就在他运使宫女一头撞来之际,罗什虽然撤回了“梵天圣杖”,但同时也留了个后手,在回杖之际,顺势将杖尾上翻,不偏不倚地击在鸠摩净下颌上。打得他是舌破齿落,眼冒金星,一连吐了三四口血水,还连带着四五颗牙齿一并交待了出来。 江心月慌乱扑到罗什身边,询问道:“罗什大哥,你伤得重么?”罗什面色煞白,席地而坐道:“我无大碍,你们快离开这里。他要施展‘鬼狱阴风吼’了。”曾?大吃一惊,抬眼望去,果见鸠摩净吐完血后,几经盘膝坐好,面呈紫黑之色,眼泛幽蓝之光,头发更是如同鬼魅般冲天而起,摇摆不定。 “快走。”罗什一声暴喝,旋即运起“云象神功”,打通了身上受阻的穴道,跟着凝神、明智严阵以待。曾?和江心月深知“鬼狱阴风吼”厉害,自然不会留下,预示大叫道:“大家快退出水晶殿,不然性命堪忧。” 众人见鸠摩净面貌狰狞,早生怯意,闻言当即涌入了后殿。有的宫女甚至出殿下山而去。蒋誉见普舍没有离去,担心他会偷袭罗什,同时也是对自己有信心,于是也留了下来,只叫花弄影等先去躲避。 留下的四人均盘膝而坐,各自运功凝神。鸠摩净眼中杀机一闪,一股阴森之气顿时弥漫开来。只见他口中念道:“天上地下的诸魔啊!应吾之召唤而来,贡献你们邪恶的力量,将大地浸淫在黑暗中。将世间一切美丽与善良的生灵,皆为吾之奴隶。?嘛呢叭咪哞……” 一时间鬼笑连绵,阴风四起。冥冥之中,地上仿佛伸出无数的手,僵尸与骷髅破土而出,一步步逼向了罗什和蒋誉。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罗什用传音入密告诫蒋誉道:“别慌,这些都是幻觉。阴风吼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唤醒你心灵的恐惧与罪恶,从而达到摧毁意识,迷乱人心的目的。” 蒋誉乍见无数鬼魅欺来,心头一阵慌乱,差点便守不住心门,要不是听到罗什的劝解,心智极有可能就被剥夺,从而沦为傀儡。他这才明白,罗什为何会忌惮“鬼狱阴风吼”了。如此狠毒诡秘的音波功,就连曲还音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煞天音”,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察觉“鬼狱阴风吼”不是光凭功力便能抵抗的,蒋誉重新抖擞精神,尽量息气凝神,将干扰降到了最低。双方僵持了约么一炷香的世间,蒋誉已是汗流浃背,明显已抵挡不住魔咒的侵蚀,浑身青筋暴露,双目赤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罗什明白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心念一动,便有了念头。只见他伸手进怀中,摸出一枚铜板,然后曲起中指,将铜板抵在拇子下。一切准备就绪后,罗什突然拼尽全力一声大吼,将魔咒稍微压制了下去,跟着弹出铜板,直取鸠摩净咽喉上的廉泉穴。 鸠摩净正全神贯注于施展阴风吼,完全没料到罗什会拼尽全力,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待感到风声吃紧时,他已经来不及做动作。鸠摩净双目一凝,突然张嘴吐出一口浓痰,将近在咫尺的铜板打得偏离了轨迹,擦着自己的脖颈而过。要知道廉泉穴处于咽喉要害,一但被击中便有性命之忧。 罗什一击不中,却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气血,当即仰面栽倒在地。鸠摩净虽然避过咽喉要害,却被铜板在项上划出一道血口,顿时鲜血横流,再也无法施展魔咒。普舍见大师兄负伤,急忙扶着他往山下奔去。谁知曾?与谭沐风、侯沐雪正好带着几十名宫女堵在半山腰。此刻听到魔咒解除,复又杀上山来。 普舍见敌人众多,无法下山,于是调头往水晶殿内冲去。此时水晶殿中战火又起,支持双方的宫女正在捉对厮杀,打得难分难解。叶雪莹发觉情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于是且战且退,悄悄摸进后殿,准备一但自己人战败,便由密道逃走。 江心月料到叶雪莹会逃,一见她退向后殿甬道,立刻朝花弄影使了个眼色。两人配合娴熟,不用招呼便一起往后殿掩去。叶雪莹和骆霜华斗了十几招,突然命令身边的四大护法上前纠缠骆霜华,自己则往后殿甬道窜去。骆霜华岂能容她走脱,当即奋剑迫退四大护法,跟着钻入了甬道。常笑天担心骆霜华有失,也舍弃了身边的对手,追着骆霜华和四大护法进了后殿。 罗什受伤不轻,被蒋誉扶到角落里调息真气。蒋誉也是心急花弄影的安危,见曾?率队杀上山来,而普舍和鸠摩净又逃进了后殿,于是急忙将罗什交给曾?保护,自己提剑尾追进了水晶殿。曾?杀心正浓,看看罗什无大恙,便把人交给了谭沐风,自己跟着冲进了水晶殿。 整个寒月宫都变成了战场,到处都有人在厮杀。叶雪莹转过几条甬道,来到自己房门外,左右看看无人追来,满以为可以脱身,正自得意,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道:“叶雪莹,你无路可逃了。”紧跟着屋内也传来一声娇?道“老太婆,赏你两颗瓜子。” 叶雪莹闻得破风声响,急忙展开“天蝉步月”身法,往右横挪了一步,跟着挽起剑幕,将袭来的葵花子悉数打落。一道绿色身影突然由房间里窜出,抖手撒来一片金芒。一道白色身影跟着从旁边甬道窜来,长剑化成数朵“寒梅”,封住了叶雪莹的两侧。这招合击可谓凌厉之极,直接将叶雪莹送入了绝地。 “原来是你们两个死丫头。”叶雪莹情急之下,右手舞剑挽起一片光幕,左手运足修炼不到五层的“九天玄女神功”,朝着白色身影拍去。看着满天金针被剑光扫落,花弄影只得一抖“古藤鞭”,照着叶雪莹持剑的右腕卷向。江心月趁机避开来掌,反剑直取叶雪莹肩胛。 叶雪莹未料到两个丫头如此难缠,当即收起轻敌的思想,运剑避开“古藤鞭”,回身封挡江心月的来剑。江心月剑势不停,同时举起左手按向叶雪莹面门。叶雪莹见江心月如此蔑视自己,心下不由着恼,当即运掌迎了上去。双掌瞬间对实,江心月被一股劲浪推着连退了数步,整条左臂更是无力地软了下去。 叶雪莹勉强退了一步,但长剑却被花弄影趁机卷走。她无奈之下,只得拔出发髻上的“碧雪神针”,跟着施展出“飘雪剑法”的精粹,照着花弄影连出七剑。这七剑看似平平无奇,却包含着无比辛辣的绝杀。 花弄影鞭如游龙,左冲右突。江心月剑指南山,以守代攻。两人合力应付叶雪莹,随着一连串兵器交击声,江心月圈起的剑花被悉数击散,花弄影的长鞭也被逼在了三尺开外。叶雪莹成功逼退两名少女,却不敢恋战,当即转身往来路跑去,准备从另一条密道离开。 她刚转过一条甬道,迎面又撞上两人,拦住了去路。叶雪莹挥舞着“碧雪神针”,想强行冲过去,却被对方一记冰冷的掌力给迫了回来。叶雪莹定睛一看,原来是骆霜华和常笑天,不由连退了数步。哪知江心月和花弄影跟着赶到,将她彻底堵死在甬道里。 甬道两壁上的油灯不断发出劈啪声,光线明暗不定。骆霜华紧盯着叶雪莹道:“投降师妹,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叶雪莹面露不甘之色,忽然仰天一阵苦笑,续而颤声道:“成王败寇,天命使然。”跟着又表情恶毒地厉声道:“不过想要本宫俯首称臣,那是痴心妄想,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你真是执迷不悟。”骆霜华失望地叹了口气,跟着摇头苦笑道。江心月一抖长剑,怒斥道:“师伯,跟这种人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叶雪莹,你阴谋篡位,残害同门,蛊惑人心。已犯下本门三条大罪,该当受冰封之刑。你还有何话好说?” 叶雪莹环视四人,不住冷笑道:“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小月丫头,师伯知道你想当宫主,有本事就自个从师伯手上将神针夺去!” 江心月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叶雪莹在使激将法,又哪里肯上当。但她要是不应战,将来传出去,恐怕又难以服众。江心月眼轱辘一转,偷偷地瞟了花弄影一眼。两个女孩心意相通,花弄影当下心领神会,故意退了三步方才停下。江心月当即一挺胸膛道:“也好,小姑奶奶我今日就教训教训你。” 骆霜华见江心月胸有成竹,于是嘱咐了一声,便和常笑天退到了一旁。江心月长剑斜指,冷冷道:“姓叶的,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看来你是不肯服输的。来!” “好一张利嘴,就怕说得比唱的好听。”叶雪莹淬了口唾沫,跟着一挺“碧雪神针”,连续化出三个碧绿的弧形,分取江心月三处要害。这一招有名堂,叫做“百花争艳”。江心月识得厉害,当即斜走两步,宝剑连削带打,一连攻出五剑。叶雪莹一声冷笑,突然直入中庭,反手握着神针横扫而去。 这一剑叶雪莹用上了全力,碧影顿时暴涨,宛如长河落月,势不可挡。江心月腰际受到威胁,慌忙身体后仰,做了个铁板桥。叶雪莹正要举针去刺江心月腹部,却感到身后袭来两缕劲风,灵台穴和天宗穴同时受到威胁。也不知叶雪莹是怎么想的,大概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反而不顾身后威胁,拼死也要毙了江心月。 眼看江心月就要伤在“碧雪神针”下,骆霜华想出手已经来不及。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只见江心月抖手打出三枚金针,正中叶雪莹手腕上的劳宫、阳池、内关三穴,“碧血神针”不由一滞。她趁机一拧蜂腰,硬生生从神针下逃离。不过神针吞吐的幽芒,还是撕破了江心月的裙子,并在其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口。 叶雪莹手掌酸麻,再也拿捏不住“碧雪神针”,任其掉落在地。同时身后灵台、天宗两穴又被花弄影的葵花籽击中,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江心月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这招险中求胜,端地是危险之极,如无花弄影事先塞给的几枚金针,恐怕就要饮恨当场了。 江心月余恨未消,左手捂着受伤的小蛮腰,右手握着宝剑,便要上前结果叶雪莹。骆霜华立刻拦住其道:“小月别这样,叶雪莹既然已经输了,就把她关在困仙崖!杀以不杀,已经不重要了。” “师伯,似这种恶妇,不杀留待何用?再说她残害同门,勾结外敌,将我娘和您逼走天涯。如此深仇大恨,岂能就此便宜了她。”江心月顺手拾起“碧雪神针”,不满地疾呼道。骆霜华拍着江心月的肩胛,开导道:“小月,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叶雪莹也不算十恶不赦之徒,就留她一命!” 花弄影也劝道:“小月姐姐,把叶雪莹一辈子关在那山崖上,也够她受的了。”叶雪莹闻言凄厉地尖叫道:“本宫不要你们可怜,更不会向你们乞怜。小月丫头,你要想成为一方霸主,威慑四海,就要学会心狠手辣。给本宫来个痛快!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江心月冷笑道:“你要死还不容易,我现在就扎你七八个窟窿。”说着便举剑欲刺。骆霜华急忙一把拉住其道:“小月,你要学会以德服人。快持掌门信物,去阻止宫中弟子自相残杀!”江心月一时气晕了头,这才意识到元凶已被俘,阻止现下无谓的杀戮才是正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八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不等骆霜华交待完毕,江心月已经和花弄影飞奔而去。水晶殿里的战斗还没有停息,不断有人倒下,有人受伤。萧燕燕带领军队奔上山来,正欲阻止双方的杀戮,江心月恰好冲进水晶殿,高举着“碧雪神针”叫道:“叶雪莹已经伏法,所有人都给我住手。” 支持叶雪莹的宫女及心腹,一见江心月举着“碧雪神针”,便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有斗志,纷纷抛下了武器。支持江心月的宫女,立刻上前将他们制住。只听江心月义正严词地道:“元凶伏法,罪不及他人。只要你们遵守宫规,听从调遣,过去的是是非非,都可以既往不咎。” 萧燕燕拍手道:“师姐不但长得美丽,更是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寒月宫这场浩劫,虽然动摇了根基,可谓元气大伤。不过小妹相信,在师姐的领导下,寒月宫一定可以走出低谷,重塑辉煌,成为武林的泰山北斗。” 江心月对萧燕燕还是心存感激的,若非人家关键时刻保持中立,自己绝难成事。只见她上前握住萧燕燕的手笑道:“若非萧师妹大义凛然,师姐绝难肃清叛逆。我看今日之头功,非萧师妹莫属。”萧燕燕微微一笑,正待回答,却被一个声音打断道:“哼!欺师灭祖的叛徒。” 萧燕燕扭头一看,原来是叶雪莹的心腹,三圣女之一的“雪花圣女”乔佩琴。伤势未愈的萧道宁见有人辱及萧燕燕,当下咆哮道:“大胆婢女,焉敢放肆。”当即两个耳光甩去,打得乔佩琴两颊红肿,嘴角流血。 “冰凌圣女”卢佩瑜淡淡道:“算了佩琴,咱们都成了阶下囚,又何必自取其辱呢!”那“寒霜圣女”林佩玉跟着道:“咱们当初跟着叶宫主造反,早该想到会有今日了。就算萧师妹不插手,咱们自己酿的苦酒也得自己喝。” 江心月正色道:“三位师姐德高望重,乃我寒月宫的臂助。虽然一时糊涂,受叶雪莹蛊惑,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小月相信,只要三位师姐肯认个错,做个表率,大家都会原谅你们的。而且我可以保证,寒月宫三圣女的位子,依旧是你们的。” 三圣女闻言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江心月道:“小月,你这话可当真?”江心月高举“碧雪神针”,庄严肃穆道:“掌门信物至高无上,我江心月今日若有半句假话,愿受冰锥刺骨之刑。”此言一出,众宫女无不凛然,纷纷拜倒在地。 隐在后殿的骆霜华见江心月处置有方,欣慰道:“这孩子终于长大了,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把寒月宫交给她喽!”常笑天笑道:“那你这位昔日的‘冰凌圣女’又将何去何从呢?”骆霜华淡淡道:“如果有人愿意陪本圣女浪迹天涯,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我也乐得奉陪。” 常笑天心领神会,当下逗趣道:“看来天下间,也只有黑子那家伙乐意奉陪了。”骆霜华瞟了眼情郎,心中似有说不出的感慨。常笑天抚着骆霜华的手,柔声道:“等这里安顿下来,咱们就寻一处世外桃源,过那相夫教子,男耕女织的自在生活。”骆霜华将头枕在情郎肩头,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 再说那鸠摩净和普舍,两人如丧家之犬般逃进水晶殿,却因后殿甬道密织,不辩南北,竟然跑到了“天桥绝道”附近。身后蒋誉和曾?等人步步紧逼,将两人逼上了绝道。 鸠摩净虽然吞服了独门灵药,却根本没时间运功疗伤。这绝道又是紧贴万丈深渊开凿而成,如无过人的胆量和极高的轻功,想上困仙崖简直是难如登天。鸠摩净见自己走上了绝路,愤怒地责备普舍道:“都是你带的路,现在叫咱们往哪里走?” 普舍委屈道:“大师兄,这可怨不得我啊!咱们才来没两天,我那知道怎么走。”曾?和蒋誉堵在铁门旁,见两人进退维谷,相互埋怨,不由冷笑道:“这还不简单。山下便是通往西方极乐之路,你俩不妨跳下去看看自己的造化,兴许有佛主庇佑,还能逃出升天呢!” 鸠摩净杰杰怪笑道:“本佛爷要下去,也得找两位朋友陪伴才行。”只见他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竟出其不意地一把抓起普舍,跟着举过头顶,哈哈大笑道:“你去陪三师弟!”鸠摩净将普舍掷向蒋誉和曾?,跟着冲了过去,抛出法轮直袭两人脚踝。 蒋誉和曾?未料到鸠摩竟会有此一招,眼见普舍鬼叫着撞来,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两人此刻都站在铁门外,身边不足两尺便是万丈绝壑。而鸠摩净的法轮又是贴着崖壁飞来的,分明是想阻断两人退回铁门的去路,用心可谓歹毒之极。 “大师兄你……”普舍眼看自己就要撞到曾?,不由大叫起来。蒋誉来不及应付冲来的鸠摩净,只好一手抓住铁门的把手,一手提起曾?的后领,猛地往左一带。曾?哪里会晓得鸠摩净这般狠毒,为了自己逃命,竟牺牲师弟来做掩护。他眼见普舍撞来,深知如果碰上,势必会同落深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曾?自以为必死无疑,领子却忽然一紧,就这么被蒋誉抓着往左而去。普舍正好一头撞来,曾?本能地举起双手,使了招“推窗望月”,就那么一掌将普舍推到了悬崖外。只听一声绝望凄厉的惨叫传来,普舍便消失在了云雾弥漫的绝壑之中。 鸠摩净跟着杀到,一脚踢在曾?大腿外侧,将他也踢离了悬崖。(.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蒋誉要躲避法轮,根本没办法替曾?挡这一脚。而曾?又要应付撞来的普舍,那里还躲得过鸠摩净踢来的脚。就这么两下一交错,便让鸠摩净抓住空隙,抢进铁门之中。 曾?身悬半空,直感到耳边阴风怒吼,如一头猛兽般,拽着自己往绝壑中落去。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连腿上的疼痛都忘了。蒋誉差点被曾?带离悬崖,情急之中使了个千斤坠,脚根死死钉在山崖上,跟着右手一使劲,将曾?从鬼门关里拖了回来,直接摔进了铁门内。 这场不大不小的变故,早将蒋誉和曾?吓得魂飞天外,冷汗涔涔而下。也就是经此一役后,两人结成八拜之交,做了过命的兄弟。 鸠摩净在逃离天桥绝道后,连续放倒了几名拦截的宫女,一路七拐八弯,正巧来到叶雪莹的房间外。也是他命不该绝,竟然发现房中壁柜大开,里面隐有一道暗门。鸠摩净大喜过望,当下冲入房中,启开暗门逃了出去。 萧燕燕在萧道宁的陪同下,进了罗什的房间。罗什刚好疗伤完毕,见有人来探望,忙穿鞋下床迎接道:“不知小姐大驾,小生有失远迎。”萧燕燕嫣然笑道:“先生救了小妹一命,到是小妹失礼在先,还没谢过先生呢!”她说着,竟盈盈拜了下去。 罗什慌忙还礼道:“若非小生之故,小姐也不会被那妖僧擒获,受尽惊吓,还无辜死了那么多忠心的仆人。小生诚惶诚恐,岂敢担待。” 萧燕燕眼含秋波,两颊生晕,一眨不眨地端详着眼前男子,把罗什看得颇为尴尬,不由挪开了目光。似乎觉察到有些无礼,萧燕燕忙一敛目光,失笑道:“嗨!你看我是为什么来着。哦!对了。小妹想请先生到中京家中做客,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罗什知道盛情难却,忙应道:“待此地事了,小生一定上中京拜访令尊令堂。”萧燕燕淡淡一笑道:“回中原正好要路过中京,先生自然会去。其实小妹是想说……这个,嗯!想请先生留在中京。以你的才华和武艺,小妹自会为先生谋个高官厚禄,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多谢小姐美意。”罗什作揖致谢,接着道:“小生一介草莽,此番前来中土,尚有……”忽听门外有人接口道:“罗什大哥此来中土是为了家族兴衰,恐怕不便久留。师妹的一番盛情,师姐代他心领了。”江心月一边说着话,一边步入房间,冲着罗什笑眯眯道:“罗什大哥,我说的对?” 罗什尴尬地一笑,颔首道:“请小姐见谅,小生实有难言之隐。”萧燕燕落落大方,爽快地笑道:“既然先生有苦衷,小妹也不便强求。呵呵!你们聊!我要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得跟大伙告别了。”她说着一欠身,便即姗姗而去。 萧燕燕离去后,花弄影俏皮地拍了拍罗什,眨眼道:“喂!我说罗什大哥,萧姑娘好像对你有意思哦!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呀!枉费了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心意。”罗什古铜色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下意识地瞧着江心月,尴尬道:“小月……我。你是知道的,我心里……” “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况那个猫儿不爱腥呀!你就别假惺惺装好人了,反正天下男人都是一般黑。”江心月喋喋不休地将罗什数落了一番,心里还自不痛快,于是又拿起罗什送给她的守护神,扔到了床上,这才负气而去。 罗什被弄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来。花弄影掩嘴一笑,跟着道:“真是木鱼脑袋,还不赶紧去追呀!”罗什这才幡然醒悟,急忙追了出来。 江心月跑到山阴处的悬崖上,假惺惺地抹着眼泪装委屈。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罗什跟来,不由气急败坏地跺着莲足轻骂道:“真是个木头脑袋,一点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笨死了,蠢死了……”她一面骂,一面踢着脚下的青草。 “我还以为只有那不解风情的笨蛋罗什,才会得罪我们美丽善良的宫主大人。没想到连这小小的青草,也有绊脚的时候,真是该罚。”罗什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江心月身后,含笑打趣道。 江心月满面羞红,低埋螓首,抚弄着绶带道:“人家得不得罪我,要你管呀!讨厌。”罗什伸手握住江心月双肩,柔声道:“都那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说过,此来中土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无论将来沧桑巨变,又或天涯相隔,维摩罗什心中,都只有小月一人。” 罗什平实的一番话,深深地感动了江心月。她埋首在罗什怀中,柔情似水地道:“说这些挠心挠肺的话干嘛!我又没怪你。”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心灵的契合。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心月望着远处宛如珍珠般璀璨的天池,幽幽道:“罗什大哥,你看天池多美啊!” “它就像一颗冰清玉洁的明珠,明艳动人,而你就是我心里的另一颗明珠。”江心月甜甜一笑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罗什抚着江心月的秀发,柔声道:“你问!只要我能答得上来,一定告诉你。” 江心月幽幽道:“王大哥和乐姐姐,爱得那么轰轰烈烈,感天动地。永清哥哥和婷姐姐,也是真真切切,生死不渝。可我总觉得咱们两个好像太平淡了一点,缺少那种荡气回肠的激情,也缺少那种生死相随的浪漫。你觉得呢?” 罗什微笑道:“小月,你难道不觉得这种平平淡淡,才更加真实贴切吗?我就喜欢这份平淡,至少它不会让你感觉苦,感觉累。我想,我们只有在平淡中去编织梦想,才能在生活中去创造更多的幸福浪漫。” “我懂了。”江心月闻言甜甜地一笑,双靥如绽放的花蕾。罗什心生陶醉,在其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江心月双目微合,享受着这份温情,不再有任何的疑问。 夕阳拖着金色的余辉,普照着大地,微风卷起满山的芬芳,伴随着欢快的鸟语,载歌载舞,使得神女峰上下一派生机盎然。 入夜,萧燕燕来到江心月房间,说道:“掌宫师姐,小妹深夜造访,有事相求。”江心月嗔道:“人家还没正式当上宫主呢!妹妹别这么叫。你若有事就说,不说我可要睡觉了。” 萧燕燕忙赔不是道:“好好好,小妹知错了还不行吗!只是明日就有人来接小妹回家了,所以今夜无论如何,小妹都要求姐姐带我去一趟困仙崖。” 江心月一耸黛眉,讶然道:“你要见叶雪莹?”萧燕燕颔首道:“不错。毕竟师徒一场,总想在走前看看她老人家。”江心月稍一迟疑,便答应道:“好,我这点愿望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咱们走!”萧燕燕谢过江心月,两人遂朝困仙崖而去。 两人走在路上,萧燕燕忽然问道:“叶雪莹这么害你母女,你真的不会杀她吗?”江心月毫不犹豫道:“想,怎么不想。光废了她的武功,也太便宜这个贱人了。似她这等恶妇,死不足惜。”她说着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师伯说的也在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要把心胸放宽一点。留她叶雪莹一命,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萧燕燕不置可否地道:“可象她这种心胸狭隘的人,因妒生恨,最是可怕,即便废了武功,只要能留下一条活命,也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江心月眉头一皱,似在琢磨萧燕燕的话。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了天桥绝道的入口。江心月见铁门外阴风嘶吼,“呜呜”地响个不停,忙嘱咐萧燕燕道:“你要当心点,外面风很大。”萧燕燕自知危险,于是笑道:“有师姐在旁边,燕燕还有什么可的怕。” 江心月笑而不语,率先踏上了绝道。萧燕燕紧拽着江心月的手,跟着走了上去。由于夜里风大,卷起一股股气流,滞缓了两人的行动。她们足足耗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完不足五十丈的绝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重返寒月第九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两人安全抵达困仙崖后,江心月凑到牢门前,得意地笑道:“姓叶的,有人来看你了。”谁知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萧燕燕心生诧异,于是又叫道:“师傅,是燕儿来看您了。” 过得半晌,方听到一个颓废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道:“你还来干嘛?就当我死了!”萧燕燕怏怏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虽然犯下了滔天大错,可您毕竟还是燕儿的师傅。如果燕儿不迟而别,未免显得有些不敬。好在小月师姐通情达理,已经答应燕儿放师傅一条生路了,相信你我师徒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叶雪莹发出一阵苦笑,反问道:“燕儿,你究竟是来看师傅的,还是来损师傅的?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其实我叶雪莹在你心里,只不过是个无能的女人,一个可怜的失败者罢了。知徒莫若师,我说的没错?” 江心月恼怒道:“叶雪莹,你别不识好歹了。人家燕燕好心来看你,可你却恶语相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叶雪莹一阵怪笑,声嘶力竭道:“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叶雪莹是坏人。哈哈!真是可笑之极,也不看看自己的嘴脸,跟我有何区别?还有你这黄毛丫头,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娘是个贱人,在外面偷汉子养了你,还想当宫主。我呸!凭她也配做这冰晶玉洁的宫主,简直是笑话。” “住口,你这烂嘴巴的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江心月见其辱及母亲,当下勃然大怒,于是掏出钥匙,便要打开牢门冲进去杀死叶雪莹。萧燕燕忙劝道:“师姐勿要动气。我师傅口直心快,当不得真。” 江心月柳眉倒竖,打开牢门道:“什么口直心快,她这是在侮辱我娘,侮辱我。”叶雪莹依旧喋喋不休地骂道:“都说贱人生贱种,你娘是**荡妇,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凭什么当圣洁的寒月……” “住口,我杀了你这疯婆子。”江心月气急败坏,当即冲上去一脚踹在叶雪莹心口上。叶雪莹武功被废,自是抵挡不住,当即倒飞而去,狠狠地撞在石壁上。萧燕燕惊呼着扑上去道:“师傅啊!您这又是何苦呢!” 江心月这一脚,可谓倾注了毕生的功力,将叶雪莹的心脉悉数震断。而这时候的人,是千万乱动不得的,但萧燕燕却扑上去拼命地摇叶雪莹,不啻于是在催命。叶雪莹忍着心口剧痛,边咳血边冷笑道:“这不就是你们今夜来此的目的吗?嘿嘿!真是可笑之极,想我叶雪莹一生好强,到头来却被两个黄毛丫头玩弄……”她声若游丝,说着说着便断了气。 