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命给你要不要》 第1章 我们离婚吧 北城的天气,入秋很快,连绵的秋雨一落,天气便开始转凉。 御兰道坐落在北城最豪华的地段,寸土寸金,顶楼一整层,就住了她一个人,厚实的落地玻璃隔绝了城市的喧嚣,公寓内却静得像一座死城。 床上的女人缓缓醒来,长睫轻颤了几下,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意识往床的一侧望去,被子平整,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陆锦川又没有回来。 最近三个月,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应夏回忆了一下,她似乎已经快一周没见过他了。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便看见刚刚还在念叨的人此刻竟坐在沙发里,手肘支在腿上,指间夹着一支快燃尽的烟,整个客厅烟雾弥漫,也不知他到底抽了多少。 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伸手熄灭了烟,缓缓靠向沙发。 “过来。”他的声音低沉暗哑。 应夏看了看手表:“我上班快迟到了。” 对方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轻轻勾了勾,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唇线又慢慢拉平,表情严肃。 “我有话跟你说。” 她站在原地没动,消化着他话里的深意。 昨晚她打过电话给他,是一个女人接听,对方说:“他睡着了,你晚点再打来吧。” 她料到了,在她听出昨晚电话那头的女人是陆锦川的初恋时,她就料到了。 这一天来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再过一个月,就是他们结婚三年的纪念日。 继续拖吗?能拖一天是一天? 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婚姻,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应夏妥协,走到沙发坐下:“你说吧。” 陆锦川坐在她对面,他看上去似乎很不安,烦躁地扯开领带后又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这是难以启齿么? 应夏嘴角吃力地扯了扯,他大可不必如此,这场婚姻是怎么来的双方都很清楚,你情我愿,他并不欠她什么。 当然,除了后面这几年偷偷藏起来对他的喜欢,所以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仍旧不想让他为难。 应夏率先开口:“是要谈……离婚吗?” 她清楚地看见陆锦川听见自己的话后,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淡淡地回了一声。 “嗯”。 “和赵如一有关?”应夏忍不住问。 沉默良久,他说:“是。” 这一刻,应夏只觉得呼吸困难,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沿着心口蓦地劈划而下,疼到不能自已。 如果不是身侧紧紧攥着的两只手,她一定会把自己出卖。 应夏深吸了口气,强压下那股痛意,问他:“什么时候去办?” 其实她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她想问他,陆锦川,可不可以不离婚?可不可以不要抛下她? 这一场她爱得太卑微了,尊严已经不允许她再做任何掉价的事情。 她太了解他,商场上杀伐决断,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既然开了这样的口,证明他已经想得非常清楚,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尽快吧,我会尽量补偿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陆锦川拧着眉。 应夏看见他点燃一根烟,夹在手里却没再吸。 她讨厌烟味,他知道的,这些年来他顾及着她,从不在她面前抽烟,现在,他终于不用再忍。 应夏转过脸看向窗外:“我没什么要求,随时都可以。” 她掏出手机想要请假,手却止不住地发抖,只好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躲开他的视线,陆锦川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样吧,这套房子留给你,南郊的别墅也留给你,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另外……” 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应夏不想再听,直接转身打断他:“我不需要任何金钱上的补偿,我有地方住。” 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假意看了看时间:“对不起我今天还有点事,你让张律师拟好协议后通知我吧。” 她没有再看他的表情,多看一眼都是心酸,忙抓了沙发上的包往外走。 “夏夏……” 她没有回头,把门“哐”的一声关上,靠在门外久久不能言语。 门内,陆锦川终于拿起快要燃尽的烟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仰着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圈。 应夏今天确实有事,在她掏出手机请假的时候,脑子里一瞬间的迟疑后,发出的不是请假而是辞职。 那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去公司办完离职手续回来,孙阿姨还笑着说先生刚走,你们错过了。 是啊,错过了。 这一夜陆锦川照旧没有回来。 晚上是早两周就约好的,要回陆家老宅吃饭,这样的家宴应夏不想去,可他们还没有离婚,这样的场合又是必须的。 整个老宅,只有奶奶一个人喜欢她,陆锦川的父母,妹妹都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 是她高攀了,应夏妈妈是普通工薪阶层,而他是北城最耀眼的那颗星。 她原以为和陆锦川结婚会拥有一个新家,原来也只是她的妄想罢了。 时间接近五点,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他,独自打车去了老宅。 他果然没有回来。 饭桌上她中规中矩地坐着,等着陆锦川母亲杨曼秋例行的训斥。 出乎意料,这一次却没有人说她一句,甚至问都没问陆锦川为什么没一起回来。 往常三句不离口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不见了踪影,饭桌上安静得出奇,只有奶奶一脸慈爱,笑眯眯地替她夹菜。 “夏夏,多吃点,看你最近又瘦了,女孩子不用那么注重身材,健康最重要,知道吗?” 应夏点点头,笑着说:“知道了,奶奶。” 应夏不是傻子,这样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恐怕除了奶奶,其他人都知道他们要离婚了。 一顿饭安静异常,饭吃到一半,陆锦川回来了。 他边走边解开领带,脱掉西装递给佣人,径直走来在她身旁坐下。 陆锦川一入席,气氛更加奇怪,他的父母对他的态度像是畏惧,又多了一些应夏看不明白的情绪。 总之,不像是父母和子女的相处模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从他身上飘来,钻入她的鼻子,应夏皱了皱眉,顿时没了胃口。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小半碗米饭,碗里突然多出来一块鱼。 应夏转头,陆锦川没有看她,安静地吃着饭。 相识十年,结婚三年,他竟然不知道她不喜欢吃鱼,她把那块鱼拨到一边,三两下刨完剩下的饭,站起身。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夜风微凉,花园里静悄悄的,她在凉椅上坐下,听着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嘴角不禁浮起一个嘲讽的笑。 看,她从来都是个外人,永远融入不进去。 “你以后不用再来了,你无需讨好任何人。” 应夏偏过头,看见陆锦川站在阴影里,手里的烟忽明忽暗,只有他凑到嘴边深深一吸的时候,光亮才能隐约照见他的眉眼。 似乎他最近的烟瘾愈发大了。 她生硬地说:“我并没有想讨好任何人。” 曾经想过,在嫁给他之后,她讨好他的父母,他的妹妹,他的亲戚,然而不论她做什么,永远都不能让他们满意。 在她明白有些人的心永远捂不热,有些人永远不会喜欢她之后,她便放弃了。 陆锦川熄灭了烟走近她,他英俊的脸终于出现在光线下,宛如杂志上的模特,只是表情实在是算不上柔和。 “走吧。” 应夏起身:“我去拿包。” 陆锦川跟在她身后:“我今晚不回去。” 第2章 身材不错 应夏心里窒了一窒,垂下眸子掩盖住情绪,“没关系,让老刘送我。” “我让老刘提前下班了。” 额,好吧,她掏出手机:“那我自己叫车。” 陆锦川拿过她手里的手机,下巴朝着一个方向微微一抬,应夏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奶奶正笑眯眯的看着靠得很近的两人。 陆锦川微微垂下头,靠近她耳边,轻声道:“今晚就住这里,明天一起去上班。” 上什么班,她都辞职了,他作为老板竟然不知道,这也自然,她本就是公司的一个小员工而已。 看着奶奶的期盼的表情,应夏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同床共枕两年多,如今竟连共处一室都变的十分艰难,应夏听着浴室传来的声音,简直坐立难安。 陆锦川拿着毛巾擦着头出来时,就看见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应夏,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乖得不行。 他唇角一勾,走到她对面,斜靠在桌上,顺手将毛巾丢在她身旁。 应夏一惊,一抬头就看见陆锦川穿着浴袍,半敞的领口露出大片胸口,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随时有要散开的可能。 他的头发没有擦干,几滴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脸颊,下巴,喉结一路滑下,没入被浴袍遮挡看不见的地方。 真是要死了!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很难让人移开目光,事实上应夏并没有移,马上要离婚了,这样的画面以后恐怕是看不见了,不看白不看。 陆锦川哼笑一声:“看够了?” 从前她生怕把他看掉二两肉,不是假装没看见移开视线,就是借口洗澡溜掉,如今要离婚反倒是大方起来了。 “嗯,差不多了。”应夏走过去打开衣柜,翻动几下后就是一愣,原本里头保守的睡衣全都不见,只剩几条性感的吊带裙。 其他人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巴不得两人早日分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奶奶做的。 应夏无法想象八十多岁的奶奶从哪里搞来这些性感的蕾丝睡裙。 见她站在衣柜前半天不动,陆锦川走过去:“怎么了?” 应夏错身让开,大方地把衣柜里的内容给他看。 陆锦川垂眸看着她:“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他拉开自己的衣柜,拿出一件自己的t恤丢给她。 应夏洗完澡出来,房间里不见陆锦川的人影,她调暗灯光爬上床睡下,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后。 她是瞬间就醒来的,却一直不敢动,好在身后的人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虚虚地搂她在怀里。 “陆锦川。”应夏轻轻喊了一声,身后的人没有动,像是睡着了。 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臂,那只手又缠了上来,模模糊糊的一声“如一”从耳畔传来。 她没有再动,任他抱着自己,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到枕头上。 一夜无眠,早上起来时眼睛微肿,眼眶下还带着大大的黑眼圈。 陆锦川早上起来穿衣服时视线落在她脸上半晌,嘴角牵起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轻蔑的笑容。 应夏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连早饭都没吃,早早地坐在车里等他。 陆锦川上车时丢给她一个面包一盒牛奶。 “老太太给的。” 她拿在手里没动,转头看见奶奶站在门口对她挥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眼眶“倏”地就热了起来,应夏勉强挤出个笑容,也冲奶奶挥了挥手。 “我就在这里下车吧。”离公司还有两个路口,应夏开口道。 陆锦川下颌紧了紧,直到又开出一个路口,他才冷冷道:“停车。” 司机应声踩下刹车,他的话历来都比她有用,等着陆锦川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应夏才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老板一大早就阴沉着脸,整个公司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秘书室的几位更是感觉行走在刀尖上,在厚实的地毯上走路都还踮着脚尖。 总裁室里,陆锦川两只脚交叠搭在茶几上,仰头靠着沙发,听见“叩叩”的敲门声,眼也不睁。 “进来。” 秘书周信推门而入,在沙发旁站定,毕恭毕敬道:“陆总,还有十分钟开会,这个文件需要您签字。” 陆锦川接过,快速地把文件过了一眼,在文件上落笔。 周信犹豫了一阵:“陆总,还有个事不知道要不要向您汇报,太太,额不,应小姐离职了。” 笔尖在写完一个“陆”字后就停住,陆锦川抬起头,“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周信说完偷偷查看老板的表情,做秘书的,察言观色是很重要的一项技能。 陆锦川的眉心微微蹙起,脸上明显有了一丝不耐,手指在桌上敲击了几下。 昨天?昨天他刚跟她提了离婚。 之前和他一起来公司都只口不提离职的事,她又是要去哪里?虽然想到以她的脾气,离婚后她一定会离开公司,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记得,按流程离职不是需要提前一个月交接?”陆锦川瞥了周信一眼,问道。 周信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是人力资源部的李总知道您和应小姐的关系,应小姐一开口也没敢拦。” 秘书看陆锦川的表情,估摸着这位李总捅到马蜂窝了。 陆锦川拿出手机,通讯录第一个名字就是应夏,手指悬在上面还没拨出就有一个电话进来,屏幕上闪烁着“赵如一”三个字。 陆锦川很快接通:“什么事?” 赵如一人如其名,声音温柔似水:“锦川,你在公司了吗?” “嗯,”陆锦川问:“怎么了,有事?” “没什么,昨晚打你电话没接,嗯……”电话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陆锦川皱眉:“到底怎么了?” 第3章 他在意的人不是她 赵如一轻微地喘息:“没什么大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陆锦川眸色顿时一沉,说话带了几分斥责:“肚子疼还说没事!看医生了吗?” “还……没有。” 陆锦川转头吩咐周言:“让司机在楼下等我。” 又抓起外套,步子飞快,边走边嘱咐:“在家等我,躺着别乱动,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周言跟在他身后,忐忑道:“那上午的会?” “取消!” 看着陆锦川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周言一边联系司机一边摇头,恐怕只有那位大明星,才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氏当家人紧张成这样了。 倒是可怜了他那位结婚三年的陆太太。 应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天色阴沉沉的,她想了想打车回家,开始收拾衣服。 陆锦川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其实是做得很好的, 大半个衣帽间的东西,基本都是陆锦川给她买的,各大品牌新款的衣服总会挑一些给她送来,但她穿得并不多,除非必要时刻陪他应酬,这样的情况也极少。 衣帽间里两人的衣服挂得混来混去,他的西装旁有她的针织衫,他的衬衫里夹着她的小裙子。 刚结婚那会儿,东西还挂得整整齐齐,一人一边,泾渭分明。 她总觉得这样离他好远,哪怕衣裳和他的挨在一起,对她来说也是另一种程度的亲密。 他尝试过让阿姨一次又一次的整理,后来,也懒得说了,这个习惯就这样坚持到如今。 应夏把自己的衣服归回原位,看着整整齐齐的衣帽间,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也要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般。 一上午收拾下来,连两个行李箱都没装满,其中一箱还全是书。 她自己的小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不过阿姨每周会过来打扫一回,还算干净,为的就是她离开他这一天,能有一个自己的去处。 东西归置妥当,应夏看着熟悉的房间露出一丝苦笑,原来自己从和他结婚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 偷来的日子,总算走到了结尾。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应夏终于从沙发上醒来,昨晚一晚上没睡又折腾一上午,实在是太累了。 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名字,应夏接起电话,陆锦川急切的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 应夏愣了愣:“我……”我这不是接了? 电话那头的陆锦川沉了口气:“你在哪儿?” 应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找我有事吗?” 如果不是有事,他又怎么会这么着急。 那边一阵静默,半晌,陆锦川才开口:“我让张律师拟协议,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提,我全答应。” 原来是为了离婚协议的事情。 应夏仰起头,憋回眼眶里的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争气,可她忍不住。 陆锦川应该也听出来了:“夏夏,你……” “什么时候?”应夏打断他,她真的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任何关于怜悯或者抱歉的话。 许久,陆锦川才道:“下周一吧。” 今天是周四,拟协议明天来不及,周末民政局不上班,周一,他还真是一点不耽搁。 去民政局是在三天后,离婚协议上,应夏看也没看就落下自己的名字,毫不拖泥带水,倒是陆锦川看着她的签名沉默了片刻,然后跟着落笔。 红本换红本,不过是封面上一个“结”字换成了“离”罢了。 离,别也,意味着两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分开了。 可她不想和他好好告别。 十年的光阴,那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就是锥心刺骨的痛。 她还记得当初结婚时陆锦川问她,会不会后悔?她当时笑眯眯地答得干脆,她说绝不。 可现在她后悔了,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在初中的时候默默的看上两眼就好,而不是兴高采烈地奔到他面前说:“我记得你,我们以前见过。” 从民政局出来,陆锦川叫住她:“应夏。” 应夏淡定地回过头:“嗯,还有事吗?” 她这才好好看了看陆锦川,他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近几个月都是这样,眉眼间多多少少带了点忧虑。 陆锦川问:“去哪儿?我送你。” 司机老刘恭恭敬敬拉开车门等在一旁,应夏抬腕看了看表:“不用了,我还有事,再见。” 希望再也不见。 她快速转身离开,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藏不住眼睛里的泪。 车已经在民政局门口停了半个多小时,引得无数人侧目望过来。 “陆总,是去……” 陆锦川闭上眼往后一靠,声音带着疲惫:“回家。” 等他再睁眼,车已停在了城西的别墅门口。 陆锦川眉心拧了拧:“怎么是这里?” 司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恭敬道:“您说‘回家’。” 他是说回家,可这里不是他的家,不过那个房子已经给了应夏,哪里能算是他的家呢,他真是糊涂了。 司机瞬间了然,重新启动车子,别墅大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门口走出的女人穿着宽大的居家服,漂亮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冲着车子摇手。 “算了。”陆锦川说着,开门下了车。 他们离婚比结婚受到的阻碍要少得多,没有任何人插手阻拦,不需要跟任何人通报,一如他们结婚时,仅凭他一句话,任他父母如何反对都没能撼动分毫。 所以,想必他和赵如一接下来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知道他们结婚的人不多,离婚更是不需要刻意通知,也就闺蜜那里说了一下,千里之外的母亲那里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只说想出去玩一阵子。 飞机载着应夏飞向高空,穿出云层看见太阳的瞬间,她所有强装出来的坚强在瞬间崩溃,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无声流泪,到低声啜泣,如果不是头等舱里还有不少人,她真想使劲地嚎两嗓子。 她从青春期开始,持续了十年的爱恋,终于结束了,只要她再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就一定能忘掉他。 身侧伸出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捏着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陌生人的善意更是让她痛哭流涕。 她接过纸巾,擤鼻涕的声音惊动了前排,小男孩趴在靠背上露出个头问:“姐姐你哭什么?” 应夏愣了愣,抽噎了几下,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失恋 ,“我第一次坐飞机,激动坏了。” 第4章 冤家路窄 “切”小男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缩回去的瞬间又听见应夏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姐啊。” “噗嗤”原本哭得伤心欲绝的应夏又笑了出来,转过头问身旁的男人:“请问还有纸巾么?” 男人摇了摇头,按下了服务灯,空姐很快过来:“您好,沈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纸巾,谢谢。”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哭又笑的应夏,补充道:“麻烦多拿一些。” 纸巾把垃圾袋都塞得鼓囊囊的,应夏终于哭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回到座位。 “谢谢。”她说。 “不客气。” 她这才听了个仔细,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应夏忍不住看过去,可惜他戴着口罩,只能看见微垂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 不过单是这样,就能看出他长得好看,是那种非常非常非常的好看,眉眼间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像谁。 飞机降落在机场,男人戴上帽子,众人前呼后拥地下了飞机。 应夏拿了行李出来,只看见一大群打了鸡血的人乌泱泱地往机场外涌,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尖叫声哭喊声充斥于耳,应夏忍不住戴上耳机,埋着头从旁边挤了出去。 这是她和陆锦川分开后的第一天,遇到的一个生活中普普通通的小插曲。 戴口罩的男人两手插兜,被助理拥着走出机场,上车时抽出手,一个东西被带出来。 是一粒小小的薄荷糖。 他想起了这颗糖的由来…… 飞机上身旁那个爱哭的女人连哄带骗地坑了前座小朋友两颗糖,最终还骗到几声令她眉开眼笑的“姐姐”。 女人的伤心和快乐真是世界一大未解之谜。 他随手丢给一旁的男孩儿:“还给你。” 小男孩瞪大眼:“我给姐姐的糖怎么在你这里?” 他抬手揉了揉男孩儿的头发,轻轻哼笑一声,他也想知道这颗糖是什么时候落到了他兜里。 …… 应夏从前有个梦想,走遍名山大川,当然,这个梦想里有陆锦川,如今两个人分开了,梦想也依旧是梦想,只是把陆锦川从这个计划里剔除而已。 从南到北,自西向东,从初秋走到深冬,她走了三个月,逛遍了大江南北的风光,在这期间,她新办了电话,那个号码再也没有开过机。 北城的严冬是冷的,风是透骨的,从机场回家,没开暖气的屋子里跟地窖似的。 回到自己那套小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以前的电话卡装上,接连不断的短消息,从她进浴室前一直响到洗完澡出来。 有闺蜜,有同事,有朋友,唯独没有陆锦川的。 她拨通闺蜜谭菲的电话:“喂,我回来了。” “哟,你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都玩儿脱缰了,玩儿够了?”谭菲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应夏摁了免提丢在一旁,一边往脸上擦护肤品:“没玩够,不过不回来也不行,之前写的那本小说有影视公司要改编。” 谭菲那边呀呀呀地叫起来:“啊啊啊宝贝你太厉害了。” “啊对了,”谭菲像是想起什么:“我碰见过陆锦川一次,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一天这里跑那里跑,我哪儿知道啊,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他。”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忿。 应夏在听见陆锦川的名字时心里就是一颤,“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我说不知道他就走了,估摸着也是随口一问。” 应夏忍不住问:“陆锦川和赵如一,他们,他们在一起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应夏“哦”了一声,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其实她偶尔也会忍不住看看娱乐圈的八卦,却只看见赵如一短暂休息的新闻,没有结婚的消息传出来。 “夏夏,你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闺蜜的语气带了几分忐忑。 应夏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还喜欢吗?十年,若是能用三个月忘掉就好了,不过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叫做习惯的后遗症罢了,时间会慢慢将其消磨掉的。 就算是忘不掉,也只能藏在心底。 万万不能翻出来自讨苦吃。 挂掉了电话,应夏想了想,翻出陆锦川的电话,指尖悬在上面半天不敢点,直到屏幕变成一片漆黑。 她其实只是想问问他找她有什么事,但是看到手机里的短信记录便放弃了,如果他想找她,有一百种方式,绝对不会是这样偶然而且随口的一问。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是妈妈离开北城搬去外婆那里留给她的。 已经好几年没人住,家具都有些旧了,应夏第二天直奔家具城订了些家具,又去商场买点生活用品。 应夏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碰到陆锦川,他也看见了她,两人遥遥对望。 看见陆锦川的瞬间,应夏便想拔腿就跑,然而转念一想,现在两人毫无干系,有什么好跑的呢? 他还是那么好看,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外面套了件大衣,带着几分禁欲的气质,平常不笑时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进,何况现在面色还带着几分森然。 应夏站在原地,直到那个人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他声色平淡。 要你管? 然而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挤出个笑脸:“好久不见。” 陆锦川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应夏勾起的唇角也慢慢扯平,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正准备转身离开,陆锦川身后出现的那个人不禁让她停下了脚步。 是她?赵如一。 她带着帽子和口罩,可应夏就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高中时,陆锦川给她介绍:“应夏,这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赵如一。” 新婚之夜,陆锦川抱着她喊她:“如一……” 赵如一赵如一,这个名字成了无数次令应夏挣扎着醒来的梦魇。 可笑,这么多年来他念念不忘,没想到她竟也记得这么清楚。 “夏夏?”赵如一瞪大眼看着应夏,脸色有些不自然,“真巧啊,在这里碰上。” 什么巧?分明就是冤家路窄加阴魂不散。 十年了,为什么赵如一总有本事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视线下移,落在赵如一凸起的腹部上,应夏脑子里轰的一声,周遭一切喧嚣都瞬间归于平静。 第5章 他要当爸爸了 “这是……你们的孩子?”许久,应夏才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赵如一勾上陆锦川的臂弯,转头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陆锦川,又看向应夏:“夏夏,到时候认你当干妈好不好?我们以前约好的啊。” 是,她们约好的,应夏还记得自己说过,等以后和陆锦川有了孩子,就让赵如一当干妈。 她和陆锦川做了三年有名无实的夫妻,没想到他们离婚三个月,他转身就和赵如一有了孩子。 他们身后的人她认识,陆锦川的助理周信,此刻正拎着几个大大的购物袋,口袋上面的图案,一看就是婴儿用品。 也对,陆锦川很讨厌逛街,如果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陆锦川目光定定地落在应夏身上,沉着脸一个字也没说。 “多大了?”应夏问,她想,或许,或许只是赵如一比较显怀,肚子看起来大而已。 赵如一低头抚了抚腹部又看向应夏:“六个多月。”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眼神里甚至还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她和陆锦川离婚才三个月,赵如一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她想过他们会分开,却没想过会如此惨烈如此不堪。 怪不得离婚前的几个月他常常不回家,怪不得陆锦川坚持要补偿她,离婚协议上除了两套房子,甚至还有几千万的赡养费。 原来他还有更狠的,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原以为这颗心早就疼得麻木了,没想到还会这么疼。 应夏喘了口气,胸口不知是疼还是闷,像是有什么攥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若不是她死死地抓着一旁的栏杆,这具身体恐怕不能支撑着她站在这里。 “夏夏……”陆锦川眉心紧蹙,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带着几丝不忍。 应夏后退一步,躲开他上前的搀扶。 她麻木地说:“哦,那……恭喜你们,我先走了。” 刚走出几步手腕便被人拽住,陆锦川拉着她一个转身:“不是你想的那样。” 应夏强忍着把巴掌甩在他脸上的冲动,颤声问:“这个孩子,姓陆?” 陆锦川抿唇:“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恭喜你。”应夏挣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你没事吧?” 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嗓音低沉好听,莫名有点熟悉。 应夏抬起头,愣了一愣,“是你?” 这样的男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他还是老样子,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男人搂着应夏的肩膀,低头看了看眼睛里强忍着眼泪的小姑娘,再看向她身后男人。 他把她的头压向胸膛,然后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前任?” 应夏咬了咬下唇,点点头,然后就听见他嘴里飙出一句让人合不拢下巴的话。 他说:“宝贝,不介绍一下么?” 陆锦川的下颌顿时咬紧,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赵如一目瞪口呆地指着应夏身旁的男人:“你……你是……”半天也没说清楚到底是谁。 曾经的旧爱各携新欢出现,这样的场面堪比年度大戏,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场面推向高潮。 “爸爸,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锦川的孩子还在肚子里,那这声爸爸就不是喊他的了。 应夏身体一僵,立马离他远一些,看见上次飞机上那个男孩正扯着男人的衣摆,仰头看着他们,脸上满是困惑。 “姐姐也在呢。”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应夏看看孩子又看看他,瞬间了然。 她快速抹了把眼泪:“额……那个……”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一手拉了她一手牵了男孩儿:“先去吃饭,一会儿说。” 短短十几分钟,应夏脑子里接收到的消息太多了,让她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能木讷地跟着他走。 “应夏……” 听到陆锦川的声音,应夏步子微微一顿,还是头也没回地走了。 陆锦川怔在原地,看着她拉着那个男人离开,直到应夏的背影消失,他才淡淡地对赵如一说:“我先送你回去。” 餐厅包房里,应夏哭了很久,她想不通陆锦川为什么连几个月都不愿意等,他要和赵如一在一起,直接跟她提离婚就好,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 等应夏哭够了,她才抽噎着,就听见男孩安慰道:“姐姐别哭了,你刚才很帅,没输。” 应夏顶着肿泡眼看向男人,对方忍不住笑了笑:“对,走得很干脆,气势很足。” “姐姐的台词也很精简。”男孩补充道。 应夏又抽泣两声,“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台词精简?” 男孩点点头,“知道啊,程叔叔说的,用最短的话表达最全面的意思,刚刚姐姐就是那样,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赢了。” 男孩安慰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应夏擦了擦眼泪,将信将疑,“真的?” 很明显是假的,发现自己离婚前被绿,还能赢么?输得不要太彻底了。 “嗯,真的。”他点点头,又递给她一张纸巾。 “这是你儿子?很聪明呀。” “他……”他刚开口就被男孩打断。 “姐姐,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在哭?刚才还抱着爸爸哭。” 好像是的,两次哭都是他给她递纸巾,这下尴尬了,被人家孩子撞见。 应夏想了想,沉重道:“我刚才抱着你爸爸是因为……是因为特殊情况,你小孩子现在可能还不懂什么叫牺牲自我成就别人,你爸爸就是这样的大好人,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告你妈妈,记住了吗?” 男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扬了扬手机:“我已经给妈妈发信息告诉她位置了,我不告诉她,姐姐你一会儿自己告诉她吧。” 应夏一口水呛住,险些没喷他们一身,急忙起身:“我还是先走了。” “等等。” 走到门口的应夏又折返回来,抓起沙发上的包:“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 她溜得快,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不见了踪影。 他在男孩头上敲了个爆栗:“你把人给吓跑了。” 男孩一脸不解,他不过是通知妈妈吃饭的地方,姐姐跑什么呢? “那你快去追啊。” 男人摘下口罩:“看缘分。” 第6章 醉吻 应夏没有想到陆锦川会找上门来,在她刚躺上床不久,敲响了她的门。 从猫眼里望去,门外的男人衬衫领口大开,双颊微红,应夏怀疑自己要是不开门,他能敲到天亮。 大门打开,陆锦川带着一身酒气扑进来,应夏后退几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陆锦川靠在墙上,双眼微微眯起:“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应夏想笑,难道还敲锣打鼓地通知前夫她的行程吗? “你来做什么?” 陆锦川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固执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为什么要同意离婚?” 问题接二连三,真是莫名其妙,离婚是他提出来的,竟然问她为什么要同意?这男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喝醉的人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应夏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回应应夏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带着酒气的拥抱,灼热的呼吸喷上她的脖颈,又急切地寻找着她的唇。 应夏有一瞬间的愣神,愣神过后脑子里迅速闪过赵如一那张脸和凸起的腹部。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应夏用力的推开他,“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房间。 两个人都定住了。 应夏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喝醉了。” 陆锦川空茫的神色终于开始聚焦,他点了点头道:“对,我喝醉了。” 下一秒,陆锦川揽过她的腰,强势的力道将她带到沙发上,握着她的手压在头顶,眸子里都是阴狠,他冷冷道:“所以,不要尝试着和喝醉的人讲道理。” 应夏两手被他压制在头顶,或许是喝多的原因,陆锦川力气很大,根本没个轻重,掐得她手腕生疼。 越是挣扎他箍得越紧,应夏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锦川看着那张瓷白的脸,衬着铺散在沙发上的乌黑的头发,美得令人心惊。 俯身,低头,灼热的吻落在应夏的唇上,脖子上,辗转吮吸,啃咬,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她只能拼命挣扎,“你放……唔……”刚一张嘴,带着酒气的吻又将她堵住。 这个吻若是放在从前该有多好,到如今,能带给她的也只有恶心和耻辱而已。 察觉到应夏不再反抗,陆锦川撑起身体,视线落在她腕间的红绳上,某些念头涌回脑海,他烫手一般的放开她。 陆锦川起身走到阳台,低头点燃一支烟,然后仰头吐出一口烟雾,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好听。 “应夏,你不应该这样作践自己。” 应夏转头看向他,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叫作践自己了?”应夏问。 “你和那个男人……他有孩子……” 应夏冷笑着打断他:“你没有?我和他就叫作践?和你在一起就不是作践自己吗?” 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作践了自己十年。 陆锦川夹烟的手微微颤了颤,捻熄了烟,摇摇晃晃地走到应夏面前,两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问道:“我们是夫妻,在你眼里也叫作践?” 她仰起头,倔强的双眼盯着他:“早就不是了,所以我想做什么想跟谁在一起,你也不应该管。”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陆锦川冷冷地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我的东西,除非我用腻了,否则一辈子都是我的,况且,我还没试过好不好用。” 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从应夏脸上扫到胸口,手从她的手臂滑到肩膀,然后放在了她光洁的脖子上,低头凑到她耳旁。 陆锦川声音低沉,“应夏,怎么办?我真想掐死你,我后悔了,后悔那三年没碰你。” 陆锦川不缺女人,他们隐婚的三年,各种小花来了又去,出席各种场合总有女伴,她知道,那是做给赵如一看的,包括她和他的婚姻也是。 应夏仰着头,眼里满是倔强:“是赵如一怀孕了不方便?还是陆总魅力大减,往你床上爬的女人变少了?” 原本是一句争吵的话,可她声音软软糯糯的,不像责备,倒像是在撒娇,像一根羽毛抚在他心尖上。 一阵麻痒感顺着肌理蔓延,让他指尖都跟着发麻,陆锦川厌恶这样不受控的感觉。 他退开些许,眯起眼说:“对,她不方便,外面的女人我不放心,想来想去你是个不错的人选,怎么样?什么条件?” 他在欺负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宠是宠,可是也时不时会这样欺负她。 有时是难听的话,有时是冷暴力。 应夏忽然觉得委屈,为什么两人都离婚了,他有了新的家庭,还要这样来欺负她? 一滴眼泪从她脸颊滚落,陆锦川一愣,后退了两步撞上茶几,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可能他是真的喝多了,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夏,我……” 应夏垂下头,说话带着哭腔:“你说我作践自己,难道不是你和赵如一在作践我么?” 陆锦川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胸口闷疼得厉害,转身坐到另一个沙发上,掏出烟却半天没能点燃,揉作一团往地上一丢,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 陆锦川睡着了,应夏费力地把不省人事的陆锦川拖了躺下,浑身的汗都出来了,原本想打电话让他的司机来接人,又想起来所有与他有关的人的电话早就被她删了。 陆锦川的电话响了一回又一回,都是来自赵如一,应夏想着这么一直打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接起。 “锦川……” “他睡着了,你晚点再打来吧。”应夏说完也是一愣,多讽刺,竟连台词都一模一样。 应夏想想还是加了句:“或者让司机来接他。”又报了自己的地址。 挂断电话,应夏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陆锦川,还是找了条毛毯给他搭上。 这一夜她睡得不好。 早晨醒得很早,陆锦川还在睡,她在厨房做早餐时,听见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然后是他的声音。 “嗯。” “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脚步声靠近,停在她身后。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应夏转过头,看见陆锦川眉心拧在一起,他的话和表情都让她不明所以。 第7章 他就一牲口 陆锦川提醒她:“昨晚,你接了我的电话。” 锅里的鸡蛋煎得滋滋地响,应夏转过身:“昨晚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还怀着孕,我怕她担心所以接了。” 陆锦川的神色有些冷:“知道她怀孕还故意刺激她?” 应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你和她说的话,跟以前她说给你听的一字不差?” 是啊,怎么解释?不过是相同的场合说出同样的话罢了,确实是解释不清楚。 应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她仰起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的,那你也别给我这个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来,她就不会接他的电话,说到底,是他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陆锦川微微颔首,眸色清冷得要将她冻成冰。 他说:“是,是我。” 锅里的煎蛋已经烧出了一股糊味,陆锦川伸手,擦过她身侧,关掉了燃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什么他从来不相信她? 应夏站在原地,眼眶里盈满了泪,却迟迟没有落下。 重新刷锅,开火,倒油,鸡蛋放下去的瞬间溅起热腾腾的油浇在她手背上。 她仿若未觉,直到手背火辣辣地灼痛她才惊觉,放到凉水下冲,已经晚了,手背上鼓起了几个泡。 陆锦川走进病房时,赵如一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时间不比应夏少,她曾一度以为此生再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上天真的待她不薄。 看见陆锦川,她微微一笑,一副林妹妹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赵如一伸手想拉他,陆锦川稍稍一缩。 “我真怕保不住他,为了宝宝我把所有工作都停了,如果还是……”她哽咽了两声。 陆锦川最终还是反握住她的手塞到被子下,随意往床前的椅子上一坐,平淡道:“我刚才问过医生,孩子没有大碍,放心。” 赵如一神色黯然:“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我不知道你去了她那里。” 陆锦川垂眸道:“不怪你。” “夏夏一定在怪我吧,是我对不起她,我们都欠她的。” “她……”陆锦川原本想说她不会,可是想到她那样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性子,估计是当真恨惨了他,扇他耳光的时候真的是一点不留情。 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陆锦川站起身:“别多想了,身体要紧,这是陆家第一个孩子,你知道他对爸妈来说的重要性。” 赵如一拉住他的手:“那你呢?你会期待他吗?” 她眼里有着期盼和期期艾艾。 陆锦川缩回手,沉默了片刻,转头望向窗外,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他缓缓道:“我当然期待,我会好好把他养大,我会……会是一个好父亲。” 可我不会是一个好的爱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里一片死寂。 应夏走了几个月,嘴也馋了,约了谭菲和程牧安在汇景楼见面。 他们三个从高中时期就是死党,可以说见证了应夏的整个感情史,从鼓励到劝退,再到恨铁不成钢,应夏一头扎进去就没出来过。 如今离了婚,总算是一条腿迈出来了。 程牧安来得晚,进门的时候应夏都已经微醺。 他走过去夺下她手里的酒杯,转而训斥谭菲:“你怎么不劝着她点儿?” 谭菲白了他一眼:“劝屁劝,得让她发泄出来懂不懂,老憋着成什么事儿,能把胸憋大还是咋地?” 应夏低头看了看胸口,点点头:“我觉得她说得很对。” 她抢回酒杯喝了一口,继续抱怨:“你们都没被绿过,就我最惨,今天我说了算。” 程牧安见她这样喝下去也不行,坐她身旁照看着。 应夏撑着头,继续说:“他竟然说我是故意的,暗示我想把赵如一的孩子给气掉,你说这是人话吗?” 谭菲拍了拍她的头:“不是人不是人,宝贝儿我去上个洗手间哈,你先跟程牧安骂会儿渣男。” 应夏点点头,又问:“你说他是不是牲口?” 程牧安笑了笑,走到门口的谭菲还连连点头:“你说得对,陆半城就是牲口没错。” 谭菲离开,半开的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往里头瞟了一眼,转而进了另一间包房。 进门的许容白一脸神神秘秘:“猜我看见谁了。” 一桌人见他的样子,都问是谁,唯独对面的陆锦川,一手搭桌上,目光深沉地盯着桌面一声不吭。 许容白偏把眼睛挂在陆锦川身上:“大哥,我刚经过隔壁听见有人骂你。” 陆锦川抬起眼皮,吸了口烟后掸掉烟灰:“嗯?” 许容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说了你可别揍我,她骂你牲口。” 这最后几个字吐得多少有些迫不及待了,生怕别人给他摁嘴里不让说。 桌上何辉,魏庭西等人都要笑不敢笑,就容白一个人傻乐呵。 乐半天才意识到,有点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陆锦川夹在手里的烟没动,原本他烟瘾不大,只有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抽一点舒缓压力,这几个月以来反倒是抽得有点狠了。 “她和谁在一起?”陆锦川眯起眼,神色晦暗不明。 之前大家还好奇骂他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听他这么一问,用脚猜也猜到了。 许容白摇摇头:“不认识,一男的。” 魏庭西一脚踹他腿上:“你特么有没有眼瞎啊?” 哥几个都看得出来,这几个月陆锦川情绪都不是很好,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许容白啧了一声:“真是一男的,长得还挺帅,不过比我哥还是差些。” 一屋子人都看着陆锦川的反应。 陆锦川夹着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在烟灰缸里熄灭,起身走了出去。 何辉一巴掌拍许容白后脑勺上:“你特么二百五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急忙跟了出去,免得一会儿闹出什么事来。 许容白揉了揉后脑勺,一脸茫然,没想明白这壶咋就不能开了。 …… 第8章 好戏 这边应夏和程牧安胡扯了一通,谭菲缩着脖子开门进来,跟做贼似的。 “猜我看见谁了?” 还没等人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说:“是陆半城。” 陆锦川在北城有个绰号,陆半城,意思就是半座北城都是他的。 听起来不大好听,和他那副模样也搭不上,旁人都私下里这么喊,也没人敢喊他跟前去。 应夏愣了愣,喝多了酒脑子有点不清醒,还没反应过来陆半城到底是谁,手里的酒杯下意识地就要往嘴边凑,又被身旁的程牧安抓住。 应夏换了只手,程牧安又伸手去抢,就形成了一个两手环抱着她的姿势。 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推开的。 陆锦川刚好看到这一幕。 两颊泛着酡红的姑娘,双眼迷蒙,软软地靠在男人怀里,手里还握着一杯酒,小模样娇得不行。 陆锦川平静得有些过分,黑瞳定定落在她身上,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然而主角应夏根本不知,往门口淡淡扫了一眼,问:“这谁呀?” 然后转头问程牧安:“你朋友啊?” 陆锦川的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降至冰点。 不是她装,是她一喝多就这副德行,不认人,偏生她还爱喝,属于又菜又爱玩那种。 以前喝酒是被陆锦川明令禁止的事情,除非他在。 陆锦川走到她身旁站定,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垂眸道:“应夏,我是谁?” 程牧安原本伸手要拦,半道被谭菲截住,把他拖开。 这活阎王现在惹不得,拦他只会把事情闹大。 应夏眯着眼看了他两眼,一手打开下巴上的手,不满道:“我管你是谁。” 言罢,又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酒。 陆锦川按在她手上:“好喝吗?” 应夏无意识点头。 下一秒,陆锦川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喝尽,反手把杯子“啪”一下摔在墙上。 碎了。 一屋子人都被陆锦川吓了一跳,又惊又骇又不敢插手,只有程牧安上前两步,被谭菲挡在跟前。 “她喝多了你吓她干嘛!”程牧安冲他吼。 陆锦川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低头,看着愣愣的应夏,问道:“还喝吗?” “嗯。” 声音又软又糯,真要命。 刚才她靠在程牧安怀里的画面又重回他的脑海,原本强压下去的怒意像是被浇了水的热油,肆意地往外翻腾。 他平时除了不爱笑一点,行为上都还算温文尔雅,一旦生起气来,痞气就透出来了。 陆锦川拿起酒瓶,另外倒满一杯,凑到她唇边,冷声道:“喝吧。” 迷糊的应夏被他吓到,意识开始缓慢恢复,仰着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是爱喝吗?怎么不喝了?” “给我喝!!” 他这一声惊呆了应夏,也惊呆了众人,兄弟几个也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陆锦川这个人,虽说看上去从来都是冷冷的,就算是怒了也只是冷冷一笑,别人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没多少人见过,也就应夏见过三次,一次是高中的时候去ktv找他,被喝醉的人拖进了包房,虽然没出什么事,但是他第一次冲她发了那么大的火。 另外一次是她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出去没告诉他,等他好不容易从军营溜出来给她打电话,听到的却是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然后就是现在了,似乎他所有的坏脾气都用在她身上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他。 应夏被他吼得一抖,无边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抓过他手里的酒杯喝掉半杯,剩下连杯带酒扔在陆锦川身上。 酒杯落地,红酒浸透衬衫,胸口一片狼藉。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 寻常人哪儿敢对陆锦川动手,也只有应夏胆子大,不过也仅限于她喝多的时候。 魏庭西怕他控制不住情绪,想上前劝劝,“锦川……” 陆锦川淡漠的视线一扫,魏庭西也没接着说下去,不过他这一声多少替陆锦川拉回点理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蹲下身问她:“应夏,我是谁?” 应夏看着他,咬着唇不吭声,她恨死他了,离婚前绿她,离婚后还凶她,她真的恨不得咬死他。 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包括恨意。 陆锦川一看就知道她认出自己了,表情也跟着缓和了几分。 “我送你回家。” “不回。” “那你想去哪儿?” “要你管。” 魏庭西感觉自己就差跪下来求应夏了。 姑奶奶,先应他的,啥都应他,把这活阎王安抚好了再说。 陆锦川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和她说话:“应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以前说过什么忘了吗?自己喝醉了什么样不知道?” 应夏看着他,他以前说的太多了,说会好好和她在一起,可他还是抛下她了。 他的话根本不能作数。 “忘了,全忘了。” 原本大家以为应夏又薅了一把老虎毛,谁知陆锦川神色反而缓和了许多。 她喝多了连人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他说过什么。 他没再尝试着跟个醉鬼废话,站起来,面前的应夏也跟着仰头,眼睛里雾蒙蒙的,像是氤氲着江南的迷蒙烟雨。 陆锦川看了一眼,喉咙有点发紧,转头对谭菲说:“人我带走了。” 然后直接把人打横一抱,应夏怕摔只能勾住他的脖子。 “你准备带她去哪里?”程牧安拦在面前。 魏庭西急忙上前勾住程牧安的肩膀:“程大律师,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他离了婚的还算什么夫妻?” 眼看陆锦川的脸色越来越沉,谭菲拽了拽程牧安的袖子:“他不会对夏夏怎么样的,你放心。” 要是早对她怎么样,两人也不至于离婚了。 程慕言犹豫了片刻,这才让开。 距离陆锦川怒气冲冲地从她的公寓离开已经过了好几天,他身上有她熟悉的清冽的香味和淡淡的烟草味。 应夏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莫名的觉得安心,酒劲慢慢上来,还没走出饭店就睡着了。 陆锦川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回家把她放在床上,脱掉鞋子,手在脱毛衣时停下,僵持半晌还是缩回手。 他去洗手间拧毛巾想给她擦擦脸,还没出来她就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陆锦川替她顺着背,拿水给她漱口。 “以后还喝吗?” “不喝了,再也不喝了。”吐得太难受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陆锦川嘴角微微一牵。 哪次喝多了不是说这句话?每次喝醉时都指天发誓再也不喝了,回头还是喝得不省人事。 他给她擦了脸抱上床。 他就站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通红的小脸,窝在被窝里,艳红的唇吞吐着灼热的酒气,像是邀请。 陆锦川低头看了她半晌,才走出房间。 第9章 宫斗都没你6 应夏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醒来时有片刻愣神,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身在何处,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干了什么。 她爬起来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也没有,断片儿了。 打开手机就有谭菲发来的微信,问她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应夏起来溜达了一圈,老实回她:除了头疼,都挺好的。 对面顿时又没了回音。 下午她正准备出门,拉开门就吓了一跳,赵如一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她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来做什么?”应夏冷冷问道。 她之前就接到过赵如一的电话,说想当面和她道歉,她拒绝了,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赵如一的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道:“夏夏,我是专程来跟你道歉的。” 应夏面无表情地说:“道歉收到了,你快走吧。” 应夏想关门,又被赵如一伸手抵住:“夏夏……” 电梯口已经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赵如一是公众人物,若是闹大了谁的面子都过不去,应夏想了想,还是侧身放她进门。 “坐吧。” 赵如一在沙发上坐下:“夏夏,锦川他骂你了吧?都怪我,这个身体不争气,他也是太着急了才会……” 应夏打断她:“赵如一,我们都不小了,你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姑娘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夏不想同她废话:“意思就是这里没有别人,你用不着跟我演戏。” 道歉?说是来炫耀胜利的果实还差不多。 从前在赵如一手里吃的亏太多了,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没想到赵如一只是稍微顿了顿,忽然莞尔一笑,“你还真是变聪明了呢?不过我好好拿卑微的语气跟你说,你不听,那我就直白一点,应夏,该是我的到头来还是我的。” 应夏昂起头,“是你的你拿着就是,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赵如一环视房间一周:“这个老房子住得还习惯吗?飞上枝头终归是要落回鸡窝的,你以为……” 她的视线落在垃圾桶里,还没说完的话也咽进了喉咙。 她看见了,垃圾桶里的烟蒂,是陆锦川常抽的那个牌子,虽然小心地用纸巾盖过,但是还是露出了一角。 昨晚陆锦川电话关机,没想到又是到了应夏这里。 赵如一心里的恨意喷涌而出,她抚着肚子,狠狠地盯着那个烟蒂。 应夏也被她的狰狞给吓到,忙问:“你怎么了?” 如果赵如一在她这里出了事,她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是让她赶紧离开的好。 应夏站起身:“我得出门了,你走吧。” 赵如一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应夏:“我马上就走,走之前我想上个洗手间。” 应夏松了口气,指了指洗手间说:“请便。” 洗手间门关上,不过半分钟,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该不会在厕所摔了吧? 应夏走过去敲了敲门:“赵如一。” 里面半天没有回音,再拧门把手,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应夏心里一急,用力的拍门:“赵如一,赵如一你怎么了?别是在里面摔了吧?赵如一……” 洗手间里,赵如一笑着拨通陆锦川的电话。 刚一接通就故作惊恐,小声道:“锦川……锦川快来救我,我……肚子好疼……” 门外还响着应夏大声喊她的声音,很明显陆锦川也听到了。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陆锦川抓起车钥匙。 “我在……我在应夏家里。” 呼喊声变成了拍门声,然后是有人撞门的声音。 赵如一小声呜咽着,确保能让陆锦川听见却不让应夏听见。 “你快来,应夏疯了,她真的疯了,我不该来给她道歉的,锦川……” 她掐好时机挂断电话,嘴角牵起一个得意的笑,听着应夏撞门,安静了一阵后,响起锤子敲门的声音。 洗手间门是老式的,半透明磨砂,上面还有贴花,很快被她砸开一个洞,应夏急切地伸手进去,可洞口太小,只好把衣袖燎开伸进去拧门把手。 门破裂的地方缺口锋利,她轻“嘶”一声,顾不得管,只盼赵如一千万不要在她这里出事,否则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门被打开,看见坐在马桶盖上洋洋自得的赵如一,应夏愣了一愣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手臂上钻心的疼痛这才冒了出来,应夏抬起来看看了,手臂内侧被划开了一条不小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 应夏愤怒地喘着粗气:“戏耍我,你满意了?你还不走吗?” 要不是看她是个孕妇,应夏压根不想管她。 “如果我不走呢?你能把我怎么样?”赵如一得意洋洋。 应夏伸手去拉赵如一,却不敢对一个孕妇太使劲,两人僵持许久,赵如一始终坐着不出来。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应夏知道,论心计她当真比不过赵如一。 手臂疼得厉害,应夏不想跟她耗下去,破罐子破摔道:“行,那你爱待就待着吧。” 她找了根丝巾裹住左手臂,又把衣袖拉下来盖住,然后转身出门去医院。 听见大门开合的声音,赵如一打开洗手间门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正好看见应夏站在过道等电梯。 她低头看了看门口的鞋子,嘴角勾起一个算计的笑。 想和她斗,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应夏走出电梯时,正看见陆锦川急匆匆地从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上下来,见了她就急忙问道:“赵如一呢?” 应夏定定地看着他,他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赵如一在这里?这样急匆匆找来,就是为了赵如一? “我问你赵如一呢?!”陆锦川没给她多少时间去悲春伤秋,直接一声冷喝。 应夏别开脸,觉得自己真是犯贱,该让那个女人死在洗手间里。 “在楼上,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她刚一抬脚,就被陆锦川拽着了回来,幸好,拽的不是她受伤那只。 她挣了挣:“你放开我。” “跟我走。” 陆锦川的手坚如铁钳,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掐断,几乎是用拖的,一路拖着她进电梯,又拖着她到了门口。 “开门!”陆锦川声色俱厉。 应夏掏出钥匙,刚拧开门陆锦川便推开门冲了进去。 门内的状况不可谓不惨烈,应夏乍见之下也是吓得不轻。 她刚刚离开时,客厅还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这么一会子功夫,整个客厅已经是一片狼藉,跟打过架似的。 歪斜的沙发,摔碎的杯子,散落的各种东西,无一不在昭示着刚才这里有过一场恶战。 第10章 他慌了 应夏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走到洗手间门口,就看见陆锦川正把虚弱的赵如一从地上揽进怀里。 赵如一身上都是水渍,还有应夏的血,雪白的孕妇裙上好几个明显的脚印,从腿部一直蔓延到腹部。 陆锦川抬头冷冷看她的那一刻,应夏只觉得自己如置身数九寒冬,所有的温度瞬间都褪了干净。 她一下没了力气,呆楞着靠在墙上,这样的场面,她要怎么同他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自己? 陆锦川抱着赵如一经过她身旁,应夏一下拽住他的衣袖。 “陆锦川,我……” 陆锦川的声音冷到不能再冷:“放手!” 她没有放,固执地扯着他的衣袖。 “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她哽咽着,带着期望和委屈仰头看着他。 陆锦川看见她的脸,微微顿了顿,正想说什么,怀里的赵如一一声轻哼:“锦川,我肚子好疼,” 陆锦川蹙眉看着应夏:“我们晚点再谈,我先送她去医院。” 他一抬腿挣脱应夏,抱着赵如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应夏自嘲地笑了笑,眼泪从脸颊滚过,流进嘴里,涩的。 解释不清楚了,这样的场面,几乎可以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他不会相信她的。 他们已经离婚了,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相不相信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可她多希望他能站在她这边,无条件信任她,这一切不过都是妄想罢了。 那头陆锦川把赵如一送到医院,等待检查的时候,他就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躬着身子手肘支在腿上,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眸色深而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向淮走来,陆锦川才直起身,整个人往后靠上椅背,问:“孩子怎么样了?” 向淮摘下口罩,笑了笑,“医生说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受了点惊吓,情绪不太稳。” 这家私立医院是向淮家的产业,现在轮到方淮接班,两人从小就认识,很熟。 向淮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不由调侃道:“你也是太紧张了,也就这大明星金贵啊,这几个月都跑了多少趟医院了。” 陆锦川没说话,抬手揉了揉眉心,忽而想起什么,问道:“真没事?好像出了不少血?” 他进门时就看见了,洗手间里滴了不少血,还有赵如一的衣服上也是。 向淮愣了愣,又道:“我又不是妇产科的,我一会问问张医生。”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人拉开,一个护士走出来,“陆总,娄小姐请您进去。” 说完小护士立马脸红了。 陆锦川点了点头,走进去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和病床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赵如一已经换了一身病号服,斜躺在病床上,偏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陆锦川移开眼,视线不经意一扫,落在沙发另一头搭着的衣服上,正是赵如一换下来那件。 上面干涸的血迹已经从鲜红变成深红。 陆锦川蹙眉,正想开口相问,便听赵如一道:“那不是我的血。” 陆锦川僵在那里,继而脸色越来越沉,不是赵如一的,那受伤的就是…… 赵如一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的表情:“我躲到了洗手间,以为只要等着你来就好,没想到她家里居然有锤子,她……” 她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继续道:“她砸开一个洞就来开门,自己的手也被割伤了,我让她快去医院,她也不听,锦川,你快去看看她吧,她情绪那么激动,我怕她出什么事。” 之前陆锦川在病房外和向淮交谈的内容她听见了,出血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与其等医生告诉陆锦川,不如她自己主动说。 至少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先发制人,不论是现场还是谎言,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陆锦川低着头,眸子也敛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赵如一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拿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是想给应夏打电话吧?她当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只要再添上一把火就好。 “锦川,我知道,我占了她的位置,她恨我是应该的,所以我不怪她,但是我害怕,我觉得我还是离开吧,孩子我会自己养大,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赵如一装作可怜兮兮。 陆锦川终于抬起头看她,淡淡道:“陆家的孩子,陆家自然会负责到底,你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不用操心,我明天再来看你。” 见陆锦川起身准备离开,赵如一立刻叫住她:“锦川,你帮我把衣服带回去吧。” 陆锦川看着沙发上的衣服,没有伸手:“扔了吧。” 看着病房门关上,赵如一露出笑容,沾过应夏的血的衣服,她怎么可能再穿? 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她故意提醒陆锦川罢了,让他记住她在应夏手底下吃的亏,这样的话,哪怕他真的去找应夏,心里应该也对自己多少有几分怜惜。 陆锦川走出病房,立刻拨通了应夏的电话,然而应夏电话关机,他又拨通谭菲的电话,也是没人接。 他忍着把电话扔出去的冲动往外走。 方淮还没走,站在护士站笑呵呵地和小护士聊天,一转头就看见陆锦川,他看起来比带赵如一来之前还要焦躁,忙拉住要离开的陆锦川问他: “怎么了?我刚问过张医生了,赵如一确实没啥事儿,那血应该不是她的。” “我知道。”陆锦川的声音沉而带着一点嘶哑。 方淮一愣:“那是谁?” “是应夏,我现在联系不上她。”陆锦川沉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和不安。 方淮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没事儿的人往医院送,受伤的人反而不管了? “我去看看她。”陆锦川走到电梯口按了两下,见电梯迟迟没有上来,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防火门“哐”一声关上,方淮这才后知后觉追过去,早就没了人影。 方淮拿起电话拨过去:“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伤可以先行处理一下。” “不用,我不确定她还在不在家,你帮我查一下各个医院,有没有她的就诊记录。” 一路上陆锦川开得很快,北城常年的拥堵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磨人。 还没到应夏所居住的小区,方淮的电话就打进来,说已经问到了,人在第一人民医院,又和他说了科室楼层。 陆锦川狠打方向盘调了个头便往医院赶。 第11章 再遇沈修与 应夏不知在洗手间坐了多久,才出门打车去医院。 伤口不小,流了挺多血,丝巾早已浸透,连毛衣上都沾上了不少。 医生是个中年的女医生,看了看应夏失魂落魄的表情,随口说了句:“怎么耽搁这么久才来?” 应夏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回复道:“不是我弄的。” 医生对她的答非所问有些诧异,问道:“那是别人给你弄的?需要报警吗?” 应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额,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是我自己弄的。” 医生摇了摇头,可能是觉得这个病人还需要看看脑子。 打了麻药再缝合,没遭多少罪,医生又叮嘱了一番不能碰水,让她三天过后来换药。 走出医院,应夏就在长椅上坐着,拿起电话打给谭菲。 谭菲很快接起,应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谭菲道:“我现在有急事,完事儿给你打过来哈。” 电话挂断,她又给程牧安发了个微信,「你现在有空吗?」 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这就是最真实的回复,程牧安向来都很忙。 她想打给妈妈又怕她担心,只好将手机揣回口袋,医院人来人往,小朋友被父母抱在怀里,老人被年轻人扶着,年轻的女人被丈夫小心呵护…… 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她是一个人,她坐着坐着就流下泪来。 眼前出现了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深色的休闲裤里,应夏擦了擦模糊的眼睛,缓缓抬起头。 未免也太巧了,怎么每次哭都能碰见他?怎么每次见他都戴着口罩? 面前的男人轻轻“啧”了一声,“你怎么又在哭?” 沈修与躬起身,半蹲着去看她,然后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递过去。 应夏抿了抿嘴,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谢谢,但是我自己有。”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沈修与在她面前蹲下,将围巾塞到她手里,“我今天没带纸巾,用这个擦擦。” 看着手里的围巾,应夏哽咽了一下,感觉眼泪不受控的有大肆喷涌的趋势,急忙转开脸看向一边,努力强忍着眼泪。 她最是受不了陌生人的好意,总想不通陌生人都能这样好,为什么她喜欢了陆锦川那么多年,他就是看不到她呢? 沈修与看着她漂亮的侧脸,下唇被她咬得微微发白,鼻尖通红,眼泪已经在堆积在眼眶边缘,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看着她倔强又脆弱的样子,沈修与心里忽然一滞。 他站起来,将围巾张开搭在她头上,轻声道:“哭吧,这样就没人看见了。” 她先是轻声抽泣,然后是呜咽,沈修与的手在她头上停了片刻,然后在后脑勺上压了压,让她的头靠在他腰间。 医院门口响起刺耳的刹车声,沈修与应声转头,看见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冲进了医院。 沈修与一下就认出了他,上次在商场让应夏哭的那个男人,他垂眸看着已经快要归于平静的女孩,若有所思,这次不会又是因为那个人吧? 天色又暗了些,医院门口的路灯已经亮起。 “走吧。”沈修与掀开应夏头上的围巾,只露出一张小脸。 应夏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笑,伸手取围巾。 沈修与余光看见那个男人又从医院出来,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挡住应夏,还立刻把围巾给她盖了回去。 “你脸上有点儿花,擦擦。”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等应夏把围巾再次掀开,车已经开远,应夏只听见车的轰鸣,根本没意识到那个人是谁。 “你哪里受伤了?” 应夏和他不熟,不想把自己的事暴露在别人面前,撒谎道:“小感冒而已。” 沈修与打开长椅上透明的塑料袋,随意翻了几下,拿出一瓶碘伏笑了笑道:“你准备用这个涂哪儿?喉咙?” 应夏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来装回去,嘟囔道:“有备无患不行么。” 知道她不愿意说,沈修与也不好追问,转而道:“一起吃个饭?” 他帮过她好几次,应夏本来不想拒绝,但是昨天宿醉,今天受伤,实在是折腾得太累了,便委婉地拒绝了沈修与。 沈修与来医院本来也是有事,便也没有多坚持,只两人互加了微信。 直到回家打开灯,应夏才想起走的时候忘了收拾,家里现在是一片狼藉。 可她又饿又累又困,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做,她素来爱干净,不洗澡是坚决不上床的,扯了张毯子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她迷糊地爬起来,鞋也没穿,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出现的人倒是让她瞬间清醒,她惊讶道:“你大晚上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程牧安道:“电话怎么关机?你下午给我发了信息,当时在忙没看手机,谭菲也联系不上你,让我过来看看。” 程牧安直接侧身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一屋子的狼藉让他瞬间皱了眉。 “你这里怎么回事?” 熟悉的人,应夏也没想藏着掖着,扬了扬左手道:“今天赵如一来找我,她兵不血刃,应大侠英勇负伤。” 程牧安抓住她的手看了看,又伸手拉开她的袖子,上面缠了纱布,倒是看不出到底有多严重。 程牧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壮烈牺牲就行,我听谭菲说赵如一怀孕了,你连个孕妇都打不过?” 应夏不满道:“正因为她是孕妇我才不敢跟她打,否则我不得把她薅成秃子。” 程牧安对此嗤之以鼻,知道她也就是嘴上说说,打架这种事情就从没出现在她的字典里过。 应夏接了杯水,坐回沙发上捧着喝,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跟程牧安讲了一遍。 程牧安掏出手机给谭菲报完平安,这才抬起头来:“她是演员,自然是演什么像什么,你防备心太弱很容易被她钻空子。” 应夏撇嘴:“那我还写小说呢,这种情节,我都不敢这么写,你说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演技、现场布置还有思路简直是完美无缺,放后宫里能活到拍续集那种。” 第12章 你以为我是谁? “你还夸起情敌来了?”程牧安嗤笑。 “也不是这么个意思,就是我觉得她手段有点厉害,这个情节我可以借鉴一下。” 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满满的诚恳,手支在下巴上若有所思,仿佛真的准备把这个情节加进去似的。 程牧安摇摇头,正准备去替她收拾下房间,敲门声再次响起。 应夏还在想情节,好像压根没注意到,坐着没动,程牧安走过去从猫眼里看出去,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陆锦川。 陆锦川没想到开门的会是程牧安,瞳孔不禁缩了缩,视线越过程牧安看向沙发,只能看见应夏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侧脸。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陆锦川盯着程牧安,语气不咸不淡:“有空吗?谈谈?” 程牧安诧异,什么时候不可一世的陆锦川竟然会问别人有没有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在状态的应夏,把门虚掩上,两人一起走到楼梯间…… 应夏是真的累了,想着想着就眯了眼,抱着毯子往沙发上一缩,模糊中似乎听见防盗门被轻轻关上,一个人在屋里走动着,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屋子。 也没在意,毕竟程牧安是个有洁癖的人,看见她这里乱得跟狗窝似的,还不得动手让自己看着视觉上舒服些。 陆锦川外公那边都是军人出身,自幼跟着外公,在军属大院里长大,家里的孩子也都要往军营里送去历练几年。 所以他和很多富二代不同,有军人的挺拔,又带了点痞气,虽说出身豪门,锦衣玉食,但是家务活不在话下。 他调暗灯光,收拾完客厅,转而又去收拾洗手间。 砸门的锤子还放在洗手台上,地上一滩血迹明明颜色已经变深,却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却没有移开视线,盯着那滩血迹盯了半晌,才转过头盯着门上那个窟窿。 平时拧个瓶盖都得找他,砸起门来倒是一点不含糊,瞬间变身女汉子。 想笑,可心口似乎被什么压着,连带着嘴角也牵不起来。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浴室,他走到沙发旁盯着她的睡颜。 客厅里灯光很暗,只有借着阳台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才能看见毯子下身形的起伏。 她朝右侧卧着,头枕着自己的右手,左手搭在被子外面,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微微蹙起。 她不知道她有多漂亮,皮肤又白,那双桃花眼跟会说话似的,看着他时眼睛里的光似乎能照亮他多年的黑暗,笑起来眼睛弯成小月亮。 可是他很久没有见过她那样发自内心的喜悦了,从他们结婚之后,她一点一点变得不开心。 他尽力给她最好的,却也不能阻止她眼里的光暗下去。 视线落到那张微润的嘴唇上,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重新转回来。 陆锦川在沙发旁蹲下身,轻轻撩开她的衣袖,纱布露出来,他的手顿了一下,直愣愣地看着她手腕上的一根旧了的红绳出神。 原本他的左手腕上,也有根一模一样的,只是在他们婚后不久,他便收了起来,如今那根红绳戴过的地方异常灼人,烫得他手腕发麻。 他急忙把她的衣袖放下来,不想再多看一眼。 应夏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脚心有些痒,缩回来后那种感觉消失了,过一会儿又开始痒起来。 她把眼睛睁开条缝,看见一个男人正蹲在她脚边,手里拿着什么,脚上有湿濡和温热的感觉。 “程牧安,你干什么呢?”她嘟囔着闭上眼,踢了他一脚,又把脚缩回毯子下。 那人许久都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却一把掀开毯子,拽着她的脚踝往下一拉。 他冷声道:“看清楚,谁是程牧安?” 应夏听了这声音,一下清醒过来,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眼就看见陆锦川正把一张毛巾裹在她脚上。 他低垂着头,眉眼隐没在月光里,看不真切。 她一下呆住,任凭他替她擦完脚,待陆锦川沉着脸走到浴室,她仍旧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 陆锦川从浴室出来,打开客厅的灯光走到餐桌旁,瞥了应夏一眼:“过来吃点东西。” 客厅灯光明亮,餐桌上放着两个保温桶,他打开其中一个,拿出一层层盒子装着的清淡小菜,又从另一个桶里盛出一碗粥。 在此期间,应夏就一直盯着他,时而把视线移到他英俊的脸上,时而又是他卷起衣袖露出的小臂。 他的小臂线条紧实流畅,不是那种肌肉疙瘩,也不是长期不运动的人的瘦弱,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他真是好看。 应夏忽然有些自卑,陆锦川就像太阳,她努力追赶了十年,感受过他周身溢出的温暖,却走不进他心里。 若是能走进他心里,哪怕被燎成灰烬她也愿意。 “还不过来?”陆锦川转头看着她,眼神淡得出奇。 或许是失血过多,亦或是尚未清醒,她甚至忘了问他为什么来,也忘了用反唇相讥来保护自己。 直接下了沙发,走了两步看见陆锦川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上。 “穿鞋!”他的声音冷硬。 凶个屁啊,应夏腹诽道。 她穿上鞋走过去,在陆锦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陆锦川一手搭在桌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根烟,没有点燃,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桌上只有一个碗,就在她面前,她也没问他吃不吃,自顾拿起勺子舀了粥往嘴里送。 是她熟悉的味道,家里的孙阿姨的手艺,孙阿姨是她自己找的,照顾了他们三年,她以为两人离婚后他会把阿姨辞退,目前看来,人他还用着。 爱看小说或是爱写小说的人,脑洞都不小,常常一个细枝末节都点便能联想许多。 于是,她想到了,或许孙阿姨被他请回去照顾赵如一,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是自讨苦吃,有一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放久了不好吃?”陆锦川问。 应夏抬起头来看向他,他面色淡淡的,眸色却深不见底,让人想要探究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可是应夏探究了十年,仍旧觉得看不懂他。 好像是极为熟悉的场景,他们婚后,好多次她加班回家累了往沙发上一倒,他总会把她拖起来吃点宵夜再睡。 第13章 管得宽的前夫 孙阿姨不住家,所以做好饭之后就走,等她回家,饭菜已经放了很久,只能重新热了吃,有时候她没有胃口,陆锦川就会问她这句话,“是不是放太久了不好吃?” 有时他还会加上一句:“不困的话我带你出去吃。” 他一直对她很好,可他不爱她。 熟悉的场景和台词在脑中掠过,应夏眼眶一下就酸了,直接推开椅子走到洗手间,“哐”一声关上门。 她打开水冲洗着手,抬起头,镜子里的女人眼尾泛红,咬得嘴唇泛白,迟迟没有落泪,她不想再在他面前哭,她这几个月已经哭了太多次了。 “叩叩” 浴室门被敲响,陆锦川高大的身影映在门上。 “出来。”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毋庸置疑。 应夏没有开门,显然陆锦川并没有什么耐心,直接拧开门锁,第一眼就看向她的手,走过去伸手试探水温,又立刻调成热水,等水热了,拽着她冰凉的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 陆锦川向来是这样,除了上床,他做到了一个丈夫能做到一切。 手很快暖起来,却暖不进她心里。 陆锦川并没有使多大劲,应夏轻轻一挣便挣脱,转过身面对着他,无力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时而冷漠时而温柔简直快要把她逼疯。 陆锦川没有回答,伸手关掉水,抓着她的右手腕把她从洗手间带到客厅的沙发上。 一天下来应夏就只吃了几口粥,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和他较量。 她坐在之前躺的地方,陆锦川捡起毯子丢给她,然后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陆锦川神色平淡:“应夏,我们谈谈。” 谈谈?现在要谈什么?谈赵如一的医药费? 应夏率先开口:“如果要谈赵如一的事情,我不想谈,没兴趣,” “别急,先听我说完。”陆锦川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所以你这是来补偿我来了?”应夏打断他的话。 陆锦川说:“不是。” 虽然他没有一句话是冲的,但是她做不到放平心态,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应夏忿忿然道:“你怎么肯定不怪我?我就是看她不惯,就是要打她,你告诉她,以后她来一次我打一次。” 陆锦川忽然笑了,眼神慢慢变得柔和:“是么?那你真笨,都砸门进去了,想打人为什么不继续用锤子?” 应夏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别开脸轻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想坐牢。” 陆锦川两腿敞开,身体前倾,正随意地翻着她桌上的杂志,闻言,他抬眼扫了她一眼道:“用脚踹的就不用坐牢?”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一点火气又“蹭”一下冒了起来,应夏望着阳台,没转头看他,胸口剧烈起伏,感觉都要被他气死了。 陆锦川立马说:“好了,我知道不是你。” 听到这话,应夏扁了扁嘴,他不说还好,一说还真觉得自己委屈,心头的火却消了许多。 她不满的和他唱反调:“就是我,我悠着点踹的,总不能真的伤了你们陆家的长孙,让你有理由来找我算账。” 陆锦川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垂眸看着她道:“应夏,我是有很多账要跟你算,但是从来不是因为赵如一,也不是为了你口中的陆家长孙,我来和你谈我们之间的事。” 离婚前都没这么正式谈过,离婚后他们还有什么事可以谈?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她一下打开陆锦川的手:“我不欠你什么,房子我没要,走的时候卡我也丢桌上了。” “这正是我要跟你谈的,”陆锦川道:“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搬回去住,我不希望别人说我陆锦川的……” 他忽然说不出“前妻”两个字,转而道:“我不希望有人说我对你太抠门,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 应夏立马炸毛:“这样的地方怎么了?难道你没住过?还有,你凭什么对我提要求?” 他确实住过,吵架时她往这跑,他也跟过来。 陆锦川对她的话毫不在意,继续说:“第二,每个月和奶奶吃顿饭,她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应夏诧异地看着他:“你父母都知道,为什么奶奶不知道?” 陆锦川干脆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他一八八的个子,这个空间对他来说太逼仄了,两腿前伸就已经抵上应夏的脚,她急忙把脚缩到沙发上。 陆锦川看着她防备的动作,觉得好气又好笑:“奶奶身体不好,不想让她受刺激,还有最后一点,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应夏反问:“你不是说我可以好好嫁人?” “你试试。”陆锦川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但是脸色却沉得可怕。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别的女人肚子都那么大了,他还好意思让她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应夏真想扑上去给他一耳刮子。 应夏讥讽道:“陆锦川,你没有搞错吧?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其他男人怎么样应该和你没有关系,你这是想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对劲,她刚才是不是把自己给骂了? 陆锦川勾了勾唇角,倾身靠近她:“所以你这个茅坑的意思是……”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让我别光占着做点别的?” 她已经二十几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懂他口中的不光占着是什么意思。 应夏张了张嘴,被他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才说出几个字:“你这人真是……不害臊。” 陆锦川表情温和,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随口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没学会怎么骂人?” 因为这句话,应夏一下想起来一件事,那会儿陆锦川已经进入北城最好的大学,他那副皮囊,一进校就引起了轰动,表白的女孩子络绎不绝。 那是军训后的一个周末,天气极好,应夏绕过大半个北城去找他,她等在篮球场旁。 然而等他下场,硬是被几个女生挤得老远,她就抱着两瓶水怯生生地看着他,表情不大开心却也没有说什么。 第14章 别试着激怒他 陆锦川没有接那些女生递来的水,抬起下巴看着她说:“你手里的水难道不是给我买的?” 应夏当然点头称是,踮着脚把水递过去。 陆锦川接过喝了半瓶,用剩下的半瓶冲了冲手,这才伸手来牵她。 “去吃饭。” 然而两人没走出多远,又杀出三个女生,其中一个点名道姓:“陆锦川,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女生陆锦川似乎也认识,他点了点头,对应夏说:“在这里等我。” 陆锦川和那个女人走开,离得不远,却也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应夏只看见陆锦川表情淡淡的,偶尔皱一下眉。 那个女生的两个朋友就站在应夏身边,见应夏伸着脖子张望,便嘲讽起来:“怎么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找上门来,陆锦川魅力可真够大的,妹妹,还没初中毕业吧?” 应夏那会儿才高一,她个子小,皮肤白白的,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上去确实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加上她发育比较晚,身材也还没开始显露出来。 “我高一了。”应夏反驳道。 女生嗤笑:“高一?还真是乳臭未干,妹妹,再过几年再来吧,看见陆锦川身边那个女的没?” 那女生胸口的扣子都快崩开了,应夏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 身旁的女生又道:“男人都喜欢胸大的,懂吗?你这样的床上都没劲,满足不了陆锦川。” 她们话题太过奔放,应夏那会儿还单纯,没接触过这样的,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反驳。 另一个女生手肘拐了拐刚才说话的那个,说:“说得好像你能满足一样。” 女生说:“那是当然,我要求也不高,跟他睡一晚上就行,不歇气那种。” 应夏整个呆住,这女生竟然说得如此直白,她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这人真是……不害臊。” 这是陆锦川走过来听见的唯一一句话,然后就拉着她离开。 他那时就知道,小姑娘不会吵架。 后来一路上她都很不开心,直到坐下吃饭,她还哭丧着脸,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他:“陆锦川,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胸大的?” 她问完自己就先脸红了,陆锦川看她的反应就大致猜到了之前那些女生对她说了什么。 他也想逗逗她,就盯着她刚开始发育的胸口看了半晌才道:“确实是小了点儿。” 小姑娘脸皮子薄,缩着肩膀半天才回了句:“以后……还会……再长的。” 声音极低,像是吐槽又像是在呓语。 …… 回忆起过往,哪怕当时没有多少开心,两人那时也没有在一起,可现在回想起来,也要比如今二人的关系好上许多。 他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我说的三点记下了?” “啊?”听见陆锦川的声音,应夏回过神来:“除了第二点,其他的我不答应。” 陆锦川也知道她不会那么痛快,干脆抛出条件:“你也可以对我提出三个要求。” 应夏看着他,忽然扬眉道:“真的?”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应夏想也没想就问:“你和赵如一已经结婚了?” 陆锦川皱眉:“没有。” 应夏笑道:“那好啊,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不能和她结婚。” 陆锦川的眉心拧得更紧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应夏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没想过破镜重圆,其实在她问出口之前,已经知道了答案,初恋回归,他等了赵如一那么多年,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又怎么可能不结婚。 她就是自虐,固执的想得到他的确认,似乎多捅上自己几刀,更便于她痛快把他放下。 应夏冷笑:“看吧,你连一个都做不到,所以陆锦川,别对我提要求。” 陆锦川盯着她,表情并不好看,却也没有发怒。 “你走吧。”她别开脸,一点也不想看见他,明明她走了三个月,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他为什么还不放过她,还要来招惹她。 陆锦川眼底有浓浓的郁色,深不见底。 “她肚子里有陆家的孩子,孩子必须姓陆,所以……”陆锦川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你凭什么让我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应夏反问。 陆锦川没有回答,应夏伸手环抱住自己屈起的腿,垂着头靠在膝上。 她发红的眼眶让陆锦川心口发窒,眸色一变再变,喉结几番滚动,许多话几欲冲口而出,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陆锦川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蹙眉道:“无论如何先搬回去住,这边太偏僻了,不安全。” 应夏扯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反驳道:“怎么就不安全了,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也没见出过什么事。” 陆锦川沉声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陆锦川是一个极其强势的人,这种事情上,他从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以前就罢了,她围着他转,什么样的要求她都能答应,可是现在呢,他凭什么? “你凭什么管我?”应夏抓起一个抱枕朝陆锦川丢去。 陆锦川一手接住,丢在一旁道:“不凭什么,或许你更喜欢让岳母来劝你。”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当初结婚,应夏妈妈并不同意,觉得两人差距太大不会幸福,然而应夏一意孤行,如今她没脸告诉妈妈,况且外婆现在身体也不大好,外婆是很喜欢陆锦川的。 “那是我妈,不是你岳母!” 陆锦川并不在称呼这样的问题上和她纠缠,男女吵架时的着重点向来不一样,他比较偏向于解决问题派。 “都一样,应夏,你好好想想,是想继续和我这样僵持,还是痛快搬回去。” 陆锦川还想再说什么,正在这时,陆锦川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犹豫了片刻,起身走到阳台。 第15章 他也有无奈 阳台门没关,陆锦川接电话的声音隐隐传来,他的声音很淡,也不知是不是夜风的原因,声音里都带着几丝凉意。 “什么事?” “你不用管我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你只需要安心生下孩子就好。” “你过界了。” 应夏听着陆锦川的话若有所思,他和赵如一,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琴瑟和鸣,总觉得他的话还有态度都怪怪的,却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陆锦川挂断电话,走进来便看见应夏偏着头在想事情。 “考虑好了?”陆锦川问。 “没有。” 陆锦川点头:“好,你明天告诉我,先去睡觉,今天别洗澡了。” 应夏抬起头:“不洗睡不好。” “你这样怎么洗,我帮你?”陆锦川抬了抬下巴。 应夏高举起左手:“这样就行了。” 应夏清楚地看见陆锦川脸上漾起了浅浅的笑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顿时柔和了许多。 她还没意识到他在笑什么,余光瞄见阳台玻璃门反光倒映出来的自己,动作似乎有点滑稽。 她摸了摸鼻子,转身去卧室拿睡衣,进洗手间之前对陆锦川说:“你走吧。” 陆锦川“唔”了一声。 应夏走进浴室,这才惊觉,之前两人还剑拔弩张,刚才又异常和谐,似乎一直是被他牵着鼻子在带节奏,这些年不知不觉就形成了习惯,陆锦川这个人,气势太强了。 她随意冲洗了一下,谁知洗完澡出来他竟然还在,幸好她穿了长袖长裤的睡衣,没让他误认为她在勾引他。 陆锦川朝她走来,去拉她的左手,应夏下意识往后一缩,防备道:“你要做什么?” “给我看看。”陆锦川说着,轻抬起她的左手,翻开衣袖看了看,又摸了摸纱布。 “我走了,去睡吧。”陆锦川不再说什么,开门走了。 他刚才,是在检查她的纱布有没有被打湿?应夏的无力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们确实离婚了,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但是陆锦川似乎仍旧不清楚,除了两人分开住,他对她的态度似乎没多少转变。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很想从他身边逃开,但是又贪恋他给的温暖。 应夏的手机已经被陆锦川充上电,她拿起拨通程牧安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程牧安问:“你们谈完了?他走了?” 应夏道:“程牧安,是你给陆锦川开的门吧?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这儿,重色轻友。” 电话那头程牧安“啧”了一声说:“你好歹写小说的,用词这么粗糙的吗?重色轻友,请问色在哪里?难不成陆锦川用男色诱惑我给他开门吧?” 应夏这么一想还真是说不准呢,程牧安也二十有六了,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说不定喜欢的就是男人。 程牧安完全没想到一句吐槽的话被她联想到那么多,听见她不作声,又问:“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程慕安叹了口气道:“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看他就是以前把你给惯坏了,现在得理不饶人。” 应夏怒了:“程牧安你怎么回事你?是你的好朋友我被绿被离婚,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不会真是被陆锦川的美色所惑吧。” “欸不对,”应夏把电话放耳朵旁夹着,一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狐疑道:“你之前还站我这边来着,怎么才几个小时你就倒戈了?” 程牧安沉默了片刻,才道:“夏夏,我是希望你幸福,不希望你以后后悔,陆锦川他……他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总之,你给他些时间吧。” 程牧安的语气极其认真,应夏很少听到他这么跟她说话,不由得坐直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有些事得让他自己跟你说,他没告诉你说明他暂时不想让你知道。”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陆锦川能有什么无奈? 应夏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程牧安的话她是信的,但是陆锦川那里有很多事解释不通,她把事情始末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 惊讶道:“难不成是陆锦川没想到会把赵如一肚子搞大?” 那头程牧安半天没说话,最后无语道:“你这脑子,这逻辑,写出来的小说能有人看?” 然后程牧安直接挂断电话。 应夏看着手机屏幕,也很是无语,这样分析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到睡着她都没想通。 梦里,她又回到了初二那年,在应夏的强烈要求下,夏琼同意她转到了七中。 陆锦川的名字在七中无人不知,应夏在初中部,陆锦川在高中部,其实早在她来七中之前,她就听过很多次他的名字。 她初一准备奥数比赛,老师就告诉她,有个七中的学生连拿了四年一等奖,他叫陆锦川,并且时常拿陆锦川来激励她。 其实在此之前,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听过他的名字。 所以当她来到七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传说中的陆锦川是什么样的人。 那天他和好几个人一起从校门口走来,明明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可应夏一眼就看见了他。 少年身材挺拔,眉眼英气,鼻梁高挺,他微微低着头,日光洒下,发梢在他眉间映出淡淡的阴影。 然后,他抬起头看见了台阶上的她。 再然后,应夏沦陷了。 是少女的情窦初开,是小心脏不受控的砰砰乱跳,是他擦肩而过时带来的风,吹散了九月的炎热,卷来一缕心动让她心底都是酥的。 那时她想,七中真好,因为有他。 第二天应夏一直睡到快中午,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最近也是奇怪,似乎大家都赶趟的来,她生怕又是陆锦川,猫眼里看了下是孙阿姨,这才打开门。 “孙阿姨,你怎么来了?”应夏问。 孙阿姨手里提着两大兜子菜,应夏连忙要接,孙阿姨避开,笑呵呵道:“你手受伤了别碰,我拎得动。” 孙阿姨换了鞋,把东西往厨房拎,边走边絮叨:“先生说菜放久了你不爱吃,我今天专门来给你做新鲜的。” 哪里是不爱吃,她只是觉得膈应而已,如今孙阿姨大老远跑一趟,应夏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孙阿姨手脚麻利,饭菜很快做好,三菜一汤,都比较清淡。 应夏也饿坏了,说:“一起吃吧。” 孙阿姨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拒绝,两人相对坐着,孙阿姨时不时打量着应夏的表情,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太太……” 第16章 心疼了? “孙阿姨,”刚一开口就被应夏打断,应夏笑了笑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孙阿姨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欸,好。” “你刚才想说什么?”应夏问。 看应夏的态度,孙阿姨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原本他们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佣人能插手的,只好扯了些别的家长里短闲聊,应夏时不时回复她一句。 一顿饭吃完没多久,应夏的电话就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应夏接起:“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顿了顿:“太太,我是老刘,先生让我来接您去医院。” 应夏皱眉,去医院做什么?她往阳台下看了一眼,楼下当真停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她直接回绝:“你回去吧,跟他说我不去,还有,以后别叫我太太。” 老刘道:“我们说的先生哪儿会听啊,还是去一趟吧。” 应夏又说了两遍不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在沙发上坐着玩了会儿手机又看了会儿电视,一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她又走到阳台往下看,那辆车还没离开,看来老刘是准备和她死磕到底了。 应夏再次拨通司机老刘的电话,对方死活不肯离开,应夏无奈,只好打给陆锦川。 接到电话时,陆锦川正在办公室听几个高管谈新项目的事情,突兀的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很快接起。 “什么事?” “我知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让他去?” “所以,你如果不想我亲自来接你,就自己乖乖去医院。” 几个高管都看见老板一边说着威胁人的话,脸上却带着少见的笑容,看起来莫名的瘆人。 电话被挂断,陆锦川把手机丢回桌上,淡淡道:“继续。” 他一边听着,手指下意识在桌上敲击,没过一会儿就忽然起身。 “我还有事,你们讨论好了再告诉我。”说完拿起外套出门。 应夏挂断陆锦川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古代皇帝都没那么专制,管天管地还管前妻拉屎放屁。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找了件外套裹着出门,她不想陆锦川又来找她。 然而到了医院,一下车她就傻眼了,一眼就看见靠在车门上抽烟的陆锦川,他那副皮囊,太扎眼了,引得路人频频望去,她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陆锦川抬眼扫了一眼,走到垃圾桶旁熄了烟,转头道:“走吧。” 应夏上前两步跟上:“叫我来做什么?看你的新欢?” 这话一出口,她简直想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听起来怎么都有一股怨妇的味道在。 她最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说话都夹枪带炮的,她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陆锦川瞥了她一眼,揽着她的肩把他挪到自己左手边,抓住她的右手。 她使劲挣了两下,死活甩不开他的手,她被陆锦川拉着,乘电梯上到六楼,直接去了方淮的办公室。 陆锦川把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对方淮说:“看一下她手臂上的伤口。” 应夏一怔,她以为陆锦川是让她来探望赵如一。 方淮有意调侃他:“我是陆家的私人医生,你们不是离……”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锦川一个冷眼扫了回去。 方淮举起双手:“得得得,惹不起,我怕挨揍,来,夏夏妹妹,给我看看。” 应夏正准备说不用,她的手还要两天才换药。 陆锦川直接眼皮一抬:“你喊她什么?” 方淮小声地嘟囔了句:“喊个名字还不行了?” 陆锦川转而看向应夏,眼神平淡如水:“如果你想快点摆脱我,最好麻利点儿。” 应夏咬咬牙,脱掉外套,把衣袖卷起来伸过去,对方淮道:“应该没什么,医生说三天再换药。” 纱布的周围因为这两天穿脱衣服,四周已经被摩擦得卷了边儿,方淮握着她的手臂看了看,刚伸手去拆纱布,就听陆锦川道:“等等。” 应夏和方淮同时看过去,陆锦川面不改色道:“换个护士的来。” 继而抬起下巴指了指:“松开。” 方淮看了看自己放在应夏手臂上的手,半天才反应过来,呆楞着两手一放。 默默翻了个白眼,这都离婚了,别人碰一下也不行? 电话按了内线,喊了个护士进来。 应夏也在心里骂了陆锦川无数遍,越骂越气,等护士进来,感觉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要冷上几分。 “陆总,方医生。”小护士轻车熟路的打招呼,却没见过应夏,只能称呼她:“这位病人。” 陆锦川颔首,一言未发。 方淮笑了笑道:“你帮她看下伤口,再处理一下。” 护士点点头,小心地拆开纱布,正准备转身去扔,一抬眼就看见陆锦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一旁。 陆锦川的视线落在应夏受伤的手臂上,一寸长的伤口,缝了五六针的样子,伤口上有深色的药,看起来异常狰狞。 陆锦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见护士拿着棉签涂抹伤口周围,他别开脸道:“我出去抽支烟。” 方淮看他转身出门,立马跟了上去,两人就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旁。 “怎么,离婚了知道舍不得了?心疼了?” 陆锦川斜靠在墙上,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反问道:“不说话我他妈能当你是哑巴?” 方淮嘿嘿一笑,这话一听他就知道答案了。 陆锦川平时人模人样,还真有点儿霸道总裁那么回事儿,但是他如果像现在这样连里子也不藏,直接爆粗口,说明他这是被人刺到了痛处,陆半城要跳脚了。 都说陆半城一跺脚,北城都得抖上一抖,现在看来也还好,不像是暴怒,倒像是有点郁闷。 方淮试探道:“你真准备和应夏就这么算了?” 陆锦川没回答,半晌才道:“怎么算?” 他语气中有淡淡的无力感,这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陆锦川能够说出来的话。 第17章 敢挖墙脚试试 方淮说:“那你要不想算,还离什么婚啊。” 陆锦川没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跟你说,我夏夏妹妹可是很抢手的,”方淮又调侃道:“长那么漂亮,一个不小心就给人抢走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追。” 陆锦川眯着眼慢慢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道:“想死你试试。” 方淮笑了笑:“我就开个玩笑,外头的男人都够你应付了,当兄弟的肯定不能当你的绊脚石。” 陆锦川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那你准备怎么办?”方淮收了笑容,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楼上那个怎么解决?” 陆锦川无所谓道:“再说吧。” 方淮一下急了:“这锅你真准备就这么背了? “我欠他的。”陆锦川捻熄了烟,正好看见应夏开门出来,身后跟着护士。 方淮只好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应夏走到他跟前站定,轻声说:“好了。” 她鼻尖有点红,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给弄疼了,表情有些不满和倔强。 “去楼下等我。”陆锦川道。 应夏如蒙大赦,直接走了,等应夏的背影消失,陆锦川才问:“怎么样?” 护士看了一眼陆锦川:“没什么事儿,定时换药就行,注意别沾水,吃清淡点儿。” 方淮点点头:“行,你先去忙吧。” “等等,”陆锦川叫住刚要转身离开的护士:“会不会留疤?” “要看体质,有的人不大明显,如果是……” “她疤痕体质。”陆锦川打断护士的话。 方淮伸手拍了拍陆锦川的肩膀,笑道:“你这是问废话呢还是想为难我们家小护士,她疤痕体质还能不留疤?” 陆锦川难得没有反驳什么,沉默片刻后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消除?” 护士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这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手臂内侧本来也不明显,况且伤口不长,心说这病人可真金贵啊。 又有钱又帅的男人还真是不一样,楼上一个楼下一个。 护士还是道:“完全消除倒是有难度,药物、手术还有物理治疗都能减少疤痕形成。” 陆锦川点了点头:“好,谢谢。” 护士简直受宠若惊,走到护士站就跟同事讲,陆总似乎也没看起来那么冷,而且还挺绅士的。 绅士?不存在的,教养罢了。 陆锦川其实就是看起来绅士,骨子里却把偏执、阴狠、霸道都占尽了,他的外表加上他的刻意克制,很好的隐藏了他的性格。 但是大院里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几个是最清楚不过,那时陆锦川刚被老司令从父母那里接来,性格怪得要命。 也不知是什么引起的这种性格,只知道一年前过年来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后面已经严重到要做心理疏导的地步。 那时候的小孩子哪里懂,张口自然不是什么好话,那时候的陆锦川多狠啊,才九岁,因为一句话,发了狠的揍魏庭西,三四个男孩子都没能把他拽开,后来还是叫了大人来才把他带走。 自此以后,大院儿里再没小孩敢惹他,魏庭西也正是那会儿被陆锦川给揍服的。 方淮原本还有事想和陆锦川聊聊,陆锦川看了看表,时间已逼近六点,丢了句改天再说,直接走了。 应夏坐在老刘开来的那辆车后座,见陆锦川出来,她低头装作看手机,避开他的视线。 陆锦川直接拉开车门,声音不辨喜怒:“下来。” 又要干嘛?不坐他的车难不成还回不去了? 应夏面无表情的下车,直接往医院外走。 刚走出两步又被拽了回来,陆锦川拉着应夏来到他开来那辆跑车旁,拉开车门。 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应夏盯着副驾驶,没有上车,偏过头看了陆锦川一眼:“我自己回去。” 陆锦川全当没听见,直接把她往副驾塞,应夏用手顶住车门框,腰也不弯,就是不肯进。 陆锦川冷声道:“今天我没什么精神,想闹换个时间。” 昨晚从应夏那里离开他就直接去了公司,算起来快四十个小时没睡过。 他拉下应夏抓在车门上的手,揽住她的腰稍稍使劲把她往里塞。 “我不想坐这辆车。”应夏用力一挣。 陆锦川一顿,偏过头往副驾椅子上看了一眼,瞬间了然。 他昨天到今天都没回过家,所以开的一直是这辆车,昨天也是用这辆车送赵如一来医院。 此刻副驾椅子的角落里正放着一支口红,若不细看还不大容易发现。 陆锦川又拉着应夏往老刘开来的那辆车走,说了句:“就昨天载过她一次。” 应夏理解为他在解释,又觉得这种情况放陆锦川身上不可能。 陆锦川没发话,司机老刘一直没敢走,陆锦川把他开来那辆的车钥匙丢给老刘:“你开那辆走。” 直到坐上车应夏才惊觉,她不应该说不想坐那辆车,应该直接说你的车我都不想坐,劳资选择步行回家也行。 “你带我去哪儿?”似乎并不是回她家的路。 “吃饭。” “我不想吃。” “吃完送你回去。” “……”应夏无语。 她很清楚,在陆锦川这里,拒绝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在她面前霸道惯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一点和她很像,那些年她追着陆锦川跑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她的一腔孤勇,早在他们有名无实的婚姻中被耗尽了。 陆锦川平时爱开快车,下班高峰期的拥堵,让他只能龟速挪动,好好一辆车,硬是被他开出了拖拉机的感觉,然而他不急不躁,全然无所谓。 两人都没说话,时间被拉长,气氛也更加怪异,应夏只好别开脸看着窗外。 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陆锦川视线在应夏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向红灯,他一手手肘支在车窗上,一手把着方向盘,食指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手机连着车内蓝牙,声音清晰的落入应夏耳中。 陆锦川说:“你联系一下,把我今天开的那辆车处理掉。” 应夏迅速转头看向陆锦川,他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电话那头的助理周信也颇为惊讶,据他所知,那辆车到手不过两个月,也就见陆锦川开了两三次,这就要处理掉? 周信确认道:“陆总,是银灰色那辆柯尼赛格吗?” 陆锦川“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 第18章 到底谁在跟谁较劲? 应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想了想道:“你不用这样。” 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 果然,陆锦川冷笑了一声:“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你这么横咋不上天呢? 都离婚了还在她面前这么横,应夏看见他就来气,直接道:“停车。” 陆锦川应声踩下刹车,转过头看着她,眉梢微挑着,后面顿时响起一连串喇叭声。 应夏回头看了一眼,大哥,停车好歹靠边停,停路中间做什么? 你行!应夏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车门却“哒”一声上锁,陆锦川又一脚油门出去。 冷冷抛出一句:“把安全带系上。” 应夏半天没动作,陆锦川忽然打了下方向,车在路边停下,倾身捏住她的下巴掰过来。 陆锦川目光森然:“应夏,我再说一次,别跟我较劲,至少不要因为这样的小事。” 应夏看着他,他眸子里暗潮涌动,她认识他多年,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兆,他似乎已经在极力隐忍。 陆锦川放开手,视线落在她下巴上,眉心却忽然一拧,指腹在他刚才捏过的地方摩挲了一下。 还真是娇得不行,他也没使多大劲,这就捏红了。 他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车子重新启动。 应夏只能看见他冷峻的侧颜,还有流畅的下颌线。 陆锦川带着她在一家私房菜用完晚饭,又送她回家,然而没开出多远应夏便发现根本不是回她家的路。 应夏连说两遍,陆锦川都没有要改道的迹象。 现在到底是谁在跟谁较劲? 她改变了思路:“就算要搬,我也要回家拿东西。” 陆锦川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妥协有任何变化,漫不经心道:“下午已经让人给你搬回去了。” 应夏:“……” 行!这处事风格,很“陆锦川”。 陆锦川送她回了以前住的御兰道的婚房,应夏没想到家里竟然还有人,一开门就看见孙阿姨正从厨房出来,她身上还系着围裙。 “回来啦。”孙阿姨笑道,又偏过头看了看应夏身后,“先生没一起回来呀?” 惊讶过后,应夏也笑了笑:“没有。” 其实她原本还担心陆锦川会一起上楼,然而他甚至连车都没下。 孙阿姨说:“我给你炖了燕窝,一会儿就好。” 她和陆锦川那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是得再吃点儿。 “好,谢谢。”应夏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以前这个时候孙阿姨早就走了。 应夏放下包往里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盛。” 孙阿姨有点局促不安,跟上去说:“太……额,夏小姐,家里大了,就你一个人也不让人放心,我以后就住家,晚上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应夏停下脚步,转过身诧异道:“是他安排的?” “欸,是。”孙阿姨有些尴尬,陆锦川让留,如果应夏让她走的话,她该听谁的? 应夏淡淡的“噢”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孙阿姨总算松了口气。 应夏回到卧室,床单被套平整,没有近期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陆锦川这个人,说了房子给她,应该就不会回来。 她搬走的东西不多,现在都被归回原位,衣帽间里他的大部分衣服都还在,整齐归类的各色衬衫、西服、常服。 她拉着他的一件衬衫的袖子摩挲,做工精细,质量上乘,看见就能想象到陆锦川穿上时英挺帅气的模样。 “哐”一下关上门,越看越难受,越看越心烦。 应夏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工作,剧组也要等到年后才开机,所以理所当然的睡起了懒觉,一直睡到孙阿姨中午叫她起来吃饭。 她在床上滚了一会儿,无意间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到一件她的睡衣,她也没在意,洗漱完顺便把睡衣拿给孙阿姨洗。 孙阿姨接过睡衣,以为自己工作失职,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我换床单的时候看见放在枕头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洗,换完就又放了回去。” 应夏刚在餐桌旁坐下,听到这话怔了片刻,拿着筷子半天没动。 她记得很清楚,她走的时候,把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件衣服不可能她放的。 是谁?陆锦川? 他为什么要把她的睡衣放在枕头下? 其实她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这么多年,她曾无数次觉得,陆锦川是喜欢她的,不说像对赵如一感情那么深,但也不能说全无感觉。 然而陆锦川一次又一次的用各种行动,各种各样的话来推翻她的想法。 让她知道,他对她,不过是怜惜她执着数年而已,说是可怜也不为过。 如今那种‘他或许有些喜欢我’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又让她不敢去想,只好强行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睡前她在群里说了一句:我搬回御兰道了。 程牧安没反应,倒是谭菲发了很长一段语音。 应夏一般看见超过十秒的语音就不想听,想起之前她给谭菲发语音时对方回她的话,立马复制了回敬过去。 「你为什么要发语音,你声音很好听吗?你是学播音的吗?你会说八国语言吗?会唱小猪佩奇主题曲吗?你说话跟个大喇叭似的,吵吵死,你发你妈的语音啊。」 刚发出去谭菲的电话就打进来,“你能耐了嘿,现学现卖啊?” 应夏笑道:“活到老学到老。” 谭菲迫不及待道:“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想通了搬回去,之前放着豪宅不住,非要住回那个小窝,你真要当圣母给那对狗男女腾地方啊?陆半城那么有钱,还用得着你腾?” 应夏翻了个身,嘟囔道:“我要是给他们腾地方,就在床上放一排钢针。” “切,你也就嘴皮子功夫厉害。”谭菲在笑,转而道:“搬回来也好,你那边实在是不安全,我还想着让你搬我这里来着。” 应夏想起陆锦川的话,怎么一个个都说那边不安全,便随口问了一句:“那边怎么了?” 谭菲惊讶道:“你竟然不知道?你都不看新闻的吗?群消息你也不看?我前天还在群里跟你说,你当劳资耳旁风啊。” 谭菲絮叨起来没完没了,估计从天黑说到天亮也说不到点子上,应夏急忙打断她。 “到底什么啊?” 谭菲声音真跟大喇叭似的,震得应夏耳膜生疼,“你那片儿出了人命,一个女的晚上下班回家被人先奸后杀,总之挺惨的,就前天的事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应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陆锦川就是因为这个才非要她搬回来? 直接说不就得了,非要说什么怕别人觉得他对她抠门,真别扭。 第19章 新年快乐 应夏在这边住了五天,那五天,陆锦川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她,去医院换药也是司机单独来接。 她买了去往濮江的票,回家陪陪妈妈和外婆过年。 应夏不是夏琼亲生的,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她不知道,也从不想知道。 自从七岁时被夏琼从孤儿院领养,夏琼给她起了新名字:应夏,她便一直把她当成亲生母亲来看待。 姓氏是随夏琼死去的丈夫姓应,夏琼收养应夏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去世了,夏琼对他的死讳莫如深,所以应夏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看见过照片,那个男人长得很帅。 夏琼对那个人感情很深,正是因为他,应夏才有了一个家。 夏琼和他没有孩子,也不愿再婚,所以才领养了一个孩子,应夏很幸运,夏琼对她很好很好。 她在孤儿院时养成的敏感焦躁自卑,夏琼一步步把她治好,给了应夏她能力范围内所有的一切。 用陆锦川曾经的话说就是:“谢谢您把她教养得这么好。” 外婆原本一个人住在濮江,应夏大三那年外婆身体不太好,夏琼就干脆回来照顾。 这一次她回得早,离过年还有七八天,往年都是陆锦川陪她回来住两天,一路上她都想着到家妈妈问起来的话,要怎么解释陆锦川没跟他一起回来这件事。 外婆爱清静,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乡下,两层小楼修得漂漂亮亮,房前屋后都种了花和果树,还是婚后陆锦川找人建的。 外婆和妈妈看起来气色不错,看见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应夏,笑开了花。 晚上做了她爱吃的辣子肥肠,她记起陆锦川是不爱吃动物内脏,每次闻到肥肠味都嫌弃得要死。 有一次她还在吃了肥肠后想去亲他,是逗的成分多一些还是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结果不用猜,他连平常的时候都不愿吻她,更何况是在吃了他讨厌的食物后,对她简直避如蛇蝎。 “夏夏,这次回来呆几天啊?”夏琼问。 应夏回过神,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初七再走。” 夏琼皱了皱眉:“这么久?不回去过年你婆婆会不会有意见?” 都离婚了,哪儿来的婆婆?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不会,都已经说好了。” 外婆已经不大记事了,一个劲附和着好好好。 出乎预料,夏琼竟没问她陆锦川回不回来,她心里庆幸躲过一劫,又盘算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得找个机会才好。 年三十晚上,祖孙三代坐着看电视,应夏一边抢红包一边发着新年祝福,夏琼的电话响了。 “锦川啊……” 应夏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坐直,耳朵也跟着竖起来。 夏琼的声音喜滋滋的:“哎呀知道知道,你们大企业家,事情多……没关系没关系……别提了,回来几天都胖了……哈哈,好好,代我向亲家问好。” 挂断电话,妈妈还连夸陆锦川真懂事,说陆锦川在应夏回来之前就让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怪不得家里似乎多了很多东西,应夏还以为夏琼终于想通了舍得花钱了。 紧跟着应夏的电话又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名字吓了一跳,没敢挂,按了静音盯着发呆。 夏琼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锦川吵架啦?怎么不接电话?” 应夏连忙说不是,拿着电话往楼上走。 “应夏。”陆锦川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他温柔的时候,嗓音出奇的好听,特别是喊她名字的时候。 应夏“嗯”了一声,“我听见你给妈妈打的电话了,谢谢你。” “应该的。” 他的话太少,应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什么时候回来?”陆锦川问,他那边很安静,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应夏低着头,脚尖在椅子脚上踢了踢:“还不确定,先挂了。” 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陆锦川的手机还在耳边放着,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新年快乐。” 声音轻得像是呓语。 应夏挂断电话,站在窗前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夏琼喊她下楼。 夏琼见两个人刚分开几天还要打那么久电话,觉得小两口真腻歪,心情也很好,她哪里知道如今两个人关系僵成这样。 应夏觉得奶奶那里还是应该拜个年,没敢打电话,怕让陆锦川父母知道了觉得膈应,只给奶奶发了条新年祝福。 守岁过十二点,应夏刚躺下,夏琼便推门进来。 “我今晚跟你睡。” 应夏往一侧挪了挪,给夏琼腾出位置,母女俩躺在床上,夏琼率先开口:“夏夏,我看得出来,你这次回来不大开心。” 应夏已经极力掩饰了,没想到还是被夏琼看出来,她不敢说实话,怕让她们担心。 只好勉强找了个借口:“我从他的公司辞职了,觉得不大适合我,但是暂时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所以有些焦虑。” 夏琼松了口气:“你不是年后就要进剧组了吗?” “也就两三个月而已,写作也是业余,后面不知道要做什么。” 夏琼安慰道:“不急,慢慢想,想不到就先在家呆着休息休息,不过夏夏,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出去工作,多接触人。” “嗯。”应夏答道,她知道夏琼是担心她。 或许是因为孤儿院那几年的影响对她太过于深刻,她很容易自我封闭,也不像别的开朗的女生那样很容易交到朋友,所以能交心的朋友并不多。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大家都说她骄傲,其实相反,她骨子里隐藏的其实是自卑,所以见到陆锦川的时候,她觉得他像她从没见过的光,所以用了所有勇气一股脑的扑上去。 只是没想到如今撞得头破血流。 第20章 他说她很乖 “妈妈,”应夏忽然开口,她翻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夏琼。 “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一个人会孤单吗?”她觉得自己其实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但她需要一个答案,因为她不知道和陆锦川分开后,她该用什么来坚持下去,她仍旧对生活充满向往,也觉得世界依旧美好,只是她心里空落落的。 窗帘半开,缝隙里照入一点月光,夏琼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说:“还能怎么办,日子总要过,那就用过去,用回忆。” 这似乎对应夏来说并不是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夏琼又道:“虽然我也怨他那么早离开,但是想到以前他对我的好,心里又是感激,生活便没那么苦了。” 应夏内心有些触动,她怨陆锦川离开,怨他离开的方式太难堪,但是这些年,他真的对她是极好的。 能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到这些,他怕是也努力到了极致。 她刚开始喜欢他的时候,并非想要寻求一个结果,她觉得默默喜欢他也是好的,是他给她的回应让她变得贪心。 所以一直以来,似乎并不是她在追赶着他的步伐,而是她用她自以为是的爱,去拖住了他的脚步。 爱情里谁爱得深,谁就落了下乘,她心甘情愿把刀子递到他手里,她就不能怪她动手。 好像忽然便不恨他了,也不怨了,释怀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夏琼慢慢睡着了,应夏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陆锦川的微信编辑了一段话,犹豫很久还是点了发送。 陆锦川在外公江老司令那边的大院里过年,老人睡得早,他一个人在书房坐着处理文件,年后有个项目需要去澳洲一趟。 接连不断的拜年电话和短信,他觉得太吵,直接按了静音。 等他看到应夏的消息时,已是凌晨四点,幸好他设置了消息置顶,她的信息没有被挤下去。 这是他们离婚后应夏第一次给他发微信,他直觉不是什么好消息,拿着手机半天没看,直到屏幕变黑才重新点开。 应夏的信息只有寥寥几句。 「锦川,这些年,谢谢你也辛苦你了,往后愿你一切都好,另祝,新年快乐。」 她一直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但是这次她叫他锦川,她这是在同她自己和解。 言语质朴简单,整条消息里没有一句抱怨,可陆锦川看见后,手却开始微微发颤。 他夹起一支烟放进嘴里,打火机摁了好几下也没点燃,把打火机往桌上一丢,咬着烟靠在椅背上。 天色渐亮,他拿起手机,拨通周信的电话。 …… 昨晚应夏睡得晚,醒来已经是十点多,她洗漱完毕下楼。 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整个人就跟中邪似的定在了那里。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帅气的男人,一张脸巧夺天工,应夏闭上眼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个人还在。 不是活的陆锦川又是谁? 陆锦川原本在和夏琼说话,似乎察觉到应夏的目光,他转过头来。 两个人一对视,各自眼里的东西真的太过精彩。 陆锦川脸上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笑。 他没穿平日里的正装,而是休闲长裤加夹克,平日里的沉稳内敛都被收敛起来,只剩下恣意张扬,但他举止得体,把这种张扬控制在一个十分令人舒适的范围之内。 应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反观自己,这次回来带的衣服不多,身上正裹着夏琼的大花袄子,土到不能再土那种。 无怪乎陆锦川是那个表情。 她的形象真是毁于一旦了。 夏琼也回头看见她,冲她招手:“还不过来,高兴坏了吧,锦川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应夏在心里呵呵两声,就差鼓掌了,可真是“惊喜”啊! 形象已无法挽回,应夏破罐子破摔,两手往兜里一插,走过去刚准备坐下,却被夏琼一推。 “坐那边去。” 她手插在兜里没把握住平衡,直接往陆锦川的方向倒过去,被陆锦川接了个正着,顺势揽过她在身旁坐下。 身上衣服再厚,她仍旧觉得腰上的手跟烙铁似的,灼得发烫。 若不是夏琼在场,她肯定一下甩开。 陆锦川接着之前的话题:“也是正好抽出两天时间,早上刚决定,猜她在睡懒觉就没吵醒她。” 说着,看了应夏一眼。 夏琼笑得更开心,假装抱怨道:“她真是越学越懒,回来七八天了就没早起过,锦川呐,你可别太惯着她。” 陆锦川手还放在她腰上,也跟着笑了笑道:“她在家挺乖的。” 乖吗?以前挺乖,现在就差跟他掐架了,跟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咪似的,还真是会挠人。 “妈,我饿了,中午吃什么?”不管是不是真的饿,应夏现在只想把夏琼支开。 夏琼看了看时间,“哎呀”一声。 “瞧我,还真忘了,夏夏你好好招呼锦川。” “知道了。”应夏应了声。 看着夏琼进了厨房,应夏连忙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气氛又开始转凉。 “你什么时候到的?” 陆锦川看着她:“十分钟前。” 应夏算了下时间,估计他就是坐最早一班飞机。 明明是在自己家,现在多出个他,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尴尬。 陆锦川看出她的局促,嘴角勾了勾,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 “衣服不错。” 不错个鬼不错,这是母爱之袍! 应夏白了他一眼:“你喜欢给你穿。” 陆锦川像是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道:“小了。” 说的像是如果尺寸够大,他还真准备穿似的,应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自觉地抿了抿嘴。 气氛像是有所缓和,应夏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双方太过尴尬,既然她决定放下,就要尝试着把他当普通人相处。 陆锦川起身走向厨房,应夏拿出手机给谭菲发了条微信。 「陆锦川来了。」 谭菲秒回,接连回了好几个“卧操”,手机滴滴响个不停。 应夏急忙调了静音,回谭菲:「别操了,怎么办吧?」 谭菲:「陆半城千里寻妻,感人肺腑!」 应夏打字:「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把牛奶喝了。”耳边响起陆锦川的声音。 那句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应夏急忙把手机往腿上一扣,顺手接了过来。 应该没被他看见吧…… 陆锦川坐到对面:“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啊?”应夏张了张嘴,不明所以。 第21章 这辈子都得和我耗在一起 陆锦川不经意扫了一眼她腿上的手机,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怎么办?我有办法。” 应夏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满道:“偷看是不道德的行为。” 陆锦川抬了抬眼:“无意扫了一眼,我能做的不道德的行为比你想象的要过分得多。” 应夏觉得陆锦川真是人模狗样啊,不道德的事信手拈来,还被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再不喝就凉了。”陆锦川提醒她。 看着她把杯子凑到嘴边,随着杯子里牛奶的减少,她的头慢慢上仰,吞咽时喉咙轻轻滚动着,他别开脸,听见她把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才重新转回来。 应夏看他一派气定神闲,也不管什么气氛了,直接开门见山。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陆锦川反问:“你什么时候走?” 如果他准备等她一起走的话…… 应夏说:“我明天。” 陆锦川懒懒道:“我初七。” “……”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归期,也是,他随便找人一查就知道了。 应夏咬咬唇,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来做什么?” “陪你演戏,”陆锦川说:“岳母没你想的那么傻,我来陪你把戏做足。” 应夏想了想,或许夏琼真的有所察觉,所以昨晚才会破天荒的要跟她一起睡。 “那你演完明天就走。” 陆锦川挑眉:“过河拆桥?用完就赶人?” “什么赶人了,我又没让你来。”应夏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夏琼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夏夏,你吵吵什么呢?” “没什么,”应夏站起身:“算了,我换衣服去。” 换完衣服下来,饭菜刚好上桌。 陆锦川在长辈面前素来讨喜,一顿饭吃得很热闹,他还时不时替她夹菜,扮演好好先生的角色。 夏琼不可能让陆锦川做家务,待应夏洗完碗,客厅不见夏琼和外婆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看见陆锦川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眼眶下显着淡淡的青黑。 她以为他睡着了,还没走近他就半睁开眼。 应夏指了指楼上:“要不要上去睡?” 陆锦川半开玩笑:“你陪我?” 应夏不理他,转身自己上了楼,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她随手指了指一个房间,“你睡客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随手关门,遇到一股不小的阻力,转头就看见陆锦川单手撑着门。 “你想好直接告诉岳母我们的事情了?” 应夏当然听得懂,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那就好好演戏,可以称得上威胁了。 想掐死他。 她侧身让他进门,准备把房间让给他自己出去转转。 陆锦川抓起她的手,掀开袖子看了看伤口,只剩下浅粉色的疤。 然后反手关上门,直接将她往门上一抵,微微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不善:“昨晚给我发的信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应夏两手抵在他胸口,试着隔开一点距离,然而成效甚微。 她不说话,陆锦川就抬起她的下巴。 “不想说?嗯?”尾音向上勾起,听起来有些磨人。 应夏又用力推了推:“你先放开我再说。” 她不喜欢这样身体上的压制,感觉连底气都会被他压掉不少。 陆锦川退开些许,两人离了半米距离。 应夏深吸了口气,仰头看着他:“意思就是过去就过去了,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以后我们……” “应夏,”陆锦川打断她,脸上挂着冷笑:“你不会幼稚到还要跟我说什么各自安好的话吧?” 她只想说我们算了,做朋友也好,陌生人也罢,总之不该是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应夏咽了咽口水,别开脸说:“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语气很随意,随意得让陆锦川心口一窒,他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再被她一气,脑仁儿都在发疼。 他表情渐冷,眼神也愈发深沉。 “哪个意思?说清楚!” 她越不说话,陆锦川怒气越重。 应夏的房间不大,门旁几步就是床,陆锦川一把拽住她,反手甩到床上,整个人也压了上去。 陆锦川的声音很低,带了些咬牙切齿:“十年,应夏,我他妈跟你耗了十年,这事儿算不了,你起的头,我没喊停,你这辈子都得跟我耗在一起。” “可是你已经喊停了,”她提醒他:“几个月前。” 压着她那具结实的身体顿时僵住,陆锦川看着她,想从她眼中看出熟悉的眼神。 可她的表情太淡定太陌生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似乎,她是真的不在意了。 他宁愿她吵她闹,甚至骂他打他都行,而不是一句愿你一切都好。 那句话很真,却也太过残忍。 有什么正在从他的掌控中消失,她不怪他,甚至、似乎,或许也不再爱他。 这让他觉得恐惧。 对,是恐惧,不可一世的陆锦川,运筹帷幄的陆锦川,竟然也会心生恐惧。 “我们……已经离婚了,陆锦川。” 她重复着,提醒他也提醒着自己。 她曾替他找了无数种理由,然而除了爱情,没一种理由能支撑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她又不是不会生,可是他从来不碰她,哪怕吻到意乱情迷,他也会适时停下,去浴室自己解决。 从她二十二到二十五,三年,这正常吗?不正常。 这个男人那么优秀,却能为心爱的人守身如玉,她不怪他,反而更喜欢他。 陆锦川的眸色很深,眼里清晰的倒映着她,乌发披散,嘴唇红艳,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让他喉咙发紧心口发酸。 他一手撑在她头的旁边,一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地摩挲着,看她的眼神温和又极具侵略性。 怎么办?她又有错觉了,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喜欢她? 可这么多年,她已经在这种反复的猜测与否认中开始自我怀疑,一定是她又错了。 不论是姿势还是气氛都委实太过暧昧,像爱人之间的调情,实在是不大适合现在的他们。 “你先起来。”应夏推了推,上面的人纹丝不动,这就是体力上的压制。 “陆锦川!”声音里已经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有什么你起来再谈。” 陆锦川终于动了动,从她身上翻下,坐在床上。 应夏爬起来,坐到窗台旁的单人沙发上,她转头望着窗外,轻声开口。 “锦川,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我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你,你说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我不在意,只要在你身边就好,这是我的选择,所以不论结果如何都是我应得的。” “你或许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可是我每天看着冷冰冰的床,心也跟着冷了,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可是……” “我是真的很累了。” “别再折磨我了行不行?” “你放过我吧。” 她连说了好几句,一字一句都颓丧到不行。 第22章 一起睡吗? 她不敢转头看他的表情,自己每说一句心口就疼一下,也不知道他听了是什么感受。 卧室里安静得不像话,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许久,陆锦川才开口,声音淡淡的:“应夏,看着我。” 她转头与他对视。 他问她:“这些年,你很累?” “嗯。” 很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精力,等到他们结婚时,她已经是快被抽空的状态。 没了任何的勇气,仅靠着一腔爱意,维系了三年有名无实的婚姻,真的已经累到了极致。 不仅仅是她,他也累,她感觉得到。 陆锦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深,最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 她从没在陆锦川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无力的半是绝望的感觉,她心口一下就紧了,很想破罐子破摔说:“都依你,求你别这样对我笑。” 这句话的意义在于结束和离别。 一下午,应夏窝在卧室哪儿也没去,直到晚饭下楼才看陆锦川。 他没有一点异样,饭桌上其乐融融,大家都很正常,似乎唯一不正常的人只有她。 “再吃点。”陆锦川又替她夹了菜。 夏琼见了偷笑,应夏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刚想说吃不下了,陆锦川的电话就响了。 他扫了一眼后挂断,电话又响起来,他皱了皱眉,直接调了静音把手机扣在桌面。 应夏三两下吃完,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电话就响了,上面是陆锦川母亲江西月的名字。 她看了一眼还在和夏琼说话的陆锦川,起身走到院子里接电话。 “伯母,您好。” 那边江西月的语气并不好。 “应小姐,我希望你能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和锦川已经离婚了,并且他很快会和娄小姐结婚,你大过年还要求他陪你回家,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应夏沉默了片刻。 “抱歉伯母,您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对他做出这样的要求。” 江西月怒斥:“我不管你有没有直接提这样的要求,总之,知道对方有对象还纠缠不清,你觉得这是什么行为?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你自己掂量。” 这还不叫难听? 应夏无言,还真是双标,赵如一和陆锦川纠缠不清的时候,说不定他们还拍手叫好。 她不想任人欺负,电话换了只手,语气认真:“伯母,我敬您是长辈才称您一声伯母,如果您不能对人做到最基本的尊重,那我想我就算拒接电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江西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愈发尖利:“应夏,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这才离婚几个月啊就绷不住了?露出本来的面目了?人伦纲常礼义廉耻也不要了是吧?” 一只手伸出,握在她手上,手里的电话被人抽走,剩下的话已经听不清,只能呆呆地看着抢走电话的陆锦川。 陆锦川的目光定在应夏脸上,拿起电话凑到嘴边:“以后别再来烦她。” 说完也不管对面说什么,直接挂断,然后当着应夏的面把江西月的电话拉黑,又翻出他父亲和妹妹的电话一起拉黑。 他把电话递还给她:“以后不用搭理他们,如果他们用其他的方式联系你,直接告诉我,我会处理。” 应夏咬咬唇道:“嗯。” 陆锦川转身走进房子,站在窗前看着仍旧立在院子里的应夏。 她微微低着头,抬手捂住眼睛,半晌,她才放下手,垮着肩膀走了进来。 大家都不想破坏过年这样和谐的气氛,陆锦川还是得和她住一个房间。 陆锦川洗漱完出来,应夏还坐在沙发上,他直接走过去拉起她按在床上,“睡觉。” 他调暗灯光,自己坐到她刚在坐的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手机光亮照在他脸上,衬得他黑眼圈愈发明显,他早班飞机过来,想必昨晚都没怎么睡。 两个人又不是没睡过,睡了三年都没发生什么,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点啥。 她看了一会儿说:“你上来睡吧?” 陆锦川看也没看她:“你睡吧,我看点文件。” 都是瞎话,她了解他,如果真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文件,他会带上电脑,而不是用手机看完一个文件得翻页两百回。 “真的不睡吗?”她又问。 陆锦川终于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原本想说什么,却只是手机锁屏,走过去躺到床的另一侧。 他平躺着,侧脸线条完美,可见上帝在他身上下了许多功夫。 应夏翻身背对着他,没有看见陆锦川在黑暗中重新睁开了眼。 高中时期的陆锦川像一轮日蚀的太阳,有光,但是照不出来,满身都是一股子阴狠劲。 奈何他成绩好,年年第一,把好学生和坏学生的特质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男人,莫说在高中,就是放在社会上也太独特、太耀眼了。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便时不时的假装和他偶遇,在他们还没开始上课前往他抽屉里塞东西,哪怕那么远远看着,也很好。 像她这样远观陆锦川的女孩子很多。 校门口,操场,图书馆,总之只要有空,陆锦川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她自以为藏得深沉,殊不知被人传得全校皆知,说她不要脸,说她倒贴,说她不清楚自己斤两,总之没一句好听的。 当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时,她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我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吧。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是她在乎他的想法,于是她开始躲着他,其实也不用躲,初中高中本就交集甚少,她刻意避让后,还真的很久都没再见过他。 再见他时,已是初二下期的期末,他和他的几个朋友把几个人堵在学校背后的那条巷子里,脚底下踩着一个人的手,嘴里叼着支烟。 他吸了一口说:“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 底下那人面色痛苦:“不是,不是,是三班的张婉最先说的。” 应夏躲在巷子一角,探出半个头,没听懂他们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时的少女是盲目的,只觉得他抽烟帅,打人也帅,怎么都帅。 陆锦川又道:“那句话总是你说的吧?” 那人抬起头:“哪句?” 陆锦川脚用力一碾,那人立马嗷嗷叫,“说她舔狗那句话不是我说的,真不是我。” 第23章 身份揭晓 应夏这才明白,原来说的是自己啊。 她好久没看见他了,有点舍不得走,看着他踹了踹那个人,让他滚。 “你们先走。”他对几个朋友说,然后斜靠在墙上抽烟。 一支烟抽完,他才说:“出来。” 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应夏没动,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自己,直到他碾熄了烟朝她躲藏的地方走来。 直接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揪出来。 那时陆锦川高二,个子已经过了一八零,而她才将将一米五,在他面前跟个萝卜头似的。 应夏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不敢抬头。 陆锦川就半蹲着,低头去看她:“喜欢我?” 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身上的味道都飘了过来,青木香夹着淡淡的烟草味,原来这么好闻,她一时失神。 “说话。”陆锦川抬高了点声音,她吓得一抖,小模样挺逗。 她瓮声瓮气地说:“嗯,喜欢。” 少年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不怕我?” 他的手指好烫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一点也不难闻。 那时的陆锦川抽烟喝酒打架逃课,除了出类拔萃的成绩,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然而他听见少女笃定地说:“不怕。” 像是有什么敲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吱呀”一声,挠得人心口开始发慌。 陆锦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朋友不许早恋,知道吗?” 他转身离开,应夏半天才颓丧地回了个“哦”。 陆锦川走到巷子尽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冲她勾了勾手指,她两手抓着书包的背带跑过去。 陆锦川说:“明天记得带早餐。” “哈?”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们送的不合胃口。” 他看见小姑娘顿时笑开了花,眼睛弯弯的,亮得跟星星似的。 她那时,是真的非常喜欢他。 然而如今,她说她好累,也是真的。 罢了。 初二那天早上应夏还没醒来陆锦川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解释的,夏琼没什么异样。 应夏初七才回北城,二月中旬收拾东西进了《千城》剧组。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电视剧幕后,男主是两届影帝,拿奖拿到手软,女主也是准一线小花。 剧组里都忙碌着,很多人相互之间都不认识,见面也就是点个头。 剧组时不时有演员到位,助理、化妆师前呼后拥地围着演员进来。 她这人不追星,电视剧也很少看,沈修与这个名字倒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谭菲每次都跟花痴似的:“我老公真帅。” 谭菲口中的“老公”从大学开始不停的换,从中国的换到韩国换到英国,其中最坚挺的要属沈修与。 沈修与和谭菲的单方面“婚姻”已经持续了四年,比她和陆锦川的婚姻还长,可见这个沈修与的吸引力着实不一般。 门口实在是太吵了,应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玩手机。 微信里是谭菲的狂轰滥炸。 谭菲:「我老公进你们组了是吧,我早上看见微博了。」 谭菲:「啊啊啊啊记得给我要签名。」 谭菲:「我还要来探班。」 还有的她看都不看也知道谭菲在说什么。 应夏回复:「如果沈修与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谭菲:「这还用想吗。」 谭菲:「当然是沈修与。」 应夏抚额,这友情属实是若隐若现了。 眼前忽然一暗,应夏抬起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逆光处,正好挡住了她的光线。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声音有些熟悉,应夏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番,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修与低头微笑:“我怎么不能来?” 他今天没戴帽子口罩,一张好看的脸大方摆在外头,是和陆锦川截然相反的另一种帅,陆锦川是冷硬的冰山,沈修是柔和的春日。 见应夏还在愣神,沈修与坐到他身旁:“我是演员。” 应夏盯着他,脑子转了个弯,慢慢把微信里叫沈与的那个人和眼前的男人联系起来。 应夏终于缓过神来,试探着问:“你是沈修与?” “嗯。”沈修与明显看见在他答完后,应夏的嘴角微微扯了扯。 他无心刻意隐瞒,她若是稍微跟得上时代一点,应该早就能认出他,这一点发现让他有点颓丧,原来他还没有火到人尽皆知。 那边已经在准备开机仪式,沈修与的助理已站在不远处张望多时。 “走吧。”沈修与拉起应夏,她还没来得及挣脱,对方就先放开,倒显得她想得有点多。 最终她一个酱油编辑,硬是被拽着站到了男主身旁,镜头一转过来,她浑身都不自在。 开机仪式的合照立马上了官微,这部戏投资力度大,前期宣传炒作是必要的。 陆锦川看见照片,已经过了三天。 陆氏集团五十四楼,总裁办公室里。 童春战战兢兢地把手机放陆锦川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修长的食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只有寥寥几句,他硬是翻来覆去看了两三分钟。 陆锦川颔首:“好,你下去吧。” 童春原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错事,又觉得她就算把手头的工作搞得稀巴烂,也不至于到被大老板亲自召见的地步。 谁知陆锦川喊她上来之后,只是让她坐着用微信跟应夏聊会儿天。 童春一头雾水的退出去,立马抓着周秘书求救:“周秘书,你说陆总这是什么意思?让我问应夏剧组的情况,难道陆总也追星?” 周言笑得意味深长:“你和应小姐继续维持好关系就是,有什么消息就来报,陆总不会亏待你。” 剧组里的应夏拿着手机也愣了半晌,她从陆氏离职前和童春关系还比较好,但是今日童春着实太过热情了些,嘘寒问暖问她在剧组开不开心,和工作人员相处习不习惯,比她妈问得都多。 办公室里,魏庭西翘着二郎腿:“你这曲线救国都快绕地球一周了,还不如直接打电话问她。” 第24章 吃醋 关心则乱,北城大名鼎鼎的陆半城,竟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魏庭西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不停抖腿。 他也是来得凑巧,正碰上陆锦川“曲线救国”,也不知会不会被他灭口。 陆锦川默了半天才抬眼瞟了他一眼:“你打?” 魏庭西哪儿敢。 “要不联系联系,直接给导演制片打电话。” “她不喜欢特殊照顾。” 魏庭西又出馊主意:“那要不……偷偷派两个人过去照看着?” 陆锦川压根懒得回答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魏庭西也看不懂陆锦川,说他喜欢吧,结婚后晾了人家三年,说他不喜欢吧,这些年又娇养着、惯着,物质上从没短缺过,什么贵什么好都往人跟前送,唯独就是不理人。 有病! “依我看,这婚都离了,你就好好跟赵如一在一起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魏庭西说。 陆锦川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前面的当没听见,只回答后面半句:“过不去。” 这句话他也对方淮说过。 魏庭西又往前凑了凑:“我跟你说,娱乐圈可是个大染缸,虽然一部戏也就几个月,但是难保不被影响。” 陆锦川靠着沙发,眼皮都懒得抬:“我不知道她还有副业。” 要是早知道,他可能不会让她亲自参与。 “哈哈哈哈哈,”魏庭西忍不住笑,被陆锦川淡漠的视线一扫,稍微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笑容还是藏不住。 “我说哥,你自己媳妇是干嘛的你都不知道,你不觉得你这个老公当得很不称职吗?” 这句话看似责备,但是也不知哪个词触碰到他什么点,魏庭西觉得陆锦川的常年冷脸可以算得上是柔和。 他不称职的又岂止这一点,多了去了。 离开时,魏庭西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你最近看心理医生没?” 陆锦川揉着眉心没接话,魏庭西摇摇头,得到了答案。 手机里是周秘书发来的那张照片,两根长指一拨把图片放大。 那是几天前剧组官微发的开机照片。 照片中,应夏站在男主身旁,男主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他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人正是那次商场里那人,他还叫她什么? 宝贝?呵。 陆锦川忽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撂,眉心锁得更紧。 应夏工作量不大,其实大多数时候是在学习,然后和另外两位编剧讨论、调整一下剧情。 二月天,天气还很冷,演员穿着夏装面不改色的拍完,立马扑到助理展开的羽绒服里,还得裹一层毯子。 她端只能感叹当演员真是不易,偶尔也会顺道递上点热水。 有的人漂亮而不自知,应夏就是这样的人。 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勾起,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妖精似的,眼里偏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澈,又纯又欲,像三月开得最艳的那朵桃花,放娱乐圈里也不逊色半分。 她在剧组也不主动找人攀谈,剧组里的人一开始以为她骄傲,谁知相处下来发现她特别好说话,对谁都是和和气气,让人好感倍增。 当然,有喜欢她的自然也有讨厌她的。 到了三月初,天气开始转暖,演员也不拍完戏就往保姆车里钻了,拍完聚在一起对剧本或是闲聊。 “你看见她脖子上那根项链没?”化妆师挤眉弄眼:“又是限量版。” 女一号祝苒苒把小镜子稍稍转了个方向,镜子里映出应夏和沈修与交谈的身影,不知沈修与说了什么,应夏偏着头笑得开心。 祝苒苒把镜子一盖,面露不屑:“我没见过限量版还是怎么?就她有?” 作为一个准一线女明星,见过的限量版确实不少,但她心里清楚,像应夏那样,就因为女二宁幼夸了她一句项链很漂亮,直接撸下来送人,换她做不了这么干脆。 宁幼当然不好意思收,谁知她说:“没关系,就当见面礼。” 谁的脸这么大?要用七位数的见面礼。 快顶上女二一部戏的片酬,不过最终宁幼也没收。 应夏送得太随意了,随意得像是大街上挑白菜似的。 但是她这种随意流露出来的作派,很是能刺痛到某些人。 化妆师纳闷:“你说她到底是干嘛的?这么有钱,她的书没那么火,写小说可赚不了这么多。” 祝苒苒翻过手打量打量自己的指甲,“嗤”了一声:“还能干嘛,勾男人呗,你看她那张脸,看了沈修与笑得跟什么似的。” 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些记恨。 小助理替她扇着扇子,随意接了句:“说不定是哪家的豪门千金,我觉得她一看就是被娇养出来的。” “我可没听说过北城有姓应的豪门,暴发户里有没有我倒是不清楚,没接触过。”祝苒苒不屑。 她自问有颜有才,家世也算可以,如今半条腿迈进一线,大火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然而进剧组后,她有心示好,沈修与却视若无睹,这些日子反而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编剧有说有笑。 这是对她自尊的一种无形践踏,她怎么能忍。 人性的恶毒一旦发芽,不需要浇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更何况应夏不但长得漂亮,作派把她碾压了下去,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小助理感觉她语气不大好,没敢再接下去,她倒是觉得应夏挺好的,对谁都很温和,有教养。 当然这些话她可不敢在祝苒苒面前说。 应夏今天穿了件针织毛衣配阔腿裤,毛衣领口有些宽松,漂亮的锁骨露出来。 沈修与扫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将视线转回去仔细看了看,锁骨下一颗痣看起来有些撩人。 应夏没有注意到,低头指着剧本:“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转折,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从这里开始有了变化,你拍过那么多戏,怎么处理怎么表现肯定比我更专业。” 沈修与有些晃神,压根没听清楚她说什么,随意答道:“嗯,你说的对。” 应夏笑了笑,把剧本还给他:“那你琢磨吧。” 等应夏离开,沈修与问身边的助理小旭:“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旭憋笑:“说你比她专业。” “我怎么回答的?” “你说对。” 沈修与“啧”了一声,这也太不谦虚了。 第25章 上热搜 中午吃饭的时候,祝苒苒故意叫上应夏一起,宁幼和应夏关系处得不错,也跟着一起,一扎堆就是十几个人。 大家从事业聊到家庭,气氛很是热闹。 “然后我爸爸就说,你要是闯不出什么名堂,就给我乖乖回家,”祝苒苒面露愁容:“我都进圈五年了,还没挤进一线,我怕我爸明年把我揪回去。” 小助理急忙恭维:“这多让人羡慕啊,一线就是临门一脚的事,退一万步说,再怎么样也有家里给你兜底。” 祝苒苒对这样的恭维很满意,脸上不免带了些得意的神色。 “诶,应编剧,”祝苒苒的化妆师转头问应夏:“你父母怎么样?他们舍得让你出来啊,跟剧组很累的。” 应夏原本在安静吃饭,听到被点名抬起头:“我妈妈很支持我。” 祝苒苒暗示:“那你母亲可真开明,她是做什么的?有这样的觉悟,肯定是大学教授或者豪门阔太之类的吧?” 两人一唱一喝,应夏压根没听出门道,笑了笑说:“都不是。” “那是?” 应夏毫不遮掩:“普通工薪阶层。”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异色,但心里各自都有了小九九,工薪阶层养得出她这样的?工薪阶层随手就是七位数的东西? “你长得这么漂亮,男朋友一定又帅又有钱。”祝苒苒又补了句。 应夏手里的筷子忽然顿住,盯着饭盒发呆。 男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十分遥远,陆锦川从没承认过是她男朋友,他们关系的递进,直接就跳到了夫妻这一步。 谈恋爱是怎么样的,她还真不知道。 她这一顿顿得颇不合时宜,几个人看着她也没说话。 她回过神来,表情淡淡的:“我没有男朋友。” 不是出身豪门,也没有有钱的男朋友,出手还这么豪横,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往某些方面想。 这一顿饭过后,好多人心里都有了些变化。 剧组就这么多人,传开来也用不了几天功夫。 “她们真这么说?”沈修与抬起头看着小旭。 小旭点头:“嗯,还说她是有钱人的小三,老男人都六十多了。” 连年龄都有,说得跟真的似的。 沈修与四下望了望,没看见应夏,他皱起眉:“她没听见吧?” 小旭说:“她们肯定不会当着她面说,但是背地里听没听到就不知道了。” 经纪人有事找他,前一天刚来刚来,大概听说了这个事情。 向明表情凝重:“我跟你说修与,她们有一点说的没错,长成她那样,偏偏涉世未深,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那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来的?来路肯定不简单,这种女人可不能乱招惹,当心捅到背后的人。” 沈修与往后一靠,冷着脸道:“背后什么人?金主?那些女人八卦你也跟着空穴来风?” “我这不是担心出什么事么。”向明解释。 沈修与白了他一眼:“能出什么事?” 沈修与看着温和,却不是个让向明省心的,说他有原则吧,前女友一堆,说他没原则吧,圈内人不碰。 向明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劝解:“她现在也跟着拍了部剧,算是半个圈内人了,你悠着点。” 沈修与脸上带笑,语气却不冷不热:“我这部拍完息影。” 向明一愣:“我知道啊。” 出来晃荡这么些年,沈家不可能一直放任他在外头玩,他上头虽然有个扛事的哥哥,但是总归是要回去接管一些事情的。 看沈修与脸上的笑容,向明有些心里没底,被他看得心慌慌,忍不住问:“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沈修与不言,低头摆弄着手机,倒是小旭机灵得很,“意思就是等哥退出娱乐圈,那个原则就不作数,圈内圈外无所谓。” 向明简直头大,转念一想,那也是退圈之后的事,现在实在是用不着瞎操心。 但还是提醒道:“退圈之后随你,反正退圈前别再折腾我了。” 这位年轻的影帝不让人省心,公关都差点给他弄疯了。 混娱乐圈的人,有着天生的敏锐度,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摸索到前因后果,问题是沈修与为什么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感兴趣,她实在是想不通。 说她漂亮吧,沈修与见过的漂亮女人还少了? 向明凑近,压低声音问:“你说说你怎么看上她了?以前见过?” 沈修与没抬头,“嗯”了一声。 这些年的沈修与的一举一动基本都在向明眼皮子底下,他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修与把手机丢给小旭,两手环胸抱着想了想:“大概……十几年前吧。” 向明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喷出来:“还有这种事?没听你说过啊。” 沈修与手指在手臂上敲击,没接话,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自那日过后,剧组里的大部分人对应夏的态度都有所转变,更有甚者,旁敲侧击的问她金主是谁,虽然没说“金主”这个词,但是意思非常明显了。 应夏不是傻子,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也就相处三个月的时间,往后不会有什么交集,她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什么。 原本这样的事,新鲜劲过了也就过了,问题就出在三月底,剧组被人偷拍了照片。 偏就拍到了沈修与坐在一个女人身旁,原本他手撑在对方身后的椅子上,偏着头在看剧本。 两个人头靠得很近,那动作就像半搂的状态。 沈修与侧脸英俊,面带笑意,但女人的脸被沈修与挡住,只能看见拿着剧本纤细的手和披散的长发,瞧着应该是某个女演员之类。 照片当天晚上一出就上了热搜,大大的标题《影帝沈修与突破原则,与圈内小花陷入热恋》,一时间,各个平台都炸了,但热搜没过半小时就被压了下来。 向明头都气大了,他刚从剧组离开就出了这事,立马打电话给沈修与。 偏沈修与还漫不经心地夸赞:“这次速度不错啊。” 不错个头不错。 电话那头的向明一脸严肃:“公司还没开始动作,已经被人删完了。” 沈修与惊讶,还有这事? 第26章 隔空表白 放眼娱乐圈,有这本事的不多,沈修与经纪公司算一个,对方偏偏还比他经纪公司还快,这实力就有点恐怖了。 对方肯定不是冲着沈修与来的,那么原因只有一个,照片里另一个人。 外界或许都以为是剧组某个女演员,但是剧组里的人都清楚,那是应夏,照片里手腕上那根红绳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方很显然对应夏颇为熟悉,单凭一只手就能断定是她,并且快速的把事情压下来。 向明总觉得心里头没底,看着若有所思的沈修与,叮嘱道:“这女人真不能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总之不简单,你还是和她保持距离。” 沈修与沉默了一阵,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向明见他不答话,心里更加着急,只能妥协:“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也得等你退圈再说啊。” 如果走寻常路,那他就不叫沈修与。 第二天一早,沈影帝微博更新了。 沈修与:「帮个忙,别吓着她。」 配图是他的手握着一只瓷白的手,女孩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特别的红绳。 没澄清没否认,短短几字的意味不言而喻,更像是官宣。 他这是想把天捅破的劲儿。 微博直接炸了。 粉丝和媒体都在猜对方到底是谁,从女一到女配n号挨个分析了一遍。 当然也有人说他是为了新剧炒热度。 甚至还出了投票贴,祝苒苒的票数居高不下,但是又有粉丝在下面分析,祝苒苒的手没这么小,指甲也不如图片里圆润。 连谭菲都隔着太平洋给应夏打电话:“别以为我没看见昨晚热搜,我们粉丝群里发截图了,那根红绳别人不认识我还能不认识?刚进组一个月就和我老公搞上,你说这姐妹情算怎么回事吧?” 谭菲自己开了个公司,还没来得及来探班,一单生意就跑到了了美国。 应夏当时还笑她和沈修与的“夫妻”感情不过如此,还是比不上生意重要,现在就傻眼了。 头一天的热搜她没看见就被压了下去,今天一早剧组都闹开了花。 好几个好奇心浓烈的工作人员都来打听,应夏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解释,她自己都还是一头雾水。 化妆室里除了应夏和沈修与,一个人也没有。 应夏坐在椅子上苦着脸:“你也不用这么害我吧?光你粉丝的口水都能淹死我。” 这一个多月已经和沈修与混得很熟,两人平时说话比较也随意。 沈修与隐婚生子,她估计自己是被他当挡箭牌了。 沈修与懒懒靠着桌子,饶有兴致地翻着微博,这个热度他很满意:“我难道做得还不够明显?” 表个白竟被她认为是害她,这是哪个星球的脑回路? 应夏觉得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坐正了和他正色道:“你趁机拿我当挡箭牌我能理解,但是你太太那边提前知会过了吗?” 别整得家宅不宁才好。 沈修与一呆。 应夏看他的反应,“没有?” 沈修与:“没有。” 此没有非彼没有,他指没有太太,她理解为没有提前知会。 应夏觉得这人也太任性了:“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追你。” 她感觉沈修与完全不和她在一个频道上,怎么沟通起来那么难呢。 “沈修与!” 尾音微微向上勾起,像一把小钩子,他听得脖子有些麻痒。 沈修与觉得有趣,耐着性子有意逗她:“怎么了?难不成我配不上你?” 初见时应夏以为他温文尔雅,接触下来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天真,那都是沈修与对外营造出来的形象,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 她忽然想起了陆锦川,从她认识他开始,好像就只有一面,有些冷酷到不近人情,连对她偶尔的温和,都带着几分冷意。 她知道他心理上有点问题,据说在陆锦川小时候,陆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自此以后,他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具体什么事,有陆家和江老司令在,这事捂得严实,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喂,”沈修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都能走神?” 应夏回神:“啊,我们说到了哪里?” 沈修与觉得她小模样有些可爱,忍不住逗她:“说到领证的日子,我算过了,明天不错。” 应夏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忍俊不禁,知道和他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反正外界也不知道是谁,管他呢。 她摇了摇头。 沈修与吊儿郎当:“欸,说真的,我准备追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应夏瞪她一眼,他吊儿郎当惯了,她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直接拨开他往外走。 听着身后跟上的脚步,应夏开口:“沈修与,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老婆。” 她说话的样子像是小学生要跟老师告状,莫名可爱。 “老婆?”沈修与忽然一笑。 他这一笑落在应夏眼里,多少看出点不屑。 应夏补充道:“还有你儿子。” 老婆?儿子?沈修与差点没笑出声。 应夏刚走出几步,手臂就被人抓住。 沈修与笑着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拒绝我?那我离婚娶你行不?” 有板砖吗?她想拍死面前这个男人。 应夏盯着他:“离婚在你们男人眼里就这么轻松,说离就离?” 沈修与挠了挠头:“大概离了那么两三次吧。” 应夏转身就走,见她真的发火,沈修与急忙上前解释。 “我开玩笑的,那都是戏里的,上次那个男孩儿,我在上一部戏里,演他爸爸,他叫习惯了就一直这么喊。” 应夏愣了愣,怒气还没完全消退,沈修与那句离婚的话让她想到了陆锦川。 “所以你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那当然,否则我怎么敢微博表白。” 应夏没接话。 沈修与跟在她身旁:“所以,误会解除你能答应我了?” “不能。” “为什么?” 应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修与:“沈修与,我认真的,我不想谈恋爱。” 沈修与笑着抢答:“你要想直接进入下一步也行。” 她都快无语了,怎么跟这个人沟通起来这么难呢,不论多么严肃,他都能给你整成吊儿郎当。 应夏直截了当:“我有喜欢的人。” 沈修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上次那个让你哭的男人?” 应夏点头:“嗯。” 沈修与“啧”了一声,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第27章 挖他墙角 与此同时,陆锦川在北城机场下了飞机。 昨天热搜的事情冒出来的时候,他刚到机场,安排完事情就上飞机睡觉。 一下飞机家也没回,直接去了公司,一场临时会议开完,天都快黑了。 周言有些忐忑,昨天的热搜是陆锦川让他处理的,然而今天的大料他也拿不准陆锦川到底知不知道。 陆锦川不提,他也不敢上赶子往枪口上撞,最终一合计,也没提。 北城最豪华的会所名为皇庭,名字是土了点,但气派和名字相符,是个销金窟,会员制,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魏庭西和何辉先到,许容白一进门就看见两个人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怜悯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状态。 何辉先让服务员替许容白倒了杯酒。 “先喝吧,喝了壮胆。” 许容白往沙发里坐,全然不明白什么意思:“我需要壮什么胆?” 魏庭西笑笑不说话,他越是这样,许容白越觉得不对劲,“别卖关子,有事直说。” 何辉提醒:“你不是弄了个影视公司?” 许容白点头:“是啊,怎么想起来提这回事?” 他前两年为了捧一个小明星,闲着没事搞了个影视公司,小明星后来分了,公司倒是做得有声有色,他平时也管得不多。 何辉说:“你手底下有一部戏出了点事。” 许容白都快无语了,搞半天就这? 许容白不屑道:“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出事正常,赔了就赔了,你俩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做什么?没见过世面。” 魏庭西歪着头点燃一支烟,慢条斯理道:“你手里《千城》那部戏,原著是应夏,她现在剧组里当编剧。” “我小嫂子这么厉害,”许容白瞪大了眼,一拍大腿:“大哥要来吧?那我一会儿找他邀功去。” 何辉本来搂着个小嫩模,闻言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笑得快岔了气。 现在的情况还敢去邀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容白被他笑得一头雾水,魏庭西还比较仁慈,不想看他死得太惨,“那个影帝沈修与你知道吧,沈家老二。” 许容白:“昂,见过。” “他在挖锦川墙角。” 许容白酒杯刚凑到嘴边,手一顿,在脑子里把信息认真过了一遍。 刚准备说什么,服务员打开门,陆锦川走了进来。 “来了。”魏庭西打了个招呼。 陆锦川颔首,没说话,他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穿了件深灰色衬衫,一进门就开始松着领口的扣子,随意往沙发上一坐。 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服务员立马屈膝半跪在地毯上,懂事的倒了杯酒双手递过去。 陆锦川喝了一口,表情很淡,淡得让人看不出异常,但是几个都是二十几年的兄弟,光看气场就知道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如果说之前容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会儿也梳理清楚了。 他看了看陆锦川的脸色。 这下要怎么办?他这是帮陆锦川把应夏送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据魏庭西说是在追而不是在一起,但是难保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现在是灌两瓶赔罪好还是找把弹簧刀意思意思切个腹? 他这头还在想着,陆锦川倒是先开了口:“《千城》是你投资的?” 许容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说实在的,他现在还拿不准到底是不是他投资的。 “我打个电话问问。”许容白拨出电话问了几句,尴尬笑了笑:“哥,确实是我投资的,但是……” “撤了。”陆锦川语气平淡。 “啊!?” 包房里几个人都惊了,玩这么狠的? 平时时不时欺负一下,把小姑娘弄得眼泪汪汪,这回是要把人刚起步的事业给砍了。 许容白愣了愣:“真的假的?” 陆锦川端着酒杯晃了晃:“我投,赚了算你的。” 几人更是惊异,陆锦川从来不涉足影视行业,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容白更是感觉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之前还担心点到了炸药,怎么一下天上反而掉了馅饼,不投资还有钱赚,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魏庭西来了兴致:“你不是对影视不感兴趣吗?” 陆锦川淡淡扫了一眼:“现在感兴趣了。” 魏庭西忍不住笑,这哪里是对影视行业感兴趣,分明是对人感兴趣,见人家有人追,急了。 陆锦川坐了没一会儿就准备起身离开。 许容白心情正好,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么早就走,上哪儿去?” 陆锦川在门口停下,偏过头思忖了几秒说:“拳馆,一起。” 这个一起不是疑问,许容白呆了呆,想把自己舌头割下来,怎么就那么嘴贱要问呢? 许容白拒绝:“还是不了吧哥,我最近腰不好。” 陆锦川唇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放心,不揍腰。” 揍脸。 许容白求救的看向魏庭西和何辉,那两人笑得不要太开心。 许容白很不情愿地跟着陆锦川走了,包房里魏庭西和何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两天应夏苦恼得不行,沈修与只要没戏就在她跟前晃,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她压根儿没什么感情要跟他培养,只能和宁幼混在一起避开他。 于是剧组里形成了三个派别,沈修与自成一派,应夏和宁幼一派,剩下的全是观望派。 有时候想躲还偏偏躲不了,谁让他是男主她是编剧,只要他说一句讨论剧情,再不乐意也得跟过去。 这样的情况仅持续了两天,导演在剧组里通知,炒作不要用这样的噱头,注意剧组形象。 话说得委婉,明眼人都懂,前几天不管,偏偏这个时候管,也不知道是哪方在向导演施压。 然而压得住剧组里的闲言碎语,压不住沈修与的粉丝,在不知道照片里是谁的情况下,粉丝已经开始谩骂。 祝苒苒首当其冲,微博下骂声一片,这对她来说其实是无本生意,黑红也是红,况且如果后续澄清,对她的知名度简直是一个质的提升。 第28章 单身的快乐 剧组里闲话多,特别是用餐的时候,午饭后,应夏在树荫下休息躲清净。 可能是午后日光太盛,她微微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宁幼说话。 宁幼很喜欢应夏,她在娱乐圈混了几年,早就习惯了对人带着三分假笑,只有在应夏面前才觉得不用装,可以做回真实的自己。 宁幼见她蹙着眉,安慰道:“别担心,热度一过去,压根没人管你是谁。” 应夏慢悠悠地说:“我不担心,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等沈修与不闹了,自然就能说清楚了。” 宁幼觉得奇怪,“你怎么断定他是在闹而不是认真的?” 这些年沈修与绯闻女友不少,但是当众表白还是第一回。 应夏张了张嘴,没敢说沈修与有个五六岁大的儿子这件事。 “直觉吧。”应夏说。 宁幼对这话不以为然,“他是公众人物,公众人物的形象多重要你知道吗?这样大张旗鼓的表白,我看不像假的。” 应夏没有回答,好似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垂眸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腕间的红绳。 “你这红绳挺别致。”宁幼伸手。 应夏下意识伸手压在红绳上,仿佛是什么珍贵的宝贝。 七位数项链舍得,一根红绳摸都不让人摸。 宁幼缩回手,也不觉得尴尬,笑着问:“定情信物啊,这么宝贝。” 应夏抿了抿嘴:“算是吧。” “看着好旧了啊,很多年了吧?” “嗯,十几年。” “那你这早恋还真是有点太早了,十几年前你才几岁啊。” 应夏原本有两根红绳,一根放在她被丢在孤儿院门口时的襁褓里,一根是三岁那年一个叔叔来孤儿院看她时给的,两根红绳一模一样。 十九年前,应夏六岁,孤儿院来了好几个有钱的叔叔,他们给孤儿院捐了很多钱,并把孩子放在孤儿院三天,让他们体验生活。 她就是那时认识的陆锦川,他那会儿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应夏小时候性格孤僻,不爱和小朋友一起玩,孤儿院的孩子经常欺负她,她受了委屈也不哭,他们就欺负得更狠。 孤儿院后有一条小水沟,孤儿院的大虎骗她去抓鱼,然后把她推了下去,那几天她刚好感冒,嗓子沙哑得不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水沟里的水没过膝盖,她连蹲下都不可以,就在水沟里站了一下午。 天都快黑了,她多害怕啊,陆锦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趴在上面朝她伸手。 “来,我拉你上来。” 那一刻,她在黑夜仿佛看见了太阳。 后来,她病得很重,躺在病床上挂水,看着窗外玩闹的小朋友,她第一次想要融入进去,因为那里有昨晚拉她上来的那个小哥哥。 陆锦川每过一两个小时就会进来看她,把好玩的东西分给她,还给她讲笑话。 他爸爸来接他离开的时候,应夏追了好远,最后把手腕上的红绳摘下一根送给他,他说明年再来看她。 然后他再也没来过。 她记了他好久好久,直到她的数学老师说七中有一个天才叫陆锦川,她二话不说缠着夏琼给她转了学校,虽然每天上学要多花四十分钟的时间,但是她不在意。 她在那里见到了陆锦川,她告诉他:“我记得你,我们以前见过。” 然而他只是淡淡回了她一个“哦”。 他小时候又温柔又爱笑,还会讲笑话,可他长大以后只会冷冷地看着她,连笑意都带着几分嘲讽。 …… 导演的告诫并没让沈修与有所收敛,早晨的鲜花,特定的午餐,餐后的水果…… 连他的生活助理小旭都忍不住说:“沈哥,我觉得现在你成了应编剧的生活助理。” 应夏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碰巧场地出了点问题,拍摄任务暂停,她就回了一趟北城。 谭菲知道她要回来的事,老早在机场等着接她,接完家都没回,直接一句:“走,姐妹儿带你去见世面。”把她拉到了皇庭。 谭菲家庭条件不错,是个拆二代,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平日里有一些爱玩的小姐妹,听说她和“沈修与”单方面的婚姻结束了,都张罗着给她庆祝庆祝。 应夏没来过这样的销金窟,一进门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谭菲笑她没见过世面,生生浪费了好几年,根本不懂成年人的欢乐。 应夏不知道成年人的欢乐竟然是这样的,一字甩开一排少爷,说是少爷,其实又可以称为公关,牛郎。 各种类型应有尽有,长相秀气的运动装学生,西装革履的霸道总裁,一身腱子肉的健身达人…… 难道这就是单身的快乐?简直替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别急,让我家夏夏先选,”谭菲搂着她的肩膀,指着一排俊男说:“我失恋,让你先选,姐妹情够深吧?” 以前陆锦川管得紧,想把她带出来简直比蜀道还难,谭菲也不敢把她往这些地方带,现在两人离婚了,她还不得送小姐妹点福利。 应夏看着一排少爷还没缓过神来。 谭菲指了指其中一个霸道总裁型的说:“这类型你肯定看都看腻了,再霸道也霸道不过那个人,我帮你淘汰,其余的任你选。” “可以不选吗?”应夏看向谭菲,她感觉现在自己像皇帝准备翻牌子侍寝。 “赶紧的,都等着你呢。” 应夏是头一个挑的,也不好扫了大家兴致,胡乱一指。 对方是一个帅气斯文的小奶狗,见应夏挑中他,眉开眼笑地坐过来,刚才应夏一进门,一排少爷都看呆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别说有钱拿,倒追估计都追不到,到底是他赚了。 谭菲挑了个肌肉男,剩下的少爷挑中的就坐下,没挑中的就离开。 几个女人身边各自都坐了少爷,有的在喝酒,有的咬耳朵,还有的进度如同坐了火箭,都亲到了一起。 包房里有些吵,应夏和身旁的小奶狗略显尴尬。 “姐姐没来过?”小奶狗笑得温柔。 应夏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来过,但是没……” 小奶狗顿时明白她剩下没出口的话,又漂亮又可爱,他今儿可真是捡了个宝贝。 小奶狗想拍拍她的手让她放松,但看她样子又没敢动手,只道:“你觉得无聊我就陪你聊聊天。” 第29章 争风吃醋 混迹会所的少爷,多少都有点手段,不至于冷场,他挑了些有趣的人和事来讲。 应夏喜欢听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对她来说,了解人生百态就是写作素材,他们这一行,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随便拿一个出来讲都有趣,应夏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问两句,听到好笑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 包房门被人踹开时,应夏和小奶狗离得很近,小奶狗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应夏嘴角带着笑意。 听见声响,应夏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陆锦川的妹妹,陆锦彤。她身后跟着经理还有几名服务员。 对方进门后不停扫视,最后把视线落在应夏身上,她应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应夏,顿时愣在门口。 应夏没说话,倒是注意到身旁的小奶狗微微皱了皱眉。 谭菲率先发难:“这就是北城最好会所?什么人都能往里头闯?” 能来的都不是经理惹得起的人,连忙上前赔礼, 陆锦彤缓过神来,看了应夏,然后对她身旁的小奶狗道:“乔宇,跟我走。” 乔宇笑道:“不好意思陆小姐,今晚我已经有客人了。” 陆锦彤顿时嗤笑:“她算哪门子客人?她养得起你?” 谭菲是个火炮性子,因为应夏的关系本来对陆锦川就不爽,再听陆锦彤言语间对应夏不屑,这还得了,直接翘起二郎腿讽刺她。 “我养得起她就养得起,关你哪门子事?你闲得慌就回家织毛衣去,跑这里来撒什么野。” 陆锦彤被她气得不轻,耀武扬威道:“整个皇庭都知道乔宇是我的人,你问问谁敢碰?” “嘿,我这姐们儿还就非碰不可了。”谭菲根本不怕她,有应夏在,就算陆锦川来了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她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陆锦彤指着谭菲:“你试试?” 应夏还比较冷静,走过去挡在谭菲身前,对陆锦彤道:“别用手指着我朋友,人你喜欢可以带走,如果他愿意的话。” 陆锦彤看向乔宇,乔宇坐着没动,又说了一遍:“乔小姐,今晚我有客人。” 陆锦彤顿时脸色憋成猪肝色,谭菲哪儿能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从应夏身后探出头嘲讽道:“你看,你给再多钱他也不乐意,我姐们儿就算不给钱他照样愿意陪着你信不信,知道为啥么?因为脸。” 陆家人都生得好看,唯独一个陆锦彤长得平凡,整了好几次容还不满意,这简直就是踩到了她的痛处,冲上去就要扇谭菲。 谭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两人顿时撕扯起来,陆锦彤的朋友也立马加入,场面一时失去控制。 服务员不敢下狠手,当然拦不住,几个五大三粗的少爷哪方都不敢惹,自然是不会插手,经理急忙叫住其中一个服务员说了一句,服务员快速走了。 陆锦川正在六楼包房里抽烟,他最近除了工作就是混迹在这种声色场合,连许容白都说:“我陆哥变了,接地气了。” 颓废了还差不多。 陆锦川的保镖邢远敲门进来,在陆锦川身旁耳语了几句,陆锦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灭了烟起身。 许容白吸取教训,顶着额头上的包没敢开口。 倒是魏庭西开口:“刚坐下又走?一支烟还没抽完呢。” 陆锦川揉了揉眉心:“小彤在楼下闹事,我去看看。” 陆家那个小姐平日里爱闹事,他们都习惯了。 楼下包房乱作一团,陆锦川带了几个人过来,立刻把人分开,场面惨不忍睹,现场女人没一个完好的。 从陆锦川一进门,原本还算优质的少爷顿时被衬托得失了颜色。 他今天比较随意,衬衫上面几颗扣子没扣,清晰的喉结下露出小块胸膛,连谭菲看着都想打个口哨,这才是人间极品,如果陆半城来当少爷,还有这些人什么事儿。 人家偏偏又有钱长得又好,你说气不气。 陆锦彤见了陆锦川,哭着告状。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冷声问经理:“怎么回事?” 经理立马上前,点头哈腰地回答:“陆少,是这样的,谭小姐的朋友今天点了我们一位公关,碰巧这位公关陆小姐也相当熟悉,这……两边因为今晚服务谁产生点摩擦。” “就为了抢一个少爷?”陆锦川目光悠悠扫视了一眼,落在屋子里唯一一个气定神闲的人身上。 乔宇冲着陆锦川笑了笑:“让陆少见笑了。” “把手拿开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原本准备离开的陆锦川立刻转身,看着背对着他的背影,“谭菲?” 应夏坐在沙发上,对谭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遮掩一下,这样的场合见面太难堪了。 谭菲转过身,正好遮挡住应夏。 谭菲道:“陆总,陆家家风有待整顿啊,陆小姐这样上来就抢人可不行。” 陆锦彤怒不可遏,原本想骂,因为陆锦川一个眼神憋回了肚子。 陆锦川的名号在北城有多大想必不用说,谭菲这话相当不客气,在太岁头上动土,大家都在猜测陆锦川会是什么反应,还有人拉了拉谭菲示意她服软。 谁知陆锦川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吩咐经理:“以后谭小姐来,记我账上。” 谭菲找少爷陆半城买单,这得多大的面子。 应夏只想陆锦川快点离开,扯了扯本想开口的谭菲。 陆锦川颔首,走到门口,余光瞧见谭菲下意识的一侧身,挡住因他的移动而渐渐露出来的人,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谭菲尴尬地笑了笑:“陆总还有事?” 刚刚还只是怀疑,现下谭菲一句急于让他离开的话,让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她身后人的是谁。 陆锦川脸都黑了,紧盯着谭菲的方向:“过来。” 包房里除了陆锦彤,其他人都惊了,包括谭菲的朋友。 刚才说谭菲的消费记他账上,现在让她过去,难不成陆半城在追她? 谭菲没动,身后的应夏也没动。 包房里的人都看着陆锦川瞬间变了的脸色,之前还道他好说话,如今的样子才是北城活阎王的真面目,大家大气都不敢喘。 陆锦川目光更冷:“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来请你?” 谭菲身边的朋友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过去,谭菲差点没翻白眼,这哪是在对她说话啊。 第30章 陆少亲自伺候你 应夏知道这样僵持下去没有用,既然他发现了,就应该知道没这么容易翻篇,她站起身,从谭菲身后挪出来。 陆锦川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周身的森冷气息冻得整个包房仿若入了倒春寒。 应夏没有看他,微微偏开头侧脸对着他。 光听之前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是怒极的状态,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却不由自主的心虚。 这该死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陆锦川看着应夏,问的却是乔宇:“她就是你今晚的顾客?” 乔宇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 陆锦川忽然往前跨了几步,抓住应夏的手一拽,应夏一下往前撞上他的胸口。 真他妈疼啊,应夏立马捂住鼻子,这一撞疼得她眼泪花花都要出来了。 这人胸膛怎么长的,硬得像铁,她想骂人。 陆锦川拉开她捂鼻子的手看了看,鼻尖有些发红。 他旁若无人地抬起她的下巴,微微偏头查看她的脸,脸颊上两处明显的抓痕,脖子上也有。 下一秒,刚刚缓和一点的神色顿时更加冷冽。 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 “谁打的?” 包房里顿时响起抽气声,谭菲不嫌事大,脸上挂起个讥诮的笑:“你问问陆家大小姐咯。” 应夏看了谭菲一眼,谭菲冲她挤眉弄眼。 陆锦彤反驳:“我没打她。” 在陆锦川的视线下,陆锦彤自己都开始变得不确定,忐忑道:“我就是想教训教训她朋友,谁知道她上来劝架,我……刚才太乱了,我也没注意碰没碰到她,我自己也受伤了,哥,你看。” 说着伸出手给陆锦川看她手臂上的伤痕。 陆锦川看也没看一眼,转头对经理道:“带她出去。” 经理瞪大眼,这个“她”如果她没理解错,指的是陆锦彤。 陆锦彤也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跺脚:“哥,我是你妹妹。” “给我回家!” 陆锦彤狠狠瞪了应夏一眼,不情不愿的和几个朋友走出包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应夏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手上挣了挣没挣脱,只好对陆锦川说:“你松一下手。” 话音刚落就是一个天旋地转,她直接被陆锦川扛了起来,之前喝了点小酒,顿时颠得她想吐,想喊都没功夫,趴在他肩膀上缓着那股劲。 包房里剩下的女人看着陆锦川扛着人离开,嘴巴都快能塞下鸡蛋。 一人冒着星星眼:“陆总这也太帅太霸气了吧?” 谭菲睨了她一眼:“把下巴合上,那我姐们儿的男人。” 陆锦川步子很大,很快上了电梯,出电梯走进一间房,直接把她丢在床上。 床很柔软,她在床上弹了两下,差点吐出来。 还没爬起来又被陆锦川压在床上,陆锦川两手撑在她身侧,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 “长本事了,会打架了。” 应夏刚才没少薅他妹妹的头发,想起来就有点犯怂,小声道:“又不是我愿意打。” 陆锦川本想训斥,看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一下就软了:“她们打架你不知道躲?不去叫人你去凑什么热闹!这次是动拳头,下次动刀子你也上去接?” 应夏梗着脖子反驳:“谭菲是为我才和你妹妹起冲突的。” 陆锦川忽然冷笑:“她替你抢人,你帮她打架,你倒是提醒我了,找牛郎?你当我死了是不是?” “那不叫牛郎,是少爷。”至少她是听谭菲这么说的。 陆锦川眉梢一挑:“喜欢少爷?那算哪门子的少爷,今儿就换少爷我来亲自伺候你。” 这倒也是,他才是真真正正的豪门少爷,少爷这个词,没人比他更配了。 陆锦川直起身,一边解开自己的袖扣,一边牢牢盯着她。 应夏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内心有些紧张,刚撑起身子,又被陆锦川伸手一推躺倒。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掐住她的腰把她翻过来趴在床上,两手握着领带一扯,抓住她两只手反绑在身后。 “你干什么?陆锦川!”应夏挣扎,然而只能像将死的鱼蠕动几下。 陆锦川压上去,伸手拨开头发露出她白皙的颈项,凑到她耳旁说:“不是缺男人吗?何必舍近求远。” 说完偏过头,狠狠一下咬在她脖颈上,这一下咬得极重,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意都撒在她身上。 应夏痛得轻哼了一声,死死咬住嘴唇,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些,转而变成了舔舐,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陆锦川是真想弄死身下这个女人,他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离开她的视线,她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微博热搜开始积攒的怒意至今夜到达了顶峰。 牛郎?她怎么敢? 那么多年他都没碰她一下,他娇养出来的姑娘,一个牛郎也配?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配。 嘴唇从脖子游移到耳畔,他喘着粗气,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碰没碰你?” 应夏把头埋在被单里不答话,陆锦川又问了一遍:“他碰你了吗?嗯?” 她明知以陆锦川的脾气,服软会取得最好的效果,可她总在他面前服软,她退让得心都累了,心里憋着的那股劲一下上来。 “碰了!” 紧贴着的身体顿时僵硬,她看不见陆锦川的表情,只感觉后腰一凉,他抓住她的衣服往上一扯,然后把她整个人翻过来。 衣服脱不下来,刚好搭上来遮住她的脸。 身上只剩下内衣,她从没在他面前这么暴露过,空气中的凉意让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两手垫在身后动弹不得,就呈现出挺着胸口往前送的姿态。 太美了,陆锦川紧盯着身下的躯体,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中竟然会发光。 原本只想教训她,吓一吓她,眼前的美景却让他顿时失了分寸,脑中的本意和理智被驱除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渴望。 她的身体像是他在沙漠中跋涉日久遇到的一汪泉水,再不做点什么,他就会被活活渴死。 于是他缓缓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吐在白皙的皮肤上,应夏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他在她心口印下一个虔诚的吻,应夏身子一僵,他伸手抚上她的脖颈,轻声安抚:“别怕,别怕……” 然后,他吻上了那片绣花的蕾丝。 …… “喂,”沈修与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应夏:“你不对劲。” 自应夏从北城回到剧组,这两日时不时的就走神,常常抱着剧本半天没翻上一页。 沈修与蹲到她跟前:“在北城发生了什么?” 应夏眨了眨眼,这么明显吗? 第31章 他很不对劲 脑中不由自主回忆起那晚的画面,急忙否认:“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沈修与不信:“真没有?” 应夏肯定道:“没有。” 沈修与唇角一牵,伸手在她发红的耳朵尖拨弄了一下。 “那你耳朵红什么?见了我害羞?” 应夏忙伸手捂住耳朵,惹得沈修与大笑:“没用,脸上也红了,还真是害羞啊。” 应夏知道他在逗她,放下手瞪了他一眼:“害羞也不是因为你害羞。” 沈修与站起身,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难不成你这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不纯洁的画面?” 应夏耳朵更红。 应夏见远处李导在朝这边张望,忙把他支开:“李导找你。” 沈修与回头,正好看见导演朝他招手,走了两步又回来,弯腰在她耳旁道:“等我回来再告诉我你脑子里想的什么画面。” 沈修与刚一走,宁幼又坐了过来,指了指应夏:“三月份了你还穿个高领毛衣做什么?” 应夏下意识压了压领口:“倒春寒,我怕冷。” 宁幼嗤笑一声:“这两天很不对劲啊你。” 应夏惊讶地看着她:“很明显?” 宁幼点头:“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应夏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有些事情,说给带了主观意见的人听,对方只会把自身情绪带入进去,不能客观公正的评价事件和人。 比如谭菲,如果跟她说,得到的估计永远是一个评价:陆半城有病。 陆锦川确实有病。 应夏咽了口口水,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前任吧……” “你直接说是你自己得了。”宁幼很上道。 “好吧,”应夏无奈,如实点头:“我前任,我感觉他不大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宁幼掏出烟递给应夏,应夏摆手拒绝。 “我们分开后,他……他老管着我,在一起的时候管,分开还变本加厉。” 宁幼笑了:“这多简单,他还喜欢你呗。” 应夏两手捧着脸说:“但是他有个白月光,他喜欢他的白月光。” “他现在和白月光什么状态?” “白月光怀孕了,”应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八个月了应该。” 她终于从宁幼脸上看见了震惊的表情。 “那他还来招惹你,这他妈渣男啊。” 应夏端着小凳子朝她挪近了些:“你也这么觉得?” 宁幼视线落在应夏脸上,应夏正认真地看着她,勾人的眸子偏偏清澈见底,再像现在这样盯着人看,这他妈谁能顶得住? 宁幼慢条斯理道:“我忽然觉得吧,也不能全怪他。” “嗯?那怪谁?” 宁幼忍不住揪了一把她的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你这么勾人。” 应夏顿时苦丧了脸,嘟囔道:“要是勾人就好了,勾了十年也没勾上。” “没勾上?”宁幼伸出两个大拇指对了对:“没这样?” 应夏点头:“没有,差一点。” 她伸出拇指掐在小指上的第一个关节,比了一个大概的限度。 宁幼笑出来:“遇到你这样的还能坐怀不乱,他怕是要成佛吧!你当心他舍利子嘣你一脸。” 应夏偏头想了想,好像也不完全是坐怀不乱,以前亲一亲他就乱得不行,但是他最终还是会选择去洗手间这种清净之地“修炼”。 “可能他就是想对他的白月光保持心理和身体上的忠诚吧。”应夏下了结论。 宁幼说:“听你这么一讲,我倒是不知道该骂他渣男还是说他专一了,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男人少了,不过也不能抵消他继续管着你招惹你这个事实,所以……” 应夏看着宁幼那张红唇里冒出一句话:“所以他管着你可能不仅仅是想自己成佛,他还想普度众生,连你也一起渡化了。” 应夏:“……” 远在北城的陆锦川正在办公室。 财务总监提交了下季度的财务预算报表,本以为需要阐述一番,谁知陆锦川只是淡淡回了个“嗯”。 各部门都已经报告完,陆锦川没说散会,大家也不敢走,就这么干坐着。 这两天这个老板不大对劲,周信是看出来了,他冲大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离开,起先还只有一个人试探着起身,大家看打头阵的都没事,也轻手轻脚走了。 诺大的办公室只剩陆锦川和周信两人。 陆锦川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诺大的北城,他呼风唤雨,可是怎么就偏偏对她束手无策呢。 宠也不行,惯也不行,稍稍凶一点还往壳里缩。 以前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在他身后辇,现在他要是不转身去抓她,估计她能跑到外太空去。 那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没敢在怒意的驱使下真的碰她,不过该尝的一点儿没落下,否则也浇不灭他满腔的怒气。 然而心里的火浇灭了,这几日别处的火却烧得愈发旺盛。 “周秘书。” “您说。” 陆锦川蹙着眉,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谈过恋爱吗?” 周信极力控制表情才能避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震惊,他觉得陆锦川问他地球什么时候爆炸都比问他谈没谈过恋爱的几率高。 周信都三十几了,怎么可能没谈过,点点头道:“谈过三个,目前那位是我妻子。” 陆锦川挑眉看着他,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三个?” 周信忍了忍笑:“嗯,三个,陆总呢?” 他原本不想问这样的问题,但是既然聊到了,他也是真的好奇。 没想到陆锦川答得痛快:“一个。” 就一个?那可真是绝世情种了。 陆锦川这样身份的人,不谈个十个八个,他都觉得有些浪费资源。 周信琢磨着这一个指的到底是那位前任陆太太,还是肚子里怀着陆家长孙的大明星,但是这种问题他当然不敢直接问。 陆锦川走回办公桌坐下,拿了本文件随意翻了翻,又抬起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国际难题。 周信跟了他好几年,还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 “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陆锦川下意识颔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和你妻子感情好吗?” 这还是陆锦川第一次和他拉家常,周信道:“挺好的,偶尔有点小摩擦挺正常,但是好得也快。” 陆锦川若有所思,结婚那三年他们几乎没有摩擦,他回家再晚,甚至是不回家,她也不哭不闹,看来就是不正常了。 “如果你太太生气,你会怎么哄?” 第32章 生气怎么哄 “这个,得看是什么情况,”他大概知道陆锦川想了解的问题,但是看他问不到点子上,周信也着急。 周信干脆和盘托出:“女人嘛,天生比男人娇气些,要宠要哄,不能跟她来硬的,也不能讲道理。” 陆锦川有些惊讶:“连道理也不能讲?” 周信努力憋笑,他怎么觉得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陆总遇到感情问题,咋有点可爱呢? “嗯,火气上来的时候,不能讲。” 陆锦川问:“那事后再讲?” 周信终于忍不住,嘴角扯了扯:“事后也不能讲,她会说你翻旧账。” 闻言,陆锦川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那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得凶几句才会乖一点,和女人沟通不得比十位数的生意还难谈? 但是宠这一点,他自问做得还不错,虽是故意冷落她,但是有什么好的都往她跟前送,珠宝首饰当季新款,还有豪车,只不过她一次也没开过。 他平时应酬多,知道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所以都会带女性作陪,有时是秘书,有时是女明星。 作为回报,他会让周信送一些礼物,她们收到都会眉开眼笑,只有应夏,金山银山送到面前都只是淡淡一句“谢谢”,没有半分喜悦。 陆锦川很费解:“除了礼物转账,还有什么能是她喜欢的?” 周信试探性问道:“陆总是指的是应小姐吧,容我多说一句,其实,感情里并不是只有物质,陆总太忙了,对应小姐缺少陪伴。” 陆锦川听了这话,眉心拧得更深。 这位前任陆太太周信接触得不多,但是从近期陆锦川的行动和言语间来看,他对这位陆太太是非常在意的,但是为什么以前总不归家,还有赵如一又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陆锦川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就是应夏,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句话,打了又删打了又删,最后还是点了发送,然后面色一冷,直接把手机丢在桌上。 周信偷偷瞄了一眼,没看清楚发的内容,只是那个红色的感叹号非常显眼。 大名鼎鼎的陆锦川,竟然也会有被人拉黑的一天,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陆锦川敲着桌子,他原以为,等他处理好一切,再把她追回来就好,十年,他都没能逼自己放手,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他觉得他可能等不下去了,等他把事情处理好,说不定人都跑了。 陆锦川对周信说:“你安排一下,明天和我去剧组。” 周信一惊,还是面不改色地问:“那本来安排好的行程……” “推了,”陆锦川有些心慌:“最近几天暂时不安排工作。” “是。”周信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又敲门进来。 “陆总,陆夫人说联系不上您,电话打到了秘书室,让我转告有要事请您回家一趟。” 陆锦川和他父母的关系素来不好,江西月找他什么事他不用猜都知道,但还是当晚回了一趟老宅。 江西月没想到陆锦川来得这么快,陆锦川到家时她还在外面购物。 她一进门就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坐在陆锦川对面:“如一那边你准备怎么办?再有两个月就是预产期。” 陆锦川淡定道:“生下来。” 江西月本想拍桌子,又忍了下来:“你不结婚让如一和孩子怎么办?” 陆锦川看也没看一眼,手里夹着烟,漫不经心道:“孩子陆家养得起。” 他压根没提赵如一,意思就是那个女人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外。 江西月气极,指着陆锦川道:“我不同意,我告诉你,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这是你的责任!” 陆锦川终于抬眼看去,眼神近乎冷冽:“我的责任?” 他站起身朝江西月走过去,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那个房间关了多少年我就还了多少年债,早该还够了,所以,不要试图再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到底是什么债,什么人,陆家人心里都清楚。 江西月愣住,指着他的手缓缓垂下,语气稍有缓和:“你已经答应了,和如一结婚就那么难?” “我后悔了。”陆锦川目不转睛看着她。 江西月还想劝说他:“可你都离婚了啊?对你来说也没影响。” 陆锦川冷笑。 没影响?对他的姑娘放手,差点要了他半条命,这叫没影响?那怎么样才能算是有影响? 江西月还想尝试劝说他,还没开口就听陆锦川道:“我知道赵家在向老头子施压,我会处理好,结婚的事不要再提。” 江西月连口水都没喝,原本一肚子气没地方泄,现下更憋闷了。 一场短暂的家庭纠纷谈话就此告终。 陆锦川闭眼靠在汽车座椅上,伸出车窗的手里夹了支烟,燃尽了都没吸上一口。 自从出了那件事,陆家就变成了他的地狱,他在地狱里独行数年,终于遇到了他想牢牢抓住的人。 自那晚过后他便知道,放不了,怎么能放得了? 光是想想如果她在别人身下是他看见的那副模样,那样的画面,哪怕从脑子里掠过一瞬,也很容易让他走火入魔。 春天早晚温差大,应夏早上醒来发烧烧得头昏脑胀,上午拍摄任务不重,就直接请假在酒店休息。 等她中午睡醒,习惯性看手机有没有未接电话或者短信,结果看着微信消息99+的符号,她人都懵了,不会是被人拉进什么传销群吧。 点开后光是宁幼的消息都有五十几条,其他的也基本都是剧组的人发的,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洗漱了往剧组去。 路上才有时间看看他们到底发的是什么,结果清一色的,说剧组来了个超级帅的帅哥,让她赶紧回来。 应夏失笑,好歹是混娱乐圈的,剧组里还有个顶流沈修与,他们跟没见过帅哥似的。 结果刚到剧组她就傻眼了,平日里休息时的小团体不见了,剧组里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好像所有人都爱死了现在这份工作。 祝苒苒坐在树荫下,拿了把小扇子边扇边吴侬软语地背着剧本,小助理想接她的扇子:“苒苒姐,我来吧。” 祝苒苒摇摇头:“没事,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小助理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背脊都在发凉,也不知道该继续坚持还是真让祝苒苒自己扇,只好站在一旁。 谁知祝苒苒还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坐啊。” 应夏看了好几眼,一头雾水,怎么这人转变这么大? 第33章 大佬探班 宁幼刚好拍完一场戏走过来,祝苒苒抬头冲她一笑:“前辈辛苦了。” 宁幼差点没摔一趔趄,她拉着还在发呆的应夏拖到一边。 应夏还没缓过神来,指了指祝苒苒:“她中邪了?” 宁幼翻了个白眼:“你瞧今儿天气如何?” 应夏对她这不着边际的话一愣:“挺好的啊。” “春天是挺好,所有些人思春了。” “哦。”应夏后知后觉,估计是他们口中那个帅哥给惹的。 她放好东西就去编剧组和大家讨论调整了一下台词,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穿着衬衫,袖子随意挽上来一截露出精壮的手腕,既禁欲又张扬。 她呆楞在原地。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头望过来,冲她点了点头,又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应夏一颗心跳得怦怦的,急忙找到宁幼,问:“你们说的帅哥就是他?” 宁幼点头。 应夏一脸不自然:“他……他来做什么?” 宁幼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笑道:“资方老板啊,怎么,你也喜欢这类霸道总裁啊?” “胡扯。”应夏拍开她的手,转身往另一边走。 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平复情绪,他怎么会是资方老板?不过她对他生意上的事了解的也不多,不知道他有没有涉足这个产业。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后,她就气得把他微信给拉黑了,这几天他也没打电话联系,难不成他来剧组是因为她吧? 她刚刚做了这样的猜想又很快否定,不会,陆锦川做事向来简单粗暴直接了当,这种迂回政策不是陆锦川的作风。 一下午,应夏下意识躲着陆锦川,结果到晚上才知道,资方老板下午就走了,她松了口气。 晚上有一场夜戏,刚一结束,大老板身边那个西装笔挺的周秘书亲自带人送来了宵夜。 周秘书站在桌旁,顺手递了几盒给工作人员,然后装作不经意拿了一盒递给应夏。 应夏接过,道了声谢,揭开盒子又急忙盖上,强作镇定地看了一眼大家,幸好没人注意到她。 她又慢慢揭开盒盖,盒子里分了几个格子,其中一个里放了一个药盒,里面分门别类的装着几种药,药盒上还写了每种的分别用量。 她手指轻颤了一下,快速拿起药盒塞进衣兜里,然后才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 药膳粥,配了两样爽口的小菜。 她心事重,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结果早上起来,感冒更严重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重,她不好再休息,化了个淡妆遮了遮苍白的脸色。 一到剧组有工作人员夸她化了妆更漂亮,祝苒苒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我们剧组里还没有值得应编剧化妆的人呢。” 应夏头昏脑胀的,本来不想回应,但是如果默认了这话等同于得罪了全剧组。 “人不舒服,脸色不好,化个妆遮一下。” 祝苒苒难得没有跟她呛声,反而嘘寒问暖的问她要不要去她的保姆车上歇会儿。 应夏刚想拒绝,宁幼在她耳边说:“一会儿大老板还要来,她就是怕你抢了她风头,你顺水推舟多好,生病还硬撑什么。” 听说陆锦川要来,她就算没病都想找个地方躲了,便对祝苒苒说:“那就谢谢了。” 谁知沈修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非让应夏去他车里休息,应夏哪儿敢,外有狗仔虎视眈眈,内还在陆锦川眼皮子底下。 跟工作人员说有事叫她,便上了祝苒苒的车。 陆锦川来得早,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应夏的身影,周信一个头两个大,公司放着好多事陆锦川不管,在这儿磨时间。 周信溜达一圈回来,低声在陆锦川耳边说他打听来的情况。 陆锦川在休息区坐着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那边正在拍戏的祝苒苒,他气息太过冷冽,加上陆锦川名号太大,没几个人敢往前凑。 祝苒苒本想好好表现,被陆锦川那样看着,连着ng了好几次,连导演都不耐烦了。 刚拍完下来就听小助理说:“刚刚陆总一直在看你。” 祝苒苒拐了小助理一下:“瞎说什么呢。”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娇羞。 如果能攀上陆锦川这棵大树,以后什么资源不还是她随意挑选,若是能当上陆太太,那真是名利双收了。 祝苒苒走过去坐下,还故作矜持地在中间隔了个椅子没直接凑上去。 “拍戏辛苦吗?”陆锦川忽然问。 祝苒苒听着他低音炮般的声音,心脏都要跳出来,她转头笑了笑:“谈不上辛苦不辛苦,职业嘛,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陆锦川颔首,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辆保姆车上。 “那是祝小姐的车?” 祝苒苒没明白他怎么忽然来这么一句,“啊,是,陆总叫我苒苒就好。” 周信在一边都差点笑了,老板切入主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就不能再迂回一点多寒暄几句吗? 不知是不是祝苒苒的错觉,她觉得陆锦川看辆车的神色都比看她温柔。 陆锦川转过头:“我有点累,不知道能不能借祝小姐的车休息休息。” “当然可以。”祝苒苒眉开眼笑地回答。 陆锦川嘴角微微牵了牵:“那谢了。”起身接过周信手里的保温杯。 祝苒苒第一次看到陆锦川笑,虽然一闪而逝,但是荡得她春心都快漾出来。 眼看陆锦川越来越接近保姆车,她忽然想起来车上还有个应夏,急忙追上去。 “陆总。” 陆锦川脚步微顿:“有事?” 祝苒苒捏了捏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位工作人员不大舒服,我让她在我车上休息,您……” “没事,我不会吵醒她。” 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 看着车门缓缓关上,祝苒苒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就嘴贱要叫应夏去她车上休息呢。 陆锦川关上车门,车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靠门一侧的第二个位子,座椅被放下,应夏侧着身子半蜷在椅子里,面色潮红,嘴唇也泛干。 陆锦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顿时皱眉。 第34章 牢记不能凶她 他抚开她脸颊散落的发丝,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生怕吵醒她又怕她醒不来的样子。 “夏夏。” 应夏睡得本就昏昏沉沉,感觉到一个凉爽的东西,抓着就压到脸下,凉爽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蹭了蹭。 陆锦川捧着她的脸,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贪恋这样的时刻,又不得不叫醒她。 陆锦川连着喊了她好几声她才睁开眼,人还没清醒过来,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一只手还压在她脸下。 “你发烧了,”他低声道:“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应夏觉得她一定是烧糊涂了,她似乎没从陆锦川口中听过这种商量的语气,如果是陆锦川,他一定只会说:“去医院。” 一定是她眼花,把人看成了陆锦川的脸。 她放开他的手闭上眼,轻声问道:“你是谁啊?” 因为发烧感冒的原因,她说话带了点鼻音,声音奶得不行。 陆锦川刚开始试着放纵自己的感情,她这一下就让他溃不成军,觉得都要溺死在她的声音里。 他甚至以为,还是从前的克制好,能保命。 他咬咬牙:“我送你去医院。” 听声音好像真的是陆锦川,应夏重新睁眼,意识缓慢回笼。 “不想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陆锦川沉默了一下:“昨天的药是不是忘了吃?” “嗯。” 他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吃药,以前生病都是逼着她吃,现在想起周信的话,凶也不敢凶了。 只好温声哄着:“不想去医院就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我不想吃。”她嘟囔着。 陆锦川看着她发红的脸颊,眸色愈发的沉,“那就去医院。” “可是我没带药。” 陆锦川从兜里掏出一个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药盒,倒出几粒放到她手里,又把扶手上的保温杯打开递给她。 她到底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咬咬牙全倒进嘴里,接过水杯灌了几口。 陆锦川一句慢点儿都没来得及出口,她就开始咳嗽,连着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他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等她不咳嗽了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忍不住伸手在她鬓角毛茸茸的发丝上拨了拨。 “睡吧。” 应夏闭上眼,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睁开,狐疑道:“陆锦川,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这一句让陆锦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稍微对她温柔一点,她竟觉得是他吃错药,可见从前他对她真的是很凶。 “嗯,是吃错药了,快睡。”他难得顺着她说话。 等她再次闭眼,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应夏长睫轻轻颤了颤,到底是没有睁眼。 原来顺从自己的心意,放任自己的感情竟然是这样的感受,酸涩又麻痒,只想把她往骨子里疼。 可他到底是不会疼人,没被爱过的人,又怎么能懂如何去爱。 后来是有了一个她,她爱他,可是晚了,他早在之前黑暗的岁月中走得太久,人性尚未磨灭已是万幸,又怎么知道人世间的情爱应该是什么样子。 可惜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太畸形了,她一人不能力挽狂澜,终究是把她的耐心给耗尽了。 只希望一切还不算太晚。 …… 应夏没能睡多久,祝苒苒就找了个调整台词的借口让人来把应夏叫走了,她没敢亲自来,怕陆锦川察觉她的意图。 过了十来分钟去保姆车看,哪里还有陆锦川的身影。 祝苒苒找到之前来叫应夏的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工作人员想到刚才的情景还心有余悸,他去敲房车门,那位大老板拉开门脸色冷的可怕,这种送命的事儿以后他可不想干了。 大老板这几天来,剧组里别提多开心,早中晚三餐加宵夜,大老板包了。 应夏没把他微信从黑名单拉出来。 剧组里餐餐都是周信在张罗,每次都会适时把应夏那份递给她,餐盒里有药。 她吃了两天清淡的东西,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盼着陆锦川赶紧离开。 陆锦川确实是不能久待,公司太多事等着他处理,远程遥控能解决一部分,可需要他签字的文件积压得太多。 下午忽然暴雨,耽误拍摄进度,导演干脆给剧组放了半天假,晚上陆锦川请剧组吃饭。 厚重的包房门隔开了内里的喧嚣,只有巴掌宽的缝隐约透出热闹。 应夏到得晚,包房里人很多,偏偏只有陆锦川身边有一个空位,椅背上搭着他的外套,估计也没人敢去坐。 陆锦川的位置正对着门,在她推门而入时淡淡扫了她一眼。 他在私底下好像很不喜欢扣上衬衫的扣子,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头微微偏着,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他懒散地靠着椅子,胸肌轮廓明显。 既禁欲又不羁,分明的一个妖孽。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坐。” 短短几步路,她走得像要慷慨赴死,陆锦川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唇角。 饭桌又重新热闹起来。 除了应夏进门时的那一扫,他的视线再也没在她身上停留过。 李导和制片殷情地敬酒,陆锦川也不推辞,端了酒杯碰了碰,也只是意思意思。 祝苒苒时不时地甩过来些问题,陆锦川偶尔回答两句,声音低沉又好听。 膝盖上的拳头紧了又松,应夏半天才拿起筷子,她夹了点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李导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人都到齐了,来来来,大家敬陆总一杯。” 应夏也跟着起身,她刚一伸手,陆锦川就把左手搭在了桌上,正好隔开了红酒杯。 大家都举杯站起来,除了陆锦川。 一个坐着不动,一个站着没杯子,场面一度尴尬。 陆锦川摆了摆手,服务员立马过来,他偏着头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才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端的是应夏的那杯。 应夏的手扣在桌沿,想着,端别人的杯子,让别人喝西北风去吧。 实在不行要不端个碗意思意思? 服务员很快回来,往桌子上放了一杯水。 陆锦川随意拨拨水杯,正好拨到了应夏面前,因为在场太过安静,一桌人都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 一巡酒过后,大家又坐了下来。 应夏这才注意到饭桌上少了个人,偏过头轻声问了旁边的统筹一句:“沈修与呢?” 陆锦川眸光闪了闪。 第35章 画面太美不敢看 统筹说:“他之前的广告需要补个镜头,回北城去了。” 祝苒苒笑着说:“文芊前两天还跟我说,等这部戏拍完回北城,到时候叫上陆总一起叙叙旧。” 陆锦川神色很淡,垂眸盯着桌子没搭话。 祝苒苒有些尴尬,又说:“上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 “文芊?”陆锦川抬起头问。 打脸来得太快,祝苒苒面色顿时一僵。 周信低声解释:“前几天陪您出席活动那位女伴。” 视线不经意间从应夏身上带过,看她没什么表情,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认倒霉。 陆锦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记性不大好。” 桌子转了半圈,他一手压在上面停住,盛了大半碗汤,直接放在了应夏面前。 应夏盯着桌面没动,全当看不见,奈何陆锦川偏偏曲起食指,指关节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像是提醒。 声音不大,只是他本就是焦点,这样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又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服务员终于注意到整桌就应夏面前没酒,又给她倒了一杯。 陆锦川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又看了看那杯酒,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哼笑。 在场的人也算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潜规则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屡见不鲜,只是潜编剧的倒还是头一回。 桌上的人又开始敬酒,应夏下意识去端酒杯。 无独有偶,陆锦川又伸出了手,如果说第一次隔开酒杯是无意,这次就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只是这次酒杯在应夏的正前方,他手还没碰到,应夏已经捏住了杯子。 然后,他修长的手指顺势握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下一桌子人都看过来。 他的手握得松泛,可她的指尖却捏得微微发白。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玻璃,杯子应该已经被她捏碎。 原本聊天的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应夏缓了缓心神,硬着头皮转头对他一笑:“陆总,介不介意我敬个酒?” 陆锦川没搭理她,另一只手从她手里取走杯子,语气温和:“别喝了,感冒还没好全。” 这是什么节奏? 一桌人下巴都差点掉下来,结合之前陆锦川的行为,都从中品出点暧昧。 应夏耳根子都开始发热,再这么下去,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有一腿。 虽然确实是有过一腿,但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 应夏干干笑了两声:“陆总对下属可真关心,周秘书,陆总平时在公司也是这样吧?” 陆锦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信看了看陆锦川的表情,帮着打圆场:“啊是,陆总在公司向来体贴下属,上次我崴脚,还是陆总背我去的医院。” 在场众人又开始拍陆锦川马屁。 应夏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咬了咬下唇憋笑。 陆锦川背周信?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周信这才反应过来,这谎撒得有点过头了,不过能逗笑应夏,想必老板不会怪他。 应夏见陆锦川没反驳,目前是以和为贵,顺着杆子溜。 “那我还是喝水吧。” 陆锦川微微向她靠了靠,嘴里吐出两个字,声音轻不可闻,估计大家都没听见。 应夏手一抖,杯子“哐”一声掉桌上,水一下泼洒出来,正好浇在陆锦川的手机上,水流又顺着桌子往下流。 应夏急忙把手机挪到一边,扯了几张纸巾,按手机上吸水。 陆锦川动也不知道动一下,目光挂在她脸上,应夏又去掰开他的腿,让水从他两腿之间的空隙流下去。 她丝毫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直到扯了好几张纸巾压在陆锦川腿上她才后知后觉。 僵硬着脖子看过去,全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她急忙缩回手,递给陆锦川几张纸巾:“不好意思陆总,您……您自己来。” 桌上的手机还没干,她把外面的水吸掉,轻轻点了下屏幕,已经亮不起来。 她心虚地瞥了一眼陆锦川,捏着手机充电口朝下使劲甩水。 “哐” 这一声比之前那声还要响。 应夏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好半天才转头看了眼身后。 周信都呆了,先是泼水然后砸手机,很有泄愤的嫌疑。 周信起身过去捡起地上摔得屏幕稀碎的手机,放回桌上。 应夏嗫嚅道:“对不起,手滑,没拿稳。” 陆锦川看了一眼,拿起手机递给周信。 “没事。” 这一场闹下来,包厢的气氛比之前安静许多,都观望着这俩人的动静。 应夏起身:“我上个洗手间。” 宁幼也跟着起身:“一起。” 陆锦川不懂女人之间的友谊,上个洗手间总会一起,男人还能比大小,女人比什么? 刚一出包房宁幼就八卦地问:“什么情况?他想潜规则你?” 应夏摇头:“不是。” 宁幼狐疑:“感觉你们之间怪怪的,有一种默契,说不上来。” 应夏心里咯噔一下,她和陆锦川的默契大概只有心照不宣不提从前了。 “错觉。” 两人进了厕所隔间,宁幼忽然“啊”一声。 应夏还以为她掉厕所里了,“怎么了?” 宁幼说:“我知道默契在哪儿了,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说话的语气很像他,惜字如金。” 有吗?难不成两人相处太久潜移默化被影响? 应夏在洗手台洗完手,对宁幼说:“我在门口等你。” 宁幼“哦”一声,等她出来,在门口却没看见应夏的身影。 “咦,人呢,还说等我,自己就先走了。”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安全通道里,应夏被陆锦川抵在栏杆上,她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陆锦川拽到这里。 栏杆只到腰际,后背悬空,虽然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摔下去,却还是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寻求一份安全感。 通道里的声控灯很快熄灭,只剩下墙面上绿色标志的灯光。 陆锦川垂眸看着她,掌心是她绵软的腰,他都不敢用力,感觉细得一掐就断。 都这么久了,她一和他靠近,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激越跳动。 第36章 不是我的孩子 “陆锦川,你干什么?”应夏拧着眉心,拍了拍他的胸口,硬得跟石头一样,平时也不见他天天健身,真不知道他这一身恰到好处的肌肉哪儿来的。 陆锦川揽着她离开栏杆处才放开她,随意靠上墙壁,头微微偏着看了她半晌,忽然道:“他没来,你很不开心?” 谁不开心了?是见到你才不开心的好吗? “我就是随口一问。” 陆锦川还是很不满:“你还让他牵你的手。” 不着边际的问题让应夏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说到微博那张图片的由来,其实是之前沈修与说想买根一样的红绳,二话不说抓着她的手就拍了张照,没想到后来用在了微博上。 应夏没说话更是加深了他的猜测,心里涌起一股烦躁,陆锦川掏出烟咬在嘴里,微微扬了扬打火机询问。 应夏点点头,她觉得陆锦川似乎变了许多,她素来知道他身上有痞气,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越来越张扬。 像是……像是长久压抑后的爆发。 她知道他没点头自己肯定走不了,淡定地看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啪”的一声,昏暗的光线中燃起一丛火光,又很快熄灭,只剩下香烟星星亮亮的一点。 陆锦川把防火门拉开一条缝,风顿时涌了进来,吹散了烟味。 陆锦川嗓音很低,却不是商量的语气,“在剧组,最好和男明星保持距离。” 应夏:“那是误会。” 陆锦川扯了扯唇角,她愿意解释就行,“我的也是误会。” “什么?” 陆锦川弹了弹烟灰:“赵如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应夏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消化完这句话,怪不得最近两次见他,他情绪都不是很好,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那你……你没事吧?”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放软了语气,门缝投进来的光让他看清她脸上甚至还带了点同情。 陆锦川一看就知道她又误会了,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瞎想什么?我没碰过她。” 应夏愣愣看着他:“可是你说过她肚子里是陆家长孙。” “是陆家长孙没错,但是不是我的,”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说来话长,我十点的飞机回北城,我得走了,下次再告诉你。” 陆锦川拉开防火门,回头见她还呆在原地,他顿了顿,反手又将门关上。 像是从之前那一支烟里获得了勇气,他一把拽过她,小姑娘直接扑进他怀里,整个人正好嵌在他微微敞开的两腿之间。 他靠得很近,陆锦川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脸上,并且越来越近。 他没有吻她,只是把下巴抵在她头顶。 “对不起。”声音有些暗哑。 他为什么会跟她说对不起? 应夏下意识想抬头,陆锦川一手按上她的后颈,又把她压了回去,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入鼻是淡淡的青木香味和烟草味。 “让我抱一会儿,”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就一会儿。” 外面走廊偶尔有人走过,没人注意到黑暗楼道里的暧昧。 应夏使劲抬头,黑暗中只能看见陆锦川发亮的眸光。 陆锦川拧了拧眉心,刚想说话,忽然有人推开消防通道的门,灯一下亮起,陆锦川侧身挡住她,转头冷冷扫了一眼。 这一层好多个包厢都是他们剧组的人,应夏生怕碰见个认识的,于是埋着头躲他怀里。 那人手里夹着烟,见了陆锦川一愣,急忙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陆总,打扰了。” 那人关上门,陆锦川放开她,仰起头靠在墙上,脖颈拉起弧度,喉结微微滚了滚,性感到不行。 “等我几个月,最多三个月,到时候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知道陆家有秘密,那个秘密影响了陆锦川,造就了他后面的性格,从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大概猜到陆锦川或许还有一个兄弟,又或许,陆锦川根本不是陆家的孩子。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她叹了口气,说:“不管有没有赵如一,我们之间本身就有问题,再来一次也是一样,我不想重蹈覆辙。” 陆锦川笑了笑:“我只是给你个交代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应夏脸上闪过一丝赧然,没别的意思那你抱个屁。 他只是不想给她压力而已,陆锦川又看了她一会儿,直到手机响了好多遍他才离开。 应夏靠在墙上,身边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们的第一个拥抱是什么时候? 那是应夏初三下期,陆锦川高三。 应夏报名了春季运动会的一千五百米项目,她体育不好,一千五百米是其他同学挑剩了赶鸭子上架。 跑到最后一圈,她整个人已经是脱力的状态,两条腿仿佛有千金重,正准备放弃时,似乎看见陆锦川穿着t恤运动裤,两手插兜站在终点线看着她。 于是她一下又来了劲,冲过终点的一刹那,感觉自己扑进了一个人怀里,一双有力的臂膀揽着她,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在校医院醒来,一睁眼就是陆锦川,他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她绑头发的发圈。 见她睁眼,劈头盖脸就骂过来,什么不知道自己斤两,什么逞能,骂得小姑娘眼泪汪汪,强忍着没哭出来。 她甚至以为,她在终点线看见的人不是陆锦川,或许只是她的幻觉,如果是陆锦川,他怎么可能会抱她?没在她晕倒时嗤笑两声就是好的了。 后来她听班上同学说,陆锦川在她奔来时张开双臂搂住她,打横一个公主抱,边喊她的名字边往校医院跑,帅炸了。 应夏当时觉得太可惜了,第一个拥抱她竟然一点感受都没有。 努力回忆半天也只有陆锦川劈头盖脸骂她时的场景。 应夏回到包房,原本还担心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但是满屋子人似乎对她和陆锦川一起消失没什么感觉。 吃完饭,应夏和宁幼步行回酒店。 宁幼用手肘拐了拐她:“你和大老板到底什么关系啊?” 应夏停住脚步,又怕动作太过欲盖弥彰,立马跟了上去,“没什么关系。” 第37章 别怕,我会处理好 宁幼笑了笑:“你说等我又不在,回包房发现大老板人也没了,我就知道有问题,跟他们说你吃坏肚子了,你要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而已。” 两人一步步走在街上,应夏想了想说:“他是我前夫。” 这下换宁幼停下,她本以为是前任就够劲爆了,竟然还是前夫? 应夏挽住她的手臂:“离了有小半年了。” “我草,”宁幼说:“怪不得都说你像是富贵人家的,这可真是富贵,没得比这更富贵的了,我看他对你余情未了,你看他的眼神也不一般,怎么会离婚?” 应夏说:“原因挺多的。” 宁幼见她不愿细说,也不追问,转而道:“你这人还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你就不怕我明天就去爆料,这可是大料。” 应夏笑了笑:“你去呗。” 然而不过两天之后,果真出了个大料,只不过爆料人不是宁幼。 爆料人放出了陆锦川和赵如一从医院出来的照片,赵如一大腹便便,已经快临产。 一线女星隐婚生子,孩子的父亲是拥有半座北城的陆锦川。 其实之前多多少少有过赵如一怀孕生子的报道,但是大家都没联想到陆锦川身上,况且赵如一没承认,这事也没激起什么水花。 一时间网友众说纷纭,有恭喜的,有说赵如一攀高枝的,还有人把两人比喻成嫖客和小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赵如一公关团队没有辟谣,似乎是坐实了这个事实,陆氏的官方也没有发布任何消息。 剧组里看应夏的表情都有些奇怪,那晚陆锦川在安全通道的消息早就被传开。 祝苒苒更是阴阳怪气地说:“有的人还以为自己能坐上陆太太的位置,没想到吧?想人家只是玩玩而已。” 宁幼气得扯应夏袖子:“你直接怼她啊,陆太太这个位子你都坐腻了。” 应夏摇摇头说:“用不着跟泼妇一般见识。” 她不想把她和陆锦川的关系公诸于世,就像当初她不想公开结婚,因为她早料到了两人有分开的一天。 过了两天,又一家媒体发布了另一组图片。 陆锦川怀里抱着个喝醉酒的女人,他把女人送回家后第二天天亮才驱车离开。 拍摄时间是去年底,结合赵如一的肚子,事情发生在赵如一怀孕之后。 照片比较模糊没有拍清楚女人的相貌,但是配文含沙射影,暗指照片中的女人是某正在拍摄的电视剧的编剧。 又有人在微博证实,陆锦川来剧组探班一事,就差没把应夏的笔名贴上去。 赵如一看着热搜的消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年后她一面都没见过陆锦川,每次打电话都说忙。 那天晚上她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中陆锦川在酒桌上,身旁坐着应夏,祝苒苒本想和文芊吐槽,就把照片发给了文芊,文芊又转发给了赵如一。 事情越来越失去控制,她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她辛苦筹谋的计划就要泡汤,于是有了后来的两波热搜。 第一个爆出自己,算是给陆锦川施压,如果他不想把十九年前的秘密翻出来,那么他一定会娶他,她原本想让他心甘情愿,现在看来,哪怕借用舆论的力量,陆太太这个位置她也坐定了。 至于爆料出应夏,纯粹是为了私人恩怨,陆锦川不见她,却大老远飞过去找应夏那个贱人,她怎么忍得了这口气。 网络上一时间骂声不断。 「小三,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写的剧本,三观肯定不正,抵制。」 「这样的女人就该去死。」 …… 消息出来没多久,李导就私下和应夏谈,估计要不了多久媒体就会涌到剧组来,劝她赶紧回去避避风头,顺便调整调整情绪。 应夏回到酒店,呆着没出门。 她第一次见识到舆论的可怕,见识到被舆论控制的吃瓜群众有多么歇斯底里。 他们隐藏在背后,把人性最恶毒的一面放到网络上,在这里,他们似乎觉得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看到热搜的第一时间,陆锦川就给应夏去了电话,她没接,这让陆锦川很不踏实,给她发了条信息。 「别怕,我会处理好。」 应夏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没有搭理,直到门外响起陆锦川的声音,她才瞬间清醒,走过去打开门。 “你怎么在这里?”应夏一脸诧异。 陆锦川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什么异样,稍稍松了口气。 走廊里有服务员朝这个方向张望,她侧身让他进门。 陆锦川心里头那股慌乱还没缓过来劲,问她:“怎么不接电话?” 应夏呆呆地看着他:“我在睡觉。” 陆锦川这才注意到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只有床头亮了一盏壁灯。 “从中午睡到现在?” 应夏点头:“现在几点了?” 陆锦川生硬道:“六点。” 应夏小声地自言自语:“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心慌过后,心里头又冒了一股无名的火,他一路上担惊受怕,怕她害怕,怕她情绪受影响,怕她一个人躲着哭,没想到她跟没事儿人一样有心思睡觉,还睡得那么香。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他希望看见的状态么。 应夏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喝水么?” 陆锦川接过,拧开瓶盖又递了回去,应夏刚伸手,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 陆锦川挑眉:“没吃饭?” “没有。”她烦都烦死了,回来直接倒头就睡,要不是陆锦川来,她估计自己能睡到半夜。 陆锦川走到电话机旁,按了内线让酒店的餐厅送餐。 他坐到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应夏靠着墙:“你到底来做什么?谈判?” 她没那么傻,知道他多半是因为热搜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他是来劝她息事宁人,还是来帮赵如一说情。 陆锦川声音很淡:“这么淡定,你一点都不担心?” 应夏摇摇头,坐在床尾:“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随时都能让矛头换个方向。” 陆锦川松了口气:“你还有这本事?” 应夏道:“多简单的事,离婚证拍照一发,我立马从小三变成人人同情的原配,你就是那个婚内出轨的狗男人。” 陆锦川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狗男人?你上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词?” 第38章 给她撑腰 “微博上都是这么骂你的。” 堂堂陆氏总裁,被人骂狗男人,也是真够带劲的。 陆锦川问:“他们对我只有这一个称呼?” 应夏噎了一噎,当然不止,网友在看见陆锦川照片后,纷纷折服,喊老公的人数比喊狗男人的多了去了。 “他们还叫我什么?” “老公。” “唔,”陆锦川嘴角噙着笑,满意地点头。 应夏这才发现被他套路了。 见她马上要发飙,陆锦川转移话题:“既然有照片,那你怎么没发?” 应夏果然被他带偏,忘了刚才被他占便宜一事,撇了撇嘴道:“离婚证没带身上,我明天就飞回去取。” “这件事你别管,”陆锦川忽然说:“我会处理。” 应夏别开脸,他到底还是向着赵如一,如果她发了离婚证,离婚证日期在赵如一怀孕之后,就坐实了陆锦川婚内出轨的事实,赵如一理所当然是人人喊打的小三。 所以她自始自终除了感叹舆论的力量,就没担心过事态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她要喊停,随时都可以。 她也料到了陆锦川想要息事宁人,保护赵如一,只是心里仍旧觉得无比憋屈。 陆锦川看着她渐渐冷下来的脸色,估计她又想岔了,“不管你在想什么,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应夏转过脸:“是么,那你说我想的怎样?” 她自己恐怕都不清楚,她脾气上来的时候就像个小刺猬,浑身布满尖刺,就像现在,说话时恨不得把他扎几个窟窿。 陆锦川看着她,两人对视着,小刺猬的毛需要捋捋,他刚一伸手,门铃响了。 “你坐着。”陆锦川起身去开门。 服务员是名男性,推着餐车进来,把东西一一往桌上摆,眼睛时不时偷瞄向应夏这边。 陆锦川刚上热搜,那张脸让人过目难忘,此时不在北城,反而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酒店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看来热搜非虚。 服务员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应夏,她穿着棉质睡裙,质感垂坠,头发微乱,脸上还带着刚睡醒不久的懵懂,那双桃花眼像盛了一池春水。 这也太漂亮了,不怪陆锦川要出轨,这样的姿色,是个男人都很难抵挡。 陆锦川微微侧身,挡住服务员的目光,神色冷得服务员一颤,连忙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两人坐下吃饭,陆锦川忽然开口:“去披件外套。” “我不冷,房间里有空调。”应夏下意识说。 陆锦川把筷子一放,起身去拿起他之前脱下的外套,丢在应夏身上。 应夏愣了愣,垂眸看了自己一眼,睡裙质地垂坠,服帖地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她把他的衣服放回原处,披了件自己中长的开衫才重新回到座位。 “你让我不管,我不管就是,没必要劳你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就行。”她说完,查看陆锦川的脸色。 陆锦川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想说出他来的真实目的,又怕太逼着她,她现在对他还有些排斥,只能徐徐而图之。 陆锦川陪她吃完饭,当晚的飞机又飞走了,他确实忙,之前积压的事情还没解决,又碰上这事。 光第一条热搜他还无所谓,但是第二条扯上应夏,他忍不了。 到北城已近十二点,他一点也没拖沓,下飞机直接去了赵如一住的别墅。 赵如一已经睡了,听闻陆锦川来,她好生整理了一番,望着镜中人高高耸起的肚子,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原来的筹码如今变成了累赘。 她本以为只要陆锦川结婚娶她,她再制造点意外让孩子流掉就好,没想到他只口未提离婚的事,这件事便一直拖了下来,然而如今她都快临产,他也只是一味拒绝,连她爷爷向陆家施压都没有用。 她扶肚子下楼,陆锦川正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 这栋别墅是陆锦川的产业,她原本提出要住南郊的别墅,被陆锦川拒绝。 她知道南郊的别墅原本是他准备的婚房,但是因为那个女人觉得离公司太远,才住到了御兰道的公寓。 哪怕他已经离婚,南郊的别墅她也住不进去,她不甘心。 陆锦川手里端着茶杯,神色有些疲惫,看了一眼入座的赵如一,神色淡,语气更淡。 “预产期什么时候?” 赵如一微笑着摸了摸肚子:“五月初。” 她是演员,母性的光辉演起来并不难,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肚子里这个东西。 陆锦川颔首:“你准备怎么办?” 赵如一愣住:“什……什么怎么办?” “你该知道她的性格,只要不太过分的闷亏,她都可以吃,你认为这次算不算过分?”陆锦川垂眸,手指在杯子上摩挲。 饶是赵如一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却还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强自镇定道:“这次确实是挺过分的,我也不知道媒体会这样写,算起来……” “你不知道?”陆锦川目光落在赵如一脸上:“如一,我们算是十几年的交情,你应该了解我,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 他说得淡定直白,仿佛已经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赵如一的表情开始缓缓碎裂。 她当然了解他,甚至于比应夏更加了解,所以她开始恐惧,事情似乎朝着她预计的相反方向发展。 “我承认医院那条消息是我放出来的,为的是想跟你结婚给孩子一个家,孩子是无辜的。” 陆锦川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他欠你的,我来还,一码归一码,但你不该把矛头指向应夏。” 她当然没有傻到找侦探跟踪陆锦川,他身边的保镖警觉性都很高,不容易跟,所以她找人跟踪应夏,结果陆锦川果然多次出现在私家侦探的镜头里,其中就有网络上的那组照片。 仅仅几句话,就让她心如死灰。 第39章 漂亮可以横行霸道 赵如一害怕了,她慌张地解释:“什么矛头指向她,我也是看新闻才知道,真的不是我做的,锦川你仔细想想,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些照片?” “周信。”陆锦川忽然喊了声。 赵如一这才注意到客厅的角落还坐了个人,因为他一直没吭声,所以没注意到他。 周信起身,将手里的几份文件放到赵如一面前的茶几上。 赵如一狐疑地看向陆锦川,陆锦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 刚翻看了几页,她就一脸煞白,手里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是她大意了,是她低估了陆锦川的能力。 文件里有她和那家媒体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有她雇佣私家侦探跟踪的证据,甚至于还有和她合作的媒体主编的“口供”。 陆锦川放下杯子,身体还是保持微微前倾的姿态,问她:“是你来澄清,还是我?” 赵如一忽然抬头看向他:“澄清什么?” 看见陆锦川的眼神,她一下明白了他指的什么,第一条消息放出来时,他没有任何动静,偏偏今天的消息出来不过十几个小时,他连证据都已经搜集齐全。 她不停地摇头:“不,我不会替她澄清,那家媒体不过是放了照片,并没有说什么,一切都是网友们的猜测,我有什么需要澄清的!” 她绝不可能向那个女人低头。 陆锦川仿佛料到了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站起身说:“好,我会处理。” 他刚一抬脚,赵如一朝着他扑过来,陆锦川急忙伸手接住她,任由她扑进他怀里。 赵如一笑着抬起头,脸上带着希冀:“锦川,你看,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陆锦川冷着脸推开她,食指轻轻在她肚子上点了两下。 “你最好不要再用他来做任何试探,因为,你赌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有任何意外,我让你赵家陪葬,信吗?” 他的目光让赵如一打了个寒颤,“锦川,你不会,不会这么对我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陆锦川骤然一笑,伸手松了松脖颈间的扣子,动作随意潇洒得不行。 他说:“你要再敢动她,你就会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神色太冷太陌生,赵如一第一次觉得,大家了解的陆锦川,不过是他想让大家了解的样子而已。 从他刚才的眼神中,她甚至看到了些许的杀意。 她后退两步坐回沙发,连眼泪流出来都丝毫没有察觉。 周信跟着陆锦川走到门口,回身劝说道:“赵小姐,恕我冒昧,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应小姐身上,所以您最好还是亲自澄清一下。” 他摇了摇头,没看赵如一的表情,赶紧跟上陆锦川。 周信上车,从后视镜看了看陆锦川的脸色。 陆锦川仰头靠着椅背,闭着眼,眉心有浅浅的川字。 汽车驶离别墅区,光怪陆离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陆锦川睁开眼看向窗外,汽车正好开过七中门口。 “停车。”陆锦川开口。 时间已过了凌晨,七中的校门早已关上,校内亮着零星的几盏灯。 他沿着围墙往前走,那是他从前回家的方向,只要他步行回家,总有个小姑娘跟在他身后,听着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他莫名觉得心安。 从前他极爱踩着她的影子走,他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树影被路灯拉得老长,只有枝叶伸到了他脚下。 所以从他高三开始,他一次也没让司机来接过, 每晚他到家后,看着她坐上公交车离开,他知道自己又要独自步入无间地狱。 车到了陆锦川现在居住的天湖苑,周信正准备和司机离开,陆锦川叫住他:“你准备一下。” 周信问:“不等赵小姐了?” 他当时劝说了赵如一,相信她能想得通去澄清。 “不等了,”陆锦川看着远处,视线有些温柔:“我一直对她不好。” 周信点点头,陆锦川后面那无头无脑的一句,不用说也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但是他很期待,期待所有真相公诸于众的一天。 谭菲担心应夏,下午就买了机票,她到的时候陆锦川刚走。 两人窝在沙发里,应夏说:“我这里还真是热闹,一个个都往这跑。” 谭菲问:“还有谁比我更快?真爱啊。” “陆锦川刚走。”应夏漫不经心地说。 谭菲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陆锦川这个人,我永远不能和他站在同一面儿。” 应夏知道谭菲对陆锦川的意见多少是受她影响,谭菲看着她追陆锦川,看着他们结婚,婚后她渐渐生出许多抱怨,这些抱怨除了谭菲,无人可以诉说。 见应夏在发呆,谭菲搂住她的肩膀,“你真没事儿啊?按我说就直接打她脸,她怀孕在你离婚之前,咱在理你知道吧。” 应夏摇摇头:“陆锦川说他会处理。”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锦川明知赵如一肚子里不是他的孩子还那么紧张,这里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暂时没有能力探究,所以她不想去揭开。 谭菲简直恨铁不成钢:“他能怎么处理?上一次处理就是离个婚,这次难不成结个婚?” 应夏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有点心烦,起身道:“我去洗个澡。” …… 沈修与拍完今天的戏份,急不可耐地回了酒店,敲响应夏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二十四五的样子,见了他两眼放光。 沈修与抬头看了看门牌,再看手机里助理发来的房号,两个数字一模一样。 “抱歉,走错了。” “找夏夏是吧?那就没错。” 女人一伸手,抓住他拽了进来。 门“哐”一声关上,门外走廊上的两个客房服务对视一眼。 “下午那位姓陆的大佬刚走。” “就是赵如一孩子他爸?” 一人点头:“刚才沈修与又被拽进去了,别人都是朝秦暮楚,她这是一晚上两个,这姑娘身体素质够好的啊。” “身体好不好不知道,手段挺厉害,女人果然是漂亮就能横行霸道。” 第40章 怎么才能让她注意到我 房间内,谭菲敲了敲浴室门:“记得穿衣服出来,来客人了。” 沈修与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他本想玩玩游戏打发打发时间,然而对面那人的目光太可怕了,简直就要把他扒光。 谭菲捧着下巴盯着沈修与,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来。 应夏洗完澡看见两个人正大眼对小眼,她擦着头发走去谭菲身旁坐下,指了指谭菲,介绍道:“这是我闺蜜,谭菲。” 又指了指沈修与:“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 谭菲连说不用不用。 沈修与伸手:“你好。” 谭菲握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当了她这么多年老公,终于摸上老公的小手了。 应夏看见谭菲的样子就想笑,不由感叹道:“夫妻多年,你们好歹见上一面了。” 沈修与一头雾水:“夫妻?什么夫妻?” “她喊了你四年老公。”应夏说。 沈修与笑了笑,见惯不怪,他不能在这久呆,把话题引到正事上:“你没事吧?” 这话应夏今天听了太多次,一个个都仿佛天塌下来似的,只有她这个当事人吃得好睡得香。 “真没事。” 刚一说完,门再次被敲响,应夏拉开门让人进来。 宁幼进门就愣了:“这么热闹。” 确实是够热闹的,平时八百年不来一个人,一来就组团来。 宁幼嘴巴还没张应夏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忙抬了抬手说:“我没事,吃好睡好唯独演技不好,绝对没装。” 应夏好说歹说才把两人劝走,头都大了,偏偏谭菲还一直留人,恨不得跟沈修与一起走。 沈修与和宁幼站在走廊等电梯,他们的房间在同一层,宁幼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沈修与。 “前辈,您对应夏是认真的吗?” 沈修与一怔,笑了笑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 “挺明显的,”宁幼说:“但是她不相信,我虽然认识她不久,但是多少看出来一点,应夏这个人,很没有安全感,她总是认为没有人会喜欢她,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样的感觉,她那样的人,喜欢她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沈修与静默片刻,刚好电梯来,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他在仔细思考宁幼的话,好像她说得没错,不管他做什么,应夏始终认为他是在闹着玩,哪怕他解释清楚那个叫他爸爸的孩子就是个误会,也没能改变她对他的态度。 她好像内心一直在抵触别人喜欢她这件事,难道是在上一段感情里受了伤,所以不再相信别人?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宁幼往左沈修与往右,宁幼刚准备开门,沈修与叫住她。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 “不知道,”宁幼拧开门锁,又伸出头:“不过肯定不能像前辈这样吊儿郎当。” 沈修与诧异:“我很吊儿郎当吗?” 宁幼点头表示肯定:“前辈在我们面前都很成熟,唯独在应夏面前吊儿郎当,也不怪她不相信。” 沈修与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需要好好讨论讨论,走过去靠在宁幼门口问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追人,能不能给我支点招?” “那以前那些绯闻女友呢?” “都是她们追我。” “好吧。”宁幼干脆把房门拉上,两个人靠着过道墙壁的两边。 沈修与想了想问:“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她注意到我?” 宁幼上下打量了沈修与一番:“就前辈这样还不能让她眼前一亮的话,估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沈修与来了精神。 宁幼丢下一句话就开门进去。 沈修与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宁幼的原话是:“要不前辈去学烧电焊吧,让她眼前一亮,闪瞎她。” 好像是个主意,不是那么靠谱就是了。 应夏白天睡得太多,加上谭菲呼噜声震天,在床上躺到很晚才睡着。 早上直接被一声尖叫吵醒。 她猛地睁开眼,床上少了个人,下一秒,谭菲从床下爬起来,披头散发的,脸上却是一脸震惊。 “你摔下床了?”应夏揉了揉眼睛,准备翻身继续睡。 谭菲爬上床,直接把手机往她脸上一凑,“这就是让我掉下床的罪魁祸首。” 应夏在剧组呆的这一个多月,已经数次成为舆论中心,早就见惯不怪了,她看也没看,直接撇开谭菲的手继续睡。 “真不看?不看算了。”谭菲躺回去,阴阳怪气地提醒:“你说这陆半城,好歹办了回实事哈,这波干得漂亮。” 昨晚还说不会和陆锦川站同一面的人睡一觉就开始自己打脸。 从陆半城三个字出口,应夏就睁眼了,“他做什么了?” 谭菲笑嘻嘻地刷着评论,“你不是不看么,睡你的觉去。” 她哪里还能睡得着,直接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抬头问谭菲:“在哪儿看?” 其实谭菲早就憋不住了,直接把自己手机拿过去,两人趴床上看着微博。 热搜里一个“爆”字,红得发黑,前面的消息是:陆氏总裁亲自澄清,赵如一惨遭打脸。 点进去一看,陆锦川万年不更新的微博竟然活了,而且更新内容还是短短的一句话。 「识于十七,至今唯她一人。」 配图是媒体放出来那张抱着她从饭店出来的照片。 下面网友的评论更精彩。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从高中时期就开始,这么帅还这么专情。」 「“只她一人”的意思是不是没有赵如一,那赵如一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那赵如一之前不否认,是想把孩子赖在我老公身上?」 「楼上注意措辞,那是我老公。」 …… 应夏看着陆锦川更新的这条消息,心跳得厉害,他说的他来处理就是这样的方式? 她低下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谭菲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感动得哭了?” 枕头很憋闷,应夏转过脸对着谭菲,问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谭菲这才回过神来,见赵如一被打脸,刚才光顾着爽了,倒是忘了探究这条微博本身的含义。 “你说他是不是在向你隔空表白?” 第41章 偶遇 应夏也没有头绪,她还记得过年时他说一辈子都要和他绑在一起时的狠样,那不像是玩笑话。 应夏反问:“那你说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谭菲呆了呆:“你确定你是写言情小说的作者?” 应夏点点头:“是啊。” “你他妈连感情都搞不清楚,你写屁的言情小说。” 应夏回忆了一下过往,她第一次觉得陆锦川喜欢她时,陆锦川很冷地说:“你懂什么是喜欢?” 她每次觉得陆锦川喜欢她的时候,他总会把那个人搬出来,她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直到她高中时,陆锦川带她认识了赵如一,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心里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 就连新婚当晚,他抱着她仍旧喊的是赵如一的名字。 如今再看见这条微博,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欸,不对,”应夏忽然皱着眉说:“明明在他九岁时我们就认识了啊。” 她还记得自己跟他说过,看来只有她把那段过往当回事,陆锦川压根没放在心上,怪不得后来他从来没去看过她。 谭菲:“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他要是说从9岁开始,会有人信?” 应夏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如果放在从前,这条消息能让她高兴上一个月,然而现在她心里只剩下酸涩的感觉。 还喜欢吗? 当然。 只是喜欢里夹杂着太多其他的东西,她也不能永远都是奋不顾身的那个人。 大概就是撞上南墙知道疼了就会回头,而她回头的时候,南墙那头的人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 不过喜欢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 …… 事情闹到这么大,剧组门口天天有狗仔守着,应夏去工作也不现实,导演干脆给她放假,让她回北城避避风头,回北城后再放出消息把狗仔引走,给剧组一个安心拍戏的环境。 至于工作,线上沟通也一样。 应夏本来就很内疚,因为个人私事对剧组产生了影响,下午就订机票和谭菲一起回北城。 应夏刚到北城,剧组那边蹲守的狗仔也接到消息,又一窝蜂地往北城赶。 上次陆锦川送她回家的热搜导致她之前的房子暴露,所以还是住在御兰道的公寓比较安全。 照片只没暴露她的长相,所以现在她出门还是比较安全的。 两个人在外面吃了饭,谭菲又被一群狐朋狗友叫走,应夏今天想静一静,不想去那么嘈杂的地方,索性散步消消食,再打车回家。 陆锦川刚应酬完,今天喝了不少,头昏脑胀地闭眼靠在座椅上,赵如一从早上开始打他电话,他一天没开手机,这会儿打开,除了疯狂涌入的信息,没有一条来自应夏。 周信在副驾驶回头,“陆总,赵小姐电话又打到我这里来了。” 陆锦川“唔”了一声,“那边安排的人联系了吗?” 周信小心翼翼地回话:“中午和晚上分别联系了一次,保姆说赵小姐情绪很激动,但是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下午赵小姐的母亲去过一趟,两人谈了一个小时左右,具体内容不清楚。” “人没事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周信连声答应,对陆锦川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他跟了陆锦川这么多年都没能把这人看清楚,他从前一直以为赵如一是白月光,应夏是弃妇,直到最近才知道,那哪是弃妇啊,简直就是陆锦川的心肝儿。 又不免觉得这个老板有些可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管是被他爱上,还是爱上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商场上杀伐决断就罢了,对待感情上也这么狠戾。 周信忽然“咦”了一声,陆锦川睁开眼,“怎么了?” 