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我靠商城养崽暴富了》 第1章初来 “哥哥,娘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娘才不会死。” 两道孩子的哭声,吵得她再也无法安睡,猛的睁开眼睛。 入眼便见两个还没有床高的孩子,此刻正齐齐抹着眼泪,嘴里哭着喊娘。 她只觉得头疼如裂,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传进脑海。 然后惊得她差点没有跳起来。 她一个大好女青年,前途无限,怎么就成了个已婚妇女,还带着两个孩子,她怔怔的看着两个孩子发傻。 原来的林满月父母早亡,养在伯父家里,十五岁时陆家出了十两银子聘礼,她就成了陆家的媳妇,婚事办得十分仓促,只因陆长风被征兵役,陆父怕他有去无回,想着娶房媳妇留个后,成亲三天,陆长风就走了,而原身两个月后发现有身孕,后来便生下一对龙凤胎。仟仟尛哾 她在陆家的日子可不好过,陆长风是陆父前头妻子留下的孩子,如今陆家当家女主人,是后娶的继母,生了两子一女,地位稳固,对林满月母子从来没有好脸色,苦活累活都是她来做,好吃好喝没有她的份。 眼下陆长风离家三年没有音信,龙凤胎已经满了两岁,而她也才十八岁而已。 顿时就震惊了,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啊! “娘,你醒了!” “娘,你是不是不用死了?” 她的注意力被拉回来,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十分瘦小的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此刻,两个孩子的眼中都带着惊惧。 对上孩子惊惧无助的眼视,她不由长长一叹,这两孩子也很可怜,不,他们母子三都很可怜! “作死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懒货,什么活儿不干,往床上一趟装病,还要别人侍候她,是不是还要等着人家把饭喂到嘴里,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门外响起谩骂声。 “我们陆家是倒八辈子霉了,才娶回这么个害人精,进门就克死了男人,如今更是伸手等我们一家子老小侍候她呢,哎呦,也就是我们陆家心善,不然谁家容得下这样的媳妇!” 这一声接一声的叫骂,吓得两个小的齐齐挤在了林满月跟前。 林满月伸手将两个孩子揽了过来,皱眉朝外面看了一眼,此刻她额头上的伤,正隐隐作痛呢。 说起她这伤,正是小姑子陆荷花下的手,原因就是她打柴回来的路上,因为柴禾太重,差点没稳住摔一跤,是村里的赵文远顺手扶了一把,这一幕正好让陆荷花看见了,顿时醋意满天飞,回到家就被她拿棍子把头给敲破,当时就晕过去,家里也没给请大夫,足足晕了一天时间才醒过来。 “叮,商城正在加载中……”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声,让她晕了一下,什么玩意儿? 不过也没顾得上这些,人家就差没在外面指名道姓的骂她了,她要是一声不吭,往后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吩咐了两个小的一声:“你们俩就在屋里待着,不要出来。” 两小的乖巧的点头,看着她摇摇晃晃走出门去。 听到开门声,见人从屋里出来,钱氏一脸冷笑的看过去:“哟,总算是起来了,还不干活去,等着人侍候你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当是个千金小姐啊,做人媳妇的懒成这样,早晚休了你。” 林满月身体斜靠在门框上,目光毫无畏惧的直视过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看看我头上这伤,你是眼瞎吗,还敢说我是在装病。” 原主一条命都没了,这老婆子还敢说她是在装病,简直丧心病狂! 敢说她眼瞎,钱氏一听顿时大怒:“你说谁眼瞎呢,眼里还没有没我这个婆婆,我看你是不想过日子了是吧,反了天了。” 她在家里说一不二,年轻时候,陆老头还会说她几句,近些年更是一句重话没有,可见她在家中的地位,撸起袖子就想上去撕扯。 “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动手,看看我头上这伤,被你闺女打得头破血流呢,你今天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立马就去外面嚷嚷,说陆荷花不敬长嫂,看看她还怎么说人家,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吧!” 钱氏撸袖子的动作一顿,比起收拾这个贱人,她当然更在意女儿的名声,正是说亲的年纪,坏了名声,还如何说个好人家? “你,你这个毒妇,居然想着败坏小姑子的名声,往日里装得老实,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果然是个黑心烂肝的。”钱氏气得不轻。 “对啊,我就是个黑心烂肝的,你们不做人,那我也不做人,想作贱死我,我们倒是先看看,谁弄死谁?”她脸上带出一丝狞笑来。 头上本就带着伤,伤口又没人帮着处理,干涸的血迹从额头顺着脸颊,看着本就有些瘆人,再配上她这怪笑,看着着实吓人。 钱氏被她这般模样,还有说出来的话,给惊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从来逆来顺受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是不是真把人给逼急了! 旁边屋子里,老二媳妇赵氏,原本在屋里磕瓜子听热闹,发现林满月居然气焰这么高,顿时不乐意了,要是林满月立起来了,以后家里的所有活儿,岂不是要落到她头上,这怎么能乐意! “大嫂,对长辈得恭敬些,你这样可没有一点为人媳妇的样子,要是传出不敬长辈的名声,对两个孩子也不好,你说是不是?”赵氏一副为她打算的模样。 “你倒是会做好人,也罢,别说我这个大嫂不给你机会,刚刚不还说家里活儿没人做吗,那二弟妹就把这些活儿做好了,再来跟我这个大嫂说话,放心,若是做得好,我也不会少夸你一句。” 当她不知道赵氏的为人吗,从嫁过来之后,就好吃懒做,家里的所有活儿都推到她头上,原身就是个傻的,没日没夜的干活,还从来落不到一句好。 赵氏呼吸一滞:“大嫂别开玩笑了,家里的活儿都是你在做,我哪里懂这些。” “不懂有什么要紧,这不是有老太太指点你嘛!” 她说着,又是一笑道:“我这头伤着了,得养几天伤,老太太也不希望别人问起我这伤吧,我这人向来老实,也不懂得撒谎,别人问什么,我肯定就直说了。” 打伤长嫂的小姑子,啧啧! 第2章吵闹 钱氏被气得不轻,盯着林满月狠狠道:“那你就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林满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钱氏转头,冲赵氏道:“家里的活儿你来做。” “什么,我来做?”赵氏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从进门后,她就没怎么干过活,早就懒成习惯了。 “怎么,不想做,等着我老婆子来做不成?” “不不,怎么能劳烦娘呢,那不是还有小姑嘛!”赵氏底气不足的说道。 钱氏眼一瞪,她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那舍得她受累。 眼见她就要发火骂人了,赵氏当机立断道:“我不是想偷懒,这不是最近几天,身子总有些不舒服,还老是想作呕,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万一累着伤了胎怎么办?” 听到这话,钱氏满腔怒气顿时散了,狐疑的盯着她肚子看了两眼,儿子成亲快三年都没信,这要是怀上了,那真是喜事,原本还想着让儿子生下长孙呢,哪知是个不争气的,最后让林满月抢了先。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歇着吧。”钱氏挥了下手。 赵氏顿时一喜,连忙应声:“诶,娘那我去歇着了。”临走时还得意的朝林满月看了一眼。 林满月轻哧了一声,有什么好得意的。 看也没看赵氏一眼,转身就回了屋里。 两个孩子很是听话,让他们待在屋里,就真没乱动,见她进来,脸上都带出些欢喜模样。 “娘,我肚子好饿。” “我也饿。” 林满月听得心中一紧,问道:“我晕了一天,他们都没给你们东西吃吗?” 两小孩齐齐摇头:“没有,吃饭的时候我们过去,阿奶就把我们赶到门外,不让我们进去。” “小姑还掐我!”狗蛋挽起袖子,胳膊上一大团淤青,很是扎眼。 “二婶揪我头发。”大丫小声说道。 林满月听着,默默掀开她头发看了一眼,便见头发少了一揪,头皮处有血痕,这是下狠手欺负一个孩子啊! 看得她心中怒火翻腾,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不给孩子饭吃,还下这么狠手,亏得她来了,不然这两孩子没了娘,早晚死在他们手里。 “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 赵氏借口养胎,回到屋里偷懒去了,钱氏被气得不轻,也回屋里待着了,至于陆荷花早就没见人。 她也没惊动谁,直接去了厨房,厨房里有面有鸡蛋,她也没客气,直接动手煮了三碗面条,每人碗底卧两个鸡蛋,滴上几滴香油,香喷喷的鸡蛋面端回了屋里。 看着面条,两小孩又惊喜又激动。 “娘,有面条吃,我都没吃过,之前就见小姑吃,闻着好香。” “娘,还有鸡蛋,原来鸡蛋是这个味道。” 两小孩吃得头都抬不起来,看得林满月一阵心酸,不过一碗鸡蛋面罢了,竟好似吃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母子三人才吃饱放下碗,便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老二陆长明啧啧有声:“许大夫家的那个孙女,当真是命大,在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救上来还有口气在,也是稀奇,不过那丫头脑子好像有点不对头,一睁眼就嚷嚷什么穿越了,爹,你说这穿越是啥意思啊?” 陆老头也是不解,道:“我活一把岁数,也没听过什么穿越,不过他们家的人都是大夫,个个识文断字,应该懂得比较多吧,你要真好奇,下次见着许家人,可以问一声,不过人家未必肯说,说不定是什么家族机秘。” 他们父子俩的对话,屋里林满月听得个清清楚楚,同时也很震惊,他们不知道穿越,但是她知道啊! 居然还有一个穿越者吗,算算时间,她醒过来也没多久,这应该是同时穿越过来的吧! 只是对方显然有点乍乍呼呼的,一醒过来就嚷嚷着穿越了,这性子就有点……她思量着,以后还是少打交道吧! “老婆子,时辰不早了,怎么还不做饭呢?”陆老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钱氏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先前生了一通气,回到屋里靠在床上,竟然睡着了,嘴里应了一声,随后坐起身来,捶了捶腰。 从林满月进门后,她都两三年没怎么干活了,这做了一天,累得是腰酸背痛。 见她揉着腰出来,陆老头愣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了,累着啦,荷花那丫头呢,让她帮你搭把手。” 一听提到女儿,钱氏连忙道:“荷花眼看要说人家了,让她养一养,到时候相看时,气色好看些,还有那双手,也不能做活做粗了。” 陆老头想想也是,便又道:“那赵氏呢,让她给你搭把手。” 陆长明见提到他媳妇,忙道:“这两天说身上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有了,真要有了,爹你就要抱孙子了。” 若真有了孩子,那是大事,确实不能劳累,陆老头也没法了,只道:“随便做点什么,将就吃就行了。” 钱氏进了厨房,没多大会儿,便尖叫出声:“哪个杀千刀的,我好好的鸡蛋、面条,给煮来偷吃了?” “是饿死鬼投胎吗,尽挑好东西下手……好啊,家里这是出了内贼了!” 她一边叫骂着,一边气势汹汹的握了把锅铲,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林氏,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偷吃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我们陆家是做了什么孽哦,怎么就娶回来这么个丧门星。” “是我吃了啊,我光明正大的吃,怎么叫偷吃了,家里不给我们娘三吃喝,那我就自己动手煮呗,怎么着,难道说做你们陆家的媳妇,连口饭都不给吃了?”林满月气势不弱半分的反问道。 陆长明见这情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挽着袖子走了过来:“嘿,你还有理了,那鸡蛋、面条,是你们能吃的吗?” 他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林满月见状,冷笑一声,随即便高声喊道:“你一个小叔子,要对大嫂动手不成,行啊,才被小姑子打破了头,又要被小叔子打死,你们陆家好大的威风。” 她这声音有点大,门外过路的人都不由停下脚步,朝着院子里看了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啊!” 陆老头是个好面子的,见状,连忙冲着路人道:“没有的事儿,都是误会,他们娘几个吵几句嘴。” “你们可悠着点,真要打死人了,村长可不饶你们。” “没有,没有,就是吵几句,没有动手。”陆老头连忙解释道。 第3章商城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吵得外面的人都听见,丢不丢脸。”陆老头一脸不满道。 “是我要吵的吗,是这个害人精,活儿一点不做,还偷家的的粮食吃,这就是一个贼啊,以后家里还能有点好东西吗,能全被她给偷了去,老头子,这事儿绝不能纵容。” 钱氏是心疼坏了,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鸡蛋,还有那些精细面条,一下子就被霍霍了大半,她都没舍得吃呢! 陆老头也有些不满,家里的粮食都是有数的,怎么能偷吃,鸡蛋和细面条,他这个当家人都不常吃呢。 “林氏,你确实有些不像话。”他呵斥了一句。 “我怎么不像话,非得把自己和孩子给饿死了,那才像话吗?”林满月冷笑道:“但凡能给我们母子三留口吃的,我能带着伤自己动手煮吃的?” 陆老头本就不是个擅长与人争执的人,听她提到伤,知道那是被陆荷花给打伤的,一时也不免觉得有些理亏。 “饿死你活该,一进门就把长风给克死了,你这个丧门星,谁知道还会不会克了家里其他人。”钱氏一脸恶狠狠道。 林满月冷冷一笑道:“我看是你盼着长风死吧,毕竟他不是你生的,当初征兵役时,你就舍不得你的儿子,把长风给推出去,现在只是没有音信而已,你就迫不及待说人死了,还想磋磨死我们母子三人,等我们这一房死光了,所有的家产都归你所有了吧!” “好了,不要再说长风死不死的话,太不吉利,说不定长风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自己的亲儿子,陆老头倒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只是一去三年没音信,他也觉得可能回不来了。 “东西吃了也要不回来,算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话说完,就闷头回屋里去了。 眼见事情就这么算了,钱氏还有些不服,还想跟林满月掰扯几句,被陆长明给拉了一把:“爹生气了,娘你别说了。” 陆长明是因为听到什么家产的话,心思不免活络起来。 林满月朝着嘀嘀咕咕的母子俩看了一眼,也不再理会他们,转头一手牵了一个孩子出门去。 两个孩子胆子小得很,刚才一听他们吵起来,就吓得缩成一团,这样可不成。 “你们俩不要害怕,有娘在呢,我会保护你们的。” “嗯,我们听娘的。” “娘,我们去哪儿?” “四处走走看看。”就家里那个环境,他们母子三总不能一直窝在屋里不出来,还不如出来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这里是许家村,陆老头是外来户,年轻的时候带着第一任妻子在此落户,据说那个是落难的官家小姐,被他救了后就嫁给了他,只是生产时难产而亡,陆长风不足两个月大时,就娶了钱氏进门,隔年就生了陆长明。 因为是外来户,底气不足,陆老头向来不敢惹事,也好面子,注重名声,只是耳根子软,钱氏三言两语就能说动他,陆长风这个长子,以前在钱氏手里也吃了不少亏。 林满月吐出一口气,伸手摘下路边的一颗野果。 【叮!天然野果,价值10文,是否售卖?】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声,让她愣了一下,回想起之前说什么系统加载,现在这是……加载完成了? 她意念一动。 【是!】 瞬间,她手中的野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枚铜钱。 盯着手中的铜钱,林满月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意念中出现了一个异时空商城,里面有许多的商品,吃的、用的、玩的,还有她等级不够,没能解锁的…… 她心思一动,挑了一支刚好十文钱的药水,瞬间她手中的十文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拇指大小的药瓶。 盯着看了又看,这是她特意挑选的,治疗跌打损伤,还有外伤都有用,就是份量太少了点。 “不管了,试试效果吧!”她低语一声。 随即抬头,朝不远处正追逐着的两小孩唤了一声:“狗蛋、大丫,你们快过来。” 这两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她迟早要给他们把名字改了。 “娘!”两小孩吃饱了肚子,又有她这个娘带出来玩,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狗蛋把袖子挽起来,我给你抹点药。” 狗蛋听话的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胳膊上一大块淤青,林满月吸了口气,手指沾了药水,往他胳膊上轻轻涂抹,涂着涂着,她就发现,淤青好像淡了些,她动作一僵,想了想便又继续涂抹,乌黑的印子,已经变成浅浅一层了。 “狗蛋,你动动胳膊,还疼吗?” 狗蛋试着动了动,随即扬起笑脸:“娘,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她脸上也露出笑来,随即叮嘱道:“这事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知道!”两道稚嫩的声音齐齐说道。 “大丫,你过来。”她用手指沾了药水,往她头皮带血痕的伤患处抹去,药水所过之处,血痕消失不见。 再次体验到了这药水的神奇,心里也有些明白,这个商城大概是外星高科技。 将剩余的药水收了起来,看了看刚才摘果子的枝丫,上面已经没有果子了,她摘掉了唯一的一颗,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狗蛋、大丫,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她自己本就受了伤,并没有带孩子走太远。 随着她一声招呼,两个孩子跟在她身后,母子三人往家走。 她手里的药水,并没有给自己处理伤口,她这伤是陆荷花砸出来的,留着还有用。 才走到家门口,便见陆荷花也正从外面回来,脸颊微红,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笑,一见到他们母子三个,脸上的笑顿时就散了个干净。 “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 “我们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荷花顿时大怒,向来闷不吭声,很好欺负的人,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看来昨天还没教训够。 上前就要去撕扯她的头发,给她个教训,最好变得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好。 却不想人还没近身,就被早有防备的林满月一脚给踹在肚子上,陆荷花脚下不稳,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随即就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第4章闹腾 钱氏向来疼孩子,儿女就是她的心肝,听到陆荷花的声音,撂下手里的活儿,就冲了出来。 “荷花,这是怎么了?” “娘,她打我,一脚踹我肚子上,我好疼啊!”陆荷花抽咽着说道,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钱氏面色一变,这个林满月,果然是要反天了。 袖子一挽,心道不把她教训得乖巧驯服了,以后这个家就没个安宁,顿时就冲过去就要打人。 “救命啊,来人啊!” 见到她的动作,林满月一边护着两个孩子后退,一边扬声大喊:“杀人了!” 就在院门口,无遮无挡,若是一般的吵架,大概还没人会在意,谁家不争吵几句,但一听说杀人,这还得了,纷纷从家里跑出来。 “怎么回事?”一个年长的老者走过来,出声质问。 林满月一看来人,顿时便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村长,你救救我们母子吧,快要被人打死了。” 村长皱着眉头,看了下眼前母子三,再看了看后面凶神恶煞的钱氏,以及跟在她身后,正从院子里提了根棍子出来的陆荷花,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好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昨儿我从外面打柴回来,也不知为何,小姑拿棍子敲破了我的头,您老瞧瞧我这伤……当时就晕过去了,今儿才醒来没多大会儿,碰到小姑从外面回来,便又要打我,这要是伤上加伤,我这小命不保啊!” 说着,还很是害怕似的,往村长身后躲了躲。 “娘,你不要死!”两个孩子大哭起来。 “村长,你瞧瞧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可怜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就没见过爹,再要没了娘,他们也活不下去啊!” 听到这话,围观的村人都不由可怜起这母子三人来。 “钱婆子,你好大的威风啊,以前长风在家时,你对他就不好,如今可着劲折腾这母子三个吧,果然是后娘,见不得前头孩子好。” “你这般的恶婆婆,长明是娶了媳妇了,长生还要不要娶媳妇了,你这样刻薄,以后谁家的姑娘敢嫁到你家来,我家离你家近,可别连累得我家的名声都不好了。” “荷花这丫头,在外面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心狠成这样,人都被她伤成这样了,还下得去手,瞧她手里那棍子,落在身上怕是不好受吧!” 陆荷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连忙将手里的棍子给扔了:“你们别乱说,我才没想打她。” “得了吧,你不想打人,拿根棍子在手里好看吗?” “这丫头,做了还不承认,品行不行吧!” 听着这一句接一句的没个好话,陆荷花都要气死了,平时努力在村人面前保持好形象,今天是毁于一旦。 眼看着解释不清,不由朝着林满月狠狠瞪了一眼。 林满月顺势身子一抖,十足害怕模样:“荷花,我错了,你别打我!”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要知道林满月可是长嫂,陆荷花只是小姑子,谁家小姑子那么能耐,把长嫂吓唬成这样,可见平时在家里没少欺负人家。 眼见女儿的名声就要保不住了,钱氏也急了,连忙冲众人解释道:“没有这样的事,你们不要误会。”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林满月道:“你跟大家伙说清楚,我家荷花乖巧懂事,哪曾打过你。” “好,我说,娘你别不给我饭吃,我给大家解释清楚!” 林满月垂着头,缩着脖子道:“荷花没想欺负我,她就是跟我闹着玩。” “闹着玩能把头打破了?” “钱婆子,你可真刻薄,连饭都不给人家吃,人家每天忙里忙外,什么活都干完了,你还不给人吃饭,难怪这么瘦,原来是从来没吃上一顿饱饭啊!” “看看你,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村长听到这里,也已经听不下去了,朝着门内喊了一嗓子:“陆老头,你出来说话,这么大动静,就不信你没听见。” 心里对他已经很是不满,闹成这样了,他这个当家人都不出来管管。 随即转头,对周围人道:“你们谁腿脚快,去许大夫家请个大夫过来,头都打破了也不请个大夫看诊,万一有个好歹?” 许家村要是闹出人命来,他这个村长也要吃挂落。 对陆老头也越发不满了,他家又不是穷得请不起大夫,儿媳妇伤成这样,也不管,这一家子人可真是冷血无情。 陆老头原本一直躲在屋内,这会儿听到村长唤他,没法只得出来了。 “村长来了,快屋里请!” 村长扫他一眼,脸色不好道:“我就不进去了,家里闹成这样,你这个当家人也不管,少不得我站出来说几句了,不会嫌我多事吧?” 听到这话,陆老头头上都不由冒汗,连声道:“不敢,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人命都不当回事呢,我瞧着长风媳妇这伤……也是她命大,自己熬过来了。”他眼睛利,一眼就看出伤得不轻。 陆老头听得冷汗渗渗,抬眼看了林满月一眼,这要出了人命,村长肯定要把他们一家赶出村去吧! 他们家本就是外来户,在村里没有根基,出了事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村长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林氏伤得这么重,我一个做公公的,也不好去看她的伤……”他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放任妻女欺负长风媳妇,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若是有一天长风回来了,你再跟他好好解释吧。” “长风一去三年,连个信都没有,怕是回不来了!”陆老头情绪低落道。 “若是人真回不来了,那你更应该好好待长风媳妇,还有一对孙子孙女,而不是任由别人欺负他们,你现在这样,对得起长风吗?” 村长也觉得,这人怕是回不来了,不然怎么没个信,也不免觉得有些可惜,陆长风那孩子,在村里年轻人中是很出挑的,可惜就这么一去不回。 陆老头喃喃半响,没有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第5章许红鸾 “许大夫来了,你们让让!” 人群散开,露出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后还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帮他提着药箱。 “哟,这不是红鸾吗,先前不是说溺水了吗?”有人问道。 许红鸾落落大方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子们关心,只是呛了几口水,已经没事了。” “还是许大夫医术高明,淹了水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一般的大夫可没这本事。” “这还用说嘛,许大夫的医术,绝对是这个!”那人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许红鸾只冲着众人笑了笑,提着药箱紧跟她阿爷的脚步。 许大夫来之前就知道是为谁看诊,在村长的示意下,开始着手为林满月检查伤势。 “伤势如何?”村长问了一声。 “这般的伤,落在一般人身上,怕是会挺不过去,亏得熬过来了!”说着又解释了一句:“人的头部最为要紧,重物击打之下,很容易就会伤了性命。” 话说完,打开药箱,取了伤药帮林满月敷上,又拿了白布往脑袋上缠了几圈,将伤口包裹起来。 林满月不由吐出一口气,她这脑袋,可算是在伤了一日一夜之后,能包裹起来了,只是可惜原身,一条小命就这么没了。 “多谢许大夫!”她起身福了一礼。 许大夫摆了摆手,道:“你这伤不能沾水,得好好养些天,不能劳累,不然年纪轻轻落下病根……” 做为一个合格的大夫,他细细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 旁边许红鸾睛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个不停,这就是陆长风在乡下娶的妻子,那般人物,居然娶一个村姑做妻子,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也怪不得早早就没了,连带着她生下的龙凤胎,也一并早夭。 她盯着她头上那伤势瞧了几眼,伤到头都没死,这次算是运气好,可难保下次,她记忆有点模糊,不太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本来嘛,一个书中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谁会刻意去关注她,她不记得才是正常的。 钱氏在听到要好好养几天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她要好好养着,那家里的活谁来干,她做了一天就有些受不住,腰酸背痛的。 “许大夫,你这话说得不对吧,她精神好得很,哪里又你说的伤得那般重,别不是故意帮她偷懒不干活?” 眼中带出些狐疑之色,觉得他们是不是串通一气。 许大夫顿时眉头一皱,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活一把岁数,可从来没骗过人,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另请高明。” “钱婆子,这就是你不对了,许大夫的医术,我们大家伙谁不清楚,偏你多事。” “就是,下回你们家谁生病了,别请许大夫来看诊。” 一通话说得钱氏也不免心虚起来,她不是不相信许大夫的医术,而是不想让林满月歇着,谁家媳妇不是要侍候公婆,侍候一大家子的,偏还要让她歇着养身子,美得她。 显然,许大夫也是得罪不得的,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误会了。” “你确实不是看不起许大夫的医术,你不过是不想让长风媳妇歇着罢了。”村长一针见血。 林满月都不由转头看了过去,村长真是英明神武啊,一眼就看明白了这老婆子的心思。 “我,我……” 钱氏被他说中心思,索性便也认了,随即便理直气壮道:“谁家媳妇不干活的,娶回来当摆设不成,她倒能好好歇着,活儿倒落到我头上来了,这天底下,哪有公婆侍候儿媳妇的道理?” 她这话一出,村长还没开口,周围就有不少人纷纷出言指责了。 “钱婆子,你可真是心黑啊,把人打伤了,还不让人养几天,还带着伤侍候你呢,你是没手还是没脚,又不是老得动不了,还非得要人侍候呢!” “就是啊,非得把人折腾死了,你就乐意了是不是,真是没看出来啊,居然是这么一个黑心肝的。” “做他们家的儿媳妇,可真是倒八辈子霉。” “这话你就说错了,她只对长风媳妇心狠手辣,长明媳妇人家就过得舒坦得很,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偏心眼,只疼自己儿子儿媳,前头留下的,那都是仇人。” 听着这一句接一句的,陆老头都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村长看了他一眼,不由摇了摇头,别人家事他一向不怎么掺和,但陆家实在闹得有点不像话,他要是不出面管管,怕不是真要闹出人命来了。 “这事儿,你怎么看?”村长问道。 陆老头一脸茫然,什么怎么看? 见他一脸蠢钝的样子,村长无语了片刻,随后开口道:“你们做公婆的不慈,做小姑子的不敬长嫂,勉强凑合在一起,这以后的日子也过得不安生,不如索性把家分了,各过各的日子?” 他也不是强逼着他们分家,当然是要询问他们的意思。 “长风媳妇,你的意思呢?” 林满月哪会不乐意,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向着他们母子三的,与其天天过得鸡飞狗跳,那还真不如分家单过,也更利于孩子的成长。 “村长,我愿意分家。” 闻言,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但村里这么多人,不拘谁帮一把,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倒好过被钱婆子磋磨。 陆老头这才反应过来,村长是要让他们分家,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好好的家为什么要分,一大家子人,有劲一处使不好吗,分了家,这日子怎么过得起来? “村长,长风也没个音信,也不知是不是死在外面了,把他媳妇孩子分出去,这不像样子啊,他们这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 “对啊村长,这怎么能分家呢,长风不在,这个女人若没有人看着,谁知道她会不会偷人,到时候不只我们陆家丢人,全村都要跟着丢人了,这样的丑事,村长也不希望发生吧,还是不要分家,我们一家子住一块儿,这么多人盯着她,看她也不敢做出丑事来。” 第6章分家 林满月一听,连偷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这还得了,她单身带着孩子,本就容易让人诟病,若真让人怀疑起她的人品,岂不是她做点什么都觉得她是在偷人。 抬手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我每天在家里忙里忙外侍候一家老小,这也就不说了,本是我为人媳的本份,可哪来偷人一说,女人家的名声何等重要,老太太是张嘴就来,却是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长风不是亲生的,这是要逼死我啊!” 钱氏看着林满月直瞪眼,她哪是要逼死她,只是不想分家而已,真是没看出来,之前总是闷不吭声的一个人,现在竟是如此能说会道,果然都是装的。 “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不也养他那么大,没沾到他一点光,反倒帮他养妻儿,我这可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摊上你这么个丧门星,还有两个讨债鬼。”钱氏也跟着干嚎起来,好似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既然这么嫌弃我们母子,那分家出去不是更合你的意,怎么还不乐意了?”林满月反问道。 钱氏哭声一收,指着她道:“父母在不分家,我看你这个女人心思就是歹毒,就想折腾得我们这个家散了才好。” “你看你这话说得,既觉得我心思歹毒,不把我打发得远远的,反而一副舍不得我,非要留我在家里的样子,这是为哪般?” “鬼才舍不得你,你这个丧门星害人精……”钱氏话赶话说到这里,顿时觉得不对,立马收住了话头。 林满月却是转头看向村长:“村长,你也看到了,婆母不慈总想磋磨我,小姑子又……不提也罢,这个家真没有我们母子待的地儿,请村长做主,我们母子三人分出去单过。” “陆老头,这事你怎么说?” 同住一个村里,各家是什么情况,村长心里门儿清,钱氏可不是慈善的婆婆,陆长风在她手里都没好日子过,更别提外嫁来的媳妇,想要村里安宁,他这个村长就必须得管。 陆老头是个爱面子的,被这么多人围观家事纷争,早就有些抬不起头来,村长又问到他头上,都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那就分家吧!” “分什么分,这样不敬公婆的儿媳妇,正该赶出家门,还分什么家。” 钱氏转头就冲林满月道:“你休想占我陆家的便宜,日子不想过了,自己带着孩子滚,我陆家的东西,你一点都不许带走。” 村长听得一阵皱眉,若只是林氏一个女人,自是可以让她回娘家,但她却为陆家生下两个孩子,就不能这么赶人走。 “钱婆子,你们陆家可是你说了算?” 听到村长的质问,钱氏看了陆老头一眼,没敢再吭声了,她同样也不敢太过得罪村长。 “林氏为你们陆家生了两个孩子,长风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若是人没了,好歹有儿子继承香火,陆老头,长风那也是你的儿子,这事儿你自己说,是赶林氏母子走,还是分家?” 林满月目光闪了闪,她原本是想从陆家脱离出来,不被他们一家子压榨,如今看来,还能分到点东西,不拘多少,都是赚的,她不嫌弃。 许红鸾没在意什么分家不分家,只目光时不时扫林满月一眼,先前见她又哭又嚷又闹的,只觉得这果然是个村妇,粗俗得很,难怪没福气,都没等到陆长风回来,母子三人就没了。 这边陆老头咬了咬牙:“分家。” 说完,又补充道:“家里十亩地,三个儿子一人三亩,我们老两口留一亩养老,荷花和长生都还没成家,所以就只分大房一家出去,其余先不动。”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长风人都没了,你把三亩地给她,她回头带着地嫁人了怎么办?”钱氏心疼三亩地,林满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分地给她。 被她这么一说,陆老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抬眼看向林满月。 “想来公爹也不是把地分给我,是分给狗蛋的,不管以后如何,这地都是狗蛋的。”这会儿她也意识到女性地位低,大丫这个亲孙女,连提都不配被提起,更别提分块地了,这会儿她也只能拉狗蛋出来说事。 村长看向林满月,赞许的点了点头,觉得她也有几分聪明。 如此,陆老头也没话可说了,林满月是外人,但狗蛋是他亲孙子,地给他也不亏。 “好,如此分,倒也公允。” 眼看三言两语间,就把事情决定了,钱氏叫嚣着:“不,我不同意。” 村长皱眉,看向陆老头。 “给我闭嘴,你一个女人家,哪有你插嘴的,给我一边待着去。” 眼见他目光凶狠,钱氏也不由缩了下脖子,陆老头真正发火的时候,她也并不敢往上凑,只得憋了一肚子火,退到了一边。 村长沉吟道:“既然是分家,林氏母子三人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家里可没钱给他们盖屋子的。”钱氏抢先道。 闻言,村长扫了她一眼,颇为不满,想了片刻,开口道:“老苍叔人没了,他那屋子空着,只是几年没住人,有些破败,收拾一下倒也勉强还能住,我做主,那屋子就给林氏母子三人住吧。” 陆老头也松了口气,不让他出钱盖屋子就好。 “只是他们母子三人这么分出去,也不能把人饿死,米粮什么的,也多少要分一些,刚过了秋收,不会说家里没粮吧?” “不,那肯定不会。”陆老头连忙道:“在家里也是要吃饭的,分出去这份口粮,也给他们带上。” “这样就好,我们许家村民风淳朴,各家都是和和睦睦的,若是闹出人命来,我不好交代,大家脸上也同样没光,都是一家子骨肉,就算性情不和,分了家以后少来往就是。”村长和稀泥道。 陆老头还能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点头就是:“村长说得对。” 林满月轻轻吐出一口气,老苍头的那屋子她知道,就在后山,离着别家住户有些远,若是一般女人带着孩子住,肯定会觉得害怕,但她不怕。 第7章安排 村长人很不错,当场就点了几个年轻人,让他们去帮忙收拾屋子。 “那屋子久没住人,仔细清扫一遍,别有蛇虫鼠蚁在屋里,再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帮忙修补一下。” 几个年轻人自是点头应是,对他们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事,不过是出点力气,而且在村长面前露脸,以后有什么好事,村长也会想着他们。 转头又对林满月道:“今儿天晚了,还在家里歇一晚,明儿那边收拾出来,你们母子就搬过去吧。” 说完,又看向陆老头道:“居家过日子,少不得柴米油盐,口粮是有了,但家里要添置的东西不少,你看是从你家里拿一些过去用着,还是另外再补一份银钱,总不能让人连煮饭的锅,吃饭的碗都没有。” “什么,还要给钱,没有,一个子儿都没有。”钱氏厉声叫道。 村长皱眉,只觉得这钱婆子真是一点规矩没有,男人说话,有她一个女人什么事,就数她大呼小叫的闹腾得厉害。 “陆老头,你说!”村长懒得跟个女人废话,只问陆老头道。 陆老头能怎样,只能点头应:“家里的东西都用得顺手了,就另外再补给她二两银子,自己去添置吧!” 村长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老东西也不是不醒事,只不过是被钱婆子撺掇的。 “我不同意,凭什么给她二两银子,家里没有银子,一分银子都没有。”钱氏叫嚷着。 村长都不想看她,扭过头去。 陆老头只觉得今天颜面大失,当着村长的面,还有村里这么多人的面儿分了家,已经是够丢脸的了,偏这个老婆子还吵闹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一家之主了。 心里添了火气,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给我到一边老实待着去。” “你,你敢打我?”钱氏一脸不敢置信道,这么多年来,老头子最多嚷嚷她几句,可从来没有动过手。 “荷花,把你娘带回屋里去。”陆老头吩咐了一声。 陆荷花也有些被她爹吓到了,上前去拉钱氏,但钱氏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反手推开她,就朝着陆老头扑了过去。 “好你个老东西,我为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临到老了,居然还敢动手打我,我今天饶不了你。”扑过去朝着陆老头脸上就一通乱挠。 陆老头自也不会任由她打不还手,两人顿时就干起仗来。 看得一众人是目瞪口呆,人家这是夫妻打架,他们是上前拉架好,还是不拉架的好啊,真让人为难。 这情形,村长都看不过眼了:“陆长明,你这做儿子的,站着看热闹呢,还不赶紧把你爹娘拉开!” 夫妻打架,外人不好去拉架,怕被人说是占便宜,钱婆子虽然年纪不小,但这老婆子不要脸,耍起浑来什么话都敢说,没得沾一身腥,让她亲儿子去拉架,是没话可说的。 “好了,好了,没事儿大家都散了吧,天色不早,都回家去吧。”村长抬手赶人,全凑到人家门前看热闹,这算什么事。 村长的话,大家还是听的,陆陆续续也都散了。 村长却是留下来,交代了林满月几句:“分家出去,得自己立起来,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可以来找我,长风那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若是回不来,唉,可惜了啊!” 林满月朝着他福了一礼:“多谢村长。” 她真心实意感谢,许家村能有这么一位村长在,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不用谢我,我也没做什么。” 村长摆了摆手,一转头,发现许大夫祖孙俩还在一旁,随然恍然道:“是了,许大夫帮忙看诊,还没给诊费呢。” 抬眼见陆老头夫妻俩还在闹腾,只瞅着旁边傻站着的陆荷花道:“林氏的头是被你打破的,看诊的银钱,就由你来出吧。” 他是了解陆家情况的,知道林氏手里,怕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陆荷花当然不想为林氏出诊费,但村长都指到她头上了,而她一惯在村里都维持着很好的形象,生生憋下一口气,从随身的荷包里掏了银钱出来。 许红鸾上前接过,笑着说了一句:“承惠了。” 随即又走到林满月面前,道了一声:“林嫂子,你这伤明儿还得换药,你看是你过来我家换药,还是我跑一趟你那儿。” 林满月不由抬眼看了过去,小姑娘眉目如画,目光灵动,长得十分漂亮,性子活泼讨喜,从小习文断字,又是学医之人,跟村里的姑娘们很不一样,不知道的,说她是城里的大家小姐,估计都有人信。 她慢吞吞的说道:“才分了家,家里乱糟糟的,就不劳烦你跑一趟,我自己过去换药就好,多谢你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本就是医者的本份。” 许红鸾语声爽朗清脆,听她说话都会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瞧着这般灵动的小姑娘,只觉得赏心悦目,村长对许大夫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养出这般孙女来,瞧着是越来越出息了。” 许大夫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小丫头,哪当得你夸。” “阿爷就是这般,瞧不起我是个丫头,我也想做个小子啊,奈何投胎成了个女儿身。”许红鸾凑过去说道。 虽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她却暗自握了握拳,显然很不服气,女儿家怎么了,男女都是平等的,只要她好好学医术,她那几个堂兄弟都未必能比她强呢,心思电转间,目光中闪过一丝光芒。 林满月不动声色的扫了她几眼,心知她就是另外一个穿越者,但她并不想暴露自己,只在一旁看着,静观其变就好。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个好的,倒也罢了,但若是个别有用心的,对她来说可不是好事,再则,这姑娘一醒来就什么都嚷嚷出来,未必是个能藏得住话的,若是痕迹露得太多,难免会被人当成是妖怪。 就如今这般,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互不干涉,是好是坏都自己承受,如此就好。 第8章一通折腾 村长和许大夫祖孙很快也离开,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两个孩子被吓得不轻,到这会儿都还完全不敢出声,目光怯怯的看着她。 “不要怕,没事了,我们明天就搬家,以后他们再不敢欺负你们。”她蹲下身,语声温和的跟两个孩子说到:“分了家以后,就我们三个人生活,你们以后可得帮我干活啊!” 听到这话,两个孩子面上的神情这才放松了许多,均是点头表示。 “我可以帮忙喂鸡。” “我可以扫地,也能洗衣服。” 听到这里,林满月轻轻笑了:“原来你们都已经这么能干了啊,可真了不起。” 得到她的夸奖,两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以前的林满月,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天不见亮就起来洗衣做饭打扫家里,日头起来还要去地里忙活,直忙到晚上,一家子都睡了,她才能停下来,忙活一天也是累得不轻,倒头就睡了过去,对于两个孩子,也难免有些疏忽。 “阿爷、阿奶,他们……” 这老两口还在争吵个不停,钱氏心里不忿,时不时扑上去挠两下,陆长明就围着他们拉架劝架,一直没个消停。 林满月冲两个孩子摇了摇头道:“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也管不了,你们还是小孩子,只管好好吃饭长身体,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两个孩子都乖巧的点头。 “明天我们就要搬走,这里以后就不是我们的家了,你们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到时候好带走。” 她思量着,以钱氏的脾气,他们母子三个搬出去后,是别想再踏进陆家大门一步的。 这样也好,最好断个干净,老死不想往来的好,就钱氏、赵氏、陆荷花这样的,连小孩子都能下手,可真不是好人。 两个孩子听明白她的意思,对于离开这个家,并没有什么不舍,很快便忙活起来,收拾各自所属不多的小衣服、小鞋子。 钱氏是个刻薄的,哪会给什么好料子做衣服,陈年布料都不结实,衣服穿在身上,摔一跤就会磨个洞,原身也没有办法,只得将衣服补丁摞补丁的,缝补好给孩子穿了,他们的几件衣服,就没有一件好的。 即便是这样,两个孩子对自己的东西,也都爱惜得很,将衣服拿出来,小心的叠好。 看得林满月都不由心酸,思量着搬出去之后,她便买些布料来,给孩子做两身新衣穿。 两个孩子忙活起来,她也没闲着,把衣柜打开,将里面的衣服、被褥什么的拿出来整理,她的衣服也不多,就两三件打补丁的旧衣,一床被子,一床褥子,都是那种很破旧,用了许多年,硬绑绑一点不软和的。 再有就是一些针头线脑,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没一样值钱的。 原身是个老实人,不争不抢,当初嫁过来时,就一身衣裳什么陪嫁都没有,为这个,头两年时,钱氏可着劲的数落她,原身的底气不足,大概也有这些原因在。 轻轻叹了一声,这屋里一收拾,也就是一个包裹的事。 “林满月,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害人精,都怪你!”陆荷花在外面叫嚣着。 听到她的声音,两个孩子本能的吓一跳,又齐齐挤在了一起。 林满月看了他们俩一眼,道:“在屋里待着,不要出来。” 陆荷花就不是个混不吝的,连小孩子都能下手,一会儿要是撕扯起来,两个小孩是要吃亏的,只能让他们躲起来。 “我怎么成了害人精了,这所有的事儿,不都因你而起嘛,真要说害人精,你才是害人精吧!” “哼,我大哥不在家,你就勾搭男人,如今还分走我家三亩地,还让我爹给你出二两银子,你脸怎么那么大,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拉去浸猪笼。” “到底是谁不守妇道,我行得正坐得直,反倒是你,一个大姑娘家,看上男人你就上门去提亲啊,非要拉踩我,我名声臭了,就能衬得你高洁不成?” 村里读书人赵文远,听说学问不错,学堂里的夫子时常夸奖,在村里的年轻人中,算是极为出众的,若是能考取功名,以后前程不差,也难怪陆荷花会看上他。 只是她这醋吃得太没来由了,不过是因为人家帮忙扶了一下柴禾,就非要说她勾引人,也太没道理。 陆荷花被戳破心事,顿时有些心虚起来:“你乱说什么,我才没有。” “哦,原来你没看上赵文远啊,那行,下次我见到他时,就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家小姑子陆荷花,才瞧不上他。” 陆荷花一听,顿时急了:“你,不许你乱说。” “不想我乱说,那最好就别来招惹我,索性如今分了家,明儿我就搬走,最后这一晚上都让我待得不安宁,那我也谁的面子都不给。” “你这个泼妇,以前装得老实巴交,现在真面目是露出来了,也不知我大哥怎么就看上你了。”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是你大哥看上我,是你娘看上我的,十里八村都打听过了,就属我是最好拿捏的,所以才去找我伯父提了亲。” 陆荷花已经完全没话说了,她心想她娘肯定是被骗了,这个女人嘴巴这么利,哪里是老实好拿捏的,看看,现在真面目都露出来了。 这会儿,老两口也打得累了,陆老头被拉到一边,钱氏已经回屋里嚎啕大哭起来,陆长明急得头直冒汗。 “荷花,你还在那里掰扯什么,赶紧去屋里看看娘去。” 今儿这一出接一出的,也是闹得他焦头烂额的,一时有些没章法。 赵氏却是扒着门,冒出头来看热闹,根本不往前凑,怕被误伤,她也不确定肚子里是不是真有孩子了,万一好不容易怀上,结果被误伤落了胎,那她找谁哭去。 这会儿见闹腾完了,脖子一缩,便又回屋里待着了,一家子都盼着她能怀个孩子呢,她可得好好保养身体,不能受劳累,更不能操半点心。 林满月目光扫了一眼,冷冷笑了一声,见陆荷花走了,她也回了屋。 第9章搬家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林满月就喊醒两个孩子起身,将屋内能带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她现在手里也没钱,这些能用的东西将就用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慢慢换新的。 忙活完了,这才从屋里出来,发现院子里居然悄没声息,目光扫了一眼,发现各处房门都紧闭着。 陆荷花倒也罢了,家里娇养的小姑子,每天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这会儿没起身,倒也正常。 但钱氏和赵氏这会儿还没起身,那就不正常了,钱氏是上了年纪觉少,差不多天亮也就起了,也不做什么,就一个劲的指使她干这干哪的,纯属一监工。 至于赵氏,虽然是好吃懒做,但怎么也嫁了人,做人媳妇的,自然也不可能像小姑子那样睡到日上三杆,但这个点儿,也早该起了。 心下略一思量,林满月就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这约摸是故意的,知道她今天要搬走,故意给她个难堪。 轻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见厨房里鸡蛋、面条都还有,她不由微微一笑,动手为自己和两个孩子,做一顿早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她动作麻利,没过多大会儿,就做了三碗香喷喷的鸡蛋面条,当然她的是大碗,两孩子的是小碗,伸手招呼两个孩子,母子三人吃得很满足。 听到外面门吱吖一声轻响,林满月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是陆荷花起床了,而正巧,陆荷花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随即就发现三个泛着油光的空碗。 顿时就大叫起来:“好啊,你们母子三个,居然在这里偷吃。” 她凑过去一看,又嚷嚷着道:“煮了面条,还煮了鸡蛋,家里就这点好东西,全被你们给霍霍了。” 正躺在床上假寐的钱氏,几乎是翻身而起,那动作叫一个灵活,砰一声打开门,就朝着厨房这边小跑过来。 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昨儿跟老头子闹脾气,就没顾得上收拾一下厨房,早知道就该把这些东西给藏起来。 “啊啊,我的面条,啊啊啊,我的鸡蛋。”钱氏厨房里转一圈,发现鸡蛋和面条,一点没剩,顿时就火冒三丈。 “好你个丧门星,真是又馋又懒,家里有点好东西,全都进了你的肚子里,我们陆家真是作孽哦,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杀千刀的妇人,这是要把我们家给霍霍空了啊!” 陆荷花也气得不轻,家里的鸡蛋、面条,那都是给她养身子的,现在全被林满月母子给吃了,她从来就没把他们母子三瞧进眼里,都是些贱皮子,哪里配吃好东西。 “都是些贱东西,那天怎么没一棍子敲死你。”陆荷花恶狠狠道。 瞧见两个小的,就想伸手去拉扯,昨儿在林满月手里吃了亏,肚子上被踹了一脚,这会儿还有些隐隐作痛,就没敢挑她下手,见两个小的没有反抗力,才是最好欺负的,便想动手收拾他们一顿出气。 眼见她的动作,林满月身体一挡,将两小的护在身后,迎上陆荷花,将她重重往后一推,才吃饱饭有力气,这一推,陆荷花又没防备,被重重推得撞到墙壁上,痛得她叫了一声。 “哎呦!” 钱氏一见女儿被打,顿时也飞扑过来:“好你一个丧门星,竟敢打我女儿,我今天饶不了你。” 陆老头扛了把锄头从外面回来,每天这个时辰该吃早饭了,但今天却没有人去地里叫他,觉得肚子饿,就扛着锄头自己回来了。 哪知一进门,就听到家里传来的吵闹声,甚至动手要打起来。 顿时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随即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就开始闹个不停,真要闹得家无宁日吗?” 钱氏也很生气,怒道:“哪里是我要动手,是这个丧门星她动手打荷花,当着我面打我女儿,我能忍?” 林满月听到这句就笑了,开口道:“你不能忍,难道我就能忍吗,陆荷花她一个做长辈的,居然朝这么小两个孩子动手,还要点脸吗?” 你不能忍,我就能忍? 钱氏被咽了一下,在她看来,两个小崽子,打了就打了,那是他们欠揍。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 陆老头目光狠狠瞪了钱氏一眼:“他们母子三个今天就要搬走,你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都已经分家了,何必折腾得最后一点情份都没了。 “是我折腾吗,分明是她……”钱氏一脸不服气。 “好了,不要再说了。”陆老头瞪着眼道:“去拿二两银子出来。” 钱氏一听,脖子一梗:“没钱。” “啪”一声脆响,钱氏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赶紧去拿二两银子出来。”昨天当着村长的面儿说好的,现在还能反悔不成,真是个没见识的妇人。 “长明,将粮仓打开,分粮食。” 听着他这一声喊,陆长明才懒洋洋开了门,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来:“知道了,爹。” 钱氏挨了一巴掌,没敢再嘴硬,回屋里取了二两银子出来,交到陆老头手里,随后又狠狠瞪了林满月一眼,这才转身回屋里去了。 陆老头将银子交给林满月:“拿了银子,分了粮,你们就搬出去吧。” 他们母子再留在家里,家里怕真没有宁日了。 开了粮仓,林满月分到五百斤粮,这是他们母子三人,一年的口粮,倒也勉强能糊口,不至于饿死。 陆老头又取出三亩地的地契,交到她手里,少不得又叮嘱了一番:“这地可是说好了给狗蛋的,我会盯着的,到时候你若是改嫁,这地是不能带走的。” 林满月看了他一眼,这是真觉得他儿子已经死在外面了吗,这倒霉的陆长风,竟摊上这么个爹,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既然大家都觉得他死了,那她也当他死在外面了吧! “放心,我说过的话,就肯定能做到,这地是狗蛋的,谁也抢不走。” 她接过地契,带着两个孩子,转身就走。 村里几个过来帮她搬家的小伙子,已经陆续将东西都给搬去新家了。 第10章整顿新家 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新家。 老苍头并不是个有钱的老头,他是个孤寡老人,日子本就凑合过,他这屋子自也算不得多好,普通的三间茅草屋。 几年没有住人,本就有些破败了,不过有村长发话,村里的小伙子们也挺勤快,几个人动手一收拾,这屋子又焕然一新。 屋顶上盖了全新的茅草,保证不会漏雨,房梁是最结实的,倒还能用,只门板有些破了,重新换了一个,屋子里的别的东西,桌子、凳子、床板什么的,清理干净也都能用。 “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嫂子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弄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凑到她跟前,憨笑着问道。 她已经看过一遍了,这些小子们做事,还是很用心的:“已经很好了,多谢你们了。” “都是一个村的,嫂子不要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喊一声就是。” 他说完,又看了一下院子四周,开口道:“这个院墙塌了大半,嫂子你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边,离着村里别的人家也比较远,这样怕是不太安全,安顿下来,还是得请人过来帮忙重新垒一下院墙才好。” 若是大男人住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她一个女人家,少不得要多提醒她几句。 林满月一看那塌了大半的院墙,确实不太安全,便道:“一事不凡二主,不知你们几个有没有空,帮我把这院墙垒起来吧,我可以给工钱。” 垒院墙可比割点茅草盖屋顶可费劲多了,又要挖泥和泥还得糊墙。 一听给工钱,许铁柱顿时来劲了,心下一思量,随即便道:“我们五个人,一人二十文工钱,不用管饭,一天时间我们就能把院墙给垒好。” 一人二十文倒也不贵,主要是院墙垒起来,才会更安全,他们这里地处后山,山里有没有野兽跑出来不好说,最主要还是得防人,要是半夜让人摸进来,他们母子三个都无力反抗。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见她点头,许铁柱顿时就乐了,没想到不过是过来帮个忙,倒接了个赚钱的活计,随即便去招呼几个伙伴,商量着干活了。 因为给工钱,几个小子干劲十足,连带着将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都帮她给清理了。 院墙还没垒起来,林满月已经觉得这工钱给得很值当。 “狗蛋、大丫,你们在院子里玩会,娘去屋里收拾一下。”东西是搬过来,但却要一件件收拾整理好。 俩孩子一听,立马凑到她跟前来:“娘,我们帮你一起收拾。” 也不过两岁大的孩子,能帮什么忙啊,不过想到孩子得从小教着勤快,不能懒,便也就点了下头:“那行,你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行。” 听到她的话,两小孩咚咚咚就往屋里跑去了。 看两人这么积极,林满月不由失笑,他们的东西,也不过那两身破旧的衣裳罢了,但两个孩子却很爱惜。 屋里早就打扫过一遍,东西也不多,没多大会儿,就将所有东西归整好了。 随后就进了厨房,只是厨房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当初老苍头死了,村里人帮着办了丧事,能用的东西,也都被人带走了,还留在屋子里的,都是村里没人瞧得上的。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要买的东西可真不少,打算明儿去一趟县城,添置家里所需之物。 不过在此之前,她在自己的商城里逛了一圈,发现锅、碗、瓢、盆什么都有,要购买倒也方便,只要有银子。 只不过县城还是要去一趟的,总得掩人耳目,再则,她也要对比一下价格,哪儿便宜买哪儿的,对于缺银子的人来说,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看了一通,最后买了三个一文钱一个的肉包子,拳头大小,他们一人一个,刚好做午餐,二两银子从商城里过了一遍,换成了一两银子以及九百九十七个铜钱。 “娘,这是什么,好香啊!”大丫捧着肉包子咬了一口,随即发问。 林满月听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孩子还真没吃过包子,陆家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但钱氏是个抠门的,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分给他们母子三,能混上顿粗粮饱饭都是好的。 “这是肉包子,你们要是喜欢,娘下次再买给你们吃。” 狗蛋啊呜啊呜,大口大口的咬着肉包子,吃得头也抬不起来,只一个劲的点头,嘴里含糊着出声:“这是肉啊,太好吃了。” 大丫捧着肉包子,却是斯文得多,小口小口的咬着,每一口都吃得很珍惜,却也不时的点头附和一声:“肉真香,好吃!” 两人长这么大,吃得最多的都是粗粮粥,还总是吃不饱,所以才长得这么瘦瘦小小的。 林满月看得一阵心酸,不过一个肉包子罢了,竟让他们吃出龙肝凤髓的感觉来。 “以后会有更多好吃的。” 听到她的话,两个孩子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们在家里吃什么东西,你们不能拿出去外面说,不然,人家要来抢我们的,知道吗?” 两小孩齐齐点头:“嗯嗯,不说!”打死他们也不说,不然好吃的都没有了。 林满月见状,满意的摸了摸他们的头:“真是乖孩子。” 说实在的,比起后世的那些熊孩子,这两个孩子真是太乖巧了。 两孩子吃完了肉包子,打了个饱嗝,早上一碗鸡蛋面打底,这会儿一个肉包子下肚,两人脸上都露出满足的表情来。 “娘,我们以后天天都能吃饱饭吗?”大丫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怯生生的问道。 狗蛋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林满月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当然,我们分家出来,为的就是天天能吃饱饭。” 大丫听得眼睛一亮,顿时便说道:“分家可真是太好了。”能填饱肚子的感觉,太舒服了。 狗蛋也跟着附和一声:“分家可真是太好了。”肉包子可真好吃。 林满月被他们一人一声,给逗得轻轻笑了起来:“放心吧,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与孩子们说着话,心里也不由盘算起来,手里现在不足二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用的,她得想法子赚点钱,还有家里的那三亩地,才秋收完没多久,现在地里正空着,是不是怎么利用起来,要忙的事情可真不少。 第11章一把好刀 许铁柱他们几个人在院子里和泥垒院墙,林满月也没管他们,只交代了两个小的一声:“你们俩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要看好家哦,娘去后山打些柴回来。” 两个孩子太小,若是让他们自己跑出去玩,容易被人欺负,再则也难免遇上别的危险,磕着碰着什么的,没人带着,还是自己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在听到她说看好家的话,两个孩子似觉得责任重大,一脸严肃的点头保证:“娘,我们会看好家的,不会让坏人进家来拿东西走。” “你们两个真棒!” 她夸赞了一句,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随后就背了个背篓出门了。 这屋子就靠近后山,出来打柴却是方便得很,放眼看去,周围都是柴禾,但她现在的关注点,其实并没有在柴禾上,而是抬头张望着,看看树木枝丫上,是不是存在野果之类的。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周围虽然树木成荫,但并不是果树。 不过想想,如果真有果树,树上的果子,怕也早就被人摘完了,村里的顽童不少,日常也没什么零嘴吃,能摘到个果子,都足教人欢天喜地了。 摇了下头,便见脚边一株植物长得有点眼熟,她蹲下身来,伸手摸了上去。 【叮!野生草药苦蒿,价值一百文,是否售卖?】 不期然的,耳边响起这道熟悉的声音。 她意念一动。 【是!】 那株苦蒿不见了,而手中却握着一百文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这一百文,即便之前已经有过两次交易了,但她仍觉得惊奇,外星科技可真牛皮啊! 感叹了一阵,才想起来那株苦蒿是什么玩意儿,中药草来着,她还记得小时候,外婆揪一把苦蒿回家,切得细细的打了鸡蛋一起煎来吃,说是下火的,是了,这苦蒿就是清热解毒的药草。 再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有第二株了,倒也歇了继续找的心思,准备打些柴回去,柴禾这种东西,家里天天都要用,打多少回去都不会嫌多的。 看自己手里空荡荡的,连把柴刀都没有,心下一动,便又进了商城,挑挑捡捡选了一把价值五十文的柴刀。 手中的铜钱一轻,一下子去了一半,随即手中便出现一把沉手的柴刀。 拿近一看,豁,好家伙,这叫一个呈光闪亮。 想也不想的,往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就往刀身上糊了上去,直到泥糊糊的,看不出一点新色,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试试看好不好用吧!” 话说着,举刀就朝旁边的树枝一刀砍了下去,出刀够果决,树枝应声而断,留下个齐整的切口。 这树枝有小孩手臂粗细了,毫无凝滞感,一刀斩断。 她举着锋利的刀刃看了看,不由出声赞叹:“好刀啊!”商城出品,果然不凡。 随即她也不挑柴禾,手中的刀刷刷刷的接连砍下,没多大会儿,就砍了一大堆柴禾,利刃在手,真是一点也不费劲。 随手扯了把野草,搓了条绳子,将柴禾往背篓里一装,再用草绳绑上,背了一大背篓的柴禾,往家去。 一边走,一边盘点着,这一趟的收获还是不错的,收获了一背篓柴禾,还有把趁手的柴刀,以及兜里还剩下的五十文钱。 走到家门口,几个小子已经和好泥,正在垒院墙了,见到她回来,许铁柱迎了上来。 “嫂子你回来了啊,你头上还带着伤,要去打柴禾跟我们说一声就是,不拘谁就能帮你弄回来,伤要是不好好养,会落下病根的。” 闻言,林满月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用过许大夫的药,伤已经好了许多了,也不能事事都麻烦你们,往后我们娘三也总得过日子。” 听着这话,许铁柱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没男人的女人,日子确实不好过,若有人帮一把倒也好,却也不能总指望人家,过日子还得自己立起来,他觉得林满月现在这样,才是真正过日子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说完这么一句,也不好再跟她多说什么,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便又去垒院墙了,只是与其他几个小伙子嘀咕起来。 “陆荷花那丫头,平时看着也挺斯文的一个人,居然那么狠心,把自家亲嫂子打得头破血流……” “可不是,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行了,大家心里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好,别总挂在嘴边说,回头让人听见了,还说我们跟个女人似的多嘴呢。” 隐约听到几个字眼,林满月不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她现在可真没说一句陆荷花的不是,但人家心里要怎么想,可怪不得她了。 解开草绳,将背篓里的柴禾倒出来,铺开在院子里晾晒着,今儿还开不了火,待到明天她进城一趟,置办齐全了锅、碗、瓢、盆什么的,家里就能开火了。 “娘,你回来了!” 两个小孩朝她跑了过来。 “娘,我们有乖乖听话看家,没有跑出去哦。”狗蛋一脸求表扬道。 看着两个孩子,她脸上不由带出笑来:“你们俩可真棒,为了表扬你们,我明天进县城,给你们买糖回来吃。” “真的吗,娘,你说真的吗?”狗蛋一脸雀跃的问道,脸上还带出期盼。 “娘,糖是不是很好吃,很好吃!”大丫有些怯怯的问道。 林满月扬了扬头:“对,我说真的,我才不会骗小孩。” 说着,又转头对大丫道:“糖好不好吃呢,等你吃过你就知道了。” 可怜见的,这两小孩在这世上活了两个年头了,竟是什么好东西都没吃过,倒也不能全怪原身,原身自己也过得很苦。 听到她的话,大丫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娘,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尝一尝味道的。” “娘不骗人,那我明天真有糖吃了。”狗蛋一脸快活模样。 “对,你们明天就能吃到糖了,不过前提是,你们得乖乖听话,知道吗?” 一听这话,狗蛋立马捏起拳头道:“娘,我会干活,我是男子汉,我有力气。” 生怕没有糖吃,一副积极表现的模样。 大丫也连忙道:“我也可以干活。” 林满月看着两小孩,失笑了片刻,随即开口道:“行,我知道你们都很能干。” 第12章太好吃了 林满月有些犯愁,她去打柴,留两个孩子在家待一会儿没事,但若是去县城,一去就是大半天时间,留两个孩子单独在家,有些不放心。 若是有个五六岁,让他们去村里,跟别家小孩一起玩,倒也还好,只是现在才两岁大,实在太小了些。 思量着村里哪户人家比较好说话,把两孩子托人照看一下。 太阳落山的时候,许铁柱他们几个,已经将院墙给垒好了。 “嫂子,你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还可以修改修改。” 农家的院子都很宽敞,老苍头这单门独院的,院子比别家的还要宽敞许多,她四下打量一眼,院墙两米高的样子,看着还不错,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看着挺好,辛苦你们了。”她话说着,将之前说好的一百文钱,交给了对方。 许铁柱乐呵呵的接过钱,嘴里还与她说道:“现在院墙还没干透,等完全干透了,这墙也就结实了。” 林满月笑着点头就是,随即目光一转,问了一句:“我明天要去县城一趟,家里什缺的东西很多,得添置回来,你知道怎么去县城最方便吗?” 说起来,林满月在娘家是个不得宠的,嫁到婆家更不如,过门三年,别说去县城,连村口都没出过,天天就知道闷头干活。 “哦去县城啊,那你坐许老根家的的牛车去,两文钱管来回,若是买的东西多,他也不会另外多收钱的,去什么地方买什么东西,到时候你也可以问他,就没他不知道的。” 闻言,林满月轻轻舒了口气,她还担心去到县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呢,能有人指点,那真是太好不过。 “多亏你跟我了,要不然我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这有什么,你也就是不常出门,以后经常出去,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铁柱呵呵笑着,觉得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随即便道:“你明天要去县城,要是两个孩子没处放,就送到我家去吧,我娘在家看孩子,顺便也帮你把孩子看着些,省得你出门也不放心。” 真是磕睡来了送枕头啊,林满月连声道:“你可真是帮我大忙了,我这就过去跟婶子说一声。” “不用特意跑这一趟了,我回家跟她说一声就行,都是一个村的,不必那么见外,明儿一早,你把孩子送过来就行。” 只是帮看着点孩子,换成谁也能帮这个忙。 林满月连声感谢了一番,觉得这个小伙子,真是个不错的人。 天色不早,许铁柱也不好久待,拿了钱与几个一起干活的小子们,说说笑笑的走了。 等人一走远,林满月就将院门给仔细关好,她觉得这院门也不怎么结实,等手里有钱了,把这门也换一个更结实的才好。 不是她太小心,而是这一片就只有他们一家住户,离着后山又近,山里的野兽要是跑下山来,他们家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不是她自己吓自己,听村里老人讲过,前些年就有狼下山,不过当时只叼了些家畜走,没有伤到人,算是幸运的。 太阳落山之后,天就黑得快了,屋外还能看得清,但屋里已经有些模糊了,面对这黑漆漆一片,林满月也很不适应。 “娘,天黑了!” 两小孩估计也是因为屋里黑,没敢待,所以坐在屋檐下。 “嗯,天黑了,等我把油灯点起来。”她不可能大晚上黑漆漆在屋里摸着走的。 油灯当然是没有,但商城里应有尽有,只要有银子,她就能买到很多东西。 花十文钱买了盏油灯,附赠了一个火折子,她总觉得十文钱一个油灯,是不是贵了,一个灯泡才两文钱,但灯泡得用电,不适合她,她现在也只能买油灯。 不太熟练的吹了吹火折子,将油灯给点燃,屋里顿时就亮堂起来。 “亮了,亮了!” 两个小孩欢呼起来。 也就只有孩子,才能这般的无忧无虑,林满月听到他们欢呼的声音,有些沮丧的心情,也略好了些。 “饿了没有?”她看向两个孩子问道。 两人齐齐点头:“饿了。” 见两人乖巧的模样,心里一软,微微笑着问道:“想吃什么?” 一说吃的,两人都露出些馋模样来,大丫眼神渴望的看向她,却没有说话。 狗蛋胆子大些,却是直接开口道:“还能吃肉包子吗?” 他觉得肉包子太好吃了,怎么也吃不够,天天吃他都不会腻。 林满月却是摇了摇头:“肉包子我们明天早上再吃,今天晚上我们就吃点别的东西。”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顿顿吃肉包子也不是个事,特别是这两小孩,本就长得瘦瘦小小了,就更应该注重些营养。 听说不能吃肉包子,两小孩面上都有些失望,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 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小孩子太没见识,以为世上就只有肉包子最好吃,等你们尝试过别的食物之后,就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外面的木桶里有水,你们去把小手洗干净。” 两人听到这话,乖巧的去洗手了,林满月趁他们离开,飞快从商城里买了三碗米饭,菜则挑了红烧肉、炒白菜、鸡蛋粉丝汤,一荤一素,两菜一汤,摆在了桌子上。 待到两个孩子洗干净手,再进来时,便见到桌子上饭菜,以及飘散出来的肉香气,顿时便瞪圆了眼。 “娘,我们今晚上吃这些吗?” 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林满月笑着点头:“手洗干净了,就过来吃饭。” 两人再不提什么肉包子了,各自坐好位置,也没敢乱动,只拿眼看一眼桌上的菜,又看一眼林满月,似她不发话,他们就不敢吃一般。 “看我干什么,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觉得这两小孩,真是懂事极了。 两人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动,只开口说道:“娘先吃。” 这应该是陆家的规矩,陆老头这个长辈没有动筷,其余人谁也不能动,别看两孩子年岁小,但其实已经很懂事了。 “好,我先吃。”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白菜放进嘴里。 还别说,商城出品,必须精品,就连一个炒白菜,吃到嘴里都觉得甘甜多汁,令人回味。 见她动了筷子,两孩子再忍不住了,各自拿了筷子,夹了菜往嘴里送,别看他们小,但自己吃饭也很利索。 菜一入口,便吃得头也抬不起来,吃一口菜,就吃一口饭,再吃一块肉,第一次吃红烧肉的孩子们,顿时被征服了,那一脸吃到绝世美味,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的回味表情。 看得林满月都叹为观止,小孩子脸上的表情,原来是这么丰富的吗? 第13章进城 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过肉包子后,林满月就将两个孩子送去了许铁柱家。 许铁柱还没成家,但他大哥成家了,有个一岁大的孩子,还离不得人照顾,所以得有人在家看着。 “吴婶,我家两个孩子就麻烦你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我也是在家看孩子,你们家狗蛋、大丫可乖得很。” 吴氏是个圆润的妇人,笑起来一团和气,不是个难相处的,将两个孩子交给她,林满月也比较放心。 “你们可要好好听吴婆婆的话,娘很快就会回来。”她叮嘱了两个小的一句。 “娘放心,我们会听话的。” 如此,林满月便背上背篓,坐上了许老根家的牛车,往县城去了。 牛车上也不只她一个,还有村里别的妇人,各自背篓里装得满满的,有的是菜,有的是鸡蛋,拿去城里卖了钱,再买些家里用得着的东西回来。 相熟的人就在一块儿说着话,林满月跟她们都不熟,可以说她跟村里很多人都不熟,以前只知道闷头干活,但凡有点空闲,钱氏就跟催命似的在后面催着她干活,她也没机会跟别人交流什么的。 不过村里大多数人其实也都不坏,见到她就算不熟,也少不得会招呼一声。 “长风媳妇,你也进城啊?” 林满月略适应了下这个称呼,她印象里,连陆长风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但别人称呼她时,还得带出对方的名字。 她抬头朝着妇人笑了笑道:“是啊乔婶,这不是才分了家,家里什么都没有,得去城里添置回来。” 陆家分家的事,村长都出面了,村里就没人不知道的。 乔氏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那个婆婆最是尖酸刻薄,分了家也好,以后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是长风不在家,你一个女人,日子也难。” 这话说得她有点不好接,跟着一起说钱氏不好吧,难道让人说她不敬长辈,背后说长辈是非,还有陆长风这事儿,大家都说他没了,她也觉得人可能没了,这就更不好拿出来议论了。 她便只抬头朝对方笑了笑,没再吭声。 只是她没接话,乔氏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跟你说,做女人啊,也得为自己打算,没必要活得那么累,你还年轻,陆长风没了,你还可以再找一个,有个男人依靠,日子才会好过。” 林满月听到她这些话,心里有些窘,她初来乍到,只想把眼前苟过去,没想给自己找个男人,以她这两天的了解,找男人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这时代男女不平等,家暴男数不胜数,就说村里吧,心情不好就打女人出气的就有好些个,再说了,男人回到家就跟大爷似的,她是多想不开,非要找个男人来侍候。 “多谢乔婶的好意,可是我婆婆说我克夫呢,一进门就把陆长风给克死了,我要是再找一个,岂不是害人,这事儿还是不考虑了。” 听她这么说,乔氏神色一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长风媳妇这命,确实有点不太好。 “啊哈,这个啊,也不能听人乱说,钱婆子那张嘴,也是臭得很,你不要太当真。”乔氏这般说着,便再不说再找一个的话了。 林满月暗自吁了一口气。 不提这些,其实他们也还有别的话题可聊,林满月趁机问了一下县城的情况,什么东西在哪儿买之类的,常进城的人,对这些都很清楚,坐在车上也没别的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给她指点着。 还没到县城,她已经对县城里有了大致的印象了。 “长风媳妇,你以后也可以养几只鸡,攒下些鸡蛋,拿到城里去卖了,到时候手里也就有钱使了,买个针头线脑什么的。” “婶子你说得对,一会儿我就买几只小鸡崽儿回去养着,能卖钱不说,偶尔还能给家里孩子补补身子。” 听她这般受教,几个妇人都很高兴,话题就更多了。 “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等把狗蛋养大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到这里,林满月心想,她要是指望狗蛋长大了孝敬她,那怎么也得十多年后的事了,到时候她怕早就熬得不成样了吧,算了,还是自己努力努力,把日子过起来的好。 “婶子说得对,亏得我还有狗蛋呢,不然这日子真不知要怎么过了。”如果没有狗蛋这个儿子在,只有她和大丫的话,还分什么家,母女俩直接被赶出去,谁也没话说,可见女人的地位之低下。 一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吁!”前面赶着牛车的许老根,长长吁了一声,随后牛车便停了下来:“前面是城门口了,你们自己下车进城吧,我就在城门口等着,你们买好东西,就早点过来,过时不候的啊。” 赶牛车进城,是要另外收费的,不贵,也就几文钱的事,但许老根舍不得花这个钱,通常都不会把牛车赶进城里,只在城门口放下人,他就在外面等着。 即便是城门口,其实也很热闹,外面有一些摆摊子的,卖饼子、卖汤饭什么的都有,为的是方便过往客商。 林满月跟着几个妇人进了城,便分开了,她们要去卖菜、鸡蛋什么的,而她是要去买东西,不同路。 站在县城的大街上,举目四望,大街上来来往往行人不少,身上的衣服穿得都还不错,料子什么的不好说,但很少见补丁,可见生活水平也还行。 街面上商铺林立,不少人进进出出,可见生意做得很不错。 看了片刻,她便也抬脚往前走去,先去的是粮铺,想要了解市场,得看看粮价如何,很多东西,都是以粮价来作对比的。 “粟米五文一斤,粗面四文一斤,精白米八文一斤,白面六文一斤……” 很好,这个价格,她对比了一下商城,商城里的粮价,比这个便宜一半,所以,她以后要是缺粮吃了,就不要来粮铺买粮,有既便宜质量也很好的粮食,为何要来买更贵的,她又不是钱多。 第14章转手赚一笔 在粮铺逛了一圈,然后什么也没买,便又转去了卖布的铺子,她和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实在不成样子,就她现在走在大街让,回头率都很高,倒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这衣服的质量已经不行了,过一下水可能就会碎成无数块。 她得买几块料子回去,给她和两个孩子做几身衣服,之前的那些,通通扔掉。 商城里也有布,甚至现成的衣服都有,但料子不同,穿在身上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她放弃在商城购买,还是在铺子里买些普通不打眼的料子。 只是进了铺子她才发现,布料一点都不便宜,各种绫罗绸缎,那些全是她买不起的价格,她压根不多看,但是最便宜的粗布,也要十二文一尺,成年人做一身,衣服加裤子怎么也要七八尺布吧,小孩子还好,不费布,但那也得买上几尺。 她思量着他们娘三个,一人做两身衣裳的话,那约摸就得三百文了,只置办衣服一项,就快花掉小半家底了,钱可真不经花,也花得让人心疼的,她手里的钱,还要购买许多东西呢,这样下去,怕是有点不够用了。 思来想去一番,没急着买布,而是转身出了铺子,找了个没人的僻静地儿,在商城里挑选了一匹普通的花布,花了一两银子。 之所以说普通,这是用现代的眼光来看,那花色估计老年人看了都会嫌土,但这时代没有啊,而且那料子也很结实耐用,拿出来可能算是比较稀罕,却也算不得金贵之物,对她来说是正正好。 将布匹往背篓里一放,随后就又走回了卖布的铺子。 “掌柜,你这里收布吗?” 正拔着算盘珠子的掌柜,听到这话抬起头到,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却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布匹吸引了,主要是那花色十分抢眼,本就是做布料生意的,对各种花色,各种料子,是相当的敏感。 “这位小娘子,你是说这匹布吗,给我瞧瞧。” 林满月将布递了过去。 掌柜的迫不及待的拿近眼前细看起来,这布的料子算不得多好,只能说一般般,但这花色,有红有绿,大朵大朵的红花,配着绿意盎然的枝叶,这颜色可真是光鲜夺目啊! 嘶! 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就没见过这样的染法,不同的颜色染在一块儿还没有糊掉,如此清晰,如此光鲜,如此的手艺不凡,这样的手艺,都不知是出自哪位染布大家之手。 “小娘子,你是说你这布要卖?” 林满月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掌柜你开个价吧!” “小娘子,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不瞒你说,你这布的料子着实一般,但这花色,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很是稀罕,你当真要卖掉吗?” 这样的花色,他见了都爱不释手呢,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卖掉。 “掌柜你看这花色这么鲜,我一个小妇人,哪配穿这个,倒不如卖掉换些普通的料子,多做几身衣裳更实在。” 听到这话,掌柜这才注意到她的打扮,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只是他还有些疑虑,也就直接问了:“不知小娘子你这料子从何得来?” “是我那死鬼男人留下的,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本是想留个念想,这不家里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听到这儿,掌柜也就不再多问了。 思量了片刻,便开口说道:“这花色是新鲜,但料子却普通,如何也卖不上太高的价格,如此,我给你五两银子,再送你两匹粗布做衣服,你意下如何?” 听到前半句,她心都要凉了,但峰回路转,能给五两银子,再送两匹布,这也很划算啊! 随即就点头:“便依掌柜的意思。” 见她应得干脆,掌柜脸上便也带出笑来,很快便付给她五两银子,又让她在一堆粗布中,挑选两匹喜欢的颜色。 林满月满脸带笑的从卖布的铺子走了出来,背篓里多了两匹布,怀里多了五两银子,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背着背篓走出十几步远,再转头看了一眼卖布的铺子,这才发现,人家也是有招牌的,定眼一瞧,上面写着柳记布庄。 嗯,她记下了,这布庄不错,掌柜也不错,以后再买布料什么的,就认定柳记布庄了。 随后,她又去了卖锅的地方看了看,那铁锅着实笨重,价格也不便宜,随便一个就要一百文,商城里差不多大小的,比较轻便,质量看着也不差,价格只要二十五文,算了,还是不买了,有钱也不能乱花。 接着又去了卖碗碟的地方,挑选了不少陶碗、盘子、罐子之类的东西,林林总总的放进了背篓里,这些东西不值钱,看着买了不少,其实也就几十文的事,商城里压根不卖这种粗糙廉价品,更多的是高档瓷器,金银玉器,不是她这身份能享用的器物,她都懒得多看。 再之后又去看了一下盐价,好家伙,二十文一斤,粮价的几倍,难怪好多人都说吃不起盐,这盐价确实有点贵啊,再对比商城,嘿,两文一斤,这都不用选了,两文一斤的,难道不香吗? 看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县城里的地形,随后找了个僻静地儿,从商城里买了两斤盐、一只铁锅,又买了些市面上有的麦芽糖,放进了背篓里,整个背篓装得满满当当,主要也是要给人看看,她买了很多东西回来不是。 东西都装好,随后又想起之前说过,要买小鸡的事,便又去了市场,找到卖小鸡的摊子,两文钱一只小鸡,她买了十只,一共二十文,再花两文钱买了个小鸡笼子,将小鸡全装进去,提着笼子就能走,倒也方便。 县城逛了一圈,东西也都买得差不多,她也就不准备再逛,背着背篓,提着小鸡笼子,便朝着城门口走去。 走出城门口,便见到许老根的牛车,已经有两个妇人回来,正坐在牛车里说话,见到她出来,连忙扬手招呼她。 “哟,买不少东西呢。” “家里什么都缺,不买不行啊,唉,到处都需要花钱。” 原本见她买这许多东西,看着还有点眼红,一听这话,可不是嘛,买东西那都得花钱。 “你分家那二两银子,花得差不多了吧?” 闻言,林满月便是长长一叹:“可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说那盐吧,居然要二十文一斤,还有一口锅居然要一百文……” 随即两人便惺惺相惜,共同感慨起物价来。 第15章接孩子 回到村里,差不多正是午时,不少人家屋顶冒起炊烟。 她默算了一下时间,去县城单程大概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回两个时辰,在县城里逛一圈的时间,还没有赶路来得多,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不过她也没功夫感叹时间过得快,没顾得先回家,带着东西匆匆赶去许铁柱家接孩子。 “娘,是娘回来了!” 一见到她的人影,两个孩子小跑着迎了出来。 后面吴氏也跟着走了出来,脸上带笑道:“可见孩子离不得娘,从你走了之后,这两孩子要不了多大会儿,就会跑到院门口看几眼,就盼着你回来呢。” 听到这话,林满月也有些无奈,两孩子太小,她要买的东西又多,不方便带着他们,最主要的是,她对县城也不太熟,这次去算是踩点,以后倒是可以带他们去县城玩。 “给吴婶你添麻烦了。” 吴氏连忙摆手:“才没有,两个孩子乖得很,一点也没有麻烦。” 林满月笑了笑,伸手从背篓里抓了几粒用纸包着的麦芽糖出来,塞到吴氏的手中:“在城里买了些麦芽糖,给安哥儿甜个嘴。” “不不不,这怎么好要你的东西。”吴氏连忙推辞。 “只是几颗糖,不值什么钱,婶子不要嫌少才好。”人家帮忙看孩子,多少表达一下心意。 “我哪里会嫌少,诶,你这孩子。”吴氏也就不再推了,只脸上带笑道:“下次你要有事,再把孩子送过来就是。” “行,那就劳烦婶子了。” 吴氏摆了摆手:“说什么劳烦,都是乡邻乡亲的,你也有许多事要忙吧,带着孩子回去吧!”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满月冲两个孩子道:“跟吴婆婆说再见!” “吴婆婆再见!” “诶,回头见啊!”吴氏笑着应了一声。 母子三这才转身往后山方向走了。 吴氏转身回了自家,就见她儿媳妇,正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不由瞪了一眼:“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就看看,听说林氏分了二两银子,不少钱呢!”她有些羡慕的说道。 “二两银子听着是不少,但过日子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她分家出来,除了分了些粮食外,别的什么都没有,那点银子怕是都不够用的。” 锅、碗、瓢、盆,什么都要买,到处都要花银子呢,儿媳妇实在是个眼皮子浅的,只看到人家有钱,却没看到人家缺多少东西,也没看见人家娘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成那样了,都舍不得扔。 “二两银子都不够用,那她这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吧?”在她看来,二两银子真的是好多钱了,她长这么大,连一两银子都没有过。 竟是怎么说都不听,吴氏面色沉了下来,懒得跟她多了,只转头看向孙子,脸上带出笑来,将一颗麦芽糖剥了糖纸,塞到他嘴里。 “我们安哥儿有糖吃了,快尝尝甜不甜!” 一岁大的孩子,已经能吐出几个字了,吃到糖眉开眼笑,含糊道:“甜,好甜!” 田氏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眼馋,她也想吃糖,但糖这东西可不便宜,不逢年过节的,家里也不会有。 她不免凑了过去,闻到麦芽糖散发出来的甜香,咽了咽口水问道:“安哥儿,好吃吗?” “好吃。”孩子奶声奶气的回道。 吴氏见她这样子,不免觉得生气,连孩子吃个糖,她都能跟着眼馋,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在这里看着,她会抢了孩子嘴里的糖自个吃。 “你忙你自个的去,安哥儿在这儿好好的,不用你看。” 田氏没法,只得站起身来,嘴里却是小声嘀咕道:“我就说林氏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居然还有闲钱去买糖。” 吴氏觉得这话简直没法听,人家自己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算老几,还管到别人家怎么花钱了,再则,人家给安哥儿几颗糖吃,还给错了不成。 “好好干你的活去,我看你一天到晚是闲得慌。” 田氏挨了一顿骂,也没有摸到一颗糖吃,同样是做人媳妇,林满月手里有银子,她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她也想分家,分家后手里有银子,想吃什么买什么。 林满月母子三个,一边往家走,一边说着话,多数是林满月在问,两小的回答。 “你们上午都做什么了?” “我们帮吴婆婆剥豆子了,他们家好多豆子!” “吴婆婆说豆子可以吃,我们家没有豆子!” 听到这儿,林满月点了点头,家里除了五百斤粮食,也就是粟米外,没有别的粮食,自然也没有豆子。 豆子一般不占良田,多是在坡地,或是田坎边上种上一拢,属于杂粮,不是主食。 “等明年我们家也可以种上一些,到时候收了豆子,可以磨豆腐吃。” 两个孩子一听有吃的,均是点头,对于能吃的东西,他们是一点也不挑剔。 “好好,到时候我们帮娘一起种豆子。” 听着这话,林满月不由笑了起来:“那肯定要你们帮忙,娘一个人可干不过来。” “嗯嗯,我们帮忙!”两个孩子积极的应着。 说到种豆子,她又想到了那三亩地,现在才秋收完,地里当然空着,什么也没有种,不过村里种地,秋收之后,地一般都会空着,说是养地,养上一冬,待到开春的时候,就往地里种庄稼。 这个庄稼主要还是种粟米,粟米算是本地的主食,粗粮类,若是偶尔吃一顿粗粮,还能说是调理肠胃,但天天吃粗粮,真有点顶不住的。 不过吃喝这方面,她倒也能有法子解决,眼下最主要,还是想想那三亩地,要不要种点什么东西,就这么空着,总觉得有点浪费。 这个时节,倒是可以往地里种菜。 村里各家各户都有菜地,秋冬时节也会做些腌菜,晒些菜干什么的,不会缺菜吃,倒不会往正经的良田里种菜,觉得占了地的肥力,影响来年庄稼。 这也确实有可能,地里肥力不够,庄稼长不好,但若是有足够的肥,那就不影响了啊! 所以,这波菜她可以种! 第16章养小鸡 回到家里,林满月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麦芽糖来:“这是我今天买的糖,一人一颗给你们尝一下味道。” 有糖吃两个小孩都表现得有些迫不及待,伸手就剥了糖纸,一口塞进嘴里。 “好吃!” “娘,糖真甜!” 林满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好吃吧!” 她将剩下的糖都收了起来,对他们说道:“这些糖呢,我就先收起来,以后若你们表现得好,那我就奖励一颗糖吃!” “那要怎样才算表现得好?”狗蛋眨巴着眼问道。 大丫也歪着头,眼神发亮的望向她。 “嗯,这个嘛,就是要听我的话,然后帮家里干活,不骂人不说脏话,爱干净讲卫生,暂时就这么多吧,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她说一句,两小孩就掰一个指头,那是相当的认真。 “娘,我们听你的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好,那我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林满月很满意的点头道。 这时装着小鸡崽的笼子里,传出细小的叽喳声。 两小孩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蹲下身凑过去:“娘,这是什么?” “买了十只小鸡,养大了可以生蛋,到时候煮鸡蛋给你们吃。”她说着,转头看向两小的,说道:“以后养小鸡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了,能办好吗?” 这也不用怎么养,不过就是每天抓点粟米撒地上给它们吃就行了,两小孩想也不想的就点头应了。 “能办好!” “没问题!” “不错,你们可真厉害。”林满月夸奖道。 听到她的夸,两小孩倍觉神气,头都高昂了起来。 “娘,我们要不要给小鸡搭个窝?” 林满月朝院子四周看了一圈,点头道:“是要搭个窝,不然下雨天淋了雨,小鸡也会生病的。” 说完,她便指着墙角的位置道:“我们就在这儿,给小鸡搭个窝。” 说干就干,从昨儿砍回来的柴禾棍子中,挑挑捡捡一番,随即就在墙角搭了个架子,这个过程中,两小孩不时帮她递木棍,倒还真就能帮手了。 架子搭好,拍了拍手道:“一会儿我去外面割些茅草回来搭在上面,这样就不会淋雨了。” “娘真厉害!” 两小孩都一脸崇拜的看向她。 看了一眼那个丑丑的鸡窝,林满月都不由有些脸上发热,冲他们摆了下手道:“一般般吧!” 将装鸡的笼子提了过来,一边将小鸡抓出来往鸡窝里塞,一边跟他们说道:“先把小鸡关在里面,让它们熟悉一下我们家的环境,过两天再放出来走动,还有就是,这些小鸡放出来时,你们走路就得多注意脚下,别一脚下去把小鸡给踩死了!” 两小很是认真的听她的交代,并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走路,绝不会把小鸡给踩死了。 “好,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做好,那么现在,谁去屋里抓些粟米来喂小鸡?”她笑看向两人。 “我去。” “我去。” 两人你争我赶,一块儿朝屋里跑去抓粟米了。 看着两个孩子日渐活泼,她不由露出笑意来。 随即两人一人抓了一小把粟米出来,撒地上喂小鸡,随即便蹲下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鸡啄食地上的粟米,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林满月便对他们道:“你们自己在这里玩,娘去做饭了。” 两孩子一个劲点头,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目光只追逐着正啄食的小鸡,稀罕得不行。 她无声笑了笑,提上背篓,转身就进了厨房。 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锅放到灶上试了试,大小正合适,她也是看着买的,自然出不了差错,两包盐放好,碗、盘子、罐子之类的,也都取出来一一摆放好。 即便如此,厨房仍显得有些空荡,不过也不用着急,有了去县城这一趟打掩护,之后再需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从商城里购买就好。 忙碌了大半天,这会儿她也懒得自己动手做饭,直接从商城里买了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再加三碗米饭,摆在了厨房的小桌子上。 随后又在商城里瞧了一眼,精白米四文一斤,买了五十斤,细白面粉三文一斤,买了五十斤,鸡蛋五文一斤,买了十斤,这个不耐放,吃完了再买,说起来,鸡蛋的价格跟市面上是差不多的,只是商城里个头大,外面的个头小。 他们娘三的身子都很瘦弱,她思量着,还是多吃点细粮,把身体调养得好些才行。 将买来的东西给放好,随后她便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声:“狗蛋、大丫,洗手吃饭了。” 听到这么一声,两小孩便跑到水缸边舀了清水,把手洗干净了,这才朝厨房走去。 “娘,我们把手洗干净了。” “嗯,很好,过来吃饭吧。”她把两张小凳子摆好,示意他们坐下。 闻着香喷喷的饭菜香,再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两人顿时迫不及待了,小跑着到各自的位置坐好,并没有动手,只抬眼看向林满月。 见状,林满月不由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往他们碗里一人夹了一块肉:“吃吧。” 两人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有肉吃,又有香喷喷的米饭,两人吃得头也抬不起来,吃一块肉,便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吃得那叫一个香。 原本还没觉得多饿,但看着两小孩的吃相,她只觉饥肠辘辘,端起碗也飞快的吃了起来,在干饭这一事上,他们母子三胃口是出奇的好。 一碗饭吃完,盘子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娘三个这才放下了碗,各自露出一脸满足的神情来。 “真好吃!”狗蛋一脸感叹。 大丫则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娘,我们以后真的不用饿肚子了吗?” 这孩子,估计是之前饿怕了,林满月笑了笑道:“放心,有娘在呢,以后再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大丫有些纠结道:“只要能吃饱,不吃肉也行的。”但是肉真的很好吃。 一副难以让人取舍的模样。 看得林满月失笑:“不吃肉会不长个,还会变得不聪明,肉还是要吃的,你们就放心吧,有娘在呢,肯定会让你们吃饱穿暖,长得壮壮的。” 心下却是感叹不已,不是吃过苦头的孩子,如何也不能这么懂事。 第17章挑拔 吃过饭,林满月将厨房收拾了一下,随后思量着,下午做点什么好,是去地里翻一翻,准备撒些菜种呢,还是去多打些柴禾回来? “林嫂子在家吗?”院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嗓音。 听着有点耳熟,林满月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那谁,许红鸾吗? “在的,是红鸾来了啊,快请进来!”一边说着,一边迎了出去。 许红鸾已经自己走了进来,目光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遍,遂开口道:“我早上就说要过来的,只是听人说,你进城去了,所以等到这会儿过来。” 听她这么说,不由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嫂子你忘了,说好昨儿过去找我换药来着,我等了你一天,结果都没等到人,我阿爷说你的伤很重,可不能不当回事啊!” “这不你不来,我就只能自己过来,帮你换一下药了。” 林满月这才想起来,她这伤还没换药呢,昨儿搬家,又请人帮忙垒院墙,她还真忘了这事了。 “怪我,昨儿一忙,就什么都忘了,还劳烦你跑这一趟,看我这破记性。”她连忙道。 许红鸾笑得一脸如沐春风:“我跑一趟倒没什么,嫂子你的伤没事才好。” “我这伤应该没什么问题,许大夫都说了,我当时挺过来了,命大。”她不甚在意道。 “话不能这么说,还是得小心保养着,就怕落下什么病根。” 许红鸾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准备帮她换药。 见状,林满月也不再说话打扰她。 这时,两个孩子见她换药,凑了过来,并不说话,只抿着嘴站在边上看着。 担心伤口吓着两孩子,林满月便有心支开他们:“换药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去门口玩一会儿吧!” 两孩子现在很听她的话,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院门口。 许红鸾这两天见多了熊孩子,几个堂兄成亲早,家里有好几个孩子,那叫一个闹腾,偏她还不好说什么,几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也不好太招人恨。 “这两个孩子,别看年纪小,却懂事得很,也不知嫂子是怎么教的。”她家几个孩子要是这么懂事,她也不至于烦了他们。 “我一天忙到晚,哪有空闲时间教他们什么,是孩子自己懂事罢了。”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得很。 只有得宠的孩子,才会调皮捣蛋,各种闹腾,狗蛋、大丫即便是一对稀罕的龙凤胎,但在陆家却没什么地位,一直被忽视不说,时不时还要被人暗中欺负,生存环境逼得他们不得不懂事。 许红鸾可没她想这么通透,只以为这是男主的儿女,必然有些不一样的,只可惜再懂事也没用,注定成长不起来,跟他们娘一样,早早去了。 药换得很快,许红鸾手法娴熟,没多大会儿就重新包裹好了。 “嫂子你这伤,还是得养养,不能受劳累,万一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许红鸾为人医者的本份,提醒道。 林满月也满口应是:“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就打扰了。”许红鸾目光又四下扫了一眼,便收拾好药箱离开了。 将人送出门,林满月才微微松了口气,同是穿越者,她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就暴露了,以至于整个神经都紧绷着,这姑娘,以后她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从院子里出来,许红鸾盯着外面正玩耍的两个小孩看了一眼,也没逗留,径直走了。 本是要往家走,只是半道儿上,转了个弯,朝着陆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远远的,便见到陆荷花正在一棵树下来回踱步,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荷花姐,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陆荷花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脸上便也带出笑来:“原来是红鸾妹妹啊,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哦,就是狗蛋、大丫他们娘,之前不是受伤了嘛,我阿爷既然收了诊费,那肯定是要帮着把伤治好,原本昨儿该去换药,结果林嫂子没去,今儿一早我就想过去一趟,但那知她又进城买东西去了,就拖到这会儿,才把药给换了。” 陆荷花一听是林满月的事,顿时就拉下脸来,嘴里也没什么好话:“她倒有钱去城里买东西!” “可不是,我瞧着院子里还买了好些小鸡养着呢,林嫂子还真是会过日子。”许红鸾当听不懂她的话似的,自顾自说道。 听到这里,陆荷花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那些可都是他们家的钱,却被林满月要了去,到这会儿她想想都怄得慌,她林满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二两银子。 “瞧着林嫂子是个会过日子的,她这般精打细算着,还有三亩地可种,要不了多久,这日子应该就能过起来了,两个孩子瞧着,都比以前更活泼了些。”许红鸾根本不去看她的脸色,不紧不慢的说着。 对啊,还有那三亩地,十两银子一亩的良田,价值三十两呢,就这么分给了那个贱人,她只觉得自家亏大发了。 瞧着陆荷花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神情都有些扭曲了,许红鸾觉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没准人家就要当场发飙。 “诶,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荷花姐,你忙啊!”说着,提着药箱转身就走。 只留下陆荷花留在原地,凭自生着闷气。 她从来没把林满月看上眼过,从她嫁进陆家那天开始,她娘就说过来着,不用把她当嫂子看,只当家里多了个使唤丫头,就这样一个随时任她欺负的人,突然一天翻身了,不但敢动手打她,还把家里的地给分了三亩走,还有二两银子,还有粮食…… 想想这些东西,全都落到林满月的手里,她心里就不平得很,她一个贱到泥地里的人,凭什么能得这些东西? 思来想去一番,怎么把这些东西夺回来,落到自己手里才好,至于林满月母子三个,是死是活她才不在意,要她说,最好死了才好,眼不见心不烦。 第18章买菜种 送走了许红鸾,林满月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自个拿了柴刀去后山砍柴,以后家里要烧火做饭,就少不得柴禾,趁着天时好,多砍一些在家里放着,要是遇上下雨天出不了门,也不至于连柴禾都没得烧。 手中的柴刀足够锋利,没多大会儿,她就砍了一大堆,这边离家近,扛柴禾回去也不费事,索性也没急着捆,坐在旁边石头上歇了会儿,便又接着继续砍柴。 足足有三四捆的量,她才停下来,将柴刀往身后一别,搓了草绳将柴禾往家里扛。 接连跑了三四趟,将柴禾扛回家,摊开在院子里晾晒着,这才抹了一把汗,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歇口气。 “娘,喝水。”大丫端了半瓢清水递到她跟前。 林满月面上带笑,伸手接了过来,不得不说,真是个懂事的孩了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了,只是这生水,能直接喝的吗? 她想了想,好像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么喝水的,也只有比较讲究些的,才会烧了开水放罐子里凉着,备着家里人喝。 她这里才搬家,什么都还没走上正轨,家里自然也没有凉开水喝,算了,下不为例,以后再慢慢教他们正确的喝水方式。 这会儿也确实渴了,端着瓢咕咕咕几口,就将半瓢水喝了个干净。 “大丫你真棒,知道孝敬娘了。”她夸了一句。 大丫很高兴的接过瓢,咚咚咚跑着,放回原处。 狗蛋走到她身边,开口道:“娘,你累了吧,我帮你捶捶背。” 说着,那小拳头就在她背上敲打起来,这点大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力气,捶在身上都没什么感觉,不过林满月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捶背。 “累是有点累啦,不过我们要过日子,就得干活啊!” “等我长大了,我也能帮娘干活。” “嗯好,那狗蛋可得快点长大。” “那我要怎么才能快点长大?”狗蛋有点不解的问道。 林满月就笑道:“得多吃饭,多锻炼身体,这样才能有力气干活。” 至于早睡早起什么的,这个都不用拿出来单独说,村里的人家,压根就没有熬夜一说,天黑了,吃过晚饭,洗洗就睡了,多耽搁一会儿,人家就要说你费油灯,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了嘛。 她就随口一说,但是狗蛋却听得认真,多吃饭这个就不必说,以前是没吃的,现在他顿顿能吃饱,那就只剩锻炼了。 “娘,要怎么锻炼?” 旁边,大丫放好瓢出来,也同样很认真的听着。 林满月就有点头疼了,小孩子的问题可真多,脑子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她努力的想着,怎么说才能让两岁的孩子能理解。 “锻炼就是,多跑跑多跳跳,活动一下胳膊腿儿,哦,对了,可以打拳……”她突然就想起来,她那个死鬼男人,其实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成亲那三天,他天天都去山里打猎回来,每次都没空手,据说他是拜了村里的猎户齐壮为师,跟他正经学了功夫的。 这个齐壮听说年轻的时候很有本事,只是后来伤了腿,不知怎的就来了村里落户,娶了房媳妇,生了个儿子,但他本人打猎的本事其实并不如何,毕竟伤了腿嘛,走路都不方便,日子也就过得一般。 跑跑跳跳的话,两个孩子都觉得很简单,但是打拳…… “打拳我不会啊!” “我也不会。” 林满月听着都不由想跟一句,我也不会,她思量着,孩子现在实在太小,可以先做一些基础锻炼,长到五六岁时,倒是也可以找齐壮指点一下,当然学费也不会少。 “这个先不急,等我想一想,回头再跟你们说。”等她有空时,去商城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什么锻炼身体的法子,有个好身体,得从小养起来。 再说了,孩子身体好了,就会少生病,对于她这个养孩子的人来说,也能省事不少,不然一边照顾生病的孩子,一边还要养家糊口,她得把自己给累死,养好身体就很有必要了。 听她这么说,两个孩子也不再追问了。 林满月看了一下天上的日头,时辰还早呢,还能干点活,便又琢磨起那三亩地来。 “娘想在地里种些菜,你们喜欢吃什么菜,我就在地里多种些。” 这时代的菜类也算不得多,白菜、萝卜、豆角……都是些寻常的菜蔬,平常谁家地里的菜收得多,家里吃不完,也会拿些去城里卖,毕竟城里一些人家没有地,要吃菜都得花钱买。 “种什么菜都可以。”狗蛋表示,他一点都不挑,有得吃就好。 大丫软软的说道:“种娘喜欢吃的。” 听着两人的话,林满月笑了笑:“那我们就种白菜和萝卜吧!” 入了秋,天气快要冷了,有些菜就不太适合这气候,但白菜、萝卜这两样,是不太挑气候的。 两小对此没有意见,跟着一个劲点头。 “我们帮娘一起种。” 就这么大点儿,能帮什么忙啊,林满月笑看着他们,想了想开口道:“那就等菜长出来的时候,你们帮我拔掉地里长的杂草,这样我们种的菜,就能快点长大了。” 听到自己真的能帮上忙,两个孩子都高兴得直拍手。 “好,我们一定把地里的草都拔光。”即便年岁小,但生长在村里,也知道地里长的草不是好的,见到了就要拔光,不要防碍庄稼生长。 “这样啊,那你们可真厉害。” 说笑了几句,林满月便站起身来,对他们道:“那我们现在去吴婆婆家,问她买些菜种子,然后再去看看我们家的地,以后要去拔草,你们也得知道地方。” 两小孩自然没有意见,抬脚就跟她走。 母子三很快到了吴氏家里,听闻她是来买菜种,吴氏却是不甚在意道:“一点菜种罢了,哪用得花钱买,谁家不留种的,也只是你才分家没有罢了。” 村里人家,谁家缺点菜种问人要一点,真不算个事。 “我想种三亩地的菜呢,要的菜种不少,还是跟婶子买的好。” 吴氏一听,也不由惊讶了,还以为她只是种一小块菜地,够自家吃就好,没曾想,要种三亩地这么多。 “你来找我是真来对了,去别家未必有这么多菜种的,我家那地里,之前只顾着带孩子,忘了去收菜,结果都长老了,索性就都留着长老做种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两大包种子来:“这是白菜,这是萝卜……” 两包种子,她各分走一大半,给留下了十文钱。 第19章是非多 待到母子三一走,吴氏拿着手里十文钱,不由叹道:“长风媳妇是个实诚人,不喜欢欠人情。” 田氏却是撇了下嘴,觉得林满月是真不会过日子,明明都说菜种送她了,她还偏要给钱,也不知是不是傻。 又有些眼热的盯着吴氏手中的十文钱看了一眼,颇觉得有点眼热,可惜这钱落不到她手里。 “娘,你这这林满月,是不是想讨好你?” 吴氏瞅她一眼,把钱收了起来,冷声道:“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讨好的。”人家至于嘛。 田氏却是嘿嘿一笑道:“二弟还没成亲呢!” 她思来想去一番,觉得林满月的目地,肯定是想退给许铁柱,毕竟没了男人的女人,总想给自己找个依靠不是。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吴氏问道,她可一点都没看出这瞄头。 “我瞧她又是给糖,又是拿钱的,不是在可着劲讨好娘吗?”田氏撇嘴。 吴氏却直瞪她:“那糖是给安哥儿的,也是看在我帮她看孩子的份上,这钱是买菜种的,虽说不值钱,但她手里没有,可不得买。” 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吴氏沉下脸来,厉声道:“这些话以后可别乱说,长风媳妇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再说了,你二叔子的名声不好听,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儿媳妇居然这么喜欢挑拔是非。 田氏顿时有些讪讪的,不敢再说话。 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到了自家的地里,三亩地是连成一片的,挺大一块。 “看到没有,这一块就是我们家的地。”她抬手指了指。 两个孩子睁大着眼睛,似要仔细的把自家的地看个清楚。 “我们家的地好大!” “地里什么也没有!” “这是三亩地,也算不得多大,地里若是全种上庄稼,倒是勉强够我们三人吃的。” 一亩地的粟米,正常产量是二百多斤,三亩地六百多斤,他们一家三口靠这些粮食也饿不死,却也不能吃太饱,当然,这期间还不能出别的状况,好比生病啊什么的,没钱治病,就得卖粮,那日子就要过得惨淡了。 “现在才秋收完,不只是我们地里这空着,你们看别家的地里,也都是空着的。” 这是一年一度养地的日子,整个冬天,应该都不会有人往地里种什么,待到开春之后,才会翻地耕种,秋收之时就是一年的粮食,当然,这期间也会种些杂粮豆子什么的,菜地里的菜也不会缺,夹杂着这些收成,家里有余粮的,都是日子好过的。 听到她这么说,两个孩子这才挪开眼睛,往别家的地里看了看,果然如此。 “娘,别家不用在地里种菜吗?”狗蛋看了看,露出疑惑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干活时,几乎家家都有人下地干活,那时地里就很热闹。 “别家都有自己的菜地,不会缺菜吃,所以就不会来地里种菜了,我们家没有菜地,所以得来地里种菜,到时候才有菜吃。” 林满月并不当他们是不懂事的孩子,问什么都认真的给解释一下,小孩子嘛,知道得多了,慢慢就会变得更加懂事。 “那我们家为什么没有菜地?”大丫问道。 “因为我们三个才分家出来,所以没有菜地,不过也不用担心,我看了一下,我们院子外面,有大片的空地呢,到时候我可以开恳出来种菜,这样我们家也有菜地了。” 只是才开出来的荒地,就算是种菜,怕是菜也会长得不好,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听说自家也能有菜地,两个孩子顿时都高兴起来。 “娘,到时候我们帮你一起干活。” 闻言,林满月不由笑了笑,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很喜欢干活的样子,当然她也不会拒绝主动干活的孩子,即便他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那行吧,到时候你们帮我拔草。” 一听又是拔草,他们都还没有做过,但好似觉得,这是个熟活了,均是点头表示:“好,我们拔草。” 林满月笑了笑,却是没有多说,那野地里的草,和地里长出来的草可不一样,地里土质松软,一拔就能拔掉,但野地里的草,可不好拔。 她得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量力而行,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行动跟不上,那可不行。 看完了地,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 思量着,明儿就过来,先翻一小块地,将菜种撒下去育菜苗,随后再慢慢翻地,待到菜苗长出来,她这地应该也能翻完了,压根就没想过一天把活干完的,活儿慢慢做就好。 正想着,便见一人迎面走来,见到他们时揖了一礼:“长风嫂子!” 林满月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人来:“哦,是文远兄弟啊!” 这是村里的读书人赵文远,听说书读得很好,模样也长得不错,而且这人斯文有礼,跟村里的那些粗汉们很是不一样,总之,这是村里很多姑娘的心仪对象,这其中也包括陆荷花。 当初陆荷花打破原身的头,就是因为这人。 当然那事儿也怪不到赵文远身上,毕竟当初人家也是好心,见她背着柴禾要摔倒,帮忙扶了一把柴禾,碰都没碰到她一下,就这么着,陆荷花就醋意大发了。 赵文远迟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长风嫂子,你头上的伤,没事了吧?” 他以前和陆长风关系不错,当初他还小,时常被人欺负,陆长风帮他不少忙,别看他是个读书人,但在村里有多招姑娘们喜欢,就有多招男孩们嫉恨。 近几年年岁大了些,再加上读书越发出众,才没有人再敢明着欺负他了。 “哦,这伤啊,没什么事了,我命大,许大夫说,挺过来就没事了。”林满月不甚在意道。 “文远哥,你在这儿啊,我正到处找你呢。” 陆荷花从远处跑来,一见到林满月母子三个,顿时就黑下脸来:“怎么又是你,你在跟文远哥说什么?” 林满月呵笑一声,懒得搭理她:“文远兄弟,我们就先走了。” 话说完,带着孩子转身就走。 “文远哥,你搭理她做什么,她一个寡妇,门前事非多,你跟她说话,回头让人传些风言风语,对你名声多不好。” “你怎么能说她是个寡妇,长风大哥说不定那天就回来了。” “他要回来,肯定早就回来了,我爹娘都说他死在外面了……” 第20章养地一说 林满月从商城里买了把锄头,往上面用泥水糊了一遍,看上去显旧,也就不那么打眼了。 带着两个孩子,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去了地里,到了地边,让两个孩子自己玩,她则是开始动手翻地。 今天的工作量,只需要翻一小块地,将菜种撒下去育苗即可。 她人是瘦,但之前家里家外的活儿干得不少,手一点不生,活儿做得很利索,挖了约两个平方的地出来,将泥土细细敲碎,随后拿了水桶提了两桶水浇到地里,这才拿了菜种出来撒下去,往上盖上薄薄一层土,又细细浇了一桶水下去,这就完工。 她干活期间,两个孩子就在旁边看着。 “娘,这就好了吗?” “嗯,好了,等到菜苗长出来,我再分栽一下,也就不用怎么管,时不时浇点水就可以。” 两个孩子听得直点头。 “长风媳妇,你这是在忙活啥呢?”有人从地边路过,好奇的问了一句。 林满月见是村里一个婶子,随口就回道:“撒了些菜种,准备在地里种些菜,家里都没有菜吃。” “这分了家,日子都要自己操持,肯定没有以前好过,想想你们母子三,也真是可怜见的,连菜都没得吃,但是你这地里种了菜,来年怎么种庄稼,我跟你说,种庄稼才是一年的大事,菜少吃两口也没事。” “这菜长上两三个月就能收,不耽误明年种庄稼的。” “你这是太年轻不知事,你看这时节谁家的地不是要养一养的,接连不断的耕种,会耗掉地里的肥力,明年再种庄稼时,长得稀稀松松,都不够一年吃的,那才是大事。” “我都明白的,不用担心,明年我这地照样能种庄稼。”她到时候买点肥料撒到地里,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听她这么说,那妇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终究是个外人,说什么人家也未必肯听,只是转头便去了陆家,跟陆老头说了说这事。 陆老头听到这事,顿时大怒,种庄稼的人向来看重土地,岂能看着让她糟蹋了,顿时就带着钱氏杀到林满月家。 “长风媳妇,听说你要在地里种菜,我跟你说,那地不能种菜,就这么空着养养地,来年好种庄稼。” 钱氏在旁边,一脸讥诮的看着她:“要我说,那地都分给他们了,我们也管不着,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没粮吃的时候,可不能找上我们。” 她这会儿是巴不得他们娘三饿死了才好,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把地给收回来。 “你给我闭嘴,真要没粮吃的时候,你还能看着他们饿死?” “嘿,我还管他们呢,早就分家了,各过各的日子,就算是饿死了,那也是他们活该。”钱氏跟着过来,就是看热闹来的。 “地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我嫁来陆家,每年干活我从来没落下过,种地的事儿我都懂。” 她刚嫁过来那会儿,还是个新媳妇呢,同样叫她下地干活,这些她都记得呢。 听着她那话,陆老头稍稍尴尬了一下,一般人家都不会叫新媳妇下地干活,甚至一些家里壮劳力多的,都不会让女人下地,只需要操持家里就行。 但那会儿陆长风离家,家里少了壮劳力,可不就叫她也下地了嘛,当然,其实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当时钱氏说,她一个外姓人来家里吃白饭,不下地干活不像话,他想想觉得也有理,便也让她下地了。 “既然你都懂,那就不要往地里种菜,把地闲一冬,开春好种庄稼。”陆老头闷闷说道。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种菜我吃什么啊!” 陆老头张嘴就道:“那去我家菜园子……” 话没说完,就被钱氏在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给我闭嘴,那菜园子里的菜,可是我种的,给谁不给谁,得我说了算。” 转头,便又冲林满月道:“我管你有菜吃没菜吃,想打我那菜园子的主意,做梦!” 分家这事儿,白白分出去三亩地,还有二两银子,以及家中几百斤粮,她到现在都还心疼得慌呢,转眼人家还想要她地里的菜,想得美! 心里气不平,冲着陆老头就是一阵咆哮出声:“之前的事儿,我都还没跟你理清楚呢,现在又打起菜园子的主意,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你要是拿了菜给她,这日子就不要过了。” 从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如今还有人想占便宜到她头上,呵,要不是陆老头这个吃里扒外的,她林满月连根毛都捞不着。 “你这死老婆子,又开始胡搅蛮缠了。”陆老头也是一脸气哼哼的神情。 林满月冷眼看着这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要吵架回家去吵,既然分了家,那就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的好。” 那地里想种什么,那都是她的自由,谁也管不着,借着长辈的名头,跑来对她指手画脚,呵! “说得对,既然分了家,人家就是饿死了,也与我们不相干,老头子赶紧走,还等着人家拿扫把赶人呢?” 钱氏伸手拽着陆老头就往外走,这破地儿她压根就不想待,更听不得陆老头说什么要给人东西的话,思量着以后还是要把老头子盯紧点,不然心一软,家底都被掏空了她都不知道。 “那地不能这么种。”陆老头不死心的嚷了一句。 “你管人家怎么种,最好什么也种不出来,饿死他们才好。”钱氏没好气道:“我说你这死老头子,是闲得慌,跑来管别人家的事,自家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看着两人拉扯着走远,林满月冷着脸将院门给关上,将外面吵嚷声彻底隔绝在外,她可不觉得陆老头有多好心,真要心疼陆长风这个儿子,不会让他从小在钱氏手里吃亏,真要对他们娘三好,原身也不会被打死,一条人命,总归是在他们陆家人手上。 “娘,他们走了吗?”怯生生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见两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门后只敢冒出个头来。 “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以后不用怕他们,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以后若有人动手打你们,就跟娘说。” 心知这两孩子,对陆家人有了心里阴影,面对村里其他人,都不至于这么胆小害怕的。 第21章好算计 陆老头和钱氏两人,几乎是一路吵嚷着回到家的。 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陆长明在屋里都待不住了,一脸烦躁道:“这怎么又吵起来了,不是才好了吗?” “还能怎么,不就是为了大嫂的事嘛,哼,分了家出去也不安生。”赵氏撇了下嘴,懒洋洋的斜趟在床上。 要说她跟林满月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家里没有一个人瞧得上这个大嫂,她自然有样学样,有时候踩几脚林满月,还能得钱氏青眼,何乐而不为。 “这可真是个搅家精,都分出去了还不消停。”陆长明嘴里说着,披了件衣裳,便朝外走去,都是亲爹亲娘,吵嚷起来怎么也得去劝一劝。 “爹,娘,你们就别吵了,为个外人吵架,值得吗?”陆荷花一脸不高兴的从屋里出来。 “荷花说得对,前两天才让人看了笑话,你们这还吵个没完呢?”陆长明正好赶上,接了一句。 听子女这么说,陆老头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见他不再说话,钱氏自觉得占了上风,露出些得意的神情来。 “要我说,这事就是你们爹闲得慌,都分了家了,管人家的地里种什么,来年没了收成,饿死了也是他们活该。” “哼,娘你想多了,就算地里没收成,人家也饿不死。”陆荷花阴阳怪气的说道。 钱氏听得有些不解,问道:“你这话怎么说啊?” “别看她是个寡妇,平常闷不坑声的,但人家勾搭男人却有一手,我昨儿就瞧见她跟赵文远说话呢,两人挨得可近了。”说到这里,陆荷花就不由磨了磨牙。 那赵文远可真是没眼光,她这么一个清白的大姑娘看不上,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几句,却对林满月软语温言的,那又黑又瘦,跟个竹杆似的林满月,哪点比她强了? “你说真的?”钱氏有些吃惊的问道。 “那还能有假,我昨儿亲眼看见的呢,早之前我就有说过这事,但你们没一个人信我的。” 陆荷花一脸不满,那赵文远读书人斯文有礼,村里喜欢他的姑娘不少,但他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为何偏就对一个林满月不一样了? “那是你大嫂,别乱说话。”陆老头有些听不下去了,就只是说几句话,这也不算什么吧。 那怎么说也是他儿子的媳妇,人都没了,还往人头上戴绿帽子不成,再说,人家硬要改嫁,他也拦不住,只是真要改嫁的话,他得把孙子要回来。 看看,又是这样,没一个人信她的,陆荷花气鼓鼓的将脸扭到一边。 “行吧,你们不信我的话就算了,等以后她做出丑事来,你们就知道了,反正到时候丢人也是丢你们的人,跟我没关系。” 她话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了。 “这孩子,我也没说什么啊,脾气怎么这么大。”陆老头喃喃了一句。 “你是没说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她的话。”钱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陆长明却是听进心里去了,试探着道:“爹啊,若林氏真的做出丑事的话,到时候那地,我们是可以收回来的吧?” 三亩地,就是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分出去了,他也很心疼啊,但村长做主分的家,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钱氏一听,顿时就道:“那当然,那是我们陆家的地,跟她林满月一个外姓人可没关系。” 陆老头皱眉道:“那地是分给狗蛋的,就算改嫁,地也是狗蛋的。” 陆长明眼珠子转了转,道:“狗蛋那也是我的侄儿,他亲娘要是改嫁了,也没道理跟去别家,到时候就让狗蛋回来。” 钱氏哪愿意给别人养孩子,顿时不乐意道:“凭什么要我们帮她养孩子?” “娘,狗蛋是我们陆家人,还能让他改了别的姓不成,还有那地也是我们陆家的,得我们帮他看着,你说是不是?” 钱氏顿时转过弯来,是了,狗蛋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只要把地收回来了,那狗蛋落到她手里,是死是活都是她说了算,顿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你说得对,狗蛋是我们陆家的孙子,可不能改了别的姓。” 陆老头听他们这么说,还颇觉得有点欣慰。 “你们能这么想就对了,那到时候林氏若有改嫁的意思,我们就把狗蛋接回来。” 这边母子俩相视一笑。 “爹说得对。” 这边陆荷花生气的出家门,要按她的意思,就又想把林满月打一顿,才能出这一口恶气,但心知现在的林满月不好惹,没把人打着,反被人打的可能性更大,也就不敢再去招惹。 想了想,便又朝赵文远家走去,这时候,他应该在家里读书,想到赵文远,心中的怒气便渐渐散了。 村里所有人都说赵文远是个有出息的,她也觉得他会有出息,若是能嫁给他,待他中了秀才,她就是秀才娘子,若是中了举人,那就是举人娘子,再若中了进士,那她就是官夫人了! 这么一想,就只觉得心跳如鼓,女人的一辈子,就是嫁个好男人,而赵文远就是这个好男人。 “文远哥,你在家吗?”见院门开着,她直接走了进去。 赵文远没有别的亲人,父母双亡,但给他留下这座青砖瓦房以及五十亩地,在村中算是富户,不然他也读不起书。 不说他读书出息不出息,只说这些财产也很吸引人。 赵文远在屋里读书,听到声音,放下书册,走出来一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他本不是这样无礼的人,但奈何陆荷花天天往他家跑,他再是好脾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在家里无事,就过来看看,文远哥你是在读书吗,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没关系,你去读书吧,不用招呼我,我帮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她说着,很是自来熟的就往屋里走。 赵文远连忙伸手把人拦住:“这不好,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你还是回去吧,我家里我自己会收拾的。” “文远哥,不用跟我见外,收拾屋子这种事情,本来就该女人来做,你只管读书就好,这些闲杂事务,我帮你。” 赵文远实在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人,只得开口道:“我这就要出门去,你也赶紧回去吧。” “啊,原来你要出门啊,那行吧,明儿我再来好了。”陆荷花不情不愿道。 赵文远根本不想听她说什么,转身回屋里拿了本书,赶紧出门去了,这家里没法待。 第22章教孩子数数 因为两个孩子受到些惊吓,林满月有些不放心,打算陪他们玩一会儿再去干活。 带着两个孩子到简易鸡笼边,问道:“今天的小鸡喂了吗?” 两人点头,齐齐回道:“喂了。” “那就好。”她往鸡笼里看了一眼,发现小鸡都还挺精神的,瞧着养得还是不错的。 “还记得我们有几只小鸡吗?” “有十只。” “没错,就是十只。”林满月偏头看向他们,开口道:“可是,你们会数数吗,万一我们少了一只小鸡,你们都发现不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两个小孩顿时有些茫然了,是啊,他们都不会数,只知道有十只小鸡,顿时就有些急了,连忙凑到鸡笼跟前去看,是不是少了一只。 看来看去,也没看出问题来,又不知道该怎么数数,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娘,我们的小鸡有少一只吗?” “可是小鸡都没有放出来,我也没有踩到它们啊!” 显然他们还记得,当时林满月让他们小心走路,不要把小鸡踩死了之类的话。 “对,没有放出来,应该没有少一只,但是如果你们一直不会数数的话,以后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只。” “娘,你会数数吗?” “娘当然会数,娘什么都会。” 这高帽子戴得,林满月都有些受不住,她懂的东西也有限,真不是万能的。 “娘当然会数数,娘要是不会数数的话,买东西的时候,岂不是要被骗,明明只要十文钱的东西,人家非要我给二十文,你们说亏不亏?” 两人听得张大了嘴,原来不会数数,就是笨蛋啊! “娘,我想学数数,你教我!” “我也要学!” 林满月顿时微微一笑,道:“行,我教你们数数,那就从数小鸡开始。” 对对对,两个小孩点头不止,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数小鸡学会,不然哪天少了一只,他们都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想找都找不回来了,这可是他们养的小鸡,一只都不能丢。 “1、2、3……10。” 连接教他们念了五六遍,两个小孩都记住了,然后又对照着小鸡,一只一只的数着。 虽说一到十很简单,有些聪明的,念一遍就记住了,但这两个孩子,目前也只有两岁大,而且以前也没有人教导他们,五六遍能学会,已经算是聪明的孩子了。 教起来不算费力,她也就有心想教他们学认字、写字了,一天有点正经事做,总好过去泥地里打滚。 村里很多几岁大的孩子,家里大人没空管他们,早上一身干净出门,到晚上回家时,那一身泥猴似的…… 总之,她觉得要她每天面对这俩泥猴似的孩子,要不了几天就会崩溃的,还是多教导一下,自己也能省心省力,不过教孩子也是个辛苦活,要是能找个老师更好。 见两个孩子,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心沉迷于数小鸡上面,再不去想先前受惊吓的事,她也就安心多了。 对他们道:“你们在家里数小鸡,娘去后山打些柴禾回来,不能偷懒,得好好数哦,娘回来的时候,可是要检查的。” 两小孩均是乖巧的点头:“我们会好好数的。” 他们得练熟了,保证小鸡一只不能少,还有就是不能做笨蛋,被人骗了钱都不知道。 如此,林满月也就放心拿了柴刀出门。 拿着柴刀刷刷刷一阵,砍下不少手臂粗细的枯枝,约摸有一大捆的样子,她就停下了手,将柴刀往身后一别,随后在附近转悠起来。 之前她发现的一株苦蒿,算是药材类,所以价格不便宜,一株就值一百文,所以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药草。 虽然手里有几两银子使,但谁会嫌钱多啊! 再说了,眼看就要过冬了,家里还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少,吃喝也都是一笔花费,别看有几百斤粟米,但光吃粟米营养不够,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她自个的身体,也得好好调养,总之,花钱的地方不少,几两银子是远远不够花的。 【叮!发现野菊花,价格一百文,是否售卖?】 听到脑子里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下,嘿,还真是野菊花,她之前还没怎么留意,只瞧着是一簇小黄花。 【是!】 意念一动,手下的那簇野菊花不见,手里便多了一百文钱,随手将钱收进了怀中,随后抬眼四望,便见不远处还有野菊花呢,顿时心中一喜,朝着野菊花走去。 一阵叮叮叮之后,她接连售卖了十多株野菊花,净赚一两多银子,商城里可以将铜钱换成银子,随身携带着倒也方便。 知道野菊花有清肝明目,清热解毒的效果,她也没有全部售卖,自己采摘了一些,准备拿回家泡水喝。 再看看了四周,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类,但触碰之下,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知这些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植物。 她现在也稍稍有些明白,这些野生的草药,大概是比较有价值的,但奈何她认得的药草并不多,想了想,准备回头买一本药草图谱什么的认认,到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株株的伸手触碰试探,现在这样也是蛮费劲的。 介于今天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她也就不打算在外面闲晃荡了,两个孩子还在家里,她得早些回家去。 随即便回到柴禾堆边,将之前砍下的柴禾,拿草绳给绑了起来,随后扛到肩头,准备往家去。 背着沉重的柴禾,才走出两步远,耳边便听到一阵隐约的声音传来,声音并不清晰,她几乎以为听错了,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 “啊,救命啊!” 这一次,她听了个真切,而且这声音好像还有些耳熟,似乎是那个读书人赵文远。 “他跑到后山来干嘛,而且,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遇上野兽了?” 扔下柴禾,手里握着柴刀,带着些戒备的慢慢朝着声音方向靠近,不怪她这么小心,因为山里有吃人野兽的事儿,并不是传闻,是真有野兽跑下山来,多加小心些并不为过。 第23章被蛇咬了 林满月小心翼翼的靠近,发现并没有什么野兽,这让她大松了一口气,随后便见赵文远靠坐在一块大石头边,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连呼救声都变得有些微弱起来。 见没什么危险,她便抬脚走了过去,蹲下身打量他几眼,询问情况。 “赵文远,你怎么了?” “蛇,有蛇!” 一听有蛇,林满月差点没吓得跳起来,她也很怕蛇的好吧,而且看赵文远这样子,显然是被毒蛇咬了。 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显然那毒蛇咬了人就跑掉了吧,这才吐出一口气。 “你现在怎么样,咬到哪里了?” “腿。” 赵文远人都有点迷糊了,但问他话时,还知道答,想必是努力在保持清醒吧。 见他旁边还散落了一本书,想必这人是跑到后山来读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家里读书不是更方便,偏要跑到后山来。 “你说你一个文弱书生,待在家里不比在这儿安全啊!” 忍不住说了一句,手下动作倒也不慢,小心掀起他的裤腿,发现小腿已经红肿了一圈,伤口四周已经发黑,果然是毒蛇。 “家里有人吵!”赵文远喃喃着回了一句。 听着他越来越虚弱的声音,林满月不由摇了摇头,在家里被人吵,也好过来外面被毒蛇咬死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只开口道:“咬你的是毒蛇,蛇毒正在扩散……你现在?“ 她也不知说点什么好了,现在把人送去找许大夫,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只是这蛇毒也不好解吧? “我是不是要死了?”赵文远声音微弱的问道。 林满月点了点头,觉得这人怕是真的离死不远了,因为她肉眼可见的,那蛇毒的黑气,正逐渐向四周蔓延,照这个速度,她费劲把人送到许大夫那儿,可能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是还有遗言要交代吗,那你说,我听着。” 然而,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因为赵文远已经晕过去了。 林满月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抬手摸了一下他手背上的皮肤,发现已经凉了,连忙伸手探了下鼻息,还有口气在。 盯着那伤看了几秒,随即意识进入商城,在药品类挑选解毒的药。 可解百毒药剂,这个看着很适合,再一看价格,五两银子……就那么一小点儿,一个透明的小瓶儿,里面可见两三滴清透的液体。 林满月都不知该从哪里吐槽了,好用就行,东西不在多,毕竟是一条人命,她也顾不得心疼银子。 随即选择购买,小小的瓶儿落在她手中,也没多耽搁,掰开赵文远的嘴,那两三滴液体便落入他的口中。 药服下去,效果也很明显,那逐渐蔓延的黑气很快就停止不前,慢慢的,那些发黑的皮肤,颜色也渐渐淡了,很快恢复成正常的颜色,红肿消失,只留下被蛇咬后的一个小小伤口。 林满月盯着那小小伤口看了几眼,随后又花了几文钱,买了一瓶儿解毒的药粉,这个价格便宜,药效也就一般般了,对付个蚊虫叮咬什么的可能有用,解蛇毒怕是不能。 将那药粉直接往他伤口上撒上少许,随后又从他衣服下摆处割了块布料,将伤口给包裹了一下,处理好了,将剩余的药粉往怀里一收。 这边,赵文远也有了动静,悠悠转醒过来。 林满月盯着他的脸色看了看,先前还发白呢,这会儿就已经变得红润起来,不得不说,那解毒药剂的效果,真是一绝。 “你醒了吗?”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赵文远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似做了个很长的梦一般,睁开眼时,人都还有些迷糊。 “长风嫂子……我没死吗?” 你要是死了,我现在是在跟鬼说话吗? 林满月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命大,没死成,我用土办法制的药粉,刚好解了蛇毒,把你给救回来了。” 听到她这话,赵文远身上也有了力气,坐起身来,朝小腿处看去,见果然敷了药粉,还包裹上了,现在伤口也不怎么疼,他人也好好的,可见话不假,他身上的蛇毒是解了。 “没想到长风嫂子还有这样的本事,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他连忙拱手道谢。 就轻飘飘一个谢字,五两银子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吗? 心里显然还在心疼银子呢,她赚点银子也不容易不是,好不容易存点钱,又一朝回到解放前,而且这事儿还不好拿出来说,人家要问你银子哪来的,她都解释不清,这简直就是打落牙和血吞。 “你真要谢我,得有点诚意才行啊!”怎么想都不甘,话便脱口而出。 赵文远想是没遇上她这样挟恩以报,这么直白的人,着实愣了片刻,随后道:“那样怎样,才叫诚意?” 林满月微微一笑道:“我家有两个孩子,虽然年岁小,但也聪明伶俐,你若有空闲时,不若教他们认几个字,也不用多,只要不做睁眼的瞎子就好。” 她这要求一点也不过份,没要求把孩子教得出口成章,更没要求必须考功名,只是简单的识得些字就好,也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其实她自己也能教,只是这有些不好解释,比如她为何会识字,这事儿怎么也解释不通。 赵文远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突然觉得,这个长风嫂子,也不是个没见识的妇人,竟知道为儿女做此长远打算。 救命之恩,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此事对他来说,一点不为难,不过是教导两个孩子识字罢了,随即便应下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长风嫂子把两个孩子送来就好。” 没想到这么容易啊,林满月顿时大喜,可见五两银子花得也很值,连忙道:“那就多谢你了,如果要交束脩的话,你说个数,我如数奉上。” “只是识几个字罢了,倒不必束脩。”赵文远摆手拒绝。 倒也对,人家志在科考,教孩子也教不了多久,但她的目的,也只是让两个孩子识字罢了,能学多少是其次,主要还是借个名头。 便也没再多说这个,只开口道:“你这蛇毒虽然解了,但最好还是找许大夫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好的,多谢长风嫂子。”赵文远朝着她又拱了下手。 第24章心思不正 赵文远体内的蛇毒已解,人也有了力气,都不用人搀扶,自己就能走回家,林满月也就没再管他,转身回去把柴禾扛上,自个回家去了。 倒是赵文远也有些不放心,毕竟当时被蛇咬之后,情况确实挺危险,他自己都感觉身体发凉,感觉生机离去,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仍觉得心有余悸。 这会儿身体好转,也担心会不会落下病根,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许大夫家。 “你说被毒蛇咬了?” 许大夫还是头一次见,被毒蛇咬了的人,还能自个好端端走到他这里来看诊的,一时也颇觉得惊奇。 “是啊,被毒蛇咬了,当时人都昏过去了,后来幸好遇上……呃,帮我敷了解毒的药粉,蛇毒就解了,只是担心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所以特意来找许大夫您帮忙看看。” 他没好提林满月,毕竟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处,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传出不好的名声。 倒是许大夫一脸惊奇模样,什么样的解毒药粉,疗效如此神奇,一敷药就能立马解了蛇毒,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 “你确定是被毒蛇咬伤的?”许大夫问了一句。 旁边许红鸾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蛇毒发作起来很快的,亏得是咬到腿上,若是咬到手臂上,离心脏距离更近,发作起来就更迅猛了,正因为蛇毒发作得快,很多时候都来不及救治,人就没了。 治蛇毒效果最好的,便是注射抗蛇毒血清,一针下去,效果十分明显。 她可没听说,什么药粉,能有这样出奇效果的。 “文远哥,你是不是书读累了眼花了,咬你的可能并不是毒蛇。” 见他们祖孙都不相信,赵文远也不由有点气闷,解释道:“没有看错,真是毒蛇,当时伤口发黑,我也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许红鸾正要开口继续说,却被许大夫伸手拦了一下。 “我先帮你把脉看看。” 许大夫手探了过去,开始把脉,此刻谁也没说话,只是许大夫的眉头,却是微微轻蹙了一下,随即又散开。 “怎么样,许大夫,我体内的蛇毒都清干净了吧,会不会落下病根?”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前还能从容淡定,但这会儿回想起来,只觉得阵阵后怕。 “确实是中了蛇毒,而且蛇毒已经解了,对身体并没有大碍……”许大夫颇为惊奇的说道。 得到许大夫的确认,赵文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落下病根就好。” “什么药这么神奇?”许红鸾一脸震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能人异士,研究出一些奇方来,倒是不足为怪。”许大夫很坦荡的表露这药确实好。 许红鸾已经凑到赵文远身边,伸手去解开他包裹着的伤处,想要看看那是什么神奇的药粉,居然有这样的奇效。 看到她的动作,许大夫立马喝止:“红鸾……” “阿爷,我就想看看那是什么药粉,研究一下,没准我们也能制出来。”既然解毒效果这么好,她研究出来,必然能大赚一笔。 赵文远就有点尴尬了,虽然对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但倒底男女有别,那怕是个大夫,但也让他很不自在。 “咳咳,红鸾姑娘,这不太好吧!” 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这么理所当然的说要研究别人的药方? 许大夫却是沉下脸来,呵斥道:“我和你爹教你医术,可不是让你去偷别人家的药方的。 行医之人,凭的是自身的本事精细钻研,而不是总盯着别人家的本事。 听到这话,许红鸾一脸愕然,这怎么能算偷,她只是研究一下而已,但猛的就醒过神来,这是在古代,而不是现代社会,这时候的人都古板得很,把各家的秘方看得紧得很,绝不容许别家剽窃。 “阿爷,我错了,我就是觉得这药很神奇,所以才一时忘形。”她连忙认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比起家中的堂兄弟们,她这个孙女始终差了一截,能有机会学医,都是长辈看她格外聪明的缘故,若她敢不识趣,怕是连医术都不能再学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她若没有一技之长,以后要如何立足,若说像堂姐们那般随便嫁个人,以后关在家里相夫教子,她是不愿意的,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见她认了错,而且孩子年纪小,也确实还不懂事,许大夫倒也没有过多责怪。 “这事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再如此。” “是,阿爷我知道了。”许红鸾起身退到一边,再不敢动赵文远的伤。 见状,赵文远觉得也不好多待,起身告辞:“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许大夫。” 许大夫笑着摇了下头:“也没帮上什么忙。” “能让我安心不少,那就是帮大忙了。”要不然他心里一直担心着,如何能安心读书。 赵文远从许家出来,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次可真是好险,差点就没命了,下次再不敢去后山读书了。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文远哥,等一下。” 他转头一看,便见许红鸾追了出来,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跟做贼似的。 说她小吧,也是个大姑娘了,这般动作,也实在有些不雅,不过别人家的姑娘,他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有事?”待人走近,他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伤是谁给你的药治好的?”这么神奇的药,不容错过啊,家里不让研究,她可以自己研究一下,再则,若人家肯跟她说药方,那可不是捡到宝了嘛。 闻言,赵文远顿时皱眉,先前那话,他可听得真切呢,被许大夫呵斥,当场也认错了,这会儿怎么还找上他来问,可见这姑娘心思有点不正。 先前都没有说出林满月的名字来,这会儿,明知她可能打歪主意,自然不肯多说。 “这个嘛,就无可奉告了。” 想了想又劝说了一句:“许大夫时常在人前夸你聪明机灵,你可别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才好。” 脚踏实地,心思摆正,而不是想着走些歪门邪道。 第25章找了个先生 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还被人说教一通,许红鸾站在原地,气得脸都红了。 过了好久之后,才朝着人离去的方向,狠狠骂了一声:“迂腐书生,哼!” 不想,她这般驻足观望的动作,却是落到她母亲余氏的眼中,见女儿盯着赵文远看,不由抿嘴笑了一下。 “这孩子也长大了,有些小心思了,不过眼光倒不错,赵文远确实是村里年轻人中最出众的一个。” 赵文远没敢再外面多耽搁,直接往家去,在外面历了这么一场险,这会儿只觉得在家里待着,才能让他安心些。 只是才走到家门口,便见陆荷花竟没有离去,还在他家门转悠呢,顿时黑沉下脸来。 要不是陆荷花跑来打扰他读书,他也不至于去后山寻清静,就更不会被毒蛇咬了,他不是个喜欢牵怒别人的人,但此事也确实因陆荷花而起。 再看她时便没了好脸色,连平时表面的温和模样都没有,看也不多看一眼,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文远哥,你回来了啊!” 陆荷花的声音中透着惊喜,她没急着回家是对的,看看可不等到他回来了嘛,正好让他看到自己对他的一片心。 赵文远此刻压根就不想理她,话也没应一句,开了门进了院子,再反手将院门一关,整个过程一句话没有。 眼见“砰”的一声,院门便在面前关上了,陆荷花面上的神情变幻不定,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给她难堪吗? 不对,文远哥是个再温和不过的人,又岂会如此,必然是在外面受了谁的气,也不好发作出来,便自个生闷气了,看他多体贴一人,都没有对她发脾气。 对,一定是这样,她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一边往家走。 林满月扛着柴禾回到家,发现两个孩子数数,已经数得有模有样了。 “1、2、4、4、5……娘,你看我都会数了。”狗蛋有些兴奋的冲过来。 大丫跟在他身后,也兴冲冲的道:“娘,我也会数了。” “是吗?你们俩可真聪明。” 她嘴里应着,手里也不停,将扛回来的柴禾解开,摊晒在院子里,将晒好的柴禾收起来,准备放到灶房里去,家里也可以准备开火了。 得了夸奖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见她忙个不停,也跟在她身边帮着一起干活,柴火棍子抱上几根,也跟着往灶房里搬。 见状,林满月也没有阻止,由着他们帮忙,只嘴里叮嘱一声:“柴火棍子有些尖,你们小心点,别扎了手。” “嗯嗯,娘你别担心,我小心着呢。” 大丫说着,嘴里又补充了一句:“娘,我抱了五根柴禾。” 听着这话,林满月不由失笑,这是在显摆她刚学会的数数呢。 “娘,我抱了六根柴禾。”狗蛋也连忙说道:“我比妹妹多抱了一根,我比她力气大。” “你是哥哥嘛,力气大点是对的,不过大丫也很不错。” 两个孩子听到她的夸,就更高兴了,干活跑得更快了,三两下将怀里的柴禾放下,便又跑到院子里去抱,林满月将一根根柴禾整齐码好这功夫,脚边已经又放了一堆了,索性她也不去外面,直接将这些柴禾给码整齐了,干活的效率,一下子就提上来。 将之前晒着的柴禾,全都堆放在灶房里之后,母子三人这才停下来。 别看堆了一大堆,其实也烧不了几天,特别是有时候阴雨天气,一下雨就是好几天,家里不准备充足是不行的,再加上入秋后冬天也不远了,天冷时烧柴禾取暖也很有必要。 所以砍柴禾这活儿不能停,天天都得去砍些回来,好在离后山近,手里的柴刀也锋利,倒也不费事。 忙活这么一阵,母子三都有些累,全都围在厨房边的小桌子坐了下来。 “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啊?”她随口问道。 其实村里很多人都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没得选择啊,不年不节的,那都是粟米粥走起,配上点咸菜,一顿也就解决了,但这其中也有点差别,比如说粟米粥是吃到饱呢,还是只能分到一碗半碗之类的。 一听说吃什么,狗蛋顿时来精神了:“我想吃肉,肉太好吃了。” 大丫却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林满月,见她面色平和,没有异常,才小声道:“我也想吃肉。” 得,她还想开火做饭,将就家里的食材做一顿呢,家里可没肉。 介于两个孩子的表现,她想了想,便决定从商城里买现成的吃好了,反正她也这么累了,也懒得去折腾。 一份红烧肉,一份素菜,三碗米饭,再来一份汤,价格也不便宜,一百多文呢! 将孩子支出去洗个手,随后她就将饭菜摆上了桌。 孩子还小,立马就被饭菜的香气吸引过去,完全没功夫关注别的。 美食当前,谁也没有说话,各自端着碗大快朵颐,吃得头都抬不起来,没过多大会儿,桌上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三人打着饱嗝放下筷子。 “肉真好吃,吃了还想吃。”狗蛋摸着肚子说道。 旁边大丫一个劲的点头附和:“是很好吃,但是不能天天吃。” 林满月听得有些感兴趣,问道:“为什么不能天天吃啊?” 大丫皱着眉头,似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好一阵后,才开口道:“吃肉就没粮吃了,会饿肚子。” 狗蛋一听说饿肚子的话,顿时坐直了身,“我们会饿肚子吗?” 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他想了想,是不吃肉,还是不饿肚子,感觉好难选啊,若是实在不行,还是不饿肚子吧。 林满月看了一眼大丫,觉得这孩子别看年纪小,还挺有成算的,比狗蛋这个哥哥还要懂事。 “我们不会饿肚子,娘会努力挣钱养活你们的。”年纪太小,不应该为生活而忧虑,她还是更喜欢看他们活得无忧无虑,天天都很快活的模样。 听着她的话,狗蛋长长松了口气,大丫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家里的事情,有娘在呢,不用你们操心。” 随后,她便笑了一下,道:“我给你们找了个先生,明天就送你们去先生哪里认字,可得好好学习哦。” 她交的学费可不便宜,足足五两银子呢,好歹多学点东西,能回个本。 第26章一起学习 第二天一早,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林满月就将两个孩子送到赵文远处。 “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你随便教他们几个字,让他们自己学就好,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学完了让他们在院子里玩会就成,我中午来接他们。” 她没想过霸占他太多时间,上午跟着学几个字就好,下午她接回家去,在家里练习一下就行,若是占有太多时间,赵文远也不会乐意的。 自己答应的事,自然是不会反悔,赵文远接下两个孩子,年岁太小,也确实学不了太多东西,随便教几个字,是正合适的。 他觉得,对方更多的可能是让他帮忙看管下两个孩子,只要两个孩子不太吵闹,他也乐意帮忙看管的。 “长风嫂子放心,我会好好教他们的,你去忙吧!” 见他态度不错,林满月也很满意:“那就劳烦你了。” 随即转头,叮嘱了两个孩子一声:“你们可得乖乖听话,不能吵着先生了,知道吗?” 两小孩乖巧的齐齐应声:“知道了。” 见状,赵文远都不由多看了他们一眼,比起村里那些顽童,眼前这两小孩可乖巧多了。 赵文远人品不错,林满月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冲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便走了。 她今天的事儿也不少,砍柴是必须的,还有就是打算在后山一片转转,看看能不能寻到别的药草类,多赚点钱,有备无患嘛,昨天那一下,差点把她掏空了,不过现在看来,这钱还是花得值。 这时节草木枯黄,满地落叶,再过一段时间,估计都看不到一点绿意了,所以,她得趁现在这个时候,多找点药草换点钱,不然入了冬,她还上哪儿找药草去。 她已经发现,除了药草之外,除非是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不然这商城都看不上,奈何她就是个门外汉,认得的药草真心不多。 她原本还想在商城里买本药草图谱,但奈何人家一本书,就要卖十两银子,她现在只是个穷光蛋,买不起啊买不起。 【叮!发现野生三七,价值五百文,是否出售?】 脑子里听到这么一声,真是仿若纶音,没急着出售,而是盯着手下的药草仔细看了几眼,努力把这三七给记住了。 这才意念一动,就了一声。 【是!】 半两银子出现在她的手中,盯着看了一眼,随手收进怀里,随后便又搜寻起来,三七的叶片,她已经记住了,既然有一株,必然会有第二株。 在附近仔细寻找了一圈,果然又发现了两株,直接商城出售,便又是一两银子入账。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又在附近找寻了一圈,再没收获。 看了一下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便去砍了些柴禾扛回家,随后就去赵文远家接孩子。 两个孩子见到她时,脸上尽是笑意,欢快的叫唤着:“娘,娘!” “你们可有听话,没有吵着先生吧?”见两个孩子如此活泼的样子,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很乖的。” “嗯嗯,我们都在院子里练字!” 听到这话,林满月都不由有些惊奇,这么小孩子,头一天识字,就开始练字了吗,怕是笔都捉不好吧! 这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 她一脸疑问的望向赵文远。 赵文远却是笑笑,指着院子里的一个沙盘,对她说道:“只是在沙盘上随意涂鸦,这是我小时候用过的,特意找出来给他们用。” 哦,原来是沙盘啊,这个倒是很适合小孩子练字的。 随即便也笑道:“我回家也给他们弄一个。” 没事儿就在家里练练写字,可比去泥地里打滚强。 “这个可以,去河边挖些河沙回来就行。”赵文远开口道。 他上午就教他们五个字,然后让他们自己练习,没耽误多少时间,而两个孩子也很听话,基本上就在院子里自己练,很是乖巧懂事,一点没有吵到他。 也因此,他对两个孩子的印象就更好了。 林满月也没有耽搁,接了两个孩子就往家去。 一边走,一边问两个孩子,他们都学了什么字。 两个孩子也很有表现欲,争先恐后的跟她讲解起来:“先生教了我们五个字,分别是日、月、年、春、夏,我都记住了。” “是记住怎么认,还是记住怎么写了?” 两个孩子纷纷表示:“已经会认,也会写了。” “大丫有点笨,一下子就忘记了,还是我跟她说的。” 大丫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些没太记住,不过现在已经记住了。” 听到他们的话,林满月多少也能推敲出来,大概是狗蛋比较聪明,一学就会,然后还指点了一下没记住的大丫。 随即便夸道:“狗蛋做得不错,知道教导妹妹,大丫也不错,不懂的知道问,还都学会了,非常好。” 笨一点也没事,只要够勤奋,知道去学,也都能弥补,更何况,从来没接触过学习的他们,第一天就已经学会了五个字,这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得了夸奖的两人,都很高兴,一路上蹦蹦跳跳兴致勃勃的。 见他们这般,林满月故作苦恼道:“但是你们都学会认字,也会写字了,可是娘还不会啊!” 啊,两个孩子一时有点茫然了。 “小孩子学认字,大人也要学吗?”狗蛋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有句话叫做,活到老,学到老,我现在还没老,不是更应该学学吗?” 好像很有道理,两个孩子都点头,有些疑惑道:“那要怎么办呢?”也跟他们一起拜先生学吗? 林满月柔柔一笑,道:“很好办啊,你们不是都学会了吗,那你们就可以做小先生,在家里教娘认字啊!” 还可以这样,两个孩子顿时瞪大了眼。 “可是,我们只会五个字。” “那就先教五个字嘛,等你们学到更多的字时,你们再教我认,这样,我们不是都会认字了!” 好有道理,两个小孩顿时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林满月忍不住偷笑,觉得这两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第27章做一个沙盘 中午一顿饭,她又没有开火,直接在商城里购买,现在孩子们还小,突然拿出些饭菜来,也不会起疑心,等到以后孩子大了,她就不能这么干了。 索性现在还能偷懒时,她就暂且偷偷懒吧。 吃过饭她在厨房里收拾,而两个孩子则是去拿了粟米喂小鸡,一边喂,一边数,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倒是晕染出几分热闹的气息来。 待到她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提了个木桶,又往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个小铲子,开口道:“我们去河边挖河沙去。” 之前就有讲过,去河边挖沙子回来做沙盘,两孩子一听,顿时兴高采烈跟着她出门。 一出门,两个孩子呢里就说个不停。 “娘,我们要挖多少沙子?” “娘,我们是要做一个跟先生一样的沙盘吗?” 林满月耐心的回答他们的问题:“挖一桶沙子,应该够用了吧,如果不够,再去挖一桶回来就是。” “跟先生做的可能有点不一样,不过也差不多吧。” “娘,河里是不是有鱼?” “我们能抓鱼吃吗?” 离着河边有一段距离,走一路,两个孩子就能问一路,真不知他们小脑瓜子里,怎么就有那么多的问题。 做为一个人设不能崩的亲娘,她发挥出了十足的耐心,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总算到了河岸边,林满月停下脚步,蹲下身来平视两个孩子,一脸严肃的开口道:“我的话你们可记好了,这里离水近,不能乱跑,更不能跑到水边去玩水,要不然掉进河里,就很危险了。” 难得见她这么严肃的说话,两个孩子也都认真的点头。 “娘,我不会去玩水。” “娘,我不会掉到河里。” 林满月满意的点了下头,又说道:“我们是来河边挖沙子的,挖好了回家做沙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一心一意做好,断不能三心二意,明白不?” 她怕自己一个错眼没看住孩子,就发生了意外,所以得多叮嘱一番。 “嗯,我们好好挖沙子,回家做沙盘。” “我们不乱跑。” “行,那我们开始干活吧。”林满月满意的点头。 随即低头寻找了一处,靠近水边,比较湿润的沙地,伸手指了指,道:“我们就挖这儿的沙。” 河岸边的沙子,并不纯,里面夹杂着些小石子,还有些小螺壳以及一些小贝壳,挖的时候,倒是可以手动将这些杂物挑出来。 “来吧,你们俩动手吧,看看谁挖的沙子最多。”铲子都在他们手里,她打算做个甩手掌柜。 当然,她也不会闲着,最终这桶河沙,还不得她提回去不是。 两个孩子毫不推脱,也可以说是干劲十足,拿着手里的铲子,就一铲子下去,铲子不大,也就成人巴掌大点,一铲子沙带出来,也不会太沉,完全是他们能承受的重量。 狗蛋力气大些,将第一铲子沙,装进了桶里,大丫便紧跟其后。 沙子铲进桶里,林满月便顺势挑选些出石子,贝壳之类的杂物挑出来扔掉,她只需要带回纯沙子就好。 两孩子干活还是挺卖劲的,黑呦黑呦…… 只是没几下,速度就慢下来,额头也开始冒汗,林满月见状,不由轻轻一笑,道:“是不是累了,要不换我来?” 狗蛋一口拒绝:“不用,我还有力气。” “我也还行。”大丫也应道。 “行,力气越练才会越大,我就等着你们挖满一桶泥沙。” 听到她的话,两人如同受到鼓励一般,瞬间又干劲十足起来。 铲子不大,一铲子挖得也不多,两人足足忙活了好一阵,才装满了一桶河沙。 总算是挖满一桶,两人都有些气喘,但他们却是双眼亮晶晶,带着一脸的满足的成就感。 “总算装满了。” “是我们自己挖的!” 林满月脸上带笑的夸道:“对,都是你们挖的,我一点都没帮忙,你们可真厉害。” 听到她的夸奖,两人顿时高昂起头颅,一副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的模样。 两人身上沾了不少沙子,林满月帮他们清理了一下,随即又带他们到水边,洗了一下手。 随即又叮嘱了一番:“没有大人带着,你们可不能来河边玩耍,知道吗?” “知道,河边危险。” 两人均是点头表示。 如此,林满月也不再说了,转身提了装满河沙的木桶,带着两人往家去。 沙子也挺沉手,一路上歇了几次才回到家,从屋里扒拉出一个快要破掉的木盆,将沙子全倒了进去,满满一盆子沙,倒是方便两孩子写字。 她拿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揉着手腕歇气。 两个孩子却是兴致勃勃的围着沙盘打转,狗蛋跑去柴禾堆那边,折了根指头粗细的枝丫,一掰为二,分了一根给大丫,自己拿着一根,便凑到沙盘上写了起来。 “娘,你看这是日、月……”随即将他所认得的那五个字,挨个写了一遍。 大丫便在旁边认真的看着,一边看一边点头。 “哦,原来这就是日月年春夏啊,天天都挂在嘴边说,就不知道是怎么写,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她略有些夸张的说道。 “来,我也学学,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她说着手一伸,狗蛋便将手中的树枝递到她手里。 她一接过,便涂抹掉狗蛋所写的字,自个一笔一画,动作缓慢的在沙盘里写了起来,不多大会儿,狗蛋先前写过的五个字,便出现在沙盘里了,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字写得,比他写的那字,可齐整好看得多了。 盯着沙盘上的字,两个孩子都目光炯炯,看看字,又看看林满月,脸上都有些吃惊的表情。 他们学认这几个字,以及学写字的时候,可是费了老大劲了,又是记又是写的,大半天时间,才算是真正把这几个字记熟了。 可是为什么阿娘这么容易,只写一遍,她就记住了? 两个孩子眨巴着眼睛看向她:“娘,你是不是比我们都聪明?”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大人,你们是小孩,我比你们聪明一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若是很笨的话,怎么赚钱给你们买肉吃,你们是希望有一个笨蛋娘亲,还是希望有一个聪明的阿娘?” 两个孩子面上的神情都有些纠结,却也是异口同声道:“那当然是希望有一个聪明的阿娘。” 这就对嘛,所以,还有什么疑问? 第28章又起风波 第二天一早,林满月又将两个孩子送去了赵文远家,自己则扛了锄头,去地里锄地了。 她算了一下时间,地里撒下去的菜种,从种下去长也苗来,到可以移栽,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那她就要在半个月时间,将三亩地给锄好,三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半个月时间,倒是足够的了,一天锄一点,轻轻松松,也不累人。 “长风媳妇,你真在地里种菜啊?”有路过的村人见她锄地,不由问了一句。 她随口就答道:“是啊,家里没有菜吃,可不得种点。” “你这哪是种一点啊,足足三亩地,种这么多菜,你们娘三个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要我说,家里缺菜吃,你可以种个半亩地,也足够你们吃的了,来年种庄稼,也不差这半亩地的收成。”一大两小,也费不了多少粮。 “除了缺菜吃,我还缺钱花呢,眼看要过冬,我们娘三不也得置办几身厚实点的衣裳被褥什么的,多出来的菜,我打算送到城里去卖,到时候卖得的钱,也能给家里添点油盐。” 分家就那二两银子,哪够花用的,她可不得想点别的法子赚钱,不然这日子要怎么过,就那五百斤的粟米,也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想要生活有质量,还得想办法。 听她这么一说,旁人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可不就是如此嘛,过日子哪里不花钱的,但钱从哪里来,若是有力气的汉子,还能去城里找些小工做,一在赚上个几十文,但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又能干什么。 她要在地里种菜去卖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很快村里不少人都听说了。 但很多人,对于她的做法,不屑一顾。 “种那点菜,能卖几个钱,要我说,那是因小失大,卖菜得来的钱可不经花,来年地里没收成,才有她哭的时候。” “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顾着眼前利益,没有长远打算。” “可不是,一下子种那么多菜,卖不卖得出去都两说,地里正经收成耽误了,那才是大事。” “她才分家,不懂这些,怎么就没人跟她说说。” “怎么没说,早之前陆老头就去说过她了,但人家压根不听,就等着瞧吧,有她哭的时候。” 一群人聚在一块儿,少不得说些闲言碎语,这些话也有传到林满月的耳中,只是她并没当回事,地里肥力不够,她可以买点肥料嘛,这不算什么事,仍按步就班种菜去。 当然,这段时间,她除了每天锄地之外,也在后山打柴禾,顺便再找些药草之类的,只要用心去找,多多少少都有些收获,而且她发现,越往山里走,遇上药草的机率越高。 只是山里有野兽出没,她并不敢独自往山里走,只在外面转转,安全第一。 除此之外,她也会扒拉些枯枝落叶之类的,在院门外挖了坑沤肥,将这些枯枝败叶往坑里一堆,倒些水进去沤着,回头沤成肥力,可以撒地里肥地。 当然,这些虽然也有些肥力,但也只是表面的,她还是会买点肥料用,别说那些什么有肥料的庄稼种出来不好,在她看来,还是得先保证收成足够不饿死,再提其他。 忙忙碌碌几天,她也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 将一捆柴禾扔院子里晒着,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落叶之类的,洗了个手,随后就准备去接两个孩子回来了。 两个孩子非常懂事,每天五个字,几乎都有学到家,赵文远每天也只需要花上一小点时间来教他们,其余时间他们不吵不闹,自己在院子里自学,几乎不造成影响,赵文远对他们倒也没有任何意见。 照目前的情形,两小孩长期求学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路走着,一路暗自思量,走到赵文远家门口时,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文远哥,你说你为何要教他们认字,这多耽误你的时间,你每天读书多费神,不要教他们,也不看他们配不配,不过是两个小贱种罢了。” 陆荷花自从上次被赵文远无视之后,在家里闷了好几天,这会儿总算是想开了些,便又跑来找他,才走进院子,就见到这两小孩,顿时大怒。 在她眼中,两个小孩子就跟地上的泥一般,谁都可以踩上两脚,而赵文远还教他们认字,会识字的人,身份都要高一截,他们哪里配。 听到她的话,赵文远皱眉道:“读书识字,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两个孩子聪明伶俐,能学到点东西,也是他们的造化。” 他是真觉得两个孩子很聪明,教给他们的字,他们都认得,也会怎么写,第二天他考校他们时,都能答对,比起那些怎么也教不会的孩子来说,这两小孩是有天份的。 “什么造化,两个下贱胚子罢了,文远哥,你为什么要教他们?”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无缘无故,赵文远为何要教这两个孩子。 听到这儿,林满月实在听不下去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一口一个下贱种子,下贱胚子的,她陆荷花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她一步踏进院子,看向陆荷花道:“你张口闭口说我家两个孩子下贱,你是他们的亲姑姑,岂不也是个下贱种子!” 听到这么一声,陆荷花顿时恍然大悟,伸手就指向她:“好啊,果然是你,我就说嘛,文远哥为何要教你那两个小贱种,原来是因为你,你果然勾搭上了文远哥,所以他才会受你迷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脑子要是有病,可以找许大夫治治。”一副将赵文远视为她囊中之物的样子,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转头看了一下两个孩子,见他们果然又被陆荷花吓到了,齐齐挤在院子的角落里,眼中带着些惶恐。 “你敢骂我有病,林满月你这个贱人!”陆荷花双目似在冒火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别一口一个贱人的,你可没高贵到哪里去,还有,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嫂,对我不敬,你这教养真不行的话,我倒是可以暂代母职,好好的教导你一番。”说着,她挥了挥拳头。 她人太瘦,这拳头其实没什么威慑力,但陆荷花之前被她打过,知道她是能下得去手的人,顿时就吓得后退了几步。 第29章起坏心 赵文远也连忙站出来解释:“荷花姑娘,你误会了,我与长风嫂子清清白白的,可没有你想的那些龌龊事儿。” 他一个大男人倒也罢了,被人说几句也没什么要紧,自身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惧任何流言,但长风嫂子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本来就不容易,还受这些流言伤害,日子可要怎么过。 “文远哥,你还在帮她说话。”陆荷花望向他的目光泪花闪烁,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赵文远抬手扶额,总觉得跟这姑娘说话,总是说不清楚似的,但为着名声,还是很认真的给她解释:“我不是在帮谁,我是在说事实。” 他年岁不大,又还没有考取功名,现在一心都在读书上,别的都不怎么上心,更别提这些男女之事,他是想都没想过,也有媒人上门,全都被他一口拒绝了。 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牵扯进这些事情中,难道是因为他父母早逝,便觉得他可欺? 一时,心中对陆荷花的感观就更差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林满月一时无语至极,陆荷花这个脑子不清楚的,满脑子都是她认为,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说得再多都是些废话,她也懒得跟他们掰扯。 只朝两个孩子招了下手:“狗蛋、大丫,跟娘回家了。” “赵先生,我就先带两个孩子回去了。” 她又冲两孩子道:“跟先生说再见!” 两孩子走到她身边,似有了些安全感,也没那么害怕了,乖巧的对赵文远揖了一礼:“先生,再见!” 听着他们唤先生,赵文远也不由正了正身板,冲他们挥了下手:“回吧,回去后好生复习今天所学,明天我要考校的。” 两小孩一听,也不由带出点紧张感,连忙应声:“是,先生。” 这边母子三个告完别就离开了。 陆荷花却是有些不依不饶,还要揪着林满月掰扯,却被赵文远唤住了。 “荷花姑娘!” 一听赵文远语声温和的唤她的名字,正恶狠狠追随着林满月母子三人的目光,顿时就收了回来,抬眼望向了他。 “文远哥!”放软了声音,目光中带着期待。 “荷花姑娘,我每天读书需要安静,并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你还是不要过来找我了。”这话就说得很直接了,他也是担心,不直接一点,这姑娘怕是会听不懂。 听到这话,陆荷花顿时面色一变,指责道:“你说你不希望有人打扰,那为何要教两个小崽子识字,他们就不会打扰你吗?” 自己一番好心好意,他一点不领情,两个小崽子,他倒放在心上了,心里对林满月又恨上了几分,明明长得又黑又瘦,身上就没有几两肉,为何赵文远就对她另眼相看了。 “你还不承认,你分明就是瞧上了林满月,是不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你的?” 赵文远一脸惊愕,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扯到这些事上头了,他明明都说得很清楚了,为何陆荷花还是一句都听不进? 突然觉得很陆荷花勾通起来很困难,这样的人,脑子都不知是不是石头做的,半点听不进人话。 瞬间就冷下脸来:“要说的,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要怎么想,都随你的意,请回吧。” 说完,就做出一副赶人的样子。 “文远哥,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啊,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只看到林满月那个寡妇,我娘说她克男人来着,你要是跟她好了,说不准就会像我大哥一样,被她给克没了,你可要想清楚啊!” “荷花姑娘,背后不要说人事非,而且你这些话,我一句都不想听,请回吧。”他冷下脸来。 陆荷花有点被他的冷脸吓到,神色怔怔的跨出院门。 几乎是在她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赵文远砰的一声,就将院门给关上了。 听着身后一声响,陆荷花猛的转身,便见到紧闭的院门,顿时便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就不在意自己呢,对了,都怪那个林满月,自己男人死了,便按捺不住寂寞,四处勾搭起男人来,她倒是好眼光,盯上了赵文远。 心里一边忿忿的想着,一边往家走。 “哟,这不是荷花姑娘嘛,怎么,又跑去找赵文远了啊?”许贵一脸涎笑着看向她,目光在她的姣好的脸蛋上打转。 抬头见是村里的无赖许贵,陆荷花脸上顿时带出些厌烦之色:“你离我远一点。” “这是谁惹你生气了,可别把火撒我身上。”说着眼珠子一转道:“别不是赵文远那愣头小子招你生气了吧,要我说,那小子就是不开窍,你也别在他这棵树上吊死,也看看哥哥我,只要你睁大眼睛看看,就会发现,哥哥我长得也不差!” 许贵嬉皮笑脸的把脸凑了过去,非要让她看个清楚。 “我说了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要喊人了,到时候被人打了,可怪不得我。”陆荷花恶声恶气道。 这许贵在村里,差不多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货色,她只要大喊一声,村里人就能什么也不问,抄起棍子往他身上揍,可想而知,这人在村里多不得人心。 听到她的威胁,许贵这才不情不愿的后退了几步。 “我一番好心好意,你就这么对我,可真伤哥哥的心。” 陆荷花冷哼一声,当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见个大姑娘小媳妇,就要往前凑,虽说他也没当真干什么,可也很恶心人。 看着眼前的许贵,她心思突然一动,这个许贵见个女人就要撩拨几句,而林满月不是耐不住寂寞想找男人了嘛,这两人若是凑一块儿…… 随即唇角一弯,开口道:“你不就是娶不上媳妇嘛,大姑娘就别指望了,小寡妇倒是可以想一想!” 听到这话,许贵眨巴了下眼,小寡妇? 他当然不会挑是大姑娘还是小寡妇,只要能上手让他乐呵乐呵,他都很乐意啊! 顿时便坏笑一声:“你说谁?” “我大哥人没了,我那嫂子不是成了寡妇,如今分家出去单过,就住在后山以前老苍头那屋子,那僻静地儿,要做些什么也没人会发现,她不仅分走家里几亩地,手里还有几两银子呢,现在可是个阔绰人。” 手里有地有钱的小寡妇,还住得那么偏远,许贵瞬间就心动了,嘻嘻笑了一声,冲陆荷花吹了声口哨,道:“这事儿要是成了,哥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荷花将脸撇向一边,她才不稀罕什么好处,她只想把林满月的名声搞臭了,看她还怎么勾搭赵文远。 第30章养儿不易 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往家走,一路上也在教育他们。 “陆荷花不讲道理,跑去你们先生那儿闹事,你们躲得远些是对的,不然她情急之下动起手来,你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也不用太害怕她,她若是敢动你们一根指头,娘就帮你们打回去,以后都不用怕她,知道吗?” 两个孩子听到她的话,一个劲的直点头。 陆荷花冲进院子,对着他们大吼大叫时,他们确实有被吓到,但见到林满月时,知道她会保护他们,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也没有很怕她。”狗蛋开口说了一句。 大丫也开口道:“有先生在,不会让我们挨打的。” 两人其实也都明白,但是在陆荷花朝他们嚷嚷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害怕。 “我们不是胆小鬼。”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开口说道。 林满月有些好笑的看向他们,你们要不特意强调这一句,我都要信了。 “行吧,我且听着,不过胆量也是可以慢慢锻炼的,这得先从体魄开始。” 她盯着两人的小身板瞧了几眼,还是太瘦小了些,再养上一段时间,养得壮实点,带他们去齐壮那里,学点拳脚功夫什么的,也不指望能多厉害,就图个强身健体吧。 身体好,有力气,胆气也就足了,不至于被人嚷嚷几句,就吓得不敢吭声。 两人也不是很懂她的话,只安静的听着。 林满月却是有些絮叨的说道:“你们这小身板,还得加强营养,每顿多吃点饭,争取多养出点肉来。” 虽说吃了几天的饱饭,但还是很瘦,没那么快长出肉来,好好养上一两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若是吃得太多,会不会把家里吃穷了啊?”狗蛋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觉得他现在每顿吃得就有点多,以前没分家时,每顿他就只能喝一小碗稀粥,吃到肚子里都没什么感觉,没多大会儿就又饿了。 听到他说吃穷的话,大丫也有些紧张了,开口道:“要不然我每顿少吃一点,让哥哥吃饱,他是男孩子,长大了有力气干活。” 林满月都有些惊奇的看向两个孩子,这两孩子还挺有想法,而且想得还挺长远。 “跟着你们娘,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让你们吃饱喝足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要小瞧人,你们阿娘还是很有本事的。”她笑着安抚了他们一句。 随即又道:“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还小,家里生活方面,都不用你们操心,只管好好吃饭,只有每天吃得饱饱的,身体才会好,才能快快长大,知道了吗?” 两小孩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虽然不太懂她有些什么本事,不过还是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见两孩子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也就不再多说了,只心里也微微叹气一声,养孩子也是真心不容易,管他们吃喝,还得管他们健康成长,为人父母可真心不容易啊。 回到家,两个孩子便跑到鸡圈边看小鸡,显然,之前的不愉快,这会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林满月看了他们一眼,也没管他们,直接走进了厨房。 四下扫了一眼,厨房仍是空荡荡的,说实话,柴火灶做饭,真的很不方便,灶里烧柴禾,灶上炒菜,灶上灶下两头跑,一不小心可能就把菜烧糊了。 这就不说了,只说家里都没菜,主要是她也没想去买,还有就是现在的调料,除了盐以外,也没有别的了,炒出来的菜,味道可想而知,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开火做饭。 这倒也不急,能偷懒一天是一天吧,这么想着,又从商城里买了饭菜摆上桌。 “狗蛋、大丫,洗手吃饭了。”她朝外面喊了一声。 两个孩子一听吃饭,顿时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后就跑去把小手洗干净,走进了厨房。 “娘,我们今天吃什么?” 狗蛋跑得快,一眼就见到桌上的饭菜:“哇,今天又有肉吃,真是太好了。” 大丫都没顾得上说话,直接跑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林满月笑看着他们说了一声:“开饭。” 两小的顿时动了起来,拿起筷子飞快的往嘴里扒饭,吃饭这方面,那是一点不让人操心。 一顿饭母子三个吃得干干净争,不说两个孩子吃得香,就是林满月自己,都觉得胃口大开,饭量看涨,这大概也跟她每天忙个没停,活儿做得多,所以饿得快的原因在。 吃饱喝足,目光又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思量着下午的时间,要怎么安排他们俩。 早上送他们去学习,她就去锄了半天地,每日干半天,用不了几日,地就能锄好了,菜苗没长出来之前,都不着急,所以慢慢干就好,也没必要把自己累得太狠。 所以下午她打算去后山打柴禾,以及找些药草之类的,至于两个孩子,一时没想好是放在家里,还是带着一起去。 索性她也懒得想,直接开口问他们了。 “我下午要去打柴禾,你们是在家里待着,还是跟我一块儿去?” 两孩子想也不想的,就齐声开口道:“我们跟娘一起去。” “好吧,那就跟我一块儿去,不过你们不能到处乱跑,那山里可是有吃人的野兽。”她可不是吓唬小孩,那山里确实有吃人的野兽,村里的成年人要进山,都是三五成群一块儿去。 两个孩子自然乖巧应是,表示绝不会乱跑。 如此,她便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思量起来,一会儿就让他们帮忙整理一下柴禾,或是帮忙搓根草绳什么的,有事儿给他们做,自然就不会乱跑了。 家里略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后山了。 给孩子们手中一人塞了根棍子,叮嘱他们道:“这后山有毒蛇,遇到草丛的地方,拿棍子敲一敲,有蛇的话就会被吓跑。” 说起来,她自个来后山不下十趟了,倒并没有遇上蛇,也就赵文远那个运气不好的,难得跑到后山一次,居然被蛇咬了。 她常走的这一片,自觉得是没有毒蛇的,但两个孩子跟着,以防万一,也就多加小心些。 第31章一起进山 带着两个孩子,速度不快,林满月也不着急,慢慢走着。 只是才走到山边,就见到两个人影,她定睛一瞧,那一身红衣的,可不是许红鸾嘛,至于她旁边的人,齐壮的儿子齐青山。 还别说这齐青山,长得可真是壮实,跟许红鸾一般大的年纪,都是十三岁,但齐青山却高出一大头,比村里一些成年人还要高壮,除了遗传外,大概也有从小习武的缘故。 林满月还没开口,许红鸾却是先开口了:“原来是长风嫂子,你是来后山打柴吗,怎么还把两个孩子带上了?” “哦,我倒没有别的意思,而是这后山不太适合这么小的孩子来,万一有个什么事,跑都跑不了。” 林满月暗叹了一口气,长风媳妇、长风嫂子这样的头衔,大概是要伴她一辈子了。 “家里没人,也不放心单独留下他们在家,也就只能带着了,我已经叮嘱过他们不要乱跑,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说着,她目光看向这两人,问道:“你们这是?” 孤男寡女跑到后山来,也就她是心思正的,没有乱想,换个人瞧见他们,怕是会多想了。 “我缺几味药材,想要进山里寻,一个人不安全,便找了青山哥一块儿,青山哥的本事,村里大家伙都知道的。”许红鸾借机夸了一句。 原来是要进山采药啊,她都不免有些眼红了,她小打小闹采上几株,都值不少钱呢,人家还特意跑到山里去寻,必然找到的是比较稀罕的药材,价值就更高了,可惜她去不了,不然搭个顺风车啊! “青山兄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我们村里这么多大小伙子,就没有一个比他强的。”林满月面上带笑道。 她回头还得找齐壮指点一下两个孩子呢,所以齐青山这里,也得说点好话捧一捧不是,当然,这大小伙子,也确实有一身好功夫。 齐青山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旁边许红鸾却是笑道:“说起来长风大哥以前还是青山哥的师兄呢!” “确实如此,所以我唤一声青山兄弟,也没有错。”所以,齐青山这爱搭不理的是什么意思。 “青山哥,你也得唤一声长风嫂子呢!”许红鸾面上带笑道。 听到她这话,齐青山才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长风嫂子!” 呃,难道以前陆长风得罪过他,林满月心里都不免多想了些,不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就这个态度了。 “青山哥这人性子直,不爱说话,长风嫂子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急着进山采药,就不跟你多说了。” 许红鸾扯了一下齐青山的胳膊,齐青山前一刻还梗着脖子,下一刻就跟个乖顺的大狗似的,一步一趋的跟在她身后,摆出一副护卫的姿态。 林满月看着人走进树丛中,再看不到人影了,才撇了下嘴,这齐青山看着有些难搞的样子,回头她送两个孩子去齐壮那儿,他不会故意使坏吧? 甩了下头,她也就没再多想,让两个孩子在旁边空地上搓草绳,她就拿了柴刀,开始的砍柴禾。 许红鸾和齐青山,一路往山林深处走去。 “长风大哥是你师兄,你怎么对长风嫂子爱搭不理的,是她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她有些奇怪的问道。 齐青山闷闷的回道:“她一个小寡妇,我搭理她,万一招惹上些事非怎么办?” 许红鸾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一时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他,就他这样的性子,还有年岁的差异,谁还能把他们俩扯一块儿? 无语了半天,才开口道:“长风大哥只是没有音信而已,怎么就能说他人没了,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我爹说战场上刀枪无眼,死伤无数,个人再有本事,也抵不住大军压境,几年都没音信传回来,人估计是没了,而且陆家人也都说他没了,想来是回不来了。” 一切不过是猜测而已,却人人都道人家回不来了,等着瞧吧,过几年人家回来时,必然惊掉你们的下巴。 这个问题上,她也不好多说,就让他们误以为人真的没了吧。 她甚至思量着,林满月这个别人眼中的小寡妇,会不会守不住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书中好像没有提这一茬,不过林满月这个人在书中很模糊,一个早死的路人甲,她的存在,也就是为了证实陆长风身体没毛病而已。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许红鸾又恢复了一脸温婉的模样,开口与他说道:“青山哥你从小习武,功夫可真厉害,长风嫂子说得没错,村里的年轻人中,就没有一个比你更厉害的。” 先前林满月夸他时,他还能做到无动于衷,但现在许红鸾也这么夸他,顿时让他心里美滋滋的,到底也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也有些虚荣心。 “也没有很厉害,一般般吧。” 许红鸾听得一笑:“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听说你每次进山都不空手,都能带回猎物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很多人进山,别说打猎,能保证自身安全就不错了。 “我也没敢往深山里去,只在外围打些猎物,算不得厉害。”他很实诚的说道。 这样其实也很厉害了,许红鸾也承认他的本事,有功夫的人,到哪儿都能行走自如,她就很羡慕这一点。 “青山哥,不如你也教我点功夫吧,我要是学会了,以后进山采药,就不用再麻烦你,自己就可以来。”采药是其次啦,她还是希望能多些自保的本事。 “学功夫很辛苦的,你一个姑娘家,用不着吃这个苦,什么时候要进山,叫我一声就是。” “我不怕辛苦,进山采药若是遇上危险,我也不想拖累你啊!”危险关头,她觉得任何人可能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安危,与其将生命安全交到别人手里,还不如自己多学点本事,她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听她这么说了,齐青山便再没有拒绝,点了下头道:“那行,以后每天清早,你就跟我学功夫吧。” 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能搞定,许红鸾高兴坏了:“青山哥,你可真好。” 听到她这话,齐青山嘿嘿笑了一声,黝黑的脸上泛起些微红。 第32章忙碌的一天 遇到熟人打个招呼,林满月也没有太在意,仍旧拿着柴刀砍柴禾,让两个孩子帮她把柴禾整理一下,一会儿她直接绑起来扛回家。 在这期间,也不时朝周围的草丛中看看,有没有药草之类的,只是这一片,之前也都挨着找过了,有价值的药草,早就被她收走了,因此也就没有收获。 望了一眼眼前的大山,觉得想要有收获,还得进山里,但山里不安全,她要是有齐青山那样的本事,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想到这儿,又转头看了两孩子一眼,所以,很有必要送孩子去跟齐壮学点本事,学好本事,以后哪儿都可以去。 砍了足够多的柴禾,林满月也没多逗留,将柴禾绑好,扛到肩头,她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两条小尾巴,狗蛋、大丫两人也没有空着手,他们各自的肩头,也绑了一小捆柴禾,也就比他们的腰身略粗些,再多了就扛不动了。 柴禾扔在院子里,摊开晾晒着,林满月又拿了水桶,去地里挑水浇菜苗。 两个孩子便跟在她的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她去挑水,他们就跟在她身后小跑着,她往地里浇水,他们就在地边玩耍,跟着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 林满月也由着他们,多跑一下,回头饿了就好多吃点饭,权当是在锻炼身体了。 一天的活儿做完,母子三个回到家中,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 拔亮了油灯,她将装着河沙的盆子搬进屋里,两个孩子便在油灯下练习写字。 “大丫,你这一笔写得不好看,要写长一点。”狗蛋指点着。 听他说写得不好,大丫用树枝抹平了沙子,便又重新开始写。 “这样写是不是好看了。”她小声的问道。 狗蛋便煞有见事的点头:“嗯,差不多了。” 林满月也没打扰他们,她拿出之前买的布料,在油灯下做针线,准备给两个孩子做好衣服,再给自己做一身,总一身破破烂烂不是个事儿。 入了秋之后,天气也渐渐凉起来,她还得去买些棉花回来做棉衣、棉被,不然冬天怎么过,要忙活的事儿可真不少。 摇了下头,目光又落到两个孩子身上。 “对了,你们还没有大名呢,要不明儿问一下先生,帮你们取个好听的名字。”她开口说道。 狗蛋和大丫这样的小名,不仅仅是土气,村里还有同名的,在村里扬声喊了一声大丫,估计能有好几个人回应。 她思量着,讲究些的人家,都是请读过书的人帮忙取名,表示对孩子的期望和看重,请赵文远取名,他人虽然年轻,但书读得好,也说得过去,到时候她再顺着大名换一个小名,也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狗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我的名字不好听,一定要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大丫反倒不是很上心,只开口问道:“我是女孩,先生会愿意帮我取名字吗?” 她即便年岁小,也明白男孩与女孩的不同。 “当然会,先生都有教你识字,当然也愿意帮你取个名儿。”这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略一思索就能取个名儿出来,赵文远既然愿意教导他们,必然不会拒绝取个大名的事。 听到她这话,大丫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不过林满月却是多少能明白她的心思,大概是平时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心里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陆家那样的情况,钱氏、赵氏、陆荷花,都没有一个是和善人,见到人总是丫头片子的叫着,那一脸嫌弃的样子,表现得明明白白不说,甚至还暗下黑手,也怪不得她这么小,就明白女孩跟男孩是不一样的。 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大丫拉到怀里,语声温和道:“虽然世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毛病,但在阿娘这里,却是没有的,你们俩个,我都会一视同人,谁要是犯了错,我会罚,但若是做得好了,也会有奖,你和狗蛋都是一样的。” 听着她的话,大丫抬头眼神清亮的看向她。 林满月冲她微微一笑,大丫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阿娘,我明白了。” 这也是个机灵孩子,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跟你哥哥继续学写字吧,等你们学会更多字的时候,我就买笔墨纸砚回来,让你们在纸上正经写字。” 听到她这话,狗蛋立马就凑了过来,开口问道:“阿娘,是跟先生的一样的笔吗?” “先生用的是什么笔,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笔也有很多种,有些笔很贵,我可没那么多钱买,只能买一些普通的笔给你们写字。”小孩子才开始练字,用不着多好的笔。 “普通的笔就很好,也不用跟先生的一样。”狗蛋连忙说道。 他只是有些羡慕拿着笔写字的样子,那一笔一画,写得又快又好,轮到他自己写时,总要想一想下一笔写什么。 “好了,你们赶紧练习吧,别明天先生考校时,什么都忘光了,到时先生怕是会打你们手板的吧!” 狗蛋一听,连忙又跑到沙盘跟前,拿着树枝将今天所学的几个字,挨个又写了一遍。 大丫见他忙着写,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望着林满月,开口道:“娘,你教我做针线吧,以后我帮你一起做衣服。” 闻言,林满月笑着道:“教你是可以,不过现在不行,你还太小,拿不稳针,不小心就扎到手了,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学了。”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道:“现在你小,娘帮你做衣服,等以后你长大了,娘老得动不了时,就轮到你帮娘做衣服。” 大丫听着,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旁边,狗蛋却是抬起头来,道:“娘,你刚才吓唬我,我都学会了,才不会被先生打手板。” “你现在是学会了,但睡一觉起来,还记不记得住可不好说,最好的法子就是你现在多写多记,加深印象,这样明天就不会忘记了。” “对哦,好像有道理,那我就再写写。” 他说着蹲下身去,随即又伸手招呼大丫:“妹妹,你快过来一块儿学,我们俩一起学,你不能拖后腿。” 林满月也笑看向好,道:“去吧,你们俩一块儿学的,可不能比狗蛋差。” 听她这么说,大丫便也赶紧凑了过去,跟着一块儿学了起来。 第33章混子许贵 第二天,林满月送两个孩子过去的时候,便顺嘴跟赵文远提了一嘴取名的事。 赵文远没有拒绝,当即就沉思起来,也不过片刻,便开口道:“狗蛋就叫陆辰阳,大丫就叫陆辰月,长风嫂子以为如何?” 他没有子乎者也扯一通,也是觉得说得多了他们未必听得懂。 “陆辰阳,陆辰月……”林满月嘴里念叨了几遍,随即便是一笑:“好名字,多谢文远兄弟了。” “不必客气,他们也唤我一声先生,取个名字也不费事。” 林满月便笑了笑,冲两个孩子道:“从今天起,你们有大名了。” 两个孩子听到她的话,都挺直了身板,好似有了大名,他们也瞬间变成大人似的,那小模样瞧着也挺逗。 “我觉得之前的小名不好听,今天有了大名,小名也改改吧,以后我就叫你们小阳、小月,你们觉得如何?” 两个孩子自然是没有意见,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应道:“好!” 再次向赵文远道了谢,她就去地里干活了。 到了地边,她是先看了一下菜苗,连着几天每天都有浇水,这菜苗长得也挺快,已经冒出两片叶片的样子,再过些天,应该就能移栽了。 她一天只干半天的活,这地也锄了大半,不等菜苗完全长好,她就能把地锄完,对于活儿的进度,她还是很满意的。 “哟,这不是长风媳妇嘛,怎么还在地里干活,一个人也怪辛苦的。” 听到声音,林满月抬眼看了过去,便见许贵涎着笑,站在地边眼神直白的看着她。 她直接扭过头去,压根不搭理。 这许贵是村里的无赖,品行不端,二十多岁也没能娶上媳妇,看见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就喜欢凑过去撩拨几句,因为这事儿,没少被村里的汉子揍,但这人却也是死性不改。 “怎么不理人啊,我说长风媳妇,只要你开口,你这些活儿,我帮你做了,也省得你辛苦,一个女人家家的,在家里做点家务就好了嘛,哪还用下地干活,这都是男人该干的事不是。” 这语气,一副为她着想为她打算的样子。 林满月根本不搭理,只举着锄头锄地,一个眼神都欠奉,只当耳边多了只苍蝇嗡嗡嗡好了。 见对方不搭理他,许贵便有些得寸近尺,抬脚就朝她走了过去,这个时节,地里都没有人干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站住,你要是再敢走近,我手中的锄头可不认人。”林满月停下手里的活,目光冷厉的看了过去。 许贵嬉笑着一张脸,触及对方冰冷的眼神时,动作不由顿了顿,但一想到对方只是个女人,又有什么可怕的,顿时胆子又壮了起来。 “我说你一个小媳妇,那么凶干什么,你这样子可不讨男人喜欢,我跟你说你一个女人家的,何必那么辛苦,找个男人帮你干活多好!” 话说着,脚下步子又朝着她走了过来。 林满月却是冷笑一声:“我已警告过你了,但你却不听,非要上前来送死,行啊,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她话说着,举起手中的锄头,就朝着对方身上砸去。 许贵一见那高举的锄头,还有她一脸冷毅的神情,顿时暗呼不好,脚下一蹿朝着旁边躲了过去,便只见对方的锄头落到地上,在泥地里砸出一个深深的窝子来,可见这娘们是真下狠劲了。 他这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林满月的锄头又高举了起来,许贵已经明白,这是个下得了狠手,不是个嘴上说说的,心下一惊,片刻不敢停顿,连连后退。 “诶诶,我说你一个女人家,怎么那么凶,可没有男人会喜欢你。”他一边跑,嘴里还一边说道。 “我呸,谁稀罕男人喜欢,老娘自己也能活得很好,你要是不识相,再敢有下次,非打得你头破血流不可。” 见人跑远,林满月朝着对方重重呸了一声。 许贵狼狈的跑出一段才停下,这期间还小心踩着石子滑了一跤,身上的衣服都蹭到些泥,心里自然是又气又恼。 朝着林满月就是破口大骂:“你这个凶婆娘,难怪没有男人疼,活该你男人死得早,我看你能凶到几时,有你叫苦叫累的时候。” 林满月仍旧不搭理,依然举着锄头锄地,对周边的谩骂声充耳不闻。 许贵骂了几声,没人回应,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抖了抖身上的泥,悻悻的走了。 拐了个弯,正好就跟赵氏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长明媳妇嘛,这是要上哪儿啊,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嬉笑着就要凑过去。 赵氏一脸嫌弃的退后几步,根本不想搭理这么个混人。 “怎么不理人,你提个篮子累不累,我帮你提吧!” 眼见他要伸手,赵氏冷下脸来呵斥道:“你最好离我远些,不然,我回头就让我男人揍你一顿,到时候可没道理讲的。” 听着她威胁的言语,许贵也不生气,他哪天不被村里的女人骂,但这些女人只敢骂,还从来没有人敢朝他动手,也就一个林满月凶得跟什么似的。 “我好心想帮你忙,你倒是想让人打我,啧啧,真是心狠啊!”说着,也不再招惹她,抬脚走了。 见人走远了,赵氏这才朝着人呸了一声:“也不知跑哪儿滚一身泥,真是越来越没点人样儿了。” 转身便又继续往前走,她是听说林满月在锄地准备种菜,打算过去亲眼看看,这些天家里老头老太太可没消停,见天儿在家里骂人呢。 她跟林满月从来就不是一路的,即便现在分了家,她也乐得过去看几眼热闹。 “大嫂,正忙着呢!” 林满月抬眼看了过去,暗道今天锄个地都不消停了。 “你不是看着了吗,怎么,是见我正忙,想过来搭把手啊,正好,我这些天也正觉得有些累得慌,你能来帮把手,再好不过了。” 赵氏听到她的话,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以前的林满月那就是个闷不吭声的,任人打骂从不还嘴,现在的林满月倒好,脸皮是出奇的厚。 “我这身子不是有些不舒服嘛,不然,肯定要帮一把的。”她话说着,手还在小腹处抚了抚。 林满月看着她这动作,嗤笑了一声:“你要是有了孩子,最好就在家里待着,别不小心滑了胎,反赖到别人身上。” “你这是在咒我,别以为只有你能生,生了儿子又有什么用,没了男人,你就是个寡妇,要我说,趁着年轻找个下家多好,等熬成老婆子了,可没人瞧得上。” 说到男人,她突然想起刚那混子许贵,好像是从这边走的,还有那一身泥。 她的目光不由在林满月身上打量了一圈,见她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我这里就不用你操心,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这肚子里揣没揣上,揣的真就是个儿子了?” 自己的事都没闹明白呢,就开始操心上她了,真是吃饱了闲得慌。 第34章上梁不正 赵氏在林满月这里没讨到便宜,生了一肚子闷气回家。 嫁给陆长明几年都没怀上孩子,而林满月成亲三天男人就走了,人家就生下一对龙凤胎,她看着也不是不眼红,可肚子就是不争气,又有什么办法,好在林满月是个人人可欺的,全家就没一个人把她当回事,这让她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哎哟,我可真是劳碌命哦,家里一大家子全吃闲饭,就我一个人从早干老晚,可真是属老黄牛的,见天儿忙里忙外,也没个人来搭把手……” 才走进院子,就听到钱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赵氏脚下步子一顿,转了个弯儿回了自己屋里,只当没听到钱氏的话。 以前家里的活儿都是林满月在做,忙完地里忙家里,也没听她抱怨过一句,如今钱氏也不过才接手几天,就见天儿的发脾气,赵氏撇了下嘴。 她可看得清楚得很,在这个家里,越老实的人越受欺负,她可不是林满月那个只干活不吭声的。 见到进屋来,陆长明斜靠在床头看了她一眼,道:“娘做活累着了,你也不去帮她搭把手。” “你在家里闲着无事,怎么不去帮忙?”赵氏横他一眼,随即手抚上了肚子。 “我一个大男人进厨房像什么话?”陆长明有些着恼,但抬眼见到她的动作,声音就又低了下去:“家里还有你们这些女人在呢,哪用我一个大男人做这些。” 随即又道:“算了,你现在要养身子。” 成亲几年,好容易有点信儿了,他当然也盼着能生个大胖小子。 赵氏得意的一笑,随即走到床边坐下,陆长明怕磕绊着她,连忙将腿收了起来,还起身扶了她一把:“你小心些,动作别那么大。” 见他如此小心的模样,赵氏底气更足了,道:“不是说让我去帮娘干活吗?” “算了,用不着你,家里还有荷花在呢。”比起未出生的大胖小子,妹子只能靠边站。 “荷花好像不在家里,这丫头整天往外跑,年岁也不小,娘怎么不给说人家。”赵氏小声说了一声。 有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子在家里,她这个做嫂子的,看着自也不那么顺眼,好东西都紧着她一个人了,思量着等自己这里确认怀孕之后,到时候可得找婆婆多要些吃用之物。 这么一想,又抿嘴笑了起来。 “那丫头心大得很,看上赵文远了,可惜那小子似看上不荷花,要说荷花的模样也不差……”陆长明嘀咕道。 模样是不差,但这性子嘛,可不是个贤惠的,要她也看不上,但毕竟是小姑子,当着男人的面儿,也不好说这些。 “既然赵文远看不上,那也得赶紧说别的人家,不然再拖下去,年岁大了可不好说人家。”年岁一过,人家就会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然为何这把年纪了还没说人家。 “这哪是我能做主的,有爹娘在呢,他们自会操持这些。” 这话也有道理,钱氏是亲娘,总不会看着自己的闺女,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娘,我肚子饿了,今天吃什么呢?” 陆荷花从外面回来,张嘴就嚷嚷着:“饭还没做好啊!” “快了快了,一会儿就好,我这里乱得很,你进屋里歇会儿吧,饭做好了我叫你。”钱氏忙将人打发出去。 一直侧耳听着外面动静,赵氏不由撇了下嘴,先前还在骂人,说没人干活呢,她嘴里说的是谁,当然是她这个外姓人儿媳妇,轮到她亲闺女时,就什么也不用干,那么大个姑娘,养得好吃懒做,以后嫁去谁家也不会讨喜。 “瞧你娘这心偏得,就想把家里的活儿推给我做,你妹子什么也不用干。”赵氏不满的说了一句。 之前是有林满月在,现在林满月分家出去了,便想让她来做牛做马,把什么活儿都干完了,她才不会那么傻,林满月忍气吞声,是因为没男人撑腰,她男人可好好的呢。 “以前不也都这样嘛,你什么时候见荷花干过活。” 陆长明有些不耐烦这些女人家的事,针尖大的事儿,都值得拿嘴上说。 赵氏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对,我以前也没怎么干过活呢,你也这般宠着我些才好。” 谁家的媳妇娶进门来不用干活的,当个菩萨供着吗,但转眼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到嘴连接话,便又咽了下去,好歹把儿子生下来再说。 “你现在身子要紧,不想动弹就歇着吧,回头我再跟娘说说。” 听到这话,赵氏满意极了。 他们这里夫妻俩蜜里调油似的,厨房里钱氏却是累得不轻。 一大早起身,把一家子的衣裳洗了晾起来,几年没怎么干活,动作都没以前利索,费了不少时间才洗完晾好,又喂了下鸡,去院子摘了篮子菜回来,就差不多中午了,便又赶着进厨房做饭。 年岁上来了,忙活这么大半天没歇口气,腰都直不起来,心里能没火气吗? 偏满肚子火气还没地儿发,家里唯一让她能使脾气的赵氏,疑似肚子里有了孩子,这更打不得骂不得,就盼着她能生个大孙子。 “娘,饭好了吗,我饿了。” 十三岁大的陆长生,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也不知跑去哪里玩了回来,那满头满脸的汗。 “快好了,等一会儿就能吃,你这是跑哪儿玩去了,汗湿了衣服一会儿看着凉,赶紧去换一身干的。”钱氏连忙叮嘱道。 “换什么换,有什么吃的,赶紧给我塞塞肚子吧,饿死了。”他话说着,见灶台上放着盘刚炒好的菜,伸手就抓一把往嘴里塞。 “诶,你这孩子,怎么就饿成这样了!”钱氏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陆长生有些不满道:“你早上的粥煮得那么稀,我就吃了个水饱,能不饿吗?” 说到这个,钱氏有些不好接话,她有几年没煮过早饭,有些手生,一时没留意放多了水,又少放了米,就把粥给煮稀了,但这时节也不用下地干活,稀点也没啥,省粮食不是。 但这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有些经不住了。 “咳,家里的粮不是得省着些吃嘛,林满月母子三个分家出去,分了好几百斤的粮呢,家里剩下的这些粮,可不得算着下锅,不然一口气吃完了,家里就得断粮了。” 当然没到那程度,但她就是忍不住把这口锅往林满月身上扣。 听到她的话,陆长生果然脸色难看,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他这正长身体的时候,能饿得他抓心挠肺,顿时恨恨道:“那果然是个祸害,别让我遇上她,不然揍她一顿。” 钱氏听着他的话,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不懂事的孩子,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着。 第35章算计 陆家的饭桌上,赵氏胃口出奇的好,三两下就两碗饭下肚,随即放下碗筷,起身就回了自己屋里。 以前她也差不多就这样,最多是等着钱氏吃完饭,再热络的说上几句话,才回屋去,没现在这么快速罢了。 钱氏累了大半天,吃饭都有些没胃口,但不吃饱,又哪来的力气干活,所以慢吞吞没滋没味的吃着。 只是才大半碗饭下肚,便见赵氏已经起身回屋,意思就是,这些满桌的碗筷,还要等着她吃完饭再收拾! 顿时只觉得胃口更不好了,转头对陆长明道:“你媳妇也太懒了些,吃了饭碗都不洗,一天就等着我侍候呢?” 陆长明也觉得赵氏有些不像话,但一想到她肚子里可能怀得有孩子,一般孕妇不都有些犯懒吗,便也就帮着她说话道:“是有些不像话,等她生下孩子,家里的活儿都让她来做。” 钱氏一听说孩子的事,顿时闭嘴,什么也不说了,眼下没什么比她大孙子来得重要,赵氏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可比林满月生的孩子金贵得多。 她能怎么办,只得自己慢吞吞吃完一碗饭,再动手收拾满桌子碗筷进厨房里清洗干净。 陆荷花吃过饭,回屋里睡了一觉,睡得脸红朴朴的,重新梳了头发,便又准备出门去了。 听到她开门的动静,旁边赵氏也开门出来,开口道:“荷花这是要出去啊,先别急,过来嫂子跟你说几句话。” 陆荷花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太情愿的慢吞吞走过来,她看林满月不顺眼,对赵氏也谈不上喜欢。 赵氏见她这样子,却是笑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合该打扮一下,我这里有两朵绢花,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陆长明出去了不在屋里,她便直接将人拉进房里,打开一个匣子,取出两朵花来:“这是我以前买的,一直没有戴过,现在也不太适合了,倒是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戴着更好看。” 有人白送她两朵花戴,陆荷花自然没有不乐意的,伸手取过来,就对着屋里的铜镜左看右看,将两朵花在头上插戴好了。 末了,还说了一句:“嫂子你这铜镜挺不错。” 赵氏呼吸一滞,对这个小姑子实在喜欢不起来,让她进一次屋,居然打起她铜镜的主意来了,这可是她的陪嫁,送两朵花给她意思意思也就行了,还想要她的铜镜,想得美。 她压根不接这茬,只开口说道:“我今天去地里看了一下大嫂,本来想劝她几句,别乱糟蹋了地,没想到看到了那个混子许贵,从她那边的地里过来,身上还滚了一身泥……” 说到此,便不再往下说了,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得给人留下遐想的余地。 陆荷花听着她的话,也没有接着往下问,许贵嘛,她知道的,之前她还跟许贵透露了几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啊,也不知勾搭上手没有,心里暗暗有些兴奋。 只要林满月被许贵勾搭去了,就不会再缠着赵文远了吧? 只是让她觉得不高兴的是,赵文远这几天对她神情淡淡的,虽然之前也不热络,但也客气周到,现在连客气都没有,她只觉得这肯定是林满月在赵文远跟前说了她的坏话才会如此。 总之,她现在是越来越讨厌林满月了,只恨不得世上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许贵不是好人,林满月也不是好东西,这两人指不定凑一块儿去了。”陆荷花轻哼了一声。 听到她这话,赵氏暗自得意,她也很讨厌林满月,居然敢说她生不出儿子,等着瞧吧,她要让她越倒霉才好。 那许贵可不是好招惹的,她一个寡妇,跟许贵扯不清,名声都要放到地上去踩了。 “没真凭实据的,这也不好乱说。”她假惺惺道。 陆荷花转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不能乱说,那你跟我说什么呢?” 她就说她这二嫂假得很,明明心里也不喜欢林满月,一点不盼着她好,但嘴上却还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出一丝错。 赵氏被她堵得心里一梗,觉得这小姑子,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算了,我不说了,你不是要急着出门吗,那赶紧去吧!”赵氏也懒得招呼她了。 陆荷花是片刻也不停留,径直抬腿走人。 收了两朵花,连句谢也没有一个,赵氏郁闷得不轻,这个小姑子可真是没一点可取之处,只当两朵花喂狗了。 陆荷花戴着两朵花出门,本想去给赵文远看看,不想半道上又遇上了许贵。 一见她这打扮,许贵眼神都亮了,涎笑着凑了过去:“荷花妹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跟那刚盛开的花儿一样,每天能看上一眼,都让人赏心悦目。” “我听说,你跑去我大嫂了的地里了,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很想知道,许贵得手没有。 许贵一听这事,张口就道:“别提了,你那大嫂就是个母老虎,凶得跟什么似的,我还没靠近她身边呢,举起锄头就砸我,要不是我躲得快,怕不是脑袋开花了。” 村里的女人,很多都不待见他,但还是头一个对他这么凶的,到这会儿还心有余悸,那是个真能下狠手的,别看村里的一些女人,骂人的时候好个泼辣劲儿,但其实胆子真心不大,遇上什么事,只会往男人身后躲,但林满月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狠辣的。 陆荷花暗骂了一声,真够没用的。 “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你要是得手了,她还能把你怎么着。” 许贵哼笑一声,并不接这话茬,只目光滴溜溜在她脸上打转,说什么小寡妇,若能勾搭上个大姑娘,岂不更美。 见到他这色迷迷的神情,陆荷花一脸厌恶,但想到林满月,又强行压了下来,那两个小崽子,还在赵文远那儿学识字呢,若说这两人没什么关系,她压根不信,借着两个孩子的由头,每天眉来眼去的…… 想到这些,她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抓出几十个铜钱来,递给了许贵:“拿这些钱,却买点小东西哄她高兴,若这样还勾搭不上,你可就真没用得很。” 许贵见到钱,生怕她反悔似的,飞快的伸手接了过来,嘻嘻一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事,只是没想到,你这做小姑子的,拼命想给你大哥戴绿帽子呢,嘿嘿。” “哪来那么多废话,若是事情办得好,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文远书读得好,以后出息了没准是做官的料,她要是嫁给他,那就是官太太,风光无限,舍点小钱出去扫清障碍,倒也不算什么。 第36章观念不合 “诶,你这孩子,一大早就出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余氏见女儿要出门,连忙问道。 许家因为有许大夫这个老大夫在,一家子都养成早睡早起好习惯,要么打打五禽戏锻炼身体,要么早起读医书,总之,一家老小就没有一个是懒惰的。 许红鸾这个女孩从小就有几分聪慧,便跟家中男孩一般读医书学医理,在家中的地位也有些不同。 余氏也向来以这个女儿为傲,暗暗觉得村里所有女孩,都比不上自己闺女一根手指头。 听到声音,许红鸾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神情间颇有些无奈,她已经很小心,想要避开家里人,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我跟青山哥约好,他教我一些武艺防身,娘,你知道就好,不要跟别人说了。”她觉得习武防身是好事,但家里人认不认同,这不好说。 跟余氏说,是因为被她发现了,再则习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后少不得也会察觉,索性一步到位,跟她说清楚,说不定还能帮她打个掩护。 余氏听得愣了一下,她好好的女儿,为什么要习武,学那些粗鲁的东西? 顿时一脸的不赞同:“红鸾你听娘说,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跟着你阿爷学医,已经跟村里的姑娘们很不同了,若是再习武,这样不太好。” 学得的东西多,性子越来越野,以后想收都收不回来了,她也十三岁了,过个两年就能说人家,到时候她还能听话好好的嫁人相夫教子吗? 一时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担忧,女儿有出息是好事,但太出息似乎也不太好。 许红鸾顿时生出股无力感来,不过是习武锻炼身体,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何至于就要反对她。 心里也有点瞧不上余氏,觉得她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习武防身有什么不好,能锻炼身体,以后少生病,又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万一遇上个天灾人祸什么的,有功夫就能保护好自己。 “娘,你可能有点误会,习武就跟打五禽戏一样,都是为了锻炼身体,以后少生病,这是好事,你怎么不同意呢?” “既然你说跟五禽戏一样,那就在家里打五禽戏,不要去习武了。” “……” 怎么就说不通呢? “娘,我已经跟着青山哥学了几天了,才刚学会一些招式,怎么能半途而废,你要是觉得习武不够文雅,那你不要跟别人说,这样就没人会知道了。” 余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没想到女儿已经学了几天了,她这个做娘的,果然对她太放心,以至于这些天都没有发现她一大早就跑出门去了。 听着她一口一个青山哥的,心里也不免疑惑:“你是不是看上齐青山了?” 想想两人年岁差不多大,若生出那些心思,也不是不可能,但齐青山只是个猎户之子,家里连块地都没有,全是靠打猎的手艺吃饭,这生活就不那么稳定了,女儿若是看上他,她是绝不会同意。 若说村里年岁相当的男子,她更看中赵文远,读书人清贵,家里又有些薄产,怎么看都比齐青山强上许多。 许红鸾瞪大着眼,觉得她娘这想法真是天马行空,她不过是跟人习个武,怎么就叫她看上人家了。 连忙摇头:“没有的事,真就跟他一起习武,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娘你若担心这个,大可不必,女儿怎么会看上他。” 若说她看上谁了,倒也不是没有,心里对那素未蒙面的陆长风,隐约有些好感,那可是男主角,英俊不凡,还是个侯爷。 要知道这个时代阶级等级很鲜明,一般人想要挤入上流社会,那是千难万难,但陆长风一步就成了贵族,可见其本事了得。 余氏松了一口气,没有看上齐青山就好,她自觉得自己的女儿十分优秀,可不是齐青山那样的粗人配得上的。 “既然没看上他,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孤男寡女的,让人看见了,岂不被人说闲话,我跟你讲,女儿家的名声十分重要。”名声不好的姑娘,还能说什么好人家。 许红鸾心里就很不高兴了,不过是跟着习武而已,怎么就说到名声问题了,她觉得余氏有些小题大作。 “娘,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为了习武强身健体,下次进山采药时,也更容易,遇上危险也能避开,你就不要多想。” 耽误这么长时间,齐青山怕是都等急了吧,不过他对自己挺好,多等一会儿也不至于生气。 “哪用得着你进山采药,你叔伯兄弟,哪个不能进山?”余氏也有些生气,这孩子不仅背着她习武,还背着她进山,突然觉得,乖巧的女儿,有些难管教了。 真是越说错处越多,许红鸾心里颇有些烦躁,她不过是想出个门,怎么就这么不容易。 “娘,我进山采药是因为我愿意去,我想比叔伯兄弟们都学得更好,女儿有上进心是好事,娘你就不要阻止我了。”不可否认,余氏对她很不错,但这么拦着她,也让她有些厌烦了。 “可是你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嫁人的啊,去了夫家,谁也不会容忍你还像娘家一般行事。” 余氏突然觉得,让孩子学医,是不是做错了。 若非她从小就表现得聪慧过人,得老爷子看重,也给她长脸,也不会让她学医,家里其余的女孩儿,可没有学医的。 许红鸾更烦躁了,她才十三岁,跟她说什么嫁人,嫁人的事嫁人后再说吧,再说了真心爱重她的人,又岂会拘束她。 “娘,我医术学得好,以后可以济世救人,也可像男儿一般光宗耀祖,若娘你还不放心,那我以后不嫁了,招个上门女婿,让他事事以我为尊,这样就不用担心什么夫家如何之类的了,你说是不是?” “可是,愿意做上门女婿的,又能是什么好的,你岂不委屈?”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余氏却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女儿自己过得自在不就好了,行了娘,这些事情以后慢慢再说,时辰不早我得赶紧去了,青山哥还等着我呢。” 她话说完,门一开就溜了出去,练过几天武,如今的动作都比之前灵活得多了。 第37章送上门挨打 忙忙碌碌的时间又过去几天,剩余的小半块地也都锄好,菜苗也长得差不多,她便准备着手开始移栽了。 “长风媳妇,你这菜苗长得挺快的啊,没几天时间,就长这么大了。”有路过的妇人,看到她的菜苗,有些惊讶道。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在菜苗上面盖了一层干草,起到了保暖的作用,所以长得快了些。”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操作。 “你还天天浇水了,要不人家说勤快人,种的庄稼都长得特别好,可不就是应了那句话。” 听到这话,林满月都不由有些失笑,她可真算不得什么勤快人,就说她这三亩地吧,一般人两三天时间就能锄一遍,她这都忙活了小半个月,才把地给锄好。 “婶子这话我可不敢当,你看我这地里,都忙活小半月了,真要是个勤快的,早就弄好了。” 然而妇人却是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现在又不是农忙时候,赶着往家里收庄稼,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又不着急,你这样慢慢做,又不累人,这样安排才是最有算计的。” “婶子可真会说话,说得人真爱听。”林满月笑道。 妇人也笑了笑,随即道:“你这才分了家,日子不好过,家里没菜吃也是没法子,若你这些菜能多卖些钱,来年庄稼收成不好,也不打紧了。” 但随即她又摇了下头,菜才值几个钱,根本就比不上粮食。 紧接着她又问了一句:“你就真不担心,来年地里的庄稼没收成?” 她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个只顾眼前的人,即便人年轻了些,但为人却是踏实肯干的人,不可能一点没算计。 “不瞒婶子说,担心肯定也会有些担心的,只是眼下这不是没办法嘛!” 说着,她话锋一转道:“我以前倒是听人说过一个堆肥的法子,如今正准备试试,现在正沤着肥,待到来年开春后,往地里撒上一些,兴许真能肥一肥地,到时候收成想必不会太差。” 听到她这话,妇人便笑了,她就说嘛,人家怎么可能一点算计没有。 “这敢情好,你那堆肥的法子若是有用,回头也给我说说,咱家也跟着学起来。”都是庄稼人,对于种地的事儿,还是很感兴趣的。 “能不能成也不好说,若是有用,到时候一定跟婶子说一声。” “你这孩子不错,是个不藏私的。”妇人夸赞了一声,顿时觉得她这人是真不错,可惜就是命不太好,年纪轻轻的成了寡妇,所幸还有两个孩子傍身。 说了几句,妇人就走了。 林满月便开始着手移栽菜苗,一丛菜苗中,她先挑着个头比较大的拔出来,然后往地里移栽,反正就是三亩地的事,她也不急,一个人慢慢栽就好了。 一口气栽下去四五十株菜苗,她便停了手,拿了水桶准备去挑些水来浇上,这样菜苗更容易成活,也会长得更好些,种菜嘛,就少不了多浇些水。 才将水桶提起,就有人朝她靠近来。 “长风媳妇,是要去挑水啊,这可是力气活,我来帮你吧!”许贵嬉皮笑脸的开口说道。 林满月顿时皱眉,这人真是不记打,上次拿锄头砸他,才过去几天,便又来了。 “用不着帮忙,我上次说过了,再来招惹我,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林满月一脸冰冷的说道。 许贵不以为意,仍是嬉笑道:“你看看你,这么凶做什么,女人家还是温柔些的好。” 话说着,便又往她这边靠近了几步。 “离我远些,不然我不客气了。”林满月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 想她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突然穿越到这个落后的世界,自己需得辛辛苦苦的干活,还要养活两个孩子,如今倒好,还要被无赖骚扰,简直觉得这日子有些没法过了。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要是心里有气,打我两拳出出气也行,要是手上没力气,咬我一口也行。” 他嬉笑着比划了一下,随后指着自己的脸皮道:“最好是咬这儿,我保证不反抗,随你怎么咬都行。” 见她不出声,许贵又是嘻嘻一笑,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支铜钗子,递到她面前道:“前儿我去了趟城里,瞧着这钗子不错,特意买来给你的。” 陆荷花给他的钱,花了一半买下的这支钗子呢,他还有些不舍得,若是用来打酒喝,啧啧,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什么东西都不给出去,这女人又哪会上勾。 “什么破铜烂铁的也不嫌寒碜,拿上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找愿意收你东西的人去,别在我面前唱大戏,不然……”她寒意森森的直磨牙。 就算杀人犯法,她也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居然还敢嫌弃他的东西不好,这可是花了二十多个铜板买来的呢,放平常时候,他可舍不得花钱买这玩意儿。 “嘿,你还真是不识抬举,我好心好意买东西送你,你不当回事不说,还说我在唱大戏,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呢。” “谁稀罕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林满月耐心耗尽,将水桶一扔,操起扁担就朝着许贵身上砸了下去。 许贵没料到自己拿东西送人,还会被打,反应半了半拍,眼看扁担落下来时,根本就没能躲开,只反射性的抬起胳膊就挡。 那扁担便直接打在了他的胳膊上,顿时就是一声惨叫出声:“啊,你这个凶女人,还真敢打我,我要你好看。” 一扁担下去,林满月并没有停手,女人跟男人打架,体力上本就落了下风,她若是反应稍慢一点,就是要吃大亏的,所以她几乎是毫不迟疑,一扁担落下,紧接着又来。 许贵没能躲过第一下,第二下时,他就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只是扁担已经打了下来,正好就落到他的后背上,顿时打得他直跳脚。 “好你个林寡妇,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贵身上被打得疼痛不已,心里也很生气,一阵咿呀鬼叫出声。 “你不放过我,正好啊,今天我就把你打死在这里,看你以后怎么不放过我。”林满月嘴里比他叫得还凶,比气势她从来不认输。 最终许贵被她打得跳着脚跑了。 他并不觉得被个女人打是他没用,而是觉得林满月占了先机,手里又有扁担做武器,他一时打不赢是正常的。 将人打了一顿,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随后拿了水桶,继续挑水浇菜。 第38章没面子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有被一些人看见,但谁也不会去同情许贵,觉得他生了一张贱嘴,被人打了活该。 也有一些好事之人,见到许贵一瘸一拐的走路,指着他哈哈大笑。 “许贵,你也有今天呢,往日被别家的汉子打了,你打不过人家,那也说得过去,但今天被个娘们打了,你这是不是太没用了些。” “就是啊,连个娘们都打不过,你可真是出息。” 几个男的凑在一块儿,嘻嘻哈哈的笑着。 村里人闲下来没事干时,就喜欢凑在一起找乐子,今儿这一出,可真是好大的笑话,向来都是男人打女人,被个女人打的,还真是少见。 许贵心里气得不轻,被个女人打一顿,身上的疼痛自是不必说,如今还被人笑话,着实落了他的面子。 “哼,我就是见她是个娘们,让着她呢,要不然她能是我的对手。”嘴上是如何也不肯服输的。 这话说出来,又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这许贵是什么人,他们还能不知道吗,什么故意让着人家,分明是打不过。 “得了吧,谁还不知道谁啊。” “不过话说回来,林寡妇还真是有股狠劲儿,够凶的。” 许贵听得直点头,可不是嘛,满村的女人,再找不出一个比林寡妇还凶的了,这女人活该命不好,早早死了男人。 心里对林满月的恨意又添了几分:“可不是凶嘛,我看她就是个克夫的命,也亏得陆家把她给分出来了,要不然怕还要克亲长呢。”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这林满月娘家父母也早就没了,说不好是怎么没的,如今嫁过来,男人也没有了,这么一琢磨,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难怪那么凶,一般人还真有点受不住,陆长风那小子,人也是够有本事的,都被她给克没了,可见这女人的厉害。” 一群闲着没事干的人,竟是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败坏了林满月的名声,许贵心里总算舒坦了点,但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仍让他心里气不顺得很,心下暗自思量着,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面子找回来。 林满月追着许贵打的事,也被传到了陆家。 赵氏一脸果然如此,她就说林满月和许贵之间,有点什么事吧,啧啧,她就说这个大嫂,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还不是跟男人勾搭不清,光天化日之下跟个男人打来打去,像什么样子,陆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干净了。 钱氏听到这事时,却是顿时就咒骂起来:“我就说吧,那就是个不安份的,原来是起了这样的心思,好端端的闹腾着分家,分了家倒便宜她行事了,这才多长时间,就跟野男人不清不楚了。” 陆老头却是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眉头皱得死紧,嘴里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老头子,这事儿你怎么说,是不是出面管管,长风是没了,但也不能让她败坏我们陆家的名声,还有那地,可是我们陆家的地,别有一天改了别姓了。” 她最看重的还是那三亩地,名声不名声的,还在其次。 “分家的时候说好了的,她若是改嫁,那地就归狗蛋,到时候我们再把狗蛋接回来。”陆长老头说了一句。 这事儿也确实如此,当着村长的面儿都说好了的,容不得她反悔。 钱氏思来想去,觉得林满月怕是不会轻易改嫁,他们想收回地也没那么容易。 “我是觉得吧,她为了把着这三亩地,怕是不会轻易改嫁,可这么跟男人不清不楚的,坏的还是我们陆家的名声,老头子,这事儿无论如何你也该管管。” 就算一时半会收不回地,也该让林满月出点血。 陆老头也觉得这样名声不好听,但现在已经分了家,他也不知该怎么管的好。 “这事儿我再想想吧,那许贵本来就是个混人,平常也没少挨打,这事儿也不一定是那么回事,要不我回头说林氏几句。” “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又有什么用,这样败坏门风的妇人,就该休了她,把她赶回娘家去。”钱氏恶狠狠的道。 “还不到那份上,没有真凭实据的,村长也不会同意赶人,长风人都没了,休妻也不好说。”陆老头一脸犹犹豫豫的,他主要还是顾忌村长。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钱氏也有些着恼,开口道:“行行行,就先依着你,等她做出更大的丑事来,到时候把我们陆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再说其他。” 说完,钱氏扭过头去,赌气不说话了。 陆荷花心里却是直骂许贵是个没用的,出了钱给他买东西,让他去哄人,他居然都哄不到手,实在是个废物。 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儿,钱花了,事儿却没办好,那岂不是说她的钱都白花了,这怎么成? 想了想,便转身出了家门,往许贵家的方向走去。 这许贵父母死得早,也没人管他,便由着性子长成了个混子,其实家中也有宅院田地,只是他人懒得很,地也种得不好,每年的收成都不怎样,他这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陆荷花将许贵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哟,荷花妹子,这是特意来找哥哥的啊,要不去我家里坐坐?” 这本是一句很寻常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不正经。 “你那家里,怕是跟狗窝也差不多,我怕自己去了,惹来一身跳蚤。”陆荷花一脸鄙夷道。 许贵也不在意她说什么,却是一脸涎笑着凑了过去:“不去就算了,扯那么多,怎么,特意跑来找哥哥,是想哥哥我了吗?” 陆荷花一脸嫌弃的离他远了几步,冷着脸道:“我给你钱,你却什么事也办不好,你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一听这话,许贵便也露出些不高兴的神色来。 “你还说呢,就给我那么点钱,你说能买点什么东西,我就买了根铜钗子,人家还嫌弃说是破铜烂铁呢,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东西不好,人家瞧不上,若能买根银钗子,没准人家就……” 听到这话,陆荷花顿时瞪大了眼,就林满月那又黑又瘦的模样,就凭她也配银钗子? “少跟我扯这些,分明是你自己没用,真要是个有本事的,哪用自己出钱,没准人家还贴着钱给你花用呢!” 本就觉得失了面子,又被陆荷花这么一通好说,许贵心里更加憋屈得不行。 “哼,说我没本事,你就等着瞧吧,看我是不是个有本事的。”许贵生气的转头就走。 他是个混人,气性却也不小,有时候犯起混来,那也是没有理智可讲,陆荷花这么漂亮个姑娘,指着他骂没用,他也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第39章半夜上门 许贵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生气,被村里人说他没用也就罢了,他也不在乎这些人的嘲笑。 但是陆荷花凭什么说他没用,分明是她小气巴拉,就给了那么几个钱,能买到什么东西,被人嫌弃不是很正常嘛。 一时又觉得林满月眼光太高,一支好好的铜钗她居然还看不上,要知道村里很多女人,连支铜钗都没有,拿根木钗插戴在头上呢。 既气陆荷花说他没用,又恨林满月当众不给他脸,他到现在,胳膊、后背、小腿挨了扁担的地方,都还疼着呢。 心里实在气不过,挨到半夜三更,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瞅了一眼外面,隐约有些月色,心思一动,直接开了院门出去。 大半夜里,村里人家都睡了,到处都静悄悄的,许贵就着月色,一路朝着后山方向行去,没过多大会儿,就出现在林满月家的院墙外。 瞧着那新垒出来不多久的院墙,小声嘀咕了一声:“没事把院墙垒这么高,防谁呢?” 后退了好几米远的距离,然后朝着院墙一个猛冲,脚下蹬蹬蹬借力,人就攀上了墙头,随即手一撑,便落到院子里,发出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这一声响,把许贵吓了一跳,担心惊醒屋里的人,但随即一想,后山这一片就住了这么一户人,离村里别家远着呢,即便是在大晚上高声大喊,也未必能被人听到,随即就放心下来。 心里没了担忧,不慌不忙的朝着大门走了过去,行至门前,伸手一推,门上了栓,根本推不动。 他面色一沉,随即抬脚,猛的朝着屋门一脚踹了过去,然而却没能踹开。 这么大动静,自是惊醒了屋内沉睡的林满月,白天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她能不累吗,自然是倒在床上就能睡着的,而且睡眠质量是超好,要不是动静实在太大,若是悄无声息的摸进屋里来,肯定惊动不了她。 被惊醒过来,她还懵了片刻,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身旁两个孩子,睡得比她还要沉,这么大动静,竟是都没有被惊醒。 “有人闯进家里来了。”她猛的醒悟过来,随即伸手推醒身边两个孩子:“快起来,家里进贼了,你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怪她反应慢,她一个和平时代生活惯了的人,哪来戒备心理,这会儿还能保持冷静,没有慌乱得手足无措,已经是极其不易了。 两个孩子反应倒不慢,听说家里进了贼,让他们躲起来,两人很快就从床上下来,一溜就爬到了床底下躲起来了。 林满月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即想起她的柴刀,柴刀锋利,她担心两个孩子不懂事,拿来玩时割破了手,所以特意收起来放在柜子上。 手一伸,就将柴刀握在了手里,顿时让她多了点安全感,这把刀可是高科技产品,锋利得很,一刀砍下去,毫无滞涩感,砍柴如此,砍人大概也一样。 摇摇欲坠的大门,在对方接连不断的猛踢下,很快就倒塌了下来,随着砰的一声重响,她也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 “许贵,竟然是你!” “就是老子,林寡妇,白天打老子打得痛快,现在轮到老子来收拾你了。”许贵叫嚣着冲了过来。 林满月朝着他身上就一刀砍了过去,白天才挨了打,许贵本能有些怕她,知道她是个能下得去狠手的,只感觉眼前光影一闪,便连忙朝旁边躲了,让她这一刀落空,直接砍在了门框上面。 嘭的一声,刀卡进了门框里,林满月费了点劲儿才拔出来。 这也让许贵看清楚了,她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刀,顿时心里就后怕不已,又庆幸自己刚才躲得快,要不然这么一刀落在他的身上,岂不是要缺胳膊断腿了。 “好你个林寡妇,可真够心狠手辣的。”许贵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就没见过,敢拿着刀,毫不犹豫朝人身上砍下去的女人,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哼,这算什么,刀还没落在你身上呢,一会儿我乱刀把你砍死了,尸首拖到后山,挖个坑把你埋进去,谁也不知道你死在我手里。”林满月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清泠泠的说着。 大晚上的,听到这么一番话,许贵突然一阵心慌,他直觉得,这个女人是说得出做得到,是个狠茬子。 “你,我不信你真敢杀人。”他有些外强中干道,主要还是畏惧她手中的刀。 “有什么不敢,你都敢摸进我屋里来,我又为什么不敢杀人,你这样的坏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我一刀结果了你,村里都清静不少。” 话说着,她举着刀,朝着他又一刀砍了过去,许贵见状,吓得哇哇大叫,脚下蹿得飞快,使出的全是逃命的速度,这个女人是个狠茬,又被她拿话一吓,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别想逃,你今天逃不掉。”林满月嘴里叫得凶,但速度不快,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许贵已经跑到院子里,看了看那垒得颇高的院墙,随即猛一冲,向院墙上攀去,但心慌意乱之下,没能成功,直接摔落下来。 林满月顺势上前,一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我手中的刀可锋利得很,我怕一不小心,就划破了你的喉咙。”林满月声音冷冰冰的说道。 这深夜里,她的声音,如同冰凌一般,直入肺腑。 许贵直接被她吓得腿脚发软,根本提不起反抗之心,他怕林满月真如同她先前所说那样,把他给杀了,然后随便挖个坑埋进去,他死了都没人知道。 哆哆嗦嗦的道:“你,你别杀我,我只是一时想不开,才想跑来吓唬你的。” “呵,只是想吓唬我,这话你信吗?” “我,我……”许贵也觉得这话没人信,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哼,我不管你大半夜跑过来是想干什么,总归你是来了,那我就不能放过你。”她说着,脚下一动,猛的一脚踩在他的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许贵顿时惨叫出声。 “啊啊,断了,我的腿断了。” “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林满月冷冷说道。 第40章人人喊打 随后就找了一条结实的草绳出来,将人双手反绑在身后,确定将人绑结实,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她这才又往他身上踹了几脚出气。 别看她先前嘴上叫得凶,杀人埋尸的话随口就来,但心里其实也慌得不行,毕竟对方是个大男人,真要跟她拼命,她哪里打得过。 她放慢速度追在许贵身后,也是给他机会逃跑,反正都知道是谁,回头跟村长说一声,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哪知道这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能翻墙进来,却没能再翻墙出去,直接从墙头跌落下来,才给了她机会。 许贵被她踹得一阵咿呀鬼叫,先前被她踩伤的腿处,又结实挨了几脚,那叫一个钻心的疼啊,先前还只是叫着说腿断了,但这会儿他觉得腿怕是真断了。 出了一口恶气,这才进屋里点亮了油灯,把两个孩子叫了出来。 这一看,两个孩子又被吓到了,她连忙安抚:“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坏人都被娘抓住了。” “娘,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坏人?”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林满月轻抚着他们的后背说道:“世上还是好人更多,等你们长大了,走去外面,见到更多的人时,就明白了。” “娘,下次再有坏人,我们要怎么办?” 林满月嘴角划过一抹冷色,开口道:“再有坏人,就像我刚才那样,拿着刀往他们身上招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拼着一股狠劲儿,胜算反而更大,就算最终不敌,也要从对方身上咬块肉下来。” 她不知道这么教孩子对不对,但刚才她就是这么想的,拼着一股狠劲儿,反倒是许贵怕了她。 安抚了两个孩子,随后让他们上床继续睡觉,而她却是一夜未眠,院子里还有个大活人在呢,她怎么睡得着,独自挨到天亮。 那许贵在院子里,最初还时不是叫唤几声,让林满月放了他之类的,但不管怎么说,林满月都无动于衷,理都不理他,兴许是叫得累了,最后也迷糊着胡乱睡了过去。 待到天色大亮时,林满月一手握着柴刀,一手像拖死狗似的,把许贵一路拖着,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有那早起的,一眼就看到他们,很是惊愕的上前询问情况。 “长风媳妇,这是什么情况?”这一大早的,怎么就拖着个男人从家里出来。 林满月见有人问起,眼圈一红,这才抬起脸来:“这许贵昨儿大半夜摸进我家里,被我打了一顿,我正要去找村长做主呢。” “什么?” “这许贵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平时还以为他只是嘴贱,哪知道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半夜摸到一个寡妇家里,想要干什么,目的是昭然若揭。 要知道村里不少勤快的人,农闲时都会去城里找些小工做活赚钱,通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里的,若家里没有男人,他是不是也要半夜摸上门来? “我们村里可容不下这样败坏风气的东西。” “就是,一块儿找村长说说去。” 没过多大会儿,就有人过来接手,架着许贵,速度更快的朝着村长家走去。 “村长,村长,出大事了。” 村长也才起身不久,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走出来一看,怕不是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跑出来了,也把他吓一跳。 随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也觉得很生气。 村里怎么出现这样败坏风气的人,若不严加惩罚,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许贵整个人都焉哒哒的,断了一条腿,又在院子里吹了一夜风,很是萎靡不振,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他也一声不吭。 但这会儿见村长眼神不善的盯着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好,连忙开口道:“村长,我半夜摸上门也没想干什么,就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白天她还打我一顿,我不是气不过嘛,再说,她还打断我一条腿了,这事儿怎么说?” 村长还没开口,其余村人却是纷纷谴责起他来。 “只是打断一条腿,还算好的,要我说,就该直接打死了才好。” 谁家没有女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天天都在家,万一不在家时,是不是家里都不安全了? 这样的风气绝对不能开,有点征兆就得立马按下去。 “我什么也没干啊,这就要我的命,是不是太狠了点?”许贵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他要是真干了什么,打断他的腿,要他的命,他还没什么好说,可什么也没做,断了腿不说,还吓得不轻。 “真要等你做出点什么,那就晚了,这也就是遇上长风媳妇是个胆大的,但凡是个胆子小的,还不就让你得逞了?” “村长,这事儿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整个过程,林满月一句话没说,村人们纷纷为她出头,当然,她也知道这并非是全为了她,也有顾及自身的原因在,不过这也让她省事不少。 而且这种事情,也确实必须得杜绝,她一个寡妇,确实容易被人盯上,这次能躲过,可不能确保下次还能这么好运气。 村长也很痛恨许贵这样的人,真要被人打死了,他都不会站他那边,但身为村长,就得立身公正。 而眼下这事儿,他颇觉得有点为难,不知该如何惩罚的好。 这许贵半夜摸进人家里,但又确实什么也没干成,还被打断了一条腿……他知道村里人大概是希望没这么个人,但此事还真没到打杀的地步。 罚重了对许贵不公平,怎么说也是许氏族人,表面上不说,许氏族人们心里未必没有意见,罚轻了这些村人不会满意,倒叫他为难起来了。 不好办,便叫了几个族老一起商议。 最终定下惩罚,打许贵五十板子,再罚五两银子赔给林满月,若是屡教不改,之后再犯,那就直接赶出村子去。 虽然村里不少人觉得,这个惩罚还是太轻了,但介于这是几位族老们商议出来的解决法子,便也没人再有意见,此事就这么执行了。 只是许贵家里并没有五两银子,但这也有法子,没钱就拿粮来补,一群村人们,涌进许贵家开了粮仓,什么粗粮、杂粮的,凑足了一千斤粮食出来,抵给了林满月。 几乎搬空了整个粮仓,在场除了许贵之外,没人在乎他家的粮仓是空还是满。 对于这个结果,林满月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她把事情闹出来,其实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第41章有必要习武 看着大家伙,把一千斤粮送进了自家的粮仓,林满月客气的将人送走,关上院门,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好在村长是个公道人,村里其余人也不差,她一个弱质女流,才能讨个公道。 如此,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她倒也不怕许贵事后再找她麻烦,两家的仇怨已经结下了,而且是对方没理,若他往后再来找事,都不用她说什么,村里人自会站在她这边,毕竟名声不好的是他许贵,而不是她林满月。 “娘,没事了吗?” 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昨儿受到不小的惊吓,到这会儿,他们似乎还有些不安。 林满月便冲他们笑了笑:“没事了,我们粮仓里又多了一千斤粮食呢,就算明年地里的收成不好,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当然,她要是认真种地的话,也不可能没收成。 两小孩听到她的话,再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长长松了口气。 “没事了就好。” “那以后家里还会来坏人吗?” 闻言,林满月蹲下身子,与他们说道:“以后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谁也说不准,有可能会来坏人,也可能一直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听着这话,两小孩显然没有被安慰道,均是皱眉道:“那就是说,以后有可能还会有坏人上门来?” 林满月认真想了一下,点头道:“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虽然有这次的震慑,但她只是个寡妇,人人都当她是好期负的,而且人的忘性也大,过不了多久,怕是就把这次的事儿忘掉,便又会有些别有用心的,想来打她的主意。 特别是她把日子过起来,生活得越来越好的时候,那些看着眼红的人,怕是就会不请自来了。 她不是个喜欢粉饰太平的人,两个孩子虽然年岁还小,但也不能没有忧患意识,若是和平年代法制健全,他们当然可以活得无忧无虑,但这个时代不一样,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个孩子,不能活成傻白甜。 “那我们要怎么办?”两小孩眉头直打结。 林满月看向他们,认真的问道:“你们说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两个还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根本无法回答,只拿眼神看向她。 “我们想不出来,娘知道怎么办吗?” 闻言,林满月便轻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要对付坏人,那只有我们变得比坏人更厉害,那样就算他们上门来,我们也不怕他们。” “那要怎么样才能变得比坏人厉害?”两个孩子有些急切道。 他们非常想变得很厉害,那样不但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能保护娘亲不受伤害。 “可以习武,你们看村里的猎户齐壮爷爷,他就特别厉害,能进山打猎,野兽见了他都要害怕,他儿子齐青山就是从小习武,现在也很厉害,跟他一般大的小孩,都没人敢招惹他。” 别说齐青山一身好功夫,就是他那比成人还高壮的大块头身材,村里跟他同龄的孩子见了,都会躲得远远的,没一个人敢惹他。 因着这次的事,她也越发觉出拥有武力值的好处来,但凡她身上要是会几手功夫,遇事时也不至于惊慌害怕,虽然这次的事情也还算原满,但她觉得还是运气居多,以及许贵这人太没用。 若是换一个比许贵更厉害的人来,她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一听习武可以有这么多好处,不但能进山打猎,还能没人敢招惹,两人顿时迫切的生出想要习武的心思来。 “娘,我要习武。”陆辰阳一脸坚定的说道。 陆辰月就有些犹豫了:“娘,我也想习武,可是我是个女孩,齐壮爷爷肯收我吗?” 很多东西都是男孩子能学,女孩子不能学的,好比进学堂念书,女孩子就不能去,习武这样的事,大概也差不多。 这个可真不好说,她没跟齐壮打过交道,但齐青山是见过好多次的,但每次对她似乎都没什么好态度,也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是不是以前陆长风欺负过齐青山,以至于让他怨恨得,连他们娘三个都怪罪上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找齐壮爷爷问问。” 她思量着,有着陆长风这层关系在,齐壮就算不肯收小月,但肯定也能收下小阳。 现在虽说两个孩子还小,筋骨还没有长成,但可以带过去给他看看,也或者指点一下,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怎么锻炼一下,让体魄更强健,到五六岁真正能习武时,就更容易跟得上进度。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辰月面上带出失望之色来。 不得不说,对于两个小大点的孩子来说,林满月的话极具煽动力,让他们迫切的想要习武,想要让自己变强,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林满月有些见不得孩子脸上失望的神色,便安慰她道:“你也不用担心,若是齐壮爷爷不肯收你,那我们就让小阳回家来偷偷教我们,这样我们不也一样可以学会了吗?” 是的,就是我们,她打算也跟着偷练个几招,一则为强身健体,再则,遇事时也能有点底气。 陆辰月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原来还可以这样啊,她怎么就没想到。 眼神突然转过去看向陆辰阳,一脸的期待。 看得陆辰阳只觉得压力山大,他还没有开始学呢,娘和妹妹就往他身上压下一副重担。 但对上两双期盼的眼睛,他也只能重重点头:“行,我好好学,学会了回来教你们。” 事情说好,林满月也是个急性子,从家里拿了几斤粮,去村里跟人换了一包点心,随即提上点心,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猎户齐壮家里。 齐青山的娘早两年一病没了,如今就是他们父子俩过日子,这父子俩日子过得糙,不过齐青山也长大了,齐壮也没老得不能动,父子俩都能进山打猎,所以家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 林满月带着两孩子过来时,就齐壮一人在家,他正在剥一张兔子皮,看着有点血腥,但不管是林满月还是两个孩子,都没有被吓到。 奉上点心,林满月说明了来意。 齐壮打量着两个孩子,始终皱巴着的一张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他上前捏了捏两个孩子的筋骨。 “看着瘦了点,筋骨倒也行,不过现在年岁还太小,等过个几年再说吧。” 听着这话的意思,是愿意收的,林满月顿时心里有数了,随即问道:“你看看他们现在,要如何锻炼,才能让身体变得更好。” “不用怎么锻炼,青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只是满地到处乱跑,多跑跑跳跳就行了。” “诶,那听您老的,多谢了。” 第42章使坏 得了齐壮的话,林满月安心不少,愿意教孩子功夫就行,待到年岁到了,她再备份礼送过来就行。 如此,带着两个孩子,安心走了。 陆辰月也很高兴,因为齐壮没有嫌弃她是个女孩,也没说不收她的话,如此,那就是肯教她的了,这就让她很高兴了。 “听到齐壮爷爷的话没有,以事要多跑跑跳跳,可以锻炼身体。”林满月叮嘱他们俩道。 “知道了,娘。”两孩子欢快的齐齐应声。 母子三人高高兴兴的往家走。 凑巧的是,他们娘三才走过去,后面齐青山和许红鸾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许红鸾抬眼就见到他们娘三离去的背影,有些奇怪道:“他们怎么在这儿,瞧着这个方向,莫不是去你家了?”她转头看向齐青山。 齐青山顿时皱眉,他也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林满月,闻言,便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回家问下我爹就知道了。” 许红鸾实在有些好奇,随即笑道:“我跟你一块儿去你家看看。” 两人才走到家门口,齐壮就知道他们回来了,抬头看了过去:“回来了。” “爹,可真是瞒不过你的耳朵,隔老远你就听见了。” 许红鸾也挺佩服他这耳力,不由问了一句:“齐叔,是不是功夫练到家了,耳力也就上来了?” 她很想知道,是不是功夫练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听风辨位? 齐壮仍是皱巴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只微点了下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内家功夫若是练得大成,摘飞花可伤人。” 一朵花都能伤人呢,许红鸾都不由咽了下口水,这得是多厉害的功夫,她不由转头看向齐青山。 “青山哥,你要何时才能练得大成?” 齐青山顿时有些羞恼的微红了脸,挠了下头道:“我爹说的是内家功夫,但我练的是外家功夫。” 可能永远不能达到那个程度。 但见许红鸾一脸失望的神色时,他不由又道:“我家有本内功心法,只是我一直有些不耐烦练,但若是你觉得好的话,那我也可以练练的。” 听到这话,齐壮都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 许红鸾听得双眼亮了亮,内功心法,居然还有内功心法吧,这齐家可真了不得。 “技多不压身嘛,青山哥,若是可以,你就应该多练练。”飞檐走壁啊,踏雪无痕啊什么的,那真是太拉风了。 当然,若是齐青山学会了,她也可以让他教一教,到时候她也可以做到那么厉害,简直太棒了。 突然觉得齐青山真是个宝藏男孩,越接触越能挖掘得更多,内功心法这样的东西,他们家都有,实在太妙了。 齐青山听她这么说,一个劲的点头:“你说得对。” 齐壮在一旁看着,转过头去摇了摇头。 许红鸾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由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又朝他使了个眼色,齐青山妙懂,开口就问道。 “爹,刚才我看见林寡妇带着孩子,是来我们家了吗?” 他现在是连一声长风嫂子都不想喊,跟着村里人喊林寡妇。 许红鸾听到林寡妇这个称呼,神色略顿了一下,不过也没有纠正,反正村里所有人都误以为陆长风没了,那就这么认为吧,反正等他回来时,还要好几年时间呢。 齐壮不是在意细枝末节的人,更不会在意一个称呼问题,点了下头,道:“是来家里了,说是想让两个孩子跟我习武,估计是被昨儿晚上的事吓着了。” 被人摸进家里,是个女人都会怕,他倒不觉得她胆小,反倒还有些欣赏,自己没吃亏,还把那许贵给打断了腿。 许红鸾听得直皱眉:“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就想让他们习武,这是不是有点拔苗助长啊,对孩子的身体也不太好,这是没把两个孩子当回事吧?” 她觉得林满月的心有点大,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么办事的。 “所以,我让她过几年再送孩子来。”齐壮不紧不慢说了一句。 这话听得许红鸾又是一阵心思电转,齐壮的本事,就看他教出齐青山这样厉害的儿子,还有陆长风这个男主角的师傅,就可知他有多厉害,这绝对就是个隐世高人,也就是伤了腿,不然怕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若让他调教两个孩子,这两孩子不成材才怪。 “齐叔你都一把年岁,活该好好养老的时候,还要辛苦教导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也太辛苦了点,这两孩子若是懂事还好,若是不懂事的,你得操多少心?” “是啊爹,那两孩子还小,你若是接手了,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那得教到什么时候去,你能教得好吗,还不如让他们另外找师傅去。”齐青山也跟着说道。 他爹教出一个陆长风还不够,还要帮着陆长风教儿子、女儿呢,这还认准他爹一个人了不成。 齐壮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确实年岁不小,精力有限,现在看着身子还成,但过几年身子如何,这就不好说了,若是只教到半道儿上,他就撒手了,反倒是对两个孩子不利。 他不由将目光转向齐青山道:“说起来,你也是他们师叔,我若是不在了,你接手教导也是一样的。” 他教出来的儿子,功夫不差,指点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齐青山实在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落到他头上,顿时手一摆不干。 “爹,你可别给我找事,我哪有那有耐心带孩子,落我手里,我只会揍人。”齐青山冷哼了一声。 随即见他老头一脸为难的模样,开口道:“你要是不好拒绝林寡妇,回头我跟她说,让她另外找师傅去,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老头你一个会功夫的。” “那两个孩子,是陆长风的孩子,像他们爹,筋骨极好,是学武的料子,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收下。”一时因为孩子天资不错,二是因为这是陆长风的孩子,他不想拒绝。 “齐叔,正因为天资好,才应该找一个师傅,从头教到尾,而不是半途而废,你年岁上来了,更应该好好养老,少操些心,才能长命百岁,让青山哥好好孝敬你,不然你要是撒手没了,青山哥可要怎么办,他这暴躁性子……”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就去跟林寡妇说,让她另外找师傅。”齐青山拍板道。 第43章言而无信 林满月母子三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没过多大会儿,齐青山和许红鸾两人,便跑来敲门了。 见到他们俩上门,林满月还长诧异了一瞬。 她觉得这两人似对她都没什么好感,却又来登门,也不知是为何事? 不过她心情极好,便也热情招待:“快进来坐吧,家里也没有茶叶招待,不若就喝点白开水吧!” 齐青山见到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那脸色压根不像是上门做客,反倒像是上门来讨债的。 许红鸾也不稀罕她的白开水,连忙抬手阻止道:“长风嫂子就不要麻烦了,我是陪青山哥过来的,他有话要跟你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也行,倒省得她忙活了,随即目光看向齐青山,问道:“不知青山兄弟要说什么?” 思量着,过几年两个孩子要送去齐壮处教导,即便齐青山的脸色不好,她还是很热情的招呼着。 “我是来告诉你,我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现在瞧着身子还行,但过几年还行不行就不好说,所以,你家两个孩子,还是另外再找师傅吧,我爹教不了他们。”齐青山语气生硬的说道。 林满月顿时皱眉,先前齐壮可没这么说过,而且之前都答应下来了,怎么也不能一转头就反悔的吧。 有些狐疑的看向齐青山。 齐青山却也是个耿直人,一看她的眼神,似明白她的意思一般,也没有藏着掩着的,随即就开口道:“没错,是我跟我爹说的,让他不要收下你家两个孩子,白教了陆长风一场,还要白教他两个孩子呢,我爹可不欠他的。” 这话说得,林满月面色也有些冷淡下来。 “而且红鸾说得也没错,我爹年岁大了,得好好调养着身子,可不能再劳心劳力,我做为儿子的,自然得好生孝顺他,让他长命百岁,而不是见天儿的操劳。”齐青山粗声粗气道。 林满月不由隐晦的扫了一眼许红鸾,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她的事呢,她有点不明白,这姑娘做为一个穿越者,为何要针对起她来,难道是发现些什么了,自己也没有露什么马脚啊,一时有点惊疑不定。 许红鸾也没料到,齐青山这个棒槌,居然一时口快,还把她给扯出来,她完美的人设,如今都要不完美了。 不过想想林满月也就是个炮灰路人甲,根本无关大局,便又放下心,随便吧,反正就是个早死的病,都没能坚持到陆长风回来,这就是个命苦福薄的,其实也不值得她针对,只是看见她时,总有那么点不爽。 想想男主陆长风,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居然配这么个又黑又瘦的村妇,简直太埋汰了,以至于她看着就不爽,再则,她还占了个原配嫡妻的名头,想到这些,心情就莫名觉得不好。 林满月心下暗暗叹息一声,人家都上门来拒绝了,她还能如何,又不能强迫人家收下两孩子,而且两孩子现在也确实还小,又不到正经学武的时候,师傅倒也可以慢慢找。 只是先前的高兴,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也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没想到齐叔的年纪,此事怪我,就劳烦青山兄弟回去,跟齐叔说一声了,是我们家两个孩子无缘。” “确实是你不懂事,我爹一辈子操劳,就没享过几天清闲,一把年岁还帮你带孩子,像什么话?”齐青山有点不饶人。 林满月突然也有点生气了,她说怪她,那是客气的说法,不想因这事,让两家生出怨怼来,没想到齐青山还蹬鼻子上脸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世人都说言而有信,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办到……” 只是没容她把话说完,旁边许红鸾便咳了几声,将她的话给打断了:“长风嫂子不要生气,青山哥就是一时嘴快,他这人性子有些直,你别怪他。” 林满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可真会做好人,先前齐青山说话时,她不阻拦,到她这儿有话说时,她就跳出来了,这拉偏架拉得也是有一手。 “你在说什么,你想说我爹的坏话?”齐青山顿时不干了。 就这么个瘦弱身板,挨不住他一拳头的,居然敢跟他叫板,当着他的面,说他爹的坏话,他怎么能忍,即便是个女人,也是可以给她点教训的。 拳头捏得咕咕作响,一副要冲上来打她几拳的模样。 林满月看到这情形,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齐青山竟是这么个冲动的性子,生气起来,连女人都要打,然而刚才她说什么了吗,哦,言而无信,这难道不是事实。 许红鸾见到齐青山的动作,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怎么能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个女人,若是真动了手,回头闹起来,齐青山无论如何也讨不了便宜。 况且,还出了昨儿晚上那么一场事故,许贵前脚摸上门,受到了惩罚,后脚齐青山上门打人,他是不服村长的惩罚,还是在为许贵出头,这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站在他这边,都会同情弱小林满月。 “青山哥,别冲动,青山哥!”许红鸾使劲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手。 而齐青山别人的话可能听不进去,但他就是能听进许红鸾的,听到她的声音,见到她的动作,顿时也就歇了要打人的心思。 “好,看在你的面上,我今天就放过她。”齐青山目光凶恶的瞪了林满月一眼。 林满月被他那一眼瞪得心里发寒,这齐青山若要动手打人,她还真没招儿,这可不是许贵那样容易对付的,人家要动手,一打一个准,她连躲都躲不开。 一时,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心知对方的强大,而自己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那种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长风嫂子,青山哥就是一时冲动,也没有真的伤着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许红鸾怕再起争执,扯着齐青山的胳膊,就将人往院门外带。 人走了,院子恢复了清静,但林满月的脸色,仍是没有恢复过来。 第44章星域锻体决 “娘,我们以后不能去习武了吗?” 见她站在那里好久,两个孩子挤在一块儿,怯生生的问道。 林满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抚了一下心绪,这才转头看向两个孩子:“是的,你们齐爷爷年纪大了,教不了你们了。” 孩子们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落。 “那我们学不了功夫,就打不了坏人?” “再有坏人可怎么办?” 小小孩子,两人心中各有疑问。 不忍见他们失望,林满月蹲下身安慰了一声:“没关系,娘再想办法。” “另外再找一个师傅吗?” “可是村里没有别的猎户啊!” 师傅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乡下地方能出一个齐壮,又上哪儿找第二个去,林满月也有些头疼。 想了想,开口对他们说道:“不要着急,师傅的事情,我们慢慢再找,反正你们现在还小,筋骨还没长好,最少也要等到五六岁才能正经习武,在此之前,我们就先锻炼好身体。” 两个孩子也都不是无理取闹的,听到她的话,均是点头:“娘说得对。” 但被齐壮拒绝,期望落空,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心情,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林满月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暗自叹气。 “你们去写字吧,让娘自己待一会儿。” 将两个孩子打发走,她也不由暗自思索起来,齐青山先前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在对付许贵时,她还能勉强应付,但面对齐青山时,她根本就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这种无力的感觉,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虽然齐青山看着比许贵正派,不像是会乱来的人,但此人脾气暴躁,也很不讲道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压不住脾气。 她也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的人品,最好的方法还是自己变强。 思来想去一番,随后就进了商城开始搜索起来。 星际幼儿锻体启蒙功法《星域锻体决》,价值五两银子。 她看来看去,觉得这本功法就很不错,又正是幼儿启蒙的锻体功法,很适合两个孩子学习,就是这个价格嘛! 其实也不算贵了,只是五两银子,但只是五两她现在也拿不出来,原本存下的一点银子,为了救赵文远一命,买了解毒药剂,后来她陆陆续续找到些药草,但一直没有做饭,每天也在花钱,所以就没存下什么,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两银子而已。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也只是二两银子的缺口,她再努力努力,也就能凑够了。 赚钱对她来说,其实也很容易,只要从商城里捣腾些外面没有的货出来,随便卖个高价不成问题,但那样操作的话,容易出问题。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乡下农妇,无权无势没背景,稀罕的东西拿出来多了,难免会被人怀疑货物的来路,总之,容易漏馅就是了。 这样的操作不可取,还是老实采点药草,人不知鬼不觉,安全有保障。 这么想着,心倒是安定下来,忙乱了一天,简单的吃过一餐,便带着两个孩子歇下了。 只是在睡觉前,她将家里的柴刀放到了床头边,随手能拿得到的地方,这才安心合上眼。 第二日一早,送了两个孩子去赵文远处,她便自个去了后山寻草药。 她常走的这一片,基本上都被她薅过一片,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随后她的目光,便盯上了进山的路。 之前齐青山和许红鸾进山,什么事也没遇上,好端端的回来了,可见这山里虽然有野兽,但数量应该不多。 这么想着,她脚下不自觉的,便朝着进山的路走去,只是心中也存有戒备,右手一直将柴刀握在手中。 山里跟山脚下果然是不一样的,就说各种杂草都长得格外茂盛,再加上林林散散的一些大树,走在林下,颇有种遮天蔽日之感,而树荫下少见阳光,枯枝败叶铺了厚厚一层,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伸出手,探向身边的植株。 【叮!发现野生当归,价值200文,是否出售?】 林满月只觉精神一振,果然进山里来对了,才多大会儿,就有了收获,盯着手下的植株看了看,这就是当归吗,记住了。 意念一动【是!】 很快这一株当归就变成了两百文钱,看了一眼,就将铜钱收进了怀里。 随即便又在周围寻找起来,她现在也是比较有经验了,一般生长草药的地方,并不会只有这么一株,在附近必然还会有同类的草药生长。 她仔细在杂草丛中找了找,果然,又陆续找到几株,这么一结算下来,居然有一两多银子了。 这让她神情振奋,果然,她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进山来一趟就会有收获。 有了这一两多银子打底,她心里安稳多了,再有一两银子,就有足够的银子买下那本《星域锻体决》。 当然,除了买这本书外,他们娘三个还得生活呢,所以银子自然还是越多越好。 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一些野菊花、苦蒿,这些比较寻常见的药草,但也值些钱,一并卖掉。 默算了一下手中的银钱,五两银子已经有了,这让她心情大好。 随即抬头看了下四周,发现已经进山比较远了,心里也有些警觉,觉得不应该再往前走了,不然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她可没多少自保能力。 索性现在钱也够了,她就打算往回走。 只是一转眼,便见不远处的一个斜坡上,有株植物迎风摇曳,看着很有些不同,她思量着,这怕不是一株药草? 看着也不远,她朝着那处徐坡一个猛冲,几步便蹿了上去,伸手一触那株植物。 【叮!发现野生何首乌,价值10两银子,是否售卖?】 她盯着仔细看了一眼,原来何首乌长这样,记住了。 意念一动【是。】 手下的何首乌不见,十两银子落入她手中。 顿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要赚钱,果然还得来山里,看看这一株,就顶她忙活多少天都赚不回来。 有了这一笔收获,她也就不再逗留,三两下滑下斜坡,就往出山的路走去。 第45章痴心妄想 “经了这次的事,就得长教训,以后好好做人,别再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存些钱娶房媳妇,正经过日子……” 许富有些絮叨的说道:“要不是婶娘在世时待我挺好,要不然我都不想管你,你看看你干出来的那些事,丢人不丢人?” 断了条腿,又挨了一顿板子的许贵,这会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要不是有这位堂兄天天送饭过来,他怕是连顿吃喝都捞不上。 他本来不耐烦听这些话,但眼下除了这位堂兄外,也没人别人管他,要是把堂兄也得罪了,那他可怎么办,在心里分析了下眼前利弊,识趣的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没讲。 “家里的粮食没了,回头再想办法就是,也别太担心,待你的伤好了,就去城里找个小工做着,也不要讲究多少工钱,只要能糊口就行,待到明年开春,粮食种下去,就又有了收成……” 许富是个踏实过日子的,跟许贵完全不一样。 就眼下他家这情况,要是放在别人家,怕是早就哭天抢地,要愁死人了,就他好似一点不着急一样,说了他这么多,也不知听没听进心里去。 许富摇了下头,道:“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要是实在听不进去,我也拿你没法子,日子总归是你自己过。” “我知道了,等我伤好了,我总有法子弄到钱,不会饿死的。”许贵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说了一句。 “我没说钱不钱的事,我是让你走正道,以后好好过日子,这次的事,只当长个教训,村长此次也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真把你赶出村去,看你怎么办?”许富有些恨铁不成钢。 也怪他叔叔婶婶去得早,让许贵缺了教养,才成了如今模样。 听到这话,许贵撇了下嘴,他可是姓许的,村长也姓许,村里大半人都是姓许的,就不信村长为个外姓人,真把他赶出村去。 他觉得要不是村长怕人背后说他处事不公,说不定这顿板子都不用挨。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些天劳烦你过来照顾我,怕也耽误你不少事。” 许富斜了他一眼,冷声道:“这是嫌我多嘴了,行,我也少说几句,省得你还不待见我。” 他转身走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又端了一碗药来:“要赶我走,先把药喝了,我思量着你这伤养了几天,明天应该能下地了。” 说着倒底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伤了腿,许大夫说骨头帮你正过来,好生养上两三个月,应该就能恢复原样了,身上的伤好了,你也别乱动弹,不然骨头歪了,还得再受罪。” 说到这个,他也觉得林满月那个女人下手是真够狠,活生生将人腿打断了,不过这也是许贵自己招来的,倒也怪不得人。 “伤好之后,你也别再惦记着人家,不然人家但凡出点什么事,都会怀疑到你头上,要我说,你最好离那个林寡妇越远越好。” 若对方愿意改嫁给他,两人好好过日子,他觉得也不错,只是显然人家并不愿意,这事儿那就不成。 “我才瞧不上她呢,又黑又瘦,还跟个母老虎似的。”许贵嘀咕一声,心里却想,陆荷花那样白白胖胖的,瞧着一脸福相,才是好人选。 听到这话,许富更气了:“你既然瞧不上人家,那为何还要去招惹,就你这性子,要再不改改,迟早被人打死。” “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不会招惹她了,我当时也只是一时气不过,脑子发昏,才会半夜摸过去,真没想干什么!” 明明什么也没干,他觉得这顿板子打得冤,打不过林寡妇,落在人家手里,他也只能认栽,但是被一个女人打得这样惨,他也不由暗自磨牙。 “你最好能把我的话听进去才好。”许富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听不听也只能是他自己的事。 喝完药,许贵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富没再久留,帮他掩好院门,就径直回家去了。 许大夫医术高明,开的药也很对症,许贵养了几天伤,就能拄着棍子下地走动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被打断了腿,怎么也得养上两三个月,但拄着棍子活动一下倒也没问题。 他不是个能静得下来的人,在家里待了几天,早就觉得憋闷得慌,能拄着棍子走动了,迫不及待就往外走。 他也是很有目的性的,在陆荷花回家的路上,寻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此处也正好能晒到太阳,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不晒人,反倒觉得暖意融融。 没等多大会儿,还真让他等到人了。 “荷花妹子。”见到人来,他手忙脚乱的拄着棍子,连蹦带跳的凑到人跟前,满脸堆笑的招呼了一声。 好好走着路,突然蹦出个人来,把陆荷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远,才看清是他之后,顿时露出一脸嫌弃之色。 “怎么你是啊,不是说腿断了吗,不在家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她直觉得晦气,居然半道遇上这个浑人,这人也是怪,受伤不好好养伤,还跑来出蹦达,也不怕伤上加伤。 “荷花妹子,你这是关心我啊,有你这句话,哥哥心里就舒坦了。”许贵脸上扬着笑,神情温和的对她说道:“你也别太担心,许大夫说了,我这腿没什么要紧,好好养上两三个月,也就跟之前一样了。” 陆荷花只觉得这人的脸皮厚得出奇,她什么时候担心他了,巴不得他被人打死了才好,省得出现在自己眼前碍眼。 “你是好是坏,跟我有什么关系,闪一边去,别挡着道,我要回家去了。”陆荷花没一点好脸色道。 “荷花妹子,我在家里闷了几天,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跟我说说话呗。” “我跟你可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有话说,找林满月说去,对了,你这腿还是被她打断的,你可真没用,堂堂大男人,被个女人打断了腿。”陆荷花嗤笑一声,她就没见过这么没用的男人。 听她说自己没用,许贵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我跟林寡妇又没什么,不都是你让我去的吗?” “这话你可别乱说,无凭无据的,怎么就成我指使你的了,你现在的名声可难听得很,就算想攀扯我,也没人会信吧?” 陆荷花满脸都是嫌弃,不待见对方的神情溢于言表,冷哼了一声,绕过他就甩手走人了。 留下许贵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 第46章事儿没完 许贵回到家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他以为陆荷花愿意搭理他,多少对他能有点意思吧,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当他一回事,当他小猫小狗逗着玩似的。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难受极了,却又毫无办法。 想想他这条腿,还不是因为陆荷花,是她让他去勾搭林寡妇的,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断了腿,还名声扫地,虽然他也没什么好名声,但心里仍觉得气不过,总有一种被陆荷花耍了的感觉。 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恨恨道:“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等着吧。” 他也知道自己伤没好起来什么也做不了,倒是安心养伤。 倒是陆荷花,因为被许贵纠缠,心里很是不爽。 她长得漂亮,又养得白白胖胖,跟村里那些晒得又黑,长得又瘦的姑娘们比起来,她这可就有福相得多了,所以村中一些十来岁的少年郎,见到她时,也不免会向她献殷勤,她也为此颇为沾沾自喜。 所以许贵刚才拦她的意思,虽说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她就是看懂了,也正因为看懂了,所以才更觉得生气。 “什么癞蛤蟆,也敢跑到我面前来,哼,再有下次,饶不了他。”她恨恨的说了一句。 “三姐,你在骂谁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揍他。”陆长生今年十三岁,特别能吃,倒是长得个头不矮,比陆荷花还高一头,算是个半大小子,正是不太懂事的年岁,脾气也有些暴躁。 若是平常时候,陆荷花也懒得搭理他,只是心里有些生气,难免就与他多说了几句。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村里人人喊打的混人许贵,刚才回家路上,他居然拦我的路,哼,断了条腿都不安生,我看他怕是想把另外一条腿也折腾断。” 她心里是厌烦极了许贵,特别是她都出钱了,结果事儿没办好,瞧着对方那样子,好似还要拿这事儿来威胁她,她也知这事儿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信的,可多少也会损伤自己的名声。 想她平常也是小心经营着自己的名声,又岂能让人这么破坏,心里是真恨不得世上没有许贵这人才好。 “什么,他敢拦三姐你的路?”陆长生一听,顿时气炸了。 他可是知道他三姐在村里流传的都是美名,若是被许贵这样的浑人给缠上了,那还了得,以后还怎么说婆家。 “可不是嘛,要不是看他断了一条腿可怜,我都想打他一顿。”陆荷花气哼哼说道。 倒也并不是真想打一顿,她可是斯文有礼的姑娘家,怎么可能跟个男人打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了,只是心里气不过,嘴上说得凶而已。 “三姐,要动手打人这种事,你让我来。”陆长生连忙拍了下胸口道。 这话突然把陆荷花给逗笑了:“让你来,你也还只是个孩子呢,就光长个子不长力气,让你打架,你能打得赢谁?” “哼,别小瞧人。” 他力气是比不上成年人,但他的力气也不小,反正村里的同龄人中,除了一个齐青山,就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说一齐青山,他心里也有点不服气,只因为对方是有个会武的爹,从小跟着习武,所以才会从小练就一身好本事,若不是如此,未必就比自己强。 “好好好,你最厉害,最有本事。”陆荷花见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嘴里哄着他,转身进屋里,拿出几块糕点塞到他手里,并小声道:“给你吃,不要让人看见了,不然又要说我们背后偷吃了。” 说完,目光还看了一眼赵氏的房门。 要不怎么说赵氏讨厌呢,阿娘买点零嘴给她吃,这做嫂子的看着都会眼馋,就没见过这样做人嫂子的,不说给小姑子买点吃的穿的戴的,反倒还眼馋起小姑子的东西来。 “三姐,你对我真好。” 陆长生几乎是伸手抢过糕点,径直往嘴里塞,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家里的饭食油水不多,每顿饭虽然都有吃得很饱,但过没多久,就又饿了,能有点吃的填肚子,那是多大的享受,更何况还是糕点呢。 “记得我的好就行,以后若有人欺负我,你就帮我出头。” “放心,有我在,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打得他跪地求饶。”陆长生吃着糕点,嘴里含糊着说道。 心里却是想着,先前不是说许贵拦路吗,他回头就找个机会,把人给收拾一顿,许贵虽说是个成年的大人,但这人却是窝囊得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这在村里男人间,都成笑话了。 陆荷花虽然压着声音,不想让赵氏知晓他们吃糕点,但压不住陆长生嗓门大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话,都不用怎么注意,就能听出来。 赵氏扒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撇了下嘴,只觉得钱氏真是偏心极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给陆荷花,陆长明这个儿子,好似捡来的似的,从来落不到什么好东西。 心气儿颇有些不顺,随即扬声朝外喊道:“荷花啊,你有糕点吃,也想着点你的小侄子,一天没好东西吃,他也馋啊!” 陆长生听到这话,满脸的疑惑,小侄子,什么小侄子,分出去的狗蛋,确实是他的小侄子,但这跟赵氏有什么关系? 陆荷花却是立即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指她肚子里揣着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这张口就是小侄子,她思量着,要是生个侄女,到时候怎么说? “二嫂,我思量着,都这么长时间,你那肚子都没有鼓起来,不若还是去许大夫家,不拘他们家那个大夫给瞧瞧,看有没有怀上孩子再说吧!” 她觉得她这二嫂娇气得很,也不知怀没怀上孩子,就想让全家人都供着她了,想当初林满月怀孩子那会儿,家里、地里的活儿,可半点没落下,最后还不是好端端的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说到这个,她就觉得,林满月还真是个命硬的,不但平安生下孩子,还养这么大了,再看现在这日子,白得了许贵家一千斤粮食,瞧着是饿不死了,也就是把她大哥给克死了,她大哥那样的人……啧,这女人果然厉害! 第47章没怀上 赵氏都要气死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盼着她点好,都在咒她生不出孩子来吗? 随即就气冲冲的走出房门,开口就道:“荷花,你二哥和我一向待你不错,我之前还送过你两朵绢花来着,自己都舍不得戴,就先紧着你,怎么在你嘴里,还得不了一个好?” 成亲几年都没怀上,她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生不出孩子。 陆荷花一听,她这是还在心疼先前送出的两朵绢花呢,那才值多少钱,最多也不过几文钱的事儿,值得放在心上,当成正经事来说? 这小气巴拉的女人,不过是送她几文钱的花戴,跟好大恩情似的,也亏她说得出口。 “就你那两朵破花,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一会儿就还给你,别整天拿来说事,好似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似的。”送不起就别送,当她稀罕不成。 她说着,目光扫过她的肚子,又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娘这几日累得不轻,你这个做儿媳妇的,一点也不知道孝敬长辈,仗着肚子就什么活也不干,合着做长辈的还该侍候你不成?” 听她这话,赵氏的面色有瞬间的不自在,怀孕了就不干活,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村里别家的媳妇,大着肚子还要侍候一家子老小的比比皆是,她这般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什么叫长辈侍候我,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不过是头一次怀胎,心里紧张了些,也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你二哥都二十多岁了,正该有个孩子才是,你这做小姑子的不知道多担待,反倒挑起我的理来。” 少不得她也要为自己分辨几句,不然传出去,还真当她这个儿媳妇不孝敬公婆,那得是怎样难听的名声? 需知这世上,名声不好的人,可不好立足。 “话说得这么好听,你这怀没怀上孩子,也没个大夫确诊的,万一没怀上呢,你这可着劲的偷懒!” 说着她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开了,不如索性这就去找许大夫把个脉,看是不是真怀上了,要是真怀上了,前三个月好好养胎也应该,要是没有怀上的话……” 话停在这儿,没有再往下说。 但赵氏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没怀上,怕是会跟她没完,但她也不惧,小日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日常时不时还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这不就是怀孕后才有的反应嘛。 心想着,去找许大夫看看也好,万一身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可以再调理调理,这样对肚子里的胎儿也有好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院子里走动的几只母鸡,若是确诊了,是该杀只鸡补补吧! 这么一想,她也不由迫切了几分:“行啊,那我们就去找许大夫瞧瞧,这样我也更安心些。” 安心养胎,好好补身子啊,不能好东西全进了小姑子的嘴,她肚子里陆家正经的孙子辈,才该是最受宠,最该得好东西的人。 她这积极的态度,反倒让陆荷花迟疑了几分,难道是真怀上,不是装模作样的? 不过既然话都说开了,那自然得去找大夫确诊一下,真要是怀上了,她也得让着她几分,毕竟是自家二哥的头一个孩子,娘也很看重呢,不然为何宁愿自己受累,也让赵氏躲清闲。 随后姑嫂两个,连带着陆长生也跟着凑热闹,三人一块儿去了许大夫家。 许大夫年岁大了,现在已经不怎么出村,多数都待在家里坐镇,也就是本村的人上门请,他才会出诊,不过村里一般不怎么要紧的病症,都是上门来求医。 听闻他们的来意,示意赵氏坐下,随即就抬手搭脉,片刻后他便放下了手。 还没等对方开口,赵氏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许大夫,怎么样,我是不是怀上了。” 许大夫看了她一眼,随即摇头:“并不是滑脉,只是妇人病,问题不大,吃几剂药也就能调理过来。” 这话一出,赵氏顿时惊呆了,怎么可能没怀上,她明明就怀上孩子了,小日子没来,恶心想吐,看见什么好吃的就觉得嘴馋想吃,这些全都是孕妇该有的症状。 她有些怀疑道:“许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 虽说是积年的老大夫,但人老眼花,甚至搭脉的手都有些不稳,摸错了脉也有很大的可能。 许大夫顿时露出些不悦的神情,他行医几十年,不过一个区区滑脉还能摸错,不是怀孕就不是,这妇人居然置疑他,实在有些无礼。 “既然怀疑老夫的医术,那便去县城里,找更好的大夫看诊吧,看看能不能得出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这样不信任他的病人,他也不想接待,挥了一手,开口道:“红鸾,送客。” 许红鸾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脸上神色也同样淡淡的,既然怀疑他们许家的医术,那可别上门啊! “陆家嫂子,请吧!”她语气生硬道。 陆荷花跟许红鸾说过几句话,也勉强算是有点交情,见许大夫生气了,这会儿也颇觉得有点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道。 “许大夫你不要生气,我嫂子只是太想怀上孩子,所以才一时激动,不是有心的。” 随后又朝着许红鸾道:“红鸾妹妹,我嫂子就是个粗人,她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那轮得到你来做好人,陆荷花,你是盼着我没有孩子是不是?”赵氏没法接受这个结果。 一时心中又起了疑心,是陆荷花让她来看诊的,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会不会是她跟许大夫他们串通好了,故意要害她? 但又觉得许大夫兴许不是这样的人,毕竟他在村里名望极高,一时心中也是各种想法冒出来,又强行按下去,总之心里是乱糟糟的。 “陆家嫂子要是不信我阿爷的诊断结果,大可以去县城里多找几个大夫看诊,也不必在这里发脾气,气坏了自个,也不是好事。”许红鸾淡淡的说了一句。 “红鸾妹妹你不用管她,她就是丑人多作怪,说自己怀了孩子,在家里作天作地,还让我娘来侍候她呢,这下好了,根本就没怀上,我看她怎么跟我娘交代。” 陆荷花已经完全相信了许大夫的诊断,甚至有些幸栽乐祸,只是疑似自己怀上孩子了,在家里就要上天了,若是真怀上了,那还了得,怕不得全家人都要去侍候她。 随后陆荷花回家,把事儿跟钱氏一说。 “许大夫那是什么人,她居然还敢怀疑许大夫诊断错了,她怎么不上天?” 钱氏被气得不轻,随手就抄了根棍子在手里,待么赵氏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朝她身上招呼了过去。 打得赵氏嗷嗷直叫,满院子乱跑着一个劲求饶。 第48章购买功法 林满月赚到足够多的钱,回到家就从商城购买了《星域锻体决》。 薄薄的一本册子,书本也就十来页的厚度,拿在手里轻飘飘的,都没什么份量,说是一本书都很勉强。 她突然觉得是不是上当受骗了,这可是五两银子买来的,就这么一册子? 但随即又觉得,知识是无价的,不应该这么想。 伸手便翻开了册子,上面是小小的字体,似乎是为了迎合这个时代,还是繁体字版的,甚至行文都带着些古风。 “星域锻体决,是星际幼儿锻体启蒙书册,适合一到五岁的孩子阶段练习,打牢根基、锻炼体魄……本书中图文并茂,可由小儿自行观看学习,也可由家长指导练习……” 默默看完前言,林满月不由思索,原来星际幼儿从一岁就开始锻体了吗,她家孩子已经两岁,比人家迟了一年,这是不是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过时代不同,也不好拿来做对比。 继续往下翻看。 是一副副的图片,上面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摆出各种锻体的姿势,旁边还配了文字解说,这个动作可以锻炼腿劲,练得小成时可体态轻盈,练得大成时可行走如风…… 体态轻盈可以理解,但行走如风这要怎么说,难道是说跟风一样的速度,还是跟风一样轻盈,估计不太行吧? 她挠了挠头,觉得这即便是本幼儿启蒙书,但书中内容,还是有些有人让人无法理解之处。 继续往下翻看。 这一章是练臂力,旁边配的文字解说,她一路看下去,练得小成者,可单手举起一牛之力,练得大成者,或可扛鼎。 这又有点不好理解了,扛鼎她知道,但是这个鼎有多重,是千斤鼎还是万斤鼎? 继续往下翻,呃,没了! 不知不觉把一本册子翻完,总有种被江湖行骗,买了一本假书的感觉,主要是文字解说,让她觉得不太能理解,有点夸张。 不过大致归纳一下,这本册子的内容,大概就是练腿力和臂力两种,就是练速度和力气吧,这么大点的孩子,大概确实比较适合训练这两样吧。 也就没再多想,五两银子都花了,那就照着练吧,什么小成大成的,她就不去指望了,只要能达到强身健体少生病的效果,她觉得这书就买得值了。 天一亮,娘三个就起身了,晚上无事睡得早,差不多天还未见亮就醒,这么一段时间来,已经养成生物钟。 两个孩子已经养成自己穿衣的习惯,林满月也不会刻意去帮忙,只有在他们求助时,才会伸手帮一把。 穿衣起床洗漱一番,也不过一刻钟时间,随后娘三个就站在院子里,呼吸着清晨最清新的空气。 “虽然不能跟着你们齐爷爷习武,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自己练起来,看看这是什么……” 她说着,将那本册子举在两个孩子的面前,开口道:“这是一本功法,只要照着上面练,以后也能变得很厉害。” 能练得多厉害她不知道,但不妨碍提升一下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总之照本宣科,跟着书册上比划一下上面的那些动作,就算没多大收获,强身健体应该是没问题。 两个孩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感兴趣起来,两双清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书册看得不挪眼。 “娘,这上面的小人是在练功夫吗?”陆辰月头一次见这样的东西,好奇的问道。 还没等林满月回答,陆辰阳率先答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在练功夫啊,我们只要照着学,以后也会很厉害。” 林满月跟着点头:“对的,跟着练练,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够不够努力。” 她心下却是想着,只要身体好了少生病,也算对得起那五两银子了。 至于那什么身轻如风,力能扛鼎之类的,她就没敢多想。 也不能说商城骗人卖假货,毕竟每个人的资质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普通人怎么学也学不会,有些东西聪明的人一点就透,所以随缘吧! 她对两个孩子也并没有过高的期望,平平安安长大就成了,当然,若是能有机会往上爬,她也会全力支持的,只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还是那句话,随缘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听到她的话,陆辰阳立马握了握拳头:“我会努力的。” 陆辰月就跟着应了一声:“我也会努力的。” 听着两人的话,再看看那一脸认真的小表情,林满月只觉得乐呵,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努力了,那我也不能落下,毕竟你们都会功夫的话,那娘一个人不会,岂不是要成拖后腿的了,所以我决定,跟你们一块儿练功夫。” 等两个孩子有所成就来保护她,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还不如努力提升一下自己,虽然这是一本幼儿启蒙书,但也没有说成年人不能跟着学啊。 但凡能把力气练大一点,对她来说也都有好处。 有她这个大人跟着学,两个孩子就更积极了。 抱着书册,很认真的研究上面的小人,摆出的各种姿势动作,一边看一边似模似样的跟着学起来,再加上旁边配着的文字,他们这段时间,也学会好些字了,这书册上的字,连蒙带猜半懂不懂的。 这个时候,林满月就着手指点他们,跟他们说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如此,母子三个照着书册上的图文,磕磕绊绊的练了一遍,这一遍练下来,三人都是大汗淋漓,却并不见多少疲惫,精神极好,看上去格外的神采奕奕。 林满月觉得,这大概归功于,他们活动到位了,所以精神饱满。 但两个孩子的想法,显然跟她不在一个频道。 “哥哥,我觉得我更灵活了,看,我跑来跑去都不会摔跤了,这功法果然厉害。”陆辰月瞪大着双眼,一脸都是,这功法真是神奇的表情。 陆辰阳接着她的话道:“我也觉得我的拳头更有劲了,看我……” 他说着,捏紧拳头便朝外打上两拳,嘴里还伴随着呼喝声:“嘿哈,嘿哈!” “看看,是不是更有劲了?” 陆辰月就在旁边拍手,一边欢快的叫道:“哥哥真厉害。” 陆辰阳便骄傲的仰起了小脸。 林满月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们,这功法就算真的厉害,但头一天练,而且只练了一遍,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效果吧! “让我看看,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她走了过去,伸出一根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重重往后一推,没有收回手,重力前推,陆辰阳直接被她推得踉跄后退两步,然后重重一屁股跌坐在地。 “哈哈哈……” 看着他小脸郁闷的神情,林满月乐得哈哈大笑出声,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孩子。 第49章菜长得好 林满月继续种自己的菜,将所有的菜苗都移栽好,然后每天都会往菜地里浇一遍水,还会从后山扒拉一些腐朽的树叶,跟泥土混一起,撒到地里肥田。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其实也有夹带些私货,在商城里购买了些肥料,融在水中浇到地里。 所以她这菜长得又快又好,瞧着还特别精神。 “长风媳妇,你这地里的菜,长得可真好,我那菜地里的菜,跟你差不多时间种的,好像还比你早两天,但这会儿才长出一指头高,你这差不多快有小腿高了吧?”吴氏见着这菜的长势,颇为惊奇,忍不住问道。 林满月闻言便是一笑,道:“吴婶,你那菜就是随手撒了些菜种在地里,怕是就没再管了吧!” “嗐,不过是些菜,又不值什么,哪还用花心思去管。”说到这儿,吴氏好似也觉得有点不对了。 种庄稼靠的就是勤劳肯干,把地照料得好了,地里的庄稼自然就能收获得更多,这就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她家的菜,因为不是正经庄稼地,所以并没怎么上心,只要保证每天有菜吃就好了,菜贱得很,各家各户都有的东西,是真不值钱。 林满月却是继续说道:“你们家那菜地,种出来菜只要自家够吃就行了,随即种种就好,可我这菜却是指望着能卖点钱好过冬,所以就照料得精心了些。”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地里,道:“你看我这每天都浇一遍水,地里长出根杂草来,我就赶紧给拔掉,土里所有的养份,都紧着这些菜呢,我还自己沤了些肥泥撒地里,这样精心照料,要是再长不好,我可真没处说理去了。” 吴氏听她这么一说,也顿时没话说了,世上的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人家勤劳肯干,所以地里的菜长得好,自家就只是随手撒把菜种就不管了,这其中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唉,还是你勤快,我家那儿媳妇,有那闲功夫跑去跟人磕牙,也没想到挑点水浇下菜地,更想不到去拔下地里的草了。”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一对比吧,自家儿媳妇真想退回她娘家去。 “瞧婶子你说得,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家里只靠着我一人干活,我要是不干,饭都没得吃,田嫂子那样的,才是有福气的。” 有男人依靠,哪用自己努力,当然,享受了这些好处,也免不得要被婆婆挑三捡四了,所以有些事情吧,有好处也有坏处,端看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估计这时代大多数女人,都会选择像田氏这样生活,而她却更喜欢现在这样,自己挣钱自己花,辛苦是辛苦些,但没人管头管脚,更自在。 吴氏想想她这话,觉得也对,她要是不努力干活,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你这孩子,也是命不好!”她叹了一声,也没再多说。 只是回到家里,再看到田氏不知道从哪里闲晃荡回来,就怎么也看不顺眼,少不得要说叨几句。 “你看看你这一整天的,让干点活吧,摸来摸去半天都做不好,我这一转过背吧,你又跑出去不知跟谁说三道四去了,就不能理着点家里正经事做做,非得我喊你一声,你才知道动弹一下,你看看人家林满月,家里家外都得她操持,人家比你勤快到哪里去了。” 田氏才从外面回来,就被婆婆劈头盖脸数落一通,心里自然不高兴,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心里却有些怪上林满月,这么勤快干什么。 “娘,都听你提了好几次林满月,每次总是夸她,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不如把她说来给二弟做媳妇!” 她心里也转得飞快,心想着,若是许铁柱也娶了媳妇,家里两兄弟都成了家,那是不是可以效仿陆家,把家给分了啊? 她真是做梦都想分家,分了家自己当家做主,想吃什么吃什么,也没有人管头管脚,天天被婆婆管着,她这心里也很不痛快啊。 吴氏听得一噎,她是很喜欢林满月勤快能干,但她却是个寡妇,铁柱人也不差,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什么样的媳妇说不到,倒不至于说个寡妇,而且还是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 她这里面上神情有些不郁,但田氏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林满月不是勤快嘛,那就嫁过来帮着家里干活好了,她这个做大嫂的也能轻松点,再说了,许铁柱娶个寡妇做媳妇,这妯娌就一辈子都得低她一头,别想有一天踩到她头上去。 “娘,你想想看,你这么喜欢她,铁柱想必也喜欢,之前忙前忙后帮人干活,不是瞧上人家了,不能这样殷勤是吧,而且她还有两个孩子,这一嫁过来,铁柱连儿子都有了,就算以后他生不出孩子,也不担心没有儿子养老。” 吴氏听着她这话,脸色就很不好,帮别人养儿子,这是什么好事吗? “你这做大嫂的,是怎么说话的,当着我的面儿,咒铁柱生不出儿子来呢,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么一副黑心肠,铁柱平日也很敬重你这个大嫂,你倒好,在背后胡乱编排人家。” “娘,我没那个意思啊,我这不是……为铁柱打算嘛!”田氏有些讪讪道。 她虽然有自己的盘算,但林满月那人,不是你一直在夸她好吗,让娶回来做儿媳妇,怎么又不愿意了。 “你那叫什么打算,铁柱好好一大小伙子,要娶媳妇自然得娶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娶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也亏你想得出来。” “以后这种话,不准乱说,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岂不影响我儿子说亲,也影响长风媳妇的名声,不是我说,人家做媳妇,你也做媳妇,你跟人家差了多少。” 被吴氏一通好说,田氏也不敢再多话了。 心里却是暗自嘀咕,觉得她家婆婆这人也真是,一边的夸人好,又一边嫌弃人家是寡妇,真要那么好,就算是寡妇也不会嫌弃啊,看来也未必就有她说那么好。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吴氏见她眼珠子乱转的样子,顿时怒道。 田氏被她一吼,吓得一个激灵,连声应道:“听到了,听到了。” 一边却是拍着胸口,暗自叹气,什么时候她才能分家不受人管啊! 她们一通话,却是被从外面回来的许铁柱给听了个清楚,一时神色莫名。 第50章为母之心 一大早天才见亮,余氏又见女儿偷偷溜出家门,自从上次发现她偷溜出门,说是要跟齐青山习武后,余氏就特别关注这事。 最初还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觉得习武太累,便放弃了,但谁知她却坚持了这么久,不但不见她露出疲惫之态,反倒越来越神采奕奕。 但越是如此,越让她心里觉得不妥当,跟个外男这般天天相处,不说被外人见着传出难听的话,就是这两孩子天天待一块儿,万一处出感情来了,可如何是好? 反正她是瞧不上齐青山的,一个粗人可不是会过日子的,过日子细水长流,还是得找个温柔体贴的夫婿方好。 想了想转头便与许父说起此事来。 “我瞧着红鸾那丫头,也是个大姑娘了,整天这么往外跑也不是个事,你说要不要先把亲事定下来,亲事定下,心也定了,以后就不要总想着往外跑了。” 许青松不是很赞同妻子的话,他觉得习武能强身健体,并不是坏事,女儿性子活泼好动,跟着学个一招半式也无妨,只是妻子的顾虑也有道理,齐青山那小子看着是不错,但性子暴躁了些,他甚至怀疑他成亲之后,说不定会动手打妻子,确实不是良人。 而且教养女儿这方面,跟教养儿子又不同,他还是更愿意听余氏的。 “你可是有看中的人选?” “你觉得赵文远怎么样,这孩子瞧着人也斯文,书也读得好,以后未必没有出息,再则,就算没能考取功名,凭着家中的田产,小夫妻日子也很过得。” 她考虑问题也比较长远,女儿嫁到村里,她时常也能看顾帮扶一把,受了什么委屈,他们也能帮着出头,日子不会差了。 一听是赵文远,许青松面上也不由露出微微笑意,开口道:“你的眼光是不错的,赵文远那孩子,待人温和知礼,品性纯良,若是我们红鸾能与他结为夫妻,倒是不差。” 听他也认同,余氏顿时由高兴起来,心里差不多就将赵文远看作自家女婿一般。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寻个媒人去探探他的口风。” 许青松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听到此话,便开口道:“这事儿还是悄悄办的好,不要声张,万一不成,双方脸面上也不至于闹得难看。” 他主要是顾及女儿的名声,若是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女儿家还是更吃亏。 余氏哪能不懂这些,比他这个大男人更懂,只是她觉得,以许家在村中的地位,还有女儿的品貌,赵文远没有理由拒绝,他们都不嫌他无父无母呢。 “这些还用你提醒,我都清楚呢,而且他们年岁也还小,就算要成亲,也得等到两三年后,这些事情自是不好张扬。” 如此,许青松便也再没话说,转身进了书房,看起医书来。 只留下余氏摇头,这父女俩都沉迷医术,不过也不算是坏事,只是…… 她微微皱了下眉,觉得女儿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争强好胜了些,总想着跟堂兄弟们比较。 想到这些,她微微叹了口气,许青松是家里的老大,只是他们夫妻成亲多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怀上,生下红鸾之后,便再没有动静,对于唯一的女儿,夫妻俩也是极为娇惯的。 而且这孩子自己也很聪慧,老爷子也颇为看重,以前瞧着倒也还好,聪慧也没失了女儿家的本份,但现在却……她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总觉得她好似,真把自己当成个男儿似的,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了。 想到这里,她又长长叹息一声:“若真是个男儿,这般倒也不是坏事,可到底是个女儿家,以后需得相夫教子过日子呢!”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女儿近日的变化,所以她才想着早些定下亲事,让她收收心,别总想着跟家中堂兄弟们比,比赢了也未见得是好事。 而此刻的许红鸾,跟齐青山打完一套拳法,大汗淋漓,秋日里的冷风一吹,不但不觉得冷,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青山哥,这套拳法可真不错,打完之后,只觉得血脉流通全身舒畅!” “我天天练,倒没什么感觉。” “倒也对,你从小习武,身体早就练开了,再打拳应该没什么感觉了。” 她话说着,随即眼珠子一转,凑了过去,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练内功心法吗,练得如何了?” 闻言,齐青山伸手挠了挠头:“练倒是有开始练,只是内功跟外功不同,练起来可不容易,到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呢。” 许红鸾便点了下头,道:“万事开头难,只要你入门了,也就容易了,不要心急,慢慢来。” 嘴里是这么说着,只是心里却觉得,齐青山这人是不是悟性不够啊,不然练了这么一段时间了,还什么感觉都没有,要是换了自己…… “红鸾你说得对,不像我爹,就知道骂我笨,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学会啊。” 唉,那只能说明你们父子俩都笨。 许红鸾只恨这内功心法,怎么不是自己家的,偏是别人家的,倒是有心想借来看一看,但想到自己对这方面也不懂,还得齐青山先学会了,再来教她,这样更容易些。 为了自己能有机会学上这心法,只得一个劲的鼓励齐青山了。 “所以青山哥你就要更加努力,早些把这本心法学会了,到时候齐叔就不能骂你笨了。” 心里只觉得这父子俩都不是聪明人,家里有这样的好宝贝,却将其束之高阁,若是用心研习,这么多年下来,还能吃不透吗? 要她说,简直是暴殄天物。 “红鸾你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学,让我爹再没机会说我笨。”齐青山十分赞同的点头说道。 许红鸾却是抬手抚了下额头,觉得齐青山的关注点都错了,那么高深的心法,你学会它就只是为了让人不说你笨,就没点别的想法了,什么征战天下,也或是称霸江湖之类的,你一个热血男儿,就没半点想法? 算了,她觉得齐青山大概就是头牛,怎么说也说不通的。 第51章发现端倪 两人结束练武,又与齐青山约好,一会儿进山里采草药,许红鸾这才缓慢往家去。 只是才走到半道上,便隐约见到个人影在树丛下徘徊,清晨还有些薄雾不曾散去,看得不太真切。 她如今练武已经有一段时间,身手颇为灵活,胆子也大,瞅着人影便走了过去。 近前了才看出来,原来是陆荷花啊! 顿时便暗笑了一声,要说陆荷花的心思可直白得很,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就是看上了赵文远了嘛。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眼光倒是不错,赵文远虽然一生郁郁不得志,但人家也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只可惜人太耿直不知变通,一入朝就得罪了人,一辈子在个偏远县令的位置上坐冷板凳。 在她看来,赵文远此人,才气是有,但人生际遇却是……她摇了摇头,对于他人的人生,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这不是荷花姐嘛,一大早上的,你这是在干嘛呢?” 话是这么问着,心里却是门儿清,陆荷花必然是想去找赵文远,只是又怕被对方拒之门外,所以才会在这里踌躇不前。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陆荷花心有不悦,但抬头见是许红鸾,便就又带出些笑容来。 “原来是红鸾妹妹,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倒是我错怪了你,上次我二嫂的事情,都是她太过无礼,你没放在心上,实在太好了。” 许红鸾是许家的人,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总有求到人家头上的时候,她可不希望把人得罪了。 “难道在荷花姐眼中,我是如此小心眼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们许家人,都大气得很。”这点事儿,都不值当放在心里。 “对了,你这是要去找赵文远吧,说起来你们俩都是同年的,倒也般配。” 陆荷花长得不错,赵文远就略普通了些,不过人家有才气,两人若能凑一对儿,倒也不差,认真说起来,还是陆荷花高攀了。 她记得书中有提过一笔,陆荷花嫁了个普通男人,因为他们一家子对陆长风都不好,所以陆长风也不会带他们进京享福,反正一辈子都过得穷困潦倒。 她思量着,若是这两人能凑一对的话,赵文远与陆长风就成了姻亲关系,到时候入了朝堂,两人都能彼此借力,赵文远不再郁郁不得志,而陆长风也不至于那么艰难。 身为男主角,总是要经历重重磨难,但却让她觉得有些心疼,在自己有意无意的干扰下,让他以后能过得轻松些也好。 她这边心里胡思乱想了一大通,而陆荷花却一脸羞恼道:“你乱说什么呢?” “我说的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你要真觉得我是在乱说,那好,我以后都不再说了。”说着作势要走的样子。 陆荷花连忙伸手把人拉住:“好妹妹,你别生气,你真觉得我跟他般配吗?” “那是当然,男才女貌嘛,荷花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村里可有不少人都喜欢你呢!”许红鸾微微笑着说道。 陆荷花长得漂亮,为人又喜欢装模作样,被她表相蒙骗的人可不少呢。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长得很漂亮,只是现在年岁小,还没怎么长开,待再过两年,陆荷花就不再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了。 “我才不需要别人喜欢,只要他喜欢就好了。”陆荷花一脸羞涩的说道。 “是是是,只要赵文远喜欢就好了。”许红鸾轻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即道:“话说你在这儿干嘛呢,为何不直接去找他?” 这么一漂亮大姑娘送上门,赵文远不能不动心吧! “我去找他,他好像不高兴,说是要读书,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既然忙着读书,怎么还有空闲教狗蛋和大丫识字,两个什么事不懂的毛孩子,能学到什么,他这不是浪费精力吗?” 说到这个,陆荷花就更生气了,跟她说几句话,又耽误多少时间,但他偏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却有耐心教孩子识字。 “啊,你说什么,那对龙凤胎在跟着赵文远学识字?”许红鸾突然听说这事,颇觉得惊讶。 男主陆长风的妻子嘛,她其实是很关注林满月的,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地里种菜,村里好多人都在说她乱来,不爱惜地什么的,她听着还觉得挺乐呵,觉得难怪没福气,都活成了万人嫌了。 没想到人家私底下,竟还是个有见识的,知道送孩子去学识字呢,只可惜再有见识也是白搭,他们母子三个迟早完蛋,得给女主让位呢。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你说能学到什么,这不是乱来嘛,再说了,就算要进学,那也是该送进学堂,找个正经的先生教导,这不是耽误人正事么!”总之,她心里对林满月有着千万个不满。 “对啊,孩子进学,应该送学堂来着,为何送到赵文远那儿,而赵文远还收了?” 许红鸾有些不解,林满月也就只是个普通村妇而已,看这样子,赵文远似乎对她有些另眼相待啊,不然,为何自己忙于功课的同时,还要抽出时间教两个那么小的孩子,说什么教孩子识字,帮人带孩子还差不多。 听到她的疑问,陆荷花顿时气红了眼,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嘴里嘟嚷道:“文远哥才瞧不上林满月,她一个寡妇,长得又不好看,凭什么能配得上文远哥。” 呃,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许红鸾听得反而愣了一下,她只是说出心中疑问,并没有往那方面去联想啊,而且她也并不觉得,这两人能凑成一对,陆荷花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这么能联想。 “你也别多想,兴许是赵文远见她带两个孩子不容易,所以出手帮一把,并没有别的意思。”她思量着,赵文远这人虽然没多大出息,但品行还是过关的,也绝对没有惦记林满月一说。 “文远哥是好心,但人家未必这么想,那林满月惯会装模作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装得多老实巴交的,现在却敢动手打她了,这人有多会装,硬是没人让看出来。 “既然不是好东西,那迟早都会露馅,赵文远也能发现端倪的,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在想,赵文远不会无缘无故收两个孩子,那必然是有缘故的,想到上次他被毒蛇咬伤,还及时解了毒,却怎么也不肯吐露是何人帮忙解毒,她突发其想,难道是林满月? 第52章母女不合 许红鸾心中有所猜测,但却得不到验证,毕竟赵文远那人,嘴巴可严实得很,任她怎么问都不说。 她其实也没想干什么啊,就想知道那个解毒的药方,连她阿爷都夸好,甚至不可能配出那样的药方来,这就让她更好奇了。 再说了,她这也不是为了私心,若是能将解毒药方说出来,到时候都不知能救下多少人的性命,自家私藏着又有什么用,她就见不得这些利已之人,只为眼前利益,却不顾他人性命。 回到家中,便又去书房里翻看医书,她从医书中看到个比较感兴趣的药方,这几天都在思索着,将药给配出来试试效果。 家中的药材都是些常用的,药方中缺少几味稀罕的药草,她还得去山里寻,这也不算什么事,她从小熟读医书,熟知药理,对草药的生长环境都了解得很,别人进山可能找半天都找不到药草,但她凭着地理环境,药草的生长习性,很快就能找到所需药草,这也是她的一项本事。 “红鸾,你在干什么呢?” 书房外传来了余氏的声音。 正捧着书本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这声音打断,许红鸾抬起头来,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又松开,扬起笑脸应了一声:“娘,我在看书。” 余氏抬脚走了进来,上下打量她一眼,随即道:“这些书没什么好看的,倒不必天天都手不离书,今儿不如歇一会儿,跟着娘做点正经事。” 闻言,她倒是听话的把书放下了,仍是继持着脸上的笑容,问道:“要做什么事?” 据她的观察,余氏是个极其贤惠的妇人,家里的事儿,几乎是她一手操办,完全用不着他们父女动手,而她的见识,也只在这后宅方寸之地。 她倒没有看不起她,能把家事操办得这么清爽,还能得丈夫女儿的尊重,余氏这人也不一般,只是吧,她觉得她跟余氏的想法很不一样,余氏就只想把她这个女儿困在后宅,不希望她踏出一步。 “你也是大姑娘了,以前总觉得你小,没怎么管你,如今已是十三岁,过两年就能嫁人了,针线手艺也得学起来,不然以后嫁了人什么都不会,会被婆家嫌弃的。” 听到这话,许红鸾神色一顿,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为什么整天跟她提什么嫁人的话,而且在她的眼中,为什么会觉得学针线,比看书学习更重要? “你不要嫌娘罗嗦,村里的姑娘们,几岁大就开始拿针线,帮家里人缝缝补补了,年岁再大些就开始学裁衣,到你这般岁数时,针线活已经十分拿手,你这样子……” 许红鸾却是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娘,村里的姑娘们都会针线活,但会医术能帮人治病的姑娘,却只有我一个,所以,我比她们更精贵,你大可不必拿我跟她们比。” 跟一群没见识的村姑,有什么可比性。 余氏听着她的话,竟有些无言以对。 最终针线活也没有学成,许红鸾并不觉得这算什么要紧事,会针线活的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再说,需要衣服买现成的就好,又哪需要自己动手做,衣服破了直接扔了就是,她还不至于穿件破洞打补丁的衣服。 担心余氏拉着她说教个不停,索性出门找齐青山进山采药去了。 “青山哥,我不会耽搁你打猎吧?” 齐青山连忙摇头:“不会,都是一样的进山,你采药,我打猎并不耽搁。” “不一样的吧,我采药走的路线,跟你打猎的方向,不是同一个方向。” “进到山里,看见有猎物打下来就好,也不必一定要去固定的地方。” 当然,去到猎物出没得多的地方,收获肯定会更多,但他这不是要陪她采药嘛,耽误个一天半天也不要紧,且进山一趟,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听到这里,许红鸾也就放心了。 “青山哥,你打猎挺厉害的,不如也教教我吧,我以后说不定会经常进山,到时候也顺手打点猎物回去孝顺我阿爷。” 家里老爷子才是一家之长,他说什么家里的晚辈都得听,她思量着,只要讨好了老爷子,她爹娘都不能拿她如何吧! 这么一想,竟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以后只要在老爷子跟前表现得更乖巧些,她阿娘再来烦她,也拿她没办法。 有了主意,心里的郁气也都消散了不少。 “打猎也不难,讲究个眼明手快,你学功夫的时日还是太短了些,待你再练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现打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红鸾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她现在正练着功夫呢,等她练到家的时候,做什么都容易得多了。 “青山哥,你说得对,我还得更加努力的练功才行。”只要她练好功夫,以后走到哪里都不怕,就更不怕余氏想要束缚她了,惹得她不高兴,直接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去,哼! 不过功夫是一回事,配药这方面也得抓紧,除了治病的药,她还得研究一些毒药,闯荡江湖嘛,就得多点自保的本事,毒药是必不可少的。 随即抬眼看向四周,觉得这山也并没有那么可怕,相反,因为少人来山里走动,这山里的各种药草多得很,只是大多数都是些寻常的药草,她并不需要,也就懒得采了。 “其实你一个女孩子,也用不着那么辛苦,我会保护你的。”齐青山憋得脸都红了,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许红鸾却并不太当回事的摆了下手道:“你要过你自己的生活啊,又怎么可能时时保护我,正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我更应该多学些本事防身。” 齐青山想说,他也可以天天都跟在她身边的,但这话好似有点不妥,便闷在肚子里,什么也没再讲。 “这山里可真是个宝地儿,看这许多的药草……而且我觉得也没什么危险啊,我们进山几次,都没有遇上什么大型的野兽,我们村里那些人,实在太胆小了,连进山都不敢。” “这山里是有吃人的野兽的,只是我们运气好,没有遇上。”齐青山开口接了一句。 第53章饭量大涨 “林嫂子,挑水浇菜呢,你地里的菜长得可真快,才没几天时间,就长这么高了。” 林满月抬头一看,便笑道:“是铁柱兄弟啊!” 心里有点奇怪,最近遇上许铁柱的频率似乎有些高,三天两头就能见到他。 “我那菜长得快,也就是天天勤浇水的缘故,这种菜就得多浇水,水浇得多了,菜就长得快了。” 她最近都不知跟多少人说过这番说辞了,几乎是张口就来,都不带打顿的。 “难怪我娘说人勤快,种的菜都不一样。” 许铁柱说着,轻咳了一声,道:“你一个人每天这么挑水,也怪累人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喊我一声。” 闻言,林满月又是一笑,道:“那倒不用,我以前也是干惯活的人,只是挑水浇三亩地的菜,这算不得什么劳累。” 她之前在陆家,农忙时节下地跟男人一样劳作,可没有人心疼她是个女人的,那么劳累都能挺过来,现在只是每天挑几桶水而已,相较来说,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而且这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变大了不少,不过想想天天这么干活,可不是练力气嘛,便也没太当回事。 “挑水是个力气活,别家都是男人干,你这么……也怪辛苦的。”许铁柱闷声说道。 “这也没办法,谁叫我命不好呢。”她记得上次吴婶是这么说她来着,这会儿正好借来用用。 她本人是不信命的,什么命好命不好,可不在男人身上,只要她自己足够努力,一定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你其实……那个……” 许铁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说到后面已经含糊得让人听不清了。 林满月不由疑惑的抬头:“你说什么?” 对上她的眼神,许铁柱不知为何,突然心虚的扭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嘴里应了一声:“没什么。” “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离去。 看得林满月莫名其妙,倒也没放心上,仍旧忙活自己的。 地里的菜确实长得很好,长得快不说,个头也长得大,当然,这绝对离不开肥料的功劳,呃,还有她天天浇水,这也不是假话。 浇完水,她顺手拔了几颗菜苗,准备拿回家做菜吃。 家里也不能一直不开火,她打算从今天开始,自家开火做饭吃。 将菜放回家,随后又提了个篮子,去村头的屠夫家买了斤猪肉,又买了块豆腐,回到家时,两个孩子也回来了。 之前接送了孩子几天,现在他们路也走熟了,而且又都是在村子里,来往都是村里的熟人,不会有什么危险,便让他们自个去赵文远那里,下学后自己回家即可,自己走了几天,如今他们也都习惯了。 “娘,可以吃饭了吗,我好饿!” “我也好饿。” 从开始锻体时,这两个孩子似乎就饿得特别快,每天一回家就想着吃饭的事。 “今天晚了些,还没做呢,不如你们帮我一起做饭!“ 两人一听,顿时嗷嗷叫了两声。 “娘,我帮你一起做饭。”陆辰月是女孩,更显得懂事些。 陆辰阳也连忙道:“娘,我也帮你。” 林满月便笑着点头,随即吩咐道:“行,小月帮我烧火,小阳帮我洗菜,洗干净一点啊,若洗不干净,脏东西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我肯定洗得很干净。”陆辰阳有些不服气的说了一句,随即便拿了菜装了水在盆子里清洗起来。 见状,林满月微微一笑。 她才不提倡什么男人不进厨房的话,是家里的一份子,那都得干活,可没有谁是能等着吃饭的,她才不惯这毛病。 将灶膛里的火点着,只需要不时往里面添些柴禾即可,即便是很小的孩子,也都能干这活。 “看着火,别从里面掉出来,不然厨房容易着火。”她叮嘱了一句。 陆辰月便一个劲的点头:“我知道了娘。” 家里的粟米不少,她就做了粟米饭,随后将猪肉切成块,简单做个红烧肉,她发现孩子们很喜欢吃红烧肉,她这做娘的,当然就得学着做。 豆腐切成块,做个煎豆腐,洗干净的青菜,她就随便炒了一下,菜苗很嫩,随便怎么炒一下,味道都会不错的。 母子三人在厨房一通忙活,没过多久,三个菜摆上了桌,再加上三碗热腾腾的粟米饭,闻着饭菜香,早就饿了的三人,只觉得更饿了。 林满月擦了下手,坐了下来,伸手拿了筷子,说了一句:“开饭。” 两个孩子得了指令,立马拿起筷子,狠狠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粟米饭。 之前他们一直吃白米饭,今儿却是换成了粟米饭,说实在的,吃惯白米饭的人,始终还是觉得白米饭更香。 林满月悄悄观察着他们的神情,担心他们会嫌弃这饭菜不好吃,别看闻着香,但吃起来的味道,还是要差不少的。 只是看着看着,她就放心多了,两孩子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扒饭,连菜都顾不上吃,显然是饿慌了。 她不由伸出筷子,往他们碗里一人夹了一块肉:“吃菜。”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开始伸筷子夹菜吃,一口菜一口饭,没多大会儿,满满一碗粟米饭便见底了。 各自碗里的饭都吃完,两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呃! 她看了看自己碗里饭还剩大半呢,他们这就吃完一碗饭了,吃饭速度太快,是不是对胃不好啊? “你们这是……还没吃饱啊?” 两人均是点头。 “娘,我还能再吃一碗饭吗?” 瞅着这眼巴巴的小眼神,她还能不给他们吃饱饭? “当然可以,亏得我今天饭煮得多了些,不然都不够你们吃的。” 她说着便起身,拿了他们的饭碗,又给一人装了满满一碗饭。 两人这次就吃得斯文多了,一口菜一口饭慢慢吃了起来。 林满月不时瞅他们一眼,不知不觉自己一碗饭也吃完了,但觉得肚子还不饱,又起身给自己也添了一碗饭。 一边吃着,一边还在想着,她怎么胃口也涨了啊,之前一碗饭都吃得很饱了啊! 盯着碗里的粟米饭看了看,难道说是因为粗粮不饱肚子,她之前好像有听人说过粗粮不顶饿的话,有人一顿能吃几斤米的饭量、吃百多个馒头什么的,可见这粗粮大概是吃不饱,而不是他们胃口大。 看来以后煮饭时,得多装几碗米才够他们娘三吃的。 第54章又挨打 赵氏被诊出没有怀孕之后,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滑,挨了钱氏一顿打不说,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儿,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不一句话不敢说,毕竟假装怀孕欺瞒长辈这事儿,真是说不过去。 虽然她并没有要欺瞒的意思,她是真以为自己怀孕了,但最终结果是没有怀孕,那她也只能算是欺瞒了。 连着几天沉重的家务活干下来,她只觉得腰都直不起来,手也变粗了,特别是现在天气开始冷了,一大早天不见亮就起来做早饭,手碰到凉水,简直冷得她直打哆嗦。 硬撑着坚持了几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跟陆长明抱怨。 “你能不能跟娘说说,别什么活都让我一个人来做,也让荷花分担一些,我继续这样做下去,会被累死的。” 她真觉得自己这几天累得不轻,一天忙到晚,连个歇气的时间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她真能被累死。 “家里活儿才多少,就能把你给累死了?” 陆长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心里其实也很不高兴,以为她怀上了,自己成亲几年,总算要有个后了,结果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什么叫没多少活,天不见亮就得起来做一大家子的饭,吃过饭气都没得歇,就得赶紧收拾,把碗洗了,还得煮猪食喂猪,还得洗一家子的洗裳晾晒,忙活完这些,还得去外面找猪草,捡柴禾回来,家里午饭、晚饭还得做,我一天是忙得脚不沾地,娘还总说我慢吞吞,跟在后面催命似的使唤我……” 她真的是好大一肚子怨气,却还不能发,顶撞公婆那就是不孝,她真是憋一肚子火,还得忍着一声不吭,也就只能回到屋来时,才跟他抱怨几句。 “又不是力气活,不过是琐碎些,你怎么就做不得了,想想以前,林氏在家里的时候,她不是也都能做吗,怎么到你这儿,就能把人累死了?” “我……”赵氏顿时被他堵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确实如此,以前这些活儿,都是林满月在做,倒也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一声,而且一做就是几年时间,很是任劳任怨。 她之前可从来没当回事,也只是现在切身体会过了,才知其中的辛劳,但这又怎么能一样。 “她能做得下来,那是她命不好克夫,把男人克死了,自己可不得受苦嘛,那我男人好好的,凭什么要这么辛苦啊!”赵氏不服气道。 她的命可比林满月好多了。 “林氏还有下地干活呢,现在可没让你下地干活。”陆长明才不听她这些。 要知道前些天他阿娘也曾跟他抱怨过,当时他以为赵氏怀上了,还帮着赵氏说话呢,结果呢,哼,他阿娘就能做,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凭什么不干活? 赵氏被他堵得一噎,确实如此,林满月以前干完家里的,还得下地干活,要让她来,她绝对做不到。 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心里只觉得林满月怎么那么讨厌,有她做标杆,自己身上这些活儿,怕是都摆脱不了了。 想让陆长明帮她,根本不可能,还说什么跟自己一条心,在她看来,他是跟他娘一条心,她这个外姓人,屁都不是。 心里有气,再不肯搭理陆长明,自个闷头睡了过去。 因为晚间跟陆长明说话晚了些,赵氏成功睡过头。 天色大亮,鸡叫几遍,钱氏见厨房还没动静,顿时就破口大骂起来:“我们家真是遭了什么孽哦,娶回来这么个懒媳妇,天光大亮了还不起身,是等着我这个做婆婆的来侍候吗,这哪是娶了个媳妇,这是娶了个菩萨进门吧!” 赵氏累了好些天,哪里能听得到她这些话,正呼呼大睡着呢,天气渐冷,温暖的被窝里,睡着可真是舒服得很。 陆长明却是给吵醒了,有些迷糊的睁开眼,以前这些话都是骂林满月的,但现在分了家,显然,这话是在骂赵氏了。 眼见外面天光大亮,睡到这时候还不起身,也确实不像话,他伸手就推了推赵氏:“起身了,娘在骂了!” 赵氏翻了个身,根本不听,继续睡。 陆长明见状,力气大了些,重重往人身上推去,赵氏睡得正香,脑袋突然被重力推得往床边的墙壁砸去,砰一声响,痛得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手捂着磕痛的脑袋,翻身坐起,对着陆长明怒目面视:“这日子是不想过了是吧,我一天累死累活,你还敢朝我动手。” “娘叫你起身了,你要是再不出去,一会儿怕是又要挨顿揍!”陆长明懒得理会她,顺手抓了件衣裳披身上,便开门出去了。 外面钱氏还在谩骂着:“这么懒的媳妇,蛋也不下一个,我们陆家是倒了八辈子霉啊!” 赵氏听到这些,不由伸手捂了捂耳朵,以前听着钱氏骂林满月时,她只觉得痛快,最好多骂几句才好,现在听到钱氏骂自己,心里却是不痛快极了。 “骂什么骂,不就是起晚了一点嘛,也不看看我一天做多少活,也是累得狠了,才会睡过头去,又不是故意偷懒……” 她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 “什么叫你累得狠了,老娘干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谁帮一把,怎么着我干活就不累,轮到你头上时,你就累得狠了?” 说到这里,钱氏越发觉得生气了,以为她真怀上孩子了,自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也没让她干一点活,结果呢,那肚子里什么也没有,自己白劳累一场,想想就怄得慌。 赵氏顿觉一阵心虚,她之前是真以为怀上孩子了。 这会儿也不免觉得有些丢脸,连忙向钱氏告饶:“娘,你就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这就去做饭去。” 她虽认错得快,但钱氏已经被挑起了火气,自己劳累倒是其次,主要还是觉得她的肚子不争气,几年都没怀上孩子,让她抱孙的期望落空,只觉得这个儿媳妇真是没用极了。 见到赵氏出来,手中的棍子就劈头盖脸朝人身上打去:“你个懒婆娘,我看就是欠教训,还敢跟我找借口偷懒,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才挨过一顿打不久,身上的淤青都没散呢,这又来,赵氏痛得不轻,见到陆长明的身影,连忙朝他跑过去寻求庇护。 哪知陆长明见她跑过来,怕自己也挨打,连忙一个转身,一脚踏出院门外,脚下溜得飞快,转眼不见人影,看得赵氏都傻眼了。 只这么一愣神,钱氏已经追上来,身上又狠狠挨了几下。 第55章村中八卦 下过一场秋雨,天气越发凉了起来。 林满月为两个孩子多穿了一件衣服,才送他们出门。 “娘,你去县城,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坐村里许老根家的牛车,买完东西就回来,到时候能赶回来做午饭的,你们不用担心没饭吃。” 她发现这俩孩子,现在有点黏她,听她说要去县城,似都有些不安。 “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买糖回来给你们吃。”这两孩子乖巧得很,从来不主动问她要什么,更不会让她买零嘴之类的,倒是她自己忍不住,会主动给他们买点吃的。 “一定要去县城吗?”陆辰月仰头问道。 对上她的小眼神,林满月不由点了点头:“对啊,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过冬的棉衣还没准备呢,得去买些棉花回来做棉衣,我们娘三都得准备,我思量着,你们先生一个人,也帮他准备一身吧,他都没收我们束脩银子,就做一身棉衣,权当是你们孝敬他的。” 听着这话,两个孩子都点了点头。 虽然每天只识几个字,但日积月累下来,现在他们识字量也不少,自觉得学了满多东西,孝敬一下先生似乎也应该。 “那你要小心一点,早去早回。”陆辰阳似不放心似的,小大人般的叮嘱了一句。 听着这话,林满月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他们的头道:“行了,你们去上学吧,等你们下学回家,我可能已经在家里做饭了。” 两孩子这才牵着手,去了赵文远处。 林满月也收拾收拾,背上她的背篓,去搭村里的牛车了。 牛车上已经坐了五六个妇人,见到她,便出声打招呼:“长风媳妇,你也去县城啊,这次要买些什么?” 村里人家,一般没什么事,都不会特意跑一起县城,都是要卖什么东西,或是要买什么东西时,才会往县城跑,村里偶尔也有货郎来,缺个针头线脑的东西,货郎来时就可以买,更省事。 “天冷起来,想买些棉花,做几身棉衣过冬。”林满月随口就道。 “天气确实冷了,得赶紧做起来,指不定刮风下雨时,能冷死个人。” 妇人颇为热情的跟她说道:“要说买棉花,还要属成记布坊的棉花最便宜,你要信我的话,进了城就去看看,他们家卖得便宜。” 她上次去光顾的是柳记布庄,在那里卖了一匹布,又买了粗布做衣服,过了这么长时间,再去的话,兴许人家也不记得她了,倒是不打眼。 不过这个成记既然卖得便宜,能省点银子是一点,那就去成记看看也好,货比三家总是没错的。 “多谢婶子,那我就去成记看看,若真能便宜些,省下几文钱给孩子买糖吃也好。”她笑着说道。 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妇人也很高兴。 “你们家日子艰难,确实应该盘算着花钱,之前分家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吧,不过手里没钱也没什么要紧,家里还有粮吃,这日子都能过,熬一熬,待到来年地里有了收成,日子又起来了……” 庄稼人想要手里有活钱,那就得卖粮,但卖粮的前提是,家里的粮得足够多,要是一家子吃都不够的,那也不能往外卖。 不过一般家里人没病没灾,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日子差不多都能过得去。 “婶子你说得对。” “我这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过日子过出经验来了,年轻的时候苦一点也没什么,待孩子养大了,自然也就知道孝顺,那时候就是享福的时候了。” 林满月听着这话,都不由心想,待到孩子长大能孝顺她的时候,都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了,不过也知道这大概是劝她,也是一番好心。 “婶子你说得对。” “你这孩子性子是真好,就是命不好,不过跟钱婆子分家这事儿,我看就做得对,谁跟那钱婆子都处不好,最近几天,就听他们家闹腾呢!” 这话锋一转,便开始说起陆家的八卦来了。 林满月平常跟人接触得不多,自然也没听到什么消息,主要是忙着种地里的菜,还有就是去后山砍柴禾,现在家里开火做饭,柴禾天天都要用,还有就是眼见天气冷起来,以后还得烧柴禾取暖,所以家里准备再多都不算多。 “你们也听到了吗,我们家离着他家隔着四五家人呢,都能听得清楚,长明媳妇都挨了两回打了,叫得那叫一个惨。” “要我说,赵氏这样的媳妇,也是该教训了,嫁进门几年都没怎么干过活,别家媳妇都在忙里忙外的时候,就她清闲得很,手里抓把瓜子,跟人闲磕牙,东家长西家短的。” “可不是,以前总跟人说她命好,在娘家享福,嫁来夫家也享福,是个有福气的命格,现在可算是领教了做媳妇的难处了!” “嗐,以前清闲,那是因为长风媳妇把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干了,她就只知道躲清闲,妯娌间的也不知道帮把手,如今可算是知道厉害了吧!” 就陆家那点事,村里谁不清楚,陆长风是前头留下的孩子,在钱氏手里也没过什么好日子,也就是他自己有些本事,跟着齐壮学会打猎,时不时能打些猎物回来,在家里才有了些地位。 而林满月不是她的亲儿媳,所以什么活全都推给她来做,现在分了家,林满月算是跳出火坑。 “嗐,尽说他们家干嘛,咱们村里人其实都很实在,也就只有钱婆子这么一个刻薄人,总提起她,好像还以为,我们村所有做婆婆的,都跟钱婆子是一路人似的。” “哈哈哈,那可不能,我看你就是个好婆婆,儿媳妇快生了吧,你这是准备去县城买布料,给新孙子做棉衣不成?” “棉衣早就准备好了,是我儿媳妇胎怀得有点大,红鸾那丫头看过之后,说让我们家里备几片参,到时候怕没力气生孩子,含片参能补精气,也不知参片贵不贵,我得去药铺问问,若是价格合适,便买上几片备着!” “红鸾那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有些妇人病什么的,请她看诊,倒是比请许大夫这些大男人要来得方便。” “对对对,那丫头不错,许大夫都夸呢!” 这话题转瞬就谈到许红鸾了,林满月也没有多话,只面带微笑的听着。 第56章买棉花 到了县城里,林满月货比三家,发现果然是成记的棉花最便宜,别家的都要贵上一两文,但棉花的价格却也要五十文一斤。 要说这棉花,洛水县本地都不种的,铺子里卖的这些,全都是从别处运过来的,所以这价格嘛,自然也就不便宜了。 对比了一下商城里的棉花价格,只需要五文一斤,这价格足足相差了十倍,就有点离谱。 有便宜的,当然就不会买贵的,直接从商城里买了五斤棉花,价格便宜不说,棉花的质量也很好,颜色更白更软,蓬松的五斤棉花,足有一大包,她拿了根绳子,给绑在了背篓上,仍是鼓鼓的一大团。 随后便又去了趟书铺,从里面挑了些笔墨纸砚,之前就有答应过两个孩子,给他们买纸笔练字用,这次进城,就顺便给他们买回去。 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就算挑最差的买,也足足花了半两银子,不过该花钱的地方,还是得花。 看着书铺里也卖启蒙书本,又花了二两银子买了本三字经。 到时候让两个孩子自学,有不懂的地方,再去向赵文远请教,尽可能的让这位免费的先生,发挥最大的作用。 随后又买了些糕点、糖果之类零碎的东西,末了,又去了一趟菜场,问了一下菜的价格。 现在还是秋天,没有入冬,但菜卖得好似比之前紧俏了些,虽然价格没有多少变化,但市面上的菜,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泛滥,卖菜的农人已经少了许多。 看了一圈,林满月算是心中有数了,白菜、萝卜的价格都不贵,现在是一文钱一斤,之前卖菜比较多的时候,很多农人卖不出去,自动降价,一文钱两斤、一文钱三斤的都有,现在算是稳定在一文钱一斤上。 思量着,入冬之后菜少了,她那些菜,也不知能不能卖上两文一斤,就算卖不上这个价,一文钱一斤的价格,也都还行,多少都是一笔收入。 要知道,她种出来的菜,目前看着都比较大颗,若长成之后,一颗四五斤应该是有的吧,要知道后世人家种出来的白菜,一颗十几斤的都有,她种的可能比不上人家,但肥料也没少用啊! 所以就算价格卖不上去,但数量够多,收入也就少来了。 看了一圈后,心里多少有了些数,该买的东西也都买好了,随后便往城门口走去。 进城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许老根便赶头牛车回村。 “你那参买着了没有?”牛车里有人开口问道。 人参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是十分精贵的东西,很多人见都没见过呢,听着有人买参,可不就好奇得很。 “买了,一百文一片呢,就那么薄薄一片,就要一百文呢,但想着孩子,这钱怎么也得花,我担心一片不够,一狠心买了三片,就这三片,我都担心够不够使,真的太薄了,举起来一看那清透得,都能看到人影……” 听着她的话,一群人啧啧有声。 “红鸾那丫头医术不错,前几天我儿媳病了,就是她帮着看好的,听她的应该没错,那人参是好东西,就算这次用不上,留着以后也能用。” “正是这个理,我也盼着,用不上才好。” 一群人说着说着,又说回许红鸾身上。 “我瞧着许老大夫也很看重这个孙女呢,可见她这一手医术,应该是不差的,我估摸着,怕是比许老大夫那几个孙子都要强。” “你可不是头一个说这话的人,我家那口子也这么说呢,说那丫头本事不差,我家那小子不是腿上被柴刀划了道口子嘛,还想着自己能好,没曾想一天就化脓了,红鸾那丫头就说她自己配的药粉好用,给了一包,回家一敷上,隔天就结痂了。”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愿来这红鸾丫头还有这一手呢。” “可不是,我听她说,最近可勤快了,一直都在研究药方,配些药出来呢,啧啧,可真了不得。” “可惜是个女儿家,若是个男儿,有这样的手艺,以后可不愁没饭吃。” “可不是嘛,不过女儿家也不差,谁家要是娶了去,就是娶了个金疙瘩进门呢。” 一群人说着就笑了起来,倒是没人提许红鸾婚事什么的,这样有本事的姑娘,压根就不愁嫁。 林满月听着她们的话,也跟着笑。 她也没想到,原来许红鸾医术这么好啊,自己配的药粉,效果似乎也很好,难怪她总要进山采药,原来是为了配药啊! 想着山里的药草不少,她也不免有些心动,但再想到山里出没的野兽,又让人望而却步,这进山采药,没点本事防身的,那就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山,若只是为赚钱,还真没这个必要。 几人说笑间,又注意到林满月买来的棉花,便又问了起来。 “可是在成记买的,五十文一斤吧,我之前都不知道,在另一家买的,却是花了五十一文一斤,后来听说成记这边便宜,心里可后悔死了,好在只买了一斤。” “话说回来,你怎么买这么多,这得有五六斤了吧?” 林满月微微一笑道:“买了五斤,就是想着做棉袄,也不知用多少棉花合适,便多买了些,就算这次用不完,留着明年也还能用。” “你这还是有些没成算了,明年要用,明年再买就是,这般买来放着,若是放坏了多可惜啊,要不我帮你在村里问问,看谁家要棉花,你匀出一两斤给别人也使得。” 本想拒绝对方的好意,她买这些也未必够用呢,毕竟要缝条厚厚的被子过冬,一条厚被子,多用上几斤棉花都使得。 但她心思一转,便笑着应道:“如此,那就多谢婶子了,若真有谁家需要,只管来我这儿,我匀些出来。” 棉花五十文一斤呢,匀给别人了,她回头自个再从商城里买上一些即可,倒手又能赚一笔,是个能赚钱的买卖。 “天气冷起来,村里需要棉花的人家可不少,我一会儿就帮你问去,五十文的价格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还省了她们跑一趟县城。” “婶子说得是,那就劳烦你了。” “嗐,都不是外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妇人摆了摆手。 第57章可以出去玩 回到家,林满月不由琢磨起来,觉得在棉花这个差价上,她可以做点什么,大批量卖棉花肯定不行,要不然人家问起她棉花的来源,这解释不清。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倒是可以做一些棉衣这些保暖之物售卖,价格略便宜一些,不愁卖不出去。 这么一想,顿时为自己这个好点子点赞。 “娘,娘,你回来了吗?” 两孩子隔得老远的声音传来,林满月有些无奈,走过去开了院门,便见两人朝着她扑了过来。 “娘,你回来了!” 两人脸上都是欢快的表情。 “是啊,我怕回来得晚了,你们会哭鼻子,所以买好东西就急急回来了。”她语带调侃的说道。 陆辰月还不觉得什么,但陆辰阳却是不满了,立马开口反驳:“我是男子汉,才不会哭鼻子。” “啧啧,一推就倒的男子汉!” “娘!”陆辰阳大声喊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林满月暗自好笑,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孩子,自尊心还挺强。 “过来看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她话说着,将买的笔墨纸砚拿了出来,摆放在他们的面前。 “是笔和纸,能写字了。”陆辰阳顿时扬起笑脸欢呼一声。 林满月却是提醒道:“还有墨和砚台,缺了这两样,你拿什么写字!” “娘,不是说这些很贵吗?”陆辰月仰头问道。 “是很贵啊,这些就花了半两银子,足五百文钱呢,不过呢,若是你们能练出一手好字来,这些钱就花得很值得了。” “我一定好好练字。”陆辰月连忙说道。 陆辰阳闻言,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也会好好练字的。” “你们现在还小,每天写几个字,适应一下怎么用笔就好,不要把手累着了。”过完年他们就三岁了,三岁开始正经练字也差不多,现在就先学学怎么握笔好了。 两个孩子很爱惜的伸出手,小心摸了摸属于他们的文房四宝。 林满月又拿出一本书来:“这是三字经,孩童启蒙书,你们可以自己试着认认上面的字,若有不识得的,可以请教你们的先生。” 看到她拿出来的书册,两个孩子顿时瞪大了眼,似没想到,他们也能有自己的书,先生那里倒是有不少书,但并不允许他们触碰,想是担心他们不懂事,会碰坏了。 跟着赵文远识字这段时间,他们也意识到了书本的重要,以及金贵程度。 “娘,这书是给我们的?”陆辰阳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对啊,就是特意买给你们学习用的。” 既然字识得不少了,那就可以正经读书了不是。 “可是先生说书很贵重。” 可不是贵嘛,就这小小一本书,就花了二两银子,她分家所得,也才这点。 “是很贵,所以,你们需得爱护书籍,不能把书弄坏了,翻看的时候,也得小心些,哦对了,这书还不能湿水,不然上面的字就会糊掉,总之,看这本书时,得当心一些。” 书太贵,怎么小心对待都不为过。 两小孩听到她的话,再看向她手中的书时,脸上也均是带出些慎重。 别看孩子小,但真要是把话听进去了,他们其实是能做得很好的,这一点上,林满月并不担心。 书拿在两个孩子手里,他们简直视如珍宝,小心的翻开书页,然后去认里面的字,这段时间他们每天五个字认下来,识字量不小,三字经里的字,倒是有大半都识得,书摊开在桌子上,两个小脑袋挤一块儿,看着上面的字磕磕绊绊的读了起来。 见他们读得认真,林满月也不打扰,自己进厨房做饭去了。 最开始做饭还有些不太熟练,虽然记忆中什么都知道,但动起手来时,仍觉得有些手生,不过几天时间下来,她就已经操作得很熟练了,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还算不错,至少两个孩子是一点不挑,只要是端上桌的饭菜,都能吃得一干二净。 为了保证他们娘三的营养,几乎每顿饭桌上都会有荤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在陆家生活质量太差,他们娘三都瘦得很,显然是身体营养不足,如今分出来,可不得好好补补嘛,省什么也不能省吃喝。 她现在的动手能力已经很强,没过多大会儿,一荤两素三个菜就摆上了桌,三大碗粟米饭装得满满当当放到桌上,她才朝着堂屋喊了一声。 “小阳、小月,吃饭了。” 两个孩子听到她的呼喊,齐齐应了一声,随即将书放好,便往厨房走了过去。 “娘,我可以吃好多好多。” “我也能吃很多。” 听到两人的话,林满月不由有些好笑:“吃饭不是比谁吃得多,而是吃饱肚子就好!” “娘说得对。” 两人洗过手,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林满月解下围裙,也坐了过去,目光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发话:“开饭。” 随着她一声令下,两个孩子动作一致的拿起了筷子,飞快的往嘴里扒饭。 “慢点吃,别噎着了。”见他们这吃相,少不得叮嘱一句。 “嗯嗯,娘做的饭真香。” “好吃!” 两人狼吞虎咽之际,也不忘称赞。 听得林满月摇头失笑,自己也开始吃了起来,粟米饭入口,觉得饭香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想,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胃口是出奇的好。 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以前粟米也没少吃,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饭这么香,这么好吃,还一口气能连两大碗下去的。 也亏得现在每天干活不少,运动量够大,不然,她都怕照这么吃下去,会不会胖成一个球。 娘三个完全顾不得说话,埋头苦吃起来,没多大会儿,桌上的饭菜便吃了个精光。 “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两小的放下了碗筷,林满月扫了一眼,桌上三个菜盘子干干净净,连里面的汤汁都被倒碗里拌饭吃了,锅里的粟米饭也一粒不剩,你要说没吃饱,那也没招了。 “吃饱了就去歇一会儿。”她看了两孩子一眼,想了想便又道:“下午可以去村里,跟别家的孩子一起玩。” 之前因为他们年岁小,担心会被村里大孩子欺负,不放心他们自己跑出去,但孩子还是得合群一些,总关在家里不是个事,而且她发现,经过锻体之后,这两孩子的身子骨似好了许多,更灵活,不再那么容易摔跤。 第58章闭门做棉衣 将两个孩子打发出去玩,林满月自个就在家里着手做棉衣,自家娘三个穿的,先拿来练练手,就算做得差点也不至于嫌弃的。 取了布料出来,先按照尺寸量好裁剪,做衣服这种事情,她以前也常做,比不上那些精细人在衣服上绣花朵,她只会简单缝制,衣服做出来穿着合身舒适就好。 其实大多数农家妇人们,也都只会简单的缝制衣物,绣花这种精细活,也只有少数人会,耽误时间不说,乡下人家穿衣服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是衣不蔽体即可,没有那个资本挑剔。 裁剪是比较简单的,只要在布料上画出线条,几剪刀下去咔擦咔擦完事。 将布料裁剪好,便开始往上面镶棉花,这个步骤就要留心些,棉花得镶得厚薄均匀,不然,棉衣穿在身上,一块儿厚,一块儿薄的,就不匀称了。 她这里正忙活着,便听到外面来人。 “长风媳妇在家吗?” “在呢!”她放下手里的活,朝着院门口迎了出去。 院门没有关,但来人只站在院门外,并没有直接进来,见到她出来时,才一脚踏进了院门内。 “你在家呢,我想也是,院门都没关呢,你肯定在家。” “原来是王婶子,快进屋里坐。” 王氏笑呵呵的跟着她朝里走,一路打量着院子,见院子里堆了不少柴禾,却是码得整整齐齐,一点不见凌乱,院墙边还搭了鸡窝养着小鸡崽子,却一点不见异味,不由暗自点了下头。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去到谁家都会仔细看看人家家里干不干净,若是爱干净的,就会跟人来往,要是不爱干净的,见着了话都不会多搭几句。 “你家里收拾得挺干净。”王氏才坐下来,便说了一句。 这房子虽然是旧房子,但里面收拾得齐整,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心里对林满月的印象不由更好了些。 “就我们娘三住着,闲着无事时便收拾收拾,倒让你见笑。”林满月也知道点王氏的为人,得她一亏夸,可不容易。 “我是听说你买棉花有多,自家用不完,我也懒得再往县城跑,就过来匀一两斤,你看可使得?” “使得,怎么不使得,我正愁呢,棉花放着万一放坏了怎么好。”林满月满脸带笑道。 随即便将一包棉花取出来,摊开在她面前:“王婶你瞧瞧,这棉花很白也很软,我瞧着就喜欢,所以一下子没忍住,就买了好几斤。” 王氏闻言笑了一下,做生意的人夸自己的东西好,那是担心卖不出去,她这再怎么夸自己买的棉花好,她也最多只肯出五十文钱一斤,多一文都不行。 低头看向她递上前的棉花,也不由诧异了一下,这棉花确实够白,她也买过很多次棉花,但不会看错,眼前的棉花确实白了许多,也很干净,一点杂质没有,伸手摸了摸,棉花也很软,绝结是上等的好棉。 也不由点头认同了她的话:“确实是好棉花。” 说完,她抬着看向林满月道:“我家人多,眼看天冷了,得多做几件棉衣,你能匀我几斤啊,要我说,你们娘三个做三身棉衣的话,也用不了一斤棉花吧,两孩子小,费不了多少东西。” 呃,什么意思? 就不兴他们娘三的棉衣做得厚实点吗? “这棉花确实不错,不如匀我四斤吧!”王氏询问的看向她。 林满月这才听明白了,前面铺垫那么多,原来是想多买棉花啊,不由有些好笑,这算什么事,要棉花她多的是。 随即便点头:“王婶你说得很对,行,那就四斤吧。” 五十文一斤,四斤棉花一转手便是两百文收入,很不错的。 王氏也是个痛快人,付了钱拿了棉花走人,临走时态度却是和气得很。 “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若家里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只管来找我,我们家壮劳力多,有的是力气。” 林满月连忙道谢:“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肯定少不了,有王婶这句话,我可放心多了。” 送走了王氏,林满月继续做棉衣。 因为要做厚被子,这次买的布料不少,不过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做一些棉衣拿去县城卖,厚被子不着急,待再去县城时,买了料子回来做,也就是延后几天的事儿。 心里有了决定,便加快了做棉衣的速度。 镶好棉花,用针线给缝合起来,一件小小的棉衣,很快在她的手中成型。 做完一件,又做第二件,王氏那话说得不错,小孩子的衣服,用不了多少东西,她将做好的小棉衣拿在手里估量了下重量,一件大概用了二两重的棉花,算下来,他们娘三用一斤棉花做棉袄倒也差不多。 心里也不由颇为认同王氏精准的眼光,这就是生活的智慧,一眼就能看出用量多少。 但是她并不打算只做一身棉袄,怎么也得有个两三件换着穿才行,而且小孩子比较顽皮,在外面玩耍时弄脏了,或是碰到水弄湿了衣服,岂不是连个换的都没有,所以怎么也得多几件换着穿。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怎么出门,就在家里做棉袄了,连做了几天,做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县城里摆摊卖棉袄去。 她心里也盘算过了,这时代的人,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自己做衣服,很少有人在外面买现成的穿,但她的棉袄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卖得便宜,绝对比他们自己买材料做来得划算。 “娘,你又要去县城啊,早点回来。” 两个孩子还是有点黏她,却是比之前好多了,这也是一种进步。 “知道了,我会早去早回的,不过万一有事情耽搁了,回来晚了的话,你们就去吴奶奶家吃饭,我跟她说过了。” 毕竟是头一次卖棉袄,市场如何还不好说,兴许不会那么快打开局面,所以在县城耽误些时间也很正常,总之与两个孩子说清楚是没错的。 两个孩子都很乖巧,均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此,林满月颇觉欣慰,要是两孩子哭着闹着不肯,那她还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给先生的棉衣拿得动吗,要是拿不动,明儿我再给送过去好了。” “娘,你放心,我拿得动的。”陆辰阳说着,单手就将裹成一团的棉衣,举过了头顶。 “我也可以。”陆辰月抢过棉衣,同样单手举过头顶。 小小的个头,举起比他们身体大一圈的圆球棉衣,这视觉效果…… “你们是大力士!”她不由惊讶的称赞了一声。 “什么是大力士?” “就是力气很大的人。”她解释道。 第59章脑子不清楚 收到棉衣的赵文远很是惊讶。 “这是给我的?” 两孩子乖巧的点头:“是的,我娘说,先生没有收束脩,就给先生做件棉衣。” “先生辛苦了!”陆辰月补充了一句。 赵文远拿着柔软的棉衣,目光看向两个孩子,不由心生暖意,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你们了。” 陆辰阳小大人似的摆手:“不用谢,应该的。” 陆辰月开口道:“是该我们谢先生。” 这话是她在家里听林满月说的,这会儿却是正好拿出来说。 瞧着两小孩的表现,赵文远哑然失笑:“行,棉衣我就收下了。” “什么棉衣,你收下了什么?” 陆荷花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他们的话,走近一瞧,赵文远手里正拿着一件暂新的棉衣,顿时瞪大了眼,抬手指向两个孩子。 “这棉衣哪来的,林满月亲手做的?” 两个孩子一见到她,本能觉得畏惧,齐齐朝着赵文远身后躲去,一左一右从赵文远身后冒出头来看向她。 “好啊,她一个寡妇,不知道关起门来过日子,居然还给男人做棉衣,简直要把我们陆家的脸面丢尽了。” 陆荷花气得暴跳如雷,她都还没有给他送过棉衣呢,林满月这个狐狸精,下手可真快。 她就说这两人之间有私情吧,这下好了,让她抓个正着了。 “荷花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是两个孩子的先生,这棉衣是他们送给我这个先生的。”赵文远连忙解释道。 他心里其实也颇有些厌烦陆荷花,但事关两人名声,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跟人解释清楚。 “什么他们送的,不过是借着两个孩子的由头给你送东西罢了,也就你看不出来。”说到这,她就更生气了,赵文远从不把她当回事,不肯收她的东西,却是肯收林满月的,还说他们没关系? “还有,你每天说自己很忙,却有空闲帮人看孩子,别跟我说什么教两个孩子读书的话,就他们这点大,能读什么书,话都说不全吧?” 这就叫她更觉得生气了,见自己时总是找借口说忙,但却有空帮人看孩子,理由还那么充份。 “你别小看人,我会说很多话。”陆辰阳躲在赵文远身后,自觉得安全了,不满的朝着陆荷花嚷嚷了一句,他什么都会说,凭什么说他话都说不全,他早不是奶娃娃了。 陆辰月也觉得不满,附和道:“就是,我们可聪明了。” 林满月时常夸她,她现在胆子也大了不少。 “聪明个屁,从小就没爹的小贱种,一个小丫头片子,我可没从你们身上看出聪明劲来。”陆荷花狠狠呸了一声,两个傻头傻脑的贱种,以前任她打都不敢作声,还敢说聪明。 两小孩听到她那句,从小没有爹的话,顿时神色黯然了不少,别家小孩都有爹,让他们骑在脖子上撒欢儿,他们却没有爹,从小被人欺负,一时心里难过极了。 赵文远听着她这话,顿时大为不满:“陆荷花,你是他们的姑姑,不指望你待他们多好,却这般辱骂孩子,真是枉为长辈。” 他以前觉得陆荷花不聪明,甚至说有点蠢笨,总是听不懂人话,也不会看人眼色,现在却是觉得,她不但蠢笨,心肠还很坏,身为长辈,却如此谩骂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看了一眼身边两个瞬间就焉下去的孩子,他都不免觉得心疼,在他看来,两个孩子非常聪明,每天教给他们的五个字,只要学会了,都不会忘,过上几天再考校他们,都能对答如流,这般的孩子,绝对资质过人。 陆荷花被他骂得有些懵,再对上他严厉的眼神,整个人都伤心极了,赵文远是多么斯文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会骂她,还骂得这么大声。 “文远哥,你是为了这两小崽子骂我,还是为了林满月骂我,文远哥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赵文远顿觉头疼,他从来没有对陆荷花有过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对她就跟对村里其他人一般无二,却让他想不通的是,陆荷花却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任他怎么说也说不明白,这也正是让他气闷的地方。 他觉得陆荷花脑子有病,病得不轻,怎么都听不进人话,他再是知礼,也忍不住想骂人。 “陆荷花,你要是脑子不好使,可以找许大夫看看还能不能治。”他生气的说道。 陆荷花却是红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他:“文远哥,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林满月那个贱人,我不会怪你的,一切都怪她。” 一个从来不被她看在眼里的人,被她当丫头使唤了几年的人,她从来没瞧得上眼的,现在却成了她的绊脚石,心里是又气又恨。 “文远哥没关系的,你现在只是被她蒙蔽了,你以后会想清楚的,我会等着你的。”说完,目光又狠狠瞪了两个孩子一眼,转身便朝外跑了出去。 赵文远都有点没搞清状况,什么受蒙蔽? 算了,他也懒得理会了,反正陆荷花的脑子,你不要指望去弄明白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她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低头看向两个孩子,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只是两个孩子却仍是焉哒哒的,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先生,为什么我们没爹?” 要是有爹,他们就不会被欺负了,娘也不会被欺负,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没爹呢! 对上两个孩子清澈的眼神,赵文远一时有些语塞,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么小的两个孩子解释,他们为什么没爹的话。 主要是觉得现实太残酷了,怎么解释都会打击到两个孩子。 “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有的人有爹,他们生来就有人疼爱,有的人没有爹,他们却可以活得比别的人更坚强、勇敢,以后也会变成很厉害的人。” 说完,他又默默说了一句:“我也没爹,甚至连娘也没有!” 他就是个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说到这个话题,他的神情也不免有些萧瑟起来。 “先生别怕,你以后也会变成很厉害的人!”陆辰阳安慰道。 陆辰月:“先生现在就是很厉害的人。” 两个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先生比他们还可怜,爹没有娘也没有,相较起来,他们还有娘,比先生可好多了。 第60章卖棉衣 林满月背了个大背篓,里面装的全是棉衣,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不过小孩的棉衣比较少,多数还是成年人穿的,看着满满一大背篓,但其实并不重,她背着个大背篓,也是行动敏捷。 “林嫂子,你这是要进城去啊!”许铁柱迎面走来,见到她便招呼了一声。 “是铁柱兄弟啊,这一大早就出来干活,可真勤快。”随即又一笑道:“做了些棉衣,拿去城里看能不能卖得出去。” 许铁柱一看,背着满满一大背篓呢,随即便道:“可背得动,要不我帮你一把,送你去搭牛车?” 听到这话,林满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也就是看着多,其实没多重,我能背得动,就不必劳烦你了。” “这也说不上什么劳烦,我也没什么事……” “真不用,棉花能有多重,轻飘飘的……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正赶时间,牛车走了,她就要赶不上趟了,冲他摆摆手,抬脚便从他身边走过。 对她来说,这点重量真不算什么,还没有她从后山背一捆柴禾重呢。 搭上了牛车,一路赶去县城,途中得村人们指点,让她背着棉衣去菜市场门口摆摊,那里人流最多,生意可能会好做。 跟人道谢一番,下了牛车,她就匆匆往菜市场那边赶去。 挑了个地儿,将准备好的雨布摊开铺在了地上,随后将棉衣一件件整理好,摆放在雨布上面。 她一通忙活,周围过往的人,不时朝她这里看上几眼,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这位大嫂,你这是在忙活什么呢?” 她虽然人还年轻,但梳的是妇人发式,很容易辨识身份,所以人家一开口就是大嫂。 这么一段时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反正什么媳妇、嫂子、这位大嫂的,都只是个称呼罢了。 “自己在家里做了些棉衣拿来卖,这位大兄弟,你可要看看有没有你合身的?”她张口就应对道。 “卖棉衣啊,现在这时节,还穿不上啊!” “天气渐冷,可不得早些准备起来,真要等到天冷再准备,那不得受多少冻!” “好像有点道理,我娘去得早,又没娶媳妇,每年冬天都是去铺子里随便买一身,也不知你这针线手艺,是否比铺子里的强?” 那人一边说着,倒真蹲下身来,在一堆棉衣中挑选起来。 她做的棉衣都是男款,除了两件是偏大的尺码外,其余几件都是正常尺码,这人瞧着个头不大,正常尺码就能穿。 “针线手艺是否比人家强,这不好说,但我这都是真材实料,看看我这棉衣,多厚实,价格还不贵,买一件回去穿,绝对划算。” 她可不像一般的妇人卖点东西都不太张得开口,她声音说得很大声也很清晰,言语间尽是夸自己东西好的。 旁边路过的人,听到她说又好又便宜很划算的话,都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见是卖棉衣,没需要的人直接走过,有需要的不由停下来多看了看。 “你上手摸摸,这里面上好的棉花可镶了不少进去,多厚实啊,再冷的天儿穿着都暖和。” 听着她这话,真就有人上手摸了摸,触感绵软,手下似带着一团暖意,捏成一团松开手,又很快恢复原样,弹性很好。 