萧燕燕呜呜咽咽,期期艾艾道:“师傅啊!我的好师傅,您怎么忍心抛下燕儿不管呢?您本来可以不死,为何偏偏要激怒小月师姐,遭这无名之罪呀!”一时间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江心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脚踢死叶雪莹后,脑袋嗡嗡直响,根本没听见叶雪莹细如蚊吟的话语。杀死了自己的师伯,江心月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我杀了她,我杀了她……”她昏昏然转身来至牢门口,正好撞上闻讯赶来的骆霜华等人。江心月再也压抑不住沉重的心情,当即跪倒在骆霜华面前,语无伦次地道:“大师伯,请您原谅我。小月不是真的想杀她,不是真的想杀她。” 见叶雪莹死于非命,骆霜华痛心疾首,对江心月更是失望之极,不由难过道:“小月,她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师伯啊!你如此冷酷无情,叫我怎么放心把寒月宫交给你?你娘是外表冷漠,内心热情的一个人。而你却恰恰相反,外表聪慧可爱,内心冷漠狠毒,竟连自己的二师伯也容不下,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 江心月惶恐道:“大师伯,您听我说呀!小月真的不是诚心杀死叶雪莹的。若非她一再辱骂我娘,小月绝不会头脑发热,什么也不想便踹了她一脚。真要怪只能怪她自寻死路,不懂珍惜机会。” 骆霜华一个踉跄,若非常笑天扶住,险些便摔倒在地。她忽觉头晕目眩,跟着有气无力地道:“你真让师伯心寒啊!笑天,扶我回去!”天桥绝道何其难走,常笑天正欲劝阻,那侯沐雪和谭沐风已经上来扶住了骆霜华,并对常笑天道:“把大师伯交给我们!” 此刻叶雪莹的尸体,已经由苗沐花和燕沐月抬走。众人一声叹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纷纷随着骆霜华而去。江心月用乞怜的目光,瞧着呆呆站在一旁的罗什,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哭诉道:“罗什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都是叶雪莹拿话激人,我才失手杀了她的。真的不能怨我,真的真的……” 罗什缓缓蹲下身子,抚摸着江心月散乱的头发道:“小月,难道人一但有了权力,就要不择手段吗?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江心月惊悸道:“罗什大哥,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罗什喟然一叹道:“是人都会犯错,你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mianhuatang.tw无弹窗广告)” “罗什大哥。”萧燕燕不知几时,已经泪眼汪汪地站在了罗什面前。罗什忙起身道:“萧小姐还请节哀,人死不能……”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萧燕燕便夹着一阵香风,扑入其怀中嘤咛道:“若非我求小月师姐带着来看师傅,她老人家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罗什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萧燕燕突然**,弄得罗什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安慰道:“小姐不必太伤心,人生各有定数。叶宫主选择了这条路,便会结下这般因果,原也怨不得别人。”萧燕燕眨巴着泪眼,楚楚动人地看着罗什道:“我真的可以这样吗?”一股兰麝芳香扑鼻而来,罗什不由心神一荡,连口都不敢开,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此刻的萧燕燕一扫平日那种高傲的姿态,到真象是个十六岁的女孩,青春靓丽,天真可爱。就连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地令人心神荡漾,不再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江心月看在眼里,只觉一阵心痛,遂反身钻进牢房,“?”地将铁门关上,自个坐起禁闭来。罗什心知江心月委屈,却也不便解释,于是道:“小月,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出来说好吗?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一下。” “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你们都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江心月只管撒气,根本就不理会罗什的恳求。萧燕燕挽着罗什的胳膊道:“罗什大哥,让小月师姐一个人静静!我陪你说说话好了?” 罗什无奈,只好道:“小月,千万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明早再来看你。”他想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又拾起地上的铜锁,将铁门由外至里锁上,这才叹了口气,陪着萧燕燕去了。 不想罗什一走,江心月更觉委屈,立刻放声大哭起来,末了又涕泗滂沱道:“哇!大师伯不要我了,木头也不要我了。都是些没良心的,这么快就不要小月了。哇!都什么跟什么嘛!人家又没掀瓦揭盖,又没蹬鼻子上脸。还有叶师伯,小月不想杀你的,是你逼人家这么干的嘛!这死曾?,要你说句公道话的时候,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有臭永清哥,妹妹受委屈了,你都不来……”一想到江永清,江心月就更加伤心了。 好家伙,这女孩儿一哭闹起来,便是没完没了,而且什么话都敢说,觉得不够味了,又索性将罗什骂了个狗血淋头。她骂着骂着,却是来了兴致,又扯过江永清和曾?来乱骂一气,直到骂累了,这才沉沉睡去。 曾?和蒋誉也想上困仙崖探望江心月,可两人被天桥绝道吓过,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只好逮着罗什问长问短。罗什原本还担心没借口摆脱萧燕燕,正好借机而去。 萧燕燕煞费心机,最终还是没能笼络到罗什。眼看着天竺男儿远去的背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将永远失去眼前的大好男儿,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她虽说足智多谋,又是个刚强好胜的女孩,可面对罗什这等安分守己的男人,竟然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次日辰时,神女峰下开来一队铠甲鲜亮,仪容庄严的军队。行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辆白玉凤辇,车顶上龙蟠凤蛰,连漆边都镶着金条。可谓锦绫丝帐,画屏雕辕,金缰银鞍,端地是华丽无比。 军队浩浩荡荡来到神女峰下,萧道宁早已恭候在一旁。只见一骑越众而出,缓步行至萧道宁身前。马上人并未下来,就那么拿着马鞭指着萧道宁问道:“汝就是绿洲守备萧道宁?” 萧道宁见来人三十上下,文官打扮,国字脸,悬胆鼻,双目如寒星,两撇八字胡微微上翘,看上去甚是威仪。他蓦然想起一人,于是忙上来作揖道:“下官不知是韩大人亲临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来人乃时任上京留守韩德让,他是奉旨特来接萧燕燕回京的,见了萧道宁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萧守备,不知三小姐可好?”萧道宁忙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幸无大碍。”那白玉马车上下来一女子,正是萧燕燕的贴身奴婢画眉。她跟在韩德让身后,听见自家小姐无恙,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韩德让闻言吁了口气,当即道:“萧守备还请前面带路。”萧道宁忙让路道:“韩大人请。”一行人匆匆登上神女峰,来到水晶殿前。韩德让驻足在宏伟壮丽的蓝色宫殿前,赞叹了数声,方才大步进了水晶殿。 只见萧燕燕凤冠霞帔,衣装楚楚地立在大殿中央。那份卓越风姿,袅袅婷婷,宛若王母临凡。韩德让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到萧燕燕跟前,纳头拜倒道:“微臣上京留守韩德让,奉大辽皇帝陛下之命,恭迎皇后娘娘回京合卺。”此言一出,殿中立刻响起一片惊诧声,所有人都目光古怪地瞧着萧燕燕。 “这不还没完婚吗!韩大人不必执君臣之礼。快快请起。”萧燕燕示意韩德让起身,然后朝骆霜华等人欠身道:“承蒙诸位英雄相救,请受燕燕一拜。”骆霜华得知萧燕燕身份后,那里还敢当作普通人对待,忙还礼道:“萧……娘娘过谦了,民女能为娘娘尽些绵薄之力,实在是荣幸之至。希望娘娘此去一路平安,并与皇帝陛下成就百年好合。” 萧燕燕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走到罗什身前,美目轻扬,心有不甘地问道:“先生是否已想清楚?千万不要因一时意气,而婉拒了小妹的一番美意。” 罗什双手合十,面色庄重地回答道:“小姐的美意,维摩罗什心领了。只是小生天资鲁钝,难蹬大雅之堂,还是做个山野草民来得逍遥自在。” “哎!我明白了。罗什大哥,燕燕会永远记住你的。”萧燕燕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伸出右手要和罗什道别。罗什迟疑了片刻,忽然看到萧燕燕双眸微润,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右手。 萧燕燕眼横秋水,深情款款地望着罗什道:“替我向小月问好。并祝你们幸福。”她说完,毅然返身而去,毫不拖泥带水,顷刻便消失在大殿门口。罗什只觉手心里多了枚戒指,心知不便张扬,于是偷偷揣入了怀中。萧燕燕被画眉接着,随即下山而去。 看着契丹人纷纷离去,花弄影咋舌道:“乖乖,怎么最近遇到的,不是皇帝就是皇后,感情我要交大运了。”蒋誉笑道:“怎么!你也心痒痒想当皇后了?”花弄影嘻嘻一笑,遂掩面跑进了后殿。曾?打趣道:“一看花姑娘就是个福泽深厚的人,一但时来运转,说不定还真能当皇后呢!”众人不由一阵哄笑。 在江心月坐了七日禁闭后,骆霜华见其态度诚恳,似有真心悔改,遂将寒月宫正式移交给了她。江心月在“碧水寒潭”中接受了冰雪的洗礼,又到宗祠拜祭完历代祖师,这才接过掌门信物“碧雪神针”,成为寒月宫名副其实的第五代宫主。 三天之后,落霜华便与常笑天离开寒月宫,周游四海去了。在途径长沙府时,两人顺路上岳麓山看望了江寒玉和苦海,此后不久便隐退江湖,做了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花弄影与蒋誉在呆了半个月后,觉得寒月宫已经步入正轨,遂辞别江心月和罗什,回王屋山去了。曾?自知不便久留,也随二人一同离去,返回曾家堡不提。只有罗什一直留在寒月宫陪伴江心月,闲来琢磨武艺,到也不觉得寂寞。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江永清的身体穿过层层云雾,急速往下坠去,可他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因为死亡对于这个几度挣扎在生死边缘上的人来说,已经不再陌生。岳父的豪情,师父的豁达,母亲的善良,以及小月的聪慧,影儿的天真,还有大哥的恩怨分明,婷儿的温婉淑雅,都已深深烙印在姜无涯心里,并时刻萦绕在其眼前。 江永清已无所谓生死,因为这世上能让他牵挂的人,几乎都在悬崖上面。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只要这些亲人能够幸福平安地活下去,自己死亦无憾了。 就在他准备接受死亡时,忽见一条人影跟着急速坠了下来。江永清猛然发觉竟是公孙婷,不由大吃一惊。他自己死不足惜,但却绝不容许心上人陪自己去死,这将是他无法承受的悲痛。一股求生的**在江永清心底升起,逐渐打消了他赴死的念头。 江永清迅速调整好身体姿态,跟着将毕身功力运至双臂。只听得一连串“爆豆”声响,他的双臂筋骨交纵,并密密麻麻地盘绕在一起。江永清先是一声长啸,然后瞅准山崖上突起的一块巨石打去,只听“轰”地一声炸响,一股反弹的劲道顿时滞缓了他下坠的速度。江永清又连发三掌,终于有效地遏制了身体坠落的力量。 如此一来,公孙婷的身体很快就赶了上来。江永清忙舒展猿臂,拦腰抱住了妻子。谁知由于公孙婷的下坠力太大,顿时拽着江永清飞速向下落去。 “婷儿,抱紧我。”江永清大叫了一声,把公孙婷从死亡前的梦幻中惊醒。她原本感觉有人忽然抱住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闻声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爱郎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不由欣喜道:“永清,我们还没死么?”江永清急道:“你若还想与我白头偕老,就快抱紧我。” 公孙婷见江永清目光坚定而自信,于是手足并用,死死抱住了丈夫,并鼓励道:“你尽管放手施为!”在两人坠落的过程中,江永清见身下不远处的崖壁上有棵松树,正好横里长了出来,于是拧腰调整好姿态,在快接近松树时,突然朝山崖奋力打出两掌,将下坠的力量横移了半尺,然后一把抱住了树干。 只是两人下坠的力量实在太大,就连大腿粗的松树也承受不起,当即“喀嚓”一下应声而断。江永清只觉手臂一阵火辣辣地扯痛,宛若脱臼般险些使不出力道。但他却无暇思索肌肉是否严重拉伤,而是趁着身体一缓之际,紧紧抱住半截松树,并迅速调整好身体的姿态。 江永清瞥见山崖上有条垂直而下的裂隙,好似被雷劈开的一般,也不知有多长。他不由灵机一动,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痛,只管奋起余力,将手中折断的松树狠狠插进了裂缝之中。只听得一阵“嘎嘎”乱响,松树与裂隙不断产生摩擦,逐渐减缓了两人下坠的速度。 眼看着就要到谷底了,裂缝却突然止于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松树被卡死,当即反震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江永清夫妇弹了出去。只听得“扑通”一声响,夫妇俩竟鬼使神差地掉进了一口水塘中,并直沉塘底。 落入水塘后,江永清仍旧保持着清醒,并努力让自己背部朝下,跟着奋力将公孙婷顶出了水面。而他则任凭惯性的驱使,狠狠地砸在塘底岩石上。巨痛涌来,江永清不由得一张嘴,顿时呛了口水,差点没背过气去。 公孙婷浮出水面,却不见江永清的影子,于是又钻入水中寻找,正好瞧见丈夫吃力地泅水而来。她急忙迎上去抓住丈夫的手,拽着其往水面划去。 “哇啊!”江永清一出水面,便立即狂喷出肺里的水,又连咳了几声,这才喘息道:“婷儿,我死了反而是种解脱,也就不必再忍受奇痛的煎熬了。可你好端端地,为何要随我下来?”公孙婷摇头道:“我也不曾多想,一见你掉下来,便跟着跳了下来。现在想想虽有些后怕,却绝不后悔。因为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江永清深受感动,笑问道:“那现在咱们都没有死,你高兴吗?”公孙婷将筋疲力尽的丈夫拖上岸,随即柔声道:“我很庆幸,还能跟你生活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江永清点了点头,跟着感慨道:“一个人若不想死,他会有很多方法活着。婷儿,从今往后我为你而活着,你也为我而活着。好么?” 公孙婷只觉心里一甜,自是夸赞道:“若非你武功了得,且临危不乱,咱们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势必会摔得粉身碎骨。”她说着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何师兄他为何要这么做,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江永清虽然也有疑问,却并不想深究下去,于是转开话题道:“若非师父他老人家有远见,将一甲子功力传给了我,为夫也应付不了这么高的悬崖。你瞧,这手臂还痛着呢!”江永清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发觉双臂酸麻,根本就使不上力道。 公孙婷心痛地捉起丈夫的手,轻轻贴在脸上,跟着埋汰道:“你呀!只会为别人着想,却从不把自己当回事。这世道人心险恶,好人毕竟难做。我可不想让你步苦海师叔的后尘,历经磨难,却始终得不到自己的幸福。到是这山谷远离尘世,少了那许许多多是非,咱们索性在此长居得了。” 江永清望着迷雾萦绕的山谷,喃喃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师父他老人家虽难,却并不一定就苦。好比我俩,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还能好好活着。这就是上天最大的眷顾了,还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呢?” 公孙婷轻舒了口气,悠然道:“爹爹曾经跟我说,你有慧根,定能成为超凡脱俗的奇人,如今看来果然有那苗头了。不过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绝不让夫君感到难堪。”江永清淡淡一笑道:“我才不在乎自己是什么人呢!我只要身边人快乐,这就已足够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永清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布包着的事物,慢慢打开来一看,正是那本《博闻杂记》。他见书页几乎没湿,这才欣慰道:“幸好我有准备,否则岳父大人的遗物,就要弄坏了。”公孙婷感叹道:“你真是有心,难怪那么招人喜欢。”江永清很少听见人家这样赞赏自己,当即报以傻傻地一笑。 一阵古怪的腥风刮来,两人不由打了个冷颤。江永清嗅出异味,立刻提高了警惕,当即坐起身来观察周围的地形,并小声嘱咐道:“婷儿小心,这不是普通野兽的气味。你看这深谷以世隔绝,植被茂盛,怪石狰狞,一定生存着某种奇特的猛兽,咱们还需小心为上。” “嗷喔……”他话音刚落下,便从水塘右面那片黑沉沉的怪木林里,传来了一声极为恐怖的巨吼,整个山谷仿佛都战栗了起来。江永清不顾伤痛,立刻跃起身来,拔出“天残剑”严阵以待。公孙婷吓得花容失色,奈何佩剑已丢,只好拾起两块石头,与丈夫背靠背站定,紧张地问道:“会是怎样的怪物?光这声音就已足够吓人了。” 江永清死死盯着那片怪木林,喘息道:“也许是咱们从未见过的怪兽,看这架势,必定凶猛异常。我看这山谷颇大,咱俩若是打不过,索性往里逃便是。” “嗷嗷嗷!喔……”恐怖的巨吼再度传来,怪木林无风自动,响起了阵阵沙沙声。一股极其浓重的腥臭味飘来,夫妇俩几欲作呕,只得摒住了呼吸。公孙婷忍不住香汗直流道:“不知会有几头怪兽。” 江永清分析道:“但凡凶猛的野兽,一般都喜欢独居。我估计这黑木林外必有洞天,待会我若缠住那怪兽,你就穿过树林,找处可以栖身的地方。我摆脱怪兽后,自会去寻你。” 公孙婷忧虑道:“可你有伤在身,如何对付这莫名的怪兽?”江永清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话音甫落,便见黑树林里折射出几道乌光,一头极其强壮的鳞甲怪兽,突然窜了出来,接着一声大吼,气势惊人。江永清见来兽壮如犀牛,身披闪闪发亮的乌黑鳞甲,头顶上长着只尖锐的犄角,两条手指粗的龙须上下摆动,一双铜铃大眼泛着幽绿的光华。四腿粗壮有力,五爪锋锐尖长,并闪烁着幽光,看上去十分地剽悍。 怪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锐的钢牙,拖着一条腥红的长舌,就那么贪婪地盯着两个不速之客,不断发出滚雷般的低吼。不时,便见两条黏稠的唾沫,顺着怪兽的嘴角拖了下来。它似乎在想:“老天爷真是有眼,知道俺饿了,所以送来这么一顿丰盛的大餐。” “这是什么怪兽啊?太可怕了。”公孙婷连老虎都没见过,面对这等面目狰狞,体态凶悍的怪兽,当即吓得面色惨白。江永清也是一阵惊悸,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怪兽。他越看越觉得眼前怪兽很像传说中的麒麟独角兽,不由失声惊叹道:“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神兽,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江永清惊叹完毕,立刻嘱咐妻子道:“婷儿,此兽世所罕见,咱们自保即可,不必伤其性命。”公孙婷担忧道:“瞧它那模样分明是想吃了咱们,若不拼命,恐怕难以自保啊!”江永清突然打趣道:“那岂不是更好,咱俩便可以融为一体了。” 公孙婷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宁愿吊死淹死,也不愿被它糟蹋喽!”麒麟兽见两人有说有笑,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一声巨吼,然后延着水塘边徘徊起来,显得有些暴躁不安。 江永清停止了嬉闹,镇定道:“这家伙发怒了,你要千万小心。”麒麟兽突然停止了溜达,张口朝两人喷出一股恶臭,熏得江永清夫妇眼泪横流,险些窒息。 就在两人眯眼的瞬间,麒麟兽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松地越过数丈见宽的水塘,张开前爪直取江永清肩胛。江永清闻得腥风扑面,心下惊诧麒麟兽的狡猾,同时也为其迅猛的进攻感到头痛。 眼看麒麟兽便要扑到,江永清情急之下拽住妻子,双脚一蹬岩石,猛地向后飘退,并顺势抬脚踢向麒麟兽前爪内侧。谁知他一脚踢实,却像是踢在了石头上,痛得脚趾发麻,眼泪横流。公孙婷顺手掷出一块石头,那知又被麒麟兽用犄角一顶,当即撞了个粉碎。 “好厉害的家伙。”江永清忙提气上窜,带着公孙婷避过麒麟兽的扑击,顺势一掌劈向其额头。这麒麟兽很有灵性,它见一击不中,反有股劲力袭来,当即扭身往一旁窜去,轻轻松松便躲过了江永清的反击。 “嗷嗷!喔……”麒麟兽再次发出挑衅的吼声,跟着扭了扭屁股,且故意不看二人,横走了几步。它见江永清夫妇有所懈怠,突然一个前空翻,甩起那犹如钢鞭般粗壮的尾巴,迎头劈了过去。尾鞭过处,风声激荡,撕裂如帛。 江永清和公孙婷方才立稳脚跟,又见麒麟兽无意马上进攻,于是便有了一丝松懈。谁知这麒麟兽甚是狡诈,而且动作隐蔽,冷不丁突然杀到,叫人防不胜防。夫妇两无奈,只得互击一掌,并借力向两侧避去。麒麟兽尾鞭劈来,当即将他们立身的岩石打了个粉碎。 公孙婷见状,骇然道:“永清,这畜生浑身坚硬如铁,且力大无穷,你若不用宝剑恐怕难以对付。” “此兽的确厉害,不容小觑。婷儿,你快穿过树林找个栖身地,为夫好专心对付它。”江永清不愿伤害这头珍惜的异兽,却被其逼得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只得让妻子先行逃走。公孙婷心知自己留下只会碍手碍脚,于是应承道:“那我先去了,你千万小心啊!”她说着转身冲向黑树林。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麒麟兽见公孙婷想逃,先是一掌将数块碎石拍向江永清,阻断其攻击路线,然后拧腰朝公孙婷扑去,宛如一阵黑旋风,眨眼便来到其身后。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公孙婷手中无兵刃,只得抬脚朝麒麟兽当头踹去。谁知她这一脚无巧不巧地,正好踹在麒麟兽鼻子上,痛得此僚当即“嗷嗷”乱叫起来。公孙婷却借着这一脚之力,飞身扑入了黑树林。 要说这麒麟兽却也有趣,竟然不愿在敌人面前出丑,当即捂着鼻子一头扎进身边的草丛里,只留一个黑乎乎的屁股在外面晃荡。江永清透过草丛,隐隐见麒麟兽不断伸出舌头和前爪抚摸受伤的鼻子,这才知道鼻子乃此兽的软肋,于是潜运“寒冰掌”,当空跃起扑向草丛。 麒麟兽见江永清来犯,却是眼轱辘一转,跟着扭动屁股“卟”地放了个臭屁。江永清未料到这畜牲竟然藏有后手,且故意引自己上勾,当恶臭扑面而来时,未能及时闭气,险些被熏昏过去。 江永清咬牙屏住呼吸,跟着一把逮住了麒麟兽的尾巴。那麒麟兽想摆脱江永清,一面挥舞着尾巴,一面往乱石堆里窜去。江永清利用寒气冻住了麒麟兽的尾巴,跟着翻身骑到此兽背上,又在其头顶上按了一掌。 麒麟兽只觉一股寒气透甲而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只见它那乌黑发亮的鳞甲上,渐渐结了层薄薄的冰霜。江永清见好就收,随即翻下麒麟兽背,跟着抱拳道:“兽兄勿怪。游戏到此为止,小弟改日再来拜访。” “嗷喔……”麒麟兽遭了暗算,气急败坏地一声怒吼,跟着挥掌将身边岩石一股脑拍向江永清。 江永清见其一副小孩斗气的模样,一面躲闪砸来的石块,一面笑道:“兽兄好大的脾气,当心寒气入体,伤了脾胃。”他也无心再与麒麟兽争斗,于是展开身法,往黑树林里钻去。麒麟兽虽有不甘,却因耐不住寒冷,只得跳入水塘泡起澡来。这家伙不愧为世所罕见的异兽,竟懂得用水来化冰驱寒。 黑树林里阴暗潮湿,各种奇形怪状的林木,宛若一个个幽灵,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江永清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段路,忽然发现左侧山崖底部有座山洞,不时刮来习习阴风,且夹杂着阵阵恶臭。 “这里大概就是那麒麟兽的老巢,待我小示惩戒,作弄它一番。”江永清忽然来了童心,于是折了几根树枝,用宝剑将其削利,然后倒插在洞口,只留了数寸尖头在地面上。他跟着扯过一条藤蔓,将几根尖头相互缠绕好,然后接在一株枯败腐朽的老树叉上。待这一切做好,又用杂草虚土掩饰了陷阱,这才寻路而去。 这片黑树林并不算大,江永清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光景,便已出了林子。谁知眼前景致却是陡然一变,只见不远处一片怪石林立,宛如一头头蛰伏的猛兽,正敞露着狰狞的笑颜。 江永清见此处地势比黑树林还要险恶,暗叫不妙,不由担心起妻子的安危来。他不断在怪石间纵跃,并飞身上了一块五丈多高的石笋,跟着极目四望。只是这片石林甚是怪异,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时有呼啸的怪风来回穿梭,带起一阵沙沙异响。 “这里全是石笋,怎么会有这么粗壮的大树横成?”忽见前方一根巨大的石笋之下,好似横卧着一棵“大树”,江永清不由纳闷起来。他心里直犯嘀咕,奈何在这莫名的山谷之中,却又不敢纵声呼唤,于是只得四处寻找公孙婷。 不知不觉间,江永清便来到了那棵横卧的“大树”附近。他站在一根高大的石笋上,定睛向下一看,整个人当即战栗起来。原来那横卧的根本不是什么大树,而是一条黑斑黄腹巨蚺。 这条巨蚺足有十多丈长,水缸粗的身体盘绕在数根巨大的石笋间,若不注意观察,确实容易误认成树干之类的。巨蚺正在睡觉,似乎并未发现江永清的存在。江永清见巨蚺肚子微微隆起,心下一紧道:“这山谷中如此多的异兽,当真是见所未见。婷儿武功虽然不弱,但要是疏于防备,也难免不会着了这些家伙的道。瞧这巨蚺好似方才进食,会不会是……”想及此处,江永清顿时一哆嗦,便不敢再往下想去。 巨蚺的呼吸形成了一股气流,来回穿梭在石笋间。而江永清的到来,却是轻微地改变了这股气流的方位,不由引起了巨蚺的警惕。它突然睁开了绿油油的大眼,宛若两盏明亮的铜灯,泛着森冷狡黠的光华。巨蚺凭借着特殊的热感应,很快就确定了江永清的方位。只见它不动声色间,已悄悄竖起了粗壮的尾巴,偷偷朝石笋上的江永清卷去。 就在尾巴离江永清不足两丈时,巨蚺突然抬起了头颅,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双眼更是泛起一丝贪婪,并吞吐着猩红的长信。江永清未料到巨蚺早已发现自己,见状心头一慌,差点就没察觉到身后袭来的蛇尾,待感觉异样时,那粗壮的蛇尾已经形成了包围,往其腰身箍来。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江永清本能地跃起两丈来高,跟着落到了另一根石笋上。那巨蚺见卷了个空,当即挥舞尾巴反扫而来。