周信偏着头从后视镜看:“我刚才好像看见应小姐了,不过应小姐应该在剧组,可能是我看错了。” 陆锦川当机立断,“掉头。” 汽车绕了一圈,应夏逐渐出现在视野里,她似乎是在等车,不停地看手机,然后往一个方向张望。 陆锦川下车站到她面前,她正在看手机,下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鞋。 她抬起头,陆锦川那张俊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 应夏嘴角挂着淡笑,“下午刚到。” 她这个笑容让陆锦川心头一紧,她太过淡定了。 陆锦川问:“在等车?” 她把手背到身后,看着不远处停着的迈巴赫说:“没有,等人。” 话音刚落,一辆私家车停在路边,司机从里面探出头,“尾号0899是吧?” 陆锦川挑眉看她要怎么圆这个谎。 应夏尴尬点头,“对。” 她转头对陆锦川道,“我先走了,再见。” 刚一拉开后座车门,陆锦川一手撑在上面关上门,“我送你。” 应夏连忙拒绝,“不用了,车已经到了。” 陆锦川弯下腰,对驾驶座的司机说了句话,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 “现在没车了。”他嘴角带着点恶作剧得逞后的笑意。 两个人一个帅一个美,站在一起太过养眼,时不时有行人看过来,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 “那就麻烦了。” 之前在空旷的环境还不觉得,现在上了车,陆锦川身上的酒气就飘了出来。 她终究是忍不住问:“有应酬?” “嗯。”声音又沉又低。 她转头过头,他似乎很不舒服,仰着头,眉心微微拧起,胸口的起伏要比平时急促得多。 他只是胃不好,以前还有过胃出血的情况,想问周信为什么不劝着,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管那么多。 “以陆氏的财力,应该用不着你亲自应酬。” 陆锦川忽然笑了笑,眼睛仍旧没有睁开,“你说得对,是我自己想喝。” 她接不下去话,他自己想喝,确实是谁劝都没有用。 但是他为什么想喝,她再也问不出口,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他倾身过去按下应夏那边的车窗,手收回来时似有若无地擦过她放在腿上的双手,见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陆锦川眸色顿时暗了几分。 第42章 别走 夜风带走车内的酒气,她的长发被风吹向他,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 陆锦川眉头顿时舒展了些。 “看到消息了吗?” “什么?”应夏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看见了。” “有什么想法吗?”陆锦川问。 “谢谢你。” 陆锦川忽然有些生气,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他想要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见到她时,想见到她,见到她了想拥抱,拥抱后想吻她,想占有她。 他不知道真正得到她之后,他还能生出什么更可怕的想法来。 司机直接把车开到车库。 “谢谢你送我回来。”应夏拿起包,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片刻,“你的胃经不起这么折腾,还是多少注意一下吧。” 说完拉开门往电梯口走。 陆锦川看着她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忽然拉开门下车,大步追上去。 电梯门刚刚关上,他急忙按了另外一部电梯。 应夏进门,刚弯腰脱鞋子,门铃忽然响了,她站起来朝猫眼处看了看,缓缓靠在鞋柜上。 门铃又响了几遍,她仍旧没开门,门外响起脚步声,她从猫眼处一看,陆锦川正往电梯走去。 他一手撑在墙上,背微微佝偻着,另一只手在身前,如果她没猜错,他捂着的那个位置是胃。 心里几番纠结,她打开门。 那人的身影一顿,站直了身体,手也从身上放下,没有回头,还是往电梯走去。 “陆锦川。”应夏呼吸一滞,开口叫他。 陆锦川按了电梯,转头道:“回去吧。” 他这会儿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知道这是他胃病复发的表现。 楼道的灯光照得他额角细密的冷汗发亮,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还在硬撑。 应夏急忙跑过去扶着他的手臂,“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我没事。”他抬了抬手挣开她,“你进去吧。” 他有多喜欢硬撑她知道。 应夏再次挽住他的手臂,咬着唇看着他,一双眸子湿漉漉的。 陆锦川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明明没把她怎么着,却好像受了什么欺负一样,让他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他刚才就不该追上来,谁知会在这个时候犯病。 他垂下眸子,眉头忽然一皱,入眼是一双白嫩的小脚,脚趾尖带着微微的粉色,她竟然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 陆锦川沉声道:“地板凉,回去!” 他身体不舒服,没有太多的耐心,说话自然带了几分严厉,说完又开始后悔,周信说哄女人不能凶不能凶,他以前就是太凶太专制,把她逼得节节后退。 “不去医院那就吃药好吗?家里的药应该还没过期。” 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他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放到她面前,但是她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和他商量的语气。 加上“家里”那两个字,他一下溃不成军。 第一次觉得生病真好,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苦肉计。 应夏扶着他慢慢进屋,短短的路程,他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可见他真的疼得厉害。 陆锦川一手撑在卧室的门框上,“我在沙发上休息下就行,或者客房。” 沙发是皮质的,睡起来不会很舒服,她很久没回来住,客房也没有铺床。 应夏没说话,固执地拽着他坐到床上,替他脱去外套,两个枕头叠在一起扶他靠着。 他靠在床上,一手搭在额头深深喘息,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似在忍耐极强的痛苦,除了拧起的眉心,面色却一如往常。 她转过身,感觉衣摆边缘有一股重力,陆锦川的手抓在她的衣摆上,指关节都拽得发白,像是生怕她离开。 “我去给你拿药。” 衣服上的手终于松开,陆锦川双眼微眯着,她能一直感觉到那道落在后背上的目光。 客厅收纳柜里有很多常备药,其中有一整个抽屉都是陆锦川的胃药。 应夏翻看了一番,确实还有很多药没过期,她拿了胃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拿上了止痛药。 治标不治本,至少能暂时缓解他目前的痛苦。 陆锦川像座雕塑,从她出门到进门,连视线都没偏移过。 他吞下药,喝了口水,应夏抽走他身后的一个枕头让他躺下。 “你能不走吗?” 应夏从没看见过这样的陆锦川,他天之骄子,从来高高在上,如今语气和脸上都带了恳求。 她见不得他放下身段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 “好,我看会儿书。” 她取走床头柜上的书,坐到靠窗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关掉灯,留一盏小灯看书。 陆锦川偏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柔和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她微微垂着头,一侧的头发落在颊侧,眉眼温和。 黑暗中,只有她是亮的,像他做了无数次的梦,原来,他一直盼望的一切就近在咫尺。 他们分开的这几个月,他过得比过去的十年还要漫长。 原来,没有她的日子竟然这么难熬,他都快把自己熬成灰了。 他从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那个为了他不顾一切的姑娘缩回了壳里。 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把她捆在身边却不好好爱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原本就没有错。 药开始起效,胃部的疼痛得到缓解,可心口却开始细细密密的疼。 “夏夏。” 应夏抬起头问:“怎么了?还疼吗?” 他说:“我错了。” 应夏的眸光闪了闪,她看不清暗处的他是什么表情,嘴唇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淡淡地说:“快睡吧。” 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清浅,应夏见他睡着,起身关门出了房间。 她拨通了周信的电话。 “你们先走吧,明天早上再来接他。”应夏说。 “好。”周信巴不得,不敢打陆锦川电话询问,所以现在还和司机等在楼下没敢离开。 “周秘书,他上一次复查是什么时候?”应夏问。 周信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是去年七月。” 应夏顿时不说话了,陆锦川的胃病比较严重,原本应该三个月复查一次,这都半年多了。 第43章 冲突 周信察觉出气氛,解释道:“您知道的,陆总谁的话也不听,以前还有您监督着,后来……哎,这半年,谁都不好过。” “你联系一下医生,预约明天上午的时间。” “估计陆总不会去。” 应夏默了默:“明天我带他去,你先把医生和他的行程空出来。” 周信笑了笑:“那就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应夏拿了床被子在沙发上躺下,心里面记挂着事情,早上早早就醒了。 孙阿姨今天开始来上班,人还没到,她准备给自己煎两个鸡蛋。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煎蛋有仇,鸡蛋一放下去又溅起了油,她低低一声痛呼,手背一痛,一只手快速抓过她的手放到凉水下冲洗,又用毛巾包上冰块冰敷了一阵。 还好处理得及时,没有像上次那样起泡,手背上还是有几个淡淡的红印子。 陆锦川下颌咬得死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煎个蛋还能把手烫了,这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还敢一个人出去住。” “又不关你的事。”她轻轻挣了挣。 陆锦川顺势放开她,两手撑在灶台上深吸了两口气,忍着没骂她,“去客厅等着。” 应夏没动,看着陆锦川挽起袖子,不一会儿就煎好了两个蛋。 他正准备往锅里丢第三个,应夏抓住他的衣袖,“我吃不了那么多。” 陆锦川说:“吃不下我吃。” “你不能吃。”她没有放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陆锦川疑惑了片刻,一下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拒绝:“不去。” 应夏皱眉:“你已经半年多没复查了,我陪你去。” 陆锦川顿了顿,关掉燃气,把煎好的鸡蛋连同牛奶一起端上桌。 这算是默许了她的提议。 应夏坐着吃早餐,陆锦川去洗漱。 她想起就在刚才,陆锦川还询问他能不能借用她的浴室,他好像是变了很多。 衣帽间里还有好多陆锦川的衣服,几乎都没搬走。 他随便挑了一套,洗漱完之后的他再没有昨晚的憔悴,看起来非常精神,又成了那个万事皆游刃有余的陆锦川。 陆锦川的身体一直是在方淮的医院检查。 方淮还纳闷,平时三催四请都不来看病的人,听说昨晚竟然主动预约了医生,今天看到应夏,他一下就明白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陆锦川做胃镜需要全麻,她就在走廊处等着,方淮还有事,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最近热搜闹得沸沸扬扬,医生护士路过时不时向她投来探究的眼神,猜测这位是不是那位陆总口中从十七岁喜欢到现在的人。 她不喜欢这样的打量,干脆拐进了楼梯间。 方淮的私立医院修得很高端,楼梯间建在大楼外侧,其实是个休息区,种了许多植物,还摆了休息的桌椅,若是再摆上茶点,都能直接喝下午茶。 应夏坐了一会儿,听见有人从下一层走上来,听声音是一位中年妇女。 “临产之前就是要多走动,方便顺产你知道吧,要是剖腹产留个疤,多难看啊,他在床上都不会喜欢,还是要趁年轻,好好抓住他的心。” 一个年轻女人回答:“妈,你瞎说什么呢。” 应夏听见这声音,顿时皱了皱眉,立刻起身想要离开。 中年女人还在说话:“你演艺事业已经算是毁了,全部筹码都在肚子里这个孩子身上,我今天必须要找他要个说法。” 看来是来找陆锦川的,她如果现在回去等陆锦川,无疑是三人对峙的场面,况且还有个赵太太。 她和陆锦川已经离婚,这种事情,本也不该她参与。 于是她直接又往上走了一层楼错开二人,准备给陆锦川发个信息说她先走。 谁知手机刚一掏出来,直接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落到了刚走上来的赵如一母女面前。 赵太太捡起手机,白色的手机壳,上面几个卡通的图案,屏幕已经碎了,她往上面看了看,“小姐,你手机掉了。” 应夏闭了闭眼,真是屋漏无逢连夜雨,只能硬着头皮下楼。 照面一打,双方都是一愣。 应夏站在台阶上伸手:“谢谢赵太太。” 赵太太瞪了她一眼,一下把手机用力拍在应夏手里:“怎么?知道锦川来医院,上赶着往上凑,我告诉你,你想复婚?不可能的事情。” 应夏声色冷淡,拿着手机准备上楼。 赵太太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威胁道:“你少在这里跟我摆谱,你……” “妈!”赵如一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再说。 “你别管我,妈今天给你讨回公道。”赵太太根本不听,拽着应夏不放。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陆锦川见了我都还要叫一声伯母,在我面前甩脸子,你以为你还是陆太太呢,姓应的,山鸡就是山鸡,别以为在金窝里呆了几天混了几根毛插上,就以为自己变凤凰了,和前夫勾勾搭搭,q大就读那么多年书,你怎么就没学会素质两个字怎么写?” 赵太太越说越过分。 应夏挣脱不开,干脆对视着她反问道:“赵太太在这里跟我谈素质,我想请问您像泼妇一样骂街又是什么素质?” 赵太太被她这话一激,抬手就甩过去,还好应夏站得高,赵太太甩过来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往后一撤。 一巴掌没扇到实处,但是指甲在应夏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脖子有些刺痛,应夏抬手摸了摸,还好没出血。 一击不中,赵太太顿时又想上来撕扯,应夏抓住她的手腕一推,赵太太立刻后退了两步。 大着肚子的赵如一扶了赵太太一把,她到底还是忌惮着陆锦川放出的那句话,不敢说什么,只抬头看了看应夏:“你先走吧。” 赵太太指着离开的应夏:“三年下不出个蛋,陆家留你几年算是大度,你还好意思缠着不放。” 三年,他们三年没有夫妻之实,哪儿来的蛋? 这话戳到了应夏的痛处,她一下转过身,冲口而出:“是么?那您怎么不问问您的女儿,她要生的蛋到底是不是陆锦川的?” 赵太太一下愣住,正准备说话,瞧见赵如一的脸色顿时变了。 第44章 心疼 赵如一一把推开赵太太,走上台阶抓住应夏的手,神色狰狞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谁告诉你的?陆锦川是不是?” 她颤抖着,手抓得很紧,指甲都要陷入应夏的手背。 应夏不敢用力甩开,对赵太太道:“您最好是把她带走。” 赵太太也被赵如一的骤然激动给吓了一跳,她没空去品味应夏的话和赵如一的几个问题。 上前扶住赵如一的手道:“如一啊,别激动,你还怀着孩子呢。” 赵如一尖叫:“你别管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应夏没想到那句话会让赵如一反应那么大,也是有点被她狰狞的样子给吓到。 “我什么也不知道!”应夏说完,又往上跨了一步台阶想要挣脱赵如一。 也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是赵如一想要拼力抓住她,应夏没料到赵如一忽然使了这么大劲。 应夏被她拽得往后一倒,后脚踩空,幸亏及时抓住了栏杆,却还是摔坐在台阶上。 然而赵如一重心失衡,也是整个人向后倒去,应夏伸手也没来得及抓住她,眼睁睁看着赵如一倒下台阶。 赵如一半躺在地板上,立刻神色痛苦地呻吟出来,身下一滩半透明的液体铺散开来。 楼梯间顿时响起赵太太的尖叫。 楼梯间的门被“砰”一声推开,陆锦川和几名医生护士冲了进来。 “是她推的!”赵太太忽然指着应夏。 陆锦川先是看了一眼呆坐在台阶上的应夏,皱了皱眉,又看向倒在地上的赵如一。 什么话也没说,将赵如一打横抱起,走到门口时对一护士道:“你在这看着她。” 陆锦川抱着赵如一离开,楼梯间只剩下应夏和护士两个人。 她刚刚清楚地看见赵如一的羊水破了,可孩子才八个多月。 “孩子能保下来吗?”应夏抬起头,颤声问护士。 护士看了一眼地上一大滩的羊水,安慰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恐怕会早产。” 应夏咬着牙,手都在发抖。 当时太混乱了,现在她的头脑也开始不清楚,她是讨厌赵如一,但是她从没想过害她。 以前孤儿院有个被遗弃的小孩就是个早产儿,身体特别不好,如果因为她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这个罪名太沉重了。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推开,陆锦川进来,站在台阶下看着她。 面前的姑娘仰起头来,眼睛里有不安、害怕和惶恐。 陆锦川心口不自觉抽痛了一下,方才的担忧全部转变为心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担心,已经在手术了。” 应夏的下唇微微颤了颤,声音也有些发抖:“我不该意气用事,我不该……刺激她。” 陆锦川眉心微微拧了拧,蹲下想要抱她,可是他现在身上太过狼狈,只好安慰道:“没事,不怪你,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 她的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收都收不住,她从前苦苦期盼的无条件信任,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应夏坐着哭了一会儿,“我想去看看情况。” 陆锦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拉着她起身。 手术还在进行中,赵太太在门口哭天喊地,见了应夏就要动手,被周信挡在前面。 陆锦川之前抱过赵如一,身上一片狼藉,方淮让他去他办公室换一身衣服,陆锦川交代周信照看着应夏,跟着方淮去了。 电梯口人声嘈杂,一群人乌泱泱地涌进来。 陆锦川的父母还有赵如一的父亲都一起来了,还带了几名保镖。 赵太太立刻上前控诉。 江西月站到应夏面前,问道:“是你推的她?” 应夏摇头。 赵太太立马道:“不是你推的她怎么会摔下来?” 其实她当时在赵如一身后,那个角度她也看不清楚,只看见应夏往后仰了一下,紧接着赵如一就摔了下来。 周信往应夏跟前站了站,“赵太太,这事儿还有待考究,楼道有监控,已经让人去调了,您消消气。” 陆锦川的父亲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一直神色严肃地看着应夏,等周信说完,他说:“你过来一下。” 他这句话是对应夏说的。 应夏走过去,轻声喊了声:“伯父。” 这是他们离婚后,应夏第一次见到陆平武,她知道陆锦川的父亲一直不喜欢自己,如今看她的眼神比从前更加凌厉。 “你和锦川婚后有没有联系?” 应夏回答:“有。” 陆平武冷笑:“既然分开了,他也马上会有自己的家庭,保持距离这一点,你母亲有没有教过你?” 应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我母亲没有关系。” “那就和你父亲有关!”陆平武喊出这句话的同时,重重地甩出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男人的力道有多大?哪怕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力道的也不容小觑。 应夏根本没想到他会动手,直接被一耳光扇得偏过头,往旁边倒了两步靠上墙才勉强稳住。 耳畔开始嗡嗡作响,眼前也开始模糊,半张脸肿了起来,皮肤紧绷,嘴里也冒出了血腥味,除了被打的那一刹那,似乎已经没有了痛觉,只剩下麻木。 周信往前拦都没来得及,所有人都呆住,江西月抬手捂住嘴巴。 身边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揽住她的肩膀,伸手拨开她被发丝挡住的头发。 应夏偏头躲开。 陆锦川哑声道:“让我看看。” 那张脸露出来的瞬间,陆锦川呼吸都停了一瞬,面上和眼里都是痛色,心口像是被人拿刀扎了些细密的洞,全都往外流着血。 陆锦川转头看向陆平武,脸色阴沉可怖,眼里冒起血丝:“我说过,不要动她!” 紧握的拳头颤抖着,脖子上青筋冒起。 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父亲,他会活剐了他,然而他不能,所以现在他想活剐了自己。 陆平武从商多年,却还是被陆锦川的表情惊了一惊,陆锦川成长得太快,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没办法控制住他了。 陆平武道:“你记住了,她挨这一巴掌是因为你。” 第45章 他不敢 陆锦川把她打横抱起。 她不想,但她现在头晕得厉害,离开了墙她怕是迈不出三步就要倒下去。 陆平武在背后喝住他:“人还在手术室里,你去哪儿?给我拦住他。” 陆锦川没有半分犹豫,抱着应夏转身,拦路的保镖见了他的脸色,纷纷让开。 应夏靠在陆锦川怀里,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没有半点力气,松松地搭在他胸口。 刚走进电梯,方淮追进来,“去处理一下吧?” 胸口的手微微紧了紧,陆锦川明白她的意思,和她商量道:“擦点药用不了多少时间。” 应夏摇头,感觉头晕得更厉害:“家里有药,我想回家。” 她很久没这样依靠他了,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好,不去,我们回家。” 陆锦川送她到家,应夏下车后对陆锦川道:“你回医院吧,我自己上去。” 她的半张脸肿得离开,连带着说话都不是很清楚。 “我送你上去,家里有药,上完药我就走。” 应夏不大舒服,没有和他僵持,慢慢往电梯口走。 陆锦川皱眉跟了上去。 应夏进门蹬掉鞋,走进卧室就往床上倒。 再累都要洗澡的人如今穿着沾了灰的衣服躺在那里,陆锦川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他去找药箱,进门看见床上没人,洗手间忽然传来呕吐的声音,他急忙进去,见她跪坐在地上,趴在马桶上干呕。 陆锦川顿觉不妙,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掏出手机给方淮打电话。 那边刚一接起,陆锦川就急忙道:“我们刚到家,有点呕吐,不是呕吐,干呕,怎么回事?” 方淮一听就吓了一跳,“赶紧把人送回来,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 陆锦川二话不说,抱起应夏就走。 一路上她脸色越来越白,浑身都开始冒起了冷汗,陆锦川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本想开口安抚他,可嗓子哽着说不出话来。 …… 应夏躺在病床上,很快睡着,病房里留了个护士守着。 陆锦川站在走廊里,方淮过来,刚想开口,陆锦川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两人走远了些。 方淮不满道:“你爸下手也太狠了,扇个耳光都能给人姑娘扇成脑震荡。” 陆锦川拧眉问:“怎么治?” 方淮说:“你也别太担心,不严重,卧床休息,别让人吵着她。” 陆锦川点头应道:“好。” 然后给邢远打电话。 邢远很快带了十来个人来,把病房守得跟铁桶一般,除了固定的护士,谁来也不让进。 方淮忙活完回到办公室就看见陆锦川坐在沙发上抽烟,整个房间里云雾缭绕。 早上刚清理完的烟灰缸里又积了小半缸。 方淮被熏得不行,打开门窗散气,靠在窗户旁边问陆锦川:“怎么没去病房里看看?” 陆锦川咬着烟深吸了一口,烟已燃尽,他把烟灭了,又伸手去拿烟。 烟盒已经空了,他一手捏成团丢掉,手肘支在腿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淮见他状态很不对劲,走到他对面坐下:“没多大事,去看看吧。” “不敢去。”陆锦川忽然开口,抬起头看了一眼方淮,又垂下头去,只这一眼,方淮脸色顿时变了。 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没在陆锦川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锦川……”方淮开口,声调都有些不稳。 “还有烟么?”陆锦川问。 方淮本想再劝,看他样子又住了口,掏出烟盒递过去。 陆锦川取了一支点燃,靠在沙发上抽了一口,夹着烟的手垂在沙发外,看起来颓丧到不行。 过了许久,陆锦川低声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一直在错。” 方淮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锦川接着说:“我爸妈都不让我娶她,我硬把她娶回来,又不敢碰,就这么把她磨成了这样。” 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在陆锦川身上看到“怯懦”这个词。 不可一世的陆锦川,短短时间内竟连说了两个“不敢”,这世上能让他不敢的事情,恐怕只能和病房里躺着的应夏有关。 方淮道:“她喜欢你那么多年,嫁给你也算是得偿所愿,有什么不敢碰的!” 陆锦川闭了闭眼:“可她喜欢的不是我。” 方淮素来知道陆锦川骄傲,却不知道他脑子竟轴成这样。 “怎么就不是你?小时候事情作什么数?那会儿她才几岁,知道个屁的喜欢,后来遇到你才是真正的喜欢你懂不懂?” 陆锦川眯着眼,半阖的眼眸遮住了情绪,他说:“她遇见我的时候告诉我,她记了我很多年,可她口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我占用了锦程太多东西,就连应夏也是。” 方淮忍不住骂他:“本就是你应得的,女人是自己的,陆氏是你拼出来的,以前都以为他死了,结果呢,他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日子不比你过得潇洒?而你呢?受了他妈多少年的罪,就算你当初有错,早他妈还光了,现在还要替他收拾赵如一那个烂摊子。” “媳妇娶了就是你自己的,他和应夏几岁时相处了那几天,你和应夏可是纠缠了十年,我他妈真是恨铁不成钢,换我喜欢一个女人喜欢成这样,早让她孩子都给我生下来了。” 陆锦川沉默着,往事重新浮现。 陆锦川从小就不爱讲话,不爱叫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讨江西月和陆平武喜欢。 他两岁那年,江西月生了二胎,二胎出生后,情况更为严重,两人甚至很少管他。 陆平武给第二个孩子起名陆锦程,意为锦绣前程。 父母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啊。 可那个叫他哥哥的男孩,在七岁那年被他弄丢了,回家的时候只剩他一个人。 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不堪,手腕上戴着那根红绳。 他的父母都恨他,说他黑心,为了独占家产害死了弟弟。 可那时陆锦川才九岁,他能知道什么? 江西月,他的母亲,甚至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陆锦程死后,江西月患上了狂躁症,每天对陆锦川都是无尽的谩骂和殴打,身上找不出一块好皮。 第46章 后退 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他忍受着,一忍就是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是地狱。 也就是那一年,彻底改变了他。 等江老司令发现时,已为时已晚,陆锦川已经养成那个阴狠,偏执的性格。 江老司令把他接回大院,来来回回十多个心理医生,不过只能让他隐藏住心中的暴戾,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罢了。 他初中时就开始打架喝酒赌博,做尽了坏孩子能做的事。 他生得好家庭好,从来不乏有女生喜欢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看不到别人,直到那个小姑娘站到他面前,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她开心的把手腕上的红绳给他看。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手腕上那根,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他还记得那年陆锦程从孤儿院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孤儿院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他很喜欢,明年他还去看她。 第二年陆锦城没能去,因为他死了。 他戴上了陆锦城的红绳,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背着怎样的债。 而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她也向他讨债来了…… 陆锦川无力地站起来:“我先走了。” “真不去看看?” 陆锦川摇头:“不去了,你替我看着点。” 他用一段婚姻把她捆在身边,磨掉了她眼里的光,他离婚后的纠缠,害她受了几次伤。 他错误的以为他的深情和坚持会得到上帝的怜悯,然而他错了,她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源自于他。 只要和他在一起,她能得到的只有伤害,他性格偏执霸道,不懂怎么去爱y一个人,只会欺负她让她哭。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她远一点,不再纠缠她。 她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好,努力上进还有才华,没有他在,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她。 比如那个沈修与,或许以后还会有周修与张修与王修与,她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会比和他在一起快乐。 可一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 赵家人来过几次被门口的保镖赶走。 住院的第五天,谭菲来看应夏,一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 “你说陆半城是不是有病?拦着几天都不让我进来,他知不知道生病的人需要陪伴,一点常识都没有,就门口那几尊门神,一个个跟复读机似的,老娘来了几次跟他们好说歹说,就他妈回我一句话,让我等你病情稳定再来,咋的,我来了你还能不稳定了?你我还有程牧安铁三角好吗,他读没读过书,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啊,简直不要太稳。” 应夏说:“他q大的你说读没读过?” 谭菲手一挥:“你别帮着他说话。” 护士在一旁笑道:“您还真别说,要是前几天来的话,估计还真稳定不了。” 谭菲奇怪:“这话怎么说?” 护士没好意思说直白,应夏忍不住笑:“你跟个大喇叭似的,吵得我头疼。” 谭菲立马压低了声音说:“哎呀,我忘了,你这是脑震荡,不是脑梗,等你老了脑梗的时候,我再给你乐呵乐呵。” 应夏白了她一眼:“你才脑梗,就你这张嘴,哪天腿被人打断了我还得给你推轮椅。” 护士觉得两人斗嘴挺好玩,好几天没见应夏笑过,笑着出去了。 护士一走,谭菲立马抱怨:“陆家一家人都有病,陆锦川就不说了,是个不举的,他那个妈,压根不像豪门阔太太,那个陆和什么来着?陆和平,一点都不和平,竟然打女人。” “人家叫陆平武。”应夏提醒。 谭菲翘着二郎腿说:“怪不得,我说他怎么杀气这么重呢,他妈的莽夫,就知道动武,我跟你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起名还真是门学问,以后我生儿子就给他起名叫全城,就得比他陆半城大一半。” 应夏当即道:“你干脆起名叫首富算了。” 谭菲琢磨了一下:“说的也是,万一陆半城以后继续发展比全城还大呢,这个主意好。” 来来回回都围绕着这个名字,谭菲注意到应夏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赶忙转移话题。 谭菲心照不宣转移话题:“话说你还要多久能出院啊?” 应夏手指在被子上面划着,漫不经心道:“原本已经可以出院了,医院不同意,那几尊门神也不让。” “你要不想在这呆,给陆半城打电话啊。” “打过了。”应夏转过头看向窗外,语气有些许的落寞。 原本三四天就可以出院,方淮不同意她出院,门口那几个保镖守着门不让她出去,一个个跟聋子似的,怎么说都没用,她只好给陆锦川打电话。 结果电话是周信接的,周信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陆锦川最近很忙。 她无意间听到护士说赵如一生了个儿子,他应该确实很忙,应夏便没再打过电话。 谭菲走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个事,“对了,程牧安本来想一起来的,他今天要开庭来不了。” 应夏点头:“嗯,他打电话说过了。” “行吧,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谭菲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这几天被严禁用脑,事情想多了也会头疼,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偶尔也会想到过去。 她觉得自己也有很多的不好,她不喜欢沟通,小时候在孤儿院,小朋友欺负她,她不告状,把所有都闷在心里,等到忍无可忍,她把大虎最喜欢的玩具扔到了臭水沟里。 和陆锦川在一起也一样,她对婚后生活不满,可是她从没尝试过和他沟通,如果陆锦川没有提出离婚,他们的婚姻再继续下去,得到的结果无非是感情耗尽,恨之入骨。 如今这样才算是步入了离婚后正轨。 应夏硬是住满了一周才出院。 这一周,陆锦川没来过,从那天送她到医院后,她再也没见过陆锦川。 第47章 对峙 出院的那天,程牧安来接她。 刚从医院出来就看见陆锦川靠着车门抽烟,他微微低着头,垂眸看盯着地板发呆。 应夏先看见他,脚下步子一顿。 “怎么了?”程牧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陆锦川,他皱了皱眉,拉着应夏往自己的车走去。 陆锦川刚好抬头,也看见了她,夹烟的手一抖,又漠然地转头看向别处。 应夏上了副驾驶,程牧安替她关上门,绕到驾驶座那边拉开门,顿了顿,重新关上,朝着陆锦川走去。 陆锦川听见脚步,刚一转头,见程牧安一拳挥过来,没挡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 头偏过去,嘴角沁出了血丝,他抬手擦擦,看着指尖的血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也不知是在嘲讽程牧安还是他自己。 程牧安一把揪起他的领口:“陆锦川,那天晚上你怎么跟我说的?我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天晚上根本不会让你进门,错了,我就算把她绑了,当初也不会让她跟你结婚。” 陆锦川没有反抗,仍旧是淡漠地看着他。 刚才应夏刚好接到谭菲电话,一时间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两人起了冲突,急忙开门下车。 陆锦川看见跑过来的应夏,顿时冲她吼道:“不准跑!还想再回去住几天!” 应夏蓦然停下脚步,站在四五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 她看见了他嘴角的血,刚才没细看,这会儿也看见了他消瘦的脸,喉咙微微哽了哽,对程牧安道:“我们走吧。” 程牧安喘了口气平复心情,松开陆锦川的衣领,对她说:“去车上等我,马上来。” 刚才的烟掉了,陆锦川重新拿了一支烟点燃。 程牧安看着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更气了,压低了声音道:“陆锦川,你如果真想对她好,刚才就不该喊出那样的话。” 陆锦川淡漠的表情瞬间破碎。 是,他是控制不了,一遇到她,他所有的自控和理智都瞬间消退,他确实不该喊出那句话,那句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关心。 程牧安刚准备转身离开,陆锦川抓住他的领口一拉,他往应夏那边看了一眼,在程牧安耳边说出一句话。 程牧安脸色顿时一变,整理了一下领子离开。 陆锦川坐回车里,扶在方向盘上的手背上青筋鼓起。 过了一会儿,方淮下来,手里提着一袋药,敲了敲车窗。 “给,老太太的。” 陆锦川今天是正好路过来给老太太取药,其实到底是为了取药还是别的,只有他自己清楚,取药随便找个人来取就是了,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跑一趟。 方淮随口提了一句,“今天检查没什么事,我让她出院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个“她”指的是谁。 陆锦川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淮见他神色不对劲,“该不会是碰见了吧?” 陆锦川没说话,方淮从他的神色得到了确认,忍不住说:“你要真舍不得,现在还来得及,我可是听说她剧组的那个男一号在追她,你就不怕她真跟人跑了?”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锦川不想理他,直接升起车窗,油门一轰,开车离开医院。 网络的节奏要比现实生活快得多,热搜一天换一个,这两天有一位新晋小花和某导演的忘年恋爆出来。 之前舆论重心就已经转移到了赵如一身上,如今更是没人再记得她这回事,她就像个昙花一现的过气明星。 网友提起来最多就是,喔,一个编剧和富豪的十年爱情长跑是吧,确实挺感人的。 这长跑跑着跑着忽然就没了影儿。 风头过去,应夏回到剧组。 应夏和导演讨论完分镜头,坐在树荫下看信息。 沈修与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喂,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这么不待见我?” 宁幼给出的烧电焊的意见不可取,但是有一点他觉得宁幼说得没错,他平时对应夏是有些吊儿郎,看起来确实不大靠谱,但那纯粹是因为他觉得在她面前不需要去伪装自己。 应夏锁上屏幕,笑着说:“没有,前几天不大舒服,一看手机就头晕。” 沈修与哼笑了一下,全当她是在找借口,也没想要细问。 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手懒懒地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忽然转头道:“我是认真的。” 应夏顿了顿,吸了口气,“沈修与,我不知道有些话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理解有问题,我……” 沈修与打断她:“你说清楚了,我理解能力也还不错,但是你现在不准备谈恋爱不表示以后不谈,我先取号行不?” 应夏蹙眉,“不开放放号。” 沈修与两手往后脑后一放,靠着椅子,“那也没事,我排队总行了吧?” 应夏坦白,“我还喜欢他,忘不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修与沉默下来,空气中有了片刻的寂静。 半晌,沈修与转头看着她,“你自己忘不了,我就可以吗?为什么就要逼我去忘?应夏,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应夏被他的逻辑逼得无言以对,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但是似乎又有哪儿不对。 沈修与接着说:“你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我确实是挺喜欢你,我不敢说我一辈子就喜欢一个,但是至今为止,这么喜欢还是头一个。” 应夏抿着唇,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不善于拒绝人,刚才那些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但是要让她骂他别来烦我,这种伤害人的做法她做不到,至少沈修与没有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沈修与见她木讷的表情,稍微凑过去一点问:“看你这表情,没被人深情表白过?” 应夏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闪,说来可能没人信,她还真是没被人表白过。 沈修与觉得奇怪,“不应该啊,你高中大学,应该很多人追才是,为什么没人表白?” 说到这里,刚才尴尬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应夏回忆了一下,大学的时候好像是有不少人找她要过电话,但是后面都没了下文。 赶紧他们比路边做推广的还要没劲,做推广的还知道后面打客户电话问问有没有意向,但是他们干脆直接没了下文。 第48章 说开 应夏猜想,“可能是觉得我性格不好?” 沈修与痞笑了一下,“你性格确实不大好。” 对谁都友善,其实很难亲近,总和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是吧。”应夏点头。 沈修与:“你要是对我好点儿,我就承认你性格好,怎么样?” 这是几岁孩子玩的把戏? 应夏剔了他一眼,起身。 沈修与抓住她的手,又在她反抗之前放开,总算止住了她的脚步。 应夏皱眉,“还有事吗?” 沈修与看了一眼时间,“中午一起吃饭。” 应夏一下没忍住笑,“都是工作餐,哪天不是一起吃啊?” 她指的是吃饭时间,大家都在剧组,也算是一起吃饭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应夏才知道沈修与说的是什么意思。 祝苒苒热情相邀,她们那个小团体,去了准没什么好事,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拒绝。 沈修与走过来说:“抱歉,她和我约好了。” 语气谦和,态度人模狗样。 应夏都不得不被他的演技给折服。 或许是怕她不自在,沈修与还叫上了助理和宁幼一起,吃的也不是剧组的工作餐,而是沈修与专门让助理准备的大餐。 对于在医院吃了一周病号餐,出院又来吃工作餐的应夏来说,淡出鸟的嘴总算得到了些安慰。 一顿饭吃下来,似乎氛围还挺和谐。 所以连着几日,几人都是在一起吃饭,应夏拒绝过几次,奈何被宁幼拖着,说:“你不知道剧组的饭都快给我吃吐了,你行行好,陪我吃点人吃的东西吧。” 确实,剧组的快餐,味道确实有点“感人肺腑”。 拍摄工作再有不到一个月就结束,应夏在网上投了几个简历。 她毕业后在陆氏呆了几年,又是q大毕业,文凭和工作经历都无可挑剔,没过几天就收到了两三个公司的回复。 其中一个她比较中意的公司,hr口气简直能用颐指气使来形容,说她填的资料真实性有待考究,竟提出让她多发几张照片过去的要求。 又不是找小秘,她也不是应聘前台或者礼仪这样的职位,外贸不是硬性条件,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对方这是打着hr的旗号行猥琐之事,应夏没再和他多说,直接拉黑。 有的公司急着招人,时间上达不成一致,双向选择之下,最后只剩下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双方达成一致,等应夏工作结束,参加一个面试意思一下就能正式入职。 剧组这段时间的戏拍得很赶,夜戏也多,全部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负责场景搭建的工作人员更是叫苦不迭。 事情发生的时候,应夏和祝苒苒在一起。 是祝苒苒主动叫住应夏,说有话想和她说,对方说得直白,应夏没好拒绝,两人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 祝苒苒抱着胳膊站在她对面,表情略显尴尬,“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想跟你说清楚。” 应夏点头,“嗯,你说。” 祝苒苒又纠结了半天才开口:“我之前确实对你有些不满,你可能自己没发觉,你身上的气质……很特别。” 这是一个她不太想承认的事实。 应夏挑了挑眉,“我确实没有发觉,也很有可能是你的错觉。” 真的不是她凡尔赛,但是谁会信呢。 祝苒苒嗤笑,“得了吧,你对所有东西都很淡,好像从不在意,但是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淡然,无意间最容易伤人。” 应夏侧头看着祝苒苒,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如果说骄傲能刺痛人我信,但是我第一听说淡然还能伤人的。” 祝苒苒嘴角抽了抽,“是,这么说吧,你觉得无所谓的东西,别人追求半辈子也未必能追求得到。” 应夏了然,“那我可不可以换一种说法?那叫嫉妒。” 祝苒苒愣了愣,然后笑了:“你说对了,确实是。” 她叹了口气,上下打量一番应夏,撇了撇嘴继续说:“还真是让人嫉妒,长得漂亮,身材好,又有才华。” 应夏忍不笑了笑,出声问:“你今天叫我来该不会是专门为了夸我吧?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得不承认,你夸得我挺开心的。” 祝苒苒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个前奏有点太长了。 祝苒苒拿出烟盒,夹了一支,扬了扬手里的烟盒,“抽么?”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烟盒都要放进了包里,谁知应夏说:“抽。” 祝苒苒顿时睁大了眼,“你会?” 应夏摇头:“暂时不会,应该一会儿就会了,我学东西挺快的。” 语气里有淡淡的傲娇。 祝苒苒真不知道她学抽烟快有什么好傲娇的。 应夏接过烟,细长的女士烟被她夹在指间,凑到嘴边,脑子里学着陆锦川点烟。 吐出来的第一口烟,烟雾浓白。 祝苒苒说:“你这都没过肺,得深呼吸。” 应夏又用她的方法试着深吸了一口,顿时呛了几声,缓下来过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祝苒苒点头,“聚餐那天,我发了张照片给文芊,她转发给了赵如一,我知道她俩关系好,但是我不知道你和赵如一还有陆总的关系,这件事情算是个导火索,是我做的我认,但我不是为了针对你,存粹是和人吐槽,所以还是跟你说清楚。” 应夏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白,笑道:“行,那我知道了,小事而已。” 一支烟抽了一半,应夏把烟掐灭。 祝苒苒看着她掐烟的手势,疑惑道:“你以前真不会抽烟?” 应夏不解。 祝苒苒又说:“你掐烟的姿势未免也太过熟练了。” 应夏垂眸,默了片刻,“跟别人学的。” 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就被传染,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他的阴影。 “既然说完了就走吧。”应夏转身。 “应夏,”祝苒苒忽然叫住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我妈是再婚,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我爸就觉得亏欠她,所以对她更加宽容,我从小就知道,要什么都得自己争,你以为我想去讨好那些人,我讨好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应夏说这些,总觉得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些。 第49章 他是不是疯了 祝苒苒顿了顿,继续说:“你就不一样了,你看起来不争不抢,但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自觉向你涌来,这就算了,偏偏你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难让人不讨厌。” “不是所有。”应夏背对着她,忽然开口。 “什么?” 应夏道:“不是所有东西,有些我想要的,很多年都得不到,这样你平衡吗?” 声音有些许落寞。 都说她淡,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不然,有些人,割舍了这么多年,还是割舍不下,一碰就像把心都剜去了一块。 她回过头看祝苒苒,正想说什么,忽然变了脸色,抬脚就朝祝苒苒冲过去。 祝苒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应夏大力撞到一边,摔在地上。 “哐——” 刚搭建好巨大的背景墙倒下来,激起尘烟。 祝苒苒好不容易从惊吓中回过神,颤着嗓子喊了两声应夏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爬起来就往外奔,边跑边喊:“出事了!快来救人!” 沈修与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他早看到应夏和祝苒苒一起过去,也没太过在意,听见声响的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跑。 现场一片狼藉,他抓住祝苒苒,厉声问:“人呢?” 祝苒苒已经吓哭了,伸手指了指垮塌的背景墙,“在下面。” 沈修与呼吸都轻了,愣了一瞬才开始搬动碎裂的墙体。 其他工作人员也很快赶来,三下五除二很快搬开,一个趴在地上没动的人逐渐露了出来。 沈修与冲上去正准备扶。 趴在地上的人忽然抬起左手,轻轻摆了摆。 沈修与把旁边的人一拦,“先别动她,有的受伤的人不能搬动。” 大家都围成一圈看着。 应夏趴在中间,心想今天还好穿的是裤子,要是裙子,四仰八叉趴这儿让人围观,她真丢不起这个人。 “哪儿疼?”沈修与蹲在她身旁,眉心拧得死紧。 过了好一会儿,应夏忽然撑着自己翻了个身,换成仰躺在地上,喘了口气,嘴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祝苒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应夏吼:“你是想吓死人么?没事我刚才叫你那么多声不答应!” 应夏伸手在身侧摸了摸,掏出一小块石头,抬手朝祝苒苒扔过去。 石头落在祝苒苒脚下。 应夏说:“运气不好,刚好硌到胸口,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活该。”祝苒苒把石头一踹,扭着腰转身走了。 又恢复了傲娇准一线小花的模样,仿佛之前的和应夏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沈修与扶着应夏站起来,“真的没事?” “没事,背景墙不重。”应夏伸手揉了揉胸口。 沈修与松了口气,笑着说:“要不要我帮你揉?” “滚。” 应夏本来没啥事,可惜不知道哪位热心人之前打了120,救护车来了硬是被拉去医院溜达了一圈,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最终得到一个结论,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儿贫血。 刚一回到剧组,所有人都愁眉苦脸。 应夏笑了笑,“大家都怎么了?我没事啊。” 制片人坐在躺椅上,眼神极不友善地剐了应夏一眼,“人是没事儿,拍摄工作被停了。” 应夏纳闷,看了看其他人,有的对她笑笑,有的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看来和自己有关了。 今天已经拍摄不成,沈修与刚卸完妆发走出来,同行的还有宁幼。 他冲应夏招了招手,“走,一起回去。” 应夏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宁幼刚想说什么,沈修与先一步开口:“安全事故,责令整顿。” 应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宁幼,“你刚才想说什么?” 宁幼笑了笑说:“和沈前辈说的一样。” 晚上应夏趴在床上和谭菲打电话。 谭菲说:“你怎么这么倒霉,今年也不是你本命年啊,进多少次医院了?” 应夏说:“本命年更倒霉。” “怎么说?” 应夏拿着遥控器换台,随口道:“本命年不是离了个婚么。” 谭菲“切”了一声,“那叫救赎,叫脱离苦海懂不?我算是明白了,你今年就是为了还去年的债来着,不过也是万幸,你那胸纯天然的,不然这么一硌,铁定得换假体,万幸万幸。” 谭菲忽然话锋一转,“最近陆半城联系你没?” 应夏摇头,想着电话那头的谭菲看不见,又说:“没有。” “喔……”谭菲把尾音拉得老长。 应夏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问这样的问题,“想说什么就说,支支吾吾干嘛。” 谭菲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你看我们姐妹这么多年,我肯定不会害你对不对,就算……” 应夏提醒,“铺垫太长。” 谭菲说:“我前天晚上去皇庭,碰见陆锦川了,他……怎么说呢,他状态不大对。” 应夏皱眉,从床上坐起来,“嗯,然后呢?” 谭菲的语气难得的严肃,“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两个人按在大厅里揍,你不知道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太恐怖了,像要杀人,他那几个朋友也在,都没上去拦,等其中一个都失去意识了才把陆锦川拽开。” “你知道吗?”谭菲继续说:“这都不是最可怕的,以前我也听你说过陆锦川在高中的时候打架,这也不奇怪了,奇怪的是他后来看见我了,竟然还对我笑,他身上手上都是血,我他妈当场吓尿了好吗?你说陆锦川不是疯了吧?你要不要提醒一下他身边的朋友,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应夏握着手机没说话,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 谭菲“喂”了一声,应夏回过神,“嗯,我在听。” 谭菲说:“我虽然吧,对陆锦川是多有不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几年他确实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看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谙世事的模样,都是他给惯出来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是多少关心关心他,我觉得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 第50章 生病 应夏电视都看了两集,还是没忍住拨通陆锦川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一步迈出去第二步就没那么难了,于是她又打了一个。 第二个电话通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 应夏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吵得不行。 “欸欸欸扶一下,他妈的!” 应夏听出来是魏庭西的声音,看了看屏幕没打错,又贴到耳边。 魏庭西又说:“赶紧的啊,啰嗦什么!” “喂,夏夏啊。”魏庭西这次的声音清晰了些。 “嗯,”应夏问:“他在吗?” 魏庭西说:“在倒是在,不过估计是听不了你电话,他……” “谁他妈让你接我电话的?”怒意滔天的一句话,应夏听出了陆锦川的声音。 电话里有细碎的摩擦声,电话换了个人,陆锦川说:“喂。” “是我,应夏。”应夏刚说完,听见那边粗重的一声呼吸,然后电话嘟一声直接被挂断。 再打过去,关机。 耍脾气给谁看?应夏气得把电话往床头柜一丢,拉上被子睡觉。 翻来覆去想着谭菲的话。 她记得刚认识陆锦川的时候,他脾气也是阴晴不定,学校里都知道,这人惹不得,碰上人就往死里揍,奈何背景太过雄厚,自身条件又过好,老师拿这样成绩好的坏学生根本没办法。 后来慢慢的,她发现他偶尔也会笑,虽然只是嘴角轻轻一扯,到底还是有些愉悦的成分在里面。 他状态越来越好,只是在婚后,他慢慢又开始变得沉闷,应夏归结于他对这段婚姻生活感到不满,然而就算是不满,至少情绪也还没到失控的地步。 听谭菲的描述,他那天应该是失控了,又是什么事情让他失控? …… 原以为做了整改,拍摄工作过两天就能继续,谁知到了第三天,还没有接到通知,部分演员早在第一天就离开,去完成其他的工作,宁幼和沈修与都不在。 她回北城也没什么事,就在酒店等着。 到了晚上,导演通知聚餐,她不好驳了导演面子,准时参加,一进包房,发现只有李导和制片两个人。 应夏打完招呼,随便挑了张凳子坐下。 李导亲自倒了杯茶,放在转盘上转到应夏那边,应夏受宠若惊,捧茶道谢。 李导问:“身体没什么事吧?” 应夏说:“没什么,软组织挫伤而已,已经好了。” 李导点点头,等传菜的人上完菜,制片人拿着筷子指了指,“先吃东西。” 应夏疑惑:“不等他们了吗?” 李导说:“就咱们几个,先吃。” 这句话一出口,应夏就知道不是简单的聚餐,至少她清楚自己还没大牌到要导演和制片人专门请吃饭的地步。 怎么吃都感觉是鸿门宴,胃口都小了几分。 吃了一会儿,制片人开口,“小应啊。” “欸,”应夏放下筷子,连忙答应:“您说。” 李导笑了笑,“这么严肃做什么,边吃边说。” 见应夏重新拿起筷子,李导继续道:“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剧组里这么多工作人员付出了多少心力,你也看在眼里,剧组停工,既耗时又耗钱,咱耗不起啊。” 应夏点头,“嗯,确实是这样,我听宁幼说她后面还有一部戏,再往后拖的话,可能时间上会冲突,应该大部分演员都这样,时间排得比较紧。” 李导敲了敲桌子,“就知道你明事理,我们如果赶赶进度的话,后面大概十几天就能拍完,耽误不了他们的时间。” “那就好。”后面的应夏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啧,”制片人放下杯子,“算了,我来说吧,应编剧,我这人直,如果有什么说得不好听的地方,你见谅。” 应夏:“没事的,您有什么可以直说。” 制片人道:“那我就直说了,前几天那场事故,是个意外,况且剧组里也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投资方那边勒令停拍,我打听过了,是陆总直接下的指令,我具体不知道你和陆总是什么关系,但是这事应该多少跟你有点关系。” 应夏听完,心情有些沉重,她还以为是影视城这边下的整改通知。 应夏没说话,盯着桌子有些沉默。 李导朝制片人使了个眼色,制片人接着说:“剧组已经整改过,场景搭建的背景墙也已经整改了,完全没有安全问题,但是投资方那边吧,迟迟没有点头,我听人说,陆总住院了,没人敢自作主张。” 应夏忽然抬起头,“您说什么?他怎么了?” 李导和制片人都是一愣,李导诧异,“陆总住院了,你们不是挺熟吗?我听说上次你们在酒楼的楼梯间……啊不是,就网上那件事吧……” 李导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说,背后嚼舌根这种事摆到明面上来说,有些不大好看。 应夏默了默,“那是以前的事情,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络了。” 她本来说的也是真话,但是落在李导和制片人耳中,听起来就像是在推脱,不想干涉这件事情。 制片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应夏没注意到,现在满脑子都是陆锦川住院了的事情。 该不会又是胃出血吧?她莫名心慌,犹自安慰自己,他有最好的医疗资源,肯定没事。 “小应,小应?” “啊,在。”应夏回过神,脸色有些苍白。 制片人想开口,李导在他手臂上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导说:“我们剧组想派个代表去慰问一下陆总,想来想去还是你最为合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应夏默了默,“其实……我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想接,又怎么会愿意见她。 李导笑道:“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就行,既然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见不见得到都是我们剧组的一番心意。” 如果应夏都见不到,其他人恐怕更是不行。 应夏点头应下这事。 一顿饭吃完离开的时候,李导忽然喊住应夏,“如果见到陆总的话,麻烦你把我们剧组现在的情况和陆总反应一下,能尽快恢复拍摄最好。” 这才是这顿饭最重要的一句话。 第51章 粥 应夏坐了第二天最早的飞机,到北城的时候不到十点,这次她谁也没说,自己打车回家,又去超市采购食品。 谭菲说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陆锦川说她煎个蛋都不会,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她煲得一手好粥,煲汤也不错。 从前因为陆锦川胃不好,她学会了煲粥,各种养胃粥养胃汤都不在话下。 她也不知道陆锦川到底是因为什么住院,但是病人喝粥总归是没有错的。 她煲了一锅养胃的参苓粥,等粥熬好,时间都过了十二点,她用保温桶装了,出门打车去方淮的医院。 到了医院才想起来她都不知道陆锦川到底住在哪里,于是准备直接去方淮的办公室。 方淮刚准备下楼吃饭,刚走到电梯口就看见应夏出来,差点没吓得摔一趔趄。 方淮问:“你这……怎么回来了?哪儿不舒服?” 视线落在她提着的保温桶上,顿时明白过来,“来看那个倔牛?” 应夏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方淮笑了笑说:“你可算来了,我医院都差点儿让他给掀了,你替我劝劝。” 病房相隔一层,两人干脆走楼梯,走到休息区时,应夏步子一停。 “我听说……他前几天打架了。” 方淮一下被架在那里,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心想或许她能劝得住病房里那个男人,就把大致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完了还不放心,补充道:“这事儿不怪他,那几个人说话太难听,他也是为了护着你,你或许不知道,碰上你的事,他向来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方淮带应夏走到一间病房门口,门口的保镖没有拦。 方淮敲了敲门,“送饭的来了。” “进来。”听声音倒还是没那么虚弱。 应夏刚进去,方淮就在她身后带上门。 陆锦川靠在床上翻看着文件,手边一摞文件和报表,侧脸的轮廓堪称完美,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下颌线比最后一次见他时更加清晰。 瘦了。 他抬手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柜子,“先放着。” 那只手背上还扎着针,应夏一急,“你别动!” 听见她的声音,陆锦川的身形瞬间僵硬。 应夏急忙放下保温桶,低下头查看他漏针没有,她按住他的手,“别动,都回血了。” “谁让你来的?”声音里带着薄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应夏一僵,没抬头,闷声道:“我自己要来的。” 按在陆锦川手背上的手微凉,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 陆锦川皱了皱眉,“我让人送你回去。” 应夏抬头看着他。 她昨晚一晚上没睡着,早上也没吃东西,下飞机又忙活着给他煲粥,到现在也是滴米未进,然后说了不到两句话就要赶她走。 陆锦川只垂眸看了她一眼,立刻转头看向窗外。 十二层高的病房,窗外已看不见任何植被,只有远处的天和高楼,然而他连这些都看不见,满脑子都是那双泛着委屈的眼睛。 真要命,就跟中毒似的,心一下就软得稀巴烂。 只一眼,他又败了,毫无招架之力。 陆锦川呼出一口气,又问了一遍:“谁让你来的?” 应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急忙缩回来,“没有谁,是我自己要来的。” 可陆锦川是谁?哪有这么好骗,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陆锦川沉声道:“回去吧,我让人联系剧组复工。” 被他猜中,应夏面上露出一丝赧然,其实她的目的并不纯粹,多少也有点私心,想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可如果不是因为剧组的事,她凭什么来?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看他? 这么一想,心口顿时又沉了几分。 她慢慢站起来,指了指柜子上的保温桶,“你记得吃饭,我走了。” 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把上,想了想说:“你就不能别喝酒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商量语气的时候,又软又糯,听得陆锦川心口紧了紧。 陆锦川没有说话。 应夏鼓起勇气,忽然转过身,病床上的人或许是没料到她会转身,急忙移开眼。 陆锦川淡淡回应她,“嗯。” 他没说出口的是,不喝我总是会看见你,但是喝了之后,看到的你更真实,我选择后者。 应夏离开,陆锦川盯着保温桶发呆,半晌,他拿过保温桶打开,倒了半碗出来,拿勺子慢慢往嘴里送。 粥熬得很烂,入口即化,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方淮推门进来的时候,陆锦川刚吃完半碗,刚一伸手,方淮按住他的手,“超额了啊,十二点才吃过一顿了还吃。” 陆锦川把碗放回去,盖上盖子,又低头翻看文件。 方淮坐到一旁,“这才多久,这么快就把人赶走了,趁能看再多看两眼呗,说不定下次见就成了别人家的,到时候想看还得问问人家老公允不允许。” 这话太欠揍了,简直就是拿刀往人心窝子上戳。 陆锦川眼也不抬,“滚。” 方淮欠欠地笑着,一旦碰上应夏,陆锦川简直太好拿捏了。 不过应夏来了这么一趟,陆锦川好歹有了点人气,不像前几天那么死气沉沉。 “对了,夏夏妹妹说她晚上再来。” 陆锦川手一顿,“医院能是什么好地方?你打个电话,让她别来。” 方淮道:“你都拿捏不住的人,让我去?你觉得能成?” 没等陆锦川说话方淮就离开,出门后谨慎地下了一层楼才拿起电话拨过去。 “喂,夏夏妹子,帮个忙呗。” “你不知道,锦川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也瞧见了,人都瘦了,今天你做的饭好歹吃了半碗,你看看晚上能不能再给他做一份?” “欸,我也是没办法了,主要是他是个病人啊,咱们身强体壮的,能迁就着点就迁就着点呗。” “那行,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啊。” 挂断电话,方淮哼着小曲回办公室。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个不争气的兄弟可真让他操碎了心。 第52章 搅屎棍 下午应夏就接到李导的电话,明天剧组就能恢复拍摄,应夏说明买晚上的票回去,谁知李导直接说,你就在北城呆着吧,有什么可以远程操作。 李导背地里的意思是,把应夏放在北城还可以稳一稳陆锦川,谁知道那位活阎王会不会什么时候又抽风,真是“君心难测”。 应夏煲了山药粥,不到五点就到了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方淮的声音很激动,“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就你这个身体,出院?你怕是想死在家里。” 陆锦川的声音反而很淡,“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方淮怒道:“要不是把你当兄弟,你以为我他妈想要管你!” 门口的保镖面露尬色地看着应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通知。 应夏轻声道:“没事,我就在这等一会儿。” 方淮叉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我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要出院,你不想看见她是不是?” 陆锦川慢条斯理穿着衣服,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方淮又道:“对!这事儿是我自作主张骗她来,但是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没必要这样吧?照顾一下就不行了?况且你俩也不是真……” “方淮!”陆锦川声色俱厉,打断他后面的话。 方淮扇了自己一下,“得,我的错,差点说漏嘴,但是咱就事论事,你身体没康复就是不能出院,我现在不是你兄弟,我他妈是个医生。” 陆锦川穿好衣服,直接往门口走,方淮把门一拦,“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锦川寒声,“说什么?让开。” 方淮没动,“行,我劝不了你,我给你老婆打电话。” 手机刚掏出来就被陆锦川拿走,“我和她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声音寡寒,眉眼间都是戾气。 这人不能提,一提就炸。 陆锦川伸手格开方淮,拉开门,整个人一下怔在那里。 应夏冲他笑了笑,把保温桶往陆锦川胸口一推,陆锦川连忙接住。 应夏深吸了两口气,“你不用出院,我以后也不会来。” 说完转身离开。 陆锦川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倏然停下,垂眸看了手里的保温桶一阵,忽然偏头看向方淮,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出冰渣子。 方淮一下意识到之前说的话全被应夏听见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完了,这么一惊吓,忘差不多了。 他试探着问:“我刚才……没说错话吧?” “你说呢?”陆锦川沉着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要不……我去帮你……追回来?” 陆锦川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了几口气,无力道:“不用了。” 方淮这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问:“那夏夏妹子不来了,你就接着住院呗。” 陆锦川转身往病房里走,方淮还以为陆锦川被他给说通了,刚准备高兴,见陆锦川又拿上另一个空了的保温桶走出来。 一手一个,旁人拎就跟要去炸碉堡似的,放陆锦川身上反而像是装饰品,上帝还真是不公平。 知道多说无益,方淮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陆锦川和保镖一同离开。 陆锦川刚走出医院大门,一眼看见路边等车的应夏,他默默注视了几眼,躲到门后对保镖勾了勾手。 运气不好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还不到下班高峰期就已经很难打车了。 应夏站了一会儿,准备往前走一段去前面公交车坐车。 一辆黑色轿车在她前面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应夏没有在意,驾驶座下来一个人。 “应小姐,这么巧,这个时候不大好打车,我正好没事可以送您回去。” 应夏纳闷地看了那辆车一眼。 老刘明白她的意思,说:“最近一段时间老有媒体跟踪,少爷就换了辆车,放心,不会被媒体拍到,您就上车吧。” 应夏摇了摇头,“前面就是公交车站,不用麻烦了。” 老刘笑说:“不麻烦不麻烦,就是顺路的事,正好要经过那边。” 她想起刚才陆锦川的态度,还是不要过多牵扯的好,严词拒绝。 老刘回到车里,拨通电话,“少爷,应小姐坚持不让我送,自己走了。” 对方说:“行了,你回来吧。” 应夏第二天一早打电话给李导,说明了一下情况,可以回去继续工作,李导直接说,剧本都没什么问题,不用再做调整,如果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她。 她知道这是卖了陆锦川的面子,连拒绝都不能,李导那边就直接敲板了。 电话刚一挂断,沈修与电话又进来,应夏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 沈修与直接问:“听说你后面都不来剧组了,该不会是为了躲我吧?” 应夏回答:“当然不是,李导说没我什么事了,有需要再过去。” 沈修与那边稍微沉默了一阵,“也行,我这边还有半个月左右拍完,到时候咱们北城见。” 见应夏犹豫,沈修与再接再厉,“就算是普通朋友吃个饭也行,你该不会这么绝吧。” 应夏心想也是,她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也不用太过刻意,“好,那回来联系。” 她休息了几天,和之前联系的公司那边说可以开始上班了。 脱离影视圈,又做回老本行。 公司中等规模,但是之前接过好几个不错的项目,业内还是稍微有点名气。 周一入职,她到底年轻,参加工作时间不久,只是一名普通员工。 应夏一到公司,公司就炸了,员工小群里都在传,策划部来了个贼漂亮的小姐姐,肤白貌美大长腿,长得跟明星似的。 公司单身男性蠢蠢欲动,个别已婚男士也有些按耐不住,策划部门口时不时有人假装经过,男女都有。 女的嘛,大多数纯粹是为了来看看到底有多漂亮,让公司一众男性跟吃了春药似的。 有的纯欣赏,有的背地里拈酸。 应下的直属上司叫黎芳,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平时不苟言笑,看人的时候总喜欢抬着下巴从眼睛缝里瞄人,私下里大家都叫她灭绝。 应夏直觉这样的人不好相处,做事的时候更加仔细,尽量不让她抓到错处。 第53章 差点儿穿帮 她入职第三天就接到一个策划案,按理说刚入职,是不会让新员工单独完成这样的项目的,有同事暗地里提点她,应该是灭绝想给她个下马威,结果应夏完成得非常漂亮。 开会时黎芳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话夹枪带棒。 “这样的小案子做好是基础,如果做不好,那也没必要在万辉呆,趁早卷铺盖走人。” 应夏低眉顺眼地说:“好的,经理,我以后会更加努力。” 黎芳这才神色好了些。 开完会,同部门的江小溪把应夏拉到一边,神秘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总喜欢针对你吗?” 应夏摇头,“不知道。” 江小溪左右看了看没人,低声说:“她两年前离婚了,丈夫出轨,小三年轻漂亮,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她老公公司实习,一来二去两人就搞上了,所以啊,她对你们这种年轻漂亮的姑娘十分有敌意,不过你放心,她人还算可以,工作上也非常有能力,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 应夏认真地点头,“好,知道了。” 赵小溪忍不住掐了一把应夏的脸,“你这样子可真乖,好想蹂躏你。” 正说着,应夏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来电,沈修与。 “怎么不接啊?”赵小溪凑过来。 “广告。”应夏急忙把手机盖在胸口,这备注名一定得改,沈修与三个字出现在这里太可怕了。 电话响了十几声应夏才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听电话。 电话那头沈修与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准备接我电话呢?” 应夏说:“在上班不大方便。” 前段时间剧组杀青,正好是周末,应夏去了一趟,勉强算是有始有终,她自觉这次受了导演照顾,钱拿得有点太过轻松,不心安,去的时候拎了两个箱子,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礼不重,但是个心意。 沈修与声音轻快,“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全职作者,看来还不够了解你。” 应夏看了看时间,“你有什么事吗?我这会儿还在上班呢。” 沈修与:“我过几天有个新闻发布会,提前给你爆个消息,以后娱乐圈就没有沈修与这号人物了,只有沈小爷。” 应夏失笑,“所以偶像包袱不要了?” “都不要了,”沈修与说:“现在就要你。” 三两句就开始不正经,应夏直接挂断电话。 沈修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了笑,转头问:“查到了吗?” 向明翻了个白眼,“你打电话的时候不知道问。” 沈修与不耐,“到底查到没有?” 向明摆弄着手机,“查到了查到了,发你微信了。” 沈修与打开看了看,笑着说:“行,一会儿去接她下班,小爷我总算有功夫好好追姑娘了。” 向明脑仁儿都开始疼了,还好马上就要功成身退。 沈修与忽然说了句,“你跟着我还挺习惯的,回头我跟我哥说说,你别干经纪人这活了,还跟我。” 向明张嘴呆着,下巴都没合拢,这祖宗有多难伺候他自己不知道吗? 这段时间不忙,周五下班,一到点人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江小溪工位在应夏对面,她敲了敲隔板说:“没事儿下班就走,这是咱企业文化。” 应夏在陆氏呆过,陆氏的企划部藏龙卧虎,虽然以她的资历还走不进核心,但是单是这样,加班的时间也不在少数。 第一次听说准点下班是企业文化的。 江小溪见她一脸疑惑,解释道:“没事就直接下班这是灭绝定下的规矩,还坐着不走就会被人说蹭加班工资,装劳模,明白吧。” “明白了。” 赵小溪:“一起走?” “好哇。”应夏笑了笑,起身收拾东西,和江小溪一起离开。 刚走进电梯,手机震动了两下,应夏拿出来一看,愣住。 沈修与:「我在你公司楼下,接你下班。」 沈修与:「jpg」 图片上是他们这栋写字楼的大门口,从拍摄角度来看,正对着大门。 应夏刚跨出电梯,马上返身又进了电梯,找了个借口对江小溪说:“我有个东西忘了拿,要不你先走吧。” 江小溪说:“那行。” 应夏在电梯里给沈修与回复:「我今天得加班,不用麻烦了。」 沈修与回:「那没事,我上来等你下班。」 应夏头靠在电梯壁上,一个头两个大。 沈修与不是傻的,其实早猜到她是在找借口,直接回复她:「赶紧出来,你要是怕别人看见我,我不下车总行了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应夏搓了搓脸给自己打起,又坐着电梯下去,她埋头走得快,没注意到大门口的人。 眼看就要走到沈修与车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她。 “应夏。” 应夏身形一顿,呆呆地转过身看着门口的江小溪,她身边还有其他两位女同事,但是应夏不熟,好像不是一个部门的。 “你怎么……还没走?”应夏问。 江小溪说:“等我男朋友呢,他堵在路上了,刚好碰到她们两个,准备一起去吃饭,一起吗?” 应夏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跑车狠狠响了一声喇叭,吓了应夏一跳,一转头,副驾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 江小溪几个人也注意到了,都投去探究的目光。 应夏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今天约了人,改天请你们吃饭吧。” 应夏上车,松了口气,还好没穿帮,不然明天自己又得上热搜。 她立刻瞪了沈修与一眼,“你故意的是吧。” 沈修与笑得像个浪子,“聪明,要不是怕你生气,我就下去了,今天算是做个铺垫。” 应夏:“……” 跑车拐出去,汇入车流。 应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沈修与一手支在车窗上,吊儿郎当道:“都跟你说了我要做回沈小爷,这点事情都办不到的话,我也不用在北城混了,你也别介意,没查你,就找了下地址,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么?” 惊吓还差不多。 “去哪儿?” 沈修与笑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稍稍瞥了她一眼,“你太瘦了。” 应夏拿话呛他,“你以为你顿就能吃胖了?” 第54章 反击 “那当然是不行,”沈修与说:“我想顿顿都养,问题是你给机会吗?” 得!不论说什么他都能绕回来,自己挖坑自己跳,应夏不说话了。 沈修与自知她这人不能逼得太急,绕开话题,“宁幼新戏找我去做客串,我给拒了,既然准备出这个圈子,就断干净。” 应夏看了沈修与一眼,不知道他这是就事论事,还是在暗示她要和某些人断干净。 两人在一家小巷子里的私家菜馆吃饭。 第一口糖醋排骨入口,应夏顿了顿,味道有点熟悉,是她爱吃的味道,连着尝了两块,确认了,就是以前家里经常能吃到的那家。 应夏叫来服务员询问,“你们这儿外送吗?” 服务员笑着回答:“抱歉小姐,我们不外送。” 应夏若有所思地点头。 沈修与问:“喜欢?喜欢我让人每天买了给你送过去。” “不喜欢!” 一直到吃完,应夏再没动过那盘排骨。 应夏本就是个敏感的人,后面两天直觉公司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上午江小溪给应夏一份文件,“黎总给的,你先看看。” 应夏刚一接过,就听见另一个人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陆总怎么想的,人家就是来体验生活又不是真的来上班,还真把事情给她做。” 那人叫韩硕,三十出头,之前在应夏面前献过好几回殷勤。 应夏皱眉,全当没听见。 韩硕又接着说:“也不看看这一个项目才多少钱?人家看得上么。” 江小溪看不下去,“你要是想要项目,直接去问黎总。” 韩硕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但是人品嘛……据说之前女朋友还闹公司来骂他劈腿。 韩硕嗤笑,“我还缺项目?我就是在这里给女性同胞们提个醒,人啊,还是得自己有能力才行,靠男人是靠不住的,甭管别人开什么车,那副驾位置上的人一年也能换上好几轮。” 一个男人嘴碎成这样,话比老坛酸菜还要酸。 应夏刚来,本着多一事少一事,不想和他争辩,况且她受过的非议还少了?这点小伎俩根本不算什么。 后来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江小溪跟过来安慰应夏。 “他那人就那样,眼高于顶,觉得自己配英国女王都绰绰有余,被你拒绝了肯定不爽,你甭搭理他就是。” 应夏低着头撕咖啡伴侣,“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江小溪欲言又止,等应夏泡好才开口,“昨天那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之前同事。”她这话没说错,真算是同事。 江小溪说:“那车太打眼,昨天楼下人不少,好多人看见,今天就传开了,说你……” 应夏靠着桌子,咖啡有些烫,她稍稍呡了一口,“说我傍大款?随他们怎么说。” 江小溪清楚这些职场闲话的由来,好心提醒应夏,“其实,你刚来公司就有人说,你就不是认真来上班的。” 应夏这下愣了,“为什么?” 江小溪指了指她身上的,应夏垂眸看了一遍,还是没能明白。 江小溪捏着她的袖口,“你知道自己这身行头多少钱吗?” 应夏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全都是衣柜里陆锦川买的,她看到有几身挺适合上班穿,就拿出来穿了。 “不看首饰,其他的,我五个月工资。” 应夏乍舌,她素来知道陆锦川花钱不眨眼,但是也不知道他这么败家,应夏忽然觉得上下班挤地铁有点对不起这身衣服。 “我其实是买的a货。” 江小溪摇摇头,“得了吧,真当我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同为女人不同命啊。” 应夏知道江小溪人不错,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勾住她的手臂说:“昨天说请你们吃饭,正好我今天转正,晚上有空吗,我请大家吃饭?” 公司在市中心,附近就有一家很出名的日料,黎芳不参加,本部门十一个人,又叫上了昨天公司门口和江小溪一起的两个其他部门的同事。 没有十三个人的大包,就在大厅订了一张长桌。 坐下后江小溪凑到应夏耳边说悄悄话,“你傻啊,这家店多贵,一顿吃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应夏笑了笑,“没事的,偶尔。” 江小溪说:“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在你背后说闲话的还得请他们吃,我想起来都憋屈。” 有同事翻开菜单惊讶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应夏,应夏点点头:“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江小溪又小声道:“你信不信,你请了人家也会说你炫富。” 应夏拿着菜单勾了几个,“我请贵的说我炫富,请便宜的说我抠门,左右讨不得好,干脆挑一个我自己想吃的。” 江小溪看了斜对面的韩硕一眼,拐了拐应夏示意她看,韩硕拿着笔勾得不亦乐乎,一副要把应夏吃穷的阵势,完全是报复来了。 应夏想着陆锦川给的赡养费那张卡里还有八位数,自己卖版权的小金库也有七位数,心道有种使劲吃,我他妈撑死你。 桌上众人吃得不亦乐乎,吃人嘴短,都不好意思向应夏打听什么,只聊些有的没的。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挺开心,应夏问了一圈,大家都说吃饱了没有要加菜的意思,便让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说单已经被人买过了。 应夏追问,服务员只说老板认识她,这单记老板账上了。 她只记得以前和陆锦川来过,要么就是这老板认识陆锦川,不知不觉间又受了他的恩惠,没了陆太太的名还享受着陆太太的待遇,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走到门口,韩硕又开始阴阳怪气,“这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到哪儿都有人买单。” 应夏心情本就有些郁结,直接回怼他,“当渣男也挺好的,吃人也不知道嘴短。” 应夏嘴角噙着冷笑,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她这人就这样,要么不计较,真要计较起来,以她的倔脾气,不争出个三七二十一不会罢休。 江小溪捂着嘴笑,这小姑娘平时不声不吭,一旦开口,能把人噎死。 第55章 我的人,凭什么受委屈 韩硕也不是好说话的,“这么开不得玩笑?不就一顿饭吗?来来来,我们aa给你,免得你觉得大家占了你什么便宜。” 他一话把其他人都扯上。 想让她把所有人得罪干净,没门儿。 应夏看着他,“不是大家,只有你,请大家吃饭,我乐意,但是没道理要在这里听你嘲讽。” 她穿着高跟鞋还比韩硕矮了半个头,但是说话时的气场却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平时刻意收敛着,一放开就像变了个人。 韩硕本就理亏,又被她的气势压得下不来台,还想再说,其他同事劝他。 “行了,大家都是同事,你本来也不该这么说人家女孩子。” 韩硕得了台阶,小声抱怨,“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谁知道她那么小气。” 等其他人上车,江小溪的男朋友来接她,她对应夏道:“我们送你回去吧。” 应夏:“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回去。” 江小溪硬拉她,“没事没事,反正今天还早,你要这么客气我是不是得客气的把饭钱给你啊。” 她热情相邀,应夏不好推辞,上车后报了地址。 时间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也就不到二十分钟车程,应夏在小区门口下车,挥手道别。 等应夏进了小区,江小溪抬头看着小区内的高楼感叹道:“我知道她条件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好,这里头的房子,得八位数吧?” 赵小溪男朋友摇头,“不止,面积大一点的得九位数。” 赵小溪连连乍舌,“她平时穿小香挤地铁,还跟我说是a货,这也太低调了。” 时间回到一小时之前。 陆锦川今晚和魏庭西在这吃饭,进门后目不斜视地进了包厢。 过了一会儿,周信进来欲言又止,也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膀胱要憋炸的人看起来都没他那么慌张。 陆锦川斜眼看过去,“有什么就说。” 得到允许,周信低声道:“陆总,我刚才在大厅看见应小姐了,好像是在这边和同事吃饭。” 魏庭西一听,起身,“真的啊?那我去打个招呼。” “坐下。”陆锦川说完,沉默着,慢条斯理地拿湿毛巾擦着手。 周信见他没反应,正准备出去,就听陆锦川问:“她看见你了吗?” “没有。” “去把单结了。” 周信立马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这是想要当一回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马上就把事情给安排得漂漂亮亮的。 待应夏一群人离开,周信再次闪进包房,把服务员在门口听到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陆锦川挑起眉梢,“她和新同事不和?” 周信答:“这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人转述,好像就是个别情况。” 陆锦川夹着烟在烟盒上敲了两下,“查一下。” 魏庭西坐在对面,点燃一支烟,“不是我说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男人。” 陆锦川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自家后院都快燃起来,还有空管我的事?” “你别提这事,”魏庭西听见就头大,伸手抓了抓头发,“说起来就头疼。” 魏庭西是个浪子,换女朋友比换季还快,眼见快三十还没定夏心,家里急了,给他安排了好几场相亲,他是一个没看上,他妈反倒是看上了一个,天天撮合二人,就差把人洗干净给他送床上去。 他现在有家不敢回,回自己公寓还得把大门反锁了,生怕一不小心早上醒来床上多出个人。 魏庭西把话题又绕回去,“恋爱经验还得看我,给你支个招,你怕她跟着你受委屈,那你就宠啊,往死里宠,把她受的委屈都从你这儿讨回去。” 陆锦川咬着烟问:“我的人,凭什么要受委屈?” 魏庭西哼笑了一声道:“谁活一辈子还不得受点委屈?就你家那个不行,你还别说,她受的最多的委屈……” 就是你。 后面几个字还好让他收住了,免得又刺激到面前这尊大佛。 魏庭西赶紧转移话题,“就咱们国家的家暴率你知道多少吗?” 没等陆锦川回答,他又说了个数,“三十五点七!” 陆锦川蹙眉,“有这么高?” 魏庭西道:“怎么没有,不到三个女人里就有一个受家暴,你瞧着吧,应夏要是碰上一个,还不如你带自己身边儿放心。” 陆锦川把烟捻熄,冷声道:“那我弄死他。” 魏庭西呵呵笑了几声,“看吧,八字还没一撇就急成这样,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护崽老母鸡。” 陆锦川这下也不说话了。 确实,就刚刚那么一想,万一她碰上个对她不好的或者欺负她的,他杀人的心都有,别说这一点,就是遇到个对她好的,他觉得自己恐怕也忍受不了。 然而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纯粹是多虑了。 他刚刚偷偷在门口看了几眼,至少她和同事在一起还挺开心。 第二天上午,黎芳把应夏叫到办公室。 “听说你和同事闹矛盾了?” 应夏眨了眨眼,这是谁在背后告状。 黎芳冷笑了一声,“别猜,没人告状,自己看看群里吧。” 闻言应夏点开部门微信群,往上翻了翻,韩硕向应夏发起转账,备注是:饭钱aa。 部门每个人都加了微信,要给她饭钱微信私下给就行,这么大张旗鼓的发在群里,就是想带节奏,幸好,其他同事也不是傻子,没跟着他闹。 三十出头的人了,手段还这么幼稚。 黎芳道:“我的部门,手底下的人最短也跟了我两三年,在你来之前,从没闹出过什么事,你一来就造成内部不和,这事你怎么看?” 应夏收起手机,态度不卑不亢,“黎经理,恕我直言,倒没有到内部不和这么严重,存粹算是个人偏见,至少我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当然,我希望韩组长那边也能同样公私分明。” 意思就是别人对我有偏见,我不会影响工作,韩硕就不一定了。 当然这个偏见里头,还有面前这个人。 韩硕是什么样的人黎芳再清楚不过,花花肠子多,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不过一个老员工,一个新员工,就算不谈对应夏外貌上的偏见,她也会偏向韩硕多一些。 第56章 就看一眼 黎芳被她一句话噎在当场,心里头冒着一股气,“你们的私人矛盾自己解决,别把我的部门搞得乌烟瘴气!” 应夏点头,“这是自然。” 回到工位上,应夏默念了几遍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拿出手机点了外卖,人手一份下午茶。 外卖送到,她拿了一份亲自送到韩硕办公室。 韩硕靠在椅子上,见应夏进来,双腿搭上办公桌,“知道错了?年轻人嘛,初入职场不懂事,知错能改就好,我呢,作为领导也不会真跟你计较。” 应夏装作没听见,开门见山道:“韩组长,我和你本来也没什么恩怨,唯一的矛盾不过是拒绝了你几次,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我不认为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风度。” 韩硕倨傲地抬着头,“就算我故意针对你,那又怎么样?别跟我谈绅士风度,这玩意儿我没有。” 应夏把东西放下,“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 韩硕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漂亮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皮肤嫩得跟能掐出水儿似的。 太他妈勾人了,这能怪他么? 他舔了舔嘴角,表情略微有些下流,“我这个人吧,胃口很叼,喜欢的东西吃不到脾气就不好,我呢,就好你这口,给我尝尝,咱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你身上这些,我也能买给你,怎么样?傍谁不是傍?至少我年轻不是?” 应夏头一次碰见这样的败类,活脱脱的一个流氓,说话连半分尊重都没有。 她就不该生出和人渣讲理的心思。 她手按在桌上,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把咖啡泼在他脸上的冲动。 “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应夏转身。 韩硕叫住她,嬉皮笑脸道:“真不谈了?不再考虑考虑?” 应夏又折回来,韩硕以为她改变主意,刚一笑,应夏拿起桌上的咖啡。 韩硕以为应夏要泼她,下意识抬手一挡。 应夏勾唇,“抱歉,这是给人吃的,畜生只配被泼粪。” 然后在韩硕怒气冲冲的表情下淡定离开。 从应夏回来后,还没和奶奶吃过一顿饭,她不好去陆家老宅,奶奶也理解,周六约在外面吃。 吃饭的地方是一栋独门别院,三层小楼,后院紧邻着一个不大的湖。 还没到饭点,应夏扶着老太太在湖边散步。 老太太说:“我搬到老宅左边那栋小楼里去住了。” “为什么?您一个人住没事吧?”应夏有些担心。 奶奶道:“怕什么,有保姆呢,我虽然喜欢孩子,但是那孩子爱哭,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晚上吵醒了一整晚都睡不着。” 应夏有些沉默,不知道孩子爱哭是不是因为早产的原因? 虽然监控早调出来了,与她无关,如果只是赵如一有事,她倒想拍手称快,但是牵扯上无辜的婴儿,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 奶奶安慰道:“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虽然提前了一个月,那孩子生下来也有六斤,医生检查过了,健康着呢,况且那件事情本来也不关你的事。” 这话在她住院时方淮也对她说过,她还以为方淮是在安慰她。 湖边有张椅子,应夏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 “夏夏啊,奶奶本来不该插手你们的事情,但是有些话奶奶还是想说。” 应夏点头,“嗯,奶奶您说,我听着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小川这孩子,脾气倔,他从小啊,生活得不容易,陆家出事的时候,他还小,我也受了打击,对他的关心太少,他以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好孩子,你别怪他,他有苦衷的。” 应夏不知道陆家到底出了什么事,陆家对此一直讳莫如深,所以她也不便追问。 “奶奶,我不怪他。” 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唉,可惜了你们。” 应夏没接话,气氛就有些沉重。 奶奶又道:“可惜了我替你准备的睡衣,穿都还没穿过。” 想起那一柜子性感的蕾丝内衣,应夏一下子笑出来。 一顿饭吃完,家里司机来接老太太。 离开前老太太拉着应夏的手,“奶奶有个不情之请,有空的话,替我关心关心小川,他这孩子,太苦了。” 应夏抿着唇没有作答。 老太太是个讲理的人,懂礼数知进退,也没非要她给一个答案。 老太太上车,白了副驾驶上的人一眼,“让你一起你不去,就巴巴等在这儿看人一眼呢?” “哪儿能呢,主要是想来接您。”陆锦川望着车窗外,眼神难得的温柔。 单向贴膜,车外的人看不见里面,台阶上的姑娘在挥手,久违的笑容又重回她的脸上。 这才是他的姑娘应该有的样子。 他想念的那个样子。 老太太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又在这哄奶奶玩,我和魏老太太吃饭的时候你怎么没来接我?” 座椅被拐杖敲了敲,“还看还看,人都能让你盯穿了。 陆锦川嘴角勾了勾,“魏家人爱做媒,魏老太太可是个中翘楚,我要是去接您,没个两小时走不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这都一个多月了,还不回去看看,小时候把你打成那样你都没吭声,他是不该对夏夏动手,但他好歹是你爸,你还准备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成。” 陆锦川有些心烦,捏了支烟咬在嘴里,顾及着老太太在,没点。 老太太见他不说话,又劝道:“回去看看孩子总可以吧?锦程也不在,况且你也清楚,你爸其实是因为以前那件事情迁怒她,你们……” “奶奶。”陆锦川打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噼啪”作响。 “哼!”老太太知道他脾气倔,决定的事情八头牛拉不回来,也懒得再做无用功。 祖孙二人一个往左看着窗外,一个往右,别说,还挺可爱。 第二天上班,应夏刚坐下没多久,对面江小溪一下炸了。 “我男神……我男神退出娱乐圈了。” 应夏没听清,侧过头问:“什么?” 江小溪把手机递过来,应夏伸手去接,手被对方一把抓住。 江小溪惊讶道:“你也追星啊?哎呀咱俩男神是同一个。” 注意到落在手腕上的目光,应夏急忙缩回手。 沈修与微博上那张照片还大大咧咧挂在那里,天气热起来,她如今穿的半袖,手腕上的红绳太明显。 江小溪挑了挑眉,“宝贝什么?我也有。” 说着伸出左手。 第57章 陆总又生气了 应夏一下呆住,拉过她的手细看,红绳很新,“你……哪儿来的?” 江小溪了然一笑,“谁还不追个星啊,现在淘宝多的是,自从上次男神微博表白,现在粉丝几乎人手一根。” 应夏松了口气。 江小溪又道:“我看你那根有点旧了,是不是掉色?我一会儿推一家店给你,这家质量特别好。” 应夏笑着打哈哈,感叹现在商家的敏锐度太高了,这都能赚钱。 江小溪垂头丧气,“可惜啊,男神退出娱乐圈了,以后想看都看不到了。” 二十几岁巅峰期退圈,还真是挺可惜的。 韩硕知道黎芳不管,更是变本加厉,有一次在茶水间还趁应夏不注意贴上去,他笃定小姑娘害羞不敢拿他怎么样。 结果应夏直接反手给了他一耳光,放话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她就报警,韩硕勉强消停下来,只是工作上吹毛求疵。 一个方案让应夏改了六遍,改完来了句:“我觉得还是第一版好,就第一版吧。” 偏偏黎芳还说她效率低。 应夏气得想掀桌子,但是这样就中了他们的下怀,一口气憋得胸口疼。 又到周末,应夏准备去以前的孤儿院看看。 往年她每年都来,见见老院长,给孩子们带些东西,今年照旧。 院里少了几个小孩,又多出几个新人,这个地方历来如此,留下的都羡慕离开的,总盼着下一次会是自己。 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后来夏琼来收养她时,她却是喜忧参半,总想着要等等那个把她从水沟里拉出来的小哥哥。 后来重新遇到陆锦川,她这个习惯也依旧没变。 给孩子们分发完礼物,就到了午饭时间。 她早饭吃得晚,这会儿还没饿,移步往孤儿院后山散步。 那边空气好,上去下来走了一个多小时,经过那个水沟时脚步一顿,就在从前被拉上来那个地方蹲着发呆。 “别蹲这里,当心摔下去。” 应夏一抬头,许久不见的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 此情此状此景,她眼角一下有些发酸。 淡漠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陆锦川往前走了几步,“做公益。” “喔,身体……好些了吗?” “嗯。” 两人都不再说话, “就是这里,”应夏忽然开口,偏过头,指着水沟说:“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就是从这里把我拉上来的。” 半天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应夏仰起头,见陆锦川目光落在虚无的某一处,似在沉思。 她有些贫血,撑着膝盖起身时眼前一黑,一个不稳就要往下栽,陆锦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有些大,她直接撞进他怀里。 熟悉的,久违的味道。 陆锦川一字一句问:“你很想他?” 什么他啊?不就是你吗? 应夏愣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或许他问的是,她是不是很想念过去那个温柔的陆锦川。 她点点头,“嗯,想。” 陆锦川忽然沉了脸,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孤儿院走去。 应夏觑着陆锦川挺拔的背影,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真难伺候。 孤儿院这边偏僻,不好打车,院长不知道二人的关系,拜托陆锦川把应夏捎到市里。 她记得奶奶拜托的事情,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和他谈谈。 应夏上了车,和陆锦川并排坐在后座。 今天周信没跟来,郊区不如市里安全,陆锦川这条命太值钱,副驾驶坐着的是邢远。 舞刀弄枪的汉子,不大会说话,一开口就是一声:“太太好。” “不……”应夏下意识看向陆锦川。 他一手搁在中间的扶手上,指关节间的红肿和擦伤一下夺去了她的目光,连解释都忘了。 “你手怎么了?” 手还没碰上,陆锦川就缩了回去,一脸冷漠道:“最近在练拳击。” 练拳击怎么会赤手空拳,他当她傻子呢? 谭菲说之前见到他打架,恐怕这次也是同样的原因。 “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陆锦川低头看着pad,一副不大愿意和她说话的样子。 应夏一口气郁结在胸口,脸色一下就黑了。 邢远从后视镜看过去,见太太脸黑成这样,据他分析,但凡涉及到太太的事情,老板就很在意。 作为一个合格的保镖,老板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自家老板不高兴,靠他排忧解难的时刻就到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稍微清了清嗓子,开口:“太太,老板真没打架,就是砸墙砸的。” 其实这次确实没打架,不过是赤手空拳打拳击罢了,但是说出来老板娘肯定不信。 他觉得砸墙这个说法还靠谱点儿,至少打架可能会坐牢,而砸墙连钱都不需要赔。 妙啊! 说完他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然而一束刺人的目光扎在身上,一抬头,后视镜里,陆锦川正冷冷地看着他。 邢远觉得老板脸上好像有一行字:我有病吗我砸墙? 或许说的又是: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割了。 他懊恼的在嘴上拍了一下,转过脸看向窗外不敢再吭声。 司机熟门熟路,直接开车到御兰道车库,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 应夏心口沉得厉害,想起奶奶拜托的事情,坐着没动,侧头看向陆锦川,“我们谈谈。” 陆锦川锁上屏幕,把pad放到一边,“说吧。” “我想跟你单独谈。” 闻言,邢远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陆锦川一句“不用”,他立马又坐了回来,车内气氛冷飕飕的,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误伤。 陆锦川本来就冷,再加上刻意装出来的冷漠,比以前故意冷落她时更甚。 应夏拿着包下车,手扶在车门上,冷声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吗?如果你是个成熟的男人,至少要做到不要让家里长辈为你担心!” 她摔上门。 神经病,自大狂,面瘫……心里把能骂的都骂了个遍,连电梯口的垃圾桶都越看越不顺眼。 她一脚踹上去,“咚”的一声,疼得她直跳脚。 陆锦川坐在车上看着,先是皱眉,然后忍不住好笑,笑着笑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走吧。” 邢远知道自己之前说错话,想在老板这里认个错。 “老板,我不会说话,我就是个直男,您别介意。” 陆锦川抬起眼皮,“直男?你那叫头铁!” 邢远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第58章 车祸 他们结婚的时候,陆锦川其实是有些冲动的成分在的。 第一次,他没能把她周围的人清理干净。 也是第一次,那个他想爱不敢爱,想要不敢要的小姑娘,被男同学大方邀约,那原本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那时她眼里还有光,看着男生的时候,男生脸都红了。 他忽然觉得嫉妒,仿佛那双眸子里只能装下他一个人。 于是他冲动了。 晚上吃完饭回来的路上,他问她,要不要和我结婚? 她一下抱住他的胳膊,开心地问他:“陆锦川,你是在和我求婚吗?” 陆锦川皱眉,还没开口小姑娘就说:“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然后,他力排众议,不顾家人反对,不顾她母亲反对,势必要娶她。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要她,谁也不能阻止。 除了那个死去的弟弟。 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应夏躺在床上扬起左手:“你看,我就说月老会把我们捆在一起。” 她左腕上的红绳原本已经旧了,这一刻却红得像血,一瞬间刺痛了陆锦川的眼。 他的左腕处,那根相同的红绳,属于他弟弟的红绳,似乎也越捆越紧,要勒入他血肉里去。 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为什么她先遇到的是陆锦程,为什么她要是那个人的孩子? 疼,真的疼…… 陆锦川看着身下的女人,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缀了星子。 他低下头,在接触到她的嘴唇的瞬间转移方向,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 他喊出了另一个名字:“如一……” 感受到身下的人瞬间僵硬的身体,闪过一丝痛快,可痛快之后,心里的空洞愈发的大。 他的吻变得更加绵密,似在安抚,又似乎是在报复。 痛吧?难受吧? 那就一起痛,相互折磨。 死也不会放手。 他不过是把两人之间的绳子放长了些,给她片刻自由,他还没死,却已经觉得比死更加难受…… 这一年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年。 五月,应夏的外婆不行了,老年人,一场小感冒就能要了命。 她晚上接到夏琼的电话,早上最早班的飞机,还是没来得及。 遗体已经运回家里,夏琼找了一条龙,亲戚朋友也都陆陆续续来了。 夏琼看上去状态还行,越是这样,应夏越担心。 应夏跪在停遗体的堂内,眼睛通红:“妈,你想哭就哭吧。” 夏琼反而笑了笑,“你外婆年纪大了,我早就做好准备,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好在她没受什么罪,走得还算安详。” 应夏哽咽着,“可我没能赶上。” 这是陈述句,不仅是在说事实,也是在怪自己。 夏琼搂住应夏的肩膀,“没事,外婆不记事,她喊你的名字,我叫了个护士过来,她就当成是你,走的时候还带着笑。” 应夏一下就绷不住了,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往地上滚。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胜似亲人,外婆走了,她在这世上就只剩下夏琼一个亲人。 陆锦川打来电话,应夏拿着手机,“妈,你通知陆锦川了?” “没有。” 她直接挂断,后来干脆关机。 下午周信就到了,只比应夏晚四个小时。 吊唁完,周信说:“陆总有事,让我来照应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应夏早就哭过劲,淡淡道:“不用了,谢谢,你回去吧。” 周信犹豫:“要不我还是留下,万一有什么需要……” “周助理,”应夏忽然抬高了声音,“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 勉强的人眼神坚定,语气毋庸置疑,周信没办法,只好离开。 等老人下葬,应夏想带夏琼一起回北城,夏琼说什么也不同意,应夏又磨了两天,公司那边催得不行了才动身。 人还没到机场,一个陌生电话打来。 那头的人急切地喊:“应夏啊,你妈出车祸了,赶紧回来吧。” 机场到医院的路格外漫长,然而在医院走廊等待手术的时间更为漫长。 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人直往下滑,幸亏医生扶了她一把,坐到了椅子上。 如果夏琼就这么走了……她不敢想。 外出旅游的几个月,她只顾着悲伤,只想让自己走出来,甚至没想着回来陪夏琼。 她陷入深深自责。 陆锦川在二十分钟后赶到,一眼就看见坐在走廊上垂着头的应夏。 走廊偶有行人往来,她像是把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只是个孤单的影子。 陆锦川走到她面前蹲下,她好似没看见他一般,眼睛也没眨一下,眼里都是血丝。 陆锦川捧起她的脸,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发白的嘴唇几颤之后,挟裹着哽咽的声音传来。 “我妈妈……妈妈在手术室。” 陆锦川心口一抽,压住后脑勺把她按进怀里。 应夏的头抵在他肩膀上,眼泪在西装外套上沁出水渍。 小姑娘哭得他心尖尖疼。 陆锦川抚着她的头发,手指在脖子上安慰似的揉捏,“妈妈不会有事的,别怕,不哭,好不好?” 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哄着。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喊了一声:“谁是家属?” 应夏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盯着医生不敢开口。 “我是。”陆锦川侧头应了一声。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暂时没什么问题,先送重症监护室观察。” 撑着的一口气落下,她浑身都没了力气,只能任陆锦川搂着。 陆锦川简单和医生交涉了几句,又低头哄她,“正好快三点了,可以探视,我陪你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今天他所有的话都是商量的语气,原来和她好好说话竟然这么简单,顺心而为,好像他天生就该这么哄着她。 应夏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想去洗个脸。” 陆锦川带她去厕所,应夏洗完脸出来,脸色稍微好了些。 应夏换好隔离服。 护士看她的状态,交代道:“探视时间不宜过长,注意千万不要情绪激动。” 应夏点头应声。 第59章 可不可以抱抱你 重症监护室病床上,夏琼身上插着管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气。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她精神和状态都不太好,陆锦川一直在外面等着,急忙上前。 应夏侧身经过他,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过了很久才忽然醒悟过来,偏过头问:“你为什么到得这么快?” 她鬓角的发丝垂在脸上,陆锦川很想伸手去拨一拨,忍了下来。 “早上的飞机,刚到就听说了。” “喔。”应夏点点头,又过了一会儿,她说:“陆锦川,骗人是不对的。” “嗯,别学我。”陆锦川勾唇。 不对就不对吧。 早在外婆出事那天他就和周信一起到了,估计去也会被她撵走,只能在酒店呆着,让周信去处理,结果周信也被撵了回来。 然而他还是不敢离开,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去吊唁了外婆,没让她知道。 陆锦川看了看时间说:“时间不早了,去吃点东西,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妈妈就醒来了。” 应夏摇头,“我吃不下,也睡不着。” 他摸了摸她的头,“等你明天困了,妈妈醒过来怕是不能第一时间看见你,听我的,好吗?” 他难得这么温柔,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许是被这样陆锦川给蛊惑,她随着他离开医院,陆锦川带他吃完饭,回到周信早就订好的酒店。 一人一间,陆锦川就在她隔壁。 他连门都没进,站在门口跟她说:“洗个澡睡一觉,有什么事叫我。” 陆锦川说完,转身走到隔壁门口,拿出房卡。 “夏夏。”陆锦川忽然叫住他。 应夏侧头看他,“怎么了?” 陆锦川默了默,“没什么,晚安。” 应夏:“……晚安。” 这些天办丧事,一根筋绷着,刚松懈下来,夏琼又出了事,应夏身心俱疲,洗完澡就睡着。 梦里是外婆苍白的尸体,还有插满管子的夏琼。 她一下惊醒过来,一看时间才一点多,想接着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是陆锦川发来的微信。 「做噩梦了?」 应夏皱眉,接二连三的消息过来。 陆锦川:「刚才听见你尖叫了。」 陆锦川:「害怕?」 ‘没有’两个字停在输入框里,还没发出去,一条消息又进来。 陆锦川:「开一下门。」 她没管拿着手机躺下,闭上眼还是睡不着,犹豫了有十来分钟,还是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没想到他一直站在门口没走。 他仍然穿着笔挺,衬衫西裤,手臂下还夹着一个平板,一副随时准备进入工作的样子。 陆锦川察觉出她的诧异,解释道:“刚才在开视频会议,事情积压得有点多。” 应夏点头,“嗯,我没事,你继续忙吧。” 刚准备关门,陆锦川抵住门。 “我能进去吗?”他头微微往里一偏,“我就呆在客厅。” 应夏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 她的房间和陆锦川那间的格局一样,套房,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才是卧室。 陆锦川站在会客厅里,“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呆会儿。” 应夏踌躇,“你不睡?” 陆锦川眸光闪了闪,笑道:“难道和你一起睡?” 应夏微微仰头看着他,外套包得严实,却掩不住脖颈处白皙的皮肤,细密的眼睫随着她的眨眼轻颤了两下,脸颊处透着淡淡的粉。 这模样…… 陆锦川喉结滚动,眸色越来越暗,暗到底后,就溢出了欲色。 她不谙世事,对男女情事也只有理论,从未有过实践,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理智被欲望吞没之前,陆锦川瞬间清醒。 他在做什么?现在什么时候? 她的母亲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他竟然对面前的姑娘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真是不把自己当人了。 刚才脑中快速闪过的那些带颜色的画面太过美好,陆锦川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己。 他别开脸,“开玩笑的,去睡。” 应夏点点头,走过去躺下,陆锦川调暗灯光,正准备转身,发现她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陆锦川道:“不闭上眼睛怎么睡?” 床上的姑娘应声闭眼,眼球却在眼皮下微动着。 陆锦川叹了口气,“是不是害怕?” “没有。”她固执地说。 她不想用自己的脆弱去博取他的同情,虽然此刻她确实害怕,闭上眼就是两具没有生气的身体,而那两具身体是她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 犹豫了片刻,陆锦川问:“我可以进来吗?”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他走过去,坐上床沿,安抚地梳理她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在。 她心口酸痛得不行,哪怕他是因为她家里的事对她生出的怜惜,她想拒绝,脑子里却总出现另一个不争气的自己。 眼泪溢出眼角,没入鬓中,她生怕他看出异样,连吸鼻子都不敢。 陆锦川还是发现了,手移到眼角摸了摸,濡湿的触感。 他安慰着,“妈妈会没事的,别怕。” 在她听说夏琼出车祸时,她想过,如果连夏琼都走了,她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忽然开口:“你以前从来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 细软的嗓音夹杂着抽泣,还带着一点点委屈。 像是一把刀插进心口,还顺带搅了搅。 陆锦川心疼得心都要抽搐了。 什么放手,什么给她空间,什么处理事情,通通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爱的姑娘在哭。 他再压不住理智,“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没等她回答,俯身把她抱进怀里,哑声哄道:“是我不好,我以前太坏了。” 被子上交叠的双手握得死紧,他抓过来,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手指伸进去,十指紧扣。 怀里的人哭了一会儿睡着。 陆锦川起身出去,轻轻带上门,重新接通视频会议,海外项目部办公室坐了五六个人。 陆锦川道:“抱歉,刚才我太太不大舒服,我们继续。” 第60章 秘密 应夏设置了七点的闹钟,醒来时窗外天已经半亮,外面会客厅里没有人,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用矿泉水压着。 「我先去医院,你慢慢来别急。」 应夏急忙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 赶到医院,陆锦川正站在走廊里和人说话,身边站着周信,还有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陆锦川正对着她来的方向,见了她,冲她半伸出手,一边还在和对面的人交谈。 应夏走过去,陆锦川虚拢住她的肩膀,向她介绍,“这位是粱院长,这位是于主任,于主任是妈妈的主治医生。” “您好,麻烦了。”应夏一一握手。 被陆锦川称为梁院长的人对应夏笑道:“这位就是陆太太吧,陆先生好福气啊。” 应夏不知该不该解释,斜眼瞟了陆锦川一眼,碰巧陆锦川也在看她。 陆锦川一点也不谦虚,“嗯,确实。” 应夏抿了抿嘴,勉强把尴尬压下去。 粱院长哈哈一笑说:“行,那不耽误陆先生时间了,于主任留下来和陆先生陆太太说一下病情。” 据于主任说,昨天半夜夏琼醒来过一次,人还算清醒,各项指标也相对稳定,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能从重症观察室转出来。 于主任交代完就走了。 应夏看着陆锦川,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你一晚上没睡吗?” 陆锦川说:“没事,不困,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陆锦川轻轻一笑,“撒谎也不知道打草稿,走,吃饭去。” 最后应夏还是没去,陆锦川只好让周信把早餐送过来。 两个人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人捧着一碗豆浆。 应夏偏过头,他一身高定西装,和手中的塑料碗格格不入。 “你回北城吧。”应夏忽然开口。 陆锦川动作一顿,说:“好,过几天,等妈妈好点再说。” “我是说今天,你今天就走。”她看着他,眼神少有的坚定。 陆锦川把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妈妈如果问起我为什么没来,你准备怎么说?” 应夏低着头,手指在塑料盒外面摩挲,“就说你工作太忙,先回去了。” 陆锦川挑眉,“工作能有家人重要?你这是硬逼着我做恶人。” “不是,”应夏说:“你没有义务……” “我是没有义务,”陆锦川看着她,“但是我愿意,你想管我?” 这下应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怎么能管他呢,压根没有立场。 夏琼第二天转到vip病房,周信请了一名护工,是五十来岁的阿姨,方便照顾夏琼。 夏琼已经醒来,躺在病床上,脸露疲态,看见应夏眼睛一亮,她牵动嘴角笑了笑,“吓着了是不是?” 应夏咬着下唇点头,她那天是真害怕啊,至少陆锦川出现才稍稍稳住心神。 夏琼拉着她的手,“夏夏不怕啊,都这么大了。” 她这样一说,应夏又想哭,小时候夏琼就爱这么哄她,夏夏乖,夏夏不怕。 过不了多久,恐怕这世上就再也无人这么哄她了。 她的所有表情他都懂,陆锦川站在她身后,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手刚抬起来,又慢慢缩了回去。。 夏琼没说几句,就对应夏道:“我想吃香梨。” “不行,”应夏拒绝,“医生说暂时还不能进食。” 夏琼笑道:“那我闻个味儿就行。” 应夏疑惑,“你不是从来不吃香梨吗?” “你这孩子,妈妈闻一下还不行了?” 应夏抬起头看陆锦川,还以为他会说让周信去买,谁知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去吧。” 她聪明是聪明,有时候就是缺根筋,走出医院才反应过来,他们俩应该是故意支开她。 买完香梨回来,她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压根儿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正准备敲门,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陆锦川问:“到哪儿了?” 应夏说:“病房门口。” 陆锦川挂断电话,拉开门。 她探头看了一眼,退到门外一侧,低声问:“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陆锦川不自然地挪开眼,“没什么,妈叫你进去。” 她懒得纠正他那是我妈不是你妈,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应夏走进病房,陆锦川没有跟进来。 应夏拿出个梨子,洗干净了递给夏琼,“来,闻闻。” 夏琼当真拿起来认真闻了闻,然后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最喜欢吃香梨了,你爸爸下班路过水果摊,总会带几个回来。” 这是夏琼第一次主动提及应夏的养父。 她没有吱声,安静地看着夏琼。 “那个时候我们在一个厂上班,我没有正式编制,经济上有些困难,不然的话,肯定会早一点把你接回来的,你怪我们吗?” 应夏没有听出夏琼话里的异样,她笑了笑,“怎么会呢?你能把我接回家,我已经比院里其他孩子要幸运得多。” 谁知听了这话,夏琼眼睛忽然红了。 “怎么了?怎么要哭了?”应夏皱着眉,拉住夏琼的手问。 夏琼忙别开脸看向窗外,缓缓道:“我昏迷之前就在想,如果这次没能醒来,这些秘密都会被我带进坟墓里,所以,妈妈今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应夏眉心一跳,“什么……秘密?” “把我的手机给我。”夏琼道。 应夏从柜子里摸出夏琼的手机,开机递给她。 夏琼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应夏。 应夏接过,照片上是一个婴儿,粉嘟嘟的,看起来就几个月的样子。 应夏疑惑道:“这是谁啊?” 夏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照片上的孩子,是你。” 她两根手指把照片放大,笑了笑,“这是院长给你的照片吗?妈,我小时候还挺可爱。” “你往后翻。” 闻言,应夏往后翻了一张,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脑子忽然懵了一瞬,她有些缓不过神来。 照片上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几个月的应夏被他抱在怀里,两个人都在笑。 她小时候在家里看见过那个男人的照片,是夏琼死去的丈夫。 夏琼收养她的时候,她已经快八岁,为什么夏琼的丈夫会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 第61章 身世 应夏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妈……” 夏琼笑着,“你和他长得真像,你没发现吗?” 确实有点像,越看越像。 夏琼的声音有些邈远,“他叫应辉,是你的爸爸,亲生父亲。” 脑中一阵轰响,震得头脑半清不明。 呼吸滞后了几秒,应夏被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她又仔细看了看照片,颤声问:“那你是我的……” 夏琼摇头,“我不是你的妈妈,我遇见你爸爸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一个孩子。” 故事很长,要从应夏出生之前说起。 应辉当年和女朋友一起进城打工,一段时间之后,女人渐渐被花花绿绿的世界吸引,看不上身边这个男人,偏巧这个时候,她怀孕了。 她并不想要,在应辉的坚持下,她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没出月子就走了。 应辉一个人拉扯了应夏几个月,存款渐渐用光,捉襟见肘,在家带孩子就不能挣钱,挣不到钱就养不活孩子。 两难之下,他把应夏丢在了福利院门口。 他时不时去偷看孩子,后来和夏琼在一起之后,有一次去看应夏时被夏琼发现,那时应夏已经六岁,他还没攒够养她的钱,夏琼也怀孕了。 他一边骂自己无能,一边想要接回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起绑架案,绑匪绑架了富商的孩子拿走赎金,至今仍未找到绑匪。 应辉决定铤而走险。 一次去看应夏时,他盯上了去福利院体验生活的陆锦程。 后来,他多方打听跟踪,在陆锦川带陆锦程出门时,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应辉原本准备拿到钱就把人放了,谁知那孩子想跑,他一路追,不小心把那孩子追下了河。 他在外头躲了很多天,被警察抓到后才知道,那孩子已经死了。 应辉被判无期,在监狱的第三天就用磨尖的牙刷把自己的脖子划开了。 应辉死得太惨烈,接到他的死讯,夏琼也流产了。 再后来,夏琼替他完成了他生前一直没能做到的事,把应夏接回了家。 讲到这里,夏琼已是泣不成声。 应夏忽然觉得,电视剧里的人听到难以置信的消息时,捂着耳朵一直呼喊‘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果真是演的。 真正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琼握着她颤抖的手说:“我没有想到他会做那样的事,他说他离开几天去做个买卖,回来就能把你接回来了,我们一家四口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爸爸他,其实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他从来不与人起争执,我们也从来没吵过架,他放弃你是逼不得已,想接你回来也是真的,你不要怪他,他其实很爱你。” 应夏伸手捂住嘴,眼泪止不住。 所有迷雾般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为什么陆锦川的父母和妹妹如此讨厌她? 为什么陆锦川的父亲打她时会说那句‘那就和你的父亲有关’? 为什么陆锦川对孤儿院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为什么在提到那段时光陆锦川会生出反感? 为什么他对她若即若离? 她浑浑噩噩的离开病房,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陆锦川。 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欠他们家一条命。 她看到陆锦川站了起来,皱着眉朝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怎么了?” 一万遍“对不起”卡在喉咙,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眨了眨眼,片刻之后,她倒了下去,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应夏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窗外一片漆黑,病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几乎在她醒来的同时,陆锦川就发现了,他一直盯着她,应夏的手被他握在手里。 陆锦川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夏动了动,缩回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琼说得对,他们之间,到底还隔着两条人命。 他看到她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她的出现时刻提醒着他,他的弟弟死了。 她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重新闭上,问:“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陆锦川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那她又和你说了什么?” 应夏从床上坐起来,盯着被子看了几秒,道:“她说……你再呆在这里不合适。” “还有呢?”陆锦川紧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看出什么端倪。 “没有了。” 陆锦川勾唇一笑,“是妈妈说不合适,还是你?” 被他这样一激,应夏忽然转过头,“是我。” 陆锦川没有说话,眸色深而沉,片刻过后,他忽然醒悟,沉声问,“妈妈告诉你了?” “你一直都知道,是吗?”她的嗓音有些嘶哑,说话的时候带动得嗓子有些疼。 陆锦川垂眸,“嗯。” 应夏:“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锦川沉默了片刻,道:“大三。” 那就对了。 陆锦川大三的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见她,她死皮赖脸的去学校找他,得到的是他的冷言冷语。 如果她当时放弃,两人又何须相互折磨至今。 应夏屈起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抱着自己,一遍一遍地说。 陆锦川抱住她,温声道:“夏夏,抬起头来,看着我,看着我。” 她被迫抬头,眼里积蓄的泪让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陆锦川道:“不怪你,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父债子还这一套早就过时了。” “你恨我吗?”应夏哽咽着。 陆锦川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他捧着她的脸,“大三那年我想岔过,后来我想通了,你就是你,不应该把别人的过错强加在你身上,我不恨你。” “叩叩”,敲门声忽然响起。 应夏抹了把脸,勉强收住眼泪。 “进来。”陆锦川面露不悦。 周信开门进来,瞧见病房内气氛紧张得厉害,看来不是个好时机,但他不得不往枪口上撞。 周信神色凝重地在陆锦川耳语了一句,陆锦川顿时变了脸色。 声音太小,应夏没能听清。 第62章 ‘那个人\’回来了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看了应夏一眼,浓眉深皱,“我得回北城一趟,快的话明天能赶过来,慢的话……我暂时不能确定,这边得辛苦你了。” 这正是应夏所求,她点点头,“你回去吧。” 陆锦川又道:“一个和我有私人恩怨的人回北城了,妈妈住院期间,你就呆在濮江,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来接你。” 也不知道他的话她到底听进去多少,或者说了也白说,陆锦川还想说什么,到底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睡觉。” 走出病房,陆锦川边走边问周信,“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信一五一十汇报,“有人下午看到他从缅甸入境,后来确认了一下,确实是他没错,只是入了云南境内之后,就查不到踪迹了,接下来是?” 陆锦川面上明显浮现出不悦,“他倒是还有些能耐,不用找了,他一定会回北城,这个时候还敢回来!当真是嫌事情不够大。” 语气太过凌厉,周信没敢接话。 两人出了医院,已有司机等在门口。 周信拉开车门,陆锦川弯腰正准备进去,忽然又直起身。 “你留下来,照应一下。” 周信为难:“陆总,我还是和您一起回去吧。” 陆锦川一抬眉梢,“怎么?” 周信感觉自己像个孤儿,两头被嫌弃,“应小姐估计不会让我留下来。” 陆锦川颔首,这倒也是,她倔起来,除非用强的,否则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等陆锦川一走,应夏翻身下床,这段时间心力交瘁,生活作息混乱,这会儿还有点头晕。 她走到夏琼病房,护工一见到她,就伸手在嘴上比了个“嘘”的动作,瞧着是个做事细心的人。 病床上的夏琼已经睡着,眉心微微皱起。 应夏在病床前坐了大半个小时,她没走,护工也不好在陪床上睡觉,一直干等着。 她在这里起不到作用,反而影响别人,应夏对护工招了招手,护工跟着她出门。 应夏问:“下午怎么样?” 护工笑着说:“挺好的,就是晚上说伤口有点儿疼,好一阵才睡着。” “麻烦你了。”应夏从钱夹里掏出一叠现金递给护工,也没数,看厚度大概十来张。 护工愣了愣,“应小姐,工资是统一结算的,您联系我们主管就行。” 应夏摇头,“这是单独给你的,你不用告诉别人,我妈妈这边你多费心。” 这个世道,钱的面子比人大,拿人钱财,办事总归是会更尽心一些。 护工不敢收,应夏直接塞到她手里,“我先回酒店,明天早上过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护工笑呵呵地应了。 刚出医院,电话响了,应夏一看是陆锦川的电话,条件反射的挂断。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面对她。 陆锦川没再打来。 回到酒店洗完澡,她躺在床上睡不着,给谭菲拨去电话。 难得的是,平时电话不响个十来遍听不见的人,这次却秒接。 应夏还没来得及说话,谭菲噼里啪啦就开始了。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不知道今天晚上那个傻逼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就他那肚子,再长几天能流到地上去你信不?给我油腻坏了。” “还有还有,就他那么油的人,还往头上抹发胶,发胶你知道吗?起码抹了十层,他偏头跟我说话的时候,那头发,差点儿没把我脸戳烂,那味儿……” 谭菲忽然注意到应夏一个字也没说,陡然清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应夏闷闷地“嗯”了一声,说:“我妈出车祸了,在医院。” “什么?”谭菲惊道:“什么时候?现在人怎么样?夏夏你别急,我马上订票过来,草,得明早了。” 应夏活到现在,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能让她为数不多的不后悔的几件事中,交了谭菲和程牧安这两个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应夏说:“手术很成功,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你别来了,我准备等她好一点带她回北城。” “你一个人能行吗?陆半城呢?”谭菲问。 “他有事先回去了。” 谭菲抱怨,“你现在才想起来告诉我,你那嘴巴是白长的是吧。” 说完又反应过来,应夏不同于别人,幼年时期的经历对她影响太大。 任何事情都习惯于自己解决,不知道的人觉得她防备心重,熟悉之后才明白,她是不想麻烦别人。 她从小到大遭受到的恶意太多,善意太少,但她依旧长得根正苗红。 唯一不好的就是,心太软,别人给她一点善意,她就能感激涕零,若是有人给她一杯水,她恨不得原地凿一口井出来还给人家。 这样的人容易被骗。 可不,小时候把她从水沟里拉起来的事,她能记好多年,最后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应夏说:“你别告诉程牧安了。” 谭菲又道:“嗯,我知道你是怕麻烦我们,但是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么。” 应夏道:“你别说这么煽情的话,我不习惯。” “贱皮子,”谭菲笑骂了一声。 “谭菲。”应夏忽然喊了声。 谭菲听到这一声,心里一咯噔,“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应夏默了默,把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事。” “我信你个鬼,到底怎么了?” 这样下去,谭菲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应夏说:“我带我妈回来的时候,你能来机场接我们吗?” 谭菲:“嗨,就这?当然没问题啊。” 应夏很少麻烦人,谭菲没怀疑什么,以为她就是麻烦人难开口。 “嗯,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你。” 应夏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但是她脑中积压的信息太多,连她自己都没理清楚,更不知该向人从何说起。 夏琼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只是应夏工作那边不能再耽搁了,刚转正没多久就请了半个月假,人事部对她请长假颇有微词,但是碍于事情确实比较严重,也没说太重的话,只让她尽快回来。 夏琼好说歹说把她赶走,两人说好下周末应夏回来接她回北城。 第63章 遭遇抢劫 回来第二天一早到公司销完假,黎芳就把她叫到办公室。 应夏进门,黎芳头眼也没抬,看着桌上的电脑屏幕问,“家里事情怎么样了?” 应夏说:“差不多了,后面不会影响工作。” 黎芳这才偏过头看她,“嗯,家庭重要,事业也不能放弃。” 语气虽然生硬,但是内容比以前要柔和得多,应夏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只说:“谢谢黎经理。” “嗯,”黎芳摆摆手,“没什么事就去工作吧。” 工作积压,应夏主动要求加班。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公司出门往右五百米就是地铁口,应夏照常沿着人行道往地铁口走。 身后响起了车轮压过树叶的声音,应夏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开得慢悠悠的电瓶车。 她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电瓶车司机陡然加速,经过她身旁时抓住了她的包。 飞车党抢劫这种事前几年还很猖獗,后来线上支付越来越普及,干这一行的人也就少了,她完全没想到还能叫她碰上。 她知道如果被拖拽的危险性,直接放手,但还是被力道带得磕在地上,手倒是没事,膝盖磕得有点疼。 前面传来“哐”的一声,电瓶车和司机双双摔在地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弯着腰,揪起电瓶车司机的衣领,把嘴角含着的牙签吐在对方脸上。 “拿出来。” 电瓶车司机摔得龇牙咧嘴,战战兢兢地拿起抢来的包递过去。 男人一把抓过来,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朝着应夏走过来。 “你的包?” 应夏已经爬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伸手接过,“谢谢你。” 男人勾了勾唇角,笑得邪气,“客气,顺手的事,看看东西还在不在。” 应夏打开包看了看,其他都在,钱包也还在,唯独没有了手机。 也是,现在的人,钱包里都没几个钱,除了包包本身,里面最值钱的就是手机了。 “丢东西了?”男人立刻转身,后面哪还有人,两人说话的时候,电瓶车司机早骑车跑了。 嘴里骂了个脏字,问:“丢了什么?” 应夏说:“手机。” 男人拿出手机递给应夏,“要不要报警?” 就着路灯的光亮,应夏注意到他左手上有一条口子,还在往外沁血。 “好,诶?你的手……” 男人把手机换到右手,抬起手看了看,不以为意道:“没事,刚才拦他的时候不小心挂了一下,一会儿找个药房买点药处理一下就行了。” 应夏有些内疚,“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男人笑了笑,往前倾了倾身,反问:“我看起来有那么娇气?” 两人离得近了,应夏这才看清,男人长得很英俊,肤色较深,鼻梁和眉骨都很高。 只是左边眉毛上有一道疤,把眉毛切成了两段,稍不注意还以为是故意修成这样,看起来挺有味道。 “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药房吗?我刚来北城,对这边不大熟。” 一下说了这么长的话,他的口音如果仔细听,不像北城的口音,但又略微带了一点点老北京的味儿。 这段路应夏走了一个多月,很熟,知道往地铁口反方向走不远就有一家药房。 应夏点头,“我带你去吧。” 毕竟是因为帮她才受的伤。 男人没有拒绝,点点头,“那麻烦了。” 走了十来分钟,药房就到了,还好药房还没关门,应夏先进去拿了处理伤口用的生理盐水、纱布等东西。 结账的时候,拿出钱包一整个尬住,钱包里只有一张十块,根本不够。 营业员看出她的尴尬,指了指一旁的二维码,“可以手机支付。” 男人走进来,凑过去看了一眼应夏的钱包,勾着唇笑,“我来吧。” 他付完钱,从营业员手中接过袋子,出门就丢在门口的花台上,随意的往上面一坐,拿出里面的东西眯着眼看说明书。 应夏抿了抿嘴,走过去,“需要帮忙吗?” 男人抬起头,“你会?” “嗯。”久病成医,她上次受伤换了几次药,步骤都摸熟了。 男人把东西递给她,应夏蹲在他面前,低垂着头,先拿出生理盐水把伤口冲洗了好几遍,又用碘伏消完毒,最后才拿纱布包扎伤口。 “伤口注意不要碰水,少吃辛辣的东西。”她轻声交代。 男人一直垂眸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审视,女人睫毛浓密,低着头还能看见卷翘的弧度,手指细白纤长,跟玉雕出来似的。 应夏弄完,刚一抬头,就撞上他的目光。 对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开口问:“你是医生?护士?” “都不是。” 男人笑了笑,“动作挺熟练。” 应夏站起来,嘴角的笑容很清浅。 折腾到现在,报警的事情早忘到脑后了,男人问,“还报警吗?” 应夏想了想,手机里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报警还不知道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算了吧,就一个手机。” 男人点头,看了看表,说:“那行,耽误你时间,地铁应该停运了吧,我送你?” 应夏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你有钱?”男人笑道:“十块够吗?” 当然不够,起步价都不够,但是她可以到了之后再回家拿钱,家里保险柜里平时有备着一些现金。 她话还没出口,男人拿出钱包,拿出两百元递给她。 应夏眼里盛上了惊讶,没接。 “不够?怎么住这么远?”说着又加了两张。 “不是。”应夏推拒,“你帮了我,我怎么好拿你的钱?” 男人哼笑了一声,“你以为白给?得还的。” “可是我要怎么还你?” 男人皱眉,“说的也是,那这样,我留个电话给你。” 应夏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她拿出包里的便签,“你说,我记。” 男人报了电话,应夏把便签放进包里。 她只收了一百,还反复强调,一定会还。 上了出租车,应夏忽然想起来,趴在车窗口问:“忘了问怎么称呼您。” 男人咬着烟,烟雾熏得他眯起眼,他拿下来夹在指间。 “小程。” 应夏笑了笑,“好,程先生,再见。” 出租车带着轰隆隆的尾气离开,男人勾唇哼笑一声,“哼,程先生?” 第64章 把那个女人给我弄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副驾驶下来一个面露凶相的男人,长得跟门神似的。 他拉开后座车门,脸上带着和他这个人极不相称的的笑容,“盛哥。” 凌盛“嗯”了一声,弯腰坐进车里。 关力坐回副驾驶,回头问:“盛哥,去哪儿?” 凌盛夹烟的手搭在车窗上,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把那个女人给我弄来。” 关力笑着搓了搓手,“嘿嘿,我刚才远远看了一眼,那脸蛋儿,那身段儿,真绝了。” 凌盛把烟往车窗外一弹,冲着关力勾了勾手指。 关力解开安全带,在两个座椅中间回头,“盛哥,您吩咐。” 凌盛伸手在他脑门上“啪”的拍了一巴掌,“我他妈有说是弄她?” 关力一脸不解,捂着头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那是……把您的老相好给弄来?” 这回凌盛没说话,翘着二郎腿,不置可否。 关力点头,“行,我立刻让人去办。” 刚拿出手机,凌盛又道:“算了,先放她几天,过几天我再慢慢和她算总账。” 第二天上午,应夏在电脑上看见谭菲的qq消息,自从有了微信之后,qq都多少年没用过了。 「联系不上你,给我回电话。」 不好用公司座机,应夏借江小溪的手机拨通了谭菲电话。 谭菲说:“我昨晚本来打电话找你,是一男的接的,说你手机在他那儿,让你给他回电话。” 应夏问:“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谭菲说:“没有,不过声音听起来贼性感,想睡,诶我说你昨晚干嘛了,为什么你手机在一个男人手里?你不会是……嘿嘿。” 这一声“嘿嘿”笑得很有灵性,应夏都能想到谭菲那个脑子里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应夏无语,“把你脑子里有颜色的东西都给我清掉。” 谭菲哼了一声,夹着嗓子道:“那不行,那人家脑子里就只剩下纯洁,美貌加纯洁,会被人嫉妒的。” “我家里缺双拖鞋,你嗓子眼儿里那双给抠出来给我穿行吗?” 谭菲立刻恢复了音调,“我好心打电话叫你晚上一起吃饭,你竟然肖想我的拖鞋,姐妹情淡了,再见。” 应夏挂断电话,伸着脖子询问江小溪,“我还能再打一个么?” 江小溪翻起白眼,“打十个,没打完十个不许还我。” 应夏笑着往楼道走,拨通自己的电话。 “喂。”这一声“喂”声音慵懒,像是睡觉被吵醒,还真如谭菲所言,有些性感。 应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不耐烦道:“说话!” 带着几分起床气。 应夏吓一跳,急忙道:“你好,我是这个手机的机主,听我朋友说你捡到了我的手机。” 短暂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窸窣声。 凌盛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床头点燃一支烟,“不是捡到的。” 这次多了几个字,应夏听出了他的声音,“程先生?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凌盛道:“那个片区有位警察朋友,托他帮了个忙。” 萍水相逢,对方不遗余力的帮忙,应夏感动,“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客气,”凌盛掸了掸烟灰,“怎么给你?” 应夏思索了一下,“你中午方便吗?我可以自己过来拿。” 凌盛拍板,“中午约了人,晚上我在昨天遇到的地方等你,你几点下班?” 应夏说:“六点。” 两人约好六点二十见面。 正准备挂,凌盛笑着说:“记得带钱。” 应夏莞尔一笑,说:“好。” 应夏中午专门去银行取钱,下午一下班,就到昨天被抢劫的地方等人。 凌盛是自己开车来的,隔着一个红绿灯,老远就看见人行道旁树下的那个女人。 及膝半身裙下面露出细白的小腿,晚风有些大,卷得她头发肆意飞扬,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别到耳后。 信号灯已经变成绿色,凌盛没发现,后面的车按了一声喇叭,他才回神,低声骂了句“操”,踩下油门。 凌盛把车停在应夏面前,降下副驾驶车窗,按了声喇叭。 应夏弯腰一看,“程先生。” 凌盛解开安全带,一手撑在副驾驶座椅上,倾身打开门,“上车。” “不用了,我把钱还你就行。”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钱递过去。 凌盛指了指后面,“快上车,堵着后面的车了。” 后面的车正好按了下喇叭,应夏没办法,只好上车。 车再次行驶上路,应夏手里拿着钞票有些不安,“程先生……” 刚一开口就被凌盛打断,“嘘,我在开车。” 没开两分钟,车就被堵在路上,凌盛放开方向盘,转过头来,“你刚才想说什么?” 应夏把钱递过去,“昨天借的。” 凌盛垂眸看了看她手里那叠钱,掀起眼皮,“利息这么高?” 应夏赧然,“不是,您帮我把手机找回来,我想感谢你。” 凌盛咬了咬唇角,“我不缺钱,真要感谢我的话,我还没吃饭,请我吃饭怎么样?” 他指了指那叠钱,“就用这个钱来请。” 应夏犹豫不决。 凌盛道:“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他从扶手箱里拿出手机递给她,“物归原主。” 他不给还好,一给,应夏就想起人家为了帮她受了伤,又帮她把手机找回来,不请人吃顿饭实在是说不过去。 凌盛伸了个懒腰,不动声色地移了下后视镜,正好能映出应夏的脸,她安静乖巧的坐在副驾驶,握着手机的手放在腿上。 凌盛说:“你最好看看,有不少消息和电话。” 应夏点头,解开锁屏。 “对了,有个姓陆的,名字我忘了,打了好几次电话,可能找你有急事。” 陆?陆锦川? “他说什么?”她下意识问,问完手指刚好点开了通话记录。 凌盛说:“男性的名字,我不方便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凌盛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强势而不惹人厌烦,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熟敛了不少。 饭后凌盛送她到小区门口,应夏挥手告别。 凌盛看着她走进小区,方向一打驶出,脚刚踩上油门,立马移到刹车上。 他盯着前面那辆车,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第65章 我就想要她 那车没点火,停在黑暗的地方,如果不是车灯的照射,很难让人发现。 凌盛熄火,开门下车,上前敲了敲那辆车的车窗。 车内的人开门下来,靠在车门上,一身衬衫西裤被他穿得禁欲又迷人。 凌盛拿出烟,“抽么?” 陆锦川接过烟,就着凌盛的打火机点燃,平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盛轻轻嗤笑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陆锦川吐了口烟圈,“知道,但不确定具体时间,怎么不回家?” 凌盛反问:“回去做什么?” “看看爸妈,奶奶,看看孩子。”陆锦川说。 凌盛不说话了,半晌才道:“你的父母家人,我有什么好看的。” 陆锦川:“锦程……” 凌盛厉声道:“别那么叫我,陆锦程早他妈死了。” 陆锦川微微皱眉,眼里的情绪掩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看不清晰。 他说:“你始终是陆家人。” 凌盛冷笑,“陆家人,你先去问问陆家二老敢不敢认我,你问问江老司令敢不敢认我。” “我认。”陆锦川偏头看向凌盛,重复道:“我认你。” 凌盛有短暂的两秒愣怔,而后笑了笑,吊儿郎当走回自己的车,在引擎盖上坐下。 他咬着烟,“你认有什么用?” 陆锦川丢下烟,抬脚蹍熄,笃定地说:“我认,陆家就是你的,无论他们同不同意。” 凌盛垂着头想了想,忽然抬头,浪荡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挑衅,“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陆锦川蹙眉,他想起了刚才看见的一幕。 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弟弟,送他的爱人回家,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行是吧?”凌盛挑眉看着他。 陆锦川扫了他一眼,抬头看向那栋高楼,最顶层已经亮起了让他心安的灯光。 昨天周信就和他汇报过应夏回北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她脾气倔,硬把她留在濮江是不行的,只是陆锦程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陆锦川说:“陆氏可以给你,她不行。” 他欠他的,他用半座城还他,唯独她不行,割不掉,舍不去,哪怕放在心里烂了,也放不了手。 若说有谁敢拿应夏开玩笑,凌盛是头一个。 “如果我就想要她呢?”凌盛问。 “我说最后一遍,她,不,行。” 陆锦川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有些低,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觉得那声音砸在心上,力度很重,让人有无形的压力。 连凌盛这样在道上摸爬滚打好多年人,都免不了几分心惊。 “不行就别他妈在我这儿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凌盛从引擎盖上下来,拉开车门时一停,“你姓陆,我姓凌,老子没兄弟。” 陆锦川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直到顶楼的灯光熄灭才上车。 今天司机不在,驾驶座里坐着邢远。 邢远从后视镜看了陆锦川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老板,接下来怎么安排?” 陆锦川抬手揉了揉眉心,说:“找人看着,小心一点,别被她发现。” 邢远道:“应该不用吧,我看他身边人也不少,还用得着我们保护?” 陆锦川抬起眼皮,“你做事之前不用脑子的?” 邢远当真过了遍脑子,一下反应过来,“啊,老板说的是太太啊。” 不然还能有谁? 陆锦川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以为一纸离婚证能把她撇开,谁知道凌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目标指向她。 诺大的北城,若说是偶遇,说出来谁信? 说他因为幼时的几天时光而产生了几分感情,他更不会信,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凌盛要的不过是让他痛苦而已。 他这个弟弟,对他有恨意,对应夏同样有,他能受着,但应夏不行,他不想让她受一点伤害。 一周过得很快,周六应夏把夏琼接回来,她腿脚不方便,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应夏不想接受陆锦川的恩惠,还是托的程牧安的关系把夏琼安排在了市二院。 周日晚上,应夏看完夏琼,刚走出医院,迎面便碰上一个人。 “程先生。” 凌盛刚进门,闻言诧异地看了应夏一眼,“怎么来医院了,生病了?” 应夏没察觉出他言语间的亲近,“不是,我来看我妈妈。” 凌盛皱眉,“阿姨生病了?那我去探望一下。” 他们似乎并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应夏道:“不用了。” 凌盛听出她言语间的拒绝,“啧”了一声,“应小姐真是用完人就不认啊。” “不是的,”应夏笑了笑,“是我妈妈她已经睡着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凌盛倾身靠近她,挑眉狡黠一笑。 距离太近,应夏正想后退,下一秒,凌盛就被人抓着领子拽开。 凌盛也不生气,看着来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口,挑眉问应夏,“你朋友?” 陆锦川直接勾住应夏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她老公。” 这个称呼让应夏一愣,抬头看向陆锦川,对方一脸笃定,好像他直接失忆忘记了他们离婚的事情一般。 “原来是老公啊?”凌盛的表情有些玩味,“应小姐,你结婚了吗?” 应夏面无表情地推开陆锦川,“已经离了。” 凌盛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陆锦川忽然道:“小程,一起吃个饭吧。” 凌盛瞬间变了脸色。 应夏愕然,“你们认识?” 凌盛似乎并没有想到陆锦川会直接把两人的关系揭开,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陆锦川:“认识。” 凌盛:“不认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应夏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就算是认识,似乎关系也不大好。 正僵持着,关力走上前来,凌盛偏过头,听着关力耳语了几句。 关力边说边打量应夏,这靠近了看,似乎更漂亮了。 凌盛听完,眯了眯眼,“陆总,咱们下次再约,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意有所指。 陆锦川看着凌盛上车,淡声道:“离他远点。” 第66章 你睡床,我睡客房 端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应夏猜测估计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以前隐婚别人不知道她和陆锦川之间的关系,不会从她入手,她刚刚说他是前夫,现在会不会拿她开刀就不一定了。 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好。” 陆锦川难得见她这么乖,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你不问问他是谁?” 应夏好奇心不重,摇了摇头。 陆锦川表情认真,“我送你回家,车上说。” “不用。”应夏道。 陆锦川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机会,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搂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应夏挣扎,“你干什么?” 陆锦川拉开车门她塞进去,“有些事要和你说清楚。” 今天陆锦川亲自开车,等车行驶上路,应夏才道:“你说吧。” 陆锦川神情难得的严肃,他两手握在方向盘上,左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他是小程。” 应夏偏过头,“我知道,他说过。” 前方有红绿灯,陆锦川轻点了下刹车,转过头看着她道:“我的意思是,他是陆锦程,这他也说过?” 应夏一下睁大了眼,“他不是……他不是死了吗?” “没有,”陆锦川眉梢轻拧,“他落水后被人救了,救他的是当时道上有名的大哥,看他生得好人也聪明,收他做了义子,所以你不需要有心里负担,以前的事情也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东西。” 这一层身份,注定了他这一生都干净不了了。 耳濡目染下,他手段比他干爹更甚,生意做到了东南亚一带,不过都不是什么干净的活儿。 他们本是兄弟,可再见面却是那样剑拔弩张的关系,想起陆锦川离开濮江时交代的话。 应夏微微侧头,“他就是你说的和你有私人恩怨的人?你们是兄弟,为什么?” “他走失的那天,是我带他出的门,我没能看好他。” 陆锦川说这话时,眸底闪过一抹阴霾,虽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应夏给注意到了。 见她不吭声,陆锦川快速瞥了她一眼,这一瞥,脚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那样的眼神,他还想再多看几眼,然而等他再转头去看,她已经目视前方。 应夏道:“陆锦川,那不是你的错,你当时也只是个孩子。” 这话很多人对他说过,但是远远没有从她嘴里说出来得到的安慰多。 陆锦川敛眸,“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 结果已经注定,童年的阴影已经无法抹去,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这笔债给了结了。 “他恨你,也恨我爸爸,所以他才找上我,是么?”她虽然经历得不多,但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陆锦川淡淡地“嗯”了一声。 应夏如实道:“其实前几天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我发现我的手机被人动过手脚。” 陆锦川伸手,“手机给我看看。” “我换过手机了。”她又把两人相遇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后来我拿回手机的当晚,不小心把屏幕给摔碎了,我拿去店里修,维修师傅说手里被人装了东西,我就猜测他有问题。” 陆锦川拍了拍她的头,“这小脑袋还不算笨。” 应夏僵住,陆锦川不自然地收回手。 一直到御兰道车库,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应夏下车前,陆锦川叫住她,“他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也尽量不要和他走近。” 应夏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半晌,陆锦川一直没敢对上她的视线。 她开门下车,手扶在门框上深呼吸。 这是说的什么话?对她来说,陆锦程是小时候给过她善意的小哥哥,那样的喜欢能和男女之情沾上什么边? 本想质问,又觉得两个现在的关系完全没这个必要,直接把门“哐”一声甩上。 车门震得车身轻微晃动了一下。 陆锦川默然,忽然顶齿笑了笑,眉间的阴郁散了些许。 东南亚一带才是凌盛的老巢,而北城是陆锦川的天下,凌盛在北城多少还是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应夏进出都有人暗地里跟着,连着好多天,她这边都比较安全,没发现什么异常。 陆锦川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凌盛根本不可能轻易放弃。 夏琼出院后,被应夏接回御兰道的公寓,安排在其中一间客房。 夏琼习惯早睡,一到九点就上床。 应夏端来一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交代道:“睡前记得喝。” 夏琼应了一声,应夏刚一转身,夏琼问:“锦川平时每天都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应夏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没敢回头,“他工作挺忙的。” 夏琼端着牛奶喝了两口,“你得劝劝他,钱嘛,够用就行,别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应夏含含糊糊答应,“知道了,回头告诉他。” 夏琼喝完牛奶躺下,知道以应夏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催,干脆自己给陆锦川打电话。 应夏靠在床上看书,门被人轻敲了两声,应夏头也没抬,“请进。” 房门被推开,半天没人说话,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陆锦川站在门口,眸色晦暗不明。 她略一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妈给你打电话了?” “嗯。”陆锦川看着她,视线缓缓下移。 她洗完澡睡裙里面什么也没穿,急忙把被子往上拉,脸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可以不用管她说什么。” “盛情难却。”陆锦川声音平淡。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晚上,我睡哪儿?” 应夏拿了件外衣披上,走下床,“要不你睡这里,我去客房睡。” 陆锦川挑了挑眉,没有拒绝,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还真是不好办,她不敢叫醒孙阿姨,自己把另外一间客房的床铺了,躺上去都过了十二点。 倒头就睡。 陆锦川洗漱完出来,卧室里早没了人影。 空气里是熟悉的味道,他上床躺下,翻身往床的另一边蹭了蹭,被子上和枕头上都是她的香味。 虽然不比人抱在怀里好,也总比过去两百多个夜晚要让人安心。 他闭上眼,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第67章 坦白 第二天早餐时,餐桌上坐了三个人。 一个人骂一个挨,还有一个看戏的。 夏琼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应夏咽下一口豆浆,“听见了。” 夏琼问:“听见了那你说说我说了什么?” 应夏不吭声,夏琼火又噌一下冒起来。 陆锦川连忙道:“妈,您消消气。” “消气,消什么气?”夏琼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你就是太惯着她了,不就是晚一点回来吗?她就要分房睡,下一次是不是要离家出走?我看她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陆锦川抿了抿唇,忍住笑意说:“是我不对,确实回来得有点晚,以后注意。” 应夏垂着头嘟囔,“我那不是把主卧让给他自己去睡客卧了么?” “你还敢说!”夏琼训斥。 应夏从小就听夏琼的话,被她这一声吓得一抖。 陆锦川到底有些不忍,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安慰,对夏琼道:“妈,她还赶着上班。” 夏琼听明白了陆锦川的保护之意,“你就护着她吧,惯得这坏脾气你自己受罪。” 陆锦川笑了笑,“她脾气挺好的。” 女儿再气人,女婿这个样子,夏琼哪里还有气,“哼”了一声,对应夏说:“算你命好。” 两人一同出门,陆锦川按了b2,顺手把应夏按的一楼取消掉。 “我送你。” “不用。”她又伸手去按,陆锦川抬手一拦。 “顺路。” 说起来还真是顺路,都在市中心,她提前一个路口下,没碰上同事。 这一晚陆锦川回来得早,吃完饭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夏琼想给他们小两口留空间,就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回到卧室。 应夏坐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我有话跟你说。” 陆锦川点头,“你说。”一边慢条斯理的解着袖扣。 “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准备和我妈坦白。” 陆锦川动作一停,右手的袖扣还没解开,“嗯,什么时候?” “我现在就去。”应夏起身,趁热打铁,生怕一会儿就没了现在这股勇气。 陆锦川重新开始解袖扣,解了半天也没解下来,干脆用力一扯,袖扣“叮”一声落到地板上。 他坐到刚才应夏坐的沙发上,盯着地板上的袖扣发呆。 过了一会儿,应夏推门进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她嘴唇抿得死紧,估计事情不顺利,心里的石头稍稍轻了些,问道:“说了?” 应夏一脸颓丧,“算是。” 陆锦川躬身捡起那枚袖扣在指间把玩,抬起眼皮问:“结果呢?” 应夏抿唇,“不成功。” 陆锦川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按在左手背上,皱了皱眉,“手怎么了?” “没什么。”她转身往浴室走。 陆锦川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我看看。” 她往后缩,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拽着手臂抬起手。 手背上红肿一片,触目惊心。 陆锦川脸色骤变,“你妈打你了?”见她不答,又问:“以前打没打过?” 应夏说:“做孩子的多少都被打过。” 见陆锦川脸色越来越黑,她知道他会错意,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是她收养的,但是她对我很好,从来没有虐待过我。” 陆锦川脸色稍稍缓和,语气还有些生硬,“那她为什么打你?因为你说离婚?” “算是吧,不说了,我去洗个澡。” 她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刚才从卧室走到夏琼房间,她的底气就去了大半,夏琼身体还没好全,她不敢直接把这个重磅消息丢给她,于是换了一种更为迂回的方式。 她问夏琼,她想离婚怎么办,没想到夏琼直接一巴掌甩她手背上,直接说你要是敢离婚,我就敢不认你这个女儿。 夏琼以前在工厂里干活,力气很大,一巴掌就把她手背给拍肿了。 夏琼气成那样,她哪里还敢说早就离了。 洗完澡出来,陆锦川拍了拍床沿,“坐。” 过了半天,在陆锦川的注视下,她才慢慢走过去坐下。 陆锦川起身蹲在她跟前,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支药膏,“伸手。” 她皮肤嫩,平时捏一下都起红痕,更别说夏琼这么一拍。 陆锦川拉过她的手,“别去惹妈妈,我不敢动她,换其他人谁都行,我给你兜底。” 应夏讶异,“你去问妈妈了?” “唔,”陆锦川垂眸,一边抹药一边道:“我总得知道她为什么打我……打你。” 他原本想说打我老婆,知道出口肯定又会惹到她,还好收得及时。 药涂到一半,应夏吸了吸鼻子,味道好像有点不对。 陆锦川勾了勾唇,笑骂:“吸什么,狗鼻子。” 他这一提醒,应夏想起来,拿过药膏看了看,一脸嫌弃地看着陆锦川,“你识字吗?” 陆锦川目光掠过,“过期了?” 第68章 给狗用 “这个是给狗用的!”应夏一下扔到他怀里。 陆锦川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失笑,刚才没细看,还真是给狗用的。 他抬起头,“咱们家哪儿来的这东西?” 什么记性这是,应夏无语,“就去年,谭菲那只法斗我帮着带了几天。” 陆锦川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起身去拿药箱,然后用生理盐水把她手背上的膏药擦洗干净。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和谐的氛围了,剑拔弩张的次数太多,他都快忘记两人好好说话时是什么样子。 洗完手,应夏又去抱了床被子进来,然后直接往床上一躺,眼皮子就已经黏糊上了。 今早她本来想早点起来,免得被夏琼发现她睡客卧,谁知道夏琼五点多就醒了,她直接被夏琼揪起来,从五点多骂到吃完早餐出门。 模糊中听见陆锦川开门出去的声音,一翻身又睡着了。 陆锦川从外面回来,拿着膏药进卧室,床上的人睡得正香,他把她的手拉出来,小心翼翼给她上药,小姑娘被打扰睡得不舒坦,还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陆锦川舌头顶了顶脸颊,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晃了晃,“小脾气还真是坏!” 一点都没有被人扇了巴掌的怒气,反倒是有点食髓知味,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估计下巴都得惊掉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应夏发现自己手背好了很多,只有一点微微的红,心想这狗用的东西竟然比人用的效果还好,准备改天跟小姐妹安利一波。 陆氏总裁办的几位助理这几天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顺遂,老板像是转性了,准备和工作过日子的陆锦川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到时间就准时下班的摸鱼老板。 王助理拉住周信,“周秘书,能不能透露一下,陆总最近这是怎么了?” 周信当然知道原因,这些天司机每天都是从御兰道接送,他看着老板一天脸色比一天好,这事儿他清楚得很。 周信拿着文件拍开王助理的手,“如果是你,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急着下班?” 王助理想了想,“逛街?” 周信翻了个白眼,“陆总不是女人。” “哦,”王助理又想了想,“那就是打牌或者打游戏了,我男朋友就是这样,只有打游戏和打牌跑得飞快。” 孺子不可教也。 周信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 “陆总,这是修改过的推广计划书。” 陆锦川拿着,粗略翻了一眼,抬眸,“确定这是修改过的?” 周信凑过去看了一眼,翻开的那一页上,他记得开会时陆锦川还指出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策划部的人是没长脑子还是想在老虎头上拔毛,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有整改。 陆锦川把计划书丢在一旁,垂眸道:“整整一个月,一整个部门弄出来的东西像小学生交作业,我很怀疑我到底聘用了些什么人,你告诉他们,在陆氏除了退休还有一条路叫卷铺盖走人。” “是。”周信如履薄冰。 还好这几天老板心情不错,如果换在之前,策划部的估计已经走在卷铺盖走人的康庄大道上了。 “等等。” 周信正准备出门,闻言折回来。 陆锦川看着日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太太生日的时候,一般送什么?” 周信在心里额了一声,心想您问我不是白问么?我送的能和您送的一个级别么,我这个经验之谈在您这里就是弟弟。 况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离那位前陆太太的生日应该还有两个多月,今年怎么这么着急? 周信斟酌了一番,“我一般送包,但是应小姐比较特别,喜欢的应该和我太太不一样。” 陆锦川皱着眉,对应小姐这个称呼不大满意,但是对周信说的特别二字比较赞同,功过相抵,罢了。 周信想起外面总裁办那几个花枝招展的秘书,闲时讨论的女性话题比较多,他给出建议,“这种问题,或许陆总可以问问王秘书她们,女生总归更了解女生。” 从陆锦川办公室退出来,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拉住周信道:“周秘书,我想明白了,陆总是不是情场得意了?” 周信难得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这算是什么得意?追妻路还长着呢,一点甜头自家老板就能高兴成这样,倒有些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王秘书正待高兴,周信下一句把她打入谷底。 “陆总叫你进去,有事问你。” 王秘书想起她刚才已经把她分析出的这个结果在总裁办宣扬了一圈,不知道在背后嚼舌根这个罪名会不会导致她被开除。 王秘书敲门进去,站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敢抬。 陆锦川正在看着电脑,时不时滑动几下鼠标,看完才转过头,“坐。” 这什么待遇?王秘书更心惊了,坐椅子都不敢坐实,只坐了三分之一。 “陆总,您有什么吩咐?” 第69章 相亲 陆锦川十指相交,手肘撑在桌上打量了王秘书一眼,“你们女人一般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王秘书呆了片刻,老板这是在向她寻求追女技巧来了? “依我的经验,一般女孩子应该喜欢包包衣服的几率更大一些。” 陆锦川想起家里更衣室都块堆不下的东西,还有南郊别墅那边的更衣室也快装满了,觉得这个经验可以否决。 陆锦川道:“如果不一般的呢?” 王秘书:“额,珠宝,车,房吧。” 否决+1。 看着陆锦川眉心拧得越来越紧,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其实有的女孩子不看中这些,心意最重要,投其所好首先要看对方喜欢什么。” 应夏喜欢什么? 现在想起来他这个丈夫做得还真的不称职,只知道她不喜欢什么,对于她的爱好,似乎一无所知。 应夏很少对某样东西表达出特别的喜爱,似乎任何事情在她眼里都一样,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 如果真要说喜欢的话,他只知道,她跟他说了好多次我喜欢你。 难道把自己打包了送给她? 王秘书一回到总裁办,总裁办表面依旧平静,可底下暗潮汹涌。 陆总在哄女孩子,并且对方似乎还挺棘手的消息瞬间在小群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面色如常,内心都冒起了小心心,应该就是之前微博上当众表白的那位。 是什么样的女人修了八辈子福才能遇上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票子有票子的男人。 然而,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陆锦川的应夏,这几天心情非常的不好。 陆锦川每天回家越来越早,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夏琼让一起看电视,陆锦川就坐在她身边,看电视时时不时拨弄拨弄她的头发,玩玩她的手指。 她如坐针毡,偏偏看着夏琼一脸慈爱的样子,还不敢甩脸子。 这样的状态导致了两个结果,其一,她演技越来越好了,其二,她下班越来越晚了。 直到连着加了几天班之后黎芳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忙,让她早点走,她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从公司离开。 公司楼下坐了一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干嘛,干脆打车去谭菲的公司找她。 谁知谭菲今天有个饭局,不算特别正式,干脆拉上她去蹭饭。 对方是谭菲之前一个项目上的合作伙伴,还带了他一个朋友,两人都三十出头,可以算是年轻有为。 据说那位男性朋友也是单身,巧了,还正好是一院的一位心外科医生,谈吐文雅,举止斯文,席间频频看向应夏,毫不吝于表露对她的欣赏。 一起上厕所的时候谭菲才说,其实是一场相亲,是她姑姑给牵的线,男方性格比较内向,就把自己医生朋友给带来了。 应夏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人看起来也老实,家境也还不错,你觉得呢?” 谭菲撇了撇嘴,“你觉得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应夏想了想,摇头,这倒也是,一个喜欢上酒吧上会所,一个喜欢品茶看书,似乎很难凑到一起。 两人回到座位,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对方提出送两人回去。 谭菲和相亲对象坐在前排,应夏和医生坐在后排,气氛着实有些微妙。 应夏没有透露地址,直接说了家附近一个普通的小区。 医生也跟着下了车。 “应小姐,”医生笑得有些腼腆,“听说你母亲后期还需要做一些康复训练,正好我也在一院,虽然不是同一个科室,但是还算有些朋友,咱俩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咨询我。” “不……”应夏正准备拒绝,余光瞧见坐在副驾驶的谭菲趴在窗户上连连点头,连忙把话锋一转,“不好太麻烦你吧。” 医生拿出手机,“不麻烦,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两人加完微信,等车离开应夏才往御兰道的方向走。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灯全熄。 周信请示,“陆总,要不要上去带应小姐一程?” 后座的陆锦川看着人行道上缓缓走着的人,没有说话。 周信不敢擅作主张,等应夏的身影消失后,又过了很久,才听陆锦川道:“走吧。” 应夏到家,夏琼和孙阿姨都已经睡了,客厅里留了一盏小灯,她看了看门口的拖鞋,幸好,陆锦川还没有回来。 放下包,倒了杯水靠在岛台那里慢慢地喝着。 月底要把工资和下月的生活费给孙阿姨,孙阿姨不爱用电子支付,平时都是给的现金。 她记得保险柜里还有些钱,放下杯子往书房走。 保险柜滴滴响了几声,她拉开柜门,拿钱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一个红色的小本碰到了地上。 应夏捡起来翻开看了看,随手丢进保险柜,正准备关上门,眉心骤然一紧,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重新把那个小本本拿出来,从外到里看了两遍,脑子有些发懵,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第70章 假的 陆锦川在楼下坐了很久才上楼,客厅里灯亮着,没人,门口两只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他把鞋摆整齐,又把岛台上的杯子冲洗干净放好。 回卧室时经过书房,没关紧的门缝里透出来一丝光亮。 陆锦川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书桌后坐着的人,她微微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陆锦川进来也没有反应。 “怎么了?”陆锦川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椅子上的人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陆锦川,离婚证需要盖章生效吗?” 视线下移,他看见了她手里握着的东西,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一时有些慌了神。 “需要吗?”应夏盯着他,固执地问。 陆锦川咬了咬牙,气息里全是忐忑不安,“需要。” 她仍旧仰着头,“那……为什么我的没有?” 盖章生效的东西,竟然连章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她拿到离婚证后一眼都不想看,后来直接丢到了保险柜里,直到现在才发现。 陆锦川垂眸看着她,说不出话。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这辈子,他其实在她身上用了很多不入流的手段,否则凭她的条件,怎么会连个追求者都没有,而且就算是找她要过电话的人,后来也都石沉大海没了下文。 这里面,全都是他的手笔。 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只会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所以为了让她留在身边,他恶劣地摒除了她身边所有的诱惑,让她只看得见他。 陆锦川走到她跟前,蹲下身看着她,眉心拧得很紧,“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 应夏呆呆地坐着,眼神有些恍惚,“离婚证是假的?你和工作人员串通好了,是吗?” 陆锦川指尖颤了颤,伸手包裹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好像生怕她一气之下走掉。 “为什么?” 陆锦川面容沉静,慢慢解释,“我知道结婚后你过得不开心,但是我没办法放你走,我只能让你出去散散心,等你心情好一点再回到我身边来,恰好家里出了事,事情太复杂,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刚好是一个契机。” 他说完,等着她的反应。 半分钟过后,应夏忽然笑了,她边笑边道:“陆锦川,你在这里跟我凹什么深情的人设,如果不是早知道你心里装着赵如一,我差点就要被你骗了。” 陆锦川握着她的手,哑声道:“没有赵如一,从来没有赵如一,是我错了夏夏,是我错了。” 他眸光闪动,“我离不开你,想放你走却总忍不住拉你回来,一次一次和自己的意志力做搏斗,对不起,我没能赢下来,我输了。” 输得彻底。 陆锦川垂下头,额头抵在她的膝盖上,“我他妈爱你爱得快疯了,你看不出来吗?” 半秒后,两行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 这句话,她等了十年,却出现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刻。 两个相爱的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陆锦川眼角猩红,慌乱地伸手去抹她的眼泪,皱着眉,喉结滚了又滚,只能哄着,“别哭,别哭,是我不好。” 他没怎么哄过人,哄来哄去也就只有这几句。 应夏眼神空洞,垂眸望着交叠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了。” 陆锦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揪起,攥得他喘不过气。 那三年,他到底用生活教会了她些什么? 凡事强忍,委曲求全,逼迫自己看淡,快速地接受事实。 所以她不争不抢,不怒不悲,把什么都压在心底,平静的消化一切,哪怕是身世那样大的秘密,她也能快速平静下来。 正如现在,这样的消息,她不过是流着泪说一句“我知道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好想她,想念那个个性鲜活,活泼的姑娘。 到底是他错了,把她一步步变成了这样。 陆锦川握着她的手,嗓音里全是隐忍,“不要忍着,有什么就发泄出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 但是别像现在这样,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应夏忽然看向他,“陆锦川,你觉得好玩吗?” 第71章 我错了 陆锦川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涌现出从未有过的不安。 她把离婚证一把掷在他胸口,“骗我很好玩吗?是不是这些年我一直忍着你就觉得我好欺负,可以任凭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说这话时,除了脸颊反光的泪痕,表情淡定到不能再淡定。 “你尊重过我吗?你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说结婚的是你,说离婚的也是你,你纠缠,我忍受,你现在告诉我我们根本没离婚。” “你把我当成什么?一只你娇养的金丝雀吗?用一根绳子捆着它的脚,给它一个可以飞的假象!!” 陆锦川愣在原地,他想说不是的,他的出发点不是这样,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放不了手。 从前他骄傲,容不得她对他的感情里夹杂了其他的东西,哪怕是一丝也不行。 他嫉妒陆锦程被她在心里记挂了那么多年,他不齿自己假装是她心里的那个小哥哥而获得了她的青睐。 所以在新婚之夜,当她指着红绳说月老早就把他们捆在一起的时候,他疯了,他嫉妒得要死,疼得要命。 如果可以,他想掐死这个女人,然而他下不去手,所以也盼望着她跟他一起痛,然后他喊出了赵如一的名字。 她是痛了,可他却也没有觉得痛快到哪里去…… 或许之前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路就被他走偏了。 他早就后悔了,每次看见她失落的表情,他疼,伤人八百自损一千,这些年,谁又好过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终究还是他自己。 后来他等,等着她全心全意爱他的那一天。 可他没能等到,等来的是她一天天心如死灰。 他真的不懂得该怎样去爱一个人,小时候没有人爱他,也没人教过他要怎样去爱,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一个人好,他自以为的对她的好,其实全是刺向她的一把把利刃。 面前的女人站了起来,他想让她别走,刚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陆锦川忽然醒悟过来,冲过去在她拉开大门的时候一手撑在上面。 陆锦川忐忑地问:“你要去哪儿?” 应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道:“让开。” 他的瞳色深深,透出一点绝望,“别走,可以吗?” 高高在上的陆锦川,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一个人,可他知道,如果不求,估计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可以,离婚,真正的离婚。” “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放手。”陆锦川深深地看着她。 应夏:“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陆锦川看见了她眼里的坚定,紧跟着,他眼里仅剩的光也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行,你别走,我走。”陆锦川垂下眸,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 门一开一合,诺大的客厅里仅剩她一个人。 听见声音,夏琼从床上起来,撑着拐杖在屋里转了一圈,忽然看见门口站了个人,吓了一跳,抬手拍了拍胸口。 “怎么了这是?我刚才听见锦川的声音了,他人呢?” 应夏仰起头,闭了闭眼,声音很低很低,“妈,我不想再忍了,我忍得太久了。” 夏琼对这话不明所以,“你们吵架了?夏夏啊,妈妈跟你……” “妈!”应夏开口打断,“我好累,让我睡会儿好吗?” 夏琼惊于她眼里的呆滞,不敢再问,“啊,好的,好的你快去睡。” 应夏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你别再找他,我是认真的。” 她一步步走进卧室,关上门,靠在门上就往下滑,她一下也不想动,直接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 应夏照常上班下班,日子看似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所有人都发现她似乎不一样了。 在江小溪连着看了应夏好几眼之后,应夏终于受不了了,转过头,“怎么了?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江小溪压低了声音说:“听说韩硕去医院了,真的是你打的?” “嗯。”应夏回头继续看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不停。 “啧,”江小溪一脸难以置信,道:“你学过拳击还是散打,能把一个一八几的男人打进医院。” 应夏勾了勾一侧唇角,“你不知道一句话么,打蛇打七寸,踹人踹命根。” 她本就生得美,上翘的眼尾拖出几分媚色,加上这么一笑,江小溪觉得自己要弯了。 第72章 改变 她终于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了,之前在公司,韩硕处处刁难,应夏节节退让,然而今天,听说韩硕仅仅是把手搭了她一下肩膀,她就把人给踹医院去了。 这女人狠起来,是真狠。 而且,之前她虽然很好说话,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死气沉沉,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现在,更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而且还是盛放的那种。 江小溪又打量了她几眼,“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一下开窍了。” 敲击键盘的打字声忽然一停,不过两秒,又继续响起来,夹杂着应夏的声音。 “累了,忍够了而已。” 江小溪摸了摸手臂,“你可别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感觉如果惹了你,下一秒你就要捏死我。” 发现应夏这一变化的还有沈修与。 早前他连着约了应夏好多次,应夏总是以各种理由不见她,那次去公司等她导致后面好多天她都没跟他说话,也不敢直接杀过去了。 难得今天一约她就答应了,沈修与暗自高兴,觉得机会来了。 沈修与在一家法式餐厅订了位子,新闻发布会之后,他也算是脱离了演艺圈,没再参加任何演艺活动,吃饭也不需要太多避讳,这样的高档餐厅,接待的客人不多,碰到粉丝的几率也相对更少。 看见应夏的时候,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从前那个清清爽爽眼神淡漠的姑娘,如今一件黑色无袖上衣,一条及膝开衩红裙,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半天才想起来起身替她拉椅子。 “谢谢。”应夏入座。 沈修与坐回原位,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说呢?一朵空谷幽兰忽然一天变成了一朵曼珠沙华,换谁都会一时没办法接受吧。 这几天应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连“怎么了”三个字都懒得问,直接道:“吃什么?” 沈修与支着头看她,“你真漂亮。” 应夏抬眸,“我在问你吃什么?” 沈修与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叫服务员拿菜单 沈修与指了指应夏的头发,“换发型了?” “嗯。”她低头看菜单,几缕头发垂落下来,被她随意往后拨了拨。 真当得起风情万种这个词。 一顿饭吃得颇为安静,大都是沈修与在说,应夏时不时回应两句。 估计是秀色可餐,沈修与没吃多少就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打量着她,嘴角笑意淡淡。 应夏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下之后,才抬起头来,“你这样很影响我食欲。” “你也很影响我食欲,看你就饱了。”沈修与靠回椅背。 应夏抬眸睇了他一眼,“沈修与,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比土味情话还要油腻。” 沈修与笑道:“你听没听过,偏执放在帅哥身上叫偏执,放在屌丝身上那叫变态,同理,这话被我说出来就不油了。” 还真是自信到不行。 应夏挑眉,“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沈修与余光看见角落那一桌的女人频频往这边看来,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以为是粉丝,也没在意。 应夏吃完东西,起身去洗手间。 刚从隔间里出来洗手,靠在门口抽烟的女人忽然开口:“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还真是你啊。” 应夏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剧组的女一号祝苒苒。 应夏点头打招呼,“好久不见。” 祝苒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轻笑,“这才像你。” “嗯?”应夏扯了纸巾擦手,转过身。 祝苒苒吸了一口烟,“在剧组我找你摊牌那次,你接了我的烟记得吧?我当时啊,看见你叼着烟的样子,就觉得我们平时看到的都不是真正你,只是你平时装得太好了。” 应夏淡淡笑了笑,或许不是装,只是压抑得太久了,连自己随心所欲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祝苒苒熄了烟往外走,背着身抬起手摆了摆,“走了,啊对了。” 她回过头,指了指她的衣服,“挺适合你的。” 应夏侧头看向镜子里的人,面容精致,睫毛卷翘,一头微卷的长发慵懒而妩媚,她勾了勾唇,镜子里的人也摆出了同样的表情。 应夏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第73章 痛 五月的气温已有些高,晚风卷走炎热后,只余凉爽。 到了御兰道门口,应夏没有马上下车。 她抬头看向那栋楼的最顶层,淡淡道:“沈修与,你别再坚持了。” 沈修与一手支在车窗上,静静地看着她,“我不是说过了?我坚持我的,你坚持你的,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应夏忽然笑了笑,“你难道想继续追求一个有夫之妇?” 沈修与笑得恣意,“离婚的算什么有夫之妇,我不介意。” 她对沈修与知道自己离过婚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他也是出身豪门,只是沈家的根基不在北城而已。 “我们没离婚。”应夏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修与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你刚才听到的那样。” 沈修与沉默了很久,骤然失笑,声音开始变冷,“应夏,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她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以为他是她养的鱼,以为她前面的都是欲擒故纵。 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可以这样说,她不想解释,用这样的方式,他更容易死心。 沈修与偏过头,盯着她的手腕,随手指了指,“小时候你把红绳送给他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你不记得我吧?我们一起去的六个孩子,你只跟他玩。” 应夏看向他,表情有些呆滞。 沈修与笑了笑,“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早熟到几岁就开始春心萌动的地步,只不过是后来碰见你才忽然想起来的。” 她的眼神带着点歉意,这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回去吧。”沈修与咬着牙,冷冷道。 应夏开门下车,汽车绝尘而去,消失在拐角的地方,隐约还能听见渐低的轰鸣。 转过街角,沈修与死死的踩下油门,熄火靠在椅背上发愣。 电话铃声一响,他皱着眉捞过来,本就窝着火,接起来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有屁就放。” 来电话的是他朋友,知道沈修与在追一姑娘的事,听沈修与的语气,立马笑了,“哟,看来这是表白失败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来我这儿,我给你叫几个妹妹过来。” 沈修与啐道:“我会缺女人?” “我沈二少当然不缺,不过哥劝你一句,还是得像你以前那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多自在。” 沈修与冷哼,“说得轻巧,你遇上这样的女人试试,我看你能不能这么牛逼。” 沈修与挂完电话,撑着头靠在车窗上。 什么时候开始上心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拔不去了。 他承认,一开始他的确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想法,这些年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也没人能在他心里留下个脚印,有人哭着说不分手,也有人骂他薄情。 年少轻狂,根本没把女人放在心上,等真上心了,却是别人的人。 报应吧,沈修与心想,游戏人间这么久,总得学会点儿东西。 陆氏大楼。 陆锦川缺席了本周的高层例会,这已经是他没到公司的第四天。 公司的人都在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周信心里着急,打电话过去只听到陆锦川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电话关机,再也打不通。 自从那天晚上陆锦川从御兰道出来,周信看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又不敢多问,把人送到南郊的天水华城别墅后就被陆锦川遣走。 他不放心,下班后抽时间去了一趟天水华城,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回应,只好给方淮打电话。 方淮在门口的花盆下找到钥匙,一开门,一阵浓重的烟酒气飘了出来,屋内比屋外还要黑。 周信跟着走进门,刚按亮门口的灯,一个啤酒瓶就飞了过来,幸好他躲得快,酒瓶撞在门上,碎裂的玻璃渣溅得得到处都是。 周信看着地毯上坐着的那个人,简直难以置信。 陆锦川还穿着那天回来那身衬衫,皱得不成样子,胡子像是几天没刮过,应该是长时间不见光,他不适地闭上了眼,可眼眶下的青黑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茶几上烟灰缸已经装满,地上酒瓶散落一地。 陆锦川像是慢慢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眸底满是血丝,“滚!” 声音粗嘎嘶哑,比磨刀还要难听。 周信站在门口没敢动,方淮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你不要命了?!” 陆锦川没任何反抗,或者说他现在的力气已经不足以与方淮抗衡。 他只是动了动手,顺手又从旁边捞起一个瓶子,晃了两下,瓶子是空的,便朝方淮伸出手,“给我。” 方淮喘了口气,压下愤怒,“因为什么?因为应夏?” 除了她,方淮想不到有谁能让陆锦川变成这个样子。 陆锦川听到这个名字,拳头紧了又紧,眼中的血丝又浓了几分,满脸都是痛楚。 方淮似乎看见了刚被老司令从陆家接走的那个陆锦川,绝望的,破碎的,只是这一次,似乎比那一次更加严重。 看来,除了身体上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心理。 “你他妈都馊了,去洗一下。” 陆锦川眉毛都没动一下,“别管我。” 方淮笑了笑,呵,跟他横,往常他是横不过陆锦川,但是今非昔比。 他拿出手机,“或者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 在场三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陆锦川抬起头,眼神里都是狠戾,“你敢!” 方淮确实不敢,但他知道陆锦川也不敢跟他赌。 他丢开瓶子,冲周信招了招手,“过来扶一下。” 这下陆锦川没有反抗,两个人一人一条胳膊,架着他直接站起来往楼上走。 人送进浴室,陆锦川背靠洗手台站着。 方淮啐了一口,“难不成要兄弟亲自帮你洗?” 陆锦川反手关上门,方淮一张笑脸差点没给拍扁,笑着笑着,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他走到阳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吴医生,是我,方淮。” …… 第74章 哪里都是你 陆锦川一觉睡了将近十五个小时,还是被方淮给吵醒的。 方淮把手机丢给他,“你家老爷子打电话找不到你,打魏廷西那儿去了,赶紧回一个。” 陆锦川从床上坐起来,上半身光裸,一身肌肉匀称结实。 方淮摇头,可惜了,可惜他性取向正常不搞基。 陆锦川把手机开机,拨通老爷子的电话。 陆平武还不到六十岁,自然称不上老爷子,老爷子是住在大院里的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声线平稳,“你舅舅跟我说,他的人看见锦程了。” 陆锦川没有接话,江老爷子一下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了吧。” “嗯。”陆锦川揉了揉眉心。 江老爷子道:“好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你让他做事规矩一点,以前的那些东西不要再沾了。” “嗯。”等江老爷子挂断电话,陆锦川丢下手机,又倒了下去。 方淮上去扯他的被子,“起来。” 如果是从前,他还真怕陆锦川上来给他一顿胖揍,但是昨天之后,方淮忽然觉得自己成长了,胆儿肥了,甭管啥事,他一句“我打电话给她”就能把陆锦川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种感觉贼他妈爽,有一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感觉。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唐僧,陆锦川就是戴了紧箍的孙悟空,他一念咒语,保准管用。 妻奴怂成这样的,还真不多见,就连圈子里出了名的妻管严,也没见夸张成这样,陆锦川真是藏得太深了。 陆锦川压住被子,抬眼一睇,“干什么?” “先去医院做检查,晚上约了魏庭西他们。”方淮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帖帖。 “不去。”陆锦川道。 方淮走到椅子旁坐下,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道:“也行,到时候你实在是不行了,一救护车拉医院去就成,我不打电话也有人会打,如果你要真挂了,也有律师打电话给她继承遗产,然后她就可以带着你的巨额财富改嫁。” 陆锦川像是被人捏到了七寸,抬眸狠狠看了方淮半晌,掀开被子起身。 检查结果还算乐观,万幸没有什么大问题。 魏廷西,何辉还有许容白早早收到消息,得转移转移陆锦川的注意力。 许容白大手一挥,“这个我擅长。”直接把活给揽了下来。 当发现他的安排的地点在酒吧时,方淮想把许容白的头给拧下来。 这是嫌陆锦川还没喝死是吧? 何辉最近谈了个小女朋友,管得很严,这种局放在平时,何辉是断然没资格参加的,这回是因为陆锦川的原因才得到同意。 许容白叫了些其他的朋友热场子,又叫上好几个嫩模还有网红,其中两个据说还是某影视学院的大学生。 许容白一边坐了一个,打得火热,其他人旁边也都相继坐了人,有的帮忙倒酒,有的在相互交换联系方式。 只有陆锦川身边空空如也,安静地看着手机。 新来的邵凯是个不长眼色的,平时难得能进入这个圈子,好不容易参加一次自然想搭上条线。 他端着酒杯坐到陆锦川身边,一口一个“陆哥”喊得恨不得能跟陆锦川一个娘胎里出来。 陆锦川被他扰得心烦,干脆将手机锁屏丢在桌上,往沙发上一靠,“什么事?” 邵凯一愣,尴尬地说:“哥,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 “没事就别来烦我。”陆锦川继续拿起手机玩游戏。 邵凯面上过不去,只好说:“哥,那您忙着。”端上酒杯悻悻地走了。 酒过三巡,包厢里氛围开始有了变化,有的喝得醉醺醺的,有的随着音乐扭动,还有的已经亲到了一起。 许容白环视了一圈,冲其中一个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女生示意让她坐到陆锦川那边去。 陆锦川感觉到沙发轻微下陷,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花花的腿,头也不抬地说:“你去那边玩。” 那女生轻轻说了声好,站起身走了。 “等等。”陆锦川忽然出声。 就在女生刚才站起来的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很熟悉。 女生闻言一阵欣喜,从进包厢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太出众,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女生又坐了回来,陆锦川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凑上去,女生急忙羞怯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 陆锦川闻了两下,问:“你身上喷的什么香水?” 和应夏身上的味道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女生睁开眼,脸都红到了耳根子,怯生生地说:“我没有用香水,应该是沐浴露和身体乳的味道。” 陆锦川若有所思的颔首,“什么牌子?” 女生说了一个词,他皱眉,没听过,“哪里可以买到?” 女生问:“要不,我把名字和链接发给你吧?” 陆锦川竟没有拒绝,两人加了微信,女生说她叫林露,陆锦川“嗯”了一声,连备注都没改,又继续玩起了游戏。 林露插不上话,在一旁看着,是微信里很久之前火过一段时间的跳一跳,没想到这个男人玩的游戏这么无聊。 看了一会儿,林露忍不住好奇,“为什么每次跳到722就不跳了?” 陆锦川拿着手机停在那里,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七月二十二是我太太的生日。” 嗓音里带着之前和她说话时没有的温柔,还有一丝丝落寞。 林露顿时就不说话了。 陆锦川丢开手机,味道是她游戏是她,这东西似乎是戒不掉了 …… 韩硕已经出院回到公司上班,他之前骚扰过应夏是事实,这一脚不能算是飞来横祸,只能说来得有点晚,他没敢张扬。 江小溪暗地里提醒应夏,韩硕这人阴得很,表面上没什么,背后指不定在谋划什么阴损的事情。 最近应夏新接了个策划案,算是给黎芳打下手,前期调研完有许多数据需要整理。 最近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加班,十二点正准备下班就接到谭菲的电话,接起来却是个斯文的男生,说谭菲喝醉了,让她去接一下。 自从沈修与退出娱乐圈之后,谭菲迷上了一个酒吧的销售,据说前前后后消费了好几十个w,人家硬是没对她另眼相待,连约个夜宵都被拒。 谭菲卯足了劲,说老娘用钱砸死他,最近天天往tinx酒吧去送钱。 第75章 摩擦 她打了个出租车往酒吧去,位置比较远,花了大半个小时。 酒吧门头就有三层楼高,看起来很是气派,门口停了清一色的豪车,估计稍微便宜一点的都不好意思停过来。 门外声音很小,进去要拐两个廊,进去之后简直震耳欲聋,震得地面都在抖动,她瞬间傻眼。 整个大厅上千平米,十几米的层高,中间巨大的舞池,四周卡座也坐满了人,上面是一圈包房,全是透明的玻璃。 让她傻眼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要上哪儿去找谭菲。 应夏拿出手机给谭菲打电话,一连打了几通都是无人接听。 她还穿着上班穿的衣服,修身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加上那张脸,妥妥的人间绝色。 就这么一会儿,搭讪的已经上来了好几个,实在是有些耽误她找人。 激情过后音乐逐渐变得舒缓,外围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旁边玻璃楼梯上下来几个人,她侧身让开,随意的瞟了一眼却立时呆楞在那里。 陆锦川穿着一件象牙白的丝质衬衫,质感垂顺,上面两颗扣子已经解开,双手插在裤兜里从台阶上走下来。 身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学生妹的样子,而她的手此刻正勾在陆锦川的臂弯里。 应夏背过身,往旁边的卡座避了避,等着他们离开。 卡座里坐了好几个男人,有人看见应夏,上来搭话,说话流里流气的,“妹妹,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应夏自知位置有点靠前,往后退了几步说,“抱歉。” 卡座里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站了起来,“别急着走啊,来都来了,一起玩玩儿呗。” 说着,朝她的肩膀伸出手来。 还没碰上,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拧,疼得他哎呀呀的叫唤。 陆锦川伸手一推,男人倒在沙发上,卡座里还有几个男人站了起来,撩着袖子骂骂咧咧想要动手,陆锦川身后的人三两下就把几人按在了位子上。 摩擦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分钟。 应夏转身,绕开陆锦川想继续去找谭菲,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过他一眼。 陆锦川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已经好久没见到过她了,她更漂亮了,就在他下楼的短短时间内,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朝她看过来,甚至还有想要上前搭讪的,被他冷眼看了回去。 她又鲜艳又热烈,让他想将她锁起来,再也不让别人看上一眼。 他本想如她所愿装作没看见,那样的情况他又不得不出手,如果可以,他想把那个男人的手臂卸下来,只是场面太过血腥唯恐吓着她。 陆锦川看着她挨着卡座走过去,四下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刚走出不远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陆锦川咬了咬牙,终究是不放心,几步追上去挡开那人,问她:“你找谁?我帮你找。”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看似平静的声音里竟夹杂着一丝怒意。 他真想训她,竟然敢单独来这样的地方。 他们现在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断然没有到仇人的地步,应夏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怒气。 她淡淡瞥了陆锦川一眼,刚和他错身而过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又使了点劲把她拉回来。 应夏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再抬眼看陆锦川,眼神平淡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杀人诛心,兵不血刃,原来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痛彻心扉。 陆锦川顿了顿,慢慢把手松开,语气瞬间温和起来,“这边人太多不好找,找谁,我帮你找。” 然后抬手招了个女服务员过来,“找几个人去找一下……” 服务员问应夏,“小姐,请问您的朋友叫什么?” 应夏抿唇,“谭菲。” 陆锦川身后这几个人不算是他核心圈子里的人,都没见过应夏,哪里见过陆锦川这个样子,前一秒还怒气冲冲,就因对方一眼,他就瞬间轻声细语跟个小绵羊似的。 不是中邪就是被人下了蛊,要么就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几人不由开始打量起应夏来,确实是漂亮。 陆锦川侧身挡开几人的视线,偏了偏头道:“你们先走。” 他看了一眼林露,“把她也带走。” 林露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用了好多手段,没把购买链接发给陆锦川,而是自己买了说下次带给他,然后这次便顺理成章的给他送过来。 之前下台阶的时候,她没踩稳,顺势勾住他,见他没有拒绝,林露心里闪过一丝窃喜,然而等她站稳,陆锦川又把手臂抽了回去。 这样优秀的男人,本就难以驾驭,她有这个耐心。 却在下一秒发现,他在看见下方的一个女人的时候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然后视线再也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 她原以为是他口中的那个太太,谁知两人的见面却是剑拔弩张。 林露在心里嗤笑,看,嘴上深情,看见这样的漂亮女人,还不是瞬间软了性子,她自认自己生得也不错,好在年轻,等他这个腻了,谁也说不准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服务员很快回来,说谭菲在卡27。 应夏找到谭菲时,她正四仰八叉的瘫在卡座的沙发上,身旁坐了个男人,长得很帅,和陆锦川雕刻般的刚毅不同,这男人带了点阴柔的气质,是现在很多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想必就是谭菲想用钱砸死的那个人了。 应夏走过去拍了拍谭菲,“醒醒。” 男人试探着问,“你是……老婆?” 刚一说完就感觉一束骇人的目光朝他射来,背脊都凉了三分,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男人齐诚认识,每次来都是经理点头哈腰的迎来送往,他这样的角色根本没办法凑跟前去。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冷冷看着他,“你刚才叫她什么?” 齐诚一下就明白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那是谭小姐手机上的备注。” 陆锦川听了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不懂女人之间的小九九,只想着明明是他的老婆,怎么就成谭菲的了? 问题是别人敢叫,他还不敢这么叫她,真憋屈。 应夏连着推了谭菲好几下,除了作用力之下的晃动,简直就是个死猪,她拉住谭菲的手臂挂在自己肩上,使了好几次劲,真的跟烂泥似的,完全扶不起来。 陆锦川脚步动了动,到底是没有上前,对齐诚道:“找人把她弄上车去。” 第76章 想通了 齐诚没去叫,直接打横抱起谭菲。 人扶上出租车,应夏费劲的把谭菲摆正,又对陆锦川平淡道:“今天谢谢了。” 陆锦川点点头,示意司机师傅开车,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他今天没带司机,所幸没喝多少酒,尚能保持清醒。 司机开了一段,频频往后视镜里瞧,“嘿,这车老跟着我们干嘛呢。” 应夏闻言转头,后面一辆跑车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晚上车速很快,风刮得呼呼的,谭菲一会儿就给吹得睁开眼,“啊,我怎么在这里?” 应夏以为她清醒了,说:“你想用钱砸死的那个人让我来接你。” 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复,转头看见谭菲又睡了过去,真让人无语。 到了御兰道车库,应夏拍了谭菲好几下,总算换回她片刻清醒,结果刚一下车,谭菲又两眼一闭,直接往应夏身上扑。 谭菲身高一六九,体重一百一,根本不在应夏能承受的范围,被她压得往后一倒。 一只大手扶着她的腰站稳,又一手拎过谭菲。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男女之间真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男人天生在体力上要更胜一筹。 在她面前跟座山似的谭菲,此刻却被陆锦川像小鸡一样的拎着。 陆锦川一手提着谭菲的手臂,可谭菲一个劲往地上滑,陆锦川往前走她两腿一动不动完全是在地上拖着走。 这么下去,别说牛仔裤拖成乞丐装,估计腿都得被磨成半身不遂。 应夏不想和他说话也不得不开口,“要不,你抬上半身,我抬腿。” 陆锦川停下,看了看应夏,又垂眸看向谭菲拖得沾灰的裤子,叹了口气,提着手臂搭在肩上把人提了起来。 虽然还是拖,但是至少这次膝盖已经离了地,她应该不用早早就替谭菲推轮椅。 幸好时间已经很晚,夏琼和孙阿姨都睡了。 “放哪儿?”陆锦川仿佛在说一个物件。 “我卧室吧。” 陆锦川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没办法,还是妥协,拎着谭菲往里走,经过客厅时谭菲的腿狠狠的在转角沙发上撞了一下也没醒过来。 陆锦川把人放在床上就离开,擦身而过时,应夏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微微皱了皱眉。 离开御兰道这些天的夜晚似乎变得格外漫长,陆锦川把车开到街对面停着,微微一偏头就能看见顶楼的灯光。 又是几天没睡的他终于有了些困意,慢慢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忽然睁开,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我同意看心理医生。」 对方很快回复:「怎么想通的?」 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落下,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顶楼,灯光已经灭了。 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他想回去,发了疯的想回到她身边去,前提是他至少得是一个正常人,否则不过是又一次重蹈覆辙罢了。 早上谭菲醒来,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谭菲揉着脑袋,“我昨晚断片了。” 应夏:“嗯。” 谭菲从床上爬起来,下地走了两步,“我觉得腿有点儿疼,没有发生什么吧?” “有。” 谭菲呆了呆,捂住胸口,“谁干的?” 应夏睇了她一眼,玩味道:“陆锦川。” “你说什么?!”谭菲惊在原地,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你开玩笑的吧?” “百分之百认真。”应夏漫不经心。 化完妆,谭菲还坐在床沿,应夏看了谭菲一眼,后者一副“宇宙都要爆炸了我他妈下辈子还能不能做人”的表情。 见应夏要走,谭菲上前拉住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不介意吧?你要是介意,我我我我以死谢罪。” 应夏抿嘴想笑,压了压表情故作严肃道:“不介意,那你还可以再睡会儿休息休息。” “真的?”谭菲不信。 应夏拿了包转身走出卧室,伸手捂了捂快要压不住笑容的脸,强忍道:“完全不介意。” 谭菲以为她在抹眼泪,急了,连忙跟上去边走边道:“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喝多了,真不知道我怎么就和陆锦川搞在了一起,我错了,我……” 应夏转身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夏琼和孙阿姨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孙阿姨手上的馒头都已经掉到桌上。 谭菲抬手捂住嘴巴,应夏说的没错,她好像真的像个大喇叭。 应夏捂抹了把额头,“妈,其实我们是开玩笑的。” 夏琼又看向谭菲,后者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像是玩笑吗? 想起陆锦川已经好多天没回家,应夏又不准她打电话,她反倒觉得谭菲说的内容真实性更高。 女婿出轨女儿闺蜜,夏琼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但是最近应夏是一种“惹我谁也别想活”的状态,夏琼都想给她做心理疏导了,顺着她假装相信。 “额好,妈妈知道你们开玩笑的。” 大型社死现场,谭菲回房间呆了很久,直到听到孙阿姨带夏琼出去散步才随便换了身应夏的衣服离开。 一辆轿车滑过御兰道大门口。 凌盛漫不经心的目光往那边带了一眼,忽然嘴角一勾,立刻道:“停车。” 司机刚一停下,凌盛拉开门,大步朝着大门口的人走过去。 她穿着凌盛还手机给她那天穿的那套衣服,不过看起来似乎最近吃得不错,身型圆润了些。 凌盛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谭菲回过头,打量了凌盛一番,“嗯?你有事吗?” 挂在凌盛嘴角的笑容消失,“抱歉,认错人了。” 谭菲对帅哥向来宽容,摆了摆手。 凌盛往回走了几步,再次转头看了一眼,看背影完全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他刚才怎么就会因为一条裙子而认为是她呢。 凌盛在北城被两拨人盯着,这段时间处处被掣肘,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 下车前笑容满面,回到车上后阴云密布,副驾驶的关力频频从后视镜里瞟凌盛。 看了半晌才问:“盛哥,要不要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凌盛横了他一眼,“大早上的放松什么放松?” 关力没敢接话。 凌盛若有所思,搭在扶手上的手快速敲了几下,忽然道:“那个女人的伤养好的差不多了吧?” 关力抹汗,这也不是他敢去关心的事情啊,只好道:“这也过了好几天了,应该是……快痊愈了吧。” 凌盛舌头顶了顶脸颊,表情玩味,“没痊愈也没事儿,去,把那个贱货给我弄过来。” 第77章 报应 房间里弥漫着欢爱过后的味道。 凌乱的床上趴了一个赤/裸的女人,后背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痕,凌盛从浴室出来,面露不屑地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拿起衣服慢条斯理的穿着。 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女人裹着被单从床上爬起来,满脸都是泪痕。 “你放过我吧,凌盛,求求你放过我。” 凌盛正理着袖子,听了这话,缓缓的转过头,冷冷看着她,“放过你?” 他走过去,掐着女人的下巴逼迫着她抬起头来,冷笑道:“赵如一,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借了我的种再去揭我老底,怎么反倒让我来放过你?” 如果不是陆家从中周旋,就凭她交出去的那些证据,恐怕他现在吃的就是枪子儿,而不是躲了几个月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赵如一下颌被捏得生疼,伸手拽住凌盛的衣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而已,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吧。” 凌盛道:“说到孩子,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哪天是该去老宅走走了。” 他松开她,手指上沾了些眼泪,他嫌恶地抹在她胸口的被单上,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勾了勾手指,“过来。” 赵如一裹着被单,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 凌盛抬起头,极为不满的“啧”了一声,指了指地上,“要我仰头看着你?” 赵如一慢慢蹲下,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该小看这个男人,刚认识的时候,他装得太好了,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在她得知他是陆家的陆锦程后,她爬上了他的床。 她是喜欢陆锦川,但是她更喜欢陆太太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陆锦川从没给过她机会,可凌盛这里还有。 凌盛好笑,手指点上她的额头,推得赵如一频频后仰,“你还真是傻,以我的身份,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认祖归宗。” 一个东南亚道上的老大,怎么能和带‘红’字的有任何牵扯,他手上不干净,就只能在阴暗里活着。 赵如一抓住他的裤腿,颤声道:“不认祖归宗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待我,我们可以把孩子一起抚养长大。” 凌盛一脚踹过去,赵如一倒在地毯上。 “好好待你?你他妈也配?”凌盛倾身,手肘压在腿上冷笑道:“你忘了你在发现我不能认祖归宗后怎么做的了?搜集我的罪证揭发我,想借此扳倒我,让你好带着我的孩子嫁给陆锦川。” “赵如一啊赵如一,我该说你聪明还是傻呢,这样的办法都能让你想出来,是,以他们对我的愧疚一定会接受你,不得不说你这个计划很周密,你也差一点就成功了,只是你没想到吧,陆锦川没娶你,我也没死。” 她黄粱一梦,终究是一场空。 赵如一跪在地上,频繁摇头,“不是的,不是我揭发的你,你走了之后我没有办法才想到陆家,毕竟孩子需要一个名分。” 凌盛拍了拍她的脸颊,“演电视剧演上瘾了是不是?” 赵如一泣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放心,我以后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凌盛不耐,“老子给你脸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送上门的女人,还是个女明星,他当然不会拒绝,可若要说有什么感情,那倒没有,只不过这女人在床上放得开,有几分合他心意罢了。 他站起身,赵如一再次扑过去拽住他的裤腿,正准备开口,凌盛轻嘘了一声,示意她闭嘴。 赵如一顿时不敢说话了。 被单滑下,娇躯半掩,如果没有背上的伤痕的话,应该是一幅很美的画面。 凌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你伤好了我再来。” 听了这话,赵如一又开始颤,满脸都是恐惧。 凌盛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走出房门。 夏琼走进陆氏大楼,六七十层的大楼,她根本不知道陆锦川在哪里,况且还需要刷卡进入。 她是瞒着应夏来的,知道自己女儿什么脾气,有什么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不爱与人沟通,这件事情尚未有结果,还是找陆锦川问清楚的好。 陆锦川本在开会,王助理拿着他的手机进来,心里有点忐忑。 周信被安排出差,今天由王助理负责总裁办的事务。 别的电话也就罢了,可陆锦川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竟然是“岳母”,只好把手机送到会议室里。 陆锦川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的电话,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把电话拨了回去。 得知夏琼就在楼下,陆锦川亲自把人迎了上来。 总裁办里,蒋助理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低声问:“这是哪位大人物?还要让陆总亲自去接,而且你刚才看见了,陆总那态度简直绝了,对陆夫人都没这么恭敬过。” 王助理一颗八卦的心都要憋炸了,那种惊天大八卦就我一个人知道但是我还不敢说的感觉,有谁能体会? 公司里压根儿就没听说陆锦川已经结婚,这消息也太劲爆了。 另一个助理泡好了茶,正准备往里端,王助理抬手一拦,“我来。” 她怎么忽然有一种古代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太监的感觉。 王助理放下茶点,悄悄退到一旁,想看看能不能顺便听点儿八卦的消息。 夏琼面色不大好看,她刚才进来时就发现了,两个男秘书也就罢了,三个女秘书还个个都年轻漂亮。 陆锦川淡淡扫了王助理一眼,王助理背脊一凉,连忙退了出去。 第78章 想见她 夏琼去找陆锦川的事情没能瞒得过孙阿姨,孙阿姨也是犹豫了很久才给应夏打电话。 应夏接到孙阿姨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上班,得知夏琼去了陆锦川公司,立马给夏琼打电话,连着打了好多遍都无人接听。 她请好假,直接打了个车往陆锦川的公司赶。 应夏走进陆氏大门,前台的小姑娘见她的长相和打扮,态度很好,“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应夏道:“我找人,应该在你们六十二楼,能帮我联系一下总裁办问一问有没有一位夏琼女士来访吗?” 前台说:“不好意思小姐,您可以直接联系那位女士呢。” 应夏拿出手机,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倒霉透了。 “那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周秘书。” 前台脸上挂着机械的笑容说:“抱歉。” 应夏刚想去休息区坐着等夏琼,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刚好碰上,是人力资源部的李总,应夏之前离职就是他点的头。 李总见到她,“咦”了一声,“您来找陆总啊?” 应夏本想说不是,李总自说自话道:“走走走,我带你上去。”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见到陆锦川,但是夏琼迟迟不下来,再在上面呆下去,两人还不知道会谈些什么,她只好跟着李总上了楼。 电梯到了六十二层,李总没出去,伸手拦着电梯门,“我还有事,就送您到这里了。” 应夏点点头,道了谢。 以前她在陆氏工作,只是部门职员,陆锦川的办公室她还从来没来过。 整层楼的空间布局很宽敞,电梯正对的地方还留了一块地方栽种了绿植,左边的牌子上写着总裁秘书办。 她往陆锦川办公室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半透明的格子间里一个女人抬起头来,急忙上前拦住她。 “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应夏道:“我找人,马上就出来。” 蒋助理打量了应夏几眼,长得是很漂亮,但是面色不善,看起来不像是来找人,反倒像是来算账的。 蒋助理阻拦,“不好意思,您不能进去。” 应夏没多少耐心,直接绕开她,擦身而过时被李助理一把拽住。 蒋助理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不能进去了。” 王秘书听见动静,也跑过来,“怎么回事?” “她要进去找陆总,我不让,她非要硬闯。” 应夏强忍着一股气,盯着她道:“放手。” 蒋助理生怕她一放手人就往里冲,捏得更紧了。 门口的吵闹声打扰到里面的人,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陆锦川出现在门口。 一眼看见应夏,陆锦川一愣,视线扫过几人后落在应夏被抓住的手腕上,眼神一冷,“放手。” 语气太冷,吓的王秘书和蒋助理一哆嗦,急忙撒手。 陆锦川盯着她微红的手腕,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去碰,应夏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陆锦川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 指尖蜷了蜷,陆锦川收回手,问她:“进去说吗?” 当众掰扯家务事太过难堪,应夏点了点头,陆锦川侧身让她进门,转头对王秘书吩咐:“咖啡,半糖。” 刚转身进门,又回头补充道:“稍微凉一凉别太烫了。” 王秘书点头,看着关上的门半天没缓过神来,偏过头问蒋助理:“我没眼瞎吧?”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锦川。 蒋助理忐忑,“她到底是谁啊?” 王秘书晃晃脑袋清醒清醒,“我得赶紧去泡咖啡,半糖凉一凉半糖凉一凉……” 她一连念了好几遍,生怕记错了。 应夏进门后,环视了办公室一眼,根本没有夏琼的身影。 “我妈呢?”应夏问。 陆锦川道:“我让司机送她回去了,坐吧,咖啡一会儿就好。” 既然夏琼不在,她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转身就走。 陆锦川扶在门把手上,挽留道:“坐一会儿吧。” 他只是,想多看看她。 “不用了。”应夏语气微淡。 陆锦川抿紧双唇,别开脸,门上的手缓缓松开,听到一开一合的关门声,走去沙发那边坐下,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 王秘书敲门进来,办公室里只剩陆锦川一个人,他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嘴里的烟也忘了点。 “陆总,咖啡还需要吗?” 陆锦川沉默着,王秘书又问了一遍,他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放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陆锦川之后,应夏总觉得特别累,是一种心理上的疲惫。 反正请过假,她没再去公司,回到御兰道时夏琼也是刚到家不久。 夏琼从陆锦川那里出来,看见好多个应夏的未接电话就知道估计是暴露了,孙阿姨在其位谋其职,拿着应夏给的工资做事,本也无可厚非,夏琼倒也没有怪她。 夏琼也觉得自己略微有点冲动,陆锦川解释一番后才知道是误会一场。 应夏到家就往沙发上一躺,捡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眯上眼。 夏琼过去坐到一旁,想了想道:“我也是担心你们,你这孩子,平时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两个人得沟通,知道吗?” 应夏没睁眼,“是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那你呢?”夏琼道:“你跟他说了吗?锦川虽然没跟我具体说什么事情,但是夏夏,妈妈看得出来,锦川他对你好,两个人这样冷战下去,很伤感情的。” 感情?早就伤得透透的了。 见应夏不吭声,夏琼又开口,“锦川他条件好,办公室里女秘书一个比一个漂亮,别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应夏翻身背对着夏琼,一句话反怼,“那就让他去好了,我乐得自在。” “嘿,你这孩子,懒得管你。”夏琼啐了她两句,转头回了卧室。 …… 陆锦川的心理医生姓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当初接到陆锦川这个病人时他不过三十出头,如今竟然都过了十几年了。 两人已经是多年不见,他没想到陆锦川会主动找来。 助理带着陆锦川进去,坐在躺椅上半躺着,闭上眼睛。 吴医生看了看陆锦川眼眶下的青黑,问:“失眠了?” “嗯。”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陆锦川闭上眼,默了一阵说:“一直以来睡眠都很差,最近半个月尤为严重。” 吴医生又问:“那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锦川忽然睁开眼,却没回答。 吴医生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的手缩紧,这个病人的口很难被撬开,他没对这个问题抱太大的希望。 谁知陆锦川却开了口,“我可能会失去一个人。” 第79章 我会死的 “那个人是谁?” “我太太。” 吴医生停下笔,陆锦川的心理问题有多严重他很清楚,很难想象自我封闭到那种程度的他,这些年能有人走进他心里。 “你们的感情产生了什么样的问题,你清楚吗?” “以前不清楚,现在清楚了。” 吴医生很冷静,陆锦川这样的病人,不能按照常理来做疏导。 吴医生问:“那么你想通过心理咨询解决哪些问题?或者我换一种方式问,是什么让你愿意主动接受治疗?” 陆锦川喉头噎了一下,睁开眼看着吴医生道:“我想和她在一起。” 他眼神坚定,声音却很低。 吴医生忽然被这样的陆锦川触动了一下。 他道:“你对这个想法的坚定程度能够支撑你剖开自己,把心里的东西展示给我看吗?只有这样,我才能对你做出正确诊断从而给出恰当的心理辅导方案。” 陆锦川坐起来,手肘支在膝上,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给出答案。 “能。” 吴医生拿起录音笔,“介意吗?放心,只是便于督导讨论,当然,不会有团体督导,这个录音只会有我一个人听到。” 陆锦川点了点头,吴医生打开音箱,轻柔舒缓的曲子在房间里流淌。 吴医生道:“那我们直接开始,到目前为止,最让你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陆锦川道:“遇到我太太。” “最让你痛苦的是什么?” “遇到她。” 吴医生一顿,“这个她同样是指……你太太?” 陆锦川“嗯”了一声,吴医生又问:“目前为止你觉得最幸福的一天。” “结婚那天。” “最痛苦的一天。” “也是结婚那天。” 听陆锦川的回答,吴医生有些头疼,“陆先生,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不便于分析情况,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讲得更仔细一些。” 过了许久,陆锦川才开口,“我……伤害了她,”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再对她说那样的话。” “我会对她很好很好,我……我爱她。” 陆锦川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如果她真的离开我,我会死的,吴医生,我真的会死。” 陆锦川把脸埋入掌心,极力隐忍着,忆及往事,他的情绪又开始脱离控制。 他说话断断续续,毫无任何逻辑性和条理可言,回答问题的方式更倾向于幼年状态。 吴医生急忙打断他的思绪,让他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吴医生的心凉了半分,陆锦川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急不得,得一点一点慢慢来。 他不再尝试直接让他撕开过去,而是选择从其他更为轻松的话题切入。 从吴医生的诊所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他又恢复到了那个冷面总裁的状态,仿佛之前情绪失控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 办公室里,黎芳听完韩硕的话,抬起头问:“带她去做什么?你一个人去就行。” 韩硕道:“这个项目她也有参与,带她去再正常不过。” 黎芳点头:“也行,让她去学点东西。” “那就谢谢黎总了。” 韩硕刚走到门口,黎芳叫住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公报私仇这种事情,甭管你业务能力有多好,在我的部门也不被允许,做事情别太过了。” 韩硕笑了笑,“黎总放心,我之前也算是吃过亏,不会了。” 韩硕从办公室出去,黎芳拨通了应夏的内线,“你进来一下。” 应夏进去,黎芳简单交代了一下这个事情。 “你不用出头,跟着韩硕就是了,” 后来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应夏几句,“女孩子出门在外,自己留个心眼儿,有的甲方比较难缠,如果要求太过分,躲就是了。” 黎芳不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应夏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管交给她什么,她指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所以黎芳对她的偏见也就淡了很多。 应夏虽然对韩硕还是有点膈应,不过好在最近他都没敢再惹她,见面也是假装没看见,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两人根本没任何交集。 两人交完方案,甲方的刘总还比较满意,一个劲夸他们办事有效力。 从刘总办公室出来,应夏看了看时间,已临近下午六点,可以不用回公司,直接回家了。 刚准备走,韩硕就道:“先别急着走,一会儿还有个饭局。” 应夏道:“之前没听你说。” 韩硕道:“之前不确定方案能不能通过,通过了自然是要请甲方吃饭的。” 应夏给江小溪发了条信息,从江小溪那里得到了确认,确实有这条不成文的规定,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跟着甲方一起去了饭店。 席间一众人侃侃而谈,倒没有黎芳所说的过分的要求,连劝酒都没有,她松了口气。 韩硕举着杯子给刘总敬酒。 刘总道:“我们这些都是小业务,话说你们听说陆氏的内部消息没?” 应夏垂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韩硕笑道:“陆氏内部的消息哪轮得到我们知道,刘总有门路?” 刘总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听说陆氏的营销总监捅了个篓子,下面营销部也开了好几个人,具体原因不清楚,说是他们老板发了好大脾气直接整个部门停工整顿,近期的业务要拿出来外包,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 一人恭维道:“刘总连内部消息都知道,这是有关系在啊。” 韩硕道:“我们这种小公司,陆氏是肯定吃不下。” 刘总道:“我妹夫是陆氏的股东,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忙牵个线,这种业务,开张够你吃一年了。” 说完眼神似有似无地往应夏身上带了带。 从饭店出来,韩硕让应夏先走,刘总这边他来送。 应夏巴不得,心想韩硕这人竟然没给她使绊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着应夏离开的背影,刘为“啧啧”了几声道:“没想到你们公司还藏着这样的人物,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啊,不过陆氏那边……怎么样小韩,有没有兴趣?” 刘为好色人尽皆知,所以韩硕今天才会想着把应夏带过来,但是出来前黎芳打了招呼。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不会干,但是损人还利己的事,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能通过刘为拿下陆氏的业务,一切都好说。 第80章 你知道这是女厕所吗? 第二天韩硕就把这个消息和黎芳一提。 他们这样中等规模的公司,和大公司比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可言,估计连比稿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韩硕说刘为那边有渠道,黎芳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就开始筹备起这个事情。 还别说,陆氏还真的破格让他们参加投标,算是众多投标公司中规模最小的一个。 碰巧没过两天,黎芳就在一家饭店碰到刘为。 黎芳根本不知道刘为和韩硕的心思,为表感谢端着酒杯去了刘为那一桌。 刚一说陆氏破格允许他们参与投标,刘为脸上愣了一愣,这事他跟他妹夫提过,但他妹夫就是个说不上话的小股东,连董事会没资格参加,压根做不了任何决定。 听黎芳这么一说,他便顺水推舟的说只是小事情。 黎芳是个人精,刘为那些表情没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只是她也纳闷,既然不是刘为走的后门,难不成是他们公司自身条件得到了陆氏的认可? 管他呢,有个机会就行。 听说黎芳让她参加这个项目的投标,应夏直言拒绝,但是她以前在陆氏呆过两年,对陆氏内部的营销策划风格比较清楚,黎芳压根没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 最终确认比稿的公司有六家,除了应夏所在的诚远,其他几家无一不是业内首屈一指的营销策划公司。 连一向从容自若的黎芳都开始紧张起来。 正式比稿那天提前了两日,黎芳亲自出马,韩硕因为出差没能及时赶回,黎芳就带上了应夏和江小溪两人。 诚远的发言被排在第三个,第一个公司提案完毕,第二个公司的人刚刚开始,会议室大门就被人打开。 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普通的白色衬衫被他穿得禁欲十足,衬衫袖子卷起半截,又带了点随性在里面。 陆氏的员工急忙站了起来,陆锦川随意摆了摆手道:“继续。” 然后走到主位上坐下来。 陆总亲自参与,第二家公司的发言人有些紧张。 主要是陆锦川面色太淡,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给任何反应,发言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讲的是好是坏。 江小溪手肘拐了拐应夏,压低了声音道:“这就是陆氏的老板,传说中的陆半城?” 应夏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不清楚,应该是吧。” 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江小溪又道:“我还以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天呐,怎么有这样的男人,上天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门?” 应夏想了想,应该是家门吧。 她抬手捂了捂嘴,压了压胃里上涌的那股反胃劲。 江小溪忙问:“你没事吧?我看你一早上都……” 前面的黎芳回过头来,瞪了江小溪一眼,江小溪连忙住嘴。 应夏早上起晚了,在地铁口随便买的早餐,吃完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不舒服,倒也不算严重。 不过这会儿,不知是室内空调开得太冷还是什么原因,胃里翻江倒海,额上冷汗也出来了。 周信坐在陆锦川身后,担忧地看向应夏,她面色发白,呼吸也有些急促,频频皱着眉用手抵在鼻下。 周信以为陆锦川没看见,写了张便签摆在陆锦川面前的桌子上,谁知陆锦川看也不看,周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陆锦川一直看着应夏的方向。 江小溪又拐了拐应夏,“我怎么觉得那个陆总老在看你。” 应夏本想说他是天生斜眼你想多了,但是唯恐一开口就压不住胃里的那股反胃劲。 直到第二家公司发完言,陆氏的营销部经理提了几个问题后,壮着胆子问:“陆总怎么看?” 陆锦川收回视线,丢了两个字,“还行。” 其实他压根连听都没听。 能从陆锦川口中得到一句“还行”,第二家公司代表面上都露出了喜色,仿佛这个项目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黎芳也更加紧张,轮到诚远时,黎芳还没站起来,就听见身后的椅子“嘭”的一声。 应夏起身太快,椅子直接被带倒,她压根没功夫理会,捂着嘴就往外跑。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惊讶了一下,然而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应夏刚往后门奔过去,陆锦川也起身,绕过桌子大步追了出去。 这下一屋子人都呆住。 有人问:“陆总走了,那我们……还继续吗?” 营销部经理看向周信,周信是陆锦川的心腹,他自然更加了解。 周信想了想,陆锦川来也是坐着看人,对其他的事没有半分兴趣,便自己下了决定,“继续吧。” 应夏蹲在洗手间里,一手撑着门板一手按着胃,胆汁都要吐出来。 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打湿,冷气一吹,胃里跟火烧似的,身上却一阵似一阵的发冷。 隔间的门被“咚咚”敲了几下,应夏说了句,“稍等。” 门外安静了一阵, 吐完站起来,眼前也有些发黑,她靠在墙上缓着劲,门再次被敲响。 估摸着是哪个内急的。 隔间要比外面高出一截,应夏拉开门,一眼对上门口站着的人的视线。 陆锦川紧抿着唇,眼里藏不住的担忧,“生病了?” 应夏没有回答,扫了一圈没看见小便池,确信自己没走错洗手间。 “陆锦川,这是女厕所。”她说。 陆锦川说:“我知道。” 知道还往里进,你闯女厕所还得意上了。 见她捂着肚子,陆锦川又问:“肚子不舒服?” 应夏推开他,走到洗手台前想接水漱口,刚一低头,那股反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立马奔回隔间里,一手关门却被陆锦川死死压着不让她关。 胃里的东西早就被吐空,只能打着干呕。 陆锦川一腿踩在台阶上,躬着身子替她拍背顺气。 第81章 开后门 应夏终于吐完,站起来靠在墙上,身体的虚弱让她连话都不想跟他说,缓了一阵后侧身从他身边经过,脚还没落下去,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陆锦川!” 陆锦川说:“现在凶我没用,等你好了再凶也不迟。” 应夏使劲推他的胸口,陆锦川一个不稳,差点让她掉下去,他脸色瞬间白了,放下她扶着她的肩膀转身面对镜子。 “你看看你自己,你要这样去参加竞标?” 她本来皮肤就白,加上生病,一张小脸苍白得跟鬼一样,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陆锦川拧眉,都这样了还倔得跟什么似的,非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偏他现在还不敢凶他。 他好声好气道:“我送你去医院,竞标那边有你同事在,不用你操这个心。” “我不去。” 门口有两个女人在张望,看样子应该是陆氏的员工,现在他们俩才是真真正正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陆锦川也发现了,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在这儿闹了行吗?有人要上厕所。” 这个理由很充分,料想她不会拒绝,陆锦川扶着她经过门口的员工时一点也没有闯了女厕所的不好意思,反而还冲门口的人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女员工呆呆地看着陆锦川带着人离开,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说她是不是陆总在微博上说的那个在一起十年的女的?” “应该不是吧,网上不是扒出来对方好像是个编剧吗?” “喔,那应该就不是,她早上来登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好像是来投标的一个公司的员工。” 女员工摇了摇头,“啧,还以为陆总是个专情的男人,看来变心起来也挺快的。”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陆总这么温柔,成日里冷冰冰的,他看我一眼我都吓得不行。” 女员工眼里冒起了小心心,“要是陆总能给我个公主抱,我做梦都能笑醒。” “你先做梦有那张脸吧。” 两人聊得起劲,似乎完全忘了尿急这回事。 两人刚拐过墙角,应夏直接甩开他,转身悄悄地从后门摸进会议室。 陆锦川站在原地,忽而无奈地一笑。 会议室里,黎芳的发言还没讲完。 应夏刚一坐下,前门被人推开,陆锦川冷着脸,又走到原位坐下。 赵小溪偏过头,看见她苍白的脸,“你要实在难受的话,要不就先走吧,我一会儿跟黎总说。” 应夏摇头说没事,赵小溪又问:“刚才陆总跟着你去干嘛啊?” 应夏面不改色,“不知道,可能是急着上厕所吧。” “哦,原来是这样。”赵小溪刚一说完,两人之间伸出一只手,往桌上放下一杯水。 用极低的声音说:“应小姐,陆总说喝点温水会舒服一些。” 赵小溪看了看水杯,又斜眼瞥着应夏,满脸无语,“你们不认识?” 应夏被她盯得没办法,“以前认识。” 赵小溪凑过来,“老相好?” 应夏伸手推开她的脸,“再过来一会儿我吐你脸上。” 黎芳也刚好讲完,这次因为陆锦川面色不好,策划部没敢问他看法。 第四家公司正准备上去。 陆锦川忽然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改期。” 第四家公司的经理有一种“我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算了”的感觉,面上还是仍旧保持一派淡然。 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离开,应夏看了一圈,没找到黎芳的身影,只好打电话给黎芳。 此时此刻的黎芳正坐在陆锦川的办公室里,刚才她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就被陆锦川的助理周信请进来。 两人还没开始交谈,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黎芳直接挂断,对陆锦川抱以歉意的一笑。 “不好意思,陆总,估计是我同事找我。” 陆锦川两手交叠,左手食指在手背上点了点,“那你先回电话。” 黎芳摆手,“没关系,她们应该在外面等我。”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道:“回电话,让她们先回去休息。” 黎芳不知道陆锦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甲方是爸爸,别说回个电话,只要能签下这单,让她在陆氏顶楼蹦极都行。 陆锦川补充道:“别说你在我这里。” 黎芳打通电话,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带过陆锦川的表情,“喂,嗯,我有事先走,你们俩今天辛苦了,放你们半天假回家休息。” 交代的说完,挂断电话,黎芳说:“好了,请问陆总今天找我来是因为项目的事情吗?” 陆锦川道:“是,也不全是,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 从陆锦川办公室走出来,黎芳腿都还是软的。 刚才短暂的谈话让她心惊,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们公司竟然容下了那么一尊大佛,看陆锦川交代的样子,这人还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 还好她之前没太给应夏穿小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公司,黎芳左思右想,韩硕那边还是得再交代一下,免得真捅出什么篓子,她补救都补救不回来。 现在只要把陆氏老板娘哄好了,以后不愁没有业务,问题是还不能让应夏察觉出异常,这就有点考验演技了。 黎芳离开后,周信走进办公室。 “陆总,企划部那边来问后面三家公司的提案安排在什么时候?” 陆锦川道:“不用比了,就定诚远。” 周信站在原地没敢开口。 陆锦川见他还不走,抬眸瞥了他一眼,“有问题?” “没有没有,”周信斟酌了一下,“刚才您错过了诚远的提案,可能不清楚实际情况,其实,诚远的方案比起第二家的东恒还是要略逊一筹。” 其实这话已经说得相当委婉了。 陆锦川“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周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还是确定是诚远吗?” 陆锦川终于放下文件,丢在桌上,人往后一靠,“方案好不好和我选择诚远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第82章 怀孕? 周信陪笑,“好像是没有,只是您这后门开的会不会……有点儿……” 陆锦川漫不经心,“有点儿什么?” “有点儿烽火戏诸侯的感觉。”周信壮着胆子。 这个说法有点意思,陆锦川淡淡地笑了笑,“我倒希望我能真的是周幽王。” 周信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人褒姒至少还在周幽王跟前儿,这头连头发丝儿都碰不着。 这总裁当的也真够惨的,周信觉得还不如他自己过得快活。 桌上手机“叮”的一响,陆锦川拿起来,上面是一条信息。 「到家喝了点粥,睡觉了。」 发件人是孙阿姨。 陆锦川揉了揉眉心对周信道:“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应夏只睡了两个小时,便被肚子疼醒,这么下去明天班都上不了,便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消化内科看下来,诊断结果和她料想的差不多,早上吃的东西卫生条件不过关,轻微食物中毒。 医生开了些药,看完病时间还早。 前几个月情绪波动太大,导致最近几个月一直月经不调,正好来了医院,就准备顺便看看。 医生给她开了b超化验单,医生拿着器械在她肚子上滚来滚去,一边看一边按,嘴里絮絮叨叨。 听了半天应夏可算是听明白了,左侧有一个直径三厘米大的卵巢囊肿。 应夏问:“这个严重吗?” 医生道:“不严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是生理性囊肿的话会自行消失的,如果持续性增大,到一定体积的话就需要手术处理了,暂时不用紧张。” 拿了报告单走到门口,她还是没忍住折返回去,“我想请问一下,没有过性生活也会长这个吗?” 医生拿过她的报告单,看了看,抬头,“二十五,没有过性生活?” 这很丢人吗? 应夏点头。 医生摆了摆手,“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对这个有误解,并不是一定要有性生活才会有,环境饮食激素情绪这些都有一定的关系。” 她拿着报告单出来。 还真应了那句话,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她硬是把自己给憋出囊肿来了。 …… 陆氏的首期策划落到了诚远头上,除了黎芳,众人都还是有些意外。 韩硕刚出差回来就被黎芳叫到办公室。 应夏和陆锦川的关系,黎芳不好直言,只反复强调公司内部不允许产生矛盾,不允许勾心斗角,同事之间要和睦相处,总之都是些类似世界和平的话。 韩硕连连答应,从黎芳办公室出来,他往应夏工位那边瞟了一眼,脸上若有所思。 六月的午后最容易犯困,赵小溪一连喝了两杯咖啡才勉强撑到下午,去茶水间泡第三杯时,刚好碰上应夏。 赵小溪看了一眼应夏杯子里的红枣茶,撇了撇嘴,“你平时不是也挺爱喝咖啡的嘛,最近怎么不喝了?” 应夏捧着杯子吹了吹,说:“这几天胃不大舒服。” 赵小溪想起来那天早上她一个劲反胃,脑子里一个激灵,“你不会怀孕了吧?” 应夏刚想否认,茶水间外响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很轻。 赵小溪探出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有人。 应夏解释,“食物中毒,吃坏肚子而已。” “那就好,”赵小溪点点头。 “不过韩硕回来了,我刚才听说这次陆氏的项目黎总不准备让他参加,分派给了二组,把我俩也调二组去,韩硕好像很有意见,他跟你向来不对付,肯定又得把帐记你头上,你小心点儿。” 应夏牵起唇角笑了笑,“上次那一脚,我不认为他还有胆子敢惹我,我是不会再忍了。” 她跟江小溪大致说了下去看医生的事,江小溪一脸震惊, “不会吧,情绪不好也会有影响?那医生怎么说?” 应夏跟没事人一样,“现在还小,医生说先观察观察,如果大了的话,估计就需要手术了。” “那你家里人知道吗?” 应夏摇头,“我没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小溪拍了拍应夏的肩膀,“那你可得注意身体,千万别气着了,会膨胀的。” 黎芳怀揣着忐忑回到办公室,还没压下心里的惊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想起刚才茶水间连水都忘了接。 她刚听到江小溪问应夏是不是怀孕了,差点被发现,躲开之后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医生怎么说’,后面的内容越听越心惊。 黎芳拿起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去。 人家自己都不愿说的事情,她也不能越俎代庖,谁也得罪不起,干脆全当不知道算了。 她走出办公室,接完水路过应夏的办公桌,瞟了一眼桌上的红枣茶,淡声道:“身体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应夏抬眸,有些讶异,“不用了黎总,我挺好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黎芳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肚子上带过,那儿平得跟什么似的,一点看不出来怀孕的样子,想必月份还小。 黎芳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点了点头走了。 程牧安最近完成了个大案子,谭菲嚷嚷着让他请吃饭,程牧安的公司离应夏不远,下班后顺道过来接她。 两人已经好久没见过面。 程牧安边开车,又看了应夏两眼,“谭菲说你和陆锦川正式闹掰了。” 这个事情她大致和谭菲讲了一下,谭菲大骂陆锦川狗男人,这种招都能想出来。 应夏转头看向窗外,“闹掰就闹掰,还分正不正式?” 程牧安道:“说起来你和他没离婚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 应夏默了默,忽然转头,“你说什么?” 程牧安一手挡在两人中间,“先别发火,听我说完,接你出院那次他就告诉我了。” 应夏睨他,“就是你揍他那次?那你不告诉我。” 程牧安颔首,“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便插手。” 应夏冷哼了一声,“他宁愿告诉你也不告诉我。”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告诉我?”程牧安笑了笑,“还不是担心我和你走得太近,说真的,陆锦川有时候的处事手段,我还挺佩服的。” 应夏不满,“佩服什么?” 第83章 忍不了 程牧安一手打着方向盘,“就你这么一个闷嘴葫芦,半天挤不出一个屁,也就他还当个宝,不服都不行。” “程牧安,友谊尽了。” “尽吧尽吧,正好今晚这顿省了。” 这顿怎么可能省得了,以谭菲的战斗力,不让他出点血是不可能的。 几千一只的龙虾,谭菲吃一只打包一只。 主要是程牧安平时忙得几个月找不到人,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吃完谭菲又嚷嚷着去酒吧,应夏胃还没缓过来,没去。 想起上次喝多了被应夏诓了个社会性死亡,谭菲就来气,也亏得是她那天早上宿醉未醒,否则就那么拙劣的谎言,说她和陆锦川睡过,鬼才会信。 谭菲生拖硬拽拉着程牧安一起。 应夏有了前车之鉴,到家后给程牧安发了条信息。 应夏:「你俩至少得留一个清醒的,否则你把她弄不回去。」 程牧安回信息:「你以为她是叫我来陪她喝酒的?她只是叫我来买单而已。」 应夏想想也是,正准备去洗澡,程牧安的消息又进来。 「就她对我那抠门的劲,一块钱夹屁股里跑完全程马拉松都不带掉的,有人敲竹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掏钱。」 应夏差点没笑出声,谭菲对谁都大方,唯独对程牧安就是抠门了点儿。 论了解还是程牧安最了解谭菲。 周五晚上,应夏依约去参加宁幼的生日会。 离开剧组后两人也偶有联系,前几天宁幼就说了这个事。 举办生日会的地方在城郊的一家私人会所,宁幼请了不少人,应夏到的时候,已经是一派歌舞升平。 宁幼迎上来和应夏寒暄了几句,忙得收下礼物都没时间拆。 “你先随便坐,吃点儿东西。”宁幼说完,又慌着去招呼其他人。 全场应夏只认识宁幼的经纪人和助理。 这样的场合和她有些格格不入,她端了杯香槟站到一个角落里。 没过多久就有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男人的长相是标准的小鲜肉,头发上还抹了发胶定型。 “你也是宁幼的朋友吗?”小鲜肉问。 这不是废话么。 应夏淡淡地“嗯”了一声,这种不必要的无效社交,向来不为她所喜。 “你也是演艺圈的?” “不是。” “不是?那你是做什么的?” 有熟悉到这种程度要告诉你职业吗?我做什么的?我做你爹的。 应夏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视线落在小鲜肉身后的人身上,扯起的嘴角瞬间僵了僵,马上又冲来人点了点头。 …… 黎芳这几天心绪不宁,到底要不要把她听到的事情告诉陆锦川,脑子里两个念头天人交战,闹得她好几天睡觉都不踏实。 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拨出去电话,对方还是关机。 陆锦川看见信息的时候,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 周信习惯在下飞机后替陆锦川查看一下有没有来电漏接的消息,这一看就看见其中一个是黎芳打来的。 “陆总,诚远的黎芳来过电话。” 陆锦川接过手机,想也没想直接拨了出去,“什么事?” 黎芳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被吵醒原不清醒,听见陆锦川的声音,人一下精神过来。 “陆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您,主要是有个事情想跟您沟通一下。” “你说。”陆锦川走在北城的机场里,一手拿着手机边走边听。 黎芳定了定心神,“前两天我在公司茶水间听见您太太和同事聊天,聊天的内容……” “直接说。”陆锦川毫不拖泥带水。 黎芳道:“您太太……好像怀孕了。” 陆锦川猛的一怔,下意识停住脚步,“你确定你没听错?” “应该,没有吧,”黎芳接着道:“我听江小溪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应夏说现在还小,医生建议大一点去做手术,她最近咖啡也不喝了,她应该是没把这个事情告诉家里人,准备自己处理。” 黎芳半天没听到陆锦川回话,电话里只有嘈杂的人声,很快,电话被对方掐断,黎芳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事做得到底对不对,不过说出来心里总算是没那么憋得慌了。 陆锦川把手机从耳旁放下来,死死的握在手里,手臂上青筋尽显,面色却仍旧平静。 周信站在一旁也没敢走,刚喊了声“陆总”,又见陆锦川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你的人这几天跟着的人有什么消息?” 接电话的是邢远,“下头的人说太太那边一切正常。” 陆锦川又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这个问题,邢远还真不清楚,“老板,我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挂断电话,陆锦川大步往机场外走。 邢远很快回电话过来,内心忐忑到不行,在下面的人眼里,跑趟医院是小事,但是在陆锦川眼里,那就是天大的事。 “老板,下面人说太太前几天去了趟医院。” 陆锦川:“然后?” 邢远道:“先是去了一趟消化内科,后面又去了一趟妇产科,在妇产科呆的时间比较久。” “诊断结果是什么?”陆锦川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感觉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下面人不懂事,看太太人看起来还行,以为就是女人的……嗯,就是女人病,就没去查,那我现在让人去查?现在晚上了,估计得明早才能查到。” 挂断电话,陆锦川脑子一下空了,五感皆失。 什么样的病会在看完消化内科后转到妇产科,他想起那天在公司时她苍白的脸还有连番的呕吐。 周信和司机送陆锦川回到天水华城后就离开。 陆锦川上楼走进浴室,打开花洒从头顶往下浇,妄图用冷水找回几分理智,几分钟过后,才慢慢脱掉湿透的衣服。 心口在抽痛,手指在颤抖,他没办法理性的去分析她怀孕的可能性有多少,因为哪怕是百分之一,也极有可能让他发疯。 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手撑在墙上剧烈喘息着。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 陆锦川裹着浴袍,走到阳台的椅子上坐着,拿了支烟咬在嘴里。 他垂着头,没擦干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很快在地上晕开一滩水渍。 他抬手捂住脸,很快有东西从指缝中溢出来,落到地面。 他不停安慰自己,只是误会,明早,只要等到明早就能知道结果。 可等待结果的时间好比凌迟,头顶时刻悬着一把利刃,稍有不慎就能要了他的命,漫漫长夜要他如何去忍? 许久,他起身走向更衣室,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 上车后拨通邢远的电话,“她在哪儿?” 邢远报了地址,听见那头的引擎声,有些不大放心,“老板要出门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 一路上陆锦川开得又凶又狠,像是亡命之徒的狂奔。 第84章 暴怒 宁幼的生日宴也邀请了沈修与,其实按道理来讲,两人合作过一部戏,有过一次关于应夏的深入交谈,但是关系实在是算不上亲近。 这样的邀约一个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原本只需要找人送个礼物就行,但是鬼使神差,他来了。 沈修与来的很早,他找个地方坐着,时不时有人过来搭话,闹得他烦得不行,不知道第几个人来找他说话,他正准备发火,终于看见应夏姗姗来迟的身影。 他在脑中把刚才的念头过了一遍,终于,他为什么会想到她终于来了,而不是她怎么会来? 或许一开始他选择来就抱着她一定会来的念头,这样的想法让他很不爽,于是在他看见那个男人跟她搭讪时,他没忍住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会来。”应夏抬起杯子和沈修与的碰了碰。 沈修与仰头喝了一大口,说:“正好没事。” 呸,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原本要去深城几天,却因时间与宁幼的生日冲突,他硬是给推了。 至于为了什么,他压根不想承认。 应夏素来不善交谈,以前也都是沈修与说得多她听着或是应几声,现在的气氛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沈修与偏头看了看,对应夏道:“你慢慢玩,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应夏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一晚上不理人的沈修与忽然变得左右逢源,跟朵交际花似的,与人谈话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总是往应夏的方向带。 他看见又有人和她搭讪,然后那人脸色不大好的走了。 沈修与挺开心。 他看见她又喝了半杯香槟,吃了一块小蛋糕后皱了皱眉,趁人不注意吐到纸巾里偷偷丢了。 沈修与笑意更深。 他看见她去和宁幼打了招呼后就要离开。 沈修与没忍住,拨开周围的人跟了上去。 应夏刚走出会所大门,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拽,她被他推到了墙上,两手撑在她身侧困住她。 “沈修与,你想做什么?”应夏定定地看着他,口中有警告之意。 沈修与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我知道你们现在是分居状态。” 闻言,应夏抬眸,“你又找人查我。” 沈修与没有否认,“既然你们感情出了问题,为什么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其他人?” “比如?” “比如我。”沈修与道。 一开始得知她其实没离婚,他确实愤怒过,甚至还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也没什么好。 朋友给他叫了十几个妹子,他一个个看过去。 这个没她皮肤白,那个没她眼睛大,眼睛比她大的又没她声音好听,声音比她好听的又没她皮肤白。 总之,挑剔来挑剔去,看得都烦了。 后来连着一周看了不下上百个女人之后,回头还是觉得她最好,至于哪里好,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总之就是好,不需要原因。 沈修与目光认真,应夏和他对视几秒后,最终败下阵来,“分居状态的意思是婚姻关系尚存,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等。” 应夏一震,“我们好像又绕回了一开始的时候,沈修与,你真的不用等,你是影帝,是天之骄子,真的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委屈。” 沈修与说:“委不委屈我自己最清楚,你就说吧,让不让我等?” “不让。”应夏想也没想就作答。 “啧,”沈修与摇了摇头,“你心真狠,不过没用,我乐意等。” 沟通无效,应夏推开挡在身侧的手,“那你等吧。” 沈修与又把她拽了回来,“你还喜欢他?” 应夏默然,沈修与忽然笑了笑,“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要分居?” “这是我的家事!”家事的意思就是,外人不便插手。 沈修与心口刺痛了一下。 得,当真是他自找的。 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沈修与转头看了一眼,有什么在眸光里闪动了一下,忽然低下头。 应夏看着忽然靠近的脸,懵了一瞬,急忙别开脸,沈修与的唇在她耳畔停住,没再往前。 应夏抬手一推,手还没碰上沈修与,眼前的人就忽然往旁边倒去。 沈修与抬手擦了擦唇角,见了血。 应夏还没反应过来,暴怒的陆锦川又扑了上去,揪住沈修与的领口往墙上狠狠一推。 身体和墙面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响。 应夏懵了一下,立马冲上去抓住陆锦川的手臂,“你放手,你快放开。” 陆锦川嘴唇抿的死紧,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看见沈修与嘴角越来越深的笑意后,他再次举起拳头,眼见一拳又要打下去。 “陆锦川!” 这一声喊叫帮陆锦川找回了些理智,他松开沈修与,甩了甩手,走到应夏面前。 应夏偏头对沈修与道:“你进去吧。” 沈修与在两人之间看了几眼,点头离开,留下对视的两人,应夏眼也不眨,很快,眼眶就红了。 夜色阴沉沉的,浓得像墨,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地面的一切。 只有相隔数米的盏盏路灯,在这样压抑的夜晚给人留了半点希望。 会所没有车开进来,要走很远出去才能打到车。 应夏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着,风里还夹杂着没散去的热气。 陆锦川落后她十来米的距离,心里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怒气和酸意。 他在一盏路灯下把她截住,箍着她的腰,一手穿过发丝,勾住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久违的柔软,一碰到便让他失了分寸。 强硬地,凶狠地,令人窒息的深吻。 远处,两名男子躲在阴暗的地方,其中一人问:“老板娘现在和老板在一起,还用不用跟着啊。” 另一人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看,“都亲一起了,你上去观摩啊?” 两人点燃烟,往更远的地方躲了躲。 …… 第85章 绑架 应夏用力推开陆锦川,扬起的手停在他脸颊巴掌远的地方,在看见陆锦川脸上绝望的表情后,终究是没有落下。 陆锦川喉头哽了哽,问:“你去医院了?” 他问完便从应夏的脸上得到答案,心又沉了几分。 “你要去做手术吗?” 以陆锦川的手段,知道这些并不难,应夏也不意外,她说:“不一定,或许吧。” 原本想问她是不是怀孕了?是谁的孩子?是不是不要他了? 然而开口却只有一句,“你不要去做手术,我不在乎。” 应夏愣了愣,这和你在不在乎有什么关系? 见应夏一脸茫然,陆锦川咬牙补充道:“我可以当他是亲生的把他养大。” 应夏脸色一变,你没病吧? 一个囊肿,你当它亲生的,你想把它养多大? 你喜当爹还当上瘾了?连一个囊肿也不放过。 应夏感觉自己脑门儿上的筋都要跳出来了,她抬手按了按,说:“陆锦川,到底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耳朵有问题?” 陆锦川黑脸看着她不说话,刚才那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应夏转身就走,陆锦川听着她高跟鞋踩在地面清脆的声音,迈了几步跟上,“以后别穿高跟鞋了。” 高跟鞋怎么了? “直男癌。”应夏吐槽。 “你见过哪个孕妇天天踩高跟鞋的?” 应夏终于停下,转过脸,诧异道:“孕妇?谁?” 她的表情让陆锦川瞬间察觉到了不对,他皱了皱眉,试探道:“你不是怀孕了?” 应夏险些被他气笑,两手环在胸口,无奈道:“你手底下的人办事可真漂亮,去趟医院也能是怀孕,我要是再出趟国,你是不是得怀疑我在国外给你生了个六胞胎?” 陆锦川听懂了前半句,头上悬着的利刃终于消失,但是后面什么出国什么六胞胎的没听明白。 刚一放下心,又瞬间被揪起,“那你去妇产科做什么?还有手术又是怎么回事?” 应夏知道再不说,估计他都能联想到癌症上面去。 “就是个小囊肿,也不一定需要动手术。” 陆锦川终于松了口气,回想起他之前说了什么,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垂下眸,看了看她脚上的鞋说:“这边不好打车,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穿高跟鞋走两公里确实不大现实,应夏没有拒绝。 陆锦川开车过来,沿途已经没有了应夏的身影。 他的心沉了沉,她还在恨他,又自己走了。 车继续往前开,车灯照到的前方马路边忽然出现一样东西。 陆锦川眉心一蹙,迅速下车捡起来,那是她刚才穿在脚上的其中一只高跟鞋,不远处人行道上还有她落下的包。 陆锦川脑子里轰的一声,如坠冰窟。 毕竟在军营里呆过,半秒后便反应过来,脑子飞速运转。 如果是被绑架,最快把人带走的方式就是开车,这条路前后两公里,他走开不过一分多钟,如果真的是开车离开,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如果不是,马上封锁这片区域,把地掀开也能把人找出来。 