最先蹲下身看棉衣的汉子,见身边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棉衣瞧着也没几件,真要人手一件,几下就要买光了,顿时也有点急了,而且他瞧着这棉衣似乎是真不错,确实比铺子里买的要厚实些,针线方面瞧着也没什么问题,没有破口子。 “这棉衣多少钱一件?” “一件一百五十文,你别嫌贵,我这棉衣足足用了一斤棉花,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称一称,绝对足称。” 一斤棉花五十文钱,再加上布料的钱差不多是一百文,所以一百五十文钱,其实是成本价,但她有自己的供货渠道,所以她能赚这中间的一个差价,一件能赚个五十文的样子。 那汉子一听价格跟铺子里买的价差不多,但这个棉衣确实有沉手些,看着就厚实不少,不由停下头,又里里外外翻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开口道:“这件棉衣我买了。” 随即便掏出一百五十文钱递给了她。 林满月顿时满脸带笑的接了过来:“多谢惠顾,介于你是头一个买我棉衣的人,我再附赠你一双手套吧,天儿冷时,戴着暖和。” 她说着,从一堆棉衣下面,翻出一双棉手套出来。 那汉子见买棉衣,还送手套,颇觉得新鲜,将手套接过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随后就将手塞进手套里,戴着一双手套,左瞧右瞧的,怎么看都觉得新奇得很。 “这手套不错啊,怪暖和的,戴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手心发热了。”那汉子将手套脱下,直觉得这手套真心不错,冬天戴在手里,再不会冻手了。 “这位大嫂,你心思可真巧,真不要钱啊?” “不用,说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林满月摆了下手,一副手套用不了多少材料,她也就是用剩下的布做了这么一双出来。 “嘿,那就多谢了。”那汉子高兴极了,道了声谢。 见人买棉衣还送了手套,其余人也不由看得眼热,问了一声:“这位大嫂,我买棉衣,能否也送一双手套?” “没有了,就这么一双,也就是用做棉衣剩下的布料做的,因为他是头一个买棉衣的,所以送他,也算是庆我生意开张。” 听着这话,其余人颇觉得有点可惜,不过看着手中的棉衣,觉得真要有一斤重的话,买一件也很划算。 更有那实诚人,直接去旁边借了一杆称来,当场要称一称这棉衣,是不是真有一斤重。 看得林满月都不由呆了片刻,就这实诚劲儿,若要弄虚作假,还真存活不下去。 好在她的东西,那就没有虚的。 “真有一斤重,还多了一些,大概是外面布料的重量,不错不错,这棉衣买一件值了。”借了称来的那位,嘴里连声说道。 “这位大哥实在,买我的棉衣,就没有吃亏一说。” “行,这一件给我留着,我把称还了,马上给你钱。” 那位大哥是个利索人,转头还了称,立马就过来付了一百五十文钱,拎走一件棉衣。 开了头,都知道买她的棉衣不亏,很快这个一件,那个一件的,她带来的几件棉衣全都卖光了。 第61章陆家反应 看着手里的钱,林满月咧嘴笑着,很是开心。 要知道如今一个壮劳力进城做小工,一天的收入最多也就是五十文罢了,这还是遇上好心的雇主,要是遇上那些苛刻的,可能也就赚个三十文一天吧。 她这大大小小的棉衣加起来,净赚就有几百文,要不怎么说,做生意是最赚钱的。 站在原地略思量了片刻,揣着兜里的铜钱,便又跑去了布庄买布。 说起来,一件棉衣的大头,还是在布料上面,棉花可以纺成线,线才能织成布,所以布的价格更贵,是因为多了几道工序,织一匹布出来,也是颇为费时费力。 买好了布,又去买了些家里需要的零碎之物,以及小孩爱吃的糖果糕点之类的,再从商城里买了几斤棉花,装了满满一背篓出了城。 因为棉衣卖得快,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正好赶上许老根回村的牛车。 见到她回来,牛车上的村人不由问来。 “又买许多棉花,棉衣是都卖出去了吗?” 林满月心情挺好,见问,便与他们说起来:“都卖出去了,所以又买了些布和棉花,回家再做棉衣来卖。” “你倒是会卖东西,平常我们去城里卖一兜鸡蛋,都要卖好久才卖得出去。” “天气冷起来,鸡蛋可以不吃,但棉衣不能不穿,不然怎么过冬啊!”林满月笑着说道。 “你说得也有理,对了,我之前都没有问你,一件大人的棉衣,是卖多少钱?” “一斤重的棉花,一百五十文钱,一件衣服也就赚个几文辛苦钱。” 她这话一出,车上几人都在心里默算起来,没系统学过算术的人,几个几十的倒算起来容易,上百之后的数目,就没那么轻松了,算了好一阵,几人心里才算有数。 “你这……还真就赚个辛苦钱。” 林满月手一摊:“这有什么办法,若是卖得贵了,人家也不肯买,便宜些,倒底能赚个几文,日子也松快些。” 想想她家过的日子,原本有两个妇人,见她生意做得顺当,以为赚了不少,还正觉得眼红呢,哪知细算下来也没赚多少,还得出门奔波,以及承担风险,卖不出去砸手里,那得亏多少! 这么一想,顿时便觉得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 “你家这日子,若不想想法子,也确实很难过,这般做些棉衣去卖,倒也好,只是也需得小心些,瞧着没什么人买了,就赶紧收手,不然亏了钱,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多谢大家提醒,我会当心的。”她笑着道谢。 一路顺顺当当的回到村里。 只是关于她去城里卖棉衣的消息,以及她只能赚几个辛苦钱,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之类的话,也在村里传开了。 其他人听过就算了,没怎么当回事,村里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也会做些个荷包什么,拿去城里铺子售卖,林满月做棉衣卖,跟这些也差不多,都不算什么事。 但陆家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各自都有些意见。 陆老头和陆长明的意思是,女人家就应该关起门来过日子,不应该抛头露面,为了赚几文钱,丢了陆家的脸面。 而钱氏、赵氏这两个女人,却觉得林满月肯定不止赚几文钱,肯定赚得更多,谁都知道闷声发大财,林满月如今可精明很,赚了多少钱,又岂会跟别人说的,指不定藏了多少钱呢。 这两个女人心里,都不由暗自算计起来,想着怎么把林满月手里的钱给抠出来。 陆荷花听说她去城里卖棉衣的事,就觉得生气得很。 “棉衣,又是棉衣,就她那点针线手艺,也好意思拿出手来,买她棉衣的人,都不知怎么眼瞎,一点看不出好坏来!” 她是正经跟人学过绣花的,针线手艺练得十分不错,经她手做出来的针线,无不精美。 而林满月可没有学过绣花,她也就是能缝补,能勉强裁衣而已,就那点手艺,村里随便拉个妇人出来,都比她强,她就想不通,这样手艺做出来的棉衣,还能卖得出去。 “爹、娘,你们也该管管她了,虽然说分了家,可倒底也是我们陆家的媳妇,大哥不在了,可不能由着她丢我们陆家的脸。”陆荷花气哼哼的说道。 “我现在说话,她可不会听。”陆老头闷闷说了一句,之前上门让她不要在地里种菜,可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现在那地里的菜,长得可好了。 “已经分了家,人家要做什么,我们也管不着,毕竟已经是两家人了,再说她也没有做出别的什么丑事来,我们更说不上嘴了。”陆长明说了一句,心想要是能抓住对方确切的把柄,别说那地能收回来,直接将人赶出村去都行。 钱氏却道:“你做小叔子的说不上嘴,我们做公婆的难道就说不得她了,要我说,赚了多少钱,都该交出来。” “已经分家了,你就别惦记人家兜里的钱了。”陆老头不满的说了一句,要是有理有据,他当然会力挺自家人,但若是没有道理,村长都会出面,多少人看他笑话。 赵氏也眼红人家能赚钱,但是没有什么由头,那钱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她的手里,不由暗自叹气,觉得这林满月是真能干啊,以前是把家里家外的活一个人都干了,现在分了家,竟还有赚钱的本事。 眼波一转,便见陆荷花气咻咻的坐在那里,随即便道:“大哥不在了,大嫂别说自个做买卖,就是想嫁人都行,我们还能拦着不让人改嫁不成,只要她看上了眼,人家也乐意,指定就能成了好事。” 听到这话,陆荷花顿时气得拍桌子:“她进了我们陆家的门,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的鬼,还想改嫁,想都别想。” 话说完,顿时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见人跑了,陆老头有些纳闷道:“人家改不改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他私心里还盼着林满月改嫁,正好就有理由把地收回来,地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小姑这是心气不顺呢。”赵氏有些暗自得意,自觉得把陆荷花给拿捏住了,瞧瞧她不过一句话,指定陆荷花这会儿,跑去找林满月麻烦了。 哼,再能干又有什么用,没有男人可依靠,还不是得受人欺辱。 第62章挨打 陆荷花还真就跑去找林满月了,一口气冲到院子里,气势汹汹的喊道。 “林满月,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声音,林满月正准备裁布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手中的剪子,走了出来。 亏得她将两个孩子打发出去玩了,不然遇上陆荷花闹事,怕是又要受到惊吓。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眼看就说人家,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的,看着像什么样子。” 一听她这教训人的语气,陆荷花更怒了,指着她就大骂起来:“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头上来了,清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真当自己是我大嫂呢,不过是我家的使唤丫头罢了。” 要不是村长插一手,她还想分家,做梦呢。 “不管你承不承认,那我也是陆长风名媒正娶进来的啊,名份上那我也是你大嫂,你如今这般不敬长嫂,可要不得。” 林满月说着,轻轻一笑道:“你说我要是跟村里的婶子们说上一嘴,你这名声还要不要,还能不能说上好人家了?”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要让我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陆荷花现在这个年纪,最在意的是什么,当然是说一门好亲事,这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若不能嫁个好人家,那一辈子就要吃苦受累了,所以很多姑娘家成亲前,都是挑来选去,力求嫁个更好的。 “你,好你个林满月,原来你这么恶毒呢!”陆荷花听着她一番话,简直气得要冒烟了。 林满月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只要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但你却三天两头的跑来找我麻烦,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还不是因为你勾搭赵文远,你要是离他远远的,我才懒得来找你。” 啧啧,又是赵文远,她将陆荷花上下打量一眼,随即道:“看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就那么不自信呢,你要是喜欢他,就直接跟他说啊,或者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你们怎么样,跟我可一点没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赵文远能瞧上她这样的,那才叫眼瞎。 “你嘴里说着没关系,却是送两个小崽子去识字,又给人送棉衣,你还敢说没关系,分明是想借着两个小崽子的由头,接近赵文远罢了。” “那你可就错了,除了最初的几天我有接送他们两个,后面都是他们自个去上学的,至于棉衣,也是两个孩子孝敬先生的,你要是不信,或是想不通,那我可没办法。” 她摊了摊手,觉得陆荷花这醋吃得没来由,她一个带孩子的寡妇,人家一个大好上进少年,两人如何也凑不到一块儿,但原身偏偏还就是因为这事儿没的,冤不冤! “你少狡辩,就是你勾搭文远哥,所以她现在都不怎么搭理我了,全怪你。”陆荷花大声指责道。 林满月被她说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解释她都不听,这姑娘脑子绝对有坑。 “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但你却不听,那我也没办法,随你怎么想吧,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反正别人的话,你压根就不听。” “看看,你总算承认了吧,你果然勾搭上文远哥了吧!”陆荷花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瞪睛瞪得老大,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 “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别在这里待着,耽误我做事。”她现在可忙得很,很多活儿等着她做呢。 “理亏了吧,还想赶我走,我今天就不走了。”陆荷花恨恨的瞪着她。 林满月被气笑了:“你不走,就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陆荷花戒备的看着她,以为她是要去拿刀,被她打过两次,心里还有些阴影呢,这个女人别看人很瘦,但手上的劲儿却大得很。 然而林满月并没有去拿刀,而是走上前几步,停在她的面前,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扔你出去。” “哼,你要是不心虚,你赶我走干什么,我就要待在这儿,我就要在这里骂你,骂得你没脸见人为止。”陆荷花气势汹汹的说道。 心里还觉得有点可惜,这周围都没有人家,她就是骂得再大声,也没有人能听得见,也就坏不了林满月的名声,不过这也没关系,回头她就去村里说,说她林满月耐不住寂寞,暗地里勾搭男人,看她还怎么有脸在村里待着。 “林满月,我一定要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呵,好大的本事,行啊,你把我的名声搞臭,也把赵文远的名声也搞臭,看看他还愿不愿意娶你,你还能不能做官太太了。” 她勾了下唇角,手一伸就揪着陆荷花的衣襟,将人提起来就往院门外走。 陆荷花吓得大惊失色,连声叫唤:“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林满月的力气有这么大,一手就把她给揪了起来。 “我说了,这是我家,我不乐意你在我家里待着,但你又不肯自觉离开,我就只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请你离开了。” 她话音落,手往外面一扔,陆荷花便砰一声摔落到地上。 身上一疼,陆荷花尖叫一声,三两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张牙舞爪的朝着林满月那边冲过去。 “林满月,我要杀了你。” 只是人还没冲到她面前,林满月抬起一脚,飞快的踹在她的肚子上,人瞬间就倒飞出去,砰一声,又摔在地上。 “你,好啊,你敢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陆荷花简直要气死了。 “行啊,我就看你怎么不放过我,最好是把你们一家子都叫过来,看我会不会怕他们。” 陆荷花瞬间就听明白这话的意思,真要把一家子叫过来,外人看着,就是他们一家子在欺负人了,到时候林满月再假装被人欺负了,滴两滴泪,他们一家子欺负人的事儿都能坐实了。 真到那时候,说不准村长又要出面训斥他们一家子。 林满月可真是好算计啊! 陆荷花看向她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了她,可是她打又打不过,骂她吧,人家脸皮奇厚,混不当回事,一时简直拿对方毫无办法。 “现在就给我滚,再上门来,来一次我打一次,下次,我就会照着脸上打了,打得你鼻青脸肿,看你还好不好意思见人。” 林满月挥着拳头威胁道。 陆荷花一想到自己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那得多难看,吓得转身就跑了。 第63章纠缠不清 “这不是荷花姐吗,你这是怎么了?” 才从山里出来的许红鸾,转头就见陆荷花匆匆跑过来,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朝她身后望了一眼,知道那边是林满月家的方向,目光不由闪了闪。 陆荷花一见是许红鸾,想也没想的,便与她说了起来,末了道:“就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女人,连我都敢打。” 她生气极了,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林满月却敢对她动手。 听完她的话,许红鸾暗笑了一声,跑到人家家里去闹事,可不是讨打嘛,但嘴里却道:“她可是做大嫂的,怎么能动手打小姑呢,确实太没道理。” “可不是嘛,一进门就把我大哥克死了,她就是个克夫命,居然还敢这么凶,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陆荷花一脸恶狠狠的说道。 许红鸾见她这个样子,都不由暗自摇头,觉得她一点都不聪明的样子,明知道人家常年干活的人,身上一把子力气,她一个活都没怎么做过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简直是送上门去给人打呢。 想了想,便开口道:“你也别总跟人硬碰硬,你一个姑娘家多金贵啊,伤到哪儿都不好,下次再出门时,把长生带上吧,他那么大个,想必有一把力气。” 陆荷花听着她这些话,只觉得全身都舒坦,是啊,她多金贵的一个人,林满月那就是地里的草,怎么能跟她比,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把长生给带上,要动手也有个帮手,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吃亏。 “你说得有道理,确实是我想得不周全,下次我一定要让她好看。”她气咻咻的说道。 听到这话,许红鸾暗自撇嘴,你要真这么能耐,那马上给她个厉害瞧瞧,怎么就非要等下次了! 觉得这也就是个纸老虎,嘴里叫嚣得厉害,但并没有拿出什么实际行动来。 便也就懒得应付她了,开口道:“我这些药草要急着处理,就不跟你多说,先走了。” “那你快去忙吧,倒是我耽误你时间了。”陆荷花连忙说道。 “也说不上耽误时间,荷花姐你有空就去找我玩啊!”许红鸾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她的邀请,陆荷花还颇觉得荣幸,连声道:“好,那我下次找你玩去。” 许家人跟村里别的人家不一样,他们一家都是大夫,能去他们家玩,无形中都能提升自己的地位,她岂会不乐意的。 见着人走远,陆荷花还在思量着,下次去许家,就带上一个自己绣的荷包好了,不贵重,却也拿得出手。 一边思量着,一边往家走。 “荷花妹子,真是巧啊!”许贵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不去,怎么看都觉得那张脸蛋漂亮极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陆荷花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颇觉得不耐烦。 “我说你伤了腿,就不能消停点,好好在家里养伤,怎么哪儿都有你。”她一天出门都能碰上她好几回。 许贵嘻嘻一笑:“这不是在家里闲着无聊,所以出来找点乐子,可凑巧又遇上你,这就是咱们俩的缘份。” “鬼跟你才有缘份,你给我闪开,我要回家了。” “时间还早,急什么啊,不如跟我说说话,我就最喜欢听你说话了。” “我看你是欠骂,欠收拾了。”陆荷花怒视对方。 “那得看谁,若是你要骂我要收拾我,我还挺乐意,你还别说,一天不听你骂上几句,我这心里还不舒坦。” “你这是有毛病吧?” “可不是,我这是害了一种相思病,一天不见你,我这心里就想得慌,荷花妹子,要不你嫁给我吧,我保证一辈子都对你好。” “你也不回家照照你这模样,你配吗?”陆荷花一脸冷笑。 村里喜欢她的少年多了去了,她再眼瞎,那也不可能看上许贵这种货色,再说了,她喜欢的人,只有赵文远一个,别的人她才看不上眼。 “我是说真的,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许贵收起笑脸,难得认真的说道。 陆荷花都气笑了,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她愿意搭理他几句,就真以为自己有希望了,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名声,一事无成,拿什么跟人家赵文远比,凭他这样的,也想娶自己,做梦呢! 看着眼前之人,她眼珠子一转,道:“真什么都听我的啊?” 许贵一听这话,顿时便扬起笑脸道:“对,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很讨厌林满月,非常讨厌,恨不得她去死,不过杀人要抵命,你要是能帮我把她赶出村子去,那我就考虑考虑!” 一听这事儿,许贵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她们姑嫂间哪来那么大的仇恨,不过却也没深想,因为他也很讨厌林满月,被她打断了腿,还害得他丢脸,现在村里人见到他就会笑话他呢,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可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知道那个女人很厉害,原本也打消了报复的心思,只是现在陆荷花提起,那说什么也要教训她一顿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把人赶出村了,你却又反悔,那我可不依。”许贵微眯着眼说了一句。 陆荷花听到这话,神色微顿,但她现在恨不得林满月去死,但凡有一丝机会,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就是口头一句话,她到时候大可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你把事情办成了,再说其他吧,不过我看你这样子,就是个窝囊废,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呵!” 陆荷花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抬脚就从他身边走过。 见她也瞧不起自己,许贵不由握了握拳头,朝着陆荷花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别小瞧我,我见她是个女人,让着她呢,你等着,回头就知道我的手段。” 陆荷花本不想再搭理,但听到他这话,不由停下脚步,转头道:“行啊,那我就等着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 心里却想着,许贵这没用的东西,又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若是能给林满月找些麻烦也好,她就见不得她日子过得太痛快。 阴郁着一张脸回到家里,迎面便见赵氏的目光看了过来。 “荷花,你回来了啊!”赵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转。 陆荷花心情正不好,扫她一眼,便道:“活儿都做完了,别打量着娘没盯着你,你就偷懒。” 说完也不搭理她,转身就回了屋里。 赵氏却不生气,见她这样子,就知道没讨到便宜,心里暗乐呢,这两人不管谁占便宜谁吃亏,她都乐得看热闹呢。 第64章上门打探 许红鸾回到家里,着手将采回来的药草炮制好,随后便见余氏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用开口,她就知道余氏想对她说什么,顿觉得一阵厌烦。 她一个受过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哪里受得了余氏这一套,想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年纪就嫁人,然后相夫教子,就此碌碌无为过完一生,她可做不到,人活着难道不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红鸾,我有话跟你说……” 余氏才开了个口,许红鸾就连忙打断她的话:“娘,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说着,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停下来,伸手抚了抚胸口:“亏得跑得快,不然又是一番罗嗦。” 说完,不由摇头叹气,觉得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得想个法子才好,但她是个姑娘家,始终逃不过这个坎,若是能早些定亲,倒是可以少些麻烦,但定亲的人选…… 若要成亲,那她肯定是要嫁像陆长风那样的人物,她纵观村里这些人,可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的,就算是赵文远,那也差了不少,而且为人有些迂腐,她可瞧不上。 可惜的是陆长风还得三年后才回来,这就没解了,只等耐心等待了。 但说到陆长风,她又不由想到了林满月,这人怎么还不死呢,早点死了腾位置出来啊! 不过还有三年的时候,倒也不急,反正他们娘三是活不到陆长风回来的,而且陆长风回来后,知道他们娘三没了后,脸上神情都没什么变化,可见对他们是没有一点感情的。 想想也是,成亲才三天就分开了,能有什么感情,陆长风那般英雄了得的人物,林满月一个村姑,两人之间怕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吧,感情淡薄也正常。 她有点可惜,没记住书中内容,林满月母子三个倒底是怎么死的,以及什么时候死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倒也没什么要紧,反正知道他们活不长就对了。 说到林满月,她不由又想起那个解蛇毒的药粉来,要是能弄到这个药方,制一批解毒药粉出来,应该能大赚一笔。 而这个钱,她打算做自己的私房钱,就余氏现在这样的折腾,让她心里很不得劲,若能有点银子傍身,那她便什么也不担心了,有钱在手,天大地大,哪儿不能去,也并非一定要窝在这村子里。 当然,若没有特殊情况,她也不会离开村子,毕竟她是要等男主陆长风回来,到时候…… 嘿嘿笑了两声,便朝着林满月家走去。 林满月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做棉衣,这种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赚来的钱,才好拿出来光明正大的花用,不然她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实在太不痛快了。 “林嫂子在家吗?” 许红鸾站在院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嗓子。 听到这声音,林满月手中的针一歪,差点戳到手。 “她怎么来了!” 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她跟许红鸾可一点都不熟,之前有帮着换过药,后面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基本上是没事不上门的程度。 因为知道对方的底细,她压根就不想跟对方有更多的接触。 “原来是红鸾姑娘来了,快请进。”她很是客气。 许红鸾一脚踏进院子,目光四下扫视一眼,发现院子里比她之前来时,又多了不少东西,挑水的木桶,挖地的锄头,连柴禾都比上次堆得更高了,可见这林满月还真是能干。 “我就不进去了,今天特意过来,是想问林嫂子一个事儿。”她话说着,目光便落到林满月的脸上,似不想错漏她任何一个表情。 林满月表面温和,实则暗生警惕:“想问什么?”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她跟许红鸾之间,可真没什么好说的,认真说来,其实彼此间还有点不愉快,就上次找齐壮习武的事,这姑娘也在里面掺和一脚呢。 “上次赵文远被毒蛇咬伤,当时他用了解毒药粉,效果十分见效,听说那药粉是林嫂子你给的。”说着话的同时,眼神也一眨不眨的盯着。 在她目光注视下,林满月微蹙了下眉。 要是换成别的人上门来问,她大概还不会那么在意,但来的人是许红鸾,这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心里也不由暗骂赵文远,怎么什么都说出去,这事儿你知我知不就好了嘛,偏还让个许红鸾知道了。 再一想,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她是从商城里买来的吧,而且人家都问上门来了,她要是再否认,岂不是更惹人起疑。 想了想,便也就点了下头:“确实是我给的,当时他被蛇咬了,我就给了他点药,也不知那药效如何,就让他去找许大夫看看,免得还有余毒残留体内。” 听她承认了,许红鸾不由抿嘴一笑,她果然没有猜错,哼,那赵文远还瞒着不说,以为不说她就没办法了吗,还不是让她给问出来了。 “你那药粉效果好得很,赵文远的蛇毒当时就解了,连我阿爷都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疗效奇特的药。” 林满月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的好,她那药当然效果好,足足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要是没点奇效,岂不是亏死。 “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个啊?”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懒得猜来猜去,索性直接问了。 许红鸾便笑着点了下头,道:“林嫂子的这个解毒药粉特别好,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药粉,能否给我一些。” 只要有现成的药粉,她仔细分析一下,就能清楚里面是些什么成分,这时代的药粉都是中药成份,想要弄清都含有那些药材,容易得很,就算是配比,花点心思也很容易拆解清楚。 看她那一脸算计的样子,林满月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不得不说,这许红鸾可真是精明过人,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白得好处啊! 想她还花了五两银子从商城里买呢,这人倒是想空手套白狼,哈,可没那样便宜的事。 “那药粉啊,也是别人给我的,就那么一点,用完也就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了?”许红鸾顿时皱眉问道:“是谁给你的药粉?” “就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说是个游方郎中,走乡串户帮人看病,很多人都不信他,我也不信,没想到给我的药粉还真有用呢。” 林满月摊了下手道:“早知道效果这么好,我就该花点钱跟他多买点。” 听到这番说辞,许红鸾抿了下唇,一时也无法,只得问道:“那你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哪儿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都问不出来,许红鸾一脸失望。 第65章许铁柱的心思 许红鸾有些郁闷的从林满月家出来,没问到药方的事儿,让她觉得有点不开心,再加上家中余氏的罗嗦,她就更觉得郁闷了。 这会儿一时也不知去哪儿的好,便只在后山边打转。 “红鸾,你怎么在这儿啊,是要去山里采药吗,齐青山不在,我陪你去吧!”陆长生一见到她,满脸高兴的凑了过去。 许红鸾抬眼看是他,不冷不热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闲着无事,在后山边玩,你瞧,我刚才抓到的小兔子,送给你吧!” 灰毛兔子,巴掌大一只,毛茸茸的,比不上雪白的兔子好看,但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 伸手接了过来:“这么小的兔子,能养得活吗?” “野兔子命贱得很,随便给点什么吃的,就能养得活。”陆长生兴致勃勃的说道。 他原本是打算拿回家去养的,若是养大了,也有几斤肉吃,养不大也没关系,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吃肉也行。 “那给它喂什么吃?” “兔子吃草,随便喂点草就行,菜叶也行。” “这样啊,行,回去我就给它吃些菜叶子。” 她思量着,正好缺个活物,最近配新药呢,养着试药倒是不错。 “红鸾,原来你喜欢兔子啊,要是早知道,我早就去给你抓来了。”他很是殷勤的说道。 “是啊,我挺喜欢这些小动物的,下次你还抓到什么小动物,也送来给我吧,也不叫你白忙活,我可以花钱买。” “这也不值什么,哪用你出钱买,等我再抓到了,就给你送去。” 陆长生摆了下手,脸上的神情很是兴奋,他是个皮猴似的人,以前都没怎么敢往她跟前凑,没想到她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那行,等你抓到了,就给我送来,我就喜欢这些小东西。” 她配出的新药,药性不稳定,需要多一点的小动物帮着试药,一两只都不够使,当然是多养上几只才够用。 陆长生哪有不应之理,一个劲的点头应是。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忙你的去吧。”许红鸾微微一笑,冲他挥了下手。 “诶,好!”陆长生挥了下手,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直到看不到人影之后,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只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收起来过,可见心情之好。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一扭头,便又朝着后山方向一头扎了进去。 许铁柱最近有些神思不属的,吴氏跟他说话呢,他都有些没听进去。 “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吴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满道。 许铁柱这才回过神来:“啊,娘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吴氏有些无奈,只得再说了一遍:“我是说,你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现在闲下来,正好请媒人说去。” 一听说娶媳妇,许铁柱微红了下脸。 “娘,之前不是说不急嘛,怎么又提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急了,哦,去年说过这话,但这一年都过去了,还能不急?”吴氏有些没好气道。 “你就跟我说说,想娶个什么样的。” 她这心里才好有数,到时候就让媒人照着这个方向去找,指定是没错的。 娶媳妇过日子,怎么也得儿子喜欢,只是人品方面,她还得把握好,可别再娶一个田氏这样的,让她糟心得很。 说到娶媳妇,许铁柱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林满月的影子来,挑水浇菜地,忙忙碌碌的身影,很少见她闲下来过。 只是近日总没见到人,听说是在家里做棉衣拿去城里卖,当真是个能干的,没了男人,自己也能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这样的女人才是又贤惠又能干的好女人。 他抬头看了吴氏一眼,只是心里的话,却不敢张口说出来。 “你倒是说啊,一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不成?”吴氏有些好笑的说道。 “娘,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儿媳妇?”他反问道。 “当然是个品行好,又能干,会过日子的,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得你喜欢。”喜欢了日子才能能过到一块儿去不是。 品行好,能干会过日子的,他思量着,这不就是说的林满月吗,全村里再找不出一个,比她更能干会过日子的。 “娘,上次你和大嫂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许铁柱心一横,开口道。 吴氏一听这话,只觉满心疑惑:“什么话?” 她和田氏说的话可多了,不过多数都是在她骂人,就田氏这样一点不自觉的,家里什么活儿,不喊她她就能什么也不干的人,她觉得一天骂三顿都少了。 “就是说让林满月进门的话。”他有些心虚的说道。 闻言,吴氏只觉得五雷轰顶,这话怎么让他听去了,眼看他这还真上心了。 吴氏顿觉得有些着急上火:“这事儿你别想了,不可否认,她是个能干会过日子的,但她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没道理娶个寡妇进门,还帮人养孩子!” 她觉得对方但凡是个黄花闺女,她都乐意娶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可对方是个带孩子的寡妇,那这就不成。 “孩子还小,当自己的养,也能养熟。”许铁柱小声道。 “你是不能生还是怎么的,尽想着帮人养孩子了,不是亲生的,养得再好也没用,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你是当亲生的养大了,但人家能说变就变,这些事情哪是那么好说的。 “娘……” “不要再说这事,你先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你要是不肯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标准来挑了。”吴氏冷冷道。 许铁柱一脸失望的垂下头去,没再吭声。 却不想,母子俩的对话,被门外的田氏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甚至还带出些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哼,总瞧不上我吧,看你的好儿子,想给你娶个寡妇进门呢!” 她再怎么不好,嫁进来时也是黄花大闺女呢,比一个带孩子的寡妇,可强多了,心中更是嘲笑许铁柱的眼光,居然会瞧上一个寡妇,可要笑死个人了。 第66章童言无忌 下了一场雨,天气又凉了几分,林满月取出薄袄,为两个孩子穿上。 “娘,这是新衣服诶!”陆辰阳穿上新衣服,左摸摸右摸摸,新奇得很。 见他这样,林满月不由好笑:“对啊,我前些天才做好的,之前做的那一身要厚一些,留着冬天的时候穿,这一身特意做得薄些,现在穿最合适。” 陆辰月却是道:“娘,我担心会弄脏了。” 对于新衣服,她格外爱惜,以前的衣服,都是大人穿旧的衣服改小给他们穿,也就是分家后,才置办了几身新衣。 “没关系,脏了洗一洗就好。” 陆辰阳的衣服是蓝色,她这身衣服是粉色,也确实更容易弄脏。 “可是……新衣服不是留着过年穿吗?” “之前的衣服小了,也破了,不能再穿,现在除了新衣服就没有别的穿了啊?”林满月看向她道。 陆辰月顿时满脸纠结。 “好了,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我们以后都不用再担心没有衣服穿,娘也会赚钱的。” 闻言,她这才点了点头:“等我学会做针线了,也帮娘一起做棉衣赚钱。” 这段时间林满月几乎天天都在做棉衣,两个孩子也是看在眼里。 “好,我们小月可真能干。” 旁边陆辰阳就有点纠结了,做针线这些活儿,都是女人家做的,他一个男子汉可做不来,如此,也就帮不上忙了。 有些闷闷道:“那我……做不来针线怎么办?” 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这有什么难的,你做不了针线,可以做点别的啊,比如扫地、洗碗、洗菜,也或是从外面捡些柴禾回来,反正看见什么活儿能帮上忙的,都可以做啊!” 陆辰阳一听,对啊,他也可以做很多活的。 “娘,你说得对,我觉得我可以去外面捡柴禾。” 林满月闻言,顿时失笑:“捡柴禾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一个人可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带着你们一块儿去。” 她之前也有带他们一块儿捡柴禾,她扛一大捆,两小孩各扛一小捆,都是在他们能力承受范围的。 “听到没有,你们俩可不能自个跑后山去,那山里可是有吃人的野兽,到时候被叼走了,娘上哪儿找人去?” 她可不是吓唬人,那山里的危险,连村里的大人都不敢去。 两人见她说得一脸严肃,均是点头:“娘,我们不去。” “这才乖,除了娘带着,你们可不能乱跑。” 两人乖巧应是。 “行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不要就要迟到了,我们这就去先生那儿吧。” 因为下了雨,路上不好走,索性她便自个送两孩子过去。 她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他们俩挟在胳膊下,随即抬脚出门。 “娘,我可以自己走。” “娘,你这样会很累!” 两小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你们俩才多大,就这点重量,还没有一捆柴禾重呢,放心吧,我力气可大着呢。” 还别说,她最近饭量涨,力气也涨,之前扛一捆柴禾时,还会偏偏倒倒不稳当,现在扛更大一捆柴禾,都稳当得很,要不人家说,吃饭涨力气呢,她都怀疑,自己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个大力士。 不过她发现,两个孩子现在也重了不少,这段时间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他们脸上也长了些肉,看上去圆润了不少,皮肤也白嫩了些,看上去跟之前那黑瘦样儿,已是大不相同。 “娘,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背你。” “我也可以。” 童言童语,听得她不由发笑:“行,那我就等你们以后背我。” 娘三个有说有笑,路过一户人家时,突然听到一阵打骂声,以及孩子的哭声。 “你个赔钱货,就知道偷懒,一大早上的,连早饭都还没做好,是想饿死我啊!”妇人谩骂着。 女孩隐忍的哭声,为自己辩解:“昨天晚上弟弟哭,你让我抱他,我抱了半宿,早上才起晚了……” “你还有道理了,还敢跟我犟嘴了,你一个丫头片子,让你哄下弟弟,不应该吗?” “我看你就是心眼大了,想偷懒,这个家里是留不下你了。” 听到这些声音,林满月心下不由黯然,这时代就是如此的重男轻女,就是原身自己,从小到大也没过过好日子。 不过眼前这小女孩,也很让人同情,她叫许草儿,今年也不过八岁,她出生时娘就没了,爹娶了个带着孩子嫁过来的寡妇,就是眼前这谩骂着的妇人,而她爹许青木三年前也征了兵役,同样一去不回,没了消息。 她摇头叹了一声,随即便发现,腋下的两个孩子,正抬头朝那边看去呢。 不由出声道:“别看了,那些骂人的话也别听,脏了耳朵。” 带着两个孩子,一路朝着赵文远家飞奔而去。 “先生,先生,我们来了。” 两个孩子日渐活泼,才到门口,他们便齐齐叫唤起来。 门内赵文远听到声音,便来给他们开了门。 “长风嫂子。”赵文远冲着她行了个礼,笑了一下道:“今儿下了雨,我还以为他们不过来了。” “既是学习,那自然应该风雨无阻,又岂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就是辛苦文远兄弟了。” “可算不得辛苦,两个孩子都很聪明,也很懂事。” 赵文远侧身让两个孩子进去。 而林满月也顺势告辞离开,耳边却不听到两个孩子欢快的声音。 “先生,我已经背会三字经了。” “先生,我也背会了。” 便听赵文远笑着问道:“既然背会了,那可知晓其中的意思?” “这个就不知道了。” “那行,我今天就给你们讲解一下,你们可要好好学哦。” “嗯嗯,我肯定好好学,回家还要讲给我娘呢。” “对对对,我娘也跟我们一起学习呢。” 呃! 林满月突然觉得,自己的耳力怎么这么好,隔老远了,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不说,而且这童言无忌,什么话都往外说,岂不是把她给暴露了嘛,她跟着蹭课听这事儿,被赵文远这个先生知晓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啊! 不由抬手捂了下脸,心想回头要不要跟人解释一下,但这要怎么说啊,算了,她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第67章田氏生事 家里的菜吃完了,没去地里摘回来,以至于到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菜吃,田氏又被婆婆骂了一顿,心里却很是不服气,菜地又不远,家里没菜,出门就能摘回来,多大点事儿,何至于一大早上就骂她一顿。 手里提个菜篮子,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觉得婆婆吴氏就是不喜欢她,所以才找着各种由头骂她。 能讨她喜欢的人,也就是林满月那个寡妇了,想到这儿,甚至连林满月都迁怒起来,谁叫她那么能干,里里外外面面周全,如今婆婆就喜欢拿自己跟她比,简直没道理。 正忿忿不平着呢,抬头便见林满月从旁边走过,这一大早的,也不知跑哪儿去浪荡了,嘴里一撇,便没甚好气的开口道。 “哟,这不是林寡妇嘛,这么早就出门,打哪儿来啊?” 林满月跟田氏不熟,她跟吴氏熟,老太太为人和气,性情也好,所以她出门时,时常把两孩子托付他们家,毕竟去城里卖棉衣嘛,回来的时间不定,两个孩子却是要吃饭。 听着对方言辞不善,而且寡妇这个称呼,比较少人当着她面叫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陆荷花会误会她与赵文远的关系,难保村里别的人不会误会,没必要跟人说得那么清楚,而且一听田氏这语气,就不像是个和善人。 “是田嫂子啊,你可真是个勤快人,一大早就来地里干活。” 这才下了雨的天气,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早出门,田氏却出现在菜地里,必然是家里没菜吃,现来摘的。 田氏闻言一顿,就刚才在家里还被婆婆骂懒呢,林满月却说她是勤快人,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是在说反话呢。 “我勤不勤快哪用你来说,倒是你,这一大早上从哪儿回来,别不是去哪家过夜了吧?”她一双小眼睛,不时的打量对方,似想看出些什么痕迹来似的。 一听这不是什么好话,林满月顿时沉下脸来。 “田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磕,我这是满身张嘴都说不清了。” 说着,冷笑了一声道:“我刚才说一大早,那是客气话,你看看现在这个时辰,谁家还没吃早饭,就你们家这……还等着菜下锅吧!” 田氏回头张望了一眼,发现村里各家屋顶上的炊烟似都要消散了,心梗了一下,好像时辰确实不早了。 不对,这不是时辰早不早的问题,而是林满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在说她懒? 顿时就觉得生气了,她在家里被婆婆骂,婆婆骂儿媳妇也是天经地义,但凭什么林满月一个外人,也敢这么说她,她一个没男人的寡妇罢了,算什么东西? “嘿,你是在骂我懒啊!” 她袖子一挽,就朝人冲了过去,嘴里还叫嚣道:“好你个林寡妇,没了男人你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敢骂我,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林满月看她的动作愣了一下,没想到田氏居然是个这么冲动的人,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眼见人冲到自己面前,她脚下一动,侧身让了让,哪知田氏自己冲力过大,没能收住脚,啪一下,直接扑到了泥地里。 这才下过雨,地上都是些湿泥,林满月不由抬手捂了捂眼,可以想象田氏这满脸是泥的场面了。 见田氏趴地上好半天没动静,她不由喊了一声:“田嫂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田氏手撑着地,从地上抬起头朝她缓缓转了过来。 林满月偏头一看,差点没笑出来,那一张泥脸,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只剩一双小眼睛,满眼都是怒火。 “好你个林满月,你敢打我!” “田嫂子,你要讲点道理,刚才我手指头都没碰到你一下,你自个没站稳摔了,却赖在我头上,我可不认。” 来来回回见过田氏多少回,完全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么个人,也难怪吴氏天天骂她,懒不说,这人品还不行,想她之前还同情了一下,觉得做人媳妇不容易,现在才觉得,吴氏骂得还是轻了。 田氏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手上、衣服上,全身上下的泥啊! 她心里那个气啊! 一双小眼睛似在喷火,一副要跟她动手打一架的架势。 林满月却是抬手挡了挡,开口道:“我奉劝你一句,要跟我动手,你可占不到一点便宜,到时候被我打了,可别说我欺负人,许贵一个大男人,都能被我打断了腿,如果你觉得你比他更抗揍,那我倒也乐意成全你。” 田氏本是凭着心中那一腔怒气,想要跟人撕扯一番,哪知听到她这话,顿时像焉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口气就泄了,她再如何也不能比一个大男人更厉害,许贵被打断腿的事,她还亲眼去看过,那叫一个惨,心里都不免凄凄然! 再抬头看向林满月时,目光中都带出些惧意,这哪是个女人啊,简直就是个母老虎,这么厉害,也难怪家里的男人都被她克死了。 她立马就怂了。 林满月见状,嗤笑了一声:“田嫂子你忙,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也不知道何处得罪了田氏,但也懒得去追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做几件棉衣,多赚几个钱,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多存几个钱,日子才好过。 田氏摔得一身泥,也顾不得摘菜了,就这么一身回家去,结果自然是被吴氏一顿臭骂。 “你看看你能有点什么用,不过是去地里摘个菜,也能摔得一身泥不说,菜也没摘回来,这都叫什么事啊!”吴氏那叫一个气,这个儿媳妇,一点都不中用。 “我刚刚看到林满月,也不知打哪儿来,是她……” 吴氏却不耐烦听她说这些,直接打断道:“你可别说是人家推你的,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推你,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赖上人家不成?” 她就见不得这个儿媳妇,一点担当没有,出什么问题,全往别人身上推,人家送孩子去上学,从他们家旁边路过,这也能往人身上赖,什么人啊! 她是知道两个孩子每天跟着赵文远学识字的,林满月进城,两孩子都放在她这里,闲着无事,两孩子可不就在地上写写画画嘛,她一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是这事,并没有对别人提起过。 第68章撞个正着 随后几天,村里便传出谣言,说林寡妇勾搭上了许铁柱,要不了多久就要过门了,口口相传,村里一些闲着无事的妇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而林满月这个当事却,整天窝在家里做棉衣,要么就是去城里,也没有人会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些,以至于什么信儿都没听说,只闷头忙自己的。 陆家人对于她这事,反应不一,陆老头是希望这事儿能成,又希望事儿不成,颇有些纠结。 钱氏则是在家中破口大骂:“看看吧,我就说那个女人守不住,这才多长时间,就按捺不住找野男人了吧,先前我们可说好的,她找男人,我们就把地给收回来。” 心里却也有些幸灾乐祸,一直找不到由头把地收回来,现在可好了,现成的把柄送上来,那地就又是自家的了。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招呼起两个儿子来:“你们俩也别出门,我们在家里合计一下,一会儿就去找林满月,把那地要回来。” 那三亩地可是上等良田,价值三十两银子呢,当初分出去时,她可是心疼了好几宿都没睡好,眼下总算可以收回来了。 听到她这话,陆老头却是闷闷的说了一句:“得把狗蛋接回来,那是我们家的孙子。” 这话就有点煞风景了,钱氏神色顿了顿,道:“行,把他接回来。” 他眼中也只有狗蛋这个孙子,大丫那个孙女,却是提也不提一句,仿佛没这个人一般。 陆长明找了陆老头一眼,凑到钱氏身边,小声问道:“娘,真接回来啊,家里多个人,就多张嘴。” “你爹都发话了,还能不接吗?”说着,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要是争气些,早些生个孩子,你爹也不至于那么惦记,怪得了谁,还不是你不争气。” 她还想让儿子生下陆家长孙呢,现在别说长孙,正经孙子都没见到一个,说到这个她就觉得生气,目光狠狠剜了一眼赵氏。 赵氏瑟缩了下,心里却不服气,说林满月就说林满月,怎么又扯到她。 刚刚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思,这会儿也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伸手摸了摸肚子,她也想有个儿子啊,可肚子就是不争气,她能有什么办法! 陆荷花心情却是十分激荡,要是林满月找了许铁柱,是不是就不用惦记赵文远了,这样赵文远就又是她的了? 心里这么一想,整个人都要飞扬起来,也没兴趣听他们扯什么,只说了一句:“娘,我出去一下。” 随即人就跑得没影了。 钱氏等人却是忙着盘算怎么把地收回来,却是没功夫理会她。 陆荷花几乎是一口气,就跑到赵文远家门口,跑得有些气喘,站在门口匀了匀气,便听到院子里传出说话声。 “许大夫家的红鸾姑娘,绝对算得是上我们村最出众的姑娘,人长得漂亮,又识文断字,那是顶能干的一个人,她娘相中了你,觉得你是个可靠之人,便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的陆荷花,整个人都要炸了,她真是千防万防,居然没防住一个许红鸾。 她之前还跟自己说什么来着,说她和赵文远十分般配,这话可是实打实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结果呢,一回头就找人来为自己说亲了! 好你一个许红鸾,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往我背后插刀子。 想也不想的,就一脚踏入院门,便见村里一个姓许的婆子,平时最是能说会道,也难道会请她来探话。 见有人走进来,两人都停下说话,目光看了过来。 “原来是荷花姑娘啊,真是越长越好看……”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荷花打断了,她气势汹汹道:“是许红鸾让你来找文远哥说亲的吗,哼,她可真是好算计。” 一边拿好话哄着她,一边找文远哥提亲,年纪不大,却老谋深算,呸,什么东西。 “荷花姑娘,你这话怎么说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没有什么误会,许红鸾是什么人,我今儿可算是认清楚了。” 她话说着,看也不看那婆子一眼,只转头对赵文远道:“文远哥,许红鸾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别答应。” 赵文远有些头疼,陆荷花怎么又来了,而且许红鸾,他对她的印象也并不怎么好,这些也都是其次,他主要是现在只想一心读书,准备来年开春参加科考,并没有说亲的打算。 只是还没容他拒绝,陆荷花就冲进来,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诶,我说荷花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背地里说人坏话,红鸾那丫头,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怎么到你嘴里,就不是好人了呢?” “她是不是好人,她自己心里有数,你还在这里帮她说好话,我看你被她糊弄得不轻。” 她现在可算看清楚了,许红鸾那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人哄得团团转,还都当她是好人呢! 那婆子眼见被陆荷花这么一捣乱,今儿这口风也探不成了,摇了下头,转身对赵文远道:“看今儿这事闹得,文远啊,改天婶子再来找你说话。” 赵文远连忙便道:“许婶子,也不用改天,我今儿就跟你说清楚吧,也省得你再跑一趟,我如今年岁还小,只想安心读书,暂时并没有成亲的打算,所以这事儿,还请婶子帮忙回绝一声。” 许婆子愣了一下,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一口就拒绝了,红鸾那是多好的姑娘,全村里拔尖的,他怎么还看不上了? “文远啊,婶子知道你人年轻,脸皮薄,这种事情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别先一口拒绝,还是好生想想,回头我再来一趟,红鸾那姑娘,聪明伶俐,又识文断字,跟你绝对说得上话,错过这么好的姑娘,想要再找,可就难了!” 这两人多么般配的一对啊,怎么就不乐意了。 “我说许婆子,人家文远哥都说了,他看不上许红鸾,怎么着,她许红鸾是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的,就一定要赖到文远哥身上。” 陆荷花心里那个气啊,人家都拒绝了,她还说个不停,万一文远哥让她说动了怎么办? 心里对许红鸾的恨意,又添一层,真是太可恶了,真是太有心机了! 第69章一打二 “林满月,你给我出来。” 钱氏带着两个儿子,气势汹汹的在院门外叫嚣着。 “我就说你是个不安份的吧,这才多长时间,就找了个野男人,你对得起我们家长风吗,你对得起我们陆家吗,赶紧给我滚出来。” 这么大声的在门外叫骂,林满月又岂能听不见,放下针线,起身走出去,将院门给打开。 入眼便见钱氏带着两个儿子上门,那一脸来意不善的样子。 “来就来吧,有话好好说,用不着这么大嗓门,闹得全村人都听见了,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说着还不由摇了摇头,一把年纪的人,也不知道好好惜福养生,非要没事找事,为哪般? “你还知道丢人,你做出的那些丑事,全村都传遍了。”钱氏一脸怒色道。 林满月一脸莫名其妙,她做了什么丑事,不就是天天在家做棉衣卖吗,这段时间除了接送孩子,几乎就没怎么出门。 “什么丑事,把话说清楚点,胡乱给我安罪名,我可不依,回头找村长评理去。”别以为叫嚣得凶,她就怕了他们。 钱氏冷笑一声:“你还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呢,你勾搭许铁柱的事,全村都传遍了,别不想认账,我可跟你说,那三亩地是我们陆家的,可不许你带去许家,索性今儿你就把地交出来,这事儿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官府并不禁止寡妇再嫁,这事儿他们也不会拦着,想嫁就嫁,嫁了人那地还归他们陆家所有。 林满月听了一耳朵,顿时气笑了,合着全村人都知道她勾搭了许铁柱,而她这个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话谁传出来的,我跟许铁柱也就说过几句话而已,可算不得多熟。”她话说着,一脸怀疑的看向钱氏,道:“莫不就是你在外面乱传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回那三亩地?” 她觉得以钱氏的人品,绝对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好你个林满月,自己做下了丑事还不想承认,反而赖到我头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这么个没脸没皮的。” 陆长明开口道:“你跟许铁柱的事,我们也是听村里人说起才知道的,我们可犯不着往自己头上泼脏水,就这事,我们陆家可没什么好名声。” “哼,自己做下丑事,还诬赖我们,果然是不要脸的。”陆长生也跟着骂道。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林满月想了想,若不是陆家人乱传谣言,那会是谁,想了想最近闹了矛盾的,也就只有一个田氏了。 “我再说一遍,我可没做什么丑事,那许铁柱我跟他可不熟,最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你们要是再跟我纠缠不清,那我们找村长说理去。” 她觉得陆家人的脑子都不好使,陆荷花是这样,他们这几位也是这样,完全不肯相信别人所说的话,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别以为抬出村长来,我们就怕了你,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把那三亩地交出来。”钱氏没料到,林满月居然是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全村都传遍了,她不但不心虚,反而还理直气壮得很。 “说来说去,原来就是想打我那三亩地的主意啊,你们想要,我就得给你们啊,凭什么?”既然分给她了,那地就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陆长明顿时黑沉下脸来:“别给脸不要脸,全村都传遍了,那是你没道理,乖乖把三亩地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哟,这是道理讲不通,就想强抢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个不客气法。”林满月冷眼以对。 “看看,我就说吧,跟她好好讲道理是不行的,非得逼人动手不可。”钱氏挽着袖子往前走来。 林满月都要气笑了,这群人跑来闹事,还说什么跟她讲道理,简直可笑至极。 她顿时也开始挽袖子了:“要动手是吧,行啊,那就来,许贵的一条腿我都给打断了,还怕你们?” 钱氏往前走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许贵一个大男人,都能被她打断一条腿,她一个老太太冲上去,还能讨得了好? 她不再上前,只偏头看了身后两个儿子一眼,两人会意,挽着袖子上前,他们可不怕她,许贵是一个人,他们是两个人,再说,许贵那是大晚上摸上门,本就心虚,又没防备,才被她打断一条腿,他们现在兄弟俩个,还打不过一个女人不成? 林满月没想到这两兄弟,还真要跟她动手呢,她也不惧,捏起拳头,摆出应对的架势,见人走近,猛的一拳朝陆长明脸上揍去。 “啊!”陆长明捂着脸后退,他也不能说没防备,就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拳头打了过来,他完全来不及躲避,就这么生生挨了一拳。 陆长生听见他二哥一声惨叫,转头看去,却不想,林满月瞅准时机,一脚朝他腹部踢去,这一脚的力度不小,被踢得连连后腿数步,摔坐在地上。 一击得手,林满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一个弱质女流,本就处于劣势,自然得先下手为强,没想到一击得中,可见这两人只是看着高大,也并不如何厉害。 没防备被人踹一脚,陆长生简直要气疯了,翻身爬起来,就捏起拳头朝林满月挥去。 林满月一个旋身抬脚就踢向他的拳头,陆长生没抵挡得住她那一脚的重量,脚下不稳,再次摔倒在地不说,还被林满月赶来一脚踏在了后背上,直接将他踩在脚下。 “啊,长生,长生!”钱氏看得清楚,顿时哇哇大叫起来:“长明,快去帮你弟弟。” 陆长明先前挨了一拳头,鼻子被打出了血,见弟弟被踩在脚底下,这会儿也顾不得了,顿时捏拳冲了上去。 随即林满月便与他周旋起来,猛的伸手抓住对方的拳头,反手一扭,便是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就听到陆长明再一次惨叫出声,比先前还要叫得凄惨。 “二哥!”陆长生唤了一声,随即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林满月冲去,林满月冷笑一下,还真是打不痛,转身一脚,用足了力气,直接将人踹飞,撞到院墙才重重跌落下来。 “啊,长明,长生!”钱氏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满月却是冷冷开口道:“带上他们两个给我滚,以后再要敢来闹事,我可不会客气。” 她朝着钱氏挥了挥拳头,觉得这些人怎么就想不开,既然分家了,那就各过各的日子啊! 钱氏得了她的话,一手一个,扶着两个儿子,十分狼狈的走了。 林满月却是盯着自己的拳头看了老半天,她现的在力气,好像真的变大很多啊! 第70章锻体效果 打跑了陆家兄弟,林满月没有继续做棉衣,而是怔怔的有些出神。 就刚才她使出来的力道,就不可能是一个正常女人使出来的力气,别说女人,就是一般的男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力气,除非是……像齐壮那样会功夫的人。 她突然就醒悟到,是那本《星域锻体决》发挥效用了,日常他们娘三个每天都练一练,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的,这会儿跟人打了一架,她才反应过来,那本书还真有些用啊! 她盯着自己的拳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继续练下去,是不是真能力大如牛啊!” 哦,不对,人家说是扛鼎,扛个鼎,这好像也还算正常范筹吧! 摇了下头,仍觉得这个力量问题,不是太清晰,让她心里仍是有点没数。 “娘,我们回来了!” 两小孩推开院门,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跑到她身前时,身旁放着的布料,似都被风带起,掀起一角来。 那什么行走如风,是这个意思吗? 她仍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不过神来。 “娘,你在想什么,我们回来了。”两小孩见她不应,再次出声唤道,目光好奇的看着她。 “哦,你们回来了啊!”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着看了一眼院门口,问道:“回来的路上,没遇上什么事吧?” 陆家那几口人刚走,没撞上吧! “没什么事啊,只是在大槐树下跟别人玩了一会儿,后来跑着回来的。” “玩一会儿也没什么,但不用跑着回来,万一不小心摔着了,可不好。”她叮嘱了一声。 随即目光又在他们身上打转,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本书可是幼儿锻体启蒙书,她这个大人半道开始练,都有这样的效果,那他们俩? “你们俩最近饭吃得不少,涨力气没有?” 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两小孩都有点懵。 “娘是觉得我们吃太多了吗,要是家里没粮了,也可以少吃一点的。”陆辰月眨巴下眼说道。 陆辰阳慢了一步,却也跟着点头:“现在地里不干活,别人家都为了省粮食就少煮米,喝稀粥,我们也可以。” 林满月看着他们俩,一时有点无语,不过是随口问一句,他们这小脑袋想得还挺多,大概是这些天跟村里小孩玩,听别人闲磕牙听了一耳朵吧。 “真要天天喝稀粥,你们俩这身板能顶得住,别才长了点肉,又瘦回去,小孩子还是得长点肉才好看。” 他们俩现在这小模样,可比她刚来那会儿,好看得多了。 “放心吧,咱们家不缺粮吃,娘会赚钱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再饿肚子。”怎么说解决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她这话,两小孩悄悄松了口气,若是能吃饱,谁也不想饿肚子,即便他们年小,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见他们这小模样,林满月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随即开口道:“我是想知道,那些饭是不是白吃的,走,我们去院子里,试试看你们有多大力气。” 说着,带着两小孩走到院子里,院墙边儿上,堆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那石头她住进来时就有,后来垒院墙时,也没有让人帮忙搬出去,便一直放在墙边,也不碍事,就这么一直在那里了。 她伸手指了指约有西瓜大小的一块石头,道:“你们俩去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块石头搬起来。” 若是这么大个西瓜,她思量着,这么大点的小孩,应该能勉强搬起来吧,但货真价实的石头,这个年岁正常的小孩,应该是搬不动的。 陆辰阳走了过去,俯下身,双手搬起石头,随后石头离开地面,被他整个抱在了怀里,还往上掂了掂,最后稳稳当当的抱在怀中,看上去都不是十分吃力。 林满月微张着嘴,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后她就见陆辰阳将石头,递给了陆辰月,她伸手接过来,同样很轻松的抱在了怀里,然后两人的目光,齐齐朝她看来。 仿佛很是不解,为何要让他们搬石头。 “哦,可以了,把石头给我吧!” 她思量着,这石头兴许是个空心的,没什么重量,不然两个孩子…… 石头入手,沉甸甸的压手,可以十分确定,这是实心的,实打实的一块石头,她能感受到这石头的重量,但是……似乎又没有什么重量,她拿着这石头在手里抛了抛,左手抛右手,右手抛左手,很轻松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她手里要是拿的是个篮球,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完全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是她手里的是一块石头,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久久没能从他们一家三口,都变成大力士这一事实中回过神来。 “娘,你抛来抛去的真好玩。” “我也想这么玩,但是我力气不够,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可以跟娘一样了。” 呃,这话她有点不好接啊,什么叫力气不够,就你们现在这样的力气,已经很惊人了。 但她现在并不想点破这个事实,只开口道:“对,等你们长大了,力气就会更大。” “嗯,我们要好好吃饭,长大了才有力气。” 两人一个劲的点着头,表示很认同这个观点。 林满月却是又想起,先前他们跑进来时,带起的风掀起的一角布:“我刚才发现,你们俩跑得挺快,走,我们去外面,看看你们能跑多快。” 说到这个,两孩子都挺兴致勃勃的,他们娘最近都很忙,没空带他们玩,这会儿只觉得是她想带着他们一块儿玩,都很高兴。 “娘,我跑得可快了,妹妹都追不上我。” 陆辰月表示不服气:“我也跑得很快的。” “行,你们都很厉害,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这个锻体功法既然这么厉害,那伙食方面是不是也要搞起来,若是伙食跟不上,身体也会吃不消,当然,他们这段时间的伙食,其实也没太差,每顿饭都有荤有素。 两小孩跟比赛似的,沿着路一通跑,那速度又稳又快,一眨眼间,跑得快见不到人影了,他们又倒着跑回来,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心里早有准备,也就是惊讶了片刻,便又恢复如常,两小孩跑了这么一路,也没见气喘。 “娘,我跑得快不快?” “我跑得更快。” 小孩子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强,林满月笑着说了一句:“你们俩都跑得很快。” 第71章心生怨恨 钱氏带着两个儿子回家。 陆长明鼻血一直流个不停,而且手还折了,抬都抬不起来,整个胳膊就那么垂下来,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而陆长生却是一个劲的叫肚子疼,被林满月踹了几脚,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了内伤了。 总之这两兄弟,颇为凄惨的回到家里。 赵氏一见陆长明那满脸血的样子,顿时就吓哭了:“长明,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流那么多血,还有你这胳膊是不是断了啊,天老爷啊,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陆老头见到两个儿子的惨状,也是大吃一惊。 “还不是让林满月那个丧门星给打的,也不知她怎么就厉害成这样了,那命也够硬的,谁跟她成一家子,都没好事。” 钱氏嘴里骂骂咧咧,却也心疼两个儿子,随即便又朝赵氏吼道:“你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去把许大夫请来看看。” 赵氏一起身,才发觉自己腿软:“娘,我走不动。” 一见她这样子,钱氏更觉得生气了:“看看你这不中用的,平时厉害成什么样,一遇上点事儿就腿软成这样,一点都上不得台面,要有你何用?” “荷花,快出来,去把许大夫请过来。”钱氏又扬声喊了一嗓子。 陆荷花阴沉着一张脸,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这两兄弟的惨状,也只是皱了皱眉。 “荷花,你跑一趟许大夫家,请个大夫过来,对了,你不是跟红鸾那丫头是好姐妹吗,就请她过来看诊好了,说不定看在你的面上,连诊费都不用出了。”钱氏一脸盘算着说道。 两个儿子被打伤,诊费、药钱怕是都要不少,能省点是一点。 一听她提到许红鸾,陆荷花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她是把人当成好姐妹,结果许红鸾呢,却算计着想跟文远哥凑一对,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心里真的好气哦,但现在却还要去请许家人过来帮忙看诊,就更让她气闷了。 “娘,许红鸾不过是个丫头,医术能有多厉害,不过是大家吹嘘得厉害罢了,请她来万一看坏了怎么办,还是请许老大夫过来吧,有些钱也是不能省的。” 想了想,便又道:“再说了,他们这是被林满月给打伤的,到时候伤好了,问她要药费去,这个钱就该她出。” 钱氏一想也对,许红鸾毕竟是个丫头,医术可比不上许老大夫,还是请个可靠的大夫才成,这可是她的亲儿子,万不能出差错。 但听到说找林满月要药费这事,她不由一阵咬牙切齿:“问她要药费,怕是要不来,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可厉害得很,大男人都不是她对手,也不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多好欺负的一个人,跟软泥巴似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半点不敢反抗,怎么现在就这么扎手了,硬是讨不到一点便宜。 亲眼见到两个儿子被伤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憷。 “伤了人可不得给药钱,她要是不肯给,到时候我们一大家子都过去,看她怕不怕。”陆荷花气哼哼的撂下一句,便出门请大夫去了。 留下钱氏仍站在那里暗自琢磨,总觉得林满月有些不太对,也不知是不是鬼上身了,她想着要不要去找个神婆来驱驱邪。 她把这事记在心里,思量着回头找老头子商量商量。 “荷花姐,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见到人来,许红鸾热情的迎了上去。 然而陆荷花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不是不想把对方臭骂一顿,只是许家也不是好惹的,得罪不得。 却是把许红鸾弄得莫名其妙,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两人每次见面,不都是有说有笑,许红鸾自觉得与陆荷花已经把她当成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了,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有点想不通,随即跟着走了过去,又唤了一声:“荷花姐!” 陆荷花给了她一个白眼,又重重哼了一声,继续不搭理。 见状,许红鸾也不高兴了,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哪可能对人低声下气,能喊她两声,也是给足她面子了,索性撇开脸去,也不理会了。 只是心中仍觉得疑惑,之前好好的,为何突然就翻脸了? 陆荷花请了许老大夫,很是殷勤的过去帮人背起药箱,这是为了杜绝许红鸾跟着,她现在最讨厌的人,已经从林满月变成了许红鸾。 要说林满月是个寡妇,又带着两个孩子,现在又传出与许铁柱有些不清楚,而且身份上与赵文远也不相配,但许红鸾就不同了,许家在村里就很受人尊重,许红鸾更是识文断字又会医术,走出去谁都要夸一句,那许婆子有句话没说错,她和赵文远确实很相配。 越是如此,就越让她嫉恨。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偏偏许红鸾还跑来跟她做好姐妹,现在回想起来,她才发现许红鸾的行为显得很刻意,她和许红鸾原本就是两路人,以前也没什么来往,最近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突然热情起来…… 真是越想越让她觉得气恼不已,在路过许红鸾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勾搭文远哥,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说完,背着许老大夫的药箱,跟在人身后走了。 留下许红鸾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狐狸精?” 这可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称呼啊,被称为狐狸精的女人,无不是美貌加身魅力无限,但这却也代表着女人的一种品行。 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她怎么勾搭赵文远了,那个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赵文远,她才瞧不上。 心里有了疑惑,便去后宅找余氏,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 “赵文远那后生没同意,说是现在年岁还小,想一心读书,暂时没有娶妻的意思,所以你们家红鸾这事儿没成……”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余氏有些遗憾的语气。 “你也不用着急,红鸾生得漂亮,又聪明伶俐,十里八乡再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出色的姑娘了,还怕说不上好人家?” “我倒也没急,只是婚嫁之事,总得尽早打听,毕竟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 “这话说得极是,你是个疼女儿的,什么都为她想到了。” 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了出来,许红鸾听得脸色铁青,她就说陆荷花为何态度大变,原来是余氏找人去跟赵文远提亲,还被对方给拒绝了。 心里又气又怒,余氏做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前问过她的意思,她难道不是个人,是个货物任人买卖吗,全然没把她这个女儿当回事,所以提都没提一句,而且那个赵文远算什么东西,居然还瞧不上她。 目光看向屋内的余氏,目光阴沉得吓人。 第72章扔水塘里 许老大夫到了陆家,陆长明的鼻血已经止住了,不过还是开了副药。 倒是陆长生一直叫肚子痛,许老大夫查看过后,给扎了几针,立马就止住了痛,又给开了药。 “许大夫,他们兄弟俩真不要紧吗,长明流了那么多血,还有长生这个是不是内伤啊?”钱氏不放心的问道。 “流鼻血不是多大的事,吃点药调理一下就差不多了,长生这个并不是内伤,只是皮外伤,不吃药也没事,吃点药好得快些。” 话说完,他也并不问这两人是怎么伤了的,只留下药方,收拾收拾就准备走人了。 钱氏有些肉疼的拿了银子交给陆荷花,让他跟着许大夫去拿药回来,虽然说不吃药也可以,但到底心疼儿子。 陆荷花没办法,只能又跟着许老大夫去了许家拿药,这跑来跑去的,饭都还没吃上,心里火气蹭蹭上升,再想到许红鸾那事,即便这次拿药没再见到人,可心里仍是抑不住的火气。 提着两包药,气冲冲的往家去,只是路过大槐树下时,脚步顿了顿。 “狗蛋,你穿的新衣服,真好看。” “我都说了,我不叫狗蛋,我叫陆辰阳,你可以叫我小阳。” “对对对,我也不叫大丫,我叫小月。” “你为什么叫小月,你娘的名字也有个月字。” “我的名字是先生取的,先生说女儿肖母,我娘的名字有月,所以我的名字也有个月。”说到这个,陆辰月脸上有些骄傲。 先生说,她长大以后,会像娘一样能干。 陆荷花路过看到这两小孩时,就觉得很不高兴了,现在还听她提什么先生,她嘴里的先生,可不就是赵文远吗。 想到赵文远,她心里就更觉得生气了,一个许红鸾找了人去提亲,一个林满月明明就是寡妇了,还想勾搭人家,也不知使了什么本事,让赵文远收下两个孩子,真是越想越生气,她这是一边勾搭上许铁柱,一边还拽着赵文远不放呢! 扔下手中两包药,就朝着一群小孩走去。 都是不大点的孩子,排排坐在小石头上,奶声奶气的说着话。 陆荷花走过去,一手一个,将陆辰阳、陆辰月兄妹俩提了起来,阴沉着脸道:“你们先生对你们可真好啊,还帮你们取名字。” “你要干什么?” “快放我们下来。” 两孩子被她提了起来,觉得不太舒服,而且心里对陆荷花本就有阴影,见到她时,都下意识想躲,这会儿被她抓在手中,更觉得害怕了。 “两个小崽子,见了我,连姑姑都不会喊了,果然跟着你们那个不要脸的娘,把你们都教坏了。” “你乱说。” “不许骂我娘。” 听到她嘴里说着林满月的坏话,两个孩子都觉得生气,也开始挣扎起来,小手开始揪着她的手腕,想要掰开她的手,放他们下来。 这段时间两人力气大涨,陆荷花只感觉手腕一阵钻心的痛,顿时更怒了。 “果然是林满月那个贱人养出来的贱种,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得很。” 她气红了一双眼,似失去理智一般,左右一看,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水塘,提溜着两人走了过去。 “你放我们下来。” 两个孩子拼命的挣扎,手中用尽全力的想要掰开她的手,只是陆荷花忍着小臂传来的疼痛,脚下越走越快,走到水塘边时,停下了脚步,看向被她捏在手中的两个小孩。 “这可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那个不要脸的娘。” 话音落,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抛入了水塘中,哗哗两声水响,溅起水花一片。 后面跟着三四个小孩,跑得跌跌撞撞,却是将她的行为看了个清楚,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狗蛋、大丫,你是坏人!”有小孩指着陆荷花道。 “别乱说话,不然把你也扔下去,他们是自己掉水塘里的,可不关我的事。”她阴着脸瞪着那喊话的小孩。 也不过四五岁的孩子,被她吓得跌坐在地上,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其余几个孩子,在她的目光扫过来时,吓得纷纷后退,有的直接吓哭了,只有三岁大的小石头,胆子比较大,听到陆荷花威胁的话时,转头就跑。 小石头本来想跑去叫林满月的,只是没跑出多远,就见到了许铁柱,连忙气喘吁吁的冲了过去。 “铁柱叔,快快……掉水塘里了。”跑得太急,所岁又不大,话说得不是很清楚。 但许铁柱一听掉水塘里的话,就听懂了,这是有人掉水塘里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大冷天的跑到水边玩,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这大冷天儿的,就是救回来想必也要大病一场了。 想着救人要紧,丢下小石头,自己撒腿就往水塘边跑去。 水塘边已经没有陆荷花的身影,只有几个孩子焦急的在岸边打转。 见到两个孩子在水里扑腾,许铁柱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跳下水塘,把两个孩子给捞了上来。 “狗蛋,狗蛋,你没事吧?”几个孩子凑过去伸手推了推,毫无反应。 又推了推旁边的陆辰月:“大丫,大丫……” “刚刚还在动,现在怎么不动了,是不是给水淹死了?”几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哪见过这阵仗,顿时又哭了起来。 许铁柱也没想到,救上来的两个孩子,是林满月家的龙凤胎,一时也不免惊愕。 “你们先别哭,还有气在,我先抱他们去许大夫那边,你们谁去给狗蛋娘送个信。”许铁柱一边伸手将两孩子抱怀里,一边跟他们说道。 都是些丁点大的孩子,遇上事就只会哭,他也颇有点头疼。 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小石头,一听这话,顿时举手道:“我去报信,我本来是要去的。” 只是半道上遇上许铁柱,他又跟着跑回来了,不过现在知道人救上来了,心里也安心了些。 随即兵分两路,小石头又朝着林满月家跑去了,许铁柱抱上两孩子去了许大夫家,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串几个孩子,只是年岁太小,跟不上许铁柱的脚步,跑得太快还会摔跤,但都是皮实孩子,爬起来便又跟着继续跑。 许铁柱忙乱间回头看了一眼,都不由觉得纳闷,这几个孩子不自个回家去,跟着他做什么? 第73章讲义气 林满月听到两个孩子出事的消息,扔下手里的活儿,就往许大夫家跑去。 才跑到堂屋,就被拦下,她只得开口问道:“许大夫,孩子怎么样?” “人是救回来了,只是这天气,在冷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怕是会着凉,回去后小心照料。” 听着性命无碍,林满月也不由松了口气。 “亏得两个孩子身子骨养得不错,不然怕是都要救不回来了,你平时再怎么忙,也要看顾好孩子,不然真出了事,后悔可就晚了。”他颇觉得有点奇怪,两个孩子看着瘦,身上倒是挺结实。 林满月一个劲点头:“都是我大意了,没看好孩子,以后不会了。” 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她确实挺心大,只当孩子身体灵活,力气又大,又是在村里,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还有水塘这个安全隐患在。 只是心里也觉得奇怪,她都有叮嘱过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去水边玩的,河边、井边都有说过,他们也都乖巧的应下了,怎么就跑去水塘了。 “狗蛋娘,狗蛋和大丫是被他们姑给扔进水塘里的。” “对,我们都看到了。” “她还不许我们说,说还要把我们也扔进水塘里。” “就是,她好吓人。” “肯定是老巫婆变的。” 林满月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先是懵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大怒,好一个陆荷花,心可真够狠的,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哪儿碍着她了,怎么就能那么狠心,把孩子扔水塘里,这是想要淹死他们呢! “你们都看见了?” 几个孩子齐齐点头:“我们都看见了。” 许大夫听到这些话,也是一脸意外,不过他不是爱管闲事的,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似的,并不插话。 林满月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对陆荷花的心狠手辣,又有了新的认识。 低头看向几个孩子问道:“她既然不许你们说,那你们怎么还跟我说了?” “狗蛋和大丫有给我们糖吃,我们得讲义气。” “就是,陆荷花可没给我们糖吃。” “狗蛋说下次还分糖给我吃,也不知道他说话算不算数?” 林满月顿了片刻,便点头:“算数的,他要是不给,我给你们分糖吃,你们都是好孩子。” 只这会儿她已经将来龙去脉问清楚了,几个孩子玩得好好的,陆荷花突然出现,一手揪一个孩子,给扔进了水塘里,小石头跑去求救,正好遇上许铁柱,这才救下两个孩子。 也是两个孩子命大,但凡其中哪一个晚了一点,怕是都要救不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没见到小石头,刚才跑得急,也没顾得上他,看来是被她给落在后面了。 她转头看向许铁柱,冲着他深深福了一礼:“铁柱兄弟,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两个孩子怕是都要救不回来了,多谢你了。” 许铁柱哪见过这个,顿时涨红了脸,一个劲的摆手道:“也就是顺手的事儿,你不必太在意。” “要的,等两个孩子身子好起来,我带他们上门给你磕头,谢你救命之恩。”林满月很郑重的说道。 “不,不用的。”许铁柱有些笨拙的回道。 林满月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里间,两孩子还在里面,由许老大夫的儿子救治。 没过多大会儿,许青松和余氏,各抱着个孩子出来,身上分别裹了件陌生的棉袄。 她连忙上前查看,见两个孩子虽然昏睡着,但呼吸平稳,不由松了口气。 余氏开口道:“孩子身上湿淋淋的,我就给他们换了一身。” “多谢婶子了。”林满月连忙道谢。 余氏笑了一下,将孩子递给她,林满月连忙伸手拦过。 旁边许铁柱也想帮忙的,只是他身上衣服还是湿的,才伸出手,便又缩了回去。 林满月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抱得很轻松,一点都不吃力,转头看了一眼许铁柱道:“铁柱兄弟,你身上还湿着,不如先回去换一身干衣服,回头再来找许大夫看看,开副药吃,防着别着了凉才好,放心,一应费用都有我承担。” 许铁柱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身子好得很,不用看大夫。” 他抓了下头,身上还湿着,确实不太好久待,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余氏也听过村里的谣言,看着他们笑了笑,却没有多言,转身便又回了里间去了。 倒是许青松,给开了药方子,叮嘱道:“两个孩子年岁小,此次受了寒气,估计会发烧,到时候……” 林满月认真听了医嘱,又顺便抓了药,这才抱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她这里抱着孩子一走,身后几个小孩,便跟着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串小尾巴,倒是不知,两个孩子出来玩了几天,就交了这些好朋友了。 转身对他们道:“小阳和小月受了寒气,这些天估计得在家里养病,不能跟你们一块儿玩了,你们也各自回家去吧!” “那我们跟着去你家,看看他们不行吗?” “看是可以,只是他们生病了,你们还小,容易过了病气,最好就不要去看了,生病了要吃苦药,很难受的,你们也不想生病吧?”她颇有耐心的说道。 几个孩子均是点头,他们可不想生病。 “所以,等过几天,他们病好了,再去找你们玩吧,当然你们也可以来我家里,到时候我做好吃的招待你们,也谢谢你们,在他们遇上危险的时候,不离不弃的守在旁边。” 几个小孩一听好吃的,都不由精神一振,再听说谢谢他们的话,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了不起的事一般,挺直了身板,虽然他们当时不争气的吓哭了,但并没有逃跑,就是大英雄了。 “你说话可要算话,不能骗人。” 林满月有些无奈道:“我说话算话,绝不骗人,等他们生病好了,就请你们来家里做客。” 几个孩子虽然被吓得直哭,但心眼也不坏,她也乐意招待。 “那就这么说定了。” 领头的小孩,似模似样的朝她拱了下手,随后带着其余几个,各自回家去了。 林满月看着他们走远了,才不由一阵失笑,摇了下头,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 只是心中的怒气,怎么也压抑不住,把两个孩子往水塘里扔,陆荷花这是在杀人呢。 第74章有来有往 林满月把两个孩子抱回家,放到了床上,随后给脱下余氏帮他们穿上的旧棉袄,换上了他们自己的贴身里衣,换好衣服,这才把他们塞进新做的厚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很快身上就暖和起来。 坐在床边看了他们一会儿,原本才养出些红润的脸蛋,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一场,小脸儿发白,她看着都觉得揪心。 帮他们压了压被子,随后起身走了出去,小心的关好房门,出去时又关好了院门。 这才一路气冲冲的冲到了陆家。 “陆荷花,你给我出来。”还在大门口时,她就开始嚷嚷起来。 这边可不比她家那边是单家独院,闹得再凶也没有人知道,陆家这边左邻右舍可不少,就连村长家离着这里都不远。 听到她的声音,不少人都探头出来看热闹,不明白陆家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之前都陆家人朝着林满月吼,这次倒是林满月找上门来了,而且瞧着分家后,这人也硬气了许多。 有那不怕事的,朝着她喊了一声:“满月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满月可没打算替陆荷花瞒着,张口就道:“也不知我家两个孩子,怎么碍了她的眼,陆荷花她一个做小姑的,居然把两孩子扔水塘里,差点没被淹死,陆荷花她这是要杀人啊!” 一听是两个孩子的事,那才多大点人,怎么就能把人往水塘里扔,这大冷天的,身上衣服穿得厚,一沾水就得往下沉呢! 这事儿可不小,谁家没几个孩子,要是她都看不顺眼了,把孩子往水塘里扔,这还了得。 再说了,就算村里各家有什么矛盾,那也不能朝人家小孩子下手的啊,这还是亲姑姑呢,也太毒辣了。 “你说真的啊?”妇人听到她的话,都被惊得不轻。 “婶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个实诚人,有一说一,从来不会夸大其辞,陆荷花把孩子扔水塘里这事,不少人都看见了呢,两个孩子现在还昏睡着没有醒,许大夫说怕不是要大病一场了。”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报以同情,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养住,好端端的都有可能会一病没了,这大冷天把人扔水塘里,受这么一番罪,两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挺得过来? “这事儿婶子站你这边,这事就是陆荷花做得不对。”再怎么也不能往孩子身上下手啊,太不应该了。 她这话音才落,身后她儿子就小声道:“娘,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你瞎掺和什么啊?” “怎么能算是家务事了,一个不高兴就把孩子往水里扔,咱们家没有孩子啊,何况还离他们家这么近,这次是扔水塘里,下次趁人不备扔井里,扔河里让河水冲跑了,上哪儿找人去?” 妇人说着又道:“这次亏得是有人看见了,不然还以为是孩子自己掉水塘里去的,这丁点大的孩子,兴许话都说不明白,是不是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这话一出,附近几家的人都不淡定了,可不就是这话,亏得有人看见了,要不然还以为自己掉水里的呢,这次是运气好,下次要是换成他们各家的孩子,还没人看见,岂不是真觉得是他们自个掉水里淹死了? “婶子你说得对,我家孩子才刚学会走路,话还不会说呢,这要没看住,冷不丁被人扔水里去了,我上哪儿找人说理去。”顿时看陆家人都如蛇蝎一般。 “钱婆子,赶紧把陆荷花叫出来,让她说清楚,她做什么把人好好的孩子扔水里去了?” 钱氏原本没太把林满月当回事,连院门都不想开,但听见外面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越不像样子,这才开了门来。 她也听了一耳朵,对于这事,她是真不知情,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这样的事,张口就道:“可别打胡乱说,长明、长生被人打伤了,荷花忙前忙后帮着请大夫抓药,可没那个闲功夫……” “就是抓药回去的路上,有人见到她手里提着两包药呢!”林满月目光冷冷的看向钱氏。 能教出这样害人精的女儿,钱婆子这个做娘,可逃脱不了干系。 “什么都是你在说……” “你把陆荷花叫出来,亲口问问她,是不是她干的,做姑姑的,对侄儿侄女可真下得去手。”林满月一脸愤怒的说道。 “对,钱婆子,你把陆荷花叫出来问问,当着你这个亲娘的面儿,她还能说假话不成。” “对对,把陆荷花叫出来。” 见着这群情汹汹的场面,钱氏有此犹豫了,对于林满月的话,她已经信了大半了,没准还真是她闺女干出来的。 转眼便冲林满月道:“人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而且这是我们陆家的家事,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说,你偏要闹得天下皆知,我看你就是存心败坏我们陆家的名声。” 林满月冷笑连连:“陆家还有什么名声,小姑子动手打破长嫂的头,你带着两个儿子上我家抢我那三亩地,陆荷花把侄儿侄女扔水里……做尽了恶事,陆家还想要什么名声?” 钱氏听到这些话,脸色是变了又变:“我,你……” 林满月却不想跟她多废话,只扬声朝院子里喊道:“陆荷花,你敢做就要改当,怎么现在知道吗了,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吗?” “冲小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啊!” 陆荷花估计是受不住激,还真就走了出来,眼风都没给其余人一个,目光只看向林满月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人就站在这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站在门前的石阶上,高高在上的睨了她一眼:“就许你把我二哥、四弟打伤,就不能让我还回去吗,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你这是承认,你把两个孩子扔水里去了,是吧?”林满月冷声问道。 “是,就是我扔的,人不是没死吗,难道还想让我给他们抵命,就算是去官府,也没这个判法。” 她可不是村里没见识的姑娘,随便被人说几句就能糊弄住,因为想嫁给赵文远,所以对外面的事情,比很多人都了解得更多。 听到她的承认,围观的妇人们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居然还真是她把孩子扔水塘里去的,这也太可怕了吧,那么小的孩子,可真下得去手。 不少人看陆荷花的眼神都变了。 “对,确实如此,没有害人命,官府也不能让你抵命。”林满月缓缓说道:“但是你把两个孩子扔下水,那我就把你扔下水,这事儿有来有回,也算公平了。” 她说着就动了,手一伸将陆荷花双手提起来,就扛在了肩上,随后便朝着村里大槐树旁的水塘跑去。 围观的人群愣了片刻,随后就跟在她身后跑。 林满月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扛着个人也不觉得费力,一口气到了水塘边,直接将人扔进了水塘里。 后面追来的人,只来得及看见一片溅起的水花。 第75章准备学点医 陆荷花并不会游水,身上穿着棉衣,那棉衣湿了水重量可不轻,拉着她直往水里沉。 赶来的村人见到这情形,一时都不知该不该跳下去把人给捞起来。 陆老头也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陆荷花在水里扑腾,顿时又气又急,伸手指着林满月道:“你这个毒妇,这是要荷花的命啊!” “就许陆荷花把两孩子扔水里,就不许我把她扔水里?”她看向陆老头,一脸冷笑,那两个孩子,可是他亲孙子孙女。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着办,为什么就一定要闹成这样?”陆老头也很生气,目光看向林满月,恨不要吃人。 “先前我找陆荷花理论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现在才来,是不是太迟了?” 她才不信他不知道,只不过是躲着不出来罢了,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人。 “你,你……” “你什么你,再不去搭救你闺女,怕是真要淹死了。” 一听这话,陆老头也急了,心里也更觉得生气,这么多人站在边上看着,竟没有一个人跳下水塘把人捞上来,眼见闺女真要沉进水里去了,再顾不得理会林满月,扑通一声跳水塘里,把陆荷花给捞了起来。 陆荷花被淹得奄奄一息,不时呛咳着,吐出几口水来,一阵冷风刮来,冷得瑟瑟发抖,目光却是看向林满月,带着任谁都能看出来的一脸恨意。 “林满月,我不会放过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你不放过我,又能如何?”林满月才不怕她。 “你给我……等着!” “行啊,那我就等着你。”林满月冷冷应下,热闹看完,随即抬脚就走。 陆老头和陆荷花回去之后,都病了一场,陆荷花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些,而陆老头年轻时是身强体壮,但现在可是上了年纪,受了那么一场冻,又气又急的,可不就病了嘛。 但这些事儿,林满月压根不放在心上,也懒得理会,只专心照看两个孩子,还真让许大夫给说中了,两个孩子起了高热,烧得人事不知的。 连从商城里买来的退烧药都不好使,而且那些药剂还不能多吃,容易吃坏人,吃过之后当时见效,但药效一过,就又开始反复发烧,相较来说,反倒是许大夫开的药,还好使些,如此,她也发现了中医的厉害之处。 “多谢许大夫,这段时间真是劳烦你每天都跑一趟。” 许青松笑了一下,开口道:“倒也不用说谢,本就是医者本份。” 因为之前落水的时候,就是他经手救治的,后续也都由他来跟进,而许老大夫因为年岁大了些,腿脚不灵便,也不太愿意外出走动,很多事情都渐渐交到许青松手上。 见她神色颇为憔悴的样子,不由出声安慰了一句:“两个孩子的病情,已经减轻了许多,你也不要太担心,慢慢调养着,就能好起来。” “主要是前些天病情太凶险,把我给吓着了,倒底我只是个女人家,有些不经事,倒让许大夫见笑了。” “你也是慈母心肠。”这段时间他也知清楚,她是怎么精心照料两个孩子的,回家都不免跟余氏感叹了一番为母不易。 “对了,有件事想请教一下许大夫,我想学一些药理方面的东西,还请别误会,我可没那个本事跟你们抢饭碗,主要是想懂得多些,更好的照料两个孩子,这次生病也是把我吓坏了,我思量着学些药理方面的,以后也能更好帮他们调养身体,身体好了就少生病……” “这方面你是行家,可否告知一声,我该看哪方面的书,才能入门?” 许青松听得愣了愣,问了一句:“你识得字?” 林满月心梗了一下,笑道:“识得几个字,两个孩子跟着赵文远学识字,回家来也教我认一认,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我跟着倒也认得不少字了。” 再次感叹了一下,送两个孩子去识字,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听到她的话,许青松一脸意外,小孩子心思纯净,学什么都比较容易,但没想到她一个大人,也能静下心来识字,要知道对于一个村妇来说,学识字对她一点用处也没有,但她却还是跟着学会了,这就不是一般的毅力,顿时看她的眼神都不由露出赞赏。 许青松立马就给她推荐了两本医书,一本是药草图谱,一本是医理入门。 说完,他又不免迟疑了一下:“这两本书的价格可不便宜,你?” 他担心她买不起。 林满月却是立马开口道:“许大夫你放心,我最近存了一些钱,足够的。” 她话说完,转身回屋里取出一个银锭子来,交到手方手里。 许青松拿着银子,再次觉得意外,知道她这段时间做棉衣,赚了些钱,没想到赚这么多钱吗! 不过想到勤劳的人,总不会把日子过得太差,便笑了笑,道:“你就这么把银子给我了,不怕我回头不认账?”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会开玩笑的人,随即连忙道:“许大夫的人品信得过,咱们村里,再没有比你更可靠的人了。” “这话我可受不起,放心,回头我就把书给你送来。”许大夫收起玩笑之意,认真的说道。 “那就有劳许大夫了。” 把人送走,她在门口站了片刻,觉得许大夫和余氏的为人都很不错,也难怪许家在村里,十分受人尊重。 她都不由有些羡慕许红鸾,两人差不多的经历,但对方的身份比她好多了,父母俱全,对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而她在父母的羽翼下,也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相较而言,自己就差了不少,不但没有父母庇护,还是个寡妇,下面两个孩子等着她来养,全身都是满满的压力,还要应对陆家这一群极品不说,她一个没有依靠的女人家,还得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 唉,说多了都是泪,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这一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忙碌的日子还得过,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来伤春悲愁,转身进了院子,将院门反手关好,随后进屋里看了看两个孩子,这段时间他们几乎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才养出点肉,就又瘦了一圈,思量着,回头还得给他们好好补补。 第76章养病 许大夫再次来出诊时,就给林满月带了两本书来,她自然又是一番道谢。 之后便一边看书,一边守在两个孩子的床边,两个孩子昏昏沉沉的,偶尔醒了,她就陪他们说几句话,只是两个孩子没精神,通常没说上几句,便又睡了过去。 她也只能好生照料着,按时给他们喂药,衣服汗湿了,帮着给换身干爽的,踢被子了,再帮他们把被子给盖好。 如此又折腾了好几天,两个孩子才算精神了些。 “娘,我全身都没力气,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也是。” 两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林满月见他们精神不少,心里安心多了,开口道:“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人得多吃饭才有力气呢。” “那等我病好了,就每天吃两碗饭。” “那我每天吃三碗。” 林满月听得一阵好笑,这俩都是孩子气,什么都要争个先。 “好,每天吃三碗,吃四碗都成,只要你们能吃得下。”她手里不缺粮,供两个孩子吃喝还是没问题的。 “娘,你都瘦了,你是不是很担心我们?”陆辰月睁着大眼睛,问她。 林满月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道:“你们生病了,我当然担心,不过现在你们病好了,我就放心了。” “娘,我以后一定不生病。”陆辰阳开口道。 她听着不由笑了:“这可真是说傻话,人吃五谷杂粮,又哪能不生病,生病也没什么,只要好好吃药,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两个孩子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话。 林满月便趁机道:“时辰差不多,你们也该吃药了。” 一听这话,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一脸苦色。 看得她不由一阵无奈,病了这么些天,他们的药是一天三顿的喝,别说小孩,就是大人都受不了,但有什么办法,生病了就得吃药啊! “乖乖把药喝了,吃了药病才能好得快,也不要怕苦,喝完了药,这里还有糖吃呢!”她温声哄着他们。 两个孩子虽然觉得药苦不想喝,但他们也不是不懂道理,知道生病就得喝药,不喝病就好不了,而且请大夫、抓药,都还得花钱呢,他们要是不喝药,岂不是浪费家里的银钱了。 他们也没多话,各自端起药碗,咕咕咕几口就把药给喝了。 陆辰阳苦得皱巴着一张脸,林满月便塞了一颗糖在他嘴里,糖一入口,满嘴香甜,顿时皱着的脸就舒展开了。 陆辰月动作要慢点儿,最后一口药汤喝完,苦得她干呕了两声。 林满月见状,忙端了一碗旁边放着的清水给她漱口,去掉了嘴里的苦味,这才塞一颗糖到她嘴里。 她这才缓过劲来,斜靠在枕边,抬手抹了下眼睛,开口说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练功,再也不想生病了,生病真难受。” “我也不要生病。” “你们能这样想就好,以后可得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生病,不然难受的还是你们自己。”林满月叹了口气,这次他们俩生病,把她也折腾得不轻。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她问了一句。 两人均是摇头:“娘,我才睡醒,睡不着了。” “我也是。” “那好吧,既然睡不着,那我就读书给你们听吧!”她把他们的那本《三字经》给拿了出来。 两个孩子见她拿书,都颇觉得惊奇。 “娘,你已经认得书上的字了吗?” “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翻这本书。” 两个孩子都目光烔烔的看着她,因为他们意识中,是他们学会了字,才教会他们阿娘的,颇有点意外,她现在连书都会读了。 林满月让他们说得动作一顿,随即道:“我当然认得书上的字啊,你们教我的字,我一个不落,全都记住了。” “娘你真聪明!”两人齐齐夸道。 “那也是你们聪明,认得的字多,才能回来教娘啊!” “我们都很聪明!”两个孩子说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林满月见状,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她翻开书页,便开始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林满月口干舌躁的读完一遍,再抬头发现两个孩子没有被她读睡着,反倒越看越精神。 迎上她的目光,陆辰阳开口道:“娘,你真厉害,一个字都没有读错。” “对,娘读得很好听。”陆辰月附和。 林满月默了片刻,是她忘了,这两个孩子,已经能把三字经背下来了,而且赵文远跟他们把释意都讲解了一遍,可见他们对这本书熟悉的程度了。 算了,温故而知新,她读一遍和他们熟悉一下,加深印象也没有错。 “我要是读错了,认错了字,岂不是你们两个小先生不合格,那必须不能出错。” 两个孩子又被她给逗得笑了起来。 见他们精精神神的样子,林满月长舒了一口气,这病果然是好了,微挑了下眉,随即开口道:“既然你们都学会了这本书,那我下次去县城时,再买一本千字文回来吧!” 两人一听买新书,都高兴得直点头,有新书就表现他们又能学到更多的知识,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的同时,也会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给他们听,以至于他们越学越觉得有意思,对学习的兴趣也越浓厚。 “可是,书很贵要花很多钱啊?”陆辰月有些担心的开口道。 陆辰阳也皱起了小脸:“我们生病请大夫抓药,是不是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他听村里不少人说过,生病吃药很费钱,很多人病了都不敢请大夫。 想了想,林满月开口道:“确实花了不少钱,不过家里还有钱,不用担心这个,若是没钱了,娘会挣钱的。” “别人家都是男人挣钱!”陆辰阳闷闷道,他就是觉得娘一个人养他们两个,太辛苦了。 “我们家还有你啊,等你长大了,就能挣钱了。” “那……”陆辰阳一脸纠结。 “现在你还小,娘就先赚钱养你们,等你以后长大了,娘也老了,你就赚钱养娘!”她伸手摸着他小脑袋说道。 “好,那等我以后长大了,就赚钱养娘。”他也不纠结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我也能养娘。”陆辰月不甘示弱的说了一句。 林满月笑着,也伸手摸了摸她,道:“小月也很厉害,那娘就等着你们养我。” 孩子病好起来,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第77章心生退意 两个孩子病好,林满月说话算话,邀请了几个小孩来家里,买了不少糖果、点心在家里招待他们。 几个小孩儿在家里都没有被这么正经对待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 “还真买好吃的招待我们啊,这得花不少钱吧?” “我们也可以不吃这些的。” 即便看着挺眼馋,但嘴里也忍不住说着客套话。 林满月见他们不大点的人儿,却努力的维持客套着,看着都不由觉得一阵好笑,开口道:“总得要好好感谢你们,这也是我们娘三的心意。” “就是,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应该的。”林满月笑说了一句,随即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在家里玩吧。” 随即又叮嘱了两个孩子一声:“可得好好招待你们的小客人。” 见两小孩欢快的应了一声,她便也就放心出门了。 她在家里这些孩子都放不开手脚,索性出去转一圈再回来的好。 背了个背篓,拿了柴刀,便朝后山走去,她有段时间没来后山了,天气冷起来,后山的变化也不小,草枯叶黄,枝丫上的树叶掉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看着颇有点萧瑟感。 练了功法之后,她现在身体灵活得多,速度快,力气也大,对于后山也少了些畏惧,之前她都不怎么敢往山里去,但现在,她想也不想抬脚就走进了山里。 这段时间她翻看药草图谱,也认得了不少药草,一路走来,林林散散的发现好些株药草,都采了下来,在商城里兑换成了银子,忙忙碌碌一阵之后,差不多到手二两多,这个收获很是不差。 她就说嘛,还是得进山里来,才能采到药草,山脚边的都被她给采光了。 脸上笑意未散,突然听到旁边有些动静,心神一凛,暗道一声:“不会那么倒霉,遇上什么野兽了吧?” 慌了片刻,握紧手中的刀,想到她现在也不是毫无自保之力的人,随即便又镇定了下来。 瞧着旁边的动静也不大,也不知那林子里藏了个什么东西,并不想与之硬碰,脚下缓缓往外挪,打算今儿就到这儿,差不多该下山去了。 才挪出两步远,那林子猛的一阵颤动,随即从里面钻出一只肥大的野兔子来,那兔子可能也是少见人,见到她时并不怕,与她对视了一眼,才转身要跑。 见是一只兔子时,她心里大松一口气,随即眼疾手快,手中的柴刀朝着兔子扔了过去,正中脖颈处,准头那叫一个足,那野兔子吱吱叫了两声,随即就不动了。 自己也能有这本事,她稍意外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先捡起了柴刀握手里,随即提起了野兔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怎么也得有几斤重吧,没想到进个山,还能打个野味回去! 看了一眼四周,没好再继续逗留,提着兔子下山去了。 才走出山里,便见到许贵在自家附近转悠着,也不知打什么主意,她面色一沉,提着带血的柴刀就走了过去。 “哟,你好腿伤养好了啊?” 许贵不妨身后有人,听到突然冒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转头便见林满月冷着脸,手里的柴刀还带着血,顿时就回想起被她打时的惨重,心中都不免带出些恐惧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盯着那带血的柴刀惊疑不定。 他觉得这个女人狠起来,杀人都敢。 林满月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不由有些好笑,抬起手转了转手中的刀,带着些痞气道:“你说我能干嘛去?” 他眼神转一转,便见她另一只手里,提着只兔子,他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杀人,只是杀了只兔子,这就好。 但随即心又是一凛,这个女人居然能进山找猎,这岂不是更可怕,想到当初打断他的腿时,那一股子狠劲儿,顿时打了个寒颤,心生退意。 “还没问你,跑到我家附近转悠什么呢,是不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林满月冷下脸来,目光冷厉的看向他,转着手中的刀道:“你要是敢打什么坏主意,我手里的柴刀可是不长眼的,砍兔子是砍,砍人也是一样的砍。” 许贵见到她手中的刀,反射出一丝寒芒,这刀一看就锋利得很,忍不住脚下就后腿了两步,脸上堆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没想干什么,就是腿刚好了,闲来无事,这边人少,才过来走走,这不是怕村里人看见我,笑话我嘛!” 就因为打不过一个女人这事,他都不知被多少人笑话了。 他其实心里也很不服气,林满月这个女人,换村里别的男人来,也未必打得过,可不是他一个人打不赢一个女人的。 林满月听着,也不说信不信他的话,只冷冷开口道:“我劝你少打我家的主意,不然下次就不是断腿,这话你可记牢了。” 说着,也不再理会他,抬脚就从他身边走过。 许贵在她走过来时,心里猛的一慌,真怕她手中的刀,就往自己身上砍上一刀,这个女人真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好在虚惊一场,待人走过,他也连忙抬脚就走,再不敢继续转悠下去。 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林满月这个女人真不能再招惹了,又想到陆荷花,他思量着,怎么着陆荷花也比林满月好对付,招惹了林满月,可能会没命,但陆荷花那边,却不至于。 再说,他也看得明白,陆荷花就是拿他当枪使,他也是脑子昏了头,被她一怂恿就来了,原本他跟林满月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他现在也深刻体会道,林满月不是他能招惹的,但陆荷花,他也不准备放弃。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想想这几个月的事,心里怎么也不甘心,他原本的目的,也只是想得到陆荷花而已,既然林满月这边走不通,那他就直接找上陆荷花好了。 心里思量着,这事要怎么办的好,他手里也抓着陆荷花的把柄不是,但她现在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估计不会在意太多,但名声不好这事儿,他其实还挺高兴的,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两个名声不好的人,正好凑成对儿不是。 第78章挨揍 招待完几个小孩后的第二天,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提着两包点心,一块五斤重的猪肉,以及一匹布料,去到了许铁柱家里。 来开门的是田氏,见到是她时,目光躲闪,明显是心虚。 林满月扫了她一眼,心里有数,却没顾得这头,只开口道:“铁柱兄弟在家吗?” 屋里吴氏听到声音,迎了出来:“是长风媳妇来了,真是不巧,铁柱不在家,你们快进来吧,哎呦,两个孩子也来,外面风大,可别冻着孩子,快进屋里去。” “婶子在家呢,诶,这就来。”林满月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田氏,随即抬脚进院子。 田氏却是被她这一眼,看得越发心虚不已,在院子里磨来蹭去,就是不敢进屋里去。 只是屋里的吴氏却是不放过她,扬声喊了一声:“你在磨蹭什么呢,没见来了客人,还不赶紧端碗热水来。” “婶子不用客气,今儿过来,就是特意谢谢铁柱兄弟,要不是他救了两个孩子,这两孩子怕是都……”林满月真心实意的感激。 “嗐,铁柱那也是凑巧了,也就是顺手的事,谁看见了,也得跳下去救不是。”吴氏摆了下手道。 她儿子救人,那是心善之举,却不想刚好就救了林满月的孩子,这事儿也确实够巧的,在都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声。 “这可说不好,也有那冷心肠的,能见死不救呢,总之这次得谢谢铁柱兄弟了。” 吴氏脸上的笑,有点勉强:“你也不必这么客气,都是一个村的。” 林满月看她这神情,眼神一转,便差不多明白她的心思了,随即直接挑破道:“婶子你可是听了村里的那些闲言碎语,你放心,我对铁柱兄弟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我一个带孩子的寡妇,也没想再嫁人,只想把两个孩子养大就好。” 她说着,目光瞟了一眼倒了碗热水过来的田氏,开口继续道:“也不知是什么人,传出这样的谣言来,倒让婶子你误会了。” 听到她这意有所指的话,田氏端着碗的手一偏,碗里的热水便溅到手背上,顿时疼得手一松,碗啪一声掉地上摔在碎块。 吴氏本就担心林满月跟儿子有什么,这会儿听她说话时,便很留意她的神色,见她瞟了一眼田氏,又说这样的话,而田氏又摔了碗,这样的反应…… 她心里顿时就有些明白,村里这些谣言的出处了,强忍着怒气,没看田氏一眼。 “嗐,村里这些个女人,闲下来就喜欢乱嚼舌根,我也没有误会什么,就是听你说过要为长风守着,唉,你也是不容易。” 这话说开,吴氏却是舒心了不少,林满月这边没什么想法,她儿子就是一头热,这事儿也就成不了,这样就好。 压在心里的事儿一松,人也和气了不少:“你人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些东西,多不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本是想当面跟铁柱兄弟说声谢的,只是不巧他没在家,这会就让两个孩子给你老磕个头,就算是谢过了。” 她说着,就招呼两个孩子过来,在家里也是给他们说好了的,两个孩子也麻利,跪下就给吴氏磕了个头。 这快得吴氏都来不及阻止,只得生受了。 “快起来吧,我说你们这也太客气了些。”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又是送厚礼,又是磕头的。 “救命之恩,理当如此。” “嗐,这事儿吧,也真不算什么的。”吴氏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就觉得他们娘三个太客气了些,搞得她有些话,都不知怎么开口的好。 奈何林满月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见她一脸犹犹豫豫,想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婶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见她问起,吴氏咬了咬牙道:“就是村里这些流言吧,说来说去的,也总不太好,铁柱还没说亲呢,传出这名声,就不太好听了,而且你这儿,对你也不太好,所以我思量着,我们两家以后,还是不要走这么近的好。” 她原本是想着,人家一个寡妇带孩子也不容易,能帮一把也好,但牵连到自家儿子的名声,这就不太好了,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些谣言大概是谁传出去的,但已经闹成这样,是真不太适合走太近。 林满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说实话,吴氏确实给了她许多方便,她出门时,将两个孩子放到她这边,出门在外时也安心。 但人家都开口了,她也不能死皮赖脸的,随即便点了头:“婶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吴氏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看这事儿闹得!” “婶子这段时间帮我不少,无论如何我都是感激的,这事儿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因为这两孩子落水的事,以后我大概也会少出门,总不能再让两个孩子遇上这样的事,上次许大夫还说我没照料好两个孩子呢!” 吴氏一听她这话,显然是没有怪她,顿时放心大半,随后拉着她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随后林满月便带着两个孩子告辞离开。 待人一走,吴氏送他们出门,折回来时,便见到田氏将点心打开,正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塞,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左右一看就操了根棍子在手里,朝着田氏劈头盖脸的打了起来:“你这个馋货,客人前脚才离开,你就将点心给折开了吃,就没见过你这么馋的人。” 田氏背上挨了几下,痛得哇哇直叫唤:“娘,你轻点啊,这点心送来不就是吃的么,放久了容易坏,不如趁现在新鲜正好吃!” “没经过我允许你就敢擅动,那就是你的错,就没见过谁家媳妇有你这么馋的。”吴氏气得又打了几下。 田氏也不是干站着让她打,一个劲的躲着,手里抓着的点心,还不时往嘴里送,一边还含糊道:“就吃几块点心,至于动手打人嘛。” “就几块点心不至于,我问你,村里关于铁柱的谣言是谁传出去的,是不是你,啊,你个又馋又多嘴的婆娘,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吴氏气狠狠的朝着田氏挥棍子。 田氏被追得满屋子乱窜,嘴里不时哇哇哇的大叫着。 娘三个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他们家里传出来的动静,林满月抬手抚了下额头,只怪她听力太好。 两孩子也是一脸怪异,抬头道:“娘?” “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要多管闲事。”要她说,田氏被揍一顿也是活该,谁叫她乱传谣言,要是个承受能力差的,怕不是得被逼着跳河了,揍一顿都是轻的。 第79章卖女儿 “让你去他们家,是让你享福的,你做什么不去,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是准备在家里饿死吗?”妇人的吼骂声。 “我不去,我在家里等我爹回来,我爹要是在,肯定不会卖了我。” “你那个死鬼爹,早就死在外面了,你还想等他回来,去阴曹地府找他去吧!”妇人的声音继续道:“家里已经断了粮,你不跟人去,是想让我们一家子都饿死不成。” “你骗人,家里明明还有粮,你手里也还有银子,你,你就是想卖了我。” “老娘就是想卖了你又如何,做娘的卖儿女,天经地义。”妇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青木媳妇,日子还能过,真犯不着卖女儿,虽然草儿那丫头不是你亲生的,可人家勤快得很,每天活儿没少干,你养着她也有个人使唤。”围观的妇人听不过去了,开口说道。 “你话说得轻巧,多养一个人,不是多一张嘴吃饭呢,你要这么说,就让这丫头到你家吃饭去?”许草儿的后娘孙氏,一脸冷笑的说道:“人家嫡亲的叔伯都不开口呢,你多什么事?” 那妇人被她一堵,也不敢说话了,谁家也不会凭白无故养个外人,真要赖上自家也不好办。 孙氏跟人吵赢了,颇有些得意,转头冲许草儿道:“我银子都收了人家的,你现在就跟人去,你已经不是我家的人了。” 她话说着,对旁边的微胖妇人道:“人已经是你家的了,赶紧带走。” 那妇人咧嘴一笑,就招呼了一声身后跟来的两个壮实小伙子,让他们去拉人走。 “不要卖了我。”许草儿见人走来,吓得大叫,转头朝人群中看去,便见到她大伯、三叔的影子,连忙大叫:“大伯、三叔,你们救救我啊!” 然而那两人却是直接将脸扭向一边,根本不看她。 许草儿见状,心凉了半截,只是被这么卖了,仍觉得不甘,一个劲的拼命挣扎。 “你卖了我,我爹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爹早死在外面了,哪里回得来,你也认命吧,王家富贵去了他们家,有你享福的时候,别不识好歹。” “哼,王家是富贵,可他们家都死了两个童养媳了,我怕不得是第三个,别当我年纪小,就想哄我。”许草儿咬牙说道。 “小丫头你可别乱说话,我们家那两个童养媳,是她们福气薄,享不得福才早早去了,我看你是个有福气的,才买了你去我家过好日子,你要懂得感恩啊!” “我不去你家享福,你要真买了我去,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大门前。”许草儿一脸凶狠的瞪着眼说道。 听到这话,那微胖妇人顿时蹙了下眉,这要真撞死在她家门前,可真就是第三个了,她倒不怕死人,就是嫌晦气,便有些犹豫。 林满月娘三个本是路过,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停下看了几眼,不想居然是这样的事,一时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这时代的女子,真是命如草芥,许草儿如此,原身也是如此! “我不去,我不跟你们去,索性早晚得死,就是去到你家,我也要闹得你们一家不得安生。” 闻言,那微胖妇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等会儿!” “诶,不对啊,我说姓孙的,你跟我说你家丫头勤快能干,又老实本份,我看着这模样,不像是个老实本份的,真要去到我家,就撞死在门口,那不是晦气嘛!” 又不是买不到别的姑娘,她实在没必要买回这么一个烈性的。 孙氏一听这话音不对,连忙赔笑道:“她那就是说气话,真要叫她去死,她怎么肯死!” 话说完,一转头就冲许草儿凶道:“你乖乖的去王家享福去,我家可再没你的饭吃,你要实在不肯去,那就等着在家里饿死吧!” “你瞧瞧,这不是多老实嘛,吓唬几句也就成了。” “我不去,就是不去,要死我也死在家里,我就是死了,做鬼也要在家里等着我爹回来。” “我都跟你说八百遍了,你那死鬼爹早死在外面了。”孙氏生气道。 “这人既然已经是你们的了,就赶紧带走。” “瞧着这生啊死的,真是不吉利,这丫头我不要了,你把银子还我。”那微胖妇人抬手示意了一下,那两揪着许草儿的壮小伙子,就将人给放开了。 “什么,都说好了的五两银子把人卖给你,现在想反悔,不行,我不同意。”银子都到手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是你骗人在先,说是个听话老实的,我瞧着这一点都不老实,凶得很,也烈性得很,这样的丫头,我家可要不起。”真要带回去,就死在家里头,那得多晦气。 孙氏也是个会撒泼的:“银子我已经收下了,你要么带着这丫头走,要么就自己走,我可不管。” “嘿,给我耍混呢!”那微胖妇人却是袖子一挽道:“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王家是好惹的,你胆子可不小,耍赖到我头上来了。” 她说着,就招呼两个壮小伙子:“把她给我按住。” 孙氏一见这情况,有点慌了,嘴里叫嚣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在我们许家村,你们敢动手?” “有什么不敢的,你敢骗我银子,我把银子要回来,谁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不是。”两壮小伙将人按住,她伸手就从她怀里,把五两银子给掏了出来。 “抢钱啊,大家伙快帮帮忙!”孙氏招呼一声,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动弹的。 “你们这些人,怎么见死不救,我们许家村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孙氏还在叫喊。 “我说孙寡妇,这事儿你招来的,就自己担着呗。” 那微胖妇人拿了银子,也没有为难她,只将银子收进怀里,道了一声:“瞧瞧你孙寡妇,多不得人心,显见你这事办得没理。” “行了,我们走吧,这丫头既然不识好歹,那我们再去寻摸别的丫头去,总得找个可心的。”那微胖妇人话说完,轻蔑的扫了一眼,随即就带着人走了。 “银子,我的银子,你把银子还给我。”孙氏没了银子,叫得那叫一个痛心啊! 第80章我养 见人走了,许草儿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微微松了口气。 但孙氏却是一脸不甘心,到手的银子飞了,她一根毛都没捞着,心里是又气又恨,上前几步,揪着许草儿的头发,就两耳光扇了过去,那声音,啪啪作响。 “孙寡妇,你这是干什么,银子没捞着,就拿孩子出气呢?” “我打自家的孩子,关你们什么事,谁家不打孩子了,我也没管到你们家去?” “孙寡妇,你这样做可不太对啊,你男人在时,可疼草儿了,你对得起你男人吗?” “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对得起我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要是看上这丫头,就带去你们家养着去,既然都不想养,那也就别掺和我家的事。” 孙氏阴沉着一张脸骂道:“说话倒是容易,轻飘飘张嘴就来,真要问到你们头上时,谁又愿意真伸手拉一把了,别说你们了,就那嫡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得,在场还真没人敢接她的话了。 “个死丫头,让你去享福你不肯去,那行,我这就把你带到县城卖给人牙子,到时候落到谁家手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孙氏揪着许草儿的头发,揪着她往外走。 看得在场众人大为吃惊,卖王家没卖成,他们还为许草儿松口气,没想到这转头,又要卖给人牙子,这还真是改不了被卖的命啊! “孙寡妇,你这……” 孙氏就揪着许草儿的头发,走到说话那妇人跟前道:“怎么,看她可怜啊,那带你家养着去,反正我是不打算养她了,要不是看她还值几个钱,我直接打死算了。” 那妇人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已经不敢说话了,她家就算日子还算过得,那也不能多养个丫头,而且这事儿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我说了,谁要是看这丫头可怜,就领去家里养,不然就别多话。”她也就是拿这话堵众人的嘴,笃定没人会白养个丫头,卖孩子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往后也别在她跟前说什么。 见没人说话,孙氏冷笑一声,揪着许草儿继续往前走,势必是要把这丫头换成银子。 “慢着。”林满月出声道。 孙氏没料到,居然还能有人开口,转身看了过去,一脸讥笑:“听说你攀上个男人,这日子有盼头了,就心软了是吧?” 林满月听得皱眉,觉得孙氏现在跟疯狗似的,真是逮人就咬上一口。 “你可别乱说话,我可没攀上什么男人,我是念着当初许青木和陆长风,还有村里其余几个青壮,一块儿去充的军,多少有些情义,草儿这丫头也是可怜见的。” “别跟我扯那些,你要是觉得她可怜,就领回家去养。”孙氏一脸冷笑,她养两个孩子,林满月也是养两个孩子,她那两孩子还更小呢,这日子过得,必然是比自己更不容易。 “好,我把草儿领回去养。”林满月一口应道。 孙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林寡妇,哪点比自己强了,凭什么觉得能多养活一个许草儿。 见她半天没作声,林满月问道:“怎么,又舍不得了?” “呸,我可没有舍不得,只是我养这么大的姑娘,那也不能白送给你,你要想养也行,五两银子拿来,你就把这丫头领回去。” 听到她这话,周围众人都不由发出些鄙夷声,先前还说谁家要养就领回去,合着还是要钱呢。 林满月没看孙氏,只看向许草儿问道:“草儿,你愿意去我家吗?” 许草儿先是被孙氏打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正疼着,头发又一直被她揪着,头皮都要掉下来似的揪着痛,孙氏跟人说话时才松开她,她这会儿就缩成一团,说不出的可怜。 听到林满月问话时,还有些茫然。 林满月语气温和的,又问了一声:“草儿,你愿意去我家吗?” 许草儿看了一眼孙氏,又看了一眼林满月,随即点头:“愿意。” 她知道孙氏是铁了心要卖了她,就算没卖成给王家,却也要拉了她卖给人牙子,真要出了村,她再没机会回来了,也等不到她爹了,去林满月家好歹还在村里,她爹回来也能找着她。 见她点头同意,林满月便转头看向孙氏道:“好,我给你五两银子,不过这事儿得找村长立下字据,草儿卖给了我,以后跟你就半点不相干,你不能再找她的麻烦。” 孙氏又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满月还真要买下许草儿,不是,她还真能拿出五两银子来? 她可是知道,当初林满月分家的时候,可是只分到手二两银子的,这才多长时间,她就把二两银子变成五两了,不,可能更多,没见一口气就能拿出五两银子,都不带打顿的。 一想到同样是寡妇身份,林满月手里却有这么多银子傍身,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妒嫉。 “怎么,又不想卖了啊?”林满月见她神色阴晴不定的,不由开口道。 “为什么不卖,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就算养大了那也是别人家的,我养着她有什么用,你既然要,那就给你好了。” “行,那这就走吧,去村长那里立个字据,以后草儿就是我家的人。” 孙氏冷笑一声:“走就走。” 一行人便都去了村长家,村长写了字据,交割了银子,事儿说得清楚明白,当场众人都是见证,如此,孙氏拿了五两银子,而林满月领走了许草儿。 村里人看了一场热闹,各自议论纷纷,有说孙氏太狠心,村里还没有谁家卖儿女的,她这算是头一份。 也有人说,没想到林满月这段时间赚了这么多钱啊,大家也都知道她这钱的来处,就是做棉衣去城里卖,那段时间几乎都见不到她的人影,不是在家做棉衣,就是去城里卖棉衣,闷不吭声的,却赚了好些钱! 相较于孙我的狠心,更多的人是在讨论林满月,这女人确实能干,也很厉害,最主要她还有这一份善心,多少大男人都不敢养下这么一丫头呢,她却敢。 就连村长都夸她一声仗义! 第81章一家人 许草儿有些忐忑不安的,一路跟着林满月回了家。 “先坐着,我给你拿些吃的。”林满月伸手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随即转身进了屋里。 许草儿不安的四下打量一眼。 两个孩子侧是好奇的看着她。 没过多大会儿,林满月就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些点心摆在桌上:“这会儿家里也没别的什么吃的,你吃几块点心。” 她话说着,又拿出红糖,给冲了碗红糖水,摆在许草儿跟前。 许草儿却是有些着慌的站起来:“婶子,不用给我吃这么好的东西。”她在家里就是吃糠咽菜,哪里吃过点心,喝过红糖水啊,这就不是她该吃的东西。 “看你后娘那个样子,你在家里也没吃过早饭吧,这时辰也不早,你肚子该是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再做饭,咱们好好吃一顿。”她说着,伸手又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 两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她,倒不是馋点心吃,而是看着她觉得好奇。 许草儿还是有些犹豫,点心、红糖水这些东西,真不是她能吃的。 “婶子,我……” “先吃点东西再说,一会儿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林满月神色温和的看向她道。 闻言,许草儿这才没再推辞,伸手小心拿了块点心送进嘴里,味儿甜滋滋的,吃到嘴里满口生香,只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以前阿爹在家时,家里也没有闲钱可以给她买点心吃的。 一连吃了好几块她才停下,随后端起碗,将碗里的红糖水喝了个干净,放下碗时,目光看向了林满月。 “婶子,你买了我,以后拿我当丫头使就行,我什么活都能干,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只别赶我走就好,我想能待在村里,等我爹回来。”她神色有些倔强的说道。 尽管村里人都说她爹死了,她后娘也这么说,可是她总觉得,她爹会回来的。 听着她这话,林满月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婶子,你也觉得我爹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吗?”许草儿双眼盈满泪水,却倔强的睁大着眼,不让泪水滑落。 “你爹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若他还活着,念着有你这个女儿,想必也总会回来。” “我爹以前最疼我了,只要他还活着,肯定就会回来。” 许草儿说着,抬眼看向林满月道:“婶子,以后我就是你家的丫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随便给我口吃的,不让我饿死了就好。” 也不过才八岁大的孩子,却十分坚强又懂事,难怪总听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摇了下头道:“我请村长立下的字据,只是让你以后与孙氏再不相干,并不是奴契买卖文书,所以你并没有入贱籍,仍是良民,我让你来家里,也并不是让你做丫头,只是念着你阿爹去服兵役,也算是为国为民,而且与他们俩的爹一块儿去的,多少有些情义在。” 许草儿听得不是很懂,问道:“你花钱买了我,我不就是你的丫头了吗?” “不是丫头,你以后就是他们俩的姐姐。” 她有些迟疑的问道:“那我以后要唤你娘吗?” “不用,仍唤我婶子吧!”说到这里,她心里也颇有些郁闷,她也不过是十八岁大好年华而已,先是做了娘,现在再做婶子,好吧,叫着叫着,她似乎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她伸手拉过两个孩子,对他们道:“这是草儿姐姐,以后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两人好奇的看向许草儿,倒是齐齐的唤了一声:“草儿姐姐。” 许草儿看着他们,也唤了一声:“弟弟、妹妹!” 林满月笑了一下道:“他们以前那名儿我嫌不好听,后来请赵先生取了大名,以后你管他们叫小阳、小月就好。” 闻言,许草儿忙点了点头。 林满月看了看她脸上的伤,拿了瓶药水出来,对她道:“你脸上这伤,涂点药好得快点。” 许草儿有些意外,随即道:“不用浪费药,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她在家里,没少被孙氏打,通常是旧伤添新伤,都习惯了,也从来没有涂过药,过几天慢慢就能好,再说那药也是钱买来的,用在她身上,她觉得浪费了。 “这伤着不疼吗,我看着都替你疼。”林满月不容她拒绝,将她拉过来,便给她涂药水。 不大点的孩子,孙氏气怒之下的狂甩两巴掌,脸上早就红肿起来,还有被揪了的头发,好几处都冒出血珠子,这孩子竟是一声没喊疼。 许草儿本还想拒绝,只是那药水涂到伤处,那清清凉凉的感觉,顿时就压下了火辣辣的疼意,舒服得她眉目舒展。 “婶子,这药可真好,涂上就不疼了。” “那是当然,这药可不便宜,得好些种药才能配得出来呢。”这么小小一瓶,那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不过药效确实是好,她这段时间看了药草图谱,又看了药理入门的书,对医药方面算是有了初步了解,也好奇这药的效果,特意换了一张药方来看,就这么一个治伤的药,就用到了二十来种药材,也怪不得治伤效果那么好了。 帮她涂了脸上、头上的伤处,又发现她两个胳膊上有不少淤青,又帮着给涂了一遍,再发现后背上也被打出一条条的淤青痕迹…… 看得她都不由深深吸气,这个孙氏还真是能下得了手,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心疼呢。 她也算是知道许草儿在家里是过什么样的日子了。 不过也没有再多说这个,只帮着给伤处都涂了遍药,给她把衣服穿回去,她这身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跟他们娘三个以前的差不多,而且还单薄得很,这样的天气,根本就不能御寒。 “你这衣服太薄了,穿着容易受冻,我那里还有不少棉花,布料也是现成的,一会儿给你做一身新的棉衣穿。” “婶子,我不用穿新衣,给我身旧的就成。” “我们家可没有旧衣,我们娘三以前的旧衣服,早就破得不能再穿,给我扔了,咱们现在都穿新衣,你也要穿新衣,齐齐整整的,这才像一家人。” “一家人?” “对啊,你来了我们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饭吃大家就一起吃,没饭吃大家就一起饿肚子。”她玩笑了一句。 “娘,我们不要饿肚子。”两小孩齐齐喊道,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他们现在还记得。 “好,那我们就努力挣钱,争取不饿肚子。”她笑盈盈道。 许草儿处于这欢快的气氛中,心顿时落在了实处。 第82章融入大家 许草儿到家里第一天,林满月赶着帮她做了身棉衣棉裤,甚至连脚上的鞋子都换了新的。 穿上新衣,一身暖洋洋的许草儿,走路时都小心翼翼,担心弄脏了新衣服,甚至手脚都有些不知怎么摆放。 后来帮着林满月一起干活时,她才慢慢的习惯了起来。 她是个很勤快的姑娘,在家里时就被孙氏指使着,里里外外的活儿理着做,现在都不用人发话,她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林满月做饭这功夫,她就拿了扫把,将院子里给扫了一遍,将弄得有些乱的柴禾,给整齐的码放好,甚至连那个简易的鸡圈都没放过,给清扫了个干净。 做好饭,林满月喊吃饭时,她还有点不敢上桌。 “你这孩子傻不傻,吃饭了啊,赶紧过来。” 许草儿看了一眼,桌上留出一个位置,那位置上放着一碗满满的粟米饭,饭菜的味儿香得很,她甚至闻到了肉味儿,一脸吃惊的瞪着桌上的荤菜。 “快点过来坐下吃饭。”林满月又招呼了一声。 她这才小心的靠了过去:“我也能坐桌上吃饭吗?” 在家里她可从来没上过饭桌,孙氏通常时给她半碗能照见影子的粥水,那粥里就没有米,要么是菜,要么是糠,好在是口吃的,她也从来没嫌弃。 “当然能,你忘记我说的话了,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快点过来,一会儿饭菜就要冷了。” 她这才走了过去,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下,饭菜的香味儿更浓郁了,惹得她肚子咕咕直叫唤,她不由缓缓抬眼看去,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碗堆得冒尖的粟米饭,那叫一个香,再往前看,桌上四个菜,居然真的是肉,两个肉菜,她都叫不出名儿,只知道那是肉菜。 林满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许草儿碗里,道:“快吃吧,一会儿冷了。” 说着,又笑了一声道:“你要是吃得慢了,可抢不过他们俩的。” 娘三个胃口都好得出奇,吃饭那叫一个风卷云残。 许草儿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随即便见两小孩吃起饭来,那叫一个凶,头都不抬,嘴放到碗边,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不时夹一筷子菜塞嘴里,那速度叫一个快。 “快吃啊,一会儿菜都被他们抢光了。”林满月催促了一声,他们家吃饭,才不讲客气的。 许草儿见状,这才赶紧吃了起来,一口饭下肚,又香又甜,一口肉吃到嘴里,又软又糯,那叫一个香,在嘴里嚼着嚼着,都舍不得吞,但随即见到这娘三的速度,她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她胃口小些,一碗冒尖的饭,再加上吃了不少菜,吃得饱饱的,再也吃不下。 但转眼便见这娘三个,吃完一碗,又各自添了一碗冒尖的饭,吃完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又把她给看直了眼,这也太能吃了吧? 要知道村里人大多数人家都是吃粥,很少吃饭,为的就是省米粮,而现在又是农闲时节,吃粥都不会吃得太饱,能吃个半饱都算不错的,像他们娘三这么放开了吃的人家,可真没有,那叫不会过日子。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吃饱的感觉,是真的好,但也有些忧心。 “婶子,我们这么吃,家里的粮能够吃到明年吗?”其实可以少吃一点的,她在心里想着。 两小孩还没关心过这个,听到她的话,也不由抬头看向林满月。 “这是大人该操心的问题,你一个小孩子,不用想那么多。” 但想了想,又开口道:“放心吧,家里不会没粮吃,怎么也要吃饱穿暖,你看看你可瘦得很,怎么也要吃饱饭才能长点肉。” 听她这么说,许草儿也没再多说了,动手帮着收拾碗筷,林满月倒没有阻止,来家里总得帮着干活的。 不过几个碗,洗得也很快,许草儿无疑是个很能干的,不但把碗洗了,还把厨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灶台抹得一尘不染,连地上都没有任何杂物。 收拾好了,四人便坐在油灯下,林满月拿了针线来做,她现在不去城里卖棉衣了,不过自家人的衣服,倒是可以多做几身。 许草儿便凑到她身边,打算帮她一起做,村里的女孩儿,几岁大点就开始学针线,帮着家里人补衣服什么的,七八岁上下就能自己裁衣了,只不过一般大人不让她们乱动,怕裁坏了毁了块好布。 “婶子,我帮你一起做吧,我针线手艺也还行。” “就这点活儿,你做完了,我做什么。”林满月笑说了一句道:“这些不用你,你跟着他们俩学识字吧!” “小阳、小月,你们又能做小先生了,教草儿姐姐识字写字吧!” 许草儿来家里大半天,两小孩对她也熟悉起来,一听这话,顿时就很高兴,连忙过来拉她的手。 “草儿姐姐,跟我们一块儿学识字吧,我娘认得的字,都是我教的。” “还有我,我也教了。” 听到这话的许草儿,却是大睁着眼,识字、写字这种事情,离她都好遥远,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学认字。 “我,我也能学认字吗,可是我个是姑娘啊!”她既震惊这两小孩居然会识字、写字,也震惊于她也能有机会跟着学。 “姑娘也能学,我也是姑娘。”陆辰月一脸认真的说道,甚至还稍有些疑惑,为什么姑娘就不能学识字了。 “对,小月说得对,姑娘也能认字的。”林满月神色温和的说道:“学识字可不会男女,想学就能学。” “对,娘说学会识字,人都会变得更聪明。”陆辰阳也开口说道。 “我们一家都是聪明人,草儿姐姐也要跟着学。” 许草儿听得心动,仍有些犹豫道:“可是,我能学得会吗?” “当然能,识字又不难,我都学会了,草儿姐姐也能学会的。”陆辰月拉着她的手说道。 “对对对,一点都不难,我娘早就学会了。” 两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他们三个就凑到一块儿,头挨着头的开始学习起来。 林满月一边做着针线,一边面带微笑,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 第83章准备卖菜 许草儿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能识字对她来说,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她学起来十分认真,但凡有丁点没弄懂的地方,都仔细问清楚,学得一丝不错。 林满月也不拿她当外人,一个桌子上吃喝,早上起来后,也带上她一块儿锻炼,将他们娘三个练的功法,也一并教她学,只是她天赋大概差了点,其中一些动作,怎么也做不到位,肢体略僵硬了些。 接连几天下来,许草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家里什么活儿都帮着做,两个孩子她也帮着照料,其实也用不着怎么照料,两个小孩都很懂事,自己吃饭穿衣,还能帮着干点活儿。 三人在一块儿时,多数是在认字,在沙盘中写字,笔墨比较贵重,若无必要他们都不会轻易在纸上写字,多数时候,还是在沙盘中练习。 “错了,不是这样写,是这样写的。”陆辰阳将许草儿写错的字抹掉,自己拿着树枝,写了一个正确的。 许草儿盯着看了好一阵,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了,我少写了一笔。” “没关系,之前小月也经常漏掉笔画,都是我提醒她的。”他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可真厉害。”许草儿由衷夸赞了一声。 “也没有多厉害,就是比你早些学而已,要说厉害,还是先生最厉害。” 他有些崇拜的说道:“先生什么都知道。”反正他有什么不懂的,都会问先生,先生都会给他解答。 许草儿附和的点了下头,先生有多厉害她不知道,不过能教小阳、小月识字写字,那肯定是很厉害的。 三人写了一会儿字,随后两小孩又进屋里抓了些粟米喂鸡,这些鸡养了快三个月,已经长成大鸡模样了。 一把米撒进去,全都挤上来争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蛋,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一个鸡蛋也没见着。” 这个问题上,许草儿比他们知道得多点,想了想开口道:“现在天气冷,兴许等到开春后,它们就开始下蛋了。” “还要等这么久啊!”两小孩都有点失望。 “你们是想等鸡下蛋了,好吃鸡蛋吗?” “对啊,娘说等鸡下蛋了,鸡蛋不卖,全都给我们吃。” 许草儿听着这话,倒没有不信,别人家有鸡蛋,多数是拿去换钱,但婶子很疼他们俩,全给他们吃也有可能。 想了想道:“若是想要鸡下蛋,那就得给它们吃得好些。” “每天吃粟米还不够吗?”陆辰阳有些疑惑。 陆辰月道:“我看别人家有剁些菜叶子喂。”他们家的菜地有点远,若是有需要,还是可以去地里扒些菜叶子。 许草儿却是开口道:“吃菜叶子,还比不上吃粟米呢,鸡可以吃虫子,虫子也是肉,它们吃了就能快些下蛋。” 两小孩都仰头看她,问道:“是要把鸡放出去找虫子吃吗?” 许草儿摇头:“不行,我们这里离后山近,就怕它们跑进山里就不出来了,也或是让山里的野兽给吃了。” “那要怎么办?” “我们可以去外面挖些虫子回来给鸡吃。” “挖什么虫子?” “就是蚯蚓啊,你们有见过没有,细细长长的……”她说着,比划了一下。 两人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村里的小孩皮得很,见着了就会捉了来玩,他们哪能没见过,顿时就嚷着要去挖蚯蚓了。 许草儿自是不会自个带着他们出去,跑去问了一声林满月。 林满月也不可能把他们拘在家里不让出门,有许草儿这个大孩子带着,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叮嘱了一句:“院子里有竹筒,可以拿一个去装蚯蚓,只是别跑远了,就在家门口四处找找就行。” 三人齐齐应声,随即就跑出门去了。 见他们三欢快的中出门去,林满月放下手中的针线,背了个背篓,也出门去了。 她去的是地里,地里种了三亩地的菜呢,这些天她倒时不时的过去看一眼,长得差不多了,因为偷偷用了肥料,地里那菜长得又快又大颗,留着再长长也可以,现在收也成。 她从地里拔了几颗萝卜,又砍了几颗白菜,往背篓里一放,就是满满一背篓。 “林寡妇,你这地里的菜,是怎么长的,怎么就长得这么好,我家菜地里那些菜,就没有一颗能赶上你家这菜。”有路过的妇人见她在地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嗐,怎么种的,大家伙不都有瞧见嘛,我那会儿可不是天天往地里浇水,婶子你家菜地里的菜,怕是没浇几回水吧,这菜啊就是得多浇水,才能长得更好。” “你这么说也对啊,回头我家那菜地,也多浇浇水,但我估计,可能还是没有你这菜长得好的。” 话这么说着,但也没有十分在意,毕竟菜谁家也不缺的,种得好种得差,反正自家够吃就行,又不是什么正经庄稼,若是正经庄稼跟别人家的差得太多,倒是可以认真跟人请教一下。 问过那么几句,也没怎么太在意,径直就走了过去。 林满月也没放心上,看了看地里的菜,寻思着这菜可以拿去城里卖了,不然等到下雪天,这菜怕是会被冻死。 三亩地的菜,说少也不少,说多也不多,她一个人慢慢往县城跑几趟,也就差不多了,也用不着请别人帮忙,不过若是用背篓背着去卖,她这一背篓也放不了几颗…… 思来想去一番,随后便也有了主意,将菜背回家,转头就去了村里许老根家里。 “老根叔,我想雇你的牛车,明儿去城里卖菜,你看给开个什么价?” 最近天气冷,去城里的人都少了,许老根这拉车的生意,一天也没几个钱,不过每年都如此,他倒也没什么好着急上火的,只有一趟没一趟的拉着呗。 这会儿听她说要雇牛车,顿时来了精神。 “你拉菜是要进城的吧,进了城还得卖,这一耽搁差不多得一天时间,这样吧,我算你五十文一天,到时候我帮你搭把手,不说帮你卖菜,但帮你看着点还成,就怕忙乱的时候,有人手脚不干净,趁机把菜给拿走不给钱。” 林满月一听这话,觉得也对,她一个人卖菜,怕是忙活不过来,而且占小便宜的人,也还真是防不胜防,若多个人帮忙看着点,那情况就好多了。 她也就很痛快的应了:“行,那就五十文一天,不过也不只这一天的事,我那有三亩地的菜呢,除了自家留些吃,其余都卖掉。” 许老根哪有不同意的,满口就应下了,他可会算账了,一天五十文,多忙活上几天,怕不得有几百文进账了。 第84章撞破奸情 跟许老根说好,林满月便脚下生风的往回走,既然要去城里卖菜,那就得早做准备,还有就是家里孩子们吃饭问题。 中午她肯定是赶不回来折,到时候他们几个就得自己解决,她思量着,不如做几个饼子给他们留着,到时候随便热一热就能吃了。 正考虑着这个问题呢,便见前面人影一闪,随即耳边又听到“唔唔”的闷哼声,听着声音像是个女的,她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这是被拉到小树林去了啊? 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别的人路过,想了一下,便抬脚小心的朝那边走去。 “许贵,你给我放开,把我拉到这儿来,你想做什么?” 很熟悉的声音,她探头看了过去,果然是陆荷花。 “荷花妹子,我的心思你应该明白,我说了,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什么都依着你。”许贵话说着,又凑得近了些。 陆荷花一边抬手想推开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往后退。 “你做什么白日梦,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名声,我凭什么嫁给你。”别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没有,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他许贵。 许贵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为什么名声越来越难听,还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她叫他去招惹那个林寡妇,他也不至于丢了大脸,至今还有人笑话他呢,说到这个,他就更生气了。 “你说我名声不好听,你现在的名声,比我还要难听呢!”他毫不客气的说道。 林满月在一旁听着直点头,这两人的名声,确实都不好听,许贵个个混子,以前就没个好名声,现在名声更差,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大概也不在乎这些。 但陆荷花就不一样了,人长得漂亮,以前在村里的名声也极好,即便是在外面装模作样,但不可否认,她在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但现在就不行了,见到她的人,转过身都会说她一句恶毒! 这两人现在,就纯属狗咬狗。 “你说什么,你敢这么说我,你凭什么?”陆荷花高高在上惯了,而许贵一个她从来没正眼瞧过的人,居然都敢这么说她,就更让她生气了。 话说着,抬起手就一巴掌朝许贵脸上乎去。 然而许贵整个心神都在她身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见她抬起巴掌乎来,他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可不会凭平无故给人打,你要是做我媳妇,我让你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许贵握着她的手腕,指尖揉捏滑动着,脸上却是一脸嬉皮笑脸。 陆荷花哪曾这么被人对待过,她也是个急脾气的,抬起另外一只手,朝许贵抓了过去。 许贵反手将她只外一只手也握住了,双手受困,她又抬脚去踢,许贵侧是拉着她的双手,将人往胸前一扯,她一个不稳,直直扑在许贵胸口。 乐得许贵哈哈大笑:“你看你,嘴里说着不要,却这么迫不及待,你想摸我就摸,想摸我哪儿都行。” “许贵,你个混账东西,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陆荷花还从来没有与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顿时有些慌乱害怕。 “你叫啊,尽管叫人来,我还怕没人看见我们呢,来的人越多越好……”许贵嘻嘻笑了一声,随即伸手将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陆荷花拼命挣扎着,嘴里不停的叫骂:“许贵,你快放开我,你要再这样,回头我叫我哥揍死你。” “行啊,挨大舅哥一顿揍也值得,不是有句话叫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我帮你做事儿,你总得给我点回报吧!” 他这话说着,嘴就凑了过去。 林满月微皱了下眉,突然听到耳边一阵脚步声,而且还不只一人,随即转头看去,发现许红鸾和齐青山,两人有说有笑,像是才从山里出来的样子。 她心思一动,故意加重了脚步声,又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躲开。 她这一幕,正好就落在许红鸾两人的眼中。 “青山哥,你看那是不是林寡妇,她这是在看什么呢,一副鬼祟的模样,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心里有些小兴奋,以为抓到了林满月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了,伸手扯着齐青山,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才转过弯,就发现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搂抱在一起亲嘴儿,还发出些哼哼叽叽的声音看得她顿时瞪大了眼。 “哇哦!” 她有些兴奋,正待睁大眼看个清楚,就被一只大手挡住了眼睛。 “红鸾,别乱看,要长针眼的。” 齐青山伸手将她挡了结实,随即一脸恼怒的朝着那边两人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的,真是没有羞耻。” 他这一声可不小,而旁边就是大路呢,又正巧有两个妇人走了过来,听到他这么一声,也不由匆匆小跑着赶了过来。 见到那两人的情形,都不由抬手捂了捂眼睛。 陆荷花吓得花容失色,她刚刚被许贵搂抱着怎么也挣脱不开,被他为所欲为,这会儿趁人愣神,手忙脚乱将人一把给推开,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我没脸见人,我……是他强迫我的!” 许红鸾伸手扯开挡着她眼睛的手,朝陆荷花看了过去,一脸鄙夷,这可真是敢做不敢当,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呃,虽然刚才还没到那一步。 “荷花姑娘,刚才可没见你哭,也没见你挣扎的,你这是被我们撞破了,觉得没脸,才哭的吧!” 她这人可记仇得很,陆荷花之前骂她什么来着,哦,狐狸精! 现在看看,倒底谁才是狐狸精,哼! 许贵站在一边没说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更不分辨是误会还是什么的。 “两位婶子,你们看这事儿?” 后面跟来的两个妇人,看得都有些傻眼了,怎么就让她们撞上这种事情。 “真是伤风败俗。” “什么伤风败俗,他们这纯属是不要脸,真要有那个意思,请了媒人来提亲就是了,男未婚女未嫁的,偏要这么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别把村里其他孩子给带坏了。” “就是,这事儿得跟村长说说。” 陆荷花一听还要跟村长说,顿时瘫软坐在地上:“我都说了,我是被他强迫的,你们怎么不听?” “刚才那样子,可不像是强迫的。” “就是,当我们眼瞎啊!” 许红鸾冷笑一声:“荷花姑娘,别不好意思,请个媒人成了亲,肉都烂在锅里,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倒是相信陆荷花是被强迫的,毕竟她心心念念想嫁的人是赵文远,但既然敢骂她,那就得承担后果。 第85章收菜 林满月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陆荷花与许贵两人的拉扯,已经被人发现了,她并不去多管闲事,也不想去看热闹,只管朝家走去,既然定下了明儿进城卖菜去,那她要忙的事儿可多了。 回到家里,三个孩子也回来了,正拿着竹筒往鸡圈里倒蚯蚓喂鸡呢,可见这些蚯蚓很合胃口,那些鸡都抢得打架,逗得两个小的咯咯笑个不停。 “草儿姐姐,我们天天找蚯蚓喂鸡,那它们要多久才会生蛋?” “这个我也不知道,看这么大个头,应该也快生蛋了吧,我们先这么喂上半个月看看,要是还不生蛋,那就再喂久一点,肯定就生蛋了,而且我们用蚯蚓喂鸡,也可以省点粮食。”许草儿很会打算的说道。 “可以省粮食啊,这个好!” 三小正说着,转头便见林满月走进门来,便都围了过去:“娘,你回来了。” “娘,你刚刚去哪儿了,我们回来都没看见你。” 见他们俩冲过来,林满月眼疾手快,一手一个将他们扶住,这才开口道:“我刚才去地里看了一下,地里的菜可以卖了,就转头去许老根家雇了他家的牛车,打算明儿一早进城里卖菜去,三亩地的菜,怕不得卖上几天。” 两小的一听,顿时有些失落道:“娘,你又要进城啊?” 一去就是一天,他们都见不到娘,两人脸上都没了笑模样。 林满月有点无奈的跟他们讲道理:“地里的菜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现在成熟了,若不收回来,等到下雪天,那菜还不全得冻死了,到时候可就浪费了。” 说到地里的菜,两人又有点高兴了,那菜确实是他们看着种的,当时还下地帮忙来着,现在菜长大了,也能卖钱了。 “娘,我们种的菜,真的能卖钱了?” 看他们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林满月也不由有些好笑,要不怎么说,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对啊,明天我就去城里卖菜,我今儿晚上准备些饼子,明天早上你们去先生那儿上课,等中午回来,草儿把饼子热一热,你们三个将就着吃一顿,等晚上我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正说着许草儿便开口道:“婶子,我会做饭的,我在家里时,饭都是我做的。” 孙氏什么都指使她干,早两年时,家里的活儿她都能上手了,除了人小力气小外,她也差不多跟个大人一样使了。 这些天都是林满月做饭,她清闲的时候多了,反倒有些不自在。 “草儿真能干。”林满月闻言夸了一句。 倒夸得许草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在家里做得再多,做得再好,孙氏也从来不会夸她一句不说,还总会骂她,说她是个赔钱货,说她只会吃。 “娘,草儿姐姐做饭时,我可以帮忙。” “我也可以帮忙。” 两个小的争着说道。 林满月看着他们,笑说道:“你们俩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两小的听到这话,那当然不服气,顿时嚷嚷起来,林满月也陪着他们笑闹。 许草儿看着其乐融融的母子三人,心里也甜滋滋的,觉得现在这日子可真好啊,跟做梦似的,每天能吃饱穿暖,没有人打她骂她,也没有干不完的活,不但能学些东西,还时不时得句夸奖,虽然她觉得她做的这些都不值一提,但被人夸奖的滋味,当真是好,让她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 第二天一早,林满月早早就到地里,把萝卜拔出来,去掉枝叶,又用水洗了洗上面的泥,堆放起来,将白菜外面的黄叶子去掉,看上去齐整又干净,才忙活好,许老根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哟,你这是多大早就来了啊,我还说早些来,顺手帮你一把。”许老根一来,就看到码得齐整的萝卜、白菜,收拾得齐整又干净,都不见带一点泥的,也不由暗赞了一声,难怪村里人都说她能干呢。 “也就早来了一会儿,要进城卖菜嘛,自然得赶早。”她也真没说假话,确实只早来一会儿,自从练了那套功法之后,她现在力气大不说,行动也十分敏捷,特别是干活儿还一点不觉得累人。 “你这话说得没错,进城卖菜就得赶早,去得晚了,人都散了,卖给谁去。”许老根十分认同她的话。 随即又道:“不过你这收拾得可真利索,瞧着干干净净的,指定大家都爱买你的菜。” 说着,又摇了一下头,道:“大家都知道,收拾得干净才会有人买,可这大冷天儿的,手碰着冷水,那真是能冷到骨子里去,谁都想偷个懒,懒得收拾了,也就你不怕冷有耐心。” 他来时还想过,用车装菜,怕是装得一车泥,不过人家出了钱,他倒也不在意,大不了回去后拿水洗洗就好,没曾想,人家收拾得还挺干净,这能干人跟懒人就是不一样。 许老根搭了把手,将码得齐齐整整的白菜、萝卜,都帮着给装进牛车里,又齐齐整整的码了这么一牛车。 “嘿,你可真会算,不多不少刚好装了这么一牛车。” “哪里是会算,就是凑巧了。” 许老根想想也对,这一牛车能装多少,谁说得准,又怎么能算得出来。 “不过你这菜,种得是真好,我家里也有白菜、萝卜,跟你种的这个,个头就相差不少,拿在手里都沉手,一颗白菜怕不得有七八斤吧,瞧着那菜裹得紧实。” 他话说着,往地里头看了一眼,装了满满一牛车的菜了,但菜地里,才收了一小角地,这估计还能收个七八天才算完,心里默算了一下,觉得不得了,她这一亩地,怕不得有个几百上千斤的菜了吧? 他都被自己算出来的数目惊了一下,这亏得只是菜,要是收的是粮食,那才叫不得了。 “你这三亩地菜,怕不得有几千斤吧?”许老根有些发颤的问道。 林满月摊了下手道:“这,我也不知道啊!” “你一个女人家,心里没数,可能也不太懂,我瞧着你这三亩地,怎么也得有两三千斤菜。” 他是知道菜价的,刚入秋那会儿,菜多也最便宜,一文儿两三斤就能买,但现在入了冬后,天气冷起来,菜也变少了,一文钱一斤,甚至两文钱一斤的都有,这价格是真不错,他都动了心思想卖点菜呢,但天气冷了,自家菜地里也就那点菜,卖了吃什么去,便歇了这念头。 林满月默默听着,他那一副瞧不起女人家的样子,也不反驳,他那话也没说差,村里大多数女人,都没什么见识,不识字、不识数、胆子小,跟人吵架时很厉害,但走出村口后,就畏首畏尾,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第86章卖菜 两人赶着牛车进了城,许老根对城里熟得很,熟门熟路的将牛车赶到了卖菜的市场。 这会儿市场人来人往的,买菜、买肉的,都是赶早来一趟,买回家里一天的吃喝。 他们这边牛车才停下来,就有人眼尖,见到车里满满一车的白菜、萝卜,立马就有人开口问起来。 “你们这菜是拉来卖的吗,怎么卖呢?” “哟,这菜不错,看着新鲜还干净又这么大颗。” 听着这话,路过的人都不由驻足看一眼,这一看就挪不动步子了,这时节的菜,长得这么水灵的,还真少见。 “嘿,那老头,你这菜怎么卖呢?”有人朝着许老根直接喊了一声。 才停好车,就被这么多人围着,许老根都急出一头汗来了,他就担心他们一个老头,一个弱女子,没个能顶事的,一会儿有人带头哄抢,那他们这一车菜就别指望卖钱了。 “别急,也别挤,慢慢来啊!”他连忙招呼着众人。 反倒是林满月,被这么多人围着,也没见着慌,扬声朝着人群,中气十足的高喊了一声:“都别急啊,要买菜的一个个的来,白菜、萝卜都是两文钱一斤,概不二价。” 她这话音一落,就有人道:“两文一斤太贵了吧,白菜、萝卜又不是什么稀罕菜,平常时候一文钱三斤都能买。” “那你得看什么时候,一文钱三斤,那是菜最贱的时候,现在这大冬天的,你想吃口新鲜的可不容易,我这菜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照料,才长得这么水灵,其中辛苦就不说了,只说这大冷天儿的,我一大早去拔菜,还洗刷得这么干净,怎么也得挣个辛苦钱不是。” 她顿了片刻又道:“再说了,你们别哄我不懂菜价,就前两天白菜、萝卜都卖两文一斤了,而且人家那菜,还没有我这水灵呢。” “这是实话,这几天的菜价,确实涨起来了,每年这个时候,菜都比较贵,而且还少,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就是,有菜卖就不错了,还说什么钱,等到下雪天,你捧着钱都买不到一口新鲜菜吃呢。” 城里人家里没地儿,吃口菜可不都得买嘛,没有新鲜菜吃,那就只能吃些咸菜、腌菜,这么一冬吃下来,还不腻得慌,若能提前多存些菜在家里,到时候换着口味吃,那才叫过日子。 “我这菜不讲价,嫌贵的可以不用买,要买的就上前来,一个个来不要挤,有满满一牛车的菜呢。”林满月招呼了一声,随即取出一杆称来。 许老根见人真就没挤了,也不由松了口气,看林满月的目光又多了些赞赏,先前那许多人挤过来,他一个老人家都慌了,反倒是她个弱女子,半点不见慌乱,还能朝人群中喊话呢,果然是个能干人儿。 “这称给我,我帮你称,你就只管收钱就好,我们两个人忙活得快些。”他伸手把称接了过去。 林满月也不拒绝,她一个人又要上称,又要收钱,又要招呼客人,确实忙不过来,有人分担,那她就轻松多了。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本是挑了两颗白菜、两个大萝卜,但看着这菜确实很新鲜,随即又多挑了几颗五六颗。 别看只有几颗,但这一颗白菜就有七八斤重嘴,这好几颗算下来,怕不得也几十斤重了。 许老根从那妇人手里接过一颗最大的白菜,上称一称,都不由呦呵一声:“这颗菜足有九斤重呢。” “你这眼色不错啊,一出手就挑了颗最大的。” 那妇人一听,也不由惦起脚去看称,随即就是一笑:“还真有九斤重呢,我拿着就觉得特别沉手,这菜种得真是不错,包裹得也真结实。” 十颗菜一称完,还真有大几十斤重的。 妇人倒是痛快的付了钱,瞧着菜就有点发愁了,她这菜篮子装不下,这菜怕是有点拿不动啊! 林满月却是早有准备,从车里扯出一把干草来,随手搓几下,就是一条草绳,将她那些菜用草绳一绑。 “这位婶子,你看看能不能拿得动,要实在拿不动,就找个人帮你一把。” “我是这篮子装不下,这么一绑,倒是好拿了,你这姑娘可真是会做生意啊!”妇人提起草绳往背上一扛,还真是方便得多了。 买菜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这会儿也没人再嫌菜价贵,也就两文一斤嘛,再贵也贵不过肉去,住在这城里的人,手里都有活计做,有份稳当的收入,自是不会缺了这两文买菜的钱。 两人几乎都没空停下来歇口气,硬撑着一口气将菜给卖完了,还有人排到后面,没能买上的,颇有些遗憾。 “这么一大车的菜,怎么说卖就卖完了,我这排半天呢,一颗都没捞着。”没能买到菜的人,难免抱怨几句。 “明儿赶早,我那种了三亩地的菜呢,得卖上好几天的。”林满月脸上带笑的跟人说道。 “哟,明儿还有啊,那行,明儿我早些来,还是这个价,不会再往上涨吧?”那人多问了一句。 林满月就笑道:“这菜再怎么紧俏,那也卖不上肉价的,你放心,明儿还是这个价。” “那就好,行,明儿我一早就来,这一冬的时间还长,我可得多囤点菜在家里了,是了,我嫂子家里怕是也想囤点菜,我得跟她说一声,明儿叫了她一块儿来。” “诶,行啊,婶子你好走啊!”林满月冲人挥了挥手。 许老根直接累得坐牛车上了,这么一阵他一直没停的称菜,给人报重量,毕竟是上了些年岁的人,这一停下来,才觉得累得够呛。 林满月见状,忙道了一声:“老根叔,可真是辛苦你了。” 许老根摆了摆手:“说不上辛苦,也就帮着称了一下称,要说辛苦,你这都不带歇的,我就听你说个不停,不是跟人说价钱,就是在招呼客人,我都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 他不由回想了一下,以前对林满月是个啥印象来着,哦是了,就是个闷不吭声的,只知道干活儿,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做,就知道是个极能干的。 “这卖菜做生意,就得多说些话招呼客人,不然我那三亩地的菜,岂不要砸在手里了,这也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的事么。” 许老根想想,觉得她这话说得也对,过日子嘛谁家都不容易,别看她这三亩地的菜,现在是能卖不少钱,可来年地里的庄稼,还不好说呢,就盼着现在能赚点钱,来年地里没收成时,日子也能过得去。 第87章分糖吃 差不多正是饭点的时候,许老根摸出揣在怀里的干粮,正准备啃几口随便对付一顿。 林满月见状,伸手一拦,道:“老根叔,那饼子又冷又硬,吃下去还容易涨肚子,就别吃了,今儿的菜也卖完了,我请你吃顿热呼的。” “这多不好,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能省点是一点,我随便吃点就好。”他这趟出来,可是收了五十文钱的,人家可没说管饭。 “再省也不能一顿热呼饭都不吃的,走走走,这城里你最熟,你看我们去哪儿吃的好。” 许老根想想也对,他还想多赶几年的车呢,要放年轻的时候,连个饼子都不用带,也正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想保重一下,带了个饼子,但这冷饼子吃下去,身子也未必舒服。 “既然这样,那也行,我带你去吃面吧,钱不贵,份量还足。”他也不矫情,说走就走。 没多大会儿,两人就到了一家面馆里,各叫了一份面,价格也确实也不贵,一碗二两的面,也就十文钱,里面还有鸡蛋做的哨子,很实惠。 她抬头见那案板上还有卤猪头肉,便招呼了一声:“老板,给切一盘猪头肉,再给打二两酒。” “别别,我们吃面就好了,那肉可不便宜。”许老根连忙阻止。 “辛苦这大半天的,也该好好吃一顿,老根叔,你就不要推辞了,后面还得好几天,都要劳烦你呢。” “我那是收了钱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正说着,那店老板上菜却很快,一大盘子猪头肉,二两的杯子,满满一杯酒端了上来,摆在了许老根的面前。 闻着酒香,许老根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人就喜好这一口,但谁家也没有那么多闲钱打酒喝的,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喝一喝。 “嗐,你这孩子真是实诚,那行,我就不客气了。”许老根小心的端着酒杯,放到嘴边就抿了一口,舒坦得直眯眼。 林满月看着他这样子,觉得很是好笑,她不是个喝酒人,甚至觉得酒一点也不好喝,喝到嘴里一股子辛辣味儿,也就没法体会喝酒人的感受。 不过显然这一杯酒是击中他了,没见他连称呼都变了,现在管她叫孩子了。 一顿热呼的吃下肚,全身都暖和,两人也没有别的事儿,赶着牛车便往回走了。 回到村里,林满月从牛车上下来,挥了下手:“老根叔明儿一早,别误了时辰啊!” “放心,误不了。” 林满月背着沉甸甸的一袋铜子儿回家。 三个孩子都在院子里,院子里有太阳,晒着比较暖和,他们正就着沙盘写字,许草儿的聪明在于,她知道学习的机会难道,也很勤奋的在学习,只是耐何学过的东西容易忘,不得不反复的去背去练。 见到她回来,三人都是一脸惊喜:“婶子,你回来了。” “娘!”两小孩又朝她飞扑过来。 她伸手一手一个轻巧将他们接住:“你们别总这么扑人,也亏得是我能接住,换个人试试,还不得被你们一扑就倒。” 每次说两个孩子都乖巧的点头,但每次都不听,她也颇有些无奈,问道:“中午饭吃了吗?” “吃了!”这次是三人齐齐应声。 没饿着就好,她随即拿出一包糖来,递给他们:“拿去分着吃吧。” 这是她从商城里买来的糖,这时代的糖,她总觉得甜度不够,而且价格还贵,商城里的糖,味道更好些,最主要还是便宜。 两孩子拿着糖,也并不自己先吃,而是将糖分成了三份,一人一份拿在手里,这才开始吃。 许草儿没想到,她也能分到一份糖,还不少呢,捧在手里一小捧,一颗颗用纸包着,就算她没有折开,也能闻到一股糖的香甜气息。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也有啊?” 她在家里,还是很小的时候,阿爹有买过糖给她吃,也不多,偶尔吃过一颗,后来阿爹走了,她就再没吃过糖了,倒是后娘带来的弟弟,时不时会吃一颗糖,她看着也曾眼馋过,不过后来也不馋了,只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吃饱些,不要总饿肚子,那滋味太难受。 “怎么没有,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当然该有。”林满月笑着开口。 “那婶子你没有,要不我分你一半?”她有些不安道。 林满月摇了摇头,笑着伸手摸了摸她:“小孩子才吃糖,我就不用了,你们吃吧。” 她说完,就进屋去了,这一包铜子可不轻,她还得清点一下数目,然后找根绳子给串起来放好。 许草儿看着她进屋了,收回视线,满脸珍惜的拿起一颗糖,剥了糖纸,看了又看,又使劲嗅了嗅了香气儿,这才放进嘴里,小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真甜,这一股子的香甜气息,直甜进了心里。 “草儿姐姐,好吃吗?”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许草儿一脸幸福的说道。 两小孩没太听懂她的意思,却是拉着她往外走:“草儿姐姐,我们出去玩吧,我想去找小石头,我想把我的糖分给他吃。” 许草儿一听,脚下便顿住了:“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吃,要分给别人?” 这么好吃的糖,她可爱惜得很,都没打算一次吃完,打算留着偶尔吃一颗。 “小石头是我的好朋友,上次还救了我们呢,要不是他跑去喊人,我们俩就要被淹死了,所以我有糖吃的时候,都想分给他一些。” “对对对,我的也分他一些。” 许草儿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上次他们俩被扔水塘里了,想了想开口道:“要不然,我的也分他一份吧?” “不用了,你的留着自己吃,分我们的就行了,要不,你先把糖放好,我们再出去?” 许草儿想想,觉得这两人的糖分出去了,自己的糖留着,到时候他们的糖吃完了,自己再拿出来分他们一起吃,也不至于大家都没糖吃了。 随即便点头:“行,那我先去放好,我们再一起出门。” 想起上次他们被扔水塘里的事,她现在也不放心他们俩自己出门了。 不大会儿,许草儿出来,又跟林满月说了一声,他们三便又一起出门了。 有许草儿这个大孩子跟着,林满月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便由着他们自己跑出去玩了。 第88章凑成对 陆家这边,钱氏一脸疲惫的送走媒婆,看人走远了,才转身走进院子。 阴沉着脸,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她觉得家里最近诸事不顺,先是几个孩子连带着老头子都病了一场,她劳心劳力的照料他们几个不说,钱还花出去不少,家里孩子的名声也不好了。 几人病一好起来,她就打算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没曾想自家闺女这又出事了,她只觉得心力交瘁。 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女儿的屋里走去。 “出去,都给我出去,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给许贵那个混蛋。”陆荷花趴在床上,拍着床大喊大叫道。 钱氏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由觉得生气,好好的一个姑娘,还指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提携娘家兄弟呢,结果居然闹出这么大事来,心里也有些恨她自己不争气。 “你不想嫁给他,那你跟他拉扯什么,还被那么多人看个正着,你这名声都被毁得干干净净了,你不嫁给他,你觉得还有谁会娶你?” 这话直指要害,陆荷花顿时崩溃大哭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搭理那许贵,她是被许贵强行拉到那树林后面去的,可是她都解释了,就没人信她的话。 陆荷花坐起来身来,一脸是泪的看向钱氏:“娘,我跟许贵真没什么,我是被他拉进树林里去的。” “这话我信,你心气高得很,哪里能看得上许贵那个混子,可是我信能有什么用,别人能信吗,现在满村里都是你跟许贵这样那样的话,我听着都觉得脏耳朵。”钱氏生气的说道。 她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还指望她能有大出息呢,现在倒好,名声被毁干净了,眼看着不嫁许贵都不行,嫁别人家,就她现在这名声,谁肯要啊? 这会儿她也愁得很,许贵那人,她也是一点看不上。 陆荷花听到她这话,又是哇一声,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哭哭哭,还有脸哭呢,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子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就怕被人指着鼻子笑话。”陆老头在外面吼了一声。 听到这么一声,陆荷花的哭声一滞。 钱氏见老头子发火了,赶紧道:“你快别哭了,家里如今晦气得很,越哭越晦气。” “娘,我现在要怎么办啊,要不去外面躲几天?”陆荷花拿帕子抹了把眼睛,开口道。 “这事儿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现在全村都传遍,你以为是躲几天就能没事的。”就她现在这名声,请媒人人家估计都不愿意上门,钱氏唉声叹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除了嫁给许贵,还能怎么办?”除了那个混子,现在也没人会愿意娶她的。 “娘,我不嫁给他,他凭什么能娶我啊,家里穷成那样,连粮都没有,我……”说着,又大哭起来。 “他家里没粮,是因为把粮都赔给林满月那个小娼妇了,家里还有地在,只要好好种着,也不会缺口吃的,就眼前比较艰难,不过这是许家村,村里大多都是姓许的,他这家借点,那家借点,也不至于饿死了……” 钱氏揉着额头,分析了一下许贵家的情况。 陆荷花听得呆了呆:“娘,你还真让我嫁给他啊?” 钱氏重重叹息一声:“但凡还有别的选择,我都不同意你嫁给他,可眼下除了嫁他,你还能嫁给谁,谁要娶了你,那是现成的绿帽子,但凡有点骨气的,都不会娶你。” “我绞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去。”陆荷花堵气道。 “那你倒是去啊,看我还能拦着你不成!”钱氏顺口就道。 陆荷花一脸委屈:“娘,你不疼我了。” 钱氏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真去做姑子,要么就嫁给许贵,没别的路可走了,我们家现在这名声……哪还有名声呢!” 她也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怎么就这么诸事不顺了。 “你爹现在是生气得很,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二哥也觉得你丢人,你二嫂那更是……她一个外姓人,倒也罢了,就是长生这两天回家来,也没个好脸色,这家里已经没有你待的地儿,你想清楚了。” 她是很疼这个女儿,可还得顾及着两个儿子呢,有她镇着,倒没说什么难听话,但时间一长,她就压不住了。 陆荷花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家里人的变化,她也知道这个家是待不下去了,可心里总有些不甘,她明明可以嫁给赵文远,以后做个官太太的,可事情却一步步走到这一步了,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再如何恨,眼前也得做出选择,她当然不会愿意去庵里做姑子,那就只能嫁给许贵了。 咬了咬牙:“我嫁!” 钱氏松了口气,还真怕她想不开,自己寻了短见。 “这事儿不能拖,得尽快,你自己心里也得有数。”钱氏说完,一身疲惫的起身出去了。 留下陆荷花一人,又伤心的抹了会儿泪,不得不面对现实,想到是许红鸾撞破她与许贵的事,心里对她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她甚至觉得,极有可能是许红鸾的阴谋,为了嫁给赵文远,她不择手段算计自己,把自己配给许贵,这个女人真是心思歹毒,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后又想到自己与许贵为何会有牵扯,全都是因为林满月,要不是她想借许贵的手收拾林满月,也就不会跟许贵多说一句话了,导致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顿时对林满月的恨,又深了一层。 这些人一个个怎么就那么讨厌,林满月跟许铁柱的那些事,不也传得全村都知道吗,还有许红鸾天天与齐青山待一块儿,怎么没有人说他们,为何大家都只盯着她一个了,想想这些,心里一时又委屈得不行。 但不管她怎么不甘不愿,与许贵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陆家已经容不下她,许贵又急着求娶,婚事前后也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操办完了,许贵甚至连聘礼都没出,陆荷花也没什么嫁妆,只带了随身衣物去了许家。 村长都不愿意做他们的证婚人,便请了一个许家族老,走了个过场,连正经的酒席都没有摆,就请在场的见证人简单吃了一顿,这婚礼也算是办完了。 第89章村里反应 连着忙活了七八天,林满月将地里三亩地的菜,留下自家吃的,其余都卖了出去,净赚了六两多银子。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许老根天天跟着帮忙,那每天收菜去城里卖菜什么的,村里人都看着呢,稍微一打听,可不就全都清楚了么。 不少人都惊叹不已,那可是六两多银子呢,谁还敢说菜不值钱? 要知道正经一亩地里的粮食收成,差不多就三百多斤的样子,三亩地算一千斤收成,粟米五文一斤,算起来也就值个五两银子,但人家种菜,却卖了六两多,比种粮食足多了一两银。 这么一算下来,不少人都心动了,是不是不种粮食改种菜啊? 就这事儿,有一些人不由跑到村长那里去说叨。 “村长,你瞧这种菜没想到这么赚钱呢,你说我们明年是不是也种菜得了?” 这可不是什么正经话,村长听着就沉下脸来:“地是你家的,想往地里种什么,那都是你家的事,只一样,若是家里没粮吃了,可别来找我。” “村长,你别生气,我就随口说说,那不是见人家赚到钱了,就想跟着学学么!” “人家赚钱是人家的本事,你要想跟着学,那也得看看能不能学得来,大冬天的新鲜菜都缺,你家菜地里若有多余的菜,也可以拿些去卖。” 村长说着,咳了一声,随即又道:“要知道这冬天种菜也不容易,那大雪一下,地里的菜怕不得被冻死,人家能赚钱,那也是担着风险的。” 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拿正经田地去种菜,村长是不赞同的,她这一波菜是赚到钱了,但明年地里的庄稼……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还是得靠地里正经粮食过活的。 “说得也是,这冬天种菜就是不保险,说不定什么时候菜就被冻死了,按理说,天气冷了,地里的菜就会长得慢,也不知那林寡妇是怎么种的,怎么她那地里的菜,长得又快又好!” 都是庄稼人,种地的手段也都差不多,没道理人家就种得特别好。 “这个我倒是知道些,最开始的时候,是天天往地里浇水,她一个女人家,倒也舍得下力气,后面好像还说堆了肥,就是从后山扒拉些腐败的树叶捂了几天,又混了些草木灰,往地里撒了撒,说是增肥,还有就是地里一根杂草都没有,长一根就拔一根,也不怪那菜长得好,侍候得够上心的。” 说到这个,村长都不由佩服这个女人,确实很能干,这时节多少大男人都闲得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她一个人忙进忙出的,人家能赚钱也应该。 