江永清不想与之纠缠,于是跃下石笋而去。谁知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江永清回头一看,见是先前立身的石笋被巨蚺扫中,当即折成了数节。 便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几声鹤唳,清亮而高亢。江永清担心是公孙婷闯过了石林,又在前方遇到其他异兽,于是不再停留,当即展开“七斗星云步”,朝鹤唳传来的方向纵跃而去。那巨蚺竖起簸箕大的头颅,竟是高过了身边的石笋。它见江永清竟然不战而逃,不由发出一阵嘲弄的咝咝声。 江永清生怕巨蚺追击,一口气跑到石林边缘,这才驻足回头看了看。他见巨蚺并未追来,正欲返身赶路,却突然眼睛一亮,跟着猛然望向石林深处。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见有那么数十根姿态奇特,宛如人型的石笋,各自摆出不同的造型,竟是如此地唯妙唯俏。可他急于寻找公孙婷,也就没有仔细看下去,只是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谁知没走出多远,江永清就发现地形又是一变。前面经过的两处地方可谓十分险恶,且有猛兽栖身,而眼前却是鸟语花香,林清水秀,宛若蓬莱仙境般幽雅。江永清只觉得好似从地狱来到了天堂,除了一脸错愕,便再难寻到词汇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一座数里长的山谷,却有着迥然不同的三处地形,并住着前所未见的异兽,这要是说将出去,恐怕也没人会信。 一条清澈的小溪逶迤而来,舒展着腰肢延伸向松林深处,正好挡住了江永清的去路。小溪对岸松暖花开,宛若洞天福地,若非隐在这深谷绝壑之中,必然有高人修养生息。 不断有鹤唳声从松林中传来,并夹杂着一丝怒意。须臾,听见一个甜美的声音道:“你不要这么凶嘛!人家也不想打扰你的清静,只是前面都住着可怕的家伙,逼于无奈,才闯入这片松林的。” 江永清即欣喜又吃惊,暗忖道:“婷儿这是在跟谁说话?难不成这里还隐居着一位世外高人?”他想及此处,立刻掠过小溪,朝松林里扑去,可谁知还没走两步,便见公孙婷一脸无奈地走出了松林。 “婷儿,这松林中可是住着前辈高人?”江永清迎上去问道。公孙婷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吗?刚才我在那石林里,不小心踩了巨蚺一脚,差点被它生吞。幸好我反应快,才摆脱了那大家伙,跑到这里寻找栖身地。只是没想到这仙境般的地方,原来住着只硕大无朋的黄鹤。瞧它凶巴巴的样子,好似很不欢迎我们来此。” 江永清感叹道:“原来这里也住了异兽,看来此谷必有仙藏,否则那来如此多的奇兽。不过黄鹤这种大鸟本性温顺,婷儿不会连它也害怕?”江永清想逗妻子开心,却听见两声鹤唳由头顶上传来。他举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黄鹤正站在棵歪脖子老松上,左右晃动着脑袋,仿佛在审视着自己。 这只黄鹤足有一丈多高,通体黄毛,只有头顶处为黑色。它不但体格健硕强壮,且比普通鹤类大了三倍不止,宛如天生的王者。一张长喙乌黑发亮,宛如锋利的矛头。巨大的羽翼一经展开,足有三丈来长,轻拍之下,便有狂风袭面,叫人难以立足。两只看似修长的脚,却长了双硕大的鹰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那黄鹤摆出高傲的姿态,用极不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江永清夫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江永清赞叹道:“果然是万物各师造化,天下无奇不有啊!”他说着朝那黄鹤抱拳道:“鹤兄,在下夫妇无意打扰你的清静,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黄鹤似乎听懂了江永清的话,趾高气扬地扇了两下翅膀,然后引颈一声长鸣。江永清淡淡一笑,对公孙婷道:“婷儿,我看这山谷四面峭壁环绕,且光滑如玉,又都在百丈以上,咱们今生只怕是难以出去了。不过经我观察,这小溪源头地方虽然不大,却是个秀丽所在,估计不会有异兽占据。咱们不如到那里安家,也省得打扰鹤兄清修。”他说着又感慨道:“哎呀!能与三位世所罕见的朋友毗邻而居,你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公孙婷见江永清称黄鹤为兄,也觉得风趣,于是跟着道:“鹤兄,那咱们做邻居总可以了?”黄鹤又扇了扇翅膀,随即飞回松林不见,算是默认了两人的请求。 夫妇两展开轻功,顺溪流而上,很快就到达了源头。只见一口清澈的泉水涓涓而流,从山崖上一块突出的崖石嘴里吐出,落差大概在两丈左右。泉下有方三丈见宽的水池,池中游弋着数十条色泽鲜艳的怪鱼,说不出地好看。 江永清见池子周围开满了奇花异草,有的似牡丹、有的似芍药、有的又似山茶,可谓千娇百媚,姹紫嫣红。花丛中飞舞着一群彩蝶,使得整个山泉生机盎然,色彩斑斓。公孙婷本就喜欢花蕾,一见这种争奇斗艳的场景,那里还控制得住心情,当即翩翩起舞道:“这里真是太美了,宛若人间仙境。你我若能终老于此,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江永清也很满意此地,四下审视了一番,跟着开口道:“婷儿,你看这山谷共分四处,状如蝴蝶的四只翅膀,咱们不如就叫它蝴蝶谷!而这眼泉水就叫蝴蝶泉,你说好不好?” 公孙婷摘了朵鲜花放在鼻头轻嗅,顿觉异香扑鼻,不由陶醉道:“好美的名字,我喜欢,就这么定了!不过现在天色渐晚,咱们可还没找到宿头呢!” 江永清指着不远处的五棵松树道:“咱们可以伐木造屋啊!你看那五棵松树,正好按五行方位排列。咱们可以将屋子建在五松之间,这样即省事又安全。” 公孙婷举着鲜花在江永清头上敲了一下,嬉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动手!”两人说干就干,可谓雷厉风行。江永清不顾肌肉拉伤,要去伐木,却被公孙婷一把夺过“天残剑”道:“还是我去!你只管负责搭建就行。” “那好!就幸苦夫人了。”江永清拗不过妻子,只好去扯来藤条。公孙婷将伐来的树枝交给丈夫,江永清则用石块将几根粗壮的打成地桩,然后以藤条编排树枝,一排排扎在松干上,做成了四堵围墙。 两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时辰,总算建了个雏形,唯独屋顶尚无着落。江永清只觉腹中空空,于是道:“婷儿,肚子饿了没力气干活,你先去弄些食物来!至于这屋顶我看不能用树枝,否则难以避雨,待填饱肚子后,还得去找些其他的东西来掩盖。” 公孙婷打趣道:“你那鹤兄的松林里倒是有很多果子,就连兔子和獾鼠之类的也不少,只是不知人家肯不肯让我采摘就是了。”江永清摇头道:“我看还是别去招惹那清高的主了,你就在水池里抓几尾鱼!”公孙婷掩嘴轻笑道:“看来人家还没把你当兄弟呢!”江永清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公孙婷嘻嘻一笑,这才跑到水池旁抓起鱼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趁着公孙婷捉鱼的档口,四处转了转,希望能找到可以遮盖房顶的材料,不觉来到了松林边缘。他飞身上了一株苍松,借着晚霞余晖朝林内张望,发现松林里长着几株奇特的树木。这些树冠盖奇大,每片叶子都足有数尺长,乃是不可多见的蕨类植物,俗称桫椤树。 “真是太好了,今晚便来砍它几片回去,这样屋顶便不用愁了。”江永清兴奋地回到水池边,却见公孙婷挖了个两尺大小的引水池,将七八尾五颜六色的怪鱼养在里面,并未立刻生火烧烤。公孙婷见丈夫张嘴欲问,于是耸了耸肩道:“你看这些鱼多漂亮啊!我都舍不得吃了。” 江永清笑道:“你若不吃它们,到时候饿死了,可就没机会欣赏这些美景喽!”公孙婷想想也有道理,随即幽幽道:“物尽天择,弱肉强食,看来有时候的确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 公孙婷随即不再犹豫,拿过“天残剑”杀起鱼来。江永清盘膝坐在草地上,感叹道:“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却沦落到自己生火烤鱼的地步,是我对不住你啊!”公孙婷摇头道:“你我夫妇,何须说这些见外的话。”江永清于是不再多言,闭目调理起内息,想以此来减轻肌肉拉伤的痛楚。 哟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公孙婷将杀好的鱼用树枝穿了,然后钻木取火,顺利地烧烤起来。江永清闻到香味,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于是嘱咐道:“婷儿,我曾在义父的《虫草经》里看到过这么一篇介绍,上面说,但凡自然界里极其鲜亮的生物,大都含有毒素。我看这些鱼还是我先吃过后,确认无毒了,你再吃!” 公孙婷担忧道:“那要是你吃死了,我又岂能独活?”江永清笑道:“你别忘了,我身上可是有一百零八种毒素,南宫前辈说天下百毒,莫过于此。再多几种,只怕也要不了我性命的。” “你念念不忘此事,看来并非对唐姑娘无情。”公孙婷幽怨地埋汰了一句,遂默默烤起鱼来。江永清未料到妻子会如此联想,只得解释道:“婷儿,我惦记唐姑娘,那是因为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我江永清身为男儿大丈夫,怎能忘了人家的再造之恩。但我对唐姑娘只是尊敬,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公孙婷抿嘴笑道:“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就别越抹越黑了。”江永清苦着脸道:“婷儿,你可要相信我。江永清此生除你之外,不作他想。至于唐姑娘的恩情,我今生若是无法偿还,也只有等来生再报!” “这么说来,你的来生不是属于我的喽?”公孙婷将一条烤鱼递给丈夫,故意打趣道。江永清正色道:“生生世世这样的话,听起来固然美妙,可谁又能知道下辈子该做什么?又会遇到怎样的人?只要这辈子我对得住婷儿你,下辈子即便不能相遇,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毕竟咱们曾经爱过一世,有此足矣。” 江永清接过烤鱼咬了一口,一面咀嚼一面赞叹道:“此鱼味道鲜美滑嫩,实乃世所罕见。不错,不错。婷儿,等我吃过一柱香时间后,若是没有感觉异样,你再吃也无妨。”他说着一口气连吃了六条鱼,然后运功检查身体,发现并无异样后,这才让公孙婷食用。 两人用过餐后,又开始工作,直忙到朗月当空,才将小屋基本搭好,只是尚没有门板。 公孙婷坐在小屋里,仰头看着星空,不觉幽幽道:“永清,看来咱们今晚得以大地为床,星月为被了。”江永清打趣道:“数着星星睡觉,这得有多浪漫啊!”公孙婷没好气地道:“那刮风下雨怎么办?” 江永清神秘兮兮地道:“咱们先休息!待到了三更天,趁鹤兄鼾声入雷时,我自有计较。”公孙婷掩嘴笑道:“亏你想得出来,那仙鹤还能打鼾啊?”江永清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捏着其下巴道:“在这深山空谷之中,我若不幽默点,咱俩还不得闷死啊!” 公孙婷将头枕在丈夫胸口,幸福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永清跟着走。有你在身边,即便是荒漠孤岛,我也不会感到寂寞的。”两人默默地凝望着星空,仿佛幸福生活就在眼前,完全没为此刻的困境感到担忧。这等心境,却不是什么人都具备的。 入更之后,除了偶尔有几声虫鸣外,万籁归于寂静。江永清唤醒公孙婷,两人踏着皎白的月色朝松林奔来,并沿着小溪一路摸了进去。夫妇两小心翼翼地来到桫椤树下,看看周围没有动静,于是拔出“天残剑”砍起桫椤树叶来。那“天残剑”何等锋利,自然是一剑一片树叶,毫不拖泥带水。 江永清一口气砍了七片树叶,直到手臂疼痛难耐才停手道:“我看七片叶子应该够了,咱们回去!”公孙婷点了点头,遂与丈夫一同拖着桫椤树叶,往自己小屋而去。 这一切看似十分顺利,两人正在高兴间,却忽听得两声鹤唳从蝴蝶泉方向传来。夫妇两面面相觑,正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见那黄鹤由小屋方向飞来,一瞧见两人便停在一株老松上,得意地引颈长鸣了几声。 江永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朗朗一笑道:“原来鹤兄早知我夫妇要来偷树叶了,事先未能通报,实在是抱歉之至。”他说着又嘱咐妻子道:“婷儿,你且把叶子先拉回去,为夫与鹤兄聊聊便回。” 公孙婷颔首道:“你可要诚心点,毕竟是咱们理亏哦!”江永清应了一声,随即飞跃上一株松冠,平视着黄鹤道:“鹤兄容禀。想我夫妇初来乍到,没有地方歇息,偶见你林中有树叶可用,却又怕阁下不允,只好擅做主张,偷偷采了些回去盖那屋顶。得罪之处,还请鹤兄海涵。” 黄鹤瞪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宛如两颗璀璨的珍珠,就那么威风凛凛地盯着江永清,待打量得片刻之后,忽然引颈长鸣了两声,跟着啄起一枚松果甩头掷来。江永清见松果呼啸而来,不由错愕道:“好大的力道。”他惊叹归惊叹,却是毫不犹豫地使了个千斤坠,将身子沉入树冠中。那松果正好擦着其头顶飞过,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江永清再一轻身,又被松枝送回了冠顶。只见他依旧面带微笑,神采奕奕地瞧着黄鹤道:“鹤兄好俊的身手,在下领教了。”黄鹤见江永清有些本事,且态度不卑不亢,于是扇着两只巨翅,发出一声长鸣,跟着转身飞去。 “多谢鹤兄成全。”江永清目送黄鹤离去,这才赶回小屋。谁知他人还没到屋前,老远便看见公孙婷坐在小溪旁发愣,而其身后的小屋已被毁坏得不成样子。 江永清缓步来到妻子身边坐下,平静地道:“原来鹤兄是给咱们捣乱来了。”公孙婷眼角挂着泪珠,随即将脸枕在丈夫肩头,伤心地道:“你看,咱们辛辛苦苦搭建的屋子,都叫你那位鹤兄给毁了,我真是无言以对。”江永清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入侵在先,偷盗在后。鹤兄发发脾气,毁我茅舍,想想也是无可厚非啊!” 就这样,两人偎依着坐了一宿,并没有再去挑弄事端。 次日一早,江永清夫妇便着手重建家园,足足忙活了一整天,才盖好了小屋。江永清发现小溪里的泥土黏性极好,于是挖来捏了几个器皿,跟着埋在泥土里,于上面生火烘培。 第三天,夫妇两又动手做了两张小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再寻来两块方石,打凿成了凳子。如此忙忙碌碌干了四五天,总算是有了个像样的家。 既然逃不出山谷,两人索性安顿下来。平日里习武打猎,闲暇时赏花观月,倒也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物,不觉乐在其中,却也逍遥快活。 这天,公孙婷去采野果,江永清闲来无趣,便翻起了《博闻杂记》。这本书记载着公孙伯收集来的奇闻异事,还有各种独特的巫蛊杂术。当读到关于南蛮之地的一种神奇巫术时,江永清产生了浓厚的性趣,于是埋头细读。 从书中并不详细的叙述来看,这种巫术的主要特征,便是将自身真力融入精神意识里,从而产生出一股高度集中,且能操控物体的念力。但要做到这一点,却又十分地困难。只有摒弃六念,达到物我两忘,神返太虚,三花聚鼎的状态,才能将自身的潜力激发出来,产生出这种神奇的力量。 江永清正饶有兴趣地读着书,谁知那“焚心蚀骨丸”的药性却突然发作。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传来,他当即口吐白沫,翻倒在地。末了,又双手捂着心口,全身痉挛不止。只见黄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其额头渗出,窝心的巨痛更是令他面色发青,睚眦暴裂,几乎不成人形。 试想一下,骨头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心脏就像是被千万只虫蚁撕咬,那将是什么滋味?就算用痛彻心扉,疾苦难耐来形容,也难以表达江永清此刻的感受。 谁知过不多时,江永清的身体又起变化。只见他紧咬的牙齿开始上下打颤,跟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在地上打滚。洁白的霜花从其眉毛开始凝结,续而蔓延至全身。江永清就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般,连头发和衣裳都冻成了雪白一片。想来是因为蝴蝶谷奇特的环境,滞缓了毒性发作,所以来得特别迅猛,以至于触发了两种毒素。 公孙婷一回来,就看到丈夫在挣扎,不由惊呼着扑上去道:“永清,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千万不能放弃知道吗?”江永清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抓了块石头塞进嘴里,直到咬得唇齿破裂,鲜血横流。公孙婷见状痛哭流涕,于是点了丈夫身上几处穴道,奈何却不见效果。她无奈之下,只好紧紧抱住爱人,希望能替他分担些痛苦。 痛苦一直延续了两个时辰,才渐渐退去。江永清浑身虚脱地躺在公孙婷怀里,脑海一片空白,意识模糊不清。但他并没有完全昏过去,也没有沉睡,而是凭着超人的毅力,和对生存的渴望,又一次成功地熬过了苦难。 公孙婷爱抚着江永清苍白的脸,泫然欲涕道:“为了婷儿,你情愿忍受这般煎熬,叫我情何以堪?”她抹了把眼泪,又哽咽道:“要知道你每次发病,我的心都会增痛一分。你看,连两鬓的头发都发白了,这一定是因为疼极难耐造成的。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让我和唐姑娘两女共侍一夫,也总好过让我看着你如此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永清逐渐恢复了意识。公孙婷煮好了鱼汤,递到丈夫跟前道:“你清醒了?先喝点汤补补身子!”但江永清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要看《博闻杂记》。因为他在熬过痛苦之后,忽然心有灵犀,生出一个异想道:“婷儿,快拿《博闻杂记》给我。” 公孙婷不明就里,但见丈夫如此着急,也只好道:“你先喝汤,我去帮你拿书。”江永清匆忙喝了口汤,等公孙婷将杂记拿来后,立刻捧起细读那段关于神秘巫术的记载。 “你这是怎么了?”公孙婷见丈夫越看越兴奋,且满面笑容,仿佛刚才的痛苦根本不曾发生过,不由好奇地问道。江永清咧嘴一笑,激动道:“婷儿,我可能找到遏制痛苦的办法了。你看,岳父的书中记载着一种神奇的功法,相信一定能助我减轻毒发时的痛苦。” 公孙婷接过书一看,满脸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江永清挠头道:“怎么了婷儿?难道这个法子不好吗?”公孙婷略显沮丧地摇头道:“虽然书上记载了这种奇术,却并没有告诉你怎么去修炼。所以……” 江永清不以为然道:“方法都是人摸索出来的,前人可以做到,我也一样可以。只要刻苦专研,相信一定能找到方法,练成这种奇功。”公孙婷见丈夫如此有信心,自然鼓里道:“只要你有信心,我便同你一起探讨。” 江永清下定决心后,便开始着手练习。他首先全神贯注地盯着一粒石子,然后又用苦海传授的方法,使自己遁入空灵,并将心神融入自然,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渐渐地,江永清的脑海中只剩下那粒石子,不再存有他物。 经过一次次的失败,和艰苦不懈的努力,江永清逐渐掌握了一些窍门。如此几周过去,他虽未能克制毒发时的痛苦,却勉强掌握了一缕念力,能够控制石子小幅度翻滚了。看到丈夫竟然变不可能为可能,取得了实质性突破,公孙婷甭提多高兴了,自然将狩猎烹饪等事全揽了下来,好让江永清专心研究奇术。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更新解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各位读者朋友见谅,我最近因面临换行重新择业等诸多问题,事情繁杂,将不能正常更新章节,因此给各位带来不便,还请多多包涵。 不争在此谢过各位朋友的支持,并将在今后的日子里,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欢迎各位常来欣赏交流。不甚感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周,江永清竟然能将石子移到自己跟前了。他满以为这次多少能克制些痛苦,岂料当毒发再次来临时,依旧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根本毫无作用。 待毒发过后,江永清不觉有些沮丧,于是等稍稍恢复些气力,便独自穿过松林,来到了那片狰狞的石林外。他随意选了根石笋攀爬而上,来到顶端盘膝坐下,一任嘶吼的山风吹拂,却只是默默地沉思着。连日来潜心专研奇术,江永清深感疲惫,加之此刻身体虚弱,心情烦躁,便连目光都有些散乱。 他正惆怅间,忽见石林中仿佛有数十个武林高手,各自摆出不同姿势,好似正在修炼什么高深武艺。江永清大感诧异,连忙揉了揉眼睛,谁知再看时,除了一片怪石林立,又哪有什么武林高手。他惋惜地嗟叹了一声,又拍着脑门失笑道:“想是中毒太深,连脑子都不大灵光了。” 江永清一面自嘲,一面漫无目的地眺望着远方。恍恍惚惚间,又见石林中人影绰绰,仿佛所有的石笋都活过来般,竟演化出无数的姿态。江永清眯眼浏览了一遍,发现这些姿势宛如行云流水,竟然可以串联成一套极其深奥的武功。可当他想定神看清时,眼前又只剩下一片石林。江永清忽然想起当初离开这片石林时,曾见内中有数十根石笋姿态奥妙,仿佛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摆出各种不同的姿态。此刻细细想来,方知适才所见景象,八成是因眼神散乱所致,无意间错把那些天工造化的怪石,当成了武林高手。 不过江永清也在有意无意间,窥视到了天地奥妙,自然玄机。从此他每当毒发过后,都会来石林内小坐。虽然并非回回都能见到这等奇异景象,却也是收获颇丰。江永清心中有了期待,加之念力日益精深,每次毒发的间隔都在延长,且有削弱的趋势。到了后来,江永清竟然感慨起自己好得太快,希望能多受点磨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永清不但能用念力折断指头粗的树枝,还在不知不觉间,将自身所练的各种武功,与那恍惚中所见的幻影一一应对,初步融会创练出一套奇特的功夫。这一突破非同小可,也因此造就了他神奇的一生。 秋去冬来,时光飞逝。又过了数月,江永清已能令石子围着自己飞舞。只是时间还不能持久,而且每次运完功后,都会感到心神疲乏,如同虚脱。由于常年受到各种非人的折磨,江永清的两鬓逐渐变白。他却戏称自己是壮志未酬,先白了少年头。只是看在公孙婷眼里,实在是心痛不已。 这个新年的早晨,天空下起了大雪,整个蝴蝶谷一片银妆素裹,四围山峦蜿蜒如银蛇摆舞,整个大地一片祥静逸美。鹅毛大雪将小屋装扮成了雪屋,堆砌在五棵苍松之间,宛若一座天然的“石屋”。 公孙婷心知丈夫已摆脱了恶梦般的折磨,心情逐渐大好,又见屋外白雪皑皑,风光秀丽,于是拉着江永清出了小屋,置身于天地美景之中,兴奋地欢呼道:“永清,咱们来跳舞如何?”只见她操起“天残剑”,扭动轻盈的腰肢,耍起了曼妙的剑舞,活脱一个雪中仙子。 江永清见妻子在雪中飞舞,姿态优美,步履轻盈,不由拍手赞扬道:“婷儿的剑法大有长进,这般舞来煞是好看,待为夫与你伴奏助兴。”只见他掏出紫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公孙婷的三十六路归元剑法经过近一年的修炼,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此刻一经施展开来,简直如行云流水,长虹贯日,看上去即舒畅又潇洒。只见她挽起一朵朵雪花,圈成一条长蛇,飞舞起来煞是好看。公孙婷自己耍了一阵,感觉有点无聊,于是挑起地上积雪,朝江永清拍打过去,并叫道:“永清,咱们来对拆几招如何?” 江永清微微一笑,暗思道:“我若将念力倾入音乐,是否会比用心神更为自由?”他是一个想到就做的人,当即潜运功力,融入了箫声之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遇,起先还有些格格不入,但随着江永清的不断努力,竟然开始融汇,并产生出绵绵的控制力,将公孙婷卷来的积雪定在了空中。 没过多久,只见积雪开始变幻,最终形成一条长长的雪龙,并在天空中飞舞起来。 公孙婷惊喜道:“哇!真是太美太神奇了,你居然可以用音乐来驱动这些雪,简直是匪夷所思,令人赞叹。”江永清的箫声抑扬顿挫,时而空灵缥缈,时而亢奋嘹亮。那雪龙随着箫声上下起舞,紧紧围绕在夫妇两的身边,比之宫廷里的长袖舞更胜一筹。 江永清突然来到妻子身旁,一把抓住其持剑的手腕,跟着迅速将念力转移至天残剑上道:“婷儿,咱们一起耍‘雪龙’不是更惬意么?”公孙婷自然不会反对,两人于是共同耍起“雪龙”,整个飘然若仙,极尽逍遥惬意。 “婷儿,我要把你装扮成雪国公主。”江永清带着妻子耍了一通后,突然闪至一旁,跟着将整条雪龙裹在了公孙婷身上,一直从肩部绕到膝盖,宛如一条天然的长裙。 公孙婷娇嗔道:“好啊!你真把我当成雪人了?看我不把你也堆成雪人。”她素来爱雪,这下更是得意了,顺手抓起一堆雪捏成球,砸向江永清。谁知那雪球还没砸到江永清身上,便又弹了回来,反弄得公孙婷一脸是雪。 “讨厌,你仗技欺人。”公孙婷故意叉腰不理丈夫,江永清忙赔笑道:“哟!原来我的大小姐也会生气啊!都是为夫不好,给你赔不是了。爱妻还请消消气,咱们堆雪人玩好不好?” 江永清说干就干,当即抱过一堆雪在小屋门前堆砌起了。只见他找来些树枝和树叶,动手堆出了两个亲密无间的雪人,又用树枝将它们装点了一番,还真象一对恩爱的情侣。 公孙婷欣喜道:“它们好可爱。”江永清微笑道:“它们就好象你我一般,携手同行,永不离弃。”公孙婷深受感动,偎依在江永清怀里,幽幽道:“纵然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你我也永不分离。”虽无玉盘珍馐,亦无华衣锦帛,他们却用自己的方式过着新年,更显惬意温馨。 江永清生出无限怜爱,搂着妻子道:“婷儿,你的嗓音一直都很清脆,怎么最近变得有些沙哑了?”公孙婷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天气凉了,偶感风寒!”江永清摇头道:“以你我的功力和体质,普通的病痛早已难侵。我看今日是除夕,咱们不如去松林里抓些野味,改善下伙食好了?” 公孙婷嫣然一笑,拍着丈夫的胸口道:“你呀!是想用兽皮给我做皮袄?”江永清傻傻一笑道:“兼而有之,快走!”话音甫落,他便拉起公孙婷朝松林跑去。两人轻功皆十分了得,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足迹,若不细看,很难察觉。 夫妇两来到松林里,偷偷摸摸地搜寻着野兔的踪迹,生怕惊动了那只脾气怪异的黄鹤。当转过一棵矮松时,两人忽见一只白兔静静地爬在松树下吃着松果。若不是夫妇两眼力极好,还真看不清宛如雪球的白兔。 公孙婷轻轻扒开地上的积雪,拾起一块石头,瞅准白兔扬手打了过去。石块夹着风声呼啸而至,很准确地击中了白兔头部。那白兔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四脚一蹬,一命呜乎了。但是这只白兔一死,躲在松树后的另两只白兔发觉不对,立刻撒腿就跑。 “原来是一窝兔子。”江永清眼疾手快,突然窜上去,用石子打中其中一只。然后又用念力控制住一根枯树枝,扫倒了另一只白兔。他毫不迟疑地扑过去,一把抄起了两只白兔。 便在这时,两声高亢的鹤唳传来,且带着一丝凄厉,公孙婷无奈地摇头叹道:“看来又要与你那鹤兄谈判喽!”但她话音甫落,却又传来了两声恐怖的巨吼。 江永清闻声皱眉道:“不对啊!这是那麒麟兽的声音。它怎会擅离领地,跑到这边来了呢?不好,两位异兽怕是要打架,我得去看看。”江永清将兔子交给妻子,然后飞奔向声音传来处。公孙婷拎着三只白兔,紧跟了上去。 夫妇两钻出松林,来到小溪畔一看,只见那黄鹤正与麒麟兽隔溪对峙着。看那尖嘴对利牙,互不相让的样子,两兽均不畏惧对方。江永清夫妇停下脚步,静观着场上的变化。 麒麟兽首先发难,一屈四腿猛地扑了过来。黄鹤展开巨翅,向前狠狠一扇,顿时向后飘退了一丈。江永清见两兽攻守之间皆有章法,不由赞叹道:“一个虎踞龙盘,一个锐气冲天,果然是好样的。” 黄鹤避过麒麟兽的扑击,在半空折转身体,跟着俯冲而下,将利嘴对准了麒麟兽的眼睛。麒麟兽见对方来啄自己眼睛,于是埋头用犄角迎了上去。但他同时又做了个隐蔽动作,就是将那条钢鞭般的尾巴卷起,等着黄鹤临近时,突然抽了过去。 麒麟兽全身都是武器,与之比较,黄鹤除了利嘴之外,便只有两只爪子可用,自然是吃亏不少。