陆锦川踩死油门,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往前开,第一个电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前方的面包车。 对方也发现了他,加快了车速。 然而面包车的提速哪儿能和跑车相比,陆锦川一脚油下去,跑车超过面包车,陆锦川方向盘一打,踩死刹车,把车横在面包车前。 面包车司机也被他这样玩命的方式给吓得不轻,幸好及时踩了油门,没撞上。 陆锦川快速下车,走到面包车驾驶座旁,拉了拉车门没能拉开。 面包车司机笑着问:“哥们儿,你把我拦下来干嘛?” 陆锦川没搭理,屈起手肘用力击向车窗,第二下时,车窗应声而碎。 陆锦川一下拽住他的脖子拖了压在车窗上,先打了一拳,冷声问:“人呢?” 面包车司机装蒙,“哥们儿,你说什么人啊?” 陆锦川又是一拳,“少啰嗦,再说一遍,把人给我放下来。” 司机知道狡辩也没有用,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后车厢也很快下来三个人,人手一根钢管。 应夏坐在车里,手脚都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布,头上套了个布袋子。 刚才陆锦川一离开,就有一只手从身后捂住她的嘴,两个人把她往车上拖。 绑在身后手腕上的是皮绳,越挣扎勒得越紧,说不害怕是假的,却也只能让自己尽量冷静。 然而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劫财不可能,他们包都没要,劫色或是寻仇,这两样不论其中一样都不会让她好过。 这样的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她听见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陆锦川的声音,然后车外是一阵乒乓乓的打斗声和哀嚎声。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被拉开,熟悉的气息夹在风里扑面而来。 头上的布袋被揭开,她终于看见了那张脸,明明就在几分钟前才见过,却又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陆锦川颤着手替她撕下嘴上的胶布,拇指在她脸上磨了磨,“不哭,别怕没事了。” 可他自己的声音却哑得厉害,他比她更怕。 其实她早就不怕了,早在听见陆锦川声音的一刹那,她好像忽然就被安抚了下来,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掉眼泪。 陆锦川双手都在抖,好不容易解开捆着她的绳索,摸了摸绑得通红的手腕,红着眼,低头在上面亲了亲。 从恐惧到愤怒再到心疼,前后不过十分钟而已,可他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了一回。 这种心有余悸,这种失而复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陆锦川把她打横抱起来,“闭上眼,别看。” 她缩在他怀里,没有听他的话,经过时看见地上躺着四个人,一动不动,地上还有血。 应夏抓着他的衬衫,问:“出人命了吗?” 陆锦川默了默,“没有。” “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把她放上副驾驶,陆锦川绕回驾驶座,开车上了主干道后忽然把车一停,“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应夏转过头看着他,“你真的没有受伤?” 陆锦川扬了扬右手,“擦伤而已,我去方淮那里处理一下。” 陆锦川替她拦了个车,看着她上车离开才回到车里,刚一坐下,整个人一下趴在方向盘上。 他把手伸到后背一摸,触手都是黏腻。 刚才打斗中有人动了刀子,他一对四,不小心挨了一下,幸好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没让她发现。 陆锦川拿出手机,拨通方淮的电话,报完地址后,他仰头靠在椅子上。 失血让他头脑开始变得不清醒,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她应该到家了吧。 第86章 黎明之前 应夏回到家,洗完澡,总觉得心慌。 睡前拨通方淮的电话,开门见山道:“陆锦川在你那儿吗?” 方淮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红灯,调整了一下呼吸,“在呢在呢,怎么啦,这么关心锦川,那你来医院看他啊。” 应夏犹豫了一下,“他怎么样?” 方淮笑道:“就手上受了点轻伤,一会儿我们准备去会所,你来不来?” 听方淮这样说,应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嘱咐道:“我不来了,你别让他喝太多酒。” 方淮连连应着,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许容白仰头靠在墙上,把嘴里没点的烟往地上一丢,“骗她干什么?直接告诉她得了,凭什么我哥为她挨了一刀她还在家睡大觉。” 方淮瞥了他一眼说:“锦川交代的,来医院的路上醒过一次,让我骗她说伤了手,他不想让她知道。” 许容白忿忿不平,“他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臭毛病给改了,啥事儿都自己扛,结果你看应夏她领情吗?” “她那不是不知道真实情况么,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操不了这个心,” 许容白轻嗤了一声。 方淮又问了句:“西子呢?” 许容白道:“出差呢,我跟他说了,估计在去机场路上吧,他买了最晚一班的飞机赶回来。” 方淮道:“让他别折腾了,这边有我就行了。” 许容白默了默,偏过头看向门口的邢远。 邢远自知失职,早把跟人的两个小弟绑了等着陆锦川发落,自己在这儿候着。 许容白有气没地方撒,准备上去动手,方淮叫住他,“他的人他自己处理,你别动。” 这是陆锦川的原则,哥几个都清楚。 许容白刚到喉咙的一口气又憋了回去,憋得贼难受,正巧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直接挂断,对方锲而不舍的又打过来,他又挂断。 几个来回后,许容白火了,接起来就是一句:“你有完没完?” “许容白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女人的声音,是一个最近泡的嫩模。 许容白道:“意思就是你爱干嘛干嘛去,这会儿别来烦我。” 女人不依不饶,“我给我自己男朋友打电话有问题?你身边是不是有女人” “现在不是了。”许容白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他妈现在不是你男朋友了,赶紧滚。”许容白冲着手机喊了句挂断。 火气大着呢,嫩模算是撞枪口上了。 方淮看了他一眼,“知道你担心他,但是也别迁怒别人。” 许容白平时嘴上说着终有一日要在打架上把陆锦川锤哭,可兄弟几人里,他对陆锦川的感情最深,估计都是被揍出来的。 许容白正准备开口,手术室门口的灯忽然灭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连几天,应夏总是心神不宁,发消息给陆锦川询问情况,得到的结果是四个字:「没事,出差。」 周六应夏又带夏琼医院做理疗,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什么,又碰到了心外科那位汪医生。 两人加了微信后汪医生主动给她发过几次信息,她极少回复,都是成年人,一点就透,汪医生也没过多纠缠。 只是在夏琼做理疗时,他还是主动去康复理疗科打了招呼,应夏想不承他的情都不行。 欠了个人情,一直拖着,碰到汪医生邀应夏一起吃个饭,应夏答应下来,请对方吃饭算是道谢。 汪医生进退有度,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招人烦,况且他言谈举止也得体,偶尔还能说两个段子。 许容白推门进来时,应夏正抿嘴在笑,许容白火气“蹭”一下冒起来。 应夏转头看了一眼,有些讶异,“容白,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许容白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下,“巧?我专程来找你的。” 应夏放下筷子,“嗯?有事吗?” 许容白打量起房间内的男人,轻“嗤”了一声道:“也不怎么样,你品味下降了啊。” 这话怨气颇重。 “许容白,”应夏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他,“麻烦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许容白不屑道:“朋友?你仔细瞧瞧他看你的眼神像不像朋友?” 汪医生面上瞬间闪过一丝赧然,“这位先生,你误会了,我和应…” “你闭嘴。”许容白打断他。 虽说他平时在哥几个面前是最傻最乖顺的,但好歹是个二世祖,到哪儿不是给人捧着,耍起他的少爷脾气来自然不在话下。 应夏虽然没见过许容白真闹,听也是听过的,这位少爷疯起来也就陆锦川才能制住他。 应夏想了想,估摸着肯定和陆锦川有关,站起身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许容白哪里肯听,见陆锦川躺在病床上那副样子,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都得撒出来才舒服。 干脆把腿翘起来往桌上一放,“出去做什么,就在这儿说啊,怕你新钓的鱼听见啊?” 许容白又看向男人,“你不知道吧,她早就结婚了。” 汪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知道,应小姐跟我说过。” “知道?”许容白冷哼一声,“知道你他妈还敢肖想我兄弟的女人。” 应夏深吸着气,忍无可忍,上前拽住许容白的领子,“你给我出去说。” 她那把力气自然是拽不动,只是许容白样子不大好看罢了。 换成其他人敢这么拽他领子,他早就上手了,问题是碍于陆锦川,这人他还真不敢动。 要是少一根头发,恐怕他就得断条腿谢罪。 许容白站起来,“我哥还没死呢,你就跟这儿急着找下家,应夏,你有没有心?嗯?” 应夏还没来得及问,门忽然被人推开,魏廷西冲了进来,冲应夏喊了声“嫂子”,然后对许容白喝道:“瞎闹什么!跟我走。” 魏庭西伸手拽许容白,许容白一挣,“我不走,来都来了,我哥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 看样子不让他闹完是不会罢休的,应夏冲汪医生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下次再请你。” 汪医生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正好我下午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外人一离开,许容白立马道:“我哥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清楚吧?就你苦就你难受,你只看得到他经常不回家,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家吗?” 魏廷西:“行了!” “不行!”许容白甩开他,“我就得让她知道。” 第87章 撕开过去 应夏抬眸,“西子,没事,你让他说。” 许容白喘了口气道:“应夏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他对你怎么样,这些年你又在他面前提了多少次陆锦程?小时候的几天就让你这么难忘,用得着你动不动拿出来戳他心窝子?那个家他敢天天回么?” “你知道陆锦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不过是带陆锦程出去玩,罪魁祸首是你爸,是你爸害得人家破人亡,江西月迁怒他,把他关在家里整整虐待了一年!每天提醒他害死了他弟弟,那一年他过的什么日子你能想象吗?他有抑郁症你知不知道?” 应夏霎时变了脸色,转过头看着他。 所以为什么他们家庭氛围奇怪,一切都有了解释,因为那个家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因为他的日渐强大让他们心生畏惧。 只是她不知道,许容白说的这些她都不知道,但她直觉说下去一定会听到更惊人的信息,潜意识里排斥去听。 “我得走了。” 心口很疼,这种久违的,为了陆锦川而心脏猛烈收缩的感觉,她从前有过太多次,只是这一次,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一定得走了,再不走,事情又会变得不可控,她又会变成从前的自己,为他揪着一颗心,全然都由不得自己。 许容白走过去拦在门口,“不是让我说么,我还没说完呢,这就不想听了,你在这儿坐着听仔细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以后想让爷讲爷也不讲了。” 他继续道:“后来江老爷子把他接了回去,来来回回十来个心理医生,没用,偷了他姥爷的安眠药吃过一回,救回来了。” 这样沉重的话题让屋里有了片刻安静。 魏廷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应夏靠在墙上不吭声。 许容白张了张嘴,哽咽了,“我说不下去了,二哥你来说。” 魏廷西叹了口气,“那年你们结婚,新婚第二天他没回家你记得吧。” 应夏默然。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是继新婚之夜他叫出赵如一的名字之后,他接连给她的二重打击。 魏庭西道:“他那天在我那儿,喝得烂醉,做兄弟那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哭?那是第一次,他反复重复了好多遍你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说实话,你那句话挺扎心的,二十几岁的男人,哭着说你不爱他,说你喜欢陆锦程,说是他害死了陆锦程怕你怪他,不敢告诉你,他还说……说他想死。” 她哽着喉咙,声音都有些微微走调,“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 魏庭西叹了口气,“你怨他不告诉你,他是怕告诉了你会失去你,我这个兄弟,一辈子就动了这么一次心,别的事情他都没事,一旦牵扯上感情牵扯上你,他脑子比谁都轴。” 许容白抹了把脸,插话,“陆家因为你爸的原因,原本就不同意你们结婚,他硬把你娶回家,他图什么?贪图你的美色?他碰过你吗?没有吧?一个大男人快二十八岁了还他妈是个处,劳资都替他臊得慌。” 嘴上这样说,许容白眼泪却也跟着落了下来。 魏廷西解释,“嫂子你别介意,这种事情锦川他不会往外说,是我逼他心理医生说的。” “他本来心理就有问题,你那么一刺激,他就喊了赵如一的名字,他跟赵如一真的没什么,以前赵如一是喜欢他,对他来说也就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而已,甚至都算不上亲近,他就是为了气你,结果那晚在我那儿他就说他后悔了。” 魏廷西想起那晚陆锦川说的一句话,“我看见她哭,比死了还难受。” 应夏颤着唇,低声开口,“可是陆锦程并没有死,为什么?” 既然没有死又怎么会自责说自己害死了他。 魏廷西道:“说起来复杂,那是之后的事情了,赵如一怀孕后找上门,说怀了陆锦程的孩子,陆家这才知道陆锦程没有死,也就是他跟你提离婚的前两个月的事情。” “陆锦程那个时候已经跑回东南亚那边,以他现在的身份陆家和江老爷子那边都不能认,但是陆锦川他爸想把孙子认回来,把孩子放在陆锦川名下,让他和赵如一结婚,他本来就觉得对陆锦程有亏欠,加上他爸拿你来威胁他。” 许容白这会儿已经缓了些,“你跟她说那么委婉做什么,这女人没心,就得说直白一点她才听得懂,我哥他应该问过你愿不愿意出国吧?” 记忆涌回脑海,应夏点了点头,“问过。” 但是她没答应,她以为他只是不想见到她才要把她送出去而已。 许容白接着道:“你不愿去,你们那会儿关系都僵成那样了,他又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陆家那个老东西总能找到机会,我哥说他冒不起这个险,拖了俩月拖不下去才跟你提了离婚。” “刚开始他确实是想真离婚,但是死活放不下,你也别怪他,假离婚骗你那馊主意是我出的,他当时什么办法都没有,就凑合着用了,你要怪就往我头上怪。” “但是我他妈不后悔,你就该长点教训,你吃过苦吗?说你两句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受的那点委屈和他承受的比起来算什么?我他妈就说女人不能惯,他非不听。” “行了容白,”魏廷西提醒,“别说过了。” 真给人说过分了,到时候吃苦的还是陆锦川。 许容白不满的“哼”了一声,转开头不说话了。 魏廷西看着靠在墙上流眼泪的应夏,指了指椅子,“嫂子,坐下说吧,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就一次性说完。” “你知道锦川的性格,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主要是小时候的经历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我知道你也是这样的人,孤儿院那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两个人都不爱表达,暗地里较劲相互猜疑,我说句公道话,你们的婚姻走成这样不能全怪他,你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他十七岁遇到你,把你当宝贝一样捧手心里,你在学校受欺负哪次不是他替你出头,去当兵前还让我们几个照看着你,他当年就说过,等你成年他就和你在一起,但是还没等你成年他就从他爸口中知道了你的身世,陆家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那时他才大学,根本做不了主也护不住你。” 他跟她说结婚的时候,陆氏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他终于有能力保护她了。 应夏起身离开,许容白伸手拦她被魏庭西拉开。 魏庭西道:“能不能想通也得让她自己去想。” 许容白不忿,“说得这么明白,还有什么好想的?” 魏庭西摇了摇头,世人总爱慷他人之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没痛在自己身上过,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原谅。 第88章 你疼不疼? 应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七中门口。 刚刚封闭不久的心又被撬开,往事回涌。 旁边的那个巷子里,他跟她说别早恋。 原来他在等她长大。 兜兜转转,他一个人孤独的在爱恨情仇里挣扎了这么多年。 哪怕千疮百孔,仍旧为她撑起了半边天,这些年除了两个人之间的较真,他从来没让她在外面受过半分委屈。 应辉欠下的债,本该她来还,到最后全报应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从未因此而记恨过她,仍旧把最柔软的一面放到她面前。 虽说不是有意,可她也确确实实是刺痛了他。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别人,只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较量,可是两个人都走错了路用错了方式,导致越走越远了。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痛哭,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血债和情债交织在一起,谁欠谁多一些,谁错得多一些,早就算不清了。 她想起离开之前魏庭西的欲言又止,他说:“他没出差,在医院住院,你去看看他吧。” 她又犹豫了一天才去医院。 陆锦川没住在容白的医院,江老爷子怀疑他受伤是陆锦程的手笔,直接将人接到了军医院里。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一出电梯,成片的花篮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原来都知道他住院了,就她不知道而已。 应夏跟护士台的人打听。 其中一个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这几天来回往这跑的人太多了,其中也不乏有漂亮的女性,病房里那位说了,一律不见。 应夏抿唇,“我是他太太。” 护士忽然抬眸,“你是夏夏?” 应夏颔首,“我是。” 护士笑了笑,“这一层楼就住了陆先生一个人,我带您过去。” 快到病房门口,应夏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护士捂嘴笑了笑,“不止我知道,我们科室的医生护士对你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陆先生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叫得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 话说完就已经到病房门口,护士小声道:“陆先生刚睡着,您小声一点别吵醒他,他入睡困难,我们给他用了点儿药。” 应夏点头道了声谢,推门走进病房。 护士送应夏进了病房,立马跑去和同事分享刚才的消息。 “原来那个夏夏是他老婆,而且长得好漂亮,跟明星似的,说话也温柔。” “但是我莫名有点怕畏惧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有钱人的气场都有点强。” 另一个护士调笑道:“你畏惧她怕不是因为打过人老公的主意,心虚吧。” “放屁,我那是欣赏,欣赏懂吗。” “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又深情的男人也太少了,现在别说有钱的,穷得叮当响的普信男也想着游戏人间把女人当饰品。” “确实难得,不过轮不到咱们就是了。” “你说这都住了好几天院了,怎么现在才来?” “这就不清楚了。” …… 酒店式的套间的病房,邢远和一个保镖守在外间,见应夏进来,急忙起身,低声喊了声“太太”。 应夏点了点头,推开里间的门。 病房里灯光很暗,陆锦川平躺在床上,头微微偏向门的一侧,睡得很沉却并不安稳。 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她看见他苍白的脸,下巴上有的胡渣,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 他安静睡着的时候,一点戾气也没有,像个孩子一般。 应夏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他的手上打着一颗留置针,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她伸出手指在他手背上碰了碰,陆锦川蓦地颤动了一下,忽然反手抓住她的手,应夏凑近了些,他人并没有醒来。 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他的手越握越紧,应夏手上都有了痛意。 她任他抓着,伸出另一只手去抚他的眉心,陆锦川又慢慢安静了下来。 陆锦川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睁开眼时天还没亮,他清醒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病房里的异常。 像梦一样,她就靠在床边静静地睡着,他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晃神她便消失了。 手上的触感太真实,他偏过头,看见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手,微微有一点儿凉。 病房里空调维持在二十六度,她只穿了件短袖上衣,这样睡觉会感冒,氛围再美好他也不得不把她叫醒。 “夏夏。”一开口,嗓子干哑得不行。 陆锦川又叫了一遍,应夏缓缓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 她懵了一会儿才开口:“陆锦川,我做梦了。” 陆锦川怔了怔,笑起来,“梦到什么了?” 应夏有些恍神,“我梦见我们结婚那天,我没有对你说那句话,你也没有提不相干的人,我们过得很幸福。” 那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陆锦川眼睛一下就红了,几近充血,他闭上眼,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对不起。” 应夏垂眸道:“这是你第三次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这个词。”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应夏问他,“陆锦川,你疼吗?” 陆锦川:“小伤,不疼。” “我是说小时候,她打你的时候,你疼吗?”应夏喉头哽咽着。 陆锦川掌心微微收紧,闭着眼。 第89章 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忘了。”陆锦川道。 人总是这样,刻意去抵制最为痛苦的回忆,以为这样能保护自己,殊不知,只有彻底撕开过去,直面它,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让她说什么撒谎会长长鼻子之类的话去哄他,她说不出来,应夏只是垂下头,指尖在他手背上的青筋上划过。 她说:“我疼。” 是有些心疼。 陆锦川紧握住她的手,再次强调,“我不疼。” 我不疼,所以你也别心疼。 见她不再说话,陆锦川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方淮还是容白?” 除了他们俩,没人的嘴巴有那么大。 “如果我说了,你会怪他吗?” “嗯,”陆锦川睁开眼,偏头看着她道:“你眼睛还是肿的。”看样子没少掉眼泪。 前面一个字是答案,后面一句是原因。 陆锦川看着她带了点委屈的脸,想了想,摩挲着掌心里的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应夏点了点头。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手心,“告诉我是谁,回头我收拾他去。” 应夏看着他说:“你。” 陆锦川愣了愣,倏然一笑,“那任你处置。” 笑着笑着,表情又淡了下来。 陆锦川眸色有些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低声道:“夏夏,我想回家。” 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伤势怎么样,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不能出院的。 陆锦川的眼神像是要把她锁在里面,“陆家不算是家,亲人也不算是亲人。” “所以,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回到我身边来。” 应夏瞬间呆住,她不认为这是骄傲的陆锦川能够说得出口的话。 记忆中的陆锦川是冷然的,是运筹帷幄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何曾见他这样无力过? 片刻后,应夏摇了摇头,看向窗外还没亮的天。 陆锦川的心顿时沉了,下一刻,他听见她说:“我不知道。” 他都以为她是拒绝,结果再来这么一句,陆锦川的心被她一牵一提,跟坐过山车似的。 简直太要命了, 没事,只要答案不是“不能”,那是不是代表还有机会? 应夏半睁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我知道了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以前的那些夜晚都是真的。” 一个人苦等在家的夜晚,太过磨人了,磨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害怕去触碰。 陆锦川默然,是啊,确实磨人,心爱的人就在家里,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他却不敢回去。 如果他真要了她,总怕她知道真相那一天她会后悔。 他怕克制不住自己,便不停用工作来麻痹。 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那三年,陆氏以绝无仅有的姿态迅速扩张。 应夏把手从他手中慢慢抽出来,认真道:“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也是真的,再重复一次,还是会出现很多的误会。” 陆锦川知道,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缩在壳里不肯出来。 陆锦川撑起身体,伤口被扯得轻嘶一声,应夏急忙上前扶他,把床调高让他靠着。 陆锦川缓过了那股疼劲才开口,“不会,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不停妥协,一再让步,只为把她留下来。 过了一会儿,陆锦川知道听不到下文后,终于叹了口气,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离天亮还早,去眯一会儿。” 今天周一,应夏还得去上班,其实来得很不是时候。 或许是实在太困,她沾床就睡,很快,胸口的起伏就变得平缓。 陆锦川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强撑着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搭在她身上。 待他回到床上,额上已经疼得冷汗连连。 应夏没能睡多久,护士八点查床。 饶是陆锦川抬手示意护士轻一些,可病房里忽然亮起来的灯光还是让她一下醒过来。 她坐在沙发上迷糊了一会儿,看见护士在床头放下一个托盘,里面有纱布和药品。 “是要换药吗?”她走过去问。 护士点头,“对。” 陆锦川的手原本已经放在扣子上,又放了下来,抬眸问:“你今天要上班?” “嗯。” “我让邢远送你去。”陆锦川说着伸手去按铃。 应夏伸手拦住他,说:“我一会儿再走。” 护士已经准备好换药,“陆总,麻烦您把衣服脱一下。” 陆锦川看了看应夏,“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应夏没动,那双眸子就这么盯着他也不说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转过去。”陆锦川说。 护士没忍住笑,打趣道:“陆总还怕陆太太看啊?” 陆锦川被这一句话架在那里,没办法,慢慢解开扣子,脱下棉质的病号服。 护士都惊了一下,他们科的护士抢着给陆锦川换药,她今天是第一次,还真是没有白来。 这身材也太好了,胸肌、腹肌分明,要不是人老婆在,她都想咽两下口水。 应夏就不一样了,陆锦川的后背露出来的瞬间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注意力完全没在身材上。 背上有两块淤青还没消退,应该是被钢管砸的,后腰往上两寸的地方纱布包裹住了伤口,而背上零星还有几处老旧的疤痕。 那是她从前没见过的,不狰狞,反倒是给他增添了几许硬汉的风范。 护士看了看应夏的脸色,一边拆纱布一边道:“陆太太别担心,伤口不大,只是有点深,短期内……不要做剧烈运动。” 这句话乍一听还没什么,妙就妙在她有一个断句,断得恰到好处。 他倒是想做不能做呢。 陆锦川转头看了护士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看得护士都不好意思了。 伤口缝合得很好,没有应夏想象中的恐怖。 陆锦川让邢远去送应夏,人刚一走,魏庭西就来了。 “邢远怎么不在?” 陆锦川:“送她上班去了。” 魏庭西怔了一会儿,有点没领会过来这个她是谁,“不会是你老婆来过了吧?” 这声“老婆”叫得陆锦川是真舒坦,靠着床默认了。 魏庭西哼笑,“你还别说,容白这事儿办得不错。” 陆锦川扫了一眼,问:“小五去找的她?” 魏庭西道:“我没拦住,后来跟他一起把这事儿讲明白了,也就讲了个大概,具体细节还得你自己回头和她好好聊聊。” 陆锦川正若有所思,许容白推门进来。 陆锦川淡淡撇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第90章 总有人想挖我墙角 许容白也不是傻的,看见陆锦川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嘿嘿一笑,说:“哥,有什么事儿就这儿说呗。” 陆锦川斜靠在病床上,问道:“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您是病人,还是我来吧。”许容白慢慢往前蹭,“哥,先说好,下手轻点儿。” 人刚一走过去坐下,陆锦川忽然伸手,一巴掌拍在许容白脑门儿上。 “谁让你把人给我弄哭的?” 许容白摸了摸头,委屈得不行,“不就哭一下么,多哭有益于排毒,那个……办法是偏激了一点,这不奏效就行了么,况且我听护士说我小嫂子来看你了,这多好啊,简直对你们现在的感情是一个质的提升。” 陆锦川斜睥了他一眼,虽然在住院,但是气势这个东西和环境是没多大关系的,那眼神看起来还是悚人。 对上陆锦川的目光,许容白秒怂,“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懂吧,我当时确实是情绪激动了点儿,口气冲了点儿,我一会儿就去给我小嫂子下跪赔罪。” 魏庭西在后面添油加醋,“这会儿知道喊嫂子了,不是连名带姓喊得起劲吗?” 魏庭西学着他的语气,“应夏,你就该长点教训!” “教训?”陆锦川眯了眯眼,“我的人用得着你来教训?” 许容白连连摆手,“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庭西笑得肩膀直抖,“他自己都舍不得训,就你还把人训了一通,我们家小五长本事了。” 许容白“啧”了一声,回过头用食指点了几下,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别人的兄弟两肋插刀,我的兄弟插我两刀。” “去吧。”陆锦川忽然道。 许容白懵了一下,“啊?上哪儿去?” 陆锦川微一挑眉,“你不是要去赔罪?” “真要我去啊?”前面还装大爷,现在要回头去装孙子,好像有点儿难为情。 陆锦川脸上写着“要我说第二遍吗”。 许容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就盼着谁能替他求个情。 走到门口,魏庭西终于开口叫住他。 “小五。” “欸,在呢。”这声小五倍感亲切,许容白高兴地应声回头。 魏庭西撑着头笑了笑,补刀,“别忘了磕头,诚心一点。” 许容白一秒变脸,算了,他就该知道自己兄弟的德行。 雪中送炭是不可能的,没在落井下石的时候把井口给他封死就不错了。 许容白一走,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魏庭西慢慢敛了笑容。 “查出来是谁下的手了吗?” 陆锦川面色严肃,“嗯”了一声。 那几个歹徒都被他敲晕,后面全被逮住,几个人嘴巴都不算严实,稍微用点手段就开了口。 魏庭西皱了皱眉,“真是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陆锦川下颌紧了紧,自己跟自己做斗争,许久才说了句,“他碰到我底线了。” 意思很好理解,碰了底线,那这事儿就没完。 …… 应夏第一次顶着素颜去上班,而且身上的裙子还有点儿皱。 江小溪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她指了指应夏的裙子。 应夏看了一眼,“喔,昨晚没回家,没衣服换。” 江小溪先是目瞪口呆,慢慢露出一个邪笑,“嘿嘿,昨晚干嘛去了?” 应夏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边说:“一个朋友住院了,昨晚去看了看。” “切,”江小溪道:“普通朋友肯定用不着你一整晚陪在医院吧,男朋友?” 应夏顿了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层关系,江小溪全当她默认了。 还不到十点,前台让她去签收一下东西,人一过去,直径一米那么大一束花。 应夏愣了愣,“给我的?” 快递员问:“您是应小姐?” 应夏点头,“是我。” 快递员笑道:“那就没错了,麻烦您签收一下。” 签完字快递员便走了。 前台探出头,“男朋友送的?” 她还真不知道谁送的,花束一侧翻出一张卡片,上头就写了三个字。 「对不起。」 应夏看到这句话就猜到是谁,直接给陆锦川发了条微信。 应夏:「你送这么大一束花给我干嘛?」 后面一张花束的图片,占满了整个屏幕。 陆锦川收到这条消息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魏庭西还呆在医院没走,见陆锦川这副表情,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凑过去一看,立马笑出声。 “你也开始走这种路线了?不过说真的,这颜色真土。” 陆锦川盯着手机屏幕都要盯出朵花儿来。 魏庭西察觉不对劲,“难道不是你?” “完了你,这是谁又在挖你墙角?” 陆锦川这头七窍都要生烟了,“我知道是谁,沈家老二。” 沈修与挖他墙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当着他的面都敢亲她,送花这种事简直就是小儿科。 拨通周信的电话,陆锦川直接道:“来趟医院,把沈家在城南准备做的那个项目的资料带上。” 挂完电话就对上魏庭西的眼,“哟,来真的?据我所知沈家对城南那块地势在必得,真准备怼上去?硬拼起来吃力不讨好。” 陆锦川笑得阴恻恻的,“我需要讨什么好,我只需要他们不痛快就行了。” 对方让他不痛快,他也不让对方好过。 魏庭西道:“你别找错了方向,重要的是人的心在不在你这儿,你花那么多心思让他们不痛快干嘛。” “人是我的,不痛快是他们的。”陆锦川捻着手指,医生把他烟都给收了,这几天没抽的时候倒是不会想,这会儿一烦躁起来,瘾一下就上来了。 “给我支烟。” 魏庭西丢了一支过去。 那头应夏过了很久才收到陆锦川的回复:「不是我。」 不是他?那会是谁?难不成是沈修与? 但是他跟她说对不起干嘛? 经过刚才误认为是陆锦川的尴尬,她也不好意思问沈修与是不是他,花束太大不好搬运,干脆拆开给办公室的女同事一人分了一小束。 第91章 大傻子 晚上应夏主动约谭菲吃饭,谭菲进门就开始嚷嚷,大晚上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谭菲说:“我听说陆半城被人捅进医院了。” 应夏倒了杯茶给谭菲推过去,“嗯” 谭菲端起来就往嘴里送,应夏一个“烫”字还没出口她就喷出来。 应夏口中的“烫”字立马换成了:“智障。” 谭菲一点也不生气,饶有兴味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住院吗?” 那表情像是在说:快问我快问我,我知道。 应夏也相当配合,“哦?你知道?” “那是当然,”谭菲把杯子一放,“圈子里都在传是为了个女人。” 好像这倒是没错。 “据说陆半城看上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吧,是有老公的。”谭菲边说边观察应夏的表情。 唔,牵强一点好像这样说也没什么大问题。 “然后呢?”应夏问。 谭菲看了看她的脸色,“我说了你可别激动,据说那个女人的老公把陆半城给捅了。” 应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谭菲,她终于知道八卦是怎么来的了,一传十十传百,再传下去,说不定还能传成陆锦川其实喜欢的是男人。 谭菲伸手拍了拍她,“说了别激动啊你。” “我这叫无语,”应夏说:“你不知道问我跑去听什么小道消息呢。” 谭菲:“是哦,那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应夏大致一讲,谭菲呆若木鸡。 谭菲捧着脸,瞬间变身花痴,“没想到陆半城这么男友力,说实话,我这人是向来是劝分不劝和,这回我要打破常规,你俩和好吧,用他的钱大大方方的养我。” 应夏呡了一口水,抬起眼皮,“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还没说完谭菲的手机就“咔嚓”一声,她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看你这副全天下我最吊的样子,是不是和陆半城很像,你已经被他同化了姐姐。” 照片里的女人一脸似笑非笑,眼睛半睁半阖,慵懒又妩媚,还别说,谭菲说的真没错,陆锦川算计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应夏盯着照片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谭菲又道:“你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可能是之前憋了太多气,哪怕现在知道了真相,还是总觉得心有不甘。 “再说吧。” 谭菲告诫,“你这个人就是别人稍微对你好点儿你就掏心掏肺,不过也不怪你,穷人家的孩子出来很多都是这样,不过你也别太轻易原谅他,得给他点教训。”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已是九点。 从包房出来,应夏在吧台结账。 谭菲用手肘拐了拐她,“那边那个女人一直盯着你看,你们认识?” 应夏转头看了一眼,女人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女人见应夏转头望来,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应夏也颔首,礼貌回应,对谭菲道:“不认识。” 一直走到门口,应夏仍旧感觉那道视线一直焦灼在自己身上。 吃饭的地方就是一个商场,两人出门顺道逛一圈消食,走到一家奢侈品店门口,上了新款,谭菲移不开眼,拉着应夏就走进去。 应夏对这些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坐在一旁随意翻看桌面的杂志,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鞋。 应夏抬起头,一眼就是许容白那张笑脸。 和那天的冷然不同,今天还带了些谄媚。 “嫂子,我的道歉收到了吗?” 应夏愕然,“道歉?” 许容白两手两手张开凭空画了个圆,应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两秒,“你是说那束玫瑰?” “对啊,”许容白笑道:“喜欢吗?” 应夏嘴角抽了抽,“你平时都是这样给人道歉的?” 许容白神情认真,“是啊,吵架的时候都这么哄,再不济送个包,保准好。” 应夏:“你道歉都时候不分身份的?对谁都是一个方法?” 许容白怔了一下,“这不挺好用么,我妈生气的时候一束花绝对好。” 应夏无语,“我不是你妈。” 许容白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你当然不是,所以我送的玫瑰,年纪大的送玫瑰不合适,我一般送百合。” 应夏捂了捂脸,这孩子要不是生在许家这样的望族,怕是早被骗出去卖了。 这智商,亏得他那天控诉她的时候条理还算清楚,估计是超常发挥了。 应夏抬眸看了看在一旁挑衣服的女人,“女朋友?不介绍介绍?” 许容白摆了摆手说:“不了,说不定哪天就换了,我怕你下次认错人。” 得,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许容白起身,“那嫂子是不是原谅我了?” 她其实从来没跟他计较过,站在许容白的立场,为陆锦川抱屈也正常。 “嗯。”应夏答了一声。 许容白带着小女朋友刚一走,谭菲立马摸了出来。 应夏看她一眼,“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谭菲还在往那个方向张望,“那就是许家少爷?” 应夏点了点头,得到谭菲一声“我曹”。 “有故事?” 谭菲道:“他旁边那个女的,是我一客户包养的小三儿,带出来吃过几次饭,所以我刚才没敢出来,直接揭穿他面子上多过不去。” 应夏想了想,倏然失笑。 还以为那女的被许容白给渣了,没想到竟然是反渣,自古套路得人心,这俩也是挺合适,就看最后谁略胜一筹了。 第二天上午,方淮难得抽出时间来看看陆锦川。 邢远从外间进来,谨慎道:“老板,孙家的孙太太带着女儿来探病,要让她们进来还是打发了?” 方淮一下从沙发上翻坐起来,反应比陆锦川还要大。 “她来做什么?这事儿你还没处理好?” 陆锦川眼眸泛冷,“让她们进来。” 第92章 欠训 孙太太跟着邢远,一进门就笑容满面,“锦川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一声,好歹是……” 见到沙发上的方淮,孙太太立马打住,“呵呵,有客人啊。” “不是客人,自家人。”陆锦川靠在床上,打量了两人一眼,问:“什么事?” 孙太太捅了捅女儿,孙笑语拎着果篮上前,结结巴巴道:“特意来,来探望您的。” 邢远把果篮接过来。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行,心意收到,邢远,去送送。” 这节奏简直太快了,人都还没坐过。 孙太太还想再说什么。 方淮一抬表,“该做检查了啊,我去叫护士。” 孙太太尴尬地笑了笑,跟着邢远走了,孙笑语还一步三回头地看陆锦川。 方淮探头看人确实走了才开口,“那小姑娘对你有意思。” 陆锦川神情淡漠,好似在说对我有意思的多了去了。 方淮“切”了一声,问:“这一家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吸血鬼,能啃得你连骨头渣都不剩。” 陆锦川冷冷一笑,“那也得看她们啃不啃得下来。” 方淮:“你准备怎么办?” “看她想不想知道吧,”陆锦川声音有些淡,“她想知道我就告诉她,不想牵扯上过去我就把事情处理了。” 方淮手指点了点说:“可算是开窍了,有什么就得两个人一起面对,别什么事都自己大包大揽的接下来,也得看看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陆锦川抬眸,神色有些冷淡,“你在教训我?” 方淮两手举到头顶,“我哪儿敢啊,我……” “教训得好。”陆锦川忽然道。 方淮下巴都要掉了,这还是他认识快二十年的陆锦川吗? “说的是,我要是早这么教育你,你也不至于现在连家门都进不了,那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陆锦川看着他等待下文。 方淮道:“别把人逼得太紧,给她一点时间慢慢想,但是你得把认错的态度拿出来。” 陆锦川出院是在一周后,尚未痊愈,但是基本的行走没什么问题,他是个停不下来的人,这么些年习惯了。 陆锦川住院的日子,应夏再也没去看过他。 去看他的理由有很多,比如两人还是夫妻,比如他是为她受的伤,然而不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心里仍旧觉得憋屈。 换句话说就是,气没撒够。 说的也是,受过的伤害是实打实的,哪儿能那么快说忘就忘。 应夏研究了几天,总觉得方案上还是有所缺失,拿着标注好的方案找到黎芳。 “黎总,我觉得给陆氏的方案还有所欠缺。” 黎芳在工作上向来敬业,接过应夏的标注翻开查看,“你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 方案是给陆氏的,既然老板娘都说不好,那就是真的不好。 应夏道:“我们公司从来没接过陆氏这样的大项目,之前做的项目不论在经费上还是实施上都有一定的局限性,这样的局限性限制了我们的思维,所以在给陆氏的方案上也有所保留,更趋向于保守,但是这样的保守偏偏是陆氏不需要的。” “嗯,接着说。”黎芳点头。 应夏又递过去一个文件,“我之前在陆氏工作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参与核心策划,但是对其稍稍有些了解,这几份是我托之前同事拿的资料,几个陆氏最为成功的案例,这里面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创作上更为大胆。” 黎芳看了一遍,说:“确实是这样,可是方案已经交过去了,陆氏那边也确认了,可以按照方案执行。” 应夏愣了,不会吧。 黎芳苦口婆心,“其实吧,你不需要这么……怎么说呢,严谨,既然陆氏觉得方案可行,何不试试呢?” 黎芳没用“轴”这个字眼,而是换成了更为好听的“严谨”,在她看来,身为陆氏的少奶奶,完全不需要在这些事情上较真。 但是应夏就是属于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的那种人。 “可是可行和成功是有差距的。”应夏说。 黎芳有点头大,但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只好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 应夏道:“我觉得应该重新提交一份方案过去。” 虽然应夏说得很对,毕竟是在大企业呆过,不论提出的问题还是给出的意见都很中肯。 但是只要方案确认了,就表示这个钱公司可以拿到,之前加班加点弄了这么久,谁还愿意这么折腾,黎芳自然也不愿意。 黎芳道:“那方案已经交上去了,我手头还有其他的案子,要不你去陆氏和他们沟通一下这个问题,看看甲方怎么说。” 应夏有些犹豫。 黎芳又道:“严谨是好事,你可以去沟通看看,如果对方要求改我们再按要求办事。” 应夏没犹豫多久,午后就拿着方案到了陆氏,前台通报一番后,应夏上了企划部四十五楼。 企划部经理去了楼上开会,应夏便被安排在休息区等着。 等待的空闲,应夏拿出笔,又仔细地查一遍方案,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好做个标记。 两名女员工去完洗手间回来,不经意间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定睛一看,不是以前的同事又是谁。 女人穿着高跟鞋走近,“好久不见啊,应夏你越来越漂亮啦。” 应夏抬头,勾了个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 以前做同事的时候,庄涵就最讨厌应夏,原因很简单,她喜欢的人对应夏有好感。 而今应夏那个笑容,虽然随意,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庄涵更是看着就厌烦。 庄涵坐到应夏对面的沙发上,“听说你去了诚远,你怎么想的啊?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觉得你还是试试能不能回来,我们部门之前被陆总开了好多人,最近正缺人,说不定能破格录用你。” 乍一听句句都在为人着想,仔细听全都是在放屁。 应夏合上文件,笔头在上面敲了敲说:“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给陆氏做项目。” 庄涵冷哼了一声,“不一样的呀,诚远是给陆氏打工,在陆氏……” “你在陆氏工作难道就不是打工?”应夏打断她。 庄涵噎了噎,“确实是打工,但是一个甲方一个乙方,能一样嘛,就比如你现在,来了也只能坐冷板凳。” 话音刚落,庄涵身后就走来一个人。 第93章 给个机会 应夏点头打招呼,对方笑了笑说:“应小姐,陆总对这个项目很重视,请您上去谈。” 听见周信的声音,庄涵一下站起来,“周,周秘书。” “你在和应小姐讨论方案的问题?” “啊,是。” 周信点了点头,伸手对应夏道:“应小姐请。” 应夏和周信走了几步,周信忽然回头,“你叫什么来着?” “庄,庄涵。” 周信笑道:“好,我记住了。” 这话让庄涵一抖,周信很满意,跟陆锦川久了,潜移默化间就学上了他的气势。 应夏站在电梯一角,问:“周秘书怎么知道我来了?” “企划部通知了他们经理,我刚好在。” 周信哪儿敢说真话,就在十分钟前他收到了童春说应夏来了的信息,也就是之前陆锦川叫到办公室曲线救国的人。 听说应夏来了,周信都没去通知陆锦川,直接下来把人给接上来。 应夏问:“我是直接和企划部经理谈吧?” 周信听明白了这句话,不想和老板谈想和经理谈,这事他做不了主,具体还得请示陆锦川。 把应夏安排在会客室,周信立马走进会议室,在陆锦川身后躬身低声说了句话。 陆锦川侧目看了周信一眼,抬手看表,“罗明先去会客室,其他人还剩十分钟。” 企划部经理罗明站了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就忽然被点名,跟着周信出去了。 刚才周信就问过一遍应夏来的原因,这会儿便跟罗明大致说了一下。 在公司里,周信虽然在职位上只是个秘书,但是他的话等同于陆锦川的意思,罗明没敢怠慢,进了会客室。 罗明是在陆锦川大力整顿企划部之后才从海外调职回来的,并不清楚应夏在陆氏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事情。 会议仅持续了七八分钟就结束,各部门高管在陆锦川频频看表,且表情极度不耐烦的情况下做报告。 一个个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谁先打完一梭子算谁赢,稍微慢一点都怕说不完。 陆锦川从会议室出来,松了松领带,仍觉得不舒服,直接领带扯开,没有直接摘下,而是随意地挂在脖子上,正经时正经,痞时痞。 秘书室几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其实天天对着这张脸也有好处,无形中就提高了择偶标准。 陆锦川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又往会客室走。 会客室里,应夏正和罗经理讨论方案的问题,聊到兴头处,两人在想法上不谋而合,可谓是相见恨晚。 陆锦川站在门外没进去,透过玻璃门一眼看见的就是应夏那张笑脸,眼睛弯成了两轮小月牙。 他嘴角跟着不自觉牵了牵,视线移到罗明脸上,面色顿时一冷。 谈个方案而已,两个人用得着聊得这么开心? 周信在旁边站着,看陆锦川跟川剧变脸似的,试探道:“要不要进去听听方案?” 到底是看人还是听方案,不需要点得太明白。 陆锦川深深看着应夏,说:“算了。” 怕她不自在。 聊完方案,时间已接近下班。 应夏走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一只修长的手伸进来,正好拦住电梯。 应夏抬眼,看见是陆锦川,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个位置。 电梯门上清晰地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应夏看了一眼,看起来还算精神,“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陆锦川道:“不快,住了十天。”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都有一股怨气在。 也是,十来天她就去看了他一次。 下班高峰期,电梯下了几层就开门,外面的人见了陆锦川,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陆锦川颔首,几人才陆陆续续进来,背对着大气都不敢喘。 又下几层,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头还有个老板,都往里挤,陆锦川往应夏那边靠了靠,干脆转身面对着她,手撑着电梯壁把她护在角落里。 电梯到了一楼,陆锦川一点也没有要放她离开的迹象。 应夏抬眸看他,“你让一让呀。” 陆锦川一听她这把嗓子就心口软得不行,但是还是没让开。 “我送你。” “不用。” 这句话根本没起作用,因为电梯门再次被关上。 电梯里还有几个同样去车库的员工,目不斜视,然而八卦的心都快凑到两人脸上去了。 陆锦川的车停在负一楼,电梯门一开他就抓住应夏的手腕,把人往电梯外面牵。 走到车旁,陆锦川吸了口气,把人抵在车门上,“怎么样才能给我个机会?” 应夏抬眸看着他,眼神清澈,“暂时没想好。” 陆锦川这辈子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在谈恋爱上压根没什么经验,一句话半死不活的把他吊在那里,不上不下,他觉得人都要疯了。 送完应夏回家,他回头就叫上魏庭西方淮他们几个。 魏庭西听了笑得不行,“就这你就觉得段位高了?没见过世面。” 陆锦川端着一杯苏打水,问:“这方面的世面很值得炫耀?” 魏庭西一噎,好像也对。 方淮开口,“我他妈真看不下去了,你哄个媳妇怎么比西天取经还难?看我的!” 说着拿起手机。 应夏刚洗完澡出来,三四个未接电话,全是方淮打来的。 正考虑着要不要回,电话又打过来。 她直接接起,“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方淮几乎是用吼的,“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你看看能不能来一趟,锦川今天是不是见过你了?你跟他说什么了?他跟这儿撒酒疯呢,我们劝不住,再这么下去,又得喝进医院去。” 应夏皱了皱眉,“敲晕吧。” 方淮看了一眼盯着他的人,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对应夏道:“已经喝多了,敲晕万一吐了堵塞气道就完了,而且他伤还没痊愈就闹着出院,又是为你受的伤,这么喝身体怎么受得了。” 方淮从专业角度入手,这倒是应夏从没考虑过的。 应夏正准备说话,听见那边“诶诶诶”了几声,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电话直接断了。 第94章 老婆 应夏拿着手机有些懵,看来那头闹得不轻。 陆锦川端着杯子,冷冷地看着砸完杯子的方淮,房间里除了他没笑,其他人早就憋不住了,等电话一挂就笑得前俯后仰。 魏庭西拍着大腿,“他妈的,真绝了你,这演技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何辉打趣,“娱乐圈光看演技不行,还得看脸。” 方淮:“我虽然没有锦川长得好,但是好歹咱们几兄弟里我颜值没垫底,你这是拐弯抹角的骂谁呢?” 许容白愣愣的看着几人,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问号。 魏庭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五,别听他的,你就是生得蠢了点儿,长的其实不差。” 许容白:“……” 这算安慰吗?我真的谢谢你了。 陆锦川面色不虞,“你总提我受伤的原因做什么?” 方淮说:“你这就不懂了,这叫道德绑架,我这么一说,她铁定得来。” 方淮说完,拿起手机给应夏发了个位置,然后拎了瓶酒递给陆锦川。 “装得像点儿,主要是你太不争气我不得不出手。” 像个屁像,他一晚上滴酒未沾,硬是被方淮架上了烤炉,现在喝也不是,不喝万一一会儿人真的来了,更说不清楚。 陆锦川接过晃了晃瓶子,又放回桌上,“开一瓶威士忌。” “来真的?”方淮问。 陆锦川解开袖扣,丢在茶几上,慢条斯理地把袖子往上挽,“不会演戏。” 言下之意是不会演戏就得来真的。 应夏走进包厢的时候,场面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方淮没喝多少,他得清醒着添油加醋燃一把火。 见应夏进来,方淮急忙走过去,抬手指了指,“你可算来了,吐过一回了,死活不肯回家。” 陆锦川半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脸上遮住了眼睛。 应夏走过去,踢了踢陆锦川的腿,后者没什么反应。 “陆锦川。” 声音不大,陆锦川却动了,放下手,半掀着眼皮看了一眼,牵唇一笑。 “老婆……” 应夏抿了抿嘴,低头看着他,“你能不能走?” 陆锦川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应夏正准备去洗手间接水给他擦把脸清醒清醒,谁知陆锦川忽然坐直,伸手一拽,应夏站进他两腿之间。 陆锦川两手扣在她腰后,把脸埋在她腰上蹭了几下,慢慢抬起头。 应夏被陆锦川这个一连串动作整得有点懵,她从来不知道陆锦川喝醉了还有这一面。 陆锦川仰头看着她,手臂收得更紧,“老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没喝醉的几个人被麻了一身鸡皮疙瘩。 怪不得陆锦川坚决不演戏,非要真醉,这喝醉了发挥起来比演戏要绝多了。 还能说出这句话,说明没醉得太死,应夏转头问方淮,“邢远呢?” 方淮:“走了。” 许容白:“在隔壁。” 两人同时出声。 应夏看向方淮,方淮眯着眼看向许容白。 许容白一脸呆滞,“这……诚实是美德。” 应夏拉开陆锦川,转而去隔壁找邢远,刚一出门方淮就冲上去拍了许容白一巴掌。 “你知道个屁的美德,要是人跑了你明天自己以死谢罪吧。” 邢远进来,应夏指了指撑着头的陆锦川说:“把他弄走。” 陆锦川靠在沙发上,手肘支在腿上撑着头,听见应夏的声音,陆锦川直接站起来,朝着应夏扑过去。 得亏有邢远把人扶住才没倒下去。 方淮在后面吆喝:“小心小心,伤口刚愈合呢。” 邢远的小弟要来搭把手,陆锦川死活不肯,大半个身子挂在应夏身上。 好不容易把人挪上车,应夏后背的汗都出来了。 陆锦川死死拽着她的手不肯撒手。 坐上车,邢远转头问:“太太,是回御兰道还是?” 应夏:“他最近住在哪里就回哪里。” 司机两手握着方向盘没动。 应夏纳闷,“怎么了?” 司机从后视镜观察应夏的脸色,“先生最近都住在公司,现在喝成这样,还是送回公司去吗?” 应夏偏头看了陆锦川一眼,多少还是有点心软,“回南郊吧。” 到了南郊别墅,邢远好歹聪明了一回,把人扶到门口就立马转身上车,跟司机一溜烟儿跑了。 陆锦川其实酒量很好,也不知今天到底喝了多少,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有些发红,车开到半路他就醒过来,半睁的眼再也没从应夏身上挪开过。 进门换了鞋,陆锦川搂着应夏的腰就把她往门上抵。 陆锦川满身都是浓烈的酒味,皱了皱眉推开他,跌跌撞撞的把人弄到沙发上。 刚一起身,陆锦川一使劲把人往沙发上拽,人也顺势扑上去,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间。 她正准备推开她,突如其来的湿润让她顿在那里。 应夏咬了咬唇,“陆锦川。” “嗯。” “你在……哭吗?” 这次陆锦川没有回答,只是应夏的脖颈处更加湿润。 过了一会儿,陆锦川动了动,嘴唇贴着她的耳廓,“我爱你,夏夏,我爱你。” 应夏顿了下,低声道:“我知道了。” 陆锦川撑起身体,垂眸看着她,“为什么不说你也爱我?” 他表情认真到不行,应夏有些想笑,她认识的陆锦川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又认真又委屈的表情看她的。 陆锦川抵着她的额头,想吻又不敢付诸行动,就这样看着看着,人忽然软了下来,过了好久都没动静。 第二天早晨,陆锦川在沙发上醒来,他平时喝酒喝得再多,至少不会断片,昨晚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至少他记得迷糊中轻拍着他后背的那只小手。 他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勾了勾唇,看来方淮的办法还挺好用。 身上的衬衫已经皱得不行,他起身上楼,往主卧的浴室走,经过卧室时一顿,转过头,床上的画面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小东西,把他丢沙发上,自己跑床上来睡这么香。 陆锦川走近,垂眸看着床上的人,她睡得很沉,小嘴还微微张着,他抬起她的下巴,刚合上,一松手嘴又张开。 来来回回好几次,陆锦川忍不住轻笑。 恶作剧的把手指伸到她嘴里,触上她柔软的舌尖,背脊都开始发麻,一股燥热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身下。 真要了命了。 呼吸一下就沉重了起来。 第95章 救命稻草 陆锦川收回手,拇指在指尖上摩挲了几下,刚才的触感似乎还在。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体某个起了变化的地方,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洗完澡出来,正好看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应夏闭着眼,伸手探往床头柜上面摸着,摸了两下,忽然摸到一只温热的手。 陆锦川坐在床侧,握着她的手,一手把她脸上散落的发丝抚到耳后。 温声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几点了?”声音带着未睡醒时的慵懒,有点奶。 陆锦川点开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说:“七点。” 应夏抽回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原本陆锦川早就清醒了,这会儿看她睡竟然又觉得困,他思忖片刻,脱了衣服上床,从后面把她搂在怀里。 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人,应夏用腿踢了两下,“你走开。” 陆锦川安抚道:“就抱一会儿,不动你。” 闹钟在七点四十准备把她叫醒,应夏爬起来,床上没有陆锦川的身影,好像早上被他抱在怀里都是错觉。 南郊的房子里有很多她堆不下的衣服,随便找了一套换上。 陆锦川没让司机开车,自己拿了车钥匙把车挪出来等在门口。 应夏出来直接拉开后车门上了后座,陆锦川掰了掰车内的后视镜,对上身后的女人。 “把我当司机呢?” 应夏没睡够,懒懒地靠着椅子说:“爱当不当。” 陆锦川没生气,反而道:“当,求之不得。” 家里没有食材做早餐,所以到现在两人都是空着肚子,车开到一个地方,陆锦川把车在路边,没一会儿就买了东西,上车递给后座的人。 应夏也不跟他客气,拿着早餐慢条斯理地吃着,杯子里是豆浆,她吸了一口,皱了皱眉。 嘟囔了句:“没有妈妈做的豆浆好喝。” 陆锦川边打方向盘边说:“将就一下先垫垫肚子,我让周信去买四缘家的早餐,一会儿送去你公司。” “不用了。”应夏轻声道。 陆锦川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车在一个红绿灯处停下,陆锦川手指敲了几下方向盘。 陆锦川:“你和妈妈感情很好。” 这不废话吗? 应夏抬眸对上后视镜里陆锦川的眼睛。 “那你……”陆锦川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想过要找你的亲生母亲吗?” 应夏愣了愣,“我找她做什么?” 陆锦川若有所思的点头,“没什么,随口一问。” 应夏没让陆锦川送到公司门口,提前一个路口就下车。 陆锦川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才慢慢把车驶入车流。 汽车驶入老宅大门,陆锦川一眼就看见花园在花园里逗弄小孩的凌盛。 凌盛直起身,抬手打了个招呼,“哥。” 陆锦川点了点头,“恒南那边还习惯吗?” “还行吧。”凌盛吊儿郎当地挠了挠头发,两人一同进屋。 恒南是陆氏旗下的子公司,凌盛回来之后,陆锦川尝试让他接触公司的业务,便把恒南交给他试试手。 陆家没正式认凌盛这个儿子,外人只知道凌盛是陆氏的员工,这是陆平武下的决策。 但是背地里家产如何分配,那是陆锦川一句话的事情。 陆平武看见两人,从沙发上起身道:“你们俩跟我来一下书房。” 陆平武先是询问了一遍凌盛近期的情况,然后对陆锦川道:“你们俩好好谈谈吧。” 看来他知道这个事,给凌盛找台阶来了。 凌盛掏出一支烟,“要么?” “不了。”陆锦川道。 凌盛点燃吸了一口,说:“你倒也不用防我防的这么死,这东西要有问题,我也不敢自己抽。” 陆锦川的手搭在扶手上,敲了敲,“锦程……” 刚一开口,电话就响起来,见是周信的电话,陆锦川接起,周信说买的早餐应夏没来拿,他又不敢直接送上去。 陆锦川想了想,昨晚虽然是来接他了,可小姑娘肚子里的气压根儿没消,他今天还要飞一趟日内瓦,为期三天,只能等他回来再好好哄哄。 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磨,总归得把她给弄回来。 陆锦川接电话的时候,凌盛一直盯着他,等陆锦川挂断,凌盛笑问:“怎么没带嫂子一起回来?还在闹矛盾呢?” 这话戳人心窝子,陆锦川的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刚才和他好好谈谈的欲望没有了,陆锦川起身走到门口,凌盛忽然在身后开口。 “话说你给我送的那四具尸体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开一个殡仪馆给我管理,让我先熟悉熟悉吧。” 陆锦川扶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默了片刻,道:“我对你有亏欠,这份亏欠能保你一生无忧,但是,千万别动不该动的人,安分点儿大家都好过。” 站在高处太久,寻常的几句话都带了几分气势。 凌盛把嘴里的烟一吐,该不该动他都动了,谁输谁赢还没个定数。 陆锦川开门出去,刚走到走廊尽头,楼梯处上来一个人。 赵如一是跟着凌盛来看孩子的,她对孩子没什么感情,陆家爱养就让他们养去。 见了陆锦川,赵如一眼睛一下红了,急急往上走了几步,想伸手抓陆锦川的衣袖。 陆锦川好似没看见她一般,一手插在裤兜里往楼梯下走。 “锦川!”赵如一在他经过身旁时叫住他。 陆锦川在台阶上停下,垂眸看了看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手臂一抽,“什么事?” 赵如一探头往走廊看了看,低声开口:“看在这么多年情分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陆锦川听了这话,眉心轻蹙,“情分?什么情分?” 赵如一:“就是,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陆锦川理了理袖子,语气略冷,“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那点儿情分早在你动我的人的时候就被你作光了,所以别跟我谈什么情分。” “可是……可是你之前是很关心我的。”赵如一抽噎了两下。 陆锦川笑了笑,“你得把话说清楚,到底是关心你,还是关心你肚子里锦程的孩子。” 赵如一顿时不说话了,见他又要离开,一下慌了神,这根救命稻草不抓就没机会了。 “你弟弟他是个变态,他……他虐待我。”赵如一眼里带着期盼。 陆锦川抬眸看过去,赵如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以为有了回旋的余地,正待高兴,却发现陆锦川其实是越过她看向身后的人。 赵如一背脊一下发凉。 “你们的家事我没兴趣管。”陆锦川说完转身下楼。 凌盛抬手勾上赵如一的肩膀,低头凑到她耳边说:“变态?那叫情趣,懂吗?不是想和我好好过日子?那你就得乖乖听话。” 说完用力一推,赵如一跌在地上,恐惧的看着凌盛。 第96章 孤男寡女 陆锦川离开北城之前交代过邢远,一定得把人给看住了,掉一根头发为他是问。 邢远带人亲自盯着,事无巨细的报告老板娘的情况,次数比吃饭还勤。 前两天还好,两点一线公司和家,结果第三天邢远就头大了。 邢远带人一路从公司跟到饭店,又从饭店跟到某小区,期间没有出现过第三个人。 一男一女上楼后半天没有下来,邢远这回是真的头大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报给陆锦川。 原本约好吃饭,谭菲放了鸽子,拎了一箱酒去了程牧安的公寓等着。 “就很过分你造吗?我花了那么多钱,他正眼不甩我一个。”谭菲端着一杯酒坐在地毯上忿忿不平,她说的是酒吧那个没被她拿下的小鲜肉销售。 程牧安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放在茶几上,“说话别带台湾腔。” “哦,”谭菲应了一声。 程牧安理性分析,“你最终想要的结果是什么?和他谈恋爱?” 应夏蜷在沙发上,也看向谭菲。 谭菲愣了愣,说:“这倒是没想过,谈恋爱还是算了吧,就是他越不理我,我就越想征服他你懂吗?” 应夏:“征服完之后呢?” “征服完就没了啊。” 应夏撇了撇嘴,有点无语,这孩子和许容白有的一拼了。 程牧安也是忍不住笑。 三人碰了碰杯,应夏的手机屏幕一亮,没名字,但是尾号的88888一看就知道是谁。 她把手机翻了个面朝下,没过一会儿程牧安的手机又响起来。 程牧安看了一眼,又看向应夏,接通,“陆总。” 应夏听见这声陆总就下意识去看程牧安。 程牧安听了两句,把手机递过来,“找你的。” 应夏接过来,“什么事?” “我在楼下。”声音冷冽得可怕。 应夏愣了愣,说:“我不在家。” “我知道你不在家,我在程牧安公寓楼下。” 应夏不由得坐直了些,还没说话就听陆锦川问:“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她没回答,看了看盯着她的两个人,“我暂时不回去,我今天住这里。” 电话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男人沉沉地吐了口气,仿佛在极力压制怒气。 那头陆锦川一声不吭,应夏直接挂断电话。 谭菲问:“催你回家呢?我这又不是失恋不用一直陪着我,要不你先回?” 应夏摇头,“以前我催他回家他也不回,凭什么我就得回?” “也对,”谭菲揉了揉肚子,“不行我得上个厕所,喝多了。” 谭菲刚一起身,门铃响了起来。 程牧安起身去开门,脸上挂着笑说:“捉你来了。” 门打开,陆锦川眸色很深,看也没看程牧安一眼,目光直直的射向客厅沙发上的女人。 客厅内灯光很暗,氛围刚刚好。 不知是不是陆锦川的错觉,他甚至觉得带了点暧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几个小时,如果不是他尚存了点理智,他得把程牧安的头揪下来。 应夏端着一杯酒,喝得两颊泛红,眼睛半睁不睁地看着他,慵懒得不行。 陆锦川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仰而尽,然后弯腰去勾她的腿。 应夏下意识一缩,“干嘛?” 陆锦川咬了咬牙,咬肌微微紧了紧,抓起手机塞进沙发上的包里,然后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我的鞋。” “不要了!”陆锦川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 应夏闭嘴,沉着脸任由他抱着,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作什么妖。 到了楼下,陆锦川拉开车门把人塞副驾驶,绕到驾驶座一手扶着车门,对邢远道:“下来。” 邢远下车,都没来得及劝两句就听得油门轰一声,车窜了出去。 陆锦川不说话应夏也不搭理他,两人暗自较劲。 较劲的结果就是车速越来越快,陆锦川简直把油门当成程牧安的头来踩。 车速一直往上飙,直指200,应夏抓紧了车顶的扶手,想起他踩下油门时说的那句话。 陆锦川说:“想跟别人?除非我死。” 汽车在夜里狂奔,点点的雨星子被车灯照亮,又被疾驰的汽车飞快地甩在身后。 画面宛如时光穿梭一般。 “陆锦川。” “陆锦川!” 陆锦川没有回答她,她能看见他冷硬俊朗的侧脸,还有咬紧的下颌线,却看不见他此刻的神色。 “停车!你停车!” “别开这么快。” “我害怕。” 带着哭腔的声音冲出口的瞬间,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车轮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惯性之下,应夏猛的前倾,又被安全带拽回原位。 “嗒” 安全带解开,下一秒,陆锦川倾身勾住她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发泄的意味。 暴戾,凶狠,辗转,痴缠…… 仿佛想把她最后一口气吸尽,死在自己怀里总好过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 许久,陆锦川离开她的唇,额头鼻尖相抵。 “害怕?” “嗯。” 她眼角红红的,睫毛根部沾了点水光,让他心都跟着颤起来。 心里一角又酸又软又痛,这样的感觉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陆锦川忍不住又在她唇上亲了亲,又亲了亲额头,揽她进怀里,手在背上轻抚着。 “乖,不怕了,别哭。” “我以后都不开那么快。” “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嗯?” 第97章 下下下个月 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耐心,陆锦川一下又一下,一句又一句的哄她。 终于明白那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是什么意思。 脾气上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可看见她红着眼,哪怕还没掉泪,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这个他想好好疼好好哄的姑娘,大多数眼泪都源自于他。 这辈子唯独喜欢了这么一个人,从十七岁到现在快二十八,近十一年了。 改不掉,他真的没救了。 下飞机后听说她和程牧安进了公寓,他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都不见她下来。 确实是慌了,脑子里把任何可能都想了一遍,甚至还想过把程牧安弄死她会不会生气。 陆锦川把人搂在怀里哄了一会儿,小姑娘喝了酒,不吵不闹的慢慢睡着,乖得不像话。 这种惬意的时刻对他来说太难得,轻手轻脚把人抱到后座,打了个电话给邢远。 邢远这个保镖做得是真的难,以为今天任务结束,转头就去和人喝了点小酒,结果几瓶啤酒下肚,老板电话来了。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找了个没喝酒的小弟过去当司机。 陆锦川的车就停在路边,邢远和小弟刚一上车,后座的陆锦川就看过来。 “你喝酒了?” 邢远回头,“是,但是喝得不多,我不开车,让他开。” 陆锦川垂眸看了一眼躺在膝盖上的人,说:“你下去吧。” 邢远“哈”了一声,这大老远把他叫过来,就是来看老板秀恩爱? 陆锦川瞥了他一眼,“下去,酒气太重,她不喜欢。” 邢远都无语了,人都睡着了你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邢远小声嘀咕了句:“抱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您能回家才算本事。” 陆锦川没听清,“你说什么?” 邢远忙摇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胳膊拧不过大腿,邢远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真是太难了,一晚上被赶下车两次。 应夏睡了一会儿醒来,睁开眼就是一截裤腰,再往上是衬衫,然后是完美的下颌线。 陆锦川靠在座椅上,微微仰着头,薄薄的衬衫勾勒出肌理的轮廓。 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很完美。 可惜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什么都自己闷着。 应夏看了一会儿,慢慢抬手。 刚一触到陆锦川的下巴,手就被抓住。 “醒了?” 应夏抽回手,从他身上爬起来,说:“我回家了。” 刚拉开门,陆锦川抓住她,“等会儿,腿麻了。” 应夏扫了一眼自己刚才躺过的地方,道:“我回我的你麻你的,不影响。” 脚一落地就傻眼了,没鞋。 陆锦川赶紧下车绕过去把人抱起来,“我送你到门口。” 出了电梯,陆锦川把人放下来,应夏刚一转身,陆锦川搂着她的腰又把她勾回来。 陆锦川咬咬牙,开口:“我知道你和程牧安关系好,但是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至少应该避避嫌。” 应夏抬眸看他,还以为他又得憋在心里不问。 她好像知道他情绪那么激动的原因了,他进门的时候没看到谭菲,估计也没注意到桌子上多出来的杯子。 “孤男寡女?”她强调了个词。 陆锦川眉心微微蹙了蹙,“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友谊。” 应夏伸手推开陆锦川,“巧了,程牧安压根没把我当女人。” “那也不行。”陆锦川语气稍稍有点强硬。 应夏走到门口,停下,朝他走过来,抬脚用力踹在陆锦川的腿上,立马疼得跺脚。 忘了没穿鞋这回事了,踢得真疼。 这是找他撒气来了。 陆锦川好笑的蹲下,把她的脚抬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边揉边笑,“下次穿上鞋再踹。” 应夏“哼”了一声,开门进屋。 陆锦川看着关上的门,掏出口袋里震了半天的手机接起。 “什么事?” 电话那头魏庭西道:“过来玩会儿牌,方淮不在,四缺一。” “不去。”北城和日内瓦三天跑两趟,有点累,但现在心情愉悦。 “人可以不来,把你在日内瓦拍下的宝贝送过来给我们看看。” 陆锦川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知道?” 魏庭西道:“消息称压轴的拍卖品被一个东方人买走了,我结合你这几天的行程,觉得很大可能性是你。” 陆锦川笑了笑,“脑子倒是比小五的好使。”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陆锦川竟然开起了玩笑,魏庭西问:“问题是你拍那玩意儿干嘛?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买块地。” “夏夏下个月生日。” 魏庭西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下下下个月就是九月,九月谁生日?好像是我,哥,您真是我亲哥。” 陆锦川揉了揉眉心,无语,“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脑子和小五差不多,除了傻,还爱做梦。” 魏庭西骂了句国粹挂断了电话。 陆锦川想起之前那一脚,舌头在脸颊顶了顶,笑了。 他哪里是因为被踹而高兴,他高兴的是她开始对他发脾气了。 结婚前,她其实娇气又矫情,开心就笑不开心就闹,被他惯出来的,结婚前的七年,足够让他把她惯得胆大包天,什么样的篓子都敢捅。 所以听说她跟同事闹矛盾,他打听了一番也没插手,她在外面其实脾气不小,总归是不会让自己吃亏。 也就是结婚后的几年她慢慢对他生出了芥蒂,不再在他面前表露自己。 应夏洗完澡出来,手机上一条信息。 陆锦川:「晚安。」 应夏没回。 第二天是周五,谭菲硬是以昨天晚上帮她把鞋带走为由,让应夏请吃饭,不去就撕票。 头一回见到拿鞋当“人质”的。 谭菲说:“鞋不鞋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闺蜜得喂饱了,帮忙打架的时候有劲儿。” 没想到一语成谶。 两人饭还没吃完谭菲就接到电话,“嗯……什么?我马上来。” 第98章 还可以出轨 挂断电话,谭菲拿起包,“我得走了,我妈往我爸那儿去了,我现在得过去。” 应夏也起身,“我陪你一起吧。” 两人一起往谭菲她爸那里赶。 谭菲爸妈离婚早,她被判给了她妈,她妈像是心有不甘,只要他爸一有新欢,她妈铁定要去闹一闹。 谭菲在路上把事情大致一说,这回是她爸新谈了个医院的医生,她妈不乐意了,直接上门撕。 应夏和谭菲到的时候,战争才刚开始。 谭菲她妈和医生撕扯着,他爸正抱着那个医生不撒手,谭菲急忙上去抱着她妈。 应夏站在一旁干着急,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场面,“那我做什么?” 谭菲喊:“帮我把他们分开。” 应夏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也上去抱着那个医生,谭菲没把她妈拉住,冲上去就给医生两巴掌。 谭菲一急,朝她妈扑过去,三个人摔了个结结实实,医生在最下面。 等战争结束,谭菲她妈完好无损,她爸脸上一个巴掌印,医生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脸上还有抓痕,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哭。 后脚警察就到了,四个人被一块儿往警局拉。 调解室里,医生奋力控诉:“他们两个拉着我,然后她们俩打我。” 天地良心,她拉着医生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结果好像没什么区别。 谭菲路上就给程牧安打了电话,程牧安还没到,对方的家人先来了。 应夏看到对方叫来的人是沈修与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 沈修与问明了情况,对应夏抬了抬下巴,“出去说?” “嗯。”应夏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警察局门口。 沈修与背靠着栏杆看着眼前的人,“没良心的,我被陆锦川揍成那样,你一个电话都没有,好歹该关心一下吧。” 应夏抿唇,道:“你那是自己作死,明知道他来了还往前凑。” 沈修与不满的“啧”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得背着他亲你?” 应夏没说话,白了他一眼。 正好谭菲从里面出来,对沈修与道:“老公,我后妈是咱姑姑?” 这是什么纠缠不清的狗血关系? 沈修与噎了噎,“她是我爸亲妹妹。” 谭菲拍了拍应夏的肩膀,“那这样,和解,里面交给我爸,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赶紧进去,生怕她妈又失控。 沈修与笑了笑,“来,谈谈怎么和解,我姑姑可是说你和你闺蜜她爸两个人按着她,你闺蜜和她妈揍她,四对一。” 应夏有些赧然,“误会,真的是误会。” 应夏把过程以自己的角度讲了一遍,沈修与笑得前俯后仰。 “你和你闺蜜真的是人才,这么严肃的场面都能让你们搅和成这样,你来说说,为什么谁也不抱偏要抱我姑姑?” 应夏撇了撇嘴,说:“男的我不好意思抱,谭菲她妈太凶了我不敢抱,只能抱你姑姑,当时场面太乱,没来得及细想。” 沈修与倾身在她耳朵上拧了一下,道:“我该说你什么好,我还没吃晚饭,正好一起去吃个宵夜,咱们就别在警局谈了,叫上他们去饭桌上谈。” 应夏想了想,她晚上也没吃饱,便道:“可以。” “不行!” 冷冷一声传来,应夏和沈修与齐齐看过去,陆锦川沉着脸走来,薄唇抿紧,气势强得可怕。 “你怎么在这儿?”应夏有些惊讶。 还能为什么?一听说人被带警局来了,直接从饭局上下来的,某局二把手的面子都没给留,直接闪人。 “来接你回家。”陆锦川语气生硬。 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应夏的手臂往自己身边拽,丢下一句:“周信,你来处理。”就拖着应夏离开。 他才刚回来两天,昨天程牧安,今天沈修与,她的目的估计是把他气死。 “你放手!”应夏挣了几下没挣脱。 陆锦川拉着她快走两步,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去。 应夏坐在座位上,理了理头发,抱着两手抬眸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陆锦川撑着车门,深吸了口气,问:“我们结婚了,你是我老婆。” “我知道啊。”应夏答得漫不经心,“但是结了婚也可以离嘛。” 刚刚还没压下去的火气瞬间上来,陆锦川眉眼间满是阴郁,“离婚?这辈子都别想。” 应夏仰头笑着看他,“不离也没事,还可以出轨。” 陆锦川差点没被她一句话给噎死。 原本坐在前座的邢远一直在装死,听了这话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顿时感觉背脊一凉。 陆锦川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气他,但是听到那两个词还是忍不住来气。 陆锦川语气冷淡,“你试试,不废了他算我输。” 应夏别开脸道:“废就废,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 两人都在气头上,没察觉出这话的不对劲。 邢远回过头,“太太,蛤蟆本来就是四条腿的。” 应夏愣了愣,没忍住,瞪了邢远一眼,笑了。 陆锦川一见她笑,心里那股气也跟着下来不少,淡淡看了邢远一眼,随之上了车。 到了御兰道车库,陆锦川跟着她下车,“我送你。” “不用。”应夏头也不回。 这好像都成了他们之间既定的台词。 直到到了家门口,应夏打开门,陆锦川又握着门把手把门拉回来。 陆锦川盯着她,眸色深不见底,“我知道我以前有错,我做得不好,但是你别这样气我,我受不了。” 应夏抬起头看他,眼圈有点发红,“那你以前跟我说那些话你想过我受不受得了么?” 陆锦川喉头一哽,想过,怎么没想过,想到就心疼得不行。 他伸手把她拉过来,“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再说吧。”应夏又去开门。 还没碰到门把手又被陆锦川拽回来,扣住脑袋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好了,这下不气了。” 也不知是在说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陆锦川不气是假的,当时亲完心都是甜的,自然不气,可回头一想火气又冒上来。 更多的是气自己,本来就是副烂牌,还让他打得稀烂。 应夏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走到餐厅一看,餐桌上摆着四个菜。 “你们还没吃吗?” 孙阿姨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吃过了,先生给我发信息说你可能没吃饱,让我提前准备着。” 一碗汤盛到面前,还有小半碗饭。 应夏默了默,拿起筷子吃饭,刚尝了一口,应夏抬起头说:“孙阿姨,你这个排骨重新热一遍更好吃。” 孙阿姨摸了摸盘子,“热一热?这还没凉呢。” 应夏摇头,“以前我下班晚,你帮我留的宵夜,糖醋排骨热一遍更好吃。” 第99章 差点让她出事 “我没做过糖醋排骨啊,刚学的。”孙阿姨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片刻,她好像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道:“我来的那一年,小孙子刚上一年级,每天五点放学,先生说我四点就能走,别说宵夜了,晚饭也只有周末做过,三年来都是这样。” 应夏握着筷子有些发怔,喃喃道:“你从没做过宵夜啊。” 心口忽然酸痛了一下。 她从前见过陆锦川疾言厉色,见过他目光冷淡,却从未见过他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那样的画面,与陆锦川三个字太不搭。 …… 陆氏和诚远的合约在第二周送达,黎芳为了庆祝,给大家办了场庆功宴,说是庆功宴,其实就是吃吃喝喝唱唱歌。 应夏下午去另一个项目的甲方那边送文件,回来的时候堵车,到得稍晚。 到了ktv外面,才发现忘了问是哪个包房。 给江小溪发了条信息过去,过了一会儿收到回复。 江小溪:「我们在410,快来。」 ktv隔音很好,过道里几乎听不见各个包房里的声音。 410包房在走廊最尽头。 应夏抬头看了看房号,确定没错才推门进去,看清包房里的人后一怔,忙说了声不好意思,急忙退出来。 后脚还没迈出去,一个男人呢抓住她的手臂又把她拖了回去。 应夏记得,男人是之前项目的甲方刘为。 应夏抽回手,脸上挂起一个笑,“刘总今天也在这里,巧了,我们部门的同事也在。” 刘为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是很巧啊,应小姐,这都是缘分不是?” 包房里还有几个男人,全都看好戏似的望着这边,刘为的目光很直白,所有不干净的想法都装在里面。 这种时候,来硬的是不行的,应夏问:“刘总要不要一起过去坐坐?” 她的左手背在身后,已经摸上了背后的门把手,只消片刻,就能从这里脱身。 心跳得扑通扑通的,这样的场面她不是没有碰见过,就在高中的时候她去找陆锦川,也同样进错过房间。 那时陆锦川就在隔壁,现在只能她自己周旋。 刘为越靠越近,手已经搭上她的肩膀。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应夏甩开他的手,刘为又缠了上来,这次是去搂她的腰。 应夏抬手就是一耳光甩过去,扇了刘为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手心都麻了。 卡座里男人的朋友笑起来,“这妹子很辣啊,刘总你把握不住。” 刘为被扫了颜面,拽住应夏的手腕对几人道:“你看我把不把握得住,再辣老子都能让她软成一滩水。” 说完,一下把应夏往沙发上一贯,应夏脸色都变了。 刘为嬉皮笑脸,“怕什么,大庭广众又不能把你办了,最多摸几下,回头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好好疼你。” 说着手就要往应夏裙子里伸。 应夏往后挪,身后又是另一个男人,避无可避,余光瞧见桌上的酒瓶,心顿时定下几分。 她忽然伸手,操过桌上的酒瓶一下砸在刘为头上,站起来就往门外冲。 看到走廊的瞬间,她以为得救了,然而下一秒就被人压在墙上。 “救命!” 刚一开口,刘为捂住她的嘴,对旁边过道里看过来的人说道:“跟女朋友开玩笑呢。” 那边的人看了几眼,又转了回去。 应夏眼睁睁看着几人消失,被刘为捂着嘴往包房里拖,挣扎中手机掉落在门口,鞋也踢掉一只。 刘为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应夏刚一起身,身后的人拽着她的头发又把她拖了回去。 她今天穿了条裙裤,拉链在身后,刘为摸了几下没有得逞,反倒是脸上被应夏挠了好几道伤痕。 刘为摸了摸脸颊,被抓破了条口见了点血,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今天让老子出血,老子就让你出水。” 刘为伸出手,还没碰到应夏,耳朵忽然翁的一声,太阳穴一痛,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酒桌上的东西被撞翻,刘为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又挨了几拳。 离刘为最近的那个男人撩袖子就上来帮忙,陆锦川握住那人挥过来的拳头,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踹得他后退了好几步倒进沙发,捂着肚子躺着半天起不来。 旁边的人也一拥而上,被陆锦川带来的人一一制服。 陆锦川看都不敢看沙发上的女人一眼,双目猩红。 单腿压在刘为身上,雨点般的拳头落下,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第100章 为她疯 他不敢想,如果他不是因为今天知道她在这里聚会,临时把局转移到了这里的话,她会遭受什么样的事情。 陆锦川疯了一样,拳头机械般的起落,似乎有人在喊他。 然而他耳朵里反复重复着男人那句让人恶心的话,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 包房里动静闹得太大,四周已经有围观群众围上来,陆锦川的人让服务员去清场。 应夏已经被人扶起来,身上披着别人的衬衫,被陆锦川的人拦在身后,“你不能过去,免得被他误伤。” 显然陆锦川这样的失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锦川还在发了疯的揍人,地上的刘为已经没了动静。 应夏抓住身旁的人的袖子,紧张道:“再打要出人命了。” 男人也有些担忧,却还是没有上前。 应夏又喊了好几遍陆锦川的名字,可他根本没任何反应,她心一横,弯腰钻过去,扑上去拉住陆锦川的手臂。 刚一抓住就被大力甩开,她一下撞在沙发上,腰上撞得一疼。 陆锦川完全是不要命的节奏,拳头挟裹着风,余光瞧见地上碎裂的玻璃瓶渣,一把抓过来往刘为的脖子上抹。 应夏一下懵了,急忙扑了上去,一下抱住陆锦川胳膊。 陆锦川整个人一震,理智开始缓慢回笼,紧挨的人味道有些熟悉,他放开软成一滩烂泥的男人,垂眸看了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会坐牢的,你会坐牢的。”身侧的姑娘喃喃的念着。 大量的运动让他有些脱力,他坐到地上,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女人。 女人的脸色有些惊慌,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陆锦川丢开手里的玻璃渣,抬起手,想要抱抱她,碰碰她的脸,可手上全是血液黏腻的触感。 他缩回手,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温声道:“吓到了吗?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应夏看着眼前的陆锦川,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样子,他总是把最正常的一面表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甚至忘了他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应夏颤着唇,摇了摇头,“我想回家。” 陆锦川点了点头,站起来,腿脚有些脱力,担心她出事被吓的。 应夏伸手来扶他,被他轻轻格开,“脏,我去洗洗,去外面等我。” 包房里就有洗手间,陆锦川进去,关上门,两手撑在洗手台上,抬眸盯着镜子里双目发红的男人。 他想杀了刘为,很想,可是她在。 陆锦川深深喘了几口气,忽然一拳打在镜子上。 指关节在之前就已经磨破,这会儿直接破开成了伤口。 陆锦川把手放在水流下冲洗,直到清理完手上的血迹,又浇水抹了把脸才出去。 应夏靠在门口的墙上,两手抓着领口的衬衫,一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陆锦川一看见她,心口就不由自主的一窒,走过去把人按在怀里,转头对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明了,点点头。 陆锦川微微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问:“我们回家,嗯?” 应夏闷闷的“嗯”了一声,陆锦川弯腰勾住她的腿弯把人抱起来。 陆锦川没有带她回御兰道,而是回了南郊。 应夏洗完澡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盯着天花板。 被刘为抓回去的时候,她是害怕的,那种求救无门的感觉让她甚至想过,不就是强/奸么,她没那么脆弱,不会失去贞操就要死要活。 那一瞬间她甚至莫名的恨陆锦川,为什么以前他不碰她,如果不是第一次,或许她能够更好接受一些。 陆锦川伸手,宽厚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温热的,令人安定的感觉。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应夏没有说话,很快,陆锦川的手上就有了湿润的感觉。 陆锦川喉结滚了滚,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头发,声音也有些低哑。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不论是声音还是动作都给她提供了安全感,应夏平定了几分,过了一会儿,轻声道:“我觉得恶心。” 陆锦川皱了皱眉,问:“想吐?”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被他摸过的地方很恶心。” 这句话简直要了陆锦川的命。 进门的时候一眼都不敢看,满脑子都是把那个人弄死的念头,压根不敢想他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现下她把一切摊开在他面前,让他不想都不行。 “他摸了哪里?” 应夏:“腿,大腿。” 陆锦川咬了咬牙,一手探过去,触上她的腿,应夏颤了颤, 他轻轻抚触着,问:“是这里吗?” 第101章 你帮我洗 应夏闷闷道:“嗯,还有上面一点。” 她难得这样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陆锦川眼里是破碎的疼痛,手慢慢往上移,不带丝毫情/欲,只是单纯的安抚。 “我碰你,恶心吗?” 应夏认真感受了一下,说:“不恶心。” 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她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触碰。 唇触在耳畔,声音很低,“把之前的都忘了,只需要记得现在我碰你感觉。” 陆锦川常年健身和拳击,手上有粗粝的薄茧,温柔的来回的抚触,给她带来安定人心的力量。 好不容易哄睡着,然而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都是刘为那张恶心的脸。 她时不时抽动两下,要抓着他的衣服才能勉强睡着。 陆锦川干脆半躺在床上,一手搂着她,一手拿手机打字。 下半夜,她终于平稳了些,呼吸也更加轻浅,陆锦川轻轻拿开他胸口上的手,衣服早就被她揪了皱得不成样子,被她抱得起了一身的汗。 刚把应夏的手放进被子,谁知她忽然醒来,呼吸急促地抓住他的手,睁开的眼里满是恐惧。 陆锦川心疼得不行,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靠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一个字也没说,但有力的怀抱就莫名让人心安。 她说:“你别走。” 她害怕的时候,总是特别依赖他,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宝贝了这么些年,还是没能护住她,他真后悔之前下手太轻,现在简直想活剐了刘为。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不走,我去洗个澡再来陪你睡。” 半天才听到她“哦”了一声,但就是不肯撒手。 陆锦川无奈,“算了,不洗了,我陪你接着睡。” 应夏仰起头,“但是你出汗了,还是洗吧。” 陆锦川失笑,都这个时候还洁癖,他垂眸看着她揪在他胸口的手,戏虐道:“这怎么洗?” 她当真是认真想了想说:“我陪你去。” 这种事情,他当然求之不得,压根都不需要回答,直接就抱着她去了浴室,把她放洗手台上。 “坐这里等我。” 应夏点点头,陆锦川难得看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他衬衫扣子都没全解,只打开上面两颗,抬手抓住领子从上面直接提了下来。 一身恰到好处的肌肉,腹部线条勾勒出明显的八块腹肌,两条人鱼线一直延伸到裤腰里。 她今天有些被吓傻了,反应比较慢,还在盯着他的腹肌发呆。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个眼神盯得陆锦川下腹冒起一团邪火。 想狠狠地欺负她,又怕吓到她,只好盯着她的表情慢慢脱掉裤子。 应夏终于反应过来,别开脸,耳根子顿时红了。 她刚刚看见了什么? 陆锦川趁机脱完走进浴室,直接上凉水。 耳畔传来淅沥沥的水声,过了一会儿,应夏转过头,玻璃门上一点雾气都没有,一看就是冷水。 他背对着她,宽肩窄腰紧实的臀还有长腿,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只是腰侧那一个伤疤特别显眼。 想到他替她挨完刀子一个人在那里等死,应夏心口又抽了一下。 她从洗手台上滑下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贴上来的身躯和腰间的小手让陆锦川的身形顿时一僵,停顿了片刻才回过神,急忙把水调热。 轻斥道:“别闹,一会儿感冒了。” 她的衣服也被冲得半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应夏道:“我也想洗澡。” “那我出去等你。”陆锦川道。 然而缠在腰上的手一点也没松开。 陆锦川拍了拍她的手,“抱着我你怎么洗,手松开。” “你帮我洗。” 这话一出,陆锦川气息都浓了三分,喉结滚了又滚,问道:“你知道帮你洗是什么意思吗?” 应夏把脸埋在他背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锦川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来,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她有点后悔了,被他抵在浴室墙上,仰着头,承受着他粗鲁的亲吻。 手也沿着衣摆探了进来,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欲望。 陆锦川越亲越不能罢手,费了好大劲才找回理智,替她把衣服脱了,当真认真地替她洗起澡来。 陆锦川替她洗澡的时候,更像是在虔诚的膜拜她的身体。 洗到背后,陆锦川忽然摸了摸她的腰,“怎么弄的?” 她一手抵在墙上,回过头,看见腰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淤青,应该是被他推开的时候在沙发上撞的。 应夏没说话,陆锦川蹙眉,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在她腰上吻了吻。 嘴里还低声念叨着,“没事了。” 看样子都不知道其实是他自己弄的。 第102章 做吧 洗完澡,陆锦川用浴巾包裹了把她抱上床,吹干头发后,直接覆身上去。 第一个吻凶狠且绵长。 气氛逐渐变得灼热,快到临界点的时候,陆锦川却又慢慢缓和了下来,翻身下来躺在旁边,抬手搭在额上喘着气。 应夏平躺着,被他亲得也有些呼吸不稳,两手交叠在小腹,忽然说:“陆锦川,做吧。” 身侧的人没有回应,应夏偏过头,视线下移到那个的地方。 “陆锦川,你是不是不行?” 刚一说完身侧的人就翻身上来。 陆锦川盯着那张娇俏的脸,下半身往前送了送。 然后咬牙切齿道:“感觉到了吗?你说行不行?我那是宝贝你,你竟然说我不行。”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应夏懵了一下,她看着他,眨了眨眼,问:“宝贝我所以一直不碰我?” 她的眼睛又圆又亮,勾人得不行,看得陆锦川燥得发慌。 他埋头在她脖子处开始吻,从脖子到耳根再到眉眼,最后趴在她身上,埋着头,哑着嗓子道: “想碰,想疯了,以前不敢,现在不想让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把自己交给我。” 他不想她因为害怕而把自己交给他,理由必须是她真的想要,真的愿意。 应夏眼眶热了热,伸手把他推开,裹着被子翻身背对着他。 “不做拉倒,我睡觉了。” 陆锦川拍了拍她的背,感觉怀里的人睡着了,才起身去洗手间。 今天真奇了怪了,半个多小时都出不来,陆锦川都后悔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此消彼长,欲念一旦开始疯长,理智就开始退步。 他想着干脆直接把人办了算了,反正早晚得是他的。 刚下定决心走出浴室,看见床上蜷缩着睡觉的小人儿,该软的地方不软,心倒是软得一塌糊涂。 连吵醒她都舍不得。 算了,真的是命,估计上辈子欠她的。 …… 应夏一觉醒来,捞过手机一看,时间已过了九点。 她急忙从床上翻身起来,立马又被陆锦川按了回去,“黎芳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今天不用去,接着睡。” 应夏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我饿了。” 陆锦川昨晚欲念难减,睡在她旁边简直是折磨,大半夜都没睡着。 这会儿揉了揉眉心,坐起来,拿着手机道:“我在这边住得少,家里没吃的,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应夏想起孙阿姨说的话,道:“不想吃外面的,想吃家常菜。” 陆锦川默了默,“行,还是得让人把食材送来。” “要白灼虾。” “还有呢?” “酿豆角。” “嗯。” “还有糖醋排骨,鱼香茄子,肉末豆腐,炒个青菜,再来个汤,没了。”她故意为难他。 陆锦川笑了笑,伸手在她耳垂上捏了一把,“要求不少,吃得下么你。” 应夏缩了缩脖子,“那你随便做吧。” 然而真到了饭桌上,她点的菜一样没少,整整齐齐码在桌上,还多出一条清蒸鲈鱼。 她盯着桌上的菜有些发怔,陆锦川扫了一眼,把刚盛好的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不是饿了么,发什么愣,快吃。” 应夏一个菜一个菜尝过去,最后是糖醋排骨。 全是熟悉的味道。 那三年里,有很多个加班的夜晚,她回家总能尝到同样的味道。 应夏埋头吃了几口,慢慢抬起头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当兵前。”陆锦川说着,夹了一块鱼,挑完刺放进她碗里。 应夏顿时皱了眉,拿眼神剔他。 陆锦川对她的不满照单全收,拿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说:“不吃鱼别的也别想吃。” 应夏不满,“这鱼很腥。” 陆锦川说:“不腥,而且很有营养,你那是心理作用,得克服。” 应夏盯着碗里的鱼,脑子里灵光一闪,“谁告诉你的?” 问了也白问,这件事她只跟夏琼说过,小时候孤儿院的孩子欺负她,往她被子里塞了好几条发臭的带鱼,从此以后她就觉得鱼的味道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她拿着筷子戳了戳。 陆锦川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想着她昨天才受了罪,率先妥协,把她碗里的鱼拨到自己碗里。 “算了,不用克服,以后不吃就是。”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陆锦川拿起来,是一条信息。 邢远:「剩下的人全扣着,要不要先审了?」 陆锦川默不作声地扫了应夏一眼,回了两个字:「留着。」 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第103章 你起反应了 应夏没错过他的一系列动作,想起昨晚他的反应,忍不住开口,“你还记得昨晚的细节吗?” 陆锦川筷子一顿,那是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的事情。 “不记得。” 应夏紧盯着他,“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能想起来吗?” 陆锦川看了一眼她满是求知欲的眼神,停下来仔细想了下,打人前和打人后的记忆很清楚,但是中间的记忆有些零碎。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有在看医生。” 声音很淡很淡,她一下就心疼了,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他必须得去正视。 她伸手握住陆锦川的手,“我陪你去。” 陆锦川愣了一下,他以为她会害怕他,会嫌弃他,手微微颤了颤,陆锦川反手握住她的,眉眼弯了弯,说:“好。” 两人吃完,应夏主动收拾,他做的饭,洗碗这事理应落在她身上。 刚把碗放进洗碗池,陆锦川从身后过来,一手从后圈着她的腰,一手把碗从她手里抽出来,丢进池子里。 “别洗了。” 应夏侧头,“那你洗?” 陆锦川亲了亲他的耳廓,说:“我也不洗,晚点让阿姨过来收拾。” 之前应夏在睡觉的时候,家里来了好大一拨人,餐桌上多出了新鲜的花束,客厅的茶几上有很多小零食。 屋子里总算有了些家的模样。 洗了手,陆锦川拎了一大袋零食牵着她下了负一楼,那里有个影音室。 屏幕上播放着一部黑白老电影。 两人窝在沙发里,应夏靠在他身上,心里有一种东西叫做安心,只要他愿意,他能给足她安全感。 两人自昨晚开始,气氛有了些变化,这样的动作好像变得无比自然。 陆锦川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她鬓角的碎发,不时垂眸,借着屏幕的光打量他心尖尖上的宝贝。 他的全世界都被他搂在了怀里,这样的氛围让他安心。 缺失了多年的东西,家庭,亲情,爱情,全都从她一人身上得到了慰藉。 看了一会儿,陆锦川捏了粒爆米花喂到她唇边。 小姑娘无意识的吃了,第三次,舌尖不小心在他指尖扫了一下。 陆锦川顿住,喉结微微滚了滚,眸色也逐渐加深。 刚准备开口,怀里的人坐了起来,说:“我困了,我要去睡午觉。” 陆锦川巴不得,随着她上楼,一进卧室就把她抵在墙上。 怕自己控制不住,没敢深吻,只是在她唇角亲了亲。 “给我,嗯?” 应夏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软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过时不候。” 陆锦川挑眉,“没过,进了我房间还能由你?” 应夏:“不对吧,这套房子好像是写的我的名字。” 陆锦川想了想,还真是。 “那我进了你的房间,我把我自己给你。” 他的唇移到她耳畔,轻轻衔了一口。 应夏缩了缩脖子,用一根手指抵着陆锦川的胸膛往后推。 “陆锦川,你起反应了。” 陆锦川的呼吸重了几分,抓起她的手指在唇边亲了亲,“上哪儿学的这些?” 应夏抿唇笑,“这不是常识么?而且我大学的时候还和室友一起看过,就数我看得最仔细。” 听了这话,陆锦川哭笑不得,眸子沉得要命,“看得仔细?还让你骄傲上了。” 他勾着她的腰,压着她往自己身上贴,让感受更加明显。 嘴上说得横,真正感受到的时候,应夏还是微微红了脸,昨晚浴室里看见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陆锦川咬牙切齿道:“喜欢看我他妈演给你看。” 刚一低头就被应夏捂住了嘴,应夏眉眼间带着笑,“不是很能忍吗?接着忍啊。” 小姑娘坏起来的时候真是坏透了。 陆锦川软声哄道:“忍不住了,老婆~” 这声“老婆”喊得应夏背脊发麻。 应夏抬眸看他,像只狐狸,“陆锦川,我竟然不知道你能骚成这样。” “骚?你知道什么叫骚?”陆锦川眸色一深,把人搂着往床上带过去,抓着手腕压在她头顶。 “今儿就让你涨涨见识。” 应夏挣扎了两下,根本不是陆锦川的对手,瞪着他说,“我困。” 她昨晚睡得也不好,时不时就醒一次,她都这样说了,他也狠不下这个心。 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自食恶果。 舍不得在那种情况下要了她,自己就得承受后果,以前的三年也没见得这么难熬,这还不到一天就感觉要憋炸了。 第104章 审问 晚饭还是陆锦川做的,她就在一旁看着他忙活,吃完晚饭,陆锦川送她到御兰道家门口。 “我进去了,你走吧。” 陆锦川拉着她不肯撒手,“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回家?” 应夏扬眉,“这就没耐心了?” “有!”陆锦川咬牙,没有也得有。 正好他晚上还有事。 手机响起,陆锦川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应夏思索片刻,问:“你还要出去?” 陆锦川下意识想否认,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正事。” 可不是什么喝酒玩牌消磨时间的事情,他这是在给她报备。 应夏默了默,说:“刘为……我看见新闻了。” 她在车上的时候没事刷了刷新闻,刷到一则一刘姓男子因酒后驾车,出事故身亡的消息,死者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是身上的衣服是刘为昨天晚上穿的那件。 刘为昨晚已经被陆锦川打成了那样,根本不可能再去喝酒开车,所以真相并不难猜。 陆锦川“嗯”了一声,脸色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他活该。” “我知道他活该,但是,”应夏看着他说:“你能不能别再沾惹上人命了?” 不能,他得弄死所有欺负她的人。 可是,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啊,他能怎么办? 不消片刻,陆锦川妥协,“好。” 应夏点点头,开门进去,关门之前还小声说了句,“你赶紧走,一会让我妈看见了。” 说得好像他见不得人似的,她可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陆太太。 看着关上的房门,陆锦川转身靠墙,仰着头。 舍不得走。 这一天太美好,怕是一场梦。 原以为结婚那一天就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没想到他的情绪其实全掌握在她手里。 他呆了一会儿,进电梯下楼。 邢远早已等在车库。 陆锦川上了车,周身气息森冷,完全不似刚才和应夏在一起那般。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所有锋利的棱角都被收了起来,仅保留他全部的温柔。 “人都齐了?”陆锦川问。 邢远道:“没干系的都放回去了,该在的都在。” 陆锦川颔首,邢远忙示意小弟开车。 …… 江小溪从昨晚到现在关了一天,手机被收走,从最开始歇斯底里的叫嚣,到后面渐渐安静下来。 没人跟她说话,也没人告诉她情况,这样遥遥无期的空等把恐惧拉伸到了极致。 她不知道外面的时间,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人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包房里站着五六个人,面色冷然宛如雕塑。 一进门,其中一个男人就对她道:“坐。” 江小溪害怕极了,抖着身子慢慢坐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没人回答她。 “你和她有什么仇?”黑暗中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江小溪这才发现在黑暗的角落里,沙发上还坐着个人。 看不清长相,只能大致看出男人身材应该很高大,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了莫明的压力。 江小溪满是惊惧的脸愣了一下,声音还是有些颤,“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我从来不和人结仇。” 陆锦川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是撒谎,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他抬了抬下巴,立刻有人把两个手机摆在江小溪面前。 一个手机上是江小溪和应夏的聊天记录,另一个手机上是一张图片,同样是聊天记录,但是两者之间有差别。 陆锦川看过应夏的手机,和江小溪的最后一条信息是“410包房,快来。” 然而在江小溪的手机上,最后一条是“我们先去,你记得过来喔。” 江小溪认真看了一眼,“这……我没发过这样的信息,真的,我们根本不在410,而是307,我怎么可能发过这样的信息?” 站着的男人道:“你再仔细想想。” 江小溪左思右想,黑暗中的男人忽然开口:“我太太当你是朋友,但是因为你的这条消息而受到了伤害,我耐心不好,最后一分钟。” 太太?应夏? 江小溪没想到应夏竟然已经结婚了,并且有这样的背景。 男人的压迫感太重,恐惧之下,江小溪的脑子飞速运转,她忽然拿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里面从晚上8点到12点之间,只有一条通话记录,是她男朋友的。 江小溪幡然醒悟,“我中途把手机借给别人过。” “谁?” 江小溪道:“我同事韩硕,他说他手机没电了借我手机打个电话,但是你看,这里没有他的通话记录。” 第105章 你也配 她把手机递过去,站着的男人看了一眼,冲黑暗中的人点头确认。 邢远道:“正好,扣着的人里面有这个叫韩硕的,要不要提过来对质?” “嗯。” 韩硕很快被带过来,他没有江小溪这么好的待遇,直接被人踹了腿弯跪在地上。 韩硕疼得直抽气,骂人的话憋在嘴里,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敢造次,加上被关了一天,早就怂了。 韩硕战战兢兢问:“你们是什么人?江小溪你怎么在这里?” 江小溪问:“韩硕,你为什么用我的手机给应夏发错误的包房号。” 韩硕眸光闪了闪,“什么房号,我就用你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为什么没有通话记录?” “删了,我朋友的电话,为什么要留给你?” 江小溪气得发抖,“你删的根本不是通话记录而是聊天记录。” 韩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证据呢?你可不要诬赖好人,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发的,你看见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和她闹过矛盾了,说不定是你嫉妒她故意陷害她,再嫁祸给我。” “你放屁。”江小溪勃然大怒。 陆锦川抬手揉了揉眉心,邢远立刻看出他的不耐烦,对小弟摆了摆手。 小弟立马上前,狠狠给了韩硕一脚,抓着他的头发拖过去,把他的手压在茶几上,“跪这儿想仔细了,慢慢想,你有十分钟的时间,一分钟一根手指。” “你们,你们这是违法的。”韩硕惊恐万状,声音都在颤,看这些人的样子,绝对不是唬着他玩。 房间内站着的几人都笑了笑,其中一人说:“违不违法得看你能不能想起来。” 一分钟眨眼就到,小弟把匕首压在韩硕的手指上,刚割破皮,韩硕一看对方来真的,吓得颤声道:“我说,我说,是,是刘为,我们之前有过项目往来,他看上了应夏,让我给他制造机会,我以为他是正常的追求,真的没想到应夏会出事。” 陆锦川沉了口气,忽然一脚踹在茶几上,茶几狠狠撞上韩硕的胸口,韩硕顿时捂着胸口,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说过她出事了吗?”声音冷的像刀子,下一秒就要把韩硕活剐。 韩硕自己说漏了嘴,男人的气势太强,吓得他一个劲往后缩,又被人押着跪回原位。 “把她带出去。”陆锦川指了指。 立刻有人上前,“江小姐,请。” 态度比之前恭敬了不知道多少。 走到门口,江小溪听见身后一声打火机点火的轻响,下意识回头。 借着火光,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是……陆锦川? 他是应夏的老公? 走出门江小溪还没能缓过神来。 带她出来的人把手机递给她,交代道:“你运气好,是太太的朋友,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掂量。” 包房里的韩硕也借着火光看清了黑暗中的人。 陆锦川?怎么可能? 这个握着半座北城的男人和应夏能有什么关系? 单看应夏的姿色,或许是陆锦川的床伴也说不定。 陆锦川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扬了扬夹烟的手:“松开。” 两个人应声放开韩硕。 韩硕终于能直起身,却还是半躬着腰,诚惶诚恐道:“陆总,实在是抱歉,我不知道应夏是您的人。” 陆锦川没说话,也没人敢应声,包厢里安静得不像话,一屋子人都看着他气定神闲地抽烟。 每掸一次烟灰,韩硕就瑟缩一下,仿佛掸的不是烟灰,而是他的脑门儿。 直到一支烟燃了三分之二,陆锦川才站起身,缓缓走到韩硕身旁,倾身,把烟在烟灰缸里灭掉。 韩硕正想抬头,后脑陡然一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锦川按着脑袋,狠狠往茶几上一摔。 “哐”的一声。 一屋子人都被惊得大气都不敢喘。 陆锦川淡定地抓起韩硕的脑袋看了看,鲜血横流。 韩硕哭喊道:“陆总,陆总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 然而并没有结束,似乎那一下并不解气,陆锦川再次抓起的头,又连撞了好几下,直到韩硕意识模糊的趴在茶几上,他才松手。 顺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张卷好的毛巾擦手,嗓音极其平淡,“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人,你也配动。” 大家都看得出来,陆锦川压着气。 “要不?”邢远抬手在脖子上抹了抹。 陆锦川把毛巾丢在韩硕头上,烦躁得很,“她不让,弄出人命又得生气。” 邢远抿了抿嘴想笑,原来症结在这里呀。 被人管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陆锦川强忍着怒意走到门口,一股火憋得难受。 真的太便宜韩硕了,他想把他抽筋剥皮再拿去喂狗。 邢远急忙跟上,出主意,“老板,太太只是不让出人命,没说别的不可以吧,比如……残废?” 陆锦川身形一顿,转头瞥了邢远一眼。 邢远从他的眼神里得到鼓励,笑着挠了挠头,就听陆锦川道:“交给你了。” 第106章 老婆,帮帮我 陆锦川一路开着车到了御兰道楼下,坐在车里连抽了好几支烟。 虽说心里那股怒气被压下一些,但还是让人难受,除了在她面前,他向来不是一个人克制的人。 现在却克制着自己不去弄死伤害过她的人,太憋屈了。 又抽完一支,陆锦川打开烟盒,立马把空了的烟盒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他听她的话,忍着留韩硕一命,那另一个方面他就不想再忍。 而且感觉也忍不了了。 开门,下车,上楼,一气呵成。 大门密码没改,陆锦川开门进屋,走到卧室门口顿了顿,推开门走到床前。 床下的地灯因为他的脚步亮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床上的身影,刚想倾身吻她,停住,转身去了浴室。 洗漱完出来,陆锦川掀开被子上床,伸手把被窝里的人捞进怀里。 先是轻轻的吻她的额头、脸颊,越来越不能满足,嘴唇移到唇上。 怀里的人嘤咛了一声,不满的推了推他。 陆锦川不管不顾的吻她,睡衣都给她撩起来,手下的柔软简直让人发疯。 吻沿着脖子一路下移,他张嘴的瞬间,应夏一下醒过来。 看了一眼埋在胸口的头,愣了愣。 “陆锦川……” 陆锦川抬起头,呼吸一下比一下重,沉黑的眼像一潭深水,要把她吸进去。 “我爱你。” 这三个字虽然听他说过,但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心颤了一下。 “你怎么进来的?”应夏问。 “密码没改。” “你来干嘛?” 陆锦川撑起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哑的吐出两个字。 红晕倏然窜上应夏的耳朵,回敬了他两个字,“下流!” 刚伸手想推开他,忽然想起什么,她眨了眨眼,说:“行啊。” 眼神要命,嗓子要命,这句应允更是要命。 一秒都不能耽搁,陆锦川俯身吻了上去。 意乱情迷,可惜干柴没能燃成烈火。 手探下去的时候,忽然触上了一层厚厚的东西,陆锦川愣了愣,抬头,“这是什么?” 应夏被他撩拨得轻颤,但是好歹比陆锦川要冷静。 “你说呢。” “什么时候来的?” “晚上。” “怎么早了几天?” “克你。” 陆锦川低声骂了个字,一下趴在她肚子上不起来。 还真的是过时不候啊,这还得再忍几天呢,他得疯。 怪不得刚才她那么痛快,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 太坏了。 努力平复了一会儿,还是不行。 往上挪了挪躺在她身旁,把头埋在她颈间,陆锦川亲了亲她的脖子,嗓音低哑又暗沉,声线比网上的声优还性感。 “老婆,帮帮我。” 说着牵着她的手压上去。 手上的触感让应夏不自觉的缩手,但是被陆锦川压着挪动不了。 陆锦川:“我都二十八了。” 这话说出来竟带了点委屈。 应夏脸红得不行,试着动了动,陆锦川倒吸一口气,闷哼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腕。 房间内的温度节节攀升,连呼吸出来的气都带着暧昧。 修长的脖颈处喉结滚动,眼睛微眯。 他平时看人的时候,眼神清冷又禁欲,然而现在,暗欲在他眸子里翻涌,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濒临爆发前,陆锦川勾着她的脖颈,重重吻住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吮。 最后,死死地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昨天自己解决不了事情,在她这里坚持得并不算久。 后来抬头看见她似笑非笑的脸,那表情好像在说:“就这?” 男人最受不得这样的暗示。 陆锦川脸上写着:谢谢,有被侮辱到。 他狠狠盯着她,“给我等着。” 小孩子打架才喜欢这么放狠话,她才不怕。 应夏抿着唇,“陆锦川,话可不要说得太早,都没试过就敢夸这样的海口,你也不怕翻车。” 一直到后来,应夏哭着求饶的时候才知道,话说得太早的其实是她自己。 陆锦川抱着她去洗手间洗手,洗了两遍,小姑娘还嫌弃的把手拿起来闻了闻。 这个动作让陆锦川喉头紧了又紧。 没等到天亮陆锦川就被赶走,两人还没完全和好,小姑娘还别扭着,不想让夏琼发现他。 陆锦川虽然没吃饱,但好歹垫了个底,见到她之前的愤怒全都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第107章 泰迪附体 也不知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还是下午陪她睡了太久,当真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打电话问魏庭西,那边的局还没散,干脆去消磨时间。 今天兄弟几个都到齐了。 陆锦川没喝酒,端了一杯苏打水。 “又被赶出来了?”魏庭西问。 这个“又”字用得非常有灵性,陆锦川不置可否。 何辉想了想,道:“你不如换一种方式,总有一种能打动到她。” 陆锦川皱着眉,轻轻晃动手里的杯子,仿佛在思考一个世纪难题。 方淮思忖了一阵,忽然一巴掌拍大腿上,“诶!我有个主意,我夏夏妹子这人吧,最是心软了,要不你再使个苦肉计回去住个院?” 陆锦川抬了抬眼皮,说:“你是为了给你的医院创收吧?” 魏庭西琢磨了一下,“我倒是有个主意。” 陆锦川眼神带过去,似在等候下文。 魏庭西道:“嫂子她确实心软,但是苦肉计不能多用,狼来了懂吧,你不妨试试死皮赖脸。” “死皮赖脸?”陆锦川仿佛听到了一个来自天外的词。 魏庭西点头,“对,就是死皮赖脸,不过这个死皮赖脸得讲求方法。” 正这时,包房的门被推开,许容白出现在门口,魏庭西看了一眼,抬手一指,还没开始说话许容白就准备关门出去。 何辉离门近,一把抓住他问:“上哪儿去?” 许容白扫视一周,说话都有点儿结巴,“啥啥啥,啥事啊?” 魏庭西道:“我在教锦川死皮赖脸,正好这方面你擅长。” “就这?”许容白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了我又闯了什么大祸了。” 上次给应夏送花被陆锦川知道,要不是他伤没好全,铁定挨揍,整得许容白最近都有点儿杯弓蛇影。 说点别的还好,陆锦川方才可是狠狠的被“就这”两个字侮辱了一下,许容白一下勾起了他这点回忆。 他眯起眼,“小五,过来。” 许容白兴高采烈的走过去,边走边道:“哥,你怎么整个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几人都憋着笑,看破不说破,这孩子显然没明白这个道理。 陆锦川慢条斯理的解着袖扣,说:“教我之前,我们先来算笔账。” 死皮赖脸这个,陆锦川不会,但不代表不能学,他智商高,学东西向来很快。 第二天应夏照常去上班。 刚一坐下,一旁的江小溪悄悄看了她一眼。 黎芳从办公室出来,也是不动声色的一扫,道:“江小溪,你进来一下。” 江小溪走进黎芳办公室,黎芳指了指沙发,“坐。” 自己也随之坐了过去。 “黎总,有什么事吗?”江小溪有些忐忑。 黎芳推了一杯茶过去,“我看到你提的辞职申请了,离开诚远,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 江小溪垂眸,“可能不能。” 黎芳语重心长道:“因为这样的事情放弃自己的前途,不划算,你昨天是受苦了,但是我也没比你早走多久,想必你也知道了,有些人我们惹不起。” 江小溪点头,“嗯,知道。” 黎芳道:“你的大意对别人造成了影响,这教训不亏,以后长点心,别什么人都相信,应夏虽然来了没几个月,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个记仇的人,而且这事不是你主观意愿,你后面正常工作就是,她应该不会找你麻烦。” 江小溪听完黎芳一席话,走了出去。 刚坐到工位上,便看见应夏朝她望过来。 “你今天不舒服么?脸色不大好。” 江小溪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没吃早餐。” 应夏翻了翻抽屉,拿出一盒饼干递过去,“先垫垫。” 江小溪吃了两口,鼓起勇气说:“应夏,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聊聊。” “可以啊。” 两人走到楼梯间。 江小溪道:“那条信息是韩硕拿我的手机给你发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害你。” 应夏一怔,“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一早上都用看阎王一样的眼神看我?” “这么……明显吗?”江小溪问。 应夏笑了笑,“就差写脸上了,过错不在你,我没什么事,没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在意。” 江小溪吃了颗定心丸,脸上都有了血色,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还没到下班,陆锦川就等在应夏公司楼下的车库。 应夏从电梯下来,上了陆锦川的车,他主动来接她,有现成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陆锦川坐在后座,应夏刚一上车,他就放下手里的平板看过来,“想吃什么?” 应夏反问,“你呢?” 陆锦川拉过她的手,把人勾过来,凑到耳边道:“吃你。” 应夏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怎么满脑子都装着这些有颜色的东西?你泰迪附体了吧?” 第108章 语言大师 “泰迪?”陆锦川蹙眉,很显然没明白其中的深意。 应夏道:“陆锦川,你老了落伍了,拜托你上上网吧,多补充补充新知识。” 陆锦川笑道:“姿势?需要补充吗?我应该会不少,不信试试?” 试你个大头鬼。 应夏都服了,昨晚是替他打开了什么开关吗?怎么现在这个男人浪成这样。 应夏往车窗那边挪了挪,打量着陆锦川。 “看什么?”陆锦川扬眉。 应夏道:“你收敛一点吧,不然我还以为和我结婚的换了个人。” 收敛是不可能收敛的,一路上陆锦川这里摸摸那里抱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锦川有这一面呢。 到后面,陆锦川主动放开她,拨通周信电话。 “你安排一下,看明天去哪里出差。” 那头周信都懵了,“出差吗?额……最近好像没什么需要亲自去的事情,海城那边有个项目启动仪式,但是也用不着您亲自去。” 陆锦川看了旁边的应夏一眼,“就去海城吧。” 挂断电话,周信还在纳闷,难不成又和太太吵架了?化悲愤为力量,重复三年前工作狂的状态。 陆锦川收起手机,说:“我去一趟海城。” 车内很安静,刚才的电话内容全都清晰的传进应夏的耳朵。 “为什么一定要去?” 陆锦川面色淡然,“舍不得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陆锦川也不生气,补充道:“转移一下注意力。” 陆锦川去了三天,第四天回来,应夏正在和谭菲喝下午茶。 谭菲感叹道:“这也能忍得住?我敬陆半城是条好狗。” 应夏浅浅啜了一口,疑惑道:“为什么不是好汉?” 谭菲搂过应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宝贝儿,好汉一般是忍不住的。” 应夏挑眉,“难道好狗就可以?” 谭菲拍桌子,“好汉不行,好狗也不行,唯独你家陆半城可以,说明什么,说明他有问题,姐妹,你后半生完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找牛郎,十个,够不够?” 应夏看傻子一样看谭菲,不得不说,虽然后半段不靠谱,前半段还是有迹可循的。 “他好像也不是不行。”应夏道,不过她没说出口的是,虽然时间上稍微欠缺了那么一丢丢。 谭菲来了兴致,“所以,你见过了?” “嗯。” “怎么样?” 应夏想了想,给出一个词:“难以掌握。” 谭菲看着她默了有半分钟,挠了挠腮帮子,道:“其实……倒也不必用这么一个描写得细致入微的词,会让我浮想联翩好吗,你这样会让我以后没办法直视陆半城。” 这个词很细致入微吗? 充其量只能算是实至名归吧。 谭菲两手按着额头说:“不行不行,我已经开始脑补了,快快快换一个词,让我赶紧忘记那个画面。” “额,”应夏思忖片刻,说:“那就,雄伟。” “曹,”谭菲这回直接骂上了国粹:“应氏小夏,你语言大师吧,这不比刚才那个词还过分吗?” 应夏撇了撇嘴,“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谭菲感叹道:“哎,上帝太不公平了。” 应夏默了默,“唔,其实也挺公平的。” “怎么说?”谭菲来了兴致。 应夏抿紧了唇打死不说,主要是怕伤了陆锦川自尊。 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谭菲脑补,自行脑补完得出一句结论:“可惜了。” 两人喝完下午茶顺道溜达一圈,这边高端商场,并没有人挤人的繁荣景象,反而略显萧条。 逛了几家店,应夏手机响起来,应夏让谭菲先进去,自己在门口接电话。 陆锦川:“在哪儿?” 应夏报了地址。 陆锦川说:“我刚下飞机,一会儿直接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应夏刚一转身,身侧靠得太近的一个人把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一个中年女人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认真地看着她,中年女人见吓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应夏淡淡看了她一眼。 中年女人身后忽然窜上来个小姑娘,勾住中年女人的臂弯,说:“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我妈妈觉得你好漂亮,想走近了看。” 靠那么近看一个人,多少有些怪异,刚好谭菲从一家店里出来,目光往两人身上带了一眼,勾了应夏离开。 第109章 你完了 刚走出不远,谭菲再次回头,幡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那女人不是上次在吃饭的地方一直盯着你看的那个吗?” 说实话,应夏对女人的长相没什么印象,听谭菲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一些。 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谭菲笑说:“恭喜你,拥有第一个私生饭,还是个中年妇女。” 应夏白了她一眼,两人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应夏试了一条裙子,谭菲也挑了几样东西,正准备付款,应夏按住谭菲的手。 “我来。” 谭菲问:“刷你的卡还是陆半城的?” “当然是刷他的。”应夏理所当然。 谭菲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总算是觉悟了,我很欣慰。” 应夏刚拿出陆锦川那张黑卡,导购小姐还没接过去,谭菲一把抢回来,“既然是陆半城买单,我还得再选几样。” 应夏忍着笑,得,亲闺蜜。 选完东西,导购接过黑卡,不自觉打量了应夏好几眼。 不消片刻,还在路上的陆锦川收到一串账单消息,勾起了唇角。 老婆还是自己养起来舒服。 应夏和谭菲刚从那家店里出来,刚才的中年妇女和年轻女人进了同一家店。 女人指了指两人离开的方向,问导购:“刚才那个女人买了什么?” 导购道:“您是问哪一位?” “最漂亮的那个。” 导购正准备说客户信息不便透露。 女人道:“给我拿和她一样的,包起来。” 中年女人不满道:“笑语,你买和她一样的做什么?” 孙笑语“哼”了一声,“我乐意。” 导购琢磨着好像这也不算透露客户信息,有业绩当然做,麻溜的把一条相同的裙子包了起来。 应夏和谭菲从商场出来,陆锦川的车也到了。 见两人来,陆锦川灭了烟,牵过应夏,冲谭菲打了个招呼。 “需不需要送你?” 谭菲摆了摆手,“不用,我开车来的。” 陆锦川接过应夏手里的袋子,掂了掂,皱眉,就买了这么一点? 拉开车门把应夏塞进副驾驶,正准备绕过去,停顿了一下,转头问谭菲:“你在看什么?” 谭菲急忙把放在陆锦川身上的目光收回,抬头望天,“没看什么,今天天气不错。” 越是这样的欲盖弥彰,越惹人怀疑。 陆锦川垂眸看了自己一眼,又偏头看向应夏,后者乖巧的坐在座位上,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表情他太清楚了,那晚她帮完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结合刚才谭菲看的地方,陆锦川大约好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两手撑着车窗,弯下腰,盯着应夏低声道:“你完了。” 又放狠话,完什么完,她才不怕。 陆锦川开着车,一路上都不说话,薄唇紧抿着,像是憋着一股劲。 开了一会儿,应夏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这好像不是回御兰道的路。” “我知道。”陆锦川目不斜视,“回南郊吃饭,吃完我送你。” 陆锦川一到家就袖扣一摘,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南郊的房子里早有人提前备好了食材,陆锦川拉开冰箱,边问应夏要吃什么边一样一样往外拿食材。 应夏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动作麻利的处理牛肉、蔬菜,真的很难想象,分分钟都是钱的男人会愿意拿出个把小时做顿饭。 “中午吃了什么?” “火锅。”应夏说。 应夏爱辣,无辣不欢,但是常常吃到肚子疼。 陆锦川侧头瞥了她一眼,把刚拿出来的辣椒放了回去。 应夏指了指,“不是要做牙签牛肉么?” 陆锦川把切好的牛肉重新改刀,说:“晚上吃清淡点。” 应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陆锦川道:“去换衣服,休息一会儿下来吃饭。” “一会儿还要回去,懒得换了。” 陆锦川手上一顿,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一个小时后饭菜上桌,吃完饭,陆锦川看着身上溅了油的衬衫皱了皱眉。 “我上去换件衣服。” 应夏点了点头,坐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陆锦川还没下来。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黑云都快压到了头顶。 手机“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应夏拿起来一看,是橙色暴雨预警,转身去楼上叫陆锦川。 第110章 记仇 楼上卧室门半掩着,房间里灯光有些暗,应夏探头看了看,陆锦川不在卧室里。 刚走进去就听见浴室传来声响。 她走过去敲了敲浴室门,“陆锦川,你快点儿,要下暴雨了。” 里面的水声忽然停了。 她再次抬手,还没敲上去,浴室门被拉开一半,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陆锦川仅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把她困在洗手台之间。 应夏咽了下口水,“你洗澡做什么啊?一会儿还要出去。” “一身油烟味,”陆锦川垂眸看着她,问:“上来做什么?嫌我自控力太好?” 应夏盯着他脸上挂着的一滴水珠,慢慢下滑至脖子,胸口。 再往下,她不好意思看了,急忙别开脸,“要下暴雨了。” 陆锦川侧耳听了一下,倏然一笑,“已经下了。” 还真是,雨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噼里啪啦的。 “你走不了了。”陆锦川眸色深深。 北城的道路遇到暴雨会有积水,有的低洼地带甚至能没过车顶,车开出去说不定就会被泡水。 应夏的脸微微发红,“那就不走了呗,又不是没在这儿住过。” 说完推开他转身准备出去,手还没触上门把手。 她“呀”了一声,下一秒就被陆锦川握着腰提上了洗手池。 陆锦川深深看了她几秒,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 他太高了,应夏坐在洗手台上还差他一截,被迫仰着头承受他的亲吻。 他难得这么耐心,细细密密、慢慢的吻她,指尖挑开扣子,沿着脖颈吻上白皙的肩膀。 她半睁的眸子里都是动情,嘴里不自觉喊出他的名字,更像是呢喃…… 陆锦川被她这一嗓子喊得脊椎发麻。 窗外暴雨如注,浴室里轻浅的亲吻声、衣服摩擦的窸窣声都被盖了过去。 陆锦川边亲边捉住她的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让她整个人后倾。 他亲够了才放开她,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衣服窸窸窣窣落落一地。 陆锦川看得双目发红。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一路滑了下去。 应夏仰起头,死死咬住下唇。 也无法阻止喉咙里逸出来的声音。 陆锦川边亲边哄,“别怕,隔音很好。” 沙哑的声音里夹杂了几许压抑,他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直到应夏抓着他的头发,带着哭腔说: “你起来……” 陆锦川这才抬起头,见她整个身上都泛着暖昧的红。 他抱着她走出浴室,把人放在床上。 “疼就说。” 这句话只是通知一声,说完就堵住她的唇,把她要喊出的话尽数吞进喉咙里。 这一刻他觉得,把命给她都行。 刚移开一点距离,又被陆锦川拽回来。 喜欢的姑娘就躺在身下, 再强的忍耐力也会濒临告罄。 陆锦川喘着粗气俯身到她耳边,低声细语。 平日里一副禁欲的人模人样,说起骚话来一点也不含糊。 第一次还稍稍收敛了些。 后面就起了玩心,还多少带了点报复的意味。 应夏红着眼,眼角都带着水光。 她这才知道,他那句“你完了”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这人太记仇了,她就不该鄙视他。 雨声在凌晨停歇,房间里的人却一直忙活到半夜。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她枕着他的手臂贴在他怀里,后背一只手掌慢慢的轻抚着。 应夏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避开他的触碰,身后那个人还是贴了上来。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把头闷在被子里,“你到底没听过,什么叫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 陆锦川“唔”了一声,被子里的手却不安分,惹得怀里的人轻嘶一声。 他昨晚没克制住,弄得有点狠了。 他凑到她耳畔咬了一口,“牛没累死,不过地好像确实有点耕坏了。” 应夏缩在被子里,伸腿往后踹了一下,“你闭嘴!” 偏偏身后的人还不收手,变本加厉,“不过也没事,坏了亲亲就不疼了。” “陆锦川!”语气带着警告。 陆锦川埋在她脖子里低低地闷笑,不敢再逗她,免得后面哄起来又要花好些功夫,帮她把头发顺了一下,“再睡会儿,做好饭叫你。” 说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走出房间。 第111章 无与伦比 陆锦川做了一大桌子菜,应夏全程不高兴,没给过他好脸色。 怎么哄都是一副他欠了他几个亿的模样,低着头吃饭,一声不吭,头发垂落在脸颊两侧。 陆锦川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拿了一根橡皮筋,坐到她旁边,撩起她的头发绑起来。 “别气了,嗯?下次不会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做好饭去叫她的时候,又缠着她来了一回,等他抱着她下楼,菜都凉透了。 应夏侧头白了他一眼,“还有下次?没了,以后都没了,你下半辈子和手过日子吧。” 小姑娘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还没断奶的小狮子。 陆锦川哄道:“我不跟手过日子,我要跟你过日子,再不济也得跟你的手过日子。” 应夏道:“那我一定戴一副狼牙手套。” 陆锦川皱了皱眉,他哄人的经验不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他起身上楼,很快从楼上下来,在桌上放下一个一尺见方的丝绒锦盒,推到她面前。 应夏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锦盒里是一根项链,钻石项链。 延展的藤蔓状项链上缀了许多颗钻石,最下面是一颗毫无瑕疵的黄钻。 不得不说,有一瞬间,她被这根项链闪花了眼,冷静片刻后,她抬起头,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陆锦川道:“项链。” “我知道,”应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多少钱?” 陆锦川微微蹙眉。 “到底多少?” “几千。” 她当然知道单位是万,“美元?” “嗯。” 应夏盯了他半晌,“这算是,嫖资?” 陆锦川一下黑了脸,“我给我老婆买东西也叫嫖资?” 应夏扁了扁嘴,“那你早不送晚不送,偏偏睡了之后送。” 自从两人关系开始缓和,小姑娘在他面前娇气又敏感。 陆锦川放缓了语气,半搂着她,温声道:“是我没考虑周到,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但是你一副我欠了你几个亿的表情,只能先拿出来抵债了。” 应夏扬眉,“是这样?” “嗯。”陆锦川眼神诚恳。 他是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说白了,欠虐。 纤细的手指在锦盒里拨弄了两下。 陆锦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说:“它有个名字。” “嗯?”应夏抬头。 陆锦川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无与伦比。” 对他来说,她就是无与伦比,她满足了他对这世上所有美好的幻想,是他黑暗中独行多年的那道光。 他说得没错,没了她,或许他真的活不下去。 应夏拽了拽他的手指,抬眸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陆锦川以为她要说什么煽情的话,谁知小姑娘眨巴了下眼睛,来了句:“破费了。” 陆锦川:“……” 真的是哭笑不得,好好的氛围呢? 也是,他的姑娘,向来是与众不同的。 这也就导致他原本以为经过昨晚,两人关系突飞猛进,他总算可以回家了。 可到了御兰道的家门口,应夏伸手抵在他胸口,“就送到这里吧。” 陆锦川:“???” 应夏:“你可以回去了呀。” 陆锦川咬咬牙,“还不让我进门?” 应夏道:“还不是时候。” 生米都煮得稀烂了,还不是时候,什么样才算是时候? 应夏看着陆锦川,接着道:“也没有谁规定说做过就要和好呀。” “我是你老公。”陆锦川扯着唇哼笑。 应夏笑道:“我们现在这叫合法pao友。” 说着把他往后推了推,打开门进去,又探出头,“陆总,活儿不错,下次需要再叫你。” 这样下去今晚铁定睡不好觉,他需要安抚。 陆锦川又把人拽出来,抵在墙上就是一个深吻,直到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软才放开她,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走进电梯时,应夏还靠在墙上,两眼雾蒙蒙的看着他。 陆锦川最受不得她这样的眼神,看了就想弄死她。 电梯门正要关上,陆锦川抬手一挡,勾了勾唇,说:“老板满意就好,刚才的是赠品。” 电梯下去,应夏转身进屋,关上门笑了一下。 哼,姓陆的入戏还挺快。 今天回来得早,夏琼还没睡。 见应夏进门,夏琼下意识往门口瞧了一眼,问:“就你一个人?” 应夏踢掉高跟鞋,“是啊。” 夏琼撇了撇嘴,“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了。” “是吗?可能没听到,我给你发微信说不回来了。”应夏拿出手机。 夏琼道:“没关系,后来我又打给女婿了,他说你在他那儿。” 应夏身形一顿,怎么忽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回了声“哦”,然后立马钻进自己房间。 掏出手机想给陆锦川发信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手机反而忽然响起来。 陆锦川:「我去玩会儿,今晚不喝酒,十一点前回家。」 应夏想了想,拿着手机回复:「玩什么?」 陆锦川:「想玩的不让我玩,只能去打台球。」 三句没个正经,她连回他的欲望都没了,直接锁屏,把手机丢到一旁。 陆锦川没等到回复,猜都能猜到她看见信息时那副无语的表情,拿着手机坐在车里,笑了笑。 前排的邢远从后视镜里看去,怎么都觉得老板今天春风满面,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胆子也跟着大起来。 “太太同意您回家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句话问出来,陆锦川脸色顿时淡了几分,抬眸朝邢远望去,“你很闲?” 邢远暗道不好,抹了把自己的寸头,“不闲不闲,事挺多的,额不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说完望向窗外,庆幸还好刚刚后面那句补救得及时。 躺上床,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哪儿哪儿都疼,身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吻痕,感觉像和人打了一架似的。 一夜无梦,睡得不要太好。 陆锦川一早到了御兰道楼下,等着估计她睡醒才给她打电话,打了好多遍都没人接,只好上楼逮人。 开门的是孙阿姨,好长时间没见过陆锦川,乍一见也是一愣。 “先生回来了。” 陆锦川微微颔首,换了鞋往里走,主卧门大开着,床铺整整齐齐,不见人。 “人呢?” 孙阿姨道:“一早就走了,没说去哪儿我也不好问。” 陆锦川拿出手机,给邢远发了条消息,那边过了一会儿回了两条信息。 邢远:「太太去医院了。」 另一条是医院地址。 陆锦川脸色骤变,立刻出门往医院赶。 第112章 你儿子没了 应夏看完病,刚从门诊大楼出来,正好看到从门口进来的陆锦川。 陆锦川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问:“你一个人来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应夏手里捏着报告单,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说:“陆锦川,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陆锦川一下懵了,他前天才开荤,再快也不是这么个快法,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但是应夏一脸认真,他有些心慌,拉过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没关系没关系的。” 但是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这到底什么个意思? 姑娘把头埋在他怀里,抽抽嗒嗒的,看得他心疼不已,过了一会儿,陆锦川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把人拉开,抬起下巴一看。 她哪是在哭,完全是笑得不能自已。 陆锦川哭笑不得,担忧到这会儿还没能平复,沉声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想认我的囊肿当儿子吗?”应夏认真的说:“医生说它没了。” 陆锦川顿时沉了脸,一言不发的搂过她的腰往外走。 那是陆锦川抹不掉的污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尴尬,她还非要把这事儿往外搬。 之前来的路上他都在想,会不会是把人给弄狠了才来医院?还告诫自己以后要收着点,现在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 行,既然身体好了,晚上弄不死她! 把人塞进副驾驶,陆锦川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手却撑在座椅上没收回来。 应夏整个人被他笼罩着,无形的压力,却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还略带挑衅的问:“你干嘛?” 陆锦川似笑非笑,“没了没关系,晚上我一定好好努力。” 应夏抿唇无言。 陆锦川刚直起身,又低下头去,在她唇上含了一下,说:“我刚才说错了,努力应该不论白天黑夜。” 不知道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时临中午,魏庭西攒了个局,正好在附近,叫上陆锦川和应夏一起吃饭。 魏庭西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不是家里安排的那种,自个儿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影视学院的妹子。 陆锦川带着应夏一进门,妹子愣了一下,直呼哥哥姐姐一个帅一个漂亮。 妹子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说话也粘粘糊糊,指着菜单一会儿说这个不好一会儿说那个不好。 陆锦川耐性不好倒是真的,手里捏着个打火机翻来翻去。 五分钟还没点好菜,陆锦川直接来了句:“是不是兔兔那么可爱你也不能吃了?” 妹子扁了扁嘴,“也……可以吃。” 这回应夏都愣了,偏头看着陆锦川,陆锦川勾了勾唇,“怎么?不是你让我去学一下网络用语的?” 是让你学,没让你第一次见面就呛人家,好歹给魏庭西点面子。 魏庭西笑着把菜单拿来给陆锦川推过去,陆锦川快速点了几样菜丢给服务员。 妹子还是有些眼力见的,一个劲跟应夏套近乎。 “姐姐为什么不去做明星呢?” 应夏笑了笑,“不适合。” “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不当明星可惜了呢。” 应夏礼貌的笑了笑,没再接话。 妹子抓着魏庭西的手臂摇了摇,“哥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魏庭西看了面色不佳的陆锦川一眼,推了杯茶给妹子,“喝水。” 言下之意是闭嘴。 妹子好像听不懂,笑眯眯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回头又找应夏攀谈起来。 纯粹的尬聊,聊得应夏脚底板都要抠出一座五指山来,时不时应两声。 等菜上来都没能塞住她那张嘴。 陆锦川盛了碗汤放在应夏面前,正好手机响了一下,他垂眸看了看,“我出去打个电话。” 起身时摸了摸应夏的后脑勺。 妹子羡慕至极,对魏庭西道:“哥哥对姐姐好温柔啊,不像你。” 魏庭西嗤笑了一声,“他?温柔?你是没看见他平时的样子。” 妹子不依不饶,“我不管我不管,你喂我。” 应夏看得食不下咽,拿起手机,“我也去打个电话。” 走出来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陆锦川,那个包房实在是不想回去,她便靠在二楼的栏杆处低头看手机。 目光不经意往楼下一瞥,正好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女人的脸被绿植挡住,看不清楚,男人的背影倒是熟得很,不就是刚才出来打电话的陆锦川吗? 说着说着,女人两手抓住了陆锦川的手。 应夏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走进包房。 回包房里坐了两分钟,陆锦川就回来了。 看了一眼她碗里没怎么动的菜,问:“怎么了?不好吃?” “不大合胃口。”应夏淡淡道。 妹子抬起头,“我觉得很好吃呀,姐姐好挑食啊。” 陆锦川目光朝妹子淡淡扫过去,明明没几分冷色,却看得妹子背脊发凉。 陆锦川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让她甚至忘了陆半城在北城是怎样骇人的名声。 魏庭西敲了敲桌子,“吃你的饭。” 又转头问应夏:“嫂子,要不要再点一点你爱吃的。” 陆锦川猜应夏是闻了一上午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什么胃口,牵起她,“那回家,我给你做。” 魏庭西抬头,“这就走了?” 陆锦川颔首,“她不大舒服。” 两人上了车,应夏一路上都兴致不高。 开出几公里,应夏忽然开口,“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出去干嘛了?” 陆锦川眸中闪过一抹慌乱,没让她发现,“打电话,然后碰到了个熟人。” 应夏“哦”了一声,说:“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陆锦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去牵她的手:“先眯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回御兰道吧,近一些。” 陆锦川默了默,没反驳,“好。” 这一次,送到门口,陆锦川没主动要求进去,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让孙姨提前煮了点粥,吃了好好睡一觉。” 应夏抿了抿嘴,还是没把话问出口。 等人进门,陆锦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第113章 受人之托 陆锦川回到老宅,进门就问:“锦彤人呢?” 保姆看了一眼陆锦川的脸色,指了指楼上,“小姐在卧室。” 陆锦彤卧室的门关着,陆锦川正准备推门,门内隐隐传来陆锦彤的声音。 “她就是活该,你说那个女人怎么就那么贱呢。 “你把人给我看好了,别弄出人命就行。” 陆锦川推开门,拿着电话的陆锦彤趴在床尾,见了陆锦川,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挂断,急忙爬起来站在地上。 “哥,你怎么回来了?” 陆锦川淡声问:“人呢?” 陆锦彤装听不懂,“什么……人啊?” 陆锦川冷着一张脸,“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把人藏哪儿了?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人去找?” 陆锦彤从小就怕陆锦川,她和陆锦川相差七岁,早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只知道这个哥哥从大院回来之后,和家里任何人的关系都算不上亲近。 陆锦彤站在原地,原本打算咬死不松口,在陆锦川的目光下越来越怂,“在……在我朋友那里。” 孙笑语已经被陆锦彤在她一个开酒吧朋友的仓库里关了两天。 饭嘛,有得吃,一天一顿。 开门的时候,地上坐着的孙笑语伸手挡了一下光,看清是陆锦川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裳,嘴巴一扁就要往前,被陆锦川冷冷清清的眼神一带,刚迈出的半步又缩了回去。 眼里装着半眶眼泪要掉不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陆锦彤看见她那副样子就来气,冲她吼道:“孙笑语,你在那儿给我装什么装?你以为谁都吃你那一套啊?见个男人就想勾,勾引我男朋友还不算,你以为我哥看得上你?” 孙笑语咬唇道:“你误会了,是他主动追求我,但是我没答应他。” 听了这话,陆锦彤更气,她男朋友主动追求别的女人,让她脸往哪儿搁,不禁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是小三上位,你也…” “锦彤。”陆锦川低低叫了声她的名字。 陆锦彤立马住了口,没把更难听的话往外说,但是脸上还满是不忿,不满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孙笑语眼眶里的泪落了下来,往陆锦川的方向靠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陆锦川垂眸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抽回手往停在外面的车走去。 “锦彤,跟我回去。” 陆锦彤忿忿瞪了孙笑语一眼,说:“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但是她勾引我男朋友。” 陆锦川站在车旁,没说话,微微侧了侧头示意陆锦彤上车。 人也关了两天,好歹撒了点气,陆锦彤不满的上了车。 陆锦川正准备上车,孙笑雨冲了上来,拽住陆锦川的手臂。 陆锦川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再抬眸看人,目光如箭。 只一眼,冷的孙笑语立马放手。 “真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有勾引他,我……我有喜欢的人。”说着,抬起眼皮眨了眨眼,眼里意思太过明显。 “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些,”陆锦川道:“我来是因为你妈找过我,况且这件事和我妹妹有牵扯,否则,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 之前和应夏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孙太太就找过他,说她女儿不见了两天,估计和陆锦彤有关,求他一定要帮她把女儿带回来。 陆锦川说完,刚一转身,孙笑语道:“你能不能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再帮帮我?” 陆锦川脚步蓦地停住,转过身,目光极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我记得我说过,这辈子都别想着去打扰她的生活,忘了?” 孙笑语白皙的面孔上挂着两行眼泪,“我没忘,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爸一直催我结婚,他想通过联姻挽回局势,如果你帮帮我们,我就不用嫁人了。” 陆锦川沉声道:“你嫁不嫁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来也不是因为你,再打她的主意,不用慢慢等死,我会让你们死个痛快。” 孙笑语咬了咬唇,眼睁睁的看着陆锦川离开。 上了车,陆锦彤不满道:“哥,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插手?我才是你妹妹。” 陆锦川目光懒懒散散,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她提前帮你鉴别了,对你而言没什么损失。” 陆锦彤闷闷不乐,“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陆锦川道:“你是陆家小姐,别像个泼妇一样骂街,做事也不要畏首畏尾,既然做了就要办得漂亮。” 陆锦川难得教她为人处事之道,她确实是把孙笑语关了起来,但是还是担心出什么事,也没敢把她怎么样。 “妈不也总像个泼妇么,她也没有半分陆夫人的样子。”陆锦彤嘟囔道。 陆锦川道:“她这样是有原因的,她以前不这样。” 也就是在陆锦程出事后才性格大变。 陆锦彤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说:“想买什么就去。” 原本陆锦彤还不高兴,听了这话立马喜笑颜开,“还是我哥了解我。” 刚伸手准备去勾陆锦川的手臂,被他一眼看过来立马缩回了手。 陆锦川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手机。 陆锦彤:“你和嫂子还没有离婚,我听二哥说了。” 陆锦川“嗯”了一声说:“不可能离,所以你以后对她态度好点儿。” 陆锦彤点头,“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是讨厌她,我就是……我就是见你对她那么好,有点嫉妒,你是我哥,却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总是对我不耐烦。” 空气里静默了一阵,陆锦彤以为自己说错话,心生忐忑。 却见陆锦川慢慢抬头看向窗外,过了许久才道:“可能,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耗在她身上了吧。” 送完陆锦彤,司机问:“先生,接下来去哪里?” 陆锦川揉了揉眉心,说了个地址。 第114章 姐妹 应夏中午吃了点东西就躺上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迷迷糊糊间,床微微沉了沉,坚硬的身躯贴上来,薄唇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见她睁眼,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被我吵醒了?接着睡。” 应夏摇了摇头,说:“一直没睡着,对了,大门密码我改了。” 陆锦川道:“我知道,咱妈给我开的门。” 应夏眨了眨眼,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 以前抱着她就觉得踏实,现在就不一样了。 刚开荤的男人就跟狼似的,重欲程度可见一斑,抱了没两分钟手就开始不规矩,这里揉一下,那里捏一把,慢慢就往下探。 应夏都懒得拒绝他了,直接抓住他的手往下,“你自己看还行不行。” 陆锦川摸了摸,顿时泄了气。 停顿片刻,他翻身拿起手机,“我问问方淮有没有什么消肿止痛的药。” 刚拨通,方淮那边“喂”了一声,应夏就扑过来,抢过手机说:“打错了。” 直接把电话挂断,恶狠狠看着陆锦川,“你嫌我不够丢人是吧?” 陆锦川嘴角勾着清浅的弧度,把人勾过来。 人靠在身上后,陆锦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夏夏……” “嗯?” “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应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严肃,又趴了下去,“不是很满意,因为你不大乖。” 陆锦川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非得你喊停就停才叫乖?” “那再好不过。” “很抱歉,估计这辈子都乖不了了。” 陆锦川抱着她沉默了一阵,“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要冷静。” 怀里的人懒懒的“嗯”了一声。 陆锦川接着道:“我很早之前就有你亲生母亲的消息,你说不想认所以没告诉你,你如果想见她,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如果不想,就当这世上没有这个人。” 他答应过事事都会告诉她,他们之间,哪怕已经这么多年的感情,却也是岌岌可危,容不得再多的隐瞒了,这也是他决定告诉她的原因。 不论如何,她有知道的权利,决定由她自己来做,他只需要把她选择的路铺好就行。 应夏半天没有动静。 陆锦川担心她太过震惊,摸了摸她的头,垂眸一看,怀里的人闭着眼,睡得不要太香。 敢情他说了半天都是在放屁,算了,醒了再说了吧。 陆锦川没等到人醒来,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云城一个刚竣工的项目起火,火势不大,浓烟不小,好在消防队离的不远,各家媒体赶到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 问题就出在原本就是个树立品牌形象的修建公益小学的项目,立马变成了有安全隐患的 照之前浓烟的程度,说是小火都没人相信,媒体大肆报道,陆氏的危机公关紧急处理,舆论是勉强压住了,但总归得给一个合理的交代。 火灾事小,牵扯上民生和教育就是大事,为表重视程度,陆锦川下午直接飞往云城。 …… 孙阿姨家里小孙孙病了,夏琼让她下午提前走了,夏琼本想着好久没下厨了好好做一顿,应夏非拉着她出去吃。 应夏拿了把车钥匙,带着夏琼在车库找了半天才找到车。 夏琼站在副驾驶外不肯上车,“你确定你会开车?” 应夏坐在车里笑,“当然会,不就是大二的暑假拿的驾照么,晒得黢黑那年。” 夏琼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坐上车还是不放心,一手抓着安全带一手抓着车顶的扶手。 应夏好长时间不摸车,开得比较慢,慢慢的夏琼也就放心下来。 吃完饭回来,应夏让夏琼先上楼她去停车。 刚停好车,还没走到电梯口,一个人影就从斜刺里窜出来,吓了她一跳,等看清来人后刚松口气,对方直接伸手拦在她面前。 “我找你有事?” 应夏看了对方一眼,往旁边走,“我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孙笑语再次拦在她面前,“你是我姐姐,亲姐姐。” 应夏顿了顿,偏头一笑,“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姐妹,我妈就我一个孩子。” 孙笑语本就是鼓足勇气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可是你根本不是她亲生的,你是我妈亲生的。” 应夏皱了皱眉,伸手把她往旁边挡了一下,刚走出两步就被拽住手腕。 “放手!”应夏厉声道。 孙笑语死活不放,拽着应夏一股脑的说:“你根本不是她亲生的,你的妈妈叫周开娅,我是你妹妹,我真的是你妹妹。” 应夏狠狠甩开她的手,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笑语,眼神泛冷,“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再清楚不过,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没有姐妹,我妈叫夏琼,什么周开娅周关娅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再在这里发神经,我就报警。” 孙笑雨抹了把眼泪,“姐姐,你帮帮我们吧,求你了。” 应夏越听越烦,根本不理她,刚走出两步,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脸色苍白的夏琼,脚步倏然一停,心里有点发慌。 夏琼很显然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勉强笑了笑,说:“我见你半天不上来,下来看看。” 孙笑语立马道:“阿姨,你帮我劝劝我姐吧。” 还没走到夏琼跟前就被应夏往旁边推了一把,“你哪儿来的脸?” 原本没有用多大的力,奈何孙笑语没料到她有这一手,一下没站稳,往旁边倒过去。 旁边停着一辆送外卖的小电驴,孙笑语顺手一抓,电驴直接往她这边倒过来,一下压在了她腿上。 “啊!” 车库里顿时响起孙笑语的尖叫。 夏琼吓了一跳,刚准备去帮忙,应夏伸手一拦,冷冷看着。 正好外卖小哥从从电梯口出来,见状急忙上前把车扶起来,还好车不重,不过也把孙笑语的腿划了条口子。 夏琼想说什么,被应夏拉着离开。 身后外卖小哥喊道:“你别走啊,我报警了啊。” 应夏头也不回道:“警察来了麻烦告诉他们我住顶楼。” 两人回到家,应夏倒了杯水递给夏琼,安慰道:“没事,大不了赔点医药费。” 夏琼还是一脸担忧。 应夏笑了笑,“放心,您女婿有钱,他赔得起。” 知道她是在故作轻松,夏琼却笑不出来,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万一她真是你妹妹呢。” 第115章 警局 应夏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有一条陆锦川两个小时前的消息,「到云城了,我很快回来。」 内心一下安定了几分。 应夏平淡道:“真的假的对我来说没多大意义。” 夏琼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道:“在妈妈这里你不用装坚强,正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能这么平静。” 应夏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真的没事,再让人惊讶的消息我都听过,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她指的是自己的身世,指的是和陆家的恩怨情仇,两厢一较,确实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夏琼怎么都觉得她不该淡定成这样。 警察没过多久就上门,应夏打死不让夏琼一起,去警察局多半会见到孙笑语的家人,她不想让夏琼掺合进去。 走之前叮嘱了一番,早点睡觉,不许给陆锦川打电话。 住在御兰道的人非富即贵,警察一路都比较客气,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到了警局门口,大老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衣着贵气的女人,这次应夏认出来了,她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吃饭结账的时候,一次是在商场。 现在,对方正直愣愣的看着她。 应夏淡定开口:“对方家属?” 女人愣了愣,才道:“是,我是孙笑语的母亲,她先去医院了,晚点过来。” 应夏点头,“里面谈。” 全程冷淡,没给过一次目光的停留。 民警早就调取了监控,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象征性问询了一番。 民警:“我同事已经陪受害者去医院了,伤情不严重,看看你们想怎么处理?个人建议和解,直接谈赔偿。” “受害者”这个字眼让应夏皱了皱眉。 孙太太摇了摇头,说:“不追究,我们选择不追究,也不用赔偿。” “那行……”民警刚一开口。 应夏出声打断,“用不着,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人是我推的,医药费误工费各种费用该怎么算怎么算,一分钱都不会少。” 孙太太脸上挂着悲戚的表情,“夏夏……” “这位怎么称呼?”应夏两手环在胸前,表情淡漠,“你是孙笑语的母亲,称呼你孙太太没错吧,我把话说明白一点,麻烦管好你的女儿,我对她口中的那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次她伤了腿,再有下次,保不准伤到的是什么。” 民警咳嗽了一声,拿笔敲了敲桌子,“注意言辞,不能有威胁性的言语。” 门口另一个民警探头进来,“受伤那个回来了。” 说完,孙笑语撑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 应夏扫了一眼她包扎得结结实实的腿,顿时勾了勾唇。 孙太太连忙扶她坐下,孙笑语一入座就看着应夏,软声道:“姐姐,我不怪你。” 应夏唇角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小姑娘,话可以乱说,人不能乱叫,我没有乱认亲的习惯。” “可你真的是我姐姐。”孙笑语扁着嘴要哭不哭,拽了拽孙太太的手,“妈,你告诉她,我说的都是真的。” 孙太太面色凝重,张了张嘴,“她说的……” “要多少钱?”应夏看了看腕上的表,说:“别耽误大家时间了,我看你的腿包扎的跟截肢似的,要不要按照截肢的标准算?” 孙笑语皱眉,“我不要钱。” 民警也看了一眼,手握成拳压在嘴上忍笑,干咳了两声后,说:“截肢的标准倒是不用,医院有就诊记录,对方既然不准备追究,还是按照实际情况赔偿就行了。” 应夏道:“好,那麻烦您算一下。” 民警算的过程中,孙太太一直盯着应夏,应夏看也不看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 最终确定赔偿金额为八千,孙太太也看不上这点钱,死活不肯收。 不收这事就没法了结,应夏直接转给民警,让民警代转。 应夏在调解协议上签了字,走出派出所大门。 调解的民警追出来,“应小姐,你坐警车来的,肯定没开车,要不要送你回去?” 应夏客气道:“不用了,谢谢。” 听见身后的脚步,应夏皱了皱眉,立马往旁边一根柱子后面一躲。 孙笑语和孙太太走出来,孙太太四下看了看,没看见应夏的人影,问民警:“你好,请问刚才那位小姐呢?” 民警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柱子,说:“已经走了。” “谢谢。”孙太太点了点头。 边往外走边训斥:“笑语,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找她吗?” 孙笑语脸色也没好哪儿去,“我不找她能怎么办?不然你在爸爸那儿能说上话吗?能让我不嫁给那个四十岁死了老婆带个女儿的男人?” 孙太太沉着脸说:“陆锦川那边打过招呼,不能去打扰她,你自己看看这件事怎么收场吧。” 孙笑语不屑道:“你是应夏的亲妈,我是她亲妹妹,难不成他还能动我们?” “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循序渐进!循序渐进你知道吗?这条路被你走死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孙笑语“嘁”了一声,“你找了姐夫那么多次,还不是没用?” 孙太太反驳,“怎么没用?你之前上学不是他帮的忙?你爸公司那个项目不是他给的?” 孙笑语纳闷,“你说为什么之前他都愿意帮忙,现在反而不愿意了呢?” 两人已经走到车旁,后面再说的已经听不清了。 等车驶离派出所,应夏从柱子后面出来,盯着门口发呆。 民警刚想说什么,应夏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民警看着应夏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长的是挺漂亮,不过……性子太冷了。” 另一个民警勾了勾他的肩膀,“冷不冷都没戏,刚才我看了身份信息,已婚。” …… 北城的夏天很热,晚上暑气也重,应夏走了好几公里,走到脚走不动了才打车回家。 一开门,对沙发上的夏琼道:“你怎么还没睡?” “怎么解决的?”夏琼站起来,“那姑娘的父母来了吗?” 夏琼眼里充满了探究,应夏看明白了,笑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叫什么家长,我跟她和解了,快去睡觉吧。” 等应夏走近,夏琼这才看见她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也湿了。 “怎么弄的你这是?” 第116章 想她,想他 应夏笑了笑,“打了好久都没打到车,外面好热。” 夏琼打量着她的表情,应夏走过去抱了抱她,“妈,我只有你一个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琼看了她半晌,点点头。 应夏道:“那快去睡觉吧,年纪大了别熬夜。” 夏琼不满,“我才五十几,算什么年纪大?” 应夏把她往房间里推,“好好好,你最年轻。” 等夏琼进屋,应夏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慢吞吞的走到卧室,一下趴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她掏出手机,微信里有几条陆锦川的消息。 陆锦川:「去和建委的人吃个饭,早点睡。」 「照片.jpg」 照片内容是一张饭桌,他前面摆了两杯酒,一杯红的一杯白的。 「睡了?」 「晚安。」 应夏反复看了一会儿,看的眼睛发酸,她忽然好想他…… 已经十点多,料想他已经从饭局上下来,便把电话拨了过去。 陆锦川那头其实还在和建委的人喝酒。 屏幕一亮,周信看见上面“老婆”两个字,急忙把手机递过去。 怎么一会儿分一会儿和,一会儿叫名字一会儿叫老婆,他也不敢问。 陆锦川看了一眼,紧接着从酒桌上起身,走到旁边一间安静的包房,见对方已经挂断,赶紧回拨了过去。 陆锦川问:“怎么还没睡?” 应夏整个人都是神游状态,愣了一会儿才说:“下午睡了好久,不困,你回酒店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陆锦川的脸色顿时柔和了下来,低笑了一声,说:“快了,等我,最多三天就回来。” 应夏闷闷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对面的呼吸很浅,隐约能被他听见,陆锦川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 陆锦川低声哄她,“那我早点回来,后天好不好?” 应夏哽咽了一下,急忙把听筒拿远,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在外头多坚强,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觉得委屈。 “没关系,你先把该忙的事情忙完。” 陆锦川挑了下眉,“如果你说你想我了,想让我马上回来,我会更高兴。” 那边沉默了一下,陆锦川料想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正准备开口。 “我想死你了陆锦川,想得不要不要的。”应夏鼻子发酸。 面对她的添油加醋,陆锦川笑了笑,“撒谎都不会,演得太过了。” 那头应夏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了下来,她伸手抹了两下,调整好呼吸,“怎么就过了?那你演一个给我看。” “我想你了,老婆,很想。”陆锦川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无限深情。 确实,他说的听起来就是发自内心,一比之下她还真像是演的。 应夏:“嗯,演得确实比我好。” 一个电话打完,她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包陆锦川的烟,坐了一会儿,去客厅拿了烟灰缸进来,拿起一支含在嘴里,点燃了打火机。 火苗燃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味道比女士烟更刺。 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喜欢抽烟了,心情烦闷的时候,尼古丁和焦油确实能给大脑带来短暂的麻痹。 接连两支烟抽完,衣服都已经被空调吹干,浑身都透着一股湿冷,她脱掉衣服丢在地上,澡也没洗,直接钻进被窝里。 挂断电话,陆锦川回到酒桌上,推杯换盏间总觉得她今晚有些奇怪,心里不踏实。 陆锦川偏过头,对周信说:“你问问邢远,太太今天下午都干嘛了。” 周信点了点头,连忙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低声道:“邢远说太太晚上开车出去吃饭,回来后一直没见她出门,但是十点多又从外面打车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陆锦川皱了皱眉,手指在桌面无意识的敲击了一下,看了看时间,道:“现在订最晚一班的飞机应该来得及,我回北城看看。” 周信一怔,“那这边……” “你和项目经理看着。”陆锦川说完,端着酒杯起身,“王厅长,北城有急事,就不作陪了。” 说完一饮而尽。 陆锦川在云省涉足的产业不多,但是在北城是什么样的人物,背后又是怎样的盘根错节,王厅长是早有耳闻,这一杯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王厅长也站起来,笑着说:“陆总有事忙就先走,这边的小事,打声招呼就行。” 陆锦川点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 飞机落地已是凌晨两点多。 到了家门口,连输了几次密码,从结婚纪念日到应夏生日,再到假离婚的日期,没一个对的。 不想吵醒她,只好给夏琼打电话。 夏琼接到陆锦川的电话,连忙起来给他开门。 “她今天怎么了?”陆锦川低头换鞋。 夏琼看着他,有些担忧,“你都知道了?” 看来他猜的没错,果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琼压低了嗓音道:“今天有个姑娘来找她,说是她亲妹妹。” 刚听完这一句,陆锦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极力克制着。 夏琼又说:“后面那姑娘受了点伤,闹去了警察局,夏夏回来后就钻屋里去了,不过我看她的样子倒是没什么事。” 陆锦川的手还撑在门口的柜子上。 怎么能没事?以她的性格,惯爱强装,她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他。 幸好,幸好他赶回来了。 “我知道了。”陆锦川说:“我去看看她。” 走到卧室门口,陆锦川深呼吸了几次才推开门,闻到房间内味道的瞬间,心顿时沉了几分。 空调吹了几个小时,味道虽然已经很淡,但他常年抽烟的人怎么会闻不出来那是烟味。 陆锦川走到床头,打开一盏小灯望着床上的人。 她蜷成一团,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留了半张脸。 陆锦川扫视了一周,在靠窗的小几上看见一只烟灰缸,走过去,赫然发现里面有两个烟头。 陆锦川疼的心尖尖都在滴血,走到床前蹲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亲了亲她的脸颊。 甫一碰到就觉得温度不对,他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实比自己身上的温度高出许多。 第117章 你永远有我 “夏夏,夏夏……”陆锦川摸着她绯红的脸,喊了两声。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却不甚清醒,盯着他有些发懵,以为是个梦,过了一会儿又重新闭上眼。 陆锦川起身去外面拿了温度计,一量体温,39度。 都烧成这样,不去医院肯定不行。 刚一掀开被子,被子下的风景让他整个人一呆,床上的人什么也没穿。 似乎是感觉到凉意,她把自己蜷的更紧,难受的嘟囔了一声,“我冷……” 眼前的景色再撩人,这个时候也没有那种心情。 陆锦川急忙把被子盖回去,从衣帽间里拿了套衣服,还有内衣裤,开始给她穿衣服。 事实上给一个烧得稀里糊涂的成年人穿衣服并不容易,各种动来动去不让穿,稍微使点劲就哼哼唧唧的要哭不哭。 他确实拿她没办法了,只好给方淮拨去电话。 方淮睡得正香,连着被几个电话吵醒,拿起来正准备开骂,一看是陆锦川的名字,气歇了一半。 方淮的声音还夹杂着睡意,“我滴哥,不带这么折腾人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陆锦川道:“赶紧给我带人过来,我老婆发烧了,39度。” “这么高,”方淮急忙起来,边穿衣服边道:“还是送医院来吧,家里毕竟条件有限,血项都没法查,我现在过去,半小时后医院见。” 挂断电话,陆锦川重新去给她找了条睡裙,从头到脚把人一套,再用薄被一裹,都不用等司机,抱起她就出门。 路上应夏有一阵半清醒的状态,迷迷糊糊问他怎么回来了,陆锦川答非所问,说我们去医院。 一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方淮比陆锦川早到一步。 见他抱着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发烧你还给她捂这么严实,你是生怕她散热了烧不傻是吧。” 陆锦川面色忧心的抱着应夏边走边说:“她冷的发抖。” “我看看。”方淮伸手去拉薄被。 陆锦川侧身一躲,“别动她。” 她睡裙下面真空,被子一掀容易走光。 检查很快,没过多久方淮就拿着报告过来,进门就说:“不是什么大毛病,血象高,有感染,挂个水两三天就好了。” 陆锦川睇了他一眼,方淮立马明白过来,第一句有些多余了,再小的毛病在陆锦川那里都是大问题。 今天晚上的值班护士比较年轻,压脉带捆好后拍了好几下,手背拍都红了也不是很明显。 护士低头看了看,准备再拍几下,陆锦川冷声开口,“你到底行不行?” 声音冷的护士一颤,忙说:“嗯,应该可以了。” 这么一尊大佛在旁边看着,多少有些紧张,第一针下去,没扎准,护士还准备再试。 陆锦川黑着脸道:“换人!” 方淮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出去。” 言罢,撩了袖子亲自上阵,在陆锦川一副“你今儿要是扎不准我就把你扎成借箭的草船”的眼神下,方淮好歹雄起了一回,一击必中。 应夏其实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意识还是有一些的,知道自己进了医院,一是发烧难受,二是折腾了一晚上觉得累。 她烧得嘴巴发干,完全是被渴醒的,一睁眼先看见了天花板,然后是身边的陆锦川。 确切的说,是先听见了陆锦川的声音。 “醒了?”陆锦川忙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水杯凑到她唇边,“多喝点水。” 她喝了几口就推开,看了一眼挂着的吊瓶,问:“几点了?” 陆锦川瞥了一眼时间,“五点。” 应夏“哦”了一声,默默算着他应该是从电话挂断之后就动身了。 她烧得浑身都疼,躺下后再也睡不着了,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陆锦川的表情有些不安,有一种等待判决的感觉。 造化弄人,他告诉她的时候她睡着了,结果一个电话又耽误了这事,如果换成他来说的话,她受到的冲击应该能够小几分。 应夏看了他一阵,启唇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锦川没敢看她,“刚结婚没多久。” 竟然这么久了。 “她们找了你很多次吗?” “还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锦川抬起头,噎了半晌,组织语言,“周开娅,应辉,你的身世,锦程,这些都是牵一发动全身,说一件势必会把其他的事给牵扯出来。” 应夏眨了眨眼。 她明白,当初他不想让她知道十几年前的恩恩怨怨,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一个人扛了。 后来知道了那些事之后,他其实有问过她,有没有想过找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的答案是不。 所以他再次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应夏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这一笑笑的陆锦川心里发紧。 害怕,是真怕,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说不定又得因为这事而生出隔阂。 “你过来一点。”应夏忽然道。 陆锦川沉默着靠近。 “再近一点。” 这人平时恨不得黏在她身上,这会儿的移动却是以厘米计算。 应夏连说了好几次之后,两人之间终于只剩下半尺距离。 她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陆锦川的大脑有片刻当机,身体却比大脑快一步做出反应,急忙拉开她打着针的那只手看。 应夏又缠了上来,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人生已经那么难了,何苦再为难自己也为难他? “昨天下午那会儿,我其实还没有睡着。” 怀里的身体还有些滚烫,陆锦川愣了愣,“你都听见了?” “嗯,”应夏闷闷道:“但是我觉得不重要,我不想见她。” 她当时确实也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就睡了。 陆锦川一颗心放下了一半,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在怀里,“既然觉得不重要,那为什么还要不开心?” 应夏道:“不重要是一回事,不见的时候我就可以幻想,虽然没有感情,但是或许她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美好的一个人,但是……” 她停顿了片刻,接着道:“但是亲耳听见一些话还是觉得,明明都是不相干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利用我来获取利益?真的会有人能自私自利成这样吗?所以还是会觉得有点难过。” 陆锦川看见她脸上的黯然,蹭了蹭她的头发,低声安慰:“有时候血缘只是一种介质而已,亲情和爱情同样都是一种缘分,彼此依靠过,一生都会觉得难得,依靠不到也没有关系,你永远有我。” 不是我在,而是你永远有我。 第118章 白菜被猪拱了 应夏鼻子蓦地发酸。 算起来,两人同病相怜,在“血缘”里没有得到的东西,反倒是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得到了救赎。 因为太苦,所以他比她悟得更透彻。 “抽烟是什么时候学的?”陆锦川忽然问。 应夏回忆了一下,“前几个月。” 陆锦川心口闷痛,大致能想明白她为什么会抽烟,语气还是严厉,“以后不准再抽。” “那你呢?”应夏抬头看他。 陆锦川咬咬牙,“我戒。” 放在去年还好,他其实没那么大烟瘾,离婚前的几个月他抽烟量骤增,现在都有点养成习惯了,要戒还真不容易。 陆锦川放她平躺在床上,“再睡会儿?” 两人四目相对,内心都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应夏忽然笑了笑,说:“陆锦川,你好像那个怨种哦。” “怨种是什么?”陆锦川皱眉,“又是什么新型网络用语?” “嗯,兔兔那个已经过时好久了,你得恶补。” 陆锦川笑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意思。” “自己查。”说完闭上了眼。 他每次都想把事情自己扛下来,但是总有人能让她知道,不论他努力的方向对不对,但是他的计划总会被人摧毁,还有人拿他当提款机。 他在商场上从无败绩,却在与她有关的事情上一败再败。 等她睡着,陆锦川叫了护士进来看着,走出病房。 门外邢远已经来了很久,见了陆锦川,有些忐忑。 “老板,是我们没看好人。” 陆锦川没接这茬,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 邢远忙点燃打火机凑上去,谁知陆锦川忽然偏开头,拿下烟丢进垃圾桶里,顺便把剩下的烟也丢了进去。 “戒了。” 邢远呆呆地看着他,这烟戒的会不会有点太突然?刚刚还咬着立马就说戒了,就因为嫌弃他点烟? 陆锦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人呢?” 邢远忙道:“都看着,就在孙家,您没发话我们不敢动,老板您看怎么处理?” 陆锦川手敲了敲膝盖,忽然笑了笑,“我也不敢动,等发话的人睡醒再说吧。” 邢远知道他说的是谁,这老板当的是越来越怂了,哪儿像以前,不听话凶几句,扛上人就走。 陆锦川抬眸,“把你的表情收一收。” 邢远摸了把脸,有这么明显? 早上,应夏的烧已经退了下来,陆锦川非替她请了假,黎芳原本要来探望,被陆锦川拒绝。 早上夏琼就带了粥来医院看她,一进门就开始念叨,总之就是不注意身体等你老了就知道了之类的话。 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只好求助的看向陆锦川。 夏琼刚被陆锦川劝走,应夏就拿起手机翻了翻,说:“奇怪,每周一谭菲是闹腾的最厉害的,我早上给她发信息竟然没回。” 陆锦川边给她削橙子边问,“找她有事吗?” “没有,不过前两天她狠狠敲了我一笔,我得让她买果篮来看我,挽回点损失。”说完,把电话拨了出去。 闻言,陆锦川抬起头,还以为养老婆了,结果给别人养了老婆,白高兴一场。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 “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带慵懒,像是没睡醒。 听见这个声音,应夏把手机拿远看了看,确定是谭菲的电话没错,她这是打扰到她好事了? 应夏忙说:“额,没事,没什么事,你们继续睡。”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片刻,语气带着疑惑,“嫂子?” 这下应夏呆了,她好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转头呆呆的看着陆锦川。 陆锦川皱了皱眉,把电话拿过来,“喂。” 对方又说:“哥?” 这下连陆锦川也听出来了,对应夏点头确认:“是小五。” 应夏一把抢过手机,冲电话那头的人说:“谭菲呢?你把她怎么了?” 许容白结结巴巴道:“她她她,她还没睡醒……喔,好像醒了。” 电话那头一阵窸窣声,立马就听见谭菲的大喇叭尖叫了几声,电话立刻被挂断。 应夏靠在床上,想天想地都没办法把两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她抄着手看着陆锦川,面色不佳,“你们家小五把我们家谭菲给拱了。” 看来没给别人养老婆,替兄弟养了。 这种情况,又不是他拱的,完全是被连坐。 锦川都不知道该怎么哄,看她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反倒是有点可爱。 他削好橙子递一瓣到她嘴边,说:“还不知道谁拱谁,我让小五过来,你一会儿当面问?” 应夏说:“怎么问?” 难不成问你俩是谁先拱谁的?还是你俩拱的时候谁主动?会不会太细节了一点? 陆锦川被她这个问题难住了,看她气鼓鼓的嚼着橙子,爱死了她这副小模样,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亲。 “想怎么问就怎么问,但是别动手。” 应夏瞥了他一眼,又听陆锦川道:“怕你手疼,动手的事情让老公来,我不打女人,但是男人可以。” 应夏心里的一个犄角旮旯一暖的同时,脸也忍不住红了红。 苍白的小脸终于染上了好看的颜色,陆锦川注视着她,那张小嘴嘀嘀咕咕念叨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 没等她说完,把手里的东西一放,一低头,倾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的突然,亲的特别狠,唇齿间有清甜的柑橘香。 不爱吃橙子的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味道如此上头,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亲得愈发凶狠,三两下她就软了身子,呼吸也不均匀。 医院算是公共场合,她伸手推他,反而被他握住手腕反剪在身后。 一手扣在腰后,一手压着后脑勺,继续强势逼近,含住下唇,一点点的吮。 门口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陆锦川立刻把人按在怀里,转头冷眼看过去,“不知道敲门?” 小护士红着脸,急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出去关上门。 小护士出了门还站在门口发愣,同事走过来问:“怎么了?被骂了?” 这种高端私立医院,病人都是非富即贵,被凶几句是常事。 小护士急忙拉上同事往护士站走,低声说:“我刚才看见陆总把九号床的病人按在床上亲,他脖子上的筋都冒起来了,天呐,太欲了。” 同事扯了扯她,“那是陆太太,人家亲自己老婆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不不,”护士说:“重要的是亲的方式,太霸道了,我好喜欢!” 同事笑骂了一声“花痴,”转身走了。 第119章 酒后乱心 房间内。 陆锦川把人从怀里拎出来,她脸颊的酡红还没消散,眼睛也被他吻得水气弥漫,勾人得不行。 陆锦川一下看红了眼,欲低头再吻。 应夏捂着嘴,垂眸扫了一眼他的裤子,说,“陆锦川,这是医院的病房区,你当这里是无人区么?” 陆锦川瞳孔漆黑,眼神牢牢锁住她,眸深如海,脑子里两个念头天人交战。 她还病着,又是在医院,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占,最终,理智战胜欲望,他只好偃旗息鼓。 只是箭在弦上却鸣金收兵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 许容白和谭菲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一人拎了个果篮。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 许容白抬了抬手,“你先。” 谭菲也没客气,踩着高跟鞋就进了医院,许容白紧随其后。 两人到了病房门口,许容白把手里的果篮往谭菲手上一放,说:“我去方淮办公室呆会儿。” 这哪是呆啊,分明就是躲。 谭菲“嘁”了一声,喊了句“怂包”,昂着头走进病房。 进门首先看见的是沙发上看文件的陆锦川,刚才的气势顿时颓了几分,看来气势这个东西,还真就得是对比出来的。 陆锦川抬眸看了谭菲一眼,抬起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应夏。 谭菲立马“哎呀呀”的喊过去,戏瘾一下就上来了,“哎哟怎么回事,咋又进医院了?可把我心疼死了。” 应夏早就见惯不怪,抬手挡住要扑过来的谭菲,“说说,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谭菲摸了摸脸,又看了看天花板,“其实,我也是……刚知道。” 刚知道?两人都睡一起了还刚知道? 这回连陆锦川都看过来,他不便在旁细听,合上文件,走过去摸了摸应夏的头说:“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有事打我电话。” 等陆锦川一走,谭菲立马咋呼,瞪着眼道:“你和陆半城什么时候黏糊成这样了?” 应夏睨她,“别说我们,说你。” 谭菲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这事说来话长,从哪儿开始说好呢,那次我们逛街不是碰见许容白和他前女友了么?” 应夏纠正,“那是女朋友。” 谭菲一摆手,“别打岔,当时是女朋友,后面变成了前女友。” “然后你就趁虚而入了?”应夏挑眉。 谭菲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个女人是我客户包的二奶,后面有一次和客户吃饭,刚好碰到许容白和那女人也在同一个地方吃饭。” 谭菲一拍手,“完了,打起来了,我这人多善良多嫉恶如仇啊,况且许容白不是还有你这层关系吗,对于那个女人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我必须得办她啊,肯定是要帮忙的。” 紧接着,谭菲还做起了动作,“我上去就给那女的两个大耳刮子,我那客户都快五十了,也不是许容白的对手,许容白上去就是一个前踢腿,然后一手左钩拳,再然后……” “行了行了,”应夏打断她,“说重点。” “哦,反正后来打完,我跟许容白就一起被拉警察局去了。”谭菲说完,撇了撇嘴。 “那再后来呢?”应夏问。 “再后来,后来那傻逼非说我喜欢他,否则怎么会上去打那个女人,说我那是嫉妒。” 谭菲拍了拍床铺,“你说说,陆半城的兄弟里怎么会有那种蠢货,哦,我接着说过程,然后他说什么也得感谢我,你知道的,我这人一直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架都帮忙打了,饭我肯定是要吃的哇。” “而且许容白不是搞文化的么?和我算是同行,谁会嫌路子多啊对不对?他替我牵线我肯定乐意。” 应夏眯眼瞧着她,差点无语,“然后你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哪儿能啊!” 谭菲前面还讲得兴高采烈,讲到这里忽然哭丧着脸,“你知道我酒品怎么样的,我……我也没想到喝醉之前我俩还在饭桌上呢,醒过来就在床上了,问题是他和我一样也不记得。” 应夏摇了摇头,真是无了个大语。 原本孙笑语母女俩的事她已经够烦了,谁知谭菲这活宝大早上还亲自送节目来给她乐呵。 应夏抿了抿嘴,“如果我现在笑的话,会不会有点影响我们的友谊?” 谭菲一脸生无可恋,“笑吧笑吧,笑完我去陆半城那里收单口相声的费用。” 应夏靠在床上笑得不行,原本很严肃的事,被谭菲那张嘴说出来,忽然就变成了一出喜剧。 要是哪家办丧事让谭菲去念悼词,估计丧事都会立马变喜事。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谭菲递了杯水过去,“一会儿笑断气陆半城得要我的命。” 应夏接过来,喝了一口,问:“小五呢,没跟你一起来?” “来了,”谭菲指了指门口的果篮,“其中一个他送的,进门都不敢,估计怕你手撕他,跑了,真是拔屌无情。” 应夏眉毛抽了抽,“你这是什么词?” 谭菲:“虎狼之词。” 应夏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准备怎么办?” 谭菲一脸无所谓,“不怎么办,看在他长得还不错,这次我也没吃亏,算是扯平了。” 方淮的办公室里。 陆锦川和方淮听到的又是另一个版本。 许容白讲的绘声绘色,“我怀疑她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不然怎么会碰巧她和客户就和我吃饭在一个地儿,你说是不是?肯定是有预谋的,让我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她自己好趁虚而入。” 方淮撑着头笑,“是是是。” 许容白点了点头,“是吧?然后我觉得这姑娘也还挺实在的,为爱不顾一切也算是难能可贵,加上她帮了我,我请她吃饭是不是也算是合情合理?” 方淮:“嗯,合理。” 许容白讲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又道:“正常情况下,饭嘛吃个两次就得了,问题是我每次喊她,她次次都来,一次也没拒绝过,这就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了。” 第120章 绝配 陆锦川长腿翘在茶几上,昨晚一晚上没睡,现在有点困了。 听到这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许容白,插了一句:“那你是吃饱了撑的总约她吃饭?” 许容白一愣,表情有点懵,琢磨了一下,说:“我那是为了试探她,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陆锦川勾了勾唇,一步一步点醒他,“既然试探出来了,昨晚怎么还请她吃饭?” 许容白“额”了半天,没找出什么合适的理由,立马转移话题。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肯定是预谋已久,饭桌上一个劲劝我酒,我当时不够机警啊,心想这姑娘还挺痛快,我再扭扭捏捏就丢了咱男人脸不是,然后就喝了那么几瓶吧,最终还是让她给得逞了。” 许容白说完,在那儿垂头叹气。 陆锦川仰头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说:“谭菲的酒品我略有了解,喝酒的时候,遇到条狗都会劝两杯。” 许容白又懵了一回。 她们闺蜜两人酒品没一个好的,应夏不能喝还爱喝,每次喝完都要发一回誓下次再也不喝了,然后下次接着喝。 而谭菲呢,喝完能跟狗称兄道弟,给长城贴瓷砖的项目她都能许给你。 方淮已经笑的不行了,踢了踢许容白坐着的沙发脚,“那你说说,被女霸王硬上弓是什么感觉?” 许容白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我睡着了,她说她也睡着了,不过我觉得她是骗我的。” 方淮道:“你怎么确定你们发生了什么?” 许容白有些不好意思,“就……我俩什么都没穿。” 陆锦川看了一眼手机,应夏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谭菲走了。 他起身拍了拍许容白的肩膀,“自己考虑好,别闹太过,让我在你嫂子那儿难做人。” 许容白点了点头,等陆锦川一离开,立马对方淮道:“我哥有异性没人性,我都失身了也不安慰一句,还惦记着他难做人。” “你把应夏的闺蜜睡了你说他难不难?”方淮一脸似笑非笑,又道:“况且,你确定你是失身?” 许容白顿时歇了气,好吧,不确定。 陆锦川走进病房,应夏正低头拿手机打字,听见开门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手机。 陆锦川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聊天界面停留在公司群。 “生病休息就别管公司的事。” 应夏道:“我正准备跟你说,我感觉没什么事了,下午准备去上班。” 陆锦川抿唇,对这个要求不大满意,“再观察两天。” “不了,吃点药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这话和方淮说的如出一辙,确实是他有点小题大做了。 应夏发完信息,抬头看他,“你见到小五了?他怎么说?” 陆锦川想到那个活宝都想笑,大致把许容白口中的版本讲了一遍。 应夏道:“许容白太花心了,又爱玩。” 陆锦川点点头,“和谭菲差不多。” 应夏抿了抿嘴,似乎无法反驳,但是自己闺蜜吃屎都是香的。 “我觉得他俩不合适。” 那小表情跟要把闺女嫁出去的家长似的,陆锦川宠溺的笑了笑,实话实说:“你不觉得没有比小五更适合谭菲的人了吗?” 应夏好奇道:“怎么说?” 陆锦川道:“以谭菲的智商,任何男人面前她都是被拿捏的那一个,也只有容白,谭菲把他卖了他都能替他数钱。” 方淮办公室里,许容白忽然打了个喷嚏。 应夏想了想,从谭菲之前的经历来看,陆锦川其实说的没错。 难道择偶标准就是找一个比自己蠢的人? “那这样说的话,我也得找一个比我笨的?” 这,差点给自己挖了个坑。 陆锦川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你一直都比我聪明。” 她侧靠在病床上,被子只拉到腰际,身上还是昨晚那条睡裙。 陆锦川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顶了顶牙龈,问:“你确定已经没事了?” 应夏点头:“嗯。” 陆锦川咬了咬后槽牙,“好,我们出院。” 回到家刚好到了午饭时间,应夏吃完,立马钻进更衣室拿衣服,准备换了下午去公司。 陆锦川抱着手臂,靠在更衣室门口,再次确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夏拿着衣服往浴室走,“没有。”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声,陆锦川默默听了一会儿,回过神,开门走了进去。 淋浴室的玻璃上雾气弥漫。 玻璃上映着隐约的曲线,陆锦川眼神发亮,目光幽幽的落在玻璃上,慢条斯理的开始脱衣服。 应夏正仰着头冲头发,隐约听见旁边有动静,抹了抹脸上的水,刚一睁眼,就被人抵在了浴室的墙上。 惊呼还没出口,就被他吞入口中。 一个缠绵至深的吻…… 开过荤的男人等同于放出来的狼,早在医院里他就想这么做了。 折腾了个把小时,云雨初歇。 应夏仰着头,双眼半眯着,挂在陆锦川脖子上的手都没了力气。 陆锦川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脖子里喘着粗气,慢慢平复自己。 浴室里热气蒸腾,倒不至于感冒。 到底是顾虑着她还没痊愈,没敢折腾得太过。 陆锦川赶紧又给她冲洗了一遍,用浴巾裹了把人抱上床,等他给她吹干头发,陆锦川从身后搂着她。 低声问:“有个事情要问问你的意见,孙家那几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应夏稍微清醒了些,半睁开眼,也没想好答案。 陆锦川亲了亲她的耳朵,“没事,有我在,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他忽然想起陆平武那一耳光,心又开始抽痛。 咬牙强调,“再也不会让人动你,谁都不行。” 应夏偏过头,很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她却从他内疚的眼神里一下看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应夏鼻子发酸,“虽然陆锦程回来了,但是他造成他们骨肉分离是事实,他对我有怨气也正常,那一巴掌,算是我替我爸还的吧。” “至于孙笑语和她妈,这件事我想要自己来处理。” 她不是什么老好人,许多事不去追究不过是更在意自己内心的平静而已,如果别人不让她平静,那对方也别想得到平静。 第121章 奖励 当然,下午自然是没去成公司,第二天一上班,黎芳就把部门所有人都叫到会议室开会。 开完会,黎芳说:“和陆氏的项目后面两个月有很多需要对接的地方,我准备派几个人过去随时跟进。” 接着开始点名,“江小溪,孙定,还有……应夏,你们三个负责跟进。” 应夏诧异道:“我也去吗?” 黎芳不动声色,“嗯,你在陆氏工作过,沟通起来更方便。” 应夏点点头,想来黎芳肯定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样的安排也无可厚非。 黎芳说完,已经走出会议室,应夏稍稍落后几步,身后其他同事小声的谈论落入耳中。 “还好这个项目韩硕一直没参与,否则他忽然离职还多少会受点影响。” “你没听说吗?韩硕离职是因为出了事,据说是喝醉了酒跟人打架斗殴,手被人给打断了。” 另一个同事唏嘘道:“可怜,不过他也是活该,见到女人都喜欢动手动脚,仗着自己是黎总的得力干将,占了公司多少女同事的便宜。” 后面的应夏没有再听,回到工位,给陆锦川发了条消息。 应夏:「陆总不错,再接再厉。」 她这是夸他这次听话,没弄出人命。 总裁办公室里,陆锦川正在听秘书做汇报。 王助理讲得战战兢兢,却忽然发现老板在看了一眼手机后。原本冷然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唇角甚至还带上了笑意。 陆锦川打字回复:「谢谢陆太太夸奖,请问奖品是什么?」 应夏下午就和同事一起到陆氏报道。 策划部经理带着他们跟同事做完介绍,三个人被安排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先熟悉环境和流程。 应夏没告诉陆锦川她已经过来的事情,结果下午下班,巧了,两人刚好在电梯里碰见。 陆锦川眼中也有诧异,不是奇怪她为什么来,这事本就是他假公济私,让黎芳那边做的安排,只是原本说明天,看来黎芳的手脚是真快。 陆锦川站在电梯里侧,好多人都不敢进,倒是应夏不怕,拉着江小溪率先进去。 转身时江小溪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让应夏靠陆锦川那边。 两人都进了,其他人也就自然很多,电梯里很快就七七八八站了人。 应夏目不斜视,垂在身侧都手忽然被人勾了一下,那只大手试探着,慢慢把她软软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这种隐秘下的暧昧最是刺激,两人的掌心都开始逐渐升温。 电梯到了一楼,陆陆续续出去一半人,江小溪飞快说了句:“我还有急事男朋友在等我我先走了。” 速度快的都没来得及断句,应夏愣了老半天才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看来是真的急。 陆锦川扣着应夏的手不让她走,等电梯门关上,她才好不容易挣脱他,稍稍移开了一点距离。 陆锦川微微勾唇,指腹在掌心中摩挲了一下,小手手感不错,可比起她身上的其他地方,摸起来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到了车库,电梯门一开,应夏率先走出去,直接往左。 刚走出几步就被陆锦川拖了回来,“方向反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幸好没有其他人。 两人上了后座,陆锦川一下倾身过来,应夏连忙指了指前座的司机,小声道:“有人,有人。” 陆锦川略略扫了一眼,搂着她的腰,侧过去下巴压在她头顶处。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以陆锦川近期的重欲程度,在车上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也并不稀奇。 应夏在他怀里扭了扭,“那你说你想做什么?” 这话一问出口她就暗道不妙,以陆锦川近日里的风格,出口的话估计会很惊人。 然而陆锦川只是蹭了蹭她的头发,说:“老婆……你今天夸我了。” 应夏有一瞬间的愣怔,嗯?是夸他了啊,又怎么? 陆锦川接着道,只是这一句的声音比上一句要低沉,“我想要奖励。” 司机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后视镜,先生向太太邀宠的样子,根本没眼看,真想自插双目。 可惜的是邢保镖今天不在,否则肯定是破坏氛围的一把好手。 司机自觉把后视镜移了个角度,终于看不见后座的两人了。 应夏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浅浅的胡渣磨的手心发痒。 “要不,我给你做饭?不煮粥,真的做饭,嗯……三菜一汤好不好?” 做饭?这确定是奖励而不是惩罚? 不过吃她做的饭算什么,她给他喂毒药他都喝。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陆锦川没拒绝,“好,不过改天吧,先送你回去,我今天还有事。” 应夏“哦”了一声,没再问。 陆锦川怕她多想,说道:“我回一趟老宅,奶奶叫你一起,我怕你不自在就帮你推了。” 应夏默了片刻,说:“既然叫了,还是一起吧,总不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今夜的老宅很热闹,陆家来了不少亲戚。 陆平武是独子,仅有几房表亲,都不如陆家光鲜。 陆锦川是如今的陆氏当家人,况且的陆氏在他手底下扩张了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现在陆锦川的一句话要比陆平武有用的多,这也是陆锦川这些年刻意架空后的结果。 所以两人自一进门,院子里聊天的亲戚就围上来寒暄。 进到主宅,倒是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如一抱着孩子站在客厅,同样众星捧月,亲戚时不时逗弄孩子,赵如一笑的温柔和顺。 凌盛在一旁沙发上坐着抽烟,不知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凌盛笑了笑。 一抬眸刚好看见进门的两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趋于自然,抬手打了个招呼,“哥,嫂子。” 陆锦川点了点头道,“路上堵车,回来晚了。” 自陆锦川和应夏进来,原本围在赵如一身旁的人顿时散了一半,转而去和应夏闲聊。 赵如一抱着孩子出声:“大哥。” 陆锦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视线没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赵如一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过好歹她演员出身,自然不会让人看出来她的不爽。 她抱着孩子坐到凌盛身旁。 凌盛看了看她的脸色,不屑的笑了笑,凑近了些,道:“演好点儿,演好了晚上有奖励。” 听了这话,赵如一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陆锦川和一个远房表叔说着话,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身侧的人,眉眼一下柔和了起来,温声道:“怎么了?” 应夏抿了抿唇,目光往旁边带了一眼。 陆锦川一看,瞬间了然,“不自在?” 应夏低声道:“我社恐,太热情了拿捏不住。”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手心,说:“去楼上卧室休息,一会儿吃饭叫你。” 说完还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一脸宠溺。 第122章 觊觎 应夏一离开,原本的三姑六婆是不敢到陆锦川这边来凑热闹的,只好各自扎堆聊天。 老宅一直留着二人的卧室,应夏趴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没过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她没回头,随口问了句,“这么快?” 今天下班就直接过来,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她身上还穿着通勤装。 包裙在膝盖上五公分,勾勒出姣好的身体曲线,翘起的小腿笔直修长,线条流畅。 凌盛靠在门口,看着床上趴着的人,眸色发沉,舌尖在脸颊顶了顶。 应夏问完没听见回音,回头一看,立马翻身从床上下来。 应夏:“小程,有事吗?” 凌盛垂眸看了一眼,她赤着的脚踩在深棕色的地毯上,白的透亮。 进门的时候一只拖鞋被她踢的有点远,她只能赤脚站在地毯上。 应夏注意到他逐渐加深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挪,脚趾微微蜷起。 凌盛收回目光,弯腰把门口的一只拖鞋捡起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抬脚。” 应夏惊了一下,急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凌盛目光扫过她光裸的手腕,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腕。 “呵,怎么就不戴了呢?”声音低迷,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盯着她细白的脚踝,忽然一把握住。 应夏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身后就是床,一下被绊倒,坐在床上,紧张的她下意识往前一踢。 凌盛本来蹲着,一下被她踢了坐在地毯上。 陆锦川原本是上来叫应夏吃饭,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应夏坐在床上一脸惊慌,凌盛坐在地毯上,一手还握着她的拖鞋。 怒意一下就上来,陆锦川大步上前,躬身一把揪住凌盛的领口,盯着他,神情阴冷。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碰她!”说完,抬手就是一拳。 凌盛被打的偏过头,两手撑在身后,抬眸挑衅的笑了笑,“就碰了下脚你就急成这样,要是碰了别的地方,你还不得直接疯了?” 陆锦川脸色很冷,手上青筋暴起,隐隐又有要失控的迹象。 “陆锦川。”应夏出声。 陆锦川终于意识到她还在这里,顿了顿,松开凌盛,偏头看了应夏一眼,“先出去等我。” 他眼中的凌厉还没来得及收回,应夏已经看见了他的愤怒。 她把鞋穿上,走到门口,回头,“我饿了。” 陆锦川吸了口气压住怒意冲她颔首,“先去吃,我很快下来。” 她站在门口没动,抿了抿唇,说:“亲戚太多了我不自在,你和我一起吧。” 陆锦川明白她的用意,今天家里人多,不能闹得太过。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应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那只温热的小手一握上来,怒意开始慢慢被抚平。 陆锦川拉着她去洗手间洗手,应夏看着镜子,男人的眼眶里还残留着红血丝。 应夏道:“他说那些话是故意激怒你,他没把我怎么样,就说要给我穿鞋。” 陆锦川厉声,“我老婆,轮得到他来给你穿鞋?” 应夏安抚,“那以后你给我穿?” 陆锦川咬牙,“穿,怎么不穿?你是蜈蚣我都他妈替你穿。” 他怒气上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兵痞子的劲儿。 应夏听了他这话,想象了一下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锦川脸上还带着冷意,看着她娇俏的脸,一口气卡在胸口下不去也上不来,心里一个地方软,另一个地方火势汹涌。 他把准备出去的小姑娘拖回来,搂着腰,说:“我还在生气。” 应夏眨了眨眼,“又不是我惹的。” “我得发泄。”陆锦川道。 原本打一架就好,因为她在,硬生生把怒火忍了下来。 应夏扫了一眼洗手间,红晕蔓延上脸颊。 发泄? 在……这里? 不好吧,楼下还那么多人。 陆锦川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看见她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勾了勾唇,“本来只想让你哄哄我,但是你要是想用别的方法,我很乐意。” 应夏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好了吗?” 好个屁!更火了。 陆锦川一低头,堵住她的嘴,偏头深吻。 直到她气息殆尽,陆锦川才松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脸,“现在好了。” 两人走出卫生间,凌盛已不见踪影。 楼下宴请用的餐厅长桌一字甩开,两人入座,对面就是凌盛。 老太太上桌最晚,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凌盛脸上,“二娃这脸怎么了?” 桌上几人筷子一顿,原本没注意到的人也看过来。 凌盛看了一眼对面的陆锦川,笑道:“楼上摔了一跤,撞桌子上了。” 老太太道:“可得要小心,你现在年轻,像我这样年纪的,一点都摔不得。” 一桌子人也跟着附和。 吃完饭,应夏陪老太太散步,然后送她回后面的小楼。 刚从小楼出来,迎面撞见站在花园里的赵如一。 应夏权当没看见,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两人擦身而过时,赵如一突然伸手拦住她。 “应夏。” 应夏微微侧头,“大明星,戏瘾又上来了?今天又想演哪一出?” 赵如一欲言又止。 应夏没功夫跟她掰扯,绕过去往前走。 手腕上忽然一重,被人死死拽住。 应夏回身看了一眼,冷声道:“放手。” 赵如一犹如惊弓之鸟,被她一喝,面露惊恐的放开手。 第123章 掩耳盗铃 应夏诧异了一瞬,她所了解的赵如一,是骄傲的,趾高气昂的,绝不是现在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赵如一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应夏,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陆锦川他不愿意帮我,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帮我。” 应夏冷笑道:“就凭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没敲锣打鼓的设宴请客就不错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赵如一面色惨白,“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次,真的,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帮不了你,能帮也不会帮。”应夏答的干脆,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赵如一望着她的背影,原本佝偻的背慢慢挺直,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露出恨色。 她都这样摇尾乞怜了,得到的不是怜悯,反而是耻笑。 等着,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 大树背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嘴里叼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把烟蒂弹到赵如一面前。 赵如一吓了一跳,一转脸,脸上更是惊恐。 凌盛眯着眼,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赵如一被他的眼神看的不寒而栗,颤抖着身子慢慢走过去。 凌盛掐起她的下巴,“怎么不跟她说我是变态了?嗯?” “我都看见了,今天晚上,在楼上,你看她的眼神……”赵如一说的断断续续。 凌盛挑眉,“哦?然后?” 赵如一鼓起勇气,“我可以跟你做一笔交易。” “啪” 赵如一捂着脸,被一巴掌扇的发懵,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凌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谈条件,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还债,什么时候把债还清了,我就放你走。” 他向来记仇,敢算计他,赵如一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 回程的路上,应夏一直若有所思,陆锦川看了她一眼,勾着她的头压在肩膀上,“累了吗?” 应夏的头在他肩膀上晃了晃,“不是,我是觉得赵如一挺奇怪的,她今天竟然求我,让我救救她,我看小程不是对她挺好的么,晚上还一直帮她夹菜,她为什么让我救她?” 陆锦川默然,“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不过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总觉得怪怪的,你要小心一点。” 陆锦川心一沉,“没事,一切有我。” 他的命都在她身上了,只要她没事,他就没问题。 回到御兰道,时间已晚。 客厅只剩一盏小灯,走进卧室后应夏下意识去开灯,还没碰到开关,就被陆锦川伸手一拦,她面朝墙被他抵在墙上。 陆锦川拨开她后颈的头发,偏着头,吻上她的脖子,“晚上吃饱了吗?” 这样的氛围配上这样的话,有些不合时宜。 “饱了。” 陆锦川舔了下唇角,眸色深深,声音也沉,“吃饱了就好。” 吃饱了,才有力气。 手掌一路下滑,他边摸边亲,还没到他想要的位置,就被她捉住了手。 应夏已经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明知故问,“你想干嘛?” “拿奖励。”陆锦川嗓音低哑。 晚上他稍稍喝了点酒,这会儿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 “还疼。” “还疼?”他昨天都已经非常克制了。 应夏点了点头。 行,两个字,足以让他偃旗息鼓。 洗漱完躺在床上,他从身后抱着她。 应夏都没弄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同意他回家住了? 这场发烧还真是烧出个契机。 造化弄人,两人又回到了一同上班的日子,照旧在她的要求下提前一个街区把她放下来。 在陆氏的工作并不忙碌,一下派三个人过来属实是有点多,不过谁让人家给的钱也多呢。 中午在陆氏的员工餐厅,江小溪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感叹道:“陆氏这么好的待遇,你竟然跑去我们那种小破公司,你真是……” 真是没法形容了。 而且陆氏还有个这么帅的老公在,光看看就养眼好么。 几人取完餐,刚坐下没多久,原本还算热闹的员工餐厅一下安静了许多。 周围的人小声的讨论传入耳中。 “是陆总,陆总竟然来员工餐厅吃饭。” “这有什么奇怪的,去年之前陆总一直是在员工餐厅吃饭的。” “对对对,我也记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八九月份开始就不来了。” “我的妈,陆总太帅了,要我命。” “陆总有女朋友了,之前还微博隔空表白过,陆总会要你的命?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江小溪不着痕迹地看了应夏一眼,后者淡定的吃饭。 吃着吃着,应夏对面的童春倏然顿住,眼睁睁看着陆总长腿一跨,坐到了应夏隔壁的桌子上。 几人同时停了下来。 陆锦川倒是淡定,“吃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拜托,您长这样,怎么当你不存在? 应夏记得以前陆锦川总吃员工餐厅的时候,公司同事还没这么惊讶,估计那几年大家都习惯了。 如今乍一见他出现,大家还忽然有点不习惯,他那一圈周围都没人敢落座。 陆锦川吃相斯文,速度却不慢,很快就吃完。 用纸巾擦了擦嘴之后,拿起手机点了几下。 很快,应夏的手机响了一声。 几人下意识看向她桌上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微信消息的提示,看不见名字。 应夏装作没看见,不到半分钟,手机再次响起。 她拿起来点开,看完,对几人笑了笑,说,“我妈,问我晚上吃什么。” 隔壁的陆锦川轻咳了一声,起身离开。 江小溪埋头刨饭。 她好难,是真的难。 陆总两口子的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烂,偏偏她还得装作啥也不知道。 童春和江小溪吃的飞快,应夏还没吃完两人就齐齐站了起来。 “这么快?”应夏惊讶道:“可是我还没吃完。” 江小溪道:“没关系,你慢慢吃,我们刚刚想起来有个地方需要改一下。” 说完把还在吃饭的孙定也拽起来。“走,上班。” 孙定“诶诶诶”喊了几声:“我也没吃完呢。” “你吃那么多做什么,减肥。” 看着离开的几人,应夏一头雾水,慢慢吃完饭才上楼。 一进办公室,江小溪就抬起头,“你怎么回来了?” 应夏纳闷,“我吃完饭就回来了啊。” 江小溪撇了撇嘴,好吧,她还以为陆总和陆太太有约,害她饭都没吃饱就赶紧闪人了。 刚一坐下,应夏的手机又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名字,起身走到楼梯间才接起来。 陆锦川:“吃药了吗?” “刚吃完。”应夏睁着眼说瞎话。 陆锦川压根不信,“上来吃药。” “我真的吃了。” “那上来睡午觉。” “不要。”应夏靠着栏杆,确实有点困,但是哪有员工跑总裁办公室去睡午觉的。 身后的楼梯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第124章 他死定了 刚一转头,手机就被人抽走。 应夏抬头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陆锦川站在台阶上,正拿着她的手机把玩,表情玩味,“我来看看,你妈到底给你发的什么?” “老婆,上来吃药。”陆锦川念着信息,“我什么时候成你妈了?” 应夏一把抢过来,“当我妈算便宜你的。” 陆锦川站在她面前,轻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会乖乖上去,我下来捉人。” 快十一年,他太了解她了,肯定会跑楼梯间来接他的电话。 手已经搂上她的腰,应夏急忙后退,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架势,“别,一会儿让同事看见了。” 陆锦川搂着她不放,“演上了?” 应夏推开他,眼神狡黠,“陆总自重,这可是公司。” 陆锦川眸色深了深,慢慢靠近,把她困在墙角,低声道:“晚上,就用这样的语气,演给我看,好不好?” 应夏缓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一抬眸,“原来陆总喜欢角色扮演?你办公室那么多女秘书,还用得着我来演?” 陆锦川沉默了几秒,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问:“吃醋了?” 心里一头炸着烟花,一头又担心她生气。 见她不答,陆锦川解释,“男秘书女秘书在我眼里没区别,只是出去谈事应酬的时候方便,你要是不喜欢,我全裁了。” 怀里的人还是一声不吭。 陆锦川拧眉,以为她真生气了,刚要低头去看,忽然反应过来,小姑娘又开始使坏了。 单手搂着她的腰提起来,转身把她放在台阶上。 两人平视,应夏眼里都是狡黠。 陆锦川牙痒痒,“喜欢吓我是吧?” 应夏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还不怕死的挠了两下,“陆总这么不经吓啊。” 陆锦川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挑了挑眉,低声道:“我不经吓,你不耐c,绝配。” 应夏的脸倏然一红,“陆锦川!” 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立马捂住嘴,小声道:“你现在说话怎么变得这么糙。” 陆锦川咬了咬她的下巴,“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 把人劝走,应夏回到办公室。 江小溪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抽了抽,立马低下头去。 孙定也看见了,刚准备开口,江小溪咳了一声,“应夏,你需不需要创可贴什么的?” 应夏一愣,“创可贴?暂时不需要。” 江小溪手指在自己脸上划拉了一圈,语气诚恳,“好吧,你如果需要的话,找我。” 应夏没在意,打开电脑。 想起陆锦川的那句话,有些愣神。 他说:“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没有那一场绑架,他应该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会在孩提时和小伙伴追逐打闹,会在少年时代和朋友一起在球场挥汗如雨,会在大学时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那是他该拥有的青春。 或许他会成长成一个恣意洒脱,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 他会待人谦和,温暖…… 想到这里,应夏心里一痛,一个人,毁了一个家庭,毁了好几个人的人生。 应夏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很快敲击出一段话,刚准备发出去,桌子被人敲了敲。 江小溪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递了个镜子过去。 应夏狐疑地接过来,一照,顿时黑了脸。 她就说之前陆锦川咬的时候怎么有点疼呢,下巴上明显的一个牙印挂在那里,怪不得江小溪是那个反应。 刚积攒起来的温情就这么没了,她把那段话删掉,噼里啪啦打出一句话发出去。 陆锦川正在看文件,手机一响。 老婆:「陆锦川!你死定了!!!」 光凭感叹号都能看出她的愤怒。 陆锦川一脸莫名,不知道哪只脚又踩到了她的小尾巴,立刻给她回复。 应夏看见陆锦川发来的三个字,火气更大。 怎么了?他好意思问她怎么了?自己干了什么事不知道吗? 她立马拍了一张鼻子以下的自拍发过去。 「你自己看。」 陆锦川点开图片,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纤长的脖子是上帝的杰作,微凸的锁骨中间挂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别样性感。 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死定了,单看照片就起了反应,她这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陆锦川回复:「嗯,很好看。」 很好看?他竟然敢说很好看。 应夏一下午都没再理他。 等到下班,陆锦川提前给她发消息,说在车库等她。 应夏一路乘电梯下楼,避开人,坐上车一言不发。 陆锦川捧着脸掰过她的头,“怎么戴个口罩?” 应夏恨恨地看着他。 陆锦川摘下她的口罩,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终于知道她在气什么了。 她皮肤白,又嫩,他中午也没使多大劲,就给她咬出了牙印。 应夏:“有什么感想?” 陆锦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下巴,笑了,“感想?很嫩,牙印也很整齐。” 眼见她又要炸毛,陆锦川自我检讨,“我错了,不是故意的,不生气,嗯?” 陆锦川以前那套强势的做法现在完全不管用,除了哄只能哄。 其实过了一下午,她的气早消了,但是不给他点教训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工作?” “以后改正。”陆锦川态度诚恳。 应夏蹙着眉,抿唇,“你以后别咬我了行不行?” 这个要求……好像不行。 陆锦川微微侧头,薄唇擦过脸颊来到耳畔,“我只答应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不咬你。” 应夏顿时无语,放飞自我的男人,三两句话就能把车开到大马路上去。 前排的邢远没弄明白,上次他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后排的两人还不是这样的状态。 突飞猛进啊,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邢远不自觉朝开车的老刘看去,老刘一边开车,一边冲邢远投去一个眼神,还颇为诚恳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125章 治疗 后面两天陆锦川规矩了很多,中午也不再闹她,只是照样去员工餐厅吃饭,下班两人再一起回家。 周四中午吃完饭,几人站在电梯口聊天,电梯门一开,刚好就碰见个熟人。 周信刚从云城回来,还不知道应夏到陆氏来工作的事情。 周信看着门口的应夏,极力掩饰惊讶,“太太……太巧了,中午好。” 应夏点点头,“是挺巧的,中午好。” 江小溪和童春都认识周信,也一一打过招呼,到了企划部,几人先出去。 周信汗珠都冒出来,得亏他这个弯转的及时,他已经能想象到暴露了应夏身份,老板让他卷铺盖走人的场景了。 几人里就孙定不认识周信,他看了一眼合上的电梯门,问童春:“刚才那人是谁啊?” 童春道:“陆总的秘书,你可别小看秘书这个职位,他权力大着呢,搁古代他就是皇帝身边最得意那个太监。” 孙定“喔”了一声,有些唏嘘,“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可惜是个结巴。” 三人同时看向他。 孙定:“怎么了?” 几人一起摇摇头,“没什么。” 不知道周秘书听到别人说他一会儿太监一会儿结巴的,会作何感想。 周信到了六十二楼,立马去了陆锦川办公室。 陆锦川坐在办公桌后,听他汇报云城那边事故的后续处理情况。 听着听着,下意识拉开抽屉,摸了支烟叼在嘴里,没点燃,就是过过嘴瘾。 周信习惯性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陆锦川摆了摆手,“在戒烟。” 周信跟着陆锦川工作是需要智商的,不像邢远当保镖,不用动脑子,光凭一身蛮力和腱子肉就行。 所以他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听说烟瘾犯的时候,可以试着吃点糖。”周信说。 众所周知,陆锦川不爱甜食。 周信又道:“我记得有一种水果糖,某段时间太太挺爱吃的。” “那试试。”陆锦川说完,看了一眼手机,起身道:“我下午不在公司,如果太太问起来,就说我出去谈事了。” 周信点头,“您放心,太太应该不会过问。” 陆锦川刚走出两步,闻言,回头。 周信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 做人呐,有时候真的不能太实诚,事实未必是别人想听的。 陆锦川下午约了心理医生。 虽然应夏说以后看医生她陪着,但是他最为阴暗的一面,却不想太多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到了吴医生的心理咨询室,陆锦川轻车熟路的坐到躺椅上。 吴医生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陆锦川,“最近气色好了很多。” 陆锦川没睁眼,“是么?可能睡的比较好。” 吴医生:“最近没有失眠的情况发生?” 陆锦川想了想,她不在的时候,有时能睡着,但是频繁惊醒,但是只要她在,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不太有,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吴医生点了点头,把咨询室的灯光调暗了些。 “那我们开始吧。” …… 周信今天失算了,原以为应夏不会过问陆锦川的去处,可偏偏就有那么巧的事情。 老宅保姆来电话,说老太太在家摔了一跤,打陆锦川的电话没人接,只好给应夏打来了。 应夏也没找着陆锦川人,便给周信去了电话。 “陆总出去谈事了。” 应夏道:“他去谈事怎么不带上你?” 周信撒谎面不改色,“陆总带上了王助理。” 看来这两人口径都没对好。 应夏冷笑,“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王助理今天一早出差了,昨天晚上他安排的时候,碰巧我就在旁边。” 周信一个头两个大,这下没辙了。 权衡一番,泄露秘密会是什么后果不知道,但是惹到电话那头的祖宗,估计老板分分钟得让他卷铺盖走人。 一天之内都卷了两回铺盖,熟练的都能去快递公司干打包的活了。 应夏打了个车去到周信说的地址。 前台一见到她就站起来,“您好。” “我找陆锦川的心理医生。”应夏开门见山。 吴策年的心理咨询室不大,从来不对外宣传,但是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既然找过来,肯定就是熟人介绍。 前台也不敢怠慢,找了间休息室给她稍待。 这一等就等了个把小时。 吴医生推门进来,见到应夏,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不好意思,之前有病人,请问您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 应夏放下杯子,起身,“不好意思,吴医生,我是陆锦川的太太。” 她这一说,吴策年反倒不惊讶,笑道:“我一直在想陆先生口中的太太是什么样的人,闻名不如见面。” “您说笑了,”应夏道。 吴策年伸手摆了个“请”,示意坐下说,“陆太太故意错开陆先生,想必是有什么事想单独问我。” 应夏颔首,“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情,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应夏把陆锦川在ktv失控的事情和吴策年讲了一遍。 吴策年眉头深锁,“这件事,你没告诉他?” “没有。” “事实上,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正视问题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所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是需要知道的。” 应夏眉间隐隐有担忧。 吴策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由我来引导,尽量去唤醒他这部分的记忆。” 应夏点点头,“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抑郁症和多重人格患者多有这样的记忆断层现象出现,叫做顺行性失忆,多半是由于重大事件或不堪回首的事情而选择性遗忘,可以借由催眠恢复的。” 应夏皱了皱眉,“我不担心他能不能恢复这部分记忆,我只是担心会不会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或者该如何避免。” 吴医生沉默了片刻,“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小时候的受到的暴力对待,他记忆里排斥这种行为,所以在自己使用暴力的过程中,选择性的遗忘这部分的内容。” 陆锦川离开咨询室,上车之后拿出手机,先给应夏回了电话,没接,再打去老宅,最后打开微信才看见周信的消息。 「陆总,太太去咨询室找您了。」 陆锦川皱了皱眉,立刻折返。 第126章 以后我疼你 应夏从休息室出来,吴策年送她到电梯门口,“陆太太,那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多沟通。” 刚说完,电梯门就打开,陆锦川沉着脸从里面出来,“来这里做什么?” 应夏压根没被他的脸色吓到,不满道:“说好了我陪你来,你自己一声不吭跑来,还给我摆脸色。” 陆锦川被她几句话一怼,神色顿时缓和了几分,“我的错,下次叫你。” 应夏“哼”了一声,“下次你又偷偷跑来。” 陆锦川冲吴策年点了点头,转而又开始哄人,“不会了,下次一定。” 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 吴策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前台,笑道:“看见没,还得是一物降一物,管他再强的人,都有个软肋。” 两人走出大厦,上了车。 应夏道:“先回去看奶奶吧。” 陆锦川“嗯”了一声,短暂的沉默后,问:“你和吴策年谈了什么?” 应夏道:“没说什么啊。” 陆锦川拧眉,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应夏被他捏的皱眉,“你弄疼我了。” 陆锦川急忙松手,垂眸看着她的手,神情幽深,指腹在他握过的地方来回摩挲。 她靠过去,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改天,我们出去吃饭吧,来一个烛光晚餐,怎么样?” 陆锦川偏过头看她,她嘴角噙着笑,眼睛亮亮的,上翘的眼尾极其漂亮,也勾人。 他看得出来,她在哄他。 陆锦川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说:“好,听你的。” 老宅那边,家庭医生已经来检查了一遍。 老太太没多大问题,倒是把保姆吓坏了,主要是年纪大了一点也马虎不得。 老太太不喜欢这么大阵仗,吃完饭陪她坐了一会儿,就开始赶人。 两人刚一出门,老太太又把应夏叫了回来。 老太太提醒,“夏夏,主宅卧室里的衣服,还没动过呢。” 应夏耳根子红了红,轻斥了一句,“你个老不正经的。”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笑得不行。 从小楼出来,绕过主楼的时候,应夏脚步一停,“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在卧室掉了个东西,我上去拿。” 陆锦川拉着她的手,“我陪你。” “不用,”应夏甩开他,“你在这等我。” 她今天带的包不大,好在都是冰丝蕾丝之类的材质,挑了两条折起来,勉强能塞下。 上了车,陆锦川问:“东西呢?” 应夏拍了拍包。 今天的陆锦川有点沉默,估计是看了心理医生,唤起了某些回忆的缘故,加上看完医生立刻回老宅这个当年他受苦的地方,某些东西就变得更加清晰。 他安静地看着窗外,掌心里握着她的手,反复摩挲。 应夏忽然觉得,陆锦川不骚气的时候,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便找了个话题,“奶奶的厨师做的蛋挞,竟然没有咱们员工餐厅的好吃。” 陆锦川勾了勾唇。 她哪里知道,员工餐厅的厨师,都是他亲自挑的,做的东西一定得合她胃口。 应夏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听同事说你已经好几个月不去那儿吃饭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爱吃员工餐厅吗?不出差的时候天天都去。” 陆锦川回头看了她一眼,“你都不去了,我还去做什么。” 应夏慢慢抬头,注视着他,“你去员工餐厅吃饭是因为我?” “不然呢?” 陆锦川今天有点头疼,揉了揉眉心,说:“晚上不回家,公司总能看上几眼。” 应夏心口一颤,发甜又发酸。 目光澄澈明亮地看着他。 陆锦川盯着她表情,俊眉微挑,“怎么?感动了?” 应夏吸了口气,他一直在给她别样的感受,她知道他爱她,却不知道的爱如此深沉,如此卑微。 原来他的喜欢,全藏在一个个细节里。 每一顿工作餐,每一晚的宵夜,都是他在生活中一点一滴爱的证明。 一叶障目,以前她为什么就看不见呢? 陆锦川把她勾过来搂在怀里,嗓子发哑,“感动就别跑,一直在我身边。” 应夏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声音有点闷,“陆锦川,以后我来疼你。” 陆锦川喉结滚了滚,半天才吐出个字,“好。” 回到御兰道,应夏先去洗澡。 陆锦川把刚走进浴室的人拉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老婆,我想抽一支烟。” 她压根就没想着让他一下戒掉,总归是得慢慢减量的。 摸了摸他的脸,说:“准奏。” 陆锦川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笑着推她进去。 一支烟抽完,应夏还没出来,身上有点烟味,干脆直接去客卧洗澡。 卧室里一盏灯都没开。 应夏刚从浴室出来,一下不能适应这样的黑暗,慌了神的喊了声陆锦川的名字。 刚一喊完,一股大力把她压在墙上,从身后抱住她,捏着她的下巴,偏头吻上去。 今晚的似乎陆锦川有些不一样。 更加强势,骨子里那点狠戾劲都被释放了出来。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变得更加敏感。 月光透入,晃在她脸上,小姑娘嘴唇咬得死紧,模样太欲了。 陆锦川也难受得不行,凑上去亲了亲,嘴唇滑到耳边咬住狠狠嘬了一口,哑声道:“家里有人,小点儿声。” 事后她躺在他怀里恹恹欲睡,陆锦川搂着她,一手下意识地拨弄她耳畔的头发。 看着她咬破的嘴唇,陆锦川心疼的不行。 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记得附近还有几处房产,回头让妈选一下看看她想住哪里。” 应夏慢慢睁开眼,“你想让我妈搬出去住吗?” 陆锦川在她额上亲了亲,道:“之前她就提过两次说想出去住,我觉得还是尊重一下她老人家的意见。” 应夏伸手在他腰侧一拧,“是尊重我妈的意见还是你自己心里有小九九?” 第127章 软肋 他一身肌肉紧实,根本揪不起来,陆锦川还是配合她,轻“嘶”了一声。 按住她的手道:“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竟能让他找出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真是难为他了。 陆锦川嘴唇在她脸上磨蹭,声音越来越低,“其实,我很喜欢客厅那组沙发,还有客厅的落地窗,岛台的高度也刚刚好。” 这句话如果放在以前,那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但是以陆锦川现在的重欲程度,隐藏的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应夏轻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他睡觉。 没吃饱的人,一点儿也不老实,又开始骚扰她,边逗弄边道:“其实最大的受益人不是我,我也是为了陆太太好。” “怎么说?”应夏被他撩的心猿意马,吸着气。 “亲身体验一下你就知道了。” 确实,他之前的确是留了几分力道,还没真的下狠手。 真放开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前几次他多少带了些怜惜。 她一手搭在脸上,死死咬住嘴唇。 陆锦川看得双眸发红,到底还是心疼,哑着嗓子让她松开。 她不听,他就只好掐住她的下巴,细细密密的吻她。 陆锦川俯下身,亲吻她的耳垂,“你说,受益人是谁?” 小姑娘抽抽噎噎,就是不肯服软。 她不知道,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药效有多强。 不得不说,最后应夏哭着说知道错了的感觉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他完全没压抑自己,她这才知道放开来的陆锦川有多狠。 简直可以称之为玩儿命,当然,玩的是她的命。 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睁眼,窗帘的缝隙已经透进来几缕阳光。 “醒了?”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掏了掏手机,“好像迟到了,我的闹钟没响。” 陆锦川温声道:“响了,被我关了,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不想喝。”她翻了个身,浑身都在疼。 反对无效,陆锦川很快给她倒了杯牛奶进来。 陆锦川喂她喝完牛奶,他又把她往怀里拉。 小姑娘昨晚被他弄怕了,一个劲往后缩,“我不要了。” 陆锦川亲了亲她,低声哄她,“不做了,抱一会儿我去上班,你今天别去了,在家接着睡。” 她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都不记得两人昨晚是几点睡的,真让她去上班她还觉得自己起不来。 闭眼眯了一会儿,应夏道:“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和你分房睡。” 陆锦川笑的温柔,摸着她的头道:“昨晚,你不是也很配合吗?” 应夏解释,“那是因为你看了医生心情不好,我迁就迁就你。” 陆锦川哑然失笑,“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以后每周四都是我的解放日?或者干脆让吴医生每天给我做一次心里咨询好了。” 还解放日,是她的受难日吧。 应夏轻斥,“你想得美。” 陆锦川勾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邢远和司机早已等在楼下。 陆锦川一上车就问邢远,“事情办的怎么样?” 邢远回头,“妥了,今早刚把人给送回去。” 陆锦川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邢远看了一眼,说:“老板,您昨晚没休息好啊?怎么累成这样,您现在年轻,等……” 陆锦川慢慢睁眼,视线扫过去之后,邢远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那眼神,瘆人。 司机老刘轻咳了一声。 陆锦川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忽然开口:“老刘。” 老刘:“欸。” 陆锦川撑着头,手指抵在眉骨上,漫不经心道:“我记得魏老太太家的狗在上什么情商课。” 老刘开着车,边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上次和魏老太太的司机有聊起过这个事。” 陆锦川点头,一抬手,指着邢远,“回头给他也报一个,费用我出。” 老刘:“嗯,行。” 邢远还没反应过来,老刘憋笑憋的腰子都疼了。 却说凌盛那头,城郊的别墅里。 凌盛从冰箱里拿了瓶水,走到沙发坐下,“说。” 他身上穿了件浴袍,带子在腰上松松垮垮的系着,敞开的胸膛上除了吻痕,还似乎有女人挠出来的红印子。 关力仅抬眸瞥了一眼,立马低头,“盛哥,派去跟的人被陆锦川的人送回来了。” 凌盛仰头灌了一口,“他会好心到把人给我送回来?” “送是送回来了,只是……”关力欲言又止。 凌盛一眼扫过去,语气凌厉,“只是什么?说!” 关力道:“人是送回来了,只是脚被废了。” 凌盛“呵”了一声,表情玩味。 他只是摸了下她的脚,陆锦川就把他的人的脚废了给他送回来,这摆明了是警告。 食指在眉骨上挠了挠,凌盛语速极慢,“他越是不让我碰,我就越想碰,你说,怎么办?” 关力试探道:“要不,我把人给您弄过来?” 凌盛抬眸扫了他一眼,语气狠戾,“你当这里是东南亚?这儿他妈是北城,你斗的过他?你的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关力把头垂的更低。 凌盛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他一天对我有愧,他就一天没我狠,用不着跟他硬碰硬,他有软肋我可没有,就冲着他那个心肝儿去,他就过不了安稳日子。” 关力连连点头,“盛哥说的是。” 楼梯口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望去,身姿婀娜的女人披了件纱衣,香肩半露,“盛哥,怎么喝个水那么久啊?” 凌盛眯了眯眼,“滚。” 女人吓了一跳,扯了扯衣服,急忙上楼。 看着女人消失,凌盛对关力道:“你再去办件事。” …… 第128章 心尖尖上的宝贝 应夏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 孙阿姨刚做好饭,桌上摆着几样菜,色香味俱全。 只是不见夏琼的身影。 应夏入座,看了一眼,问:“我妈呢?” “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是有事,”孙阿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应该快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开门声就响起,夏琼从外面进来,看见应夏一愣,“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应夏说:“没有,你上午上哪儿去了?” 夏琼瞥了她一眼,“见了个人,你之前大晚上不回家我也没说你,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呢。” 一句话给她怼得哑口无言。 应夏说:“那我不问了,你洗洗手吃饭呗。” 夏琼摆了摆手,“不吃了,外面吃过了。” 说完回了自己房间。 应夏本身也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了一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着一出宫斗剧,皇帝的弟弟喜欢上了皇帝的妃子,正播到皇帝要把他弟弟给杀了。 应夏看了一会儿,身侧的沙发忽然一塌,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搂进怀里。 周身被他清冽的气息包裹在着。 应夏偏过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上班吗?” “现在是午休时间,”陆锦川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也看向电视,问:“讲的什么?” 应夏指了指,“这个王爷喜欢上了他哥哥的妃子,皇帝准备把他杀了。” 陆锦川眸色一沉,默了默,低声说了一句,“他敢碰你,我也杀了他。” “什么?”应夏偏过头,没听清他说什么 陆锦川的手穿过她腿弯,一言不发地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欸欸欸,我在看电视呢。”她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睡醒再看。” 陆锦川抱着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伸手解开几颗扣子,扯着领口把衣服脱下来。 这会儿根本没工夫欣赏他的胸肌和腹肌。 应夏一看不对劲,翻身就想下床。 陆锦川把衬衫丢在一旁,揽着她的腰把人摁回去,“跑什么?” “我不想睡了。”小姑娘声音带了点委屈,看来昨晚是真的把她弄怕了。 陆锦川上床,把她抱在怀里,“睡觉,真不弄你了。” “大中午半个小时车程就为了回来睡觉?”应夏不大相信。 陆锦川的头埋在她脖颈处,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声音闷闷的,“嗯,想到你在家里,就没心思上班了,想回来抱着你睡觉。” 她心里酸酸软软,耳根子都泛起红晕,“下午不去了吗?” 陆锦川蹭了蹭她的耳朵,“去,下午有个会,睡到两点再去。” 她刚起来没多久,根本就睡不着,像个道具一样被他抱着,没过一会就觉得无聊,一会儿动动手一会儿动动脚。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陆锦川忽然开口,“还睡不睡了?不睡就做。” 应夏顿时不敢动了,“可是我真的不困呀。” 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的陆锦川喉咙发紧。 这样下去估计是真睡不着了,掰过她的脸,亲吻落在唇上。 这个吻来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吻的她半睁的双眼雾气蒙蒙。 他一路从脸颊亲到眼睛再到额头,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暗哑,“现在能睡着了吗?” “好像……可以了。” 陆锦川勾了勾唇,闭上眼,她倒是能睡着了,他却清醒了。 等她睡着,他睁开眼,侧躺在床上,撑着头看她。 这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一颗心就软的稀巴烂。 等应夏醒来,陆锦川已经走了。 客厅里的电视连续放了好几集,男配都已经死翘翘了。 孙阿姨见她出来,说:“门口有束花,还有个小盒子,物业给送上来,也没说是谁送的。” 应夏打开门,入户门口一大束鲜花。 她一看见玫瑰就想起许容白那个憨憨,以为他为了谭菲的事又给她道歉来了,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许容白很快接起,“嫂子。” “你道歉能不能换点花样?”应夏边说边拨弄着花瓣。 许容白“哈?”了一声,“道歉?道什么歉?” 应夏一愣,“没什么,吓唬你的。” 挂断电话,她在花束里翻找出一张卡片,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 带着狐疑,她把电话拨了过去。 几声嘟声后,电话被接通。 “喂。” 应夏:“喂,你好,我这边收到一束花,请问你哪位?” 短暂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窸窣声。 凌盛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床头点燃一支烟,“花是我送的。” 这次多了几个字,应夏听出了他的声音,“小程?你送花给我做什么?” 一只凝白纤细的手臂缠了上来,在凌盛的胸口划圈,凌盛抬起手,食指竖在唇上,女人笑了笑,听话的没有发出声音。 凌盛道:“送花不是目的,另外有一双鞋,你试试,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 应夏皱了皱眉,“不用了,我不缺。”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又轻又柔,凌盛顶了顶下槽牙。 原本不经意的画面忽然在脑海中变得清晰。 红绿灯,人行道, 裙子,白皙的小腿, 晚风还有长发…… 每一样都很勾人。 他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 女人察觉到他的变化,火热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几下。 凌盛掸了掸烟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别急着挂,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间最好的和解方式吗?” 应夏沉默了片刻,“不用了,我只要相信他就好。” 凌盛冷笑了一声,把玩着女人的下巴,视线落在那张红唇上,脑海中有另一张唇,唇色要比眼前的淡上几分,像初熟的樱桃一般。 女人缓缓下移,钻入被子。 应夏想了想,继续道:“小程,我爸对你做的事情,我很抱歉,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这件事从头到尾和陆锦川没有任何关系,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气,你可以把帐算在我头上。” 凌盛虽然回来了,但是伤痛一直在,至少她不想让陆锦川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愧疚过日子。 凌盛眯了眯眼,“怎么算?你能用什么来还?你……嘶” 凌盛倒吸一口气,捏住被子里女人下巴。 应夏问:“什么?” 凌盛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你先想想怎么还,回头联系你。” 挂掉电话,凌盛把被子里女人的头往下一按,闭上眼仰起头,那张白皙的脸庞骤然出现…… 第129章 听他解释 应夏一天没去上班,也没有人来询问她的情况,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给江小溪发了条微信。 应夏:「我今天没去上班,有没有什么事情或者遗留工作需要处理的?我可以周末加班。」 江小溪回的很快:「没有呢,今天在电梯里碰见陆总了,陆总说你昨天加班到半夜,已经连夜把方案交给他了,辛苦啦。」 应夏看着信息,感觉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 截屏发给陆锦川。 应夏:「我昨晚加班到半夜?」 陆锦川:「确切的说,是我和你一起加班到半夜。」 应夏:「……」 陆锦川看着那一串省略号已经能想象到她无语的表情。 勾着唇,敲出一行字:「我晚上有个饭局,自己乖乖吃饭。」 晚上,到了饭点,夏琼才从卧室里出来。 应夏笑道:“卧室呆了一天,您终于舍得出来啦?” 夏琼洗完手坐到饭桌上才问,“锦川不回来吗?” 应夏说:“嗯,他有应酬。” 夏琼拿了把勺子,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喝这个,补身子的。” 应夏现在完全听不得这些话,一听就怀疑昨晚是不是让夏琼听见了什么。 几番抬眼看向夏琼,好几次都正好撞上夏琼的目光,这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妈,那个……”应夏犹犹豫豫。 “我有事跟你说,”夏琼看了她一眼,“我想回濮江。” 应夏筷子一顿,一脸惊诧,“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夏琼摇头,“北城这天气啊,我住着还是不喜欢,出门都没个认识的人,以前的工友住得又远,我寻思着我身体也好了,想回濮江住。” 应夏扁着嘴,“是不是……和我们住的不自在?要不我们搬南郊去住?” 夏琼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哪有把自己老公往外赶的,两个人在一起,你也得学会心疼对方,况且妈妈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主要是老家住习惯了,空气好,街坊邻里的也多。” “但是……” 应夏刚一开口,夏琼打断她,“没有什么但是,夏夏,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有自己的家庭,我也有自己想过的生活,等过段时间,我还准备约隔壁刘婶子出去旅游。” 一顿饭吃得心情有些烦闷。 过了十点,陆锦川那头的饭局才结束,中途给应夏发了信息让她先睡。 他今天喝的稍微有点多,从包厢出来,风一吹,头有点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 老刘开车就停在大门口。 他刚迈下台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朝他奔过来。 那条裙子应夏在家试过一次,她穿上很好看。 陆锦川神色柔和的勾了勾唇,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人。 手臂搂上他的腰的同时,鼻间忽然窜进来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陆锦川眉心一拧,把人拉开用力一推,女人一下摔坐在地上。 邢远也从副驾驶下来了,看了看地上的女人,道:“老板,怎么处置?” 地上的女人手心被磨破,嘤嘤地哭了两声,喊了声:“姐夫……” 陆锦川稍微清醒了一点,也看清了人,下颌咬紧,冷冷盯着地上的女人道:“命就一条,她让我放了你们一次,但不一定会有下次,好好珍惜。” 孙笑语咬着唇,坐在地上抽噎。 陆锦川看也没看一眼,坐上车,车窗滑下,对邢远道:“把人弄走。” 邢远点了点头,对一个方向招了招手,一辆黑色的轿车立马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三个人。 邢远指了指孙笑语,“把人弄回孙家去,再提点提点姓孙的,管好自己的女儿,再把人放出来闹就不一定回得去了。” 小弟点了点头,拖着哭闹的孙笑语上了车。 …… 回到御兰道,已经快十一点。 陆锦川进门换完鞋,走到卧室门口,低头便见门缝里透出来一点光。 他推开门,靠在门口单手松了松领带,“怎么还没睡?” 应夏正看着书,抬眸扫了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回书上,“白天睡太久了。” 陆锦川盯着她,神色温柔的眉眼间都要溢出水来,走到床边,视线落在她胸口的吻痕上。 那是他昨晚的杰作。 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倾身上去。 还没碰到她的唇,应夏眉心一皱,偏头躲开,又凑近闻了闻,“你身上有香水味。” 陆锦川沉默了两秒,脱下衬衫往地上一丢,蹲下身看着她,“老婆,要不要听我解释?” 应夏抿紧的唇拉成了一条直线。 她没参加过这样的饭局,但是大致听说过酒桌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合作方送女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陆锦川皱了皱眉,“吃完饭出来碰见了孙笑语,她穿了一条和你一样的裙子,我当时有点迷糊。” 应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所以,你抱她了?” 陆锦川顿了顿,不知道那种情况到底算不算抱,这样的犹豫落在应夏眼里就是肯定。 眼角微微红了红。 “没有,我没有抱她,”陆锦川握住她的手,赶紧解释:“但是对不起,让你老公吃了点亏,被她抱了一下腰,不过我第一时间推开了。” 陆锦川说完,又想去抱她。 应夏一脚踢过去,“臭,你去洗澡。” 陆锦川顺势抓住她的脚,低头在她脚背上亲了亲,“等我,想发火等我出来再发。” 陆锦川洗了两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卧室里,床上空无一人。 第130章 脆弱 陆锦川心口一紧,立刻追出去,走过客厅,厨房灯光下的身影让他脚步一停。 穿着睡衣的姑娘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动,一边低头去看手机。 秀发松松垮垮的绾在脑后,几缕发丝从鬓角垂落在面颊,别样温柔。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周身都泛着光晕。 这是他从前好多次梦里看见的场景。 陆锦川喉结滚了滚,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偏头去亲她的鬓角,她的耳廓。 应夏关掉火,拍了拍腰间的手,“别闹,马上好了。” 他反而箍得更紧。 察觉到他的异样,应夏转过身,“怎么了?” 他脸上担忧的神色还没有退下去,低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闷声道:“怕你走了,好多次。” 应夏:“嗯?什么好多次?” 陆锦川声音哽了哽,“我回去了好多次,每次你都不在,家里黑漆漆的,一点人气都没有,我买给你的东西,你什么都没带走,什么都不要,也不要我了。” 应夏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估计是真的喝多了,拍了拍他的后背,“陆锦川,你故意的吧,说出来想让我心疼你。” “嗯,故意的,让你心软别跟我计较今天的事。” 陆锦川的下巴在她头发上磨蹭,“我会对你好的,老婆,我一直在改,你别走。” 应夏心口一软,“不走,要你呢,不会不要你的。”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完全展露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他其实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或许爱得越多,就越容易患得患失,越幸福就越担心失去,每天都在不安中度过。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拥抱,告诉他,她不会离开。 两人在厨房相拥了一阵,直到陆锦川开口:“老婆,我头晕。” 应夏扶着他躺到卧室的床上,刚一起身就被他抓住手腕。 “我给你熬了醒酒汤,我去端。” 喝完醒酒汤,陆锦川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搁,直接把人拽上床。 她能感受到他的欲望ding在她身上,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 陆锦川很快睡着,应夏睁开眼,做了从前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他的脸。 陆锦川生得很好看,带着现在的男人少有的冷毅,看起来冷漠又凉薄,只有在睡着的时候,线条才是最为柔和的。 指尖碰了碰他的薄唇,都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但是他给了她无法想象的深情。 次日醒来,陆锦川头疼的厉害,坐在床上,撑着头半天没缓过来。 应夏翻着手机,纳闷,“我昨晚明明是照着食谱做的,都说喝了第二天不会头疼。” 陆锦川偏头看了一眼昨晚碗里残留的剩渣,觉得有点头大。 “没事,以后不煮了。” 应夏还在研究,“不行,我妈让我对你好点儿,你常常喝酒,我得把这个醒酒汤学会,免得她说我什么都不会做。” 陆锦川把人拉到怀里,“打个商量,以后我少喝,你也不用煮醒酒汤,怎么样?” 应夏盯着他看了几秒,“我煮的醒酒汤有这么难喝?” “不难喝。” “真的?”应夏挑了挑眉,表示怀疑。 陆锦川想了想,诚恳道:“忘记是什么味道了,不过……我现在很幸福,不是很想做武大郎。” 应夏:“……” 吃完午饭。 陆锦川走进书房,刚进去门就被敲响。 “进来。” 孙阿姨进来后,踌躇了片刻,才低声道:“昨天下午有人给太太送来一束好大的玫瑰,还有个礼盒。” 陆锦川抬眸,“谁送的?” 孙阿姨道:“不清楚,不过后来太太让物业的人上来拿去扔了。” 陆锦川默了片刻,“你下去吧。” 孙阿姨点了点头,刚走到门口,陆锦川开口:“孙姨,以后太太的事情,除了生活上的,其他不需要向我报告。” 孙阿姨脸色一白,刚想解释:“我就是……” “我明白,”陆锦川说:“太太如果想说,他自己会告诉我,如果她不想说,你就当不知道。” 陆锦川在书房发完邮件,回到卧室也没看见人,转了一圈才在衣帽间找到正在挑衣服的应夏。 陆锦川靠在门口,“要出去?” “嗯,谭菲刚刚叫我出去,”应夏拎了两件衣服,“哪件?” 陆锦川认真对比了一番,指了指她左手那件。 看着她把左手那件挂回去,陆锦川轻笑,几步迈过去搭上她的腰,把人揽过来。 “这么爱跟我唱对台戏,嗯?” 应夏一手拎着衣服,一手压在他胸口抵着他,“陆总的眼光有待提高。” 陆锦川拿过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这条太短了。” 膝盖以上十厘米就叫短? 应夏翻了个白眼,“迂腐,奶奶都不裹小脚了,大清早就亡了。” 说完把人往衣帽间外面推。 陆锦川撑着门,不退让,“你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应夏眸光闪了闪,“行啊,那你看。” 她退开两步,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小姑娘蔫儿坏,故意撩拨他。 睡裙的领口很大,她先拨掉一边的带子,然后是另一边,丝滑的睡裙瞬间滑落在地。 陆锦川眸色骤然一深,呼吸也重了两分,刚迈出一步。 应夏道:“只准看,不准碰。” 穿好衣服,应夏朝他走近,垂眸看了一眼,“你的定力呢?” 这话多少带了点挑衅的意味,待她出了衣帽间,陆锦川舌尖在牙龈上顶了顶,立刻跟了出去。 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也许是本能,她暗道不妙,陆锦川这人最是激不得了。 她下意识就想跑,可哪有他动作快,直接被他拦腰抱起,撂在床上。 紧接着整个人压上来,握住她的手压在头顶,“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识时务者为俊杰,应夏眨了眨眼,装懵,“没说什么呀。” 陆锦川低头,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指尖挑开她的领口,在精致的锁骨上摩挲,“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应夏被他摸得发麻,“还是……不要了吧。” 陆锦川四下看了几眼。 应夏问:“你在找什么?” “领带。”陆锦川低声道:“把你绑起来做。” 这样的陆锦川是强势的,仿佛昨晚看见的脆弱都是她的错觉。 应夏一下头皮发麻,奋力挣扎,真称得上拳打脚踢。 陆锦川怕她真伤着自己,急忙放开,胸口挨了她几拳,握住她的小手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激我,收拾不死你。” 从她身上起来,陆锦川边走边解扣子,“等我,换个衣服送你过去。” 第131章 稳了 谭菲把地点定在了一家高端下午茶,都是些阔太太和富家小姐爱去的地儿,还有很多网红也喜欢来打卡。 陆锦川送她到门口。 应夏刚解开安全带,陆锦川抓住她的手腕,倾身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亲。 “结束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应夏点点头,“那你呢?” “去公司。” 陆锦川看着她进门才打方向盘离开,车刚拐上大马路,手机就响起来。 陆锦川看了一眼名字,接起,“什么事?” 那头魏庭西的声音有些兴奋,“好些日子不见你了,我们几个都在,你赶紧过来看热闹。” “什么热闹?”陆锦川问。 魏庭西道:“小五这孩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正抽风呢。” 挂断电话,陆锦川往魏庭西说的地址去。 西郊这家会所就是魏庭西开的,结合了健身,娱乐,商务为一体的高端会所。 陆锦川到的时候,许容白正和两个陪打的小姑娘在网球场上挥汗如雨。 见到陆锦川,许容白把拍子挥了两下,“去去去,你们都不是对手,让我哥来陪我练。” 陆锦川找了张椅子坐下,翘着腿说:“不打。” 他今天本就是准备去公司,临时起意来这里,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 魏庭西指了指,“车轮战,我已经陪练过一轮了,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劲头。” 许容白走过来,拿毛巾抹了把脸。 陆锦川悠悠看了他一眼,“情场失意,球场得意?” 正在喝水的许容白一呛,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你怎么知道?” 陆锦川笑了笑。 他怎么知道?经验之谈。 陆锦川问:“你真对谭菲上心了?” 许容白“啧”了一声,“也不是上心,就是不服输。” 提到这事,许容白劲头又上来,“我就奇怪了,我后面再请她吃饭,她忽然就不来了,不来就不来吧,我想着我请了那么多次,要不就让她回请我一顿,嘿,你猜怎么着,她给我拉黑了。” 魏庭西憋着笑,“然后呢?” 许容白又道:“然后我肯定不服输啊,这顿饭我还非吃不可了,我就找她公司去,我当她客户,看她把不把我拉回来,嘿嘿,不但拉回来,我还骗了顿饭。” 陆锦川牵唇一笑,“那你还真是赚大了。” 拿起手机给应夏发了条信息:「我在小五这里,你那边怎么样?」 应夏看见信息,低头打字:「有下午茶喝,还有单口相声听。」 谭菲拍了拍桌子,“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 “听了啊,”应夏收起手机,抬眸道:“你说许容白那个犊子缠着你不放,还给了你一个项目一起合作。” 谭菲道:“是啊,我本来想着睡过一晚就当没发生,大家以后划清界限,谁知道他拿项目诱惑我,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直秉持着……” 应夏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 “对对对,”谭菲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么个意思,有钱赚干嘛不赚,你说对不对?