虽是如此吧,他还是觉得,拿正经地去种菜,不是正业,还是安心好生种粮食的好。 “这么说来,她这堆肥的法子是真有用?” 村长微点了下头:“想来是有用的吧。” 不然那地里的菜,不能长得那么好,一亩地一千斤的菜呢,若是正经粮食一亩地能收一千斤,那可真是什么也不用愁了。 “村长,咱们养地就是为了把地养肥一点,但你说这地里要是不缺肥了,那明年的庄稼是不是还是照样长?”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村长心都不由跟着猛跳了一下,若是那地真不耽误明年的庄稼,还能照常收粮食,那岂不是…… 他顿时有点激动起来,若真能多种一波菜卖,不说赚六两银子那么多,少一半赚个二三两银子,那也是一大笔收入了啊! 庄户人家除了地里收来的粮食能卖钱,家里也没什么可卖的了,一年的收成算一算也都知道,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日子只能说不好不坏,不缺一口吃的,但手里也没什么闲钱,但若家里有人生病了,或是子女嫁娶之类的,那手里可就紧巴了。 若能让大家的生活过得好些,他这个村长脸上也有光啊。 “这事儿咱们先不要说出去,只先瞧瞧林氏明年地里的庄稼收成如何,但凡没有太差,这事儿就可行。”村长这会儿挺激动,就盼着时间快点过,马上能看到她那地里的收成情况才好。 “诶,都听村长的。” 村长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抬手捊了下胡子,随即道:“她那个堆肥的法子,我觉得挺不错的,不如趁现在正闲着,大家都学起来,没见人家地里的菜长得多好吗?” 堆点儿肥,也耽误不了多少事儿,后山的落叶多得很,随便扒拉几大篓子回来捂上,到时候往地里一撒的事儿。 “嘿嘿,村长这事儿不用你说,我早就让家里几个孩子去后山扒拉了不少落叶回来,就在院子外面挖了个坑,将柴禾灰也倒进去一块捂着了。” 村长都不由看他一眼:“你倒是挺机灵。” “也不只我们一家,我是瞧着好几家都这么干了,才跟着学起来的,以前也就是没这想法,真要有点什么想法,那还不都得动起来,别看我们村里这些人,个个憨头憨脑的,有时候见机还是挺快的。” 村长听得都不由有些愕然,这要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可见他要不发话,估计明年都会有不少人家跟着林氏一起种菜卖了。 “你们这些小子!” “村长你也别怪他们,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但凡能有机会赚钱的,谁也不会落下,林寡妇一瞧就是个能干人,跟着她学一准儿错不了。” 当然那是看到人家赚到钱的份上,要不然,她一个寡妇,也没几个人能把她瞧在眼里的。 “我就担心,那菜多了,到时候卖不出去,岂不又是个事儿。”村长摇了下头,有些事情,你不做倒也罢了,真要做,遇上的事儿怕是不少。 “不能吧,咱们县城里人不少呢,有钱的人家,总喜欢吃口新鲜的,再不济,价格卖不上去,最多就是少赚一点,怎么也不至于亏。” 村长点了下头:“自家种的,亏也亏不到哪里去,且看看林氏那地里明年的粮食收成如何吧!” 现在就说赚啊亏的,为时尚早。 第90章夫妻不合 林满月种菜卖赚了不少钱的事,在村里刮起一阵风,不少人都关注这事儿。 “林氏可真是个能干人,没了男人,自己一个人也能赚钱,当初分家那会儿,钱婆子还总说人家娘三个要被饿死呢,看看现在,人家这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可不是,两个孩子也养得挺好,瞧着长胖了不少。”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干呢,钱赚到了,孩子也养好了,反倒是陆家,这一家子最近都不太好过的样子。” “说到他们家,前段时间那个长明媳妇,还闹过个笑话呢,到处跟人说怀了孩子,结果呢,一点影儿都没有,可把我给笑坏了。” “你说这事儿呢,我也知道,那些天见天儿的扶着腰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快要生了呢!” 两妇人说得高兴,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可正巧赵氏从旁边路过,听了个正着,顿时气得大骂出声:“你们这些长舌媳,没事就在这里闲磕牙,家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哟,我们家的活儿有没有干,那又有什么要紧,反到是你,听说最近累得不轻啊!” “一个人侍候一大家子,这滋味不太好受吧,个眼皮子浅的,但凡知道搭把手,多体贴人家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赵氏一听这话就懂:“怎么着,你们还替林满月那个贱人说话来了。” “那倒没有,别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管不着,就是觉得吧,你现在所受的累,人家以前也受过的,个中滋味就自己体会吧。” 这起子人,站什么立场帮林满月说话,赵氏都要气死了:“你们怕不是收了林满月多少好处,才来帮她说话的吧?” 心知林满月最近赚了不少钱,未必不会使出这些下作手段来。 “这你就说错了,我们可没收什么好处,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嘛!”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以前享福那不叫享福,要是一辈子能享福,那才叫享福。” 都是做人媳妇的,以前赵氏可是满村炫耀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可是招了不少人恨,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她这儿来了吧。 赵氏那叫一个气啊,偏她一个人,说不赢人家两个,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恨恨的撂下一句:“有你们好看的时候。” 话说完,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留下两个妇人,一脸鄙夷的看着她离开。 要说她们针对赵氏,看不惯她的为人是一回事,也有想借此讨好林满月的成份在,若是能借此打好关系,回头也好向人请教一下,那地里的菜是怎么种的,还有卖菜什么的,有什么窍门没有,能随便说几句,得人指点一下也是好的。 “要说他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的。” “可不是,听说陆荷花嫁到许贵家,头一天两人就干了一仗,你说这又何必啊,得亏许贵还愿意娶她,不然,看她还能嫁什么人。” “要我说,就她那脾气,往后的日子有她好看的,那许贵可不是好脾气的主。” “就是啊,嫁都嫁了,做姑娘的脾气,也该收一收,还以为是在娘家呢,家里人都哄着她,这做媳妇,跟我做姑娘,那可不一样。” “快别说了,你瞧瞧那谁来了!” 两人抬眼看去,便见陆荷花一脸怒气冲冲的往陆家而去,瞧着她这样子,怕不是在家里又跟许贵干了一架,看得两个妇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氏转身要关院门,便见陆荷花急冲冲的回来,顿时眉头就是一皱,这嫁得近了可真是不好,有事没事就往娘家跑。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你给我闪开。”她话说着,直接闷头就往门里冲去。 赵氏被她撞得一偏,顿时就气得喊了起来:“你怎么回事啊,撞到我了。” 然而陆荷花头也没回,压根就不理她,直接朝钱氏的屋里走去。 “你,你……”赵氏气得站在那里连说了几个你字,随后咬了咬牙,也回了屋里去了。 才一进门,陆长明半躺在床上,掀眼皮子看她一眼,道:“活儿都做完了吗,这几天别惹娘生气,她现在心情不好,回头要打你骂你,我可管不了的。” 听到这话,赵氏只觉得更生气了,别人有什么事,都是家里男人帮着出头,她这里倒好,男人是一点不为她着想,什么都偏着他娘还有她妹妹,自己在这个家,真是一点地位也没有。 “你妹妹陆荷花又回来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回头许家那边的人,还能不说闲话?”赵氏强压下怒气开口说道。 陆长明一听,顿时也跟着皱眉,嫁了人的姑娘,还总往娘家跑,确实不太像样子,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妹妹嫁得有些不情愿,这嫁过去,两人肯定过不到一块儿。 “她心里不痛快,你就少说两句,等她心里气顺了,就不会总成往家里跑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他也不能狠心把人往外赶。 “好,这个就不说了,那你知不知道,每次她跑回来,你娘就会给她收拾一包袱东西带回去,那许贵家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清楚吧,那就是一穷二白,家里连多余的粮都没有,回回要咱们家添补,合着就是让我们养着他们夫妻俩呢?” 说到这个,她心里就更气了,陆荷花嫁出去,没有捞到一点聘礼不说,还倒贴嫁妆,如今更是三天两头的补贴,这算什么事儿,陆家就要让她给搬空了。 陆长明却是听得很不耐烦了,就这个事儿,天天都在他耳边说,再好的脾气,也能给她说出火气来。 “你就不能少说几句,我都跟你说了,荷花是我妹妹,你也知道他们家一穷二白,连吃的粮都没有,那给她点东西又怎么了,难不成真看着她饿死不成,再说,是我娘给她东西,我管得着吗?” “什么管不着,这个家以后是你的啊,等她把家底掏空了,落在你我手里时,还能有什么东西,你不为自己想,那也得为我们以后的孩子着想啊,总不能孩子生下来,就让他跟着我们过苦日子。” 一听她说孩子,陆长明的视钱就在她的肚子上扫来扫去,随即一脸冷笑道:“孩子?孩子的影子都不见,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啊,别真让人说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赵氏被他一番话气得不轻,孩子她也想生啊,可就是怀不上,这又有什么办法,没想到连他都要讥讽她,心里一时气不过,上手就往他脸上挠了几把。 陆长明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手一伸揪了她的头发,夫妻俩就在屋里干起架来。 第91章恶意 那边屋里夫妻俩打架的动静可不小,钱氏母女这边,自然听了个清楚。 钱氏听着女儿的哭诉,正心烦呢,儿子、儿媳又打了起来,这段时间心中积攒的悲忿涌上心头,哇的一声,也不由大哭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啊,一桩接一桩的! 陆荷花没说劝两句,见她哭起来,想着自己现在这日子,完全没个头,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边哭嘴里还一边骂着。 “许红鸾那个狐狸精,她也看上文远哥了,所以才这么害我,我咒她一辈子也不能如愿……” 骂完许红鸾,又骂起林满月来:“林满月也不是个好东西,进门就克死了大哥,如今分了家也不消停,克得我们一家子这么惨,全怪她,她就是个贱人,活该她做寡妇,要不是她,我也不能嫁给许贵那个混蛋,我的娘啊,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许长生从外面回来,正好就听了一耳朵。 隔壁屋里二哥、二嫂正打得厉害,这边娘和三姐哭得厉害,而爹就只会在家里唉声叹气,他不由捏紧了拳头,顺着陆荷花那个思路,也觉得家里这些事儿,全都是因为林满月。 至于三姐骂许红鸾的那些话,他想当然的觉得,是三姐误会了,并不是许红鸾的错,红鸾多好的人啊,又生得那么好看,村里人谁不夸她,她怎么也不可能是三姐说的那个样子。 只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都归结于林满月身上。 恨恨的捏紧拳头,觉得家里没法待,转身又跑了出去。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林满月家外面,他也没有离得太近,就在后山附近转悠着。 看着许草儿领着两个小崽子往外走,也不知去哪儿,他的目光在两个小的身上多停顿了片刻,随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青山哥,这山里的药草可真不少,天天进山怕也采不完的,不过大多数对我没用,觉得有些可惜了些。”许红鸾略带娇俏的说道。 “用不着的,那就不用采,留着明年还会再长,若是一次性采光了,明年可就没有了,这就叫做细水长流。” “青山哥你说得对。” 许长生听到说话声,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红鸾你又进山了啊,怎么不叫上我,下次再进山,就叫上我一块儿呗!” 齐青山抬头看他一眼,不客气道:“我们进山是有正经事,你去干嘛?” “我帮红鸾一起采药啊,不是说山里的药草多吗,多个人不就能多采一些。”陆长生理直气壮道。 “我们只采有用的,哪用得着你!”齐青山一脸不友好。 许红鸾也开口道:“对啊,山里很危险,你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到时候青山哥还有保护你。” “我才不保护他。”齐青山一脸不屑。 陆长生被人嫌弃是多余的,哪受得了这个,顿时心里就觉得好气哦,嚷嚷了起来:“我才不需要他保护,我长这么大个,自己就能保护自己。” 这话听着,怎么就透着股孩子气,许红鸾不由摇了摇头:“这山里有吃人的野兽,我们运气好没有遇上,那是因为有青山哥在,他熟知山里情况,所以我们能避开危险,再带上你可没法保证安全。” 她也不赞同带他进山,若是齐青山不方便的时候,她没人陪同,带上他倒也行,可有齐青山在,那是不可能选择他的。 “红鸾,你是觉得他比我厉害?” 许红鸾有些无语,这不是事实么,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过想想这也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她也懒得跟他多数这些,只开口问了一句:“我还没问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见她问起,陆长生不经意的就转头朝林满月家看去,随后就低下头没说话。 见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然是因为陆荷花的事,想找人家的麻烦,不过陆家与林满月如何,她一点都不在意,谁吃亏谁占便宜都好,她乐得看笑话。 “那不是你大嫂家嘛,怎么,见她一个女人家不容易,特意过来帮忙干活的?”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 “我才不帮地干活,我现在最讨厌她了,我三姐都是因为她,才嫁给许贵的,现在还在家里哭呢,全都是被林满月害的。”说到这些,他不由又捏紧了拳头。 许红鸾都有些不明白这一家人的脑回路,陆荷花嫁给许贵,那是她咎由自取,真心说怪不到林满月身上,当然,也怪不到她身上,当时她只是正好撞破而已。 “这些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管了,不过林嫂子家住得也太靠山了些,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就怕山里的野兽饿狠了,会下山来找食,到时候就危险了。” 陆长生听着这话,心说,真要有野兽下山来,把他们一家三口就吃掉了才好,抬眼看林满月家时,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恶意。 许红鸾哪会错过这眼神,不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瞧我,尽说这些不好的事。” 随即转头,又与齐青山说了起来:“这段时间你陪我进山打猎,猎物都少打了许多,倒让我心里过意不去的,前两天我翻看医书,发现书中记载了一种引兽药,说是可以设下陷阱,把抹了引兽药的诱饵放进去,到时候那些野兽自己就往陷阱里钻了,我一看这个,就觉得很有用,所以今儿采集齐了药草,回家就能制一些药粉出来……” 齐青山听得一脸惊喜:“还有这样的药啊,那你得快些制出来,赶明儿我们就去试一试,算了山里危险,你就不要去了,还是我自己去试试看!” 许红鸾也不争这个,只点着头道:“行,那你试过之后,一定要告诉我效果如何,若是效果好,以后我就帮你多制一些。” “没问题,真要有用,那以后用上的机会可多着呢。” 山里野兽多,但也不是说猎杀就能猎杀到的,再说了,野兽凶猛,若是硬碰硬也要费一番功夫,若是能引进陷阱里,那得多简单省事! 他们这里两人说得热闹,陆长生却是听进心里去了,真有那样的引兽药,若是把野兽引进林满月家里,那……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闪了闪,充满恶意的看了一眼林满月家的屋子,这屋子离山近,离山近好啊! 第92章许家旺 地里的菜卖完,又进账一笔,林满月心情挺不错,随即心思便又落在家中几个孩子身上,自觉得这段时间忙碌,没顾得上他们,这会儿闲下来,便开始提升生活质量。 买了好几斤肉回来,做了红烧肉,又做了炸丸子,吃得几个孩子心满意足。 更让许草儿咂舌不已,这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要知道别人家过年可能都没吃得这么好,婶子可真舍得。 “婶子,我们天天这么吃,不会把家吃穷了吧?”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特别是最近,她觉得胃口大涨,以前在家里,稀稀拉拉半碗菜下肚,也能管上大半天,但现在她一顿能吃下两碗米饭不说,还要吃不少菜、肉之类的,这日子过得,她都不敢想,简直跟做梦似的。 “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肚子,吃好喝好身体才会好,只有身体好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赚到钱。” 林满月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别想那么多,该吃就吃,家里要是没钱了,我自会想法子挣钱的。” 许草儿想想觉得她这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随即道:“婶子,我觉得最近我的力气也涨大了很多,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干活的。” “行,那明天我们去后山打柴吧,家里的柴禾不经烧,我这几天忙着外面的事,都没顾得上打柴回来,看着都不剩多少了。” 一听她安排活儿,许草儿不但不推委,反而十分高兴,总算可以为家里出点力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小的去了赵文远家学习,林满月就带了许草儿,两人一块儿到后山打柴,她自己拿了一把柴刀,又拿了一把给许草儿。 “这柴刀锋利,你小心点使,别伤着自己。”她提醒了一句。 许草儿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柴刀,连连点头:“婶子你放心,我会当心的。” 两人在后山挑了个地儿,便开始动手砍柴。 砍柴这活儿,林满月做得相当熟练了,她手中的柴刀锋利,劲儿又大,一刀下去,手臂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砍起柴来一点也不费力,一刀接一刀的砍下去,不过多大会儿,身边就砍了一大堆柴禾。 偷空朝许草儿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这丫头也是一点不差,手上劲儿足,刀也锋利,基本上一刀下去,树枝断裂,速度同样不慢,身边也堆了一堆柴禾了。 “你可悠着点,别使力过度,回头胳膊疼上好几天。” “婶子你放心,我以前在家里做活都做惯了的,这点活还不至于胳膊疼。”许草儿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头也不回的继续砍柴,那胳膊挥得,好似越砍越有劲似的。 诶,这丫头! 她索性也不管了,回头胳膊疼时就知道厉害了,不过她现在也能尝试着配点药,弄点跌打损伤的药什么的,倒也不成问题。 正忙活着呢,她耳朵一动,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这后山也不是她家的,她们能来砍柴,别人也能来。 只是这人却是径直走到她们身边,才停了下来:“这不是林嫂子吗,打柴啊,这可是个力气活,可需要我帮忙!” “哟,这声嫂子可当不起,我记得你比我家男人还要大两岁吧!” 来人名叫许家旺,二十来岁的年纪,因为家里太穷,一直没有娶上媳妇,他那寡妇娘急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被她驳了话,许家旺有点不高兴道:“你那男人都没了,你还惦记着他呢,要我说,趁着现在年轻,找个下家得了,一个女人家自己过日子可不容易。” 话说着,目光在林满月脸上扫视了一眼,原本有点不高兴的神情,便又缓和了下来。 之前也没曾细看过,印象中对方只是个又黑又瘦的女人,没想到现在这么一细看,脸上长了些肉,也不那么黑了,这模样看着竟还挺顺眼。 “你这话可就说差了,我有什么不容易的,要力气有力气,自己也能赚钱,日子过得好着呢,可没有不容易一说。” 林满月目光冷淡的看向对方道:“要说日子过得不容易的,是大兄弟你吧,听说前几天你娘提了东西去媒人家,没多大会儿就被人赶出来了。” 许家旺神色一顿,没想到这事儿,都传得这么广了吗,他还以为没人知道呢,也怪那媒人太眼高于顶,居然瞧不上他,他怎么也能算是一表人才吧,最多就是家里穷了点,想到这个,他还觉得心里不忿呢。 “这事儿你也听说了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娘急着想让我娶媳妇,一时情急了些,这也不算什么事。” 他话说着,目光又落在了林满月的脸上,之前他娘跟他提起,说林满月是个会赚钱的,人又能干,很应该娶回家来,他当时还有些不乐意,觉得她一个寡妇,自己这还没娶过媳妇呢。 没想到这么一细看,人生得还不错,他也就不抗拒了,觉得能把人娶回去也不错。 “怎么叫不算什么事,听说那媒人讲,你家连聘礼都拿不出呢,这要一直没聘礼,岂不是一直娶不上媳妇,要我说,这事儿就很要紧,大兄弟你有这说闲话的功夫,还不如多打几担柴禾,拿去城里卖了,也能卖出几个钱来。” 大小伙子,一把子力气的,却穷得拿不出聘礼娶媳妇,不应该好好检讨一下吗? “一担柴禾能卖几个钱,来往城里一趟,那得多费劲儿呢。”他一脸瞧不起这几个钱的样子。 这话还有什么好说,林满月摇了下头,压根就不想理他了。 “你是不是也要我拿出聘礼来,才愿意嫁给我?”许家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这话从何说起啊,林满月一脸懵圈。 “你能不能拿出聘礼,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嫁人的打算,这话我之前就跟不少人说过,而且我克夫,你知道什么是克夫吗,就好比我嫁给你,还没有过门,你可能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寒意森森的说道,脸上仍是一脸平静,不带什么表情。 这话听得许家旺打了个寒颤,什么克夫不克夫,他才不信这个呢,陆长风死在外头,那是他自己短命,跟别人可没关系。 “你少吓唬我,我才不信这个。” “管你信不信,别来招惹我,我可不是好惹的,看看那许贵,我能打断他一条腿,我也能打断你一条腿。” “我又不是许贵那混子,我是正经人,正经想娶你。”许家旺为自己辨驳道。 “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没有要嫁你的意思,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干活。”林满月有点不耐烦,也不知这人是被谁撺掇来的。 第93章满心算计 许家旺是看她亮出明晃晃的柴刀,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的。 待看着人走远了,林满月的脸色沉了下来,之前她只是一个寡妇,所以许贵想要欺负她,现在她成了一个有钱的寡妇,许家旺便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照这么发展下去,以后还不知有多少像许贵、许家旺这样的人。 心下不由暗叹了一声,一个女人想要活下去,可真不容易啊。 “婶子,你要嫁人吗?”许草儿弱弱的问了一句。 林满月眼一横道:“我为什么要嫁人,男人可没几个好东西,就刚才许家旺那样的,还不知背地里打什么主意,真要信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说完才想起,许草儿还只是个不大点的小姑娘,跟人家说这些,似有些不太好。 随即清咳了两声道:“小孩子家不要管这些事情,总之我是不会嫁人的。” 这时代的男人,个个都是大男人主义,她要嫁了人,被人家管头管脚,还得把人当大爷似的侍候,她何苦来哉。 许草儿点了下头,随即又小声道:“那个许家旺不是好人,之前还总在我家打转,后来被我后娘给赶跑了,我们那边住着好几户人家,他也不敢做什么。” 林满月听着这话,合着人家还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心下思量着,话既然都说明白了,回头要是还敢再来自讨没趣,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两人随即又继续砍柴。 倒是那许家旺回到家里,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娘周氏见他这情形,少不得过问几句。 “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林寡妇,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我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不乐意,冲我直晃刀子。”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周氏道:“娘,林寡妇也太凶了点,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我们另外说别的人家。” 他只觉得现在的寡妇,怎么都那么凶,先前那个孙寡妇也是,话没说上两句,就凶巴巴的直骂人。 周氏却有不乐意道:“现在没名没份的,她当然得凶一点,要是谁勾搭几句,她就跟人眉来眼去,那为娘也看不上她。” 说着,便又是一笑道:“这女人啊,只要娶进门里来,她哪里还敢对你凶,温柔小意的哄着你还来不及呢。” 许家旺回想了一下,林满月那一脸冷冰冰眼冒凶光的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温柔小意会是什么样子,但又觉得她那模样确实挺可人,比孙寡妇好看得多了,又没那么抗拒了。 “我跟你说,林寡妇人能干会赚钱,若是把她娶进门来,那就是娶了个金疙瘩,我们家日子也能跟着好起来的。” 真要有钱花,许家旺自然也不会不乐意。 “可是娘,她今儿说她不会嫁人,而且还说什么克夫,说什么若是嫁过来,我就会死掉……” “什么克夫不克夫的,这你也能信?”周氏不以为然,他们家这日子是真穷得丁当响,很迫切的需要一个有钱的媳妇。 她是瞧着林满月各方面都合适,人能干又有钱,而且年岁也不大,嫁过来还能生孩子,简直太完美了。 “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听她说那话,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怕什么,她也就是嘴上说说,不这么说,村里但凡有点想法的男人,还不都一窝蜂似的涌过去了,你瞧就是许铁柱那小子,不都有点想法吗?” 要不是听说许铁柱瞧上了,她还没太留意到呢,人家都能瞧得上,他们家穷成这样,还能有什么瞧不上的。 “可是她说不嫁啊,咱们这事怕是也成不了。”他觉得林满月除了凶了点外,其他的都还成。 “这有什么,咱们正经请媒人去提亲好了,你自个去说,她肯定觉得你没把她当回事,正经媒婆上门,她那还会拒绝啊!”周氏颇有些自信道。 对方只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她儿子还是头婚呢,要不是家里穷了点,还能轮得到她? 许家旺想了想:“我就怕她不同意,我瞧着她说话那样儿,像是认真的。” “同不同意,总得请媒人去探探,你最近也多往那边走动一下,看看有什么活需要帮忙的,还怕她不动心。” “这真能成啊?”他有些不确定道。 “能不能成总要试试,咱们家这条件,也没有别的正经姑娘能瞧得上,你这婚事真不能再耽搁了。” 周氏也是很发愁,别家差不多大的小子,孩子都生了几个了,而自家儿子却还没说上媳妇呢,她能不急吗? 如今瞧上一个寡妇,那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嘛,这林寡妇要是实在不成,回头再说说孙寡妇吧,虽都是寡妇,但林寡妇显然更能干,也更合她的心意。 这母子便都是性急的,很快就请了媒人上门说亲。 “林家娘子,老婆子给你道喜来了。”花媒婆进门就堆起一脸的笑。 这媒婆时常来村里走动,村里没几个不认得她的。 林满月黑着脸道:“我看你是来错门了,我早就放出话去不嫁人,你今儿是白走一趟了。” 花媒婆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话都不让她说完,就急着赶人的。 “我还没说是哪家呢,你要不听听,兴许能瞧得中呢!” “花媒婆,我克夫这事儿你知道吧,做媒人还是得厚道些,不然人家出了事,到时候是要找你的,还有,不管是谁家来提,我都不嫁,你直接回绝吧!” “这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克夫的,你这不是坏了自己名声嘛!”花媒婆都有点无语了。 “跟你说句实诚话,我就没有再嫁的心思,只想守着两个孩子过活,不管是谁家来提,我都不会答应,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也别上门了,直接回绝了事。” 花媒婆听她这话说得认真,不由再问了一句:“你不多想想,真要拒绝啊?” “我话说得够清楚了,你老人家有这个时间,多去别家走动走动,兴许还能多成就几对,我这儿,着实不必来了。”她这话说得干脆得很。 “你一个女人家,日子未必多好过,也别把话说死了,万一回头后悔了,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林满月闻言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塞她手里道:“绝没有后悔一说,也不让你白忙活,这些算是给你的辛苦钱。” 手里握着一把铜钱,花媒婆眉开眼笑:“嗐,也说不上辛苦,一句话的事,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帮你拒了,绝不再来你跟前碍眼。” “还是你老人家敞亮!” 第94章立威 花媒婆得了钱,转头就去许家找周氏把话说清楚了。 “她这是不满意聘礼还是怎么的,这都好说啊,我们完全可以商量。”周氏有些不解,她这都请媒人上门提亲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又不是那起子不明不白的。 “那倒没有不满聘礼一说,我是还没开口说,她就直接拒绝了,直说不想再嫁,必然是要为陆家小子守着的,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黄媒婆摆着手说道。 周氏一脸失望,她心里甚至都盘算好,以后林满月嫁过来,家里的银钱要怎么花用,最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结果人家却不愿意嫁。 “怎么就不愿意嫁了,是当真要为陆家小子守着,还是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看她怕不是真跟许铁柱有些不清楚吧!” “你这嫂子可真是,人家不乐意,你就非要说人家跟谁不清楚了,可没有你这样的,在这之前你可是满口把人夸。”花媒婆有点瞧不上周氏这作派,这家不成说下家就好,没道理把人往死踩的。 她可是收了林满月钱的,怎么着也不能让人背这黑锅。 “你怎么还帮她说话,莫不是嫌我家穷给不起你媒人钱?”周氏不怎么高兴的说道。 花媒婆就似笑非笑道:“我帮你跑腿,可还真没收到你一个铜板的。” 周氏被她说得一噎,事儿都没办成,还想收钱呢,可没这好事,随即转过头去不看她。 花媒婆嗤笑一声,得,别想从这婆子手里抠出钱来,所幸这也不算白跑一趟。 “你家这媒啊可真不好说,我思来想去,想是我与你们家没有缘份,成就不了这一段姻缘,不如找别的媒人帮忙说亲吧!” 话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周氏怕她还问自己要钱,恨不得她走快点才好,至于请媒人什么的,回头再说吧,又不止这林寡妇,还有孙寡妇不是。 花媒婆从他们家出来,转身朝着他家破烂屋子呸了一声:“抠门成这样,看你家能说到什么好媳妇!” 许家旺得知婚事没谈成,顿感失望,原本他还没怎么上心这事,全是听他娘张落,但近距离接触过林满月后,发现她不但能干,人还长得好看,最主要手里还有钱,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媳妇人选。 正满心期待呢,没想迎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泼他个透心凉。 连走在路上,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兄弟,这是干嘛呢!”许贵将人扯住,开口道:“我不拉你一把,你都要往我身上撞了,这是遇上什么事了不成?” 许家旺抬头一看是许贵,根本不想理他,这就是个浑人,跟他待一块儿,名声都要坏了。 许贵见他不想搭理自己,也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事,这几天没事就去找那林寡妇,嘿嘿,这是看上她了不是?” “乱说什么呢,我才不像你。” “嗐,我本来是想指点你几句的,你要是没兴趣听,那就算了。”许贵转过头,也不理会他了。 但这话却进了许家旺心里,他可不正为这事儿发愁嘛! “是又怎么样,你还能有什么好主意!”显然是不太信得过他的人品。 “啧啧,这你可别小瞧我,你看我不是娶上媳妇了,那还是村里顶漂亮的大姑娘!”说到这个,他不免露出一脸得意。 听到这话,许家旺顿时心里也火热起来,是啊,许贵这浑人,居然能娶到陆荷花这样的姑娘,呃,虽然这姑娘名声也坏了,但人家也是顶漂亮的,他要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倒也不至于嫌弃人家是什么名声。 他来了兴趣,凑了过去,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你只看我是怎么娶上媳妇的,你就不会跟着学学吗?”许贵也凑了过去,压低了些声音道:“你就不会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怕不是在哄我,那林寡妇可厉害得很,你怕不是不安好心,你被人家打断了腿,也想让我也被人家打断腿不成?”这事儿他还真有点不敢,那林满月是真挺厉害的。 “我那是没防备,而且是大晚上的……”许贵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随后又道:“难道你觉得连我都不如?” “什么,我不如你,那怎么可能,无论如何我也不至于打不赢一个女人。”许家旺颇有些嫌弃的看向许贵,了就许贵这样没用的才会被打断腿。 许贵被他说得面色一黑,但想到自己要借许家旺的手,整治林满月,又缓和了下来,道:“反正这事儿我跟你说了,该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吧。” 话说完,抬脚就走。 留下许家旺在那儿愣愣出神,若许贵多说几句,他可能还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但人家就说这么一句就走了,反倒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许贵娶到了陆荷花,那姑娘以前心气高得很,一般人都懒得看一眼,人长得漂亮,他也不是没在心里肖想过,但从来没敢往前凑。 不管怎么说,许贵是成功了。 心里不由想着,自己要不要试试,试一试也没什么要紧吧,万一成了呢,娶到林满月的好处可不少。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便朝着林满月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巧就见到林满月带着许草儿扛了柴禾回来,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抬脚就走了过去。 伸手扯掉她扛着的柴禾,嘴里大声嚷嚷着:“林满月,你听我说,我是真想娶你回家。” 嘴里喊着,双手张开就要冲她抱过去。 林满月那叫一个眼疾手快,抬起一脚朝对方踹了过去,硬是一点没让人碰着,就把人踹飞出去。 许家旺手捂着肚子坐在地上,人还有点懵,然而林满月的拳头,就雨点般的朝他身上砸了下来,顿时打得他一阵鬼哭狼嚎。 “跟我装聋作哑是吧,上次我都把话说清楚了,你还敢来,我打不死你。”林满月气哼哼的说道,手里的拳头不停,一拳接一拳的打在对方身上。 心里虽然生气,但却也想得清楚,不狠狠的教训一顿,来个杀鸡敬猴,以后怕是这样的事儿还少不了,只有把人给打怕了,打得再没人敢来找她麻烦,那才能真正清静下来,而许家旺正好撞到她手里,就拿他立威吧。 许红鸾和齐青山从山里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两人面上都带出惊异。 她有些不明白,林满月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青山哥,她怎么瞧着会功夫的样子,不会是你爹教的吧?” 齐青山摇头:“这怎么可能,我爹才不会教她一个女人家。” “那她从哪儿学来的功夫?” 齐青山也是一脸不解。 第95章交手 “习武之人,不是不能仗着武力欺负普通人吗,许家旺都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怎么还在打?”许红鸾轻声道。 齐青山眉头轻皱了一下,也觉得林满月有些过份了,身形一跃,便落在林满月身旁,抬手拦下她砸下的拳头。 许家旺只是个普通人,林满月知道自己现在力气很大,所以打他都没有使出全力,只不过用了一两分力打他,只是给想他个教训罢了,倒没想把人往死里打。 齐青山这一出手,倒是轻松拦下了她的攻势。 “齐青山你想干什么,为他出头吗,还是说你们俩就是一伙的。”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不见有人站出来,如今她反过来教训人时,倒跑来做好人了。 “林嫂子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你没见许家旺被你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吗,你还打个不停,是想把人打死过去吗?”许红鸾走出来说道。 林满月脸上带出些戾气来:“我就是把他打死了,自有我为他偿命,与你们何干?” “你一个女人家喊打喊杀,是觉得自己会几手功夫,就有多了不起吗?”齐青山声音冷硬的说道。 “是啊林嫂子,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今天是厉害,但赶明儿遇上个更厉害的,那就有你吃亏的时候了,青山哥拦着你,也是为你好。”许红鸾一脸打量的盯着她瞧,似想找出些什么不同来。 林满月一脸冷笑:“更厉害的人,你说的不就是齐青山嘛!”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目光看向齐青山,随即握拳朝他打了过去,齐青山的反应也很快,闪身避开,随即也出手,两人就缠斗了起来。 越打齐青山越觉得奇怪,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的功夫,怎么变得这样厉害起来,而且瞧着这路数,也不是自家的功夫,这就让他想不通了。 林满月自从练过功法之后,还没有真正跟人动过手,之前她只知道自己力气变得很大,但现在动起手来,才发现她的速度也相当灵活,虽然打起来没什么章法,但动作够快力气又大,一时齐青山都拿她没办法。 两人缠斗了好一阵,许红鸾在一旁看得脸色渐渐就有些不好看了,出声催促道:“青山哥,不要手下留情,她虽然是个女的,可这事是她没道理。” 齐青山听着这话,没有作声,只是目光看向林满月时,带出些冷意。 待到林满月再一拳打来时,他没有再躲开,而是捏起拳头,与她对了一拳,在他看来,对方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动作灵活些,但力道肯定是欠缺的,只这一拳就足以让对方吃亏不小,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砰”的一声,两拳相撞。 两人都被这强劲的力道冲击得后退数步。 林满月甩了甩手,刚才那一拳她用了全力,但却没能把对方打趴下,想来是她练功时日尚短,待她多练一段时间,肯定就能把齐青山打败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的招式打得很好看,而且瞧着也颇有些讲究,她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靠的只是力量和速度,就刚才那一场打斗,若不是齐青山跟她对拳,她的拳头极有可能怎么也落不到人家身上。 “青山哥你怎么停下了,她那么嚣张,就该给她一个教训才是。”许红鸾走到齐青山的身旁说道,心下暗自觉得可惜,怎么就停手了。 齐青山拳头背在身后,正微微颤抖,这会儿也是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便沉默不语。 “红鸾姑娘,我可没得罪你,怎么就该教训我了。”林满月目光看向许红鸾,带着些冷意。 她知道这姑娘颇有些装腔作势,实则并不喜欢她,但面上还装得一团和气,这会儿想是装都不想再装了吧! 许红鸾被她质问得呼吸一滞,刚才一时急切,她温婉的人设就崩了吗? “你倒没有得罪我,只是你太得理不饶人了,许家旺又没怎么着你,瞧把人打成什么样了,看看这满身的伤,他娘也是个寡妇,费尽心力养大的儿子,却被你伤成这样,得多伤心啊!”她说着说着,便又理直气壮起来。 “红鸾姑娘倒是会做好人,等你遇上这些事的时候,也希望你能多为对方着想着想,兴许人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 “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你倒迁怒上我了。”许红鸾扭过脸去,她才不会遇上这样的事,这是咒她吧。 “红鸾有什么错,跟你动手的是我,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就是。”齐青山见不得许红鸾受委屈,挡在她身前道。 林满月:“……” 这人怕不是脑壳有包,什么都替人家挡在前面,但人家却只想拿你当枪使,她都懒得理这货。 “家旺哥,你没事吧,刚才打得那么凶,你身上的骨头没断吧!”许红鸾走到许家旺身边,轻声问道。 许家旺刚才本来就想跑掉的,但见齐青山出手,以为他能把林满月揍一顿,就留下来看热闹,没想到会是这么人结果,正准备偷偷溜走呢,没想被许红鸾唤住。 但一听这话音,顿时便又往地上一躺:“我全身都痛得很,起不来身了,骨头怕是都断了好几根了吧,哎呀我的娘啊,儿子怕是不能给你送终了。”说着便干嚎起来。 许红鸾勾唇一笑:“林嫂子,你看看把人给打得,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怎么着,想讹钱呢,我算是看出来了,我最近卖菜赚了几个辛苦钱,倒是人人都盯上我了。” 她一脸冷笑的走上前来,道:“骨头断了好几根是吧,让我来瞧瞧,要是骨头没有断,那我就真给掰断几根,看看这真断了骨头,跟没有断骨头的人,有什么不同。” 她一边说一边走,许家旺给她吓得瑟瑟发抖,怎么也崩不住了,还没待她走近,便兔子似的一下子蹿了起来,脚下跑得飞快。 见人跑了,许红鸾愣了一下,随即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林满月却是笑道:“看来红鸾姑娘你的医术还没学到家,这有没有伤筋动骨,你就一点没看出来。” 许红鸾被她说得脸色十分难看。 “是啊,我这医术,还得好好学。”她说着,抬眼看向林满月道:“倒是让我奇怪的是,林嫂子你这身好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我的事就不方便跟红鸾姑娘你多说了。” 第96章打板子 许红鸾什么也没问出来,急冲冲的走了,齐青山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见无关人员都走了,林满月这才转身,便见许草儿手里握着柴刀,一脸崇拜的望着她。 “婶子,你刚才好厉害。”许草儿嘴里不停的说道:“我要是也有这样的本事,我后娘打我的时候,我就能让她打不着。” “那你以后就好好好练功夫。”林满月说了一句。 许草儿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一脸恍然,语气有些急切道:“婶子,你是说我们每天早上练的,就是这功夫?” “对啊!” 得到确实,她顿时感动得想哭了,婶子对她真是太好了,可恨先前打起来时,她握着刀都没敢往前冲,下次她一定不会再这么胆小了。 “我还没问你,那柴刀不是捆在柴禾里的么,你怎么拿出来了?”林满月问道。 “我,我看打起来了,想拿刀帮忙……”结果什么也没帮上。 林满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呢,哪能随便动刀子,那刀子以后不要轻易拿出来,你要是被人反手夺了刀,受伤的就得是你了,再说,真要是以命相博,刀子拿出来时,就不能有一丝犹豫。” 许草儿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不妨碍她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婶子,你对我真好。”能吃饱穿暖,还能识字,还能习武,她亲爹在时,她也未必有这般好日子过。 “既然来了这个家里,那就是家里的一份子,理应祸福共享。” 许草儿一个劲点头:“婶子你说得对。” 那许家旺被打得一身青紫的回家,周氏一见他这模样就吓了一大跳,随后一问,才知道是被林满月打的,顿时就不干了,拉了许家旺,就一路哭着往村长家跑。 “村长,你快看看吧,我儿子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得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因着她是寡妇带着孩子过日子,大家都知道她不容易,又都是许氏族人,村长平时对他们娘俩也算是颇为照顾,基本上这母子俩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村长一看许家旺那一脸鼻青脸仲的模样,都不由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说清楚!” 周氏顿时就哭道:“都是让林满月给打的,她现在可真厉害,在村里横行霸道,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真当我们姓许的没有人了,都得受她欺负吗?” 村长一听是林满月打的,顿时皱眉,他这些天还在跟人商量着,等着看人家来年庄稼地里的收成呢,怎么这会儿就又出这事了。 想了想之前许贵被打时,他干出来的混账事,再看了看许家旺,皱眉道:“你都做什么了,赶紧说清楚了。” “村长,这还有什么好说,林满月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就该拿她来问罪。”周氏一脸气忿的说道。 “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村长怒道:“许家旺你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许家旺不是个胆大的人,如今见村长动了怒,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给说了个明白。 村长听完,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心里又恼许贵乱给人出主意,又觉得是他带坏了村里的风气。 “许贵呢,给我把人找来。”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就去找人。 周氏也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些事呢,见着儿子被打,就拉着她来找村长评理了,但儿子被林满月打了,这也是事实。 “村长,我儿子被打成这样,这事儿不能轻易算了,怎么也得赔些医药钱,那林寡妇手里也不是没钱赔。” 村长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就是看人家最近赚了些钱,要说林满月赚钱这事,村里不少人家都在关注呢,甚至一些人都在偷着学起来了,但大多数人家,也只是想着自家也种菜赚钱的事,却没想过直接打人家钱财的主意,也就这对母子俩,不走正道。 “人家手里有钱,就该给你们花吗,家旺这么大人,也有一把子力气,怎么不能挣点银钱养活你们自个了?” 说到这些,村长就觉得生气,人家一个女人家还带两个孩子,都能把日子过下去,许家旺一个大男人,什么也不缺,却愣是过不好日子,还总想着走歪门邪道的。 “可是村长,林寡妇把家旺打成这样?”她心里总觉得不服气。 “那也不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被人揍那是活该,这么大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没点数吗?”被人撺掇几句,就敢乱来,被人打了那就得受着。 周氏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被村长说了几句,顿时就喃喃说不出话来。 没多大会儿,许贵也被人带了过来,他一来就直呼冤枉。 “村长,我最近可什么事也没干,都老实待在家里呢,真没惹事儿啊!” 村长一见他,就是一脸怒色道:“你还敢说自己什么也没干,你撺掇许家旺做什么去了,他是个实诚人,你一说他就去做,也没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许贵一听是这事,转头往旁边看去,便见许家旺那一脸青青紫紫,差点都要看不出本来面貌了,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下总没人再说我打不过一个女人了吧,许家旺也打不过呢,可见那女人就不一般,我估计咱们全村的男人,单打独斗就没有一个是她对手的。” 见他还敢笑,村长只觉得更生气了:“你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样子?” “村长,这事儿真怪不得我,他要是成了,也能抱得美人归,事儿没办好,那是他没本事,诶,他这一点就不如我。”他怎么也把陆荷花给弄到手了不是。 “还敢在这里打胡乱说,有没有点规矩了,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多光鲜吗,我看你就是个祸根头子,把别的孩子都带坏了。” 村长是真觉得生气,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知错,反倒沾沾自喜。 “把许贵拉出去,打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村长这事儿怎么能怪我,我冤啊!” 但没人理会他的喊叫,立马就有几个小伙子上前,将他拖下去打板子了。 许家旺母子俩一见这情形,顿时吓得抖了抖,担心村长一会儿连他们一起打,再不敢多话。 第97章公正 许家旺母子俩一路嚎哭着跑到村长家告状的事,许红鸾也在关注着,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许贵被拉出来打了板子,林满月一点事儿没有,这对母子便反倒吓得不敢再吭声了。 她心里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她就不该指望许家旺这样的人,能闹出什么水花来。 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陆长生一眼,随即心思一动,走了过去:“长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陆长生一见是她,随即便露出一张笑脸,道:“红鸾,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是这样的,上次我不是说要做一些引兽的药粉吗,现在已经做好了,今天出门时忘了带了,你能不能帮我跑个腿,把这这包药粉给送到他家去。” 一听只是个跑腿的活儿,他忙不迭的点头:“行啊,你交给我吧!” 许红鸾便是一笑:“那你跟我去一趟家里,有好大一包呢!” 陆长生没有不应的,随即便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她家里。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许红鸾走到门口时,转头跟他说了一声。 “好,那我在门口等着,不着急,你慢慢来。” 许红鸾随即进到自己屋里,将这两天才制出来的一大包药粉包好,拿着出来,交给了陆长生。 “我也是头一次做这种药,也不知效果如何,正好拿给青山哥试试,若是效果好,回头再多做一些。” 陆长生听着这话,开口道:“你做的药,肯定好用,就是不知这药具体要怎么用的好?” “这药能散发出一种香味,这种味道就特别能吸引野兽,在陷阱四周撒上一些药粉,那些野兽闻着味道,就会寻过来,不过若是离得太远的话,估计就闻不到了,不过这也不怕,可以将药粉间隔一段距离撒上一些,逐步将野兽引进陷阱也行的。” 说着又是一笑道:“正是因为可能要用得多,所以我才制了这么一大包。” 陆长生听得很认真,不时的点头:“你可想得真周到。” 许红鸾笑笑:“这也不算什么,目的也只是为了捕捉猎物嘛。” 两人说了几句,随后陆长生就带着一大包药粉走了,许红鸾看着人离开,微勾了下唇角。 村长家的儿媳妇方氏,是个能说会道十分能干的人儿,这会儿却是出现在林满月家。 “我公爹让我来说一声,这事儿不怪你,都是许家旺那小子犯浑,如今已经敲打过他了,以后他必然老老实实的,说起来这事儿,也是被许贵给撺掇的,现在也打了板子……”方氏徐徐说道。 林满月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些事儿不用她来说,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不过大概也明白村长的意思。 这些天来找她打听种菜这事儿的人可不少,村长向来很为村人着想,必然不能因为这些事,让她寒了心。 “多谢村长秉公处理,放心,这事儿我也没放心里去,毕竟谁来也没讨到便宜。”林满月一脸不甚在意的说道。 听到这话,方氏也不由轻笑了一声:“你这人确实硬气得很,这样也好,女人家本来就不容易,若不硬气些,还不被人欺负死。” 对于林满月,方氏还挺佩服她的,说分家就分家,分家后日子是越过越好,至于那些看她只是个女人,想占便宜的,也全被她给一通好收拾,这份厉害劲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听到她这话,林满月稍感意外,随即笑道:“也就方嫂子你这么说,别的人可是在背后偷偷说我是母大虫呢!” 她现在耳力好得很,有时候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别人的议论声,那些人还当隔得远,她听不到呢,其实全都落她耳朵里。 “谁不被人说,就是我公爹这个村长,做事也算是极公正的了,可还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呢,要我说,在背后说你坏话那些人,还不定怎么羡慕妒嫉你现在过的好日子呢。” “哈哈哈,听方嫂子这么一说,我这心里都亮堂不少了。”林满月哈哈大笑着说道。 方氏也笑:“我说的可没有错,那起子人自己赚不了钱,过不上好日子,便看别人日子过得红火就眼红了,什么怪话都开始说,你要真往心里去,自己就能把自己憋屈死。” “行吧,话已经带到,那我也就回去了,你这里也有不少事要忙吧,倒是拉着你说话,耽误你正事了。” “嗐,家里也没多少事,方嫂子你以后得闲了,大可以过来坐坐,听嫂子说话,觉得人都精神了。” “你这张嘴,也怪会说的。” 方氏笑说了一句,便朝她挥了军手,径直回去了。 看着人走远,林满月这才转身,便见许草儿小跑着冲出来,一脸紧张的问道:“婶子,没什么事吧?” “你以为有什么事?”林满月笑问道。 许草儿见她笑着,不像有事的样子,挠了挠头道:“你打了人,那是村长家的亲戚,我担心村长会责怪你。” “村里姓许的,都是村长家的亲戚,说起来你也姓许。” “我这姓许,跟村长家隔得有点远了。”她摇了摇头,她后娘要卖了她,村长都没出来说过话,可见并不怎么看重他们一家。 林满月见她这神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放心吧,没事,村长是讲道理的人,且处事公正,不会偏帮着谁的。” 话说着,又蹲下身来,视线与她平视道:“你小小年纪,不用操心那么多,家里的事儿有我在呢,要是我都解决不了的,你一个小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操心也都是在白操心。 许草儿却是跟个大人似的叹气道:“唉,人活在世上,哪能真不操心啊,婶子说我是家里一份子,真要出了事,我又怎么能安心。” “话是这么说,但我担心你操心太多,人还没长大,就变成个小老太婆了,那可不得了。” 许草儿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在笑话她,倒也不甚在意,只叹气道:“我真想快点长大,那样,有什么事时,我也能帮上忙。” “都说了,有我在呢,能有什么事,你有这空闲,不如多认几个字,两个小的都比你强呢!” 说到这个,许草儿不由伸手拍了拍脑门:“哎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笨,明明学会了,转头就又忘了。” 一天几个字,她要反复学上好多天,才能真正记住,比起两个小的,她这确实有些笨了,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个,不当吃不当喝的,学不学得好,她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第98章害人害已 陆家,天都都黑了,陆荷花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赵氏忍着怒气做了晚饭,饭菜上桌,钱氏心疼女儿,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好菜,一桌子的人,赵氏最后上桌,硬是没能捞到一份好菜吃,心里那叫一个气,筷子往桌上一放,就开口道。 “嫁了人的姑奶奶,可没有天天回娘家一说,荷花,你也该懂事些了,既然成了亲,就安生跟许贵好生过日子。” 陆荷花本就嫁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哪想回去跟许贵过日子啊,听赵氏这么一说,顿时就气得大骂:“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回不回去,你管不着。” 随即便拉着钱氏的胳膊就大哭起来:“娘,你看看她,你们都还在呢,她就看我不顺眼,连娘家都不让我回,等你们以后不在了,我是不是就要被她给嫌弃死了。” 随即又哭着朝陆长明喊道:“二哥,我还是不是你的妹妹了?” 钱氏见她哭起来,听着这些话,也不由心中大怒,随即就大骂道:“我和你们爹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荷花受了委屈,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娘家,轮得到你多嘴?” 陆长明见妹妹哭得厉害,又见钱氏发怒,心里对赵氏也是一百个不满意,好好的你多什么嘴,荷花是他妹子,什么时候不能回来了,偏要她多嘴。 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赵氏的脸上:“荷花是我妹子,让你多嘴。” 赵氏被婆婆骂,又被丈夫打一巴掌,简直是面子里子都没,心里就更生气了,她不敢冲陆长明发火,也不敢顶撞钱氏,就冲着陆荷花叫骂道:“你这个搅家精,看看你一回来就没有好事,好好的家,你一回来就没安生。” 陆荷花本就满腹委屈,见赵氏还追着她骂,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娘啊,这个家里是真容不下我了吗,真要如此,我去死了算了。” 钱氏听得那叫一个心疼:“我的闺女哟,你别她瞎说,这是你的家,有娘在,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 随即转头,又朝赵氏骂了起来:“我看你才是个搅家精,多口多舌的长舌妇,一天不说话能憋死你不成。” 陆长明见她还在骂自己的妹妹,心里更怒了,甩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赵氏被接连两巴掌打得心中火气,不管不顾的朝着陆长明冲了过去,夫妻俩便扭打起来。 “够了,不要闹了!”陆老头坐在上首,气得摔了手中的筷子。 然而,谁也没听他的,该哭的还是哭,该打的也没停手。 陆长生紧抿着嘴,看了一眼哭得厉害的陆荷花,又看了一眼打起来的两口子,随后沉下眼眸,没吭一声,继续吃他的饭。 一家子闹了大半宿都没能安生,陆长生也不管他们,自个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谁也没有发现。 外面有着朦朦月光,隐约能视物,他一路朝着后山方向走去,待停下来时,远远的盯着林满月家的方向看了好一阵,随后便朝着山里走去。 这段时间,他时常在山边转悠,对这一片还算熟悉,一路摸索着往山里走了一阵,随后便停了下来,摸出怀里揣着的药粉,便沿路撒了出去,一边撒着药粉,一边朝着林满月家的方向行去。 待行到她家的院墙外时,将手中的药粉朝着院墙内一扔,拍了拍手,想要回家去,但又是那个以家里那闹腾劲儿,便打住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四周,便见旁边的一棵大树,猛得一冲,三两下就爬上了一个树丫,坐在上面斜靠着枝干,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 待他耳边听到动静,睁开眼时,便见到树下好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吓得他猛的一抖,差点没滑下树去。 那是些什么东西,他猛的睁大眼看去,朦胧的月光下,绿光移动着,他才恍然明白过来,那是狼群,粗粗一看,大概有十来头狼,顿时便只觉后背冷汗直冒。 心里暗自嘀咕着:“那引兽药粉,效果竟然这么好?” 这会儿他也不由幸庆,自己爬到了树上,要是靠坐在墙根边睡了过去,怕不是直接被这些狼给吃了。 但见狼群在院墙外打转,他不由又兴奋了起来,刚才他可是把包着药粉的纸包,给扔进了院墙内,这些儿狼既然是闻着味儿来的,那必然会进院墙吧,进了院墙,那屋里的人,是不是也逃不掉了?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朝着屋子看去,心里一阵得意:“林满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带着你那两个小崽子,一块儿死吧!” 正高兴着呢,便见那狼真的就往墙里扑,但那院墙有些高,扑腾了几下,却没能扑进墙里去,他这会儿才发现,林满月家的院墙,竟是比一般人家的要高上不少,顿时有些气结,没事把院墙修那么高干什么? 看着好几头狼都在试图扑进院墙,却怎么也翻不进去,他在树上看着都不由有些着急,在见到那头最高壮的儿狼,四脚蹬地,猛的一个飞扑而起,却始终差一点就能扑上院墙去,他不由重重的诶了一声。 他这一出声,下面的狼群便都发现枝上有个活物了,顿时便朝着树下围拢了过来。 陆长生没想到自己一时没忍住发出声音,就招来这些狼群,顿时急得头上直冒汗,这可是狼,会吃人的,而且数量这么多,顿时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他看了看那院墙的高度,再看了看树的高度,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比院墙还要高上不少,心下略安心了不少,一时半会这些狼估计是奈何不了他,但他现在也只能待在树上,而这些狼却在树下直打转,时不时抬眼看他一眼。 显然,他现在成了这些儿群的猎物了,陆长生心里也不免慌张,这毕竟是在树上,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他还能有命在,而且这些儿狼要围困他多久,天儿这么冷,瞧着这月上中天,想是已经半夜了,他难道要在树上待到天亮吗? 第99章有狼 “娘,外面有狼?” 院子外面,时不时传出几声狼嚎声,不但惊醒了林满月,还惊醒了两个孩子,反倒是睡在隔壁屋里的许草儿睡得挺香,没受到影响。 她这心里一思索,大概就明白过来,许草儿练功的时间不长,不像他们母子三感知这般敏锐,这般大的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打雷都不醒的。 “是有狼,而且还不少。”她沉声道,不但听出外面有不少狼,还听出外面有人。 两个孩子均是点头:“对对对,有不少呢,怎么办,狼会不会跑到我们家里来?”狼会吃人的事儿,他们可没少听说。 林满月侧耳听了听,随即安抚道:“别怕,我们家的院墙挺高,狼跑不进来。” 随即伸手,将两个孩子塞进了被窝里:“天气冷,不要冻着,你们好好睡觉,我出去看看。” 她现在对自己的本事有了一些认知,对于外面的狼群,她也没有多少惧怕,别说有院墙挡着,就是没有,她自觉得也能对付得了。 野兽并不可怕,她觉得最可怕的还是人,外面待着那人,想来是没安好心。 “娘……” 两个孩子不安的唤了一声。 林满月转头看向他们道:“你们还太小,不能出去添乱,就在屋里好好待着,娘出去看看,放心,我现在可厉害了。” 她话说着,还冲他们挥了挥拳头。 她现在也确实很厉害,上次跟齐青山这个从小习武的人,都能打个平手,而且她差的也只是一些技巧,回头多打几场,技巧也能提升上来。 而现在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外面的狼群,她侍机杀上几头,不但能练练身手,得来的狼肉能吃,狼皮还能卖钱,简直是一举数得。 房门吱吖一声打开,她手握着柴刀一步踏了出去,随即反手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听到开门声,待在那树丫上,也不知是冷得,也或是吓得瑟瑟发抖的陆长声,颤着声音喊了一声:“林满月,你快点来救我。” 林满月听着声音,抬眼看了过去,便见院墙外的树丫上,站着的陆长生,这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她家门外,鬼鬼祟祟也不知想干什么,兴许这些狼群,就是被他招来的。 她没有作声,只抬脚走了几步,便见原本齐整干净的院子里,多出来的一个纸包,她弯腰拾了起来,月光下还能隐约看见纸包上沾着的药粉,她凑近闻了闻,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随手一挥,扔出了院墙外,沾染了药粉的纸包,落进了狼群里,顿时引起一阵嘶吼争抢,显然,这东西很能引起它们的兴趣。 但这些声音落在林满月的耳中,却让她面色一变,现在可算知道,为何陆长生大晚上出现在她家门外了,就是为了将这些狼群引到她家里来,这是想要他们娘几个的命! 她也没急着出去,只抬头看了看站在树丫上的人。 “陆长生,你小小年纪,可真是心狠手辣啊,我倒是奇怪,你哪来的药粉,怎么就知道能引来狼群?” 听到她的话,陆长生心里一抖,他也没料到,林满月居然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心里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害怕树下的狼群,刚才它们争抢嘶吼,那凶猛的样子,是真的要吃人啊! “你乱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赶紧去喊人来救我,不然……” 林满月双手抱胸,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然你要怎么样?” “不然我叫我爹娘,代我大哥休了你,到时候你可就无家可归了。”陆长生言语威胁道。 他年岁不大,但却知道,女人家最怕的就是被婆家休弃,被休的女人,可没有好日子过,有些人甚至直接自杀了。 “哦,你这么厉害啊,那可得看你能不能保住小命再说吧,没见这些狼群都围着你不肯离开吗,说起来,你把那药粉扔进我院子里,怕是你自个手上身上,都沾染到了吧,也难怪这些儿狼群围着你不肯离开。” 陆长生听到她这些话,吓得脸色就是一白,怪不得这些狼群围在树下,也不往别处去,看来当真是因为他身上沾染到了药粉,心里又是一阵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小心一点,身上怎么就沾染到药粉了,又是害怕不已,这些狼群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先前他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这会儿寒风一吹,只觉得全身都冻得瑟瑟发抖,特别是手冷得有些麻木,紧握着树杆一点也不敢放松,就怕一不小心就掉下树去,成了狼群的啃咬对象。 “林满月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村里叫人来救我,要是我有什么事,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 “门外就是狼群,你这是让我开门出去就被狼群咬死呢,啧啧,小小年纪,心肠可真是坏。” “你……你赶紧去叫人来救我!” “不去!” 他都想让他们娘几个死了,她又为什么要救他,有那个本事把狼引来,那就自己解决啊! “你那药粉从哪儿来的?”她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陆长生冷哼一声。 “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了吗,村里也就许大夫一家会侍弄药,不过许大夫弄的都是正经治病的药,可没这么多邪门歪道的,你这药粉,八成是许红鸾给你的吧!” 村里除了许红鸾,她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弄出这样的东西来。 陆长生没想到她一猜就中,却也不肯承认,只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呵,你小小年纪,倒是挺怜香惜玉,知道护着喜欢的姑娘呢,啧啧,就不知道你被狼吃了,她会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我才不会被狼吃。”陆长生怒吼一声。 林满月闻言,也不跟他争执,现在他还能支撑得住,但再过一会儿,他冻得全身僵硬时,还能不能支撑得住。 见她真不肯开门去叫人,陆长生不由咒骂起来:“林满月你这个女人真恶毒,你不得好死……” 听着他这些谩骂,林满月也懒得跟他理论,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跑他可有什么好说,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等着,看他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第100章杀狼 如她所料,陆长生并没能支撑多久,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出来,一阵寒风吹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一晃,便掉落下去。 树下的狼群猛的冲过去撕咬,啊的一声惨叫,随后就没了声息,伴随而来的狼群啃咬进食的声音,以及狼群不时发出的呜呜声。 林满月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一条生命在她面前终结,对她来说并无多大触动,想害她的人,咎由自取,害人不成终害己而已,她为什么要对想害她的人有同情心。 十多头狼分食一个人,没多大会儿,就吃了个干净,哦,大概还剩一堆骨头吧! 但这些狼显然没有吃饱,仍在院墙外徘徊不去,甚至吃饱了更有力气,不断的试图扑腾过院墙,还想朝着院墙内扑进来,大概是知道里面有人,还想继续吃一顿饱的吧。 林满月看着那儿狼头都冒出院墙上了,微微皱了下眉,随即便握紧柴刀,若这些狼能离去,她也没打算出去了,但显然,这些狼群并不罢休,还想要把她也一块儿吃了,瞧着这拼命扑腾劲儿,不翻过院墙不罢休的样子。 她不由一声冷笑,随即就开门走了出去。 吱吖一声响,狼群听到声音,瞬间就朝她扑腾了过来,她手中的柴刀迎着扑来的狼,就一刀砍了下去。 一头、两头……接连砍翻了五六头狼,狼血洒了一地,血腥气十分浓郁,其余的狼才被她给震住了,脚下后退,有些不敢再往前冲。 然而林满月却是杀得兴起,根本就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沾满血的柴刀,在她手里已经血糊糊的一片,但却仍是锋利无比,连个豁口都没有,一刀下去,就能结果一头狼的性命。 最初还是狼群在围攻她,但慢慢的,就变成了她追着狼群砍,一路追进山林里,砍翻最后一头狼,她才将这头狼给一路拖了回来,扔在了家门口。 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她不但没觉得有所疲惫,反倒是越打越兴奋,她还不知道,自己能有这本事,十几头狼的围攻下,她不但毫发无伤,反倒将这些狼全给砍死了。 十几头狼尸,全扔在家门口,她也没再多理会,开了院门走进去,打了水来洗了洗,换掉身上带血的衣服,这才进了屋里。 见两个孩子已经睡了过去,她不由微微一笑,也靠了过去,挨着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天一亮她就起身,随后朝着村长家行去,告之昨儿晚上有狼下山的事儿,随后村长就领着一群人过来,看着门口那满地的血,还有十来头狼尸,俱是震惊不已。 “狼怎么下山来了,还好没有伤着人,咦,不对,村长你看那边是什么?” 一件被咬得不成形的衣衫,还有一些人骨头,七零八落散在四周。 看到这些东西,村民们俱是惊惧的后退,这一片只住了林满月一家,而林满月和三个孩子都好好的,那这被狼吃了的人是谁? 有那胆大些的,上前去翻看了一下那件衣服,但村里人大多的衣服,也都是这个颜色和款式,一时也辨识不出来是谁的衣服,那被啃得只剩一堆骨头的,就更看不出是谁了。 一时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那倒霉被吃掉的是本村的人,还是外村的人。 “林氏,这是什么情况?”村长眉头紧皱,问了一声。 狼为什么为下山,这次下山来了,那还会不会有下次,而且下次会不会跑进村里去祸害别的人家? 身为村长,要愁的事儿可真是不少呢,更何况这还出了人命。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就是昨儿半夜被狼嚎声惊醒,随后就开门出来看情况,便见那狼差占就扑腾上了墙头,说不定就要进院子里来了,我怕它们进来伤了孩子,就提着柴刀出来,随后就杀了这些狼,别的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她说杀了这些狼,还是个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甚至她本人一点伤都不见,众人那叫一个惊诧不已。 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她很厉害,先是打断了许贵的腿,后面又把许家旺给打得鼻青脸肿,到现在都没消,却没想到,她居然厉害到连狼都能杀,一杀还是这么多头,那得厉害成什么样儿? 如今再回想一下,当初打许贵、许家旺时,那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呢,要不然,要不然提刀把人砍了的本事都有。 “村长你看,这院墙上,确实有不少狼爪子抓过的痕迹。”有人眼尖,指着院墙上的抓痕道。 众人一瞧,果然如此,那院墙就是泥糊的,那一道道的抓痕,院墙上的泥块都被抓下来不少,可见当时的凶险情况,要换成是别的人家,怕是吓都要吓死了,偏她一个女人,就敢提着刀去杀狼,当真是个狠人。 村长盯着看了几眼,随即长长叹气道:“去几个人,到村里各家问问,看谁家少了人。” “老大去衙门里跑一趟,出了命案,总得通报一声。” 村长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随后便有几人领命而去。 安排完了,村长才仔细打量着林满月,见她沉稳有度,不急不躁,心中也有些诧异,这要换成别的女人遇上这样的事,怕不是早就吓得手软脚软了,偏她还能开门出去把狼给宰了。 “以前,倒没听说你有这样的本事?” “我这也算不得什么本事,不过是危难关头拼命罢了,做娘的人,总是想护着儿女周全的,我要是不跟它们拼命,那它们就极有可能冲进屋里去伤害我的孩子。” 村长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多说这个话题,这些畜生,死也就死了,她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只是却死掉一个人…… 他皱起眉头,也不知死掉的是谁,而且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后山,这是要干什么? 总觉得不像是干好事的样子,被狼吃了也是活该,大抵是命该如此。 他如今最发愁的是,这山里的野兽,还会不会再下山来,如此的话,村里都不会安全了,可不是谁都有林满月这样的本事的,一时颇有些愁眉不展。 第101章噩耗 陆家一家子昨儿晚上闹腾得很晚,所以早上就起晚了,在听到有人上门来说,有狼群下山,差点冲进林满月家的院子时,钱氏等人还遗憾了一下。 “怎么就没冲到院子里,把那天杀的给收了去。”钱氏嘀咕了一声。 陆荷花冷冷道:“她还真是好命,狼群下山都能没事儿。” 赵氏也是一脸遗憾的样子,林满月现在日子过得好,而她却是倒了过来,天天干不完的活儿,上面婆婆还总刁难,下面小姑子生事,就连男人陆长明,都时不时跟她动手,越想越觉得气恼。 真恨不得狼把林满月吃了才好,偏他们娘几个倒是好运气,给躲过一劫。 陆老头一如既往的,并不掺和她们这些女人间的话题,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说是死了个人,也不知死了谁家的?”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赵氏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长明还在屋里睡觉,显然不是咱们家的。” 听着这话,钱氏猛的站起身来:“长生呢,怎么没见人影,这小子可不是爱睡懒觉的。” 她话说着,就急冲冲去了陆长生的屋里,房门轻轻一推就开,随即见那床上空荡荡没人影,连被子都叠得好好的,他可不是勤快孩子,每天的被子都是她帮着叠好的,瞧着这样子,像是昨儿晚上都没动过。 她脚下连忙急走几步,走到床前往那铺上一摸,冷冰冰的还真没睡过人似的。 顿时心里就慌了! “老头子,咱们家长生不在家呢,瞧着昨儿晚上都没在屋里睡觉呢,这是……”上哪儿去了啊,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到她这话,陆老头猛的一抬头,失声道:“你说什么,长生不在家?” 随即站起身,就跌跌撞撞往外跑。 钱氏见状,也忙不迭的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大声哭嚎起来。 “长生,我的长生啊,你在哪儿啊,可不要吓唬娘啊!” 见老两口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没精打采的陆荷花,呆了一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 赵氏却不是十分上心,她对这小叔子可没多少感情,那陆长生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这段时间也没少被他挑剔,若是人真没了,那就少个分家产的。 “看爹娘那样子,有七八成死的是我们家长生吧!”赵氏淡淡说了一句。 陆荷花转头看向她,目光中带出厉色:“你可别乱说话,做嫂子的,怎么能咒小叔子去死?” “我可没说长生死了,我只说有七八成可能是他。”赵氏忙道,这话可得说清楚,不然一会儿真是陆长生死了,一家子还不得说是她咒死的。 “你还说,你就见不得人好,大早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也不嫌晦气,等长生回来,我让他好好骂你,可没你这样做嫂子的。”陆荷花目光恨恨的盯着她。 赵氏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怵,这陆荷花自从嫁给许贵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的样子,瞧着这般模样,她都不敢招惹了。 “行行行,是我不会说话行了吧,我回屋里叫你二哥去。”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屋里,还不由伸手抚了抚胸口,这陆荷花瞧着真有点毛病似的。 哦出一口气,抬眼见陆长明还睡得跟猪一样,不由上前推了推他:“你醒醒,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一大早上的,你又跟荷花吵了,就不能消停些,有什么好吵的啊!”陆长明一脸不耐烦。 赵氏见他这样子,有些没好气道:“是你弟弟陆长生出事了,一大早就不见人,想是昨儿晚上就没在家里睡呢,后山那边说是死了人,爹娘都跑出去了,儿猜那人极有可能是长生……” 一听这话,陆长明翻身爬了起来,随手扯过衣裳披身上,脚塞进鞋子里就往外走。 “诶诶,你这是干嘛去!” 陆长明却是根本不回答,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去。 一边跑,心里一边直打鼓,昨儿晚上他是看到陆长生出去的,以为是这小子嫌家里太吵,出去转一圈就回来,合着是一晚上都没回来,死了人,怎么就死了人呢? 陆老头和钱氏两人,一路朝着后山方向跑去,见到人群最多的地方急中过去。 村长老远就见他们跑过来,心里便有些数了,待到人近前,便说了一声:“过去那边看看吧!” 啃得肉都没有了,就剩下骨头,连个模样都看不出来,更不要提什么留个全尸之类的话了,实在是有些惨,没有那个亲人见到这般情形,还能受得住的。 陆老头见到那一堆骨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钱氏,见到那撕扯得破烂的衣服,辨认出这是她儿子陆长生的,抱着那血糊糊的衣服碎片,就嚎啕大哭起来。 “长生啊,我的长生啊,你怎么就抛下娘去了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啊!” 听到这话,村长顿时皱眉,很清楚的一件事,让她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是仇杀一样。 “钱婆子,你可看清楚了,那是被狼给吃了!” “我儿好端端的,怎么就被狼吃了?”钱氏转头冲向开口的那人,质问道。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讲理了:“为什么被狼吃,那是狼群下山来了啊,谁知道这些狼为何下山,而且谁知道他为何大半夜不睡觉,还在这后山附近转悠呢,一般人白天来后山,都提着心呢,谁知他这么胆大,晚上跑到后山来。” 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就是送到狼嘴边来喂狼了。 村长也觉得,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后山来有些奇怪,不过人都没了,也就不好再追究什么了。 钱氏被问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哭嚎道:“冤啊,我儿死得冤啊!” 陆老头也是老泪纵横,昨儿还好端端的儿子,今儿就只剩一堆骨头了。 村长听着这些有些烦躁,村里进狼本就让他觉得棘手不说,还死了人,虽然这些事儿跟他无关,但他身为村长,觉得这些事都有责任。 只是眼下这么明白的事,钱氏还在胡搅蛮缠喊冤,让他颇为不喜。 “一会儿衙门里的公差就来了,你要有什么冤屈,就冲那些官差们喊吧!”他也懒得应付这钱婆子。 第102章查案 “林满月,肯定是你害死长生的。” 陆长明腥红着一双眼,捏起拳头,就朝林满月打了过来,林满月冷笑一声,不躲不藏,抬起一脚就朝他打来的拳头踢去,拳头被踢偏,陆长明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打倒在地,陆长明气怒之下翻身而起:“林满月,我跟你拼了。” 见他明知实力悬殊,还很不识相的要打,林满月也不客气,再次一脚踢出,将人踹飞了出去。 见状,村长都有些不忍看了,抬手示意了一下,便有两个壮实小伙子上前,将陆长生拉到一边。 村长开口道:“毕竟家里死了人,有些情绪不稳,胡乱迁怒,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满月点了点头道:“我自是不会与他计较。” 村长便也点了点头,心下觉得林氏此人,还算识得大体,不像陆家人,总喜欢胡搅蛮缠,但死了一个陆长生,让他也不免有些同情,便也不想跟他们多计较。 没过多久,衙门里就来人了,来的是一个捕头,身后跟着五个差役,因听说狼群进村,又死了人,便匆匆赶来了。 他们一来,钱氏就闹腾起来,开始喊冤,一口咬定她儿子是被林满月害死的。 那捕头也没有听她的一面之辞,转头问询起村长来,村长便将事儿说了一遍:“秦捕头,事情就是这样的。” 听到他说十几头狼都是被个女人杀的,秦捕头都不由盯着林满月多看了几眼,他自认在十几头狼的围攻下,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而这个女人还毫发无伤,可见其本事了得,即便对方只是个女人,他也生出些敬佩来。 “头儿,小的们都查看过了,那尸骨上全是狼群的啃咬痕迹,死者应该是被狼咬死的,不过奇怪的是发现一些药粉,那药粉是一路沿着山里去的,也或者说是从山里一路引到这边来的……” 那差役还很年轻,说到此处挠了下头,似也不太明白,这些药粉跟狼群有什么作用。 村长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合着这不是狼群自己下山来寻食,而是被人有意为之,故意引来的? 秦捕头心下一寻思:“从山里一路都撒了药粉,这份量不少啊!” 他转头看向村长道:“你们村里可有大夫?” “有的,许老大夫一家子都是大夫,即便年幼的孙子,也都在学医。” 秦捕头发话:“那便将许老大夫请过来看看吧!” 没过多大会儿,许老大夫就被请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许红鸾,陆长生被狼咬死这事儿,她已经听人说了。 秦捕头盯着人打量了几眼,这才开口道:“许老大夫是吧,瞧瞧这药粉可认得,村里除了你家的药多,别家怕是拿不出这许多药来抛撒吧!” 这话说得,倒好像许老大夫一家有嫌疑似的,村长正待为其辩解几句,就被秦捕头抬手拦住,他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许红鸾却是听得心头一跳,仔细回想了一遍,她制这药粉的时候,并没有旁人在场,而且知道引兽药粉的,也只有她和齐青山了。 知道齐青山很向着她,不会乱说话,心下便又稳住神了。 再说,就算知道是她制的引兽药粉又如何,陆长生的死跟她可没有关系,她只是托他帮忙送了一包药而已,谁知道他会手脚不干净,偷了这许多,她可没让他偷不是。 “老朽家里确实有不少药,但那都是治病救人的良药。”许老大夫说了一声,随后就凑近了,用指尖沾了一点药粉在手中分辨了一下,随后又闻了闻味道。 他这边还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便有差役从村里牵了一条狗过来,那狗一闻着药粉的味儿,就有些躁动起来,随后追着那一路的药粉,朝着山里奔去! 秦捕头看得眉头一挑:“看来这药粉的作用,果然是把山里的野兽给引下来。” 瞧瞧这一路的药粉,从山里,一直撒到这处院子外面,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就是想让野兽吃了这一家人吧,奈何这院墙挺高,狼群几番飞扑,都没能扑腾进去。 秦捕头看了看那院墙上遍布的抓痕,有几头的高度,差点就要越过院墙去了,当真是惊险,随后又看了看离院墙不远的大树,那树杆处,也遍布了狼爪抓过的痕迹,他抬头盯着那树丫多看了几眼。 狼群不会无缘无故的抓挠这树杆,那必然是因为上面有吸引它们的东西,目光又盯着地上的白骨看了几眼。 心下也差不多将事情始末分析得差不多了。 “这陆长生可是与林氏有仇?”秦捕头问道。 村长便回道:“有仇说不上,倒是有些怨。”说着,便将两家的恩怨说了一遍,说完后又不由叹息了一声:“说起来,他们其实也是一家人。” 秦捕头笑了一下,即便是一家人,反目成仇的也不少见,这陆长生倒是死得一点不冤,他已经差不多推测事情始末来,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已吧! 不过他只需要找齐证据,如何审判那是大人的事。 跟着狗跑进山里的差役,又扯着狗跑回来了。 “头儿,可以断定,狼群是被这些药粉从山里引出来的。” 村长早就有所猜测,但听到这话时,还是气得脸色铁青,心肠实在太恶毒了,居然想引狼群来杀人。 再看向陆家人时,脸色就不太好,他们还敢喊冤,陆长生这死得可一点都不冤。 秦捕头的目光却是在许老大夫身上打转,道:“这药粉可是出自你们许家?” 这么撒了一路的药粉,数量可不少,药材也不便宜,一个小小乡野少年,必然没有钱买,那这药粉是从哪里来的? 许老大夫摇头:“老朽并没有制过这样的药粉。” 秦捕头却是继续问道:“你没有制过,那你许家的后辈,可曾制过这样的药粉?” 除了从许家得来,他不觉得,陆长生还能从别处得来药粉,不但得来这许多药粉,还深知其用处,这许家? 他看向许老大夫的目光,不由多了些深意。 听着这话,许红鸾又不由悬起心来,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问题,许家确实很有嫌疑。 “家中后辈,也都是研究医理为主,这些药粉,都是旁门左道。” 村长也不由在一旁帮腔:“许老大夫医术不差,很得村人敬重,后辈们也都不差。” 秦捕头点了下头,目光落在许红鸾身上道:“你这孙女倒是不错,这血糊糊的场面,看得面色不变。” 许红鸾听得面色一白。 第103章了结 别看陆家人叫嚣得厉害,但真正见到官差来后,反倒并不敢闹了。 秦捕头看了一圈之后,该了解的差不多就了解清楚了,随后将陆家人、林满月、村长以及许大夫,一块儿带去了衙门。 陆家人是苦主,林满月是杀狼的当事人,许大夫因药粉一事有些嫌疑,需得走一趟,去衙门里自证清白。 一行人自也没多话,往衙门跑了一趟,得出最终结果,陆长生害人不成反害已,被狼群啃咬食之,与他人无干,许大夫这边也表明并没有制作药粉,因他名声极好,再加上有村长做证,此事也就揭了过去。 陆家人在公堂之上,也没有表现出有任何不服,如此这案子也就这般了结。 回到村里,村长便与一众村民们说了下此事的结果,不少村民对陆长生这般作为都表示不赞同,但人都没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陆家人的目光,都有些戒备,前有陆荷花扔两个孩子进水塘,后又有陆长生引狼群下山,这些种种都能看出,陆家人是何等心狠手辣。 被村民们指指点点的,陆长明目光都不敢看人有些躲闪,反倒是钱氏,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又想到儿子死了,再看向林满月时,目光充满了仇恨。 “是你害死我儿子的,是你!”钱氏责骂道。 林满月冷冷一笑:“你既然心里有些疑虑,先前在公堂上时,为何不喊冤,你要喊冤,自有大人为你做主,现在才来说,是不是有些晚了?” 她就见不得这样的人,先前在公堂上一个个全成了哑巴,一句多话不敢说,现在是当她比较好欺负不成,一回村就对她张牙舞爪的。 “就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的。”钱氏仍是一个劲的指责道。 村长听得皱眉,道:“林氏的话没说错,你们要是觉得此事另有冤情,自去衙门里告状去,先前在公堂上,你们一声不吭,我还当你们已经明了此事,不曾想,现在又闹起来,是觉得大人断了冤案不成?” 他也觉得生气,有什么就在公堂上说清楚啊,你要觉得冤枉,或是还有什么疑问,那就当堂问个清楚,现在事后再来闹,那可就没意思了。 眼见村长生气了,陆长明连忙将钱氏给拉住,道:“娘,这事儿是长生做得不对,你就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今儿往衙门里跑了一趟,见识到了县太爷的威严,他们这样的升斗小民,也不免战战兢兢,以至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乱说话,一个不好,就要被拖出去打板子的。 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他也不想再往衙门里走一趟,那地方也不是一般人想去就能去的。 陆老头也觉得丢脸,吼了一声:“好了,不要再闹了,回去吧!” 儿子死了,他也很伤心难过,只是没想到是儿子自己起了坏心,以至于……唉,这会儿面对村民的指点,他也觉得没脸。 “好了,这事儿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只是你们可得记住,以后谁要是敢起坏心思,这就是下场!”村长肃着脸说道。 村民们纷纷应是,都是一般的百姓,想占别人一点便宜的心思大概是有,但说想谋财害命这种,还真不多见的,陆长生那也就是个半大小子,还不怎么懂事呢,兴许就是听家里人胡乱说过几句林满月坏话,就起了害人的心思,说来说去,也是陆家人自己害的。 “好了,都忙自家的去吧,别一天总聚在一块儿东家长西家短的。” 一群人便纷纷散去。 村长转头,又冲许老大夫道:“你们家也得好好清查一下,别出现些什么不该有的药粉,山里的野兽再引到村里来,那可是要人命了。” 听闻野兽下山,他就吓得一身冷汗了,要再来这么一出,他这老命都要交代了。 许老大夫朝村长拱了下手:“今日多谢村长帮忙说话。” 闻言,村长摆了下手道:“都是一家子,而且你的为人如何,我心里还不清楚吗,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样害人的东西出来。” 许老大夫还是再三谢过村长,要是没有村长做保,今儿怕是不能善了。 “行了,你也一把岁数的人,跟着这么折腾了一趟,赶紧回去歇着吧!” 许老大夫也确实颇觉疲累,便也就回去了。 看着人走远,村长这才问林满月:“那些狼还在那儿堆着呢,你是要打算怎么处理?” “一时还没想好呢!” 她原本还想吃狼肉的,但现在那狼吃过人,她就不想吃了,甚至连狼皮她都不想要了。 “你要实在不知怎么处置,我找几个小子,帮你拉到城里去卖掉,这时节狼皮应该能值不少钱,那肉听说不怎么好吃,但倒底也是肉,总也值几个钱的。” 村长现在已经知晓她的本事,村里有这么个能耐人镇着,他也能安心些,这次多亏那些狼被她杀了,要是跑进村里来,那可真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林满月一听村长愿意帮忙,哪有不愿意的,顿时便一个劲的点头:“那就劳烦村长了,即便卖得便宜些,也行的。” 听她这么说,村长点了点头,当即就唤了几个小子来帮忙,将那些狼拉去了县城里,回来后交给林满月二十两银子。 这当真是一笔意外之财。 这也让她看到了另一条来钱的路,那就是进山打猎,以她现在的本事,完全没有问题。 经过此事之后,村里似乎都清静了不少,原本那些想打林满月主意的人,立马就歇了心思,一口气杀那么多头狼,可见其本事,那能是随便能欺负得了的吗? 且说许贵、许家旺这些人,心里都不由一阵后怕,他们只是被林满月打过一顿,现在还能活着,可见人家没有下狠手,不然那些狼就是他们的下场,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以后万不敢招惹她。 也就是从这天起,除了陆家人以外,村里大多数人,见到林满月时,都是客客气气的。 第104章孙氏改嫁了 狼群下山之事,家里三个孩子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最直观的反应就是,他们练功的时候更认真了。 “累了就歇会儿吧!”看他们三人满头大汗,林满月便开口道。 陆辰阳摇头:“不,我还不累,我要继续练,以后我也能去杀狼。” 陆辰月跟着点头:“还有我,我也能杀狼。” 这两兄妹俩,练功的时间要长一些,这会儿虽然头上见汗,却也还能支撑得住。 但许草儿就显得狼狈得多了,那头上的汗珠子,一滴滴的往下滑落,偏她还咬牙撑着,说什么也不停下来。 “婶子,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狼群下山时,她是睡得雷都打不醒的那一个,甚至连狼嚎声都没有听见,还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才见到那一地的血迹,以及已经没了气息的一大堆狼尸。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一家子都醒了,就她一人睡得跟猪一样,这次是运气好,狼都被杀了,要是婶子没能挡得住,那些狼岂不是要冲进屋来,把他们给吃了。 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怎么也该多练出几分本事来,不至于事到临头时,一点忙也帮不上,尽拖后腿了。 “练功也要适可而知,要是把自己练伤了,那可得不偿失,再坚持一刻钟,就停下吧。”林满月提醒道。 许草儿便连连点头,听婶子的不会错。 又坚持了一刻钟,他们三人都停了下来,个个都是一身大汗,脸色红朴朴的,许草儿这段时间也长了些肉,小姑娘看去,都多添了几分可爱。 “我烧了热水,去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爽的衣服吧。” 一听这话,许草儿便连忙道:“婶子,下次这些事情,我来就好。” 她一天活儿没做多少,反倒还要婶子来照顾她,这就很不应该了。 “我也就是顺手的事儿。”她先停下来,便去屋里烧了一锅水,也不费什么事,就是往灶里添几块柴禾的事。 待到三人收拾得一身清爽的出来,两个小的便忙不迭的跑去喂鸡。 林满月却是把许草儿拉到屋里,对她说道:“昨儿我听到个消息,说是你后娘改嫁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也该跟你说一声。” 许草儿听到这儿,顿时愣了愣,她来了林满月家里,就没再关主过孙氏那边的情况,后娘待她一点都不好,想起来尽是不好的回忆,索性她就什么也不去想,也不再去关注,甚至连村里都很少去,没想到再听到她的消息,成然是改嫁了。 “婶子你知道她嫁去哪里了吗?”许草儿仰头问道。 林满月摇了下头:“这倒没听说,若你想知道,我回头找人打听一下。” “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我家的地?”她咬着唇道。 “那地听说是悄悄卖给一户人家了,你大伯和小叔听闻此事,还闹腾了一场,但孙氏早就带着孩子,收拾着东西走得不见人影了,那地他们是别想了,倒是你们家那屋子被你大伯家占了去,不过你小叔不服气,两人现在正闹腾这个呢。” 按理说,父母的财产应该归于子女,但许草儿却是个姑娘家,在他们眼中,姑娘迟早要嫁人的,所以并不可能分得家产。 许草儿听着这些,却是默默无语。 林满月轻轻叹了一声,道:“那屋子,你可想要?” 她凭武力值强夺过来给许草儿,也不是不可能,主要是以她现在的凶残名声,若是露出这么个意思,那两兄弟必然不敢跟她争。 许草儿想了好一阵后,才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是婶子家的人,那房子他们要争就随他们去吧。” 虽然那是她的家,但她不想给婶子惹麻烦,再说了,没有阿爹,她一个人就算住在那屋子里,也不能算是一个家。 听到她的回答,林满月点了下头,便没再提这个了。 “也行,以前的事就不用去管了,以后只要快快活活的过好每一天就好。” 同样都是寡妇,她有武力在身,所以不惧任何人,但孙氏这个寡妇,就未必有多好过了,嫁人也是一条出路,只不过她做得太狠了些,先是卖了许草儿,后又卖了地,也就那屋子大概不好卖,也或是不敢惊动人,所以只收拾了东西走人。 不过这些都是旁人家的事,与她也不甚相干。 且说陆家出了这样的事,陆老头和钱氏,回到家后,就病了一场,陆荷花也回了自己家里,没再天天往娘家跑。 所有的家事,便落到赵氏身上不说,还要照顾生病的两人,陆老头还好说,怎么着都成,让吃饭吃饭,让喝药就喝药,但钱氏就行,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心里自也不痛快,便时常刁难赵氏,以此来发泄。 要么是热了,要么是冷了,总是挑剔个不停,赵氏被她指使得团团转,更要命的是,大半夜的她觉得肚子饿了,硬要让赵氏起来给她煮个鸡蛋吃,如此折腾了几天,赵氏睡眠不足眼下乌青,走路都打晃。 而这些陆长明就跟没看见似的,压根什么都不管,任由赵氏在他面前诉苦,他也不理睬,还只说照顾父母是她应该做的,把赵氏气得不轻,心里对陆长明原本的那点不多的情意,也渐渐消磨了去。 许贵与陆荷花这边,也不太平,最初陆荷花天天回娘家,许贵也不管她,因为她每次回去,都会带些吃用之物回来,他也能跟着吃用,日子倒也过得去。 如今陆荷花不回娘家了,家里就日渐紧巴了,原来家里就没粮,许贵因为姓许,村里但凡姓许的,都是沾亲带故的,他这家借点那家借点粮食,也能糊口,只是借得多了,人家也就不想再借了,特别是人家觉得他成了家,应该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来。 如此家里没粮,就直接断顿了。 许贵揉着肚子道:“你回娘家拿些粮食来。” 陆荷花却是摇头不肯去,现在家里愁云惨淡,长生没了,她心里也难受,甚至心里有些自责,是不是她经常在家里骂林满月,所以长生才会这样做…… “我肚子饿了,你赶紧去找些吃的来。”许贵饿得心发慌,难受得紧,脾气自也暴躁得很。 “你一个大男人,自己找吃的去。” 许贵瞅着她,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自己偷偷吃了,就饿着我一个呢!”越看越觉得是这么会事,顿时怒气上涌。 第105章恨 陆荷花挨了许贵的第一顿打,没奈何之下,只得回娘家。 赵氏见到她回来,冷笑一声,扭身就走,话都不招呼一声,陆荷花见状,也没再像以往那样使脾气,只默默的进了钱氏的屋里。 “娘,你好些了吗?” 她四下看了一眼,随即又问了一句:“我爹呢?” “他身子好了些,说在家里闷得很,想是出去走动走动。”钱氏回了一句,轻轻一叹,随即抬眼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惊叫一声:“你这脸怎么了?” 随即便凑近看了几眼,顿时大怒道:“许贵打你了,这王八糕子,居然敢朝你动手,老娘饶不了他。” 原本病怏怏的,这气怒之下,人立马就精神起来了。 陆荷花却是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娘,我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才成亲多长时间,就朝她动手,之前还说什么嫁给他,他会对她好之类的话,简直是屁话。 钱氏见她这般,却也无法,嫁都嫁了,还能怎样,也只能跟着人家过日子了啊! 心里那口气,顿时就泄了。 “为什么朝你动手?”钱氏问道。 “家里没粮了,他让我回来拿,我不肯,他就动手了。”陆荷花闷声道。 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清楚得很,除了家里几亩地值钱外,就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那许贵简直是一穷二白,她以前心气有多高,现在就有多受打击。 “你就没让他出去做工挣钱?” “他好吃懒做,哪里肯去,而且就他这样的,谁肯要他。”陆荷花说得满脸都是嫌弃,她就从来没把许贵瞧上眼过,如今动手打她,她更是把许贵给恨上了。 钱氏长长一叹,女儿嫁得不如意,她何尝不清楚,却也没有办法。 “咱们这日子是越过越不顺,我看就是让林满月那个贱人给克的,还有我的长生,硬生生让她给害死了,这就是个灾星啊,老天爷怎么不降一道雷把她给劈了。” “娘,我也觉得那林满月有些怪,以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现在怎么就有这么大胆子了,娘,你说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陆荷花心里对林满月的怨恨是一点也没少,要不是因为她,她怎么可能会嫁给许贵,都是林满月害的,哦对了,还有许红鸾那个贱人,简直就是个狐狸精。 钱氏也觉得不对,以前多老实一个人,要不是看她好拿捏,又怎么会帮陆长风给娶回来,怎么突然就变了呢,没准还真是鬼上身了。 “这事儿你别声张,等我病好了,去找个神婆来,真要是鬼,一准打得她魂飞魄散。”钱氏恨恨的说道。 陆荷花便点了下头,没再吭声。 钱氏见她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道:“家里倒是不缺粮吃,一会儿你拿些回去吧,只是许贵那边,还是得让他寻个营生,不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女儿瞧不上许贵,她何尝瞧得上,但嫁都嫁了,她也只能劝着女儿好生过日子了。 说到许贵,陆荷花脸上的神情都格外难看,钱氏打量了几眼她的面色,开口道:“你也收收心,那赵文远如何也不可能了,你就别再想他,还是想想以后怎么过日子的好。” 她以前也觉得赵文远不错,若是书读出头来,那是有大前程的,可现在已经这样的了,不该想的还是不要再去想。 “娘,我就是不甘心,明明就差一步,最后却成了这样。”说到这些,她心里就更恨了。 “好了,我说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以后安生跟许贵过日子。”钱氏厉声道。 陆荷花被她吼得一怔,随即泪珠儿在眼眶打转。 见状,钱氏又不由心软了下来,道:“只能说你们俩没缘分,以后跟许贵安生过日子吧!” 她即便再瞧不上许贵,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劝着女儿收心了。 听着这些话,陆荷花实在忍不住,趴在钱氏怀里大哭了一场。 钱氏也知她的委屈,由着她哭了个痛快。 待到她哭够了,钱氏便去粮仓里拿了一袋粮食出来。 “这粮你先拿回去吃着,回头吃完了,你再回来拿,但许贵那边,还得让他去找活干,他就算是想犯懒,你也多哄着他些,不然这日子要怎么过。”钱氏好生劝道。 陆荷花便点了点头。 赵氏这会儿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见到那一袋子粮食,就只觉得火冒三仗,这小姑子没出嫁时,在家里就是吃好的穿好的,还什么活不用干,如今嫁了人更过份,还要娘家养着他们两口子呢。 “娘,我们家的粮食也不多,还不一定能不能吃到来年收夏粮的时候呢,这么三天两头给别人,是要让一家人饿肚子吗?” 听到这话,钱氏面色一冷:“家里有多少粮食,我心里有数,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对,我就是个外姓人,这个家里轮不到我说话,可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你要给她也行,得让她打个欠条,待到来年收夏粮的时候还回来。” 这段时间,家里可是花了不少银子,陆长生的丧葬费,还有两个老东西吃药的钱,都不知花了多少了,还有这么一个天天往娘家来拿粮的小姑子,赵氏只觉得糟心极了。 陆荷花听着这些话,简直生气极了,先前进门时,赵氏那一脸阴阳怪气的,她都没跟她计较,这会儿居然还要让她打欠条,还真把自个当回事呢。 “娘生病还没好,我看你是想把娘气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陆荷花冲过去,就揪着赵氏的头发撕扯起来。 赵氏没防备她突然动手,被对方抢占了先机,顿时痛得嗷嗷直叫,她这段时间没少干活,力气也大了不少,立马就开始还击,两人顿时撕扯到一块儿。 倒底是陆荷花欠了些力气,没多大会儿,就被赵氏压着打,钱氏见女儿吃了亏,也冲上去帮忙,揪着赵氏的头发。 陆长明在屋里躺着,听到外面打起来,便立马跑出来,一眼就见到赵氏将钱氏一把推倒在地上,顿时大怒,冲过去就给赵氏一拳头。 赵氏再如何,也只是个女人,被他这一拳打得摔倒在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陆长明。 陆荷花犹觉得不解气,又冲上去对着赵氏撕扯了一番,在对方脸上挠出几条血痕出来,这才罢手。 而赵氏这次却没有反抗,任由她动手挠抓,只目光中满是恨意的看着陆长明。 第106章小孩打架 村里大槐树下,是一块平整的地儿,地势宽敞,最适合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所以村里不少小孩,都喜欢跑来这里玩。 “小石头,来跟我们一块儿玩啊!” 许石头便应了一声:“我不去玩,我要在这里等小阳和小月,他们说要带糖给我吃。” 说到糖吃,他就不由吸溜了一下嘴巴,虽然这段时间吃了不少糖,可他还是很馋。 不但他馋,其余的小孩听到他这话,也觉得馋,但更多的是羡慕他有糖吃,别家孩子可吃不到。 正跑跳着的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名叫许家平的,听到这话时,不由嗤笑一声:“哄你玩呢,谁天天给你带糖吃,家里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个吃法。” 这话一出,许石头就不服气了,嚷嚷道:“才不是哄我的,小阳和小月都说好了,一定会带糖给我吃的。” “等着瞧吧,等他们过来,肯定没有糖给你吃。”许家平哼哼着说道。 跟在许家平身后的几个孩子,也开始起哄道:“就是,骗你的呢,你还当真了。” 许石头年岁不如他们大,一个人说不过他们,顿时扭开头去,不理他们。 没过多大会儿,陆辰阳、陆辰月兄妹俩,就一路小跑着,一边喊道:“小石头,我们来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许草儿。 因为之前出过事,林满月不放心,现在两个孩子出来玩时,就让许草儿跟着一块儿看着点。 许石头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就站了起来,朝着他们俩的方向挥了挥手:“小阳、小月,我在这儿呢。” 三个小孩很快就凑到一块儿。 许家平见状,也走了过来,也不与他们说话,只抱着手臂,在他们旁边看着。 许石头见他这样子,有些不高兴道:“你看什么?” “我看他们有没有给你带糖吃,我看就是哄你的呢!” “肯定是哄他的,谁有糖不是自个吃了,还能给你留?” “就是,就是。” 好几个小孩都闹哄哄的说道,别人有糖吃,他们没有糖吃,这心里必然是不平衡的。 听着他们的话,陆辰阳兄妹俩就不高兴了,他们说好了要带糖给小石头,那就不会失言,随即就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块糖来,摊在手中递到许石头的面前。 “小石头,给你的。” 那糖一拿出来,就似有一股香甜气息萦绕不去,馋得人直咽口水。 这糖拿出来,许石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开口道:“我其实也不用每天吃糖的,还是你留着自己吃吧。” 正说着呢,哪知许家平眼疾手快,伸手就将那块糖果给抢了。 眼见手中的糖被抢,陆辰阳愣了一下,随即就生气道:“糖不是给你的,还给我!” 他扑过去就想抢回来,但许家平却是抢了糖就跑,气得陆辰阳直跺脚。 反倒是陆辰月速度更快,几步飞奔上前就是一脚踹过去,许家平本是朝前中,却被被股力道带得,直接扑倒在地上。 陆辰月见他这样子,一时没敢上前。 这变故太快,许草儿反应慢了些,但随即就跑到两人身前,挡在他们前面。 许家平扑倒在地上,下巴正好磕着块石头上,正是换牙的年纪,嘴里那松动了的牙齿,直接被磕掉了,带着血吐出那颗牙,顿时就大哭起来。 只是哭了两声,似又感觉没有很痛,便也就不哭了,抬手眼泪一抹,就伸手指着陆家兄妹俩道:“你们把我的牙齿打掉了,我也要把你们的牙齿打掉。” “你自己抢糖吃,磕掉了牙齿,可赖不着我们。”许草儿挡在两小的身前,一脸戒备的看向他。 “许草儿,你个死丫头片子,赶紧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揍。”许家平一脸凶恶的说道。 “有本事,你就来啊!” 许草儿也练了一段时间的武艺了,只是她心里也有点没底,毕竟没跟人动过手,而看许家平虽然也只有九岁,但这个头是又高又壮,真要打起来,她也担心会吃亏。 “死丫头片子,就是欠揍。”他捏起拳头就揍了过去。 见对方真打了过来,许草儿先是慌了一下,但随即就运用起所学的武艺来,对方的拳头打来,她谨慎起见没有硬碰,而是侧身闪开,随即也捏起拳头反击,一拳打出去,正中对方的脸庞。 “啊!”一声惨叫。 许家平手捂着脸,怒目而视:“许草儿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帮着外人打我,你反了天了。” 他一边叫骂着,一边揉着脸,被个丫头片子给打了,他又生气,又觉得没面子。 “什么叫吃里扒外,我可没吃你家的饭,是你先动手的,打你活该。”许草儿盯着自己的拳头看了看,她也没想到居然打中了。 许家平被她说得好生气,又觉得刚才可能只是凑巧,随即又捏起拳头,朝着她冲了过去,嘴里叫嚣道:“许草儿你个死丫头,今天要打死你。” 有了刚才那一拳垫底,许草儿现在是不慌不忙了,见到对方拳头打来时,她都没有躲避,而是抬起一脚,朝着他的拳头迎了上去。 “砰”一声响,许家平重重摔在地上。 刚才一直跟着许家平起哄的小孩,见到这情形,顿时吓得纷纷后退,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 许家平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打不过一个死丫头,也不动手了,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敢打我,我让我爹打死你。” “还有你们两个小崽子,都给我等着……我有爹,你们都没有爹,看我爹怎么收拾你们……” 许家平一边哭,一边骂着。 “你们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住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么,什么时候狼群下山来,第一个就吃了你们,你们这些挨千刀的……” 他一边哭,一边骂着,骂得三个孩子脸色难看极了。 “草儿姐姐,我们没有爹,你也没有爹吗?”两小孩对许草儿的情况,也不是很懂,倒是听她提过等她爹回来的话,这会儿听许家平这么说,他们才反应过来。 许草儿一脸苦涩:“我不但没有爹,还没有娘。”她比两个小孩还要可怜。 两小孩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看别人家小孩都有爹,其实也很羡慕的,一时也不由有些黯然。 三个孩子心情沉甸甸的回了家。 第107章有爹也没用 三个孩子都一脸郁郁的回到家里,林满月见状,不免有些奇怪:“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副神情,还是说被人给欺负了?” 她觉得不应该啊,她现在在村里已经名声在外,一般人想动她家孩子,都会想一想是否能招惹得起她,再则,三个孩子都学了些功夫,身手都灵活得很,就算打不过也还能跑得过。 陆辰月顿时就红了眼圈:“娘,我们没有爹!” 林满月愣了一下,不是一直没有爹吗,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还是在外面听人说了些什么? “谁说你们什么了吗?”她蹲下身,看向他们三问道。 许草见问,便点了点头,道:“许家平抢小阳的糖,还骂我们没爹!” 说到这儿,她也有些哽咽了,小阳、小月没有爹,她也没有爹,虽然一直说等爹回来的话,但大家都说她爹死在外面了,说得多了,她心里其实也信了。 “还说我们家住在破屋子里,四处漏风……”陆辰阳愤愤的说道。 林满月听完他们的话,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屋子,确实挺破的,这屋子在他们住进来前,其实已经有几年没住人了,后来稍微收拾了一下,他们娘几个住进来。 她自个觉得,能有个落脚地儿住着,不缺吃穿也没什么差的,就没太上心屋子的事,不过想想这屋子,确实四处漏风,只是他们娘几个天天习武,身体素质提升上来,再加上吃得不差,衣服被褥也厚实,即便漏风,也没有受冻,所以她一时也没想起这遭来。 “咱们这屋子确实有点破了,要不我们盖个新屋子吧,盖得大一些,你们每人都能有间自己的屋子,还得有书房……”她缓缓说道。 许草儿抬眼看她,不太明白话题怎么就拐到屋子上来了,他们不是在说爹这个问题吗,她先前也挺难过的,因为别人都有爹疼,他们三都没有爹呢。 但让她这么一打岔,没爹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要紧,她现在也不缺吃穿,婶子待她一家人一般,没爹没娘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很好不是,反倒是那些有爹有娘的,日子未必有她过得舒服自在呢,就说许家平,吃颗糖还要抢别人的,可见在家里是没得吃。 注意力很快就被盖新房这事儿转移了:“要盖新房的话,那我们够钱吗?” 盖新房可要不少钱呢,一些人家,几个壮劳力,都盖不起新房呢。 林满月顿时便是一笑,道:“你忘了,之前我不是杀了很多狼吗,那些狼都卖了出去,狼肉不怎么值钱,最值钱的是狼皮,这个时节做件狼皮袄子穿,一般人家也是挺有面子的,所以卖了些钱。” 这个他们都知道,卖了二十两银子,确实挺值钱,许草儿想想,当初她一个大活人,她后娘卖她也只卖五两,她还比不上几头狼值钱呢。 三个小的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觉得二十两就是很多钱了。 许草儿听着狼皮袄子的话,有些遗憾道:“我们应该留几张狼皮,给婶子做一件儿狼皮袄子穿。” 林满月听着这话,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随后开口道:“这个时节穿狼皮袄子,确实更暖和些,不过那些狼吃了肉,我嫌它们太晦气了,还是等以后再打到狼了,留下皮子做袄子穿吧,我一个大人倒不要紧,你们三个小孩,却是应该穿得更暖和点。” 她自从练功之后,身体素质提升上来,冬天都不是那么怕冷,即便衣服穿得单薄些,身上都是暖和的。 听着她这话,许草儿心下一阵感动,婶子待她跟亲生的也差不多了。 娘几个正说着话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林寡妇,你给我出来,你们家孩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怎么也该给个说法吧!”中气十足的男声,语气中带着愤怒。 许草儿听得心下一紧,道:“肯定是许家平他爹,他先前还说让他爹打我们呢。” “对,他说他有爹,我们没有爹!”陆辰阳眼圈红红道。 陆辰月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别人的爹多威风啊,但是他们却没有爹,只有娘。 林满月见他们三个这一脸没出息的样子,不由有些头痛:“先别哭,跟我出去看看。” 她得让他们三个小的知道,他们就算没爹,但他们的娘,一个能抵几个爹。 “许草儿你出来,我要打死你个死丫头片子。”许家平有他爹撑腰,在门外叫嚣道。 “哟,这谁家孩子啊,可真够厉害的,动不动就打死谁!”林满月带着几个孩子,冷眉冷眼的走出院子。 许富一见她这模样,顿时便怒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那也得讲道理,看你们家孩子,把我儿子牙都打掉了,还有这脸上,都青成什么样了,可真下得去狠手啊,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小孩子打架,还要给个什么说法,她都还设计较许家平抢小孩糖吃,他们反倒找上门来了,真是好大的脸。 “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听说你最近发了财,那就赔个二两银子吧,这点钱刚好够看大夫的。”许富张口就道,想必是心里早就想好了的。 林满月听到这里,就轻轻笑了一下:“原来是上门来讹银子的,直说就是,还拿孩子做由头。” “二两银子你拿来我们就走人,不然这事儿没完。”许富恶声恶气道。 “我就想知道,怎么个没完?”林满月不紧不慢的道:“我家门前之前死了十多头狼,这事儿你知道吧,闻闻这周围,血腥味都还没散干净呢,想知道那些狼都是怎么死的吗?” 她随即抬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一刀毙命,那皮子都是完整的呢,所以才卖得上好价钱,要是皮子不完整,价格就要少一大半了吧!” 许富听着她的话,又见到她先前那动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莫名觉得,这四周好像真有血腥味似的。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林满月神色冷冷的看向他。 “你,你吓唬谁呢?” 胆子也不是很大嘛,林满月冷声道:“我这银子都是带血的,你要不要啊?” 许富被她几句话说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女人的银子,还真不好拿,迎上对方的冰冷的眼神,莫名打了个寒颤,银子是重要,但命更重要,这个女人确实不好惹!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绝不能这么好说话。”他说着,转手扯着许家平就往回走了。 “爹,爹,你还没有揍死那臭丫头,爹……” 看着人走远了,林满月对三个小孩道:“看看,有爹也没什么用不是。” 第108章买宅基地 听到林满月的话,又眼睁睁看着许富父子俩被吓走了,三个小孩也顿时觉得,有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有娘,娘一个人,比他们的爹娘都厉害。 如此,他们也再不提没有爹的话了。 林满月也微松一口气,要是他们真要有个爹,她都不知道去哪儿给他们找个爹去。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既然旧屋子被人嫌破说嘴,那她就盖个新屋好了,而且新屋也比旧屋住得更舒服不是,再说孩子大了也得有自己的屋子,总不能一直跟她挤一块儿。 随即就找村长,表达了想盖新屋的打算。 “盖新屋得有宅基地,你是想把现在的屋子推了重盖,还是另外再找个地儿盖新房?” 林满月没怎么想就说道:“另外找地儿盖吧,这屋子推了,我们也没地儿住,而且这屋我们也只是借住的。” 那就没道理占了别人的屋子,虽说原本的主家人没了,但这屋子是收归村里的,当初村长见他们娘三没地儿住,好心让她住进去,若是没钱,便一直占着这屋子住,也没有说什么,但她现在手里有钱了,也没道理占了别人的屋子。 再说了,以后再有人没有地儿住时,这屋子也能占时给人落脚。 村长点了点头,问道:“宅基地那也是村里的地,需得花钱买的,不过价格倒也不贵,二两银子一亩,你可有看好,在哪里盖新屋?” 二两银子一亩,倒也不贵,很多人家盖屋子,都用不到一亩地。 只是地段嘛,她不由仔细想了想,要是住在村里,安全倒是安全,只是一来地儿小,再就是跟别家住得近了,难免会有很多麻烦,相较起来,她更喜欢清静点的地儿。 “我还是选在后山附近吧,就在现在住的屋子旁边,挑两亩地盖新屋好了。”她现在也挺习些了那边的环境,几个孩子想必也习惯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做点什么事,也都自在些,好比每天习武,要让人知道了,还不得多问几句啊,她要进山里采几株药草什么的,又有人要问上几句了不是,索性住得离村里远点,也清静。 村长听到她这话,也不免一脸意外的神情,他还以为她会挑村里的地儿呢。 “你确实还住在后山边吗,那边山里的野兽再下山时,就危险了。”他不免劝了一句。 林满月却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真要有野盖下山来,危险的是谁还不好说,村长不必担心。” 村长梗了一下,想想之前那十几头狼,也确实不用担心,她既然有这本事,自然就能护着孩子,好吧,这个他就不说了。 “需要两亩地那么多吗,你现在住那屋子,半亩地都没有,虽说宅基地不值钱,但这也要花钱去买,若是用不了这么大地,到时候也不会退你银子的。”村长提醒道。 知道他是好心,林满月便也耐心跟他解释道:“我是打算把屋子建得大一些,到时候几个孩子一人住一间,再则,若是家里来客什么的,也得有地儿住不是。” 虽然来客的机率不大,她娘家那边就没有什么人来往的,至少嫁来村里三年,就没来往后,但话是要这么说。 人家要建多大的屋子,他也管不着,只要有钱想盖多大都成,村长便也没再多说这个,两亩就两亩吧! “行,你心里有数就成。” 村长也是个利索人,两人敲定了地段,随后村长就带人去后山边丈量出两亩地来,随后就带着林满月去了衙门,不过一天的时间,两亩地的宅基地就拿到手,随后就可以忙活建房的事了。 显然村长对这方面也是比较熟的,便与她说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好,要找那个匠人来帮你盖房?” 这个,她还真不太懂,不由看了过去道:“村长可有什么好介绍的?” 我们村附近比较出名的有两个匠人:“一个陶匠人,一个洪匠人,就看你要选那一个了。” “村长你与我说说这两个匠人的情况呗!” “这陶匠人嘛,人比较实在,手里的活儿做得好,就是钱收得高些,说好的价钱,一分也不能少,这个洪匠人,是个能说会道的,活儿做得有些马虎,但钱收得低些,若是手里不宽裕,还能跟他讲讲价,这两位匠人,请他们做活的都不少。” 还有这么个说法呢,林满月几乎都没怎么考虑,便道:“那我就请陶匠人好了。” 这盖房子是个大事,要给弄出个豆腐渣工程那可不得了,价钱好说,但房子必须得盖好。 村长对此没什么意见,点了下头道:“那我明儿让人跑一趟,给他带个信,随后过来看看这地,你们再商量一下怎么盖屋子。” 听到这儿,林满月只觉得村长这人真是不错,什么都替她想到了,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去跑腿,顿时真心实意的道谢。 “多谢村长。” “用不着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后村里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少不得要请你帮忙。”村长如此说道。 村里还能有什么难处,林满月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村长便咳嗽了一声,道:“就好比再有野兽进村这样的事,少不得还要劳烦你出把力,村里也都是些普通人,可没有你这身好本事。” 他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学来的一身好功夫,但他不是个好奇的人,人家愿意说,他就听着,人家要是不愿意说,那他也就装聋作哑好了。 “原来是这个啊,好说,都好说。”林满月不甚在意道,真要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当然也不会干看着。 “村长你也不必太担心,上次野兽进村,那是被人引下山来的,想来正常情况下,山里的野兽也不会跑出来。”知道村长还挂心着这个,她也不由安慰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但谁又说得准。”村长摇了下头,又道:“你那屋子建在后山脚下,那院墙还得再盖得高一些,不然总感觉不安心。” “行,都听村长的。”林满月忙点头应道,知道对方是一番好心,且家里还有孩子,不用说她也会把院墙修高一些的。 第109章开始盖房 第二天陶匠人得了信,就带了两个徒弟过来。 客套话也不说,开门见山就道:“林娘子对屋子有什么要求?” 林满月打量了对方一眼,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饱受风霜的一张脸,一看就是干活的人。 “我想盖一个二进的宅子,后院盖成两层的楼房……”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陶匠人听到她这话,略惊讶了一下,因为一般村里常规的屋子,多数都是三间正房,前后各一个大院子,如此就算是很宽敞的了,后院养鸡鸭什么的,也是十分方便。 二进的宅院,村子里真没有,一般是在城里,颇讲究规矩的人家,男的住前院,女眷住后院,分得清楚明白。 最初他听到传话,说是一个寡妇买了两亩地盖新屋,还以为是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买宅基地买多了,他还想着怎么不浪费地儿,把人屋子给盖好,不曾想,原来人家心里早就有数。 “怎么了,不能盖吗?”见对方好一阵没说话,林满月不由问了一句。 陶匠人忙道:“盖是能盖,只是如此的话,那所费的材料可不少,盖屋所花费的银两粗略算一算,大概就要七八十两银子的样子了。” 他是盖屋子的老把式,多大的屋子,需要用多少材料,他心里大致有个数,两亩地的二进宅院,怎么也得几十两银子。 “你若自己有木料、石料这些,那花费的就能少一些。”他补充了一句,因为很多人家,都会自己存一些木料、石料什么的,以备着盖新屋。 她哪来这些东西,林满月摇了下头,道:“这些材料还得你老人家帮忙准备,我这边是什么也没有,银子我这里倒是都有准备,这个不用担心。” 没银子她盖什么屋子,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陶匠人听到她这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了两个徒弟去宅基地看了看,随后便就着地形画了一张图纸出来,指着图纸跟林满月说了说,这个屋子要怎么建…… 林满月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听得半懂不懂的,便索性都依着他的意思来了。 陶匠人心里也有数,建屋的图纸,一般人大概都不太看得懂,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女人,也没强求,总归是把自己的意思跟她说清楚就对了。 用什么样的材料之类的,也跟她说了说,末了,才开口道:“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你这屋子若是现在开始动工,到过年时未必能完工,年后又是春耕,不如春耕后开始动工?” 这一拖,那不就得几个月时间了,林满月有点不满意,之前她一直忙着,也没想到盖新房的事,现在才忙活,也确实有些迟,但这事儿她想尽快,并不想往后拖,来年还有来年的事儿呢。 想了想开口道:“我不想等到年后,不能现在就动工吗?” 陶匠人也有些为难,这屋子年前所盖不好,拖到年后继续盖,那岂不就是一座屋子盖两年,这说出去像话吗? “可以多招点人来干活嘛,我们村里也有很多壮劳力,到时候请他们来帮忙,当然工钱照付,他们也不会不乐意来。” 这大冷天的,不用去城里寻活,在村里就能有活儿赚份工全,想必没几个不愿意的。 听她这么说,陶匠人略思量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么急着赶工做活还没有过,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花出去的工钱,又会多上不少!” 林满月摆了下手:“这也是应该花费的。” 见她这个主家都不在意,陶匠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两人又商谈了几句,随后请了村长来,就这个事儿立了个契书,各自画押,林满月取出五十两银子的材料钱,交予陶匠人。 见她五十两银子,说掏就掏出来了,村长也不免有些吃惊,不过知道她的本事,倒也没有说什么。 陶匠人揣着银子,带着两个徒弟便走了。 村长这边也准备走人,却被林满月唤住了。 “盖屋子需要不少人帮忙,因为想赶在过年前完工,所以需要帮忙干活的人更多,到时候想请村长帮忙问问,看谁人有空闲,到时候过来帮一把,一天三十文的工钱!” 村长一听,就知道这是对方卖他人情,就这事儿,她随便在村里吆喝一声,自然就有不少人过来帮忙了,特别是一天还有三十文的工钱,没有人不愿意来的,然而却把这事儿交给他来办,不是卖他人情是什么。 要知道,村里相熟的人家,一般请人干活,就是管两顿饭,哪还给什么工钱呢。 “这么好的事,想必没人不乐意来,一会儿我就跟他们都说说。” “那就多谢村长了。” “这不算什么事,你忙吧,我走了。”村长摆了下手,心情颇好的离开。 林满月看着人走远,这才转身回了屋里。 第二天就开始动工,陶匠人带着徒弟陆续运送材料过来,又指使人开始挖地基,村里不少人都过来帮忙,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一些妇人、孩子,便在旁边瞧热闹。 林满月这边也请了不少妇人过来帮忙,除了开工钱外,她还管一天两顿饭,为的是大伙吃饭方便,干活也更卖劲些,既然是赶工,那自然是要照料周全些不是。 她手里有银子,行事也不小气,村里有那养了肥猪正准备卖的,她就直接跟人买了下来,随后请人将猪宰了,这些肉尽着工地上干活的人吃,吃得好了,这些人自然也更卖力的干活。 不过几天时间,屋子的框架就出来了,对于这般进度,陶匠人看着都不免觉得吃惊。 “这活儿干得可真快啊!”陶匠人的徒弟都不由感概道。 陶匠人却是一脸严肃的扫他一眼道:“干得快也不是好事,你们得看好了,别有什么地方出差错,不然,毁的可是我们的名声。” 名声坏了,以后还有谁会请他们盖屋子。 “师傅你放心,我们都盯着呢,放心吧,即便是赶工,那也出不了差错,这些人也都听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一个不耐烦的。” 陶匠人心说,又有工钱拿,每天的伙食还那么好,这些人还能不听话,那就是不知惜福了。 第110章气死了 “这个林寡妇,手里可真有钱,宅基地都买了两亩,说是要学城里人,盖什么二进的宅子,瞧着那屋子的雏形,可真够宽敞的。”许贵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他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怎么过怎么难,但见人家,却有钱盖那么大屋子。 陆荷花听到她这些知,脸上的神情十分不好。 “你就只会羡慕别人有钱,之前人家不是招小工,村里这么多人都跑去干活,你怎么不去?” 说到这个,她心里就十分不高兴,这个男人也太懒了,一天到晚什么活也不干,就只等着钱从天上掉下来呢。 “你以为我不想去啊,那不是村长不让我去嘛,还说什么我们有过结,怕我会过去捣乱,我是那样的人吗?” 想到人家去干活的,不但一天三十文钱拿着,还每天管饭有肉吃,他这心里就不得劲得很,他都有好久没吃肉了,听说那些个跑去干活的,不但没有累瘦,因为天天吃肉还长胖了。 陆荷花一点也不想听这些话,她心里恨不得林满月去死,奈何人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 冷着脸站起身来:“我回娘家一趟。” 一听她说回娘家,许贵没有一点不高兴,反倒兴致勃勃道:“快去,快去,回来的时候,多带些东西回来,你要是扛不动,就让人来唤我一声,我帮你扛。” 听到这话,陆荷花的脸色更难看了,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许贵也不在意她是什么态度,反正能往家里拿东西,不要饿着他就成。 陆荷花才走进院子,便听到钱氏正跟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听着声音有些陌生,不由有些奇怪,抬脚走了进去。 “荷花回来了。”一见到她,钱氏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陆荷花抬眼看了过去,便见那坐着个枯瘦的老婆子,不由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是啊,这是刘神婆,我特意请来的。”钱氏笑着道。 神婆,陆荷花立马就明白了钱氏的意思,之前她们娘俩就说起过,林满月这女人实在有些怪,如今请个神婆来看看也好,说不定真是鬼上身了,若真是如此,最好打得那鬼魂飞魄散的好。 她将钱氏扯到一边,小声道:“娘,这样真有用吗?” 钱氏也小声回道:“肯定有用,这刘神婆可是很有名的。” 如此,陆荷花也就不说什么了。 “刘神婆,你都准备好了吧?”钱氏问了一句。 那枯瘦的老婆子,便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她说着,拿出了陶罐子,道:“这是黑狗血,只要往她身上一泼,是妖是鬼,保管让她现出原形来。” “好好好,那指定就是个妖孽,今儿要好好收拾她。”钱氏立马应声道。 “荷花你在家里待着等信,我先领着刘神婆过去。” “娘,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看。” “也好,那就一起去。” 林满月盖新房的事,她也知道,心里是又气又恼,原本以为分家后,这娘三个要饿死在外面,哪知道人家不但没有饿死,居然还有钱盖新屋了。 这些天,林满月是忙得脚不沾地,家里盖屋子,她这个一家之主,什么事都要过问她,等她拿主意,可不就忙得飞起么。 好在请来帮忙干活的人,都很靠谱,没生出别的什么事来,不然,她忙是还要更忙了。 “林嫂子,你这屋子盖这么大,就你们娘几个,哪用得着这么大的屋子?”许红鸾背着个药篓子,身后跟着齐青山,想是才从山里采药出来。 因为上次的事,她有些天没出门了,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人看着似乎都瘦了些。 林满月转头看是她,不由微微一笑道:“家里现在确实只有我们娘几个,但这屋子也不是住一天两天,而是要住一辈子的,孩子以后长大了,那不得娶媳妇,娶了媳妇还得生孩子,这孩子一多起来,房间就有些不够用,多准备些,也是没差了。” 许红鸾听得嘴角一抽:“你这可真是想得长远。” 那两孩子才多大点,就考虑娶媳妇的事了。 “人活在这世上,可不就得多做些长远打算嘛。”林满月笑笑道。 看着她脸上的笑,许红鸾莫名觉得刺眼,她这里日子过得春风得意,自己这段时间,却过得如同惊弓之鸟呢,连累得阿爷去衙门里走了一趟,她就担心事情查到她身上来,到时候脱不了干系,在家里闷了这些天,好在似乎没什么事了,这才出来走动。 只是心里仍有些神思不属,担心什么时候就暴露了,到时候她成了千夫所指。 林满月打量着她的神色,觉得这姑娘的脸皮也挺厚,上次的事儿闹得,差不多都撕破脸了,如今还若无其事的找自己说话,她要是不搭理,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心里正想着呢,突然觉得身后似有什么动静,没容她多想,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往旁边一让。 “啊!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许红鸾惊叫出声。 林满月站定看了过去,便见许红鸾那满头满脸,一身血糊糊的,不由吓了一跳,再转眼,便见一个枯瘦的婆子,正收回一个陶罐子,显然,那血糊糊的东西,是她泼撒出去的,而被她泼撒的对象,应该是自己,自己反应快,躲过去了,而正与她说话的许红鸾就遭了殃。 “这婆子哪来的,瞧着眼生,不是我们村的吧?”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来了旁人的注意,便有人出声道。 “这泼的是什么东西,没毒吧?” 齐青山一脸铁青,伸手就揪住那婆子,不让她逃:“你泼的什么东西,要是害人的东西,我就送你去衙门。” 那刘神婆被齐青山大力捏住手腕子,痛得嘶嘶出声:“不,不是害人的东西,是黑狗血,你放开我!” 钱氏跟在刘神婆身后,还有些愣愣的,她瞧得真真的,明明那东西是朝着林满月身上泼去的,怎么就泼到许红鸾身上去了,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啊啊,你这个死婆子,为什么要泼我一身黑狗血,脏死了,臭死了,青山哥,你不要放过她,啊!”许红鸾原地抓狂,暴跳如雷,什么形象全然不顾了,真是恨不得打死那婆子。 第111章一顿好打 许红鸾这般暴跳如雷的模样,落在一干村民眼中,都不由有些意外,她可一向是个斯文知礼的姑娘。 “哈哈哈,活该!” 陆荷花乐得哈哈大笑,那黑狗血没泼到林满月,但有泼到许红鸾身上,让她当众出丑,心里也同样开心得很。 一听到她的声音,许红鸾顿时抬眼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怒火:“陆荷花,原来是你,是你让她这么干的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是我又怎么样,你活该啊!” “你,你……”许红鸾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青山也很生气,指着她道:“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不然一定揍得你哭爹喊娘。” 听到这话,许红鸾咬了咬牙道:“她是个女人不能打她,那就打她家的男人好了,她敢这般行事,也是因为家里的男人没把她管好。” “好,我一会儿就去把许贵揍一顿,为你出气。”齐青山立马应道。 陆荷花一脸无所谓,要揍许贵就去揍啊,她还巴不得多打许贵几下,挨打得多了,人才会变得老实些。 林满月听着他们三言两语间,就为许贵拉满了仇恨,嘴角抽了一下,转头看向那个枯瘦的婆子,她可没忘记,先前这婆子的黑狗血,可是冲着她来的,只是她见机快,躲开了。 “看你眼生,不是我们村的吧?”林满月上下打量着她,确实不是村里人。 那婆子也盯着林满月看,一边揉着被捏痛的手腕,嘴里冷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我们村的,那就是外村的,跑来我们村里闹事,你胆子可不小。” 一些村民听说是外村的跑来闹事,顿时就围拢了过来,一副不放她走的架势。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被人请来的。”刘神婆见这么多人围拢过来,也不免有点慌。 “哦,谁请你来的,来干什么?”林满月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钱氏,心里就有数了。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然送你去衙门,到时候几板子下去,你还得说。”她出声威胁道。 刘神婆也有点怕了:“她们说你鬼上身,找我来驱邪。” 闻言,林满月冷冷笑了一声,问道:“那你看看我,有没有鬼上身,用不用得着驱邪,我劝你好生回答,不然……你这样的,送去衙门怕是就出不来了。” 刘神婆神色一顿,有没有鬼上身,她哪儿知道啊,不过是混口饭吃,真要去衙门,她也吃罪不起,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张口闭口衙门的,说得她心里越来越慌。 “这个……自然是没有!” 林满月便又冷笑了一声,看向钱氏道:“你瞧,她说没有,你还要再找个人来瞧瞧吗?” 钱氏阴沉着一张脸,她没想到刘神婆居然是个这么没用的。 “钱婆子,劝你消停点,早就分了家的,别人家的事你就少掺和一点。” “就是,这做婆婆的再怎么不待见儿媳妇,也不能说人家是鬼上身不是,显然是见不得人好。” “这老婆子,就见不得前头留下的孩子,没事都要闹出些事来,这心眼可真不行。”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钱氏也有些受不住了,伸手扯着陆荷花,母女俩便匆匆走了。 刘神婆一看这情形,也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许红鸾气得直跺脚:“泼了我一身血,就这么跑了!” 齐青山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对方是个姑娘家,他连想伸手帮忙清理都不行。 “林嫂子,你自己惹来的事,却让我代你受过,你觉得这样说得过去吗?”许工鸾气得不轻,揪着林满月不依不饶起来。 “什么叫代我受过,这黑狗血又不是我泼你身上的,只能说是你运气不好,再说了,正主儿不找,你偏找上我,是觉得我好欺负吗?”她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 “红鸾姑娘,这一身的,味道重得很,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快些回家去洗漱一番。” 许红鸾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跺着脚走了。 “红鸾,我送你回去。”齐青山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看人走远,林满月撇了下嘴。 许贵正跟一群人吹牛。 “许贵,你家婆娘那么漂亮,在家里你是不是得给人端洗脚水?” 一说起这些话,周围的人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许贵却也不恼,只开口道:“谁家爷们在家里端洗脚水的,回到家,那不都是娘们侍候着的吗?” “你怕不是在哄我们,我们也没有去你家看着,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这可没有假的,我家婆娘听话得很,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回娘家拿粮回来,就没有一次空手,你们可羡慕不来。” 他说着这话时,那一脸的得意劲儿,看得周围人都不由直瞪眼。 娶了这么漂亮的陆荷花放在家里,还让人娘家养着他,这放谁身上不羡慕啊! “你小子可真是好运道,什么好事都让你捡着了。” “那是当然。”许贵洋洋得意。 正说着呢,他后衣领子,突然被人给揪住了:“谁啊,给我放开。” 齐青山二话不说,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头,打得许贵啊啊惨叫出声:“齐青山,你个混账小子,连我也敢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只一句话的时间,脸上又砰砰挨了两拳。 “打人不打脸,你这个混账东西!”许贵惨叫着。 好似听清了他的话,齐青山便不朝脸上打,而是朝他身上打,一拳接一拳,就是不停手。 周围人刚开始没弄清状况,不敢冒然伸手,待看清是齐青山,知道他一身好本事,都怕吃他的拳头,哪敢上前来帮忙,一个个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免得被波及到。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动手打人,要是没个合理的理由,这事儿我跟你没完,别以为你功夫好,就能为所欲为。”许贵都要气死了,他最近可没有惹什么事,更没有惹到齐青山头上。 全村谁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厉害,就算再不长眼的,也不敢招惹他们家。 “陆荷花泼了红鸾一身黑狗血,我不能朝她动手,那我就只能拿你出气,谁让你教不好女人。”齐青山嘴里说着,手中的拳头也没歇着,接二连三的往他身上招呼。 第112章打得小产 许贵被齐青山狠揍了一顿,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简直是里子面子全失。 回到家里见冷锅冷灶,陆荷花还没有回来,心里火气蹭蹭上涨,直觉得陆荷花虽然嫁给了他,却没这里当家,还一天到晚总想着娘家呢。 心里越想越觉得生气,待到天色擦黑,陆荷花回来时,他积了满肚子的火气,总算有了发泄处,将人揪过来就一顿好打。 “啊啊,你疯了吗,做什么要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许贵,我跟你拼了。” 陆荷花本来就不喜欢许贵,哪知道这才回来,就被人揪着打,那一腔恨意,简直恨不得将许贵给生吞了。 许贵打了几拳,本来就要停手的,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回来,打坏了就不好了,哪知道他才停手,陆荷花就跟疯了似的,开始反扑他,拳打脚踢不说,那手还往他脸上挠,一时不备,硬生生挠出两条血痕来。 他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呸了一声:“给脸不要脸,连老子都敢打,今天不把你收拾服贴了,你还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 话说着,便又捏起拳头,朝陆荷花身上打去,气怒之下,猛的两拳打在她肚子上,随后又反手揪了她的头发,拖着人就往院子里走,一把将人扔地上,随后又往她身上踹了两脚。 对于陆荷花的惨叫声,置若未闻。 看人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才罢手。 “知道老子的厉害了没有,下次再敢在外面惹事生非连累老子,还照打不误。”许贵放着狠话。 只是随后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怎么这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不由抬脚踢了踢:“装什么装,老子也没打你几下。” 见人还是没反应,他不由凑近了看,随后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愣了一下,便在她身上四处查看起来,最后才发现她腿间流了不少血出来,茫然了片刻,随即就反应过来,随后撒腿就往外跑。 “许老大夫,哎呦,我的叔爷哟,快去我家看看我婆娘,瞧着像是小产了,快跟我去看看吧,最好是能把这胎保住才好啊!” 许贵有些慌了神了,隔得老远就大声喊叫道。 听着这是要的事,正在吃饭的许老夫,立马就放下了筷子,让人去提药箱。 许红鸾这会儿已经收拾干净了,一听许贵这话,不由有些幸灾乐祸,陆荷花小产,可真是活该。 她一抬眼,又瞧见许贵脸上那挠痕,这显然不是被齐青山打的,必然是被陆荷花给挠出来的,显然,在此之前,这两口子想必是在干架。 “阿爷,我跟你一起去吧!” 下午才泼了她一身的黑狗血,让她丢了脸,这会儿,她也乐得去看看陆荷花的笑话,不是很嚣张吗,这会儿还嚣张得起来不? 许老大夫没有反对,就让她提了药箱,一起去了许贵家里。 这会儿天色差不多黑尽,许老大夫手里提了个油灯,进到院子,许贵就朝地上的人奔去,嘴里还一边唤道:“叔爷,你快来瞧瞧!” 许老大夫瞧得一愣,随即就气道:“你就让她这么在院子里躺着,这什么天,天寒地冻的,好生生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还……”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红鸾看着地上的陆荷花,跟死狗一样,哪还有下午见到时那般张扬,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冷笑,瞧瞧这所嫁非人,以后还有得她苦头吃的。 许贵这才反应过来,确实不该把人这么扔在地上,喃喃说了一声:“我刚刚也是一时着急,没顾得上。” 这会说着,才弯腰将不知人事的陆荷花一把给抱进屋里,搁在了床上。 许老大夫摇了摇头,随后跟着进了屋。 许红鸾搬了个凳子,许老大夫就坐在了床边开始诊脉,一边诊脉,一边摇头叹气。 “叔爷,怎么样,孩子还能保住吗?”许贵有些焦急的问道。 娶婆娘来干嘛的,那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他当然希望孩子能生下来,他年岁不小,也该有个孩子了。 许老大夫诊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摇了下头开口道:“孩子保不住了,上身时日尚短,对身子的伤害倒是不大,不过刚才一直在外面冻着,怕是有些受寒,得吃上一段时间的药,好好调理着。” 许贵听得脸顿时垮了下来,孩子没保住不说,还要好好调理,家里可一文钱都没有,拿什么调理? 心里一时又有些怨怪陆荷花,自己有了身子也不说,要不然他哪会跟她动手! 许老大夫随即就写了张药方,递给许贵。 许贵都有点不想接,但还是不情不愿的伸手接了过来,随后支吾道:“叔爷,家里一文钱也没有,这药怕是吃不起。” 许老大夫闻言,不由重重一叹,道:“先去我那儿捡了药来吃,那药钱以后什么时候有了再给吧!” 回头有钱还得给啊,他还是有点不情愿。 不想许老大夫却是一眼看了过去:“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不过你老人家说得对,那我这就跟你去捡药去。”许贵连忙狗腿的说道。 许红鸾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这算什么男人,不过这样的男人,配陆荷花这个贱人,倒是刚刚好。 陆荷花是第二天醒过来时,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然后又被许贵给打得流产的事,一时让她怔愣了好半天。 她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许贵那样的人渣,哪里配让自己给他生孩子,孩子没了也好,失去孩子并不觉得多难过,但是被许贵给打了,这让她恨得不轻。 许贵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混人赖子,她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嫁给他,他居然不知道珍惜不说,还敢动手打她,还把她打得那样狠,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喝药了!”许贵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到她面前。 闻着那药味,她就觉得恶心,更让她恶心的还是许贵那张脸:“不喝,拿走。” “老子欠债买来的药,还辛辛苦苦给熬好,你敢不喝?”许贵顿是一阵恼怒,将药递到她面前道:“你今天必须给老子喝了,一滴不许剩。” 陆荷花却是伸手重重一推,那碗啪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汤药撒了一地。 “陆荷花你可真行,好,老子也不侍候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主,直接气得甩手就走人。 第113章瘸了腿 许贵才走到院子里,就见迎面而来的陆长明,见到他时,顿时一脸怒气。 “好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动手打我妹妹,我今天饶不了你。”抬手就一拳挥了过去。 许贵最近被人打得多了,身体似乎也练出些反应速度来,眼见拳头挥来,脚下一咧扯,恰好躲了过去,但心里的怒气已是达到极致,最近这段时间,他总在挨打,一个林满月,一个齐青山,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如今还来个陆长明,都当他是好欺负的吗? 气怒之下,捏起拳头,反后一拳打在陆长明的脸上,打得他脚下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许贵瞅准时机,一脚重重踹了过去,将人直接踹翻在地。 接连得手,许贵凶性大发,扑上前去就朝他身上拳打脚踢,直打得陆长明嘴里求饶,他仍是不罢休,想到这段时间受的窝囊气,又回想起上次林满月朝他腿上重重一踩的动作。 他心里一狠,也抬起脚,朝着陆长明的腿上重重一脚踩了下去,耳边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响,他心里这口气,才算是发泄了出来。 “哼,什么东西,还想教训小爷。” 也不管地上的人,骂骂冽冽的就往外走了。 陆荷花拖着酸痛的身子,从屋里出来时,就只见到正躺在地上嗷嗷叫着的陆长明。 忙跑了过去:“二哥,你怎么样?” “痛死我了。”陆长明痛得脸色煞白,大冬天的,额头硬是一头冷汗。 见他这样子,陆荷花眼泪哗哗泪,跑出门去喊了左邻右舍的人来帮忙,把陆长明给抬到许老大夫家看诊。 最终得出的诊断结果是,陆长明的腿断了,还是好不了的那种,从今往后,他就会瘸一条腿。 “不可能,我不相信!”陆长明白着一张脸,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后果。 送他过来的村民们,听到这个结果,也不由面面相觑,被妹夫打断了腿,变成个瘸子,这种事儿还真是不多见的,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换成别的什么人,还能找些赔偿,但许贵就是个混人,家里一穷二白,连吃喝都没有,你让他怎么赔? 许老大夫却是叹了一声,道:“你要是不接受这个结果,也可以去城里,找别的大夫看看,也兴许能遇上那医术高明的……” 村里多数人都是从小找许老大夫看诊,很是信服他的医术,反倒是城里的大夫,他们信不过,这会儿心里都明白,陆长明这条腿,是真瘸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陆长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许老大夫,你救救我,我不想变成个瘸子。” 许老大夫一脸无奈:“我要是能治,自然是帮你治好,但这腿伤得严重,我实在无能为力。” 话说完,许老大夫人挥了挥手,示意村民将他抬走。 几个帮忙抬人过来的村民,手忙脚乱的将人给抬回了陆家,也不管陆长明怎么叫唤,将人放下,各自便离开了。 赵氏这会儿不在家,也不知人去了哪里,只钱氏在家里,见到儿子好端端的出去,却被抬着回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长明,长明你这是怎么了?” 陆长明反而不再叫了,想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一脸死寂。 陆荷花从外面走了进来,钱氏立马就扑了过去:“荷花,你二哥这是怎么了,问他也不说,真是要急死我了。” “二哥的腿……伤了,以后可能会变成个瘸子!”陆荷花语声艰难的说道。 “什么!”钱氏只觉得晴天霹雳,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长明,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被许贵打的。”陆荷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所嫁非人,昨儿被许贵打得流产,而二哥也被打断了腿,她这命可真是苦啊! “什么,是他打的!” 钱氏接连受打击,双眼一翻,顿时倒了下去。 “娘,娘,你怎么了,不要吓我。”陆荷花惊叫出声。 陆老头因小儿子之死,病倒之后就没好全,这会儿听闻二儿子瘸了腿,病情便又加重了。 陆家一时简直乱了套。 待到赵氏从外面回来,见到一家子愁云惨淡时,她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个,自个跑去把许老大夫请了过来看诊,随后又拿了银子去抓药回来,把药熬好,端到钱氏的病床前。 钱氏晕倒过去,但许老大夫过来扎了几针,便悠悠转醒,只是身上却没什么力气,这会儿正躺在床上,陆荷花在床前照顾。 见到赵氏神色平静的端了药来,不知怎的,钱氏的一腔邪火,顿时便朝她撒了出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妇人,你男人成那样了,你倒沉得住气,心里憋着什么坏呢,你说你是不是就盼着你男人瘸了腿?”钱氏怒骂道。 赵氏却是面色都不变一下,将药递到她面前,道:“娘,你先把药喝了!” 钱氏却是一脸怀疑的看着那碗药道:“你是不是在药里下毒了,就盼着我喝了这碗药,立马被你给毒死,以后这个家就是你说了算了?” 陆荷花听到这话时,都不由大为吃惊,抬眼看了一眼赵氏,随即便劝钱氏道:“娘,你别这样伤二嫂的心,应该没有下药,要不然,把你药死了,她不也得偿命?” 赵氏听着她这一句二嫂,一脸讥诮,这会儿知道叫她一声二嫂了? “娘,你先把药喝了!”赵氏仍是把药往钱氏面前递。 钱氏见她这神情,总觉得这碗药不干净,而且见她面上一点伤心难过的神情都无,心中也越发厌恶了她,伸手一推,药碗就落在了地上。 啪一声脆响,碗碎了药汁撒了一地。 “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钱氏怒喝道。 “娘,你别生气,你不能再生气了,许大夫说了,不能再气着。”陆荷花连忙宽慰道。 随即又转头对赵氏道:“二嫂,娘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且先出去吧。” 赵氏却是脸色都不变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 陆荷花回头又劝道:“娘,你别总跟二嫂发脾气,二哥现在变成这样,要是二嫂跟他离了心,以后可怎么办?” “怕什么,她生是我陆家的人,死是我陆家的鬼,只要我们不放她走,她还能改嫁不成?”钱氏一脸不屑道。 陆荷花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也不再说什么。 第114章悔悟 林满月也知道陆长明被许贵打断了腿的事,她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这些,只是村里人见到她时,便忍不住说起来,而她这里干活的人又多,消息算是很灵通了。 “那许贵可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说也是大舅子,怎么就下得去这狠手。” “就是,听说知道自己闯祸了,现在人影都跑得不见了,怕是躲去外面,过几天才会回来。” “最讨厌他这样没担当了,出了事就只知道躲,也不想想怎么解决。” “这事儿还能怎么解决,陆长明的腿断都断了,以后只能是个瘸子,而许贵家里穷成那样,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更别提赔偿什么了。” 一群人说得也是摇头叹气,遇上许贵这么一个混人,陆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林满月也不插嘴,静静听他们说。 “还是你好,早早分了出来,陆家这些倒霉事,跟你也不沾边。” 听到这话,林满月却是开口道:“虽说分了家,但那怎么也是我公婆,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提点东西回去看一下?” 分家归分家,但她始终还是陆家人,这一点干系,除非她改嫁,不然始终撇不开,而且陆辰阳、陆辰月这两孩子,也是陆老头亲孙子、孙女,之前病得不甚严重也就罢了,他们可以当不知道,但听说现在病得挺重,不去看一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若他们兄妹俩以后也只是普通百姓,这事儿往后也没人会提起,但若是他们俩做出点成就来,这些小事,难免会被人提起,说他们从小就不孝顺之类的话,可就不好了。 “按理说,要是你男人在,那肯定是应该回去看看的,但你男人都不在了,而且与他们的关系又处得不好,回不回应该都没什么要紧吧!”一个年轻妇人道。 特别是之前陆长生干出来的那些恶心事,小小年纪,居然狠毒到引山里的狼群来想祸害人,其实私下里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钱氏指使的,不然他一个半大孩子,哪来这么大仇恨。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毕竟你现在还是陆家人,虽说是分家,但人家也分了三亩地出来,也不算太过绝情,只是关系实在处不到一块儿的话,提点东西过去,坐一下就走人,礼数尽到就行了,也免得以后被人说闲话。”一个老成点的婶子开口说道。 “婶子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他们怎么待我们,但总归是孩子们的爷奶,还是应该去看看的。” 心里却想着,她这提着东西过去,可别把钱氏给气死才好。 说做就做,很快就收拾了些东西,一大块肉,两包点心,提上东西,带上两个孩子,去了陆家。 赵氏跑来开的门,见到她带着两个孩子上门,还微愣了一下,显然很意外她会回来。 “大嫂来了!”赵氏垂下眼,唤了一声。 林满月也不免觉得意外,上次见赵氏时,还气焰嚣张得很,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这次态度变这么多,瞧着眼前之人,简直低眉顺眼极了。 她也不是什么恶人,人家客气,她自然也客气:“带两个孩子来看看他们阿爷。” 随后跟两个孩子道:“喊人啊!”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有些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二婶!” 赵氏点了点头,侧身让他们进来,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看了一眼,也没再多说。 反倒是陆荷花,在屋檐下看到他们娘三时,面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林满月看到她,扯了下嘴角,以前多厉害一个人,现在看着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人瘦了一圈,眼下黑眼圈十分明显。 她也没说什么,只转头示意两个孩子叫人。 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更加不情愿的样子,根本不想喊,以前赵氏也欺负他们,但陆荷花下手更狠,他们都还记着呢。 “两个孩子想是怕生,也不用见人就叫,你们阿爷在屋里躺着,我领你们过去吧!”赵氏站出来说了一声。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她也不是很想强迫两个孩子,便顺着赵氏的话,领着他们去看陆老头了。 陆老头接连受到打击,病还没好,这又回重,连着吃了许久的汤药,吃得胃口也没,人看着瘦了不少,以前还能下地干活,现在瞧着,人虚得很,怕是锄头都扛不起。 “你们来了啊!”看到两个孩子,陆老头倒像是有了些精神。 他的目光更多的落在陆辰阳身上,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道:“这孩子,看着长好了不少,也壮实了。” 脸上甚至还带出欣慰之色。 旁边的陆辰月,他硬是没多看人一眼。 陆辰月暗自撇了下嘴,却也没有很在意,她以前也是被人忽略惯了。 “小孩子迎风长,只要给他们吃饱,就没有长不好的。”林满月说了一句,以前那么瘦弱的原因,皆因他们就没吃几顿饱饭。 “好啊,好,以后越长越好。”陆老头喃喃说了一声,随后又倒了下去。 “爹有些没精神,就让他在屋里歇着吧。” 赵氏便领着他们娘三出来,又往钱氏的屋里去了。 钱氏一见他们娘几个,顿时便沉下脸来,道:“你们来干什么,看我笑话来了吗?” 目光又很是严厉的看向赵氏道:“我都没有发话,你领他们到屋里来,当我是个死人了不成?” “两个孩子也是娘你的孙子辈,我以为你在病中,想看一眼孩子呢,既然精神头不好,那我就请他们去外面坐坐好了。”赵氏垂下眼说道。 “呸,说什么我精神头不好,咒我呢,我告诉你,我精神头好得很,不用把他们拉到我眼前来气我,都给我赶出去。”钱氏怒骂道。 陆荷花从外面进来,有些无奈道:“娘,你别总生气,许大夫说,你现在不能生气。” 随后便又道:“娘在气头上,你们先出去吧!” 赵氏面无表情的,将他们娘三给带了出来。 “你可真大度,以前他们那样对你,现在生病了,还带东西来看他们,要换成是我,肯定做不到这一点。”赵氏语气平淡的说道。 只有切身体会过了,她才明白当初林满月的苦,只恨当时她不明白,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嫁进了福窝,只是后来才明白,这哪是什么福窝啊,是虎狼窝才对,一家子全是白眼狼。 林满月笑了笑,没想跟她深入交流,只道:“既然已经看过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忙,实在脱不开身。” 赵氏也没再多说,点了下头,便送他们出门。 第115章感动 “我们回去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也别送了,赶紧回去吧,几个孩子还在家里。”几个妇人帮忙收拾完,结伴往村里走,冲林满月挥了挥手。 林满月便也没再送她们,只站在院门外看着她们几人离去。 正待转身进院子,便见旁边正建新屋的工地上,有人影一闪而过,不由喝问了一声:“是谁?” “是我!” 林满月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微光,定睛一看,居然是许铁柱,不由问道:“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村里不少人过来帮忙干活,许铁柱也是其中一个,当然并不是白干活,也是给工钱的,这人挺实诚,干活不偷懒,她倒也没有不愿意用他的意思。 只是有时候她觉得,这人也太实诚了些,别人都还会借机歇口气,他却一直干个不停,也不知让人说他什么好。 “我见他们先前将工具随意乱扔在地上,我怕明天会找不见,所以就留下来将这些收捡好了再走。”许铁柱回道。 林满月听着他的话,默了片刻,随后道:“真是辛苦你了。” “说不上辛苦,我拿工钱也是应该的。”许铁柱说完,朝她挥了下手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哦好,那你慢走。”林满月客气了一句,看着人走远,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几个孩子都洗漱干净,两个小的已经坐在了床上了,许草儿正捧着书,与他们一起读书,很多字她还不认识,也或是早认过了,却又忘记了,两个小的不时指点她,她倒也好学,记得认真。 林满月见着这情形,脸上不由露出微微笑意来,这些天她一直都很忙,几乎都是许草儿在照料他们俩,倒让她省心不少。 两小的一抬头,见她站在门口,顿时便唤道:“娘,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她朝他们走了过去。 “婶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一下肩?”许草儿见她过来,开口问道。 她忙摆了摆手道:“那倒用不着,你才多大点儿,就这点力气,捏得我都没啥感觉,就不必费那个事了。” “我现在力气大了不少。”许草儿握了握拳头。 听得林满月轻轻一笑,道:“你这力气还得练练,等你们力气练出来,我带你们进山打猎去。” 两小的听说进山打猎,颇有点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架势,一个劲的拍手叫好:“娘,我跟你去打猎。” “我也去。” 只有许草儿呆愣愣的,有点不敢应声,好一阵才开口道:“婶子,山里有吃人的野兽,很危险的。” 她可听过不少山里野兽吃人的事,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时不时就要讲一讲那些野兽吃人的画面,很能吓唬住调皮的孩子。 “所以,你们得练好本事,到时候就不怕这些野兽了。” 说着,她又轻轻一笑道:“你们只知道山里危险,却不知道这山里有多少宝贝,那些珍贵的药材可不少,采上几株就能拿去药铺里卖钱,还有那些野兽,若能猎上几只,自家可以吃肉,也可以拿去卖钱。” 她笑着伸手指了指旁边正在盖的屋子道:“我们这屋子能盖起来,就少不了那些野盖的功劳。” 这个倒是真的,许草儿点了点头,那些狼卖了二十两银子了呢,也是因为知道那狼吃过人,稍有些晦气,所以价格压得有些低,不然,还能卖出更多银子来。 许草儿听着她这些话,这会儿也少了些惧意,道:“婶子,我也能进山去吗?” 进山去采药草也好,打猎也好,都能赚到钱啊,她现在是深切的明白了银子的好处,吃穿用度少不了银子,这些且不说,但凡她有能赚钱的本事,也不会被人买来卖去。 当初被她后娘孙氏,当成货物一样买卖,至今让她心底仍有阴影,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虽然婶子待她很好,不会卖了她,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多点本事傍身。 “当然可以,不过在你们没长大之前,不能自己进山,要进山必须我带着,知道吗?”她严厉的说着。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然,就你们这点本事,怕不是被野兽叼了去。” 三个孩子听话的直点头,表示绝不会自己进山。 许草儿听着她的话,也安心多了,真要叫她自己进山,她还不敢呢,不过知道婶子是个有本事的,毕竟之前一口气杀了十多头狼,村里再找不出一个比她更有本事的人了,甚至在她看来,就是老猎户齐壮,都没有婶子有本事,毕竟他可没有一次性杀掉十多头狼的。 有婶子领着她进山,那必然是好端端进山,再好端端出来。 “婶子你放心,我们可不是不懂事的。” 林满月听着,便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现在得好好练功,到时候领你们进山,才不会拖后腿。” 话说着,她又将自己已经看完的那本药草图谱拿出来,放到他们面前道:“这是一本药草图谱,你们有空时,可以看一看上面记录的药草,到时候我们进山,就可以照着这些药草来采集……”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若是你们自己采到的药草,到时候卖了钱,便全让你们自己收着做私房钱,想怎么花用,我都不管。” 两个小的对钱还没什么概念,听得有些懵懂,知道钱能买很多东西,但好像他们也不缺什么,吃的穿的都有,偶尔娘还给他们买糖吃,他们便觉得什么也不缺了。 许草儿却是太知道钱的好处了,听到这话,简直双眼放光:“婶子,你说真的吗?” 她现在虽然说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但是她心里就是想存钱,自己手里若是有钱,拿在手里也安心啊! 而且这也算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吧,虽然有婶子为她保驾护航,不然她连山里也不敢去。 想了想开口道:“我赚的钱也不用全归我,我分一半给婶子。” 林满月听得一阵失笑,道:“那可真不用,我难道自己赚不到钱吗?” “你要是觉得钱存着不知道怎么用,到时候存得多了,而你又长大了的时候,你若还想找你阿爹,就可以用这个钱去外面找他,也或是花钱托人去找他,就算找不到活人,找回他的尸骨,带回来安葬也行的。” 听到这话,许草儿顿时泪盈于眶! 第116章小偷 娘几个熄了灯睡下。 林满月只觉得才合上眼没多久,耳边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猛的就睁开了眼睛,随后侧耳一听,便听到细微的脚步走。 她的耳力极好,外面又是夜深人静的,有点风吹草动,声音都能无险扩大,更何况是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听着这声音,正是从旁边正建了大半的工地上传来,不由披衣起身,也没有点油灯,穿好衣服,就摸黑出了屋,朝着旁边走了过去。 果然便见一道黑影,正在那里摸索着什么,脚下一个踉跄,想是踢到了石子,小声骂了一句,随后便摸出个火折子,朝着那上面火星子吹了吹,片刻便燃起一簇小火苗,以此照明,四下搜索。 林满月借着那光看了一眼,便发现这还是个熟人,正是之前想为儿子找公道的许富,之前被她三言两语给吓跑了,这会儿却跑来她这里,想是来偷东西的。 她盯着那人的动作看了几眼,发现他手里已经抱了两把锄头,后又了铁锤、凿子之类的工具,无一例外都是铁制品,铁这东西在这时代,还是挺值钱的。 这些东西,多数是陶匠人他们的,为着干活方便,便留在这里,并没有拿走,他们一群匠人去了村里借宿,毕竟天寒地冻的,也不能露宿在外,而她家也安置不下那么多人,且又是个寡妇的身份,更不适合招待外男。 却不想,竟还真招来贼了。 这许富可不是来干活中的一员,就他那品行,村长都瞧不上,自是不会叫上他来做活。 林满月摇了下头,便悄无声息的朝他靠近,走至近前时,在他背后伸手拍了拍他。 那许富正一件接一件的挑捡着带铁的物件,毕竟是铁的,拿去卖了,说不定能卖个千儿八百文的,也算小发一笔,而且也没人知道是他干的,心里正美滋滋的,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啊,鬼啊!” 这一声简直响彻云霄! 林满月便看着他惊慌失措的东跑一下,西跑一下,然后不时的被脚下的东西绊倒,磕磕绊绊爬起来又跑,忙活好一阵,硬是还没能跑出她这两亩地。 她有些无语的抚了下头发,不过是因为起来得急,没有梳头,头发披散着而已,就能被他看成是鬼,这是什么眼神啊! 她脚下一动,朝他走了过去,抬起一脚踹在他后背上,顿时人便趴在地上,她一脚踏了上去。 “姑奶奶哪里像鬼了,啊?” “饶命啊,姑奶奶饶命啊!”许富慌乱的胡乱喊着。 林满月冷哼了一声:“就这点胆子,也敢跑来偷东西?”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许富这会儿也听出来是林满月的声音,并不是他以为的女鬼,稍宽心了些,一个劲的告饶。 “一句不敢了,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吗,要知道上次有人摸进我家来,我可是断了他一条腿的。” 这事谁不知道,不就是许贵嘛,当时被人嘲笑了好久,他也笑话过几句,没想到自己一时起了贪心,也落到这局面了。 “姑奶奶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一时没忍住,跟人赌输了钱,我……” 这会儿他心里哪叫一个后悔啊,不少人都在说她不好惹,他也知道,只是这边工地晚上又没人守着,他以为容易得手,哪知道,人家睡着了都睁着眼睛的呢,这人是悔不当初。 “赌输了钱,就想偷别人家的东西来填补?” “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许富吓得要哭了,这女人可是能一口气杀十几头狼的人,他可真怕她把自己杀了,到时候随便挖个坑埋进去……当时许贵是这么说来着。 “饶了你,可没那么便宜的事,今晚就留下别走了。” 这话一出,许富心里不免浮想联翩,留下……不走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然而林满月却是找了条草绳来,将他结结实实的给绑在了屋前的柱子上。 “你,你干什么,把我放开!” 许富这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这可是大冬天,他要是被这么绑在外面过一夜,那还不得被冻死了啊! “敢跑来我的地盘上撒野,就得有被我收拾的准备,以为我的东西,是那么好偷的吗?”想想她都杀鸡敬猴多少次了,但却还是有人敢来,可见震慑得还不够。 这也就是因为她是个女人罢了,这些人想当然的就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这要是换成齐壮,可没有人敢摸到他屋子里去。 许富已经吓哭了,一个劲的救饶道:“你就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要不我赔你些银钱,这事儿我们就私了了如何?” “你不是说赌输了钱,又哪来的钱赔?” “我,我先欠着,等我手里有钱了,我就拿来给你。”许富开着空头支票。 林满月却是轻嗤一声,道:“还是省省吧,我稀罕你那三瓜两枣不成,等你拿钱给我,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不清不楚呢!” 许富听着这话,都不由打一个寒颤,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这个女人有什么不清不楚啊,没见他也只是在旁边这工地上来拿点东西,都没敢朝她家去拿吗? “你不能这样绑着我,我会被冻死的,你就把我放开吧。” 这会儿,他真是要绝望了。 “放心,瞧你身上这身肉,也就大半个晚上而已,死不了,最多被冻生病,咱们村里许老大夫医术高明,找他抓几剂药吃了,你就又活蹦乱跳了。” 林满月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走,只是走出几步远,随即转头道:“对了,我这人怕吵,你要是在这里胡乱鬼叫吵着我睡觉,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来。” 许富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再说这里离村里很远,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只能盼着明儿一早,来上工的人早些到,然后把他给解救出来,这个女人实在太狠了,根本就不可能会放开他。 这会儿真是后悔得不轻,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以后他再也不敢碰与这个女人沾边的事儿。 第117章陶小壮 第二天一早,最先来到工地上的,是陶匠人的小儿子,名叫陶小壮,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一来见到柱子上绑着个人,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这一叫便引来不少人,也惊醒了撑不住睡过去的许富,这会儿睁开眼睛,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冷得直打摆子。 最先冲过来的是许铁柱,他一眼就认出许富来,顿时脸色便十分难看,昨儿他走得最晚,还将一应工具什么的,都给收拾妥当了才走的,那会儿可没见许富在这儿,所以这是后来的事儿。 想来也是没干好事,他走过去就想给许富一拳头,却被陶小壮一把给拦住了:“铁柱哥,别动手啊,你瞧他现在这样子,话都说不出来,你再给一拳头,回头人家得怪你,说是你把人给打坏了,那就不好了。” 他跟着他爹走了不少村寨帮人建屋子,见过油滑的人不少,这种事情沾上了,可真是说不清的。 许铁柱倒不怕被他赖上,只是想到这边正盖新屋,瞧着人都已经这样了,真要再打出个好歹来,也是添晦气,便也就没再动手。 这时林满月也走了出来,说明了一下情况,表示这许富是半夜来偷东西,被她给绑在柱子上的。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一众人等看她的眼光,就很不同了,村里人还算好些,都知道她的本事,能一口气连杀十多头狼的人,是好惹的吗,只不过她表面上看上去,仍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所以选择性的忘了她的厉害。 而陶匠人以及他几个徒弟,听到这事时,各自都不由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特别是陶小壮,他可是见到许富那大块头的,这么大个子,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个小娘子绑在了柱子上,硬生生冻了大半夜! “这林小娘子有点厉害啊!”陶小壮小声嘀咕了一句。 惹得旁边许铁柱瞪他一眼:“她要不厉害点,吃亏的就是她了。” 陶小壮一个劲的点头:“你说得没错,这许富不是个好东西,活该被收拾。” 只是他的目光却不时的偷偷打量林满月几眼。 这就让许铁柱颇为不满了,扯了他的胳膊一把道:“你可别乱打什么主意。” “没有,我可不敢,我就是好奇看几眼。”虽然他也见过不少厉害的女人,但那都是嘴上厉害,骂人骂得特别凶,可到动真格的时候,就又怂了。 像林满月这种不动嘴皮子,直接上手的,倒真不多见。 许铁柱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心,随后叫了个壮小伙,两人一人一边,拖死狗似的,将许富给拖走了,没办法,这人已经哆哆嗦嗦的走不动路了。 看着人被拖走了,陶小壮凑到林满月跟前,冲她竖了个大拇指,道:“林娘子,你可真厉害啊!” 林满月转头,笑了一下,道:“怎么,你也想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吗?” 陶小壮闻言脸色一变,连连摆手道:“不不,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是了,我得去忙了。”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林满月不由盯着他背影多看了几眼,陶匠人带了五六个徒弟,并三个儿子一起过来做工,其余几个都是老实手艺人,手艺也都不差,只有这个陶小壮,大概因为是最小的儿子,对其并不严厉,以至于这小子手艺不太成,干活儿也不怎么卖力,倒是颇为能说会道,是个挺机灵的小子。 没过多大会儿,许铁柱就回来了,跟林满月说道:“我把人交给村长了,村长说他现在冻病了,等先养好病,回头病好了,再打他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林满月挑了下眉,倒没再说什么,她将人绑在柱子上冻了大半夜,已经算是惩罚过了,不过村长另打板子,她也不会阻止的。 见她没说什么,许铁柱便又去干活了。 反倒是林满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下头,随后便去了一个临时搭出来的厨房里,一群妇人正忙活着,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 “嫂子们在说什么呢?” 见她进来,其中一个妇人就开口道:“正说草儿那丫头呢,不大点人,可真能干。” 闻言,林满月也不由微微一笑,道:“这孩子确实挺能干的,自从她来了家里,我都轻松不少。” 听她这么说,便有人开口道:“草儿这丫头,是你花银子买来的,你待她倒底是个什么打算,我听一些人说,你是要让她做童养媳?” 林满月听得眼一瞪,道:“这是谁乱传话,没有这样的事,孩子差着好几岁呢,这可不合适。” “童养媳都是大着好几岁,从小养起来,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 林满月连忙摆手道:“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这个打算,我是见草儿那孩子有些可怜见的,再说她爹跟我男人,也都是一块儿去服兵役,多少有点情义,所以便当女儿一般养着那孩子。” “真当女儿养呢?” “当然是真的,待到年岁到了,我必然也会为她出一份嫁妆的。” 听到这里,几个妇人都不由一脸惊讶,她也不是没有女儿,还真拿个没血缘的当自己的孩子养呢? “没想到你是这么打算的,倒是那孩子的福份,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买来当丫头的,毕竟家里孩子小,得有人照料,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林满月轻轻一笑道:“哪能真当丫头使,都是一个村的,你们这些许姓族人看见我拿她当丫头使,心里还能没点意见?” 几个妇人听得一阵讪笑,她们能有什么意思,这人都是人家花银子买来的,不过真当丫头使唤,日子过得太难的话,他们这些族人们见着了,心里肯定多少会有点不舒服的。 “也是你心善,草儿那孩子遇上你,是她的福气,若她以后敢不孝敬你,我都要打她。” “现在说这些,可太早了些,再说养孩子也并不是图他们多孝敬,只要他们长大后,自己日子过得好就成了。” “你这人心宽,也难怪日子越过越好。” “可不是,有那想不开的,愁都要把自己愁死,还是这样好。” 一群妇人们,又说起别的来。 许草儿搬了一篓子菜在门口,将她们的话听了个清楚,一时眼泪都下来了。 第118章组个队 一天忙完,林满月看了一下进度,应该是能赶在过年前完工的。 这时候的人,对于过年十分看重,若是差点没做完的活,大概就会等到翻年之后再动工了,那一耽误,时间又拖长了,她当然还是希望,能在年前忙活完的。 人都走得差不多,又是许铁柱一人落在最后,将所有的工具都收捡好,放进了屋里,再转身时就见到不远处的人正看着他,他反倒有点尴尬了。 挠了下头,道:“我这就走。” 林满月开口道:“你是不是?” 许铁柱却是抢在她话之前,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忙干点活,你要是觉得不好,我明天就不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娘已经在帮我说亲了,之前都是我大嫂乱说话,让你被人说三道四。” 听到这话,林满月倒松了口气,许铁柱这人还是不错的,若是在她这棵树上吊死,她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既然在说亲了就好。 “别人说什么,我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自责,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许铁柱垂下眼帘,心想,哪能没关系,女人家的名声何等重要,也就是她比较厉害,所以才没人敢到她面前来说三道四,换成别人试试,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对了,我其实是另外有事要跟你说。” 林满月指了指新屋里,道:“我打算在屋子里盘个炕。” 炕?那是什么东西,许铁柱有些茫然。 见他这神情,林满月便跟他细说了一下:“就跟床差不多,但是密封起来的,到时候留出一个通道,跟灶连在一起,这边烧火时,热气就跑到炕底下,如此一来,一整晚上都是暖和的,冬天就会比较舒服。” 听到她这说法,许铁柱颇觉得新奇。 “之前也没听说过,倒不知能不能弄好。”他有些担心道。 “这个没关系,我可以画个图纸出来,到时候照着做就好。”想了想,她又道:“也不用担心看不懂图纸,我打算叫上陶小壮一块儿弄这个东西。” 她早就看出来,陶小壮那人太活泛,心思都不太在学建房手艺上,跟着队伍,也就是多个出力的人,算是个无关紧要的,想必他有心思弄点别的。 许铁柱确实觉得自己大概看不懂图纸,因为陶匠人建房的图纸,他就一点也没看懂,垂下眼帘,一时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林满月看了他一眼,随即道:“我是这么打算的,这盘炕算是个手艺,这大冷天的,想必很多人都希望家里能一个这么暖和的炕……” 许铁柱听着不由点头,他刚才有认真听她说话,算是知道那个炕的好处了,若是家里有这么一个炕,家里老人也更好过冬。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在家里盘个炕,让我爹娘冬天过得暖和些。” 林满月听着就笑了起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可以把这个活儿做起来,拉个队伍,专门帮人盘炕,至于这工钱收多少,倒是得好好琢磨一下。” 听到这里,许铁柱顿时听明白了,立马便道:“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可不能让别人赚了这钱去。” “所以,我就找上你了啊,再加上一个陶小壮,他这人脑子活,而且地面广人头熟,有他带着四处接活儿更容易。”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陶小壮人头熟,当然是因为他跟着他爹帮人盖屋子,都不知去过多少村庄,这还能不熟? “你是打算把这手艺交给我和陶小壮,然后去外面接活做?” “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我也不是白教的,所赚来的钱,我占三成,其余的你们分,如何?” 这事儿,她还没有找陶小壮说。 “这主意是你出的,可以分得多一点,我看可以分五成,其余的我们再分也行的。”许铁柱开口道。 他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他觉得这主意都是她出的,理应分得更多。 林满月却是摇了下头,道:“主意是我出的,但出力气的是你们,所以,我只拿三成就好。” 拿得太多,这个草台班子,说不定都不长久。 听到这儿,许铁柱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觉得她简直是白送他一门手艺。 “你也不用多想,这事儿我也总得找人来做,只是觉得你合适而已,你回家跟你们家里人商量一下,要不要应下,你明儿再回我。” 许铁柱却是直接开口道:“这么好的事儿,哪有不应的,不用等明儿,我现在就应下。” 见他这么痛快应下,觉得他也是个有魄力的,林满月不由一笑,道:“那行,这事儿我们明儿再找陶小壮说说,差不多就能把事情定下来,你也跟家里人说说。” 虽说现在才开始做,有些晚了,但从现在到开春后,还要冷一段时间不是,再说了,今年把炕盘上,待到来年过一个暖冬,提早准备上也没有差。 第二天,两人就找到陶小壮,把事儿说了说。 陶小壮听得双眼放光,别看他年岁不大,但这么些年跟着他爹四处帮人盖屋子,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一听就觉得这其中有利可图。 搓了下手,道:“真把手艺交给我啊,不把我把手艺学了,回头不认账?” 许铁柱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 林满月却是开口道:“那当然是要定立契书,而且手艺人最讲究名声,你要提声誉不好,别人也不愿意找你干活。” “这倒是,要是名声坏了,那还真混不下去。”陶小壮顿时觉得,这个女人不但有一身好功夫,还很有心计,可不是好惹的。 “如何?”林满月问道,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他要是不应,那就再找别人好了。 陶小壮立马就道:“还说什么如何,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我当然应下了。” “不跟你爹商量一下?” “我就是个不成器的,我若是能学到别的手艺,我爹是巴不得。”不过也担心林满月不信他,随即便把他爹陶匠人给请了过来。 陶匠人听完前因后果,顿觉得自家这小儿子,竟有这运道,他是手艺人,最知道手艺不可轻传,人家随随便便就将手艺教给他,这是多大的造化。 立马就冲林满月拱手一揖到底:“多谢林娘子能看得上他,若以后这小子起什么外心,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爹,我是那样的人吗?”陶小壮不满的叫道。 如此,事情便很快就定了下来,林满月亲自动手,写了一份契书,一式三份,各自画押,又找了村长来做见证人。 