但黄鹤也有自己的战术和优势,那就是制空权。只见它再次展翅飞退,跟着在雪地里跳起了舞步,两只翅膀不断扇起双脚捣松的积雪,顿时卷起一股暴风雪,朝着麒麟兽刮去。 “鹤舞风雪,好招啊!”江永清拍手叫好,赞不绝口。眼见风雪刮来,麒麟兽自然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黄鹤突然扑击而来,用利嘴狠狠啄向麒麟兽的鼻子。 麒麟兽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当它感到危险来临时,立刻挥舞前掌拍了过去。黄鹤猛地一缩长颈,避过麒麟兽的拍击,转而啄向麒麟兽的眼睛。麒麟兽立刻一转身,又用那钢鞭般的尾巴横扫而来。黄鹤只得举起双爪在麒麟兽背上一蹬,再次飞上了半空。奇鸟战异兽,打得难分难解,当真是一场罕见的争斗。 江永清直呼道:“真是太精彩了,一个万变不离其宗,始终盯着对方的软肋。另一个以攻代守,挥洒自如。就像是两位武学宗师,正在进行着力量与智慧的搏斗。” 黄鹤贯彻了万变不离其宗的方针,进攻干净利落,且始终盯着麒麟兽的眼睛和鼻子。而麒麟兽更是凶猛剽悍,依仗厚实的鳞甲和多样的武器,虽然以攻代守,却是步步紧逼,处处锋芒。 公孙婷笑道:“我觉得它们应该是宿敌,而且不知较量过多少回,所以才彼此那么熟悉。”江永清颔首道:“我原以为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应该可以远离纷争,现在才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世上只要有生物,就会有争斗。” “咱们人类争斗是出于贪婪、嫉妒和野心,而它们则完全是出于生存的需要,所以不一样的。”公孙婷闻言予以了反驳。江永清认同道:“是啊!说不定兽兄就是因为饿了,才跑到这里来猎食的。而咱们高傲的鹤兄又不愿意领地被侵犯,所以就打了起来。” 话及此处,江永清忽然眼睛一亮道:“婷儿,给我两只兔子。若再让它们斗下去,势必会两败俱伤。”公孙婷明白丈夫的用意,于是将两只兔子交了出来。江永清拎着兔子上前道:“两位朋友不要再打了,请听在下一言。” 麒麟兽和黄鹤闻声,同时停止了争斗。黄鹤歪着脑袋,很不友善地瞧着走来的江永清,好像在说:“老子的事,谁要你管了。”麒麟兽曾经吃过江永清“寒冰掌”的亏,回洞时又被黑了一下,加上现在饥寒交迫,因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露出了一副凶恶的表情,并朝江永清发出阵阵低吼,好像在说:“老子有今天,都是拜你小子所赐。若不生吞活剥了你,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江永清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问道:“多月不见,两位兄台别来无恙?”麒麟兽一步步逼了上来,似乎要与江永清一决生死。江永清赶紧将兔子抛给麒麟兽,随后拱手道:“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兽兄见谅。这两只兔子全当是赔礼如何?咱们既然同处一谷,就应该和睦相处不是么!” 可是麒麟兽余恨未消,那里能理会江永清的道歉,当即扑了过来,前爪直取江永清心口。江永清双足点地,纵身飘了开去,继续说道:“兽兄,在下好言赔罪,你若再不罢手,可休怪江某不客气了。”他说着运起念力,将地上的雪卷在手中一转,立刻形成了一个结实的大雪球。 麒麟兽不知道厉害,又扑了过来。江永清将雪球轻轻拍出,只见那雪球旋转着砸了过去。麒麟兽十分强悍,那里会怕什么雪球,当下抬起前爪一掌拍来,顿时将雪球打得粉碎。熟料江永清一吹箫,那刚刚被打散的雪球立刻又会聚在一起,而且变得比刚才更大。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驱使雪球再次砸向麒麟兽,这下可把麒麟兽气坏了。只见它奋起尾巴,再次将雪球劈得粉碎。可是雪球一分即合,不断地骚扰着麒麟兽。那麒麟兽见雪球始终打不散,逐渐害怕起来,甚至怀疑是遇上了妖魔鬼怪,于是东奔西跑,来回躲闪。可是雪球始终形影不离,追着它到处转悠。 麒麟兽越来越慌乱,并站在原地不住打转。它不知遇上了什么怪物,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即揣测道:“这到底是啥玩意啊?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俺……俺斗不过你,逃还不行吗!”麒麟兽打好盘算,于是往江永清立身处靠去,并趁其专注于控制雪球追逐自己,突然叼起两只兔子狂奔而去,眨眼便淹没在风雪中。 江永清微微一笑,指挥雪球砸在麒麟兽的屁股上,那麒麟兽也不觉痛,只管埋头狂奔。可是黄鹤似乎并不领情,反而引颈一声长鸣,震得周围的松枝乱颤,积雪哗哗落下。 “好一招鹤鸣九皋,声震于野。这个孤傲清高的家伙,今日江某非挫挫你的锐气不可。”江永清再次收敛起心神,并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倾注到箫声中。只见平地飞起一条雪白的大龙,而且越来越长,并不断翻滚着卷向黄鹤。 黄鹤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不由怒目一瞪,再次引颈长鸣起来,竟把雪龙震成了几截。雪龙一散,黄鹤不由得意地拍打起翅膀,并配以曼妙的舞步。 “难道我还斗不过你这只大鸟。”没想到连一向谦虚谨慎的江永清,竟也有按耐不住争强好胜的时候。只见他不断地加强箫声,激得方圆数丈内的积雪一阵沸腾,竟一下子飞起六七条雪龙来。 那黄鹤好整以暇,又是一招“鹤舞云庭”,舞动巨大的翅膀,将一条条雪龙打散。可是这些雪龙一散即合,依旧满天追着黄鹤飞舞。黄鹤见状更加地愤怒,又是扇动翅膀,又是引颈长鸣。但雪龙在分分合合中,却是变得越来越强悍。黄鹤心知斗不过江永清,气急败坏地用长喙在雪地上乱捣一气。 江永清以念力长时间控制实物,也是身心疲惫。他见自己占了上风,也不想让黄鹤太过难堪,于是停箫喘息道:“鹤兄承让了。今日你我平分秋色,他日再行切磋如何?告辞。”江永清也不待黄鹤表态,当即与公孙婷飘然而去。黄鹤望着两人远去,竟发出了几声不甘的悲鸣。 公孙婷的嗓音越来越沙哑,完全失去了少女应有的清脆,甚至连脸上的皮肤,也出现老化的迹象。江永清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妻子似乎中了某种奇特的慢性巨毒。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令公孙婷中毒的呢?江永清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满山谷地寻找解药。可他毕竟只是在庐山粗浅地学了些医药之道,因此始终未见成效。 看着公孙婷将小屋四周种满了奇花异草,江永清思前想后,心中大概揣摩出了些苗头,于是上前制止道:“婷儿,为夫怀疑这里有些花草含有剧毒,甚至连咱们吃的某些鱼和野菜也一样。你想想看,这么大的一片山谷,为何唯独这块地方,鹤兄与兽兄从来不涉足,甚至鲜少有其他小动物出入呢?” 公孙婷一阵惊悸,扯着嗓子道:“可我除了喉咙沙哑,身体一切正常啊!并没有什么不妥。再说了,咱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你不也生龙活虎的吗?” 江永清摇头道:“因为我自身已经是个毒物了,所以再多添几种毒也不会有影响,而你就不同了。我估计这里的毒物能够相互克制,所以你并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但那些毒素残留在你身上,并没有因此消除,反而中和成了一种新的慢性毒素。它虽然暂时要不了你的性命,但却在不断地侵蚀着你的感官及五脏,可谓后患无穷啊!” 公孙婷原本愉快的心情,一下子被打得烟消云散,不由难过道:“你才逐渐脱离危险,而我却又陷入了泥泽。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啊!老天爷对你我夫妇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将这么多的苦难,强加于你我头上。永清,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 江永清仰天长叹道:“唯今之计,咱们只有先弄清楚那些东西能吃,那些不能吃。至于你呢!也不要再去沾染那些奇花异草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此谷,去找义父或者影儿来驱毒。” 公孙婷失落道:“你用不着安慰我,其实咱两的命运早已被注定。你看咱们的父辈忍受了多少苦难,结果还不是一个被害一个自废。而现在,这种悲剧又延续到了你我身上。” 江永清心痛地将妻子揽在怀中,深情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驱除你身上的毒素。没有什么苦难可以分开咱们,也没有什么苦难能使你我退却。纵然老天爷偏心,我江永清也绝不会低头。”江永清心里十分地难过,自己才逐渐摆脱痛苦,妻子却又陷入了危难当中,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对了,咱们去看看鹤兄吃些什么鱼,不就知道什么鱼不能吃了吗?婷儿,现在正是鹤兄午餐的时候,我们去瞧瞧!”江永清一想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于是拉起公孙婷便往松林里奔去。[.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来到松林里的小溪畔,果见那黄鹤正在溪里捕鱼。江永清和公孙婷隐身暗处,仔细观察黄鹤的动作。只见黄鹤捉到一种绿色的花斑鱼,便将其抛于岸上,并不吞食。而捉到其他鱼时,便会一口吞下。尤其是一种金黄色的小鱼,黄鹤似乎非常地喜欢吃。 公孙婷悄声道:“那绿斑鱼不是我最爱吃的么?难道真的有毒不成。”江永清颔首道:“这鱼味道虽然鲜美,但却极有可能是导致你嗓子变哑的凶手之一。”公孙婷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哑巴,不由伤心地哽咽道:“永清,我若说不出话来,再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丑老太婆,你会嫌弃我吗?” 江永清镇定地瞧着妻子,微笑道:“只要我看着你的眼睛,你即便是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公孙婷低头道:“你还是休了我!反正咱两还不是真正的夫……”江永清立刻捂住了公孙婷的小嘴,并埋怨道:“不许瞎说,你永远是我江永清的妻子。” 发觉有人在偷窥,黄鹤十分不高兴,当即一声鹤唳。江永清忙站出来,朝黄鹤抱拳道:“多谢鹤兄赐教,我夫妇感激不尽,后会有期。”江永清道了声谢,遂拉起公孙婷返回了小屋。 黄鹤被弄得一头雾水,于是歪着脑袋怪叫了两声。 公孙婷随丈夫回到小屋,忽然幽幽地道:“你如果有幸出谷,就去找唐姑娘!我若果真成了哑巴,又变得人老珠黄,再随你出去需不好看,转不如就此分道扬镳的好。” 江永清一把将妻子揽入怀里,深情款款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江永清的妻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此地,然后去找影儿,她自幼跟随义父行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婷儿,我不许你再这么说了。” 公孙婷埋首在丈夫怀中,哽咽道:“永清,我怕你总有一天会嫌弃我,转不如现在分手,省得将来更加痛苦。”江永清在妻子额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坦然道:“婷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永清此生都不会嫌弃你的。” “可是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你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呜呜……”公孙婷梨花带雨,不依不饶地说着,就是想让江永清放弃自己。 此刻的公孙婷十分脆弱,江永清明白要如何去坚定她的心,于是恳切地道:“婷儿,咱们虽然遵从岳父大人的遗命,结为了夫妻。但并未正式拜过天地,更无夫妻之实。依我之见,索性今日一并做了。你我从此恩爱无疑,比翼双飞如何?” 公孙婷急忙摇头道:“不,你当初不肯跟我圆房,是怕自己来日无多,从而耽误我一生。现在我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你,不让你背上包袱。” 江永清忽然摆出一副大男人的姿态,坚持道:“俗话说出嫁从夫,这事可由不得你。拣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拜堂成亲如何?”公孙婷眼中闪着泪花,幽怨地埋汰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嘿嘿!我就不讲理了,你看着办!”江永清邪邪地一笑,跟着将公孙婷拉出了小屋。公孙婷不知是感动还是担忧,泪眼婆娑地瞧着一脸坏笑的丈夫,再次问道:“永清,你真的愿意和一个又哑又丑的人过一辈子吗?” 江永清没有多余的话,只管拉着妻子来到小溪畔跪下,跟着抱拳朝天道:“这里没有香案,但有苍天在上。也没有高堂,唯有大地做主。更没有媒妁,可有万物为凭。今日,我江永清与公孙婷在此结为连理,从此举案齐眉,休戚与共。永清今生若负婷儿,天地可诛,人神共灭。”他说完,当即拜了下去。 古往今来,如此独特的拜堂和妁词,可谓闻所未闻。公孙婷感动得泪流满面,于是随着丈夫一起拜了天地。 两人拜完天地,江永清捧起公孙婷的脸蛋,抹掉其脸颊上的泪痕,跟着柔声道:“婷儿,我的好夫人,今生今世咱们永不离弃。”他一口吮住了公孙婷圆润的小嘴,让四片红唇紧紧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能分离。公孙婷眼角的泪花兀自滚动着,不知心情何其地复杂。 江永清意犹未尽,随即一把抱起公孙婷,转身进了小屋,然后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跟着解起衣带来。公孙婷紧张万分,胸腹上下起伏着,小手死命绞住衣角,喘息道:“永清,我的身子可以给你,但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所以还请你不要给自己压力才是。” “婷儿,你真美。”江永清瞧着公孙婷白皙的**,错落有致的身段,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你不讲理,讨厌。”公孙婷玉面绯红,喘气声显得更加粗重起来。江永清胸中燃起烈烈火焰,当即俯身亲吻着妻子的每一寸肌肤,直到享尽人伦之乐…… 秋去冬来,春回夏复。江永清通过悉心专研和刻苦修炼,又借鉴了黄鹤与麒麟兽的战术,终于将所学技艺融会贯通,创练出了一套神奇的剑法,且美其名曰:仙鹤剑法。又将那隔物传功的一掌,融入了麒麟兽的怪异动作,取名为:麒麟掌。最后将这九剑一掌统称做“禽兽神功”。名虽不雅,却更显出他光明磊落,放荡不羁的胸怀。 在刚开始时,江永清还只能控制宝剑做些简单的动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控制宝剑的能力越来越强,终于将平生所学融会成九招剑法,且每招剑法又包含着九种变化,可谓博大精深,神奇莫测。只是由于习练的时间不长,剑法招式还略显生涩,威力转不如平时单手持剑的三成。 这九剑一掌的绝技虽未大成,但江永清凭借其诡异的变化,以及出人意料的打法,也足以驰骋江湖,笑傲武林了。可遗憾的是,无论江永清变得多么厉害,也未能挽救公孙婷病情的恶化。她最终还是成为了哑巴,而且面皮松弛易皱,仿佛老了十来岁。公孙婷从此心情低落,终日抑郁寡欢。 想想看,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结果不但成了哑巴,还忽然老了十岁,换做谁都接受不了。可以说,若非江永清细心照料,呵护备至,公孙婷甚至都有轻生的念头。 江永清遍寻山谷,除了麒麟兽、黄鹤以及巨蚺的巢穴,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可是依旧没能找到解毒的良药。他于是又开始寻思着离开蝴蝶谷,并于一处崖壁上打下了数十根木桩,宛如一条通天的梯。奈何山崖太高,且坚硬如铁,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未能上到一半的距离。 转眼又到了三伏天,骄阳似火,把整座山谷都变成了蒸笼,一派雾气腾腾的模样。江永清正在挥汗如雨,刻苦修炼着剑法。公孙婷原本坐在一旁发呆,却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好似从松林那边飘来的,于是起身顺着香味走去。谁知没过多时,松林那头便传来了两声尖锐的鹤唳,而且异于寻常的愤怒和焦躁。 江永清也闻到了香味,心中正想着是什么东西,竟能香飘数里,实在是匪夷所思。突然而来的鹤唳声打断了江永清的思索,他意识到出了事情,于是朝公孙婷叫道:“婷儿,你呆在屋里,我去瞧瞧鹤兄。”公孙婷摆了摆手,要求同去。江永清也不多话,率先往松林奔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夫妇两七拐八绕,很快便来到了松林里。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只见林中靠山崖处有块十来丈见方的空地,此刻却盘踞着那条黑斑巨蚺。它高昂着簸箕大的头颅,往两丈来高的一处山崖上探去。而此刻黄鹤正站在崖边竭力抵抗,并以长喙和利爪攻击巨蚺的眼睛。只是巨蚺来回摆动着脑袋,黄鹤一时也拿它无可奈何。 阵阵扑鼻的异香不断从山崖上传来,巨蚺幽绿的眼睛里泛着贪婪的光华,突然一口咬来,竟是快如闪电。黄鹤誓死捍卫着山崖,仓促间不及躲避,叫巨蚺一口咬住羽翼,一下扯去数十根羽毛,当即鲜血横流。巨蚺一招得手,更是不把黄鹤放在眼里,越加地肆无忌惮,竟用尾巴将一株人臂粗的松树连根拔起,往崖上黄鹤砸去。 黄鹤似乎拿巨蚺很无奈,不像对付麒麟兽这么有自信。它见对方卷着松树砸来,只得避开锋芒,冲天而起。巨蚺卷着松树一尾巴打在山崖上,顿时轰塌了半边崖石,激得乱石纷飞。巨蚺一击未中,立刻伸长脖子咬向空中的黄鹤。那黄鹤由于一只翅膀受伤,飞起来十分勉强,竟是躲不过巨蚺的追击,只得以长喙去啄巨蚺的眼睛。 可是巨蚺并不怕黄鹤,当即一吐长信,卷住黄鹤一只脚,便往血盆大嘴里带去。黄鹤低头猛啄巨蚺的舌头,那巨蚺吃痛,这才不甘地收回了长信。黄鹤侥幸逃过一劫,立刻飞到一旁的松柏上,不断引颈长鸣。巨蚺突然放弃了攻击黄鹤,扭头往山崖上探去。 黄鹤当即大急,不顾危险地俯冲而下,在巨蚺背脊上狠啄了一口。巨蚺恼羞成怒,猛地一弓身,将黄鹤撞飞了出去。黄鹤本就飞行吃力,如今又被撞了个七荤八素,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可它却顽强地飞到一株松树上,衔起几枚松果掷来,真可谓顽强之极。 但是这样的攻击如同在给巨蚺挠痒痒,人家根本就不予理会,再次一头埋到了山崖上。黄鹤发出一声悲鸣,似乎极不愿意让巨蚺上山崖。 “孽畜,休得猖狂。”江永清见情况紧急,于是用念力指挥着“天残剑”,猛地扎向巨蚺心口要害。那巨蚺体粗如缸,加之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偷袭,竟被天残剑刺中心口,直入半尺之深。受此重创,巨蚺顿时狂性大发,不住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将周遭草木沙石打得四处飞溅,漫天尘埃。 巨蚺乱捣一气之后,忽然发现了偷袭自己的江永清夫妇,于是奋起余力,猛地扑了过去。江永清双足点地,纵身跃起,避开了巨蚺的血盆大嘴,来到其头顶上空,跟着反身而下,一掌狠狠击在它头顶正中。巨蚺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吼,跟着猛地一甩头,把江永清撞飞了出去。 但是江永清这一掌已经震裂了巨蚺的头骨,它只是摇摆了几下,便无力地瘫倒在地。(.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黄鹤见巨蚺奄奄一息,趁势飞来在其身上乱啄一气,似乎只有这样,方能发泄心头之恨。谁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巨蚺装作无力倒下,正是要引敌人上钩,好一举围歼。 黄鹤轻敌大意,被巨蚺一尾巴抽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棵老松上,差点就成了肉泥。江永清尚未起身,便见巨蚺忽然张开大口,朝着自己猛地一吸。两者相距足有数丈,可强大的吸扯之力依旧拽着江永清的身体,不住往巨蚺嘴里翻滚而去。 公孙婷见丈夫危急,当即冲向巨蚺,飞起一脚踢在“天残剑”手柄上。先前由于巨蚺鳞甲厚实,加之江永清念力不够,天残剑仅仅插入巨蚺心脏半尺左右。此刻吃公孙婷一脚,这才全部没入巨蚺心脏,造成了致命的一击。 巨蚺发出一声悲鸣,再也无力吸气,转而怒视着公孙婷,并心有不甘地一头撞来。江永清飞扑而来,抱着妻子就地一滚,这才躲过了巨蚺的垂死一击。 受此波折,夫妇两深怕巨蚺还会垂死挣扎,连忙窜入松林之中,不敢再轻易上前。黄鹤受到重创,也是心有余悸地远远躲开,直到巨蚺停止挣扎,一动不动之后,它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巨蚺头顶上乱啄一气。 公孙婷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丈夫,仿佛再问:“你没受伤?”江永清见状,淡淡一笑道:“婷儿放心,为夫可没那么脆弱。只不过这大家伙实在是厉害,难怪连鹤兄都无法对付。” 黄鹤发泄完毕,先是引颈一声长鸣,跟着扇了扇血迹斑斑的翅膀,并朝江永清夫妇不住地点头低鸣。江永清忙拱手道:“鹤兄不必客气,你我既是邻居,亦是朋友。在下尽点绵薄之力,实属应该。” 黄鹤似乎明白了江永清的话,高兴地将头凑上来蹭江永清的脸,态度十分亲热。就这样,两个原本互不信任的敌人,顷刻间便成了莫逆之交。公孙婷见黄鹤血流不止,于是扯下一段破裙子,来替黄鹤包扎伤口。 “请等一下。”江永清拿出粒“三味岐黄丹”,拧一半碾成粉末,悉心地撒在黄鹤伤口上,这才让公孙婷包扎伤口。他又将另一半让黄鹤服下,使得黄鹤更加地感动不已。 两人为黄鹤处理完伤口,江永清这才问道:“鹤兄,你是怎么招惹上这条大蛇的?”黄鹤闻声飞上山崖,示意江永清夫妇也上来。江永清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之香,就连巨蚺都动了贪欲,于是和妻子跃上了山崖。 这座山崖只有五六丈见方,崖壁向内陷进去三丈深,形成一个天然的凹穴,正好可以遮风挡雨。凹穴正中有个蒿草和树枝编织的大巢,毋庸置疑,那定是黄鹤的窠臼了。黄鹤来到自己的巢边,用长喙指着旁边一株由崖缝中长出来的三尺小树,要江永清夫妇仔细看。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 江永清见小树通体暗红,树叶紫中带金,形似舒展的鹤翎,枝干上长满了小刺,一看就带有剧毒。一颗樱桃大小的黑色果实,晶莹剔透,宛如酣睡的婴儿,被两片树叶包裹着,就那么吊挂在树枝间。公孙婷见阵阵芬芳,竟是由那树上果实发出,不由惊奇地比划起来。 “这棵树如此奇特,那果实更是前所未见,当为世间奇珍……不对,我好像在那里见过。”江永清摸着下巴寻思了片刻,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得问黄鹤道:“鹤兄,那条大蛇来此,难道就是为了这颗果实吗?”黄鹤点了点头,随后振翅发出一声欢快的长鸣。 江永清双眸一亮道:“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长生果树?”公孙婷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丈夫,一脸的迷惑。江永清握着妻子的手,兴奋地道:“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果树。我在义父的《虫草经》里,见过一段有关长生果树的描述,其中还有图谱,就和咱们眼前的这棵树一般无二。” “这种树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传说,因为除了当年的‘药王’孙思邈外,根本没有人见过这种奇树。义父在《虫草经》里说,此树要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而且每次只结一颗果实。当果实结出后,芳香可传数里。义父书中还提到,世上其实没有什么事物可以真正让人长生不老,但若真有长生果树存在的话,那它将是世上唯一可以让人延寿百年的宝物。不仅如此,对于咱们练武的人来说,此果更能固本培元,并增加数十年的功力,堪称为无价之宝。”江永清随后向公孙婷详细介绍了起来。 公孙婷震撼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妻子的手势,江永清感叹道:“是啊!此物夺天地之造化,得日月之精华,乃世人梦寐以求之物。我也没想到,传说竟会是真的。就连我义父这个孙思邈的嫡传后人,都将信将疑呢!”公孙婷又比划道:“你问问鹤兄,它要我夫妇看此宝贝,是不是想送给咱们呀!” 江永清感慨道:“此乃绝世奇珍,让我等凡夫俗子糟蹋了,岂非可惜。”哪知黄鹤却以翅膀拍着江永清,示意他摘下来吃掉。公孙婷兴奋地伸手去摘,却叫江永清拉住道:“婷儿且慢,这是人间瑰宝,绝世稀有,乃天地造化的异术,万物生成的精华,它不属于任何人。” “嘎嘎。”黄鹤歪着头,似乎有些不满江永清的矜持。江永清依旧摇头道:“鹤兄的好意,我夫妇心领了。只是这宝贝太珍贵,我夫妇受之有愧。其实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纵然长生不老又能怎样,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当年秦始皇为求长生不老,令徐绂渡海寻仙。结果他没有长生不老,却已叫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唐太宗堪称一代圣主,也想长生不老,于是请来老道炼丹,又派孙思邈为其寻找长生果树。孙思邈虽说寻到了此树,却没有献给唐太宗,也没有自己吃下。因为孙思邈知道,生命的规律是不可逆转的,即便是圣人也不例外。否则,这世界岂不乱了套。” 江永清顿了顿,接着又对公孙婷道:“婷儿,我想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命运,逆天而行未必能够得意。其实我只想和你一起自由地飞翔,一起慢慢地变老,然后埋骨在那青山绿水之中。有大地为床,苍天为被,花草为伴,鸟兽为友,何其逍遥自在。” 公孙婷被丈夫坦荡的胸怀所感,急忙比划道:“你不吃,恐怕是因为只有一枚果实?我明白了,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可以依恋的人,活着不但是种浪费,还得忍受孤独的煎熬。” 江永清揽妻子入怀,欣慰地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妻子。”跟着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身中奇毒,就是不知这长生果能否化解。我且问问鹤兄,若是可以,这等旷世奇缘便着落在你身上了。”公孙婷正要阻拦,江永清已经开口问道:“敢问鹤兄,不知此果可否解毒?我妻子身中奇毒,以至于容颜衰老,口不能言,日久恐有生命之虞。” 黄鹤对于长生果的药效也不甚懵懂,只得怪叫着摇了摇头。江永清又问道:“那你可知这谷中是否有解药?”黄鹤愣了愣,随即朝那条死去的巨蚺扇了扇翅膀。 江永清见状大喜道:“难道蛇胆可以解毒?”黄鹤不置可否,要江永清试试看。江永清立刻跳下山崖,来到巨蚺身旁,从其心口拔出天残剑,当即来了个开膛破肚,并取出一颗热腾腾的巨胆。 “多谢鹤兄指点。我夫妇先去处理此蛇,改日再来拜访。”江永清朝黄鹤道了声谢,随即将蛇胆交给公孙婷,自己则拖起巨蚺,朝松林外而去。黄鹤扑打着翅膀,连叫了数声,却是没能唤回夫妇两。 两人回到小屋,江永清让公孙婷趁热吃下了蛇胆,然后又熬了锅鲜美的蛇羹,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公孙婷吃下蛇胆后不久,浑身开始燥热难耐,于是跑到水池里泡澡。江永清心知奇药效猛,也就未加阻拦。可谁知只是片刻光景,整个水池便冒起了白雾,公孙婷更是浑身赤红,如同一节火炭,额头跟着冒出如墨般的汗珠。 