这个项目做完我就跟他桥归桥路归路。” 应夏笑了笑,低头继续给陆锦川发信息,「小五家钱多吗?」 收到信息的陆锦川一愣,想了想,回她:「按照他现在的花法,这辈子作不完,不过没你老公多,你想怎么花都行。」 许容白花钱已经算是不把钱当钱了,这么个花法都花不完的话…… 应夏撑着下巴,凑过去问谭菲:“那如果这个项目结束后他还有别的项目呢?” 谭菲愣住,“那就……那就接着做呗,谁会嫌钱多啊。” 应夏立马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陆锦川收到后,看着信息,撑着头笑。 许容白瞟了一眼,看见顶头上备注是“老婆”,心情很是郁闷。 忍不住吐槽,“现在我嫂子让你回家了你连出来的次数都少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守着微信不放,我说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你兄弟。” 陆锦川抬眸一扫,“不能。” 然后把手机丢过去,“自己看。” 手机上是应夏和陆锦川的对话,魏庭西也凑过去看。 许容白没敢往上翻,只看到陆锦川问她那边怎么样,最后一句是:「那小五稳了。」 许容白把手机还回去,没缓过神来,“为什么我钱多就稳了?” 陆锦川一脸似笑非笑。 许容白若有所思道:“我有钱,她喜欢钱,是这个意思吗?啧,可是看中我的钱也不是什么好事。” 魏庭西拍了拍许容白的肩膀,“知足吧,不看你的钱,难道看中你的脑子?” 许容白默了默,“亲哥,您真是我亲哥,就不能看上我的颜值或者身材?我他妈也是有八块腹肌的好吗?” 说着就要去撩上衣。 魏庭西连忙一把按住,“别别别,我不想看,辣眼睛。” 一个非要脱,一个按着不让,两相僵持下衣服都快撕烂了。 陆锦川见两人笑闹着,低头看了看表,“没什么事我先回公司了。” 许容白叫住他,“欸别走啊哥,你说说我嫂子看中的是你的什么?钱、颜值、还是身材?” 陆锦川顿了顿,想起那天他看完医生后应夏的那股温柔劲,什么都迁就着他,嘴角就不自觉上扬。 陆锦川戏虐道:“她看中我有病,要不你也病一个?” 许容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锦川,转过头对魏庭西道:“他这么一说我就平衡多了,看中钱总比看中有病好。” …… 应夏和谭菲没呆多久,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一个女人气势汹汹的杀到她面前。 应夏停下脚步,冷眼看着来人,“找我?” 孙笑语点点头,“能不能找个地方谈?” 孙笑语以前也算是在北城的富家小姐圈子里混的,听说有一个朋友今天在这边看见了应夏,她立马就杀了过来。 应夏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孙笑语看了看四周,问:“你确定?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好吧。” 第132章 打架 应夏瞥了她一眼,拉着谭菲就要离开。 孙笑语急忙追出来,“行,就在这里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在陆家日子不好过,陆家人都不喜欢你。” 应夏笑了笑,“他们喜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陆锦川喜欢我就行。” “可笑,”孙笑语道:“你以为爱情有多可靠,他现在喜欢你,你能保证他以后喜欢吗?” 谭菲上前一步,把应夏拦在身后,“嘿,我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病,人家两口子自己的事情,关你屁事,她不能保证难不成你能?” 孙笑语道:“我也不能,但是有个可靠的娘家,能让她在陆家站稳脚跟。” 谭菲回头看了应夏一眼。 应夏道:“你有这个闲工夫,多琢磨琢磨怎么长点脑子,陆太太这个位置,我坐得稳不稳不用你操心,不过孙小姐这个位置你还能坚持几天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你们孙家快破产了吧。” 孙笑语被人戳中死穴,歇斯底里道:“还不是因为你见死不救,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心狠的人,自己的亲人都不愿救。” 谭菲拉着应夏道:“走,别理她,她脑子有病。” 刚走出大门,孙笑语追上来,“你难道不想看看你老公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 说着递上来一叠照片。 应夏盯着她,没接,谭菲接过来,几张翻看完,目瞪口呆地看向应夏。 “夏夏。”谭菲声音有些颤。 应夏偏过头,垂眸瞥了一眼。 灯光很昏暗,照片上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朝着男人跑去,男人微微张开怀抱。 第二张女人抱着男人的腰,男人的手握在女人的手臂上。 后面的不用再看。 应夏把包递给谭菲,“帮我拿着。” 谭菲接过来,满脸狐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应夏淡声问:“照片里的女人是你吧?” 孙笑语满脸得意,“是又怎么样。” 话音刚落,“啪”的一记耳光扇在孙笑语脸上。 孙笑语捂着脸,“你自己管不住你老公,拿我撒什么气?” 如果不是昨晚就知道了真实情况,这几张照片或许真能把她糊弄过去。 应夏冷笑了一声,“我忍你很久了。” 说完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没给孙笑语任何反应的时间,掐住她的脖子推到墙上,照着她的脸就打上去。 孙笑语比应夏矮一些,被她连扇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开始反抗,推搡之间,孙笑语摔在地上。 应夏抬腿骑在她身上,边打边说:“不是想叫我姐姐吗?你妈没教你的东西我来教你,第一,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第二,学会要脸!第三,惹不起的人别惹,比如我!” 孙笑语被打的哇哇叫,周围有人围上来,店员想上来拉应夏。 谭菲在一边道:“她老公是陆半城,你碰她一下试试。” 陆锦川的名头在平头老百姓身上或许不好用,但是在豪门圈子里太响了,店员立马退开好几米,周围的人也只敢站在几米开外。 这口气真的憋了很久,应夏打红了眼,直到感觉手疼才放开她,站起来,扯了扯裙子,把头发理顺。 转头问:“看够了吗?” …… 陆锦川被许容白缠着聊人生,没去成公司,魏庭西在一旁和陪打的小姑娘聊的火热。 许容白正讲的起劲,魏庭西看了一眼手机,急忙站起来,把手机放到陆锦川面前。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你老婆吧,旁边这个是谭菲的话应该就没错。” 陆锦川和许容白相继看去,只一眼,陆锦川就认出了视频中的人。 女人骑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两人撕扯着。 她今天穿了一条法式无袖a字连衣裙,裙子不长,裙摆也不大,骑在女人身上的时候,裙子往上缩,露出白皙的大腿。 哪怕是在打架,女人的侧脸也是冷艳又绝美。 陆锦川脸色一沉,“视频哪儿来的?” 魏庭西道:“之前相亲的一女的发给我的,她说她在朋友圈看见的,传言说是你老婆,她跑来问我真实性。” 陆锦川站起来,冷声道:“让她们全删了。” 说完拿出手机边走边拨通应夏的电话。 “喂。”那头应夏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正常。 陆锦川单刀直入,“在哪儿?” 应下报了地址,对谭菲道:“他要过来,就在这里等他吧,我有点儿累了。” 两人就坐在会所大厅里,人群散去了不少,还是时不时有人装作不经意望过来。 孙笑语被她朋友扶了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拿冰块给她敷脸,还在嘤嘤嘤的哭。 大厅很安静,她的哭声就显得特别明显。 应夏一眼瞪过去,“闭嘴!” 孙笑语被打怕了,吓了一跳,稍稍收了点声音。 陆锦川一路开的飞快,直到见到了人,打量了她一番确定人没事,一口气才慢慢松懈下来。 只是满眼的戾气还没消散,在大厅里四周扫了一圈,看的人发怵,目光森然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孙笑语后,在应夏跟前蹲下来。 乍一看没事,细看才发现她脖子上有几道挠出的血痕,手臂上也有,膝盖也有个地方磨破了皮,估计是跪在地上打人的时候蹭的。 陆锦川目光陡然一冷。 薄唇抿紧,转头道:“拿包湿纸巾来。” 店员连忙找了送来。 没过一会儿,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走进大厅就把证件一亮,“我们是警察,听说这儿有人打架,之前是谁报的警?” 没人敢应。 民警看了一圈,看见了角落里的在冰敷脸的孙笑语。 一看就是挨揍的一方,太明显了。 民警问:“是你打架吧?和谁?” 孙笑语脸上挂着泪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应夏的方向,民警顺着视线看过来。 “喂,刚才是你和那边那个人打架是吧?” 陆锦川正拿着湿纸巾给应夏擦腿上的灰,听到这么不客气的一句话,站起来把纸巾往地上一丢。 冷声道:“是她打的,你有意见?别说打,她想怎么样怎么样,她今儿是没把人弄死,弄死了也有我背着,轮得到你在这里‘喂’?” 民警指着他,“嘿,你这人……” 旁边另一个民警急忙抓住他的手往下按,一边赔笑脸,“陆少,不好意思,他不认识人,额……看来是私人恩怨,我们就不好插手了,打扰了打扰了。” 说完急忙拉着人往外走。 走到门口才低声道:“你拿手指着陆半城,别说工作,不想要命了你。” 方才那个民警脸色一白,“他就是陆半城?我也不知道啊。” 第133章 我哪儿敢凶你 陆锦川给应夏擦完腿,又擦完手,站起来,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没能压住怒气,抬腿一脚踹在花盆上。 “都给我滚出来!” 陆锦川这人,在外人面前常常不苟言笑,大庭广众之下发这么大的脾气,就代表一定是火了,而且还气的不轻。 大厅角落看热闹的见这阵仗,都悄咪咪往别处躲,生怕被迁怒。 许容白听说谭菲也在,问魏庭西要了地址赶过来,进门正好看见这一幕。 花盆碎了一地,装饰用的绿植倒在地上,地上都是泥土。 两个小弟从门口进来,垂着头站在陆锦川面前。 陆锦川声色俱厉,“你们就这么给我看着人的?” 两个小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们看太太占了上风,就没出手。” 见他气成这样,应夏勾了勾他的小手指,谁知陆锦川把手一抽。 得,看来真生气了。 应夏也是个倔脾气,他气她比他更气,站起来就往外走。 陆锦川还没来得及训人,连忙跟过去,搂着腰就把她塞进车里。 谭菲跟出来,被许容白拽住,“你没受伤吧?” 谭菲道:“你看我全身上下光鲜亮丽像受过伤的样子?” “我嫂子打架你没上去帮忙啊?”许容白问。 谭菲“嗤”了一声,“用得着我帮忙么,我跆拳道黑带九段,我要是上去打,就真出人命了。” 许容白背脊倏然一凉,惹不起惹不起。 …… 陆锦川一路上都不说话,下颌线紧绷着,应夏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到家,陆锦川把她拽进卧室,按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自己就坐在床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陆锦川很久没用这么淡的眼神看过她了。 应夏扁了扁嘴,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嘛?你又不说。” 陆锦川沉着脸,“不是跟你说过打架别往上凑?这都第几回了?哪次你全身而退过?” 说是占上风的那个,可每次都得多多少少得挂点儿彩。 应夏解释,“不是我往上凑,是我主动打的。” 陆锦川咬了咬牙,“你想打谁,说一声,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应夏闷声道:“就是她欠揍,我得自己揍才痛快。” 陆锦川气的牙痒痒,偏偏还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呢,痛快了?” 应夏点了点头。 陆锦川看见她一身大大小小的剐蹭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瞧瞧你脖子都给挠成什么样了” 应夏抬手,还没碰上,陆锦川大步跨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手脏,别碰,洗完澡再上药。” 陆锦川说的急,声音自然而然就大了一度。 四目相对,小姑娘抬眸看着他,像只可怜的小鹿。 在外面横的不行,在他面前倒是会装可怜。 陆锦川气笑了,“你说我是不是贱,我他妈就吃你这套。” 应夏顺着杆子往上爬,立马委屈道:“但是你好凶。” 陆锦川:“……” 她嗓音软软,带着点委屈,真想教训教训也说不出口了。 陆锦川哪里还有气,声音顿时就软了下来,“我哪儿敢凶你啊,老公的错,声音大了一点,以后注意,嗯?” 应夏咬唇看着他不说话。 陆锦川到底是没绷住,叹了口气,手指在她脖子上没受伤的地方摩挲。 嗓音也柔和下来,“老婆,以后能不能别打架了?” 一般都是女人劝男人别打架,头一回角色调换了一下。 应夏抿了抿唇,“我打赢了啊。” 还叫她得意上了。 陆锦川蹲在她面前,额头抵在她颈窝,“可我心疼死了。” 别说受伤,谁让她皱皱眉头他都想把对方的头给拧下来。 应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没那么娇气,就擦破点皮而已。” 陆锦川的声音闷闷的,“掉根头发也不行。” 抱了一会儿,陆锦川带她进浴室,“稍微冲一下,洗完我给你擦药。” …… 许容白是个不怕死的,拿着视频连看了好几遍之后,转手发给了陆锦川。 附带了句话:「没想到嫂子打起架来都这么飒。」 陆锦川看见视频都头疼,他不是叫人都删了吗? 陆锦川:「你上哪儿弄的?」 许容白:「我特意留下的,主要我嫂子太飒了。」 还特意! 陆锦川:「删了。」 不过许容白这样说,陆锦川还真的点开看了好几遍。 看着自家媳妇边打边教育人,动作一气呵成,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应夏洗完澡出来,卧室里正回响着她教育孙笑语的一二三条。 她偷偷走到陆锦川背后,探着头看了一遍。 这东西自己看起来真是尴尬的抠脚。 “我像不像泼妇?” 听见声音,陆锦川回头,手机丢开,把人拉过来坐在腿上,拿过她手上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像吗?”应夏问。 陆锦川笑道:“不像,杀气很重,像杀手。” 应夏忍不住一笑,“我觉得你很有眼光。” 陆锦川很爱给她吹头发,她的头发细细软软,摸起来特别温柔,但是骨子里却是个不服输的硬脾气。 可他偏偏觉得她什么都好,就爱她那股子劲儿。 这种情况,可能叫做中毒。 她身上的擦伤其实并不重,除了膝盖,其他地方没见血,打个架,伤的最重的地方竟然是自己弄的,也是够丢人的。 陆锦川给她抹着药膏,想了想,还是开口。 “孙家,要不要交给我来处理?” 应夏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陆锦川真出手,那就是一劳永逸,用他的方式的话,可能会有点儿太狠。 若说罪无可赦,倒也没有,兜来兜去都是些女人家的事情。 “暂时先不用吧。”应夏说。 陆锦川抹完药,擦干净手指,捏了捏她的脸,“对谁都心软,只对我心狠,你知不知道你离开北城的三个月我找你找疯了?” 反观他呢,对谁都狠,哪怕是自己,却唯独对她狠不起来。 应夏睨他,“你还敢提以前?” 陆锦川自知理亏,把人拉进怀里,“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第134章 陆太太是男的? 夏琼打定主意要回濮江,应夏好说歹说也劝不住,留了几天后还是没留住,把人送上了飞机。 陆锦川最近有点忙,周末还去加班,回到家,应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这两天上火了,有点不舒服,神情也是蔫蔫的。 陆锦川走到沙发背后,摸了摸她披散在背后的头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上火了,舌头疼。”应夏看着电视没抬头。 “我看看。”陆锦川低下头看她。 她不肯配合,陆锦川的手绕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偏过头来。 “张嘴。”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他低下头,仔细看了一眼,果然,舌尖上有点泛红。 陆锦川正准备起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红唇微张,粉嫩的舌头从嘴里探出头,他眸色暗了暗,勾起唇角,“看不清,再伸出来一点。” 真的是蔫儿坏。 小姑娘还真听话的照做。 下一秒,他凑上去狠狠嘬了一口。 应夏连忙喊:“疼疼疼……” 可舌头失去自由,哪里还喊得清楚,出口就变成了“嗯嗯嗯”。 这就是撩人而不自知。 陆锦川直接炸了,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 他偏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孙阿姨,思忖片刻,抱起应夏直接往卧室走。 进门后勾腿踢上门,把人往床上一放,压上去。 身体有些不受控,被某种欲望驱使。 应夏推着他,“还没吃饭。” 陆锦川埋在她脖子亲,“嗯”了一声,声音含含糊糊。 应夏捧着他的脸抬起来,“离吃饭还有半小时,你来得及?” 陆锦川盯着她,喉结动了动,眼里有点小委屈,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来得及才怪了来得及。 应夏抿着嘴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推开他,从床头柜底下翻出一本相册来。 那是夏琼走之前去老房子拿过来的。 应夏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来看看,猜猜哪个是我?” 照片上一共三个四五岁的孩子。 陆锦川仔细看了一会儿,给出答案,“中间这个。” 应夏暗自撇嘴,“为什么?” 陆锦川毫不犹豫的说:“简单,其他两个都是男的。” 应夏眉毛跳了跳, 男的?男的!你老婆就是另外两个的其中一个好么? 只不过那时她只有五岁,那年大虎老欺负她,把泡泡糖粘她头发上弄不下来,头发被剪短了而已。 应夏眯着眼看他,“陆总,眼光很独到嘛。” 一看这眼神就不对劲,陆锦川搂住她,“逗你的,我怎么会认不出你来。” 应夏抬眸,“哦?那你说哪个是我。” 陆锦川又仔细看了看照片,挑了挑眉,试探道:“右边这个?” “陆锦川!” 又错了? 陆锦川笑着哄她,“错了我错了,不气,就是左边这个,长得最好看,都说小时候丑长大才漂亮,我只是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这么漂亮了而已。” 他盯着照片上像个男孩子的小女孩发呆,这算不算是比陆锦程更早的见到了她? 追溯往事,陆锦程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他却没见过。 从前无数次的想,如果在她小时候给她温暖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他们也不用错过这么多年。 陆平武拦不住他爱她,江西月不能,死去的应辉不能,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 天气越往后越炎热,大清早上就能奔三十度去。 应夏每天提前一个街区下车,每次走到公司都是满头大汗,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司机每天找个车库里偏僻的地方停车,两人再错开偷偷上去。 陆锦川拉住刚要下车的人,“要不,公开?” “不要。”应夏立马反驳。 想到公司里的人用看陆锦川的那种眼神看她,她就浑身不自在。 到了办公室,她的办公桌上多出一份早餐,精致的点心还有牛奶。 “这是你给我的吗?”应夏问。 江小溪原本以为是陆锦川准备的,这下也拿不准了,“啊不是,我来的时候就在了。” 既然无人认领,应夏拿去放在茶水间,刚从茶水间出来,迎面碰上一个人。 是以前的一个同事,她离开陆氏的时候,他刚来实习,好像名字是叫做金文还是什么的。 金文见了她,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应夏姐,早餐你你你吃了吗?” 应夏有些懵,“那是你给我的?” 金文点点头,“我看你每天都到的比较晚,怕你没时间吃早餐,所以,所以就多准备了一份。” 应夏抿嘴微微笑了笑,“那谢谢了,不过以后不用了,早餐我放冰箱里了,你可以取走。” 没等金文继续说话,应夏便离开。 原本以为这样就消停了,谁知金文不送早餐了,换成送下午茶,连带着同一个办公室的江小溪和孙定都有一份。 周信走到陆锦川办公室门口,踌躇了片刻,又回自己办公室。 来来回回好几趟,连王秘书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内线拨进去,“陆总,周秘书好像有事找您。” 周信骑虎难下,只得把在员工餐厅听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锦川抬眸,问:“送早餐,又送下午茶?” 周信点了点头,打量着陆锦川的脸色。 干秘书这一行,察言观色太重要了。 陆锦川眉心紧锁,“他们都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这不是问的废话么?不然谁有那个胆子? 但周信没敢直说,只道:“应该是不知道。” 陆锦川手指敲着桌面。 周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老板现在心情很烦躁,也能理解,自家锅里的东西被人惦记着,能不烦么。 陆锦川道:“你出去吧。” 周信刚一转身。 “等等,”陆锦川喊住他,“找个理由把她叫上来。” 周信问:“您不自己叫吗?” 废话,他叫得上来还用得着他? 也不知道周信到底想了个什么理由,总之,人是上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 走进办公室就把东西一本一本往桌上一放,“陆总,这是新确定的二期计划,这份是首……” 陆锦川什么都没听,打断她,“过来。” 应夏一愣,“不是让我汇报工作么?” 陆锦川勾了勾唇,没接话,把人拽过来,卡在两腿与办公桌中间,幽幽道:“听说有人给你送早餐?” “还有下午茶?” 第135章 办公室不宜开车 应夏略一思索,就知道肯定是周信告密,不然也不会想办法骗她上来。 但是周信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的倒是个问题。 瞒是瞒不住的,应夏点了点头,“是啊。” 陆锦川握着她纤细的手指把玩,抬头看她,“你没告诉他们你已婚吗?” 应夏若无其事道:“我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们干嘛?” 陆锦川脸色略黑,看来肯定没人告诉他送东西的后续。 下午茶送到第三天应夏就受不了了,把那几天买的东西折算成现金,装在信封里放在了金文的办公桌上。 这样做虽然有点打人脸,但是有脑子的人一看就明白,至少能奏效,果然后面对方就没有再送。 这都过了好几趟陆锦川才接到消息,时效性太差了。 “我得下去上班了。”应夏推开他,见他两腿支在旁边不准备放她出去,准备从他腿上跨过去。 刚一抬腿,陆锦川握住她的小腿一拉,把她整个人拽了骑在他腿上。 “我很不爽。”陆锦川一手按在她腿上,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正色道。 “看出来了。”应夏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陆锦川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想欺负她,搂在腰上的手力道越收越紧,直到把人拽得与他相贴。 气息喷吐在她耳畔,应夏整个脖子都发痒,在陆锦川吻上她的耳垂前伸手捂住。 “我很不爽。”陆锦川又重复了一遍。 应夏眨了眨眼,“那怎么办?” “所以……让我爽一下,我就放过你。” 应夏斜着眼睨他,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陆锦川,办公室不宜开车。”她伸手在他胸口一推,另一条腿成功跨过他的腿,抬步往门口走去。 陆锦川在她身后低笑。 每天最有趣的事情就是爱她和逗她,有了她,仿佛一切都有了颜色。 人都走了陆锦川还盯着门口不挪眼,摸了支烟叼在嘴里。 戒烟的这东西,不是一般的难,好在应夏准许他少抽,慢慢减量。 烟抽了一半,陆锦川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走进周信的办公室。 “把你车借我一下,出去一趟。” 周信目瞪口呆,“要不要打电话叫老刘?还有邢远。” 陆锦川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用,他过来太晚了。” 周信摸出钥匙,忐忑的递过去,“陆总,我这车和您身份不大配。” 陆锦川接过来,“以前拖拉机都开过。” 周信连忙跟上,“要不还是我陪您一起去吧。” 陆锦川想了想,算起来这件事周信的经验的确比他丰富,便没拒绝。 周信这个秘书,每年年终奖没少拿,座驾是一辆一百多万的路虎。 只是头一回,老板开车,他来坐,总觉得屁股下面有一排钢钉,根本坐不住。 在车上,周信忍不住问:“您真开过拖拉机?” 陆锦川道:“说什么你都信。” 到了目的地,竟然是一个商场。 真奇了。 “您要买东西?”周信问。 停好车,陆锦川一言不发的往里走,走到一家珠宝店,陆锦川扫了一眼,拐进去。 店员一看来人气度不凡,就知道来生意了,急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陆锦川看了几眼柜台,手指在上面敲了敲,转头问周信,“你太太平时戴什么戒指?” 周信愣了愣,一下反应过来,“说实话,我老婆爱打扮爱显摆,平时的话,戴钻戒。” 陆锦川皱眉,“我老婆不喜欢,她嫌大。” 周信一句“凡尔赛”差点冲口而出。 “太太应该是喜欢简单的款式,您结婚的时候没有对戒吗?” “有,”陆锦川道:“老太太传下来的翡翠戒指,她怕磕坏了,也不肯戴。” 周信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陆锦川正低头认真的看着玻璃柜台里的东西,要不是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真的觉得他刚才的话是在侮辱人。 周信琢磨了一下,说:“日常戴的话,要不就买一对款式最简单的。” 两个人选了半天,挑了对款式最简单的铂金戒指,连钻都没镶。 店员伺候了半天,不高兴的冲另一个同事招招手,“你来吧,我去上个厕所。” 等她上完厕所回来,陆锦川和周信已经离开。 结单的店员满面红光,拉住她的手道:“谢谢啊,把这样的客户让给我。” 之前上厕所那个店员“哼”了一声,“这种人,长得是帅,不过还挺能装,一会儿钻戒太大一会儿翡翠的,到头来就挑个基础款,我都懒得伺候。” 结单的店员表情顿时有点出彩,尴尬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另一个店员急忙凑上来,低声道:“你真是沉不住气,刚才那个男的,你知道是谁吗?陆锦川陆半城,签单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以为他就买了对戒?” 她指了指柜台,“你没看见空了好多吗?说是买回去哄老婆。” 店员顿时一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第136章 戒指 吃过晚饭,陆锦川把应夏带到书房。 陆锦川指了指,“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书房的桌上摆了一大堆粉蓝色的盒子,刚翻看了几个,应夏抬眸,“都是珠宝?” 陆锦川盯着她的表情,是真正的平静无波。 她喜欢什么向来让人看不懂,但是不喜欢什么倒是一目了然,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没能摸清她的喜好。 主要是她物欲太浅,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他叹了口气,上前勾住她的腰,“陆太太,你真的很难被取悦。” 应夏指尖在盒子上轻点,“这些首饰都太隆重了,没有用得着的地方。” 陆锦川默了三秒,“好像有一样不隆重的,正好用得着。” 说着,从角落摸出一个盒子。 应夏打开,看见盒子里有一枚戒指,偏过头,“什么意思?” 陆锦川把玩着她的左手,温声道:“你不觉得,你手上缺了点东西吗?” 应夏拿起来比了一下,正准备往食指上套,陆锦川接过来,慢慢戴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应夏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也戴了个同款戒指。 “你可以不用告诉别人婚姻状况,但是,戴个戒指不过分吧?”陆锦川侧头盯着她。 眸子里装的东西很多很杂,应夏一时看不明白。 她举起手瞧了瞧,抬眸狡黠一笑,“款式还行,那就……暂时戴着吧。” 陆锦川对她这副样子是又爱又恨,嘴上又开始跑火车,“口不对心,只有在床上才老实。” 刚在她唇上轻轻一咬,兜里电话就响起来。 他佯装没听见,应夏别开脸,“电话。” 中途打断,陆锦川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冷声接起。 “什么事?” 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陆锦川搂在她腰间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应夏之后,慢慢松开,往窗边走。 陆锦川:“什么?确定吗?……好。” 挂断电话,陆锦川默了默,走回应夏身旁,牵过她的手,在她戴了戒指的手指上摩挲。 “怎么了?”应夏问。 陆锦川没看她,视线仍旧落在她手上,“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到底喜欢什么?” 应夏仰起头,“我喜欢你呀。” 她眼尾勾起,唇角也带着笑意,看的陆锦川挪不开眼,魂都给勾没了。 陆锦川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去洗澡。” 这一晚的陆锦川特别狠,过程中一直盯着她,眸底泛红,欲望翻滚。 抱她去洗完澡,陆锦川重新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怔怔出神。 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 伸手抚过她的鬓角,喃喃出声,“别怕,有我在。” 说完拿起手机,出去轻轻的掩上门。 楼下,邢远不在和老刘都不在,驾驶座和副驾驶都换了人。 副驾驶的人叫冯石,绰号石头,三十出头的年纪。 陆锦川一上车,石头立马道:“远哥已经带人赶过去了,不过那边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估计得花上一点时间。” 陆锦川手抵着头,揉了揉眉心,半晌,才冷声道:“花上点时间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能不能找到人。” 石头不敢吭声。 陆锦川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魏庭西的电话。 “在哪儿?” 魏庭西那头声音有些吵,大声喊了两遍陆锦川才听清。 陆锦川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十二点。 出声对开车的小弟道:“去皇庭。” 北城的夜是皇庭的白昼,好一派歌舞升平。 听说陆锦川要来的许容白早早就等在大厅里,陆锦川一进门,许容白连忙迎上去。 拉着陆锦川,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脸色不好,“哥,等会儿,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陆锦川拧眉道:“说!” 许容白对前台招了招手,前台的公关连忙拿了一叠单子过来。 陆锦川狐疑的接过,扫了两眼,抬眸问:“有问题?” 那是一叠消费单据,有时候朋友来划他的账是常有的事。 许容白一脸急不可耐,就差跺脚了,“问题大了,谭菲她在这天天签你单子。” “嗯,我让她签的。”陆锦川道。 许容白苦了一张脸,“她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每晚叫十个牛郎,几晚不重样,喂水果的有,陪聊的有,唱歌的有,还有他妈捶腿的。” 陆锦川这会儿没心思听他絮絮叨叨,丢下一句“那让她划你的账”就往里走。 进到包房里,群魔乱舞,震天的吵闹声让陆锦川蹙眉。 走到沙发坐下,靠在沙发上,淡声道:“都停了。” 声音不大,几乎被其他的声音盖过去, 魏庭西发现他不对劲,对众人摆了摆手,说:“都出去。” 等人走干净,魏庭西问:“和嫂子吵架了?” “没有,”陆锦川点燃一支烟,眯着眼道:“我记得你大伯在云南军区那边是吧。” 魏庭西点头,“没错。” 陆锦川:“帮我找个人。” 第137章 撒娇 陆锦川很少开口,既然说了,不论原因,做兄弟的也得帮忙。 魏庭西颔首,道:“行,找什么人你说一声,不过最好信息具体一点,方便找人。” 陆锦川吐了口烟圈,“回头发你手机上,找人的事,你多上点心,越快越好。” 魏庭西道:“你都开口了,你不说我也得上心,话说为什么不通过江老司令或者你舅舅那边?他们的话指定比我大伯管用啊。” 陆锦川气息深沉,弹了弹烟灰。 魏庭西一看这阵仗,率先开口,“得,你不方便说就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陆锦川沉声道:“我能用得上的人,陆锦程未必不能。” 魏庭西一点就透,立马明白过来。 陆锦川看了眼时间,把手里的半截烟掐灭,“我先走了。” 魏庭西开口挽留,“还早呢,再呆会儿,把小五叫回来一起喝两杯。” 魏廷西如果是这种状态,一般都是又分了,想都不用想。 陆锦川道:“出来没告诉她,怕她醒了找人。” 魏庭西一脸无语,“她是一成年人,半夜醒了又不喝奶,你还把她当小孩儿了。” 陆锦川全当没听见,站起身,踢了踢魏庭西挡路的脚。 魏庭西边收腿边指着他骂,“你就是一妻奴,活该没自由。” 这个称呼没让陆锦川发飙,反倒是牵了牵唇角,“我乐意,你一个孤家寡人懂什么?” 魏庭西摇了摇头,结婚没有自由,他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汉,一辈子游戏人间。 陆锦川回到家,床上的人还在睡,只是换了个姿势。 应夏喜欢在大热天裹着厚被子吹空调,到了半夜又总是踢开。 陆锦川摸了摸露在外面的小脚,拉过被子盖上。 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味,他洗了个澡才上床,把人勾进怀里。 应夏睁眼看了一眼,又重新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瓮声瓮气的问:“你去哪儿了?” 他没穿上衣,应夏伸手在他胸口揪了揪,没抓到衣裳,倒是抓得他心痒痒。 陆锦川握住她作乱的手,偏过头蹭了蹭她的头发,温声道:“出去抽了支烟,快睡吧。” 不一会儿,怀里的人就安稳下来,只闻浅浅的呼吸声。 后面两天陆锦川像是特别忙,下班都是她一个人回来,自夏琼走后,孙阿姨开始不住家,诺大的房子只剩她一个人,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陆锦川昨天半夜才回来,磨了她一宿,早上起来明显的睡眠不足,坐在床上一个劲打哈欠。 陆锦川洗漱完出来,擦着头发,看她那股困劲儿,摸了摸她的头,“要不别去了?” 应夏摇头,“这样下去周秘书都能猜到我们的频率了。” 陆锦川想了想,忍不住失笑,这脑回路倒是有些新奇。 两人在公司楼下分批上楼,电梯到了一楼,一下涌进来好多人。 应夏一下退到了最里头,电梯门刚关上,就听见前面的女人说道:“她本事倒是不小,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不说,连罗经理都对她照顾有加。” “所以她看不上小金咯,小职员哪有经理收入高。” “她也真是,吃了人家几天下午茶也不给明确表个态,真为小金叫屈。” 听到这儿,应夏才听出八卦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己。 到了企划部的楼层,前面的人先出去,她走在最后,说闲话的庄涵和另一个同事没发现她。 回到办公室,应夏拿出手机,眯着眼笑了笑,给陆锦川发了条微信,刻意犯作。 「同事好讨厌,夏夏怕怕。」 陆锦川刚到办公室,王助理端着咖啡进来,一眼就看见办公桌后的陆锦川拿着手机,一手抵在额头上笑,无名指上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甚为扎眼。 前两天整个总裁办气压都很低,偶尔还听见陆锦川在里面打电话,时而语气严厉,时而大发雷霆。 忽然这样,王助理觉得就跟蔽日的乌云散开了似的。 放下咖啡退出来,刚好看见老板低头打字,唇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陆锦川:「夏夏不怕,告诉老公,谁惹我们家夏夏不开心了?」 后面再没了回音。 刚刚温馨的氛围就这么消失了,好不容易撒那么一次娇,竟然如此短暂。 事实上,应夏正准备给陆锦川回微信,电话就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起来,听那边喊了一声“夏夏”,一个字没说,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么一打岔,回微信也忘了。 手机频繁响了好几遍,连续挂断几次后,调成了静音,过了一个小时再看,有两条信息进来。 应夏点开屏幕扫了一眼,神色凝重,犹豫了片刻,起身对江小溪道:“我出去一下。” 江小溪点了点头,看着应夏离开的背影道:“你有没有觉得她今天不大对劲?” 另一个同事孙定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抬起头晃了一眼,“没有啊,挺正常的。” 江小溪自言自语,“没有吗?” 陆氏大楼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厅,上班时间人不多,应夏进门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角落卡座里立刻起身的女人身上。 孙太太神色萎顿,脸上的妆容很厚,估计卸妆后会更憔悴,但是多少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应夏走过去用脚勾开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的女人,平静道:“我来了,什么事说吧。” 孙太太问:“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听说这里……” “我时间不多。”应夏开口打断:“你不妨直说。” 孙太太尴尬的笑了笑,“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刚一说完,应夏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孙太太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点头道:“有事,有事,坐下说。” 应夏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 第138章 真真假假 孙太太犹豫了片刻,低声开口:“笑语那天闹了事,回去我已经好好教训过她了,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应夏扬眉,“所以现在换成了你来打扰我了?你们这是在玩接力赛还是车轮战?” 孙太太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小时候抛下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让你了解事情的真相。” 应夏笑了笑,“恨你?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来浪费时间。” 孙太太又道:“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得很好,不该来打扰你,但是……” 还没说话应夏就抬起手喊停。 她神色冷淡道:“不好意思,虽然我的教养告诉我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说话,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既然知道不该来打扰我,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但是。” 孙太太嘴唇动了动,眼泪滚了下来。 “当初我没办法不走,应辉他有暴力倾向,在我怀孕期间的时候他就和夏琼在一起了,被我发现后我给过他机会,但是他还打我,能熬到把你生下来算我命大。” “后来生下你之后,我只能离开,我以为他会好好照顾你,谁知道他为了和夏琼双宿双栖竟然把你送去了孤儿院,直到他死了。夏琼生不出孩子才把你接回来。” 应夏盯着她,双目发红浑身都在颤抖,死死的咬着牙。 孙太太见状,拉住她的手,戚戚然道:“你相信我。” 应夏一把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我相信你什么?你觉得我是相信一个把我从小呵护着养大的女人,还是相信一个抛夫弃子后还想来榨取利益的吸血鬼?” 孙太太面色惊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很想你,这些年一直很想你。” 应夏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冷笑道:“那你想的可真是时候,偏偏在我结婚后才想,想的是人还是钱?你又打着我的名义从他手里拿了多少好处?” 孙太太边抹泪边解释,“真的不是我们主动要求的,锦川他顾念着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才照拂一二,笑语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理解理解,我已经教育过她了。” 应夏已经听腻了这些,直接站起身,刚走出两步,停了片刻,回头道:“别演了,警局门口我都听见了,记住,下次有什么事回家关上门再说。。” 孙太太脸色顿时煞白,“夏夏……” 应夏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仅仅是自私贪财,没想到你是这样恶毒的一个人。” 孙太太急忙追上去,“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是有错,但是我有错也不能抹灭当初应辉和夏琼做的事情,我能证明,我真的能证明,夏琼回老家了是吧,是我找过她。” 应夏转过身盯着她,问道:“你找她做什么?你逼她走?” 孙太太被她的目光盯得颤了颤肩膀,“我现在哪有能力逼走她,是我找她谈过去的事情,她自己心虚,求我不要把真相告诉你,自己离开的。” 应夏气血翻涌,眼尾泛红,“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说完甩开她的手往外走。 早上那一副跟他撒娇的模样,忽然就不见了踪影,陆锦川忙了一会儿,拨过去电话。 没想到接电话的另有其人。 陆锦川听完江小溪所说的情况,下楼到企划部,企划部众人以为老板突击检查,吓了一跳,罗明听闻,也赶紧从办公室出来。 只来得及看见陆锦川进了一间办公室,不到半分钟又出来,神色凝重的走了。 罗明走进办公室问:“刚才陆总来做什么?” 江小溪装懵,“不知道,进来一趟又走了。” 罗明看了一眼应夏空空的工位,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陆锦川拿了应夏的手机,她平时就那么几个密码,陆锦川试了两次就打开,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都是相同的电话号码。 陆锦川拿自己的电话拨出去,屏幕上显示出“孙太太”三个字。 手机短信里有地址,就在楼下的咖啡馆,只是找过去已没了人影。 七月炎热,好在昨晚下过一场雨,今天的温度还算宜人。 陆氏大楼中间有一个空中花园,大大的露台种了绿植。 应夏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想了半天,摸了摸手机才发现没带。 刚准备起身,头顶陡然一重。 一抬眼,刚刚想到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学着她早上的语气,“夏夏不怕怕,哪里不开心了,告诉老公,老公替你出气。” 这样的话从陆锦川口中说出来,颇为违和,应夏忍不住笑了笑,往前一倾,靠在他身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查了监控,”陆锦川摸着靠在腰间的头,摩挲着她的头发,问:“中午想吃什么?” “不知道。” “要不要回家做?” “你一天就知道做。”应夏瓮声瓮气。 陆锦川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瞎想什么,我是说回家做饭。” 应夏闷闷的“哦”了一声,搂着他的腰不说话。 露台门口刚转过来几个人,见了相拥的两人,愣在原地。 陆锦川扫了一眼,抬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两人走远了才拍了拍胸口,“我刚才没看错吧,老板抱着个女的。” 另一人点头,“没看错,看样子应该是公司员工。” “可惜没看清长相。” …… “想回家吗?”陆锦川问。 应夏摇了摇头,“想睡觉。” “上去睡?” 应夏松开他,抬起头道:“会被人看见的。” 陆锦川拉她起来,“你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怕什么。” 小姑娘撅着屁股不肯走,陆锦川无奈,拿出手机,“我让周信把人支走。” 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上楼。 周信效率颇高,总裁办果然空空如也。 休息室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陆锦川以前不回家的时候,忙完常常歇在这里。 应夏站在床边指了指,“有女人睡过没?睡过我就不睡了。” 陆锦川拦腰把她抱上去,“现在有了,你是第一个。 应夏蹬掉鞋子,就这样平躺着,紧闭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子骨碌碌的转。 陆锦川站在床边看着,又憋屈又无奈,明明知道让她不开心的源头在哪儿,偏偏对方是他不能动的人。 站了一会儿,陆锦川坐在床沿,把人搂进怀里,轻叹了口气。 应夏睁开眼,拨弄着他胸口的扣子,“我不想再看见她们了。” 陆锦川拍了拍她的背,说:“好,交给我处理。” 应夏还想补充两句,陆锦川抵着她的额头,“嘘,我知道怎么处理,放心,不会太过,好好睡一觉。” 第139章 棘手 或许是心里记挂着事情,躺了许久也没睡着。 陆锦川捏着她一根根纤细的手指把玩,边问:“她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应夏抿唇,脸色不大好看,“她说我妈是小三,破坏了她的婚姻,还说应辉有暴力倾向。” “那你怎么看?” “我不相信她。”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发,眉眼深重,“嗯,不相信是对的,你如果想确认,我可以派人去查。” “可以吗?”应夏抬头,忽然话锋一转,“还是算了,不用了,我相信我妈。” 陆锦川“嗯”了一声,起身走到外面办公桌按了内线,让人送午餐过来。 进来时,看见应夏正趴在床上摆弄她自己的手机。 陆锦川走过去,应夏把手机递给他,手机界面是朋友圈。 “我妈还真会挑地方,这里风景不错,等空闲下来,我们也去吧。” 陆锦川接过来看了一眼,稍稍拧眉。 夏琼的朋友圈在两个小时之前有更新,内容是九宫格的风景照。 “怎么了?”见他神色略微凝重,应夏坐了起来。 陆锦川把手机递还回去,听到她说话声音有些干哑,便道:“没事,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完水进来,应夏正拿着手机凑在耳边。 陆锦川随口问了句,“在干嘛?” 应夏扬了扬手机,“给我妈打电话。” 陆锦川脸色一变,三两步跨过去,手还没触到手机,电话忽然接通了,那头的人“喂”了一声。 陆锦川的手顿了一下,应夏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疑惑,直到电话里的人又“喂”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拿着电话,侧过身道:“妈,云南好玩吗?” 房间里很安静,陆锦川隐约能听见手机那头夏琼的声音。 夏琼道:“好玩啊,和你隔壁刘婶在一起,你吃饭了吗?” 陆锦川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放下水杯,凑到她耳边道:“是你妈?” 应夏点点头,接着和那头的夏琼闲聊。 陆锦川默了默,走出休息室,拿出手机给邢远发信息。 「你马上找人查一下夏琼的手机定位。」 应夏打完电话出来,陆锦川正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见她出来,陆锦川倾身,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朝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往下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给你妈打电话了,她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闲聊了一下,她说她还要玩一段时间。” 陆锦川眸光深沉,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老人家是该多出去走走。” 应夏颔首,正这时,门“叩叩”响了一下。 应夏快速看了陆锦川一眼,正准备躲进休息室里,陆锦川把人一揽,扣进怀里。 朗声道:“进来。” 应夏到底是脸皮薄,从他腿上蹭下来,坐在沙发上。 周信提着两个袋子,后面还跟着王秘书。 两人把东西放在桌上,一一摆开,王秘书实在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陆锦川怀里的人。 只一眼就能看出,确实是个美人儿,不怪老板宝贝成这样,搭在腰间的手都舍不得松开。 跟着周信出去后,王秘书立马抓住周信的袖子,问:“陆总旁边那个人是谁?” 周信淡淡瞥了她一眼,“这还用问?” “老板娘?”王秘书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她来公司找过陆总一次。” 周信道:“以后会经常见的。” 王秘书“啧”了一声,记得上次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不大好,现在腻歪得跟什么似的,真真只能感叹夫妻果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办公室里,应夏掐了一下陆锦川的胳膊,“被你暴露了。” 陆锦川递给她一个碗,“先喝点汤,放心,我手底下的人口风都很紧。” 应夏捧着碗,刚凑到嘴边,忽然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她口风紧?” 陆锦川偏过头,还没开口,应夏又道:“你试过?” 这句话一问,陆锦川瞬间明白,眸色顿时一深。 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一旁边,捏住她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亲,“想什么呢,我是指她会守口如瓶,不是指别的紧,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老婆……很紧……” 应夏耳尖一红,搭在他手臂上的指间收紧。 陆锦川额头抵着她,手指在她唇上碰了碰,趁她一张口,食指探进去。 喉结顿时一滚,哑声道:“我想试试这里。” 红晕一路从耳朵尖蔓延到脖子,应夏在他指间咬了一口,偏过头靠在他肩上,低声道:“那你想的有点美。” 陆锦川低眸浅笑,捻了捻指尖,“想想总比什么也没有的好。” “那我……考虑考虑?” 乍一听这话,陆锦川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撩了她半天,直接被她一句话反撩到溃不成军。 要命! 陆锦川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两眼,敲了敲桌子,“赶紧吃饭,不然就吃你。” 应夏在他裤子上扫了一眼,不自然道:“陆总,以后裤子穿宽松一点,不然会走光。” 小姑娘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底线和忍耐力。 陆锦川心也痒牙也痒,无奈的笑了笑。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陆锦川下意识看了应夏一眼,拿起来看完,锁屏丢在一旁。 吃完饭,陆锦川送她到电梯口,“真的不再睡会儿?” 应夏看了一眼时间,“我已经翘班四个小时了,被罗经理抓到就惨了。” “他敢。”陆锦川道。 应夏悄悄看了一眼四周没人,拉了拉他的领带。 陆锦川下意识低头,一手扶在她腰后。 应夏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迅速闪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还能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角。 待电梯数字开始下降,陆锦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浑身的温和褪去,转而整个人都变得冷冽起来,转身走进办公室,拨出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定位怎么会在加拿大?” 第140章 舍不得 邢远道:“这边查出来位置确实是在加拿大。” “不可能,”陆锦川道:“不管是谁动的手,都没有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声无息的把人送出去,而且刚刚她们还通过电话。” 邢远也十分疑惑:“我也奇怪,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一个老人送出去做什么?” 陆锦川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插在裤兜里,“云南那边什么消息?” 邢远道:“人流太多,查起来有难度,魏先生那边对有身份信息的人都做过统计,有她进入云南的记录,但是没有离开的。” 陆锦川眼中风暴聚集,“再多派点人,速度要快,我怕瞒不了多久。” 打完电话,陆锦川站在窗边,俯瞰着落地窗外。 这样的高度看去,楼下广场上的人小如蝼蚁,车水马龙也乱作一团。 正如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越陷越深,如一团乱麻。 想了想,打电话给魏庭西,“我得去一趟云南。” “什么?”魏庭西有些惊讶,“你去那儿做什么?” 陆锦川道:“得赶紧把人找回来,今天夏夏和她妈通过电话了,我怀疑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夏琼,就算是,也是被劫持的状态。” 魏庭西说:“对方很明显不是冲着她去的,不会把人怎么样,云南那边接近缅甸,那是陆锦程的地盘,肯定是他动的手没错,你还这么上赶子往前送,你是不是傻?” “夏琼对她来说很重要。”陆锦川沉声。 魏庭西反问:“那你对他就不重要?” 陆锦川眯着眼看了一眼远处,“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在北城把人替我看好了,她不能有事。” 魏庭西自知劝不动他,“五天,我就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你要是不回来,你媳妇我也不管了,到时候出了事情你自己哭都来不及。” 陆锦川咬了咬牙,说:“谢了。” 魏庭西在那头吆五喝六,“你再他妈说谢这五天我都不替你看了。” …… 应夏刚回到办公室,江小溪就提醒,“罗经理让你回来了之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应夏点点头,走到罗明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一声“进来”,应夏推门而入。 “罗经理,您找我?” 罗明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 应夏刚一坐下,罗明就道:“应夏,虽然你不是陆氏的员工,按理说我没有批评你的权利,但是现在我们双方是合作关系,一切以公事为重。” “你上班时间不见人影我原本也不想说什么,但是你偏偏让陆总撞见了。” 应夏看着罗明,有些不知所以。 罗明继续道:“你上午不在公司,陆总正好到你们办公室,看见你不在,脸色非常难看,希望你以后注意一下,行了,你回去工作吧。” 应夏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被批了一通。 晚上回到家,应夏把这事当笑话讲给陆锦川听,陆锦川听了一笑。 “所以这就是公开的好处,你看看他还敢不敢给你脸色看。” 应夏一笑置之。 孙阿姨照旧在晚饭之后离开。 陆锦川给她放了洗澡水,泡了一会儿,陆锦川就进来。 浴缸里撒了些花瓣,水中的风景若隐若现。 陆锦川靠在门口,衬衫领口大开,隐约能看见精壮的胸膛。 “要帮忙吗?” 应夏从他的薄唇看到喉结,再到胸肌,怀疑他在勾引她。 立马严词拒绝,“不要。” 陆锦川看得眸子发沉,走过去蹲下身,捻起一片她肩膀上的花瓣,想了想,道:“我明天出差。” 应夏:“去多久?” 陆锦川淡淡道:“大概三五天。” 他这样的身份,出差是常有的事,应夏没细问。 “起来,我帮你擦后背。”陆锦川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背对着他。 他洗的细致,手法也温柔,边擦边道:“孙家那边我安排好了,把两个人送深城去。” “孙笑语她爸不会有意见吗?”应夏问。 “他敢有什么意见?”陆锦川轻轻揉着她的脖子,又道:“周开娅倒是平静,不过据说孙笑语闹得很凶。” 陆锦川想到了什么,倏然一笑,“我倒是有些羡慕她。” 应夏不解,偏了头问:“羡慕她什么?羡慕她不长脑子,还是羡慕她被我揍?” 陆锦川眸色深深,手在她后背抚触着,也不知到底是洗澡还是别的。 浴室的热气氤氲的她整个身体白中带粉,分外迷人。 陆锦川微微倾身,薄唇轻启,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哑声道:“羡慕那天你打她的时候的姿势。” 应夏想了想,那天她把孙笑语压在地上揍。 偏过头,一时起了点坏心思,“你想在……下,面?” 陆锦川喉结滚动,低着头,在她后背一寸一寸的吻,“想。” 这人无时无刻都在诱惑她。 应夏背脊发麻,往浴缸一侧移了移,“进来。” 陆锦川抓着她手臂的手慢慢收紧,呼吸越来愈重,捏着她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浴室里水声里夹杂着破碎的女声,经久不息。 浴缸里的水溅落一地。 陆锦川抱着她走出浴室,还没走到床边,顿了顿,忽然转了个方向,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没有灯光,高大的落地窗透入城市斑驳的光影。 他把她放在岛台上,岛台是光滑的大理石面,冰得她整个人一缩。 陆锦川咬紧牙关。 搂在她腰间的手指加大的力度,低哑道:“宝贝,放松。” 应夏哼唧,“太凉了。” 陆锦川再也忍不了,捉住她的脚踝,勾往腰后。 又是春色无边的一晚,应夏筋疲力尽,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不撒手。 “这次去哪儿?”应夏问。 陆锦川垂眸看她的脸,万分珍惜她现在无忧无虑的模样。 “海城。”他脱口而出。 应夏在他颈窝蹭了蹭。 自从他搬回来住,两人就没再分开过,忽然觉得有点舍不得了。 忍不住伸手抱紧他,“那你早点回来。” 就这么一句,陆锦川忽然就不想走了。 这样的依赖和温存,让陆锦川明白了什么是温柔乡,真的是打死也不想离开,最好能这样抱着她过上一辈子。 陆锦川手在她头发上轻抚,“好,我尽快,最多五天。” 第141章 遇险 第二天是周六,陆锦川一早起来给她做早餐,应夏打着哈欠吃完,又陪他一起收拾行李。 东西收拾好,应夏取了件日常穿的t恤和裤子,正准备换。 陆锦川问:“换衣服做什么?” “我送你去机场。” 刚解开两颗扣子,陆锦川把人往怀里一拉,又把扣子给她扣上。 “别送,送就不想走了。”陆锦川道。 直到司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陆锦川才松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记得想我。” 陆锦川下楼上车,一路盯着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记得要关门时她泛红的眼眶。 低头给她发了条微信:「还早,再睡会儿,这几天孙阿姨会回来住,晚上别怕。」 陆锦川的时间压缩得很紧,几乎是掐着点上飞机,在云南一下飞机,邢远便在那头接人。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邢远向陆锦川汇报情况。 “太不正常了,凌盛的人根本没动静,要么是他装得太好,要么这事压根与他无关。” 陆锦川一手支着头,“先不去酒店,先送我去见个人。” “谁?”邢远问。 陆锦川道:“他的死对头。” 邢远犹豫了一下,对司机点了点头。 应夏睡到中午起来,看见那头陆锦川已经落地的消息,心里顿时感觉空了一块。 之前《千城》的后期制作已经完成,并且过审,进入了发行阶段。 前几天看见消息,大部分主角都会参加全国路演,明天正是在北城的文化中心。 前几天宁幼就联系过她,说好久不见到时聚一聚,顺便为上次生日会上没招待好她道个歉。 应夏四点半到场,路演五点结束,宁幼拉着她到了庆功宴的地方。 满满当当坐了六七桌人,其中一部分是媒体。 好多人都是几个月不见,笑着和应夏打招呼。 应夏和宁幼一桌,沈修与祝苒苒他们又在另一桌。 饭菜刚上桌,宁幼忽然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应夏偏头一看,赵如一提着裙摆坐到了导演那一桌。 “她不是退圈了吗?怎么又来了?”宁幼一连好几个问题。 应夏摇摇头道:“不清楚。” 沈修与上完洗手间,拐过弯正好碰见靠在门口的赵如一。 沈修与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刚走出几步,赵如一叫住他。 “沈二少。” 沈修与一顿,“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以前叫我前辈。” 赵如一走近,“此一时彼一时,谈一笔交易怎么样?” 沈修与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戏我不拍了,难道你现在也转做生意?” 赵如一道:“沈家城南丢的那个项目是陆锦川的手笔,你哥因为这件事,没少找你麻烦吧。” 沈修与吊儿郎当往墙上一靠,“不至于,一个项目难道我沈家丢不起?” “丢的起,你喜欢应夏,我知道。” 沈修与眯了眯眼,脸上不羁的笑容渐渐消失,“关你屁事。” “如果我有关于应夏的消息呢?有人想对她不利。”赵如一道。 沈修与眉心一紧,“谁?” 赵如一靠近,低声说了个名字,沈修与脸色骤变。 靠近窗口,拨开窗帘一看,外面正好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和面包车经过,站了一会儿,那两辆车又同时绕了回来。 赵如一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沈修与:“告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对方不让我好,我也不让他好过。” 沈修与沉着脸,走到应夏那桌,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应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拖起来。 应夏挣扎,“你干什么?沈修与。” 沈修与一手拉着她的手腕,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前门有人蹲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应夏侧目看了他一眼,跟着他从安全通道下楼,从餐厅后厨穿到后面的巷子里,一边拿出手机。 “把车开到餐厅后面的路口来。” 两人站在光线昏暗的巷子里等车,车还没来,旁边就隐约有人声传来。 “人好像跑了,你们去那边看看。” 沈修与看向应夏,两人对视了一眼,沈修与低声道:“跑。” 两人一路往巷子外面跑去。 沈修与拉着她,边跑边迁就她的速度,幸而今天她穿的是平底鞋。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隐约传来追赶的脚步。 应夏一眼也不敢往后看,只能勉强跟随沈修与的脚步。 老城区这边地形复杂,几十米就有一个岔路口,沈修与带着她在胡同里钻来钻去,跑的应夏嗓子眼冒火,肺里跟要炸裂了似的。 应夏边跑边喘,“我跑不动了,他们是……找我的,你走吧。” 沈修与咬死不松手。 跑进一条巷子,沈修与伸手把她拽进两栋房子之间的墙缝里。 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把她挡在里面,一手搂在她腰后。 她每一口灼热的呼吸都喷吐他的掌心,烧得他手心发麻,慢慢松开捂她的手。 “走了吗?”应夏用口型问。 她脸颊泛红,红唇微微张开,喘着气。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的这么近,沈修与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别开脸。 等了十来分钟,沈修与走出去,看了几眼,冲她招手。 等走出来才发现,沈修与衬衫上一片狼藉,有灰尘和青苔,估计是在墙缝里蹭的。 反观她,几乎没有蹭到什么。 沈修与道:“走吧。” 应夏和他并肩走着,“今晚,谢谢你了。” 沈修与“哼”了一声,“别谢,谢就以身相许。” 又回到了他吊儿郎当的状态。 “许不了,”应夏道:“早就许给别人了。” 沈修与停下脚步,“难道我还不知道?非得强调一遍,戳我心窝子。” 应夏笑了笑,两人走出巷子。 沈修与脸上挂着笑,刚要说话,脸色顿时一变,一把推开应夏,下意识用手臂挡上去。 一声闷响,沈修与脸色顿时发白,可见这一下有多重。 第二棒敲下来,沈修与错身闪开,顺势抓住对方手臂,直接把棒子夺了下来。 对方来了三个人,两人和沈修与纠缠,一人举着棍子朝应夏走去。 第142章 谎言 不远处传来机车的轰鸣,应夏心念一动,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刚好拦在摩托车面前。 摩托车死死刹车才没撞上她。 幸好,摩托车上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一人下车,怒道:“你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应夏回头看了一眼,追她的那个人已经往回跑,焦急道:“救命,我和我朋友碰见抢劫了。” 说完拽住一个人就往沈修与的方向跑。 几人一到,对方见势不对,立刻跑了。 沈修与丢了手里的木棒,往墙上一靠,笑道:“还不算笨,知道去叫人,不过你也太看不起沈小爷了吧,打三个绝对不成问题。” 应夏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发抖,那是刚才他伸手挡的那一只。 急忙走上前,“你手受伤了吗?” 沈修与抬了抬手,没能抬起来,脸色发白,道:“可能手断了,这辈子都得要你喂饭。”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开得出玩笑,应夏拧眉看着他,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来帮忙的小伙子问道:“要不要报警?” 这样偏僻的巷子里,监控都找不到几个,人也跑没了影。 沈修与道:“算了,查也查不出什么。” 应夏道:“能不能送我们到大路上,我怕他们再跟过来。” 送到主干道上,应夏打了个车陪沈修与去医院,挂完号等拍片子的时候,她才想起来看兜里的手机。 陆锦川打了三个电话,最后发了一条微信。 「老婆,睡着了吗?」 应夏顿时眼眶一红,也不知什么原因,一下就觉得好委屈。 如果他站在这里,哪怕她什么事也没有,都想往他怀里拱,还得嘤嘤嘤喊疼。 陆锦川一定会抱着她,摸着她的头跟她说没事,不怕,有他在。 应夏吸了吸鼻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陆锦川拨回去电话。 陆锦川秒接,“老婆……怎么不接电话?” 应夏不想让他担心,“之前在看电视,太入迷了没注意。” 陆锦川那头沉默了几秒,问道:“是上次那个电视剧吗?” “嗯,已经快演完了,王爷……”应夏刚一转头,就看见沈修与走了过来。 “怎么了?”陆锦川问。 应夏道:“没事,已经演到那个王爷已经死了。” 沈修与笑了笑,应夏脸上闪过一丝赧然,转了个身,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陆锦川道:“酒店,准备休息了。” 应夏应声:“好,那你快睡吧,我也快了。” “老婆……” “嗯?” 陆锦川嗓音低沉:“想你……” 应夏喉头哽了哽,“我也是,快睡吧。” 两人道完晚安,汽车后座的陆锦川握着手机发怔。 没打通她电话的时候,他给孙阿姨去了电话,孙阿姨说她还没回家,然而她说她在看电视。 前排的邢远转过头,看见陆锦川身上多出了一丝少有的颓然。 “老板,还走吗?” 陆锦川回过神,“继续开,天亮之前赶到边境去。” 原本可以拆穿她,然而他们俩一个也没说实话,都用谎言在周旋。 他是善意,他相信她也是。 …… 挂断电话,应夏朝沈修与走过去。 “怎么不告诉他情况?”沈修与问。 应夏道:“不想让他担心,他的性格我了解,告诉他他肯定就回来了。” 沈修与急忙抬起右手,“得,我嘴贱,不该问。” 应夏垂眸看着他左手高高肿起的小臂,问道:“怎么样?” 沈修与坐在椅子上,脸色还是发白,应该是疼的,“半小时出结果。” 应夏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要不要联系一下医院的领导,开个后门。” 沈修与调侃道:“医院领导都是些老头子,能比你在这儿陪着我香?” 应夏睨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沈修与道:“正不正经你都不看我一眼,我正经来干嘛?” 真是说不过他,应夏不接话了。 过了一会儿,沈修与找话,“我姑姑和你闺蜜她爸分了。” 应夏“哦”了一声,这消息她听谭菲说过了。 当时谭菲的原话是:“我妈把我爸的新女朋友就是我老公他爸的妹妹给闹没了。” 真不知道她怎么把这一串关系给理清楚的。 沈修与又道:“刚才来追我们的,是两批不同的人马。” “什么?”应夏转过头。 沈修与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正色道:“之前追我们的那批人没有带武器,后面的三个人上来就是下死手,所以大概率不是一起的。” 应夏皱了皱眉,陆锦川刚走,就出了这样的事,一拨人想抓她,一拨人想要她的命。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蹲我。” 沈修与面色冷然,“赵如一告诉我的。” 应夏靠着墙思索,怎么也想不通赵如一怎么会好心帮她。 “我记得之前你俩似乎有过节?”沈修与问。 应夏点了点头,“钢筋水泥铸的梁子,没点功夫拆不了,所以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告诉你。” 安静的过道里,谁的肚子忽然“咕噜”了一声。 两人都没说话,应夏看了一眼时间,还得有一会儿才能拿到片子,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沈修与随之起身,“我陪你,万一有人,我又不在,我今晚上不是白忙活了?” 应夏看了一眼他的手臂,“有人你也没办法,我就在医院门口买点东西。” 在沈修与的坚持下,两人走到医院门口买了点东西进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应夏递给沈修与一盒牛奶,“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沈修与笑了笑,“这么关心我啊。” 看他贱贱的表情,要不是看在他因为她受伤,应夏简直想把牛奶扔他脸上。 沈修与没接,“这我怎么喝?” 插上吸管,应夏再次递给他,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面包,拆开包装递过去。 沈修与咬着吸管,“我现在就一只手,要不你喂我?” 应夏脸色一黑。 沈修与急忙道:“算了算了,逗你的。” 牛奶放在一旁,咬了几口面包,立马吐槽,“这也太难吃了。” 医生刚好拿着片子出来,“沈修与是吧,你这手臂有点轻微骨裂。” 第143章 最毒妇人心 沈修与立马问:“需要住院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复位固定,打个石膏回家养着。” 沈修与摇摇头,“可惜了,我还说住院让她伺候上我一个月呢。” 应夏忍不住吐槽,“那得打断腿才行。” “最毒妇人心,你这也太狠了。”沈修与说。 医生也跟着笑,带着沈修与进到治疗室里。 应夏准备跟着进去,沈修与把面包往她怀里一塞,冲她眨了眨眼,“在这等我,吃的别给我丢了。” 应夏笑了笑,沈修与当真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脸色苍白,一身狼狈的样子有多难看吗?还眨眼。 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有些东西,她好像还不起。 沈修与从治疗室出来,手臂已经打好石膏,用白色的带子挂在脖子上。 他偷偷对应夏道:“这医生肯定没看过我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复位的时候疼死我了。” 应夏微微抿唇笑了笑,换得沈修与一句抱怨,“我这可是为你挨打,你还笑。” 沈修与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两人上了车,先送应夏回家。 到了御兰道大门口,应夏下车,手扶在车门上,弯着腰。 还没说话,沈修与先一步开口:“说谢就不必了,赶紧上去吧。” 应夏点了点头,指着他的手臂道:“你自己多注意些。”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沈修与下了车,抬起头,自言自语道:“她好像是住在顶层吧?” 司机没敢接话,过了一阵才问:“二少,现在是送您回去吗?” “等会儿,”沈修与依旧仰着头,直到顶层亮起了灯,他才笑了笑,坐进车里。 中间的扶手上还放着她买的牛奶和面包。 沈修与盯了半晌,拿起来,打开包装,默不作声的吃着。 面包并不好吃,还有些噎人。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二少,您没吃饱吗?要不回家让保姆做吧?” 沈修与没接话,直到面包吃完才闭上眼往后一靠。 嘴角的笑容略带嘲讽。 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栽这么深,如果知道,他从前一定不会游戏人间,或许便不会有如今爱而不得的报应。 汽车重新启动,穿过长街只剩下尾灯的几许光亮。 应夏到家,一开灯,孙阿姨立刻从沙发上起来。 “太太,您这么晚回来,吓死我了,生怕出什么事。” 应夏一直没回家,她不敢睡,只好在客厅里等着,刚刚差点在沙发上眯睡着。 应夏弯腰换鞋,“没事,参加聚会,晚了点。” 孙阿姨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她往卧室走,孙阿姨站在客厅欲言又止,本想告诉她先生打过电话,又怕她觉得自己通风报信,想了想还是没说。 沈修与的车一离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的车灯忽然亮了起来,驾驶座的人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少爷,人找到了。” 魏庭西从沙发上起身,“在哪儿找到的?” “我在御兰道门口守着,陆太太刚刚被人送回来了。” “谁送的?” “是个男人,没看清长相,不过看起来挺熟悉的。” 魏庭西沉默了片刻,“人没出事就行。” 挂断电话,沙发对面的何辉问:“到底什么情况?” 魏庭西脸色不大好,一五一十道:“锦川去云南之前把嫂子托给我了,晚上跟的人说不见了,不过还好,刚才说已经回去了,虚惊一场。” 何辉道:“你这任务还挺艰巨,凌盛那边虎视眈眈,这人我听说过,手段挺狠。” 魏庭西点燃一支烟,唏嘘道:“我记得小时候暑假他们哥俩来大院玩,他老跟在陆锦川屁股后头辇,你说好好的兄弟,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何辉叹了口气,“人都是逼出来的呗。” 魏庭西摇了摇头,“不过经过这事,我算是看明白了,找老婆不能找太勾人的,麻烦。” 何辉打趣道:“那趁你现在年轻身体还行,赶紧找个上年纪的老baby,没人惦记,说不准哪天人没了,你还能继承点遗产什么的。” 魏庭西抬腿一踹,“老子没你这么重口味。” 同一时间,凌盛那边也接到了电话。 小弟汇报:“没抓到人。” 凌盛没在意,脱手的次数太多,不差这一回。 小弟见那头不发话,怕被怪罪,急忙解释道:“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饭都没吃完就从后厨溜了,那边地形复杂,我们跟丢了。” 凌盛微微蹙眉,说了声“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转身下楼。 关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了凌盛,急忙起身道:“盛哥,有个新消息。” 凌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直接说。 关力道:“有小弟来了消息,有人在云南看见了陆锦川。” 凌盛皱眉,“他去云南做什么?” 关力摇头,“不清楚,只打了个照面,不过最近那边查的紧,好像是在捞什么人,说不定就是陆锦川在找的人。” 凌盛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再打听打听,看看他到底在找什么人?” 关力点了点头,又问:“既然到了我们的地盘上,要不要找人做了?” “做了?”凌盛挑眉,“没那么容易,他既然敢去,肯定想了万全之策,能给他点教训就不错了,不过谁把他引过去的你也查一下。” “是,盛哥。” 凌盛道:“给我倒杯水。” 关力倒了杯冰水,刚递给凌盛,大门开了。 赵如一从门口进来,换好鞋,看见了餐桌旁站着的两人。 轻轻喊了一声,“阿盛。” 凌盛端着杯子,靠在桌子上,漫不经心道:“去哪儿了?” 赵如一乖巧的笑了笑,“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导演,今天有个庆功宴邀我去。” 凌盛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裙子不错,挺漂亮,过来。” 赵如一见凌盛面色淡淡没有什么异常,放心的走过去。 刚走近,凌盛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下子把她按在桌子上。 “庆功宴?看见应夏了是吧?你跟她说了什么?” 赵如一的脸贴着冰凉的桌面,瑟瑟发抖,“我,我没跟她说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说过话,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查监控。” 凌盛低头,目光阴冷的看着她,似在探究这话的真实性。 半晌,他缓缓松开她,赵如一仍旧趴在桌上不敢动,凌盛拍了拍她的脸,“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坏了我的事,什么后果自己掂量。” 每拍一下赵如一就恐惧的眨一下眼,惊恐道:“我不敢的,我没有那个胆子。” 凌盛冷哼一声,“没有最好。” 而后转身上了楼。 赵如一从桌上滑落下来,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关力,眼神凄楚。 关力看了她一眼,垂眸道:“嫂子,多保重。” 说完转身离开了别墅。 第144章 这么想我? 第二天一早,应夏起床后看见陆锦川早上给她发的信息。 「今天有点忙,要见的人有点多,起来记得吃早餐。」 应夏看时间还早,给陆锦川打电话,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她不敢再出去打车或是坐地铁,老老实实让陆锦川的司机来接人。 老刘到车库接到人,刚把车开出车库,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一个劲的按着喇叭。 应夏看了一眼,是沈修与昨晚那辆车,连忙让老刘停车。 还没走到跟前,沈修与就从车上下来。 “你一晚上没走?”应夏诧异道。 沈修与轻挑眉毛,“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感动?” 应夏抿唇,一脸严肃。 沈修与笑了笑,“别这副表情,我哪有那么深情,我哥让我回海城,估计得好长时间不回来了,过来道个别而已。” 听他这样说,应夏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狼狈早就收拾干净,如果不是挂着的手臂,应该还是当初的玉树临风。 应夏心里轻松了一点,“那一路顺风,回去好好养伤。” 沈修与抬了抬下巴,“没问题,快走吧,再不走你那个司机快把我盯穿了。” 应夏回头看了老刘一眼,老刘立马移开视线,装作看向前方。 这里不能久停,应夏冲沈修与摆了摆手,上车离开。 …… 边境线上的一个县城里。 这里两极分化,半个城区在开发中,高楼大厦平地而起,半个城区都是老旧的房子。 三辆轿车开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停稳。 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七八个人,邢远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老板,到了。” 陆锦川从车上下来,松了松领口的扣子。 “人就在楼上,”邢远道:“不过受了点刺激,有点激动。” 陆锦川神色凝重,跟着几人上楼。 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梯盘旋而上。 一路上去,时不时能看见墙上有弹孔和刀砍的痕迹,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渍。 邢远跟在身后解释,“这地方是凌盛手底下的一个据点,平时乱得很,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这边有三四十人,发生了点摩擦,有伤无亡。” 激烈的战况仅用“摩擦”二字代替。 陆锦川道:“回头让人划到你账上,你处理一下后续。” 到了四楼,走廊尽头的房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口的人见了陆锦川,立即道:“老板,老太太情绪有点激动,不肯跟我们走,只好劳您跑一趟了。” 陆锦川点了点头,进到屋里,客厅里也坐着两个看守的人。 一间卧室的门半掩着,陆锦川推门进去,看见简陋的床上蜷缩着的老人。 夏琼还没什么反应,陆锦川喊了声“妈”。 夏琼慢慢回过神来,看着陆锦川愣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下朝着陆锦川扑过去,哭喊道:“他们,他们把我的夏夏……他们对她……” 后面的话夏琼没能说出口。 陆锦川拧眉,“夏夏怎么了?” 一边掏出手机拨出去,嘟声响的越久,他越紧张,每一声都似敲在心口上。 直到听到那边“喂”了一声,陆锦川刚刚绷起来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吐了口气。 “吃饭了吗?”陆锦川问。 应夏道:“吃过了啊?陆总,明天可就是第五天了。” 夏琼也听见了电话那头应夏的声音,两眼大睁,正准备开口,一旁的邢远势不对急忙捂住夏琼的嘴。 要让这老太太开口,全都得穿帮。 “等我一会儿,”陆锦川捂住听筒,又对邢远道:“先送她下去。” 邢远点点头,扶着夏琼出门,客厅的小弟也紧紧跟上,免得打扰老板在这里煲电话粥。 陆锦川拿着手机走出房间,走到阳台上,脸色柔和了下来,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这么想我?嗯?” 应夏道:“一般吧,你要是呆个十天半个月,我应该会更想。” 她站在楼梯间里,手指下意识划拉着栏杆上的漆。 陆锦川问:“是不是又跑楼道接电话?” 应夏“嗯”了一声,电话里传来陆锦川低沉的笑声,“老板娘,别抠墙,当心指甲抠坏了。” 应夏手上动作一停,“没抠墙。” 他太了解她了,打电话的时候手是停不下来的,不是抠抠这里就是挠挠那里。 “那就是栏杆。”陆锦川说。 应夏抿着嘴笑,心里甜得不行,“陆锦川,我刚才撒谎了。” “嗯?” “我确实挺想你的。”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应夏以为信号不好,连忙喂了一声。 “我在。”陆锦川声音温柔,“老婆,等我回来。” 应夏道:“知道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说完伸手去拉消防门,刚一用力,指尖一疼,她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陆锦川问。 应夏举起手一看,食指的指甲断裂,连着的皮肉撕开了一点,沁出了血。 正准备说话,电话断了。 应夏回拨过去,半天没有人接听。 也不知为什么,没来由的就开始心慌,连打了两遍都是无人接听,第三遍,陆锦川终于接了起来。 应夏急忙问:“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她的声音有些惊慌。 陆锦川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塞住嘴还在拼命挣扎的人。 安抚应夏,“刚才在和别人说话,别担心。” “真的?”可她为什么觉得心慌。 陆锦川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老婆这么黏人,说点事都不行了。” 应夏松了口气。 陆锦川又问:“你刚才怎么了?” 应夏道:“指甲刮了一下,没事。” 陆锦川“嗯”了一声,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锦川等着应夏那边挂断才收起手机。 捂着左腹的手,指缝里沁出了鲜血。 第145章 谜团 就在两分钟之前,陆锦川打着电话下楼的时候,刚走到二楼,旁边房间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 他注意力原本就在电话那头,一时没注意,左腹挨了一刀。 他立马和人缠斗,楼下的人听见动静也赶上来,将对方制服。 邢远扶着陆锦川,脸上满是自责,“老板,底下的人没把地方清干净,是我的失误。” 陆锦川咬紧牙关,被邢远扶上车。 邢远扫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人,开口请示,“这人怎么处理?” “不用留了。”陆锦川目不斜视。 一句生杀予夺的话从他口中出来,竟然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邢远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跟了陆锦川这么些年,和太太和好之后变得尤为好说话,几乎让他忘了原本的陆锦川是怎样的人。 那一刀好在捅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避让了一下,伤口不是很深,没有内脏破裂。 在医院缝合完,挂了两瓶水,已是晚上。 邢远担心陆锦川的伤势,建议再在这边住一晚。 陆锦川算了下时间,这地方地处偏远,离昆城七百公里,其中一截还是省道,开车少说也得六七个小时,明天再走的话,恐怕晚上到不了家。 “连夜走吧。”陆锦川说。 邢远道:“晚一天太太应该也能理解,您这不是受伤了么。” 陆锦川抬眸一扫,邢远就知道“太太”俩字不能提,越提越说不通。 一行人连夜赶路,辛苦的是司机,司机得了邢远的交代,一路上不敢开太快。 路上夏琼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她原本和刘婶一起出来,半道就被人劫持了,那帮人把她的手机拿走,中间一直没能联系上任何人。 夏琼哭闹了两日,后来那帮人威胁她,说应夏已经落到了他们手里,让她消停点。 陆锦川疑惑,既然没联系上任何人,那天和应夏通话的就不是本人了。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声优也多,找个会模仿的人并不难,但是对方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这样做,为了稳住应夏?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他还是应夏呢? 到昆城时,天已经亮了,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中午还有一场饭局,问凌盛死对头骁爷那边借的人,总归得有个感谢的态度。 不论黑白,道理是一个道理,你来我往,今日对方出手,日后势必得还点什么。 一场饭局下来,哪怕陆锦川有意克制,也喝了不少。 吃完饭直接赶往机场,到机场休息室里,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林露到昆城给一家公司做平面模特,拍完今天回北城,她家境其实不错,自己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回程机票买的头等舱。 刚进到休息室里,一下就被坐在角落的男人夺去了目光。 自那次在酒吧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陆锦川,后来发了两次微信,对方都没有回,第三次发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她给删除了。 陆锦川周围的位子空着,但是隔了两三个位子的周围坐了好几个正襟危坐的男人。 林露走过去坐在陆锦川对面的椅子上,旁边的男人立刻朝她看过来。 邢远几个故意离得远没敢打扰陆锦川睡觉,没想到这姑娘倒是会挑地方,还好她坐下之后比较安静,便也没管。 登机时间一到,邢远把陆锦川叫醒,陆锦川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 刚一起身,林露也站了起来,“陆先生。” 第一声陆锦川没听见,林露又喊了一声。 陆锦川转过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林露上前,“你还记得我吗?” 陆锦川道:“不认识。” 不是不记得,直接是不认识,林露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陆锦川看也没看她就离开,两人正好是同一架航班,在飞机上的位置也离的比较远,林露一直没能搭上话。 直到下了飞机,陆锦川一行人往机场外走,林露急忙跟上。 一直跟到机场外,连着喊了好几声“陆总,陆先生”都被周围的嘈杂给盖过去。 林露鼓足勇气喊了声,“陆锦川。” 这个称呼让陆锦川身形一顿,除了家里的那个小祖宗,很少有人连名带姓的叫他。 陆锦川站在车前,转过头。 林露快步上前,“我也回市区,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一程?” 陆锦川想到,如果换成家里那个小祖宗的话,她会用怎样的语气来跟他说这句话,嘴角不由牵起弧度。 “不能。”陆锦川直截了当。 林露脸上一红,但是她没错过陆锦川刚才的笑容,至少能算得上温和。 欲擒故纵不只有女人会,男人也会,至少她是这么理解。 陆锦川刚才的话,配上那个笑容,在她看来反而像是在逗她。 林露嘟了嘟嘴,“你就带我一下吧,好不好嘛?” 邢远扶着车门,一眼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偏,怕被灭口。 谁知这话一出,陆锦川理也不理,直接弯腰上车。 邢远上车前,看了一眼林露,这几年向陆锦川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也见了不少,比老板娘漂亮的陆锦川都没眨过眼,更何况是不如老板娘的。 反正不论长相,陆锦川都看不上。 看来,老板是被下降头了。 邢远道:“您要是坐私人飞机,铁定没这些事儿。” 陆锦川闭着眼,“你以为说飞就飞?要提前两天申请航线,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等。” 邢远噎了噎,这些平时不在他处理的范围,他还真是以为说飞就飞呢,大意了。 …… 应夏今天忙了一天,下班后照常到车库。 陆锦川靠在车门上,看着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她低头拿着手机打字,两截白皙的小腿一晃一晃,快走到车前才抬起头,一下愣住。 陆锦川看了她一会儿,挑眉道:“傻了?” 确实有些傻了,好几天没看见他,一身黑衬衫西裤往那儿一靠,就跟拍杂志封面似的。 不见不觉得,一见到才蓦然发现真的很想他。 第146章 小别胜新婚 “过来。”陆锦川道。 话刚一说完,小姑娘已经奔过来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不吱声。 陆锦川被她撞的眉头皱了皱,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腰间的疼痛也挡不住内心几近溢出的满足感。 “现在不怕被人看见了?”陆锦川蹭了蹭她的头发。 应夏埋头在他胸口,闷声道:“我可是陆太太。” 还真有点儿小傲娇。 陆锦川宠溺的笑了笑,“嗯,那陆太太回家吗?” 两人一上车,应夏就往他怀里挤,一会儿戳戳他的胸口,一会儿摸摸喉结,一会儿捏捏下巴…… 陆锦川被她闹得有点起反应,捉住她的手,“乖一点,别闹。” 应夏偏着头靠在他肩膀上,嘴唇离他的脖子不到五公分,不禁往前一靠,贴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陆锦川喉头一紧,小姑娘今天大胆的有些过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吗? 陆锦川低下头轻声道:“再闹回去收拾你。” 应夏不怕死的仰头盯着他,“你想怎么收拾?” 陆锦川呼吸一重,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手从衣摆探进去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他想收拾的方式多了去了。 到了家,刚一进门,应夏鞋都没来得及换,便被陆锦川往门上一抵,低头,重重的亲了上去。 两人几日没见,就跟新婚夫妻似的,两人都是情难自持,应夏仰头回应。 亲了一会儿,应夏忽然想起什么,偏过头道:“别在这儿,孙阿姨,孙阿姨还在家。” “我让她走了。”陆锦川喘着气。 陆锦川呼吸很急,从脸颊亲到耳廓,埋在颈间,先是重重的吸了一口,怀里的人一颤,他立马转为轻轻的吮。 “老婆,好想你。”陆锦川的嗓音里夹着重重的情欲。 “我还没洗澡。”应夏仰着脖子,被他亲的有些迷糊。 “做完再洗。” 陆锦川握着她的腰提到门口的柜子上,一手急切的滑下去。 应夏仰着头嘤咛了一声,伸手去扯他的衬衫。 还没碰到就被陆锦川握着手别在身后,不让她碰。 三两下扯开,把人拖到合适的位置。 很快,两人都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屋内情潮涌动。 “你是我的,对吗?”陆锦川目光深的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她不回答他便回应她重重的一击,嗓音里便顺势挤出好多声“嗯,嗯”。 他在前面,便拉着她的手别在身后。 他在后面,他便从身后抓着她的手,总之不让她碰。 身上所有的着力点就在一处,到后面已经是晕晕乎乎的状态。 光是一次也有点太久了。 陆锦川知道自己伤口裂开了,只是腰腹间的疼痛感都被快感淹没,血腥味也被其他的味道盖过去。 等到结束,陆锦川把她抱上床,自己走进浴室。 脱开衬衫,纱布已经沁出了血。 陆锦川盯着镜子笑了笑,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孙阿姨不在,做饭的工作就落在了他身上,陆锦川简单收拾了一下,做好饭去卧室喊她起来。 “老婆,起来吃饭。” 之前他越不让她碰,她越想碰,到最后还是没犟过他,全程被抓着手腕,就跟绑起来没什么区别。 把小姑娘弄生气了。 应夏原本想硬气一把,但是饥饿的肚子不允许她拥有这样的骨气。 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喷香扑鼻。 饭吃到一半,沙发上应夏的手机响起,她还没动作陆锦川便起身去拿。 陆锦川拿了手机过来,把手机放在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沈修与”三个大字,铃声刚停了两秒,再次响起。 应夏原本想挂断,碍于沈修与前几天还救过她,淡定的把手机调了静音。 然而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两人都时不时把目光放在上面。 她这会儿掐死沈修与的心都有。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怎么不接?” 应夏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就听沈修与急切地问:“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 应夏瞟了一眼陆锦川,问沈修与,“什么事?” “你那边有人?”沈修与似乎听到了声音,“是陆半城吧?” “嗯,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沈修与说:“啧,你好歹在我怀里哭过两次,我还帮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 沈修与说得快,她都没来得及捂住电话,就看见陆锦川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应夏正想说什么,陆锦川拿过她的手机挂断,反扣在桌上。 “什么时候的事?”陆锦川看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应夏捏着筷子的指尖都泛白了,“什么事?” 陆锦川问:“在他怀里哭过两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夏夹了根青菜,“好久之前了。” “为什么哭?” 应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嘟了嘟嘴,满是不满,默默的吃着饭。 仅仅这一眼,陆锦川又心疼了,如果他猜得没错,她以前哭的原因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不再追问,也不再说话,默默看着她。 吃完饭,陆锦川重新换了件衣服出来。 应夏看了一眼,“要出去吗?” “嗯,找他们几个有点事。” 应夏道:“怎么还是黑衬衫,大晚上的你要去偷人啊?” 陆锦川捏捏她的脸,“想偷人在家里,你先睡,等我一会儿回来偷。” …… 陆锦川先去方淮的医院。 给他处理伤口的是个年轻的护士妹妹,方淮站在一边看着,一边啧啧的感叹。 小护士看陆锦川的腹肌看的满脸通红,再听方淮这么一啧,忍不住道:“方医生,您羡慕什么,您没有腹肌呀?” 方淮“切”了一声,“自己有的东西羡慕啥,我那是感叹,刚回来伤口就裂了,你这是回家和你老婆打了一架啊?” 陆锦川懒懒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处理好伤口,两人又一起往魏庭西那儿去。 魏庭西得知陆锦川在云南受伤的事,组了个清水局,在一家茶室里喝茶。 陆锦川和方淮到的最晚。 陆锦川刚一坐下,魏庭西开始就抱怨。 “我跟你说,你交给我的真不是人干的事儿,你走五天,我他妈拦下三拨人,还有一天差点儿……” 惊觉说岔了嘴,魏庭西立马住口。 第147章 抽丝剥茧 陆锦川没错过这句话,扫过去的目光如剑,“差点儿什么?” 魏庭西知道恐怕瞒不住,便老实交代,“差点儿吓死。” “不过你也别担心,人不是好好在家么,那天我们就是自己吓自己。” 陆锦川神色并没好哪儿去,拧着眉,“到底什么事?” 魏庭西推了杯茶过去,“急躁!你平日里的淡定上哪儿去了?喝口茶先。” “上周天晚上嫂子去参加了个晚宴,我的人把人跟丢了,就八里巷那片儿,那儿胡同横七竖八的,我担心出事儿还特意加派了人手,后来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我还以为被劫了,不过后来她自己回去了。” 陆锦川喝了一口茶,“上周天……” 一下就把魏庭西的话和那天晚上事情衔接起来。 魏庭西又道:“我当天晚上就做梦你把我大卸八块,后劲儿太大了,以后这种事情,你交给小五或者何辉。” 许容白从陆锦川进来就没抬过头,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这会儿听见自己被点名,还没缓过神,抬起头木讷道:“啊,好。” 魏庭西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好个屁好,交给你,你不得把人给卖了。” 刚才话题这么一打岔就被扯开,今天的重点本就是夏琼被劫持的事情。 “你岳母没事吧?” 陆锦川道:“她不愿意回北城,我让人送她回老家了,况且和我一起回来容易引起夏夏的怀疑。” 魏庭西点了点头,“人没事就行。” 陆锦川思忖片刻,说:“对方找人假扮夏琼接电话稳住夏夏,目的就是把她留在北城,她知道她妈出了事,肯定要往云南去。” 方淮道:“对,既要把嫂子留在北城,又要把你引到云南去,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你想想,除了凌盛还有谁。” 陆锦川眼皮都没动一下,目光散散落在桌上,“我在骁爷那里调了三百个人,用上了不到五分之一。” 魏庭西食指动了动,忽然道:“不对啊,凌盛虽然起步比骁爷晚,但是这小子手段了得,我听说两人在那边几乎是平分秋色,谁也别想从对方手上讨得好。” 陆锦川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咬在嘴里,顿了顿,又拿出来,“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他要是真想弄死我,不至于只派这么点人。” 场面一下陷入沉默。 说到这儿,许容白总算跟上了节奏,“你仇家不少,会不会不是凌盛?” 魏庭西道:“别的仇家直接拿嫂子下手了,还千方百计把她留北城干嘛?” “这倒也是哈。”许容白道。 陆锦川点燃了烟,又道:“这一刀是他小弟动的手,那人三两下就招了,找到人的地方也是他的地盘,作不了假。” 这还真是个死结。 方淮一拍桌子,“要么就是跟你玩过家家,要么就是顾念着兄弟之情,其他的,暂时想不到。” 许容白道:“我觉得……” “谈你的恋爱,别你觉得了。”方淮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恋爱使人脑残,这孩子这儿已经不行了。” 陆锦川道:“他好歹有个目标,你们这些光棍懂什么?” 魏庭西看了一眼,陆锦川捏了一把眉心,嘴里歪歪的咬着烟,那样子要多痞有多痞。 “嘿嘿,我想起来个事儿,”魏庭西道:“我妈不是一直催婚么?回头我就跟他说我喜欢男人,就我哥这样的。” “滚蛋。”陆锦川睨了一眼。 魏庭西给他添了些茶,笑道:“哥,咱就说性别上不用卡得那么死。” 陆锦川一脸嫌弃的起身。 “这就走了?”方淮问。 陆锦川往门外走,甩下一个淡淡的“嗯”。 门一关上,魏庭西舒了口气,“幸亏他没追着我问那天晚上的事儿,不然我还真不好交代。” “怎么回事?” 魏庭西看了一眼管不住嘴的许容白,确定他一门心思在发微信没听,这才道:“其实那天晚上嫂子不是自己回去的,我的人看见有个男人送她回家,回头让人查了一下,是沈家老二。” 方淮道:“那你怎么不说?” “这不是担心影响他们夫妻感情么,闹的人吵架怎么办?” 这话刚一说完,陆锦川推门而入。 魏庭西瞬间变了脸色,“锦川……” “嗯。”陆锦川面色森人,拿起沙发上落下的手机,目不斜视的出了门。 上到车上,陆锦川没让司机立即开车,而是掏出烟点燃。 车窗下降,他夹烟的手搭在外头,不时凑到唇边吸上一口,再搭回去。 那晚她跟他说在看电视,然而她根本不在家。 不是不想相信她,只是一遇上和她有关的事情,自控和思考能力向来都会退化几分。 连着抽了几支,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到家打开门,客厅的灯光和电视都还开着,不见人影,换了鞋走近才看见应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锦川关掉电视,坐到茶几上,倾身盯着她的睡颜出神。 手指划过挺翘的鼻尖,带来微痒的感觉, 原本就睡得不沉的应夏睁开眼,眉眼顿时弯了弯,“你回来啦。” “怎么不进去睡?”陆锦川问。 应夏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我在等你呀。” 刚睡醒的声音,又糯又软,连带着把他一颗心也揉软了。 陆锦川眸色深如海,摸了摸她的头,“走,睡觉去。” 陆锦川平日里睡觉喜欢裸上半身,今日破天荒的穿了件睡衣。 应夏觉得奇怪,“你穿这么多是怕我非礼你么?” 陆锦川把她搂在怀里,低低的说了句,“前两天受凉了,怕冷。” 应夏察觉出他情绪不高,以为他不大舒服,替他拉了拉被子,便也没再追问。 怀里的人入睡快,陆锦川却是到半夜都没睡着。 想问,但开不了口。 害怕。 怕听到的结果是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那他宁愿当一个傻子。 有句话说的没错,当女人爱上一个人,她会变得勇敢,而男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怯懦。 第148章 梦 他偏过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仍旧觉得不踏实,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先是浅尝辄止,慢慢的就情难自禁。 应夏做了个梦,梦里是陆锦川的办公室。 节奏很快,好像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陆锦川站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勾着她的腿。 一前一后,动作从未有过的温柔。 梦里明明是白天,却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目光较平日更为深沉。 这样的感觉难以言喻,很快她就绷直了脚尖,颤抖着醒了过来。 呼吸还没有调整好,就看见了黑暗中起伏的男人,现实与梦境瞬间重合。 陆锦川动作不紧不慢,呼吸却很重,见她醒来,倾身吻住她的唇,密密麻麻,却极其克制。 应夏的手摸上他的胸膛,刚下滑就被他捉住手压在头顶。 今晚的陆锦川尤为磨人,带着从未有过的耐心,宛如钝刀子磨肉。 看着她抖着腿拱着腰,没了魂儿的样子,似乎只有占有才能把他内心的不安给填满。 …… 没过几天,应夏就接到夏琼的电话,说她已经回到濮江。 陆锦川离开几天,积压的事务比较多,晚上的应酬也是接连不断。 明明他没喝酒,却连着几晚都特别缠人,后面倒好,直接把她带上了。 饭桌上一群人夸夸其谈,一阵吹捧。 陆锦川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有时替她夹菜,偶尔回应两句。 应夏不喜欢这样的酒桌文化,吃饭半小时,后面就低着头看手机。 陆锦川也没怎么吃,放下酒杯抓了她一只手轻轻的捏着。 见她实在无聊,陆锦川偏过头,低声道:“觉得无聊就去外面走走。” 他看了看表,“一小时内结束。” 应夏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酒店的餐厅,外面还有一个休息区,每个小区域都用复古的屏风做了隔断。 应夏挑了个角落里安静的位置,刚坐下就有服务员端了托盘过来。 “陆太太,请慢用。” 应夏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和白开水,抬眸问:“请问有咖啡吗?” 服务员笑了笑,“有,但是陆总说晚上喝了会影响睡眠。” 应夏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和谭菲聊天。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谭菲又发了好几条。 谭菲:「我发现跟许容白这种小傻子做生意可真好。” 谭菲:「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痛快。」 应夏心想,痛快可是分人的。 许容白也就是情商低了点,在做生意上倒是有些头脑,不然也不会为了泡个小明星,随便弄了个影视公司还做的有声有色。 应夏:「预测这个项目结束之后会有大项目。」 谭菲:「内部消息?什么项目透露透露。」 应夏:「婚庆。」 谭菲拿着手机半天没摸着头脑,像许容白这种富过三代的家族,生意涉猎之广让人难以想象,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还做婚庆。 谭菲回:「那我插不上手,婚庆我没涉猎。」 应夏拿着手机打字,「婚庆他也还没开张。」 发送完,谭菲迟迟没有回复,应夏拿手机百无聊赖的刷着小视频。 屏风隔断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几个小姑娘在后面叽叽喳喳聊着天。 林露今天和几个朋友来吃饭,吃完车还没到,便在休息区等候。 好几个都是网红圈子里的人,有一个粉丝还比她多很多,从之前进门就是焦点。 风头被压,一顿饭吃得林露很不愉快,强笑着闲聊。 一姑娘上完洗手间过来,“我刚才从一个包厢门口过,刚好服务员上菜,猜我看见谁了?” 大家也来了兴致,纷纷问是谁。 姑娘看着林露,“就是刚才饭桌上你说的那位。” 林露脸色一变。 好久之前她就炫耀过有陆锦川的联系方式,言语间还暗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刚才席间有人问起,她为了挽回面子,撒了个谎。 “你不去打个招呼吗?”有人问。 林露笑了笑,“他今晚在忙,我不好去打扰他。” 几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极富深意,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见的多了,说不定人家根本不认识她。 林露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一计较,道:“前几天我们才刚从昆城回来,你们也知道的,人家什么身份,家里还有一位呢。” 几人有鄙夷的,也有羡慕的,能攀上陆锦川,大小无所谓。 不过更多的是怀疑。 有人道:“可我听说人家感情很好呢,上层圈子里偷偷传开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林露心里嫉妒得要死。 她怎么能不知道陆锦川有多宝贝他老婆,玩个游戏都能扯生日上去,更何况之所以和他认识,还是因为她和他太太用了同款的身体乳。 林露摸了摸指甲,面露不屑,“装样子谁不会,要是感情好,就不会陪我去昆城了。” 众人立刻来了兴致。 说了一句谎言,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林露赶鸭子上架,拿出手机,翻到相册。 “他本来想保密,所以你们看就看,可别传出去。” 几人一看手机,顿时“哇”声一片。 “陆半城这也太帅了。” “你真是好福气。” …… 应夏原本听着隔壁几个小姑娘聊天觉得有趣,听到这里,皱了皱眉。 是她听错了吗? 屏风后的人又道:“他肯放下工作陪你去昆城,可见对你是上了心的。” 也有人鄙夷,“世风日下,什么时候当三儿还这么得意了?别说是陆锦川的小三,就算是玉皇大帝的,也不是光彩的事。”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重重的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丢在桌上的声音。 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极美的女子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 视线扫了一圈之后,落在围在一起的几人身上,其中一个人拿着手机。 应夏走近,伸出手,“手机给我。” 一人冷哼了一声,“凭什么给你。” 应夏懒得废话,一把夺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陆锦川的睡颜,背景是机场休息室,拍摄角度在对面,距离不远。 往前翻是一张风景照,往后翻又是睡颜,这次拍摄角度换了换,转到了侧面,距离更近。 第149章 我错了老婆 后面还有几张,飞机上的,下飞机后的,不同的角度。 有人反应过来,“你这人怎么这样?” 应夏没搭理她,拿着手机问:“这是谁的?” 林露只觉得对方熟悉,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抬起下巴道:“我的,有问题?” “在哪儿拍的?” 林露道:“关你什么事?” 说着就要来抢手机。 应夏把手机往身后一藏,“人呢,出来。” 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三四个人,把林露摁了回去。 林露见势不对,吓着了,这女人她惹不起。 应夏道:“我再问一遍,哪儿拍的?” 和林露不对付那人见状,先一步答道:“你刚才的问题,我知道,手机上面有定位。” 应夏一看,果然,上面的地址显示着昆城。 她看着林露,总算想起来了,那次她去酒吧接谭菲的时候,和陆锦川在一起的女人。 应夏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手机把那几张照片拍下来,边问:“你和陆锦川一起去的昆城?” 林露骑虎难下,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应夏冷笑,“哪天回来的?” 林露咬着唇默不作声。 应夏拍完,把手机往林露身上一丢,“我问,你答,痛快点儿,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气势刚不过,对方还有保镖,林露大概说了个日期。 正是陆锦川回来那天。 “叫什么名字?” 林露没开口,倒是有人说出了她的名字。 应夏又看了一眼林露,吸了口气,转过身对几个保镖摆了摆手,走进包房。 陆锦川见她脸色不佳,等她坐下后,温声道:“等的不耐烦了?乖,马上就走。” 应夏说:“我想吃蛋糕,海城有一家蛋糕店你以前经常给我带回来。” 陆锦川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就为这个不高兴?这多简单,明天让人送来。” 应夏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你前几天去怎么不给我带?” 陆锦川面不改色,只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太忙,忘了。” “哦。”骗子!渣男! 应夏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杯,仰头就喝。 陆锦川皱了皱眉,应夏又拿起旁边一杯白的,还没端起来,陆锦川一手握在她手腕上。 “怎么了?” 应夏一字一句道:“昆城怎么能买得到海城的蛋糕呢。” 陆锦川心口一缩,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收紧,“我们回家,回家跟你解释。” 应夏几乎是用抠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手一得自由的瞬间,她便迅速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被甩得大开,在墙上撞得“嘭”的一声,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桌人顿时安静下来,房间里悄无声息。 呵,这脾气,可真是不小。 一人不长眼色,看着陆锦川发沉的脸色,急忙拉住他,劝慰道:“陆总,这女人啊,不能宠着,越宠脾气越大,冷她几天她就乖乖回来认错了。” 陆锦川目光发寒,甩开对方,“我乐意惯着,你有意见?” 追出门,应夏和司机都不在,邢远站在门口,“我被太太赶下车了。” 有司机在,陆锦川稍微放下心,沉声道:“刚才她出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或者打了什么电话,马上去查。” 邢远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锦川便往外走去。 陆锦川打车回家,的车司机一路开的飞快,到楼下,老刘也刚到没一会儿,正准备掉头去接陆锦川。 陆锦川乘电梯上去,到了家门口,指纹和密码都打不开,门从里面反锁了。 人回来他就放心,没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他一手撑着墙,敲了会儿门,没反应,打电话过去也是不接,只好一条接一条的发消息。 应夏慢慢悠悠洗了个澡才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好多条消息。 “老婆,开开门好吗?” “让我进去给你解释,好不好?” “你让我进去,要打要骂都可以。” “我错了,老婆。” …… 后面还有好多条,应夏一一看完,最后一条是:“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今天先回南郊住,晚安。” 应夏赤脚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没人。 原本稍微消下来一点的气又卷土重来。 就哄这么一会儿就跑了,狗男人。 气的踹了一脚门。 怒气上来,压根忘了没穿鞋这回事,一脚上去,她“啊”了一声,立马蹲下,疼的发抖。 门被敲了几下,门外响起了陆锦川的声音。 “又瞎踹,开门,让我看看。” 这人是有透视眼还是怎么? 陆锦川又道:“赶紧开门,不然我让人来撬锁。” 应夏蹲在地上,够到门把手拉开,陆锦川立刻走了进来。 小姑娘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只,埋着头,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右脚脚尖。 挺聪明一姑娘,怎么就老和自己的脚过不去呢。 陆锦川皱了皱眉,在她面前蹲下来,去拉她的手,“让我看看。” 应夏蹲着不动,陆锦川干脆伸手,准备把她抱起来。 刚用力,伤口的地方顿时一痛,陆锦川放开她,轻“嘶”了一声。 应夏抬起头,眼里还泛着泪花,问:“你怎么了?” 陆锦川看着她,“没事,喝多了没力气抱你了,自己起的来吗?去沙发上让我看看。” 应夏对他这个说法表示怀疑,他喝多的时候也能抱着她脚不沾地的折腾半天,这就没力气了? 她一跛一跛的走到沙发坐下。 陆锦川蹲在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脚,紧绷着脸,“踹垃圾桶踹人踹门,还想踹什么?踹东西这个毛病你是改不掉了是吧?” 应夏原本包着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疼的。 踹的时候没少使劲,大拇指指甲盖乌了一半,所幸没出血。 陆锦川没绷住,又是气又是心疼,“谁惹你生气踹谁,你踹门干什么?那门十条腿都不够你踹的。” 第150章 教训 你应夏咬了咬下唇,抬起完好的那只脚踹过去。 小姑娘使了狠劲,陆锦川原本蹲着,被她一脚踹在肩膀,一下坐在了地上。 一脚不过瘾,应夏又连踹了好几脚,次次都落在他的肩膀和胸口上。 陆锦川也不躲,就这么让她踹,让她消气。 几下过后,应夏狠不下心了,收回腿抱着,头埋在膝盖上哭。 陆锦川听着她的抽泣声,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埋在她颈间吸了口气。 “是我的错,有气往我身上撒,你这么折腾自己,不就是变相的折腾我?” 应夏闷声问:“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哪儿了?” 陆锦川好声好气,“你说我哪里错,就是哪里错。” 应夏挣开他,吸了吸鼻子,“你跟我说去海城,结果去了昆城,这事怎么说?” 陆锦川低眸,不敢再瞒,一五一十交代,“你妈妈在云南遇到了点危险,我过去处理这个事情。” 应夏一惊,陆锦川急忙补充,“人没事,已经回濮江了,你不是通过电话了么。” “还有呢?” 陆锦川一脸严肃,“没有了。” 应夏反问:“没有?” 除了受伤这回事,确实没别的了,陆锦川正待承认,忽而听应夏问: “林露是谁?” 陆锦川一愣,他哪儿知道林露是谁啊。 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应夏冷笑,还一起去过酒吧,说不认识,谁信? 她拿出手机翻开相册丢给他。 陆锦川越看眉心拧的越紧。 应夏提醒,“想起来了吗?几个月前,酒吧。” 原本陆锦川还准备说真的不认识,经她这么一提醒,两人还确实加过微信。 “认识吗?” 陆锦川咬了咬牙,“……认识。” 应夏握紧拳头,“她说她和你一起去昆城,一起回来,陆锦川,背着我养小三你也找个比我强的,找个林露来膈应我?” 陆锦川脸上显露出慌乱,忙着解释,“没跟她一起去,只是在机场碰到了而已,我找什么小三,你一个人我都顾不过来,我哪有功夫搭理别人。” 应夏道:“去海城就是个谎言,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老婆,我发誓,别说名字,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应夏甩也甩不开,眼睛和鼻尖都通红,冷眼看着他。 陆锦川道:“邢远一直跟着我,还有那么多人,都可以证明。” “邢远本来就是你的人,你说老虎会飞他都不敢说不。” 陆锦川没辙了,稍稍靠近,“我错了行不行,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从没碰见过这样的场面,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别的女人,更别提被她揪着问小三的事情,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下词穷了。 陆锦川低声道:“老婆,真错了,不该瞒着你妈的事情。” 应夏道:“你别想用我妈的事情蒙混过关,你要是解释不清楚,我们就离婚。” 陆锦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握在她手上的手骤然收紧。 敛眸沉默了片刻,沉声道:“离婚?这辈子你想都不要想。” 这两个字出口应夏也难受得紧,“你不想离就把这事解释清楚了。” 陆锦川张了张口,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拿出手机拨通邢远的电话,“把那个叫林露的给我带过来。” 然后对应夏说:“我让她来解释给你听行么?” 应夏道:“不行,万一来之前邢远已经敲打过她了呢?” 陆锦川蹲的有点腿麻,站起身,捏了捏眉心,感觉这会儿跳进长江都能让他洗成黄河。 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掏出一支烟,刚拿起打火机,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把烟丢回茶几上。 两人沉默了有十来分钟。 应夏再次开口:“还记得你在医院答应过我什么吗?” 陆锦川皱着眉,“记得,你想知道什么全都告诉你,不隐瞒。” “那你做到了吗?” “……没有。” 陆锦川靠过去,“都是我的错,但是我没有背叛你,永远不会。” 应夏绷到这里,也已经到了极限,咬了咬唇,说:“脚疼。” 陆锦川一下没缓过神,还是下意识握住她的脚,没敢揉她的脚趾,在脚心不轻不重的捏着。 “那……你原谅我了?”陆锦川问。 应夏气鼓鼓的说:“没有。” 邢远那边原本就扣着林露,听陆锦川电话里说要人立马飞车把人带来,到了楼下给陆锦川打电话。 陆锦川接到电话,按了免提,“把人带上来。” 应夏道:“不用。” 邢远不知道该听谁的,问:“那是带还是不带?” 僵持了片刻,陆锦川说:“听她的。” 挂断电话,应夏看着陆锦川道:“我知道你俩没问题。” 陆锦川不解,应夏继续说:“真要有什么她就趁你睡觉的时候在床上拍了,那样的照片我一天能在机场拍两百个,我又不是傻子。” 陆锦川一愣,“你那刚才……” “你现在知道解释起来有多难了吧?如果你一开始就不隐瞒我妈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误会。” 让她生气的原因从来不是女人,而是他的隐瞒。 如果不吓唬吓唬他,恐怕他这辈子都长不了记性,以后遇到事情还是会一意孤行。 高高举起的鞭子又轻轻落下,陆锦川吊起来的一颗心落了地。 盯着她看了半晌,真是又爱又恨。 小姑娘教训起人来有一套。 确实,这次的教训吃得太真实,有好多个瞬间都担心她不原谅他,以后是真不敢了。 陆锦川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扑倒,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不是平日里调..情的咬,稍微带了点劲。 应夏疼的叫了一声,“陆锦川,你属狗的吗?” 陆锦川撑起身体,盯着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以后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提离婚,再提一次,我弄死你。” 应夏是一点儿也不怕他,眸子里盈了水,嘟囔道:“刚刚认错的时候那个态度,怎么转头就这么横?” 陆锦川被她气笑了,摸了摸他咬出的牙印,“你教训完了,是不是该换我教训你了?” 应夏眨了眨眼,“我这么乖,还有需要你教训的地方?” 陆锦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犹豫了片刻。 “我去昆城的第二天晚上,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第151章 换他收拾她 应夏心里咯噔一声,抿紧了嘴。 陆锦川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说啊,怎么不说了?” 应夏望着他幽深的眸子,抬手勾上他的脖子,问:“你困不困呀?” 这是硬的来不动,开始用软的了? 陆锦川拉开她的手压在脑袋两侧,“这套现在不管用,刚刚怎么教训我的你忘了?” 不隐瞒。 这三个字对他们两人应该具有同等的约束力。 “是……沈修与。”应夏讷讷的说,说完便一直观察着陆锦川的表情。 早就知道是沈修与,可那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陆锦川听起来还是不舒服。 陆锦川问:“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应夏扭了扭,“你能不能放我起来说呀?” 之前训他的时候讲话一本正经,现在心虚了,说话句句都带着尾音,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还真是能屈能伸,知道看情况下菜碟。 陆锦川压着她,“别动,就这么说,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放了你。” 看来他们这是轮流横了,你横完换我横。 应夏撇了撇嘴,“那天晚上有人跟踪我,他带着我从后门跑了,被人追了一段路,后来又碰见几个人,沈修与替我挡了一下,手臂骨裂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到医院不久,怕你担心就没说。” 陆锦川这会儿心里什么感受,说不出,又是酸又是痛,还带着点莫名的嫉妒。 他知道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沈修与为她受了伤,她便会记得他的好。 如果可以,沈修与为她挡的那一下,他宁愿由他来。 想起之前她吓唬他的劲儿,陆锦川冷哼,“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我那几天好歹和邢远在一起,西子派来跟你的人都让你甩掉了,谁能给你证明?” 应夏咬了咬下唇,“你怎么这么记仇?” 陆锦川掐了一把她的脸,“就事论事,别装可怜。” 装可怜不行,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我错了。”应夏收了表情,诚恳道。 “错哪儿了?” 应夏咬牙道:“你说哪里错了,就是哪里错了。” 台词都没变,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 陆锦川看她的样子就不由想笑,依旧板着脸,“好好说话。” 应夏扁了嘴,“错在我不该瞒着你。” 勉强算是扳回一城,陆锦川吐了口气,说:“这件事算我欠他的,由我来还,你不许往他跟前凑,明白吗?” “明白。” 应夏用力点头表示肯定,认错态度极为良好。 陆锦川看着她理亏的样子,打舍不得打,凶也舍不得凶,有火没处发,心里还是不得劲。 故意板着脸问:“以后还撒谎吗?” 应夏摇了摇头,忍不住解释,“我那是善意的谎言。” 陆锦川反问:“我的就不是?” 应夏想了想,好像也对,眯着眼讨好,“我错了,那刚才我踹你了,你也打回来好不好?” 好个屁!陆锦川恨不得咬死她。 见他气还没消,应夏想了想,决定投其所好。 抬腿勾上他的腰,蹭了蹭,立马感觉到他的变化。 陆锦川呼吸沉了,眼神也暗了起来,“闹什么?哪儿学的这些?” “无师自通。”应夏盯着他的目光里有些赤裸裸的东西。 抬起头,贝齿轻轻刮过他的喉结。 陆锦川深吸了一口气,腰眼发麻,仰头躲开,垂眸睨着身下的人,“美人计都用上了?” 圈在他腰后的腿继续往下勾,上翘的眼尾妩媚又勾人,跟个妖精似的。 平时都是他主动,陆锦川还从来没见她这么热情过,兴奋的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儿上涌。 但是今天要是松了口,以后估计是越来越治不住她了,得忍。 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 陆锦川从她身上起来,靠在沙发上看着她。 应夏爬起来,坐到陆锦川腿上,凑上去亲他,嘴唇、脖子、耳根,偏偏他不为所动,靠着沙发任她亲。 亲了有两分钟,应夏气馁,“你好歹给点回应啊。”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皮带。” 应夏一挑眉梢,看来还是忍不住,这招果然行。 解开卡扣把皮带抽出来,正准备往旁边扔,陆锦川接过来,握在手里绕了两下。 软度似乎不太够。 在应夏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一秒,握住她的双手,三两下缠了起来。 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转身进了主卧,又很快出来,手里拿了条领带,把皮带换成领带,绑了个扎扎实实。 应夏滴溜溜的看他,这么狠的? 第152章 恨不得弄死她 陆锦川倾身吻她,一双手四处点火。 很快她就不行了,呼吸急促,眸子里泛着水光,喉咙里不可抑制的发出暧..昧的声音。 陆锦川目光幽深,喜欢看她动情时的表情,时不时低头亲吻她的耳垂,脖颈。 小姑娘咬紧的下唇松开,微微张嘴。 刚拱起腰肢,陆锦川忽然收手。 垂眸看了一眼,唇角勾起。 陆锦川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擦手,应夏伸腿轻轻在他胳膊上踢了踢。 陆锦川偏过头,见她全身泛粉,眉梢都带着春..色,喉头也跟着发紧。 “干什么?”陆锦川问,语气尽量冷淡。 应夏脸上绯红一片,口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好像……还没好。” 陆锦川勾着唇笑,装作不知。 “什么没好?” 应夏眸带艳色,咬咬牙道:“就是……还没到。” 说完简直羞耻心爆棚。 偏他还明知故问:“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应夏咬着唇,如果可以,她更想咬死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陆锦川起身,收拾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施施然往浴室去了。 应夏躺在沙发上发愣,这是什么节奏? 这样的陆锦川简直坏透了。 陆锦川在浴室呆了半个多小时,从浴室出来,应夏已经躺到了床上。 见他出来,爬起来伸着手道:“你给我解开。” 陆锦川低头解开,掀开被子直接躺上床,关灯闭眼睡觉,打定主意不理她。 应夏揉了揉手腕,也跟着躺下,两人中间隔了半米远。 过了一会儿,应夏往陆锦川那边稍稍蹭了蹭,几个来回后,终于贴上他。 陆锦川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应夏被他挑起来的情绪没得到疏解,抬起腿在他身上蹭了蹭,陆锦川还是没反应。 手刚往下伸,还没碰到,就被陆锦川一把抓住手腕。 “别闹,欠收拾?” 应夏把头埋在他胸口蹭,“你到底行不行啊?陆锦川。” 正常情况下,男人听了这样挑衅的话不都得用实力证明自己一番么。 谁知今晚的陆锦川不走寻常路,“累了。” 应夏想了想,把脸豁出去了,凑上去亲他的下巴,“那你别动,我来。” 陆锦川:“……” 应夏见他不说话,自动理解为默认。 黑暗中,陆锦川的牙都快咬碎了,仍旧默不作声。 原本陆锦川还闭着眼,后面终于是忍不住了,睁开眼看着她。 眸色发深,喉结滚动。 手攀上她细软的腰肢,爱不释手的抚触。 没过一会儿,陆锦川哑声问:“好了?” 应夏闷闷的“哼”了一声。 等到呼吸平复,应夏翻身下来。 陆锦川给气笑了,这是把他当工具人了? 化被动为主动,刚去抱她,应夏便往旁边翻了个身。 陆锦川抓着她的两腿拖过来,掐着她的下巴。 “刚才不是很能吗?躲什么?” 应夏整个人往上缩,“已经好了呀。” “你好了我没好。”陆锦川道:“我听说那晚你和沈修与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弄死你。” 这几天积攒的不满和愤怒总算有了突破口,简直想把对方揉碎。 摆明了要好好收拾她。 陆锦川总算是消了气,完事后靠在床上看着趴在身旁的人,手指在她背上轻抚。 应夏拍开他的手,拿拳头有气无力的锤他,“陆锦川,你过分。” 陆锦川笑了下,“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应夏不满,“我哪里过分了?” 陆锦川笑容渐深,“老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坦白。” 应夏睁开眼,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什么事?” 陆锦川指了指被她拉得松垮垮的睡衣,“解开看看?”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应夏带着疑惑解开,看到腹部的纱布,人一下就懵了。 怪不得这几天他都没在她面前脱过衣服,连做的时候也不让她碰,她还以为是他在床上的怪癖,也是她神经大条没意识到。 “是在云南受的伤吗?” 陆锦川“嗯”了一声,“你看,我都受伤了,说累了你还非要,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应夏掀开一角的纱布看了看,盖回去,眼睛都红了,抱着被子垂着头不吱声。 陆锦川一看,完了,本来想逗逗她,看样子过头了。 急忙把人拉进怀里,低声哄着:“吓到了?没事,小伤而已。” 应夏原本想推开他,又怕碰到他伤口,只好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话。 “伤口不深,也算是为你挨的,老公是不是比沈修与要好?” 第153章 陆娇娇 应夏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争强好胜,更气了。 可想到他身上带着伤,之前她还踢了他好几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之前有没有踢到伤口?你疼不疼?” 被人挂在心里,有人心疼的感觉真好。 小时候疼的快死了也没人问他一句疼不疼,而现在明明没什么感觉,经她这一问,不疼都开始疼了。 陆锦川摸着她的后脑勺,“老婆,我疼。” “对不起,我不该踢你。”应夏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了点哽咽。 一听她声音不对劲,陆锦川捧着她的脸移开点距离。 她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像是被欺负的狠了的样子。 自己惹哭的媳妇,回头来还是得自己来哄,这就叫作茧自缚。 陆锦川叹了口气,把人搂紧,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哭什么?我高中的时候打架你不是还在旁边拍手助威?” 应夏想了想,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辩驳道:“那会儿还小,不懂事。” 初中的孩子,慕强,那会儿觉得他打架都是帅的,现在真打起来,劝都来不及,就怕他发了狠弄出人命。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睡着了。 陆锦川拿起手机给方淮发微信。 陆锦川:「淤血怎么处理?」 方淮以为是陆锦川手底下哪个人出了事,回复他:「哪个地方?如果是脑子里的话,得考虑开颅。」 陆锦川:「大拇指,脚趾甲盖。」 收到信息的方淮都快无语了,大晚上给他发信息,就这?除了陆锦川家里那位姑奶奶,还有谁这么金贵。 谁他妈来告诉他指甲盖淤血怎么办? 方淮:「很严重,截肢吧。」 陆锦川回了个“滚蛋”,百度了一番,确实是他小题大做了。 本以为昨晚的事儿就这么过了,谁知第二天一早起来小姑娘就翻脸不认人。 跟她说话不理他,连站在一起刷牙都故意离他远一些。 早上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陆锦川你就作吧,三天两头挨刀子,你哪天要是人没了,我就带着你的财产去找小白脸,我一个月换三个。” 直接把陆锦川气得牙痒痒。 应夏昨晚确实是心疼,可早上醒来缓过神,从头到尾把事情一理,这男人真的太可恨了。 一声不吭跑出去把自己弄成伤员,回来第一天就想着那档子事,惹了一身烂桃花不说,昨晚还故意折磨她。 去公司的路上也坐得离他远远的,发微信也不回。 也就晚上态度好点儿,吃饭不许他吃辣,不许他出去应酬,总之这不准那不准。 陆锦川乐意被管着,只是到床上就不那么舒心了,连碰都不让碰。 每每想抱抱她都得拿受伤当令箭,她只要一挣扎,他就喊疼,到后面应夏都忍不住喊他陆娇娇。 陆锦川哪儿得过这样的称号啊,听起来就很娘炮,但是为了抱媳妇,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下午刚去医院检查完,回到家又被锁在门外。 原因就是今天中午的时候他正抱着媳妇哄,谁知道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对方在很久之前曾陪陆锦川出席过一个晚宴,是个小明星。 据说是惹上了一个影视圈中的大佬,没办法,只好来请陆锦川帮忙摆平。 两人虽然没有过什么,但是这都是他的黑历史。 人还没哄好又来了这一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陆锦川在门口敲门,耐着性子哄,“我连她名字都不记得,就见过那一次,而且我不是当场拒绝了吗?还生气啊?” 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应夏道:“你现在伤也好差不多了,先回南郊住几天吧。” 陆锦川道:“我老婆在这儿,我回什么南郊。” 应夏在屋里抿着嘴笑,说完全不介意是假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他这样的男人,不管哪方面都是万里挑一,不是不知道他的优秀。 其实也就是故意闹闹小脾气。 她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完,再走到猫眼一看,门外又没了人。 鉴于上次的教训,她知道陆锦川又躲在旁边等她开门,故意站在门口道:“陆锦川,我知道你在外面,别躲了。” 这次倒是许久都没有回音。 应夏又等了半晌,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电话试试外面有没有声音,忽然看见二十分钟前收到的一条微信。 沈修与:「东西记得签收。」 应夏还在纳闷,又一条消息进来。 沈修与:「收到了吗?刚才快递说签收了。」 应夏脑子里一闪,急忙跑过去拉开门,陆锦川还真的不在了。 门口地上摆着个礼盒,捆绑的绳子中间夹了张卡片。 「夏夏:过些天生日我不能来参加,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要永远开心,快乐。 我是不是今年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沈修与。」 第154章 娇娇醋了 看完卡片,应夏心道完了,刚才签收的人是陆锦川,多半是生了气。 拿着手机想打电话,但是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做贼心虚。 估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 那头陆锦川收到东西后,情绪极低,放下东西直接离开,在群里约大家晚上一起喝两杯。 魏庭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锦川:「被你嫂子赶出来了。」 魏庭西:「……」 何辉:「……」 方淮:「该!但我不来。」 许容白:「哥,我来安排!」 陆锦川也是许久没出来好好聚一聚了,许容白办事麻利,陆锦川到的时候,那头已经安排好了。 陆锦川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问:“这就是你的安排?” 许容白蹦过来,“对啊哥,怎么样?我今天特意多叫了几个。” 还特意! 陆锦川眯了眯眼,“嗯,很好。” 许容白正待高兴,忽然觉得陆锦川说的和表情不大匹配,怎么看都怎么感觉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在。 魏庭西从后面跟上来,看见满屋子人也是一愣,然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许容白一脸懵逼,“这不好吗?” 何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五啊,别光长个子,长点儿心吧。” 陆锦川今儿个要是就这么踏进门,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回不了家了,这账啊,回头还得往许容白头上算。 人被赶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了几个姑娘热场子。 见陆锦川端着酒杯心情不佳,魏庭西忍不住问:“说说,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陆锦川喝了半杯才慢慢悠悠的开口,“小事。” 魏庭西嗤笑,“小事你一口接一口的闷做什么?” 陆锦川提起来就来气,“应夏生日,沈修与把礼物都送家门口了。” 这不是打他脸是什么? 收到礼物的时候,什么心情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自己的老婆老被别人惦记,还先他一步把生日礼物送了,他要是当时回家,估计俩人能因为这事争吵起来。 关键的是他不得不想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心爱的姑娘掉眼泪的时候,被别的男人抱着哄。 这样的情况换谁都不能平静以待。 他承认自己吃醋了,可他能怎么办?难不成把沈修与废了? 魏庭西一听,不敢吱声。 他知道,陆锦川这个人有野心有手段,却没什么贪欲,任何东西都说放就放,唯一的执念,估计都用在了应夏身上。 所以在和应夏有关的问题上,劝解是没什么作用的,干脆由着他去。 倒是许容白不长眼色,“这明明不是你的问题,为什么你还会被赶出来?” 刚一说完就有什么往他脸上飞。 许容白脑子慢半拍,身体反应倒是灵敏,急忙躲开,“你扔我干什么?” 魏庭西道:“把你嘴堵上。” 陆锦川满脸阴沉,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似有似无的敲击,一手端着杯子喝。 魏庭西见他喝的急,开口道:“你悠着点。” 方淮原本说是不来,还是姗姗来迟,美其名曰不放心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出招,感情问题还得咨询方医生。 他先听许容白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给陆锦川出起了主意。 “按我说,你确实是把人惯的太过了,不论怎么样,对错底线得有,这事儿你别低头,得让她知道你的态度。” 陆锦川没开口,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方淮又道:“她要是你今儿个不催你,你就别回去,哦不,催你也僵持下,别那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喝到十一点,陆锦川已经是微醺状态。 不论何时,方淮这个医生喝的都是最克制的,所以当陆锦川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发现的比陆锦川还要早。 拿起来一瞬间就接了,“喂,夏夏妹子。” 陆锦川微微皱眉。 应夏问:“他喝多了吗?” 方淮拿着手机站远了些,“还没,不过今天脾气大着呢。” “你问问他晚上还回家么?”应夏说。 方淮一本正经的撒谎,“他不接电话,估计还气着,要不你来接人?”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了,麻烦你照看着点吧。” 方淮正准备说什么,电话已经断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看着陆锦川发沉的脸,方淮觉得下一秒断的就是他的脖子。 陆锦川起身就要走,方淮连忙拉住,“别啊,你能不这么怂不,治不了她以后有你受的。” 是男人就有征服欲,这话让陆锦川犹豫了一秒,被拉回去接着聊。 结束的时候已过了凌晨,好歹还有点意识,没敢住会所,回了南郊的房子。 第155章 暗自较劲 前几天是陆锦川剃头刀子一头热,现在是两头都冷了。 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 这是他们第一次冷战,事实上,谁都不好过。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个人在家的日子,被他抱着睡惯了,一个人睡的时候觉得床都不舒服了。 应夏和谭菲吐槽,“分明是他以前的遗留问题,我气还没生完呢,他就开始作了。” 谭菲好歹是个局外人,看形势比她更清楚,但站在闺蜜的立场,不论如何先哄人,“对,男人都这副德行。” 应夏说:“是啊,其实就是送个礼物,况且我还没收呢,他生什么气?” “是,渣男!”不管应夏说什么,总之和她一起骂就对了。 吐槽完消了气,应夏忍不住问:“你说,我真的有点无理取闹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假话的话,不是。” 行,这话说的还挺实在。 谭菲道:“实话实说,再怎么那也是以前的事,你翻旧账翻得有点远,况且你换一个角度想,当面签收情敌给老婆的礼物,换哪个男人受得了?” 想想也是。 其实有时候人不是不明白,也就是需要一个人一起梳理梳理情绪而已,闺蜜的兄弟都有同样的功效。 气也气了几天了,应夏想着晚上就哄他回家。 …… 陆锦川全凭一腔意志力在强撑,离开这几天,没一天睡好过。 半夜醒来往旁边一捞,总是怅然若失。 如果没有方淮剑走偏锋刺激他那句话,他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方淮说:“你爱她,可以为了她低头,她难道就不行?你不想看看你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他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就没有安全感,所以在好多年内,他总觉得她心里装着别人,以至于两人错过的这么多年。 好像,她从来没对他说过她爱他。 再过三天,再过三天就是极限,如果她不低头,那也没关系,这辈子就一直是他低头好了,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这些天兄弟几个也给力,怕他无聊天天混在一起,北城但凡高端的场子差不多都走了个遍,倒有些像从前两个人没和好的时候。 许容白一进门就说:“这是第八天了啊,我嫂子不会真不管你了吧,不过哥,咱也不怕,咱们什么条件,离了再找百八十个都没问题。” 论不长眼色,许容白已经是天花板的存在,全北城找不出第二个来。 几个公关进来的时候,陆锦川眼皮子也没抬,他这副死样子大家都习惯了,随他去。 今晚这个场子的公关人挺机灵,倒酒的时候和陆锦川搭了几句话,或许是话题切入点不错,陆锦川深情恹恹的回复了两句。 也不知什么时候,公关就坐到了陆锦川旁边的空位上。 陆锦川皱了皱眉,正准备赶人,忽然听见许容白说了句,“谭菲问我要地址,你们说她是不是准备来找我?” 说完对旁边的女人摆了摆手,“去去去,离我远点儿。” 方淮说:“我觉得你可能是被当做了跳板。” 陆锦川想起了什么,举在唇边的杯子一顿,改主意了没赶人走。 陆锦川除了家里那位,可以说是不近女色,让她坐旁边已经是是破天荒的事情。 慢慢的,女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慢慢的往陆锦川身边移。 直到应夏推门而入,包房里忽然安静了片刻,魏廷西几个下意识看向陆锦川。 还好,女人离他还有二十来公分,属于安全距离。 陆锦川整个人隐在昏暗的灯光里,没人注意到他在应夏进门时嘴角悄悄的勾了勾。 应夏扫视了一圈,走近后,冲女公关抬了抬下巴,“麻烦让一让。” 女公关打量了应夏一眼,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看身段倒是不错,她笑道:“妹妹,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魏廷西和方淮端着酒杯看戏。 “不懂,”应夏抱着手臂说:“我只知道不要勾搭有妇之夫。” “嗤,”女公关笑出声,在这种地方讨生计的女人,要是记挂着这一点,恐怕一个月下来连自己都养不活。 女公关讥讽道:“我不勾搭,难道换你来?” 应夏扫了看戏的陆锦川一眼,又看向女公关,“换,那你倒是让开啊。” 女公关见陆锦川没反应,坐着不动,“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着?” 过程中陆锦川一直没开口,女公关像是得到了鼓励,干脆站起来,应夏今天穿的平底鞋,女公关瞬间比她高出半个头。 她伸出食指在应夏肩膀点了点,“都是出来做的,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儿去,妹妹,下次请早。” 第156章 该死的本能 那句“都是出来做的”一出口,陆锦川瞬间皱眉,咬肌微微鼓了鼓,强忍着没发作。 应夏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伸手在对方胸口用力一推,女人穿着高跟鞋后退了一步,没站稳,直接摔进沙发里。 女公关本想还手,转而往陆锦川身边靠了靠,娇着嗓子道:“陆少,您看看,胸口都给人家推疼了。” 应夏冷冷地看着陆锦川,脸上写着几个字。 你要敢看你试试? 女公关这会儿才注意到,她之前使出浑身解数都没看她一眼的陆锦川,此刻的视线却牢牢锁在站着的女人身上。 并且神色略显玩味。 她把陆锦川的表情理解为不满,正准备站起来把推的那一下补给对方。 屁股刚离开沙发就听陆锦川说:“坐好。” 女公关又高兴地坐了回去,看来陆少是不想让她走了。 女公关挑衅地看向应夏:“陆少不让我走,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就试着要往陆锦川那边靠。 还没碰到,“啪”的一声脆响。 应夏没了耐心,一巴掌甩过去,冷着脸说:“滚!” 女公关捂着脸,“你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锦川忽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撂,冷声开口:“我太太,你说她算什么?” “什么?”女公关愣了愣,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正牌陆太太让你滚,还不滚?” 女公关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 据说陆锦川对那位传说中的陆太太宝贝得紧,现在看来似乎不像那么回事,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不见得好嘛。 魏廷西赶紧让人把那女人给拖出去,又打发了点钱。 陆锦川心情极好,之前听说谭菲问了地址,抱着那么一点希望她回来,所以没赶女公关走,就想看她吃醋是什么反应。 应夏看着眼前的男人,鼓着腮帮子道:“把手侧平举。” 陆锦川还在闹脾气,蹙眉道:“干什么?” 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左手已经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这该死的本能! 方淮一口酒喷出来,陆锦川森森然的目光瞬间扫过去。 应夏往他身旁一坐,两手抱着自己的胳膊,低声说:“抱我。” 小模样又娇又傲,还带了几分小脾气。 陆锦川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把她搂怀里揉弄一番,但他气还没消,这回好歹控制住了自己,没听她的,拿起酒杯又要往嘴边凑。 应夏侧头看了他一眼,直接起身。 不抱拉倒。 人还没站直,又被陆锦川勾着腰坐了回去。 陆锦川凑到她耳边,声音又低又哑,“敢走试试,今天不做到你哭我跟你姓。” 应夏撇嘴,斜着眼睛看他,“不走就不弄哭?”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好像还真仔细想了想,“恐怕不行。” 那不是说了当白说么? 应夏在他怀里扭了扭,陆锦川呼吸顿时一重,搂得更紧,这回说话温柔了些,“乖,别闹。” 到底是谁在闹? 明明是他吃飞醋吃得几天不着家,就等着她来哄,反倒恶人先告状说她闹。 包房里几个人看着都觉得好笑。 生了这么些天的气,天天拉着几个人一起吃饭喝酒打台球,现在倒好,两句话就被哄好了。 错,压根儿连哄都不用哄,看起来反倒是他在哄人。 这世道真的是变了,他陆锦川也有今天,太惨了,被克得死死的。 方淮总结出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女人。 坐了不到十分钟,陆锦川拉着应夏起身,对几人说:“先走了。” 许容白刚打完电话进来,见陆锦川要走,抱怨道:“你把人叫来,你自己走了,这……” 方淮拉了拉开口的许容白,这孩子都二十好几了,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儿心,学会察言观色。 出包房,应夏看了看时间,“这才九点。” “唔,”陆锦川面无表情,“不早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应夏疑惑,“什么事啊?” 陆锦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还能什么事?两人闹别扭,他已经好些天没碰过她,能忍到现在已实属不易,偏偏她刚才还在他怀里扭,真当他有病呢这是? 两人一上车,应夏便往车门靠,对他简直避如蛇蝎。 陆锦川皱眉,伸手拉她被她一躲,“脏死了,一身香水味儿。” 陆锦川好笑,那女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过,哪儿来的香水味,况且之前还让他抱呢,这会儿又作,不让碰了。 他把她的右手拽过来,应夏挣了几下没挣脱,陆锦川掰开她的手指,在她掌心摸了摸。 “疼不疼?” 应夏一愣,什么疼不疼? 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疼,疼死了,她的脸皮跟磨刀石似的。” 真是娇纵得不行,都是让他给惯出来的,问题是,显然他还乐在其中。 第157章 原则 陆锦川低头一笑,抓着她的手在指尖吻了吻,“下次直接开口,老公帮你打。” 手被他亲得有些痒,应夏脾气去了大半,“哼”了一声说:“你的原则不是不打女人么?” 陆锦川朝她靠过去,轻声道:“我的原则是陆太太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打女人。” 这话听起来不错,应夏的毛被他捋顺,撅了撅嘴道:“这还差不多。” 小嘴红艳艳的,看着就想咬。 陆锦川到底是没忍住,也不想忍,掐着她的下巴,一偏头就吻上去。 半夜,应夏趴跪在床上,边抽噎边骂:“骗子……还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现在让你停。” 陆锦川喘着粗气,低头去含她的耳朵,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低哑得不行。 “停不下来。” “我还有一个原则忘了跟陆太太说,那就是陆太太在床上说的话,可以不用听。” “还有沙发,浴室,厨房,书房,都可以不听。” 您就说还有哪儿说的话是你能听的吧? 不过以陆锦川现在对这种事的热衷程度,估计只剩下公共场合了。 结束已经是凌晨。 应夏一点儿精神也没有,神情恹恹的坐在沙发上吃着外卖,“你什么时候点的?” 陆锦川说:“中间休息的时候?” 应夏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年糕,“考虑的挺周到呀。” 陆锦川倒是神清气爽,眼底都盛着笑意,“采阴补阳的售后工作必须要做好,毕竟以后还得用。” 应夏毫不客气的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陆锦川顺势握住她的脚,低头看了一眼,说:“上次踹的还没好,想踹个对称?” 应夏立马倒在沙发上装疼。 陆锦川笑的肩膀微微抖动,把她抱起来,“吃完了睡觉。” 应夏搂着他的脖子,靠在颈窝里,“你以后再让女人离你五十公分以内,就不让你上床睡。” “这么凶?”陆锦川偏过去亲吻她的额头,“故意气你的,想看看你吃不吃醋。” 应夏“哼”了一声,佯装生气。 她其实都知道,这段时间,那种失而复得的不踏实感时常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曾经有一晚半夜她醒来,感觉到他从身后紧紧抱着她。 她听见他低声说:“怎么才能让你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原来他一直心有余悸,她回不到从前,并不是因为之前的伤害,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少了那份天真,变得更加懂事而已。 这是自然规律,然而陆锦川把这一切归咎于他自己。 所以他喜欢看她作,喜欢看她闹,如果这能让他感觉到踏实,她愿意给他看为他争风吃醋的样子。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他而已。 不得不说,这一晚陆锦川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七月二十一,陆锦川出差了。 第二天就是应夏生日,临行前陆锦川没说什么,只说应该明天就回来。 然而这个应该出了意外,临下班时收到了陆锦川的消息,说今天回不来了。 其实她对生日并不热衷,但是过去的十年里,有九年他都没有错过。 情绪说不低落是假的,心想或许他忘了吧,忘了就忘了,往后的日子还长。 收拾好东西下楼,走近时发现后座车窗上有一个隐约的人影。 应夏假装没看见,走过去一把拉开。 “surprise!” 挂起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谭菲大大咧咧一笑,“你这什么表情?闺蜜来陪你过生日,你重色亲友倒也不必如此明显。” 应夏坐上车问:“你怎么来啦?” 两人虽为闺蜜,但说来好笑,谭菲从没陪应夏过过生日,倒是年年谭菲生日应夏都陪她过。 这怪不得谭菲,主要是往年七月二十二的这一天,已经被陆锦川承包了。 谭菲说:“你老公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无聊,让我来作陪。” 说完还把支付宝打开给她看,“我可是收了费的,我琢磨着陆半城给我转了这么多钱,咱们今晚找个好地方搓一顿。” 应夏看着那一串零,真的肉疼,她这个老公败起家来,真的不逊色于任何人。 第158章 惊喜 两人到了光元世纪顶层,101层有一个露台,玻璃做的尖顶,也算是北城标志性的建筑。 这栋楼也是刚建起来没多久,应夏还没来过,站在露台上,北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露台上有些热,玻璃房内倒是凉快。 翻开菜单,令人乍舌的价格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原本稀稀拉拉的七八张餐桌也只坐了一半的人。 谭菲大手一挥,“随便点,今晚姐买单,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多吃点儿争取吃回去。” 应夏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看了她一眼,有些脸红的指了指自己左脸颊的地方,“小姐,您这里有东西。” 应夏摸了摸,服务生又道:“还在,没擦掉。” 应夏见谭菲坐在对面低头看手机,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方向,便往那边走去。 脸颊上果然有一点黑黑的东西,沾了点水轻轻一抹就掉了。 她洗完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刚一转身,灯一下灭了,洗手间里顿时漆黑一片。 手机放在桌上没带过来,连个手电筒都没有。 她喊了两声,外面也没有回应,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卫生间更为瘆人。 水龙头上残余的水珠“滴”一声落下。 往日里看的那些恐怖片的画面一下就清晰起来,十部里有半数以上都发生在卫生间。 应夏一下慌了,摸着墙飞快的往外走。 根本来不及细思原本还有些人的大厅现在为什么一点声响也无,只是更怕了,凭着记忆往自己餐桌的方向去,至少拿到手机就有光线。 黑暗中的路似乎更加漫长,总感觉走了好远也没到。 颤声喊了声“谭菲”,一只手忽然拽住她一把拉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尖叫,对方搂着她说:“嘘,别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应夏一下就松懈下来,搂着他的脖子问:“你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陆锦川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怀里,“想起来陆太太生日,不回来我怕以后进不了家门。” 应夏抬起头,时间长了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天幕的光隐约从玻璃透进来,她看清了他的眼睛。 眸子里盛满了深情。 陆锦川低头吻她,她还没从之前的恐惧缓过神来,睫毛簌簌地颤。 直到外面忽然“嘭”的一声。 一条条巨龙撕破夜空,随着那声轰鸣往上飞,在顶点炸开,化作繁星,倾泻而下的星幕照亮了整个夜空。 “今天是什么日子?可以放烟花吗?” 陆锦川从身后搂着她,低头在她耳边道:“应该是有什么节日吧。” 应夏不疑有他,直到天空中出现了一行字,yl。 那是她和他名字的缩写,他把她放在了前面,在他这里,她永远是第一位,永远具有优先权。 “陆锦川,你好老土啊。” 话虽这样说,可陆锦川看见她眼中星星点点,盈着一汪眼泪。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应夏看向陆锦川,那双深情眼里装着她,还有烟花七彩的浪漫。 应夏闭上眼,笑着说:“我希望每年生日都和你一起过。” 说完忽然睁开眼,“说出来是不是就不灵了?” 陆锦川看着她的眉眼,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怕,这个愿望不靠许愿来实现,靠我,老婆,这是我陪你过的第十个生日。” 应夏埋在他胸口默不作声,三秒后,抬起头来,“错了,是第九个,第一年我一个人过的。” 陆锦川勾着唇笑,“我当时在你后面,你光顾着看你的偶像,完全没注意到我。” 他偏过头看向烟花,声音很淡,“其实……我一直在你没注意到的地方默默爱着你。 应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眶有些发热。 这世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动人的情话了。 那一年是在她初中毕业,而他即将迈入大学,陆锦川把她叫到楼下,丢给她一张她当时特别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门票。 可惜到了演唱会那天才发现,陆锦川没来,她以为他会和她一起的。 那是她人生第一场演唱会,他的缺席总归有些令人遗憾。 而今,那样的遗憾似乎一下便被填满了。 时光走那样快,一转眼已经十多年了,而它又那样残忍,这么多年里,他们竟然才刚刚瞧见了幸福的颜色。 陆锦川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就感动了?我老婆怎么这么好哄?” 应夏嘴唇动了动,想开口又怕出口就是哽咽,连自己都觉得这回是真有点儿矫情了,不是装的。 “你快哄哄我,过生日我不想哭。” 陆锦川失笑,“乖,不哭。” 谁知道越哄越带劲,还真挤出两滴眼泪来。 陆锦川笑着给她擦泪,乐意把她当孩子一样的哄,嗓音温柔,“别哭了,嗯?” 应夏心里酸的一塌糊涂,“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哭么,我是心疼钱,谭菲跑了,买单的人没了,还得我们自己掏腰包,太亏了。” 陆锦知道她嘴硬,也不揭穿,顺着她说:“确实很亏,没关系,回头我让小五吐出来,十倍够不够?” 她矫情起来的这段时间,陆锦川哄人的技术可谓是突飞猛进。 应夏想起许容白那个大冤种,忍不住一下笑出来。 第159章 立家规 醒来是在家里的床上,身边没人。 陆锦川早上没舍得吵醒她,自己先去上班了。 应夏收拾好到公司已经过了十点,出电梯就碰见庄涵。 应夏平时和同事都相处得很好,但每个公司总有那么几个阴阳怪气的人 庄涵抱着手臂在那儿拈酸,“傍上了高层是不一样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应夏今天心情好,不想被她影响,笑道:“是啊,要不你试试能不能傍一个?” 庄涵冷哼,“承认了是吧?” “我承认什么?”应夏问:“承认我上面有人?有啊,但跟你有关系吗?” 庄涵被她一句话噎在当场,扭着腰气哄哄的走了。 到了办公室,应夏刚一坐下,孙定就一惊一乍,“昨晚你们看见了吗?北城竟然放烟花了,我还以为只有大型节日可以放,现在竟然广告都能打天上去了。” 应夏抬眸,“什么广告?” 孙定说:“你昨晚没看见?天上不是好几个大字呢,ysl,我女朋友跟我说的,她的口红好像就是用的这个牌子。” 旁边的江小溪一口水喷在电脑上,连忙拿纸巾擦屏幕。 “什么情况?”孙定问。 “没事没事,”江小溪摆了摆手,“呛到了。” 应夏拿手撑在额头上笑。 yl能看成ysl,也真是人才。 到了下午,罗明把应夏叫到办公室。 罗明脸色极为难看,“应夏,你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平时迟到,上班时间翘班我都不说什么,但是这次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指责,应夏没听明白,“罗经理,我怎么了?” “怎么了?”罗明把文件往桌上一撂,“你知道现在公司内部在传什么吗?说你在公司内部高层有人,并且还是你亲口承认。” 八卦传得很快,甚至还有人截图发给了应夏,她知道大家口中的高层就是面前这位罗经理。 罗明蒙受不白之冤,愤怒也实属正常。 应夏思来想去,其实也就是早上和庄涵呛了几句嘴,其他还真没有,多半是庄涵传出去的。 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罗经理,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不瞒您说,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先生确实是陆氏的……” 还没说完便被罗明打断,“我不管你上面是什么人,这里是陆氏,你老公就算大过天也不行,公是公私是私。” 最后这句话说的没错,公私确实应该分明。 应夏起身解释,“抱歉,迟到确实是我不对,以后一定改正,但是罗总,您不觉得内部的传言首当其冲应该追责乱传八卦的人,而不是我这个受害者吗?” 罗明握着笔的手一顿,他有些小看这个姑娘了。 罗明缓和了语气,“其实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舆论的力量你应该也见识过,你制止不了,那就只能去避免。” “我持反对意见,”应夏坚持道:“您说的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还是理智的。” 罗明心情烦躁,“你可以坚持你的意见,但我现在是以陆氏管理层的身份让你注意影响,不要什么都往外说,你老公肯定也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应夏抿了抿嘴,“其实他挺想的。” 罗明被她一句话噎死,重重的把笔一丢,“那你让他去公开,省的我背这个黑锅。” 她知道刚才那句话不该说,也就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完全没有和罗明呛声的意思。 从办公室出来,应夏给陆锦川发消息。 「早上为什么不叫我?还把我闹钟关了,害我迟到。」 陆锦川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高管谈事,面前堆着一堆项目,动辄八九位数。 手机一响,陆锦川拿起来看了一眼,原本冷然的面孔上多出几分温和。 高管停了话语,陆锦川拿着手机打字,头也不抬地说:“继续说,不用管我。” 打好一行字发出去:「闹钟响了三遍你连身都没翻一个,我只好关了。」 应夏:「所以陆总的意思是我的原因咯?」 陆锦川回:「看用什么标准来评判。」 应夏:「怎么说?」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没错,不过如果按家规而论,那就是我错了。」 刚发出去,电话就响了起来。 陆锦川薄唇上弯,接起来旁若无人的往休息室走,几位高管也不知道到底是接着说还是暂停。 “我们家还有家规?我怎么不知道?” 陆锦川道:“本来没有,刚才临时立了一条,陆太太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你觉得这一条不够,随时可以添加。” 原本的一点点不爽也没了,应夏被他哄的心情大好。 “那要不我现在就加一条。” “嗯,你说。”陆锦川道。 “家规二,赏罚要分明,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晚上请陆总吃个烛光晚餐?” 第160章 挑衅 晚餐是吃成了,不过没有烛光,还是一大桌子人一起。 老太太来电话让回老宅吃饭。 之前在老宅闹的不愉快,但老太太的面子不能不给。 两人到了才知道,是陆锦程和赵如一的孩子百日,碍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大肆操办。 陆平武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凌盛。 见他二人进门,抬了抬下巴,“回来了。” “嗯。”陆锦川说完,牵着应夏坐下。 陆平物正准备说话,陆锦川又对应夏道:“先起来。” 应夏愣愣的看着他。 “那边对着空调出风口,坐这里来。” 应夏挪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陆锦川干脆随意坐在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陆平武脸色黑了黑,倒也没有说什么。 凌盛略略看了两眼,对应夏笑了笑,“嫂子,我哥对你可真好,拿你当命根子似的。” 应夏冲他勾了勾唇,转头看向陆锦川,“他是很好。” 凌盛的表情略显玩味,“你可是他的软肋,得好好保护自己,免得出了什么事他得发疯。” 这话一出,陆锦川顿时变了脸色。 这算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应夏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安抚的捏了捏,被陆锦川反手攥紧。 陆锦川冷冷的盯着凌盛,“是人就有软肋。” 凌盛拍了拍沙发扶手,“巧了,我就没有,难道我不是人?” 一时间剑拔弩张,陆平武也看出了端倪,沉声说:“你们两个在这里争什么?” 凌盛立马说:“开玩笑而已。” “我去看看奶奶,”应夏起身,转头对陆锦川道:“你陪我一起去吗?” 陆锦川看着她,点了点头。 从后门出去,应夏立马道:“他就跟个小孩似的,用来用去都是那一招,故意刺激你。” 陆锦川垂眸,“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你要是有什么事,我真的会疯。” 应夏停下脚步看着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陆锦川眼神爱怜疼惜,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下头道:“陆家长孙都百日了,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话锋转的太快,应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是我能说了算的么?” 陆锦川笑意连连,“也对,那我晚上再努努力。” 把老太太从后面的小洋楼请过来,正好到了饭点,赵如一和保姆也带着孩子从楼上下来。 陆锦川偏过头,在应夏耳边低声问:“刚才过来的时候,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应夏狡黠一笑,“秘密。” 就在之前,老太太拉着她问,上次带回去的衣服穿过了没有,应夏这才想起来,拿回去就压箱底,让她给忘了。 关键是这种事压根不需要她勾引,陆锦川做的比谁都勤快。 饭桌上,老太太开口:“特殊原因,百日宴没办法大办,也是委屈你们了。” 老太太对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把手里的盒子送到凌盛面前。 “这东西我准备了两份,锦川的那份在他结婚的时候给夏夏了,这份是留给你的。” 凌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玉器,光成色看上去就是极品,价值不菲。 凌盛收好盒子递给身后的人,说:“谢谢奶奶。” 其他人也相继拿出自己的礼物。 应夏勾了勾陆锦川的袖子,“怎么办?我们什么也没准备。” 陆锦川拍了拍她的手,对凌盛道:“我以你的名义给孩子做了个信托基金,明天律师会联系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场众人都有些惊愕。 赵如一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锦川,就连凌盛也收了那副浪荡不羁地笑容。 空手而来的人,送的礼物反而最重。 吃完饭,凌盛叼着烟看向陆锦川,“出去聊聊?” 陆锦川用餐巾沾了沾嘴角,随即起身,捏了捏应夏的肩膀,“累了就去楼上休息,一会儿我来叫你。” 应夏点点头。 陆锦川和凌盛出了门,凌盛递给他一支烟,“抽么?” “在戒烟,你嫂子不喜欢。” 凌盛“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原本说是出来聊聊,两人却都是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北城的七月,天气极热。 陆锦川的袖子挽到了手肘,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那么大手笔,你到底什么意思?”凌盛终于忍不住开口。 陆锦川靠着椅背,神情放松,“贺礼而已。” 凌盛冷哼,“还真是兄友弟恭,对我也太大方了,不会我要陆氏你也给我吧?” 陆锦川神情冷淡,“不给了。” 凌盛挑眉,又听陆锦川道:“给你的话,以后护不住她。” 第161章 玩火 似敌亦似友,界限极难界定。 凌盛默了默,说:“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和我说,陆家人都薄情,你倒是个例外。” 陆锦川眯了眯眼,“你错了,薄情的不是陆家人,是陆家人教育子女的方式,我很幸运,他们没教会我什么。” 凌盛看着他,表情不辨喜怒。 说来讽刺,两个出生就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从小过的日子却不如寻常人,便也磨砺出了两人狠辣的性格。 凌盛严肃道:“我在云南损失了三十个人,算是给我个警告?。” 陆锦川漫不经心,“如果你不打我岳母的主意,我不会动手。” “开什么玩笑,”凌盛笑道:“我打你老婆主意也不会打你岳母主意。” 陆锦川瞬间冷脸。 凌盛说完,立马反应过来,一脸严肃,“你说认真的?” 陆锦川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总之,我的人别碰,我们就相安无事。” “等等。”凌盛在身后喊他。 陆锦川没应,直接进了主楼,没在客厅见到应夏,便往楼上的卧室走,结果楼上卧室也没人。 应夏从后院进来,正好碰见从楼上急匆匆下来的陆锦川。 陆锦川两步跨下台阶,沉声道:“上哪儿去了?怎么不说一声?” 应夏眨了眨眼,“锦彤找我聊天,我看你们在说话,就没跟你说。” 陆锦川紧拧的眉心还没松开,“她找你做什么?”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刚才没找到她,急了。 “她跟我道歉,说以前不懂事,对我不礼貌。” 应夏摇了摇他的手,“你别这么紧张啊,搞的我都好紧张。” 陆锦川缓和了表情,牵着她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 应夏:“这么急干什么?” 陆锦川刚要开口,应夏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闭嘴,我知道你要回答什么了。” 陆锦川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咬,“这么了解我?” 应夏脸上写着:“这还用说?” 现在的陆锦川骚话一箩筐,无非就是那两个字。 回程路上,应夏没忍住问:“你为什么给小程的孩子做信托基金?”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抱歉,没跟你商量这件事,我知道那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但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应夏言语间带着心疼,“我只是觉得,小时候的事情,你不要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陆锦川听明白了,笑了笑,把她拉进怀里,“你觉得我是在还债?是在补偿他?” 应夏点了点头。 “不是,不是补偿,”陆锦川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只是看到那个孩子就想到,如果我们家夏夏当时也有人疼就好了。” 应夏没作声,陆锦程和赵如一都不靠谱,一个刀口舔血,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还真有点像她的亲生父母。 应夏抬头看着他,“你喜欢小孩子吗?” 陆锦川当真认真的想了想,“我只喜欢你生的。” “哦,那我和谁生的都行么?” 她还真敢问。 陆锦川低头在她耳尖咬了一口,手就放在她腰上,探进去掐了一把,“开这种玩笑,是腰不想要了还是腿不想要了?” 应夏知道他指的什么,笑嘻嘻往旁边躲,躲来躲去都还在他怀里。 到家洗完澡,陆锦川不在卧室,应夏想了想,翻出上次从老宅带回来的睡衣。 薄薄的一点料子,团在手里还不如拳头大,应夏还没穿就开始脸红。 陆锦川正在书房看着文件,刚才被她从浴室赶了出来,索性去客卧的浴室洗了澡。 刚一抬眸,视线再也挪不开,神色都暗了几分。 “干嘛,你这是什么表情?”应夏靠在门口,身上穿着一条又薄又短的睡裙,胸口处仅有两片蕾丝。 陆锦川眼底幽暗又深邃,配上他的表情,又痞又色,朝着她伸手,“过来。” 应夏走过去,还没到跟前陆锦川便长臂一伸,把她拽到跟前困住。 身形往后仰了仰,视线从上到下把她看了个遍,手掌沿着曲线轻抚。 抚到哪儿眼神也追随到哪儿,语调漫不经心,“刚才嫌和我洗澡又耗时又累,把我赶出来,现在穿成这样不怕累了?” 应夏被他碰的有点痒,往后稍稍躲了躲,陆锦川箍着她的腰,扫开书桌上的东西把她提了上去。 薄唇贴着她的脖颈游弋。 应夏颤了颤,“奶奶想抱孙子了,你妈今天也跟我旁敲侧击了一番。” 陆锦川看她一脸焦灼,在她耳根亲了亲:“别担心。” 好像碰上就难离开,唇继续辗转,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应夏捧着他的头抬起来:“但是我快二十六了,你也都奔三了。” 陆锦川拨了拨她鬓角的发丝:“那也没关系,就说是我暂时不想要。” 第162章 想不想 陆锦川低下头,刚碰上唇角,她就别开脸,认真问他:“你是真不想要还是假不想?” 陆锦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肯定地说:“真话的话,不想。” 应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陆锦川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小祖宗又开始发挥想象力。 挑着眉解释:“看见你之前确实有想过,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我脑子里还能想别的?” 应夏愣了愣。 陆锦川垂眸,眼里的火简直要把她烧起来,声音越来越低,“要不,你让我过过瘾,我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应夏的耳尖一下就红了。 陆锦川拨弄了两下她的耳垂,哑声道:“说两句就害羞,你还有哪儿我没看过没亲过?” “陆锦川!你正经一点。” 他还第一次见到穿成这样还让他正经的,这他妈换成和尚也正经不起来,这不是难为他么? 陆锦川闷笑,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嗓音又低又哑,还带微喘,“老婆~让我过过瘾,好不好?” 应夏被他吻的意乱情迷,“我之前说错了,你比泰迪还泰迪。 从书房闹到卧室,都已是半夜。 应夏眯着眼,被他抱着洗完澡放回床上,无力的趴着,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禁欲多年的人,花样未免太多,一次比一次会折腾。 应夏把头埋在枕头上,闷声说:“等你过瘾,我就得过世。” 陆锦川侧躺在她身旁,撩开散落的发丝,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啄,边亲边说,“我老婆果然与众不同,连夸人的角度都这么刁钻。” 应夏抬了抬腿,连踹他的力气都没了。 陆锦川手顺着背脊沟往下滑,轻柔的替她揉捏着腰,“这也不能怪我,主要是你之前欠我太多。” 应夏翻了个身看着他,“我欠你什么了?” 陆锦川,“十一年,你准备怎么补?” 应夏抿唇,“十一年前我还不到十五岁,你是变态吗?” 按着按着就开始不规矩,慢慢移到臀上,“那就从十八岁开始算,就算整数七年,按一天两次算,欠我五千一百一十次,给你算个整数五千,说吧,你准备几年补完?” 算这么快的吗?应夏伸出三个手指。 陆锦川:“三年?可以。” 屁的三年,三年她不得累死。 她眨眨眼,“我指的是三十年。” 陆锦川在她臀上拍了一下,“不接受这么长的偿还期限。” …… 凌盛回到家,想起陆锦川那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傻子,否则也不能在那种地方拼出一条血路来。 他敲了敲桌子,“把关力给我叫来。” 赵如一踌躇在门口,“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叫吧。” 凌盛抬眸,“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仁慈,让你有了错觉,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赵如一被他的眼神盯得颤了颤,“我马上打电话。” 关力住的不远,很快便到,上楼时刚好碰见楼梯口的赵如一。 赵如一往楼上看了一眼,低声道:“他今天心情不大好,你千万别惹他。” 关力点点头,上楼敲了敲门。 “进来。” 关力刚推开门,一个打火机便砸了过来。 凌盛满脸阴郁,“陆锦川说我的人在云南绑架了他的岳母,到底怎么回事?” 关力急忙把打火机捡起来,放回桌上,“他真这么说?不会啊,盛哥您也没下这样的命令,会不会是搞错了?” “搞错了?”凌盛冷笑,“你当陆锦川是什么人?没把握的事情他会说?” 关力跟了凌盛十来年,看得出他现在已经是怒到极点,低着头不敢接话。 凌盛拿支烟叼在嘴里,扬了扬下巴,关力立马拿着打火机上前点燃。 凌盛狠狠吸了一口,“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在北城的动作,他想给我个警告,没想到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除了他和我,这背后还有一个人,恨不得我们斗得鱼死网破。” 关力皱着眉想了想,“会不会是骁爷?设这么个局,既卖了陆锦川面子,还能顺便给我们找点麻烦。” 凌盛:“不会,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不会把人借给陆锦川,肯定巴不得藏得更深,怎么会把自己往明面上摆?” 两人沉默了一阵,凌盛忽然笑了,“北城这趟回的不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关力被他那阴测测的笑容看的一怵。 凌盛摆了摆手,“找人查一下,还有,先把跟应夏的人撤回来。” 关力一怔,“不跟了?” “不跟了,”凌盛道:“那是陆锦川的心肝宝贝,防的太死,跟也没用。” 关力点点头,刚从书房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走廊里的赵如一。 两人视线对了三秒,关力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从赵如一身旁经过。 第163章 你喂我吃 公司内部谣言,应夏旁敲侧击的问了一次周信,周信说略有耳闻,但是既然知道是子虚乌有,也没必要捅到陆锦川面前去惹他不快。 这几天应夏和罗明见面都是绕道走,谁知道闲话又来了,说两人做贼心虚,刻意避嫌。 总之做什么都是错。 “下去吃饭吗?”江小溪敲了敲应夏的桌子。 应夏盯着电脑,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击,“你先去吧,我把手里的事情先处理完。” 江小溪点了点头。 等她一出门,应夏立马关了电脑屏幕,又过了两分钟才出去,先爬了两层楼梯,才坐电梯上了六十二楼。 总裁办的几位助理已经对她极为熟悉,纷纷起身朝她点头。 应夏摆了摆手,很快溜进陆锦川的办公室。 陆锦川正在打电话,见她进来,扬了扬下巴,“先吃。” 然后又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沙发旁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午餐,应夏早上没吃多少,饿的不行。 狼吞虎咽了一阵后,发现陆锦川一边打电话,一边直勾勾的盯着这边看。 应夏端着小碗走过去,陆锦川勾着她的腰往自己腿上带。 边打电话边在她腰上摩挲,“项目书明天之内提交上去,至于授权和过审,我让人盯着。” 刚说完嘴边就凑上了一个勺子,陆锦川看了她一眼,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这样,有事晚点再说。” 说完张嘴把勺子里的东西吃掉。 “今天心情这么好?”陆锦川问道。 应夏:“我看你一直盯着我,以为你饿了。” 陆锦川目光清湛,“是饿了。” “那快去吃吧。”应夏刚一起身,又被陆锦川勾回来,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办公桌上。 “嗯,现在就吃。” 应夏身体狠狠往后一仰,躲开他的吻,手指抵在他胸口上,“你想对我使用职场潜规则?陆总,请自重。” 陆锦川咬了咬唇角,笑道:“自重就得自渎,我两个都不要。” 应夏睨他一眼,“那你要什么?” 陆锦川偏过头,下巴挂在她肩上,“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就够了。” 任谁都扛不住这样的告白,应夏心尖尖跟着颤,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最初心动的感觉。 应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菜都凉了。” 陆锦川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真会破坏气氛,我在表白你跟我提菜。” 应夏抿着嘴笑,“那你还吃不吃了?” 陆锦川:“你喂我就吃。” “不喂。” “不喂?”陆锦川手在她腰上捏来捏去,“不喂饿死了谁养你。” 应夏扭着腰边笑边躲他,“我自己养自己。” “你自己养能有我养的好?况且……” 陆锦川坏笑了一下,“能有我让你舒服?” 见他越说越没个正形,应夏伸手去捂他的嘴,“你闭嘴。” 陆锦川偏头躲开,抓住她两只手腕握在一起,把人往桌上一压,继续逗她,“饿死我谁生理期给你揉肚子?谁抱着你睡觉?谁给你洗澡?” 男女体力悬殊,她被他压在桌上。 “喂吗?嗯?” 应夏挣了几下,完全纹丝不动,倒是伸腿把椅子踢得很远,太费体力了,只好躺在桌上喘气。 “饿死了就没人管着我不让我吃冰淇淋,我还能和谭菲去找少爷。” 陆锦川冷哼了一声,“还惦记着那个少爷呢?晚了,我早把人弄走了。” 她就和那个少爷说了几句话,压根就不记得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见他吃醋吃成这样也觉得有些好笑。 应夏说:“光把少爷弄走,那你的烂桃花呢?” 陆锦川问:“什么烂桃花?” 应夏直接点明,“林露。” “林露?”陆锦川笑了笑,“你闹脾气那天晚上就解决了,放心,我很自觉,现在我们还是回头解决一下目前要不要饿死你老公的问题。” 他的手在她身上作乱,时而摸时而挠。 应夏挣也挣不开,扭来扭去,“好啦好啦,我喂,我喂还不行吗?” 陆锦川脸上带着得逞后的坏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把她从桌上拉起来。 闹了这么一会儿,压在裙子里的上衣都被扯了出来,裙子也缩到了大腿根。 陆锦川勾过椅子坐下,把她困在两腿之间替她整理。 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两人循声同时望过去。 周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人,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以为你们在吃饭,就是给太太送,送餐后甜点来,不知道你们……” 周信咽了咽口水,埋着头进来把点心放在桌上,一溜烟儿跑了。 第164章 闹剧 应夏看着关上的门,再看向陆锦川,脸有些红,“周秘书一定以为我们刚才在做什么事情。” 陆锦川不如她皮薄,还有心情调侃,“什么事情?” 应夏一本正经,“就是,坏事。” 陆锦川牵着唇笑,“什么坏事?” 应夏看见他的笑容,偏不顺着他的话说,脸上憋着笑,“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周秘书或许会觉得你时间着实有些短了。” 原以为陆锦川会脸黑,谁知他面不改色道:“你在这里呆上一下午,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要不要证明一下?” 体力上压制不了,嘴皮子还说不过他。 应夏在他手臂上掐了一记,“吃饭!” 应夏边喂边问:“当大爷是不是比当少爷好?要不要给你雇几个丫鬟,一个捶腿一个揉肩一个喂饭?” “我有那个胆子?无福消受。”刚喂了几口陆锦川便把筷子拿过来自己吃,让她去吃甜点。 吃完饭,应夏说:“我明天不上来吃饭了。” 陆锦川疑惑,“怎么了?” “我每天上来都跟间谍似的,生怕被人看见。” 陆锦川笑说:“你要是公开,以后就不用做间谍。” 下午黎芳传了个文件过来,需要罗明签字,江小溪和孙定去了印刷厂,就她一个人在,只好硬着头皮把文件拿去给罗明。 “等会儿,”签完字,罗明叫住她,“这是江小溪交给我的报告,这上面还有点问题我已经标注出来了,你带给她。” 文件装订的不严实,接过来的时候一半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弯腰去捡,距离离的稍近。 门忽然“嘭”的一声被撞开。 应夏抬起头,一个四十岁左右,烫着波浪卷的女人冲了进来,用手指着应夏。 “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吧?” 应夏拧眉站在原地。 罗明急忙拦在前面,“你这是干什么?跑公司来干嘛?” 女人掰着罗明的手,“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真以为你在陆氏好好上班,经常骗我说加班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吧?我早问过了,最近根本没加班。” “你瞎说什么!”罗明怒斥,转而看了应夏一眼,见她脸色极黑,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应夏你先去工作。” 罗明的老婆不依不饶,“你还护着她,我在家辛辛苦苦带孩子,你背着我在外面乱来……” 应夏懒得再听,这类的家庭主妇都有一个共通性,极度缺乏安全感。 刚走出办公室,罗明的老婆又追了出来,拦在过道里,罗明拉都拉不住,在身后抱着她的腰往里拖。 女人掰着门框,骂得极其难听,嗓门儿又大,很快就聚集过来不少人。 罗明被气的不行,干脆破罐子破摔,“闹!你随便闹,闹完我们就离婚。” 女人一下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忽然就开始哭天喊地,“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人老珠黄你就开始在外面找小三,罗明,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罗明怒斥,“你撒泼也看看地方,不嫌丢人吗!” “你都不嫌丢人我丢什么人?” 罗明站在旁边冷冷看着地上的女人,他不回家是因为家里的氛围太压抑,只要回去就是永无休止的质问,各种怀疑他在外面养女人。 “让一让。”应夏神情漠然。 罗明的老婆横在路中间,“小贱人,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勾引别人老公。” 一句骂的比一句难听。 江小溪在外围听了一会儿,急忙按电梯上了六十二楼。 一出电梯就直奔总裁办公室,被王秘书给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 江小溪急的不行,“我有急事找陆总,麻烦你去通报一下。” 王秘书看了看江小溪脖子上的工牌,“陆总在忙,有什么事先上报给你们部门经理。” 江小溪想了想,忽然推开王秘书往里冲。 王秘书没料到她这么虎,追过去时江小溪刚好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高层,听见声响齐齐看过来。 王秘书汗水都淌出来了,急忙上前去拉江小溪。 “什么事?”陆锦川问。 江小溪一开始被办公室里的氛围震慑了一下,慢慢缓过神来,“陆总,您方便的话下去看看,应夏她好像和别人发生了冲突。” 陆锦川一下站起来,阔步往外走。 第165章 打脸 罗明的办公室门口围了很多人,这会儿已经听不见骂声,周围的人低声议论,里头有个女人哭的声嘶力竭。 “让一让。” 后面的人回头看见陆锦川,急忙让开一条道。 罗明见了陆锦川,咽了咽口水,“陆总。” 陆锦川一眼也没看他,看着应夏问:“没事吗?” 应夏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陆锦川问。 无人应答。 罗明的老婆自听见他喊陆总开始,哭声就小了些,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陆总,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他们。” 她抬手指着应夏,“他们在你公司玩这种暗度陈仓的游戏,表面上是下属实际上是小三。” 陆锦川眉眼间的戾气渐渐聚集,“你说谁是小三?” 罗明的老婆显然没搞清楚状况,“就是这个女人,为了上位……” “你闭嘴。”罗明呵斥。 陆锦川抬手挡开罗明老婆,上前几步勾住应夏往怀里带。 在场众人看着两人,全都惊愕在当场。 陆锦川掰着她的脸看了一遍,见她确实是没事,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再转头看向别处时,目光却极为狠戾,“我老婆,整个陆氏都是她的,她用得着上什么位?” 满场哗然,特别是罗明两口子还有庄涵。 罗明愣怔地看着陆锦川又看看她怀里的应夏。 所以她就是陆太太? 罗明虽不是北城的富人圈,但对陆锦川的传言也早有耳闻,传闻陆锦川对他太太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陆锦川会把自己的宝贝放在他手底下。 他之前对她说了什么?她老公就算是大过天也不行,而现在呢,人家老公就是陆氏的天。 这不是妥妥的打脸是什么? 罗明老婆这会儿一个字也不敢讲,知道闯了祸,下意识地往罗明的方向靠了靠。 罗明狠狠瞪了她一眼,解释道:“陆总,陆太太,抱歉这里面有点误会……” 陆锦川沉声,“什么误会?” 平时凶一下都舍不得凶一下的人,现在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骂,什么样的误会也不行。 罗明踌蹰,“公司里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我老婆她没弄清楚真相就来闹。” 说着推了推自己的老婆,“快道歉。” 罗明的老婆现在哪里还敢说什么,之前以为对方是没钱没背景,想少奋斗几年的女人,结果人家是陆锦川的老婆。 现在打死她也不相信对方会放着又帅又有钱的老公不要,能看上罗明才奇怪了。 陆锦川神色冷然,眉心微微蹙起。 罗明的老婆站到应夏面前,嗫嚅道:“陆,陆太太,对不起,我不知道……” 应夏还比较理智,“你不在陆氏,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这些不实传言?” 罗明的老婆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庄涵立刻往人群后面躲。 其实应夏猜也猜到了,不过是再确认一遍而已。 “出来。”陆锦川冷声道。 庄涵没出来,倒是周围的人自动让开。 面前没了遮挡物,庄涵站在原地,两手紧紧攥在一起,神色慌乱,“不……不是我。” “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还说不是你!”罗明的老婆眼看就要扑过去,碍于陆锦川立在一旁,气势太强不敢造次。 陆锦川忍着怒意,垂眸,温声问应夏,“你想怎么处理?” 庄涵看向应夏,眼神中带着请求。 自作孽不可活,根本不值得同情。 应夏不看她,“让她走吧,其他人就算了。” 陆锦川点点头,“罗明,交给你了。” 罗明颔首,“好的,陆总” 陆锦川揽着应夏的腰往电梯口走去。 等陆锦川的身影消失,罗明看着围观的人,火一下就上来,“都在这儿看什么热闹?手里的工作不用做了是不是?” 众人连忙四散,还不时回头看过来。 罗明冷冷看了庄涵一眼,说:“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庄涵上前两步,“罗经理,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我每个月还有一万多房贷,我真的不能失业。” 挤进陆氏不容易,离开的话再找待遇这么好的工作就难了。 罗明厉声,“你干这件事之前怎么没想过你还有一万多房贷?” “罗经理……” “赶紧走,”罗明扬了扬手,“今天是应夏开口,陆总不追究别的,你别等到他回过神来,到时候你还想全身而退?” 庄涵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还没走到自个儿的办公室,众人的议论就传入耳中。 “我艹,陆总霸气护妻,太帅了。” “而且还专一,我看微博上说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了。” “我刚刚才发现应夏戴的戒指和陆总手上的是一对。” “你刚才看见陆总的眼神没,跟变脸似的,看自己老婆的时候拉丝,看其他人的时候眼里全是刀子。” “刀也不是刀你,庄涵有的受的,惹谁不好,啧,真打脸了。” …… 第166章 哄他 回到陆锦川办公室,陆锦川递给应夏一杯水,“下午别去上班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完,陪你去看个电影?” 应夏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只是玩的过程中,总感觉陆锦川的目光时不时看过来。 过了半晌,应夏受不了了,“你不是工作吗?老看我干嘛?” 陆锦川没说话,收回视线,只是手里的文件半天也没翻过一页。 见他情绪不大好,应夏走到他办公桌对面,手撑在桌子上,“被骂的是我,我都没事,你别生闷气呀?” 陆锦川把文件往桌上一丢,歪着头说:“骂的是我老婆,我难道不该生气?” 应夏撇嘴,“那你现在生气是给我看的啊,他们又看不见。” 好像也对。 陆锦川张开手臂,“过来,让我抱抱。” 应夏绕过桌子,陆锦川搂着她的腰,仰头看她。 “把前因后果跟我说说。” 前前后后大致讲了讲,谁知陆锦川脸色更黑。 “所以我这个正牌老公成了空气,反倒是你和别人闹了一通绯闻?” 应夏摸了摸他的脸,“既然是绯闻,可见不是事实,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陆锦川圈着她的腰收紧,“这是你不让公开造成的,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你得哄哄我。” 还带这样的?一八八的大总裁撒起娇来,一点也不含糊。 应夏手指在他眉眼间描了描,“陆总,你乖啊。” “就这?”陆锦川黑了脸。 不然呢? 应夏想了想,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样呢?”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不会?我教你。” 说完把她往腿上带,贴身的半身裙瞬间上滑,陆锦川的手顺着滑进去,挑了挑眉梢,“得这么哄,知道吗?” 应夏吸了口气,张嘴就咬在他肩膀上。 虽是不痛不痒,陆锦川还是轻“嘶”了一声,呼吸愈发的沉。 哑声哄她,“宝贝,松口。” 应夏咬着他嘟囔了两声,还是松开说:“你先松手。” 这不是已经松口了么,陆锦川一笑,偏过头亲她的耳廓,两手把她托起来。 “时间不够,不闹你了,我一会儿还有个会。” 走过去把她放到沙发上,刚直起身,见她仰着泛红的脸,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只一眼陆锦川便惨败。 试探着问:“你觉得,我把会议推掉怎么样?” 他的眼眸里染上暗欲,应夏推了他一把,“不怎么样,刚说要养我就想偷懒,赶紧开会去。” 陆锦川笑了笑,转身进了卫生间。 不到两分钟便出来,看样子是洗了个脸,还有水珠顺着脸颊一路滑落。 应夏无意间扫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顿时有些呼吸不畅。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馋他。 陆锦川看见她直勾勾的眼神,走过去指背在她脸上碰了碰,说:“困了就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周信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企划部出了大事,忐忑了半天,还顺便为下午的会议祈祷了一番。 以陆锦川的脾气,估摸着今天会议的提案要全搁浅了。 谁知等陆锦川从办公室出来,周信一下懵了。 周信低声问身旁的王秘书,“你确定消息准确吗?我觉得怎么不像呢?” 陆锦川眉眼柔和,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般,完全不像是老板娘被人骂了一顿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吗?这状态不对啊。 王秘书道:“百分之百准确。” 周信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就是怒极反笑? 听到消息的也不仅仅是周信一个,全公司都传遍了,几个高层自然也不例外。 会议还没开始,众人已经开始战战兢兢。 陆锦川不急不缓地走进会议室,入座后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开始吧。” 在大家看来,这应该是属于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所以平日里为一个提案争的不可开交的高层,今天也安分了起来,和谐得跟自家兄弟似的。 发言的李经理边说还时不时打量陆锦川的表情,中间说错了个数据,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陆锦川指尖敲了敲桌子提醒,“李经理,你确定是这个数据?” 李经理心道完了,拿着报告慌忙看了一眼,冷汗冒上来,纠正道:“是百分之十七点八。” 陆锦川点了点头,“嗯,继续说。” 这也太好说话了,换做平时,不是得说“数据出问题,要不陆氏出钱让你回去重新读一遍小学?” 等李经理讲完,陆锦川问:“大家有什么想法?” 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逞英雄,平日里鸡蛋里挑骨头的毛病自行痊愈,纷纷说可以。 陆锦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定了,散会。” 这就敲定了? 一场会议开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懵,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等陆锦川离开会议室,高层纷纷围着周信。 “周总助,你是陆总身边的人,能不能透露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第167章 秋后算账 周信无语,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他还想找人问问呢,老板的心思恐怕只有老板娘能摸透了。 不到五点,陆锦川就带着应夏闪人。 陆锦川屏退了司机和周信,自己开车。 新上映的一部喜剧片近乎满座,剩下的位子视野都不大好。 应夏一路刷了好几个电影院,等她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发现车已经开进了商场的车库。 连忙叫住陆锦川,“诶诶诶,这里没票了。” 陆锦川边把车往车位里倒,边说:“身为陆太太难道不能有点特权?” 想来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是有许多特权,弄两张票不是难事。 还没到电影院门口,就看见一排七八个工作人员整整齐齐立在那里,经理模样的人四下张望。 等看见陆锦川,急忙迎了上来,毕恭毕敬道:“陆总好,陆太太好。” 工作人员也整齐的跟着喊。 一个个声音洪亮,吼的人振聋发聩,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应夏忍着笑,偏头看向陆锦川,竟然从他脸上见到了少有的难堪。 陆锦川见她咬唇忍的难受,微微低头,“想笑就笑。” 应夏扯了扯唇角,低声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小说照进现实会这么尴尬。”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手,“我也没想到。” 他只是提前让周信联系一下,没想到经理会整这么一出。 经理在前面引路,将两人带到一个vip小厅,厅里都是双人座椅,只是一个观影的顾客也没有。 据说这部片子上映没几天票房就过了十亿,应夏边看边笑,陆锦川倒是淡定,时不时扯扯唇角。 更多的时候是是在看她,见她笑,他也会忍不住勾唇,再往她嘴边喂些小零食。 看完电影出来,应夏已经吃了个半饱。 应夏:“下次还是不这么看了,喜剧片要好多人一起看才好玩,我一个人笑的像个傻子。” “下次回南郊看吧,”陆锦川说:“到时候想看什么让人把片子送到南郊去。” 应夏眨了眨眼,“还可以这样吗?”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跟哄孩子似的,“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第二天到了公司,应夏和陆锦川第一次一起乘电梯上楼。 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门口原本准备往里冲的人一下顿住。 纷纷看向陆锦川身旁的人,昨天公司里都传遍了,原来陆总的老婆就是公司员工,还有知情人士透露人家之前就在这里做了三年。 应夏拉着陆锦川往角落让了让,“你们进来吗?” 众人这才纷纷往里进,总之电梯里气氛很是怪异,大家恨不得背后也长一双眼睛,看看能把老板迷的五迷三道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等人全走光,应夏吐了口气,忍不住问:“为什么别的霸道总裁都有专用电梯,就你没有?” 陆锦川牵着她往办公室走,“你还认识几个总裁?” 应夏撇嘴,“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陆锦川笑说:“后勤部原本留了部专用电梯,我觉得没必要,公司本来人就多。” 应夏:“咱们陆总很接地气嘛。” 陆锦川道:“不过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留出来。” “千万不要,”应夏急忙说:“我一个人坐电梯害怕。” 陆锦川低下头,嗓音极低,“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没人的时候想做什么做什么。” 应夏抬眸睇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想点正经的。” 到了办公室门口应夏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陆锦川到了六十二楼了? 陆锦川看着她上了电梯才回到办公室,开始翻看起桌上的文件。 看了几页,拨通内线,“你进来一下。” 周信忙夹着平板过去。 一进门就发现陆锦川今天的脸色不如昨天的好。 陆锦川看着文件眼也没抬,问:“传谣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周信道:“叫庄涵,在企划部做了有几年了,之前和太太也发生过矛盾。” 陆锦川抬眸一扫,“那你怎么不说?” 周信一噎,不敢接话。 陆锦川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拿笔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吩咐,“放消息出去,就说人是我开的。” 周信愣了愣,被陆锦川亲自开除意味着什么他可是清楚,估计后面在北城找工作也难了。 “是。” “还有,”陆锦川停了笔,“让罗明上来一趟。” 周信暗自揣测,这是要开始秋后算账了。 第168章 感同身受 罗明揣着忐忑到了陆锦川办公室门口,敲响门,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一声“进来”,他才推门而入。 进了办公室,意外地看见陆锦川没在办公桌后,而是在沙发上坐着喝茶。 “陆总。”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坐。” 罗明这才看见陆锦川对面还有个杯子,坐下后恭恭敬敬地把一个信封递过去。 陆锦川没接,安静地喝着茶,“这是什么?” 罗明:“辞职信。” 陆锦川这才抬起眼皮看去,接过看也没看,撕成两半丢在一旁。 罗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您不开除我?” 陆锦川敲了敲扶手,“如果不离开陆氏,你后面怎么打算?” 罗明一五一十的回答:“我准备申请调到澳洲分公司。” “你的家庭和孩子呢?” 罗明沉默。 陆锦川又说:“我老婆昨晚专门提过你们,所以这才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罗明讶异,“我们?” 当时陆锦川问她要不要追究罗明夫妇,应夏的原话是:“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罗明不回家,她一个人呆着难免会胡思乱想。” 陆锦川那一刻便明白,她是触动了,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容易感同身受。 陆锦川的眉心微微蹙起,“你和你太太结婚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罗明愣了愣,他没想到陆锦川竟然会和他聊起感情上的问题。 “不是,读大学的时候她很善解人意,也肯陪我吃苦,但是后来条件越来越好,反而是家宅不宁。” 陆锦川:“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罗明沉默了片刻,“想过,但是没想通。” 罗明回想,事业起步期的时候,他太忙了,每天工作完回家累的一个字也不想讲,她体谅他,也不追问,凡事憋在心里,自己胡思乱想。 憋久了总有炸的时候,后面就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怀疑,他累了,申请调到海外,呆了两年年又被调回来,还是没有任何改观。 “从前……”陆锦川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我也犯过类似的错误,或许你也有机会去补救。” 罗明猛然抬头,陆锦川已端起杯子,“言尽于此,你回去工作吧。” 陆锦川向来是个极为冷淡的人,和人谈心这种事情根本没想过会做,只是看到罗明夫妇也想起了自己从前和应夏貌合神离的时候。 陆锦川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也有多管闲事的一天。 …… 应夏回办公室,一路碰见的同事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玻璃上的反光明显能看见她都走过了还有好几个人盯着她看。 江小溪还好,倒是孙定连着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江小溪捏了团纸丢过去,“再看陆总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应夏笑了笑,低头给谭菲发消息吐槽。 应夏:「我从来没这么受关注过。」 谭菲:「你放p,大学新生报到时好多学长要给你提行李你忘了?」 应夏:「忘了,我只记得陆锦川一个学长。」 谭菲:「滚滚滚,大清早的来给我撒狗粮。」 应夏:「别啊,我还没说完呢,刚才他们看着我跟看猩猩似的,我都觉得是不是该给他们展示点才艺,表演个胸口碎大石什么的。」 谭菲:「你会胸口碎大石?」 应夏:「不会,我只会大石碎胸口。」 谭菲:「……这才艺还是算了,太血腥。」 应夏:「那下次我给他们表演个驯兽吧,你来当母老虎。」 谭菲:「滚!」 应夏看着,差点笑出声。 刚一抬起头,办公室门轻轻响动,罗明推开门探进头来。 “陆太……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169章 爱她不需要理由 一起走进罗明的办公室,罗明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陆太太,请坐。” 应夏对这个称呼还不大习惯,淡淡笑了笑,“这是在公司,以前怎么喊以后还是怎么喊吧。” 罗明点头,“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我老婆这个人,其实心思不坏,平时性格冲动了一点,她想亲自和你道歉。” 应夏:“不用了,我没放在心上。” 罗明犹豫了片刻,说:“谢谢,谢谢你在陆总面前替我说话。” 应夏错愕了一秒,瞬间想明白,估计陆锦川找他了,“不客气,我只是略有感触罢了。” 两人闲来聊了有半个多小时。 聊完之后,罗明笑了笑,“或许我知道陆总为什么待你十年如一日了。” 应夏挑眉表示询问, 罗明道:“你很复杂。” 这能算是一个好词吗? 罗明见她表情异样,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外表和你的性格不大一样,有的人如白纸,一眼就能断其一生,但是你不一样,总觉得撕开一层还有一层。” 应夏低了低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就传来声响。 “你错了,我爱她不需要理由。” 应夏错愕的回头,陆锦川两手插兜,斜靠在门口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应夏抢先开口。 陆锦川扬了扬下巴,“看看时间,我不想饿到我老婆。” 应夏只觉得脸颊烘热,看了看手表,一不注意竟过了十二点了。 倒是罗明不大自在,当众表白就算了。 老板这旁若无人的样子,他是该出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还是继续装透明人? 陆锦川伸出手,轻轻勾了勾,“走了,吃饭。” 应夏走过去把手放到他手里,出了门便抽出来,低声道:“这是公司,注意影响。” 影响?什么影响? 陆锦川再次握住,“陆氏没有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这一说,我们今天以身作则。” 和陆锦川在一起的时候,应夏素来神经大条,万事不操心,所以下了电梯才发现不对劲。 转头问:“不是在办公室吃吗?” 陆锦川脸上表情淡淡的,“周信忘记订餐了。” 八卦中心的两人忽然出现在员工餐厅,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一顿饭吃的应夏觉得自己像是在表演吃播,总有人时不时看过来。 陆锦川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的餐盘里,应夏咬了一口便放下。 “怎么了?” “有点儿咸。” 应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陆锦川夹回去放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嗯,是有点儿,晚上回家给你做。” 应夏抿唇看着他,压低声音,“那是我咬过的。” 陆锦川:“习惯了。” 应夏:“……” 陆锦川声音不小,附近的几桌人都能清晰听见,应夏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却找不出缘由。 一顿饭吃的应夏食不知味。 两人刚一离开,餐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天呐,陆总竟然吃陆太太吃过的东西,这也太自然了。” “你老公会吃你吃过的吗?” “吃啊。” “那你惊讶个什么劲?” “也对,我回家就得教育我老公,陆氏总裁回家都得给老婆做饭,他凭什么不给我做?” …… 应夏和陆锦川刚走到电梯口,迎面电梯里就出来一个人。 来人戴着银丝边框的眼镜,看见应夏的瞬间倏然脸红,“应夏,哦不,陆太太,陆总。” 陆锦川不着痕迹地看了对方一眼,牵着应夏离开。 电梯里正好没人,门刚一关上陆锦川便勾住她的腰,低头,“刚才那个人就是金文?” 应夏抬眸,“你怎么知道?” 陆锦川冷哼了一声,“他一眼看见你就脸红,还有,你没发现他先叫你再叫我?” 还是个细节控,应夏耸了耸肩,“可能是觉得我家庭地位比较高吧。” 这句话陆锦川竟然无法反驳。 进到办公室,应夏学着他平日的作派把他往墙上一抵。 眨了眨眼,“陆锦川,你好爱吃醋啊。” 陆锦川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面露狡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勾人。 陆锦川喉结滚了滚,手压在她臀上往自己身上压。 感觉到那一处的与众不同,应夏反应过来,连忙后撤。 陆锦川眼底都是笑意,摸了摸她的脸,“要不要睡会儿午觉?” 应夏摇头,“不睡了,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陆锦川也不勉强,准备送她出门。 应夏垂眸,盯着他的裤子看了一秒,忍着笑,“你确定要这样去送我?” 陆锦川跟着低头,但笑不语。 等出了陆锦川办公室应夏还在想,单看这人现在的样子,以前他到底是靠什么熬过来的。 总裁办公室斜对面就是周信的办公室,玻璃隔间,其他的助理的工位在另一边。 经过周信办公室门口,应夏无意间扫了一眼,顿时停下脚步。 第170章 黑锅 周信埋头吃的正欢,边吃还在边刷小视频,好不惬意,连应夏站在门口也没发现。 许是一个视频太好笑,周信笑的抬起头来,笑容瞬间僵住,急忙起身。 “太太好。” 应夏看了一眼他满桌的餐盒,似笑非笑的说:“陆总说你忘了给他订餐,周秘书倒是给自己订了不少。” 周信:“……” “开玩笑的,你慢慢吃。”应夏转身离开。 周信一个头两个大,谁来替他解释解释,明明订好送来了,老板说不吃,丢给他后带着老板娘去吃员工餐厅。 还好他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估计会以为他和老板有一腿,自己不吃都要让给他吃。 这锅背的,忒冤枉了。 到了八月,持续性的连晴高温,有时候出门一冷一热,应夏一下就感冒了,折腾了几天才好,医生说她体质差,缺乏运动。 算起来近两年确实是运动越来越少,心里积压的事情多,颓丧了。 会所包房里乌烟瘴气,陆锦川刚进门就皱眉。 房间里麻将桌四周坐了人,方淮正对着门口,见陆锦川来,扬了扬手,“快来接下,老头子突然查岗,我得回医院一趟。” 方淮早想走了,走了就四缺一,被许容白拉着死活不让他走。 陆锦川解了袖扣,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牌面,“什么烂牌,不是输的想跑吧。” 方淮把筹码往他面前一推,“小看我了不是,赌神好吗?烂牌照样赢。” 陆锦川往桌上扫了一眼,魏庭西身边的姑娘换了人,不是上次吃兔兔那个。 许容白身边空空如也,还有几个姑娘在沙发上坐着自拍,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 魏庭西介绍,“我哥,陆锦川。” 姑娘抿嘴笑,“我以前一直听说陆半城,还以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么年轻。” 这姑娘一张口就不会说话。 许容白想也不想就说,“二哥,你怎么每次找的姑娘都一个样。” 姑娘不高兴了,嘟着嘴撒娇,“你还找了多少姑娘啊,我这样怎么了嘛?” 魏庭西睨了许容白一眼,“你是第二个,上一个是个明星,他夸你漂亮呢。” 那姑娘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连陆锦川也忍不住笑了笑,魏庭西这套说辞听了八百遍,每回都说对方是第二个。 魏庭西生怕许容白再说什么,主要是怕懒得哄,点燃一支烟问:“今天怎么有空,不用陪嫂子了?” 陆锦川摸了张牌打出去,说:“和她闺蜜打网球去了。” 许容白把一张二万“啪”一下拍在桌上,忿忿道:“怪不得最近我约她总说没空,一周有三天说要打球,我还以为她忽悠我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许容白想了想,和陆锦川商量,“哥,要不你陪嫂子打球,让我约个会呗。” “她不喜欢和我打。”陆锦川似想到什么,笑了笑,“她嫌我侮辱她。” 小姑娘脾气倔,认真打她接不上球,不认真又嫌他瞧不起她,连看都不让看,立志要在教练的训练下以后让他惊艳一次。 魏庭西打出一张牌,嘴上一时没了个把门的,“你怕是想换个方式侮辱她。” 陆锦川抬眸扫过去,一推牌,胡了。 魏庭西看了看陆锦川的牌面,明明能做大,这么早就胡他,很明显是刚才那句话惹的他不快。 但凡和应夏有关,一句玩笑都开不得。 与此同时,北城一家网球馆里。 应夏正和陪打的教练一起打球,谭菲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接电话。 挂断电话后对应夏喊了句,“程牧安到了,我去接他。” 程牧安也是刚到,坐在车上没下车,没过一会儿,球馆门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他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一个男人咬着烟从跑车上下来,抬眸看了一眼门头,把烟丢在地上蹍熄。 走到门口,忽然下意识朝程牧安的方向望过来。 明明对方看不见车里,程牧安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两人对视了几秒,男人转身离开后,程牧安若有所思。 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样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身上的危险气息丝毫不加遮掩。 外面日头太毒辣,谭菲站在门口冲程牧安招手让他进来。 程牧安下车走过去,谭菲指了指他的车,“不停地库去一会儿晒成烤箱。” “算了,”程牧安道:“我一会儿就走。” 谭菲没再坚持,眼睛一撇看见了旁边的跑车,“嘿,这谁的车,挺骚包啊。”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球场,教练坐在休息区玩手机,却不见应夏的人影。 第171章 塑料情谊 “我朋友呢?”谭菲问。 教练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好像去洗手间了。” 两人边聊边等,过了有十来分钟,应夏还没回来。 谭菲起身对程牧安道:“我去看看,别掉坑里了。” 洗手间里有五六个隔间,其他的门要么大敞着要么没关严实,只有一个隔间的门关好了 谭菲走过去,捏着嗓子道:“陆太太,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需要人擦屁股还是把你从马桶里拽出来?” 里面的人没应声,谭菲敲了敲门,“赶紧出来,程牧安来了,等你呢。” 里面的人这才开口,“你敲错门了吧。” 谭菲一听不是应夏的声音,连忙道歉,又折回球场。 程牧安见她一个人回来,问:“人呢?” 谭菲摇头,“不知道,厕所没人,我给她打个电话。” 程牧安皱了皱眉,看着谭菲拨通电话。 男厕所隔间里,应夏后背贴着墙,两手被人握着反剪在身后,对方一只手还捂在她的嘴上。 洗手间里传来男人两个男人交谈和放水的声音。 等两个男人离开后,凌盛终于放开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捻了捻指尖。 应夏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摸出来看了一眼,“如果我不接电话,他们很快会找来。” 凌盛抬了抬下巴算是同意。 应夏强压着心里的慌乱接起来,立刻听见谭菲大喇叭一般的声音。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 应夏:“我在洗手间。” 谭菲吼道:“你放屁,我刚才去厕所,根本没人。” 应夏看了凌盛一眼,硬着头皮道:“我在……男厕所,刚才走错了。” 凌盛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还算聪明,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哪怕说出是被他抓到男厕所的,他们赶过来也来不及,知道不要激怒他。 电话那头的谭菲笑得不能自已,应夏说了句“我一会儿就回来”。 挂断电话后,应夏看着凌盛,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相信我妈妈被绑架不是你动的手,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凌盛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朝她吐出烟雾。 应夏蹙着眉别开脸。 凌盛道:“放心,不会动你,只是有些事要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你妈出事你为什么没去云南?是不是陆锦川不让你去?” 应夏犹豫了两秒,“我打通了我妈的电话,对方给我制造了她安全的假象。” 凌盛若有所思,“费尽心机把你留在北城,总不会是为了给我创造机会吧?” 应夏想起沈修与的话,拧眉问:“抓我的人和杀我的人,到底哪批是你的人?” 凌盛夹着烟凑到唇边的手一顿,沉声道:“你说什么?杀你?那晚除了我的人,还有人对你动手了?” 应夏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凌盛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谭菲。 应夏道:“我真得走了,我朋友很快会找来。” 凌盛拉开门,偏了偏头示意她出去。 应夏防备地看着他,之前大张旗鼓的找人抓她,现在又这么容易放她走,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凌盛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还能过一段时间安稳日子,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应夏急忙侧身溜出去,在洗手间门口碰见一个男人,对方还专门退出去看了一眼有没有走错。 回到球场,应夏点头和程牧安打了招呼。 谭菲见了她就笑,“咋的你是在男厕所呆着舍不得走了?” 应夏撇嘴,“我总得等人走完了才出来吧,不然撞见了多丢人。” 谭菲笑的前俯后仰,应夏喝了口水,拿瓶子敲她,“塑料姐妹,别表现的太明显了,不然友谊很难继续下去。” 谭菲秒变戏精,抓住她的手诚诚恳恳道:“其实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 应夏挑眉,“怎么证明?” “你说。” 应夏偏着头想了想,“如果我们俩晚上出去,碰到一群色狼怎么办?” 谭菲哈哈大笑,“还能怎么办?盘他啊。” 不是应该先救闺蜜吗,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这下连程牧安都忍不住笑了。 应夏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谭菲稍稍收敛了表情,“那要不,让你先选?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应夏摁了摁额头,终于认同了陆锦川那句话,谭菲和许容白两个活宝简直是绝配。 第172章 情种 休息的差不多,应夏再次回到球场上。 程牧安和谭菲在一旁休息。 应夏刚上场,谭菲的电话就响了,看了一眼接起来。 “干,干嘛?打球呗……还是不去了吧……真的?……那也不去。”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程牧安问:“你和许容白在一起了?” 陆锦川许容白这类人的圈子,都是顶层的,总不乏有人将这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牧安之前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偶尔也能看见群里应夏和谭菲聊天提及许容白。 谭菲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这才说:“算是吧,怎么了?后悔了是不是?像我这么好的女人,你瞧瞧,抢手的很。” 程牧安嗤笑了一声,“别吓我,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放你的狗屁!”谭菲斥道:“早不喜欢了,高中就不喜欢了。” 程牧安挑了挑眉梢,“高中?所以你刚跟我表白完转头就不喜欢我了?” “那不然呢?谭菲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比了八的手势。 继续说:“我刷半小时抖音能喜欢上八个,那时候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那么长情,一棵树吊都没吊着还舍不得放手。” 程牧安没接话,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矿泉水。 谭菲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连忙道:“诶你知道我这个人,说话直,大不了以后不敲诈你了呗。” 程牧安沉默不语,看向在球场上的人。 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绯红的脸颊上全是汗水,可每一次奔跑,每一次挥拍却依旧那么迷人。 “还喜欢呢?”谭菲淡淡开口。 程牧安收回视线,“没有。” “切。” 程牧安道:“我以为她和他总归会分开,陆锦川比我想象中更有魄力,她没有爱错人。” 正是以为他们终归会分开,所以等,等着等着就等成了习惯。 谭菲说:“她在这方面一向神经大条,一直不知道你喜欢她。” 程牧安声音极低,“不知道最好,也不准备让她知道,徒增困扰,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打扰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谭菲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屑道:“宇宙第一情种给陆锦川,第二你当仁不让。” 程牧安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工作最大,感情只能占百分之十九点六八。” “这么精确?这数据咋来的?” 程牧安一本正经道:“减去百分之八十点三二得来的。” 谭菲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程牧安没绷住,笑了,“咱们三个人能做这么多年朋友也是神奇。” 谭菲漫不经心地说:“不神奇,谁让我喜欢的人你也喜欢呢。” 程牧安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你和许容白挺配,都单纯,没那么多心眼儿,算是个好归宿。” 谭菲说:“你别整的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程牧安一扫刚才的情绪,讥讽道:“要交代也是替你交代。” 应夏刚被教练吊了个小球,没接上,这会儿正好休息,走过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你们聊什么聊这么起劲?” 谭菲正准备说话,程牧安提前开口:“安排后事。” 谭菲瞬间一个空矿泉水瓶子扔过去,程牧安偏头躲开。 看惯了他们打闹,应夏也没在意,顺便看了一眼手机,手机里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陆锦川打的。 应夏立马给他回过去,刚接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铃声。 顺着声音偏头看去,正好看见陆锦川拿出手机按了挂断。 陆锦川视线挂在她身上,走近后又是几番打量。。 应夏:“不是去打牌了吗?” 陆锦川淡声道:“没意思,提前走了。” 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在她额头上擦了擦,又去擦她脖子上的汗。 谭菲拿着手机轻轻磕了磕桌子,“陆总,这儿还有人呢,我们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准备帮她把澡也洗了?” 陆锦川这才看过去,对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 谭菲撇了撇嘴,对程牧安说:“就这么个高冷法,你说他俩平时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程牧安轻笑,陆锦川私底下什么样,估计还真没人见过。 陆锦川表情极淡,换做旁人估计看不出端倪,但是应夏还是从他眸底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看来这球是没法打了。 应夏侧头,“你还打吗?我们准备走了。” 谭菲起身,“你都不打了我还打什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应夏点点头,对程牧安道:“谭菲没开车,你送送她吧。” 陆锦川漫不经心道:“不用,小五在门口。” 谭菲诧异,“什么?” 应夏见她惊诧中还带了点惊慌,不由好奇,“怎么这个表情?” 第173章 接近真相 谭菲摸了摸鼻子,“我前两天不小心把给他爷爷贺寿的毛笔弄断了,他肯定找我算账来了,要不让你老公救救我?” 应夏偏头看向陆锦川。 陆锦川勾了勾唇角,特别果断,“不救。” 不是不救,是根本不用救,连应夏都看的明白,偏偏谭菲这个局中人看不清楚。 以谭菲那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懒惰性子,要不是惹了祸,估计只有拿钱砸才能把她请到网球场来。 陆锦川带着应夏离开,一上车就问:“他找你了?” 估计他急匆匆找来就是因为下面的人通知了他这件事情。 应夏偏头与他对视,“找了,但是他没对我动手,只是告诉我,我妈的事情不是他动的手。” 说完也不见陆锦川有任何反应,应夏忽然明白,“你早就知道了?” 陆锦川如实道:“之前不知道,最近两天才查出来。” 应夏满脸疑虑,“那背后的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发,按进怀里,“不用怕,都交给我。” “我不怕,就是好奇而已。”应夏道。 陆锦川低眸笑了笑,“他们这一行常年行走在刀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凌盛在北城呆的太久了,有人想上位,取而代之。” 应夏撇嘴,“他们内部矛盾自己内部解决,扯上我妈,不是有病吗?” 陆锦川知道她看似成熟,实则内心单纯,怕是没有接触过这样黑暗的一面,耐心同她解释。 “那个人知道自己必然斗不过陆锦程,并且了解我和他之间的纠葛,想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 应夏思忖片刻,缓缓道:“先把你引走,我留在北城,如果我在北城出了什么事,凌盛首当其冲,但是这中间出了点意外,沈修与救了我。”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那晚会有两拨人,一批是凌盛的,或许凌盛没有对她动杀机,所以后面的那几个人是来添把火的。 陆锦川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不吝夸赞,“我老婆真聪明。” 应夏抿唇,“那他自己知道吗?” 陆锦川又道:“他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派来跟踪你的人已经撤走,算是向我表明态度,把自己摘开,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留两个人给你。” 应夏在他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声,“你别搂这么紧,我身上全是汗。” 陆锦川手臂稍微松了松,“明天去看医生,你陪我去?” 前两次总因各种事情耽搁,都是陆锦川自己去。 应夏摸了摸他的手,“嗯,陪你。” 吴策年的问诊照例安排在下午。 这次前台换了个妹子,一进门就对两人偷偷打量。 把应夏安排在休息室后,陆锦川转身进了咨询室。 刚一走吴策年就推门进来。 “陆太太。” “你好,吴医生。” 吴策年问:“陆总最近情绪还好吗?” 应夏点点头,“挺好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具体情况,我甚至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 吴策年推了推眼镜,“现在比之前好多了,这类病人是这样的,没有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趋于正常。” 应夏说:“他已经过去了,您先去吧。” 吴策年离开后,前台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频频打量应夏。 “陆太太,请慢用。” “谢谢,”应夏随口问了句,“我记得上次来好像不是你。” 前台抿嘴笑道:“我才刚来半个月,之前那个前台被开除了。” 应夏:“哦?是嘛。” 本是随口的语气词,结果前台以为她感兴趣,一五一十道:“其实不是吴医生开除的,是陆总让她走的。” 应夏挑眉,这下有了兴趣,“为什么?” 前台道:“我也是听说的,平时陆总接受完心理治疗会在咨询室里休息一会儿,之前那个前台趁陆总在睡觉就进去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反正陆总就直接让她走人了。” 应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次的治疗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吴策年都已经出来了半天,陆锦川还没出来。 应夏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 房间里还放着悠远的钢琴曲,窗帘拉得严实,角落里亮着一盏落地台灯,光线极暗。 陆锦川垂着头,胳膊肘支在腿上。 听见声响,头也不抬,冷声道:“出去!” 从来没想过接受治疗过后的他会是这样,应夏没动,抿着唇看他,满眼都是心疼。 第174章 又撒谎 许是察觉出异样,陆锦川缓缓抬头。 在看见来人是她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一个笑容,也没有笑着朝她伸手。 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默默看了一会儿又垂下头去,手抵着额头狠狠掐了一把眉心。 应夏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握住陆锦川手的一刹那,很明显感觉到他微微抖了抖。 她勾唇一笑,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这么怕看医生啊?” 陆锦川没回答,反手包裹住她的手,握得很紧,头越埋越低,最后把额头抵在她的手上。 应夏倾身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不怕,有我呢。” 陆锦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抬起头,偏过脸在她脸颊亲了亲,仍旧觉得不满足,移到唇上吻了上去。 他的口中有些干涩,嘴唇也有些干。 这个吻很短暂,也很纯粹,吻完陆锦川的呼吸也丝毫不见紊乱。 应夏刚想起身,陆锦川的手骤然收紧。 应夏嘴角颤了颤,心里抽痛,安慰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不渴。” 刚一开口,就被干哑的声音给出卖。 应夏拍了拍他的手,起身拿过他右手边的杯子去接水。 回来时,陆锦川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自始自终都没有动过。 刚走过去,陆锦川忽然伸手一拽,手臂迅速环上她的腰,整个人靠了上去。 应夏手里的水杯一时不稳,瞬间撒了一半,全都浇在他背上。 陆锦川恍若未觉,头埋在她腰间,大掌也在她后腰不停摩挲。 这个时候,或许他什么也不需要,只需要一个拥抱而已。 应夏一手端着杯子,手掌落在他后颈,轻轻的揉捏着。 “对不起。”陆锦川闷声开口。 放在他颈间的手顿了一瞬,应夏继续一下一下的揉捏,“没关系啊,不看医生也没关系的。” 沉默的拥抱似乎格外能给人安慰。 过了一阵,陆锦川松开她,接过杯子喝尽,握住她的手说:“走,回家。” 从咨询室出来,应夏和吴策年打了招呼离开。 前台看见陆锦川的后背,偷偷问:“吴医生,治疗这么难吗?我看见陆总后背都湿透了。” 吴策年倒是没注意,点了点头说:“今天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容易啊。” 晚上陆锦川还有些公务,在书房处理完文件回到卧室,床上的人闭眼侧躺着,手边还放着一本书。 陆锦川上床从身后抱着她,手下滑到后腰后再也没有移开。 应夏睡的迷迷糊糊,却在某一个瞬间陡然清醒。 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她腰上抚触,结合下午在咨询室里发生的事情,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莫名的猜想。 “今天的治疗顺利吗?”许是刚醒,她说话带了点鼻音。 陆锦川犹豫了一秒,哑声道:“顺利。” 仅这一秒的犹豫,应夏瞬间明白过来,或许今天的治疗让他想起了某件久远的事。 她转过身面对他,手轻抚上他的脸颊,柔声说:“你又撒谎。” 陆锦川被她一眼看穿,亲了亲她的额头,手掌盖在后腰某个地方,终于问出口:“疼吗?” 应夏笑了笑,“都过去多久了,不疼,当时也不疼。” 陆锦川喉头微哽,眸中有点点微光,“夏夏,我可能……我情绪失控的时候,可能会伤到你,所以……”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应夏摇了摇头,“那次是意外,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且你看,这么久了你情绪也没有失控过,不是吗?”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在之前就劝说他不去看医生,然而现在再劝的话,他肯定不会再听。 陆锦川闭了闭眼,将她搂的更紧,低声道:“放心,我会治好的,我会治好的……” 连着重复了几遍,语气中除了温情,其他全是自责和隐忍,让她愈发心疼。 这种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 应夏忽然问:“听说你把吴医生的前台给开了,你胳膊伸这么长的吗?”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陆锦川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怕他多想,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陆锦川轻轻“嗯”了一声。 应夏:“发生了什么?” 看着她晶亮的眸子,陆锦川眉眼柔和,“她想勾引你老公。” “怎么勾引的?” “问这个干嘛?” 应夏眨了眨眼,“看看你吃了多少亏,顺便学学该怎么勾引你。” 陆锦川终于露出了自今天治疗后的第一个笑容。 “她没有勾引到,所以没有什么学习的必要。而你,只需要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勾引。” 第175章 命给她 北城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倒给人一种入了秋的错觉。 在陆锦川的坚持下,每周看一次心理医生改成了两次,只是坚决不允许应夏再陪同。 每次看完回来,面色倒是如常,只是夜晚多梦,应夏好几次都被他给惊醒,有时是冷汗连连,有时差点把她箍的背过气,然而睡梦中的陆锦川毫无察觉。 他不想表现给她看让她担心,她就假装不知道,冥冥之中就达成了一种默契。 只是两个人谁都不好受,一个强颜欢笑,一个暗压心疼。 周五晚上,老太太又让回老宅吃饭。 老太太今年八十七了,自从入夏开始,时常食欲不振,身子也大不如前,平时看起来倒还正常,只是有时候聊天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医生检查说没什么大毛病,年纪大了是这样的,这样的暗示大家都懂,所以老太太有什么要求,全家人都尽量去满足。 老太太晚上睡得早,五点半准时开饭。 一入座陆锦川便扫了一眼桌上,“锦程呢?” 江西月难得和颜悦色的解释,“他去云南了,说是过两天就回来。” 或许去云南只是个借口,怕是要从那边出境去东南亚,他现在确实有很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江西月又道:“如一她妈妈想看孩子,我让她带过去住几天。” 刚说完,保姆端了一盆汤上桌。 陆锦川盛了一碗,正准备递给应夏。 江西月摆了摆手,“别给她喝那个。” 又转头道:“周姨,给太太炖的那盅汤呢,快端上来。” 应夏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想明白江西月如今闹的是哪一出。 她们两人的关系素来不好,如今倒像是对她有多关心似的。 保姆端着单独的一盅汤放在应夏面前,盖子揭开,是一盅药膳,味道有些重。 应夏下意识看向江西月。 江西月点了点头,“喝吧,这个补身子的。” 她刚拿起勺子,陆锦川就把炖盅端了过去,说:“她不爱喝这个。” 江西月“啧”了一声,“这个对女人身体好,对备孕有帮助的。” 陆锦川拧眉,刚要开口,忽然感觉小腿被人碰了一下。 小姑娘垂眸坐在身旁,不发一语。 这顿饭吃的不痛快,吃完饭陆锦川就被江西月叫去了楼上书房。 应夏送老太太坐了一会儿,上楼去找他,还没走近书房就听见里面争吵声传来。 陆锦川声音冷冽,“我说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江西月嗓门极大,“你以为我喜欢仇人的女人给我们陆家生孩子?还不是因为你奶奶,你不是没看见她现在身体怎么样,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几年,就想着抱孙子。” 陆锦川道:“传宗接代的任务锦程已经完成了,至于我们,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江西月道:“完全是胡闹!这是她跟你说的是不是?” 陆锦川神色自若,“是我说的。” 江西月完全不信,厉声道:“真是被你纵得不成样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外头什么样,哪里有一点陆太太的样子。” 陆锦川哼笑,“她是什么样子,陆太太就是什么样子。” 江西月自顾自地说:“跟人当街打架,进警察局,我们陆家上下五代人都没干过这种事。” 陆锦川靠在椅子里,默了片刻,骤然一笑,“江家上下五代人也没出过虐待自己孩子的人。” 江西月骇然失色,嘴唇颤动了几下,忽然放软了语气,“你为了这个仇人的女儿,竟然顶撞你的母亲。” 仇人的女儿? 至亲的母亲恨不得他去死,反倒是她口中仇人的女儿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光明。 陆锦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西月,“你不也因为一个儿子恨不得另一个儿子去死?” 简直是刀刀见血,字字戳心。 江西月惊恐万状的捂着嘴,“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得问你。”陆锦川敲了敲烟盒,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 懒散道:“我不是什么二十四孝大孝子,之所以我们之间的相对和平能维持到现在,全得益于你的父亲,我的姥爷。” “他当初救了我,我保她的女儿平安,如果你妄图用母子之情来绑架我,抱歉,那东西在我九岁的时候就没有了。” 一席话听得江西月心惊肉跳,颤声道:“你简直,简直是六亲不认。” 陆锦川吸了口烟,漫不经心道:“你错了,得分人,换成我太太,命给她都行。” 应夏靠在门口的墙上,眼眶发热,仰头看了半晌天花板才强忍住眼泪。 第176章 生个孩子吧 房间里,江西月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忽然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果然,情种还是真是会遗传。” 陆锦川皱了皱眉,摁灭了烟起身准备离开。 江西月在他身后开口:“我随你生不生,但这是老太太的心愿,你自己掂量。” 陆锦川没说话,拉开门,一眼就看见门口的应夏。 应夏冲他笑了笑,“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陆锦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偷听多久了?” “没偷听,隔音太好了什么也没听见。”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陆锦川牵着她的手下楼,边说:“老宅是上世纪初修的,那时候的隔音技术不到位,我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几年,我爸在书房骂锦程,我在卧室都能听见。” 应夏被他变相拆穿,也不恼,“我说隔音好就好。” 陆锦川笑了起来,“是,陆太太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嗯,”应夏说:“那陆太太还有一个要求,你听不听?” 陆锦川没答,把她塞进车里,绕过车头上了车才道:“说吧,什么要求?” 应夏倾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咱们生个孩子吧。” 鼻间有清香,说话时喷吐的气息洒在耳边,微微发痒。 陆锦川勾了勾唇,闭上眼靠着。 一直得不到他的回应,应夏也有些发怵,“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 陆锦川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你无需讨好任何人?” 应夏点头,“记得。” 那是他们准备离婚之前他对她说的话。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手心,“所以你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你想要我们就生,你不喜欢,就再过几年。” 他知道她听见了他的江西月的争吵,争论的中心无非就是一件事,要孩子。 她每次提孩子的事都是从老宅离开的时候,确实是怕她因为他难做而委屈自己。 应夏撇嘴,“我想生就生?我又不是海兔,还能自己把这事儿给办了。” “海兔?” “雌雄同体。” 陆锦川抵了抵下槽牙,低头在她耳边坏笑,“那你跟我撒撒娇,我帮你完成。” 这种事还能叫帮? 应夏直视他,故意逗他,“别人帮也行。” 果然,陆锦川瞬间变脸,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不理她。 知道说错话,应夏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陆锦川毫无反应,应夏只好耐着性子去哄他,“我开玩笑呢,下次不气你了好不好?” 陆锦川还是不为所动。 应夏瞟了一眼前座的老刘,见他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放下心来,慢慢往陆锦川那边挪,侧身把两条腿都搭在他腿上。 陆锦川睁眼看了一眼挂在身上的人,淡淡道:“你干嘛?” 应夏脸上挂着笑去哄他。 “真生气啦?” “我错了。” 陆锦川垂眸看她,“下去,自己坐好。” 应夏变本加厉往他身上蹭,凑上去亲他。 陆锦川喉结滚了滚,偏过头,“还有人在。” 呵,平时他这么做的时候自己怎么不记得有人在…… 应夏启唇,“老公……” 刚喊出口,陆锦川便转过头来,一双沉黑的眸子牢牢把她锁在里头。 看了她几秒,低头哑声道:“回家再收拾你。” 到了车库,下车后陆锦川牵着她走的极快。 进门后,应夏正弯腰换鞋,她一手撑在门口的鞋柜上,一手去拨弄高跟鞋鞋扣。 陆锦川忽然在身后撞了她一下,她急忙两手撑住鞋柜,免得人撞上去。 气恼的回过头,“你干……”什么? 只是回头这一眼,就把剩下两个字吓了回去。 不知什么时候,陆锦川已经解开了上衣扣子,结实的胸膛和线条明显的腹肌尽显。 衣摆已经从裤腰里抽了出来,一手搭在皮带上正在解着。 而那双眼角微红的眸子,此刻正牢牢锁在她身上。 他眯起眼,薄唇微启,“嗯,干。” 愣了半天,应夏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陆锦川的动作比她脑子还要快,直接掀开了她的裙子,把她抵在了鞋柜上。 陆锦川气息不稳,低头亲吻着她的耳根,“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应夏咬着唇不吱声。 陆锦川勾唇笑笑,托起她边亲边往卧室走。 第177章 大怨种 陆锦川抱着她去洗完澡才抱上床,滚烫的身体压上去。 刚才洗了个澡,那点急切早已缓和下来,也不急着进入主题,耐着性子亲她。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应夏被他亲得意乱情迷,软着嗓子道:“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们经常没做措施也没有怀上,你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锦川俯身咬在她耳边,“或许是我不够卖力。” “怎么……卖力?” “……这样。”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折腾,快一个小时都还没结束。 应夏什么招都使了,凶他求他都没用。 手机就放在枕头旁,响起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惊了一下,不可抑制地一颤。 陆锦川差点被她逼疯,顺手捞起手机往旁边一丢。 应夏是真的受不了了,只能哼哼唧唧地哭。 “哥……”许容白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陆锦川随意一瞥,电话在刚才丢开时竟被他不小心接通,此刻正是通话状态。 “闭嘴!”他立刻捂住应夏的嘴巴,急忙把手机挂断。 应夏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什么心情都没了,陆锦川草草结束,任凭后来怎么哄她都不乐意。 洗完澡出来,见她还把头埋在被子里装鹌鹑,走过去坐在床沿,伸手拉她的被子。 应夏死死拽着不肯撒手,是真觉得没脸见人了。 陆锦川只能好声好气的哄,“把被子拿开,听话。” 手从旁边伸进去,摸到她背上一手汗,“闷出汗了都,再不撒手你今晚别睡了。” 这招果然好用,应夏从被子里探出头,憋得小脸微红。 陆锦川脸上挂着欠欠的笑,“放心,他肯定没听见。”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闪,见这次是方淮的电话,陆锦川皱着眉接起。 方淮噼里啪啦一通说,“这都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赶紧过来啊,我们在会所。” 陆锦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不去,睡觉了。” 方淮说:“明天周末睡这么早干嘛?来吧来吧,带嫂子一起来,今天清水局。” “不去。”陆锦川说完,挂断电话。 “你去吧。”应夏说。 陆锦川挑了挑眉梢,“赶我走?” 他这段时间看病看的憋闷,她看出来了,正好也好久没和他那些兄弟聚一聚,她想让他去放松放松。 应夏咬了咬下唇,“嗯,你气死我了,一点之前不想看到你回家。” 陆锦川掀开被子钻进去,搂着她,“在家陪你,孙阿姨不在,怕你害怕。” 应夏抬眸一睨,“你在家我才害怕好吧。” 然后推了推他。 陆锦川道:“要不一起去?” 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已经不错了,活动她自然是没去。 陆锦川没泄完的一口气从床上憋到会所,他来得晚,进门就找个角落坐着,偏偏还有人不长眼色。 从陆锦川来了之后,许容白一扫之前的活泼,变得安静异常。 魏庭西也觉得奇怪,抬了抬下巴问方淮,“他怎么回事儿?失恋了?” 方淮朝那边一眼,“不知道。” 魏庭西招了招手,“小五,坐那么远干嘛,坐过来。” 许容白摆手,“你看我哥那表情没,两口子吵架了,今儿不安全,我今天要谨言慎行,免得他拉我去练拳。” 魏庭西笑问:“你怎么知道又吵架了?” 许容白一本正经地说:“之前给他打电话两人正吵架呢,我听见嫂子在哭,就他还铁石心肠直接让人家闭嘴,哭都不让哭了,你说这得有多专制。” 他说得起劲,没看见陆锦川盯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想到她那种状态下的声音被别人听了去,他就想把许容白弄成聋子。 他站起身,朝许容白招了招手:“走,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许容白眼睛一亮,“真的,什么刺激的?” 陆锦川幽幽一笑,“到了就知道了。” 许容白转头问:“你们去不去?” “去。”魏庭西勾着方淮的肩膀,笑着说:“怎么不去。” 去拳馆看热闹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第178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去的途中许容白和方淮坐了一辆车子,陆锦川和魏庭西一辆。 一路上许容白喋喋不休了半天,从初中的感情史聊到现在,最后才切入正题。 “我跟你说,这男人得到之前和得到之后,还真是两个样。” 方淮:“这话怎么说?” 许容白伸出食指虚点了几下,说:“缺乏观察,以前我哥多宝贝应夏你记得吧?而现在呢,自己把人骂的哭哭啼啼,回头还要出去找刺激,以前他可是从不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淮忍不住调笑道:“你觉得待会儿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容白拍了拍腿,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男人嘛,无非就是那几样。” 方淮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没救了。 许容白一路聊得起劲,等车停下后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对。 这不是拳馆门口么? 这下,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这咋咋咋咋咋不对呢?” 方淮先下了车,扶着车门道:“赶紧下车,他俩搁门口等着呢。” “要不……还是你们去吧。”许容白现在简直可以用惴惴不安来形容。 魏庭西见他半天不下车,走过去道:“赶紧下来,你今天又没说错话对不对,说不定他就是来发泄发泄。” 许容白狐疑了片刻,顿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笑嘻嘻的下了车。 已经十一点多,拳馆早就关门,负责人还是听说陆锦川要来急忙赶过来的。 许容白进了门才发现好像不大对,这么晚也没教练,那谁来陪练? 正准备开溜,陆锦川胳膊搭上他的肩膀,“陪我练完再带你去找刺激。” 许容白哭丧着脸说:“哥,我最近在谈恋爱,容貌很重要。” 陆锦川淡笑,“今天就随便练练,压轴在后面。” 陆锦川早年当过兵,体格那是一等一的,许容白自然不是对手。 反正这么多年没打赢过,腰酸背痛个几天也就过了。 不过今天陆锦川倒是打的比较温柔,几乎没往他身上招呼,还真就是正经打拳。 不到半小时,陆锦川热个身的功夫,许容白就气喘吁吁,躺在地上装死,一个劲儿喊不行了不行了。 魏庭西两手抓着拳击台的边绳在那儿笑,“小五,起来,男人不能说不行。” 许容白躺在地上边喘边道:“别的地儿行就可以了,在这儿不行就不行吧。” 陆锦川走过去踢了踢许容白的腿,“以前不是立志要打哭我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今天让你摸摸套路。” 许容白摇头,“别说套路,让我摸你我都没力气。” 陆锦川垂着头笑了笑,“那下一场刺激的也没力气了吧?” “没了,真没了。”许容白说。 陆锦川边解着绷带边说:“西子,给你会所的经理打电话,就说少个人。” 许容白一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急忙喊住魏庭西,“等等,是去你新开的那家会所?嘿,奇怪,我好像力气又回来了。” 有这么个逗逼在,心情很难不好。 之前的皇庭开了有好些年了,模式越来越落后,现在年轻人越来越不爱玩儿那一套,魏庭西几个人也呆腻味了,干脆自己开了一家。 陆锦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想好了?谭菲要是误会怎么办?” 许容白一听来了劲,语气不满道:“她都能去找牛郎,我怎么就不能,放心,我就纯观赏,不碰。” 不管许容白去不去,陆锦川是非去不可的。 不为别的,会所刚开业不久,总要去捧场。 这也是陆锦川今晚放着好好的媳妇不抱,专门出来一趟的原因。 前些日子一直在忙,没找着机会,择日不如撞日。 一行人来到会所。 魏庭西早安排好了,留了最大的包房出来。 许容白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路东看看西看看,连方淮都忍不住笑他。 “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高档会所没去过,别让人笑话。” 许容白极为不满,“除了你们,你问问看谁敢笑话我。” 话说的没错,许容白也就在他们几个面前是那副二愣子的性格,在外头那架子一端起来,活脱脱的纨绔少爷。 第179章 男科 包房里已经站了一排年轻的公关,其实很多时候,也不为什么,就图个热闹。 魏庭西指了指,对许容白道:“我这里的姑娘怎么样,不比皇庭差吧?” 许容白摇了摇头,“人是不错,不过你说话这样子像个老鸨,就差一颗带毛的痦子了,赶明儿你接客的时候,做兄弟的我给你点一颗。” 魏庭西哼哼了两声说:“欠揍。” 然后对几个公关抬了抬下巴,公关都是训练过的,立马各司其职,倒酒的倒酒,点歌的点歌,陪聊的也往沙发旁边坐。 几个人里,就数陆锦川面色最淡,坐下后就低着头在给应夏发消息。 「这边还有一会儿,你先睡。」 发完一直盯着屏幕,等聊天框上面出现了几个“正在输入……”的字样,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应夏:「还不困,我还在追剧。」 陆锦川:「西子说他这里有一种新调的果酒,度数很低,下次带你来尝尝。」 有陆锦川管着,应夏已经好久没喝过酒了,这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连之前怎么丢人都抛到脑后去了。 「就今天吧,我现在过来。」 陆锦川看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早知道之前直接用酒哄她来了。 拿着手机起身去外面安静的地方给她打电话,那边半天才接。 陆锦川问:“真想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模糊,似乎离的很远,“是啊,我已经在换衣服了。” 陆锦川笑了笑,“那我让司机来接你。” 应夏边拿着裙子往身上套边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快一些。” 陆锦川“嗯”了一声,嘱咐她路上慢一点,到了给他打电话。 回到包房,陆锦川面色都柔和了些,一个公关壮着胆子往他身边一坐。 屁股还没碰到沙发,便听他淡声道:“坐那边去。” 公关讪讪的走了,剩下方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凌盛那边怎么样?” 陆锦川道:“他现在自顾不暇,把人撤走了。” 方淮哼笑了一声,“他倒是能屈能伸。” 陆锦川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个事来,“下周我上你那里做个检查。” 方淮喝了口酒,“行啊,第一次见你复查这么积极。” “不是,”陆锦川垂眸,指腹摩挲着杯子,说:“男科。” 男科?! 幸好那口酒方淮咽得快,否则这会儿估计得喷出来。 反复确认道:“你刚才说看什么科?男科?你不会是……那个……” 陆锦川抬眸一睨,“想多了,孕前检查。” “呵,”方淮笑道:“准备要孩子了?” “先检查,具体要不要,看她吧。” 方淮打量他的表情,“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要?” 平时和方淮多少能说上几句知心话。 陆锦川也不藏着掖着,“想,但是不想给她压力,她比我小三岁,还年轻,等她玩够再说吧。” 方淮“啧啧”了两声,“你肯定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还债来了。” 陆锦川默了默。 如果可以,他想这辈子也欠她,这样的话,下辈子他还能继续还。 他们几个在这儿,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场面愈发热闹。 应夏换好衣服,又花了十分钟时间快速化了个妆,然后开车出门。 夜晚的北城依旧灯火通明,车辆穿梭,也不乏还在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的人。 等红绿灯的时候,应夏下意识往路边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后忽然觉得不对劲,又重新看过去。 马路斜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男一女站在轿车旁争论着。 女人面容凄苦,情绪激动,抓着男人的手臂一个劲在说些什么。 男人背对应夏的方向,看不见样貌,只能看见身材,个子很高,腰背挺括。 正准备看仔细些,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应夏回过神,绿灯读秒都过去了一半,急忙往前开。 到了会所,陆锦川已经在门口等她,身边好几个人,众星捧月般的把他簇拥着。 要么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是豪门高干子弟,碰巧遇见都来打几句招呼。 他指间夹了一支烟,歪着头回了旁边的人一句话。 看见自家的车开进来,陆锦川下意识伸手准备把烟灭掉。 顿了顿,又收了回来,朝着应夏走过去。 应夏下了车,心不在焉的走了两步。 陆锦川揽住她的肩说了句什么,她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转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第180章 负责想你 陆锦川扬了扬手中的烟,解释道:“今天的第二支。” 门口一个人见状,笑着搭了句话,“陆太太管得可真够严的啊。” 陆锦川顺便手把烟灭在门口的垃圾桶上,说:“自觉。” 应夏抿嘴笑了笑,还真是够自觉的。 陆锦川没带她来过这样的地方,大家对他家里那位可谓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第一回看见,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把她勾进怀里,坐电梯往包房走。 等没人了,应夏才说:“你这样会让他们觉得我是母老虎。” 陆锦川垂眸看了他一眼,“上哪儿去找这么漂亮的母老虎?放心,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妻管严。” 提前没说应夏要来的事情,其他几个人都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还有个女人站在许容白面前跳舞,那叫一个妖娆。 还真是灯红酒绿,笙歌艳舞。 应夏似笑非笑地瞥了陆锦川一眼,语气不辨喜怒,“你们平时的娱乐方式还挺别致的。” 陆锦川也是满脸黑线,他不过出去了十来分钟,怎么场面一下就转变成这样了? 其实许容白也冤,之前几个人玩骰子,许容白输了,一个人就让公关在他面前跳舞。 许容白一眼就看见了应夏,连忙喊停跳舞的女人,“别跳了别跳了。” 心里有点发慌,问:“嫂子,你怎么来了?” 应夏转过头看许容白,笑着说:“来感受感受你们的夜生活,不欢迎我啊?” 许容白摆手,“哪里?只不过以为你和我哥在吵架,没想到你会来而已。” “吵架?”应夏看向陆锦川,目光清澈。 许容白正准备说话,接触到陆锦川递过来的目光,这回好像是看懂了眼色,立马道:“不不不,是我误会了。” 说完许容白也没明白吵个架为什么不让他说。 陆锦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得亏他管住了嘴,否则分分钟把人给气跑,不,羞跑。 陆锦川揽着她坐下,端了桌上的一杯酒递给她,“尝尝。” 应夏接过,挑了挑眉梢,“贿赂我啊?” 陆锦川低眸,“贿赂你,回家能给我吗?” 他眼里装着什么,应夏一看就明白,“我不是说那个。” “哪个?” 应夏食指晃动,指了指刚才跳舞的那个女公关。 真是被许容白给害死了。 陆锦川抚了抚额头,“平时不这么玩。” 应夏瞥了瞥嘴,陆锦川又凑过去哄她,“你老公很乖,女公关只负责倒酒,我负责想你。” 这句话放在这样的地方真的很醉人。 应夏原本也没准备计较,杯子凑到唇边尝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 “唔,好喝。” 男人的局,寒暄几句后,总免不了谈些事情。 陆锦川和旁边的人说着话,一手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伸手去揉她的耳朵。 捏到一处硬物,陆锦川偏过头凑近看了一眼,“今天怎么戴了耳钉?” “不好看吗?”应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陆锦川再次捏了捏,凑到她耳畔,“好看,但口感不好。” 口感……应夏脸颊发烫。 陆锦川笑了笑,继续和旁边的人谈事情,手指一会儿拨弄她的头发,一会儿揉捏她的脖颈和耳朵。 有几个男人自带了女伴,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聊天。 期间有个男人推了自己的女伴一把,“去,陪嫂子聊聊天。” 应夏刚想说好啊,陆锦川直接替她拒了,“她认生。” 倒不是认生,只是不喜欢尬聊,对方应该也一样,因为应夏看见陆锦川说了这句话之后,那个女人明显松了口气。 应夏偶尔听到他们的谈话中有些“项目”,“地皮”之类的字眼,对这些提不起兴致,便自顾玩起了手机。 果酒很好喝,不知不觉就下去了好几杯。 陆锦川劝了几次没劝住,看她喝得开心干脆由她去,反正有他在,大不了扛回去。 她微博刷完刷朋友圈,两分钟前谭菲有一条更新,灯红酒绿的配图,文案就俩字:快乐。 定位的地址就是这个会所。 应夏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一个人快乐,怎么不叫上我?」 看来是真的快乐了,过了好几分钟谭菲才回:「我敢带你来这种地方么?陆半城会杀了我,顺便诛九族的。」 应夏反手发了个定位过去,谭菲立马把包房号发过来。 收到信息,应夏先是看了许容白一眼,然后扯了扯陆锦川的袖子。 陆锦川偏过头,语气温柔,“无聊了吗?” 应夏低声说:“谭菲也在这里,我去她那里一下。” 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这边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一会儿去找你。” 第181章 小五惨了 应夏出了包房,包房里其中两个人的女伴正站在过道一头抽烟,越走近两人的交谈越清晰。 一人说:“命这个东西,可真重要,我不求别的,遇到的男人有陆半城一半好我就满足了。” 另一个人道:“也就想想吧。” “对了,之前让你去陪她聊天,我看你好像不大乐意,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子。” 女人摇了摇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硬要往上攀我累,人家就算不驳我的面子,但是人家应付起来也麻烦。” 倒是个通透人儿。 等走近了,抽烟的女人看见应夏,夹烟的手一顿,在背后说人总归是不好意思。 “陆太太。” 应夏笑着点了点头,和她们擦身而过时顺口说了句:“那边有休息区,你们可以去那边坐坐。” 谭菲的包厢里热闹非凡,应夏进去的时候,估计气氛已经烘托到了最高点。 满场都是拿着蛋糕乱糊的人,还有人拿着香槟在喷洒。 许容白那边都没玩的这么嗨。 谭菲见了应夏,一把将她拽过来,搭着她的肩膀介绍,“这我姐们儿。” 又指了指已经场上一个已经看不见样貌,满脸都是奶油的男人,“小学同学,一栋楼的,今儿他生日。” 说完就拉着应夏坐到一边,“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陆半城怎么愿意放你出来这种地方?” 应夏说,“我和他一起来的。” 谭菲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过了两秒,“你别告诉我许容白也在吧?” 应夏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我先撤了。”谭菲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包,正准备往外冲,刚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坐下。 应夏笑了笑,“不跑了?” “跑什么?姐身正不怕影子歪。”说着指了指场上的男人,“没一个牛郎。” 应夏点了点头,问她上次那个毛笔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谭菲支支吾吾,如果不是光线太暗,估计能看出她脸颊发红。 急忙转移话题,“前几年我公司那片不是新开发了个楼盘么,都是小公寓,我弄了两套,一套给你,别嫌小。” 应夏皱起眉,“给我弄公寓做什么?我又不缺。” 谭菲瞪了她一眼,“你缺不缺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这是新婚礼物。” 应夏失笑,“我结婚都快四年了,哪儿来的新婚。” “你别管,”谭菲指了指她,“当初不看好你们这一对,所以买了也没给你,现在么,算是给你补上。” 应夏勾了她的胳膊,“那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个大礼。” 谭菲“哼”了一声,“别送,你要是送了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许容白,比身价是比不过你家陆半城,但咱们也不缺钱。” 应夏斜眼瞥她,“啧,这么快就想着要嫁给许容白了,已经是咱们了。” 谭菲梗了梗脖子,“他……他带我见家长了,但是我还没想好。” “你们的进度也太快了。”应夏目瞪口呆。 不过他俩向来不走寻常路,突如其来的在一起,车速飞快,那突如其来的求婚也算不上奇怪。 谭菲阴阳怪气地晃了晃脑袋,一副傲娇样。 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应夏的肩膀,“我过去看看。” 另一间包房里,许容白本以为应夏出去透透气,谁知道半天没回来。 便随口问了陆锦川一句,“我嫂子丢下你跑了?” 陆锦川淡淡扫了他一眼,“去谭菲包间了。” 许容白“嘿”了一声,招来服务员问:“去查一下,有个姓谭的小姐在哪个包间。” 服务员查完回来说在306,许容白又问:“那包间叫男公关了没?” 服务员点了点头,“叫了有七八个。” 许容白脸色发黑,起身道:“我抓她去。” 刚走出包房,差点撞到门口的人。 谭菲一脸嬉笑,“你说你去会所,我还以为又是皇庭呢。” 许容白冷着脸,“以为我去皇庭,所以你就跑这儿来找乐子?” “我朋友生日啊。”谭菲说。 许容白两手抱着胳膊,“生日?生日你叫七八个公关。” 谭菲哼了一声,“你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想先下手为强给我扣屎盆子吧?” 许容白想起来公关的话,脑子一热,“你能叫七八个牛郎,我就不能叫几个女公关?” 谭菲咬咬牙,“我一屋子都是朋友,哪儿来的牛郎?” 第182章 影响口感 许容白拉开门把刚才那个服务员拽出来,“来来来,你说,你刚才是不是说谭小姐的包房叫了七八个男公关?” 服务员感觉自己卷进了一场情侣之间的争斗,心虚的点头,“……是。” “听见了吧?”许容白气得两手叉着腰。 谭菲抱着胳膊,“傻子,你不会以为全北城就我一个人姓谭吧?” 许容白愣了愣,服务员又道:“好像……不是这位小姐。” 这下许容白喘气都虚了,呆了片刻才上前拉谭菲,“那个……纯粹是误会。” 谭菲挑眉,“是吗?” “是!” “那女公关呢?” “也没叫。” 话音刚落,许容白身后的门打开,一个女公关百媚千娇地巴着门口,娇着嗓子喊:“许少,快进来呀。” 许容白一下子懵了,“不是……那个……就是……” 越着急越是没条理。 谭菲转身就走。 许容白脑子是不够清楚,但是身体还不错,喊着:“你听我解释呀。” 追了上去。 见两人离开,服务员转身进了包房,走到魏庭西身边道:“老板,都是照您说的办,但是刚才许少爷好像和女朋友吵架了,两人都走了。” 魏庭西端着杯子,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行了,没你事了。” 应夏原本和谭菲前后脚,碰巧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谭菲和许容白都没影儿了。 这一问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应夏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闹太过了?” 魏庭西哼哼,“没事,谁让他之前喊我老鸨,让他吃点教训。” 见应夏一脸忧心,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放心,西子他有分寸,况且小五心思单纯,有时候掌握不好男女界限,趁这件事情让谭菲给他点教训,长长记性收收心也好。” 想起进门时女公关跳舞那一幕,似乎许容白也不算是完全的无辜。 应夏点了点头,“那我明天打电话问问看。” 后面应夏又喝了点酒,从会所出来,已经过了一点。 果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应夏本身酒量就不好,加上喝了那么多,也有点儿晕乎。 回程路上老刘开车,应夏开来那辆就停在这边。 应夏懒懒的靠在陆锦川怀里,声音有些慵懒,“你们兄弟几个,真是相爱相杀。” 陆锦川弯起嘴角,“闹惯了,小时候小五最惨,经常被西子坑,后来有一次学聪明了,来了个狠的,偷偷把西子爷爷收藏的花瓶打碎了,那次西子被他爷爷罚抄了十遍《孟子》。” 应夏也跟着笑,说:“那西子也太惨了。” 陆锦川看见她笑,又挑了几件趣事哄她开心。 说到其中一件,应夏问:“那后来他怎么从树上下来的?” “后来赵如一……”说到这里,陆锦川顿住。 应夏默了默,忽然从他肩上抬起头,“赵如一……” 刚一开口,陆锦川打断,“嘘,我的错,不提她。” 应夏拨开压在她肩上的手臂,严肃道:“不是,我想起来了,我来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赵如一,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没看清,看身材好像是凌盛。” 陆锦川微微拧眉,“他去东南亚了。” 应夏问:“有没有可能他去东南亚只是掩人耳目?” 陆锦川食指在腿上敲了敲,“他现在遇到的事情有点棘手,应该没有心思呆在北城。” 应夏思索后道:“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大一般,赵如一一直抓着他的手,好像在哭。” 陆锦川扣住她的脑袋往肩上压,“看来今天酒喝少了,还能想这么多事情,别想了,我明天让人去查。” 车厢里安静下来,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愈发清晰。 怀里的人腰肢柔软,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让陆锦川有些心猿意马。 手指手捏着她的耳朵,碰到耳钉后,低低的说:“之前在会所,我一直想要试试。” 应夏懒懒开口,“试什么?” 车厢里能听见他在她耳畔的呼吸声。 没听到陆锦川的回答,应夏抬起头。 还没来得及问,陆锦川便偏过头,嘴唇准确找到她耳垂的位置。 咬了上去,轻轻舔舐。 应夏浑身发软,轻轻推了推他。 陆锦川这次没多做停留,哑声道:“我说的没错,果然会影响口感。” 第183章 陆总上才艺 第二天一早,陆锦川醒来应夏还在睡。 陆锦川非要拉着她起来吃早餐。 有胃病的人,知道那种痛苦,家里有一个病号就够了,她的身体还是得好好顾惜。 昨晚睡的晚,应夏一肚子起床气,偏偏旁边那个人还一会儿亲亲一会儿摸摸,非要让她起来。 应夏扔了个枕头过去,嘟囔道:“好不容易周末,你让我睡个安稳觉行不行?” 陆锦川拿着枕头放在一边,“吃完接着睡。 小姑娘窝在被子里不理他,陆锦川无奈,“你不吃那我可吃了?” 应夏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你吃你的去。” “这可是你说的。”说完便把手往她腰上放,慢慢往前探。 应夏抓住他的手甩开,对这个扰人清梦的人十分不满,“你不是吃饭嘛?!” 陆锦川低笑,凑到她耳边道:“口味不一样吃的东西自然不同。” 原本迷迷糊糊,听了他这句话好像找回点神智。 陆锦川别的方面还好,在床上那言出必践的性子,不起来说不定他真开吃,只好从床上爬起来。 忍着困劲吃完早餐,又跑回去睡回笼觉,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先给谭菲发了条信息询问情况,谭菲噼里啪啦发来七八条六十秒的语音消息。 应夏强忍着听了二十秒就知道没事,后面估计都是讲她如何收拾许容白的丰功伟绩。 吃完午饭,两人下午都没什么其他安排,干脆双双窝进书房。 一个看书,一个处理公事。 应夏斜靠在沙发里看书,姿势完全谈不上端庄,两只脚搭在扶手上,偶尔晃动两下。 接连下了好几天雨的北城今日终于迎来了太阳。 午后的阳光还不算毒辣,透过落地窗折射她身上,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的光。 陆锦川看着文件,时不时抬眸看上一眼沙发里的人。 单单是她在他身旁,就觉得莫名的心安。 第n次抬头后,他没有再低下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她换了个姿势,半躺着。 长发随意又慵懒的铺散在沙发上,书挡住了脸,舒适的家居长裙垂在身上,勾勒出起伏的线条。 小巧的脚晃动着,脚趾圆润,带着淡淡的粉,纤细的手指时不时捏着一撮头发绕圈,看起来竟然有点…勾..人。 陆锦川喉结几番滚动,起身走过去,两手撑在沙发上垂眸看她,“在看什么?” 应夏晃了晃书,示意他自己看封面。 陆锦川随意扫了一眼,名字很长,没看清。 