倒是没料到,她一个女人家,还会写字,写的还是契书,又把众人震了一下。 不过她也解释了一下,这是跟家里孩子学的,而她这手字,也确实算不得多好,这倒也能搪塞过去。 第119章盘炕 新房盖得差不多,林满月便开始指点许铁柱和陶小壮两人,开始盘炕,陶匠人即便满心好奇,但却也主动避嫌,并不靠近来看。 两人对于盘炕这活儿不熟,活儿做得不快,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炕盘好,待到水气干,随后点了火,那炕很快就热了起来。 一群人瞧稀奇似的,都到炕上坐了坐,不时伸手摸一摸。 “还真是热的啊!” “是啊,这大冬天的,坐在上面真暖和,家里有老人、孩子的,用这个倒挺好。”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在家里盘一个了这样的。” 这话一出,好几个村民都不由出声,表示自家也想有这么一个炕,不为自己,就为家里的老人、孩子们,能过个温暖的冬天。 “铁柱你小子不错啊,居然有这样的手艺,明儿就去我家,帮我也盘个炕,放心,工钱我照给。” “明儿你家,那后儿就到我家吧!” “还有我家!” 几个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表示自家也需要这么一个炕。 许铁柱听着他们的话,一时都有些不知如何反应的好,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村民们的热情,反倒是陶小壮,满口应了下来。 “各位大哥,咱们一家一家的来,这头一个炕,做得不熟,所以用了一天的时间,后头的用不了一天,半天时间就成……” “至于价钱方面嘛,因为与铁柱哥都是熟人,也不多收,就二百文盘一个炕,你们看如何?” 二百文,买一件棉衣,也差不多这个价了,棉衣穿在身上,也只能保暖一个人,盘个炕这么宽敞,一家子都能往上坐了,最多就是费些柴禾,但柴禾到处都是,根本就不值钱不是。 而且听着那话里的意思,还是因为他们是熟人才便宜,若是不熟的人,必然更贵,这么一算下来,简直是占便宜大了。 “这个价格很公道,说好了,明儿就去我家。” 立马就有人拍板道。 陶小壮立马应声:“这位大哥当真爽快,那成,明儿我与铁柱哥就去你家。” 他话说着,又扯了扯旁边许铁柱的胳膊,他这才反应过来,也忙跟着说道:“行,明儿就去。” 与他的木纳相反,陶小壮却是活泛得很,脸上带笑,很是热情的与其余人等说起来:“先前还有那几位大哥说要盘炕的,我们排个日期一家家的来。” 先前叫喊着要盘炕的,还不知道这东西还要收钱,以为是顺手的事,这会儿听人家说清楚了,盘一个炕需要二百文,一时有些犹豫了。 但也有那舍得花钱的,觉得不过就二百文的事,能让家里老人、孩子过得舒坦些,这钱花得也值当,基本没什么犹豫,就与陶小壮定好了日期。 来这边帮忙做工的人,每天也都有工钱拿呢,就用几天挣的钱来盘个炕,还真不算什么,一时七八个人都定下了家里盘炕的事。 陶小壮眉开眼笑的与他们交流着,顺便一家家的记下来。 陶匠人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游刃有余的儿子,他这个小儿子,学手艺最不上心,但嘴皮子却利索,他对此其实颇有微辞。 没想到这个他觉得最没出息的儿子,没有学到他的手艺,却另外学到了别的手艺,甚至一下子接了不少活儿。 “爹,你瞧小壮还挺有本事的。”陶二壮兴致勃勃的说道。 陶匠人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盘炕的活儿很不错,若是家家户户都盘炕,倒是比我们盖房子的活儿多。”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只要不闲着,没准赚来的银钱,比他们盖房子还要多,毕竟盖房子的活儿不是经常有。 陶匠人没再说话,若儿子能出息,也是好事,他这手艺,有老大、老二继承也不差。 随后一段时间,陶小壮和许铁柱两人,便开始在村里各家走动,最初定好的几家炕盘好了,引得村里其余人都去围观,越发感受到坐在炕上的温暖,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简直爱得不行。 冬天难过,天冷起来能冻死个人,每到冬天的时候,许多老人冻得缩成一团,身上穿不少衣服,却仍感受不到多少温暖,但这炕上坐着,可就暖和了,觉得冬天都没有那么难过了。 一时村中不少老人,都提出自己的要求,在家里盘个炕,毕竟这个价格也算合适,没有说那家连二百文都拿不出来的。 就连村长都让他们去家里,盘了个炕。 一时村里的活儿,他们俩都有些做不过来,算了算时间,有一些人家的活儿,都得排到年后来做了。 可真是让他们俩又是欢喜又是愁的,欢喜当然是有活儿做,能赚钱,愁的是这活儿完全忙不过来,天天都被人拉着说,让去自家先做了之类的。 如今正是年节下,有那外嫁的女儿回村里走亲戚,也有村里的媳妇,回娘家的,村里的这个炕,也被传扬了出去,陆陆续续找上门来的人又有不少。 两人几乎都要忙疯了。 对于这些,林满月是完全不管的,她开始验收盖好的新屋。 两进的宅院,内院还是建的两层,这在村里还是头一份,不少人都跑来看稀奇,特别是后院的二楼,不少人都跑到楼上去看了看,站在二楼,几乎都能看到全村了,视野当真是开阔极了,村里年轻的姑娘、媳妇们,特别喜欢这个楼。 那些上了年纪的,却是瞅着她家这个空旷的粮仓看了又看,这么大个粮仓,能放多少东西进去,当真是方便得很,恨不得自家也有这么大个粮仓才好。 村长看着这宅院,都不免有点动心,觉得这宅子建得真是好,思量着自家那屋子也有些年成了,要不要推了重新盖,就像这般的宅院,自家也盖上一座? “陶匠人这手艺,真是没得说。”村长夸了一句。 陶匠人谦虚道:“手艺也就这样,主要是林娘子舍得花钱,这些材料都是用的好料,再加上地够宽敞,这么盖出来,看上去确实不差。” 这宅子虽然有赶工,但他们也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宅子花了不少银子,就这花费的银子,在县城里都能买个小些的院子了。 心里不免对林满月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确实了得。 第120章写对联 新宅子盖好,林满月由着众人参观了一天,又好生准备了一餐饭,请来帮忙做工的大家伙,好生吃了一顿,以示感谢。 随后便带着三个孩子将屋里屋外收拾干净,然后将旧宅子里的东西搬进了新屋,随后就是年三十。 林满月买了些红纸回来,裁成对联形状,对两小的说:“家里好几道门,每道门上,都要贴上一副春联,我看你们学字也有些时间了,不如试着写写?” 两个孩子练字,最开始是在沙盘上写,后来她买了笔墨纸砚回来,他们偶尔也在纸上练练字,当然,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字写得肯定不好的,不过在自己家里,林满月也不在乎他们写得好不好。 再说了,正是因为现在写得不好,但贴在门上,也能让他们时时看看自个写出来的字,待到来年时,他们的字必然就能更进一步了不是。 两小孩听她这么一说,都不由呆了呆。 “娘,我们的字,写得不好,这样的话,贴在大门外,不太好看吧!”陆辰阳有些窘迫的开口道。 陆辰月也有些羞涩,道:“要不等我们再练上几年,再写对联?” 林满月听着这话,不由轻轻笑道:“大门外的,就我写吧,你们写家里的好了。” 看他们的表情,她多少也有些明白,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点好面子,怕被人指指点点的说他们的字太丑,丑得不能见人。 闻言,两人都不由长长松了口气,不用写大门的对联,那看到他们字的人也就少了,毕竟来家里的人,并不多。 但即便这样,两人仍觉得有些为难,实在是因为他们的字,太拿不出手了,一时有些愁眉苦脸。 许草儿在一旁,看到他们俩的样子,不由轻轻笑出声来,见两人转头看她,忙又伸手把嘴捂上,但只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也知道她笑得多开心。 “草儿,你也写一副,到时候就贴在你房门上。”林满月开口道。 “啊,我就不用了吧!”许草儿忙摆了摆手,她也是有跟着两个小的学识字和写字的,只是进度很慢,而且别看她年岁更大,但写出来的字,比两个小的还不如。 “怎么就不用,大家都参与,你也不能落下,若是你不识字,不会写,那也就罢了,我也不会强求,但你明明会写,那就不能偷懒。” 许草儿听着这话,好半响都不知说什么,这可不是偷懒不偷懒的事,主要是她这字,写得张牙舞爪,甚至大小不一,这些暂且不说,主要还是笔画都是歪歪扭扭的,跟书上的字比起来,就实在太不像样子了,这样的字,还要写出来,贴在门上? 她都不由伸手抹了一把脸:“婶子,我还是算了吧!” 这样的字贴在门上,她真的很羞愧啊! “怕什么,我们大家的字写得都不好,不过以后好好练就行了,总要对比一下,一年的字比一年写得更好吧!” 三小都苦着一张脸,但凡他们的字能稍工整些,也不至于露出这般神情来。 林满月才不管他们,自个提笔写了起来:“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家和万事兴。” 一副对联,一挥而就,只是字嘛,也就马马虎虎,比起村里各家从县城买来的现成对联,她这个字真能说一声丑的。 但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丑字有什么问题,谁叫家里还有三个比她的字更丑的呢,相较起来,她这还算是全家最出众的不是。 “瞧瞧,我这对联写得如何?”她沾沾自喜的抬手示意,让三小的看看她的对联。 陆辰阳走过去看了看,就这字吧,比起先生写的,可真是差得太远,不过也不能这么比,毕竟先生练了十几年的字,而他阿娘这才练多久,字就不作评价了。 他就看了看那对联,随即说一声:“有点俗。” 财宝进家门,这绝对不能是读书人会有的想法,至少他先生就绝不会写这样的对联。 林满月却是抬手拍了他一下:“财宝进家门,有什么不好,居然还敢说俗,真要那么清高,干脆不吃不喝算了。” “对对对,财宝进家门才好呢,咱们家里有钱了,就不会饿肚子,还能天天吃肉,那日子才叫美。”许草儿连忙附和道。 陆辰月也跟着拍手:“我们家有许多金元宝才好,可以买糖吃,可以买新衣服穿。” 陆辰阳看了看她们三个,不说话了。 自觉得这个话题,跟她们是说不清的,还是得跟先生这样的,他们才能有共同话题。 “行了,我都已经写好了,该你们写了!”林满月搁下手中的笔,示意他们几个。 三人顿时又苦下一张脸来,也心知林满月是个说一不二的,说让他们写,那必须得写。 “我先来吧!”陆辰阳自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子,什么事都该他带头才是,随即便走了过去,提笔写了起来。 对联嘛,因为要过年了,这几天也跟着先生读过一些,他倒也知道,不至于提笔不知道怎么写。 当然,也正因为此,林满月才会提议让他们写对联。 “迎新春江山锦绣,辞旧岁事泰辉煌,春意盎然。” 因为有练过功夫,陆辰阳的力气倒也十足,这字写出来并不是轻飘飘的,甚至颇有点力透纸背的感觉,只是倒底年岁小,字写得并不好,不过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全写出来了,这就很不错了。 “好!”林满月带头鼓掌。 陆辰月、许草儿也跟着鼓掌,表示他的字写得很好。 陆辰阳一时都不由脸皮红了一下,觉得真该让她娘看看先生写的字,不然都要误以为他这字写得很好了。 有了他带着,随后陆辰月、许草儿两人,也各自提笔写了一副对联出来,许草儿有不会写的字,陆辰月还在旁边提点了一下,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写了一副出来,就是那字儿,仔细瞧瞧的话,还是都能认出来的。 对此,林满月表示,都很不错,只要都全须全尾的写出来,这都是一种进步不是。 “好了,贴对联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厨房做饭了。” 对此,三个小孩没有一点意见,他们才搬新家,对于新家的各处,都很新奇,这会儿能各处走一走,也很有意思。 第121章陆长明和离 “哟,你们家这对联是自己写的啊,可真好,省钱了。” 林满月在厨房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忙走了出来,随即便笑着招呼了一声:“原来是吴婶啊,你可真是稀客。” 吴氏见对方笑脸相对,毫无芥蒂的样子,略有些不自在,忙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过年了,我置办了些年货,就给你拿了些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不稀罕我这点东西,我多少也就是个意思,你要实在瞧不上,我就拿回去好了。”吴氏有点别扭的说道。 林满月听着她这自说自话的样子,不由一阵好笑,道:“吴婶你别不是舍不得东西,给我送来还想拿回去。” “我可没有那样的意思,你要瞧得上,那就收下吧!” “劳你老人家跑一趟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满月伸手接过她的篮子,把人拉着往屋里带。 “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口水再走。” 吴氏原本也没有撂下东西就走的意思,便顺势跟她进了堂屋里,眼神还不时四下打量着,这新建的屋子就是好,到处都新色得很,又亮堂又宽敞,心下思量着,待自家有钱了,也照着这样盖个屋子,以后再多添几个孙子,也能住得下。 “你当真是个能干人,当初你分家那会儿,多少人在背后说,你们娘三个要饿死,如今瞧着,你这日子过得,绝对是我们村里头一份。”吴氏真心夸了一句。 林满月冲了碗红糖水端过来,摆在她面前,笑着开口道:“吴婶你别只顾着夸我,你家铁柱如今也出息得很。” 说到这个,吴氏就更不自在了:“铁柱这孩子能有这般造化,也是因为你,要不然,就凭他能有什么本事?” 也正因为此,所以她今儿才拿了些东西过来,多少是个意。 “可不能这么说,那也是因为铁柱是个聪明的,一教就会,不然,若是个木头桩子,如何都教不会不是。” 听她夸自家儿子,吴氏心里也觉得高兴,迟疑了片刻,随即又问道:“你当真不嫁了吗?” 一听这话,她就明白对方这是仍在担心呢。 林满月笑笑道:“我那话可不是说假的,我确实没有再嫁的意思,你瞧我现在,有房有地有孩子,为什么还要找个男人?” 听到这话,吴氏可算是放心了,她之前是觉得,儿子娶个带孩子的寡妇,这不好,如今瞧着,人家还挺有钱,她就觉得更不好了,真要成了,回头人家该说他儿子是吃软饭的了,岂不是抬不起头来。 她思量着,铁柱就是个老实孩子,娶个一般般的姑娘也就差不多了,实在不必娶太厉害的。 “你这样想也没错,可千万别怪我多心才好。”吴氏不太自在的说道。 林满月反而坦荡得多了:“这不算什么,我岂会多心,当初两个孩子,还多劳烦吴婶帮我看着,要不然,我都不知怎么办好。” “嗐,那有什么。”帮忙看孩子的事,她是真没放在心上,不过顺手帮一把的事,没想到对方还上心了。 随即心中又是一叹,这倒是个知感恩的,也难怪愿意帮铁柱一把。 既然这事儿大家都说清楚了,那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再提起来,彼此只会尴尬。 吴氏便岔开话题,与她说起别的来。 “你听说了吗,陆长明和赵氏和离了。” 林满月一脸惊愕,前些天她才带了两个孩子过去陆家,当时瞧着赵氏虽然神色有点不太对,但也没看出要和离的意思啊! “这事儿还真没听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的事,那赵氏借口年节下回了娘家,然后就没再回来,眼看不是过年了嘛,陆长明那腿都还没好,硬撑着去赵家那边接人,却不想人家不放人,还压着他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吴氏说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 那陆长明也算不得好脾气,之前时常听人说他在家里打赵氏呢,也难怪人家见他腿瘸了,就不愿意跟他过了。 “这陆长明心里自然不服气,回村来后,就找了好几个小伙子,想让他们跟着去赵家要个说法,但他那人,平常又不仗义,找了几个,都没人愿意跟他去的,特别是今儿又正是年三十,谁不在家里过节吃好的,非要跟他去生事啊!” 吴氏说到此处,摇了摇头,这陆家也就是外姓人,没什么人帮衬,这要换成是个姓许的,不管哪家,出这样的事,必然是要去帮忙的。 “不是我说他们陆家,待儿媳妇可真不怎样,之前那般待你,你也就是娘家没个人帮衬,不然能容他们那样欺负,再看赵氏这事儿,唉,我看也是他们陆家自找的,娶进门来的媳妇,不好好待人家,谁愿意跟他们过日子。” “嗐,看我说起来就停不住嘴,你可别多想啊!” 林满月摆了下手,道:“我跟他们分了家,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家日子过得如何,我才不操心呢。” “这话说得对,分了家,就各过各的日子,我瞧着你这日子过得,可比他们好了不知多少倍。” 说到此,吴氏又忍不住在心中感概,这能干的人啊,不管处于什么境地,都能把日子过起来,瞧瞧他们娘几个这日子过得,多好。 “对了,他们家的事,你一点都不要掺和进去,叫你去你也别去,随他们怎么折腾去。” “吴婶你放心,我只管过自己的日子,看好几个孩子就好,别的事,都跟我无关。” “你是个明白人,能这样想最好了。”吴氏点了点头,就陆家那些事,沾上了可就脱不开手了,特别是她现在有钱,陆家人又怎么可能舍下她这块肥肉。 “好了,时间也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吴氏端着面前的红糖水,一口饮尽,嘴里满是甜滋滋的,只觉心满意足。 林满月将她提来的篮子还给她,里面装满了回礼,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压手。 吴氏见状,忙一个劲的推辞:“本是我拿点东西过来给你,也不值什么的,哪好还让你还礼了,快拿回去。” “吴婶你就拿着吧,你是长辈,哪有你给我送礼的道理。”给都给了,没有收回来一说。 吴氏让她这么一路推着送出了门,最终只能拿了东西走了。 第122章憋坏招 陆家这会儿简直是愁云惨淡,陆老头一听儿子和离了,顿时病情加重,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陆荷花又跑去请了一趟许大夫过来看诊,开了药。 钱氏的精神头也有些不太好,但嘴里却仍是一个劲的谩骂着:“这个杀千刀的妇人,见我儿子伤了腿,她就起了外心跑了,这个毒妇,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嫁到好人家。” 许大夫正要走,听到她这骂声,也不由皱眉。 “你得劝劝你娘,她现在这病还没好,不能生气,回头看气出个好歹来。” 陆荷花也略有些尴尬,低声道:“我会劝着她的。” 轻轻叹了一声,随即又道:“许大夫,你再帮我二哥看看腿伤,他今儿出去一趟,这会儿回来就叫腿疼!” “他这伤本来就还没好,本来就不该出门走动,这要再伤了骨头,这腿都不用走路了。”许大夫也有些无奈的说道,医术再好的大夫,遇上不遵医嘱的病人,这病也不好治。 陆荷花有什么办法,她二哥本来是去接二嫂,结果人家压根不回来,直接跟他和离了,她心里也不免怨怪赵氏的狠心,说和离就和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随后许大夫去看了伤,又免不了一番叮嘱。 陆荷花将人送出门,又跟着去捡了药回来,忙忙碌碌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眼看天色不早,又帮着做了顿饭,这才匆匆忙忙回自家去了。 若是平常时候,留在娘家也没什么,只是今儿过年,她就不好在娘家过年了,且家里还有个男人在,若是留他一人在家里过年,回头怕是又要跟她闹起来,想到许贵,她脚下的步子如同千斤重。 “哟,可算是回来了啊!”许贵一脸讥讽,他可是知道他不在家的这些天,陆荷花都在陆家待着呢,半点也没有担心过他在外面过得如何。 “这话可不是该我问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她一脸阴沉沉的问道,把她二哥的腿打瘸了,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你管老子去哪儿了,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他语气不好的说道。 要说他原本是很喜欢陆荷花的,但谁愿意天天看着这么张阴沉沉的脸,合着他娶个媳妇回来,他还要看人脸色呢? “今儿过年呢,你赶紧去给老子做顿好吃的。”这些天他在外面也不好过,既然回来了,又是大过节的,自然得吃点喝点不是。 陆荷花冷着一张脸,这个家哪有什么好东西,也就一点粮食,还是她之前拿回来的。 她哪里想做饭,直接往屋里去,只是反手关门时,被许贵伸手挡住了:“老子的话不管用是不是,赶紧去做饭去。” “家里就那点粮食,你要吃就自己去煮。” “合着你是在陆家吃了回来的呢,所以就不管老子是不是饿着肚子,好你个陆荷花!” 想着她吃好喝好回来,自己还在这里忍饥挨饿呢,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来,陆荷花扑过去拼命似的,跟他扭打起来。 左邻右舍的听到他们这对夫妻俩,大过年的都不消停,一时也不知说什么的好。 而陆家这边,陆荷花做了一桌的饭菜,陆老头病着没起来,钱氏倒是撑着身子,与陆长明两人相对而坐。 见他没精打采,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钱氏也不免心疼,她就这一个儿子了,自然是希望他能过得好,哪知道赵氏居然敢和离,这会儿也就是还病着,要不然,她都能冲到赵氏娘家去撕了她。 “长明,男子汉大丈夫,何愁娶不上媳妇,她要不肯跟你过了,随她去好了,以为和离的女人,还能嫁得出去吗,等着吧,有她后悔的时候。” 她心里已经思量着,待到开春后,她的身子好起来,一定要跑到赵家那边,闹得赵氏名声全无,看她还嫁不嫁得出去,到时候跪着回来求她,她都不会同意再让她进门。 “你也别急,等娘身子好起来,给你说个黄花大闺女,比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强多了。” 陆长明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的一杯酒灌下肚,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道:“娘,你别说那些了,我不想听。” 一听这话,钱氏顿时就怒了,道:“就那么个女人,你还放不下,还是怎的?” 就赵氏这样的,干什么都不成,最主要是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她是一点瞧不上,就这样的女人,她当初看中她,帮儿子娶回来,可真是看走了眼。 陆长明一脸阴沉沉的,只觉得今天这事儿,简直是他平生的耻辱,被赵家人指着鼻子骂不说,还强压着他按了手印,而这一切,他却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因为他瘸了一条腿。 瘸了一条腿这事儿,让他清晰的意识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正常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也难怪赵氏想跟他和离,他现在果然只是一个废物。 想到这些,端起酒壶满上一杯,又猛的一口灌下了肚。 “娘,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我变成了个废人,所以赵氏才会想和离,赵家人也瞧不上我,娘,我是个废人了。”陆长明说着,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钱氏哪见得她宝贝儿子如此模样,顿时心中大痛:“长明,你别这样,娘看着难受,你不是废物,咱们家有田有地,凭这些,娘也能给你娶房好媳妇回来,之前是娘看走了眼。” “娘,我就是个废物,没人会看得上我的。” 钱氏心里气急了,既恨许贵打断了儿子的腿,又恨赵氏翻脸无情,想着赵氏倒是好办,一个女人家,她只要败坏了她的名声,她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但是许贵,却不好办,这也是她的女婿,虽然女儿万般瞧他不上。 突然,她心中一动道:“要不然,娘帮你把林满月娶过来,她能干有本事,自己也能赚钱,到时候你不用出去干活,就让她下地干活养活你就成了,而且她本就是咱们陆家的人,她要是敢不同意,我和你爹就把她休了,赶出村去,看她敢不答应。” 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之前太瘦,看着不好看,现在长出些肉来,瞧着比以前漂亮得多了,再好生收拾一下,那模样倒是能见人,只要你同意,娘就能有办法,把她娶进门来,到时候她那新盖的大宅子,咱们就直接住进去得了。” 第123章一场大火 陆长明听着她这些话,嗤笑了一声:“娘,你别想那些,林满月现在可厉害得很,一般人可降不住她。” 这个女人能一口气杀十几头狼,这要脾气上来,一口气把他们一家子杀了都有可能,这样的女人岂是他能招惹的,没见许贵当初都被打断了腿么。 说到腿,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瘸掉的一条腿,神色又黯然起来,他以后就是个废物了,连赵氏这个女人都敢嫌弃他,让娘家人压着他和离,他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重重一叹,又是一杯酒下肚。 “怕什么,孝道当头,她还能翻了天去不成,只要你想,为娘就能为你办到。”钱氏脸上闪过一抹狠色。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为了这个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去死。 “娘,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没人会瞧得上我。”陆长明一边说着,一边灌着酒。 钱氏看得心疼不已:“你少喝点,别想那么多,回头我们再细细商量。” 陆长明却是不再说话,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都已经变成这样了,瘸了一条腿,没人会看得起他,而他也干不了重活,对于一个庄稼人来说,他不是废人是什么。 见他这样子,钱氏只觉得心口闷得慌,伸手捂了捂,最后道:“你少喝点,我回屋里躺会儿。” 陆长明也不理她,只管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因为过节,所以酒准备得足,他只觉得现在只有酒能让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他难受的事。 屋里,陆老头身子不舒服,早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钱氏也只觉得气闷得很,躺在床上,很快也合上了眼。 只余陆长明一人,坐在堂屋里,对着满桌的菜喝着闷酒。 喝酒不能让人解愁,却是越喝越让他愁闷不已,赵氏跟他和离,是他没想到的,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从来都是女人怕被休,但赵氏却有胆跟他和离,这个女人……简直可恨透了。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壶酒喝光,又拿起第二壶,满满的倒上一杯。 醉眼朦胧间,他好似看到了赵氏,就坐在他的对面,冷着脸看着他,那神情说不出的嫌弃,好像满眼都在嫌弃他是个瘸了。 这让他顿时怒不可揭,她一个女人,凭什么敢嫌弃男人,顿时朝着对面,就是一巴掌煽过去。 啪一声响,桌上的酒壶倒了,连带着桌上的油灯,也被他带翻,大火轰的一下就燃了起来,陆长明醉得万事不知,只觉得那跳跃着的火光中,赵氏仍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说他是个废物,这让他气极了,朝着火光就扑腾了过去。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关门在家吃年夜晚,一年到头,也就是这个时候,才能吃得好些,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很期待这一顿饭。 也有那家境好些的,买了鞭炮回来,放得噼噼啪啪响,也有些小孩子,拿了炮仗点头玩耍,大人也都由着他们,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回,自是要让他们高兴一些的。 陆家这边大火烧起来时,左邻右舍最初是闻着些焦味,但疑心是别家放鞭炮的味道,也没有多想。 还是一个贪玩的小孩,饭都没吃完,便提下下桌,溜出门想找小伙伴玩炮仗时,才发现陆家燃起熊熊大火,顿时吓得失声大叫。 “爹,着火了,快来啊!” “混账小子,乱喊些什么,大过年的,是不是讨大,就不能说点好的!” “不是啊爹,隔壁着火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听着这话,一家子这才跑到院子里,便见火光映亮了半边天,那叫一个大惊失色,哪还顾得吃什么年夜饭,这火要是烧过来,把自家房子点着了,可不得了。 “快快快,全都拿盆拿桶去提水救火,防着那火烧到我们家,天爷啊,这都什么事啊,这大过年的,怎么就遭了这祸事。” 一家子大人小孩,全都顾不得过节了,各自忙活起来,先是提了水来,把自家各处给浇了一遍水,这才提着桶,跑去隔壁帮人灭火。 这闹腾腾的,一家传一家,没过多久,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提着水桶过来帮着灭火,但发现得还是太晚了,待到将火完全扑灭时,陆家那屋子也全烧了个干净。 大火扑灭,不少人都满脸乌黑,也着实松了口气:“怎么就着火了呢,烧得这么大,这屋子是一点没保住。” 不免觉得可惜。 突然有人似发现不对,四下看了看,道:“陆家几口人呢,怎么一个没看见?” “赵氏和离回娘家去了,陆荷花也回自家去了,这也就陆老头、钱婆子、陆长明三口人吧!” 这么一说,人群中再看了一圈,愣是没见着一个,众人这才面面相觑起来:“怕不是没跑出来?” 这么大火,真要没跑出来,岂不是一家三口全烧死在里面了。 这时有人弱弱的开口道:“我记得陆老头一直病着,听说都起不来床,陆长明瘸了腿,肯定跑不快,钱婆子倒是还算精神……”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一家三口,显然都没能逃出来。 “要不,在那堆灰烬里找一找?” 村长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祸事,这要不是发现得早,扑火及时,要不然,岂不是连成片的给烧没了。 “找,去几个胆子大的,赶紧去扒拉一下那灰里,有没有他们三人。” 得了村长的话,随即便跑出几个壮年汉子,往那灰里面扒拉去了,不过片刻还真让他们找出三具燃得焦黑的尸体出来,摆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众人面前。 “看看清楚,是不是他们一家三口!”村长让人辨认清楚。 听到这话,立马就有人着手核对情况:“这个腿瘸的,必然是陆长明了,这个牙齿松动的,必然就是陆老头,这个胖些的,是钱婆子没错了。” 村长待人辨认清楚了,随后重重一叹,道:“想是他们一家,有此一劫,今儿太晚了,又是大过节的,想必衙门里也没人,待明儿往县城里去一趟,禀明一家这边的情况吧。” 毕竟是出了人命,需得向官府那边报备一声。 众人也没有话说,自是听村长的安排。 第124章来迟 “爹,娘,二哥……” 陆荷花跑得跌跌撞撞,一路哭天抢地的,待她跑到陆家所在时,只看到面前一堆黑灰,以及地上那三具烧得不辨模样的焦黑尸体。 “爹、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现在才来?”有村人不满的说了一声。 陆家燃那么大火,全村人都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不成,这火都扑灭好一阵了,她才赶来,不免让人暗自嘀咕,这是她怕火烧着自己,所以才来这么迟吗? “你爹娘以前待你可好得很,没想到关键时候,可指望不上你呢。” 陆荷花顿时大哭起来,她回到家就跟许贵打了一架,后来各自早早歇下,待到这边说着火了,她立马就想过来的,只是被许贵给拦住了,硬是待到火扑灭了,他才肯放她出来。 她以为这么多村人帮着救火,就算烧了些家里的东西,也不至于出人命,哪知,那火势竟是这般大,整个房子都烧没了,而她爹娘二哥三人,却是一个也没能跑出来。 想到亲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顿时悲从衷来,嚎啕大哭不止。 见她哭成这样,显然不是装出来的,众人倒不好再指责她的不是,不过却也没几个人上去安慰她,钱婆子那性子就不讨喜,陆荷花往常也是一脸高傲模样,平常见面也多是面儿情。 村长重重一叹:“好好操办一下后事吧!” 这边发生的事,也有人特意跑去给林满月说了一声。 后山离着村里这边有些距离,虽然瞧着火光冲天的样子,但还真不知是哪家着火了,林满月当然也不会丢下家里几个孩子,自己跑出去。、 这会儿得知是陆家着火,甚至烧了个精光,以及三条人命时,她也不免惊讶了好久,陆家那一家三口,居然就这么没了? 村里因为这事,连年都没过好,毕竟死了人,凭添晦气,而又因为是着火烧的,各家小孩子,都被勒令不准玩炮仗,生怕点烧了那堆草垛子,再来一场大火。 只是第二天,许贵就闹到村长面前来了。 他拖着陆荷花,也顾不得她一脸哀痛,满脸憔悴不堪,跑到村长面前道。 “村长,陆家人都死光了,陆荷花是他们家女儿,他们家那地,是不是可以给我家种了?”他脸上不见一丝悲痛,反倒是炯炯有神。 陆荷花就像个牵线木偶似的,就这么被他牵着走,一句话不说,一声不吭。 村长看着他们夫妻俩,都不由皱眉,觉得许贵这也太心急了不是,人昨儿晚上才没了,他今天早上就来说人家地的事,装都不肯装一下,这做女婿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你这话说错了,陆家还有人呢,林满月是陆家大房的媳妇,她下头还有两个陆家的孩子,这事儿如何也轮不到你。” 许贵一听,这才想起来,陆家还有林满月这一号人物呢! 他不由嘀咕一声:“那不是都分家了吗?” “分家归分家,但那也是陆老头的孙子,人家正经孙子还在,哪里轮到你一个女婿,家里的财产,可没有分给女儿一说。”许贵这事,是别想了,没这样的道理。 “那个小崽子,可真是碍事,上次怎么就没把他给淹死。”许贵恨恨的骂了一声,只觉得林满月简直是克他的,每次打她主意都没落到好,如今陆家人没了,连那地都得落到她那头去。 村长听着这话,实在不像样子,不由喝斥道:“你可别乱打主意,不然,我都保不了你。” 唉,许家多数子弟都是好的,但也偏偏就有许贵这样不成器的。 想到林满月那一脸的狠劲,许贵都不由打了个寒颤,那地就算是能值些银子,却也没有小命来得重要。 只得叹了一声:“倒霉!” 若没有那个碍事的小崽子,他没准还真能得了那些地,发一笔财,现在是别指望了。 “你说的什么话?”村长怒斥一声,随即道:“你对你媳妇也好一些,别到时候又闹出些事来,你看看那赵氏,就是因为日子不顺心,才想和离的,若没有和离,兴许就没这些事了。” 家里但凡多个大活人,还能不早些发现着火了吗,左邻右舍一呼救,怎么也不至于烧得片瓦无存。 想想那陆长明和钱婆子,但凡对人家好一些,那也不至于和离的,但想想那一家子的性情,他也不由摇头。 陆荷花听到村长这些话,猛的抬头看向他:“村长,你说我二嫂若是没和离,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村长见她这有些疯魔的样子,也不由皱了皱眉,道:“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事已至此,你也别多想了。” 一下子没了三个亲人,他也能体谅对方心里的伤心。 “就是,人死都死了,还哭个屁啊,哭得我们家都添了晦气,这一年要是家里日子不好过,必然就是因为你,大年初一就哭个没完。”许贵一脸嫌弃的说着。 村长有些不耐烦听他们争吵,挥了下手道:“好了,你们都回家去吧!” “行行,我们这就走,就不打扰村长你了。”许贵连声道,随即伸手一扯陆荷花的手,拖着她就往外走:“赶紧的跟我回去,看你这哭丧着一张脸,不止我嫌你晦气,就连村长都嫌。” 当着面儿说这话,村长都不由拿眼瞪他:“这话是你在说,我可没说。” 他心里虽然是有些嫌弃他们夫妻俩,但并非是嫌什么晦气不晦气,而是嫌他们不好好做人,就只想一些旁门左道的歪心思。 但凡实在一些,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是是是,话都是我说的,村长你是好人,坏人都是我。”许贵一个劲的应声道,拖着陆荷花往外走。 村长被他气得不轻,指着他们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许贵这混账东西。” 许贵拖着陆荷花,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说着:“看看你有什么用,连那地都落不到你手上,到是便宜了那个毛孩子,你说你上次,怎么就没把他给弄死,不然现在咱们就发财了啊!” 哪还用担心家里没粮吃,说到粮这个问题,他就不免一阵心痛,陆家的粮仓,竟然也烧了个干净,要早知道那些粮会被烧,还不如早早拉到他家去,这下好了吧,家里粮吃完,他都不知道上那儿寻摸去。 第125章白事 许红鸾在听说陆家一家三口都烧死在屋里这事,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陆家人可是有活到陆长风回来的。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出声。 齐青山却是在一旁说道:“听说是陆长明在家里喝酒,大概是喝醉了,把家里给点着的吧!” 这也确实算是一桩惨事。 许红鸾摇了下头,心里却有些发慌,这事儿跟她记忆中的,已经出现偏差,是否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书中原本的剧情,若是如此的话,那她还有什么优势? “红鸾你是在为他们难过吗,他们一家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上次还泼你一身狗血呢,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许红鸾勉强笑了一下,道:“到底是三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她原本还想跟陆家人打好关系呢,到时候陆长风回来,她也有理由接近她不是,可惜的是,陆家人都是些脑子不太好的,那个陆荷花……算了,不提也罢,总归这步棋是废了。 如今陆家一家子都没了,陆长风回来时得知这情形,也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不过除了陆老头这个亲爹外,其他陆家人,跟他的关系实在一般。 “总提他们干什么,晦气得很。” 说到此,他不由又撇了下嘴道:“你这个外人,还替他们唏嘘呢,许贵那个陆家亲女婿,却只想着占人家的田地,发一笔绝户财呢,村长说,陆家还没有死绝,还有人在,轮不到他。” 他虽然也看不上林满月这个女人,但说到许贵,也十分不耻,这也算男人,不想着如何赚钱养家,只想着走歪门邪道的。 “还有这事儿呢?”许红鸾挑了下眉。 “说起来,陆荷花也很是可怜,嫁了许贵那么一个人,如今娘嫁人又接二连三的没了,她一个弱女子,以后也不知要怎么过日子。”她啧啧了两声。 回想当初见到陆荷花那样子,那叫一个气焰嚣张,那一脸的骄傲,近些日子再看到她时,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完全变成了一个麻木得没有感情的村妇了,毫无当初的灵动。 “我听人说,陆家可能是恶事做得太多,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若非还有林满月分出去那一支,就差不多跟灭门似的,村里还从来没有哪家,像他们这样惨过。” 他也不是很信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不过是听村里不少人都这么说,他也就跟着学了一句。 “确实挺惨。”许红鸾点了下头。 “算了,不说他们了,你不是说要进山去抓些犯小兔子回来吗,我们这就去吧!” 闻言,许红鸾连忙点头:“行,你等我一会儿,我拿上一些东西,这就来。” 自从上次被人泼了狗血之后,她大觉丢脸,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在村里走动,要么跟齐青山进山,要么在就家里研究药方,照着药方制些药出来,之前家里养的小兔子,被她试药给药死了,少不得再去抓几只回来,继续试药。 她进屋里拿了一包自制的麻药出来,随后就偷偷跟着齐青山进山去了。 她这一走,余氏就知道她出了门,脸上的神情就十分不好,这个女儿当真是越养越野了,但又不好在丈夫、公公面前多说,免得坏了女儿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只能憋着一腔苦闷在心里。 林满月这边,吴氏正在一个劲的说着。 “我知道他们以前不做人,待你和两个孩子都不好,只说你们娘三个那会儿瘦成什么样,也就是分了家之后,你们这日子才好过起来,只是现在人都已经没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总归你们娘三个都是陆家人,人没了怎么也得好好安葬不是,小阳那孩子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也该让他去打幡摔盆……” 一边听她说着,林满月心里也不由一阵思量着,她也是真没料到,事情是这么个走向,要说当初陆长生的死,也是他自作自受,她也不过是见死不救罢了,但这一家三口之死,就相当意外了。 不过也确实如此,人死如灯灭,她跟死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而她现在的身份,也确实是陆家人,所以那一家三口,也确实得她来帮着办后事。 这也是处世的规则,若她不出面办着操办,就该她被人指责了,连带着两个孩子,都有可能被人指指点点,说他们不孝,即便他们还是不懂事的孩子。 “吴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儿,我会接手操办的。”索性这也就是她出个面的事儿,到时候多出点钱,请人来帮忙干活就是了,也不用她事事亲自动手。 吴氏听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你也别怪我多嘴,我也是怕你年轻不知事,但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以后被人翻出来指责,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林满月倒没怪她多事,这些事情,要不是真上心了,谁还跑来她跟前多话啊! 摇了下头道:“怎么会怪吴婶你多嘴,这些事情若不是你提点,我可能还真未必想得周全。” “接下这些,也并不是全无好处,村长说,陆家那些地,到时候都是小阳那孩子的,有了这些地,你们娘几个以后生活会更好些,也不用担心种不过来,到时候可以佃给别人种,你只管收租子就成。” 林满月心下一盘算,这倒也对,陆家还有七亩地呢,她自个一人种上两三亩倒也忙得过来,但一人种十亩地,怕是不成,佃给别人种倒是省事多了。 不由轻叹了一声,吴氏倒也替她想得周全,当初她帮许铁柱一把,倒是没错的。 “不过你也得防着些,许贵也打那地的主意呢,只是被村长一口给挡了回去,也不知现在死心没有。”吴氏提醒道。 “这事我省得,吴婶你不用担心。”许贵敢朝她伸手,她就敢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吴氏也知道她的本事,只是觉得倒底是个女人家,震不住人,少不得多提醒几句。 林满月这边应承下来,就没有拖拖拉拉,接手了陆家三口的后事,随后出钱请了人来帮忙,看在有钱拿的份上,也就没有人嫌弃大过年的沾了晦气,请了道士念经,请了人来哭灵,又摆了席请人吃白宴,足折腾了三天,将人抬进山里埋了。 一场白事办下来,不但没有落下闲话,反倒人人夸她孝心,丧事办得好,即便陆荷花和许贵两人,都没能挑出一丝毛病出来。 随后陆家那七亩地,便过户到了陆辰阳的名下。 许贵见自家什么也没捞到,又动手把陆荷花打了一顿。 第126章一支冷箭 盖了新屋子,又办了一场白事,林满月手里的钱,又没有多少了。 不过,她现在也不愁这个,山里有的是好东西,随便进山一趟,就少不了收获。 “娘,你要进山啊,你之前说带我们进山打猎的,不会说话不算数了吧?”陆辰阳瞪大着眼问她。 “娘,我最近和草儿姐姐认得了不少药草,我不去打猎,我去采药草。”陆辰月开口道。 许草儿也说道:“婶子,我又长大一岁,力气也比以前大了许多,我跟你一起去打猎。” 林满月眼见三个小的都想跟,问道:“你们不怕被狼吃了啊?” 这山里的狼可不少,之前跑下山的狼群,他们可都有见过的。 “若是有狼,我会跑啊,也会爬书啊!”陆辰阳愣了片刻后说道。 “就你这小身板,还能跑得过狼?” 陆辰月道:“娘,你会保护我们的。” “跑不过,那我们就把狼都给杀了。”许草儿十分霸气道。 听得林满月都有些无语,是那么好杀的吗? 不过想到之前自己确实说过,要带他们进山的话,而且靠近山边的地方,也不是很危险,只在外围转转也出不了什么事。 随即便点头道:“行吧,那就带你们一起进山,不过先说好,不能自己乱跑,必须跟在我身边,要是谁敢乱跑不听指挥,下次进山就不带了。” 三人异口同声:“行。” 随后娘几个就收拾了一番,朝着山里进发。 才过完年,天气还有些冷,山里四处也多是枯枝败叶,地上的草是黄的,树上的叶子没长出来,是光秃秃的。 若说采药草,这时节就有点不合适,不过若说打猎,倒是不错,山里的野兽总会出来觅食。 林满月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两个小的,许草儿跟在最后,防着两个小的掉队。 一路走进山里,陆辰月不免有些失望,她记下了不少药草,就想进山来大展身手,结果所看到的四处,都是枯黄一片,连个新鲜的叶片都没有,这就难为人了。 “娘,这山里怎么没有药草?” “时节不对,深山里可能还能见到些绿的,这外面的要么枯死了,要么掉叶了,待到开春后,才会长出来。”她解释了一下。 “那还能找到药草吗?”陆辰月有些泄气道。 “看运气吧,运气好兴许就采到了。” 有些药材,也不是用叶片,而是用根茎什么的。 既然进山一趟,林满月也不想叫他们失望而归,药草采不到,那就去打猎吧,估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本事,保护好三个小的,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他们三个,现在也不是全无本事。 带着三个小的,一路往山里走着,突然,前面一阵响动。 “娘,是一只小兔子。”陆辰阳眼尖喊了一声。 林满月也发现了,灰色的毛色,也就比她巴掌大一些的兔子,钻进旁边的一丛枯草堆中,便没了动静,显然是躲起来,没有跑。 “娘,我去抓了来。”陆辰阳小声说了一声。 见他要跑,林满月伸手拦了他一下,随始抬眼四下看了一眼,瞧着没什么危险的样子,这才放他过去,道:“别乱跑,要是没抓住就回来。” 要是被兔子引着跑,她还得满山去找人了。 陆辰阳应了一声,立马就朝着那枯草堆冲了过去,身边两女孩儿倒是斯文多了,待在她身边,并没有乱跑的意思,只目光追着陆辰阳。 小孩儿是练过一段时间的,动作敏捷,十分灵活,在枯草堆边几个打转,随即就将一只小兔子抓在了手里。 陆辰月远远看着那只小兔子,只觉得可爱极了,连忙跟林满月道:“娘,这兔子好小,我们把它养在家里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林满月道:“若是养在家里,那我可不管的,你们自己找吃的喂它。” 自己养,那就得担起责任。 “没问题,我给它找青草吃。”陆辰月高兴得直拍手。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林满月面色一变,抬眼看了过去,便见一支利箭从她眼前射过,目光正是不远处的陆辰阳,她猛的睁大了眼。 她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只箭,射中了目标,陆辰阳捧在手里的兔子,准确的说,是那只箭射中了兔子的耳朵,将兔子钉在了旁边的树杆上,那兔子正死命的挣扎。 陆辰阳还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手心,捧在手里的兔子呢? 林满月则是心都要跳出来了,几乎是身形一跃,落在他的身边,提着他的衣领,将人带回,随即将三个孩子挡在身后,目光戒备的看向正握着弓的齐青山,气得面色铁青。 她先前只防着四周没有危险的野兽出没,倒是没想到,还有个大活人在呢,也不是一个,齐青山身后不远处,还有个许红鸾也在呢。 “齐青山,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但凡射偏一点,是不是就要射到孩子的脑袋上了。 听到她的质问,齐青山却是一脸不屑道:“我还当你有多厉害,不过一支箭就把你给吓成这样了!” 说着,还嗤笑了一声,道:“果然,女人就是不经事。” 这是经事不经事的问题吗,林满月气得在心里暴粗口,这都他妈是什么神精病,不把人命当回事是吧! 她被气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心中也后怕不已,孩子在她面前,差一点被人一箭射死,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这时候,许红鸾走上前来,语声平静道:“林嫂子,你也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青山哥的箭法精准得很,他想射兔子的耳朵,那就绝不会射偏。” “孩子自己抓到的猎物,惹到你们了吗?”林满月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说这兔子啊,我跟青山哥追了它一路,因为我想抓活的,而且还不想伤了,所以由着它跑了这么长时间,你家这孩子,是抢了我们的猎物。”许红鸾轻飘飘扫了他们一眼。 “不是我说你啊,林嫂子,山里本来就有危险,你却胆大的带着孩子进山来,青山哥的箭是有准头,但山里的野兽可不认人,这么小的孩子,没有自保的本事,你带他们进山来,本就不对。” 她只觉得,林满月这个女人,脑子怕是不好使,自己进山就罢了,还敢带孩子进山,纯属找死不是。 第127章打架 林满月被气得不轻,耳边还听着她呱呱呱的说个不停,顿觉怒从心起,握拳就朝许红鸾打了过去。 许红鸾早就知道她有些本事,说这些话的同时,也一直防备着她,见她袭来,身形往后一倒,便避开她的拳头,随即也抬手出招。 她跟着齐青山习武,风雨无阻也很是勤奋,再加上底子好,手底下也学到些功夫。 往日她也颇为自负,觉得自个很聪明,也懂得努力,看村里的普通人,都有点看不上眼。 只是这会儿与林满月一交手,感受到对方拳劲力道,心知不敌,这才面色大变,心中一急,脚下没踩稳,便朝地上倒了下去。 一转头便见林满月的拳头迎面而来,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叫一声:“啊!” 只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齐青山为她挡了一下,随即与林满月打在一处。 齐青山习武十多年,从小打下的底子,自不是许红鸾现在所会的花拳绣腿能比,林满月所会的功法,也是颇有些奇特之处,只不过她跟人打斗得不多,少了些经验,应对起来就显得有些吃力。 只前两人就打过一场,只以力道来说,倒有些不分伯仲,如今林满月气急之下,每打出一拳的力道都是十足。 齐青山只感觉阵阵劲风袭来,吹过脸颊的劲气,刺得他有些微疼痛感,这般拳劲下,他都有些不敢硬接。 心里也不免疑惑,这林满月着实邪门,短短时间,居然练出这么一身好功夫,莫不是什么邪功? “青山哥,别因为她是女的,就心慈手软,好好教训她一顿。”许红鸾气急败坏的喊道。 她也是满心不解,当初她跟齐青山习武的时候,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想拜师齐壮,当时她还没开始习武呢,自己明明比她占了先机,比她早习武,而且也学得十分刻苦,怎么反而打不过她呢? 听到她的话,齐青山只觉得心里升起一阵无力感来,他之前就跟林满月打过一场,当时因为硬碰硬,算是打了个平手,如今他都不敢跟人来硬的,只仗着比她多的打斗经验与之周旋,但奈何,这女人身上似毫无破绽,他硬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齐青山沉着脸,不说话,憋着一口气,想给林满月一个好看。 许草儿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打斗,心里急得不行,在她的想法中,女人怎么打得过男人呢,而且齐青山还是村里出了名的厉害人物,一时心里都不由为林满月捏了把冷汗,生怕她吃了大亏。 心里本就担心得不行了,这边还听到许红鸾喊的话,顿时扭头,看向许红鸾的目光如同要喷火。 往日真没看出来,许红鸾居然是这样的人,平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温柔可亲,现在这是真面目暴露出来了? 尽管许红鸾跟她都是许氏族人,论辈份算是堂姑侄,但那又如何,她现在跟林婶子才是一家人。 目光一闪,随即冲两个小的耳语了几句,随即她就朝着许红鸾走了过去。 许红鸾这会儿正关注着两人打斗,就想亲眼看到林满月吃大亏,最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见不得人才好,她心中无不恶意的想着。 在察觉身边有人靠近时,才转头看去,就见对方一脚踹了过来,她也算是反应够快,侧身躲开后,随即大怒:“许草儿,你个死丫头!” 她并不是会跟孩子过不去的人,但是许草儿居然敢朝她动手,暗地里搞偷袭,这就让她十分生气了。 随即走过去,伸手就想揪她头发。 却不想许草儿握起一拳,就朝她腹部袭去,刚才踢那一脚过来,她是下意识的行为躲开的,这会儿见着对方小胳膊细腿的,都没当回事,这一拳打来时,她就没想躲,就这么个毛孩子,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但谁知那拳头击中她的腹部时,那堪比成年人的力度,打得她直往后仰,摔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痛呼出声:“许草儿,我饶不了你。” 心中却是惊异非常,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力气居然有这么大? 以前也没有听说许草儿有多大力气啊! 许草儿倒也不怕,回嘴喊道:“你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难道她林满月就是好人了吗?”许红鸾气得不轻,只觉得林满月惯会笼络人心。 随即翻身而起,想要好生教训这丫头一顿,只是才站起身,便觉得腹部一阵抽疼,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了亏,气得她脸都扭曲了,想了想,随即拔出腰间的一把匕首来。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一把防身武器,毕竟是进山来,随时都有可能遇上野兽,自然得准备充足些。 许草儿一见到她拔出的匕首,刀身泛着冷光,顿时脸色都白了,她以为只是打个架,没想到还会动刀的吗? 到底只是几岁大的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害怕,脚下开始往后退走。 “现在才知道怕了吗?”许红鸾手里握着刀,一脸冷色的朝她缓步走了过去,很是喜欢欣赏她脸上那惊恐的神情。 许草儿小心又戒备的看着她手中的刀,心里一阵发寒,觉得许红鸾平时表现得温婉模样,果然都是装的,看她现在这样子,像是真的要杀了她。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一块石子击中了许红鸾的手腕,她手一松,手中的匕首便落到地上。 许红鸾心中一惊,握着手腕连忙后腿数步,目光惊疑的看向石子射来的方向,便见到陆辰阳从树杆后露出来的一张小脸。 眼见匕首落在地上,许草儿猫身一个打滚,顺手就将匕首给抓在手里,随即站起身来,刀尖便指向了许红鸾。 许红鸾同样不是有打斗经验的人,性子也娇气,从来没吃过苦头,所以石子击中手腕时,反射性松了手,再回过神来时,便见许草儿神色冷冷的看向她。 手持利器,又是这般神色,惊得她不由又后退几步,心中只觉得又惊又怒。 小孩子都成精了吗,一个比一个厉害,瞧着许草儿那样子,好似真会杀人似的,尽管心中笃定对方不敢下死手,可看着这么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她,仍觉得心惊,眼前的孩子,都不像是个孩子,好似恶魔! 第128章发奋 心中只觉得惊惧,忙喊了一声:“青山哥!” 齐青山顿时动作一滞,林满月瞬间抓住机会,随即一拳朝着对方的面门打去,他侧头想躲时,但慢了一点,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的力道可不轻,顿时痛得他嘶了一声,随即后退。 “今天就不跟你打了。”齐青山撂下一句,转身朝许红鸾走去。 许草儿一见她的帮手来了,自动走到林满月身边。 林满月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努力调整着呼吸,跟人打了两场,她现在也发现了这功法的缺点,暴发力是挺强,但是不能持久,打得久一些,她就要支撑不住了。 齐青山走到许红鸾身边,见她无事,这才放心,随后转头看向林满月,道:“你这一拳,我记下了。” “行啊,那就好好记住吧,上次我们打了个平手,这次总算论出个输赢来,我也挺欣慰的。” “你,你别得意。”许红鸾听到她这话,气得不轻,心里仍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红鸾,我们走。”齐青山没有多话,带着许红鸾转身就走。 见人走远了,林满月才算松了口气。 “婶子,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儿?”许草儿有些担心道,毕竟齐青山是个男的,而且功夫特别厉害。 “我没事,你刚才没看见吗,受伤的可不是我。”林满月轻哼了一声。 “看见了,婶子真厉害。”在她的印象中,总觉得男人比女人厉害,现在她才算是明白,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厉害的。 “婶子,我以后能不能像你一样厉害?” “你只要好好练功,肯定会比我更厉害的。”她可没忘记,这其实是一本幼儿启蒙功法,怎么看都是年纪越小练越厉害。 “真的吗,那我以后再努力一些。” 两个小的也从树杆后走了出来,许草儿一见陆辰阳,连忙道:“小阳,刚才多亏你射出的石子,要不然我可能就要挨打了。” 陆辰阳撇了下嘴道:“下次别叫我躲起来,我也要跟他们打。” “你还太小啊,等你长大一些,就可以不用躲起来了。”许草儿忙道。 “行了,不要说那些了。”林满月从树杆上拔出那支箭,连带着将小兔子给抓在手里,问他们道:“这小兔子还要吗?” 三人瞧着那血糊糊的耳朵,都不接话。 “这小兔子受了伤,还能养得活吗?”陆辰月问道。 “只是伤了耳朵,不算是致命伤,我们家里也有伤药,到时候给它用点,用不了几天就能养好了。” “那就带回去养着吧,我给它上药包扎。”这只小兔子,她原本也是说要养的,总不能见人家受伤,就不要了。 “行,那就带回家养着。”林满月点了下头。 将小兔子递了过去,随后盯着那支箭瞧了瞧。 “娘,这支箭有什么好看的?”陆辰阳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支箭从他面前射过,他当时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却不想阿娘那么生气,不过现在回过神来,也知道这支箭若是射偏点,就有可能射到他。 “你刚刚扔出石子的准头不错啊,我在想,往后你是不是也可以练弓箭。”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听说射箭厉害的人,打猎都打得比别人多。” 陆辰阳被她这话一引导,顿时觉得练弓箭似乎也不错,毕竟打猎多的话,那他也就可以多赚钱了不是。 家里只有阿娘一个人赚钱很辛苦,他也要多学些本事,以后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来。 随即就点头:“我要学弓箭。” 闻言,林满月便笑了一下:“你现在还太小,得先练准头,待到你有力气拉开弓箭的时候,我一定为你买一把好弓。” “嗯嗯嗯,太好了。”陆辰阳一个劲的点头。 林满月便没再说这个,抬眼四下看了一眼,随后问道:“我们还进山吗?”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进。” 显然,并没有被先前的事吓到,仍是想往山里转一转,以前总听人说山里如何如何,如今有机会,他们当然要亲眼看看,甚至因为已经走进山来,反倒并不觉得,山里有别人说得那么可怕。 随即娘几个又继续往山里走去。 许红鸾和齐青山两人,从山里出来后,便各自回家。 许红鸾是有些惊疑不定,觉得林满月身上有很多怪异的地方,若是不弄清楚,始终让她心中有些难安,所以一路都在沉默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青山则是一路回到家里,只是推开院门,院子里齐壮就发现他脸上的伤了,一时也不免惊讶出声:“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让人给打的。”齐青山闷声道。 齐壮更惊讶了,村里的村民们,都是普通人,谁还能伤得了他,不由问道:“谁打的?” “林满月。” “噗嗤!”齐壮笑了出来,道:“长风那个媳妇儿,你连她都打不过?” 齐青山就不说话了,他是如何也不想亲口承认,他打不过一个女人,尽管他觉得,那个女人很邪门。 “她现在很厉害,就算你遇上她,怕是都会打不过。”他并不觉得是自己没用。 “我为什么要跟她打,你这是招惹人家了吧?”无缘无故的,不然也不会动手,他上次见到人时,也知道她是个知礼的。 齐青山又不说话了,他就不喜欢林满月,当时那一箭,也是故意射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打不过,这就让他很不得劲了。 “那本内功心法呢,我要学。” 他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之前拿着那本书,翻看了几页,随后便又扔到一边,只是如今看来,若只是练外功,他如何也打不过林满月的,一个女人家,也不知怎么就练出那么一身力气。 齐壮便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内功心法就放在哪儿呢,你要看我又没拦着,就是不知你又能上心几天,我看那本书,迟早是要放在那儿沾灰的。” 这小子,练武是有天份,但就是定不下心,内功心法,又岂是那么好练的。 第129章应试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便进了二月,林满月时不时带几个孩子进山里一趟,每次都不空手,要么是兔子,要么是野鸡,总能猎到几只。 每次打回来的猎物,也没有往外卖,全都自家炖来吃了,一大三小吃得都相当满足,如此一来,他们对进山打猎这事,兴致就更高了。 当然,除了进山打猎之外,文化功课也没落下,除了三字经外,又学了千字文,有两个孩子的劲头带着,许草儿都学得很认真。 这一天,两个孩子放学归来时,没想到还捎带上了他们的先生赵文远。 林满月看到他出现在自家门前,惊讶极了,连忙问道:“可是两个孩子闯祸了?” 一听她这话,赵文远还没出声,两个小的却是一个劲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可乖了。” 但话说完,又垂下头去,显然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到他们这神情,林满月也不免诧异道:“那是怎么了?” 赵文远便开口说道:“并不关两个孩子的事,他们都很乖。” 看着两个不大点的孩子,他脸上也不由带出微微笑意,村里这么多小孩,再找不出比他们更聪明机灵的了,看着两个孩子,他有时候都不由想,是不是聪明的人,生出的孩子也很聪明。 回想当初陆长风在村里时,也都是拔尖的人物,可惜一去不回! “开春之后,我打算去应试,所以不能继续再教导两个孩子,不过我有告诉他们,自己在家里学,待到年岁再大点,就可以送去学堂。” 当然,进学堂的只有陆辰阳,女孩子学堂是不收的。 闻言,林满月倒也没觉得失望,孩子确实还小,正经读书的话,以后肯定是要送学堂去的,不但有先生指点,还能结识一些同窗好友不是。 “原来你要去应试啊,那在此提前祝你榜上有名。”有志向是好事啊,人家要去参加科考,她当然不能阻了人家的前程。 “多谢长风嫂子吉言。” 赵文远冲她拱了下手,便道:“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请稍等一会儿。” 见人转过身来,随即便道:“你大概不知道,你教导两个孩子识字,他们回家来也教我和草儿,如今我们也都是识得字的人了。” 听到这话,赵文远面上露出微笑来,这事儿他知道的,之前就听人提起,说他们家的对联,都是她和几个孩子提笔写的呢。 他很喜欢好学之人。 “草儿那丫头说,虽然你没有亲自教她,但她也算是跟着你学的识字,为了感谢你,特意帮你缝了两套春衫,你若不嫌弃,我这就拿来给你。” “这怎么是好。” “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若你不肯收下,我们拿着也无用,你且稍等片刻。”林满月说着,便转身进屋里去了。 赵文远不由露出一脸的踌躇。 几岁大的孩子就会缝衣服了吗,他怀疑那衣服是不是林满月做的,然后借孩子的由头送给他,男女授受不清,这让他感觉有点不好。 “先生,那衣服草儿姐姐缝了好几天了呢!”陆辰阳开口说了一句。 陆辰月也道:“就是我现在还太小,没有开始学针线,不然应该我为先生缝制的。” 听到这话,赵文远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也不免舒了一口气。 没多大会儿,林满月拿着个包袱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许草儿。 许草儿一见到他,便学着大人般,朝他微微福了一礼:“先生好!” 见她小大人一般,赵文远不由微微一笑,道:“你也好,听说你已经能写对联了,以后还需更加勤奋才好。” 说到对联,许草儿都有点不好意思,就她那字,也就她自己能认出来罢了,但好在,只是贴在自家里的,没什么外人看到。 “谨记先生的教诲!” 林满月将包袱递了过去,赵文远也就没有再拒绝,毕竟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况且也正如林满月所说,他们家里也没有成年的男人,这衣服既然已经做好了,他要不收,也就浪费了。 “那就多谢了!”他朝着林满月拱手致谢。 “要说谢,也该我谢谢你教导几个孩子。”说着她又是一笑道:“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客气,这谢来谢去的,倒没个头了。” 话说完,她便朝三个孩子道:“那我们就一起祝先生榜上有名、前程似锦吧!” 随即,三个孩子便齐齐喊了一声:“祝先生榜上有名、前程似锦!” “那就借你们的吉言了。” 赵文远也没再过多客套,只朝他们拱了下手,随后拿着包袱就走了。 看着人走远,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些不舍来。 “娘,先生去应试后,还会回来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们难道没有问过先生吗?” “问是问了,但先生也说不准,他说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还会去府城应试,我们县城都没去过呢,府城应该更远吧!”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低头,看向陆辰阳道:“你这是在在旁敲侧击,想让我带你去县城玩?” “娘之前也有说过,要带我们去县城玩的,可是就一直没带我们去。” 好吧,这小孩的记性确实挺好,那话她是说过的,思量了一下,现在是二月,带他们去一趟县城,倒也正好,再迟些进了三月,就要忙着春耕了,到时候就没时间进城了。 “那行吧,过几天就带你们三个去县城里玩,不过还是那句话,到时候得听我的话,不能自己到处乱跑,县城人多,要是跑丢了,会找不到人的。”她叮嘱道。 “婶子,我也能去吗?”许草儿一脸惊喜,但随即又道:“那家里不留人看家,成吗?” 万一知道他们都不在家,有小偷跑进屋里偷东西,那就糟了。 林满月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院墙,道:“我们家院墙修得高,一般人翻不过来,只要把大门锁上,应该没事。” 她如今在村里,也颇有点凶悍名声,一般人真不敢招惹到她头上。 “难得这段时间还有些空闲,就带你们去玩一天,开春后可就要忙起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能吵着让我带你们出去玩。” 三个小孩便均是点头,他们可不是那种不懂事的。 第130章 打架 赵文远是走出一段路后,才发现包袱里有什么硬物,随即打开包袱一看,才发现原来衣服里夹带了十两银子。 看着这十两银子,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便想着,要不要转头把银子还回去。 远远的陆荷花便见到了赵文远的身影,她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嫁给许贵,日子过成这样,她早就死了那份心,所以再没有去找过他,只是如今见到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由抬手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身上有些折皱的衣服,心里有些遗憾,早知道今天会遇上他,怎么就没穿一身好一点的衣服,只是想到她现在也没什么好衣服了,但凡还看得过去的,都被许贵拿去当掉了。 微微叹息一声,但随即又扬起了笑脸:“文远哥,你这是去哪儿了?” 她看了一下,这是后山方向过来的,思量着他是不是去了林满月家。 赵文远见她的眼神往后山方向看了一眼,怕她乱想些什么,回头又给人找麻烦,随即便开口道:“我刚才去给长风嫂子说了一声,以后不能教两个孩子读书了。” “啊,这是为何?” 陆荷花有些惊讶,之前她说过好多次,他都不肯听,现在怎么自己不愿意教了? 陆家人现在都差不多要死绝了,也就剩陆辰阳一个男丁,她现在对他们的感觉,颇有些复杂。 “我打算开春之后去应试,就没法再教两个孩子了。”赵文远索性把话说清楚,免增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他话说完,便朝她拱了下手,随即从她身这走了过去。 陆荷花见他要走,便想唤住他,只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如今她都嫁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他就要去应试了,兴许一举高中,到时候就是秀才,再然后就是举人,再然后就是官老爷,成为她高不可攀的人,甚至以后怕是连面都见不着了,一时只觉得心痛难忍。 “哟,这是怎的,看到老相好,怎么还这般神情。” 许贵从旁边走了出来,一脸的阴阳怪气道:“我就知道,你虽然嫁给了老子,但心却不在这里,还巴望着人家能看你几眼呢?” “你刚才那般模样,老子都看清楚了,你就是瞧不上老子,是不是?”越说,许贵越生气。 “你不要乱说。”陆荷花冷冷道。 “老子乱说什么了,你敢说你看到赵文远那小子,没有恨不得贴在他身上似的,那眼神火热得,就从来没这么看过老子一眼。” 许贵恨恨道:“那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明知道你都嫁人了,还跟你说话,这是想勾着你呢!” “我叫你不要乱说话,人家是要考功名的人,你不要败坏他的名声。”若说自己,陆荷花觉得还能忍,但他却要说赵文远的不是,她就不乐意了。 赵文远那般的人,怎么能让人随意污蔑呢! “哟嗬!你这还护上了,连说都不让人说一句了,可见这人是在你心上了,好你个陆荷花,嫁给老子,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你可真行啊!” 许贵只觉得自己头上戴了顶绿帽子,回头估计满村的人都要笑话自己,顿时怒气冲冲的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陆荷花现在也不是打不还手的人,见对方动手,她也跟他撕打起来。 “哎,你们这两口子,怎么又打起来了,快来几个人,去拉拉架,别给打坏了!”有路过的发现这情况,连忙招呼人去拉架。 自从这两人成亲后,真是三天两头的就要打一架,村里人差不多都见惯了,怎么劝他们都不听,也是拿他们没办法,有心不理会吧,但见都见到的,不拉一下也不合适。 两人好不容易被人拉开时,陆荷花嘴角带了血,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许贵也没讨到好,脸上被挠了几道血痕,显然也是下了死手的。 “你个臭娘们,你给我等着,回头我要你好看。”许贵摸着脸上被挠出血,心里那叫一个气,嘴里不停的叫嚣着。 旁边,一男的给了他一下子,教训道:“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打人的,打出个好歹来,你回头又要后悔了。”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样的娘们,就是打死了都活该。”可没见别家的婆娘,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的,这些话,他都没好说出口,丢的还是他自个的面子。 “真要打死了,看你上哪儿娶媳妇去。”就许贵这样的,能娶到陆荷花都烧高香了,却还不知惜福。 旁边,几个妇人也在劝着陆荷花:“你这脾气也收着些,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时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跟男人动手,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陆荷花以前也是娇生惯养,村里不少人都看着她长大的,尽管之前闹出的事,闹得名声不好听,不少人也觉得她行事不妥,但现在她这般模样,再则陆家一家几口又都没了,看她也不免觉得可怜,自然也宽容了几分,夫妻打架时,少不得也劝上几句了。 “以后还是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看看你这脸上,旧伤都还没好,又添新伤,总这么折腾下去,日子还怎么过啊!” 女人嫁男人,还真得睁大眼睛,遇上这种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那真是命不好。 陆荷花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垂着头脸听着。 倒是旁边的许贵,不少人都在劝他,但他心里仍觉得气,而且那些还不好往外说,说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吗,那他以后怕是门都不要出了。 “你们都不要劝我,那娘们就是欠揍,等我把她揍得老实了,就什么都好了。”许贵恨恨的说道。 听到这话时,原本没什么反应的陆荷花,突然就抬起头来,目光凶狠的看向许贵。 “怎么着,你还不服气啊,来啊,咱们再打过。”许贵叫喊道。 要不是身边有许多人拉着他,怕不是又要冲上前来打人。 “哎呀,你们这两口子,怎么说都不听,整天打架,还过不过日子了啊!”村民们也很无奈,只觉得整天打来打去,把村里风气都带坏了。 第131章一起死 经过村民们一阵劝说,许贵甩开众人的手,指着陆荷花道:“你给我等着,我回头再收拾你。” 话说完,骂骂咧咧的走了。 几个妇人们,又劝了陆荷花几句,无非就是让她忍一忍,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陆荷花垂着眼一声没吭,心里却是一阵讥诮,即便她想好好过日子,但许贵却不是能好好过日子的人,想到这些,她就只觉得生无可念。 众人劝说了几句,各有各的事要忙,便都走了,陆荷花也慢吞吞的准备回家。 才走出几步远,便见树荫下一人,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面色顿时就是一冷,不准备搭理,一声没吭,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却不想,许红鸾先开口了:“刚刚我都看见了,那许贵下手,当真不留情面。” “别人的家务事,跟你可没有关系。” “是啊,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个热闹。”许红鸾啧啧了两声道:“那许贵可真不会怜香惜玉,瞧瞧你,咱们全村第一美人呢,如今落成这般模样。” 她还记得,当初陆荷花自称全村最漂亮的姑娘,再看看现在,日子过得不如意,再漂亮的花儿,也很快就凋谢了。 “我跟你有那么大的仇恨吗,以至于现在看我笑话?”陆荷花冷声问道。 “怎么就没有,你忘了之前怎么骂我来着,我本来一番好心,想跟你做朋友的,结果你翻脸不认人,把我当仇人对待,还指望我继续拿你当朋友呢?”许红鸾一脸不屑道。 “你跟文远哥的亲事没成,听说是文远哥瞧不上你,你就把火气朝我身上发?”陆荷花笑了一下,道:“文远哥那么好的人,没看上你是对的。” 要娶个这样的女人回去,文远哥这辈子怕是要被她害惨了。 许红鸾听到这话,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说什么,赵文远还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他好吧,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迂腐得很,我才看不上他呢!” 就赵文远那样的,动起手来,怕是都挨不住她一拳头,她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人,不说别的,就他那张脸,也太平凡了些,跟陆长风这个主角可没得比。 当然,她现在也还没有见过陆长风,倒底长得如何模样,但书中描写的他,能文能武,如谪仙一般的人物,连京城的世家贵女们,都对他倾心不已,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然而陆荷花却是压根不信她的话,冷哼一声,道:“你别不承认,分明是你得不到他,所以才这么在背后说人坏话,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人就是表里不一。” 说一套,做一套,两面三刀,她心里无不恶意的想着。 许红鸾简直觉得对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这么自以为是。 索性她也不辩解了,轻哼了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吧,你再怎么护着赵文远,你也嫁不成他了啊!” “听说他就要去应试了,以他的才学,大概很快就能取得秀才的功名,回头再考个举人,再中个进士什么的,啧啧,越发的高不可攀,你以后怕是连见他一面都没机会能见上了,哦对了,我听说京城那边,流行什么榜下捉婿!” 她说着,眉眼一转,笑道:“知道什么叫榜下捉婿吗,就是那待嫁的姑娘家里,直接去榜下抢个女婿回家成就好事,我思量着,赵文远这样没娶妻的,最是合适。” “你懂得可真多,但这样的好女婿,也落不到你家。” 陆荷花忍着心痛,神色平静的回了她一句,随即抬脚就走。 许红鸾见怎么都说不清楚了,不由恨恨的骂了一声,但随即又觉得,跟个无知村妇没什么好计较的,实在有损自己的格调,打算以后再也不搭理这么个蠢人。 陆荷花回到家里,脑子里不时想到许红鸾所说的话,文远哥就要中秀才了,以后还要做官,会被人抢去做女婿…… 心里闷闷的,一坐就是大半天,天色灰暗时,她感觉肚子饿,想要去做饭,但揭开米缸一看,里面竟是一粒米都没有了。 她不由又闷闷的坐了回去,她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一时不免悲从衷来,潸然泪下。 不知坐了多久,许贵回来了,走路跌跌撞撞,说话含糊不清,带着一身的酒气。 “家里怎么这么黑,连个灯都不会点吗?” “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饭也没做,打算饿死老子吗?” 一个酒坛子放到桌上,摸索着点亮了油灯,油灯亮起时,才看见旁边坐了个人,顿时吓得他酒醒了大半。 “你是死人啊,不会说话吗,悄没声息的坐在这里,是想吓唬谁?”许贵气得大骂出声。 陆荷花坐在那里,没有理他。 但许贵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没招他没惹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他又动手打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这日子可还有什么好过的,文远哥要走了,他将有份大好前程,还会娶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爹、娘、二哥,还有长生,他们也都不在了,若他们还在,肯定不会看着许贵欺负她的,是了,还有二哥的腿,就是被许贵打瘸的,也正是因为伤了腿,二嫂才会和离,二哥才会醉酒…… 这一切,都是因为许贵! 她抬眼看了过去,许贵已经偏偏倒倒的往屋里走去,想是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人都不太清醒,走到床边就倒了下去,随即响起了呼噜声。 陆荷花缓缓站起身来,悄没声息的走进厨房,随后又悄没声息的走出来,只是再出来时,手里握了一把菜刀,那刀在油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而她的眼中,却是带着凶光。 她神色平清的朝着屋里走去,见到床上睡得跟死猪一般的男人,提起手中的刀,猛的朝着他脖子上砍去,一刀接一刀…… 床上的人,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没了声息。 她扔下了刀,一脸木然的走出去,提起那半坛子酒,一手拿了油灯,将酒撒在了床上,随后油灯也扔了过去。 做完一切,她也没有离开,只眼睁睁看着面前大火熊熊而起。 “着火了,着火了……” 左邻右舍见到火起时,便赶着来救火,只是待到火势扑灭,也只是从屋里抬出两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一具头和身体,还是分开的。 第132章佃地 林满月听说此事时,也不免吃惊,没想到这对夫妻,就这么死了! 不过后事之类的,倒不用她来操办,自有许氏族人出面。 倒是各种小道消息听了不少。 “听说是先把许贵给砍死了,然后再放了一把火,把自己也烧死了,可真是个狠人!” “那也是许贵自己不做人,整天打人家,谁受得了啊,那陆荷花也是个有脾气的,忍一次忍两次,哪还能一直忍下去?” “听说村里几个喜欢打媳妇的男人,最近脾气都收敛了不少,没敢再动手,就怕家里媳妇跟人有样学样!” “要我说,女人家就是该拿出点脾气来。” “可不能这样,除非自己也不想活了!” “算了算了,人都不在了,还是少说几句吧!” 因为村里接连出事,村长将人都叫过去训了足有一个时辰的话,重点也就两个,一个是不要随便动手家里的女人,第二个就是得注意防火。 许红鸾在家里,听说陆荷花出事的消息后,心神不定了好一阵,疑心是自己说话刺激到了她,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来,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家里没敢出门。 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村里人议论了几天,很快就再没人提起了。 春耕快要开始,各家也都开始准备起来,林满月这边,又有不少人开始登门了。 “你家现在有十亩地,你一个人也种不过来,不如将地佃给我家种如何?” 林满月看向说话的妇人钟氏,这是个泼辣又喜欢占小便宜的女人,家里的男人许成材,是个软耳朵,所以家中一应大小事务,都是这个钟氏做主。 她并不想将田地佃给她家种,回头这样那样的事儿,怕是会没完。 笑了笑,道:“钟婶子,你家也只有一个壮劳力,自家的地怕是都种不过来吧!” “这怕什么,农忙的时候,请几个叔伯兄弟帮着一起耕种就是了,绝不会耽误了地里的活计。”说到这里,她还露出些得意的神情。 她家姓许,村里大多数都是姓许的,沾亲带故,只要一开口,就没有找不到人帮忙的,这就是大姓人家的好处。 林满月听得就有点无语了,农忙的时候家家都忙,人家愿意帮你,倒也都是情份,只是这便宜占得也太光明正大了,而且这般操作也容易引起不满,若人家撂手不干了,那她的地岂不是要耽误了节气。 她虽然是佃给人种,只管收租子,但地的税收得交,若人家不好好种地,她收不到租子,回过头来再跟她哭穷卖惨,那都是事儿。 “钟婶子,这事儿我就不劳烦你了。” 听到这话,钟氏顿时变脸:“怎么着,嫌我家劳力不多啊?” “确实如此,地虽然是佃出去种,但我也得保证收成,若是地里没收成,我这地佃得岂不是亏?” “哟,也不过才几亩地罢了,这就摆出地主婆的架势来了!”钟氏一脸讥讽道。 看看,这一言不合就翻脸的,她能把地佃给她家来种? 林满月面不改色,道:“有地的都能算是地主,咱们村最大的地主,那得数村长,你要真有什么意见,我们找村长说说去?” “少拿村长来吓唬我,村长可是姓许的。”钟氏大声说道。 “你说得没错,村长是姓许,但村长也会讲道理,你在我面前说话这么大声,是觉得我是好欺负的吗?”她收起笑意,神色冷淡的看了过去。 “看见院子里的那些皮毛了吗,都是我这段时间去后山打来的呢!” 钟氏一听这话,转头看了眼院子里,零零散散的,挂得有十来张皮毛吧! 但这些皮毛其实不算什么,当初杀死在她门前那十几头狼,那才是真正的…… 不免一阵心悸,回过神来,对方虽然只是个没有依靠的寡妇,但却不是个没本事的,她的本事,村里的男人都比不上。 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若得人家不高兴,回头打她一顿,她还能怎么办? “不佃就不佃,我走了。”钟氏起身就匆匆离去,没敢再多待片刻。 待人一走,许草儿就从旁边走了出来。 “还以为她多厉害呢,结果婶子几句话,就把她给吓唬住了。”许草儿摇了下头,以前也没少见钟氏撒泼打滚的。 “那是她知道,她那些撒泼的本事,在我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她是吓唬走了,回头怕是还会有人来问吧,婶子,家里的地佃给谁种啊?”这事儿若是没定下来,家里怕是没得清静了。 林满月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你觉得地佃给村里哪家人合适?” 刚才她们的对话,许草儿也听了一耳朵,知道家里壮劳力少的不合适,想了想,开口道:“家里人多地少的人家不少,哦对,还得看人品好不好,要不然种了我们的地,还赖账不给租子。” “说得没错,那你觉得村里哪家合适?”她继续问道。 许草儿认真想了想,随后开口道:“我觉得有三家人比较合适,我大伯家人多地少,但他那人……觉得不是很好,许老三家倒是合适,还有一家就是许成林家,他家穷,三个儿子都没成家。” 林满月听着她的话,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看中了许成林家,他人老实又勤快,只是家里地不多,一年收成少,所以家里过得不富裕,以至于家里三个儿子都没有成家。” 听她这么说,许草儿高兴道:“没错,他们家人都很老实,人也挺好。” 没想到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她高兴得跟办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林满月心里有了人选,很快就找上许成林家,跟他说了说,想把地佃给他家种的想法,许家四个壮劳力,哪有不同意的,当场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许成林与许成材,算是堂兄弟,那会儿钟氏说请人帮忙,心里打算的差不多也就是许成林家这几个壮劳力了。 很快就请村长写下了契约,各自画押,将七亩地佃给了他们家种,她自个留下了三亩,打算自己种。 第133章佃地风波 画好押,拿着契书回家后,许成林父子四个,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爹,我们真的佃了七亩地种了啊?” 许成林一脸激动道:“对啊,而且只收我们五成的租子,只要好好种地,一年的收成,我们能落下一半。” 这绝对算是很划算的了,村里赵家佃出的地,也是收六成的租子,据说县城附近的那些地主老爷,佃出去的地,都是要收七成租的。 “这每年的税收得交三成,如此,林嫂子也只能落下二成的粮食,他们娘几个倒是够吃的。” 只是没什么剩余,不过她还留了三亩地自己种,多少也能有些收成,这么一算,日子还是很过得的。 “这个租子收得算是很仁义了,就连赵家那地,六成租子都有不少人抢着想种呢,咱们这五成租子,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许成林面带喜色说道。 “可不是嘛,咱们真是捡大便宜了。” 许成林点了点头,道:“那林氏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的,你们得跑快一点。” “这还用说,那是肯定的了。” “对了,我之前听说,隔壁二婶子,想种那地,还特意跑到林嫂子那边提过,人家没同意。” “没同意是对的,就二婶那性子,谁不知道啊,跟她打交道,都得多提着心。” “咳咳,背后不说人,那也是你们的长辈,怎好说人是非。”许成林教训道。 三兄弟顿时闭嘴不言,只撇嘴眨眼的各自使眼色。 钟氏在听说林满月把地佃给隔壁许成林家种时,心里那叫一个气啊,都是一家子的兄弟,为何她都找上门了,林满月不松口,却偏把地给许成林家种? 难道就因为许成林家有三个小子,她家也有二个小子,但前头三个是丫头,后面才得的两个小子,年岁确实太小了点,现在还不当用。 但心里越想越有些不得劲,就算她家里孩子小不当用,但她都说清楚了,会找到人帮忙干活,总归不会耽误了地里的活计,怎么就是不肯佃给她种? 想想那地居然只收五成租子,她就觉得心痛得在滴血,一半的收成都能落手里,只要种上几年,岂不就能积累出一笔家业来,但这好处,却都落到她最瞧不上的许成林一家头上,想想都气得很。 心里不得劲,提了个篮子出门,便在菜地里发现了许成林的媳妇苏氏,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随即朝人走了过去。 “嫂子,刚听说你们家佃了林寡妇的地种,你是怎么想的啊?” 苏氏正在地里拔菜,听到声音,这才直起腰来,听到她这话时,还有些懵。 “佃那地来种不是好事吗,还要怎么想?” 家里有的是壮劳力,不过是多费些力气,一年就能多不少的收成,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佃地来种,但村里并没有谁家有闲地,都是自家种着,他们上哪儿佃人地来种,如今可算有这好事落他们头上,她听着也觉得高兴呢。 听着她那话,钟氏不同白了她一眼:“嫂子你这脑子简单也是好事,不焦不愁的。” “这可有什么好愁的?”苏氏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你就没想想,林寡妇那地,为什么就愿意给你家种,还只收五成的租子,别家想种,她都不给呢。” “还能为什么,我家人壮劳力多,能种得过来呗!” “话不是这么说的,村里壮劳力多的,可不只你们一家,怎么就不给别家种了,就只给你家,还收这么低的租子,这其中能没点别的意思?” 苏氏这才有些回地味来,问道:“这,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家那三个小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瞧着个顶个的壮实有力气,我思量着,那林寡妇,莫不是瞧上你三个儿子中的一个了吧!” 娶个寡妇,而且还是带孩子的,那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也就是穷得实在娶不上媳妇,勉强娶个寡妇凑合着过。 苏氏听得心里一咯噔,不由问道:“孩子他二婶,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她也没有说瞧不上林满月,私下里也曾提起过,觉得她是个很能干的人,自个建了新房,日子是越过越好,但若是娶回家做儿媳妇,她觉得不太合适。 “你就别问是谁说的了,我思量着就是那个意思,你们家现在佃了她的地来种,回头还怎么好有脸拒绝人家,再说了,林满月那样的人,你能拒绝得了吗,那可是一口气杀了十几头狼的人,你们一家几口加起来,怕是都打不过她!” 苏氏听到这话,心里就有点慌了:“他二婶,那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你不想娶个寡妇儿媳妇进门,那就直接拒绝她,就说那地你们家不种了,让她另外再找人种去。” 苏氏听到她这话,满脸纠结之色。 钟氏却是一脸冷笑道:“嫂子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世上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得了便宜,必然就得有所付出,就看你拿那个儿子出来抵给人家吧!” 她这话说完,转头就走。 留下苏氏心神不定的拔了菜,提着菜篮子回家。 “你这是怎么了?” 才一回到家,许成林就见她一脸神思不属的样子。 苏氏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随即将刚才钟氏的话,说了一遍给他听,随后问道:“当家的,那林寡妇不会真想嫁到我们家吧?” “我觉得家里三个孩子,哪个娶都不合适,不如我们不佃她的地种了,让她另外再找人种地去!” 许成林却是桌子一拍,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人家林氏可没那个意思,就算有,那她早就开口了,再说了,人家现在那日子过得多好,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家的孩子,你别在外面听人胡说八道。” 才觉得日子过得有点盼头了,就给他闹这一出,只觉得家里女人脑子有点不清楚,被人随便说几句,她就能当真了。 “她那是自己没能佃下这地种,心里不得劲,故意找你乱说,想搅合了这事儿,让咱们吃亏呢!” 他算是看明白钟氏这恶毒心肠了,以前还总觉得,都是一家人,该帮就应该帮一把,现在想想,合着人家就拿他们当劳力使呢。 “不能吧,都是一家人,不能起这坏心啊!” “怎么就不能,她那人就恨不得所有好处都落在她家里,见不得别人一点好,以后你少跟她打交道。” 第134章进城 到二月底,林满月才有空,打算兑现诺言,带三个孩子去县城里玩一天。 这一天,如同往常一般的,娘几个起了个大早,然后在自家院子里练功,练完之后精神奕奕的吃过早餐,收拾一番,便搭了村里许老根的牛车。 坐在牛车上,三个孩子都是一脸的稀奇模样。 “娘,我还是头一次坐牛车。” “我也是。” 许草儿道:“我之前有坐过牛车,不过都是好久以前了。” “你们还小,没坐过牛车很正常,以后慢慢长大了,坐牛车的机会也会更多。” “对对对,我以后也要像先生一样,坐牛车去很远的地方。” “先生说要去府城,以后还要去京城!” “这牛车能走到京城去吗?” 听到他们的话,许老根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这牛车,最远也就去到县城,若是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肯定得是马车。” “为什么啊?” “因为牛车的速度太慢了,耽误事啊,马车的速度够快!”许老根很好脾气的跟他们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那马的速度,能跑得多快呢?” “这可不好说,那马也有好坏之分,好的马据说能日行千里!” “哇,这么厉害啊,不过千里是多远?” “那肯定是很远很远……” 小孩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许老根也没有不耐烦,不时的应和几句,不知不觉牛车就赶到了城门口。 他们娘几个从牛车上下来,三个小孩目光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这就是县城啊,这城墙好高啊!” “那边好多人,那就是城门了啊!” “行了,你们少说几句,手牵手跟我进城去吧!” 城里人多,不牵着手,她都怕走散了,回头找不到人。 好在三个小孩都很听话,各自把手牵好,跟着她一路走进了县城。 “哇,那里有卖糖人的!” “哇,那边有卖饼子的!” “哦,那个花好漂亮啊!” 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路人都不由转头看他们几眼,林满月也有些无奈,思量着,以后还得多带他们出来见识一下才行。 她领着三小的,给买了糖人,买了饼子,又给买了几朵漂亮的头花,乐得他们喜笑颜开的。 随后又领着他们,去买了一些木偶、木剑、泥人之类的小玩意儿,再买了些各种零嘴给他们吃,吃得他们那叫一个满足。 “娘,县城里真是太好玩了。” “嗯嗯,我们下次还能再来吗?” 许草儿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她,林满月有些好笑道:“县城里当然好玩,没见我们这一路过来,花了多少银子,那得有钱才好玩,没钱就只能看不能买了,知道吗?” 三小听得均是点头,一路上确实买了许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出去。 许草儿若有所思道:“婶子,下次我们可以多打猎,猎物也能卖钱。” “我也能帮忙打猎的,我现在的准头更精准了。”陆辰阳道。 陆辰月也道:“我认得好多药草,我可以采药卖钱。” “行啊,以后你们自己打到的猎物,还有采到药草,都算是你们的零花钱,到时候想买什么都可以。”林满月很大方的说道。 三小一听,顿时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要多多赚零花钱。 娘几个正边走边说着,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嘈杂声,还围了一圈的人。 林满月一见这么多人,就想带着几个孩子离远点,不想三小的却是伸着脖子朝那边看。 “娘,那边好像有什么事。” “我们过去看看吧!” 难得出来一趟,她不想拂了他们的意,只得道:“行,那我们过去看看吧,不过得牵着我的手。” 三小的跟在她身边,朝着人群中走了过去。 入眼便见,五六个壮汉,正对着一个男人拳打脚踢,旁边不远处,还被人揪着个妇人,以及一男一女两个不大点的孩子。 “方天成,一句话你还不还钱,若是不还,就拉了你一家四口去卖了抵债。” “各位行行好,我真的没钱,我所有的钱都赔出去,连房子都卖了,真的没有钱了,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宽限我些时候,我做工赚钱慢慢还可好?”方天成低声下气的求着。 “既然没有钱,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各位行行好,这债我认,我一定还你们,求你们不要卖了我的妻儿,只要宽限些时候,我做工赚钱肯定能还上的。” “等你做工,做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上,索性还是卖了你们一家四口,多少能填补些。” “各位,各位大爷……” 林满月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场面,一家四口都要被逼得卖身还债了,实在有些惨,不由问了一声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叫方天成的,说是在府城的一家镖局走镖,不知怎么就失了镖,失主就让他们一行的镖师赔偿,都躲回家来,人家都追了过来,他家那宅子也确实卖了,但也填不上这个窟窿,唉,也是可怜!” “那镖局都不管吗?”林满月有点不解,最大的责任,还是在镖局吧! “听说镖局的已经赔了一大半了,余下的分摊到他们镖师身上,这也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给镖师的银钱不少,但失了镖也得担责任,总不能只想赚好处,不担风险不是,只能说他们倒霉!” 原来是这样啊!林满月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遇上这种情况,也确实只能算他们倒霉。 “娘,他们好可怜!” 她低头看过去,便见三个孩子,三双眼睛都望着她。 顿时有些无奈道:“你们想怎么样?” “娘,我们有银子吗?”陆辰阳问道。 “你是想让我买下他们吗?”林满月有些惊讶。 三小的都一个劲的点头。 “银子是有,但是……”买下这一家四口吗? 她不由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一家四口人,那个叫方天成的,生得十分壮实,且瞧着也有些功夫在身,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他没有反抗的余地,至于那个妇人和两个孩子…… 也确实觉得这一家四口有点倒霉。 第135章雇佣 “住手,别打了,这一家四口,我买了。”林满月站出身来,朝着人群喊了一声。 那正捏着拳头揍人的壮汉,顿时停手,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瞧着只是个村妇模样,却是中气十足,还有,她当真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来? 要知道这偏远的洛水县城,城里的富户都有有数,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银子的,可不多。 “你这个小娘子,莫要与我们开玩笑。” “没有跟你们开玩笑,我说了,这一家四口我买了。”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随即目光看向主事之人,那人也干脆,开口道:“行啊,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说着,那人朝着林满月伸出手来。 林满月也没有迟疑,抬手就递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过去。 对方接过银票辨了一下真伪,随即便朝她点了下头,举手挥了一下,身后的一干手下便松开了这一家四口。 “行,这一家四口,是你的了。” 话说完,就领着一干手下走人,那叫一个痛快。 方天成还有点愣愣的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虽然还是被卖给了别人,但好歹他们一家四口没有分开,还是在一起的。 他身后的媳妇乔氏,边同两个孩子,走到他身旁,将他给扶了起来:“当家的,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揍了几下,还顶得住。” 安抚了一下妻儿,随即目光看向林满月,只见对方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底细来,但刚刚就是对方出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了他们一家四口,不然,若是进了牙行,他们一家四口,怕是要天各一方了。 心下略一思索,就带着妻儿,朝林满月跪了下来:“主子,以后我方天成,听凭差遣。” 林满月看了一眼四周,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呢,随即道:“先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方天成对县城很熟,很快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僻静的茶楼。 “你不用叫我主子,我也不用你写卖身契,我花五十两买下你们,你们就在我家做工,赚够了钱,把这五十两银子还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方天成听得一愣,他还以为自己改变不了变成奴仆的命运,但想到只要一家四口能在一块儿,其实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没想到还能有更好的事,若是能做平头百姓,又有谁愿意卖身为奴。 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林满月:“主子,你说真的?” “不用唤我主子,既然是我雇佣你们干活,那就唤我一声东家吧!” 说着,她又点了点头,道:“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何需哄骗你们。” 方天成着实松了口气,心也算是落到了实处,房子卖了,家没了,但一家人还能在一处,甚至不用牵连妻儿卖身为奴,他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只是做活还债嘛,总有还清的一天。 “多谢东家!”他连忙拉着妻儿,给林满月结实的磕了个头。 林满月点了下头,也没再多说别的,只开口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一家四口均是摇头,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连房子都没能保住,他们现在是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甚至连衣服也都只有随身穿着的这一身,别的都被人收刮了去。 “既然没有,那就跟我们回去吧!” 林满月起身,带着几个孩子出门,方天成一家便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出了城,上了许老根的马车。 见到多了这么一家四口眼生的,少不得要问上几句:“你们几位,也是去咱们村?” “他们一家四口是我雇来干活的,以后就住在我家。”林满月简单的说了几句。 许老根也就没再多问了。 听说是去村里,方天成夫妻俩心中也不免暗自嘀咕,既然是住在村里的人家,却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两银子来,这也太奇怪了一点,不过也没再多想,以后只管好生干活还债就是。 牛车一路进了村里,方天成心里大致有了数,既然是来了村里,他也就明白,以后大概是下地干农活,这些也不算什么,他有的是一把力气,农活干得绝对不差。 只是站在家门前,看着眼前这么大宅子时,这夫妻便不由惊了惊,这宅子建得可真是别具一格,跟村里别家的屋子,完全不同,也难怪是一口气能拿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家。 “草儿,你带他们去前院挑间屋子住,再顺便带他们熟悉一下家里,以及周围的环境。”林满月吩咐了一声。 许草儿便连忙就了一声是,随即便朝着他们一家四口道:“方大叔,我先带你们去挑间屋子,一会儿还得收拾一下才能住人。” 方天成夫妻俩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跟着许草儿在前院转了一圈,随后挑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至于正屋还空着什么的,他们想都没往那边想。 “这宅子是新建不久的,除了我们自家住的几间,其实屋子都空着,还没有住过人,你们且自己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再去拿些被褥过来给你们用。” 乔氏四下打量着屋子,很是满意,这屋子比他们家之前的屋子都要好,听着许草儿的话,她也不面露出一脸感激之色。 他们一家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若非对方主动开口,她都不知晚上要怎么睡觉。 “多谢草儿姑娘。” 许草儿听着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叫我草儿就好了。” 说着,又道:“也不用谢我,是婶子心善,我们家就这几口人,活儿其实也不多,你们安心住下就好,用不着太担心。” 听着她的话,乔氏狠狠松了口气,她倒不担心自己,就是担心两个孩子还太小,受不住劳累,如今看东家行事,她倒放心不少。 方天成是个走南闯北的人,身上有些功夫不说,人也很活泛,极善与人打交道,拉着许草儿多聊了几句,随后就将林满月一家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在听说他这位新东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动不动打断人腿,甚至一口气杀了十几头狼,这样的本事,连他都不由咂舌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先前还只当对方是个柔弱妇人呢,没想到本事厉害得不输男人。 第136章安排 林满月就带回一家四口的事,跟村长说了一声,毕竟以后是要常住在村里的,岂不能跟村长打个招呼。 倒是一众村民,听说这件事时,心里各有想法。 也亏得她带回来的是一家四口,若只是带一个男人回来,怕是容易让人想歪了。 待到他们收拾好屋子,林满月把人唤到堂屋里问了几句。 她直接略过方天成,问起乔氏来:“你都会些什么?” 见问到她头上,乔氏还有点紧张,她能会些什么呢,也就是些女人家能操持的活计。 “回东家的话,我会做饭、洗衣,还会些简单的刺绣,能做些缝补的活计。” 林满月便点了下头,道:“那以后家里的这些活,都交给你来做吧!” 随即见几个小的,不时抬眼好奇的打量着乔氏,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做针线活的时候,也可以带上她们几个,若她们愿意学,就指点一下。” 许草儿是可以独自裁衣的,但做出来的衣服,也就很一般,村里人家穿上,倒也勉强能行,再精细些,就不能了。 不过她看到乔氏,以及她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脏污,但做得挺精细,甚至还在上面绣了花草,以及小狗模样的图样,看上去颇为有趣。 “是,东家。”乔氏松了口气,这些活儿都是她拿手的,做起来不难,而且家里就这几口人,她一个人包揽全家的活,也累不着。 安排好了乔氏,她这才将目光落在方天成身上,开口道:“我家原本是有十亩地,不过佃出去七亩,留下三亩地,我本是要自己下地耕种的,既然你来了,那这三亩地,就交给你来种吧!” 她就不用自己下地干活了,最多就是指点一下,按照她的要求来种即可。 方天成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先前听说种地,还以为要种多少亩呢,没想到只是三亩地,他一个大男人,这点活儿都不算什么活,很轻松就能完成。 “东家,这三亩地交给我就是,包管种得好好的。” 只是略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就这三亩地用不了多少时间,若地种完了,就没有别的活计干了吗?” 他有些担心,只是种地的话,活儿不重,那工钱肯定不高,如此,那他要还到何时,才能把债务还完? 只有多干活,才能多挣钱啊,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林满月笑了一下,开口道:“种地只是目前最要紧的活儿,放心,后面还有别的安排,不用担心没活干。” 听到这话,方天成略安心了些,只要能赚钱,慢慢把债还清,往后的日子就好了,一时间也不免干劲十足。 倒是林满月略思量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你们的月钱,方天成你每月就暂定二两银子吧,至于乔氏,每月一两,下面两个孩子,让他们跟着小阳、小月身边照顾,每人每月给二百文,你们觉得如何?” 方天成听得眼前一亮,二两银子一个月,这个月钱,他以前走镖的时候,都不一定能赚得到,绝对算是高价了,他媳妇一两银子,只做些家务活,这也不算少,还有两个小的,他还当他们俩只能吃白饭,没曾想,也能赚个两百文一月呢! 这份工钱可真是不少,他心里略算了算,抛去一些花用,一年存个三十两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年时间,就能把债还清,他们一家就是自由身了? 这么一算下来,他顿时就激动起来,之前还以为要干个十年八年才能还清债呢,没想到只需要两三年时间,就能还清债了。 “多,多谢东家,我们没有意见,东家于我们一家,真是恩同再造啊!” “先不用急着道谢,忙完眼前之后,回头活儿不少,你到时候可别嫌我给的工钱太低就好。”林满月笑了笑说道。 “不会,若这般还嫌工钱太低,那岂不是不知惜福。”要知道,这份工钱,可是比府城那边开的工钱都高呢。 林满月摆了下手,随后对乔氏道:“一会儿让草儿带你在后院这边转转,家里什么东西放哪儿,一并让她告诉你。” “是,东家。”乔氏福了一礼。 这一家四口,很快就融入了进来,乔氏包揽了家里所有家务活,一时让许草儿都不由闲了下来,这让她有点茫然。 “婶子,家里的活儿,都让乔婶干了,那我以后干什么?”什么活都不做,在家里吃白饭,这让她觉得不安心。 “你要是实在闲着无聊,那就带着小阳、小月他们玩吧,跟着他们多读读书,还有那字,也得练练,之前要做活没时间,那之后就有时间,可以好生练练了,还有乔氏针线活计不错,你若有心,可以跟她请教请教!” 说完,又道:“一会儿,你拿几块料子送过去,让他们自个做衣服穿吧,省得连换洗的都没有。” 听她这么一说,许草儿顿时觉得,好像有许多事儿等着她去忙活了。 看着来去匆匆的人,她不由微微一笑。 随后目光落在院子里玩耍的身影上,方妮儿是姐姐今年也不过七岁,方虎子是弟弟,今年五岁,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大,倒是能跟小阳、小月他们玩到一块儿去。 “这是人之初,记住了吗,今天学三个字就好,明天我会考你们的哦!”陆辰阳板正着脸色,一副他就是个小先生的模样。 方妮儿、方虎子姐弟俩,想是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字,所以显得有些笨拙,脸上也满是新奇,跟着他们在沙盘里画着笔画。 “是这样的吗,我没有写错吧,但看上去,怎么跟你写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你写错了,是从上往下写,不是从下往上写,重写一遍吧!”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 乔氏做活从院子里路过时,见她家两个孩子,跟着东家的少爷在学识字,一时也不免震惊,她之前还当这是普通农户,没想到还是会识字的人家,甚至连她的孩子,也能跟着学几个字。 心中一时也颇为激动,只觉得跟对了人家,若是能让孩子学识字,她就算不要工钱也愿意的。 第137章新的生意 眼看到了春耕时节,陶小壮和许铁柱也回村来了。 “眼看天气暖和起来,各家都开始忙着春耕的事,咱们这话计就冷了下来。”陶小壮一脸遗憾的说着。 许铁柱扫他一眼,开口道:“倒不是不少人家跟我们提前约好,说入秋之后,去帮忙垒炕。” 陶小壮随即一笑,道:“对对对,不少人家跟我们约好了,待到天冷时,又有做不完的活计。” 说到这个,他就止不住的高兴,只这两个月时间,他们就赚了二十多两银子呢,从最开始手不太熟,一天只能盘一个炕,待到后面做熟了,一天两个没问题,一个炕两百文,一天盘两个四百文,两个多月下来,可不就赚了二十多两银子了嘛! “你看看,这是我记的账本,还有这银子……”陶小壮说着,将账本递过来,银子也一并递了过来。 林满月接了银子,又翻着账本看了看,发现陶小壮记账倒是记得挺详细的,哪一村哪一户人家,写得明明白白,让人一看就懂。 忍不住夸了一句:“你这账记得不错。” 这般正经八经的夸人,陶小壮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道:“都是从小跟着我爹学的,我爹说做什么事,都得把账目理清,不然就成了糊涂账了。” 这话倒是没错,她之前瞧着陶匠人父子几个,行事也是极正派的。 两人说起这些账目问题,旁边许铁柱一句话都搭不上,神色有些黯然的坐在一边,也没有插嘴。 林满月目光扫了过去,随即便道:“铁柱,你回头得闲了,也跟着陶小壮学学识字,还有怎么记账,以后若是忙起来,也不能指望他一个人,你也要搭把手帮忙的。” “识字都是从小学起来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学得会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么叫这把年纪,你也才十几岁而已!” 林满月很认真的跟他说道:“只要有这个心去学,怎么都不算晚,而且学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以后也能帮你赚更多的钱。” 许铁柱不由想了想,倒是有听说她也是跟着两个孩子学识字的,没过多长时间就学会不少字,他思量着,自己也不会差得太多吧! 这么一想,随即便点头道:“行,那我就学识字、学记账。” 说着便转头看向陶小壮,道:“小壮兄弟,你可愿意教我?” 陶小壮却是个极豪爽的人,立马拍着胸口道:“这有什么不能教的,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也想得明白,他跟许铁柱一块儿干活赚钱,若对方多会些,他以后也能轻松点,这是好事,回头两人再配合得好些,说不定还能赚更多的钱。 他现在心里还满得意的,这可是头一次,他不用靠他爹,凭自己的本事,赚到这么多银子的。 得了他的话,许铁柱也不由松了口气,愿意教就好。 林满月看向两人,开口道:“天气热起来,这盘炕的活儿得歇几个月,如此,你们岂不是闲着没事做!” 许铁柱听着这话,心想怎么会闲着没事做,地里的活儿可不少,春耕完之后,不还得种些菜,浇水,除草侍候庄稼啊,真要找事做,那绝对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旁边陶小壮已经口快的说道:“可不是嘛,一下子得闲下来好几个月呢,不过我估计,我爹会抓我去干活,这盖房子的活儿,我也就只能打个下手,其实没意思透了。” 最主要的是,赚得不多,他也只能赚个苦力的钱,可不比盘炕好赚,这活儿累也是累吧,但赚头足,干起活来那是劲头十足。 林满月便轻轻笑道:“上次我听你爹说,你这人好吃!” 提到这个话题,陶小壮脸皮再厚,也不由脸红了一下,他爹的原话应该是说他好吃懒做,但这种话拿出来说,他也有点抹不开脸。 “我有个做卤味的方子,用卤水卤过的肉或是菜,味道就格外的好吃……”她说着,眼神看向两人。 许铁柱还有点懵,怎么突然就把话题说到吃这上头了,在他看来,只要是肉,怎么做都好吃得很,没有吃够一说。 陶小壮则是双眼放光道:“林嫂子,你可是打算用这个方子,做了卤肉来卖吗?” 林满月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聪明人就是如此,不用她说得太明白,人家就把意思弄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在县城里租个铺子,然后你们俩就在铺子里忙活生意,至于分成么,本钱和方子都是我出,所以,我独占五成利润,你们觉得如何?” 陶小壮脑子活泛,本钱都不用他出,而且还是现成的方子,他最多也就是出把子力气,这就能分到五成的一半,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哪有不同意的,一个劲的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倒是许铁柱,有些迟疑道:“若是生意不好,做亏了怎么办?”他可从来没做过生意,而且据他所知,陶小壮也没做过生意,不过对方一张嘴,能说会道,倒是块做生意的料。 “而且,你只要五成,会不会太亏,多要两成利也合适的。”许铁柱很实诚的说道。 “我这卤肉方子不差,回头我做一点出来,你们尝一下味道就知道了,我思量着,开这样一个铺子,不至于亏钱。” 说完,便又道:“我占五成的利,也是仔细想过的,我出本钱又出方子,是应该占得多一点,只不过你们也出力气,以及后续经营,也得靠你们来做,所以分你们五成,也算合适。” 这时代的女人限制颇多,抛头露面做生意,容易受人诟病,再说,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照料,她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一门心思只想赚钱上。 两人听完她一番话,哪还有什么意见。 陶小壮摩拳擦掌道:“林嫂子,这事儿我们可以立马着手准备起来。” “也不用着急,可以等到春耕之后。” 她是知道的,许铁柱家有地要种不说,陶小壮家,也是有地的,正经耕种时节,也是需要下地干活的,帮人盖屋子,那都是农闲下来的事,再说,农忙的时候,谁家也不会在这时候盖屋。 当然,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除外,但那些大户人家,也不会请一些小匠人盖屋。 第138章日子挺好 春耕开始,林满月将自家去年抠的肥,以及家里的草木灰,全都让方天成拿去撒在了那三亩地里,随后倒也没再有过多的操作,只让他种上了粟米。 她知道她这三亩地,估计村里大半的人都盯着呢,想看看这地里能不能长出庄稼来,也或是说庄稼还能不能长好,会不会比别家的差得太多之类的。 以至于她这地里,也只能种点老实庄稼,压根不能种点别的。 不过有人帮忙干活就是好,只说这三亩地,要让她自个来种,怕得好些天才能种好,但方天成一个壮劳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三亩地给搞定,这速度不可谓不快。 要知道村里的一些人家,都赶不上他这带度。 “当家的,你这人也是太实诚了些,地里的活儿,只要不误了时节就行,哪用得着这么拼命的干,身子还要不要了,之前还被人打伤过,伤都还没养好吧!”乔氏有些心疼男人。 若是身子骨好好的,她也不说什么了,男人本来就是用来干活的,但现在不是身上还带着伤嘛,之前那些人下手,可没留情,他就算身子骨再好,也经不住的。 方天成却是嘿嘿一笑,道:“之前那伤,早就养好了,东家给的伤药,那药效当真好得很,那药油往伤处抹了抹,淤青就不见了,你要不信,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 他语气中本还带着点调笑的意味,但乔氏哪理他这些,只上前剥他衣裳:“给我看看?” 她可是亲眼看着那些人下的手,那拳头实打实落在身上,可没省力气,当时男人疼得脸都白了,这才几天时间,伤就能好得这么快,怎么也让人不相信。 方天成有些无奈,只得自个剥了衣服,站在她面前,让她看了个清楚:“看看,我没骗你吧,伤早就好了。” 乔氏一脸的惊诧:“那是什么伤药,效果居然这么好?” 因为自家男人以前总是会受伤,以至于她对伤药都颇有些了解,以前可从没见过,药效这么好的伤药,几天时间,身上的淤青就全都没有了,这也太神奇了。 “这还剩下半瓶,我没舍得用完,留着下次受伤了再用。”他从屋里柜子上,取出一小瓶儿来。 小小一个陶瓶儿,也就比拇指大一点,只用了这么小小半瓶,那么重的伤,就全好了? “这药可是好东西,当家的,你把它收好。”乔氏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交到方天成手里,家里也就只有他时常受伤,最需要这东西。 “东家可真厉害,居然能有这样的好东西。”方天成拿着药瓶,也不由一阵感概出声。 这样上好的伤药,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之前也曾接触过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弟,但他们能拿得出来的伤药,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好用。 “是啊,我瞧着东家行事,也大方得很,这样的好东西,说给就给你用了,还有家里平常的用度,每天饭桌上都少不了肉菜,这可不像是一般百姓过的日子。” 就说他们家以前那般,也没有天天顿顿吃肉的,可没有那么多钱来花,怎么着也得精打细算着过,但东家就完全不去想这些,可见手里是有不少银子使。 方天成皱了下眉头道:“东家怎么说,就按她的意思办就好,不要嘴碎说那些有的没的,瞧着东家那样子,也是个精明的,她能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要是没有一点底气,谁家敢天天顿顿的吃肉,敢这么做的,那必然就是有底气的,所以他们就没必要多嘴。 乔氏白了他一眼,道:“我能是不知事的人吗,可没有在东家面前乱说过,也只是私下里跟你嘀咕几句。”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方天成心里也觉得,这一家子处处透着不凡,但是这几日在村里走动,跟人交谈之间,听来的消息,东家也只是个普通村妇,呃,也不能说是普通村妇,毕竟一般村妇,可没能力一口气杀掉十几头狼的。 这般的好本事,也是让人叹服,他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一般般,做不了什么大事,只能做个镖师这般的,但也很佩服那些功夫厉害的。 而且这些天,他也发现了,东家每日都有带着孩子练武,瞧着几个孩子步伐沉稳,这底子已经打下来了,以后必然不会差了。 想到这个,他都不由有些羡慕,若是自家的孩子能跟着学一学,他这个做爹的虽然也能教一教,但他这些都是些野路子,即便练得再好,最多也就像他现在这样到头了,比不得别人正经路数的那样厉害。 比起人家一口气杀十几头狼,他现在这点本事,一口气杀个两三头狼,倒也还行,当然,前提条件是只有三头狼,没有更多的狼在旁边虎视眈眈,不然,他只能喂狼了。 想到这些,越发觉得,练就一身好本事的重要性。 “你说,我若是跟东家提提,说让咱们家的孩子,也跟着习武,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乔氏就横了他一眼,道:“别得寸近尺,东家少爷和小姐,已经在教两个孩子识字了,我觉得识字也很不错,若是能多识得几个字,以后找个做账房的活计也挺好,姑娘家识字,也能更好的说人家。” 自家男人这活儿,就是不安生,时不时就带着一身伤回来,好在人最终还是都回来了,没有死在外头,她就十分不看好做镖师这一行,太危险了,自然就不希望虎子也走这条路。 方天成被她说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你说得对,做人不能太贪,现在东家待我们一家已经千好万好了,还想要得到太多,那就太不知足了。” 乔氏便点了下头,道:“现在的日子也挺好,你也安下心来,好生帮东家做事,做上几年,我们一家也就自由了,到时候买上几亩地,盖几间屋子,这日子就又过起来了。” 现在这日子,她觉得过得挺有盼头。 第139章准备学习 陶小壮和许铁柱两人,在尝过了卤肉的味道后,顿时惊为天人,许铁柱那是没什么见识,毕竟农户人家的孩子,吃肉的机会都有限得很,在他看来,只要是肉,都好吃,但眼前这卤肉,绝对是平生吃过的肉中最好吃的。 而陶小壮就比他有见识得多了,毕竟他跟着他爹做活,能盖得起屋子的人家,也不会缺他们几顿肉吃,所以吃过的肉倒是不少,也吃过一些手艺出众,做法老道的,让人念念不忘,但与现在所吃的卤肉,又差了一大截,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肉味道如何?”林满月问道。 许铁柱便一个劲的点头道:“好吃,我娘做出来的肉,总有一股子腥味,这肉一点腥味都没有。” 不过他觉得家里能吃上肉就不错了,他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娘的手艺。 “这肉比城里酒楼里大厨做出来的,味道还有好。”陶小壮舔了舔嘴角,神情间略带着些兴奋之色道:“我敢肯定,城里大厨的手艺,都没有林嫂子你好。” 林满月听得不由一笑:“这就夸大了,我这算什么手艺,不过是跟着方子上学的罢了,只要你们学会,一样也能做得出来。” 陶小壮便有些迟疑道:“这样的方子,真教给我们啊?” 他可是知道的,很多手艺人都是家传手艺,甚至为了避免外泄,传儿不传女,家中男丁代代相传下去。 这卤肉方子,虽然就是一个做菜的方子吧,但城中的那些大厨们,听说独门菜式,也都是轻易不外传的,可见只是一个做菜的方子,也相当要紧。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道:“我信得过你们,所以就教你们,你们总不会学会了就过河拆桥吧?” 陶小壮连连摆手道:“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爹从小就教导他们兄弟几个,做人要诚信,要踏实,他怎么可能做出过河拆桥这样的事来。 再说了,林嫂子与他也不过萍水相逢,没想到人家愿意信他,先是教他盘炕的手艺,现在又教他卤肉的法子,甚至连开铺子都是她出本钱,这样的好东家,上哪儿找去。 他之前学了盘炕手艺,就觉得以后赚的钱,肯定不会比他爹少,如今再学一门卤肉手艺,那赚钱的速度,必然能超过他爹了。 这么一想,心里还觉得挺乐呵。 许铁柱一脸纠结,犹犹豫豫半天,似不知怎么开口的模样。 林满月看向他,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也或是觉得,做卤肉这种厨房里的活,不该男人来做?” 陶小壮一听这话,顿时便大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厨房里的活,怎么就不能男人做了,要知道城里那些酒楼的大厨,可都是男人,甚至皇宫里的御厨也都是男人,没听说有女御厨的。”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许铁柱抓了抓头,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白教给我们,你是不是太亏了?” 这么占人家的便宜,让他心里很有些不安稳。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林满月便笑了笑,道:“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我是个女人家,很多事情不方便露面,所以就算是开铺子,那也得你们自个忙活,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 说着,她又是一笑道:“你们只要好生经营,赚到钱了,不少了我那一份,也就算对得起我了。” 她不出去自己开铺子,一是因为家里孩子小,需要照顾,二则是,一个女子开铺子,很容易招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她即便能将人打跑,但正经的店,却莫名染上一些不正经的味儿,那就不好了。 而且她现在是一个母亲,得为孩子以身做则,若是闹得自己名声不好,岂不是要影响到孩子了。 许铁柱和陶小壮两人,几乎是一致的点头:“绝不会少了你那一份,不然我们成什么人了?” “对啊,那不是没良心嘛!” 思来想去一番,他们心里也有数了,还是如同之前盘炕那般,他们也就是出力气,当然,这开铺子跟盘炕,还是有些讲究的,不过那些回头再细说。 “行,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从明天开始,就跟我学怎么做卤肉吧,这个做起来不难,有个两三天时间,怎么也能学会了。” 两人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许铁柱家离得近,说好之后,他就直接回家,待到明天再过来就行,至于陶小壮,他家离得远,自然不能这么来来回回的跑,索性便在前院住下了,好在前院也有住方天成一家,他留下,到也不至于让人说什么闲话。 倒是许铁柱回到家里时,家里有点不清静。 “看看,还说跟人家清清白白没什么,自家地里的活儿都不干,就知道往人家家里钻。”田氏因为下地干活,劳累得慌,以至于一看见许铁柱,就满嘴酸话。 许换柱听到她的话,顿时脸色大变,他之前确实有些想法,但人家都明说不愿意了,那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不是,而且他也就真的没再想那些事了,特别是近段时间,一直忙得不得闲,也只想着赚钱,没想过别的。 回想之前他和林嫂子那些传得满村都是的谣言,也都是因为他大嫂传出去的,他只把拳头捏得咕咕作响,恨不得上去打人。 田氏仗着自己是大嫂,没太当他一回事,这会儿见他这般神情模样,也有点吓着了:“孩子他爹,你快来看看啊,你这吃里扒外的弟弟,还想打人了。” 吴氏在厨房里做饭,她没有下地,赶了田氏去地里干活,她就带着孙子在家里,体谅她下地辛苦,便自己把饭做了,哪曾想,门口就闹起来了,顿时就冲了出来。 “你这个婆娘,你瞎胡闹些什么,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我就不该好心体谅你,既然闲得慌,进厨房跟我做饭去。” “你说你,瞎闹腾啥,惹得娘生气。”许铁牛瞪了田氏一眼。 “怎么还是我的错了,许铁柱他就没下过地,今春地里活儿一点没干,怎么我这干活的,反倒还错了啊?”田氏不服气道。 “铁柱没下地干活,那他之前是闲在家里什么也没做吗,人家才忙活完外头的活儿,这才回到家来,而且人家没干家里的活,干外面的活儿,挣到的银子也是拿回家来的,就你下地干那点活儿,我都不好意思说,连个小孩子都比你强。” 吴氏火气全开,一顿好骂,田氏渐渐就没音了,乖乖进了厨房帮着做饭去了。 第140章指点 许铁柱被他大哥许铁牛拉进屋里时,脸色仍是不好看。 “你大嫂就是个糊涂人,你别跟她计较啊!”许铁牛也不是个能言善辨的,挠了挠头道。 许铁柱还能说什么,闷闷的应了一声,便抬脚进了屋里。 许青田抬眼看了一眼二儿子,说了一句:“回来了!” “爹,我没下地干活,你不会也对我有意见了吧?”他没能下地干活,家里就少一个壮劳力,那他爹和他大哥,就得多受累不是。 许青田暗道一声,这小子还上心了,嘴里却道:“你娘刚才不也说了,你有拿银子回家啊,地里忙活一年,也未必有你赚回来的银子多。” 许铁柱随即便又道:“我今年可能都没法下地干活了。” “咦,这话怎么说?”许青田有些不解的道:“不是说盘炕的活儿,已经做完,下半年才继续接活吗?” “是做别的事……”随即就将林满月准备出钱出方子,在城里开个铺子的事说了说。 顿时听得许青田和许铁牛这对父子俩,满脸的惊叹! “去城里开铺子啊,陆家就剩他们娘三个,没想到人家真能把日子过起来,当真了不得。”想想人家盖那大宅子,如今还要去城里开铺子,村里这么多人家,就没有一家能比得过她的。 “这做生意有赚有亏,万一亏了可怎么是好?”许青田有些忧虑道。 他儿子也就是毛头小子而已,从来没做过生意,干活倒是一把好手,他就担心,万一没帮人把生意做好,多对不住人家这份信任。 许铁柱便回想了一下,之前吃过卤肉的味道,那味道真的是香,那肉真是一点腥气都没有,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一个好吃。 “我觉得不会亏。”随即抬眼看向他爹道:“爹你是没尝过卤肉的味道,那味儿,真是好吃极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待我学会了,回头做给你们尝尝,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许铁牛这时候插了一句嘴,道:“那不是厨房里的活儿吗,怎么没找女人去做,让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个?” 因为之前听过陶小壮的一番说辞,这会儿他可不觉得这是女人的活,开口道:“那酒楼的厨子都是男人,也没说进厨房就全是女人的活。” 许青田一脸赞许的点头:“这话说得对,咱们这样的人家,能赚钱把日子过得更好些也就是了,可不管什么男人的活还是女人的活。” “既然事情说定了,那就去做吧!” 许青田心情挺好,但随即又叮嘱了一句,道:“赚钱归赚钱,安心赚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就好,做人可不能贪!” “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嗯,你还得多盯着点陶小壮,不是不相信他的为人,而是钱财动人心,一点半点银子估计不会怎么样,但若是银子多起来,那可就不好说了,多长个心眼。”许青田提点头儿子。 许铁柱听得心神一凛,还别说,他还真没想着防备陶小壮,这段时间两人一起干活赚钱,处出几分交情来,彼此都不拿对方当外人。 “爹,他不能是那样的人。” “我也没说他怎样,只是让你多留心些,毕竟林氏也算是拉扒你一把,咱们总不能让她吃也亏。” 许青田觉得他这儿子有点憨,也兴许人家就是瞧他这耿直劲儿,所以才拉他入伙的。 许铁柱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些,随即道:“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林嫂子吃亏的。”还有陶小壮是他好兄弟,他也会多盯着他,不要让他走了歪路,最后兄弟都没得做了。 第二天,两人就开始跟着林满月学怎么做卤肉了。 “做卤肉其实一点都不难,先搭配好这些香料,丁香、八角、陈皮……”她仔细的跟他们说了说每一种香料的份量。 两人都听得很认真,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手下的动作。 “最后就是一个火候的问题,时间短了,可能还是生的没煮熟,当然,那样更不可能入味,煮得时间过长,倒是入味了,却是把肉都得软烂了,就失了卖相!”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讲究啊!”许铁柱感概了一声。 “那是当然,你没见那些酒楼的大厨,那个不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做出几个拿手的菜色,才能做大厨的,一般人连边都摸不上呢。” “我就担心我是个粗人,学不好。”他觉得这活儿有些精细,很适合女人来做,女人家少有不会做饭的,而且心细,也更容易学会。 林满月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别说什么粗人、细人的,熟能生巧,多做上几次,什么都学会了。” 她也不是没考虑过,找女人来做卤肉,只不过愿意出来干活的女人不多,而且女人受夫家管束,百般不便利,索性还是由男人来做好了,省许多麻烦不是。 “多做上几次,那得浪费多少东西?”只想想他就心疼。 “这做出来的肉,就算味道差一点,那也是能吃的,怎么能叫浪费?” 许铁柱想想也对,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这些肉明明是可以卖钱的,但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一时倒是有点不会算这个账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再动手做一做。”她是打算两三天时间就让他们出师的,可不会留时间给他们偷懒。 相较起来,陶小壮上手就快得多了,知道配料的比例,又小心看着火候,第一次上手做出来的卤肉,味道倒也不差。 “你可以啊!”都是头一次学,许铁柱都不由赞叹他的聪明。 “嗐,这不算什么。”人家林嫂子都手把手教了,他要是还不能勿囵学个大概,那岂不是都要无药可救了。 林满月在尝过味道之后,给予了肯定。 “不错,就这么做吧,多做几次上手后,就会越做越好了。”头一家卤味店,就算味道稍差一点,想必也会有不客人光顾的。 就像许铁柱所说的那样,很多人家做出来的肉,都带着些腥味,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即便是有腥味,那也是肉,怎么吃着都好吃,但对于那些吃惯肉的人家,就难免会有所挑剔了。 一点吃不出腥味的肉,那绝对算是好肉了。 第141章铺子开张 陶小壮是个聪明的,花了两天时间,就差不多掌握了卤肉的方法,经他手做出来的卤肉,味道一点不差。 许铁柱就稍差了一点,但也只差一点,毕竟放那么多香料进去,再怎么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 林满月还告诉他们,除了卤肉之外,还可以卤一些大骨头,或是动物内脏、鸡、鸭、鹅之类的,也都可以放进卤水里去卤,除了这些荤的外,还可以卤一些素菜或是豆子之类的,这般卤出来的素菜味道也不会差。 听得两人眼前如同打开了一扇窗一般,原本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卖卤肉,觉得有点单一了,但现在看来,可卖的东西还不少。 一时均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两人上手之后,就开始物色铺子,对于租一个什么样的铺子,也是询问过林满月的意见的。 林满月的意思就是:“铺子地段也不必太好,只要做出口碑来,到时候生意也不会差,还得宽敞些,最好是能带个后院,后院中若能有水井是最好的,到时候用水也方便……” 她说一点,两人就跟着她这个思路想了想,确实得宽敞些,这些卤味得提前煮好了拿出来卖不是,地方太小,都操持不过来,用水也是一个问题,若是离着水井远了,打水都是个问题,自带水井是最好的。 一时两人对她想得这么深远,都挺佩服,都是没开过店的人,他们俩怎么就完全想不到这些,可见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 相较来说陶小壮对城里比较熟,最主要是他爹陶匠人的人头熟,走到哪儿都能有熟人,县城里当然也不例外,一听说儿子要寻铺子,少不得帮着出一把力,托熟人帮忙找一个合适的铺子! 没花两天时间,就找到了合心意的铺子。 陶小壮找好铺子,还想请林满月去看看,指点一下怎么收拾之类的,哪知,林满月就撂手不管了,让他和许铁柱两人自己商量着办。 “你说真的,真的不管啊?”陶小壮有点没主心骨似的,头一回开店,心里多少有点没底不是。 “对啊,当初不是说好了,这铺子以后你们俩人经营就好,我不插手。” “那万一办砸了咋办?”陶小壮试探性问道。 林满月便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若是办砸了,你们看着办!” 陶小壮心里莫名打了个寒颤,想起这位可是能一口气杀十几头狼的人,若是事儿办砸了,她一生气之下,一刀把他给宰了,可比宰一头狼要容易得多啊! 顿时收起玩笑的心思,连忙一脸认真道:“你都教得这般上心了,绝对没有办砸一说!” 林满月见他这样子,也懒得去猜他心里想些什么,只开口道:“那就去忙你的吧,若再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与许铁柱一起商量着办就好,我这里以后只管给我看账本和收银子,别的事我都不管了。” 这可还真是撂得干净啊,陶小壮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我明白了,林嫂子!” 听着这个称呼,林满月默了片刻,道:“你不如换一个称唤,像方天成那样,唤我一声东家可行?” 陶小壮一想,她出钱开的铺子,唤一声东家也没错,顺势便改了口:“是,东家。” 人头熟办事就是容易,陶匠人找人帮他儿子把铺子修缮一番,后院什么的也整改好,林记卤味铺择日就开张了。 陶匠人自掏腰包,买了不少卤味,给城里的亲朋好友送上一份,份量不多,也就是个心意,主要也是帮忙开个张,博个好彩头的意思。 “伯父买这么多,花不少钱了,你要不要劝一劝?”许铁柱开口道。 都是自己人,实在不必花这个冤枉钱。 陶小壮转头瞅着他爹那眉开眼笑,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就不由摇了下头,道:“老头子高兴,你别管他。” “咱们铺子开张,他怎么就高兴成那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铺子的东家呢,乐呵成这样。 “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前我爹觉得我是兄弟中最不中用的那一个,但现在瞧着我也有份不错的前程,他可不就觉得高兴了嘛!” “再说,花钱买点卤味,这钱也不算白花,毕竟送的都是他的熟人,这关系总是要走动的不是,送点东西过去,岂不是更显亲近!” 见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这么说了,许铁柱也不替他心疼钱了。 自个装了一小碟子豆子,走到铺子门口,散给门前看热闹的,也或是路过的人,每个尝上一两颗。 要说这主意,原本是林满月随口说了一句,说是拿些卤肉出来,给路过的人免费品尝,尝到味道了,自然就会来买了。 他哪舍得白给人吃肉啊,索性就捡些豆子来,散给众人尝个味好了,反正这卤过的豆子,味儿也是极好的。 “哇,这豆子真香,是怎么做的啊!”有小孩头一回吃到这么香的豆子,顿时哇哇的大叫出声。 听到他那有些夸张的惊叹,路过的人,也不由停下脚步,想要尝尝是什么豆子,倒底有多香,知道是免费吃的,便伸手拈一两颗放嘴里,这一尝,味道还真是不错。 “这豆子都做得这么香,吃了让人回味,那肉做得是不是更香?” 有人发出疑问。 “那肉肯定更香啊,你们没有闻到吗,那铺子里飘出来的,都是肉香啊!” 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猛的吸了吸鼻子,卤味的香气,还是很霸道的,只不过之前路人们行色匆匆,也没太留意,这会儿让人一提醒,又尝过了几颗卤豆子,便只觉得那香味简直是无孔不入了。 有那手里不宽裕的,根本不敢停留,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手里不多的钱给花出去了。 也有那手里不差钱的,略迟疑片刻,便朝卤味铺子走了进去。 随后陶小壮一番热情接待,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让人打包了一大包卤肉带走。 有一就有二,随后就接二连三的,不时有客人被卤香味给吸引了进来,也有那比较抠门的进来看看就走了,什么也没买,但更多的人进来之后,多多少少都买上了一些带走。 生意的局面,就此打开。 第142章生意暴火 陶匠人买了一些卤味分出去,后见铺子里就开始忙碌起来,那小子甚至都腾不出空来搭理他,索性他也不多待了,知道开张生意不错,也就放心了,径直出城回家去。 却不想,他这一波送出去的卤味,均是上了各家的餐桌。 “这个肉吃着不错!”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细细的嚼着肉,吃完一片,随即端起碗里的粥,便大大吃了两口,随即又伸出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嘴里吃了起来。 这一吃就没停住,就着肉片,很快将一碗粥给吃完了。 他儿子丁槐,看得一脸惊喜:“娘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你最近胃口很不好,都不怎么吃东西。” 转头,他就冲他媳妇问道:“这肉不像是你做的,是在哪家买的吗?” 他媳妇嗔怪的看他一眼,道:“当家的你怎么忘了,这肉是你带回来的。” “我带回来的,哦,我想起来了,是老陶送我一包肉,他说这是他儿子的铺子里卖的,叫什么卤肉,没想到这肉,倒是对了咱娘的胃口了。” 不是买不到的东西,他也就放心伸出筷子,自己夹了一片肉放嘴里吃了起来。 这一吃才惊觉,这卤肉果然滋味不一样啊,咸味适中,主要是这肉中带着的那股子香味,是吃别的肉从来没吃到过的。 这味道当真是不错,丁槐指了指桌上的肉,对他媳妇道:“你也尝尝,看能不能做出来!” 他是个孝子,难得有对他娘胃口的东西,自然是希望天天顿顿能上桌。 他媳妇这才伸出筷子夹了一片,放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只是越吃越让她迷糊,这肉的味道,香是真香,但却怎么也吃不出,人家用了什么料,就更别提做法了,这哪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这肉当真是好吃,我可做不出这样的来。”她若能有那样的本事,怕是酒楼里的大厨都做得了。 “行吧,我瞧着这样的卤肉,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出来的,索性知道在哪儿买,我明儿再去多买些回来,听说那铺子也不只是卖这一种肉,还有别的,到时候买些别的回来尝尝。” 他这话说着,又朝上首的老太太笑道:“娘,既然吃着合胃口,那就再多吃几块?” 送来的一包肉,份量其实并不多,所以上桌后是先紧着老太太吃的,他们这些后辈,都没敢乱伸筷子。 老太太看了一眼下面的儿孙,摆了下手道:“我年纪大,吃多了容易积食,让孩子们吃吧!” 丁槐这才不敢再劝,只开口道:“看你们阿奶多疼你们,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想着你们,行了,你们也尝尝吧!” 早就闻着卤肉香味,被馋得不轻的几个孩子,硬是守着规矩没敢乱伸筷子,这会儿听到父亲发话,哪还等什么,几双筷子都往那卤肉碟子里伸去。 看得丁槐目瞪口呆,转头跟他媳妇道:“我平常也没饿着他们吧!” 他媳妇抿嘴一笑道:“自然没有饿着,只怪那卤肉的味道太香,我都忍不住想多吃几块。” 丁槐无奈道:“那看来我若不多买上几回,你们都解不了馋了。” 第二天,陶小壮和许铁柱两人,早早就起身,没急着开铺子的大门,而是从后门出入,去外面购买了食材回来,然后着手开始卤肉,昨儿第一天开张,生意不错,铺子里的肉都卖完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行情,因为就打算做跟昨天差不多的量就够了,省得做得多了卖不出去,那就浪费了,当然浪费也不可能真浪费,毕竟那是吃的嘛! 待到两人忙活得差不多,这才跑到前面开了铺子大门。 哪知大门一开,便见门外已经等了三四个人了,看得陶小壮心里一惊,这什么情况,一大早就在门外等着,难道是昨天的卤味,吃坏人肚子,这才急着来讨个说法的? 还没容他想个明白怎么应对呢,就听人开口道:“闻了一早上的香味,可算是开门了。” “伙计,你这铺子大门再不开,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陶小壮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你们,这是?” “当然是来买肉的啊,这会儿是刚出锅的吧,刚好够新鲜的!” 几人说着,就进了铺子,开始挑选自己想买的了。 陶小壮这才反应过来,忙热情招呼道:“各位起得可真够早的,瞧这天才亮没多久呢!” 他们做生意起得早是应该,但这些人又不忙营生,起个大早等在铺子门口买肉,这就莫句觉得怪异了。 “不起早,可就赶不上这口热呼吃的么,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伙计,我要这个……” “伙计……” 铺子里的四人还没打发走,便又走进来几人,陶小壮一时手忙脚乱,帮人拿看中的肉,还要称重,还要算钱、收钱,整个人都团团转起来,眼见实在忙不开了,这才往后头喊了许铁柱来帮忙。 随后便是从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变成两个人忙得晕头转向。 这也没办法,他们一大早的在家里卤肉,那卤香味四散飘去,几乎把周围的住户家里都过了一遍,这香味儿不买点来尝尝,心里都跟猫抓似的。 可不早各家住户,都跑来多少买一点回去尝尝嘛,闻起来就香,那吃起来肯定就更香了不是。 待到两人总算忙活完,长长松了一口气时,两人又齐齐傻眼了。 原本准备买一天的卤味,这会儿居然全卖空了,真是一点都没有剩下。 许铁柱有些茫然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再跑一趟,去多买些食材回来,咱们再卤上几锅,卤好了摆出来继续卖。” 才开张第二天,没道理只做个早上生意,后头就关门的,听起来都有点不吉利似的。 许铁柱一想也对,随即便又匆忙出门,开始忙活去了,留下陶小壮守在铺子里,不断给进铺子想买卤味,却什么也没有的人解释,不是铺子里没货,是卖光了,新的还要稍等一等之类的,直把他说了个口干舌躁。 第143章强行赊欠 不过半个月时间,林记卤味的名声,就已经传遍全城,吃过的人都说好,大老远的都会有人跑来买点尝尝鲜,每天那铺子门口,都排着长队的人等着买卤味。 陶小壮和许铁柱两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不过他们也不是死板的人,各自从村里挑了几个年轻小伙子,到铺子里帮忙,但即便是添了十个伙计帮忙,铺子里仍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两人简直是又忙又欢喜。 最初还担心生意会不会不好,毕竟卖的是肉食,一般人可能都舍不得花钱买,没想到是他们格局太小了,县城里的有钱人居然这么多,天天顿顿都跑来买卤肉吃的还真是不少。 这肉铺的卤肉香气,不但吸引来客人,也吸引来一些闲汉在周围不时走动。 “城哥,这什么卤味铺子,味道可真香,听说吃过的人还想吃,这些都是回头客呢!”一个闲汉闻着卤肉香气,吸溜着口水说道。 阮明城同样也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他娘的,这味道也确实香,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那鸿福楼大厨的拿手菜,也没有这味儿香啊!” “啧啧,鸿福楼可是咱们县城最好的酒楼,大厨做的菜,你们吃过吗,就在这里说大话。”旁边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屑的说道。 “嘿,咱们兄弟说话,你小子插什么嘴,活得不耐烦了?”那闲汉袖子一挽,一脸不善的说道。 伙计一见他这要跟人打架的模样,脚下连连后退,明明一脸害怕的样子,但嘴里却是硬气道:“我说得有什么错,你们就会乱说。” 话说完,转身就跑。 “嘿,这小子是欠揍啊,看我今天不收拾他!” 正想追上去将人打一顿,就被阮明城伸手给拦了:“行了,跟他计较什么,看那小子穿的是鸿福楼的衣裳,刚才那话他听着不顺耳,也是正常。” “原来那是鸿福楼的伙计啊,我就说怎么那么多事!”说着,又醒过神来一般道:“嘿,这是不是说,这林记卤味做出来的肉,鸿福楼的人看着都眼馋?” “哎呦,这说得我越来越想尝尝这卤肉是什么味儿了。” 话说着,手往口袋里一掏,竟是口袋空空! 阮明城也明显有些馋了,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有钱那会儿,这铺子怎么还没开张,非得等老子把钱花完了,才来勾老子的魂。” “唉,可不是,现在就只能闻个味儿,真是越闻越馋人。”闲汉唉声叹气,只目光盯着那铺子里的肉,简直要冒绿光。 两人正盯着铺子看个不停,旁边排着长龙的队伍里,突然有人看见他们,随即就开口道:“哟,这不是阮明城阮大哥吗,这是怎么着,瞧你现在这打扮,是连肉都吃不上了吗?” 听着这刺耳的声音,阮明城目光沉沉的看了过去:“老子吃不吃得上肉,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算哪根葱,这样说我大哥。” “我不算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好笑罢了,明明颇有些家业,却被他给败得精光,如今更是连吃喝都成问题,这可不就是个败家子嘛!” “你懂什么,我城哥那是英雄豪气,家业是没有了,但却结交到不少兄弟。” “什么兄弟,呸,我看都是只知道吃喝的骗子!” “嘿,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是不是欠揍啊,老子我今天成全你。”这闲汉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 “看看,看看,这都什么人啊,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我也把话放这儿了,今天敢动手打我一下,我就敢拉你们去衙门评理去……” 让对方这么一说,那闲汉反倒有些不敢动手了,若是不认识的人,动手打一顿跑了了事,谁知找不到他,但现在明显对方认得城哥,那就不能打完就跑,回头给惹城哥惹麻烦,让他被衙门抓去问话。 “你这人可真行啊!” 阮明城却是伸手扯了他一把,道:“别跟人争,我们走。” 他说着就朝着林记卤肉铺的大门走去,边走边说:“咱们也买肉吃去。” 闲汉在他身后连忙跟上,肉他是想吃啊,但心知两人身上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拿什么买肉吃啊! 他们这群人手里都是不存钱的,有钱的时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待身上的钱花完了,吃喝什么的全都是凑合着,有什么吃什么,谁也不挑,能饱肚子就成,当然,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他脚下紧走几步,凑到阮明城身边,小声道:“城哥,咱们拿什么买肉呢?” “现在手头紧,先跟掌柜赊欠些肉吃,回头有钱了,就拿钱来还上。” 这种事情他们一群人常干,那小酒馆里的酒,就时常赊欠着喝,有钱了就把钱还给掌柜,人家倒也愿意给他们欠。 但眼前这卤肉铺子,才新开张的,想必没有听过他们城哥的名头,人家怕是不太愿意赊吧! 他有些担心,但他家城哥,却是半点不虚,直接走进去,指着里面摆着的肉道:“这个猪头肉,给我切上两斤!” 旁边正排着队的人,顿时不满的叫嚷道:“你怎么插队呢?” 听到这么一声,阮明城顿时黑沉下脸,转头朝人瞪眼看去,道:“我插个队,不行吗?” 一看这就是要耍无赖的样子,对方瞧见他人高马大,还有那手臂上的腱子肉,顿时就怂了,不敢跟他呛声,只得悻悻的退了回去。 铺子里许铁柱也发现他插队了,对其有些不满,但见外面排队的人都没敢惹事,他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人称了两斤猪头肉包好,递过去时,说了一句:“一共六十文!” 阮明城接过肉,没有付钱,却是开口道:“掌柜,我没带钱,这肉我先带回去吃,回头再拿钱来还给你!” 许铁柱听得有些懵,铺子开张大半个月时间,还是头一回遇上买肉不给钱的。 “既然你不出声,那就当你同意了。”阮明城没容他反应,飞快的说道。 这么不要脸? 许铁柱连忙道:“对不起客倌,我们铺子概不赊欠!” “我今天就要赊欠,你待如何?”阮明城回过头来,目光沉沉看向许铁柱。 第144章不敢置信 许铁柱简直惊呆了,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而且他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真要让这人强行赊欠,那回头是不是就会有不少人跑来赊欠,不给赊都不行,那样他们铺子还怎么做生意。 想着铺子才开张大半个月时间,居然就遇上来闹事的,顿时也觉得生气。 “不行,既然没带钱,那就将肉还给我。” 他个头也不矮,因为常年下地干活,同样一身肌肉,自觉得是占理的一方,气势也不弱。 “嘿,小子,是要打架吧,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我们城哥那是说话算话的人,说了回头有钱就还你,那就绝不是假话。” “那就回头有钱了再来买好了。” 许铁柱寸步不让,没钱那就吃差点,有钱了再吃肉,没钱也要吃肉,怎么过日子的,他不是很懂这些城里人是怎么个想法。 “好小子,我看你果然是欠揍!”那闲汉说着就动手,一拳头朝着许铁柱打过来。 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许铁柱眼看拳头打来,忙往旁边偏了偏头,但谁知对方一拳没打着,第二拳又突如而至,他是如何也没能再躲过,砰的一声响,拳头落在脸上,他人就往旁边栽去。 正排队的人群,见他们打起来,哄的一声,四散开去,怕遭到波及。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陶小壮忙从铺子里出来,急得团团转,又转身招呼铺子里的伙计,赶紧出来帮忙。 “娘,打起来了!” 陆辰阳隔得老远就开始喊道。 林满月今儿带了孩子进城,没想到才走到铺子附近,就发现情况不对,居然有人闹事,许铁柱被人打了,顿时也觉得生气。 将孩子推到乔氏身边:“你帮我看好他们,不许他们乱跑,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虽说铺子里有不少伙计,但都是普通人,若遇上的是会功夫的,全部人一起上,都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而且他们都是村里的老实孩子,干活行,但打架也未必在行。 阮明城站在后面还没动手呢,就他带来的小弟,就将对方给挡住了,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得意。 不就是赊个肉嘛,他又没说不给钱,怎么就非要闹得动手了,唉,搞得他跟个多不讲道理的人似的。 “泥鳅,差不多就得了。”打几下老实了就行。 正说着,突然感觉身边有些不对,只觉一阵风刮过,正在大杀四方的泥鳅,突然就被人提溜起来,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给扔了出去。 那砰的一声,重重落地的声音,听得他都头皮发麻,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泥鳅,正痛得咿呀鬼叫,再转头看向罪魁祸首,顿时瞪大了眼。 一个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颇有几分漂亮的女人,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在地上爬不起来,一直呼痛不止的泥鳅,怎么就有些不敢相信呢,这么个女人,就把他给扔出去了。 泥鳅是会功夫的,他亲自教的,学得还不差,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说什么也不会信了,真是见鬼了,一个会功夫的大男人,被个女人给提溜着扔出去了。 “泥鳅,还不起来,丢人不丢人。”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定定的看向林满月,能把泥鳅扔出去,显然这个女人,不是他所看到的这么简单,但却没能一眼看出来,这个女人是什么路数。 “城哥,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泥鳅一脸防备的看向林满月。 阮明城冷笑一声,他能是像他一样没用吗,随手将手中的一包肉塞他手里:“瞧着吧!” 随即上前,伸手就去抓林满月。 林满月自然不会站着不动让他抓,随即就出手反击,两人很快就交手起来。 眼看两人打得飞快,不过眨眼间就交手五六招,泥鳅都不由看直了眼,城哥的功夫,在一众兄弟中,那是一等一的好,能在他手底下走上几招的兄弟都不多,但眼前这个女人,却半点不落下风。 “这女人,有点厉害啊!”他似是这会儿才醒过味来。 在林满月一脚踹过去时,阮明城错估了她的力量,抬手抵挡,但随即便听到咔嚓一声骨头脆响,他的手折了。 抱着手连连后腿数步,脸色已经苍白一片,这会儿暗自后悔不已,自己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力道,咬牙看向林满月。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这样大的亏。 “城哥,你没事吧?”泥鳅也傻眼了,即便知道这女人有点厉害,但也没料到城哥会输啊,比城哥还能打的女人,这得是多厉害啊? 阮明城却是个讲义气的,只朝他使了个让他自个赶紧走的眼神,便不再看他。 这泥鳅也确实聪明,立马就道:“城哥,你等着,我立马叫上兄弟们,来找回场子。” 阮明城顿时一脸懵,他都打不过对方,叫上一群兄弟,难道就能打得过了,那些兄弟齐上阵,都打不过他一个,那就更不可能打过这个女人了。 但又不好当众弱了自家兄弟的名头,只得眼睁睁看着泥鳅跑远了。 林满月不由轻笑出声:“行啊,那我就等着你那些兄弟们,来找回场子。” 转头对铺子里的伙计道:“把这人带到后院去,再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把人绑起来。” 阮明城十分无语,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打不过人,落在别人手里的一天,最可气的是,一会儿他那些兄弟们,估计一窝蜂似的,还要挨个主动都送到人家手里来,想想他就觉得有点糟心。 “我说这位娘子,什么来头,本事如此了得?”手折了很痛,但这点痛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便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打听起来。 闻言,林满月朝他笑了笑,道:“哪来什么来头,也就是个农家妇人而已。” 听着这话,阮明城直撇嘴,把他打成这样,这能是个普通农家妇人? 骗鬼呢? “不想说就不说吧,何必如此糊弄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落人手里,他自个乖觉的往后院走去,见人拿了绳子来,甚至主动伸出手,小心避开伤处,让人把他给绑住。 全程十分配合。 看着将人给绑好,林满月这才让陶小壮去打听一下,这位是什么来头。 第145章全折进去了 陶小壮本就是个机灵的,这段时间在县城也认识了不少人,来买卤肉的客人,话跟人多说上几句,一来二往的,可不就熟了嘛。 如今他要打听点消息,还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阮明城,在县城里也有些名声,虽然这名声,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所以很快他就打听到消息,跟林满月说了起来。 “这个阮明城,出身也是正经人家,他爹阮地主年轻的时候在外行商,赚了些家业,后来就在县城附近买了几百亩地,娶妻生子安下家来,没再往外面跑,膝下也就阮明城一个儿子。” “从小也有请老秀才教他读书识字,读了几年后就怎么也读不下去了,后来说要习武,阮地主也依他,给请了几个武艺师傅,武艺倒是学得不错,只是不怎么干正经事,今天跟这个打架,明天跟那个打架,没几年就把他爹娘给气死了。” 说到此,陶小壮都不由摇头,道:“阮家父母一死,这阮明城也没有变得懂事起来,反而是结交了不少朋友,凑在一起吃吃喝喝,那花钱如流水,没多久,就把家里的宅子、地给卖了,如今可算是两袖清风,就剩下他这么一个人了。” 几百亩地说败就败完了,陶小壮听到这些时,都不由觉得心疼,他要有这些地,肯定是要好生侍弄着,惠及子孙,绝对不会这么给败家败完了。 林满月听完后,微微点了下头,问道:“此人为人如何?” “说是很讲义气,除了喜欢跟人打架外,倒没做过什么恶事,如今手底下的十几个兄弟,都认他这个大哥,也并不全是无所事事的,有些个也会做些小工,赚到银钱便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喝!” 这阮明城之所以没有被饿死,也得亏还有这么些兄弟在,要全交的都是酒肉朋友,他怕是早就落魄得不知成什么样了。 她这里才把人的底细给弄清楚,外面突然就传来一阵吆喝声,听着人数还不少的样子,想到之前跑掉的那个泥鳅,她不由勾了勾唇角。 带着陶小壮走出去一看,挤挤攘攘十来个人,全都涌上门来了,正排队买卤肉的客人,担心惹事上身,要么转身走人,要么退得远远的,并不敢招若这些人。 “我们城哥呢,把人交出来。” 林满月眯着眼看了这群人一眼,她就不喜欢这些不讲规矩的人,而且他们的出现,还影响到铺子里的生意了。 “你们城哥在后面呢,要找他吗,那就跟我进去吧!”她说着,转身走进了后院。 十几个壮汉,仗着人多,也是半点不虚,随即就跟着她往里走,到了后院,一眼便见到被绑了个结实的阮明城。 “城哥,你受苦了啊!”泥鳅一见到人,立马就凑了过去:“兄弟们来救你来了,我这就给你松绑!” 他话说着,就要动手就去解绳子。 “住手。”林满月喊了一声。 然而人家压根不听她的,只当她的话耳旁风。 好吧,不拿出点本事来,有时候人家看见了、听见了,也能装聋作哑,当你是空气。 手中石子轻轻一弹,那正在帮人松绑的泥鳅,绳子还没解开呢,便惊叫了一声,随即人弹开好几步远,捂着胳膊脸色惊疑不定的看向林满月。 正等着人给松绑呢,阮明城不想他是这么个反应,立马问了一声:“泥鳅,没事吧?” 泥鳅胳膊都疼得麻木了,咬牙切齿看着林满月,嘴里却道了一句:“城哥,没事!” “嘿,这哪来的娘们,出阴招暗算我们兄弟呢!”旁边那十几个壮汉中,有人开口道。 “兄弟们,这娘们不是吃素的,先是伤了城哥,现在又暗算泥鳅,咱们一块儿上,给她个教训。” 陶小壮一见对方来了这许多人,也将铺子里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这会儿进来就听到这话,顿时也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跑到我们铺子里来欺负我们东家呢,也要看看我们兄弟答不答应。” 这些人,喊话真是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 林满月却是朝陶小壮他们一行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只在一边看着就是。” 他们这些人,平常连架都没打过,跟这群人会功夫的人对上,是要吃亏的,她到不如自己独自解决,还省得他们掺和进来拖后腿。 这群人却是配合默契得很,眼见跑来一群人在外围着,担心他们会下暗手,便留出几人盯着他们,其余人全都朝着林满月攻了过来。 “东家,小心!”陶小壮急得喊了一声。 这会儿他整个人一头一脸的汗,全是紧张的,虽然早就听说过她的本事,而且之前也见到她出过手,但眼见这么多人,朝着她一个女人家动手,心里仍是免不了焦急。 林满月却是早有准备,左一拳,右一脚,没过多大会儿,将他们全都打趴在地上了,就连那几个戒备着的人,眼看兄弟们不敌,也纷纷加入战斗,但也都是送菜的。 要说这群人中,还要数阮明城功夫最好,这些人还是差了不少。 眼看自家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全被打趴在地上,阮明城长长吁出一口气,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他落人手里,就知道对方很厉害,这些兄弟必然也不是对手,本也没想让他们来救,只是没来得及阻止。 旁边泥鳅都看傻了,城哥一人打不过这个女人,他叫上兄弟们过来,没想到这么多人,居然也奈何不得这个女人,如今倒好,他们一群人全栽人手里了。 “城哥,现在怎么办?”泥鳅有点发抖的问道。 他们这么多大男人,全都被她打趴在地,这个女人,厉害成什么样了,简直跟要吃人的母老虎同一个级别的存在,他能不怕吗,很怕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阮明城也光棍得很,反正他们也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就算送衙门,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的事,他们兄弟都是皮糙肉厚的,还能受不住几板子不成。 “这位东家,真是好本事。”他目光落在林满月身上,颇有些欣赏的说道。 有本事的人都让人敬佩,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折了胳膊还能笑得出来,你这本事也不差。”林满月冷冷回了一句。 第146章护卫 听到她这么说,阮明城顿时便板正了脸色。 “这位东家,不知要拿我们兄弟如何?” 泥鳅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他们一群人来势汹汹,其实也没想要干什么,就是想把城哥救回去而已,哪知救人不成,反而所有人都折进去了,兄弟们纵横洛水县,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简直是人间惨事。 “你们跑来我铺子里闹事,你觉得如何是好?”林满月反问道。 她本来没想插手卤肉铺子的事,可既然遇都遇上了,那肯定是要出手管管的。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其实追究起来,也不是多大点事,不过是强行赊了两斤卤肉而已,要说他平时也不会这么干,要怪就怪卤肉太香,又被认识的人给激出些火气来,最终就成了眼前的局面。 要是他早知道这位东家如此厉害,那他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 不过干都干了,那也不能推脱,只得光棍的说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在他看来,两斤肉的事,又能是多大的事。 林满月却是笑了:“这样啊!” 她目光在阮明城脸上溜了一圈,又转头看了一眼,被她打趴下的一群十来人,当真个个都是一条好汉。 泥鳅目光一直盯着林满月,这会儿见到她的神情,不免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你可别乱打我们兄弟的主意啊!” 他觉得城哥有点太不当回事,回头要被人算计了去,可如何是好,他们这群兄弟,都是直来直往的人,没那么多算计。 “还能有什么好算计的,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也就剩一把力气。”林满月一脸挑剔道。 “你,你……”泥鳅你了半天,硬是找不出话来反驳,他们这群兄弟,是真的穷啊! 林满月也懒得跟他们兜圈子,只看向阮明城,开口道:“你就没想找个营生,养活你这些兄弟?” 反倒是一群兄弟四处找活做,养活他这个大哥。 “我们兄弟的事情,哪用你一个外人管。”泥鳅一脸不善的说道。 林满月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抬眼看向阮明城。 阮明城心中一动,开口道:“怎么,这位东家是要介绍活儿给我们兄弟做吗?” 若是有活做,也不是不可以,他一直无所事事,很大的原因是别人不信任他,一个把家业败光的人,谁能信? “没错,也不能说是介绍,而是想请你们帮我做活,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林满月笑了笑说道。 会功夫的人,还是占少数,这类人是比较吃香的。 这些年边关的战事一直没有平息,而内里一些山贼为患,因为朝廷有战事,也派不出兵马来剿匪,所以一些地方的匪患还是比较严重的。 会功夫的人做个护卫也好,或是做别的,也都比较容易,只不过品行还是最重要,若是品行不过关,再有本事,人家也不敢用。 “你想让我们兄弟做什么活计?”阮明城问道。 见他问起,林满月便知他也有意,随即便说道:“我想建一个商队,你带着你的兄弟们,帮我护送货物不出意外,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 太难的活儿他还真不行,但只是护送货物,这可不算什么,他们兄弟出面,真要有不长眼的撞到他们手里,那可讨不了便宜。 泥鳅一听,不是什么难为人的活儿,只是护送货物的话,对他们兄弟来说不是难事,若是工钱给得足的话,也是颇有赚头的,他不由将目光看向阮明城。 “城哥!” 阮明城看着一个劲的暗示他接下这活的泥鳅,撇过脸去,心里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能信得过我们,那我们就接了。” 陶小壮在一旁,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楚,只觉得这群人,怎么看着都不太靠谱,东家要是有什么货要走的,还不如直接托给镖局更有保障。 不过想到镖局也有失镖的可能,一时又觉得镖局也不保险。 “有什么信不过,真要是你们不尽心,或是贪了我的东西,我难道还没有法子收拾你们吗?”她淡淡一笑道。 听到这话,泥鳅猛的打了个寒颤,这话是笑着说的,还不如不笑呢,那笑看着可真是瘆人得很,而且这女人本事了得,她这话说得,大概也都是真的,一时只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我们肯定不会不尽心,当然更不会贪你的东西,咱们兄弟也是有名有姓的,只是你到时候可别胡乱冤枉我们。”泥鳅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那我当然不会随便冤枉人,而且,若是本东家的人,本东家也会爱护有加。” “谁知道你这话是真的假的。”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信了,自身有本事的人,一般不屑于说谎,而且这个女人,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至少比那些肥头大耳的行商,看上去要可靠。 林满月笑了笑,也不和他分辨,日久见人心,她是什么样的人,以后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随即就让人将阮明城的绳索给解开。 “我来,我来,不用你们,粗手粗脚,可别碰伤了我城哥。”泥鳅立马动手,将绳子给解开了。 见阮明城扶着胳膊,便又伸手过去,扯着他胳膊咔嚓两声,将折掉的胳膊给扭了回去。 习武之人,多少都会些外伤活计。 “城哥,怎么样?” 阮明城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没事了。” 泥鳅顿时松一口气:“没事就好,我还真担心你这胳膊,万一落下什么伤患,以后可怎么好使。” 他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神瞅向林满月,显然对她颇有些不满。 “没那么严重。”阮明城看了他一眼道:“对东家要恭敬些,别这么失礼。” “她……”泥鳅正要说什么。 阮明城一个眼神看了过去,他随即便收声,什么也不说了,显然很听他这位大哥的话。 “我知道了城哥。” “知道就好,我们以后,可得在东家手里讨生活呢。”他看向林满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第147章有关布料 方天成这段时间都在家里闲着,正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便听到东家唤他。 “东家!” 林满月看着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同他绕弯子,直接开口道:“我有个活儿交给你去办。” 一听有活可做,方天成顿时来了精神,闲着是舒服,但容易把人养废了,东家待他们一家不错,他现在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 “东家只管吩咐!” “是这样,我手里有批布料,想送去容城那边售卖,想让你跑一趟,当然也不只你一个人,我还找了些帮手,到时候让他们护着你跟货物,不要半路出了状况。” 赶路可不是容易的事,说不好路途就会遇上些事,方天成以前就是走镖的,对这些倒是知道得很清楚,若只他一个人,他还真不敢保证货物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但若是有些帮手,那把握就更大些。 而且布料也比不上金银之物招人眼,这就更安全些,如此,这趟货物运送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运送布料,问题应该不大,东家放心,这一趟小的有把握不出什么意外,安全将货物送到容城。”方天成抱拳道。 林满月点了点头,道:“也不只是送货的问题,到了容城,你再找个布庄,将这批面料出手,到时候再从容城那边,带些货物回来,在洛水县里售卖!” 方天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为难,他也就是个粗人,跟人打打架什么的他还行,但卖货什么的,他就不太擅长了。 “东家,你知道的,我只是个粗人,就怕办不好东家的事。”布料什么价格,是好是坏,这些他都不太懂,而且买些容城的货回来,他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啊! “对于布料这些方面若是不懂,可以回去问问你家娘子,她是个行家,至于别的方面,你也可以跟她商量一下。” 林满月说着,便又是一笑道:“你跑这一趟,所赚得的利润,我分你百分之十,就是说我若赚到一百两,就分你十两,若赚了一千两,就分你一百两,我的为人你该能信得过,绝不会失言。” 方天成听着这些银两数目,顿时心怦怦跳个不停,给这么多跑腿银子吗,一趟赚一千两,可能性不大,但是赚个几百两,应该比较容易吧,这样的话,他就能分个几十两,一下子赚这么多钱,怎么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不说一下子赚几十两,跑一趟赚个十两,也很了不得了。 “我做,我做,不懂我可以学,东家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绝对不会让东家亏了本钱。” 都不用林满月多说,他立马就改了口。 林满月便笑了笑,伸手拿过一匹布递到他手里,道:“这匹布你拿回去问问你媳妇,若是在容城,这布能卖多少钱一匹。” 他是不懂布,不过看着眼前这匹布,花花绿绿的,颜色可真鲜艳,以前就没见过这么亮色的布,就觉得这布肯定有些不同。 方天成赚钱心切,拿了布就回去问乔氏了。 乔氏拿着布看了又看,又拉着布轻轻扯了扯,随即便赞叹道:“这布也不知是怎么织的,织得这样匀称,还有这颜色,也不知是怎么染的,竟能染出两种颜色来,这染布的手艺也是一绝。” 她看着手中布料上的花色,真是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 “你看这布,拿到容城去的话,能卖多少钱一匹?”方天成看她看一匹布都迷了眼一般,不由问了一句。 “这布跟我在布店里见过的布都不一样,主要是这布织得好,还有就是花色染得好,这样的布还真不好估价。” “能卖上绸缎的价格不?” 绸缎的价格也是各有不同,上好的几十两银子一匹也有,差一些的,十几两一匹也有。 乔氏听着他的话,不由笑着摇了下头,道:“这只是布,如何也卖不上绸缎的价格,但比普通的布又强上不少,而且别处也没见过这样的鲜亮的花色,如此的话,我思量着,这一匹花布,卖个五六两银子,应该是可以的,容城那样的地方,什么东西都要比县城里贵,或是卖个七八两也成。” 方天成就多少明白点了,他只是没有做过生意,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也就是说,这布是可以跟人谈谈价格的,只要咬死了卖个八两,如何都不让价,兴许也是真成的,毕竟这布,确实有它的优势在。 而且,他也希望卖得越高越好,东家都有跟他说好跑腿的银子,百分之十呢,只有价格卖得越高,他赚到的银子越多,当然,东家只会比他更多。 “你对这些还挺懂。”他嘿嘿笑了一声。 “女人家也没别的事,家里买布做衣裳,可不得货比三家,谁家便宜买谁家的么,一年也就做那么几次新衣,料子方面自然也得好好挑选。” 他们家以前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所以每季都要添新衣,不添新衣也不成,布料不耐磨,多穿上几次就容易坏,再加上衣服不多,几件巴着穿,就更不经穿了。 “这料子瞧着就好,看着就结实,还有这布瞧着也不掉色。”她说着,又扯着布料的一角,死劲揉捏了一阵,手指间硬是一点也没沾上颜色。 唉,也就是现在手里没钱,若是放在以前,看见这样的料子,肯定要买上一匹,给她自己和孩子做衣服穿。 “若真是不掉色的话,我思量着,这布卖个八两银子一匹,倒是可行的。”乔氏抚着布料,随即道:“要不我剪一块料子下来,过水试一试?” 一般的布料,过一次水掉一次色,洗个两三次后,衣服的颜色就越来越旧,所以那些有钱人家,时不时就要做几身新衣放着,以备出门时穿。 方天成哪有不同意的,自家要卖的布,自得先弄清楚不是,随即就道:“剪,剪一块布过水试试,到时候我才有话好说。” 他心里也暗自算起账来,若是八两银子一匹,有得十几匹布,那一趟差不多就能赚个十两银子了。 乔氏剪下一角布,随后就放到手里,又搓又揉的,又加上皂角,又用草木灰什么的,折腾了好一阵,硬是没见一点掉色的迹相,脸上的神色越发欢喜。 第148章算计 方天成没料到,东家给他安排的人,居然是阮明城,这人他是知道的啊,洛水县城里,也算是一个人物,当然,外面流传的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过这人讲义气倒是真的,他家那份家业,可不是吃吃喝喝败完的,多数是用在兄弟身上,不过为了兄弟,把自己弄得倾家荡产,这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方天成对他们一行人,并没有什么成见,反而很敬佩他们的本事,有这么一群人跟着,他觉得安全更没问题了,这一趟必然是平安去,平安回。 林满月直接拿出了两百匹布料,卖什么价格让他斟酌着办,至于买什么货回来,也让他斟酌着办! 东家就这么将东西交到他手里,后续什么的,都不管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东家,也不怕他办砸了,也不怕他卷了银子跑了。 当然他是不可能这么干的,毕竟妻儿还在不是,再说东家为人不错,即便妻儿不在人家手里人,他也不能这么干。 而且,东家都跟他说清楚了,这一趟他也能赚不少,能正经赚不少钱,他为什么要跑? 压下心中的激动,暗自琢磨起来,卖什么价格他心里已经,至于回来时买些什么东西,到时候在容城那边多看看再说吧! 两百匹布,用了两辆马车来装货物,他们一行人,就护卫在马车两旁跟着走,好在离容城不远,走上几天也就到了。 方天成也不是没想过买马,只是买马太贵,就算是租马,他们这么多人,也要费不少钱,索性也就是多耽误几天的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现在盘算着所有的开销,自然是能省则省不是。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那些行商,为何能那么精打细算了,不精打细算不行啊,还没赚到钱,就已经花出去不少了。 “城哥,这小子挺抠门的,我都跟他说租马跑得快,要不了几天就能完事,他就非舍不得。” 泥鳅撇了下嘴,他跟着阮明城坐在马车赶车位上,倒是比较轻松,但其余兄弟却只能跟在旁边用脚走,当然,走点路也不算什么,但这不是总觉得区别待遇嘛。 阮明城看了前面一眼,道:“他也是想为他东家省银子。” “我瞧着这小子也不像多精明的样子,怎么那位东家,就瞧上他了呢!”泥鳅有点不解,他自认为,自己就比对方精明得多。 “兴许是因为手里没人可用,瞧着还算可信,便用了。” 泥鳅便点了下头:“有道理,那位东家厉害是厉害,但却是个女人,出门行走多有些不方面,可不得找人来做事嘛。” 他就有点遗憾了,那位东家出手十分大方,怎么就没看中自己的聪明,平白便宜了别人。 “你也不用觉得遗憾,她既然用了我们,说明信得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阮明城缓缓说道。 若是能有个赚钱的营生,谁又愿意饱一顿饿一顿的过日子,之前碍于他的名声,也没什么人看得上他,既然现在有人看上了,他当然也乐意好好做事,只可惜对方是个女人,不过这女人出手大方,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跟着女人办事,说起来不太好听,但有银子赚,落了实惠,也不差。 “嘿嘿,城哥你说得对,我瞧着那位东家,就很有些不一般的样子,估计是个做大事的,以后少不得要用人的地方,咱们兄弟只要好好做成这第一单,以后熟起来,活儿想是不会少。” 阮明城闻言,便微微露出个笑意来,随即道:“一会儿你去套套他的话,看看他这一趟能赚多少。” 若是赚得够多,他也可以更尽力些,若是赚头不大……不过似乎不可能,毕竟他们这些人,一人都有五两银子的工钱呢,他思量着,方天成应该能赚得更多才对。 一听这话,泥鳅立马兴致勃勃道:“我这就去。” 他这人机灵得很,说话也很有一套,很多时候,不知不觉就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来。 没过多大会儿,泥鳅就一脸失了魂似的回来了。 见到他这模样,阮明城不由失笑:“你这什么神情?” 泥鳅却是立马就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城哥,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听到什么了,那个方天成说,这一趟出门所赚得的银子,有百分之十,就是他的工钱,这得是多少啊,那位东家可真是太大方了吧!” 他之前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觉得对方的工钱可能比他们多些,但最多大概也就是十两八两的样子,但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车里装的布料,说是能卖上几两银子一匹,这么算下来,他这一趟的银子,怕不得赚个几十两了?”甚至更多,他简直有点不敢想。 阮明城也是一脸吃惊模样,百分之十,那就是一成利,这可真是不少啊! 他也是了解过一些的,这一趟的布料卖出去,还要从容城那边买些货回来,到时候在县城出售,如此一来,又能赚一笔,总之,这一趟出来,赚的银子应该是不少,对于他这种常年缺钱的人来说,诱惑真的是太大了。 “这位东家手面竟是如此阔绰,了不得。”谁说女人家小气巴拉了,女人出手比男人都不差啊! 泥鳅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城哥,以后我们干脆就跟着这位东家混了吧!” 就冲她不亏待人,出手大方,他们兄弟都不亏。 阮明城心里也正有这样的打算,他们这样的武夫,又没有别的本事谋生,若是能找个大方的主家,日子倒也不差。 “行!”他点了点头,随即道:“待到了容城那边,你也机灵些,多看看容城有些什么货,最好是能在洛水县多赚一些,到时候,我们也好找那位东家说话。” 这一趟出行顺利,又赚到银子,人家心情一好,岂不是看他们兄弟更顺眼。 泥鳅立马拍着胸口保证:“城哥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多看看的,洛水县我最熟,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我心里都有数,到时候帮着方天成出出主意,他也能卖咱们一个好。” 第149章需要人望 打发了方天成去了容城,林满月也就没再管这个事,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她想管也管不着,只能任由他们一行人发挥了。 当然,这也是一次试探,若是方天成做得好,以后自然少不了他的事做,若是做得不好,以后大概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过,她倒也并非不看好,毕竟方天成此人也不笨,而且常年在外行走,懂的东西也不少,所以,她对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她在家里也没闲着,天天都往后山里跑,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天,偶尔也会带着几个孩子进山逛逛,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也学一学打猎的本事,总归,每次进山都不会落空手。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地里种下去的粟米,已经长出一截绿绿的小苗来。 她那三亩地,倒是颇受村人们关注,时不时就有人从她家地旁经过,然后驻足盯着地里的幼苗看上几眼,然后发出几声惊叹声。 要说她这地里的小苗也才长出来,也不太能看出秋收时粮食的产量,只不过那小苗长得倒也算是粗壮结实,看起来也不算差,只这一点,就能吸引不少的目光了。 “林嫂子,你这地里的庄稼,长势不错啊!” 她才走到地边,就见到几个小伙子在她家地旁流连不去。 林满月便笑着回道:“是吗,但我看着这庄稼,跟别家的也没什么差别。” 差别其实也确实不大,只不过因为去年冬天种了一季蔬菜,所以,一些人便觉得,她这地里长不出庄稼来,但偏偏却长出来了,甚至庄稼长势不差,就有些出人意料罢了。 当然,这只是一部份人的想法,还是有大部份人看好她,觉得她这地里能长出庄稼来的。 “这样就很好了。”年轻小伙子说话有点腼腆,搓了搓手道:“林嫂子,今年秋收后,你还种菜吗?” 林满月便点头:“种的。” 地空着也是空着,种点菜卖,那也是一笔收成不是,没道理荒废着。 “那,你看能不能带着我们一起种菜?”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跟你抢生意,到时候你卖菜的时候,我们都离得远些,不耽误你的买卖。” 林满月听得一笑道:“倒也不至于就到抢生意的地步,城里那么多人,要买菜吃的人家可不少。” 不过菜如果多了,拉低价格倒是有可能,不过外面的市场也不小,除了县城,还有府城,也或是相邻的县城,也都可以拉过去售卖,甚至去到更远的地方,还能从别处带些不同的货物回来。 诶,她这又想远了。 听到她这么说,几个小伙子眼睛亮闪闪的,有些急切的问道:“那林嫂子能带我们一块儿种菜吗?” “当然可以。”林满月很爽快的应了。 因为朝廷收税比较重,所以村里人家很多日子过得都不宽裕,除了家里地比较多的人家外,其余多数人家,也只是在温饱线上挣扎。 反正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她当然也愿意帮一把的,而且这种事情,对她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在村里积赞一些人望。 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几个小伙子都是一脸高兴的神色:“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们平时可以沤一些肥,到时候撒庄稼地里,庄稼也会长得更好,再则,秋收后种菜的话,也是需要些肥力的……” 林满月跟他们说了说种地的经验,虽然大家也都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但某些方面的经验,还真不如她足。 几个小伙子听着她这话,也知道沤肥的好处,也不只是现在才听说,之前她那几亩菜丰收时,就有不少妇人上门讨教,怎么种出更好的菜来,那会儿就有听她说沤肥的事。 “我娘去年就问过这事,回家后就让我爹照着沤肥,今年种地的时候,就撒了些肥在地里,能收多少粮食,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我瞧着地里长出来的小苗,倒是比往年的要长得好些。” “真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有人就一脸懊悔模样:“我之前也听过沤肥的事,回家跟我阿爷一说,他非说我们是在胡乱折腾,说什么也不听。” “这也没什么,你现在沤些肥,等过些时候往地里撒上一些也是可以的,而且离着种菜,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现在也不着急。” 林满月也点头表示,这话说得没错,种庄稼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补救。 几个小伙子说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留下林满月在地边仔细瞅了瞅地里的庄稼,发现地里冒出些不属于庄稼的杂草,思量了片刻,随后就回到家里,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全都赶到地里去拔草了。 “都盯着点脚下,别踩到了庄稼,还有别拔错了,只需要拔草就行,拔错庄稼可不行!” 家里原本三个小孩,再加上方妮儿、方虎子,一共五个孩子,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娘,你别小瞧人,我们又不眼瞎,怎么可能拔错庄稼。” “娘,这地里的草才冒出个头,为什么不等长大一点再来拔?” 