江永清见妻子昏昏欲睡,忙跳入水池替其运功驱除热毒,直忙到日渐西沉,才见妻子的肤色逐渐恢复正常。他将公孙婷抱回小屋,安置妥当后,这才来到屋外处理巨蚺的遗骸。 由于天气闷热,巨蚺不能存放,江永清只好将其拖到石林里,找了根十多丈高的石笋,然后将巨蚺倒挂其上。麒麟兽隔着数里远便闻道了血腥味,于是偷偷来到石林里张望,见是江永清在处理巨蚺,当即哈喇子狂流。不过此兽深知江永清不好惹,竟隐忍着没有上前抢夺美味。 江永清察觉到麒麟兽在暗处窥视,却佯装不知,只管挥剑扒下整张蛇皮,随即晾在数根石笋上。他原本打算直接留下蛇身给麒麟兽,但考虑到但凡猛兽都喜欢把猎物拖回家,而巨蚺实在太大,不便直接拖拽,于是将十来丈长的蛇身砍成了数段,这才扬长而去。 麒麟兽待江永清离去后,这才溜出来,贪婪地咀嚼着鲜美的蛇肉。江永清躲在暗处观察,见此兽吃饱之后,才将剩余的蛇肉一段段拖回黑树林。但这家伙实在贪心,最后又来叼蛇皮。江永清要蛇皮做衣服,自是不能让其全叼了去,于是跳出来一声大喝。那麒麟兽见江永清突然冲来,慌忙叼起一块蛇皮飞驰而去。江永清将其撵回黑树林后,又守了两个时辰,确认这家伙不会再来后,才返回小屋歇息。 公孙婷这一睡便是三天,醒来后发现丈夫守在身旁,于是比划道:“我以为自己死了呢!”江永清给妻子把了把脉,发现其气血通畅,全无中毒的症状,不由大感欣慰。但遗憾的是,公孙婷身上的毒素虽然已解,可由于中毒时间太长,要想恢复到原貌,却也不太可能。 “这样已经很好了,相公无需介怀。”公孙婷怕丈夫还有什么遗憾,于是比划道。江永清含笑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不知足的人吗?”两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关爱。 江永清携妻子前去拜谢黄鹤,谁知黄鹤却生气地拿长喙指了指长生果树。夫妇两上崖一看,这才发现那颗芳香四溢的人生果已经枯萎,不再有任何诱人的味道。江永清吃惊道:“果然是逆天奇物,这才三日便已枯萎,难怪世上根本无人得食。”公孙婷叹了口气,比划道:“都说奇货可居,你我却将这天大的奇遇给白白浪费了。” “但你我还好好活着,这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又何必计较多一点得失呢!”江永清洒然一笑,却是根本不以为然道。公孙婷想想也在理,于是朝黄鹤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 黄鹤见江永清夫妇胸怀豁达,并不贪恋奇物,不由欣赏地欢叫了数声。江永清想起自己创练的剑法,于是道:“鹤兄,在下创练了一套剑法,斗胆取名为‘仙鹤剑法’。想耍与你瞧瞧,不知意下如何?” 黄鹤以好奇的目光瞧着江永清,仿佛在说:“若不好看,须得换个名字。”江永清淡淡一笑,跟着拿出紫玉箫,放在唇边吹奏起来。箫声一起,“天残剑”立刻从江永清背后冲销而出,不断围着其上下翻飞。只见箫声急时,宝剑便如一道流光,来回穿梭,风驰电掣。箫声缓时,宝剑便跟喝醉一般,晃晃悠悠,奇招迭出。箫声高起,宝剑又似苍龙翱翔,来去无踪。箫声低下,宝剑随即稳若磐石,气贯八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绝谷逢生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耍了一通剑,逗得人鸟同乐。舞罢之后,只听他解说道:“本套剑法共有九招,分别是:鹤立鸡群、鹤舞云庭、仙鹤觅食、风声鹤唳、鹤掷珍珠、鹤蚌相争、白鹤亮翅、一鹤冲天、鹤鸣九皋。虽是九招,其实有意无形,变幻多端。鹤兄,你看这些名目如何?” 黄鹤听了高兴万分,一拍翅膀潇洒地跳起舞来。公孙婷见黄鹤伤口溢血,忙示意其停下,不要再逞强乱动。黄鹤已将两人当成了过命的朋友,不再像以前那般姿态高傲,遂听话地停下了舞步。公孙婷又从本已破烂的衣裙上扯了条布料,为黄鹤重新包扎过伤口。 两人一鹤正自嬉戏,却见山谷上空乌云密布,跟着一声惊雷炸响,使得整个山谷迅速暗了下来。闪电不时划过长空,照得山谷一片惨白。无序的狂风卷起乱石枯草,打得人面颊生疼。黑云越压越低,跟着倾吐起大雨,将整个山谷淹没。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使得江永清夫妇只能躲在崖穴中避雨,估摸着自己的小屋估计要遭殃。 暴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打越响。突然,一道闪电劈在松林旁的崖壁上,将一棵云松打成焦炭。那云松随即燃烧起来,跟着坠落在崖穴不远处。暴雨倾盆而至,又将升腾的火焰扑灭。紧接着又一道闪电打在石林里,竟将一根巨大的石笋击得粉碎。爆裂的石硝飞溅出数十丈远,人若被击中,定然性命难保。 江永清皱眉道:“这场暴风雨不但来得突然,而且猛烈异常。似有好几道闪电都落在兽兄那边,估计情况不妙啊!不行,我得去瞧瞧兽兄。婷儿,你与鹤兄就呆在此地千万别出去。”江永清一说完话,整个人立刻飙了出去。公孙婷与黄鹤担心其安危,遂紧跟了上来。 他人方进石林,老远便听见麒麟兽惨烈的嚎叫,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江永清加快步伐,一口气穿过石林,冲进了黑树林。便在这时,两道闪电先后劈落,一道打在树林深处,燃起一阵浓烟。一道落在江永清身旁不足五丈处,将一丛灌木轰成灰烬。 江永清只觉一股莫名的能量冲入身体,整个人顿时毛发倒立,一阵痉挛。幸好大雨瓢泼,不但将所有火苗熄灭,也分散了不少闪电的威能,否则江永清性命堪忧。他强自打起精神,寻着麒麟兽的哀号声,来到其洞穴前。只见一块数万斤重的巨石,正好砸在麒麟兽洞穴门口,压倒了一片树木。 那麒麟兽想是刚从外归来,竟无巧不巧地被两根遭巨石砸断的树木压住,再加上碎石飞溅,竟将其打得满身是伤。江永清上前道:“兽兄千万挺住,江某助你脱困。”只见他力贯双臂,小心翼翼地抱起一根大树,随即慢慢挪到了一旁。 公孙婷与黄鹤赶到,相助搬开了另一根大树,并将麒麟兽身上石块一一挪去,这才救得其出来。江永清见麒麟兽左前爪受伤严重,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想来若非它鳞甲坚硬,恐怕早已命丧当场了。 麒麟兽用既感激又怀疑的目光瞧着江永清,呜呜地叫了两声。江永清明白其心意,于是安抚道:“兽兄勿要质疑,在下并无恶意。瞧你伤势严重,若不及时救治,此腿恐怕会留下残疾。”黄鹤拍打着翅膀,跟着叫了两声。麒麟兽见老对手居然接纳了江永清夫妇,于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跟着勉强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洞中走去。江永清夫妇对视一眼,随即摒住恶臭,跟着进了山洞。 洞中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夫妇两不明白麒麟兽的用意,只好运足目力,静静地跟在其身后。一路上不时会踩到一些碎骨,发出啪啪的断裂声。两人摸索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忽见前方弯角处隐隐透出光华,恶臭也随即消失无踪。江永清寻思道:“难不成兽兄也是什么瑰宝的守护者?” 夫妇两随着麒麟兽转过弯角,眼前光华陡然暴涨,刺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两人定睛一看,顿时被眼前绚丽的场景惊呆了。这那里是洞穴啊!简直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晶宫嘛!只见洞穴尽头光华璀璨,五彩斑斓。满壁的宝石流光溢彩,发出梦幻迷人的光泽,竟是那样的美轮美奂。 在满洞宝石的簇拥下,一朵晶莹的莲花栩栩如生,舒展着优雅的身姿,乍一看来,竟如活物般巧夺天工。它挥洒着淡淡的银辉,却将周围一丈范围笼罩,不使杂光侵入分毫。但最引人注目的还不是莲花本身,而是花蕊中那颗乌黑发亮的“猫眼”。这是颗深邃如渊的眼睛,虽然近乎黑色,却有着猫眼般灵动的光泽,似在深情地与人对视。 公孙婷来到“莲花”前,当穿过银辉时,仿佛有种受到洗礼的感觉。她惊奇地拿起“猫眼”,便宛如捉了只活物,放在眼前一瞧,心神顿时被吸引了进去。这是块充满魔力的石头,内中乌黑发亮,仿佛饱含着无限生机。公孙婷沉溺其中,爱不释手,竟是久久缓不过神来。 江永清见妻子过于痴迷,于是夺过“猫眼”看了看,不由心神一震道:“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啊!以其说这是颗宝石,还不如说是大地的精灵。它仿佛具有生命的魔力,所以才会令人沉迷。”江永清瞟了眼妻子,淡淡道:“这样的东西遭天妒忌,你若拿了恐会折寿,咱们还是不取为妙。”他说完,便将“猫眼”放回了“莲花”中。 公孙婷意犹未尽,不住比划道:“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最神秘,最最完美的瑰宝。永清,其实老天对咱们是公平的,它虽让你我尝尽了苦难,却将世上最伟大的两样瑰宝呈现在咱们面前。你说,这是不是有点造化弄人?” 江永清颔首道:“不错,看来老天爷是知道,咱们不会将两样宝物据为己有,所以才让你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奇物。如果我俩是贪婪之辈,一定没有资格见到如此宝物。因为但凡神奇之物,是绝不容许贪婪者亵渎的。” 公孙婷嫣然一笑,又比划道:“照你这么说,反正想要的看不到,能看到的又不会要,岂不等于世上没有这件事物了吗?”江永清大笑道:“夫人说得不错,有即是无,无即是有,这便是自然界的奥妙。”他说着搂起公孙婷道:“夫人啊!该看的咱们也都看了,还是先给兽兄疗伤要紧,至于这些财宝嘛!留给后人去分配好了。” 江永清从怀里取出玉瓶,倒了粒“三味岐黄丹”出来道:“幸好还有最后一颗灵丹妙药,否则就只好找些草药来救兽兄了。”他将丹药碾碎,正准备让妻子给麒麟兽包扎。谁知麒麟兽却瞪着疑惑的大眼,迟迟不肯上前。 黄鹤朝麒麟兽叫了两声,示意它安心接受治疗。麒麟兽这才卧下身子,放心地让江永清夫妇施为。公孙婷为其敷好药后,又扯了条布料来包扎受伤的爪子。江永清将另一半药丸递到麒麟兽面前,被其一卷舌头吞了下去。 麒麟兽见江永清夫妇并不爱财,又真心医疗自己,敌意顿时全消,露出一脸感激之情。江永清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我同谷相居,也算不打不相识了。”麒麟兽闻言,高兴地伸出舌头添了添江永清的手。夫妇两通过真诚,终于赢得了两只异兽的信赖。 这场暴风雨来得迅猛,过得也快。夫妇两见洞中还有许多巨蚺肉,也不担心麒麟兽会饿着,于是与黄鹤回到了蝴蝶泉畔。谁知两人忙于救助邻居,自家小屋却是毁于雷火之中,仅剩下了一片残骸。黄鹤高声长鸣,邀请江永清夫妇去它的松林居住。两人盛情难却,只好搬到松林里住了下来。 人鸟相濡以沫,如此又过了两个月,天气忽然变得爽朗起来。黄鹤与麒麟兽在江永清夫妇的悉心照料下,伤势很快得到了恢复。而“焚心蚀骨丸”并没有夺去江永清的生命,反而助其脱胎换骨,练就了超绝的“禽兽神功”。通过这段时间的潜心修炼,江永清发觉自己的神功又有了长足进步。 这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麒麟兽生龙活虎地跑到松林里,要江永清骑着自己去转悠。江永清见麒麟兽恢复如初,自是不会矫情,于是跃上其背道:“我倒要看看兽兄你能跑多快。”麒麟兽有意卖弄,先是不紧不慢地围着松林转了两圈,待江永清松懈时,突然疯狂地飞奔起来,竟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江永清一个不慎,险些被其抛下地去。 黄鹤见江永清和麒麟兽玩得开心,于是示意公孙婷骑到自己身上来。公孙婷兴奋地比划道:“你能载我飞翔?”黄鹤摆出副生气的姿态,觉得公孙婷太小看自己了。公孙婷一想到能上天翱翔,便憧憬地骑上了黄鹤。 一声欢快的鹤唳划破长空,只见黄鹤载着公孙婷冲天而起,直入云海之中。须臾,又俯冲而下,翱翔在山谷半空。公孙婷又觉刺激,又觉害怕,却是不敢有半点埋怨。黄鹤寻到麒麟兽的踪迹,当下载着公孙婷飞了过去。江永清见黄鹤载着妻子飞来,不由欣喜道:“对呀!只有鹤兄才能送我夫妇出谷,我怎么一早没想到呢?” 江永清兴奋地吹起了玉箫,嘹亮的啸声飘荡在山谷间,不断助长着这份喜悦。两人两兽在天地间嬉戏打闹,直到疲惫不堪才停下休息。这种人兽同乐的场面,可谓意趣盎然,别有一番味道。 到了晚上,江永清和公孙婷躺在溪畔赏月。江永清随即说出自己的想法道:“婷儿,咱们现在出谷已经没有问题了。但与鹤兄和兽兄相处这些日子,过得十分开心融洽,真要立刻走人,好像有点对不住两位朋友,不如咱们住到明年春天,再离开蝴蝶谷如何?” 公孙婷觉得丈夫说的在理,于是比划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况且你的武功还没大成,在蝴蝶谷里修炼,远比上外面强多了。”夫妇两打定主意,遂藏起了立刻就走的念头,一直陪着黄鹤与麒麟兽过了冬天。江永清趁此机会,将“禽兽神功”进一步提高,力量基本达到了平时功力的七层左右。 待到来年春暖花时,江永清知道不走不行了,于是向黄鹤说出了请求:“鹤兄,我夫妇尘缘未尽,所以不得不离开蝴蝶谷,出山去办些事情。奈何四面高崖,光洁难爬,所以只有请鹤兄相助,载我夫妇离谷了。” 黄鹤早已看出江永清夫妇的去意,但它自己也有盘算,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夫妇两一阵欢喜,跟着又去拜别麒麟兽。两人来到黑树林,麒麟兽早已嗅到气味迎了上来。江永清随即抱拳道:“兽兄,我夫妇打算离开蝴蝶谷,特来向你辞行。” 麒麟兽明白了江永清的心意,急得四处打转,跟着又咬住江永清的蛇皮衣,死活不愿松开。江永清抚摸着麒麟兽的犄角,感动道:“其实我夫妇也舍不得离开山谷,只是有事必须要走。兽兄只管放心,我夫妇办完事后,就回来探望两位朋友。说不定将来还会长居于此呢!” 公孙婷跟着比划道:“请你放心,我夫妇一定会回来的。”麒麟兽见江永清夫妇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于是松开了口。江永清忽然面现难色道:“兽兄,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想向你要一块宝石。因为在下受人之托,必须要终人之事。奈何一路亡命奔波,却不慎丢了人家交付的遗产,只好用宝石作为补偿了。” 麒麟兽听得明白,立刻转身进入山洞。不多时,便见它衔了一嘴宝石跑来,竟是什么颜色的都有。江永清笑道:“兽兄误会了,在下只要一小块即可,无需这许多。”江永清捻起最小的一颗宝石,并未贪图太多。 但是麒麟兽却不依不饶,衔起几颗大的宝石,便往江永清手里丢来。盛情难却之下,公孙婷只得帮江永清又收了两枚红宝石,然后比划道:“兽兄够了,如果我夫妇今后用得着,还会来取的。”麒麟兽见两人坚持不授,于是不再勉强,只管拿头来蹭江永清,以示道别。 江永清热情地拍了拍麒麟兽,感动道:“兽兄的情谊,江永清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好朋友,后会有期!”他说完,又对黄鹤抱拳道:“烦劳鹤兄相送了。”黄鹤展开巨翅拍打了几下,示意江永清夫妇骑上来。 “两个人你行吗?”江永清迟疑道。黄鹤高傲地长鸣了一声,表示自己有这个能力。江永清于是不再说话,让公孙婷先骑了上去。他自己则提起真气,轻飘飘落到黄鹤背上,跟着搂紧了妻子。黄鹤朝麒麟兽点了点头,算是道过别后,随即振翅高飞,冲天而去。麒麟兽发出一声巨吼,震得山谷回响,久久不息。 黄鹤飞行能力超强,带着两人竟也毫不费劲,几个盘旋便飞出了山谷。这当然也是因为江永清夫妇提着口真气,将自身份量减到了最低,否则它不可能如此地轻松。 江永清请黄鹤将自己载到当初掉下去的那座山崖上,却发现土地庙旁多了两座坟茔,不由心头一紧,匆匆上前一看。只见两根原木破开的墓碑上,一边镌刻着:神医花自开及夫人谷芳之墓。另一边刻着:小徒江永清及夫人公孙婷之墓。立碑人署名为苦海、王怀志和花弄影。 发现母亲与义父已死,江永清悲痛万分,扑通跪倒坟前,怄恸道:“娘,义父。是孩儿连累了二老,孩儿不孝之至,孩儿罪该万死。”公孙婷跟着跪了下去,无声地悲泣着。黄鹤感受到两人的悲伤,跟着发出一声声哀鸣。 江永清长跪不起,心中无限哀伤。他一生凄苦,所以每个亲人对其来说都极为重要。可是这些亲人纷纷离他而去,死于非命。这份痛苦,自是比拿刀子捅在其心中,更让江永清难受。为了表示孝道,江永清决心留守七日,以祭母亲和义父的在天之灵。 待到第八日早晨,江永清夫妇于母亲和义父坟头拜了八拜,这才告别道:“娘,义父。孩儿要走了,以后每年的今天,孩儿都会来陪伴二老的。” 江永清站起身,对一直陪伴左右的黄鹤道:“鹤兄,承蒙你相伴数日,在下不甚感激。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谁知黄鹤却摇了摇头,跟着呱呱叫了几声。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要追随江永清夫妇,一起逍遥天涯。 “能得鹤兄相伴,我夫妇荣幸之至。这一路上风光无限,咱们就一同畅游!”江永清感受到了黄鹤的诚意,也就不再拒绝了。黄鹤高兴地拍打着翅膀,催促夫妇两赶紧上路。江永清骑上鹤背,随即一指东方道:“鹤兄,朝太阳升起的地方飞!”黄鹤一声长鸣,振翅而起,朝着东方升起的旭日飞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一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黄鹤载着江永清夫妇,经过两天的飞行,终于来到了金陵城外。江永清见南北两岸万马奔腾,江中更是千帆竞流,好似正有两支军队在打仗。一个白马金刀的将军,率军左右冲杀,非常勇猛。打着唐字大旗的军队节节败退,已然溃不成军了。 原来赵匡胤以曹彬为元帅,潘美为副帅,赵光义为监军,王怀志为先锋,正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南唐。此刻已经打到长江北岸,正与留守北岸的唐军殊死鏖战。 江永清鸟瞰了一阵,说道:“婷儿,好象是宋军正在攻打南唐。看样子唐军败势已定,宋军可以旗开得胜了。”公孙婷指着那白马将军要丈夫仔细看。江永清颔首道:“那人是有点像大哥。鹤兄,请你飞低一点。” 黄鹤领命,随即穿过云层,飞向了金戈铁马,尘土飞扬的战场。江永清待黄鹤飞近,不由高兴道:“果然是大哥。嗯!不愧为将门之后,这身将军打扮,真是够威风的。”宋军里有官兵见一只大鸟飞来,鸟上还坐着两人,不由大呼小叫,啧啧称奇。有些官兵担心是唐军的秘密武器,纷纷退了回来。 王怀志见如此硕大无朋的一只黄鹤飞来,也无心理会上面坐着什么人,只要是干扰了他打仗,便不能放过。只见他反手取过铁胆弓,搭上一支特制的长箭,照着黄鹤“嗖”地射了过去。 江永清见王怀志弯弓搭箭,心里便知不妙,忙以念力指挥“天残剑”迎去。王怀志的来箭宛如一道闪电,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啦一下子便到了黄鹤跟前。江永清以天残剑阻截,竟被打得倒翻而回,幸好来箭也因此失了准头,擦着黄鹤腹部而过。江永清深怕王怀志再射,急忙叫道:“鹤兄快走,以免枉送性命。” 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黄鹤不由怒火中烧,正准备俯冲下去教训那射箭人,却碍于江永清的命令,只好忿忿不平地穿空而去。王怀志赶走了黄鹤,手下官兵顿时士气大振,于是再次扑向唐军。 江永清让黄鹤朝西南方飞去,不久便来到了金陵城郊的凤凰台上。黄鹤盘旋了一阵,见台上没有游人,这才落了下去。也许是因为打仗的缘故,老百姓都纷纷逃命去了,谁还有闲情逸致出来游玩。 夫妇两矗立在凤凰台上,眺望着三山两水间,烟雾迷蒙中的金陵古城,方才觉得又回到了人间。 壮丽的山河,绚美的景色,让江永清感慨不已道:“如此美好的世界,难怪有那么多人都想据为己有了。只可惜河山不曾改,人事已全非。”公孙婷比划道:“的确是美,怪不得来过江南的人,都会留恋忘返了。我看这宋家皇帝发兵江南,就是贪图这大好山河。[.mianhuatang.tw超多好看小说]”她对赵匡胤心存怨念,自是没有好语气了。 江永清颔首道:“据说,南朝宋代元嘉十六年,有三色彩鸟集于山间,时人谓之为凤凰。因起台于此,故名凤凰台。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题诗于此,可谓汗牛充栋,却唯有李太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一诗,成为千古绝唱。”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邱。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江永清高声朗诵着此诗,正好烘托出自己对争斗杀伐的厌恶,和对人世沧桑的无限感慨。 黄鹤趾高气扬地怪叫了两声,跟着在凤凰台上兜起圈子来,显然不满意“凤凰台”这个名字。江永清会意,不由朗笑道:“婷儿啊!我看今日既有真正的神鸟到来,这‘凤凰台’就该改叫‘仙鹤台’才对。你说呢?” 公孙婷瞧着一脸得意的黄鹤,抿嘴一笑,比划道:“你说得不错,事实胜于传说。鹤兄才是真正的神鸟,理应为此台正名。”黄鹤一高兴,立刻跳起了曼妙的舞步,欢声更是雷动云霄,直逗得江永清夫妇笑弯了腰。 两人一鹤四处游山玩水,直到日落时分,才见唐宋两军偃旗息鼓。江永清夫妇再次乘上黄鹤,朝宋营飞去。两人让黄鹤落在营外一处树林里,然后避过巡哨,悄悄摸进了军营,并迅速找到了王怀志的营帐。 王怀志正在考虑着渡江作战的方案,奈何想破头皮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见帐帘突然一动,跟着掠进来两条身影。王怀志以为是唐军派来的刺客,当下一记“金刚伏魔掌”打去。江永清正有心与王怀志切磋一下,于是双掌齐出,用的也是金刚伏魔掌法。 随着一声闷响,江永清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王怀志则倒退了两步。谁知江永清双足一点地,立刻又是一个前空翻,双脚直踢王怀志两肩。王怀志见对方攻势凌厉,却没有丝毫杀气,于是也放下了杀心,只管抡起双拳,照着来脚打去。两人拳脚相交,一连击打了数招,依旧难以分出高下。江永清见大哥武艺高强,不由一阵欣慰,于是空踢一脚,借机翻身落地,跟着抱拳含笑道:“想不到才两三年未见,大哥不但人威风了,就连武功也精进如斯,真是可喜可贺。” 王怀志定睛一看,发现是江永清与公孙婷,不由喜出望外,失声道:“贤弟你……你们还活着?哎呀!真是老天有眼啊!贤弟可让大哥想念死了。”江永清与王怀志紧紧相拥在一起,感慨道:“是啊大哥,就连小弟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偏偏绝处逢生,侥幸活了下来。能再与大哥相见,实在是万分庆幸。” 王怀志定睛一看,发现是江永清与公孙婷,不由喜出望外,失声道:“贤弟你……你们还活着?哎呀!真是老天有眼啊!可让大哥想念死了。”江永清与王怀志紧紧拥抱在一起,感慨道:“是啊大哥,就连小弟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偏偏绝处逢生,侥幸活了下来。能再与大哥相见,实在是万分庆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两人紧紧相拥,说不出的激动感慨。过了良久,王怀志方才松开怀抱,然后唤来卫兵,着其去置办酒菜,并请了副将李之和其夫人奚若临来陪客。 五人把酒言谈,各自叙述着分别后的点点滴滴。江永清与公孙婷听说乐隐娘牺牲,不由扼腕叹息。王怀志见江永清两鬓斑白,公孙婷又失了声,且容颜衰老,也是感慨不已。 说到情深处,王怀志喟然一叹道:“没想到才短短三年,你我兄弟便受到了这许多磨难,如今能聚在一起,实在是不容易啊!”江永清点头道:“是啊!还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的呢!只是大哥浴血疆场,保家卫国,如今已是功成名就。而小弟清心寡欲,恐怕这一生都只能做个天涯散客喽!” “贤弟这是那里话,凭你的才华,完全可以出将入相。不如你先做大哥的幕僚,待大哥向晋王推荐你入朝为官。只要你我兄弟齐力,收复燕云十六州,平定海内诸国,都将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王怀志有意拉江永清入朝,于是建议道。 江永清谈谈一笑道:“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但岳父泰山的前车之鉴,令小弟终生难忘。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没有一个王朝的建立,不是靠功臣打下来的。然而也没有一个帝王,不是靠杀戮功臣,来巩固自己的江山地位的。更何况朝廷里尔虞我诈,相互倾轧挤兑乃是家常便饭,并非小弟所好。大哥当这个官,虽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凶险,一不小心便会落得千人骂万人踩,一切还须小心为上。” “我看江兄弟说得不错,将军还需小心谨慎,尤其得防着那个潘美。”李之当下拍手赞同道。王怀志却瞪了李之一眼,斥责道:“军营重地,不可挑拨离间,乱我军心。”李之只得闭嘴不谈,自顾自地喝了碗酒。 王怀志又劝道:“贤弟不愿入朝为官,大哥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如果天下不能一统,各国势必连年争战,百姓依旧不得安身。当今皇上乃近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圣明之君,你我身为臣民,能助皇上安邦定国,理应责无旁贷才是。国家需要人才,天下需要太平,贤弟不妨再斟酌斟酌。” 江永清无心为官,却又不好当面拒绝王怀志,于是诚然道:“如果国家有难,小弟自然会效犬马之劳。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小弟还不想入朝为官。”公孙婷握着丈夫的手,伸出大姆子表示赞同。 王怀志见劝不动,也只好点头道:“我尊重贤弟的选择,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如果贤弟能助晋王平定南唐和吴越,必然是大功一件呐!” 江永清颔首道:“小弟先前见大哥愁眉不展,似乎正为渡江作战而头痛?”王怀志颔首道:“不错,唐军久居江南,擅长水战,且战舰众多。我军多为北人,不但水战经验匮乏,而且战船相对又小又少。李煜正是凭借大江天堑,才不肯归降的。” 听了王怀志的分析,江永清站起身来,走到作战地图前默默地揣摩着。王怀志拿起烛台走来,为其掌灯道:“贤弟可有何良策,且说来听听?” 江永清寻思了片刻,然后指着长江道:“大哥,你可有派人丈量过大江的宽度?”王怀志疑惑不解道:“这大江估摸着能有十里之宽,丈量其作甚?”江永清道:“小弟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否?” 王怀志大喜道:“贤弟既然已有良策,快快说来听听。”江永清道:“大哥既知宋军不擅水战,何不去周边城乡征集渔船,然后以铁链将其从南到北全部锁住,连成一排。然后再用木板铺于这些渔船上,搭成一条浮桥,直通江南。如此一来,宋军即可省了水上作战的环节,又得以长驱直至金陵城下,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哎呀呀!这么好的计策,亏你想的出来啊!愚兄果然没有看走眼,贤弟确有非凡才华。”王怀志闻言,立刻连声叫好道。李之叹服道:“如此妙策,不知将省去多少周折,多少无谓的杀戮,实在是大仁大义之极。”奚若临跟着抱拳道:“将军,此事便交由末将夫妇去执行!”王怀志自是欣然应诺,两人随即拜辞而去。 江永清笑道:“大哥和李兄谬赞了,小弟也只是有此想法而已。至于能不能行,怎么去做,还要看大哥运筹帷幄了。不过战争苦的终归是老百姓,所以小弟希望大哥渡江之后,能对金陵城围而不攻,只打其援兵,令之不战自破。如此一来,不但可保金陵古城完好,还能减少对城里城外无辜百姓的伤害。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王怀志闻言喜出望外,喃喃自语道:“浮桥渡江,围城打援。这……这简直是全新的战法啊!贤弟此计能安天下,实在是妙哉。不行,我得立刻去禀报晋王以及两位元帅。贤弟且在此稍候,待大哥禀明想法,自当为兄弟引荐。”王怀志说着匆匆出帐而去,就连江永清叫唤也没听见。 江永清待王怀志走后,只得对公孙婷道:“婷儿,咱们该走了。”公孙婷不解地比划道:“为何不等大哥回来,打过招呼后再走呢?再说,我还想问问何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江永清摇头道:“等大哥回来,咱们就走不成了。我不想成为别人争夺天下的工具,也不想做那仕途傀儡,更不想因此去残害本已苦难的百姓。