视线重新落回她脸上,手沿着小腿往上摸索,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应夏压根没什么反应,拍了拍攀上她大腿上的手,“别闹,现在学习时间。”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陆锦川舌尖顶了顶下槽牙,嗓音压低,“要不要……学点别的?” 小姑娘正看得起劲,心不在焉地回他:“你没看我正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吗?” 陆锦川拿过书仔细看了眼名字,笑了下,“《情迷婉儿,顾总的99天追妻路》,你想从这里头学什么?” 应夏一把夺回书,重新翻开,“我看看别人家的霸道总裁才艺可多了,全都会八国语言,会弹钢琴弹吉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陆锦川停了片刻,忽然握住她的脚踝往外一扯,两条纤细的小腿架在沙发扶手上。 让人予.取.予.求.为.所.欲.为的姿势。 这回小姑娘终于有了点反应,书都掉了,愣愣地看着他,红晕倏然窜上耳尖。 陆锦川挑了挑眉,倾身在她耳边说话,“我也有才艺,可以让陆太太……舒服死。” 说完,勾了勾唇角,没待她反应便俯身低下头去。 皮质沙发,没有着力点,被她的指甲在上面挠出吱吱的声音,夹杂在细碎的低..吟里。 陆锦川抓住她两只手腕握在一起,慢慢抬起头来,唇上水光隐约可见。 “别挠坏了。”嗓音哑得不行。 正当她眼里盈着春色以为他指的是她的指甲的时候。 陆锦川又补了一句:“这个沙发我很喜欢,高度适中。” 应夏简直想撕烂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魏廷西他们都是瞎的吗?以前竟然还说他禁欲。 第184章 轮流当孙子 晚上应夏给谭菲去了电话,无人接听的状态,刚准备再打,陆锦川叫住她。 “你不觉得这个时间或许会打扰到别人。” 话音刚落,两人的电话同时响起来,。 应夏嘟囔了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后接起。 谭菲在电话里咋呼,“嘿,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一雪前耻了。” 看见陆锦川拿着电话出去,应夏在这头笑,问谭菲:“什么耻?” 谭菲那边精神抖擞,“上次不是弄坏了他一支毛笔吗?他动不动就拿这个要挟我,我给他当了这么久的孙子,这回换他当。” 第一次听见情侣之间的爱好是换着当孙子的,应夏笑得肚子疼。 不由揶揄道:“你想和许容白他爷爷同辈,估计得看他爷爷乐不乐意。” 谭菲说:“我就当个干爷爷,没事儿。” “小五其实挺冤的。”应夏接着又把真实情况跟谭菲大致说了一下。 原以为谭菲会稍稍收敛,谁知道她突然来了句:“那我得好好谢谢魏总啊,以后好好配合一下他设局,我抓人,许容白么,拿捏!” 应夏无奈摇了摇头,心道小五,救不了你了,从小时候惨到现在。 打完电话,应夏走出卧室找了一圈,最后在餐厅找到正在抽烟的陆锦川。 应夏走过去搂住他的腰,“电话打完了?” “嗯。”陆锦川一手勾着她的腰,夹烟的手往上扬,大约是怕烫着她,又偏过头吸了一口。 他抽的烟是纯白的一支,浅黄色的滤嘴,烟盒也是纯白的,上面只有几个简单的书法字。 平时没在市面上见过,不过陆锦川好像一直抽的是这种烟。 应夏抬起下巴,“给我尝尝。”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尝的。” 说完就准备灭掉,应夏拉住他的手,“就抽一口,我试试特供烟是什么味道。” 陆锦川犹豫了片刻,见她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盯着他,顿时改了主意。 深吸了一口后,含在嘴里,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烟雾从他口中渡过去,分开后应夏还咂了咂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陆锦川笑了笑,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嗯,所以别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在慢慢戒。” 十几年的烟瘾,哪儿那么容易戒掉的,应夏不强求,他少抽就行。 应夏环着他的腰,他后腰处那个伤疤,隔着睡衣都能摸到有些凹凸不平。 想起来当时的凶险还有些心有余悸。 应夏在他怀里抬脸,“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先报警,然后再想办法救我。” 陆锦川垂眸,绷着个脸说:“可能吗?” 说完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有些事情,他不愿去回想,因为一想就疼。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她明确表达他的不喜,应夏乖乖点头。 陆锦川道:“你昨晚想知道的问题查过了,凌盛确实不在北城,你说说具体位置,看看能不能查到监控。” 应夏摇了摇头,“算了,太劳师动众了,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北城入秋的速度极快,转眼间这个项目就接近尾声。 这就意味着驻派在陆氏的几个员工会撤回黎芳那边。 黎芳是个精明人,很早就向陆锦川表明了这个项目结束之后继续合作的意愿,当时陆锦川没表态。 说实在的,应夏还有点舍不得,想到以后上下班不同路,午觉也没得睡就有点不爽。 最舍不得的是江小溪,用她的话说就是:“陆氏的食堂简直是绝绝子,回去以后每天中午吃什么都得想半天,而且听说陆氏的工资待遇也很好。” 孙定问:“那你要不要试试给陆氏的hr投个简历?” 江小溪想了半晌,问应夏:“你要不要一起投?” 说完才想起来人家是老板娘,根本不需要投。 经她这么一提,应夏也有了点想法,“先看看近期有没有招人的计划吧。” 江小溪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儿去问问罗经理。” 江小溪去问罗明,简直就是让罗明下不来台。 原本之前庄涵走后招了两个,准备试用期结束后做挑选,现在自然是不缺人。 第185章 难处 但是她这么一问,大致意思就是老板娘有回来工作的意愿,这下他哪儿说不啊,只好先硬着头皮说缺。 江小溪兴高采烈地回来,找到hr的邮箱就把简历发过去,投完又开始忐忑。 “你说咱们就这样走了,黎经理会不会难过呀?” 这个问题多少带了些天真。 既然出来工作,就要学会顺应这个社会体制,有情有义固然好,但是在职业道路和情谊之间,要学会取舍。 应夏没把这些话说给江小溪听。 反倒是孙定先开了口,“简单啊,到时候如果让你面试,你直接说不去就行了,这样你就能回去陪伴在黎总的身边了。” 江小溪一撇嘴,“那我还是抛弃内疚感,选择陆氏吧,不然就显得有点儿又当又立了。” 这觉悟还真是很高。 …… 陆锦川这次出差一走就要走七天,两人已经很久没分开过这么久,昨晚折腾的有些狠了。 小姑娘赖在床上迷迷糊糊不肯起来。 陆锦川收拾妥当后去亲她,“我走了。” 她也是把手伸出被子随意地摆了摆,“走吧走吧。” 恨不得他赶紧走。 陆锦川拉着她,在指尖吻了吻,“乖乖在家,我很快回来。” 他周五离开,周六应夏就接到老宅保姆的电话,说江西月病了,在医院,陆锦川和陆锦程都不在,赵如一还得带孩子。 总之理由说的方方面面,目的就是一个,让她去一趟。 陆锦川那边还是半夜,他这人睡觉素来警醒,一点声响就会影响睡眠,特别是她不在身边的时候。 应夏怕吵着他,就没跟他说这事。 她自己开车往保姆说的医院去,一路上还在纳闷儿江西月为什么不去方淮的医院。 三甲医院到处都是人,应夏按照地址上了六楼的内科后,已经有个护士在电梯口等着。 一见到应夏就笑着问:“请问是陆太太对吧?” 应夏点头,“我是。” 护士伸出手,“这边请,陆夫人已经在医生办公室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自从之前被绑架过一次之后,她的警惕心就变得特别强。 护士边带着她往前走,边说:“陆夫人给我看了您的照片,让我在这边等。” 医生办公室离的并不远,走廊的第二间,护士推开门,江西月正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谈天说笑,没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妈。”应夏喊了声。 看到江西月就想起陆锦川幼年时期的遭遇,所以这声妈喊的有些膈应,有些不情不愿,不过碍于外人在场,也不能表现出来。 江西月点了点头,跟医生介绍,“锦川的老婆。” 又对应夏说:“叫孟阿姨就好了。” 应夏打完招呼后,江西月起身,“我这边已经看完了,不过你来都来了,你也检查检查身体。” 应夏有些蒙圈,“其实我身体挺好的,不用检查。” 江西月面无表情,“不检查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走吧。” 态度极为强势,带着毋庸置疑。 从近段时间江西月的态度,应夏已经猜到了点端倪,电梯下到三楼后,看到“妇产科”几个大字,一下印证了她的猜想。 原来这么大张旗鼓的装病把她骗来,就为了带她来做个妇科检查。 其实这个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害处,只是江西月实施计划的方式还是略微有些让人不适。 妇产科的人也多,过道里人满为患,全是等着做各项检查的人。 江西月对这里的环境极为不满,但为了避开陆锦川,只能绕过方淮出此下策。 本想先走,又怕她走了应夏也跟着溜,便站在一旁等她,表情极为不耐烦。 b超室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护士带着应夏站在门口,耐心道:“里面的人出来了就可以进去,放心,很快的。” 应夏点了点头,站了一会儿,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转过脸就看见一个模样漂亮的年轻女人站在身侧。 “有事吗?”应夏问。 女人看明白了她的表情,展齿一笑,“陆太太可能不记得我了,在会所,我们见过。” 应夏想了想,“噢”了一声,恍然大悟,“你好。” 女人道:“上次谢谢了。” 应夏:“小事而已。” 女人摇了摇头,“不是小事,当时我的腿伤了五天,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包括我的父母,只有你,让我去休息区坐。” 女人说着眼眶也有些发红。 应夏颇有感触,“没人关心你,就自己坚强点。” 垂眸扫到她手中的检查单,女人也不遮掩,“我怀孕了。” 第186章 争吵 应夏笑了笑,发自内心道:“那恭喜你了。” 女人语气幽幽,“恭喜什么,他说了,他不会娶我的,就是玩玩儿。” 应夏抿了抿唇,“那你……” “我家庭条件不好,家里有个得了尿毒症的弟弟。” 一句话,涵盖了多少辛酸,可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眼睛里就已经染上了沧桑。 女人收了表情,“陆太太也来做检查吗?” 应夏点头,“嗯,孕前检查。” 女人四处张望,“陆先生呢,他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他出差了,我婆婆带我来的。”她朝着江西月的方向看过去。 江西月也看见了她,朝她走来,打量了身边的女人两眼,对应夏说:“还不进去,在这等什么呢?让你做个检查就这么不乐意?” 她语气不善,表情也不大好看。 护士连忙解释:“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快了,陆夫人,要不您先去医生办公室休息吧。” 江西月没说什么,又走到原来的位置站着,表情嫌恶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女人见状,面色有些尴尬,“你婆婆……” 应夏唇角勾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没说什么。 婆媳关系本就是一个千古难题,不足为外人道也。 正好里面的人出来,护士忙带着应夏进去。 女人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江西月后,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刚接起来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打电话别打电话,听不懂人话是吧。” 女人说:“我在医院,我……” 对方打断她,声音更厉,“我还不知道你在医院?堕个胎要打几个电话?弄完再告诉我。” 女人吸了口气,强忍着眼泪说:“我在医院碰见陆太太了,她也来检查身体。” 那头男人默了片刻,“妇产科碰到的?” “嗯。” 男人顿时换了个语气,“那你好好和陆太太相处,要是搭上这层关系,我好好奖励你。” “是她婆婆带她来的,好像陆太太有些不情不愿。” 男人说:“你好好跟她相处就是,其他的,你不用管。” 挂断电话后,男人拿着手机想了片刻,翻出陆锦川的电话,拨出前还有些忐忑。 电话响了一会儿后直接被对方挂断,男人又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陆哥,碰巧在医院遇到陆太太和陆夫人了,不知道你在不在这边,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 发出去不到半分钟,电话就拨了回来。 男人接起来,立马换了副谄媚的嘴脸,还没开口便听陆锦川问:“你确定是她们?” 男人说:“确定,就在妇产科,陆夫人带陆太太做检查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男人以为信号不好,“陆哥,你还在吗?” 陆锦川道:“今天这件事,我承你的情。” 男人忙说:“哪里哪里,我也不是图这个,主要是……”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说完陆锦川便挂断了电话。 男人又拨出电话,“你好好给我陪着陆太太,回头奖励你。” 此刻德国那边还是半夜三点,原本就被时差搞的头昏脑胀,现在刚睡下没多久又被吵醒,头疼的不行。 陆锦川拿着手机抵了抵额头,打电话给江西月。 江西月接起电话,“喂?” 陆锦川的声音有些冷,“我的老婆,做检查我来带,就不劳您操心了。” 江西月“哼”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通。 “她在我面前乖觉得跟什么似的,转头就跟你告状,我好心好意带她做个检查,她搞得像是我要坑害她似的,你说,这婆媳关系难处是我的错吗?” 第187章 不抱着她睡不好 陆锦川道:“她没说,有人碰见她了,还有,以我对你的了解,去医院之前你一定没告诉她到底是做什么吧?” 江西月一愣,被他说中了。 陆锦川又道:“你要真觉得你是在干好事,又何必把她骗过去?” 江西月冷笑,“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就行,我还不是担心你俩生不出孩子。” 握着电话的陆锦川脸色微冷,“在带她去之前,你的主观意识上难道没有带着她身体上有问题,所以生不出孩子的想法?” 江西月哑口无言。 陆锦川继续道:“你用这样的方式,多少带了点侮辱性质,夏夏她不会说什么,因为你是长辈,但她是我老婆,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做这样的事,包括你。” 江西月气的不行,她这个大儿子太过聪明,太会算计人心,连她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 被戳破心思的江西月顿时恼羞成怒,“她是你老婆,但是她也是我陆家的媳妇,为陆家传宗接代是她的义务,不过是做个检查而已,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陆锦川冷声,“别说她没问题,就算是我们生不了,那也是我的问题。” 江西月气极,“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尊严都不要了吗?外面的人听到会怎么说你?” 陆锦川淡声,“别人怎么说和我有关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陆家人。” “那我可以不做陆家人。” 江西月再次被他怼到哑口无言,“你为了她竟然连家人都不要了,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你们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管行了吧!” 挂断电话,江西月往检查室门口恨恨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应夏正做完一个项目,后面还有十几个。 看见来电显示,多少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陆锦川应该在睡觉才是,估计又失眠了。 她接起来就问:“陆先生,是不是我不在身边你睡不着啊?” 旁边陪同的护士捂着嘴笑。 应夏耳根子有些发烫,差点忘了还有人在。 陆锦川听着她的声音,尾音向上勾起,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嗯,不抱着你都睡不好。” 应夏:“那你现在躺下,我陪你说会儿话你就能睡了。” “夏夏……”陆锦川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 陆锦川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受委屈了,在他面前却绝口不提这件事。 他不是不记得在濮江的时候,她接到江西月电话时的不卑不亢,哪怕是争论也是有理有据。 因为那时她以为他们离婚了,她不再委屈自己,然而现在她再次因为他妥协。 陆锦川那头只有呼吸声,应夏问:“怎么啦?” 陆锦川沉声,“检查不做了,真要做也等我回来陪你,好不好?” 应夏瞬间明白过来,心口发酸,“嗯,知道了。”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江西月的意思,她之前扫过那一叠检查单,里面有一项输卵管造影,她听都没听过,所以专门问了护士。 护士支支吾吾地说如果女性长期怀不上孩子,就需要考虑做这个项目。 所以江西月一开始就是觉得她身体有问题,才带她来做检查的。 但是江西月不知道的是,两人同房不过才几个月而已。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 应夏说:“你快睡吧,那边很晚了吧。” “嗯,三点多。”陆锦川道。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锦川说:“明天要去谈一个收购案,一家医药公司。” 应夏有些诧异,“陆氏还涉足医药行业吗?” 陆锦川嗓音温柔,“甩手陆太太做久了,等我回来好好给你上上课,看看你都有些什么资产。” 应夏撇嘴,“有你不久行了么,我就想想当甩手掌柜。” 他极淡的一笑,语气宠溺,“我还能说不行吗?” 两人又闲聊了两分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b超单子已经出来。 护士对应夏道:“我刚才接到陆夫人的电话,说后面的检查不用做了。” 应夏点点头,走出检查室。 女人原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见应夏,连忙站起来。 应夏心思通透,出门看见她就大致明白过来,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第188章 不配为人 女人面上忐忑,她刚才看见陆夫人打电话时的歇斯底里,也大致听见了内容。 “对不起啊陆太太,我就是跟我男朋友说了一下,没想让你们婆媳不和。” 应夏摇了摇头,“我该谢谢你才是。” 女人诧异。 应夏扬了扬手里的一叠检查单,“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检查很疼,今天躲过一劫。” 女人松了口气,笑了笑,跟着应夏往电梯走。 “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柳蕊就好了。” “你检查已经做完了吗?”应夏问。 柳蕊手里的单子捏成了一团,“其实……其实我是来做人流的。” 应夏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柳蕊,“那你……” “就在刚才,我改主意了,就算他不要,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柳蕊坚定地说:“你说得对,没人关心我,就只能自己坚强点,我不心疼自己就没人心疼了。” 应夏说:“你能明白就好,不过女人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会很累的。” 夏琼就是个例子,为了把她拉扯大,其实吃了不少苦。 原本她可以选择再婚,但是她收养了她,选择了更为艰辛的生活。 柳蕊点点头说:“我明白的,但是我还是舍不得。” 两人走到医院外,应夏先上车,“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柳蕊连连摆手,“不用了,陆太太,已经很感谢你了。” 应夏倾身过去推开副驾驶的门,偏了偏头,“上车吧。” 柳蕊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鱼龙混杂,就在楼下就能听见各家各户传来的声音,有电视声吵架声,小孩的哭闹声…… “你住这儿?”应夏以为她跟的人好歹算是北城富二代,出手应该相当阔绰才是。 柳蕊“嗯”了一声说:“陆太太,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夏勾起唇角,“没事,你回去吧。” 柳蕊下车后又对着应夏笑了笑才离开。 小区的路很窄,掉头颇为麻烦,前面的车从车位上开出来,倒了几把都没能把车子摆顺,把后面的车都堵住了。 应夏也不急,坐在车里耐心等着。 不到三分钟,楼上便传来骂声,“我打死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敢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又过了一分钟,楼梯口忽然冲下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后面还跟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衣架边追边骂。 女人边躲边哭,“爸,别打了我求你了,我不想打掉他。” 闻言,应夏偏头看了一眼,立刻拉开门下了车,走上前拉过柳蕊挡在身后。 “你干什么?再打我报警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应夏刚下来的豪车,知道自己惹不起,把举起的衣架放下来,“我教育我自己女儿,关你什么事?” 柳蕊在应夏身后道:“陆太太,你先走吧。” 应夏转头看了柳蕊一眼,她手臂上好多条红痕,脸颊上大大一个巴掌印。 她转头盯着男人,冷冷道,“你女儿她怀孕了,你再打她一下试试。” 男人面部抽了抽,打量了应夏几眼,“你认识她?那正好,你替我劝劝她,这孩子不能留。” 或许只是出自一个老父亲为她的考量,担心她以后带孩子辛苦。 听了这话,应夏表情缓和了一点,转头对柳蕊道:“你可以考虑考虑他们的建议,但是最终决定权在你自己。” 柳蕊咬着唇掉眼泪。 柳父趁热打铁,“是啊是啊,叶少不是说了吗?打了就能拿到钱,不打的话,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应夏蓦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楼上也有人从窗户阳台探出头来。 柳父面色尴尬,“这……她还小,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是?”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一个做父亲的,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不配为人。 应夏气得发抖,胸口起伏着,拉着柳蕊往车那边走。 柳父立马跟过来,“你不能带她走。” 应夏转身,“跟不跟我走是她的事,柳蕊,你跟我走吗?” 柳蕊在她身后犹豫了片刻,低低的“嗯”了一声。 应夏:“你先上车。” 柳父伸手就要来拽柳蕊,应夏挡在她身前,“你要是碰我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手来,你信不信?” 或许是她说这句话时气势太强,抑或是男人知道她说不定真有这样的本事,没敢动手。 偏过头举着衣架威胁柳蕊,“你要是敢把这个孩子留下,老子打死你。” 柳蕊坐在副驾驶瑟缩了一下。 应夏确定他不敢再动手才上了车锁门,却没急着发动。 “他经常打你?” 第189章 出手相助 柳蕊低着头,说:“陆太太,又麻烦你了。” 应夏转过头,车往外,柳父还在张望,只是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点火,开车,刚出小区柳蕊便道:“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你要回去?”应夏问。 柳蕊摇了摇头,“不回去,我去我朋友那里住几天。” 应夏看了一眼中控显示的时间,马上就到十二点,便在路口掉头,“先去吃饭吧,吃完我送你。” 柳蕊身上带着伤,应夏找了家安静的私房菜馆,入座后把点完菜把单子递给服务员。 应夏问柳蕊,“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柳蕊绞着手指,“我准备把他生下来。” 应夏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有工作有收入或者有存款吗?” 柳蕊噎了噎,“我之前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老板都说我勤快,如果我回去应该还是会要我的。” 应夏吐了口气,“我可以帮你介绍工作,文职之类的。” 柳蕊摇头道:“不行的,我没读过大学,高中就辍学了。” “你今年几岁?” 柳蕊嗫嚅道:“十……十九。” 才十九?她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二以上,可能是长相和穿衣打扮比较显成熟。 应夏说:“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讲,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还是想再问几句,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算了,姓叶的对你出手应该还算大方,你自己没有存款吗?” 柳蕊咬了咬唇,“我弟弟他……” “尿毒症,我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尿毒症透析一个月一万应该够了吧。” 柳蕊默了默,眼泪又落下来,“我爸赌博欠了很多债,每次叶少给我钱,他们只会给我留一点生活费。” “你爸爸他经常打你?” “我跟了叶少之后就不打了,身上有伤不好看,今天是第一次。” 言下之意就是跟姓叶的之前经常打她了。 应夏深吸了口气,更气了。 柳蕊又道:“陆太太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今天已经很感谢了。” 说完又低声嘟囔了句。 过了半天应夏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她说:“我要是能不这么软弱,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柳蕊,”应夏沉了口气,“不是谁生来就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有过软弱的时候,你羡慕别人的坚强,你也可以试着做这样的人。” 柳蕊点点头,“陆太太,你真善良。” 应夏愣了愣,忽然笑了,“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今天之所以帮你,只是因为我是个人。” 这个“人”字,她吐音特别重。 “如果见到暴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都不伸出援手,未免也太过冷血了。” 应夏叹了口气,“但我并不同情你,我只是觉得可惜,路是自己选的,你选了一条不好走的路。” 柳蕊抽噎得更厉害。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柳蕊拿出来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惊慌。 应夏注意到上面一个y字,估计就是姓叶的打来的。 电话熄灭后不到十秒又亮起来,对方一直在不停地打。 应夏喝了口茶,“接吧,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柳蕊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叶州的声音便传过来。 “孩子打了没有?” 柳蕊看了应夏一眼,鼓起勇气道:“我不打了,我想把他留下来。” 叶州劈头盖脸开骂,“柳蕊你玩儿我呢是吧?我怎么跟你说的?孩子打了,三十万,现在你把孩子留下是想漫天要价?我告诉你,不打你一分钱也别想拿。” 柳蕊道:“不管你给不给钱,我都要把他生下来。” 叶州还在骂,柳蕊直接挂了电话。 应夏说:“你刚才其实可以说你和我在一起。” 柳蕊摇头,“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 这话让应夏有些动容。 正好服务员传菜上来,应夏把一盅燕窝推到她面前。 柳蕊低头吃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应夏。 第190章 诱哄 几番抬头后,应夏开口:“你总看我做什么?” 柳蕊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看看,怎么样才能变成你这样的人。” 原本是句有点幼稚的话,但应夏并没有笑。 才十九岁的孩子,还带着点天真,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应该刚进入大学,可惜早早就出来谋生。 应夏想起在会所走廊遇到她那次,化着浓妆抽着烟,看起来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 或许正是为了用外表和行为掩饰自己软弱的内心。 “既然怀孕了,以后不要抽烟了。”应夏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叮嘱了这么多。 柳蕊连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像个受训的学生,“查出怀孕过后我就没抽了,我烟瘾不大的。” 应夏勉强勾了勾唇,“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一提。” 后面柳蕊还说了很多,她家是重组家庭,很小母亲就过世了,后来父亲再娶,生下弟弟,原本一家人还好,可惜后来她父亲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吃完饭,应夏把柳蕊送到她朋友那里,下车前柳蕊又连连道谢。 下车后,柳蕊弯腰够着车窗,“陆太太,我肯定能把他生下来的。” 应夏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柳蕊往小区门口走去,还是没忍住开口。 “柳蕊。” 柳蕊回头,又跑回来,“陆太太,有什么事吗?” 应夏从中央扶手里找出纸和笔,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她,“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接过纸条,柳蕊笑得灿烂,“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 应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驱车离开。 到家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午睡,想着陆锦川应该快起床了。 念头刚一起,电话便响了,一看是陆锦川的电话,应夏立马接起来。 “你怎么起这么早?” 陆锦川那头的声音还有些困倦,“不早,已经八点了,九点有安排。” 应夏趴在床上,低低回了声“噢”。 察觉到她情绪略微低落,陆锦川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揉着眉心,“出了什么事?” 应夏把今天遇到柳蕊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陆锦川听完,极浅地吐了口气,“就这么点小事?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不值得陆太太伤神。” “不是的,”应夏说:“你不懂我那种感受,其实看得出她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可惜有那样的父亲,自己也太过软弱。” 陆锦川淡淡道:“你要是想帮她,可以给她一些经济上的帮助,但是别花费太多心思,这样的人有很多,劳神。” 应夏点头,“我明白的,我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老婆。”陆锦川忽然开口。 “嗯?” 陆锦川:“我这边是早上。” 应夏怔了一下,“我知道啊。” 陆锦川默了默,声音有些低沉,“我现在不想听其他人的事情,只想听你……叫我。” 叫他?怎么叫? “陆锦川。”应夏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陆锦川轻笑,“换个称呼。” 见她不开口,陆锦川又道,“老婆,现在是早上,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应夏纳闷,“你的意思是我们有时差?” 陆锦川无奈,“能不能把你学习的时候的聪明劲用到这上面来?” 应夏鼓囊了下嘴,“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笨咯,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说话非要绕弯子。” 陆锦川勾了勾唇,“好,是我的问题,那我直白一点。” “我想你了。”陆锦川说。 应夏:“我也想你。” “早上醒来特别想。” 陆锦川一步步诱惑,“我是个男人。” 好像,明白了一点。 他嗓音低沉,“男人早上……” “明白了我明白了。”应夏连忙打断他,脸颊有些发烫。 陆锦川哑声,“我想听你叫我。” 虽是老夫老妻,但这样的花样确实还没尝试过,“老公”二字在这样的情况下叫起来愈发艰难。 “好吗?”他低声诱哄。 应夏抿了抿唇,“老公……” 陆锦川静了两秒,电话里似乎能听见他低喘和吞咽的声音。 透过电流传来,别样的性感。 第191章 偶遇渣男 想象着他双眸半搭,靠在床头的恣意模样,应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似乎是被他给诱惑了。 “你在……做什么?”应夏明知故问。 陆锦川的嗓音里夹杂着低喘,“想着你,做坏事。” 应夏被他撩拨得心尖儿颤了下,脸颊滚烫。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的人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到了极致,终于得到了释放。 应夏感觉手里手机都要被她捏烂了。 电话里头窸窣声响了一阵,陆锦川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婆。” 应夏:“嗯。” 陆锦川轻笑,“我恐怕要迟到了。” “这能怪我吗?” “怪我,辛苦你了。” 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戏虐的笑声,应夏的脸又烧了一回。 “德国人把时间看得比命还重,你快去吧。” 陆锦川说:“好,你睡会儿午觉。” “好。” 挂断电话,应夏仍旧觉得脸颊滚烫得不行,去洗手间洗脸,镜子里女人的脸红得像颗小番茄。 回到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陆锦川低喘的声音,午觉都睡不着了。 爬起来接了一大杯冰水灌下去才好些。 正准备接第二杯,孙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哎呀太太,冰水可不能这么喝,女孩子体寒,喝多了容易出毛病的,怎么渴成这样呢?” 是啊,怎么就渴成这样呢? 应夏点头,“可能是有点上火。” 孙阿姨喃喃自语,“换季是容易这样的,我晚上给你炖个绿豆汤。” 孙阿姨又瞧了她一眼,说:“瞧着是有些上火。” 想到和陆锦川通了个电话竟然通上了火,应夏脸又红了。 …… 谭菲的生日就在开学季,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开学第一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谭菲送礼物,连报名都得往后排。 这回生日许容白本想要大包大揽,谭菲说他脑回路不对劲,怕他在生日宴上给她请一条龙。 话虽夸张了点,不过真要是交给许容白去办,还真不知道办成个什么样。 最终也就是三五好友吃顿饭,再找个地方打牌喝酒,老套路了。 谭菲爱收集公仔,应夏提前好久就开始到处收集,总算在她生日前凑齐了一整套。 包房里k歌的吼得声嘶力竭,震得人耳膜痛痒。 应夏的手机开着声音还是错过了陆锦川的电话。 走到走廊里打过去却没人接,算了算时间,德国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 隔壁的包房门被人拉开,包房里乌烟瘴气,肉眼都能看见灰白色的烟雾往外涌。 一个人从包房里出来,没有关上门。 应夏随意往里面瞧了一眼,靠近门口的男人搂着个姑娘在咬耳朵。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眼睛一亮,推开女人站了起来。 被刘为拉进包房那次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应夏急忙转身离开。 男人“欸”了一声,“嫂子。” 听见这声“嫂子”,应夏停下脚步,偏头看了男人一眼,还是没想起来是谁。 男人见状,先自我介绍,“嫂子贵人多忘事,上次在魏哥的会所,咱们见过一次。” 应夏这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包养柳蕊的男人,好像是叫做叶州。 应夏打量了他几眼,微微点头。 叶州笑了笑,“陆哥今儿没陪你一起来啊?” 应夏怎么会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味,要是陆锦川在,估计这人又会上赶子往上凑。 “没有。”应夏说。 叶州的女伴一直打量着应夏,包房里声音太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叶州热络的态度。 或许是感觉到威胁,她起身走到门口,“叶少。” 声音娇滴滴的,是大部分男人喜欢的调调。 这才几天,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她还记得柳蕊在叶州身旁时的模样,拘谨又强壮镇定,眼睛里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未知。 虽说与应夏毫无关系,却还是忍不住想骂一声渣男。 应夏道:“我记得,上次你身边的不是这位。” 叶州立马恭维道:“嫂子记性真好,上次那姑娘吧,年纪小不懂事儿,爱闹腾,分了。” 应夏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面色不佳。 恶心男人叫出的那声嫂子也同样让人恶心。 不欲与他多话,应夏招呼也没打便要转身离开,刚好看见程牧安从包房里出来。 程牧安见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她身旁,问了句,“没事吗?” 应夏点了点头。 程牧安又认真打量了叶州两眼,眼神有些凌厉。 第192章 设计 等两人进了包房,叶州啐了一口,“飞上枝头的凤凰,仗着背后有人,还敢给老子脸色看。” 叶州的女伴立刻上前,搂住他的手臂,“这女人谁呀?竟然敢给叶少脸色看。” 原本叶州被拂了面子,心里就有些不爽,女人完全是火上浇油。 叶州一下甩开她,“用得着你说?你要有她那能耐傍上个厉害的,你也能对我使脸色。” 女人赶紧放软身段去蹭他,“哪儿来的厉害的男人?在我心里就叶少最厉害,其他人我谁也不要。” 叶州内心显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女人臀上掐了一把,“真懂事。” 女人贴着他媚笑,“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看她身边那个男人也没有多厉害嘛。” “那不是她男人。” 女人诧异,“啊,不是啊,我还以为是呢。” 叶州神情一顿,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或许程牧安没认出来他,他可是把人认出来了,北城大名鼎鼎的程大律师。 叶州思索片刻后道:“你替我办个事儿。” 说着低头和女人耳语了几句。 女人抬起头,“就这样吗?” 叶州坏笑着点了点头,“办漂亮点儿,别让人看出来是从你这里漏出去的。” 女人笑着说:“您就放心吧。” …… 回到包房应夏才想起来,上次见到柳蕊已经是好几天之前,她当时只留给她自己的电话,忘了问柳蕊的号码。 那姑娘一直没联系她,想必是找到出路了吧。 见她一直在思考,谭菲端着杯子凑过来,“你在这儿瞎发什么呆呢?” 应夏回神,“没有。” 谭菲“哼”了一声,“陆半城不在你就魂不守舍,没救了你。” 应夏笑了笑,和她呛声,“那是谁跟我说今天的生日宴必须在十一点半前结束,后面许容白要另外一个办一场的。” 谭菲仰头看灯,“好像不是我噢。” 应夏懒得拆穿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谭菲吓了一跳,“啊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我一会儿还得应付那个二愣子,大过生日的,我怎么这么命苦。” 应夏睇她一眼,“戏过了,收一收。” 谭菲端着酒杯哼哼地走了。 陆锦川不在,所以今天应夏喝的不多,其实不是不想喝多,而是谭菲不敢让她喝多。 许容白提前交代了,嫂子要是喝多了,他怕他又得上拳击台。 没过一会儿便散了场,从里面出来,飒飒的秋风一吹,人更清醒了。 谭菲忙着张罗怎么把喝多的几个人弄走。 程牧安站在应夏身边,“你家司机呢?” 应夏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家里有事我让他先走了。” 原本老刘送她过来,一直等在外面,后来老刘接了个电话,家里媳妇阑尾炎,应夏便先让他走了。 “那你怎么回去?”程牧安问。 应夏扬了扬手机,“老刘把车钥匙留给我了,我叫代驾。” 程牧安默了默,站在一旁没动,等代驾来,他拉开后座,对应夏抬了抬下巴。 “上车。” 应夏笑着坐进车里,“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了?” 程牧安关上门,又拉开副驾驶上了车,没等应夏开口便道:“先送你回去,到了我再走。” 御兰道和程牧安住的地方根本就是反方向,来回一折腾估计得凌晨去。 应夏拒绝,“算了吧,你车还在这儿呢。” 程牧安:“大晚上的,不安全。” 代驾说:“安全,安全得很,我们是正规代驾公司。” 程牧安不说话,打定了主意送她回家。 一路上程牧安都不说话。 车快开到车库,应夏不禁抬眸问:“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话都少了。” 以前还会拌几句嘴,现在连话都很少说了。 程牧安笑了笑,“我就不能走稳重路线?” 应夏撇了撇嘴,正好手机响起来,是陆锦川打的。 “结束了吗?”陆锦川问。 应夏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见,补了句,“马上就到家了。” 陆锦川“嗯”了一声。 “你明天该回来了吧?”应夏问。 陆锦川低笑,“想我了?” 应夏看了前座的两人一眼,有人在的时候,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 含含糊糊的“嗯”了声。 车开进了车库,有一阵短暂的信号不好,对面似乎直接挂了。 指挥着代驾把车停好,拿着手机一下车,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第193章 醋精 一身衬衫西裤似乎是他的标配,只是今天没打领带,衬衫的扣子也松了两颗,看上去恣意又洒脱。 或许是公务操劳加上长途奔波,他眉眼间隐隐带了些疲惫,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应夏仅愣怔了一秒便朝他飞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 陆锦川原本站得随意,被她的力道一带竟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 似乎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微微愣了愣之后才伸手抱紧了她,唇角在她鬓角轻轻蹭了蹭。 小姑娘把脸埋在他衬衫上蹭,“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又来这套。” 陆锦川弯了下唇角,“你吃这套就行。” 看她的高兴样,还有这股黏人的劲儿,几天来拼命压缩行程的辛苦都值了。 她确实是吃这套,几分钟前还想着的人忽然就出现在面前,那种惊喜感几乎将心溢满。 应夏抬头看着他,“你不能这样,以后我要是习惯了,就总觉得你会提前回来,到时候你要是没回来,那我多不爽啊。”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以后出差都带上你。” 这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为了哄她,实在是她不在身边的时间确实有些难熬。 陆锦川抬眸,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程牧安。 小手指勾着车钥匙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往这个方向看。 陆锦川拍了怕应夏的头,低声道:“程牧安还在。” 她还真把人给忘了,原来有异性没人性就是这么来的。 应夏忙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过身,“老程,要不要上去坐坐?” 原本微垂着头的程牧安抬起头来,“不了。” 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朝着应夏的方向丢过去。 陆锦川伸手接住,“谢了。” 一个“不了”,一个“谢了”。 两人还真是同样的言简意赅。 程牧安在应夏腰间的手扫了一眼,微微笑了笑,那姿势是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态。 程牧安要乘电梯去一楼,出小区后再去打车,所以三人一同进了电梯。 应夏忽然开口:“我好像忘记给代驾钱了。” “我给了。”程牧安道。 应夏:“哦,你车怎么办?” “明天再去取。” “好。” 然后便没了下文。 到了一楼走出电梯,程牧安还能隐隐听见两人的对话。 “我好像喝醉了,你得抱我。” “我看你刚才朝我奔过来健步如飞,这是喝醉的样?” 然后是女孩子嬉笑的声音。 那是程牧安从没见过的一面,这样的天真似乎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没有过。 这注定是一个激情的夜晚,激情过后,一切终将归于平静。 洗完澡,应夏坐在床上玩手机。 陆锦川擦着头发出来,随意瞥了一眼,联系人是程牧安。 “你在给他转代驾费?” 应夏摇头,“他好歹是大律师,不缺这点钱,给他也不会收的,而且我们几个这次他付,下次我付,已经习惯了。” 陆锦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句话里的几个字眼。 “我们”,“习惯”。 加上之前电梯里她和程牧安熟络且生活化的对话,似乎除了他,她还有另一个他挤不进的圈子。 刚准备伸手摸她的头,电话响了,上面的名字还是程牧安。 陆锦川收回手,丢开毛巾拿了本床头的文件坐到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应夏接起电话,朝陆锦川看了一眼,见他正低头看着文件,怕打扰到他,便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的大阳台。 玻璃隔音很好,一句话也听不清,只能看见她一张一翕的红唇,偶尔拧眉点头。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晚上见了面还不够,就这么多话聊不完? 听见玻璃门推拉的声音,陆锦川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呵,整整聊了十三分钟。 应夏接完电话进来,把手机丢在一旁,走过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是半干状态。 “你怎么不吹头发呢?” 陆锦川抬眸扫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懒得吹了。” “谁教育我洗完澡一定要把头发吹干的?” 说完去洗手间拿吹风机。 陆锦川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他低着头看文件,吹风机呼呼地响着,头顶还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拨弄他的头发。 拨弄着拨弄着,似乎就拨弄到了心坎儿上。 第194章 老婆给惯的 他的头发又硬又粗,脑后浅的地方还有些扎手,应夏摸得起劲,吹干后还忍不住揉了几把他的后脑勺。 陆锦川拉开她的手,丢开文件,把她拉下来坐在腿上,抬起下巴指了指床上的手机。 “一晚上还没聊够,回家还要打电话。”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应夏失笑,“吃醋了?” 陆锦川轻哼了声,“不至于。” 又拍了拍她的臀,“自己坐床上去。” 嘿!这人。 拉她坐的是他,赶她走的还是他,摆明了在闹别扭。 应夏两手挂上他的脖子,开始耍赖,“可我就喜欢坐这儿。” 陆锦川微微皱眉,确实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但也不想就这么顺着她,干脆站起来。 应夏一下从他腿上滑下去,陆锦川顺手在她腰上带了一把,没让她摔倒。 等她站稳后立刻放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就这状态,不是吃醋才怪,还非要嘴硬,堂堂陆氏总裁,别扭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应夏走过去坐在床沿看他,“程牧安的醋你也吃啊?” 陆锦川闭着眼,淡淡道:“睡觉。” “不睡啊,聊聊嘛。” “不聊。”语气生硬得不行。 睡是没法睡的,应夏一会儿捏捏他的耳朵,会儿揉揉他的头发,还跟小孩儿似的去扒拉他的眼皮。 陆锦川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床上,语气带着警告,“不想睡了是吧?” 他居高临下,从应夏的角度,能看见他冷硬的下颌还有凸起的喉结,既禁欲又性感。 应夏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听起来有点刺激呢。” 那小模样,眼睛里盈盈闪光,贼勾人。 陆锦川被她气乐了,勾起她的下巴,“刺激吗?我问点更刺激的,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晚上呆一块儿还不够,敢在我面前给他打电话。” 想起来确实有些理亏。 应夏道:“晚上太吵了根本没说两句话,我就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刚好他也没睡就聊了一下。” “什么事?” 应夏挣了两下,陆锦川拉着她坐起来。 “前几天和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子你记得吗?柳蕊,她怀孕了想把孩子生下来,我就顺便问问程牧安这种情况可不可以问孩子的父亲要抚养费,要的话又需要些什么材料或者手续。” 原来是这事,陆锦川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以后打电话挑对时间。” 应夏连连点头,乖巧的不行,“放心,以后绝对不在你面前给他打电话。” 陆锦川咬牙,“故意气我呢是吧?” 应夏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错了错了,不气你了。” 见他仍旧板着脸,又凑过去亲了好几下。 陆锦川把她拉开,嫌弃道:“全是口水。” 话虽这样说,但他唇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就这么亲几下就哄了好了,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没出息。 应夏见他不生气了,试着和他商量,“我和程牧安已经……” “你和程牧安?” “我的意思是我们……” “你俩又成我们了?” 真是什么都能让他挑着毛病,应夏干脆耍赖,“你吃他的醋干嘛,这都多少年朋友了,他对我没兴趣,我也对他没兴趣。” 陆锦川轻哼了一声,“没吃。” 死鸭子嘴硬。 应夏紧盯着他不放。 对上她的眼睛,陆锦川无奈妥协,“你要是能证明他是太监或者喜欢男人,我就不吃。” 应夏伸手抵着他的胸口,“你这样当心程律师告你诽谤。” 陆锦川一手揽过她的腰,下巴挂在她肩上喊了声:“老婆。” 应夏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对,侧头看他,“怎么了?” 陆锦川没说话,应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是不是累了?” 陆锦川“嗯”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 应夏心疼得不行,他身上担子太重,几万人指着他吃饭,任何一个决定和念头都关乎着别人的生计。 拉着他躺下,摆好姿势靠近他怀里,学着他平时哄她的样子,伸手在他胸口轻拍着。 “我以后都不气你了好不好?” “也不让你吃醋。” “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都要告诉我。” …… 小姑娘一点也不会哄人,一句句念叨着,真把他当小孩儿哄呢。 可陆锦川就吃她这套,隐隐扯出一丝笑意,搂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靠进他的肩窝里。 偏过头低声道:“闭嘴,快睡。” 应夏昂起头,“陆总现在能耐了,竟然叫我闭嘴。” 陆锦川闭着眼笑了笑,把她的头按回肩上,“我也没办法,我老婆给惯的。” 第195章 当傻缺遇上二缺 却说谭菲那头刚把散场的人送走,许容白便悠哉悠哉的从楼上下来。 抄着手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抬手看了看时间,阴阳怪气道:“还差二十三分钟十二点,劳驾您给我腾这么些时间可真不容易。” 谭菲一拱手,“好说,好说,后面什么安排?” 许容白“哼”了一声,“我在楼上等你多久?你男朋友是见不得人还是什么?” 像是生怕她听不见,声音很重,谭菲都怕他把鼻涕哼出来。 谭菲连声说不是。 许容白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谭菲凑上去闻了几下,许容白伸手抵住她的额头,“你怎么跟狗似的呢?” “我闻闻你喝酒没,酒驾不行,我惜命。”说完再次凑上去闻。 “没喝,姑奶奶你赶紧上车行不行?快过点儿了。” 谭菲仍旧在僵持,“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股子酒味儿呢。” 许容白耐心都用完了,把她按进副驾驶,“那是你自己身上的。” 谭菲拉着自己的衣服闻了闻,还真分不清酒味从哪儿来的。 车开上高架,许容白随口问了句,“今儿都来了些什么人?” 车速飞快,车窗半开着,秋风从窗口灌进来,原本还算清醒的谭菲也吹得有些上了头。 她掰着手指数给他听,“夏夏,老程,二狗……” 许容白打断她,“合着我哥说的没错,你还真能跟狗称兄道弟呢。” “别打岔,二狗也是我姐们儿,”谭菲继续数,后面几个都是女生名。 许容白听完,脑子里忽然一转,“除了程牧安,就没别的男人了?” 谭菲暂时还算清醒,好好跟他解释,“都是女的,今天这局约男的不适合,也没人陪你喝酒,所以我才不让你来的。” 许容白沉思了片刻,自动忽略了其他的话,钻进他脑子里的只剩下,“都是女的,所以我才不让你来的?” 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许容白得意地笑了笑,“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有危机感。” 谭菲愣了愣,没搞明白是不是她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所以没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就从给她庆祝生日的人扯到危机感上头了? 谭菲转头看向许容白,表情有些呆滞。 许容白:“看呆了?” 谭菲:“啊?” “能理解,毕竟你从好久之前就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 谭菲:“……” 许容白又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就算全是女的也没事,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劈腿出轨这种事儿我不干,所以放心吧,就算你朋友找我说话我也不会理她们的,下次你完全可以请我一起。” 谭菲有些发懵。 原本脑子就不是特好使,费了好些功夫才自降智商到他同一纬度进行思考,总算把他这些话弄明白了。 这奇葩脑回路是人类能想得出来的吗? 抬手撑了撑额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下一代的智商。” 这话被风送进许容白的耳朵里,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还没结婚就想着生孩子,先警告你啊,先上车后买票这种事不行,你要真想生了,可以先求婚。” “求婚?”谭菲“蹭”一下坐直,这节奏也太快了,把握不住啊。 许容白点头,“是啊,也没规定女人不能向男人求婚。” 呵,敢情还是她向他求婚。 谭菲忍着把白眼翻上天灵盖的冲动,喊他,“许容白。” “啊?” “你以前语文没及过格吧?” “那哪儿能啊,”许容白打着方向盘,表情有些傲娇,“我就是阅读理解差了点儿,作文经常满分。” 就他这样说太平洋他能扯上外太空的,阅读理解能好吗? “咋了?不是求婚的台词都要我帮你想吧?”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许容白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也别恼羞成怒,放心,我给你面子,你要是求婚我就答应,虽然确实是仓促了点。” 谭菲咬牙切齿,“我求你大爷。” 许容白道:“我们家三代单传你忘了?我没大爷。” 谭菲心道得亏是三代单传,否则就他这智商,轮天轮地也轮不到让他掌权。 估计这么些年,他们家人都已经看开了,让这孩子吃好玩儿好吧,别的什么,不奢求了。 第196章 交心 许容白带她去的地方在一个马场。 谭菲下车看见某某马场几个字就头大,幸好没把生日全权交给他安排,否则朋友来了一人分一匹马狂奔,那场面……无法言喻。 可以起名为“策马扔蛋糕大赛”。 马场在五环之外,比较偏远,到的时候虽然已过了凌晨,却仍有不少工作人员,都在这恭候着这位二世祖。 “你这是大半夜带我骑马来了?” 许容白带着谭菲往里走,“进去看看生日礼物。” 谭菲顿觉不妙。 第二天一早,应夏还没睡醒就接到谭菲的电话,挂断两次后还锲而不舍地打。 应夏没办法,只好接起来,“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吵醒我睡觉的理由。” 那头谭菲的声音火急火燎的,“我憋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憋到八点,我得好好跟你唠唠。” 应夏拿着手机眯的迷迷糊糊,陆锦川昨晚刚回来,早上八点就出发去了公司,堪称劳模典范。 谭菲就差骂骂咧咧,“我快被许容白给气死了,你见过过生日收到匹马的吗?还是活的!” 应夏勉强睁开眼,“小五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说祝我马到成功,我生日他不祝我生日快乐他祝我马到成功,我看他不是情商低,他是双商都低。” 谭菲压根不管应夏听没听,反正她就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 “你知道别人牵着一匹马来跟我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平生第一次想揍他,你说我们这样下去以后会不会家暴啊?他还跟我说是专程从德国运过来的汉什么来着?” “汉诺威吧?”应夏提醒。 谭菲说:“对对对,就是这玩意儿,咱就说就算是祝我马到成功,倒也不必这么实在弄匹真马来,我是能带回家还是能骑马路上去?只能杀了吃吃马肉。” 应夏听完,哭笑不得,“纯种汉诺威马少则几十,贵则上千,你舍得吃?” 谭菲顿了片刻,“单位是万?” “不然呢?”应夏被她这么一闹,也睡不着了,爬起来塞了个枕头靠着。 床头柜上有一个保温杯,她拧开喝了一口,是温水,拿开杯子才看见下面压了张纸条,提醒她起床后喝杯温水。 上面字体隽秀苍劲,就像陆锦川这个人。 “你听见没啊?” 应夏回神,“你刚才说什么?” 谭菲说:“我说那我把它卖了吧,关键是这东西我也不会养,我能拿它怎么办。” 大清早就被她逗乐了,应夏笑着说:“跟你说个事,前段时间小五找我家这位,好像是为了疏通什么关系把一个东西运进来,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你这个礼物了。” 谭菲忿忿然,“他二缺,大费周章弄这么个东西给我,我车才一百多万,这玩意儿要是几百上千万我都舍不得骑,难不成让我驮着它走吗?” “你先听我说完,”应夏耐心道:“你不知道短时间内要弄匹马进来手续有多难,估计得请人吃了多少顿饭才疏通好关系。” “那更能证明他傻。”谭菲说。 应夏无奈地摇了摇头,“许容白平时大大咧咧,但好在对人实在。” 谭菲嘟囔,“我知道啊,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应夏继续说:“他跟人道歉从来都是送花,历任女友从来都是送包,因为他不爱花心思,但是他费尽心机闹这么一出,你觉得他是专程为了给你添堵吗?” “那,那他也不多想想,送匹马我能高兴吗?”说话的底气已然没刚才足。 应夏说:“别的不说,就这份心已经很难得。” 谭菲沉默了片刻,说:“挂了。” 应夏错愕,“这么突然?” 谭菲说话难得的扭捏,“这不,得去哄哄他么?我昨晚发了场脾气,把他给赶走了。” 应夏笑了笑,她在感情上本就不敏感,真没想到还会有她替别人疏解的一天。 之前通话的时候手机就震过几次,当时没点开看,是陆锦川发来的两条消息。 一条问她醒了没有,一条让她醒了去公司找他,两人中午一起吃饭。 第197章 恶趣味 大城市生活节奏快,竞争激烈,大周末也不乏有加班的人。 现在公司上下上到副总,下到保安,没人不认识她,也不知道照面都没打过一次人,是怎么对她进行精准定位的。 坐电梯上去,今天的总裁办比往常要安静,秘书都少了一半,见了她都热情地打招呼。 厚重的办公室门做了降噪处理,推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陆锦川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换季天气变化快,是比较容易生病,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 “嗯,这我知道。” 一直走到他身旁陆锦川才发现她,拉过她在身前,让她背靠落地窗,边讲电话边捏着她的耳垂把玩。 身后是六十几层的高度,底下的人小如蚂蚁,她害怕地勾住他的脖子,他的电话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对面的声音,只能隐约听出是个女声, “谁啊?”应夏用嘴型问他。 陆锦川笑而不答,继续讲电话,“我让人把东西送过去,不用担心。” 陆锦川没错过应夏不满的一撇嘴,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夏夏来了,妈您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 应夏瞪大眼,陆锦川把电话递给她,脸上带着坏笑。 “妈。” 应夏刚一开口便听夏琼道:“昨天才打过电话,不说不说了。”说完直接挂断。 她把电话还给陆锦川,“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怀疑我失宠了。”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脸颊,“有我宠你还不够?还想怎么宠?” 应夏说:“那是母爱,能一样么?” 陆锦川眉头舒展,脸上的坏笑还没落下去,“母爱我给不了,父爱要不要?嗯?” 应夏怔住,“什么?” “你不是经常上网吗?”陆锦川微微倾身,附在她耳边,“没听过叫爸爸这个词?” 应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伸手推他,“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没有。”陆锦川顺势站直了身体。 这话不假,他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癖好,应辉在两个家庭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大家心知肚明,她要真在关键时刻叫他爸爸,他估计得软。 可应夏想到的又不一样,陆锦川刚才的话,是让她欣慰的。 至少他能平淡的提起这个称呼,说明如今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陆锦川已经走到办公桌后,应夏跟上去,“我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瞒她是没用的,她那个脑子,只会越想越多,还不如一五一十告诉她。 “我在濮江留了人照顾你妈,保姆打电话告诉我她前两天和邻居去钓鱼结果吹感冒了,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应夏皱眉,“我昨天跟她打电话她还说挺好,不行,我得好好教育她。” 陆锦川拉住她掏手机的手,“小感冒而已,有人照顾,她就是知道你的脾气,担心你说她才不告诉你。” 应夏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陆锦川在吃上头向来不挑剔,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顺着她的口味来。 吃完饭,陆锦川就开始摆烂,公司也不去了,说是有部新的电影,让人送了片子去南郊,带她回家看。 青春校园电影,总能勾起人满满的回忆,而且是一段永不褪色的回忆。 应夏有些惋惜,“我都没试过在学生时代谈恋爱。” 陆锦川低眸,“我却觉得我和你谈了好多年。” 故事越到后面越令人唏嘘,她觉得自己算是冷情的人,却还是跟着掉了眼泪。 看完电影,应夏去洗了个脸,出来就看见陆锦川已经换了衣服,手臂上搭了件外套。 神色略微凝重,“我出去一下,在家等我。” “你去哪儿?”应夏下意识问。 陆锦川没有隐瞒,“锦程回来了,有事找我谈。” “我陪你去。” “别担心,我很快回来。”陆锦川把鬓角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就是拒绝了,应夏抿着唇,双眸盈盈看他。 陆锦川还在尝试着说服她,“我们谈事,你去能干嘛?” 应夏嘟囔,“我自己找个房间坐着等你不行吗?” 两人对视了十来秒,无一例外,照旧是陆锦川败下阵来,憋屈。 他咬牙切齿的掐了掐她的脸,“每次都是用这招,真想去?” 应夏点头。 陆锦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让他过来。” 第198章 现端倪 凌盛到南郊是在一个小时后。 陆锦川下楼前交代了一番,“自己玩儿,无聊下楼去看电影也可以。” 真正有事的时候,她也不和他犟,难得的乖巧。 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去插手,况且她总觉得看不透凌盛这个人。 应夏听见两人上楼的声音,然后同楼层书房的门“砰”一声被关上。 应夏百无聊奈,干脆拿了本书坐到阳台的躺椅上看着。 楼下花园里传来一个低低的男声,应夏趴在阳台探头看了一眼。 一个男人在讲电话,手上夹着支烟,一口接一口抽得很急,应夏猜测是凌盛的司机或者小弟。 收回视线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画面,干脆站起来两手撑在阳台上往下看。 男人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的椅子上,背对着应夏的方向。 短发,身材魁梧,和凌盛的背影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想起来了,那晚和在路边和赵如一在一起的男人。 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还没结束,中途应夏收到陆锦川的消息。 「饿了楼下冰箱里有吃的。」 下楼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就是满满一冰箱的东西,两人都很少在这边住,但是每次过来之前,陆锦川总会让人置办些东西。 看这阵仗,这个周末要在这边过了。 应夏拿了盒樱桃,洗干净之后用盘子装了准备上楼。 走出厨房便看见客厅沙发上坐了个男人,正是之前打电话的那人,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关立见了应夏,起身打招呼,“陆太太好。” 应夏点了点头,准备往楼上走。 “不知道盛哥要多久才下来?” 他是凌盛身边的人,原本她应该转身就走,尽可能少接触,但是脑子里就有那么个念头告诉她,她得停下来。 应夏停下脚步,转过头,“我也不知道,你上去问问?” 关力笑了笑,这一笑就把他身上的凌厉尽释,看起来颇为憨厚,像个老实人。 关立说:“盛哥今天刚回来,一下飞机就往这边来了,应该是急事,我倒是不急,慢慢等。” 应夏默了默,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随意道:“平时跟在他身边,很辛苦吧?他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也没有,”关力解释,“盛哥也是逼不得已,在他这个位置上,太好说话反而是一种危险,他对兄弟们都挺好的。” 应夏点头,“你跟他多久了?” “九年了。”关力不假思索。 凌盛十八岁开始,那确实是有一段时间了。 “听说……您和盛哥小时候就认识?” “嗯,小时候认识,长大了反而不认识了。” 应夏端着樱桃上楼,顺手捡了一颗放在嘴里。 樱桃甜美多汁,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转过弯就看见台阶上的凌盛。 背靠着栏杆抽着烟,一条腿斜斜支着,“打听我?有什么直接问我不好吗?” “随便聊聊而已。”应夏走上去。 楼梯并不宽,凌盛身材高大,支着腿就显得空间更加逼仄。 见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应夏道:“麻烦让让。” 凌盛的目光扫过她怀里抱着的樱桃,再落到她唇上,然后慢慢收回腿,“请。” 经过的时候,应夏手里一空,凌盛扬了扬盘子,笑了笑,“谢谢嫂子。” 应夏无语,懒得跟他计较。 打开书房门,书房里没人,有一瞬间她有些心慌,因为不懂凌盛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刚退出来,便看见陆锦川从卧室出来,见到她就微微弯了弯眉眼,朝她走来。 她自己或许没有注意到,她唇角染了些樱桃的暗红,看起来像个吸血的妖精。 陆锦川深深看了几眼,恶胆边生,凑上去舔了舔她的唇角,“偷吃什么了?这么甜。” 应夏微微偏头,“我有正事跟你说。” 陆锦川嘴下不停,边轻啄边问:“什么事?” 应夏侧耳听了一会儿,外面已经响起汽车离开的声音,遂问:“今天陪凌盛来的那个人叫什么?” 陆锦川动作一顿,直起身,“叫关力,怎么忽然问这个?” 应夏一脸严肃,“他是凌盛的心腹?” “嗯,”陆锦川道:“算是。” 应夏:“你还记得去西子会所那晚我说我看见了赵如一吗?当时和她在一起的人就是关力。” 第199章 我们 陆锦川侧头盯着虚空的某一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他思绪理清,抬手摸了摸她脸,“走,陪我做饭。” 所谓的陪他做饭,不过是当当监工,偶尔帮忙洗两样菜。 “这个丝瓜要切吗?”应夏问。 陆锦川偏头看了一眼,“要切,放着我来。” 应夏不听他的,拿刀切菜,动作不那么熟练,看得陆锦川胆战心惊,好在结果还不错。 毫无疑问,陆锦川的厨艺是好的,可今天两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 应夏一手撑着下巴,问:“今天谈得还顺利吗?” 陆锦川点头,“算是,他后面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北城,之前给他的公司需要我照看。” 应夏垂眸边想边拿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他态度忽然变好,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陆锦川倾身,隔着桌子去摸她的头,“傻不傻,只有你和我才能叫‘我们’。” 应夏笑了笑。 陆锦川一下就看出她脸上的担忧,蹬着地板把椅子往后移了些许,朝她伸出手。 “过来。” 她依言放下碗筷,绕过桌子走到他旁边,任他拉着坐到腿上。 “在担心什么?”陆锦川看着她。 应夏摇头,“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担心什么,只是有一种不踏实感,或许可以称之为女人天生的敏锐。 陆锦川抚着她后背的头发,“别担心,陆锦程不傻,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你听说过吗?或许我和他之间确实有一些很难解开的恩怨,但是他知道轻重缓急,暂时没有其他精力。” 那次在网球场的洗手间里,陆锦程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应夏抚着他后脑勺略微扎人的头发,说:“赵如一和关力,我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我记得那晚她的表情,像是在争吵,如果单纯是陆锦程留下来保护她,不至于到吵起来的地步吧?” 陆锦川捏捏她的脸,“你这小脑瓜子一天想那么多不累吗?别想了,我来告诉你,关力是凌盛的心腹,既然是心腹,为什么不带走而是把他留在北城?” 应夏诧异,“他早就开始怀疑关力了?” 陆锦川哼笑,“与其说是怀疑,不如说他现在谁也信不过。” 应夏若有所思地点头,“腹背受敌,确实是挺难的。” 陆锦川盯着她看了几秒,眸色渐渐暗下去,沉声道:“赶紧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给我清干净,现在只准想我。” 扣在身后的手不规矩,掐着她腰间的痒肉,应夏笑着躲他,“过头了,陆先生,分析情况还不行么?” 陆锦川不放过她,手又追上去,“叫我什么?” “陆先生啊。” 陆锦川挑眉,“不是老公,陆总也就罢了,怎么又来个陆先生?” 应夏笑得调皮又顽劣,“今天周末,还想当我老板呢。” 刚想起身,又被陆锦川拽回来,粗粝的手掌从膝弯摸上来,“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喊” “老……头儿。” 小姑娘完全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闻言,陆锦川勾起一抹坏笑,手往里深入使坏,“叫我什么?” 应夏倒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低头埋在他领口,“……老公。” “晚了。” 应夏只记得意识濒临消失前她提了一嘴关力的名字。 陆锦川咬着牙又是一通折腾,完事儿才告诉她,关力那边他早派人盯着了。 只是干他们那一行的,警惕性和反侦察能力都甚于常人,跟起来有一定难度。 …… 凌盛和关力驱车离开南郊别墅。 关力坐在驾驶座,“盛哥,去哪儿?” 凌盛腿上放着个盘子,往怀里丢了粒樱桃,皱眉,“你说保姆买的樱桃怎么就没有这么甜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关力问得一愣一愣的,“可能……没挑到好的。” “应该是,”凌盛点头,“去看看孩子,顺便尝尝保姆买的樱桃甜不甜。” 关力应了一声,目光往丢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扫过,继续目不斜视地开车。 开到别墅门口,关力按了一下喇叭。 凌盛斜眸扫去,“你干什么?” 关力嬉皮笑脸,“好久没回来,这不是提醒嫂子出来迎接您嘛?” 凌盛深深看了他一眼,开门下车。 第200章 别演戏 保姆听见声响已经提前来开门,进门后,赵如一才从楼梯口慢悠悠地走下来。 凌盛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上楼,赵如一也跟着上去。 推开儿童房,凌盛回头,“孩子呢?” 赵如一甜笑,“你妈接走了。” 凌盛皱眉,“她有病,以后别把孩子交给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赵如一拉住他的衣角,“你好久不回来,这就要走了么?” 凌盛垂眸看了一眼她发颤的指尖,顶着脸颊阴测测地笑了笑,“想我了?” 赵如一眉眼含笑,拉着他慢慢后退,凌盛也不拒绝,跟着她走进卧室。 门刚一关上,赵如一便踮脚急切地吻了上去。 凌盛把头微微一偏,赵如一吻在了他的下巴上,顿了一秒,又继续拉开他的领口,亲吻他的脖子。 大约过了一分钟,凌盛都没有动静,甚至连身体都没起任何反应。 赵如一退开了些,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在看到凌盛半眯的眼后,瞳孔一缩,直觉危险降临,下意识后退。 下一秒,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半提着连连后退摔倒在床上。 凌盛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指背在她脸上游走,眸子里全是阴冷的气息。 “太久不演戏,你演技退步了,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赵如一惊恐摇头,脖子却被钳得死紧,几乎不能动弹。 凌盛冷笑道:“我总不至于傻到一个怕我的人忽然对我献殷情,我都察觉不出来异样吧。” 每说一句,手下就收紧一分。 赵如一呼吸不畅,“我……我就是想通了,想好好过日子。” 凌盛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也知道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了这么张漂亮的皮囊,为什么会配上一副黑心肝?过日子?你也配?” 赵如一脸颊发红,继而发紫,察觉到她呼吸困难,凌盛才笑着松开手,在她的脸颊拍了拍。 “要听话,知道吗?” 赵如一捂着脖子,连连点头。 关力见凌盛从楼上下来,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盛哥,要走?” 凌盛招了招手,“车钥匙给我。” 关力摸了摸鼻子,“盛哥这是要出去找乐子,也不带上我。” 凌盛笑了笑,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行啊,北城最热闹的会所是哪家,今天就去那儿。” 关力有些为难,“最热闹要数北临路那一家了,新开的,不过据说是陆锦川的好兄弟开的。” “开门做生意,难道我就去不得了?”凌盛一摆手,“就去那家。” 魏庭西的会所越做越火,人脉摆在那里,圈里圈外人,但凡有个应酬招待什么,都喜欢往这儿领。 能搭上条线是意外之喜,搭不上,那也不吃亏。 谭菲昨儿个把许容白惹急眼了,辛辛苦苦整这么一出,酒都陪人喝了两轮才把那玩意儿弄进来,结果被噼里啪啦一顿骂赶回了家。 既委屈又憋屈。 群里发了一通牢骚后,挨个给哥几个打电话找安慰,一件事情要讲四遍也累,便死皮赖脸撒泼打滚的把人约了出来。 应夏本着看热闹的想法,跟着陆锦川一起去了,顺便当个卧底。 谭菲上午就打电话哄过许容白一回,提见面,许容白一句话:“你让我滚我就滚,你让我见我就见?不见。” 谁还不是蜜罐里泡大的?脾气么,耍得来。 谭菲气的直接把电话撂了。 她这人性格就是这样,一个字:急。 挂完电话自己一个人骂了一通后,不出俩小时,又觉得自己还是错了,但是又下不来台再打电话。 应夏和陆锦川到了会所,包房里已经凑了一桌牌搭子。 桌上许容白和魏庭西坐对家,另外有两个陌生女人,估计是他们谁带来的。 方淮和何辉坐在一旁喝酒聊天。 应夏进门时正好听到方淮喊了句:“西子你悠着点,别女朋友没把他整哭,一会儿你把他赢哭了。” 许容白立马就不满意了,“就这么看不起我的牌技?我今儿个非把他裤衩子赢过来。” 魏庭西咬着烟笑,丢了张六万出去,许容白立马碰了。 魏庭西道:“我的裤衩子你要是喜欢我家里还有很多,就怕你穿着太大了,撑不起来。” 牌桌上两个姑娘都听懂了,捂着嘴笑。 “瞧不起谁呢?敢不敢跟我去厕所?”许容白气急败坏。 魏庭西气定神闲地说:“别,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也别对我有想法。” 第201章 够养你吗? 许容白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就有这么一帮损友,没一个好东西。 等陆锦川在他身后站了有两分钟许容白才发现,立马拉着陆锦川的胳膊。 “哥你总算来了,他们合着伙欺负我,你给我做主。” 陆锦川受不了许容白这黏糊劲,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能瞧不起你。” 一桌子人又开始笑。 魏庭西问陆锦川,“你来?” 陆锦川对应夏抬了抬下巴,“老婆,想不想玩?” 应夏刚给谭菲发完消息,从手机里抬起头,想了想,“好啊。” 应夏接替了魏庭西的位置,桌上只剩下许容白一个男人。 魏庭西今天像是跟许容白杠上了,走到沙发那边还来了句,“让他们女孩子玩。” 刚一说完,许容白就捏了块筹码扔过去,他右手正拿着麻将,所以用的是左手。 那架势一扔出去,怎么看怎么娘。 连陆锦川这样在外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应夏也咯咯地笑,陆锦川坐在她侧后方,手臂虚虚搭在椅背上。 假惺惺掐了掐她的脸,“给小五留点面子。” 但看她笑的这么开心,他的眉眼也跟着柔和起来。 桌上两个姑娘从陆锦川之前那声“老婆”,便知道应夏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是过眼云烟,今天跟的人,说不定到了明天就想不起她们是谁。 女人和女人之间,有敌意不难,但亲近起来也更容易,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存了些别的心思。 然后两个姑娘就开始轮流给应夏喂牌。 起先陆锦川还在后面看着,看了一会儿便坐到方淮他们那边去了。 应夏麻将打的不多,但是也知道这样想什么来什么不正常,略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许容白也不是瞎的,“你们三个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一姑娘笑着说:“女人肯定帮着女人啊,我就喜欢漂亮姐姐。” 嘴是真甜。 应夏也笑了笑,暗暗提醒,“正常打他也赢不了我,不信试试。” 她说试试,两个姑娘也不敢再给她喂牌,几圈正常打下来,还是许容白输得最多。 许容白把牌一推,“我嫂子这手开过光,打不动了我。” 然后把位置让给了何辉。 陆锦川走过去,“赢了多少?” 应夏把小抽屉一翻,里面满满当当一抽屉筹码,“这么多呢。” 陆锦川:“真棒。” “够养你吗?”应夏抬眸看他,眸中带光,跟个小财迷似的。 陆锦川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俯身说:“够了,我很好养的。” 这样亲昵的举动,两个人早已习惯,倒是叫牌桌上的两个姑娘看红了眼。 一姑娘娇嗔道:“庭西哥,你瞧瞧人家的老公。” 魏庭西笑道:“你也棒你也棒,我这不是老公的人都这么夸你,总该行了吧。” 一句话点醒人,一方面安抚,一方面提醒对方,你也不是我老婆,认清身份,别过界了。 姑娘脸色微变,又立马懂事的挂上笑脸,“你说行我还能说不行么。” 又过了一阵,会所经理敲门进来,在魏庭西耳边耳语了几句。 魏庭西抬头,“这还用我教?钱要是给足了,别说二十个,一百个都给他调过去。” 服务员连连点头,开门出去了。 许容白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咋回事啊?” 魏庭西扬了扬杯子,“小事,有个客人要二十个公关,经理担心是来找茬的。” 许容白拍手,“厉害啊,比谭菲还厉害,谭菲要十个,这人开口就是二十。” 提到谭菲,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又开始郁结。 方淮看见他黯下来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得我出场。” 许容白抬眸,洗耳恭听。 一个字还没听着,经理又回来了,这回说:“老板,刚才那位客人想请您过去坐坐。” 魏庭西不屑,“是个人请我就去么?不去。” 经理犹豫道:“他让我跟您说,他姓凌,以前姓陆。” 在场几人脸色骤变。 陆锦川皱了皱眉,“我过去看看。” 凌盛的包房离得不远,几人干脆一起。 推开门,包房里热闹非凡,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 第202章 拉架 一个公关正端着酒喂凌盛。 凌盛一看这阵仗,笑了笑,“哟,我哥也在呢,我还说请魏老板过来坐坐,一下来这么多人,得喝掉我多少酒?” 魏庭西调笑道:“凌老板还在乎这点小钱么?” 凌盛不甘示弱,“我的钱,都是从枪口上过,没有小的。” 都是声色场上走过的人,说话有来有回。 凌盛说完,招呼服务员倒酒。 算起来,几个人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的,如果没有被绑架,几人应该会是朋友。 想到这些,大家不禁都有些唏嘘。 陆锦川端了杯酒跟他碰了碰,“什么时候走?” 凌盛答的漫不经心,“就这一两天吧。” 陆锦川点了点头。 几人一一碰杯,暂时也不去追究从前,或是计较以后,只今夜,维持这样短暂的和平。 就像江湖中人,前一秒还是朋友,或许下一秒就能成为死敌。 唯独许容白没伸手。 许容白这人实在,但是太过实在,有时候就不够圆滑,还计较着凌盛之前给陆锦川使的绊子,两手插兜里傲慢地看着凌盛。 凌盛记得小时候许容白就憨,嬉皮笑脸说了句:“人情世故上,许家少爷比各位还是稍欠一些。” 许容白本身就积着气正愁没地方发呢,这话换任何人说都没事,就此刻从凌盛口中说出来,火气也“蹭”一下上来。 “你他妈说谁呢?” 魏庭西变了脸色,凌盛这句话不过分,许容白开口就是“他妈”二字实在是过了。 “小五。”陆锦川开口提醒。 凌盛表情已经转为冷肃,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许容白也不怕事,“说你……” 刚一开口,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捂在他嘴上。 偏头一看,谭菲眨巴着眼睛站在他身旁。 许容白扯下她的手,语气不善,“你来干嘛?” 谭菲扬着下巴,“大路朝天,开着门做生意,我怎么不能来?” 凌盛走过去,冷声道:“你们要吵回去吵,先算我们的帐。” 谭菲是知道凌盛这个人的,也知道这人不简单,她来的时候刚好经过包房,已经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 她昨天做错了事,今天怎么也得好好补救补救,算是将功折过。 自告奋勇的站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许容白黑了脸,“不关你的事,赶紧起开。” 凌盛说话也不客气,“许容白,你不是还需要女人顶在你前面吧。” 眼看矛盾又要升级。 谭菲站在中间抬手挡住两人,一手撑着许容白,一手刚好抵在凌盛胸口。 语气真挚又诚恳,“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能否给我炎黄一点面子?” 两人乍一听没听出什么苗头,倒是一旁的魏庭西和方淮先笑出来。 凌盛和许容白齐声开口:“占我便宜呢?” 谭菲愣住,她好像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许容白问:“你这是来拉架的还是来找打的?” 谭菲缩回爪子,“拉架的。” 不过经她这么一闹,气氛缓和不少。 许容白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开口有些冲了,勉强对凌盛点了点头,“脾气急了点,见谅。” “好说。”凌盛一方面是给陆锦川面子,一方面当他是小孩儿懒得计较。 许容白走到门口,回头,“你走不走?” 见谭菲还傻傻在原地站着,几步过去拽了她的手往外拖。 会所人满为患,走了老远才找到一间空的包房把她丢进去。 谭菲顺势倒在沙发上,爬起来,“我警告你啊,我跆拳道黑带十段,再惹我揍你。” 许容白甩上门,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哦,上次不是才九段吗?怎么就十段了?” 谭菲拨了拨头发,得意洋洋道:“就不允许我进步么?” 许容白走过去,“听起来很厉害嘛,来来来,你踢一个试试?” 谭菲一脚踹过去,许容白伸手抓住她的脚踝一拖,直接把人拽了又躺下,裙子都卷到了腰上。 谭菲爬起来怒斥,“许容白你大爷的。” 许容白说:“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没大爷了,你老打我大爷主意干嘛?还有啊,我早打听过了,你会个鬼的跆拳道。” 第203章 咸猪手 谭菲底气不足,“我这么说是为了防身,可以吓退大部分人。” 许容白就是大部分人中的一个,差点信了她的鬼了。 谭菲这才想起来今晚是来认错给台阶的,立马挂起笑脸,“我今天下午去看那马了,跑得可欢实了。” “不是不喜欢?”许容白撇嘴。 谭菲嘿嘿笑了两声,“喜欢,怎么不喜欢,知道价格后就喜欢了。” “你……”许容白一口气又噎上了,坐到沙发上抱着胳膊看着她。 谭菲说:“你看我刚才替你们化干戈为玉帛,是不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许容白更是来气,“你刚才在那个包房里干什么了?” “劝架呀。”谭菲说。 “你的手干嘛了?” “我伸手拦着你们啊。”两人一问一答。 “拦我就行拦他干嘛?” “怕他揍你。” 许容白咬牙,“哦,拦着他还需要顺便摸两下?” “额……”谭菲呆了呆,“其实……就是顺手的事儿。” 是,拦凌盛,顺手在别人胸肌上摸两把。 见许容白坐在那儿生闷气,谭菲结结巴巴道:“可能,这就是一种……本能。” 这解释还不如不说呢。 她当时真没想那么多,手撑到凌盛胸口,第一反应觉得还挺结实,然后拿开的时候就顺便再确认了一下。 确实结实。 许容白说:“你那是本能吗?那是咸猪手,你精神和肉体是不是分开的啊?爱我爱得要死还不忘摸别的男人。” 谭菲一句话不敢吱声。 许容白把她拽过来,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我这儿不结实,我没有八块腹肌?” 男人真是一生要强。 “结实,结实着呢,”谭菲谄媚地笑。 许容白脸色这才好了些。 和凌盛打完招呼,几人又回到原来的包房。 陆锦川走过去看她的牌,“有熟人,去那边坐了一会儿。” 应夏抿嘴,“我都没问呢。” 陆锦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她耳畔说了句话,“我喜欢报备,你让让我,勉为其难听一听。” 这哄人开心的功夫,已经是练得炉火纯青,应夏眉眼都弯了。 过了一会儿应夏才注意到许容白没有一起回来,“谭菲到了吗?” 陆锦川还没回答,方淮先开了口,“你那个闺蜜是个什么活宝?和小五简直有的一拼。” 魏庭西打趣道:“你问问看嫂子身边还有没有其他闺蜜,给你介绍介绍。” 应夏笑着说:“有倒是有一个,男的。” 方淮连连摆手,“可千万别,我性取向正常,无福消受。” 魏庭西嗤笑出声,“你恋爱都没谈过一场你怎么知道男的就不行?试试。” “滚蛋,”方淮说:“你再说我把你玩儿双的事情匿名举报给你家老爷子。” 应夏好奇地抬头。 陆锦川轻咳了一声,两人没接着闹下去。 许容白这个组局的人也走了,剩下的人没呆多久也就散场了。 回程的车上,应夏得意的把手机拿给陆锦川看,一晚上入了六位数,起头的数字还不小。 陆锦川扬眉,大老远去给她拍的项链看了两眼就收进了保险柜,赢点钱却能开心成这样,女人开心的点还真是奇怪。 “魏庭西真的玩双么?”应夏冷不丁问。 陆锦川无奈,“他们喜欢乱开玩笑,方淮的话你也敢信。” 回家洗完澡,应夏给谭菲打了个电话,电话开着免提丢在床上,她偏着头拿毛巾擦头发。 “哄好了吗?” 谭菲说:“算是哄好了吧,我跟你说,许容白这货作起来,真的会让天地失色。” 应夏也没问她怎么个失色法,倒是听出她说话吐字有些奇怪。 “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谭菲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后面说话语速放慢,口齿清晰很多。 “我说他们陆家基因怎么那么强呢,陆半城生成这样不说,连他那个弟弟也长得那么帅。” 陆锦川正好从浴室出来,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谭菲的话也落入耳中。 “而且身材也不是盖的,如果去当牛郎,生意绝对火。” 应夏抬眸看了一眼陆锦川,准备把免提按掉,刚一伸手,陆锦川把手机往旁边拨了拨。 谭菲还在滔滔不绝,话说快了,舌头又开始捋不直。 应夏奇怪,“你嘴巴到底怎么了?说话烫嘴啊?” 谭菲默了默,“……哄人哄的,我我我先不跟你说了。” 通话结束,应夏乍舌,心道许容白真够作的,哄个人也太费口舌了。 第204章 费嘴 一转头,正好捕捉到陆锦川唇角一闪而逝的笑。 应夏盯着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 陆锦川起身去拿吹风机,应夏也跟上去,缠着他不放,“到底笑什么啊?” 陆锦川干脆拉过她站在洗手台前,给她吹头发。 她看见陆锦川嘴巴动了几下,可吹风机声音太大,没听清。 等他吹完停了手才说:“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清。” 陆锦川盯着镜子里的她,“真想知道?” 应夏点头。 陆锦川低下头亲她的耳垂,“老婆,你都没有哄过我?” 怎么没哄过?前段时间不是还哄他了么? 从镜子里对上应夏不解的目光,陆锦川唇角的弧度有些意味不明,“我是指哄的方式。” 应夏想了想,“你喜欢哪种方式?” 陆锦川喉结微微滚了滚,转开头,定了定神。 “算了,睡觉。” 应夏撇嘴,怎么说话说一半呢? 陆锦川移步往卧室走,应夏跟在后面继续追问。 “你说完啊,你喜欢哪种方式?” “是不是谭菲哄小五,你羡慕了?我平时话没她那么多,不大会哄人,下次我问问她怎么哄的,再回来哄你。” 陆锦川蓦地转身,“别问。” “为什么?”应夏眸光一闪一闪。 那眼神太清澈了,是真的认真在问他问题,陆锦川都不忍在这个当口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陆锦川无奈,坐到床上拉过她卡在双腿间,“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有些事情却这么迟钝?” 应夏拨弄着他浴袍的领子,“我也觉得你平时挺直接的,怎么有些事情却开不了口呢?” 陆锦川盯着她看了半晌,笑了,“说了也没用,太费嘴。” “又没让你长篇大论,怎么费嘴了?”应夏嘟囔。 陆锦川放开她,两手撑在身后,脸上的坏笑愈发的深,“我是说,哄我的方式,太费嘴。” 应夏怔了怔,思路慢慢清晰起来。 见她眼睛慢慢睁大,陆锦川忍不住闷笑,拉她上床,“睡觉吧。” 两人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应夏低声开口,“那要不,我试试吧?” 陆锦川闭着眼,手在她臀上掐了一把,“嘴还想不想要了?别挑事,快睡。” 反正当晚是没哄成。 九月底,应夏接到了柳蕊的第一个电话,说是想请她吃饭。 应夏婉拒,电话里,柳蕊声音轻快。 “陆太太,我可能请不了什么好的,但是我刚好领工资,就想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 时间竟过得这么快,转眼竟已过了一个多月。 吃饭的地方是柳蕊决定的,一家人均一百的餐厅,陆锦川送完应夏便离开。 应夏进去的时候,柳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目含笑,“陆太太。” 应夏笑了笑,往小腹扫了一眼,很平坦。 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应夏第一反应是,她终究还是屈从了现实。 但是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不论选择结果是否是她想象的那般,她也无权去斥责和干涉。 应夏先找话题,“你找到工作了?” 柳蕊用力点头,“已经工作了一个月了,昨天刚好拿到工资。” “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 应夏点了点头,她本就是个慢热的人,后面就好找话题。 柳蕊见她不说话,也开始紧张起来,绞尽脑汁找话题,“我工作了一个月,同事都没有看出来我是孕妇,宝宝很乖,我一点怀孕的反应都没有,也不会孕吐。” 闻言,应夏眸光闪了闪,“我以为……” 不知为什么,原本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应夏心里那块石头却落了地。 柳蕊:“以为什么?” 应夏摇摇头,“没什么,你接着说你的。” 柳蕊笑着说:“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我算过了,除了和我朋友分摊的房租,我每个月还能攒下来一点,等到他出生的时候,应该能够支撑一段时间,后面我再去找工作就好了。” 应夏也勉强笑了笑,鼓励她,“转正后工资应该会涨的。” 柳蕊说:“对啊,会越来越好的。”眼中带着光芒。 “去做产检了吗?”应夏问。 柳蕊兴高采烈地拿起手机,翻出一张b超单来,递给应夏看。 “两周前去过,医生说我偏瘦,但孩子发育很正常,有三厘米了,等过两周再去。” 应夏看了一眼,黑白的b超单,她看不懂也不知道她说的数据,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 “陆太太,我……” 应夏打断她,“我叫应夏,以后叫我名字吧。” 第205章 感激 柳蕊还是没叫,她说:“我现在觉得,有个亲人真好。” 应夏明白,她指的,是肚子里那个孩子。 这顿饭柳蕊吃得很开心,应夏却不是特别愉快。 中间应夏还是去偷偷结了账,钱不多,就两百多,但是柳蕊的钱比她的用处大。 走到门口柳蕊还在自责,“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 应夏:“没关系,下次。” 柳蕊脸上都是灵动的神色,“我以后还可以找你吗?” 应夏:“当然。” 柳蕊摆了摆手,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几步,应夏忽然叫住她。 “柳蕊,你上次说你想做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你不需要,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得多。” 柳蕊站在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应夏清晰地看见她眼眶和鼻子慢慢红了,仍旧对着应夏用力地挥了挥手。 应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头看手机,陆锦川说还有五分钟到。 陆锦川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心爱的姑娘靠在门口的墙上发呆,外套披在肩上,袖子都没有穿进去。 陆锦川下车站了有半分钟,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但她没发现他。 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问:“怎么了?” 应夏回过神,想了想,“这个女孩子,有些触动到了我。” 陆锦川听她说过柳蕊的事情,“怎么触动?也想生一个?” 应夏摇头,“她什么都没有,甚至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期待着孩子出生,但她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陆锦川“嗯”了一声,“听起来是有一种孤勇。” 应夏低眸,眼里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也把剩下的话藏进心里。 如果不是应辉的坚持,这世上根本不会有她这个人,她会在还没有意识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个世界上,只有应辉期待过她。 陆锦川微微蹙眉,那一瞬间,忽然就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上前拥住她,手掌压在后脑勺摸了摸,“我不恨他,我感谢他的坚持让你出生,让我有了你。” 她什么都不说,他也懂她,她甚至也不用问就知道他明白,这是两人之间慢慢建立起来的一种默契。 应夏从他怀里抬起头,“我现在是不是特矫情?” 陆锦川低头亲她的发顶,“不会,任何没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都没有资格说你矫情。”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大部分从有意识起就有过自己不受这个世界欢迎的想法,认为他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所以没有像她那样孤苦伶仃的生活过,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人的期待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应夏轻吐了口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们走吧。” 陆锦川观察她的脸色,她情绪恢复太快了,就这么一会儿,淡然又重回脸上。 陆锦川黑眸锁住她,“确定没事?在我面前,不用强撑。” 应夏抬眸,眼里盛了点狡黠,“我就是趁机向你找安慰而已。” 陆锦川指尖在她脸上拨弄了一下,并不揭穿她,“中午吃饱了吗?” 应夏点头,“这家的菜还可以,物美价廉,下次带你来吃。” 陆锦川应声,拉开后座车门让她上去。 刚坐稳,前排座椅中间忽然探出个头来。 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上顶着寸头,龇牙咧嘴地笑出两排白牙。 那白牙中间挤出几个字,“太太好。” 应夏:“……” 陆锦川也从另一边上了车,淡淡扫了一眼,说:“转回去。” 邢远收了笑容,转过身正襟危坐。 应夏稍稍偏过头看向前排,“你这是去山西挖煤了?” 邢远回头,“没有,我就是出了趟差。” 邢远说话的时候,嘴皮子上下翻动,时不时露出里面的白牙。 应夏想笑又觉得不尊重人,忍了忍,“你转回去说话我也能听见。” 等邢远转回去,应夏凑到陆锦川耳畔,“你真把他支非洲去了?” 陆锦川手肘支在车门上,撑着头,勾了勾唇角,“上次去云南的时候,欠了别人一个人情,他看上邢远了。” 应夏看着他,“哪种看上?” 陆锦川挑眉,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想多了,骁爷看他办事牢靠,借用了一段时间。” 说完又补了句,“放心,是正经事。” 第206章 邢远的副业 邢远听见提及自己,又回过头来,正色道:“我卖艺不卖身的。” 应夏还没开口,陆锦川便道:“你也吃不了那碗饭。” 邢远瞬间垮了脸。 应夏笑着说:“你别听他的,我觉得你挺合适。” 邢远来了精神,“真的?” 应夏点头,“真的,你这样的在北城的会所绝对找不到。” 邢远若有所思,“就是物以稀为贵的意思,对吗?” “嗯,”应夏鼓励道:“所以你可以试着开展副业。” 邢远点头,不到半分钟,脑子反应过来,“欸不是,我没想要去做牛郎。” 应夏一脸严肃,“你刚才对这个话题那么感兴趣的样子,我觉得你潜意识里说不定真有那样的想法,只是你自己暂时没有意识到而已,这个在心理学上叫做前摄抑制,如果不得到释放,会对心理造成很大的压力,一个不小心会形成晕轮效应,你应该释放自己。” 邢远一听,眉心也拧了起来,看向陆锦川,“老板,是这样吗?”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瞟了应夏一眼,小姑娘冲他眨巴着眼睛。 “是。”陆锦川硬着头皮说。 邢远神色凝重,似乎一路都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到了御兰道,应夏和陆锦川下车,邢远心事重重的和司机一起离开。 车刚走,应夏就捂着嘴笑的不行,“我觉得邢远可以和小五做朋友。” 陆锦川漫不经心道:“做不了,小五嫌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应夏无语,大哥不说二哥,差不多的差不多,许容白竟然也嫌弃起人家来了。 走进电梯,陆锦川把她勾到跟前来,“学会使坏了?” 应夏乐不可支,“邢远太实在了,不逗逗他都说不过去。” 陆锦川也跟着笑,“也就只能忽悠忽悠邢远,换个人,一百度就知道不对。” 应夏:“能忽悠到他就成。” 陆锦川道:“他估计得郁闷个几天了。” 电梯正好到了顶楼,门一开,应夏便走了出去。 陆锦川在原地看着她,电梯门即将关上时才伸手一挡,跟上去。 换完鞋,她刚转过身,陆锦川两手撑在她身侧,把她困在身前。 应夏:“又来这套?” 这人怎么老喜欢进门就来,难不成前几年憋得狠了,后面就是爆发? 过了几秒,陆锦川却没任何动作。 不对劲。 应夏正欲发问,陆锦川沉声道:“以后不要看了。” 应夏愣了愣,装作不知,“什么看不看啊。” 陆锦川抬起她的下巴,“前摄抑制,晕轮效应,这些词在哪儿学的?” 应夏抿嘴,“网上看见的。” 陆锦川沉默地看着她,应夏总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剖析开,在他面前,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应夏下意识垂眸,“是之前在心理咨询室,碰巧看见的。” 她的闪躲没能逃脱陆锦川的眼睛,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不信她这些说辞。 “两次。”陆锦川道。 “什么两次?”应夏不解。 陆锦川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撒几次谎,收拾你几次,你琢磨琢磨自己能撑多久?想好再回答。” 应夏一噎,“哪有你这样的?” 陆锦川淡声,“想好了吗?哪儿学的?” 应夏咬了咬下唇,满脸都是不服气。 陆锦川看着她,终是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他直接抱着她的腿,应夏一下子比他高出一截,连忙把手挂在他脖子上。 走到沙发,陆锦川把她放在腿上。 等不到她说话,陆锦川开门见山,“以后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面费心思,我很好,我没事,我的病会治好,相信我。” 应夏勾在他脖子后的手指蜷了蜷,“我就说了两个词你就猜到了?” 陆锦川勉为其难地一笑,“你藏在柜子里那一叠书,当我看不见?” “你没事翻我的衣柜干嘛?”应夏瞪他。 她是买了很多关于治疗心理疾病的书,怕他看见,偷偷藏在自己衣柜最底层,没曾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陆锦川把她肩上的头发拂到身后,“我找别的东西看见的。” “找什么东西?” 陆锦川看着她,没接话。 第207章 挫败感 前几天收到从老宅送过来的包裹,陆锦川打开后发现全是老宅里的性感睡衣。 打电话过去,老太太说,夏夏拿走了两件,剩下的给她送过来。 陆锦川还不知道她从老宅拿了睡衣这回事,突发奇想翻了一下衣柜,正好就翻到了她藏在柜子里的书。 厚厚一摞,里面还认认真真做了批注和笔记。 很难表述他当时看见那些书的心情。 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同样把他放在心尖上,该是满满的幸福感,可他心里更多的却是酸涩。 跟在他身边,他想给她安全感,却带给她危险,他想让她无忧无虑,她却为他揪着一颗心。 身为一个男人,他空有半座城,却连这些基本的都给不起,那是他的失败。 应夏心口发酸,摸着他的脸说:“只是没事的时候随便翻了一下而已。” 只是随便翻一下吗?陆锦川盯着她的眼睛。 他每天都检查一遍,上面的批注和笔记每天都在增加,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在看这些书时,心里对他的担忧。 想到这里,陆锦川喉咙一紧,忽然笑了笑,“我还能给你些什么?” 应夏明显看到了他脸上的挫败感。 眼眶倏然红了,她没想到在她眼里的一件小事,对他来说引申出来的意义又不一样。 她慌忙解释,“我不看了,以后都不看了好吗?其实我看也看不太懂,真的,我只是想着或说不定有一点帮助。” 陆锦川心里一头火热一头冰凉,他的傻姑娘,为了他,看不懂还看得那么认真。 他低头,额头抵在她肩上,“我会好的,老婆,很快,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的,我也不在意你能不能好,不管怎么样,我总是会在你身边的。”应夏说。 陆锦川哑声,“可我在意。” 他在意她是否拥有一个正常的老公,他在意他是否会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伤害到他,虽然他会竭力克制,但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应夏心疼地摸着他的头,手指穿过发丝摩挲着,“好,那我等你好起来。” …… 最近陆锦川有些忙,周末都在加班,只是晚上还是尽量回家吃饭,然后再在书房办公。 这天陆锦川又去了公司,应夏刚好没事,便给柳蕊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干脆接上她陪她去。 这不是应夏正常情况下会干的事情,只是经过上次的聊天,她忽然觉得,她的支持对柳蕊来说或许有着莫大的意义。 周末的医院没比工作日好多少,人挤人,排队的时候听旁边的人抱怨一项检查排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排到。 应夏看了一眼柳蕊手里的一叠单子,问她:“你之前来也是这样?” 柳蕊点头,“公立医院都是这样的,夏夏姐,你先回去吧,我就说我自己来,你送我过来已经很麻烦你了。” “全部检查下来得多久?”应夏问。 柳蕊:“差不多五六个时能检查完。” 应夏抱着手臂,思索片刻,“你跟我走。” “去哪儿?” 应夏边往外走边道:“换个医院。” 走了几步,回头,柳蕊还在原地。 “走啊。” 柳蕊看了一眼队列,又看看应夏,有些心急,“夏夏姐,你回去吧,我很快就排到了。” 应夏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你就当我今天无聊,就想多管闲事。” 柳蕊被她带上车,应夏一路往方淮的医院开,开到半路,又把车停下,敲着方向盘思考。 叶州也算是圈内人,方淮他们几个都认识,虽然有亲疏之别,方淮肯定是向着她这边。 但是这是她自己揽的事情,把其他人牵扯进来总归不大好。 应夏点开手机搜了一圈,就在前面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不错的私立医院,便开车往那边去。 私立医院价格虽贵,但服务却好,进门就有专门的导医陪同,登记挂号分诊全部办下来也不过几分钟。 柳蕊满脸焦虑,手用力地拧着袖子,“这里太贵了,我负担不起。” 应夏侧目,“谁让你负担了?不用你花钱。” “可我也不能花你的钱。” 这孩子太单纯了。 应夏笑着逗她,“没关系,我也是花我老公的钱。” 柳蕊最终被带到了妇产科。 妇产科并没有什么人,宽阔的走廊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个陪同的人。 有的孕妇前呼后拥,丈夫,父母甚至还有保姆都陪在左右。 想起柳蕊孤零零排在队列中的样子,应夏微微摇了摇头。 柳蕊全程由导医陪同,应夏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被导医请到休息区休息。 她低头看了会儿手机,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一个人影。 定睛看去,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捂得严严实实,步子飞快地走过走廊,推开防火门进了安全通道。 第208章 奸……情 赵如一往上走了半层,拐角处一个男人正在抽烟。 赵如一语气不善,“就知道你躲在这里抽烟。” 男人见了她立马把烟摁灭,笑着说:“烟瘾犯了,只抽了一支,检查完了吗?” 赵如一点点头,“走吧。” 男人贴心地扶着她的手臂,被赵如一甩开,“别让人看见了。”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 刚下了几级台阶,安全门忽然被人推开,两人同时望去,亦同时顿住脚步,脸色骤变。 应夏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赵如一,只是觉得身形和走路的姿势都很相似,便下意识跟了过来。 直到看见台阶上她身后的关力才确认下来。 赵如一心乱如麻,手搭在栏杆上用力抓紧,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呼吸,“这么巧,嫂子也来看病?” “陪朋友过来做检查,你呢?”应夏笑了笑。 这不是她认识的赵如一,真正的赵如一应该趾高气昂地问她怎么在这里,而不是面色惊慌地和她寒暄。 直觉告诉她,赵如一心里有鬼。 赵如一不愧是演员出身,很快就把那丝慌乱压了下来,“感冒了,来看病。” 应夏点了点头,她记得这一整层都是妇产科,感冒了会往妇产科跑? 她试探道:“你们刚从楼上下来?” 赵如一点头,“楼上是内科,我不喜欢坐电梯,所以走楼梯下来的。” 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措辞越是严谨,越发能说明问题,况且应夏是亲眼看着她从妇产科走出去的。 关力站在赵如一身后,表情和动作都规规矩矩,倒真像个尽责的跟班。 “凌盛走了?”应夏问。 目光看似随意,却认真打量着两人的表情。 赵如一眸光微微闪了一闪,又很快恢复,“是啊,他不就是这样么,国内国外来回跑。” 应夏说:“他挺看重你的,把关力都留给你了。” 这下,关力面上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了,“陆太太说笑了,我就是被人使唤的命,盛哥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话到这里,应夏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再聊的必要,假意看了看表。 “我还有点事要去楼下一趟,失陪了。” 为了避免他们发现她故意跟进楼道,应夏故意往下走了两层。 看着应夏离开,赵如一看了关力一眼,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默不作声的回到车上后,赵如一把包往椅子上一丢,不再隐藏脸上的焦虑,“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关力沉默不语。 赵如一坐在后座,伸手推了驾驶座的关力一把,“你倒是说话啊。” 关力想了想,“这家医院的院长你熟?” “是,不然我敢上这儿来吗?” 关力道:“那你和对方打声招呼,你的病历不要随便让人查。” 赵如一点头,“她肯定怀疑我了,怎么办?万一传到凌盛耳朵里,你跟我都会死。” 关力回身,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放心,不会有事的,盛哥那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他回不来。” “可万一呢?”赵如一焦急道:“万一他回来了,瞒得过去吗?我早说这孩子不能要,你偏不听,这哪是孩子,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关力听了,脸色微微黑了黑,“你能给他生孩子,我的就不能生?我的孩子比他命贱?” 赵如一知道又触到了关力的逆鳞,放缓了语气,“我就是一时着急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先送你回去。” 两人再无对话,关力送完赵如一就离开,赵如一脸色的笑容慢慢消失。 保姆见她面色不善的进门,打了声招呼,赵如一理也不理,径直上楼。 很快,楼上便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保姆摇了摇头,早已习以为常,只等她发泄完再上去收拾。 应夏在楼下呆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妇产科,等柳蕊把检查做完,大致了解了一下之后送她回家。 转而去公司找陆锦川。 应夏到的时候,周信不在。 王助理见了她,急忙迎上去,“太太,陆总在里面谈事。” “那我等等吧。”应夏说。 王助理笑道:“让谁等也不敢让您等啊,您进去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办公室里没有陆锦川的身影,一个女人低头看着桌上的相框,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关门的时候,应夏故意用了点力,门发出声响,女人转过头来。 “你找陆总吗?” 应夏:“他人呢?” 沈竹雨指了指休息室的门,“要不你先等会儿,他还没出来。” 什么叫“还没出来”? 应夏走过去,推开门。 听见声响,陆锦川立刻回头,看见来人是她后,脸上的愠怒转变为温柔,“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应夏的目光落在他还在扣衬衫的两手上,“突击检查。” 第209章 倒霉 “检查出什么了?”陆锦川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 应夏:“衣衫不整。” 陆锦川扣好衣服,拉过她往自己身上一撞,腰腹下稍稍用了点力。 表情略带调侃,“要不要检查这儿?嗯?” 应夏无语,推开他转身,“我在外面等你。” 陆锦川伸手把她拽回来,偏过头去看她的表情,“怎么不高兴了?” “一会儿再说。”应夏抬步离开。 陆锦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莫测。 去浴室洗了把脸,走出休息室,看见沙发上对坐的两人,一愣,刚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陆锦川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沈竹雨,“你怎么还没走?” 语气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沈竹雨知道陆锦川这人素来不好接触,大方道:“本来还与有些事情想请教陆总,看来陆总有约,就不打扰了。” 陆锦川看向应夏,小姑娘唇角笑意淡淡,目光里却带了点杀气,看样子就不好惹。 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手臂自然而然搭上应夏的腰,“介绍一下,我太太。” 沈竹雨微微惊诧,不得不说刚才应夏进门的时候,她有被惊艳了一下,只是对方见到她太过淡定,所以她并没有往“陆太太”这个方向想。 毕竟也没有哪个正宫娘娘看见自己的丈夫办公室有个女人,自己的老公还在休息室穿衣服能淡定成她这样。 见陆锦川没有半点要介绍自己的意思,沈竹雨只好自我介绍,眼神坦荡,“你好,沈竹雨,财经杂志副主编。” 应夏颔首,“你好。” 打过招呼,沈竹雨起身,“就不打扰二位了,陆总,陆太太,再见。” 陆锦川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应夏,“中午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应夏半搭着眼皮,看起来有些慵懒。 陆锦川略一思索,“不高兴了?” 应夏淡声:“没有。” “那就是吃醋了?” “没有。” 记得上次,她也是这样追问他的。 陆锦川嘴角隐隐带笑,“有一个专题,她来找我采访。” 应夏脸上倒是一派淡然,“你平时不是不接受这样的采访吗?这待遇还挺特别。” 陆锦川:“确实特别。” 应夏抿了抿唇,压着气没发作。 陆锦川搂着她的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魏庭西早夭的初恋。” 应夏扬眉,“你是说……” 陆锦川点头,“是她,我算是卖西子一个面子。” 应夏撇了撇嘴,抓住他的衬衫往外一抽,“那你换什么衣服?” 果然,小姑娘脸上不表现什么,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陆锦川耐心解释,面色有些无奈,“咖啡洒了,老婆,我只能说很凑巧,还有,我很倒霉。” 他确实是够倒霉的,原本采访来了三个人,摄影师还有助理,采访完摄影师的长枪短炮碰巧碰倒了咖啡,洒了陆锦川一身。 他和几人道别后才回休息室换衣服,以为人都走了,也不知道沈竹雨怎么就留了下来。 所以才有应夏后面看到的场景:他的办公室里有个女人,而他在休息室穿衣服。 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怕她多心,陆锦川又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生怕哪个细节让她不开心。 见她一直沉默,陆锦川不免心生忐忑,“怎么了?还是不开心?” 应夏抬眸,“魏庭西的前女友多了去了,这个怎么就不一样呢?” 陆锦川勾笑,“但是甩过他的就这一个,你说一样吗?” 应夏惊讶,魏庭西这情场浪子,每次见到的女伴都不一样,从来都是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竟然还有被人甩的时候。 “她刚才留下来,会不会和西子有关?” “或许吧。”话音刚落,陆锦川的手机响了一下。 陆锦川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应夏。 一个没存名字的号码,内容却能表明身份。 「陆总,方便的话改天想约您吃顿饭,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 应夏把手机递还给他。 陆锦川快速打了几个字,把手机丢在一旁,手机屏幕没锁,应夏匆匆一瞥,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不方便,有事找方淮。」 “我今天看见赵如一和关力了。”应夏忽然道:“在妇产科。” 陆锦川重点不在这儿,“你去医院做什么?哪儿不舒服?” 目光在她身上巡了一遍,像是在看她和早上有什么区别。 第210章 十二字准则 应夏说:“我带柳蕊去做检查,碰巧遇到的,但是她好像很害怕我知道她去妇产科这件事情,撒谎说她从楼上下来。” 陆锦川沉默了三秒。 “我派人……” “你帮我……” 两人同时开口,也同时收声。 两人相视一笑,陆锦川道:“你先说。” 应夏淡声,“我觉得你说了,我应该就不用说了。” 陆锦川勾了下唇,“我派人去查就诊记录,免得你总想着这些事。” 她抬手勾上他的脖子,偏过头抵上去,说话的声音很低,有些渺远,更像是叹息。 “为什么我想做什么你都知道?” 陆锦川顺势把她搂到腿上,抬头轻咬她的下巴,“因为我牢记十二字准则。” 应夏微微后倾,拉开距离看他,“什么准则?” 陆锦川目光笔直,黑瞳里装着所有情绪,“知你所想,懂你所需,予你所求。” 应夏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能很轻易触发她心底的柔软。 她说:“我有时候在想,我何德何能,能让你这样对我。” 事实上,陆锦川并不喜欢这样的言语,指背在她脸上刮了一下,“可能上辈子我欠你的。” 应夏垂眸,“那你是在还债么?” “嗯,”陆锦川托着她的后背把她往回压。 “这辈子多还一点,下辈子你欠我的,我们还能遇上,到时候,你记得来还。” 应夏:“要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陆锦川轻笑,“欠我的,我一定得讨回来,你只需要好好长大,等我来找你。” 她从前并不相信什么因果轮回,但是就这么一刻,她忽然希望前世今生都是真的。 应夏微微红了眼眶,眼底的水光漫了上来。 “好。”她说,然后倾身去吻他。 后脑勺陡然一重,陆锦川反客为主,直到呼吸渐沉才拉开距离。 陆锦川调整呼吸,“中午想吃什么?” “吃你。” “又想闹?”陆锦川抓在她臀上的手收紧,用了点力,捏得小姑娘微微皱眉。 应夏:“就吃你。” 陆锦川喉结滚动着,偏过头看向别处,过一会儿,又转回来,显然是在克制。 “乖,你该饿了,先去吃饭。” 应夏看着他,忽然松开手站起来,“那就吃饭。” 她步子飞快的往门口走。 陆锦川一看不对,一秒都没多想,直接追上去,拉着她转过身,“怎么了?” 应夏咬唇,“你要是对我没兴趣,那就算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 陆锦川顿时失笑,“孙阿姨说你早上没吃早餐,我担心你饿着。” 应夏不理他。 陆锦川看了两秒,推着她压在门上,低声在她耳边,“一会儿别哭。” 门“啪嗒”一声上锁,他摸到墙上的窗帘开关,按下。 毫不克制的吻落了下来,一点喘息的空隙也不给她留,亲吻声被窗帘阖动的声音更大。 应夏被他亲得呼吸不畅,双腿颤抖发软,整个人顺着门板往下滑,又被陆锦川搂着腰固定回原处。 他弓着身子吻她,嗓音极低带喘,“还没把你怎么着,这就不行了?没点能耐还敢点火。” 应夏半阖眼眸,纤细的手指摸上他的皮带。 陆锦川抽出她压在裤子里的衣摆,碰到她滑腻的肌肤,满足地叹了一声,哑声道:“我只喜欢夏天。” 是因为她名字里的夏吗?应夏迷迷糊糊地想。 没等她想明白,耳畔又飘来一句:“裙子方便。” “裤子也好脱的。” 应夏软着嗓子笑,偏过头轻咬他颈侧凸起的青筋。 目光落在那张办公桌上,想起了那个春色无边的梦。 “我之前做了一场梦。”应夏说。 陆锦川呼吸很沉,“什么梦?” 第211章 色令智昏 “在那张办公桌上,你勾着我的腿……”她闭上眼,慢慢描述梦里的场景、细节,过了这么久,那场梦依旧清晰。 陆锦川听她细碎地说着,理智就在这瞬间崩塌,提着她的衣服脱下来。 应夏配合着他踢掉鞋子,把裤子蹬下去,自觉的模样极大程度上取悦了陆锦川。 他放任眸光沉下去,浓稠目光的把她拉拽在里面,一低头吻住,伸手勾起她的腿,哑声说:“一会儿再去。” 两个人的呼吸不约而同的重了。 背后是冰冷的实木门,身前是火热的身躯。 从门口到办公桌,从办公桌到休息室,从休息室到浴室。 这场由她挑起的战役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床上的人儿趴着,睡得很香,陆锦川指尖触了触她微干的嘴唇,起身去接了杯水进来。 “起来喝点水。”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 应夏头往另一边一侧,嘟囔道:“不想喝。” 陆锦川把杯子放到一旁,抱她起来,杯子凑到她唇边。 说是不想喝,一杯水没几口就喝了个干净,喝完就往他怀里窝。 到底是担心她饿着,没过半小时就硬把她拉起来,准备带她出去吃饭。 火是她点的,现在激情退去,理智回笼,想起两个人在办公室关了几个小时,连午饭都没吃,两人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床上放着一个纸袋,应夏打开,里面是一整套衣服,包括内衣裤。 “哪儿来的?”应夏问。 “贴身的东西没洗过,怕你穿了不舒服,让孙阿姨收了叫司机送过来的。” 应夏一方面为他的贴心感动,一方面又觉得这次真是大面积丢人了。 这样想着,耳朵便越来越红。 陆锦川勾着她的头发把玩,“害羞?之前勾我时的胆子上哪儿去了?” 应夏一本正经的解释,“那叫色令智昏,现在理智回来了,胆子没了。” 陆锦川闷笑,“我们是夫妻,这很正常,况且她们又没看见,怕什么?” “但是她们会脑补。”应夏咬着下唇。 陆锦川眸色渐深,凑到她耳边道:“没事,她们脑补的,不会有实际的十分之一精彩。” 这是说的什么话?应夏瞪他。 确实,他今天简直放纵得没有底线,花样翻新,层出不穷,应夏现在还觉得腿根儿发酸。 陆锦川拉她起来穿衣服,“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有点儿,你呢?”应夏下意识问。 陆锦川:“我吃了不少,很饱。” 应夏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吃的,看见他唇边那抹坏笑,加上眸子里意味不明的东西,似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陆锦川看着她发红的耳朵,笑得很愉悦,“脸皮子这么薄,之前哪儿来的胆子勾我?” 应夏抓了个枕头丢过去,“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锦川接住,丢在一旁,“好了,不逗你了。” 应夏又在他腿上轻踢了一脚才罢休。 穿好衣服,小姑娘死活不肯出去,陆锦川拿她没办法,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起身出去。 总裁办的秘书办公区。 几个秘书原本的工作做完,也不敢进去请示,便闲了下来,不敢扎堆在一处聊天,便几个人拉了个小群聊八卦。 陆锦川从办公室出来,屈起手指敲了敲挡板,“下班。” 王秘书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陆总,今天处理好的文件,还需要您签字。” “下班,周一再说。”陆锦川说完,回了办公室。 王秘书吐槽,“不是急着用吗?这会儿又不急了,这班不是白加了么?” 另一个秘书笑道:“三倍工资闲了一下午,你就知足吧。” 王秘书想想也对,捂着嘴道:“你发现没,陆总换了一身衣服。” 许助理说:“不都是一样的吗?白衬衫。” “不是,”王秘书道:“上午那件袖口有暗金色的线,这件没有。” 对方竖起了大拇指,“你观察可真仔细。” 王秘书得意地抬表,“距老板娘进门已经四小时五十八分,咱们老板体能不错,老板娘也非常扛饿,这就是今天的工作总结。” 许助理连忙捂她的嘴,“你说话注意一点,人还没走呢。” 王秘书拍了拍嘴巴,“大意了。” 第212章 空穴来风 陆锦川直接带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到了地方,陆锦川下车绕过去拉开另一侧车门。 应夏脚刚踩到地面腿就是一软,陆锦川揽住她的腰坏笑,“之前干什么了?腿软成这样。” 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简直坏透了。 应夏耳根子发烫,睨了他一眼,“我这是没吃饭饿的。” 说完推开他大步往电梯口走去,陆锦川看着她的背影舔了下唇角,慢慢跟上。 进包房后,应夏便去了一趟洗手间。 应夏刚出去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敲门进来,进门就喊:“我还说我看错了呢,还真是陆哥在这儿吃饭。” 吕哲也是圈子里的人,比叶州家底还要更殷实那么一些,也算是从祖上就富下来的豪门。 吕哲也不客气,随便挑了个椅子坐下,“嫂子怎么没一起?” 陆锦川今天本来心情极好,被这么一扰,面上已经有了冷意。 吕哲看见他的表情,想了想说:“其实那些传言,你也别太在意,说不定都是子虚乌有,你也知道的,这个圈子就这样。” 陆锦川微微拧眉,“什么传言?” 吕哲一愣,他刚才见陆锦川听到家里那位就脸色不佳,以为他早听说了传言,没想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急忙把话题往回拉,“没事儿,就是些空穴来风的八卦。” 陆锦川一手搭在桌上,食指敲着桌子,“你当我好糊弄?” 吕哲莫名心惊,认识陆锦川也有些年,知道他在外头不苟言笑,语气越是平静,越能说明他现在情绪不佳。 今儿是点背,摸上老虎屁股了。 吕哲赔笑,“我哪儿敢糊弄陆哥,就是些不着调的八卦,怕污了你的耳朵。” 陆锦川捏了支烟咬在嘴里,刚准备点燃,又把打火机丢在桌上。 抬了抬下巴,“说说看。” 到这份上,吕哲也不敢不说,“就是传言,和嫂子有关,说她,她……” 陆锦川目光淡淡地扫过去,“她什么?” 吕哲一咬牙,“有传言说嫂子和那位程大律师有点儿什么。” 陆锦川咬牙,下颌一紧,怒意已十分明显。 吕哲连忙补充,“当然咱们是不相信的,嫂子不可能是那种人。” “我是哪种人?”清冷的声音在吕哲身后响起。 吕哲一惊,便见应夏淡定地走到陆锦川身侧坐下。 “……嫂子。”吕哲表情有些尴尬。 应夏对他有一点印象,也是那次在魏庭西的会所喝酒的几个男人之一。 她和陆锦川相识相知相爱这么多年,除了他最好的几个哥们儿,应夏也是最近才开始接触到他其他的圈子。 应夏一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问:“你接着说,我是哪种人?” 吕哲下意识看向陆锦川,后者不发一语。 应夏:“嗯?” 吕哲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也是听说而已,就是说你……” “不用说了,出去。”陆锦川打断。 应夏偏过头,“可是我想听。” 陆锦川微微拧眉,“这有什么好听的?” 应夏抿了抿嘴,“正好菜还没上来,就当加个菜了。” 吕哲见他两人还没商量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两口子还真是淡定,竟然把自己的八卦当下饭菜。 应夏伸手勾了勾陆锦川的手指,摇了摇,“好不好啊?” 陆锦川很少见到她软声撒娇的样子,心都化了,别说听个八卦,她想听演唱会他都得立马找人来给她唱。 他点了点头,凑到她耳畔说了句,“下次再敢当着别的男人面撒娇试试。” 应夏眼睫眨了眨,低声说:“不是对别人撒娇不就行了?” 陆锦川轻哼了一声,捏着烟靠在椅背上。 应夏重新看向吕哲,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吕哲回过神,“嫂子,先说好啊,我也是听人说的,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应夏:“说吧。” 吕哲说:“这事儿传了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是没人敢八卦到陆哥跟前儿去。” 这倒是,也就他今天倒霉,上赶子往刀口上撞。 “说是前段时间有人看见你和程律师……” 应夏:“怎么?” “在会所……搂搂抱抱,还传得有板有眼的。”吕哲咬牙说。 他都这样说,外面传的不知道比这难听到哪里去。 应夏下意识看向陆锦川,见他下颌线绷直,咬肌微微紧了紧,目光落在指间没点燃的烟上。 她有些后悔非要听八卦了,她和程牧安清清白白,这都能让人编排上。 而且除了谭菲生日那次,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等等,会所? 第213章 感动到无语 应夏问:“哪个会所?” 吕哲说了个地名,正是谭菲生日那个。 应夏笑了笑,谭菲生日那次,她见到的人并不多。 “还有呢?” 吕哲脑门儿上汗都出来了,硬着头皮说:“其他的都是细节,还听么?” 应夏摆手,“算了。” 吕哲任务完成,出了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回到自己的包房,朋友立马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吕哲灌了一大口茶,“别提了,我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原本以为碰见陆哥能跟他聊聊新区那块地的事儿。” “结果呢?”有人问。 “结果?”吕哲“哼”了一声,“我他妈嘴贱,非要跟他提那八卦的事儿干嘛,差点儿没活着回来。” 大家都嬉笑,说他脑子坏了,硬把绿帽子给人送跟前去,能给他好脸色么? 没人注意到,其中一个人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抖了抖。 吕哲一离开,应夏立马看向陆锦川,伸手拉住他的手,认真道:“我没有。” 陆锦川丢掉手里的烟,“我当然知道,你担心什么?” 应夏抿唇,“可你生气了。” 陆锦川笑了笑,刚朝她伸手,房门被敲响,服务员传菜上来。 待人退出去,他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先喝汤。” 应夏垂着头,舀着汤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陆锦川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拿开她手里的东西,握着她的肩膀转过来。 “我没有生气。” “你有。” “没有。” 房间内静了几秒,陆锦川妥协,“是,我有。” 应夏咬了咬下唇,“对不起。” “老婆,”陆锦川皱了皱眉,“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我只是一点都听不得你的不好,我只是觉得我老婆委屈了。” 应夏鼻子发酸,任何时候,他优先考虑的都是她。 陆锦川在她唇角亲了亲,“觉得委屈?” 应夏摇头,“感动,陆锦川,你这样帅死了。” 陆锦川哼笑,“下午还说你快死了,现在又帅死了,你到底想怎么死?” 应夏:“……” 刚累积起来的感动骤然消失,这男人煞起风景来当真有一手,感动的氛围瞬间被他拉垮。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应夏说。 陆锦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偏头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嘴角挂着痞笑,“那我正经一点,既然这么感动,什么时候考虑考虑那件事情?” 应夏没听明白,疑惑道:“哪件?” 陆锦川伸出手指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眼中的东西不言而喻。 这回应夏明白过来,脸颊慢慢晕开酡红,转回去低头喝汤。 陆锦川盯着她发红的耳垂,手指上去拨了拨,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不好意思,耳朵一下就红了,想咬。” 应夏默了默,嘴里吐出两个字。 陆锦川没听清,“什么?” 应夏:“我说明天。” 陆锦川定定看了她几秒,喉结微动。 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让她别想那么多,谁知道挖了个坑把自己填进去,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的明天。 陆锦川时而替她夹菜,想起刚才之前的事,说:“那个会所是谭菲生日那次吧?你们一起的都有些什么人?” 应夏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放下筷子,“包房里都是自己人,不过况且会所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到底从谁口中传出来的,谁知道呢。” 陆锦川微微颔首,见她嘴角沾了点酱汁,拇指替她抹去,“放心,我会处理。” 其实两人介意的点并不一致,陆锦川担心她受委屈,而她关心的却是这样的流言带给陆锦川的耻辱, 吃完饭回到家,应夏先去洗澡,陆锦川给邢远打去电话。 “去查一家会所,悦和,有些闲话从那里传出去,看看是从谁嘴里出来的。” 邢远应声,“现在就去?” “现在。” 邢远问:“老板,我得先知道是什么消息才能查。” 陆锦川停顿片刻,“和我老婆有关。” 有个大方向就行,邢远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问,回头打了个电话,叫了几个人上会所。 公费上会所,小弟们乐不可支。 邢远带人进门后找了个包房,直接把经理叫过来。 邢远本就不是干净的人,加上他跟了陆锦川这么些年,甭管往哪儿一站,都知道他是陆锦川的人。 经理也算配合,迅速调了当天的监控,把当天凡是见过应夏的人筛了一遍。 原本以为会很复杂,还好,打过照面的人并不多,除了服务员,还有几个公关。 经理把全部人叫来了包房。 邢远点着名单,“怎么少了一个?” 第214章 背后的人 经理忙说:“姝姝今天轮休。” 邢远:“打电话,把人叫过来。” 姝姝接到电话,由忐忑到惊恐,出门前点拨通电话。 “事情好像败露了,经理说陆半城的人现在在会所,让我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默,“你就咬死不承认。” 姝姝惊慌道:“万一瞒不过去呢?” 对方道:“瞒不过去那你就把这事儿扛了,你是女人,女人八卦他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你要是敢把我捅出来,我要了你的命,明白吗?” 见姝姝不说话,对方缓了语气,“放心,你要是听话,我保你衣食无忧。” 挂断电话,叶州狠狠往沙发上一踹,“妈的。” 他不过是看不惯应夏当时给他脸色,想着给她点难堪,陆锦川不是疯了吧,一个八卦也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最近事事不顺,他这边马上要和孔家的二小姐订婚,可柳蕊肚子里的种还没解决。 他拨通柳蕊电话,连打了好几个对方才接,“柳蕊,你他妈就说吧,多少钱才能答应把孩子打了。” 柳蕊:“多少钱都不能,这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叶州骂了一声,“装什么?你不就是想生了拿孩子要钱吗?想要多少?”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再打过去关机,叶州怒火中烧,找到柳蕊她爸的电话拨通。 “我给你一百万,三天之内,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消失。” …… 邢远办事利索,不到三小时便给陆锦川回复。 邢远:“那女的咬死了说就是因为太太给她脸色看,她才不爽,在背后编排她,听起来还挺合情理。” 陆锦川站在阳台上,嘴里呼出一口白烟,“不可能。” 邢远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女人,移步出了包房,这才问:“老板,您就直说吧,这里头有情况?” 陆锦川难得的耐心,“她和程牧安都不是喜欢混迹声色场的人,别说会所,圈子里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一个女公关,见了一次就能准确的把名字对上号,你觉得正常?” 邢远“额”了一声,说:“好像是这样的,那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放了。” “放了?”邢远讶异地抬高了声音。 陆锦川沉声,“放了,找人盯紧点儿,看她跟谁接触。” 收了电话,陆锦川背靠着栏杆,偏过头眯着眼望向远处。 没关严实的玻璃门被滑开。 陆锦川回头,应夏出现在门口。 “别过来,站那儿。” 应夏诧异了一下,听话的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陆锦川扬了扬手里的烟,“等我把这支烟抽完。” 他微微偏着头,嘴里咬着烟,眼神笔直的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一个地方也没放过。 其实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比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凌厉的样子多了一分闲散和慵懒,又比在她面前温柔的样子多出一分恣意和不羁。 应夏的心突突了一下,“你看什么?” 陆锦川取下嘴里的烟,手肘往后搭在栏杆上,“看你。” 应夏放松自己靠在门框上,“看够了吗?” 她站在光里,他背对黑暗,他的眸子比墨还深,嘴角微微勾着,“看不够,我老婆真好看。” 陆锦川说这话时,眼神深沉又认真,丝毫没有哄她的成分。 应夏抿着唇笑,“所以你就是看我好看,我初中就盯上我了。” 陆锦川掸了掸烟灰,“你那个时候跟个萝卜丁似的,能好看到哪儿去?” 应夏皮笑肉不笑,“那你还喜欢我,你眼瞎?” 陆锦川看着她努着的嘴巴不满的样子,笑意渐深,“我眼光好,知道你以后出落得漂亮,先下手了,养成,懂吗?” 应夏嘀咕,“所以你就把我桃花全给挡了?” 陆锦川说:“还不算太笨。” 应夏轻哼了一声,陆锦川摁灭了烟,朝她伸手,“过来。” 刚走到他面前,陆锦川搂着她的腰提起来,踩在自己脚上,“怎么不穿鞋?” 应夏辩解,“又不冷。” 陆锦川抱着她一个转身,两人面朝阳台外,他在她身后揽着她,北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应夏望着闪烁的霓虹,打趣道:“这是给我看你为我打下的江山吗?” 陆锦川失笑,“电视剧看多了是不是?” 第215章 红帽子绿帽子 应夏抓着栏杆,“你要是生活在古代,肯定是个驰骋疆场的英雄豪杰。” 陆锦川下巴磨蹭着她的鬓角,“我要是生活在古代,就是个废物,抓了你做童养媳,天天沉迷温柔乡,醉生梦死。” 应夏偏过头看他,“那现在呢?” “现在……”陆锦川轻呼了口气,“现在也想,但停不下来,我一停,就是几万个家庭的生计,十几万人甚至更多人的命脉。” 站得越高,肩上的担子越重,她懂。 应夏反手摸上他的脸,“累吗?” 陆锦川躬身,下巴搁在她肩上,“前几年累,现在有你了。” 他收紧她腰上的手,“怎么?心疼我?” 应夏用力点头,“我感觉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乖乖的就行。”他哄她像在哄孩子。 应夏突发奇想,开口问:“如果要孩子,你是不是更想要一个女儿?” 陆锦川眼底含笑,“怎么这么问?” “猜的。”应夏微微耸了耸肩。 陆锦川:“猜错了。” 应夏语气不满,“你竟然重男轻女。” 陆锦川目光落在她的侧脸,“女孩儿我分不出更多心思来宠她,儿子的话,我们爷俩一起保护你。” 应夏默了半晌,放松自己靠在他身上。 北城十月的天已有了凉意,尤其是夜晚。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手臂,搞不懂为什么男人一年四季都跟火炉似的,这小丫头天气稍稍凉一点儿身体就发冷。 “睡觉吗?” 应夏抓着栏杆,“再看一会儿啊。” 他掰开她的手,把她横抱起来,“手都凉了,听话,进去睡觉。” 周一上班,应夏早早来到办公室。 自从她在黎芳那里递了辞呈,罗明就单独给她辟了间办公室出来,算是老板娘的特殊待遇。 应夏递辞呈的时候,黎芳倒也没多大意见,只是笑着说可惜,如果能多留她一阵,还能靠着陆氏这座大山多吃一阵子。 至于江小溪和孙定那边是怎么解决的,应夏没多问,总之结果是全留下了。 陆锦川今天忙得不可开交,应夏在员工餐厅吃了午饭,又给他打包一份带到楼上。 走出电梯,刚接近总经办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魏庭西趴在工位的隔板上,正在逗王秘书玩。 王秘书脸颊通红,看见应夏,急忙站起来,“陆太太。” 魏庭西也应声转头,“嫂子。” 应夏问:“来找他有事?” “谈完了,”魏庭西摆了摆手,“先走了。” 应夏开门进去,正好看见陆锦川仰头靠在椅子上,手在眉心轻捏着。 “先吃点东西。” 陆锦川睁开眼,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这么晚了。” 他最近忙起来时间不定,只偶尔能够挪出时间的时候陪她吃个午饭,午觉这种东西,还是太过奢侈。 应夏放下餐盒,打开摆在桌上,招手让他过来。 陆锦川低着头吃饭,应夏便在一旁看他。 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别人家的总裁都是声色犬马,就你过得跟个农民工似的。” 她这个形容让陆锦川也忍不住一笑,“缺个帽子。” 他指的是安全帽,应夏非要曲解他的意思,“想要什么颜色?红的还是绿的?” 小姑娘胆儿挺肥。 陆锦川丢了筷子,把她拽过来压在腿上,“什么色?再说一遍。” 应夏笑着躲他,“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吃饭。” 陆锦川“嗯”了一声,放开她。 应夏想了想,“我刚才在外面碰见魏庭西了,他在勾搭你的女秘书。” 陆锦川笑了笑,“他就是嘴闲,窝边草不会碰,超过年龄的也不碰。” 应夏撇嘴,“这是你窝边的草,又不是他的。” 见陆锦川眯了眯眼,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样子,应夏忙转移话题,“多大年龄算超过?” 陆锦川:“二十四。” 应夏“啧”了一声,“那他可真够专一的。” “专一?”陆锦川觉得她这话说的好笑,回回见面都换人,还能从她口中得到一句专一。 “是啊,”应夏歪着头道:“你想想啊,他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几的,等他五六十了,还喜欢二十几的,你说他是不是挺专一的?” 陆锦川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应夏没睡午觉,等陆锦川吃完饭,便从楼上下来。 还没走到办公室,江小溪就窜出来把她拉进去。 第216章 失业 “怎么了?”应夏一脸蒙圈。 江小溪认真道:“你别出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应夏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罗明之前不是招了两个人吗?现在我们也留下了,那两个人还在试用期,罗明就让他们走,现在两个人闹着找罗明要说法。” 江小溪说这话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应夏明白了,处在罗明这个位置上,确实难办,一边得考虑亲疏关系,一边要考虑成本。 留下了江小溪和孙定,那两个人便不能留,因为陆氏不养闲人。 应夏思索片刻,走到罗明办公室门口,还没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我自问在工作上没出什么差错,陆太太就不说了,凭什么比我们晚来的江小溪和孙定能留下?按理说他们的试用期在我们之后。” 没等罗明回答,应夏便“叩叩”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办公室内的三人见了她,脸色有些出彩。 特别是站着的那个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便是刚才开口的那个,估摸着刚才的话全让应夏听见了。 “陆……应夏。”罗明站了起来。 应夏点了点头,“我找罗经理有点事。” 罗明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你们先回去,一会儿我再找你们。” “不用,”应夏走过去,找了张椅子坐下,“既然都在,正好把话一起说了。” “我还没有在陆氏正式入职,近期正好有离职的打算,陆氏确实不养闲人,现在已经十月,明年业务拓展,到时候部门肯定需要扩招,留两个预备人员有备无患。” 几人定定地看着应夏。 罗明道:“那你也不需要离职啊。” 应夏说:“也不是刚刚才做的考虑,其实前几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碰巧今天一并说了。” 站着的两个员工面色尴尬。 “陆太太,其实我们并不是针对你,我们……” 应夏抬手制止,“我知道,为自己争取权益无可厚非,你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有能力自然会留下,罗经理会做出权衡。” 应夏说完起身,“该说的我也说了,先不打扰了。” 她办公室的东西不多,就拿了个杯子,把抽屉里剩下的零食给江小溪拎过去。 江小溪听说她不干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是不是为了让我们留下来,才用离职去堵他们的嘴?” 应夏摇头,“怎么可能?我需要堵谁的嘴?” 江小溪拉着她依依不舍,“你别走,大不了我走就是。” 应夏睨了她一眼,“我好歹是老板娘,休个假还不行了?” 江小溪:“你真是想休息?” 应夏点头,“现在罗明都不正常给我派工作,干着也挺没意思的,干脆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跟江小溪说完,坐电梯上楼,陆锦川办公室里没人,估计是开会去了。 她走进休息室,把杯子放下,蹬掉鞋子准备睡个午觉等他。 刚睡着没一会儿,便被一门之隔传来的声音给吵醒,门没关死,声音很清晰。 “他们想做什么随他们去,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保护好太太就行。” “他?单凭一个关力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电话收了线,陆锦川目光不经意往休息室的门一扫,半阖门昭示着有人来过。 陆锦川走过去,推开门,小姑娘半趴在床上,亮晶晶的眸子正盯着他。 陆锦川笑了,“不是不睡午觉?又偷偷跑上来。” 应夏伸手够到床头柜的杯子,递过去,“我失业了,来跟陆总讨杯水喝。” 陆锦川接过杯子,转身去外面替她接了一杯温水,坐在床沿揽着她起来。 这才道:“失业?谁敢让陆太太失业?” 应夏捧着杯子靠在他身上,“我辞职了。” 陆锦川微微诧异了一下,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和同事相处得不开心?” “也不是,”应夏说:“都挺好的,只是忽然发现除了工作我什么都不会,想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陆锦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松了口气,“你喜欢就行。” “你以后可能得养我。” 陆锦川拿过杯子放在一旁,抱着她躺下,“我的都是你的,可能得麻烦你养我。” 第217章 敲竹杠 应夏笑了笑,“好说好说,把我伺候好了,一切都好说。” 小姑娘角色进入倒是挺快的。 陆锦川轻笑了一声,掐了掐她的脸,“还没把你伺候好?还想怎么伺候?” “我不是说这个。”应夏道。 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表,闭了闭眼,“现在伺候不了了,还能陪你躺十分钟。” “谁要你伺候了?对了。” 应夏想起来刚才他在外面打的那个电话,问:“关力那边有消息了?” 陆锦川顿了片刻,说:“赵如一怀孕了。” “又怀孕了!”应夏惊诧道。 这头胎还不到半岁,二胎都来了,不知道该说她强还是该说凌盛厉害。 “嗯,”陆锦川平淡道:“不过应该不是锦程的孩子。” 应夏翻了个身趴着,撑着头问:“你怎么知道?” 陆锦川说:“费了些功夫才查到,显然对方动了手脚,如果是锦程的,大可不必这样谨慎。” 他伸出食指绕着她一撮头发把玩,继续道:“我怀疑锦程的内鬼就是他,他比较符合条件,但是……” 应夏:“但是什么?” 陆锦川道:“陆锦程不会把太聪明的人放在身边,关力这个人有勇无谋,布不了这么大的局。” “如果加上赵如一呢?”应夏问。 “她?”陆锦川皱了皱眉,“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单凭这两个人,不可能把凌盛玩得团团转,并且邢远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来沈修与受伤那天的事情,要找的人也凭空消失,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 陆锦川说完,偏过头去看她。 见她一双眸子晶亮晶亮,长睫扑闪,脸上都是认真思索的表情,陆锦川不禁勾了勾唇。 “在想什么?” 应夏说:“在想我和你还有什么仇家。” 陆锦川严肃道:“也不一定是仇家,商场上相互打压,不择手段者众,联手也说不准。” 他从床上坐起来,低下头,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陆锦川要出去一趟见一个合作伙伴,便先走了。 应夏闲来无事,问谭菲有没有时间一起逛逛,谭菲欣然答应。 谭菲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钱和购物,而应夏物欲低又淡泊,出来逛也极少买些什么。 可能是这些年陆锦川养出来的结果,见过了各种各样好的东西,再看到任何事物都觉得稀松平常。 或许正是这样的原因,之前剧组的人才会觉得她出身豪门。 这附近一整条街都买手店或是比较有特色的店,店虽不大,价格却不便宜。 经过一家男装店时,应夏脚步一停。 谭菲道:“你要给你家陆半城买衣服?” 应夏摇头,边说往店里走,“他的衣服都是定制的,用不着我买。” “那你要给谁买?” 应夏还没回答,谭菲想了想,阴森森地笑,“不会是我老公吧?我老公下个月过生日。” 应夏不以为意道:“你哪个老公?沈修与还是许容白?” “当然是沈修与。” 应夏走到朝外的那一排橱窗前,伸手摸了摸仿真模特的袖口,转头问:“这对袖扣多少钱?” 服务员走上前来,“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我们家老板自留的。” 那是一对深灰色方形袖扣,底部有复古的暗纹,非常漂亮,应夏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她很少对一样东西表达出喜欢,谭菲见了,问服务员,“能不能联系一下你家老板,打个商量,钱不是问题。” 服务员见她这么壕气,点头道:“那我问问看。” 服务员去打了个电话,很快,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 一袭红裙,肩上搭着一件黑色披肩,头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样子魅惑又勾人。 下来后打量了应夏一眼,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你找我?” 应夏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模特,“那对袖扣可以卖给我吗?我很喜欢。” 女人拨了拨头发,“巧了,我也很喜欢。” 应夏勾了勾唇,刚一转身,女人叫住她。 “这就走了?” 应夏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喜欢就留着。” 女人靠着收银的柜台坐下,“我说喜欢那不是为了往上涨涨价么?我午觉都被吵醒了下来,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是亏了?” 谭菲是个急性子,立马开口,“嘿,你这……” 应夏拍了拍谭菲的手臂,让她稍安勿躁。 “多少钱?” 女人伸出一只手。 谭菲:“五千?” 女人漫不经心道:“五万。” 谭菲:“抢劫吧你。” 应夏:“成交。” 第218章 奇怪的女人 谭菲连忙拉住应夏,“你傻啊,她摆明了坑你,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千金难买我高兴。”应夏拿出卡,还没递到女人手里,又收了回来。 “后悔了?”女人问。 应夏把卡放了回去,又换了一张卡给她。 谭菲见了,“啧”了一声,“还不用你老公的卡,我就知道是买给别人的。” 应夏看傻子一样看她,“刷他的卡有消费记录,给他个惊喜不行?” 刚说完,手机“叮”的一声,应夏拿出来一看,一块钱的消费记录。 她的卡设置了一千以下的免密支付,但是刚才不是说了五万? 应夏提醒道:“你好像输错了金额。” 女人拨了拨头发,“没输错,那对袖扣是我从圣马力诺一家小店淘回来的,三千美金,朋友都说我傻,今天遇到个识货的,送你了。” 服务员把一个复古的木质盒放在柜台上,里面正是那枚袖扣,很有年代感。 应夏不习惯受陌生人恩惠,特别是这样奇怪的女人,于是拒绝道:“还是按之前说好的价格来吧。” 女人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烦,“就这价格,你爱要不要,不要我不卖了。” 头一回见到这么任性的人,估计也不是个差钱的主。 应夏正犹豫着,门口传来声音,“我要了。” 几人转头,齐齐看向门口的女人。 应夏想了想,想起来她的名字:沈竹雨。 沈竹雨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只铂金包,对应夏笑了笑,“真巧啊,嫂子。” 上次见还客气的叫她陆太太,这才两天便改了称呼,看来她和魏庭西动作还挺快。 沈竹雨全程没有看其他人一眼,连应夏身旁的谭菲也没得到她一个眼神。 这女人太傲了,应夏不喜,还是微微笑了笑,“你好。” 然后介绍谭菲,“许容白女朋友。” 沈竹雨惊讶了一下,“原来是小五的女朋友,不好意思。” 谭菲第一眼对这个女人就没有好感,听到这声小五更是反感,硬生生扯出个僵硬的笑脸,“呵呵,你好。” 她这声招呼,还不如不打的好。 沈竹雨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转而走过去看柜台上的东西。 “好漂亮,这么漂亮的袖扣,嫂子不要吗?” 应夏没答话,谭菲翻了个白眼。 沈竹雨又问:“老板,多少钱?” “五十万。”老板嫣然一笑,“买吗?” 沈竹雨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谭菲也跟着双腿一软,这一下就翻了十倍,真是家黑点,不禁在沈竹雨身后对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老板挑了挑眉,“五十万,不讲价。” 沈竹雨尴尬地笑了笑,“怪不得嫂子不买,也不值这个价钱。” 老板抬了抬下巴,“你买五十万,她买,一块钱。” “我看起来很有钱?”沈竹雨疑惑道。 老板摇头,“不是,你看起来很讨厌,剩下的四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是我拿来洗眼睛的。” 沈竹雨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刚准备开口,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一秒阴转晴,接起来就问:“你到了吗?” “我在这边刚好碰到嫂子,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 “你往前开,黑色门头,上面一个意字那家店。” 话音刚落,门口便停下一辆车。 魏庭西从车上下来,两手插在兜里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沈竹雨上前勾上他的胳膊,魏庭西微微一顿,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 抬头问:“嫂子,你们几个约着一起的?” “没有,”应夏说:“碰巧遇到。” 魏庭西打量了一圈店内的陈设,目光落在坐在柜台旁高脚凳上的女人身上。 上下扫了一眼后,收回视线。 “我还有事,先走了。” 魏庭西走得很快,沈竹雨迈着小碎步才能勉强跟上。 两人出了门,谭菲立马问:“这是不是以前甩了魏庭西那个女的?” “这你也知道?”应夏诧异道。 谭菲一脸“我是谁啊我能不知道吗”的表情。 “就许容白那张嘴,魏庭西小时候穿什么颜色裤衩子我都知道。” 应夏:“……” 老板盯着离开的两人的背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问应夏,“袖扣还要不要?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不白给,跟你打听个事情。” 第219章 旧情人 老板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刚才那个男人,结婚了吗?” 应夏往门口看了一眼,早没了魏庭西的身影。 往旁边的沙发一坐,应夏道:“没结,不过有没有女朋友不清楚。” 女人从烟盒里掏了支纤细的女士烟出来,咬在嘴里点燃,眯着眼吐出一口白色烟雾,“叫什么?魏庭西?哪几个字?” 应夏没吱声。 “魏国的魏,一钩新月下庭西的庭西。”谭菲说完,得意地扬眉看着应夏,“没想到吧,姐这么有文化。” 魏庭西名字的由来应夏听过,魏庭西家学渊源,老一辈还有些文人风骨,到他这一代,也只剩下名字还有点意境了。 应夏第一次见到魏庭西的时候就听他这么自我介绍,以为他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接触久了才看明白人压根儿就不追求这个。 应夏忍俊不禁,转头问老板,“你呢,怎么称呼?” 女人淡淡道:“秦国的秦,一钩新月下庭西的新月。” 这下,连应夏都愣了愣。 谭菲骂了个脏字,“真的假的,这么有缘分?” 秦新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装着袖扣的盒子往应夏怀里一丢,“嫂子,见面礼。” 连嫂子都喊上了…… 秦新月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身往楼上走,“我回去睡觉,就不送了。” 谭菲在后面喊了句,“电话呢,你不要他电话了?” 秦新月摆了摆手,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从秦新月的店里出来,应夏抬眼看了看门头,“这姑娘挺有意思的。” 谭菲拉着她说:“你这个当嫂子的拿了见面礼,怎么我这个弟妹就没有?” 应夏转过头,“你现在都以弟妹自居了?” “也不是,”谭菲摆手,“有礼物的时候当当弟妹无所谓,没礼物就算了,我还是当许容白他爷爷好些。” 应夏莞尔,“你们这角色扮演属实重口味了些。” 魏庭西那头带着沈竹雨回到会所,径自走去了六楼自己的休息室,沈竹雨紧跟其后。 拉开窗帘,魏庭西点燃一支烟,声音冷淡,“说吧,找我这么久?什么事?” 沈竹雨眉眼含笑,注视着他,“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魏庭西站起来,高出她大半个头,平静地俯视她,“没找我,却把我兄弟几个找了个遍,什么意思?” 沈竹雨道:“大家也算是朋友,我用一下朋友的关系,不过分吧。” 魏庭西忽然笑了笑,“朋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他们谁能把你看在眼里?你就是个屁。” 沈竹雨也不气恼,伸手环上他的腰,“那也得你心里有我他们才给我面子。” 魏庭西低眸睨着她,伸手抵上她的额头,推开。 “沈竹雨,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当自己国色天香呢?” 沈竹雨表情僵硬,“就算我不是国色天香,你喜欢我不就得了?我都打听过了,你这些年都没谈过固定的女朋友。” 魏庭西冷哼,“和你有关系?” 沈竹雨噎了噎,还没说话,魏庭西又道:“你打着我的名号去找陆锦川做采访,看在当年的份上,这事儿就算了,再有下回,别跟我谈什么旧情分,明白吗?” 魏庭西转身弹烟灰,“出去!” 沈竹雨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我们复合吧。” 魏庭西夹烟的手一顿,在烟灰缸里摁灭,转过身冲她勾了勾手。 沈竹雨见他脸上有笑意,心下松了一头,朝他走近,身体贴上他。 魏庭西垂眸看了一眼她胸口的沟壑,笑了笑,低头道:“你要早回来几年还勉强入得了口,现在嘛,年纪大了。” “你……”沈竹雨面色变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魏庭西抬了抬下巴,“非要找羞辱,现在能出去了?” 沈竹雨咬了咬牙,气冲冲地走了。 伴随着魏庭西的手机铃声,门被沈竹雨摔得“嘭”的一声。 魏庭西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 「见一面?」 这种消息一个月能收到无数条,魏庭西没在意,刚把手机丢在一边,又响了,这次是电话。 魏庭西接起来,“喂。” 女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所以打个电话。” 魏庭西皱眉,“你谁?” “秦新月。” 魏庭西愣了愣,好半天才从记忆里找出这个名字。 “哦,秦大小姐,什么事?” 第220章 手撕渣男 秦新月一手拿手机一手端着水杯,“今天,装不认识我?” 魏庭西一怔,“还真是你,几年没见,没认出来。” 秦新月轻笑,“变漂亮了?” 魏庭西沉默片刻,“……长大了。” “别用一副老头子语气跟我说话,”秦新月不满道:“你也就大我两岁。” 魏庭西笑了笑,“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完,魏庭西听到那头秦新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忘了几个月前我还是你的相亲对象这回事吧?” 魏庭西愣了愣,他还真不知道。 他妈恨不得按工作日一天给他排一个,早些时候他还敷衍敷衍,后面发给他的压根儿没看过。 秦新月又道:“幸好没见,你欣赏水平还是这么低下,换来换去还是那一卦。” 她语气里满是不屑,魏庭西知道她指的是谁,刚想解释,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必要。 魏庭西问:“准备回来不走了?” 秦新月“嗯”了一声,“就通知你一声,下次见到记得打个招呼。” 挂断电话,魏庭西微微摇了摇头。 从秦新月那里出来,谭菲嫌外头冷,拖着应夏往商场里钻,经过一家婴幼儿用品店,应夏忽然想起了柳蕊。 谭菲见她拐进了婴幼儿用品店,连忙追上去,“你是不是怀孕了?我要当干妈了?” “没有,”应夏拨了拨衣架上的衣服,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原生家庭太糟糕,过得挺不容易的。” 谭菲纳闷,“你不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是啊,”应夏道:“有例外,她人挺不错的。” 谭菲道:“说说。” 应夏大致讲了一遍,讲到后面,她讲一句谭菲骂一句,连叶州祖上一百零八代都没放过。 最后谭菲大手一挥,“这姑娘我帮定了。” 应夏给柳蕊挑了些东西,谭菲也买了一些,两人大包小包的拎出来。 今儿也不知点背还是怎么了,刚出来就碰到刚才谭菲骂了半天的渣男叶州。 诺大的北城两千多万人,一天之内碰到两个认识的,这几率也是相当可以了。 应夏指了指,“说渣男渣男到。” 叶州跟前有两个女人,一个年轻,一个中年,年轻女人挽着中年女人的胳膊,叶州跟在身后满脸不耐烦。 谭菲把购物袋往胳膊上一挎,拉着应夏就上前。 应夏被她连拖带拽,忙问:“你干嘛?” 谭菲拉着她往叶州走,咬牙切齿道:“今天看姑奶奶我手撕渣男。” “叶少,可真巧啊。”谭菲大老远就嬉皮笑脸的打招呼。 叶州本来不认识谭菲,但见她和应夏在一起,也扯了个笑脸,离开那两个女人,迎上来,“这么巧,嫂子也来逛街。” 还没走近,谭菲伸手一挡,“抱歉,离我远一点,就这么说话得了。” 叶州顿住,一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谭菲捂着鼻子,“不好意思,我对贱人有点儿过敏。” 叶州脸色一黑,那边两个女人也看了过来,距离稍远,估计没听清楚说什么。 应夏抿着嘴忍笑,她已经好久没听过谭菲正儿八经地骂人了。 谭菲又道:“不是说你啊,我就是以防万一,毕竟你长得跟个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管叶州是个什么脸色,掏出手机对准他,手机半天没声音,谭菲笑了笑,“嘿,你别说,还真是识别不出来。” 叶州想发怒又碍于应夏在场,咬牙问:“这位是?” 应夏介绍,“我闺蜜,许容白的女朋友。” 就单是她的闺蜜叶州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更何况还是许容白的女朋友。 叶州哑巴吃黄连,一口气憋在胸口,“行,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 “别啊,”谭菲连忙叫住他,“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真心的,关于保养方面。” 叶州忍着气停下,“你问。” 谭菲“嘿嘿”的笑了笑,“说真的,我好羡慕你的皮肤,能不能说说,怎么可以保养得这么厚?” 叶州怒火中烧,深吸了口气,“你找茬儿呢吧?” 应夏把谭菲往后拨了拨,“不好意思,她这个人说话直,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叶州冷哼地点了点头,“行,我惹不起,不跟女人斗。” 第221章 想歪 看着叶州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应夏忍不住拍了拍手,“怼人的技术进步了啊。” “嗨,”谭菲摆了摆手,一脸傲娇,“都是在许容白那儿练的,你这助攻也不赖。” 谭菲说完话锋一转,“这叶州真是我见过的富二代里长得最难看的了,长得跟遭了天谴似的,要说他小时候不是偷吃了菩萨的贡品我都不信。” 谭菲说到这里打了摆子,双手合十感叹道:“菩萨保佑,要怀有敬畏之心,让我以后生个沈修与那样的。” 应夏被她逗乐了,“沈修与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你想做她妈。” “啧,”谭菲皱眉,“你懂什么。” 应夏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的生一个沈修与那样的,许容白应该会怀疑不是他亲生的。” 谭菲不忿,“我这不是为了下一代着想,这只是个设想么,许容白丫的脑子不好使,幺蛾子倒挺多,对了,天儿凉了,一起去泡个温泉,你家陆半城不是有个温泉山庄吗?” 应夏一脸错愕,有吗? 单这表情谭菲就知道她不清楚,摆出个厌恶的表情说:“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人家是沉默的羔羊,你这是沉默的凡尔赛。” 离下班还有些时间,谭菲说和许容白有约,直接把她抛弃了。 正好应夏收到陆锦川的消息,说他谈完事已经回公司,晚点陪她吃饭。 应夏拎着大包小包到了公司,正好赶上下班时间,走进陆锦川办公室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门口一丢,甩了甩酸软的手。 陆锦川正在签署一份文件,签好字递给周信,冲她伸出手。 应夏走过去把手递给他,陆锦川摩挲了几下,偏过头看向门口的一堆东西,又打开手机看了看。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解释一下?” 应夏眨了眨眼,“我给柳蕊买的。” 陆锦川似笑非笑,“怎么不刷我给你的卡?” 他这一提,应夏想起来一回事,跑到门口把自己的包拎过来,打开掏出一个盒子。 “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应夏一边低头解着他的袖扣一边絮叨。 陆锦川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待她把袖扣给他扣上,他抬起手看了看,再看看她,又低眸去看袖扣。 然后拉着她坐在腿上,在她唇角亲了亲,“谢谢老婆,我很喜欢。” 应夏扁了扁嘴,“我都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 陆锦川说:“你忘了我高三的时候,你给我送了一学期的早餐?” “早餐怎么能算。”应夏嘟囔。 陆锦川扣着她的脖子靠近,额头抵上她的,鼻尖相触,“怎么不算?你从我高三就开始养我,我都被你养惯了,换谁都不行。” 应夏莞尔,“你说得跟养狗似的。” 陆锦川放开她,靠在椅背上低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身就是你的……舔狗?” 应夏紧盯着他,鉴于他近几个月的风骚程度,总觉得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不太单纯。 陆锦川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提醒,“正经的,别往歪了想。” “我哪有。”应夏反驳,脸却红了,她确实是想歪了,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陆锦川笑得肩膀微颤,拍了拍她的臀,“好,你没有,去沙发上坐着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等她起身走开,陆锦川又开始工作,盯着电脑屏幕,时而滑动鼠标。 应夏看了一眼门口的一大堆袋子,走到休息室给柳蕊打了个电话,那边半天没人接。 直到应夏回到家,柳蕊那边才回消息。 柳蕊:「夏夏姐,之前在忙没听见,有事吗?」 应夏回复:「没事,给你买了点东西,下次见面给你。」 这次柳蕊没回,应夏也没在意。 第二天一早,陆锦川照旧早起上班。 出发前抱着应夏,把头埋在她脖子处一个劲的蹭,“怎么办?你不上班就要一整天看不见你了。” 应夏昨晚被他折腾得够呛,这会儿没什么精神,“你以前也没这么黏人。” 陆锦川拨弄着她的头发,和她打着商量,“中午来陪我吃饭?吃了你睡你的觉。” 应夏摇头,“我今天有计划了,中午把东西给柳蕊送过去,然后再来找你。” 应夏还记得柳蕊上班那家店的名字,东西装了半个后备箱,自己开车过去。 到了店里没看见柳蕊,拨通电话也没人接,连忙叫住一个服务员问:“你好,请问柳蕊在吗?” 服务员摇头,“她已经两天没来了。” 第222章 命? “请假了?”应夏问。 服务员说:“没有,好像是前天,她爸来把她带走了,后面就没来过。” 应夏蹙眉,昨天她发信息柳蕊还回了。 去柳蕊家的路上,应夏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是照样没人接。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莫名的心慌。 之前送柳蕊来过一次,那次印象太过深刻,她还记得位置,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进小区的路被几辆车堵死了,在这种老旧的小区是常见的事,应夏也没傻等,把车停在路边走路进去。 知道她住哪一栋,具体哪户还是不清楚,只记得那次听见的咒骂声楼层很低。 楼门前树荫下坐了几个下象棋的老人,应夏走过去,“老先生,请问你知道柳蕊住哪一户吗?” 有两个老头摇头,下象棋的老人打量了应夏一眼,往楼上一指,“喏,二杠三那家。” 上楼到了那户门前,门内电视声震天,还有嬉笑声传来。 应夏皱了皱眉,敲响了房门。 柳蕊的父亲来开门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看见应夏,他愣了一愣之后,脸色顿时一变,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关门。 应夏早料到他的动作,在他关门之前把门用力一推,冷声问:“柳蕊呢?” 柳父眼神躲闪,“不在,谁知道那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应夏侧身越过他进门,客厅很小,也就十几个平方,破旧的沙发上坐着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两间卧室门大敞,应夏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柳蕊。 “柳蕊呢?”应夏对着女人又问了一遍。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谁呀?谁让你进我家的来的?你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你报啊,现在就报,”应夏盯着她,“不敢是吗?那就告诉我柳蕊在哪儿?” “你……”女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看了一眼柳父,柳父在应夏身后对她挤眉弄眼。 女人慢条斯理嗑了粒瓜子才道:“前天回来,后面又走了,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应夏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直盯着她看的男孩,男孩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向茶几上的手机,再重新看向应夏。 他在提醒她什么。 应夏思忖片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柳蕊的电话,女人见了,正准备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应夏抢先一步捞起来。 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是柳蕊的没错。 应夏紧握着手机,沉声道:“我问你最后一遍,柳蕊在哪儿?” 女人把瓜子往地上一扔,“说了不知道了,她走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落下了。” 既然只是不小心落下了,她刚才为什么那么急着去抢手机?她说的话应夏一个字都不会信。 视线落在厕所门口的地板上,靠墙的角落里有几滴干涸发黑的血迹。 应夏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走出房门,门“砰”一声在身后关上。 她转到楼梯,颤抖着手,立马拨通邢远的电话,“你帮我查一个人。” 邢远说:“没问题,把对方信息给我就行。” 应夏道:“叫柳蕊,十九岁,她……她……” 应夏抬手抚上额头,她说过要帮柳蕊,除了她的姓名年龄,却连她其他的信息都不知道。 邢远试探着问:“就这些?” 应夏点头,“嗯,暂时就这些,现在就查,越快越好。” 或许是应夏的声音有些急切,邢远觉得不对劲,说:“这个范围有点大,可能得花一点时间,太太您先别急,我一定尽快。” 挂断电话,应夏靠墙站了一会儿,她还记得上次柳蕊的父亲打她的样子,那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人性可言,她怀疑柳蕊已经出事。 树荫下的两个老人还在下棋,周围的老人围了一圈边看边聊天。 应夏下楼往小区外走,偶然几句话传入耳中。 “那小姑娘也是可怜,摊上那样的父母。” “就是啊,以前总能听到半夜被打得哭,那叫一个惨。” “唉,命哟,死了也是种解脱。” 应夏停下脚步,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走过去,“你说的是柳蕊吗?” 第223章 找人 下棋的老人抬起头,“哟,姑娘下来啦,刚才忘了跟你说了,你找的那姑娘不在。” 是不在,还是不在了? 应夏抿了抿唇,“她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另一个老人看她的表情,又道:“昨天来了个救护车拉走了,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没事儿呢。” 应夏皱眉,“她怎么了?哪个医院?” 几个老人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说是人民医院,一会儿说是和平医院。 应夏没功夫等,给邢远发了条消息。 「缩小范围查,应该在医院。」 邢远:「收到。」 下棋的老人摇了摇头,“那姑娘可怜哟,浑身是血被拉走的。” 应夏身体微微发颤,“她爸总打她,没有人帮忙,没有人报警吗?” 一个老人叹气,“有啊,怎么没有,帮了这回还有下回。” “是啊,警察来了,教育一顿,还能怎么办?今天帮了明天打得更惨,后面她求着我们不要报警。” “可惜哟,小时候成绩还挺好的,高中都没让她读,就被赶出去打工。” 老人说:“小姑娘人不错,看我年纪大,以前还经常帮我拎东西。” 言语间不无惋惜。 …… 应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车上的,觉得脑子有些发懵。 缩小了医院的范围,邢远就好查多了。 不到半小时就回电话,说柳蕊在第二人民医院,昨天早上的急诊,现在已经转到了妇产科。 医院离这里不远,应夏开车过去。 妇产科在九楼,人满为患,过道里都加了床。 应夏走到护士站,问护士站的人柳蕊在几号病房。 护士站的两名护士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你是她什么人?” 应夏道:“我是……我是她姐姐。” 护士打量了一番应夏一身的穿着,说:“你应该不是她姐姐吧?” “不是亲姐姐,”应夏有些着急,沉声道:“她到底在哪儿?” 护士抬起下巴指了指,“917,三十二床。”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并不好闻,推开病房门,里面的味道更甚。 柳蕊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嘴唇也干得起皮。 应夏刚在病床前坐下,一个护士就推门进来,往床上丢了一叠单子,说:“陪她一起来的人跑了,你既然说是她姐姐,记得把费交了。” 护士声音不小,床上的人眉毛皱了皱,缓缓睁开眼。 柳蕊张了张嘴,嗓子干涸没能发出声音。 但应夏从她的口型看出,她在叫她:“夏夏姐。” 应夏勉强勾了勾唇,“想喝水吗?” 柳蕊微微点了点头,应夏看了一眼床头的柜子,只有一个一次性的纸杯。 隔壁床的女人第一次见有人来看柳蕊,说:“没人照顾她,她现在也不能吃东西,我就给她喝了点儿水,这个保温杯里还有,你要是不嫌弃就倒。” 应夏点头,想哭,强忍着说:“谢谢。” 柳蕊躺着并不方便,应夏只倒一点,凑到她唇边慢慢喂进去。 喉咙得到滋润,柳蕊缓了缓,脸上浮起一抹淡笑,“夏夏姐,你怎么来了?” 应夏道:“怕你有事,来看看你。” 柳蕊默了默,哽咽道:“对不起啊,我没能保住他。” 其实早在听说她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应夏就做孩子保不住的猜想。 她摇了摇头,“没事的,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柳蕊笑了笑,“你回去吧,还要上班呢,我挺好的。” 应夏轻轻吸了吸鼻子,点头,“嗯,你睡着我就走。” 或许是怕耽误她时间,柳蕊闭上眼。 没过一会儿,隔壁床的女人低声道:“这小姑娘入睡还真快。” 应夏低眸看着柳蕊抖动的眼皮,没有拆穿,她哪里是入睡快,不过是不想麻烦她而已。 应夏起身走出病房,去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靠着门口的椅子坐下,垂着头,刚才医生的话犹如在耳。 第224章 失去 “小诊所做的人流,没处理好,术后回家大出血,她家人打的120,送来医院就没管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给她做了子宫切除手术。” 这个女孩,已经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可她才十九岁。 她还记得柳蕊告诉自己,她要留下这个孩子时的坚定。 她还记得上一次产检时,她说孩子很健康时的雀跃。 她甚至清晰地记得刚才她躺在床上时勉强对她扯出的那个笑容。 她都这样了,还对她笑,让她走,因为怕耽误她时间。 多善良的一个人,命运却如此多舛…… 护士进病房看见没人,那一叠催费单还在病床上放着,面色不佳的拿起来问:“三十二号床家属呢?” 柳蕊睁开眼,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是我家属,应该走了,你别找她,等我好了我就回去拿钱。” 护士轻嗤了一声,正准备开口。 隔壁床的病人连忙指了指,“没走呢,你看她包还在这儿。” 护士一撇嘴,拿着单子走了,走廊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应夏。 开口就是一句:“说了让你去交费,你这家属怎么当的?” 应夏埋着头,低声道:“我一会儿就去。” 护士喋喋不休,“我们医院又不是做慈善的,个个都像你这样,我们医院还要不要开了?你……” “我说了不交了吗?”应夏抬起头,眼眸发红。 护士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要交就赶紧去,这都拖了两天了。” 应夏仰头靠墙,半搭着眸子睨她,“滚。” 邢远前脚通知完应夏,担心出什么事,后脚就跟着赶来,刚走到走廊就看见这一幕。 护士一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指着应夏,“你不交费还有理了,什么素质这是?” 邢远连忙上前,挡在应夏面前,狠狠道:“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护士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邢远带着的几个人,想骂又不敢骂,最后把缴费单往邢远手里一塞。 “我就是叫她交个费,她就叫我滚,她担心冲我发什么火?又不关我的事。”说完转身走了。 邢远冷哼了一声,欺软怕硬,这种人哪儿都有。 把缴费单递给小弟,让他去缴费,邢远转过身,叫了一声“太太”。 应夏“嗯”了一声,说:“你们走远一点,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她搞不懂,为什么有的人连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护士不是也是救死扶伤的吗? 为什么那位医生可以出于同情,帮柳蕊调到病房里,而有的人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揪着费用不放。 归根结底,还是人与人之间,人性的差距。 邢远不放心,没敢走太远。 没过一会儿,便看见应夏低下头,两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抽搐着。 “这是……哭了?”邢远问。 小弟看了一眼,“我看是。” 邢远“啧”了一声,“完了。” 看了一眼椅子上埋头痛哭的人,急忙给陆锦川打去电话。 会议室里,董事们分为两派,正围着陆锦川争得不可开交。 陆氏做实体发家,如今准备大手笔投入人工智能。 有几名董事年纪都不小了,对这方面的接触较少,自然产生了异议。 说白了,也就是投资大,落到个人头上的分红就少了,什么几年后的投资回报率,人压根不想管,毕竟几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还犹未可知。 另一派认为陆锦川这几年给公司带来的利润翻了好几翻儿,无条件信任。 两拨人争得不可开交,陆锦川坐在上首不发一语。 电话亮起来的时候,陆锦川扫了一眼,看见是邢远的名字,没理。 没到一分钟,周信便从外面进来,走到陆锦川身后,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低声道:“邢远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您接吗?” 陆锦川知道如果不是急事,邢远不会打周信电话,拿过手机放在耳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说。” 邢远声音有些急切,“老板,我不会哄女孩子啊,怎么办?” 陆锦川俊眉微蹙,“到底什么事?” “哦,”邢远说:“太太在哭,我这也不会哄……” “发生了什么事?”陆锦川打断他。 邢远说:“太太让我查一个人,那个叫柳蕊的出事了在医院,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太太就在哭。” 陆锦川沉声道:“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电话收了线,两拨人还在吵。 积攒的怒意被催化,陆锦川转身走出会议室,大门撞出一声巨响,房间里的董事们这才回过神来,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一董事问,“小周啊,陆总走了,这会还开不开了?” 周信礼貌回复:“没事,诸位想吵就继续吵,吵完了,通知我一声,我好转告陆总。” 说话的那个股东一噎,“陆总都不在,还有什么好吵的,散了散了。” 第225章 要命 陆锦川到了医院,邢远早就在楼下候着。 一见到陆锦川就急吼吼地说:“我下来的时候还哭呢,不知道这会儿好了没。” 陆锦川眉心微微拧着,大步往里走,邢远连忙在前面带路,一边说着他了解到的情况。 到了九楼,出电梯右转就是医生办公室,应夏还在原地坐着。 陆锦川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走近。 她还垂着头,两手平静地放在膝盖上,头发搭下来盖住了脸,腿上的衣料上还有一块没干的水渍。 陆锦川的手盖上她头顶的瞬间,她抖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去,往前把头抵在他的腰上。 陆锦川掌心滑到她后颈,一下一下轻柔按捏,无声地安抚她。 慢慢的,小姑娘开始轻轻抽泣,然后动静越来越大,几声压抑的呜咽从嗓子里挤出来。 陆锦川心疼得不行,躬身把人搂进怀里。 应夏把头埋在他怀里,两手抓着他的衬衫,边哭边道:“柳蕊不可能自己打掉孩子,她不会,是他们逼她的,一定是。” 陆锦川哑声安慰,“嗯,我知道。” “她不会再有孩子了,不会了,她……”紧跟着又是一声呜咽。 陆锦川静了几秒,只能紧紧抱着她,听着她絮叨,发泄。 “他们不是人,不配为人父母……” “为什么我们的亲生父母都如此不堪?” 陆锦川听了好半天才听清楚她最后一句话,将她搂得更紧。 他被她哭得胸口闷痛,却不知从何安慰,最终叹了口气,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应夏哭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从他怀里退开,陆锦川的胸口已洇湿了一大块。 陆锦川捧着她的脸抬起来,拇指抹掉残余的眼泪。 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睛和鼻子,陆锦川抿紧了唇,声音像是叹息,“你哭掉我半条命。” 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外婆过世,母亲车祸,那时他们关系还没恢复,她没有放纵自己在他面前这样哭。 应夏哭得累了,靠在他的胸口,大脑有些缺氧,脑子发沉。 陆锦川冲不远处的邢远抬了抬下巴,“水。” 邢远还算聪明,早就备着,急忙从小弟手中拿了矿泉水递过来。 “喝点水,好不好?”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应夏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陆锦川耐心哄着:“再喝点儿,听话。” 喝完水,陆锦川揽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我让邢远给柳蕊找两个护工,再换间病房,用最好的医生。” 应夏摇了摇头,“病房别换,她现在不能一个人,热闹一点好。” 陆锦川说:“好,听你的。” 应夏沉默着,过了一会儿,陆锦川问:“回家吗?” 应夏想了想,“我再去看看她。” 她去厕所洗了把脸,眼睛和鼻子还是发红,一看就知道哭过。 走到病房门口,应夏抹了把脸,调整好情绪推门进去。 柳蕊见她回来,扯了个笑容,“你的包忘拿了。” 应夏点头,“嗯,我还以为丢了。” 在她病床旁坐下,应夏说:“你安心住着,好好调养身体,费用我已经交了不用担心。” 柳蕊想要起身,刚抬起了脖子,应夏又把她按回去,“你好好躺着。” 柳蕊眼睛红了红,“钱我会还你的。” “嗯,”应夏说:“那你赶紧好起来,挣了钱再还我。” 她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柳蕊,或许需要一股动力。 果然,柳蕊轻轻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良久的沉默,应夏终于忍不住开口,“是你爸逼你去的,对吗?” 柳蕊垂眸,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应夏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柳蕊惊诧地看向她。 应夏又道:“这本来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方便插手,但是……” 但是什么?她说不下去,一个“坏”字根本不够诠释他们人性的恶劣。 第226章 恶意 柳蕊说:“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处理。” 如果她能自己处理,就不至于现在躺在这里了,既然起了头,又怎么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柳蕊。” 应夏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如果想要好好生活,有时候或许得学会自私一点,不要事事总为别人考虑,人生苦短,你得把取悦自己,当作人生的一个重要课题。” “你也在为我考虑,你也没有学会自私,你依旧可以好好生活。”柳蕊不解道。 应夏鼻子一酸,“因为有人替我把我的苦难都扛了。” “是陆先生?”柳蕊问。 应夏点了点头,顿了几秒后,忽然笑了笑,“我其实很自私的,在你没看到的一面。” 柳蕊偏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说:“我要变得很优秀,才能配得上别人对我的好。” 应夏微微摇头,想说,却没说出口。 该要怎么告诉这个单纯的孩子,她可以不完美,但她依旧值得被爱。 真正爱她的人,不论她有多不堪,都会爱她。 邢远办事利索,很快就找来两个护工,两人和柳蕊打了照面,自己安排白天晚上两班倒。 折腾了半天,应夏也有些累了,把柳蕊的手机留下,起身道:“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柳蕊偏着头,一直看着应夏从门口消失才哭出来。 护工赶紧给她递了两张纸。 隔壁床的大姐道:“你这个姐姐对你是真好。” 柳蕊拿着纸巾盖在脸上,抽泣着,“她其实不是我姐姐,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大姐连连说她命中有贵人。 柳蕊想着,怎么不是呢,她真是她命中的贵人,给了她第二条命。 陆锦川一直在门口等着,毕竟是妇产科的病房,他不方便进去。 见应夏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包,把水递给她,“喝一点,嘴唇都干了。” 她之前哭够了,情绪早已平复下来,拿着矿泉水慢慢喝了几口,想起来最近他都特别忙,也不知道耽误他工作没有。 医院里来来往往人多,电梯每一层都停,很慢,几人在电梯口等着。 “公司是不是还有好多事?我陪你去公司吧。”应夏抬眸。 陆锦川低下头,旁若无人地在她额角亲了亲,“没事,什么事也没有老婆重要。” 邢远站在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别开脸,没眼看啊没眼看。 对身后几个小弟招了招手,“你们身体好,跟我走楼梯。” 正这时,陆锦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接着电话,手还搭在应夏肩上,时不时“嗯”一声。 电梯口斜对面就是护士站,几个护士在那儿聊天。 一人说:“那个小姑娘挺可怜的,才十九岁。” 一人附和,“是啊,以后都生不了孩子,这种很难找到合适的人了,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这就是现实。” 紧接着,应夏听见了之前催她缴费那个护士的声音。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十几岁怀孕去堕胎,就是活该。” 另一人反驳,“这也怪不得她,听说她家里人都不管她,小孩子是容易走岔路的。” 那护士嗤笑了一声,面带不屑,“你怎么不换一个角度想呢,她家里人都不想管她了,你想想,这平时的私生活得有多混乱她家里人才不愿意管。” 一名护士提醒她,“这话也太难听了,你积点口德吧。” 护士“哼”了一声,继续道:“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且她住院两天,正常情况下让他怀孕的男人总得出现吧,结果呢?说不定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 陆锦川正听周信汇报着工作,忽然感觉手下一松,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那个护士还讲得神采飞扬,“她爸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 还没说完,一个东西朝她飞过来,护士“啊”的尖叫了一声,抬手挡开,看了一眼地上的矿泉水瓶,又看向应夏。 怒吼道:“你神经病啊!” 第227章 因果 隔着护士台,应夏狠狠瞪着护士,眼底都是血丝,“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 陆锦川急忙挂了电话,上前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应夏在他怀里挣扎,盯着护士,“因为你脑子里脏,所以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她的心比你干净一千倍一万倍!” 那名护士还在狡辩,“我说错了什么?你是她姐姐当然说她干净,她要是干净怎么会未婚先孕,怎么会去小诊所堕胎?你问问看她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其他几名护士不回答,其中一个拉了拉护士的袖子,“不嫌难听吗?你少说两句吧!” 那护士还想说什么,陆锦川一个冷眼扫过去,他的眼神太过冷肃,护士张了张嘴,顿时没了言语。 陆锦川扣着应夏的后脑勺,下颌贴着她的鬓角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 应夏气得发颤,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拽到指节发白,嘴里还在说,“她凭什么这么说她?” 陆锦川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我在二院,替我联系一下他们院长。” 那护士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白,连忙拉住另一名同事,低声问:“他不是认真的吧?他怎么能认识院长?” 那护士拨开她的手,“早跟你说了做事稳重一点,积点口德,先去查房吧。” 院长并不在医院,倒是一位副院长在,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不过就几分钟的事,走了一脑门儿的汗。 出电梯就看见电梯口站着的两人,男人眉眼凌厉,看着就气度不凡,女人偏头靠在他身上,倒是一对璧人。 副院长连忙上前,“这位是陆总吧?” 陆锦川伸出手,“陆锦川,叫我名字就好。” 副院长握了握,提笑,“好好,陆总,去办公室坐坐。” 陆锦川正准备移步,忽然一顿,改了主意,“就在这里说吧。” 事情来龙去脉其实挺简单,当时在场的护士不少,还有几名病人也有听到。 副院长气得脸色发黑,指着那护士的脸训斥,“你是白衣天使,你自己看看你哪里当得起天使两个字?” 墙倒众人推,不少病人来反映那名护士平时态度就十分恶劣,有时候还会对病人实施语言暴力。 护士垂头站着,泣不成声。 副院长问:“陆总,您看这怎么处理?” 陆锦川看了一眼身旁的应夏,自始自终她都面色淡淡,不发一语。 陆锦川淡声,“医院内部的事,我不好多加干涉,今天只是作为病人家属投诉而已。” 副院长抹了把汗,“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管理上出现的问题,那这样吧,我来对这名护士做开除处理。” 护士猛然抬头,“副院长!” 副院长佯装没听见,转头道:“不知道这样对处理方式,陆总和陆太太满不满意?” “我要她道歉。”应夏忽然开口,“至于开不开除,按你们医院的规章制度来。” 护士脸上呆呆的,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 规章制度也没哪条是因为背后嚼舌根而开除的,这是道德和人品问题,不属于工作职能的范畴。 她连声说对不起。 应夏冷着脸,“不是对我,是对那些你出口中伤过的病人和家属。” 应夏只觉得心累,到家洗完澡就往床上躺,离吃饭时间还早。 陆锦川也陪她躺着,一只手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梳。 “我怎么觉得你像在撸狗。”应夏说。 陆锦川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应夏趴在他胸口,能感受到他胸口微微的震动。 他抓过她的手按在头上,“换你。” 应夏收回手,抬起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还没离开,陆锦川扣着她的脖子就是一个深吻。 等到气喘吁吁地分开,陆锦川用指背碰了碰她的脸,打趣道:“陆太太恢复能力很强,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仿佛之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都是他的错觉。 应夏哭笑不得,想了想说:“不能把那些事带到我们的生活中来。” 大多数时候,还是理性占据了上风。 陆锦川知道她肯定是睡不着,坐起身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抱着,“谁跟你规定的?在我这儿,你想闹就闹。”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最好别哭。” 应夏眨巴着眼睛看他。 陆锦川笑了笑,“就这一条命,你悠着点儿哭。” 第228章 腻歪 应夏把脑袋抵在他胸口一个劲儿的拱,拱得陆锦川心尖尖发痒。 陆锦川搂着她的腰往上一提,“顺杆儿爬,让你闹你还真开始了。” 他也是口嫌体直,嘴上埋冤,可眉眼间都有了隐隐笑纹。 躺了一会儿,陆锦川起身。 应夏抓住他,“你干嘛?” 陆锦川低眸一看,小姑娘拉着他的裤腿,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眼睛还微微有一点肿,像个小可怜儿。 “做饭。”陆锦川解开袖扣,边挽袖子边说:“孙阿姨说你这几天吃饭不好。” 应夏跟着起身。 “你再躺会儿。”陆锦川道。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说:“好了叫你。” 应夏又躺了回去,看着他带上门,把他的枕头捞过来抱在怀里,根本睡不着,干脆起来。 陆锦川在厨房里忙碌着,连衣服都没换,水池里一篓子虾,他一只只掐头去尾抽虾线,动作麻利。 不像是堂堂总裁,倒像是米其林大厨。 应夏靠在门口看着,唇角笑意潋滟,这种平淡的幸福,几个月以前想都没敢想过。 陆锦川打理完虾一个回身,发现了她,“怎么起来了?” 应夏答非所问,“孙阿姨呢?” 陆锦川打开柜子拿了个盘子,“我让她先回去了。” 放好之后再次回头,目光直接落在她脚上,“又不穿鞋,你这脚拿来干嘛?给你剁了。” 他手里正好拿着把菜刀,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应夏笑了笑,撑起身体坐上岛台,绷直了脚尖正好能够着他,脚趾在他腰上踢了踢。 不怕死道:“你剁啊,给你剁。” 陆锦川头也不回地说:“舍不得。” 小姑娘在他背后不消停,脚尖从腰往下滑。 陆锦川放下刀,又冲了一遍手,转身握住她的脚,人往前贴上去,勾在自己腰上。 “我看你胆子是越发大了。” 应夏仰着脖子看他,“那怎么办?你惯的。” 陆锦川舌尖在脸颊裹了半圈,无奈道:“得,自作孽不可活。” 见她眉眼恬淡,陆锦川放了心,伸手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腿松开,我去做饭。” 应夏提笑,“不是你自己拽的我么,勾都勾了,亲一下吧。” 话音刚落,陆锦川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浅浅又淡淡,却饱含深情。 吻了一会儿再退开,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诱人的红晕。 陆锦川被她双眼迷蒙的样子勾得喉咙发紧,偏过头在她颈侧亲了亲,低声地哄。 “乖,别闹,不然一会儿吃不上饭了。” 应夏听话地松开他。 陆锦川去外面拿了双拖鞋进来,丢在她脚下,又继续做饭,她就在后面看着。 陆锦川提醒道:“去客厅呆着,一会儿厨房有油烟。” 应夏摇头,也不管他看没看见她的动作,“我就看看。” 陆锦川:“看什么?” 应夏说:“学习。” 陆锦川轻笑了一声,“安全起见,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了。” 他还没忘记那次她煮的醒酒汤,惨痛的教训。 应夏也想起来这回事,看了一会儿,从岛台上滑下来,穿上鞋走去卧室把手机拿了出来。 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高高挽到手肘,头微微低垂着,露出完美的侧脸,垂落的发梢搭住了眉眼。 应夏放大看了看,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发出去。 配文:「二十四孝老公。」 她没屏蔽任何人,发完就丢在一边,走到他身后去抱他。 “炒菜,当心一会儿油溅手臂上。”陆锦川拍了拍腰上白皙的手,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黏人。 回应他的是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陆锦川无奈,伸手盖在她手臂上挡着,没过一会儿,后背忽然传来濡湿的感觉。 第229章 秀恩爱 陆锦川身形一滞,立马关了火,拉开腰间的手转过身。 拧眉问:“怎么了?又哭了?” 应夏摇头,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没哭,你切的洋葱蹭背上了。” 洋葱还能蹭背上去的?他表演反手切洋葱杂技? 大概猜到她的想法,陆锦川勾唇,捏了捏她的脸,“老公会一直在,别害怕,嗯?” 等饭菜上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陆锦川手机早就静音,这会儿才看见有无数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也有好多条。 还没来得及点开,电话又进来了。 陆锦川看了一眼是魏庭西,淡定接起,“什么事?” 没开免提,魏庭西的声音都能从听筒里震出来,“行啊,你居然会做饭,兄弟这么多年你竟然藏这么死。” 陆锦川悠悠地看了应夏一眼,她正咬着一粒虾仁笑盈盈地看着他。 陆锦川把手机开了免提丢在桌上,反问:“我会不会做饭需要你知道?” 魏庭西说:“做兄弟几十年,谁都没尝过你的手艺,太不地道了,什么时候下厨我们搓一顿?” 陆锦川淡笑,拿纸巾抹了一下应夏沾了酱汁的唇角,说:“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做饭给你吃做什么?” “其实吧,”魏庭西慢条斯理道:“你要不把性别卡得那么死,我也不介意做你二老婆。” 陆锦川见魏庭西满嘴跑火车,说:“挂了。” 魏庭西连忙道:“别,还有个事儿。” 陆锦川:“说。” 魏庭西这回收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认真道:“沈竹雨如果再找你帮忙,你别理她,那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我跟他们几个也打了招呼。” 陆锦川原本也没准备再搭理那个女人,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陆锦川点开微信看了一眼,除了置顶的应夏,第二个就是许容白,消息数还在不断增加。 陆锦川点开,右上角拉黑,然后才往上翻起消息,第一条是个朋友圈截图。 陆锦川又翻开应夏的朋友圈看了一会儿,心口软软的。 拿起手机对着应夏拍了一张照,发朋友圈。 配文:“承蒙陆太太赏脸。” 图片里,桌面是一桌子菜,餐桌那头应夏眉目淡然,低着头吃饭,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两人的朋友圈更新相隔一小时,一个是做饭的时候,一个正在吃,这样变相秀恩爱的方式,倒是很别致。 不到一分钟,应夏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谭菲的电话,接起来却是许容白的声音。 “嫂子,把电话给我哥,他把我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 应夏诧异地看向陆锦川,“小五说你把他拉黑了。” 陆锦川漫不经心道:“他太吵了,刷屏。” 应夏笑着把电话递过去,“找你的。” 陆锦川接过去就听许容白道:“你怎么能拉黑我呢?就不能对兄弟多一点包容?” “不能,”陆锦川直截了当,“如果仅仅是因为我发了个朋友圈你就激动成这样,建议你去看看脑子。” 许容白早被他们几个怼惯了,早已麻木,自动忽略他这句话。 “问题是你都多久没更发过朋友圈了,好不容易发一条还是秀恩爱,这不符合你的人设。” 陆锦川上一条朋友圈还是转发的一条项目论坛,他这一发,圈子里都炸了。 陆锦川脸上已经显出些许不耐烦,“还有事?” 许容白又道:“有,就是问一下我俩能来蹭饭么?” 刚一说完,陆锦川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一边,又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丢在一旁。 想要安心吃个饭也太难了。 应夏瞥了一眼手机,“关机没事吗?” 陆锦川淡笑,“没事,不关机许容白也能给我打到关机。” 吃完饭,两人把碗筷一起收去厨房,陆锦川正准备往洗碗机里丢,应夏拦住他,把碗筷丢进洗碗池里。 陆锦川在身后提醒,“有洗碗机不用,这是干嘛?” 应夏摇头,“我想要手洗。” 陆锦川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这次换他靠在一旁看着她。 小姑娘垂着头,发丝落了下来,有些遮挡视线,她连着甩了两次头发。 陆锦川干脆走过去把她的头发拨到背后,从后面抱着她。 第230章 叫爸爸 “我在洗碗呢。”应夏提醒。 陆锦川:“我炒菜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扯平了。” 应夏抿唇笑了笑,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过,和自己的爱人,你做饭,我洗碗,有家的感觉。” 她的声音很低,很柔。 白皙的手指上沾了泡沫,拿着洗碗巾仔细的擦着。 陆锦川胸口被什么装得满满的,低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应夏停了手上的动作,想了想,“大概是我高中的时候。” 陆锦川收紧了她的腰,“所以,你从高中的时候就想嫁给我了?” “嗯。”这次她没有回避,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那时候想过很多,好多都不切实际,只有这一样。” 她顿了顿,继续道:“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 她把碗在水龙头下冲干净泡沫,再擦干,悠悠地说:“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很踏实,很安心。” 陆锦川眸色深深,嗓音沉沉,“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满足了我对爱情和家庭的所有幻想。” “没有,”应夏说。 陆锦川微微偏头,在她耳廓亲了亲,“现在听到了,别忘了。” 应夏偏过头,试图看清他的脸,“下次再问,我还是这样的回答。” 陆锦川挑眉,“故意跟我对着干?” “想多听几遍。” 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从她软软的嗓子里说出来,陆锦川觉得如果换一句情话,他得心脏骤停。 他想象中的场景里,没有现在这样的画面,他想到的是他做饭,她吃,他洗碗,她看电视。 现在觉得,他的想象力还是差了点。 陆锦川抽出她手里的碗,丢进洗碗池里,把她拉开,“尝也尝试过了,旁边看着。” 他动作要比她麻利得多,没一会儿就把厨房收拾完,擦干净手直接把她抱起来。 应夏“呀”了一声,勾紧了他的脖子。 陆锦川说:“想过嫁给我,那肯定想过别的画面。” 应夏一脸不解。 陆锦川脸上挂着坏笑,抱着她往卧室走,反问:“你说什么画面?” 确实,他给她展示了许多画面。 或许任何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劣根性在,他边折腾,还时不时问一句,“是这样吗?还是这样?” 应夏羞得钻被子,又一次次被他拖回来,没完没了。 做完她趴在他怀里,陆锦川半阖着眼,手顺着她的背脊轻抚,“以前,还想过什么画面?” 应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道:“都是些不着边际的。” 陆锦川亲了亲她的鬓角,“说说看,能实现的,老公都给你实现。” 应夏抬起头看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带着雀跃,“真的?” 就她这副模样,拼了命也得给她实现。 “真的。”陆锦川说。 小姑娘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画面可多了,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叫我爸爸。” 陆锦川眯起了眼,没想到她这种时候还能使坏。 翻身压在她身上,抓着手摁在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说看,谁叫谁爸爸?嗯?” 应夏咬了咬唇,“是你自己说的都给我实现。” 陆锦川轻哼,“我要真叫了,你今儿就别下床了,选吧。” “错了。”小女子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认怂。 陆锦川到底没再收拾她,再次把她按回怀里,想起了白天的事,“柳蕊的事,你别操心,我让邢远去处理了。” 应夏问:“怎么处理?” 陆锦川道:“送警局了,没个三五年出不来。” 应夏讶然,“邢远什么时候开始走正道了?” 陆锦川平静道:“我让他这么办的,他那一套,柳蕊怕是接受不了。” 应夏想了想,也对,要是断胳膊断腿的,就柳蕊那副软心肠,后面又是个累赘。 应夏道:“他爸肯定收了叶州的钱,我上次听到了,叶州给三十万。” “一百。”陆锦川开口。 应夏抬头,“什么?” 陆锦川压着她的脑袋按到胸口,“他自己认了,收了叶州一百万,邢远查过,卡上还剩七十多。” 七十多万的话,后面几年给柳蕊的弟弟治病也勉强够了。 应夏一时无言,燃烧一个人去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这样真的值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想起了那个眼神清澈的男孩,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依旧保存了良知,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柳蕊之前才愿意为了他委身于叶州吧。 第231章 被老婆迷住了 应夏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过个三五年柳蕊也大了,就算她爸出来,她应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他出不来。”陆锦川笃定地说,毫不遮掩。 应夏讶异了片刻,既然他说出不来,那估计就是出不来了。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发顶,“这些个脏事,你也不用细听,污耳朵,别把我们家夏夏教坏了。” 话中有话,她大概也猜到些什么,除了明面上的,不入流的手段多了去了。 陆锦川这些日子忙得很,难得早睡,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他起床去浴室没一会儿,应夏也醒了,摸去浴室刚好见他冲了澡出来,只腰腹下围了一条浴巾。 陆锦川脸上还沾着水珠,他拿着一张毛巾擦头发,边说:“上班的时候起不来,现在起这么早做什么?” 应夏打了个哈欠,“正好醒了,反正也没事,我送你上班,然后去看完柳蕊再回来接着睡。” 陆锦川“嗯”了一声,“看完别回来了,去公司睡。”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黏人的老公,但是总觉得把她放在身边更安心,或者能揣兜里更好。 反之,他一直以来都是强势狠戾的人,但是在她面前,柔情尽显。 想到这里,陆锦川又自顾改口,“算了,我也陪不了你。” 应夏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他内心已经拐了十八个弯,懵着点头应了。 陆锦川比她先一步收拾好,先去客厅等他。 应夏收拾好出来看了一眼,陆锦川靠在沙发上上,微垂着头,盯着手机发呆。 她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是她昨晚发的朋友圈,照片上的男人堪称完美。 “被自己迷住了?”应夏打趣道。 陆锦川锁了屏幕,站起来手机揣回兜里,把她拉到跟前来,眸色深了三分,“被我老婆的情话给迷住了。” 两人一起出门,司机先送陆锦川到公司,再送应夏去医院。 应夏没让司机留下,主要昨天开过来的车还停在这里,一会儿自己开车回去。 柳蕊今天的状态好了很多,脸上稍稍有了一点血色。 应夏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医生查房,一群医生乌泱泱涌进来,从门口开始查。 到了柳蕊这里,医生问了一下基本情况,说今天可以开始进食了,吃点半流质的食物。 医生刚走,隔壁床的大姐就乐呵呵道:“姑娘你不知道哟,昨天那个护士来给我们挨个道歉咧,之前大家都受过她白眼,所以恶人还得恶人收。” 说完大姐又自个儿反应过来,“哎呀我不是说你是恶人,我这人文化水平不高。” 应夏笑了笑,说没事,又对柳蕊道:“你家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柳蕊怯生生说了句:“嗯,我知道,阿姨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什么了吗?” 柳蕊说:“她说剩下的钱给我存着,除了弟弟必须的医药费,她一分都不会动。” 应夏还记得之前她去找柳蕊的时候,她的继母的态度,忽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她不相信是对方洗心革面,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邢远使了点手段。 果然,大姐说得没错,恶人还需恶人收。 “好,”应夏淡淡道:“等你身体好了再想想以后。” 柳蕊:“夏夏姐,谢谢你和陆先生。” 道谢的话应夏听了太多次,多到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了。 直接说:“我让阿姨做点汤送过来,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第232章 手段 从医院出来,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儿。 想起早上陆锦川的话,他其实很想把她放在身边,但又不想太过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后面才改口说算了。 开车去陆氏,刚进大厅,前台便迎了上来,笑眯眯地替她按电梯。 这时候上下楼的人不多,偶尔两个进电梯的人见了她就道:“陆太太,恭喜”。 她也不知道自己辞个职,有什么好恭喜的。 到了陆锦川办公室,他人不在,王秘书说昨天没开完的会,那群老董事又来了。 王秘书问她喝什么,应夏说咖啡,结果等杯子端上来,是一杯红枣茶。 应夏看了一眼。 王秘书连忙解释说:“您现在不适合喝咖啡。” 事出反常必有妖,思来想去,也就昨天两人发了个朋友圈,但这种家常也没到需要恭喜的地步。 想着,应夏便给江小溪发了条消息,问她什么情况。 江小溪:“恭喜你呀。” 怎么又是恭喜? 应夏:「???」 江小溪:「你不是怀孕了吗?」 应夏:「什么时候?」 江小溪:「前两天你来公司不是拎了好多小宝宝的东西吗?公司的人都看见了。」 应夏顿时无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会议室里还是昨天的原班人马。 陆锦川正被那帮股东给闹得头疼,双方各执一词,一个也不肯让步。 到后来,他干脆把文件往桌上狠狠一摔,“我没这么多闲工夫陪各位耗,这事儿我说了算。” 支持的那一方松了口气,反对方的几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后,其中的刘董事开了口。 “这陆氏都快成陆总的一言堂了,还要我们这些老东西做什么?” 他自己说这话是自嘲,陆锦川却一点儿没给他留面子。 陆锦川冷笑道:“那你觉得它为什么叫陆氏?既然服老,那就好好看看年轻人怎么做事。” 刘董事一时语塞,提了气忿忿然道:“那我们在这里折腾两天是干什么?” 陆锦川面上带笑,眼里却都是凌厉,“我也奇怪,每年好好拿分红就行了,您上我这一言堂来干什么?” 其中一个董事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个项目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陆锦川语气淡薄,“其一,单投票你们就拼不过,其二,我有一票否决权,其三。” 他微微顿了顿,环视一周众人的表情才缓缓道:“其三,你们都没听完我说了算是什么意思就急着否定,年纪大了实在是不该这么急躁。” “那陆总的意思是……” “既然双方达不成一致,总要有人妥协,同意你们的决定。”陆锦川抛出最后一句话。 整个会议室顿时哗然一片。 原先持支持态度的那一派顿时急了, “陆总。”“陆总。” 陆锦川手指搭在桌上轻敲,扭头看了周信一眼,周信立马人手派发了一份关于决议不通过的文件。 陆锦川道:“既然几位董事不看好这个项目,那便走个正式程序。” 刘董事为首的那一派得到了准信,一一签完字,脸上不免现出得意之色。 徐董事立马出来打起了圆场,“陆总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大家也闹得挺不愉快的,要不中午大家一起聚一聚,我做东。” “不了,”陆锦川平静道:“我和其他几位董事还有事商量。” 刘董事一怔,“不是都商量好了吗?还商量什么?” 陆锦川面色一如往常,倒是身后的周信适时开口。 “陆总的意思是,既然几位董事确定不参与,那这个项目便不通过陆氏,由陆总自己出资完成。” 刘董事愣在当场,“这破项目还非做不可,陆总糊涂啊。” 周信起身,伸出左手,“诸位董事请。” 这是代替陆锦川下了逐客令了。 刘董事带着众人出了办公室,一人马上问:“陆锦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董事抬手,“等会儿,我琢磨琢磨。” 几人一同进了电梯,一人又道:“以周信的说法,看样子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还让我们在这吵两天做什么?” 电梯一路往下,到了一楼,“叮”的一声,刘董事伸手往腿上一拍,“完了,上了他陆锦川的当了!” 第233章 大起大落 会议室里还在继续。 周信重新派发了一份文件给剩下的几名股东,几名股东看了一眼,个个面露惊讶。 周信解释,“这是新的项目策划,在之前的基础上做了完善。” 话说得漂亮,这哪里是完善,分明就是原计划。 而之前的项目计划书故意挖了坑,一份六分成熟的项目计划,真按这个实施,等同儿戏,刘董事那边自然不会同意。 这是故意把那几人踢出局,还找了个合理的由头,你们自己不乐意加入,怪得了我么? 陪他们闹了两天,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把项目转移罢了。 几名股东到底是风雨里走过来的,从头到尾把事情一想,也就明白了。 陆锦川捏了捏眉心,是真有点烦了,起身对周信道:“你和几位董事聊聊。” 留下周信和几位董事,陆锦川往办公室走。 走到办公区,几名助理都对着他笑。 王秘书从工位里出来,站到陆锦川面前,“恭喜陆总。” 陆锦川微微颔首,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项目的事,他没声张,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陆锦川微微皱眉,“恭喜什么?” 王秘书抿着嘴笑,“恭喜陆总要升级做爸爸了。” 陆锦川骤然一顿,“你从哪儿知道的?” 王秘书说:“陆太太在您办公室呢,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陆锦川把手搭上门把手,呼吸都滞了,她说她今天要去医院看柳蕊,难道是…… 王秘书清晰地看见自家老板脸上显现出几分紧张和无所适从。 陆锦川缓了口气,拧开门锁,看见小姑娘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估计是有些冷,她微微蜷缩着自己。 陆锦川走近,垂眸看了一眼她的睡颜,然后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径自往休息室去。 应夏骤然惊醒,惊呼了一声,闻到熟悉的气息,又安下心来。 “开完会了吗?” “嗯。”陆锦川轻轻应了一声,拧开门锁,稳稳地把她放到大床上。 这才说:“天凉了,睡沙发容易感冒。” 应夏往里滚了一圈,抬眸就看见陆锦川伸出的双手和紧张的脸。 “你干嘛?” 陆锦川收回手,坐在床沿看她,笑意里夹杂着温柔。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应夏从床上爬起来,“你知道吗?我那天把给柳蕊买的东西拎到公司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怀孕了,人人见到我都说恭喜。” 陆锦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什么?” 应夏说:“你说他们怎么这么闲呢,这都能脑补出来。” 陆锦川默了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传闻她怀孕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听到都还是能让他的大脑迅速当机。 所幸有了前车之鉴,他也没太在她面前失了分寸。 失望吗?好像有那么一点,简直是大起大落。 应夏见他不说话,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有听说吗?” 陆锦川笑了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应夏抿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应夏为难道:“现在都传我怀孕了,要是过几个月肚子还没大起来,是不是又得传闻我流产了?” 陆锦川不太喜欢“流产”两个字,沉声道:“瞎说什么。” 休息室的门没关,应夏正想说话,外面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陆锦川起身出去,应夏听见周信和他低声说话,来来回回就听见一句:“您这么折腾为了什么?” 很快,陆锦川又折返回来,把一摞文件放在床上。 “看看。” 应夏拿起一本翻了翻,又换了一本,抬起头,“要做新项目?” 陆锦川淡声,“成立新公司,以后,它会比陆氏更强大。” 应夏跪坐在床上,伸手捞过他的领带,笑盈盈地看着他,“陆总口气不小嘛。” 她并没有用什么力气,陆锦川却随着她的力道靠近,搂住她的腰说:“给你的。” 应夏,“嗯?” “公司。” 应夏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给我?” 陆锦川极淡地弯了下唇角,“想给你就给你,我给我老婆的礼物还需要理由?” 应夏抬头看着他,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锦川低头在她唇角轻轻碰了碰,“陆太太发达了可别忘了养我。” 第234章 高枝 原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得意洋洋地让他好好伺候着,谁知小姑娘霎时默了。 她垂着头,往前凑了凑,额头抵在他胸口上。 陆锦川只能看见她的发顶,便往后退了一些,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收礼物还不高兴?” 应夏抿了抿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陆锦川笑容若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应夏:“那你是承认瞒着我了?” 陆锦川笑道:“倒不是瞒着,这不刚确定下来就来告诉你了吗?” 应夏问:“那好好的,为什么要另起炉灶?” “商业上的事情,说起来复杂又无趣,想听吗?” 应夏点了点头,“你有时间就说,没时间的话就等有时间了说。” 陆锦川扬眉笑着,“没得选了?” “没有。”应夏笃定地说,毫无商量的余地。 陆锦川拉着她坐下,手臂顺势环上她的腰,耐心道:“一个项目要做起来非一日之功,转战其他行业是早就有的计划,也不是今天才决定的。” 他偏过头,见她耐心听着,继续道:“陆平武和江西月想让锦程把那边的生意收了,回北城定居,我没办法忘记以前的事情陪他们儿孙绕膝,锦程迟早要回来,他要是本分,我给他留条路也无妨。” “还有一个原因呢?”应夏问。 陆锦川顿了顿,“我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应夏低声说:“我知道。” 陆锦川目光深沉,“你知道什么?” 应夏扬起下巴,“你以为那些话传不到我耳朵里么?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多多少少能听说一些。” “况且,”应夏顿了顿,“有一天晚上,你以为我睡了,其实没有,你和魏庭西的电话我都听见了。” 陆锦川声音沉了沉,“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不用在意。” 应夏道:“我是不在意,可你在意,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弄这么一出。” 陆锦川搂紧她,偏过头蹭了蹭她的鬓角,“当然,但凡说你一句不好,我都在意。” 应夏道:“可他们说的是事实。” 陆锦川冷声说:“那就把事实改了!。” 言语间带着他在外时固有的霸道。 见她默不作声,陆锦川稍缓了语气,“夏夏,你应该了解我,我做事从来不管别人的看法,平生追求的不过一个你罢了,虚活几十年,要是连你都不痛快了,我这个做老公的未免太过无能。” 应夏一时无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没关系的,他们说我攀高枝也好,说我狗仗人势也罢,我就想和你好好生活,至于别人说什么,我真的不在意。” 这还得从圈子里的人知道了她这号人物说起,太太圈里邀约不断,有的本着看热闹认识认识的想法,有的却是想着通过她搭上陆锦川这条线。 她也懒得去划分哪些人目的单纯能结交,一律回绝,早些时候有人说她傲气,后来嘛,话便越来越难听。 人前她是让人敬三分的陆太太,可人后呢?面上对她尊敬,转脸变得比川剧都快。 那些人给她三分薄面,不过是因为她“陆太太”这个头衔罢了。 陆锦川知道那些脏话传进了她耳朵里,冷着脸开口,“我都舍不得凶一句的人,就他们,也配在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应夏垂眸,“其实我知道,这是这个圈子里的一种生存之道,我的行为处事方式在她们看来,确实是离经叛道了些,以后,我可以试着去接触。” 陆锦川皱眉,“不用去接触,我陆锦川的老婆,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的权利还是有的。” 应夏侧目看他,“既然这样,就别管他们说什么。” 这个圈子里,大多都是强强联合,女方无一不是出自高门大户,像她这样的几乎没有。 况且她性格使然,融入不进那个圈子,就更容易遭人话柄。 一些出身名门的太太小姐,总觉得自己骨子里就要比别人矜贵,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那些个太太圈小姐圈里的闲言碎语,陆锦川背后听到的,远比她口中的攀高枝要难听得多。 她不知道他听到的时候有多难受,他再厉害,却也管不住别人的嘴。 既然这样,那就把事实颠覆了。 那些人不是说她攀高枝吗? 没关系,他就让她自己成为高枝,还是别人攀不上的高枝。 第235章 陆头牌 应夏垂下眼,感觉睫毛被濡湿,“说说又没什么关系,你别太偏激了。” “偏激?” 陆锦川说完,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我是有病的人,偏激一点不是正常吗?我护着我老婆有什么错?” 应夏顷刻之间就心软了。 陆锦川拉过她面对自己,“老婆,你得对我多一点包容,我这人护短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 应夏把头埋在他胸口,“我不是怪你,你得耗费进去多少心血,本来就很累了,还要折腾。” 陆锦川唇角微勾,“这么心疼我,那晚上你多出点力,嗯?” 应夏猛然抬起头,又是感动又是气,“说正事呢,又扯到哪儿去了?” 陆锦川也是故意逗她开心,“我向来不正经,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应夏是真拿他没办法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几句闲言碎语就值得他这样耗费心力? 陆锦川看出她表情下的言语,安慰道:“本来就是赚钱的项目,不过是拿出去另起炉灶罢了,这有什么难的?” 应夏反驳,“你说得轻巧。” 陆锦川看她眼睛红红的,抬手在她眼角轻抹了一下,“陆太太有进步,没哭鼻子。” 应夏咬牙,“你想看啊,那我哭给你看。” “别,别,”陆锦川连忙制止,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其实我也有私心。” “什么私心?” 陆锦川低笑,“我也想狗仗人势一把,以后别人提起我,不叫我陆总,而是应总的老公,多有面儿。” 知道他故意哄她,应夏还是不免被他气笑,勾着陆锦川的脖子往他颈窝里蹭。 应夏说:“你说,我这是不是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小姑娘在外一副高冷淡漠的样子,现在却语气柔软的在他怀里撒娇,这种反差感,陆锦川最受不得她这样了。 伸手轻抚着她的背脊,说:“陆太太主动投怀送抱,算起来还是我得的便宜更多一些。” 那双手起先还规规矩矩,渐渐的就有些不受控制。 陆锦川估算了一下时间,适时打住,埋头在她颈间喘了口气,问:“饿不饿?” 应夏闷声,“有点儿。”从他怀里起身说:“走吧。” 陆锦川低着头,“等会儿,我缓缓。” 应夏垂眸瞥了一眼,他两手撑在腿上缓缓平复。 收到她的目光,陆锦川抬起头,干脆两手往身后一撑,敞开双腿支在地上,大方给她看。 “好看吗?要不要脱了给你看?” 他下巴微微抬着,脖颈拉伸,喉结弧度明显,半搭着眼眸,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偏脸上还带着不羁的淡笑。 应夏想起了谭菲说的话,如果陆半城去当牛郎,还有那些人什么事儿,保准头牌。 她现在肯定了谭菲的想法。 就他现在这副模样,能让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偏偏这模样还就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心里霎时涌满了满足感。 应夏抿了抿唇,跟他较起了真,“你敢脱我就敢看,又不是没看过。” 陆锦川痞笑了一下,盯着她的脸,一只手搭上皮带,轻轻一拨。 “嗒”的一声,明明很轻,却似撞在她心口上。 “行了行了!” 应夏连忙喊住他,整得像她有多觊觎他的美色似的,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 她耳根子热了热,嘟囔着,“还要不要吃饭啦?” 陆锦川笑得肩膀微耸,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压着皮带扣又扣了回去。 应夏眼神不自主的又扫过去,“好了吗?” “你再盯着它看,估计就缓不过来了。” 吃完午饭,应夏在他办公室窝了一下午,陆锦川今天难得准点下班。 刚走出电梯,陆锦川接了个电话,在她腰上轻拍了一把,让她先上车。 司机早已拉开后座车门,应夏坐进去,侧目看向外面打电话的陆锦川。 不经意的一转头,看见前座中间夹了个脑袋。 第236章 接风洗尘 应夏吓了一跳,“邢远,你怎么又黑了?” 邢远抹了把脸,一脸愣怔,“有吗?光线问题吧,车库里灯光暗。” 应夏:“刚才上车怎么没看见你?” 邢远琢磨了一下,说:“可能太黑了,没看见?” 应夏佯作认真地点头,“这样挺好,保护人的时候便于隐藏。” 邢远一脸认真,“是这样吗?” 应夏笑了笑,实在是没办法把憨傻的邢远和冷酷的保镖这个职业联系起来。 陆锦川上了车,见她眉眼含笑,不由问道:“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应夏摇头,“没什么。” 邢远一头雾水,“我自问没有把太太逗笑的本事。”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靠脸。” “真的?”邢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把脸。 心想自己还有这能力,难不成就是别人所说的秀色可餐? 陆锦川不再搭理他,转过头问应夏,“西子组了个局,让去他那儿坐坐,想去吗?” “你累吗?” 陆锦川说:“不累,昨天睡得早,带你去散散心。” “好啊,”应夏说:“对了,我开过来的车停这里了。” “停着吧,改天再说。” 应夏淡淡道:“我给柳蕊的宝宝买了好多衣服,都还在后备箱里,可惜没用了,改天拿去哪里捐了。” 司机开着车刚起步,便听陆锦川一声“停车”,连忙又把车停了下来。 陆锦川沉默了几秒,朝应夏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应夏不知所以的把钥匙递过去,陆锦川接过来就丢给前排的邢远,“你去开车。” 邢远拿着钥匙一脸懵逼,“老板,开去哪儿,开回去吗?” 陆锦川冷笑了一下,“把后备箱里的东西给关力和赵如一送过去。” 应夏一听,顿时瞪大了眼,“送给她做什么?” 陆锦川没答,又对邢远交代道:“别全送,送多了可惜,一件就行了,稍微提醒他们一下有把柄落外头了,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邢远当即笑呵呵地下车,说这事我在行。 陆锦川收回视线,见小姑娘撑着头盯着自己,一把将她捞过来,“看什么?” “陆总玩起手段来,很不赖嘛。” 陆锦川听不出她是真夸还是假夸,低头亲她的耳朵,“这才哪儿到哪儿,别的方面我手段更厉害,你知道的。” 应夏无言,有时候真佩服他甭管什么话题都能拉到这上头的本事。 不知道今儿是个什么日子,魏庭西组了个颇大的局,没在自己的会所,而是圈子里一个朋友开的club。 最大的包房留了出来,进去却也是人头攒动,粗略估了一下有二三十人。 陆锦川一进门,看见了他的人都打招呼,陆哥陆总大哥都叫齐活了,认识应夏的人叫嫂子,不认识的也不敢随便开口这么往上攀。 陆锦川带着她在一个角落坐下,偏过头凑到她耳边道:“没想到这么多人,要嫌吵的话,我们先回去。” 应夏说了句话,包房里太吵,陆锦川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听她又说了一遍。 她说:“没事,呆一会儿吧。” 刚说完就有人端着杯子过来打招呼,陆锦川拿起杯子碰了碰,说:“别管我,你们玩你们的。” 把人打发走,陆锦川把应夏搂进怀里。 “今天这么热闹,不会是魏庭西的生日吧?” 陆锦川说:“不是,给人接风洗尘。” 应夏诧异,“谁面子这么大?不会是他那个初恋吧?” 陆锦川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去,“看见了吗?那个。” 场子里灯光闪烁,时不时一个光柱打在那人身上,应夏看清了人。 “我见过她。” “嗯?”陆锦川垂眸看她。 应夏说:“你那对袖扣,我在她的店里买的,一块钱。” 说完还有些洋洋得意。 陆锦川:“还有这缘分。” “当时魏庭西也去她店里了,两个人没打招呼,我还以为不认识呢,原来是旧识。” 陆锦川淡笑,“这里头还有些陈年旧事。” 应夏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洗耳恭听。 “你知道她的名字么?” 应夏点头,“知道,秦新月。”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说:“既然知道,大概也知道她名字的由来,她小魏庭西两岁,据说还在肚子里就定了娃娃亲,许给了西子,所以起名叫秦新月。” 应夏忍不住笑,“那万一是个男的,魏庭西岂不是得搞基?” 第237章 魏二精着呢 陆锦川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傻不傻,能查出来的。” “对哦。” 陆锦川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接着道:“后来因为一些事,魏庭西退了婚,秦新月就出国了,据说刚回来没几个月。” 竟然还有这种过往,两个退过婚的人,如今还能相安无事地在一起谈笑风生,也真够让人瞠目结舌的。 应夏想了想,“他们退婚,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个女人?叫沈什么的。” “算,也不算,”陆锦川道:“这里头太复杂,解释起来要费点时间。” “能有我们复杂?” 陆锦川摸了一摸她的头发,失笑,“差不多。” 应夏点头,那确实得花点时间。 “这个圈子,订亲之类的,是不是很常见?” 陆锦川侧目看她一眼,见她表情没什么异样,才开始耐心解释,“娃娃亲倒是不多,但到了适龄的时候,相亲倒是不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做利益捆绑,凑合着过日子。” 应夏唏嘘不已,“他们都是自愿的?还是被迫?” 陆锦川说:“都有,这圈子没你想的那么干净,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有时只要面子上过得去,私下里做什么对方不管,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家族利益至上,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那你呢?”应夏忽然抬眸看他。 陆锦川似笑非笑,“我什么?” “你相过亲吗?”她问:“有没有相配的要做利益捆绑的人。” “能做利益捆绑的很多,但是相亲,”陆锦川摇了摇头,“没有过。” 应夏偏着头,“为什么?” 陆锦川垂眸,半开玩笑地说:“或许是没人敢让自己的女儿跳我这个火坑。” 应夏想了想,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他从前不苟言笑,还有离经叛道的作风,确实足以吓退很多人。 但是她知道,根本原因肯定不是这个,因为总有为利益折腰的人,别说是火坑,就是地狱,人家也愿意把人送到他跟前来。 原因无非是一个,他不愿意。 陆锦川把自己的杯子凑到她唇边,“喝一口?” 应夏呡了一口,又听陆锦川说:“那时候还有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 陆锦川:“陆家要毁在我这一代了。” 魏庭西招呼完其他人,走过来就看见两人在角落里咬耳朵。 他朝着陆锦川偏了偏头,“有个事儿找你聊聊。” 陆锦川半靠着沙发背,手还搭在应夏腰上,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魏庭西“啧”了一声,脸上带着嘲讽,“这儿这么吵这么说,你能不能行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腻歪在一块儿,就这一会子功夫都离不得。” 应夏笑着推了陆锦川一把,“你去吧。” 陆锦川不耐地站起来,把自己的杯子塞到她手里,又弯下腰在她耳边告诫,“只准喝这一杯。” 应夏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推他,“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陆锦川跟着魏庭西刚走,应夏低头给谭菲发信息,问她为什么没来。 刚发完,一个女人穿着酒红色的长裙走了过来。 应夏发现,秦新月好像很喜欢穿红色,这个妖艳的颜色,很适合她。 “谢谢嫂子今天赏脸了。” 应夏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吗?” “魏庭西还说你和陆少恐怕不会来。”秦新月端着酒杯说。 应夏:“正好没事,来参加你的接风宴。” 秦新月轻嗤了一声,一脸的不爽,“你以为真是接风宴呢?两家老人撺掇着让他给我接风洗尘,其实就是找个由头把我俩凑一起,他没法拒绝。” “魏二精着呢,既把任务完成了,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避嫌,一大屋子人总比我和他干瞪眼的好,还能完美的完成任务,显示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应夏也笑了笑,没接话。 秦新月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给什么回应,不过是找着个适合说话的人发发牢骚。 “他把态度摆在这里,就是直接把锅甩给我,我俩要是不能成,两边儿老人指定觉得是我的问题就不会去烦他,其实呢,打一开始他就这么算计好了。” 第238章 备孕 应夏还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门道,只能说魏庭西确实是精,估计没多少人能玩得过他,如果能把他的脑子分一点给许容白就完美了。 “你难道对他没兴趣?”应夏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脸上写着不见得吧。 秦新月也看出来了,“还能怎么着,退过一次婚已经够丢人了,上赶着让人退第二次?我干脆在国外呆着别回来算了。” 秦新月这人直接,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应夏对她很有好感。 秦新月扬了扬下巴,“瞧见没,弄这么大阵仗,搞得像他多重视似的,到时候没在一块儿,别人也不会说是他不要我,他给足了我面子,我要再不顺台阶下,未免太不识抬举,到时候丢人的还是我自己。” 应夏忍不住摇了摇头,简简单单一个接风宴,门道太多,恐怕也只有秦新月这样聪明的女人,才能和魏庭西过上几招。 “我很早以前就听过你。” 应夏愣了愣,“是吗?” 秦新月说:“不骗你,我以前其实对你老公有好感,不过你别误会,不是喜欢,那时候还小,只是觉得跟着陆家哥哥很有安全感。” 不知不觉间,应夏已经喝完了一杯,顺手又拿着瓶子满上,笑说:“然后呢?” 秦新月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然后?你可能不清楚他以前什么性格,一年还能过一次年呢,一年却不见得能见他笑一次,谁敢近他的身啊。” 秦新月顿了顿,“后来听说他有了喜欢的人,我当时就想啊,什么样的人能招他这活阎王喜欢,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应夏低眸笑着,“他很好。” 说完,抬起头,越过众人看向隔着玻璃在外面和魏庭西交谈的人。 他眼睛微眯着,表情略有不耐烦,吸了一口烟之后,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陆锦川扬了扬手里的烟,然后在她的目光中,把才吸了两口的烟摁灭在石头栏杆上。 “那边我已经通过气了,这事确实不好办……” 魏庭西正在说话,瞧见他的动作,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嘁”了一声。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抽两口烟还得看你媳妇儿脸色,你这过的是人的日子吗?” “备孕。”陆锦川言简意赅。 魏庭西都忘了之前要说什么,惊了一头,“哟,你那男科检查做了?没问题?” 陆锦川恼火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能有什么问题?” 魏庭西乐呵了两声,也不敢说没问题你去检查干嘛,只说:“之前不是还准备等几年呢?什么时候改主意了?” “今天。”陆锦川说。 魏庭西正抽着烟呢,被他这话呛了一下,举起大拇指,“果然是我哥,东一出西一出,改主意真快。” 陆锦川想着,其实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过过二人世界没什么不好。 可是就在今天,他听到别人说说应夏怀孕的那一刹那,他承认他当时心里涌起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欢喜。 虽然到头来只是个误会,但是误会未尝不能变成现实。 陆锦川捻了捻手指,“接着说之前的事。” 魏庭西:“噢,好,是这样的……” 两人聊完进来,陆锦川抬手制止了上来攀谈的人,径自走到应夏面前。 看到视线里出现的一双长腿,应夏抬起头,见到是他,顿时笑眯了眼,“你回来啦。”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那双晶亮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天真得像只小鹿,显然已经喝多了。 陆锦川吸了吸脸颊,有点好笑地捉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喝了多少?” 应夏摇了摇手里的杯子,“一杯都还没喝完呢。” 陆锦川垂眸扫了一眼地上歪七扭八的几个空瓶,轻笑了一声,“这些都是你喝的?” “不是,”嘴上说不是,身体却要诚实得多,连连点头。 陆锦川险些给她气笑了,夺过酒杯坐到她身旁,她顺势落进他怀里。 “还想喝吗?” 应夏再次点头,“再一口就好。” “小酒鬼。”他握着杯子的食指在她唇上碰了碰,喝酒之后的唇色更加莹润,让人总想一亲芳泽。 陆锦川目光灼热,把杯子里的酒饮尽,压着她就亲了下去。 两人唇齿相依,他把酒渡过去,多余的酒从她唇缝中溢了出来。 到底是在外头,陆锦川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纯粹是自讨苦吃。 分开后舔了舔唇,低声问她:“好喝吗?” 应夏被他亲得呼吸急促,偏过头脑袋埋在他胸口,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陆锦川禁锢着她的腰,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在她耳畔道:“要是我不在的时候还敢这么喝,收拾不死你。” 说完脱下外套把她一裹,横抱了起来。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原本有人还想攀谈两句,他一句话挡开。 “我太太喝多了,先带她回家。” 回到家,陆锦川把她往床上一扔,覆上去,“你今天不是说,过几个月肚子要是没大起来,别人会瞎猜吗?” 应夏根本不清醒,迷蒙着眼看他,“嗯?” 陆锦川的唇在她颈边游移,轻声说:“我有办法。” 以陆锦川对这种事的热衷程度,结束时已经是不早。 应夏精疲力竭,一直嚷嚷着要睡觉,陆锦川匆忙给她洗了个澡抱上床,她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陆锦川拨开挡住她脸颊的头发,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捞起一件浴袍披上,走出卧室去拿已经响了无数遍的电话。 看到好多个未接,陆锦川微微蹙了蹙眉,邢远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了解邢远,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至于打这么多电话。 陆锦川把电话给邢远回过去,那边很久才接。 “……老板。” 听邢远语气不对,陆锦川沉声,“什么事?” 邢远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人,压低了声音道:“老板,您让我办的事情没办成,出事了。 第239章 丑事暴露 陆锦川站在落地窗前,听邢远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我晚点过来。”他说。 电话收线,陆锦川抬手掐了掐眉心,眉宇间很是不耐。 折回卧室,坐到床沿摸了摸应夏的脸颊。 也不知到底是想把她叫醒还是怕把她吵醒,陆锦川声音很低,“老婆,醒醒。” 应夏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一点也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陆锦川到底是没舍得叫醒她,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换了衣服离开。 他晚上就喝了两口酒,这会儿早就散了,按着邢远发来的地址,陆锦川独自开车过去。 别墅一楼灯火通明,花园里有风吹树摇的声音。 还没走到门口,大门便从里面打开,邢远站在门口请他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地上还跪着几个,俱是垂着头。 陆老太太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气得险些要吃速效救心丸,身侧的保姆一直在替她顺气。 江西月见陆锦川进门,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他扔过去。 陆锦川偏头避过,眉眼间的戾色呼之欲出。 江西月指着他骂,“陆锦川,你厉害,小时候就恨你弟弟,把他丢在外面,现在他回来了,你还容不下他,你这是要逼死我是不是?” 陆锦川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人,冷漠地抬眼,“我容不下他?依据呢?” 江西月目眦欲裂,“你早就知道了赵如一和关力两个人不清不楚,却按着消息不告诉我们,你安的什么心?!” “够了!”老太太厉喝了一声。 江西月收了声坐下,还在生气的急喘气。 陆锦川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说话带了点漫不经心,“你不问问地上跪着的人,跑来问我,难不成是我做的媒?” 地上跪着的便是赵如一和关力,还有保姆。 关力和赵如一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语。 早在邢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陆锦川就大概知晓了来龙去脉。 老太太好些天没见着重孙子,江西月原本想着让赵如一把孩子送过去,老太太说出去走走也好,便和江西月过来了。 谁知进了门,保姆脸色都变了,一问赵如一在哪儿,支支吾吾不肯说,育儿嫂抱着孩子在客厅里哄,也不敢开口。 江西月上楼就看见赵如一和关力正神色慌张地穿衣服。 之前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老太太和江西月都气坏了,陆家这么多年还没出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邢远也纯属运气不好,进门就大大咧咧一句:“老板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说完才发现老太太和江西月都在。 问他送什么,邢远不肯说,最后老太太一声令下,把车一翻,满后备箱的婴儿衣服。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江西月认定了陆锦川知道这件事,还专门为他们打掩护,否则怎么会买那么多衣服送过来。 邢远百口莫辩,说只有一件是给赵如一的都没人信。 江西月到底是碍于老太太在场不敢过多争论,自觉收了声。 陆锦川嘲讽一笑,“我让邢远来敲打敲打他们两人,现在看来是不用我出马了。” 陆锦川起身,“奶奶年纪大,就别跟这儿熬了,我先送您回去。” 老太太疲惫地摆了摆手,“已经通知了赵家人,他们该到了,我在这等着。” 陆锦川又重新坐了回去,伸手摸出口袋里的烟盒,想了想又丢开,没抽。 赵家人后脚就到。 赵太太进门先好声好气地一一打了招呼,走到赵如一面前,二话不说,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 “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赵如一捂着脸哭,关力把她护在怀里。 赵太太看了更气,反手又要甩她耳光。 老太太把拐杖在地上跺了跺,说:“你打她也没用,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赵太太面色尴尬,“陆老太太,这孩子我没有教育好,但她本性不坏。” 江西月冷着脸正要开口,老太太轻咳了一声,“你继续说。” “诶,好,”赵太太说:“锦程这孩子常年不着家,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难免行差踏错。” 江西月终于忍不住了,“按你这意思是,这件事该怪锦程了?什么叫难免?” 赵太太连忙说不是,“错是如一的错,但是您看看,现在她和锦程孩子都这么大了,锦程那孩子……” 赵太太顿了顿,继续说:“平时也没少拈花惹草,咱们这圈子里,能凑合过就过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摆出去凭白惹人笑话,多少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您说是不是?” 陆锦程私下里的德行,江西月也是多少知道点,但从小就不在身边,加上他现在的性格,她这个做母亲的根本约束不住。 但是江西月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指着赵如一道:“凑合过?那她肚子里的野种怎么办?” 赵太太一惊,她之前接到电话,只说被捉奸在床,根本没提怀孕一事。 “你怀孕了?”赵太太看着赵如一问。 赵如一抬眼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开始哭。 赵太太见她默认,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 “你啊你,高门大户出身,又是明星,这么好的一副牌让你打成这样,你……唉。” 赵太太说完,狠狠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陆锦川,“锦川吶,你和如一小时候也算是一块儿长大,这事……” 陆锦川神色淡淡地打断她,“锦程知道消息吗?” 江西月没好气地说:“我已经打电话跟他说了。” “他怎么说?”陆锦川问。 江西月说:“他让我别动他的人,他自己回来处理,明天就回。” 赵如一听,立马上前拉住赵太太的手臂,“妈,妈你带我回家,他要是回来,他会杀了我的。” 江西月立马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是什么社会?你以为杀人不用坐牢吗?” 赵太太也听说过陆锦程对赵如一的手段,但她帮不了,毕竟是赵如一设计对方在先,虽然陆锦程没能认祖归宗,但该有的,陆家不会少他一样。 但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能看着赵如一送命。 第240章 劫持 赵太太试着商量道:“要不这样,我先把这孩子带回去,明天再送她过来。” 江西月显然是不乐意,“明天就回来了,一来一回折腾什么?” 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对站在门口的邢远招了招手。 “你找几个人看着,别让人跑了,等陆锦程自己回来处理。” 说完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赵家的态度想必您已经看明白了,我先送您回去,明天锦程回来再商量。” 老太太对这事也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撑着他的手臂起身。 出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陆锦川送完老太太再回到御兰道已是凌晨。 开门进去,走之前忘关的阳台门这会儿都飘进了雨,狂风乱作,窗帘也被风掀了起来。 关上门窗,陆锦川低笑了一下,心说外头风声鹤唳,里面那个小东西倒是睡得安稳。 卧室里漆黑一片,靠近床边,暗淡的感应灯才亮起。 看到空空的床铺的一刹那,陆锦川愣了愣,转过头喊:“夏夏?” 见没人应声,陆锦川打开灯,又往浴室去,浴室和更衣室也是空无一人。 “老婆?”陆锦川又喊了一声,焦急的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 陆锦川心下一沉,拿着手机拨通电话,没过几秒,床头柜上的手机便亮了起来。 这时他也正好看见了地上的拖鞋。 没带手机,连鞋也没穿…… 陆锦川的心也跟着凉了,立即拨通邢远和周信的电话。 邢远和周信还没到,物业那边的监控已经调了出来。 期间只有三个修理工装扮的人上了顶楼,电梯需要刷卡,几人是从楼梯爬上去的。 其中一人会开锁,监控看见不过几分钟大门就被打开。 随行的还有一个大箱子,离开的时候从几人抬箱子的姿势,明显看出箱子比之前重了很多。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而已。 陆锦川坐在沙发上,一手抵着眉心,脸色沉得可怕。 物业的人站在一旁,如履薄冰,谨慎道:“陆总,我这边已经问过了,那几个人说是某位业主家的窗户被风吹坏了,他们是之前装修公司的,过来替业主更换,出具了装修证明,保安就把人放进来了。” 陆锦川抬脚往茶几狠狠一踹,“全北城最高档的公寓,就是这么做的安保!” 茶几“嘎”的一声退了半米,物业的人也跟着抖了一下。 早听说陆锦川的名头,平时偶尔碰到,倒是头一次见到他发怒,太恐怖。 邢远带着人过来,在楼下刚好碰到周信,几人一起上搂。 周信进门就道:“我已经联系了附近几个派出所,正在调取监控,刚刚那边回话,那辆货车是个套牌车,加上今晚的天气……” 后面的他没继续说,懂的都懂,不好查就是。 邢远神色凝重,自从凌盛离开北城之后,一般陆锦川回到家,他这个保镖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所以向来都是不单独派人做安保。 除非是陆锦川不在北城的时候,才会另外派人保护应夏的安全。 谁能想到会在这样的关头出了事。 陆锦川手肘支在膝盖上,一只手轻轻摆了摆。 邢远会意,便让物业的人先走。 陆锦川吩咐,“去看看卧室,有没有什么痕迹。”声音里显露着疲惫。 邢远带着人进去检查了一遍又出来,说:“这帮人很谨慎,穿了鞋套进来的,没留下脚印,奇怪的是房间内也没有挣扎过的很近。” “她喝醉了。”陆锦川解释完,两手捂着脸。 听见他呼吸一下比一下沉,周信怕他情绪激动,连忙上前,“他们掳走太太一定是以为有利可图,否则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对方迟早会联系我们,警方那边也还在查。” 问题是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保证她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 “怪我,我该留几个人在附近。”邢远说。 陆锦川没应声,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话,周信离得近,听得一字不落。 陆锦川的声音再沙哑不过,他说,“怪我,怪我……” 悔恨让他的心里悲凉至极,是他大意了,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应该带她一起走的。 第241章 始作俑者 周信已经很久没见过陆锦川如此颓败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了从前,那还是陆锦川刚离婚的时候。 某一天应酬完,他跟着司机送陆锦川回家,陆锦川报的是御兰道的地址。 等周信和司机搀扶着陆锦川打开门之后,一米八几个子的男人,看着满室的漆黑发了怔,然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那时陆锦川垂着头,佝偻着肩膀,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周信没能听清,愈发好奇,仗着陆锦川不清醒,人往前凑了凑。 他听见陆锦川说:“她走了,她不在家,我没有家了。” 周信承认,那一刻他是动容的。 原来再坚强的人,也总会有脆弱的一刻。 平日里包裹在冷硬的外壳之下,把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留给了爱逾生命的人。 周信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体会不到这样纯粹的感情。 现在的人,为生计所迫,感情里常常夹杂了利弊的权衡。 或许也只有陆锦川这样自我封闭的人,才能爱得如此纯粹,哪怕手染鲜血,亦能永远为一个人在心里保留一抹干净的颜色。 周信看着这样的陆锦川,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连素来的职业素养也抛得一干二净。 他应该为他出谋划策,而现在他却产生了一些共情。 坐了几分钟,陆锦川狠搓了把脸,站起身说:“陪我回一趟大院。” 周信一怔,“这个时间,江老怕是已经睡了。” 陆锦川声音沉冷,“就算把北城给掀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周信跟在后面,也不知该如何劝阻。 汽车在雨夜里往大院飞驰而去。 邢远开着车,周信坐在副驾驶,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查看陆锦川的表情。 陆锦川一直沉默地盯着窗外,脸色冷得不像话。 大院守卫森严,门卫验明了身份才放行。 江老爷子确实已经睡了,又被保姆喊醒,靠坐在床头喊陆锦川进去。 老爷子是军人出身,年过八十还硬朗得很,被人吵醒还是难免露出些疲态。 “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江老爷子问。 陆锦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想请姥爷帮个忙。” “说吧,”江老爷子拍了拍被子,“你这孩子也没怎么跟我开过口。” “夏夏被人劫走了。”陆锦川说。 江老爷子顿住,“什么时候?” “今晚。” 江老爷子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听陆锦川说完经过,笑了笑,“还是年轻了,沉不住气,对方迟早会联系你,等着罢。” 陆锦川面无表情,“静不下心来等。” 小时候把他接过来,就一直在老爷子身边长大,这么多年,江老爷子也没听他说过这样露怯的话。 那些年他和家里据理抗争,死活不同意联姻,一定要把那个女人娶进门。 那时老爷子就知道,这孩子有了执念了,本以为是坏事,现在看来,对方改变了他很多。 江老爷子收了笑容,说:“等天亮吧,天亮还没有消息,我替你安排。” 陆锦川点头,“谢谢姥爷。” 话音刚落,有人敲了敲房门,陆锦川起身去开门。 邢远没敢往里头瞧,拿着手机道:“守在那边的人说关力有事找你。” 陆锦川皱眉,“没空。” “他说有太太的消息。”邢远连忙道。 陆锦川一怔,连忙拿上手机出门,“把电话给关力。” 别墅那边,江西月和赵太太都已经走了,邢远留下的人,把别墅围得跟铁桶一般。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关力和赵如一被捉奸在床。 自知命不久矣的关力闪身进了卫生间,拨出电话。 “你带几个人去御兰道最顶层,把陆锦川的老婆绑了。” 对方有些为难,“力哥,那边安保做得好,而且陆锦川还在,怎么绑得了?” 关力声音很急,“陆锦川手底下那个保镖在我这里,陆锦川不久后应该也会过来,等他走了你立马动手,记得办得低调点,别让人发现了。” 那人问:“力哥,忽然要绑陆锦川的老婆干什么?” 关力抓了一把头发,满脸的躁郁之色,“被人堵在床上了,盛哥明天会回来,到时候他不会放过我。”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但是抓了陆锦川的老婆,陆锦川更不会放过你。” “管不了了,”关力焦急地说:“不抓的话,我活不过明天,抓了还能博一博。” “万一陆锦川在家呢?” 关力道:“总得试一试。” 对方叹了口气,“为了个女人,力哥你真是糊涂。” …… 第242章 谈条件 小弟听了陆锦川的吩咐,把手机递给坐在沙发上的关力。 关力:“陆总。” 陆锦川沉声问:“她在哪儿?” 关力看了一眼客厅里看着他的六七个人,“陆太太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脱险,自然会把陆太太毫发无伤的给您送回来。” 陆锦川咬紧牙根,“什么条件?” 和陆锦川谈条件,关力还是心生忐忑,“我的条件也不过分,送我离开北城,外加五千万。” “成交。” 陆锦川答应得太快,倒是让关力一愣,笑着说:“陆总这么干脆,让我有点怀疑我开价是不是太低了。” 陆锦川声音冷淡,“条件我答应了,你最好保证她没事,否则,我能送你出去,照样能抓你回来。” “这是自然,”关力道:“陆太太可是我的福星,肯定不会让她出事。” 挂断电话,陆锦川仰头靠墙缓缓吐了口气,电话丢给刑远,转而又进了江老爷子的房间。 “人找到了?”江老爷子之前也听见了邢远说的话。 陆锦川颔首道:“对方开了条件,让我送他离开北城。” 江老爷子语重心长道:“关心则乱,下次办事要再沉得住气些,否则我这把老骨头都不能睡个清净觉了。” 陆锦川浅浅勾了勾唇,笑意却没达眼底。 江老爷子看了他几秒,拍了拍床沿,“过来坐。” 陆锦川犹豫了片刻,走过去坐下。 江老爷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川儿,男人有软肋是好事,但是千万别因为软肋,就把自己的背脊露在外面,想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人,太多了。” 江老爷子点到即止,摆了摆手,“看你也着急,去吧。” 陆锦川带着人重新回到别墅,进门后径自走向关力,狠狠往他胸口踹了一脚,拽着他的领口把他揪起来。 “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剁你一只手,她要是有事,你们三条命,一条都别想留。” 关力好歹在道上混了多年,面上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心惊不已。 “当然,陆太太绝对毫发无损,等我上了飞机她就能回来。” 陆锦川喘着气松开他,捏了支烟咬在嘴里,邢远立马掏出打火机凑上去。 他偏着头点了烟,吸了一口,道:“送他去机场,确保他上飞机。” 关力闻言,站了起来,“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得寸进尺?”陆锦川眯了眯眼,眸底都是危险的气息。 关力背脊发冷,仗着人在他手里,还是强自镇定,“就看陆太太在陆总心目中的分量,值不值我们三条命了。” 陆锦川强压着怒气,嘴里的滤嘴都被他咬扁,舌尖一顶吐在地上,说:“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关力一上楼,邢远神色凝重道:“两个都放走,等凌盛回来,怕是不好交代。” “我需要交代什么?”陆锦川冷声问。 邢远说:“陆夫人本来就怀疑你在背后给他们打掩护,眼下把人送走的话,不就把罪名坐实了吗?到时候和凌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怕是……” 陆锦川根本没心思考虑那么多,烦躁的又点燃了一支烟。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说。 邢远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去小弟那边安排后续的事。 关力上楼进了赵如一的卧室,直接掀开被子把她拉起来,“跟我走。” 第243章 争分夺秒 赵如一原本也没睡着,一脸茫然问:“去哪儿?” 关力道:“去哪里都行,凌盛今天就要到了,以他的性格,不会放过我们的。” “下面都是陆锦川的人,我们走不了的。”赵如一说。 关力翻出箱子飞快地给她收拾衣服,边说:“我让人绑了他老婆,他不敢不放我们走。” “什么?”赵如一惊愕地看着他。 关力说:“我让他送我们离开北城。” “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先离开北城再说。”关力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就去拉她的手,“快点,再不走来不及了。” 赵如一蓦地甩开他,“我不走。” “都什么时候了!” 赵如一道:“既然能拿应夏威胁他放我们走,就一样能威胁他保我,我不走,我不会离开北城。” 关力看了她几秒,“放心,我养你,不会让你吃苦。” 赵如一笑了笑,“你现在自身难保,惹了陆锦川,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让人把你抓回来,难道要我也一辈子跟着你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吗?” “你说过你不在乎的。”关力皱紧了眉头。 赵如一别开脸不说话,关立再次去拉她,又被她狠狠甩开。 赵如一满脸嘲讽,“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甚至还算不上夫妻。” 关力直愣愣地看着她。 门响了几下,外面的人已经在催。 关力狠狠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呆在北城又能好过么。” 刚一转身,赵如一又吊住他的手臂,“你一定要记得让陆锦川保我,我肚子里可是你的种。” 看着关力开门离开,赵如一跌坐回床上。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凌盛到关力,无一不是利用。 如果不是为了跳出凌盛这个火坑,她绝对不会委身于关力这样的人,哪怕是随便嫁个富商,也总比现在强。 她自嘲地笑了笑,一步错,步步错,机关算尽,到头来反算了自己性命。 钱一到账,周信亲自给关力定了去海城的机票,地方是关力自己确认的。 邢远亲自带着人送关力去机场,出发前约定好,等他上了飞机,就把藏人的地址告诉陆锦川。 到达机场,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几个人站在机场出发厅等着小弟去取登机牌时,关力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脑子里咯噔一声,心脏狂跳,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左滑删除。 他把手机死死地攥在手里,努力压制内心的惊慌。 “谁发的?” 关力笑了笑,“小弟,问我什么时候放人。” “把电话拨回去。”邢远说。 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几双眼睛,关力硬着头皮拨通电话。 正准备将手机音量调低,邢远再次开口,“开免提。” 电话刚响了一声,被对方接通。 “力哥,这……” “把地址发过来。”关力打断他,余光看了看邢远的表情。 对方似乎是愣了愣,“力哥,现在……” 关力喝道:“听不见老子的话是不是?把人放了,地址发过来。” 对面静默了几秒,“诶,好的力哥。” 通话结束不过三十秒,就有一条信息进来,邢远看了看地址,是郊区的一个工地,二楼,立马把地址给陆锦川发过去。 “我能走了吧?”关力问。 邢远颔首,“走吧,手机留下。” 不过是为了预防关力出尔反尔,避免放走关力之后他再联系对方对方不放人。 关力犹豫了片刻,这才把手机递给邢远。 邢远看着关力过了安检,匆匆离开,一边对身边的小弟吩咐道:“找人在海城的机场等着,把人绑回来。” 关力过了安检,从随行的包里拿出另一只手机,开机把电话拨出去。 刚一接通,关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到底怎么回事?!” 小弟声音也有些焦急,“没气儿了,这女人没气了。” 关力喘了口气,“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了别动吗?” 小弟道:“力哥,我们确实没动,带回来就一直在箱子里,我还把箱子打开给她敞了气,谁知道这女人脸色越来越白,摇也摇不醒,我刚才试了一下,已经没有呼吸了。” 关力沉声,“我给你们转钱,你们现在赶紧跑路,有事打我这个电话。” 第244章 求你,别走 郊区的工地建了一半,已经有十几层楼的框架立在那里,脚手架早已锈迹斑斑,看样子是座烂尾楼。 暴雨把工地门口的路浇得一片泥泞,汽车不带一点刹车蹍过,带起了半米高的泥水。 车在楼前一个急刹停下,陆锦川从驾驶座下来,泥水瞬间没过脚踝。 他看也没看一眼,便直接往二楼奔去。 地上有凌乱的脚印,上了二楼,陆锦川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把她带走的箱子。 在原地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她还穿着昨晚他替她穿上的那套睡衣,静静地蜷缩在箱子里,头朝一边搭着,被发丝盖住了脸。 如果不是胸口没有一丝起伏,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 陆锦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她从箱子里抱出来。 她苍白的脸色中带着淡淡的青紫,身体一点温度也没有,他发颤的手移到她的鼻间。 没有,没有呼吸…… 一瞬间,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所有的身体机能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几秒之后,陆锦川终于颤抖着吸了口气,强烈的痛感才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撕裂。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然后一寸一寸亲吻她的眼睛,脸颊,嘴唇…… 干涸的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已经不清楚,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最后的呼救。 “别走,求你,别走……” 滚烫的眼泪落到她脸上,再从她脸颊滑落,却不能带给她半分温热。 陆锦川脱下外套把她裹进去,紧紧的把她搂进怀里,像是要把她箍碎进身体里去。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身体摇晃,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信在一旁看得动容,别开脸抹了一把眼角。 邢远从楼下跑了上来,“老……” 刚一开口,周信冲他摇了摇头,那悲悯的表情,邢远一下就明白,咬着牙狠狠往墙上砸了一拳。 几秒后,陆锦川忽然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把手压上她颈间的脉搏。 厉声喝道:“周信!快去开车!” 说完抱起她快速下楼。 八点的早高峰,邢远开着车从应急车道掠过。 陆锦川低眸,深深地看着怀里的人,像是要把她刻进骨子里。 压在她脖颈间的手从始自终没动过半分,像是生怕一离开,掌心下微弱的脉搏便会停止跳动,只能通过这一点触感才能确定她还活着。 暂时,他还没有失去她。 “再快一点。”陆锦川沉声道。 又低头去亲吻她的额头,小声哄道:“再撑一会儿,再为我坚持一会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十月的天,邢远额角却满是汗珠,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 周信在路上已经联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和护士早就在门口等候。 陆锦川抱着应夏下车,把她放在救护床上。 医生立马检查脉搏,翻开眼皮查看。 “患者无意识,皮肤黏膜紫绀,瞳孔散大,体温低,呼吸表浅、不规则……” “血压多少” “血压低,50mmhg-70mmhg。” “初步判断为乙醚中毒。” “把她的嘴掰开,应该有分泌物……” …… 陆锦川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后面,看着她被送进抢救室,顿时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陆总。”周信站在一旁,喊了一声。 陆锦川好似没听见,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 刑远在陆锦川身旁蹲下,“老板,您先别急,乙醚这东西我们也常用,没出过事。” 这话说出来其实邢远自己也没底。 乙醚常用于麻醉,帕子沾了捂个十来秒人就会失去意识,对方显然是个生手,用量掌握不到位,过量了。 邢远知道,这东西过量会死人。 陆锦川一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无力地闭上眼。 从烂尾楼到医院,原以为他经历了这世上最漫长的半小时,然而她在急救室里的每一秒他似乎都能拉长成一年。 他不懂,命运为何如此不公,要让他经历这样椎心刺骨的痛苦。 他垂着头想了想,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她,大抵只能说他不算是个好人吧。 想到这里,陆锦川瞬间就释然了,忽然笑了笑。 没事,她怕黑,大不了他去陪她就是。 第245章 交代后事 周信和邢远见到这个笑容,心里头顿时一凛。 “陆总,您这样,太太看见了该心疼了。”周信忍不住劝说。 陆锦川唇角的笑容更大,“她起来骂我才好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越来越沉,周信连忙转身走进消防通道。 方淮接到周信的电话后,开着车一路疾驰,不到一小时就到了。 抢救室的门紧闭,陆锦川已经从地板上挪到了椅子上,正对着抢救室的大门。 他脸色极其平淡,甚至比他平日里办公的时候还要柔和一些,正耐心的和邢远说事情。 “海城那边的人到机场了吗?” 邢远点头,“到了,但是这边查了记录,关力没上那班飞机,他又买了飞往全国各地四十多个航班的机票,不过我们一直在追踪,看他到底上哪一班飞机,好去截人。” 陆锦川看了一眼抢救室大门,“快一点吧。” 怕她等不及。 陆锦川平静道:“烂尾楼里的线索都查一下,还有附近的监控,那几个人一定要抓回来。” 方淮走上前去,“我已经听说了,乙醚大剂量才会致死,嫂子会没事的,我是医生,相信我。” 陆锦川好像现在才发现他,把旁边椅子上没动过一口的水拿开,对他说:“坐吧。” 方淮看见这样陆锦川,忽然怔住。 不该是这样的反应,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心惊。 陆锦川又说:“把赵如一带走,不用等陆锦程了。” 邢远:“好。” 陆锦川微微拧眉,想了想说:“昨晚下雨,阳台上都是她喜欢的花,你让人看看吹坏了没有,坏了就换,找像一点的,免得她认出来。” 周信抿着嘴没有回答。 “听见了吗?”陆锦川忽然抬眸。 “听见了。”周信看了一眼他满是泥水的鞋子,裤腿上也全是灰尘。 “要不要叫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陆锦川垂眸看了自己一眼,“送吧,她有点洁癖,不喜欢脏。” 周信正准备说话,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陆锦川立马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 “并发症,伴有惊厥……” 后面的陆锦川再也听不见了,抢救室的门还没关上,陆锦川直直地盯着那个方向。 急救床上的人身上和嘴里都插着管子,身体不自主地抽搐着,两名护士把她死死地按在病床上。 