林满月伸手揉了揉额头,开口道:“正是要小的时候就拔掉,不给它们长大的机会,不然就吃掉地里的肥,影响庄稼生长了。” “那就会影响粮食的收成,婶子,我明白了。”许草儿接了一句。 “东家,我听说春天长出来的菜能当菜吃,这些草我们能拿回家吃吗?”方虎子开口问道。 林满月听得一脸黑线,什么时候草能当菜吃了,草是草,菜是菜好吧! 她思量了片刻道:“你说的大概是野菜吧,野菜倒是可以吃,一会儿拔完了草,可以让草儿带你们去摘一些回来。” 其余几个小孩却是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虎子哥,你原来喜欢吃草啊,那一会儿带一把回去,让乔婶子做了给你吃。” 方虎子给他们笑得脸都红了,开口道:“是我弄错了,东家说那是野菜,一会儿我们摘野菜去,我娘做的野菜可好吃了。” 许草儿撇了下嘴,觉得这城里长大的娃,真是太没见识了,野菜有什么好吃的,味道又苦又涩。 当然,这只是她此时的想法,在她吃过乔氏用香油调出来的凉拌野菜之后,就再也说不出野菜不好吃的话来了。 第150章出手相帮 方天成等人到了容城之后,也没有着急出货,而是听了泥鳅的建议,派了人出去分头打听各家布庄的情况。 待摸得差不多了,就带上几匹布料挨家上门商谈,货比三家,最终挑了一家出价最高的,十两银子一匹,将手里两百匹布出手了。 手里拿着二千两银子,方天成激动得手都在抖,不说其他,只说这两千两,按百分之十算,他就能拿两百两,这个数目,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泥鳅撇了他一眼,小声对身边的阮明城道:“瞧他激动成这样,也不知许诺的银子,是否真能到手。” 这一点,阮明城也表示怀疑,毕竟两百两是真不少,那位东家大方是大方,但能否大方到这种程度? “要银子真能到手,跟着那位东家混,是真能发财啊!”泥鳅舔了一下嘴角道。 阮明城目光闪了闪:“且先看看吧!” 若对方真是个说话算话的,那他也很乐意帮她做事,就怕是空欢喜一场,毕竟两百两是真不少。 “方大哥,你有想好,咱们买些什么货回洛水县吗?” 来时两辆马车,回去时两辆马车必然也得装满,只是装了货物回去售卖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亏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买的货不会砸在手里。 被他这一打岔,方天成顿时也冷静了些。 这其中好像还有个本钱的问题,东家当时是说利润分他百分之十,所以还得抛开成本再算,那就没有两百两这么多,但他思量着,几十两应该有的吧! 心里还是很激动。 “你们在容城也转了几天,觉得我们买些什么货回去售卖比较好?”他询问道。 他觉得阮明城很有见识,不但功夫好,还会写契书,账也算得好,而泥鳅脑子活,能说会道,都是些人才,他也乐意听听他们的意见。 泥鳅顿时就来了兴致,开口道:“我瞧着这容城的牛、马价格比较便宜,就说牛吧,容城五两银子能买一头,但洛水县得八两银子一头,还有那马,洛水县最差的马,也要十五两一匹,但容城这边十二两可以买……” 抛开赶路吃吃喝喝什么的,一头赚个二两应该没有问题。 阮明城道:“两千两银子,也不用全买了牛马,数量太多的话,容易砸手里卖不出去,适当的买个十头八头应该就可以了,再买些别的东西。” “对对对,城哥说得对!” 泥鳅又接着道:“我看还可以买些绣线、刺绣,或者买些粗布什么的,这边卖的,也都比洛水县便宜。” “府城跟县城就是不一样,地方大,东西多,什么都便宜,不过我打听了一下,粮食价格倒是要比洛水县贵上些许,下次咱们可以买了粮食拿过来卖!” 方天成听得点头,这些天他们也确实打听了不少布料相关的价格,这边的一些普通布料,比洛水县那边便宜些,特别是粗布、棉布这些,但好东西也不少,特别是那上等的丝绸,那不滑得,看得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挪不开眼。 “行,那我们就各样都买一些。” 方天成拍板,随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最后把活儿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拔下银两,每人分摊买那几样货物。 最后林林总总的,塞满了两个马车,买的货物却是又多又杂,粗布、棉布、绣花的各色丝线,一些精美的绣品,漂亮的荷包、香粉、胭脂水粉、口脂……笔、墨、纸、砚什么的,各种物品都买不少。 当然,还有十头牛、十头马,赶着跟在马车后面,因为东西不少,赶路的速度又慢了不少,多花了几天时间,回到了洛水县。 进了县城,方天成便让人赶了牛、马去市场那边售卖,这些牲口没地儿安放,最好是能一口气都卖出去,给他省事了。 “赶了几天路,不歇歇再卖吗?”泥鳅吐出一口气,赶着牲口赶路,这活儿可不轻松,好在这些牛马都还算温驯,但也费不少事。 方天成心急,道:“先赶去市场,能卖几头出去也好,回头我再跟陶小哥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放到他们铺子后院。” 没地儿落脚,也是个麻烦事儿。 “放心,事儿办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方天成也知不给点甜头,人家未必尽心,索性许些好处。 泥鳅一听这话,顿时便眉开眼笑,道:“行,我这就带着这些过去,保证把活儿干好了。” 泥鳅带了几个兄弟,将牛、马都给拉走了。 阮明城没跟着去,而是转头问方天成:“你这些货,要怎么出手?” 这还真是个问题,他们没有自家的铺子可以售卖,所以这些货,最好就是打包出去,卖给各家铺子,如此一来的话,那么价格方面,就得让出一些。 “先去各家铺子问问,看他们要不要,若是不肯收的话……”他思量着,是不是找一家铺子,跟人商量一下,放铺子里寄卖。 “那你先去问问看,若是没人要的话,我认得一个杂货铺的掌柜,他欠我个人情,到时候这些货,可以放到他的铺子里售卖,当然,也不能白占人家的地儿,多少也得给点好处。”阮明城道。 方天成顿时眼睛一亮,这是个好法子,放杂货铺子里售卖,只要价格公道,这批货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毕竟他们都是货比三家,挑的都是些好的。 “阮兄,可多谢你了。”方天成冲他抱了抱拳。 “我们兄弟,不必说这些,还是赶着时间,快点去联络一下各家铺子,看有没有人愿意要货。” “行,我这就去。” 方天成立马就带着些样品,往县城里各处铺子里跑了一趟,还别说,这样上门兜售,而且价格还便宜的,还真有不少铺子愿意接收,特别是那些胭脂水粉类的,几乎一拿出来,人家便全要了,当然,他也有让利不少,所以生意谈得颇为顺利。 零散的推出去不少,一些布料什么的,也被几个布庄分了干净,最后余下一些针头线脑的,便拉去了杂货铺子售卖。 第151章上贼船 方天成在县城里逗留了两三天时间,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阮明城、泥鳅,回到了许家村。 “花布十两银子一匹,两百匹一共卖得现银两千两,后来用这些银两买了牛、马,以及一些别的货物,也都处理得差不多,大概还有几十两银子的货,放在杂货铺售卖,因为担心货砸在手里,所以出手的价格没敢要太高。” 他说着,便拿出一叠银票,双手递上前来:“这里是两千三百两银票!” 林满月伸手接过银票,点清数目后,不由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从容城那边带回来的货,赚了三百多两银子,这倒也不差,比她意料之中的好。 她以为方天成没做过生意,大概不太懂行情,所以买回来的货,有可能会滞销卖不出去,没想到他倒是挺能听得进去意见,把这趟差事办得不错。 “办得不错。”她夸赞了一句。 方天成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阮兄弟和泥鳅兄弟帮着出主意,不然,就凭我一个人,怕是手忙脚乱,还办得不成样子。” 阮明城听着他这话,面色都没变一下,倒是泥鳅,脸上露出些得色,可不是嘛,这趟差事,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林满月面上带笑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从银票中取出两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递给了方天成。 “之前有说给你百分十算工钱,当然,那是抛开成本之后的净利,不过你此趟差事办得不错,我就不算那么清楚,多给你一些,当然,只此一次,以后还是得照着规矩来。” 方天成顿时激动起来了,颤抖着手接过了银票,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多谢东家!” 他还以为要做上好几年才能赚到五十两的赎身银子呢,没想到只不过出一趟门,这银子就赚回来了,突然觉得赚钱竟是这般容易。 “倒也不必谢,这是你应得的。” 她笑了笑,随即问道:“你现在有银子了,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是赎身回家去,还是如何?” 听到这话,方天成突然踌躇起来,按他之前的想法,那当然是有钱就立马赎身,然后带着一家人离开,但现在…… 他们一家在许家村落脚一段时间,已经渐渐习惯现在的生活,让他现在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不只是他,就是妻儿也对这里有了些感情,主要是东家人好,龙凤胎的脾气也好,虎子和妮儿跟他们也处得极好,还跟着读书识字呢! “东家,可允许我回去与家里商量一下,再给东家回话!” 林满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方天成抱了下拳,随即转身就去找乔氏去了。 他虽然觉得这里很不错,有些舍不得离开,甚至还想跟着东家继续干,这般出手大方的东家,他要是跟着干上几年,岂不是也能赚个家财万贯。 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当初因他之事连累妻儿,他们对他都没有过怨言,现在,他当然也要听听他们的意见,若他们不肯,那他也会尊重他们的意见。 泥鳅先前还有些得意之色,毕竟没有他出谋划策,方天成这活儿干得肯定没有现在这么漂亮,但在见到林满月眼都不眨的拿出两百两银票给了方天成,他就收起了那些得意,摆正了自己的脸色。 而阮明城内心同样有些震动,没想到对方一个女人,还当真这般大气得很,两百两银子,说给就给了,毫无半分迟疑,就这份果决,都非一般人能比。 此刻两人心中的想法一致,跟着这样的东家做事,不亏。 林满月打量了他们片刻,随后问道:“不知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泥鳅的目光便看向了阮明城,他当然是跟着他家城哥,城哥怎么着,他就怎么着。 阮明城却是很干脆的开口道:“我想带着兄弟们,跟着东家做事,就不知东家能否看得上?” 听到这话,林满月便微微笑了起来,她现在可不正缺人用嘛,就连方天成,都是被她赶鸭子上架。 “当然看得上,你阮明城在洛水县,可也算是一号人物,这般人物我要都看不上,岂不是我眼瞎。” 听她这般说自家城哥,泥鳅一脸赞同的直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看不上他家城哥的,都是眼瞎。 阮明城却不太理会这些客套话,只开口道:“不知东家如何打算?” “当然是建了商队走商,先走容城这一条线,慢慢走出经验来了,再走更远的地方,比如说江南一带,也或是京城……”林满月说了说自己的打算。 因为交通不方便,所以各处的货物流通不怎么便利,南货北卖,这其中的利润可不少,当然,她主要还是想在里面夹带些私货,这才是大头。 听到她的话,阮明城微点了下头,倒也明白她为何用他们了,走商这种事儿,还真就挺适合他们兄弟的,有功夫在身,货物安全方面,多少都有些保障。 对于行商来说,只要货物不出什么差错,一趟走下来,必然有些赚头。 对于这方面,他是没什么意见的,只不过小问题还是有些:“若是从各处运来的货物,到时候难免有些会滞销,对于此,东家有何打算?” 货物这方面,那也不可能说每次都看得精准,难保有砸在手里的时候。 “我思量着在县城里开家杂货铺,到时候一些没能脱手的货物,可以放到铺子里卖,当然,这只是下策,最好还是能及时把货物脱手的好。”所有,精准的眼光,还是很有必要的。 “以后去何地,买什么货物回来,还得有个安排,不能由着性子随便买了。” 林满月想了想,目光落到泥鳅身上,开口道:“你头脑很是灵活,到时候就多给些意见吧,毕竟赚钱的事儿,都是大家一起赚,若是砸在手里,亏的也不只是我啊!” 泥鳅突然有了一种上贼船的感觉,他头脑灵活,就一定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吗,而且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这活儿若是赚钱的话,是真能赚,但若是亏的话,那也可能血本无归。 看着这笑眯眯的东家,他这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有点不踏实了。 第152章祸水东引 “那两人是谁?” 许红鸾和齐青山才从山里出来,便见到两个男子,从林满月家走出来,且那两人看上去气宇轩昂,一看就不像是一般人,至少不是村里这些要民能比的。 齐青山摇了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在一个寡妇家里出入的男人,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话一出,倒让许红鸾愣了一下,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若是在后世,才不管这些,但这会儿是古代社会,对女人本就苛刻,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不过林满月本身也确实是个寡妇的身份,自个都不着紧些自己的名声,放任外男在自家出入,这也不能怪别人乱想了,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当然也不会为林满月去辩解的。 她从齐青山手里拿过小兔子,道:“青山哥,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嗯,我也回去了,再要进山抓小兔子,就叫上我,不过这些小兔子也太难养活了,前前后后都抓了十来只,就没一只养活的,要不下次我们抓大兔子吧!” 听到这话,许红鸾脸色僵了一下,随即道:“也行,那下次抓大兔子,不过这些是野生的,在山里自在惯了,大概是不太习惯养在家里,所以养上几天就没精神了。” 这些兔子,她都是拿回家去试药了,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配好的药一灌下去,那兔子就蹬腿了,她不好跟他说是自己配的药有问题,他也就只以为是兔子不好养死掉的。 “不过是些畜生罢了,你也不用太在意。”齐青山见她面色不郁,反倒出声安慰起她来。 “你说得也对。”她仰头朝他甜甜一笑。 随后两人各自分开,各回各家。 许红鸾一边往家走,一边还在琢磨着,从林满月家出来的那两个男人,倒底是什么人? 最近林满月家的事,她也多少知道些,家里多了一房下人,那男的据说以前是个镖师,后来出了事欠了债,才沦落成了下人。 要她说,林满月难免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人家一身本事的大好男儿,硬是让她给弄成了下人,偏那一家子也是死脑筋,还对她感恩戴德,听说那男的,干活还特别卖力气。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林满月一个寡妇,凭什么啊! 盖上了大房子,名下还有十亩地,有房有地有钱,现在连下人都使唤上了,她这日子还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再想想自己,明明还是穿越来的,不说别的,见识就比她强太多,但却一事无成,连照着药方配药,都还配不成功,越想越让她郁闷。 她就不信,她比不过一个林满月了。 闷闷的一路走回家里,远远就听到一阵哭声,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想是谁家孩子病了来看诊吧,但大人哭成这样,是病情严重了? 不由抬脚走了过去。 入眼便见到,约五六岁的小孩,整个脚都肿得乌黑发亮,这一看就是中毒了,她盯着瞧了几眼,才发现这大概是被蛇咬了。 “怎么回事啊!”她问了一声。 “这小子不听话,馋别人家的糖吃,说是要去后山那边找狗蛋玩,结果还没到地儿,就被蛇给咬了,几个孩子把他给抬过来的,也不知耽误了多长时间,瞧瞧这脚都肿得发亮了,这,这还能救得回来吗?” 都知道中了蛇毒会死人,这妇人已是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小孩先前还在哇哇哭,但这会儿却是不怎么出声了。 许红鸾看了一眼那伤,随后问道:“爹,这毒能解吗?” 蛇毒可不好解,而且还是这么大点的小孩,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不过他们一家子大夫,帮人治病,当然是能救的就救,救不回来那也没办法不是。 许青松摇了下头,他已经做过急救处理,但这蛇毒不好解,他已经试了几种解毒药,都没什么效果。 妇人见他摇头,顿时就激动起来:“许大夫,你救救我儿子啊,他还这么小,都还没长大,怎么能就这么去了啊!” “不是我不救,是我试了几种药都不成,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许青松长长一叹道。 这蛇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就是他爹出手,也未必就能更好,他也是尽力了。 “许大夫,我求求你,你再想想法子啊,孩子还这么小,他,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许红鸾觉得这妇人实在不讲道理,都跟她说清楚了,试了药没效果,再没别的好办法,她还死缠烂打呢!是不是最后要把她儿子的死,还要怪罪在他们许家头上了? 心里大为不满,他们做大夫的,有时候就是避免不了这样的医闹问题。 不过说到蛇毒,她倒是想起,上次赵文远也被蛇咬过来着,后来好像是林满月拿药把他给救了。 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嫂子,我爹刚才跟你说清楚了,实在没有好药能救你家孩子,不过上次赵文远也被蛇咬过,是林寡妇拿了药把人给救了,你要不去问问林寡妇,她手里还有药没有,也或许能救你儿子一命!” 妇人早就心急如焚了,许大夫都说没得救,那她儿子岂不是得等死,这会儿正伤心绝望着,没想到许红鸾突然给她指了一条路,那还等什么! 半点没敢停顿,立马就抱了他儿子,一路朝着后山方向,林满月家跑去。 许红鸾看着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别看是个妇人,但常年干活的人,抱个小孩儿一路小跑,还真看不出什么吃力。 “我就看你能不能拿出药来救人,要是不拿药来救人,那就是你藏私,费心经营出来的好名声,看你还能不能保住。” 她上次上门求问,当时可是说没有药了的,而且那样的好药,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想来林满月手里也没有多狡的药了,如此一来,这孩子势必要死在林满月家了。 再想想,这孩子当时不也正是要去她家,才被蛇咬了的嘛,怎么着这孩子的死,跟她家也脱不了干系。 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可是知道,这个妇人是个泼辣货,娘家兄弟几个都是杀猪的,凶悍得很,真要闹起来,也够林满月喝一壶的。 第153章救命 向氏一边哭着,一边抱着儿子往后山方向跑,一路上自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一些闲着无事的人,便跟在她身后跑来看热闹,也有人见她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跑,担心她体力不济,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忙。 向氏哪有空理会这些,只抱着孩子闷头冲到林满月家。 “林妹妹,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给你跪下了。”一到林满月家门口,向氏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屋里乔氏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一看,发现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还有个抱孩子的妇人一个劲的磕头,再一看她怀中的孩子,已经没了知觉,觉着那面色,一看就觉得不太对。 乔氏也顾不得那么多,忙唤了方妮儿,让她进屋里唤人去,心里又在暗怪自家男人,怎么就去了县城不在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一群女人孩子的,可怎么是好? 林满月很快得了消息,从屋里走出来,一见向氏怀中的孩子,便暗道一声不好,她自学了医书,但也只是明白一些医理,让她自己帮人看病开药,她是不能的,向氏的孩子一看是中了毒。 “这是怎么回事,先进屋再说吧!”同为人母,她倒是能体会向氏疼孩子的心。 向氏得了她的话,抱起孩子就跟着进了屋,倒是身后的那群人,有些讪讪的,没好跟着进门,毕竟人家也没有招呼他们进去不是,但又想知道后续,一时也没有离开,只聚在门外小声说着话。 说的话题,当然也是向氏那孩子的事,怎么被毒蛇咬了,许大夫说没法救了之类的。 “那许大夫都说没救了,怎么还抱着孩子来找林寡妇?” “说是林寡妇手里有药,能解蛇毒。” “她一个寡妇,哪来的药?” “这就不知道了,是红鸾那丫头说的。” 大门外一群人说话可没压着音,林满月耳力颇佳,外面的说话声,全落入她耳朵,也就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了。 “林妹妹,求你救救我儿子,这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向氏说着,又朝着她跪了下来。 林满月有些无奈的上前,一把将人扶了起来,语声温和的安抚道:“你先别急,我看看孩子的情况。” 孩子年岁不大,被咬的是脚环处,小腿、大腿处都各系了一条绳子,为的是防着毒性蔓延太快,但这收效甚微,毒性还是会随着血液循环的。 “怎么样,怎么样,我儿还有救吗?”向氏急切的问道。 “能不能救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确实有药,这就去拿来给孩子试试看。”林满月转身进了里间,不过片刻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细小的药瓶。 “我可先说好,这药能不能把人救回来,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到时候若有个万一,你可别怪到我头上。”林满月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向氏顿时泪眼婆娑道:“许大夫都说孩子没得救了,我也是抱着试一试来的,若是有用,我自是感激你,若是没用,大概就是我儿命该如此,你放心,这事怪不到你头上,你能拿药出来,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听她这么说,林满月也就放心了,轻轻掰开孩子的嘴,将药剂倒入他口中。 药剂入口,孩子有些发青的面色,便渐渐缓了过来,逐渐变得正常了些,随后那些蛇毒导致的发黑情况,也正逐渐好转,肉眼可见的退去了黑色。 向氏一直盯着孩子的面色,眼见孩子的眼珠子动了动,似要清醒过来,她顿时面色一喜:“有用,这药有用,真是太好了。” 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栓子,你快醒醒啊,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似听到了她的呼唤,栓子眼皮动了动,当真就睁开眼睛来,有些虚弱的唤了一声:“娘!” “诶,我的儿啊,你快吓死娘了。”说着,将孩子紧归搂进怀里。 “好了,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事了,你也别哭了。”林满月劝了一声。 “诶,好好,我不哭了。”向氏抬手抹着眼泪,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林满月道:“你这新盖的屋子还没住热呼呢,我就跑到你家来哭,实在不吉利,明儿我就提个猪头来给你赔不是。” “猪头就不必了,这药是要给钱的,五两银子。” 向氏一顿,随即道:“应该的,五两银子换回栓子的命,很值得,猪头还是要的。” 她话说完,抱着孩子,又朝着林满月跪了下来:“林妹妹,多谢你愿意拿药出来救栓子,要不然他这条小命就没了。” 说着,就结结实实的给她磕了个头。 林满月连忙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你不必如此,我也是做母亲的,能体会你的心情。” 向氏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随后才抱了栓子出门。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还没离开呢,他们还以为要等好一阵向氏才会出来,哪曾想,这才多大会儿,人就出来了,且她怀中的孩子,现在人已经清醒过来,看着活泛劲儿,跟先前大不相同。 “栓子这是没事了吧?” “瞧着脸上都白净了,想是没事了。” “向氏,这是怎么回事啊,那林寡妇手里还真有药啊!” “那这药可真不得了,许大夫都说没治了,她这药一拿出来,就起死回生了,是神药吧!” 一群人简直好奇极了,明明看上去死气沉沉,立马就要咽气的孩子,一眨眼间,就活过来了,这事儿岂不稀奇? “劳烦各位惦记,栓子已经没事了。”向氏抹了抹脸,脸上已经带出轻快之色。 “这么说林寡妇手里真有药啊?” “是有药,五两银子一瓶,你们下次若是想求药,可以先准备好银子。”向氏简单的说了几句,抱着孩子便快步往回走了。 留下一群人直咂舌,五两银子的药,可真不便宜,但若是能救命的话,还是很值得的,比起性命来,五两银子还算是便宜了。 “这林寡妇还真是厉害,手里居然有这样的好药!” “什么林寡妇,叫得那么难听,人家有名字的……” “对对,这个林满月人还是不错的,手里有好药,也没藏着掩着不拿出来,愿意拿出来救命,这就很不差了。” “可不是,换成别人,手里有这等救命的药,肯定是要留着自家用了,哪里肯拿出来,收五两银子,还真不贵。” 许红鸾在听到一群人的话之后,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第154章不合 因着后山接连出现两次被蛇咬的事故,林满月便买了不少雄黄粉回来,在自家屋子四周都撒上了一些,以及靠近后山那一片,他们常去打柴的地方,也都撒上了些,随后又让乔氏做了些荷包,里面装上雄黄粉,让家里的孩子,每天出门时都带上。 向氏也遵守诺言,不但给了五两银子的药钱,还提了个大猪头来,林满月有心不要,但对方说什么都要让她收下,如此,她便也没再推辞了。 向氏这才满意:“我娘家就是杀猪的,一个猪头真不算什么,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回家跟我爹说起这事时,他也让我好生感谢你呢!” 听着她一番话,林满月也不由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向氏泼辣的名声在外,再加上娘家是杀猪的,她娘家的爹和几个哥哥,都生得牛高马大的,看着就是一脸凶相,连带着村里人都不太敢招惹向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大家都在背后说我不讲理,说我凶,但我不凶点,岂不让人欺负了去?”向氏横了她一眼。 林满月顿时便笑了起来:“我倒没觉得你有多凶,我这名声,可不比你差。” 她同样有着凶名,甚至她私以为,她这名声比向氏还要凶些,毕竟她是凭实力,实打实杀了十几头狼呢,向氏还只是嘴上叫得凶。 向氏听着她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道:“你这名声是凶,但你长得好看,人家一瞧你这模样,就忘记你是能杀狼的人了,而我天生就是一脸凶相,即便我什么也没做,人家就觉得我凶得很了。” 说到这个,她也有些无奈,她长得确实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嫁到村里,早嫁到城里去了,她爹的猪肉铺子,可是开在城里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爹让我告诉你,以后你们家要吃猪肉,就去他铺子里买,到时候给你最便宜的价。”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救了他外孙的命,我跟我爹说起栓子这事时,他也吓得不轻呢。”她说到此处,还双手合十道:“得亏菩萨保佑,哦,不对,还是得多谢你。” 林满月给她说得轻笑了起来。 经此一事,向氏倒成了家里的常客,时不时就跑过来找她说话,每次过来时,也会带上她儿子栓子,一来二去的,栓子也与陆辰阳他们几个玩到一块儿。 许红鸾在家里翻着医书,连着几日都没有出门了,夜以继日的看了好些天,看的都是有关于解蛇毒方面的药。 也找出几个看着不错的药方,但她看来看去,总觉得就算这药方上的药制出来,也未必能比林满月所拿出来的药有用。 因为当时她有瞧过栓子中毒情况,就那般情形,她爹都断定救不回来,而她也同样觉得,没得治了,但偏偏林满月拿出药来,还把人给治好了,而且时间很短,差不多一刻钟,那蛇毒就全清了,那药效之神奇,当真是她平生仅见,甚至,她上辈子都没见过。 这样神奇的药,居然握在林满月手中,这让她有些气不过,甚至很想得到那药方,自己研究一下,即便没有药方,能有现在的药,她也能研究一二不是。 但想到上次,她上门求药时,林满月直接说没有了,压根就不想给她,如今她与林满月已经交恶,再上门求药,人家更不会给了。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气闷不已,对方哪有一点救死扶伤的心,但凡有点济世之心,就该把药方拿出来让人研究,即便没有药方,也该把药拿出来。 重重的合上了医书,闭目沉思,想着如何才能从林满月手城抠出点药来,只要有药,她就能照着把药给制出来。 正想得心浮气躁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红鸾,在屋里吗?” “在的,娘,你进来吧!”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应了一声。 她一心想要奔事业,奈何她娘一心要她做个贤妻良母,不断的想要对她做思想改造,这让她烦不胜烦。 余氏扫了一眼她面前的医书,开口道:“这几日怎么了,总把自己关在屋里。” “没什么,我看书呢,前些时候遇上蛇毒,我爹也解不了,我就想多翻翻书,看看书上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余氏暗叹了一声,她就觉得这孩子太过争强好胜,那蛇毒她爹都解不了,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行。 不过她也同样有些意外,那个林满月,居然能拿出比他们许家更好的药,把栓子给救了回来。 “你爹比你年长这么多岁,他都没有办法,你又能有什么好办法,何必苦了自己。”余氏劝道。 “别人都能有办法解,所以那蛇毒也不是无解的,只不过是我们不知道罢了,若是能从书中找到答案,到时候能救多少人。” 余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不能反驳她的话没道理,她这样说也没有错,可是家中那么多大夫,上至老爷子,以及她的几个叔叔,还有她的堂兄弟们,个个都可以寻救真理不是,又何必她一个姑娘家! “这些事情,你可以多跟你爹商量。” 她话说着,话锋一转道:“我其实是想来问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你已经十四了,得提前相看起来,还得细细打听对方的人品,这事儿真的不能再拖,不然到时候就要耽误了。” 原本看好的赵文远,但人家并没有那个意思,而自家女儿也似乎看不上,也只能作罢,另外再相看别的人家了,只是好人家也不是那么好找,得细细寻摸。 许红鸾顿觉一阵厌烦,怎么又提起这事来,她才十四岁,都还没成年好吧,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嫁出去,这做娘的真的没问题吗? “娘,这事儿不急,过两年再说吧!” “怎么能不急,我也没有说让你立即就出嫁,而是先相看好,再打听好对方的人品,定下亲事来,如此一番折腾,也需要不少时间,再耽误下去,我怕你蹉跎了年华。”余氏急切道。 “娘,这事儿真不急,待我十七八岁再相看就好。” 余氏听得大惊:“真到那个年岁,还能相看什么人家,怕不是得给人做续弦了!” 第155章悬赏告示 许红鸾将余氏赶出自己的屋子,紧闭着房门,在屋里犹如困兽一般,只觉得现在的她,被困在了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困在了许家,哪儿都去不了,被束缚住了手脚,找不到出路,没有一点人生自由,婚姻还得受人安排,完全不能自主。 想到这些,她就只觉得抓狂,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自由自在的才好啊! 在屋里闷了半天,第二天一早揣了银子,跟家里人说了一声,便往县城去了。 她只觉得在家里都要憋疯了,若不出去走走看看,她怕自己要英年早逝。 搭了牛车,一路进了县城,随后就直奔首饰铺子里,挑了件精美的发钗插戴在头上,心里的郁气便去了大半,随后便又四处走走看看,不过她眼光高,大多数东西,她都看不上眼,只是看个热闹,并没有多少购买的欲望。 走着走着,便见到一群人,正围在告示前,不时的议论着些什么,她不由有些好奇,抬脚走了过去。 “这位大叔,你们在说什么啊!”人太多,她没能挤进去,只拉着一人问了起来。 “说那告示上贴的内容呢,说是求名医治病,若能把病治好,谢银一千两,啧啧,一千两呢,那得是好多钱啊!” 许红鸾听到一千两这个数目,也不由心动不已,他们许家在村里,算是富户,毕竟一家子大夫,不管是什么年景,旱涝保收,但即便如此,她估量了一下,家中存银大概也就几百两而已。 可瞧瞧人家,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那得是什么人家,必然是富贵至及。 心里这么想着,便挤到了告示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看完了才一脸恍然,原来是县太爷下发的告示,但好像没听说县太爷生病了啊! 毕竟是一县之主,若是生病了,怕是城里早就有传出风声来了。 她不由好奇的问起身边的人来:“这位大叔,是县太爷生病了吗?” “哪当然不是,今儿县太爷还上堂审案来着。” 那位大叔瞧着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左右看了一眼,随即小声道:“听说是县太爷家的一门亲戚,京城来的贵公子,游学到此处,不知怎么就病倒了,城里的大夫都请遍了,皆是束手无策,县太爷也没法子,就贴了这告示出来。” 听到这里,许红鸾都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他们家住在村里,还是太偏远了些,一家子的大夫,愣是没得到一点消息,更别说被请去县太爷府上看诊了。 要说,她对自家的医术,还是颇有些自信的,特别是老爷子,一手医术得祖上亲传,她家曾祖年轻时,可是做过宫中的御医的,医术十分了得,也不知后来因为何事,回到村里安家了。 想想她都觉得可惜,要是她家曾祖一直做着御医,说不定她现在就是个官家小姐,而不只是个村姑了,这身份可真是天差地别。 “这位京城的贵公子,想必身份很是不凡?”许红鸾小声问道。 “那是当然。”那人看了一眼许红鸾道:“咱们县令夫人是京中成国公府上的庶女,这位贵公子身份犹在县令夫人之上,乃是成国公府的嫡出公子!” 成国公府嫡出公子,那这身份,还确实挺贵重的,许红鸾都不由惊讶道:“大叔,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大哥在衙门里做事,我当然就知道了。”那人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许红鸾微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道:“那大叔你可知道,这位贵公子得了什么病?” “得了什么病,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贵人,怎好随便议论,只知道病得很重,城里的大夫都去看过了,皆是无法,若非如此,也不会贴出告示来,唉,再是贵人,那也得生病啊!” 这话说得,许红鸾只觉得好笑,贵人那也是人啊,当然会生病! 不过有点可惜,没有打听出来得了什么病。 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她倒底要不要去看看,万一自己能治呢,救了贵公子的功劳,岂不就到手了,到时候她想反抗家里的安排,就能借力了不是! 但满城的大夫都去看过了,没有一个能医治,这就……她觉得自家的医术是不错的,但她本人年岁小,行医的机会不多,经验自然就有些欠缺,对于治病一事,真没有多大的把握。 “这位大叔,城里的大夫请去看诊,但没人能治,县太爷可曾怪罪他们?”许红鸾双眼紧盯着对方问道。 “看你这小姑娘,好似说得我们县太爷多不讲道理似的,请大夫上门,当然是能治就治,治不了也不能强求啊,何来怪罪一说,得了治不了的病,那也怪不到大夫的头上啊!” 许红鸾听着这话,一个劲的点头应是:“大叔,你说得太对了。” “咱们县太爷,那可是个好官,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的话,你以后可别乱讲。” “再不敢了。”许红鸾笑着说道:“不瞒大叔,我其实就是个大夫,不知大叔可否为我引荐,我想去县太爷府上,看看那位病人,兴许就能治了呢。” 那人听到这话,不免一脸惊讶,抬手指着她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是大夫?” 而且这也太年轻了些,他如何也不觉得,对方能有多高明的医术。 “我如何不能是大夫,我阿爷是大夫,我阿爹也是大夫,我自然也是大夫。”说着,她露出一脸傲色道:“不瞒你说,我曾祖还曾是御医呢,我们家祖传的医术,可一点不差。” “原来祖上出过御医啊!”那人这才点了点头,难怪对方一脸自信满满的模样,人家这是有底气! “为你引荐倒也没有问题,县太爷人好,你就算治不了,他也不会怪罪,但你得明白一点,若是没有把握,万不能出手乱治,若是因你之故,把人治坏了,县太爷再好脾气,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那人见许红鸾年岁不大,怕她不知轻重,少不得叮嘱了一声。 “这个你放心,若无把握,我绝不会胡乱出手的。”许红鸾嘴里这般应道,但心里却想着,既然病得无人可治,那么这位贵公子大概就是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但凡能有生的机会,想来对方也愿意冒险一试。 第156章神药 向氏提着针线篮子,带着孩子,又来了家里。 林满月不由盯着她的针线篮子多看了几眼。 “你看什么啊,难道就不许我做针线了不成?” 听着这话,林满月不由失笑,道:“我只是听说,你往日不怎么动针线。” “什么叫不怎么动针线,其实我压根就不会,也就是生了孩子后,才开始学着做衣服,但我这人粗手笨脚的,怎么做都做得不好,好在栓子那小子也是个没见识的,只要是我做的,他也从来不挑,将就穿着就是。” 说到此,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不擅长做针线,还特意拿了针线过来,林满月心下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这般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也就是拿做针线找个由头上门! 其实她这人也不难相处,你即便要上门来,倒也不必装模作样的。 向氏见她这般问,顿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她倒也是个干脆人,见人问起了,便也就直接开口说了。 “是这样的,我娘死得早,我爹忙着活计,从小托舅父照料我们兄妹几个长大,我们兄妹几个当然也是记恩的人,对他一向也孝顺,只是前些时候,他病了,大夫说得了肠痈……已经无药可治,我就想问问,你手里的那救命神药,能不能治这病?” 林满月听得满心无语,她之前拿出来的药,是解蛇毒的药,又不是能治病的,怎么就能想到拿来治肠痈,那压根就不是用来治病的药好吧! 不过想到向氏对医理这方面,大概也是一窍不通,再则又没有读过书,不太明白这些事,只当她手里的药好,便想着是不是也能治病了,一时她都有些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的好了。 不过治肠痈的特效药,她静心凝神,往商城里一扫,别说,还真有。 只是,要不要拿出来的问题! 这药拿出来,就能救人一命,因为据她所知,肠痈这种病,在古代就是绝症,后世倒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但拿出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这才是她现在所考虑的问题。 见她半响不语,向氏便开口道:“我舅父当真是个极好的人,从没有做过坏事,你那药若是能救,不管多少钱,我们兄妹都愿意买的。”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会不会惹麻烦的事,但想想她拿药出来也是为救人,即便对方是个普通人,那人命也是命啊! 没遇上倒也罢了,既然遇上了,当救也就救一救吧! 心下思量一番,便也就帮她买了治肠痈的药,可正巧,也是五两银子。 小小的一瓶透明药剂,摊在她的手中,递了过去:“这是治肠痈的药,五两银子,你拿去吧!” 一听,还真能治啊,向氏顿时喜上眉梢,立马就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到她手里,顺手将药剂拿在手中。 “等我舅父的病好了,我一定再提个大猪头来谢你。” 拿到药,她也不做什么针线了,提了篮子带着孩子就往家去,收拾收拾就准备进城去了。 向氏进了城,就直奔娘家,她舅父瘸了腿,便没有娶妻,所以无儿无女,病了之后,她几个哥哥就将人接来家里照料,请大夫看诊,侍候汤药什么的,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她回来时,正好大夫也在,她便听到她大哥询问大夫。 “大夫,我舅父这病,当真没得治了吗,可否再想想什么办法?” 大夫直摇头,道:“这是肠痈,不只是我治不了,满城的大夫都治不了。” 说着,他又轻叹了一声道:“得这个病的,也不只你家这一个,县衙那边一个贵人,也得了这病,全城的大夫都去看过了……” 说着,他又是一个劲的摇头。 贵人都没得治,更何况他这一普通人呢。 向家大哥听得一脸沉痛,什么贵人他才不在乎,但自家舅父感情深厚,这就让他太难受了。 向氏见到他大哥这神色,连忙就道:“大哥,我拿了神药回来,一定能治好舅父的病的。” 话说着,便摊开手,露出握在手心的一个透明小瓶。 那位大夫人还没走呢,听到她这话时,都不免一脸诧异,转头朝她手中看去,便见一个小瓶,就拇指大点,里面装的,好像就是清水,一点也看不出汤药的模样,这能是药? 实在没忍住,开口道:“你这小娘子,怕不是被谁给骗了吧,谁不知肠痈是绝症,治不好,你这看着也不像是药,莫不是上当了?” 向家大哥瞧着她手里的药,也觉得不像是药啊,但自家妹子,也并非是蠢人,怎能轻易上当! “妹子,你这是?” “大哥,上次栓子被蛇咬了,差点就死了,就是用这药给救回来的,这真是神药,当时我看着这药灌进栓子嘴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连忙解释了一下。 向家大哥到是听自家妹子提过这事,外甥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记忆深刻着呢,不由问道:“当真是这药救回来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也对,自家妹子是个实诚人,哪能骗到他头上,随即便点头道:“那行,就给舅父用着试试。” 说不定真是神药,舅父就能治好了呢。 那边的大夫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瞪大了眼,指着他们道:“这明显就是骗人的,这哪儿是药,看着就像是清水,你们怎么就信了呢?” 他真是恨不得上前,把这兄妹俩给摇醒,再如何忧虑亲人的病,也不能这样上当受骗啊! 听到大夫的话,向氏便道:“大夫你先别急,我立马就给我舅父用药,正好你在旁边看着点,当时我儿子差点就要死了,用了这药后,那蛇毒立时就解了,人也清醒过来,当真是神药……” 大夫听着他的话,真是一点都听不下去了,那解蛇毒的药,跟治病的药,能是一样的吗? 乱用药得吃出什么毛病来,他们知不知道,呃,好像也不对,这哪像是药,分明就是一点清水! 他正觉得风中凌乱时,向氏已经掰开他舅父的嘴,将手中的药剂一骨脑儿的倒进他的口中,这会儿人病得昏昏沉沉,没什么知觉,但药剂倒入口中,他倒是自觉吞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床上病得昏沉的人,便悠悠转醒。 “咦,醒了,这药有用耶,舅父瞧着是不是精神多了?”向氏转头看向她大哥。 向家大哥也不由一阵惊喜,舅父已经昏沉了几日,都没有真正清醒过,但这会儿瞧着,人果真是精神些了。 旁边的大夫看得瞪大了眼,不由上前捉了他的手把脉,随即面上的神情便变幻不定起来:“脉相怎么如此凌乱?” 向家大哥便问:“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是好事,我买药时,人家就说了,这药是能治肠痈的,舅父这病,显然是好了。”向氏一脸高兴的说道。 大夫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奇怪的脉相,他前所未见啊! 第157章手术 知县叶清和正在内堂里来回踱步,神情间颇为焦急,不时停下步子,看向坐在哪里的夫人:“眼下如何是好?” 他岳父的嫡子,游学到洛水县,才在府中住了两日便病倒,遍请城中大夫,看过都说不好,无一人敢下药,眼看病情越发沉重,在他的地盘上,真要让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说得过去。 裴夫人也是一脸急色,这是她娘家嫡出兄弟,身份尊贵,真要出什么事,也不是她能担当得起的,心里又何尝不急。 “县城的大夫大抵是医术不精,不如送信去京城,看能不能请来京中御医?”裴氏开口道。 叶清和闻言,眉头却是深深皱了起来,岳父是成国公,家中嫡子病重,请宫中的御医医治,这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如今的情形是,洛水县离着京城如此遥远,小舅子病得沉重,怕是根本就等不及御医赶来啊! 再说,城中的大夫即便医术不精,却也能诊得明白病症,都言是肠痈,此乃绝症,京中御医,怕也是束手无策! “远水难救近火,京中的御医怕是指望不上。”心中不由长长一叹,思量着小舅子真要出事了,他得怎么跟岳父解释的好。 裴氏更是六神无主,女子虽是出嫁从夫,但娘家却是依靠,她本是庶女,在娘家不怎么得重视,若是让裴子枫在她这里出事,以后怕是要遭娘家厌弃了。 咬了咬牙道:“县城的大夫都请遍了,那能否去请一请容城那边的大夫。” “容城那边早就派人去了,只是那边也没有什么名医,而肠痈这病症……怕是容城的大夫,也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夫妻俩人脸上都带出绝望之色。 而正在这时,门房来报,说是有大夫自荐来看诊,叶清和顿时精神大振:“快请!” 待到人站在面前,叶清和才发现,来的居然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说你是大夫?” 许红鸾不慌不忙道:“民女确实是大夫,我家祖上曾是御医,我祖父、父亲也都是大夫,我的医术也是得我祖父亲自指点……” 不只是如此,她上辈子还是医学生呢,只不过学的是西医,而且还没有毕业,但医学知识懂得不少,再加上这辈子接收到了原身的所有记忆,中医知识也是十分扎实。 叶清和见是个年轻姑娘就有些失望,但一听对方祖上曾出过御医,心里又不免抱了些希望,不管对方能不能治,既然来了,先去看看也好,再说,若是她不能治,回头再派人去把她祖父请来,但凡能缓解一下病情也是好的。 裴氏也有些看不上对方一个小姑娘,但眼下也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夫妻俩颇有默契的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领着人就去看病人了。 裴子枫的贴身小厮,见到他们来时,连忙见礼:“姑老爷、姑奶奶来了!” “平安,你家公子情况如何了?”裴氏问了一声。 “先前醒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后又睡了过去。”想是怕吵醒自家主子,平安压低了些声音道。 闻言,裴氏眼中的忧色更重了,这几日她每次过来,几乎都在睡着,清醒的时候都不多,若是一直这般下去,精气神都要耗没了。 “告示贴出去,招来个大夫,我将人带了过来,让她帮子枫诊诊脉!” 平安便抬眼看了过去,见来的是个年轻姑娘,也不由皱眉,这些日子,自家主子也看了不少大夫了,可以说这洛水县城的大夫,都请遍了,没有一个能治,甚至连用药都不敢用。 如今来个姑娘,姑奶奶和姑老爷就将人带来,可见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招了,心中的忧虑也不由更甚。 他没说什么,只侧身让到一边,留出床前的空位出来。 裴氏盯着床上日渐消瘦的人看了几眼,心中越发黯然,这般容颜憔悴的模样,哪还有往日翩翩君子模样。 摇头叹息一声,抬手示意许红鸾上前诊脉。 许红鸾也不怯场,上前几步,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随即就抬后搭脉,细细诊断起来,一时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诊着诊着,许红鸾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又诊了片刻之后,这才收回了手。 见她要说话,裴氏便示意她:“我们去外面说。” 许红鸾便起身朝外走,裴氏走了几步,随即又转头道:“平安,你也跟来一起听听。” 裴子枫如今这情况,他身边贴身侍候的人,最好还是来一起听听的好。 平安便也没推辞,抬脚跟着走了出去。 另寻了间屋子,几人坐了下来,裴氏便开口道:“许大夫,你说说看,是什么病症?” 全城的大夫都请遍了,就不信他们不知道是什么病症,这般问,大概是不相信她,也或是要考考她吧! 许红鸾不紧不慢道:“我刚刚诊断出,病人是得了肠痈。” 肠痈在古代就是绝症,无药可医,但若放在后世,只需要动个小手术,就能治好。 听到她得出的结果,跟别的大夫一般无二,裴氏这才点了点头,勉强算是信了她的医术。 “可否能治?”裴氏继续问道。 能诊出病症不算什么,能治病才算真本事。 “这个嘛!”许红鸾微挑了下眉。 裴氏目光便紧紧看向她,很希望她能说出,与别的大夫不一样的答案。 就连平安,都不由精神一振,这话自家姑奶奶也是问过别的大夫的,别的大夫均是一口否决,表示没法治,甚至连药都不敢乱用。 但眼前这位大夫,却没有一口否决,却是面带犹豫。 “许大夫可是有何为难之处,只要能治病人,本官许诺的赏银一文不少!”叶清和开口道。 裴氏也立马开口道:“若是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加。” 若真能治好病,不让裴子枫在她这里出什么意外,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还真不算什么。 再说,若真治好了,裴子枫岂不也欠她一个人情了。 许红鸾便立马摆手道:“那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这肠痈之疾,用传统的治疗手段,并不能见效,我有一法,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只是风险也大,稍有不慎,可能就……” 裴氏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动手术!”许红鸾想来他们也是听不懂,便又解释道:“就是在病人的腹部切一道口子,将内里的坏掉的器官切除掉……后再将伤口缝合!”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办法对病情有效,但风险也很大!”是生是死,就看运气了。 不过在她看来,病人现在的情况,若不肯接受手术,也只能等死了,接受手术,还能有一线生机。 却不知在场三人听完她的话,全都惊愣在当场,因为这般的治病手段,他们是闻所未闻,只听起来,就觉得血腥吓人。 好一阵之后,叶清和才平息下来,问道:“许大夫可曾为他人进行过手术?” “不曾。”许红鸾很实诚的道,不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她都没机会上手术台呢,不过倒是解剥过兔子。 听到这,叶清和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又不是积年的老大夫,就敢如此冒进,想要尝试这般的治疗手段,这其中的风险,岂不是视人命如儿戏? 即便她反复强调风险很大,却仍想尝试,而且言辞间,还有些推托责任之嫌! 这位许大夫,可不像是个可靠的大夫。 他在心中暗下定论。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得仔细斟酌,许大夫不妨在府中暂且住下,是了,你说你祖父、父亲也都是大夫,一会儿我派人把他们也请来,一起会诊!” 许红鸾听得眉头一皱,请他们来有什么用,想要拒绝,不想裴氏已经指使身边的婆子,将她请出去了。 第158章不赞同 将人一带走,叶清和就不由开口道:“夫人,你觉得此事可行?” 裴氏眉头皱成一团,摇了下头,道:“这位许大夫,年纪轻轻的,实在太过冒进,而且她这治疗的手段,也是闻所未闻,她说祖上是御医,但我在京中时,也未曾听闻御医有这般的治病手段。” “也就是说,她这治疗手段,可能是野路子,并不是正统。”叶清和说着,自己都不由摇了摇头,手术这样的事,他读书不少,也不曾在古籍中看到过。 而且那许大夫说得轻描淡写,什么在腹部切个口子,那跟开膛剥腹又有什么不同,这风险可大了去了,怕不是十不存一。 思来想去,仍觉得这样的治疗法子,有些不妥。 “她不是说她祖父、父亲都是大夫吗,那就先把人请来看看再说,即便最终再别他法,选择手术,也得找个稳重的人来,她一个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裴氏开口道。 对此,叶清和表示赞同,同样觉得那小姑娘不太妥当。 平安轻轻吁出一口气,刚才那个许大夫的话,把他也吓得不轻,真要在腹部开个口子,他家公子现在病成这样,能受得住么,他也觉得这法子不妥,换一个老成持重的来,他兴许还能安心点。 “平安,你觉得此事如何?”裴氏问了一句。 对方虽然只是个小厮,却是贴身侍候的,从小陪着他家公子一起长大的情份,这种时候问问他的意见也不是不行,毕竟贴身侍候的下人,有时候也是能代表主子行事的。 她庶女出身,谨慎惯了,有些事情上,也免不得要多问问各方的意见。 “姑老爷、姑奶奶做主即可,小人并无意见。” “行,那你先回子枫身边侍候着吧,我们再商量商量。”裴氏微微笑道。 平安便朝两人拱了下手,便退了出去。 人一走,这夫妻俩都不由抬手揉着额头,只觉得这事儿着实难办,肠痈之疾无药可医,若是按那许大夫的意思,兴许有一线生机,但也兴许,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唉,这事儿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平安回到屋里,便见自家公子已经醒了,只是手捂着腹部,面上全是痛苦之色,他顿时面色大变,冲上前去。 “公子,可是又疼了?” 裴子枫手按在腹部,好一阵之后,才有所缓解,语声虚弱的问了一声:“刚才去哪里了?” 即便他没在,屋里也还有别的丫头侍候着的,离开一时半会,倒并没什么影响。 平安略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开口,将先前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小的瞧着,姑老爷和姑奶奶,都不太认同,不过已经去请那位许大夫的祖父和父亲了,到时候看看,兴许还有别的法子。” 在肚子上开个口子,听到这般的治疗手段,裴子枫都不免觉得惊悚,特别当事人还是他自己,这就更什么了。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还真是不少啊!” 平安不由道:“公子你说那许大夫是奇人异士,这么说,你是认同她的治疗方法?” 裴子枫不由咬牙道:“若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倒也不妨一试,兴许本公子运气好,能捡回一条命来!” 若不然,他只能等死,但凡有一线生机,也是可以博一博的,当然,前提是那位许大夫没有骗人。 平安想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倒也佩服自家公子的勇气,他听着都觉得怕,公子却愿意一试。 “那也就是没有办法时的独孤一掷,但凡还有别的办法,就不能如此冒险。”裴子枫摇头叹息道。 “公子说得是,姑老爷已经派人四处求医了,公子也说天下奇人异士不少,想必也能寻来几个高明的大夫来。”平安安慰道。 他心知,最好的大夫是宫中的御医,但治肠痈之疾,即便是御医,怕也是束手无策的,自家公子,唉! 许老大夫和许青松两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县衙,两人不知发生何事,均是一脸懵,只是在见到许红鸾时,也不免一脸惊讶。 “红鸾,你怎么……可是犯了什么事?”许青松脸色大变。 许老大夫倒还能沉得住气,只朝着叶清和拱手道:“大人?” 叶清和倒是挺和气,开口道:“不要紧张,请你们来是听闻你们医术不错,我府中有一病人,还请两位尽力施为。” 说着,便带了两人去看诊。 裴子枫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许老大夫父子俩,都上前诊脉,随后对视一脸,面上都是一脸难色。 叶清和便又请了他们出去说话。 “如何,可否能治?”他问道。 许青松目光便看向他爹,许老大夫摇头道:“此乃肠痈,无药可治!” 叶清和有点失望,随即道:“你老人家不必有什么顾虑,许小大夫可是说了,肠痈可用手术之法治疗!” 他话说着,目光落到了许红鸾的身上。 许青松有自知之明,他如何也不能是许小大夫,目光便也落到他女儿身上,同时也很惊讶,什么手术之法,他压根没听过。 许老大夫同样没有听过,看向孙女道:“可是在县太爷面前胡说八道了?” 这个孙女从小就机灵聪明,在学医方面也有天份,他一向颇为疼爱,以前倒也安份守已,只现在瞧着,怎么有点不懂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乱来的。 许红鸾心下暗叹一声,只觉得与这个时代的人,代沟真是大啊,什么都还没说,就说她是在胡说八道,手术那可是人类数千年的智慧结晶,怎么能说她是胡说呢,如今这时代,也就是少了些特效药,没有无菌病房,加重了手术的风险罢了。 “阿爷,我没有胡说八道,肠痈之疾,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只需要切开腹部,将内里坏掉的器官切除……再缝合伤口即可!” 她不由又解释了一遍,外行人大概不懂,但行医之人,对这方面天生敏感,应该是能理解的。 许青松听得目瞪口呆:“红鸾,这如何能行,不行的。” 腹部切开,内脏切除,人还能好好的吗? 听着都不靠谱好吧! 许老大夫却是直摇头,医理方面博大精深,可以深入探讨,但如此冒进,实在不妥。 “红鸾,我不赞同这样的治疗手段!” “我也不赞同。”许青松连忙接一句。 这也就是有县太爷在场,不然,他都要出声斥责了,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啊,也敢这般大言不惭,还有这手术之法,实在血腥,再联想了一下,这段时间,这丫头剖了不少兔子,都不免有点毛骨悚然。 第159章绝望 叶清和实在没料到,情况居然还越来越复杂了,他以为这姑娘敢开口,想必是家学渊源,哪知道其祖父、父亲,竟是都不赞同,甚至对于手术这一治疗手段,都不曾听闻,显然,这许小大夫是不太靠谱了,一时也不免有些失望。 “如此,三位暂且在府上住着,也随时看看病人的情况,此事容本官与内子再商议一番。” 他是被许红鸾所说的手术之法说动了心,毕竟肠痈之疾,无药可治,请来的大夫都是这般说的,难得有一个说法不同,也兴许真就是一线生机呢,逼不得已之下,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所以人就不能走,必须得留下,不然病情危急时,他还得去找人来。 许老大夫父子俩皆有些无奈,县太爷既然开口让他们留下,自是不能走了,两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 由仆人领进了客房,许家三人相对而坐。 许青松这才沉着脸训斥道:“你母亲说你进城要买些女儿家所用之物,我也就没拦着你,哪知你却惹上这样的事,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县衙贴出的求医告示她都敢揭,这是一个女儿家能做出来的事吗,况且满城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合着她就觉得自己医术比别的大夫都高明呢! 他真是越想越生气,也亏得县太爷是个好脾气的,不然,把他们一家下大狱都有可能。 “红鸾,你此次确实太冒进了,你只觉得用手术之法,或许可能治好,但若是治不好,把人给治没了,又会是怎样的后果?” 许老大夫也觉得后怕,真要把人治死了,县太爷再好脾气也不能轻饶,特别是这些达官贵人,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招惹得起的。 许红鸾听着他们的话,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我都有事先说清楚,手术会有风险,他们若是愿意治,那就得承担风险,若是把人治没了,那也怪不着我,况且,肠痈本就是绝症。” 听到这话,许老大夫却是摇了摇头,觉得孙女还是太年轻:“即便你说清楚了,但人家不接受那样的后果,转头要治你的罪,你也是无法逃脱的。” 不止她逃脱不了,甚至还会牵连家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许红鸾却是瞪大了眼:“竟是如此不讲道理?” 都说清楚了会有风险,还要治罪? 思量了片刻后道:“也确实是我虑事不周,应该在手术之前,写下一份文书,到时候生死各安天命,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见她竟是这般冥顽不明,一时不由有些生气:“这不是写不写文书的事,即便写了文书,人家不认,你又能如何?” “权贵人家,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治你的罪,你一个小小弱质女流,如何能反抗?” 这孩子养得太天真了,还是个傻大胆。 “你爹说得没错,红鸾,你一个姑娘家,没怎么出过门,见识少,很多事情也不清楚,权贵人家,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再是权贵人家,吃五谷杂粮,也都会生病,会需要看大夫。”她可不是一般的百姓,她是大夫,得罪了她,她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顶嘴了。”许青松气道。 跟他犟嘴也就罢了,老爷子待她这个孙女一向不错,竟是这般不受教,岂不是让老爷子寒心。 许红鸾郁闷极了,还不许她讲道理了不成,他们是长辈,也不能说什么都是对的吧! 这一家三口在客房这边,闹得有些不愉快,但顾及着这里是县太爷府上,人多眼杂,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来。 倒是裴子枫这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几乎是他才睁眼片刻,平安就跟他凛报了情况。 “原本姑老爷还指望,这家的长辈能有些治病的手段,但如今看来,手术只是那位许小大夫的一面之辞,有没有用,还两说。” 到这会儿,平安也觉出,这位许小大夫十分不靠谱,什么手术有风险,在他看来,这风险怕是极大。 得闻这个消息,裴子枫也不由有些失望,他还当这手术是祖传的秘法,兴许真能有用呢,没曾想许家两位年长的大夫,竟是听都没听过,让他把性命交到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手里,那是万万不能。 “公子只管安心静养,姑老爷已经派人四处求医了,不日就会有别的大夫前来。”平安安慰道。 裴子枫却有些心生绝望:“大概是我命该如此,若是在家中发病,京城名医多,兴许还有些希望,只如今,怕是回天乏术了。” 这偏远之地,又哪来什么好大夫,周边的大夫请遍,想必也是无药可医了。 “公子,你千万别这么说,你都说了,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少,兴许就有名医呢!” 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又哪能那般凑巧,真就遇上什么奇人异士,或是名医了呢! 裴子枫摇了下头,没有多少说话的欲望。 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些悲凉,他还这么年轻,正是大好年华之时,却患上了绝症,眼看即将不久于人世,可他还有抱负未曾施展,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做,甚至还有这大好河山,他都还没有游历过几个地方,若就让他这般撒手而去,他只觉得满满的都是遗憾。 “平安,若是我死了,你不必为我殉葬,就替我四处走走,看看山川河流,看看这世间不同的风景,待百年后,再来告诉我。” 听着这交代遗言一般的话,平安顿时就抹起泪来,他与公子从小一起长大,情义非常,主子不在了,身边侍候的人,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侍候,但是公子去想给他一条活路。 “公子,你别说这些,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姑老爷和姑奶奶,他们都不会看着你出事,这周边的大夫,还有许多没有请来,你的病未必不能治。”也只是这一城的大夫说没得治,但别的大夫,说话可能不同呢! 他怎么也不信,自家公子这般好的人,如何就要英年早逝了。 只是病了而已,多请些大夫来看诊就好。 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个不停。 第160章报信 叶县令和夫人裴氏愁得整晚都没睡好,原本还抱一线希望呢,但这手术之法显然不可行,这希望也就断了。 两人第二日时,都有些没精神。 偏这个时候,住在客房的许家人,又让下人传话来,说是要回家去,这对夫妻俩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不免有些生气。 本就失望,而这家人还这般不识趣,好生宽待着他们,他们却闹着要走。 叶清和便发话道:“跟他们说,别急着走,好生想想怎么治好公子的病,若实在无法时,还得请许小大夫动手术。” 下人领命而去。 裴氏却一脸踌躇道:“真要动手术?” “那是实在无法时的下下之策,那许小大夫不是说有一线生机么,若她能握住这一线生机,以后处是少不了她的好处,但若她不能,那……” 后果如何,就不是他说了算了,成国公府的怒火,便由她来承担吧! 裴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也是无言。 许老大夫父子俩在得到回复时,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他们就知道,县太爷的脾气再好,也是会动怒的啊! 一时愁得不轻,甚至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反倒是许红鸾,并没有太当一回事:“阿爷、爹,你们怎么这副神情,县太爷是聪明人,知道肠痈之疾无药可医,动手术是唯一的办法,自然是要一试的。” 她早就想过了,实在没有办法之下,最终还是会让她动手,这就是她的机会,到时候若是把人给治好了,她便能名扬洛水县,是了,这裴家人不是京城的吗,说不定还能名扬京城,到时候她就是一代名医了。 功成名就之下,自然就不用再受家人掣肘。 到时候,天高海阔,她哪里去不得? 许青松木头一张脸道:“你既然跟人说了有一线生机,迫于无奈之下,人家必然是要一试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不成功,把人给治坏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治坏了也不能怪我头上吧,是他自己求生欲太差,没能挺过去,再说了,就算我不出手,他也免不了一死,如何就能将所有责任全怪我身上了?” 她总觉得,她阿爷和爹的脑子有点不清楚,唉,还是太过善良,总喜欢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不是自己的错,凭什么要担这责任? 许老大夫觉得,跟孙女很难沟通,完全说不通,已经不想说话了,微颌上眼睛。 许青松伸手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主要是这在别人的府上,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一时,这对父子俩都没再说话,只觉得大祸临头,心里惶惶然,完全落不到实处。 “老爷,门外刘大夫求见!” 叶清和一听,略思量了一下,就知道这位刘大夫是谁了,之前也曾请他上门过,不过当时他与其他大夫所说一样,皆是不可治,但这会儿却又找上门来! “快请!” 不管是为何,眼下府中有病人,但凡医者上门,都应该好生款待。 刘大夫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是没有睡好,脚下有些打飘,上来倒头便拜:“草民见过大人!” “刘大夫免礼,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何要事?”叶清和言语还算温和的问道。 “大人,草民有个好消息,特来告之大人。”刘大夫虽是一脸疲惫,但双眼却带着别样的神采。 叶清和听得心神一动,连忙道:“是何好消息,速速说来。” 刘大夫随即就这般那般的,将昨儿在向家所遇之事说了一遍,末了道:“草民之所以没有急着过来报信,是因为想要看看那药的效果如何,所以就在向家待了一晚上,仔细的诊过脉相,如今已是与常人无疑,直到草民离开那会儿,见到病人还连吃了两碗粥下肚……” 叶清和听得精神大振,连忙问道:“你所说当真?” 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那肠痈之疾,不是说是绝症吗,不是说无药可医吗,那现在怎么就有人能治了? “当真,草民断不敢说谎来欺骗大人。” 刘大夫想必也明白县太爷心里的疑惑,随即又道:“只说那药是神药,想来也确实颇有些神异之处。” 想想他为那位病人诊治也有一段时间了,那病症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但人家就那么一小瓶药水吃下去,当时就见了效果,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连脉相都平稳了,已经瞧不出一点病兆。 叶清和听着他的话,即便对方说得信誓旦旦,但他心里仍有些不信,特别是管这药叫神药,他就忍不住联想到,那什么十全大补丸,什么长生不老丹,那吹牛都吹上天了。 所以,这所谓的神药,他自然心存疑虑。 “你说那药,是从哪儿来的?” “是许家村一个村妇手里的,那向家的姑娘嫁到许家村,从那村妇手里花了五两银子买得的神药。” 五两银子买药,说贵也贵,但若真能救命,这药就一点也不贵了。 当然,五两银子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毕竟外面悬赏一千两都放出去了,自是不在意这区区五两银。 许家村,听着有点耳熟啊,随即一顿,这可不就是那许大夫一家所在的村子吗,呵,这个许家村还真有点意思啊,先是出了个会动手术的许小大夫,如今又出个卖神药的村妇! 治病救人,已经迫在眉睫,而且还是刘大夫出面说项,这刘大夫为人也算实诚,能治的他自是出手治,不能治的,他也没有强出头,如今向他推荐,自是要试上一试的。 所谓病急乱投医,大抵就是如此了。 想了片刻,便道:“刘大夫你暂且在府中歇息片刻,我这就派人去将那村妇请来,到时候如何用药,还得你在旁多盯着些。” 如何也不能出了差错,多个大夫在旁盯着,以防不测。 刘大夫自没有不应的,而且他对这神药,也是好奇得很,当时他虽然亲眼见人服用过,可那药看着就跟清水似的,完全没能看出端倪,甚到他都看走眼了,只以为是清水,是拿来骗人的。 但事实却是很打脸。 如今既然还有机会能见识一番,自是不容错过,连忙谢过了县太爷,由着下人带路,去客房歇着去了。 这边县太爷自也是立马派了人,去许家村请人去了,甚至还特意叮嘱,一定要让对方带上药。 第161章心存疑虑 林满月见到官差上门时,还懵了一下,思量着自己应该没犯什么事吧,在听明白对方的来意之后,也只是默了片刻,便也就带上药,跟人走一趟了。 她之前拿出药来救人时,就又想到,大概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好在只是来求药的,也还能应对,倒也不慌。 “你就是林娘子!” 叶县令目光落在她身上,倒有些意外,一个村妇不但容貌颇为出众,连气度都似有些不凡,见到他这个县令时,态度还能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正是民妇。” 林满月应了一声,顺势福了一礼。 “听说你手里有能治肠痈的药,可是真的?”叶县令继续问道。 “县太爷不是早就知晓,这才唤了民妇来!” 叶县令一顿,便也就直接道:“我只是想知道,那药是否真的有效,对身体会否有伤害?” “我手里的药,确实能治病,至于对身体的伤害嘛,微乎其微,不过若是大人心存疑虑,倒是可以再等上一等,向家舅爷才用过药,大人或可静观其变!” 要不要用药,她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又不混官场,这位县太爷她也不是很想巴结。 叶县令被她说得心口一滞,病来如山倒,这是能等的吗,客院的那位小祖宗,目前的情形可不太好,若是寻不到良药,怕是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去,哪还能再拖。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向家舅爷用药之后,已初见成效,本官倒也相信林娘子,只是病人身份特殊,所以……还请林娘子不要见怪。” 林满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先前就听闻叶县令是个脾气极好的,没想到脾气好到这份上了,她便也没再拿乔,只将药瓶拿了出来。 “药在此,用不用药,大人斟酌就是。” 反正她把药拿出来了,你们用不用药,或是什么时候用药,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若是因为心存怀疑,耽误了用药的时间,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见她这么痛快,叶县令也没再多说什么,药先拿到手,用不用且再说吧! “听闻此药五两银子一瓶,本官求药,自也不能少了你的银子。”他说着,示意身边的人,将银两递了过去。 林满月也没有推辞,伸手就将银子收下了。 “林娘子你暂且在府中住上,这药……若是病人服用之后,有什么不妥之处,还得请教林娘子。” 林满月顿了一下,便也就应下了:“是,那就叨扰大人了。” 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声,她就不想跟这些权贵打交道,动不动就把人给扣下了,她这药要是把人吃出问题来,怕也是罪责难逃,好在商城出品,她还是有信心的,也就不慌。 见她这般识趣,叶县令又满意了几分。 拿到药也没逗留,带上夫人裴氏,便去了裴子枫居住的小院。 裴子枫这会儿正犯病,痛得脸色发白,满床翻滚,身边侍候的人急得团团转,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许家的三人,还有刘大夫,都被请来了,但这几位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只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要我说,还是赶紧手术的手,也免了这一番痛苦。”许红鸾说了一句。 “住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在此添乱。”许青松训斥道。 他只觉得女儿是入了魔不成,正经的医术不好好专研,总琢磨些歪门邪道,风险那么大的手术,是好事吗,动不动就得出人命,一个大夫总治死人,这名声能好? 许老大夫虽没有训斥,却是眉头皱成一团,显然也不赞同孙女的话。 平安眼看着自家公子被病情折磨成这样,心疼得不轻,而这些大夫帮不上忙,还有心思争吵,一时也不免怒了。 “你们吵什么吵,有那闲功夫,不如想想法子,让我家公子能舒坦些!” 刘大夫轻叹一声道:“针已经扎过了,再扎针也是无效!” “要不把人打晕过去,这样倒是能感知不到疼痛!”许老大夫提议了一句。 平安抬眼瞪了一眼,显然不赞同这个办法,把人打晕过去,又能算什么好主意。 “我阿爷说得没错,把人打晕过去,就感受不到疼痛,也能让病人好好休息,待到再醒来时,可能会轻松一点,但病根没除,该犯病的时候,还是得疼!”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平安只觉得这些大夫,一个个都没用得很,抬眼又狠狠瞪了许红鸾一眼。 他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想拿他家公子练手,以此来磨练医术,所以才会总提手术之事。 但自家公子何等尊贵,岂是能让她随便来练手的,想到此,眼神不由一寒。 许青松看到对方的神色一变,顿觉得有些不好,连忙又训斥了一句:“没让你说话,乱插什么嘴,以前教你的规矩呢,这么多人在,哪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插嘴的。” 以前的女儿乖乖巧巧,也不知怎的,现在变得这样不让人省心。 许红鸾垂下眼帘,心里也很不高兴,只觉得许青松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嫌弃她是个女孩,若她是个男孩,估计就不会这样说她了。 “不要在这里争吵,没见我家公子很难受吗?”平安怒道。 被一个下人连番训斥,许青松面上的神情也很不好,抬眼狠狠瞪了许红鸾一眼,没敢再说话。 也就在这时,叶清和夫妻便到了。 裴氏一见裴子枫疼得在床上翻滚,顿时面色就是一变,连忙上前几步,行至床前,道:“子枫这是犯病了吗,怎么没来人禀我知晓!” “公子说禀了姑奶奶也只是平白让你跟着操心一场,索性便不跟你说了。”平安回了一句。 裴氏听得心中一酸:“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她说着,便又道:“对了,我这里才得了药,说是能治肠痈的,可我不知这药是否真有效,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担心这药会不会把人吃坏了,即便前面刘大夫有说过,那向家舅爷吃了药后,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可她仍觉得不太放心,毕竟入口的东西,若有个万一,岂不都是她害的。 第162章服药 一听她说有治肠痈的药,刘大夫就是双眼一亮,这药的神奇之处,他已经见识过了,如今还能再见一次,这一次可得好好再看看,只可惜那药只有一小瓶,若是能有多的,他真想弄一点回去研究一下。 许家三人,听闻有治肠痈的药,都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肠痈可是绝症,无药可治,即便是京中的御医,怕也是束手无策,又哪来的药可治一说。 许红鸾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开口道:“这不可能,肠痈是绝症,无药可治,夫人怕不是受骗了!” 平安听到此话,只觉得这女子实在招人讨厌,她拿不出治病的药,就不允许别人能拿出来吗? 或者说,她还想拿自家公子试手,做风险极高的手术。 这人,即便医术当真不错,这医德似也不太行。 “住嘴,叫你不要说话。”许青松再次训斥道,他只觉得心力交瘁,女儿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刘大夫拱了下手道:“在此之前,我也不信世间竟有治肠痈之疾的药,但昨儿我是亲眼所见,向家舅爷也是得的肠痈,服了药之后,只一夜时间,病就好了,如今已经看不出什么病兆来。” 裴氏手里拿着药瓶,听到刘大夫的话时,便觉得又多了几分信心似的。 开口道:“这就是那能治病的药,子枫,你看要不要服用?” 平安也不知这药是否真有效,见自家公子停下动作,白着一张脸,便见他扶起了一些,以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 “公子,这药……” “把药,给我!” 裴子枫瘦脱了形,病痛折磨得他憔悴得很,他只觉得,再这么疼痛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活活痛死过去了。 裴氏将药递了过去,只是心中仍存疑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就担心这药万一有什么问题。 “要不,先吃一半看看效果?” 裴子枫却是比她有决断多了,仰头将药瓶里的药剂,全倒进了嘴里,其实就拇指大点一个药瓶,药剂也就一口的样子,倒入口中就咽了下去。 裴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道:“苦不苦,可需要蜜饯压一下。” “不苦,这真是药吗?” 他有些疑惑,这药怎么跟水一样,没滋没味,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受骗了。 刘大夫却是比他本人还激动,已经凑过来,伸手搭脉了,嘴里还轻声询问道:“公子,你感觉如何了?” 他这一问,裴子枫才发觉,先前一直伴随着他的疼痛,现在似乎已经消失了,他腹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他甚至还伸手在腹部按了按,有些惊奇道:“好像没疼了!” 药效这么快? 众人都一脸惊疑不定,不能吧,就算是珍贵如人参,也没有这么快的效果! 刘大夫却是仔细的搭着脉,慢慢的感知脉相的变化,嘴里道:“没错了,就是这样的,公子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歇过一晚,待到明日,必然大好了。” 已经是第二次了,但刘大夫仍惊叹于这药的神奇,这真的是神药啊,不但能治绝症,效果还这么好。 听说病情好转,叶清和夫妻俩脸上也不由露出喜色来。 “快,去客房把林娘子请过来。” 他们夫妻过来,本来是想问问要不要用药的事,没想到裴子枫这么干脆,直接就把药用服下了,要早知道,就把林满月一起带过来了,有她这个当事人在场,用药的安全更有保障。 裴子枫先前一直疼痛难忍,这会儿用药之后,身上的病痛得到缓解,人一放松下来,便昏昏睡了过去。 众人倒也没有惊扰他,但谁也没有离去,毕竟这药用了,还得观察一下效果。 没多大会儿,林满月就被请了过来,见到许家三人时,还不免有些吃惊,而许家三人见到她时,也是同样的一脸吃惊模样。 许红鸾有些不客气道:“怎么是你?” “是我有什么奇怪的。”她回了一句,倒是朝着许老大夫、许青松父子俩,福了一礼,这两位大夫,还是颇受人尊敬的。 两人也都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神情间也略放松了些。 他们也都知道她手里有些好药,之前赵文远,还有栓子被蛇咬伤中毒,都是从她这里得了解药,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如今再拿出一个治肠痈的药来,似乎也没什么奇怪。 甚至这两父子心中还有些感激,幸亏她拿出药来把人给救了,不然,这事儿闹到最后,怕是不能善了。 毕竟若迫于无奈之下,对方肯定会选择手术,那么手术失败的后果,他们一家子就要承担了,以这位贵公子的身份,怕是他们根本就承担不起。 “林娘子,你过来看看病人情况如何了。”裴氏抬手招了招。 林满月便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她没有上前搭脉,她现在自学的这点医术,还真不太拿得出手,把脉估计也是把不准的,她只看了看病人的面色,呼吸平稳,看着也还算好吧! “民妇医术不精,只是略会配些药而已。”这药剂虽是买的,但她自己配照着方子配些治外伤的药粉,效果却是极好的。 她还知道自己医术不精呢,许红鸾轻嗤了一声。 但立马就招来许青松怒目而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县太爷和夫人都在呢,可没有她乱说话的份儿。 许红鸾被他瞪得又垂下眼去,心里却是觉得许青松不站在她这边,让她有些生气,再则,又觉得林满月冒出来横插一杠子,有些多事,要不然,她若是有机会手术,没准就名扬天下了呢! 唉,这机会眼见是错过了! 但心中也好奇得很,林满月也不过是个村妇罢了,怎么就能拿出这样的好药来,能治肠痈,这时代的绝症,这样的药,她哪来的? 心中颇有些怪异的感觉,因为她在书中看到的,林满月只是个普通的村妇罢了,甚至还是被人磋磨死的,但现在陆家人都死光了,她却还活得好好的,所以,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越想越让她觉得,林满月身上疑点重重,她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凭她能拿出这样的药,就不是普通人! 但问题出在哪儿,她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163章病愈 裴子枫服过药后,就一直沉睡,几位大夫都上前诊过脉,表示脉相平稳,应无大碍。 但即便如此,叶县令夫妇俩也不太放心,仍是没有放几位大夫以及林满月离开,留他们在府中住了下来。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裴子枫睁开眼时,便只觉得浑身轻松,原本身上的沉重感,腹部的疼痛,所有不适的症状都一扫而空,若非人还十分削瘦,不然,他都要怀疑,自己生病只是做了一场梦。 “公子,你醒了,感觉如何,可有何处不适?” 听到动静惊醒过来的平安,连声问道。 裴子枫坐起身,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又伸手按下了下之前一直生疼的腹部,当真没感觉到任何不适,这才露出微微笑意来。 “无任何不适。”他脸上带着笑,道:“平安,我的病好了。” 昨儿还只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今儿突然就好了,当真是神奇,那药果然是神药! “公子,真是太好了。”平安露出一脸喜悦之色,随即便道:“小的这就去请几位大夫过来诊脉。” 公子自己说好了,未必是真好了,还得请大夫过来仔细诊诊脉,确认无误,那才是真的好了。 没过多大会儿,许家三位大夫、刘大夫,还有林满月,都被请了过来。 几位大夫上前轮流诊脉,许家三位大夫都是一脸惊奇,昨儿还是绝症之相,今儿已经瞧不出任何病兆来,除了大病初愈,身体有些虚弱外,就没别的毛病了。 刘大夫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的,不过再次帮忙诊脉后,仍是惊叹连连:“神药,当真是神药啊!” 这药能治绝症不说,还能让病人恢复得这么快,只不过一夜功夫,病根都去了,这样的药不是神药是什么。 眼看几位大夫都诊过脉了,裴子枫的目光落在林满月身上,稍有点意外。 平安察言观色,见自家公子露出疑惑之色,连忙给介绍道:“公子,这位是林娘子,公子先前服用的药,就是出自林娘子之手。” 裴子枫这才一点恍然,忙拱手致谢:“原来是林娘子,多谢你的药救了在下一命!” “公子不用谢,这药是花了银子买的,银货两讫!”林满月不紧不慢回了一句。 许红鸾轻嗤了一声,只觉得林满月真是上不得台面,现在这场合,提什么银子不银子,俗! 看着这位公子就是出身不凡之人,若是让对方欠下个人情,以后指不定能有天大的好处,她偏就被一点银子就打发了,可真是…… “咳咳,那个林娘子,不知你手里可还有多余的神药?”刘大夫实在按捺不住,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只是他自以为的小声,屋里所有人都有听见。 几双眼睛便都落在她身上来了。 就连裴子枫也不例外,他是得受益者,服用过神药捡回一条命,自是明白那药的好处,若是能多备一些以防不测,那是再好不过。 林满月目光看向刘大夫,问道:“我这药是用来救命的,刘大夫你想拿来做甚?” 刘大夫被她问得老脸一红,他现在自然不是等着药救命,且身边也没有人急需这药,只是,遇上这样的神药,但凡是个大夫,都不能没有好奇之心吧,都会想知道,这药是有些什么成份吧! 但这些只在心里想想还成,说出来就有些不上台面了,再则,人家的独门秘方,自也不能随便被人拿来研究不是。 “对不住,是老朽一时糊涂了。”刘大夫忙陪了个不是。 他不是不知道规矩的人,就是实在没忍住,就说他自己手里也捏着几个秘方,不会与外人道,更何况人家这样的神药了。 “呵,刘大夫这话又有什么错,既然你手里有能救命的神药,就该拿出来,让大家都知晓才对,那样才能救治更多的人不是,所谓医者仁心,不外如是。”许红鸾轻呵了一声说道。 她也很眼馋这样的神药,之前林满月手里有个解蛇毒的药,她就眼馋了,如今还有治绝症的药,这药要是用得好了,名利地位,要什么都有了,只是她觉得林满月一点也不聪明,这药要是落在自己手里,必然会好生运作一番的。 “红鸾,不要乱说话。”许老大夫轻斥了一声。 许青松也不由一阵脸红,狠狠瞪了她一眼:“都说了,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不要插嘴。”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啊,别人家的秘方,你乱插什么嘴,就说他们许家,也有自家的秘方呢,真要说什么医者仁心,他们家是不是也得把秘方拿出来,他可还真舍不得呢。 “让各位见笑了,小女年岁还小,小孩心性,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许青松冲着众人拱了下手,最后落在林满月身上。 林满月笑了一下,看在许家两位大夫的份上,并不与许红鸾计较。 许红鸾面色变了变,总觉得她爹看不起她,要么嫌她是个女孩,要么嫌她年岁小。 “子枫,你没事了吧?” 裴氏与叶县令夫妻俩联袂而来,见到人好端端坐在那儿,不由大松一口气。 “刚才听下人来报,说你院里请了大夫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可把我吓坏了。”裴氏拍着胸口道。 “都怪平安一惊一乍,让三姐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大夫怎么说?”她说着,目光看向几位大夫。 几位大夫便立马表示,公子已经无碍了。 这对夫妻俩,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公子已经无事,那民妇可否家去,家中还有小儿在,见我久不归,怕是会哭闹起来。”林满月询问道。 叶县令一想,既然子枫无碍了,自然也没留下的必要了,便点了下头:“自是可以归家。” “且慢!” 裴子枫忙道:“林娘子,在下有几句话,可否私下与你说?” 听到这话,叶县令夫妇都不由诧异的对视了一眼,不过倒也没多话,带头走了出去,其余人便也各自知趣的都走出屋子去。 见人都走了,林满月不由问道:“公子要说什么?” “咳咳,我这病来势汹汹,若不是你的药,我差点就要驾鹤西去了,不知林娘子手里的药,可否再卖我一些,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时,不至于束手无策!” 第164章合伙 林满月听到他这话时,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的好。 各种药治各种不同的病啊,你这次得的肠痈,我卖你治肠痈的药,但下次谁知你得的什么病,再服治肠痈的药,这还能治病吗? 怕不是把人吃坏了都有可能。 药是能乱用的吗,不对症的药治不了病,很有可能吃死人,到时候算谁的? “看公子应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生病是不能乱吃药的。”她叹了一声开口道。 裴子枫听到这话时,一时也有些一言难尽,他当然知道生病不能乱吃药,但这不是神药嘛,这样的好药,不想错过啊! 这样一口拒绝好似有些不太好,毕竟人家是贵公子不是,林满月想了想开口道:“公子若是再有什么病症,下次再来求药就是。” 裴子枫听得眼神一亮,这就是说,她手里并非只有治肠痈的药,还有能治别的病症的药,就不知药效是否一样的好? 但想到每次生病了再来求药,万一得了个急症什么的,京城离着洛水县这么远,怕是都来不及吧! 他思来想去一番,开口问道:“林娘子,不知你是否愿意开一家药店,当然,若是你手里银钱不方面,我可以资助!” 开药店? 林满月不由抬眼看向了对方,对方这是什么意思,真心还是假意? “你不要多想,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若是能开药店的话,到时候就能救治更多的人不是,而且病人买药也方便。” 听到这儿,林满月就有些懂了,大概是对方买药更方便吧,显然,他是被这次的病给吓着了,这次好运能及时有药救治,下次可就不好说,开药店倒是能利已利人。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开药店的话,难免会抢占了别家的生意,到时候……”大概会惹来不少的麻烦吧。 裴子枫便微微一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京中成国公府的七公子,我母亲是国公夫人,我是嫡出,你若开药店,有我成国公府支持,必然没人敢欺。” “成国公府,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林满月不由说了一句。 他对这些名门世家真是一窍不通,更何况人家还是京城人家,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别看有些名头听起来挺能吓唬人,但掌权不掌权的,她又怎么知道。 “是挺厉害,我姑姑是中宫皇后。”裴子枫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还是皇亲国戚啊,那就没得说了,必然是很厉害的了。 “开药店可以啊,不过公子资助就不必,你直接出钱,我算你三成利,这药店便算是我们合伙一起开的,如何?” 背靠大树好乘凉,与其让他出钱资助,不如直接拉他入伙的好。 对方出钱,算他三成利,他也不亏,毕竟她这药,别处可没有的,独此一家,而且也不愁卖。 裴子枫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直接拉他入伙,但他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对这方面并不在行,但想到对方既然愿意开药店,那以后用药就不是问题,性命攸关之事,怎么也不算亏。 随即便点头:“行啊,那就算是我们一起合伙开的,我出钱,算我三成利。” 他并不在意能不能赚钱,或是赚多少钱,他只在意能不能买到药,若算他入伙,那以后买药岂不更方便。 这么好说话,林满月都不由诧异了一下,但一想到对方贵公子的身份,想必也没有跟人斤斤计较的想法,这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让她略有点不适应外,别的还真没什么问题。 想了下开口道:“那我们就先在洛水县开第一家药店,若生意做得下去,那便再陆续去别处开分店!” 裴子枫听得一个劲的点头,这样更符合他的心意了,最好是能在京城开一家分店,不过也不用急,药铺开起来,必然生意不会差,分店开到京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他对此事没有一点异意。 然后两人很快就达成协议,随后由平安取来笔墨,就此事写下了一份契书,两人各自在契书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契书生效! 裴子枫便让平安取来了一叠银票,他几乎都没有看,便将银票交到了林满月的手中。 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干脆,林满月有些懵的接过银票,清点了一下数目后,就有些惊了,不愧是贵公子,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就洛水县这样的小县城,花钱买个铺子,把药店开起来,怎么也用不着五千两银子之多。 她思量着,约摸两千两就能把药店开起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实诚的人,便开口道:“公子,银子用不了这么多!” “你不是说还要开分店么,我还担心这点银子不够,若是银子不够,你不用跟我客气,只管开口就是。” 他思量着,在京城开个铺子的话,五千两银子,都不够买一个铺子的,所以,这些银子,他觉得还远远不够。 “开分店不急,我们可以先在洛水县开一家,到时候有所盈利之后,再绸缪着开分店的事,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好,不用太心急。” 一个店都还没开起来,分店的事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 裴子枫就不由皱眉,这样慢吞吞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把药店开到京城去,但对方的话似乎也说得很多,什么事不得一步步慢慢来不是。 再想想那药有着如此神奇的效果,想来生意不会差,那么开分店兴许也是很快的,再说,对方愿意开药店就很好了,到时候他若需要什么药,就可以直接在铺子里买到,这就很好了。 “也行,你看着办就好。” “公子既然出了银子,那是否要派个账房在铺子里盯着账面?”林满月问了一句。 “不必,我相信林娘子的为人,你若有心占我便宜,我先前说资助你时,你就会应下了,又何需说分我三成利!” 对方坦荡,他也磊落。 而且他是真没在意这三成利,他只在意能不能买到药,与性命相比,钱财也就是身外之物而已。 再说了,人家开店,他何需派个人去盯着,让人束手束脚不自在,也显得他太不大气。 第165章造化 林满月揣着银票子出来后,县令夫人裴氏,为她准备了一份厚礼,也不只是她,其余几位,刘大夫、许家的三位,也各自都得了份礼,但相较于林满月这一份,他们几位的礼,就要薄上几分。 走出县太爷的府邸,许家父子俩均是松了一口气,此次事件有惊无险,还好还好! 两人脸上都是一脸庆幸模样。 倒是许红鸾,拿着手中的得来的礼品,与旁边林满月一对比,只觉得差别甚大,这且不说,只说那位贵公子,单独留下林满月,与她说了些什么? 她现在真是好奇得很。 脚下忍不住就朝对方靠了过去,直接开口就问:“那位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林满月闻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对方十分讨厌她,却偏偏总要找她说话,还想从她这里打听各种事情,哪来的脸? “你,我们都是同一个村的,遇上事情不是应该共同进退吗,我打听一下,也是关心你,担心你太过无知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许红鸾理直气壮的说道。 听到这话,林满月就特别无语了,她们俩人,倒底谁更无知,不过想来,对方也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蠢事。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关心了。” “谢倒也不必,你只需告诉我,那位公子跟你说了什么就好。” 林满月笑了一下道:“那还真是无可奉告!” 居然这么冥顽不明,许红鸾气得跳脚:“林满月,你……” “红鸾!”许青松呵斥出声。 转头又朝林满月道:“红鸾被我和她阿娘宠坏了,林娘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都这么说了,林满月自是不会不给面子,许大夫一家子也算是医者仁心,只是出了许红鸾这么个意外罢了。 “许大夫不用客气,红鸾还小,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林满月一脸大度的说道。 见对方不计较,许青松也不免松了口气,他们家向来与人为善,从来不会轻易得罪人,以前且不说,只说现在明知对方手里有好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人家头上,就更不能得罪了。 只觉得对方是在装模作样,许红鸾气得咬牙,但在祖父、父亲严厉的眼神下,她硬是生生忍住,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憋着一团火。 回到村里,各自回家。 林满月还没走到家门口,陆辰阳、陆辰月兄妹俩就从屋里冲了出来:“娘,娘你回来了!” 两人冲到她面前,就一人抱住她一条腿,仰头看着她。 其余几个孩子,跟在他们后面,也跑了出来,屋里忙活着的乔氏,想是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小跑着出来。 “东家,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都不知道她担心了一日一夜,被官差带走能是什么好事,她就怕东家一去不回了,即便官差客客气气的,但她这心里就是没底,现在好了,人总算回来了。 林满月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青色,朝她点了下头道:“劳你挂心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乔氏脸上带笑,道:“东家你累了吧,快回屋里歇歇。” 随即又吩咐道:“妮儿,厨房有热水,快去打些热水送东家屋里。” 方妮儿清脆的应了一声,随即就去干活了。 “婶子,你没事吧!”许草儿也忙上前问道。 “没事,瞧,我带回来不少东西呢,这些都是县令夫人给的。”她一样样的拿出来,几个孩子七手八脚的,帮她把东西都搬进屋里。 看着几个孩子忙活着,林满月这才问了乔氏一句:“我没在家,家里没事吧?” 乔氏摇了下头:“家中无事,只是小阳和小月见你没回来,颇有点不安,晚上睡觉也睡得不太安稳。” 林满月便点了下头:“小孩子都这样,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 她也不能一直不出门,有些事情总是要慢慢习惯的。 乔氏听得瞪大了眼,东家这意思,难道是说以后会经常出门,可是家里只留她和几个孩子在的话,她这心里有多少有点没底啊! “东家,家里没个男人在,下次你若要出门,还是得留个人看家的好。” 林满月不由看了她一眼,道:“听你这意思,是要把你男人留在家里,但他若不在外面跑,赚的钱可就少了许多了。” 方天成已经赚够了赎身的银子,而且他已经支付了五十两,现在算是自由身,只是他们一家并没有离去,而是选择继续帮她干活。 一听这话,乔氏也不免露出一脸纠结。 东家是个有主意的,且又有一身好本事,只要她在家里,她便什么也不慌,但东家不在时,家里又没个男人,她便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总担心会出什么事,有点承受不住。 但若把男人留在家里,也确实赚不了什么钱,想要赚得更多,当然得在外面跑生意啊! “东家,我……” 林满月不由盯着她多看了几眼,随即道:“我们娘几个每日练功,你也带着孩子一块儿跟着学学吧,多少学点本事防身,以后遇上什么事时,不至于总依靠别人。” 孩子能跟着学倒也罢了,那是东家的恩典,但是她一个妇人,这个岁数了,也能学的吗? “东家,我这样的,也能学?”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有句话不是叫活到老学到老吗,想学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晚,最多也就是身体不够灵活,动作笨拙些,比不上孩子们学得好而已,但多少也能学到点,自保应该是够用的。” 乔氏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要说她最佩服的女人是谁,那必然是林满月莫属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本应该过得很艰难,但她却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还有一身好本事,这样的女人活得可真自在。 特别是她心性坚毅,什么都不怕,好似天塌下来,她都无所畏惧一般,反观自己,遇上点小事都会心慌意乱,这也怕那也怕的。 她也想像对方这般勇敢坚强,无所畏惧。 也许她多学点本事,她也可以像她一样。 见到两个孩子出来,她一手拉一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满月面前:“多谢东家的恩典!” 按着两个孩子,结实的给磕了个头。 不管能学到多少本事,但东家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这就是他们天大的造化。 第166章失望 余氏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见到他们三人平安回来后,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下来。 “红鸾,你没事吧,可把娘担心坏了。” 她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见并无不妥之处,这才着实的松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事,娘你别一惊一乍的。”许红鸾内心升出一股无力感来,不过是一天没回家而已,至于嘛! 余氏听到这话,却是伸手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只说去城里逛逛,买点东西就回来,可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的,为娘怎能不担心?” 要不是后来听说她在县太爷府上,不然,她怕是都要进县城去满城找人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余氏一脸忧愁模样。 人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但这孩子好似有些长歪了。 “红鸾以后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跟着你娘好好做针线吧!”许青松冷着脸说道。 一个姑娘家,让她跟着学医术,已经是僭越了,以后索性连医书都不要看了,就好好学点女红手艺,这才是女儿家该学的东西。 “爹,你怎么能这样?”许红鸾一脸不敢置信道。 这岂不是形同把她软禁起来,连门都不许出,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怎样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就闯下大祸来,到时候我们一家老小,全都要受你牵连,得亏那公子的病治好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想,他仍觉得后怕,那些达官贵人,是好招惹的吗? 这丫头也是太年轻,什么事只会往好处想,也不想想,万一有不好的后果,他们一家子能承受得起吗? 许青松是真的生气了,就因为他的女儿,差点连累一家大小,到时候他怎么交代得过去。 余氏还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这会儿听到丈夫如此说,她的脸色也是白了又白,只这么听着,就觉得胆颤心惊。 她对许红鸾也是颇为了解,知道她有时候行事,有些顾头不顾尾,去到外面闯下祸事来,还真不好说。 “红鸾,听你爹的话。”余氏出声道。 许红鸾看了一眼余氏,心里颇有些瞧不起她,只觉得她是个没主见的人,什么都听丈夫的,全然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这样活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她甚至还希望自己也活得跟她一样,呵! “爹,你的话我可不赞同,我什么时候闯祸了,我不过是去帮人治病而已,更何况人家都没有采用我的治疗方法,我们不是也好端端的回来了吗,而且知县夫人还送了我们一份薄礼,显然也是感谢我们的。” 她就很不服气了,根本就没有发生的事情,只凭他们自己的意想,就要给她定罪,她简直是比窦娥还要冤。 许青松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呵斥道:“你这丫头,居然还敢顶嘴!” “好,既然你脑子糊涂,那我就跟你说清楚,你说的手术之法,成功的机率有多大,我看是一成的把握都不会有,若真让你动手了,病人必然死在你的手里,把人治死了,你觉得县太爷还能放过你?” 他一脸生气模样,只觉得这个女儿看似机灵,实则很是糊涂。 “有风险这事,我也有跟他们说清楚了的,他们博的也不过是一线生机,真要治死,实也怪不到我的头上。”她也是很不服气,事先说清楚了的,若出了事还要怪罪她,那就太没道理了。 许青松冷笑一声:“我就说你这脑子想得太简单,你说是说清楚了,但人家会跟你讲这个道理?” 若那些达官贵人,个个都是讲道理的人,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不平事了。 他们也不过是平头百姓,人家会跟你讲道理? 许红鸾听得面色一白,她现在也明白过来了,这不是后世,签好了手术同意书,若出现什么意外,只要不是操作失误,那么死了人也怪不到医生的头上。 但眼下是古代社会,皇权至上,人家愿意跟你讲道理,兴许还能说得过去,但若人家不愿意跟你讲道理,那就只能认栽,她也并不是笨人,许青松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岂能还不懂。 只是心中仍有些不甘,她若是出身高贵的话,那治死了人,那人家也只能受着,谁还敢找她的麻烦了,说来说去,其实也只是她身份不如人罢了。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会小心行事的。” 许青松摇了摇头,道:“不是小心行事的事,而是你不把人命当回事,实在不适合成为一个大夫,以后也不要再看医书了,就跟着你娘学学做女红,我也会为你物色好人家,到时候……” 想想她现在已经十四岁,说好人家,便开始走礼定亲,明年十五出嫁正正好,嫁了人,以后相夫教子安生过日子,他也就少操一份心了。 听到这话,许红鸾顿时瞪大了眼,物色什么好人家,她谁家都看不上,她不嫁,而且医术学得好好,为什么不让继续学,什么不把人命当回事,做手术明明是为了给人一线生机,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怎么话从他嘴里一过,反倒成了她在害人似的。 “爹,你怎么能这样,你如此看不起我,就因为我是女儿不是男儿对不对?”她就知道,他们其实还是重男轻女的,平时对待家中堂兄弟们,从来都是一脸带笑的好脾气,对她却格外严厉。 眼见许青松冷着一张脸,许红鸾不由将目光看向一旁坐着没出声的许老大夫:“阿爷,你一向夸我聪明机灵,难道你也不让我继续学医了吗?” 她知道许老大夫一向疼爱她,对她另眼相看,也时常指点她医术方面的知识,她也自觉比家中堂兄弟们学得快学得好。 许老大夫摇了下头,道:“红鸾,这次的事,阿爷也很失望。” 他教导子孙向来是以人命为重,但这孩子似乎并没有将他的教导放在心上,手术之法就算可行,但治死人的机率那么大,她就不该提起这一茬来,反到还自动揭了告示,去了县太爷府上。 “城中那么多大夫看过病人,为何他们连药都不敢开,是真开不出药来吗?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担心病人若有个万一,那他们也要担责任,你倒好,还自己送上门去,你说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指望能一飞冲天?”许青松冷声道。 他气就气在这里,这丫头显然是想借此博前程换好处,却顾头不顾尾,没想过后果会如何严重,而且她一个丫头,要什么前程,若换成是个男儿,有野心,他还能想得通些。 第167章被抢了 许红鸾被禁足在家中,以后不准她走出村口一步。 这事儿让她心里万分憋屈,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主要是凭她一已之力,根本就说不服家中几位长辈。 她也想过,要不要离家出走,她自觉得自己有一手行医的本事,走出去怎么也不会饿死,凭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只是她一想到陆长风还有两年应该就要回来了,他可是书中的男主,是那般顶天立地的男儿,一想到他,她就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去找他,但现在的他,应该还在边关打仗,想找人根本就不好找,还有就是边关动荡,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不安全,实在没必要跑这一趟,受苦不说,还不一定找得到人,万一错过了,那才叫人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所以,她就只能在村里等着了,索性也只差两年时间,到时候他回村时,自己也正好十六岁,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 想到这些,她有点小开心,但一想到陆长风还有个老婆林满月,这就又让她膈应得不行,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怎么还不死? 而且看现在这情形,这个女人似乎还越过越好了,陆家人都被她克死绝了,他们娘三个倒是越活越滋润,心里怎么想都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不过书中的林满月,也只是个路人甲而已,影响不了大局,她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起因是她跟陆荷花有了些矛盾,所以陆家人受此影响都没了,反倒让林满月得益了,让她多活个一年半载的? 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了一通,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倒是打定主意,不选择离家出走,而是安心在村里待上两年。 余氏见她安生在屋里待着,倒是松了口气,就怕她心里不服气,又闹腾起来,到时候闹得全家人都知晓她的不懂事,届时他们夫妻脸上也不好看。 如此安静些,倒也好。 然而许红鸾也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安静待着,因着学了些功夫在身,翻个窗户、翻个墙什么的一点不难,偷摸着去许老大夫的屋里,拿了几本医书,关起门来偷偷学着。 许家那边的事情,林满月压根就没去关注,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教导几个孩子。 “东家,不好了,出事了。” 泥鳅一见到她,顿时就焦急的开口说道:“我们的货被人劫了。” 林满月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别急,慢慢说,货在哪里被劫的?” “去容城的路上,有一个名叫鸡鸣山的山头,山上有山贼,一年大概会劫个一两回,之前都是找肥羊下手,这次没想到,会劫到我们头上。” 说到这个,泥鳅都不由咬牙切齿,以前倒也听过鸡鸣山那些山贼的名头,因为劫掠的次数不多,一年劫一回两回的,官府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剿匪要动兵,粮草饷银什么的都得跟上,一动那就是银子,不是什么大事,官府是不会动的。 林满月也听说过山贼匪患这些事,因为边关动荡,朝廷的兵力主要还是放到边关,内里各处闹匪的事儿,一时也不太顾得上,只要不是闹得太过份,让人忍无可忍的,一般都不会擅动。 鸡鸣山这一波山贼,也是很识时务,一年劫个一次或是两次的,都不算什么大事,被劫的商队也只能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毕竟山贼都是些不要命的,你要是纠结些人,想去抢回货物,到时候可能会损失得更多。 “听说以往都只会劫些大宗货物的商队,你们这次出动了多少人?”人太多,吸引了目标了吗? 泥鳅苦着脸道:“我们就十来个兄弟,没有再添人,而且城哥因为有些私事要办,还没有跟着,唉,要是城哥在,兴许不会被人抢得那么容易。”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思来想去一番,大概是我们从容城赶回来的牛马比较多,所以被那些山贼看上了。” 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下,道:“牛有一百头呢,马有五十匹……” 说着垂下头去,小声道:“因为上次牛、马卖得不错,所以这次就多买了些回来,想着好卖又能赚钱,就没想到路上会出状况,也怪我没想周全。” 这会儿心里也是悔得不轻,那么多牛马,可不就引人注意了嘛。 话音落,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下,道:“但是我听说,鸡鸣山上的山贼,三个月前才劫过一个商队,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这就又下山了。” 他是压根就没想到,会被山贼所劫,也是防不胜防。 这个消息,林满月还真不知道,不由皱眉道:“三个月前才劫过一回,这就又下手了,难道是上次劫掠的钱财都花用光了,也或是他们的胃口变大了?” “出了这事,我也打听了一下鸡鸣山的情况,据说去年一年,也只下过山一次,但今年算上我们这一回,已经两次了,到年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准还会再下手,兴许胃口是真的变大了。”泥鳅深吸一口气说道。 “胃口是真不小。” 林满月默算了一下,这一趟约摸是五千两银子,全被人给抢了,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她赚点银子容易吗,千琢磨万算计的,如今才算是小有积蓄,一下子被人抢走五千两,呵,可真敢下手。 “东家,我已经让兄弟去找城哥回来了,这批货怎么也不能这么算了。” 林满月看他一眼,问道:“你可知晓鸡鸣山上,有多少人?” 泥鳅神色顿了顿,道:“听说有四五百人,但我们也没上过山,是不是真有这么多人,可不好说。” “四五百人?”林满月有些意外,没想到有这么多山贼。 “那鸡鸣山上可不小,听说山贼也有在山上开荒种地,山上种的粮食都够他们吃喝,时不时下山抢一回两回的,这日子过得就更滋润了。” “既然山上那么多人,就你们十来个兄弟,到时候要怎么把货抢回来?”她问了一句。 泥鳅被问得呼吸一滞,先前只觉得怒气上头,只想把货抢回来,这会儿才发现,双方人马悬殊太大,真要这么直冲冲的上山去抢,怕是被人打得满头包不说,小命也危险。 一时,竟是哑口无言。 第168章抢回来 没过多久,阮明城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生的男子。 一来,就朝着林满月拱手道:“东家,我也没料到会出这事,你放心,这批货是从兄弟们手中被抢的,我们说什么也要把货找回来。” “正说着这事呢,山贼有四五百人,你手下才多少人,如何能从山贼手里把货抢回来?” 阮明城指了指身后的两个男子,开口道:“这两人也是我兄弟,他们之前都在临县,日子过得不容易,我这次也是因为去找他们,所以没有跟着队伍一块儿。” 林满月点了下头,心想,就算他跟着队伍,估计也不能改变结果,他一个人再能打又有什么用,双拳难敌四腿,人家人多势众,该被抢还得被抢。 她没说话,倒是打量了这两人一眼。 倒是阮明城有些愧疚模样,开口道:“这两位兄弟手下有五十来人,到时候可以出一把力。” 他也是想到,如今有机会赚钱,拉拔往日兄弟一把,这才把人找来,哪知就出了这事。 林满月听得挑了下眉,这么说来,凑一块儿,就能有六七十人使唤了,但跟山贼人数比起来,还是差得太多。 “人手还是少了些啊!” “我们这些兄弟,个个都是会些功夫的,一人对付两三个山贼没问题。”阮明城开口道:“而且,据我所知,鸡鸣山上的山贼,真正壮年能打的,也就一百多人,其余都是些老弱妇嬬!” 林满月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若是这么一算的话,那六七十人拿下鸡鸣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他们能打,但对方更熟悉地形,而且是在对方的地盘上,那些不能打的老弱妇嬬人数也不少,到时候凑一块儿也免不了有一些战斗力。 心里权衡了一番,到底觉得,还是可以一试。 “你是怎么打算的?”她目光看向阮明城道。 “我的意思是,挑个晚上的时候,带着兄弟们摸上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擒贼先擒王嘛,若是能把山贼头子给捉住,那事儿就成了大半。” 没想到这人还懂些谋略啊,是了,人家以前还是读过书的,不能小瞧了人家。 “也行,那就按你所说的来办,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林满月拍板道。 人家都抢到她头上了,让她忍气吞声,白白损失五千两,那是绝对不行的,既然这群人也不怕事,那就正好上山,把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什么,东家你也要去?”泥鳅一脸你在开玩笑的样子。 先前问到他头上时,他完全想不出好法子来,如今阮明城拿定了主意,他这会儿也放松下来,不想就听到这么一句,他差点没说一句,你一个女人家凑什么热闹,但想到人家是东家,有些话就不能乱说。 “你们去得,我为什么就去不得,难道你是觉得,我不如你们?”她面带微笑问道。 一听这话,泥鳅才恍然惊醒过来,这位东家别看着外表就是个柔弱女人,但动起手来,那可真一点不柔弱,自家城哥在人家手里,都没能过上几招就落败了呢。 他不由咽了下口水道:“不不不,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我就是觉得,东家你这身份,实在没必要去犯险,在家里等着我们的消息就可以。” “我没那么金贵,众位兄弟流血流汗,我也不能干看着,怎么着这也算是抢到我头上。” 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当然,也是想见识一下,这时代的山贼,到底有多少本事,就敢占山为王了。 阮明城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他早就清楚,对方才不是什么弱质女流,连他都不是对手,可见对方的本事,一点不敢小觑。 “东家愿去,那是再好不过,如此,我们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多个好手,拿下鸡鸣山的机会就更大不是。 “对对对,东家的本事可不差。”泥鳅连忙改口,随即又道:“不过这事儿,我们兄弟还得好好商议一番,到时候万不能出了差错。” 泥鳅这人,功夫是差些,但脑子很是灵活,也颇会算计。 两个新来的,倒是很安静,并没有乱插话,眼神中对林满月,也颇有点敬畏,想必来之前,已经听阮明城给他们介绍过她的底细了。 “这事儿确实得好生谋划一番,兄弟们的性命要紧,到时候万一不敌,也不要强攻,再找机会想别的办法就是。” 这事儿吧,她还是希望,最好不要出现太多伤亡的好,能打下来自然是好,但若是实在攻打不下来,也不强求了。 阮明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更看重财物,势必要将货物抢回来呢,没想到却是让他们顾着伤亡情况。 心中一暖,他也不由更真诚了几分:“东家放心,我知道分寸。” 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兄弟,平常也很爱护他们,有什么好事时,也都有想到他们,当然,这些兄弟也认他这个大哥,兄弟们的情谊,那是一点不差,生死关头,自然是要以性命为重的。 “如此就好。”林满月点了下头,也没再多说这个。 不过,因她几句话,彼此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些。 随后几个便凑到一块儿,细细商议起来,选那一天动手,当然,时间得快一些,不然人家把抢来的货物都出手了,他们到时候还怎么抢回来。 再则就是,从哪条路上山,山贼敢占山为王,自然也会有所防患,到时候可别才进山就被人发现了,他们的目的,还是想摸到山寨巢穴附近,然后一举攻下山寨。 “到时候得先派人摸上前去,把放哨的人先解决掉,不然,很容易被发现,还有就是,最好能先弄清楚,山贼头子住在那间屋里,若是能把这人控制住,事儿就成了大半。” “也或者是,在山寨里放一把火,到时候引得他们自己先乱起来,到时候我们趁乱动手,就能事半功倍!” “主意都挺不错,前提是我们得知道,山寨的具体位置,回城就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上过鸡鸣山,多打听些山里的情况……” 第169章摸上山寨 阮明城、泥鳅等人,算是洛水县的地头蛇,想打听点什么消息,还真难不到他们。 那鸡鸣山上的人虽然都是山贼,但在当山贼之前,也是普通百姓,各家也有三五个亲朋好友什么的,即便不能去鸡鸣山上走动,但山中的人却也会偷偷下山走动,一来二去的,多少也会漏出些信息来。 跟人旁敲侧击的一打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各种消息,都收集了一大堆。 一群人凑一块儿,很快就制定了计划,都是行事干脆利落的人,那是说干就干,天还没黑,就在鸡鸣山附近埋伏了,待到天一黑尽,一群人凑一块儿,借着朦胧月光,便开始往山上行去。 夜晚赶路不便,更何况走的还是山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滑到山崖下去,所以赶路的速度并不快。 林满月走在队伍的中间,不时抬眼打量几眼周围的地形,还别说,这鸡鸣山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周围山高林密,易守难攻,躲在山里面,安全系数很高。 当然,前提是别遇上他们这样一群人! “东家,你小心些脚下,这地儿不好走。”泥鳅殷勤关怀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顾好你自己吧!” 林满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目光仍是在打量四周。 “别说话,东家的本事,哪用你操心。”阮明城接了一句。 泥鳅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又忘了,东家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连城哥都打不过,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总是被她的外表所欺骗。 一时,谁都没再说话了。 约摸走了两个时辰,一行人总算摸到了寨子外面,离着寨子越近,大家行动间便越发小心,甚至都没有太靠近寨子,便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身影掩在了树荫之下。 “这山寨藏得可够深的,可算是摸到地儿了。” 寨子里的屋檐下挂着灯笼,隐约透着些灯光,看得不太真切,却能看出大致的形貌。 这个寨子不小,一眼看去,房屋挨着房屋,看这规模,大概还真就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林满月的目光,落在最大的那处院落,那屋子也是最高的,有三层高,在周围一层两层低矮房舍中,那还真是鹤立鸡群! 她抬手朝那个方向指了指:“那一处似有些物别!” 其余人自然也看到了,泥鳅嘴快,道:“我看那肯定就是山贼头子的屋子,要不我们悄悄摸过去,将人给控制住?” 阮明城便开口道:“那一处在最中心的位置,四周都住着人家,一不小心就惊动了人。” “呵,这山贼头子还真会挑地儿,相当于是周围的人都将他保护起来,他那一处可真是整个山寨中最安全的地儿。”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按原计划进行,兵分两路,我带人摸去那山贼头子的屋里,看能不能将的擒下,其余人分散在四处,若是我们这边被发现了,你们便四处点火,他们急于救火,就顾不得别的了。” 林满月点了下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没有发表意见,自动走到了阮明城身边,准备跟他一块儿去抓山贼头子。 阮明城察觉到她的动作,神色略顿了一下,便就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就准备动手了。” 众人都表示没有问题,随即便朝着山寨大门走去。 此刻夜深人静,山寨大门紧闭,寨门内有一处高台,上面有两个山贼守着,显然这山寨颇有点章法,晚上也是安排人值守的。 “城哥,我撬门一把好手,保证不惊动那两人,就把门给弄开了。”泥鳅盯着那高台上正打瞌睡的两人,小声说道。 林满月抬眼朝上面看了一眼,略过那两正打瞌睡的人,发现他们旁边挂着个铜锣,但凡闹出点动静,被这两人察觉,铜锣一敲,满寨子的人都要被惊醒过来了。 阮明城还在考虑,是翻寨门进去呢,不是去撬门的好,毕竟撬门怎么也会有些声响,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太明显了,但翻寨门进去,他自己身手利落,不至于惊动人,但手下兄弟怕是不成。 “别急,看我的。” 林满月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颗腊丸来,轻轻捏开表层的腊,露出里面的药丸,她将药丸朝那高台一抛,咔一声轻响,那药丸便落在正打瞌睡的两人身边。 她这一动作,吓得一众人立马后背紧紧靠在墙边,大气不敢出。 泥鳅一脸疑问的看向她,却担心被上面的人听到,没敢问出口。 高台上的两人,确实被惊醒了,但抬眼一看,什么动静都没有,只当是夜里风吹得太大,完全没放心上,只是没过多大会儿,两人便砰砰两声,摔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成了!”林满月轻声道了一句。 “什么?”泥鳅懵了一下,问道:“你刚才扔什么东西过去?”还没说她呢,差点就把人给惊动了,他们盘算得再好,一来就暴露了,那胜算可就大大降低了。 “蒙汗药!”林满月回了一句。 泥鳅没太听懂,又问了一声:“什么?” “我说我刚才扔的是蒙汗药,那两人现在已经迷晕过去了,你不是要去撬门吗,赶紧去啊!” 总算听明白对方的话了,泥鳅不由咽了下口水,她一个女人家,为什么手里会有蒙汗药这种东西,而且还用得这么顺手…… 见他还在发傻,阮明城踢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开门。” “哦,对对,正事要紧。”他现在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去把门弄开,让兄弟们先摸进寨子去。 还真如泥鳅所言,他这撬门的业务,办得相当熟练,只听咔咔几声轻响,那道沉重的大门,就被他给推开了。 一时,林满月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撬门这么熟练,看来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啊! “嘿嘿,怎么样,没耽误事吧!”泥鳅得瑟了一句。 阮明城拍了他一巴掌,随即道:“进去后就分开走,你带着兄弟们放机灵点。” “知道了。” 林满月一个闪身,走在了前面。 阮明城诧异了一下,便带着几个兄弟,跟在她身后了,渐渐的,他就发现不对,她怎么熟门熟路的,一点弯路都没走,没惊动任何人,他们几个就站在那处三层高楼前了。 第170章我不怕苦 林满月停下来看了几人一眼,随即一个闪身,人便翻墙而入,阮明城见状,也不敢耽搁,紧随其后,一个翻身也落在了院子里,其余几人速度也不慢,这院墙可比外面山寨大门那墙要低矮许多,翻进来也容易。 院子不算小,左右两边的厢房也都有住人,但林满月直接略过了,既是山贼头子,必然不会住厢房,感知了一下,她的目光就落在二屋楼的一间屋子上。 她伸手指了指:“人应该是在这间屋子里。” 阮明城会意,微点了下头,正想说让她在这里等着就好,结果只觉眼前一花,身边的人轻轻一跃,人就已经落在二楼的廊道里。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身形一跃,也跟着上了二楼,下面几个兄弟没他这本事,只能自己找楼梯,慢慢往上摸来。 林满月一眼便见到房间的窗户居然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严实,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她快如闪电的推开窗户,一个翻滚,人就落在了屋里。 “谁?” 床上的人才坐起身来,一把冰凉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阮明城动作不算慢,紧跟在她身后,这会儿都不由猛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轻轻吹了两口,随后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油灯亮起,屋内清晰可见,坐在床上被挟制住的人,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们是什么人?” 林满月轻笑一声:“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天才抢了我的货,这么快就忘了啊!” “对了,忘了请教这位寨主高姓大名啊!” “牛望山!” 这会儿他也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前几天劫来的那批货惹来的事,那批货值不少钱,他当时就猜测,大概是个大商家,倒是没想过,对方居然还能摸上寨子来,甚至都没惊动到任何人。 心里想明白后,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了,他自觉得将寨子经营得铁桶一般,没想到居然被人这么容易就摸进寨子来。 “你们想如何?”他沉声问了一句。 “我来是想告诉你,本东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你能抢我的,我自然也能抢回来,你说是不是?”她话说着,动了动手里的匕首。 她这匕首可锋利得很,手稍稍一动,便触碰到他颈间的皮肤,顿时就出现一条血痕,血珠顺着伤处往下滑落,伤得不深,倒是很快就止住了。 牛望山侧是脸色发白,完全不敢动弹,眼前之人虽是个女人,但下手却半点不含糊,她手里那匕首,但凡往前递一递,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人都是贪生,谁又会想死,更何况他现在,还真觉得春风得意时。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这位东家,你们的货物,我可以还给你们。”牛望山很识时务的说道。 林满月便笑了一下,道:“你说抢就抢,你说还就还,那本东家不要面子的吗?” 牛望山顿时气结,他也是位说一不二的寨主,手底下号令着五百来人呢,往日也颇觉得威风,但眼下却被个女人拿捏,心里气不过,但小命在人家手里,他又能如何。 “你想怎样,直说就是。”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倒要好好跟你算一算了。” 略思量了片刻,便开口道:“听闻货物被抢后,本东家受到不小的惊吓,那是吃不好睡不好,很是操心,你说,这是不是得给些赔偿啊!” “还有我那些货物,牛啊马啊的虽然都是些牲口,被你们喊打喊杀的,估计都瘦了吧,还有那些布料绸缎什么的,你们这些粗野之人,没给弄脏弄乱弄坏吧!” 牛望山气闷极了,那些牲口什么的,他们也是指望拿去卖钱,当然不会亏待,根本就不可能瘦,还有那些别的东西,他们也不可能故意弄坏弄脏,当然,一些得用的东西,已经分摊下去了,肯定是没有那么齐全了。 至于这个受到惊吓的女人,他眼神小心的瞄了一眼,只见对方面色红润,双眼有神,那眉眼轻挑的样子,说不出的神采奕奕,这像是受到惊吓,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吗,骗鬼去吧! “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得还不清楚吗,当然得赔偿啊!” 牛望山算是弄明白了,他是个山贼,平常都是打劫别人,今儿风水轮流转,被人打劫到头上来了。 “你想要多少?”他问道。 心里思量着,山寨一向能自给自足,偶尔下山劫一趟,日子就很过得,总归,他们山寨里的人,就没有真正穷过。 给对方一些赔偿,把这些人好生送走就是。 “这不好说啊,多少看你的心意吧!” 听到这儿,阮明城都不由呛咳了一声,他之前真没看出来,这位东家还是当土匪的料,不过打劫的是山贼,倒不必替人心疼。 牛望山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多少你划个道出来啊,给少了人家估计不满意,给多了他心疼啊! 思来想去一番,道:“你那些货大概值个四五千两,如此,我再另赔你一千两如何?” “啧啧,你这寨子不小,却这么穷吗?” 这是不满意了,牛望山黑沉着脸,道:“寨子不小,人却不少,要养活这么多人,自是不容易的。” “哦,原来你这个寨主,做得这么不容易啊!” “当然不容易,这么多人都要吃饭、穿衣,我日常也是精打细算着,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下山去抢些东西过活。” 牛望山开始卖惨。 “我带着他们上山,这些也都是我的责任,我这个寨主说得好听是寨主,好似多风光一般,实则受苦受累,心里的苦楚也不足与外人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当寨主是个苦差事,你都不太乐意当寨主了?” “是啊,这其中的苦啊累啊,别人不知道,只有我自己清楚,若不是没有人接手,我早就不做寨主了。” “原来这样,你这个寨主这么可怜啊!” 阮明城听着这话,略有些诧异的抬眼看去,东家什么意思,心软了? 牛望山也是心里一喜,女人就是干不了大事,几句话就说得心软了,他再说几句自己可怜处,是不是就不用赔偿了? 正准备要开口时,耳边就听对方道:“既然你这么可怜,寨主之位,就让给我来做吧,我这个人,向来不怕苦也不怕累!” 牛望山的双眼,顿时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院明城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连串咳嗽不止。 第171章说服 牛望山脸色变幻不定,他好好的寨主做着,怎么就能有人敢来抢,还有,他怎么就不长眼,抢了这个女煞星的货呢,甚至他都有点怀疑,这其实是一场阴谋,对方故意拿货来引诱他上当,然后来抢他的寨主之位。 “你想做寨主,那得看寨中的兄弟们答应不答应。”他冷声道。 “只要你愿意,我想你手下那些兄弟,也是都愿意的。”林满月淡淡道:“再说了,你若是发话,他们岂会不听,若是不听你这寨主的号令,那说明他们也不服气你,你这寨主当得也没意思不是。” 简直是在强词夺理,牛望山只觉得从来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想抢他寨主之位,偏还要说他这寨主当得没意思,甚至号令不动手下兄弟! 心里憋着一口气,却还不敢发,脖子上隐隐的痛感,那凉嗖嗖的匕首,无一不在提醒他,他没有跟人发火的权力。 “你一个女人家,没人会服气你当寨主的。”他有些泄气道。 “不服气,我打到他们服气就行,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让出寨主之位?” “看你也像是个正经生意人,为何就想当寨主了,要知道我们这些山贼,可是见不得光的,你真要做了寨主,以后没准要被官府能辑,到时候可做不了正经良民百姓。” 他们牛家村里的人,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上山做了山贼,山上开出来的荒地不用交税,便够他们吃喝,偶尔抢劫一次商队,填补一些,这日子就很过得。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林满月点了点头,做山贼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事,回头朝廷平定了边关,便能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山贼了,她若占了个山贼头子的名头,也确实不太好。 听她这么说,牛望山暗松了一口气,觉得对方兴许打消了当寨主的决定,毕竟做山贼不是什么好名声,不是被逼上绝路的人,都不会走上这条路,更何况对方是个行商的,想来手里不缺钱财。 “我们寨中的人,也都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你有正经营生,实在不必与我们这些山贼有所牵连,当寨主也并不是多威风的事。”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其实我也并非就一定要当这个寨主,只不过我是瞧上你这寨里的人了,听说颇能打,还能从我手下兄弟手里把货抢了,可见本事不一般。” “能打的也没几个,能抢掠成功,也是仗着人多。” 牛望山连忙解释道,一时心里颇有点没底,这个女人倒底想干什么,不是看上山寨,就是看上他手底下的兄弟,别人打劫也就是抢些财物罢了,她这是连人都要抢啊! “能打是一回事,你们这些兄弟,可都是见过场面的人,我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帮我干活呢!” 这帮山贼她也是打听过的,原本就只是普通村民,只是被当时的县令盘剥太过,实在没了生路,这才怒而上山做了山贼,这些年时不时抢一单,也算有些底线,而且只要不反抗太过,也都不会伤人性命。 人还没有太坏,而且这些人也确实有点本事,她现在正缺人似,将这些人收到手下听用,倒是方便省事。 牛望山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人家哪是想做什么寨主,压根就是看上他们这些人了。 但他寨主做得好好的,大家日子过得也不错,为什么要跑去听命于人,给别人干活,束手束脚,哪有现在这般自在舒坦,心里自是不乐意的。 “我们寨子里也就是些普通村民,可没你想得那么能干,回头你要是看清楚了,怕是要后悔的。” “后不后悔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却是看上你们了,你只说乐意不乐意吧!”她手中的匕首动了动,不过这次并没有再划伤他。 牛望山却是僵着身子,半点也不敢乱动,就怕那匕首太过锋利,一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喉咙,死得岂不是冤。 他牙一咬:“不乐意!” 林满月呵呵一笑,道:“嗐,我也不是什么坏人,让你们跟着我,也就是像我手下那些兄弟一样,帮忙跑跑腿的事儿,工钱还给得很高,又不是让你们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怎么就不乐意了呢,再说了,你也知道山贼不是正经事儿,怎么就没想下山,改做正经百姓呢!” 听到这儿,牛望山心里一时也有些触动,他们一村的人上了山,日子过得颇安稳,也就没想过下山的事,但有时候他想到如今身份是山贼,若是官府剿匪的话,他们这一寨的人,想必都没有好下场。 若是长远打算,做山贼也确实不是长久之道,但已经走上这条路,还真的能变成普通百姓吗? 一时他也有些迷茫了。 “旁边那屋子里,住的是你的孩子吧,你不为自己打算,难道就不为孩子打算一下,你做山贼,儿子以后接替你,继续做山贼,如今朝廷正打仗,顾不上收拾你们,但你觉得仗打完之后,官府会不会剿匪?” 听到这话,牛望山脸色是变了又变,孩子是他的软肋,若是可是能,他当然希望孩子能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朝不保夕的做个贼。 而且官府剿匪一事,也并非不可能,听说洛水县的县令是个清官,这种官儿是容不得治下出现山贼生事的,迟早有一天要剿匪。 以前他从不刻意去想这些,只想着过一天是一天,但这会儿又提到了孩子,又是剿匪的,搁一块儿说起来,就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了。 自己做个寨主倒是自了,但孩子呢,让他以后一辈子都提心吊胆过日子吗? 他心下不由有些松动,问道:“我们都已经这样了,真还能有机会,做回普通百姓吗?” “当然,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你们跟了我,不做违法犯纪之事,以后换个地方,正经过日子,过去的事情也不要再提,谁又能知道呢!” 牛望山目光便看向林满月,这个女人一身好本事,想必不会骗他,而且他小命还在人手里呢,随即一声苦笑道:“行,我牛望山就信你一回。” 闻言,林满月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旁边阮明城全程看了个清楚,一时心中也不由暗自佩服,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个山贼头子说服了,这本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第172章人心 林满月收起了匕首,盯着他脖子上的伤看了两眼,随即从怀里摸出个药瓶来,手一甩扔给了阮明城。 “这伤瞧着有点碍眼,帮他上些伤药吧!”既然以后是自己人了,她也要关爱一下下属。 牛望山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伤,手上沾到些血迹,这点伤倒也没太在意。 阮明城接过药瓶,看了一眼里面的透明药水,倒也上前为对方上药,药水抹在指尖,涂抹到伤口处,药水涂抹过的伤口,瞬间就结痂,然后慢慢就痊愈了。 阮明城就瞪大眼睛瞧着,他才把药水涂抹了一遍,然后伤口就不见了,对方脖子上已经光洁一片,好像根本就没有受过伤一样,这是什么药,恢复得这么快,简直是神药。 因为内心太过震惊,目光盯着对方的脖子,看得不挪眼,甚至还不相信的伸手去摸了摸脖子上那伤处,触手的皮肤十分光滑,哪来什么伤! 反倒是牛望山,被他这么看着,还上手摸着,很是不适应,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凑那么近不说,还上手摸他,先前是上药倒也罢了,这会儿药不上都上好了吗,还摸来摸去的,是什么意思? “好了没有?”他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阮明城有些愣愣的点头道:“好了,一点伤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牛望山一脸狐疑的看向他,虽然他现在是感受不到刺痛了,但是,被匕首划出来的伤痕,都见血了,怎么也要养上一两天才能算好了吧! 他不由抬手摸向脖子上的伤处,但摸来摸去,硬是没摸到伤口:“咦!” 他有些惊奇道:“伤都好了?” “好了。”阮明城点头。 “好得这么快,怎么可能?”他犹不相信,伸手在脖子上反复摸索,怎么也找不出伤口来。 林满月挑了下眉道:“是好了,我这伤药,颇有点神奇之处。” 这也太神奇了吧! 阮明城、牛望山两人心里几乎是同时这么想着,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那瓶伤药上面,似想从中看出什么玄机来,但那清亮得跟水一样的药水,凭他们的眼光,什么也看不出来。 阮明城侧是不动声色的将药瓶收了起来,牛望山则是看了一眼,有些失望,为何那药水不是握在自己手中的。 不过他心中顿时对这位东家,也多了些信心,先前心里还有些不安,但这会儿已经完全平复下来,能拿出这般神奇的药出来,对方的厉害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这样的人也更靠得住。 不过一瓶药水而已,林满月也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与牛望山达成了协议,余下的事,都好商量。 将分散在寨中各处的兄弟,都召集起来,牛望山也把寨中的几个紧要人物叫来,商议了几句。 随后退还了他们抢来的那批货,至于山寨中的一群人,得有计划的往山下撤,既然要洗白身份,那么这山寨里如何也不能再待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得回了自己的货,林满月便带着阮明城一干人等,带着货下山去了。 来时,还以为要苦战一场,哪知道都没动手,这事儿就解决了,泥鳅心里那叫一个好奇啊! 拉着阮明城,落在队伍后面,不由小声问起来:“城哥,你们是怎么办到了,那个山贼头子,就这么把货退回来了。” 要他说,再怎么也要挣扎一下不是,这可是几千两银子的货,也真舍得说退就退了,让他都没有机会一展身手。 牛望山归顺林满月这事,除了阮明城外,其余人并不得知,毕竟收了山贼当手下,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种事情,你就少问几句吧,东家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对林满月,也算是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女人不简单,行事也不拘一格。 泥鳅便点了点头:“确实,东家那一身本事,啧啧,连城哥你都不是对手。”也确实厉害,他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 说完,又不由摇了下头:“可惜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怕是上战场做个将军都使得。” 阮明城不由一脸愕然,居然有这么高评价,他虽然觉得林满月很厉害吧,但也没想过对方能做将军的,做将军除了一身本事,还得有谋略不是……但说到谋略,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不差,没见牛望山那个山贼头子,现在对她那叫一个信服。 他也不由吐出一口气,道:“确实可惜,为何不是个男人。” 这要是个男人,他一辈子都跟定他了,但是个女人嘛,那他还得考虑考虑,虽然这女人气魄不输于男人,但始终是个女人不是,总觉得不如男人来得威风。 但若是让他离开的话,一时半会的,还真没这个打算。 “嘿嘿,城哥,你也这么觉得吧,不过东家这样的女人,也算是个女中豪杰了。”泥鳅摇头晃脑的说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这趟把货拿回来,待到出手之后,也能赚不少钱了,哎呦,这可真是,以前还真没想过,钱这么好赚啊!” 他说得一脸喜滋滋的,东家为人大方,给他们的油水足,这活儿他现在是越干越起劲。 “咱们之前快饭都吃不上了,如今摇身一变,也成了有钱人了,唉,东家这人,真是没得说。” 显然,泥鳅对现在的生活,那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我看东家那意思,还想把生意做得更大,我思量着,以后我们兄弟还能赚更多的钱,城哥,你可千万别说撂挑子不干啊!” “东家虽然只是个女人,但咱们实实在在得了好处,即便跟着个女人做事,这也不算丢脸吧,你说是不是?”泥鳅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抬眼偷偷看他一眼。 阮明城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道:“我又没说什么,而且我不是把其他兄弟也都叫来了吗?” 见他这个态度,泥鳅喜滋滋的搓着手道:“对对对,城哥你说得没错,咱们的好日子,这才开始呢!” 见他这样子,阮明城不由摇了摇头,不过心下也思量起来,东家收那么多人做什么,他们兄弟这就几十号人了,牛望山手底下,那可有四五百人呢,这么多人手,要怎么使? 第173章归家 林满月出门几天,家里都交给了乔氏,因为住在村里,来往的都是熟人,她出门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回到家来时,乔氏也没有之前那么慌张,家里也张落得井井有条,这让她颇为满意。 “东家回来了。”乔氏迎上前。 “嗯,回来了,我刚刚在门口看到孩子们了,玩得都挺高兴,家里没什么事吧!”她问了一句。 “家中一切安好!” “那就好。” 乔氏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心问了一句:“东家,一切可顺利?” 她是多少知道点,她这趟出去是为何事的,心里虽然也有些担忧,但知道她本事过人,连自家男人都没有她厉害,倒也没有太紧张。 如今见着人平安归来,也不由暗松了口气。 她也明白,东家有正经事办时,她只需要帮着照看好家里即可,对于几个孩子方面,她也是十分上心的。 林满月便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顺利。” “那就好,我就知道,只要东家出马,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在她心里,东家不像是个女人,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只要她在,她觉得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笑了笑,道:“我之所以能办得这么顺利,也少不得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帮忙照看孩子,我又哪能放得下心。” 闻言,乔氏也不由笑了起来:“我这算什么功劳,照看孩子们,本就是我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着,但心里也觉得高兴,东家记着她的好呢! 两人正有说有笑着,外面玩耍的几个小孩子跑了回来。 “娘,娘,我刚才看着就像是你,你果然回来了。”陆辰阳跟个小炮弹似的朝她冲了过来。 林满月连忙伸手将他一把给抱了起来,嘴里教训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好好走路,不能这么横冲直撞的,也就是我还有把力气,换个人还不得被你撞摔了。” 这小子,因为第天练功的缘故,身板越练越结实不说,那一身的力气也不小,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 “娘,娘,你回来了。”陆辰月速度慢了些,这会儿也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脸上带笑,仰头看她。 林满月有些无奈,弯下腰去,伸手将她也一并抱在了怀里,一边一个抱着两个孩子,倒也一点不费劲。 “刚才玩得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找娘了?” “我天天都有看娘回来了没有。”陆辰月掰着指头数了数,随即又道:“娘出门五天,还是头一次离开这么久。” “那娘不是要出门赚钱嘛,不然哪来的钱养活你们,知道养活一个小孩子,有多花钱吗,更何况我一下子还要养你们两个。”林满月逗她道。 陆辰月顿时有些没话说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知道吃穿用度都要花钱,若是没钱那就要饿肚子,他们家以前就没钱,所以总饿肚子,现在娘会赚钱了,他们才能吃饱穿暖的。 “那我以后长大了,也学会赚钱,到时候就不用娘一个人赚钱这么辛苦了。”陆辰月想了半天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那行啊,我就等着小月以后赚大钱。” “还有我,我也会赚钱的。”陆辰阳举起手来说道:“我是哥哥,我能比妹妹赚更多的钱。” “行啊,那我就等着你们俩赚钱给我花,到时候我就可以养老,什么也不用干,就在家里吃吃喝喝了。”林满月哈哈大笑着说道。 乔氏见她高兴,也在旁边凑趣道:“小阳和小月都是孝顺孩子,这才多大点人,就知道心疼母亲了。” 话说完,她不由看了看自家两个孩子,傻愣愣的,从来就不会说这些话来哄她高兴。 “他们啊,也就是张嘴一说,你还当真了。” 林满月将两小孩放了下来,目光落在许草儿身上,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可都有好好的识字、练功?” 许草儿连忙点头:“有的,婶子你说过,练功得每日坚持,一天都不能停,不然不进则退,练不出成就来,我们一天都没落下。” “还有识字、写字,我们也有天天学的,我现在已经学完三字经和千字文了,虎子和妮儿学完了三字经!” 方虎子和方妮儿两人,便一个劲的点头:“东家,我们已经学完三字经了,小阳说,让我们再复习一下,过两天再教我们学千字文。” 林满月看向他们,不由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学得也挺快的,那就好好学习,缺什么了跟我说。” 龙凤胎之前是跟着赵文远学习,后来赵文远赶考去了,便是她带着两孩子读书,三字经、千字文这两本书,他们天天读,几乎能倒背如流,如今再教方家两小孩,倒也没什么问题。 方家两个孩子,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林满月目光便又落在陆辰阳、陆辰月身上,道:“看来,你们两位小先生,教得很不错,值得表扬。” 她话说着,便转身从带回来的包裹里,拿出几样玩具出来,有木剑、泥人、木偶…… “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买的,自己挑挑看喜欢什么。”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都涌了过来,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多谢娘!” “多谢婶子!” “多谢东家!” 几个小孩儿,拿着喜欢的玩具,高兴得连声道谢。 林满月摆了摆手,道:“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陆辰阳手里拿了把小木剑,把玩了片刻,便凑到她跟前,问了一句:“娘,你说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村里?” 之前跟着赵文远学习了大半年时间,对方又是少见的温和有耐心,以至于两小孩对他还有些念念不忘。 听到他的问话,陆辰月也走过来,仰头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林满月摇了下头道:“之前有听闻,你们先生中了秀才,说是要去府城继续应考,若是顺利考中举人,估计会进京去,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回来了。” 如今身份不同,即便没考中,怕也会在外面求学继续应试,村里又没有先生教导,他跑回来做什么,不是浪费时间么。 “他不回来也没什么要紧,待到你们长大了,大可以去寻你们先生去。”林满月给他们画饼道。 第174章济世堂 回家修整了两日,林满月便又忙活起来,人家出了五千两银子给她开药店,她不能收了银子,然后就没动作了,岂不是让人误以为,她想私吞了银子。 这事儿自然也得张落起来,但开个药店,所卖的药也不能太单一,这事儿她自也得好生琢磨一番。 神药是不可复制的,这种药自然也是招牌,数量不能太多,但病人急需时,也不能没有,毕竟是救命药。 除了没法自制出来的药剂外,一些外伤药粉什么的,倒是可以有,再从商城里买上几份药效不错的药方,至于买些什么药方,还得好好想想。 当然,除了买成药之外,如今的药铺,其实还是以卖各种药材为主的,她开的药铺当然不能只卖几味药不是,各种药材还得齐全…… 只这么一想,她就觉得有些头疼了,医药这些东西,那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她所学的这点皮毛知识,总觉得远远不够,还有药材方面,那也得懂行的人来操持,不然进货时买到假药,或是坏掉的药都分辨不出来,那是要出大事的。 这会儿想想,人家撺掇她开铺子时,那话说得可真是轻飘飘的,她这真要办起事来时,才发现问题实在有点多。 各种问题想了一遍之后,她觉得这个药铺要开起来,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当然,她这边拖着不办,也得知会人家一声不是,免得人家真以为她是个骗子。 随后她就进了城,找到那位贵公子,把事儿跟人说了说。 裴子枫病愈之后,又好生修养了一段时间,如今看上去,人不再是病怏怏的,精神得多了,脸上也长了些肉,不过看着还是瘦。 听完她的话后,裴子枫便开口道:“那依你的意思,这药铺需要多长时间能开起来?” 这可真不好说,林满月心里思来想去一番,最后道:“开药铺,得有药材的进货渠道,还得有专业人才,若是连药材都不认得的人,怎么能料理得好,但人才难寻,所以这事儿吧,快则一年半载的,慢的话,三年五载也难说。” 裴子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他身边的人,便立马拿了帕子为他擦拭,林满月坐得比较远,倒没受到波及。 看到对方一脸震惊的样子,林满月有些无奈道:“我只是个女子,并不能取信于人,那些有本事的人,也看不上我这样的东家,所以寻访人才这方面,大概得颇费上些功夫。” 这可真不是她故意推托,或是办事不上心,实在是因为,她女子的身份限制了她,她要是个男的,振臂一呼,呃,大概兴许就有人来投奔了。 裴子枫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确定她不是在糊弄自己,想想他连银子都给了,想着大概一个月时间,药铺就能开起来,哪知人家突然跟他说,怕是要等上三年五载,这要是他府上的管事这么办事,早被拉出去打板子了。 “要不,我把银子还给你?” 见他半天不说话,林满月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现在手里有了些人手,觉得行商也好,或是拉人去种地也好,都比开药铺好,药铺有风险啊,一不小心,可能就出人命了,再则同行相忌,人家再来个栽脏陷害什么的,风险不小。 既然有别的选择,药铺其实可以不用开,银子退回,契书撕毁,这事儿就没没存在过。 她目光小心的看了过去,正巧就迎上了裴子枫的眼神。 先前还对她略有些不满的人,这会儿却是换上一脸微笑,笑得甚至有点让人如沐春风。 只听他言语温和的开口道:“你先前所说的那些问题,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林满月顿了顿,暗暗叹了口气,就知道沾染上了,就不好甩脱。 “你需要的人才,我帮你找来,放心,耽误不了你开铺子。” 裴子枫看向她,神色越发温和道:“可用之人有了,进药材的渠道自然也有了,再则,有我成国公府撑腰,自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敢捣乱。” 这可真是方方面面,都为她想周全了,林满月还能说什么,她要还敢说退银子,人家怕是立马要翻脸了。 既然人家能帮忙解决各种问题,那她就只管提供些成药,别的事儿就不操心了吧! 这么一想,倒有种躺赢的感觉了。 “裴公子果然是个周全之人。”林满月扯起笑脸,赞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下次再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只管开口就是,但是,以后再不能提退银子的话。”裴子枫看向她道。 她就说吧,沾上这些贵人们,就不是什么好事,如今甩都甩不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况且现在人家连人都帮她出了,也就是说,需要她操心的事真不多。 也罢,就这样吧! “行,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担心公子觉得我办事不利,又不想公子误会,觉得我有心吞你的银子。” “些许银子罢了,都是些身外之物,本公子岂会看重那些。” 好吧,这有钱人的口气就是如此与众不同,也不知她以后,是否也有这样的底气说这话。 两人这也勉强算是相谈甚欢。 也不过过了大半个月时间,裴子枫就为她寻来了她想要的人才,精通各种药材的掌柜,不管是药材知识,还是这方面的经营手段,都很有一手。 此人见到她时,态度还摆得极低,完全一副以她为主的模样,想来也是得了裴子枫的交代。 林满月倒也不在意对方是什么态度,只要能干活就行了,她倒也干脆得很,直接将手里的五千两银子,交到对方手里。 “这是开铺子的银子,你拿去看着办即可,买个铺子也好,租个铺子也成,再进一些药材放到铺子里,尽快将药铺开起来即可,哦,对了,我已经想好了药铺的名子,就叫济世堂,你觉得如何?” 一通话砸下来,搞得孙掌柜都有些发懵! 第175章伙计 好在这位孙掌柜也是个能耐人,知道东家是真不想插手这些事,他便全权接手过去,拿着她给的银子,在县城里买下个铺子,随后又用余下的钱财,全部进了货了,买了不少药材放在铺子里售卖。 一切忙活完,差不多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孙掌柜便又请林满月过去铺子里看看,可有何不妥之处。 林满月觉得这些都是托词,他一个大掌柜,分明就是这一行业中的行家,如今不过是在一个偏远县城开个药铺,又哪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反倒是她这个外行人,什么都不懂,请她去看,意思其实也很明显。 她倒也没有推辞,隔天便去了新开的药铺。 人才走到门口,孙掌柜便亲自迎了出来:“东家来了,快请进。” 林满月没急着进铺子,而是站在门口,盯着大门上挂着的济世堂三个字,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道:“这三个字,写得真好看啊!” 孙掌柜便笑了起来,开口道:“这三个字,是出自王大师之手,就这三个字,倒是给出去一笔不菲的润笔费!” 闻言,林满月暗自撇了下嘴,原来是花钱买的啊,啧啧,钱多得没处花了,那什么裴公子,不就能写一手好字吗,凑合着写个牌匾不就得了,非得花这冤枉钱。 钱是人家出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随即抬脚走进了铺子里,这铺子不大不小,里面三面墙上都做成了一个个药匣子,上面贴着字条,标注着药材名,抓药的时候,倒是十分方便。 铺子里有七八个伙计,因为铺子才开,也没有什么客人上门,他们也就做些清点药材的活儿。 孙掌柜递上一张清单来:“这是铺子里的药材清单,东家你看看,可还需要再购些什么稀罕药材不?” 林满月接过来,才发现长长的清单,足有三页纸,写得满满当当,粗略一看,大概就不下于三百种药材种类。 她都不由暗吸了一口气:“孙掌柜你可真是个能耐人,短短时间,就购入这么多种类药材。” 孙掌柜闻言就是一笑,道:“我以前也是做这一行的,并不是生手,所以比较懂行,铺子里的药材,绝对没有次货一说,东家要是不信,只管验看。” 他这话都能说出来,那必然不会差了,更何况,这位孙掌柜,可是裴公子找来的人,凭人家那身份,没点能耐的人,想必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便摆了摆手,道:“药材的好坏,孙掌柜你是行家,我未必有你懂行。” 她没去验看药材,却是看了一眼铺子里忙碌的伙计,小声问了一句:“铺子里的人,是否都是可靠之人?” 孙掌柜愣了一下,随即便正色道:“东家放心,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绝对可靠。” 可靠就行,林满月点了点头,道:“我这里有几张方子,你挑两三个人出来,我教他们如何制药,到时候制药的事,就交到他们手里,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忙,也不能天天在铺子里待着制药的。” 听到她这话,孙掌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药方什么的,那都是秘方啊,是能随便轻易传授给他人,甚至随便交出来的吗? 他突然觉得,这位东家怎么有点不按牌理出牌!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东家,这个方子,你就这么拿出来,是否多考虑一下。” 毕竟秘方嘛,怎么也得握在自己手里不是。 他也不是多高风亮节之人,只是想到以后还要与这位东家共事,那就最好坦诚一点,做人嘛,也不能自己把便宜占尽了不是。 林满月笑了一下,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几个普通的方子而已,到时候制一批药出来,看看销量如何,如果卖得好,那自是好事,若是卖得不好,再换换别的方子试试,药铺既然开起来了,总得保证生意!” 要是亏了本钱进去,她也不好交代。 当然,那位裴公子大概也不在意亏本还是赚钱,但人家不在意,不代表她也不在意,她还是希望,能从药铺赚到钱的,当然不是盼着人生病,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生病就得吃药不是。 孙掌柜就听出她话的意思了,显然她手里并不只有几个方子,还有更多的方子,拿出来的这几个,兴许就是几个不要紧的,如此,他也放心多了。 “东家说得是。”孙掌柜应了一声,随即便朝着正忙碌的几个伙计喊了一声:“冬青、半夏、白芪,你们三个过来一下。” 转头,便又堆起笑,对林满月道:“他们三个比较机灵,东家你瞧瞧人,若是不中意,再换别的人也行。” 不过片刻,便有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走至近前,便抱拳冲他们见礼:“见过东家,见过掌柜!” 孙掌柜看着他们,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只拿目光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侧是认真的打量着他们,三个不大点的小伙子,身量不算高,也颇为单薄,可以看出,在此之前的生活,过得未必有多好。 “铺子里的伙计都是识字的,这三个小子略出众些,人机灵,字也写得不错,东家你看看他们如何。” 生活得不太好,却还能把握住机会识字,甚至写得一手字,这就不是一般的机灵了。 她还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便点了点头,道:“那就他们三个吧,回头要是忙不过来时,再挑几个人使。” 孙掌柜自是连声应道:“若缺人使,东家只管开口就是,咱们铺子里工钱给得高,愿意来干活的人可不少。” 听到他这话,那边三个小子,都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 工钱给得高是一回事,公子挑人也很严谨,身家背景无一不是往上查三代,知道的是来药铺当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干什么天大的事儿。 不过这些都不好宣之于口,只是心中仍是疑问不少,只是一个小小药铺的伙计,至于查得那般严格吗,就他们这几个伙计,说一句千挑万选出来的都不为过。 第176章教制药 林满月带了三个伙计,去到药铺后面的屋子,这是特意修缮出来做为制药房的屋子。 三个小子进到屋里来时,还有些懵,不明白东家带他们来此是为何事,这是间制药房,他们是知道的,孙掌柜都有提点他们,这是铺子里的禁地,没有允许,是不可以轻易踏足的。 此刻三人跟着进来,都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一眼,但随即便又各自低下头去,他们是知道规矩的,不该看的是一眼也不能多看。 林满月看他们垂手站成一排,不由失笑道:“不用这般拘束,我跟孙掌柜要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制药,制出来的药,以后就放在铺子里售卖。” 三人抬起头来,都是一脸惊讶的抬头看她。 据他们所知,制药这种事情,向来是师傅传授给徒弟,不是亲自教导过几年,脾气性情都摸得很清楚的徒弟,做师傅的都不一定会教。 但他们只是来做伙计的,居然也能学制药吗? 这本事要是学到手了,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呃,也不能这么说,再如何本事,他们也都是公子的人。 “东、东家,你说真的啊?”半夏有些结巴的问了一句。 其余两人也不由目光紧紧盯着她,这个消息实在有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是他们能轻易学得的东西吗? “真的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做出来的药,是要放在铺子里售卖的,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不可能一直在铺子里做药,那就只能交给你们,以后由你们来做药了。” “可是,可是这些东西,是能随便外传的吗?”冬青一脸不解的问道。 谁家有一张方子,或是会制一味药,那都是要留着传给子孙后代的,谁都不会传给外人,即便没有子孙,也会传给嫡亲的徒弟,从来不会随便乱传。 “没有随便外传啊,你们不都是铺子里的人嘛,难道说,你们学会了,会跑出去自立门户?”林满月反问道。 三人顿时一脸惶恐的摇头:“不不不,我们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即便有自立门户的本事,也绝不会这么做,他们可是公子的人,背主是大忌,当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们能学得会吗?” “又不是多难的事,我手把手的教,你们还能学不会。” 三人见她是说认真的,倒也不再多说了,而且自认也并不是蠢笨之人,东家都说了,手把手的教,那就没有学不会一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便齐齐拱手道:“多谢东家栽培。” 林满月便微微一笑,拿出五张方子来,递过去给他们,道:“你们先看看方子,这五个方子,就是五种成药,你们先看看上面的药材,随后再将上面的药材按份量准备齐全,一会儿我再教你们怎么制作。” 三人闻言,也没再推托,神色恭敬的接过方子,然后便凑到一块儿看了起来。 他们都是识字之人,而且还是对药材十分熟悉的人,方子上面的药材,他们一路看下来,铺子里都有现成的,倒是省了功夫,另外再寻。 他们记性都不差,五张方子看完,心里大致就有数,随后便去到前面的铺子里,分别将药材都找齐全了,一一摆在林满月面前。 看着面前的药材,林满月十分满意的点头,这就是熟手的好处,都不用她从头教人分辨药材,省她多少事。 “这是治外伤的药,制成药粉药效最佳……” 随后她就将各种药材进行炮制一番,再细细的研磨成药粉,各方面紧要的步骤,都一一的与他们说明。 一番操作完,得了一大包的外伤药粉。 随后就又让他们三人再各自操作一遍,待到他们制出来的药粉,林满月也细细看过,并无什么差错,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后又开始下一个药方。 “这是治感冒的药,就好比发烧、咳嗽、流鼻涕、喉咙痛这些症状,都可以吃上一剂,这种药最好是治成丸药,不过丸药保存的时间不长,得在药丸外面制一蜡丸保存……” 随后,她又认真指点了他们如何制这感冒丸,制好的感冒丸,比大拇指略大,这么一丸药就是一次的量。 三人确实是挺机灵,看着她做一次,自己再上手,很快将这感冒丸也制了出来。 随后又制了止痒的药膏,还有保肠丸,专治肚子痛、拉肚子这些症状,再有就是一味小儿打虫药! 接连五种成药,完全教会他们三人,大半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待到从药房出来时,林满月还没如何,后面跟着的三个小子,却是完全不一样了,进药房时还有些忐忑,如今出来时,整个人似乎都处于激动兴奋的情绪中。 孙掌柜见他们出来,冲着林满月笑着拱手:“东家,可是忙活完了。” 她便点头:“他们三人确实如你所说,十分机灵,我已经教会他们五味成药的制法,你到时候再将制好的药,找人试用试用,没有什么问题,再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就可以往外售卖了。” “至于售价几何,你可以自己看着办,用多少药材量,他们都清楚,你到时候计算一下成本什么的……”她略交代了几句。 其实这些事情,她觉得孙掌柜肯定都心里有数,用不着她特意交代的,不过谁让她现在是东家,少不得要多说几句了。 孙掌柜闻言,连忙点头:“东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行,铺子里的事你看着办吧,有事再让人去寻我。”这铺子里的事儿,既然有可靠的人盯着,她也不打算多插手了。 她挥了挥手道:“那我就先走了。” “东家,不如吃过饭再走!”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个吃吧!”林满月挥了挥手,直接抬脚走人。 身后三个伙计,十分恭敬的将她送出门去,朝着她的背影拱手作揖好半响,才直起身来。 孙掌柜不由打量起他们三人来,随后说了一句:“能得东家看中,你们三倒是好运道。” “也多亏掌柜提拔!” “那是你们的本事,跟我关系可不大。” 第177章销量问题 没过多久,济世堂这边的事,裴子枫就都知道了。 “她既然不想管,那这些闲杂之事,你就接手料理吧!” “是。”孙掌柜恭敬的应了一声。 裴子枫便轻笑了一声,道:“倒是我小瞧了她,没想到一下子就拿出五个药方出来,你将制出来的药,请信得过的大夫看看,再找人试药吧,想来这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拿出神药来的人,想来就算是一般的药方,药效也不会差得太远。 药铺出了新的成药,一般也都是这般操作,孙掌柜自是应了一声是。 随后便迟疑道:“林东家并没有将神药放在铺子里售卖。” 他是知道,自家公子想要开药铺的目的,其目的还是在那些药上,当然也不能说有什么坏心思,若是能有神药在手,自己家人,也或是亲朋好友,都多个保障不是。 就他看来,公子撺掇林东家开药铺这事,就很高明。 “铺子才开起来,急什么,她手里若有好药要往外售卖时,必然是要放到铺子里卖的。” 这铺子已经开起来,而对方的态度也并非全然不顾,不也拿了五个药方出来了吗,多少也是有些在意的嘛,这样就很好了,有这层关系在,他以后再要求药时,就方便得多了。 药铺什么的,其实也是维持他们关系的一个途径。 孙掌柜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有好药不找自家铺子卖,难道找别家铺子吗? 只这一点,公子就占了先机,那些好药,到时候是往外卖,还是自家出钱买下,都是他们说了算。 “铺子里的生意,好生经营着,那几个药方,成药制出来,该怎么卖就怎么卖,只一点,别贪了林东家的钱,该给她多少就是多少。”裴子枫叮嘱了一句。 “小人明白,公子放心。”孙掌柜连忙应声道。 他当然明白公子的目的是药,根本不在乎铺子里赚得的这点蝇头小利,他又怎么会坏了公子的事。 孙掌柜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没过多久,济世堂的几种成药就陆续上架,开始售卖了。 “掌柜的,你这伤药,怎么卖得比别家铺子的都要贵啊!” 一个高壮汉子,看着是要出远门,临行前想备些伤药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哪知一问价格,竟是要比别家贵上不少。 “这可不是我家铺子卖得贵,而是我家这伤药,效果好得很,用的药材也都是好药,成本上去,价格自然就要贵上少许,我跟你说,你买我这伤药,绝对划算。”孙掌柜颇有些得意的跟人说道。 济世堂的伤药,可是对比过整个洛水县城里各家铺子的伤药,那药效绝对是拔尖的,不然也不敢卖高价,他敢喊价这么高,那绝对是因为值得。 “掌柜你别糊弄我,伤药不就那样嘛,就算是划颇个手指头,抹上药也得一两天才能好,重些的伤,好得就更慢了。” 外面有些不太平,经常在外走动的人,时不时就会受点伤,就他本人而言,用过的伤药就不少,效果也就大差不差,让他说能立马止血的伤药,就是难得的好药了。 “那是因为你没用过我这铺子里的伤药,所以才会这么说。” “哦,那掌柜你仔细跟我说说!” “说什么你未必就真信了,还是得买来用过,才能最清楚。” “你怕不是在哄我买你家的药。”壮汉被他给逗笑了。 孙掌柜有些傲娇道:“至于哄你嘛,我家的药好,不缺买家,你爱买不买。” 真要叫他买,他还未必肯花这钱,但见对方摆出这态度,壮汉不由犹豫了片刻,便开口道:“行,那就给我来一包,我倒要试试看,你家的伤药是不是真这么好,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回头我可要来砸你招牌。” 孙掌柜听着他这话,就不由冷哼了一声,这铺子可有县太爷撑腰,谁还真敢来砸铺子不成。 “出门在外,要不要再带点别的药,这是感冒药,发烧咳嗽吃了都能见效,还有这止痒药膏,露宿在外时,蚊虫叮咬之后,抹上一点,清凉止痒,还有这保肠丸,治肚子痛的……” 这药那药的,一说就是好几个,听着好似还真是出门必备,毕竟出门在外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若是准备充足些,到时候也能方便省事不少。 他也不是一个人出门,思量了片刻后,便将掌柜所说的几种药,都各买了些,价格都不便宜,但他也还都买得起。 药到手,银子付出去,荷包轻了一半,他才有点恍然惊觉过来,他原本只是想买点外伤药带着上路的,为何脑子一热,连带着将别的药都买了! “掌柜,你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他有些无奈,买都买了,也没有退掉一说,带着上路,兴许也真用得着呢。 “看你这话说得,我可都是一心为你好,若是出门在外,病倒在半道上,岂不误事,若能随时有药吃上,什么都不耽误不是。” “好像有点道理。”壮汉叹了一声:“买都买了,兴许真派得上用场。” 那壮汉也是个爽快人,拿着药便走了。 待人一走,孙掌柜拔弄着算盘,摇头轻叹一声。 药铺才开,没什么名气,生意自然也就一般般了,即便他们都知道,铺子里卖的这几种成药都是好药,奈何别人不知道啊! “掌柜是在忧心铺子里的生意啊,你别发愁,咱们药好,只要打出名声,生意很快就会好起来。”冬青劝慰道。 “话是这么说,但生意何时才能有起色,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怕东家觉得我们办事不利,若铺子没有盈利,东家怕是越发不将心思放咱们铺子上了。” 他就担心林满月会不会一言不和就甩手不干了,他瞧着对方那性了,似比男人还洒脱,说不干就真能不干。 这么一说,冬青也有点愁了,东家教他制药,这是多大的恩德,他若不能为东家赚些银子,以后哪来的脸去见东家。 “掌柜,你说我们要不要送些药去医馆那边,一些病人,直接用我们家的成药,如此,生意也就能好起来,只是医馆的大夫,未必肯。” “这倒也是个法子,肯不肯的,总要去试试。”孙掌柜点头,算是赞同他的意见。 洛水县城只是个偏远的小县城,若是放在府城那样的地方,都不用担心销量问题。 第178章药效不错 “卫三,药准备好了吗,明天就出发了。” “准备好了,你瞧,一大包呢!” “咦,不是只买伤药就行了吗,怎么还买了别的?” 卫三有些懊恼道:“那药铺的掌柜能说会道,听他说了一通话后,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些,也都是能用得着的,这个是治头疼脑热的,这个是止痒药膏,治蚊虫叮咬,还有个保肠丸,治肚子痛拉肚子,效果好!” 说着,不由伸手挠了下头,道:“有备无患!”那掌柜是这么说的吧! 对面的人听完他一通话,露出一脸难尽的神色来,他们都是些粗人,哪有那么精贵的,这什么药都备上,到时候也未必用得着,回头时间一长放坏了,那银子就打水漂了。 人家买都买了,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多备些也好,咱们路上人多,到时候不定谁就能用得上呢。”到时候多少收点钱,银子也就回来了。 “咱们商队这次不是走南边嘛,比以往走得远,我也是担心路上出什么情况。”卫三笑了笑说道。 “你说得也没错,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出发了。” 两人说着,便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人,一边走一边挠着手臂,见到他们俩时,颇有些烦躁道:“明儿就出发了,你们还在这里闲晃荡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若没事干,就去库房帮忙清点一下货物。” 两人被他吼得低眉顺眼的,一句话不敢说。 “哎呦,痒死老子了,昨儿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这么大一疙瘩不说,还痒得不行。”一边说着,一边挠,差点就要挠下一块皮来了。 卫三本低着头,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不由抬眼飞快看了一眼,随即便小声道:“许管事,我这里买得有止痒的药膏,你要不要试试?” “我刚刚就抹过药膏了,一点用没有,该痒还是痒。”许管事有些暴躁的说道。 卫三想起济世堂那掌柜说的话,说这药膏有多好多好来着,思量着,既然那掌柜说得那般自信,想必没有假吧! “我这药膏是在新开的济世堂买的,那掌柜说好用得很,你要不试试看?”他也想知道这药膏有没有用。 许管事已经痒得心浮气躁,简直恨不得拿刀把这块皮肉给削下来,听到他这话时,觉得有点不太可信,但实在痒得没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吧! 手一伸,便道:“行,你那什么药膏,给我涂抹上试试,若是好用,回头我也去多买一点。” 闻言,卫三随即便掏出止痒的药膏,小心的帮他给涂上。 许管事只觉得那药膏涂抹之后,皮肤上传来一阵清凉之感,倒是压下了原本的刺挠灼热。 “咦,这药膏好像还不错啊!”他感觉似乎没那么痒了。 卫三见他这神情,不由愣了一下:“有用吗?”不是,效果应该没这么快吧! 他不由抬眼打量对方的神情,人家一个管事,也没有骗他的道理啊! 许管事动了动手臂,又细细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轻松的神情来。 “还真有用,我感觉已经没那么痒了,这药膏确实不错啊,你刚才说是在哪儿买来着?”许管事连忙问道。 这么好用的药膏,他说什么也要去买一些备着,以防下次再被什么东西咬了,痒得止不住的感觉,实在太折腾人了。 “新开的济世堂,那掌柜说药好,我也没多想,就买了些回来,没想到还真有用,就是价格不便宜。” “嗐,你这小子懂什么,好用的东西,可不得贵嘛,但这贵也值得,有用不是。”许管事这会儿舒服多了,神色也缓和了下来,看两人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 “我先前用的那药膏,一点用没有,银子还花了不少,下次再买药,我可得看准了。” “济世堂是吧,行,我现在就去那边转转,买些药带着上路。”许管事挥了挥手,道:“你们也忙你们的去吧!” 看着人走远,卫三不由咧着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 “那是许管事啊,我这次算是入了他的眼了吧?”卫三有些兴奋的说道:“以前他跟我说话,都是吩咐我干活,从来没像这次这般,一下子跟我说这么多的。” “你说你傻不傻,多说几句话又能怎样,也没有说就要提拔你不是,你就能高兴成这样。” “那不一样,我觉得他肯定记住我了,而且,他还跑去济世堂买药去了,这可是我跟他说的。”代表着对方接受了他的意见,入了他的眼了,以后有什么好事,指定就能想到他。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嘿,你这小子,还有点运道啊!” 卫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也算不得什么运道,就是济世堂的药好。”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买点备着了。” “你要是想去买,那就多买点外伤药吧,掌柜说他们家的伤药,比别处卖的伤药,效果都要好。” 治痒药膏起了作用,卫三觉得,其余几种药想来也不会差。 许管事饱受了大半天的折腾,待他走到济世堂门前时,一点也感觉不到痒了,心情轻松的同时,也觉得这济世堂怕也有些名堂。 “掌柜,听说你们铺子里的药不错,是怎么个好法?” 孙掌柜见有客人上门,自是笑脸相迎,听人这么一问,随即便道:“我们铺子里的成药,各有各的好处,就说外伤药吧,城里的大夫看过都说好!” 许管事被他一句话说得愣了愣,不由问道:“城里的大夫们,当真都这么说?” “那当然,我要是骗你,你随便找个大夫问问就知道了。”他当时为了查明药的具体效果,可是问遍了城中所有大夫的,这一点可没作假。 一听这话,许管事顿时不再说什么了,正如对方所说,是不是骗人的,他回头找个大夫问上几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 而且他也算是试用过治痒药膏的人,药效如何,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掌柜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不信之理,如此,将这几种药,都帮我包上一些!” 孙掌柜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他正愁生意不好,没曾想这就生意上门了,而且买得还不少。 第179章买地风波 几趟生意做下来,林满月手里也积累了一笔不小的钱财,这时代最稳定的产业就是土地,忙完药铺的事,她就通过牙行,在洛水县城周边买下一个八百亩地的庄子。 花了几天时间,将一应的手续办理齐全,银子也一次性的交付了。 这位王地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说话时总是微眯着眼,颇有些精明的模样。 “林娘子,不是我吹,我这地啊都是好地,每年的收成都不差,如今交到你手里,你让人好好耕种,收成不会差。” 他颇有点遗憾的摇头晃脑半天。 林满月也亲眼看过地,确实都是良田,她这才动了心思买下的。 “还得多谢王老爷你肯割爱。”要不然,她还未必能这么快时间,买下几百亩好地。 “嗐,什么割爱不割爱,这也是缘份,我要卖地,你刚好想买……” 这王地主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林满月有些疑惑,抬眼看了过去,耳边便听到王地主说了一句:“不好!”人转头就想走。 “咦,王老爷你这是……匆匆忙忙的,这是想上哪儿去啊?”林满月本能觉得奇怪,身形一动,就将人给挡住了。 王地主左走右走,怎么都被人给挡住了去路,不由有些着恼道:“地我已经卖给你了,余下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我这会儿急着回家,你别挡着道。” “不是,王老爷,我看那些人好像是来找你的,你莫不是在外面欠了债?”林满月有些疑惑道。 “那些人可不是好东西,你快别挡了我的道!”眼见那群人越来越近,王地主有些急了。 显见这明显是有事,林满月哪会听他的,只挡着人不让走。 不过片刻,一群庄户汉子便冲了过来。 “王老爷既然来了,怎么急着走啊,走走走,我们庄上准备了好酒好菜,王老爷过去喝几杯。”打头的汉子开口说道。 “不不不,我才不去喝什么酒,你们那是鸿门宴,我才不去。”王老爷一个劲摆手道。 “什么鸿门宴,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怎么能不去呢!” “就是,就是,王老爷莫不是看不起我们!” “对啊,好酒好菜招待着呢!” 都是些粗俗汉子,几句话说着,便有人上前,准备伸手拉人了。 王老爷却是急得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突然伸手朝旁边一指道:“你们别找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别找我,我已经把地卖了,诺,就是卖给她了,以后这八百亩地的主家,就是林娘子。” 这话没错,这八百亩地,确实被她买下,甚至连各种手续都走完,银子也结清,她现在就是这八百亩地的主家。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表示他说的话没错,只不过看眼前这情形,似乎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地真卖了啊?”有人明显不信。 王地主连忙道:“我上次说要卖地的话,可不是吓唬你们的,如今这地是真卖了,你们想干什么,都别找我。” 对面那群汉子,明显有些发愣,显然是没料到,王地主说卖地,就真舍得把这上好良田给卖了,卖祖宗家业,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干啊! 眼见这其中有事,林满月目光看向王地主,问道:“王老爷,你不厚道啊!” 王地主闻言,神色不由一僵,但想到地卖都卖了,而且这地确实是好地,他也没要高价,至于其余一些麻烦事,这也怪不到他不是。 “林娘子,你听我跟你说,我卖这地给你,是真没占便宜,这些人是都是佃户,这八百亩地都是他们种着,只是他们年年都闹着减租,三天两头的上门,我实在是被他们扰得没了清净,所以才想把地给卖了。” “这个事儿嘛,也确实是我没跟你说清楚,但现在你是这地的主家,那你的地想佃给谁种,就佃给谁种,不喜欢这些人,把他们赶走也是使得的。” 林满月被他给气笑了:“王老爷你这话说得轻巧,他们是那么好赶的吗,若是能赶走,你怕是早把他们给赶走了吧!” 也不至于被折腾得把地给卖了,看他先前那舍不得的模样,显然也不是真心想卖地,只是被这些人逼得没法了。 不过这群人也是厉害,能把人王地主逼得卖地,显然不是什么老实种地的庄稼汉,怕是手段不少。 王地主听完她的话,却是脸色一板道:“我卖地,你买地,如今我们已经交割清楚,银货两讫,林娘子你的地里收多少租子的事儿,就不是小老儿我能插手的了,就此别过。” “嘿,王老爷,你这就真的不厚道了啊!” 