只要大哥能施此仁计,你我也算对金陵百姓做了件好事。至于二哥的事情,以后再问不迟。咱们走!” 两人出了帐篷,避过巡逻的士兵,很快就离开了军营,来到大江畔。江永清吹了声口哨,须臾,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远远飞来,很快便落在了两人身边。夫妇俩骑上黄鹤,越过十里多宽的长江,一路飞进了金陵城。 江永清指挥着黄鹤来到夫子庙附近,找了处僻静所在落下。夫妇两暂别黄鹤后,径直朝一条旮旯小巷走去。好在天色还不算太晚,两人找了几户人家打探,很快便问明了彭大鱼的住址。江永清寻到一户清净的小院外,见屋里有灯光,于是高声唤道:“请问,彭大鱼可是住在此处?” 不多时,便见一位三十出头,身体单薄的男子开门走了出来。江永清见他眼圈乌黑,满目血丝,兼之一脸的困倦,想是连日操劳所致。那男子见江永清夫妇面生,于是问道:“不知二位打何处来,怎知小人姓名?” 江永清见果真是彭大鱼,忙抱拳道:“彭大哥容禀,小弟夫妇乃受彭老爹重托,特地前来找大哥的。”彭大鱼闻言迟疑了片刻,然后打开柴门问道:“你们见过我爹?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可好?”江永清心头一阵悲痛,语气沉重地道:“彭大哥,咱们进屋再说好吗?”彭大鱼只得请了两人进屋。 江永清见满屋都是布匹,半成品的军旗和兵服更是堆到了屋顶。彭大鱼搬了两张板凳让二人坐下,客气道:“瞧我这里乱得,跟狗窝似的。怠慢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江永清讶异道:“彭大哥这是在给官家做事?”彭大鱼叹道:“唉!两位有所不知,其实大鱼也有几年没回家拜见父亲了,年前本欲回乡省亲,可谁知又打起仗来。朝廷急着抓壮丁,所以尹爷命小的赶制这些军需品。都七天了,小的愣是没有合过眼。” “想不到连大哥这样的小裁缝,竟也卷入了战争的硝烟之中。”江永清摇头感慨道。彭大鱼用剪刀挠了挠头,跟着苦笑道:“不说这些了,谁叫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呢!嗯!看样子两位像是深山中的猎户,这身打扮在城里实有不便。不如大鱼现在就给二位做套衣裳,也算报答你夫妇千里传话之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二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江永清满目哀伤,蠕动着嘴巴道:“彭大哥,老爹他……他已经仙逝了。”剪刀“哐啷”一下子掉在地上,彭大鱼整个人当即陷入失神当中。过了良久,方见其泪眼婆娑道:“爹啊!儿子不孝,非但没能伺候在您老左右,甚至连您老最后一面也未能见上。孩儿有罪啊!”他越说越难过,竟是捶胸跺足不住哀恸。 待彭大鱼心情稍微好了点,江永清才将彭老爹的死因,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彭大鱼。随后,江永清掏出一块宝石,交给彭大鱼道:“彭老爹交给小弟的财物,因为各种原因,不慎遗失在路上。这块宝石我也不知值多少钱,权当是赔偿!还请彭大哥务必收下。” 彭大鱼何曾见过这般名贵的宝物,不由惊讶道:“江兄弟,这……这真是给我的吗?想我彭大鱼自有清贫,长大后也从未风光过,甭说是这么大块宝石了,就连金子俺也没见过,这是否太贵重了些?” 江永清真情流露道:“这只是我夫妇的一点心意,礼重礼轻倒在其次。想当年彭老爹收留在下月余,救命之恩天高地厚,结果却因此惨遭杀害。江某赎罪都唯恐不及,又岂是一块石头能报此恩情的。老爹弥留之际,最大心愿便是希望大哥能早日娶妻,为彭家传宗接代。若是没有些财物,岂不寒碜了未来嫂嫂。” 彭大鱼感激道:“那就多谢江兄弟了,待大鱼办完这趟差事,便回故乡定居,顺便娶房媳妇过那太平日子,不再出门闯荡了。”江永清赞赏道:“如此甚好,相信老爹在天有灵,也能够安息了。” 江永清夫妇怕彭大鱼太过辛苦,于是相帮着做了不少事情,一直忙到深夜,才歇工睡去。第二天三人又起了个早,继续赶工制作着衣物。待到午间,公孙婷随便弄了些饭菜,三人对付着吃过,又加班加点地干起活来。 谁知到了傍晚时分,院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跟着便有人砸门道:“我说彭裁缝,交代你的活路都干完没有?我家老爷可还等着交货呢!若是迟了,朝廷怪罪下来,第一个便送你去砍头。” 彭大鱼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开门迎了出去,不停地赔笑道:“还请二位转告尹老爷,小人这边已经加班加点,马上就能全部置办妥当。请他老人家宽心,三日后小人定能交货。” 江永清见来人气焰嚣张,有心出门一看,却见是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丁。其中那胖家丁一听彭大鱼要三日后才交货,立刻破口大骂道:“嘿!我说你这小裁缝还真会顺杆往上爬啊!尹老爷要你七日交货你就七日交货啊?看来不给你他娘的点教训,你小子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瘦家丁撂起袖口,一把揪住彭大鱼的领子,恶狠狠地道:“这金陵城里的裁缝,就数你她娘的最蹩脚。别人都干完了,你小子居然还要三天。你当本大爷好糊弄不成,简直是找打。” 彭大鱼忙央求道:“小人已经尽力了,还请两位大爷高抬贵手,多宽限些时日。要知道尹老爷交待小人的活路,可足足比别人多一倍啊!您就算是让小人不吃不睡,这短短四天里也干不完啊!” 胖家丁扬起手中马鞭,叫嚣道:“嘿!我说你小子没能及时交货,难道还有理了不成?谁叫你彭大鱼手艺比别人好,干得自然要比别人多了。如今军情紧急,你竟敢耽搁尹老爷赚银子,看来不抽上几鞭,你是不会长教训的。”胖家丁挥动鞭子,狠狠抽向彭大鱼的背脊。谁知那鞭子行到半空,却反向抽在瘦家丁的脸上。 “哇呀!你他娘的打老子干嘛?”瘦家丁无缘无故挨了打,脸上顿时肿起一条红印。他心中窝火,当下抡拳干了过去。胖家丁被其一拳打得鼻血横流,不由哇哇乱叫道:“老子明明抽的是彭大鱼,怎会打到你脸上了,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瘦家丁扭头一看,发现江永清夫妇站在房门口,于是厉声问道:“这两个乡巴佬是做什么的?见到大爷也不行礼,鬼鬼祟祟站在那里干嘛?”彭大鱼生怕两人找江永清夫妇麻烦,于是横身阻拦道:“二位爷勿怪,我这兄弟刚从乡下来金陵,所以不识礼数,还请两位爷多多包涵。” 胖家丁一掌推开彭大鱼,指着江永清咆哮道:“不懂规矩,老子就打到你懂规矩为止。”他说着又挥鞭朝江永清抽去,谁知那鞭子行到半空,确突然调转方向,狠狠抽在了自己脸上。胖家丁惨叫道:“哇呀!真她娘撞邪了,是那个鸟人在暗中捣鬼?” 江永清夫妇一直面带微笑,从容不迫。胖家丁捂着脸哇哇乱叫,却不想马鞭突然离手而去,跟着兜头打来。两个家丁见马鞭竟然会自行打人,又是恐惧又是不解,当下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有鬼,有鬼呀!”?家丁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吓破了胆,当即踉跄而逃。岂料那鞭子像长了眼睛般,狠狠抽在?家丁脚上,将其撂倒在地,继续抽打着。胖家丁借机而逃,也被鞭子追回,当即一顿好打。 彭大鱼见鞭子无人握持,竟然也能灵活自如地打人,不由惊愕道:“难道世上真的有鬼怪不成?” 江永清把手一指,那马鞭便乖乖地落到了彭大鱼手上。只听他沉声道:“国难当头,你家老爷不思杀敌报国,却强人所难,发这国难财。此等禽兽行径,简直猪狗不如。你二人为虎作伥,欺压良民,合该受此教训。赶紧向我彭大哥磕头谢罪,然后带路去找你家老爷,否则决不轻饶。” 彭大鱼一脸惊讶地瞧着江永清,结结巴巴道:“江……江兄弟,你究竟是人还是神?”江永清微笑道:“在人面前,小弟就是人。在鬼面前,小弟就是阎王老子。” 两名家丁被江永清打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加之吓破了胆,只管一个劲地朝彭大鱼磕头道:“小人不知彭裁……大爷是……是神仙爷的朋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神仙爷宽宥。不过小人也只是个跑腿的,求神仙爷爷饶命。只要神仙爷不杀我兄弟,我二人愿鞍前马后地伺候彭大爷。” 江永清冷冷道:“你们想活命也行,只要带我去见你家老爷,我便放了汝二人。”胖家丁急忙摇头道:“嗳哟!我的神仙爷啊!您这不是将咱兄弟往绝路上逼吗!就算您不杀咱两,尹老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求神仙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小的,放我兄弟一条生路!” 彭大鱼也劝道:“是啊!江兄弟,尹老爷在金陵城中可是赫赫有名的权贵。他仗着表妹小周后的裙带关系,在金陵一代横行无忌,怕是无人敢招惹。愚兄这就收拾行头,咱们赶快逃命去!”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彭大鱼便一阵后怕,竟对江永清这个“神仙”也不再看好。 江永清淡淡一笑道:“除暴安良,乃我辈中人的职责。岳父大人留有遗训,小弟怎敢忘怀。似这等十恶不赦之人,小弟倒真想去会会。彭大哥无须害怕,有我夫妇在此,保准你全身而退。”公孙婷捉着彭大鱼的袖子,示意他不必惊慌。 彭大鱼见江永清夫妇态度坚决,也不由来了狠劲,于是咬牙道:“罢了,罢了。想我彭大鱼卑躬屈膝三十载,一直都在唯唯诺诺地做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儿大丈夫。今日得贤伉俪撑腰,大鱼就当一回英雄好汉试试。贤弟少候,待愚兄拿把菜刀,也好与你一同去讨公道。” 江永清朗笑道:“如此甚好,彭大哥总算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不过至于拿菜刀嘛!我看就不必了。走!咱们这就去找那恶霸算帐如何?” 事到临头,彭大鱼又担忧道:“这样行吗?”公孙婷拉起他的手,翘着大指头表示可以放心。彭大鱼这才壮起胆子,与江永清夫妇押着两个家丁,向城郊的秦淮河而去。 五人乘船由水道出了金陵内城,却突然听见城外杀声震天。江永清见远方江面上多了一座浮桥,一队队宋军正冲过浮桥,杀奔南岸而来,不由惊叹道:“大哥好利索,竟然一天一夜便搭起了浮桥,实在是令人佩服。” 彭大鱼闻言吃惊道:“江兄弟是宋军派来的密探吗?”江永清摇头道:“我结义大哥乃宋军先锋,可他在与我结拜前,还只是个平头百姓。”彭大鱼赞叹道:“想不到江兄弟的朋友尽都是些大人物,真是让人羡慕。” 江永清与公孙婷相视一笑,随即道:“你和我不也是朋友么?”彭大鱼干笑了两下,腼腆道:“我这是沾了老爹的光,有幸认识你们这些大人物。”公孙婷比划道:“你错了,我们也是小老百姓,一文不名。” 几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闻名遐迩的秦淮河畔。这秦淮河乃是著名的烟花之地,即便是外面战火纷飞,这里依旧繁花似锦,热闹非凡。几人一路走来,但见河上花船相衔,画舫栉比,宛若一条五彩的长龙,逶迤长达数里。两岸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派歌舞升平。 浓妆艳抹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而且一个个妩媚动人。江永清虽穿着普通的长褂,可是那股超凡的气韵和清秀的长相,还是引来了无数的秋波,并时有人上前搭讪道:“哟!这么俊俏的公子,一看就非常人,怎能不赏风月呢!到小女子船上玩玩!好酒好菜,琴棋歌舞保管一样不少,而且还有让您心仪的妹子呢?呵呵!” 江永清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充耳未闻。而彭大鱼虽在金陵城里住了七八年,可却从没到过秦淮河畔,加之年过三十尚未娶妻,所以一看到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子,顿时心花怒放,面红耳臊起来。他忍不住偷偷地东顾西盼,大有美不胜收的感觉。又见那么多女子上来搭讪江永清,更是艳羡不已。 一行人来到秦淮河中段,胖家丁指着河心一艘高大的红船道:“尹老爷平日最爱到那艘‘春风渡’上取乐子,今日想来也不例外,神仙爷可以上船去找找看。” 江永清侧耳一听,发现那红船里传来莺莺歌舞声,极尽缠绵婉约,骇然正是风月名曲《**花》,不由感叹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花。”他想不到杜牧的这首《泊秦淮》,时隔两百多年后,居然再次应景。 “婷儿,你留下来照顾彭大哥,我上船去看看。”江永清转身嘱咐过妻子,然后在岸边红榜下摘了块铭牌,也不看是那个名妓的名字,随即轻轻抛入河中,然后双脚一蹬岸基,整个人便如灵猴般轻巧地弹射向河里,接着在那漂浮水面的铭牌上轻轻一点,便纵身上了红船。 江永清露出这么一手,立刻引来众多女子的爱慕叫好声。彭大鱼和两个家丁更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十几丈的河面,他是怎么一下子就飞过去的。 登上红船后,江永清步入船舱一看,只见几名彪形大汉,正各自搂着个美女在**,场面污秽不堪。众大汉见一个衣装朴素,面容清瘦的男子闯进来,不由一愣,心想着此人是怎么上船的。 那为首大汉起身指着江永清喝问道:“你这厮打那钻出来的?‘春风渡’已被咱伊老爷包了,实相的打那来滚哪去,也省得大爷们将你丢下河里喂王八。”其余大汉和妓女跟着一阵讥笑,全然不把江永清放在眼里。 江永清面色平静,双目游走一番后,正待问话,却听见内舱里的歌声嘎然而止,跟着传来女子惊叫声道:“老爷不要啊!小女子卖艺不卖身,求老爷高抬贵手,放了香儿!”跟着便传来男子的淫笑声。 只听一个猥琐的声音道:“嘿嘿!老爷我看上的女子,居然还有敢拒绝的。小娘子,你这么矜持,是不是怕老爷我不给银子呀?”一个狐媚的女子声接口道:“尹老爷,我就说这阿香不识抬举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摆臭架子,您甭搭理她,让阿采陪您共渡**之欢好了。” 那猥琐声音又道:“嘿!越是吃不到的葡萄,老爷我就越有性趣。像你这种骚娘们一抓一大把,谁稀罕来着。滚开,别妨碍老爷我办事。”接着又传来少女的尖叫声道:“不要啊尹老爷,求您放了我!”那狐媚的女子遂埋汰道:“男人就是贱骨头,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哼!老娘我还不伺候了呢!” 江永清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跟着向内舱走去。两名大汉见其不退反进,于是抡拳直捣而来。江永清意念一动,两名大汉的拳头立刻互击在对方鼻梁上,一时间鼻血飞溅,嗷嗷乱叫着退了下去。 “好小子,竟敢来横的。”那为首的彪形大汉暴喝一声,随即提起身边宝剑,反手戳向江永清小腹,看架势倒也有那么两下。 江永清见对方武功不弱,遂笑道:“你倒也是个练家子,跟着狗官胡作非为,实在是可惜了。”江永清一收小腹,照着刺来的宝剑屈指弹去,竟将宝剑弹成了弓型。那大汉只觉一股无形之力传来,竟连整条右臂都跟着一阵乱颤,宝剑随即脱手而落。可奇怪的是,那宝剑并未落到地上,而是鬼使神差地照着大汉腿上扎去。 “哎哟!”大汉吃痛,随即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两名手下见头领受伤,怪叫着夹击而来,四拳猛攻江永清前心后背。江永清不避不闪,让四只拳头击在自己身上,却将力量透过身体,传到了对方掌上。两名大汉等同于对了一掌,纷纷倒飞而去,跟着撞碎船窗,跌入了秦淮河中。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三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几名妓女尖叫着往甲板上跑,最后一名大汉见弟兄都倒下了,于是混在妓女身后往外冲去。江永清潜运神功,在一名妓女肩头轻轻一按,顿有股暗劲从相互拉扯的妓女身上传去。那大汉捉着一名妓女的臂膀,满以为能在必要时拉做挡箭牌,可谁知全身却突然一震,便像是触雷般,跟着一头撞在内舱门上,当即破门滚了进去。几名妓女见那大汉莫名摔倒,纷纷尖叫着逃出了船舱。江永清的“麒麟掌”,已然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 内舱的尹老爷似乎对自己手下很有信心,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正琢磨着如何对艺女阿香行奸。可谁知便在这时,舱门却被人撞开。这位尹老爷却连头也不回,只管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一群龟儿子,不把人丢到河里去,反而往老子房里摔,这不是存心坏老子好事吗?” “江某想请尹老爷下河凉快凉快,不知现在可方便?”一听声音不对,尹老爷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瘦,身穿白褂的青年男子,正寒着张脸站在舱门口,而自己的护卫已躺了一舱。尹老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讶然道:“你……你是何人?”内舱那妓女见势不妙,遂偷偷从江永清身侧溜了出去。 江永清无心搭理那妓女,只是冷冷道:“一个专给恶霸贪官送终的人。”尹老爷忙掐住阿香的脖子,令其动弹不得,随后叫嚣道:“你……你小子可知道本大爷是谁吗?哼!大爷乃李唐的国舅爷,一等紫金侯尹凤歌。你胆敢在金陵城里撒野,感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尔名凤歌,其用心昭然若揭。身为一国侯爵,朝廷勋贵,却在国家危亡之际,不思报效,反而鱼肉百姓,**妇女,并大发着国难财,即便把你碎尸万段亦不足惜。识相的赶快放开这位姑娘,否则本人不介意挖你双眼,断你四肢,然后拖你去游街示众。”江永清一面怒斥尹凤歌,一面潜运功力,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凤歌”一词来至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一诗,其开篇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据《论语?微子》记载,孔子曾去楚国游说楚王,接舆在孔子车旁唱道:“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用以嘲笑孔子迷于做官。而尹凤歌以此为名,故而惹来江永清一番评说。 尹凤歌心头害怕,但他毕竟老奸巨猾,岂肯就此认输,于是死死掐着阿香道:“笑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不想这丫头被掐死,就放本侯离去。咱们要拼命,有的是机会。” 江永清瞧出苗头,于是道:“你走!”说着径自让开了路。尹凤歌还以为江永清真拿自己没辙,于是小心翼翼地押着阿香靠向舱门。江永清待对方靠近,突然一掌打来,却是向着阿香而去。 尹凤歌正愁摸不清江永清的路数,于是将阿香挡在身前,做了肉盾。江永清一掌拍来,尹凤歌立刻将阿香推出,跟着夺路而逃。那知江永清虽然一掌打在阿香身上,可力道却透体而过,反击在了尹凤歌心口。 “哎哟!”尹凤歌惨叫着跌倒在地,江永清伺机扯过阿香,然后一脚踩在尹凤歌胸口上,笑问道:“老匹夫,你还有何话好说?” 尹凤歌哀求道:“大侠饶命啊!本侯有的是银子,只要您放本侯一条生路。我……我把全部家产都给您,让您摇身一变,从穷小子成为金陵首富,你看如何?呐!我兜里有现银一万两,大侠不妨先拿去用。其余银两及地契房契什么的,待日后凑足,本人定会双手奉上。”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想着:“老子但有命在,定要把你这恶贼五马分尸,以出这口恶气。” 江永清一言不发,就象拎死狗一样提起尹凤歌,大步来到甲板上。他看了看头顶上的桅杆,随即猛提一口真气,就那么拎着尹凤歌跃了上去。尹凤歌苦苦哀求,江永清却聪耳未闻,只是将其捆在了桅杆顶端。 尹凤歌吓得面如土色,大叫道:“大侠,好汉,您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侯爷啊!除了全部家产,我……我还有十六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全部都送给您做妾如何?您这下可以放过尹某了?” 江永清从尹凤歌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冷笑道:“姓尹的,你恶贯满盈,为富不仁,便该想到会有此一报。下辈子转世投胎,别忘了做个好人。”江永清跳回甲板,一掌击断桅杆,将尹凤歌连同整条桅杆一起抛入了秦淮河中。 尹凤歌鬼哭狼嚎,沉入河里呛了几口水,接着又浮上水面,继续大叫救命。谁知没叫两声,又沉入了水里。他就这样被桅杆拖拽着,载沉载浮地随波而去,最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阿香在旁边看得真切,随即朝江永清跪拜道:“多谢公子相救,阿香愿为奴为婢,伺奉公子左右。”江永清连忙扶起阿香道:“姑娘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在下一介武夫,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岂敢劳姑娘伺候。这里有些银票,姑娘还请收下,权作赎身之用。此地不易久留,在下先送姑娘上岸!” 江永清先前并未注意这个叫阿香的艺妓,如今仔细一看,却也生得娇小可人,尤其是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更是平添了几分气韵。(.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他见河里有两名大汉正往岸上游去,于是抄腰搂住阿香道:“姑娘请闭上眼睛。” 阿香让江永清这么搂着,顿时玉面绯红,娇羞可人地应了一声。少女将双手紧紧环在江永清脖子上,随即闭上了双眸。江永清双足一发力,立刻腾空而起,宛若大鹏展翅,在两名大汉的头顶上轻轻一点,便飘然上了河岸。围观的人群立刻暴出一片惊叹声,紧跟着掌声便如雷而起。 阿香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裙带飞扬,于是偷偷睁眼看了下,却发现自己正在水面飞掠,就宛如点水的蜻蜓,不觉又惊又喜。她扭头见江永清一副潇洒自如的神态,立时被那独特的气韵所吸引,再也挪不开眼睛。 “姑娘,咱们已经上岸了。”阿香沉浸在这份浪漫恬谧中,久久不愿醒来,江永清颇为尴尬,只好唤了一声。阿香惊觉,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江永清,跟着埋下螓首扭捏不语。 彭大鱼跑来拍手称快道:“江兄弟真是厉害啊!大鱼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英……”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阿香的美貌所吸引,双眼不由一直,竟呆呆地发起愣来。 公孙婷站在一旁,目光闪烁地盯着江永清和阿香。江永清何等聪明,立刻上前拉着妻子的手,柔声道:“婷儿,让你担心了。为夫幸不辱命,将那尹老儿及一干手下,好好教训了一顿。” “公子,这位婶婶是?”阿香见江永清与公孙婷表情暧昧,举止亲昵,心里不由凉了半截,遂开口问道。江永清微微一笑,随即介绍道:“哦!忘了介绍了。阿香姑娘,这位便是在下的妻子公孙婷。那位大哥姓彭,是在下的朋友。至于在下嘛!姓江,名永清,一介武夫而已。” 彭大鱼急忙挠着头傻笑道:“阿香姑娘好,在下彭大鱼,是这金陵城里的裁缝。能认识姑娘这般漂亮的女子,实在是令人激动啊!”别看彭大鱼平日里老实巴交,没想到一见漂亮女子,居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阿香对彭大鱼毫无兴趣,而是不敢置信地瞧着江永清,忍不住问道:“她……她真是你的夫人吗?可你们的年纪看上去似乎相差……”她生怕惹恼江永清,于是住口不言。 江永清并未介意,反而解释道:“婷儿生了种怪病,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多岁。但不管怎么样,婷儿都是我此生的唯一。”阿香已对江永清芳心暗许,但公孙婷的出现,却令她跌入万丈深渊,不觉伤感道:“阿香身份卑贱,注定是个苦命人。贵夫人虽然有病在身,可那股高贵的气质,却是阿香无法比拟的。”她说话时,不觉两眼湿润,宛如受伤的羔羊。 公孙婷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朝江永清比划道:“我的好夫君啊!真看不出你这般招人喜欢,先有唐姑娘百般纠缠,现在又多了个痴情的阿香姑娘。你的风流债越积越多,看来是我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婷儿,我……”江永清闻言慌了神,他也瞧出了阿香对自己的爱慕,正愁没法解释,却忽然发现彭大鱼瞧阿香的眼神,不由灵机一动,立刻问道:“阿香姑娘,你家中可还有人?” 阿香闻言神色黯然,摇头道:“八年前,家父遭人陷害,死于非命,之后母亲忧郁成疾,不到一年也去了。原本有个哥哥,却因仇人觊觎我家产业,百般迫害,从而失散。小女子孤苦无依,流落江湖,最后只好以买艺谋生,谁知今日却落到这步田地。” 江永清心生怜爱,沉吟半饷方道:“姑娘遭此大难,却能洁身自好,坚持原则,实在令江某佩服。如果在下可以为姑娘谋个去处,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前往?” 阿香幽怨地瞥了江永清一眼,低下螓首道:“阿香只想追随公子左右,哪怕为奴为婢也是好的。”彭大鱼急切道:“大好世界,何处不能栖身。姑娘如此美貌,又何必非要做人家的奴婢呢?” “这就是命啊!谁叫阿香没有与人厮守的福分呢!”阿香用余光瞟着江永清,埋汰道。江永清叹道:“没有谁生下了,就是命该如此的。姑娘不可妄自菲薄,更不该就此认命。在下与婷儿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带上姑娘实有不便。姑娘若是真想过平淡安宁的日子,就请听在下一言。” 阿香见江永清执意不肯捎带自己,不由失望透顶,眼泪簌簌而下。但她又怕自己若不答应,又会一辈子见不到江永清。于是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道:“公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阿香照办就是。” 江永清于是拉着彭大鱼的手,将其和阿香的手握在一起道:“彭大哥为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纯朴,又有手艺在身。我想,要是姑娘能与彭大哥结为连理,定会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彭大鱼闻言大喜过望,忙应承道:“请江兄弟放心,你把阿香姑娘交到俺手上,俺一定会小心呵护。下雨了,不让阿香姑娘淋着。刮风了,不让阿香姑娘凉着。但有好吃好喝的,也先仅阿香姑娘吃饱。总之一句话,俺一定不会辜负阿香姑娘的。” 阿香似乎猜到了江永清的心思,不置可否地问道:“那公子,你会常来探望阿香吗?”江永清颔首道:“会的,江某身无长物,唯重‘情义’二字。何况我还欠彭老爹一条命,必会常去为他老人家扫墓。到时候,姑娘不就能看到在下了吗?” “我……”阿香欲言又止,江永清遂道:“姑娘要是不愿意,便当在下从未说过。”彭大鱼见阿香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难过道:“阿香姑娘秀外慧中,自然不是大鱼能够配得上的。大鱼不敢奢望姑娘垂青,姑娘就权当我江兄弟没说过好了。” 阿香冲彭大鱼莞尔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瞧向了公孙婷。她见公孙婷始终面带微笑,却是一言不发,不由暗忖道:“她自始自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难道是个哑巴不成?似江公子这般出类拔萃的人杰,尚且甘愿和一位哑巴共度此生,我一个靠色艺谋生的艺伎,难道还能挑三拣四吗?虽然这位彭大鱼并无惊艳之姿,但看上去好像十分喜欢我,人也老实可靠。我不如答应了公子,兴许日后还有谋面的机会。” 阿香想通此节,遂朝江永清纳福道:“感谢公子为小女子做主,选此贤夫,阿香岂有不从之理。”江永清喜形于色道:“姑娘客气了,在下也只是希望你和彭大哥都能够幸福罢了。” 