陆锦川看得双目发红,猛地往里一冲,方淮和邢远连忙把他抱住。 “你冷静点!医生正在抢救,别给医生添麻烦。” 方淮的话还是给陆锦川找回点理智,踉跄两步坐下,手撑在腿上急急喘息。 几分钟后,他终于平静下来,闭上眼,仰起头靠在墙上,说了两个字。 声音太低,几人都没能听清。 “您说什么?”周信问。 “袖扣,”陆锦川重复了一遍,“更衣室最左边的那个柜子里,有一对深灰色的方形袖扣,帮我一起送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袖扣。 方淮眉心越拧越深,所有看似平淡的话语,全都透露着不正常。 方淮“嚯”一下站起来,怒骂道:“你他妈脑子里在想什么,现在把那些念头都给我去掉。” 他在想什么,这样说话等同于交代后事,无非是想着万一人没了,他陪她一起走。 陆锦川睁开眼,一双眼睛赤红。 他说:“她不爱喝粥,但是只会煮粥,她连饭都不会做,谁给她做饭?”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早上吃什么一般。 在场几人是真的动容了。 方淮仰起头缓了缓,坚定地说:“嫂子会没事的。”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抢救室的门才再次被打开。 “救回来了,先观察。” 第246章 别让我等太久 陆锦川心下一松,连带着浑身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刚一起身又跌回椅子上,抓着转运床的扶手才站起来。 她双眼紧闭着,之前嘴里的管子已经拔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氧气面罩,迟缓的呼吸不时在上面喷出雾气,证明她还活着。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方淮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转头对周信道:“去弄点吃的,他有胃病,再硬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造。” 在她还在抢救的时候,陆锦川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虽然出发点太过悲哀,但至少结果是好的,他能以体面的姿态陪在她身边。 陆锦川握着她没扎针那只手,眼神执拗地盯着她。 护士进来换液体,陆锦川把她叫住,“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五六个小时,也有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因人而异。” 等护士出去,陆锦川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低声说:“别让我等太久。” 这样的等待,太磨人了,一分一秒摧残的都是人心。 很快,方淮带着周信准备好的饭菜推门进来。 “先吃点东西。” 陆锦川一言不发,连姿势都没动过。 方淮把东西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陆锦川终于回过头来,“别吵她。” “吵醒了不是更好?”方淮说。 陆锦川默了默,又转了回去。 方淮叹了口气,“等她醒了你要是倒了,谁照顾她?交给护工你放心得下么?” 方淮这人惯来会戳人心窝子,一戳一个准。 陆锦川动了动,把她的手盖回被子里,站起来想了想,又倾身在她耳边说:“我不走,马上就回来。” 方淮没听见他说什么,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信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饭菜,陆锦川是真吃不下,哪儿来的胃口?却还是硬着头皮吃了半碗。 应夏出事的事情,陆锦川没声张,除了方淮被周信叫过来,连魏庭西他们几个都不知道。 到了傍晚,江西月这才发现别墅已人去楼空,赵如一和关力都不见人影,而凌盛也已经到了北城。 江西月打陆锦川的电话关机,几经波折才联系上邢远。 凌盛直接一句话,“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 邢远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敲病房的门。 “进来。” 陆锦川守了一天,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过,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行。 进了门,邢远没敢走进,站门口说:“刚才陆夫人打了电话来,凌盛也在,让把人送回去。” “这事还需要来问我吗?”陆锦川淡声问。 邢远没敢吱声,陆锦川又问:“有关力的消息了吗?” “有,但跟没有也没什么差别,”邢远说:“他反侦察能力很强,四十几个航班一个航班都没坐,高铁也没有他的记录,我怀疑他又折返回了北城。” 陆锦川思忖片刻,“不会,他没那么大胆子。” 邢远:“那就只能是从高速离开北城了,这样的话,那更不好查了。” 陆锦川把应夏打着吊针的手捂在手里,摸了摸已经凉下去的热水袋,掏出来丢给邢远。 邢远接过来递出去让人换水,进来接着听陆锦川指示。 陆锦川道:“海城,试试去海城的各个高速路口堵。” “您确定吗?” 陆锦川动作一顿,“确定的话还用得着让你去试?” 邢远脑子素来不好使,挠了挠头,“我觉得他故意让我们买去海城的票,就是想误导我们他的目的地是海城,事实上根本没去。” 陆锦川说:“关力这个人,有些手段,说不定是反其道而行之,你以为他给你制造了假象,殊不知他已经告诉了你事实。” 邢远一脸受教,点了点头。 陆锦川又说:“如果我估计错误,没堵到人,把消息放出去,死的三千,活的五千,这人的命我要了。” 道上多的是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而电视剧里的杀手,也并非不存在,这个价钱,足以让许多人疲于奔命,不管关力到哪儿都不能安生了。 邢远请示,“那陆夫人那边,怎么说?” 陆锦川揉了揉眉心,“让陆锦程过来一趟,我和他谈。” 第247章 死活不论 凌盛过来是在两个小时以后,陆锦川没敢走远,让人守在病房里,和凌盛去了楼道。 “抽么?”凌盛把烟盒往前一递。 陆锦川接过来夹在指尖,没点燃。 凌盛:“非得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的人,你说放就放,那可是给我戴绿帽子的人,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 陆锦川眼神淡定,像是早打好了主意,“这两个人的命我要,你开条件。” 凌盛正拿着打火机点烟,头一下没点燃,偏过头,“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死活不论。”陆锦川冷淡道。 凌盛握着打火机的手放下,“他们给我一顶绿帽子,又是跟你结了什么仇?” 陆锦川眉眼疏冷,“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他口中不该动的人这个范围太小了,加上这里是医院,凌盛大概明白了什么。 “你老婆?” 陆锦川沉沉地呼了口气,不置可否。 凌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死活不论,这样,你把人给我,我泄口气,明早你派人来接,我给你保证人是活的。” 这算是大让步了,既没提条件,到头来人还是交还回来,正好陆锦川现在也没工夫处理她。 “关力跑了,赵如一我让人给你提过去。”说完,陆锦川打开消防通道的门离开。 凌盛也跟着出去,看着他开门进了病房,冲远处的小弟勾了勾手指。 “去问问护士,那个病房里的人怎么回事?” 凌盛刚下楼,小弟后脚就打听好了跟下来。 小弟一五一十说着打听来的消息,“说是陆太太乙醚中毒,早上抢救过来,人还没醒,不过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就不清楚了。” 凌盛坐进车里,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搓了搓,想起陆锦川的话,大概猜到那么一点。 医院离别墅远,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还没到就有人打电话说已经把人送过去了。 之前的人早已不可信,这次带回来的人都是亲信,部分被安顿在了别墅。 刚一进门,一个小弟笑着说:“嫂子可真漂亮,不愧是明星。” 凌盛伸手揽上他的肩膀,“喜欢吗?喜欢送你?” 小弟笑容尽收,“盛哥就别开玩笑了,我哪敢啊。” 凌盛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对着几人招了招手,“上来。” 赵如一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被陆锦川的人接走,本以为捡回一条命,谁知不到半天又把她送了回来。 凌盛推开门往里看了看,赵如一见了她,往卧室一角一缩,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凌盛靠在门口,笑了笑,“怕了?别怕,你好歹给我生了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不打你,怕脏了我的手。” 赵如一神色惊慌,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凌盛又道:“我给你带了礼物,不是喜欢偷人吗?这次给你带了几个,体格都不错。” 说着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进来。” 赵如一顿时一脸惊恐,“你不能这样!赵家有头有脸,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不能?”凌盛走近她,两手插在口袋里,弯着腰去看她,“你和关力动了陆锦川的人,现在他活剐了你的心都有,你觉得赵家斗得过?斗得过早把你领回家了。” 他说的是事实,她遭受非人的折磨,赵家也不过是言语调和,起不了任何作用。 赵如一知道,凌盛这个人就是半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凌盛直起身,对几人抬了抬下巴,“送你们都不知道动,都他妈软蛋吗?” 一个小弟试探着问:“盛哥,真,真送啊?” 凌盛一笑,“悠着点玩,别弄出人命就行,明天还得把人送回去。” 凌盛还没下楼,赵如一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已经传来。 他皱着眉,“啧”了一声,又折返回去,敲了敲门,“有乙醚吗?去弄点儿来,太吵了。” 第248章 不,我可以 应夏是在第二天天黑之后醒来的。 一睁眼,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嵌入式灯带。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醒了?” 然后顺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陆锦川已经有很久没说过话了,声音粗粝得像是荒原上呼啸而过的风声。 应夏混沌的脑子尚未恢复思考,只是偏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在此期间陆锦川一直抿紧了唇盯着她,看见她的神色从茫然到熟悉再到惊讶。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喉咙却干得不行。 陆锦川凑近了些,“一会儿再说。” 门已经被推开,几名医生和护士涌进来,很快的做了基础检查和诊断,确定情况基本稳定下来。 等医生护士离开,陆锦川在椅子上坐下,俯下身,嘴唇落在她额头。 “你睡了好久。”陆锦川说,语气里带了点委屈的意味。 应夏偏着头看他,微微皱了皱眉,“我喝酒喝进医院了?” 她浑身无力,嗓音本就低,还带了点嘶哑,透过氧气面罩传出来,闷闷的,极其难听。 这一刻,陆锦川却如闻天籁,还能听见她的声音,真好。 陆锦川用拇指轻抚她的脸,“嗯,以后还喝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喝酒那晚,殊不知他却已经过了生不如死的两天,死过一回又一回。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她就这么单纯的过吧。 “不喝了,”她费劲地摇了摇头,微微抬起手,陆锦川立马握住。 似乎感知到她的想法,他低下头,把脸凑到她手边。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眶下都是青黑,眼底也全是熬出来的血丝。 应夏看得心疼,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渣,扎得她手心有些麻痒。 “你怎么不刮胡子啊?”她问。 陆锦川故意用下巴磨蹭她的手心,“我故意的,想让你心疼我。” 应夏笑了一下,“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他眼睛里满是缱绻和爱意。 她嘴角的笑意渐浓,“我梦见你叫我宝宝,乖乖,让我快起来。” 那不是梦,他在她耳边叫了千百遍,只盼她能听到一声。 这些话又勾起了这两天来的恐惧,陆锦川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儿,他问:“梦里感觉怎么样?” “梦里的你有点肉麻。”她说 陆锦川的头几乎凑到她脸颊边,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吻到她。 “我的乖乖,赶紧好起来。” 应夏抿了抿唇,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他,内心却越来越柔软。 见她又回到那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陆锦川眉眼间染上了笑意,不再是唇角勾起的勉强的一撇。 握着她的手边亲边喊她:“宝宝,宝宝……” “你故意的。”应夏稍稍抬高了声音,胸腔起伏,引得她连连咳嗽。 陆锦川急得不行,差点就要叫医生,被她拦了下来。 轻抚着她的胸口说:“医生说肺部还有水肿,会疼,我的错,不逗你了。” 好不容易缓了下来,应夏说:“我……” “嘘,”陆锦川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别说了,再眯一会儿,我守着你。” 刚才聊天中就发现她的眼皮时不时往下耷拉,却还是强撑着和他说话。 她到底是刚醒,身体机能还没恢复,没多少精神。 应夏直愣愣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便开始慢慢不受控制,眼睛闭了一半,慢慢的,完全闭上了。 陆锦川这才吐出一口气,把手埋在她手上,憋了两天,眼泪又溢了出来,滚落在她掌心里。 那双小手忽然动了一下,陆锦川抬起头,见她半眯着眼,“我还没睡着。” 陆锦川哽咽了一下,“被你发现了。” 应夏想要撑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抓着他的手说:“我听见你叫我了,我只是醉了,我舍不得走的。” 她眼角微红,还是勉强笑了笑,出言逗他,“我还有好多好多钱没花完呢,走了就便宜别的女人了。” 陆锦川俯身抱住她,脑袋伏在她颈间,闻着她身上的味道,闷声说: “不会有别的女人,你饭也不会做,还老遭人惦记,让你一个人走,我怎么放心。” 这些话从应夏脑子里反复过了几遍,忽然明白了他这句话里潜在的意义,她握着他的手慢慢收紧。 “不可以。”她颤声说。 陆锦川:“不,我可以。” 第249章 放狠话 不,我可以。 短短几个字,却戳得人心肝脾肺肾都开始疼。 见她沉默不语,陆锦川支起身体,两手就撑在她头的两侧,深深看她,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不开玩笑,你当我是在威胁你也好,从你嫁给我开始,你这条命就不单单是你自己的,我想和你活到九十九,但是你要是哪一天先走了,我隔一天就来,留一天替咱们俩找个安静的地儿,你在路上等着我就是。” 他的眼神凌厉而浓烈,装着百分之百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其实这些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哭了。 陆锦川也看见了,心疼,但还是得把话说完,让她知道自己的态度。 他抓着他的手压在心口,“陆太太,命都给你了,所以我们都得惜命。” 应夏轻轻抽噎了一下。 其实昏迷的后期就偶尔有过意识,但大脑没办法掌握身体的控制权,时常清醒半分钟又失去意识。 她又不傻,不会天真到以为喝酒能喝成她现在这副模样。 他的自责,她看在眼里,所以从醒来开始,她就在打着马虎眼,妄图把气氛拉得稀松平淡。 然而他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应夏眨了眨眼,水渍又在眼角晕开,忽然狠狠往他的手上掐,指甲陷入皮肤。 “你敢!” 她气若游丝的放狠话,让陆锦川不禁一笑,“你看我敢不敢,到时候你看你还管不管得了我。” 本该感动,可现在只剩下心痛。 应夏吸了吸鼻子,“没出息,没了女人就活不成是不是?说出去也不怕圈子里的人笑话。” 她说一句他就回一句,“激将法不管用,就是没出息,没了你活不成,我也不怕人笑话。” “谁说我忽然就走了?我还想长命百岁。” “最好是这样。” 陆锦川说完,伸手抹掉她的眼角,“好了,我已经表态,狠话放完了,你骂也骂过了,睡吧。” “我还没骂够。”她说。 擦完眼泪,他的手转而去梳理她的头发,“那等你睡醒了接着骂,但是你这张嘴,也就在外面厉害,对我估计也放不了什么狠话,梦里好好想想台词。” 应夏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大脑早就开始不听使唤了,她喃喃地说:“你给我等着。” “嗯,我等着。” 这一觉应夏并没有睡多久,已经睡了两天,根本不是生理上的困倦,而是残余的药效在作祟。 再一次醒来不过半小时,陆锦川还守在她床边。 病房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门上的玻璃把过道的光亮送了进来。 “接着睡,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别害怕。” 应夏说:“我没怕,好像是你在害怕。” 陆锦川没说话。 应夏轻轻拍了拍床铺,“你上来,陪我。” 陆锦川仅犹豫了一秒,起身锁上门,然后脱了外套躺在她身侧,“我没洗澡,嫌弃我吗?” 应夏:“我也没洗。” “我替你擦过了。” 陆锦川说着,侧过身把下巴靠在她肩上,抓着她的手握在手里,太困,沾床就睡着了。 因为药效,这一晚应夏时梦时醒,困到极致的陆锦川却也并没有好眠。 有好几次应夏都被身侧的他惊醒,感觉到他的手移到她手腕的脉搏上压了压,然后他才再次睡过去。 同样的动作,他一晚上重复了好几次。 第二天她已经能靠着床坐起来,氧气面罩也摘了下来,偶尔给氧。 医生说她喉咙和肺部水肿还没有完全消退,能慢慢开始进食。 她身体素质确实不算是很好,后遗症头晕乏力一样也没落下,后劲儿还挺大。 孙阿姨做了粥送过来。 陆锦川亲自喂她,应夏看着那碗东西就犯愁。 那哪儿是粥啊,就是清汤寡水里漂了点炖得稀烂的小米。 几口下去,捂了捂嘴,偏过身子又吐了出来。 害得医生又跑了一趟,说是正常现象,后面慢慢就能恢复。 应夏吐完半躺着靠在床上休息。 之前两天两夜没合眼,昨晚睡了一晚,陆锦川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胡子也刮干净了。 应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这样好看。” 陆锦川轻“嗤”了一声,“你老公什么时候不好看?” 呵,听起来还挺得意的。 许容白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这话,“这话我可是听见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第250章 特别的章节数,献给许容白 谭菲跟在他后面,“人家有资本。” 许容白一个转身,“我是你男朋友还是他是你男朋友?胳膊肘往外拐。” 谭菲说:“我也想啊,问题是人家已经有主了。” “谭菲!” “怎么?比声音大是不是?” 两人进门就开始吵。 许容白正准备还口,陆锦川刚好看了他一眼,许容白立马举了个投降的姿势。 “忘了正事儿了。” 原本没准备通知任何人,陆锦川担心应夏无聊,把谭菲给叫过来陪陪她,谁知道许容白这个跟屁虫也跟来了。 应夏看了一眼在门口张望的邢远,“你去吧,他好像有急事,等了很久了。” 陆锦川这才起身,对谭菲说:“帮我看着她一会儿。” 病房的门再次关上,谭菲在陆锦川之前的位置坐下,顺手拿了桌上的一个橘子掰开吃。 “你这是来探病的还是什么?”应夏问。 谭菲翘起二郎腿,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我寻思着你现在也不能吃什么东西,买了浪费,买花吧,怕花粉对你肺不好,像我这样深思熟虑把你的身体放在第一位的闺蜜不多了,珍惜吧孩子。” 应夏:“……” 许容白在一旁打量应夏,“你还别说,这个医院的病号服还挺好看,比其他医院的好看多了。” 又对谭菲道:“下次我住院也把我送这儿来。” 谭菲脸上写着“你有病吧”,扯了半边橘子直接往他嘴里塞,“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许容白想了想改口,“那你住院的时候我送你来?” 谭菲翻了个白眼,指了指离得稍远的沙发。 等许容白过去坐下,才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低声对应夏说:“谈恋爱降智,发现了吧?我怀疑他的智商不是打小就这样,全赖之前情史太丰富,到我手里已经没救了。” 应夏弯了弯嘴角,“应该不是谈恋爱的原因,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是这样了。” “你什么意思?”谭菲挺着腰坐直,“姐智商不低,有100好吗?” “你知道陆锦川智商多少吗?”应夏说。 谭菲摇头。 “我知道,”许容白在她身后开口,“我哥智商一百六十五。” 应夏:“狗的智商能达到40。” 谭菲一脸茫然的看向应夏,“你想表达什么?” 应夏笑而不答。 许容白再接话,“我知道,我哥的智商比你高六十五,你比狗的智商高六十,他看你,就跟你看狗差不多。” 谭菲噎了噎,“许容白!” 许容白把她之前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怎么?比声音大是不是?” 应夏被他俩逗了笑得不行,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正好陆锦川说完事情进来,当下立即上前,皱眉搂着她靠在怀里拍背。 应夏指了指许容白,“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许容白一脸得意地说:“那是,我只是有时候不爱思考而已。” 谭菲对此嗤之以鼻。 应夏精神仍旧不是很好,看谭菲和许容白拌了会儿嘴,眼皮便又开始打架,没几句就在他怀里睡过去。 陆锦川用下巴指了指门,两人轻手轻脚的出去。 他之前和邢远没讲几句,听见她咳嗽就进去,放她平躺在床上,陆锦川又出了病房。 邢远还在走廊的尽头等着。 “接着说。”陆锦川道。 “海城有个高速路口的收费员看见过关力。” 陆锦川拧眉,“确定?” 邢远派人往海城的每个高速路口都递了关力的照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也不排除是为了钱提供的假线索。 “确定,”邢远点头道:“她对关力印象很深刻,当时关力的高速卡掉了,不肯下车捡,两人好像还吵了一架。” 陆锦川手指敲着窗台,“我只关心结果,人呢?” 邢远垂下头,“没找到。” 陆锦川手一停,“查监控了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邢远神色凝重,“下高速到进城的其中一段高速被人删了,就二十秒的时间,应该是有人接应。” 陆锦川目色冷了下去,“看来他背后的那个人在海城,是我小看他了。” 第251章 食物链 邢远抹了把脸,“这个人能有这样的动作,怕是不简单。” 陆锦川眉头深锁,海城能有这样能力的人不少,范围太大不好找,但是区区一个关力值得对方大费周章的保下来,后面的出发点怕是不简单。 邢远接着说:“道上已经放过话,我也已经把他在海城的消息透露出去,相信这两天,各路人马都会往海城赶。” 利益的驱动下,许多事情都能事半功倍。 “速度要快,”陆锦川说:“我一天都不想让他多活。” 邢远点头,“还有件事,绑架太太那三个人,昨晚抓了一个,另外两个人今天早上去警察局自首了。” 陆锦川捻了捻手指,那是他想抽烟的表现,把手插进口袋里,忍着。 “他们以为自首就能留他们一命吗?”他侧了侧头,“去,把人给我捞出来。” 说完,陆锦川刚准备离开,邢远连忙道:“还有个事,凌盛把赵如一给送回来了。” 陆锦川面色已经显露出几分不耐,“送回来就送回来,先扣下。” 邢远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陆锦川:“一次性说完。” 邢远有些为难,“送是送回来了……” “死了就送回赵家去,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别让他们往上翻。” 这几天陆锦川明显情绪不好,谁都不敢往他枪口上撞,邢远也是硬着头皮说。 “死是没死,但是,好像是疯了。” 陆锦川默了默,“如果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去,这条路在我这行不通。” 邢远点了点头。 陆锦川看了一眼时间,“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总往医院跑,她能看出来。” 邢远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些,他在背后做的事情用的手段,没那么干净,如果频频往医院跑,太太怕是会觉得有什么大事。 应夏住院的事情,老宅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倒是江老爷子那边派人来过一次,带了些补品过来。 住院这几天把周信急得焦头烂额,公司的事情陆锦川一概不管,全权让他处理。 实在需要签署的文件,也是送到医院,陆锦川粗略扫两眼就签了。 周信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权利啊?简直就是可以用惶恐来形容,下每个决定之前都思虑再思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陆氏给作没了。 短短几天,周信倒是悟出了个道理:当老板,特别是当大企业的老板,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食物链顶端的老板娘。 可惜陆锦川连病房都不让他进,周信每次在门口望眼欲穿,梗着脖子从玻璃往里头望的样子,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狗一样,连应夏都看不下去。 正好应夏接到了柳蕊的电话,说她已经出院了。 这几天应夏时睡时醒,身体疲倦,完全忘记了还有柳蕊这回事,倒是柳蕊从电话里听出她的虚弱,非要来看她。 借此机会,应夏好说歹说加威逼利诱把陆锦川劝回公司,让她单独和柳蕊呆一会儿。 柳蕊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原本是睡午觉的时间,但是应夏这几天作息太混乱,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有时半夜又清醒的不行。 陆锦川留在门口的人把柳蕊盘问了两遍才放她进来。 柳蕊眼中的应夏一直都是傲气的,神色中带着一股子冷然,脖颈永远挺直,永远高贵,而不是现在这样神色困倦地靠在床上。 所以看到应夏的一刻,柳蕊的眼眶瞬间红了。 应夏冲她招了招手,“好像瘦了。” 柳蕊红着眼睛看她,又垂下眼,“没你瘦得多。” 应夏:“是医生同意你出院还是你自己执意要出院的?” “医生,”柳蕊连忙解释,“我都是听医生的,你说的,身体重要。” 应夏笑了笑,“出院后想好怎么办了吗?” 柳蕊点头,“我去我朋友那里住,和她合租,剩下的钱我准备留四十万给弟弟治病,其它的我自己存着,我想继续读书,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应夏想了想,继续道:“自己有计划就行,你爸那边不会再来烦你了。” 柳蕊说:“夏夏姐,你先别为我操心了。”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两人同时转头看去,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第252章 女保镖 他一手撑着门,嘴里歪歪地叼着半支烟,弥漫的烟雾熏得他微眯了眼。 往里头看了一眼后,取下烟丢在地上碾息,浑身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感觉。 这是凌盛给柳蕊的第一印象,很帅很好看,但放浪形骸,加落拓不羁。 哦,还有,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不是好人。 门口的保镖又要来拉他,凌盛侧头扫过去一眼,“十分钟。” 意思再明显不过,十分钟就出来。 保镖也知道他是谁,越过缝隙看向应夏,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松开手。 凌盛关了门,一步步靠近。 柳蕊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伸展两臂挡在凌盛面前,“你要干什么?” 凌盛没有立即回答,微微歪着头,“让一让。” “不,不让。”柳蕊还固执地伸着手,手却在微微发颤。 “嫂子,”凌盛笑了笑,越过她看向应夏,“你上哪儿弄的这么个又虎又怂的女保镖?” 柳蕊一听,回过头,“嫂,嫂子?” 应夏点头,“没事,让他过来吧。” 柳蕊的脸“蹭”一下就红了,放下手站到一旁。 “你出去站会儿?”凌盛挑了挑眉,问柳蕊。 柳蕊咬了咬下唇,看向应夏,一副不大放心的样子。 凌盛嗤笑了一声,“我要真想对她做什么,十个你都拦不住。” 话落,凌盛在病床旁坐下,目光在应夏脸上兜了一圈后,皱眉,“你说‘病态美’这个词是用来安慰人的吧,你生病的样子比以前难看多了。” “我夏夏姐病了也是好看的。”柳蕊在一旁搭腔。 凌盛“啧”了一声,转过头,“你不出去就把嘴闭上,我就十分钟时间还要被你浪费掉两分。” 柳蕊低下头,顿时不说话了。 应夏看出了柳蕊对她的维护,之前手都抖成那样,还硬着头皮站在前面帮她挡着凌盛。 这姑娘心太真了,在这世道,难得。 应夏开口道:“她是我妹妹。” 凌盛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你哪儿来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认的,”应夏开门见山,“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凌盛平淡地说:“总归是我没管好下面的人,让你吃了苦,所以来看看你。” 应夏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真实的目的,只说:“那谢谢你了,还有事吗?” 凌盛刚想开口,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看了柳蕊一眼之后,又去看应夏,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她没什么,有什么你就说吧。”应夏说。 凌盛点头,“关力到时候我押回来跪你面前,任你处置,至于赵如一,这气也已经帮你出了。” 应夏眉头蹙起来,“帮我出?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帮我出气。” 凌盛往后靠了靠,笑说:“你真当我介意呢?女人用腻了送给下面的人,这种事对我来说又不是第一次,关力真想要,我送他就是,这小子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懂我,以为赵如一给我生了个儿子对我来说就不一样。” 凌盛话锋一转,“你是陆家人,陆家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所以气还是要出的。” “那谢谢你了,不过她没对我做什么。”应夏平淡地说。 凌盛拿过柜子上的苹果,低下头,边把玩边道:“天真,你以为你和沈修与被追杀那次,全是我派去的人?” 应夏转头看向一脸煞白的柳蕊,她显然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情。 “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们有些事情要谈。” 柳蕊点了点头,反复确认她不会有事之后才开门出去。 等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凌盛抬起头,“派去抓你的是我的人,杀你的不是,是赵如一和关力,她自己承认了。” 当时前门有魏庭西留下保护她的人,这也是事后应夏才知道的。 或许关力早就发现了,所以赵如一先是通知沈修与,等他们从后门走,杀他们的人再跟上去,比和魏庭西的人硬碰硬要保险太多。 顺便还可以栽赃给凌盛,让陆锦川和他彻底反目,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关力便能取而代之。 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两拨人一拨主抓一拨主杀了。 只能说这盘棋下得有点大,可惜并不成功。 第253章 撞破 想到这里,应夏抬手按了按额头。 “你怎么了?”凌盛问。 应夏摇头,“没事,可能是想多了头晕,他知道这些吗?” 凌盛快速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 “我跟他说过了。”他说。 应夏颔首,又问:“你把赵如一怎么了?” “我手段太脏,你不会想听的,已经把她交到你老公手里了,怎么处置你随意。”凌盛漫不经心的抛着手里的苹果,抛起来,再接住。 “我削个皮,有刀吗?”他忽然问。 应夏垂眸,“我不吃。” “我削给我自己吃。” 应夏往旁边一指,凌盛拿过来低着头削皮。 他削皮的速度很慢,一圈又一圈,却没断掉。 削到一半,他抬起头来,床上的人已经歪着头睡过去,凌盛丢开刀,看着床上的人。 然后拿起苹果,在没削皮的一半上咬了一口。 柳蕊在门口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算着时间,大概已经过了十分钟,便踮着脚尖透过玻璃窗往病房里看。 这一看,她倏然睁大了眼,整整五秒才想起来呼吸,一直盯着房间里的人,过了片刻才转过身背对着门,一脸的惊魂未定。 旁边的保镖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柳蕊吞吞吐吐道。 保镖面露疑色,正准备去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凌盛啃着苹果神色平静地走出来,脸颊微微动着,经过柳蕊时手臂擦过她的肩膀,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保镖进去检查了一下,人睡得好好的,便也没问柳蕊刚才看见了什么。 柳蕊紧盯着凌盛的背影,往前追了几步后,又停下,直到凌盛消失在电梯口,她才转身走回病房。 应夏睡了阵醒来,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种忽然间就睡过去的状态。 凌盛已经走了,只剩下柳蕊眉头深锁地坐在床前。 见她醒来,柳蕊连忙问:“夏夏姐,要不要喝水?我刚才去接了一点温水。” 应夏点头,柳蕊把床重新摇起来,拿了个枕头塞在她后背,倒了半杯水递给应夏。 “我睡了多久?”喝了口水后,应夏问。 柳蕊看了一眼手机,“没多久,不到一个小时。” 应夏说:“你先回去吧,自己也还是病人,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了。” 柳蕊立刻拒绝,“我已经没事了,再等一会儿,等陆先生来了我再走,你,你吃水果么?” 应夏摇头,觉得柳蕊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随即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柳蕊连忙说:“那我自己吃吧。” 说着拿起一个橘子,正准备掰,又听应夏说,“凉的,这些天先别吃了。” “噢,”柳蕊又放了回去,抬眸想偷偷看一眼应夏,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应夏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蕊犹豫了一下,说:“之前那个人,他叫你嫂子,他是陆先生的弟弟吗?” 在应夏的目光里,柳蕊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嗯,”应夏又想了想,莫名笑了一下,“你喜欢他啊?” 柳蕊愣了愣,支支吾吾地答了句:“可能……是吧。” 凌盛的皮囊是不错,但是柳蕊这样单纯的姑娘肯定玩不过,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不过两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柳蕊这个人很有分寸感,后面也没有再问,低着头拨弄着手指,像是内心十分纠结的样子。 她不说,应夏也不再问,转移话题道:“北城的房租不便宜,你朋友那里,你还能承担吗?” “还可以,”柳蕊轻声说:“我住次卧,要便宜一些。” “哦对了,”柳蕊起身走到沙发旁,打开包,把一沓钱拿出来,平平整整地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 “这是你在医院帮我交的费用,我怕微信转账你不会收,所以取了现金。” “好,那我收下了。”说这话时,应夏淡淡地笑了笑。 五点刚过,陆锦川就回来了。 第254章 提醒 柳蕊见了他就立刻起身让开位子。 陆锦川脱掉外套丢在沙发上,先是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出来才冲柳蕊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应夏跟前,握着她的脖子,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还有人在。”应夏用口型告诉他。 陆锦川低头看她,问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聊天,睡觉。”应夏说。 陆锦川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转头对柳蕊道:“今天麻烦你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柳蕊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的,夏夏姐,那我走了。” 应夏笑着应声。 柳蕊拿起包,跟着陆锦川出门。 司机就等在楼下,陆锦川安排了个人带她下去。 “陆先生。” 陆锦川的手才刚握上门把,便被柳蕊叫住。 他转过头,“有事?” 柳蕊紧紧地拽着包的带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今天看见的事情告诉他。 不说怕后面事态更严重,说了又担心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深呼吸后,柳蕊开了口:“你弟弟……你要多注意他。” 陆锦川一愣,看向门口一侧的保镖,“陆锦程今天来过?” 保镖连忙说:“来过,太太同意他进去,不过呆了十来分钟就走了。” 陆锦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对柳蕊突如其来的提醒有些感兴趣。 “让我注意他,这话怎么说?” 柳蕊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紧张,“就是,他看起来不像好人,所以要小心他。” 最终,她还是没把她亲眼见到的事实说出来。 还是太年轻,柳蕊脸上藏不住东西。 凌盛不论看起来还是事实上,确实不算是好人,但是仅仅因为一个第一印象就开这样的口,陆锦川是不信的。 陆锦川问:“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当面被揭穿,柳蕊轻吸了口气,连忙解释,“陆先生,我不是想挑拨你们兄弟的感情,我只是……” “我知道。”陆锦川适时打断她,目光里有探究。 压力感十足,柳蕊被他看得垂下眸,“其实没什么,就是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陆锦川没再看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吩咐道:“送她下去。” 柳蕊走了几步又回头,“陆先生,如果你不在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可以过来陪夏夏姐。” 陆锦川点了点头,一进门就撞上应夏的目光,一身凌厉的气势瞬间都没了,只剩柔软。 “今天锦程来过了?” 应夏猜测保镖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况且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 “嗯,”她问:“赵如一在你手里?” “是他说的?”陆锦川走到病床旁,拉开椅子坐下。 应夏点头,“他说你都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摸了摸纤长的指尖,“指甲该剪了。” 答非所问,很明显不想让她知道,说完拿出手机让人送一副指甲剪过来。 发完消息抬起头,见她抿紧了唇,脸上带着不满。 陆锦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说:“这几天太忙,没工夫管她,你想怎么处理?” “我没想好。”应夏说。 “我也没想好。”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这两天应夏已经能下床,只是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 吃完饭,两人就坐在沙发上聊天。 陆锦川替她剪完手指甲,又拉着她的腿搭在膝盖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替你剪脚指甲。”陆锦川垂着头。 应夏靠着沙发,看他脸上一副认真的样子,努了努嘴,“那说明你工作做得不到位。” 陆锦川有些好笑地说:“来,老公来给你算算,正常脚趾甲九个月长一厘米,咱俩和好不到半年,算0.6,上一次做了美甲,长长了不让我剪,说剪掉了难看,回头自个儿出去修得干干净净,这次我好歹赶上了。” 紧接着抬起头问:“这下还有话说?” 应夏对他这番说辞哭笑不得,“不就剪个指甲么,还把数据搬出来了。” 陆锦川低头继续修,唇角勾了一下,“用数据说话,二十四孝老公必须让你挑不出毛病。” 第255章 温情 指甲剪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应夏抬起下巴,“我真要挑的话,绝对能挑出来。” 陆锦川轻哼一声,“你试试。”一副料定了不大可能的样子。 应夏撇嘴,“我要是真的挑出来了怎么说?” 正好剪完,陆锦川把指甲剪丢回盒子里,把毛毯往下拽了拽遮住她的脚。 抬起头睨着她,“还能怎么说?你都挑出毛病了,我不改还能怎么办?”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应夏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陆锦川动了动嘴角,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出来正好看见她曲着腿,拿着指甲剪在看。 “怎么了?” 应夏抬头看他,“边缘有点扎手,我准备磨一下。” 陆锦川挑眉,一副“还真让你挑出来了”的样子。 他说:“等着。” 说完捞起电话拨出去,电话放在耳边。 一接通,陆锦川就问:“你平时指甲怎么磨的?”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半晌没说话。 应夏也没想到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睁大了眼睛仰着头看他。 陆锦川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跟逗猫似的,实在是她这样仰着头巴巴望着他的样子太可爱了,没忍住。 “别废话,赶紧说。”他说。 然后开了免提丢在桌上,又去拉出她的脚摸着指甲边缘。 电话那头传来许容白的声音,背景声音有些吵,“你以前不是嫌我磨指甲很娘吗?现在知道好处了?我跟你说,不磨的话挠起来真特么疼。” 陆锦川平淡道:“男人打架不用挠的。” 许容白噎了一噎,说:“你问这干嘛?” “给我老婆修指甲。”陆锦川随口就说。 应夏听见那边连着好几声“卧艹”,然后许容白似乎是换了个地方,连声说:“完了完了,哥我错了。” “怎么了?” 应夏靠近,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听见许容白说:“我刚才在饭桌上,免提,估计明天圈子里人都知道你给你老婆修指甲了。” 应夏立刻转头去看陆锦川。 陆锦川反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拿起手机说:“给老婆修指甲很丢人?” 许容白说:“不丢人不丢人,就是有点儿影响你高冷的形象。” 陆锦川没耐心陪他唠,“少废话,赶紧说,怎么磨?” “额……”许容白额了半天,“你有工具吗?” 陆锦川问:“哪种?” “就我修的时候那种,长条的,你没见过?” “没见过,你那副样子太娘,不想看。”陆锦川怼人的功夫一点儿没见少。 许容白吼,“什么娘,那叫精致,精致你懂不?古代皇帝都修。” “是么?”陆锦川笑说:“还挺一致,皇帝是太监替他修,你也是太监修。”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许容白花了点时间消化他这句话,又开吼,“老子是自己修的!” 陆锦川:“没错。” 应夏笑得不行,又想象了一下许容白磨指甲的样子。 听见耳边笑得轻轻抽气的声音,陆锦川转过头,在她的鼻尖亲了一下。 然后好像就有点忍不住了,偏过头吻上去,先是轻轻触碰,然后越吻越深,直接把她压到沙发上。 他吻得忘我,连许容白在那头唧唧歪歪半天也没听见。 许容白“喂”了几声,以为没信号,挂了又打过来。 陆锦川恼火地捞起手机调了静音,紧接着又亲上去。 他亲得应夏呼吸越来越急,忍不住扭过头咳嗽。 陆锦川一下就清醒了,连忙把她捞起来,拍着背顺气,可她还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下起。 一手捂着胸口,咳嗽是真疼。 陆锦川要去叫医生,被她一把抓住,好不容易缓下来,扭头就见他盯着她,红着眼。 一整晚和谐温馨的氛围,就因为一个吻,消失殆尽,自责又被心疼勾了出来,还夹杂着愤怒。 陆锦川把她抱回床上,低声问:“还疼么?” “不疼了。”她摇头。 陆锦川脸上没了之前的柔和,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陆锦川深深吸了口气,抬手看了看表,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两个小时,一定回来。” 刚一起身,手被应夏拉住。 陆锦川身形顿了顿,低下头,下巴压在她头顶。 “我没事,现在不疼了。”应夏说。 他的头微微蹭了一下,下巴在发顶摩擦出轻轻的沙沙声。 “好,我不走,睡觉。” 他抱着她躺下,一手搂着她轻拍,一手垫在自己脑后,神色平淡地看着天花板。 等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轻轻地抽出手,替她拉好被子后,拿上衣服出了病房。 第256章 报仇 黑暗中,应夏缓缓睁开眼,盯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过了许久,撑着身体起身。 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电话,手指悬在上面许久,还是拨了出去。 陆锦川走出病房,叮嘱保镖把人看好。 这几天照顾应夏都是他亲力亲为,临时找个护工也没那么快就到,况且还放不下心,便去护士站找了一名护士帮忙看着。 走出医院,陆锦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夹烟的右手垂在身侧,没点燃。 这几天她一点都闻不得烟味,他当真一口都没抽,实在是瘾犯了,也不过是就这样意思一下。 特别是这样令人烦躁的夜晚。 电话很快响起,陆锦川拿起来看了一眼,接通。 “在哪儿……好……等着。” 说完收了手机,绕过车头,屈起手指在驾驶座车窗敲了敲。 司机老刘连忙把车窗滑下来,还没开口。 陆锦川说:“下车,我自己开。” 陆锦川一路狂踩油门,一小时车程被他缩减到半小时。 进了魏庭西的会所,径自走向一个房间,推开门沿着台阶下去,里头另有乾坤。 一个大厅,四周还有几道小门,看上去像是房间。 魏庭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烟,周围还有几人,邢远一见到他就站起来。 陆锦川看也没看,脱下外套丢给他,又解开两颗扣子,抓着领子把衬衫从头顶提下来。 裸着上身走到一个架子旁,上面刀棍匕首鞭子应有尽有,就跟古代的刑堂差不多。 他从架子上拿了个带了尖刺的四指手环戴上试了试,丢开。 然后取下一卷纱布,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缠手。 “三个都在?” 邢远说:“四个,赵如一在那个房间。” 说着,他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陆锦川没接话,魏庭西朝他丢了个东西过去,“用这个。” 陆锦川随手接住,看了一眼后丢开,淡声说:“不经打。” 手上的纱布很快缠好,陆锦川抬了抬下巴,“拖出来。” “几个?” “全部。” 很快,几个人就把里面的人拖了出来,一脸惊恐的立在墙角。 陆锦川手肘压膝盖上,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森冷的目光看过去,“谁先?” 几个人青着脸,争先恐后的往后缩。 陆锦川起身,走过去揪住一人的衣领到中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好,好,我都说,都说。”那人吓得额头冒汗。 陆锦川:“关力背后的人是谁?” “不,不知道。” 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一拳,倒地。 他嘴角流着血,边往后退边说,“我真不知道,都是关力自己联系。” “确定不知道?” “确定。” 陆锦川点了点头,“那你没什么用了。” 一拳接着一拳往下落,那人抬手护住脑袋,完全没用,一拳下来,护头的手臂也“咔哒”一声,不是裂了就是断了。 惨叫声在地下室回荡,渐渐的又平静下来。 地上的人已经没了任何反应,不过胸口还在起伏。 陆锦川直起身,喘了口气,汗水从下巴、脖颈滑下,歪过头看向墙角瑟缩的两人。 两人顿时背脊发寒。 陆锦川并没有立即动手,垂眸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纱布,说:“赵如一呢?带出来。” 赵如一被人从房间里拖出来丢在地上,看见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尖叫了一声,手撑在地上拼命往后退。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我真的知错了……锦川,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放过我吧。” “别他妈跟我提情分!关力在哪儿?”陆锦川徐徐问道。 赵如一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叫我一起走,没有告诉我到底去什么地方。” “联系他。” “联系过了,他的电话打不通。”赵如一哭着说。 她后悔了,她应该跟关力一起走,似乎她从来没有选对过路。 陆锦川接过邢远递来的水,仰头喝掉半瓶,把剩下的往地上一丢, 盯着赵如一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如果我找不到关力,他们就是你的下场,不单是你,你们赵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然后转过身又拖了个人过来。 第257章 填空题 在场没一个人拦,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陆锦川亲自动手,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 悔恨,心疼,愤怒……万般感受交织在一起,凝成了一块巨石,这几日一直堵在他胸口。 魏庭西又点了一支烟,一抬眸,正好看见台阶上走下来一个人。 来人走到他身旁,弯下腰耳语了几句,魏庭西原本淡定的表情顿时变了变。 “确定?” “确定。”那人点头。 魏庭西神色凝重的看了陆锦川一眼,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紧接着起身。 上楼走出房间,立马问道:“来多久了?” “不久,一来就找陆总,我们说不在,她也不信,还在那个房间等着。”说着抬手指过去。 魏庭西直接一声“滚蛋”,快速走过去,调整好表情,推开门,“嫂子。” 应夏坐在沙发上,黑色的中长款外套下,露出了病号服的裤腿。 “他人呢?” 魏庭西说:“刚来过一趟,又走了。” “车还停在外面。”应夏毫不留情的揭穿。 “他开我车走的。” “你当我傻子吗?” 魏庭西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劝说道:“他背着你出来,就是不想让你看见这些,嫂子,你就别逼我了。” 应夏固执地问:“在哪儿?” 她一副和他死磕到底的模样。 魏庭西默了有半分钟,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应夏跟着魏庭西走进那个房间,打开门后,她推开魏庭西,抢先一步下楼。 九级台阶过后,转过弯,她在楼梯口站定,看着下面的人。 魏庭西跟在她身后,刚想开口,应夏抬起左手制止。 站了一会儿,下面又有几人发现了她,想开口,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陆锦川一拳又一拳,地上的人没了声响才停下,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感觉怎么发泄都不能浇灭那股怒火。 站起身,一下发现了在场几人表情的怪异,顺着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台阶上的人。 她一手搭在栏杆上撑着自己,目光落在他身上。 陆锦川的肩膀慢慢地垮下来。 赵如一也看见了应夏,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她扑过去,“应夏,你救救我。” 刚爬上台阶,陆锦川立刻上前,一脚把赵如一踹开。 应夏看了一眼地上的赵如一,表情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赵如一看了看陆锦川,又看向应夏,“我,我不恨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应夏说。 “我说,”赵如一喊道:“我说……” 她鼓起勇气,“我嫉妒你,你除了长得漂亮,你还有什么?我从小样样都比别人优秀,和他认识那么多年,可他看我就和看一棵树差不多,凭什么能让他对你另眼相待。” 应夏眼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凭我只看中他这个人,而你看的是他所拥有的东西。” “放屁!”赵如一笑了笑,“他要是一无所有,你还跟他吗?一无所有的他和沈修与,你选谁?” “我不选,”应夏摇了摇头,“他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选择题,是填空题,他是唯一答案。” 填上他,题目和人生才能完整。 听见这话,陆锦川内心一震,眼角开始泛红。 赵如一张了张嘴,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回答。 应夏不再和她多言,看着陆锦川平静地说:“我上去等你。” 陆锦川站在台阶下回看她,“好,我马上来。” 应夏转过身,抬脚,第一下没踩上台阶,险些摔倒,陆锦川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看见自己的双手,又缩了回来。 幸亏魏庭西动作快,把人扶稳后朝陆锦川使了个眼色,然后扶着应夏上楼。 听见楼上关门的声音,陆锦川垂下眸,一边解着绷带一边安排,“那两个人处理干净,剩下的两个关起来。” 第258章 我好不了了 上楼冲了一遍澡,穿好衣服,裤子脏了,还好魏庭西给他准备了一条。 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喜悦加忐忑,都算是老夫老妻了,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他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陆锦川才推门进了魏庭西安排好的房间。 他身上只穿着衬衫,外套拎在手里, 走过去在她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跑这里来做什么?累不累?” 应夏抿着唇,看着他不说话。 在她的目光中,陆锦川低下头,叹了口气,“对不起,老婆。” 应夏看着他,“为什么道歉?” “不该让你看见这些,看见这样的我。” “陆锦川,”应夏吸了口气,说:“你确实该向我道歉,但不是因为这个。” 陆锦川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眉心深锁。 应夏抽出手,转而盖在他手背上,“不管哪一面的你,都是你的一部分,你这样避开我,我很不喜欢。” 陆锦川往前靠,额头抵在她胸口,“可你是干净的。” 我脏,我手染鲜血,怕这些肮脏被你看进眼里。 他没吹头发,抵在她胸口的头发还是湿的,有水珠沿着后颈往下滑。 应夏摸了摸他的湿发,说:“我给吴医生打过电话了。” 陆锦川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僵,“你找他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应夏往后退开,“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怀抱骤然消失,陆锦川心里也跟着一空,他垂下头,搓了搓脸。 “他怎么跟你说的?” 应夏直入主题,“现在不是他怎么和我说的问题,而是你准备怎么说?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陆锦川起身,坐到茶几上正对着她,看了一会儿,“如果我的病好不了了,你还要我吗?” 应夏鼻子一酸,一下子别开脸,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或许是她的动作误导了他,陆锦川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我或许真的好不了了,你……还要我吗?” 两次的问题异曲同工,却一次比一次少了几分笃定,多出几分不确定。 应夏死死咬着下唇内的软肉,嘴里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陆锦川慢慢抬头,眸子里全是血丝,“我有病,但我会控制我自己,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别离开我就好。” 她看着他的样子,心疼的呼吸都是涩的,忽然抓起旁边的抱枕朝他丢过去。 “陆锦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陆锦川分毫未动,抱枕砸在他脸上又落下去,被他伸手接住,递回去,“还打吗?” 应夏咬了咬下唇,抓过来就往他肩上敲,边敲边骂。 “我说过要离开你了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又骗我,又骗我。” 陆锦川一动不动,任由她打,她本来就虚弱,根本没多少力气,打在身上还不如挠痒痒。 应夏打了几下,丢掉抱枕捂着胸口喘气,脸色煞白。 陆锦川慌忙上前,单膝跪地,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背脊。 在她耳边一直说:“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对,别生气,疼吧?” 应夏不说话,他又说:“我在努力,可有些东西,扎根太深,可能我真的好不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应夏又气又疼,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陆锦川吸了口气忍着,手还搭在她后颈安抚。 从那次过后,这后面几个月看医生一直没让她陪同,他状态好得很快,出奇的快,可是,太快了,这不正常。 今天的突发状况,她当时看出了他眼里的恨意和悔意,但他平息得太快,像是刻意的在她面前粉饰太平。 于是今天在他走后,她给吴医生打了电话。 从这几个月的治疗,吴策年给出的结论是,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心理医生的干预作用对他来说微乎其微。 她气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或许好不了了,每次回来却在她面前装,说他一次比一次好。 好不了就好不了了,他的病,她从来没在意过。 胸口的疼痛慢慢缓解,咬着他的牙齿也慢慢松开。 第259章 拌嘴 应夏靠在他的肩膀上,浅浅吸气,“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陆锦川。” “嗯。”陆锦川听着,拇指抚着她的颈侧。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要你,永远不会离开你,有病没病我不在乎,但是你胆敢再瞒我一次,上述的话全都作废。” 陆锦川把她一侧的头发顺到耳后,脸颊贴上去,解释说:“别生气,不是想骗你,我只是……” 只是怕你不要我。 应夏环上他的脖子,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爱情里爱得最卑微的那一个,现在才知道不是。 他心甘情愿的让她成为赢家,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心疼,真的心疼他。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陆锦川偏过头,手指触了触她发白的嘴唇,“我带你回医院,好不好?” “嗯。”应夏轻轻应声。 陆锦川拿过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走出房间,魏庭西正靠在门口的墙上。 “没事吧?”魏庭西冲他扬了扬下巴。 陆锦川低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怀里的人又睡过去了,可见是真的累。 会所的走廊还算安静,经过一间包房时,陆锦川脚步一停,透过门缝看向里面的人。 魏庭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噢,是叶家那坨烂泥,怎么了,有过节?” “我让人查了,之前的程牧安和夏夏的绯闻,是他让人放出去的。”陆锦川说。 魏庭西疑惑道:“他这是看不惯你还是看不惯嫂子?” “不清楚。” “那要不要我把人给你扣下来?”魏庭西问。 陆锦川垂眸看了一眼睡着的应夏,“他跑不了,改天吧,我先带她回医院。” 魏庭西点了点头,又叫人开车送他们回去。 应夏身体本就虚弱,昨晚出去晃悠一圈回来,雪上加霜,整个人都蔫得不行。 好处是每一次争吵过后,他们总能解开一次心结,一次比一次更贴近对方。 应夏把这称之为有效吵架,陆锦川却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吵过?” 病房门口的人被陆锦川换掉一批,他今天也不走了,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周信又来了。 应夏看着玻璃上只露了一个头的周信,盯着陆锦川可谓是望眼欲穿。 “你让他进来吧,他这样跟个偷窥狂似的。”她说。 陆锦川一回头,周信又立马转开脸,玻璃上只剩下一张一本正经的侧脸。 陆锦川稍稍拧眉,走过去一把拉开门,“什么事?” 门口还站着王秘书,怀里抱着一摞文件。 周信立马道:“陆总,有些事情需要请示,文件我做了归类,一部分留在公司,还有一部分紧急的我带来了。” 陆锦川掠了一眼,“东西放下,下午来取。” 王秘书把文件放下出去,周信倒是舍不得走,一步三回头的,最后还是鼓足勇气。 “太太,能不能麻烦您劝劝?公司真……” “周信!”陆锦川喝住他,“要不这老板让你来当?” 周信当即拒绝,一脸的苦大仇深,“您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就这几天我都已经生不如死了,要不是有房贷,我都得辞职。” 陆锦川一抬眼,“总助的职位辞职也得三个月。” 周信噎了噎,闭上嘴。 “你回公司吧,”应夏劝说他,“谭菲说她一会儿要过来。” 陆锦川坐回病床前的椅子上,“那我等她来了再走。” 应夏“哦”了一声,偷偷看他一眼,拿过手机打开锁屏,还没点开微信,陆锦川一下就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 挑眉问:“现在才想起来找她对口供?” 王秘书捂着嘴偷笑。 应夏皱眉,“前两天她走的时候说的。” “喔?”陆锦川点了点头,“那我等她来。” 应夏抿了抿嘴,盯着他看了有半分钟,“好吧,她没说要来,但是我准备让她来。” 陆锦川替她拉了拉被子,“改天,等你好一点。” 王秘书朝着周信摊了摊手,意思是没办法了,认命吧。 一转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个怯生生的姑娘。 “你好,来探病吗?”王秘书问。 几人都朝门口望去,应夏仿佛看见了救星,“柳蕊来了,你赶紧走。” 陆锦川不满道:“你这么急不可耐,好像她才是你老公。” 应夏朝柳蕊招了招手,又对陆锦川道:“你才是,你才是,怕你在医院呆久了没钱养我。” 陆锦川哪里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十个你都养得起。” “那你养十个试试?” 陆锦川好笑地说:“就这么一个你,我上哪儿去找别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应夏没脸红,倒是王秘书一脸兴奋,仿佛饿了许多天的狗忽然有了一盆狗粮。 “你快走吧。”应夏说。 陆锦川起身对柳蕊说:“麻烦你了。” 又和柳蕊交换了电话,让她有事打他电话。 第260章 夹缝中生存 周信和王秘书随着陆锦川出门,走到电梯口,电梯正好下来,陆锦川迈步进去。 周信却把步子一停,“我好像有东西落病房里了,我去拿,你们先走,我随后到。” 在陆锦川面前面不改色的撒谎,还是需要点勇气。 等电梯门关上,周信才抹了抹额头,转身往病房走。 周信回到病房,重新敲开门。 应夏微微诧异,“还有事吗?” 周信点点头,“有,有事。” 进门后就看向柳蕊,“你好,我是陆总的秘书,我叫周信。” 柳蕊也从椅子上起身,“你好,我叫柳蕊。” 周信满脸笑容,“不知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柳蕊一愣,看了看应夏又看向周信,“这……额,可以吧。”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周信乐呵呵的出门,留下柳蕊一脸茫然。 “他,他是什么意思?” “你别多想,”应夏笑了笑,“他已经结婚了,留下你电话估计是想让你改天来救场。” “救场?”柳蕊疑惑地问。 “估计下次他请不动人的时候,就让你过来陪我。” 柳蕊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我可以每天都来的。” 所以说周信能在陆锦川身边稳坐首席秘书的位置不是没有道理,这都能让他钻到空子,简直就是在夹缝里也能生存。 应夏说:“我这里其实不用一直陪护,你也才出院不久,你回去休息吧。” 柳蕊摇头,“我去那边沙发坐,就当休息了,你有事就叫我。” 劝说无果,应夏拿了本书翻看。 柳蕊时不时看她,一边搅动着自己的手指,实在是没忍住问:“陆总的弟弟,他会来看你吗?” 应夏抬起头,“嗯?怎么这么问?” 柳蕊表情不大自然,“就是,随便问问。” 应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见他?” 柳蕊连忙否定,“不是,不想见……那他会来吗?” 应夏是真搞不懂柳蕊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纠结凌盛到底来不来这个问题。 “不会。”应夏说:“我们的交集不多。” 柳蕊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 她声音很低,应夏没能听清。 柳蕊稍微提高声音,“我是说,那没事了,我随口问的而已。” 这话应夏不会信,在她看来,这是柳蕊的情窦初开,如果换成其他人,兴许她就撮合了,但是凌盛不行,柳蕊玩不过的。 柳蕊在医院呆了一整天,照旧等到陆锦川回来才走。 期间接到两次陆锦川的电话,都是询问应夏的情况。 “我让柳蕊搬去老房子住。”陆锦川洗完手出来,应夏才说。 “你妈那套?”陆锦川问。 应夏点点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白天闲聊的时候,应夏问柳蕊那边住得怎么样,柳蕊说一切都好,如果没有个男人穿着内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话会更好,那个男人是柳蕊朋友的男朋友。 陆锦川坐到病床上把她抱起来靠在怀里,“你决定就好。” 应夏收起膝盖上的书,说:“她不愿意,所以我收了她房租。” 第261章 打个商量 陆锦川听了,调侃道:“那你以后可是包租婆了。” 这些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睁眼是她闭眼是她,像今天这样一走就是一天,他还有些不习惯。 总想着这会儿她是不是该吃饭了?睡午觉了吗?胸口还疼不疼?他这个老公当得比老父亲操心还多。 反观怀里的小姑娘,倒是精神不少,好像离了他,她可以活得更好一样。 “没良心的小东西。”陆锦川侧头咬在她耳朵尖儿上。 应夏压根儿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他就想了那么多,没弄明白她不过是收个房租,怎么在他嘴里就成没良心了? 还没反问,就感觉陆锦川的手顺着衣摆往里滑,抚上她光滑的腰肢。 隔着衣服,应夏一把按住他的手,“手别乱摸,我以后是包租婆了,你对我放尊重一点。” 陆锦川手没动,嘴唇却在她的鬓角轻啄,一边商量,“包租公摸一下包租婆也不行?” “不行。”应夏态度坚决,“那是我的婚前财产,包租公没你份儿。” 陆锦川窝在她颈边低笑,“打个商量也不行?” 她靠在他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愈发急促的心跳,还有抵在她腰后的异状。 应夏缩了缩脖子,小声说:“真不行。” “我知道,”陆锦川低声道:“我有分寸。” 原本也没想把她怎么样,他还没饥渴到连一个病人也不放过的地步。 但是他是真想她了,想她的身体也是真的,毕竟已经好多天没碰过她。 陆锦川抽出她腰间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歇了歇,好像还是不行。 放开她起身去洗手间,里面水龙头打开,过了两分钟就出来。 应夏靠在床头,打趣着问:“你现在,这么快吗?” 陆锦川瞥她一眼,“你觉得呢?” 应夏嘀咕,“那你怎么这就好了?”太不正常了。 陆锦川表情淡淡的,“想了点别的事情。” 应夏刨根问底,“想了什么了?” 陆锦川抽了张纸擦手,走到沙发旁打开阿姨送来的保温盒。 他不会和她说他刚才想到了什么,不过是想起她没了呼吸的样子,心痛如绞,哪里还提得起半分兴致。 陆锦川说:“想了想包租婆老了以后的样子。” 应夏撇嘴,意思是想到她老了很倒人胃口是吧? 陆锦川抬眼就看见她不满的表情,略带懒散道:“你觉得可能吗?老了也不会放过你。” 应夏瞪他,“你变态吧,陆锦川。” 那小模样跟撒娇似的,陆锦川笑了笑,“老了对你没兴趣也不行,有兴趣也不行,要不你给我个标准答案吧,我看看该怎么回答。” 应夏:“开放性命题,没有标准答案。” 陆锦川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我只想睡你,这个答案怎么样?” 应夏抿着唇点头,算是满意了。 陆锦川拿了只碗,把保温盒里的粥盛出来一碗,又把她从病床上抱过来。 应夏一看碗里的东西就没胃口,抱怨道:“怎么又是粥?” 知道她向来不爱喝粥,孙阿姨已经变着花样在做了,但是没办法,最近只能吃好消化的流质食物,否则胃部反应大,一准吐出来。 陆锦川耐着性子哄她,“再坚持几天,等你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天天喝粥,我都瘦了,你看。”应夏掀起袖子给他看。 原本就细的胳膊现在好像捏一下就能折断似的,陆锦川心疼得不行,脸也阴着。 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说:“听话,鱼羹也不吃,燕窝你也嫌腥,就没见过你这么挑食的女人。” 应夏一口吞掉,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还见过几个女人?” 陆锦川斜了她一眼,“你说几个?你要是晚几年出现,兴许我还能长长见识,你未成年就往我跟前跑,我哪儿来的机会认识别的女人?” 应夏轻“哼”了一声,在他手臂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 第262章 威胁 陆锦川没注意,手里的碗险些翻下去,被他接住,看了她一眼说:“闹,你就闹吧,我一笔一笔记着,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应夏曲着腿,手搭在上面,撑着下巴看他,“你想怎么收拾我啊?好好奇。” 陆锦川一垂眸就撞进她乌溜溜的眼睛里,又亮又清澈,如果不是略显苍白的脸,就她这副样子就值得他把她往死里弄。 陆锦川呼吸重了两分,沉声道:“欠收拾是不是?” 他刚缓下来,她又用这副样子勾她,他早晚得被她折磨死。 应夏顿时撇嘴,摆出一副委屈了的样子说:“你凶我。” “我语气很好。”陆锦川说。 应夏非要和他掰扯,“但是言语颇具威胁性。” 陆锦川被她给气笑了,定定地看着她。 没脾气,真是没脾气了,他怎么就那么犯贱呢,被她闹腾也喜欢得要命。 陆锦川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问:“想耍赖?” 应夏认真地点了点头,唇角挂着笑,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陆锦川看她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碗,说:“给你两个选择,乖乖吃半碗饭,还是让我亲半小时。” 应夏嘴角的笑容垮掉,“这是威胁吗?” “是,”陆锦川问:“接受吗?” 应夏知道这事儿陆锦川真干得出来,她耍赖他比她更赖,只能妥协。 “我选择吃饭。” 半哄半威胁的吃了半碗粥,陆锦川把她剩下的几口喝了,自己又盛了一碗。 头一天阿姨还单独给陆锦川做饭,她看着眼馋,软磨硬泡吃了一口,后面吐了好几分钟,后面都是她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 吃完刚收拾好,应夏就说想洗澡。 陆锦川坐在沙发上,和她打着商量,“过两天洗不行?” 应夏掰着手指头和他算,“快一个星期,我就洗了一次澡。” 陆锦川想到那次洗澡就头疼,医院没有浴缸,只有淋浴。 前两天她精神还不大好,整个人软趴趴的,给她洗澡的时候全程挂在他身上紧贴着,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应夏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我可以自己洗。” 陆锦川揉了揉脸,“晕过去怎么办?” “不会了,”应夏说:“我现在很长时间才会突然睡过去一次。” 等她进了卫生间,听见淋浴的声音还是不放心,开门进去。 结果就是半碗饭她吃是吃了,还是被他抱着亲了好一会儿。 赵如一是在两天后窜上热搜的。 #赵如一再怀二胎,孩子生父不详# 一个红得发黑的“爆”字,清楚明白的概括了这条新闻有多爆炸。 图片里没有赵如一,只有几张检查报告,怀孕九周。 赵如一两次上热搜都是因为怀孕,上一次被网民误解是陆锦川的孩子,澄清后也没了下文,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这次爆出来二胎,直接把之前的新闻热度又重新掀了起来。 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山西某富商,有的说是香港某慈善家…… 应夏半躺在沙发上,两腿搭在他膝盖上,上面还盖了一床毛毯。 护士敲门进来,例行给她测量体温和血压,说一切正常,预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陆锦川点点头,道了声谢,等人走了,又重新拿起文件看。 应夏的手机屏幕上是谭菲给她发来的赵如一的新闻。 她放大图片看了看,检查报告的日期是昨天。 “你把赵如一放了吗?” “没有。”陆锦川头也没抬,眉心微蹙着,看完一页又翻了一页,然后打开笔帽在后面签了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这才抬起头问:“怎么了?” 应夏手指一划,又翻过一张图片,“那这个检查报告是假的咯?” 陆锦川说:“新闻是真的,检查报告也是真的。” 陆锦川把文件放在一旁,手伸进去在她小腿上轻轻揉捏着,“检查是我让人带她去做的,新闻也是我让发的。” 应夏一脸疑惑,“为什么?” 陆锦川用指骨抵了抵鼻梁,“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择手段?” 应夏抬眸睨他,“你又忘了前几天我说的话。” 陆锦川侧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 “关力的消息没了,我花了五千万买他的命,各路杀手都往海城去,那种范围的搜查等同于绞杀,但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背后的人不简单,能把他藏得严严实实。” 应夏问道:“对方比凌盛来头大?” 第263章 家法 “或许吧。”陆锦川严肃道。 应夏皱眉,“可那个人为什么要保关力呢,关力有这么大的价值?” 陆锦川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没把这个话题接着说下去,“别多想了,一会儿又喊头晕。” 应夏乖巧的点头。 陆锦川又道:“热搜是给关力看的,他的孩子还在,人还在,就看他出不出来。” 应夏果然被他带岔了去,忘记了之前那个问题,“他要是不出来了?躲一辈子呢?” “那就让别人替他偿命。” 陆锦川语气很随意,但眼神冰冷,是她极少见到的一面。 感觉到她的腿微微一抖,陆锦川一把按住,偏过头,刚才的眼神已经消失,转为温柔,“抖什么?怕我?” 应夏“切”了一声,“谁怕谁还不知道呢。” 陆锦川笑了笑,“也是,床下你最大。” 应夏反驳,“什么叫床下,床上我也……” 陆锦川挑着一侧的眉梢,“床上怎么?” 应夏咬着下唇不说话,陆锦川捏起她的下巴摇了摇,痞痞地看着她笑,“说啊,床上怎么了?” 她的头随着他的力道晃动,巴掌大的小脸微红,实话是,在床上她确实占不了任何上风。 陆锦川特别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你好了,我让着你。” 应夏伸出手,抵着他的胸口推开,“你怎么这么色?” 陆锦川闷笑,“我又没对别人色,对我老婆色还犯法了?” “犯了。”应夏抬着下巴。 陆锦川:“什么法?你说……” “家法。”应夏抢着说。 陆锦川一愣,舌尖在脸颊裹了一圈,点头哼笑,“行,家法我真没脾气。” 他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宠溺,应夏忍不住靠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好乖啊。” 陆锦川斜着眸子看她,实在没能把“乖”这个字和自己搭上边,不过很享受她主动亲他就是了。 “之前的话题还没讨论完。”应夏又说。 陆锦川又拿了一份文件,边看边说:“你说,我听着。” 应夏也拿了一本来看,随便翻了几页,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大明白,往旁边一丢。 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次性说完。” 陆锦川停下,手指在文件侧边敲击,“这我得想想。” 应夏一言不发的等着他想。 一会儿功夫,陆锦川“呵”了一声,“差点忘了个人。” “谁?”应夏凑过去。 陆锦川歪了歪头,“亲一下告诉你。” 应夏算是发现了,这人现在越来越皮。 陆锦川挑眉,“想听吗?” “不想听了。”应夏装作毫不在意。 陆锦川“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文件,一点也没有继续的意思。 还真就不准备说了? 应夏抽出脚,在他腰上踹了踹,陆锦川一把抓住,又按回毛毯下。 “等价交换。”他说。 应夏想了想,不就亲一下么,不亏,然后快速地朝他倾过去。 谁知速度太快,惯性的力道太重,嗑得陆锦川脸颊一痛,扭头就见她捂着嘴,眼角发红。 陆锦川调笑,“亲我一下这么要命?” 她红着眼不说话,眼眶里慢慢蓄上眼泪,陆锦川终于察觉出不对劲,要去拉她的手。 “怎么了?” “……咬到了。” 陆锦川拉开她的手,抬起下巴查看,“咬哪儿了?” 应夏抬起手指了指,陆锦川偏过头,果然,上嘴唇内侧磕出来一条口子,还在往外冒血珠,应该是磕在牙齿上了。 陆锦川简直对她无可奈何,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好好亲不就得了?非要跟我闹,最后谁吃亏?” 应夏抬眸瞪他。 陆锦川又低头去看,问她:“我去问问医生怎么办。” 应夏抓住他的手,“别,我丢不起这个人,你先说你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都疼成这样了,还没忘记之前的问题,陆锦川忍不住失笑,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他家这个小祖宗在外看着高冷,回家也不例外。 第264章 青梅竹马? 陆锦川迟疑片刻,“那晚在西子的会所看见叶州了。” 应夏蹙眉,柳蕊的帐,还得往叶州头上算,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她出这个头。 见她不说话,陆锦川问:“在想什么?” 应夏看他一眼,“叶州家里,好像和你有合作上的关系。” 陆锦川一下看穿了她的顾虑,身体往后靠,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合作关系,是依附关系,你老公很厉害的。” 话题被他这么一带,应夏再也严肃不起来。 伸腿去踹他,“陆锦川,怎么不跩死你啊。” 陆锦川偏过头,笑看过去,“说说看,想怎么处理?” “不知道。” “还有个事,”陆锦川说:“之前你和程牧安的闲话,是他让人传出去的。” 应夏问:“为什么?” 陆锦川猜测,“或许是看不惯你?” 应夏瞥他一眼,“难道没有可能是看不惯你,故意给你扣个绿帽子?” 陆锦川冷哼了一声,把她捞过来,“你真是什么都敢说,气死我得了。” 应夏笑着去摸他的后脑勺,“我怎么舍得呀。” 她总喜欢摸他的后脑勺,头发和脖子连接的地方,摸起来有点扎手。 叶州的事情,应夏没个定论,报复人这一项,她向来不擅长,不过好在家里有个陆锦川,对这种事举重若轻,他说交给他处理,应夏也没再管。 第二天出院,没有回御兰道的房子,而是南郊的别墅。 陆锦川嫌弃那儿的安保太烂,而南郊这边,别墅四周都装了摄像头,报警器直接连着门卫,安全性要高很多。 除了孙阿姨,家里又来了位保姆,是陆锦川小时候在大院时照顾他的棠姨,专门被陆锦川从江老爷子那里讨过来了,已经在这边安顿了两天。 应夏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棠姨来了,姥爷那里怎么办?” 陆锦川倒是满不在乎,“他那儿多的是人照应,棠姨原本就是照顾我的,我走了她没事干,也就打打杂。” 应夏到了点就困,午觉睡起来,不见陆锦川的人影。 下楼就听见棠姨在和孙阿姨唠嗑。 棠姨说:“我们家陆哥儿小时候可厉害了,院儿里孩子都怕他。” 孙阿姨接话,“现在也厉害。” “现在不行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怕老婆。” 应夏在后面听着,忍不住笑起来。 棠姨这才发现她,连忙起身,“太太醒了,我准备了点心,下午茶给您摆院儿里怎么样?” 应夏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还是点了点头。 陆锦川出去没多久就回来,正好碰见她在花园里和棠姨唠嗑。 晚上陆锦川没再忍,压抑了太多天,不敢连本带息,先尝尝甜头还是要的,一次就结束。 事后他抹着她脖颈间的细汗,嘴唇在她沾湿的鬓角碰了碰,问她,“下午和棠姨聊什么了?” “聊你小时候。”应夏半眯着眼,声音里满是困倦。 “怎么不直接问我?” 后背都是汗,还紧贴着他的胸口,很不舒服,应夏挪了个位置,“旁观者清,问你不够客观,你肯定会说你老公小时候就很帅。” “哦?那棠姨说了什么?” “她说你小时候就很厉害。” 陆锦川把头埋在她颈后闷笑,“还有呢?” 应夏想了想,“她说她以前很担心你,你总和男孩玩儿,对女孩子都爱答不理,她没直说,但是我觉得她的言下之意是担心你出柜。” 陆锦川一下又一下梳理她的头发,“那她得谢谢你拯救了我。” 应夏思索片刻,翻了个身面对他,“那以前赵如一呢?你们不是一起长大么?” 陆锦川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翻旧账?” “爱说不说。”应夏把眼一闭,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陆锦川连忙将她往怀里一搂,“说,我说,他大伯是姥爷身边的人,没事儿总往院儿里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应夏睁开眼,“青梅竹马呢。” 话里讽刺太明显,陆锦川一下就听出来,勾着她的腰往身上贴,“胡说八道,以前也只是朋友。” “我怎么听说她是你初恋?” 陆锦川轻抚着她的后背,说:“虽然陆太太吃起醋来很可爱,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怎么不来问我?” 应夏笑了,“我那会儿还小,社会阅历不够丰富,太容易相信人了。” 陆锦川看着她,忽然就沉默了,埋首在她颈间叹了口气说:“是我不好,我们浪费了好多年。” 应夏摸着他的头,内心很是平静,还好,还不算晚。 在家歇了几天,陆锦川说许容白攒了个局,就吃个饭,没别的活动。 经过这次,陆锦川照顾起她来更是得心应手,入座就把温水摆她面前,看着她喝了两口暖胃才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这么一打岔,魏庭西一下忘了之前到底说到了哪儿,“忘了。” 陆锦川又伸手把应夏肩膀上的头发拨到身后,换来谭菲“啧啧啧”了好几声。 朝许容白伸着脖子说:“我也要我也要。” 应夏“嗤”了一声,放下杯子看他们俩表演。 许容白看着谭菲新剪的头发有些犯难,就这长度还不到肩膀,让他往哪儿拨去? 谭菲又用手肘拐了一下他,“快点儿,咱不能输。” 应夏眼睁睁看着许容白帮谭菲把两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完了许容白端详了一番,还满意的来了句。 “这发型不错,一身正气,有点儿像刘胡兰。” 谭菲脸色顿时一黑,“你闭嘴吧你。” 陆锦川手里晃着杯子似笑非笑,看他们两个耍宝。 谭菲说:“我说你跟我这么久耳濡目染,智商就不能往上抬一抬?” 许容白没抓住这句话的重点,“我跟我哥的时间更久。” 意思似乎是他那智商都没能把我拖起来,就凭你?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魏庭西撑着额头笑,一副不忍再看的样子,对谭菲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家小五就拜托给你了。” 谭菲摇头叹气,“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许容白听了,适时插话,“分明是你追的我,你悔什么悔?” “你请我吃饭,”谭菲指了指许容白,又指向自己,“是我追的你?” 许容白点头说:“没错啊。” 第265章 吴彦祖 “智障。”谭菲忍不住说了句。 “嘿,”许容白还就不信了,“说不过我就玩儿赖,这是人格侮辱,你嘴怎么这么毒。” “我嘴上涂砒霜了,就毒怎么的。” 谭菲站起身,把擦手的毛巾往桌上一丢,“我去个洗手间。”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许容白说:“我要是涂了砒霜,第一个毒死你。” 等谭菲开门出去,许容白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略显羞涩。 魏庭西看着他的表情就纳闷儿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许容白笑了笑,脸有些红,“她是真喜欢我。” 桌上几人都懵了,全朝许容白看过去。 许容白抬了抬下巴,“看什么看?别嫉妒,我下次提醒她,别大庭广众之下表白,有什么事回家说。” 陆锦川正捏着应夏的手把玩,闻言半抬眼皮扫向许容白,“你从哪儿听出她在表白?” 许容白抹了把脸,“她说嘴上涂砒霜第一个个毒死我。” 陆锦川面无表情,“然后?” 许容白又说:“想亲我直说得了,又不是不给她亲,说得这么迂回。” 魏庭西拍着桌子笑,大夸许容白这脑回路没谁了。 陆锦川侧目看向身边的人,见她脸上都是潋滟的笑意,跟着勾了勾唇,朝着她靠过去,低声问:“老婆,心情好了吗?” 他这几天早出晚归,忙着处理之前落下的一摊子事,担心她在家闷坏了,今天才非要带她一起。 应夏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你这个当大哥的不地道,自己笑还不够,还得拉着人来一起笑。” 陆锦川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我先是你老公,才是他大哥。” 待谭菲从洗手间回来,许容白特别殷勤,端茶递水夹菜做得挑不出毛病。 谭菲都没明白,偷偷指了指许容白,用嘴型问应夏,“他咋了。” 应夏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谭菲拿着筷子在碗里拨了拨,又把菜给许容白夹回去,“你先试个毒,我怕你毒死我。” 毕竟她刚才还骂人智障。 许容白一脸无语,“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我对你好还不行?” 谭菲懵了,行是行,但是这转变也太快了点。 正说着,魏庭西拿起手机出门,“接个电话。” 汇景楼走廊里很静,魏庭西接完电话,一回身,脚步忽然顿住。 走廊尽头,一个女人背对着,身上穿了一件白色西装外套,下身是红色的裙摆,光看背影就很婀娜。 魏庭西朝着她走了两步,看见女人夹烟的手,又停下。 估计是认错了,他记得那个女人不抽烟。 刚准备转身离开,女人转过身来,表情一点也不惊讶,“这么巧。” 魏庭西鼻子里哼了很轻的一口气,朝她走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烟,“什么时候抽上的?” 秦新月倚着墙,抬起头朝着他吐了口烟雾。 说:“好多年了。” 烟味里还有浓浓的酒气,魏庭西偏头,皱了皱眉,拿过她手里的烟摁灭在垃圾箱上。 “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抽烟。” 一副大人教育小朋友的语气,秦新月听了就烦,好多年前他也总说她是小孩子。 秦新月笑了笑,眼神里都是散漫,“来应酬?” “哥儿几个一起吃顿饭,要不要过去坐会儿?” “不了,我有应酬。”说完手肘抵着墙借力站直,冲魏庭西摆了摆手。 “走了,魏家小哥。” 离最近的包房被秦新月推开,喧嚣声便从里头传了出来。 魏庭西站了几秒才返回,经过包房门口时,随意往门缝里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返回了包房。 饭桌上谭菲正拉着应夏聊得不亦乐乎,基本都是她在说,应夏在听。 许容白闲得没事,听上几句就插嘴,谭菲时不时被他打断,几个来回之后,受不了了。 转过头看向许容白,“其实吧,有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有没有人说过你闭上嘴的时候像吴彦祖?” 许容白摸了摸脸,“没人说过,真的么?” 谭菲表情认真地点头,“千真万确。” 许容白顿时不说话了。 谭菲又转过来对应夏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我们继续聊。”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就许容白还深陷在许·吴彦祖·容白的颜值中。 又听了一会儿八卦,许容白实在是没忍住插嘴,“这个我知道,就是……” “嘘,”谭菲竖起食指,提醒他,“吴彦祖。” 许容白“哦”了一声,又闭嘴。 连陆锦川都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魏庭西却神色凝重,好像没看见这出戏一般。 陆锦川朝他抬了抬下巴,“你怎么回事?” 魏庭西回过神,“没事,刚才碰到了个熟人。” 说完又开始沉默,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透过门缝看见的画面。 秦新月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修身的红裙顺着身体曲线流淌,就跟天生长在她身上似的,可惜的是当时她腰上搭了一只咸猪手。 魏庭西端起茶喝了一杯,感觉胸口有点冒火,打火机在手里转了好几圈后,往桌上一丢。 起身,“我有点事,先走。” 陆锦川也不问,微微点了点头。 魏庭西走出包房,往秦新月的包房去,推开门,满屋子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上首的男人连忙起身,“哎呀呀,原来是魏总,魏总也在这里用餐?” 这不是废话么? 魏庭西朝他点了点头招呼,径直走到秦新月身侧,伸手推了推,“还能不能行了?” 男人的手还搭在她肩上,连忙缩回,“这……二位认识?” 魏庭西在他手上扫了一眼,“戚老板,知道她叫什么名儿么?” 戚老板点头,“知道,秦新月秦总嘛” 魏庭西笑了笑,没说话,又伸手去推秦新月的手臂。 秦新月原本撑着头,脑子已经发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满脸困惑,“你怎么在这里?” 魏庭西抬手叉着腰,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你走不走?” 第266章 懒得管她 “不走,我业务还没谈完呢。”秦新月说。 魏庭西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戚老板,二位谈完了吗?” 戚老板也是老江湖了,算是看明白其中的猫腻,顺着台阶下,笑了几声说:“哈哈哈,谈没谈完还不是魏总一句话的事。” 魏庭西点头,“那就先谢过戚老板了,回头你们签完合约,一起吃个饭。” 魏庭西说得滴水不漏,把戚老板反悔的路都给他堵死了。 戚老板笑着点头,“行,魏总,改天我做东。” 秦新月谈了半个月的业务加陪了一晚上酒都没搞定的事情,魏庭西三两句就解决了,这年头,谁也不能忽视背景的力量。 魏庭西和陆锦川不同,虽然都是背景深厚,但陆锦川的性格,不爱做表面功夫,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他不想搭理的人,半句话都吝于给对方。 反观魏庭西,为人圆滑,在哪儿都能吃得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今天这态度和语气,其实已经不算好了。 只是戚老板和他接触得不多,没听出来而已。 “走了。”魏庭西握住秦新月的肩膀,拉着她起身,又从椅子上拿过她的包和衣服。 走出门就开始数落,“我记得你开了家店没错吧?我倒是不知道你和戚老板之间能有什么业务要做,怎么?你想从他那儿批发衣服?他也不干这行。” 秦新月脸颊泛红,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我还有别的业务,没听她叫我秦总么?就兴你当老板,我也可以。” 魏庭西嗤笑了一声,“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学人跑出来做生意应酬,你没说你爷爷是谁吧?就你这样闷头干,出来做生意能让人吃得渣都不剩。” 秦新月自己出来创业,其实是不敢报家里的名头,偷摸着干。 她脾气也不是好惹的,哪儿听得这话,伸手在魏庭西胸口一推,自己靠在了墙上,满脸绯红。 “瞧不起谁呢?就你会做生意是不是?你今天要是不来,这单子我照样能签。” 魏庭西冷笑,“摸几下就给你签了?你以为有这么容易的事?” 这话不好听,秦新月气得盯着他喘气,“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做你的魏家少爷,我做我的生意,谁也别管谁。” 魏庭西咬了咬牙,“行,我懒得管你。” 说完拉过她的手把包挂上去,又把衣服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 走到原来包房门口,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 秦新月已经整个人靠着墙滑下去,坐在地上,裙子被蹭到大腿根,露出黑色的蕾丝边,两条长腿大剌剌摆在地上。 魏庭西原地站了几秒,吸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提了起来。 秦新月眨了眨眼,“不是不管我么?” 魏庭西冷声,“不管你能让人捡回去。” “捡回去就捡回去,”秦新月不服输,和他呛声,“要你管。” “闭嘴!” 魏庭西声音不小,语气更凶。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新月顿时不说话了,任由他搂着她的腰往电梯走。 下电梯到了车库,魏庭西拉开后座,一把将秦新月塞进车里,自己则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 上车后,两手握着方向盘思索,“送你回你妈那里?” 秦新月瘫在后座摇头,“她要是看见我这样,得把我打死。” 秦新月是个双面人,在长辈面前乖顺懂事,永远背脊挺直正襟危坐,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很讨老人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退婚这么多年,魏庭西他妈还想撮合两人的原因。 可私底下的秦新月其实长了根反骨,单看她现在抽烟喝酒一样不落就知道。 魏庭西轻嗤了一声,“你还知道会被打死,那你现在住哪儿?” “嗯?”后面没有回音,魏庭西回过头看,不知什么时候,秦新月已经躺在后座睡着。 …… 今晚散场比较早,谭菲提出去酒吧坐坐,陆锦川给否了。 吃完饭,陆锦川和许容白在前面说话,应夏和谭菲走在后面继续之前在洗手间聊起的话题。 “你平时是怎么给许容白安全感的?”应夏问。 谭菲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这个问题让我想把白眼翻到天灵盖上,你不是没看见,他自己给自己的安全感都要爆棚,我冲他吐口水估计他都觉得我爱惨了他。” 应夏想了想,这倒也是,问错人了,许容白和陆锦川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智商爆棚但缺乏安全感,一个安全感爆棚但智商有欠缺。 这个问题好像无解。 谭菲又拉了拉应夏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嗨,其实吧,这多简单,生个娃,套牢他也套牢自己,安全感不就来了么。” 听了这话,应夏脚下步子一慢,想起一件事来。 以前他们俩几乎不避孕,但是前几天箭在弦上的时候,陆锦川忽然停下,翻了个避孕套出来。 应夏迟疑了一下,“他好像不想要孩子。” 谭菲一愣,“不会吧,他应该是巴不得才对。” “不知道,”应夏摇头,还想再说什么,陆锦川已经站在门口朝她伸手。 腰上被谭菲轻轻推了一把,朝她扬了扬手机。 陆锦川今天没喝酒,自己开车。 到家后应夏澡也不洗,还在发消息,陆锦川洗完她才慢条斯理的去洗澡,陆锦川就在卧室里一个接一个回之前没接到的电话。 应夏的手机连响了好几声,陆锦川扫了一眼,全是微信消息。 想起回来的路上应夏的头埋在手机里没抬起来过,跟她说什么也是心不在焉的回两句。 鬼使神差,陆锦川打开了她的手机,把聊天记录扫了一遍之后,皱眉深思。 浴室的水声很快停了,没过一会儿又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陆锦川走进去,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一边拨弄头发一边吹,吹到半干,直接扯了插座丢在一旁。 手环上她的腰,拨开她后颈的发丝亲上去。 应夏身上还带着热气,陆锦川的唇却有些冰凉,触在后颈上有些麻痒。 应夏缩了缩脖子,“干什么?” “坦白局,玩吗?”陆锦川仍旧低着头。 第267章 坦白局 应夏微微愣了愣,“这个游戏好像没什么好玩的吧?我们俩还有秘密吗?” 陆锦川的手臂收紧,抬眸从镜子里直视她,“本来我也觉得没有,但是现在觉得说不定还有挺多需要坦白的。” “你?” “我们。”陆锦川确认道。 “好啊,”应夏点头,忽然来了兴致,“你说怎么玩?” 陆锦川把她带到和卧室连接的小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 “我们一人坦白一件事,如果对方无法谅解,可以提一个要求。” 应夏打量着他,“你就不怕我耍赖,全都不谅解,一个劲对你提要求么?” 陆锦川轻笑,“你就算不用这个借口,直接对我提要求,我难道还能拒绝?”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应夏问:“你先我先?” “我先吧,”陆锦川说:“我要坦白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刚才看了你手机,能谅解吗?” 应夏的第一反应不是她能不能谅解,而是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她眨了眨眼,“你看了我的聊天记录?” 陆锦川不置可否,又问一遍,“谅解吗?嗯?” 应夏道:“谅解是谅解,但是都让你看见了,我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坦白的了。” 陆锦川看见她的表情就想笑,“我自己看到和你自己说出来不一样。” 应夏抿了抿唇,他自己看到还好,让她说出口就有些难以启齿。 “说吧。” 应夏吸了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想给你生猴子。” 陆锦川眼神灼热的看了她一会儿,慢慢低下头,几秒后,再抬起来。 “我要坦白的第二件事,医生说你现在不宜受孕。” 应夏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慢慢垮下来,“是不是因为这次……” 陆锦川把她捞进怀里,额头相抵,“嗯,用了很多药,有些代谢过程比较慢,最好过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几个月,最好半年以后。” 应夏不说话,陆锦川在她额头亲了亲,“这些事情,问我好过问谭菲,我不是不想要,我想得要命。如果不是看了你的聊天记录,我还不知道你有要孩子的想法。” 陆锦川沉了口气,继续说:“这就是信息不对称,我以为你暂时不想要,你以为我不想要,缺乏沟通,我虽然在改,但是改得不够好,这一点我跟你认错。” 应夏退开一些看他,“我也有错。” 陆锦川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好了,坦白局玩成认错局了,继续,该你了。” 应夏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 “去哪儿?” “等我。”她头也不回。 不到一分钟,应夏踩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回来,往他身上丢了个盒子。 陆锦川拿在手里看了看,眸色开始逐渐加深,“这是在向我……求欢?” “不是,”应夏摇了摇头说:“求子。” 陆锦川这样智商的人都没能明白她的话的含义,拿起那盒东西看了又看。 “得打开才能看见。”应夏嗫嚅道。 陆锦川带着狐疑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抖出来,捏起一枚,好笑地说:“用套,求子?” 应夏脚趾蜷了一下,有些尴尬,“你得仔细看,我……我全用针,戳过了。” 陆锦川仔细捏了几下,正中心的地方,铝箔外壳有些凹凸不平,不仔细很难发现。 他抬起头,把东西往旁边一丢,一把将她捞到沙发上。 “诶诶诶,有话好说。” 陆锦川根本不听,牢牢禁锢着她,目光微凉。 “胆子不小,谁教你的,谭菲?” “不是,我上网查的。” 陆锦川脸都黑了,“平时怎么折腾怎么闹都由你,这事儿是能开玩笑的?今天要没这坦白局,这盒东西真用上了,你准备怎么办?” 应夏底气不足,声音自然小,“也不一定能怀上。” “万一呢?怀上了你准备怎么办?拿孩子健康开玩笑还是拿你自己身体开玩笑。” 陆锦川说到这里简直要被气晕,要是真有了,是保险起见拿掉还是冒着风险生下来?想到这里他太阳穴都在跳。 他很少对她说话这么急,应夏都懵了,脑子里迅速转了好几圈,要怎么哄要怎么哄要怎么哄? 陆锦川起身,抬手掐了掐眉心,有些恼火,“要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无论如何得事先和我商量。” 应夏乖巧点头,“嗯。” 认错态度这么好,把陆锦川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心里还憋着口气,不上不下。 这是她惯用的招数,自己有错的时候认错比谁都快,让你凶都凶不起来。 应夏抬起头,勾了勾他的手,第一次陆锦川躲了躲,她再接再厉,又去勾他。 这次被陆锦川反手握住,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三次都没坚持过。 应夏又往前凑了凑,下巴抵在他腰上,“那你谅解吗?” “我谅解个……”陆锦川适时收声。 “你想飙脏话,飙吧,我装没听见。”应夏仰起头。 陆锦川一低头就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咬了咬牙,伸手在她肩上一推,整个人顺势覆上去。 吻得又急又深,然后顺着她纤细的脖子往下滑。 应夏揪住他的领口,指了指沙发上的东西,说:“都不能用了。” 陆锦川喉结滚动,喘着气,从她身上下来往卧室走。 应夏在沙发上躺了几秒,遭了,忽然翻身而起,朝卧室追过去。 见陆锦川正从柜子最下层掏出一盒东西,应夏连忙过去一把抢过来藏在身后。 “怎么了?”陆锦川挑了挑眉,眸子里染着情.欲的他,有些性感。 应夏背着手,“这个也不能用了。”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用脚勾开抽屉,食指往下指了指,“你就说,这里面,还有能用的吗?” “应该……没有,”应夏咬了咬下唇,“不过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扎的时候漏掉了。” 陆锦川坐上床,仰面一倒,狠狠搓了把脸,“我备了半年的,你全扎了。” 像是陈述,又像是抱怨。 应夏“嗯”了一声,跪坐到他身旁。 陆锦川无奈地笑了笑,侧头看她,“扎了多久,嗯?” 第268章 冤家 应夏歪着头想了想,说:“就你洗澡那会儿,也没花很久时间,我动作很快的。” 语气稍稍带了点自满,陆锦川又好气又好笑,真没想到她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用了一分力气,“你乖一点。” 应夏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揉了揉脸,见陆锦川起来脱下浴袍往更衣室走,连忙一把拉住他。 “你去哪儿?” 陆锦川下巴指了指抽屉,“还有能用的?” “就一晚上,你忍忍。”应夏理直气壮。 陆锦川沉吟片刻,得出最终结论,“不想忍。” 偏过头在她鬓角亲了一下,说:“我很快回来。” 刚一转身,应夏再次拉住他,踮起脚,凑过去低声道:“要不用别的办法吧,……我帮你。” 她的热气就喷在他耳畔,陆锦川呼吸渐重,被她推着往后,一步一步,直到后背靠在了墙上。 陆锦川看着她慢慢下滑,一种待拆礼盒的欣喜感。 呼吸一下就乱了。 以前想试,但没试过,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刺激得他头皮发麻。 陆锦川低头看了一眼,喉结滚了又滚,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头往后仰。 不一会儿就握着她的手臂把人提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去亲她。 应夏边问边躲,“你干嘛……” “舍不得。”陆锦一下打断,胡乱亲了一通后将她丢回床上。 “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可劲儿折磨我。”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浴室。 应夏趴在床上低笑,都把人逼得冒脏话了。 …… 魏庭西开着车穿过大半个城,一路上都在想要把后座那个女人怎么办。 没她家地址,送酒店担心遇上熟人,传出去这婚不结也得结了。 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开了一个半小时都没想清楚。 秦新月这一觉睡得很好,醒来四周灯光很暗,但看得出还在车里,路灯把树叶的影子映在了车窗上。 从座椅上爬起来,转头就看见树下抽烟的人,一颗火星子忽明忽灭。 魏庭西正好也发现了她,丢了烟碾熄,走过去拉开门坐进驾驶座,“醒了,地址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几点了?”秦新月睡眼朦胧。 “十一点半。” “完了。”秦新月喊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十来个未接电话摆在那里。 抬起头道:“我回个电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魏庭西看也没看她一眼,一副要回避你自己回避的样子。 秦新月没办法,踩着高跟鞋下车,摇摇晃晃往车尾的方向走,一边拨通电话。 “喂,他上学去了吗?……晚上有个应酬……嗯,好……等他放学我再打给他。” 挂断电话,秦新月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涩然,所以面色不佳。 魏庭西也听不清她说什么,把手肘搭在车窗上,通过后视镜往后看,见她半天不动,挂档后退到她身旁。 “上车。” 秦新月看了他一眼,拉开后座车门,拿出自己的外套穿上,再拿起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魏庭西愣了愣,不知道她这是在闹哪一出,再次倒车,这次直接横在她跟前,“上车,送你回去。” 秦新月语气不大好,“为什么要你送?” 魏庭西皱眉,“我把你带出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赶紧的,上车!” 秦新月看也不看他一眼,绕过车继续往外走。 魏庭西深吸了口气,几年了都没被人这么气过,冤家,真特么的冤家。 开门下车,追上去抓着她的手臂往回拉。 秦新月死活不肯动,魏庭西一咬牙,弯下腰直接把人扛在了肩上。 不扛还好,顶多是上头了有点儿晕乎,现在胃被他的肩膀一顶,反胃的感觉一下上来,一手捂嘴一手使劲在他背上锤。 魏庭西跟没事人一样,扛着秦新月刚走出两步,后背忽然涌来一股热流。 一句“卧槽”瞬间从他嘴里飙出来,身形也定住了。 愣了半晌才把人放下来,秦新月立马捂着嘴跑去路边吐。 魏庭西根本不敢把手往后摸,身体僵硬着。 秦新月吐完擦了擦嘴,看向他,也不别扭了,眼神充满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魏庭西吸了口气,真想把她揪过来锤一顿。 之前车上暖和,他把外套给脱了,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现在已经黏在后背上。 扣子都懒得解,直接扯开,脱下来走到垃圾桶丢进去,转身冷冷地看着她。 秦新月心里咯噔一声,酒醒了大半,急忙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扛我,我指定不会吐你身上。” 魏庭西咬着牙,朝她走过去,秦新月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一棵树,退无可退。 一束光柱忽然扫过来,“喂,那个人,你干什么的?大半夜耍流氓呢。” 魏庭西转头看过去,被手电光刺得眯了眼,抬手挡了挡,紧接着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来人边跑边喊。 “你别乱来,我们小区都是有监控的,你再往前走我报警了。” 魏庭西停下脚步,保安越过他跑到秦新月身旁,问:“小姐,你没事儿吧?你别怕啊,有我们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秦新月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又闭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挑衅地看向魏庭西。 “对啊,我警告你别耍流氓啊。” 魏庭西肺都要气炸了,好心带她回来,被吐一身不说,脱个衬衫还被误以为耍流氓。 “你说谁耍流氓?” 秦新月撇嘴,“谁不穿衣服谁耍流氓咯。” “我他妈还穿着裤子呢。”魏庭西厉声说。 秦新月憋笑。“你要是裤子都没穿,现在应该已经在警车上了。” 魏庭西一手叉着腰,抬手对她点了点。 “别威胁我啊,我警告你。”秦新月说。 魏庭西时常在小区出入,保安也都认熟了,刚才老远看见一个男人裸着上身把一个女人逼得连连后退,还以为是谁大半夜耍流氓。 保安这下终于看清了人,脸上的惊讶慢慢转变为歉意,“魏,魏先生,我刚才没看清楚,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269章 他不一样 十月下旬的北城,晚上只有十来度,魏庭西裸着上身,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心情跟他算账,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保安跟在身后,声音特别小,“魏先生,真对不起,不过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这楼上都看得见,您下次……还是找偏僻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魏庭西正把外套往身上披,闻言肝火又冒了起来。 敢情是以为他想野战不是?犯得着吗? 他使劲摔上门,狠狠瞪了不远处的秦新月一眼,扭头就走。 走进电梯,细碎的高跟鞋脚步声随之而来,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一只纤细的手伸进来挡住门。 秦新月蹑手蹑脚地走进电梯,站在角落望着魏庭西,“不好意思啊。” 但是表情却好意思得很,半分愧疚都没有。 魏庭西面无表情地盯着上升的电梯数字,懒得理她。 “衣服我赔给你怎么样,我赔十件,意大利手工定制那种。” “你好歹说两句啊。” 魏庭西不理她,她就继续喋喋不休。 “你别说,你这样外套里头放空穿,还能看见腹肌,挺骚气。” 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他放空穿外套的罪魁祸首是谁? 魏庭西终于转过头冷眼看她,正好电梯到了,三两步跨出去,指纹锁打开,反身就要关上门。 秦新月急忙挤进去一条腿,一脸的不怕死,“你关,最好把我腿压断,下半辈子都赖着你。” 这大概是几年来最倒霉的一天了。 魏庭西一手压着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骨,最终还是松开手。 这年头,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没想到自己横了半辈子,竟然对这种犯浑的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我就上手了。”魏庭西扬了扬拳头。 秦新月进门后也不客气,从鞋柜里翻翻捡捡,挑出一双男士拖鞋,穿上踢踏踢踏走进去。 魏庭西这会儿肝火旺得很,打开冰箱拿了瓶水,灌下去半瓶才勉强消了一点火气。 当秦新月不存在一样,走进卧室摔上门。 那门被他甩得震天响,秦新月一点儿没感觉,地走过去敲门。 “喂,我没带衣服,好歹借我件换洗的衣服啊。” 魏庭西:“没有!” 秦新月靠在门口,不慌不忙地说:“没有那我就在你家里裸奔,再给魏奶奶打个电话让人帮我送衣服过来。” 得,这威胁,他接受了,“要什么衣服?” “衬衫吧,男友衬衫,齐大腿根儿,性感。”秦新月说。 里头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能清晰听见柜门被大力开合的声音。 秦新月腹诽,脾气可真臭。 魏庭西脾气不臭,身上臭倒是真的,被她吐了一背,澡都没来得及洗,还要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衬衫是不可能给的,拿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睡衣,拉开门往她脸上一丢,再次把门摔上,还顺道把反锁钮转了一下。 秦新月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对着门内的人大声说:“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小鲜肉香得要死。” 里面的人没应声,但秦新月听见像是浴室门“哐”一声被撞上的声音,忍不住掀起唇角。 自从秦新月在他家的客卧呆了一晚,魏庭西最近跟吃了枪药似的。 陆锦川忙着黏媳妇,何辉好事将近没时间,方淮天天把医院当家住,只剩下许容白一个,天天被他扭着醉生梦死。 说是得趁现在好好享受生活,保不齐哪天就被秦新月给气死了。 每次都是第二天酒醒了就在群里发牢骚:喝酒都不来,咱兄弟情谊要散了。 方淮回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许容白在下面附和:「只有我五大爷最铁。」 陆锦川拿起手机看了看魏庭西熟悉的台词,截图发给应夏,没过两分钟就收到回复。 应夏:「暗示我占用你太多时间?」 陆锦川其实当时正在会议室,一个会议室的人都清楚的看见老板拿着手机打字,嘴角还勾起了笑容,结合他平日里的作风,有点令人发怵。 陆锦川:「暗示你他们都爱玩。」 陆锦川:「我就不一样了,我爱玩你。」 发完捏着手机在手中转圈,抬起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 发言的高管松了口气,还是这样的陆锦川比较正常。 应夏正在烹饪班里学做菜,划开屏幕瞧见这两句,回都没回,锁屏丢在一旁,扭头问,“师傅,是先下肉还是先下青椒?” 她会煮粥喝煲汤是因为可以一起丢下去,炒菜哪种菜先放哪种菜后放可真是难倒她了,她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 陆锦川下班回到家,进门换了鞋,习惯性上楼去找人。 整个二楼三楼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正准备下楼去影音室看看,经过一楼时听见厨房里“哎呀”了一声。 似乎是应夏的声音,连忙走过去。 灶上还开着火,应夏伸着手在水龙头底下冲。 陆锦川走过去关掉火,抓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声音里很不愉快,“棠姨和孙阿姨呢?还用你来做饭?” “不是,”应夏解释道:“我给她们放假了,我今天学了菜。” 陆锦川取了冰块放进碗里,又把她烫伤的食指放进去,泡了一会儿拿起她的手来看,红了,但没起泡。 然后在她腰上拍了拍,“我来。” 刷锅,上灶,半天没听到回音,转过头就见她站在身后,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 应夏:“我想做饭。” 陆锦川擦干了手,勾着她的腰揽到跟前,“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了,你负责吃。” 应夏微微抿唇,“我也想对你好,结果反而让你下班回家还得做饭给我吃。” 他已经够辛苦的了,她还没事给他找事做。 陆锦川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顺势捏了捏她的耳垂,“你有这样的想法,对我来说已经是恩惠,如果你真要做给我吃。” 他稍稍顿了顿,“我觉得可能是报复。” 应夏抬起头,“嫌我做得难吃是吧?” 陆锦川低笑,“老婆,你那碗醒酒汤我真的没齿难忘,做梦都是武大郎。” 应夏气得伸手去掐他的腰。 他腰上结实,捏不起来什么肉,陆锦川还是装疼,握住她的手,“我认错求饶行不行?” 第270章 恋爱让人年轻 “不问还行,问了答案就是不行。”应夏不依不饶,还要伸手去掐他。 结果被陆锦川压在灶台边亲了好几下,“还闹吗?” 应夏直往旁边躲,“不闹了不闹了。” “不闹就去那边等着。” 等坐到椅子上才反应过来,好像“战争”发起者是她,怎么分分钟就在他手里落败了呢? 还没把这事想明白,谭菲的电话又进来,接通就是一句,“你家那位阎王和许容白在一起吗?” 应夏侧目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陆锦川,讶异道:“没有,你这个当女朋友的都不知道,是吵架了么?” “嗯……”谭菲支支吾吾,“也没怎么吵。” 谭菲吵架向来厉害,她说的没怎么吵,不知道吵成了什么样。 应夏说:“做闺蜜的也不能偏心,坦白说,小五和你的脾气,还是他好一些,把人惹急了吧?” “啧啧,”谭菲故意阴阳怪气,“瞧瞧,瞧瞧我们夏夏,长嫂如母啊。” “我一直是很讲道理的。” 谭菲说:“其实这事吧,真是个误会,当时开着电视呢,我看见电视里不是有我老公么,我当然不能在许容白面前喊沈修与老公啊,然后我就喊了声沈修与,我那是提醒他,谁知道……” 以应夏对许容白的了解,喊个名字不至于闹成这样。 “你不是还说了些别的吧?”应夏问。 谭菲立马抬高了嗓音,把满腹怨气都往外吐,“我倒是想说呢,他压根儿不给我机会,起来穿上裤子就走了。” “等等?穿上裤子?”应夏琢磨了一下,“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叫的沈修与的名字?” 谭菲默了半晌,“这个……快进入状态的时候。” 这简直是沈修与不在江湖,可江湖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这种情况,换哪个男人能忍?不过这样的误会估计也只有在谭菲和许容白身上才能发生。 “给他打电话呢。” “他不接啊,已经四五天了,所以这不才问你么。” 怪不得这些天,许容白和魏庭西总混在一起。 挂断电话,应夏起身走到陆锦川身旁,他正在炒菜。 “小五和谭菲吵架了,闹得挺厉害的,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陆锦川垂着眸子,翻炒着锅里的东西,漫不经心道,“他一般两天就好了。” “都四五天了。”应夏说。 陆锦川手上顿了两秒,又继续,“那他出息了。” 紧接着应夏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引得陆锦川边笑边摇头。 吃完饭,陆锦川带着应夏去找人。 许容白和魏庭西还混在他的场子里,包房里歌舞升平,人还不少。 魏庭西端着酒杯四处敬酒,许容白跟放了气的气球似的,蔫了。 陆锦川知道应夏不爱交际,也没把她往一群聊天的女人中间塞,让她坐一会儿等他,一口酒也不让她沾。 陆锦川拎了瓶酒坐到许容白身旁,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半杯,再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 许容白倒是给他面子,端起来喝了,又继续蔫。 “你老婆给夏夏打电话了。” 许容白立马反驳,“掰了,她不是我老婆。” 陆锦川垂眸,“确定?” 许容白顿时不说话了。 这就是还舍不得咯。 陆锦川认识许容白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想不想听真实版?”陆锦川问。 “都是骗子,”许容白低声说了句,忽然就往陆锦川身上扑,“哇”的嚎了一嗓子,“女人都他妈骗子,玩弄我的感情,还占有我的身体。” 陆锦川瞬间无语,任他靠着。 上一回见许容白这样,还是他十来岁的时候,谈恋爱果然可以让人年轻,一下往后倒退了十几年。 幸好包房里吵,别人只看见他的动作,没听见他的哭号声。 倒是魏庭西发现了异常,摆了摆手招呼其他人去隔壁,然后在许容白旁边坐了下来。 许容白又换了一边,往魏庭西肩上趴,魏庭西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瞧你这出息。” 许容白立马坐直,“没人看见吧?哥还要在圈子里混的,要脸。” 魏庭西“嘁”了一声,“怕什么?你这脸是那么容易丢的?” 许容白刚要感动,又见他喝了口酒,接着道:“要是有人朝你开枪,你就拿脸去接,子弹都打不穿的东西,能说丢就丢么?” 许容白火了,“是不是亲兄弟?” “不是,”魏庭西说:“魏家人智商都挺高。” 许容白哼了一声,“还不是被秦新月拿捏,以前就把你气个半死,跑了几年回来还是一样,二哥,你真是没点长进。” 陆锦川淡定地听他们两个互怼,视线不经意间往应夏的方向带了一眼,沙发已经空了。 他忽然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去,秒接。 “去哪儿了?” 应夏说:“隔壁呢,刚才有个小姐姐把我拉过来了,你先聊着。” 陆锦川放了心,坐到许容白身侧,“我把真实情况跟你说说。” “不想听。”许容白耍起了脾气。 陆锦川道:“不想听也给我听着,这事是我老婆给我下的任务。” 全程不过五分钟,讲到一半魏庭西就开始笑,边笑边把许容白后背拍得梆梆响,许容白觉得内伤都要被他拍出来。 魏庭西说:“你们两口子把我遇到秦新月的抑郁都给治好了,什么秦新月,放马过来,不怂了。” 说完起身,“我去把隔壁的姑娘叫回来。” 刚一拉开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秦新月一手搭在门框上,看着他,“我刚才路过,好像听见我名字了。” 魏庭西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大家统一口径,然后肯定地说:“没有。” “有,有有有。”许容白立马站了起来,“他让你放马过来。” 秦新月点了点头,“喔,不过可惜了,我喜欢年轻的。” 魏庭西:“……” 陆锦川任务完成,从秦新月身旁错开去隔壁找应夏。 魏庭西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真是一分钟都离不得。” 然后看向秦新月,“来干什么?” 秦新月说:“招待客户,上次你帮我签了单子,照顾你生意。” “稀罕。” “矫情。” 然后两人说完互相不看对方,秦新月扭头就走。 第271章 特别的礼物 陆锦川来到隔壁,有几个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却没敢上去打招呼。 走到应夏背后,正好听见她旁边的人在问她,“姐姐,你跟了陆半城多久了啊?” 声色场里,一般不会说谈了多久或是在一起多久,多半都是问跟。 理由很简单,在一起代表两人之间有一种责任,而“跟”是心照不宣的从属关系,意味着存在物质交易。 其实这样的话,对女性很不尊重,但是获得别人的尊重之前,首先得自重。 “不久,才几个月吧。”陆锦川听见应夏这样回答,便往后退到暗处,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一小姑娘问:“他大方么?” 应夏点了点头,“挺大方的。” 她没往下细说,几个人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只说:“想来也是,他那样的人,也不在乎那点钱。” “趁机多捞点,女人的青春饭就那么几年。” 陆锦川听不下去了,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家吗?” 应夏一惊,回头,“谈完了吗?” “来了有一会儿了。”答非所问,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意味着刚才撺掇人捞钱的话被他听了去,几个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纷纷看向应夏,她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带着她走出门,陆锦川当即道:“少跟她们接触。” 应夏抱着他的胳膊,“怎么啦?怕我真的捞你钱啊?” 陆锦川垂眸看她,“我现在哪儿来的钱?不都是你的么?” 应夏笑了,“不错,很有觉悟,晚上奖励你啊。” 陆锦川抽出手臂,揽着她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问:“怎么奖励?” 应夏道:“奖励你零花钱,今天做饭一千,觉悟好奖励一千,都是你的零花钱。” 陆锦川哭笑不得,她爱闹就陪着她闹,“能不能商量一下,涨一点?我想给我老婆买个礼物。” 应夏狐疑,“什么礼物?” 陆锦川又往她耳边凑,“你戳坏的那些都不能用了,我想再买一点。” 这礼物还真够特别的。 应夏耳根子被他低哑的声音喷得发麻,又因这句话红了红,“两千还不够么?” “够不够你还不清楚?”他低声说。 “你和许容白说好了么?”应夏试着转移话题。 “应该吧,小五耳根子软,回头应该就好了。” 陆锦川又觉好笑,“不过谭菲也够奇葩的,这种事没几个人干得出来。”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 应夏问:“要是我叫了别的男人的名字怎么办?” 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要看叫谁的?” 应夏抬眸,兴趣盎然,“这种情况还分叫谁吗?” 陆锦川低声,“嗯,如果你叫上帝,我可能会更兴奋。” 应夏没听明白,偏过头看他,“什么意思啊?” 陆锦川挑了挑嘴,避开她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你也叫沈修与,估计几天都下不来床。” 应夏瞪了他一眼,“骚不死你。” 一下就把之前那句话给忘了。 走出会所大门,陆锦川拉开车门让她上车,正准备上去,一个男人从大门跑出来。 “陆总。” 陆锦川停步,认出了那人是魏庭西的心腹,好听一点叫助理,说得不好听了叫打手。 那人喊完就往大门一侧走去,站在阴影的地方等他。 陆锦川低头对应夏说了句“等我”,朝着那人走过去。 两人说了有两三分钟,陆锦川回来,拉开门,俯身问道:“我让老张送你回去,有点事要处理。” 应夏一把抓住他,“危险吗?” “不危险。” “那我想和你一起去。” 陆锦川垂眸看了一眼抓在他衣角上的小手,犹豫了片刻,说:“好。” 汽车一路飞驰,应夏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她被之前的气氛烘托得有些紧张,陆锦川倒是气定神闲,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汽车跑了一个多小时,从灯火阑珊到一片寂静,停下来的地方是郊区的一栋别墅,非常偏僻,整个小区的入住率都不高,并且每栋别墅之间的距离都很远。 “这里是……” 陆锦川没等她问完就说:“西子的产业。” 进门后,魏庭西已经坐在沙发上,黑沉着脸,只在陆锦川进门时冲他点了点头,看见应夏,微微有些惊讶。 屋子里还有七八个人,全都站着。 陆锦川牵着她在魏庭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开口问:“什么情况?” 魏庭西说:“医生在上面,暂时还不知道。” 陆锦川没说话,魏庭西看了应夏一眼,她安静的坐着,也不问,既然陆锦川把她带来,应该就没想瞒着她。 “这事儿是我没办好。”魏庭西说。 陆锦川左手搭在应夏背后,捏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指间绕,“没事,原本也只是其中一条路而已,没指望着靠她。” 魏庭西身体前倾,端了茶喝下,说:“嫂子,三楼有个书房,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这是想把她支开,傻子都明白,估计是有什么事得背着她办。 应夏看向陆锦川,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那我不去了。”应夏说。 魏庭西见陆锦川都点了头,也不说什么,招了招手,“把人带过来。” 不到一分钟,一个男人就被两个人提着胳膊拖了出来,丢在地上。 那人还是一身西装革履,立马从趴的姿势爬起来改为跪。 “魏少,这件事真的不怪我,我没强.奸她,是她勾引我。” 魏庭西一脚踹在他胸口,脚劲很大,把人直接踹翻在地上,“她怀着孕还跑来勾引你?当老子傻?” 应夏似乎从中间听出了一点苗头,偏过头低声问:“是赵如一?” 陆锦川一脸淡然,“嗯。” 地上的人战战兢兢,“魏少您相信我,我知道她是个孕妇还对她下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吗?” 这话其实说得在理,但是真实性还有待考究。 魏庭西把杯子往他头上一砸,瞬间在他额头上霍出来一条口子,“我怎么跟你交代的?这女人我还有用,老子平时给你的钱少了?没他妈见过女人是不是?” 第272章 下场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下楼来,衣服上有些鲜血,“大人保住了,小孩没保住。” 魏庭西点了点头,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又朝着地上的人扔过去,再次命中头部,这次砸得不轻,血瞬间沿着额头往下流。 “关力的孩子没了,用什么引他出来?!” 那人一直在地上跪着,也不敢去摸额头,任由鲜血流了一脸。 陆锦川往前坐了一些,用身体挡住应夏的视线,对魏庭西道:“行了,这事算了,要找关力,再用别的办法。” 魏庭西张了张口,视线落到应夏身上,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陆锦川对她没有隐瞒,不代表他的兄弟也有这个义务,这个道理,她懂。 应夏起身,“我还是上去看看吧,如果有喜欢的,我就挑走咯。” 魏庭西神色稍缓,笑了笑,“你就是全搬走我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沿着楼梯往上走,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应夏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咳嗽。 应夏脚步稍稍一顿,犹疑片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房间走去。 门没关,之前那位医生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一边照看,还有个中年妇女正在收拾房间。 医生也发现了门口的应夏,冲她点了点头。 赵如一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眼珠子动也不动。 “你有事吗?”中年妇女问。 应夏没吭声,赵如一却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偏头看过来。 然后,她忽然就笑了,“来看我笑话的吗?” 应夏准备离开。 赵如一又说:“你很骄傲吧,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就会把所有东西,金钱地位名望,全都送到你面前,我争了这么多年,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这样的下场,并不算冤枉。”应夏看着她,淡淡开口。 赵如一撑着手准备起身,又被床边的女人按回去,“你现在别乱动。” 赵如一喘了口气,情绪开始激动,“是你安排的吧?那个男人是你安排的,我越惨你越高兴是不是?” 应夏移了个位置,靠在墙上,语气很随意,“这种下作的事情,我不屑做,真要做的话,你也没机会躺在这里跟我说话,质疑我之前,先想想你给自己挖了些什么坑。” 如果没有她勾引关力在先,魏庭西的人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当然,谁都没好到哪儿去。 “是,”赵如一点头,“我自作孽不可活,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没下贱到勾引那样的男人的地步。” 应夏想问那关力呢,终究还是没开口,这件事与她无关。 床上的赵如一面色憔悴,自从事情败露后,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完全没法和从前那个艳压娱乐圈的女演员联系到一起,着实令人唏嘘。 应夏垂眸,“我以前,其实羡慕过你。” 赵如一冷哼,“你现在是在干嘛?同情我?彰显你的善心吗?” 应夏勾唇,“善良也是有选择性的,对你,我实在是同情不起来,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你不想听就罢了。” “等等。”赵如一说:“你们先出去,我想和她单独谈。” 医生早已收拾好东西,闻言先把目光投向应夏,之前在楼下见过,知道她身份不简单。 “那我们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应夏对他点了点头,“好。” 三个人都出了门,赵如一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我一直瞧不起你,你却说你羡慕我,讽刺不讽刺。” “不冲突,”应夏拿起柜子上一个摆件低头看着,“很短暂的羡慕过你,羡慕你的家庭,你的出身,羡慕你能见证他的成长。” 赵如一反问:“那有什么用?他还是只看得见你。” “嗒”的一声,应夏把东西放回原位,认真地看着她。 “你知道你一开始的错误在哪里吗?你太贪心,从他把你介绍给我认识,我就知道那时候他是把你当朋友的,他这个人看似冷情,其实再重感情不过,从魏庭西他们几个的关系就能看出来。” 赵如一默默听着,表情像在思索。 应夏道:“那些年你拿到那么多顶级的资源,有多少是借了他的光,你心里很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默许而已,因为把你当朋友。” 赵如一眼睛越来越红,别开脸看向窗外,“在他眼里,朋友和兄弟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一起玩,他又看过我几眼呢?朋友有什么用?走不进他心里。” “所以我说你贪心了,要太多。” 赵如一:“我比大多数人都优秀,难道我不配争取这些么?” 应夏微微摇了摇头,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懒得同她争辩,“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赵如一面色凄惶,眼中无光,“可笑吗?我这样的一个人,这辈子得到的唯一真诚的感情,竟然来自一个亡命之徒,我为他不值啊。” 应夏大概知道,她指的是关力。 她背对着赵如一,没再看她是什么表情,出了门上楼,找到书房,在里面呆了一会儿,陆锦川就开门进来。 见她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眸,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困了吗?” 应夏偏着头靠在他肩上,答非所问,“我去看过赵如一了,有点认不出来。” 陆锦川“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你想说什么?” 应夏想了想,“放她走吧,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陆锦川在她发顶亲了亲,“行,都听你的,改天把她送回赵家去。” 牵着她下楼,陆锦川和魏庭西说起这事,让他找人把赵如一送回去。 魏庭西正在低头看手机,登时就回了一句“他妈的。” 陆锦川看着他不做声,魏庭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起头,“我不是说这事,这事儿我明儿就让人办,一早把她送回去。” “有情况?” 魏庭西把嘴里的烟灭在茶几上,“我得回一趟会所,净给我没事儿找事儿。” 第273章 宣战 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陆锦川担心有什么大事,“我和你一起。” “不用,”魏庭西把车钥匙丢给一个人,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和嫂子回吧。” 对此,陆锦川表示怀疑,“不是什么大事你急成这样。” 魏庭西噎了噎,“就是场子里出了点事,有个不长脑子的把人打了,包房也砸了。” 去他会所的人多少都有点家底,要么是圈子里的,再不济也是圈子边缘的人物,应该都知道他的背景,所以,敢在他场子里闹事的人不多。 但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陆锦川没再过问,带着应夏离开。 应夏再一次听到赵如一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晚上。 看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和陆锦川呆在书房,他处理文件,她用手机刷着消息,看到后拿着手机久久都没有动作。 陆锦川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从文件里抬起头,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赵如一,”应夏顿了顿,“自杀了。” 在赵如一回到家六个小时后,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再次登上了热搜。 人是下午死的,只不过应夏晚上才看手机。 整个网络都是她自杀身亡的消息,她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割开了手腕,走的时候穿戴妥当,脸上带妆,一句话也没有留。 据说刀口很深,她根本没想活,她母亲当时叫了救护车,但是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 媒体蜂拥而至,甚至还有人偷偷进太平间偷拍了遗照卖给媒体,遗照当即被发表在网络媒体上,甚至还象征性打了一个形容虚设的码。 不论她生前做过什么,人死了,至少遗体也该得到尊重。 得到照片那一家媒体丢失了底线,但得到一个万人唾弃的人血馒头。 应夏沉默着,或许,赵如一并不是什么话也没留,她只是把话留给了应夏。 她还记得她最后的话:“可笑吗?我这样的一个人,这辈子得到的唯一真诚的感情,竟然来自一个亡命之徒,我为他不值啊。” 或许,这是赵如一最后一刻的善良,她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早已没了求生欲望。 生命最后的用途,是用自己的死告诉关力,别回来。 陆锦川刚起身,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喂。” 后面沉默了很久,陆锦川才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陆锦川立在原地,手机在桌上轻磕了几下,然后走到应夏面前。 “我回老宅一趟,你先睡,别等我。” 应夏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陆锦川以为她担心上次那样的情况发生,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放心,这里没人能闯进来,安心睡觉。” 应夏道:“我只是想陪你而已。” 陆锦川犹豫了片刻,“好,去换衣服。” 老宅灯火通明,陆平武和江西月都在。 凌盛比陆锦川到得更早,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看见陆锦川和应夏进来,率先打起了招呼。 “来挺快啊,我本来说不叫你,老头儿非把你喊过来。” 陆锦川“嗯”了一声,带着应夏入座。 陆平武便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你看看!” 陆锦川倾身拿起来。 陆平武继续道:“消息是暂时压下来了,这份资料,我花一千万,这家周刊的主编跟我说了实话,资料是有人快递给他们的,具体不知道是谁。” 陆锦川道:“你的钱白花了,对方既然冲着陆氏来,不可能只寄给一家媒体,迟早会爆出去。” 陆锦川看完,把资料递给应夏。 应夏翻看了一番,心口有些沉。 资料里提及了赵如一第一个孩子的父亲凌盛,并且涉及了凌盛的身世。 虽然时间久远,证据早就被销毁,但是石头一旦丢进水里,怎么样都会激起波澜。 况且有之前陆锦川和赵如一出入医院的照片在先,算是侧面印证了凌盛和陆家的关系。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陆家来的,如果真的爆出去,连江老爷子都会被波及。 凌盛早就看过这份资料,显然不是很在意,“说的也是事实。” “事实!”陆平武怒道:“这个事实会毁了陆家。” 凌盛漫不经心道:“毁了就毁了呗,我们这一辈,也没您家族荣誉感这么重。” 陆平武把手里的雪茄朝他扔过去,凌盛身体没动,偏了偏头躲过,捡起来放在桌上,说:“落地不到三秒,您还能接着抽。” 陆平武被他这个态度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锦川见应夏一脸担忧,拍了拍她的手,对陆平武道:“消息不用再压了,正好,锦程认祖归宗。” 陆平武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消息放出去,对陆氏的股价影响有多大吗?” “知道,”陆锦川平静道:“不过是回到我接手之前而已。” 刚一说完,凌盛就笑了笑,“老头儿,听见没,跌也不会跌得比你掌权的时候低。” 陆平武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但是还真是无法反驳。 陆锦川淡声道:“我既然能把陆氏拉起来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这叫什么?嚣张,狂妄。 但是他这样一开口,陆平武也就淡定许多,别的不说,这话他是信的,商场上,陆锦川有那个手段和能力。 陆锦川问:“还有其他问题?” 陆平武和凌盛都没说话,陆锦川点了点头。 “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然后牵着应夏起身。 走到门口,陆锦川拿了应夏的外套,抖开要给她穿上,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从客厅里飘过来。 “如果没有那个杀千刀的,哪里有现在这些事,父女两个都是来讨债的。” 这句话应夏也听见了,表情淡定,没吱声。 陆锦川动作稍停,把她外套的拉链拉上才转过头,目光冷冽地看着江西月,“应辉是应辉,她是她,他不欠陆家任何,但是。” 他咬了咬牙,“你欠我,所以如果我再听到你说我的人半个字或者对她吼一声,这个门,我不会再进。” 应夏抬起头看他,她听见他称呼她为“我的人”。 陆锦川揽过她的肩,走到门口停步,没回头,说:“这是警告,最后一次。” 说完带着应夏离开。 对方之前隐忍不发,一直在等待机会,直到现在借着赵如一的死把事情推向高潮,这是正式向陆氏宣战了。 走出大门上了车,应夏忍不住问:“是关力背后的那个人?” 陆锦川点了点头,“应该是,恐怕关力就是用这个消息,才让那个人大费周章的把他保下来。” “那个人在海城,海城有什么仇家吗?” 陆锦川吐了口气,“或许我知道对方是谁了。” 第274章 浮出水面 陆锦川说完,应夏仍旧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陆锦川打断了她的思绪。 应夏转过头,一脸认真道:“我手里有一封赵如一的遗书。” 饶是平日里从容自若的陆锦川,也不免怔了怔,“哪儿来的?” 问完他便反应过来,“昨天你和她见面的时候?” 应夏点了点头。 “所以你从昨天开始,就知道她会自杀。”陆锦川这句话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嗯,”她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是拦不住的。 “是她自己交给你的?”陆锦川问。 应夏摇头,“她把信压在门口柜子上的摆件下面,我拿的时候,她看见了,但是她当时什么也没说,信在家里,回去后你可以看看。” 应夏抿着唇,她不知道他会对她这样的行为作何感想,忽然就问:“你会觉得我见死不救吗?” 陆锦川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空气中有一阵短暂的静默。 他想了想,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所以你让我放她走?” 应夏点头,没得到他的答案,心中更加忐忑。 她看到遗书的时候,第一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挽回一个想要自杀的人,考虑的反而是她如果死在那个地方,会给陆锦川还有魏庭西带来麻烦。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忘记以前的一切,把她当一个普通人来对待。 然后便用让她离开来安慰自己,她已经给过她一条路了。 陆锦川知道夏琼对她的影响,夏琼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所以她从小就耳濡目染,而她做这样的选择,其实是在和她一直以来的教育做心理斗争。 他的姑娘,有点小矫情,有点小别扭,但是他喜欢得要命。 陆锦川偏过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相反,你做得很好,替我解决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的安慰对应夏来说很有效,特别是在知道赵如一自杀身亡的消息后,她理智上其实是有一点煎熬的,现在这样的煎熬都因他得到了安慰。 她问:“遗书里提及了一个叫s的人,那是姓氏还是代号?” 陆锦川微微蹙着眉头,“海城沈家。” 应夏猛然抬头,“沈修与?” 陆锦川半垂着眸子,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应该与他无关,否则那次他不会救你,沈家现在的掌权人是他大哥沈修原。” “海城沈家独大,沈修原一直想往北城发展,陆氏是他最大的障碍,曾经截过他一个项目,当时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其实早该想到的,他那样的人,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应夏瞥了一眼窗外的霓虹灯,说:“只是这样的招数太过阴损了,他布了这样大一盘棋,就是为了打垮陆氏。” 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抚,边说:“商场就是这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失望吗?” 应夏偏过头靠在他肩上,“那我能说我双标吗?放在别人身上我觉得阴损,在你身上我就觉得没问题。” 一句话就为今晚的凝重增加了许多温情。 陆锦川眉眼柔和了一些,“在我这里,你也不算双标,那是对我的偏爱,我很喜欢。” 回到家应夏就把赵如一的信拿出来,其实不算长,只有半页,用沈家的消息交换赵家不受牵连。 或许赵如一自己都不确定信件能最终能落到谁手里,所以用了s这个称呼,别人不懂,但是如果陆锦川看见,他一定能明白。 陆锦川看完信,叠好交给应夏,“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能回来。” 应夏知道,或许等明天太阳升起,陆氏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她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 “好。”她说。 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亲,反被他扣住后脑勺一个深吻,气喘吁吁地分开后,又在她唇角亲了亲。 “我得走了,你先睡觉,听话。” 果然,陆平武那一千万白花了。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被爆出来,部分媒体的通稿更是令人咋舌,把赵如一的自杀牵扯到凌盛和她没领证这件事上,并把自杀归咎于产后抑郁。 这年头,信口开河似乎都不需要任何成本。 陆氏股价连跌几天,周五股市休市之前,陆氏的股价已经遭遇了五连跌停,股民纷纷往外抛售。 全网都在说陆氏即将面临破产,一些股民围了陆氏,股东们也把会议室当成了家,陆锦川不给说法绝不离开。 整个公司都是人心惶惶,还有人已经开始琢磨起找下家。 那是应夏认识陆锦川以来他最忙碌的时候,只说让她放心。 如果不是早晨醒来床旁边有睡过的痕迹,她甚至不知道他半夜回来过。 周六陆锦川继续加班,应夏原本不想出门,谭菲下午开着车杀到门口,硬是把她从家里拖出去喝下午茶。 从上次两个人闹别之后,后面的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也没工夫操心谭菲和许容白两个欢喜冤家的事情,看样子是已经和好了。 地方还是之前她打过架那家,周末比平时更热闹,幸亏谭菲提前订了位子。 自应夏和谭菲进门起,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回头率头一回这么高。”应夏漫不经心地说。 谭菲见她一副没事人一样,说:“你男人给我男人下了任务,我男人给我下了任务,带你出去散心,我看你现在状态好得很嘛,哪里需要散心?” 第27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应夏翻开菜单点单,边说:“公司的事情我帮不上忙,我状态要是不好,等于在背后捅他刀子。” 谭菲“啧”了两声,“这就是大企业老板娘的觉悟,睿智啊。” 应夏根本不吃她这套,看也没看她一眼,手指在菜单上指,服务员立马记下来。 “睿智谈不上,不过也不至于在床上叫其他男人名字。” “互相伤害?这事儿过了啊。” 应夏笑了笑,点完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她们坐的地方在一个角落里,两边挡着,私密性还算好,只是隔壁那桌的几个女人态度却算不得友善,看过来的眼神里带了点不屑。 这倒也正常,估计纷纷以为陆氏要垮了。 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隔壁桌又来了个人。 应夏没注意,倒是谭菲侧头看了一眼,立马压低了声音说:“冤家路窄。” 应夏抬眸看过去,确实,正对着她的方向,叶州正神情倨傲的看着她,他身旁的女人手臂勾在他胳膊上,也朝这边看过来。 谭菲说:“他旁边那个,好像是她的未婚妻。” 只见叶州抬手招了服务员,故意说得很大声,“看见没,那边那桌我买单。” 又对应夏道:“嫂子,以后要是喝不上下午茶,报我名字记我账上就行。” 旁边的几人顿时很不客气地跟着笑。 谭菲这暴脾气,放了杯子就要起身,被应夏拉住了手。 蠢货,都说落井下石,现在还没落到底,就已经在往下砸石头了,也不怕反砸了自己脚。 应夏淡定地喝了一口红茶,杯子放回桌上,招了服务员过来,也不看菜单, “按菜单,每样来两份,桌子摆不下就打包。” 说完对叶州展颜一笑,“那就先谢谢了。” 这家店价格不便宜,高尔夫球那么大点儿的点心也要几百块,菜单上少说也有上百种。 叶州脸色顿时跟吃了屎一样,倒不是心疼那十来万块钱,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谁高兴得起来。 谭菲听应夏这么说,气瞬间消了,在桌子下冲应夏比了个大拇指。 应夏立马立马回了她一个小拇指,看得谭菲翻了个白眼。 叶州今天既然来了,就断然不可能这么放弃。 前几天叶家刚签了个大单,签完第二天,一直合作的材料商忽然说不合作了,这就意味着到期交不出货,材料商赔的那点违约金和他要赔付的违约金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辗转各处才发现,签单那家公司和陆氏有点关系,这分明就是陆锦川设的局,估计是之前他办的那事被人发现了。 陆氏他斗不过,这不正好碰到陆氏股价大跌这样的事,这种报仇雪恨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叶州拍了拍身旁的女人,起身走到应夏她们这桌,两手撑在桌上,低声道:“陆氏要垮了,要不你离婚跟了我,以后我养你。” 应夏看了他一眼,“那我得先问问看她同不同意。” 叶州得意地笑了,感觉侮辱到了陆锦川,“他不同意也行,我们也可以私下见面。” 真是恶心透了。 应夏偏过头看向他未婚妻,抬高了声音,“叶少想让我离婚跟他,你有没有意见?” 叶州的未婚妻顿时色变,瞪着他,叶州没想到应夏会当场说出来,也不怕扫了陆锦川面子。 赶紧走回未婚妻身边低声哄了几句,女人脸色才好了些。 没等叶州开口,应夏拨了拨头发,手撑着下巴道:“我这人挑剔,总不至于有金城武不要,转而去要郭德纲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叶州两拳都打回自己身上,登时恼羞成怒,“你也就得意这两天了,等到周一,就等着退市破产吧。” 应夏四两拨千斤,不怒反笑,“没事啊,那不是还有你这边的违约金么?到时候指定还是比你过得好。” 这事她听陆锦川说过,对付叶州这样的人,他越是看中什么,越是要从那方面入手,所以设了这样的局。 谭菲算是服了,她平时那些骂人的招数,真比起来,都不如应夏这样的软刀子气人。 “气不气?你就说你气不气?”谭菲火上浇油。 “我看他已经气得快不行了。”有人回。 应夏循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新月站在一旁对她笑,“嫂子,没位置了,拼个座儿呗。” 谭菲虽然是第二次见亲信誉,但她是个自来熟,拿开椅子上的包,“快坐快坐。” 仿佛秦新月来了就壮大了队伍似的。 叶州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陆家要倒,但魏家和秦家还在,况且还有个闹起来不要命的二世祖许容白,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顿时后悔自己今天有些沉不住气了。 秦新月刚坐下就问应夏这几天见到魏庭西没有。 应夏说没有,秦新月就开始抱怨,“这男人可真小气。” 谭菲最喜欢听故事了,立马问:“怎么了怎么了?” 秦新月撇嘴,拿着叉子在蛋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我前几天把他的会所砸了。” 谭菲“噗”一声喷了一口水,幸好没喷在桌上。 应夏举到唇边的杯子也是一顿,“前些天晚上,砸了他包房的人,是你?” 秦新月往应夏那边靠了靠,“这事你也知道?他怎么说的?” 应夏抿着嘴笑,“只是听见他说有个……人,把他的包房砸了,没想到是你。” 都没好说魏庭西的原话是有个不长脑子的把他的包房砸了。 秦新月“哼”了一声,“这能怪我么?你说他场子里都接待的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一个色狼……” 她顺手指了指叶州,“就他那样的,非要拉着一姑娘亲,那姑娘不乐意啊,就扇了人一耳光,我看不下去,就把人打了。” 应夏倒是有些惊讶,“那你没事吧? 秦新月把头发往肩膀后一撩,“能有什么事?我跆拳道黑带九段。” “这台词我也说过。”谭菲凑了上来。 秦新月:“我是真的。” 谭菲“哦”了一声,“我吹牛的。”又看向叶州,“要不……我过去挑衅挑衅,你来打?” 秦新月摆手,“改天吧,我昨天刚做了美甲。”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个人都约上架了,应夏也是服气。 “你和魏庭西怎么了?”应夏把话题拉回去。 秦新月表情有些恼火,“我也不清楚,当天晚上我还住他家也没事,第二天早上人就没了,还把我电话也拉黑了,莫名其妙。” “你俩……”谭菲两个大拇指并在一起比了比。 “没有,”秦新月说:“只是借宿,我睡客房。” 第276章 婚期 谭菲特别喜欢脑补,低声问:“你该不会是前一天晚上在家干了什么事?比如吃他豆腐之类的。” “没有,”秦新月不紧不慢地说:“我没喝醉,不至于,你觉得我这样的姿色需要去非礼他?他没非礼我就谢谢了。” 这就怪了,头天晚上把人带回去借宿,第二天一早把人拉黑,连两家的面子都不顾了。 秦新月慢条斯理把一缕头发拢到耳后,“随他吧,爱怎么怎么。” “你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谭菲最爱揭人老底。 秦新月撇了撇嘴,转头对应夏说:“你老公那边如果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知会一声,我小学好歹受过你老公的庇护。” 应夏点头,“先谢了,我相信他。” 秦新月“切”了一声,“两夫妻一个德行。” 应夏笑了笑,没在意,视线一转,看见那桌的叶州正准备离开,她抬了抬手。 “别忘了买单。” 叶州眉毛抽了抽,就算她不提他也会买,话说出去了再往回收,以后圈子里没法做人。 偏偏那个女人还要当场说出来,好像他不会买似的,憋屈,真憋屈。 秦新月看着叶州离开才回过头,“平时你老公吃饭,他想请客还凑不上去。” 见她对叶州同样有敌意,谭菲不免好奇,“你也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秦新月把玩着叉子,“不知道,只是我这人颜值控,他长在了我的审美禁区上。” 几人闲聊着坐了一阵,应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 谭菲也刚看完手机,说许容白要来接她去他妈那里吃饭,三人就准备这么散了。 走到前台,角落的推车上放满了打包的纸袋,三层的推车装了满满四车。 几个服务员推着推车跟着她们去停车的地方,许容白刚好到了,下车看见这么大阵仗,有些发愣。 谭菲:“愣着干嘛?赶紧往车上搬啊。” 许容白一辆车,秦新月一辆,加上谭菲之前开过来的车,这四推车的东西估计还不一定能装得下。 “他们赶时间,先装他们的吧。”应夏说。 许容白呆呆地看着服务员连把东西往车上搬,后备箱塞满了车后座。 东西装完,谭菲把自己开来那辆车的钥匙丢给应夏,“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柳蕊呢,开这个车去吧,不然你还得回家跑一趟。” 这些天陆锦川忙得脚不沾地,老刘二十四小时待命,应夏也没打算让他来接,准备打车过去来着。 拿了谭菲的钥匙说:“好,你们先走吧。” 谭菲留给应夏的是一辆大牛,刚好秦新月今天开的也是辆跑车,压根儿装不了多少东西。 秦新月和应夏的车装完,还剩了一个半推车,便让服务员把东西送家里去。 谭菲坐上车,见许容白还在发愣,便推了他一把,“干什么呢?不是说来不及了么,走啊。” 许容白忙把车开出去,一声也不吭,边开手指边在方向盘上敲,节奏很急切。 谭菲一直在看手机,也没注意他什么情况。 过了半晌,许容白还是没忍住,“菲菲。” “啊?”谭菲没抬头。 许容白侧目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前面注意车况,“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谭菲愣了愣,没听明白,抬起头问:“商量什么?” 许容白犹豫,“当然,平时是你说了算,但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应该先商量是不是?” 谭菲更懵了,“结婚,谁?” 许容白踮了一脚刹车,抽空瞥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还有谁?” 和许容白处了这么久,谭菲也稍稍能理出点他脑回路的大致线路。 总之,别往正常人的方向走就对了,怎么无厘头怎么来。 “我们?”谭菲问。 这句话落入许容白耳中,顿时从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轻咳了一声后,装作不经意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今天还挺堵的哈。” 这话题转得,八百里之外都能听见他拐岔了。 “诶,不是,”谭菲纳闷,“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许容白手肘支在车窗上,手指抵在鼻下,别说,这样子还挺帅的,如果闭嘴的话。 但是闭嘴那就不是许容白了,他又刻意清了清嗓子,“所以我说这事儿得商量,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许容白!”谭菲喊了他一声,拍着车门道:“我那是反问,反问的语气,你懂吗?” 许容白这样理解能力堪忧的人,管你什么反问设问疑问的,他只在乎字面意思。 “你也别不好意思。” 谭菲抓了抓头发,感觉理解许容白就等于她在做阅读理解,只是今天的“阅读理解”忒他妈难了。 完全不知道许容白在说什么。 谭菲吸了口气,“不是,咱好好说行不,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许容白抬起手,往后座指了指。 后座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袋子,里面全是饼干点心之类的。 袋子都要让她盯出洞来,还是没能明白。 许容白一脸淡定,“选伴手礼之前,是不是还得先订婚,然后确认婚期?顺序有点搞错了。” 谭菲目瞪口呆,“伴,伴手礼?” 她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北城的豪门结婚,伴手礼盒的点心几乎都是从这家店订,今天那四推车的规模,还真有点儿像。 还没来得及解释,许容白又摸了摸她的头,“而且包装也得重新设计,当然,我不是怪你,我能理解你恨嫁的心,毕竟过了这村就找不到我这么好的了,我非常能够理解。” “我理解你个大嘴巴子。”谭菲扑上去掐他的脖子。 许容白一手开着车,另一手连忙把她往座椅上按,“开车呢开车呢,你别激动,我没说不娶你。” 他开着车,只顾着挡她,压根儿没注意到手按到了哪儿,只觉得手下一团绵软。 “许容白!你往哪儿摸呢?” 话音刚落,路中间的摄像头闪了一下。 开出百来米远,许容白方向盘一打,踩下刹车,转过头问:“我刚才违章被拍了是不是?” 谭菲四下张望了一下,“应该没事吧,安全带系了,也没超速没闯红灯啊。” 许容白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车是在老爷子名下的,违章得骂死我。” 重新把车开上路,话题也回到之前的话题。 “正好今天回去就把这事商量一下。” 谭菲:“什么事?” 许容白嗤笑了一声,“你都暗示我这么多次了,还装。” 谭菲是真冤,怎么就叫暗示了? 一股脑把后面点心的由来说出来,反倒让许容白呆了半晌。 一路上连看了谭菲好几眼,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提上日程,不能拖了。 北方姑娘豪爽,但是连着主动提这么几次结婚,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 办!这事儿要立马办! 第277章 刻意的巧遇 凌盛下午去看了孩子,小宝宝已经能坐起来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看见他还咧着两颗乳牙笑。 直到这一刻,凌盛才有了做父亲的感觉,一种责任感。 从老宅出来,又汇入了北城拥挤的车流。 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轮,开车的小弟是他带回来的小弟,有个土了吧唧的名字,叫阿仓,平日里话很多,聒噪,但很适合现在的凌盛。 阿仓一路上都边开车边叽里呱啦地说,一会儿说还是北城好,玩的地方多,一会儿看见路边的姑娘,指着说北城的妞漂亮,那胳膊那腿儿,白得跟莲藕似的。 凌盛“嘁”了一声,说他没见识,晚上带他去见识见识。 阿仓乐了,又一看,右前方不远处一辆橘红色的跑车也堵在车流里。 “盛哥,那车可真骚包。” 凌盛也跟着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边条车道刚好通行,没过一会儿,便与那辆车齐平,阿仓一看,咋呼了一声,“这回我长见识了,北城的妞确实他妈的漂亮。” 凌盛侧过头,透过车窗,正好能看见一张完美的侧脸。 那人正拿着手机抵在靠近唇边说着什么,说完把手机丢开,前面的车缓缓移动,她松了刹车跟上去,又拉出一个车身的距离。 阿仓还在伸着脖子看,凌盛看了他一眼,忽然抬腿踹在驾驶座的椅背上。 “还他妈看。” 阿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好看。” “好看也不是你能看的。”凌盛说。 前方的路已经开始慢慢通畅起来,那辆车很快就开出几十米远。 凌盛皱了皱,“变道。” 阿仓提醒,“盛哥,这是实线。” “我不瞎,让你变就变,跟上刚才那辆车。” 阿仓一听就知道凌盛来了兴致,看上人家姑娘了,连忙应了一声,一脚油就追上去。 …… 应夏开着车往老房子去,柳蕊已经搬过去好些天,她还一次都没去看过,正好有这么多点心,给她送一点过去。 这个点的北城堵得跟便秘似的,谭菲的跑车被她开成了拖拉机。 这车地盘低,开到巷子口就不敢往里进了,里头路况不好,进去指不定得把底盘给人家刮了。 这个季节北城不到六点就日落,这会儿路灯都亮了起来。 应夏只跟柳蕊说要来,没说具体时间,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备箱里提了点心出来,一手几盒,手里拎得满满的。 锁上车刚走出不远,“哗啦”一声,其中一个袋子底部漏了,东西立马掉了一地。 把东西放地上,刚蹲下身,便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把东西捡起来。 应夏没注意是谁,说了声“谢谢”,抬起头却是一愣,“怎么是你?” 凌盛没回答这个问题,拿着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还要不要?” 见东西已经摔碎了,应夏摇了摇头,“不要了。” 凌盛拿去不远处的垃圾桶丢掉,回来刚好看见她把东西提起来,走过去一把抢过,全拎在手上。 “走啊。” “去哪儿?”应夏问。 凌盛挑了挑眉,“你说去哪儿?” 应夏忽然想起柳蕊三番两次向她打听凌盛的事,似乎明白过来,“你也来找柳蕊?” 凌盛眸光微不可察地闪了闪,“嗯,正巧,走吧。” 他没动,让应夏走在前面。 应夏走了一段,回过头,“你们现在……” “看路。”凌盛打断她。 应夏:“你和柳蕊……” 凌盛:“我们自己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 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楼下,既然他这么说,应夏也不好再问,其实她只是担心柳蕊玩不过凌盛。 乘电梯上去,应夏敲了敲门,门内拖鞋踢踏踢踏的响起,然后门被打开。 “夏夏姐,”柳蕊一脸笑容,却在见到应夏身后的凌盛时一愣。 “你怎么……” “我来了。”凌盛侧身从应夏身边走过,进门后把东西放下,立马抬手勾住柳蕊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很亲密。 柳蕊侧目看了凌盛一眼,又说:“夏夏姐快进来。” 这套房子应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很熟悉,柳蕊现在住的是她以前那间卧室,夏琼的卧室没动过。 凌盛进门后就四下看了看,客厅不大,一目了然,餐桌上还摆着几盘菜。 应夏也看见了,问:“你还没吃饭吗?” 柳蕊抿唇,“还没有,好像凉了,我再拿去热热。” 应夏没想到她还在等她吃饭,抬手看了一眼表,好像时间不够了。 “我就不吃了,就来看看你,坐两分钟就走。” 凌盛走到沙发旁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厨房门口的两人。 “住得还习惯吗?” “嗯,”柳蕊用力点头,一边把菜放进微波炉,“习惯的,你房间里有好多书,我都很喜欢。” 说完又有些腼腆,“对不起,没先问你就动了你的东西。” “书本来就是给人看的,你随便看。” 应夏用余光扫了扫凌盛,有些话想问柳蕊,碍于凌盛在又不好问,还是准备改天打电话再问。 路上她问过周信,陆氏今晚很多人都在加班,正好今天坑了叶州这么多东西,她准备拿去公司分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过去也要四十分钟,便跟柳蕊说先走了。 第278章 暗示 “我送你出去。”凌盛站起身。 柳蕊也连忙放下东西,“我也送送你。” 凌盛看了柳蕊一眼,表情不辨喜怒,柳蕊没敢回看他,跟到门口换鞋拿钥匙。 应夏也没拒绝,任柳蕊勾着臂弯进电梯。 “你继母还有找你吗?” 柳蕊说:“暂时没有,我答应她每个月提前把生活费和弟弟的治疗费打在她账户上,主要是怕她一下子用完了。” “嗯,”应夏微微颔首,“这样挺好。” 电梯到一楼,两人走出去,凌盛跟在后面几米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前面的背影上,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插不上话。 很快就走到了停车的位置,应夏坐上车,降下车窗,冲柳蕊挥了挥手,“你回去吃饭吧。” 跑车慢慢开出去,拐到主干道上就是“嗡”的一声引擎的轰鸣。 柳蕊往回走了一段,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声音有点怯,“我戏也陪你演了,没有当场揭穿你,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凌盛掏出烟咬在嘴里,偏着头用打火机点烟,连按了几次都是只有几个火星子,把打火机“啪”一声往路沿上一摔,烦躁得很。 “给你。”柳蕊朝他伸着手。 凌盛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打火机,“你也抽烟?” 柳蕊小声说:“以前偶尔抽,后来戒了,家里的灶点不燃,每次都要用打火机点,刚才做饭顺手放口袋里了。” 凌盛点了烟,把打火机还给她,直接说:“手机落你家里了。” “你故意……” “故意?为了什么?你?”凌盛“嘁”地笑了声,玩味的表情中带了点不屑。 柳蕊的脸登时烧了起来,自从之前他勾着她的肩膀让她配合,她就自动代入了他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所以才问出了那番话,绝对不是因为自恋。 “今天的事,以后也别说漏嘴,”凌盛吐了口烟雾,“走吧。” 进了家门,凌盛径自走向沙发,拿起手机什么也没说,走到门口时却停了停,两秒后,折身往厨房去。 “你干什么?”柳蕊问。 凌盛没搭理他,把烟咬在嘴里,蹲下身打开燃气灶下橱柜的门,手伸进去在某个地方一拨。 “操!”凌盛咬着烟骂了一声。 把手收回来,上面有橙黄色的液体和铁锈,手里还有两枚腐蚀的电池。 他把烟拿下来灭在灶台上,偏过头,“拿纸啊,愣着干嘛?” 柳蕊这才反应过来,是要帮她修燃气灶,连忙拿了抽纸递过去。 凌盛把安装电池的地方处理完,起来在水槽那里边洗手边说:“一号电池买了装上就能用了。” 柳蕊连连点头,看见凌盛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做了两人的。” 凌盛确实没吃,老宅饭桌的氛围太压抑,他不高兴在那儿活受罪,出来又跟了应夏一路,这会儿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凌盛思索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柳蕊很快就把菜在微波炉里过了一遍端上来。 见凌盛还在巴掌大的屋里四处转悠,连忙走过去,拉上卧室的门隔绝他的视线,“吃饭了。” “你住的是应夏的房子?”凌盛问。 柳蕊说:“我从夏夏姐手里租过来的。” 凌盛没再问,走回餐桌坐下,两碗白米饭,三菜一汤,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平淡的饭了。 “味道还不错。”凌盛尝了一口后说。 “谢谢。” 柳蕊垂着眸子往嘴里扒饭,捏着筷子的指尖都泛白了,紧张出来的。 客厅里只剩下筷子碰撞餐具的声音。 柳蕊憋了半晌,鼓足了勇气,“夏夏姐是个好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凌盛听在耳中,筷子顿了顿,“什么意思?我是坏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的表情就是这么个意思。 凌盛扯着唇角笑了笑,“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你留我吃饭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不是,”柳蕊连忙否认,“主要是谢谢你帮我修燃气灶。” “那你什么意思?”凌盛问。 柳蕊不敢看他,吞吞吐吐地说:“你们是……是一家人。” 一家人,所以不该产生别的想法。 空气仿佛有了一瞬的凝滞,好几秒内,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啪”,凌盛把筷子拍在桌上,柳蕊颤了颤,凌盛半抬起的眸子盯着她,眸子里都是森冷。 “有什么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柳蕊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凌盛不说话,半晌,倏地笑了笑,“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 柳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的勇气,在凌盛出门之前喊住他,“夏夏姐对我好,所以我不能让你伤害她。” 凌盛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住,反手把门一推,手插回口袋里,朝着柳蕊走去。 “像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为什么要伤害她?” 看着越靠越近的凌盛,柳蕊连连后退,“你想做什么?” 凌盛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再说了,我要是真想伤害她,就凭你,拦得住么?” 说话间,两人已只剩下五十公分的距离,柳蕊左右看了一下,见灶台上有一把水果刀,捞过来抵在他胸前。 “你,你别过来。” 凌盛垂眸轻掠了一眼,摇了摇头,两指夹住刀尖,移了个位置,抵在了心脏的位置。 “得往这儿捅,学会了吗?” 他稍微往前移动,柳蕊就把手往后缩,见他越来越近,连忙把刀丢掉。 凌盛“呵”了一声,留下一句“就这点能耐”,走了。 等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冲到阳台,正好看见凌盛往小区外走出去。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似乎抬头望了一眼天,天色浓稠如墨,一颗星子都没有。 倏忽之间,她竟然从他的背影上看见了孤独。 原本的一句“神经病”卡在喉咙,似乎喊不出口了。 第279章 想得不行 晚上八点的陆氏大楼一派灯火通明。 应夏把车开到车库,提了几袋点心上去,放在王秘书的工位上,又把车钥匙丢给她。 “副驾驶还有一些,你叫两个人去拎上来分了,顺便帮我给楼下之前的同事带几份。” 应夏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王秘书拿着车钥匙起身,“好的陆太太,我这就去。” 应夏原本想往办公室去,见王秘书高高兴兴的样子,不免疑惑,“你一点都不怕失业么?” 王秘书笑眯眯地说:“陆氏不会垮,我相信陆总。” 应夏有些感慨,刚才在电梯里也碰到了三三两两的员工,一个个就差把“我要失业了”写在脸上。 应夏跟着笑了笑,“回头给你涨工资。” 许助理从隔板后面探出头,“老板娘,有我的份么?” “去去去,”王秘书说:“下次再轮到你。” 许助理笑道:“陆总没发话呢,涨不涨工资还是个未知数啊。” “没眼色,”王秘书假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就不懂了吧,陆氏听陆总的,陆总听太太的,我涨工资这事稳了,觉悟懂不懂?” 王秘书说完一脸向应夏邀功的表情,看来陆锦川这里的氛围还算好。 应夏笑了笑,转身往总裁办公室走。 陆锦川不在,办公室里没人,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几个餐盒,应夏打开看了看,一口都没动过。 陆锦川在会议室和几个股东磨到九点,刚出来就听王秘书说太太来了。 回到办公室,应夏刚从休息室的洗手间出来,看见他就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陆锦川随口就答。 应夏也不揭穿他,“可我还没吃,我都饿死了,你陪我吃一点吧,一个人吃没劲。” 陆锦川道:“好,我让周信点餐。” 应夏指了茶几上的,“热一热就行。” 陆锦川一下就明白穿帮了,叫王秘书进来把饭菜拿去热一热。 应夏随他坐到沙发上,见他揉着眉心,拉着他躺到自己腿上,手在他太阳穴上按压。 “昨晚睡了多久?” 陆锦川这次没瞒着,“没睡。” “半夜不是还回家了吗?” 陆锦川拉过她的手握着,压在胸口,说:“回了,但是没睡。” 应夏撇嘴,“都回家了还不睡。” 陆锦川睁开眼看她,“没时间睡,想你想得不行,看看你就走了。” 应夏心口顿时暖得一塌糊涂,却还是“哼”了一声,“以前还老不回家呢。” 陆锦川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你怎么知道我没回?” 应夏愣了,“你回了?” “也不是每天,有时候喝多了就不回了,怕闹着你。” 她用另一只手描摹着他的眉眼,指尖碰到睫毛,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 不一会儿,呼吸声便越来越浅,她知道他睡着了。 门被敲了两声,应夏捂着他的耳朵喊了声“进来”。 王秘书进来把餐盒一一摆好,小声问:“现在吃吗?” “先不,”应夏说:“麻烦去休息室帮我拿一张毛毯。” 王秘书拿了毛毯出来,这才敢往陆锦川这里看,见他躺在应夏腿上,手臂还环住了她的腰。 狗粮无处不在,够了,但是这cp她嗑得很欢乐。 陆锦川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应夏正皱着眉头玩手机。 “怎么了?”陆锦川揉了揉眉心,刚一起身,应夏“呀”了一声,手机也不看了,丢开后按着腿直哼哼。 “麻了?”这种感受陆锦川再熟悉不过,准备帮她按一按腿。 应夏龇牙咧嘴,“你别动,别动。” 陆锦川笑着看她,等她慢慢缓过劲,伸手去牵她,“带你出去吃饭,这菜都热了几遍了。” 她原本觉得将就着吃也行,但是想到他估计好多天没好好吃东西,便由着他去,两全其美。 他这些天东跑西跑,老刘二十四小时待命,下车库就能出发。 车开出地库,一路平稳,但没过一会儿,老刘便频频往后视镜看。 “陆总,后面有人跟,甩掉吗?” 陆锦川平淡道:“正常开。” 应夏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辆商务车紧追不舍。 陆锦川见她有些紧张,握着她的手安慰,“没事,是媒体,已经不是第一批了,都等着抢头条。” 陆氏在高处站了太久,成功已经稀松平常,失败在媒体眼中就显得尤为可贵。 这几天陆锦川不管去哪儿都有人跟,已经习惯了。 汽车马上就驶到下一个路口,后面原本相差几米的那辆商务车忽然慢了下来。 十字路口,原本绿灯,一辆车忽然从右方窜了出来,老刘这一脚刹车踩得急。 应夏一下就把额头抵在了前面的座椅上,再弹回来,陆锦川伸手捞她都没来得及。 陆锦川脸色一下就黑了,看了一眼横在前面挡路的车,后面那辆商务车这个时候正好开上来并排停着。 “疼不疼?”陆锦川撩开应夏的头发看了看,语气生冷。 应夏说:“没事。” 不良媒体的老套路了,制造事故把人拦下来方,所以商务车之前才减速拉开距离。 为了采访无所不用其极,最好再把人激怒,弄个大打出手,头条就稳了。 从前的陆锦川是没人敢把这招用在他身上的,现在大家都觉得陆氏即将倾覆,猛虎尚未落入平阳,恶犬便已经欺到头上来。 一人拿着话筒一人扛着摄像机怼到了车门前。 陆锦川侧目瞥了一眼,手搭在车门上,忽然用力一推,车门“哐”一声撞在摄像机上。 “乖乖等我,很快。”陆锦川说完便下了车,关上车门。 记者把收音的话筒都快怼到他脸上,“陆总,请问您对陆氏股价五连跌停有什么想法?下周一股市开市,陆氏会考虑退市吗?陆氏……” “现在,”陆锦川刚一开口,记者便收声,等着他的回答。 陆锦川沉声道:“现在,叫上你们前面那辆车的人,给我太太道歉。” 记者愣了愣,“这,我们也没干啥。” 陆锦川一把揪住记者的后领,跩着他绕过车尾,站在应夏那一边的车窗前。 “道歉。” 摄影师把摄像头对准陆锦川,“你别动粗啊,我们这是正常采访。” 第280章 保护他 正常采访,亏他说得出口。 老刘从车上下来,“陆总,要不要报警?” “太太在车上,你上去,把门锁好。”陆锦川说。 陆锦川本就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能动手绝不逼逼,最近邢远越来越聒噪,所以没带他,没曾想就碰到了这样的事。 他拽着拿话筒的记者往车门上一推,记者瞬间趴在车窗上。 记者偏过头,朝拿着摄像机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拿着摄像机靠近,几近于怼脸拍。 摆明了想要故意激怒陆锦川,这一点陆锦川也能看明白,理智考虑应该直接上车走,但是忍不了,真忍不了。 陆锦川抬手把摄像机往旁边一拨,绕到车前,把前车的司机一并拖过来。 “我再说一遍,道歉!” 开车的司机略感紧张,倒是记者还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脸上写着“你来打我呀”,谁看谁来气。 陆锦川靠着车门,垂下眸,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子,把袖扣从老刘驾驶座的车窗丢进去,然后再把袖子慢慢往上挽。 这动作一看就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记者又兴奋又害怕,头条有了,就怕没命看。 陆锦川挽好袖子,没抬头,只是半抬起眸子扫过去,站直了身体朝记者走去。 记者还是紧张,慢慢往后退,“我们可是有录像的。” 陆锦川才不管你有没有录像,正准备动手,后座车门忽然开了,应夏从车上下来。 记者一见,一下往前冲,想把平日里不露面的陆太太一同拍进去,也是个不小的新闻,估计能赚取不少流量。 陆锦川当即侧身挡住,抓着应夏的手腕拉过来,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压进怀里,另一只手挡住摄像机。 应夏在陆锦川怀里动,陆锦川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别动,听话。” 摄像师端着相机还想往前换个角度拍,陆锦川没了耐心,一挥手把相机打落在地上,冷眼看过去。 摄像师把东西捡起来,已经不能运行了,但是存储卡没问题,对记者比了个ok的手势。 记者笑了笑,“陆总这就不对了,我们不采访,总有人会采访,新闻迟早要……” 陆锦川看他一眼,“你哪家的?” 记者说出来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报社。 这就对了,这样的小报社,在一众媒体中存活困难,就容易动起歪心思。 陆锦川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怀里的姑娘闷闷一声“我要喘不过气了”,等放开一看,她脸上哪里有任何憋闷的样子。 应夏拉开车门,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上车,陆锦川一口气憋着,没动。 应夏知道他想动手,但是围观群众太多,现在是敏感时期,动起手来舆论这快对他来说不利,有理都会变成没理。 “我饿死了。”应夏说:“走吧。” 陆锦川终于有了点动静,转过头冷冷看了记者一眼,坐进去,往另一侧移,等着她进来。 谁知应夏低下头,对着他狡黠地笑了笑,“你乖乖等着。” 然后关上车门,轻轻的“嗒”一声,车门被锁了。 陆锦川:“老刘。” 老刘目不斜视,不敢往后看,硬着头皮说:“太太吩咐的。” 老刘心里估计想的是,咱俩都怕的人,还是老实在车上呆着吧。 关上车门后,应夏走到车尾,靠在车上,问记者:“把我们截停,你想干嘛?” 记者想掏手机,应夏往旁边指了指,“不用麻烦,周围这么多人拍,你一会儿让人传一份给你就行了。” 她太过淡定,记者伸手扣了扣脸颊。 应夏说:“我有耐心跟你扯,但是我先生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你这样的人身上,今天你要么麻溜道歉,认罚,要么和我一起去警察局。” 记者笑了笑,“陆太太,您也别为难我们,记者有采访的权利,也有让公众知道真相的义务。” 应夏站直身体,她今天穿了高跟鞋,比男记者还高了一点,压迫感顿时出来了。 “但你没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权利,你们联合起来在路口把我们的车截停,我在车上撞了头,你难道不该道歉?” “那是……” 应夏:“别说什么那是,都跟你一样为了头条不择手段,把人命当儿戏的话,媒体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围观群众中好多人立马表示赞同。 记者面子过不去,反驳,“前面的车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是正好碰见你们被截停。” 应夏笑了笑,“是么?前后都有行车记录仪,要不要翻出来看看?而且出事这么久,现在才来狡辩,不觉得太晚了吗?” 记者:“……” 应夏又说:“记者还有一项义务是陈述事实,恕我直言,你这种满口谎言的人,属于行业毒瘤。” 群众里传来一阵哄笑。 记者:“陆太太,这样就属于人格侮辱了。” 应夏:“首先你得有人格,我才能侮辱,所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还没到人格侮辱的范畴。” “我记得有一位伟大的战地记者卡帕,你作为一个摄影工作者如果不知道他,那叫做无知,但是如果你知道,还用这样的方式来侮辱记者这个职业,那你应该觉得羞耻,回去再好好学学。” “记者的使命是将真相和其代表的意义呈现给世人并警醒世人,而不是为了获取暴利歪曲事实,况且你的做法,还是建立在危害他人安全的基础上,你配不配得上记者这个称呼,大家心中自有定论。” 应夏一口气说完,围观群众中开始响起掌声。 原本一直淡定的应夏在听见掌声后,愣了愣,耳朵刷一下就红了。 应夏:“你道不道歉?” 围观群众纷纷谴责。 “道歉。” “差点出事故,道歉都是小的了。” “这种记者,什么人哟。” “赶紧道歉,不道歉就去警局。” …… 记者有错是事实,骑虎难下,挠了挠头,“对不起,陆太太。” 开车的司机和摄影师也跟着道歉。 应夏冲围观群众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后门敲了敲门,拉开车门坐上去,想了想,又滑下车窗探出头,冲记者勾了勾手指。 “还有我先生,你们也应该向他道歉。” 记者咬了咬牙,走到后车门,“对不起,陆总。” 陆锦川:“没听清。” “对不起!陆总!”记者提高嗓门。 陆锦川面无表情,“哦,听见了,不过不原谅。” 记者:“……” 第281章 陆骚骚 随着车窗上滑,隔绝外界,应夏笑出声,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陆锦川侧目看她,手指在她耳垂上揉了揉,“你耳朵红什么?” 应夏:“我害羞。” “害羞?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么?” 应夏撇了撇嘴,“本来挺起劲,后面发现那么多人在看,社恐了。” “我倒是没发现,我老婆这么能说会道。” “那是,”应夏得意洋洋,“我大学的时候可是参加过辩论赛的。” “赢了?” 应夏瞪着他,“输了” 看着她不满的小模样,之前那点烦心的事也都抛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在她发红的耳垂上亲了亲。 “我老婆竟然会保护我了,以后我就躲在你背后好了。” 耳朵被他亲得有些痒,应夏缩了缩脖子,打趣道:“好说好说,保护老公不是每个老婆的义务么。” 他的小姑娘,也会为了他,甘愿顶在暴风雨面前,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陆锦川把头埋在她颈窝,鼻尖蹭着她光滑的肌肤,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陆太太又要养我,还要保护我,我们的位置是不是搞反了?” “你说呢?”应夏佯装生气,说着反话,“你以为当全职太太容易么,每天睡到自然醒,想早起都困难,还有花不完的钱,都不知道该买什么?这种烦恼你懂不懂?” 前排的老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陆锦川立马抬眸看去,“开你的车。” 老刘“诶”的应了两声,表情严肃目不斜视,耳朵却支起来认真听着。 陆锦川半挂在她身上,捏着她一只手把玩,“嗯,不懂,困难的事情都让你做了,给我剩下的都是简单的。” 应夏问:“什么简单的?” “在……床上……伺候你。”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低,靠得很近,嘴唇在她耳朵上摩擦。 应夏瞬间就麻了,陆锦川撩起人来,她越来越招架不住。 “该换车了。”陆锦川又说。 应夏还没回过神来,不自觉问道:“为什么?” 陆锦川咽了咽口水,“没有挡板,不方便吃你。” 好的,doublekill了已经。 她已经不敢再说什么,生怕陆锦川给他来个三杀。 陆锦川显然看穿了她,不把她杀得片甲不留誓不罢休。 “脸皮这么薄?正好,我喜欢……超薄的。” 快一周没好好休息,亏他还有心思想这些,应夏真是忍无可忍了,必须扳回一局。 “你现在身体状况,恐怕不行吧?” 陆锦川:“现在试我就让老刘下车,但是怕你没吃饱坚持不了多久。” 应夏:“……” 好了,以后叫陆骚骚好了,骚是骚不过他的,应夏放弃了。 “老刘……” 老刘:“在,陆总。” 陆锦川刚一开口,应夏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陆锦川本就是吓她,见她反应这么大,笑得肩膀都在抖。 应夏这才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往车门一侧躲的老远。 陆锦川连着伸手拉了她几次都不过来,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老婆,我好累。”还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眉心。 应夏看他真是挺累的样子,语气生硬地问:“那怎么办?” 陆锦川看着她,“让我靠一靠就好了。” 应夏真不想这么没出息,还是往他身边挪了挪,“靠吧。” 满足了,陆锦川唇角带笑,躬着身把下巴挂在她肩上,“还是我老婆疼我。” 应夏撇嘴,没吱声。 之前那段悄悄话老刘没听见,后面这几句倒是听清了,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没眼看啊,真是没眼看。 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正好对上陆锦川的视线。 陆锦川缓缓坐直,“老刘。” “欸。”老刘心里那个忐忑啊,不就偷看了一眼么,还被抓了个现行。 “你什么时候和太太站在同一阵线了?” 老刘认真地开着车,“我还是和您在同一阵线,您听太太的,我听您的,总体来说,还是听太太的。” 这话说得,没毛病,连反驳都让人无法反驳。 到了地方,是一家老粥铺,这边没有车库,车只能停在巷子里。 应夏下了车,回身,“老刘,你停完车自己在隔壁包间吃吧。” 老刘忙说不用,“您和陆总慢慢吃,我不饿。” 一路上狗粮都快吃撑了,哪里还喝得下粥。 两人已经好久没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陆锦川全程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天的事情。 说她这些天养了一些膘,但是还是没学好炒菜,说她下午狠狠坑了叶州,说魏庭西把秦新月拉黑了…… 把这几天他缺席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他。 陆锦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盛着温柔的笑意。 她多久没有这样了? 和他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哪怕是早餐吃了什么这样无趣的话题,他也觉得有趣。 那年她初二,他高二,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每天在校门口的书店假装看书,实则是为了看他,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所以他每天会故意在校门口逗留很久。 她高二,他大二,每周跨半座城去找他,那时的她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来来往往很多男生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然而她缀着星子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他嘴上嫌弃,还是带着她去吃她爱吃的东西。 等她大二,他已经身在军营里。 她毕业后,他们结婚…… 回忆一幕幕涌来,是甜蜜,是酸涩,是求而不得后终于获得了圆满。 还好,她现在仍然在他身边。 他看着她,眼眶倏然就红了,陆锦川不想让她发现,垂下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映着灯光,把心里也照得好暖。 “你有没有在听啊?”应夏问。 第282章 忘了亲你 陆锦川抬眸,笑着说:“在听,你说你买了一盆花。” “对!”应夏忿忿然,“那个老板告诉我那是巴西鸢尾,种下去明年春天就能开花,我在花园里给它挑了个特别好的地方,精心呵护了好几天,结果棠姨跟我说,那是她小时候老家的野草扁竹根。” 说到这里,她小脸皱成一团,特别不爽的样子。 陆锦川笑意更深,“然后呢?” 应夏:“然后我想着我在花卉市场八十块买的呢,还伺候了它好几天,挖了扔掉的话我的劳动力岂不是白费了?所以就让它呆在原地了。” 南郊别墅的花园是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欧式园林风,如果再种一丛野草,也挺有意思,她开心就好。 “嗯,很好。”陆锦川说。 “还有还有……” “别急,先喝口水。” 应夏听话地喝了半杯水,然后说:“我还种了一支药材。” “药材?”陆锦川疑惑。 应夏抿了抿唇,“老板告诉我它的名字,我一下就很喜欢,你知道叫什么吗?” 他看着她,嗓音温柔,“不知道,你说。” “虎掌,它还有一个别名,”她停了片刻,说出它的名字:“半夏。” 陆半城,应夏。 她说出这个名字后,一直看着他。 陆锦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是十分认真的神色,望着她的眸光沉而静。 “应夏。” “嗯?”她微微错愕,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叫她全名。 陆锦川心里一阵滚烫,声音沙哑,“我爱你。” 应夏咬了咬下唇,刚一张口,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过来。”陆锦川朝她伸手。 隔着桌子,他拉着她的手拽到面前来,搂住她的腰问:“刚才想说什么?” 应夏坐在她腿上,要比他要高一些,伸手捧着他的脸,“那句话很好听,所以想让你也听一下。” “嗯?”他等着她说。 应夏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爱死你了。” 陆锦川无声地笑,眉眼弯出了好看的弧度,手掌压着他的后颈,在她唇角轻轻地吻。 “咳,我是不是来早了?”突兀的声音响起。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邢远一手扶在门把手上,目瞪口呆。 “你说呢?”陆锦川目光微冷,看着他反问。 应夏立马从陆锦川腿上起身,坐回原位,被人看见两个人腻歪,耳根子说红就红。 邢远:“好像是有点早。” 陆锦川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丢回桌上,问:“解决了?” 邢远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脸色,进去把门关上,“我刚到就看见有两辆媒体的车开走了,都没用我出马。” 应夏见邢远表情,又开始想逗他,“看来你很有威慑力啊?” 邢远挠了挠他那一把寸头,“都是大家给面子。” 这还得意上了。 陆锦川轻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对应夏说:“走吧,送你回家。” 他说的送,而不是一起回家,看来后面还有事。 “你还要回公司吗?”应夏问。 陆锦川牵着她往外走,“嗯,还有点事。” 回程路上,邢远算是把他的聒噪表现了出来,不怪陆锦川嫌弃他。 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和应夏说着听来的笑话,冷到不行。 邢远:“一只蝴蝶吃胖了,它就变成了发福蝶,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太,是不是很好笑?” 应夏勉强牵了牵唇角,“呵呵,挺好笑的。” 邢远:“我就说吧,我前天和陆总讲过,他让我闭嘴。” 应夏:“……”其实我也想。 谁能想到“发福蝶”这个词会从五大三粗的的邢远口中飙出来。 应夏伸出手指捅了捅陆锦川的腰,被他握住手拽在手里。 陆锦川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邢远,偏过头低声道:“他最近身边多了个爱讲笑话的小弟,两人笑点一致。” 问题是和其他人不大一致。 应夏脑筋一转,“你想换车,也不是为了……那什么吧,主要是烦邢远。” 陆锦川抓到了重点,又开始逗她,“那什么到底是什么?” 应夏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把她送进家门,陆锦川没过多停留,生怕多呆一会儿就不想走。 剩下的事情还很多,得抓紧时间解决。 刚坐回车上,应夏穿着拖鞋又走出来,“老刘,路上开慢点。” 老张还没回话,邢远从副驾驶伸出脖子,“没事太太,老刘技术好着呢,开飞起来都没事。” 应夏:“……” 我是那个意思吗? 陆锦川摇下车窗,“进去吧,外面冷。” “嗯。” 车辆启动,慢慢往门口驶去,中央后视镜里,正好映出她的身影,纤细修长,眼神笔直望着他的方向。 陆锦川看了一眼,没能再移开目光。 应夏看着,车又驶出十来米,却忽然停下。 她看见后门被推开,陆锦川从车上下来,一手扯开领带,步子迈得极大,径直朝她走来。 应夏诧异,“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还没把话说完,陆锦川已经到了他近前,一步迈上三级台阶,握着她手往前一拽,另一只手抱起她,一下把她抵在墙上。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立刻落了下来,辗转吞噬她的呼吸。 她毫无招架之力,两手挂在他脖子上,直到感觉到她手臂开始脱力,陆锦川才离开她的唇,沉沉呼吸。 “忘了亲你了。”他说。 应夏嘴唇被他吻得发红,脸颊还带着迷人的樱粉色,她想让他留下来,却也知道他身上的责任。 “去吧。” 陆锦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在她额上亲了亲,“再忙两天,回头好好陪你,想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哪里都可以?” “嗯,哪里都可以。” 从陆锦川下车起,邢远就一直贴在车窗上,边看便乍舌。 腻歪啊,羡慕啊,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词,说得老刘都听不下去,往前又开了十来米刚好看不见了才停下。 等陆锦川再次回到车上,已经十来分钟之后。 一上车,邢远就看了看时间,说:“没事,也就耽误了一会儿。” 陆锦川抬眸,“什么叫耽误?” 用在老婆身上的时间,能叫耽误? 老刘连忙打圆场,“他就是怕误了您的事儿。” 邢远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老刘路上开快点就行。” 要不是还在开车,老刘都想闭眼了,猪队友,救不了啊。 陆锦川一把扯下散开的领带丢在一边,“你比我厉害?” 邢远愣了愣,没听明白,“什么?” 陆锦川手搭在膝盖上缓缓敲击,“太太让老刘开慢点,我都得听她的,你不用听?” 邢远:“……”这话是真不敢接了。 还敢让老刘开快点,快点送他去机场,去山西挖煤还差不多。 第283章 谁当老公? 纸媒和数字媒体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数字媒体的传播速度和信息量都远高于纸媒。 半夜出的通稿,到第二天上午已经是热搜第一位。 那个记者把拍下的视频做了剪辑,直接从陆锦川把记者推到车窗上开始,到摄像机被摔烂结束。 配文更是与事实大相径庭,说记者在路上偶遇陆锦川,想对他进行采访,谁知对方态度蛮横无理。 无非是凸显了一个信息,陆锦川强势,仗势欺人,记者弱势,步步退让。 照这个势头,陆锦川应该被骂得狗血淋头没跑了。 谁知网友才骂了一半,就忽然来了个急刹。 由不知名网友上传,应夏霸气护夫,力辩记者,最后让记者乖乖道歉的视频热度慢慢就上来。 这下风向一转,陆锦川把下车的应夏抱进怀里替她挡开摄像头,最后把摄像头打落的片段被网友截取下来。 网友a:「对不起陆总,我之前骂得有点大声,现在请允许我说一声我爱你。」 网友b:「这种有颜有钱爱老婆的老公,请问国家可以发吗?」 「啊啊啊啊啊那种时候,他竟然还在让她听话诶。」 「我是陆总的颜粉,我宣布这位以后就是我老公了。」 「相恋十年,神仙爱情啊。」 「纠正一下楼上,年初陆总的微博说是十年,现在应该已经十一年了。」 …… 陆锦川的微博瞬间涨粉百万,他微博最近更新,还是年初他抱着应夏,配文十年那一条。 下面清一色评论都是喊老公。 再看应夏那条视频,整个过程从容自若,内容有理有据,脑子清醒不说,关键还有颜值。 网友们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天,评论区也是极有意思。 「陆太太本尊终于浮出水面。」 「陆总想保护老婆,反被老婆保护,嗑到了,请锁死这对cp。」 「陆太太真是飒姐,记者不是能说会道吗?竟然没说过陆太太。」 「爆料,大料!陆太太叫应夏,毕业于q大,大学时有幸与她一起参加过辩论赛,所以那名记者根本不是对手。」 「@楼上,请问赢了吗?」 「没有,输了。」 「哈哈哈哈哈哈,陆太太估计会说:我谢谢你了。」 「没有陆太太微博,坐等陆总出来发糖。」 事实总具有两面性,有红的,也有黑的,不过黑的都被淹没在了茫茫人海。 网友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陆锦川更新,倒是许容白更新了一篇微博。 「这都是小场面,大家准备好胰岛素。」照片.jpg。 图片有三两张,分别是陆锦川和应夏之前发的朋友圈,一个在做饭,一个在吃饭。 最后一张是他自己健身的照片,腹肌明显,图片上还配了几个字:糖吃多了得健身。 许容白旗下有影视公司,以前身边也不乏小嫩膜,这一发瞬间被电杂转发,又往热搜奔。 网友清一色喊甜,倒是有一条不一样的内容:「大家难道没有注意到他艾特了一个叫fei的人?我去看了,是一位大美女,我怀疑他是借陆总来秀腹肌给对方看。」 下面吃瓜的网友顿时笑喷,这么一琢磨还真是。 有人说:「哈哈哈哈动物世界里求偶也是这样的。」 陆锦川昨晚看了一晚上资料,今早又开始和几名股东周旋。 从会议室出来都已经过了中午,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周信也没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事情拿来烦他。 等陆锦川从会议室出来,周信才把他的私人手机递给他,说:“上午手机一直在响。” 陆锦川“嗯”了一声,边往办公室走边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圈未接电话没有“老婆”两个字,才打开微信。 点开就看见她的消息:「有网友叫我老公诶,以后你当老公还是我当老公?」 下面是一张网友说她好飒,喊她老公的截图。 陆锦川打字回复:「拼体力吧,谁求饶谁当老婆。」 在办公桌坐下,才问周信,“上午发生了什么?” 王秘书正好把咖啡送进来,听见这话情绪顿时激动起来,“陆总,我知道我知道。” 陆总陆太太这对cp她从线下嗑到线上,害她刷了一上午微博。 王秘书连说带比划,还把微博翻出来又是配图又是配文,最后把陆锦川的微博界面点开摆在他面前。 “网友都等着您发糖,不,等您更新。” 陆锦川敲了敲桌子,“平时做ppt也没见你这么用心。” 王秘书笑容一收,立马站直,周信立在旁边憋笑。 陆锦川看了两人一眼,笑了笑说:“都吃饭去吧。” 周信:“那您记得吃午饭,太太叮嘱的。” 陆锦川点了点头,垂眸看手机上应夏刚回的消息, 应夏:「……能不能拼别的?」 陆锦川:「要不由网友来定?看他们叫谁叫得多?」 应夏:「你胜之不武!」 隔着屏幕,陆锦川都能想象到她回这话时的表情,神色越发温柔。 笑容还没维持多久,另一条信息又跟着进来。 应夏:「也是,叫我老婆的人也特别多。」 叫她老婆? 陆锦川眉心微蹙,点开微博刷了刷,果然,很多人喊她老婆,这里头,竟然还有好多男的。 他拿着手机在办公桌上磕了磕,似乎觉得这样不行。 点开许久没上的微博,编辑了一条发出去。 第284章 你就能馋死我 时隔这么久再次更新微博,竟然还是与太太有关,单是这个操作,就让网友狠狠地嗑了一把。 微博内容简单粗暴,一张结婚证的照片,其他地方打了码,仅留了合照和结婚日期的地方。 配文:「受国家法律保护。」 网友们又炸了。 「我们想吃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家没有注意到结婚日期是四年前?」 「我明白了,陆总是不是为了给自己这个正牌老公正名?」 「哈哈哈哈哈,这么可爱的吗?陆总:我老婆,你们谁也不能叫。」 「陆总:我的!我的!」 …… 应夏还没看见这条微博,便先收到了谭菲的消息。 谭菲:「快去看你老公微博。」 应夏是真没想到,陆锦川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一本正经和网友讨论叫老婆合不合法,怎么说呢,确实有点可爱。 正盯着他的微博发呆,谭菲第二条消息又进来。 「都是兄弟,为什么陆半城除了帅有钱之外还有可爱,许容白除了帅和有钱就只剩可笑?」 应夏:「这话你当着许容白面说去。」 谭菲:「他被他家老爷子叫回去批斗了,我现在不敢去火上浇油。」 这一天的话题太过愉快,仿佛之前一周以来股价狂跌的忧虑都一扫而空。 只是应夏知道,恐怕陆锦川也就只能有这仅有都一刻松懈而已,锁上手机屏幕,他又会回到那个云波诡谲的商场。 给陆锦川打去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那会儿他正在吃饭,说是吃完还有一个会议。 涉密的会议,所有人都不能带手机,秘书室里除了周信,其他人都没能参加,整个下午连一壶茶水都没能送进去。 晚上应夏睡得不大好,总记挂着明天股市开市之后陆锦川又要面临着怎样的压力。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醒来,一看时间才凌晨一点多,手机里没有陆锦川的消息,大概率又回不来了。 与卧室连接的小客厅里的水是凉的,应夏披了件外衣,拿着水杯下楼。 楼下客厅里没有开灯,餐厅的灯光送了过去,餐桌上有半杯喝过的水。 陆锦川背对着楼梯口,独自坐在沙发上,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把水杯放到餐桌上,朝着他走去。 那个背影在听见声响后有了些微动作,却没有回头。 直到应夏走到他面前,他才伸出手,一言不发地环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怀里。 他从未在她面前显露出这样的疲惫和脆弱。 应夏抬手抱他,手指搭在他脑后。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些,没有之前那么扎人,摸起来软软的。 “很累吗?” 陆锦川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才问:“如果我一无所有,你……” 应夏打断她,“那我养你啊。” 陆锦川的手臂把她环紧了些,抬起头看她,“老婆,我不会让你输的,我保证。” 她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头发,轻揉着他的脖颈,比起诺言带给她的快乐,她更多的是心疼。 她不怕那样的结果,但是陆锦川不一样,他那么骄傲,比任何人都害怕失败。 从最高处坠落的痛苦,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 “没事,我一直在呢。”应夏低声安慰安慰。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一直陪着他,好好陪着他。 片刻后,她听见陆锦川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搂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往上攀,搭上她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好困。”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半拖半拽上楼。 等陆锦川进了浴室,应夏又回到楼下,接水上锅下东西后,才狠狠灌了大半杯水。 刚把汤圆捞进碗里,陆锦川便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系着。 他丢开毛巾,从她身后抱着她,看也没看,只低头亲吻她的后颈。 “在煮什么?” “酒酿汤圆,给你的。” “长进了。” “这个最简单。” 再平淡不过的对答,在这样的夜晚却显得尤为温馨。 应夏把罐子里的酒酿加进去,正准备去端,陆锦川一把握住她的手,“烫,我来。” 把碗端上桌,陆锦川尝了一口,“好吃。” 应夏坐在他身旁,撑着头侧身看他,“真的?我尝尝。” 陆锦川把碗轻轻往旁边一拨,“给我做的还想抢。” 他越是这样,应夏越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味道不对?” 陆锦川咬着嘴里的汤圆吞下,“真想尝?” 见应夏点头,陆锦川舀了半勺,微微吹凉喂到她嘴边。 应夏仔细尝完,咂了咂嘴,算不上难吃,但也不是很好吃就对了,“怎么和棠姨做的味道不一样?” 陆锦川笑了笑,“酒酿下锅一起煮,味道会好一些。” 应夏瞪他,“那你刚才不提醒我。” 陆锦川笑了笑,“这样的味道,更容易让我记住。” “你等着,下次做个高级料理,馋死你。” “你就能馋死我。” 想她在外面吵架就没输过,却经常被他说得还不了口,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而他们俩,这叫互降。 收拾好上床,应夏侧卧在他怀里,额头紧紧贴着他的下巴。 “老婆。”陆锦川嗓音疲惫。 “嗯?”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音,应夏抬起头,陆锦川紧闭着双眸,已经睡着了。 早上陆锦川是被电话吵醒的,一只手臂还压在她脖子下。 亏得他手长,另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贴在耳边。 电话里隐隐约约是周信的声音,陆锦川听着,不时“嗯”两声,最后来了一句,“不用反复确认,就按之前的计划来。” 挂断电话,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整个人再次贴紧她,从身后抱着她,手往睡衣里探进去。 “几点了?”应夏还有些迷糊。 “八点半。”陆锦川鼻尖磨蹭着她的耳廓,然后嘴唇落上去。 应夏似乎清醒了些,“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还有更重要的事。” 陆锦川一下把她翻过来,翻身压上去,唇从耳廓移到了脸颊,然后是嘴唇。 应夏睁开眼,偏头躲开,“股市要开市了。” “不管。”陆锦川捏着她的下巴亲她。 “要破产了。” 陆锦川真像是来了兴致,在她耳边轻喘着气,“破产了也有你养我。” 第285章 改嫁 见她还想伸手去捞手机,陆锦川干脆握住她的双手压到头顶,“急什么?” 他的身体半压在她身上,加上刚才的深吻,应夏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你又急什么?”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了一下,嗓音里满满的娇嗔。 陆锦川没什么耐心,扣子都不想解,另一只手急切地扯着她的睡衣。 “一周多了,你说我急什么?” 扣子嗒嗒几声崩开,应夏顿时惊呼出声,“我新买的睡衣。” “赔给你。” “我就喜欢身上这套。” “那我替你把扣子缝上。”陆锦川边亲边喘,估计自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还缝扣子呢,他会么? 应夏头脑倒是比他清醒,“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嗯。”陆锦川含含糊糊地说。 “那你先放开我。” 陆锦川应声而放,应夏勾住他的脖子,“那不要小雨伞可不可以?” 陆锦川顿了顿,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想得美。” 听见她“嘶”了一声,陆锦川在转而在咬过的地方亲了亲。 应夏以前还真没见他这么急切过,不由说了句,“你现在简直就是恶狗抢屎。” 陆锦川没绷住,笑了,埋在她脖颈间笑得起不来,“老婆,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了,头一回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回是饿狗抢屎,平时挺聪明一姑娘,非得跟那玩意儿过意不去干嘛? 应夏也反应过来,“刚才那话没过脑子,我就是想表达你太急切了。” 陆锦川撑起身,言简意赅,“憋的。” 她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前面三年半你也过来了啊,没见你憋成这样。” 陆锦川把她捞起来坐在腿上,“手都起茧子了。” 这话说的,应夏在他肩膀用力锤了一下,“这话你都说得出口。” 陆锦川低笑,“我还没说完,撸铁撸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应夏:“……” 谁能告诉我堂堂辩论赛反方二辩手说不过他是怎么回事? 陆锦川的手顺着曲线往下走,“怎么不说了?” “说不过你。” “我让着你。”陆锦川说。 之前的急切被她煞风景的打断,陆锦川现在就变得从容不迫,极其有耐心,一寸一寸描摹她的身体。 然后握着她的腰往下一压。 “雨伞就雨伞,还要加个小字,瞧不起谁?” 应夏微微张开嘴,没能发出声音,蹬着腿想起身,又被他牢牢固定住。 “还小吗?嗯?” 问完又是一下。 “说话。” 她倒是得能说得出来啊。 …… 所以说男人真不能得罪,特别是陆锦川这样又狠又敏感的男人,整个早上围绕着小不小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折腾。 应夏真是后悔了,昨晚就不该给他煮宵夜,饿了看他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精神。 抱着她洗完澡出来,应夏躺在床上,捞过手机看,下意识说了句:“怎么才十一点半。” 陆锦川刚套上裤子,拉上拉链后又坐回床上,伸手拨弄她额间的头发,“怎么?嫌时间太短?那之前是谁嫌我太久?” 应夏挡开他的手,“我不是说这个,我以为下午了呢。” 说完直接翻身坐起来,“糟了,我得看看股价。” 陆锦川拿过她的手机放在一旁,又捞起被子裹住她,“别勾引我。” “你给我呀。”应夏伸着手去捞手机。 “有什么好看的?”他干脆把手机藏在身后。 应夏表情急切,“我看看你破产没,早作打算。” 陆锦川似笑非笑地问:“什么打算?” “改嫁!” 亏她敢说得出口,真是刚才没收拾够,刚看她哭哭啼啼哼哼唧唧,心软了。 陆锦川“啧”了一声,一下把她按回床上,“再说一遍。” 应夏眨了眨眼,“错了错了,我开玩笑呢。” 见陆锦川还是黑着个脸,爬起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好声哄他。 “我想改也改不成啊,你看你这么帅身材这么好,这么爱我宠我,换哪个男人我看得上?” 陆锦川哪管她后面说的什么,只抓前半句,“还想改?” “不想!必须不想!想也不敢想!”应夏斩钉截铁。 陆锦川见她跟喊口号似的,萌得他心都化了,想笑还是努力维持黑脸,只是眉眼却温和,在她腰上拍了拍。 “起床,陪我去公司。” 应夏故意说:“看来没破产啊,破产了应该就不用去公司了。” 陆锦川作势又要收拾她,应夏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捞了他脱下的浴袍捂住胸口就往更衣室跑,动作比兔子还快。 陆锦川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吃完饭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一点。 经过公司门口才发现,楼下围了一大帮媒体,见了陆锦川的车就乌泱泱围上去。 陆锦川趁机开着另一辆车进入车库。 怪不得今天出门他让老刘开车走在前面,自己开了一辆不常开的车走在后面,原来是这个原因。 “现在能把手机给我了?”应夏朝着他伸手。 之前把她手机收了,到现在还没还给她。 陆锦川拉住她的手握住,单手打方向盘,“别急,给你个惊喜。” 应夏撇了撇嘴,“我早就知道了,陆氏不会破产。” 陆锦川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一成不变的东西,怎么能叫惊喜?” “那是什么?” “一会儿就知道了。”陆锦川继续卖关子。 乘电梯上去,一路上碰见的员工都喜气洋洋,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陆总,陆太太,下午好。” 应夏:“下午好。” 陆锦川微微颔首打招呼,还是那一副高冷的样子,和在家里的他判若两人。 等电梯空下来只剩他们两人,应夏偏着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他们看我们俩,像在看财神爷似的。” 陆锦川:“这么说也没错。” 第286章 骚不过他 到了六十二楼,两人走出去。 正好王秘书和端着茶水往会议室跑,见到陆锦川就是一个急刹,手里的茶都险些洒出来。 王秘书满脸焦急,“陆总,您可来了,那些股东又来会议室闹了。” 陆锦川拉着应夏往里走,“周信呢?” 王秘书说:“去发布会还没回来,中午宴请各路记者。” 陆锦川微微颔首,“如果还是前几天几个,就让保安上来把人轰出去。” “什,什么?”王秘书呆楞在当场。 陆锦川脚下不停,“保安如果轰不走,就报警。” 等陆锦川的背影消失,王秘书还呆在原地没动,让她找人轰股东,哪怕是陆锦川的意思,她也没这个胆子啊。 许助理碰了碰她,“怎么办?茶水还送不送?” “肯定不送啊,”王秘书道:“陆总让轰人,我再去送茶水,和他对着干,我不想干了差不多。” 说完端着东西回到茶水间。 回到陆锦川办公室门口踟蹰了半晌,手都抬了好几次也不敢敲门,没办法还是去叫保安。 办公室里,陆锦川一进门就坐回办公桌后,翻开文件,让应夏自己玩。 应夏坐到沙发上,“你看看我。” 陆锦川抬眸朝她望去,“嗯。” 应夏把手往两边一摊,“你让我玩什么?还有我的惊喜呢?” 陆锦川笑了笑,把她的手机放到桌上,敲了敲,示意她自己过来拿。 “卖关子,早给我不就好了?”应夏边嘟囔边走过来,拿起手机回到沙发那边。 第一件事就是看股票,从早上开盘到现在,陆氏股价还是一路往上飙的势头,目前已经超过了下跌之前的价格。 “这不对啊。”应夏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这样。 陆锦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起身走到她身旁,“你在嘀咕什么?” 应夏一下站起来,绕过他走到办公桌后他的位置,坐下后往前滑了滑椅子。 “你电脑密码是多少?” “你四位数生日加四位数结婚纪念日。” 应夏斜眸瞥了他一眼,“这么简单,你也不怕机密文件被盗。” 噼里啪啦一顿敲击,“密码不对。” 陆锦川淡笑,“我还没说完,倒过来。” 应夏瞪着他,故意的,就是故意的,这男人越来愈坏了。 陆锦川抬起下巴指了指电脑,应夏这才想起正事,快速打开,第一件事同样是查看股市。 结果毋庸置疑,股价和手机上的一致。 “怎么回事?” 陆锦川一手插在裤兜里,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才说:“本来准备等年后再公布进军ai领域的计划,因为这次的事,只能提前了,一早新闻发布会公布了这个事情。” 这年头,家族丑闻算什么,有项目有实力才是硬道理,利益面前,就算你家族里有十个八个私生子,那也不影响你赚钱。 股票可以因为丑闻下跌,但也可以因为新项目的前景让它涨回来。 应夏撇嘴,“你早就知道结果了,还让我担心这么久。” 陆锦川愣了愣,“我不是每天都让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而你不是也一直说你根本不担心吗?” 应夏:“……”好像是这样的。 还是不满道:“那你昨晚还抱着我说什么一无所有,害我以为陆氏真要垮了。” 陆锦川微微蹙眉,“谁让我老婆不常哄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 “那我昨晚哄得你还满意吗?”应夏抬手支着下巴看他。 “十分吧。”陆锦川说。 “满分是多少?” “一百。” 应夏轻哼了一声,还没说话,又见陆锦川笑了笑,“今天上午是一百分。” 应夏哑口无言,沉默了几秒才叹道:“为什么我总说不过你?”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总是骚不过他,但是还没问出口就能猜到他要回答什么,陆锦川那张嘴估计会说:“你可以再骚一点。” 算了。 陆锦川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思考她这个问题,然后说:“可能是因为你辩论赛输了的原因?” 应夏:“……” 能不能别提这茬,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她大学辩论赛输了。 “而我……”陆锦川停顿片刻。 “你赢了?” “我没参加。”陆锦川说:“动嘴只有在你面前才擅长,在外面我更喜欢直接动手。” 应夏一下脑补出陆锦川在赛场把对方辩手打得鼻青脸肿的场景,一下就笑出来。 笑完之后,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这个时机,网上关于赵如一和凌盛的新闻,赵家没有借机发难吗?” 陆锦川表情倒是淡定,端着杯子走到落地窗前,“沈修原联系过赵家,不过赵家好歹还有个聪明人,没和他谈拢,主动找了我。” 应夏思忖片刻,问道:“怎么谈的?他们狮子大开口了吧?” “还好,子公司百分之八的股份。”陆锦川道。 应夏好奇,“沈修原给出的条件,不比这个高吗?” 陆锦川道:“沈修原确实舍得下血本,赵家虽然算不上权贵,但是根基在北城,就算沈修原要做赵家的后台,他在海城也鞭长莫及,赵家人明白这个道理,和我谈条件,比和沈修原谈更为保险,所以给得再多也没用。” 应夏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他们心里是有怨言的吧,毕竟赵如一死了,你就不怕他们是假意投诚。” 第287章 金钱的力量 陆锦川转过身,边说边往回走,“他们那一代人,吃足了家族的红利,家族荣誉感比什么都重,而且,赵如一的孩子还在,有这层关系,他们怎么也不可能站在对立面。” 他可以说是算无遗策,把一步步的发展计划都料定了。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陆锦川在几步之外停住,“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应夏站起来,跑过去直接往他身上跳,两腿挂在他腰间。 陆锦川连忙抽出口袋里的手,单手接住她,另一只手的杯子还牢牢握在手里。 “你好厉害啊。” 这样的夸赞谁不喜欢,况且还来自自己的爱人。 陆锦川半睨着她,带了点小傲娇,“你现在才知道?” 应夏勾着他的脖子点头,“知道你厉害,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托在她臀下的手借机抓了一把,陆锦川单侧眉峰挑了一下,“还有更厉害的,试试?” 啧,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 “不要,早上才试过了,累人。” 陆锦川抱着她往上颠了颠,“我看你跳得挺有劲。” 应夏一本正经,“这不是赚钱了吗?我这是受金钱的力量驱使。” 陆锦川单手抱着她走到桌旁,连人带杯子一起放上去,两手顺势撑在她身侧,嘴唇凑到她耳畔。 “我如果还有一个消息,能不能驱使陆太太再为金钱折一下腰,勉为其难辛苦一下?” 他身体前倾,逼得她往后仰,只能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恐怕不行喔。” “嗯?”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今天陆太太不是很想辛苦。” 陆锦川轻笑,他原本也没有要欺负她的意思,但是逗她,看她一本正经回答他的样子,就是觉得太可爱,这是世界上任何人都见不到的一面,除了他。 门上“叩叩”响了几声,陆锦川把她从桌上抱下来,整理好衣服才开口。 “进来。” 王秘书推门进来,“陆总,那几位股东还是坚持,非要见您。” 之前叫了保安上来,可保安也拿那几个股东没办法,人家好歹是股东,只能来文的动武不行,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 “报警了吗?”陆锦川问。 王秘书忐忑道:“考虑到内部问题,报警的话恐怕会引起丑闻,所以我没报。” 陆锦川侧目看过去,目光微冷。 王秘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我我我这就去报。” 陆锦川沉了口气,“算了。”然后牵着应夏的手往门口走,“你和我一起。” 王秘书急忙让开路,等两人出了办公室才把门拉回来关上,走回自己的工位坐下,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 许助理看了她一眼,“你最近不是不怕陆总了吗?怎么吓成这样。” 王秘书哭丧了脸,“这几个月陆总人挺温和的,我想着宠老婆的男人怎么也凶不到哪里去,谁知道他只是不凶老婆,刚刚看我一眼,差点没把我吓死。” 许助理很是无语的笑了笑,王秘书又说:“亏我最近还把陆总列为择偶第一标准,觉得找老公就得照着这样的找,我后悔了,我要找个特别温柔特别暖的暖男,永远不生气那种。” “那你只能找个中央空调了,温暖你温暖她,暖了小三也暖家。”许助理一针见血。 王秘书白了她一眼,回过头一想,“也对哈,对自己老婆温柔对其他人都冷,岂不是更好?完了完了,这种男人上哪儿找去,啊啊啊啊我嫁不出去了。” 会议室门口,站了十来个表情严肃的保安。 见陆锦川过来,保安队长迎上来打招呼,“陆总,陆太太。” 陆锦川颔首,“怎么不进去?” 保安队长有些犯难,“刚进去就被轰出来了。”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保安队长立即打开门。 会议室里的股东正准备开骂,一见来人是陆锦川,齐齐收声。 “陆总,”刘董事第一个起来,笑脸相迎,“上午休息好了吧?要见陆总一面可真难啊。” 变脸比川剧还快,应夏都有些纳闷,难道这就是亏了钱和赚了钱的区别?能赚钱就是大爷。 走到会议室长桌尽头,陆锦川替应夏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自己才在她身旁入座。 刘董事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陆太太,之前的新闻大致了解一些,知道这一位在陆锦川心里的比重。 毕竟混迹商场多年,脑子里略略一转,立马换了思路。 “陆太太气色这是越来越好了,看来都是陆总的功劳啊。” 应夏微微侧目,瞟了瞟陆锦川,在桌下掐了他一把。 陆锦川轻咳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几位今天来公司有何贵干?” 刘董本想循序渐进,陆锦川这样单刀直入,还是让他微微尴尬了一下。 陪笑道:“陆总这段时间为了公司殚精竭虑,辛苦了,我们几个老东西都过意不去啊,来探望探望您,顺便一起聊一聊公司后续的发展。” 刘董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把姿态放得极低。 谁知陆锦川根本不吃这套,泰然自若,“几位的好意心领了,公司后续发展是内部机密,和外人说恐怕不合适。” 外人?什么意思? 应夏转过头看他,陆锦川目不斜视,在她手心轻轻捏了捏,轻声道:“别急。” 第288章 倚老卖老 刘董有些下不来台,但是为了利益,老脸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陆总,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您看咱们几个老股东,都是跟着陆氏一路打拼过来的,您可能不知道,当年您父亲缺少资金,我二话没说,把家里那块地卖了,凑够了钱支持……” “这件事我听说过,”陆锦川打断他,“你靠着这笔资金从他手中多拿走了两个点的利润。” 刘董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了,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旁边的孙董立刻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自己把话头接过来。 孙董道:“唉,都是些陈年旧事,提它干什么,今天我们几个来,主要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孙董说完,停顿了片刻,但陆锦川不接话,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说到底,确实是我们几个的不对,但是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陆氏遭受重创,为了自保,我们的行为也不是不可原谅。” 陆锦川淡淡看着他,八风不动,“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买卖关系而已。” 孙董面色尴尬,“这就是我们今天来找陆总的原因,您看……昨天的合约,能不能作废?” 其他几个董事也齐齐投来问询的目光。 陆锦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了一下,“大家都是生意人,诸位前两天逼迫我以周五股票收盘价格的一点五倍收购你们手里的股份,我已经做出了让步按收盘价买进,如今又想让合约作废,这是什么道理?” 应夏总算听明白了,怪不得他前两天那么忙,昨天下午也是不带手机泡在会议室里,原来是因为股权转让的事。 不免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股票大跌以高价卖,涨了又想买卖作废,哪儿来的道理。 刘董咳嗽缓过了劲,接话,“钱我们可以退,只要合约作废。” “合约作废不了,上午已经送去公证了。” 陆锦川说完,刘董“蹭”一下站起来,“那你卖给我,我以今天的收盘价买,你把我之前的股票卖给我!” 陆锦川道:“我还没有穷到需要变卖股票套现的地步。” 孙董急出了一身汗,“不是变卖,不是不是变卖,就是咱们还是照之前的股份配比来,合约已经公证的话,咱们重新签订一份就是。” 其他几名股东也是翘首以盼。 陆锦川语气漫不经心,“我做不了主,现在那部分股份都是我太太的私人财产。” 应夏一怔,转过去看他,只看见陆锦川淡定的侧脸。 股东们都朝着应夏望过来。 天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却还是故作淡定,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好意思,我也没有穷到需要变卖股票套现的地步。” 两夫妻话术一模一样,仇恨值瞬间就拉满了。 一名董事知道这事儿黄了,卖出去的股份肯定是拿不回来,一拍桌子站起来破罐子破摔,指着应夏撒气,“男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陆锦川目光森然,嗓音里也带着几许寒意,“这儿是陆氏,我太太,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拉着应夏起身,走到门口时,那名董事又说了句,“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女人,宝贝个什么劲?当心让女人骗得渣都不剩。” 应夏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手腕上忽然一松,陆锦川就跟猎豹似的一个回身,踹开椅子上前揪住对方的领口拽过来。 整个过程不过是两秒间的事情。 陆锦川低声道:“别给脸不要脸,我没陆平武那个老东西那么好说话,我这人很记仇,记着你今天的话,回头我闲下来再慢慢陪你玩,希望你这把老骨头能撑到那个时候。” 说完松开他,顺带把扯歪的领带替对方正了正,然后在对方胸口上拍了拍,“来日方长。” 对方的脸色瞬间白了,知道他这句话的分量和潜在意义。 陆锦川又恢复了平和的神色,转过身才发现应夏已经站在他身后。 “走吧。”他揽上她的肩,搂着她走出会议室,又吩咐保安直接把人弄走。 走回办公室,陆锦川递给应夏一杯水,她端起来慢慢的啜着,脸色还没缓过来。 陆锦川用指背刮了刮她的脸,“吓着了还是气着了?” “我没生气。” 那就是吓着了。 “放心,我没失控。”陆锦川安慰她。 当时确实情绪有一瞬间的激进,但是想到她就在身后,还是控制了下来。 应夏喝了半杯,把水递给他,“我不是怕这个,他年纪那么大,经不起揍,下面都是媒体,怕你惹上事。” “嗯,”陆锦川敛眸看她,眸中带光,“老婆说的都对。”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289章 好喜欢我老婆 陆锦川把杯子放回桌上,握着她的腰提起来放在桌上,人卡进两腿间,手掌托在她腰后。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陆氏遭遇罕见的五连跌停,资产近乎腰斩,几名股东担心周一开盘持续下跌,陆氏破产,那便是血本无归。 于是联合起来闹到陆锦川这里,让他把几人手里的股份以一点五倍收购,陆锦川分毫不让,磨了两天,最终以收盘价成交。 毕竟一开盘,还不知道资产会缩水成什么样。 谁知开盘后一路飙升,谁也没想到陆锦川还留了一手,并且按兵不动憋了一周才拿出来。 谁都以为陆氏完了,这一招欲扬先抑,把多少人玩了进去,资本的力量太过可怕了。 最后陆锦川说:“简而言之,就是你老公替你赚了很多钱。” 应夏思考了片刻,抬起头,“股票下跌也是你设的局?” “不是。”陆锦川当即否认。 “我有把握能稳住局面,但是那几个老东西沉不住气,给我送了份大礼,这是意外之喜,正愁结婚纪念日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 应夏扬眉问:“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是四分之一个陆氏?” 陆锦川在心里默了一遍,“这几个加起来一共百分之二十三点六,可惜漏了一个,还有一个手里有百分之八,另外几位一直跟着我的股东我没准备动。” “够了够了。”应夏说着,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 刚点了两个数字陆锦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淡定地看着她拿着计算器倒腾。 应夏算完,看着计算器里三个数字里带了个e的符号有点愣怔,把屏幕转给他看,“这是什么?” 陆锦川:“十一位数。” 看着她摊开两只手嘴里念叨着“个十万千万十万……”的算了一遍,瞪大了眼睛抬起头,“那我现在是富婆了?” 模样太可爱,陆锦川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一直都是。” 应夏缓过神,还真摆起了富婆的派头,把两手撑在身后,抬了抬下巴,“伺候好本富婆,以后我养你。”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抓住她两腿往自己的方向拖了一下,让她撞过来,“来真的?” 应夏看他眼神跟饿狼似的,撑着身体往后缩,动作就充分表明了她内心的怂。 陆锦川俯身,嘴唇碰了碰她的唇角,“怎么办?好喜欢我老婆。” 这样的脸,这样的姿态,说着这样的情话,应夏撑在身后的手都软了。 “陆锦川,你别想色诱我。” 这话与其说是对他说的,不如说是在告诫自己,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了。 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陆锦川接起来,“嗯”了一声后挂断,又把她从桌上提下来。 “西子和方淮来了。” 应夏把刚才弄歪的文件摆正,“来给你道贺?” “不清楚。” 走过去拉开门,魏庭西和方淮已经站在门口。 方淮一脸调侃,“上次检查也没问题,你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陆锦川没接这茬,转身走进去,坐到应夏身旁,“你们来干什么?” 方淮指了指魏庭西,“我陪他来的,他怕你揍他,拉我来劝架。” 陆锦川看向魏庭西,“什么事?” “放心,”魏庭西连忙道:“和你老婆无关,你可以淡定。” 陆锦川一副我看你表演的表情。 魏庭西坐下后,把手里的一叠东西递给他,陆锦川接过来随意翻看了一遍,又递给应夏。 合同具体条款不用看,“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已经一清二楚。 陆锦川语气平淡,“我还说这回老付沉住了气,没想到竟然是被你截了胡,百分之八,不是小数目。” 魏庭西抬起手,“冷静,大家一起赚钱,我成了你公司的股东,以后董事会上也好帮你说话,况且只要和你老婆无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陆锦川往沙发上靠,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缓缓的敲,“还真是巧了,就和我老婆有关。” 魏庭西一愣,“我买个股份也和你老婆有关?” 陆锦川不置可否,转过头看向应夏,“老婆,他让你的礼物缩了水,你说怎么办?” 方淮吓了一跳,一句文明用语飙出来。 “他把收购的股份当纪念日礼物送给我了。”应夏笑着说。 魏庭西拍了拍手,叹服道:“论宠妻,全北城都没人是你的对手。” 陆锦川笑了笑,抬手,魏庭西伸出拳头,两人一击,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你买贵了。” 魏庭西不屑道:“收盘价一点二倍,我买过来转手就赚,还贵?” “我按收盘价原价买的。”陆锦川云淡风轻地说。 魏庭西愣了一下,一句“卧槽”脱口而出,“老付那个老东西,真阴,话说你硬是照原价来,也不担心他们卖给别人?” 看陆锦川的表情显然没有担心过这个,就他妈这气定神闲的态度,就能把魏庭西气死,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智商被碾压。 方淮道:“行了行了,多赚少赚都是赚,晚上庆祝庆祝,正好小五说他被老爷子放回来了,要好好压压惊。” “他怎么了?”陆锦川问。 魏庭西和方淮对视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魏庭西道:“我说没意思,你回头晚上看他亲自表演。” 第290章 节目 许容白据说是被抓回去教育了几天,回来后简直是杯弓蛇影,连会所都不敢进,生怕被说教,说他纵情声色。 于是魏庭西的会所便被淘汰,去了圈子里一个朋友的酒吧。 场子不大,不是那种进去就能心脏病都给震出来那种,女歌手唱着一首爵士风的歌曲,不抽个几百包烟唱不出这样沧桑的感觉。 魏庭西一进门就啧啧地叹,“这地方也太素了,庆祝怎么能找这样的地儿?” 许容白招呼大家坐,边说:“老爷子发话了,我最近得戒女色。” 魏庭西指了指他身旁的谭菲,“难不成你女朋友真身是个男的?” “去去去,”许容白啜了一声,“戒女朋友以外的女色。” 谭菲刚拉着应夏过去,一转头看见陆锦川的表情,又把人推回他面前,“别这个眼神看我,喏,人还你。” 陆锦川拉着应夏坐在身旁,凑到她耳边道:“西子说小五有节目。” 话音刚落,许容白就坐到他旁边来,“哥,你是不知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 许容白一直都是这副德行,有什么事都非得让兄弟几个全知道才行,但凡哪个不知道的,他都怕有人觉得他偏心。 所以跟魏庭西和方淮他们说过之后,又跑陆锦川这里来说一遍。 陆锦川饶有兴致地问:“哦?什么节目?” “节目?什么节目?”许容白一拍大腿,“其实是我违章被抓了。” 陆锦川随意道:“然后?” 许容白道:“摄像头冤枉我,我当时真没违章,我就这样。” 他看了一眼后面的谭菲,坐到她左手边,边比划边讲。 “她当时要掐我,”许容白拉住谭菲的手,“来来来,你掐着我。” 谭菲才懒得陪他演,把手抽回来。 许容白继续道:“我当时在开车,她掐我,我肯定得为安全考虑啊,我就把她推回去,这样……” 说完把手按在谭菲的胸口,又被谭菲一巴掌拍开,“你有病啊。” 许容白全当没听见,“我就这么一挡,就被摄像头给拍下来了,说我将右手放置副驾驶女乘客胸口,三分两百。” 听起来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锦川微微摇头,下巴搁在应夏肩上,“期望值太大,今天的节目有点无趣了。” “我赌节目还没完。”应夏偏过头看他,“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应夏想了想,没想出方案,“你说。” 陆锦川浅笑,“你赢了,我让你为所欲为,我赢了,你让我为所欲为。” 赌注似乎有点大,但是应夏觉得自己不会输,痛快道:“成交。” 许容白见他没认真听,抱怨道:“哥,你能不能不这么腻歪?” 陆锦川沙发背一靠,“我开车的时候,不乱摸。” 许容白都要抓狂了,“我没乱摸,我是被摄像头冤枉的。” “哦,”陆锦川漫不经心道:“那摄像头挺有想法。” 魏庭西和方淮都已经开始笑了。 许容白哭丧了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开的是老爷子的车,违章信息直接发他手机上了。” 陆锦川:“就这样?” 许容白点头肯定,“就这样。” “老婆,我要赢了。”陆锦川笑着说。 应夏撇嘴,她好像对许容白期望值太高了。 许容白正准备坐回去,魏庭西提醒道:“小五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给我们看的怎么不给你大哥看?” 许容白想了想,也对,必须一视同仁。 说着就朝陆锦川走过来,边走边扯裤腰,“我家老爷子十几年没打过我了,就因为这次违章,我二十几岁还挨了一顿揍,你瞧瞧,打得真狠。” 陆锦川怔了怔,连忙伸手捂住应夏的眼睛,朝许容白瞪过去,“想挨揍是吧?” 许容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在场还有女士,幸好还没脱下去,“我忘了我忘了,不好意思嫂子。” 应夏拉下陆锦川的手,“我赢了。” 陆锦川勾唇,压低了声音道:“嗯,晚上任你为所欲为。” 许容白走回去就被谭菲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缺心眼儿吧你。” 许容白笑嘻嘻地拉住她,“我这叫单纯,天真烂漫,涉世未深。”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谭菲无语地摇了摇头,刚才她可是听见魏庭西撺掇许容白了,这仇她必须报啊。 拍了拍许容白的肩膀,“乖,我给你报仇。” 于是端了杯酒,对魏庭西道:“前两天我碰见秦新月,她说头一晚还好好的带她回家,第二天你把人拉黑了,不地道啊。” 魏庭西原本喝得挺开心,听见秦新月的名字就跟按了抑郁开关似的,瞬间变了脸色。 “别跟我提她。” 谭菲点到即止,目的已经达成,欺负她家单纯的小五,必须给魏庭西找点不痛快。 魏庭西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原本是借酒消愁,结果越喝越心烦。 陆锦川看了一会儿,对应夏道:“我去看看他。” 应夏点了点头,“别喝多了。” “不会,”陆锦川眼里都是暧昧,“想清醒着看你要怎么对我为所欲为。” 说完起身朝魏庭西走去。 第291章 闯祸 魏庭西正往杯子里倒第四杯,陆锦川提着啤酒坐到他身旁,把杯子往桌子另一头一推。 “喝这个。” 魏庭西端起来灌了一口,摇头,“太淡了。” 陆锦川:“我记得当初是你主动退婚。” 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魏庭西眼角微微发红,“我他妈犯贱呗。” 陆锦川默了默,“你家老太太想撮合你们,也不是不能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魏庭西嗤笑了一声,“老太太怕是没搞清楚状况,人家在国外孩子都有了,还撮合个屁。” 陆锦川也是没料到是这样的状况,“你确定?” 魏庭西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亲耳听见她打电话,开的免提,男孩子的声音叫她妈妈,还讨论到七岁生日礼物。” 方淮刚坐过来,正好听见这句,“七岁啊,我记得秦新月是七年多以前走的吧,会不会是你的种?” 魏庭西朝他一脚踹过去,“我他妈碰都没碰过她。” 方淮被踢疼了,揉了揉腿,“我靠,你真下得去手。” 魏庭西往后一仰,抬手敲了敲眉心,“川,我问你。” 陆锦川:“问。” 魏庭西认真道:“如果你没和嫂子在一起,她和别人生了孩子,你会怎么办?” 陆锦川不喜欢这样的假设,微微蹙眉,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应夏身上,她正偏着头和谭菲聊天。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确实,他素来未雨绸缪,那些年几乎斩尽了她身边所有的桃花,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不过,”陆锦川顿了顿,“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不择手段也要抢回来,她只能是我的。” 方淮拍了拍魏庭西的肩膀,“这个假设不成立,他俩是双向奔赴,你俩是双向逃逸。” 这么一说,魏庭西也有点清醒了,坐直了身子道:“其实我对她没什么意思,就是老太太非撮合,我憋屈死。” 方淮向来是实战经验的矮子,理论知识的巨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总能说到点子上。 这回也没放过魏庭西,直接说:“你哪儿都软,就这张嘴,死了丢焚化炉里都烧不烂,硬的一批。” 魏庭西“啧”了一声,“你他妈能不能念着我点好?还有我哪儿软哪儿硬你又知道了?要不要试试?” 方淮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对男人没想法。” 魏庭西呛声:“你对女人也没想法。” 从陆锦川走开后,谭菲就坐到了应夏那边,手肘拐了拐她,“完了,我闯祸了。” 应夏端着杯果汁浅浅地啜着,“没事,西子他不记仇。” “不是这个,”谭菲掏出手机摆到她面前。 应夏低头看了一眼,是谭菲之前发的朋友圈,带定位,照片里有不少人,角落里是魏庭西。 谭菲又把界面切到聊天记录。 秦新月:「把人给我拦住,二十分钟到,我非要问问他凭什么拉黑我。」 谭菲一脸苦大仇深,“怎么办?” “要不要出去拦截一下?” 谭菲直接否决,“那大小姐,我拦不住,我假黑带对上她真黑带,必输。” 应夏偏着头,“那怎么办?” 谭菲思忖片刻,“我先遛了,我怕魏庭西找我算账,妻债夫还,许容白我也带走。” 应夏“诶”了一声,都没来得及拽她,谭菲半拖半拽拉着许容白跑了。 陆锦川那边正好转过视线,见应夏一个人坐在那里,走到她面前,“你闺蜜和小五呢?” 他站在她面前,太高,应夏只能仰着头看他,“惹祸跑了,一会儿秦新月要来。” 陆锦川在她小脸上捏了捏,“我们也走,让他们自己好好谈。” “会不会出事?” “出不了大事。” 陆锦川倒是淡定,打完招呼离开,房间内就只剩方淮和魏庭西两个人。 秦新月十来分钟后就杀到,推开包房门,径直走到魏庭西面前。 “魏庭西,你幼不幼稚?” 魏庭西有些天没见她,现在大变活人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呆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我幼稚?” 秦新月一脸愤怒,“对!莫名其妙拉黑我,当年也是莫名其妙退婚,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那你还带我回家干什么?” 魏庭西站起来,一下比她高出一个头,垂眸睨着她。 “莫名其妙?正好,今儿把话说明白了,两家老太太撮合的时候,你没说你已经结婚有孩子这事吧?你想干嘛?骗婚?” 秦新月如遭雷击,盯着他看了半晌,肩膀慢慢往下垮,嗓音也落了下去,“我没结婚。” 魏庭西冷冷一笑,语气冰冷,“没结婚就有孩子,那你可真有能耐,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找着接盘……” “啪” “魏庭西你混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魏庭西偏过头,舌尖在被她扇得又痛又麻的脸颊顶了顶。 “秦新月!”魏庭西抬高了音调。 一转头,看见她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秦新月感觉胸口都是滞的,憋得极其酸痛,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第292章 耍赖 魏庭西愣愣地看着门开了又合,秦新月消失在门口,刚才他分明看见她转身的一刹那,脸颊泛着水光。 “我从没见她哭过。”魏庭西喃喃道。 “小时候我们几个不带她玩,她就在旁边坐一下午,后来她非要跟着我,我推了她一下,手摔断了她也没哭,我以为她这样骄傲的人,永远不会哭。” 方淮之前一直在,没好插话,听他说完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还想喝,我陪你喝。” 魏庭西慢慢坐回沙发上,捞过一瓶啤酒仰头就灌,吞咽不及,沿着嘴角往脖子流下去,又没入领口。 直到瓶中空空如也,他提着酒瓶狠狠往墙上一摔。 “砰”的一声,应声而碎。 方淮连忙抓住起身往门口去的魏庭西,生怕他喝多了冲动,出去飙车之类的。 “你干嘛去?” 魏庭西甩开他,“我去找她问清楚,是哪个人渣这么不负责任,老子去给她把人抓回来。” 门又是一开一合,只剩下方淮一个人。 他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重新坐下,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半杯酒,再用自己的杯子去碰了碰。 “我干了,你随意。” 桌上的杯子毫无动静,方淮笑了笑,说:“你还真是够随意的。” 说完仰起头,笑得有些凄凉,“你要是还在,肯定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咱们二对二,绝对不输给他们任何一对。” 他又倒了一杯,端过去碰了碰,喝完后起身,“走了,回家。” 杯子里的酒被他碰得晃动了几下,闪烁的灯光漂在酒液上,折射出好多被禁锢的记忆。 老刘把车开进小区就不能往前了,两辆大车堵在路口,好几个工人正往一栋别墅里搬着东西。 老刘张望了一阵,说:“好像是在搬家,车把路堵住了。” 陆锦川“嗯”了一声,应夏说走回去反正已经不远。 两人下车往家走,刚走过那栋门口,应夏才想起来手机似乎是落在车上了。 “我去拿手机。” 陆锦川看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在这呆着别乱跑,我去。” 等陆锦川拿着手机回来,就看见她从一个男人手里接过一样东西,然后笑眯眯地冲对方挥手。 陆锦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这是什么?” 应夏扬了扬手里的专辑,“我们的新邻居是个歌手诶,他的新专辑。” “喜欢?” “他的歌挺好听的。” 陆锦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拉着她往家走。 刚进门,应夏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被他推到墙上。 陆锦川身体慢慢贴近她,“两分钟没看着你,就给我招人。” “什么招人啊,那是新邻居。”应夏往后退,后面就是墙,退无可退。 “他还送礼物给你。” 应夏解释道:“他硬塞给我的,他是向邻居表示友好,别的我还可以拒绝,专辑我不收就有点……看不起人。” “哦?”陆锦川挑了挑眉,“那他怎么不向我表示友好?” 应夏看着他,噗嗤笑了一声,“可能是你看起来就不大友好。” 就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谁敢和他套近乎啊。 “你还说你喜欢。”陆锦川这句话是陈述句,语气也有些不满。 “我只是喜欢听他的歌,不是人。” 陆锦川想起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莫名不爽,扭头就往楼上走。 别扭的样子还挺可爱,应夏踢掉鞋,几步追上去,“晚上看个电影吧。” “不看。” “抱着看呢。” “不抱。”陆锦川嘴角微微扬了扬,很快又被他刻意拉平。 这男人还真不好哄。 应夏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挂在他手上,“抱啦抱啦。” 柔软的身体就贴在他手臂上,随着走动,蹭得陆锦川有些心猿意马。 陆锦川故意严肃道:“好好走路。” 说完就发现小姑娘听话地松开了手。 陆锦川又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回头就看见他的小姑娘噘着嘴蹲在地上,一脸的不满。 “我走不动了。” 她平时撒娇都少,更别说耍赖了,陆锦川本想好好看看她到底要怎么个赖皮法。 视线却落在她脚上,“起来,去穿鞋。” 应夏“哼”了一声,“不穿。” 两人对峙着,不到半分钟,陆锦川就败下阵来,走过去,一弯腰直接把她抱起来。 “吃定我了是不是?” 应夏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点头,“吃得死死的。” 陆锦川低笑,“嗯,你对自己的优势非常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瞧她得意的。 陆锦川垂眸扫了她一眼,抱着她轻松上楼,“我对自己的优势也非常了解。” “什么优势?”应夏问。 陆锦川没说话,走到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扔,“这里才是我的主场。” 第293章 戛然而止 人还没覆上去,应夏便伸出脚,抵在他的腹肌上,“今天我赢了,不是该我对你为所欲为吗?” 陆锦川握住她发凉的小脚,慢慢地摩挲,“那你想好了吗?准备怎么对我为所欲为?” 主动权在应夏这里,她倒是不担心,“想好了。” 她抽出脚,下床往更衣室去,边往后退边盯着他,一双眸子亮得跟天上的星子似的。 “我去拿衣服,你不许偷看。” 陆锦川喉结滚了一下,“还有衣服?” “道具嘛。”应夏眨了眨眼,闪进更衣室里。 陆锦川盯着更衣室的门,眸子里慢慢蓄起了暗色,抬手慢悠悠地解开两颗扣子,坐到沙发上。 不到一分钟,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应夏斜靠在门口,食指尖勾着一件睡衣。 陆锦川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睡衣上,“要我替你穿?” 应夏不答,走到他面前,把手一扬,轻飘飘的睡衣搭在他脸上。 陆锦川顿了片刻,慢慢把睡衣往下拉,睡衣滑过,露出他好看的眉眼。 他拎起来瞧了一眼,“会不会不够性感?” 应夏抿了抿唇,朝他伸出手,掌心里有三颗扣子,“上午说好的,你替我缝上。” 陆锦川:“……” 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搞半天就是让他缝扣子?这样戛然而止的方式,他怀疑她在公报私仇。 “你答应了的。” 陆锦川无奈地笑了笑,“我不会针线活。” 应夏轻哼了一声,“男人在床上的话看来不可信,什么牛都能吹出来。” 陆锦川仔细想了想,拽着她坐到腿上,“也不是所有话都不能信,大部分还是可信的。” 应夏滴溜了一下眼珠子,“比如呢?” 陆锦川坐直了一些,贴近她的耳朵,声音很低很低,“比如我说爱你,说只要你,说你好美,说我喜欢你这里……” 应夏耳根子越来越烫,偏过头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口,表情有些惋惜,手慢慢上移,覆上去,“我下手太晚,可惜它不是我一手带大的。” 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应夏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拍开他的手,谇道:“不要脸。” 她真想扇自己一耳刮子,为什么要问他比如呢,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明知道从他嘴里就说不出什么正经的话来。 陆锦川偏过头,嘴唇微微一张,还没咬到她的耳垂,就被她偏头躲开。 “缝扣子。”应夏一脸认真。 “不缝可不可以?”陆锦川和她打着商量。 应夏直直地看着他,“我可以教你。” 陆锦川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咬了咬牙根,“行,缝吧。” 家里针线盒还是有的,两人去了主卧相连的小客厅。 陆锦川那双大手,捏着寸来长的针,简直是没办法。 应夏倒在沙发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陆锦川瞪她,“还教不教?” 好不容易缓过劲,应夏坐起来,“来来来,我教你。” 握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来,陆锦川学东西倒是快,没一会儿便缝得有模有样。 卧室里,陆锦川手机响了起来,应夏帮他拿出来。 “是方淮。” “接。”陆锦川头也不抬地说。 应夏接起来,按了免提放在他面前,方淮的声音传来,“这个时间,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 “在忙什么?” “缝衣服。” 方淮那边半天没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最近,看心理医生了吗?” 陆锦川抬起头看向应夏,点了点手里的衣服,大致的意思是,你瞧你弄的。 “看了。”陆锦川说。 方淮道:“那你……” 陆锦川:“你嫂子闹的。” 方淮“哦”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病情加重了。” “什么事?”陆锦川抬起下巴指了指剪刀,应夏跟个小助理似的,立马给他递过来。 “是这样的,”方淮道:“秦新月吵了一架跑了,西子找她去了,但是没她地址,现在正发火让下边儿人查呢,你问问看嫂子知不知道地址。” 应夏接话,“地址没有,不过我可以问问看。” 挂断电话,应夏给秦新月发了条消息,许久没回,便把电话拨了过去。 一连响了十来声,秦新月才接起。 “嫂子。”声音有些沙哑。 应夏和秦新月算不上很熟悉,也不知道冒昧问对方地址会不会不太好。 “你还好吗?” 秦新月那边许久都没有声音,半晌才听见她吸了吸鼻子,嗓音里带了点醉意。 “我十八岁就离开北城了,再回来才发现,一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我之前想了很久,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你。” “你在哪儿?”应夏问。 “家里,”秦新月说:“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过来。” 第294章 针锋相对 晚上的气温只有两三度,陆锦川从衣帽间里替她拿了件羽绒服出来,“伸手。” 应夏把胳膊穿进袖子里,“我自己去吧,忙了这么多天,你在家休息。” 陆锦川替她拉上拉链,把围巾替她围上,将长发从围巾里拨出来,这才说:“我送你去,然后去看看西子。” 秦新月住在一个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内,一梯一户的大平层,电梯要刷卡进入,秦新月裹着外套下楼来接她。 陆锦川把应夏交到她手里,闻到秦新月一身酒气,严肃道:“她不能喝酒。” 秦新月笑起来,“你都发话了,我肯定不敢让她喝,放心,我自己喝。” 陆锦川刚拉开车门,又回头看应夏,食指点了点,半是警告,“不许喝。” “知道啦知道啦。”应夏连连摆手,看着陆锦川的车离开才跟秦新月一起上楼。 秦新月的房子装修是一股性冷淡风,去繁求简,很有一种简约到极致的样板间的味道。 秦新月自嘲地笑了笑,“不像家是不是?” “但是很好看。”应夏说。 桌上还有半瓶开封的红酒,秦新月记得陆锦川的叮嘱,替她接了杯温水,自己端着杯子喝起来。 “我妈找人装的,她以为我喜欢。” 应夏有些诧异,“我也这样以为。” 秦新月坐在地毯上,蜷缩着腿,手里捏着杯子摇晃,“大家都这么以为,以为我要强,以为我喜欢自由,可是……” 她仰起头,忍着眼眶里的泪,“我挺想有个家的,就像你和陆锦川一样。” “会的。”应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秦新月摇了摇头,“不会了,我生下来就叫新月,你懂那种感觉吗,从出生起,大家都默认了我已经是魏家的人,后来慢慢长大,连我自己都这么以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十几岁就想嫁给他了,我一直以为我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你是,”应夏肯定地说:“我认识西子也有好些年了,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像今晚这样过。” 秦新月轻嗤了一声,“他就是觉得被我戏耍了,面子上过不去,他太要强了,不过我也要强。” 应夏把杯子放到桌上,也跟着她滑到地毯上坐着,“他在找你,或许你们该好好谈一谈。” 秦新月仰起头,幽幽地说:“我们俩一见面就掐架,从来没好好说过话,不是他被气死,就是我被气死,我想通了,算了,这生日礼物就不要了。” “什么生日礼物?”应夏转过头问。 “答应别人的生日礼物,只能食言了,收拾收拾就回加拿大。” 应夏明白她有许多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也不追问,只说:“我不擅长安慰人,但是你告诉我的话,我今天听了就会忘记。” “谢谢。” 秦新月喝了很多,喝醉了也不发酒疯,安安静静地蜷缩在地毯上睡着了。 应夏找来一条毛毯给她盖上,然后给陆锦川发信息。 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墙上的可视电话显示器上,陆锦川和魏庭西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应夏拉开门,“你们怎么知道是几楼?” 魏庭西没说话,从应夏旁边经过,踢掉鞋子往里走。 陆锦川向她解释,“他去秦家找老太太。” 回过头,应夏看见魏庭西蹲在秦新月身旁,食指在她脸上划了一下。 “走吧,交给他。”陆锦川牵着应夏离开。 听见门“咔哒”一声,轻轻被关上,魏庭西一屁股坐在地上。 盯着秦新月看了半晌,把她抱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连开了两间门才找到卧室。 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刚准备起身,又把双手撑回床上。 “睁眼。”魏庭西说:“我知道你醒了。” 秦新月长睫一直颤,眼皮下的眼珠子也一直动,半晌,像是实在受不了他的视线,只好睁开。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率先移开目光,仿佛谁先移开谁就落了下乘。 “说吧,那个男人是谁?” “关你屁事。” 两人的模式向来是这样,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魏庭西也早就习惯她这样,哼笑了一声,“俩老太太要是把这门婚事说成了,我一定得知道。” “成不了,”秦新月推开他坐起来,把被子抱在胸前,“我过几天就回加拿大。” 魏庭西默了默,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笑,“你怕是走不了了。” 秦新月皱了皱眉,还没问,魏庭西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在被子上。 一张门卡和一把钥匙,门卡上是这个小区的名字。 “你哪儿来的?”秦新月问。 “你说呢?” 老太太巴不得撮合两人,本来魏庭西只是去问地址,老太太二话不说连钥匙都给了。 现在家里估计都知道了,是断然不会让她现在回加拿大的。 “你有病吧!”秦新月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过去。 第295章 谁的孩子 魏庭西轻松接住,“不是要赖着我吗?我看你怎么赖。” 秦新月翻了个白眼,“你贱不贱啊,赖你的时候你跟个贞洁烈女似的,睡个觉还锁门,不赖了又上杆子跑来,你剑南春喝多了吧你?” “剑南春?”魏庭西没听过这个名字。 “酒,”秦新月一字一顿道:“贱,男,春。” 魏庭西反应过来,一下把枕头扔她脸上,“出去呆那么些年,别的没见长,倒是越来越会骂人了。” 他没用多大力气,枕头轻轻碰了下她的脸,又落下来。 秦新月:“我英文骂人更厉害,要不要试试?” “呵,嘴皮子厉害。” “我巴掌也很厉害,你不是试过吗?” 魏庭西咬了咬牙,“没下次了我告诉你,换别人我抽死他。” “你抽啊,”秦新月伸着脖子凑上去,“抽我抽我抽我,谁不抽谁孙子。” 魏庭西没动,她越靠越近,两人的脸不过相隔一个巴掌的距离。 秦新月这时也反应过来,魏庭西的目光深而沉,仿佛一个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正准备往回撤,脸颊忽然一热,魏庭西捧住了她的脸。 空气里静得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两人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相互对视着。 她能看见他脸上还有个红印,当时她气急,那一巴掌她用了全部的力气。 “肿了。”魏庭西说。 秦新月又认真看了看,轻轻的“嗯”了一声,说:“是有点肿了。” 手慢慢放开,魏庭西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我说的是你的眼睛。” 秦新月垂下眸,“老娘哭得跟狗一样,竟然是因为你这个剑南春。” 魏庭西伸手在她额头上一推,“我说你几句,你打也打了,骂也骂回来了,差不多得了你。” 两人从小就是这样,一见面就互掐,对骂,骂完过不了多久又好,下次见面接着骂。 秦新月的跆拳道,还是因为魏庭西的原因去学的,起因说起来有点可笑,她怕哪天骂不过他的时候,说不定在打架上面可以扳回一城。 可惜一次也没用上过,唯一的一次动手,还是今天这一耳光。 秦新月说:“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气还没消。” 魏庭西低低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弄,再打一顿?” 秦新月这时也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魏庭西起身,烦躁地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唰一下拉开窗帘,靠在窗户旁边点了支烟。 “孩子他爸呢?” “死了。” 魏庭西“啧”了一声,“好好说话。” “真死了。”秦新月说。 魏庭西皱了皱眉,“怎么死的?” “抽烟,肺癌。” 魏庭西凑到唇边的烟一顿,妈的早晚给她气死。 “你和那个沈竹雨怎么回事?”秦新月忽然问。 魏庭西半睨着她,“分好多年了。” 秦新月半信半疑,“你上次还去我店里接她。” “她给我惹了点麻烦,找她敲打敲打。” 秦新月道:“有些话我一直没问出口,你当年退婚是不是因为她?” 魏庭西忽然沉默了,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直到只剩下烟蒂,他走进洗手间又出来。 靠在门口说:“算是吧。” 秦新月沉了口气,“哦,那可以滚了。” 魏庭西没动,“既然你问了,我就把事情讲清楚,我二十岁生日那次,着了别人的道,沈竹雨把第一次给我了,我得对她负责。” 秦新月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魏庭西继续说:“后来我发现她在外面有人,分手了,她不愿意,我给她面子对外宣称是她甩了我。” “我不是问这个!”秦新月抬高嗓音,“把你之前的话说一遍。” 魏庭西皱了皱眉,“什么话。” “你生日那晚,她把第一次给了你?” “嗯。” “你怎么确认是她?” 魏庭西笑了笑,“你不会是对我的那方面感兴趣吧,我自己睡了谁我能不知道?” 秦新月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儿,往床上一躺,翻身背对着他,“你滚吧,我要睡了。” 魏庭西愣了愣,这转折未免也太快了些,他走过去,在她背上推了推,“喂,秦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是不?” 秦新月没理他,魏庭西又推。 “滚!”她忽然爬起来,抓着枕头就往他身上打,“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魏庭西挨了她几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闹够了没?” 她披头散发,发丝挡住了脸。 魏庭西伸手拨开,手指一顿,“哭上瘾了还。”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忽然狠狠抽痛了一下,逃逸一般地放开她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好了,你别哭了。”魏庭西难得哄人,从前身边的女人,谁敢在他面前耍脾气,分分钟让她们走人。 可惜秦新月根本不领情,下床推着他往外走,魏庭西连连后退,被她推出卧室,门“砰”一声被摔上,上锁。 魏庭西拍了几下,“秦新月,你到底在闹什么?” “滚去问你的那个前女友!”秦新月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语气里都是暴怒。 魏庭西手撑在门上,指尖轻轻动了几下,思索了片刻后,拿出手机。 「见一面。」 沈竹雨:「你终于找我了,现在吗?」 「立刻。」 第296章 共白头 从秦新月的公寓出来,走出大门就是一股凉意。 地上已铺上了一层白雪,漫天的雪粒子下落,映得夜晚也比平日亮堂一些。 “才十一月,就落初雪了啊。”应夏站在门廊门口,把手伸出去接。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抹了抹,“在这等着,我去拿伞。” 说完就走进风雪里。 停车的地方不远,也就几十米的距离,陆锦川刚走出去不远,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回头,小姑娘蹦跶着朝他跑来。 跑到近前脚底一个打滑,陆锦川连忙伸手,一把将她捞起来。 “跑什么?” 应夏站稳,笑眯眯地抱上他的手臂,抬头看他的头发,上面一积了薄薄的一层白。 陆锦川准备伸手去拍她头顶的雪,被她一把抓住,“别拍,别拍。” “一会儿感冒了。”陆锦川说。 应夏靠在他身上往车走去,“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你没听过吗?” 陆锦川脚步一停,伸手在她头顶抹了一把,“我们俩白不白头不是雪说了算,我说了算。” 应夏白了他一眼,这男人一点情调也没有。 走到车旁,陆锦川见她还一脸不满,顺手从车前盖上抓了一把撒在她头顶,“这下高兴了?” 一些细碎的雪粒子落进脖子里,冻得她打了个寒颤,抓了把雪就往他身上扬。 陆锦川偏了偏头,眉眼含笑,“再闹你要吃亏。” 应夏才不信这个邪,又抓了一把,笑着就要往他领口塞,陆锦川一把握住她的手。 “再闹收拾你。” 应夏轻“嘶”了一声,“冻手。” 陆锦川连忙放开,正准备去拍她手里的雪,冷不丁一团雪就落在他脖子上。 他轻哼了一声,提着领口抖了抖,一把将她拖进怀里,握着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把她抵在车门上。 “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 “那你老婆是不是好贴心?”应夏仰着头道。 陆锦川伸手在车顶抓了一小团雪,一脸坏笑,“塞哪儿,你自己选。” 应夏缩着脖子,感觉到他挑开她的衣摆,冰凉的手覆了上来。 雪已经被他丢掉,但手心的凉意还是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刚欲张口惊呼,握着她的手一松,转而扣住她的后颈,一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来势汹汹,他微微偏着头,下巴相贴,吻得她舌根发麻,连腿也使不上劲,只好伸手攀上他的肩。 他吻了很久很久,直到吻够了,过足了瘾,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把她拥进怀里,嘴唇还在她耳畔似有似无的亲吻。 “说了你要吃亏的。”他说。 应夏的声线还有些不平稳,“我怎么觉得是我占了你便宜呢。” 陆锦川又碰了碰她的耳朵,感觉到有些凉,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驶,自己坐到驾驶座,启动引擎,把空调开暖,侧过身子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 等暖气弥漫在车厢里,他才把车开出小区。 车刚开出不远,魏庭西也从楼上下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这一场初雪来得又急又狠,回程路上越下越大,车轮蹍过碎雪很容易打滑,一路上已经看见了好几处事故。 车里载着他的宝贝,陆锦川开得极其小心。 车里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应夏怕他开车犯困,找着话题,“你说,西子和秦新月会好吗?” “不知道。”陆锦川平视前方,仔细地观察路况。 应夏又说:“西子对秦新月也有感情的吧?我看见他摸她的脸了。” 陆锦川默了默,“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说不定比我们还早结婚。” “什么事?”应夏换了个姿势,一脸兴致勃勃。 陆锦川道:“西子二十岁的生日宴,着了别人的道,有人给他下药,沈竹雨你还记得吗?” 应夏点头,“去你公司采访的那个副主编。” “嗯,”陆锦川继续说:“那晚他们发生了关系,两个人都是第一次。” 应夏“噢”了一声,“那西子开窍比你早得多啊。” 陆锦川轻笑了一声,“这也不能怪我,你要是配合,我能比他还早。” “那为什么不是秦新月?”应夏把话题拉回来。 陆锦川道:“西子生日的前几天,两人闹了矛盾,好几天没说话,西子生日先低头问她生日来不来,秦新月没理他,也没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那后来呢?” “你别看西子看似浪荡,其实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他和沈竹雨发生了关系,就要给她交代,所以向秦家提出了退婚,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秦新月后来就出国了,一直没回来。” 那算是阴差阳错了,应夏唏嘘不已。 如果两人没有吵架,秦新月去参加了他的生日宴,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回程路开得慢,才走到一半,陆锦川的手机就响了,屏幕显示是魏庭西的名字。 应夏接通,按了免提递过去,手机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你好,这边出了车祸,你是车主的家人吧?” 第297章 事故 陆锦川一个急刹,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弹回原位。 “喂,喂,能不能听见?” 陆锦川从应夏手里接过手机,“叫救护车了吗?” 对方说:“已经叫了,但是还没来。” “严不严重?” “我和朋友把他拖下车的时候人还有意识,还让我打电话给你,现在……” 对方似乎是在查看魏庭西的伤势,电话拿远,“先生,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然后又靠近电话说:“这会儿没反应了,有呼吸,但是他头上身上都是血,我也不敢动他。” 陆锦川面色凝重,“麻烦把地址给我,帮我先照看一下,我马上过来。” 对方连声答应,“就在淮北路和十方街这个交叉路口旁边的小路上,我在这儿看着呢,你别担心。” “你把我电话记下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陆锦川挂挡打方向盘掉头,“西子出了车祸。” “嗯我听见了。”应夏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别担心,会没事的。” 陆锦川一手松开方向盘,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在他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魏庭西他们几个一直陪在他身边,可以说是比亲人更重要的存在。 应夏知道他的焦急,只能回握住他的手安慰他。 还没有开到事故发生地,陆锦川的电话又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嗯。” “哪个医院?……好。” “谢谢你,我马上过来。” 简短的交谈后,陆锦川挂断电话,脚压在油门上加速。 后面一路他都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极紧。 应夏侧过头,就能看见他冷硬的下颌线,咬肌微微鼓起。 魏庭西被送到了一院,陆锦川和应夏刚到,就接到了电话,对方说人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有两个女人,还有两名警察,两个女人都很年轻,看穿着像是大学生。 “我真的不认识他,就是刚好碰到车祸,他的朋友拜托我送来医院而已。” 警察道:“你别担心,我们就是例行问询,等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对方有没有酒驾。” 女人点了点头,转过头,看见匆匆而来的人,顿时呆了呆。 陆锦川牵着应夏走过去,“你好,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啊是。”李诗把魏庭西的手机递给他。 陆锦川接过,“医生怎么说?” 李诗道:“还在手术,具体不清楚。” 陆锦川颔首,“麻烦了。” “没关系的,举手之劳。” 陆锦川没再说什么,走到一旁,打了好几个电话,把周信,邢远叫过来。 “要不要告诉秦新月?”应夏问他。 陆锦川皱着眉,“等等看吧,等他出手术室再说。” 门口有一排长椅,陆锦川坐下,躬着背,手肘撑在腿上。 应夏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着,“没事的。” 拍了一会儿之后,陆锦川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低下头,抵在额头上。 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周信和邢远前后脚的匆匆赶来,他才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 “他喝酒了,一会儿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周信,你负责处理后续事宜。” “我走的时候他的司机还在车里,为什么最后是他在开车,安排两个人去把他的司机找来问清楚。” 邢远点了点头。 “还有,消息暂时不要往外透露。” 陆锦川说完偏过头,对应夏道:“太晚了,让邢远送你回家休息?” 应夏摇了摇头,“回去我也睡不着,我陪你。” 陆锦川微微颔首,把车钥匙丢给邢远,“后座有条毛毯。” 邢远接了车钥匙走了,周信也正和那边的警察交涉。 一偏头才发现之前的两个女人还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频频朝这边张望,。 之前太着急,忽略了这两个好心人。 陆锦川抬手看了看表,起身走过去,“今天的事多谢,耽误你时间,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李诗站起来,“警察说还不能走,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摄像头拍不到,还需要我们留下来询问一些事情。” “好,麻烦了。” “对了,”李诗又说:“之前一个陌生号码一直打他的电话,我没接,您可以看看。” 陆锦川听完,又坐回应夏身边,拿出魏庭西的手机,密码他不知道,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没过多久,电话又打过来。 陆锦川接起来。 电话里女人声音急躁,“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到?” 陆锦川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看了一眼,又放回耳边,“你是谁?” 对方似乎愣了愣,“我……” “你是谁?”陆锦川又问了一遍,声音很沉。 第298章 二次伤害 对方听出了陆锦川的声音,“是陆总吧?我是沈竹雨。” “他之前是去找你?” “他说半小时见,但是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人,他怎么了?不会是喝醉了吧?” 陆锦川默了默,直接挂断了电话。 原以为魏庭西是和秦新月吵架之后出去出的事,谁知道是去找沈竹雨的途中出的问题。 刚才应夏离得近,大致听到了内容。 “要把沈竹雨叫过来问一问吗?” “不用,”陆锦川说:“感情的事,我们插不上手,让他自己处理。” 警察问询完,邢远便让人把两名大学生送了回去。 手术室门口的灯亮了四个多小时才熄灭。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有多处肋骨骨折,鼻骨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护理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 周信已找好了两名护工,认真地听着医生的交代。 紧接着魏庭西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都肿得不成样子,脖子上还带着个护颈。 陆锦川看了一眼,说:“我想揍他。” 应夏清楚的看见,陆锦川眼角微红,在他手心安慰的捏了捏。 魏庭西伤势不严重,不用进icu,直接被推回了vip病房。 