她伸手一拦,并不让人走,对方也就是个身形瘦弱的小老儿,年岁又不小,若是拉扯起来,他可占不了上风。 王地主显然也并不想跟人起争执,露出一脸无奈道:“我这地卖给你,真没占你便宜,你买下也并不亏,这些人我是真拿他们没办法,但我瞧着你颇带着些英气,兴许比我强。” 他觉得对方虽然是个寡妇,但却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买地,显然是有些本事的,对付这些庄稼汉,想必不是问题,但自己就不同了,顾虑太多。 他们两人这正说着呢,对面那群汉子却是回过神来一般,一个个都露出些怒容。 “王老爷,你确实不厚道,把地佃给我们,你却偷偷卖出去,也不知会我们一声,甚至还让新主家赶我们走……” “就是,王老爷,你这样做人可不地道。” “你把地卖了,怎么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我们可是把庄稼都种上了,这种子钱,平常庄稼也照料着,可花费不少。” “对啊,我们可是从你这里佃的地,如今换了新东家,又是怎么一个说法,你若是让我们日子过不下去,那你也别想好过。” “就是,王老爷这事儿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大家伙可不依的。” 听到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式,王地主脸上的神色是变了又变。 第180章笑话 “这地我已经卖了,如今我也不是这地的主家,你们有什么事,都找不着我。”王地主一推二五六。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害我们蒙受了损失,那就是你的错。” “就是,怎么也得给些赔偿。” “王老爷你家里的钱财不少,可别为富不仁!” 一群人闹哄哄的,整体意思就是,必须得给人赔偿。 林满月见着这情形,心里颇觉得有点怪异,以前只见过那些地主老爷克扣佃户的,还真是少见佃户逼迫地主老爷的。 她不由问了一句:“你们想要赔偿多少啊?” 几乎是立马就有人开口了:“怎么也要赔我们每家十两银子吧,这可是一年的收成。” “你们种下的粮食,我也没说不给你们收,怎么就要每家十两银子了?” “他偷偷把地卖了,我们能不能收地里的粮食还说不准,但他这行为让我们饱受不小的惊吓,每家赔十两银子,都是看在我们是老熟人的份上。” “每家十两银子啊,你们这是有多少户人?” “一共有九十户人家!” 九十户人家啊,一张口就让人赔九百两银子,这些庄稼汉胃口还真不小。 “你们休想!”王地主气得不轻,冲着他们怒吼一声。 “想不赔银子,那这事没完,兄弟们请王老爷去我们庄上!” 话说着,一群人就涌了上来。 “住手。”林满月高喝了一声,原本是想好好讲下道理,没想到这些人是说动手就动手。 “把这位新东家一块儿请去庄上,也好认认人,回头连主家都不认得,那可不好。” 随着这一声令下,人群分成两波,一波朝着王地主涌去,一波朝着林满月这边冲来。 “呵,给脸不要脸。”好好的道理不讲,非要动粗。 林满月自是不会跟他们客气,冲到她面前来的人,很快被她三两下解决,要么被一拳打飞出去,要么被她一脚给踩在脚下,朝她冲过来的七八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嗷嗷直叫唤起来。 她不只是解决了身前的人,见王地主一个小老儿,被他们一群壮汉拉扯着,露出那一副几乎是哀求的可怜状,不由抬脚走了过去,伸手一拉一扯,再不时的踹上几脚,一群人便全躺在地上嚎叫起来。 王地主只觉得身上一松,便发现这些人全被撂倒在地,一时也有些傻眼。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就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到林满月身边,一脸讨好模样:“林娘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果然没有看错。” “你是没看错,我却看走眼了,还以为你是个厚道人,哪知道给我来这么一出!”林满月抬眼瞪着他。 人家说便宜没好货,她怎么就不信,还以为遇上个实在的人,这地买下来,竟还有些麻烦等着她呢,当然,这点麻烦也不算个事,还在她能解决的范围内。 听她这么说,王地主有些讪讪的,道:“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儿子没了,孙子又还小,他们得知我家情况,便时常闹着要减租,三五不时闹一场,我那孙儿身子本就不太好,前些时候被吓病了一场,我也是怕了他们了。” “这事是他们没理,为何不报官?” 据她所知,县太爷还算是个不错的官儿吧,怎么也不能是个昏官。 “我是想报官的,但还没走出多远,家里就着火了,要么就是我孙儿不见了,来回几次,我哪还敢提报官的事儿,惹不起躲得起,这地我就卖了省事。”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林满月打量着地上这些人,还真是颇有些手段。 “我虽然有些自己的心思,但也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我原以为,地卖出去了,他们也多少会收敛些,哪知道,却是纵得他们越发张狂。” 当然,他也有将麻烦甩出去的心思。 颇有些心虚的窥着她,见对方不语,一时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林满月吐出一口气,道:“他们敢这么嚣张,也确实是你纵出来的。” 早报官早省事,还行事不秘,被人知道了在家里放火,甚至牵连他孙儿,也确实是他太过无能。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地都买下来了,那余下的事,便也只能由她来接手。 没理会王地主,她在人群中走了几步,随即停在一人身前,蹲下身,看向那人道:“你就是他们的头儿吧?” 那人先前被林满月踹了一脚腹部,这会儿仍觉得疼痛难当,弯屈着身子,手捂着肚子,疼得脸色有些发白,目光却是十分凶狠。 “是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庄上就这几个人吗,我们可是有九十户人,你把我们几个打伤了,这事儿没完。” “都成这样了,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勇气可嘉!”林满月差点没给他鼓掌了。 “你一个女人家,别想骑在我们头上。” 听到这话,林满月缓缓站起身,一脚踩在他脸上,道:“不骑你头上,踩你脸上,这总成吧!” “我最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嚣张,你们最好都给我老实点。” 那人想来是从来没有受到这般待遇,挣扎得颇为厉害,显然还不服气,仍是叫嚣着:“你是主家又如何,若是我们都不佃你的地种,你那地也只能空着,什么收成都没有。” “你是觉得,这世上除了你们这九十户人,就没有别的人家了吗,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离了你们,我还能真找不到人种地?” 这简直是个笑话,他们是哪来的底气,能说出这话来。 “你别以我是在说大话,若我们不种你的地,你别想在附近找到佃户。”那人仍是不服气道。 “附近找不到佃户,那我就在更远的地方找呗,找人来干活而已,算什么难事,我还是那句话,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别的不说,她现在手里就有一群闲人呢,牛望山手底下除了一百多青壮,还有三百多老弱妇嬬,这群人平常也是在山头上耕种的,如今既然要洗白,让他们来庄子上种地,就是最好的选择。 还真能找不到人? 笑话。 第181章改变想法 王地主在一旁,看着平时总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庄户们,这会儿被人踩在脚下,是怎么看怎么解气。 但也只敢在一旁看着,并不敢上前来出气,他深知这些庄户有多无赖,多不讲道理,自家人丁稀少,可歪缠不过他们。 一群人被林满月教训得没脾气了,但这事还没完,遗留问题总得解决。 见人总算老实了些,林满月这才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们,如今打算如何?” 这王地主不厚道,是对她不厚道,有欺瞒的嫌疑,但对这些庄户也还算不错了,至少租子收得并不高。 主要还是朝廷的税收高,收三成税,余下的王地主得收租子,租子收完剩下的,才是这些佃户所有,辛苦忙活一年,落下的粮食也不多,也难怪他们心中不愤,便只觉得是王地主为富不仁了。 “你若少收些租子,那地我们这些庄户便继续种。” 林满月多少知道点他们的底细,便也好生跟他们讲道理:“王老爷对你们算是厚道的,收的租子并不多,我也只能按照他这样来,要是你们还不满意,那就别佃地种了。” 讲道理是讲道理,总不能她买了地来,还让她亏本进去吧。 “我实话跟你们说,朝廷是收三成税,王老爷收你们五成租子,交完税收后,自家也就落下两成粮食,而你们却占了五成,若这样还不满意,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要知道,附近一些地主老爷,有的是收七成租子,佃户只能落三成粮食,你们可得好好算算这账。” “哼,王老爷以前也是收七成的,要不是我们闹过几回,他哪肯只收我们五成,可这地里的出产不多,这五成粮食,我们也只是勉强过活而已。” 林满月目光不由扫了一眼王老爷,他似有些心虚的扭过脸去。 也不知他心虚什么,闹一闹就给减租子的地主老爷,真心不多,多数还是会直接镇压下去,王老爷这显见是少了些手段,心也不够狠,倒底是人不算太坏。 “能勉强过活就不错了,太贪心可没好下场。” 但这事儿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她思来想去一番,开口道:“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是你们继续佃地种,收五成的租子,佃了地就好好种,别三天两头给我闹事,我可不是好脾气的主,二就是,我每户赔你们二两银子,地里的庄稼就跟你们没关系了,我再另找佃户来种。” “这两条路,你们选一条,尽快做决定,我可没什么好耐心。” 她抛下这么一句,转头看向王地主道:“王老爷,每户二两银子,你怎么也得出一半吧,毕竟你隐瞒在先,哄着我把这地买了,却给我留下个大麻烦。” 王地主心下一默算,得出个九十两银子的数目,这银子他倒是能拿得出来,只是不免有些肉疼。 “嘿嘿,林娘子这个……可不可以再商量商量?” 林满月皮笑肉不笑道:“行啊,你想怎么商量,也或者我们两人说了不算,咱们上衙门找县太爷一块儿商量去?” 王地主顿时心梗了一下,平头百姓,没事谁跑去衙门,衙门好进不好出啊,万一县太爷要让他送点礼什么的,百八十两人家都未必看得上,到时候多的都去了,衙门那必须不能去。 他不由盯着林满月多看了几眼,之前见她进退有度,言笑宴宴的,知道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只是没想到,她竟是个连男人都比不上的,只瞧她先前的本事,连赵家庄这群泼皮都奈何不得她,自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随即牙一咬,便点了头:“行,此事本也是我理亏,我赔一半。” 听到这话,林满月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老儿虽然不太厚道,但愿意赔一半,那这事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便转头看向地上那些个赖着不起来的家伙,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黑子不由一阵气闷,打不过一个女人,已经让他觉得很恼火了,没想到对方还咄咄逼人,非要他在这么短时间做出选择。 “这并非是我一人之事,我们总得回去商量一下。” “先前不还是天王老子第一,你第二的架势,怎么现在就做不得主了?”林满月有点烦,她就想干脆利落点把事儿解决了,拖拖拉拉不是她风格。 她之所以给他们选择,主要是不想把事做绝,断人生路如同杀人父母,那是要结仇的,赶走他们倒是容易,但事情不能这么办。 再说,他们也只是佃户,只要他们好好种地不生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你们几个,赶紧商量,一刻钟后给我答案,我没耐心等。”她语气不是很好的给出时间限定。 就地里那些还没长成的庄稼,每户赔二两银子不算少了,她自觉得是很合理的。 赵黑子能说什么,抬手招呼了一下一起挨过揍的兄弟们,一群人便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林满月也不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只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 王地主也朝那边扫了一眼,随即便凑到她这边,小声问道:“他们这群人都是些无赖,你还真留他们种地呢?” 他自觉得跟林满月都是地主,算是有共同话题,更何况现在同时面对这群让他头疼的无赖们。 “他们只要好生种地,不惹事生非,我也不会跟他们计较,但若是敢生事,哼,我也不会饶了他们。” 听着这话他就觉得,这话中透着股威风凛凛之感,这真就是个女人? 他颇有些怀疑,这般的气度,连男人都比不上。 “也就你有这本事,能压服得了他们。” 王地主对她的印象,已是大为改观,之前只是觉得她是个颇有些能干的女人,但现在,觉得这女人不输男人,是个可以结交之人,他一个小老儿,孙儿又还小,说不定以后还会遇上些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若是遇上困难时,能寻求她的帮助…… “要不,这赔偿的银子,我全出了吧,这事儿本也是我没处理好。” 林满月不由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他,不明白他先前还抠抠索索的不愿意出钱,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他就改了主意了呢。 第182章生活不易 林满月这里还没有回答,那边赵黑子等人,已经商量出结果了。 这会儿他的态度倒是好得出奇,低头哈腰陪笑着真走过来:“东家,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尊真佛,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大人有大谅!” 林满月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就等着他的下文。 王地主却是眼睛瞪得老大,赵黑子他们是什么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仗着身材高大,颇为能打,谁要敢跟他们叫板,撸起袖子就能跟人动手,向来不服人,想他也是办法用尽了,也斗不过这群人,无奈之下,才把地给卖了,就图个省心了。 哪知现在,这群人,居然也能跟人服软,也能跟人陪着小心。 你倒是继续硬气啊! 心里颇有些气闷的撇过头去,看都不想看他们。 “东家,之前都是我们不懂事,我们决定了,以后好好的帮东家种地,绝不敢再胡乱生事。”赵黑子窥着她的脸色,小心的说道,颇有点怕她不答应的样子。 林满月倒没为难他们,点了下头,道:“既然你们自己也愿意,那以后就不要再生事端,我可不如王老爷好脾气。” 王地主一口气闷在胸口,只觉得不上不下的,什么他好脾气,他那是拿这些人没办法好吧,根本不是好脾气能容忍。 “是是,东家你放心,以前都是我们不懂事。” 赵黑子说着,还看了旁边王地主一眼,随即也上前赔了个不是:“王老爷,以前都是我们不懂事,你老人家千万别放心上,主要是我们也不知道朝廷会收那么高的税,还以为五成租子都是你收着呢!” 想想他们一年到头的辛苦忙活,结果地里的收成,一半都要交给王地主,心里自然也有几分不忿,倒还真没想过,他还要往上面交税,也怪他们想得简单了些,还以为他们这些富贵老爷们,从来没有烦心事呢。 王地主却是白了他们一眼,根本就不想接受他的道歉,这都算什么事啊,折腾了他这么久,搞得他心力交瘁,结果现在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完了,最主要的是,还当着人家林娘子的面儿,他要是不愿谅,就显得他小气巴拉,愿谅吧,心里却不甘。 硬是生生把他脸都憋红了。 林满月扫了一眼,随即开口道:“王老爷,这事儿既然大家都讲清楚了,你也别憋在心里生气,若是想不通呢,以后家里有什么活时,就让他们帮你出把力,不想看见他们也使得,只当他们不存在就成了。” 眼见有林满月镇着,这群人已经老实多了,王地主也不怕他们了,想了想觉得她这话说得也对,这些人折腾了他这么久,若是只当他们不存在,难免有些亏,索性以后有什么活,就让他们来干好了。 “林娘子,你说得对,只是就怕我使唤不动他们。”他目光看向赵黑子等人。 都不用林满月开口,赵黑子就拍着胸口道:“嘿嘿,王老爷你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来说一声就是,没有不到的。” 王地主闻言,不由长长出了口气,这就是有本事和没事的差别,他是个没本事的,所以赵黑子等人敢冲他嚣张,林满月是个厉害的,能让他们服服帖帖。 越发打定主意,以后要跟林满月走得近点。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林满月想了想,开口说要去赵家庄瞧瞧,赵黑子等人倒也没意见,王地主闻言,也说陪她一块儿去。 这赵家庄,也就是在八百亩地旁边的一个山脚下,盖出来的小村子,总共就九十户人家,住得也紧密,占地倒是不多,说是九十户,每户少的也有一两口人,多的有九十口人,这么一算下来也有四五百人。 这么多人,平均每户不到十亩地的样子,地里的出产一半交租子,自家所留的粮食,也确实不多,勉强糊口吧。 “东家你请坐。”赵黑子让人搬了凳子来,又指使人去端清水来招待,倒是颇为殷勤。 王地主心里酸了一下,他以前几次过来,都是被人强行请来的,请来的目的就是让他降租子,他也知道这些人不容易,租子一降再降,最后实在没法再降了。 算了,不想那些,越想越气闷。 林满月倒没主意他是什么想法,开口问了问庄子上的情况。 “平时除了下地干活,还做些什么?”她问的是眼前的妇人。 妇人面色微黑,手指粗糙,听到她问话,略有些拘紧:“会采些麻回来搓麻线,也会织成麻布做衣服穿。” 林满月听得眼睛一亮,自己织布啊! “家中可有织好的麻布,可否拿来我看看。” 妇人倒是没多话,转身进屋里,取了块麻布出来,林满月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由点了下头:“虽说麻布是粗糙了些,但你织得倒也匀称,可见你织布的手艺不错。” 妇人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也就是熟能生巧的事,织得多了,也就匀称了。” “村里的妇人,都能像你这样织布吗?”她问道。 妇人点了点头,道:“家中日子过得勉强,若想穿衣却没钱购买,只能自己想法子,后山的麻倒是不少,各家割些回来,抽了麻线织成布做衣服穿,倒是不用去外面买布了,只是麻衣倒底粗糙了些,没有棉布来得细软,不过我们都是些粗人,能有衣服穿也不错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倒是很赞赏她们的能干。 “我看你布织得不错,若是有棉花来纺制成布,想必比这麻布更好。” 她说着,抬眼看向妇人道:“我这里有些棉花种子,你们看看可还有空闲的土地,或是荒地什么的种上,到时候采了棉,倒是可以织成棉布,比麻布软和舒适也更保暖。” 王地主听到这话,都不由眼前一亮:“听说江南那边有棉花,咱们这里倒没听人种过,若真能种出来,到时候咱们这边的棉布,都能降降价了。” 说起来,棉布的价格不便宜,主要原因还是本地不产,都是从外面运来的,这价格可不就高了嘛,若是本地出产,他想想都心动,想跟着种。 “林娘子,你若有多余的种子,不如匀我一些。”他说着,又补充一句:“当然,我愿意出钱买。” 赵黑子听得直瞪眼,林东家明明说是给他们种的,这王老爷怎么还来抢来了。 第183章爬树 安抚好赵家庄的人,林满月又挑了一处地儿,另买了庄子,将牛望山手底下的那些老弱妇嬬安顿下去,至于这一百多青壮,则是让他们组了个商队。 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她便回了村里。 还没走到家门口,便听到一群小孩的叽喳声,她不由抬脚走了过去,一眼便见到陆辰阳,正在爬树,准备掏鸟窝,下面一群孩子,纷纷在为他鼓掌叫好,连她走近都没有发现。 “我掏到了,有三颗鸟蛋。”他一手抓着三枚鸟蛋,一边朝下面得意洋洋的喊道。 不经意见,就见到站在树下望着他的林满月,顿时一阵欢呼:“娘,你回来了!” 树下的小孩这才齐齐转头,也纷纷开始叫人。 “娘!” “婶子!” “东家!” 一群小孩便朝她涌了过来,陆辰阳也飞快的从树上滑下来,还颇有些得意的将几枚鸟蛋举到她面前:“娘,你就是有口福,我掏到鸟蛋,你就回来了。” “我不在家,看来你们玩得很高兴。” 对上林满月视线,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心虚了:“倒也没有很高兴,就是读书累了,就出来玩耍一下,大家都可以作证啊,我们都有好好学习的。” 其余几个小孩,顿时纷纷点头表示,他们确实有好好学习。 “看来是因为家里的书不够多,功课也不够多,所以你们才会有闲跑出来爬树掏鸟蛋。” 陆辰阳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娘,你也没说不能爬树掏鸟蛋啊!” “那我也没说可以啊,这树那么高,万一你一个不稳,从树下掉下来,摔断胳膊摔断腿了,可怎么办?” “我手稳得很,不会摔下来。”他现在力气可大了。 “我说万一,万一呢!” 林满月抬眼瞪他道:“这次是你带头爬树,下次便是他们其他人爬树,你说你手稳,我也信,但万一其他人手不够稳摔下来……” 这么一说,陆辰阳觉得还真有可能,他不会出差错,但不能保证别人会不会出差错,万一出事,岂不是怪他带的头。 挠了下头,道:“是儿子的不是,下次再不敢了。” 这会儿也意识到,爬树也确实有些危险。 林满月这才点了点头,道:“以后做什么事前,最好想一想,能不能做,有没有危险,别冒冒失失的。” “是!”他乖巧的连忙应道。 其余几个见状,也连忙应了一声。 “我看你们确实有点闲,不如明儿我带你们进山打猎去吧!”一出门就是好几天,既然回来了,那就带他们好好玩一下。 一听这话,几个小孩都欢呼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进山打猎是个很好玩的事,惊险刺激,但又不会有真正的危险,遇上猎物时,他们能一展身手,虽然也算不得多大的本事,但运气好时,也能猎到一两只。 “婶子,这次我们能不能再往深山里去,外面的猎物似乎不多。”许草儿双眼放光的问道。 练武之后,她的力气也大了不少,颇有点觉得力气无处使之感,便总想进山里多猎几只猎物回来,拿去卖钱也好,为家里加餐也好,都颇有点成就感。 这般大的小孩子,没有多少畏惧之心,对山里充满好奇,也很想表现自己。 林满月笑着摇了摇头:“想都不别想,深山里是有猛兽的,我自己一个人去倒还行,带上你们不行,你们若想去,还是等再长大些吧!” 闻言,许草儿也不失望,掰了下指头道:“那要等我长到多大,才能进深山,我也想进山去杀一头狼,到时候给婶子做一件狼皮袄子。” “再过个两三年吧,等你本事练得再好些,真要遇上狼时,也能一刀宰了,不存在什么危险,你就可以随意出入后山了。” 听到她的话,方家两个孩子也不由有些意动,开口问道:“东家,我们也能吗?” “再练个两三年,你们的本事必然也不差,到时候自然就可以进山里去打猎了。” “娘,我们也能吧!”龙凤胎几乎是时同开口道。 因为他们俩年岁最小,总觉得会被大家给抛下,不带他们玩。 林满月有些好笑,道:“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着往山里跑,这山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若是想吃肉,花点钱买肉回来吃,不是更省事。”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自己打来的猎物,吃起来才更香。” “对,而且我们是在练本事,打猎的本事练好了,以后就能有进项。” “你们的想法还真不少,若说赚钱的本事,除了打猎也还能做别的,好比种地,若是把地种好了,进项可一点不差。” “可地里的庄稼长得慢啊,春天种下去,秋天才能收,一种一收一年就过去了。”陆辰阳有点嫌弃。 之前他们倒也有下地帮着干活,并不是嫌弃这活儿辛苦,只是觉得太慢。 “慢是慢一点,但是没什么危险,比较有保障啊!” “我们不怕危险!” “行吧!”林满月觉得跟他们也争不出什么道理,索性就不说了,一些事情,让他们以后自己去发现去理解吧。 “娘,你这次没带礼物回来吗?” 她两手一摊,道:“忙得脚不沾地,就忘了要给你们带礼物了。” “不带也没什么,娘你回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不得了,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 “东家回来了啊!”乔氏走了过来,嗔怪道:“你们这群孩子真是不懂事,东家从外面回来,想必也颇为劳累,还拉着东家说话。” “东家,回家里歇歇吧!” “倒也不怎么累,我不在家时,家里没什么事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过两波人,说是来求药的,知道东家不在,他们也就回去了。” “哦,他们想求什么药?” “倒也没具体说病情,只说家里有病人,听说东家这里有救命的神药,便找上门来了,东家不在家,我就将他们打发走了,只说回头再来。” 林满月挑了挑眉,她这神药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啊,思量着回头人再来,她把人指到济世堂去吧,总有人上门来求药,也不是个事。 第184章说人家 村里的女孩子,一般是十三四岁开始说亲,满十五岁后,就可以成亲嫁人了,家里有姑娘的人家,早早就会寻摸起来,到了年纪就会定下亲事。 若是错过了年纪再说亲事时,就不太好说了,因为媒人就会问起,为何你家姑娘拖到这个年岁还没定亲,是不是有什么缺陷? 如此一来,名声就有些不太好了。 许红鸾已经十四岁,余氏暗自盘算着,今年势必要把亲事定下来,随后便操持嫁妆,明年就能出嫁了。 这段时间,家里时不时就有媒人上门来。 “你是个眼光高的,之前说了几家,你都没看上,我思量着,这次你肯定能看上,对方那小伙子,当真是个不错的!”黄媒婆面上带笑说道。 余氏倒还稳得住,她的女儿可不差,模样越发出挑不说,又能识文断字,还会医术,即便女红手艺差点,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真有这么好的人家,黄媒婆你就别卖关子,直说了吧!” 黄媒婆便笑道:“对方是桃花村的,姓段,家境十分殷实,有一百亩田地呢,段家老爷子是个有本事的,挣下这一百亩地不说,还在县城里买了一个铺子,做的是木匠手艺,活儿就没断过……” 有田地、有铺子,还有门手艺傍身,余氏听着也不免心动起来。 “因为有手艺活要忙活,所以家里那一百亩地,都是佃给别人种的,不用自家操心,每年只需要收租子就好,这日子过得,是真没得说,当然,对方心气也高,就想娶个好姑娘,我瞧着你家红鸾就很合适。” 听到这儿,余氏面上也不由露出微笑来,她的女儿自然是不差的,如何也不可能瞧不上,她只是发愁女儿瞧不上人家,但段家这般的家境,她觉得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许家一家子大夫,家境也是不差的,若想嫁更好的人家,她担心女儿嫁过去会没底气,更差的人家,她又瞧不上,毕竟娇养长大的女儿,总不能嫁去农家下地干活,她就没吃过这苦。 “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可以去段家看看,当然,也可以叫了段家小子上门来,你单独瞧瞧也成。” 一般相看的规矩是,女方去男方家里看,既看男方的人品,也看男方的家境,当然不想搞得那么正式,便私下里带人过来看一眼也成。 余氏有些犹豫,女儿现在的性子,变得没有那么听话,她思量着还是得提前知会她一声,不然,到时候要是闹腾起来……唉,她都压不住。 “这事儿我先跟孩子爹商量一下,回头再跟你细说。”听着对方的条件不错,但她现在不敢自作主张。 “你们是疼孩子的,这事儿确实得好好商量。”黄媒婆表示理解,随即又道:“那你定好了,就让人跟我说一声,那边的孩子年岁也到了,家里帮着说亲,你们这要不成,就得说别家了。” 余氏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是希望她尽快拿定主意,对方家境不差,亲事不愁,想必也是由着他们挑选的。 “我明白,过两天就给你回话,不会让你难做。” “你这话就客气了,这有什么难做的,我们做媒婆的,也就是张张嘴的事。” 两人说好,余氏便送人出门。 待到将人送走,余氏转身回屋时,便见到许红鸾杵在那儿,木头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她心下略思索,便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许红鸾冷声道:“我就想不通,我才这么小,娘你为什么总想着让我嫁人?” 放后世她都没成年呢,他们却急着想把她嫁出去! “你也不小了,十四岁正是说亲的年纪,你看村里的姑娘,都是这个年纪开始说亲的,没有说亲的是什么样的,要么是傻子嫁不出去,要么就是身体有毛病,你今年要不定下亲事,待到明年,人家就要问东问西了!”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还没定亲。 别人问起时,倒是可以跟人解释清楚,但人家不问的,是不是就在心里胡乱猜测起来了。 听到这话,许红鸾就觉得特别烦躁,这是什么破规矩,人都还没真正长大呢,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对身体好吗? 见她不说话,余氏便开口道:“娘也不会害你,自是会看好人家,挑个人老实的家境殷实的,你嫁过去也不会吃苦,日子也好过。” 她已经不想说话,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也不可能说得通余氏。 “今天黄媒婆所说的段家,我觉得对方家境还不错,再看看人品如何,只要五观端正,人品不差,我觉得……” 她真想说一句,你觉得不错,那你去嫁啊,为什么要我嫁! “这事儿我一会儿跟你爹商量,你爹现在还在生你的气呢,你这孩子,唉!”她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倒底是自家亲生的孩子,犯了错总是会包容的。 说到这个事,许红鸾脸色就沉了沉,总说她犯了错,可她真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说是帮人治病,但她压根就还没机会出手不是,而且林满月横插一杠子,她现在心中郁气还没消呢。 许青松生她的气,她还气许青松呢,一个个全是老古板,不知道变通,中医能治病,西医也不差啊,某些时候动手术来得更方便快捷,但他们那些僵化的脑子,哪里会明白这些。 总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还有就是不能被人理解的痛苦,这感觉太让她难受了。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想让她随波逐流,她也办不到。 只是眼下若是她太过抗拒的话,对她也十分不利,若是起了矛盾冲突,她这日子就更难了,她不由暗自叹气。 “段家这事儿,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如何?”余氏目光期待的看向她。 许红鸾咬了咬唇,思虑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道:“去看看可以,但若是觉得对方不好,你不能逼我答应。” “我是你亲娘,怎么会逼你,再说,以后也是你们过日子,总要你看着好才好。”余氏略松了口气道,就怕是硬抗着不答应,能松口就好。 第185章看不上 余氏很快就跟黄媒婆约定好了时间,带着许红鸾去段家。 段家的家境确实不差,段家的小子人看着也很精神,说话行事进退有度,余氏看着就很满意。 只是余氏看中,并不代表许红鸾就能看得中。 心中原本就存了些偏见,再见到人时,便只觉得满身都不合心意,身材不高也不够挺拔,模样也生得太过普通,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没有任何亮点,再则,就算是这家境,在她眼里也算不得多好。 相较于余氏几乎想立马就答应下来,许红鸾是全程没有一句话。 反倒是段家的小子,一见到许红鸾时,几乎一双眼都看直了,说话结结巴巴,羞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得段家的长辈们,都不由暗自发笑。 待到余氏母女俩和黄媒婆离开后,段家小子便拉着他娘的手道:“娘,这门亲事我没有意见。” 段母不由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没有意见,但我见那姑娘,似并没多少欢喜模样,怕是看不上我们家。” 那姑娘没说一句话,脸上也不见羞怯,段母颇为看人,总觉得这姑娘似不太乐意的样子,而且生得太过漂亮,再看看自家儿子,模样就太过普通,两人站在一起,并不多般配。 当然,对方一家子大夫,也算是行善积德的人家,这般家世她倒也十分中意,若是姑娘愿意,倒也不失为一门好亲。 “怎么会看不上我们家?”段楠木张了张嘴,道:“我们家不差啊!” “我们家是不差,但许家也不差,而且许姑娘生得那般漂亮,若是她想嫁更好的人家,凭着她出色的样貌,也是不难的。”段母摇了下头,这般出色的容貌,嫁进官宦人家都不成问题。 “可是,可是……”段楠木有些急了。 他也相看了不少姑娘,还是头一次,一眼就相中了,甚至上心了,他极力想要成就这桩亲事。 段母看了一眼有些急切的儿子,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难得这般看中一个姑娘,若是许家愿意,为娘自是没有意见的。” 就怕那姑娘心气太高,瞧不上他们段家,心中回想了一下今日之事,从那余氏的神情看来,她倒是很满意,只是,主要还是得看人家姑娘的意思。 “我看伯母似也很满意,至于许姑娘,想必是太过害羞。”段楠木想了想开口说道。 思量着,对方必然是有意,才会来相看,自家的情况也不差,想来不会不乐意。 “连点影子都没有的事儿,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若是事情顺利,到时候再上心些也是应该。”段母不由劝说了一句,对这事儿,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娘,我知道的。”段楠木乐呵呵的点头应声。 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没把话放心里去,段母也懒得说他了,只思量着,这事能成最好,若是不成,儿子怕是要伤心一场。 回到家的余氏,也正与许红鸾说起今日之事。 “段家的家境确实不差,家中长辈也都是明理之人。”余氏对此颇为满意,女子嫁人,相处最多的还是婆婆,她今天仔细观察了一下段母,说话行事虽不乏精明,但也透着和气,是个好相处的。 她是很看好这门亲事,也极力在许红鸾面前,说段家的好话,希望能成就这桩姻缘。 “我觉得段家不错,你若没意见,那我就应了这门亲事。” 许红鸾闻言,顿时面色一变,道:“哪里就不错了,那段楠木人如其名,就跟个木头似的,傻里傻气,个子那么矮,人也不出众,就那长相,我们家随便拉个人出来,都能甩他老远。” 就这样的人,如何就般配了! 余氏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眉头来:“个子不矮啊,比不得那些身材魁梧的,但也算是男儿中的正常身高,模样是普通了点,但男人能干就好,不用太在意容貌是否出众。” 她有些不能理解女儿的看法,挑男人怎么能只挑长相,人品好脾气好,能过日子不才最重要。 “看着就不顺眼,看着就生气,这还要怎么过日子,怎么能说容貌不重要,生得丑的人,躺一张床上,怕是都会吓得睡不着。”许红鸾气哼哼道。 余氏不由深吸一口气,人家只是长相普通了一点,但也说不上丑,更不至于吓得睡不着,这纯属是鸡蛋里挑骨头。 “我看你并不是嫌弃对方人矮样貌普通,你是根本就不想嫁人。”余氏沉声道。 “娘既然知道我的意思,那就不要总想给我说人家。” “女儿家到了年岁就该说亲、嫁人、相夫教子,你年岁不小,为何总不想说亲,难道是你心里有了人了?”余氏目光锐利的看了过去。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与她走得最近的,就要数齐青山了,这段时间拘着她在家里不让出门,齐青山就来他们家门外转悠好几次,只她看见的就有七八次,还有没看见的时候,这么一想,还真觉得这莫非真有其事。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齐青山了。” 她心里不由认真想了想,女儿现在这牛脾气,想拉回来怕也难,若她真看上齐青山,这事儿也不是不成,只要她肯好好嫁人过日子,她也不是非要按自己的心意为她找人家。 虽说她觉得齐青山太过粗鲁,而且家里日子过得也不太稳当,但谁叫她自己看上了,儿女都是债,她要乐意,她也就认了。 许红鸾不由瞪大了眼,道:“我才没有看上齐青山,我平常也只是找他一块儿进山采药,才没有别的意思。” 村里也就齐青山能够随意出入山里,还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她不找他,还能找谁? 余氏就更犯愁了,既然没有看上齐青山,那么,为什么她不肯说亲嫁人? “不是齐青山,那是看上别的人了?”她思量着,村里也没有别的特别出众的小伙子了,她还能看上谁? “为什么就一定看上谁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自己过日子,娘,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还小,我保证自己到了年岁,自己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行不行?” 第186章祖上药方 母女俩个不欢而散。 余氏心情郁郁,自是找许青松诉说心中的苦闷,从小养大的女儿,明明乖巧懂事,但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呢! 夫妻俩说起女儿来,都是一脸犯愁。 许青松虽然疼爱女儿,但因为她之前的不懂事,心里仍觉得生气,而如今还不想嫁人,难勉觉得她有些离经叛道,越是如此,越想把她给嫁出去,以后是别人家的人了,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若她实在不肯,你看着人家不错的,就直接定下来即可。” 过问女儿的意见,是因为心疼她,但若她实在不受教,那就不必听她的意见了。 余氏听到丈夫的话,不由有些愕然,心知他从前有多疼孩子,如今怕也是被她伤了心,也确实是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不由轻轻一叹道:“若是直接定下来,她不乐意闹腾起来……” 到时候怕有些不好看。 “到时候关在家里,随她怎么闹腾。”许青松狠了狠心道。 余氏无法,同样觉得女儿有些不像话,让她受些教训也好。 只是心里仍觉得难受,为何女儿就成了这样了。 另一边,许红鸾因为婚事一事,心里烦闷得不行,思量着这个家里,能做主的还是老爷子,便想找老爷子帮她说说情,这婚事是不是可以以后再说。 不知不觉,就走到老爷子屋子前。 经过窗外,她一眼就看见老爷子,抬手按在柜门上,随即就弹出一个暗格来。 看得她瞪大了眼睛,这是藏了什么宝贝,如此隐秘,她这个孙女还从来不知道,老爷子的屋里的柜子,居然还有个暗格。 身形一闪,便躲在了窗边,悄悄朝里偷瞧。 只见老爷子伸手,从暗格里拿出一块绸布包裹着的东西,便见他动作轻柔的打开绸布,里面居然放的是一本书。 她不时伸头出去,却也没看清是一本什么书,不过看这般宝贝的程度,应该是十分珍贵了。 站在窗外,她眼珠子不由转来转去。 过了好一阵之后,老爷子又将书包了回去,放回了暗格收好。 待到人走出门去,她略等了一阵,确实周围没有人,她便从窗户直接跳进了屋里,走到柜子处,将暗格打开,随后拿出那本书来。 书并没有名字,随手翻开,发现里面是记载的医学知识,还记录了不少的药方,看着像是一本医学笔记,她思量了一下,觉得这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怕不是那位曾在宫中做过御医的曾祖留下的,如此宝贵程度,想必是珍品了。 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人,随手将书收进了怀里,随后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口气回到屋里,便打开书细看了起来。 越看越觉得精神振奋,这果然是祖上留下来的曾祖的笔记,上面记录了不少的药方,这些药方是曾祖毕生的心血,其中一些有制出药来,甚至在病人身上尝试过,效果有好有坏,其中一些,还没来得及尝试! 她看着那些药方的药效,都不由两眼放光,冒险是冒险,但好用也是真的好用,她只觉得这些药方,跟她十分契合,曾祖才是她的知音啊,治病救人,如兵行险招,有可能兵败如山倒,但也有可能获得意外的收获不是。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术,再配合这药使用,效果会更显著,一时,对医药一事,更觉得信心大增。 她也顾不得细看那些多余的话,只将书本上记录的药方,悉数抄录了下来,随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书给放了回去。 接连几日,她都将自己关在屋里,研究那些挡录下来的药方,越研究,越觉得这药方真是精妙,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精妙的药方,阿爷为何不拿出来使用,但凡能治活几个别人治不了的病人,阿爷这神医的名头就传扬出去了。 若她是神医的孙女,这身份又很不一样了,相看的人家,也不至于是段楠木那样的普通人。 也越发觉得阿爷这人,有些迂腐,只不过是因为这些药方,风险略大了些,便弃之不用,甚至也不传给儿孙,要不是她无意发现,怕是这些药方,得一直放在暗格里蒙尘,简直是暴殄天物! 研究了几天的药方,也颇有些所得,这让她神清气爽。 打开房门,走出屋去,迎面便见到余氏面上带笑的走了来。 “阿娘。”她心情颇好,主动招呼,甚至选择性的遗忘掉之前闹得的不愉快。 “红鸾,我是来跟你说,段家的亲事,我和你阿爹帮你应下了,亲事定下,我也就安心准备嫁妆,婚期选在明年,还没有商定好具体日期……” 许红鸾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 “阿娘,你说什么,亲事定下了?”她一脸不敢置信的道:“我并没有同意亲事吧,你怎么就能自作主张,把亲事定下了?” 简直是太离奇了吧,她这个当事人,什么消息都没听到,他们就自作主张,把亲事定下了。 “要嫁你嫁,反正我不嫁。”她气恼的说道。 余氏面色一沉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之前说过问你的意思,那是因为你懂事,娘也想能合你的心意,但你越来越不懂事,此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和你爹做主即可。” “凭什么啊,那是我嫁人,凭什么你们自己做主就行。”她还是不是个人了,还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了,这简直是……她气得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凭我是你的娘,便能做你的主。”余氏气愤道,这孩子还有没有点孝道,什么话都敢说了。 “这亲事我不同意。”许红鸾气道,觉得他们简直不讲道理。 “同不同意不是你说了算,亲事已经定下了,不能更改,你只管安心待在家里备嫁就好,嫁妆我会帮你准备,嫁衣你得自己动手。”余氏沉声道。 “我不,我就不!” 她也想母慈子孝做个乖顺女儿,但余氏这般行事,实在不当她一回事,根本不尊重她的意愿。 “由不得你。” 第187章打一顿 许红鸾与余氏大吵了一通,后趁着余氏没注意,她偷跑了出来,找到了齐青山。 见到她时,齐青山十分高兴:“红鸾,你终于可以出门了,我都有些时日没见到你了。” 对于许家人不让许红鸾出门一事,他心里也十分不满,红鸾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不让她出门,村里别家的姑娘,也没有不让出门的,就他们家讲究那么多,对余氏也不免有些怨气。 许红鸾却是阴沉着一张脸,道:“我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就得回去,不然被发现了,怕不是看管得我更严了。” 齐青山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就不明白了,红鸾这么好,许家人怎么就把她关家里,不让出门了。 “你娘也太不讲道理了,我前些天去找你,她看见我就把我赶走了。”他虽然不是人人都喜欢吧,但也没有讨厌到见到他就赶人的程度吧! “还有更不讲道理的,你知道她都干什么了吗,居然瞒着我,偷偷帮我定下了亲事。”说到这个,她就不由咬牙切齿,什么都自己做主了,还说一心为她她。 “什么?”齐青山大惊失色:“你娘帮你定亲了?”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他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拳头捏得死紧。 许红鸾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说是帮我定下了,可是那人我一点也看不上,个头不高,人也不好看,我娘说他家境殷实,算是门当户对。” 说到这些,她内心深处涌起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的婚事不能做主,这种感觉实在太糟了。 “你真的看不上吗?”齐青山一脸阴沉的问。 许红鸾一脸嫌弃:“我才看不上。” 看了看眼前的齐青山,她觉得齐青山都比段楠木强,人长得高大俊朗,而且还什么都听她的,当然,她也没想嫁齐青山,她想嫁的,当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 想想陆长风再过一年多时间就能回来,她烦躁的情绪,就被抚平了不少,那般运筹帷幄、英挺伟岸的男子,才是她心之所系。 听她这般说,齐青山轻轻吐出一口气。 出主意道:“不如我去打他一顿,让他主动退亲,这样你娘也没话说了。” “打一顿他就能退亲吗?”许红鸾有些怀疑。 “打一顿要是不行,那就多打几顿,打到他肯退亲为止,我就不信,他能坚持多久。”在他看来,这世上的人,多数都是软骨头,打得怕了,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这不太好吧,万一对方不从,或是跑去报官,岂不连累你!” 她嘴里这般说着,心中也不由仔细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她只看了段楠木一眼,便再没兴趣看第二眼,自然也就不太清楚对方的为人,若真是个软骨头,打一顿就吓得来退亲了,那也是好事,但若对方不肯,就不免有点麻烦了。 不过麻烦不麻烦的,不是还有齐青山在前面顶着嘛,再说,万一对方真扛不住来退了亲,岂不就遂了她的意。 “我不怕连累,只是打架,还不至于闹到报官的程度,最多把人打伤了,赔些医药费而已,这点钱我还拿得出来。”他现在打猎的本事不差,也赚了不少钱。 许红鸾便连忙道:“若真要赔医药费,这钱算我的,我也存了些钱,到时候我出钱赔。” 她手里有不少私房钱,都是原身留下来的,家里吃穿不缺,需要什么东西,余氏都会帮她准备好,所以,她都没有动用私房的时候。 听到她的话,齐青山心中暗自高兴,她果然没看上定亲的小子,甚至同意他动手教训对方,心中高兴,倒也不计较这钱由谁出。 “行,若你的钱花光了,到时候再用我的。” 许红鸾不由顿了顿,她的私房钱赔光,是准备把人打成什么样,不由提醒了一句,道:“那就是个普通人,下手得有分寸,别打出人命来,到时候要吃官司的。”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打死了人,是要给人赔命的。 齐青山面上带笑,直觉得这是对方在关心他,连忙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我有分寸。” “这个月十八,他要上我们家来,到时候……” “在村里动手不好,到时候我提前在村外等着他,被我教训一顿之后,怕是再没脸敢来登门。”齐青山捏了捏拳头说道。 “这主意不错。”许红鸾赞了一声,这样的话,那她就不用再见到那个讨厌的人了。 原本她对此人无感,但不经她同意,就定下亲事,这就让她十分反感了,连带着对段楠木也喜欢不起来,甚至十分排斥。 待到十八这一天,一大早的余氏就在家里忙活起来,未来女婿第一次上门,自是得好生招待。 只是在家里左等右等的,眼看快要到中午了,还没见到人影,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暗自嘀咕道:“那孩子看着就是个稳重的,怎么这时候还没到,莫不是走错了路?” 许红鸾在一旁听到她的话,不由暗自得意,走错路怎么可能,只怕这人是来不了了。 但面上什么也不显,只淡淡道:“兴许是人家没太放心上,说好了来,临时又不想来了,再不然就是人家觉得,亲事都定下来了,也就无所谓,来不来走动又有什么要紧。” 余氏回头瞪她一眼,道:“小段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胡乱猜测,段家很是知理明理,万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不过心中却也觉得奇怪,这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 “也就你这么上心,人家可一点没放心上。”许红鸾撇了下嘴,开口道:“我看你也别等了,人家怕是来不了了。” 余氏一脸狐疑的看向她:“你就这么不盼着人登门,若真如你所说,那就是对方在慢待你,这对你能有什么好?” 若被未来夫家轻慢,以后嫁过去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我说这不是良缘,不若趁机把婚事退了的好,你看看头一回上门,就迟迟不见人影,甚至有可能不会出现,这显然是看不上我们家啊!” 余氏一时,有些无话可说,只是眉头紧紧皱起,总觉得事情有点怪。 第188章出手救人 段楠木并不是一个人,他带着族兄一块儿,头一次登门,两人手里都提了不少礼品,有些紧张,神情间也有些忐忑。 两人才走到许家村村口外,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你就是段楠木?” 齐青山盯着两人看了片刻,目光就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段楠木愣了一下,他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对方却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心里有些奇怪,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段楠木,不知你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许家伯母请来接我们的?”他说着,脸上带出一脸善意的笑。 齐青山听得愣了一下,接他,想得倒是美。 冷笑一声,道:“我劝你乖乖离开,别踏入许家村一步,不然……”他冲对方挥了挥拳头。 一听这话就觉得来意不善,段家族兄顿时微眯了一下眼,认真打量对方的神情,看对方年岁不大,但人高马大,那捏起的拳头,一看就很有力。 将段楠木将身后拉了一把,问道:“你什么意思,想做什么?” “我只是劝你们离开,别去许家,哦对了,最好是把许家的婚事退掉,若是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段家族兄道。 “这是我与许家的亲事,你凭什么让我退婚,你又是什么人?”段楠木打量着对方。 自己好像还真有点没立场,齐青山被问得有点烦,只闷声道:“我让你退婚,你退不退?” “不退!” 几乎是话音才落,齐青山就挥拳打了过去,段楠木就是个普通人,几乎都没看到怎么出拳的,脸上就挨了一拳,直疼得眼冒金星。 段家族兄一见,连忙上前帮忙,也有点奇怪,对方是怎么绕过了他,打到身后的族弟,但眼见族弟被打,他自是不会干看着。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两兄弟都被齐青山按着打。 他一边打还一边问:“退不退亲?” “不退。”段楠木咬牙道。 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人,凭什么叫他退亲,他都不知心里怎么盼着,最终才将亲事定下,心里正满心欢喜得不行,却让他退亲,这怎么可能。 听到回答,齐青山气得不轻,顿时又挥拳朝两人身上招呼。 这两人平常也没少干活,自认有些力气,但奈何对方是个练家子的,他们那点力气,在对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完全是一边倒,被对方压着打,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特别是段楠木,对方刻意朝他脸上招呼,没多大会儿,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乎都快要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再问你一声,退不退婚?”齐青山甩了甩手道。 谁知段楠木却是个硬气的:“不退。” 这话一出,直把齐青山气红了眼,顿时不管不顾,朝着他身上招呼过去,直把人打得奄奄一息,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旁边段家族兄,看着堂弟眼神焕散的模样,吓得不轻。 “住手,不要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猛的冲上前就要用身体撞开对方,却被对方一拳打过来,将他直接打飞,砰一声摔落在地上。 段楠木只觉得眼看看到的都是重影,而对方的拳头还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几乎都感受不到痛意了,意识逐渐焕散,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被人打死在这里了,只是心中仍有些不甘,他才跟喜欢的姑娘定了亲。 “红鸾……” 被打成这样,还在唤红鸾的名字,齐青山顿时暴躁起来,双目圆睁,捏起的拳头用了十足的力道,只要这一拳落下,就能要了对方的命,而他也是这么想的。 林满月才走出村口,就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大喝了一声:“齐青山,你在干什么?” 眼见对方那致命的一拳就要落下,她身形一跃,飞起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齐青山的注意力都在段楠木身上,虽然听到她的喊声,便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被她一脚给踢翻在地,那一拳自也就没能落下。 “林满月,又是你这个女人。”他一脸气忿,将心中没发泄出来的火气,便朝她而去。 两人很快就缠斗起来。 段家族兄被打得吐血,人还有意识,拖着受伤不轻的身体,朝着段楠木爬了过去,见人已经昏死过去,顿时一脸悲愤,目光愤恨的看向齐青山。 两人打得旗鼓相当,齐青山一招一式,灵活机敏,林满月招式没那么多花样,但身形轻灵,行动如风,出拳有力。 只是越打,林满月越觉得有些吃惊,上一次与齐青山交手时,他们就打得不分上下,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没闲着,每天勤练武艺,自觉得也有些进步,但对方却仍跟她打得不分胜负,可见对方进步也不小。 “齐青山,他们怎么得罪你了,仗着自己一身好本事,便欺负人是不是?”看他先前那一身的杀气,若她没出手,是不是就把人给杀了啊?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我们并没有得罪他,甚至都不认识他,他一来就动手,还让我族弟与许家姑娘退婚!”段家族兄一脸气愤的说道。 甚至连许家都有些怨怪上了,这显然是那许红鸾招惹来的是非,害得他族弟差点没被打死,但现在这情况看着也不太好。 “许家姑娘?许红鸾!”林满月问道,随即也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许红鸾定亲了,所以齐青山也跟着发疯,差点打死人。 “你要喜欢许红鸾,直接上门跟人提亲去啊,干嘛打伤不相干的人。” “他才不是不相干的人,红鸾才不想跟他定亲,只要他退亲,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偏他嘴硬不答应。” “人家不答应,你就敢把人打死,打死了你不得偿命?”林满月简直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要说这事儿若没发生在她面前,她还真不想管,遇都遇上了,而且差点没出人命,总不能真见死不救,再说,齐青山虽然有些混账了些,但齐壮那人其实不差的,虽然之前拒绝指点两个孩子,但也不至记恨上人家。 第189章不懂事 齐青山都要气死了,他这段时间都有很努力的练功,甚至连内功心法都练上了,居然还打不过林满月。 “你练的什么邪门功夫?” 他的功夫可是从小练到大,才有现在模样,但林满月这身功夫,却是不足一年时间,除了邪门功夫外,他想不出什么正经功夫,是能这么速成的。 林满月冷笑一声:“就只许你练的功夫是正经的,别人的练的功夫,都是邪门外道?” 功夫可没有正邪一说,主要还是看使用的人是好是坏,就好比他,学一身功夫就用来对付普通人,这又算什么本事。 耍嘴皮子功夫,他怎么也说不过她,齐青山索性闭嘴不说了,只手下动作不停,两人飞快的交手过招,打得飞快,旁观的人几乎都看不清楚他们具体的招式。 两人结实的对了一掌之后,身形均是倒退数步之远,林满月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不由一阵龇牙,可见对方这段时间果然进步不小,练武就是这样,不进则退,她只不过是进步慢点,就打不赢对方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微挑了一下眉,眼神余光察觉到对方又朝她攻了过来时,她抬手一扬,白色的药粉就落了对方一头一脸。 齐青山不防她会有这么一招,抬手挥散眼前的粉尘:“你搞什么鬼,这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 她的话音才落,齐青山就两眼一翻,直直的朝身后倒了下去。 看着人从眼前倒下,她不由轻轻一笑:“还对付不了你了。” “多谢这位娘子相救,不知此人是?”段家族兄见人倒下,不由长长松了口气,眼中也带出些忿恨,若非身上的伤不轻,不然,他都要冲过去拳打脚踢。 “这是我们村里的人,刚才也是正巧遇上,见不得他随便欺负人,不过你们这事儿吧,还真不归我管,正好你们也受伤了,我带你们去许家看大夫吧!” 段家族兄看了一眼怀中昏迷过去的族弟,也知现在应该去看大夫,但他却也知道,许家就是一家子大夫,而这事,也因许家而起,不由有些迟疑。 “许老大夫医术高明,为人也不差,你们这事儿,也正应该去说个清楚。” 就齐青山这狗脾气,要不把事情解决好了,估计他会折腾个没完,齐壮有这么个儿子,怕是也觉得头疼吧! “我送你们去许家。” 她既然出手管了,自也不能把人撂这儿不管,一手将段楠木给扛了起来,一手拖着齐青山,走了几步,这才回头道:“你自己能走吧?” 段家族兄就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两个大男人,她就这么带着走了,呆了一瞬后,便立马咽了下口水回道:“我自己能走。” 缓过刚才那一阵劲,虽然身上哪儿哪儿都在疼,但也还能勉强支撑。 “那就赶紧去看大夫吧,伤可耽误不得。” 林满月先走一步,不过多大会儿,就将人送到了许家。 “这是?” 许青松因为未来女婿要来,特意换了身新衣,正巧这会儿也没病人,他便站在门口朝外张望,哪知就见到林满月带了两个人过来,其中一个还是扛在肩上的。 林满月甩手扔下齐青山,随即手一抖,又将肩上的段楠木给放了下来,顾及对方伤得不轻,动作倒也轻缓了不少。 “这好像是你家未来女婿,我在村口遇上时,正被齐青山给打昏死过去,后面还有一个,说是他族兄,也被打伤了,走得慢些,一会儿就到。” “什,什么?” 许青松话都说得结巴起来,看着地上那一脸青紫,有些辨不出模样来的人,又看了一眼齐青山,面色就沉了下来。 “这齐青山如今功夫厉害得很,我撒了点药,给弄晕过去了,劳烦你一会儿也帮着看看,人我给你送来,也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 林满月摆了摆手,人转身就走了。 许青松这会儿也是乱糟糟的,只朝人拱了下手,也顾不得别的,低头看了下昏过去的两人,面色是越来越难看。 但也不能任人躺在这儿,转头朝屋里唤了一声,出来两个小子,将人给抬进屋里去安置。 他也顾不得亲自去看伤,只交给了侄儿们照看,他就跑去找余氏去了。 余氏还在等着未来女婿上门,左盼右盼不见人来,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走错了路,这会儿听许青松一说,她也不由变了脸色。 转头看向许红鸾道,眉目间带出些严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都有些天没出门了。” 许红鸾撇了下嘴,打算抵死不认账,心里却是气得不轻,只觉得林满月是不是克她,每次都是她坏自己的好事,人家齐青山要干什么,用得着她多此一举,横插一杠吗? 越想越有些咬牙切齿,林满月这个女人,实在太讨厌了。 “你是没出门,但齐青山指定有偷偷跑来找你,要不是因为你,他为什么会去打段楠木,还把人伤成那样,差点没闹出人命来。” 余氏心里那个气,齐青山又不认得段楠木,为什么会动手,还不是因为女儿,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段楠木今儿上门,还特意跑村口等着人家呢? 她也不是蠢人,前后一联想,哪能不清楚,问题出在女儿身上。 “我上次也问过你,是不是看上了齐青山,你若是有意他,我也不会不同意,何苦闹这么一场?”她现在是头疼得要命,亲事都定下了,段楠木头一次登门,就被人打成这样,她都不知怎么跟段家人交代。 “我可没看上他。” “那你为何让他去打人?” “我就不想结这门亲,我就看不上段楠木,是你们自作主张定下的亲事,我可没有点头。”许红鸾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你?”余氏手捂着胸口,气得眼前发晕。 “红鸾,你为何变得这么不懂事?”许青松脸色铁青。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的亲事,自己还不能做主了,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定亲,是你们非要我定亲的。”她的眼中带出恨意,为什么要强迫她。 第190章赶出家门 许青松夫妻俩,都从她眼中看到了恨意,不由一阵心惊,为什么会恨他们,他们待她不好吗? “段家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如果你们非要让我嫁,那你们就会失去我这个女儿。”许红鸾一脸绝决的说道。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余氏一脸不敢置信。 许青松冷下脸来,只觉得满心失望:“既然你不肯听我们的教导,觉得我们为你定亲是害了你,那也行,你走吧,只当我们没有你这个女儿。” 许红鸾听到这话时,不由愣了一下,她不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吗,为了一个段家,居然要赶她走。 余氏听到丈夫的话,眼泪顿时就滚落了下来,看向许红鸾道:“段楠木头一次上门,就遇上这种事,我们这边必然是要给个交代的,齐青山的所作所为,对你的名声也有些影响,段家也未必还愿意跟我们家结亲,若是谈不拢,过两天就会上门来退亲了。” 余氏倒底心疼女儿,放软了语气,既然不同意段家的亲事,而人家估计也不太乐意了,那就此退了这门亲就好了,倒也不必闹得太僵。 但许红鸾却是完全不领情,梗着脖子道:“没有了段家的亲事,还会有别的人家,反正你们就是不待见我,一定要把我给嫁出去。” 余氏有点茫然了:“女儿家到了年岁,不都要嫁人吗,你为什么这么排斥,不想嫁?”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安排嫁人,我就算要嫁,也是嫁我自己喜欢的。” “那你喜欢谁?”余氏问道。 许红鸾便沉默下来,倒底没有说想嫁陆长风这个主角,强大的光环下,他就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男人,无一不完美,嫁给这样的男人,才不枉她来这世上走一遭,别的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眼。 这话不能说,陆长风有妻有子,只是林满月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不死,想到林满月她就不由暗自咬牙,迟早弄死她。 “我没喜欢谁。” 余氏一脸失望,但凡她说出个人来,她都能成全她,但既然并没有喜欢的人,又为何不肯听他们的安排? 许青松却不如余氏心软,开口道:“要么听我们的安排,要么,你就走,我们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余氏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怎么能这般,这是他们的女儿啊,心里又急又痛,但心中又忍不住的失望,女儿为何变得如此? 许红鸾却是抬头看向他们,这是第二次听到他说让她走的话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被关在家里的心烦意乱、不得自由,她心里对这个家,也并没有多少留念。 “这可是你们赶我走的,可别后悔。” 余氏还以为她会说几名软话,没想到…… 许青松冷冷看着她:“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后悔,你若后悔,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好,我这就走。” 她没再看这两人一眼,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很快就收拾出一个包裹,往背上一背,就抬脚往外走去。 “红鸾!”一道苍老的声音唤住了他。 许红鸾转头,看向老爷子:“阿爷,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更看中几个堂兄弟,嫌弃我是个女儿家。” “既然要走,又何必多话,更不必说这些话来伤你阿爷。”许青松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许红鸾闻言,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氏跟在她身后追了几步,被许青松伸手,一把给拉住:“别管她。” “真让她这么走了,她一个姑娘家,又能去哪儿,你怎么这么狠心。” “让她去外面吃些苦头,若是有心改过,到时候再说。”许青松看着远去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 余氏稍稍安心,并不是真的那么绝决,还能有些挽回的余地就好,她也是不明白,怎么就闹成这样了,红鸾这丫头,也实在太不懂事了,父母养她这么大,她还真能说走就走,当真是个狠心的,一时又觉得伤心不已。 “唉!”许老大夫重重叹了一声。 “爹,这丫头太不懂事,让你也跟着操心了。”许青松低下头,语声低沉,心里又何尝不难过。 “罢了,让她出去吃吃苦头也好。”许老大夫摆了摆手。 上次在县太爷那里闹出来的事是真不小,他这心里也有些意见的,只是倒底是自家的孩子,他也并没有过多责怪,但这孩子却实在太有主见了,受受磨难也好。 许家几个年轻大夫,给齐青山用了药,他很快也就清醒过来,只是身体还有些酸软无力,头也有点昏沉沉的,便躺在那里休息,这会儿听说许红鸾被赶出家门的事,什么也顾不得了,立马就偏偏倒倒的追了出去。 “红鸾!”他一着急,过门槛的时候没留意,扑通一声就摔了出去,他也顾不上疼痛,三两下爬起来,又脚下不稳的追了出去。 许红鸾心里也有些生气,所以闷头往外走,脚下走得飞快,本就习了些武艺,动作轻快,没过多大会儿,就走出一大截去了。 齐青山跟在后面追了一段路,她才停下来,转过身来等着他。 看他那脚下不稳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你怎么样,药还没散吧,怎么不多歇会儿,难不成他们把你赶出来?” 毕竟打了段家人,他们不待见他也有可能。 “没有赶我,我是听说你走了,才追来的,你现在要去哪儿?”齐青山有些站立不稳的问道。 许红鸾一时也有些茫然,虽然之前有想过离开,但她还想在村里等陆长风,所以就一直没有走,只是现在出来了,一时也不知该去哪儿。 想了想,开口道:“先去县城里,找个地方安置吧!” 她现在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肯定是要先找个安身之所的。 “要不然去我家吧,我家屋子也宽敞。”齐青山脸微红了一下。 许红鸾却是摇头:“我从家里出来,跑去你家住的话,还不知被别人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名声多不好听,我还是去县城吧!” 她现在有点不想见到许家人,离远些也好! 第191章回头客 林满月在听说许红鸾因为不愿意成亲这事,被赶出许家这事,都没有太吃惊,许家一家子都是和善人,以她这样的操作,许家肯定是不能容忍。 不过,以她的一手医术,还有些武艺傍身,想必离开许家后,也能混得如鱼得水,对此,她倒也没有去刻意关注,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互不干涉是最好的。 想到上次孙掌柜担心济世堂销售问题,她不免也上了心,虽说铺子里的闲杂事务,都交给孙掌柜去操持,但她也不能当真撂开手什么也不管,时不时过问一下还是要的。 跟家里交代了一声,便直接去了县城。 才走到铺子门口,就听到你们传来说话声,主要是说话的嗓门太大,她在门外都听到了。 “我们这次出去,运气实在不太好,出门第二天就遇上山贼打劫,好在我们兄弟多,应对这些事也有经验,没有自乱阵脚,勉强把货物保住了,但是受伤的兄弟也是不少,你们瞧,就我这样有本事的,手臂上都挨了一刀。” “哟,你这伤看着快痊愈了啊,算算时间,这也就五六天时间吧!”半夏凑过去,将他那伤口处仔细检查了一下。 “嘿嘿,我这伤好得快,多亏了你们铺子里卖的伤药好,我这伤口当时砍得挺深的,五六天能好,我也没想到呢。”卫三嘿嘿笑着说道。 “还不止如此呢,有些兄弟伤得比较重的,受伤后没过多久就发起高热来,多亏了你们那个能治发烧的药,吃了那药,差不多都退烧了,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叫一个凶险,多亏了你们铺子卖的药好,不然,怕不是要死好几个人,这药就是救命的啊!” 听着这些话,孙掌柜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我们铺子里卖的药,是真不差的,下次有需要,再多买些带上防身。” “对了,你们这趟出门,不是说要一个多月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不是一个月,愿意是计划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的,但这不是才出门就遇上山贼打劫,损失惨重,伤了不少人,继续上路怕是不行,索性离得不远,便打倒回来了,先休整一段时间再出门,唉,这一趟也是有点出师不利。”卫三摇头叹气。 也亏得他本事不错,只被贼人砍了一刀,身上又带了上好的伤药,这伤才能这么快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其他兄弟伤得重的,用的药也一般般,如今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半夏听着他这话,不由问了一声:“如今外面,这么不太平吗,前段时间,听说东家手下的商队,也遇上山贼打劫了,你们的商队也遇上这事,出门在外可真不容易。” 卫三摇头道:“我们这一片还算好的,运气不好才会遇上山贼打劫,运气好些的也就过去了,越往南边走,听说那边闹匪越厉害。” “既然那边闹匪厉害,你们怎么还要往南边去?” “就是因为闹匪,很多商队都不走那边,我们东家想必是觉得能赚钱吧,所以冒险走一遭,也正因为此,所以我们人带了不少,可惜运气不好,才出门就遇上事了。” 半夏不由叹了一声:“官府怎么就不去剿匪,是了,你们遇上山贼的地界儿,好像已经出了洛水县,要是在咱们洛水县地界,县太爷肯定是要调兵去平匪的。” 孙掌柜摇了下头道:“县太爷未必能派得出兵来,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各处都紧着边关,防着关外夷人入侵,不然,哪里能容得下这些山贼四处作乱。” “掌柜说得是,这些山贼只是小打小闹,还是边关要紧,等平定了边关,这些四处作乱的山贼,有他们好受的。” “唉,可不是,就盼着边关的战事,能够早日平息,不然,咱们百姓的日子,怕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是了,光顾着跟你们说闲话了,我今儿过来,是来买药的,上次在你们这里买的药好用,我们管事特意叫我过来,多买一些伤药,还有就是那个感冒药,这两种都多要一些。” 一听是生意上门,孙掌柜顿时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咱们铺子里的药,那是实打实的好,你用过的最清楚,买了去绝对不亏。” “那可不,我当时伤得也不轻,用的你们家的伤药,当时伤口都没有红肿发炎,所以才好得这么快,我们管事已经发话了,说以后需要什么药,都来你们济世堂买呢!” “那敢情好,可多谢你们管事了。”孙掌柜连忙拱手笑说道。 “这可说不好谁谢谁,你们家的药,是帮我大忙了。”卫三直摆手。 两人正说着,孙掌柜一转头,便见林满月站在门口,忙迎了过去:“东家来了。” 卫三闻言,忙转头看去,不由大为吃惊,怎么济世堂的东家,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长得还怪好看的,但好看他也没敢多看,扫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一边。 “上次听你说生意清冷,这几天怎么样了?” “先前是因为铺子刚开张,大家还不知道我们济世堂的名号,更不知道我们铺子里的药好不好,这些天过去,已经陆续有人用过我们的药,没有说不好的,生意也渐渐有了些。” 说着,又指着卫三道:“这位兄弟,就是回头客。” “嘿嘿,东家好,你们铺子里的药,着实不错啊,可帮了我大忙了,要不然我现在估计还伤得出不了门呢。” “用着好就行。”林满月客气了一句。 正说着,门外一个妇人手里牵着个孩子进门来。 “掌柜,听说你们这里有治肚子疼的药,给我来一丸。” 孙掌柜撇了一眼,见旁边小孩用手捂着肚子,不由问了一句:“这位大嫂,你这药买来是大人吃,还是孩子吃。” “孩子吃,大人若是肚子疼一下,忍忍也就过去了,但这小子连着几天都在叫唤肚子疼,看着怪可怜,就来给他买丸药吃吃。”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抬手抚额,这肚子痛也是有好多种,哪能随便乱吃药,而且听她说肚子疼了几天,显然不是拉肚子的事,她目光落在小孩的脸上,约摸六七岁大的孩子,面色有些发黄…… 转头对孙掌柜道:“给拿一丸打虫药吃,这孩子看着是肚子里有虫。” 第192章打虫药 妇人听得有些疑惑:“肚子有虫?” “你想买的是保肠丸吧,那是治吃坏东西拉肚子的,你这孩子疼了几天,显然不是吃坏肚子。” “那行,就吃个打虫药吧,只是肚子真有虫啊!” “吃过药后,你留意一下他排便情况,也就知道了。” “嗐,谁一天还有空盯着这些,到时候肚子不疼就行了。”妇人说着掏了钱,拿了一丸药就走了。 林满月看得摇了下头。 孙掌柜便道:“这些妇人没什么见识,多是如此,很多时候一些小病都拖成大病了,才会找大夫看一看。” 这些事情,林满月也明白,很多人不识字,也不懂得多少道理,当然,主要还是手里钱财不多,能省则省。 旁边卫三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那小孩肚子里真有虫啊,东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满月点了下头道:“我读过几本医书,略知一二。” “好端端的,肚子里怎么就有虫了。”他一个大男人,刀光剑影都不怕,但听说肚子里长虫,也不由有些恶寒。 “一般这么大的孩子,不太注意卫生习惯,脏的东西也放嘴里去,就容易长虫子。” “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很多小孩肚子里都有长虫子,吃点打虫药,也就没事了。” “那不打虫子会怎样?”卫三好奇的问道。 “那就容易面黄肌瘦不长肉,营养都用来养虫子了。” 卫三听着啧啧两声,随即又道:“我大哥家也有两孩子,看着也瘦得很,怕不是肚子也长虫子了,掌柜也给我来两丸那个打虫药。” “行,给你包上。”他应着,又科谱了一下:“这打虫药药效温和,就算肚子没虫子,吃了也没事。” 卫三拿了一大包药,将药交给了许管事,随后便直接回了家。 两个侄儿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三叔,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话说着,从怀里抹出两丸药来,捏开上面的蜡丸,将药递给侄子,道:“这是打虫药,给你们这点大的小孩吃的。” “这是药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吃药?”两小孩明显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不给带糖吃就算了,居然给他们带药吃。 “听说你们这么大点的小孩,肚子里容易长虫子,那虫子把你们身体里的营养都吸走了,所以才长这么瘦,把药吃了,那虫子就能打出来了。”他把在外面学来的话说了一遍。 听得两个小孩愣愣的,甚至有点害怕的神情:“三叔,你不是骗我们的吧,肚子里真有虫子?” “我骗你们干嘛,而且这药也是花钱买来的,可不便宜,乖乖的把药吃了,明儿看看有没有虫子拉出来。” 两小孩带出些怕怕的神情,但想到肚子里若真有虫子,那肯定是打出来的好,一直留在肚子里,那才叫真的可怕。 随即伸手,一人一颗药,直接塞嘴里,没有他们预想的苦,甚至还带着些甜味。 “咦,这药不苦啊!” “我还以为药都是苦的呢。” 见两小孩把药吃了,他也懒得理会他们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卫三就被两个侄子的哭声给惊醒了。 “啊啊啊,真有虫子,长长一条,好可怕啊,啊啊啊!” 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家里几个大人都不由跑了过去。 “闹哄哄的,干什么呢?”卫三揉着眼睛走出来。 “三叔,真有虫子,太吓人了。”大侄子哭得一脸是泪,又惊又怕的样子。 小侄子纯属是被吓着了,手捂着肚子,要哭不哭的。 卫三可算是弄明白了,不由感叹一声:“那个打虫药,还真有用啊!” 家里人也不由过问了几句是怎么回事之类的,他便给解释了一下。 倒是小侄子被吓得不轻,手捂着肚子,要哭不哭的道:“三叔,我还没有拉出来,那虫子是不是还在我肚子里,它不出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肚子里有那么可怕的虫子,他就一脸惊恐。 “不过一条虫子,有什么可怕的,对了,以后你们吃东西些,都要洗干净了才吃,听说肚子长虫,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卫三跟他们讲了讲,在外面听到的有关这方面的常识。 听完之后,他大嫂也不由开口道:“我就说这两孩子,平时又没有亏他们的嘴,怎么就是不长肉,原来都被虫子吃了,早知道就早点买这打虫药给他吃了。” “之前谁知道这些啊,要不是人家药铺里的人说起,我都没是那个以要买这药。” “我娘家几个孩子,也是瘦瘦的不长肉,我得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也去买点打虫药吃吃。” “对了,还有隔壁周嫂子,也整天跟我抱怨说家里孩子不肯吃饭,总不长肉,说不定肚子里也长了虫子,不行,我现在就去跟她说一声。” 卫三看着他大嫂风风火火的出门,挠了下头:“这也不能每家孩子肚子里都长虫子吧!” 不过想到掌柜的说过,这打虫药也吃不坏人,吃了也没事。 济世堂内,昨儿才头一回卖出两丸打虫药,今儿也不知为何,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买打虫药,原本觉得这药大概买的人不多,所以制得不多,但眼看着铺子里这点存货都要卖光了。 他不得不喊了半夏等人赶紧再多制些打虫药备着,总不能客人上门指定要时,却拿不出药来吧。 只是这才开了头,后面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人来买打虫药,没过几天,这打虫药就在县城里火暴起来了。 铺子里三个伙计,几乎是加班加点的赶制打虫药,都有些应付不来,缺货时,只得让人隔天再来取,就算如此,来买打虫药的人,一时都络绎不绝。 孙掌柜是怎么也没想到,铺子里的几种成药,买得最火暴的居然是打虫药,在他试过药之后,对外伤药和感冒药这两种最为看好,觉得是最能卖火的两种,毕竟用着方便嘛,但没想到,他最不看好的小儿打虫药,居然卖得这么火,也着实让他意外。 第193章跟我走 济世堂的生意好了起来,孙掌柜大松一口气,看着账本上的盈余数目,不由琢磨起开分店的事来。 毕竟洛水县只是一个偏远小县城,人口有限,想要把生意做大,惠及天下人,那就应该把铺子开在更大的城里,就好比主子暗示过的京城,不过也不用急,可以慢慢的从周边县城延伸过去。 “东家,你看看账本,这是铺子里这个月的盈余情况。”孙掌柜神色恭敬的将账本递了过来。 林满月伸手接过,翻看账本仔细看了起来,最后目光落在账本末页的数目上,盈利一千两! 药铺除了卖成药之外,还另外零售各种药材,最近铺子里上门的客人不少,也连带着会买一些别的药材,零零总总的算起来,倒是赚了不少。 “前半个月生意清冷,没做几单生意,不过后半个月名声打出去了,生意顿时就好了,这些盈利,差不多都是后半个月的赚的。” 林满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半个月的收入就赚了这些,想必这个月会更多。 她微摇了下头道:“最近买打虫药的比较多,过了这个高峰期,后面生意还会清淡下来。” 孙掌柜却是一笑道:“虽是如此,但现在满县城的人都知道我们济世堂的名号,更知道我们铺子里的药好,买伤药的,感冒药的人,还是不少。” 主要是这药算不得多贵,用起来还很方便,比起生病了,找大夫看诊开方捡药,来得划算得多。 闻言,林满月倒也点了下头,名号打出去了,以后再有人想买药时,第一个就想到济世堂了,如此生意怎么也不会差太远。 孙掌柜察言观色,见她并没有任何不喜的神情,随即便开口询问道:“目前看来,生意算是稳当了,只是洛水县城不大,生意再好也只能这样,想要把生意铺开些,还得开分店,小的知道东家是个稳当人,我们也不急,可先在临县开一家分铺,生意若是起来,再往别处延伸,东家你看可否?” 他一边说,一边窥着她的神情,生怕哪句话不对,惹得她不喜。 “孙掌柜对济世堂的生意,似乎很有信心?”她不由问了一句。 孙掌柜就是一笑,道:“那是当然,我们铺子里的药好,不怕卖不出去。” “在洛水县开铺子,若是遇上不平事,还能找县太爷,但若是去临县,铺子开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吧!” “东家不必忧虑这个,铺子的闲杂事务,自有小的们打点,我们自是会小心谨慎,不会做些违法犯纪之事,但若有人想欺负我们,那也不能够,毕竟成国公府还在呢!”这话他说得相当自信。 想想也对,成国公府这颗大树,还是很大的,林满月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她拿出来的药确实不差,现在还只是试水阶段,往后陆续还会上些别的新药,有这么些好药,铺子怎么都能开起来。 “那行,这些事你们看着办吧!” 想了想,又说到:“若是开新铺,就半夏他们三人制药,怕是会忙不过来,不如再挑几个信得过又机灵的小子,学学制药。” 孙掌柜连忙拱手应是。 从济世堂出来,林满月又去了卤味铺子那边,说起来,这卤味铺子的生意,也是相当之好,不过她只做股东,不管经营,倒是比较少来这边,只偶尔过来看一眼,看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好比有没有人闹事之类的。 才走到门口,陶小壮就迎了出来:“东家来了!” 林满月点了下头,指着门外路边道:“怎么多了这么多乞儿,我上次来时,都没有呢。” 陶小壮目光扫了一眼,随即道:“隔壁泊阳县,说是发大水淹了许多田地,县里的庄稼淹死了大半,很多人家日子过不下去,有的便选择投亲,有的便跑出去乞讨。” 他指了指门外那些乞儿说道:“这些有的是来投亲,结果人家不肯接,直接把人赶走,有的是家里人没了,跑来我们县城讨口饭吃。” 说着,又苦笑了一下:“先前我看他们挺可怜,就给了些剩饭给他们吃,没曾想,他们倒是守在这儿不肯走了,不过也只是老实的待在那儿,并没有影响到铺子里的生意,所以我也没强行赶他们走。” 听到这些,林满月不免有些惊讶出声:“前段时间确实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怎么泊阳县倒把庄稼给淹了,我们洛水县倒是无事?” 陶小壮便笑了一下,道:“这可多亏我们县太爷,上任之后就把河道疏通了一番,没有积淤,没有堵塞,水流往下顺畅,即便下几天几夜的大雨,我们县城治下的土地,也没有被淹着。” 说到这个,他也是一脸幸庆模样,虽然他们家并不全靠地里的出产生活,但却也知道,庄稼的重要性,田里庄稼被淹,一年收成就没了,让人吃什么去。 林满月也不由暗叹了一声,有一个靠谱的县太爷,是多么重要。 “那泊阳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会乱起来吧?”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听说有很多卖儿卖女的,有不少都拉到我们县城来卖了,价格也很公道,东家你不是缺人干活嘛,倒是可以去买几个壮劳力,再买几个丫头,帮着照顾孩子也行。” “东家你人善,他们跟着你,日子不会差了,若是落在别人的手里,还不知如何呢!”陶小壮摇了下头。 林满月摇了下头,家里就三亩地,她自个就能把活干了,再说家里还有一群小孩子们帮手,那点地都不算什么事,哪至于就专门买几个人来干活的。 倒是门外那些个乞儿,大的约摸七八岁,小的五六的样子,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看了看经营情况,没什么问题后,她便从铺子里走了出来,路过几个乞儿身边时,说了一句:“你们若没有别的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第194章无题 听到她的话时,九个小孩都抬眼看了过来,先是有个八九岁大的,一手牵一个小的,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约几步远处便停了下来。 看到他们的动作,其余几个小孩,也陆续站起身来,跟在了他们身后,看着倒还挺有次序。 林满月没有多说,带着他们往前走,在路过一个卖包子的铺子时,她停了下来,买了些包子给他们递给他们。 几个孩子看了一眼,随即就接过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每人两个包子,不过片刻便下肚,肚子有了些东西,人看着也精神了些。 最先站出来的那个八九岁的男孩,便朝她拱了下手:“多谢东家!” 闻言,林满月不由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唤我?” “先前在卤肉铺子时,我听着掌柜是这么唤你的。” 她不由一笑:“你倒是个机灵的。” 随即又问了一句:“县城里的铺子那么多,特别是酒楼那样的地方,剩饭剩菜的最多,你们怎么就挑了卤肉铺子门口待着了?” “酒楼虽然有剩饭剩菜,但他们并不给我们吃,而且伙计还会赶人,大概是嫌我们太埋汰,只有陶掌柜没有赶我们,还给了我们些吃的。” 林满月轻轻叹了一声,道:“你们就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吗?” 小孩摇头:“若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我听你说话还挺文雅,难不成读过书?” 小孩便点头:“我爹是个读书人,只是还没有功名,发大水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我娘去救,也一并被水冲走了。” “这是你弟妹?”林满月伸手指了指他牵着的两个孩子。 “是。”他说着,垂下头去:“父母不在,我身为长兄,理应照顾他们。” 林满月叹息一声:“行吧,那就跟我去我家吧,我家住在村里,日常帮我干些活,我也不少你们一口饭吃。” 听到这话,几个小孩都没有异意,才吃了人家两个包子呢,而且他们确实无处可去,再继续流落街头,要么饿死要么病死。 林满月便将他们带回了家,乔氏带着他们洗漱了一番,随后又翻找出几身旧衣裳出来给他们换上,这么一打量,倒也都挺齐整。 “东家是好人,既然把你们带回来,必然就不会少你们一口饭吃,以后就都勤快些,家里有什么活时,都帮着搭把手。” 乔氏叮嘱了他们一句,便将人带到了林满月跟前。 “这是三兄妹,父母都不在了,最大的这个九岁,小点的这个七岁,最小的妹妹五岁,名字分别是苏朝东、苏朝西、苏朝云……” “这是两姐妹,娘死得早,爹娶了后娘,家里遭了难,日子过不下去,后娘就要把她们姐妹俩卖了,她们也是机灵的,听到这个事时,就偷偷跑了,本来是想去投亲,只是她们嫁到洛水县的姑姑也作不得主,姑父把她们给赶了出来,没地儿去,便流落街头了,这姐俩一个叫周招弟,一个叫周来弟,招弟八岁,来弟七岁……” “这三个小子,倒是没有什么干系,也都是家里遭了难,这个最小的五岁,名叫狗儿,这个大些的六岁,名叫壮壮,他们俩都没有大名,这个八岁,名叫朱松……” 乔氏将他们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九个小孩,其中三个女孩,其余都是男孩。 林满月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声:“先把他们安置在外院住着吧,明儿带他们去许大夫那边看看,有病治病,没有病也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回头再好好养一养。” 乔氏便也道:“也确实得养一养,看看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了。” 随后乔氏便将他们几个带了下去,随后找了屋子将人安顿后,便又回来了。 “东家,这几个孩子,你是要打算怎么办?”她出声问道。 林满月想了想道:“我是看他们无处可去,若没有人收留,怕是都活不下去,所以带回来的,当时也没多想,不过家里也不缺他们一口饭吃,既然人都带回来了,那就留在家里,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总归不少他们一口饭吃。” “东家果然是个心善人,若不是遇上东家,这几个孩子,怕是真活不成了。”乔氏轻叹一声,道:“我看他们身上,是真瘦得不成,没什么肉,瘦得一把骨头,着实可怜见的。” “如此,那就先让他们在前院养一段时间,待养好之后,再让他们帮着做点活儿吧。” 林满月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就先让他们在前院待着,看看品行如何,若是品行不端……到时候再说,若是品行过得去,那到时候就让他们跟几个孩子一块儿玩,倒也没什么问题。” 乔氏闻言,顿时就放心多了,她也确实是担心这几个孩子,流落在外时,会不会跟人学坏什么的,毕竟在外流浪,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些事情真不好说,她也是担心带坏了家里的孩子,才会走这一趟,只是没想到,她这还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说呢,东家也想到这些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东家放心,我会多留意的,不会让他们带坏了家里的孩子。”这其中还有她自家的两个孩子呢,都是不懂事的年纪,最容易受人影响,如何也不能跟人学坏了。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你多留意就是了,平时生活上,还是要多照顾点的,不要亏待了他们。” 既然带回来了,她当然还是希望,能把人给往好了养,如今年岁小,干不了什么活,以后长大了,多少也能帮着做点事不是。 “东家放心,这个我省得,不会有错的。”乔氏连忙道。 她是有所担心,但也不是坏人,几个孩子看着已经够可怜了,她又岂会再做恶人,吃穿上必然不会亏待他们,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她出,都是东家出呢,她又岂会不懂事。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行,那你去忙吧,这些天,几个孩子多看顾着点。” “是,东家。” 第195章役症 许红鸾在县城租了一间屋子暂时落脚,手里的银钱不太凑手,齐青山便拿了自己存下的几十两银子出来给她。 她倒也没有想占人便宜的意思,只是现在手里没多少钱,那就先拿来使使,回头自己赚到钱后再还他也是一样的,这么一想,倒也理所当然了。 只不过齐青山三天两头的就来县城找她,扰得她有些心烦。 “青山哥,我住在县城里也挺好,周围都有不少人家,谁也欺负不了我,你不要正事不干,总跑来找我,回头你爹怕是要骂你了。” 主要是她觉得吧,就算被赶出来,但她还是想保有一个好名声,齐青山一个外男,总跑来找她,难免会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就有些说不清。 “我爹怎么会骂我,再说我也没有闲着,都有去山里打猎物,打到的猎物就拿到城里来卖,你看,这是我今天卖得的银钱。” 他摊开手,手心里一小块银子。 “你把银子都借给我了,是应该再勤快点多赚点钱。”许红鸾点了下头,随后又说道:“我也得想办法赚钱,不然坐吃山空,日子可不长久。” 听到她这话,齐青山目光闪了闪,开口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没银钱的,我每天都进山打猎,到时候赚来的银子,都给你花。” 许红鸾听得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也不能总花你的钱,放心吧,我一手医术不差,饿谁也饿不着大夫。” 她对于赚钱一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现在才从家里出来,一时还没有打开局面,待她治上一两个病人,别人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自然而然就有人来找她看病了。 只不过因为她是个女儿家,所以有些难以取信于人,别人一看她是个姑娘,便不相信她,典型的重男轻女风气,她就最讨厌这些人的无知。 齐青山有些失落,他很愿意让她花他的钱,也很愿意养着她的。 想了想,便开口道:“你也别着急,就算一时半会赚不到钱,也还有我在呢。” 许红鸾便笑着点头道:“嗯,幸亏有青山哥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想想她那些所谓的家人,非要逼着她定亲、成亲,也不管她是不是看得上眼,甚至不惜把她赶出家门,相较起来,这些家人还不如齐青山一个外人呢,还说什么最疼她,呵! 齐青山听到她软声细语的话,心里不由一阵甜蜜。 “这也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天色也不早了,青山哥你也赶紧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好赶路。” 齐青山抬头看了一下,太阳还在头顶呢,真算不得晚,不过脚程够快的话,这个时候回去,没准还能再进山一趟,现在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倒是可以多打点猎物,明儿再带着猎物进县城售卖…… 这么一盘算,也就不再多留:“那我就回去了,你一个人住着,自己也当心些,有什么事就高声呼救,左邻右舍都是人,必然不会不管。” 许红鸾不由轻轻一笑道:“青山哥你忘了,我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还是你亲自教的呢,遇上你这样的高手我可能没办法,但寻常男人,我一个能打两三个,谁还能伤得了我?” 再说了,她也不是毫无防备,早就去药铺里买了些药来,配制了些迷药、毒药防身,她是绝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地的。 “你虽然学了些功夫,但却没有我少打斗的经验,跟人动手的话容易吃亏,还是多小心些,轻易不要跟人动手。”齐青山提醒了一句。 他觉得红鸾就是太善良了,但凡她能有林满月那股狠劲,他就不会那么担心。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青山哥你就先回去吧。” “好吧,那我就先回了。” 齐青山冲她挥了挥手,有些不舍的走了。 看着人走远,许红鸾才出了一口气,齐青山这人仗义是仗义,就是太罗嗦了些。 转身回了屋里,略收拾了一下,提了个药箱,便走了出来,她现在毫无名气,病人不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她得自己找机会。 游走在县城的主街道上,走着走着,她就察觉到些不对劲,之前她来县城时,可没有见到这么多衣衫褴褛的人,一时不免有些奇怪,便拉着路过的一个大婶问了一句。 “大婶,县城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乞丐?” 大婶看了一些那些人,随即轻叹一声道:“是从泊阳县过来的,前段时间,不是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么,我们县城倒还好,听说泊阳县那边发了大水,淹了庄稼淹了房屋,这些人无处可去,便流落到我们县城来了,唉,也是可怜!” 之前下了几天几夜大雨这事,她倒是还记得,当时电闪雷鸣的,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哪年夏天不下几场大雨,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啊,居然发了大水。 “这种情况,朝廷不应该赈灾救助吗?”她出声问道。 “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的。” 听人这么说,许红鸾也不再多问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倒是那妇人,多嘴说了一句:“听说泊阳县的县令公子,避到我们县城里来了,现在正在福来客栈住着,这事儿本来也没传出来,只是听说生病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没能看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役症,姑娘你要是没什么事,最近就少出来走动,省得染上什么病症。” 妇人说完,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许红鸾听着这话,却是怔了怔,所谓大灾之后有大役,泊阳县那边既然是受灾严重,没准还真有可能是役症,不过她倒没有被那妇人的话吓着,反倒有些跃跃欲试,这不正是她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么。 福来客栈是吧,她这就前去毛遂自荐。 正想着,路边的一个乞丐就捂着肚子呻呤起来,甚至倒地不起,旁边的乞丐忙去扶他:“这是怎么了?” “肚子好疼,听说有役症传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染上了,你们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那人白着一张脸说道。 第196章看诊 许红鸾看着这情况,心下却是飞快的思索着,要不要上前帮人看诊,只是瞧着那些人脏兮兮的样子,身上一穷二白的,即便治好了他们也未必有钱拿,再说,要治好病除了看诊还得吃药,这些人也拿不出钱来买药吧,岂不还得她掏腰包给人买药,简直得不偿失。 只脚下略顿了一下,便抬脚走人,她还是去福来客栈,帮那位泊阳县的县令公子治病吧,治好了病,不但能得银子,还能让对方欠下她的人情,甚至她还能借此扬名,一举三得啊,可比治一个乞丐强得多了。 很快她就走到福来客栈门前,便见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正往外走,身边跟了个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正相送。 “大夫,我家公子腹痛不止,可有什么好法子,再这么下去,人都要瘦脱形了。” “公子身子本就弱,这病症又有些……开的药若是吃了不见效,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不管如何,也多谢大夫走这一趟。” 将大夫送走,那儒雅男子脸上带出些愁色,问了一声身边的小厮:“城里还有没有别的医术高明的大夫?” 小厮苦着一张脸道:“几个有名的大夫都请了……” “你们要找大夫吗,我就是大夫,不若我帮你们公子看看?”许红鸾目光看向那儒雅男子。 “在下林保和,不知姑娘是?” 林保和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由一番打量,一般的女子,多是胆小怯弱,跟人说话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但眼前的女子,却是不卑不亢的,颇有点大家气度,言语间他也不由客气了几分。 “原来是林先生,我是个大夫,我家世代行医,曾祖还曾做过御医,我刚才也是听你说你家公子病了,所以才想帮忙看诊,若是觉得不妥,那我也不多事了。” 她说着,做出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 林保和闻言,立马伸手拦了一下:“姑娘且慢。” 只听对方说世代行医,祖上还出过御医,想来医术必然不凡,那他怎能让人离开,他现在正四处寻医术高明的大夫,为自家公子治病呢,人家都上门来了,他哪能放走。 许红鸾转身,微微一笑,道:“林先生还有何见教?” “不瞒姑娘说,我家公子病重,正愁得四处寻大夫呢,姑娘医者仁心,还请移步为我家公子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许红鸾自也不再拿乔,点了下头,道:“行,那就带路吧!” 疫症嘛,纵观古今,历史上都不知发生过多少瘟疫,她也记得不少有关时疫的药方,总有一个合适的,当然,她现在所学也不差,即便药方用不上,她也有自信能控制住病情,倒也不慌。 “姑娘这边请!”林保和一边往前引路,一边暗自打量着对方,心里也有些没底,即便说得再好听,但这毕竟是疫症,若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往坏处想,只希望这姑娘当真医术高明。 去往客房的路上,也不由攀谈了几句,问清了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待进到病房,便见到个形容削瘦,面色苍白,虚弱得卧床不起的年轻男子。 “我家公子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了,请了好几个大夫,吃了药都不见效,如今瞧着,病体越发沉重,还请姑娘能妙手回春。” 林保和也有些着急了,自家公子本就体弱,如今还病成这样,真怕他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到时候他可不好向自家大人交代。 “林先生不要着急,我先看看。” 她走了过去,放下药箱,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便探手把脉。 屋里侍候的丫头、小厮们不少,这会儿却是寂静无声,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可见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也可看出,这位县令公子家的底蕴。 好一阵之后,她放下了手,一直关注着她动作的林保和,便出声问了一句:“如何?” 许红鸾略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能治!” “当真?”林保和心都提起来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干脆的大夫,之前请的几个大夫,看过之后只说吃药看看,但药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这还是头一个说能治的。 “我不跟你说虚的,能治就是能治。”她说着,从药箱里拿出纸笔,便开始写药方,一边写一边说道:“你拿了我的药方去抓药,这药吃上两剂便能见效,公子除了腹痛便是拉肚子,只要止住拉肚子,这病症就好了大半。” 林保和听到这话,突然就放心多了,先前他与前一位大夫所言,也只是说腹痛而已,并没有说拉肚子,毕竟斯文人,这些话不好总放在明面上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他是很确定,在这位姑娘诊脉之前,他是没说过拉肚子一事,那么就是对方看出来的,足可见,果真是有些本事的。 甚至还放出话来,吃上两剂药便能见效,若不见效,岂不是砸她招牌。 “姑娘果然了得,比起先前的那些庸医,可是强太多了。”他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公子没什么事,他这趟差也就没办砸。 许红鸾也不再多话,将药方写好,递了过去:“今天先吃两剂药,明儿我再来一趟,届时公子应该会好许多。” 将药方递出去,她不由转头盯着床上昏沉沉的人看了一眼,这位公子面色实在不好,而且人瘦得很,也看不出什么风采来,待到病愈时再看看。 林保和收下药方,立马就转身交给身旁的小厮道:“赶紧去把药抓回来,让厨房那边帮忙熬药,得尽快给公子服下。” 再这么病下去,他也是提心吊胆的。 小厮拿了药方,几乎是小跑着出门去抓药了。 许红鸾这边收拾好药箱,提着药箱就往外走,林保和自是跟在她身后相送,待走出门口之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来,递了过去。 “此番多谢姑娘了,若是我家公子病情好转,另有重谢。” 许红鸾不动声色的收下银票,微微一笑道:“明儿我再来为公子复诊。” 待走得远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一百两,好家伙,果然来对了。 第197章有气运 孙掌柜站在济世堂门口,看着门外大路上,走过的衣裳褴褛的人群,不由摇头叹息出声:“也是可怜!” 正说着呢,突然就见眼前一人,突然倒地不起,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 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朝人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肚子好痛!”那人白着一张脸,头上冷汗直冒。 不止他一人,旁边几个人,也均是手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显然生病的不止一个,只是这些人,现在还能勉强撑着。 孙掌柜皱紧了眉头,他也有所耳闻,知道泊阳县闹疫症的事,前些天县太爷还召集了城中的一些大夫,派过去支援泊阳县呢! 看着眼前这些人,没了家园没了田地,流离失所的,也实在可怜,不由开口道:“我们药铺里倒是有治肚子痛的药,就是不知道对症不对症,我拿几丸过来,给你们试一试吧!” 随即便招呼了一声铺子里的伙计,伙计便拿了个托盘,装了十来丸药出来,孙掌柜便将这些药,分给了在场的人等。 “你们吃吃看吧,若是没效,就去找大夫看看。” “不瞒掌柜,我们这些人都是逃难出来的,身无分文,又哪来的钱看大夫,倒是多谢掌柜赐药。” 一群人倒也都七嘴八舌的道谢起来。 孙掌柜摆了摆手:“不过几丸药,若是能有用还好,若是没用,岂不是让你们白谢我一场。” “掌柜的一番心意,已是让我等感激不尽了,若是药没用,也是我等命该如此。” “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县太爷爱民如子,绝不会看着你们饿死街头不管的,既然允许你们进城,想必也会有所安置。”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等真的没有活路了。” 一群人吃了药,因有人倒地不起实在走不动,他们也就没再继续走,就地坐了下来,见状,孙掌柜又让伙计去拿了些水和食物来,分给一群人等。 看到有清水,又有食物,一群人等自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吃了药,又吃了些食物饮了水,略歇了一阵之后,一众人便都觉得身上轻松不少,连面色都好看得多了,甚至先前倒地不起那人,这会儿也能坐起身来,人看着精神多了。 众人也不免关怀的询问他的症状。 “我感觉好多了,肚子也不那么痛了,看来这药是有效的。” “我也觉得身上轻松不少,那药确实有效。” 感觉舒服多了的众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随即便齐齐起身,朝着济世堂的大门口就跪拜了下去。 “多谢掌柜赐药,救我们一命啊!” 孙掌柜这会儿早就进了铺子忙活起来,突然见到门口的情况,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出来,抬手虚扶一把:“诸位使不得,不过是几丸药罢了,实在不必如此。” 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保肠丸还真对症,也很让他意外。 这里正说着呢,突然便见一衙役行来,一边拿着铜锣敲着,一边高声吆喝。 “县太爷有令,外来的难民,尽数退到城外,那里搭了棚子给你们居住,另设了粥棚,可领取食水……请速速前往。” “看,我就说吧,县太爷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快点过去,还能挑个好地儿占着。”孙掌柜面带微笑道。 一群人便再次拱手道谢,随后便往城外走去了。 孙掌柜也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染了病症,若是在城中走动,难免会传染到别的人,县太爷这般安置,倒也妥当。 “唉,这些人总算有地儿去了,我怕他们再在城里待得久些,传染得满城都是疫症,那才叫糟呢!”旁边一个伙计开口说道。 “你可想多了,咱们济世堂的保肠丸,就能治疫症,如何也不能传得满城都是。”孙掌柜捊着胡须,颇有点自得的说道。 也亏得他之前拿药出来给人试了试,不然,他还不知道保肠丸能治此次时疫呢。 “咱们铺子里的药就能治,可见这次的时疫也不要紧。”伙计不甚着紧的说了一句。 孙掌柜却是摇头:“你一个半大小子,哪里知道时疫的厉害,那要传染起来,一城接一城的人死,你可别小看了疫症,咱们铺子里找药对症,那是因为东家高明,制出来的药也不简单,可不是时疫不要紧。” 伙计一听这话,顿时也没话说了。 他也不是真不懂事,有关医药这方面的事儿,他也是听过不少的,只不过以往都是当故事在听,真正面临时,还是知道敬畏的。 “这事儿,我得去跟县太爷说一声,如今城里的大夫,有一大半去了泊阳县,剩下的这些大夫,未必能有什么好办法,正好我们铺子里的药能用上,正好省事了。” 他转头交代了伙计一声,道:“你去跟半夏他们几个说一声,就说现在别的药先不着急,把保肠丸多制上一些备用。” 伙计连忙应声,转头小跑回了铺子里。 孙掌柜则是整了整衣衫,抬脚往县衙方向走去了。 衙门里,县太爷叶清和,也正在听师爷禀报:“郑公子吃了那位许大夫的药,现在症状已经有所缓解,可以确定,郑公子是染上时疫,也就是说,那位许大夫的药,很对症,能控制住此次的疫情……” 叶清和听到此话,不由长长松了口气,先前没太反应过来,让难民入了城,他就一直悬着心,担心时疫在城里传播,如今既然能治,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对于那位姓许的女大夫,人太年轻,而且上次也显得很冒失,让他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若是能治时疫,倒底也能一用,倒也不再计较之前之事。 正与师爷说着话呢,就听来人禀报说济世堂的孙掌柜来了,便让人请进来。 孙掌柜是裴子枫的人,他自是不会把人晾着不管的。 “孙掌柜,这时候前来,所谓何事。” “有一事特来禀报县太爷,济世堂的保肠丸能治时疫,小的来之前,已经将药给染疫的患者用过了,效果十分不错。” 闻言,叶清和顿时一抚掌道:“真是太好了。” 真是天助于他,只要将难民安置好,又将时疫控制住,这简直就是白捡的功劳,不但有能治病的大夫,甚至还有现成的丸药,他可比那位郑县令有气运得多。 第198章犯冲 许红鸾收了一百两银子的诊金,心里美滋滋,这还是她头一次凭自己的本事赚到钱,而且一赚还是一百两之多,可比她阿爷、阿爹以及那些个叔伯堂兄弟们强多了,是男儿又如何,可未必比她这个女儿有本事。 如此,她对这位郑公子的病,也越发上心,几乎天天都往福来客栈跑,颇为殷勤,而这位郑公子的病情,也日渐好转,止住了腹痛,胃口好了起来,人也精神得多了,不再卧床不起,能自如的走动起来。 “郑公子今日精神如何?”许红鸾面带微笑问道。 要说,在她的治疗下,这位郑公子的病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奈何这位贵公子身娇体贵,觉得自己受了大罪,很是得好生调理一番。 郑文才一见她来,面上也不由带出笑来:“精神倒是好多了,就总觉得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这很正常,毕竟公子病了这么长时间,伤了些元气,得慢慢调理一番,不过也不用担心,多养几天,也就恢复过来了。” 他略走动了几步,便又坐了下来,一脸感慨道:“此番得亏了许大夫妙手回春,要不然……唉!” “这也不算什么,本就是医者本份!” “倒也不是这么说,还是因为许大夫医术高明,先前请来的别的大夫,他们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要我说,都是些庸医!” 说到这个,他就不免有些生气,一通折腾,差点没把他小命给治没了,要不是遇上医术高明的许红鸾,他怕真要交代在这洛水县了,想想都觉得后怕,那些个庸医,这也亏得是在洛水县,要是在泊阳县,他都能将这些人拉去治罪。 他话说着,朝身边的林保和抬了抬手,这位郑府幕僚,便将一张银票递了出来。 “许大夫救了我的命,这是略表谢意,还请不要推辞。” 许红鸾眼神一瞟,顿时震惊了,先前给出一百两,她就已经觉得很大手笔了,这次更厉害,出手五百两,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惊喜,想想也是,这位可是贵公子,身家性命可不止这区区五百两不是,她这救人一命,收几百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公子客气了,先前已经收过诊费,这如何好意思再收。” “给你就拿着,本公子一条命,难道还不值这几百两银子。” “公子说得是。”既然这么说,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再推辞,人家该觉得是她不给面子了。 见她痛快的收下银票,郑文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许大夫虽说是个姑娘,倒也是个痛快人,我就讨厌那些迂腐之人,心里想要银子,嘴里却还要假清高,许大夫这样,倒是更合我胃口。” “公子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你救了本公子一命,这些银子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以后但凡有什么所求,尽可告之,若能办到,我一定不推辞。” 这样吗,许红鸾不由挑了挑眉,开口道:“说起来,我正好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呢!” 旁边的林保和,皱眉看向对方,觉得这位许大夫,是不是有点得寸近尺,自家公子不太通庶务,几百两银子的诊费说掏就掏,当然,这是公子的银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若是胃口太大,那就有些贪得无厌了。 “什么事,你说说看!” “公子染的是时疫,我听说城外的百姓,也有不少染病的,公子可否向县太爷推荐我去治病。” 她倒是也可以自己去城外帮那些百姓治病的,但若是绕过了县太爷,又如何显出她的功绩,要是县太爷到时候当什么也不知道,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既然要帮人治病,那她怎么也要得到她该得的那一份。 “原来是这事儿啊,小事一桩,我与叶大人说一声即可,城外的百姓染病,想必叶大人也很盼着有能治病的大夫,而且许大夫的医术,可比那些庸医高明得多了。” 他若是帮叶知县推荐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回头叶大人岂不是还欠他一个人情,如此,倒是一举两得了。 “今儿再歇一天,明天我就去县衙,跟叶大人说这事。” 旁边林保和看向许红鸾的目光,却是透着一脸了然的神情,他本就是郑府幕僚,为人机敏又有城府,如何看不出许红鸾打的什么主意,真要是医者仁心,哪用人引荐,直接去城外帮百姓治病就是了,可见,并非是不计名利。 不过这样也好,真要是个不慕名利的,反倒有些棘手。 “那就多谢公子了。”许红鸾柔柔一笑。 “小事一桩。”郑文才摆了下手。 第二日,郑文才便去了县衙,拜见了叶清和,顺理说了说许红鸾所提之事。 在自己的治下,发生了何事,叶清和这个县令,又岂能不知,早就知晓许红鸾之事,他若有意,自然早就去请了,只不过济世堂的保肠丸十分好用,一丸下去,病症就能去得七七八八,如今这么几日过去,城外百姓的病症,早就控制住了。 叶清和先是谢了他的好意,随后又跟他说了一下城外的实际情况。 郑文才听得倒是怔了怔,泊阳县发大水,淹死了不少人,后来疫病大概也死不少吧,连他都并点没遭住,那些寻常百姓更顶不住了,这般大事,连他父亲都束手无策,左右救援。 没想到在叶县令这里,竟是不算什么事,连疫症都及时有效的控制住了,他推荐来的大夫,都无用武之地。 两相一对比,他这神情就很不好了。 “世伯是有大才的,连治下都能人倍出,实在让人羡慕。”他父亲手下要有这些能人,哪还怕什么时疫。 “啊哈,这也就是运气好,能有那么一间药铺,又有那样的大夫,说起来,贤侄的运气也不差。” 可不正巧遇上许红鸾这么个大夫,把病给治好了,但说运气好吧,又着实差了一点,若是吃济世堂的保肠丸,一丸下去,也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倒不必一连几天的苦药汁子灌下肚。 郑文才也没在县衙久待,说了几句,便又回了客栈。 许红鸾正在客栈待着他,随后听到他一番话时,也不由大吃一惊,她还没有一展身手呢,怎么疫症就让济世堂给控制住了,简直跟她犯冲。 第199章去泊阳县 洛水县这边及时把疫病控制住,泊阳县那边也收到了送去的药丸,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大水退去,露出被水淹没的房屋田地,而县衙也开始放粮赈灾,得到消息的流民们,也陆续归去。 对于百姓而言,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又愿意流离失所,既然县衙开始赈灾,还出人帮忙修缮房屋,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能重建家园,自然愿意回去的,外面再好,总不如家乡好。 县令叶清和在得知城外的百姓陆续离去后,也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这么多人待在城外,他每日也拿出不少粮食来养活,这些就不说了,还要防着这些人会不会生事,他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 现在人总算都走了,洛水县城平平安安,他可算放心了。 “要不是周边几个县城,都借了粮食过去,那位郑县令,估计都还死守着粮仓不放粮吧!” 洛水县本来什么事也没有,若不是泊阳县闹出来的事,他也不用这么发愁,好在没出大事,平平安安的将这事儿揭了过去。 但心里仍是不免有几分怨气。 “若是粮仓有粮,想必不会死守着不放粮!”师爷说了一句。 “嘶!”叶清和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各县城都有粮仓,每年收了新粮进来,再把陈粮卖出去,这几年都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即便边关有战事,也不用他们这些偏远之地调粮,就洛水县而言,粮仓几年都是满的,防的就是突发情况,好比泊阳县发大水这种事情,就可以开仓放粮救急。 他之前可从来没想过,泊阳县的粮仓可能会没粮,心里还一直觉得奇怪呢,这般紧急的情况下,为何郑县令反应这么迟钝,原来不是人反应钝,而是人家没粮,不定怎么心虚呢。 他们周边这几个县送粮过去,倒是解了他的急了,想到此处,不由怨气更重了。 “他倒好,把粮仓吃空了,让我们这些人给他填窟窿。” 师爷笑了笑:“这般情况下,不帮人填窟窿也不行,不然这些百姓不肯离去,也容易滋生事端。” 叶清和想想,无奈的叹了一声,可不就是为了防着这些百姓滋事,才借了粮去,想早些把人打发走么。 “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何必气恼,如今也就是边关战事吃紧,朝廷顾不上,待到战事结束,一些事情,就会慢慢清算起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拔开乌云见青天的时候。”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在此之前,岂不是一直让他作威作福。” 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倒也认同了师爷的说法,新帝登基不久,但却勤政爱民,颇有些建树,若非边关战事吃紧,不然怕是早就腾出手来收拾如郑县令之流了,不过,也正如师爷所说,现在不急,总有清算的一天,到时候数罪并发,就拿命来赔偿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吧。 泊阳县大水退去,疫情也控制住了,郑文才病也好了,这些天越发精神奕奕。 “公子的病,已然痊愈,不用再吃药了。”许红鸾收回诊脉的手,面带微笑说道。 “我也觉得我的病全好了,除了身子还有点虚外,没有什么问题了。”郑文才动了动胳膊。 早些天他的病其实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他觉得之前病得太严重,心里总不太放心,便一直让她开些滋补的药调理着。 如今泊阳县情况明朗,他这身子也觉得更轻松了。 “之前你托我的事没帮上忙,真是惭愧啊!”当时差点没拍胸口保证的事,结果没办成,让他有些没面子。 许红鸾早就从那事中缓过来了,这会儿听他提起时,只是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天下有才之士多了,只是我没能帮上忙,稍感遗憾而已。” 郑文才便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这个,只开口道:“我现在身子康复,准备回泊阳县了,许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可否随我一起去泊阳县?” 泊阳县才遭了灾,若是带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回去,想必父亲也会欢喜,而且这许大夫救了他,他也有心想回报一二,去泊阳县,在他的庇护下,没人敢欺她不是。 “去泊阳县?”许红鸾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对啊,泊阳县也不比洛水县差,如今灾后重建,也正是需要像许大夫这样有才之人,凭你高超的医术,你要是去了,必然名扬泊阳县。”郑文才劝说道。 原本没什么想法,但听到这里时,她不免有点心动了,在洛水县她总有些束手束脚之感,好比之前想为那位裴公子手术,结果林满月拿药给治好了,再想为疫病出把力,结果济世堂又出了个保肠丸,总让她有种事事不顺心的感觉。 而且那位叶知县,甚至对她还有些防备似的,可不比这位郑公子,全然信任她。 离开了许家,没有了以前的安稳生活,她现在也急需做出些成就来,若是能扬名最好不过。 至于陆长风,算了算时间,还有一年多时间才会回来呢,她就趁这个时候,去泊阳县做出些成就,待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与他相遇也就成了。 一番左思右想后,便点头答应了:“郑公子说得对,泊阳县如今灾后重建,正是需要大夫的时候,那我就随公子去泊阳县吧!” “你同意了吗,那真是太好了,许大夫你放心,这一路过去,我都会安排好的,到了泊阳县你也别担心没有落脚之处,我会为你开间医馆,到时候你只管坐堂看诊即可,什么都不用操心。” 一听对方居然都帮她给安排好了,许红鸾就更满意了,想她现在在洛水县,还什么局面都没打开呢,没名气,没医馆,甚至想帮人看个病吧,人家还嫌弃她是个姑娘家,怀疑她的医术不成,这般处处不顺心。 “那就多谢郑公子了!”她颇为诚心的道了一声谢。 “不过些许小事,何需言谢,真要说谢,那我还得谢你救命之恩呢!”郑文才摆了摆手。 第200章不懂事 齐青山无精打采的从县城回来,走进村子没多久,便迎面碰上了林满月,顿时一脸恶狠狠的看向她。 林满月也不怕他,迎上他的目光,随便打量了他几眼。 “这下你高兴了吧,红鸾去了泊阳县!” 莫名其妙,许红鸾做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齐青山这是在拿她撒气? “是啊,讨厌的人不再出现在我面前碍眼,是还挺高兴的,怎么许红鸾去泊阳县,不理你了啊?” 心里倒也有点奇怪,许红鸾跑泊阳县去干嘛,她还以为对方会在县城开家医馆呢,毕竟她那一手医术听说不差,是许老大夫亲自教的呢! “你是不是讨打?”齐青山本就心情不好,顿时被她这话气红了眼。 “谁讨打还不一定呢,你又打不过我,前些时候,不还被我打晕过去,怎么记性不好,这就忘记了啊!”林满月嗤笑了一声。 上次她虽然使用了点小手段,但对方确实被她治得动弹不得,这确是事实。 “你还敢提上次的事,要不是你来阴的,我怎么可能晕过去,就会使些小人手段。”齐青山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啧啧,什么叫小人手段,反正是我赢了啊,若你上战场的时候,也跟人这么说,你看人家会不会饶你一命。”什么小人手段,有用不就行了嘛。 “对了,你说到上次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爹替你赔了不少银子出去吧,我说你这么大人了啊,也真是太不懂事了,真是让你爹为你操碎了心。” 上次段家那两个小子,差点没被他给打断气,这事儿自是不会轻易算了,人家找上门来,齐青山不在,齐壮便出面赔了不少银子,这事儿才算了结。 “我家的事,要你管?” “我也是不想管的,但谁叫我那死鬼男人是你师兄,又管你爹叫一声师父,我怎么着也是你师嫂吧,是你长辈,说你几句怎么了,还不爱听啊!” 林满月故意拿身份来说事,她就见不得齐青山一点道理不讲,就跟个恋爱脑似的,处处偏帮许红鸾,当她是仇敌似的,认真说来,她跟他还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但显然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能有机会给他添堵,她绝不错过。 齐青山气得捏紧了拳头,冲她怒吼道:“再这么恶心巴拉的说是我师嫂,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你那拳头什么时候认过人,还有你那箭,上次差点没射到我儿子身上,想想就来气,想打架是吧,来啊,我奉陪!”林满月气势半点不输。 “你个死女人,看我今天不教训你。”齐青山只觉得忍无可忍,心里本就郁闷极了,又被人这般挑衅,他如何能忍。 两人飞快的交上了手,拳来脚往,一时打得尘土满天。 眨眼间就是数个回合,谁也耐何不了谁,越是如此,齐青山越是气急不已,他如何都不觉得自己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心一狠,出拳如风,拳劲带出十足的力道,一拳砸在地上,就是一个深坑。 林满月也毫不示弱,她速度快如风,出拳的力道也是十足,拳劲从耳旁打过时,齐青山都能感觉那拳劲带出的力道,冲击着他脸颊的肉一阵刺痛。 两人堪堪对了一拳,齐青山便只觉得气血翻涌,而林满月也不太好受,背在身后的手被震得发麻。 “住手!” 齐壮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连忙喝止住两人:“这是在干什么?” 跑得急了,他带着些气喘,面上的神情也不太好,显然这段时间,过得颇有些不太如意。 林满月扫了一眼他的神情,便没有再动的手意思,想想这老头也挺不容易的,儿子养这么大,仿佛是给别人养的,一天天的总给他闹出些事来,谁不闹心啊! “林氏,你没事吧?”齐壮先问了一句。 大概是觉得理亏,想来也是知道,这必是他这不省心的儿子闹出的事,跟对方无关。 林满月摇了下头,笑了一下道:“他这点本事,还伤不了我。” 齐青山一听,顿时眼睛又瞪了过来:“你说什么,我伤不了你,那就再打过。” 他现在真是越看林满月越觉得不顺眼,甚于觉得对方过于狂妄自大了,好似她就是天下第一一般,简直是跟那井底之蛙似的,没见过世面。 齐壮却是一眼瞪了过去,呵斥道:“住嘴,我一看这事就是你没理,跟你师嫂道歉。” 他也是很无奈,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看林满月不顺眼,人家孤儿寡母的本就不容易,他们没说多帮衬一把人家,反倒处处跟人为难,他真不知他这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他以前总喜欢夸陆长风,就让他记恨上了? 但人家陆长风,也是有真本事,他才会夸个不停! 他转头对林满月道:“这孩子给我惯坏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回头我好好教训他。” 林满月摇了摇头,面是仍是带着笑道:“这么大孩子,再打他也不合适,跟他讲讲道理就好。” 她一副把对方当成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但越是如此,越让齐青山觉得气愤,明明平时两人都是针锋相对,这会儿装什么好人,显然是故意做给他爹看的,简直是虚伪至极。 “管你什么事,要你多嘴。”他实在忍无可忍,开口吼道。 “齐青山!” 齐壮也对他有些忍无可忍了,他这边跟人说好话赔不是,他这不省心的儿子,却一个劲的拆台,他也是气得不轻。 他一把岁数,说不定哪天就去了,以往在村里结下的好人缘,总有一天要被这不懂事的小子败光,他又是为了谁? “青山,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齐壮沉声道。 “爹,你别被她骗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对方的不是。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这是你师嫂,尊重着些!”齐壮呵斥道。 “哼!”齐青山将头扭向一边。 林满月却是笑道:“孩子小不懂事,齐叔不必生气,回头慢慢教导就是。” 齐壮却是重重一叹! 第201章后怕 齐壮强行将齐青山带回家,只是随后,便拿了一本武功秘笈来送给林满月。 看到这本武功秘笈时,林满月是满心惊讶,因为这时代的人,十分注重传承,向来是父传子,也或是正经收徒弟传授,而且徒弟对于师傅的尊重,比亲父还要尊重几分,这种师徒关系十分牢靠。 但现在齐壮居然把秘笈给她! “这,我收下怕有些不合适吧?” 虽然对武功秘笈她也有些好奇,但她现在的功夫也不差,所以这本秘笈对于她来说,也并不那么重要。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长风是我的徒弟,这本秘笈让他的孩子学,也没什么不妥。” 所以这老头儿,就没想过让她也学一学的吗,不过算了,她也不是很想学人家的功夫,能给孩子学学也没差了。 “既然是给孩子的,那我就代小阳收下了。”想来,这老头儿也没想过传给小月,哼,重男轻女。 齐壮是个很干脆的人,东西送到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了。 倒是林满月拿着这本武功秘笈,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阵。 “娘,齐爷爷来做什么?”看到她站在门口久没回去,两个孩子跑到她身边问道。 她便扬了扬手中的秘笈道:“诺,送来一本武功秘笈,看他那意思,应该是给小阳学的。” 陆辰阳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给我的?” 林满月点了下头道:“你们爹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他大概也希望你能像你父亲一般厉害吧!” “那之前我们上门去,他还不乐意教?”陆辰阳一脸疑惑,觉得齐壮前后有些不一样。 “他现在也不乐意教啊,只是给了本秘笈给你,让你自己琢磨,若是你太笨了,估计还是什么也学不到。” 陆辰阳一脸不服气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太笨?” “这可说不好,要让人觉得你聪明,那就看你能不能学会这本秘笈了。”林满月冲他微扬了下下巴。 “阿娘,你这是激将法,别当我不懂。” “哟,你现在懂得可真不少啊!”林满月不由有些惊讶道。 陆辰阳就有些得意了,开口道:“这几天朝东哥哥给我们讲故事呢,就有讲打仗的故事。” 林满月看着他那得意的小模样,不由轻轻一笑。 带回家来的这几个孩子品行都还不错,没有在外面沾染上什么恶习,当然,这也跟他们在外面流落的时间不长有关,心性都还不错,所以也就让他们跟家里几个孩子一起玩耍了。 苏家三个孩子都有跟着他们父亲读过书,苏朝东九岁大,会带孩子,又会给他们讲故事,惹得一群孩子们,没事就喜欢拉着他一起玩。 “看别人家的哥哥都会讲故事,你也是哥哥,不知道会不会讲故事?”林满月逗他。 陆辰阳顿时一滞,他背书还行,教人识字也还行,但讲故事就不太行了,因为他之前也没听过几个故事,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匮乏。 “我现在还小,等我大一点了,应该能讲故事给小月听了。”他话说着,还转过头去,对陆辰月说道:“等再过几年,哥哥也给你讲故事。” 陆辰月向来乖巧,一个劲的点头:“好,那哥哥要讲特别有趣的,不能讲已经听过的故事。” “唉,这可有点难了。”陆辰阳不由挠了下头。 “这可有什么难的,你比妹妹多读几本书,不就有故事可讲了。”林满月笑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看书也需要花不少时间,而且我看过的书,妹妹也都会看,唉,那我就比妹妹多看几本书吧!”这也不算什么难事,他现在认得很多字了。 “娘,齐爷爷拿来的秘笈,我不能学吗?”陆辰月有些好奇的看向她手中的书册。 林满月想了片刻后,开口道:“大概是因为这本秘笈,不太适合女儿家学,功夫太过刚猛,比较适合男儿学,等娘以后再找找看,有没有比较适合女儿家学的功夫。” “原来是这样职校!”陆辰月点头。 陆辰阳却是有些不屑道:“我们现在学的功夫也不差,齐青山都打不过娘,可见齐家的功夫,也未必比我们强。” 他私心觉得,还是他娘的功夫更厉害。 “你这话说得没错。”林满月表达了高度赞同,他们现在所练的功夫,虽然是锻体功法,但却是经过后世多少代人的研究,最科学的锻体法,而且实用性很强。 听到这话,陆辰月也不纠结这个了,虽然有些被区别对待,但她只要能学得跟娘一样厉害就行了。 对于齐壮送来武功秘笈一事,母子三人也没再有过多的想法。 反倒是齐青山,在齐壮说,将武功秘笈送给林满月之后,十分不满。 “那个女人已经那么厉害了,你再把我们家的秘笈送给她,那她以后岂不更厉害?”有这样的亲爹么,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他现在就已经打不过那个女人了,若是学了自家的武功,以后岂不是更厉害,总被一个女人压着打,他只觉得憋屈极了。 齐壮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我们家的武功并不适合女人学,她就算学了,也不会有太大成就。” “那你还送给她?”齐青山不解了。 “并不是送给她,是送给孩子的,那也是你师兄的孩子,而且你屡次对不人尊重,我若没点表示,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你师兄。”齐壮叹息一声。 他这儿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非要跟个女人过不去。 “哼,那丁点大的孩子,以后还不知长成什么样呢,你现在就送给他,没准以后长歪了呢!”齐青山冷哼一声,不喜欢林满月,自也不喜欢她的孩子。 齐壮扫了他一眼:“我看他们再怎么长歪,也不会比你更长歪的。” 齐青山那叫一个气啊,他怎么就叫长歪了,是功夫没练好,还是对他不孝顺了,不过就因为揍了段家两个小子,就让他爹这么看他了。 “老头子,这事儿没完了吗,总挂在嘴边说,有意思吗?”段家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该揍吗? “没人当枪使,你还很得意呢!” 别当他人老眼花,许家那丫头,不是个好的,不同意亲事,也能有别的方法解决,非要闹成那样,要不是林满月及时出手,怕不得出人命,现在想想都后怕! 第202章种菜 没有许红鸾这个穿越的在村里,林满月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也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 之前很多东西都不敢拿出来,担心被对方看出些什么,到时候说不清。 现在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直接从商城里买了好几样蔬菜种子,辣椒、黄瓜、丝瓜、生菜、土豆、红薯,以及改良过的大南瓜种子,她也不用去外面找地儿来种,直接在家里的院子里开出一块菜园了。 她并不只一个人种菜,还带上家里一群孩子们一块儿种。 “娘,我们要在家里种地吗?” 陆辰阳有些不解,外面的地他们也有下地帮忙种过,还不够,还要在家里也种上? “娘是担心地里的粮食不够吃吗,唉,我们家的人口,现在确实越来越多了。”他小大人似的唉气道。 听得旁边几个孩子,都不由一阵担心,是不是他们吃得有点多,或者说家里的粮食真不够吃了? “东家,我们可以少吃点的。”苏朝东开口道。 他们都是父母不在了,所以才会流落在外,即便现在泊阳县那边还能回去,可回去后他们也没法自己养活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生活过得颇为安稳,东家人好,他们一点也不想离开,希望能一直这么过下去。 林满月听得不由有些好笑,道:“你们放心吧,养你们几个还不成问题。” 说着,她伸手指着地上的种子道:“我这些种子是极难得的,种出来的东西不差,先在家里种一些,回头留了种,再拿到地里去种,若是种好了,是有大用的。” 她说着,又笑道:“所以,你们得看顾好这些幼苗,时不时浇浇水,捉捉虫,我可指着这些菜卖钱呢!” 苏朝东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他虽然从小跟着父亲读书,但也是在村里长大的,对于粮种什么的,自也分得清,看了几眼这些种子,确实是从来没见过的。 陆辰阳这会儿也听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但他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开口问道:“娘,这些菜种出来,我们可以尝尝味道吗?” “当然可以,等你们吃过之后,觉得那一种好吃,我们回头就多种一点,到时候就有得吃了。” 陆辰阳连忙拍手:“好好好,那我们赶紧种吧,要不我来翻地,我现在力气也不小。” 在场个个都比他大,自是不会让他一个小豆丁来翻地的。 苏朝东最大,便扛了锄头翻地,院子才建不久的,地也不那么紧实,倒也好翻,没过多大会儿,就挖出一小片空地。 种子不多,只是拿出来在自家里试种,每样也就几粒的样子,最多的还是辣椒种子,有数十粒,这个主要是可以用来做调料,所以可以多种一点。 一群人个个都去试种了一下,忙活了大半天时间,将这些菜种子都种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经手,所以也并不多劳累,反倒兴致勃勃的,也都是些小孩心性,菜种子种下去,就开始盼着能快快长出苗来。 接连浇了几遍水,被林满月喝止了:“行了,不用浇那么多水,我怕你们会把菜给浇死了。” 随即便又少不得一番叮嘱:“你们可得看管好我的菜园子,每天浇水得有个定数,浇少了不行,浇多了也不行,不然长出来的小苗被淹死了……” 苏朝东看了看一个个都比他小的孩子,不由开口道:“东家,这事儿不如就交给我来安排,每天浇多少水,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对于这个最大的小孩,林满月还算比较放心,便点了下头:“行,那就交给你吧,我也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眼。” 苏朝东领了任务,随即便朝着她正儿八经的拱手一礼:“是东家!” 这般的正经模样,反倒叫林满月有些微不适应了,摆了摆手道:“你们可不许乱来,得听朝东哥哥的话,知道吗?” 一群人便参差不齐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阮子里的地儿也不算差,阳光充足,每天浇水的侍候着,没过几天,菜苗就从土里冒出来了,这让一群小孩兴奋不已,毕竟这是他们都参与劳动的,自己种下的种子发芽,可见有多高兴。 林满月也去看了看那些菜苗的长势,黄瓜、丝瓜这两种爬藤植物,还特意给搭了架子,虽然还有点早,但早早搭起来,也没有差,虽然一些菜过了时节,但好生照料之下,也照样能长出菜来不是。 不止如此,她还从后山弄了不少树杆回来,准备入秋之后种一些蘑菇,到时候冬天说不定还能多一些菜蔬吃,吃不完的,也可以拿去卖钱,一举两得。 “林嫂子,这段时间都没见你出门,在家里忙活些什么?”有妇人见她带着一群孩子捡些树枝回去,不由问了一句。 林满月不由笑了笑,回道:“家里孩子多,闲着没事,我便带着他们做点事,思量着能不能种些蘑菇之类的,到时候冬天也可以多个菜吃。” 妇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林嫂子今年还种菜吗,我家也想跟着一起种,就怕种的人多了,到时候菜不好卖,不知林嫂子能否带上我们一起卖菜?” 这个要求,其实不太合理,不过有时候脸皮厚,就是有肉吃不是。 林满月现在也不是很在意卖菜那点钱,不过人家都跟她开口了,倒也没有拒绝,道:“如果洛水县城不好卖,还可以卖到别的县城,这个也不算什么事,到时候若有人家卖不出去,我带大家一起卖吧!” 毕竟,她现在也是有门路的,手下的商队不是吃素的,卖点菜是有点大材小用,不过也没什么要紧。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对了,我前儿做了两双孩子穿的鞋,一会儿就拿来给小阳小月试试,看合不合适。” “那可真是劳烦你了。” “嗐,这算什么,对了,你刚才说种蘑菇,不知是要怎么种,我们能不能跟着学学?” 他们这些人现在算是明白了,林满月是个真有本事的,看人家做什么都成,手里的钱是越赚越多,若是能带上他们一起,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林满月想了想,便道:“你们想学我也可以教,只是到时候能不能赚钱,就不好说。” “这个不妨碍的。” 若是冬天能种出菜来,又哪会卖不出去,必然是赚钱的,人家的客气话,她不能不懂。 第203章我教你们 林满月思量着,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索性去了村长那里一趟,表示谁家愿意学的,她可以一起教。 村长早就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听到这话,简直大喜过望,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也就是勉强过活罢了,若是能有赚钱的营生,家家日子都好过,他这个村长面上也有光不是。 随即便跟村民们说了说,竟有大半的人家表示愿意学,一些人家不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家里的菜送来,也有给两个孩子做了身衣裳送来的,孩子的衣服,费的布料不多,却也是个心意。 一时家里门庭若市,乔氏跟在林满月身边忙前忙后。 待到将人都送走了,林满月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也不是多大点事,他们这些人也太讲究了些。” 乔氏便笑道:“对东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他们来说,家里能多有一些进项,那可是关乎能不能吃饱饭的大事。” 林满月微微一笑:“你说得也没错。” 她为什么愿意教,因为她住在这村里,自然得跟村人们打好关系,若只有她一家日子过得红火,别人的日子却过得格外艰难,岂会不妒嫉,品行好的大概不会如何,品性差的,岂不是会生了坏心思。 她思量着,还是平和些的环境,更适合孩子们的成长。 抽了几天时间,集中教导了一下他们怎么种蘑菇的事,随后又表示可以提供菌种,待到入秋之后,就可以开始种植起来,现在虽然不种,但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还是要的。 忙完之后,她才回到家,几个孩子便嚷嚷着跑了过来。 “阿娘,我们种的菜,已经长这么高了!”陆辰阳兴奋的比划了一个高度。 闹言,她不由微微一笑,这几天她都没顾得上家里,那片菜地自也没时间去看,倒是这几个小的,一天到晚的盯着,很是上心。 “长得这么快吗?” 不过想想也没差,阳光充足,地里的肥力也不差,还天天浇水侍候着,特别是种子又好,菜长不快才怪。 “嗯嗯嗯,肯定是因为我天天浇水,所以才长得这么快。” “还有我,我也浇水了。” 两个小孩外相表现。 “行,我也去看看吧!” 顺着他们的话,她也抬脚朝院子里那小片菜地走去,发现种下去的菜种基本都发芽了,黄瓜、丝瓜这两种爬藤类的蔬菜,已经顺着搭好的架子缠绕了两圈。 “不错,看来你们照顾得挺好。” 得到她的肯定,一群小孩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林满月看得好笑,随即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道:“做得好,自然是要给你们奖励的,不如我带你们去山里打猎吧!” 一听这话,进过山的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村里的村民们,提起进山首先想到的就是危险,但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山里一点也不危险,甚至打猎还特别有意思,而且打回来的猎物,还能给他们加餐,也就预示着,能吃好的,岂会不高兴。 见他们几个这么高兴,新来的一群小孩,却是忐忑的问了一句:“东家,我们也能去吗?” “你们若是想去,就跟着一起,若是不想去,就在家里待着。” 带着孩子她也不会进深山,只在外面转转,即便多几个孩子,只要他们不乱跑,也不会出什么安全事故。 “我们想去。”几人齐声说道。 林满月大手一挥:“想去那就一起去。” 孩子嘛,胆子还是要大一点,有她护着还这也怕那也怕,可不行。 知道是要进山,陆辰阳便将他的小弓箭给带上了,看到他的小弓箭,其余人等都不由有些羡慕,打猎嘛,就得有装备,但他们什么也没有。 陆辰阳也发现了他们的目光,开口道:“我是因为练过功夫,已经学会怎么使用弓箭,阿娘才为我准备的,你们若是想要,可得努力啊!” 方虎子听到这话,一个劲的点头,随即仰头问道:“东家,我若是学好了,也能有弓箭吗?” 林满月点了点头:“可以。” 方虎子顿时欢呼一声,他也早就眼馋了,但这弓箭可不便宜,他阿爹从来没有给他买的意思,不愧是东家,就是大方。 她说完这话,又扫了一眼其余几个男孩子,道:“你们也一样。” 苏朝东不免有些惊讶:“我们也能有吗?” “当然,前提是你们得有本事使用,弓都拉不开,准头也不行的话,给你们装备上,也是白搭。” 使用弓箭,得有一定的力度,还得有准头,缺一不可,而这两点,陆辰阳基本上都能达到,别看年纪小,但手上的劲儿不小,准头也很足。 苏朝东不由沉思了起来,他以前跟着父亲读书,而且自认为读得不差,只是如今怕是没法再读书,但若是能学些功夫,这也不乏是一条出路,他身为长兄,自是要比下面的弟妹们想得多一些。 许草儿背了个背篓,准备发现有药草时,就采些带回来,一些药草拿去铺子里售卖,价钱也不低,陆陆续续的,她都存下几两银子了,对于采药草,她十分热衷,只不过婶子有规定,没有婶子带着,他们谁也不能私自进山,有些遗憾不能天天去。 “草儿姐姐,你背上背篓做什么,是准备用来装猎物吗,那我们要不要也背一个?”周招弟出声问道,她与许草儿同年,只是小了月份,便唤一声姐姐。 许草儿摆了摆手道:“我们这么多人,若打到猎物,一人提一个就带回来了,哪用背篓,我这是准备采些草药!” “草儿姐姐,你可真能干,还认得草药。” “这算什么,你们要是想学认草药,到时候我指给你们看,你们也可以帮我一起采,我跟你们说,这些草药很有用处,我们可以自己制一些简单的药,也可以拿去药铺里卖了赚几个零花钱!” 周招弟姐妹俩听到这话,眼睛都不由瞪得老大:“我们也能学吗,可我们只是丫头。” 这话许草儿就不爱听了,丫头怎么了,想当初她爹只有她一个丫头,也很疼她的。 “别人看不起我们是丫头,我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婶子会些医术,回头我们跟她学学,等学好了,那些小子们也要求着我们帮他看病呢!” 两姐妹听着这话,心中更觉得惊异非常:“做大夫不都是男的吗,我们也能行?” “怎么不能行,以前村里就有个女大夫呢,不过……不说她了,婶子也会医术的,制药还特别厉害,这个也不说了,你们要学,得先从认识药草开始,一会儿进了山,你们就跟着我吧,我教你们!” 第204章东家好 一群人跟着林满月进了山里。 山里少人来,植被十分茂盛,冒然踏足陌生的环境,苏朝东他们几个,心里都不免有些忐忑。 不过看走在前面的几个比他们更小的孩子时,心里倒是稍稍安心了些。 转头又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几个女孩,她们的目的并不是打猎,而是采集药草,时不时就停下来采上几株,速度就慢了不少,以致于落在最后。 “草儿姐姐,这个婆婆丁也是药草吗?”周招弟一脸好奇的问道。 许草儿便点了点头道:“没错,婆婆丁具有清热解毒的效果,可以入药,也可以直接泡水喝。” 听到她的确认,周招弟不由呆了呆:“我都不知道这是药草,要是早知道……” “婆婆丁比较常见,并不值什么钱,早知道晚知道也没什么要紧,这山里的药草多着呢,不过多数是些平常的,珍稀的比较少。” 她能存下几两银子,是因为运气好,采到一株年份不高的何首乌。 周招弟想想也对,即便是药草,随处可见的,显然也不值几个钱了。 苏朝东见她们几个越来越落后,不由出声提醒了一句:“别掉队,快跟上。” 许草儿却是摆了摆手,道:“苏家哥哥,你先走,别管我们,我们会跟上的。” 每次进山差不多都是这个路线,走得几次她也摸熟了,不会迷路,更不会出现什么凶猛的野兽,可以说很安全。 “真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我们不会落后太远的。”路边的都是寻常药草,她意思意思采几株自家用就好,主要还是顺便指点周家姐妹辨识药草,进山的规矩她最清楚,自是不会落后太多的。 林满月走在最前面,陆辰阳兄妹半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走着走着,母子俩神同步的停了下来。 随后目光对视一眼,林满月都不由盯着小孩多看了几眼,这小子练武的天份是真不差,她感知道有小动物跑了过来,这小子显然也感知到了。 只见他取下小弓箭,半蹲下身子搭弓拉箭,朝着一个方向瞄准,随后就不动了,不过片刻时间后,便见前方草影晃动,一只箭嗖的一声射出,随即传来小动物发出的叽叽声。 “中了。”方虎子喊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过去,将猎物给捡了起来:“是只兔子,怪沉手的,怕不得有五六斤。” 他提着兔子,一脸喜气洋洋的跑了回来,随手将兔子上的箭拔下来递给陆辰阳,一边道:“今晚上有兔子肉吃了。” 其余几个小孩也都围拢过来,听到有肉吃的话,脸上也都是一脸高兴的神色:“这兔子真肥!” 陆辰阳将用过的箭收进了箭囊里,脸上的神情颇为得意,仰头看向林满月。 这是等着她夸奖呢,林满月不由失笑,道:“不错,准头越来越足了。” 之前几次,一箭射出去,那兔子还能带着箭逃跑,而且力度不够,箭射入得不深,如今却是能一箭毙命,可见力道又增长了。 苏朝东看得一脸惊讶,这么小的孩子,真的就能打猎了吗? 顿时看陆辰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孩子有点厉害啊! 随后陆陆续续的,又打到几只兔子,要说这山里就属野兔子最多,每次进山都能打到不少。 连续猎到七只野兔子之后,方虎子有些心痒痒的。 “小阳,能不能把弓箭借我试试,我也想亲手射到兔子。” 陆辰阳是个大方的小孩,随手就将弓箭塞他手里:“你试试吧,不过我看你力气不够,准头可能也不行。” 他可是练习了好久,才能射中兔子的。 终于摸到弓箭,方虎子那叫一个激动,跟着习武后,他现在的力气也涨了不少。 “那个方向,看好了。”陆辰阳伸手指了个方向。 随即便见野草晃动,方虎子迫不及待就是一箭射出,可惜没中,箭射过去惊了兔子,飞快的就蹿入林中不见踪迹了。 “唉,没中。”方虎子一脸失望。 看他这失望的样子,陆辰阳挠了下头,想了想开口道:“没关系,再试几次兴许就成了。” 阿娘之前就是这么安慰他的,多练习几次,可不就越来越顺手了嘛。 “那行,我再试试。” 随即一群人,又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陆辰阳便拉了方虎子的胳膊一下,随即朝旁边指了指。 方虎子一转头,便见一只野鸡正悠闲的在杂草从中觅食,他手中的弓箭便缓缓举了起来。 之前那兔子,他并没有太准确的看到目标,但这只野鸡却是在那里啄食不动,这目标就容易得多了。 嗖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咯咯两声,那野鸡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中了吗,中了吗?”方虎子惊疑不定。 “中了啊!” 苏朝西飞快的跑过去,将野鸡给捡了回来,脸上又惊又喜,特别是看到比他还小一岁的方虎子,居然都能用弓箭射中猎物,他觉得没准自己多练练,也一样能打猎了。 苏朝东也不由盯着方虎子多看了几眼,只觉得东家身边的孩子,怎么个个都不简单。 射中一只野鸡后,方虎子没再打到别的猎物,反倒是弓箭回到陆辰阳手里后,他又打到了两只兔子。 眼看兔子打得差不多,天色也不早,林满月便领着他们出山了。 这一趟算是满载而归,回程的路上一群小孩兴致勃勃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方虎子在说他也能射中猎物了,那个高兴劲儿。 陆辰阳表示自己的箭术精进了,下次还能打到更多的猎物,以后家里不缺肉吃。 听到吃肉这个话题,新来的这群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以前他们在家里时,一年也没吃过几顿肉,而如今却是天天都能吃到肉,这日子过得,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大哥,我也想学弓箭。”苏朝西小声说道。 苏朝东点头:“嗯,回头我跟东家说说,看能不能借小少爷的弓箭来练练。” 虽然陆辰阳唤他们哥哥,但他们不能真把自己当哥哥,东家不摆架子,不代表他们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 “东家人真好。”苏朝西不由称赞了一声。 苏朝东摸了摸弟弟的头,道:“东家人好,不用挂在嘴上说,只需记在心里就好。” 第205章许氏医馆 泊阳县城内,因为发过一场大水,一些人举家外逃,一些人直接被水淹没,如今的县城内空了不少。 这段时间,官府的衙役们,帮着百姓修缮房屋,统计丁口,一些房屋、铺子都成了无主之物。 郑文才便挑了一个地段还不错的无主铺子,直接送给了许红鸾,甚至还出钱出人帮着把铺子给装潢了一番,做成了一个医馆,取名许氏医馆。 “恭喜许大夫医馆开张!”郑文才亲自上门道贺。 看着颇为萧条的泊阳县,不管是人流量,还是热闹程度,根本就没法跟洛水县城相比,许红鸾觉得这生意怕是不会太好,即便是铺子开张,她面上也没有多少喜色。 不过人家县令公子上门道贺,她也不能给人摆脸色。 “多谢郑公子来捧场。” 郑文才倒没从她脸上看出高兴不高兴,况且,他堂堂县令公子,向来是别人看他的脸色,他又何曾看过别人脸色的。 “你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人脉,医馆看着冷清了些,不过不用担心,有本公子在,回头就给你介绍一些客人过来,你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完全不用担心医馆开不下去。” 因为之前好些个老大夫都没看好他的病,但许红鸾一出手,他的病就治好了,心里对她的医术是十分信服的。 许红鸾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她的医术不差,而且她还有一些好药,不愁生意起不来,更不用担心打不出名头,这么一想,面上的神情倒是好了不少。 “我这也是才回来,之前一些交好的朋友,他们也都去了别处,一时半会回没来,待到他们回来时,我让他们以后要请大夫,都找你。” 听到他这话,许红鸾不由顿了顿,能与他交好的,想必也是些公子哥,家大业大的话,家里需要看病的人想来不少,而且这种富贵人家,出手也不会太小气,就最适合她!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不在,大概是因为之前发大水时,这些人都逃到别处避难去了,后来城里又闹疫病,这些富贵人家最是惜命,想来一时半会儿不确定城中是否安全,是不敢回来的。 如此,她倒也不必急,慢慢来吧。 心里越发松快了几分,有郑文才这个县令公子做靠山,她这铺子开得稳当得很,没人敢欺,再说她这铺子什么本钱都没出呢,人家都给包圆了,她也不存在亏本一说。 “多谢郑公子关照了。” “你我之间,倒不必这么客气。”郑文才盯着她俏丽的容颜多看了两眼,满脸带笑的说道。 “大夫,大夫,救命啊!”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呢,突然便见几个壮汉,抬着个孕妇进来了,一个劲的叫唤着。 许红鸾一惊,问了一声:“怎么了?” 一男子满脸焦急的在铺子里四下看了一眼,随即便急道:“大夫呢,我媳妇快生了,稳婆说难产没办法接生,让我送医馆来。” 一听难产,许红鸾眼睛便亮了一下,破腹产手术,不算什么大手术,而且她开医馆,就早就想到会遇动手术的情况,所以动手术的工具,她也都提前准备好了的。 她如今什么都准备得齐全,医馆才开张,就给她送个难产的孕妇来,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扬名的机会来了啊! 郑文才看着这孕妇奄奄一息的模样,不免直皱眉:“县城里好几家医馆,怎么把个快死的人送到这里来?” 他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别家医馆搞事,因为许氏医馆开张,特意送个快死的人过来砸招牌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一时有点阴谋论。 那男人听得一愣,随即道:“这家医馆最近,我就送来了啊,怎么,大夫不在吗,那我这就换一家。” 他看了好几眼,都没从这些人中,看出哪一个是大夫,一时心里不免更急了,转头就想另外再找家医馆。 “诶,别走,我就是大夫。”难得一个能凸显她本事的病人上门,许红鸾哪舍得放他们走。 那男人听着声音转过头来,一见是个女的,还这么年轻,顿时一脸怀疑:“你是大夫,不能吧,怎么是个女的。” 又是这样嫌弃她是个女的,许红鸾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别管我是男是女,我就是大夫,她现在这情况,你送去别家医馆,未必救得过来,但我这里去是能试上一试。” 男人当然清楚他媳妇现在是什么情况,稳婆都说接生不了,才让送医馆来碰碰运气的,一听许红鸾的话,简直觉得找到救星一般,也不管是男是女了,只要能救他媳妇就行。 “大夫,那你赶紧救一救啊,我媳妇她快不行了。” 许红鸾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性命当前,这些人也就不嫌弃她是个女的了。 “先把她抬到屋里去,我给她动手术做破腹产,不过先说好,她这情况本就凶险,若是出现意外情况,你们不能怪在我头上。” 那男人听得一脸犹豫不决,真要治死了……那他媳妇! 郑文才便在一旁开口道:“本就是快要死的人,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你们要是不愿意试,那就赶紧把人抬走!” 他就觉得,开张第一天,就来这么个快死的病人,简直晦气得很,但许大夫心善,愿意一试,这些人还不知感恩,居然还想着死了人怪到许大夫身上不成? 那男人顿时一咬牙:“大夫你尽管试试,我相信你,万一……我也不怪你。” 许红鸾等的就是这句话,虽说这只是个小手术,但谁知道手术中会不会发生意外情况,再说,这产妇的情况本就不好,万一没有求生意志,治死的机率也不小。 “如此,那我就放手一试,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她话说完,就进了屋里,开始做准备工作,东西都是齐全的,需要用到的药物也都有,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人打下手,她只能独自完成这台手术。 这般还是有些不便,她思量着,这次若是成功了,她就再找几个助手,到时候帮她打下手,下次再进行手术时,可就方便得多了。 门一关上,外面的人,只能焦心的等着,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不时的抬眼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第206章养颜膏 婴儿的哭声从屋里传来,又过了一阵,房门打开,许红鸾抱着用棉布包裹着的婴儿出来。 “生了,生了……”屋外的男人听到婴儿哭声时,就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会儿看着孩子抱出来,更是手舞足蹈,连声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嘴里问着,所有的关注力全落在才出生的婴儿身上。 许红鸾听到这么一句问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他媳妇拼命生下这孩子,他不关心一句,却只关注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 “太好了,我有儿子了。”那男人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都围拢过来,盯着才出生的孩子看。 硬是没有一人想起产妇。 许红鸾神色十分冷淡的扫了一眼,将孩子交给男人,便走到一边。 郑文才这会儿也朝她迎了过来:“我果然没说错,许大夫你的医术当真高明,刚才那妇人都快不行了,你硬是帮着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听着婴儿那响亮的哭声,想必颇为康健。 听到他们的话,那边的男人才想起来似的,连忙问了一句:“大夫,我媳妇没事吧!” “现在看着没事,得养些上几天看看情况,伤口没有炎症,就不会有大问题。”她回了一句。 对面的男人选择性的听到她说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也就没再多问,只开口道:“多谢大夫了。” “别忘了诊费就行。” 她这一台手术累得不轻,全靠她一个人忙活,多收点诊费也应该。 男人自没有二话,来医馆看诊,岂能不收钱,更何况他这才添了个大胖小子,该给多少自是要给的。 “大夫放心,我绝不敢赖这个账。” 得了这话,许红鸾也不想再多搭理这些人,将产妇留下养两天,没问题就让他们走人。 倒是郑文才,在听说产妇也没事时,看她的目光更热切了,这一手好医术,他可当真是目当如炬啊! 回头就将许红鸾的医术四处宣扬,吹得那叫一个出神如化,神医在世。 她的名声便渐渐传扬出去,不过更多的人是知道她接手有一手,一些要生孩子的人家,不时就会来医馆请她去接生,对于这些她也没有拒绝,若是遇上难产,她就再做手术,这可是别人做不到,她能做到的事。 渐渐的,她的名声在泊阳县越传越广,与之同时,她的荷包也越来越鼓。 洛水县的济世堂,如今的名声也越来越响,铺子里卖的几种成药,药效十分之好,用药也方便,买几丸在家里备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如今城中的百姓,就没有不知道济世堂的大名。 除了这几种成药外,济世堂最近又推出一种养颜膏,这种养颜膏涂抹在脸上,能让皮肤变得光滑白皙不说,还能有去斑点的作用,一经推出,城中但凡有点家底的妇人,简直趋之若鹜,争相购买。 县令夫人裴氏,二十多岁的人,生过两个孩子,自觉得不再年轻,虽说日子过得不错吧,但脸上也不免添了岁月的痕迹,听说了济世堂的养颜膏的效用后,立马就使人去买了回来。 对着镜子好一番涂抹,那叫一个仔细,不放过脸上的任何一处地方,接连涂抹了几日后,便发现脸上的几个斑点,还真没有了。 顿时欣喜不已,对着铜镜照来看去。 叶县令回到屋里时,就见到她一直在那里照镜子,一时不免有些好笑:“你这是在照什么呢?” 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还突然爱美起来了,他也有些无奈。 裴氏见他回来,这才从镜子前转过身,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没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人不还是那个人吗? 这话倒是把叶县令给问着了,他不由抬眼,盯着仔细看了几眼,随即道:“看着是精神了些。” 一双眼睛神采飞扬,颇有点他当时初见她的模样,这一恍竟是十多年过去了。 裴氏却是瞪了他一眼,道:“看你平时就没怎么关心我,没见我脸上的斑点没有了吗?” 叶县令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对方先前是在问什么,连忙赔了声不是,凑了过去,盯着她脸上仔细看了几眼。 “还真没有了,而且脸也白嫩了些!”随即便恭维道:“夫人倒是越来越年轻,衬得为夫倒老相了不少,以后我们夫妇出门,别人怕是不当我们是夫妻,误认为我们是父女了。” 这话顿时把裴氏给逗笑了:“你混说什么呢!” 她再如何保养,那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如何能跟他像父女。 叶县令也跟着笑,不过也好奇,她这突如而来的变化,不由问了一句:“夫人最近可是用了什么?” 裴氏也不瞒她,道:“济世堂新出的养颜膏,之前刚出来时,孙掌柜就有给我送来,当时我没太在意,知府夫人那边要送礼,我就随手添进去了,后来才听说,这养颜膏用着好,我才使人去买来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话说着,脸上也止不住笑意,女人又岂能不爱美,之前脸上长出几个斑点时,她就不高兴了好久,如今没想到几天时间,就将斑点去掉了,皮肤也变得更好,她这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见她高兴,叶县令心情也极不错,而上带笑道:“夫人用着好就行。” “不过这济世堂倒是挺有本事的,之前出的那几种药,反响就很不错,如今这养颜膏连夫人都说好,想来没有人觉得不好的。” “那是,听说这养颜膏,经常卖断货,铺子里的伙计经常忙到大半夜,都不够第二天卖的,我能这么顺利的买到,还多亏认得孙掌柜。” 话是这么说,不过心知自己是县令夫人,满县城的女人,就没有能越过她去的,少了谁的货,也不能少了她的。 叶县令闻言,也不由有些感慨:“这个林娘子,也不愧是能拿出神药的人,果真是有些本事。” 小小一个铺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洛水县已经是无人不知了,而这养颜膏一出,城里的妇人们,更是要把济世堂放在心上了。 第207章不一样 许红鸾在泊阳县混得如鱼得水,名利双收,又成功做了两次破腹产手术之后,名声越发大涨,连郑县令都把她特意叫过去夸奖了一番,可谓是春风得意。 只是她也会时不时也会派人去打听一下洛水县那边的情况,特别是许家村那边,许家自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被许家人赶出家门,就没想再回去,毕竟受人管束的生活,哪有现在这般自由自在好,再说,她对许家父母亲人,原本有的一些情份,也都被耗没了,她自觉得,许家人并非是她的亲人,自也不会太上心。 她更关注的,还是林满月一家子,她想知道林满月母子三人,倒底死不死,什么时候死,还有陆长风会不会私下跟林满月联系! 不过从现在的种种迹相看,陆长风应该是还在边关,根本就顾不上与家里联系,而林满月也似乎认为陆长风已经死了。 事情的发展,跟书中有些相同,又有些不相同,让她一时也不好分辨,索性便按兵不动好了。 这边的事情不提,只是洛水县突然冒出个养颜膏,卖得还十分火爆,而这养颜膏还是从济世堂出来的,就让她心里有点不得劲了。 她原本也是想待医馆稳定下来,自己弄点这种医美产品出来,到时候应该十分受欢迎,毕竟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嘛,特别是一些贵妇人,尤其看中容貌,但济世堂偏赶在她之前弄出来了,上次那个治疫症的药也是如此,再次觉得跟济世堂犯冲,你一个药铺,搞什么美容产品? 甚至这些养颜膏,都已经卖到泊阳县来了,她怎么能忍。 思来想去一番,觉得美容产品这个行业,市场很大啊,他济世堂能做养颜膏,那她许氏医馆为什么不能做一个美颜膏。 说做就做,很快就买来一些药材,以及各种材料,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做出一款具有保养皮肤效果的美颜膏。 做好之后,就给县令夫人送了些,以及城中一些找她看过病的女客们,也都送了一份,为的就是尽快打响名头,不让外来产品,占据本地市场,养颜膏在洛水县卖卖就好,泊阳县还是卖美颜膏的好。 郑夫人的丫头,拿着两款护肤品,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开口问道:“夫人,这是养颜膏,这是美颜膏,用哪一个好?” 养颜膏,美颜膏,一字之差,上了些年岁的郑夫人,一时都有点没搞清楚,不由问了一句:“许大夫送来的是哪一个?” “许大夫送来的是美颜膏。” “那就用美颜膏吧,许大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丈夫、儿子都看好的大夫,最近在县城中名气也很大,她这个县令夫人,自是要支持一下。 丫头自是没多话,便留下美颜膏为她小心涂抹起来。 “嗯,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这味道闻着也挺香,感觉还不错。” “这美颜膏的味道确实要香些,那养颜膏的味道就很淡,奴婢瞧着刘姨娘用的养颜膏,几乎都闻不到什么味儿,还是夫人用的这个香。” “哼,她一个姨娘,哪有什么见识,只听别人吹嘘几句说好,她便花大价钱买了来,也就是老爷宠着她,不然她一个妾,哪来的银子买这些使。” 接连用了几天时间的美颜膏,郑夫人觉得脸上的皮肤似乎光滑了些,感觉也还不错,走在花园里散步时,突然想起来,便吩咐丫头道:“美颜膏用着不错,眼看见底了,你再让人去买几盒回来。” “哎呦,姐姐你原来用的美颜膏啊!” 刘姨娘一脸娇俏的走了过来,盯着她的脸上看了几眼,随即道:“难怪我瞧姐姐用了好似没用似的,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你是……唉!” 郑夫人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呢,不由沉声道:“你在说什么,别藏头露尾的,把话说清楚了。” “嗐,我是看姐姐脸上长了斑,所以好心送你一盒养颜膏使,那养颜膏可有去斑的作用,你瞧妹妹这脸上,长了个小斑点,已经不见了,还有眼角的皱纹,是不是也没有了?” 郑夫人看着凑到自己跟前,一张年轻的容颜,那肌肤柔嫩白皙得,当真是吹弹可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妒嫉,年轻真是好啊!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郑夫人冷淡道。 “我是在说,姐姐你用错了东西,那美颜膏没什么效果,我身边的丫头也买了盒来用,效果当真比不上养颜膏,姐姐你要不信,试试就知道了。”刘姨娘一脸温柔的说道。 郑夫人听得面色一沉,两种护肤膏她都有,但本能更相信许红鸾,所以便选了美颜膏来用,用着她觉得效果也不错,难道养颜膏当真效果更好? 若真是如此,那许大夫也未必有那么高明了。 心里一时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脸色也变得更不好看了,一个小小的姨娘,连身边的丫头都用得起美颜膏,这是在向她炫耀吗? “刘姨娘不是收敛着些。” 撂下这么一句,郑夫人脸色难看的走了。 见人被气走了,刘姨娘轻哼了一声! “姨娘,夫人用什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就跟她说了呢,回头她怕是也要专门买养颜膏来用了。”丫头有些不解道。 刘姨娘就笑了起来:“就她那一脸老树疙瘩样,用什么也不好使。” 丫头一听,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夫人出身高,但容貌一般,即便是年轻时候,也不可能跟刘姨娘的花容月貌相比,再怎么用护肤膏,也就是那样。 “那姨娘也不必招夫人不高兴,回头又要故意为难你。” “怕什么,自有老爷在呢,再说,他们母子俩看好许大夫,一个劲的跟老爷推荐其人,如今知道许大夫也不是那么好,看他们以后在老爷跟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丫头听着这话,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夫人和少爷是在拉拢许大夫,在老爷跟前得脸呢,让姨娘这么一搅合,事情就有些不一样了。 第208章不好卖 许红鸾面色有些不太好,她明显感觉到郑夫人对她冷待了不少,前两天中秋节,她送了节礼过去,对方居然没有给她回礼,更别提邀她去府中过节了。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并没有得罪郑夫人吧!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觉得跟这些贵夫人打交道真是麻烦得很,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人得罪了,甚至她都不知道,是何处得罪了人家。 有心想不理会吧,但她现在依靠的是郑家,得罪了郑夫人,对她并非是好事。 正烦躁不已,医馆新来的伙计走了过来:“东家!” “叫什么东家,俗气得很,唤我许大夫!”她语气不好的说道。 伙计年纪不大,被她这么一吼,带出些畏惧来:“是,许大夫。” “什么事,赶紧说!”她有些不耐烦道,只觉得这伙计真是一点也不机灵,有事就说事好了,畏畏缩缩的上不得台面。 “卖出去的美颜膏,刚刚有两家都过来退了货!”伙计显然发现她的心情不好,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许红鸾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有问清楚对方,为什么要退货吗?” 她就想不明白了,济世堂的养颜膏五两银子一盒,引得人争相购买,听说还经常买不到货,而她的美颜膏只需要二两银子一盒,便宜了一大半,居然还有人上门退货?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而且她这美颜膏用的还是古方,效果也不差啊! 真是让她想不通。 “小的问了,说是……说是我们的美颜膏,效果没有养颜膏好,二两银子买得不值当,所以退货!”伙计打量着她的神情,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许红鸾呼吸一滞,她的美颜膏,怎么就不值二两银子了,而且护肤的效果确实是有的,用过之后皮肤光滑细嫩,就连她自己都在用,用的材料也不差,二两银子一盒,她赚头颇大,但效果也有不是。 思来想去一番,随后开口问道:“那个养颜膏,都有些什么功效?” 她觉得自己大意了,没有仔细研究一下养颜膏功效,只以为就是个简单的护肤品,而自己也有些自大了,觉得做出来的美颜膏不差,以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个伙计倒是特意打听过,随即就回道:“说是美白嫩肤,能祛除脸上的斑点,以及眼角的细纹……用过的人都说好。” 听到此处,许红鸾的脸色便僵了一下,她果然是大意了,只以为现在是古代社会,什么都不发达,护肤品行业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产品,在济世堂养颜膏出来之前,最好的膏脂也只是有个保湿的作用。 而她做出来的美颜膏,比那保湿的膏脂却是好用得多了,香味也纯正。 却没想到济世堂的养颜膏,居然还有更好的效果,她之所以没买来用,是觉得不值得花这个钱,五两银子一盒花出去,纯属资敌,再则,这些护肤品的效果,又哪会那么明显,不用上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效果。 最主要的还是,她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之前听人说起时,也只以为人家的广告推销做得好,哪知道还是实打实的。 但她的美颜膏,即便效果差些,可价格也便宜一大半啊! 一时脸色阴晴不定。 朝着伙计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我再想想。” 她铺子里做了不少美颜膏,本钱投入不少,刚开始推出来时,一天还能卖上十来盒,后面慢慢的就开始卖不动,到现在甚至还有人上门来退货,之前她还想不明白,人家卖得断货,她这里却卖不出去,还当是泊阳县遭了灾,购买力不行呢。 好在她这段时间帮人看病,赚了不少诊费,倒也能支撑这点损失。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恍然明白过来,郑夫人突然冷待她的原因所在了,美颜膏做出来后,她就给郑夫人送了些去,想来是察觉到这其中的差别了。 这事儿既然想明白了,她还真不能当无事发生,如今她还得靠着郑家呢,不由思索起来,买些什么东西做赔礼给郑夫人送去,才能让她消了气。 唉,她白送人东西,人家收礼的不高兴了,她还得给人赔礼,这都是什么事啊,可谁叫人家身份高贵,得罪不起呢。 这种人情往来的东西,也让她颇为厌烦。 若是自己身份高一些,那就不用给人赔小心,反倒别人得看她的脸色行事了。 突然就意识到身份高贵的好处来。 按下心中想要往上爬的欲望,仔细斟酌着拟了一份礼单,买了东西提着向郑夫人赔了不是。 随后才思索起,要如何处理美颜膏的事来。 济世堂的养颜膏卖得红火,也只是在周边的几个县城,再远一点就是府城大概也有其名声,更远的地方,估计就力有不及,那她的美颜膏也就有了市场。 只要没有养颜膏的地方,那么她的美颜膏就不存在竟争对手,所以,本地的生意做不成,那就做更远一些地方的生意好了。 她目前主要还是开医馆,磨历医术,但若是有赚钱的营生,那也要做,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与郑家人接触得多了,她也越发意识到钱的好处,那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郑县令治下,钱特别好使,比洛水县好使得多了。 很快,她就找上郑文才,与他商量起去别处做美颜膏生意这一事。 郑文才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听说这门生意能赚钱,哪还有什么意见,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又拉了城中一户商家入伙,主要是这商家去销售,他们坐收银子就好。 对于这般的经营方式,许红鸾是千万个满意的,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她只需要坐收银子就好,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也越发让她意识到权力的好处。 后世社会人人平等,即便有些不平之处,也不会那么明显,但古代社会却是有明确的阶级划分,士、农、工、商,身份低下的人千难万难,身份高贵的人,做什么都容易,别人想尽办法办不到的事,他一句话就行。 第209章越发恭敬 孙掌柜是个颇为做生意的人,若他没点本事,国公府的嫡公子,又岂会看上他,洛水县的济世堂生意稳定之后,几乎是立马就将分铺开到了府城去。 因为几种成药的效果极好,铺子一张生意就很不错,在府城很快就打响了名头,随后养颜膏放到铺子里一卖,济世堂的门槛差点被大姑娘小媳妇的给挤破了,生意那叫一个好,刚开始还只能说济世堂有点名声,后面是但凡家里有姑娘的人家,都隐约听过济世堂的名声。 “府城不愧是府城,比洛水县的生意好多了。” 孙掌柜面上带笑,将一本账本取出来,双手呈上:“这是这个月的账本,请公子过目。” 裴子枫没有作声,安静的听完他的话,目光扫过账本,根本就没有要接的意思。 “济世堂的生意我并没有插手的打算,你将账本交给林东家看就好,这话我之前有跟你说过,怎么记性不好?” 孙掌柜冷汗都要下来了,连忙赔着小心道:“公子是说过,小的也记着,只是府城那边的生意,跟洛水县不同,数目有点大,所以小的才……” “数目再大又如何,本公子难道会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在眼里?”他看向孙掌柜的目光越发冷淡了。 “若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事,我会让会做事的人来。” 即便赚再多的钱,他难道还会把属于林满月那一份吞了不成,于他来说,银钱只是身外之物,真正有用的还是铺子里的药,他不想再面临病得要死却没有良药救命的局面。 孙掌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公子,是小的一时昏了头,再不敢了,还请公子饶了小人这一回。” 他也没想贪银子,也没想起坏心思,他只是想在公子面前邀个功,证明一下他的能力,即便不是在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他也能为公子赚银子,没想到却是领会错了公子的意思。 心思电转间,倒也明白了林东家的重要性,让铺子赚钱的药,还有卖得火暴的养颜膏,都是林东家拿出来的东西,要说铺子里赚钱,那也是因为林东家的本事,他也只是帮着打个杂而已。 裴子枫神色仍是冷淡:“铺子才开起来没多久,频繁换掌柜也是不好,难免让林东家误会,这一次就饶了你,没有下次了。” “是,公子,小的明白了。” “以后没什么要紧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退下吧!” “是,小人告退。”孙掌柜拱着身子后退着从房里出来。 走出老远一段路后,才敢抬手抹一把头上的汗,他刚刚差点就惹怒了公子,来时的那些满心自得意满,这会儿早已化为泡影。 经了这么一场,他也真正明白过来,公子对林东家的看重,而他也在努力回想,往日没有对林东家有何不恭敬之处吧? 仔细回想了一遍每次与林东家的见面,因着有公子的交代,所以他向来十分恭敬客气,还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稍稍安心了些,思量着,林东家既然是如此重要,那么以后,还要更加恭敬几分才行。 毕竟公子的意思,济世堂的生意,全凭林东家作主,他压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想来也是,公子出身富贵,又哪会将银钱看在眼里,他果然是错了! 想明白之后,他转头就亲自跑了一趟许家村,将账本递到了林满月的面前。 林满月倒是拿着账本认真翻看起来。 “不错,孙掌柜果然经营有方。”看着账本上的金额,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济世堂就赚了不少钱,特别是最近推出的养颜膏,当真是个金娃娃,果然,哪个时代的女人,都是爱美的。 孙掌柜可不敢居功,若不是东家提供的好药以及养颜膏,就凭他自己,哪可能赚到这许多银子。 “这可不是小人的功劳,都是东家的本事。”他十分恭敬的说道。 林满月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以前说话时还没有这么客气,怎么越赚钱他还越客气上了。 她笑了笑道:“铺子里的生意都是你在经营,要是换成我来,肯定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孙掌柜的功劳也不小。” 东西虽然好,还得好生经营不是,若是经营不当,也未必能赚多少钱。 “东家客气了,小人可不敢当。”孙掌柜不由抹了下头上的汗,他还真不敢贪功的,万一传到公子耳里,还不知怎样呢。 林满月笑了下,便道:“看账本这样的事,以后不用特意送来,我得空时便去铺子里看看就好,况且孙掌柜盯着铺子,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账本看不看也是一样的。” 反正每个月的分成银子也没少她的,她倒也不必盯得那么紧,月月都去查账,让人家怎么做生意,她记得很多铺子的账本,其实是一年才查一次账的,这般搞得好像她多苛刻似的。 “其实今天过来,也不单只为账本,还有就是公子身子养得差不多,准备回京了,小的特意来给东家说一声。” “哦,裴公子要回京了啊!” 这些贵公子可真是不差,说游学就游学,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自由自在各处游历,当真是舒坦。 “那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份程仪送去?”她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 对于这个时代的礼节,她还真有些不太懂,特别是大户人家的礼节,她就更不懂了,不过人家既然都提起了,她也不好装什么都不懂,问一声还是要的。 孙掌柜顿时觉得冷汗又下来了,这种事情,不都是看各自的心意吗,怎么还要特意问他一声,万一让人误会,觉得他是跑来问东家要银子的,那就不好了,传到公子耳朵里,他还要不要活了。 连忙摆着手道:“不不不,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林满月不由一脸疑问。 孙掌柜连忙解释道:“送不送仪程,皆看东家的心意,而且公子也不在乎这些的,小的只是跟东家说一声,并没有别的意思。” “哦,这样啊!” 第210章不深刻 既然已经知道人家要回京了,那她肯定就不能当不知道,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一般人家是送些银子,但裴子枫是贵公子,她这点银子显然看不上,思来想去一番,索性从商城里买了两瓶解毒药剂,托孙掌柜带回去。 孙掌柜拿着两瓶从来没见过的药,透明的瓶儿看不出材质,而且这清亮的颜色,说是药? 不过这是指明给主子的,也轮不到他说什么,只是这么一来,搞得他好像特意跑来为自家主子要程仪的。 倒让他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东家放心,小人一定交到公子手中。” 林满月心梗了一下,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孙掌柜不就是裴子枫找来的人么,算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 想了想开口道:“铺子那边的事,你只管放手去做就好,不用事事都来请示我,对于如何经营这一块,我远不如孙掌柜你。” 孙掌柜与她也接触过一段时间,自也了解她是什么样的性情,倒没有误会她的意思,明白对方是在放权给他,心下也不由有些感慨,毕竟谁也不想做事束手束脚不是。 “东家,小人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拿些小事来烦扰,不过大事上还得东家拿主意的。” “行,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吧。” 孙掌柜揣了两瓶药剂进城后,也没回铺子,径直去了衙门求见。 “这是给我的?” 裴子枫拿着透明药瓶,凑近了细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瞧着就跟清水差不多,不过他不是不识货的,之前他服用的神药,也是这般的颜色。 “是,林东家说,这是解毒的药。” 这是解毒的药吗,上次那个是治肠痈,跟这个看起来一样,但功效却完全不同,不过管它是什么样,只要好用就行。 随手就将两个药瓶收了起来,随即开口道:“你这次的事,倒是办得不错。” 这样的好东西,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 孙掌柜听得愣了一下,那两小瓶药,居然这么好使吗,公子居然夸他了,突然就意识到,林东家拿出来的药,想来十分不凡。 他是后面才来的洛水县,只知道公子先前重病不起,倒并不清楚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自也不清楚,是林满月拿出的神药,救了自家公子的命。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因为裴子枫并没有刻意往外传扬意思,知晓具体情况的,也只有当时在场的那些个。 孙掌柜垂首立着,也没敢多话。 裴子枫却是开口道:“铺子好生经营着,劝着林东家,尽快将铺子开到京城去。” 到时候他要用什么药,就能有地方买了不是,更不用千里迢迢跑到洛水县来买,特别是遇上急症的时候,想买药都来不及,所以还是得把铺子开在京城才方便。 “林东家说,铺子的事,让小人放手去做,不用事事请示她。”只这一句话,就给了他很大的权限。 当然,这也是因为东家信任他,他心里也不是不感动的。 听到这话,裴子枫挑了挑眉,道:“那正好,我回京之后,就让人在京城把济世堂开起来,你这边调药过去,也或者调会制药的伙计过去。” 这么着急的吗,不过倒也省他不少事了,孙掌柜连忙应声:“调药过去有些不便,制好的丸药保存时间不长,也受不得潮,还是派伙计过去制药的好。” “行,那就安排伙计,跟我一起进京吧!” 这些都是小事,他抬眼看向孙掌柜道:“之后再出了什么新的药,也要进快送到京城的铺子里售卖。” “是,小人明白。” 他隐约有点明白了,公子开药铺,倒并不是为赚钱,倒像是更在意这些药,不过林东家制出来的药,效果确实极好,不少人有个头疼脑热,就跑来买一丸吃,听说这段时间,城里的医馆都清冷了不少。 “去忙吧!”裴子枫挥了挥手。 孙掌柜便连忙告退出去。 待人一走,裴子枫就将两瓶药交给了平安:“赶路颠簸,别磕碰坏了,你亲自收好。” “是,公子。” 平安是知道这药的神奇之处的,公子之前病得差点就不行了,服了林东家拿出来的透明药水后,很快就把病治好了,如今这药跟那神药一般无二,说是解毒药,想来是能解百毒了,那就比金子还贵重。 他拿出个小匣子来,用柔软的布将药瓶包裹了好几层,保证磕碰不到,才放进匣子里装好,随后还上了一把锁。 孙掌柜从县衙出来,便开始琢磨起来,京城开铺子,那怎么也得两个或三个制药的伙计才忙活得过来,这边县城里,还有府城那边的铺子,怎么也得有一两个制药的伙计坐镇,如此一来,人手就不免有点紧张。 不过这也不怕,再多找几个信得过的伙计,让半夏、冬青他们教一教,懂些药理的伙计,这些方面学起来也很快。 一边做着安排,一边思量着,公子的意思,显然是希望他把生意做大,那么待到府城的生意稳定下来,那就开始往周边的州府延伸好了,济世堂的药好,铺子开起来如何也不会亏损,再加上还有养颜膏,这才是目前赚钱的大头,比各种救命的良药还卖得火暴。 想到此处,他也不由摇头失笑,世上竟然有如此多爱美的女人。 既然这么好卖,那就再让人多宣传一下养颜膏的神奇之处,当然,京城那样的地方,养颜膏更是不少了,京中的贵人们,需求量只会更大。 只是如此一来,两三个伙计,又要制药,又要制养颜膏,怕是忙活不过来,是否需要再多安排几个过去? 这么一盘算下来,觉得手里制药的伙计还远远不够,得再多安排一些人培养起来,再则开分铺时,也用得着…… 这般想着,人已到了铺子门口,抬眼便见铺子里人头涌动,而且全是女的,不是丫头就是婆子,也有些是收拾得颇为体面的妇人。 他看着不免愣了下神,几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胭脂水粉铺子,还抬头看了一下头上的招牌,是济世堂没错了。 伙计忙得一头是汗,见到他回来,还出声招呼了一声:“掌柜,你回来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 “前两天养颜膏卖断了货,昨儿药材到了,他们几个熬夜制了不少出来,今儿上货,得了消息的人,都赶来了,就怕来晚了又断货了。” 孙掌柜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前两天断货他是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一上货,居然会有这么多客人上门,他觉得他对女人的爱美程度,还是理解得不够深刻。 第211章收割庄稼 转眼,便到了九月,地里的庄稼成熟了。 林满月自家种的那三亩地,可以说在村里颇受注目,时不时就有人从她家地边走过,停下来看看地里的庄稼。 