公孙婷拉了拉丈夫,比划道:“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江永清眉头微皱,想了想也比划道:“总比她漂泊在外,受人欺凌的好!”公孙婷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阿香,不由叹了口气。 彭大鱼犹自不敢相信阿香会答应,喜得手舞足蹈,跟着结巴道:“是……是真的吗?阿香姑娘真的愿意嫁……嫁给我为妻吗?”阿香嫣然一笑,跟着拉起彭大鱼的手,调侃道:“你这人可真有趣,怎么一会儿伶牙俐齿,信誓旦旦,一会儿又变成结巴了呢?”彭大鱼羞得满脸通红,只顾嘿嘿傻笑,惹得周围人一阵起哄。 几人惹下事端,不敢长时间逗留,遂匆匆回到了彭大鱼家。江永清要彭大鱼夫妇立刻收拾细软,及早离开金陵城,于是又拿出几张银票给二人道:“尹家势力庞大,必然前来报复,请大哥大嫂马上动身,小弟这就送二位出城。” 彭大鱼皱眉道:“现在城外已被宋军围困,硝烟四起,兄弟要如何送我夫妇出城呢?”江永清不以为然道:“彭大哥只管放心,小弟会请一位朋友送二位出城的。” 阿香好奇道:“难道公子认识守城的将军吗?”彭大鱼却好似醒悟道:“我明白了,江兄弟是想请你那做宋军先锋的大哥放咱们走对?”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四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我这位朋友虽然不是什么将军,但它比任何将军都毫不逊色。”江永清说着走到院子中,从怀里取出“紫玉箫”吹奏了起来。彭大鱼好奇道:“江兄弟就这么吹吹箫,便能唤来朋友帮忙吗?” 那阿香却死死盯着江永清手中的“紫玉箫”,无比激动地道:“这是我家的‘紫玉箫’,你……你就是当年的小哥哥羊牧野?”江永清闻言一愣,旋即停止了吹箫,满脸惊愕地看着阿香道:“阿香……米香?难道你就是当年米家的大小姐米香?” “就是我,羊哥哥。”阿香泪眼婆娑,呆呆地望着江永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小树林,面对着那位为了不伤害自己,从而自罚的少年。 江永清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女孩,心中升起一份疼爱,一份怜惜,还有一份纯真的回忆。他无法想像当初富甲一方的米家,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份田地。更无法想像做为自己师父的朋友,曾经智慧过人,手段无数,且人人敬仰的米大善人,怎么就会被陷害得家破人亡了呢! “香儿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一想到米秉良的赠箫之恩,江永清就抑制不住地悲从中来,遂开口问道。米香再也压抑不住悲痛,竟一头哭倒在江永清怀里。 遇到故人,江永清自是要问个清楚,遂扶着米香进了屋子。公孙婷和彭大鱼见两人竟是旧识,也是颇感意外,遂一同进了屋子。 米香哭过一阵后,心情略微好转,于是述说起了家逢巨变的经过。 原来就在苦海离开温州两年后,米秉良到金陵谈生意,无意间发现几个官宦子弟私底下倒卖盐铁,便将此事告知了他在金陵做官的好友。他的这位好友为人正直,于是上朝揭发了此事,不想却引起偌大的风波。不久之后,米秉良的这位朋友被罢黜,于返乡途中遭人杀害。米秉良得知此事,痛心疾首,便想着如何为朋友报仇。谁知那几个官宦子弟甚是狡诈,竟利用江南大侠剑如神为人护短,又嫉恶如仇的性格,暗中拖了其老实巴交的儿子入伙,并让其做了名誉上的领头人。 米秉良不知这所谓领头人乃是挡箭牌,出手重伤了剑如神的儿子,使其落下终身残疾。几个官宦子弟便跑到剑如神处说三道四,并将米秉良描述成奸商恶霸,不但抢了他们生意,还唆使手下出手伤人。那剑如神不明就里,盛怒之下,当即按照江湖规矩,向米秉良下了战书,约其在玄武湖畔一决生死。 米秉良虽然为人机智,可那都是在尔虞我诈的官商战场上,对这种首重信义的江湖约战,却是不敢有半点亵渎。他心知重伤了剑如神的儿子,便逃不过此战,于是欣然赴约,结果被剑如神重创,不治身亡。 事后不久,剑如神发觉受到蒙骗,冤杀了米秉良,于是将几个官宦子弟悉数杀死,并提着一众人头来到米秉良坟前祭拜。这剑如神被称为“江南大侠”,一生视名誉大于天,如今遭人蒙蔽错杀好人,自觉无颜苟活于世,遂自断头颅于米秉良坟前,以示谢罪。 米秉良死后,其妻温默言忧郁成疾,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了一双儿女和偌大的家业。当时米棋不过十八岁,而米香更是只有十二岁。不少人觊觎米家的产业,又欺米氏兄妹年少,于是千方百计加以迫害,最终导致米棋失踪,生死未知。 米香在几名天良寺僧人的保护下,得以逃离温州,原本打算投到杭州,父亲身前一位好友处,却在路上再次遭遇仇人围杀。几名僧人战死,米香失足滚落山崖,被一名路过的妓院老鸨救起,从而被迫沦落红尘。 听罢米香悲惨的遭遇,江永清三人无不嗟叹。如米秉良这般大仁大智的商人,世上本就罕有,结果依旧逃不出恶人的算计,说来甚是无奈。 当江永清得知眼前女孩竟是当年的米香,便开始后悔自己轻率的行径,深怕误了故友一生。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也容不得他江永清再做反悔。 江永清出于无奈,只得将彭大鱼拉到屋外,不停地叮嘱道:“彭大哥,香儿妹妹乃我故友,身逢巨变沦落红尘,唯一的哥哥又下落不明,势必会有很多委屈。她若使性子耍脾气,大哥还请看在小弟面上,多少忍让着些。我这里还有些银票,大哥回乡后可多置办些产业,千万别委屈了我这妹子。” 彭大鱼能得此娇妻,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当即信誓旦旦道:“江兄弟只管放心,香儿便是我的心头肉,俺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的。”江永清兀自不放心道:“香儿毕竟出生富贵人家,大哥不妨再请个麻利点的丫环,也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彭大鱼又一一应下。 公孙婷见丈夫喋喋不休,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出门比划道:“你呀!既然做了媒人,就别后悔。我看彭大哥性情敦实,应该不至于亏待香儿,你就别再操心了。”江永清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 彭大鱼看不懂公孙婷的手势,自然不知两人说些什么。可米香却是心思剔透,早从江永清的举止当中读出了情谊,可也仅仅只是情谊而已。只见她步出房门道:“江大哥只管放心,香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又幽幽一叹道:“只要江大哥能常来看望香儿,我便知足了。” 江永清喟然一叹道:“放心香儿,我会帮你找哥哥的。”米香颔首道:“那就多谢江大哥了。”江永清心知逗留时间越长越危险,于是道:“待我叫来朋友,二位便赶紧走!”只见他将“紫玉箫”放在唇边一吹,夜空中顿时飘荡起优美的旋律。 彭大鱼张了张嘴,正欲问究竟是什么朋友,却听见两声高亢的鹤唳从半空中传来。他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边飞来,很快便飞临自己头顶上空。那黑影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这才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朝庭院中落来。强劲的气流刮得几人衣袂飘举,纷纷眯上了眼睛。 江永清拍了拍黄鹤,笑道:“鹤兄,今日有劳您捎带两位朋友出城了。”彭大鱼和米香几时见过如此雄壮威武的黄鹤,不由惊叹道:“哎呀呀!这么大的仙鹤,还真像传说中的神鸟。” “我这位朋友就是神鸟。”江永清抚着黄鹤的头颈道:“时间紧迫,还请哥哥嫂嫂速上鹤背,鹤兄会将两位送到江北的。”彭大鱼翘起大拇子赞叹道:“江兄弟真乃神仙下凡,连这等神鸟都要听你指挥。那我夫妇走了,你二人万事当心,日后有空别忘了来看咱们。” 米香泪眼婆娑,千叮万嘱道:“江大哥,您可一定要来探望我们啊!”江永清将两人扶上鹤背,随即说道:“在下一定会来的,二位记得抱紧一点,一路珍重。”他说着又嘱咐黄鹤道:“我这两位朋友不会武功,鹤兄还请飞慢飞稳一点。”黄鹤点了点头,旋即展翅飞去。米香幽怨地瞟了江永清一眼,泪如珍珠,随风飘散。 望着彭大鱼夫妇驾鹤远去,江永清感叹道:“终于完成了一个心愿。婷儿,我见金陵城里人心惶惶,老百姓怕是不得安身。咱们不如将宝石兑成现银,分发给老百姓,你说呢?”公孙婷自然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刚离开彭大鱼的院落,一队人马便呼啸而来。江永清笑道:“婷儿,寻仇的来了,咱们快走!”夫妇两随即展开身法,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虽说这夫子庙前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商业却十分萧条,且到处充斥着饥民。江永清夫妇看到这一幕,心情无比沉痛。想想连一向富庶的金陵城,都变得如此萧瑟,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两人腹中空空,于是找了个面铺,要了两碗面条,准备好好吃一顿。可谁知两人刚一落坐,就发现无数双饥渴的眼睛聚集在身上,且有饥民围了过来。 面铺老板连声吆喝,想赶走这些饥民,江永清却掏出一张银票,交给面铺老板道:“有多少面就做多少,然后分给这些饥民。”面铺老板看着手中一百两的银票,惊讶道:“这年头,难得遇到先生如此大方的人。俗话说,救急不救困,先生也别太过仁慈,这些饿红了眼睛的人,是不会感激你的。” “没事,店家尽管做来。”江永清毫不介意道。那些饥民见江永清竟然会请客,纷纷一拥而上,眼巴巴地盯着面锅。面铺老板本想先给江永清夫妇做面,可谁想面一端上来,就叫饥民们抢了去。气得那老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人家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面,你们却如此不知感恩。” 江永清阻止道:“店家,俗话说人穷志短,就先让他们吃饱!我夫妇不急。”可是周围的饥民发现这里有人施舍,却是越聚越多。如此一来,面铺的面料很快便告罄。江永清夫妇见状,只得趁乱离开了面铺,另寻地方进食去了。 那面铺老板被饥民弄得焦头烂额,汗如雨下,不由气急败坏道:“早知道如此难堪,还不如不赚这一百两银子。”一个肚子浑圆的大胖子,衣衫褴褛,看上去十分落魄。但他仗着臂粗腰圆,硬是连抢了两碗面。这家伙双眼贼亮,一面狼吞虎咽,一面紧盯着江永清夫妇。他见两人离开,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江永清夫妇又找了家面铺,总算填饱了肚子,于是开始寻找可以典当宝石的地方。奈何金陵城被围,不少店铺因为避祸,都歇业逃难去了。江永清夫妇转了一大圈,还是没能找到一家当铺。 那胖子瞧出端倪,于是嘻嘻哈哈上来说道:“二位侠士方才施面,鄙人得以温饱,实在是感激不尽。”他说着打了个稽首,又接着道:“鄙人见两位似在找去处,在下不才,对这金陵地界还算熟悉,倒是可以为两位恩人分忧。” 江永清见那胖子体态憨厚,为人谦和,于是抱拳道:“那就有劳兄台为我夫妇带路了。”胖子嬉笑道:“不知二位想寻客栈还是商铺?在下别理,好歹也在这金陵城里住了十年,便没有不知道的去处。”江永清于是问道:“兄台可知那里有当铺?我夫妇想当点事物。” 别理皱起眉头道:“侠士什么地方不好找,偏偏要找当铺。哎呀!这我可帮不上忙喽!”江永清奇怪道:“这是为何?难道偌大的金陵城,就没有当铺不成?”别理摇头道:“非也,非也。只是现在正值战乱,几乎所有的当铺都关门了,唯有一家莫记还在开张。可是那莫信老儿为人可恶,在下岂能带二位去见仇人。” 江永清笑道:“兄台跟人家有仇,又不是在下与他有仇,兄台何以执拗不肯带路?”别理气愤道:“只要一想到莫信那厮,老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此人奸猾狡诈,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所以二位还是不去为好。” 公孙婷抿嘴一笑,对江永清比划道:“他这是一棒子打死人,因为人家跟他有仇,所以便把人家说得一无是处。”江永清颔首道:“夫人说得有理。”然后对别理道:“兄台尽管将我夫妇带到门外,在下定有酬谢。至于受不受骗的,那是我夫妇的事,与兄台无忧。” 别理臭着张脸,叫嚣道:“哼!二位侠士把咱看成什么人了。别理人虽穷,但穷得有骨气,岂是银子可以收买的。我不带你们去见那厮,这是为两位好啊!话不投机,告辞。”他说着扭头就走,嘴里还喋喋不休地骂道:“莫信老儿,老子非但不会带人去你店里,还要天天搅你生意,看你怎么赚那黑心钱。哼!” 江永清笑道:“婷儿,这位兄台好强,表面上不愿意帮忙,暗中却给咱们放了话。走!跟上他一定可以找到那家当铺。”公孙婷甜甜一笑,比划道:“这人可真有意思,都落魄成这样了,还穷清高。” 果然,没过几条街,江永清夫妇便看到了莫记当铺。那别理站在人家门口大骂,结果被店里的伙计用扫帚轰走了,江永清夫妇这才走了过去。 那伙计显然还在生气,看见江永清夫妇衣衫朴素,于是不给好脸道:“喂!我说二位,咱这可是当铺,只当值钱的玩意。瞧你们一身穷酸相,就少拿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折腾了,咱们老板可没心情伺候。” 江永清不悦道:“你这店家怎么见人就往外推哦!难不成我非得锦衣玉带才有宝贝?赶紧叫你家老板来验货。”那伙计恼怒道:“嘿!我说今个是怎么了,刚赶走一个疯子,又来了两不识趣的。你小子要是有宝贝,还用得着装出一副穷酸相吗?赶紧走,否则休怪老子动手撵人了。” “小班,殊不知来的都是客吗?你如此傲慢无礼,小心老子让你卷铺盖走人。”当铺后堂走出一位精瘦的中年人,两只眼睛乌黑发亮,鼻梁挺拔,颧骨高耸,一看就是精于营生之人。他训斥完伙计,于是朝江永清夫妇拱手道:“二位客官里面请,我这新来的伙计不懂事,鄙人下去后自会罚他。” 江永清见对方衣装考究,知道是掌柜来了,于是抱拳还礼道:“还是掌柜的懂得营生,不以貌取人。”那掌柜的把江永清夫妇请入雅座,遂朝先前的伙计冷哼道:“先扣你半月工钱,如有再犯,直接走人。”那伙计耷拉着脑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五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掌柜请江永清夫妇上坐,然后亲自去泡了壶茶,这才落坐问道:“不知二位客官想当什么玩意?”江永清问道:“掌柜可是姓莫,单名一个信字?” “客官怎知鄙人绰号?”莫信甚感惊诧,于是反问道。(.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江永清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江永清,正是慕名而来,想必莫先生一定是鉴宝的行家里手了。” 莫信抱拳道:“客官过誉了,鄙人于此行虽小有些名气,然而却不敢说尽识天下宝贝。但只要是好货色,鄙人倒也不至于将它认做赝品。” 江永清于是从怀里取出宝石,递给莫信道:“先生觉得此物值多少银两?”红宝石璀璨如星,焕发着炫目的光彩。莫信眼睛一亮,立马拿过宝石仔细端详起来,并不住赞叹道:“哎呀呀!果真是上等的红宝石啊!比之蒲甘(今缅甸)产的宝石竟是毫不逊色。” “先生果然慧眼识金,也不算辱没了这宝贝。就请出个价!只要合理,咱们立刻交易。”江永清见莫信如此看重红宝石,心中便有了谱。因为对他夫妇来说,换的银子越多越好,这样便能帮到更多的人了。 莫信左手捏着红宝石,右手食指不住地蹭着鼻翼,暗自琢磨道:“瞧这夫妇两英气逼人,必然身怀绝技。尤其是这男子,小小年纪,便有一副独特的道韵,想来定非寻常人物,我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他心中有了计较,于是笑道:“二位客官请先品茶,此宝价值不菲,我还需深入鉴定一番?” 江永清也不客气,当下品了口茶。没想到这茶一入口,顿觉通体舒泰,加之清香宜人,却也不是凡品。江永清赞叹道:“好茶啊!在下还重未尝到过如此特别的茶叶。” 莫信笑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茶可是大有来头的。当年凤凰台下曾经生有一株高大的茶树,有人见上面栖着三色神鸟,也就是传说中的凤凰。而这凤凰又有个特别的喜好,那就是采摘各种奇珍异果。久而久之,那茶树受凤凰粪便滋养,所产茶叶便大异于寻常,也因此得了个雅致的名字,唤作‘凤还巢’。” 江永清道:“这么说来,先生给我夫妇喝的,就是那凤还巢喽?”莫信颔首道:“虽不尽然,却也是那老树后代所产,味道相差并不算遥远。” “莫先生如此有品味,想必也知这颗红宝石的价值,就请开个数!”江永清淡淡一笑道。莫信掂量着手中宝石,满脸堆笑道:“这宝石晶莹剔透,完美无暇,可谓是价值连城啊!”他说着却喟然一叹道:“哎!只是不知宝石产地,怕是不好定价哦!客官如果方便,不妨告知此石产地,也好叫鄙人开开眼界?” 江永清并非傻子,自然明白如红宝石这等裸石,明眼人一看便知其才出矿不久,一旦知道产地,势必会引来疯采乱挖。他审视着莫信,暗思道:“这位莫先生心也太大,若是让他见了那朵莲花和猫眼,估计会为之疯狂的。”江永清自然不会让人知道宝石的来历,于是道:“只要是好东西,产于何处又有什么关系。” 莫信见江永清口风很紧,也不好追问,于是用食指蹭着鼻翼,暗自琢磨起价格来。过得片刻,方听莫信道:“客官既然不肯告知宝石来处,鄙人也不勉强。不如这样好了,我出五千两银子,咱们一笔成交如何?” 江永清暗吃一惊,心里嘀咕道:“这么一小块就值五千两白银。那整个麒麟洞里的宝石,加起来还不得值个亿万两?”公孙婷也是吃了一惊,不住朝丈夫使眼色。 就在三人沉默之际,那别理忽然拎了桶潲水冲进来,并大叫道:“莫老儿,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休要偷奸耍滑,坑我朋友。”说着,竟将一桶潲水全泼在了莫信身上。 “哇呀呀!你这泼皮无赖,成天没事便找人麻烦,到底有完没完?”莫信被弄得一身酸臭,当下气急败坏道。别理却挺着大肚子,将莫信挤至角落里道:“你这老儿一向为富不仁,说话做事水分太多。不过有俺在这里,你别想欺我朋友不懂行,便只出个半价。这宝石你说值五千两,那它就一定值上万两。” 莫信气得脸都绿了,于是指着别理对江永清夫妇道:“客官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此人名唤别理,绰号‘棉里针’,正可谓人如其名。别看他长得一副忠厚老实样,其实是金陵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专门讹人钱财,打人秋风,否则也不会长得如此白白胖胖了。” 别理扭头对江永清道:“我见两位也是善人,才好言相劝。这莫信人称‘千面狐’,意思不言而喻,乃金陵城里最黑心的奸商,出了名的只赚不赔。侠士若是相信他,那就离吃亏不远了。” 江永清觉得两人很有意思,言行举止夸张滑稽,于是笑道:“莫先生,你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再来说话!”莫信当即答道:“也好,那鄙人就先去换身衣裳,再来与这厮理论。” 别理见莫信要走,立马叫道:“莫老儿,你先回来。去换衣裳,也犯不着把人家的宝石一同拿走!谁知道你龟儿子会不会玩花样,来个偷龙转凤呢!” 莫信恼羞成怒,一下将宝石拍在茶几上道:“你休要含血喷人,借机发挥。待我换了衣裳,再与你这厮好生理论。哼!”莫信狼狈而去,显然被别理说中了心坎。 别理大大咧咧地在主位坐下,然后抓起莫信的茶杯便喝,全然没有一丝羞涩。他饱饮之后,又抿了抿嘴道:“这老儿,若不给他点苦头吃,没准还会耍什么花样。他是不是告诉二位侠士,这茶叫做凤还巢?” 江永清颔首道:“没错,莫先生还告知了此茶的典故。”别理怪里怪气道:“两位别听那老儿放屁。真正的凤还巢产于黄山,而不是金陵凤凰台。这茶只不过是普通的西湖龙井,那老儿在里面加了点薄荷,所以喝起来味道特别罢了。” “不知兄台与莫先生到底有何深仇,既然如此熟悉,何必水火不容?”江永清对两人的关系十分费解,于是问道。 别理翘着二郎腿道:“侠士有所不知,当年我与这莫老儿曾经是好友。我舅舅因为急需用钱,于是将祖传的一只玛瑙香盒,托我找人抵押,先挪点钱用用。出于信任,我便找了莫老儿,暂抵了三千两银子。可谁知赎回来的时候,竟被这黑心黑肺的家伙掉了包。弄得我是倾家荡产,买妻买儿,才赔了舅舅三千两。” 江永清道:“那你为何不上官府告他。”别理道:“告了,可这老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将府尹大人买通。你说我一介贫民,上那去申冤啊!所以老子才立下誓言,此生都跟莫老儿没完。” “如此说来,在下到是要多谢兄台帮忙喽?”江永清似笑非笑道。别理打着哈哈道:“侠士不必道谢,此乃老哥应该做的。” 莫信换好衣裳,大步而来道:“客官要是相信这泼皮的鬼话,那咱们这笔生意还是不做为好。” 江永清见莫信的长袖扫过茶几,那原本晶莹的红宝石轻轻动了一下,光泽突然变得生涩起来,于是含笑道:“莫先生既然不想做这笔买卖,在下也不好勉强。告辞。”他说着站起身来,朝莫信招了招手,一颗晶莹璀璨的红宝石,便从其袖口中飞出,落到江永清手心里。 江永清露出这神奇的一手,顿时将莫信和别理震住。只听他冷冷道:“莫先生果然是奸商,若非江某人小心,还真让你蒙了过去。” 别理缓过神来,拍手称奇道:“乖乖,侠士果非寻常之辈,竟有这等神奇异术。在下管窥蠡测,实在是闻所未闻。”莫信老脸微红,忙赔笑道:“大侠神乎其技,实在是令人佩服。其实鄙人早知二位客官绝非泛泛之辈,如今小试之下,果然非同寻常。这样鄙人便不怕宝石来路不正了。至于价钱,咱们好商量。” 江永清冷笑道:“莫先生真是巧舌如簧,精于应变。江某若是个马大哈,便栽在你这奸商手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望你好自为之。告辞。”江永清随手在椅子上轻轻一拍,那别理身边的茶几却突然散了架。 “厉害啊!简直是神了。”别理吃惊地看着身旁的茶几,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莫信吓得面如土色,忙低声下气道:“大侠言重了,鄙人在这金陵城中,也是有口皆碑的商人,不信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这死泼皮的鬼话万万信不得,否则莫某就冤枉大了。不过大侠既然已经示下,那鄙人自当诚心诚意,做个童叟无欺的商人。” 江永清淡淡一笑道:“如此便好,希望你能遵守若言。婷儿,咱们走。”江永清和公孙婷扬长而去,别理跟着走到门口,却突然转身挖苦道:“莫老儿,你最好放明白点,若再干这等昧良心的事,大侠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发现江永清夫妇已经去远,他这才屁颠屁颠地跟上道:“二位大侠慢走,老哥我人胖跑不得。” 莫信气得破口大骂道:“我呸!你这死胖子,贼泼皮,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吗!哼!少自鸣得意了,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别理赶上江永清夫妇,气喘吁吁道:“如今天色已晚,我说二位不去找落脚的地方,老在这城里晃悠,别是还想着当那宝石?” 江永清道:“我夫妇身上有些银两,打算去接济城中受难的百姓,兄台就不用跟着来了。”别理闻言,急忙献殷勤道:“哎!大侠这是哪里话,老哥对金陵城的旮旯角落都很熟悉,对民声更是了若指掌。大侠有我带路,总比自己瞎灯黑火乱窜的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兄台别是和那莫先生一路货色,那在下就防不胜防了。”江永清故意打趣道。别理生气道:“大侠功夫了得,在下着实佩服。可大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老子即便是做条狗,也绝不会跟莫老儿钻一个洞。哼!” 江永清和公孙婷相视一笑,然后乐道:“兄台既然愿意为我夫妇排忧解难,在下又岂有拒绝之理。” 别理捧腹道:“这才像大侠说出的话嘛!得嘞!老哥我就带二位转上一圈,去接济城中最苦的几户人家如何?”江永清点头道:“那就有劳老哥前面带路了。”江永清出于好意,于是改了称呼。 星空挽月,街上行人越来越少,四邻一片静悄悄。江永清夫妇跟着别理穿过两条街,来到一条小巷子里。别理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户破落不堪的人家门外,介绍道:“这户人家原本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是因为连年打仗,朝廷四处抓壮丁,便将兄弟俩充了军,结果不幸先后战死。只留下一个孤寡老母,无人奉养送终,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江永清是个极重孝道的人,闻言不禁动容道:“这位老母亲本可凭子贵,从而过上好日子。谁知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大,到头来却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可悲可叹。这一百两银票,算是我夫妇代其亡子,向这位老母亲尽点孝道!” 别理接过银票,一看是“大正钱庄”的,当即乐道:“那老哥就代大蛋、二蛋的老母亲谢您了。”别理拿着银票转过身来,用极隐蔽的动作,迅速换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从门缝中塞了进去。 由于这厮动作隐蔽,而且一气呵成,江永清夫妇并未察觉异样。别理得手之后,暗中乐道:“好阔绰的主,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还好跟了过来,才一转手就赚了八十两,果真好买卖。”他又哪里知道,江永清身上的银票,全是从尹凤歌这个大财主身上夺来的,全是面值一百两一张的,根本没有小钱可以派发。 别理得了便宜就卖乖,当下吹捧道:“大侠宅心仁厚,至诚至孝,老哥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江永清心情沉重,严肃地道:“闲话少说,咱们继续!”别理热脸贴了冷屁股,只好继续带路。 三人转过另一条巷子,走了不足百丈,便来到一所冷冷清清的小院外。别理又介绍道:“这家人原本也是个大户,后来遭人迫害,家道中落。不久前,全家唯一的顶粱柱又病死了,只遗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和不满周岁的儿子,过得相当的不容易。” 江永清感慨道:“孤儿寡母,人间惨剧,理应慰劳。”他说着亲自跃入院子,将两张银票塞进了门缝,随即出来道:“我想这些钱也许够他母子渡过难关了,咱们走!” 谁知走不到几十丈,别理却突然捂着肚子道:“二位大侠请先行一步,在下内急,需得行个方便,一会便赶来。”这家伙说着一溜烟钻入街脚,转眼便没了影子。公孙婷闻言玉面微红,遂疾步向前走去。江永清只得摇了摇头,跟着妻子而去。 那别理谎称小解,却悄悄潜回了先前的院子,用根小木棍娴熟地掏出一张银票,然后得意道:“嘻嘻!就这么两下,又搞定了一百两,老子今晚发大了。” 他得了银票,当即赶上江永清夫妇,又带着二人来到一座破庙外,介绍道:“这里面住着一家七口人,都是从江北逃难过来的。听说是因为家乡发大水,将房舍和田地全冲毁,跟着又赶上兵祸,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渡江南来的。可如今金陵城人心惶惶,谋生不易,这一家老小衣食无着,风餐露宿,说来也挺可怜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六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夫妇两走进破庙,果见男女老少躺了一地。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装褴褛。江永清叹了口气,喃喃道:“城外战火纷飞,都想着锦绣河山。城内饿殍满地,却是无人问津。正所谓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他将两张银票塞入一位熟睡的长者怀里,随即拉着妻子悄然退出了破庙。 别理抹泪道:“唉!若是那些帝王将相,都似大侠这般侠骨仁心,这天下就太平喽!这鸡腿我一直没舍得吃,就慷慨上一回!”别理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随即放在那长者身边,却趁机偷走了一张银票。 