陆锦川站在病床前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对着还在昏睡的魏庭西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干嘛?”应夏问。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说:“黑历史,留证。” 还能这样说话,说明他情绪好了很多,应夏放下了心。 病房里有一张沙发,陆锦川坐下,拍了拍腿,“躺一会儿。” 他早发现她黑眼圈都出来了,眼睛也熬得有些红。 应夏在沙发上躺下,头枕着他的腿,身上盖着毛毯,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感觉到她的视线,陆锦川垂下眸,手掌盖在她眼睛上,温声道:“是不是太亮了睡不着?” “睡得着。”她眨了眨眼,睫毛刷在他手心,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从手术室出来后陆锦川才通知了方淮,没有通知许容白,那个二愣子,来的话估计又得抱着魏庭西哭上好一会儿。 方淮推门进来,陆锦川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嗓音道:“他去找沈竹雨的路上出的事。” 方淮骂了句脏话,“他怎么还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碰上那个女人,准没什么好事儿。” “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等他醒了再说吧。”陆锦川说。 方淮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人,说:“你带嫂子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陆锦川直接拒绝,“没事。” 方淮道:“天都快亮了,你倒是没事,她身体没你好,哪儿能跟你一起熬。” 陆锦川垂眸,捏了捏应夏的耳朵,很快拿了主意,“我先送她回去再过来。” 方淮没有拒绝,“也行。” 陆锦川抱着应夏离开,一直到家放上床她都没醒,睡得特别踏实。 直到楼下的车重新启动,应夏才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前看着皑皑白雪覆盖的院子,和渐渐远去的车灯。 今年气候异常,初雪竟来得这么早。 从年初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接连不断的事,这不是一个太平年。 她推开门,一股冷空气撞进来,人瞬间就清醒了。 雪还在下,应夏叹了口气,喃喃道:“等吧,等寒冬过去,一起去见春天。” 魏庭西是在上午醒来的。 “我这是在哪儿?”一开口就是干哑的声音。 “会所,”方淮走过去,“新项目,角色扮演,你今儿个演残废。” 魏庭西愣了半晌,盯着顶上的吊瓶发了会儿呆,勉强缓过点神来。 “我睡了多久了?”他问。 陆锦川看了看表,“现在十一点。” “嗯,二零六六年了已经,你睡了几十年。”方淮补了句。 魏庭西想起来抽他,刚一动,疼得“嘶”了一声,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把我手机给我。”魏庭西说。 方淮递给他,“干嘛?” 魏庭西左手能抬起来,拿着手机边拨电话边说,“让沈竹雨到医院来。” 方淮一把抢过手机,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有毛病吧?遇到那个女的就没好事,你去找她路上出的事,一醒过来还找,你嫌命大还是这世上没女人了?” 魏庭西急得不行,“我也不清楚,但是她可能知道点什么,秦新月让我问我才去找的。” 方淮皱眉,把手机还给他,看着他联系完沈竹雨,又问:“要不要叫秦新月过来。” 魏庭西想了想,说:“你叫,别说是我说的。” 方淮啐了一口,很是不屑,刚准备打电话,魏庭西喊住他。 “等等。” “又怎么?” 魏庭西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照了照,闭了闭眼,简直不忍直视。 “算了,现在太丑了。” 陆锦川微微勾唇,“认知很准确。” 魏庭西“啧”了一声,“我现在可是病人,二次伤害了这是。” 方淮道:“你看他精神好成这样,哪里用我们陪?走吧,正好你回去陪你媳妇儿。” 陆锦川作势要起身,魏庭西连忙道:“先别走,沈竹雨一会儿要来。” 第299章 迟来的真相 沈竹雨到了之后,方淮和陆锦川从病房里出来,留他们两人相谈。 方淮出了门就道:“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陆锦川微微挑眉,大致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方淮摸出烟盒,说:“进门就大哥四哥的叫得起劲,她是不是不知道我排行老三?” 方淮自己咬了一支,把烟盒递给陆锦川。 “戒了。”陆锦川道。 “这话你说了好几个月了。” “戒掉了。”陆锦川换了种说法。 方淮惊讶道:“还真让你戒掉了,什么时候?” 陆锦川往椅子上坐,离他远了点,免得被熏得一身烟味。 “上次夏夏住院。” 那时她一点烟味都闻不得,咳嗽起来几乎要断气,他心思全在她身上,也没觉得忍着不抽有多难,等她好起来,也没有想抽的感觉了。 方淮看了一眼时间,“让他们聊着,出去吃个饭?” 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两人早饭都还没吃,陆锦川点了点头,站起来往电梯口走。 刚走到电梯门口,便看见好几个医生护士从护士站冲出去,往走廊的那一头跑。 还有隐约的对话传来,“病人从床上摔下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 “不知道,刚出手术室,估计又得二次手术了。” 电梯门已打开,陆锦川和方淮没进去,几乎同时转过身就往魏庭西的病房去。 病房门口站了一堆人,陆锦川拨开人群走进去。 医生护士正把魏庭西抬回病床上。 魏庭西一脸惨白,咬紧牙关,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痛苦。 另一头,沈竹雨站在角落里哭。 陆锦川冷眼扫过去,沈竹雨瑟缩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不是我,是他自己掉下来的。” 医生检查了一番,很快得出诊断结果,有两处骨折有明显错位,需要重新手术。 护士推着魏庭西往外去,经过陆锦川时,魏庭西抓住他的手,但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陆锦川垂眸看着他,“这个女人我替你扣下来。” 魏庭西仍旧是不松手。 陆锦川想了想,“秦新月我也替你看着。” 魏庭西这才松开了手,医生护士来去匆匆,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锦川在沙发上坐下,才去看沈竹雨,“怎么回事?” 沈竹雨咬着唇不说话,一个劲地哭。 陆锦川没什么耐心,抬高声音喊了声“邢远”。 邢远推门进来,陆锦川又道:“再叫两个人进来。” 病房内出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个看起来人模人样,就跟在cbd上班的精英似的,唯独邢远看起来像个二流子。 陆锦川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沈竹雨知道,替陆锦川做事的人,怎么可能没点手段,今天她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刚准备开口,陆锦川又道:“想清楚再开口,前后口径对清楚了,别有任何纰漏,否则……”他点到即止。 沈竹雨:“你……” “你没听错,我是在威胁你。” 陆锦川语气平淡,可无形中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 沈竹雨仍旧想要僵持,却见陆锦川笑了笑,笑容阴狠,分外怵人。 他说:“你的工作,家人,朋友,任何一样都是我的筹码,而你的任何一个谎言都是他们的催命符,所以,想清楚了吗?” 沈竹雨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直听说陆锦川是个冷面阎王,却从未见识过他这一面。 思忖片刻,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实话,这大门恐怕出不去,但是说了实话,估计也出不去。 陆锦川抬起左手看表,秒针已奔着四十的数字去。 “你还有二十秒。”他说。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沈竹雨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平复下来。 “魏庭西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不是我。” 正在窗口抽着烟的方淮吓得烟一抖,“什么?是谁?” 沈竹雨摇头道:“我不知道,不是,我不确定,我进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我就在他床上睡了。” “不知道和不确定是两回事。”陆锦川声色俱寒。 沈竹雨说:“我上楼的时候有个人刚好下楼,她跑得很快,我没看清楚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他房间里出来的。” “药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我发誓。” 那晚沈竹雨去找魏庭西,去的时候魏庭西已经睡着了,她便爬上了他的床,等到天亮醒过来才发现,床上有血。 魏庭西记忆不是很清晰,隐约记得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沈竹雨便借机编造出了一个谎言,让魏庭西认为那个人是她自己。 巧的是,正主就好像消失了一般,没人来揭穿这件事情。 这样看来,而那晚的人,有极大可能就是秦新月,或许她只是嘴上生气说不来,后来还是偷偷来找魏庭西。 如今快八年,真相才隐约开始浮出水面。 第300章 以退为进 方淮听完,气得狠狠在踹了一脚,直接把椅子踹翻。 “他怎么掉下床的?”陆锦川问道。 沈竹雨说:“我把当年真相都说了,他撑着要下床来打我,就从床上掉下来了。” 方淮指着沈竹雨骂,“别说他,我他妈现在都想打你。” 一个误会,让两个人蹉跎了八年,这种感觉陆锦川深有体会。 几兄弟里,感情一个比一个坎坷,最顺利的当属最没有城府的许容白了。 魏庭西一场车祸进了两趟手术室,从手术室出来,又睡了一阵才醒,已经是傍晚六点。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我得问问秦新月,那晚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是她的话,你准备怎么办?”方淮问。 魏庭西道:“还能怎么办?我他妈当然是娶她啊。” 陆锦川正色道:“以秦新月的性格,恐怕不是你想娶就能娶。” 他这样一提醒,魏庭西顿时沉默了,陆锦川说得没错,如果是因为得知了真相而娶她,以她的骄傲,她不会接受。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魏庭西道:“我得先把事情问清楚。” 正准备拨电话,方淮就把电话抢了,“你打电话她还不一定来,还得看我。” 陆锦川抬眸瞥了一眼,方淮立马道:“看什么看?以前也没少帮你叫人。” 说完就拿着自己手机走到窗前的椅子坐下,“喂,新月啊,我是你淮哥。” 魏庭西不敢动,伸手指着他,低声道:“你还得叫我二哥,你占谁便宜呢?” 方淮不搭理他,按了免提,接着道:“西子昨儿个是从你那里走的吧?” 秦新月道:“是。” “他走的时候情绪是不是不大好?” “……应该是吧。” 方淮叹了口气,“他昨晚出了车祸,刚……” “车祸?”秦新月急道:“怎么样了?” “刚从手术室出来,命捡回来了,闹着要见你,当然,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这事儿主要还是看你。” 那头秦新月沉默了片刻,默默挂了电话。 魏庭西都要急死了,“你这样说她指定不来了。” “你懂什么?”方淮翘起二郎腿,不屑道:“这叫以退为进。” 手机“叮”的一声,方淮拿起来一看,秦新月发来了消息问地址。 他扬了扬手机,“我说什么来着?论手段,你们几个都是渣渣。” 魏庭西冷哼一声,“空有手段也没个使的地方。” 方淮噎了噎,简直杀人诛心。 他伸手指了指魏庭西,“要不是看在你现在是个废人的份上,我分分钟给你把秦新月气走。” 魏庭西顿时不说话了,两人一来一回打了个平手。 应夏担心陆锦川没吃饭,晚上叫让家里阿姨做了饭,打包带上去医院。 她没告诉陆锦川要去医院的事,到了之后自己拎了两大袋东西上楼,走廊里正好碰见陆锦川从病房里出来,后面跟着方淮。 陆锦川也刚好看见了她,大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怎么拿了这么多?” 应夏指了指,“这个袋子里是给你和方淮的,那个袋子里是西子的。” 方淮跟在陆锦川身后接话,“怎么西子一个人一袋,我们两个人一袋,你地位堪忧啊。” 陆锦川:“你去隔壁病房躺着,我让司机每天给你送十袋。” 应夏笑了笑,准备往病房里面走,手被陆锦川抓住。 “别去。” “嗯?怎么了?” 陆锦川道:“秦新月在病房里。” 应夏点了点头,“你吃饭了吗?” “吃了。”陆锦川说。 方淮直接揭穿他,“他没吃,午饭都没吃。” 陆锦川瞥了方淮一眼,方淮不满道:“实话实说,我也没吃。” 陆锦川把魏庭西那袋东西往方淮手里一塞,然后牵起应夏,“我们去车上吃。” “我还没吃呢。”方淮喊道。 陆锦川头也不回,“你吃西子的病号餐。” 方淮问:“那他怎么办?” 陆锦川笑了笑,“你就跟秦新月说他没饭吃。” 等陆锦川和应夏的身影消失,方淮才叹了一句,“青出于蓝了啊这是。” 第301章 气死他 病房里,秦新月坐在病床旁。 魏庭西斜着眼看她,“你能坐远点儿吗?” 秦新月抿了抿嘴,“叫我来又让我坐远点,我回加拿大,够不够远?” “不是,”魏庭西急忙解释,“我脖子动不了,坐近了我看不见你。” 秦新月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起身坐到远处的沙发。 魏庭西斜着眼睛,之前还能看见半张脸,这下连头发丝儿都看不见了。 “你还是近点吧,远了更看不见。”他说。 “你怎么这么烦!”秦新月嘴上抱怨,却还是走近,这次没坐下,直接站着,魏庭西正好能看见她。 “新月……”魏庭西开口。 “别这么叫我,”秦新月说:“别扭死了。” 魏庭西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见她要挣扎,顿时握紧,“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秦新月没回答,算是默认。 哪怕之前想了无数遍这样的结果,现在的魏庭西受到的冲击仍旧不小。 他吸了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被下了药,没什么意识,当然我知道道歉也挽回不了什么,但是对不起三个字还是得说。” 秦新月别开脸,手还在他掌心里握着。 “当时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魏庭西问。 其实问出来,他自己也大致也知道了答案。 那时候两人都年轻,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是极为别扭的,谁也不服输,就连平时的联系都计较是谁先开的口,吵架之后是谁先低头,非要争个输赢。 秦新月也明白,那时从未提及过爱情,维持着“订亲”那种既定模式,谁都没往前走一步。 突如其来的一夜,她怕,她怕这样的方式让她落了下乘,更怕他是被这样的事情推动,被迫走向了下一步,而不是感情到了之后的水到渠成。 当年她太骄傲了,那样的婚姻,她宁愿不要。 可谁也没想到,一时的退缩竟让别人趁虚而入,造成了八年的分离。 魏庭西想起身,刚一动又疼得放弃,死死咬牙等着那阵疼痛过去,这才道:“我们结婚。” “谁要跟你结婚?”秦新月一下子抽出手,“你说退婚就退,你说结婚就结婚,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魏庭西默了默,“那你说,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说我要回去睡觉,过两天回加拿大。” 魏庭西默了默,“你哪儿都别想去,好好在北城呆着。” “凭什么?”秦新月分毫不让。 “凭我是孩子他爸。” 可以是因为感情,但不能是因为责任。 这是秦新月最不想听到的原因,扭头就往门口走,“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认你。” 刚拉开门,身后“砰”的一声。 秦新月连忙回头,看见一地碎裂的玻璃渣。 魏庭西一手抓着栏杆想要起身,估计杯子就是这么不小心被碰下来的。 秦新月心口一紧,马上又转为满脸淡然,“你使劲折腾,回头我们一家三口来参加你的葬礼。” 魏庭西肺都要气炸了,又往床上倒回去,疼得龇牙咧嘴。 秦新月看了他一会儿,又朝着他走过去。 魏庭西还以为她舍不得走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秦新月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见魏庭西一脸呆滞,秦新月淡定道:“虽然肿得跟猪似的,但是你好歹摆个好看点儿的表情,我发给孩子看的。” 魏庭西脸色顿时跟吃了屎一样,“你就不能挑我平时的照片发?” “真实。”秦新月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这里的vip病房没有配小客厅,方淮不好进去打扰,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吃着魏庭西的病号餐,那样子要多落魄有多落魄,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日的人设。 秦新月出来看见,也是一愣。 “这么快就好了?”方淮放下筷子。 秦新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椅子上的餐盒,问:“你们就吃这些?” 方淮听出了话里的潜在意思,不动声色道:“这是我吃的,不是他的,我绝对站在你这边,就饿死他不给他吃。” 秦新月讽刺道:“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方淮一笑,“我这人帮理不帮亲,放心,他输着液呢,饿个十天半个月也死不了,让他吃点苦头。” 秦新月撇了撇嘴,没说话,刚往前走,方淮就跟上来。 “你去哪儿?”秦新月问。 方淮道:“我回家睡觉。” 秦新月梗着脖子,有些不自然,“你走了他怎么办?” “没事儿,疼死了还有医生护士。” 两人一起走到楼下,方淮打了招呼,径自上了车。 驶出医院门口,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等了五分钟,没见秦新月开车出来,不禁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拨通陆锦川的电话。 “你俩直接回家吧,不用上去了。” 陆锦川问:“你留下?” 方淮说:“我把秦新月诓了留下来了。” 说完听见那头陆锦川哼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302章 兄弟 陆锦川昨晚几乎没休息,回家后似乎是忘记了事发之前未完成的事,什么缝衣服,什么为所欲为,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他起来的时候,应夏还没醒。 小心地抽出她脖子下的手臂,微微活动活动肩膀,便往浴室去。 洗漱完出来,床上的人有转醒的迹象。 他一边扣着手表,走到床沿坐下,摸了摸她的耳朵,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我先去上班。” “几点了?”应夏迷糊着问。 陆锦川看了一眼时针指向的数字7,睁着眼睛说瞎话,“九点了。” 她翻了个身说:“喔,那你去吧。” 陆锦川垂眸看着她,眸子里装的全是温柔,昨晚小姑娘发了话,没睡够十个小时不准他起来,结果还是这么好骗。 刚一起身,她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他,“我中午去陪你吃饭。” “好,你再睡会儿。” 应夏后面已经没声回他,又睡了过去。 陆氏的股价经历了之前的连跌后,进入了持续回升的阶段,陆氏门口的记者还是那么多,只不过探究的内容大多从窥视豪门密辛,转变为关注项目前景。 陆锦川知道,所谓的关注,不是想看他有多好,而是期盼着看他怎么摔,毕竟成功毫无噱头可言。 只可惜,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上午,凌盛便接到了陆锦川的电话,让他去公司一趟。 下楼时,小厨娘正在厨房里忙碌,见他下楼来,略显局促,“我还没有做好。” 凌盛看了一眼时间,轻嗤了一句:“你见过九点多就急着吃午饭的?” 对方咬着下唇,不安地揪着围裙。 凌盛偏了偏头,示意她继续,拿上了车钥匙出门。 今天他一个人也没带,到了陆氏,周信早已等候在车库。 凌盛压根没想把车停进车位,直接横在离电梯口很近的地方,挡了一半的路。 几个月之前周信负责查凌盛,查到了不少凌盛前些年的事,是个狠角色。 所以周信得出个结论,陆家的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属于不敢怒也不敢言,连车都不敢让他挪。 “这边请。” 进了电梯,凌盛一句话也没说,盯着电梯镜子里的周信看,“你跟他多久了?” 周信回答:“从陆总开始插手陆氏开始。” 不是接管,而是插手,早在还没从陆平武手里接过陆氏就开始了。 凌盛若有所思的点头,乘电梯往上去。 中间陆续进来员工,一个个都西装革履,都向周信打招呼,看凌盛的眼神里充满了窥视。 而凌盛仿佛看不见这些打量的目光,穿着黑色的夹克,两手插在裤兜里,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凌盛现在的身份很微妙,周信也不好做介绍。 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周信没进去,“陆总应该有事想私下和你谈。” 凌盛微微颔首,一进门就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陆锦川。 他背对着门口,宽肩窄腰,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杯子,俯瞰着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 初雪下了整整一日,到今早终于停了,整个城市包裹在一片素白里。 “找我什么事?”凌盛问。 陆锦川没回头,嗓音平淡,“过来看看。” 凌盛走过去,两兄弟并肩站着,身高上竟然没什么差别。 凌盛沉默着站在窗前,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以前陆氏的大楼只有十来层。” “十二层。”陆锦川纠正。 凌盛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我说我要选八楼,数字好。” 陆锦川神色有了些许柔和,“嗯,现在的楼层,随你挑。” 凌盛转过头,“什么意思?” 陆锦川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尽,走回办公桌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两指压着,朝凌盛的方向推过去。 “看完签个字。” 凌盛走过去,翻开第一页,瞬间愣住,大致把重要内容扫了一遍之后,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么大方?” 陆锦川平静道:“你应得的,陆平武当初把股份分成了两份,都在我名下,现在把你的那部分给你。” 凌盛盯着文件里的数字,开口道:“他给的部分没这么多吧?” “另外的是我和你嫂子给的。” 凌盛默不作声,把文件往桌上一丢,“为了什么?还债?到底是想让我好过还是想让你们自己心里好过?陆平武的我拿,你的我不要,这事儿没这么容易用钱了清。” 陆锦川没指望能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不解释也不反驳。 把目光移向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那就签这一份。” 他早做了两手准备,后面一份里,股份转让的份额只有陆平武的那一份。 一式三份的股份转让协议,凌盛一条一条看完,痛快签了字,然后抬起头,“准备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 “你说。” 陆锦川在外向来话不多,虽然是亲弟弟,总归分离了那么多年,也实在是难以一下子亲近起来。 所以言语间多多少少带了些疏离感。 凌盛问:“要你现在这个位置行不行?” 微抬的下巴,多少带了些挑衅。 陆锦川好似没看见一般,抬起左手朝着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然后看也没看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出手机给应夏发消息。 「快到了告诉我,下来接你。」 发完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收到她的回复。 凌盛的那句话就是个试探,他闲散惯了,对陆氏总裁这个位置根本没什么兴趣。 “你那个位置太累,”凌盛说。 他拿着其中一份合同卷成筒,在掌心敲了敲,不经意往没关好的抽屉扫了一眼,里面躺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呵,你还吃糖。” 陆锦川抬眸,想起了那盒糖的由来,“之前戒烟买的,你嫂子爱吃。” 凌盛默了默,捏了一颗在手里抛了抛。 “糖哪儿有烟好抽。”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303章 调虎离山 应夏在进电梯前收到陆锦川的消息,想着马上就到了,便没回他。 到顶楼,电梯门一开,电梯外的人视线扫过来,看见她时微微愣了愣。 应夏倒是比凌盛淡定,走出电梯,向他打招呼,“来找陆锦川?” 她连名带姓叫他叫惯了,倒是让凌盛诧异了一下。 他顺手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他把老东西的股份给我了。” “噢,还有一部分他自己的,这事他告诉你了吗?”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试探。 应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平和,“他决定就好。” 凌盛忽然就觉得没了意思。 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下去了,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 电梯口这会儿没有人,凌盛盯着电梯门,卷起的合同一下一下敲在裤腿上,声音异常清晰。 电梯门的反光正好能看见她欲言又止的脸。 凌盛道:“他的东西我没要,你们欠我的,恐怕还是得用别的方式还。” “我不是想说这个。” 凌盛侧目,“那是什么?” 应夏正色道:“柳蕊……她是个好姑娘,我当她是妹妹。” “所以呢?”凌盛表情变了变,“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带坏她?还是警告我不要对她下手?” “不是警告,”应夏犹豫了片刻,选择了放弃,“算了,你慢走。” 刚走出几步,凌盛在她身后开口,“我和她是雇佣关系。” 应夏停下脚步,看他的表情带着审视。 凌盛一下就看懂她眼神里的东西,“别多想,干干净净的雇佣关系,她现在是我的保姆,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电梯门正好打开,凌盛说完便走进了电梯。 应夏走进陆锦川的办公室,他正低头拿着手机打字。 听见开门声抬起头,“不是说了去接你?” 应夏步伐轻快,“我都到了。” “想吃什么?”陆锦川起身,仍旧拿着手机在打字。 “不在员工餐厅吃吗?” 陆锦川把手机调转过来给她看,“周信说今天没有你喜欢的菜色。” “周秘书可真周到。” 陆锦川勾上她的腰,对这话颇为不赞同,“是你老公周到,知道先问菜色。” “是么?”应夏歪着头,故意找茬,“周到的话应该先通知厨房做什么菜。” 陆锦川顿时哑口无言,默了默之后说:“老婆教训得是,下次注意。” 应夏两眼笑得眯起,抱住他的手臂,“今天中午可以休息很久吗?” 陆锦川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久到可以让你筋疲力尽。” 应夏瞥了他一眼,“吃饭还能吃得我筋疲力尽,带我去大学食堂抢饭么?” 陆锦川淡笑,把话题带回正经路线,“去一品堂吃,吃完去医院看看西子,好不好?” 应夏没异议,两人到了饭店,刚坐下,陆锦川的手机就响起来,是邢远的名字。 陆锦川有两只手机,私人手机通常自己带在身上,工作手机基本在周信手里。 “喂。”陆锦川接起来。 不知邢远说了什么,陆锦川眉心微微一拧,见应夏一脸疑惑,在她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 陆锦川:“在哪里?……好,把视频传给我。” 挂断电话,陆锦川沉默了片刻,还是没瞒着她,“关力的银行卡动了,有人从里面提走了两万。” “两万?”这个数目让应夏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比起当初勒索陆锦川的几千万,两万这个数目确实太小。 陆锦川打款的账户关力迟迟未动,却在这个时候取走了两万,难道关力真的是穷途末路了?但是他现在不是沈修原的人吗? 手机很快又响起来,这次是微信消息,邢远发来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一个头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提款机前,从里面取走了钱。 男子身材高大,但从眉目上看,却不是关力。 “会不会是关力安排的?他自己不方便出现。”应夏问。 陆锦川道:“视频地点是云南的一个小县城。” 应夏疑惑:“他怎么会去云南?是他对沈修原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陆锦川皱着眉,他拿起电话,拨通邢远的号码,“消息放出去,关力可能已经回云南了。” 这个消息出去,估计杀手又会蜂拥而至,直接从海城转战到云南。 邢远那边应下来。 陆锦川正准备挂断,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等等。” 他思考了有半分钟,那头的邢远一直不敢打扰。 “再等等,”陆锦川说:“我觉得他大概率还在海城,这么做估计是想引开盯着他这条命的人,调虎离山。” 邢远道:“但是不是有人拿他的卡取钱了吗?” “如果没人用他的卡,消息又怎么能传到我耳朵里。” 邢远似懂非懂,但是听老板的准没错,“行,我让人多注意。” 一个消息,搅走了一些两人用餐的兴致,吃完饭,陆锦川带着应夏往医院去。 刚走到病房门口,里面就传来魏庭西的怒吼。 “给老子滚远点儿。”身体不好,中气倒是十足。 陆锦川加快了脚步,推开门却顿住。 房间里,魏庭西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许容白兴高采烈的围着病床转悠,手里拿着手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摄。 沙发上还有两个看热闹的人,谭菲和秦新月。 “在拍照吗?”应夏笑着走上前。 几兄弟一副德行,生怕错过了对方的黑历史,昨天陆锦川还拍了照,今天许容白来也凑热闹。 许容白笑嘻嘻地说:“不是,拍视频呢,二哥,看我,快看我。” “许容白!”魏庭西怒吼,一只手还搭在脸上挡着。 应夏走近了瞧,“今天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更肿。” 陆锦川补刀,“不过我拍照留证了。” “回头发给我,”许容白一脸惋惜。“可惜昨天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出车祸的事。” 魏庭西愤怒,“告诉你干嘛?来庆祝?” “我来吃席。”许容白说。 要不是魏庭西先动弹不得,真想起来抽人,怎么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呢? 他还以为把许容白叫来之后,他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秦新月诉说他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结果就是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失算,失算了。 魏庭西威胁道:“许小五,你等我爬起来的一天。” 许容白拍够了,收了手机,跑到谭菲身旁,“我们现在二对一,不怕你。” “我三对二。”魏庭西说完,看向秦新月。 第304章 效果甚好 秦新月寡淡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没说话。 但是魏庭西分明从她抿紧的唇上看出了不满,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五秒之后,秦新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起身道:“司机送饭过来了,我下去拿。” 其实原本不需要她拿,但是她怕一会儿又从魏庭西口中飙出什么话来,她会忍不住当场打他的脸。 能避则避能忍则忍吧,毕竟他现在是病人。 应夏也跟着起身,“我陪你去吧。” 谭菲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三个男人,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跟着去了。 几人一离开,魏庭西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全是深深的无力感。 许容白对他俩的事一知半解,正是好奇的时候,忍不住问道:“秦大小姐真给你生了个儿子?” 魏庭西面目全非的脸总算柔和了些,“她没否认,就是真的了。” “长什么样?” 魏庭西斜着眼,“你看我俩长什么样,孩子能差?” 许容白认真看了看他目前的脸,说:“你现在这张脸视觉冲击太大,我已经忘了你以前长什么样了。” 魏庭西:“……” 虽然和他平日里的风流倜傥完全搭不上边,但是也没必要说出来吧。 “不过我有个建议。”许容白说:“你现在顶着这张脸追妻,我觉得胜算不大,要不你先歇歇?” 魏庭西闭了闭眼,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许容白又说:“虽然她小时候看过你光头,但是你现在是猪头,这两者很不一样。” 魏庭西一口气噎住,真是后悔让他过来了,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怎么样?我是不是不比方淮差?”许容白完全没意识到等魏庭西好了之后自己将面临什么,仍旧说得起劲。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爱’,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古人也知道求爱之路是漫长的。” “等会儿?”魏庭西皱起眉,“你刚才说求什么来着?” 许容白:“求爱。” 陆锦川坐在沙发上,撑着头,一脸无语。 “那他妈是求索,求索懂不懂?没文化。”魏庭西忍不住飙脏话,喊完抬手压着胸口,现在不能动气,不然真会给他气死。 许容白愣了愣,“是锁吗?哎呀反正差不多一个意思,当然,像我们俩情况又不一样,不过本质上是相同的,想当初谭菲追我的时候,也是吃了我好多顿饭才追上的。” 魏庭西真没精神陪他废话了,看向一如既往沉默的陆锦川,“你怎么看?” “死皮赖脸。”陆锦川就一个词。 魏庭西思索着,“我怎么听起来有点儿熟悉?” 陆锦川百无聊奈地捻着指尖,淡然道:“当初你教我的。” “效果怎么样?” 陆锦川勾了勾唇,“甚好。” 正聊着,秦新月已经拿着东西进来,是魏庭西今天的午饭。 陆锦川站起来,捏着领口松了松,对应夏说:“我们走吧。” “这么快?”应夏有些诧异。 陆锦川上前勾住她的腰,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留下会影响他发挥。” 走到门口,陆锦川回头,“你不走?” 许容白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是他?”陆锦川目光移向魏庭西。 许容白还没反应过来,谭菲抓起包,“啊我想起来今天有事,确实该走了。” 许容白就专门来拆台的,“什么事?你不是说下午没事吗?” 谭菲咬了咬牙,“我刚收到消息,马饿了,咱下午喂马去。” 许容白一脸认真地拆台,“马不是有人喂吗?一年几十万的寄养费白给的?让他们喂去。” 如果不是有人在,谭菲真想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救不了了。 “那些人都不用心,要我们亲自喂养。” 许容白:“那我不成了马爸爸了?” 谭菲揪着他往外走,“对对对,赶紧喂马去。” 两人一个演一个拆,连秦新月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秦新月把人送走,重新站在魏庭面前。 “西子哥。” 她这一开口,便把魏庭西惊了不小,仿佛铡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时隔八年,这个称呼仿佛还是上辈子的事。 从前他们关系和谐的时候,她会叫她西子哥,但是现在叫出来,太过突然。 “你……有什么话?”魏庭西十分紧张。 秦新月一脸严肃,“之前他们在,我没拂了你面子,但是不代表我认可这件事,我留下来是因为我们从前的交情,与其他无关。” 魏庭西默了默,“你有怨言正常,等你气消了再谈。” “我大后天的机票,回加拿大。” 魏庭西一震,立刻就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刚动了一点,脸色又开始发白。 齿边的的痛呼被他咽回喉咙,惨白着脸,死死盯着秦新月,看得她别开了脸。 魏庭西咬牙切齿,“那你为什么回来?” 秦新月回答得坦坦荡荡,“回来给孩子准备生日礼物。” “礼物准备好了就要走了?” 秦新月默了默,“没准备好,因为我发现他要的礼物我给不了。” 魏庭西:“什么礼物?” 秦新月回望他,没有说出答案。 孩子说今年的生日礼物想要个爸爸,所以她回来了,甚至想过要回来定居。 但是现在她忽然发现,她太高估自己了,这件事恐怕她做不到了。 “先吃饭吧。”秦新月把餐盒拿过来打开。 魏庭西随口问:“吃什么?” “排骨,吃什么补什么。” 魏庭西敢怒不敢言,一会儿猪头一会儿猪排,这一身只差两只脚没置换成猪蹄了。 陆锦川和应夏先一步下楼。 坐上车后,应夏才问:“他们两个没有和好?” “秦新月说的?” “没有,”应夏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说,我猜的,倒是谭菲为了活跃气氛,说了不少。” 陆锦川饶有兴致,“谭菲说了什么?” 第305章 只是还行? 应夏絮絮叨叨,“她还能说什么,瞎扯呗,说现在叫你陆半城都是小看你了,还说你财大气粗。” “财大气粗?”陆锦川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这倒不算是瞎扯。” 应夏侧头看他,没看懂他唇角的笑意是怎么回事,在她看来,那就是得意。 看他傲娇的模样,应夏故意和他对着干,“我也觉得还行。” “只是还行?”陆锦川挑着眉,明显的不满意。 应夏抿唇笑了笑,低下头看手机。 陆锦川把车驶入长街,指节在方向盘上磕了磕,驶入一个路口,一打方向调了个头。 惯性的一甩,应夏从手机里抬起头往窗外看,看见是回公司的路,又低下头。 “你开这么急干嘛?” 陆锦川顶了顶后槽牙,“时间还早,回去陪你睡个午觉。” 应夏想了想,凑过去,一脸娇笑,“睡荤的还是素的呀?” 陆锦川视线从她脸上粗略一瞥,漫不经心道:“别给自己找麻烦。” 应夏没把“那你试试”这句话挑衅的话说出口,因为她看见了陆锦川认真的表情。 这种时候,还是识时务一点的好。 车开到b3车库,陆锦川把车停好,仅仅犹豫了一秒,便一把抓住准备下车的人。 应夏回头,眼神里带着询问,一双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模样太他妈招人了,陆锦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你要做什么?”应夏总觉得他眸色越来越深,在一起这么久,她一眼就看出他眼神里的东西。 她四下看了一眼,肯定道:“这里不行。” 陆锦川把她上半身拖过来,低头在她耳根似有若无地亲,“怎么不行?” “会有人来。”应夏脸都红到了耳根子,真没想到他有这么大胆。 “上班时间,没人会下来,而且……”陆锦川诱哄着她,“没什么人会把车停在这里。” b3车库是留给高管的,大多都会把车往离电梯口近的地方停,这个角落附近一辆车也没有。 陆锦川眼底很深,却仍旧藏不住情绪。 应夏仍旧觉得这太疯狂了,却又被他现在样子所迷惑,她承认他十分有诱惑力,她馋他。 正犹豫着,已经被陆锦川抱到了腿上,一边亲吻一边哄她,“老婆,好不好?” 应夏抬眸瞪他,可她现在眼里都是水雾,哪里起得了什么作用,看得陆锦川喉咙发紧。 时间越是推进一秒,她越是松动,连外套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车厢里只剩暧昧的气息。 陆锦川托着她的腿,把她抱起来。 放下的时候,他从嘴里呼出一口浊气。 怀里的女人拧眉忍着,嘴唇都咬得发白了,脸上却是娇艳的酡红色。 眼睛里盛着春水,勾得陆锦川溃不成军。 陆锦川偏过头凑到她耳畔,嗓音低哑慵懒,“别出声。” 应夏偏过头,张口咬在他肩上,把险些逸出喉咙的声音尽数吞了回去。 这样的地点无疑是刺激的。 “你快一点。”应夏说。 下一秒,她就发现他理解错误,她其实只是想快一点结束这一场磨人的情爱而已。 陆锦川盯着她看,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只是还行?”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题。 应夏却没想起来,“什么啊?” 陆锦川哑着嗓子道:“财大气粗,只是还行?” 她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还在这上头较什么真。 陆锦川看着她迷离的双眼,握着后颈亲上去,“老婆,我指的是机器的器。” 机器的器,财大器粗? 应夏终于反应过来,瞬间从头顶烧到脚趾尖。 他太坏了,仅仅因为开始她说了一句“这里不行”,他便把这句话拿出来反复琢磨,变换着角度,一会儿问她这里行不行,一会儿问她那里行不。 知道她肯定的说都行,这才放过她。 最终这趟公司是白回了,楼都没上,陆锦川又开着车把她带回了家。 另一边,柳蕊掐着时间做好了饭。 十二点刚过不久,凌盛便从门口踏进来,进门后看也没往厨房看一眼,径自上楼。 柳蕊站在厨房门口,等着他换了衣服下来,这才开始把饭菜往桌上端。 凌盛坐下扫了她一眼,“你还没走?” “我等你吃完之后洗碗。”柳蕊说。 “不用了,有人洗,你只负责做饭就行,下次做完可以直接离开。” 柳蕊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看着凌盛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嚼完之后吞下,她才问:“味道有需要调整的吗?” 凌盛:“没有。” 柳蕊点了点头,脱下围裙,叠了之后放好。 “那我先走了。” 自那次在柳蕊家不欢而散,后面凌盛又巧遇了柳蕊一次。 他从前天天在外面晃,很少回家,自然不知道家里保姆的手艺怎么样。 现如今经常在家里吃饭才发现,保姆的手艺不是很合他胃口,正好,那次在柳蕊家吃饭他还有点印象。 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就是这样达成的,柳蕊只负责做饭,一日三餐。 最开始柳蕊本想拒绝,但是她现在在准备考试,没有稳定工作,而凌盛给出的价钱非常可观。 关键是,她似乎可以借机盯着他,免得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两个性格、背景都大相径庭的人,各自心怀鬼胎,竟然在这栋房子里和谐的共处了下来。 饭厅高出客厅几个台阶,要穿过客厅才是大门。 柳蕊刚走下台阶,凌盛便开了口,“等等”。 “我,我不吃饭。”柳蕊停下脚步,下意识回答。 凌盛表情玩味,竟然微微笑了笑,“我是说,以后早上不用来,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柳蕊:“但是你付了三餐的钱,那我……我退给你。” 凌盛摆了摆手,“不用了。” 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柳蕊踌躇了片刻,想着还是回去算一下,晚上过来做饭的时候退给他。 “今天没做汤?”凌盛忽然问了句。 柳蕊这才想起来,汤还在锅里,忘了盛出来了。 连忙又折返回来,洗了手盛了一大碗汤放到桌上,又用小碗盛了一碗放在凌盛面前。 凌盛随口问道:“你和应夏怎么认识的?” 柳蕊站在桌旁没动,可是紧张却全都落入了凌盛眼中。 他一抬眸,“嗯?” 两人相识的过程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大致说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凌盛总会给她一种压力,只要他盯着她看,她就无所遁形。 毕竟两人生活阅历不同,凌盛的段位不知道比她高到了哪里去。 两人你问我答,倒也和谐。 第306章 回忆,杀 慢慢的,柳蕊从站姿变为了坐姿。 “她会替你出头?”凌盛的表情似乎有些不信。 那个女人在她眼里,一直太过冷情,竟然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柳蕊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反话,顿时有些不满,连带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夏夏姐是很善良的人,她和其他那些阔太太不一样,你误会她了。” 凌盛看着她梗着脖子极力维护应夏的样子,有些搞笑,平日里和他说话都是战战兢兢,今天倒是因为应夏硬气起来了。 他挑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笑得有些浪荡。 柳蕊忽然反应过来,她不该在凌盛面前夸她的,她本来就已经那么美好,容易遭人觊觎,再夸的话…… 所以她当即改口,“其实,她,她她她也没那么善良,大概只是,碰,碰巧而已……吧。” 谎言说起来,总是没什么底气。 凌盛等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完,后面还拖了个不确定的“吧”字,总觉得有些好笑。 北城的日子,比起熟悉的东南亚,总归是太过无聊,便生了些逗她的心思。 “哦?那你说她怎么个坏法?” 一个问题把柳蕊问得愣住,她哪儿知道应夏怎么坏啊,在她眼里,应夏浑身上下她也挑不出点毛病。 但是这个时候,她编也得编一点出来,在心里默念“夏夏姐对不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她抽烟,还喝酒,还仗势欺人……” 凌盛安静地吃着饭,想象不出她抽烟是什么样子。 甚至可以说,记忆里,她幼时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她爱哭,很少笑,性格胆怯。 那是他颠沛流离的那些年里,记忆里除了江西月之外的另一个还算不上女人的女人。 那些年的日子无疑是艰难的,所谓的干爹干儿子,并非是想象中的父慈子孝。 那个老男人,比任何人都低级、龌龊,他只喜欢男童。 咬紧牙关的时候,脑子里就开始酝酿恨意,努力把那些面容从记忆里挖掘出来。 干爹,应辉,应夏,陆锦川,陆平武,江西月……一个又一个,他甚至恨这世界。 那些年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不是靠一口彻骨的恨意支撑,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恨着恨着,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 后来他杀了所谓的“干爹”,自己上位,把曾经那些瞧不起他,说他“以色侍人”的人全都清理干净。 可是没用,他再也干净不了了。 回到北城后,他一步步接近那些他恨了十多年人,却慢慢发现,他们与他想像出来的样子早已大相径庭。 没有他想象中其乐融融的画面,那一场祸事,似乎让每个人都过得不好,所有人都受到了应有或不应有的惩罚。 或许这就是命运。 越相处,恨意便越是无力支撑,反而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两者疯狂较量着,不分高下,让他很是挣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北城,或许是东南亚的生活让他倦了,抑或是有什么牵着他无法离开。 柳蕊早就注意到他握着筷子的手停在了那里。 那只手越握越紧,从指间泛白,到后面“咔嚓”一声。 断了。 碎木扎入手指,他恍若未觉。 直到柳蕊“呀”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丢开断裂的筷子,随意扯了两张纸攥在手里。 抬眸时,眼神里已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只剩下凌厉。 柳蕊哪里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只以为是她在背后说应夏的坏话让凌盛不满,不免打了个冷颤,“你的手……” 凌盛面无表情,下了逐客令,“没事,你可以走了。” 柳蕊不敢多留,走到门口,穿上外套开门出去。 走到院子中央,她再次回头。 餐厅一侧是大大的落地玻璃,隔着皑皑白雪,凌盛的样子落入她眼中。 他没有再动筷子,指间夹了支烟,仰着头吞云吐雾。 明明已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却似乎看清了他眼里一种叫落寞的东西。 寒风吹过了北城,到了秦新月离开这一天,她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几个大箱子,被司机从车上搬下来。 家里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回来,又在这个时候忽然离开,只当她是家里逼婚逼得太紧,想跑了。 原本不让任何人送,老太太硬是跟着司机一起来。 离起飞的时间还早,老太太拉着她再三叮嘱。 “要好好吃饭,缺钱就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还有很多私房钱。” 她走的那年老太太身体还康健,等她这次回来时,老太太已拄上了拐。 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秦新月眼里含着泪,“知道了。” 老太太又说:“奶奶身体不大好了,你要早些带小宝回来看我。” 秦新月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 小宝的存在是个秘密,除了秦家人,外面一点风声都没走漏,除了她自己,甚至连孩子生父是谁都没人知道。 如果把孩子带回来,估计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她现在担心的,是当年的事情被揭开,魏家会来抢孩子。 “时间差不多了。”司机提醒。 秦新月弯腰抱了抱老太太,“我走了奶奶。”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机场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机推箱子跟在秦新月后面,陪着她一起去办理托运。 身后有滑轮滚动的声音,办理好手续,秦新月拿着登机牌转过身,倏然顿住,直愣愣地看着身后的人。 第307章 里应外合 秦新月深吸了口气之后,总算稳住了心神,原本一句“你怎么能出院”吞入腹中。 换成了一句:“你来送我?” 魏庭西坐在轮椅里,脸上的肿消了些,但依然惨白。 他没说话,倒是他身后推轮椅的方淮开了口,“不是,我们也去加拿大。” “你们?”秦新月惊得不小,“你们去加拿大做什么?” 魏庭西想要别开脸,但是脖子上的护颈不允许,只好垂下了眸子。 方淮语气淡定,用下巴指了指魏庭西,“还能做什么?这家伙死活要跟着你去加拿大。” “医生同意出院了吗?”秦新月问。 “哪儿能呢,多处肋骨断裂哪儿能那么快好,我这不是跟来了吗?” “方淮。”魏庭西喊了一声,让他适时停止。 秦新月死死盯着魏庭西,想骂死他的心都有。 秦老太太原本就没离开,这会儿也看见了魏庭西,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西子这是怎么了?”老太太上前,“怎么成这样了?” 魏庭西笑了笑,捂着胸口,“秦奶奶,出了个小事故。” “这还小。”秦老太太嗔怪,又问:“上哪儿去这是?” 魏庭西看向秦新月,目光里带了点缱绻。 老太太一点就透,拄着拐在地上顿了两下,“哎哟,身体还这样,折腾个什么劲。” “可不是么,”方淮接话。 他指了指行李车上的一大个医疗箱,“我给他当一回随行医生,不过要是在飞机上遇到枷胸、血气胸、休克什么的,他要作死我也拦不了,兄弟情义我也算是尽了。” 秦新月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开口道:“你别去。” 但是老太太在场,多的她也不敢说太多,只是态度依旧强硬。 老太太抹了把眼角,对魏庭西道:“西子啊,我和你奶奶那是几十年的情谊,你可不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魏庭西默了片刻,抬起头笑了笑,“没事儿。” 哪怕秦新月的眼神要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他也忍着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去办手续吧。”方淮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对了,医疗箱可别托运,飞机上随时有可能用得到。” 秦老太太连连摇头,秦新月一言不发。 眼看魏庭西的司机已经把一个箱子提上传送带,秦新月三两步走过去,抓着把手拖下来,“哐”一声丢地上。 回过头怒视他,“魏庭西,你到底想干嘛?” 魏庭西两手撑着扶手,想站起来,动了动却好似没力气,坐了回去。 “没想干嘛,北城呆腻了,这个时间又冷,到处转转。”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北城下了雪,加拿大肯定都过了零下,还能暖和得了? 秦新月咬咬牙,张口欲骂,接触到老太太疑惑的目光,又闭上了嘴。 真是有口难言。 “你们两个……”老太太终于是没忍住。 魏庭西一把拉住秦新月的手,“秦奶奶,我……” “你闭嘴!”秦新月伸手捂住他的嘴,勉强笑了笑,“奶奶,我们不是从小吵到大吗,吵习惯了。”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视线移到两人握着的手上,抬起手指了指,“那……” 秦新月忽然醒悟,使劲一抽手。 本是个平常动作,但是魏庭西拽得太紧,她这一抽用了不小的力气,魏庭西的身体顺势向一边倒去,顿时趴在轮椅扶手上起不来。 方淮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查看,只见魏庭西一手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另一只抓着扶手的手都拽得发白了。 方淮简单查看了一下,对司机道:“快去叫救护车。” 秦新月吓坏了,蹲下身,“你有没有事啊?” 魏庭西剧烈喘息,侧头对她安慰地一笑。 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还在对她笑,秦新月眼眶都红了,任他握住了手。 机场里本就配备有救护车,很快魏庭西就被抬上了担架。 秦新月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只好跟着担架一路小跑。 直到被抬到救护车前,方淮把两人的手扯开,跟着上了车,回头对秦新月道: “你就别跟着了,耽误你登机,我们怕是去不了了。” 魏庭西想起身,又被方淮压回去,警告道:“不要命了你。” 秦新月红着眼站在车尾,车门被救护人员关上,救护车扬长而去,她还呆楞在原地,目送着救护车消失在视野里。 秦老太太已经跟了上来,拍了拍她的手臂,“奶奶看得出来,要是舍不得走,就别走了,人生只有一次,错过了或许就回不来了,别让自己后悔。” 这话让秦新月内心一震,是啊,他们已经错过了八年,人生还有多少个八年? 那头救护车一开动,魏庭西就劈头盖脸对着方淮一顿骂。 “她都准备跟过来了,你还让她走,我媳妇跑了你赔?” 方淮招呼着医护人员,“别管他别管他,没什么事儿。” 然后在逼仄的车厢里翘起了腿,“这你就不知道了,不能把人逼得太紧,要是她心里不痛快怎么办?” 魏庭西:“那她要是真坐飞走了怎么办?” “你看她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是飞走了,明儿个她也得飞回来。” 方淮表情淡定,俨然一副爱情宗师的样子。 魏庭西就纳闷了,“你说你连个女人都没有过,哪儿来这么多手段?” 方淮顿时默了,转过头看向窗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有?”魏庭西反问,“兄弟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 方淮冷“哼”了一声,“你懂个屁,会儿秦新月来了好好给我演,否则浪费我费心给你出谋划策。” “演不来怎么办?” 方淮扫了他一眼,把握好力道在他胸口一拍,魏庭西顿时一脸煞白,张着嘴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医护人员急忙上前,方淮淡定道:“放心,巧劲儿,死不了。” 是死不了,受罪就是了。 方淮笑了笑,“这下不用演了吧?” 魏庭西指着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时间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 自那天秦新月表明要回加拿大之后,便再也没去过医院。 魏庭西左右心里不踏实,晚上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方淮这个爱情导师就派上了用场。 这次不是免费,方淮看上魏庭西给老爷子准备的一块镇纸,小七位数的东西,用来换追妻计,不亏。 如果两人真能修成正果,事情两家人迟早都会知道,魏庭西干脆把事情告诉了自家老太太。 要不是他尚在病中,老太太的巴掌就要印在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 但是还能怎么着呢?除了配合他,只能配合。 魏庭西也是对自己挺狠,跟着魏老太太去秦老太太那里负荆请罪。 路都走不稳的人,硬是撑着跪在了秦老太太跟前儿,最终玩了这么一出里应外合。 第308章 求救 所以说他这场车祸来得挺及时,如果不是他这一身的伤,秦新月指不定第二天就走不说,单是俩老太太都能把他给打个半死。 魏老太太再气,自然也是向着自家孙子的。 可秦老太太就不一样了。 魏庭西当时直挺挺往地上一跪,秦老太太不知道他为什么行这么大的礼,当即要来拉他,魏庭西那会儿疼得说不出话来,魏老太太就给孙子充当了传话筒。 把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讲了一遍,秦老太太连来扶他的心思也没了。 只想着前些日子想撮合两人,还觉得秦新月有了孩子,怕是委屈了魏庭西,现在看来,打死他都不为过。 秦新月当年任凭家里怎么威逼利诱,也没把孩子父亲是谁说出来。 当初也有考虑过把孩子拿掉,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舍得,好在秦家家底丰厚,她也不至于像许多单亲妈妈那样一人工作带孩子。 秦老太太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追究从前也无益处,以后两个人怎么过日子才是真。 况且当初的事,最大的过错不在魏庭西,如果当初在他以为和他共度一晚的是别人的情况下,还和秦新月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说来说去,两个人都是被别人给耽误了,于是秦老太太便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戏。 两人轮番上阵,一人拿年迈说事,一人用苦肉计,总算把秦新月给留了下来。 虽然秦新月在态度上还不算好,但是人还在,事情就好办,总有把她磨软的那一天。 十一月的北城总共下了两场雪,第二场过后,应夏种的那株八十块巨款买的野草被冻死了。 这是应夏的原话,那天陆锦川一早去上班,正谈完事就接到了应夏电话。 他晚上还有应酬,便和她说要晚点回家,让她自己乖乖吃饭。 今天谈事情的地方在一处私房菜馆,独门独户的小院,包房不过四五间,后面还有一个小院,专供喝醉酒的客人休息。 这样的地方,不是想来就能来的,看似低调,实则没点地位,连号都排不上。 明面上的交易在饭桌上完成,陆锦川不是个废话多的人,几巡酒下来,事情敲定。 陆锦川现在宠老婆出了名,合作方没敢在饭桌上安排女人,于是喝酒的时候分外卖力。 从包房里出来,陆锦川也有些上了头。 周信被派去出差,今天跟着的是王秘书,陆锦川拒绝了她的搀扶,抬了步子往外走。 隔壁包房有些嘈杂,还伴随着摔杯砸碗的声音。 刚走没几步,隔壁包房门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便朝他扑过来。 这种事情从前发生过一次,就不会再在陆锦川这里发生第二次,所以他当即往旁边让了让,女人扑了空,下子摔在了地上。 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本来要去抓她,一见来人是陆锦川,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寒暄道:“这么巧,陆总今天也在这儿。” 对方叫严郴,不是什么大人物。 但奈何投了个好胎,前些日子就有消息,据说是他爹要往上面调了,具体什么位置,挺唬人的就是。 陆锦川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还是耐着性子打招呼。 谁都以为身处高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要维系,否则就显得没情商了。 两人正聊着,女人忽然拽住了陆锦川的裤腿。 “陆先生,救我。” 严郴脸色一变,立马转变了笑脸,“让陆总见笑了,这丫头不懂事,就说了她几句就闹脾气了。” “救救我。”女人望着陆锦川又说了一遍。 陆锦川垂眸看了一眼,女人呼吸急促,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只是这女人他不认识,也没准备淌这趟浑水。 陆锦川冲严郴点了点头,“先走了。” 严郴笑道:“肯定是陆太太在家等着,那就不留你了,慢走啊陆总。” 女人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陆锦川,见他腿往后撤,表情慢慢转变为绝望。 “您朋友的伤好点了吗?” 陆锦川刚走到院中,就听见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他脚步一顿,半侧过身子,又听见女人道:“我是李诗。” “你们认识?”严郴问。 陆锦川脑中大致搜寻了一下,加上刚才她问魏庭西那句话,终于把人对上了号。 就是送魏庭西发生车祸把他送到医院的那个大学生。 他没到现场不清楚情况,后来才听说魏庭西的车撞击后燃起来了,最后烧得只剩了个框架。 如果当时不是她和她朋友把魏庭西从车上拖下来,估计人已经没了。 当时陆锦川让周信给了她一张支票,被她退了回来,说救人不是为了报酬。 陆锦川便没再坚持,但是对这个人大致有点印象,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看到那么多零的情况下还不动心。 李诗没什么力气,想爬起来却没成功,一脸凄然,“陆总给的钱我没要,你说有什么事随时给你打电话。” 这句话是说给严郴听,也是说给陆锦川听的,提醒他救过魏庭西一事。 严郴一愣,视线在陆锦川和李诗之间转了一圈,脑子里大概就有点头绪。 一个女大学生,一个翻手云覆手雨的商人,又提及了钱,除了那方面的交易,还能有什么。 心里也开始不屑起来,宠老婆装得像模像样,在外头还不是一样玩。 陆锦川内心不是不纠结,照理说她救了魏庭西,兄弟之间不分你我,这件事他确实该出手。 但是和严郴抢人,无疑是在树敌,他是看不惯严郴这些作派,但是也懒得淌这趟浑水。 严郴也在观望,李诗他盯了很久一直没得手。 今天好不容易让她同学把她骗过来,眼看就要得手了,让他直接放人就有点憋屈,所以他在等陆锦川的态度。 陆锦川从来不是善人,也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避开李诗满怀期望的眼神,他对严郴点头招呼,转身往院外走,走出几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309章 交易 刚一接起,应夏懒懒的声音就传来,“我不是催你,但是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陆锦川眉眼一柔,几乎能想象到她趴在沙发上给他打电话的样子。 “马上就回。” 应夏说:“东安街离你那里不远,那边有一家糕点,我想吃。” “不是嚷嚷着减肥,不减了?”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减。” 听见陆锦川在电话里笑她,应夏嗔道:“你到底买不买?” “买,店都给你买下来。”陆锦川哄着她。 挂断电话后,才听见院内传来的凄厉的喊叫声,但似乎很快被人捂住了嘴。 他脚步稍顿,继而继续往外走去。 王秘书落后他两步,忍不住说:“严郴去年才玩死了人,这才消停了一年又开始了,仗着他爸……。” 陆锦川淡淡扫了她一眼,王秘书自知多言,没敢再说。 坐上车,陆锦川松了松领口,眉心皱起,不知怎么,之前那声凄厉的喊叫让他想起应夏高中时被人拖进包房里的场景。 他把她带出来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刘刚问去哪儿,陆锦川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却忽然拉开车门下了车,又往饭店里走去,王秘书连忙跟上。 推开之前的包房,里面的人立马看过来,陆锦川扫了一眼,没有严郴和李诗,于是便往后面休息的客房去。 客房也只有几间,其中一间里有声音。 陆锦川敲了敲门,里面忽然静了,但是门没开。 他想着那家糕点铺再晚了怕是就要关门,于是没什么耐心。 又敲了两次没动静之后,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抬脚用力踹在门上,几脚之后,门被踹开,陆锦川走了进去。 严郴正把衣衫不整的李诗压在床上,死死捂着她的嘴。 虽然交集不多,但他也听说过陆锦川的脾气,看他的脸色以为要揍人,还有点怵得慌。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也没几个人值得陆锦川动手了。 陆锦川打扰了他的好事,严郴连面上的和谐也难维持,开口就是呛声。 “陆总这是想看现场?” 陆锦川也不废话,“人我要带走。” 严郴脸色一黑,仗着有个位高权重的爹,说话也有底气,“刚才陆总不是不管吗?现在又来抢,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陆锦川道:“那严大公子卖不卖这个面子?” 严郴从李诗身上起来,李诗得了自由,立马爬起来往陆锦川的方向跑,又被严郴扯住头发拖回床上。 面子他可以卖,但是就这么把人放了,多丢他的面子,怎么也要让陆锦川出点血才行。 严郴说:“我当然卖陆总面子,但是不知道我爸的面子在陆总这里值几个钱。”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问题,陆锦川道:“最近有个项目开盘,你去挑一套。” 陆氏都是高端盘,一套动辄千万。 严郴顿时笑了,“啧啧”两声,“一掷千金啊,这女人有什么好?我还真想试试。” 语气和眼神都极其下流。 陆锦川懒得和他浪费时间,“走。”说完转身就走。 李诗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扯着衣服跌跌撞撞跟上去。 王秘书扶了她一把,问:“能自己走吗?” “可以的。”李诗小声地说。 李诗外套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现在可以说是衣不蔽体。 王秘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喊了一声“陆总”。 陆锦川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脱下大衣丢了过去。 “谢谢。”李诗把衣服裹上。 陆锦川没应声,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副驾驶,留王秘书和李诗坐在后面。 “送你回学校?”陆锦川问。 李诗面色潮红,这会儿药效越来越重,强撑着说:“我现在这样不能回宿舍,能不能把我送到快捷酒店。”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刘开车,“先去东安街。” 东安街其实不远,但是折腾了这么一阵,到的时候,那家糕点铺子正把门往下拉。 陆锦川下车过去,交涉了一通未果,主要是人家下班前已经把没卖掉的点心处理掉了,每天都卖新鲜的。 陆锦川上车后,情绪不是很好,揉了揉眉心,对王秘书道:“给她找个酒店。” 行到半路,后座的呼吸声越来越大,交织着磨牙的声音。 “陆总,她好像有点不对劲。”王秘书说。 陆锦川掰了掰后视镜,从镜子里看见了后面的李诗,她半闭着眼,牙齿打着颤,整个人都在抽搐。 “送医院。”陆锦川当机立断。 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到凌晨,王秘书留下安排,陆锦川把人送到就出来了。 别墅一楼的灯还亮着,这是应夏的习惯,只要陆锦川晚归,总会给他留一盏灯。 只是今晚楼上卧室的灯也没关。 陆锦川以为她还没睡,上楼后走进房间,卧室里没人,倒是看见沙发上睡觉的人。 或许是有些冷,她整个人蜷成一团,毛毯掉到了地上。 陆锦川叹了口气,走过去捡起毛毯盖在她身上,本想抱她上床,却干脆坐在了地上看着她的脸。 应夏睡得不踏实,在他把她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的时候,微微睁开眼。 “你回来啦。”嗓音软糯,还带着初醒时的奶音。 陆锦川不言语,深深看着她,然后低头去吻她。 不到两秒,她就别开脸,不满道:“有酒味。” 陆锦川挑起眉梢,“嫌弃我?” 应夏把脸埋进毛毯里,闷声道:“好香,好久没喝酒了,有点馋。” 她时常不按常理出牌,陆锦川听了这个回答,顿时失笑,拨开头发吻上她的耳朵。 应夏缩着脖子,一个劲推他,“我今天没叫少爷。” 陆锦川伸手掐她腰上的软肉,“少爷今天上门服务,免费的,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考虑。”应夏摇头。 都说酒后乱性,说得没错,喝过酒的人,确实是比较重欲。 陆锦川低笑,“那倒贴呢?也不考虑?” “饿了,”应夏认真道。 陆锦川这才想起来,“那家店关门了,没买到。” 应夏这才看了下时间,“啊都这么晚了,你不是说马上回来呢。” “临时出了点事。”陆锦川说。 应夏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便也没细问,催着陆锦川去洗澡。 第310章 嘴这么甜 魏庭西那边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时间一分一秒往后拖,伤势越来越好,眼看着就要到可以出院的程度,他越是着急。 秦新月隔一天来看他一次,要是出院,恐怕她转身就跑了。 “那丫头油盐不进,眼看都快出院了,你说我能怎么办?”魏庭西靠在病床上,一脸的无奈。 方淮笑道:“不想出院?那要不你挑个合适的楼层跳下去,运气好能住几个月,运气不好成植物人可以住一辈子。” 许容白本来在看手机,听见这话抬起头补了句,“要是运气再不好一点,每年她估计还会给你烧纸。” “你不说话得死过去。” 魏庭西捞起床头一个杯子就扔过去,身上的伤让他不敢使劲,还没扔到许容白面前就掉在地上,还挺结实,都没碎。 许容白:“我这不是说事实么?诚实是美德。” “你他妈能不能盼我点儿好?许容白我发现你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 许容白嘿嘿一笑,“没办法,现在有我媳妇儿护着我。” 这话简直就是对魏庭西的二次伤害,媳妇儿孩子有影儿,但碰不着。 魏庭西也不服输,讽刺道:“她答应了?别是你剃头刀子一头热。” 许容白一脸傲娇,“就她爱我爱得要死要活那样,要是我不同意结婚她得哭死,没办法,人格魅力。” 最后一句差点没让魏庭西“呕”出来。 方淮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讽刺道:“你这人格魅力,还挺‘特别’的,七十亿几人里也挑不出几个。” 许容白压根儿听不出好赖,全当是在夸他,刚想说话,电话就响了。 “在二哥这儿呢。”许容白边说边拿着手机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方淮和魏庭西。 “我听说个事,”方淮道:“上次救你那俩姑娘,其中一个让严郴给看上了,严郴那犊子胃口不小,锦川拿一套房才把人换出来,这都是替你还的人情。” 魏庭西皱眉,“严郴?是不是几年前跟我打过架那个?” 方淮想了想,“对对对,就是他。” 魏庭西冷笑,“换我直接揍得了,怎么吃进去的回头让他怎么给我吐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爸又要往上调了,既然锦川都拿钱解决,你也别去惹麻烦。” “我能惹什么事?”魏庭西两手一摊,“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许容白笑嘻嘻地开门进来,“现在的样子挺适合你也挺适合我的,至少想揍也揍不到我,能揍到也揍不过我。” 魏庭西指着他骂,“我住院期间你丫别来了,为你好。” “我这就走了。”许容白说。 方淮:“这么早?” 许容白有些得意地看着魏庭西,“没办法,女朋友太缠人了,一会儿见不到我就想得慌。” 这话让魏庭西想起秦新月已经两天没来看他了,发信息不接,打电话过去也是说忙。 一股无名火又冒了起来,盯着许容白的眼神里都带着刀子。 许容白感觉背脊冷飕飕的,“我走了我走了。” “等我好了,揍到他喊爸爸。”魏庭西撩着袖子。 方淮“哼”了一声,“想占我便宜?那我喊你什么?” “喊爷爷也行。” 魏庭西这话实在欠揍,方淮懒懒地说:“那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你儿子喊我爸爸。” 这话太狠了,魏庭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许容白刚出去,秦新月就进来。 魏庭西火气还没消,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愤慨。 秦新月看了魏庭西一眼,问:“他怎么了?” 这个时候,该留着他们两人独处。 方淮拿了外套起身,说:“他身上来了。” 秦新月噗嗤一笑,魏庭西问:“身上什么来了?” “大姨妈。”方淮说。 刚准备骂,方淮就对他使眼色。 魏庭西忍了忍,靠回床上装虚弱。 一边在心里骂,就他妈没个靠谱的兄弟,一个天天秀恩爱,还有两个要把他气死。 秦新月脸上还挂着笑,坐到病床旁,“女同胞的经验,你这几天要忌生冷,注意保暖。” 又来一个能把人气死的。 “你怎么说话的?”魏庭西道。 秦新月挑了挑眉,“我说话怎么了?” 魏庭西再有脾气,这会儿也得忍了,改口道:“你怎么说话的,嘴这么甜,这么关心我。” 秦新月一怔,她和魏庭西以前一直都是剑拔弩张,你强我越强,谁也不肯服输。 现在他这样低头,她还有些不习惯,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怼,只好把保温盒打开。 “吃饭。” “又是排骨?” 魏庭西没看餐盒,一直看着她,越来越好看,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是那会儿还没长开? “不是。” 秦新月准备把病床的桌板打开,魏庭西伸手挡了挡。 “去桌上吃吧,人都快躺废了。” 魏庭西动作不敢太大,把腿挪下去,看着秦新月,“你扶我一把。” 秦新月终究是没拒绝,扶他的时候,魏庭西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呼吸就在她耳边,喷得她又麻又痒。 把他扶到沙发上就急忙移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吃了吗?”魏庭西问。 秦新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魏庭西看着她,“今天天儿挺冷的,你就穿这么点。” “好看就行。”秦新月终于瞥了他一眼。 魏庭西笑说:“是挺好看。” 换在以前,魏庭西绝对不会这么回答她,指定会说她臭美,或是让她自己照镜子去。 秦新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从他住院以来,他对她可以说是步步忍让。 每当对上魏庭西那双眼睛,还有听他好声好气的同她说话,心就在一寸一寸被瓦解。 所以她现在越来越不敢来看他,她觉得他不应该因为一个孩子而对她妥协,这是她的骄傲。 但是她没办法,她还是想来看看他,没人懂她的纠结。 第311章 闲话 天气越冷,早上人越是起不来。 一早陆锦川去上班的时候,应夏还躺在被窝里,醒了也不大想动。 陆锦川从衣帽间出来,俯身去摸了摸她的头,他的领带没系,随意垂在两边,正好扫到了她的脸上。 应夏抓着领带两端,借力爬起来,跪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给他系。 陆锦川就半躬着身子迁就高度,垂眸看她,“天天呆在家里,别闷坏了,出去走走。” 她最近又重新开始写东西了,都是小短篇,前几天赶了两万字投出去,好几天都没出过门。 “今天约了谭菲。”应夏说。 陆锦川问:“去哪儿?逛街还是喝下午茶?” 应夏揉了揉眼睛,“她说带我去看她的马。” 他居高临下,正好能从她松散的领口望见里面的风光,也没怎么思考,手就顺着领口钻了进去。 “好像大了一点。” 应夏呼吸一沉,把快要系好的领带打散,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自己系去。” 陆锦川又握着她的手放在领带上,“系,不闹你了。” 清晨的时光,哪怕是沉默,也特别的温馨。 陆锦川还是开口,“什么时候去?让老刘送你。” 应夏说:“九点,老刘送你上班,我自己开车去。” 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离九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先送你去,送完再去上班。” 一个简单的温莎结,折腾了五分钟才系好。 系好之后陆锦川又去衣帽间替她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应夏扯着衣服喊,“太厚了。” “室外冷,”陆锦川霸道的把衣服往她身上套,“比起给你穿衣服,我更喜欢脱,脱还是穿你自己选一个。” 应夏挣扎着不让他穿,“我内衣都还没穿呢。” 陆锦川一顿,“那看来还是得先脱了。” 两人磨磨蹭蹭了一阵才下楼,吃完早餐就出门。 把她送到马场,谭菲也刚到没一会儿。 今天风挺大,陆锦川替她扯了扯围巾,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才微微牵了牵唇角。 叮嘱道:“谭菲那匹马我见过,性子烈,你千万别碰,看看就行。” “嗯。” “提前告诉我,结束了我来接你。” “好。” 等陆锦川走了,谭菲才开始故意阴阳怪气,“你们俩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要不要这么腻歪。” 应夏睨她,“羡慕?那你把许容白娶回家。” “再缓缓,”谭菲勾着她的手臂往里走,“再磨合磨合。” “还要怎么磨合?” 谭菲道:“看看能不能把他那个脑子再磨聪明一点。” “如果不行呢?”应夏问。 谭菲叹了口气,“看在钱的份上,将就吧。” 应夏笑了笑,没揭穿她。 谭菲和许容白两个人相处到现在,也算是和谐了,小打小闹没停过,不过也没闹过大矛盾。 两人都是大大咧咧,没人比他们更配了。 许容白送给谭菲的果然是匹好马,毛色油亮,四蹄健壮。 “好马。”应夏说。 谭菲诧异,“你会相马?” 应夏手里握着一把草,马往前伸了伸脖子,吓得她往后退了一些。 “不会,但是看起来就很值钱。” 谭菲:“……” 今天是工作日,马场的人不多,两人溜达了一圈,看见有几个人在骑马,应夏也有些跃跃欲试。 马场就有骑装卖,两人换了骑装,马术教练已经牵了匹温顺的小马等着。 尽管是小马,还是有些高。 教练扶着应夏上了马,从怎么上马怎么坐怎么握缰绳教起。 早先还是教练在前面牵着马走,应夏觉悟高,没多久就能自己骑着马慢慢走了。 谭菲早就跟许容白一起学了一段时间,能勉强骑着马在场内小跑。 半小时跑下来,谭菲呜哇哇地从马上爬下来,大喊太累了。 应夏也扶着教练的胳膊下来,看见谭菲就笑,“又不是它骑你,你累什么?” 谭菲道:“这玩意儿费腰又费腿,我怀疑许容白让我学骑马是另有目的。” 她眨了眨眼,应夏不想懂,但是却还是秒懂了。 “他应该没考虑到那么多吧。”应夏说。 其实她想说许容白大概率是没那个脑子能想到这一出,但是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另外一边有几个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人听见了许容白的名字,转过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聊。 应夏和谭菲坐在场边休息,两人聊天的空隙,不经意间就听见另外那几人聊天的内容。 一人说:“还是陆半城大手笔,一个女大学生,他也舍得拿上千万去砸。” “人家有钱,上千万对他来说根本算什么。” “但是听说他宠老婆圈子里出了名的,之前微博上不是还秀恩爱吗?” 一人嗤笑了一声,“表面装恩爱,背地里各玩各的,这种情况豪门里也不在少数。” 谭菲看了应夏一眼,刚想回头去骂,被应夏一把按住了手,“你就当听相声了。” 那边的人还在聊,“那女的我见过,挺漂亮,不过没陆半城的老婆漂亮。” “家花没有野花香,再漂亮看久了也腻味,不然他怎么会跟严哥抢一个女人,严哥,你说是不是?” 那个叫严哥的终于开口,嗓音懒懒散散的,“我就是玩玩,他当个宝贝要拿一套房来换,我也没意见。” “活儿怎么样?”那人嬉笑着,语气下流。 严郴说:“还行吧,没什么特别的,贵在年轻,嫩……” 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就听不清了。 谭菲打量着应夏,见她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是摸不着底。 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哄笑。 “陆半城要是知道他花了一两千万的女人到头来还是被你给睡了,他会怎么想?” 严郴哼笑,“你情我愿的东西,他还能拿我怎么着。” 应夏休息得差不多,喝了口水,又继续去骑马。 她和谭菲刚离开,就有人指着应夏说:“那就是陆半城的老婆吧?” “就是她,你说她刚才听没听见?” 严郴紧盯着马上的背影。 骑马装勾勒出她的腰身,那腰细得仿佛一掐就断。 严郴舔了舔唇角,目光放肆又猖狂。 谭菲说得没错,骑马是挺费劲的,又是半个多小时骑下来,应夏大腿内侧都磨得有点痛,便不准备再骑了。 应夏换完衣服,对还在冲澡的谭菲喊了一句,“我在休息厅等你。” 谭菲“欸”了一声。 应夏走出女更衣室,迎面撞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看见她,眼中一亮,“嫂子。” 第312章 这里有个神经病 应夏不认识他,但是却听出了他的声音。 正是刚才在背后说闲话的其中之一,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便面无表情地往旁边错开了一步,准备离开。 严郴也跟着往旁边移了一步,正好挡在应夏的面前,脸上挂着笑。 “嫂子,刚才对不住了,没看见你在这儿,那都是瞎聊的,你别在意。” 话是好话,但是语气就十分惹人生厌。 应夏面色不虞,“你哪位?” 严郴笑了笑,也不生气,“你没见过我,不过前段时间我还和陆哥见过,稍微闹了点儿不愉快。” 应夏点点头,“哦,知道了。” 说完趁严郴不注意就绕开他往休息厅走。 严郴愣了一下,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他还以为他都这么说了,任谁都会问一下什么事或是什么矛盾,现在看来她却毫不关心。 这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两夫妻的感情没传言中那么好,多半还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严郴看她在休息厅的沙发上坐下,又跟了上去,“今儿天这么冷,陆哥没陪你一起来?” 应夏低着头看手机,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是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她不想给陆锦川树敌。 “他在上班。”她说。 严郴看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就把自己家老爷子摆了出来。 应夏听见那个职位倒是惊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严郴一眼。 心想都坐到那个位置了,怎么还教不出个像样的儿子来。 她这一眼落入严郴眼里,又有了另外一番意味,以为自家老子的位置多少唬到了她。 便把自己名片拿出来,说:“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联系我。” 应夏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又继续看手机。 “听说你姓应。”严郴没话找话。 应夏“嗯”了一声,低着头疯狂打字,「你赶紧出来,这里有个神经病。」 谭菲:「来了来了,等姐来揍死他。」 他找了几回话都没落个好,严郴不乐意了,说话就带了点讥讽,“看来我们这种家庭,入不了你的眼。” 应夏抬眸,“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一直是这样,不耽误你时间,你的朋友还在那边等你。”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严郴当即冷了脸,“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这么不近人情,也不怕把路给走窄了。” 这话带了点威胁的意味,应夏有片刻的犹豫,面前这个人值不值得她虚与委蛇。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谭菲就快步走过来,边走边撩袖子。 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冲过来站在应夏身旁,却没了动静。 应夏似笑非笑地冲她使眼色,意思是你不是要揍人吗?怎么不动了? 谭菲咳嗽了一声,拉了应夏起身,“我们走吧。” 严郴看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羽绒服已经把她的身体曲线牢牢遮住,但是之前马上的惊鸿一瞥还映在他脑海里。 那画面让他越想心越痒,加上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眸子里不经意间露出的不屑。 他就更想要征服她,想看她在床上时是不是也是这样骄傲的表情。 从马场出来,严郴刚准备上自己的车,就听同伴道:“严哥,你把你名片塞我车窗上干嘛?” 严郴走过去,接过名片,顿时黑了脸,估计是她来开车,顺手把名片塞在了别人的车窗上。 严郴真没遇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女人,但是也觉得正常,长得漂亮又不差钱,要投其所好估计是有点难。 不过没关系,多花点心思罢了。 严郴道:“陆锦川那个老婆,你们谁熟悉?” 几人都是一脸惊讶,有人说:“他老婆好像不爱在圈子里混,没人熟悉。” 见严郴若有所思,其中一个同伴伸手勾上他的肩膀,“你不是对陆锦川的老婆感兴趣吧?” 严郴不知想到什么,心情开始愉悦,语调上扬,“难道不行?” 同伴表情一言难尽,劝告道:“陆半城不好惹,你可别给自己惹一身骚。” 严郴满不在乎地说:“你懂什么?老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说完一群人都大笑起来,夹杂着许多污言秽语,唯独那个同伴,尴尬地笑了笑,没接话。 另一边,谭菲拉着应夏走得很快。 应夏:“你不是要揍死他吗?” 上了车,谭菲才说:“那个人我不敢打。” “你也认识?” 谭菲道:“之前和许容白见过一次,据说他老子很了不得,不是好拿捏的角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应夏也是这么个想法,想起刚才严郴放肆打量的眼神就觉得恶心,微微皱眉。 谭菲问:“去哪儿?” 车里开了暖风,应夏正把外套脱下来,说道:“有安排吗?没有就回家吧。” 谭菲边把车开出去边说:“陆半城不是说要来接你?” “我搭你的车走。”应夏说完,把外套往身上一盖,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 马场在郊区,开了一阵,谭菲想起之前那群人聊天的内容,忍不住问:“你俩不会吵架吧?” 应夏费劲地半睁开眼,就看见谭菲还看着她,“你能不能看路?” 谭菲连忙转头,幸亏是笔直大路,开得也不快。 应夏接着道:“这种事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之前还有传言说我假孕骗婚,这种事情,多半是子虚乌有。” 谭菲试探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是真的呢?” 应夏闭上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我先阉了他。” 谭菲顿时不说话了,“你睡,到了我叫你。” 原本已经闭上眼的应夏又重新睁开,“你不对劲。” 谭菲干笑两声,“怎么不对劲?” 应夏:“你竟然有这么体贴的时候,不是想趁我睡觉把我卖了吧?” 谭菲听出她是在开玩笑,心里头松了松,“对,要么你撑着别睡,睡了指定卖了你。” 应夏重新闭上眼,悠悠道:“价钱五五开。” 也不知道是空调太热还是什么别的,谭菲觉得自己额头上冒出了汗。 之前她之所以在更衣室半天没出来,主要是找人打听了一下。 令她吃惊的是,还真有这个事。 陆半城豪掷千万,把一个女大学生从严郴那里带走,据说当时有不少人看到。 但是以谭菲对陆半城的了解,在他眼里估计除了应夏,其他的全是男人。 第313章 闹脾气 把应夏送回南郊,谭菲立即就给许容白打电话,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你们都听见了?”许容白在电话里问。 谭菲翻了个白眼,“我们又不是聋子,肯定听见了啊。” 许容白焦躁得很,“不行,这么下去不行,两个人吵架怎么办?” 谭菲说:“你怎么比陆半城还急?” 许容白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你是不知道,我哥要是心情不好,指定拉着我去练拳。” 谭菲笑了一阵,“没事,我保护你。” “怎么保护?”许容白问。 谭菲:“练拳的时候我给你递水递毛巾行不行?” 许容白:“……” 亲媳妇儿,不能生气,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事才是硬道理。 通话结束,谭菲想了想,还是给陆锦川去了个电话。 陆锦川正在办公室听周信汇报工作,中途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看见“谭菲”两个字,陆锦川抬手制止周信,接起电话。 周信听不见对面说什么,只见陆锦川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心也拧了起来。 他伸手捂住话筒,对周信道:“让司机在楼下等我。” 说完继续把电话放到耳边,“还有呢?” 然后边听边拿起外套往外走,走到电梯口,电话挂了才发现周信一直跟在身后。 “什么事?” “您去哪儿?”周信觉得自己真是能耐了,竟然敢过问老板去哪儿。 陆锦川淡声:“回家一趟,下午不来了。” 周信汗都出来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中午有个饭局,您……” “你替我去吧。”陆锦川说。 周信“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锦川已经踏进了电梯,伸手按在了关门键上。 周信盯着电梯门上映着的一脸苦相,觉得这份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 他不过是个秘书,中午的饭局都是某局里的领导,他去能干什么?过去给人剥虾还是倒茶? 一路上陆锦川打了几个电话,应夏一直没接,再打给保姆,棠姨说她回来后进了卧室就再也没出来。 陆锦川这就下更慌了,一路都在想他家这小祖宗要是闹起来,他该怎么哄。 二楼主卧内,应夏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估计是昨晚折腾太久,今天又起得早,到家后躺上床就睡了。 陆锦川走到床边,替她拉了拉盖了一半的被子,棠姨就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床上的人没醒,陆锦川走过去拉开门,“棠姨。” 棠姨道:“饭已经做好了。” 陆锦川微微颔首,走过去俯下身,“老婆,起来吃饭了。” 应夏睡得正香,感觉有什么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嗡的挺烦人。 “好吵。”顺手挥了一巴掌后翻身。 陆锦川舌头顶着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有些无奈,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 “吃了饭再睡。” 应夏迷迷糊糊又要往下倒,被陆锦川揽住,忽然觉得不对,睁开眼,“你怎么回来了?” “公司没什么事。” 陆锦川去浴室拿了张毛巾出来,替她擦了脸,带着她下楼。 饭桌上,陆锦川时不时抬眸打量她。 看似正常,但是却还是有一点不对劲。 应夏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时不时才扒拉上一口。 在陆锦川再次给她夹菜时,应夏不动声色地把菜拨到旁边,粘了几粒白米饭放进嘴里。 陆锦川拧眉,“怎么不吃?” “困,没胃口,”应夏神情恹恹,“棠姨,麻烦帮我盛一碗汤。” 一碗汤喝完,应夏趿着拖鞋就要上楼,“我吃饱了。” 陆锦川看了一眼她碗里没怎么动过的饭,心口沉了沉,也不吃了,跟着她上楼。 棠姨看着一桌子菜,叹了口气,小声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台阶上铺了地毯,踩上去都没什么声音,应夏没注意到陆锦川也跟了上来。 走进卧室往床上一倒,立马又被人捞起来。 陆锦川声音很沉,“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拿身体闹什么脾气?” 应夏懵了一下,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语气里有点疑惑,又有点小委屈。 陆锦川紧绷着脸,瞬间软了语气,“那件事我可以解释,本来是件小事,你没问我也懒得讲了污你的耳朵。” 应夏一愣,“什么事?” 陆锦川浑身都写着紧张,“你今天不是听见了?” 应夏盯着她看了他半晌,“你这么紧张,看来是真的了?” 陆锦川神经紧绷了这么久,绷得他脑仁儿都发麻了,“半真半假,我可以解释,那天……” 还没说完,应夏就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陆锦川没回过神来,任她闹,等那双细软的小手搭上他的皮带,陆锦川这下是真懵了。 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干嘛?” 应夏挣开他的手,把他往后一推,骑上去边解边说:“我都在谭菲那里放了狠话,你竟然打我的脸,我说真有这事就阉了你,说到做到。” 陆锦川无奈得很,“我真没碰她。” “你要是碰了,你以为光是阉这么简单?”说着话,她的手已经探进去。 陆锦川倒吸一口气,制止她继续往下,咬牙道:“别闹。” 应夏顺势掐了一把,陆锦川顿时疼得“嘶”了一声,训她,“真是哪儿都敢动。” 应夏“哼”了一声,“你自己做错事还敢吼我。” “我哪儿吼你了?”他放软了声音。 “第一句。”应夏抽出手,往床上一躺,背过身不理他。 陆锦川想了想,当时他着急,语气确实不是很好,上去从背后抱着她,“那是用另外的语气表达关心。” “强词夺理。” 陆锦川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你不吃饭,该凶。” “可是我真不饿啊。” 陆锦川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关于那个大学生。” “我不想听,想睡觉。”一躺下来,应夏又有点开始犯困。 陆锦川以为她病了,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怎么了?” “可能是今天学骑马累了。” 陆锦川挑眉,“你还学骑马了?” “嗯,”她软着嗓子撒娇,“腿都给我磨疼了。” 陆锦川心口软成了一滩水,扒拉她的腿,“让老公看看。” 大腿内侧磨得有点发红,有些地方甚至有点淤血。 下楼拿药上来不过两分钟时间,小姑娘就这么一会儿已经睡着了。 第314章 故人 像是已经累得不行,连替她抹药都没醒过来。 陆锦川实在拿不准她对这件事的态度,看似平静,但她的种种行为却都透露着异常。 正思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他看见“沈修与”三个字,准备挂断,想了想还是把手机翻了个面,眼不见为净。 应夏这一觉睡到五点多才醒来,陆锦川就坐在她身旁,半靠在床上看文件。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陆锦川下意识拍着她的肩膀安抚。 过了一会儿偏过头看,才发现她已经醒了,半睁着眸子发呆。 “喝水吗?”陆锦川问。 “嗯。” 她有睡醒后喝水的习惯,天冷之后,床头都放着一个保温杯。 喝完后,陆锦川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鬓角的绒毛。 “在想什么?” 应夏的声音有点闷,“那个大学生是不是之前救魏庭西的李诗?” 陆锦川诧异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应夏懒懒道:“猜的,你认识的大学生不多。” 陆锦川解释道:“西子替我做了不少事,算是还他这个人情。” “所以你专门跑回来就为了这个?” 陆锦川知道她理解,也不忐忑了,眼神开始嚣张起来,“不然呢?” 应夏闭上眼,伸手环上他的腰,“周信估计要说我是祸国的妖妃。” 陆锦川:“他敢!” 还真让应夏说对了,中午周信硬着头皮去参加了饭局。 进门之前看见桌上全是领导和大佬,别说别人诧异,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腿软。 领导知道他是代表陆锦川出面,虽然觉得有点被怠慢,但是还是看在陆锦川的份上给周信面子。 周信忐忑过后就是兴奋,一场和谐的饭局下来,他都有一种自己能撑起半边天的错觉。 这场景他可以吹一辈子,于是下了饭局就给陆锦川发消息汇报。 陆锦川把他的消息翻出来给应夏看,“他还真没那么多想法。” 周信发了四五条汇报情况,堪比一篇小作文,言语间隐隐有些激动和得意。 应夏看完之后问:“你怎么不回他?” 陆锦川淡然道:“让他冷静下认清自己。” 应夏乐不可支,“那我帮你回。” 这些事上,陆锦川向来是纵着她,把手机丢给他,由着她来。 所以周信正在公司指点乾坤的时候,冷不丁收到一条老板的回复。 「要不以后都由你去?」 听起来像是老板的语气,但是又不全像。 周信麻了,那种场合,一次就行,太折寿了,他想长命百岁。 见应夏发完,陆锦川把她的手机拿起来,递给她之前故意点亮屏幕看了一下,未接电话变成了三个。 微微皱眉,“有人给你打电话。” 应夏确实有些讶异,她和沈修与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却忽然给她打了这么多个电话。 现在两人的身份着实有点尴尬,不知道他哥哥的计划,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应夏从床上坐起来,看了陆锦川一眼,“我给他回个电话。” 陆锦川从床头拿了份文件在看,眼皮子抬也没抬,“嗯。” 电话响了几声,沈修与那边很快接起来。 两个许久没联系的人,一开口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喂。” 沈修与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我刚听说前段时间你受伤的事,现在身体好了吧?” “早就好了,谢谢关心。” 言语间的客气让沈修与停顿了片刻,“你这样让我怎么接话?” 应夏道:“那……你的伤呢,好了吗?” 沈修与冷哼了一声,“这都半年了,我石膏都拆了好几个月了你才想起来,你怎么不等我四十大寿的时候再问?” 沈修与总是有办法缓解尴尬。 应夏轻笑了一下,“那等你四十大寿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不过我不一定记得你受过伤这回事。”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收拾起文件开门出去了。 等陆锦川走出卧室,应夏收了笑容,正色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 沈修与道:“陆锦川花那么多钱找那个叫关力的人,海城都要被翻过来了,好歹是我的大本营,动静那么大我能不知道吗?” 应夏试探道:“翻过来也没用,还城有他的保护伞。” “嘿,”沈修与像是有些惊讶,不满道:“海城是我沈家的地盘,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护着他就是跟沈家对着干,我再把海城翻一遍,非得把这人给你找出来。” 应夏拿不准他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他哥在背后搞的鬼。 只能圆滑地回答他,“那就先谢谢你了。” 沈修与“啧”了一声,“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没办法,有夫之妇。” 沈修与语气有点不好,“你用不用得着每次都提醒我?我还能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 这下应夏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或许沈修与真的对她没了那种心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沈修与打破了沉默,“行了行了,等我把人找出来再说。” 第315章 死定了 电话挂断后应夏出了卧室,发现小客厅里没人,到书房才找到他。 她就站在门口看他。 陆锦川正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抵在鼻下,表情严肃又认真。 中途看了她一眼,“打完了?” 应夏靠在门框上,“嗯,他说他能把关力揪出来。” 陆锦川往后一靠,“和沈修原对着干?他没那个胆子,沈家也不是他掌权。”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和他哥哥有关。”应夏说。 陆锦川视线落在她睡得发红的脸颊上,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应夏走过去,习惯性往他腿上坐。 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她下意识看过去,还没看见内容陆锦川就把屏幕往下一压,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应夏抬起下巴,“不能看?商业机密?” 陆锦川道:“商业机密可以看,这个不行。” 他越不让她看,应夏越是好奇,扯着他的袖子晃,“给我看看呗。” 陆锦川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招没用。” “那意思是换一招?” 陆锦川:“那要看你的招数怎么样。” 应夏眼里透着狡黠,“色诱呢?” 陆锦川哼笑,“我不认为你现在具备这个能力,但是如果你非要找死,我也不拦着。” “瞧不起谁呢?”应夏抬起脖子。 话音刚落,陆锦川就在她骑马擦伤的地方轻轻一碰。 一阵刺痛来袭,应夏“嘶”了一声,说:“好像确实不太行。” “所以你不能看。” 应夏不信邪,打开电脑输入平时的密码,密码错误。 “我改了。”陆锦川淡定道:“等事情办妥再给你看。” 说着拍了拍她的后腰,“去沙发上坐。”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她看了。 在沙发上坐下,应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哭一个你给不给我看?” 陆锦川撑着头,有些无奈,“你先哭一个试试?” 应夏现在哭不出来,撇了撇嘴,“不给看拉倒。” 陆锦川边看,还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陆锦川合上电脑,带着她下楼吃饭。 鉴于她中午没什么胃口,晚上的饭菜做得都比较清淡。 应夏吃了小半碗,又喝了小半碗汤,见陆锦川还在吃,“我出去浇花。” 陆锦川点了点头,等她出门才放下碗筷,“棠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棠姨之前就几次欲言又止,这会儿终于只剩下两人,她看着陆锦川长大,小衣食住行都是她照顾一直到大学,自然要亲近一些。 两人聊完,陆锦川起身,走过去拉开门。 “外面冷,赶紧进来。” 应夏说:“马上了。” 三两下浇完,应夏慢慢朝他走来,只是两腿之间的距离稍微有点远了。 陆锦川紧皱着眉,“你这是什么姿势?” 应夏抱怨道:“我再也不骑马了,走路裤腿擦到好疼,只能这么走。” 陆锦川无奈,等她走近了把她打横抱起,低声道:“你猜棠姨和我说了什么?” 应夏摇头,“不知道。” 陆锦川心塞,“她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暗示我要适可而止。” 应夏噗嗤一笑,“我觉得她说得没问题啊,你确实需要适可而止。” 陆锦川道:“我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你折腾成这样的地步。” 晚上陆锦川陪她看了一会儿宫斗剧就去洗澡,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她扬着他的手机。 “你电话。” “你接。” 应夏清了清嗓子,接起,“你好,我是陆总的秘书。” 陆锦川丢开毛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演戏。 “有什么事吗?哦,衣服啊,陆总在,稍等。” 应夏把手机递给陆锦川,又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说:“女的,你今晚死定了。” 他把电话放在耳边。 见她要跑,陆锦川单手把她揽过来,箍着她的腰。 “你好,哪位?” 打电话的是李诗,“陆先生,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陆锦川淡然道:“不客气,你救我朋友一命,算是扯平了。” 李诗:“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我已经拿去干洗店洗干净了,不知道怎么给你。” 应夏坐在陆锦川腿上,一会儿弄他的头发一会儿揪他的衣服,在她揉他的脸的时候,陆锦川抓住了她的手。 沉声道:“别闹。” 李诗:“啊?什么?” 陆锦川道:“扔了吧。” “可是这件衣服好像很贵。” “没事,扔了。”陆锦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应夏边“啧”边摇头,“屁股没擦干净啊,衣服都忘了。” 陆锦川不怕死的问:“那怎么办?” “那就离……” 陆锦川微微眯起眼,应夏立马改口,“离家出走。”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去哪儿?你挑一个地方,我送你去,顺便给你暖床。” 原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两天后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第316章 多此一举 应夏来找陆锦川的时候,刚好在楼下碰见了被前台拦下的李诗,于是便把她带上了楼。 “你大几了?” 李诗坐在对面有些惴惴不安,“大三。” “学什么的?”应夏把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 李诗:“贸易经济。” 应夏点了点头,“经济啊,现在什么都在涨,就是有的人越来越廉价。” 李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知道她是无意还是意有所指。 应夏道:“上次救人,谢谢你,听说给你的酬劳你没有收。” 李诗:“我救人不是为了钱。” 应夏漫不经心,“但是那是你应得的,拿起来也踏实,如果是不该拿的东西,碰了怕是觉都睡不好。” 李诗终于意识到她确实是意有所指,一抬眼,就撞进应夏的眼睛里。 对方太淡定,反观自己,留了些小心思,却还是这么容易被对方轻而易举看透。 被人戳穿心事,李诗的脸颊顿时如火烧一样,“陆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应夏笑了笑,“我先生用上千万把你换出来,你自己还往火坑里跳的话,恐怕下次没人救得了你了。” 李诗脸色顿时煞白,慌张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陆先生的衣服就留在这里。” 陆锦川回到办公室,见桌上摆着两杯咖啡。 “谁来过?” “你的小迷妹。”应夏说。 陆锦川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我哪里来的小迷妹?” 应夏抬起下巴指了指沙发上的袋子,“给你送外套的。” 陆锦川看了看袋子,又去看她,嗓音一沉,“我把前台全换了。” “人是我带上来的,和前台没关系啊。” “你带她上来干嘛?”陆锦川疑惑。 应夏毫不在意,“她想亲自谢你,谁知道才说了两句就被我吓跑了,我有这么可怕?” 陆锦川故意装作在打量她,“可爱。” 走到办公桌前,陆锦川按了内线,“你进来一下。” 等周信进来,陆锦川指了指装衣服的袋子,“扔了。” 周信拿了袋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十分淡定。 一辆柯尼赛格说处理就处理,一件衣服算什么,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是? 陆锦川弯下腰,对应夏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陆锦川出门后径自走进了周信的办公室,关上门,立马给邢远打了个电话。 “上次让你送回学校的那个大学生还记得吗?” 邢远答:“啊,记得,好像挺漂亮一小姑娘,钱也不要,就是……” “邢远。”陆锦川沉声。 邢远反应过来,他最近废话有点多,好像要失宠了。 “老板您说。” 陆锦川嗓音很淡,“找个时机,把她给严郴送去。” 邢远一愣,“花那么多钱救出来,又送回去?” 这老板想法,恕他实在难以理解。 陆锦川敲了敲桌子,“救她是还人情,送过去是她不知好歹,两者不冲突,能办?” “能能,马上去办。”邢远连忙说。 打完电话,陆锦川拉开门,一下怔住。 还没说话,应夏抢先道:“多此一举。” 陆锦川垂眸看她,“怎么了?” 应夏勾着他的胳膊往回走,“你恐怕没查过李诗,你救了她之后,他回头又和严郴在一起了,我不清楚那本身就是设的一个局还是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你不用送她估计自己也会去。” 陆锦川微微眯眼,眼里有些危险的信号。 应夏知道他这是生气的表现,他掌控欲强,由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耍心机。 “还送吗?”应夏扬眉。 陆锦川道:“这倒是我大意了,让邢远重新查一下李诗和严郴,再送他们一个大礼。” 应夏和他吃完饭,陆锦川没空休息,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打哈欠的姑娘,微微抬了抬下巴。 “去休息室里睡。” 见她半天不动,陆锦川又问:“怎么不睡?” “不想动。”应夏说。 陆锦川无奈,起身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走进休息室放在床上,“懒的你。” 应夏躺在床上,又伸出脚,“陆公公,还有鞋。” 陆锦川握在她脚腕上的手一顿,犹豫了两秒后握紧把她往下一拖。 应夏吓了一跳,“你干嘛?” 陆锦川扣住她的手压在头顶,“证明我不是公公。”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陆锦川低下头,鼻尖已经快抵上她的,“公公?嗯?” “老公,老公。”她立马改口。 陆锦川松开她,直起身,表情有些可惜,“真希望你能硬气一点。” 应夏蹬掉鞋子,钻进被窝里,硬气顶屁用。 她刚睡下没多久,许容白“哭着”跑进他办公室,后面还跟着方淮。 “我来找你散心,刚才听你秘书说嫂子也在,正好有事找她帮忙。” 许容白嗓门不小,陆锦川皱了皱眉,“小声点,她睡着了。” 方淮往沙发上一坐,“别看我,我是看着他不让他想不开。” “失恋了?”陆锦川问。 许容白那个二愣子,估计没多少事能让他着急成这样。 “谭菲不理我了,”许容白道:“我什么也没做,我和她在一起之后,去会所都不敢叫公关,出门都不敢往女人身上看一眼。” 方淮在他后面幽幽地说:“是不敢还是不想?” “你别打断我。” 许容白继续道:“我不过是应酬的时候,对方让秘书送我,天地良心,我碰都没碰她,只是下台阶的时候我没站稳歪了一下,肩膀上沾了点口红,谭菲就不理我了。” 陆锦川被他唠叨得耳膜生疼,“那你来我这里她就理你了?” “不是,”许容白一本正经,“我跟他们几个都讲了,就还没跟你讲过。” 这“雨露均沾”属实贯彻的有点过分了。 陆锦川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 许容白:“干什么?” “我现在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陆锦川道。 许容白:“……不是,我憋屈啊,我得聊聊,喜欢不就是对方干什么都觉得好吗?” 方淮语出惊人,“你吃屎试试,看她觉不觉得你好。” “那我想不通啊,一点小事她这么生气。” 方淮道:“还能为什么?她在乎你才吃醋,你平时的自信都上哪儿去了?” 陆锦川握笔的手一顿,朝着方淮看去。 许容白表情愣愣的,“是这样吗?” “不然呢。” 几句话,许容白又高兴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走后,陆锦川看着文件迟迟没有动作。 在他印象里,应夏好像从来不吃醋。 第317章 疯子 许容白道:“唉,那这样的话确实是我的问题,不知道她已经爱我爱到了这种地步。” 方淮无语了,撺掇他,“那你还不去哄哄,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偷偷抹眼泪呢。” 许容白一听,这还得了。 加上他自信心被三两句掀起巨浪,现在正是滔天的时候,高高兴兴找谭菲去了。 许容白一走,方淮看向正在发怔的陆锦川,“你不大对劲。” 陆锦川回过神,“你还有事?” “就是没事,在你这里坐会儿。” 方淮一直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后,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走过去放在他面前。 “吴医生说你很久没去了,算上时间药应该快吃完了,让我给你带一瓶过来。” 陆锦川视线往休息室的门带了一眼,拿起药拉开抽屉丢进去。 方淮环抱着手,“最近都没事?” 陆锦川往后靠,一副闲散的样子,“能有什么事?” 方淮道:“行吧行吧,那我走了,有事电话。” 陆锦川“嗯”了一声,看着方淮出门,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再去买一瓶维生素,现在。」 不到半小时,周信拿着一瓶维生素进来。 等他出去后,陆锦川打开方淮给的药,处理好之后,把药瓶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李诗从陆氏大楼出来,刚拐过一条街就被人拦在路上。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李诗在呼救和上车之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了车。 严郴瘫坐在后座的椅子上,眼睛发红呼吸急促,看起来不大正常。 见她上来,严郴打量了她一番,“怎么样?” 李诗忐忑道:“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严郴道:“得手了吗?” “我,我没见到他,只见到了他太太。” “他太太啊,”严郴来了兴致,坐直身体,“说说看,她怎么对你的。” “她请我喝茶,说了几句话。” “她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 李诗表情不好,想起应夏那几句话,有一种尊严被踩在地上践踏的感觉。 把那几句话对严郴重新说了一遍,严郴越听笑容越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李诗又自作主张的加了一句,“她还说,北城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严郴哈哈大笑,“当然不是,现在是她老公的天下,但是我家老头子上位后,那就是我的。” 李诗在心里骂了句疯子,“我可以下车了吗?” 严郴对司机使了个眼色,车门“嗒”一声上锁,李诗顿时慌了。 李诗往后缩了缩,“我该做的都做了,破坏不了他们,你能不能换个人,放过我?” 严郴想起马上的那把小腰就浑身燥热,这时候旁边有个女的,更不能放过。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条件,陆锦川如果再次救你,我才放过你,既然知道破坏不了,那就没什么价值,你的价值还是留在床上慢慢玩。” 李诗惊惧万分,刚把手按在开窗的键上,就被严郴掐着脖子按在椅子上,耳光噼里啪啦就落下来,扇得她脑袋发晕。 趁着空档,她看了一眼掐着她那血脉喷张的手臂,上面有一个新鲜的针眼。 “你吸……” 瞬间被严郴捂住了嘴。 她逃不掉了,权势之下,她不过是一缕蒲草,任她再韧,不过是别人随手一掐就断,甚至不用什么力气。 万念俱灰估计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感觉。 休息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醒来睁眼都不知道时间。 应夏下了床,穿上衣服出去。 陆锦川不在办公室里,应夏扫了两圈,见桌上放着一瓶药,包装是他常用的那瓶。 正好陆锦川开门进来,“睡得好吗?” “嗯。”嗓音里还带了点刚睡醒的鼻音。 接过她手里的药瓶,陆锦川垂眸往垃圾桶扫了一眼。 上面盖着几张他刻意撕碎,用来掩盖的白纸。 “回家吗?”陆锦川问。 应夏拉过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表,“才五点,后面没事了吗?” “锦程现在来公司上班,有一些事可以交给他处理。” 应夏:“抓壮丁呢?” 陆锦川浅浅的笑了笑,“合理利用,多抽点时间陪你。” 应夏点了点头,陆锦川把药丢进她的包里,一手拿包,一手牵着她离开。 汽车从车库出来,势必要从大门经过。 应夏不经意往外掠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欸,停车。” 老刘吓了一跳,急忙踩下刹车,踩得略急,后座两人都往前倾了一下。 老刘往后视镜看,正好对上陆锦川那双凉淡的眼睛。 应夏急忙拉开车门,喊了一声:“柳蕊。” 听见自己的名字,柳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是应夏,脸上顿时挂起大大的笑脸,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朝着应夏小跑了几步,手里的东西晃动得厉害,急忙改为慢走。 “夏夏姐,你来找陆总吗?” 应夏指了指旁边的车,“我们正准备回家,你呢?” 第318章 依赖 柳蕊把手里的袋子给她看,“我来给凌先生送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应夏想起上次凌盛说的柳蕊给他当保姆的事,便问:“还顺利吗?” 柳蕊对她也不藏着掖着,“他吃饭不挑剔,只是人不太好相处,有时候好说话,有的时候又喜怒无常。” 这和应夏认知里的凌盛没什么差别,没办法,他的环境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 “他本性不坏,如果这份工作你不开心,也可以试试别的。”应夏说 柳蕊点头,“嗯,我知道,现在看来挺好的,收入不错时间也宽裕,我还可以好好复习。” 柳蕊说完,看了一眼时间,“夏夏姐,我得走了,晚了他要发火。” “你快去吧。” “夏夏姐再见。”柳蕊笑盈盈的摆了摆手,匆匆忙忙往陆氏大门走去。 应夏上了车,陆锦川问:“柳蕊怎么在这里?” “她在给锦程当保姆,负责做饭。” 陆锦川收回视线,“看样子是变了很多。” 应夏赞同,“变得开朗了,现在这样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可以大声的哭放肆的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影音室里,电影放了一半,身旁的人又睡过去。 陆锦川叹了口气,把她怀里的零食拿开,弯下腰把人抱了起来。 走到一楼,棠姨从厨房出来,低声问:“夏夏睡着啦?” “嗯,”陆锦川往楼上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棠姨,以后不用往家里买零食了。” “诶好,我看她饭也不怎么吃,怕她饿才买的。” 陆锦川颔首。 恶性循环,不吃饭,尽指着零食吃了,一个小时电影吃了大半包。 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陆锦川拿着手机走进书房。 “查到了吗?” 邢远回答:“那天救了李诗之后,李诗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就被严郴抓走了,我估计……” 陆锦川打断他,“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开始是不是他们设的局。” “应该不是,”邢远难得严肃。 “李诗当时是被绑走的,还有今天上午,从公司出来又被堵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不知道往深了挖能不能挖出什么,还往深了查吗?” 陆锦川靠在椅子上,敲着扶手,“你先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时候。” 邢远问:“那他老头子那边,要不要也查一查?” “那头不是你能轻易查到的,我来处理。” 邢远:“那个李诗是被迫的,要不要帮一把?” “你闲的慌?”陆锦川声音很冷。 邢远打了个冷颤,“额,那我这就去查。” 通话结束,陆锦川把手机丢回桌面,打开电脑,邮箱里又有了一份新邮件。 他打开扫了几眼,不是很满意,回了个“再换”。 最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有些烦躁,他干脆把文件带到卧室,就坐在她旁边看。 说来也怪,之前看不进去的文件,在她身边似乎也能看了。 第二天,陆锦川踏入了许久没来的心理咨询室。 休息室里,陆锦川又坐回了之前那个位置。 吴医生对他的到来大感意外,他记得之前陆锦川已经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走了。 但是现在陆锦川虽然气色不错,但是总给人一种负压的感觉。 吴医生推了推眼镜,“你来找我,是感觉自己状态有问题?” 陆锦川“嗯”了一声,经过之前长时间的治疗,他现在已经比较容易和吴策年沟通。 “我对我太太的依赖性越来越强,有时她不在,很难进入工作状态。” 吴医生:“焦虑,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 “嗯。” 吴医生想了想,“我给你开的药,有没有坚持吃?” 陆锦川没有回答,吴策年就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不吃?” “准备要孩子。”陆锦川道。 吴医生沉默了一阵,“或许可以考虑治好之后再要。” 陆锦川睁开眼,淡漠的目光落在吴策年身上,“你也说过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况且完全治愈的几率很低。” 那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几年,十年甚至几十年,他都要依赖药物,怀孕的计划便会被无限往后推。 可他知道她也想要有个孩子。 吴医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是,总不能一直不要孩子。 “我以为我可以坚持,等她怀孕之后再继续用药。” “你停药多久了?”吴策年问。 陆锦川:“几个月。”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再坚持一两年。” 吴医生道:“那这样,你还是每周来一次,没有药物治疗,至少在心理疏导上跟进,虽然效果可能会欠佳,但是我可以随时关注你的情况,如果必要时候,还是要继续用药。” 陆锦川颔首,两人又聊了接近一小时。 离开时,吴医生把他送到门口。 除了在接受治疗时偶尔暴露出的脆弱和低迷,陆锦川一直是那副冷然淡漠的样子,现在出了诊疗室,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前台妹妹看得心花怒放,不知道怎么有人家世好,还生了一副好面孔,只可惜有心理问题,但那都不是大事。 陆锦川走到门口,又对吴医生道:“这件事我不希望我太太知道。” 她那么期待有一个孩子,如果她知道,或许她甚至会为了他放弃成为一个母亲。 他可以的,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给她一个完整的,她想要的家。 吴医生肯定道:“这一点你放心,我会让所有人守口如瓶。” 陆锦川坐上车,抬手揉了揉眉心。 老刘:“陆总,是直接回家还是?” 陆锦川道:“公司。” 第319章 累了 近来情绪确实是略显低落了,他知道自己状态越来越差,敏感,焦虑,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开心。 直到今天听到方淮说的话后,他脑子反反复复纠结的都是她到底在不在乎他这个问题。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陷入情绪的低迷。 他知道自己多想了,但是心里总有另一个声音想得到确认。 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患得患失,不敢相信她感情的那个状态,很可怕,怕把她逼得喘不过气。 之前没有得到过还好,现在得到之后再在自我的思维中挣扎,这样的发病似乎比之前的严重程度更甚。 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只有他在往后退。 他狠狠搓了把脸,极力把那些负面情绪抛诸脑后。 快到公司时,陆锦川让老刘一会儿把车停在公司门口,然后直接回去接应夏,两人说好晚上在外面吃饭。 他一直望着窗外,也不知是在看还是在发呆。 经过一家商场时,陆锦川忽然坐直,“停车。” 汽车刚停稳,陆锦川便开门下去,走了二十来米却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笔直地盯着一个方向。 商场底楼有一家咖啡店,这个季节的北城很冷,外面的桌椅已经撤掉。 陆锦川正对着落地窗的方向,望着靠窗位置交谈的两人。 咖啡店里暖气很足,她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套头毛衣,长发垂在肩上,看起来慵懒又温柔。 应夏中午的时候接到沈修与的电话,说他来了北城,想和她见一面,谈一谈前两天电话里说到的那个问题。 沈修与表情沮丧,“我没想到会和我哥有关,这样算来,我不是替你挡了一棒,其实就是我活该。” 应夏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果茶,淡然道:“还是要感谢你,不是你的话,估计我会在医院躺很久,况且主使是赵如一和关力,和你没关系。” “关力和我哥合作,我多多少少要负一点连带责任。” “你想多了。” 沈修与:“你不怀疑那件事和我也有关?” 应夏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我相信你的为人,你虽然是影帝,但是有些东西还真不一定是靠演技能演出来的。” 听她说完,沈修与心里松快了一点。 他原本只是想查一查关力,结果关力没查到,翻出这么多事情倒是他没想到的。 之前受伤,应夏很长一段时间对他不闻不问,他甚至还有过怨怼,现在真相出来,这也太讽刺了。 沈修与又道:“我查过了,我哥身边现在没有一个叫关力的人,倒是有一个新来的,不过我看了关力的照片,确认不是他。” 应夏点点头,“没关系,还是谢谢你。” 沈修与面色难看,“太客气就疏远了。” “本来也不近。”应夏说。 沈修与点头,“行,又是我嘴贱了,自己找罪受。” 应夏笑了笑,“你这次来北城是干嘛?” “专程来当面给你道歉的,我哥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我是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站你这边,我哥野心太大,很早之前我就跟他说过,我拿他也没办法。” “沈修与,”应夏认真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处在中间会很难办。” 沈修与身体前倾,“你关心我啊?” 应夏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窗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陆锦川。 她惊讶了一瞬,站起身,“我老公来了,先走了。” 沈修与只来得及“欸”了一声,就看见她拿起外套走了出去,边走边把外套往身上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应夏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 陆锦川的目光还落在沈修与身上,感觉到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这才低下头,接过她手里的围巾往她脖子上围。 他朝她微微笑了笑,“顺路,正好看见你。” 两人上了车,陆锦川仰面靠在座椅上,紧闭着双眼。 “你怎么了?”应夏碰了碰他的手。 陆锦川揽过她靠在自己肩上,“没事,有点累了。” 应夏试探着问:“那要不要回家休息,晚上就别往外跑了。” “也行。” 应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陆锦川兴致不高,到家后直接进了书房。 在门口踌躇了一阵,应夏敲了敲门,很久才听见里面椅子挪动的声音。 陆锦川拉开了门,书房里一点光亮也没有,走廊的灯光照入,应夏刚看见陆锦川猩红的双眸,便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拽了进去。 门被关上,书房里重回黑暗。 陆锦川把她压在墙上亲,亲得又凶又狠,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 从额头到嘴唇到耳廓,最后在她脖颈处狠狠嘬了一口。 应夏“嘶”了一声,“你干嘛啊?” 他顿一顿之后,放开了她,慢慢后退。 第320章 多一些宽容 应夏忽然也觉得有些怪异,摸到开关按开,便看见陆锦川微眯了眼躲开刺目的灯光,脸上的表情满是挣扎。 应夏心里一惊,急急上前,“你怎么了?” 陆锦川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心里一头巨狮在叫嚣,他想质问。 她为什么会和沈修与在一起?为什么对沈修与笑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她从来不吃醋?她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 可他又怕,这个时候,他仍旧怕伤害到她,只能极力克制,自己和自己做着挣扎。 应夏握住他的手,“是因为沈修与,我和他谈事,让你不开心了?” 这句话像是投入湖面的一块石头,一下把表面的平静给打破开来。 “我应该开心吗?”陆锦川反问。 应夏咬了咬下唇,“对不起,之前问了他一些事,其实今天也只是聊一聊关力而已。” 陆锦川咬了咬后槽牙,“他是谁?他是沈修原的亲弟弟,你不问我,跑去问他?” 一句话问得应夏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一下就有些心慌。 “你到底怎么了?”她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偏头躲开。 应夏的手在半空停了几秒,她不知道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成了这样。 可如果把这些日子的一点一滴仔细拿出来揣摩,就会发现他确实有一点异常。 她仍旧仰着头看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锦川深吸了口气,平复语气,“老婆,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好吗?” 他理智尚存,怕自己控制不住会说出什么伤害她的话来。 应夏点了点头,关上门之前往里头看了一眼,陆锦川垂着头,肩膀慢慢往下垮,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应夏走回卧室,拿出电话给吴医生拨了出去。 吴医生前脚替陆锦川做完心理咨询,这一天还没过,陆太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想起陆锦川的嘱咐,他还真不好解释,干脆没接电话。 应夏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在家坐着也不踏实,干脆拿了车钥匙自己去他的工作室找吴策年。 吴医生是真没想到应夏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正准备下班就被她堵在了办公室。 “陆太太怎么来了?” 应夏走进办公室,“我给吴医生打了几个电话,你没接。” 吴医生把手机拿出来,装模作样道:“不好意思,静音,一直没看手机,陆太太喝什么?” “不用了,”应夏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是有点事情想要咨询,关于我先生的。” 吴医生点头,“好,陆太太请问。” “他最近有来过吗?” 吴医生脑子快速转了一圈,陆锦川只说不让她知道他停药的事,并没有告诫其他的。 “来过,他觉得自己情绪有些不对,所以来找我看看。” “多久了?” 吴医生:“几个小时前。” 应夏沉了口气,所以他是今天是看完医生回去碰到的她。 以前他每次看完医生,情绪上都有些不对,只是今天更严重了些,难道是看见她和沈修与在一起? 应夏皱眉,“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 吴医生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他一个心理医生,夹在人家两夫妻之间简直太难了。 “有,”吴医生认真道:“他情绪比较敏感,如果可以,希望陆太太能多关心关心他,他是病人,对他多一些宽容。” 应夏点了点头。 吴医生又道:“作为心理医生,我和他接触的时间有限,更重要的是身边最亲近的人给他带来的影响。” 应夏满心焦虑,“我知道了,那他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呢?之前还好好的。”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但是吴医生也不敢说是他没吃药,日积月累,情况越来越严重,弦总有绷断的那一日。 吴医生道:“或许是工作,生活压力,或者某一些事件,都会有影响。” 应夏知道,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连她都觉得忧心,更何况是他。 他肩上担子本身就那么重,加之这许多的事,不出问题才怪。 走之前应夏又叮嘱,别让陆锦川知道她来过。 吴医生叹了口气,这两夫妻还真是的,说话如出一辙。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应夏去了另一个地方,又满腹心事的开车回家。 刚把车停好,陆锦川就从大门冲了出来。 面色发沉,语气生硬,“你去哪儿了?” 应夏关上车门,小跑了两步往陆锦川身上一蹦。 陆锦川下意识接住她,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都是错愕的表情。 应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堵车,一脚刹车一脚油,踩得我脚都软了。” 陆锦川缓和了语气,“去哪儿了?” “啊,我想起来了,”应夏从他身上滑下来,拉开后座车门,从里面拎出来两个袋子来。 陆锦川连忙上去接,看到袋子上的名字,微微怔了怔。 那是他们约好晚上要去,又因为他心情欠佳而取消的那家店。 应夏跟在他身旁,边走边说:“我去打包回来了,我们在阳光房里吃怎么样。” 陆锦川喉结微动,回了声,“好。” “不过可能不是很新鲜了。” “没关系。”陆锦川说。 阳光房建在后院,栽了一些不耐寒的花,应夏偶尔会在这里看书,但是吃饭还是第一次。 饭菜摆上玻璃桌,陆锦川看了看满目琳琅的菜色,再抬眸看她,冷色消散,眼底的温情也越来越多。 应夏眼角发酸,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宠着她惯着她,她甚至忘了,他是个病人,他才是最需要关心的人。 “来,尝尝。”她切下一小块牛排,叉了递到他嘴边。 陆锦川眼神笔直地看着她,张嘴把那块牛排含入口中。 “怎么样?”她问。 牛排经过运送,再热一遍之后口感略微显老。 她晶亮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让陆锦川不由得眉眼微弯,“很好吃。” 太意外了,他以为他之前的态度,迎接两人的会是一轮激烈的争吵。 等他从书房出来,知道她开车离开还没回来的时候,他承认他慌了,任何糟糕的结果都想了一遍,甚至担心她不会回来。 但是现在她就这样言笑晏晏地坐在他对面,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就跟做梦一样。 陆锦川仔细地听着,时不时回她两句,一顿饭吃完,两人一起上楼。 第321章 别怕,有我爱你 她吃得不多,陆锦川有些担忧,“你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可能是天气冷了,加上缺乏运动,消耗少了呗,熊不是还要冬眠吗?”应夏说。 “但是老虎不冬眠。” 应夏伸手去掐他腰侧的肉,“你说我是母老虎?” 陆锦川微微勾唇,握住她的手,“不闹,去洗澡。” 应夏:“你先洗。” 陆锦川洗完澡出来,又进了书房,看了一会儿文件,书房门就被打开。 应夏蹑手蹑脚进来,关上门,“书房好热啊。” 陆锦川抬眸,看她伸手装模作样的扇了扇风,然后扯开外袍的带子。 里面只剩一件轻薄的吊带睡衣,看样子是奶奶选的款式。 陆锦川呼吸骤然一沉,舌头在口腔里搜刮了一圈,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处,一颗心也跟着晃荡。 他眸子里的温度似乎能灼人,应夏被他如狼的目光看得颤了一颤,也不清楚是天凉还是因为他的眼神。 忽然就觉得投怀送抱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 刚弯下腰去捡外袍,身侧忽然一个阴影,一抬眼,人就被掀翻在沙发上。 还以为今天要死在这里了,谁知道陆锦川只是压着她。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今天不对劲。”陆锦川说。 应夏心里咯噔一声,虽然被戳中要害,但是底气不能输。 “明明很正常好不好。” 陆锦川蹙着眉,打量她的眉眼,“做了亏心事?” 他意有所指,这话不好听,但回过头想想,站在陆锦川的立场,她的变化是在被他看见和沈修与在一起以后。 所以陆锦川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不能全怪他。 应夏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扭了扭身体,“你先起来。” 陆锦川果真放开她,捡起地上的外袍搭在她身上,自己则坐在一旁。 陆锦川道:“有什么话,你说吧,不用这样。” 这样的话多半会引起争吵,但现在应夏听来,对他只有满满的心疼。 他一个人和病魔作斗争,却努力的让她觉得他很好,用他的全部在对她好,这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应夏眼眶红了红,伸手环抱他,“我和沈修与聊得不多,他说他没有找到关力,我告诉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陆锦川没搭话,破天荒的没回抱她。 应夏知道对现在的陆锦川来说,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我对他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你。” 陆锦川仍旧沉默,目光汇聚在地板上。 虽然知道他是病人,但是这一刻她还是有些着急,“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陆锦川转过头,“说什么?” “说你怎么想的,有什么不开心不爽,你都可以说出来,不要这样憋在心里。” 陆锦川起身,应夏怀抱一空,看着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我看到他看着你的眼神,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但我知道不行,因为我更想让自己做一个正常人。” 应夏一口气噎在喉咙,“老公……” 陆锦川转过身,“还想听?好,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盯着你看,不喜欢你对他们笑,我吃醋我在意,你呢?你是不是从不在意我身边出现什么样的人?” 应夏跪坐在沙发上,心口抽痛了一下,讷讷地说:“我只是,信任你。” 陆锦川忽然笑一下,“为什么信任?因为我他妈把你看得比命都重,哪怕让你有一丁点儿不开心我都舍不得,做任何事情之前都首先考虑到你,这是我给你的安全感。” 应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没说错。 陆锦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转过身,在脸上搓了一把,“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你先去睡吧。” 陆锦川盯着院子里的灯发呆,忽然感觉腰间一暖,一双柔弱的小手交握在他腰间。 “没关系的。” 应夏低声道:“你这样说出来很好,我知道我脾气有时候有点小别扭,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迁就我照顾我,感情里不能总是一个人在付出,我也想要对你好。” 她去见沈修与,确实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到,她应该 “但是我做得没有你好,这一点我很清楚,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人生还很长,总会磨合得越来越好。” 陆锦川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跟前来。 应夏只觉得一股大力将她拖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陆锦川紧紧搂在怀里。 应夏仅愣了一瞬,立马回抱住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一句话让陆锦川心都疼了,他想宠着哄着的姑娘,因为他自身情绪的不稳定,低声下气的来哄他。 他低着头,下巴抵在她头顶,死死的拥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和她说对不起。 “老婆,对不起,我不想对你说那样的话,但是……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 “嘘,”应夏的手贴在他后背安抚,“我知道,没事的,你只是病了,会好起来的。” 他盯着窗户上映出的两人相拥的影子,心也被她安抚得慢慢沉淀下来。 前几个月的过得太幸福了,他不知道如果他继续坚持不吃药的话,会不会把这样的幸福打破。 他似乎需要考虑考虑究竟是要孩子重要,还是给她一个正常的老公更重要了。 两人相拥许久,陆锦川才把她抱上床。 应夏已经困得不行,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什么?”她迷迷糊糊说了几个字,陆锦川没听清。 她的脑袋在他怀里动了动,“我说你别怕,有我爱你。” 他从没听过她这样郑重的说我爱你,似乎比任何良药都要有用。 陆锦川微微侧头,嘴唇在她的鬓角轻轻摩擦,似有似无的吻。 “乖,困了赶紧睡。” 第322章 越来越黏糊 第二天一早,应夏醒的比陆锦川还要早一些。 陆锦川还睡着,在她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捞了她一下。 应夏扯过枕头快速塞进他怀里,眼看着陆锦川又睡过去。 等陆锦川醒来,床上没人,小姑娘从衣帽间出来,拿着衣服往身上套。 “这么早,准备上哪儿去?”陆锦川坐起来。 应夏扣好衣服,左右转动打量了一圈,“家里太无聊了,今天开始老板娘要去公司视察工作。”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陆锦川笑了笑,“那我看你能坚持几天。” 别说几天,刚坐上车就开始睡,要不是她非要维持老板娘的人设,估计还得是陆锦川把她抱上去的。 昨天两个人把话说得很开,加上一整天她都在身边陪着,陆锦川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天天陪他上班,他开会,她就窝进休息室里睡觉,他看文件,她就在沙发上戴着耳机追剧。 连王秘书都忍不住问周信,“我怎么觉得陆总和太太越来越黏糊了。” 这话被周信传进陆锦川耳中,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认知中吵架伤感情这种事,似乎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每一次争吵过后,反倒是更加珍惜对方。 只是不知道别的情侣是不是也这样。 为人贵在自省。 事实上,他们都是这样的人,懂得从争吵中认清各自存在的问题,再加以修正。 应夏睡醒的时候,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谭菲打来的。 她拿起手机给谭菲拨了回去,“什么事?” 谭菲道:“哦,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和许容白又和好了。” 应夏一愣,“你们什么时候不好了?” 谭菲特别不满,“你能不能对你姐们儿多一点关爱?我前两天还跟你说我要跟许容白分手。” 应夏淡定道:“你们两个三天两头闹,习惯了,没分手超过半年以上都不要通知我。” 谭菲:“完了完了,我失宠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围着你家陆半城转悠。” 应夏轻笑,“他能跟我生孩子,你能吗?” “对不起,在下输了,没那个功能。” “有的话你以为许容白敢要你?” 谭菲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应夏把手机丢在一边,起来喝了点水,看见电话还没挂,“还有什么事?” 谭菲额了半天,“有个事。” 谭菲的小道消息向来很多,但是真实性就很难考究了。 “放。”应夏还以为是什么圈里圈外的八卦。 “什么放不放的,学什么不好,学你家陆半城。” 应夏歪着身子靠在床上,“你不说我挂了?” “说说说,”谭菲连忙道:“沈修与找我了。” 应夏皱眉,“他找你干什么?” 谭菲叹了口气,“你说他也是长情,跟我这儿打听你之前出事的细节。” “你说了?” 谭菲一惊一乍的,“怎么可能?不过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了,我当时差点因为他那张脸妥协了,后面我把李光洙照片翻出来看了好一会儿才稳住。” 应夏:“然后呢?” 谭菲顿时不说话了,电话里好长一阵沉默,应夏还以为信号不好,忽然又听见谭菲说话。 “然后我特别没形象的在咖啡店里笑起来,这也不能怪我,李光洙太他娘的搞笑了,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啊。” 应夏无语的抚了抚额头,“沈修与是不是以为你有病?” 谭菲立刻否定,“没有,我当时笑太大声,一下就把他给暴露了,后面好多人围上来,我就趁机跑了,回头沈修与还发消息说我是故意的,我真的冤枉啊。” 应夏一笑,“还以为你能把许容白带聪明一点,看来是他把你带跑了。” “嘿,你还是不是……” “回头再说。”应夏忽然打断,她好像听见了陆锦川办公室有争吵。 挂断电话,应夏凝神一听,果然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 把门拉开一条缝,正好能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陆锦川的办公桌前。 “你自己去跟你奶奶说,说你不要。” 陆锦川反问,“我为什么不要?” 江西月吸气,“为什么?他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吃了多少苦?陆氏已经是你的了,连你奶奶的东西你都要和他抢。” 或许是对江西月早已失望透顶,陆锦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丝毫情绪。 “你可以自己去和老太太说。” 江西月道:“说了,她说给你了就是你的,由你处置。” 陆锦川淡声道:“哦,那我不给。” 第323章 长辈,你也配 老太太身体日渐衰弱,已经立下了遗嘱,大部分都留给陆锦川,其中有一所陆家早年的老宅子,价值不高,但寓意重大,江西月想为陆锦程争取。 可她越是这样,陆锦川他越是不会给。 江西月:“你真是……” 应夏用力拉开休息室的门,江西月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看见应夏,愣了一愣,脸色顿时更黑了。 应夏走到陆锦川身旁,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扭头对江西月道:“阿姨,下午好。” “阿,阿姨?”江西月怔住。 应夏浅笑,“有什么不对吗?我先生从来不叫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想来想去,叫阿姨最合适。” 江西月指着应夏的脸,“陆锦川,你自己看看,老婆就是这么对我的?” 陆锦川终于抬眸,“把你指着她的手收回去。” 江西月被他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我一个长辈还说不得她了?” 陆锦川深吸了一口气,应夏以为他在强压愤怒。 下一秒,身旁的人“蹭”一下站起来,抬手在桌面上一扫,文件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陆锦川的声音跟冰锥似的,又冷又刺,“长辈?你也配!” 江西月后退了两步,她知道陆锦川脾气不好,但是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你疯了,你疯了……”江西月连连道。 应夏听不下去了,扬声,“周信!” 周信本就在门口等着,听见隐约的争吵也不敢随意进,这下听见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进门。 “陆总,太太。” “把她带出去。”应夏说。 周信没敢多往陆锦川那边瞧一眼,伸出手,“陆夫人,您请。” 这样的陆锦川让江西月不敢多留,加上有外人在,她想要保留颜面,跟着周信出去了。 陆锦川两手撑在办公桌上,深深喘息着。 应夏担忧地望着他,伸手掰过他的脸,“看着我,陆锦川,你看着我。” 顺着她的力道转过头,陆锦川的眼神渐渐聚焦在她脸上,嗓音里全是深深的无力感,“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应夏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不是的,她才是真正的疯子,在我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陆锦川深深地望着她,半晌,整个人往她身上一倾。 “老婆,我头疼。”他说。 把他扶进休息室,陆锦川仰面倒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头上,闭上了眼。 应夏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入睡后,走出休息室。 关上门的一刹那,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她费尽心力想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为什么总有各种人和事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拽。 她吸了吸鼻子,打通了吴医生的电话。 开口便是:“他情况很严重,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吴医生默了默,“你们是不是准备要孩子?” 应夏微怔,“有这个计划,可能再过一两个月吧。” 吴医生道:“他让我不要告诉你,本着职业操守,我应该信守承诺,但我是看着他过来的,你劝劝他吧,因为这个他不肯吃药。” 应夏握着电话的手越收越紧,“好,我知道了。” 她想要孩子是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给他安全感,却给他带来了这样的困扰。 陆锦川睁开眼,头有些发沉。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应夏盘腿坐在窗边的地板上,没有注意到他醒来。 听见掀开被子的窸窣声,应夏回过头,“你再不醒来,你就只能拥有一个被饿死的老婆。” 陆锦川皱眉,“怎么不叫醒我?” 应夏刚想起身,又坐了回去,朝着他伸出手,“腿麻了,要抱。” 陆锦川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揉捏她的腿。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陆锦川拿起来,看见她发过来的红包,问:“这是什么?” 应夏丢开手机,“手艺不错,给你发的小费。” “鬼机灵,”陆锦川终于牵起唇角,“走了。” “去哪儿?” 陆锦川:“不想丧偶,我选择喂饱你。” 应夏蹦过去挂在他手臂上,“用哪种方式喂?” “嘶,”陆锦川侧头,“你找死呢?这么勾我。” 最近他消停了,她倒是浪得没边儿,昨晚还勾引他,这会儿又开始了 应夏仰着脸,笑容纯净,“嗯,今晚特别想死,就是不知道你给我怎么个死法。” 陆锦川眯了眯眼,看见她踮起脚,他低下头迁就她。 应夏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八点多了,今天秘书室没加班,现在一整层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锦川喉结微动,“不是说饿了?” 应夏点头,“嗯,馋你。” 第324章 惊吓还是惊喜 她都这么勾他了,他要是再不有所动作,估计又要被她说不行。 陆锦川一步步逼着她后退,将她压在床上。 平静之后,陆锦川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看过去,“该剪指甲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背过身从镜子里看见,后背被她挠出好几道血痕。 “有指甲刀吗?”应夏问。 “没有,一会儿回家剪。” 应夏把手凑到他唇边,“那你帮我啃了,你不啃我自己啃。” 她的脑回路总有些奇特,陆锦川哑然失笑,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多大了还啃手?” 她往他怀里缩,少见的撒娇信手拈来,“我还是个宝宝。” 陆锦川下巴擦着她的脸颊,“多大的宝宝?” “两岁,零两百多个月。”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棠姨听见汽车的声音,披着衣服起来,正好看见陆锦川抱着应夏进门。 “又睡着了?”棠姨往他怀里瞥了一眼。 陆锦川点了点头,“嗯。” 把她抱上楼放上床,陆锦川又下楼来,走进厨房。 棠姨见他撩了衣袖要下厨,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要吃什么你说?” “没事,我来吧。”陆锦川说。 棠姨一边翻看冰箱一边说:“棠姨现在还能动,以后还能给你带孩子。” 说完看了陆锦川一眼,“夏夏最近胃口不好,又嗜睡,是不是怀孕了?” 陆锦川微微一怔,当即否认,“不是。” 他这么肯定,棠姨也不好问细节,“那估计是身体不舒服,你改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陆锦川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玻璃上只有他的身影,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黎明什么时候才能来。 从她出院之后,他们一直有在做措施,按理说她不可能怀孕,只是她最近的身体状况确实有点反常了。 “陆哥儿,陆哥儿?” 棠姨连叫了两声,陆锦川才回过神来,“怎么?” “饺子行不行?我昨天包的。”棠姨拎着袋子问。 “好,有白菜馅吗?夏夏爱吃。” 棠姨笑着说:“有的有的,你先上去,一会儿煮好了我给你端上来。” 饺子煮好,陆锦川又把应夏叫醒,晚上就喊饿,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应夏胃口不好,加上困劲上来,吃了几个就不想吃了,把碗推开。 陆锦川想起棠姨的话,手指在碗边摩挲了下,“你这个月大姨妈好像没来。” “好困。”应夏倒回床上,再次被陆锦川拉起来,又押着她去刷牙,老父亲操心都没他多。 刷牙的时候,陆锦川站在她身边,替她拢着滑下来的头发。 “是不是没来?” “啊?” 陆锦川提醒,“月经。” 应夏想了想,含着牙膏含含糊糊道:“好像是。” 陆锦川微微皱眉。 应夏从镜子里看见他的表情, “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陆锦川说。 应夏咕噜咕噜漱了口,这才说:“我已经约了谭菲了,挂的后天的号。” 陆锦川还是不放心,“明天就去。” 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应夏点了点头,“好,那我再挂一个明天的。” 第二天应夏还是没让陆锦川陪,一大早把谭菲喊起来陪她去医院。 检查下来,应夏握着手里的单子愣了神。 谭菲一脸乐呵,“怎么这副表情?不是陆锦川的?” “神经。”应夏白了她一眼,吸了口气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她脸上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是一脸隐忧。 谭菲拐了拐她的手臂,“到底怎么了?” 应夏抿唇,“我们一直在做措施。” 谭菲说话没个正形,“安全套避孕成功率百分之98,你这个估计就是那百分之二,你要是怕陆锦川以为不是他的?生下来做亲子鉴定啊。” 应夏无力,“谭菲。” 谭菲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小的在,你现在是国宝级的,我不敢惹你,您说您说。”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应夏道:“我之前住院,医生建议过几个月再怀孕。” 谭菲道:“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医生不是都说了吗?孕妇要保持心情愉悦,来,给爷笑一个。” 应夏是真笑不出来,突如其来的孩子,对陆锦川来说,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 谭菲:“那这样,我把许容白拉出来遛遛,给您乐呵乐呵?” 第325章 盛怒 她作势就要打电话,应夏连忙压住她的手,“我先想想。” 谭菲着急得不行,“还想什么想,这可是……” “你别吵,我在想事。”应夏一脸认真。 谭菲假装在嘴上拉了下拉链,过了许久,应夏还是没动静。 “不是,我说这到底有什么好想的?” 应夏:“我在想怎么告诉他。” 谭菲也作沉思状,“要不这样,再过几周就是新年,要不当成跨年礼物送给他?” 应夏摇头,她恨不得今天就告诉他,让他立刻开始吃药。 谭菲一路跟伺候老佛爷似的,一路龟速行驶,遇到个井盖都得提醒一声,把应夏弄得贼烦。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谭菲盯着路况,“没问题,但是前面三十米又有一个井盖,您老坐稳了。” 应夏都要无语了。 到了陆氏楼下,应夏拉开门就要下车。 谭菲连忙喊:“你等我停好车啊,我送你上去。” 应夏头也不回的摆手,“你让我清静会儿。” 她真的觉得谭菲和许容白越来越像了,一路上差点被她念叨出毛病。 总裁办有几个人在埋头工作。 王秘书听见脚步声,连忙站起来,“太太,陆总在会议室开会,您先进去休息。” 应夏点点头,王秘书从工位绕出来,“您要喝点什么?” “咖啡。”应夏随口就答,走了两步,“等等,温水谢谢。” 陆锦川的办公室很静,这种静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翻出检查报告,先是拿去平整地摆在床上,觉得不对,又拿出来放在他办公桌上,还是觉得不行。 整间办公室都让她试遍了,她甚至想过贴在落地窗上,让他看风景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 不过最后好歹让她挑了个自以为合适的地方。 她拍了拍桌上的文件,想象他翻看文件时看见检查报告的表情。 却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真是又紧张又期待。 手指不知在哪儿蹭了点灰,去休息室的洗手间洗完手,准备拉开门的时候听见办公室里有脚步声,还以为是陆锦川回来了。 走出去正好看见门被关上,门口的身影一闪而逝,没看清是谁。 应夏下意识往桌上扫了一眼,表情立马僵住。 她放文件的地方,空空如也。 文件呢?她放检查报告的文件呢? 连忙走出办公室,一把抓住路过的王秘书,“刚才谁进过办公室?” 她一脸凝重的模样让王秘书有点忐忑,“是周秘书。” “那他人呢?” 王秘书指着一个方向,“去会议室了。” 应夏急忙追过去,会议室一侧有两扇百叶窗,这会儿拉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王秘书跟在身后开口,“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应夏答非所问,“刚刚那份文件是给谁的?” “给陆总的。” 应夏点了点头,又问:“今天开的是什么会?” 王秘书:“月度工作例会。” 每月初的时候,陆氏会召开一场例会,其实就是各分公司经理作上月工作报告,或罚或赏,一并在会议上解决了。 近期的陆锦川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低气压,今天开会之前,几位分公司经理还在聊,看样子今天的例会没那么好过就是,一个个都如履薄冰。 会议室里。 周信把文件放到陆锦川面前的桌上,然后坐在他侧后方。 上月经历了股价的暴跌和暴涨,陆氏近期的股价已经进入了十分平稳的状态。 内部股权架构大变动,之前和几位股东沾亲带故的大部分都被刷掉,只留下确实有工作能力的一小部分人,相当于重新洗了一次牌 陆锦川靠在椅子上,搭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敲击。 正在站着作报告的经理越听越紧张,还好这次还算稳住了,没把数据念错。 刚坐下,陆锦川又把视线移向另一个人。 等对方汇报完,陆锦川抬起眼皮望过去。 分公司经理被那眼神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不由自主地垂下头,道:“分公司出现这样的问题,作为分公司经理,我应该负全责。” 陆锦川听完,半晌才开口,“我抽时间不是来听你告诉我问题有多严重,解决方案呢?这种事还用我来教?” 他面上虽是毫无波澜,但嗓音极淡,这种情况已经是盛怒的状态了。 分公司经理战战兢兢地拿出一份文件,压在陆锦川面前的那份文件 陆锦川搭在桌面的手收了回来,不紧不慢地翻开桌上的文件。 刚扫了几眼,倏然一下扬手,把文件摔在分公司经理的身上。 陆锦川沉声,“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我原以为你还算有点能力,现在看来还真是高看你了,陆氏不养闲人,像你这样趁早卷铺盖走人!”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不敢吱声,要么一本正经坐着,要么假意翻看文件。 那名经理一个字也不敢吭,只敢伸手正了正歪掉的眼镜。 陆锦川又翻开下面的另份文件,正是周信去办公室取来的那份。 “这是谁的?” 周信严肃道:“南城分公司经理早上交上来的。” 陆锦川又翻了两页,忽然冷笑一声,“真是精彩,相距一千多公里的分公司,经理上报的方案相似度竟然这么高,我应该夸你们相亲相爱资源共享?还是给你一个更中肯的评价?” 南城分公司的经理站起来,“虚心接受陆总的意见。” “那好,”陆锦川抬眸,冷声道:“两份如出一辙的烂。” 陆锦川批评起人来的时候,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南城经理也不敢接话了。 陆锦川随意地翻着那份文件,边看边道:“两个经理共用一个脑子,怎么不吃一个人的饭?当我……” 冷肃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顿觉诧异,齐齐朝着陆锦川看过去。 平日里从容自若的老板,此刻正死死盯着文件的其中一页,那眼神仿佛要把纸张烙穿,连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第326章 不按套路出牌 南城经理抹了把汗,简直是惶恐不安,仔细想了一下,文件内容中规中矩,方案确实不出彩。 但是他自问里面也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怎么就把老板气成了这样? 所有人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眼神,之前被批的那个部门经理看他时眼神里甚至充满了感激。 那意思估计是,终于有人来扛雷了。 周信往文件上扫了一眼,看不清上面的字,轻轻喊了一声,“陆总。” 陆锦川合上文件,沉了口气,“散会。”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周信忙问:“那下午再继续?” 陆锦川没应声,拿着文件站起来,面上甚至带了几分慌乱,刚抬脚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推开周信搀扶的手,稳了稳心神,走出了会议室。 留在会议室的众人皆是一脸蒙圈。 有人问:“钟经理,你的报告里到底写了什么?” 不怪大家好奇,在陆氏工作这么多年,几时见到陆锦川这样失态过? 要说懵,钟经理比大家更懵,“就是正常的报告,我也不知道陆总怎么了。” “周秘书,”钟经理道:“能不能透露透露,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周信其实也暗自心惊,但是面上仍旧装出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身为陆锦川的秘书,可不能在这里丢人。 “咳,”周信清了清嗓子,“陆总的想法,我们怎么能揣摩。” 说完想起昨天陪自家媳妇看的电视剧。 里头的太监总管扬着拂尘对大臣阴阳怪气道:“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揣摩的。” 这场景,可不就是如出一辙吗? 周信打了个摆子,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准备离开,又被几个经理拦住,纷纷问他会议怎么办。 是等着陆总消气回来?还是改天再开? 周信也不知道,只说:“我先去问问。” 刚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王秘书就把他拦了下来。 “别去,陆总正发火呢。” 周信当然知道他在气头上,能避则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王秘书跟在身后,十分好奇,“刚才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陆总怎么气成这样?” 周信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 王秘书抱着手臂,“连太太都受牵连,看来这次不一般。” 周信抓到了重点,“太太受牵连?” 王秘书点头,“是啊,陆总出来后,我刚说完太太在办公室,他就冲进去了,摔上门之前我听见他吼了太太一声。” 说完还补了句:“还是连名带姓叫的。” 周信也惊了,平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陆总能耐了,还敢吼人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应夏在办公室忐忑的等了半晌,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见王秘书说她在里面,应夏赶紧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沙发上,只等陆锦川进门。 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陆锦川推门进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应夏!” 这……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怎么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应夏呆呆地看着他。 陆锦川反手关上门,朝她走近,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脸色黑得跟她欠了他几百亿似的。 陆锦川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语气,“我一直觉得你怎么闹都没事,但是拿孩子开玩笑,长本事了你?” 应夏睁大了眼,“我没开玩笑。” 陆锦川咬了咬牙,“家里的套子,你又拿针戳过了?” 从会议室过来的途中他已经想了好几遍,否则怎么可能会怀孕。 原来是说这个,应夏一下笑起来,“这次我可没戳。” 陆锦川沉声,“严肃点!” 别人都怕他,但是应夏根本不怕,还是同他嬉皮笑脸,“那要不要生下来去做亲子鉴定啊?” 陆锦川现在思考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心里各种情绪纷乱重叠,一阵漫过一阵。 “医生说暂时不适合要孩子。” 应夏抿了抿唇,“那你要不要他?” 陆锦川微愣,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不要他?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站起来从办公室这头走到那头,整个人身上都透露着焦虑。 “你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应夏忍不住道。 陆锦川终于停在她面前,沉着脸,“你还敢去骑马,昨儿还敢勾我,嗯?要不是……” 他止住了话头。 应夏被他一吼,委屈的噘了噘嘴,“那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陆锦川紧皱着眉。 他没法向她说明他在看到报告单时的反应,他在名字、年龄上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是她的检测报告单之后。 之后便一直把目光停留在“阳性(+)”的字眼上面。 一瞬的狂喜之后,其实更多的是担心和后怕。 想到她骑马,想到昨晚,万一出事,他想都不敢想,但凡有个好歹,就够他死个千百回。 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坐在他面前,脸上都是生动的表情,却仍旧觉得心里不够踏实。 应夏只想着陆锦川绕开了要不要孩子这个话题,只觉得心里一阵似一阵的难受。 理智来讲,药物残留或许会对胎儿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是不确定的,有可能孩子仍然会很健康。 她是担心他不敢冒这样的险。 “你不想要我自己要。”她说。 听见这话,陆锦川一下变了脸色。 她说的是气话,网上看见好多知道妻子怀孕时,关于丈夫反应的视频,但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但是看见陆锦川受伤的表情,又觉得把话说重了。 知道他是病人,但是她现在也在气头上,暂时不想去哄他。 应夏只好别开脸不看他。 陆锦川沉默了一阵,忽然在她面前蹲下身,虚虚搂过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胸口。 “老婆,我真高兴。”他颤声说道。 万般快意,到头来却无以言表,只能用最贫瘠的词讲述他的激动。 应夏这才察觉到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好像一下子就不气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许久,陆锦川抬起头,呼吸都还是颤的,他眼里的东西不加掩饰。 “我要当爸爸了。” 他笑起来,带着快意,眼眶却微微发红。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初时他乱了,现在才沉淀下来感受那份突如其来的欢喜。 只觉得整个人几乎要溺死在这样的幸福感里。 第327章 没人比你更重要 “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锦川抱着她,靠坐在沙发上。 应夏指了指心口,“这儿不舒服。” 陆锦川坐直,声音有些紧张,“胸口闷?还是疼?” 应夏闷声道:“被你凶了,心里不是很痛快。” 陆锦川松了口气,偏过头在她鬓角亲了一下,耐心解释,“我太着急了,担心宝宝,也担心你。” 应夏揪着字眼,“我为什么排在宝宝后面?现在他比我更重要是不是?” 陆锦川干脆放开她,坐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没人能比你更重要。” 他眉眼温和,眸子里都是认真。 应夏仅看了一眼就别开脸,轻轻“哼”了一声,再看下去铁定心软。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腕,“那你打我,绝不还手。” 应夏撇嘴,“我懒得动手。”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他握着晃动了一下,“啪”一声打在他脸上。 应夏吓了一跳,连忙捧住他的脸,“你是不是傻?” 陆锦川勾着唇,“嗯,高兴傻了。” 她小手软乎乎的,打在脸上不疼,但是指甲却在上面划出了两道纹路。 正好,微不足道的刺痛也足以证明这不是梦。 应夏偏着头看他的脸,“完了,被人看见要说我家暴。” 陆锦川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摸摸她的手,一会儿又盯着她毫无变化的肚子看,喜悦溢于言表。 “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应夏点了点头,陆锦川站起身,“我去洗把脸。” 她在办公室等了两分钟还不见陆锦川出来,偷偷摸进去瞧。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着,陆锦川两手撑在洗手台上,头低垂着,脸颊有水珠滑落。 应夏开口:“还没好吗?” 陆锦川目光微微一偏,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这才抬起头。 “好了。” 他抽了两张面巾纸准备往脸上盖,却被应夏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是不是哭了?”应夏认真地看着他。 陆锦川没说话,望着镜子里的男人,脸上还挂着水珠,眼眸发红。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我都看到你掉过好几次眼泪了。” 陆锦川低头,一滴水珠落在她脸上,他摸着她的脸,拇指把那滴水撇开。 “只要每次都是因为你不就行了?” 应夏抿唇,“你小时候难道没哭过?” 陆锦川目光有些悠远,“锦程走丢时掉过一次眼泪。” 这就意味着当年不管江西怎么打他,他也从来没哭过。 后面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她而流。 有人夺走了他的喜怒哀乐,她通通给他找回来。 快到十二点,陆锦川才拉开办公室的门。 周信一见,连忙迎上去,还没走近就看见应夏从从办公室出来,脸色不是太好。 周信一下踌躇了,这枪口究竟还撞不撞?老板娘都被骂成这样,他上去不是得以死谢罪么? 陆锦川微微低着头,头朝着她的方向在说些什么。 走近时周信仔细一听。 陆锦川:“想不想吃排骨?回家给你做。” “要辣,超辣的那种。” “不行。”陆锦川当即拒绝。 然后又低哄道:“只放一点辣行不行?” 人慢慢走远,周信没听清老板娘怎么回答的。 望着两人的背影,周信摇了摇头,还以为老板翻身了,敢凶太太。 现在看来,自作孽不可活,那地位还不如从前呢。 眼见着两人就要进电梯,周信一拍脑门追上去,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陆总。” 陆锦川停下脚步,转过头,示意周信说。 “就是……”周信刚一开口,视线落在陆锦川脸颊的两道红痕上,顿时收了声。 陆锦川微微蹙眉,“什么事?” 周信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严肃道:“分公司经理还在在会议室等,例会还开吗?” 陆锦川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忘了这事,注意到应夏投来戏虐的目光,陆锦川在她手心捏了捏。 “让他们各自回去做事。”陆锦川说完又要走。 周信又问:“那今天被点名的两个分公司经理怎么处理?” 他还记得会议上陆锦川让人家卷铺盖走人来着,现在这铺盖到底是卷还是不卷呢? 陆锦川神色不耐,“下个月再说。” 周信本来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指示,只是陆锦川表情越来越不耐烦,他不敢再问了,否则卷铺盖的恐怕是自己。 等陆锦川和应夏离开,周信才去会议室通知。 其中最紧张的恐怕要数那两位分公司经理了,拉着周信了解情况。 周信觉得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把事件先后顺序一串联,难不成是陆总对太太发火,结果被挠花了脸? 再想起陆锦川微红的眼眶,如果说被太太打哭了,打死他也不信。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老板可能被太太打服了。 这也正常,他也不是没被揍过,看来身价和颜值并不能决定家庭地位,他又平衡了。 陆锦川怕她饿着,上车就通知棠姨把饭做好。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怀孕之前,除了嗜睡和胃口不大好,也没别的问题。 但是一顿午饭刚吃了一半,她就开始犯恶心,一口排骨咽了半天也没咽下去,最终还是冲去洗手间吐了。 陆锦川连忙跟上去,门却已经被她反锁,她每在里面呕一声,他的心就跟着抽一下。 棠姨也跟过来,“夏夏……” 陆锦川:“她怀孕了。” 不是昨晚还斩钉截铁说不可能吗? 棠姨摇头叹道:“你们哟,也太大意了。” 刚一说完,洗手间门被拉开。 陆锦川上前搂住她的腰,低着头问:“很难受?” “嗯。” “再吃点儿?” 见她摇头拒绝,陆锦川把她打横抱起来上楼。 把她放上床,陆锦川弯腰给她脱鞋,说:“我恨不得替你吐。” 应夏扬眉,“那你能不能替我怀?” 陆锦川:“……” 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第328章 壮阳药 陆锦川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贴在她额头上,“我们只生一个。” 这种苦,他舍不得她吃第二次。 应夏仰起头,“那万一是一胎两个呢?” 陆锦川微顿,“是两个?” “应该是一个吧,还没做b超。” 陆锦川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给方淮发了条消息。 「我下午带夏夏来做检查。」 方淮也没问检查什么,直接回:「行,几点?」 陆锦川回:「不知道,看她午觉睡醒是几点。」 方淮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陆锦川心情颇好,发了他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被抽鞭子的表情包,上面还有几个字,“还敢顶嘴!” 这表情还是应夏发给他的,当时觉得挺有意思就存了。 刚发出去,方淮的消息又进来,「你是本人吗?」 陆锦川:「滚。」 方淮:「那就是本人没错了,我还以为被盗号了。」 陆锦川没再回他,锁好屏幕丢开,就听见楼下院外传来汽车的声音。 他眸光微闪,在应夏背上轻拍了一下,“我下去一趟。” 听见陆锦川下楼,应夏下床走上阳台。 院子的大门外停了一辆车,一个人站在旁边搓着手。 陆锦川走到门口,从他手里接过一样东西放进口袋里。 距离太远,应夏没能看清到底是什么。 她手撑在栏杆上,往外探了探头,“好久不见啊,邢远。” 陆锦川回头,皱了皱眉。 邢远咧着嘴,“太太好,我来给老板送东西。” 应夏浅笑,“送什么啊?” “送药。” 邢远张嘴就说,陆锦川都没来得及制止。 “什么药啊?”应夏继续逗他。 邢远觉得太太和老板比起来简直温柔太多了,他都不好意思对她撒谎。 但是触到陆锦川微冷的眼神,他觉得他要是现在开口,他可能要被发配去非洲晒太阳。 “额……”邢远犹豫了半天。 应夏眨了眨眼,“是不是壮阳药啊?” 邢远看了看陆锦川又看看应夏,他记得老板说不能让太太知道他去吴医生那里取药的事情。 壮阳药又不是抗抑郁的药,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看见陆锦川黑了脸,邢远连忙低下了头。 陆锦川抬头看向应夏,“外面冷,赶紧进去。” 邢远低着头没看见,以为他跟自己说话,连忙道:“诶,好嘞。” 陆锦川:“……” 正想批邢远,一抬头,他的姑娘站在阳台上笑得眉眼弯弯,也算值了,壮阳药就壮阳药吧。 邢远坐上车,“老板,那我先走了。” 陆锦川朝他看过来,刚刚还神色温柔的陆锦川,转眼看他时,表情仿佛要刀人。 邢远没等他说什么,一踩油门“轰”一声,跑了。 陆锦川上楼时,应夏已经回到床上。 等他进门,就朝着他伸手,“把你的壮阳药给我看看。” 陆锦川两手插在兜里,懒懒地靠在门上,“壮阳药?你也真敢说,我要真用了那东西,你得死床上。” 应夏抬起下巴,“有本事你来收拾我呀。” 这是仗着他现在不能碰她,横上天了都。 陆锦川给她气笑了,朝着她走近,“你好好算算你还能得意几个月。” 应夏偏着头想了想,“那你好好想想几个月之后怎么收拾我。” 陆锦川恨恨,牙根都痒了。 他现在敢想么?想了之后火往哪儿泄去? 应夏往前够了够,食指勾在他皮带上把她往身边带。 陆锦川挑眉,“干什么?” 应夏不吱声,等两人只剩巴掌的距离,她伸手往他兜里钻。 陆锦川大方地抽出手,让她搜。 两个裤兜摸完,应夏抬起头,“邢远给你的壮阳药呢?” 早在陆锦川进门之前,就把东西放进了书房,这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她的手还没从他兜里抽出来,歪了个方向,她往旁边戳了戳,“东西呢?” 陆锦川“嘶”了一声,急忙拽住她的手,“往哪儿戳呢你?胆儿肥了是不是?” 应夏晃了晃脑袋,得意的不行,“没办法,我一顶俩。” 他拿她没办法,把她的手拿出来握着。 “药呢?”应夏又问。 陆锦川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她大概已经料到他想说什么了,佯装不知,抬头望着他。 陆锦川:“你保证不生气。” 应夏点头,“我保证。” 陆锦川抬手,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脸,说:“我从七月份开始就没有吃药了,所以最近情绪不大稳定,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见她愣了一瞬,陆锦川蹙眉,刚想解释,小姑娘一下笑起来。 “你这么有先见之明,知道宝宝要来找我们,先把药停了。” 陆锦川微怔,落在她脸上的手顿住。 应夏:“如果我没有怀孕,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开始吃药?” 陆锦川目光沉静,“坚持到你怀孕为止。” “他也会心疼你的。”应夏认真地说。 她没有说明这个“他”是谁,但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应夏继续说:“他心疼爸爸,所以他提前来了,想让你好好吃药,否则他怎么会跨越百分之98的安全性,成为那仅有的百分之二。” 那一瞬间,陆锦川被深深触动。 她握住他的手,继续说:“他那么勇敢,所以一定会很健康,你不要担心。” 今天听到的,大概是陆锦川此生听过的除了“我爱你”之外,最感人的一番话了,一瞬间便打消了他所有的自责和担忧。 他仰起头,喉结滚了又滚,好不容易忍住眼眶里那一股涩意。 低下头,在她额上用力地亲了一口,“老婆,谢谢你。” 应夏搂住他的脖子,“邢远送来的是你的药?” “嗯。”陆锦川声音很闷。 “那今天就开始吃。” “好。” 陆锦川说了下午要去医院做产检,应夏困劲儿也没了,想着干脆早点去医院。 途中应夏说:“谭菲陪我做的检查,小五肯定也知道了,你让他先别往外传。” 陆锦川淡定道:“恐怕已经晚了。” 照许容白的性子,估计已经在群发了。 陆锦川拿出手机翻了翻,倒是有些诧异,“可能谭菲没告诉他。” “不可能。”应夏说:“我了解谭菲,她那张嘴,不说出来她得憋死。” 她拍了拍他的手,“你当心,小五可能在憋什么大招。” 陆锦川笑了笑,“那他估计在琢磨着怎么死。” 第329章 方淮的嘴 他们到得早,直接去方淮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声音。 陆锦川正准备推门而入,应夏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透过门缝往里看。 方淮坐在椅子上,隔着桌子坐了个穿着病号服的姑娘。 那姑娘盯着方淮看:“我这几天恶心反胃,吃不下饭,人也没精神,方医生,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方淮淡淡道:“一楼挂号,上八楼看妇产科。” 姑娘撇了撇嘴,“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得了相思病,相思病应该挂什么科?” 方淮原本低着头玩手机,听见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估计得换个医院,去精神专科医院就诊比较好。” 姑娘气呼呼地鼓起嘴,刚想发火,又忍了下去,“那我不想去,你有没有什么别治疗的方法?” “有,”方淮把手机锁屏,看着她,“开颅,先把你脑子里的水抽干净看看还有没有救。” “你这人怎么这样?” “一直这样。”方淮说:“所以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姑娘刚刚还不高兴,这会儿又笑起来,“可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啊。” 方淮:“乔小姐,我的意思是,浪费我的时间。” 乔芯:“我现在是你们医院的病人,医者父母心不是吗?” 方淮:“那你准备叫我爸爸还是叫我妈妈?我都行没什么意见。” 乔芯:“……”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应夏半掩着嘴,悄悄对陆锦川道:“方淮这张嘴,没输过吧?” 陆锦川不置可否,方淮那张嘴,专门戳人心窝子,他和应夏还没和好的时候,他可是好多次都险些被方淮那张嘴给噎死。 陆锦川道:“他能活到现在,全赖有几个好兄弟,否则早被人打死了。” 应夏捂着嘴笑,又从门缝里继续偷看。 乔芯气得要死,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呼呼地说:“我不管,我现在在追你,不追到你誓不罢休。” 方淮直接起身,“那你慢慢做梦,我先走了。” “哦,对了,”方淮回头,“如果要开颅,我准备亲自操刀,看看为什么脑瘫的人话还能这么多。” 说完走过去拉开门。 看见陆锦川和应夏站在门口,方淮脸上仅显露了一瞬间的尴尬,很快又恢复正常。 “居然来这么早?” “没事就提前来了。”应夏说 方淮偏过头,对里面的乔芯道:“麻烦你出去一下,我这里还有事。” 乔芯走到门口,看见陆锦川和应夏,眼前一亮,“啊我认识你们,你是方医生的朋友。” 陆锦川没说话,倒是应夏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乔芯伸出手,就被方淮一拦。 “你要没事就办出院去,别在这烦我。” 乔芯瘪嘴,“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方淮不耐烦的摆手,那表情恨不得乔芯能跑外太空去。 “今天来做什么检查?”方淮等乔芯走了才问。 陆锦川面不改色,“孕检。” 方淮面带疑虑,“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都没错,快点儿,别啰嗦。”陆锦川说。 方淮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个……你们不是准备过几个月再要?” 陆锦川朝他淡淡一瞥,“要我跟你讲细节?” 方淮:“这……倒也大可不必,不过你要是特别想讲,我也乐意听。” 陆锦川淡笑,搂着应夏的腰绕过他走进办公室。 方淮走回办公桌拿起电话,“我先把产科主任叫上来。” 打完电话,方淮问:“嫂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夏还没开口,陆锦川抢先一步说:“嗜睡,胃口不好,呕吐。” 方淮点头,“哦,那都是正常反应,没事。” 陆锦川抬眸,“那你问什么废话?” 方淮默了。 应夏:“刚才那个女孩子……” 方淮漫不经心,“哦,一个病人。” 陆锦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是病人?” “还能是什么?”方淮说:“之前她爷爷来住院,出院后她把自己弄进来了,别提她,提起来就头疼。” 方淮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她这儿有点问题,听不懂人话,说了无数次还往我这里跑,还好我不是许容白,否则又以为自己魅力无边。” 产科主任上来带应夏去做检查,陆锦川和方淮跟在后面。 方淮撞了下陆锦川的肩,“什么感觉?” 陆锦川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你一辈子也没办法有的感觉。” 方淮“嘿”了一声,“当爹了不起。” “确实了不起。”陆锦川还有些傲娇。 “你等着,”方淮说:“西子听说你来了,一会儿也要下来。” 魏庭西身体稍微好一点之后就转到了方淮的医院,平时秦新月不在的时候,没事就下来他这里坐坐。 第330章 你哥还是你哥 算起来应夏刚好怀孕六周,也没有过多的检查要做,做个b超检查看看是不是宫内正常怀孕。 陆锦川就站在她身旁,垂眸看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实在是想象不出那里竟孕育了他的孩子。 感觉到他握着的手有些紧,应夏轻笑,“只是做个b超,又不是要生了。” 陆锦川的手稍稍松了些,看医生熟练地把仪器放在她肚子上。 从b超室出来,魏庭西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道: “虽然晚是晚了点,你也算是好歹赶上来了。” 这话全仗着自己有一个七岁的儿子,虽然还没真正见过面,前两天好歹磨着秦新月让他跟儿子视频了几分钟。 小伙子生挺好,像秦新月多一些,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眉眼间和他有些相似的地方。 这可把魏庭西得意坏了。 陆锦川搂着应夏,把手里的单子往魏庭西胸口一拍。 魏庭西连忙接住,上面的图片他翻来覆去都没看懂,“这啥?” 陆锦川挑了挑眉,“不识字?” 方淮抢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冒了句脏话,然后拍了拍魏庭西的肩膀,“你哥还得是你哥,认命吧。” 陆锦川拿过他手里的b超单,扬了扬手,“先走了。” “啥意思啊?”魏庭西在后面喊,“我还没看呢。” 方淮道:“别看了,看了你得嫉妒,时间上你赶早了,人家在数量上胜你一筹,一胎中了俩。” 魏庭西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忽然笑起来。 方淮一看,他太了解他了,那眼神一琢磨就是有什么坏水儿要往外冒了。 “你又瞎琢磨什么?” 魏庭西看了看时间,秦新月这个点也快到了,连忙上楼。 往床上一躺,继续装起了病号。 秦新月轻车熟路,进门后解开围巾脱掉大衣,丢在沙发上。 魏庭西看了一眼,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来,又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捡起她的大衣挂在衣帽架上。 秦新月全程看着他,等他费力的在沙发上坐下,她才缓缓开口。 “进门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 魏庭西压根不担心,这些事情他早就打点好了,他说得住半年,医生就不敢说住五个月。 “医生怎么说?”魏庭西淡定道。 秦新月哼笑一声,“他怎么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魏庭西点头,“我今天确实问过他了,他说保险起见再住一段时间,具体住多久,看恢复情况。” 秦新月睨着他,“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恢复?” 魏庭西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暴露了吧? 秦新月像是看出他心里的疑惑,“特别不巧,我昨天不小心把你的片子放包里了,晚上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被他看见,刚好他是个医生。” 魏庭西皱眉,“朋友?男的女的?” “你难道不该问我他看了之后说了什么吗?” 她这样一说,魏庭西就知道肯定暴露了,往秦新月的方向挪了挪。 “他肯定说,这个人费尽心机把你留下,单看他的出发点就值得原谅。” 不要脸的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也真不愧是魏庭西了。 秦新月拿出烟盒,捏了支烟出来,刚放进嘴里,就被魏庭西一下抽走。 “说了女孩子不要抽烟。”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性别歧视,凭什么男人能抽女的就不行?” 魏庭西还抓着之前的问题,“你那个朋友是男的女的?” “关你屁事。” “秦新月!” 秦新月抬起下巴,“注意你的态度。” 魏庭西一噎,他妈的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嫂子怀孕了。” 秦新月一怔,“这么快?” 魏庭西点头,“双胞胎。” 他眼神里东西太多,看得秦新月有些发怵,“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们也再要一个?” 秦新月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就朝他丢过去,“你没病吧魏庭西。” 打火机“哐”一下砸在魏庭西的额头上,他躲也没躲,仅仅是闭了闭眼。 秦新月呆了两秒,扑过去看他,还好她用劲不大,只擦破了一点皮。 “你怎么不知道躲?”秦新月急了。 魏庭西看着她,表情一反常态的认真,握住她的手,“以前我错了,现在你给我什么我都受着。” 他的目光太灼人,两人仅对视了几秒,秦新月就败下阵来,别开了脸。 第331章 我真厉害 回家路上,陆锦川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道:“老婆,你真厉害。” 应夏耳根子红了一下,偏过头白了他一眼,“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陆锦川笑容渐深,“那我真厉害。” 应夏无语了,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她连着看了他好几眼,见他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陆锦川眉梢一抬,“我这不是正常的反应?” 应夏凑过去逗他,“还说我最重要,你现在比我们结婚的时候还高兴。” 陆锦川伸手,把勒着她肚子的安全带扯松一些。 “喜忧参半吧。”他说。 应夏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你会很辛苦。”陆锦川说。 接触到她略带讶异的目光,陆锦川有些好笑地问:“你这眼神……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应夏笑了笑,凑到他耳边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因为后面几个月不能那个。” 陆锦川明知故问,“哪个?” 被她瞪了一眼,陆锦川含笑,低声道:“那根本不是问题,保守一点可以开手动挡,不保守的话……” 陆锦川看着她无语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想了无数种方法。” 应夏:“……” 许容白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陆锦川刚挽了袖子准备亲自做饭,于是随手按了免提丢在料理台上。 “哥。” 陆锦川:“在忙,有事说事。” 许容白问:“忙什么?” “做饭。” 许容白语气兴奋,“我能来吃吗?” “不行。” 许容白:“那别做了,出来庆祝庆祝。” 陆锦川当即否决,“不去。” 许容白道:“我辛辛苦苦从昨天就开始给你准备礼物,好不容易弄好,你怎么也得卖我个面子不是?” 陆锦川侧头看了沙发上的应夏一眼,皱了皱眉,扬声道:“把脚盖上。” 应夏电视看得正起劲,跟没看见似的,两只光着的小脚还翘在沙发上,一晃一晃的。 “啥?我穿着鞋呢。”许容白在电话里说。 陆锦川没搭理他,走过去把沙发上的毛毯拽了拽,指了指应夏,“再让我看到你光脚,让棠姨给你织双毛线袜穿上。” 应夏仰着小脸撇了撇嘴。 小模样可爱得不行,陆锦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重新走回厨房。 许容白的电话还没断,在那边喂喂喂。 陆锦川拿起来,关了免提放到耳边,“今天没空。” “那你哪天有空?” “满月酒过后。”陆锦川说:“到时通知你。” 许容白只来得及“诶”了一声,就被陆锦川挂断电话, 陆锦川又走到客厅看了一眼,见她这次没有踢开毛毯,弯下腰在她额头亲了亲,“真乖。” “在看什么?”陆锦川看向电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屏幕上。 陆锦川眯了眯眼,盯着眼前的姑娘脸色不大好。 “前两天刚开播的,”应夏解释,“我自己的东西好歹支持一下。” 理由倒是充分,她之前根据组拍的那部戏,制作了几个月,终于开播了。 第332章 送礼还是送命 陆锦川面无表情地拿过遥控器,按了快进,刚把遥控器还给她,沈修与那张脸又出现在屏幕上。 应夏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他是男主,他的镜头全跳过的话,电视就没得看了。” 陆锦川面有不豫之色。 应夏勾了勾手,在陆锦川倾身时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最爱你了,我越看他越发现你比男明星都帅。” 小姑娘现在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陆锦川嘴角微扬又被他压了下去,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去了厨房。 许容白自己一个人闹腾还不行,把魏庭西这个病号拖着往陆锦川那里杀,想着人都去了,总不能到时候他不给饭吃吧。 魏庭西下午才见过两人,过去纯粹因为在医院快要憋出病来了,顺便看看许容白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许容白大包小包的进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对应夏道:“菲菲她爸妈又打架,她去调停去了。” 应夏点头,对着厨房扬声,“西子和小五来了。” 陆锦川麻利切菜,头也没回,“许容白,在我看到你之前,你还有机会完好无损的出门。” 许容白对着应夏嘿嘿一笑,指着厨房说:“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陆锦川回头,对着许容白招了招手,“过来。” 许容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晚上吃什么?” 陆锦川一手拿着菜刀,左手在菜板上敲了敲,“把你的头放上去。” 许容白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带这么狠的。” 魏庭西也跟了过去,说:“小五说他激动得昨天一宿没睡,非要来给你送礼。” 他换下了病号服,看起来神采奕奕,一点看不出是个病人的样子。 “你出院了?”应夏问。 魏庭西道:“没有,医院太闷出来转转。” 陆锦川放下刀,洗手擦干,“礼呢?” 门口堆着许容白带来的一大堆东西,他跑过去从里面拿出一个长约半米,直径十几公分的的圆柱体盒子。 “字画?”陆锦川问。 许容白:“类似吧,类似。” 陆锦川接过来,打开之前睨了许容白一眼,“送礼还是送命?” “当然是送礼了,”许容白示意他打开,“你会喜欢的。” 陆锦川拧开盖子,从里面抖出一个卷轴。 只一眼,魏庭西就先笑起来,应夏电视也不看了,跟过来凑热闹。 陆锦川黑着脸把卷轴展开,当场就想把许容白给刀了。 头第一次见送礼送锦旗的。 许容白还没发现气氛的变化,指着锦旗说“怎么样?我让人赶工做的,这上面贴的都是金箔。” 陆锦川伸出食指在上面扣了扣,竟然还有两层。 “别抠,”许容白不好意思道:“昨天不知道嫂子怀的是双胞胎,所以我印的是‘一举得男’,今天听三哥说是双胞胎,重新做来不及了,我临时让人贴了盖上去的。” 上面的“一举得男”变成了“一举得倆”。 陆锦川幽幽一笑,慢慢悠悠地把锦旗卷起来,冲应夏抬了抬下巴,“老婆,站远点儿。” 魏庭西耸了耸肩膀,也跟着应夏一起后退。 等应夏退出厨房,陆锦川挥着锦旗上去就是一棒,敲在许容白的腰上。 许容白完全没料到他是这反应,地板烫脚似的蹦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棠姨本来在卧室休息,听见这么大动静也跑出来。 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连忙上去劝,“祖宗哟,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魏庭西气定神闲的打了个招呼,“棠姨您歇着呢。” 许容白还在边跳边躲,“我昨天想了好几个方案,觉得这个很不错,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一个。” 就他那个脑子,怎么换估计都是些无厘头的东西,这辈子他送礼就没送对过。 陆锦川当没听到,许容白手没辙了,说:“你居然在你儿子面前使用暴力。” 应夏脸色一变,下意识去看陆锦川。 还好,他只是动作一滞,把锦旗扔在桌上,“不然你想去拳馆?” 许容白揉着腰说:“太凶残了,就算是礼物不喜欢,也应该为我这份心感动感动不是?” 陆锦川淡笑,“你没有这份心的话或许可以多活几年。” 棠姨叹了口气,对应夏道:“他们几个从小打到大,没吓着吧?” 应夏笑了笑,“挺好玩的。” 棠姨碰了碰陆锦川,“厨房还我,你去陪夏夏。” 陆锦川又洗了一遍手,上前揽住应夏的腰往客厅去,“好玩吗?” “嗯。” “那下次带小五去拳馆。” 许容白跟在身后,食指指着自己,看看两人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的魏庭西。 魏庭西勾着他的肩膀,“你要换个角度思考,你竟然能在他们两夫妻之间占有一席之地,他哄老婆还要靠你,是不是说明你哥很需要你?” 许容白脑子不好使,但是挺好洗的,这么两句话就给他洗干净了。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于是他点了点头。 棠姨做了一桌子菜,许容白边吃边叹,“虽然没吃上我哥做的饭,但是棠姨做的更好吃,想好久了。” 棠姨替他夹菜,笑呵呵地说:“那以后常来。” 许容白看了对面的陆锦川一眼,“还是算了,一顿打一顿饭,不划算。” 魏庭西插话,“对了,之前你走的急,没来得及问你,今年的企业高峰论坛你去不去?” 陆锦川把剥好的虾放进应夏面前的碟子里,擦了擦手。 “走不开,不去了。” 今年的企业高峰论坛在海城召开,之前陆锦川确实打算去,已经回复了那边会去参加,准备会一会沈修原。 但是现在应夏有孕在身,他也没了那个心思。 魏庭西尝试着说服他,“听说今年的业内代表讲话还是有你,你不是有个新项目?高峰论坛可是个好时机,不去可惜了。” 这种事情本可以私底下说,现在拿出来摆在明面上,无非是说给应夏听的,这一点陆锦川门儿清。 陆锦川抬眸睨他,“不去。” 许容白从饭碗里抬起头,“要不我替你去?” 陆锦川哼笑,“让你去把项目卖了?那可是你嫂子的财产。” 许容白不服气,“我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 “你那都是运气。”魏庭西说。 第333章 老婆难哄 许容白这人,估计就是上帝替他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夹坏了他的脑袋,出于愧疚,又另外替他开了一扇窗。 他做生意,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看一个项目赚一个,就连捧个娱乐圈的小明星,也能弄出个像模像样的影视公司出来。 “真不去?”魏庭西又问。 陆锦川把筷子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放,“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注意到身边的人的目光,陆锦川盛了碗汤,往应夏面前一推,“看什么?好好吃饭。” 虾是白剥了,汤也白盛了,还没入口应夏又开始反胃。 陆锦川没工夫招呼他们,带着应夏上楼前让他们吃完自己走。 许容白嘴欠接了句:“不自己走难道让你抱我回去?” 要不是陆锦川当时正抱着应夏,估计许容白还得来一顿。 大部分女人怀孕初期都比较辛苦,虽然医生和棠姨已经交代他放宽心,但是陆锦川还是紧张得不行。 应夏蔫了吧唧靠在沙发里,腿搭在他膝盖上,他就坐在旁边陪她说话,手边放一摞文件,还没开始看。 陆锦川捏着她的小腿,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滑,都是网上的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看着他越拧越紧的眉心,应夏就要去抽他的手机“别看了,百度能把感冒看成绝症。” 陆锦川把手机一扬,避开她,“我看的权威的。” 应夏由着他,过了一会儿,问道:“去海城是不是有危险?” 陆锦川嗓音淡定而从容,“没有,沈修原不会有什么动作,他不敢让我在他的地盘上出事,说不定还会派人保护我。” “那要不我陪你去吧?” 陆锦川默了默,本来想让她放心,所以才实话实说,没曾想掉了个坑。 陆锦川偏过头,“你刚才问的什么?” “我陪你去?” 陆锦川:“再上一个问题。” 应夏想了想,“去海城是不是有危险?” 陆锦川颔首,“嗯,很危险,所以别去了。” 应夏踹了他一脚,“现在才改口,晚了,我说真的,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我们去吧。” 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这一点她清楚,总不能因为她怀孕,他就把所有的工作都放下。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塞进毯子里,“跑来跑去太折腾了,你好好在家养着。” 应夏不满,“我是怀孕,又不是坐牢,天天在家也闷,而且宁幼还让我去海城找她玩。” “宁幼是谁?” “你不认识,之前剧组的女二号。” 陆锦川蹙着眉想了一阵,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印象,“那姑娘太咋唬,她们的局都是些圈内人,你不会喜欢。” “你什么都有理由。”应夏一抽手,环抱着自己。 陆锦川见她生气,低哄道:“我是担心你身体不舒服。” 应夏别开脸不理他。 陆锦川手指逗了逗她的下巴,“真闹脾气了?” 这还不够明显? 应夏干脆人往下一缩,拉起毛毯盖在脸上,这下够明显了吧。 “明天带你去拳馆?” “……” “再给你放一次烟花?” 应夏还是不吱声。 陆锦川:“那我打电话让妈妈明天来陪你。” 夏琼要是来了,怕是连床都不让她下。 “你敢。”小姑娘终于开口。 陆锦川宠溺的笑了笑,“不敢,那你出来,里面闷。” 陆锦川什么招都使过了,这姑娘还没让他这么难哄过,怀孕了果然不一样,小脾气见长。 他又扯了扯毯子,“听话,把毯子拿开。” 应夏毫无动作,陆锦川也不敢太使劲。 他知道,她分明是不想他因为她耽误了工作,可她哪里知道,工作和她比起来,九牛一毛。 工作服务于她,无非是为了给她创造更好的条件,让她可以想干嘛就干嘛而已。 罢了,她高兴就好。 陆锦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带你去,带你去行了?” 毯子“倏”一下被她拽下来,“你说真的?” 陆锦川思忖片刻,“还有大半个月,如果你的身体没问题的话。” “肯定没问题。”应夏从沙发上蹦起来,“你看我……” 还没说完就被陆锦川拽下来,黑着脸,被她这个动作吓得心都抽紧了。 “你要是这么蹦就别去了。” 应夏扁了扁嘴,“哪有那么脆弱,我骑马都没事。” 陆锦川咬牙,“你还敢提!” 应夏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一捂腰,“诶腰酸。” 陆锦川淡定的看着她演戏,看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无奈地笑了笑,把手压在她腰上揉了揉。 “这儿?” 应夏一本正经地点头。 揉着揉着,位置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陆锦川呼吸渐重,低下头吻上去,转而在脖颈处流连,深呼吸,“太折磨人了。” 她的双眸也被他亲得水光潋滟,眨了一下眼,“那怎么办?” 陆锦川趴在她身上,小心的撑着身体,没有让自己压到她。 他平复了一阵,脑袋又在她脖颈处磨蹭了一会儿,从她身上爬起来,“我去洗澡。” “你回来不是洗过了?” 刚走出两步,陆锦川回头,半搭着眼皮看她。 那意思似乎是能不能别揭短? 应夏缩了缩脖子,伸出手,“陆总,您请,随便洗,想洗多久洗多久。” 陆锦川还真没客气,洗了半个多小时从浴室出来。 小姑娘躺在床上对他笑,“手动挡好开吗?” 陆锦川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开,一条腿屈在床上,另一条腿还踩在地上。 拉过她的手往下半身浴巾上压,“下次你来开。” 应夏收回手,认真道:“不能带坏小孩子。” “他们现在不懂。”陆锦川说。 应夏搂着被子笑,“你开了十几年,我没你开得好。” 陆锦川又从小客厅把文件拿进来,才掀开被子上床,“所以你需要多练。” 他看文件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玩手机,每过二十分钟就把她手机收一次。 要么陪着她聊会儿天,要么哄着她吃两口水果。 第334章 凭什么将就 陆锦川都已经计划好了,她怀孕期间,他就在家办公。 谁知道早上他还刚醒,身旁的人就拿脚踹他,逼着他去上班去挣奶粉钱。 应夏的原话是,“搁古代我就是为国为民的皇后。” 陆锦川翻身把她搂进怀里,“皇帝现在哪儿也不想去。” 近来是越发黏人了。 应夏拍了拍窝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乖,再辛苦个几十年,以后让你当太上皇。” 陆锦川爬起来,揉了把脸,从前被人说他是工作狂,真没想到还有被人催着去上班的一天。 企业大员工多,继而事情也多,在公司处理了一天的事务,还没到五点,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周信还在认真做汇报,“研究室那边正在赶工,只是……” “今天先到这里,下班。”陆锦川说。 周信一个事情讲了一半,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这也太突然了。 这几天陆锦川着实有些反常了,从那天的会议过后,昨天一天没来上班不说,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又要走。 “陆总有急事?”周信试探着问。 陆锦川拿起外套,抬眸睇了他一眼,“没有。” 周信:“……” 既然没有,那您倒是让我把这事儿说完啊。 “你也下班吧。”陆锦川道。 “是。” 周信倒也麻利,跟着陆锦川坐电梯下楼,习惯性按了b3。 陆锦川看了一眼,又按了一楼。 周信:“陆总不回家?” 陆锦川觉得今天周信的问题有点太多了,但好在他这几天心情好,解释也无所谓。 “我太太想吃旁边那家的蛋糕。” 周信“哦”了一声,这位老板每天都在提醒他作为老公,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到了一楼,陆锦川率先迈出去,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周信还跟在身后。 没等陆锦川问,周信连忙解释:“我也给我老婆买回去尝尝。” 谁能想到当秘书还要从老板那里学哄老婆? 想当初陆总还是从他这里取的经,这么快就后来居上,不愧是q大的学霸,这举一反三的能力也太强了。 蛋糕店的品种很多,陆锦川担心应夏胃口不好,干脆挑了好多,林林种种装了两大袋,带回家让她一个一个试。 车停在陆氏,需要坐电梯去车库。 电梯口有个女人,还是周信先认出来,先上去打招呼。 “柳蕊,你怎么在这里?” 柳蕊转头一看,怯怯的打了声招呼,“陆总好,周秘书好,我来给凌总送饭。” 周信还纳闷了一下,他记得这姑娘是应夏的人,怎么跑来给凌盛送饭来了? 陆锦川随口道:“既然你喊她姐姐,可以叫我姐夫。” 柳蕊又重新喊了一声。 陆锦川点了点头,见她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 想到应夏平时挺疼柳蕊,便把袋子递过去,“夏夏喜欢吃的,你拿一些。” 柳蕊捏着手里的袋子不敢动,周信连忙拿出两盒塞到她手里。 “拿着,太太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柳蕊把蛋糕抱在怀里,说了声:“谢谢姐夫。” 电梯先往下,陆锦川走进去,电梯门刚要关上时,他抬手一挡。 对门外的柳蕊道:“你如果平时有空,希望你能去家里陪陪她,她怀孕了,不大方便出门。” 在柳蕊目瞪口呆和周信呆若木鸡的目光中,电梯门缓缓关上。 陆锦川从电梯反光中看见周信的表情,淡定道:“是双胞胎。” 周信更呆了,瞧这傲娇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跺一跺脚能让北城抖三抖的陆半城吗? “恭喜陆总。”周信道。 怪不得呢,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归心似箭了。 柳蕊又等了会儿电梯,眉开眼笑的上楼。 进凌盛办公室前,整理了一下表情和仪容,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门,凌盛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只在开门时回头扫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说事。 柳蕊已经来送过好多次饭,熟门熟路地把饭菜摆在桌上,然后在一边等着。 凌盛打完电话,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饭菜,又看见旁边的两盒蛋糕。 皱眉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柳蕊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给你的,是陆总给我的。” 凌盛刚坐下,闻言,诧异地抬起头,“他为什么给你?” 柳蕊抿唇,“陆总给夏夏姐买的,买了很多,就顺便给了我两盒。” 凌盛不再说话了,安静的吃着饭。 柳蕊观察着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道:“我明天可以请假吗?” 凌盛头也没抬,“有事?” 柳蕊点头:“夏夏姐怀孕了,陆总怕她在家呆着无聊,让我去陪陪她。” 话还没说完,凌盛手里的筷子就停在了那里,过了半晌,他收回手,淡淡道:“可以,你去吧。” 平时都是等凌盛吃完饭,柳蕊再收拾餐具带回家洗,今天也是照旧在旁边坐着等他。 过了一会儿,柳蕊往桌面上的饭菜瞧了一眼,好几样菜都没怎么动过。 “是不是不好吃?”她忐忑地问。 凌盛干脆把筷子一放,往后靠进椅子里,“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柳蕊抿了抿唇,说:“那你先将就一下,我明天争取做好一点。” 凌盛吊起眼皮,“我凭什么要将就?” 柳蕊没辙了,凌盛还没这么难说话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盛看了一眼她揪着的衣摆,再拧估计都要让她拧成麻花了。 于是开口道:“行了,收拾带回去,我没胃口。” 柳蕊连忙过去,收拾桌上的东西,不时偷偷看他。 凌盛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摸了支烟咬在嘴里。 在柳蕊再一次偷看他时,冷声道:“再看眼睛给你挖了。” 柳蕊吓了一跳,她见过他把别人的头踩在地上那股狠劲,就在他那栋别墅里。 那时的凌盛和现在西装革履的他判若两人,但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狠戾。 虽然一直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是那天着实吓到了她,连带着现在他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可怕。 一支烟抽完,凌盛也没管她,自顾拿了车钥匙下楼。 第335章 小富婆 开车经过陆氏门口,正好看见柳蕊提着包在路边走,看她走的方向,似乎是公交车站的方向。 今天的风有些大,她埋着头走的很快。 凌盛“啧”了一声,把车停在路边,“喂。” 柳蕊转头,一下就看见了凌盛,“凌先生。” 凌盛偏着头问:“准备去坐公交车?” “地铁。”柳蕊纠正。 “我没给你车费?” 柳蕊抿唇:“给了。” 凌盛“嘁”了一声,歪了歪头,“上车。” 柳蕊看了看他的车,在副驾驶和后座时间犹豫了片刻,手刚搭上后座车门,凌盛不满的声音传来。 “还没人敢让我给他当司机。” 柳蕊倏然收手,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这个时间的北城还没到晚高峰,凌盛车开得很虎,跟整条马路都是他家的似的,频繁变道。 这是柳蕊第一次坐凌盛的车,这辈子都不想再坐第二次。 要不是她晚上没吃,估计能直接吐他车上。 “去哪儿?”凌盛问。 半天没听见她回应,转头扫了她一眼,“你哑巴了?” 柳蕊死死抓着车顶的扶手,咬紧牙关,生怕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凌盛看她一脸惨白,终于把车速慢下来,还没停稳,柳蕊就拉开车门,下去扶着一棵树呕了半天,只有酸水儿。 凌盛饶有兴致地看着,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柳蕊吐完回头,正好看见他的笑脸,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让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变态。 等柳蕊上了车,凌盛问:“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没没没没有。”柳蕊一说谎话就结巴,想让人相信都难。 凌盛笑了笑,再次把车开上路,吓唬她,“最好没有,有就把你毒哑,再卖到东南亚去。” 他又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年纪正好,器官比较值钱。” 柳蕊脸色更白了,知道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顿时不敢说话了,板正地坐着。 “去哪儿?”凌盛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柳蕊道:“回家。” 车厢内回归平静,很长时间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 这样的沉默把时间拉得老长,柳蕊还是没忍住问:“你今天这么早下班没事吗?” 凌盛单手把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回她,“本来就没什么事,不过是回家也不知道干什么而已。” 无非又是出去歌舞升平,声色犬马,那样的日子他过腻了。 陆锦川到家时,已经六点。 家里开着暖气,刚进门,孙阿姨就迎了过来,接过他手里东西。 自从搬到这边之后,孙阿姨每周来两三次,现在应夏怀孕了,便又把她喊过来。 “今天她怎么样?”陆锦川边脱大衣边问。 孙阿姨道:“中午吃了半碗饭,后面又吐了,后来又吃了点水果,没吐,还睡了会儿午觉。” 陆锦川听完,颔首,“在楼上?” 孙阿姨:“太太在书房。” 陆锦川上楼,书房的门没关严实,应夏坐在书桌后,拿着手机打电话。 陆锦川走过去,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亲,然后就去了浴室。 洗澡十分钟,出来她电话还没挂,语气又急又躁。 “你还骗我,我给小卖部的吴婶打电话了,她说你早上就出去了。” “她还说你前几天买烟了,你老实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夏女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锦川耐心等着,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到沙发上,手肘抵在扶手上,支着头,边看边听她打电话。 “什么监视啊?我这叫关心你懂不懂。” “喂……” 说完撅着嘴看手机,又看向陆锦川,不满道:“我妈挂我电话。” 陆锦川问:“怎么了?” 应夏:“我不是怕她哪里不舒服都瞒着我嘛,我之前就留了村里人的电话,今天打电话去,吴婶跟我说我妈最近每天早出晚归,我怀疑她在外面找零工,我都给她钱了,她老舍不得花。” 陆锦川微微蹙眉,“别担心,我派人去看看,明天就能有消息。” 应夏一笑,“有钱真好。” “有钱好?”陆锦川抬了抬眉稍,“再给你个机会重新措辞。” 应夏狗腿,“有个有钱的老公真好。” 这下陆锦川满意了,把电脑放在一边,朝她伸出手。 “没钱,都是你的,小富婆来给我抱抱。” 应夏笑眯了眼,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她身上带了些淡淡的香味,是他熟悉的味道,陆锦川搂着她,埋头在她身上深吸了一口。 “不是不用沐浴露了吗?怎么还是这个味道?” 她现在闻到很多味道都反胃,连沐浴露都不用了。 应夏:“大概是已经腌入味儿了吧。” 陆锦川低笑,在她脸颊亲了亲,“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就是……”刚一开口,陆锦川的手机就响起来。 他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接起电话,“什么事?” 方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赶紧收拾收拾,我来接你,快到你那儿了。” 陆锦川把电话换了一边,“有急事?” 方淮道:“秦新月偷偷跑了,西子下午就开喝,身体还没好呢,经不住他这么折腾,我们劝不住,只有你的话他才能听两句。” 陆锦川皱眉,“在哪儿?” “我还有两分钟到。” 通话结束,陆锦川叹了口气,把额头抵在她肩上。 “西子怎么了?”刚才应夏大致听到了一些,但没听清楚。 陆锦川道:“秦新月走了,西子受了刺激。” “那你去看看吧。” 陆锦川腻在她身上,“想在家陪你。” 应夏笑了笑,起身道:“早去早回。” 陆锦川还在整理衣服,方淮的电话又打进来,陆锦川直接挂断,外头喇叭声又响起,跟催命似的。 看来还真是着急得不行。 应夏送他到门口,陆锦川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很快回来。” “知道了。”应夏推他。 方淮一脸嫌弃地看着两人腻歪,等陆锦川上了车,他道:“天天见天天见,要不要这样?” 陆锦川淡然道:“这种感觉你一辈子都不会懂。” 方淮嗤笑一声,“每次都一个怼法,就不能换一句?” 陆锦川:“怼你足矣。” 第336章小叔 陆锦川离开后,应夏吃了点东西又有点开始犯困,便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睡一会儿。 谁知刚睡下没多久,老宅又打电话来,说是老太太身体又不舒服了。 原本以为不会出门,早早就让老刘下班了,应夏便自己拿了车钥匙出门。 棠姨不放心,拿了件衣服就跟上去,“还是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应夏安慰,“好多女人怀孕还要上班到八九个月,别太紧张了。” “那给陆哥儿说一声啊。”棠姨说。 应夏道:“我已经发消息告诉他了。” 陆锦川那边估计也走不开,她便发消息告诉陆锦川她回一趟老宅,陆锦川没回复。 老太太是老人病,每一次不舒服都觉得自己要走了,总想把孩子们都叫过来看看。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基本上隔一周就一次,有时是确实不舒服,更多的时候其实就是老年人撒撒娇。 老宅后面的小楼灯火通明,应夏进门就有保姆带着她往老太太卧室走。 老太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腿脚也不方便,干脆住到了一楼。 还没走到卧室门口,江西月便从里面出来,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脸色不佳。 “陆锦川呢?” 应夏还没来得及解释,保姆便道:“打了电话,没人接。” 江西月脸色更差了,“亏得老太太这么疼他。” 她就是纯属挑刺,也不看之前陆锦川每周都来。 “他朋友出了点事。”应夏说。 江西月道:“朋友有家人重要吗?” 应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但是他过得最难的那几年,陪在他身边的就是朋友。” 江西月一听,怒火中烧,“你现在是仗着陆锦川惯着你,敢顶撞长辈了是吧。” 她声音很大,很快老太太的房门就被打开,陆平武开门出来,厉声道:“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应夏看了江西月一眼,不欲再与她争辩,走进老太太的卧室。 老太太床边坐着凌盛,在她进门时略略扫了她一眼。 看见应夏,老太太招了招手,“过来奶奶这里。” 应夏走过去握住老太太的手,“奶奶哪儿不舒服?” “老毛病了。”老太太问:“小川呢?” 应夏道:“魏庭西那边有事,提前把他叫走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他回来。” 老太太按住她的手,“没事,年轻人就该忙自己的事,不要总为我浪费时间。” 应夏道:“我现在没上班,可以经常过来陪你,后面我每天都可以来。” 凌盛看了她一眼,插话道:“隔天吧,我们轮流过来。” 应夏点头,“也好。” 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帮我把东西拿出来。” 抽屉里最上面是一个木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老太太被保姆扶了靠坐在床上,把盒子放在腿上,打开盖子。 应夏一看,心口就有些发酸,连忙压住老太太的手,“奶奶,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记得年初的时候老太太还硬朗,这才半年多,就已经到交代后事的地步。 老太太喘了口气,“早说晚说都是说,趁我精神头好,一并说了。” 应夏:“我叫锦川回来。” 谁知话刚一出口,老太太就笑起来,“我今儿还死不了,就是说说话,不用叫他,改天他空了再让他来瞧我。” 老太太年轻时是留过洋的,据说二十几岁就跑遍过半个地球。 什么都看得很开,甚至能戏言自己的生死。 盒子里是一些古朴的首饰,应该价值不菲,可老太太就这样随意的放在抽屉里面,甚至都懒得放保险柜。 当真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把物质看得很淡,更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 老太太拿出一个镯子,“这是我出嫁时我母亲从手腕上扒下来给我的,现在给你。” 应夏有些难受,不喜欢这样类似离别的场景,“我不要。” 老太太道:“别看是古董,还没钻石值钱,给你就拿着。” 说完就往应夏手腕上套。 应夏吸了吸鼻子,凌盛看了她一眼,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老太太又拿出一个,想了半天,说:“忘了这个是怎么得来的,二娃,这个给你。” 凌盛笑了笑,“那我就收着了。” 老太太扬手,“收,赶紧收。” 气氛一下就缓和了不少。 盒子里只有五六样东西,没过几分钟就分完了。 老太太有些困,保姆提醒,“老太太该休息了。” 应夏看了一眼凌盛,说:“能不能麻烦小叔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想跟奶奶说。” 凌盛听见“小叔”这个称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起身出去。 第337章 不速之客 门重新关上,应夏握着老太太的手,“奶奶,您又要有重孙子了。” 老太太张着嘴,“真的?” 应夏点头,“医生说是双胞胎。” 老太太眼眶发红,盯着她看了半晌,乐呵呵道:“好,好啊。” “那您要再等等。”应夏说。 老太太说:“等,当然等,等见了小川他爷爷,我也可以跟他说陆家有后了,我也算没亏欠他。” 应夏疑惑,不是早就有后了吗?凌盛的孩子都半岁多了。 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老太太又道:“小川的孩子,在我这里才叫长孙。” 应夏微微笑了笑。 老太太高兴得不行,非要翻柜子给她拿东西。 应夏扶着她躺下,“您先睡,睡醒再想给他什么礼物。” 她倒不是为了礼物,她什么也不缺,只是对老太太来说,这是个念想。 老太太说好,眼睛将闭未闭,“我还有好几个盒子,下次来再给你们分。” 应夏笑了笑,“好的好的,赶紧睡吧。”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凌盛还站在廊下抽烟,见她走出来,把烟灭在石墩子上。 应夏:“我先走了。” 凌盛点了点头,等她离开,又点燃了一支烟。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应夏上车后先给陆锦川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 觉得不放心,又给方淮打去电话。 方淮那边吵的不行,听起来不是会所就是酒吧。 他接了电话就说:“嫂子,怎么给我打过来了?” 应夏道:“我打他电话关机。” 方淮“哦”了一声说:“可能是没电了,我把电话给他?” “不用了,”应夏道:“你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喝多了。” 方淮连声说好,通话结束后,应夏开着车离开。 她眼睛有散光,晚上灯光多,容易视物不清,所以开得很慢。 老宅这边是以前的富人区,都是些大户人家,只是后来年轻人都不爱往这边住,觉得太偏僻。 因而住的人也不多,基本一到晚上,山路上便没什么车了。 严郴今天被老爷子批了一通,现在正是他爸的关键时刻,他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前几天还在酒吧把一个人给打了。 对方也不是小角色,往上数三代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只是家族慢慢没落了而已。 这一闹就闹到了警察局,还是老爷子出面把他捞出来的。 在家关了几天,关得皮痒,等老爷子刚睡下,就开着车出来,出门前已经约了人,今晚势必要出去好好高兴高兴。 开车飙了十来分钟,就被前面一辆车挡住去路。 那辆车开得很慢,这边下山的路又窄。 严郴开了辆悍马,这车不小,加上前面那辆车技术不是很好,让出来的宽度也不够。 他超了几次车都超不过去,便在后面疯狂按喇叭。 应夏被催得也急,好不容易找了个宽阔点的地方,靠在旁边等后面的车过去,等车开过,又重新上路。 超车后,严郴开得骂骂咧咧,开了两三分钟后,脑子里忽然闪过超车时不经意的一个画面。 他停下车,食指挠了挠下巴,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那个人。 等了有一分多钟,后面才出现灯光,那车慢悠悠开上来。 他的车就停在大路中间,那车过不去,只好在后面停下。 严郴看着后视镜,车灯晃得看不清后面车上的人,他开门下车,慢慢走近。 看清了车里的人后,舔了舔下唇,不禁暗骂,都她妈让老爷子关燥了。 应夏也看见了严郴,不动声色的伸出手锁上车门。 严郴走过来,先是敲了敲车窗,应夏把车窗滑下一条两厘米来宽的缝来,连伸只手都不够。 严郴一看,笑了,防他防得真死。 “嫂子,真巧啊。” 应夏看了一眼前面的车,“能不能把车挪一下?挡路了。” 严郴吸着鼻子,又伸手捏了捏鼻头,“不好意思,车坏了。” 他扬手一指,“里面能过去。” 里面留下的空隙太窄,要过去实在太困难。 严郴看出她的顾虑,笑着说:“要不你下来,我帮你开过去?” 应夏问:“叫拖车了吗?” 严郴说:“叫了,但是这个点这么偏,恐怕要等上一个多小时,怕耽误你睡美容觉。” “那就等着吧。”应夏滑上车窗。 严郴打了个哈欠,准备跟她耗着,看她能撑到几时。 他不停地打着哈欠,一会儿摸脖子一会儿搓鼻子,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焦虑的状态。 应夏看着窗外的严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从扶手箱里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第338章 你爸是李刚 电话还没接通,严郴就发现了她的动作,边拉车门边使劲拍着车窗,“你要干什么?打电话搬救兵?给老子把门打开。” 平时他对陆锦川还有些顾虑,但是现在他瘾犯了,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 应夏不开窗,拿着手机淡定地说话,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对,他很不对劲,我怀疑他吸d……好的,我的位置是……” 报了地址,应夏刚放下电话,就感觉车身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严郴又往车门上踹了一脚,恶狠狠道:“给老子下来,臭婊子。” 他声音很大,隔着车窗玻璃也听得很清楚,后面的话越骂越难听。 这里没法掉头,应夏立刻挂了倒档,把车往后退,但是后车灯可视距离不远,看不清路,这里又是七弯八拐的山路,她不敢开太快。 没过几秒,严郴便追上来,站在车尾挡住,“开,继续给老子开,有种从我身上压过去。” 应夏沉着脸,换了档踩油,引擎轰响,可严郴不怕死的站在车后一动不动。 正僵持着,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转眼就到近前。 伴随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那车停了下来。 远光大开,打在严郴身上,他看不清来车,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手还没拿开,太阳穴就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严郴常年吃喝玩乐,本就是个弱鸡,加上瘾犯了,这一拳就把他打趴在地上。 他甩了甩脑袋,抬头还没看清楚来人,忽然一个天旋地转,就感觉脚被抓住,头朝下往一个方向拖。 背部在地面摩擦,要不是这个天气穿得厚,他整个后背估计都要废在这里。 严郴声嘶力竭地呼喊,“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凌盛踹了他一脚,“老子,你跟谁称老子?就算你爸是李刚,老子今天也要把你废在这里。” 凌盛把他拖到自己车旁,从后备箱找出一卷绳子绑在他脚上,另一头直接挂在车尾的卡扣上。 严郴一看这阵仗,顿时慌了,“别别别,别这么玩,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老子不缺钱。”说完,凌盛上了车。 刚松开刹车,应夏便从车上下来,走到他车门旁,“你把他放开。” 凌盛脸色很黑,“这种人活该被活活拖死。” “我知道。”应夏比凌盛冷静,“但是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你现在弄死他,后续不好收场,你也走不掉,他好像吸了东西,警察会处理。” 严郴本来以为她之前电话是搬救兵,谁知道她叫了警察,立刻开始求饶。 “别把我交出去,我把你老公的房子退给你成不成?再补一千万,不,两千万。” 凌盛听得不耐烦,吸了口气,开门下车蹲下身捏着严郴的下颌左右看了一下。 他常年接触这些,自然是一看就明白。 “你怎么看出来的?”凌盛抬头问。 应夏道:“最近在写一个剧本,涉及到这些方面所以查过一些资料。” 严郴还想求饶,刚一开口,凌盛抬手在他后颈敲了一下,严郴脑袋一偏便晕了过去。 凌盛站起来,叉着腰思忖了片刻,从车里翻出一双手套,戴上后径自往严郴的车去。 应夏跟上,凌盛回头道:“你不要碰他的车。” 说完在他车里翻找起来,很快就从中央扶手的储物箱里找出一小袋东西。 “这是什么?”应夏问。 凌盛捏着袋子对着灯光晃了晃,嗤笑道:“成色太次了。” 应夏:“……” 凌盛问:“你报警多久了?” “大概十来分钟。” 凌盛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匀出来一点,捏开严郴的嘴灌进去。 “会不会出人命?” 凌盛抬眸,“我摸这玩意儿多少年,还会掌握不好用量?” 没过一会儿,严郴就开始翻白眼,抽搐。 山风很大,凌盛歪了歪头,“上你的车。” 应夏坐回车上,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来了一辆警车和几位民警。 一番盘问和检查之后,确定严郴吸d,并且在他车上也检查出一些违禁品。 应夏和凌盛去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开车回家,陆锦川还没回来。 估摸着他今晚要闹到很晚,她给方淮发了条消息,麻烦他照看好陆锦川。 方淮收到消息,把手机给陆锦川看,“这怎么整?让我照看好你,我把你照看成这样。” 陆锦川闭了闭眼,“你跟她说让她先睡。” 方淮摇了摇头,照着陆锦川的意思发完消息,指了指不远处的魏庭西。 “都他妈是你惹出来的事,回头你自己跟嫂子面前下跪请罪去。” 魏庭西坐在一旁垂着头,酒也醒了,还是闷声不吭。 第339章 没出息 这事还得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魏庭西上午给秦新月打电话关机,辗转得知,她一早的飞机飞加拿大了。 这些日子他又是装病又是装孙子,什么招都使尽了,没想到她还是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魏庭西烦了半日,找了个平时没去过的小酒吧,从人家下午开门就开始喝。 陆锦川和方淮到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包房里睡过一觉,人清醒了一点。 酒吧面积不大,两百来平的大厅,外加五六个包房。 方淮进门就乍舌,“魏总现在接地气了,这种小地方你也来。” 魏庭西在沙发上睡得头疼,伸腿踹了一脚茶几,“他妈的给我喝假酒,我明天就把这儿拆了。” 他常年混迹各种酒吧会所的人,居然没能尝出来是假酒,说明勾兑得还挺好。 要不是睡一觉脑子跟要炸了似的,他还真没想到敢给他上假酒。 陆锦川拎起茶几上的酒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在这里喝酒有什么用?” 方淮道:“你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亲眼见过,大哥不说二哥,你俩差不多。” 陆锦川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你嘴疼?” 方淮道:“我疼不疼倒是无所谓,反正又没人亲。” 包房不大,沙发占了一半空间。 陆锦川在魏庭西腿上踢了一下,让他让开点。 魏庭西坐起来,“我现在还是病人好不?躺躺怎么了?” 方淮道:“去我医院躺,想躺多久躺多久,给你办个终身vip。” 魏庭西白了他一眼,又拿起酒来。 想起来是假酒,丢在一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走过去拉开门,招了招手。 “服务员,来来来过来。” 服务员是笑着走过来,脸上是看冤大头的笑容。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魏庭西扶着门,一字一句道:“给我拿酒,真酒,能听明白吗?”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顿时没那么灿烂了,还是强挤着,“先生说笑了,我们这里都是真酒。” 魏庭西懒得和她废话,“听懂了就赶紧去。” 说完甩上门,“这种服务员在我那里,早被开了。” 方淮道,“那你不上你自己那儿喝去,能怪谁?” 陆锦川对魏庭西再了解不过,目光散散落在他身上,“他怕丢人,这里没人认识他。” 方淮恍然大悟,“死要面子,活该你喝假酒。” 服务员那边,从包房出去,立马找到了老板那里,把这里的情况一说。 “我看他衣着挺高档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要不要去道个歉,把之前的酒水换了?” 老板满不在乎道:“这年头,穿a货的还少了?真要是个人物,还会往我们这种地方跑吗,怕什么?后面上真的就行了。” 服务员也觉得有道理,就把真酒拿上去了。 这种酒吧,除了卖假酒,还宰客。 都是看人下菜碟。 外地人直接上另一份酒水单,看上去价格实惠,等对方结账的时候,再换一份价格抛高好几倍的单子。 都是自己下单点的,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遇到魏庭西这样看似还不错的本地人,那又有另一种宰法。 魏庭西一上来就点了几万的洋酒,这种酒在这样的酒吧几个月都卖不出去一瓶,真要喝也不会上这种地方。 老板认定他是个装逼男,不坑他坑谁? 服务员拿酒进门才发现包房里又多出几个人,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 魏庭西尝了一口,摆了摆手让服务员下去。 “真没出息。”方淮忍不住说他。 魏庭西道:“我都多久没碰酒了,好不容易借酒消愁,你就上杆子来恶心我。” “干嘛去?”方淮看他要走,连忙问。 魏庭西踹了一脚地上的垃圾桶,“这破酒吧,包房连个厕所都没有。” 魏庭西出了包房,寻着洗手间的标志去。 他这样的长相身材气度,出现在这种小酒吧,难免让人多看两眼。 整得他浑身不自在。 从洗手间出来,正躬身洗手,镜子里反射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本就喝多了些,这会儿乍一看,便被那条红裙晃花了眼。 那丫头心也是真狠,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就走,就跟八年前一样。 他甩了几下脑袋,再看过去,才发现只是红裙相似,根本不是她。 她比眼前的女人更高一些,身材更好一些,更有风情,也更气人。 女人本就是在大厅里见到他才跟过来的,这会儿见他看着自己,撩了一下头发,然后慢慢朝他走过去。 这样的女人魏庭西见多了,看着镜子擦干了手,准备转身离开。 女人挡住去路,手从他手臂往下滑,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第340章 艳遇 魏庭西捏起来一看,是一只安全套,这般赤裸裸,已经不叫做暗示了。 魏庭西不由得笑了笑,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女人仰头,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我包里还有好多个。” 自以为风情万种,实则是烟酒味混杂,实在是令人作呕。 魏庭西转开脸,“我的意思是size太小了,让一下。” 女人抓住他的手臂,“你觉得小了也可以不用。” 魏庭西嫌恶地甩开手,走了几步之后转过身,笑了笑,“想不想听理由?” 女人道:“说说看,我就不信还真有人送上门都不要。” 魏庭西道:“要看什么样送上门,你这样的,我嫌脏。” 女人脸色一变。 魏庭西又道:“成天混迹在这种小酒吧,遇到的都是些低劣的男人,以为自己魅力无边,殊不知别人只看中你不要钱,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廉价。” 一番话说得一点面子不留,简直就是把对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女人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回到包房,魏庭西捂着胸口往沙发上一坐,“吐得胸口疼。” 方淮道:“你那肋骨还没长好,可不经造,悠着点。”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也就是能应付日常生活,运动是不可能的。 魏庭西又倒了半杯酒,“我明天飞加拿大,绑也要把她给绑回来。” 就在刚才,他在镜子里看见红裙的一刹那,他才发现他是真想她。 陆锦川淡淡道:“人借你,飞机借你。” 真要绑,民航的客机是绑不上去的,还得是私人飞机才行。 方淮竖起个大拇哥,“这叫什么?这叫自己淋过雨,也想给别人撑把伞。” 陆锦川靠着沙发,睨他一眼,“如果换成你,我淋过雨一定会给你也泼一盆水。” 魏庭西看着两人拌嘴,笑了起来。 笑意还没到眼底,门“砰”一声被人踹开。 一下子涌进来好多人,瞧着有十来个,把原本就狭窄的包房堵得严严实实。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都处变不惊,自始自终连姿势都没变过。 陆锦川往后靠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有事?”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纹身占了半个身体,看起来倒是挺唬人。 可惜估计是纹的年代有点久远,要么就是技术不好,有点掉色了,颜色泛蓝。 男人往后面招手,“过来,说是哪个?” 之前的红裙女人从人群里钻出来,站到纹身男身边,指着魏庭西道:“就是他。” 魏庭西笑了笑,笑容有点痞,“不会是找这么多人来按着我跟你上.床吧?还想霸王硬上弓?” 女人指着魏庭西说:“他摸我,还把我往洗手间隔间里面推,想强..奸我。” 陆锦川和方淮一起看向魏庭西,俱是不信,但眼神里多少有点鄙视的意思。 这种货色你也能招。 魏庭西摊了摊手,“没办法,魅力大,胃口又挑,让她因爱生恨了。” 纹身男指着魏庭西道:“你他妈摸了老子的女人,你还敢……” 话还没说完,魏庭西看过去,“你在谁面前说‘他妈’?” 纹身男怵了一下,仗着人多,又道:“小瘪崽子,今天先把你摸我女人的手断了,回头把你们家女人拉出来让我摸回来,这事儿才算清。” 魏庭西点了支烟,“我还没听过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这种大话。” 他下巴往陆锦川的方向抬了抬,“喏,只有他放过话要打断我的腿,但是我的腿现在还好好的,就你也敢放这种话,看来越是小的地方,人越有意思,啊?” 方淮笑着接话,“他女人跑了,别刺激他,不想横着出去,建议你们现在赶紧走,这俩都是活阎王。” 纹身男道:“女人跑了,哈哈哈哈,那也没事,你这不是还有两个朋友吗?你朋友的女人也可以。” 话音刚落,谁也没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一个黑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揪着纹身男的衣服反手压在茶几上。 陆锦川把纹身男的脸拍得啪啪响,“再说一遍,你想摸谁?嗯?” 纹身男的后背被酒杯硌得生疼,脖子却被死死卡着,有些要喘不过气。 “都她妈愣着干嘛?上啊。” 呆楞的众人才一拥而上。 场面一度失控,捞烟灰缸的捞烟灰缸,提酒瓶的提酒瓶…… 第341章 受伤 陆锦川踹倒一个人,偏头躲过抡过来的酒瓶子,反手又是一拳。 他还真是好久没这样动过手了。 方淮那边也牵制了两三个人。 魏庭西一个人来的,陆锦川又是被方淮从家里接走,三个人一个跟班都没带,也是少见。 照平时,三个人打这十来个就是小事一桩。 但是现在包房空间狭窄施展不开,魏庭西又是个病号,不敢使劲,拳头软得跟棉花似的。 一脚上去对方晃都没晃,反倒捂着自己的胸口疼得抽气,杀敌一百自损一万,魏庭西忍不住骂了声“嘈”。 还得了正在打架的陆锦川忙里偷闲的一声嗤笑。 “笑什么,等我好了上拳馆比比。”非得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其他人也发现了三人里魏庭西最弱,纷纷朝他攻去。 陆锦川又打倒了两个,一回头就看见纹身男拎了个碎了的酒瓶,整要往魏庭西背后捅。 魏庭西正在躲前面的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加上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注意到了,估计也反应不过来。 陆锦川瞳孔一缩,当即朝着魏庭西扑过去。 …… 纹身男是这个酒吧的常客了,常常惹事,但耐不住一个月百分之二十的营业额都是从他口袋里出来,连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能揭过就揭过。 直到里面的恶战结束,老板才带人进去,本以为是要替纹身男收拾残局,谁知道一进门就呆住。 没想到的是,地上躺着好几个人,纹身男的女朋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另外三个人八风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老板招呼服务员,“还看什么?赶紧把人送医院啊。” 纹身男趴在一个男人面前,男人的脚还踩在他的背上。 那人抬眸扫了老板一眼,目光极淡,但不知为什么,老板顿时感觉背上都冒了股寒气。 他的一只手臂横在旁边,似乎是受了伤。 方淮面色凝重,正撕了衣服替陆锦川做紧急处理。 “我只能暂时处理一下,还得去医院缝合,走吧。” 陆锦川替魏庭西挡的时候,手臂被玻璃划了很长一条口。 方淮处理及时,失血不多,但是伤口的疼痛还是够呛。 老板看见事情这么严重,让他们几个走了还得了,上前拦住,“你们不能走。” 魏庭西上前一把揪住老板的领口,“你眼瞎?没看见有人受伤了吗?” 地上躺了那么多人,看来都是被这三个人收拾的,老板也害怕,还是道:“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才能走。” 老板又拿出刷卡机,“你们得先把单结了,砸坏的包房装修算你们六万,还有酒钱,一共是二十三万。” 魏庭西道:“你他妈敲诈?我钱多但是也不是这么个造法。” “西子。”陆锦川声色平淡,半睨着老板,“假酒也卖几万的话,这生意还真好做。” 老板看了一地碎裂的瓶子,这下证据没了,他更是打死不认。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卖假酒了?喝不起就不要上这种地方来,上我这里充什么大款?” 陆锦川冷笑了一声,“这钱我敢给,但是你未必敢收。” “我有什么不敢收的。”老板梗着脖子。 陆锦川点了点头,对魏庭西抬了抬下巴,“给他刷。” 酒吧这种地方容易闹事,出警都很快,和老板前后也就相隔了两三分钟。 能开这种酒吧,上下都要打点,况且出警的民警还是老板的小舅子。 民警一进来老板就上去打招呼,“丁队,您看,这三个人把我这儿砸了,人也打了。” 丁队指挥,“把人送医院去。” 然后看过来,“人是不是你们三个打的?” 魏庭西一听,不乐意了,“光送他们去医院,就没看见这儿还有人受伤了?” 丁队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几人就不是普通人,立马道:“没看清,那先一起去医院。” 老板拉住丁队,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你可得站我们这边。” 丁队抽开手臂,没理他。 救护车和警车一起来的,准备把人全往医院拉。 魏庭西对丁队道:“我们换个医院处理伤口,回头再过来。” 丁队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物,只好公事公办。 “抱歉,没结案之前暂时不能离开。” 魏庭西又要发火,被陆锦川喝止住,三人并排坐进警车里。 方淮倒是觉得新鲜,一路和警察聊天,一会儿问人家一天接多少个案子,一会儿问别人平时怎么办案。 后面开车的警察和副驾驶的丁队都烦了,懒得搭理他。 方淮闲的无聊,对魏庭西说:“我谢谢你啊,让我坐了一次警车。” 魏庭西道:“别说当哥哥的不疼你,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让你坐。” 方淮笑道:“今天这事儿你怎么也得给我辆宾利才能安慰到我。” “我给你辆灵车要不要?” 方淮的嘴哪有吃亏的时候,“正好我送你走的时候用。” 陆锦川看着窗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我手机呢?” 方淮掏出手机递给他,“打架的时候砸坏了。” 手机屏幕全碎,开机也开不了了。 “手机给我打个电话。”陆锦川道。 方淮刚拿出手机,就看见来了条微信消息,打开一看,正是应夏发的。 第342章 惹不起的人 这家医院不大,难得急诊一下子接到这么多患者,急诊大厅医生护士都忙不过来。 找不到医生的魏庭西怒火中烧,就要找丁队算账。 方淮拦住他,“你脑子坏了?找他有什么用?赶紧打电话去。” 魏庭西确实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竟忘了这事,走到走廊尽头打了个电话。 丁队一直在对面看着他们几个,眼里充满了探究。 魏庭西刚回来坐下,丁队的手机就响起来。 魏庭西抬了抬下巴,“接啊。” 丁队把电话接起来,“是,局长。” 然后把目光移向陆锦川和魏庭西,眼里从探究到惊讶,一变再变。 “嗯是……好的,局长。” 电话打完,丁队头上冷汗连连,“不好意思,耽误三位时间了。” 陆锦川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老板本来是跟着一块儿来的,看见三个人要走,连忙上去问丁队。 “怎么放他们走了?” 丁队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这双招子长来也没什么用,你知道那是谁吗?” 老板摇头。 丁队招了招手,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老板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会往我这样的小酒吧跑?不是搞错了吧?” 丁队道:“市局局长打给分局,分局长又给我打的电话。” 见老板双腿开始打颤,丁队问:“你怕什么?人又不是你打的,到时候把自己摘出来就行了。” 老板现在简直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摘不出来了,我诈了他二十三万,怪不得他说我未必敢收,怎么办小舅子,给我支个招啊。” “我怎么知道?”丁队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吧。” 路上魏庭西就已经让人来接,这会儿刚好到了医院,接上往方淮的医院去。 玻璃酒瓶划出来的伤口不规则,医生护士处理了好一会儿。 “送你回去?”魏庭西问。 陆锦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犹豫再三后说:“算了,大晚上的怕吓坏她。” “那去酒店?” “不用,我天亮就走。” 说是天亮走,实则还没呆多大一会儿,又把魏庭西的人叫来送他回去。 方淮还嘴贱的和魏庭西说了句,“看见没,家里有老婆孩子的人,归心似箭。”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婆孩子跑了的魏庭西根本不想搭理他。 这兄弟情,有,但不多。 魏庭西的司机送陆锦川回家,离家还有一百来米他就让车停下,走路回去,免得车声吵到她。 开门上楼,悄悄进了卧室,小姑娘睡得挺香,他放了心,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 床微微下陷,应夏眯缝着眼,“你回来了。” 陆锦川在她身上轻拍,“乖,继续睡。” “西子怎么样?” “他没事。”只是我有事。 应夏“哦”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陆锦川也就眯了一会儿,天就亮了,正好他伤口也有点疼,便起床下楼。 棠姨刚起来,就看见陆锦川在厨房忙碌。 “陆哥儿要吃什么?我来。” 陆锦川垂着头,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动着,“给她熬点粥。” 棠姨要来抢勺子,不小心碰到陆锦川受伤的手臂,他往后躲了一下,把棠姨吓了一跳。 “你手怎么了?”棠姨问。 陆锦川满不在乎道:“受了点小伤。” 他穿了长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弄的呀?”棠姨一惊,声音就大了。 陆锦川往楼上看了一眼,棠姨明白他的意思,压低了声音埋怨他。 “你也是,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老让孕妇听到些打打杀杀的不好。” 棠姨也是了解他,知道他从小到大,架就没少打。 陆锦川默了默,难得答了一声,“嗯。” 不到八点,周信送了只新手机过来,陆锦川拿了卡重新装上,就收到了昨晚没看见的消息,说她回老宅一趟。 “昨晚她出去了?”陆锦川走到厨房。 他熬了粥,棠姨正在准备几样小菜,闻言诧异道:“她不是跟你说了吗?” 陆锦川皱眉,“手机坏了,没收到。” 棠姨道:“凌晨才回来的,还让我给她煮了一碗小汤圆,吃了就睡了,应该没吐。” 陆锦川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太晚了给她吃点别的,汤圆容易积食。” 棠姨一拍大腿,“哎哟我还真给忘了。” 说完看着陆锦川笑,“我们陆哥儿现在可会疼人了。” 陆锦川没说什么,给老宅那边回了个电话,上楼坐在她身边等她醒。 第343章 拿她没办法 应夏又睡了一阵,睁眼就捞手机,结果摸到了一条腿。 睁开看了一眼便往他身上蹭,“你几点回来的?” “半夜。”陆锦川问:“昨晚你回老宅了?” 应夏还没睡醒,眯着眼,“嗯,回了一趟,路上遇到个神经病,报警后来警察把人抓走了。” 陆锦川捋着她的头发,“哪儿来的神经病?” “严郴。”应夏轻描淡写。 陆锦川面色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应夏把事情经过讲完,陆锦川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吓到没?”陆锦川摸了摸她的脸。 应夏傲娇道:“我陆太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都是小场面。” 管她现在再可爱,陆锦川也实在是笑不出来。 咬牙道:“出门不叫邢远不叫司机,你简直是胡闹,万一出事怎么办?” 应夏嘟囔道:“这不是没出事嘛。” 陆锦川厉声,“出事就晚了。” 应夏:“你听我狡辩啊,啊不是,听我解释,当时司机都已经下班了。” “你还知道是狡辩。” 陆锦川今天绝不惯着她,起来站在床面前,“老刘和邢远过来要多久?半小时,半小时你等不得?” 应夏抿唇,想开口又觉得好像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其实现在想来,应夏也有些后怕,她确实有点大意了,想着别的孕妇可以,那她也没问题。 但是事发之后才知道,她和普通人所处的环境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如果真的出什么事,不但她会自责,陆锦川怕是比她更过不去那道坎。 其实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左右不缺等司机和邢远那点时间,她自己也明白。 应夏诚恳道:“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想好好教育她,让她下次不要这么莽撞。 但是凶舍不得凶,骂又舍不得骂,加上她认错态度良好,只能自己憋着,胸口都要给他憋闷了。 只是低下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顺便还发泄似的咬了一下。 “你属狗的。”应夏捂着嘴。 “昂,”陆锦川半搭着眼皮睨她,“下次再这样就使劲咬。” 应夏嬉皮笑脸,“嘴咬掉了怎么办?” “像这样。”然后还做了个老太太没牙,嘴唇缩进去的表情。 陆锦川看着她搞怪的表情,抬手捏了捏鼻梁,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抬手掐了掐她的脸,“你就是吃准了我拿你没办法。” 那语气,凶狠里带着满满的宠溺。 应夏洗漱完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坐上饭桌,她才问:“你怎么没去上班?” 棠姨本在盛粥,听见这话说了句,“他受伤了,在家休息。” 应夏盯着他不动了,“哪儿受伤了?” 陆锦川面色淡淡,“小伤而已。” 两人对视着,谁都不说话。 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给她看这关怕是过不去。 陆锦川妥协,把手放在桌上,撩起袖子,露出缝合包扎后的手臂。 “真的只是小伤。” 应夏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陆锦川盯着她看了半晌,把目光移向棠姨。 棠姨收到信号,“我,我去浇花,你们慢慢吃。” 等棠姨出去,应夏抬起头:“刚才棠姨在,给你留面子,来,现在换你狡辩。” 陆锦川把粥推到她面前,“先吃饭,吃了告诉你。” 见应夏咬着唇看他,陆锦川笑了笑,“老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借口?” 应夏一副我看着你想的样子,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粥,眼睛却一直挂在他身上。 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陆锦川看她一碗粥快吃完,这才开口,“西子去了个小酒吧,有几个不长眼睛的来惹事,打了一架。” 他抬了抬胳膊,“给西子挡的。” 应夏咬了咬唇,“你逞什么英雄?” 陆锦川伸出手,想去摸她的头,小姑娘往后一仰躲开。 陆锦川叹了口气,“我不替他挡,受伤的就是他。” 应夏放下勺子,抱着手臂,“我管他,他又不是我老公。” 陆锦川知道她在说气话,随即问道:“那如果是谭菲,你替她挡吗?” “那当然。”她答得没有片刻犹豫。 陆锦川低笑,“那不就对了。” 应夏哑口无言,伸手敲了敲桌子,“你还笑,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陆锦川收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好,陆太太准备怎么教育我?我听着。” 正准备开口,陆锦川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上面是魏庭西的名字。 第344章 收网 陆锦川接起来,直接按了免提,“什么事?” 魏庭西道:“你手机终于通了,分局那边打电话过来,问那几个人怎么处理,我问问你的意思。” “关着吧。”陆锦川淡然道。 他还记得棠姨之前说的不要在孕妇面前打打杀杀。 刚一说完,应夏抢过手机,“太便宜他们了,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嫂子?” 她又看了一眼陆锦川的手臂,“别打腿,打手。” 说完把手机丢给陆锦川,自己往楼上去。 魏庭西:“怎么弄?” 陆锦川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说:“听她的。” “那家酒吧……” 陆锦川反问:“你不是放过话要拆?” 通话结束,陆锦川又盛了一碗粥上楼。 应夏坐在小厅的沙发上翻杂志,听见脚步声看也没看他一眼。 他放下碗,坐到她身旁,“心疼我?” 应夏晃着脚,装不在意道:“鬼才心疼你,想打断你的腿还差不多。” 陆锦川挑眉,“哪条?” 应夏瞥了他一眼,“中间那条,反正孩子也有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陆锦川顶了顶后槽牙,越发靠近她,脸上挂着坏笑。 “你说的都对,反正我还有嘴和手,怎么都能伺候好你,实在不行还可以买……” 后面的话被应夏捂在嘴里,骂了声,“下流。” 和他比脸皮厚,她是万万比不过的,他骚起来,能骚到她哑口无言。 陆锦川拉下她的手,唇角勾起,“对自己老婆不算。” 说着端过碗放在她手里。 “我已经吃饱了,而且没吐。”应夏说。 “但是我还没吃。” 陆锦川说完,把下巴挂在她肩上,“老婆,我手疼,好像吃不了饭。” 应夏扫了一眼他受伤的手,“陆锦川,你伤的是左手。” 陆锦川:“我刚发现我应该是个左撇子。” 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连草稿都不知道打一打。 应夏故意问:“那怎么办?” 他一脸认真,“可能要劳烦陆太太喂我。” “我要是不喂呢?” 一八几的陆锦川挂在她身上撒娇,那画面简直一言难尽。 陆锦川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说饿死之类的话,不然小姑娘说要改嫁估计得把他气死。 “还能怎么办?自己挑的老婆,哭着也要往死里宠,我自己疼死倒是没所谓。” 竟然还装起可怜来了。 应夏这回总算是被他哄高兴了,“真疼啊?” 陆锦川点了点头。 “那你哭一个给我看。” 陆锦川:“……” 应夏本也是逗他的,端起碗来,舀了一口凑到他唇边。 他脸上挂着得逞后的坏笑,把粥吃了。 应夏边喂边说:“以后要是受了伤就别回来了,等伤好了再回来吧。” 这话真算是把他七寸给拿捏住了。 “我以后一定注意。”陆锦川说。 喂到一半,门口“咚”的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棠姨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那表情估计在纳闷,到底是谁怀孕了? 陆锦川握拳抵在鼻下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棠姨很快捡东西离开,“你们吃,你们慢慢吃。” 陆锦川从应夏手里接过碗,面不改色的下了楼。 她难得看见陆锦川尴尬成这样,笑得直不起腰来。 下楼放了碗,邢远刚好进门,站在门口跺脚,门口的地上被他跺了一地的灰。 收到陆锦川的目光,邢远看了眼地上,也知道应夏有轻微的洁癖。 连忙说:“我走的时候收拾,只要太太不让我把地舔干净就行。” 陆锦川往楼上走,“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会觉得你舔还不如擦的干净。” 邢远觉得他大概率是被嫌弃了。 上楼时,邢远还问了句,“太太醒了吗?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请个安什么的?” “不用,”陆锦川道:“你又黑了,我怕你吓着她。” 邢远:“……” 感觉这是世界已经没有爱了,不但老板和老板娘嫌弃他,连太阳都跟他过不去,大冬天的也能晒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锦川坐下后,敲了敲桌子,“说正事,你去查一查严郴,看看他人在哪里。” 邢远工作上还是认真,严肃道:“查到之后,要不要抓回来?” “查到后再说,等我通知。” “还有,”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找几家媒体,影响力大一点的,先不放出去,等我通知。” 邢远:“这是?” 陆锦川捻了捻指尖,“该收网了” 邢远顿时一脸兴奋,拿起东西,点了点头,“好。” 陆锦川道:“再留两个人,别让太太一个人出门。” 邢远得了吩咐,立马去安排事情。 走之前回头,“如果楼下的地板我不清理会怎么样?” 陆锦川斜了他一眼,目光冷淡,“惹她不高兴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拖地。” 邢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还是头放在上面的感觉更有安全感一些。 “我现在就去收拾。” 第345章 派对 邢远没花多久的时间,就把严郴所在的位置给找出来。 又给陆锦川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陆锦川今天没去上班,接到邢远电话的时候,他和应夏在书房里,一个写剧本,一个处理文件。 “没人捞他?”陆锦川滑动鼠标的手指一顿。 邢远道:“对,严郴只是被移交到了另一个派出所,我了解过了,是上头的交代,但是没有放了他的意思。” 陆锦川敲着桌面,“他家老爷子倒是比他聪明很多。” 应夏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陆锦川回了个安慰的眼神给她,继续说: “现在关键时刻,有这么个爱闹事的儿子,放在里面反而稳妥。” 邢远:“换我有个这样的儿子,我也不想管他。” 陆锦川默了一阵,平淡道,“你去把他捞出来,记得对外宣称是他老头子捞他出来的,不要让人发现异常。” 邢远纳闷,“这……他爸都不想管他,我们还捞?” 陆锦川:“他很关键,不捞出来很难进行下一步。”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邢远不懂。 陆锦川布的局,他也只是负责执行而已,具体严郴在里面起个什么作用他也搞不明白。 于是说:“行,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他当一次爸爸,捞他一回。” 陆锦川无言的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就撞上应夏担忧的眼神。 “怎么啦?”她问。 陆锦川走过去,安慰道:“没事,邢远说他要当爸爸了。” “啊?”应夏睁大了眼,“他女朋友都还没有,哪儿来的孩子?” 陆锦川微微蹙眉,想了想,“网上是怎么说的?接盘侠,喜当爹。” “孩子多大了?” “大概……”陆锦川思忖片刻,“大概三十。” 应夏一愣,笑了,“那邢远赚了啊。” 陆锦川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嗯,赚大了。” 这几日按部就班,每隔两天去老宅看一次老太太。 老太太翻箱倒柜,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看见好东西就往应夏身上套。 什么翡翠手镯玉坠子金挂件的,搞得她每次回家身上都叮叮当当的响。 她发了张照片给谭菲看,还被她调侃跟暴发户似的。 应夏又把照片给陆锦川看。 「谭菲说我像暴发户,你说像吗?」 陆锦川那会儿正在开高层会议,收到信息一刻都不敢耽搁。 不能实话实说,还不能撒谎,最后斟词酌句回了句:「看起来很贵气。」 应夏收到消息乐不可支,「像不像阔太太?」 陆锦川:「你本来就是。」 严郴这次被捞出来,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毕竟这次惹的事比以往都大,真要严格算起来,够他吃一颗枪子儿的了。 他老子的调令刚下来,水涨船高,他手机都快被人打爆了,这下再没了什么顾虑,准备办个派对。 升官这种事,如果大张旗鼓的办,很容易让人揪到小辫子。 严郴这次倒是老实了一点,准备在自己的别墅里办个派对。 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当然包括陆锦川。 别墅大厅重新布置过,厅里聚了许多人,三五成群,喝酒聊天。 陆锦川进门时,惹得不少人惊呼,主要是他很少来参加这样的局,更别说带老婆一起来。 严郴知道自己和陆锦川结了梁子,请他就是给他面子,也是根本没想到他会来。 毕竟他对他老婆动了想法,人没把他整死就算不错了。 严郴身边的跟班道:“你看看,老爷子上位,连陆半城还不是得来巴结你。” 严郴有些得意,端着酒杯走到陆锦川面前,“陆哥,嫂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陆锦川微微勾唇,扬了扬手里的杯子,没说话。 而应夏假意看着四周的人,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 严郴碰了一鼻子灰,面子上过不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有的是人捧着他。 陆锦川本来准备一个人来,小姑娘非缠着他,说在家呆得太闷,要来看热闹。 他没办法,只好把她带来。 派对上准备了很多食物,陆锦川一样也不让她碰,只端了杯温水给她。 不时就有人上来打招呼,闲聊,不是生意上的事就是圈子里的事。 她不爱听这些,加上最近身子懒,不爱久站,便指了指窗边沙发,“我去那里坐坐。” 陆锦川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别乱跑,今晚这里不太平。” 有他在场,陆锦川倒不担心严郴敢在他面前怎么样。 只是也不敢大意,时不时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 派对到了后半场,很多人都有喝高了的迹象。 特别是以严郴为首的,那几个不干正事的二代三代,嘴上都开始跑起了火车。 还有人带着女伴上楼,干什么不言而喻。 严郴也喝得有点多,被女伴扶着往厕所走。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到应夏身旁,“累不累?” 应夏仰着头,“不累,就是太无聊了,说好的看热闹呢?” 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表,“快了。” 但还是有些犹豫,“确定要看吗?” “来都来了。” 陆锦川屈起手指刮了下她的脸,“一会儿别被吓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陆锦川拿出来看了一眼。 邢远:「妥了。」 厅里一切照旧,穷奢极欲,醉生梦死。 如果没有那一声刺耳的尖叫的话,今晚还算是一个正常的派对。 随着那一声尖叫,许多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涌去。 应夏看了一眼,被陆锦川搂住,“别过去。” “怎么了?” 这个问题不需要陆锦川回答,因为很快,更大的尖叫声响起,而且还不止一人。 “死人了!” “天呐,死人了!” “报警,快报警。” 里头还夹杂着不让报警的声音,全都被尖叫声掩盖了过去。 胆子大的往里挤,胆子小的已经跑出来。 第346章 完美作案 应夏还比较淡定,朝着陆锦川看了一眼。 陆锦川回视她,微微颔首。 严郴死了。 他躺在厕所的地板上,嘴角漫着白沫,脸已经青了,身下是失禁后的便溺。 死的时候,连做人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警察很快就到,立即封锁了现场,进行勘测,提取物证。 尚未进行尸检,已经可以初步判断为吸d过量致死。 所有人都被暂扣在大厅,找了一个房间挨个进行单独问话,以防串供。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最后见到严郴的人,应该是他的女伴。 很快,和他一起去厕所的女伴被人在花园找到,带回了大厅。 应夏这才发现,严郴的女伴竟然是李诗,只是之前她化了浓妆没太注意,而现在脸上已经洗净。 李诗被带往临时问讯室。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往应夏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 问讯室里,李诗目光呆滞,警察问什么便答什么,交代得很快。 她浑身都在发抖,“他那个时候已经醉得不行了,拉着我进厕所,他说不够刺激,从马桶的水箱里翻出了d品。” 警察:“你怎么知道那是d品?” 李诗道:“他之前注射过,他自己也跟我说过。” “你有没有参与吸d?” 李诗连忙摇头,“没有,他曾经让我试,被我拒绝了。” “这个通过检测是可以查出来的,你继续说当时的情况。” 李诗:“他用针头抽了一些,我也不知道具体剂量,只觉得比他平时用的要多,他注射完之后,很快就开始抽搐,口吐白沫。” “我当时很害怕,就跑出了洗手间,在花园里等了很久才听见大家说他死了。” 警察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可惜她从始至终,表情就没变过,完全是一副受到惊吓后呆滞的样子。 “你为什么丢下他跑了,而不是进行施救?” 李诗:“我不知道他这样的情况如何施救,所以我在花园里打了120急救电话,只是救护车还没来他就死了。” 这一点能得到印证,因为救护车比警车还先一步到。 警方从厕所、卧室、书房等地翻出了数量不等的违禁品。 严郴的尸体被带回去进行尸检,李诗和几名与严郴关系近的人也被带回警局继续盘问。 而其他参加派对的无关人员,可以当即离开,如果警察有需要再进行传唤。 陆锦川带着应夏离开。 今天换了司机,开车的人换成了邢远的小弟,邢远则坐在副驾驶。 汽车驶离别墅,整个车厢里都很安静。 邢远很不习惯,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两人。 过了许久,陆锦川捏了捏应夏的掌心,问:“吓到了?” 应夏吐了口气,“没有,只是现在才缓过来而已。” 她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事,在整个事件里,两人似乎只充当了看客的角色。 但自始自终,这就是一个局。 陆锦川设的局。 应夏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李诗会成为局中如此关键的一环。 “李诗参与进来,是意外吗?”应夏问。 陆锦川反问:“你觉得是吗?”” 当时陆锦川递给她那个耳机里,能清楚地听见李诗在被问话时的所有对话。 应夏摇了摇头,“她的回答得太顺畅了,像是早有预谋,提前把口供都想好了,恐怕已经在心里默默演练过很多遍。” 陆锦川道:“你能看出来,警察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细节。” 应夏偏过头看他,“你早就知道李诗要杀严郴?” 陆锦川笑了笑,小姑娘想得太简单了,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实情。 从他的表情里,应夏已经看出了他的答案。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说。 陆锦川犹豫片刻后,道:“从始自终,我和李诗没有过联系,但是局确实是我设的。” 有时候,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适当的引导,有的人就能成为最好的刀子。 不过是多费些人力物力,先是让李诗听到严郴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之类的话。 至于真实性,人已经死了无从考究。 其次再让她在无意间看到过量致死类似的新闻。 然后在她去书店时,陌生人不经意间再推一本相关的书籍。 一步一步,自此陷入。 人的欲望和黑暗面都很容易被轻易扩大,李诗就这样一步步被人牵着鼻子深陷其中。 应夏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眉心微微蹙起,“如果李诗急了,会不会乱咬人?” 陆锦川扬眉笑了笑,“老婆,放心,连我自己都找不出我和这件事有关的证据,你认为呢?” 洗手间没有监控,注射器上没有李诗的指纹,没有目击证人,她杀了严郴,神不知鬼不觉。 加上严郴是惯犯,就凭前不久才被人从里面捞出来这一点,哪怕对她有所怀疑,找不到证据还是得放她离开。 在李诗眼里,从始自终,这场命案的主导人是她自己,没有任何同伙。 连她自己都这么认定,所以何来扯上别人? 然而事实上呢?她只是被人在潜意识里引导着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已。 但是如果她本身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被人引导出来。 应夏:“严家不会放过李诗吧?” 陆锦川握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她怎么样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她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那如果李诗没有选择杀掉严郴呢?” 他转过头看她,“我自然留了后手,不过她倒是帮了我,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应夏想了想,他所说的后手恐怕是不管李诗杀不杀严郴,严郴也注定难逃一死。 “邢远。” “欸?”前座的邢远忽然被点名,忙应了一声。 陆锦川道:“通知一下,后续的可以开始了。” 邢远:“是。” 应夏惊诧,“还有后续?” 陆锦川淡声道:“严郴只是第一步而已,不把事情做绝的话,后面会很麻烦。” 应夏听完,叹了口气。 陆锦川忙问:“怎么了?” “如果你哪一天要是想换个老婆,是不是也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陆锦川低笑,“下辈子也不换。” 他心计深,也在她身上用过手段,但也只是为了解决她身边的桃花,仅此而已。 如果他做事真的危及到她,恐怕他会先杀了自己。 他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这次他做得更狠,因为他知道自己赌不起。 所以他要把一切的危险性全都扼杀在襁褓里。 第347章 因爱生恨 陆锦川微微低头,“这样的我,会让你害怕吗?” 他知道她素来保留了一份善良,怕这样不择手段的自己,会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 应夏歪过头,抬眸看他,“说什么鬼话?这样的老公不要太帅了好吗?” 陆锦川半悬着的心落下,感觉被她捧在手里的暖了暖,然后笑了笑。 应夏窝进他怀里,“这个局设得太漂亮,如果我写悬疑或者刑侦类的剧本,指定找你取经。” 陆锦川完全没想到她能联想到这上头去,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天想的怎么总和别人不一样?” “那你要不要打开看看?”应夏说。 “等你打开之后就会发现……” “什么?” 应夏抬起下巴,“里面全都是智慧。” 瞧这得瑟劲儿。 陆锦川刚准备说话,瞧见前座的邢远往回探头。 应夏也发现了,捅了捅陆锦川的腰侧,低声道:“带挡板的车买了吗?” “买了,”陆锦川说:“只是我现在想改主意。” 应夏以眼神询问。 陆锦川目光落在邢远身上,慢条斯理道:“带挡板没用,带把刀更好,永绝后患。” 话音刚落,邢远“倏”一下就把脖子缩了回去,“我什么也没听到。” 严郴的死只是第一步,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上个社会新闻。 但是媒体却出乎预料的按兵不动,很明显是有人在压这件事。 刚上位儿子就因为吸毒过量死亡,严郴他老子怎么会让这种事情传开。 平静了三天,网络上开始有点小苗头,到了第五天,就如泄洪一般,根本就堵不住了。 欲扬先抑,事到如今,前几天封锁消息的事情也会遭人诟病。 很快,有几家媒体又陆续放出消息,罗列了严家父子这些年来做过的缺德事。 连当初严郴玩死人那家的父母也出来接受采访,句句都是血泪。 这样一个人渣的背后,是一个权势滔天且溺爱儿子的父亲,完全可以称之为是助纣为虐。 严家倒台很快,葬礼和严父被双规几乎是同时进行,也算是自食恶果。 上午两人一起回老宅看了老太太,顺道在那里吃了午饭。 等老太太歇下后,应夏又叮叮当当的上了车,上车之后就开始摘身上的东西。 边摘边道:“你说奶奶以前到底是个什么家庭,跟哆啦a梦似的,掏都掏不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别人的病床前都是琢磨怎么争家产,到了她这儿,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不戴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 陆锦川撩开她的头发,替她把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 “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告诉她。” 应夏说:“不用了,我看她挺高兴,老人家高兴就行。” 陆锦川受伤至今,已经过了两周,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可以拆线,今天便顺道去方淮那里。 还没走到方淮办公室,就有护士把两个人拦下来。 低声道:“陆总,陆太太,方医生那里现在有个病人,要不要您去休息室先稍等一会儿?” 陆锦川来也不是为了见他,随即道:“不用,找个医生替我拆线。” 护士应了一声,“那我叫一位普外的医生上来。” 