三人离开破庙,别理又道:“接下来老哥要带两位去的这家,乃是全城最凄苦,最无助的人家。全家老少共计三十余口,受尽恶霸阮逢春的欺压,不仅生路全无,连死路都被阮逢春给堵上了。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入地地无门呐!要说这阮逢春,乃是尹侯爷身边的一条恶犬。他折磨人的手段千奇百怪,往往叫人生不如死。” 江永清愤慨道:“才死了个尹凤歌,没想到还有个阮逢春。除恶务尽,看来我还得去趟尹府,将这些祸国殃民的畜牲统统收拾掉。” 别理吃惊道:“难道大侠已经杀了尹凤歌?”江永清道:“此等恶霸贪官,人人得而诛之。我看这金陵城里就是缺少热血男儿,才让那些个恶霸横行无忌的。”别理竖起大拇子,夸耀道:“大侠果然是大侠,也只有你这样的英雄,才能不畏强权,不惧恶霸,并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江永清夫妇跟着别理转过两条巷子,来到一座破败的院落外,只听别理张嘴唤道:“乔大爷,晚辈小理子来看您了。”江永清正要阻止别理扰人,却见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从门中钻出一位弯腰驼背,年过七旬的老翁。那老人杵着拐杖行来,嘴里唧道:“小理子,今个怎么有空来看大爷了?” 公孙婷感觉奇怪,于是对丈夫比划道:“瞧这位老人家甚是老态,听力却难得个好,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江永清并不介意道:“有些老人身体虽然衰弱,但视力听觉却并未减退,这也不足为奇。”公孙婷见丈夫如此解释,也就不再多言了。 那乔大爷拉开柴门,盯着别理三人道:“小理子真是好孩子,这么晚了还给我这老不死的送东西来,比我那几个儿子可孝顺多了。”别理上前扶住乔大爷,热心地道:“大爷啊!小理子平素送的那些东西,都不足以解决您家的温饱,所以今天特地请了两位大善人来,相信他们给的银子,足够您全家支撑个半把年了。” “哦!银子好啊!有了这玩意,真的会变成假的,假的又会变成真。风可以只往你家吹,水也可以只往你家流。只要你有银子,连鸡狗都会跟着你走。老汉我这辈子命苦啊!苦就苦在只要银子不要命,结果一家三十几口,非但银子没了,连命也快活不下去喽!都是银子惹的祸哟!”那乔大爷闻言感慨道。 江永清叹了口气,随即道:“请老人家放心,您的苦日子快到头了,晚辈不但给您老送来了银子,而且还会助您铲除恶霸,还金陵一个安宁的。”他说着,拿出了剩下的三四张银票,全递给了乔大爷。 可谁知乔大爷却摇手道:“年轻人,没用的。你纵然杀得了一两个贪官恶霸,却止不住歪风邪气的滋长蔓延,还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争做这贪官恶霸的。”老人说着叹了口气,跟着吟诵道:“钱本为人造,何来控民劳?生死悬张纸,荣辱凭此高。唉!如此世道,即便你给老汉一颗宝石,也难维系一年半载,又何况这区区几百两银子。说不定最后被人搜刮去,反落得空欢喜一场。” 江永清见老人将世道说得如此不堪,心情萧索道:“老人家虽然说得有理,但晚辈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天下苍生尽些绵薄之力。这阮逢春既然让晚辈遇见了,就不能不管。” 乔大爷叹道:“老汉有五个儿子尚未娶妻,四个女儿待字闺中,六个孙子嗷嗷待哺。我夫妇与弟妹两口子,甚至连买棺材板的钱都没有。三个有了妻室的儿子,还全挤在这破房子里,甚至连亲热都得轮流进里屋去。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总之一句话,阮逢春不给咱活路,咱全家迟早都得死。” 便在这时,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接着又有个女子的声音哭泣道:“孩子,你是不是饿坏了?都是娘不好,竟连一点奶也挤不出来。唉!赶明儿娘去街上讨饭,看看是不是能弄碗粥来,给你糊糊口。都怨娘太自私了,明明自己三餐不继,还要生你下来受这份活罪。是娘对不起你,娘有罪。呜呜……” 公孙婷闻言深受感染,竟是热泪盈眶,跟着埋首丈夫肩头,无声地痛哭起来。江永清何尝不是恻隐之心大起,于是毫不犹豫地掏出红宝石,递给乔大爷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老人家,你且拿着这颗宝石,赶紧离开金陵,到别处谋生去!” 乔大爷接过红宝石一看,惊诧道:“如此贵重的宝贝,老汉我岂敢收下。再说天下穷人比比皆是,用得着此物的不止我一家,你还是拿去接济别人!” 江永清不依道:“老人家只管收下,晚辈还有一颗宝石可以接济别人,您用不着顾虑其他。”那乔大爷闻言眼睛一亮,于是用右手食指蹭了蹭鼻翼道:“既然如此,那老汉就先行谢过了。至于先生的大恩大德,老汉全家势必铭记在心,没齿难忘。无以为报,请受老汉一拜。” “老人家不可行礼,这是晚辈分内之事。”江永清扶起乔大爷,接着道:“老人家还请早点歇息,晚辈先告辞了,后会有期。(.mianhuatang.tw好看的小说)” 乔大爷激动得老泪横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先生一路走好,多多保重啊!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江永清道了声谢,回头看时,却不见别理其人,于是问公孙婷道:“婷儿,老哥人呢?” 公孙婷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注意,两人正自疑惑,却听见别理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道:“二位大侠不用找了,鄙人在此。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有幸遇上二位,才多吃了两碗面,结果就把肚子闹成这样。方才实在难受,只好偷偷找了个地方解决。抱歉,抱歉。” 乔大爷见别理从院子一侧迂了过来,于是埋汰道:“我说小理子,你可真不懂事,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那贪嘴的娃似的。你不知道常年饿饭的人,不能一顿吃个饱吗?” 别理只得打哈哈道:“乔大爷教训得是,晚辈知错了。”江永清笑道:“这也不能怪老哥贪嘴,是谁饿了都会饥不择食的。老人家,咱们走了,您多多保重。”乔大爷揣好宝石,拱手道:“三位好走,恕不远送。” 江永清三人辞别乔大爷,一路出了巷子。可是走着走着,江永清越想越不对头,于是问公孙婷道:“婷儿,你是否觉得那乔大爷有些熟识?”公孙婷怔怔地想了想,突然做了个摸鼻子的动作,江永清拍手叫道:“对啊!我总觉得这乔大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难道是那莫老儿乔装的不成?” “老哥呢?”想及此处,江永清夫妇左右一看,却发现连别理也不见了踪影。江永清这才幡然醒悟,一拍额头道:“好啊!原来这两个家伙是一丘之貉,难怪我总觉得两人关系十分别扭。”公孙婷当即转身欲回“乔老爹”的院子,江永清摇头道:“婷儿,不用去了,他们不会等着咱们去抓的。” 公孙婷急忙比划道:“他们利用别人的同情和善良坑蒙拐骗,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永清叹道:“也怨你我太好骗了,人家明明告诉咱们“别理莫信”,可我们还要赶着上当。走,说不定这两个家伙正在当铺收拾东西,你我兴许还能撞上。” 夫妇两急忙展开身法,朝莫记当铺飞驰而去。幸亏江永清记性强,总算没跑冤枉路,很快便找到了当铺所在。他也不敲门,直接飞檐走壁进了后院,一脚踢开厢房的门,却发现里面躺着个店伙计,于是抓起来喝问道:“莫信和别理现在何处?” 那店伙计正做着美梦,突然被警醒,当下跪地央求道:“好汉饶命啊!其实那莫爷和别爷并非此店东家,只是常客罢了。我家老爷见宋军打来,早早便卷着金银细软逃往杭州去了,只把这家空店交给两位爷暂管。小人因无处可去,于是也留了下来。现如今两位大爷早已离去,却叫小的如何作答?”江永清见他说话诚恳,不似作伪,也只得命其带路四下里转了圈,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了。 “这两个家伙倒也有些手段,居然敢公开招摇撞骗。婷儿,咱两这回可真栽了,被人家愚弄得团团转,居然还和他们称兄道弟。”江永清见没有线索,不由失笑道。 公孙婷嫣然一笑,比划道:“这就叫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全当是教训!” 夫妇俩翻上院墙,正准备离去,却见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由南至北而来。其中那看似领头的背插双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煞气。其身边跟着个壮硕的大汉,肩上抗着口布袋,也不知装了什么,竟是满满当当的一大包。这行人匆匆往秦淮河方向而去,身后马蹄声隆隆不绝,竟如一条火龙般紧追而来。 江永清嘀咕道:“不知这些蒙面人是何来路?如此鬼鬼祟祟,其中定有古怪。婷儿,既然让咱们撞见了,不如去一探究竟如何?”公孙婷也是甚感好奇,于是随丈夫一路追了下去。 这群蒙面人仗着身轻如燕,竟是不走正道,一路翻墙过院,很快便来到了秦淮河畔。只见一条海鳅船混迹于红船画舫中,早已静候在岸边。待蒙面人一上去,那海鳅船立刻起锚,迅速驶向了大江。这种海鳅船是靠人踩踏划板行使的,因此速度奇快,普通船只根本无法比拟。 夫妇两追至岸边,眼看着海鳅船飞速而去,于是跳上一条舢板,斩断缆绳追了上去。江永清内功深湛,加之使用念力驱船,舢板便如划过水面的燕子,紧咬着海鳅船不放。须臾,只见岸上赶来一队唐兵,乱哄哄地争吵了一番,结果有的上船追击,有的沿岸打马迂回,看样子十分焦急。 海鳅船行动迅捷,很快便来到了水门处。只见那水门洞开着,并有四个蒙面人把守在侧。海鳅船方一靠近,那四人便跳了上去,一看便是江湖高手。 江永清见这伙人不简单,于是嘱咐妻子道:“婷儿,我看这些人都非泛泛之辈,咱们还需小心为上。”公孙婷自是明了厉害,于是比划道:“相公只管放心,为妻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说话间,海鳅船已经出了水门,向着大江顺流驶去。金陵城上突然战鼓雷鸣,只见数条巡江的唐军战舰夹击而来,拦住了海鳅船。那舰上一将高声呼喝道:“来船止步,还请速速返城。” 谁知海鳅船根本不予理会,竟是凭借着船体坚固,硬朝唐舰撞去。不知为何,几条唐舰始终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竟被海鳅船趁机挤开,朝着大江下游驶去。 江永清夫妇驾着舢板,乘风破浪追去,那知却遭到城上唐军的箭矢袭击。只见满天飞蝗如雨而至,瞬间便将舢板淹没。公孙婷拔出“天残剑”,施展起归元剑法,才将自己和丈夫勉强护住。但舢板却是没那么好运,也不知中了多少箭,竟是有沉没的迹象。 江永清费解道:“真是奇了怪了,唐军为何只射咱们,不射那贼船?”公孙婷无暇搭话,直到舢板脱离射程,这才比划道:“可能与他们抗的麻袋有关系。”江永清想想也只有这个解释,于是加紧追了下去。 几条唐舰紧追不舍,那唐将更是不断呼喊道:“前面的船只听着,只要你等返城,一切既往不咎。”江烟氤氲,隐隐约约只见一队宋舰冲来。大江之上顿时剑拔弩张,战云密布。 唐舰和宋舰虽然紧咬不放,不过由于海鳅船和舢板太快,反而越追越远。突然,一支飞箭破空射来,力量和速度都十分惊人。公孙婷大吃一惊,忙挥剑去挡。可谁知来的竟是连环箭,一共有三支,公孙婷勉强挡住前两箭,已是手臂发麻,不敢再挡第三箭,只好拉着丈夫矮头爬了下去,用以避开来箭。 “一定是大哥,别人射不出如此霸道的箭。婷儿坐稳了,为夫可要加速了。”江永清不断摧加念力,促使舢板飞速行驶,逐渐赶上了海鳅船。 又一条唐舰斜里截来,拦住了海鳅船的去路。四名蒙面人从海鳅船上投入江中,转眼便没了踪影。须臾,只见唐舰突然一颤,接着便剧烈摇晃起来。那四名蒙面人又钻出水面,攀上唐舰见人就杀。海鳅船趁机绕开唐舰,继续往下游逃去。 不过也就这么一会功夫,舢板离海鳅船已经不足五丈。江永清夫妇正准备弃板上船,却见那身负双剑的蒙面首领,带着两名手下钻出舱里,立在船尾甲板上喝问道:“不知两位何方神圣?为何紧咬老夫不放?” 江永清见此人随随便便一站,便如渊亭岳峙,俨然一派宗师风范,不觉抖擞精神,暗自激动道:“自从我练就了‘禽兽神功’,便未遇到真正对手一试高下,今夜正好拿他练练。”心中有了打算,江永清自是不会退避,当即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如此鬼鬼祟祟,不知意欲何为?” 蒙面首领闻言大笑道:“你我既非敌人,就该各行其道,何必定要纠缠不休?”江永清冷笑道:“你我也许不是敌人,但也不可能是朋友。只要阁下交出那只麻袋,我夫妇绝不讨扰。”蒙面首领眼泛杀机,冷笑着揶揄道:“哦!这么说来阁下是唐王的御前护卫喽?嘿!想夺回主子,还得问问老夫的宝剑答不答应。” 江永清纳闷道:“原来麻袋里装的是人,可他为何说我是护卫,还要夺回什么主子?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人我就必须救下。”他打定主意,于是朗朗道:“诸位深夜入城掳人,实在有悖侠道。我夫妇天生好管闲事,看来只好得罪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金陵风云第七节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蒙面首领冷笑道:“那咱们就各凭本事,看谁能主宰此人的命运吧!”他说着径自回舱去了,全然未把江永清夫妇当成对手。两名蒙面手下随即叫嚣道:“臭小子,速速报上名来,我兄弟可不杀无名之辈。” “是吗?那就让我这个无名之辈,领教一下两位的高招。”江永清心知对手极强,必须抢占先机,于是潜运神功,朝着水面拍出一记麒麟掌。两名蒙面人不知其意,正欲嘲笑,却陡听得一声轰响,紧接着船身巨颤,木屑飞溅。两人只觉脚底涌来一股暗劲,忙跳起躲避,待落回甲板时,才发现船屁股竟被击了个大窟窿。 船尾受损,江水顿时涌入舱底,海鳅船随即倾斜起来。一名蒙面人当即暴喝道:“好家伙,使的什么旁门左道?先吃老子一剑。”他合身扑向舢板,一剑当头硕下。 来剑势大力沉,且隐隐有剑气外溢,显然是浸淫此道多年的高手。江永清不敢懈怠,忙从妻子手中接过“天残剑”,就势往上一隔。两剑相遇,迸发出一声金鸣,竟使得舢板周围江水沸腾,可想而知劲力有多大。蒙面人不顾剑身受损,当即又一剑横扫而来,大有削山平海之势。 江永清冷哼一声,随即将天残剑抛出,反手取过紫玉箫吹奏起了。“魔煞天音”夺魂曲一出,大江忽然归于平静,天地间唯有激扬的箫声,如惊涛骇浪般卷向两名蒙面人,震得二人五脏翻腾,心神大乱。而天残剑却象是长了翅膀般,先是挡住蒙面人的来剑,跟着忽然一跳,便如窜起咬人的毒蛇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低角度,直奔蒙面人落脚处而去。 蒙面人见状大急,忙挥剑下挡。可箫声却如跗骨之蛆,只要他稍一分心,便会感到耳鼓刺痛,心神震荡。天残剑不但攻击的角度诡异,而且力量奇大,当即将蒙面人本已缺口的宝剑削成两截。可奇怪的是,那断下的剑头并未落入江中,而是突然激射向甲板上的蒙面人。 “这他妈的什么鬼招式?”半空中的蒙面人惊诧莫名,只得一头扎进了大江中。甲板上的蒙面人尚未出手,便见一段剑尖激射而来。他根本摸不透江永清的路数,只得将刀一横,挡在身前。谁知那剑尖却绕了个弯,一下扎在其腿上,痛得蒙面人一阵嗷嗷乱叫。 公孙婷趁机跳上海鳅船,顺便一脚将蒙面人踢入江中。江永清正要上船,却见一支日月圈旋转着从船舱中飞出,直奔公孙婷向上人头。江永清猛地一催念力,硬是将日月圈送了回去,船舱内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夫妇两冲入船舱,却见四个蒙面人怪叫着合围而来。公孙婷空手入白刃,侧身让过迎面刺来的利剑,跟着单手一托敌人手腕,右脚踏入对方胯下,轻巧地退敌并夺过长剑,随即反手攻向右首一人。 江永清迎上另外两人,一抖手中宝剑,顿时发出一声清鸣。两名蒙面人也是悍不畏死,当下刀剑齐出,谁知才一搭上天残剑便被牢牢黏住。江永清运剑左右一带,敌方刀剑便互戳而去。亏得二人功夫了得,猛地气沉丹田,硬是将剑头挪开了半尺,这才擦着对方身体而过。但也就这么一瞬间,江永清已经点了两人的神封穴。公孙婷的三十六路归元剑法已臻成熟,很快就将另一名蒙面人制住。 “好功夫,老夫当真是小瞧了二位。”那蒙面首领从内舱走出,每行一步杀气都在上涨,使得整个船舱一片凛冽。江永清心知此人十分了得,于是凝神道:“婷儿,你去救人,我来对付他。”公孙婷闻言,立刻扑向内舱准备救人。蒙面首领冷哼一声,随即拔出一柄通体乌黑的玄铁剑,横里刺向公孙婷。 公孙婷斜身游走,避开来剑的同时反身一剑攻去,谁知却被玄铁剑吸住,硬是挣脱不得。江永清瞧出端倪,立刻挥剑上前解围。他凭借深厚的内力,硬是震开了蒙面首领的玄铁剑,相助公孙婷冲进了内舱。 江永清和蒙面首领的手臂同时一震,均暗叹对方功力了得。船舱中灯火晃荡,但比之江上可要亮堂多了。江永清藉着灯火,终于看清了蒙面人的武器,随即问道:“您是‘无敌鸳鸯剑’贺重生?” 蒙面人闻言一愣,于是仔细地打量起江永清来,看不多时,不由讶然道:“哦!想起来了,你是那苦海的徒弟江永清对吧!想不到你非但没死,而且武功精进若斯,实在是后生可畏。” 江永清想起义父花自开之死,此人也是有份,不由森然道:“这只能说明你老了,是时候收山了。”贺重生抹下面罩,冷冷道:“那老夫到要看看,你这几年来究竟学了什么本事,竟敢如此猖狂。”他说着不紧不慢,斜里刺出一剑,看似十分的随意。 江永清深知贺重生乃剑术高手,看着平凡的招式,往往暗藏厉害的杀招,是以也不慌不忙,抖剑连圈了数个圆,不断地套向贺重生的玄铁剑。贺重生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缓打慢攻,浑然一副任你风浪起,我自踏波行的模样。船舱内一时间剑气纵横,劲浪翻滚,一应桌椅板凳全部损毁。 不愧为顶尖高手的交量,看似缓慢无奇的招数,却处处蕴含着威势,一但爆发起来,便如龙腾云海,虎啸山林。两人斗过十数招,贺重生突然缓缓推出一剑,只见黑乎乎的玄铁剑轻颤着发出一阵龙吟,气势凝重如山。贺重生在这把玄铁剑上倾注了毕生功力,显然是想一招毙敌。 江永清知道厉害,于是也凝聚起全身劲道,一剑封了出去。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贺重生背后那把剑,以防对方虚中藏实,实中掩虚。贺重生的玄铁剑一触及江永清的天残剑,力量陡然暴增,竟一下将天残剑顶弯,跟着直奔江永清心口而去。 “果然厉害。”江永清暗叫一声,跟着伸脚踢向贺重生手腕。那知贺重生突然将玄铁剑一沉,立刻封住了江永清的来脚。江永清随即收脚一抖天残剑,拦腰斩了出去。贺重生见来剑竟然带起一阵音爆,心下不敢小觑,于是收腹退了半步,跟着拔出蝉翼剑,如灵蛇吐信般,化作一条匹练,直卷向江永清咽喉。 江永清瞳孔猛然一缩,随即盯着蝉翼剑用上了念力。贺重生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其前进,于是又加了把力,但却在对方咽喉三寸处再也无法寸进。江永清曲起中指,照着蝉翼剑剑尖一弹,顿时发出“叮”地一声轻响。蝉翼剑便像是受了什么重击,竟整个反弹了回去。 “咿!”贺重生发出一声惊叹,但却并未慌乱。他毕竟浸淫剑道数十载,那会就此罢手。只见贺重生一振左臂,那蝉翼剑又弯了回来。江永清只得举剑上封,再次挡住了蝉翼剑。两剑相遇,顿时激起强大的冲击波,竟将舱顶掀去了一半。mianhuatang.tw[棉花糖小说网]两人各退了三步,依旧没有分出高下。 就在此时,公孙婷已经放倒了内舱四人,正拽着个麻布袋出来,谁知却叫丈夫和贺重生发出的剑气逼住,竟是前进不得半步。 底舱突然涌出十名大汉,估计是那些踩踏板的船夫。这些人眼见海鳅船便要沉没,慌慌张张挤上甲板,便欲逃之夭夭。贺重生见状大怒道:“一个也不许走。”说着一挥玄铁剑,当场斩杀了四人。江永清夫妇不想多伤人命,急忙合力架住贺重生的双剑,并叫道:“你们快逃命去吧!” 剩下几人好生感激,匆忙跳入江中逃命而去。江永清又吩咐道:“婷儿,你扛上麻袋回舢板去吧!此船快要沉了。”公孙婷很清楚丈夫的实力,也不扭捏,当即扛上麻袋出舱而去。有两个蒙面人本已抢到舢板,但一见公孙婷跳下来,便立刻钻入水中乖乖游走了。 贺重生倒也并未追杀那些手下,也没阻拦公孙婷带走麻袋,只是紧紧盯着江永清,仿佛发现了什么奇物般,一脸激动道:“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咱们就各展生平所学,来个了断吧!” 江永清抱剑道:“前辈乃一代剑术宗师,双剑合璧的绝技更是天下罕见。晚辈后学末进,本不该在前辈面前献丑,只是新近创练了一套仙鹤剑法,又难得遇到高人切磋技艺,因而斗胆请前辈赐教。” “废话少说,先吃我一剑。”贺重生也未料到自己会跟一个晚辈后生在船上决斗,但江永清的表现却让他窥视到了武学的另一种途径,于是也就不讲什么面子和涵养了,当下一剑劈来。 江永清也不再矫情,只管飞出天残剑,直取贺重生咽喉,同时脚踩“七斗星云步”,避开了对方的剑锋。 贺重生见江永清非但不防守,反而飞剑直取自己,心下不由一凛。但他剑势已成,不便就此收手,于是以蝉翼剑护住咽喉,并继续催动玄铁剑力劈了过去。真不知他这一剑蕴含了多大的力量,竟将海鳅船劈出了一条豁口,江水顿时倒卷而来。 江永清一吹“紫玉箫”,那天残剑顿时倒翻而回,立于其胸前三尺出一阵轻颤。贺重生赞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能另辟蹊径,创练出如此奇特的剑术。不过仅凭这点能耐,想要胜过老夫,却也不能。”他赞赏完后,突然怒吼道:“拿出真本事来吧!老夫不惧挑战。”说着一挺玄铁剑,冲向了江永清。 江永清双脚黏住一块破损的甲板,飘然跃入了江中。贺重生正待追击,却见天残剑猛地一颤,跟着电射向自己的双脚。贺重生早有所准备,当下一抖蝉翼剑,便搭在了天残剑上。江永清一招“仙鹤觅食”没能得手,旋即换了招“白鹤亮翅”,从一个极怪的角度,斜戳向贺重生小腹。 对于这种人力难为的怪异角度,且事先毫无征兆可言,贺重生是又惊又怒,大感头痛。他无奈之下,只得把双剑向下一叉,才勉强挡住了天残剑的攻击路线。但江永清的攻势却是一波紧随一波,接着又指挥天残剑,来了招“鹤立鸡群”,直取贺重生咽喉要害,根本不容他有片刻闲暇。 由于箫声扰人,加之节奏又被江永清掌控,贺重生逐渐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就连自己最擅长的刚柔并济也未能发挥出来。江永清不断变幻招数,将贺重生死死压住,战况可谓越演越烈。这也难怪贺重生,任谁初次遇见这等诡异的剑法,也会有些不知所措的。 江永清见贺重生疲于应付自己古怪的招数,箫声再次一变,天残剑当即旋转起来,并清啸着切向对方腰身。这一招“风声鹤唳”,融合了诸多变幻。贺重生只要挥剑去挡,那天残剑便会轻轻弹开,随即改变方向和角度,再次扑杀而来。 “臭小子,吃老夫一剑。”贺重生被弄得手忙脚乱,当下气急败坏地朝漂在江面上,随波起伏不定的江永清劈出两道剑气。江永清的箫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天残剑随即掉头钻入了江中,他自己则宛如冲浪般,踩着破甲板连番跳跃,轻松地躲过了贺重生的两道剑气。 贺重生见有机可趁,于是如猛虎般扑了过来。岂料那天残剑突然破水而出,猛地刺向贺重生小腹。这一下突起俄顷,贺重生却不管不顾,只以左手蝉翼剑去应付天残剑,右手玄铁剑继续劈向江永清。 江永清的“一鹤冲天”讲的是出奇制胜,眼见没能得手,只得变成“鹤蚌相争”,死死咬住贺重生不放。但这贺重生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持着玄铁剑当头斫来。江永清人在空中,不得不以紫玉箫招架。但如此一来,天残剑失去操控,再次落入了江中。 两人在半空中互拆数招,又各自踩着木板落回了江面。贺重生越打越胆寒,不由问道:“你小子这剑法不按常规出牌,即便脱离双手掌控,依旧能够挥洒自如,却不知是以何能力控制?”江永清微笑道:“用心。” 贺重生闻言一愣,旋即喟然一叹道:“老夫自命天赋奇高,三十出头就练成了双剑合璧的绝技,从此扬名天下,罕逢敌手。可谓料到,你却在弱冠年华,就练出了如此神奇的剑术,当真是旷世奇才,令人佩服啊!” 江永清谦虚道:“前辈乃是剑术宗师,晚辈这点技俩,怎能与前辈相提并论。不过前辈虽为宗师,却不爱惜自己的名分,偏要助纣为虐,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却不知所谓那般?” 贺重生苦笑道:“老夫遭人算计,答应帮她做三件事。这第一和第二件都已做到,本来干完这第三件事,老夫便可自由离去,谁知却遇上你这奇才。来吧!尽展你的剑术,也好让老夫见识见识。” 江永清颔首道:“晚辈前面已经施展了七招,还有两招前辈可要留意了。”他将紫玉箫按在唇边,再次吹奏起来。只见江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漩涡,接着升腾起一条水龙,龙身处藏着天残剑,就那么张口咬向贺重生。 “来得好。”贺重生大喝一声,舞动双剑劈出两道剑气,直逼水龙而去。水龙让贺重生劈碎,却又被江永清凝聚成无数颗水蛋,从四面八方攻来。他这招“鹤掷珍珠”来得突兀,确实叫人防不胜防。 贺重生不愧为高手,只把双剑舞了个浑圆,便将激射而来的水蛋打碎,唯独天残剑浮在水面,静等着指令。江永清本可在贺重生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之际痛下杀手。但出于尊重对方,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不断变幻着曲调,让江面升腾起数柄巨大的剑,将贺重生团团围住。 鹤鸣九皋,声闻于野。贺重生见江永清同时掌控数柄水剑,不由揣摩道:“要想控制这么多水剑,这该得用多大心力啊!我看这小子八成将精力全用在了驾驭水剑上,老夫以其被动防守,不如强攻其身,以破此局。” 贺重生不愧为剑术名家,临战经验极其丰富。他看出江永清剑法的弱点,于是灌注全身功力于双剑,合身扑了过去。江永清见贺重生直奔自己而来,急忙指挥水剑围剿上去。谁知贺重生完全是舍命一击,根本不管扑来的水剑。而江永清又未下杀手,直急得不远处的公孙婷直跺脚。 江永清因为刚使完整套“仙鹤剑法”,不觉身心疲惫。他见贺重生突破水剑的围剿,手挽两把索命的利剑杀到眼前,心知不可力敌,于是双脚一用力,硬是将脚下木板分成两块,整个人大叉着双脚紧贴在江面。 贺重生挥舞双剑,带着泰山压顶之势而来。江永清整个身子都快沉入江中,依旧不能完全躲过此剑,无奈之下,只得召回天残剑来招架。贺重生一抖蝉翼剑,趁机来卸江永清手臂。江永清只得再次催动念力,将那蝉翼剑定在当空。谁知贺重生不过是虚晃一枪,仅轻轻一震手臂,那蝉翼剑便弯转剑头,倒卷向江永清咽喉。 江永清刚刚架住贺重生的玄铁剑,此刻想躲蝉翼剑已是有些不及,于是只得偏头硬挪了数寸。可惜始终晚了半拍,肩井叫蝉翼剑扫中,当即鲜血横流。江永清吃痛,一口真气顿时卸去大半,叫贺重生压着沉入江中。好在他临危不乱,当下拍出一记麒麟掌,那暗劲穿过波涛,一下印在了贺重生心口处。 贺重生未料到江永清还有此一手,被打了个结实,当即张嘴喷出一口血箭。江永清趁机点了肩头几处穴道,这才止住流血。公孙婷见两人都受了伤,急忙划着舢板过来,想救丈夫上船。 江永清喘息道:“婷儿,看看贺前辈如何了。”公孙婷眼眶湿润,但碍于丈夫的恳求,也只好划向了贺重生。此刻的贺重生,因为先中了江永清的水剑,此刻又被重掌震散真气,已然无力再战。他见江永清不顾自己的安危,还叫公孙婷来救自己,不由大笑道:“想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虽不说无敌天下,却也能傲视一方,如今败在一个江湖后生手里,还要小夫人来救,叫老夫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贺重生一向自视甚高,怎么也不能接受别人的怜悯。他感慨之余,随即将“蝉翼剑”抛给公孙婷道:“念你夫妇一片真心,此剑权当是酬谢吧!”他说完,便欲抱着玄铁剑沉入江中。 “前辈将一生荣辱全系于双剑,重心偏离,故而有此一败。但败亦败了,大不了重头来过,又何苦自寻短见呢!”江永清忙阻止道。 贺重生闻言身子一震,恍然大悟道:“尤梦盈想用那袋中人,去搏得朝廷的信任,从而振兴她的“落英门”。可惜她想错了,有时候人太执着,反而容易迷失本性,最终导致失败。年轻人,你能以自然之力为力,悟出这等奇功,前途不可限量……”他说着大笑三声,随即抱剑沉入了烟波浩渺的大江里。 “唉!此人并不算十恶不赦,我原只想代义父还他一剑,谁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只可惜那双剑合璧的绝技,恐怕从此要失传江湖了。”江永清长长叹了口气,这才在妻子的搀扶下爬上了舢板。公孙婷关心丈夫的伤势,忙为其处理起伤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