说完带着两人往一个房间去。 经过方淮办公室门口,应夏隐隐听见里面的女声,但是没听清说什么。 便随口问了句,“方医生那里是谁?” 护士道:“就是一个病人,根本没什么问题,天天住在医院不走,还老往方医生那里跑,两位在这里稍等。” 应夏点了点头,“是之前追求他的那个?” “可不是么。”护士说。 等护士出了门,应夏才问:“你觉得方淮这次能不能成?” 陆锦川的回答毫不迟疑,“不能。” “我觉得可以。” 陆锦川扶着她坐下,“虽然我觉得什么都该听你的,但这一次我不赞同。” 应夏扬眉,“那不如打个赌?” 陆锦川:“赌什么?” “你说。”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我实在想不出,我还能在你怀孕的时候索取什么。” 猜到他想到了什么,应夏撇嘴,“你身上的痞气都没了,现在全是骚气。” 陆锦川挑了挑眉,“那就把赌注先留着,有你吃亏的时候。” 医生上来替陆锦川拆完线,应夏抓着他的手臂看。 手臂外侧一条浅红色的疤,现在看来倒不是太明显。 陆锦川拉下袖子,“正好可以纹个身。” “纹什么?” 陆锦川拿起她的外套,“回头你就知道了,走吧。” 两人开门出去,几乎同一时间,斜对面方淮的办公室的门也被打开。 “方淮,你就该孤独终老!” 然后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哭着跑了出来,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方淮走到门口,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转头,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今天拆线。”应夏抢先说道。 方淮点了点头,“坐会儿?” 陆锦川往方淮的办公室里扫了一眼,里面一片狼藉,碎裂的杯子和文件散了一地。 不禁调侃道:“你这里有坐的地方?” 方淮满不在乎道:“小看我了不是,我这医院难道还能找不出个房间来?” 陆锦川没接他的话头,问:“怎么回事?” 方淮手一摊,“如你所见,因爱生恨,恼羞成怒。” 陆锦川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 方淮踮着脚避开地上的东西,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和车钥匙。 “走,西子不在我最近闲得慌,晚上一起吃个饭。” 陆锦川淡定道:“你不是有一个狂热的追求者吗?” 方淮:“别提,再提我跟你急眼。” 几人一起下楼,走出大楼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大群人,全都仰着头往上看。 “有人要跳楼!快打电话报警。” “好像是个女的。” “好像穿的病号服,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应夏抬头,楼高几十米,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人的长相。 有的人急于奔走,也有人光看热闹,更有甚者,举着手机问什么时候才跳。 第348章 方淮的心结 方淮看也没看一眼,指尖转着车钥匙往自己的车走去。 那姿态,淡定得不行。 应夏有些纳闷,刚想开口,陆锦川对她摇了摇头。 等方淮上了车,陆锦川才低声道:“他厌恶对生命不负责任的人,想死的人,他从来不救。” 对生命不负责任的人,人人都讨厌。 但在方淮身上,用的竟然不是讨厌,而是厌恶这样严重的词。 方淮原本已经上了车,见两个人还在后面,又从车窗探出头。 “别看了,上面是乔芯,这半个月都闹了四五回了,上面风大,她自己冻得不行了或者饿了就会下来。” 陆锦川偏过头看她,“我赢了。” 应夏不满道:“你早就知道了?” 陆锦川笑了笑,不置可否。 应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敢情又被他给诓了。 陆锦川连忙搂住她,低哄道:“逗你的,我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他有个心结。” 应夏来了兴致,“是什么?” 陆锦川:“他……” “还走不走了?”方淮趴在车窗上喊:“你俩坐我的车,让司机跟着。” 等两人上了车,方淮开车上路。 吃饭的地方是陆锦川挑的,这家店以前常来,她比较喜欢这的口味。 时间还早,点好菜也不急,让服务员晚点上菜,几人就坐在沙发上聊天。 应夏今天从没睡午觉,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也没管他们聊什么,屈着腿坐在沙发里刷朋友圈。 刷着刷着,人就开始迷糊。 陆锦川看了一眼,抬手对方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她从沙发里捞起来抱进怀里。 应夏挪了挪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陆锦川又指了指门口衣帽架上的大衣。 方淮摇了摇头,把大衣拿来递给他。 陆锦川把她整个人裹在大衣里,就这样抱着她由着她睡。 孕妇最大,两人的声音相继小了很多。 “我他妈自找的。” 陆锦川抬眸,“现在改主意没?找一个?” “我改屁。” 声音有点大,陆锦川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还好睡的还不错。 方淮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我请你们吃饭,你还我一顿狗粮,厚道吗?” 陆锦川淡笑,“礼尚往来。” 方淮:“对了,西子给你个信儿没有?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十几天了。” 陆锦川道:“你不妨换一个角度想,他没能把人绑回来,至少也没一个人回来,没有消息已经算是好的消息。” 方淮点头,“也对。” 话锋一转,“昨天跟我爸聊了聊,你家老太太……” 他没继续把话往下说,但大家都懂。 应夏怀孕的事还瞒着,是棠姨的主意,也不知是哪儿的风俗,说是要等三个月稳定后再说。 所以老司令和夏琼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陆平武和江西月也是一样。 唯一知道这个消息的老太太,怕是也撑不了太久了。 方淮道:“如果在医院,或许还能多撑些日子,你要不要劝劝?” 聊到如此沉重的话题,陆锦川的嗓音也有点发沉。 “老太太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不愿意在医院消磨最后的时间,尊重她。” 老太太一生活得潇洒又自在,没道理在生命的最后还把自己困在医院方寸的天地里。 方淮没再劝说,只道:“撑到年后都难,更别说撑到你孩子出生了。” 也算是给陆锦川透了个底。 陆锦川点头,“都有准备。” 应夏睡了一个多小时,一直等到菜上来,陆锦川才把她叫醒。 回到家,应夏先去洗澡,从浴室出来,没在卧室看见陆锦川。 转了一圈才发现,阳台上隐约有个人影。 十二月又下过一场雪,这个季节的夜风,刮起来都是彻骨的凉意。 他就背身站在那里,两手插在口袋里,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或者是想着什么,久久都没有动作。 听见身后玻璃门滑动的声音,陆锦川回过头,“别出来,外头凉。”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t,自从他进入陆氏以后,已经难得在他身上看见这么休闲的装扮。 应夏看了一眼,问:“你不冷吗?” 她说话时,嘴里哈出白气。 陆锦川抓住门框推了一下,只剩下一条十来公分的缝隙。 “男人比较燥热。”他说。 应夏拿了他的大衣过来,递出去,她把脸贴在缝隙那里。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什么?” 陆锦川的唇角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反问她,“像什么?” 他拎着衣服没穿,随手搭在了栏杆上,好像这样的寒冷才足以让他清醒。 应夏狡黠一笑,“像不像你老婆?” “你本来就是我老婆,”陆锦川抬手弹了弹玻璃门,“关上门去里面等我,很快就进来。” 应夏不听,找起了话题,“你今天说方淮有什么心结?” 陆锦川抬起下巴,“想知道?” 应夏用力点头,“想。” 他走到她面前,把门拉开一些,“拿什么来换?” 应夏想了想,“你说。” 陆锦川把手撑在门框上,垂眸看着她,“要不……亲一下?” 应夏眨了一下眼,有些犹豫,“亲哪儿啊?” 陆锦川:“……” 应夏解释,“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我最近老反胃,我担心我会吐,不然中途……” “应夏!”陆锦川听不下去了。 应夏呆了呆,“啊?你干嘛忽然叫我全名,怪吓人的。” 陆锦川都要被她逼疯了,他在阳台上吹了这么久冷风,被她这么一勾,结果都白吹了。 他捏了捏眉心,“你觉得我在这里站这么久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想事情还是装深沉?” 他捏着她的下巴摇了摇,“装不懂还是什么?我都素了多久了?” 她的脑袋随着他的力道微微晃动,“原来是这样。” 她垂下眸,往他裤子上瞄了一眼,“看上去也还好啊。” 陆锦川放开她,手按着她的额头往里推,“进去呆着。” 说完关上玻璃门。 应夏再次拉开,“我没说不行啊。” 陆锦川叹了口气,后退了两步随意往栏杆上一靠,手臂弯起来压在上面,“那你来。” 应夏跃跃欲试,“那我来啦。” 陆锦川一直盯着她,舌尖抵在脸颊上, 在她一只脚刚迈上阳台的同时,大步迈过去把她抱起来,进去把她放在床上。 然后头也没回的进了浴室。 应夏坐在床上喊:“那还算不算啊,方淮的心结你告不告诉我?” “等着。”陆锦川甩来一句。 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第349章 你让我恶心 陆锦川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还以为她睡了,结果现在还精神着坐在床上。 “你不能熬夜。”陆锦川说。 应夏不满,“说好的等你出来告诉我。” 陆锦川无奈,坐上床,“那我们长话短说。” “不行,我要听细节,就当睡前故事了。” 陆锦川拍了拍枕头,“先躺下。” 这二十四孝老公还真不好当,连睡前故事都得安排上。 “方淮虽然出身医学世家,但是他不喜欢当医生。” 应夏:“那他是被逼的吗?” “自愿。” 陆锦川思忖片刻,想了想从那哪里开始讲起。 并没有所谓的长话短说,因为方淮的故事本身就不长。 一个高中时期互相暗恋的故事,对方是他的同桌。 真正挑明了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只有几天而已。 谁也没有料到方淮能长情成这样,到如今都还没能从那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会分开?”应夏问。 陆锦川道:“那个人死了。” 应夏张了张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 “是自杀?”她想到下午方淮在看见别人跳楼的时候的反应。 陆锦川反问:“你认为自杀足以使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梦想,转而成为一名医生吗?” 应夏睁着眼,“是生病吗?” “嗯,”陆锦川顺着她的头发,“所以他不能理解明明可以活着,却拿生命当儿戏的人。” “她一定很漂亮吧,或者很可爱。” 陆锦川怔了怔,“都没有,相反,很…… 他停顿了片刻,找了个合适的词语,“阳刚。” 应夏睁大了眼,“方淮是……” “嘘,”陆锦川打断她,“现在能睡觉了?” 这一下应夏彻底没了睡意,“为什么我从前都没看出来?” 陆锦川垂眸睨着她,威胁道:“再不睡就起来把条件兑现。” “啊睡睡睡。”应夏连忙把被子一拉,闭上了眼。 陆锦川看着她的小脸笑了笑,替她掖好被子,再把灯光调暗。 “最后一个问题,”应夏闭着眼问:“方淮原本的梦想是什么?” “当一个相声演员。” 应夏还想开口,陆锦川截住,“刚才是最后一个问题,听话,快睡。” 等耳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他从床头柜拿过电脑,放在腿上打开。 看完邮件,他给出回复:「方案可以,但时间延后。」 对方很快就回了过来,「请问延后到多久?」 陆锦川:「十个月后。」 这一年的海城之行,终究是没能去成。 这一年还剩几天,老太太还是去了。 正如方淮所说,撑到年后都难,但她撑到了现在,也算是尽力了。 或许老人知道自己将要离开,把所有人都叫了回来。 陆锦川和凌盛进去了很久,大家都等在客厅,除了陆锦彤在外地上学,还没来得及赶回来。 江西月一直在客厅走来走去,比陆平武这个亲儿子看起来都要紧张许多。 “行了,别走了。”陆平武出声。 江西月坐到他身旁,想说话,却又看了应夏一眼,沉默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的房门才打开。 陆平武一下站起来,“你奶奶她……” “走了。” 陆锦川刚回答完,便被凌盛一把抓住了领口,“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江西月想去阻止,刚抓上凌盛的手臂,便被他一把甩开。 如果不是被陆平武及时扶住,就要摔倒,可见力道有多大。 应夏不敢拿孩子冒险,只喝道:“你放开他。” 凌盛恍若未闻,又说了一遍,“你早就知道!你们都知道!就他妈我被蒙在鼓里” 陆平武厉声,“你奶奶尸骨未寒,你在这里闹什么闹!” 凌盛死死盯着陆锦川,后者淡定地望着他,也不做任何辩解。 陆平武和江西月对他这样的反应都不感到诧异,整个客厅似乎只有应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锦川抓住凌盛的手腕,一用力拽开,凌盛往后退了一步。 江西月上前,紧张道:“锦程,老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还没碰到他,凌盛已经开始怒吼,“别碰我,你真他妈让我恶心。” 陆平武:“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江西月捂着嘴,脸上全是眼泪。 陆锦川绕开凌盛,走到应夏面前,温声道:“想不想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应夏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缓和的兄弟关系,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陆锦川扣住她的后颈,把头压在自己胸口安抚,“没事,别担心,这件事回头再告诉你。” 江西月:“锦程,你听妈妈说?” “你闭嘴!”凌盛喊完,把一把椅子踹翻,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步子很快,江西月追到门口,便已经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凌盛开着车走了。 陆锦川一手抱着应夏,又拿出手机拨出电话,“邢远,派人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江西月望着离开的车,已经瘫坐在门口。 陆平武准备上前扶她,还没靠近她就开始声嘶力竭地喊,“你妈为什么不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算是喜丧。 生前就有过交代,丧事从简,不宜过于隆重。 并且要赶在新年之前了结完,来年又是好的一年。 虽是从简,但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还是前来吊唁。 一直到老太太下葬那一天,凌盛也没回来过。 陆锦川连着操劳了几天,等丧事办完,人都憔悴了一圈。 新年的最后一天晚上,陆锦川让人在院子里搭了烤架,亲自给她烤肉。 应夏不喜欢闻油烟,便坐在一边看着他烤。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问过那天在老太太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锦川垂着头,翻烤着烤架上的东西。 “还要什么?” 应夏伸手指了指,“香菇,还有土豆片。”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向她的肚子。 已经怀孕十一周了,脱掉衣服能看出小腹微微凸起,冬天穿得厚,根本看不出来。 “就不能吃点肉?” “腻的慌。” 陆锦川把烤好的肉夹进盘子,端到桌上,“尝尝,第一次烤。” 第350章 遮羞布 陆锦川的手艺向来很好,这一顿把她喂得饱饱的。 她现在孕吐已经轻了些,除非闻到一些刺激性的味道,一般不会反胃。 花园里有躺椅,陆锦川让人拿了毛毯铺了,让她窝在里面,再盖上厚厚的被子。 可惜的是,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锦川忽然问。 应夏半靠在椅子里,“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陆锦川道:“只是前几天太忙了而已。” 那天老太太相继见了其他人,最后才把陆锦川和凌盛一起喊进去。 临走之前不是寒暄,而是讲了一个更为久远的故事。 为什么江西月从来不亲近陆锦川,那是因为他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而是联姻的产物。 有了陆锦川之后,江西月没有消停。 陆平武忙于工作,她最终还是和自己的初恋情人搭上了。 于是就有了凌盛。 她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凌盛身上,因为那才是她和喜欢的人所生的孩子。 江西月对陆平武没有感情,但陆平武对她有,而且很深。 谁能想到陆平武那样一个男人,竟然是个情种。 哪怕在知道凌盛不是亲生的之后,依然把他当亲儿子养。 应夏想起了在老宅的书房里,江西月对陆锦川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果然,情种还真是会遗传。” 一张豪门的遮羞布,就这样在老太太弥留之际被掀开。 连一点余地都没给人留。 应夏道:“凌盛说你早就知道。” “去年,也不算很早。” 陆锦川嗓音平淡,“老太太以为我不知道,告诉我真相,是她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既为了让他不要背负太多,也为了告诉凌盛,他从来不欠你,反之,你夺走了他很多的东西。 老太太隐瞒至今,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如今把事情揭开,是为了自己的孙子。 她要干干净净,谁也不欠的走。 陆锦川:“我对她其实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他又补了一句,“至少我从前这么认为。” “今天下葬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夜风把他的声音卷得很悠远。 “那时候我被江西月锁在房间里,不记得多久没吃过饭,后来老太太把门打开,她带我下楼,让保姆给我做了一顿饭。” 她就一直看着他,听他自顾自说着。 “很奇怪是不是,有她在,为什么我还会被折磨成那样?” 应夏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疼,“以前的事情,不要去想了。” 陆锦川低垂着头,也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他继续说:“我以为我有救,但就一次,就那么一次,后来她没再出现过。” 应夏眼眶发湿,“你怪她吗?” 陆锦川笑了笑,“怪过,后面知道真相后,就不怪了,那时候老爷子也刚走,她大受打击,不认人,能有一次想起我,算是不错了。” 应夏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过来。” 陆锦川起身,坐到她身旁,把她抱进怀里,又用被子把她裹住。 冰凉的嘴唇落在她额头上,“只是想起一些事而已,别担心,我现在有你们了。” 应夏知道,他现在积极吃药,配合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但他每次想起幼时的遭遇,还是会有些抑郁。 但她不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跨年,就在两个人的相拥中度过。 在悲痛里,互相给对方带来暖意。 同一时间,北城郊区的一个山坡上。 听见汽车的轰鸣声,凌盛偏头看着,直到那辆出租车在旁边停下,车上钻出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柳蕊在原地站着,没敢再往前。 她已经几天没有见过凌盛了,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别墅里只碰到了他的小弟,问他还要不要做饭,小弟也说不清楚,做了准备着吧。 连着做了几天都没人,每次都是她和小弟吃掉。 凌盛眯着眼,“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柳蕊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还抱了一件,是她从别墅里带过来的。 她嗫嚅道:“我来,给你送衣服。” 凌盛冷眼看她,“我他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柳蕊抿了抿唇,“我担心你出事,所以问了夏夏姐。” “她怎么会……”刚一开口,凌盛立刻明白过来,应该是陆锦川派人跟着他。 “这上面风大,你穿上吧。”柳蕊把衣服递过去。 凌盛没接,仰头喝酒,身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瓶。 “会喝吗?”凌盛抬了抬下巴。 柳蕊点头,“会。” 随即坐到他身旁。 凌盛拿了酒瓶在另一个瓶子上一磕,瓶盖打开,递给了柳蕊。 柳蕊接过来,喝了一口,酒精度并不浓。 “你别难过了,老太太只是去了另一个……” “别自以为是,以为什么都懂。”凌盛打断她。 柳蕊不说话了,但是这样的安静却让人不适。 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凌盛没回答,望着远处安静地喝酒。 她发现今晚的凌盛尤为好说话,至少没直接让她闭嘴。 “你怎么不叫上你的朋友?” “朋友?”凌盛终于有了回音。 过了半晌,忽然笑了笑,“都是盼着踩着我尸体上位的人,哪儿来的朋友?” 那些年,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爬滚打,见不到光明,只能拼了命的往上爬。 等他爬到了最高处才发现,他早已身在黑暗里,再也干净不了了。 如果不是淬骨的恨意,他又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而如今,却忽然发现,连恨意都难以维持,甚至连家人,都只是个笑话。 柳蕊盯着他,脸上不自觉露出悲悯的神色。 这些话听不出他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同情我?” 凌盛冷笑,“别,老子现在的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花不完的钱,泡不完的妞,你同情我?你想想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柳蕊垂下眼眸,“我没资格同情你,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凑到凌盛嘴边的啤酒瓶一停,片刻后,仰头喝了一口,“不需要。” “我知道,”柳蕊低声说:“我其实都知道的。” 凌盛皱了皱眉,没接话。 第351章 我喜欢你 他的车就停在身后,车灯亮着,灯光打在两人身上。 柳蕊又继续说:“其实那天,我看见了。” “哪天?”凌盛问。 “第一次见到你,在医院那天。” 凌盛默了片刻,沉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柳蕊拿起瓶子狠狠灌了几口,想要从里面获得勇气,“我看见,你亲了她。” 凌盛没有说话,四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只剩徐徐的山风拂过。 忽然,凌盛把瓶子一扔,转过身掐着她的脖子压到地上。 柳蕊喉咙一紧,后脑勺撞在地上生疼,眼里瞬间就蓄起了水雾。 凌盛居高临下,目光阴狠地看着她。 他的手越收越紧,柳蕊呼吸困难,却还是回望,伸出手抓着凌盛的手,艰难地说: “你没有错,美好的东西,大家都想拥有,所以你……没有错。”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想吻她,但是……你没有,你停下来了,只是……亲了她的手背。” 是的,她看见了。 透过窗户那一眼,她看见他的脸停在离应夏几公分的地方,就那样看着她。 然后,他坐回了椅子上,慢慢低头,握住她的手,吻在她的手背上。 一秉虔诚,顶礼膜拜,很久,很久…… 柳蕊已经呼吸困难,脸色涨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喜欢,却没有去……打扰……她的生活,阿盛……” 这一声阿盛,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凌盛骤然松开手。 柳蕊立刻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凌盛就着山风,就着她的咳嗽,沉默地灌了一口酒,伸出手把她拽了起来。 “不怕被我灭口?” 柳蕊摇头,“不怕,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坏。” 凌盛嗤笑了一声,“那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柳蕊红着眼答:“好。” 紧接着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咳嗽。 凌盛偏过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很疼?” 其实他自问力道并不大,真下死手,她早断气了。 柳蕊摇头,“不疼。” 凌盛微微偏过头,借着车灯的光看她的脖子,还是看不清晰,又离得近了一些。 这个角度,柳蕊能看见他的侧脸,很近。 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她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就这一次吧。 然后,她倾身吻上了上去。 凌盛反应极快地偏过头,她正好亲在了他的脸上。 凌盛稍顿了片刻,后退一些拉开距离,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用自己来安慰我?还是怕我对她做什么,用你自己来挡?” 柳蕊抿唇看着他,“都不是,我,我可能有些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凌盛直截了当地说:“不是讨厌,只是没有喜欢。” 柳蕊的声音怯生生的,“我知道,她不喜欢你,你亲了她,你不喜欢我,我也亲了你。” 凌盛目光冷了冷,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这个人没什么底线,口味也不挑,真送上门来,我也不会拒绝,你想好了?” 柳蕊垂眸,“想好了。” 凌盛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又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 “去哪里?” 凌盛把她塞进副驾驶,“开房,难不成你想野战?” “但是你喝酒了,不能酒驾。”柳蕊趁他上车,又开门下去。 凌盛面色有些不耐烦,“哪儿那么多废话,走不走?” 柳蕊紧紧拽着包带,就是不上车。 凌盛扫了她一眼,“那你就冻死在这里吧。” 说完挂档准备离开,刚松开刹车,一个人影就扑到引擎盖上,被车顶得倒退了一米。 凌盛急忙又踩下刹车,停下车,气冲冲地走过去把柳蕊一拽,“你他妈是不是不要命了?” 柳蕊认真道:“酒驾容易出事。” 凌盛叉着腰,盯着她看了半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地址发你,来两个人,接我。” 然后扬了扬手机,“满意了?” 柳蕊点头,“安全第一。” 担心他趁她不备开车离开,柳蕊一点也不敢大意,干脆靠在引擎盖上。 凌盛回车里坐了一会儿,看见车前瑟瑟发抖的柳蕊,还是下了车,把她带来的外套丢在她头上,把她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柳蕊拉下衣服,“你不穿吗?” 凌盛没说话,从后备箱拿出两瓶酒,递了一瓶给她。 现在的北城,夜间气温已经在往零下走。 柳蕊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喝酒能暖身,仰着头又灌掉半瓶。 凌盛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北城的方向,喝了一口酒。 北城这么大,似乎找不到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柳蕊盯着他的背影看,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见过他打人,狠起来比谁都狠,一拳就把小弟揍趴在地上,然后拿了张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手,喊他们滚。 她也见过他温柔的一面,只是不是对她而已,他看向病床上那个人时,眼睛里深得可以溢出水来。 他隐藏得很好,除了她,没人知道他不为人知的心思。 柳蕊鼓起勇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凌盛的背影僵了一瞬,侧过头,声音很冷,“不是让你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想死?” 柳蕊咬唇,“你一个人闷着不难受吗?说出来会好一些,就今天了,今天过后就当这件事不存在。” 凌盛没有说话,沉默了有好几分钟,幽幽开口,“我恨她爸,她爸死了,我没地方恨,所以恨她。” 他第一次把心里的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他停顿了片刻,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最开始的时候,恨过她,越是想报复,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就越多,时间越久就越是发现……她真好。” “小时候觉得她可爱,长大以后不可爱了,没想到还是会被她吸引,宿命吧。” 他回过头,“你呢?喜欢我什么?” “我,我不知道。”柳蕊的脸瞬间就红了。 凌盛笑起来,他常年都是那副脸孔,这次的笑却没带着漫不经心和嘲讽,更像个阳光的大男孩,那样耀眼。 柳蕊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有些自惭形秽。 她什么都没有,连这副勉强能入眼的皮囊,都还是不完整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她低着头说。 “最开始防着你,怕你对夏夏姐怎么样,后来,后来,后来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 酒精的作用下,这些话说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 凌盛喝完了一瓶,把瓶子往地上一扔,摸了支烟出来。 夜风习习,按了几次打火机都没点燃。 柳蕊走过去,小心地捧起手护在打火机周围,“啪”的一声,凌盛吸了一口气,把烟雾吐在她脸上。 隔着烟雾,凌盛眯着眼说:“你不适合我,你玩不起,自己好好读书。” 柳蕊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凌盛道:“你当我瞎?” 也对,她休息的时候,喜欢坐在厨房门口看书,他早就发现了。 小弟来得挺快,上了车后问:“盛哥,去哪儿?” 第352章 转变 凌盛:“你家地址。” 柳蕊愣了愣,连忙报了自己的地址。 回程路上,小弟时不时打量后座的两个人。 柳蕊有些紧张,一直拽着自己的袖子。 到了她家附近,柳蕊下了车,凌盛却毫无动作。 “你……不上去坐会儿吗?” 对于这样的直白邀请,凌盛只是对开车的小弟抬了抬下巴。 “你送她上去。” 小弟总觉得今晚两人怪怪的,却不敢问,连忙下车送人。 柳蕊走了一段路,又跑回来,弯腰在车窗前。 “我明天还来做饭吗?” 凌盛侧头,“我只是拒绝你,又没辞退你,钱都付了,你想逃班?” 柳蕊瞬间笑了,“那你明天想吃什么,我早上去买?” 他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笑容太灿烂,有些刺眼,凌盛别开脸,面无表情道:“随便。”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 接近年关,大家都变得特别忙,每天都有参加不完的应酬,有时候一晚上还得赶两场。 如果凌盛在,陆锦川还可以让他去,但自从老宅那件事之后,凌盛再也没来过。 于是周信就成了苦力,能让他参加的局,就让他去,实在是推脱不过的,陆锦川才自己参加。 周信也是酒量好,带着两个秘书连着喝了一周,每天早上还能按时来上班。 总裁办公室里。 陆锦川翻看着年终报表,随口道:“周末不用加班。” 周信调整状态,“我主动加,事太多,走不开。” 陆锦川道:“家庭是第一位。” 周信的表情很精彩,又是幽怨又是无奈。 “您放心,我家里绝对不会出现不和谐。” 陆锦川本不是个亲近员工的人,但自从应夏怀孕后,他越发好说话,周信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周信:“我跟我老婆说年底很忙,她说没事你去,你这么拼命,陆总不会亏待你的,今年的年终奖绝对比去年多,她可以多买几个包。” 陆锦川拿笔在报表上勾了个数,这才抬眸,“你这是在暗示我多给你发年终奖?” 周信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转述我老婆的话而已。” “他这是让你骑虎难下,这招很高呢。” 办公室门口忽然响起来另一个声音。 陆锦川看见她,眉眼一柔,“怎么过来了?” 她最近孕吐越来越少,但越来越嗜睡,有时他回家的时候她在睡,等他早上准备走了她还在睡。 难得今天居然没在床上躺一天。 办公室里有暖气,她边往里走边脱外套,“小五去家里送东西,棠姨说我不能总躺着,需要动一动,小五自告奋勇带我出去走走,结果谭菲一个电话,把就我送你这里来了。” 陆锦川接过她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那我回头收拾他。” “算了吧,好歹人家是带着礼物去的呢。” 陆锦川问:“这次送什么?送花还是送锦旗?” “送了几盒燕窝。” “他倒是聪明了一次。” “好像是他妈妈准备的。”应夏说完,再看周信已经不在了。 毕竟跟了陆锦川那么长时间,眼色还是有的。 “我陪你出去走走?”陆锦川说。 她脱下鞋子,缩到沙发上,“我一点儿也不想动,为了让棠姨放心才出来的。” 陆锦川蹲在她面前,又握着她的脚把鞋子穿回去。 “那你也让我放心,走半小时,半小时就回家,好吗?” 应夏讨价还价,“二十分钟。” 陆锦川:“二十五。” 应夏一扁嘴,陆锦川只能妥协,“好,就二十分钟。”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两人提前回去,就在别墅附近散了会儿步。 老远就看见棠姨站在大门口。 等两人走近,棠姨跺了跺脚,“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夏夏先到家,准备在这里拦一拦。” 陆锦川沉声问:“什么事?” 棠姨道:“你妈……大小姐来了。” 陆锦川瞬间皱眉,牵着应夏往家里走。 进了门,陆锦川准备蹲下替她换鞋,应夏拉住他,“我自己来。” 陆锦川:“平时不是也是这样?” 应夏眼神往客厅里带了带,陆锦川转头看了一眼,江西月正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两人。 他脱掉鞋,给她穿上拖鞋,这才道:“你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用管别人怎么看。” 难得江西月这次没有恶语相向。 半个月没见而已,江西月憔悴了许多,整张脸上都是愁容。 在陆锦川带着应夏上楼的时候,江西月开口喊了一声:“锦川。” 陆锦川脚下不停,把应夏送回卧室,“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下去一趟。” 应夏抓住他的手臂,欲言又止。 陆锦川抱住她,“想说什么?” “别让他欺负你。” 陆锦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这世界上只有你能欺负我。” 陆锦川关上门下楼。 江西月见到他,指了指一旁堆着的一大堆东西,看包装都是些补品。 应夏怀孕已经过了三个月,自然没再瞒着,大家都知道了。 就连夏琼也是昨天听说了消息,今天就收拾好东西,买了明天的机票要过来照顾她。 陆锦川坐到沙发上,往那堆补品粗粗扫了一眼,说:“这些东西,我这里不缺,你送的,我也不敢给她入口。” 照往常来讲,这样的开场,势必又是一场恶语相向。 但这次江西月却没说什么,也跟着坐下,“是你爸让我送过来的。” 太异乎寻常了。 陆锦川不禁把目光落向她,“送到了你就可以走了,我太太看到你会心情不好。” 江西月提了口气,却没有发火,“我今天来是想好好和你谈的,你何必句句话都带刺。” 陆锦川往后一靠,冷声道:“那也得看我想不想跟你谈。” 第353章 下跪 早年老司令外驻,不在北城,所以江西月都是保姆在带,保姆不敢拿她怎么样,养得很是金贵。 后来老司令调回北城,觉得对有所亏欠,更是步步退让,纵得她不成样子。 火炮性质,一点就着。 今天她倒是忍着,但肉眼可见忍得极其难受。 江西月:“我开门见山地说吧,锦程不接我电话,也不见我,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和他聊一聊?” 陆锦川冷冷一笑,“原来是有求于我。” 江西月:“对,有求于你。” 陆锦川靠着沙发,动作懒散,“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江西月吸了口气,“难不成要我跪下求你?你受得起吗?” “当然受得起。”陆锦川毫不犹豫。 江西月问:“真要做那么绝?” 陆锦川身体前倾,手肘支在两腿上,抬起头看她。 “你跪我,是忏悔,再自然不过。” 江西月道:“好,如果我跪,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帮我去找他?” 陆锦川面不改色道:“找是一回事,但我从没想过原谅你。” 江西月深深地呼吸,看了一眼,一楼能见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人,至少还能保留点颜面。 膝盖缓缓弯曲,慢慢的往下跪。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眼看就要接触到地面,没锁好的大门被人推开。 陆平武冲了进来,把眼看要跪下去的江西月往上一提。 “要跪也是我来跪,你坐下。” 江西月甩开他的手,“他恨的是我,有什么气你让他撒。” 陆平武看向陆锦川,“你奶奶和你查到的东西,少了一点,你奶奶是为了维护我的颜面,没向你们说出真相,当年是我逼她嫁给我的。” 陆锦川淡声道:“你逼她,能是她虐待我的理由?” 江西月想要说话,陆平武抬手制止,“我是拿你逼她嫁给我的。” 陆锦川双眸微微一缩,没说话。 陆平武继续道:“我强了她,她有了你才嫁给我。” 原来这才是一切的根源,否则仅仅是因为联姻就导致后面的结果,那不合理。 陆锦川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看向江西月,后者已经掩面而泣。 陆平武像是一下苍老了许多,“她恨我,所以才恨你,一切罪恶的根源是我。” 说完,陆平武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在陆锦川面前。 “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该是我来跪你。” 因为他做错了事,所以对江西月极尽容忍,却造成了另一个人的苦难。 “我那时年少轻狂,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这一点,你和我一样。” “我们不一样,”陆锦川开口:“对于我太太,我势在必得,但我尊重她。” 所以当初在他不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三年都没有碰她。 陆平武笑了笑,“是,我得谢谢老司令,没有让你长歪,当年锦程走失,你妈以为我也有参与其中,认为是我故意让你带锦程出去,所以她虐待你的时候,我不能帮你。” 陆锦川咬了咬牙,“用一个几岁的孩子去自证清白,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陆平武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指望你原谅我。” 江西月哭着说:“我是生了你,但我没办法喜欢你,看见你就让我想起我受的屈辱,但是我因为锦程的事迁怒你,是我错了。” 说着,也跟着跪了下来。 陆锦川冷冷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两人。 原以为有一天看着他们弯下脊梁骨,会让他有一丝快意。 可是没有,内心竟然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仿佛在看两个陌生人的自白。 江西月道:“这些年我慢慢接受了你爸,我也曾经想过要改善你和我的关系,但是没用,你恨我们,我知道已经晚了。” 陆锦川缓缓开口,“既然知道晚了,就应该明白说这些都没用,不妨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陆平武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锦川起身,看也没看两人一眼,抬步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口,步子微微一顿,却没回头。 “过去的事,我不原谅,就算你们不提,我也会去找他,所以我找他不是为了你们。” “还有,带上你们的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老太太走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关联也就断了,以后再也不要踏进我这里半步。” 说完,他径自上楼,刚拐过弯,就看见台阶上站着的人。 陆锦川微微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家里有暖气,不冷。” 陆锦川走到她面前,比她低一级台阶,两人正好平视。 “偷听了多久?” 应夏老实交代,“从头到尾。” 陆锦川哼笑,“还挺得意?” 应夏点头,“偷听是明智的,不然如果后面我再问你,你肯定说不出口。” 这倒是让她猜对了,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说出自己是生父强了生母之后的产物,他确实做不到。 她指了指楼下,小声道:“走了吗?” “不管他们,上去吧。”陆锦川说。 两人走进主卧,就听见楼下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应夏走到窗前,正好看见陆平武扶着江西月上车,自己再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 曾经的陆氏的掌舵人,一个不到六十岁的男人,如今垮着肩膀,脊梁骨也弯了。 一个没有底线的男人和另一个没有底线的女人,如今看起来竟异常的和谐。 看着两辆汽车先后远去,应夏偏过头看向他,“你难过吗?如果你难过,陆太太可以抱抱你。” 陆锦川上前,从身后抱着她,两手交叠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下巴在她鬓角蹭了蹭,他说:“不难过,但是我仍然想要你抱。” 他的气息落在她头顶,平白让人安心。 应夏放松自己靠着他,“你是不是要去找凌盛?” 陆锦川“嗯”了一声。 “为什么?难道你仍然觉得对他有愧疚?” “没有,”陆锦川道:“公司事情太多,我需要一个帮手,能多抽点时间出来陪你。” 应夏一愣,在他怀里转过身,还没开口问,陆锦川便已经点头。 “嗯,去抓壮丁。” 应夏扬眉,“他不跟你回去怎么办?” 察觉到她嗓子有些干哑,陆锦川放开她,走过去接了杯水。 “我有办法。” “来硬的?” 陆锦川把水递给她,“难不成让我用爱感化他?” 应夏笑了出来,“凌盛是个硬骨头,来硬的怕是没用。” “那就软硬兼施。”陆锦川说:“为了多陪陪你,没办法。” 第354章 软硬兼施 第二天上午,陆锦川便准备去一趟凌盛那里。 应夏不放心,非要跟着。 “把邢远也带上吧。” 鉴于上一次见面时凌盛火冒三丈的样子,应夏认为保险起见还是把邢远带上。 陆锦川并不这么认为,但是为了让她放心,还是没有拒绝。 邢远被叫来办事倒是很开心。 主要是老板不找他办事,失宠倒是小事,失业就大发了。 一路上邢远不断找话题,为了讨太太开心,也是拼了。 直到陆锦川揉着眉心说:“你太聒噪了。” 到了凌盛的别墅,陆锦川先下车,撑着车门框问:“你在车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进去?” 应夏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邢远提前去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小弟,应该见过邢远。 还没开问,就看见了后面的陆锦川。 陆锦川牵着应夏,抬了抬下巴,“让他下来,我找他有事。” 小弟看了看,发现他没带什么人,才放心上楼去叫凌盛。 凌盛还在睡,被小弟吵醒,心情极度不好,黑着脸下楼,看也没看就往沙发上一躺。 “你找我?” 陆锦川道:“明天开始回公司上班。” 凌盛闭着眼,“不去。” 陆锦川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淡定道:“不去我就把你这里的人送进另一个地方,相信我,不管他们有没有罪,我都能让他们有罪。” “你他妈……”凌盛陡然睁开眼,出口的脏话在看见陆锦川身旁的人时一收。 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威胁我?” 陆锦川手臂搭在应夏身后的沙发上,比起凌盛现在浑身炸毛的模样,他倒是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闲适。 “还不够明显?”陆锦川反问。 应夏看了陆锦川一眼,不是说了软硬兼施?跳过了软,直接开始硬了? 凌盛喘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起身去厨房拿了盒牛奶,靠在桌子上,隔着长长的客厅看向陆锦川。 “你送,我人多的是,大不了回老地方去。” 陆锦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在我面前,别装,你不想回那个地方。” 凌盛拿着牛奶的手一顿,手慢慢握紧,牛奶顿时被挤的飙出来。 他抬手把牛奶盒直接摔在墙上,大怒道:“别他妈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戳中了他的心思。 他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个地方,想要干干净净活上一回,他不想再回去。 陆锦川起身朝他走去,在他面前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两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 “他们欠我,但是不欠你。” 相反,作为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他幼年时期得到的关怀,甚至比陆锦川这个流着陆家血液的亲子还要多。 凌盛抓起桌上的烟盒,刚咬进嘴里,又拿下来烦躁地捏碎丢在地上。 反问道:“然后呢?所以我就必须回去?” 陆锦川笑了笑,“不是,但是我知道你不想止步于此。” 在高处站过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自己趋于平庸,他再一次戳中他的死穴。 被人看透的感觉不好受,更何况凌盛至今还没能看透陆锦川,这样的落差感,他不能接受。 凌盛:“你是不是以为你拿捏死了我?” “大约是这样。”陆锦川一点也不谦虚。 凌盛上前,一把揪住陆锦川的领口。 邢远一见,立马就要上前,被陆锦川以眼神制止,转而看向应夏,“太太,真没事啊?” 应夏看着两人,淡定道:“他说没事就是没事。” 邢远:“那我就放心看热闹了。” 应下转头一瞥,邢远当即缩了缩脖子,“额,我的意思是我就放心了。” 客厅那头凌盛还没松手,“陆锦川,我看见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来气。” 陆锦川淡淡道:“但是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凌盛肺都要气炸了,每一句都把他呛得死死的,关键是他好像还无法反驳。 邢远朝着应夏走近了一些,低声道:“太太,您还别说,老板和凌盛这样靠近了看,还是有点相像的。” 他嘴巴不停,手还要比划,“你看啊,如果凌盛眉毛上没有那道疤,是不是眉形差不多?还有发际线,还有还有,身高也差不多,仔细看的话,那个鼻子……” 他还真是认真看起热闹来了。 “闭嘴。”应夏喝了一声。 邢远:“哦。” 那边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状态,邢远一直看着,实在是没忍住。 犹豫道:“额,太太,可是……他们太近,好像快亲到一起了,要不要阻止一下?” 刚好陆锦川那边两人都没有说话,这句话在客厅里就显得尤为明显。 两人眼里同时带着寒芒扫过来。 就连应夏也转过头,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邢远捂上嘴,结结巴巴道:“你们继续,当当当当我不存在。” 凌盛放开陆锦川,甩了甩手,朝着邢远走过来。 邢远往后退,“你要干什么?” 凌盛回头看陆锦川,“我是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现在能把你这个保镖的嘴缝了。”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你自便。” 邢远没想到他只是说了句闲话,转眼之间就被陆锦川给抛弃了。 他边往后退边问:“老板,我能不能还手?” 得到了陆锦川肯定的回答,邢远这下不担心,底气一下就上来了,打架他就没带怕过,退是不可能再退的。 邢远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后,指了指门外,“你这里东西挺贵,打烂了我怕你让我赔,要不咱们出去打吧。” 凌盛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这下正好,率先出了门。 陆锦川走过来,手搂在应夏肩膀上,“你喜欢凑热闹,要出去看看吗?” “当然。” 第355章 旗鼓相当 外面比较冷,陆锦川没让她下去,就站在门口,大门敞着,屋内的暖气也能透出来。 邢远和凌盛相对站在院子里。 凌盛脱掉一件衣服,只留了件黑色的长袖,把衣服往小弟身上一扔,动作姿态恣意洒脱得不行。 邢远在心里计较了一下,输人不输阵,他也得脱。 刚学着凌盛准备扔衣服,才发现今天好像没带小弟。 大意了。 门口那两尊大佛,打死他也不敢往那儿扔。 他敢肯定要是扔过去,陆锦川能当场把他的衣服点了给太太烤火。 于是只好自己把衣服拿进去放好才出来。 这一下,架还没开始打,气势上就输了。 邢远道:“先说好,不能找帮手。” 凌盛开始挽袖子,“你还不配。” 邢远贫嘴,“配不配等一下就知道了。” 邢远是学过格斗的,赤手空拳的肉搏自然不在话下。 可凌盛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 两个人都是动真格的打法,邢远给他一拳,凌盛势必会还他一脚,两个人谁都没好到哪儿去。 陆锦川抬手招呼了凌盛的小弟,“搬把椅子来。” 小弟倒是机灵,一下搬来两把。 应夏不禁叹道:“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陆锦川又侧头问:“有瓜子吗?” 小弟:“……没有,不过有核桃。” 应夏看得津津有味,陆锦川就在一旁,垂着头安静地剥核桃。 两个核桃在手里一握,再把里面的核桃仁取出来,放在应夏手里。 偶尔抬头往院中看上那么两眼,顺便给她分析分析局势。 下面打架的两人都没发现被人当成了节目,还打得正起劲。 “邢远如果侧身躲的话,还可以,如果后仰……” 话还没说完,邢远已经一个后仰,被凌盛顺势一脚踢在腰上,下盘不稳,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知道?”应夏满是惊诧。 陆锦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一块核桃喂到她嘴里。 邢远倒地后反应倒是很快,一个扫腿,凌盛也摔在了地上。 在邢远腰上挨了一下之后,捂着肚子道:“你看你也缝不了我的嘴,我们今天是分不出高下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凌盛气还没消,那哪儿行呢,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又握着拳头朝着邢远招呼过去。 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打架这玩意儿,除了疼,还贼费体力,打了有半小时,俩人都不行了。 都倒在地上喘气。 邢远道:“你看你也,嚯,没讨着好。” 凌盛道:“你他妈,嚯,能不能闭嘴?” 应夏看着笑得不行,陆锦川看她高兴,也由着她。 邢远全程都是边打边念叨,应夏怀疑他的武力值加成里就有“废话”这一项。 凌盛有一半精力都是被他给叨叨没的。 两人休息了一阵,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凌盛一翻身,又朝着邢远扑过去。 邢远哭天喊地,“还来?” 打到现在,两人都是筋疲力尽,观赏度已经没有之前高。 正这时,院门口的小铁门“铛”的一响。 柳蕊本来买了菜过来做饭,进门就看见凌盛和一个男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当即丢了手上的袋子,随手抓了个东西就跑过去往那人身上招呼。 还边打边说:“你敢打他,我打死你,打死你……” 柳蕊就一娇滴滴的小姑娘,手劲不大,打在邢远身上也没多大感觉。 邢远道:“说好了不喊帮手,你竟然叫女人来帮忙,你丢不丢人?” 凌盛一把推开他,手撑在身后的地上,看向柳蕊,“谁让你插手了?” 柳蕊愣了愣,嗫嚅道:“我以为他要杀你。” 凌盛抿紧了唇,从地上爬起来,垂眸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笑了笑,“真要杀我,就凭你手里这个?就能阻止得了他?” 柳蕊低头看着手里的半截黄瓜,瞬间红了脸,小声说:“太急了,我没想起来去厨房拿刀。” 邢远冷汗都出来了。 妈呀得亏是急,还好没想起来,真要让她想起来的话,他身上还不得多道口子。 邢远指了指自己,“看清楚,是我。” 第356章 变态 他之前跟在应夏身边,柳蕊是见过他几次的,这下才发现是邢远。 转过头,继而发现了门口的两个人。 柳蕊连忙上前,“夏夏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应夏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你来做午饭啊?” 柳蕊立马把半截黄瓜藏在身后,“嗯是,你们……” 原本想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但是这里她做不了主,只有作罢。 凌盛接过小弟递过来的毛巾擦汗,朝着门口走去,“柳蕊,去做饭。” “做几个人的啊?”柳蕊怯生生地问。 凌盛回头,“你说几个人?自己不会数数?” 柳蕊连忙又去门口,小弟已经帮忙把菜提过来。 只是地上打烂了的黄瓜已经捡不起来了。 凌盛走到门口,看着堂而皇之坐着的两人,再看看地上的核桃壳,刚刚消了一点的气好像又开始上来了。 “你把我这儿当什么?戏台子?” 陆锦川扶着应夏站起来,“核桃不错,你嫂子吃了不少,还有吗?” 平时让她吃点核桃跟要了命似的,今天倒是吃得起劲。 他哪里知道,哪里是核桃好吃,完全是因为下核桃的打戏太过精彩。 凌盛冷哼了一声,问小弟:“还有没有?” 小弟道:“没了,是小蕊买的,我一会儿问问她在哪里买的,我去买回来。” 凌盛往里走,走了几步后步子一停,“小蕊?” 小弟挠头,“额,就是柳蕊。” 凌盛:“柳蕊就柳蕊,小什么蕊?成年人了她还小?” 老大今天跟炸药似的,小弟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连忙说:“是,柳蕊柳蕊。” 应夏凑到陆锦川耳畔,小声道:“好像戏还没结束。” 陆锦川低笑,“蹭个饭你继续看。” 在沙发上坐下,应夏不经意往瘫在沙发上的凌盛看了一眼,视线顿时在他身上停住。 凌盛收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口。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胸口和肩膀蹭了一些米白色的东西,像是灰,拍了拍没拍掉,又不大像。 “好像是……粉底。”应夏说。 凌盛一愣,扯着衣服仔细看了看。 然后几人同时看向另一个沙发上的邢远。 应夏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邢远抹了把脸,之前出了汗,好像有点脱妆了。 加上之前打架在凌盛身上蹭掉不少,这会儿脸上黑一块白一块。 看着邢远那张脸,凌盛立刻嫌弃道:“你他妈是不是变态,大男人还擦粉。” 陆锦川的眼神有些无语,“转性了?” 邢远哭丧着脸,“老板,不是您说的我太黑了,怕吓到太太吗?我还专程去买的。” 应夏正在喝水,闻言一口呛到,陆锦川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凌盛摇了摇头,“你上哪儿弄这么个人,还挺好玩,借我玩儿几天?” 邢远被那两个玩儿字吓到,他倒是没见过,但是听过男人和男人怎么玩。 顿时求救般的看向陆锦川,又看看应夏。 应夏的咳嗽缓过来点劲,笑着说:“不借,不过邢远,你这个粉不大好,要不要我给你推荐防水不脱妆的?” 邢远:“……好,但是,如果太太不嫌我黑,不用擦更好。” 应夏继续逗他,“那就不擦粉吧,美白的你要不要?” 邢远想了想,点点头,“美白的好。” 陆锦川看了他一眼,那张脸现在,真是没眼看。 “去洗了。” 邢远“哦”了一声,走进厕所,很快就传来水流的哗哗声。 “凌盛,有没有卸妆的?”邢远在厕所里喊。 凌盛嗤笑了一声,“你变态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儿来的卸妆的?” 邢远道:“你之前媳妇儿赵如一用的呢?” 凌盛一直被他问,烦得不行,“早扔完了,死人的东西你也敢用。” 邢远想了想,也对,他都怕用完了晚上看见赵如一。 不过转念一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也是赵如一用过的东西吗?” 凌盛起身,作势要打他,“你他妈说谁是东西?” 邢远摆手,“嘿嘿不好意思,我说着玩的,洗面奶呢?洗面奶总有吧?” 凌盛指使小弟,“给他找块肥皂。” 然后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问陆锦川:“这种傻的保镖好用?” 陆锦川淡淡反问:“关力那样的好用?” 凌盛顿时又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两兄弟估计是有些话要说,应夏起身往厨房去。 第357章 离小五远点 柳蕊正在备菜,还没开始炒,电饭煲冒着热气,整个厨房看起来就很暖。 柳蕊背对着她,直到应夏走到她身侧才反应过来。 “夏夏姐你快出去,厨房有油烟。” 应夏摇头,“没事,我现在很少吐。” 也不知为什么,柳蕊耳根子红红的,又垂下头继续切菜。 “你在这里好像干得不错。” 柳蕊的脸更红了,小声说:“嗯,他们人其实都很好。” 应夏低下头,正好看见垃圾桶里的半根黄瓜,顿时想起来柳蕊维护凌盛的样子。 “你喜欢他?” 柳蕊刀一抖,险些切到手。 应夏连忙拉住她,“小心点儿。” 柳蕊放下刀,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 才开口:“我确实是有点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你别误会,我们没发生什么。” 应夏笑了笑,“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会,你也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柳蕊抿了抿嘴,目光落在应夏微凸的小腹上,“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眼前的姑娘才十九岁,肚子里也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可惜早早就夭折了,并且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应夏收了笑容,点点头。 柳蕊高兴地又洗了一遍手,擦干之后搓了搓手,才慢慢放在应夏的肚子上。 “三个月,已经这么大啦?” 应夏:“是双胞胎,肚子要稍稍大一些。” 柳蕊更加开心,左摸摸右摸摸,舍不得收手。 “不用做饭了你?”门口传来凌盛的声音。 柳蕊连忙收手,“我动作快,来得及。” 凌盛没说话,拿起桌上的一颗苹果咬了一口,走了。 柳蕊手脚确实麻利,手艺也不错,七菜一汤,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 凌盛扫了一眼桌上,“再拿一副碗筷来。” 等柳蕊拿过来,凌盛敲了敲桌子,“坐。” 前些天,两人已经开始同桌吃饭,只是今天情况有些不一样。 柳蕊踌躇着,“今天有客人。” 凌盛不耐烦道:“让你坐你就坐,你夏夏姐在这里,我不让你上桌,她还以为我虐待你。” 柳蕊只好坐下,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应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柳蕊偏过头看了一眼凌盛,想起之前和应夏的对话,脸又开始红了。 一顿饭吃得最不自在的,除了柳蕊,当属邢远。 整个吃饭的过程心事重重,有一次和凌盛的筷子险些碰到一起,他就跟触电似的躲开。 还惹得凌盛骂了他一句有病。 夏琼是下午的机票,三点多就要在北城的机场落地。 吃完饭,还要去接夏琼,几人便先走了。 去机场的路上,凌盛开着车。 不像之前那样叽里呱啦叫个不停,一路上简直是静若处子。 应夏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镜子里邢远深锁的眉头。 她碰了碰陆锦川的手臂,低声问:“邢远怎么了?” 陆锦川也跟着看了一眼,淡然道:“可能是觉得化妆丢人了。” 他声音不小,邢远一下就听见,连忙反驳。 “老板,我化妆是为工作献身,不存在丢不丢人。” 陆锦川轻笑了一声,没理他。 刚才的对话像是开了个口子,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收,邢远憋的慌。 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老板,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锦川:“那就不说。” 邢远:“……” 过了一会儿,邢远又道:“太太……” 应夏笑道:“没事,你说,我挺喜欢听的。” 邢远觉得还是太太好哇。 “是这样的,我之前去洗脸,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应夏继续引导。 邢远:“凌盛暗示我。” 见他一脸肃然,陆锦川以为有什么正经事,抬眸问道:“他暗示你什么?” 邢远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说出来,“我洗脸的时候,他让小弟给我递了肥皂。” 陆锦川挑眉,“然后?” 邢远严肃道:“老板您想想,捡肥皂什么意思您知道的吧?加上他之前说把我借过去玩玩儿,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还能不懂么?我虽然还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性取向很正常。” 这风格,不是妥妥的许小五么? 应夏把头转向陆锦川,“邢远什么时候和小五勾搭在一起了?” 邢远道:“您怎么能说勾搭呢?我是真心实意向许少请教的。” 应夏忍着笑,“你还真的问了小五?” “是啊。” “为什么不问其他人?” 邢远一脸认真,“几位里面,就许少最好说话,而且他经验丰富,我说凌盛给我肥皂,他说凌盛肯定想上我,我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陆锦川揉了揉眉心,无语到家了,“邢远。” “啊?” 陆锦川道:“离小五远点,你们各自离对方远点,对你们都好。” 邢远还不明所以,“为什么?” “容易失业。”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邢远顿时又不敢说话了。 陆锦川偏过头,低声问应夏:“老婆,要不要把邢远送走?” 应夏讶然,“为什么?” 陆锦川伸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他越来越蠢,在我们身边,我怕影响胎教。” 第358章 黄昏恋 邢远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的智商辩解一番,但是从何处下手,他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只好认真的开着车,一边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板觉得他蠢,他觉得这没有道理。 国内到达出口。 夏琼很好认,因为目标太大了,一个人推了个推车,上面的行李箱堆得跟小山一样。 邢远连忙上前,把推车接过来。 应夏忍不住道:“夏女士,你怎么不把房子也搬过来?” 夏琼满道:“搬什么房子?等你生完孩子我还要回去住的。” 根本没想到夏琼会带这么多东西,所以只开了一辆轿车,汽车后备箱都装不下。 幸好机场有很多车,邢远包了一辆车专门拉行李。 夏琼非要坐另一辆车,被应夏强制拉了回来。 陆锦川开车,邢远负责行李,应夏就和夏琼坐在后座。 刚坐上车,夏琼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手忙脚乱的掐断,后面整个人都不大自然。 应夏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电话怎么不接啊?” “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夏琼支支吾吾,“就是吓了一跳而已。” 要不是前些天因为应夏不放心,陆锦川找人查过她,说不定现在应夏都要误以为夏琼被诈骗了。 还是属于苦口婆心劝阻还非要给对方打钱那种。 南郊别墅二楼是应夏和陆锦川的生活区域,三楼有空闲的房间,夏琼便被安排在了三楼。 反正上下都有电梯,并不存在上下楼不方便。 客房里,行李箱摊了一地,整个地上堆得没有一点下脚的地方。 夏琼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 应夏要帮忙,被她推了坐回床上。 “你带这么多也不嫌累,又不是买不到。” 夏琼瞪了她一眼,“城里能买到山里的东西吗?” 她手里扬着戴黑乎乎的豆子。 应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这个能买。” 又指了指她箱子里好几样,“这个,这个,那个,这些都能买。” “你懂什么?”夏琼换了种说法,“城里的能和山里的一样吗?” 应夏撇了撇嘴,嘟囔道:“你要是给我带捆柴火过来,那估计还真买不到。” 夏琼作势又要扔她,应夏急忙喊了一声:“陆锦川。” 夏琼连忙收手,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哪里有陆锦川的身影。 应夏嬉皮笑脸,“你看,你怕你女婿,他怕我,算起来是不是我最大?” 夏琼白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说你老公怕你,你怕我,算起来我最大?” 应夏乖巧点头,“是是是,母亲大人最大。”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弄到机场的?” “嗯,当然是我一个人。”夏琼支支吾吾。 五只行李箱,大小不一,其中还有两只是男式的。 “你哪儿来这么多箱子装东西?” 夏琼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我买的。” 应夏盘着腿,手肘支在膝盖上,打趣道:“喔,那你得去找老板,旧箱子也敢卖给你,让你女婿去把他店给拆了。” “我买二手的不行吗?”夏琼把手里的东西朝她扔过来。 应夏抬手接住,看了一眼后,放在床上。 “妈,你手机在闪,好像有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夏琼急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这才发现被她骗了。 应夏抿着嘴笑,“你是不是遇到诈骗犯了?” 夏琼:“你才遇到诈骗犯了。” “喂,夏女士,说说呗,给你箱子,又送你去机场那个男人,是谁啊?” 夏琼一呆,脸瞬间红了。 应夏长这么大,除了见到夏琼吵架把脸吵红,或者被她气红,还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你,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夏琼的手机就亮起来。 应夏抢先一步拿起来。 夏琼顿时急了,要扑上去抢,应夏指着肚子,“你来呀,你来呀。” 有人惯着有人宠着,现在还有了孩子,敢在夏琼前面横了。 应夏看了一眼屏幕,“郭哥,谁啊?” “你管他是谁,”夏琼指着她,“你给我等着,等你生了看我不抽你。” 应夏看向门口,“老公,我妈说她要抽我诶。” 夏琼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吓唬……” 还没说完,就发现门口根本没人,又被她给诓了。 应夏笑嘻嘻的,在夏琼的咬牙切齿中接通了电话。 “喂,郭叔叔您好,我是应夏。” 夏琼的表情瞬间转变为目瞪口呆。 应夏又道:“我妈已经到家了,嗯,好的你放心,你要跟她说话吗?” 那头说:“不了不了,回头再说。” 然后急不可耐地挂了电话。 第359章 年会 应夏把手机往床上一丢,挪了个位置靠在床头,“夏女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夏琼慢悠悠坐到床上,“那个……” 应夏:“是不是还没想到借口?” 夏琼在她脑门上一拍,“你这是审问犯人呢?” “那你自己说。” 夏琼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就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人挺老实,就试着接触看看。” “他叫郭茂,他老婆死的早,有个儿子,比你大四岁,儿子已经结婚了,有个小孙子还没上幼儿园。” 夏琼的手越攥越紧,“夏夏,我和你爸爸……” 还没说完,应夏打断她,“你和他已经是过去,没人规定你得为他守寡,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 夏琼眼眶微红,“我以前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但是你外婆走了,我……。” 应夏从床上起来,上前抱住她,声音也有些哽咽。 “妈,你为我们做得够多了,后面的日子,换你去闯,我和陆锦川在背后支持你,姓郭的要是敢欺负你,我把他腿砍了。” 夏琼在她腿上一拧,应夏“嘶”了一声。 夏琼道:“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上哪儿学的?你老公知道吗?” 陆锦川当然知道,可不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么。 但是应夏不敢说,只道:“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维护你的心嘛,你还真揪我啊。” 夏琼揉了揉她的腿,“疼啊?” “那可不,你那是拧扳手的手,揪在我腿上你说疼不疼。” 之前夏琼早出晚归,应夏还怀疑她在外面打零工,陆锦川已经派人调查过。 所以郭茂的情况,她或许了解的比夏琼还要多。 让夏琼自己说,只不过是想看她的态度而已。 应夏勾着夏琼的胳膊,“妈,你现在算不算异地恋?你们是不是每天都得煲个电话粥什么的?” 夏琼:“瞎说什么?再说打你信不信?” 应夏指了指她身后,“你不用在你女婿面前维持良好形象了?” “我信才怪。” 夏琼扬起手,巴掌还没落到应夏身上,门口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 陆锦川站在门口,朝着应夏伸手,“过来。” 前两次都被她骗了,没想到这次是真的。 夏琼面色尴尬,“锦川,我刚才吓她的。” “她认真的,刚才还掐我,好疼的。”应夏躲到陆锦川背后。 陆锦川偏过头看了应夏一眼,把她的头往身后一按,“妈,我们先下去了。” 应夏两只手挂在陆锦川胳膊上,懒洋洋地跟着他下楼。 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后,陆锦川问:“掐哪儿了?给我看看。” 应夏:“我骗你的,根本不疼。” 陆锦川抿唇。 “怎么了?”应夏问。 “我刚才,对她似乎不太礼貌。” …… 不知道那天在凌盛家里,陆锦川和凌盛到底聊了些什么,凌盛第二天就开始继续上班。 陆氏总部的年会定在月底。 今年分公司的年会,陆锦川一个也没去参加,飞来飞去,再省时一个地方也得折腾一天,干脆全都没去。 年会晚上六点开始,两人在家折腾到五点才出门。 关键是衣服换来换去,就没换到一件合适的。 贴身的太显肚子,布料少了陆锦川又怕她冷。 挑来挑去,最后穿了条普普通通的a字型连衣裙,既看不出肚子,也满足了陆锦川的要求。 一路上应夏都挺不满,第一次以陆太太的身份参加,不说艳压群芳,好歹得隆重一点,这平底鞋也太随意了点。 本来都不想去了,陆锦川又好说歹说地哄她,如果不参加,别人还以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好,让她去打个照面就走也行。 陆氏上万员工,今晚的晚宴局限于管理层和优秀员工,宴会厅里也有近千人。 平日里不敢来敬酒的管理层借着这个日子,也纷纷过来敬酒。 又是半杯过后,应夏扯了扯陆锦川的袖子。 陆锦川偏过头,低声问:“想吃什么?” “想吃人。”应夏咬牙切齿。 陆锦川安慰,“回家给你吃。” 应夏瞪着不远处,嘟囔道:“哪有这样的?又不是婚宴,一个年会,还有祝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 陆锦川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不错,喝了有老婆疼。” “不错个头不错,不喝我也疼你,”应夏说:“你傻不傻,人家这样说你就喝,他们都学精了,敬酒必带上我。” 但凡是工作有关的,周信能挡则挡。 但是“佳偶天成”这种,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接那杯酒。 管理层纷纷摸到了门路,前面的还好,词儿好找,越到后面都被说得差不多了, 连什么古诗词都飙出来了,整得跟婚礼庆典似的。 所以陆锦川前前后后也喝了不少,但还没醉。 第360章 抽奖 两人离的近,声音又小,外人也听不见在说什么。 只看见老板娘表情不佳,老板脸上带笑,温柔地哄着。 陆锦川道:“我赞同他们的话,自然要喝。” 应夏:“谁稀罕他们的祝福,都不安好心,为了让你喝酒来的。” 陆锦川就爱她这股傲娇的劲。 年会晚宴进行到后半程,到了总裁讲话和抽奖的环节。 陆锦川还是那副样子,甚至连装扮都是平日的模样。 只是不少人发现,老板现在的神色比从前要柔和很多。 陆锦川的发言没有长篇大论的宣扬公司发展前景,也没有各种感谢。 只是简短的欢迎了今晚到场的所有人。 年年都是这样,他说完,员工鼓掌,发言就结束。 但是今天有了例外,掌声响起的时候,陆锦川并没有下台,而是等着大家安静。 不少人发现异常,纷纷停了下来。 陆锦川压了压话筒,微微俯身,“今天破例耽误一些大家的时间,纯粹是因为我太太向我抱怨,前几年抽奖只抽到了u盘和杯子,大奖的汽车和她无缘,她不是很开心。” 夫妻之间平日里的悄悄话放到台面上来讲,都是满满的宠溺。 下面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应夏脸也红了,看着台上的人,眼都不敢移,生怕接触到其他人的目光。 陆锦川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所以我向她保证过,今年她一定能抽到大奖,作为老板,我不能作弊,但是让陆太太第一个抽的特权,我还是有的。” 下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天呐,太宠了。” “怎么才能拥有这种老公?” “看不出来,陆总平时那么冷,竟然是个妻奴。” …… 陆锦川朝她伸出手,“陆太太,给我一个实现承诺的机会。” 应夏咬着下唇,她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谁知道竟让他记心里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起身朝他走去。 陆锦川走下台阶,牵着她走到话筒前。 下面的人见了,又是一阵议论。 “你们有没有发现,老板娘穿的平底鞋,而且衣服也很宽松。” “天呐,还真是,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觉得应该是。” …… 往年的抽奖,都是数字随机抽。 每个人进门时就有一个号码牌,到抽奖环节,大屏幕会随机跳动数字,主持人喊停,停在屏幕上的数字就是中奖号码。 今年的抽奖方式更为简单,也更原始。 主持人推过来一个抽奖箱,里面放了各种纸条,从里面抽出的纸条上是什么,奖品就对应的是什么。 但这也是最容易作弊的方式。 应夏看了陆锦川一眼,心里纳闷,她要是抽到一等奖,那不就是赤裸裸的作弊了吗?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唇角勾着笑,“试试。” 下面的人也跟着起哄。 试试就试试。 应夏伸手在箱子里捞了一圈,最后捏了一张纸条出来,直接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看了一眼,拿着话筒道:“陆太太抽到的是……” 然后把纸条翻转过来对着众人,镜头拉近,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等奖”三个大字。 应夏一愣,她真没想到会这么巧,直接抽中一等奖。 陆锦川搂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开心吗?” 他声音不大,但离话筒很近,低沉的嗓音便传入大家耳中。 应夏笑弯了眉眼,用力点头,“嗯。” 陆锦川旁若无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双眼睛里柔得快要溢出水来。 “开心就行。”他说。 下面小姑娘倒了一片,陆总也太宠了吧。 只是刚说了不作弊,回头老板娘第一个抽,结果就把一等奖给抽走了,这作弊也做得太明显了。 好多人心里都有小九九,但是谁也不敢当出头鸟去开这个口。 大厅里两派,一派为陆总宠妻的方式乍舌,一派私下不满大奖都抽走了后面还玩什么? 主持人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下面有请下一位,各位,今天是传统的抽奖模式,所以请各位排好队,我们一个一个来。” 大奖被抽走,一下就少了很多乐趣,还是有不少人上台。 第一个抽出来递给主持人,主持人看了一眼,眉毛抽了抽,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 下意识看向陆锦川,不知道要不要把奖品说出来。 第361章 宠妻新高度 要知道,主持人这一开口,就是好几十万,到时候如果是弄错了,谁来出这个钱? 见陆锦川微微颔首,主持人咬着牙,把纸条对准镜头。 还是一等奖,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每一个参加抽奖的人抽出来全是一等奖。 场下已经是一片骚乱。 抽到第二十几个时,主持人头上已经是满头大汗。 陆锦川捏了捏话筒,轻轻咳嗽了一声,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陆锦川道:“鉴于今日在场人数太多,一个一个抽未免太浪费时间,我解释一下,为了确保陆太太能抽到一等奖,今天所有的奖品,都是一统一的,所以后面的环节应该可以免了。” 这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今天到场的所有员工,都能提走一辆车,几万块一辆的也不是陆锦川的风格,一辆往少了说也得二三十万,近千辆,那得是多少钱? 员工们沾了老板娘的光,只差山呼万岁了。 只有周信,站在主席台旁边,苦着脸,边看边摇头,心里那个滴血。 天知道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打印着纸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这老板,不比周幽王和夏桀来得昏庸?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烽火戏诸侯和妹喜裂帛算什么?咱陆总直接发车。 从台上下来,应夏还有些腿软。 陆锦川扶着她坐下,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应夏指了指地上,“看见什么没?” 地上光洁可鉴,连脚印都没一个。 应夏努力维持着表情,不时对着看向她的人微笑点头,保持着一个豪门太太的大气。 一边压低了声音道:“看见了吗?都是我心里淌出来的血。” 陆锦川失笑,“不多,陆太太不妨大气一点,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一台赚钱机器。” 他就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 应夏咬唇,“好多好多好多钱呢。” 跟个小财迷似的,陆锦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老公给你赚回来,就当你给他们发年终奖了。” 这样大型的年会,在场众多记者。 加上陆氏员工疯狂秀抽奖环节,#陆氏年会发车#,#陆氏员工待遇#这样的话题,很快就窜上了热搜。 这样的大手笔,恐怕几年之内都没有公司能够超越。 很快,另一条话题热度持续攀升。 寻根究底,陆氏总裁给员工发车的目的,只是担心自己老婆抽不到一等奖不开心,所以每一个奖品都设置成了一等奖。 这是什么神操作? 别说几年,怕是上下挖个几代也难找这样宠妻的男人。 网友的留言五花八门。 「陆总再一次凭宠妻上了热搜。」 「我觉得陆总这样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老公要不得,建议陆太太休了他,我愿意舍身取义。」 「好甜,能不能给个陆总的特写,我好久没看过我老公的近照了。」 「已阅,已经把家里的狗男人赶出门了。」 「明年毕业,去陆氏应聘。」 「楼上别去了,陆太太已经抽到过大奖,你明年只能抽杯子。」 …… 会场里依旧是热闹非凡。 趁着陆锦川在和高管说话,应夏去了趟洗手间。 从厕所出来,邢远正站在女厕所门口等她。 应夏吓了一跳,后面好几个女生也因为他杵在那里不敢进去,在后面小声议论他是不是变态。 她敢肯定邢远要是再往前迈一步,就要被群殴 “想进去?要不要我帮你守门?”应夏指了指里面。 邢远往后一站,“老板让我保护你,太太你就别欺负我了,我脸都红了。” 应夏笑了笑,“看不出来啊。” 邢远:“我那是黑里透红。” 邢远跟在应夏身后,准备原路返回,刚走到门口,陆锦川便从里面走出来。 “这么久?” 应夏:“他想进女厕,差点儿被人打了。” 邢远有苦难言。 应夏指着他,“你敢说你没想过要进去?” “想过。”邢远老实说。 只不过倒是把应夏和陆锦川惊了一下。 邢远立马解释:“我是看太太半天不出来,担心出什么事,我是想了,但是我没进。” 陆锦川道:“回头给你换个女保镖。” 应夏点头:“嗯,不变态那种。” 两夫妻一唱一和,邢远差点儿没哭出来。 擦粉和蹲女厕都是为了工作,这叫敬业,怎么能叫变态呢? 几人刚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一声“陆总”。 陆锦川回头,不远处站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他都认识。 沈修原走上前,“陆总,好久不见,真巧。” 陆锦川轻笑,“居然会在北城遇到沈总。” “这位是陆太太吧,久仰。”沈修原把目光移向应夏。 陆锦川揽着应夏的腰,不动声色地把她往后带了带,“抱歉,我太太认生。” 沈修原被驳了面子,倒没有生气,只是转过头,对身旁的沈修与道:“眼光不错,比你之前谈的那些小明星好。” 陆锦川面色一沉。 沈修与忍不住说:“哥……” “别紧张,”沈修原打断道:“别人的老婆,还用不着你来维护。”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 应夏抬头看向陆锦川,“你还跟我说沈总是你看得上的对手呢,你又看走眼一次。” 话里话外都带着不屑。 沈修原淡淡的笑了笑,“陆太太可真有趣,只是这样可能容易得罪人。” “是吗?”应夏问:“沈总懂的可真多,那沈总知道为什么孔子写的书比老子写的多吗?” 沈修原一愣,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讨论文学。 “陆太太知道?” 应夏一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测,他可能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这样他就没那个闲工夫管老子干什么。” “夏夏。”陆锦川假意训斥,然后对沈修原道:“不好意思,这丫头让我惯坏了。” 沈修原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上个月的高峰论坛没能见到陆总。” “有事耽误了。”陆锦川并不准备往深了聊。 沈修原:“回头抽时间再我们再聊,先走了。” 陆锦川微微颔首,看着沈修原转身离开,他身旁的一个人却留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应夏问。 沈修与抬了抬手,小声道:“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哥刚才气急了,你在他面前称老子,他表面上没什么,但是……” “沈二!”沈修原站在不远处喊。 沈修与摆了摆手,“先走了啊。” 第362章 三个多月了 几人刚离开,周信匆匆而来。 “国土局和规划局的局长在楼上吃饭,听说我们在开年会,请您上去坐坐。” 陆锦川若有所思,“刚才沈修原是从楼上下来?” 周信点头,“应该是,不过已经走了。” 陆锦川:“沈修原故意选在这个地方,让那几个局长骑虎难下,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几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您还去吗?”周信问。 陆锦川忽然笑了笑,“去,为什么不去?” 他低下头,“我让邢远先送你回去,我晚点回。” “不会有事吗?”应夏问。 “放心,”陆锦川道:“可能会多喝两杯。” “那邢远送我到家,我再让他来接你。”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好,早点睡,别等我,可能会很晚。” 应夏乖巧的点了点头,随着邢远下楼。 “你有没有注意到沈修原身边那个人?” 她乍一问,邢远没反应过来,“啊?” 应夏提醒,“他的保镖。” 邢远回忆了一下,他们这样的职业,需要随时注意周边的状况,自然没错过沈修原身边那个人。 “注意是注意了,但是以前没见过,暂时没发现异常。” 应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异感。 她确实也没见过那个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之前交谈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的目光有些刺人。 把应夏送到家,邢远报备了一下,又折返回陆锦川那里。 陆锦川已经喝到第二轮,邢远到的时候,陆锦川正从洗手间出来。 邢远把路上应夏的话一重复,陆锦川沉吟几秒,让他去查一查沈修原身边那个人。 一个酒局半是酒半是水的喝,还是把陆锦川给喝醉了。 到家时已经接近两点。 “老婆…” “夏夏。” 陆锦川是真喝多了,一路从门外喊到门内,把棠姨都给吵醒了。 应夏听见他醉醺醺的声音,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还没下楼,便看见陆锦川避开邢远的搀扶,扶着栏杆走上来。 她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就跟没看见似的,直直的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应夏愣了一下,又觉得有些好笑,跟过去看他到底要干嘛。 她之前睡过的地方,被子拱起来一个弧度。 陆锦川在床上躺下,翻了个身,正好搭在那团被子上。 醉成这样,他还知道怀里的手感不对,摸了一圈没摸到人,又爬起来,“我老婆呢?”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 他在床上坐了片刻,揉了揉脑袋,起身朝洗手间去。 应夏一直跟在他身后,好几次他险些摔倒,她准备伸手去扶他,他又自己稳住。 洗手间里也没人,他又往衣帽间去,还是没人,陆锦川就有些慌了。 “老婆。” 这一次喊的比之前都大声。 “我在。”应夏开口。 陆锦川转身,这才看见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她,一下就朝她扑过去,紧紧抱住。 “你去哪儿了?” “我好想你。” 真正喝醉酒的陆锦川,和以往她见到他的任何时候都要不同,带了点少有的可爱。 他就这么抱着她,歪歪扭扭的朝着床走去。 躺下后仍旧抓着她的手,“老婆。” “嗯?” “老婆。” “嗯。” “老婆。” 应夏都懒得应他了,干脆看着他,看他还要干嘛。 陆锦川没听见她的回应,睁开了眼,认真道:“你要说嗯。” 应夏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嗯。” 真想把他现在的样子录下来,让他明天自己看看喝多了有多滑稽。 “你别笑。”陆锦川又道。 应夏靠过去,问他,“为什么不能笑?” 他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她,半天才回了句:“因为我爱你。” 这不算是合理的理由,可应夏心头好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问他:“就这样吗?” 陆锦川眉眼弯起了弧度,“嗯,特别爱你,你对我笑一笑,我就想把命都给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应夏套他的话。 他好像确实不是很清醒,拧着眉想了半天,似乎是在思考具体时间。 “高中,”陆锦川说:“图书馆里,那天我在看书。” 他眯着眼,唇角勾起,一边回忆过去。 “那天太阳正好,我看书看的有点累。” 应夏打岔,“你那时候只会打架吧,看什么书呢?” 陆锦川不理会她,继续说:“我偏过头的时候阳正好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你身上。” 应夏侧躺着,拨弄着他的耳朵,“你都喝这么多了,还想得起来吗?” 陆锦川握住她的手,“别打岔。” “你额头上的头发看起来很软,我当时就在想,这姑娘如果我能把她娶回家,就把她往死里疼……” 平日里没说出口的话,醉了之后说起来竟然那么顺畅。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眼睛也闭上了。 都醉成这样了,还这么能撩,应夏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她抽了抽手,准备去洗手间拿毛巾替他擦一擦脸,刚一动,陆锦川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别动。” 他翻了个身,把她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肚子。 两个人昨晚横躺在床上睡过去,早上起来人也躺顺了。 应夏比陆锦川先醒来,身上横了一条胳膊。 刚把他的手臂扯开,准备起床,又被他捞了回来。 “再陪我睡会儿。” 陆锦川躺在她身后,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手掌盖上她的腹部。 “三个多月了。”陆锦川声音有些低哑。 “嗯?” 陆锦川捞着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压,贴近她,“老婆,已经稳定了。” 感受到身后的热源,应夏往前挪了一点,“你衣服什么时候不见的?” 陆锦川含了下她的耳朵,“早上起来洗了澡,刚躺下你就醒了。” “别乱动,乖乖。”说完,便翻身覆了上去,“我会很小心。” 第363章 死讯 年底的事情粗略一收官,陆锦川便不再去公司,小事凌盛和周信处理,决定不了的大事才上报到他这里。 应夏走进书房,陆锦川从手机屏幕里抬眼。 察觉到他表情的异样,应夏问:“发生了什么?” 陆锦川把手机放在桌上,朝着应夏推过去,“你前几天让邢远查的人,查出了别的东西。” 屏幕上第一句话是:“关力死了。” 应夏猛然抬头,“这么突然?” “你也觉得突然。”陆锦川这话是肯定句。 之前花那么大价钱都没能围剿死的人,忽然就意外身亡,不免让人疑惑。 “会不会是杀手故意设计成意外?” 陆锦川道:“如果是他们做的,不可能死了六七天还没人来要报酬。” 手机屏幕上除了文字,还搭配了一条视频。 她正准备点开,陆锦川伸手盖住了屏幕。 “别看。” 据说关力一直躲藏在一家餐馆打工,餐馆发生爆炸,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dna检测与关力吻合。 视频里是关力的死状,烧成焦炭一般的人,面目全非,只能隐约辨别出人形而已。 陆锦川拿起手机,“乖乖在家,我要回一趟公司。” 陆氏大楼,陆锦川没上六十二层,而是径直去了凌盛的办公室。 凌盛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盹儿,听见关门声,睁开眼,人还不大清醒。 “来干嘛?视察工作吗陆总?” 陆锦川不理会他的调侃,把一叠东西丢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凌盛还以为是工作上的文件,看了以后,惊讶并不明显,反而是笑起来。 “你派那么多人找他,现在才弄死,太慢了,而且……” 他翻看着图片和尸检报告,“这东西,你也不信吧。” 他用了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很明显已经知道了陆锦川的想法。 陆锦川沉声,“浑身大面积烧伤,看不出长相,死法太巧合了,你接着看下一张,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凌盛仔细看了一遍,给出了否定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关力有一个哥哥?”陆锦川紧盯着他的表情。 “知道,听他说起过,不过没见过,”凌盛顿了片刻,抬起头,“你不会想说刚才那个人是关力的哥哥吧?” “调查结果是这样,年会那天你提前走,我在沈修原身边碰见了这个人。”他的手指点在图片上。 凌盛翘起二郎腿,“管他是谁,不放心一起弄死不就得了?” 陆锦川诧异了一秒,懒懒往后一靠,“二十一世纪,不搞诛九族那一套,但是,连坐还是可以的。” 凌盛拿起烟盒,抖了支烟出来,“打个堵吧?看谁先把虫捉了。” 陆锦川挑了挑一侧眉梢,算是应战。 年前,陆平武派人来请了一次,说是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陆锦川只是淡定地让人走,下次再踏进这里一步,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年三十晚上,是在江老爷子处过的,带上夏琼,一起简单的吃了一顿年夜饭之后就回家。 北城的夜晚,气温极低。 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雪,别墅周边的道路清理得很干净,只是绿植上还盖着厚厚的雪。 送夏琼到家,陆锦川应夏在客厅等着,又上楼拿了帽子和手套。 “还出去啊?”夏琼问。 陆锦川一边给她戴手套,一边说:“带她出去玩一会儿。” 应夏咧着嘴,戴上帽子,裹得跟个球似的,跟着陆锦川出了门。 夏琼还不放心,站在门口喊道:“你看着她点啊,别让她摔了。” 陆锦川紧紧握着她的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会护着他的宝贝。 别墅区里有一个人工湖,这边住宅本就稀疏,这个时候根本没人。 走近了才发现,湖边放了几个不小的箱子。 “这是什么?” 陆锦川淡笑,“烟花,别的小朋友有的,我的夏夏都要有。” 应夏眯着眼笑,看着他把箱子拆开。 他小时候一定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拿着并不知道怎么弄,手机打着手电筒看说明书。 应夏弯着腰,“不会啊?” “去那边坐着。” 陆锦川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上面铺着他的围巾。 应夏捞了下衣服,在他旁边蹲下来,她现在月份小,还能蹲,估计过几个月就难了。 陆锦川折腾了半天,认命似的,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我带你去重新买。” “这些不能放吗?” 陆锦川有些无奈,“应该把事情交给周信去办,邢远买的是大型烟花,需要钢管立柱搭架。” 应夏忍不住一笑,邢远可真是个人才。 她想着算了,放烟花也不急在这一时,两人便牵着手往家里走。 烟花虽然没放成,但陆锦川神态轻松,嘴角也挂着浅笑。 “去年这个时候,我给你打了电话,后来你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应夏点头,“嗯,然后你就去濮江了。” 陆锦川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的?” “求和?” 陆锦川摇头,“我想着这丫头竟然想飞,我非得把她翅膀给折了。” 应夏讶然,“这么狠?” 陆锦川道:“骗你的,我想着死缠烂打也要把你追回来。” 她当时说好累,他有过一瞬间想要放弃,可仅仅是那一瞬的想法,就足以令他痛彻心扉。 “现在还累吗?”陆锦川问。 “累,好累,你背我。” 陆锦川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把她打横抱起来,“会压到肚子。” 家里一楼大厅灯火通明。 棠姨一辈子无儿无女,只有一个侄子,也去那边过年了,家里就只有夏琼一个人。 应夏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电视声很小。 夏琼没发现他们回来,正举着手机跟人在视频。 应夏和陆锦川对视了一眼,都猜到了视频对面的人是谁。 直到应夏走到她身后,屏幕里忽然多出来一张脸,夏琼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就要挂断。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关系,”应夏安慰,说着对视频里的男人打了声招呼,“郭叔叔好。” 视频里的郭茂极不好意思,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人走进厨房,还能听见视频里传来的声音。 一个男人热情的喊姨,还有小孩子喊奶奶,夏琼每回一句就要回头望一眼, 他们呆在这里唯恐夏琼不自在,陆锦川洗好水果,便带着应夏上了楼。 “郭茂人不错,但是他那个儿子不行”应夏说。 陆锦川道:“你妈开心就行了,她不和郭茂儿子过日子,况且不是还有你吗?谁欺负得了她。” 之前的调查很细致,郭茂这个人,一辈子平平庸庸,但也让人挑不出错处,对人向来是和和气气,是个老实人。 临睡之前,应夏收到夏琼的消息,给她的微信转了两千块钱,说是郭茂给的,钱不多,是个心意。 估计夏琼是不好意思当面给,才给她发了信息。 应夏痛快收了,好让夏琼安心。 第364章 不请自来 每年过年,其实是最忙的。 像他们这样根深深扎在北城的家族,过年的走亲串门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陆锦川向来是我行我素,没那么多规矩,能推则推,推不掉的过去打个照面,意思到了就行。 一连走了三天,年初三的时候,家里来了人。 郭茂的儿子郭鹏带着一家三口不请自来,只有郭茂没来。 郭茂的儿子本来在濮江那边的县城上班,这还是第一次来北城。 夏琼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了这里,保安来问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郭鹏自打进门起,就在打量屋子里的陈设,边看边乍舌。 “我这个妹妹有福气啊,嫁得这么好,我听说北城的房子,好一点的楼房都要上千万,这房子这么大,得上亿吧,真是有钱啊。” 郭鹏的老婆在一旁帮腔,“要说还是咱爸有福气,妹妹这么能干,咱们也沾光了。” 夏琼还算客气,但是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勉强笑了笑。 之前和这个郭鹏打过照面,也没过多接触,也就是过年那天视频过一次。 “我妹妹和妹夫呢?”郭鹏问。 夏琼道:“他们忙,走亲戚去了。” 郭鹏道:“没事,他们忙,我们是闲人,等的起。” 夏琼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你们来北城准备去哪里玩啊?” “哪里啊,”郭鹏老婆抢着说:“这不离上班还有几天吗?专程来看看我妹妹和妹夫。” 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妹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亲近似的。 夏琼道:“这样吧,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们拿点钱,你们去找个酒店……” 话还没说完,郭鹏的老婆立刻嚷嚷:“家里这么大,住什么酒店,随便给我们找个房间住就行。” 夏琼气得不行,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 “这是我女婿家,我做不了主。” 郭鹏老婆道:“夏姨女婿家不就是你女儿家吗?难不成我妹在这个家说不上话啊?说的也是,豪门不是那么好嫁的。” 郭鹏扯了扯她的袖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郭鹏老婆笑了笑,“我这人嘴直哈,夏姨别介意。” 夏琼一口气噎得上不来,想反驳又担心摊上这俩人。 小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想上楼去,被棠姨拦了下来,就开始这里掏一下那里弄一下。 棠姨看得心惊胆战,也不好说什么。 夏琼坐了一会儿,招呼他们吃点水果,起身上了楼,给郭茂打了个电话。 郭茂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找上门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地址。 这头刚挂断电话,外头郭鹏的手机就响起来, 似乎是一阵激烈的争吵,夏琼站在楼梯口,等下面吵完才下楼。 “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们出去走走,顺便吃个饭吧。” 郭茂老婆道:“不用这么麻烦,家里随便弄点就行。” 话音刚落,客厅里“哐啷”一声,小孩子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摔碎了。 郭茂老婆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个杯子,要是什么古董摔坏了,还真赔不起。” 棠姨就是去出发倒个水的功夫,找孩子就惹事了,没好气的说:“这杯子是太太买的,一套好几万。” “抢劫吧。”郭茂老婆吓了一跳,“一个喝水的杯子也要那么多钱?吃饱了撑的。” 郭茂拽了她一把,“我爸让我们回去。” 郭茂老婆一甩手,“来都来了,过两天再回,他还能管住我们的腿不成?”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汽车声,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开进院子里。 邢远拎着大包小包第一个进门,进去就是一愣。 郭鹏连忙迎上去,“这是妹夫吧。” 邢远僵着脖子,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这些人。 妹夫?他还不想死。 等陆锦川和应夏进门,郭鹏才一脸尴尬,郭鹏老婆立马赔笑,“他眼神不好。” 夏琼连忙介绍,“老郭的儿子和儿媳妇。” 应夏点头,“你好。” 郭鹏老婆连忙招呼自己儿子,“快,叫姑姑。” 小孩子或许在家里就被事先教过,喊着姑姑就往应夏身上扑。 陆锦川伸手一挡,咬肌微微紧了紧,面无表情道:“我先带她上去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陆锦川独自下楼,“我太太不大舒服,今天就不招呼你们了,我派人送你们去酒店,改天让人带你们四处走走。” 既不失周到给了夏琼面子,也不会过分热情。 陆锦川气场太强,他们在县城里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本来还能说会道的郭鹏老婆现在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邢远不搞笑的时候,配上他那张黑脸,还是怪有威慑力的,两夫妻只好带着孩子跟邢远走了。 大门关上,夏琼脸色一下就颓丧下来,“我不知道他们会来,给夏夏添麻烦了。” 陆锦川本来准备上楼,听到这一句,回过头,“妈,别太在意,夏夏看到你这样,她会不开心。” “老郭跟我说过不要搭理他儿子,谁知道他们竟然找上门来。”夏琼的表情都快哭了。 陆锦川道:“这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陆锦川的劝阻看似起了效果,夏琼一切正常,只是应夏晚上给她拿牛奶上楼,听见了里面的抽泣声。 第365章 胳膊肘往外拐 下了楼,应夏咬着唇站在书房门口,眼眶有些发红,“我妈在偷偷哭。” 陆锦川从书桌后起身,让她坐到沙发上,“她只是觉得自己给你带来了麻烦。” 应夏垂头,“郭鹏那几个人,不过是来打秋风的,他们要是能真心对我妈好,钱算什么。” 陆锦川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琼为她付出了半辈子,临老了,还要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她看了心里难受。 陆锦川顺着她的头发,安慰道:“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最不想让你受委屈。” “我知道。” 陆锦川迟疑了片刻,“那几个人好打发,给点钱他们能把你妈当祖宗供着,表面上的平和是可以维持的,关键是你妈怎么看?” 应夏道:“我问过棠姨了,他们来了之后我妈一直都不高兴,是因为我,她怕给我添麻烦。” “那明天就让他们走。”陆锦川说。 第二天中午,陆锦川让邢远带他们吃了顿饭,买了下午的机票,给了两万块钱把人打发走了。 据邢远说,走的时候两夫妻好像还不大满意,估计是以为有钱人家出手就是几十上百万。 这种人,一次不能把胃口喂得太大。 接连几天,应夏都没见夏琼接过电话,她平时联系的人本就不多。 这样一来,她的手机似乎好几天都没再响过,和之前的一天三响差别太大,应夏也发现了。 晚上,应夏来到夏琼的卧室。 夏琼原本在看手机,见她抱着个枕头推门而入,连忙把手机藏到枕头下。 应夏假装没看见她的动作,绕到床另一边,把枕头摆上去拍了拍,“我今晚跟你睡。” 夏琼:“谁稀罕你跟我睡了?自己回去睡去。” 应夏已经掀开被子爬进去,“陆锦川惹我了,我不想跟他睡。” 夏琼是个明白人,“嗤”了一声,“你吹牛再多打点草稿,他敢惹你就怪了,你没欺负他就不错了。” 应夏嘴硬,“他就是惹我了,太帅让我无法入眠,我得跟你睡。” 夏琼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那意思是你妈我丑?” “当然不是,”应夏笑嘻嘻,“母爱让人安眠。” 夏琼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越来越贫了,也就你老公才受得了你。” “你胳膊肘老往他那儿拐,我在这个家被孤立了是不是?反正我就在这儿睡了。” 夏琼知道劝不动她,关了灯。 “妈,咱们聊聊呗。” 夏琼:“睡觉就睡觉,聊什么聊?一会儿母爱聊没了。” 应夏开门见山道:“这几天郭叔没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觉得我怠慢了他儿子,跟你生气了?” “他不是那种人,”夏琼急道:“是我……” “你什么?”应夏问。 夏琼说:“他那一家子人太麻烦了,我不乐意折腾,就跟他说算了。” 恐怕是假话吧,估计只是怕摊上那样的亲戚,给她带来麻烦才是。 应夏在黑暗中睁眼,出去调查回来的人说过,郭茂对夏琼很好。 他已经退休了,有退休工资,有时带夏琼出去玩,天气不好不出门的时候,也会买菜过去给夏琼做饭。 “那他怎么说?他同意吗?” 黑暗中,夏琼沉默了很久,才回了一声“嗯”。 有无奈,还有淡淡的辛酸。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睡着,夏琼披了衣服下楼。 二楼走廊的灯亮着,书房门大开,隐隐能听到陆锦川说话的声音,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夏琼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陆锦川对夏琼道:“稍等。” 他又对视频会议那头的人交代了几句,摘下了蓝牙耳机。 “夏夏睡着了。”夏琼道。 陆锦川没有立场和夏琼聊太多,于是跟着夏琼上楼,把应夏抱回二楼的卧室。 第二天,棠姨买菜回来的时候,从保安那里拿回来个包裹。 保安只说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送来的,指明了哪户人家,还说了夏琼的名字,东西送到就走了。 也就一块砖头的大小,用黑色塑料袋包着,里面的东西还裹上了报纸。 棠姨把东西拿给夏琼,报纸摊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几叠钱,还有一封信,只有短短几句话。 夏琼看完信,在客厅呆坐了半晌,抱着钱上了楼。 应夏和陆锦川回来,棠姨说起了这个事,便让保安调取了监控。 送钱过来的人确实是郭茂没错,想必夏琼看到钱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走到夏琼卧室门口,本想抬手敲门,举起来却还是没能敲下去。 因为她听见了夏琼压抑的啜泣声。 五十几岁的人,再遇到一个心动的人很难,如果换成应夏自己,她的爱情,不会给任何人让路。 夏琼为她考虑得太多了。 应夏下楼,陆锦川正站在楼梯口等她,见了她就说:“我让邢远去找郭茂,你让他们好好谈谈。” 他最懂她,不用说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应夏说:“我想先和他谈谈。” 回濮江的航班少,郭茂订的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邢远找到郭茂的时候,他正在一家两百多一晚的宾馆里吃泡面。 太高档的地方,反倒会给人下马威的感觉。 所以见面的地点就选在了宾馆附近的一家茶楼。 郭茂见到她,整个人都显露出局促不安,坐在对面不停的用手搓着膝盖。 应夏给他倒了杯茶,“郭叔,我听说你今天去找我妈了。” 郭茂一脸紧张,连连摆手,“我没找她,我只是把钱给她送过去,上次我儿子过来,拿了你们两万块钱,听说还摔坏了一个杯子,我也不知道多少钱,拿了一万,剩下的,过年了想让你妈自己买点东西。” “你给了她八万?”应夏也是听棠姨说的。 郭茂解释:“我给她转到卡上,她又给我转回来了,我只好自己跑一趟,前几天我儿子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能不能问一下,你一个月退休工资多少?” 郭茂有些不好意思,“四,四千多。” “你喜欢我妈吗?”应夏忽然开口。 郭茂讪讪道:“这把年纪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喜欢吗?”应夏又问了一遍。 郭茂脸有些红,“喜欢是喜欢。” 应夏喝了一口水,“我妈说分开,你答应了。” 郭茂垂头,“我之前不知道她家庭这么好,和她在一起,我的家庭情况,想必你们也了解,会给她添麻烦。” 两个人,一个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一个为对方考虑。 一句分开,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然后两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成年人的生活,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 第366章 二胎 应夏放下杯子,“我支持你们在一起,前提是你不能让我妈受委屈。” 郭茂一愣,脸上现出喜色,很快,又低下头,“你妈一直跟我夸你,说你漂亮又懂事,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 “为什么?” 郭茂欲言又止。 应夏从郭茂身上看到了自卑,正色道:“我和我妈也只是普通家庭而已,她之所以跟你分开,是替我考虑,但是我不能让她的幸福为我的情绪让路。” 郭茂低声道:“我都听她的,她说就这么算了,我尊重她。” “说实话,我确实对你儿子没有好感,我想知道,如果我妈和你儿子起冲突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 郭茂道:“我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家庭,我肯定是站在夏琼这边。” 应夏点头,“有郭叔这句话就够了,你再住一晚,明天我送她过来,你们好好聊。” 从茶楼出来,应夏松了口气,算是解决了一桩事。 陆锦川坐在路边的车里等她,看她出来,开门下车,“聊的怎么样?” “郭叔人很好。” 陆锦川很少见她这样反复夸赞一个人好,不由问道:“怎么个好法?” 应夏想了想,具体好像也不知道哪里好,“对我妈好就是好,他四千多的退休金,自己住宾馆吃泡面,却舍得给我妈好几万。” 两人上车回家,陆锦川偏过头,“我不吃泡面不住宾馆,我不好吗?” 应夏莞尔一笑,“你最好了。” 第二天跟夏琼说去见郭茂,夏琼死活不去,应夏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过去。 还在夏琼面前说郭茂的儿子要是敢影响他们过日子,她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只是夏琼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年后上班的前一天,魏庭西回来了,许容白也逃脱了长辈的折磨,打电话约大家出来吃饭。 汽车抵达饭店,应夏下车,正好看见站在门口抽烟的魏庭西。 魏庭西提醒,“先别过来啊嫂子,等我把这支抽完。” 两人没走过去,陆锦川哼笑,“什么时候这么节约了?” 魏庭西扬了扬手里的烟,“一天规定五支,一毫米都不能浪费。” 话音刚落,许容白从他背后窜出来,一下拍在他肩上,“你也有今天!”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魏庭西手跟着一抖,刚抽了三分之一的烟就这么落在地上。 魏庭西两个手指还保持着夹烟的姿势,转过头,“许小五,大过年你嫌命长是不是?” 许容白连忙从地上把烟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就要往魏庭西嘴里塞。 “来来来,还能抽。” 魏庭西偏头躲开,反手在许容白后脑勺拍来一巴掌,“我抽你差不多。” 陆锦川牵着应夏往里走,进了包房,谭菲已经坐在里面,桌子上拆了红包在数钱。 等应夏坐下,谭菲丢给应夏一个,“给我干儿子或者干女儿的。” 红包很小,应夏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块小金条,还真是够实在的。 “我肚子里是两个诶。” 谭菲正忙着数着钱,一挥手,“别打岔,你自己拿回家分分。” 桌上已经堆了一叠现金,见大家都望着自己,谭菲下巴指了指许容白。 “这家伙二十好几了,在家里还要收红包,这些都是长辈给的。” 许容白道:“我这叫‘独子得惜’,一般人没这待遇。” 陆锦川抬起眼皮,“你还会成语?” 许容白有些得意,“我还会谚语。” 陆锦川:“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要脸树要皮’?” 许容白挠了挠脑袋,“我脸上都是死皮,不要的话皮肤更好。” 这自我定位可以说是相当准确了。 方淮姗姗来迟,菜都上了,才匆匆进门,“抢救了个病人,来晚了。” “啥病啊?”许容白随口问了句。 方淮:“神经病。” “你怎么骂人呢?” 方淮理都不想理他,坐到魏庭西旁边,“没把人带回来?” 不问还好,这话一问,魏庭西就跟早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似的。 嘴上挂着笑说:“没办法,孕吐得厉害。” 方淮一口茶还没吞下去,一下子喷出来。 魏庭西嫌弃的拿餐巾擦了擦袖子,“你也孕吐?” 方淮:“不是,你这才去了多久?就怀上了?” 魏庭西举起食指,“一发入魂。” 说完看向陆锦川,挑了挑眉,那得瑟劲,真欠揍。 应夏看了陆锦川一眼,两人现在默契感十足,她一个眼神,陆锦川就知道她想干嘛。 陆锦川会心一笑,放下杯子,半搭着眼皮道:“这么确定是一发入魂,看来也只有一发。” 说完极为不屑地摇了摇头。 魏庭西一下呆了。 陆锦川微微低头,在应夏耳边低声道:“学坏了你,非让我刺激他。” 应夏抿着唇笑,“他挑衅你,不能忍。”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容白也反应过来,偏着头问: “二哥,你不是被借种了吧?这种事我之前听过,富婆都喜欢找人借种,秦新月也算得上是个富婆,这都借第二回了,不过你们也真够快的。” 方淮拍了拍魏庭西的肩膀,“都市人,快节奏,干什么都快,快男。” 魏庭西:“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 “不是内涵,挺直白的。” 魏庭西磨着牙,说不过方淮,还有个好欺负的,“来,小五,到二哥这里来。” 许容白抱着谭菲的胳膊,“别想欺负我,我是有老婆的人。” 谭菲摸了摸他的头,“乖啊,等我数完钱。” 饭菜上桌,几人边吃边聊,没过一会儿,经理敲门进来,身后的服务员手里拿了瓶酒。 “今儿不喝酒。”魏庭西先开口。 经理赔笑,“不好意思魏少,是这样的,隔壁吕公子听说几位在这里吃饭,让我给大家送瓶酒过来。” 说完从服务员手里拿过酒,放在陆锦川面前。 很明显,这是冲着陆锦川来的了。 第367章 有话直说 经理也是两头都不敢得罪,这才硬着头皮过来。 陆锦川看了一眼,是一瓶十几万的罗曼尼康帝。 “拿回去。” “是。”经理拿了酒出去,事情办了,两头不得罪。 应夏侧头问:“吕公子是谁?这么大方。” 陆锦川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菜,“之前你见过一次,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许容白搭话,“就是,我都不敢自称公子,他也好意思。” 中途应夏去了一趟洗手间,没让陆锦川跟着,免得被人说是变态。 刚踏出洗手间,男洗手间门口一个男人摁灭了烟,大步走过来。 应夏捂着肚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男人连忙停下脚步,抬起两只手,“嫂子,别误会,我吕哲,我们见过。” 应夏想了想,似乎对他没什么印象。 吕哲继续提醒,“那次打扰了你和陆哥吃饭,说了些你和程律师的……额……” “哦,”应夏想起来,“有事吗?” 吕哲慢慢走近,“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吧。”应夏说。 吕哲往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有话就直说了,陆哥在北面的那块地皮,我想参一手。” 应夏淡然道:“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不干涉。” 吕哲笑道:“我这不是在求嫂子帮忙嘛,陆哥对地皮这一块儿现在也不太热衷,不如分一杯羹给我们这些小弟,不白帮,我这儿有个消息。” 应夏:“要看你这个消息值不值。” 吕哲四下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这才说:“我知道海城的沈修原和你们有过节。” 应夏微微勾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听我说完,”吕哲继续道:“沈修原这个人在商场上向来不择手段,他想进军北城,在陆哥这儿吃了多少亏,他在你们这里暂时没办法入手,但是别人那里,他未尝找不到破绽。”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直说。” 吕哲问:“你和程大律师,多久没联系了?” 应夏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吕哲低声道:“你现在想联系,恐怕也联系不上,他接了个案子,涉嫌伪造证据,已经被拘留了,如果证据确凿,吊销执照是小,三到七年有期徒刑,这辈子也毁了。”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应夏当即否认。 吕哲道:“我和程牧安打过交道,当然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很明显是被人陷害,而且是个海城的案子,你想想,除了沈修原,还会有谁。” 应夏默不作声。 吕哲递给她一张名片,“嫂子有事可以联系我,放心,我一定尽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里头的尽力不过是为了最后的回报罢了。 应夏接过来,把名片攥在手里。 吕哲刚离开,陆锦川便开门出来,“站在这里干什么?” 应夏把名片揣进口袋,“里面有点闷。” 陆锦川抬手看了一眼表,“那我们回家,在这等我。” 说完转身回包房去拿她的外套和手机。 回到家,陆锦川去洗澡的时候,应夏给程牧安打了个电话,是关机状态。 又给谭菲拨过去,电话一接通就问:“你和程牧安多久没联系了?” 谭菲在那头愣了一下,“啊,好像是年前吧,说是要去海城,过年我给他发消息都没回我,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嗨呢。” 自从应夏和陆锦川和好之后,程牧安一直在刻意疏远,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有个男性好友。 分寸感这一点上,程牧安从来都把握得很好。 谭菲开玩笑,“你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你不担心你家陆半城吃醋啊?” “没什么,”应夏心思沉了一下,“他也没回我,随便问问而已。” 谭菲道:“害,他那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就爱装高冷。” 应夏:“嗯,知道了,早点睡。” “我还在数钱呢,家里还有好多红包,你说许容白这样从小被宠到大的,情商能高才怪了,他要是算出个两位数的加减法,家里长辈都要挨个夸一轮。” 应夏笑了笑,谭菲这样大大咧咧也挺好。 “那你慢慢数,我先睡了。” 谭菲:“好,你是孕妇,赶紧睡。” 陆锦川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她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模样。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着她,两手刚好交叠在她的腹部,“在想什么?” 应夏闭了闭眼,“我在想,春天为什么还不来呢。” 春天来了,是不是这些烦心的事情都会跟着过去? 陆锦川下巴蹭着她的鬓角,“你这是在为难我,别的还有办法,季节真的没办法控制。” 应夏:“老公。” 陆锦川心口一震,收了笑容,握着她的肩膀转过来,眼神牢牢锁住她。 “怎么了?” 应夏抿唇笑,“我不过喊一声老公,你紧张什么?” 陆锦川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话音刚落,应夏垫着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陆锦川一愣,原本想问的话被她这么一冲,散了,干脆顺势吻了上去。 几分钟的长吻,受罪的是陆锦川。 气喘吁吁地分开后,嘴唇似有若无地触碰她的耳廓。 “说说看,什么事又让你不开心了?” 应夏咬了咬唇,“想看烟花。” 陆锦川一怔,“好,现在?” “明天吧。” 陆锦川亲了亲她的额头,“去洗个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应夏醒来,陆锦川已经换好了衣服。 “不多睡会儿?”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应夏伸出手,陆锦川自然而然的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好,我让邢远来接你。”陆锦川说。 “你把老刘留给我吧。” “也行。” 陆锦川吃程牧安的醋也不是第一回了,所以在确定事情的真实性之前,应夏不想贸然把这件事告诉他。 等陆锦川离开,应夏收拾好出门。 第368章 你比什么都重要 程牧安的律所原本在北城繁华的商务中心附近,占了一整层的写字楼。 现在门口已经上锁,也不知道是节后还没开始上班,还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她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官网还在运行,能查到一部分律师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也只是三缄其口。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兜兜转转,才找到了程牧安的合伙人的电话。 程牧安的合伙人叫孟昭,应夏以前也见过两次,对方应该还记得她。 孟昭原本什么也不说,后来才约好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我前两天见过他,他现在状态还好。” 孟昭说是这么说,但是作为一名律师被拘留,能好到哪里去? 知道消息这么久,应夏倒是已经平静下来。 “你能不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 孟昭犹豫了一下,“老程交代过不让我说,我看就是他男人的尊严在作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抱着他那点可怜的尊严不放。” 应夏皱了皱眉,“我觉得你肯见我,想法一定和他不一致。” 孟昭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你知道的,老程其实更擅长刑事案件的辩护,对方是富二代,开价也高,接这个案子之前我们做过大致了解,没什么问题。” “谁也没想到,二审的时候,当事人会当庭翻供,并且指出所有的证据均系辩护律师伪造,之前的供词也是律师教唆,这他妈很明显是设好的局,等着我们去钻。” 孟昭说完,忍不住握拳锤了一下桌面。 应夏微微垂着头,想起了昨天吕哲的话,实际上,对方就是冲着陆锦川和她来的,程牧安只不过成为了对方的一个突破口而已。 “我来想办法。”应夏说。 闻言,孟昭抬起头,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察觉异样,应夏抬眸,“有什么问题?” 孟昭喝了一口咖啡,“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还没等应夏回答,孟昭又道:“让你老公出面?” 应夏确实有这样想过,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理应把程牧安从这件事中撇出去。 孟昭看清了她的想法,叹了口气,“这事你不用提了。” 应夏:“为什么?” 孟昭道:“陆锦川不会管他的死活。” 空气中静了一瞬。 陆锦川确实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他不至于是非不分。 “他会,我提出来他就会。”应夏肯定地说。 孟昭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冷笑,“或许会,但是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就不好了,你是不是认为陆锦川不知道?” 应夏眉心一下收紧,“你什么意思?” 孟昭道:“你老公到底有多少能耐想必你比我清楚,他在北城手眼通天,这事说小不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不想管罢了。” 应夏吸了口气,“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你说了不算,等我回去问了他再说。” 孟昭抬手,“好,你回去问,他要是真肯帮忙,这件事会好办许多。” 两人就案子聊了一下午,接近五点,应夏才往家走。 路上接到陆锦川的电话,说要稍微晚一点回来。 陆锦川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连外套也没脱,直接上楼。 应夏坐在小客厅里,听见脚步声,把手里的资料合上。 他每天到家,都会先亲一亲他,今天也不例外。 亲完径自去了衣帽间,替她拿了件厚羽绒服,还有帽子手套出来。 “去哪儿?”应夏问。 陆锦川道:“昨天不是说了想看烟花?” 她昨天只是随口一说,倒真是把这事忘了。 穿好衣服,两人牵着手往外走,还在之前那个湖边。 陆锦川把带来的毯子铺在椅子上,让她坐下。 湖边没有装烟花的箱子。 “烟花呢?”应夏问。 陆锦川抬起下巴指了指,“对岸,太近了不好。” 第一声轰鸣响起来的时候,应夏吓了一跳,陆锦川把她的帽子往下拉,两手捂在她耳朵上。 虽然比不上她生日那一场浩大,但还是很美。 一场烟火结束,陆锦川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 她现在真的很难笑得出来,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多年的朋友,她从没这么为难过。 “回家吧。”陆锦川朝她伸手。 应夏没动,抬起头看着他,“我有问题想问你。” 陆锦川道:“边走边说吧,外面冷。” “就在这里吧。”一点点的冷,可以让她头脑更清醒,说不定可以更理性地分析这件事。 “嗯,你问。” 应夏深吸了口气,“程牧安出事了,你知道吗?” 陆锦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知道。” “什么时候?”她继续问。 “事发第三天。” 那就是年前,有些日子了。 她不说话,陆锦川心里沉了沉,“还想问什么?” 应夏抿了抿唇,“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锦川实话实话说,“不想让你操心。” 应夏急了,声音也大了一些,“那是我朋友,他因为我们受了牵连,你可以不救他,没关系,但是你不该瞒着我,让我这样对他不闻不问,我良心上过不去。” 陆锦川沉了口气,蹲在她面前,温声道:“老婆,你现在不能激动。” 应夏别开脸,继续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会想办法。” 陆锦川沉声,“什么叫自己想办法?你在怪我。” “没有。”应夏立刻否认。 陆锦川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我想保护你,或许方法有点偏激,你说我自私也好小心眼也罢,我不想让你插手他的事情,这是事实,我没办法反驳,你要因为这个怪我,我接受。” 或许他们现在算是在吵架或者争论,但是任何一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应夏吸气,刚准备说话,便听陆锦川道:“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理由?” 她点了点头。 陆锦川道:“你觉得程牧安最不想被谁救?” 应夏蹙眉,“这个时候,能出来就不错了,谁救不是一样。” 陆锦川微微勾唇,“你不懂男人,打个比方,如果我出事,我会希望沈修与救我吗?” “你不会出事。”应夏道。 她认真的样子太可爱,原本她为了程牧安质问他,他还有一点委屈,现在连那点微不足道的委屈也淡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老婆,男人有时候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你也是这样?” 陆锦川认真道:“我不一样,你比什么都重要。” 应夏眼泪啪一下掉下来。 第369章 够不够坏? 陆锦川看见她哭,呼吸渐沉,“又没凶你,哭什么?” 应夏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陆锦川拇指抹过她的眼角,“看来是真的。” 应夏不明所以,“嗯?” 嗓音里还带着闷闷的鼻音。 陆锦川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无奈的笑出来,“都说孕妇容易情绪不稳定,会因为一点小事变得暴躁,还喜欢哭。” “我暴躁吗?”又啪嗒掉了颗眼泪。 “不暴躁,但是爱哭,前几天还红眼睛了。” 说着又去给她擦眼泪,“乖,不哭了,嗯?” 应夏往前一倾,额头压在他的肩膀上,“马上就好了。” 陆锦川手掌压在她的后脑勺上,“啧”了一声,说:“真他妈要命。” 她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才坐直,“这么蹲着累不累?” 陆锦川在她面前蹲了太久,刚站起来,便“嘶”了一声。 “腿麻了?” 他点了点头,应夏拉他坐在身旁,在他腿上轻轻揉捏。 陆锦川靠着椅子开玩笑,“值了,还能有这待遇。” 应夏撇了撇嘴,“你老了我天天给你按。” 许以未来是最好的情话,她张口就来,一瞬间就把他的心给熨平了。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耳垂,“好啊。” 应夏说:“你得给我做饭。” “嗯。”陆锦川盯着她的侧脸,沉默了一阵,说:“过两天我去一趟海城,把程牧安带回来。” 应夏的手一顿,“我不同意。” “怎么了?” 她抬起头,“沈修原拿老程开刀,很明显冲着我们来的,我还能傻傻的让你送上门吗?” “不会有危险。”陆锦川顺手把垂下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应夏态度坚决,“那也不行。” 陆锦川问:“你让我不要管这件事,那你想过要怎么办吗?” 应夏直起身,“想过,我出钱,让谭菲出力,我和程牧安的合作人聊过了,这些年老程替不少人打过官司,有不少人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他本身也积累了不少人脉,也能用得上。” 陆锦川点了点头,“想法不错,但是我改主意了,程牧安这个人,我一定要救。” “为什么?”应夏讶异地问。 陆锦川微垂着眼,“你救他,他会一直记着你,我不喜欢我的老婆被人惦记,相反……” 他顿了顿,脸上挂起笑容,看起来有点坏。 “换成我救他,他会膈应一辈子。” 应夏嗔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揪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坏呢。” 还没碰到,陆锦川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其实我还收敛了很多,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应夏:“你还有什么坏心思?” 陆锦川道:“我准备拿一个人开刀,先问问你的意思。” “谁?” “沈修与。” 应夏偏着头想了想,“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是趁机泄愤?” “都有,”陆锦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我想对他动手已经很久了。” 应夏:“……” 陆锦川往后靠,“既能让程牧安膈应,又能给沈修与教训,一举两得,老婆,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男人不管到了多少岁,那点争强好胜的心都没变过。 应夏斜睨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收敛,还能坏到哪儿去?” “想知道?” 她点了点头。 陆锦川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叫老公就告诉你。” “老公。”叫就叫,反正她又不亏。 陆锦川靠近她,贴上她的耳朵,眸色越发暗沉,“想在这儿办你。” 应夏:“……” 陆锦川扬眉,“够不够坏?” 应夏刚想骂他下流,心念一转,抬手就开始拉自己羽绒服的拉链。 陆锦川愣了一下,连忙握住她的手,沉声问:“干什么?感冒了怎么办?” “办啊,”应夏抬着下巴,“现在就办。” 他把拉链一路拉到她下巴,“仗着我现在不敢是不是?” “好像是诶。”应夏得意洋洋。 陆锦川顶了下腮帮子,“陆太太,劝你收敛一点,我记性很好,而且记仇。” 应夏眨了眨眼,“威胁我啊?” “不太敢,但是很想。” 应夏噗嗤一笑,“那你胆子不妨大一点。” 时间越晚,气温越低,陆锦川牵着她往家走。 “你觉得我如果揍了沈修与会怎么样?” 既然陆锦川问出这样的问题,恐怕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想法。 应夏侧头,“可能会上热搜。” 陆锦川眯了眯眼,“意思就是不能揍了?” 应夏认真建议,“蒙个麻袋,让他不知道你是谁。” 陆锦川哼笑,“那就没意义了,我得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 应夏抿着唇笑,“陆总,我发现你这样有点可爱。” “可爱”这个词,和他浑身的气质太不搭,也就她才能偶尔看到这一面。 陆锦川倒是坦然,“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一点,那沈修与这顿揍是躲不过了。” …… 沈修与在北城呆过几年,这边有不少较为亲近的朋友。 他整天闲着也是闲着,向来是东跑一趟西跑一趟,北城有朋友过生日,当天就飞过来了。 有钱人的生活有时候也是千篇一律,一个包厢,几瓶烈酒,几个朋友。 包房里全是浓浓的烟味,加上刺痛耳膜的噪音,沈修与从进门起就莫名觉得心烦。 从他进门就有朋友来寒暄。 他这个圈子陆锦川他们的圈子又不一样,多多少少和演艺圈沾上边,今天生日的就是一个著名导演的公子。 沈修与很长时间没来,一个都上来劝酒。 沈修与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平时酒量不至于这么差,没喝多少就已经开始头晕目眩。 等他再次醒来,却是在床上。 房间里有低低的啜泣声。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顿时从身上滑了下去。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缩在角落里哭,沈修与愣了半晌,这才发现不对劲。 掀开被子一看,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房间门忽然被人踹开。 第370章 宁可错杀一千 一群人冲了进来,开口就是“双手抱头,不许动”。 一名警察亮了证件,“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情..色交易。” 这话已经很委婉了。 沈修与本以为,嫖..娼这样事,罚点钱或者拘留就行了,今儿就算是他栽了。 没想到,女人一口咬定是他强..奸。 这些年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但有沈家保驾护航,向来都是顺风顺水,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让掏身份证的时候,沈修与手都在抖,花了半天时间才从钱夹里掏出来。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走廊倒是有监控视频。 视频显示女人在送完沈修与进门后,曾出过门,却只探出了半个身子,又瞬间缩了回去,看起来像是被人拽进去的。 加上女方的身体检查,证据拿得死死的。 沈修原当天就收到消息,立刻飞去了北城,还带了律师。 两兄弟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沈修原进去就给了沈修与一拳。 指着沈修与道:“我一直知道你混账,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 沈修与擦了擦嘴角的血沫,“我吃饱了撑的?我会缺女人?老子被人算计了。” 沈修原:“你怎么确定?” “怎么确定?”沈修与笑了笑,“这么多年你看见我在哪里喝断片儿过?三四杯怎么可能放倒我,我只是没想通自己的朋友为什么会算计我。” 沈修原道:“你没和人结仇?” “我能结什么仇?最多就是惦记人老婆……”说到这里,沈修与把话一收。 沈修原皱眉,“我来想办法。” 从警察局出来,沈修原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黑色的奔驰,车旁站着个男人。 见沈修原出来,邢远灭了烟,走上前,“沈总,陆总请您喝茶。” 沈修原看了一眼那车,“陆总就是这样的牌面?你一个人来请?” 邢远道:“陆总说了,不管派几个人你都回去,用不着浪费资源,至于车,这是我自己代步用的,陆总没派车来,您应该自己有车吧。” 沈修原咬了咬牙,这是陆锦川给他的第一个下马威。 沈修原一行三人,开车跟着邢远的车,直接开进了陆氏车库。 六十二楼的总裁办公室里。 陆锦川正在看电脑文件,听见开门声,头也没回,“随便坐。” “周信,两杯咖啡。” 一页看完,陆锦川才伸手把电脑屏幕往下一压。 “上个月沈总才说要好好聊聊,没想到这么快。” 沈修原眉头紧蹙,“多亏陆总创造的机会。” 陆锦川表情很淡,“还得是沈总前一步棋走得好。” 沈修原咬牙,“这才刚开始,谁胜谁负还不知道。” 陆锦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起来比他要淡定得多。 “那要看沈修与是什么分量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陆锦川按了免提,眼睛却一直看着沈修原的方向,“说。” “有几名娱记来电话,问沈修与的消息什么时候才能放?” 陆锦川看了一眼手表,“二十分钟后。” 沈修原眼眸一缩,这话分明是给他听的。 挂断电话,陆锦川道:“抱歉,赶时间下班。” 沈修原沉了口气,“我之前听说陆太太和我弟弟有点交情,她知道你设的这个局吗?” 陆锦川眼眸微微眯起,“沈总,你要是聪明的话,便不应该在我面前把你弟弟和我太太联系在一起。” 沈修原道:“好,二十分钟是吧,我们来谈谈条件。” 陆锦川往后靠进椅子里,“不是谈条件,而是我说我的条件。” 沈修远嘴角抽了抽,“陆总,当真是不留一点面子?” 陆锦川毫不在意的样子,“原本我们相安无事,是你把手伸得太长了。” “陆总,”沈修原道:“恐怕是你先挑起战争吧,当初要不是你先废了我城南的那个项目,我们确实是相安无事。” 陆锦川笑了笑,“那你要好好教育你弟弟,不是他的人,别肖想。”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七分钟,媒体把消息放出去之前,一切都好说。” “刑事案件不能撤诉。” 陆锦川反问:“沈总让人翻供不是做得很溜?” 沈修原被他戳中,咬了咬牙,“条件你说。” 陆锦川说:“海城我懒得去,还得请沈总把程律师送回北城。” “就这样?” “把关力交出来。” 沈修远立刻道:“这件事我办不到,关力已经死了。” “你认为我会信?”陆锦川倨傲地笑了笑,“或者,把你身边那个保镖留下。” 沈修原面色很黑,“你这是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是这么个意思。” 沈修原肚子里窝了一团火,偏偏还让人拿捏住了七寸。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占了上风的自己,会在这里吃了亏。 陆锦川又道:“程牧安那边什么时候回北城,沈修与就什么时候出来。” “我凭什么信你?” 陆锦川:“你没得选。” 说完,陆锦川按响了内线,“送沈总出去。” 沈修原几人下楼,还没走到车旁,一辆商务车便横在了面前。 保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几个人人捆了塞进商务车里,嘴也被封住。 邢远站在车旁道:“只能让两位自己走了,陆总说了,这人得留下。” 刚才在楼上谈好的条件,沈修原不能反悔,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离开。 楼上办公室里。 陆锦川静静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应夏正在花园里倒腾那些快冻死的花,弄的一手都是泥。 听见电话声,洗了手接起来,陆锦川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里传来。 “老婆,庆祝一下?” 应夏耸起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洗手,“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 “嗯,大概是还有五个月你又要过生日?” 应夏笑说:“你怎么不说还有一个月你要过生日?” 陆锦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一直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似乎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那你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陆锦川问。 应夏擦干了手,拿着电话进屋,“你生日,为什么问我要什么礼物?” 陆锦川道:“我这人没什么追求,能把老婆哄开心就不错了。” 应夏笑了一下,笑声传进了陆锦川耳中,听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陆锦川也牵起唇角笑了笑,“看来我这个想法不错。” 正说着,周信没敲门就推门进来,“陆总。” 应夏也听见声音,“你那边有事吗?” 陆锦川扫了周信一眼,说:“嗯,我大概两小时后回家。” 挂断电话,陆锦川看向周信,“什么事?” 周信道:“邢远把人带走,在路上出了车祸。” 第371章 吓到没? 陆锦川看着周信,没说话,只是继续等待下文。 “人没有大问题。” “我要听但是。”陆锦川沉声。 周信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但是人跑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陆锦川面色又冷了一些。 “邢远呢?” 周信答道:“受了点伤,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去医院。”陆锦川拿起桌上的电话,边走边飞快地敲出一行字发出去。 「老婆,别出门,等我回家。」 到达医院,邢远已经包扎好伤口,额头上撞了条口子,鼻梁也被安全气囊弹出撞伤,万幸的是没有骨折。 邢远看见周信拉开后座车门等他上车,一阵似一阵的心慌。 平日里副驾驶坐习惯了,让他坐后座,就跟鸿门宴差不多。 见他站在一边踌躇不前,周信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让他放心,邢远这才上了车。 陆锦川仰靠在座椅上,听见身旁有动静,睁眼扫了邢远一眼,“还好?” 邢远受宠若惊,连忙道:“小伤,几天就好了。” 陆锦收回视线,“安排几个机灵一点的人去南郊,动静别太大。” 邢远点头,连忙打电话,把事情安排完,坐在车上一动也不敢动。 “当时什么情况?”陆锦川问。 这时候的邢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他严肃道:“把关海抓住之后,我们……” “关海?”陆锦川打断他。 邢远:“哦,就是关力他哥,好像是叫关海吧,我听见沈修原叫他阿海。” “继续说。” “我们的车开出去,之前一切正常,但是没过多久就发现后面有一辆车一直在跟,为了甩掉那辆车,我们的车速稍微快了一点。” “谁知道旁边的车会忽然变道,一下子就撞上去了,我们都系了安全带,就关正没系,车祸的时候从驾驶车窗冲出去了。” “当时都给撞懵了,等我们缓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陆锦川睁开眼,“你们系了安全带都撞成这样,他能完好无损?” 邢远两手撑在膝盖上,“不能,地上有血迹,他受的伤应该比我们更重。” “那就是有人接应了。” 陆锦川:“追你们的那辆车呢?” “好像出车祸之后对方还在那里停留了一阵,那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应该不是被他们接应走的。” 陆锦川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就是还有第三方。” 邢远沉默,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除了他们,追他们的那方势力,还有另外一方接应关海的势力。 周信一直没说话,听他们说完才回过头,“这里头应该有一方是沈修原的人,至于救走关海的人是不是他,现在估计还不能下结论。” 陆锦川敲着扶手,“如果伤势重,他一定会就医,你联系一下方淮,他对这一块比较熟。” 周信应声,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即打了电话。 说了几句之后,捂着话筒回头,“方医生说如果对方在小诊所就医,是查不到的。” “死马当活马医,有备无患。”陆锦川道。 周信点了点头,把事情沟通好,才挂了电话。 “多派点人手,这次,把北城翻一遍也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这话之后,陆锦川一直沉默,是在思考的状态,邢远和周信也不敢打扰。 车上的气氛显得尤为沉闷,不多时,陆锦川的电话响起来。 电话刚接起来,眉心便是一拧,“回南郊,开快一点。” 司机知道肯定有事,不敢耽搁,一路上开得飞快,却也花了四十分钟。 车刚停稳,陆锦川推开车门就下了车,步子迈得极大。 “她怎么样?”陆锦川进门就问。 夏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忙起身,“她刚睡着。” 陆锦川换了鞋,“东西呢?” 夏琼指了指门口的一个箱子。 邢远早已会意,打开箱子看了一眼,从里面拎出一个东西。 立马骂了句脏话,“这什么玩意儿。” 他手里是一个常见的挂衣服的人体模特的头,只不过上面上面泼了些红色的油漆。 陆锦川胸口起伏了一下,“她被吓到了吗?” 夏琼看见那玩意儿就怵得慌,赶紧招呼邢远放下。 “包裹是我们一起开的,我看她样子像是吓到了。” “怎么送进来的?” 夏琼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大堆包裹,“她最近网购,买了好多东西,这个就是混在里面的。” “邢远,”陆锦川喊了一声,“以后送进来的包裹,让人先检查一遍。” 邢远连忙应下,转念一想又不行,“老板,那个,万一太太买的是些贴身的衣服之类的,那……” 陆锦川:“那就找个女的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一看老板语气不好,邢远还有疑问也不敢问了,转过头看着周信。 “意思是找个女的专门来拆快递?这么好的工作,要不要把你老婆介绍过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信看了一眼角落里还没拆完的快递,摇了摇头。 “你找个靠谱的,我怕我老婆有样学样,我那个家庭条件,经不起这么造。” 两个喜欢网购的女人凑在一起,那就不是1+1=2那么简单了。 楼上卧室里,光线很暗,陆锦川刚走近,床头感应的小灯就亮了起来。 床上的人侧卧着,一只手垫在脸颊下面,露出半张白净的小脸,看起来睡得倒是安稳。 伸出手,又怕吵醒她,便在床沿坐了下来。 “你回来啦。”床上的人倏然睁眼。 “我吵醒你了?” 应夏伸出手,“拉我一下。” 陆锦川挪了个位置,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我根本没睡着,怕我妈不放心,装睡的,你刚才进来,我还以为是我妈呢?” “那你怎么发现不是?” 她眨了下眼,“我妈不会坐我床上。” 陆锦川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怎么不睡一会儿?” “不困,我快递还没拆完呢。” 想起楼下那样东西,陆锦川的心又紧了紧,“吓到了没有?” “没有。” 应夏摇头,“我就是尖叫了一声,正常人看见不都是这反应么,后来任凭我怎么说没吓到,她都不信,非要给你打电话。” 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唯恐她是为了让他安心才撒的慌。 见她表情没什么异常,陆锦川这才放下心,“胆子挺大,嗯?” 应夏得意的笑了笑,“这种小伎俩,我四五岁的时候就玩过了。” 那时候在孤儿院,为了欺负她,那几个小孩往她被子里塞过好些东西。 三天两头换一轮,连蛇她都见过,一个假人头根本不算什么。 她这样轻描淡写说出口的事情,放在成年人身上叫骚扰,放在学校里叫霸凌。 但是如果放在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那不叫恶作剧,那是黑暗的童年。 陆锦川心疼的不行,嘴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已经过去的事情,他没办法改变,甚至连安慰也毫无用处,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后他来护她。 应夏在他怀里动了动,“你陪我下去拆快递吧,还有好多。” 陆锦川“嗯”了一声,蹲下身把拖鞋套在她脚上。 第372章 到死都是你的人 两个人牵着手下楼,走到客厅,陆锦川脚步一停,偏过头看向厨房门口的人。 “你准备留下来吃饭?” 邢远轻咳了一声,“您没说让我走,我不敢走,这不是在给棠姨打下手么。” 陆锦川没搭理她,走到那堆快递旁,开始挽袖子,“全拆?” 应夏点头,“明天还有。” 陆锦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美工刀一个一个的划开。 买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邢远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家老板一样样拆,然后把东西拿出来给老板娘看,妥妥的工具人。 正拆着,门铃突然响了。 陆锦川本就离得近,走过去开门。 门口是一名保安,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陆总,你好,刚才有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陆锦川淡定接过,抽出东西扫了一眼,又塞回去。 “谁送来的?” 保安道:“一个男人,戴着口罩,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陆锦川点头,关上门,朝着应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我去一下书房,等一会儿下来接着陪你拆。” 看样子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应夏点了点头,“你去吧。” 经过厨房,陆锦川道:“邢远,你跟我上来。” 邢远搓了搓手,跟着上楼,走进书房,关上门,就听见“啪”的一声响。 文件袋被陆锦川摔在桌上。 “看看。” 邢远心里头打鼓,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翻看。 “沈修原身边那个保镖就是关力?” 陆锦川冷声道:“他也算是破釜沉舟,居然能想到整容。” 邢远道:“但是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有人送上门来?” 陆锦川一手搭在桌上,整个人身上都透出冷然。 邢远觉得和楼下拆快递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觉得会是谁?”陆锦川问。 邢远挠了挠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脑子哪儿能想的出来。” 陆锦川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是沈修原。” “沈修原?他不是还准备救关力吗?这么快把他的老底掀出来。” 陆锦川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确定他是去救,而不是去杀?” 邢远愣了,他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 就算现在想了,也想不通。 邢远:“老板,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这脑子……” 陆锦川说:“关海不是必须死,但关力是,他之所以把东西给我,恐怕就是想用我的手把他了结。” “我还是不理解,沈修原这一会儿保一会儿杀的,这是要干嘛?” 陆锦川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嗓音也沉了两分。 “在他身边的时候,是他的人,他自然要保,一旦脱离掌控,那就是隐患。” 邢远终于反应过来,“那看来关力掌握的东西还不少,要不要活捉?” 陆锦川起身,“不用,抓到了,一秒都别让他多活。” 邢远打了个冷战,“老板,我跟你到退休。” 原本准备出门,听了这话,陆锦川朝他看过去,微微挑眉表示疑问。 邢远郑重道:“我到死都是你的人,绝对不会成为隐患。” 敢情是听了刚才关于关力的那番言论,开始自危了。 傻也有傻的好。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那你再去办件事,派几个人,去两个地方守着。” 邢远:“哪两个地方?” 陆锦川说完,邢远眼睛一亮,“我这就去。” 两人前后脚下楼。 陆锦川往客厅看了一眼,走过去把蹲在角落的人提起来。 “不是说了等我来拆?” 应夏揉了揉腰,反问:“你见过哪个女孩子看见快递能忍住不拆的?” 陆锦川哼笑,“你应该先问我见过几个女的。” 应夏撇嘴,“听你这意思自己也觉得自己见的女人太少了?” 陆锦川划开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一旁。 见他不说话,应夏伸腿踢了踢他的脚,“你想什么呢?” 陆锦川没抬头,说:“在想怎么回答保命效果最好。” 应夏笑起来,弯下腰就要往他背上趴。 陆锦川连忙移了个方向,揽住她的腰,“当心压到肚子。” 应夏瞪他,“你就知道肚子。” 陆锦川起身,小姑娘怀孕之后,作劲儿上来了,偏他还犯贱,觉得挺可爱,但是现在他有点不爽。 他抬起手,指尖勾着一样东西,“告诉我,这是什么?” 应夏接过,“眼镜啊,这都认不出来。” 陆锦川舌尖抵了抵牙龈,“我知道是眼镜,你买的?” “是啊。”应夏随口就答。 陆锦川咬了咬牙,没出声。 他不近视,眼睛好的不行,偏偏手里还是一副男式银框眼镜。 而他们相互都认识的人中,会戴眼镜的,除了偶尔戴眼镜的魏庭西,就只有程牧安 应夏一看他的脸色,暗道不好,连忙道:“我买给你的。” “我不近视。”陆锦川语气生硬。 应夏憋着笑,退到一边朝他招手,“你过来。” 虽然有点怒气,但陆锦川还是走了过去,垂眸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应夏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拿起眼镜给他戴上,“平光的,没度数。” 她人往后倾了倾,看着他,陆锦川要伸手摘眼镜,被她握住。 “别摘,别摘,你不觉得你这样好性感吗?” 陆锦川再次确认,“给我买的?” 应夏点点头,“在网上看见别的男人戴眼镜,就觉得你戴肯定很好看,我果然没看错。” 陆锦川嘴角微微扯了扯,炸起的毛瞬间被她抚平。 第373章 要求太多 陆氏六十二楼。 王秘书刚送完咖啡出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跑过去趴在办公桌的隔板上。 “你们有没有看见今天的陆总?” 有人问:“陆总怎么了?” 王秘书兴致盎然,“陆总今天戴了眼镜,一个字,绝。” 陆锦川今天来得早,秘书办有的人还没到,所以也不知道老板戴眼镜是个什么样子。 “不用这么夸张吧?陆总那张脸怎么打扮都已经是极品,我已经习惯了。” 王秘书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你们不懂,那是另外一种风格。” 几人就眼镜能让一个人有多大改变闲聊。 周信路过,拿着文件磕了磕桌子,“上班时间。” 几人话题一收,连忙工作去了。 周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往陆锦川的办公室去。 周信想尝试理解女人,有助于家庭关系的和谐,但有时候真的理解不了。 比如现在,他就站在陆锦川办公桌前。 看着陆锦川翻开文件,快速扫了一遍之后,在上面落款,期间食指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 帅嘛,毋庸置疑,但是到也没有王秘书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陆锦川签完字,抬起头,刚好撞上周信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怎么?”他向来惜字如金。 周信回过神,把另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还有这个。” 陆锦川拿笔头敲了敲桌子,“我问你看什么?” 周信尴尬的轻咳了一下,“我在想王秘书他们说的话。” “什么话?”陆锦川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周信道:“王秘书说,希望陆总能把眼镜焊死在脸上。” 陆锦川笔下停了一秒,又继续,“我希望我的秘书要求不要太多。” 周信忍了忍笑,看来老板心情很好。 收好文件,周信准备退场,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陆总,警察局那边说,沈修与想见您一面。” 陆锦川“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那意思估计就是不见了,周信不再废话,走出了办公室。 邢远这人有时候是憨厚了一点,但办起事来,很有条理。 顺着快递一路摸过去,就找到了寄恐吓快递的人。 只是对方做事谨慎得很,寄件的是个小孩子,据说对方拿了一百块钱,让他把东西寄出去,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车祸和快递几乎是在同时发生,就算不是关力寄的,多半也是受他指使。 再继续追查下去,已然没有必要,当务之急是怎么抓住关力。 让他多活了几个月,已经是陆锦川容忍的极限。 海城那头,走了几天程序,程牧安被放了出来,这次还是沈修原亲自送他回北城。 陆锦川等在兰园,一家胡同里的茶馆。 他小时候还是多多少少受了些江老爷子的影响,有时候谈事也会喝喝茶。 沈修原和程牧安进门时,带进来一股冷气。 陆锦川:“坐。” 程牧安坐下,倒是沈修原依旧站着,“陆总,人我送到了,那边也该放人了吧?” 陆锦川抬了抬下巴,周信会意,上前道:“已经在安排了,不出意外明天,最晚后天。” 两人早就撕破脸,这种场面上的闲聊,大可不必。 沈修原道:“那我就回酒店静候佳音。” 陆锦川做了个“请便”的收拾,然后把一个杯子推到程牧安面前。 “她现在嗜睡,下午都会睡午觉,所以没来。”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 程牧安神色淡然,“是她让你救我?” “不是,”陆锦川道:“她是准备想办法救你,但是我不想让她操这个心。” 程牧安摘下眼镜,抽了张纸巾低头擦拭,“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陆锦川抿了口茶,“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那么大费周章的把沈修与弄进去,恐怕也不是举手之劳那么简单吧。”程牧安道。 从沈修远亲自接他出来,他大致就猜到了这件事不简单,之前路上已经听沈修原感叹了一遍。 陆锦川朝他看过去,“真要计较,确实不是举手之劳,而是开个口的事情。” 那眼神,那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程牧安笑了笑,“不愧是你。” 陆锦川还没说话,程牧安又说:“不过没必要牵扯上其他人,我有能力自保,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陆锦川放下杯子,眼眸微沉,“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程牧安道:“说笑了,作为律师,只是觉得手段有点过激了而已。” 与其说牵扯上别人,不如说他自己不想欠任何人罢了,特别是他。 陆锦川笑了一下,“程大律师在这里跟我讲正义,可能不大合适。” 程牧安默了默,一种被人揭开遮羞布的羞耻感涌了上来,毕竟最终受益人是他自己。 他现在在这里谈正义,确实显得滑稽又可笑。 他明白,陆锦川这话,已经是看在应夏的份上给他留面子。 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会得到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被最不希望的人救了,是真觉得憋屈,但他动作确实没陆锦川快,手段没他狠,算是他技不如人,输了。 从茶馆回来,下车前,陆锦川想了想,又把眼镜重新戴了回去。 进门上楼,应夏躺在沙发上看书看得正认真,根本没主意到陆锦川已经回来。 因此没给他一个眼神。 陆锦川极为不爽,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书,坐到沙发上。 “我戴眼镜好看,还是程牧安?” 应夏当即愣住,“什么?” 陆锦川脸上挂了个“今儿个爷这关不好过”的表情,凑近她,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应夏抬手掰正他的脸,“是什么让我们陆总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这么大的质疑?” 我们陆总,这字眼还算好听。 陆锦川缓缓后移,“答案呢?” 应夏敛眸而笑,“你猜。” 陆锦川冷哼了一声,站起身边脱衣服边往更衣室走。 “你干嘛去?” “换衣服,去会所。”陆锦川没好气地说。 看来脾气是上来了。 从更衣室出来,陆锦川换了身休闲的衣服,看也没看她就下楼。 第374章 当然是你帅 应夏等了一分钟,没听见楼下开车的声音,悄悄摸下楼,没看见陆锦川的身影,只看见从厨房出来的棠姨。 “他人呢?”应夏用口型问。 棠姨笑着往厨房里头指了指。 应夏走过去,就看见料理台前的一个背影,正往上挽着袖子。 “不是去会所吗?家庭会所啊?”她打趣道。 陆锦川头也不回,“烹饪会所。” “可以点菜吗?” 陆锦川没搭理她。 应夏走过去,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偏过头,“下厨房就别戴眼镜了,容易起雾。” 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他的眼镜。 陆锦川头一偏躲开,“乐意。” 应夏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不高兴啊?” “做饭,别闹。”陆锦川抬了抬胳膊,把她轻轻往旁边带了带。 应夏又贴上来,“那种白痴问题还用问吗?当然是你帅。” 陆锦川侧头看她,“白痴问题?” 应夏抿唇,“我是说,那种有固定答案的问题,大可不必问,没人比我老公帅。” 回应她的是陆锦川的一声冷哼,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还生气呢?” 陆锦川问:“红烧还是清蒸?” 这算是变相低头了。 应夏莞尔,指了指肚子,“你问他们。” 陆锦川还真低头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说:“一半红烧一半清蒸。” “这就知道了?”应夏问。 陆锦川十分淡定,“我听你的,他们得听我的。” 过了一会儿,陆锦川开口:“程牧安回来了。” 应夏并不意外,“你们见过了?” 陆锦川像是想起什么,垂眸笑了笑,“他吃瘪的样子,让我很爽。” 应夏撇嘴,“能比我让你爽?” 陆锦川食指勾着鼻梁中间的眼镜架,摘下来放在料理台上,回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幸好没人,食指冲她点了点,“你等着。” “好凶,怕怕。”应夏抱着胳膊。 陆锦川看着她装,一脸宠溺的摇了摇头,“别闹腾,去客厅等着,给你做排骨。” …… 女方承认是你情我愿,不属于强..奸范畴,沈修与第二天就被放出来。 得知是陆锦川设的局,沈修与杀了他的心都有。 关了五天都没换过衣服,这还是沈修与头一回,哪怕是冬天也让人难以忍受。 从警察局出来,直接走到驾驶座旁,拉开门把司机拽了下来。 沈修原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喝道:“你要干什么?” “找陆锦川去。” 沈修原站在车前拦着,“你还嫌事情不够大?” 沈修与从车上下来,把门狠狠一摔,“要不是你一直去找他们麻烦,我会受这罪?” 对于这件事,沈修原确实有些愧疚。 沉默了片刻道:“看看你的样子,先回酒店好好修整一下。” 五天没刮过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又憔悴。 沈修与回了酒店,不到半小时,司机就跑去敲沈修原的门,说是沈修与拿了他的车钥匙跑了。 西郊,魏庭西的私人会所。 沈修与到的稍晚,服务员把他带到一个场馆便离开了。 场馆里充斥着“嘭嘭”的声音。 陆锦川裸着上身,躬身躲开教练的一击后,反手一拳。 没再乘胜追击,而是扬了扬手,“先到这里。” 他抬手压了下边绳,从上面跳下来,淡淡扫了沈修与一眼,走到休息区拿了瓶水。 喝掉半瓶之后才开口,“你找我。” 沈修与坐到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想找你打一架,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陆锦川:“半小时热身,不影响。” “瞧不起我?”沈修与道。 “嗯。”陆锦川一点也不谦虚。 沈修与身材不错,胸肌腹肌,该有的都有,但哪里能跟在部队里实打实练过的陆锦川相比,所以他压根没把沈修与放在眼里。 男人之间,最是激不得,稍稍往后一退让,那就是尊严的问题。 沈修与想了想,开始脱外套。 陆锦川拿起毛巾擦汗,“怎么打?” 沈修与:“你说怎么打?” 陆锦川脸上带了点笑意,似轻蔑,又似坏笑,“我老婆建议我,最好是蒙上麻袋打,我觉得有点太不尊重你。” 沈修与脸颊似乎抽搐了一下,没说话,先撑着拳击台翻了上去。 陆锦川慢条斯理的往身上套了件t恤,这才上了拳台。 “手套还是纱布?” “空手。”沈修与总算硬气了一回。 陆锦川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出手。 拳馆里只有肉搏的声音,偶尔一声被打到之后的闷哼。 几个回合下来,沈修与靠着边绳喘气,“休息五分钟。” 陆锦川点了点头,撩起衣服擦了把脸,衣服上缩,腹肌又露了出来。 沈修与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男人面前你也耍帅?你就是凭这个把你老婆骗到手的吧?” “她没见过我这一面。”陆锦川道。 说完冲他勾了勾手,“继续。” 第二轮之后,沈修与已经累的躺在地上传奇,“陆锦川,你他妈是不是人?真玩儿命是不是?” 陆锦川甩了甩手,也有些体力消耗过大,“惦记别人老婆,哪个男人不跟你玩儿命?” 沈修与撑着坐起来,“惦记那是之前的事。”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陆锦川反问。 沈修与道:“你设计我,我还不能反抗了?” 陆锦川:“事儿是你哥挑起来了,我还算仁慈,让人给你挑了个干净的女人。” 沈修与当即无话可说,揉了揉胸口,从地上爬起来。 “你和我哥的恩怨,他的项目被你黄了好几个,他算计了你,你也算计了我,今天过了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能不能行?” 陆锦川微微抬着下巴,“这是你今天来的的真实目的?” 沈修与:“我知道要是不把事情摊开来讲,这事儿肯定过不去,所以我来了,我哥那边,我去交涉。” 陆锦川默了两秒,“关力的事情,他不要再插手。” 沈修与点头,“这事我先答应。” 陆锦川从拳台上跳下去。 “还没说好呢。”沈修与在后面喊。 陆锦川丢下个“可以”,径直往更衣室去。 私人会所人本就不多,这个时间点,人更是少之又少。 陆锦川站在淋浴下,仰着头,闭着眼。 水珠从他的脸颊下滑,再从脖子流过胸肌和腹肌,冲刷声盖过了别的声音,他没听见身后的动静。 直到一只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背,陆锦川瞬间警觉,反手抓住往里一拽,浴室里顿时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呼。 第375章 男色误国 “啊疼疼疼……”对方连声叫唤。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锦川连忙松手。 人已经被他扯到面前来,好歹在手臂抵上对方脖子前停住。 “你怎么在这里?!” 陆锦川是又惊又怒,没等她回答,紧着着下一句也冲口而出,嗓音冷的不行。 “一点分寸都没有,万一我没来得及收手,伤到你怎么办?!” 应夏一下呆了,他还没这么凶过她,“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陆锦川目光冷冽地盯着她,显然是气得不轻。 应夏咬了咬下唇,“我错了,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 她确实没考虑到那么多,要是真出事,陆锦川得先把自己毙了。 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两个小的,确实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 陆锦川的唇线抿的平直,挂着水珠的胸膛不断起伏,一下比一下弧度小,很显然在自我调节。 他低睨着她,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嵌着个可爱的小发旋儿,气慢慢的也就消了。 淋浴已经冲湿她半边身子,陆锦川关了水阀,淋浴间的温度一下就开始下降,他又重新打开。 陆锦川阴着脸,“知道错了?” “嗯。”嗓音闷闷的。 “把手给我。” 应夏垂着头,没动。 陆锦川见她一副被教导主任训惨了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你往哪儿看呢?” 他现在一丝不挂,她现在垂着头的姿势,该看的估计都看完了。 小姑娘还是不吱声。 陆锦川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臂抬起来,看她手腕上之前被他抓过的地方。 一只看完,又去检查另一只。 小姑娘娇的不行,已经起了红印子。 “疼不疼?” 应夏摇了摇头。 他的指腹在发红的地方摩挲了一下,“不准备跟我说话了?嗯?” 应夏抬起头,“认错态度要良好。” 陆锦川轻嗤了一声,“每次态度都好,屡教屡犯是不是?” 应夏:“我都说错了,还凶。” 陆锦川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抬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不凶一点你不长记性。” 应夏扁了扁嘴,“当孕妇还要被凶。” 陆锦川睨她一眼,“当孕妇有你这么折腾的?” 应夏顿时不说话了。 陆锦川抬起她的手,在她手腕上亲了亲,解释道:“本能反应,不是故意要把你弄疼。” 应夏:“我知道。” 两人呆的越久,她的衣服湿的越多。 察觉到他的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应夏提醒:“这里是男更衣室。” 陆锦川哼笑了一下,“你还知道是男更衣室?也敢随便往里进。” “你不也进过女厕所呢。”应夏嘟囔。 陆锦川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低哄道:“听话,手拿开。” 应夏捂住领口,摇头说:“这里不行。” 陆锦川闷声,“瞎想什么?衣服湿了怎么穿?” “我没带衣服。” “穿我的。” 应夏这才松手,看着他一件一件的把她扒了个精光。 “我第一次在男更衣室洗澡。” 陆锦川一点情面不留,“有第二次腿给你打折。” 他握着她的肩膀转过身,挤了些沐浴露在手上,顺着身体曲线往下抹。 一边洗一边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应夏:“比沈修与还早一步。” “你问老刘要了地址?” 应夏摇头,“沈修与给我发的消息。” “他给你发消息?”陆锦川又确认了一遍。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专程让我来看他被你揍吗?” 身后的陆锦川轻笑了一声,“老婆,你不妨反向思考一下。” “啊?” 陆锦川继续道:“或许他只是想让你来看我被揍,结果他的想法与实事背道而驰。” 听他这么一说,应夏顿时觉得更为合理。 那沈修与的自我定位也太不清晰了。 也不知陆锦川这脑子怎么长的,总能剥开表象,一眼看见实事。 “转身。”陆锦川说。 应夏转过来,正面又抹了一遍沐浴露。 正常的洗澡,洗着洗着,性质就有点变了,双手着重在某些地方停留。 “已经洗了好几遍了。”应夏浅浅吸气。 陆锦川眸色愈发的深,刚准备开口,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应夏一下就不敢说话了。 陆锦川笑着低头,“别出声。” “不行。”应夏用口型提醒。 陆锦川咬着她的耳朵,“不动你,帮你洗澡,总得要点好处。” 五分钟后,应夏颤着腿,抬脚踢在他肩上。 陆锦川握住她的脚放回地面,站起来,脸上挂着坏笑,“长记性了吗?还往不往男浴室闯?” 应夏呼吸急促,仰着头看他,流畅的弧度一直从下颌延伸到线条清晰的喉结。 并且还一上一下的滚动了一下。 “外面还有人吗?”应夏低声问他。 陆锦川勾唇,“已经走了,你刚才太投入,没发现。” 浴室温度本就高,烘得她脸颊发红,这下,更红了。 外面没人,应夏胆子也大了起来, 伸出手,指尖在他的胸口抹了一把,下一秒就被陆锦川抓住手。 低喝道:“别乱摸。” 应夏不满,“自己老公,摸摸都不行了。” 陆锦川低下头,鼻尖抵在她额头蹭了蹭,“再过几个月,随你怎么摸。” 他抱着她腻歪了一会儿,再洗下去,怕她缺氧,拿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在这等我。” 不到两分钟,陆锦川又回来,手里抱着一堆衣服,擦干她的身体,一件一件往她身上套。 他骨架大,一件上衣穿上能盖到大腿,裤子也是堪堪只能挂在肚子上,裤腿还要往上挽起来一大截。 看上去就跟偷大人衣服穿的小孩儿似的。 应夏甩了甩袖子,“我这样怎么出门啊,老刘看见我就丢人了。” 陆锦川扬眉,“怪我咯?是谁不知轻重的往浴室闯?” “怪我,男色误国。” 陆锦川任她贫,给她穿好了全部衣服才道:“我让老刘把车留下了,丢不了你的人。” 应夏眨了下眼,“这么贴心。” 陆锦川笑了下,歪了歪头,下巴微抬着,“知道该怎么做吗?” 应夏抿着唇笑了笑,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陆锦川手扶在她腰后,懒洋洋道:“怎么办?我老婆越来越懂事了。” 第376章 那个女的又来了 应夏又四下看了一眼,“我穿你的,那你穿什么?裸奔啊?” “担心你老公被人看?” 应夏乖巧地点头。 陆锦川放开她,走过去捞起长凳上的t恤,“还有一件,先将就穿。” “啧啧。” 还没套到头上,房间里就响起了一声赞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老公这么性感?” 陆锦川动作一顿,把衣服丢在一旁, 他身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透着一股子男人的张力。 只是肩膀处有一点发红的擦伤。 他朝她走过去,两手撑在她腰后的柜子上,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我也不知道,我老婆大着肚子还对我这么馋。” 应夏边看边赞叹,“终于知道为什么谭菲要叫十个少爷了。” 陆锦川掐了一下她的脸颊,“还想叫少爷?” 应夏指尖划着他胸口的一滴水珠玩,“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了,有点可惜,下辈子吧。” 陆锦川轻哼了一声,“下辈子也别想。” 应夏脸皮薄,从会所出来,直接电梯到车库,幸好没遇上什么人。 车里空调很足,一个穿着t恤,一个裹着大衣,温差就出来了。 应夏脱了外套丢在后座,低头慢慢的卷着袖子,卷好之后偏过头看他。 陆锦川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鼻梁上仍旧架着眼镜,看起来再正经不过。 不过对比之前在浴室里的那股子坏劲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应夏忍不住骂了句,“斯文败类。” 陆锦川斜了她一眼,还故意伸手抵了抵镜框,那表情要多欠有多欠。 “看什么?” 应夏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眉心顿时一拧,抓住他的手扯到面前来。 手背指关节的地方,好多处擦伤,还有的地方直接磨破了,洗澡的时候被水一泡,周围已经有点泛白。 陆锦川自己也粗略扫了一眼。 “没事。”试着抽手。 应夏握得紧紧的,“你是不是傻,他说空手打就空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打拳的人,要么戴手套要么绑绷带,不是为了耍帅,而是为了保护手腕和关节。 陆锦川打沈修与的时候,没少下狠手,自己的手也没好到哪儿去。 “你老公没那么娇气。” 他抽空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噘着小嘴,样子很是不满。 “心疼我?” “废话。” 陆锦川勾唇,侧目看了她一眼,正好遇到一个红绿灯,顺手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手掌还轻轻磨了磨。 “后天产检。”他转移话题。 应夏表情有些懵,“啊?可是后天不是你看医生吗?” 陆锦川诧异了一秒,“是吗?” 应夏撇嘴,“你只记得产检,不记得什么时候看心理医生,你还想不想好了?” 陆锦川手掌移到她头上,摸了摸,温声道:“不是有你记得吗?” 他平视前方,表情淡然,其实心里已经软成了一滩水。 这样相互为对方考虑,被对方放在第一位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产检和看心理医生刚好在同一天,陆锦川先带她去产检。 方淮一早就到了医院,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见两个护士在聊天。 一个说:“那女的又来了。” 方淮脚步一停,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跳楼女又来了?” 护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跳楼女”这个称呼是谁,点了点头,说:“来了快半小时了,我没让她进你办公室,她非要等,在休息室呢。” 方淮两指敲了敲桌面,“这样,如果她问起来,你就说我今天不来了,陆总来的话,就告诉他我去妇产科等他们。” 护士应了一声,目送方淮离开,感叹道:“方医生也太惨了,遇到这样的烂桃花。” 也是巧了,应夏和陆锦川到的时候,护士站刚好没人,方淮的办公室门也锁着。 “我打个电话给他。”陆锦川道。 应夏点了点头,往半掩着房门的休息室走。 陆锦川看了一眼,电话正好接通,“在哪儿?” 一个电话不到一分钟,陆锦川走进休息室,下一秒,走上前把女人从应夏身上推开。 女人踉跄了一下,呆楞地看着陆锦川,脸上还挂着眼泪。 她慌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陆锦川皱着眉把应夏揽进怀里,仔细打量了女人一眼,转身离开。 出了门就问:“你怎么不推开她?” 应夏道:“我一进去她就抱着我哭,也没把我怎样。” 到了妇产科,陆锦川眉心都还没松。 陆锦川让她先进去等他,站在门口和方淮说话。 “那个女人,你注意一下。” 方淮一怔,“哪个?” 陆锦川:“跳楼那个。” 方淮“喔”了一声,“乔芯啊,我注意她干嘛?我看到她就头疼。” 陆锦川认真道:“她不太对劲。” “怎么?”方淮向来对陆锦川的话深信不疑。 “情绪不对,估计有病。” 方淮笑了,“她当然有病,没病的人会没事跳楼玩儿么。” “我是指心理疾病,”陆锦川侧目扫了他一眼,“别哪天真从你楼上跳下来,不好办。” “这么邪乎?” 陆锦川:“或者你找个心理医生给她评估评估,总之多注意。” 说完,推开门走进诊室。 只是做一些血压体重腹围之类的基础检查,一切正常,医生让再过三周来做彩超。 第377章 真跳 做完产检,两人又去了吴策年的心理咨询室。 评估结果还算不错,这几个月吃药加配合治疗,已经好了很多。 其实根本不用评估,生活中就能感觉到他情绪有极大的改善。 等陆锦川离开,方淮略微琢磨了一下,坐电梯往楼上去。 推开休息室的门,乔芯还没走,仍旧坐在休息室里。 看见方淮进门,乔芯一下站起来,“方医生。” 方淮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感觉这女人状态是不大对劲。 想起陆锦川的话,觉得应该是有病没错,他现在都有点不敢靠近她。 “什么事?”方淮站在门口问。 乔芯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看完我就走了。” 方淮不敢刺激她,嘴角抽了抽,“嗯,那你看完了,要走了吗?” 这问题问的多少有点迫不及待了。 乔芯眼眶发红,点了点头,“方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问完赶紧走。 后面半句他没吐出来。 乔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还用问吗?谁会喜欢一个看起来就不大正常的女人? 方淮轻咳了一声,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不单单是不喜欢你,我谁都不喜欢,所以不是你的问题啊放心。” 乔芯抿了抿嘴,“嗯,好,那我走了。” 方淮笑道:“好好,你走吧。” 然后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乔芯这次倒是走的痛快,只是走到电梯口时,回头看了方淮一眼,然后冲他笑了笑。 等人离开,方淮拍了拍胸口,走到护士站问:“没发生什么吧?我怎么看她不大对劲。” 一名护士道:“没发生什么啊,就挺奇怪的,她平时挺闹腾的,今天倒是挺安静。” 方淮摇了摇头,“没发生什么就行,她以后再来,注意一点。” 事情交代完,方淮又走进办公室补觉去了。 酒吧包房里,方淮端着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没过多久,陆锦川也来了。 服务员正要给他倒酒,陆锦川微微抬手,“不用。” 方淮看了他一眼,“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陆锦川靠在沙发里,打量着他。 方淮这个人,是兄弟几个里最省心的,向来是他安慰人,从来没遇到他借酒消愁的时候。 “出了什么事?” 方淮苦笑了一下,“记得你前天在医院你跟我说的事吗?” “乔芯,跳楼那个女人。”方淮提醒。 陆锦川微微蹙眉,“嗯”了一声。 方淮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她这次真跳了。” 陆锦川默了默。 方淮又道:“死了。” 方淮也是在出事的第二天才听说。 乔芯这次真跳楼了,不过没在方淮的医院,而是从自己公寓的楼上跳了下去。 十七层,没能活下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方淮愣怔了很久,前一天还活生生的人,那样反常,似乎是在跟他告别,可惜他没能察觉出来。 “你就是因为这事喝酒?”陆锦川问。 方淮摔了杯子,指着自己道:“我他妈是个医生,我在他墓地发过誓的,我要救人。” 仅仅一句话,他眼眶已经发红。 陆锦川严肃道:“想自杀的人,你救不回来。” 方淮仰起头,“问题是我可以,我觉得我可以,当时你提醒我了,她确实不对劲,我如果跟她好好说几句话,说不定……” 陆锦川看着他,方淮和他们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对生命的敬畏,要比任何人都强。 “这不是你的问题。”陆锦川劝说。 方淮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我其实也觉得不是我的问题,但我他妈心里就不痛快。” 第二天一早,陆锦川还在睡觉,手机静音,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听见。 直到夏琼慌慌张张的来敲门,说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让他给回一个。 陆锦川抽出枕在应夏脖子下的手,揉了揉发麻的肩膀,这才拿起手机。 三十几通未接电话,有魏庭西的,有许容白的,还有周信的。 他先给魏庭西回,刚一接通,魏庭西便说:“方淮出事了,见一面吧,我去你公司。” 陆锦川挂断电话,坐在床沿,狠狠揉了揉眉心。 应夏还是半梦半醒,拉了拉他的手臂,“怎么了?” 陆锦川回头,在她身上拍了拍,“方淮出了点事,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应夏便没再追问。 陆锦川到公司,魏庭西已经到了。 许容白向来是个打酱油的,便没让他来跟着添乱。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乔芯的消息,自称乔芯父母的人发了微博,声泪俱下,指名道姓地控诉方淮,说他玩弄感情,导致乔芯自杀。 本是无稽之谈,但帖子下还跟了图片,是乔芯的日记。 日子里讲述了他们在一起的过程,前期方淮如何如何对她好,后期如何如何不理她,写了大半个日记本。 网上对方淮骂声一片,甚至还有好多人往方淮的医院送花圈。 第一时间便把事情联系到沈修原身上,但是又不大合理。 思来想去,多半是个偶然事件。 问题是现在要怎么洗干净方淮身上的脏水。 网络向来更容易同情弱势的一方,一个死去的人的日记,几乎等于是铁证。 陆锦川面色越听越冷。 两人正商量着,周信报告说凌盛上来了。 其实就是份文件,需要陆锦川签字。 等凌盛签完字,拿着文件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头,“你那个朋友,惹上事了吧?” 网上闹得那么厉害,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陆锦川翘着二郎腿,“嗯。” 凌盛道:“咱们谈个条件,这事我来解决解决。” 陆锦川支着头,似乎在思考,“你有办法?” 凌盛笑了笑,“你们那套压热搜,拿钱了事的办法行不通了,不过土匪有土匪的办法,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什么条件?”陆锦川问。 凌盛走到他对面坐下来,看了一眼魏庭西,“你回避一下?” 陆锦川:“不用。” 魏庭西却站了起来,“你们谈,有结果给我回个信儿。” 第378章 墙头草 凌盛看着魏庭西走出办公室,这才回过头。 “我的条件是,我要活的关力,抓到他以后,把人交给我。” 陆锦川眉心狠狠蹙了一下,“没得谈。” 凌盛道:“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他的命留给你,只是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他。” 陆锦川半搭着眼皮,似在辨别他话中的真伪。 凌盛很平静,一直看着他,与他对视,一点也没有怯场的意思。 半分钟后,陆锦川坐起来,手肘支在腿上,说:“三天。” 听见他给的期限,凌盛一笑,“太小看我了,最多两天,只是,你那边兑现承诺又要多久?” 关力迟迟没有消息,恐怕是在养伤阶段。 诺大的北城,想要捞一个刻意躲藏的人,还是略微有些难度。 “一个月。”陆锦川开了口。 凌盛点头,“好,那我这两天就不来了,不算矿工吧?” 陆锦川抬眸,“你在意过这个问题?” “没有。”说完,凌盛拿着文件出了办公室。 网络上的舆论越炒越热,激愤的键盘侠们几乎吧医院都给围了,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正常营业。 方淮问心无愧,照常往医院去上班,结果被人在额头上砸了个包。 有时候,有些人你跟他讲理是完全没有用的。 欺软怕硬的人太多,乔芯的父母就是典型。 乔芯的父母被关在房间里,凌盛就拖了个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乔芯的父母瑟瑟发抖,被关了两天,一口饭都没给吃。 连觉也不让睡,只要刚睡着,就有人把他们叫醒,几次下来,都给整的神经衰弱了。 凌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相当的不耐烦,两天解决这件事的海口已经夸出去,眼看就要翻车。 他点了支烟,“想好了吗?下一条消息怎么发?” 乔芯的父亲还在硬撑,“我不会发的,我女儿就是被他害死的。” “啧,”凌盛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事,老子让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明白吗?” 陆锦川做事,好歹还是讲点道理,可凌盛在道上混了那么久,沾染上的那点社会气息根本洗不干净。 横起来是真六亲不认,根本没道理可言。 乔芯她爸说道:“他害了我女儿,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凌盛已经没了耐心,把烟丢在地上,抬脚一蹍。 “你让我食言,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付出代价?”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凌盛招了招手,一旁站着的小弟走上前来,“盛哥。” 凌盛指了指两人,“把你的手段用上去,两个人谁先开口,谁活命。” 说完便起身出门。 在外间的沙发上刚坐下,里面就响起了惨叫声,凌盛干脆掏出耳机戴上。 一首歌还没听完,小弟就出来叫他。 房间里一股尿骚味,再看地上,乔芯父亲除了裤子已经湿透,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没伤。 “你干嘛了?”凌盛问。 小弟笑呵呵道:“就给他看了之前处理人的时候的视频,五分钟都没扛过,放在战争年代,这他妈就是汉奸的料。” 凌盛嫌恶地看了一眼,没往里进,说:“本来看在你们女儿没了,留了点情面,非逼我来硬的,这下好了,谁先说?” 乔芯的母亲往旁边挪了一点,“我说,我说。” “录音。”凌盛抬了抬下巴,“说好点儿。” 女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丈夫,开口:“日记是真的,我们没有伪造,只是把最后面的两页删掉了,是我女儿的遗书。” 这个结果倒让凌盛有些意外,示意她继续说。 “她有心理疾病,尝试过很多次自杀,后来遇到了方医生,哦,就是方淮,我女儿有幻想症,她总觉得自己在和方医生谈恋爱,所以才会有那些日记,经常去医院找他,但是方医生对她好像没什么想法……” 七分钟讲完一个故事,七分钟证明一个人的无辜,也用七分钟讲述了一个女人短暂的一生。 无非是幻想和现实的拉扯,导致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凌盛问:“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她爸爸说方淮开私立医院的有钱,如果要跟我们和解,是不小的一笔钱。” 乔芯的父亲一下喊起来,“你胡说,明明是你提议。” “闭嘴。”凌盛吼了一声。 事已至此,两个人到底是谁提出来的想法已经不重要,都是共犯,凌盛压根不在乎。 “日记最后两页呢?” “烧,烧了。” “内容是什么?” “烧之前我拍了照,在我手机里。” 走出房间,凌盛踹了一脚椅子。 小弟吓了一跳,连声问:“盛哥,怎么了?” 凌盛嗤了一声,“无聊。” 事情太简单,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这年头可不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而凌盛,纯粹是把这些当作消遣,然而这个消遣硬也没硬多久,特别没意思。 等凌盛离开,小弟捅了捅另一个人的胳膊,“你有柳蕊电话没?打一个?跟她说盛哥心情不好。” “哦,那我给她发个信息。” …… 证据当晚就被放到网上,前面还扛着键盘往左冲的人,掉头掉得比墙头草还快,转个弯就变成了正义之士。 还是有极少数人,还是在质疑方淮为什么不拯救乔芯。 「明明有机会成为别人生命中的一道光,为什么不救救她?」 「楼上,我现在没钱吃饭了,不给我打钱我就自杀,你拯救我不?」 「接楼上,还有我,我没房子,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 陆锦川看完消息,就接到凌盛的电话,“怎么样看见了吧?” 陆锦川“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应夏,拿着手机走到书房。 “有没有弄出人命?” 凌盛:“我从良了你不知道?” 陆锦川哼笑了一声,不知道谁前两天还在说土匪有土匪的办法。 凌盛道:“事我已经办成了,就等你把关力弄回来。” 陆锦川刚准备说话,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开一看,是邢远的电话。 三两句结束通话,又给邢远打过去。 邢远:“找到关力了。” 第379章 网瘾孕妇 陆锦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却依旧平稳,“在哪儿?” 邢远的口气些低沉,“老板,您料对了,赵家和赵如一的墓地,这两处我们蹲了这么多天,还真让我们蹲到人了。” “直接说结果。”陆锦川不耐烦道。 邢远:“正在跟。” 听见电话那头没回音,邢远忐忑道:“我们在赵如一的墓地发现他,前两天就有辆黑色的车总经过墓园门口,今天在门口停的时间稍微久了有点,他下来了一趟,但是没走几步又倒了回去,好像是发现了我们蹲点的人。” 陆锦川拿着手机站在窗前,眉心的纹路偏深,“他警惕性强,没那么好抓。” “嗯,”邢远道:“我已经让人去跟了,我就怕他现在狗急跳墙,您和太太要多注意。” 这话也用不着提醒,陆锦川还是象征性“嗯”了一声。 别墅周围都加派了人手,这边安保也做得好,没那么容易混进来。 相信关力也不会傻到自己往里闯。 陆锦川又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事情,然后出了书房。 应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看得起劲。 陆锦川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手机抽走,“时间到了。” 应夏连忙吊住他的胳膊,“这局还没完,好歹让我把这局打完啊,快给我,一会儿要挂了。” 也不知道她这两天怎么了,迷上了一款手机游戏。 陆锦川解锁屏幕看了一眼,“还没挂。” 应夏一把抢过来,紧盯着画面。 坐在她旁边看了半晌,陆锦川忍不住道:“这个游戏意义的在哪儿?” 应夏白了他一眼,“游戏需要什么意义,就是消磨时间,好玩儿。” 陆锦川实在是不解,“找个小破房子躲着,几分钟爬起来走一走,好玩?” “你没看我背上背了两把枪吗?会打架的。” 陆锦川一手撑在沙发上,人歪歪的靠着她,“老婆,你打了两天,我没见你开过枪。” “开枪就被人发现了。”应夏一本正经。 陆锦川笑了笑,“怎么操作?” 应夏把按键一一解释了一遍,陆锦川拿过手机,试着开了几枪,然后一路杀进了决赛圈,最后只剩他一个。 他把手机丢还给她,面对她的目瞪口呆,陆锦川扬眉道:“没乐趣,纯粹浪费时间,鉴定完毕。” 刚准备起身,应夏一把抱住他的腰,“你陪我玩吧。” 陆锦川连忙托住她,“今天不行,改天。” 见她撇嘴,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时间到了,说好了一天只能玩两个小时。” 应夏往沙发上一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谁能想到,躲过了高中收手机,竟然没躲过怀孕。” 陆锦川笑了笑,“说正事,方淮的事情解决了,关力应该也快了。” “我现在对关力没兴趣,我只知道我要过二十二小时候之后才能玩戏游。”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脸颊,“网瘾少女?” 应夏:“网瘾孕妇。” …… 凌盛从回来之后心情就不大好,整个身上都充斥着低气压,在沙发上瘫了半晌后,爬起来往厨房去。 柳蕊背对着他正在厨房里忙活。 “还没好?”凌盛靠在门框上,满脸的不耐烦。 柳蕊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饿啦,马上,马上就好了。” 他越催她就越心慌,慌忙摆弄料理台上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把盘子碰到了地上,又连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啧,蠢。”凌盛说完,朝着她走过去。 握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用脚把碎片踢到角落里。 “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你收拾,赶紧的。” 柳蕊低声说了句:“好,那你去旁边等一下。” 凌盛在厨房溜达了一圈,拿了个番茄咬了一口。 锅里头滋滋的响着。 “炒的什么?” “炝炒茼蒿。”柳蕊说。 凌盛走到她身旁,越过她的肩膀往锅里看。 他个子高,柳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进了阴影里,脸颊不禁微微红了红。 凌盛:“再炒就胡了?” 柳蕊蓦然惊醒,连忙把菜盛到盘子里。 “加盐了吗?”凌盛又问。 柳蕊端着盘子,“额,好像忘了。” 连忙又把菜倒了回去。 这样一回锅,新鲜的菜叶子都炒死了。 凌盛嗤笑了一声,啃着番茄坐到餐桌旁。 柳蕊一一把菜端上来,最后才是那盘茼蒿,看上去像是热了两顿的菜。 凌盛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抬眸对上柳蕊的目光。 柳蕊:“怎么样?” “自己不知道拿筷子尝?” 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混得挺熟了,也经常一起吃饭,柳蕊去厨房拿了碗筷,在凌盛对面坐下来。 一筷子茼蒿入口,柳蕊差点没吐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连忙喝了口水。 “之前放过盐了。” 凌盛脸上挂着坏笑,“我只是问你放盐了没有,谁知道你会倒回去放两遍。” 柳蕊脸上显出一丝赧然。 正这时,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弟抱着一箱子东西进来放下。 刚准备走,凌盛叫住他,指了指厨房,“去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柳蕊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吃完了收拾,你不用管,先走吧。” 小弟看看凌盛又看看柳蕊。 凌盛睖了小弟一眼,又看向柳蕊,“你现在能耐了,还会使唤我的人了。” 柳蕊一怔,咬了咬唇,“我没有。” “他走不走用你指挥?”凌盛语气不耐。 小弟一看场面不大和谐,赶紧进厨房收拾,能多快就多快,收拾完了好跑路,前后不到一分钟。 小弟都走了,柳蕊还拿着筷子没动,想了想说:“我不是使唤你的人,收拾厨房本来就是我的事。” 凌盛夹了个鸡翅放进她碗里,吊儿郎当道:“这玩意儿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柳蕊:“能。” “能就少废话,吃饭。” 柳蕊看着鸡翅,又偷偷看了一眼凌盛,嘴角勾起笑容,又强自镇定把唇线拉平。 一边吃饭,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对面的人。 凌盛假装没看见,吃完就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频繁换台。 第380章 跟他走 柳蕊收拾完厨房,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经过客厅,看了凌盛一眼,“那我先回家了。” 凌盛“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盯着屏幕。 大门轻轻被关上,凌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柳蕊沿着路走出别墅区,这边离公交站还有十分钟的路程,不过她已经走习惯了。 只是今天有些怪异,总觉得身后有人。 接连回头看了几次之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你跑什么?” 柳蕊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凌盛,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凌盛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一扬手,一样东西朝着柳蕊飞过来。 柳蕊连忙接住,是她的钥匙。 凌盛歪歪地站着,重心在一只脚上,下巴微抬,“故意丢在我那儿?” 柳蕊搅着手,“不是故意的。” 她拿起钥匙给他看,想要证明自己,“之前有个东西弄不开,我用了这把小刀。” 凌盛痞笑了一下,朝着小区里歪了歪头,“跟我走。” 柳蕊在原地站着,内心犹豫不已,眼看凌盛的背影就要消失,她连忙跟上去。 跟他走就跟他走吧,去哪儿都行。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回了别墅。 “在外头等着。” 柳蕊一愣,当即停下脚步。 凌盛拿了车钥匙出来,启动了车,见她还站在原地,按了一下喇叭。 “愣着干嘛,上车。” 柳蕊坐进副驾驶,“我们去哪里?” “没事干,送你回家,不然你以为要去哪里?” 柳蕊抿着唇,没敢说她之前想歪了。 轿车从四下寂静的郊区开到繁华地带,凌盛车开的快,车窗外的灯影飞速掠过。 “几月份考试?” “啊?”柳蕊还没回过神来。 凌盛瞥了她一眼,“问你几月考试?” 柳蕊:“哦,四月。” 凌盛哼笑了一声,“就你这傻样,能考过吗?” 柳蕊没回答。 凌盛把着方向盘,快速的变了个道又变回来,车身就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他用这种方式昭示着他的不满。 柳蕊连忙抓紧了安全带,说:“我能考过的。” 过了一会儿,柳蕊道:“自考不用去上课,我还可以继续做饭。” 凌盛哼笑了一声,“那你要多看看菜谱,别炒个菜又加几遍盐。” “哦。” 车厢里又陷入了寂静。 到了柳蕊住的附近,凌盛停下车。 “那我上去了。”柳蕊朝他摆了摆手。 看着她进了楼道,凌盛才把方向盘一转,开车离开。 柳蕊往站在电梯口等着,想到凌盛的话,耳根子有点发红。 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让对方看上的地方,美好的心情又瞬间陷入谷底。 电梯“叮”的一响,她正准备走进去,一个男人先一步从她身后迈了进去,还冲她点头笑了笑。 柳蕊也礼貌的笑了一下,等男人按了顶楼的按键,她才抬手按下自己的楼层。 …… 上午公司有个例会,陆锦川一早就出了门。 应夏睡到十点多才起来,习惯性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 微信里有一条柳蕊的消息,说她今天在家休息做饭,问她要不要去她那里吃饭。 应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过去估计正好能赶上饭点。 应夏回了个“好”。 柳蕊的另一条消息又进来,让她帮忙带一个西瓜,如果没有就算了。 应夏笑了笑,收拾好之后下楼。 棠姨见她穿了要出门的衣服,问道:“要出去啊?” “嗯,去柳蕊那里吃饭。” 之前怀孕初期的时候,柳蕊经常来家里陪她,棠姨也认识柳蕊,是个乖巧的姑娘,做饭的时候还经常帮棠姨打下手。 棠姨道:“老刘刚送完陆哥儿回来,让他送你。” 应夏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棠姨,有西瓜吗?” 棠姨一脸诧异,“超市倒是有,不过大冬天的谁吃西瓜啊,就算有也是大棚里种的,你问这个干嘛?” 应夏“哦”了一声,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出来,准备给柳蕊带过去。 “柳蕊让我给她带一个,没有就算了。” 棠姨笑道:“那姑娘不是天天做饭呢,反季的蔬菜水果少吃,这都不知道,给她带点别的水果吧。” 应夏坐上车,估计这会儿陆锦川正在开会,给他发了个睡懵了的表情包。 陆锦川正在开会,手机屏幕一亮就拿起来。 「睡醒了?」 应夏:「柳蕊请我去家里吃饭,我吃完来找你,老刘送我去。」 陆锦川回复:「好,再带个人。」 邢远这两天在追关力,已经好几天没来过南郊。 为了让陆锦川放心,应夏点了个平时办事踏实的小伙子跟着。 车一路开到柳蕊楼下,小弟把后备箱的水果搬出来,一手拎着一袋,跟着应夏上楼。 按响门铃,门内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前,似乎是在从猫眼往外看。 大门一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应夏的头。 小弟瞬间松手,反手探往腰后,水果滚了一地。 “别动。”关力冷声开口。 小弟的手停在腰后,放慢了速度往后探去。 关力把枪口往应夏额头上用力抵了一下,抵得她的头微微往后仰了仰。 应夏浑身一紧,心口开始发凉。 关力道:“你是不是当我瞎?再动我一枪崩了她。” 说完把手伸向小弟腰后,又掏出一把枪来。 他把枪口往门内偏了一下,“都进去。” 应夏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呼吸都有些轻颤。 小弟率先往门内走,冲她使了个眼色,应夏收到信号,不动声色。 小弟与门口的关力擦肩而过时,一下扑向关力。 “跑!” 应夏什么都不敢想,转身往楼道跑去,消防门就在眼前。 “铛”的一声,一粒子弹弹在防火门上,撞出一个凹槽,再从应夏脸颊擦过。 脸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再跑下一枪打的就不是门了。”关力道。 应夏一下停住,转过身,小弟已经被关力撂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里往外流。 枪上应该是装了消音,她压根没注意到他开了两枪。 第381章 鱼死网破 应夏认命的走进门内,一眼就看见躺在客厅的柳蕊,手脚均被绑住,嘴里还塞了东西。 她看见应夏就瞪大了眼,在地上疯狂挣扎着,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流出来。 应夏朝着她走去,还没碰到柳蕊,关力喝道:“站住。” 应夏顿时不敢再动。 关力一边拿枪指着她,一边走近小弟,然后在他脖颈后用力一敲,小弟瞬间被敲晕过去。 他又朝着应夏走过去,然后拿起绳子绑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应夏挣扎着缩到一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真的怕他现在就了结了他。 关力看出她的恐惧,“你放心,陆锦川没到之前,我不会杀你,他杀了赵如一,我要他亲眼看着他的老婆孩子死在他面前,然后再杀了他。” 应夏咬了咬牙,“赵如一是自杀。” 关力拿枪抵着她,咬牙切齿道:“是你们逼死她的,你,陆锦川,凌盛,一个都跑不了!” 应夏看向小弟,他的肩膀上还在往外冒血。 “他这样会死的。” 关力压根不在意他的死活。 应夏:“你想杀的人是我,把他们放了。” 关力看了地上的柳蕊一眼,走过去解开她的绳子。 柳蕊一把撕下嘴上的胶布,哭喊道:“夏夏姐,消息不是我发的,我不想害你。” 关力拿她的手机给应夏发了消息,后面那一条,还是她借着之前那条可信度不高怕应夏怀疑的借口给她发的。 只可惜内容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她没有察觉出来。 关力听她这么吵,反手给了她一耳光,“闭嘴!” 柳蕊捂着脸,本想往后缩,看见沙发上的应夏,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下朝着她扑过去,挡在她面前。 关力指了指小弟,“给他止血,会吗?” 柳蕊脸上挂着眼泪,一个劲摇头。 关力道:“不会那就让他死。” 应夏伸手搭上柳蕊的肩膀,“别慌,拿毛巾压住他的伤口止血。” 关力警告道:“别想有小动作。” 他就坐在一旁,看着柳蕊止血,然后看向应夏的肚子。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比你的肚子还大一些。” 应夏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我能摸了一下吗?”关力的视线仍旧没有移开。 应夏往沙发后面缩了缩。 关力抓住她的手往前一拽,把手盖在她的肚子上,脸上显出狰狞的笑,很快,又眉头一皱。 “怎么不动?” 饶是应夏再冷静,也被此刻疯魔的关力吓得脸色煞白。 “月份还小,一般五个月才开始胎动。” 关力点了点头,问她:“什么感觉?” “没,没什么感觉。” 他收回手,拿枪指着她说:“拿手机,给陆锦川打电话。” 说完又转过头,“还有你,给凌盛打电话,让他一起来。” 应夏没有动作,关力伸手,看样子要去摸她的手机,她连忙道:“我自己拿。” 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关力一把夺过来,“密码。” 见应夏不说话,关力拽着她的头发对准屏幕,手机一下解锁。 陆锦川刚好结束这场议会,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刚好迈出会议室。 “老婆。” 电话那头很安静。 “老婆?”他又叫了一声。 这回终于有了回音,他脚步一下停住,转过身,目光落在正往会议室外走的凌盛身上。 陆锦川没动,谁也不敢走,会议室门口已经堵了一大堆人。 电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 陆锦川放下手机,盯紧了凌盛,“柳蕊呢?” 凌盛一愣,顿时笑了,“你不问你老婆,问柳蕊干嘛?” 话音刚落,陆锦川揪着他的领口,一下把他撞在墙上,“她他妈把我老婆骗过去了,现在在关力手里。” 凌盛大惊失色,“什么?” 周信一听,连忙招呼其他员工离开。 陆锦川喘着气松开凌盛。 下一秒,凌盛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通话结束,凌盛拨出电话,“我现在叫人。” 陆锦川伸手一挥,打落他的手机,“不用你的人。” “你不信我?” 陆锦川咬牙,“如果不是你要活的,早在他出现在墓园,我的人就已经杀了他,告诉我,你要活口的理由。” 他悔,真后悔做了这样的决定,把她推入了危险的境地。 但是现在没多少时间给他悲春伤秋。 关力在电话里说了,让他一个人去,如果发现他带了人,他不保证能让他见到完好无缺的老婆孩子。 陆锦川快速冷静下来,打了个电话给邢远。 然后拿了周信的车钥匙就走,“回头报销。” 周信跟了几步,陆锦川撂下一句,“别跟。” 周信立马不敢再动。 凌盛跟着陆锦川冲进电梯,“你想一个人去?” 陆锦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 凌盛又道:“关力也叫我了,我和你一起。” 陆锦川把目光移向他,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凌盛吼道:“随你信不信,老子也想弄死他,我他妈没那么贱,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帮他。” “为什么要活口?”陆锦川问。 “他拿了我的把柄,能把我关进去的东西,那玩意儿留着是个隐患,我得找到他把东西藏哪儿了。”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对视,眼神都是一样的坚定。 “叮”电梯到了车库。 陆锦川开上周信的车冲了出去,凌盛也开车紧随其后。 两辆车一路狂飙,很快就停在了柳蕊楼下。 房门口,水果撒了一地,草莓被踩的稀碎,摊在地上,像是凝固的血。 房门没锁,留了一条缝隙。 陆锦川和凌盛对视了一眼,抬脚踹开门,快速闪到墙后。 门内半天没有动静。 整个客厅,只有地上躺了个人,陆锦川认出来是邢远的一个小弟。 很快,卧室厨房都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陆锦川拿出手机,给应夏的号码拨出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关力只丢下一句“上来顶楼”,便挂断了电话。 两人乘电梯继续往楼上去。 陆锦川面容肃然,“他想鱼死网破。” 如果想活,就不会往顶楼去,那个地方,根本跑不了,他是要拉着所有人给他陪葬。 第382章 闭上眼,别看 顶楼风大,吹的应夏的头发在风力飞舞。 她和柳蕊就并排站在楼边,身后站着拿枪的关力。 楼梯门后响起了脚步,陆锦川率先迈了出去,一眼就看见了她,心口顿时一紧。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应夏启唇,用口型道:“我没事。” 陆锦川举起两手,一手空空,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表示自己没带任何武器,才慢慢放下手。 “你放开她,我过来。”陆锦川道。 关力脸上带着胜利的狂喜,面容格外狰狞,“真不容易,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机会,你当我傻吗?” 他看向陆锦川身后的凌盛,“真没想到,我原以为拿捏不到你的弱点,谢谢你送我这么一个惊喜。” 凌盛似乎是听不出他的言外之音,依旧是吊儿郎当。 “啧,你现在这张脸,可真丑,干什么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关力一下就激动了,指着陆锦川,“都是因为你,我改头换面都不放过我,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陆锦川眸光漆黑,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冷静,“怪只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关力一笑,“现在呢,我他妈就动了,你能怎么样?” 说着拿枪指着应夏的太阳穴,一用力,抵得她往旁边退了一小步。 陆锦川脸色一变,下颌绷得死紧,很快又恢复正常。 关力指了指围栏,“站上去,你不站上去,我就把你老婆丢下去。” 陆锦川抬步。 “别去。”应夏紧盯着陆锦川,两人目光对上。 只需一个对视,他就知道她想要干嘛,发红的眼睛锁着她,微微摇头,让她不要冲动,至少不要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 应夏把视线移向关力,“你想不想知道赵如一最后跟我说了什么?” 陆锦川眸光一冷。 果然,关力看着应夏,一把揪住她脑后的头发,拽得她脖颈微扬。 陆锦川看的眼眸发红,死死地咬着牙,面部线条硬成了一柄利刃。 他不能动,他如果一有动作,关力的子弹可能会瞬间穿透她的头颅。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应夏咬了咬牙,笑道:“她说,她这辈子得到的唯一真诚的感情,竟然来自一个亡命之徒,她为你不值。” 关力眼眶发红,握着枪的手微微发抖,狰狞道:“她还说了什么?” 陆锦川的心像是悬在悬崖边上,生怕他手一抖走火。 “我知道。”陆锦川说。 关力把枪口一转,对准陆锦川,“说!她说了什么?” “他骗你的,赵如一死之前他们没见过。”应夏咬唇,知道他是想把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 “你闭嘴!”陆锦川冲她吼道。 关力的枪口来回晃动,握枪的手忽然在应夏脸上一击,鲜血顿时从她嘴角溢出来。 陆锦川:“关力!” 刚往前垮了两步,关力的枪口又对准了应夏的脖子。 “死之前,让你们做个明白人,知道为什么这么难找到我吗?” 他笑了笑,“因为你树敌太多,多的是人想置你于死地,我不过是他们的一把刀罢了,帮了我,还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他们乐见其成,你的敌人不止我一个,单凭我一个人,怎么能走到现在?怪就怪你自己树敌太多。” 陆锦川眉心紧蹙,一秒也不敢大意。 关力笑道:“别急,大戏都留在最后,我先解决了你们两夫妻,再慢慢收拾凌盛。” “看见了吗?”关力指了指地上的一卷绳子。 陆锦川这才注意到,绳索的另一端,似乎是系在应夏手上。 “你想做什么?” 关力把应夏推到楼边上,“确认一件事。” 说完把应夏往外用力一推。 顶楼的围栏并不算高,应夏整个人挂在上面,半个身子悬出了天台,只要稍稍再用一点力,她整个人就能翻出去。 身体仅凭一根绳索半悬在外面,她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眼睛盯着陆锦川的方向,眼角含了一滴泪,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至少不要让他亲眼看见。 “别看,”她笑了笑,轻声说:“你闭上眼。” 陆锦川眼底已经满是血雾,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 “你猜你死了他会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样生不如死?” 关力狞笑着伸手,在陆锦川的目光下轻轻一推。 陆锦川脸色骤变,几近于狰狞,扑过去揪住绳子,仍旧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拽得往前滑了好几米。 眼看就要被一起拽出去,最后把腿蹬在围栏上才勉强停了下来。 关力反手就是一枪,打在陆锦川的手臂上。 一阵剧痛,陆锦川手微微一松,绳索又滑出去半米,被他死死揪住。 就这么一会儿,凌盛已经不动声色地往柳蕊的方向移了好几步。 关力反应过来,把枪口一转,指着凌盛道:“该你了。” 凌盛看向陆锦川,“还能不能撑住?” 陆锦川没回答。 他现在什么也不管,只管咬着牙把绳子一圈一圈往手臂上绕,每一圈都把手臂勒出深深的勒痕。 要用一根绳索把人拽上来,所需要的力量并不仅仅是对方体重那么简单,何况是在他一只手臂中枪的情况下。 陆锦川那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绳索在他手臂上勒得充血。 可他不能松手,只要他一松手,他的整个“世界”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383章 最后一场雪 陆锦川咬牙挺着,而柳蕊被关力的枪口指着,凌盛一丝一毫都不能动。 柳蕊死死地盯着凌盛,直到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她的视线在缓缓下移,在自己手腕上扫了一眼,又朝他看过去。 凌盛一下注意到,柳蕊手腕上的绳子略松,手指上有血迹。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绳子割开,断绳被她握在手里。 关力一会儿看着凌盛狞笑,一会儿又看向还在苦苦支撑的陆锦川,心里满是快意,根本没注意到柳蕊这里。 凌盛举起手,“别轻举妄动。” 这句话看似是对关力说,实则是警告柳蕊。 陆锦川身下的血已经汇聚了一滩,还是不停的往外涌,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绳索上,根本没工夫给自己止血。 柳蕊其实也很害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是必须有人来打破现在的僵局。 她是现在唯一牵制住凌盛的人,只要没了她,凌盛就能拼力一博。 但要她束手就擒,她不愿意,她也想活。 “关力。”柳蕊喊了他一声。 与此同时,柳蕊把手里的小刀反手往关力手臂上扎,那是她偷偷从钥匙上面解下来的。 关立手臂一痛,下意识扣动手里的扳机。 枪声很轻,不知道打到了哪里。 柳蕊感觉一股力量抓住她的手腕一扯,眼前一个人影晃过,和关力扭打在一起。 “去救人!”凌盛喊道。 柳蕊不敢耽搁,跑过去,抓住绳子,她老早就出去干活,力气不小,好歹帮陆锦川缓了缓,两人慢慢把应夏从下面拽了上来。 应夏被吊在下面许久,已经意识模糊,手腕上是被绳索勒出来的血痕。 陆锦川失血过多,加上体力消耗多度,整个人已经脱力。 他解开绳子,捧着她的脸拍了拍,“老婆,别睡,醒醒。” 应夏努力睁眼,先是确定他还在,余光又扫到尚在扭打的两人,眼睛慢慢的闭了下去。 柳蕊连忙捡起地上的小刀,走过去又在关力背上扎了一下,拔出来又是一下。 关立反手一击,把柳蕊打倒在地。 又是一声轻响,关力从地上爬起来,拿枪指着地上的凌盛,慢慢后退,笑道:“挨了一枪,你以为你还能跟我打?现在两枪,舒服吗?” 凌盛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了陆锦川那边一眼,发现人已经被救起来,松了口气。 他一手捂着肚子,指了指裤子的口袋,“我抽支烟行吗?” 没等他说话,凌盛掏了包烟出来,歪着头咬出一支,又拿打火机点燃。 腹部的剧痛让他“嘶”了一声,吸了口烟之后吐出来。 赤手空拳和枪械的较量,胜算渺茫。 “你赢了。”凌盛道:“开枪吧。” 关力身上被扎了几刀,也在持续失血,他有些脱离,半个身子靠着围栏。 他知道不能把战线拉得太长,否则最后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关力手臂抬起,把枪口对准了凌盛。 “你喜欢过她吗?”他问。 凌盛愣了愣,笑说:“没有,就像她也从来没喜欢过你。” 一个死去几个月女人,以这样这样出现在她生命中唯一的两个男人口中。 关力苦笑,食指缓缓收紧,压上扳机。 一声枪响。 子弹没有穿透凌盛的身体,而是朝着天上的方向开了一枪。 凌盛眼睛瞬间睁大,朝着围栏扑过去,两个身影在围栏处同时消失。 一个是关力。 而另一个,是穿着一身嫩黄色羽绒服的柳蕊。 刚才关力开枪的一刹那,柳蕊朝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围栏边上的关力一撞。 关力根本没想到她会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整个人已经被她扑了出去。 “砰” 楼下一声闷响。 凌盛趴在围栏上,看着关力的身体撞落在地面,整个人摆成了一个扭曲的姿势,脑子炸开了花。 凌盛看向柳蕊,她的身体悬在半空,羽绒服挂在悬挂空调外机的架子上。 她奋力伸手,想要攀住它,可惜一用力,衣服裂开了一条口。 凌盛目眦欲裂,吼道:“你别动,我来拉你!” 柳蕊果真不动,听话地看着他,“这里很,很危险,你去叫人吧,我,我不动了。” 凌盛抬腿,准备从台子上反出去,踩着空调外机往下。 可惜他腹部中了两枪,根本没什么力气。 陆锦川已经失血过多,眼前的人影已经模糊不清。 他甩了甩头,把应夏轻轻放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围栏走过去,把一卷绳子往下一扔。 凌盛反应过来,立刻道:“柳蕊,你抓住,我拉你上来。” 柳蕊动作不敢太大,伸出手,慢慢抓上绳子。 还没握紧,“刺啦”一声,羽绒服一下碎裂。 她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凌盛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双手无意识地挥动,想要抓住什么。 “砰” 第二声落地的声音。 凌盛仍旧保持着向下伸手的动作,目光呆滞地看着楼下的人。 她静静躺在地上,羽绒服染上了血。 天上还飘着羽绒的碎片,看上去像是在下这个冬季的最后一场雪。 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滴落,在空中就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她明明也那么害怕,又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第384章 胎动 应夏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 “哎呀,醒了醒了。” 她听见了夏琼悲喜交加的声音,偏过头,夏琼正眼眶含泪看着她。 “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应夏眨了眨眼,只记得她被推下了天台,后面的画面有些模糊。 “陆锦川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开口喉咙就干哑得不行。 “别乱动。”夏琼连忙把她按回去,指了指另一边。 应夏顺着她的目光,头往另一侧转去。 靠窗的那张病床上,陆锦川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干,正安静地睡着。 夏琼在一边道:“他手臂上中了一枪,失血过多,医生说其他没什么,孩子也没事。” 她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盯着陆锦川的脸,轻轻抽泣着,慢慢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还好,都还在。 “其他人呢,”应夏问:“凌盛和柳蕊怎么样?” 夏琼笑着说:“凌盛受了伤,柳蕊没事,你放心。” 她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被夏琼扶着坐起来,喝了口水。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浓得像墨一样。 她看了一眼,慢慢下床,坐到陆锦川身旁的椅子上,然后歪着身子靠在他胸口上。 心脏跳动有力,每一下都让她踏实。 她终于明白了之前陆锦川每每醒来,总是会握住她的手腕查探脉搏的行为。 夏琼看着她,摇了摇头,劝她去睡也不愿意,反倒是被她赶回家睡觉。 也不知在他身上靠了多久,应夏已经有些犯困。 意识朦胧间,后脑勺上多出了一只手,滑到她脖颈处轻轻捏了一下。 应夏一下起来,盯着他的脸,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陆锦川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在她眼下摩挲。 抹开一滴眼泪,紧接着又是一滴。 他叹了口气,撑着想要坐起来,反倒带动了手臂上的伤,疼的他闭上了眼。 “你别动。”应夏说。 陆锦川睁开眼,极力安抚,“别哭了,听话。” 应夏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难得见她这么听话,陆锦川弯了下唇角,笑容极淡。 她轻轻托着他的手,他的掌心是被绳索磨破的血泡,手背上也擦破了皮。 撩开病服,青紫的瘀伤顺着手臂往上延伸,单凭想象,大致就能猜到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的眼眶又开始红了。 陆锦川抽回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去床上躺着。” 应夏摇头,“我睡了很久,不困了,我想和你呆在一块儿。” 陆锦川往旁边挪了一下,“上来。” “我怕压到你。” “枪伤在另外一条手臂上,这边压不到。” 应夏爬上床,侧躺在他身边, “你困不困?”应夏问。 陆锦川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一下一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不困,睡了很久。” 应夏又往他怀里贴了贴,腹部抵在他的腰上,有什么像小鱼一样,在她的腹壁轻轻滑动了一下。 她一下抬起头,看着陆锦川,“好像动了。” 陆锦川:“嗯?” 应夏坐起来,握着他的手贴在肚子上。 陆锦川一直看着她的脸,认真感受着。 可现在肚子里迟迟没有动静,应夏有些急了。 应夏认真道:“刚才,我真的感觉到宝宝动了一下。” 陆锦川淡淡笑了一下,温声道:“可能他懂事,知道晚上闹你不好,出来会被我打屁股。” 话音刚落,肚子里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陆锦川感受到了,他的手掌轻颤了几下,眼眶也有些发红,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激动。 “他好像不怕我。”他说。 应夏抿着唇笑,“你说要揍他,他就非要动给你看。” 陆锦川看向她的肚子,手掌在上面安抚,边说:“听话,别闹妈妈,让妈妈睡觉。” 他把她重新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应夏闭上眼,“嗯”了一声,说:“明天早上你叫醒我,我去看看柳蕊和凌盛。” 陆锦川眸光微微闪了闪,搂着她的胳膊不禁收紧。 “好。” 等怀里的人睡熟,陆锦川轻轻抽出手,悄悄地下了床。 拉开病房门,外间坐着两个人。 邢远一下站起来,“老板。” 视线不停在他身上打量。 陆锦川“嗯”了一声,轻轻掩上身后的门,走到沙发上坐下。 “情况怎么样?” 邢远道:“关力当场死亡,凌盛中了两枪,没伤到要害,柳蕊……” 见他顿了顿,陆锦川半搭的眼皮抬起,“说。” “是,还在icu没出来,说是还没度过危险期,能不能撑过这几天还不清楚。” 陆锦川看着通往病房的门,喃喃道:“我该怎么向她交代。” 邢远没听清,“什么?” 陆锦川不再重复,“接应关力的人呢?查到了吗?” 邢远道:“沈修原那边没有参与,您还记得严郴吧?严家倒台,还有些残余想翻点浪,手里拿着从关力那里拿到的关于凌盛的东西,被我截下来了,您说怎么处理?” 陆锦川闭上眼,仰头靠向沙发,“交给凌盛,随他怎么处置。” 邢远又道:“凌盛说要严家人,这……” 陆锦川打断,“他要什么都给他。” “额,是。”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陆锦川坐直,再次开口。 “明天太太要去看柳蕊,到时候,你按照我说做,别穿帮。” 邢远连忙点头。 第385章 别走我的老路 应夏身体没什么大碍,陆锦川伤在手臂,也不影响行动。 凌盛同样是枪伤,也住在同一个楼层,中间只相隔了几个病房。 走到凌盛病房门口,刚好碰到邢远从里面出来。 邢远看了一眼应夏身后的陆锦川,微微点了点头。 进到病房,凌盛半躺在病床上,脸上杀气腾腾。 房间里还有两个神色肃然的小弟。 “坐。”凌盛招呼道。 陆锦川牵着应夏坐下,看向凌盛,“还行?” 凌盛反问:“你是指望着我说自己不行?” 两个人还能拌嘴,看样子身体完全没问题。 都是一等一的体格,恢复起来也快。 两人坐了一会儿,应夏忍不住开口:“你们先聊,我想去看看柳蕊。” 陆锦川和凌盛的视线对了一秒,双方眼中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共通性是都排斥这个话题。 凌盛眸光沉了沉,转眼又消散,笑道:“两个病号在这里你不看,她好好的你看她干嘛?我让她回去给我做饭去了。” 应夏愣住,“什么时候?” “一早,”凌盛说:“她没什么事,我就让她回去了。” 应夏点了点头,“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凌盛道:“她电话被关力摔坏了,还没买,要不这样,她送饭过来的时候我让她来找你。” 应夏抿了抿唇,“那谢谢你了。” 陆锦川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先回病房,我们有些事要谈,很快回来。” 应夏颔首,扶着肚子站起来。 两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后,陆锦川才回过头。 “谢谢你替我瞒着她。” 凌盛表情微冷,“一大早邢远就来找我,说是你的意思,不过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陆锦川靠着沙发,“先瞒着,她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 凌盛道:“你就没想过,万一柳蕊真撑不过,到时候你又怎么告诉她?”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陆锦川的嗓音有些疲惫。 “如果柳蕊能撑过来,再告诉她,也不至于让她操心这些天,如果不能……” 陆锦川顿了顿,“到时候再说,长痛不如短痛。” 凌盛转头,望着窗外,“她一定可以醒来,因为我不想欠她的。” 后面的理由,也不知是说给陆锦川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陆锦川看向他,到现在,他仍旧记得凌盛看见柳蕊摔下去时的表情。 “小程。” 凌盛背脊微微一震,他已经很久没叫过这样亲近的名字。 凌盛回头,“怎么?” 陆锦川看着地面,“别走我的老路。” 凌盛一脸不解。 陆锦川继续道:“别等到把人伤了才后悔。” 凌盛默了默,忽然笑了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他说:“后悔什么?怕她死了我没地方报恩?我最后悔的就是前一天晚上我为什么要送她回家,也不至于让关力察觉出她和我不是普通……” 普通的雇佣关系。 后面的几个字凌盛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就连他自己潜意识里,也已经把柳蕊归类为不是普通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心慌,有什么东西好像呼之欲出,但是又不是很清晰。 陆锦川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你让邢远把人都交给你,是为了给她报仇吧?” 凌盛:“我他妈那是给我自己报仇,关力打了我两枪,放古代老子不得鞭他七七四十九天的尸,他的同伙我一个也不能轻饶。” 等凌盛说完,陆锦川忽然勾唇,唇角笑意明显,“你激动什么?” 凌盛一愣,他情绪好像是过激了一点,更像是在极力否认一个实事。 “管那么宽做什么?”凌盛闭上眼,“自己管你老婆去。” 陆锦川交代了一句好好养伤,起身回到病房。 走进与病房相连的会客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皱了皱眉。 “谁让他进去的?”陆锦川问。 邢远一脸无辜,“那我也不敢拦,也拦不住啊。” 陆锦川沉了口气,推开门,说话的人看见是他,顿了一秒,又接着说。 “嫂子,你再给我讲讲,然后呢?你进门之后?柳蕊她当时是不是已经吓坏了?t” 许容白今天穿了件连帽的卫衣。 陆锦川走过去,揪起他的帽子,把他往门外拖。 领口一收,顿时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连忙抓住陆锦川的手臂,“咳咳,哥哥哥哥,松点儿,会出人命的。” 说着又伸出手,“嫂子救我。” 应夏担忧地看向陆锦川。 陆锦川收到她的目光,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我找他有点事。” 许容白被拖出病房,直接拖到了安全通道里。 顾忌着陆锦川身上有伤,许容白也不敢挣扎。 陆锦川一把将他贯在墙上,松开手,“你要犯蠢,平时我不拦你,现在不是时候。” 陆锦川很少用这种语气训斥他,许容白一下愣住。 解释道:“哥,我就是随口问问当时的情况。” 陆锦川冷眼睨他,“你觉得这件事好玩?我他妈恨不得她把昨天的一切都忘干净,你到这儿来提醒她回忆,我弄死你的心都有。” 他想都不敢想,她昨天经历了怎样的恐惧。 闭上眼都是她半挂在天台上,含着眼泪让他不要看的画面。 每每想到心就被搅得稀碎。 第386章 老婆,我疼 听陆锦川这么一说,许容白好像反应过来。 他挠了挠头,连忙解释,“我错了,谭菲出差还没回来,让我来给嫂子逗个乐子,我是实在没想到话题,顺口就问了。” 陆锦川沉了口气,“别在她面前提柳蕊。” 许容白:“怎么了?” “人还没度过危险期,她不知道,我怕刺激到她。” 许容白捂住嘴,他记得刚才他还专门问了柳蕊当时什么表情。 怪不得陆锦川这么大反应。 “你先回去,这几天别来。”陆锦川说。 许容白点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来也好,免得说漏嘴。 “那我走了啊。” 陆锦川点头。 许容白推开消防门走出去,又伸了个头回来。 “哥,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陆锦川:“说!” 许容白讪笑,“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告诉谭菲,她得弄死我。” 陆锦川冷笑了一声,“我和谭菲关系没那么亲近,至于你嫂子说不说,我管不了她。” “那我求嫂子去。” 刚说完就收到陆锦川要刀他的眼神。 “你去,谭菲没弄死你,我先弄死你。” 许容白腆着脸笑了一下,“那算了,我暂时先多活几天。” 陆锦川回到病房,见他一个人回来,应夏问道:“小五呢?” 陆锦川温声回她,“他有事先走了。” 应夏没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查房,又有护士换药。 陆锦川不让她看,但是这辈子他就没拗赢过她,只好让她在病房里呆着。 贯穿性的伤口,那一枪子弹没卡到骨头,直接从手臂上穿过,手臂前后都有缝合的痕迹。 由此可见当时的伤口有多恐怖。 应夏咬着唇看着,她盯着他的手臂,他盯着她的脸。 等人走光,陆锦川单手勾着她的腰把她搂到面前来。 一个坐一个站,她比他高出了一个头。 “你这一年都受了多少次伤了,全身上下能找到一块好地儿么。” 陆锦川仰头在她下巴上亲了亲,“男人留点疤没事,我不疼,不过你硬要找,有个地方完好无损。” 应夏鼻尖微红,摸了摸他的额头,“它比你诚实多了,都这样了嘴还停不下来。” 麻药过后伤口怎么都会疼,更何况是这样贯穿性的伤口,换药的时候更疼。 他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结果还是被疼出的冷汗给出卖了。 应夏说:“枪伤是十级疼痛,只比生孩子低两级。” 陆锦川打趣道,“我不用生孩子。” 应夏把手伸到他面前,“疼就咬我。” 陆锦川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可以选择咬别的地方吗?” “咬哪儿?”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下压,抬起下巴迎了上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好一点了。” “那再咬?” 陆锦川笑起来,把头靠在她胸口,蹭了蹭,“老婆,我疼。” 男人撒起娇来,真是让人无法招架。 应夏心软成了一滩水,摸着他后脑勺扎手的短发。 “怎么办啊?” 陆锦川问:“你抱着我睡会儿。”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一点。 应夏醒来,看了一眼时间,急忙下床往凌盛的病房去。 陆锦川都没来得及拉她,就看着她走了。 “柳蕊呢?”应夏一进门就问。 凌盛靠在床上,桌板上摆着饭菜,正在吃饭。 他盯着桌板上的碗,反问:“你没见到她?” 应夏:“没有,我睡着了。” 凌盛松了口气,看向她,“她送完饭说去找你,可能知道你睡着了就走了。” “那麻烦你让她晚上来的时候找我。” 凌盛指了指饭菜,“这么多,我两顿都吃不完,明天吧。” 应夏抿了抿唇,返回自己病房。 邢远坐在沙发上打瞌睡,被她喊醒。 “柳蕊之前来过吗?” 邢远张着嘴,也没人给他对个口径,这让他怎么回答? “不知道,我睡着了。” 第二天柳蕊也没来,凌盛的说法是她受了惊吓,想在家里休息几天,他准了她的假。 应夏总觉得哪儿有些怪异,但是找不到缘由。 她看过新闻,只提及了关力是意外死亡,压根没有关于其他人的任何消息。 越是这样,反倒越让她心慌。 下午魏庭西又过来看他,两人说着话,应夏说去凌盛那儿一趟。 陆锦川盯着她的背影,就听魏庭西道:“你老婆往凌盛那儿跑,你不醋?” 陆锦川收回视线,反问:“我吃女人的醋干什么?” 魏庭西:“不带这么骂人的。” “她是去找凌盛问柳蕊。” 魏庭西想了想,“是她认的那个妹妹?她怎么了?” 陆锦川大致一说。 魏庭西道:“今天第三天?” 陆锦川没接话,表情有些严肃,再不度过危险期,这事儿恐怕就瞒不住了。 这个话题,一讲就很沉重。 陆锦川转移话题,“你呢?准备一直这样两头飞?” “那不能,得找机会把她诓回来,我跟她说你和嫂子住院,她说她不是医生帮不上忙。” 语气里都是无奈,哪有当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魏少半点风采。 陆锦川难得笑了笑,“你现在地位堪忧。” “你地位高到哪儿去?你在你老婆那儿排第几?”魏庭西反驳。 陆锦川眼皮半掀,“那得取决于她以后养不养狗。” 一语中的,魏庭西又被他一句话噎死。 主要还是秦新月养了条狗,他这是讽刺他一条狗的地位都得排他前头。 两人正说着,邢远急匆匆推门进来,“出事了老板。” 第387章 醒了 陆锦川神色一凛,下意识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就下床,往门外走去。 “人呢?” “楼下” 邢远跟着他边走边说:“太太去找凌盛,结果凌盛不在病房里。” 后面不用说陆锦川也猜到了。 以应夏的聪明,她要么不思考,认真思考起来的时候,很容易把这几天的事情串联起来。 凌盛伤得不轻,那样重的伤势,还往外跑,她肯定已经猜到是为了什么。 陆锦川步子很快,直接走楼梯下去,每一步都震得手臂上的伤口生疼。 icu门口,立着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平静。 凌盛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都心知肚明。 陆锦川摆了摆手,让其他人离开,唯独凌盛留了下来。 陆锦川走到她身旁,“老婆。” 应夏没说话,隔着玻璃窗口盯着里面病床上的人。 陆锦川搂上她的肩膀,偏过头,下巴抵在她的鬓角,低声道:“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应夏缓缓呼吸,牵起唇角朝他笑了笑,“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 她越是平静,陆锦川越是担心。 按着她的后脑勺靠在身上,“想哭就哭,别忍着。” 应夏摇头,“我不哭,我得保持平静,不能激动。” 陆锦川轻抚她的背脊,心底暗潮汹涌,说:“别逼自己,千万别逼自己,好吗?” 听见他言语中的焦急,应夏仰起头,还是没能止住眼泪从眼角滑落。 嘴一下就扁了,“她还那么小。” 陆锦川紧紧抱住她,低声安慰,“她会没事的。” 应夏抽泣着,“是我们连累她了。” “是我连累她。”凌盛在身后开口。 他目光落在病床上,“关力是用她来牵制我,和你们没关系。” 应夏盯着icu里面的柳蕊,她浑身上下插着管子,双目紧闭,嘴微微张着,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玩偶,仅靠机器来维持最后的生机。 她不忍再看,别开脸。 “我们上去吧,我有点累。”她说。 陆锦川一只胳膊受伤,不能使力,单手搂着她的肩膀。 “好,我陪你上去休息。” 搂着她走到电梯口,听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陆锦川不禁低头看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应夏额上冒出了冷汗,抬起头看向他,极慢的张嘴,话还没出口,双目一闭,就往地上滑去。 陆锦川呼吸停滞,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一下把她抱起来。 病房里乱作一团。 陆锦川坐在沙发上,手臂横在旁边,伤口需要重新处理。 他的视线一眼也没移开过病床。 医生检查完说道:“短暂性脑供血不足引起,孕妇在怀孕期间可能存在贫血、营养不良,或者休息不好的情况。” “陆太太身体相对弱一点,况且是双胞胎,身体负担较其他孕妇大一些,不过没有大问题,多注意营养膳食,做一些适当的运动,可以改善。” 陆锦川闭上眼,整个人往后一靠,心这时才落回了原位。 他揉了揉眉心,“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医生道:“应该很快,不过看样子她这几天休息不是很好,让她多睡一会儿比较好。” 两个人天天挤一张病床,她晚上怕压到他,总是睡得不是很踏实。 应夏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陆锦川就守在她病床旁。 见她睁眼,陆锦川低头,把下巴抵在她肩上。 “我是不是晕倒了?” 陆锦川“嗯”了一声,扣住她的头,“你真是要我命,再来这么几次,太折寿了。” 应夏:“我不是故意的。” 陆锦川在她后颈捏了一把,“我知道,你已经把宝宝保护得很好了。” 至少整个谎言拆穿的过程比他想象中的状况要好太多,她看起来很镇定,没有大悲大恸。 “起来吃点东西。” 陆锦川扶着她坐起来,让人拿了饭菜进来,劝着劝着她吃了一碗多。 吃完饭,邢远又推了个轮椅进来。 “给谁的?”应夏问。 陆锦川下巴指了指,“上来,推你出去走走。” 应夏笑起来,“我没那么虚弱。” “怕你一会儿太激动又晕倒。” “嗯?” 陆锦川道:“本来想明天再告诉你,但是这个消息估计能让你今晚睡个好觉。” 触上她满怀期待的眼神,陆锦川点了点头,“嗯,没错,柳蕊醒了。” 就在她看完柳蕊之后,柳蕊竟然醒了。 陆锦川问:“想去看看她吗?” 应夏点头。 第388章 助攻 柳蕊仍旧在icu里,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应夏到的时候,凌盛坐在轮椅里,背对着icu的玻璃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蕊已经睡着了,嘴里的管子已经拔掉,周围好几个仪器还在运作着,嘴唇干涸起皮。 凌盛道:“明天下午可以进去探视,想麻烦你一件事。” icu探视需要穿隔离服,凌盛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 “你说。”应夏道。 凌盛默了片刻,“算了,等她出来我亲自告诉她吧。” 柳蕊是在五天后转入普通病房的。 到底是年轻,身体素质不错,恢复能力也强,护士还说换成其他人,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一定。 陆锦川伤在手臂上,不影响工作,已经坚持出院,主要还是担心应夏在医院住得不舒服。 下午,陆锦川去医院换药,应夏又去了柳蕊的病房。 她明显看见开门时柳蕊的眼神亮了一瞬,在看见来人是她之后,那道光又暗了一些。 “你和姐夫已经出院了吗?”柳蕊问。 “嗯,”应夏坐到病床边,“他今天过来换药。” 护工见他们聊天,自觉出了病房。 单间的vip病房,外面还配了会客厅,价格不菲,况且还配了两个高级护工两班倒,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柳蕊上午就算了下价格,实在是她目前难以承受的范围。 “夏夏姐,我想转到普通病房可以吗?护工也不用。” 应夏瞬间了然,“你是担心费用吗?先住着,别管这些。” 柳蕊落地时摔断了肋骨和腿,现在就连起床都不可能,不要护工那不是说笑吗? “那我转到普通病房吧,留一个护工。” 柳蕊还在试着说服她。 应夏:“那你跟凌盛说,费用是他付的,你看看他同不同意。” 柳蕊眼里的光一下淡了。 “怎么了?”应夏问。 其实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凌盛来看过她一次,后面几天再也没来过。 而且她现在转到外科,两人的病房相隔不过几十米,如果没来,那就是他自己不想来,没人能逼得了他。 想到那次见面的不欢而散,柳蕊心口微微疼了一下。 她笑了笑,说:“没什么,那就先这样吧,我出院再还给他。” 应夏多少察觉出些异样,“你和凌盛……闹矛盾了?” “我们能闹什么矛盾,我们,我们……” 柳蕊眼眶一下就红了,连忙把头转了个方向。 应夏握住她的手,“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骂回来。” 柳蕊连忙道:“你别骂他,他没欺负我。” 柳蕊明显不想谈这件事,应夏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走出病房,便拉着护工问了一嘴,才知道凌盛只来过一次,并且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看来两个人应该是闹了些不愉快。 陆锦川换完药,见她心事重重,问她怎么回事。 一个人看喜欢的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柳蕊这样单纯的姑娘,什么都写在脸上,她一眼就能看明白,她对凌盛的感情不一般。 可是凌盛对柳蕊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她瞧不明白。 应夏:“你觉得凌盛对柳蕊有没有感觉?” 凌盛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会喜欢柳蕊这一卦的类型。 陆锦川偏过头,“想知道?” 这回不用他提醒,应夏已经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要是真的没感觉,也不至于会发火,你见过凌盛对谁发过火?”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应夏有些犹豫,“那你觉得这个闲事我该不该管?” 陆锦川哪里在乎这些,直接说:“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由你高兴就行。” 站在凌盛嫂子的立场,她其实不该插手,但是以柳蕊姐姐的身份,她其实是该和凌盛谈谈的。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聊,我和他不熟。” “你真想管?” 应夏点了点头。 陆锦川思忖片刻,对她笑了笑,“如果事情办成,怎么奖励我?” 应夏抬起眼皮看她,“你想要什么奖励?” “先欠着。” 陆锦川轻笑一声,“你去柳蕊的病房,等她睡着了给我打电话。” 应夏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去凌盛那儿。” 应夏满腹狐疑,陆锦川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柳蕊病房门口,“别忘了我说的。” 应夏一把拉住他的手,“能行吗?” 陆锦川又搂着她的腰把她勾了回来,“老婆,你这么难搞的都让我追回来了,是不是瞧不起我?” 应夏扬眉,“那不算,你找军师了。” “我青出于蓝。” 陆锦川说完,朝着反方向的病房走去。 柳蕊见应夏回来,有些诧异。 应夏只说陆锦川有点事,她在这里等她一会儿,便坐在沙发上自顾玩手机。 房间里悄然无声。 柳蕊躺在床上闲来无事,也没人跟她聊聊天说句话,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耷拉。 又过了一阵,见她已经睡熟,应夏才走到外面房间给陆锦川打电话。 第389章 你吃大蒜了? 陆锦川那头,一进门凌盛就猜他来的原因估计是应夏去找柳蕊,他在这里等他。 两人闲聊,凌盛一直兴致缺缺。 几句话凌盛就往应夏身上绕。 别人或许没看出来,察言观色和推敲细节这一块儿,陆锦川最为擅长。 凌盛越想通过应夏了解柳蕊那边的情况,他越是故意绕开话题。 直到陆锦川的电话响了起来,凌盛目光一斜,没看清上面的名字。 陆锦川:“老婆。” 应夏道:“柳蕊已经睡着了,接下来呢?” 陆锦川不动声色地看了凌盛一眼,“没关系,她恢复能力快,哭就让她哭吧。” 应夏一怔,“什么?” 陆锦川继续道:“她现在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新鲜劲过了也就过了。” 听到这里,应夏似乎明白了什么,在电话里笑了笑,“陆总,自说自话的本事不小啊,以后你在我旁边接电话,我是不是也得防着你?” 陆锦川轻咳了一声,“不用,你这个姐姐已经做得很好了,让她自己消化吧,别管她,我过来接你?” 应夏应了一声,陆锦川挂断电话,朝着凌盛看去,“我先走了。” 凌盛:“这么快?” 陆锦川挑了挑眉,“我们的感情应该还没有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吧?” 凌盛表情尴尬,双目一闭,摆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听见关门的声音,凌盛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叫了护工进来,挪到了轮椅上。 病房外的会客厅里,只有一个护工,看来两个人是真的走了。 护工看见凌盛,正准备说话,凌盛摆了摆手,自己推着轮椅往病房里去。 护工跟在后面欲言又止,直到门板在她面前轻轻关上,她想了想,算了,应该没事。 柳蕊的脸朝着门的方向偏着,紧闭着眼,脸上还带着虚弱的苍白。 凌盛滑着轮椅走近,微微歪着头看她。 眼睛倒不像是哭惨了的样子,只是下头有一片青黑,看样子睡得不怎么好。 这也正常,伤口疼起来,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她。 凌盛垂着眼眸,看见她这张脸,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天两人不欢而散的场景。 眼前这个姑娘,不是信誓旦旦说喜欢他吗?不是还主动献身过吗? 为什么当他说等她好起来之后,他们好好谈谈的时候,她的脸色会一瞬惨白。 拒绝得那么彻底,让他直接把那天晚上的一切忘掉,说她不过是喝了酒,当时不清醒。 可当时可以用不清醒来解释,那之后的种种呢?又怎么让它变得合理? 凌盛凑近了些,低声道:“你是不是故意在玩儿我?” 睡梦中的人没有听见,甚至睫毛都没有动一动。 凌盛看了她半晌,慢慢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紧闭着门的洗手间里,应夏把耳朵贴在门上,眉心微微蹙起。 “什么也听不到。” 陆锦川垂眸看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腰。 都快五个月了,肚子全往前长,这后腰怎么还是那么细呢。 应夏正仔细听着,感觉到一只手正往衣服里钻,连忙抓住,低声道:“别乱摸。” 陆锦川把她勾回来,“偷听别人不厚道。” 应夏抿唇,“明明是你拉我进来的,现在还好意思来跟我讲道理。” 陆锦川毫无愧色,“不在这里静待下文,怎么向你讨报酬?” 两人就躲在病房的洗手间里,都不敢大声说话,把嗓音压得极低。 陆锦川的嗓子这样一压,就带着别样的性感,听得应夏脖子都麻了。 他弯下腰,抱住她的腿,让她坐到洗手台上。 两人经历过好多次这样的场面,应夏下意识就用手抵着他,表情严肃又认真。 “这里是洗手间,你面前的是个孕妇,你想干嘛?” 陆锦川挑眉看着她,反问道:“你以为我想干嘛?” “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应夏道。 陆锦川纠正,“应该是我想让你对我图谋不轨。” 他的眸光越来越沉,呼在她脸上的气息滚烫,捻着她的指尖把玩,握着她的手往下走。 应夏蜷着手指,“外面有人。” 陆锦川嘴唇摩擦着她的耳朵,“你的衣服完好无损,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有点变态。”应夏忍不住骂了句。 陆锦川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再骂。” 应夏的手下意识一收,陆锦川轻“嘶”了一声,“你想谋杀亲夫。” 这男人贼难伺候,一会儿嫌慢,一会儿又嫌力道不对。 解决完一桩事,应夏胳膊都酸了。 刚才压根没注意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停下来,就听见了外面的对话声。 柳蕊红着脸,“你,你……” 凌盛靠着轮椅,“你什么你?饭做的一般,现在话也不会说了?” 柳蕊:“我没漱口。” 凌盛舔了舔嘴唇,“中午吃了大蒜?” 柳蕊的脸更红了,小声道:“没吃。” 第390章 会换气吗? 之前凌盛说那句话的时候她没醒,但是他亲她的时候,她醒了。 凌盛看见她睫毛都快抖掉了,还假装不知道。 她越是紧张,他就越想逗她,于是装作不知道,故意在她唇上亲了下去。 这不是柳蕊的初吻,却从没这样紧张过。 以前和叶州接吻的时候,她都是数着钱过去的,“十块,五十,一百……” 为了挣钱,她得忍。 可凌盛亲下来,她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数秒。 1,2……7,8,……21,等等,刚才数到多少来着? 直到凌盛发现她憋的脸颊通红,才放开她。 柳蕊不能深呼吸,只能张着嘴频频喘气。 凌盛看着她,“不会唤气的?” “……会。”柳蕊下意识说。 凌盛坏笑,靠近她,“是谁跟我说喝多了不清醒?现在呢?清醒吗?” “不是,很清醒。” “不清醒我就把你亲醒。” 柳蕊怔了怔,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才明白过来,连忙说:“清醒了,已经清醒了。” 凌盛又靠了回去,“柳蕊,亲也亲了,我今儿就把话说明白,要不要跟我试试?” 担心她误解,凌盛又补了一句,“认真的,不是玩玩儿。” 柳蕊咬了咬下唇,嗫嚅着开口:“其实……可以,玩玩的。” 凌盛脸色一下就黑了,“再说一遍?” 他面色太冷,柳蕊咽了口口水,不敢再重复了。 凌盛给她气的,他还没见过不想认真谈,想跟他玩儿的,要玩儿也是他想玩才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女人想玩他了? 凌盛道:“最后问你一遍,试还是不试?你要说不,今儿我出了这个门就不会再进来。” “3,2,……” 柳蕊:“试。” 凌盛笑了,摸了下她的头发,“早这么乖多好。” 柳蕊脸颊通红,想了想,问:“那我出院之后,还能去做饭吗?” 凌盛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你说试是怕把饭碗丢了?” “不是,我就问一问。” 凌盛道:“不做了,回头再重新请一个。” “我可以的。”柳蕊连忙说。 凌盛“啧”了一声,“我总不至于让我女朋友天天给我当厨娘吧。” 柳蕊抿唇,“那我不试了。” 凌盛又给她气着了,“柳蕊,你给老子再说一遍?试不试是闹着玩的吗?” “那你找个什么样的?” 凌盛多聪明的人,一下就抓到重点,牵起笑容故意逗她,“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 他一直观察着柳蕊的表情,很明显看到她咬在下唇上的印子变深。 凌盛心情一下变得极好,捏着她的脸,“瞎咬什么?逗你的,找个五十岁的阿姨。” 柳蕊这姑娘脸上向来藏不住事,唇角微微勾起,又怕他看见,急忙把脸转向另一边。 凌盛看不见她的表情,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一眼就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娇羞,把她整个人都衬托得鲜活了起来。 他还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他向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她这个样子,让他想亲她。 于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洗手间外面又没了声音,仔细听,似乎能听到接吻声。 有唇齿相交发出的细微的声音,还有男人沉重的呼吸。 洗手间里,陆锦川和应夏对视了一眼,陆锦川一点不啰嗦,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嘴唇离开的间隙,断断续续说了句:“气氛都已经被他们烘托到这个地步,不亲浪费。” 一门之隔,一对情侣,一对爱人,相互拥吻。 应夏被陆锦川亲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嘴唇到耳廓到脖子,双腿都开始发软。 下意识的伸手想找个地方借力,一下就撑在了门上。 “咚”的一声,声音不算大,可洗手间里外的四个人都停了下来。 陆锦川站直了身体,坏笑着看她,一副我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应夏捂着嘴瞪他,还不是怪他亲得太狠。 病房里,凌盛松开柳蕊,看向洗手间的方向,面色微冷,“里面有人?” 柳蕊还在喘气,“是护工阿姨吗?” 凌盛:“不会,护工在外面。” 他警觉惯了,况且关力虽死,保不齐还有他的同伙在。 凌盛神色肃然,拆下床头挂吊瓶的杆子,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柳蕊面色惊慌,“你……” “嘘,”凌盛在唇上比了一下,慢慢朝着洗手间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洗手间门“咔嗒”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陆锦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凌盛目瞪口呆,回想种种,忍不住骂了个脏字,把杆子往地上一丢。 “你他妈有病吧?在这儿偷听。” 应夏的小脸从陆锦川胳膊后面露了出来,尴尬地笑了笑,耳根子上的红晕还没散去。 柳蕊本来就害羞,这下看见屋子里多出了两个人,并且似乎还纵观了全局,脸红的更厉害了。 八目相对,陆锦川和凌盛倒是坦然,应夏和柳蕊的脸却一个比一个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 陆锦川面不改色,“想上个洗手间,刚好你就来了。” 应夏在他腰后掐了一下,陆锦川扯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淡定道:“先走了。” 也不管凌盛和柳蕊什么反应,牵着她走出房间。 出门后,应夏又掐了他一把,“撒谎也不打草稿,哪有两个人一起上厕所的?” 陆锦川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总不能说,我老婆想偷听,我成全她,顺便也让她成全了我。” 应夏连忙捂住他的嘴。 陆锦川倏地转开脸,把她的手扒拉下来。 应夏笑得跟个狐狸似的,“你还嫌弃,明明是你自己的味儿。” 第391章 同居吗 后面一天,应夏又去看了一次柳蕊。 走进病房,一男一女两个护工就从沙发上站起来。 应夏指了指房间里。 护工会心的点了点头。 两个刚开始交往的小情侣,估计任何时间都想腻歪在一起,看来柳蕊住院期间是不需要人陪了。 应夏不准备再打扰,刚准备离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柳蕊怯生生的声音。 “我们这样,算不算同居啊?” 凌盛的带着好笑的嗓音道:“想什么呢?哪有人在医院同居。” “可是,我们都住在一个房间了。” “那双人病房住两个陌生人也是同居?傻不傻?” 后面没再听见柳蕊的声音,看来自己也被自己无语到了。 应夏笑了笑。 正这时,门一开,凌盛愣了一瞬,“来看她?” 应夏点了点头,又道:“没事,你在就行。” 凌盛转头对柳蕊道:“你姐来了。” 昨天离开的时候,场面极其尴尬,柳蕊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夏夏姐,你,你坐。” 应夏走过去靠在窗口,“不用,过来坐车坐了很久,站一会儿。” 柳蕊现在仍旧需要卧床,其实这个位置更方便两人聊天。 柳蕊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疯狂找话题,“那你要不要吃点水果?” “不了。” “喝茶吗?果汁也有。” “柳蕊。”应夏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你紧张什么?放松一点。” 柳蕊抿着唇默了半天,“夏夏姐,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说。” 柳蕊转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转回来。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真实情况。”她说 她从icu转出来的第一天,凌盛其实跟她提过一次,两个人试着在一起。 对凌盛,她确实是喜欢,只是她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所以她当时就拒绝了,两人不欢而散。 应夏看得出她脸上的焦虑,“他如果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在乎这些,以前我和我老公也是有什么都憋在心里,走错了很多路,你可以试试和他沟通。” 柳蕊:“如果,如果他介意呢?” 应夏笑了笑,“简单啊,那就把他甩了。” “如果他介意,不用我甩他,他会先甩了我。” 应夏安慰道:“他不会在意的,相信我。” 从病房出来,凌盛坐在沙发上。 应夏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你都听见了?” 凌盛点了点头,慢慢起身,“我进去了。” 柳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凌盛走到床前,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想哪个野男人想这么认真?” 柳蕊回神,“没想野男人。” 凌盛笑起来,“意思就是想的是自己家的男人了?” 柳蕊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撒不来谎,刚才她确实是在想凌盛没错。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凌盛脑袋往前一凑,“我刚走一会儿你就想我,看来是离不得了,要不要以后把你绑我身上?我去哪儿就带你去哪儿。” 凌盛正儿八经撩起人来,柳蕊这样的根本受不住,心都要跳出来。 柳蕊:“你,你你你别说了。” 凌盛怕她激动,不敢再逗她,起身躺到自己的病床上。 两张病床中间的帘子没有拉,他一偏头就能看见柳蕊。 柳蕊仰面躺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阵,忽然开口:“凌盛,我有事想告诉你。” 之前在外面,凌盛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所以现在一点也不惊讶。 “嗯,那你说。” 语调带着他惯有的漫不经心。 柳蕊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着天花板。 鼓足勇气道:“我以前有过一个男人,我们……” 凌盛打断她:“柳蕊,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叫你们?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柳蕊顿了顿,“我和他有过,嗯,有过性生活。” “嗤,”凌盛笑了一声,“那不正常吗?不然你以为我还是个处男?” 听着他轻松的语调,柳蕊也放松了一些。 “我知道你不是,我还知道你有个孩子。” 凌盛脸色一变,“你介意?” “不是不是。”柳蕊连忙解释,“我不介意,但是……” 凌盛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的但是,转过头,“有话就说。” 柳蕊浅浅吸气,“我给那个男人怀过一个孩子,他不想要,逼着我去打胎,我爸拿了他的钱,带我去了小诊所,我……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话一出口,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柳蕊忐忑地闭上眼,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结果。 旁边的病床上响起了窸窣声,很快,病床旁边的椅子移动了一下。 凌盛坐到椅子上,“嘶”了一声,“真他妈要命,我刚费劲躺下去,又得起来。” “柳蕊,给我把眼睛睁开。” 她的眼睛紧闭着,有眼泪从眼角没入鬓中。 凌盛默默看着她哭,看了有一两分钟,忍不住骂了个脏字。 “我没哄过女人,你能不能别哭了?” “柳蕊!还哭!” 柳蕊轻轻抽泣着,动作不敢太大,否则会扯到伤口。 硬的不行,估计只能来软的,可凌盛半辈子都是这么强势过来的,向来都是女人捧着他,哪里知道怎么哄人。 第392章 春来 他抽了两张纸,在她眼角抹了两下,“行了啊,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一个人哭那么起劲干嘛?” 柳蕊还是一个劲哭。 凌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真的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大的难题。 “你不哭我就说,你要是再哭,我就走了啊。” 柳蕊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说吧。” “那你把眼睛睁开。” 柳蕊睁开眼,眼底哭得通红,凌盛心口抽搐了一下,很陌生的感觉。 凌盛沉默了片刻,尽量组织语言,“你刚才的话,让我心里不痛快。” 见柳蕊扁了下嘴又要哭,凌盛吼道:“哭什么哭,憋住,听老子说完。” 柳蕊只好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我接着说,我心里不痛快,不是因为你不能生孩子,不对,也是因为你不能生孩子。” 说着说着,凌盛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没读过多少书,想到什么说什么了,你刚才那样说,我挺难受的,你这么小年纪就遇到这么多事,哎……” 凌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柳蕊的头。 他说:“柳蕊,我心疼你。” 哗一下,柳蕊的眼泪就出来了,哭音也越来越重,“你不嫌弃我吗?” “我嫌弃你干什么?”凌盛反问。 “我生不了孩子。” “我也不喜欢小孩儿,况且我已经有一个,你要是喜欢,就接回来养,不喜欢就让他在他爷爷那儿呆着。” 柳蕊抿着唇看他。 凌盛:“你看我干嘛?” “凌盛,你刚才的话,有点渣啊。” 凌盛一笑,“你才知道?晚了,敢跑我把你腿卸了,再卖到东南亚去。” 以前他这么说,柳蕊会被吓死,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怕,反而还笑起来。 “你吓唬我,你才不会。” 凌盛觉得她这个样子要萌化了,把纸巾丢在她脸上,“自己擦擦,丑死了。” 柳蕊把脸擦干净,凌盛又把纸接回来,团成一团往垃圾桶抛过去,正中靶心。 他回过头,“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去弄死他。” 他向来说到做到,柳蕊也见过人落到他手里什么样,哪怕她再恨叶州,她也不大敢说出来。 “说啊。”凌盛有些不耐烦。 “陆总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们家好像已经破产,现在生活过得很艰难。” 凌盛黑了脸,“艰难?你倒是心疼起他来了。” “不是不是,”柳蕊连忙否认。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道:“你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好不好,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 多简单的几个字,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对凌盛说过。 他哼了一声,躺到自己床上,闭上了眼。 柳蕊看着他,嘴角勾起了笑容。 …… 陆锦川就在走廊里等着应夏,两人走出医院大楼,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寒冬过去,一切不好的事也都过去了。 赵如一死了,关力也死了。 那些在陆锦川小时候给过他伤害的人,老了之后也注定孤独的走完后半生。 性格单纯的许容白遇到了和他同样大大咧咧的谭菲。 魏庭西国内国外两头飞,准备等秦新月身体好一点把她和孩子一起接回来。 半生污秽的凌盛也有了他的救赎,遇到了内心干净的柳蕊。 方淮依旧在享受单身,时不时去墓地坐一坐,小酌两杯。 就连孤独半生的夏琼,也有了自己的归宿。 而上一辈人恩怨,早已经被他们的爱灼烧成灰烬。 似乎每个人都获得了自己的圆满。 应夏眯着眼望了望天,“春天来了呢。” 陆锦川牵着她的手,适时提醒,“慢点,有台阶。” 她从没有一刻,心情比现在更轻松。 “小陆子把本宫伺候得很到位,有赏。” 陆锦川:“赏什么?” 应夏抱着他的胳膊,“赏你当爸爸。” 陆锦川斜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给谁当?你?” 应夏撇了撇嘴,“想哪儿去了?” 她指了指肚子,“这两个。” 陆锦川拉开车门,一手搭在车顶,边说:“那两个我也有份。” “你确定?” 陆锦川坐进车里,歪过头道:“老婆,别太飘,以后有的你还的。” 至于还的方式,以陆锦川的作风,不做他想。 应夏顿时不敢再飘,这男人腹黑还记仇,等她生完,指不定怎么收拾她。 第393章 圆满 双胎妊娠风险要比怀单胎高一些,产检也相对频繁,怀孕五个月过后,陆锦川整个人就跟进入了警戒状态似的。 哪怕还有好几个月才生,也分毫不能大意。 孕期后半程陆锦川几乎和她形影不离,公司的事也是暂且搁到一边,实在推不掉。 她身体素质差一些,孕晚期又是缺氧,又是抽筋,陆锦川就半夜起来给她揉腿。 后期产检,医生建议在36-37周左右剖腹。 生产那天,应夏被推进手术室。 在外等候的时间对于陆锦川来说极为难熬,坐立难安,一会儿从这头走到那头,一会儿从那头走到这头。 方淮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别走了?我地板都被你磨坏了。” 陆锦川停下来,后背靠着墙,“我老婆生孩子,你们来干什么?” 方淮笑着指了指魏庭西,“这不是怕你太激动,以防万一我俩来摁着你。” 手术多少有些风险,其实他俩是怕万一有什么,陆锦川一个人怕是撑不过去。 陆锦川心里有数,没有拆穿,但是实在是没精神和他们开玩笑。 方淮又道:“你看看人家西子,也是当爸爸的人,就没这么紧张过。” 这话看似是在说陆锦川,实则是说到了魏庭西的痛处,他就是想参与,也参与不上啊。 秦新月倒是跟他回来了,结婚的事还迟迟不点头。 手术进程顺利,一个半小时,护士抱了孩子出来。 儿女双全,一步到位。 陆锦川腿都软了,抓着护士问:“她人呢?” “放心,缝合呢,很快就出来。” 又是二十分钟过后,应夏被推了出来。 陆锦川一直等着,眼角泛红,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老婆,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谢谢你给我灰暗的人生带来色彩。 谢谢你爱我。 谢谢…… 给孩子起名的时候,两人第一次经历了拉锯战,陆锦川非得给孩子的名字里加个夏字,应夏死活不同意。 主要是她的名字本身就来源于另一个人,总不能祖孙三代都非得和夏扯上边吧。 陆锦川向来争不过她,甚至说他是刻意让着她,最后孩子的名字定了。 哥哥随陆锦川姓,妹妹随应夏姓,再公平不过。 十月金秋,北城偶有风沙来袭。 那日,北城办了几十年来最隆重的一场婚礼。 他站在花瓣铺就的路的那一头,遥遥朝她望来。 一袭白纱,一束捧花。 无需搀扶,无需送她。 这条路上,注定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参与。 他没有等她朝他走来,如果有一百步,这一百步可以全都由他来迈。 他偏过头看她,鬓角细细的绒毛被阳光轻抚着,就像当年他在图书馆里看见的场景。 那时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 他从未想过,此生还能拥有这样的圆满。 他与她识于少年,结伴于黑暗,散于不虞之隙,聚于执着数年。 这半世风雨跌宕,终究是完结在了这里。 往后年岁,唯愿同往,与他(她)一同行至天光。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说: 每写一本书,到收尾的时候必会卡。 或许是潜意识里舍不得他们,短短的结局,不停推翻重来推翻重来。 最后,我选择把结局停在了这里。 文笔有限,他们的爱情亲情友情,应该比我描绘出的更加动人。 结局不代表结束,他们的生活仍在继续。 陆总会一如既往的宠夏夏,许容白双商仍旧没有提高,魏庭西追妻路或许仍旧漫长,还有凌盛,柳蕊,方淮…… 一路陪我走过来的小可爱们,是你们让我将他们的故事记录到了现在。 谢谢陪伴,谢谢相逢。 最后,谨以此文献给所有读到这里的你们。 这里借用黄永玉先生的一句话送给大家。 “明确地爱,直接地厌恶,真诚地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 我们下一本见。 2022.9.6——之知 第394章 番外 我叫陆槐序,出生在一个锦衣玉食的家庭。 名字源于我父亲出生时,祖父未能取得父亲和姑姑的起名权。 于是,他在我的名字上得到了实践。 槐序,是夏日的别称,祖父用这样一种方式,把他和祖母系在了一起。 最近有一家媒体联系我,想让我讲一讲我祖父陆锦川的故事。 我思量许久,拒了邀约。 因为,祖父是一名极为成功的商人,大家想了解他是怎样创造了这样一个商业帝国。 然而,我对此全无了解。 我记忆中的祖父,和商人二字搭不上边,我更愿冠以他好丈夫,好父亲,好祖父之名。 祖父是一个极其成功的商人,甚至成功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所获得的成就。 或许子肖父,所以父亲跟着祖父学了从商。 而我,隔了一代人之后,承了祖母的衣钵,和她学着摆弄起了笔墨,试着做一个文人。 小时候我在她身边,她教我认字,教我看书。 我看了许多许多书,可以说我的整个写作启蒙,都是受祖母引导。 父亲生我晚,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祖父和祖母已经过了六十。 祖母说:“阿序啊,你生在这个时候刚好,祖母跑不动了,正好可以带你。” 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结伴去过很多地方,整整大半个地球。 祖母身体不好,据说年轻时被人绑架过,中年时自己开车还出过一次车祸,后来,祖父再没让她摸过方向盘。 她喜欢住在山里,天暖的时候,才会回北城。 她住在北城的日子,总是她和祖父在带我。 他们会给我讲许多许多她年轻时候的事,给我看照片,告诉我那是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祖父喜欢上网,他是个时髦的老头儿,嘴里总会冒出一些新鲜的词。 他说,那是他二十几岁的时候被祖母养成的习惯。 我八岁之后,祖父祖母已经不带我了。 为此,祖父曾给我道过歉,他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算太多了,想要陪着对方。” 我那时不理解,听不出话中的深意。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离别太难,所以他们早早就开始和对方道别。 前几年,祖父什么都听祖母的,但是迈过七十这个坎之后,祖父变得极其爱撒娇。 他会喊一次祖母的名字,然后问她在做什么? 然而过了几分钟之后,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喊一声“夏夏”,问她在做什么。 哪怕是祖母前后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也照问不误。 那时我曾问过父亲,祖父是不是得了阿兹海默症。 父亲摇头,他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还在而已。” 祖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阿序,这个你祖母爱吃。” “阿序,你祖母怕虫子,不要吓到他。” “阿序,阿序……” 所有的话题里,总会有祖母的身影。 祖母离开时,祖父摸着祖母发白的鬓角,温柔地说:“你安心去,路上走慢点,等我来找你。” 他没有过多的措辞,只是一句朴实的我来找你,一如当年,一如我曾听过的那些故事。 祖母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以为她会和我一样震惊,但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祖父,费劲地眨了眨眼,算是首肯。 过了许久我才明白过来,她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她不惊。 几十年都没能将祖父的决定扭转,她已经学会了接受。 我忽然想起祖母尚在病中时同父亲说的话。 那时她的身体还没到那样的地步,只是她似乎早已窥见了结局。 她当时说:“他一辈子都在纵容我,换我迁就他一次吧。” 彼时我没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来我长了几岁之后,总算明白了。 她会听他的,在路上等他。 离别时,他们凝望对方,把所有的缱绻和不舍都装进眼里。 后来祖母走了,走得很安静。 祖父没有掉眼泪,只是抱着她,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直到祖母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丝温暖。 然后,他便开始刮胡子,洗澡。 因为祖母爱干净。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么小的我,是如何看懂了他言行里面的告别。 那时我哭,我闹,我舍不得祖母,也舍不得祖父。 我记得父亲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吵到他们。 他含泪说:“你祖父宠了一辈子的姑娘,就要远行了。” “他会担心那边冷不冷,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学会做饭。” 写到此处,我频频顿笔,因为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描述他们的爱情。 如今我年近四十还未结婚,记得几年前有一次采访,主持人问我为什么不结婚,我当时笑着岔开了话题。 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曾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