要说起来,她这三亩地的庄稼,日常照料得十分上心,除草、施肥、浇水,那是一点不落,结果就是,她这三亩地的庄稼,一骑绝尘,比别家地里的庄稼,长势好得多,造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挨着她地边的别家地,对比实在太明显。 那庄稼穗子,沉甸甸压弯了腰,这一看收成就不差。 之前不少人看笑话,觉得她这地里没收成的,到如今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眼红人家地里的庄稼,怎么就比自家的好,有心想要去问问是怎么种的吧,又有些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林满月倒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想法,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秋收时节一到,她就招呼家里的一群孩子们下地,跟她一块儿收庄稼去。 因为知道快要秋收,方天成就没有再出去,刻意留在家里帮着收庄稼,他和乔氏夫妻俩,加上林满月,三个大人,带着一群十来个孩子一起下地干活,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阿娘,你要是累了就歇着,活儿我来干。” 陆辰阳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颇有气势的说道。 小小人儿,口气倒是不小,林满月听着颇有些好笑,要说一年前,这孩子被饿得面黄肌瘦,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一年时间过去,如今个子拔高了些,脸也养得圆润,身板也结实起来,再加上练武,也颇有一把子力气。 “行啊,那你可得加把劲!” “阿娘,还有我,我也能干活。”陆辰月也不示弱,仰头,目光亮晶晶的望着她。 林满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尽力就好,不用跟你哥哥比。”这小丫头身子要弱些,她怕把她给累坏了。 村里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是满了十岁才会让下地干活的,太小的没力气,干不了什么,也容易累坏人。 许草儿颇有点大姐姐的样子,开口道:“小月,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做活,不用跟着小阳他们,他们男孩子力气本来就大些,干活儿就得他们来。” 陆辰月闻言,便走到她身边,几个女孩儿凑到一块儿,依次排开,占了一小片地。 方天成没有多话,带着方虎子,埋头收庄稼,乔氏跟在他们旁边。 苏朝东带着弟弟苏朝西,以及其余几个男孩凑一块儿,一边自己干活,一边指点他们怎么收割庄稼。 其实都是村里生活的孩子,以前即便没下过地,也见过怎么干活收庄稼的,如今自己下地干活,也只是手生罢了,并不是不会。 十来个人依次排开,在三亩地里忙活起来。 方天成和林满月算是干活的主力,两人各占一边开始收割,很快他们的速度,就将其余人等甩在后面了。 “阿爹,你这速度还是不行啊,你看东家,比你干活都快。”他爹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还比不上个女人的干活速度,方虎子有些怀疑的盯着他看。 方天成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个儿子真是不能要了,也不想想东家是什么人,那一身好功夫,如今只是用来干活,速度不快那才是怪事,他虽然也有一身功夫吧,但如何也比不上东家啊! “你别顾着说我,先看看你自己,别说跟东家比,你瞧,苏家哥儿都比你干得快。”他这儿子,除了嘴巴利索,干活儿显然也不怎么样啊,还说起他这个老子来,呵! 方虎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苏家哥哥可比我大好几岁,他干活比我厉害,这有什么好说?”他爹也太不讲道理了。 “你怎么不说你已经在练武了,人家还没开始练武呢,习武之人可不能跟普通人比。” 方虎子顿时无话可说,他确实练武了,苏家哥哥是个普通人,但是,这跟收庄稼有什么关系? 一时郁闷极了。 许草儿的速度也极快,她习武的时间不短了,虽然天赋有限,但力气也练出来了,平常干活时也相当利索,收割起庄稼来,那速度自是不慢,周家姐妹与她差不多大,被她远远甩在后面,就连苏朝东这个年岁最大的,也没有她速度快。 “草儿姐姐,你都不累的吗?”周招弟喘着气问了一声,她干活可半点没偷懒,但速度却还落后不少。 “不累,我还能干得更快,不过婶子说了,不能劳累过度,不然要腰软背疼了。”她这速度,还算是收着来的,不然,会更快。 苏朝东听着有些怀疑人生,他是家中长子,以前也有下地帮着父母干活,农活算是做熟了的,而且他是男孩子,个头也不矮,干活也算是挺利落,结果现在居然连个女孩子都比不过。 “你真不累啊!”他不由问了一句。 许草儿笑着摇头,道:“练武可以强身健体,身体好了,干活就不累了,而且力气也特别大。” 她说着,指了指陆辰阳兄妹俩,道:“你看他们,干活是不是也很利落!” 苏朝东转头一看,见陆辰阳身形十分灵活的在地里跑来转去,活儿也没有比他落下多少,毕竟年纪小,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同样也让他惊讶。 练武原来可以这么厉害吗,他也不由对练武一事,越发有了些执著。 “练武容易吗?”他看向许草儿问道。 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许草儿也当他是自家人,开口便道:“最开始比较难,但慢慢练习惯了,也就容易了。”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练武,他目光不由朝林满月那边看了一眼。 许草儿看出他的意思,随即就道:“你要是想习武,可以问问婶子,婶子人可好了,不过得有个前提,你们既然要跟婶子习武,以后就得听婶子的话,要是做不到,那就趁早别学了。” 苏朝东闻言,不由看了许草儿一眼,随即目光又看向其余的几个孩子。 习武的和不习武的,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会儿,随即目光便坚定了起来。 第212章亩产六百 有这么一大群人参与收割粮食,三亩地的庄稼,一天时间就收割完毕,随后运送回家脱粒、晒干。 林满月正准备指挥一群孩子,将粮食装进粮仓里时,村长来了。 这不免让人有些意外,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村长家也是如此,他不在家收粮食,怎么还有空跑别家来。 “村长,可是有什么事?”她直接就问了。 “我是看你家地里的庄稼长得好,比旁边地里的好太多,就想来问问收成如何!” 收成如何? 林满月愣了一下,说实话,她以前也不是庄稼人,头一年秋收没赶上,这还是她头一回秋收呢,以至于粮食收回来,只想着收进粮仓,倒一时没想起,还应该上称称一称,今年收了多少粮食。 其实旁人家的粮食也是这般,直接收回粮仓就好,挨个的称一遍,那也颇费力气。 她挠了下头道:“我还真没想着要称一称,既然村长你来了,那我们这就称一下。” 现在她也有点好奇,自家三亩地,收了多少斤粮食,不过看着也满多的,但人长一张嘴,收多少粮食都不够吃的。 家里并没有大称,让人跑村里去借了一把,随后就将装在箩筐里的粮食,挨个的称了一遍,然后就得出一个数字来,一千八百六十斤。 听到这个数字,村长手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高声问道:“当真是这个数,没有算错?” 三亩地一千八百六十斤,平均也就亩产六百斤的样子,这个收成也就一般吧,后世的粮食亩产千斤来着,不过现在不能跟后世比,她觉得这个收成也还算不错。 “没错的,我称得仔细呢。”方天成回了一句。 其余几个会算数的孩子,也纷纷点头,他们对这种热闹事儿很感兴趣,从头到尾的盯着称的,甚至各自都在心里默算了一遍,数目都能核对上。 村长再也坐不住了,手背在身后,原地来回踱步打着转儿,脸上带出一脸激动的神情。 林满月看他转来转去的样子,不由说了一句:“村长,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但他哪里肯坐,却是目光热切的看向她道:“你知不知道,去年我们村里粮食种得最好的人家,那一亩地也只有刚好四百斤的样子,而你这地却足足比人家多了二百斤,更别提,其余人家地里的收成,也就三百来斤的样子,甚至还有两户人家一亩地只收回二百斤粮食的。” 当然,那是特别懒惰的人家,地里长出来的杂草都不清理一下,更别提浇水、施肥这些了,收成不好也怪不得别人。 “今年的收成,大家还没收割完,还没有算过,不过我看过了,大概跟去年也差不多的样子,所以你这地里的庄稼收成,比别人家多了一小半呢!” 这要是家家都能达到亩产六百斤的收成,那样的话谁家都不会再饿肚子,甚至日子会好过上许多。 村长目光期盼的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自然明白村长的意思,不过她这三亩地,其实是用了些肥料的,而且种子也是挑选的良种,即便如此,也只有亩产六百斤,没有达到后世的亩产千斤,当然,也有可能是方天成种地经验不足的原因。 不过这些东西,却是不好拿出来使,特别是需求量还很大,与其指着从她这里拿种子和肥料,还不如自己把产量提升上来,不过产量问题,不是专业人士,也很难能提升。 见她沉默不语,村长不由有些急了,开口道:“也不用你如何,只需要跟大家讲讲种地的经验,就算提升不到亩产六百斤,能有四百斤也是好的。” 他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毕竟人家一亩地能种出六百斤,不代表谁都可以种出六百斤收成来。 村长这个要求还真不算高,亩产四百斤,村里也有人能达到过不是,她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也就是施肥的问题,多怄一些肥,隔一段时间就往地里撒上一些,便能增加地的肥力,让庄稼长得更好……” 肥料这个事情不好往外说,但多积肥这个是没有错的了。 村长听得不时的点点头,他也知道林满月从去年冬天种菜时,就有说过怄肥的事,当时还有一些村民跑来跟着学,今年种地时也用上了,不过倒底怄得少了些,庄稼看着长得也不错,只是比起林满月那三亩地,还是差了不少。 他思来想去,觉得大概还是怄的肥不多。 “之前村里就有不少人跑来跟你学怄肥呢,我看他们还是没有学到家,这样吧,待到秋收之后,我再让他们来跟你好好学学,那怕一亩地能多收个两三斤粮食,也是好的。” 话说着,村长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在村里住了一辈子,眼看半截身子就要入土了,如今也没什么好指望的,就盼着大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听到这些话,林满月一时有些无言,说实话村长这人其实也还不错,为人也公道,因为有他在,村里倒少了许多不平事。 她想了想便道:“村长,你有没有想过,让大家种别的庄稼,收成高的那种。” 村长有些不解,大家不都是种粟米吗,怎么还有别的收成高的庄稼了。 想到林满月的为人,不是个会乱说话的人,既然都开口了,他不由开口道:“你好好与我说说。” 若真有别的收成高的庄稼,那还种什么粟米啊,但凡多些收成,各家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 “我知道一种叫红薯,产量挺高,味道也很好,还有一种叫土豆,这也是高产作物,还有一种叫辣椒,这是做菜吃,也可以拿去卖,因为现在种的人不多,这个菜倒是可以卖高价……” 她一口气跟村长说了好几种作物。 之前没有说,是因为有许红鸾这个穿书者在,这些东西拿出来,立马就会被对方察觉,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而且对方那个脾气性子,都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来。 但现在人离得远了,而且这些东西,她也可以说是别处得来的,到时候东西传扬开,也未必就会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村长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这院子里就种得有,再过些天收成时,你再过来看看究竟如何。” 听到这里,村长就没什么可犹豫的,立马就应了:“行,那过些天收成时,你让人来唤我一声。” 第213章没见过 秋收时节,村里人们虽然忙碌,却也喜滋滋的,天公作美都是晴天没有下雨,粮食收回来很快就能晒干然后收进粮仓里。 忙活了约摸半个月时间,村里各家陆陆续续的都收完了粮食,看上去不少人都黑了一圈,但粮食收回粮仓里,来年不缺粮吃,大家都很高兴。 之前跟着林满月学怄肥的几户人家,这会儿忙完了,脸上喜滋滋的,提了些东西上门来。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我知道你也不缺,就是一个心意,多亏你之前教我们家怄肥,今年地里的粮食,都多收了几百斤呢!”吴氏脸上带着笑说道。 之前村里可有好些人都不信怄肥一说,压根不放在心上,也只有他们这几户人家,如今也算是跟着沾了光了。 “吴婶子,你真是太客气了。” 林满月看了一下,她篮子里提来的东西,篮子装得满满的,一半是核桃,一半是板栗。 “现在核桃和板栗都成熟了啊,我们家没有种这些树,都不太晓得呢。” 听到这话,吴氏就又笑道:“我家也就是院子里种了两棵,不过结得也不少,除了自家吃,也会拿些来走礼。” 她说着,又看了看外面院子,道:“你家这屋子宽敞,院子里倒也可以种上几棵,不过你家院子里,这种的是菜吧?” 她有段时间没来这边了,所以不太熟悉,这会儿往院子里一瞧,才发现那半院子都种满了菜,还有不少爬藤的铺满了院墙,叶子底下隐约可见上面结的什么瓜还是什么菜的! 看着绿油油的一片,也怪喜人的,不由几步走了过去,凑近了细看:“这是什么菜啊,我怎么一样都没见过,这是菜吧?” 其余几个妇人听她这么说,也不由过去看了几眼,发现果然一样都不认得,不过瞧着地上一大个黄黄的瓜,真的是老大一个,怕不得有十来斤吧! “这个是什么啊,这也是菜吗?”有妇人伸手指了指。 “这是南瓜,个头确实不小,现在还没熟,还能再长长,待到长熟后,我分你们一些种子,到时候你们自家也可以种一些,这南瓜又甜又粉,味道不错。” 随即林满月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别的菜蔬:“这是黄瓜,可以生着吃,也可以炒着吃,这个是丝瓜,可以炒着吃,也可以用来煮汤,这个是辣椒,种得比较多,这个算是一种调料吧,炒菜的时候放一两棵进去,或是用来炒肉吃,味道都不错,一会儿我摘一些,你们各家都带些回去尝尝味道……” 几个妇人听着,都怪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们原本是得了好处,心里过意不去,所以送点东西来,表个心意,没想人家还给她们回礼,这礼不是相当于没送嘛!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也是从外面得来的菜种,吃着味道也不错,你们各家也尝尝,等我留了种子,到时候也分你们一些,在菜地里种上也成,在院子里种上也成,到时候不缺菜吃。” 说着,她又不由笑了笑,道:“不过这菜种是别处才传来的,想来县城里也没有的,若是我们各家多种一些,到时候拿去县城里卖钱,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这话有道理啊,听得几人都不由眼冒绿光。 吴氏不由开口道:“都说你会赚钱,你这脑子是真好使,可不是特以稀为贵嘛,即便是点菜,人家没吃过的,咱们拿去卖,还真能卖个好价。” 想着儿子在卤肉铺子里干活,就这大半年时间,就赚了不少钱了,前些天回家来时,还说想在县城里买个宅子,到时候接他们二老去城里住,她倒没这个想法,倒是先成个家,娶房媳妇才是正经。 不过林满月是真能干,那铺子里赚来的钱,也有她一份呢,可见人家并不缺钱,又哪还用亲自种菜卖,卖菜这话,也就是说给她们几个听的。 当真是能干啊,人也好! “那我们可先说好,你这些菜得多留点种子啊,到时候我们种了菜就拿去城里卖,没准卖菜的钱,都能养家了呢!” “可不是,那些个男人,总说咱们女人没本事,可他们又能有多少本事,若是我们真能卖菜赚钱,嘿嘿,看他们还得意什么。”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真是越说越兴奋。 吴氏听着她们的话,也不由笑了起来,她算是个老成的,这会儿也不由被她们的话说得动了心,开口道:“咱们也得有个章程,到时候种出来的菜,一块儿拿去城里卖,这个价格也得说好,任谁讲价都不松口……” 林满月听着,也不由开口插了一句:“若真想靠种菜赚钱,不如各家留出一亩地来不种庄稼,专门种菜卖,若只靠菜地那点菜,怕是不够卖的,况且还要自家吃呢!” 众人听得一愣,各家的地那都是要种粮食的,不然吃啥呢,种庄稼的地拿去种菜,谁也不会同意吧! “少一亩地种庄稼,怕是收得的粮食不够吃了。” “卖菜的钱可以买粮吃啊!” “有点道理啊,卖菜的钱若是比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卖的钱多的话,那肯定是种菜卖更划算。” “但这个要担风险,万一种出来的菜卖不出去,那可就坏事了。” 几个人的目光,便又全落在林满月身上。 林满月不由笑了笑,上前几步,伸手摘了几根黄瓜下来,递给她们,道:“尝尝味道如何,若是菜好吃,就不会没人买。” 吴氏拿着根黄瓜两手一掰成了两节,一截递给旁边的妇人,一截自个咬了一口,顿时满月清脆生香,嘎嘣嘎嘣几口,就将半截黄瓜给吃完了。 “不错,很是清脆爽口,直接吃就好吃,若是再弄点料汁调一下,味道更好,最适合现在这个天气吃。” 其余几人吃过之后,也纷纷叫好,觉得很好吃。 “这些辣椒,你们拿回家炒菜吃,自己吃过之后,也就知道味道如何了,到时候要不要多种菜,便自己拿主意吧,只一样,不管是好坏,别赖我头上,我只是给你们出个主意,最终拿主意的还是你们自己。” 第214章辣椒 一群妇人,每人都从林满月的菜园子里摘了些菜蔬带走。 丁氏提着菜篮子回到家,她男人见她回来,不由问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几个婶子、嫂子们凑到一块儿,多说了几句话。” 许青锋就不免有点奇怪了:“你平时总忙着家里的活计,都很少跟那些女人们凑一块儿说话,你跟她们待一块儿,还能有话说?” 丁氏不满的撇他一眼:“我怎么就没话说了,就许你们男人能一块儿喝酒,还不准我们女人说说话了。” “得得得,当我没说。” 许青锋看她篮子里提着菜,一看就不是自家地里摘来的,不由问道:“你这是从哪儿提回来的菜,看着眼生。” “这可不叫眼生,咱们以前压根就没种过这些菜。”丁氏说着,便来了兴致,凑过去与他说道:“这些菜,都是从林嫂子那里摘来的,听说味道不错,最主要还是个新奇,没人种过,自然就少有人吃过。” 听她这么说,许青锋也有点好奇了,伸手从篮子里拿了根黄瓜在手里看了看,就翠绿绿的一根,闻关肯点清香味,别的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这看起来也很普通,没什么稀奇的啊!”不就是个菜嘛,再怎么稀罕少见,还能跟肉比? 丁氏顿时就伸手打了他的手背一下,道:“看看你,就没见识了吧,这虽然就是个菜,但稀罕就稀罕在别人没见过,更没吃过,若拿去卖,你说那些有钱人家,见到这没吃过的东西,是不是要买点尝尝?” 她是越想越觉得林满月说的话很对,虽然就是个菜吧,但别人没见过没吃过,那可不就稀罕了嘛,这东西种出来,拿去卖个高价,未必没人买,当然,高价也只是比一般的菜贵一点而已,自然也不可能卖个肉价。 许青锋听着这话,也觉得有点道理:“嘿,你这娘们去林满月那儿走了一趟,居然还长了点见识回来。” “呵,就知道瞧不起我,等我种出菜,再拿去城里卖了钱来,你才知道我的本事。”要她说,男人也就是有一把子力气,未见得就比她精明到哪儿去,在这个家里,她又何需低人一头。 有时候心里也不是不羡慕林满月的,瞧人家那日子过得,多舒坦,人家可就只一个女人,连男人都没有呢,就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她这里还有男人可以指使,即便没法跟人家比,怎么也该把日子过得更好些吧! “我已经想好了,回头就从林嫂子那里拿些菜种子回来,到时候自家多种上一些……” 这话说着,她顿了顿,随即看向许青锋道:“若是菜种子够多,我想把种粮食的地,拿出一两亩地来种菜卖,你觉得如何?” “嘶,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正经粮食不种,拿去种菜,要是卖不出去,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许青锋轻嘶了一口气,显然不赞同。 “林嫂子说,物以稀为贵,这菜种出来,不愁卖不出去,我思来想去,觉得这话很对,对了,我拿回来的菜,一会就炒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她话说完,也不理会许青锋,提了菜篮子就进了厨房,准备炒菜去了。 许青锋却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这女人怕不是疯了吧! 丁氏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做了两菜一汤出来,凉拌黄瓜、辣椒炒白菜、丝瓜汤,端上了桌。 许青锋鼻子很灵,一下子就闻到了独属于辣椒的霸道香气,在院子里就不停的吸鼻子,待到菜端上桌时,他就自觉坐到了饭桌上。 “这菜味儿有些怪,不过闻着就让人流口水。”他盯着桌上的菜看了又看,没急着下筷。 丁氏听得一阵好笑,道:“什么叫味道怪,真要是味道怪,还能让你想流口水,行了,尝尝吧,看好不好吃。” 得了这话,许青锋立马就伸出筷子,朝着辣椒白菜中的辣椒夹了过去,白菜常呼,但这辣椒是没见过的,自然得先尝尝。 辣椒入口,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味蕾,整个人头皮发麻,张着嘴嘶嘶的吸气。 “怎么了,怎么了?”丁氏看他这样子,有些急了。 “你这娘们,你怕不是弄了毒药回来给我吃吧?”许青锋嘶嘶吸气,端着碗里的粟米粥猛喝了一口,好在粥不烫,嘴里火辣的感觉稍稍缓解。 “是了,林嫂子有说这辣椒味道有些辣,可以做调料吃,我头一次做,没掌握好份量,兴许是放多了些。” 许青锋冲着她直瞪眼,头一回做的菜,自个不先尝尝味道,就叫他来试毒来了是吧? 但这怎么也是自己的媳妇,也没好再说什么,端着粟米粥又狠狠喝了一口,嘴里的辣味淡去,砸吧着嘴,又觉得这辣椒的味道其实也还行,不由又将筷子伸出去,夹了一块白菜送进嘴里,这味儿就不那么辣,吃着正合适,吃完一块白菜,忍不住又夹了一块,一时吃得有点停不下来。 看得丁氏有些莫句其妙:“不是说辣吗,怎么还一个劲的吃个不停了。” 她自己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白菜送嘴里,随即砸吧着嘴,颇觉得有些滋味,这辣椒的辣味刺激得她胃口大开。 正当她在品味时,便发现许青锋一个劲的夹菜,速度那叫一个快,盘子里的菜飞快的少了大半,一时看得颇有点无语。 眼一横,道:“不是说我下毒了吗,还吃得这么欢。” “头一口吃觉得有点不适应,这适应了才发觉,竟是越吃越香,让人停不下来,这味道,还真是过瘾。”他这会儿已经被辣得满头是汗,但仍是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这辣味真是辣得他全身舒坦。 丁氏不由一阵失笑,问他道:“怎么样,我们家的地里若是种这菜,能卖得出去吗?” 许青锋神色一顿,颇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卖肯定卖得出去,但还是存在风险。” 他就是个老实种庄稼的人,突然一天说让他不种庄稼,种菜来卖,多少有些不适应,就担心菜万一砸手里,又没有粮食这收成,吃什么啊? “既然能卖得出去,哪还有什么风险,到时候卖菜得的银子,除了买粮吃外,估计还能存下些,这一年年存得多了,咱们也能做个富家翁。”丁氏畅想着。 “可是,万一、万一……”许青锋有些结巴道。 “哪来什么万一?” 丁氏抬眼瞪他,一个大男人,还没她一个女人有决断。 其余几家人,也都尝到了辣椒的滋味,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彻底被辣椒给征服,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几个女人再碰头时,均是表示,来年要种菜卖。 第215章糖炒栗子 林满月将人送走后,就将吴氏送来的板栗给处理了,清洗干净,拿刀在上面开了个口子,随后就拿去做了个糖炒栗子。 栗子还没出锅,那香甜的气味就飘散出来,引得一群孩子就在厨房门外守着,哪儿都不去。 看得林满月颇有些好笑,栗子炒好,就分给他们。 “有些烫,你们先尝个味,若是觉得味道好,我们下次再炒一些。” 许草儿拿起一颗炒得油光泛亮,带着甜香的栗子看了又看,问道:“婶子,栗子不都是用水煮着吃吗,怎么还可以炒?” “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炒着吃,不过我觉得炒着吃的更香。” “确实香,隔老远都闻到了。” 许草儿说着,已经剥开栗子,吹了吹,没那么烫了,这才一口放嘴里,随即眼睛就睁大了,香甜软糯,绝对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栗子。 “太好吃了,婶子你可真厉害,栗子都做得这么香。” 其余一群小孩儿也各自点头表示,实在太香太好吃了。 年仅五岁的狗儿,手里抓着颗栗子,明明烫手,却怎么也舍不得拿开,紧紧抓在手里,嘴里也含糊不清的一个劲说好吃。 “这栗子才出锅,这么烫,你抓那么紧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快松开手。”方妮儿站在他旁边,见到他的动作,连忙喊道。 “好吃。” 狗儿红着脸,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果然便见手心烫红了一块。 方妮儿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好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看吧,把手给烫伤了。”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 “屁话,不用药你得疼上几天呢。” 她说着,就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个盒子来,开口道:“好在我最近跟草儿姐姐学了着制了烫伤膏,给你试试看效果如何吧。” 话说着,就将药膏给他涂抹在手心。 狗儿刚开始还有点畏缩,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手心,火辣辣的感觉得到缓解时,他也就没再那么怕了。 苏朝东见林满月也朝这边看着,便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狗儿爹娘死得早,跟着他大伯生活,只是家里孩子多,大的总是欺负他,所以胆子有点小,又比较护食,只要有吃的在面前,就会迫不及待的想塞进嘴里去。” 他做为一群孩子中最大的那一个,对于其余孩子,多少有些了解。 林满月听着他的话,微点了下头,倒没说什么。 炒好的栗子,她都拿了出来,随他们吃,不过孩子可不少,也不过半篮子的栗子,估计都不够他们吃的。 “东家,这栗子是放糖炒了吧!”乔氏尝了一颗后,问道。 林满月点头:“放了些油,也放了些糖。” 不放糖,那能叫糖炒栗子吗? “我就说怎么这么甜,不放糖可炒不出这个味儿。”乔氏砸巴着嘴,别说孩子,就是她一个大人,吃了都还想吃:“不过糖可不便宜,也就是东家才这么舍得吃。” 家里有点糖,都是用来冲水喝,一点不浪费,像这么拿来炒东西吃,也就东家这样的家底才吃得起,她以前在家里,可不敢这么吃的。 说到糖,也确实不便宜,几十文一两呢,比吃盐可贵多了。 她思量着,自己要不要种点甜菜来榨汁做糖,现在市面上卖的多是红糖、黑糖这些,白砂糖却是没有,她要是能做出来,绝对是抢手货。 这么一想便动了心思,甜菜也不怎么挑季节,一年四季都可以种,当然北方那样冰天雪地的气候肯定不行,但洛水县这边,冬天是冷,但也不会太冷。 她那三亩地显然不够的,回头问问村长,看村里有没有人愿意种,再则,她那两个庄子上,秋收之后地也正空着呢,用来种甜菜再合适不过了。 打定主意,准备过两天就带上种子去庄子上。 “娘,板栗真好吃,我们家也种板栗树吧!”陆辰阳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你们想种,自己去找苗来种上就好,这事我不管。” 她说着,便又笑道:“不过想吃板栗,也不一定要自家种的,这山里就有野生的板栗树呢,你们要是想吃,我们明儿就可以进山去摘。” 这话一出,一群孩子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们正觉得这点板栗不够吃,没有吃够呢,这么好吃的板栗,他们天天吃都吃不腻的,但奈何板栗就这一点。 如今一听说可以去山里摘,哪还能不心动的吗! “娘,我们明天就进山,多摘一些回来,我们每个人都背上背篓,这样就有吃不完的板栗了。”陆辰阳都要高兴坏了。 “婶子我们全部一起去摘板栗,每个背篓都装满。”许草儿也有点兴奋。 转头,看向乔氏道:“乔婶婶,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你还没进过山呢。” 乔氏给她问得懵了一下,平常她都是在家里看家的,真还一次都没进过山,她的目光不由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便道:“想去就跟着一起去,不过山路难行,你心里得有数。” 想到一群孩子都能进出山里,她一个成年人,想必也没什么问题,便道:“那也行,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多一个人也能多背一背篓板栗回来。” 方虎子和方妮儿两人,就特别高兴了,他们娘也能跟着一块儿进山,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那行吧,明儿我们所有人一起进山,不过板栗树可比较远,得带上些干粮进山,还有,你们也不能叫苦叫累。” 一群小孩儿高兴极了,一个劲的拍手欢呼,又可以进山了,这样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东家,你放心,我们肯定能坚持,不会叫苦叫累的。”苏朝东开口道。 “你这么大,自是懂事的,我是怕他们小的几个,到时候不肯走路闹腾人。”她目光落在陆辰阳兄妹身上。 陆辰阳顿时就叫唤了起来:“娘,你别瞧不起人,我才不会,我力气可大了。” 陆辰月也赶紧道:“我也不会。” 许草儿却是笑着摸了摸她道:“没关系,你要是走不动了,到时候我背着你。” “那你还怎么背板栗回来?” “大不了少摘一篓子好了。” “我才不会拖后腿。”陆辰月连忙为自己辩解。 第216章转变 林满月带着一群孩子进山,摘了不少野生板栗回来,随后就全做成了糖炒栗子,不只自家吃,还分给了村里不少关系较好的人家,能吃到糖炒栗子的人,无一不赞一声好吃。 吴氏也得了一篮子糖炒板栗,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她给人送了半篮子,人家却回了她一篮子糖炒栗子。 “看看人家多会做人,半点便宜也不肯占。”她不由冲家里人感叹了一番。 田氏现在是一句话不敢说,被吴氏收拾得老实得不得了,生怕惹得公婆以及小叔子不高兴,真把他们一家给分出去,那他们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想当初,她还盼着分家,自己能过自在日子呢,但现在,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谁叫小叔子现在特别能赚钱,家里日子越过越好,都是小叔子撑起来的。 家里人正吃着糖炒栗子,许铁柱正好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家来,家里人见到他回来,全都是笑脸相迎。 吴氏连声招呼儿子:“怎么今儿回来了,铺子里不忙吗,天天上工今儿回来歇歇也好。” 田氏见小叔子回来,那叫一个殷勤的赶紧端茶倒水,都不用吴氏特意喊她。 “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前段时间秋收我也没能回来帮上忙,这几天正好铺子没那么忙,就赶紧回来看看。” 吴氏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铺子里的活计要紧,家里这点活儿,自有你爹和大哥在呢,那用得着你。” 她这话,就连田氏都没有话说,铺子里干一天活,可赚不少钱,耽误一天岂不是少一天的收入,地里这些收成,哪赶得上铺子里的收入要紧,家里如今就算不种地,也不会缺了吃喝。 即便听到亲娘这么说,许铁柱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吴氏却是在看他带回来的东西,不由责怪道:“铺子里的卤肉拿回来倒也罢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还有这布料,上次回来就买了不少,这次又买,家里就这些人,哪用得着穿这么多衣服!” 一边说一边摇头,觉得儿子不太会过日子,那布料买回来不做衣服,就这么存放着容易放坏,还不如到用的时候再去买的好。 “这段时间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些新布,几家卖布的铺子都在降价,所以我才买了些回来。” 吴氏一听原来是降价买到便宜货了,顿时也不怪儿子了,拿着布细看了一下,发现布料柔软细滑,也是挺好的棉布,后又问了一下价格,一听居然便宜了一小半,便又连声夸他卖得划算。 听得旁边许青田都不由开口道:“你看你娘就是这样,好的坏的,全凭她一张嘴在说。” 许铁柱倒没觉得什么,如今时常在铺子里待着比较少回家,偶尔回来听听他娘的唠叨也不错。 “在铺子里怎么样啊,没跟人闹矛盾吧?”许青田关怀的问道。 跟人合伙做生意,他就担心出现什么龌龊情况,最后闹得分崩离析的。 许铁柱便是一笑道:“没有,怎么会闹矛盾,你也知道陶小壮那人,最是圆滑会处事的,铺子里每天生意挺忙,也没那个闲功夫生事。” “这样就好,跟人相处,多忍让一下,千万别起争端。”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万一别人欺负我们家铁柱呢,那也得忍着吗?” 吴氏颇为不满的瞪了老头子一眼,随即对许铁柱道:“别听你爹的,在外面咱们不生事也不怕事,真要欺负到你头上,你也别怕,那铺子还有满月一半呢,到时候让她帮你说话。” 许铁柱听她娘这称呼,都不由多看了一眼,随后小心的问了一句:“娘,你现在跟东家的关系很好?” 闻言,吴氏神色顿了顿,道:“之前是有些不愉快,不过满月是个心思豁达的,并不跟我计较那些,甚至有好事也还想着我,那我也不是个铁石心肠不是。” “什么好事?”许铁柱挑眉问道。 “你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这事的,是这样,满月那里得了些新的菜蔬种子,我们都尝过了,味道是极不错的,我正跟你爹商量着,明年地里干脆不种粮食,直接种菜卖钱算了。” 听到这话,许铁柱都不由一脸惊讶,庄稼人地里不种粮食,反而种菜卖,她娘这想法还真是挺新鲜的。 当然,以他们家现在的家底,地里是种粮食还是种菜蔬,都不至于影响到正经生活,就算地里没收成,他们这日子都能过得去。 “我也不是没成算,你看人家满月之前地里种几亩地的菜,就卖了不少银子,我们要种的这个菜,比较稀罕,别家都没有的,没吃过的肯定会买点来尝尝不是,就说我们家,老头子你说,就那辣椒炒的菜,你是不是吃了还想吃?” 许青田木着一张脸点了下头:“确实好吃,但是庄稼人不种正经粮食,我这心里有点慌。” 地里没粮食,他这心里没底啊。 “就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可有什么好慌的。”又不是缺了地里的收成,就吃不上饭了。 “正好铁柱你回来了,我一会儿也炒点新菜你吃吃看。” “那行,我可得好好尝尝娘的手艺。”许铁柱笑道。 吴氏听得便是一笑:“以前还总觉得你这小子是块木头,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跟着那陶小哥学学,我看是没错。” “行,你先吃点板栗,我这就去厨房做去。” 吴氏抓了一大把糖炒栗子放他手里,随即便去了厨房。 许铁柱便剥了个颗板栗放嘴里,软糯香甜真是越吃越香,一口气连吃好几颗,这才开口道:“我娘做的板栗,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才不是你娘做的,这是林满月家送来的,前天你娘送了半篮子生的,人家回了一篮子熟的,我尝着这味儿很甜还泛着油光,应该是放了油还放了糖炒的,不然哪能这么好吃。”许青田一边说话的同时,嘴里也没闲着。 “东家就是聪明,做什么都好吃。”许铁柱感叹了一声。 又接连吃了几颗,随即又道:“这糖炒栗子要是放到铺子卖,怕也能卖出去吧?” 许青田不由抬头看他一眼,嘿,他这儿子现在脑子也越来越活了啊,什么都能是那个以卖钱上去了,不过这栗子做得确实好吃,卖应该也能卖得出去。 第217章想习武 许铁柱吃栗子就吃了个半饱,随后又吃了吴氏用辣椒炒出来的菜,顿时就爱上了辣椒的味道,这味儿真是开胃又提神啊! 一边吃着心里一边琢磨起来,这辣椒的味儿,若是融入卤肉里面,那味道怕是更好吧,如此一来,卤肉铺子的生意,没准还能更上一层。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放下碗筷后,他就跑去找林满月了。 “东家!” 见到林满月,他十分恭敬的见礼,除了敬重外,心里再没有别的多余的想法。 “坐吧!”林满月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多礼。 随后拿了糖炒栗子出来招待他。 看到糖炒栗子,许铁柱不由笑了,他在家里就吃了不少了,随即便笑说道:“我刚刚在家里吃了不少栗子,说是东家送过去的,味道着实不错,当时就在想,这栗子可否拿去铺子里售卖。” 这还真是越来越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了,吃到什么好吃的,就想着拿铺子里卖了。 不过糖炒栗子也确实是能卖的,后世还有人专门开个铺子买这个,卤肉铺子搭着卖一些,也不占多少成本。 “这个想法挺不错,这糖炒栗子做法也很简单,一会儿去厨房学一学。” “是,东家。”许铁柱连忙应声。 林满月摆了下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倒是越发客气了。” 许铁柱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过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事,刚才在家里吃了辣椒炒的菜,便想着若把辣椒的味道调进卤肉里,铺子里的生意怕是会更好,东家你觉得如何?” 不错啊,想法还挺多。 林满月点了下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辣椒的数量不多,我也就院子里种了些,不过若是明年大家都种上一些,倒是可以……” “也不急,那就等明年。” 这个辣椒的味道这么好,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家就劝他阿爹,明年的地里,全种上辣椒好了,不说卖别家,只卤肉铺子里用量就不会少。 随后,他又说了说最近铺子里的经营情况,话说得差不多,就去厨房学了学怎么做糖炒栗子,这才回家去了。 待把许铁柱送走,她就看见苏朝东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不由出声唤住他:“有事进来说。” 苏朝东便抬脚走了过去,拱着手像大人一样,行了一礼:“东家。” “找我有事吗,直说就是。”这几天她都看见这小子,见到她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朝东原本还想铺垫两句,但她这么直接问了,他也就直接说了:“东家,我们兄妹三人也想习武。” 林满月闻言,微挑了一下眉,问道:“就你们兄妹三人吗,其余几个你不管了?” 这话听得苏朝东神色一顿,开口道:“我是长兄,弟妹们归我管,至于他们几个,东家养活他们,自然是东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像也有点道理。 这段时间,她也有认真观察几个孩子,虽然各自有点小毛病,就好比周招弟姐妹俩,本能的有些怯弱畏缩,万事只会忍让,还有狗儿,估计是被饿怕了,看见吃的就拼命往嘴里塞,惟恐慢一点就被人抢了,壮壮性子就有点霸道,估计以前是被宠着长大的。 至于苏朝东,心思就有点深沉,颇有点看谁都像是坏人、都别有用心,倒是真心爱护下面的弟妹,心眼也不算坏,就是多了些警惕防备,不太相信别人的好意。 如今开口跟她说要习武,倒也不让人意外,以前读过书,算是颇有点见识,知道习武的好处,即便不能靠习武有份不错的前程,最起码强身健体,有份自保的本事不是。 “你们愿意习武也是好事,以后长大了,也能有个谋生的本事,把他们几个也喊过来吧,若是愿意习武,那就一起学!” 苏朝东立马就应了一声:“是!” 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动,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此事不那么容易,也或者东家会跟他谈些条件,以后学成本事,就要为东家卖命之类的,居然什么都没提,就这么答应了?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很快就将几个孩子带了过来,挨个排排站在了林满月的面前。 几个孩子年岁都不大,被突然叫过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特别是周家姐妹,她们是女孩子,在家里从来不被待见,被人嫌弃习惯了,也本能觉得女孩子太没用,东家要养也应该养男孩子,养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很亏。 “你们来家里也有段时间了,我思量着,总不能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今三朝东跟我说想习武,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可愿意习武?” 一群孩子也都不傻,早就明白习武的好处,习武可以进山打猎,打回来的猎物可以吃肉,不说打猎,就说进山里摘板栗,也能香喷喷的吃到肚儿圆,没点本事的人,不说进山摘板栗,进去了怕是都出不来。 几个男孩子,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大声应道:“东家,我们愿意习武,请东家教我们。” 周家姐妹却是有些不太敢吱声,周招弟弱弱的问了一句:“东家,我们是女孩子,也能学吗?” 虽然知道家里方妮儿、许草儿她们也都有跟着习武,但自觉得她们还是不一样的,她们姐妹无依无靠,也没别的本事,如何能得东家看中。 林满月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点了下头,道:“可以学,在我眼中,男孩子女孩子都是一样的。” “那,那我们也愿意习武。”周招弟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好,既然都愿意习武,那从明天一早开始,跟着我们一起练功,不过得先说好,是你们自己说愿意,开始了就不能停,若是叫苦叫累,我可不依。” 都是吃过苦头的孩子,又哪里会怕苦,几个孩子几乎是齐齐应道:“我们不怕苦。” 闻言,林满月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她现在既然是做老师,当然喜欢积极上进的学生不是。 得了她的许可,一群孩子也是激动坏了,他们终于也可以习武了,能跟家里其他孩子们一样了。 第218章种甜菜 回头林满月就找上村长,说起种甜菜一事。 “你的意思是,你自家的地里种,还愿意出钱收大家种出来的那个甜菜?”村长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问道。 他不知道甜菜是什么菜,只是听到对方的话时,有点吃惊。 林满月点头:“是的,我自家地里也种,大家种出来的,我也全收,菜种子我出,至于价格嘛,我思量着,算大家五文钱一斤。” 这个价格不便宜了,一般的菜平常时候一文钱一斤,或是一文钱几斤都有,不过在冬天这时节,贵的也是两三文一斤,她出五文钱一斤,她觉得这个价格很公道了。 当然,她觉得如何出价更便宜,大家估计也愿意,只不过都是同村的,并不想太占大家的便宜,再则,价格给得高些,愿意种的人家会更多,她现在急需甜菜来熬糖。 “五文一斤!”村长又是一惊。 这个价格着实不低,什么时候菜也没卖上这个价过。 “这么高价收菜,你亏不亏?”村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但随即又觉得这话有点多余,人家敢开这个口,想来是不会亏的,随即便摆手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这话你别放心上。” 好似他在故意跟人打听,人家能从中赚多少钱似的,他只是太过吃惊,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 “你说的可是当真,大家种出甜菜来,你五文一斤收?”心中仍是有些惊疑不定,忍不住再问了一声。 林满月点头道:“当真,只要种出来,不拘多少我都收的。” “好,我一会儿就把大家伙召集过来问问,这么贵一斤的菜,想来大家都愿意种。”五文一斤啊,都赶上粟米的价了,比正经种粮食可划算多了。 没过多大会儿,村长就让人把村民们召集起来,说了种甜菜一事。 果然如他所想,一听说五文一斤收菜,不少人都表示愿意种甜菜。 其中一些人原本就想学着林满月种菜卖,去年人家种一波赚好几两银子呢,当时就有不少人眼红,所以今年就有一些人跟着学,将家里的地都平整出来,随时准备下种了。 “亏得我家那地还没锄好,不然都要下种了。” “下种了又怕什么,重新翻过再种新的菜不就行了。” “说得也对,白菜、萝卜,哪有这甜菜值钱,那可是五文钱一斤啊,种这么一茬菜,都赶上种一季的粮食了。” “我跟你说,种甜菜一点也不耽误来年种粮食,刚才村长不是说了嘛,那甜菜长得快,约摸四十来天五十天的样子,就能成熟收割了,约摸也就一个半月的事,一斤五文钱就到手了。” “这么一算,还真是划算得很啊!” “可不是。” 一群人各自议论起来,都觉得种甜菜很划算。 但也有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一脸忧心忡忡,拉着村长说个不停:“村长,我几十年来都老老实实的种地,如今却要在地里种菜,这万一来年影响庄稼收成,如何是好?” “不至于,林娘子那地去年就种了菜,今年的粮食还大丰收了,我亲自过去看着上称称的粮,三亩地足有一千八百六十斤呢,错不了。” “可是,可是以前都没有这样种过,万一出什么问题,可怎么是好?” 村长听着,也有点不悦了,他都苦口婆心跟他们说清楚了,怎么还这么死脑筋:“你要是实在担心出问题,那这样吧,你家的地就不要种甜菜了,就空着养地好了。” 老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僵,这怎么成,别家都种菜卖到钱了,他家却不种,到时候家里的日子,岂不是要落后人家一大截。 “这怎么行,既然大家都愿意种甜菜,那我家也种吧。”老人闷声道。 村长没好气道:“我可没强迫人,这都是大家自愿的。” 老人直接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村长也没再搭理他,只扬声开口道:“愿意种甜菜的,都过来领种子,家里地多的,可以多领一点。” 一群人闹哄哄的,挨个过去领了种子。 随后林满月又跟他们说了一下这甜菜要怎么种,都是种庄稼的老把式,简单说了一下,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种了。 不过林满月还是提醒了一句:“这菜种下去后,可以每天给多浇点水,到时候菜苗长得快,怄点肥或是弄点草木灰撒地里,到时候菜也会长得更好。” “嗐,不就是种菜嘛,平时菜园子里的菜,也没怎么搭理,自个不也长得很好嘛!”有人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 “那可不一样了,同样是一亩地,有的地里的粮食收得多,有的收得少,不是没有原因的,同样是种菜,若是菜长得好压称,多出一斤岂不是多出五文钱的收入?” 这话有道理啊,菜长得好,卖的钱更多不是,这可是关乎他们自家的切身利益,浇水、怄肥什么的,也不过是多出点力气。 “我们明白了,长风媳妇,多亏你提点,要不然差点误事。” “多费点力气算什么,能赚到钱才是正事。” “侄媳妇,听说你家孩子爱吃板栗,我家摘了不少,一会儿给你送一篮子过去。” “是了,我家也有不少核桃,一会儿给你拿些去吃。” “我家今年摘了不少梨,我让我家小子给你送一篮子过去。” 林满月听着这七嘴八舌的,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拒绝。 倒是村长呵呵笑道:“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也不值什么,你就收下吧。” 他心里也挺高兴的,要说去年一年,村里总出这样那样的事,让他颇觉得有些晦气,但今年一年,村里就有点不一样了,颇有种欣欣向荣的样子,大家的日子眼看就要越过越红火了,他岂能不高兴。 林满月也就没拒绝大家的好意,礼尚往来嘛,她对大家报以善意,大家也回敬她,有来有往。 种子发下去,全村都忙活起来,开始种甜菜。 要说以往秋收之后,大家都歇下来,没什么事东家长西家短的混日子,而今年却不一样,大家都忙着种甜菜呢,干劲十足,好似这不是秋季,而是在忙活春耕。 第219章工坊 村里这边的事儿交代下去,林满月便又跑去了庄子上,从王地主那边买来的地,由赵黑子负责,另外一处庄子,则是牛望山负责。 相较于赵黑子,她自然更相信牛望山,所以庄子里收租这些事,都交给牛望山来负责。 这会儿她过来,牛望山少不得跟她把庄子上的情况说了说,两个庄子一共收了多少租子,这些分别是多少粮食,账本什么的,也都记得很清楚。 林满月看过账本,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些粮食要怎么处理,还请东家示下。”牛望山拱手说道。 他现在不做山贼头子,说话都学着别人文雅了几分,听着还颇有点读书人的味道。 “这些粮食啊,那就先存放在粮仓里吧,之前让你建的粮仓,都有建好吧?” “有建好,这些粮也能存放得下,只是我们这些人,根本就吃不完这许多粮,放久了也容易坏,就算保存得好不会坏,但放到明年就变成陈粮了,价格比新粮就要低不少。” “这话是有道理,只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该多存点粮放着才安心,去年泊阳县那边发大水,淹了不少地,许多人差点没饿死,我们这边虽然没事,但也不得不防,多少存上够吃一年的粮,心里安心些。” 万一来个天灾人祸的,她可不想太被动,若只是他们娘几个,倒也不至于存什么粮,但现在手下不是这么多人嘛,收了人家就得负责不是。 牛望山听到这话时,内心不免有些震动,他以为东家精于算计,他也是这么为她打算的,新收的粮价高,比卖陈粮得多卖出不少银子。 但没想到,人家并没有看中这多出来的银子,反而更为他们打算,担心有个天灾人祸,他们这些人会饿肚子,嗐,她居然是这样的东家。 “是,东家考虑得很周全,那这些粮就收在粮仓里,不往外卖了。” 林满月点了下头,随即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事安排你们做。” “东家请吩咐。”牛望山神色恭敬了几分。 “是这样,我这里得了些甜菜种子,打算将庄子里的地全都种上,这些甜菜呢,我准备建个工坊,用来熬糖,这个工坊就建在你们庄子上,到时候做工的人,也都挑自己人来。” “庄子里的人,都是当初从山寨下来的人,没有外人,东家放心。”牛望山连忙说了一句。 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他的生死兄弟,可以性命相托,是绝对信得过的。 “这个工坊,我跟你细细说一下……” 两人凑到一块儿,说了约摸有半个时辰左右,越说,牛望山脸上的神情越激动。 “东家,我都听明白了,你放心,工坊的事交给我即可。” 林满月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枉她说得口干舌躁,这牛望山能管好一个山寨,也是颇有点领导能力,这事儿交给他是没错了。 “那边庄子上的事,你也一并管着,到时候甜菜收了,就让赵黑子他们那群人,给你送来,价格方便嘛,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吃亏,照样五文一斤收吧!” 她庄子上的庄户,自也算是她的人,既然是她的人,那就不会亏待了。 “东家仁义!”牛望山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话说得林满月笑出声来:“这可算不上什么仁义,不过是我赚钱了,也让大家跟着赚一点罢了。” “话不是这么说,多少人自己赚到钱了,却也吝啬得一文钱不肯给别人赚。”牛望山可是见多了这样的人。 还别说,这样的人还真不是没有,一时林满月也不再说这个了。 “工坊先盖起来,待一个多月后甜菜成熟了,就可以正式开工了,这期间有什么问题,就打发人过来跟我说一声。” 牛望山便拱手应了一声。 交代清楚了,林满月也没有久待,径直走人了,牛望山倒是把人送出村口,看着人走远了,才折回身来。 他一回来,立马就有人迎了上前:“大哥,你跟东家都说些什么,说了这么久?” 这容不得他们不好奇啊,以往东家过来,也就是叮嘱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要惹事生非,不过几句话的事,这次却说了这么久,难免让人有些不安。 见问起,牛望山顿时露出一脸喜色:“东家说要在庄子上建个工坊,留下一大包的甜菜种子,种出来的甜菜熬成糖,这熬糖的法子,刚才东家也跟我说清楚了。” 杨玉书是个读书人,只是没有考功名,因为跟人结了仇,日子有些无望,便上山跟了牛望山做山贼,以前山寨中的一些日常事务,都是他帮着打理,如今来了庄子上,庄上的事务,也都经他的手。 如今要建工坊这事儿,自也绕不过他,所以牛望山也没瞒他,细细与他说了说东家交代的事儿。 “熬糖啊,糖的价格可不便宜,前些天还卖过一些,一两四十文呢,真要熬出糖来,那可真不得了。”得赚多少钱啊! 随即便有些警惕的四下扫一眼,道:“大哥,熬糖这事儿,可别拿到外面说,如此赚钱的营生,传出去怕不得惹来祸事,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见什么好东西就爱抢去,占为已有。” “是了,东家先前也跟我说,要找信得过的人,但我们庄子上,你也知道,都是山寨出来的自己人,没有信不过的。” 杨玉书一想,这话倒是没错,庄子上如今都是山寨下来的人,因为他们之前做过山贼,这事儿不能跟外人提,所以庄子上并没有收留任何一个外面的人。 “不过熬糖这事儿,事关重大,还是得挑选一下,就挑行事谨慎,不会乱说话的人,这样也保险一些。” “你说得有道理,东家把这样的重任交到我手上,那也是信得过我们,必然不能出了差错,东家这人仁义,她赚了钱,也必然会有我们一份好处,跟着她是没错的。” 他说着,又将林满月将粮食留着不卖的事儿,跟杨玉书说了说。 听到这一茬时,杨玉书也不得不说,林满月这个东家,实在是把他们这些人放在心上了,也就是个女子身份,若是个男儿,她这般的本事,怕不是出将入相,能有另一番前程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钦佩一个女子的。 第220章我也想种菜 “黑哥,你说东家怎么想的,这都秋收完了,怎么还让咱们种地,这地得养,咱们人也得歇歇不是。” “就是啊,累了一年,也就只有秋收完之后,才能好好歇歇,把身子歇好了,待到来年春耕时,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赵黑子却是眼一瞪道:“虽说是种菜,却也给咱们五文钱一斤收呢,菜水份重,可压称得很,我思量着,一亩地怎么也能收个千儿八百斤的菜吧,这么算下来,一亩地怎么也有几两银子了。” 话说着,便又道:“你们要是不愿意种,想在家里歇着,那也随意,我让旁的人来种就是了,也不差你俩这点力气。” “不不不,黑哥,你是说一亩地能赚几两银子啊,这这这,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只是种个菜而已,而且听说这菜长得快,只需要一个半月的样子,就能成熟了,就这么短短时间,一亩地赚几两银子,上哪儿找这好事去,要知道,他们这庄子上的地,可有几百亩呢。 “真能有这样的好事?” 看两个兄弟都是一脸怀疑的神色,赵黑子却是不以为然:“这话是牛管事过来传的,说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有假。” “正是因为是牛管事过来传的话,才让人信不过,若是东家亲自开的口,也不至于让人怀疑。” 他们现在对林满月这个东家,还是十分信任的,别的不说,东家随手拿出来的棉花种子,就让他们赚到钱了。 那棉花摘回来织成了棉布,拿去县城里一卖,好卖得很,银钱他们也是实打实的赚到手里了。 “东家怎么就那么信任牛管事,咱们黑哥也不差啊,偏被对方压一头。” “可不是,牛管事看着也没比咱们强到哪里去。” 赵黑子却提抬了抬手,道:“好了,不要说这些,东家信任牛管事,自有她的原因,之前也怪我们自己不懂事,东家一来,就差点把人给得罪了。” 好在东家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还指点他们种棉花,这才能让他们比往年多赚了不少,能够过个好年了。 见他提到这个,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只要好好帮东家做事,自会得东家看重,这次让我们种甜菜的事,你们也别多话,咱们按东家的意思办就是了,菜种出来,能赚不少,比正经种粮食还划算!” 他们以前也只是老实种庄稼的人,从来没想过,除了种庄稼,还能种别的,现在他们算是长了见识了,先是种了棉花,让他们赚到钱了,现在又种甜菜,虽说现在还没见到钱,但说好了五文一斤,必然不会假,牛管事看着不像不靠谱的人,又岂会乱传话,再说甜菜种子都拿来了,还有什么好说。 他是没想到,正经种庄稼,还没有种别的作物来钱,这一下也让他心思活络起来,来年地里要不要种庄稼,要不要换成别的来种? “真要五文一斤,那还确实是比种粮食赚,也不知是只能种这一茬,还是来年也能继续种,怎么东家不亲自过来一趟,不然我们也能多问几句。” 那个牛管事,传完话就完事,多话没有一句,黑沉着脸,一脸戒备模样,好似他们会起坏心思似的,防他们跟防贼一样,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觉得这牛管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东家是干大事的人,忙着呢,咱们没事就不要扰了东家清静,既然是牛管事传话,我们照做就是了,东家不会亏待我们。” “黑哥说得对,那我们就好好种菜好了。” 秋收后本该沉寂下来的庄子,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这边庄子上的动静,自也吸得一些人的注意,特别是王地主,他之前把这庄子卖给林满月,虽然是想甩脱麻烦的意思,不过后来与林满月打过交道后,深觉得对方很不一般,有心想跟人多套点交情,所以便时常留意这边庄子上的动静。 眼见都秋收完了,庄子上却又忙活起来,那地里到处都是人,锄地的锄地,浇水的浇水,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正忙着春耕呢。 少不得过去打听一下。 “赵黑子,你们忙活什么呢?” 他以前是见到赵黑子就想躲,不过后来林满月把这群人收拾服帖了,如今他也不再怕他们,平常见着时,也会打个招呼,倒不是多看得起赵黑子,主要还是因为他背后的东家林满月。 “是王老爷啊!”赵黑子抬头一看,便嘿嘿笑了一声:“你老人家怎么跑来我们庄子上了。” “这不都秋收完了,你们这是在忙活什么呢,锄地也不用这么早吧?”现在就把地锄好,开春后地又紧实了,不还得再锄一遍? “不瞒王老爷,东家拿了些菜种子过来,说是让我们把庄上的地都种上菜,到时候她五文一斤收菜,嘿嘿,有这好事,我们可不得忙活起来了嘛。”虽是佃地种,但地里出产的一半,也能落到他们手里。 不管怎么算,他们种这一波菜,都很划算。 王地主听到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当真五文一斤啊,不知是种什么菜?” “以前没见过的种子,说是叫甜菜,王老爷你家离得不远,到时候菜长出苗来,你就能看到了。”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菜种在地里,人家想知道,走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王地主却是上了心,五文一斤的菜,可不便宜,他也很动心,不由仔细问了问情况,待打听清楚之后,眼神都不由更热切起来。 “你能不能给林东家递个话,就问问她还缺不缺人种菜,我手里也有不少地呢,到时候也帮她一块儿种上。” 赵黑子听到这儿,也不由有些怔愣了:“不是,王老爷你那地不是要种粮食的吗,怎么也想种菜了。” “五文一斤可不便宜,那可比种粮食划算,而且时间也不长,就一个半月就能有收成,我怎么算都划算得很。” 他话说着,正经的朝赵黑子拱了下手,道:“就劳烦赵小哥你帮我递个话吧!”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递个话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再则,他也意识到,以前错怪了王老爷,这会儿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那行吧,我帮你去问问东家的意思。” 第221章不太平 有人帮着种甜菜,林满月又哪会不答应,很快就送了一大包菜种子给王地主。 这可把王地主高兴坏了,种这一茬菜不但能赚钱,还能拉近彼此的关系,一回生二回熟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想必林东家也不会再忘了他。 王地主心中做何想,林满月却是不得而知,这段时间,她也是过得忙忙碌碌,除了新建工坊,她还往济世堂送了两张成药方子,再有就是外出的商队归来,找她来交账。 “我还以为,那个牛望山,是要抢咱们的活计呢,哪知道就往外面跑了一趟,然后就回庄子上猫着了。” “城哥,你说他不会是犯了什么错吧?”泥鳅小声问道。 要他说牛望山那群人,也是颇有些本事的,外出的队伍归整得明明白白,手下的兄弟又多,出门一趟连带着从外面带些货回来,一路上竟是太平无事。 可不像他们的队伍,人其实也不少,几十号人呢,个个看上去也都是些魁梧汉子,偏不知怎的,就容易招贼惦记,不管是出去,还是回来的路上,总能遇上打劫的,亏得他们本事高强,不然,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都不一定。 阮明城将凑到自己面前的人,往外推了一把道:“人家牛管事为人谨慎得很,又怎么可能犯错,不让他们出去,想必是东家另有安排。” “说得也对,其实就在庄子上种地也不错,安稳得很,不像咱们兄弟,简直是在跟沿途的山贼抢饭吃。” 泥鳅摇头叹息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太平点。” 这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问题了,阮明城役皱了下眉头道:“如今外面越来越不太平,最初我们跑几趟,也只是偶尔会遇上山贼,更在出去一趟,得遇上几波,山贼似乎越发猖狂了。” “可不是,我听说前几天就有商队被抢了个精光,人也被杀了大半,回到城里来时,那凄惨样儿,就跟乞丐差不多,啧啧,也是可怜。”泥鳅摇头感叹,也亏得他们兄弟本事过硬,不然,怕不是跟人一般光景,如今这世道,赚点钱也不容易啊。 “世道不太平啊!” “是啊,就我们兄弟这般本事的,每次遇上,也都会伤好几个,还好东家给的伤药极不错,用了药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这一点比别的商队强,听说一些商队用药,还得自己准备呢。 阮明城却是撇了他一眼,这伤药确实不错,不过他还见识过更好的伤药,抹上药伤口要不了多久就痊愈了,说一句神药都不为过,不过这些,他心里有数就行,就不必广而告之了。 林满月过来时,就听到他们这几句,不由问了一声:“现在外面很不太平吗?” 见她出来,两人连忙拱手见礼,随后阮明城才开口道:“外面确实不太平,我们这一州之地还算好,出了州府,外面就越发混乱。” 难怪商队每出去一趟回来,都能赚不少钱,原来是外面不太平,别的商队有可能一去不回,或是根本就带不回货来,倒是造成各种货物有些紧张了。 “既然外面不太平,不如你们也歇一歇吧,眼看快要过年,你们也正好休养一段时间,来年开春之后再说别的。” “商队不出去,东家岂不是少赚许多钱。”泥鳅开口道。 据他所知,好几个商行的东家,都想尽办法让手下的人出去呢,虽说外出有凶险,但也是机遇,如今这时候出去一趟,就能比以往多赚一倍的钱不止,当然,也存在一去不回的可能,但那些东家,多是赌运气,而一去不回的,也不是他们自己。 “我也不差这点钱,若你们这些人没了,才是最大的损失。”她再上哪儿去找这么能干的队伍。 泥鳅听得怔了怔,他们这些人,以前都是些无所事事的,说得好听点,是讲义气的侠士,说难听点,就是街头的混混。 能得林东家信任看重,这已经让他很感慨了,如今再一听,原来他们在林东家心里,竟是比他想象中还重要吗? “这,其实也没有那么凶险,我们商队里的人,不也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嘛。”泥鳅轻咳了一声说道。 “运气好能回来,运气不好就不好说了,我们总不能拿性命去赌运气,这次就听我的,今年都不要再出去了,明年开春后,再看看外面的形势如何。” 她现在也不怎么缺钱,少赚一点也没什么,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总不能这么折腾没了,她还指望着这支队伍,以后能去到更远的地方呢。 泥鳅顿时就不再说话了,东家的意思他也明白了,以前总被人看不起的他,没想到在东家眼里竟是这般重要吗? 他还有什么好说。 沉默了好一阵的阮明城,这会儿却是开口道:“其实那些山贼也没有那么可怕,之所以他们容易得手,是占据了有利地形,又杀了个出其不意,再则人多也是优势,而商队的护卫们,经历得太少,心里一慌,就容易落了下风……” 泥鳅不由抬眼瞅了又瞅,城哥这是什么意思,想说什么? “这个我也知道些,山贼多是些乌合之众,若是单打独斗,可不会是护卫的对手,只是他们人多,而护卫估计也没什么章法,一些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估计当场就慌了,还拿什么来抵抗。” 林满月略分析了一下,阮明城他们这些人能回来,功夫高明是其一,队伍中都是相熟的兄弟,不至于自己乱了阵角,所以,即便面对的是比他们多两三倍的山贼,也能护着货物好好的回来。 即便知道他们的本事,但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没必要去犯险。 “没想到东家也能清楚这些。”阮明城稍感意外了下。 但随即又说道:“现在外面有些乱,各商队的护卫不太行,我的意思是,不如趁机建个镖局,给过往的客商做护卫,这个时候把名声打出去了,以后人家想到镖局时,就会想到我们。” 林满月一时有些无语,她先前还说外出危险呢,结果这位压根不惧这些危险,甚至还专门想吃这碗饭。 “如今建镖局,若是外出护镖,是极其危险的。” “不,并不会那么危险,这些山贼的本事有限,而且我们可以先摸清沿途都有那些山贼窝点,到时候防患起来更容易……” 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这事儿先容我考虑考虑。”林满月摆了下手,觉得这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大,不过想想以后,自家还有不少货要往外出,若有镖局这样的队伍在手,倒是不惧。 第222章媒人上门 泊阳县,许红鸾又救了一名产妇,让她名声更上一层,到目前为止,她已经经手救治了十几名难产的妇人,这些产妇均是母子平安,许红鸾的名声也越传越广,甚至府城那边,都有人想请她出诊。 为此,她也颇有些自得,如今的她,可算是名利双收。 只是随着她声名鹊起,不少人家也相中了她,模样长得漂亮,十来岁的年纪,也正是该说亲的时候,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孤女一个,身后没有家族可依靠。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缺点,毕竟她一身医术也是真本事,就凭她救人的本事,就能结交到不少人脉。 如此,连唯一的缺点都不算是缺点,那还等什么,城里不少会钻营的人家,而家中又有适婚的儿郎,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当然,凭她这一身的本事,以及在泊阳县的好名声,上门来提亲的,也都是正经娶妻,并不会拿纳妾这样的话来羞辱她。 “这王家公子家里虽然是经商的,但本人很会读书,如今也不过十六岁,已经有秀才的功名,配姑娘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媒人笑脸如花的说着男方的条件,不时还打量着她的脸色。 “当然了,姑娘若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就是,王家是个厚道人家,只要不是太过份的,想必都能达到姑娘的意愿。”比如多要聘礼什么的,王家必然不会小气。 明示暗示的,媒人都尽到了自己的本份,当然,她也是很希望能说成这门亲,平常说些小门小户的亲事,赚到的赏钱不多,但王家行商,家底丰厚,打赏银子可不会小气,况且这还是家里正经公子的亲事呢,她自然是想极力促成。 已经接连打发走好几个媒人,许红鸾显然有些不耐烦,她是怎么也没想明白,在家里时被父母逼婚,如今出来外面独自一人了,居然还要面对催婚,甚至这些媒婆还是直接找上她,她还不能一照面就将人赶走,不然背地里把她传得更不堪了。 耐着性子听完对方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扬起笑脸回绝道:“你所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只是我现在醉心医术,并没有成亲的打算,所以,就劳烦你帮我回绝了王家吧。” 她话说完,又塞了个荷包到对方的手里。 出门在外独自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她现在已经不是在家里那般的直脾气了,不喜欢直接赶人走,若真那般行事,这些媒婆的嘴,不知道会把她传成什么样,少不得拿银子堵人嘴了。 为此,她也暗自叹气不止,这些个破事找上门,扰了她的清静不说,她还得出钱把人打发走,这都什么事啊? 但这钱也真不能不出,至少现在外面,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利于她名声的消息。 媒婆有些惊讶道:“姑娘不再考虑考虑,那王家的公子是真会读书,要不是遭了灾,人家都要去考举人了,当真是个极有前途的少年郎,而且模样也周正,家底又丰厚,姑娘若是嫁过去,日子必然是极好过的,再说了,对方也并不阻拦姑娘行医,即便成了亲,以后这医馆也可以照开着。” 这样的人家,她都心动,但她的女儿又哪里配得上。 许红鸾也不由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么大度的人家吗,居然不阻拦她行医,不过想想,她行医,如今也结交了不少人脉,这王家未必不是想借助她的人脉,这么一想,那点惊讶也就压了下去,倒底还是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况且,那位王公子再如何有才有貌,他也不是男主,比不上陆长风的英俊,也比不上人家的才干,人家可是侯爷,王公子未必能一路顺当的考上去,就算顺当考上去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从一个小官慢慢往上熬,熬一辈子也未必比得上侯爷威风。 所以,她对这位王公子,那是半点想法也没有。 她摇了摇头道:“王公子这般的儿郎,自有更好的姑娘与之相配,我如今就是一介孤女,并不敢肖想,我只想守着医馆,过自己的日子即可。” “姑娘若嫁进王家,那就不是孤女了啊!”媒婆仍不住再劝,实在觉得这是门很好的亲,回绝了太可惜。 许红鸾笑着摇了摇头:“我如今并无嫁人的心思,就劳烦你帮我回绝了吧!” 见状,媒婆也知道,她是真不想应,不免可惜的摇了摇头。 “如此,那老身就帮姑娘回绝了。” 媒婆也没再多待,起身告辞了。 许红鸾好生好气的将人送出门口,看着人走远,脸色才沉了下了,这一天天的,耽误她多少正事,偏还不能不招待,待她把来提亲的人都回绝一遍了,想必就能清静不少了。 “许大夫,这王家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家,你怎么就不答应呢?”伙计有些可惜的说道。 在他看来,姑娘家再如何有本事,也没有嫁个可靠的人家来得安稳,也是实在有些不明白她的想法。 许红鸾这段时间也是被憋得不轻,见伙计问起,也不免说了起来:“嫁人有什么好,嫁了人就得受人管束,哪有我现在这样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好,再说那什么允许我开医馆的话,也只能听一听,真嫁进人家门后,兴许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段时间她经历得多了些,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 伙计还是有些不解,女儿家不都得嫁人嘛,你现在推拒了这些提亲的,错过了好人家,回头怕是再难找这样的,待到后悔时,想吃回头草,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但伙计并不敢深问,虽然对方看着总是一脸笑意,但脾气并不好,说不定一句话不对就要发火了。 “唉,这个些媒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发完,我瞧着这些天,是不是泊阳县所有的媒婆,是不是都被请了个遍了,这些人也不嫌烦的,没见我都拒绝了吗?” “一家有女百家求,许大夫你没有应下婚事,自然就会有别家来求娶,这也是因为许大夫你很有本事,所以求娶的人才那么多,那些没有本事的姑娘,可无人问津!” 这话听得许红鸾还挺高兴的,那些被媒婆带来的烦躁也消散了不少,笑了一下,道:“你这张嘴,倒是挺会说。” 第223章纳妾 衙门里郑夫人悠闲的坐在那儿,由着丫环为她捶腿。 身前一个管事模样打扮的婆子,正与她说着外面的消息。 “城中行商的王家上门提亲,也被许大夫给回绝了,算上这一起,前前后后已经回绝十户人家了,也不知这位许大夫,想嫁个什么人家。” 郑夫人闻言,便轻笑了一声:“我看了看这些人家,多是些行商人家,想来是许大夫眼光高,看不上商户,怕是想嫁进官宦之家吧!” 她说到这儿,随即便收敛起笑意来:“是了,她与我儿走得颇近,难道是看上我们家了?” 随即便坐起身来,面色也冷了下来:“若是心比天高,想嫁给我们才儿,我是如何也不答应的,她一个孤女,如何与我儿相配。” 再如何医术高明又怎样,这身份不匹配就是不配,她的儿子,自是要娶高门贵女的,再不济那也该娶门户相当的女子,如何也不能低娶。 “夫人想哪儿去了,许大夫那样的身份,如何也不能成为我们的少奶奶,要奴婢说,她若是识趣甘愿做小,这倒也没什么要紧。” 郑夫人一想,这倒是不错,城中那么多人家都想求娶,这位许大夫自也有她的作用,若是进门做个妾,倒也不是不行。 对方有本事,又能结交到一些人脉,这些都可以为她儿子所用,若真能把人收入府中,好处不少。 这么一想,也有点按捺不住了,若她当真脑子一热,答应了别家,自家岂不是落空,随即就吩咐身前的婆子道。 “你去请个媒人,好好跟人说,劝着人进我们府中来。” 婆子闻言,屈了屈身,随即便道:“她看不上商户也是有道理的,嫁给商户生的孩子,只能是商户子,若是嫁入官宦人家,生的孩子,那可是官家公子,想来也是很明白其中的差别,才没有应下别人。” 听到这话,郑夫人面上也露出得色,官家公子和商户子,那可是天差地别,倒也不急了,挥了挥手:“行,你去安排吧!” 婆子便退了下去。 清静了两天,许红鸾约摸觉得,大概不会再有人来提亲了吧,毕竟她一连拒绝好多家了,想来这些人也该明白她不想嫁人的决心了。 才这么想着呢,伙计便来禀报,说又有媒人来了。 听到这话,许红鸾也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抚了一下心绪,露出得体的笑脸,好生接待着。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我是奉县衙郑夫人之令,前来为郑公子说亲的……” 媒婆一边说着,脸上也一脸与有荣焉的神情,这还是她说媒以来,遇上身份最高的贵人了,这门亲事若是说成了,她可以在县城里吹嘘好久,行业间那些媒人,全都要被她给比下去。 许红鸾听到这话,脸色僵了僵,她不明白,为何郑文才也会来插一脚,虽然她隐隐有看出对方的心思,但却从来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她也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如今却是上门提亲来了,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想嫁给他为妻的的意思,这郑文才文不成武不就,长相也一般,除了身份高之外,并没有别的长处。 况且在她看来,一个县令公子的身份,其实也没有多了不起,也就是在这偏远之地,一个县令在县城中就跟个土皇帝似的,没见识的人才会把他捧得这么高,这若是换成京城那样的地方,遍地是权贵,一个县令公子算个什么东西。 听完媒婆的话,她问了一句:“是郑夫人让你来提亲,让郑公子娶我为妻吗?” 这事儿她得问清楚,倒底只是郑夫人的意思,还是郑文才的意思,若是郑文才有这个意思,怎么没提前给她透个信,突然打她个措手不及。 媒婆原本笑成一朵花的脸上,突然一僵,郑夫人并不是想为公子娶妻,只是想纳妾啊,这位姑娘怎么心里没点数,以为是那些低贱的商户吗,这可是官家公子,娶妻怎会如此随便。 显然对方误会了她的意思,略有点尴尬道:“姑娘弄错了,不是娶妻,是纳妾!” 见对方面色一变,她便忙又说道:“虽是纳妾,但也是以贵妾之礼,进了门也不会亏待姑娘,生个一男半女,地位稳固,与妻也没什么差别,若是得宠,地位还能压正妻一头……” 许红鸾气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郑夫人居然如此羞辱她,上门提亲不是娶妻,而是纳妾,凭他们也配?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她冷着脸道。 媒婆更觉得尴尬了,不明白对方为何就误以为是娶妻了,她这样的身份,如何也不能嫁给郑公子为妻啊,这心里一点数没有,倒让她有些不好办。 “姑娘你说得是,只不过郑公子身份高贵,这跟一般人不同,能做官家妾,可比做商户妻来得强。” 这是什么屁话,许红鸾气得想骂人,别说商户妻,就是一般平头百姓的妻子,也能得丈夫尊重,怎么也比一个妾强吧。 “姑娘你大概不懂,这官家妾,听着不好听,但吃穿用度,却是不差,生下的孩子那也是官家少爷,但若是商户妻,即便家里钱财不少,但很多东西都不能用,朝廷都是有规矩的,一些东西官宦人家能用,但商户不能用,这就是彰显地位之别。” 这个许红鸾倒也知道一些,好比一些稀罕的布料,只能官宦人家可以使用,商户是没有权力使用的,用了就是逾矩,是会被官府严惩的。 但她并不追求这些东西,而且妻妾好比主仆,她如何也不会与人为妾的,再说,她也根本看不上郑文才好吧! “你替我回绝了郑夫人,就说我并没有嫁人的心思,只想一心专研医术,辜负了她的一片美意。” 说着这话时,她心里几乎在吐血,这般羞辱她,她明明想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但还不得不好好生回绝,半点也不能得罪人家,甚至塞到媒人手里的荷包,份量比之前给出去的都要重几分。 “姑娘你不好生考虑一下,这可是官宦人家,好多人想入府,都没有机会呢,姑娘得夫人看重,进门后的日子差不了。”媒人劝说道。 许红鸾摇头:“我真没有嫁人的心思,对了,我明儿要去府城,为知府大人的姨娘接生,就不能亲自上门给郑夫人赔罪了,劳烦你在郑夫人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她如今还要在泊阳县混呢,自然是不能得罪了郑夫人的,原本府城这一趟,她没打算去的,但现在不能不走这一趟了,与知府大人的姨娘扯上点关系,想来郑夫人即便生气,也不能对她如何。 第224章捡了个人 第二天许红鸾就带着人去了府城。 得知这个消息的郑夫人,气得摔了茶杯。 “真是给脸不要脸,仗着有几分本事,如此不识抬举!” 她气得不轻,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小医女,敢如此不给她面子。 去办此事的婆子,也很是气愤,以为是个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却办砸了,没得到赏钱不说,在夫人面前也没脸。 “想来这位许大夫心比天高,连咱们少爷都看不上呢,也不知她想找个什么样的。” 至于对方说什么不想嫁人的话,不止她不信,就是郑夫人也一个字不信,姑娘家又岂会不嫁人,无非是找借口拒婚罢了。 “看不上我儿……哼,既然说不想嫁人,那以后都不要嫁了!”郑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要说她对许红鸾还真没有多少好感,一个姑娘家不安份待在家里,却抛头露面的做大夫,给人看诊,说得多有仁心,但一天接触的人三教九流的,特别是为男子看诊时,难免会有肌肤之亲,这样的女子说起来都不清白了。 若非看在她有几分名声,自家老爷和儿子都对此比较看重,她不免也对人和蔼了几分,但没料到,对方却如此扫她的面子! “夫人,你的意思是?” “这怎么是我的意思,这是她自己的意思,不想嫁人,以后就都别嫁了,留着做个老姑娘吧!” 郑夫人嗤笑一声,在泊阳县这地界,还真没有人不给她面子的,这个许红鸾倒是独一份。 郑夫人怎么想,许红鸾一点也不在意,她已经打算好攀上知府大人的交情,那就不会在意一个郑夫人。 要说知府大人的这位柳姨娘,却是个惜命的,产期临近,手艺好的稳婆就找了三个,城中的大夫也请了两个,在听人说起许红鸾能治难产,防着自己生产时出现意外,便也把人给请了。 许红鸾一到府中,这位柳姨娘好似放心了一般,当天就发作起来,折腾了两个时辰,便顺利生下一男胎,喜得知府大人当场就发了赏钱。 许红鸾这一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柳姨娘是个会做人的,还是好生感谢了一番,奉上厚礼,十分客气的让人送出了府门。 对此,许红鸾倒也没怎么在意,她走这一趟,算是认识了知府府的门,也知道有柳姨娘这一号得宠的人物,若郑夫人还不识趣,她倒不妨借借柳姨娘的势,想来郑夫人也能分得清轻重。 微微勾了下唇角,心情颇为不错的在府城逛了一圈,随后买了不少东西,这才坐上马车回泊阳县。 “许大夫,前面躺了个人!”赶车的伙计有些慌。 这青天白日的,大路边上躺着一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还真怪瘆人的。 闻言,许红鸾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便见一身材魁梧的男人倒在路边,不由盯着仔细看了几眼,手中拿着把剑,还带着血迹,胸口的衣服染红成一片,有明显的伤,又盯着那人的脸看了看,约摸二十来岁,模样十分普通。 看着这情形,伙计咽了咽口水:“许大夫,我们走吧,我小心点赶车,应该能绕过去。” 他觉得这人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若是正经人,哪里会带着利器,身上还这么重的伤,主要是这人万一死了,他们在场,若是追究起来,怕有些说不清。 然而许红鸾却没立即说走的话,她目光紧紧盯着那人手中的剑看了几眼,她是大夫,一眼就看出这人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只是人都昏迷过去,手却还紧紧握着剑,她觉得这人颇有点不简单。 思量了片刻后,便开口道:“我们行医之人,岂能见死不救,瞧着他也就只剩一口气了,我们若不救他,他这条小命怕是就完了,去,把他搬上车来。” 伙计听到她的话时,略松了口气,原来这人还没死啊,那他就放心多了,但听到她说搬上车的话,明显迟疑了一下。 “许大夫,他现在是还有口气在,但万一死在我们车上,到时候就说不清了。”岂不是要沾上人命官司,他觉得许大夫还是太年轻,少不得要提醒一句。 许红鸾却是眼一瞪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既然让你把人搬上车,我就有把握救活他。” 习武之人,生命力极其顽强,没当场死去能挺下来,及时救治之下,多半是能救过来的。 再说,就算是被她治死了,半道儿往车下一扔,这时代又没有验指纹一说,户籍资料管理得也不严,谁还能知道人是她治死的,也就是伙计太过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敢,也难怪只能做个伙计了。 听她这么说,伙计也醒悟过来,是哦,许大夫医术挺高明,救活不少人呢,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便也没再说什么,过去将人给搬上了车,颇费了番力气。 随后伙计继续赶车,许红鸾在车里帮人治伤,胸口的刀伤伤得很深,这人若是个普通人,怕是早就没命在了,也亏得是个习武之人,能挺到现在还有口气在。 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伤口,随后就拿出了济世堂的外伤药,给人敷上伤药,再包裹了一下,又取出一颗济世堂新出的吊气丸,给人往嘴里塞了一丸,这吊气丸顾名思意,就是垂死之人用一颗,能吊命。 她虽然看济世堂有些不爽,但济世堂的药,也确实挺好用。 处理完一切,她便坐在一旁,仔细打量起这人来,她已经看过了,这人虎口都是茧子,应该是常所练武留下的,想必功夫不差。 微挑了下眉,她虽然自己也有习武,只是练的时间不长,对付一般的人倒也没什么问题,但真遇上高手,她这点本事就不够看,而且,她最多也就对付三五个人罢了,再多她就招架不住,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情况…… 所以,她身边还缺一个保镖,她盯着眼前之人看了又看,觉得这人,很适合做她的保镖,当然,她还得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若是功夫不行,那她也不能收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回头等人醒了再看看吧! 第225章护卫 许红鸾这一来一回的,已经十来天时间过去了,她一回到泊阳县,就去求见了郑夫人。 “上次急着去府城,为知府大人家的柳姨娘接生,所以没顾得上给夫人赔个不是,今儿才回来,便匆匆过来,还请夫人见谅。” 郑夫人盯着她,眉宇间看不出喜怒,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不知柳姨娘可还好?” “好着呢,喜得贵子,喜得知府大人当场就赏了在场一干人等。” “知府大人新添麟儿,确实是一大喜事。” “可不是嘛,这柳娘人生得好,又得了个公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瞧着她以后的福气还在后头。” “你一路赶回来,想必也累着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郑夫人发话道。 “诶,那我就回去了,多谢夫人体谅。”许红鸾福了一礼,随即便退了出去。 待到人一走,郑夫人就将一个茶杯砸在了地上。 “呵,她这是特意跑来跟我炫耀来的,以为自己去了一趟府城,得了柳姨娘的看重,就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柳姨娘再如何得宠,也只是一个姨娘……” “虽说只是一个姨娘,但也是知府大人的姨娘,即便我这样的身份,也是轻易不好得罪的。”郑夫人越说越觉得生气。 “那这,如今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最少面上得对她客气着。”郑夫人忍气吞声道。 “没看出来,这个许大夫,倒是好手段。” “可不是嘛,这样的人不进我们府中倒也好,不然我儿都要让她算计了去。”郑夫人对许红鸾是越发看不上眼了,但却又拿她没办法。 “夫人说得极是,这样的姑娘,嫁去谁家,怕是都会闹得后宅不宁。” 许红鸾才走到门口,就遇上了郑文才,对方一见到她,便脸带笑意的走了过来。 “红鸾,你回来了啊,我前几天去找你,才知晓你去了府城,此行可还顺利?” 许红鸾便将先前在郑夫人那里说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了说。 听完她的话,郑文才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知府大人喜添麟儿,我阿爹过些日子,怕也要去府城喝满月酒了。” 只是随即收敛起面上的笑意,略有些尴尬的开口道:“上次我阿娘让人上门提亲,并非是我本意,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事儿他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出面阻拦,他确实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对方有意回避,显然对他无意,他也就没有提,只是阿娘请媒人上门,他也是想看看她是否会答应,结果就是…… 既然事情没成,他也不想闹得太僵,毕竟有这么一号人物在泊阳县,阿爹的政绩也能好看点,就好比此次,知府大人府上都有人来请她,而她又出自泊阳县,换句话说,他爹泊阳县令,差不多就算入了知府大人的眼了。 “你说那事啊,我早没放在心上了,想必是因为城里来提亲的人多,郑夫人也想来凑个热闹,我如今只想研究医术,并无嫁人的心思,今儿过来,也是特意给郑夫人赔个不是的。” “倒不必这么客气,我阿娘也不是小气的人。” 许红鸾抿唇一笑道:“郑夫人宽宏大度,自是不会与我一介小女子计较的。” 两人面上言笑宴宴,心中作何想法,也只有各自知道了。 略交谈了几句,两人便各自散开,一个进府,一个出府。 许红鸾回到医馆,便见伙计上前禀报:“许大夫,那个人醒了!” “醒了啊,那正好我去看看。” 推开客房的门,许红鸾一眼便见到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人:“你醒了啊,可有哪里不舒服,我是大夫,你身上这伤就是我帮你治的。” 床上的男人,面色有些苍白,目光却带着锐利,盯着她道:“是你救了我?” “对啊,你当时伤重倒在路边,我若不救你,你这会儿怕是小命不保。” “多谢!” “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为何会受伤?”她问道。 “我叫冷炎,跟人打斗时受伤。” 呵,避重就轻呢,除了一个名字,别的什么也没说,而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也无可考证,不过,这些事情她也不是很在意。 “这么说你很能打,功夫如何?” “功夫尚可。” 这个尚可,倒底是厉害呢,还是不厉害呢,她就最烦这些人说话,模棱两可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直接一点多好。 算了,人都救回来了,回头待他的伤好之后,她再试试他的身手,就知道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了,若是连她都打不过的话,那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她就没有留人的必要,当然,补贴进去的药费,到时候再跟他细算吧,总不能让她亏钱不是。 “你伤得不轻,先好好养伤吧,对了,你可还有什么亲人没有,我叫人帮你通知。” “我独身一人,并无亲人在世。” “好吧,好吧,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说是伤得重,但这冷炎的体质强悍,再加上用的药好,也就两三天时间,他那一身的伤,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尽管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但行动无碍,跟正常人也没差多少了。 许红鸾见在他后院活动手脚,不由走了过去。 “先前你说自己功夫不错,我也练过几天,不如切磋几招?” 冷炎愣了一下,便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即两人便对打起来,只是才过两招,许红鸾就被撂倒在地,她还有点不服气,翻身而起,又朝对方打过去,只是这一次,对方手腕一翻,就又将她给撂翻在地,只是动作比较轻柔,轻轻放倒,并没有摔到她。 这接连两次被放倒,许红鸾也就意识到,对方是个高手了,她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十分高兴。 “这就是你说的功夫尚可,明明很厉害嘛!” 冷炎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便垂下眼帘,也没有再说话。 “你这人怎么话这么少,问你一句才答一句,而且总是板着个脸,也没见你笑过!”许红鸾摇头说道,凑过去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发现他的面部表情,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跟张死人脸似的。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不如给我做个护卫吧!” “怎么不说话,难道做我的护卫还埋没了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了你的命,是不是应该回报?” 好一阵沉默之后。 冷炎开口应了一个字:“好!” 第226章制糖 “这就是白糖啊!”牛望山用手沾了一点塞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随即眼睛一亮:“真甜。” “这味道比红糖都要甜。”他转头说道。 他是真没想到,那些甜菜居然能熬出糖来。 林满月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经过一番加工,做出来的白糖颜色十分纯正的白,不含一点杂质,品质上佳。 “东家,外面的红糖都要卖到四十文一斤,我们这个白糖,可比红糖好吃得多了,你看这价格,定价多少的好?” 他思量着,这糖比红糖要好,价格往上提个十文二十文的,都不算贵,而且就这品质,估计买糖的人不少,特别是一些权贵人家,很舍得在这些东西上花钱。 “在洛水县城里,就卖四十文一斤吧,至于拿去外面,价格可以翻倍。”林满月略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牛望山听得点了点头,放在县城卖四十文,算是比较便宜了,送去外面价格翻倍也不算贵,毕竟运送过去也要成本。 “行,就按东家说的四十文。” 这白糖是个新鲜物,很多人都不知道,估计一时半会没人买,待到打出名头,到时候买的人多了,价格再缓慢提升上去也是可行的。 “到时候在县城里弄个铺子卖糖,就叫林记糖铺吧!”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些细节问题:“这糖铺开起来,到时候买的人兴许不少,但也不能让人大批量一下子买光,定个章程,每人买个一斤半斤的,留一些货在铺子卖,其余的都送去外面卖。” 牛望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送外地卖的糖,价格翻倍,那就是八十文一斤,这么一算,当然是送去外面的更赚钱。 “明白了,东家。” 林满月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出了多少斤糖了?” “因为大家以前都没有做过糖,也不敢冒进,按照东家给的方子慢慢尝试,现在出的糖不多,也就几斤的样子,地里的甜菜也只收了几十斤回来做尝试,没敢一下子收太多。” 地里的菜还能再长长,而且他们这技术也还没练熟,冒然收太多菜回来,容易放坏掉,倒是用多少收多少菜回来,用着还新鲜。 这样操作是没错的,林满月表示赞同,随即又问道:“如今多少斤菜能出一斤糖?” “三斤菜能出一斤糖。” 牛望又说着,又估算了一下地里甜菜的产量,随即便吸了口气,开口道:“我们按照东家所说的方法怄了肥,种菜的时候就往地里撒了肥,日常每天浇浇水,所以地里的菜长得极不错,就我们庄子上这些地里,我估算了一下,一亩地应该能收一千五百斤菜。” 说到这里,他暗压下心中的惊叹,一亩地能收一千五百斤菜,这是何等的丰收啊,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一亩地收三百来斤粮都算是好的了,只是这些菜却不是粮,不然有这个收成,家家都不会缺粮吃。 但一想到地里的菜熬成糖,所赚到的钱,绝对比粮食更划算,顿时又压下了心中的想法,觉得还是种菜更划算。 颇有点纠结,又很是振奋。 林满月听到他报出的数据,不由微微笑着点了下头,这个收成也还好,据她所知,后世甜菜的产量,约摸在三千斤左右,他们能种出一千五百斤的产量,也还算不错了。 不过她若是拿出肥料来用,应该也能达到二千多或是三千斤产量,只是肥料这种东西,依赖性太强,离了她就不行,倒不如他们缓慢自己将产量提升上来的好。 心里默算了一下,一亩地一千五百斤菜,三斤菜出一斤糖,这么一算,一亩地大概就是五百斤糖,这庄子上是八百亩地,嘶,这糖的产量也不低啊! 行,工坊开起来,让他们开始熬糖吧! “你这边可以先忙活起来,工坊里的工人也多添一些,除了庄子上的菜,还有别处庄子上也有不少菜,我会让人慢慢送过来,这些菜成熟了就得收……” 牛望山一听,心里也紧张起来,他可是从种菜到制糖,一步步都跟着过来的,对于这些流程也很熟,更知道菜若是堆积如山不熬成糖的话,会慢慢变坏,那就是浪费东西了,损失可不少。 顿时面色一紧,道:“东家你放心,我会将庄子上的人都动员起来,让他们全来帮忙干活。” 除了熬糖的那些紧要步骤外,这些菜不也得处理一下,清洗干净什么的,这种轻松的活儿,庄上的老弱妇嬬们都能干,还有庄里孩子,也都能搭把手。 “你心里有数就行。” 牛望山脸上已经露出些紧迫之色来,她没提时,他还没有想到,这一说,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只想着赶紧安排人干活。 除了庄子上的事,还有糖铺也得赶紧安排上,制出来的糖得先放到铺子里去售卖,率先打出名头来,到时候才好往上叫价…… 种种事务掺杂在一起,他是连林满月这个东家都有点顾不上了。 “东家,你看这……” 林满月却是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去吧,我也要回去了,你这边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就让人跟我说一声,我再叫些人过来帮忙。” “多谢东家。” 牛望山道了声谢,也就真顾不上她,转身匆匆忙忙的跑了。 林满月摇了下头,在庄子上转了几圈,随后就径直走了。 这边的菜差不多成熟,村里的菜还要早些下种,已经成熟了,她也得赶紧把这些菜收上来,说起来,她也不得闲。 阮明城那群人这段时间正闲着,林满月回去时,便索性将他们一群人给叫上,带回了村里帮忙,这边的菜收上来,还得帮忙送到庄子里去,再则还得给村民们结算菜钱,哪儿都需要人手忙活。 正闲着没事干的一群人,自然没有二话,她这里一叫,他们呼拉拉的一群人,就跟着她去了许家村。 看着这么一群人进村时,不少人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来找事的,后来还是看林满月跟他们一路,这才没有去找人来。 第227章收菜 “满月啊,这地里的菜看着已经熟了,你这边看什么时候开始收菜啊?” 早就有人去她家里问过了,只是听说她没在家,所以这事儿才没动静,只不过一些心眼有些小的,难免私下嘀咕,觉得她是不是眼看要收菜了,故意躲出去,这会儿见人回来,倒是让不少人放心了。 才回村就有人来问,林满月倒也没跟他们拐弯磨角的,随即就开口道:“现在就可以开始收,看我带回来这些人了吗,我就是找他们来帮忙的。” “这怎么还去外面找人来帮忙,咱们村里这许多人呢!” 林满月笑笑道:“大家不都要下地忙着收菜嘛,哪还有空来帮忙?” “这倒也对,那行,既然要收菜,那我这就让家里人全都下地去。” “可以。”林满月点头。 得了她的话,几个村民赶紧走了,回家通知家人收菜去。 “呵,这些人可真小心眼,以为东家会赖他们账不成。”泥鳅小声说了一句。 阮明城就瞪了他一眼:“少说几句。” 这可是在村里,东家的地盘上,而且那些村民,显然也不知道东家的底细,说多错多,到时候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东家生气就不好了。 林满月自然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懒得理会,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车上那箱银子,就交给你了。” 阮明城当然知道车上有一箱子银子,听到她这话,怔了怔:“这么多银子,就交给我啊!” “难道你还会贪我银子?”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 这倒也对啊,只是东家就这么信任他,他说不贪,她就信了? “泥鳅,你算账不错,一会儿就帮忙算账、记账吧,一会儿这些村民拿了菜过来,还得安排人称重,这些你们自个安排一下。” 闻言,泥鳅立马拍着胸口保证:“行,东家你就放心吧,咱们兄弟这么多人,都不算什么事。” 不过是称重算钱,记账算账这点小事,不至于弄不清楚的。 “行,一会儿我再叫几个小子过去,你带带他们,让他们看着点学着点!”家里几个大点的孩子,可以放出来见见世面。 “啊,还得帮带孩子啊!”泥鳅有些不太乐意,小孩子太麻烦了。 阮明城却道:“这不算什么事,东家也没让他们插手,只是教一教,让他们在旁边学着点。” “这样的话,倒也没事!”不添乱就行,泥鳅也就没意见了。 家门口也有一片空地,林满月让他们从家里搬了桌子凳子出来,笔墨纸砚什么的,家里也是现成的,连称重的大称也都准备好了。 没过多久,村长得到消息,带了村里几个老人们过来。 林满月上前见礼:“村长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怕你这边忙不过来,没想到你倒是早有准备。” “准备也说不上,只是这些菜收来,就要送去别处,放在家里容易坏,所以带他们过来,就是帮忙送菜的。” 原来是这样,村长不时抬眼打量这群人,发现个个都身材魁梧,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样子,心里有点疑惑,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人,不过也没有多问。 “村长你们坐吧!”林满月招呼了一声,随后乔氏便泡了茶出来,往几位老人们面前各放上一杯。 他们过来,自然就没想着走,是要等着看看收菜的情况,万一有人闹事时,也能帮忙压阵,帮忙种菜这是个好事,他们也希望能顺利进行,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 村民们的速度是很快的,全家上阵,很快就收了不少菜,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将菜送了过来,头一回种菜卖钱,不少人都比较心急,担心种出来的菜收不到钱,许多人家都是一叠声的催着家里人干活,赶紧把菜收了,换成钱拿在手里才踏实。 来得最早的是两兄弟,他们家人多,所以菜收得快,看着有两担了,就赶紧给送过来了。 这边都不用陆明城吩咐,立马就走出两个壮汉,过去帮忙把菜接过来,然后拿了大称开始称重。 “这一篓子是五十斤,另一篓子也是五十斤,一担一百斤……后面一担,也是一百斤,共两百斤……” 这边才报出数量,泥鳅就在空白的纸上记下一笔,随后道:“是现在给你们钱,还是回头拿了菜来再一起结账?” “现,现在就给!” “行,这是一两银子,你拿好。”泥鳅取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一身黝黑的老实汉子,伸出颤微微的手,双手捧着银子看得不眨眼,神色那叫一个激动:“真的是银子啊,我们这就赚一两了啊!” “大哥,是银子,真的是一两银子。” 两兄弟都激动坏了,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村长等人:“村长,我们赚到银子了!” 村长等人坐在旁边喝茶,自然是看全了整个过程,林满月给银子给得痛快,他们也看在眼里,当然,心里也挺吃惊,两百斤就是一两银子,地里的菜产量很高,粗略看了一下,有的地是一千斤的产量,有的约摸要更多,但只算一千斤的话,到手也能有一亩地五两银子。 这个数目就很惊人了,一些人家十亩二十亩地的,就在座他们几个老家伙家中,各家也有五十亩地,这么一算下来,真是不得了。 一时他们都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村长才咳嗽了一声,道:“地里的菜都收完了吗,还不赶紧去干活,在这里瞎嚷嚷个啥!” 那两兄弟这才稍稍冷静了些,便一个劲的点头道:“对对对,地里还有许多菜没收呢,我们这就赶紧干活去,村长你们忙哈!” 说完,头也不回的挑着担子跑了,是真跑,跑得飞快那种。 看着人跑远了,村长才轻咳一声道:“还是太年轻,有些沉不住气。” 在坐几位老人,却是一时激动得,根本就顾不上他,心里只想着自家那几十亩地,也全都种了菜呢,这一收回来,那得是多少钱,多少钱啊! 根本就无心理会村长,也无心理会旁边忙活的情形,只想着自家的菜,得什么时候才能收完。 第228章暴富 一通忙活下来,就算家里地少的,也赚到了几十两银子,家里地多的,甚至赚了几百两,这一波银子赚得,全村人都激动不已,捧着银子晚上都睡不着觉。 穷了一辈子的人,突然一夜暴富,这兴奋劲儿,根本就压不下去。 “看看,我就说林家嫂子是个有本事的吧,如今带着咱们全村,都跟着发财了。”丁氏嘴角的笑,根本就没下去过。 许青锋也没有话说,他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即便银子握在手里,仍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我说,你也别这么没见识的模样,银子放箱子里去收起来,总拿在手里看什么看,看了这大半天,还没看够呢?” 她有些没好气的说着,赚到银子她也很激动,但也不是这么个激动法,显得多没出息,她还在琢磨着,以后就跟着林嫂子走,她说种菜就种菜,她说种粮就种粮,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随便提拔他们一点,瞧瞧,这银子就赚到手了。 “没看够,这怎么看得够呢,以前是家里没银子瞧,现在难得有这么大的银锭子,我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许青锋说着,目光又落在手中的银锭子上,只觉得手中的银锭子,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完全不想挪眼,就怕眼一眨,银子飞了,发现是大梦一场! 丁氏被他这话说得无语了半天,她也爱这银子啊,谁不爱银子了? “你先别盯着银子瞧了,我跟你说正事呢,咱们跟着种一波菜,这也就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赚了这许多,我思量着,明儿就问问林嫂子,还要不要再种菜?” 一听说正事,许青锋也摆正了神色,随即道:“这问了也白问啊,现在天气冷起来,菜苗怕是长不出来,就算长出来也容易冻死,不是种菜的好时候。” “我还能不知道现在不适合种菜,我的意思是,开春之后还要不要种菜,我可跟你说好,若是林嫂子还让种菜,那咱们地里就不种粮了,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还能算不清这个账,种粮食也就只够一年吃的,但种菜,却能买上够几年吃的粮了,怎么看都是种菜划算。” 这可是几十两银子啊,种粮食一年到头,能落下一二两银子都不容易,他再笨也算得明白的。 “知道就好!”丁氏脸上露出笑意来。 许青锋却是问道:“你说她种这些菜来做什么用的,若是吃的话,哪吃得了这许多,而且从我们手里买就五文一斤了,转手卖出去,能卖多少一斤?”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看林嫂子那人做事,想来也不会亏的,不管她把菜拿去做什么,总归咱们这银子没少赚,当然,也盼着她也不要亏,这活儿要是能长长久久做下去,那才叫好呢!”丁氏畅想道。 顺着她这话往下一想,许青锋都不由呆了呆,种一茬菜也就一个半月的时间,家里就赚了几十两,要是一年多种上几茬,这可真不得了,那得是多少银子,他闷着头算了半天,硬是没算清! 只是心里也越发火热起来,这菜要是多种几茬,他们家得发了啊! “对对对,你明天就去问问,看开春后还要不要种,咱们这边也可以早些做准备,得多怄些肥,说起来,咱们家还是比别家占便宜了,因为怄的肥多,地里的菜长得好,一亩地收了一千五百斤的菜,比别家地里多收了五百斤,这都是银子啊!” 说到这个,丁氏也略有些自得,男人勤快,也肯听她的话,她听了林嫂子的,说让多怄肥,她就指使男人这么做了,所以地里的菜,才会比别家多收五百斤,这都是多赚的啊! “不管种不种菜,肥也得怄起来,到时候就算种别的东西,地里也少不了肥,怎么着收成也会多些。” 许青锋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明儿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就对了,丁氏满意的点头,别以为家里赚了点银子,就想犯懒不干活,这才到哪儿啊,她也想学着林嫂子那样好生经营着,家里这破旧的屋子,可以重新盖新的,再有余钱,也可以再买几亩地,如此日子便会越过越好。 她觉得林满月就像一根标杆,她就想跟着人的步伐,一直往前走,不说能赶上人家,怎么着也不会差了。 除了他们夫妻外,村里几乎所有赚到钱的人家,都激动得很,他们是如何也没想到,就种个菜,也能赚到这许多钱,虽说这不是这几天的事,早在种菜时,他们就知道这菜能卖五文一斤,只是钱没到手里,心里也没想那么多。 但如今银子是实打实落手里了,一下子到手,以前想都没想到这么多的银子,叫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但激动之余,也有不少人很好奇。 “她这些菜都拿去做什么呢,转手卖给城里的贵人吗,但人家愿意花这么高价买这菜吃?” 话说回来,他们把菜全买了,还真没有人留一把自家尝个味的,毕竟五文钱一斤,真不便宜了。 “我思来想去,这菜应该不是直接吃的,怕是做别的用处吧?” “应该是了,兴许是能入药吧,若不是入药,如何能卖这么贵?” “话说,我也没好意思问人家,那林寡妇……哦不是,那林娘子现在那气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上前跟人搭话。”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你有出息,那你怎么不问,当时人就站在那儿呢,你有本事,你去问一声啊,没准人就跟你说了。” 村长只觉得耳边嗡嗡嗡个不停,不由高声呵斥了一声:“好了,都给我少说几句,人家愿意说,你们听着就是,人家不愿意说,你们也别多嘴去问,只说这次的事儿,她对大家也很厚道了,你们可别坏了心思。”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有坏心思,村长,你别把咱们想那么坏,也就是心里有些好奇而已。” “就是就是,绝没有旁的心思,这次她带咱们全村赚钱呢,把她当菩萨供着都行。” 村长又不由瞪了一眼:“说什么胡话。” “林娘子是厚道人,大家以后见到她,都恭敬着些。”如今村里人各家都赚到了钱,村长心里也很高兴,许家村这日子,要过起来了啊! 第229章糖铺 “这是什么东西?”叶县令打量着面前的东西问道。 裴夫人便笑道:“是糖,你尝尝味道如何?” 她说着,递了个小勺子过去。 听说是糖,叶县令颇为惊奇,现在世面上卖的糖,要么是红糖、黑糖,就是麦芽糖之类的,这么白生生的糖,雪粒子似的,没有一点杂质,倒是从来没见过。 拿勺子舀了一点送入口中,随即满口都是甜味儿,这味道倒是比红糖的味道更好些。 “这糖的味道还怪好吃。”他忍不住,又舀了些送入口中,这次却是直接嚼了起来,咔咔咔的脆响,倒让人越吃越想吃。 看着他再次伸出勺子,裴夫人都不由一阵好笑,打趣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吃得停不下来了,以前也没见你多爱吃糖。” 叶县令也没有不好意思:“是这白糖的味儿不错,吃着甜。” “是了,这糖哪儿来的?” “是那位林娘子送的,她还说要在城里开个糖铺,自家做的糖,送来让我们尝个味儿,不过这东西也确实新鲜,我在京城都没有见过。” 同时也觉得,这位林娘子当真是个有本事的,济世堂的药铺,现在开了好些家分铺了,不过做生意的事,自有掌柜操持,这就不说了,只说她拿出来的那些药方,哪一个不是好药,也多亏这些好药,济世堂的名声,才越做越响亮。 如今又弄出这个稀罕的白糖来,可见这人的厉害之处。 “这林娘子不简单啊!”叶县令砸吧着嘴。 自家那小舅子临走时,还特意关照过,说让他多看顾着些,人孤儿寡母,别让人被欺负了,但他瞧着,这林娘子可不是能被人欺负的。 “那糖铺开起来了?” “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还真开起来了,就叫林记糖铺,一开张就给从铺子门前路过的人,每人一小包糖,一包也就一勺子的样子,吃过的人没有不叫好的,甚至一些爱吃糖的没吃够,折身回去铺子里买上一两斤……” “铺子里的东西,还能往外给人白送,虽说送得不多,但这……”他琢磨了一下,也就明白过来,这就是做生意的一种手段,没见就把人又给引回去了嘛,一传十,十传百的,要不了多久,估计满县城都知道有这么一家糖铺了。 “嘿,她可真会做生意啊!”比一些经验老道的掌柜都要强。 裴夫人听得直点头:“可不是嘛,不仅会做生意,也会做人。” 还知道先送一点到她这里打点一下,虽然他们夫妻也不会做什么,但收到人家的东西,倒也妥帖。 叶县令听着,不由轻笑了一声。 林记糖铺门口,因为散了几百包免费糖包出去,这会儿引来不少客人,这个要一斤,那个要两斤的,买糖的人也不是不识货,这白糖吃起来比红糖要甜,味儿也纯正,没有别的味道,而价格却是跟红糖一个价,他们为什么不买? 而其中一些却是觉得新奇,买一两斤回去尝个味儿,或是拿去送礼什么的,也很拿得出手,又正是冬季,办喜事走亲戚的也多,再加上离过年也不远了,家里备上些,拿出来待客也是极好。 “杨管事,你看来买糖的客人不少,铺子里的存货不多了。”伙计忙乱之余,跑来回道。 “没事,一会儿庄子上会送几百斤过来。” 伙计抹一把头上的汗,他也是很不容易,大冬天的硬是忙出一身汗来:“那就好。” “你们也留意些,买一斤两斤的,也就罢了,若是一下子买许多的,不卖。”杨玉书神色严肃道。 伙计嘿嘿一笑,道:“你早就说过,我们都知道呢。” 别家开铺子做生意,是货卖得越多越好,他们这糖铺则是不做大笔生意,这放别处难免有些怪异,不过他们这些伙计,也都是庄上自己人,多少也知道些,这些白糖,是要运到别外去卖高价。 他们这里正说着呢,便见一个身穿绸缎,颇为富态的中年男人,正与伙计高声嚷嚷着。 “我要二十斤,买得多,你算我三十五文一斤如何?” 伙计则是盯着他看了几眼,才回道:“不行。” “嘿,我说你这伙计,做生意做得这么死板,买多一点便便宜一点,各家都是这么做生意的,是了,你只是个伙计,不敢降价,那叫你们掌柜出来,我也他商量,若是价格合适,我再多买些也无妨。”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杨玉书便朝人走了过去。 “你就是掌柜啊,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算我便宜些,我便买上几十斤,算是大客户,多少得给些优惠!” 杨玉书摇了摇头:“这位老爷,我们铺子里的糖不二价。” 闻言,那人露出些不满之色,真是不会做生意。 不过这白糖他也是吃过了,才跑来买的,说起来走南闯北的,也算见多识广,但就没见过白糖这种好物,算是个稀罕物,要说这价格嘛,再往上提一提都行,卖个四十文其实也不算贵,只不过嘛生意人,买什么都习惯还价不是。 既然不愿意降价,那就不降好了,这糖他还是要买。 “不便宜也行吧,那就给我来二十斤!” 杨玉书仍是摇头:“这位老爷,很是抱歉,我们铺子不卖大宗货物,要买最多就只能买两斤。” “只卖两斤?”那人听得都不由吃惊,这是怎么做生意的,开着铺子卖糖,居然还有不卖的道理,他还真是没见过。 “有生意都不做,你们这铺子开着,是干嘛的?”他真是想不通啊! 杨玉书则是微微一笑,道:“这位老爷想知道,我们不如后面谈谈。” “行,还真让老爷我好奇了。”那人说着,就随着他进了铺子后面。 杨玉书也没着急说话,则是不紧不慢的给人泡了茶,递到对方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示。 “不,我不是来喝茶的,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们这开铺子做生意,还有不卖货的,你们这是为什么?”那人急切的问道。 第230章谈价格 “别急,还没请教这位老爷高姓大名?”杨玉书仍是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个真是急性子遇上慢郎中,那富态的中年男人不由苦笑了一声,道:“我姓刘,名唤刘德旺,是刘记商行的东家。” 闻言,杨玉书不由眉头微挑,显然也是知晓这家商行的,随即便拱手道:“原来是刘东家,失敬失敬!” “行了,那些虚话就别说了,还是说说这糖的事吧,我是真心想跟你买糖!” 这白糖着实不错,卖四十文一斤的价格,也很厚道,他刘记商行也往外走商的,若是将白糖运到外地,价格翻个倍,买的人估计都不少。 他心里也不由盘算起来,这次只买个几十斤试试水,若是好卖,回头再多买上一些,不过以他做生意的眼光来看,这白糖绝对是个紧俏货。 “刘东家别急,你听我说……” 他这里正要开口,外面突然有些骚乱起来,动静颇大,杨玉书担心出什么事,不由抬脚急步走了出去,刘德旺见状,心中好奇心起,也跟着走了出去。 便见铺子门外的路上,一个形容瘦削的妇人,不知何故突然晕倒在路边,不少人围了上去,对人指指点点。 “这什么情况?” “这妇人我认得,就住我家对门,因为嫁进门几年都没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很是被家里人嫌弃,三天两头的就不给饭吃,我瞧着她这模样,怕不是给饿晕过去了。” “唉,可怜啊,她这夫家可真是不做人。” 杨玉书一听说是饿晕过去的,就对身旁的伙计吩咐了一声:“去,兑一碗白糖水给人灌下去。” 刘德旺在他身后,这话可听了个清楚,一时心中也有点不解,这饿晕过去的,不给人喝点粥水,却给碗糖水喝,那也不能饱肚子啊! 他打眼瞧着伙计端着一碗水从面前过,那掺了白糖的水,硬是没点颜色,看着就跟一碗清水似的,若不是闻到了白糖甜香,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伙计偷懒,真就给碗清水了。 那伙计招呼了两个人帮忙,将一碗糖水给灌下肚。 “小哥,这一碗白水怕是不顶事吧?” “你不知道,我这不是白开水,加了白糖的呢,我们铺子里的白糖,可是好东西。” 他这里正说着,便见地上的妇人,喝下一碗糖水后,人已经悠悠转醒,正一眼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嘿,这人还真醒了,小哥,你这碗糖水有什么讲究不成?” “嗐,也没什么讲究,就是饿晕过去的人,给喝一碗糖水,人就能醒过来,其实还是最好不要饿晕的好,若是觉得肚子饿时,兑上这么一碗糖水喝下去,总归是能好一些的。” “这么说来,这白糖还真是个好物。” “确实不错啊,我也买一斤回去,家里女人总说自己头晕呢,买点回去喝喝,没准能顶事……” 这么一说,竟是好几个人都嚷嚷着要买上一两斤回去! 刘德旺瞧着这情形,一时神色也颇有点复杂。 不过片刻,两人又坐回后堂里喝茶。 “刚才一点闲杂事,倒是招呼不周了。”杨玉书呵呵笑着道。 刘德旺摆了摆手:“不不不,倒是让我又发现了一个白糖的好处,我思来想去,觉得买几十斤还是不太够,若是可以,我想买上五百斤,你看如何?” 杨玉书又是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见他这稳坐泰山的样子,刘德旺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心急了,这可是做生意的大忌,只不过他先前是小瞧了人家,觉得一个新开的铺子,杨玉书看起来一脸书卷气,就不像是个做生意的,总归他从一开始就小瞧了人家,觉得没必要拿生意场上那一套来。 但现在他可看出来了,对方虽然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但却十分沉得住气,没见他说要买五百斤糖,人家都还能不动声色么。 “我知道了,你是不想降价,行,那我就按四十文一斤买,如何?” 反正这个价格,他也是能接受的,知晓了白糖的另一个好处,他觉得运到外地翻个一倍两倍都不是问题,只要拿到货,不管怎样,他都稳赚不亏。 “刘东家也知道,我们铺子里的白糖是好物,我们东家之所以将价格定在四十文一斤,也是为了让城中百姓吃上便宜糖,所以对外卖糖也是有限制的,每个人最多能买两斤,多了不行!” 刘德旺一时不解道:“那你们这货留在手里不卖?” “这可是糖,现在天气冷,倒是能放,若是天气热的时候,可是会化掉的,到时候想卖怕是都不好卖了。” “那到不会留在手里,我们东家手里也有商队,自是要往外运送的,这白糖送到别处,翻一倍卖出去,想来买的人也不少!” 这可真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刘德旺不由深吸一口气,他也是真没料到,这小小一个铺子,背后的东家,手下居然也有商队,这还真是……果然从一开始就小瞧了人家。 “嗐,杨管事啊,这做生意也不能只盯着一条路,你们这糖多少分我一点啊,外面的市场可大得很,你们若是往南边运,我也可以走北边,总归我不跟你们东家走一个地儿,也就抢不到他的生意,你看这样如何?” “刘东家这话说得极是,我们东家也没有吃独食的意思,尤其是现在外面不太平,自家的商队,这段时间都没有外出,准备开春之后再出去!” “这话极是,外面现在不太平着呢,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多的都去了,世道艰难啊!”刘德旺顺着他这话说道。 “所以,你们东家实在不必自家冒险,倒是可以分一些给我,也是在分担风险。” 这话说得再正经不过了,但杨玉书听得却是很想笑,他现在算是明白,这些生意人的滑头之处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价格嘛!” 刘德旺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音就知道,卖给他的价格,绝对不是四十文,不只不会低,没准还得往上涨,心里也不由暗自猜测,对方会开个什么价,若是翻个一倍,他思量着,运到外地还能不能赚到钱了,价格太高,肯定不行啊,毕竟他所说的那些风险,是真的存在,若是太平时候,还算好些。 “杨管事,你说个数,我听着呢!” “刘东家你若实在想要,那就六十文一斤,想要多少,我都帮你备好货!” 嘶,他就说不便宜吧,足足贵了二十文,倒是比他预想的翻一倍便宜了些,这个价格,不高不低,倒是拿捏得正正好,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程度。 只是看看外面那些百姓买的白糖都是四十文一斤,他这买许多,价格反而更贵了,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 “这个价格,可容我再想想?” “当然可以,刘东家慢慢想就好,我们不急的。”杨玉书仍是不紧不慢。 越是这不着急的态度,让刘德旺心里越发不得劲,这生意谈得,让他颇有点憋屈。 第231章商量 杨玉书一脸风轻云淡的将人给送走。 身后一伙计凑了上来,小声道:“杨管事,就让他这么走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咱们现在正经做生意,可不搞强买强卖!”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不是主要做这些人的生意么,这些才是大头,把人放跑了,生意可就没影儿了。” “急什么,咱们的货好,不怕他不回来。” 伙计想了想,便也点了下头:“说得也对,除了咱们这儿,别处可没有白糖卖的。” “可不就是这话,急什么,他们想要货,总得回来找咱们。” “嘿嘿,难怪大当家……哦大哥,总说你脑子好使,我看也没错。” “行了,少拍我马屁,赶紧干活去。” 别看这白糖的价格不便宜,但县城里吃得起白糖的人家可不少,这个买一斤,那个买半斤的,铺子外头硬是排出老长的队伍。 刘德旺回到家里,就让人去请几个交好的行商老板过来说话。 “刘老板什么事这么着急,我才到家,就让你请过来了。”邱少东一脸带笑的说道。 “可不是,这几天忙得脚不沾,真想着歇一天呢,结果又被叫出来了。”李泽原略有些抱怨道。 “找你们过来,自然是有事。”刘德旺说着,便拿出半斤白糖来,摆在他们面前道:“你们可见过这东西!” “这不是白糖嘛,我家里也买了两斤,我还说那铺子挺奇怪,卖货为何最多只卖两斤,还想着回头得闲了,过去瞅瞅!” 李泽原盯着那白糖看了几眼,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糖吃起来味儿倒是不错,比红糖好吃,红糖吃着总有点味儿。” 邱少东则是笑了笑,道:“这个我还真没见过,是糖吗,那我尝尝。” 他说着,用指头沾了一点,送进嘴里,随即便感受了一番那甜密的滋味,一个劲点头道:“味道确实很甜,还没有杂质,比红糖强,红糖泡水后,总有点杂质在里面,味儿也就不那么好了。” 话说完,似也意识到里面的商机,随即转头看向刘德旺道:“刘老板叫我们来,是否就是想做这生意?” 刘德旺点了点头,随即又有点气闷,道:“这白糖对外散卖是四十文一斤,我跟那铺子里的管事谈了谈,说想多买上些货,你们猜他给我多少钱一斤?” “散卖四十文一斤的话,那怎么也得便宜些,约摸三十五一斤能买吧,不过看刘老哥你这模样,莫非人家只肯给你三十八文一斤?” 闻言,刘德旺却是笑了起来:“那可你可真是想多了。” 说着,又摇头叹气道:“人家说散卖四十文一斤,是为了让县城百姓吃上便宜的白糖,但咱们这样做生意的,可不是那个价。” 他说着,比划了下指头,道:“这个数,六十文一斤呢!” 邱少东听得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不能够吧,往外卖四十文一斤,咱们买得多他还更贵了,而且这货咱们买了,在县城里还卖不出去,只能卖往别处!”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他若没有散卖四十文一斤,直接卖我六十文一斤,我也好想些,可这价格对比起来,我这心里就觉得憋屈得很。” 做生意几十年,还真没遇上这样的事。 “那咱们不如直接去铺子里买四十文一斤的?” “人家限购,每人最多只能买两斤,就算把家里所有人打发出去买,又能买多少,再说,万一让人认熟了脸,不肯卖了,这闹得脸上也不好看。” 做生意还是得讲究点,不能太无耻,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那这事就没得商量了吗?” “人家就一口价六十文一斤,还要怎么商量!”刘德旺摇头叹道。 “这背后的东家是何等人,怎么就定了这么个规矩,这也确实便宜百姓了,但咱们这些商贾从他那里拿货,就有点……” 这怎么想,心里也不得劲啊! “那刘老哥,你现在是个什么章程,还要不要做这生意了?”邱少东问道。 不过老实说,这白糖确实不错,往别处一送,价格是能翻一倍的,就这利润,他是真想做这生意,主要是这白糖稀罕啊,从来没有过的,绝对好卖不说,没准还能搭着这热络劲儿,带动一下别的货物,怎么算都不亏。 就只是这价格吧,也确实太不讲理了。 刘德旺却是一笑,道:“我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叫了你们俩过来,咱们凑一块儿商量商量!” 李泽原思来想去一番,道:“就六十文这个价格,我觉得还是能做的,运出去翻个倍,卖一百二十文一斤,也能卖得出去,再不济一百文一斤也行,这价怎么也不会亏。” 其余两人便直点头,是这么会事,他们都是四处跑的人,很明白各处的行情,这白糖胜在稀罕,别处都没有,而且味道够甜够纯正,富贵人家也必然很舍得吃,卖得太便宜了,人家估计还看不上,卖得越贵,人家反而觉得更符合他们的身份! “就是这价格,你们说……咱们要不要?”邱少东脸上露出些狠色。 “不要!” “不要!” 两人异口同声。 刘德旺道:“咱们都是正经生意人,而且又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实在不必闹得太难看,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虽然有点不得劲吧,但转手也是真能赚到钱的。 再说,在别处混就混一点吧,自己的地盘上,还是得顾着点名声,把名声弄臭了,自己面上不好看,家里人也跟着没脸。 李泽原道:“咱们叶县令可是个难得的清官,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在他地界犯事……总之,咱们得顾及着些,最好不要招得县太爷不喜,动手收拾咱们!” “你们说得也有道理,那就罢了。” “这就对了,做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刘德旺道:“既然你们也有这个意思,那回头咱们一块儿去找那杨管事,看看能从他手里弄到多少货。” “听你这意思,是准备大干一场?” “我是有这个意思,刚开始是想买个几十斤试试,不过现在连你们都说好,那我就准备多进些货,弄个五千斤吧,送去江南一带,那边富庶,有钱人多的地儿,不怕生意不好做。” “这个想法是不错,只是现在路上不太平,你这……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可就亏大了。” 刘德旺却是面上一狠道:“我是不想在咱们自己地盘上生事,但外面那些贼人敢来招惹我,我也不是好惹的,这趟出门,我打算带上三百号护卫,就不信那些山贼敢劫道。” “我跟你一块儿,大家一起,安全些。” “我也一起,就不信那些山贼还能翻了天了。” “哈哈哈,咱们兄弟几个凑一块儿倒是极好,这一趟出门,怕得凑上千人了,这就不怕了。”刘德旺哈哈大笑道。 第232章精明商家 三人这边一合计,很快就找到杨玉书,每人买了五千斤的白糖,整合了队伍,立马就出发了,也是为了想赶在年前,将这批糖送出去,正好能赚上一波。 本来就是行商之人,一年到头各处跑来跑去,也不在乎能不能在家里过年,对他们来说,赚钱可比过年重要得多了。 三个商队凑合到一起,可谓人多势众,商队中除了白糖外,自然还有许多别的货物,人多货多也就走得慢,好在一路上十分太平,赶在年前进了苏城。 别的货物不说,只他们带来的白糖,在苏城还真是个稀罕东西,才一拿出来,立马就有那眼光独道的商家,喊价一百五十文一斤,给他们包圆了,连带着手里别的货物,也都搭着卖出去。 这一趟生意做得,那叫一个顺当。 货物全部出手,银票拿在手里,三人都还有些懵。 “是不是太过顺当了些,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不要多想,王老板家大业大,我们那点货他全吃下,也不过塞牙缝。” “话是这么说,我做生意这许多年,还真没这么顺过。” 三人一时大眼瞪小眼,还是刘德旺突然笑了一声,道:“这都是因为那白糖,王老板是看上了白糖稀罕,听说他手下的商队,要走河运去京城那边,估计是拿这白糖当个鳌头。” “嘶,从咱们手里拿货是一百五十文,送到京城去,是不是还得翻个倍?”那就是三百文一斤了,天爷啊,这可真是好赚啊! “咱们行商之人,从来都是低买高卖,若没有赚头,谁愿意白跑一趟,翻个倍也不算什么,京城那满地都是达官贵人呢!” “要是我们也能走京城这条道,那岂不是能赚得更多!” 一时三人又对视了一眼,均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心动。 “唉,京城实在有些远,走这么一趟,怕不得三个月往上,赶路太远,风险也大增啊!” 到京城的路,快马加鞭,大概都要走一个月,若是带上货物,慢吞吞的,可不就得三个月往上嘛,这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 “正是这个道理,若是外面太平些,也就是在路上耽误点时间,但现在外面不太平,这条道就不好走。” 说着,三人又不由摇头叹气,明明有发财的路,却不能走,岂止是遗憾。 而买了高价白糖的王老板,这会儿正盯着伙计搬货上船。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小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打听清楚了,那三人是从洛水县来的,那白糖就是出自洛水县,他们带来不少人,人多眼杂,手下的人也没那么规矩,给了二两银子,什么都说了。” “原来是洛水县啊,也就是个偏远县城,竟能出这稀罕东西!”王老板咂摸了一句,随即便吩咐道:“那你就带人走一趟,去洛水县多带些货回来,至于价格方便,你看着商谈即可,这次要不是急着进京,也不会花这个高价买这批货了。” 生意人哪有不精明的,他这里愿意出高价,那也是因为急着赶路,不想跟人继续拉扯价格,也担心被别人截了胡,总之就图个省事了。 “是,那我明儿就带人出发。” “嗯,是得抓紧些,不能耽搁了,那些没买到白糖的家伙,也不是省事的,估计也都打听清楚了,你可得赶在他们前面才行,不然货都被人抢走了,你还能买到什么?”王老板叮嘱道。 管事闻言,神色一凛,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顿时也有些着紧了:“那就不用等明天了,我一会儿就点齐人手,即刻出发,白糖既然是个稀罕物,我把货抢到手,到时候送到哪儿,也都好出手。” 王老板便点了点头:“是这个理,那你收拾收拾,这就去吧!” 管事拱了下手,匆匆便走了。 “老爷,咱们这货都还没送到京城,你怎么就知道,到了京城会受欢迎啊,这糖不耐放,若是没有卖出去,到时候天气一热,怕是要砸手里了。” 王老板呸了一声:“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老爷我做这么多年生意是白做了,看人看货的眼光,还能差了?” “我只担心没货,可不担心没人买,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遍地都是贵人,我手里这白糖,白得跟雪似的,没有一点异味,没有一点杂质,味道还特别甜,一看就是精贵之物,那些富贵人家又岂会不识货!” 他就压根没愁卖过,只抢不到货,回头那些贵人问他要货时,他拿不出来,那才是大事。 “小的瞧着,也就是糖嘛,红糖、白糖的,不也都是那个味儿。” “说你小子没见识吧,这岂能一样,红糖贵人们倒是时常吃,但白糖他们还没吃过呢,没吃过的东西,贵人们手里不差钱,又岂能不买点来尝一尝……” 这尝过之后嘛,想来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好,到时候便供不应求了,那些贵人们的想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也正是因为了解那些贵人,所以他这生意是越做越好。 这边苏城里,见过白糖的好几个商家,都派了人去洛水县购买白糖,当然,他们并没有惊动旁人,只自家队伍出去,也没人知他们是要往哪儿去。 以至于刘德旺三人,还什么消息都没有听说,他们赶了这么老远的路,早就走得人困马乏了,好容易到了地儿,急着脱手手里的货物,又忙活了几天,这下子连手里的货都出手了,便也就轻松下来,又正巧快要过年,三人便商量着,好好歇一歇,在苏城过完年后,再回去。 他们是根本就没想过,苏城这边的商贾会那样精明,打听到他们的来处后,就急匆匆的跑去洛水县进货去了。 三人好好的歇了几天,又买了些年货,带来的人不少,凑到一块儿吃吃喝喝的,安生过了一个年,随后才在苏城这边挑挑捡捡的,买了不少这边的价格便宜的货物,这才开始收整队伍,准备打道回去。 第233章心意 林满月带着家里的孩子们,过了一个十分热闹的年,相较于去年他们娘几个过年,显得有些冷清,今年家里人是真的多了不少,也热闹得多了。 也不只是家里热闹,因着今年村里各家都赚到钱,而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林满月带着他们种菜的原故,人都是会感恩的,既然人家给了他们好处,他们自也会记得。 所以村里几乎所有人,都陆续跑到林满月这边,给她拜年,那叫一个热闹劲儿,足足闹了好几天。 家里几个孩子们,也是快乐呵坏了,家里来人都会给他们发一个红包,只收红包就收得他们手软,更别提还有各家带来的小食,见人就抓一把,他们那兜里就没空过。 待到热闹过去之后,家里十来个孩子,这才凑到一块儿,开始数他们的红包钱。 村民们都是节俭惯了的,红包里多数是包的十文八文的,也有少数几个是包的碎银子。 “这个是村长爷爷给的,有五钱银子呢,可真大方。”许草儿满脸红光说道。 陆辰阳也拿出一个红包,道:“这个是吴婆婆给的,这个是多少?” 他伸手掂量着手里的银子重量,不太分得清楚。 许草儿就接话道:“那是二钱银子的,也怪大方的。” 她也收到了吴婆婆给的二钱银子的红包了呢,其余人等也都有,若只是给小阳、小月他们俩二钱银子的红包,她也不会说她大方了,人家是一个不落,全都给了,一视同仁,没小瞧家里任何一个。 这么一算下来,就红包都花了二两多银子了,啧啧,这可真不是小数。 主要别的人家都是给的铜钱,十文八文的,就图个热闹喜庆了,也只有这两家,给的是银子。 林满月扫了他们一眼,随即问许草儿,道:“知道为什么他们两家是要给银子吗?” 许草儿愣了一下,想着往常都是别人给村长送礼,求着他办事呢,而这次是村长送出银子红包,好像有点送反了。 “吴婆婆给包的是银子,是想谢谢婶子,除了跟着种菜赚到钱外,还有就是铁柱叔在卤肉铺子干活,这是婶子帮的忙,我听说铁柱叔现在可紧俏得很,很多姑娘上门提亲,他还不答应。” 说着她自己就笑了起来,道:“吴婆婆必然是心里欢喜,所以感激婶子,又没别的法子好谢,就给咱们几个包银角子了。” 林满月也听得好笑,伸手空点了点她,道:“你倒是机灵。” 许草儿有些得意,继续道:“村长爷爷嘛,那自然也是想感激婶子的,他想尽办法想让村里人把日子过好,但都没有办到,可婶子却轻易就办到了,他可不得谢谢婶子嘛!” 想了想,又接着道:“况且,今年他家也赚了不少,我粗粗算了一下,怕是赚了二百多两银子呢!” 说着,她都不免直咂舌,这赚钱也太厉害了,二百两啊,她都没见过。 “至于别的人给咱们红包,也是为了感激婶子,虽然十文八文的不多,但咱们人可不少,这么算下来,各家也出了百来文钱了,这要放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也就是手里赚到钱了,才舍得包这些红包。” 她可清楚得很,村里那些妇人们,抠门得很,若说送把菜,或是送点家里别的东西,那也没什么要紧,但若说送钱出去,简直要他们老命了,能发出这些红包来,也是看在婶子份上。 林满月听得轻笑出声:“你果然是个机灵鬼,什么都看通透了。” “跟婶子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许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她今年十岁了,其实也不算小,村里这个年岁的姑娘,已经比较懂事了,而她因为读书识字,又更懂事了几分。 他们收到的这些红包,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有几两银子了,这可不是小数目,要放在以前,村里不少人家,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一两银子的,在许草儿看来,这简直是一笔巨款。 “婶子,这些钱我拿着觉得有点不合适,不如交给你吧!” 平时她自己采药赚点钱,自个拿着,这也说得过去,但显然这些村民给红包,是看在婶子的份上,而且钱也不少,她再拿着,就觉得不太合适了。 听到她这话,苏朝东、周招弟他们几个,也纷纷开口,表示这钱要上交。 他们收到红包时,其实就比较懵,他们并不是东家的孩子,却也能收到红包,后来想想倒也明白,这些村民大概没再拿他们当外人,所以红包也一并给了,当然最主要的愿因,还是看在东家的面上才给的。 而且一下子收这么多钱,他们拿着也觉得烫手。 “东家,这些银钱我们拿着不合适,一并给东家收着吧!” 周招弟更是直接将钱拿出来了:“以前我从来就收到过红包,如今一下子收到这么多,这几天都没敢睡,就怕把这些钱给弄丢了,交给东家,我这心里反倒更踏实些。” 这几天她是真被折腾坏了,拿着这些银钱,怎么都不自在,把这些钱交出去,她反倒能松口气。 见他们这般,林满月却是摆了摆手道:“给你们的,就拿着吧,虽然家里不缺你们吃穿,但你们也总会有自己想添置的东西,手里有钱,想买什么也方便,这些都给你们当零花吧!” 她思量着,以后家里是不是也定些规矩,给他们几个小的,发点月钱什么的,手里一点钱没有,那也不行。 “婶子,我自己也能赚几个钱,要买什么东西,是有钱买的。”许草儿开口道。 周招弟忙不迭的点头道:“我们姐妹也跟着草儿姐姐学认药草,这段时间也卖了一些出去,手里也有几文钱,而且有吃有穿就很好了,没有花钱的地方。” 她是真觉得,拿着钱也不知怎么花。 “行了,我还差这点钱不成,说给你们便给你们,想买东西就拿钱去买,不想买什么,那就把钱存着,以后娶媳妇,或是置办嫁妆,都不会嫌钱多的。” 这话一出,几个小的还一脸懵懵懂懂的,几个大点的,却都羞红了脸。 “既然婶子这么说,那这钱我就存起来了。”许草儿倒是大方的应了。 她也是知道,家里现在并不缺钱,若是婶子缺钱时,她再把存着的钱拿出来,也是一样的。 其余几个也没多话,各自把钱收了起来,反倒是周招弟,仍有些不安的样子,她以前从来没有过钱,如今手里拿着钱,总觉得太过贵重了。 “婶子都发话了,你就把钱收起来吧,不管以前是怎么过的,以后还是学着大方些,这银子不急着花,就存起来,以后难说有没有急用的时候。”许草儿说了一句。 周招弟倒是很听她的话,便也就收了起来,没再说不要的话。 至于几个小的,许草儿不由开口叮嘱道:“你们几个太小了不懂事,我可跟你们说,这银钱可不能乱花,知道吗,现在你们小,好生存起来,待你们长大了,这些银钱用处可大了……” 既然叫她一声姐姐,她也就担起做姐姐的责任,少不得教导他们一番了。 “知道了,草儿姐姐。” 一群孩子乖乖的应声。 林满月则完全没插嘴,只在一边看着。 倒是旁边乔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草儿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大姐的样子,越发有担当了。” 林满月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第234章选择 许红鸾走进一家铺子里,目光猛的一凝:“这是什么?” “这是白糖,最近城里需多人都买,姑娘可要来一些?”伙计见问,脸上堆笑的向她推荐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白糖,但哪来的白糖,她努力扒拉了一下自己十几年的记忆,仍是没有出现白糖这种东西,所以哪来的,谁弄出来的? “这白糖是从哪里来的?”她目光紧盯向伙计,等着他的回答。 “这是东家让人送来的。”伙计挠了挠头,他就是铺子里一个打杂的伙计,又哪知道东家从何处得来的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前段时间东家去了一趟江南,也不知是不是南边带回来的货,这个……小的身份低微,很多事情也不知晓。” 从江南那边带回来的吗,不知怎的,听闻这个消息,她稍稍松了口气。 也不知怎的,看见白糖这东西出现,就觉得会不会跟林满月有关,她也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林满月,也兴许是因为对方是她潜在的对手,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既然是从江南那边带回来的,想来跟她是没关系了,这样就好。 见她半响不说话,伙计不由问了一声:“姑娘可要买一些?” 许红鸾回过神,便点了点头:“那就买两斤吧!” “好嘞,这白糖八十文一斤,两斤就是一百六十文,姑娘你拿好了。” 后世两三块就能买一斤的东西,在这里却要八十文,这价格真不便宜,不过她也不缺这点钱,吃点白糖还是吃得起的。 提着两斤白糖走出铺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铺子的招牌,刘记商行,这一看名字,显然背后的东家是姓刘的,她也就没再多想。 “许大夫,你可算回来了,医馆来了病人,已经等你老半天了。”伙计迎上前去。 许红鸾便淡淡的点了下头:“不用着急,我才从外面回来,容我先洗个手。” 她现在在泊阳县的名气不小,但都只是接生的名气,遇上接生、难产什么的,都会来找她,但别的病人,却不怎么见,仍是跑去找别的大夫,她现在也都习惯了,毕竟她现在太年轻,很多病人都不太信她的医术,她也没办法扭转别人的观念。 去隔间洗了个手,出来后小声问道:“又是哪家的孕妇要生孩子了吗?” 伙计摇了下头,道:“这次来的病人不是孕妇,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者,看着那穿作打扮,应该有些家底。” 跟她的时间长了,伙计也是个机灵的,大概知晓她关注的是那些方面。 闻言,许红鸾不由精神一振,除了孕妇之外的病人,她接诊得真的很少,难得有个不一样的,她可不得打点起精神来么。 “许大夫!” 见她进来,生病的老者,以及陪在他身边的中年人,双双起身。 许红鸾摆了摆手,问道:“哪里不舒服?” 老者便单手按压在胸口位置,开口道:“这个位置总是痛!” 许红鸾抬眼一看,便见他按压的位置,应该是肝脏部位,略思索了片刻,便道:“我需要帮你检查一下。” 老者点了点头,随即她便上前伸手按压了几下:“是这个位置痛吗?” “对!” “好了,我知道了。”她收回了手,随即又伸手给把了下脉,就基本摸清了对方的身体情况。 这病应该是肝肿瘤,现在病情还不算严重,吃药也能勉强控制,但治标不治本,想要快速根治的话,最好是动手术,当然动手术存在风险,成功的机率如何,这不好说。 只是难得来个病人,她不免有些想博一博,若是成功了,她这名声便更响亮了,但若是失败…… 她思量着,有郑文才这个县令公子在,就算失败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吧,目光又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两人身上的衣衫布料不算差,但也算不得好,且老者那双手布满了老茧,显然不是养尊处优之人。 见她久久不语,对面的中年男人不由开口道:“许大夫,我爹的病,如何,可能治?” 许红鸾目光在对方脸上扫了一眼,随即道:“想必来我这儿之前,你们已经看过别的大夫了吧?” 那中年人果然露出些尴尬之色,道:“确实看过好几个大夫了,他们都说只能用药养着,但病并不能根治,虽不能根治,但吃药好生调理着,也还有好几年可活的。” 虽是如此吧,但为人子,总不希望家中老人饱受病痛折磨,最近城里都在传许大夫医术高明,他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带着父亲过来看诊,万一能治,岂不是好事。 听到对方的话,许红鸾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果然这些人还是不相信她,所以都是先去别处看过,实在没法子之后,才抱着试试的心态找上她。 越是如此,她越想为自己争口气。 “既然别的大夫也都看过了,那我也跟你如实说,这病若只是吃药,是无法根治的,但若是动手术,将体内的肿瘤割除,一劳永逸,就有根治的可能,只不过手术存在风险,我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事。” 她之前为产妇破腹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跟人说的,幸运的是,做了好些个破腹产手术,也都没有失败的案例,所以她这接生的名头是越来越响亮,如今是根本就撕扯不清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别人就觉得她只会接生,不会别的。 那边父子俩听闻这话,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他们会来许氏医馆,自然是知道她的名声的,难产动手术顺利帮人接生这事,他们都知晓,只是真轮到自己动手术时,也难免犹豫不决,毕竟人家也说这存在风险。 况且他们现在这情况,跟妇人生孩子难产还有些不同,那妇人难产生不下来,有可能一尸两命,是逼不得已必须动手术。 而现在他这病却是不急的,吃药慢慢养着,也是能活几年,动手术的风险却是不小,毕竟开膛破腹,这听着就已经很吓人了。 见两人不开口,许红鸾也不急,反正选择权交给对方,即便失败,她也不必承担全部责任,而且这事儿也不只是口头说说,真要决定了,她还会让他们白纸黑字的签下名字。 “这事儿你们自己考虑吧,考虑好了再来找我。”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 第235章名声大涨 “阿爹,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位许大夫看着,实在太年轻,我总有些不放心。” 若是个年长的老大夫,说这话,他大概还想一试,可这也太年轻了,还是个姑娘,万一手不稳……他都不敢往下想。 徐正堂是城中商贾,小的时候家里穷,阿爹为养活他吃了不少苦,后来他发达了,但阿爹的身子却已经不太好了,这些年也时常吃药。 老人按着生疼的胸口,面上有些痛苦之色,心里略思量一番,道:“若是吃药,那就得一天三顿不断,长年累月的吃下来,也是白糟蹋银钱。” “钱不算什么,儿子现在能赚钱。” 老人摇了下头,道:“即便吃药,三五不时的也要痛一痛,着实折磨人,若是真能动手术把病根去了,倒也是好事。” “可是……”徐正堂一脸纠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了,开膛破腹怕是会撑不住。”他说着,摇了摇头道:“若真是没撑住,那也是我命不好,没有享福的命,与其总受病痛折磨,我到是愿意赌一把。” 徐正堂顿时有些无话可说了,他也知道他阿爹犯病的时候,痛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样子,确实太痛苦了,若能根治是再好不过,但人家大夫也说了,风险很大,而且这般岁数,身体又不好,怎么撑得过去。 “好了,不用担心我,若是我没撑过去,把我抬山上埋了就是,也怪不着人家大夫。”毕竟人都说清楚了。 “可是……”徐正堂真不敢赌啊。 “去吧,跟许大夫说,要准备什么,提前准备起来。”老人倒是豁达得很。 父子俩这边算是商量好了,很快就请了许红鸾来。 “这么说,你们是同意动手术了。”她面带微笑,同意就好,如此,她就又有一个练手的了,失败了也就罢了,若是成功了,她都可以想到,她在泊阳县的名气,又要上涨一波。 那些个在背后说她话坏的医馆大夫们,估计脸色会很难看。 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她在泊阳县开医馆,一来名气就出来了,不少医馆的大夫看她就不顺眼,时不时就在背后攻击她女儿家的身份,说她不守妇道,抛头露面,与男人接触之类的话。 若是这次做成了,她倒是能好好打打那些人的脸,心里颇有点期待。 徐正堂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老父亲的选择,他也有些无奈,只开口问道:“可需要准备什么贵重药材,对了,我那里还有上好的人参,要不要拿过来用?” 人参是好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命,但凡能用得上的,他是绝对不会有舍不得的。 许红鸾摇头:“用不着人参。” 人参也就是吊一口气,若要说吊气最好用的,还是济世堂的吊气丸,名儿取得不好听,但确实是个好东西,非常实用。 这边定了下来,随后给病人调理了两天,就给送进了手术室。 她如今这手术室也是准备得十分齐全,全套的手术工具,还有一些救急用的药,也都是准备得妥妥的,甚至两个打下手的副手,也在破腹手术中练出胆子来,比起第一次动手术时,她现在准备得更齐全。 “开始吧!” 徐正堂等在手术室门外,从父亲被推了进去后,他在外面就根本坐不住,时不时的抬眼看一眼紧闭的门,心里焦躁得在门外来回踱步,根本就静不下来。 见他这般焦躁模样,外面的伙计都看不过眼,过去安抚道:“徐老板你别着急,动手术没有那么快的,许大夫也说了,快的话半个时辰,半的话要一个时辰,你这样着急也不是个办法,回头老爷子没事,你倒急出病来了。” “哎呀,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啊,我阿爹他苦了一辈子,如今总算是可以让他享福了,但他身子又出了毛病,你说这……” “你也别这么担心,许大夫动过不少手术了,经她手的,都没有出意外的,你就安心吧!” “但愿如此!” 这事儿他也确实是四处打听过的,许大夫接诊了十几起破腹产的手术,都没有出意外,都是母子均安,所以她这名声也确实很响亮,但愿这次也很顺利。 他几乎在心里求神拜佛的保佑着。 就在他万分担忧的神情中,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他几乎脚下不稳的冲了过去。 “许大夫,我阿爹他怎样?”这话问得万分忐忑,整个人都紧绷得很。 许红鸾扯下面上的自制口罩,露出一个微笑,道:“你且宽心,手术十分成功,只是倒底年岁大了,还得观察一下手术后的情况,现在病人不宜挪动,就在医馆里先养着。” 听着手术成功的话,徐正堂大大松了口气,但听着后面的话,不免又悬起心来。 “应该的,你这会儿就算让我带我阿爹回家,我也是不敢的,先养好了再回家就好,许大夫,你跟我说句实话,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许红鸾见他确实有些紧张有度,念着他们父子情深,便点头道:“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那吊气丸确实好用,病人差点在手术台上没挺过来,那药丸一吃,身体机能就提升了不少,硬撑着把手术给做完了,这让她也不由有些好奇,这吊气丸用的是什么药材,那药材若是单独来用,是否也有同样的效果。 诶,只是那济世堂,也不是她能轻易弄出药方来的,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只不过这济世堂如今的名气,倒是越来越大,泊阳县这边的大夫,都颇为推崇。 “这就好,这就好!”徐正堂连声道,总算是放心多了。 随着病人的身体逐渐康复,许红鸾的名声,也越发传扬出去了,泊阳县好几个知名大夫都看过,表示无法根治的病症,在她手里治好了,正如她所料那般,她这名气又上涨一大截。 甚至连县衙里的郑县令,都听闻了这个消息,捊着胡须面带笑容的夸了一句:“这怕不是华佗在世!” 而县城内的各医馆大夫们,就有些灰头土脸了,他们都是积年的老大夫,医术不差,经验老道,但相较于许红鸾这个新冒头的小辈,却是被人给比下去了。 也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她这是师承何人? 但不管如何,许氏医馆的名声大涨,前来看诊的病人,一度排起了长龙,不管大病小病,都愿意来许氏医馆。 第236章截货 “杨管事,是我啊,我回来了!” 刘德旺一脸堆笑的上前,拉着杨玉书的手,那叫一个亲热,仿佛对方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杨玉书最近有点忙,脚不沾地,晕头转向,被人这么热情的拉着说话,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盯着来人看了好一阵,才把人给认出来。 这也怪不着他不是,这位刘老板之前也就见过两面,这一晃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他每天又这么忙,可不就差点把人给忘了嘛,现在能想起来,得亏他记性好。 “原来是刘老板,瞧你这满面红光,最近是发大财了吧!”他呵呵笑着跟人招呼着。 “都是托你的福啊!” 他拉着人手,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今儿过来,是要跟你买白糖的,还是上回那个价吧?” 这林记糖铺做生意,就不能以常人来揣度,有了之前的事,他就怕这糖铺的白糖又涨价,那可就麻烦了。 杨玉书一笑,道:“对,还是上回那个价,不过……” 一听没有涨价,刘德旺还高兴了一下,但紧跟着一个转弯,不由得让他把心都悬起来了,他就知道,这林记糖铺不能以常人来揣度。 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不过怎样?” “你要买白糖,最近没有货,得排队呢!”杨玉书两手一摊,表示这事儿,他也没法子:“做生意可不就得先来后到,最近白糖的名声传出去,不少外地人都来买,份量还不少,一张口不是几千斤,就是几万斤的,搞得我们也很为难。” 生意自然是想做的,就是工坊那边有些忙不过来,现在已经调整了人手,没日没夜的干,还是赶不上出货的进度,如今已经压着几十万斤的货,还没有给人家。 听到这话,刘德旺不由张了张嘴,他原本还想说,他要买上几万斤,算是个大客户了吧,怎么也得对他优待几分,结果,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知道是哪儿来的外地人吗?”这耳目可真灵通的,满打满算,这白糖也不过才兴起三个月时间,外地都闻风而动了! 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些生意人,当真是会做生意,连他这本地的商家,都被人落在后面了。 “说是江南那边来的,好几个大商家呢,每个要的货都不少,这几天都在忙活他们的货,其余几个后面来的,都还得排队等着呢!”杨玉书摇了下头。 没生意的时候吧,盼着生意能好些,但这生意好过头了,那些定了货的商家,见天儿的来催货,也是把他给烦得不轻,说来说去,还是他经验浅,若没有一口应承人家,也不能被人催成狗,下回可得长记性了。 刘德旺一听是江南那边来的商人,顿时脸都青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些商家必然是他们给引来的,他们几个也不过是在苏城休整了几天,顺便过了个年,结果人家苏城的商人,却是年都不过了,直接收拾东西就来洛水县进货了。 好家伙,这些人还赶到他们前头,把货源给截断了,害他们这些本地的商人都买不到货! 这可真是离大谱了。 一时不免有些吹胡子瞪眼。 “真不能让我们插个队吗?”刘德旺有些萎靡的问道。 杨玉书摇头:“实在抱歉啊刘老板,这事儿真是没办法,那些人见天儿的催,手下的伙计都在这儿盯着呢,我要让你插了队,人家回头就能跟我没完。” 都是生意人,这个道理他当然也明白,只是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这些江南的商人,实在是太精明了些,刘德旺不由长长一叹。 思来想去一番后,问道:“那我现在定货,最迟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杨玉书略算了一下:“约摸得一个月后了。” “就不能快点吗?” “没法子再快,现在这般,已经是在没日没夜的赶工,实在快不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工坊那边虽然大家伙也很累,但因为赚到的工钱不少,大家伙倒也干劲十足,这一点还算欣慰。 刘德旺不由龇牙:“怎么就定了那么多货?” 这些人的胃口可真是不小,不过想想苏城那边的商人,不少都是大豪商,手里有钱得很,况且这白糖又是个稀罕物,转手一卖,那是翻几倍的利润都有,拿到的货多,也能让他们赚得更多。 “最开始也没有定那么多的,只是听说一下子拿不出货来,他们这才有些着急了,担心想买都买不到,所以便加大了定货量,说起这事儿,我也跟他们解释过了,说不会缺货,只是会慢些,但怎么说他们也听不进去,不断的下单要货。” 而且这些人还特别难缠,个个都精明得很,像刘德旺这样的,他之前还把人给拿得死死的,但如今面对苏城这些个商人,却是让他疲于应付,如今是连照面都不想打。 听到这些话,刘德旺也急了,与其让外来的商人把货给截断了,他现在赶紧下单,最迟一个月也能拿到货,他怕再等下去,他根本就拿不到货了。 “杨管事,一个月就一个月,我下两万斤的单子,不,要五万斤的货,你帮我安排上,对了定金,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劳烦你帮我给安排上啊,别让人给插了队去。” 杨玉书有点麻了,这三言两语间,又是五万斤的货,可真是让他又是高兴,又是烦恼,高兴的是有生意上门,能赚钱不是,烦恼的是货赶不急,好在是排在一个月后,按照现在的进度,也能赶出来。 “刘老板要这许多货,这次又准备去哪里?” 刘德旺原本是还打算是去苏城的,只是苏城的商人都直接跑来进货了,显然不能跟人扎堆。 想了想,便道:“这次不去苏城,该去北边。” “去北边也挺好,不少人都说北边穷,但富贵人家还是不少,不少商队去北边都能赚钱,特别是那边的皮货,若是带些回来,必然又能赚一笔!” 杨玉书呵呵笑着说道,他开始做生意之后,对这方面了解了不少,据他所知,东家也是想让商队走一趟北边的,那边可不只是皮毛,还有人参、鹿茸一些珍贵药材什么的,东家对药材这一块,也颇为关注。 一听说到生意经,刘德旺也不由来了兴致:“杨管事说得不错,北边的皮毛都是些好东西,在当地卖得便宜,若是带些回来,价格也能翻一番的。”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刘老板走一趟北边,必然又能大赚一笔。” 这话听得刘德旺十分乐呵,先前被人截了货的郁闷都散了不少,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可还不好说,银子到了手,才能算是赚到了。” 第237章跟着走 “老爷,今年地里真不种粮食,就种菜了?” 王地主一脸乐呵呵的摆着手道:“种什么粮食,不种粮了,全都种菜,放心亏不了你们的。” 确实亏不了,种菜的庄户,只去年种了一茬的菜,就赚到不少银钱,拿这些银钱买粮食,那都够吃几年了的了,只是正经庄稼地不种粮食,总让人觉得有些心慌。 “这菜真能一直种下去啊?” “能不能一直种下去,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年的菜是可以种的,林东家都跟我说好了,我们庄里种出来的菜,她都收的,而且这菜她说一年四季都能种,算算一年能种好几茬呢!” 说到这个王地主内心就火热一片,后面如何且不说,只说去年跟着人种了一波菜,就让他赚了不少,荷包鼓鼓的呢,他已经在思量着,是不是再买上几百亩地。 “真能一年四季的种,那是能种上好几茬了!” 只种了一茬就赚不少了,再种上几茬,那得赚多少? 这个账,一般人还真算不清呢,庄头掰着手指着,算着算着就有些糊涂了,不由敲了敲有些算晕的脑袋。 “行,那就听老爷的,我们继续种菜。” 王地主呵呵一笑道:“这是差不了的,好处你们也都见着了,跟着林东家走,没错的。” 也亏得他当时机灵,见赵家庄那边忙活,便去多问了几句,不然,哪来现在的好处,所以说,多结交些能耐人是没错的。 “是了,你前几天跟我说庄子上来了个讨饭的,还能写会算,现在人如何了?” “老爷你说那个讨饭的啊,那会儿他生病了,倒在我家门口,最近不是赚到钱了嘛,我也就没好见死不救,给请了个大夫,吃了几天药,现在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确实是能写会算,听说以前还读过书呢,不知谁嘴碎,说到老爷这儿来了。”庄头摇了摇头。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少见,时不时就会有些流浪的乞丐,饿死在谁家门口的,若是家里日子不好过的,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若人是死在门口了,大不了拖去埋了,日子不好时,命就如草芥。 这次这个人运气算好,他家因为种菜这事儿赚到些钱,瞧着人那个样子,他便有点不落忍,将人给弄回家请了大夫。 王地主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读过书啊,难怪会算账,这样吧,你打听一下这人有没有犯过什么事,人品如何?” 庄头闻言,应了一声,随即问道:“老爷这是要做何,怎么还打听起他的人品来了?” 王地主也不瞒他,开口道:“前些时候林东家不是去过赵家庄嘛,我当时得了信,也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无意中听她说想找个账房先生,这人既然能写会算,若是人品不差,那就推荐给林东家做个账房好了,如此,他也有个营生,不必再四处讨饭,林东家也能得个人用。” “林东家还能缺账房先生呢,她手底下那些人,可能干得很,能文能武的。” 当初来庄子上收菜那会儿,庄头也是见过几个的,身手十分敏捷,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好几个小子,都能写会算,算账还算得特别快,那么多人家排着队送菜过去结算时,硬是没有算错过一次。 “你懂什么,那些人看着就不一般,必然是要当大用的,也就是当时太忙了,估计是没人可使,才把这些人带出来,这些零碎的小事,找个一般点的人来干就差不多了。”就好比那个讨饭的读书人。 听说那人年岁也不小,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这般年纪想必也干不动别的,做个账房倒是合适,当然,若是做不好让人赶走,那也没话可说。 “这事儿我就是给林东家引荐引荐,若是人家瞧不上,那就另说,毕竟林东家那样本事的人,手底下必然不用无用之人。”王地主一脸感慨的说道。 他也就是年纪大了,若是再年轻个十来岁,没准都想去人手底下混个差事。 “行,那我就去打听打听,若是品行不好,自然是不能给人引荐的。”庄头点着头说道。 “行了,地里的事儿,就不要多说了,咱们跟着多种几茬菜,到时候什么都有了。” “诶,听老爷的。” 庄头说着,略犹豫了一下,便又开口道:“对了老爷,我听说赵家庄那边,他们除了种菜,还种了棉花,我们要不要拔出点地来种棉花?” 人家那棉花种得也不错,听说去年庄子上的妇人,用那棉花纺了不少布出来,布的价格可不便宜,这也是个能赚钱的营生。 说到这个,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个林东家,当真是个厉害人,手底下能赚钱的营生,是一个接一个,赵家庄的妇人,就是凭着织布赚了一笔,后面种菜,又赚了不少,听说庄上的单身汉,陆陆续续的都说上媳妇了呢。 王地主听着这话,略思索了一番,便摇了下头,道:“棉花先不种,我们还是先种菜吧,毕竟种菜这事儿,我们是说好了的,再说那个棉花,我们还没种过,就算种出来,自己找人来纺线织布的,也费事得很,主要是也未必有种菜更赚钱。” 他有些嫌麻烦,还是种菜来得方便快捷,也更赚钱,这种好事儿也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能赚钱时就先把钱赚了,回头不种菜了时,再琢磨一下种棉花也行的。 庄头有点算不过来这个账,只是知道种棉花也能赚钱,所以才这么一说,想想棉花他们以前也确实没种过,而且种子什么的也没有,若要种还得找赵家庄的人想办法弄些种子,也确实费事。 “那就听老爷的,不种棉花。” “去吧,去吧,打听一下那个要饭的是什么情况,若人真不错,就好给林东家送信,她那边若是找到可用的人了,咱们这想献殷勤都没机会了。 若对方是个男的,他三五不时请人喝顿酒什么的,也能联络一下感情,但偏偏对方是个女子,这就不好跟人喝酒了,甚至还得避嫌,能接触的机会真心不多,若能借这个机会,给人送个账房先生过去卖个好,回头说话时更方便了不是。 第238章账房 林满月最近这段时间也挺忙的,得看着点白糖工坊那边的进度,还得往下分发菜种,让他们继续种菜,以供应工坊那边使用。 好在销售那边不用她盯着,杨玉书这个管事相当能干,各方调度得很好,也很会应酬,前来买货的那些客商,即便心中再多不满,也都被他压下去,这一点处理得相当好。 对外这一块,她不用怎么操心,把控住大方向就行,只是后勤这一块儿,她却是要盯着的。 大批的菜种分发下去,当然也不能白给,得收钱,这一点大家也没有意见,再则就是甜菜的成熟期大概就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期间她就能帮忙收菜,结算账目什么的,地里的菜可不少,这账也得算清楚,总之,这是个不小的活。 有阮明城这些帮手在,她还能轻松些,只是这不是开春了嘛,他们商队又准备出发了,而且这次外出的货物全是白糖,足足二十万斤,去的还是南边那一带,那边富庶,买糖的人必然不少。 当然,这种大宗的货物,肯定也不能散卖,到了地儿,找到当地的商家,谈好价格,一次性给人家即可,倒也很方便。 “林东家,林东家……” 王地主远远的招呼着,一路小跑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脚下也快走了几步。 看到王地主出现在村里,她不由一脸愕然,她与对方见过几次,都是在赵家庄那边,没想到现在人还能寻到许家村来。 颇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 难为他一把年纪,小跑着近前,还不时的喘着气,却是脸上带笑,满口夸赞道:“你们许家村还真是人杰地灵,难怪能出林东家这般了不得的人物。” 这话听得林满月不由一阵好笑,她倒底是多了不得了,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讨生活罢了。 “王老爷,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倒不知何事,让他特意跑这么一趟。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其实早就想来拜访你了,又总有些不便。” 他一个半老头子,对方一个年轻女子,他确实不好登门的,不过今儿这也算是有事吧,顺带着带些礼品上门,以表谢意! 闻言,林满月不由摆了下手道:“你要有什么事,大可以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与我不必如此见外。” 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跑这么一趟。 “嗐,我就知道,林东家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王地主呵呵一笑,随即道:“这是我庄上的庄头,带他来见见,回头林东家过去我那边,还不认得人呢,对了,这些东西还请务必收下……” 看着他身后之人,大包小包的东西提过来,林满月笑了一下,也没有推辞,把人领了回去。 乔氏端了茶来待客,林满月招呼他们落座。 几人落坐喝茶,看着也都是普通人,只是其中一位,动作姿态很有些不同,怎么看都带着股文雅气,瞧着就像是读过书的人。 她不由有些奇怪,道:“不知,这位是?” 王地主正准备说这事呢,放下茶杯便道:“前些时候你不是说缺账房嘛,今天我主要就是带他过来的,他读过书,能写会算,做账房倒很合适。”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眼睛一亮,说实话,她现在确实缺人使,主要是缺能写会算的,别的什么活儿,村里招呼一声,都愿意来给她帮忙的,只是村民大多没读过书不识字也不太识数,一些地方就帮上不。 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外面招账房先生,但她一个女人家,真有本哪的,人家也未必乐意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没本事的她要来何用? “账房先生啊,我倒正需要,王老爷可是帮我大忙了。” 王地主一听能帮上忙,顿时脸上笑成一朵花一样,能帮上忙就好,以后有来有往的,他们这关系岂不更亲近,有什么好事时,对方也能想到他不是。 随即便开始介绍起来:“他叫朝明章,今年四十岁,说是读过好些年书,那一笔字写得真是好,算账也很快,是个能干的,只是之前遇上山贼遭了劫,所以才东流落到我们庄子上,不过你放心,他人品不坏。” “这么说没有家人,只孤怜怜一个啊!”林满月目光看了过去。 在她的视线下,对方微垂下眼眸。 “在下也曾娶个妻,有个孩子,只是后来他们都没了。”朝明章语声平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倒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无碍。” 林满月盯着他多看了几眼,随后便道:“既然王老爷推荐你过来,那你以后就好好做事吧,我从来不会亏待手下人,工钱必然不会少你的,年节另有赏钱,一年四时的衣服也都有,若你以后还想再娶……” 王老爷听着这待遇,一个劲的点头,真是不错啊。 就连旁边庄头听着,都不由睁大了眼,若他没正经营生,都想接了这活干,不过算账这活儿,他好像还真不太行。 朝明章却是抬头,目光看了过来:“我并没有再成家的打算,能有份工钱养活自己就很好了。” 闻言,林满月目光又看了过去,盯着看了几眼,随即道:“那也行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心里却是在琢磨起,这朝明章倒底是什么来路,能写得一手好字的读书人,这气度,能甘愿做个账房先生,哦是了,还说他之前是流落到庄子上去的,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个乞丐了。 一个读书人,怎么不能活,就是摆个桌子在街边给人写信,也都能糊口,何至于就把自己弄成个乞丐了,而且瞧着这人,也不是那种清高得放不下身段的人,瞧着他现在的表现,不也很乐意做个账房先生吗,而且还是在她一个女人手底下干活。 这个朝明章,好像有点意思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 说了一阵话,王地主觉得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便提出告辞了。 林满月也没有留客的意思,让乔氏准备了回礼,除了几样常见的之外,回礼中还添了两斤白糖,以及布匹和辣椒。 乔氏是个机灵的,还特意跟人说了一下这个辣椒怎么个吃法。 王地主一瞧,又是一样稀罕东西,从来没见过的,顿时很感兴趣的问了个清楚不说,甚至听说干辣椒里面的种子,还能直接拿来种,当场就表示,回家也要种些。 第239章收下了 王地主带着人走了,朝明章则是留了下来。 待人一送走,林满月目光就落在朝明章身上。 朝明章十分坦然,任她打量,面上的神色都没有变一下,那叫一个淡定自若。 越是如此,林满月对他的身份越是存疑,若是一般人,在她这般目光注视下,怎么也会稍感不自在吧。 “我是个很直白的人,有什么想法就会直说,朝先生不会见怪吧?” 朝明章有片刻的惊讶,来之前王地主就有跟他说过,是给个女东家做账房先生,他当时还在想,能做女东家的人,必然是个精明利害的,甚至猜疑城府什么一样不缺。 还真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 “东家想说什么?”他心里其实已有猜测。 “你四十岁,想必经历过不少,但你那些过往,我一点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愿意给我做个账房先生,你这气度一看,就不像是做账房先生的人。” 若说是为了一份工钱糊口,她是压根不信,做什么不能赚一份工钱,倒不只是账房先生这一条路可走,甚至做个教书先生,也比账房先生强,更受人尊敬。 朝明章没有说话,却是打量起林满月来。 怪不得能成为女东家,确实颇有些精明强干,甚至这话说得也很有气势,虽是住在村里,却与一般村妇大不相同,不像是个村妇,却有些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 “我以前确实没有做过账房先生,但我现在愿意,也确实是为了糊口。” 这话听听就可以,但教她怎么相信嘛! 林满月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什么也不说清楚,这就有点不老实了,教她怎么放心用这样的人,账房先生只算账不管钱,但这也很紧要好吧。 见对方不语,朝明章不由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我说了,就怕东家不信。” “那你说啊,信不信是我的事,你说不说却是你的态度。” “我以前是云州城知府大人身边做幕僚,只是他犯了事,全家问斩,我也受了牵连,被夺了功名,名声很不好听,再想做幕僚这一行是不行的了,教书育人更不行,我原本想那么浑浑噩噩的死了算了,但在庄子上时,那家人劝了我许多话……” 林满月听得好一阵没说话,她就说这人的来历有点问题吧,没想到牵连还不小,不过既然已经受过惩罚了,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那云州知府犯了直么事?”全家问斩,不是小事。 “贪了边关军粮,被陆将军的人发现,后来是陆将军亲自拿的人!” 听到这儿,林满月也有好一阵无语,这什么人啊,边关战事吃紧,他居然在这时候贪军粮,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死。 “他这胆子真不小,你不是幕僚吗,怎么不劝着点?”而且堂堂知府,连军粮也敢贪,这脑子也有点不清醒的样子。 朝明章不由摇头:“这事我并不知晓,而且大人也是迫于无奈,他儿子不成器,也是被牵连的。” 如何不成器,林满月是一点也不关心,敢贪军粮,死了真没人同情,她也不想再知道其中具体情形,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你说你以前有功名,是什么功名?” “曾考中举人。” “那你怎么不继续考进士,万一考中了,就可以做官了。”身份与现在也天差地别了。 朝明章摇了摇头:“考了二次都落榜,便没有再考下去了。” 科举也确实不是个容易的事,这一点林满月倒也清楚,若是一直考难保一辈子都考不中,而且考科举也是个费钱的事,你要连吃饭都成问题,不怎么考嘛,可见这人也是头脑清醒的。 “你说你妻儿,又是怎么回事?” “儿子夭折,妻子受不住打击,所以也跟着去了,我现在孑然一身。” “所以你之前便有些不想活了,任由自己成了个乞丐?” 朝明章点了点头,表示她这话没说错。 “那行吧,既然你自己现在也想通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愿意做账房,那就好好做事就行。” 朝明章却是抬眼看向她,问道:“你既然清楚了我的过往,为何还愿意用我,我的名声已经坏掉了,而且衙门也留了案底,一般人都不愿与我这样的人来往。” “你不也说衙门有惩罚过了嘛,那这些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衙门既然还能放你自由,可见你也没有真正犯下什么大错,如此,我为何不能用你。”不过一个账房而已,又有什么用不得的。 再说了,她现在也确实很需要用人,能有人可用,她为何还要往外推,即便名声有点差了,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况且,她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做事,在村里还好,大家也都知根知底,没有人说什么,但走出去外面,也未必有什么好名声。 所以,他们就大哥不说二哥了,跟着她混,其实也未必有什么好听的,她又岂能再挑剔。 朝明章闻言,不由朝着她长长作了揖:“多谢东家肯收留,我以后会好好做一个账房的。” 闻言,林满月不由轻轻一笑,道:“行,那你就好好做事吧,我说过的话作数,不会亏待你,工钱不少,一年四时的衣服也不少,做得好还另有赏钱。” 说着,顿了一下道:“不过忙的时候也确实会比较忙,这一点你也要有准备,但闲下来时,倒也可以放放假,总之,以后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跟我提,我对自己人,向来都比较宽厚。” 朝明章再次拱手作揖:“是东家,我明白了。” “如此,那你就先在家里住下,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我家孩子有些多,想必会有些吵,还望你不要太介意。” “不敢,孩子多热闹,总好过我一个人过得冷冷清清。” “咦,这么说你还挺喜欢孩子,那倒是个好事,一会儿我叫他们来见见你,这几个孩子也都识得几个字,你学问不差,若得闲时,倒是可以指点指点他们。” 第240章朝先生 朝明章觉得自己那话应得有点太快了,瞧着眼前一溜儿十来个孩子时,他都有点傻眼了,东家家里的孩子,有点太多了吧! 不过他很快就弄清楚,东家自己的孩子,只有最小的那一对龙凤胎,其余的都不是自家的,不过也是养在家中,当自家孩子一般教养了。 这要没一点家底的人,还真养不了这许多孩子。 但他也从中看出,东家是个心善之人,这些流落街头,没有去处的孩子,若没有人收养他们,日子会过得有多惨,他再清楚不过了。 “先生,听说你是读书人,以后是要做我们的先生吗?”陆辰阳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叔,目光中带着些好奇。 这人看起来很有些不同,跟村里的那些人不同,跟之前教他的先生也不同,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时,还颇有些威严,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 朝明章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做账房的,不是来做先生的,而且我也做不得你们的先生。” 他一个被夺了功名的人,名声有瑕,如何再能做人先生,岂不是毁人前途,能做个账房先生,混口饭吃,他已经很知足了。 “原来是做账房先生啊,那算学应该是极好了,我阿娘算学也很好,也教过我们,朝东哥哥学得最好。”陆辰阳的目光便看向苏朝东。 苏朝东略有点不好意思,他在一群小孩中学得最好,那是因为他以前有底子,再则他年岁又是最大的,学得最好不是应该的么,在真正有学问的人面前,他学的这点东西,可不值一提。 但被陆辰阳顶在前头,不由挠了挠头道:“也算不得好,只是比他们几个算得快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东家教导的算法比较简单方便,比他以前看过的算经更容易学。 朝明章抬眼看去,见是个斯斯文文的男孩,跟一般的村童可不一样,读过书的人,气质不同,身带一身斯文气,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眼前的男孩虽然还未长成,已经可以看出丝书卷气了。 心里也不免有点好奇他所学如何,不由出言考了几句。 不料对方倒是能对答如流,他也不免高看了一眼,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养出的孩子也颇不一般,又思量着这东家也很不一般,明明是一个寡妇,本该日子过得清苦,但人家却能挣下一份家业来,着实不简单。 见对方没再发问,苏朝东不由暗自抹了把汗,这位朝先生越问越深入,他差点就要答不上来了。 陆辰阳却是笑脸盈盈道:“看,我没说错吧,朝东哥哥都答对了,可见他多厉害。” 瞧着面前不大点的孩子,胆子颇大,一点不怕生,很是活泼的小模样,朝明章不由微微一笑,道:“你朝东哥哥确实不差,不如我也考考你!” 陆辰阳不带怕的,小手往胸口一拍,道:“尽管考。” “哟,看来学得不错,底气十足啊!”朝明章看着这越发讨喜的小模样,不收逗了一句。 “输人不输阵嘛!” 朝明章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便开始提问。 前面几题颇为浅显,他倒都答出来了,后面的他不知道,也就干脆的说不会,很是坦荡。 旁边其余的孩子们,在他答题时,也在心中默想答案,前面浅显的题,他们同样知道答案,到后面不懂了时,一个个也是面带难色。 “先生,你出的题我不会,不如教教我们吧!”陆辰阳很干脆的开口道,不会就学嘛,总有学会的时候。 闻言,朝明章不由又笑了一声,随即摇了下头,道:“不要唤我先生,唤我一声朝账房即可。” 他也有点奇怪,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笑过了,但见到眼前小儿时,忍不住就会觉得心软,甚至听到他的童言稚语时,还让他心生欢喜。 “唤朝账房有点不好听,不如还是唤朝先生吧!”陆辰阳仰头看他。 朝明章有点无奈,对上对方清澈的目光时,没好再拒绝,便点了下头,先生和朝先生,听起来好似差不多,但区别却很大,先生是授业的先生,朝先生却只是一个敬称,还是不一样的。 随后朝明章便与他们讲了讲,先前他们都没能答出来的题目。 一群小孩子听得格外认真,虽然他们平时也凑一块儿识字,但都是差不多自学,林满月教他们一点算术,他们也学得认真,只是倒底不是正经先生。 而眼前这位朝先生,一看就是学识丰富的,跟着有学问的人学,那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林满月走出来时,便见到他们一群人,教的教得很认真,学的也学得很认真。 没有出声打扰,只招呼了乔氏一声,让他送些茶水点心过来,这做先生的尽职尽责,后勤服务也要跟上嘛! 眼前的一群小孩子们,求知欲特别强,没有那个先生,不喜欢爱学习的学生,朝明章也是一样的,不知不觉就讲入了迷,在乔氏送来茶水点心时,他才恍然回神。 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先生了。 但在面前下面一张张纯真的面孔,满脸都是求知的孩子时,他又忍不住心软。 待给他们讲完,孩子们也散去时,他才找到林满月。 “东家,孩子们都挺爱学,不如你正经给他们请个先生教导,如此也不耽误他们。” “朝先生你有所不知,先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读书人心气高得很,而且人家有更好的去处,又哪里愿意来村里教导孩子,送他们去隔壁的村学倒是行,只是村学的先生,学问很一般。” 家里孩子三字经、千字文都已经学了,而村学教的也就是这些,那位先生懂得的,也未必比几个孩子多多少。 朝明章倒是听得愣了愣,他以前所处的环境,接触到的读书人可不少,随便一个挑出来,做个小儿启蒙先生都绰绰有余,只是他却忘了,这里只是个偏远的小村子,而东家还只是个女子,没有男儿顶立门户,人家更瞧不上了,又如何肯来做先生。 一时也有些无言。 林满月却是一笑道:“我瞧先生学问不差,你得闲时就指点他们几句即可。” “这,这……”指点几句倒是可以,只是倒底有些不好,也容易影响到孩子。 “你放心,我会另外再寻先生的,只是可能得多费些时间。”唉,谁让读书人都清高得很呢,不为钱财所动,这就难为她了。 第241章不能贪心 林满月又买下一个庄子,不过这个庄子就没有让种甜菜,而是让种土豆、红薯、玉米、辣椒,这些作物。 庄户们都还算老实,让他们种什么就种什么,倒是不像赵黑子他们那群人,也给她省了些事。 这一批作物种下去,她是打算做种子卖的,不动声色的将这些东西给推送出去,当然,也顺势能赚一波。 这事儿她就没有亲自出面,只让方天成去办的。 不过卤肉铺子的陶小壮,却是来了一趟。 “东家,最近铺子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我们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早就想过来找东家一趟,结果一拖就拖到现在。” “你要是实在忙,可以找人捎个口信过来就好,也不必特意跑一趟。” 她当然也知道,卤肉铺子的生意很好,前些天吴氏还在抱怨,说她儿子许铁柱,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害得他们夫妻想儿子,自己跑进城去看儿子。 当然,也不是真就想儿子想得这么厉害,主要是想给许铁柱说亲,相看姑娘,只是对方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这老两口也有些没招,最后无法,只得商量着,等他忙过这一段时间,回头再说亲事的事了。 陶小壮一连串的摆手:“让人捎个口信倒是容易,只是有些不恭敬,再说,传话的人也未必说得清楚,也怕人不小心走漏风声呢!” 听着这话,瞧着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林满月都不由有些惊讶了,什么样的大事,还怕走漏风声,他们在县城里,没干什么违法犯纪的勾当吧。 她不由也直接问道:“什么事怕走漏风声?” 这话问得,也带出几分严肃来。 “就是那辣椒啊,现在城里不少人指定要买辣椒调过味的卤肉,特别爱吃,甚至不少人都在打听,我们这辣椒是从哪里来的,城里酒楼的掌柜,都堵了我几次,可见这辣椒多精贵!” 城里那些大酒楼的掌柜啊,以前他也就是仰望的存在,结果有一天,人家低声下气的问他打听辣椒的来路,甚至还拿银票来贿赂他,这钱他能收吗,他敢收吗? 其实心里也有点慌,担心有点顶不住各方的压力,好在也只是一种调味品,城里的权贵并没有这么在意,不然,他怕是早顶不住了。 林满月闻言,颇有点无语,白悬了半天心,这人说话还真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她有点没好气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我这不是要跟东家提醒一声嘛,辣椒可是我们独家秘方,可得小心,不能让别家得了去,再有就是,铺子里的辣椒不多了,东家你这边是不是再给拿些。” 林满月却是摆了下手道:“我这里也没多少了,还想再要,只能等到秋收后了,我让庄子上种了不少,不过到时候我还打算卖辣椒种子……” “卖给别人做种子,那我们自己留下的就不多了,这如何是好?”他还想让东家,把种的所有辣椒都送到铺子自家用呢! “而且这种子卖出去,岂不就大家都有了,我们就不是独此一家了。” 如此的话,生意大概也不会受多少影响,毕竟就算没有辣椒调味时,铺子的生意也极好,主要是铺子里的卤味,味道都特别正,别家都仿不来。 “想什么美事呢,真要只我们独此一家,回头真要有人来找麻烦了,卖些种子出去,以后大家都种上,铺子里想用辣椒时,也随时能用得上。” 这东西是挺稀罕,外面都没有,但她卖一批种子出去,赚一波也就可以了,太贪心未必是好事。 “你也别担心今年的辣椒不够用,到时候我把种子剥出来,辣椒自家用就行,只今年我们还能占个独家,待到来年,大家都种上,也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她想了想,又道:“找你打听的人家,到时候你看着关系处得好的,可以优先卖他们一些种子,也算卖个人情,谁也不得罪。” 陶小壮闻言,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觉得她这样做得也没错,真要独此一家,看到他们赚钱太多,少不得要眼红的,也就容易出事了,不是这里,就是那里,随便使点绊子,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如何招架得住。 东家这般处事,倒是挺好,和气生财,谁也不得罪。 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还是东家大气,我就目光短浅了,只顾着眼前。” 林满月听得一笑,道:“你少拍我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 她说着,又寻思道:“我庄子上还种了些别的东西,等到秋收之后,我送一些去铺子里卖卖看,应该也不错。” 陶小壮一听,顿时便感兴趣道:“东家送来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差的,那我可等着了。” 摩拳撑掌的,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想之前送到铺子里的糖炒栗子,卖得就很不错,再添些别的,往后铺子生意会更好。 “行了,铺子那么忙,我也不留你,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大可以多请几个伙计。”她提醒了一句。 陶小壮闻言,神色微顿,开口道:“说到这个,我想跟东家商量一下,看是不是把铺子扩大些,就铺子里那点地方,现在人都不少了,再招伙计,铺子都要转不开,若把铺子扩大些,每天多做些货卖,还能赚得更多。” “我早说过,铺子里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商量着办就好,倒不必特意过问我。”交给他们,她就没想过多插手,只是时不时想起有什么新东西,才会给往铺子里添。 “嘿嘿,这种大事,怎么也得跟东家说一声,若你不反对,我再和铁柱兄弟商量着办就好。” “我当然不会反对,铺子越做越大,以后赚钱越多,我难道还会跟钱过不去?” “这话也对,行,那就听东家的,我回去就跟铁柱兄弟商量,回头弄好铺子,再添几个伙计,想必就不会那么忙了。” 不过忙归忙,赚到银子他也很高兴的,他现在已经在县城里买了处宅子,已经在考虑,存够钱之后,再买个铺子,到时候那铺子也不用自己经营,就租给别人,他只管收租子就好。 这么想想,他就觉得以后的日子,简直不用愁,而这一切,都跟东家分不开关系,要不是遇上她,他这辈子怕也只能跟在几个哥哥身后打杂了。 第242章好算计 “林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 丁氏脸上堆满了笑,手里双手都提着礼品,她男人许青锋也跟在后面,同样手里没空着。 “快进来坐,你们这是有事吗,直说就是。” 林满月连忙招呼,说起来她现在每天也都有不少事忙,其实是没有时间跟人说闲话的,不过村里的妇人们,其实也都忙,毕竟种菜嘛,天天浇水地里的菜才会长得快,加上现在天气慢慢热起来,地里需要浇水更多。 之前的时候,一些妇人还有些清闲,时不时过来说几句闲话,其实这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但现在各忙各家的,根本就没空。 大家都忙,丁氏也不搞虚的,直接就说道:“之前你不是说那个辣椒种子嘛,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买些种子,够种十亩的种子就行了。” 这话一出,林满月都不由惊讶了:“你们家的地,不都种上甜菜了吗,怎么还有空地种辣椒?” 村里的情况,她大致都清楚的,去年大家都赚到了钱,今年都不用人多说,全都把家里的地种上了甜菜,甚至有些家里菜园子比较大的,还劈出一半来种甜菜,毕竟甜菜价高啊,种出来就能换成钱。 一听这个话,丁氏就嘿嘿一笑,颇为神秘道:“去年不是赚到钱了嘛,我跟他商量了一下,还是先不盖房子了,把这些钱拿去买地了,钱有些不够,跟他几个兄弟借了些,年底也就差不多能还上。” 说到这个,她心里是十分高兴的,现在这日子,过得才叫一个兴旺,今年干一年,年底的时候把债还上,若有余钱,还能琢磨着盖新屋,这些事儿,她都不知在心里来回盘算多少回了。 林满月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啊,你这般会打算,不愁日子过不起来。” 说着,又是一笑,道:“种子没问题,一会儿我就给你拿。” 见她应得爽快,丁氏更高兴了,连忙道:“也亏得你是个大方人,要换成别家,还不得藏着掩着的,要不是你让我们种菜,教我们种蘑菇,我们这日子,哪能这么快过起来,对了,去年我们家那些蘑菇,卖去城里的酒楼,也赚了不少,我打算今年还种。” “不错不错,你确实是个会过日子的。” “再如何会打算,也没有你这样的本事,对了,那辣椒种子,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你定个价,也不用看我面子给得太便宜,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了,放心,我们现在也不缺买种子这点钱。” 那可是十亩地的种子,她可不好意思白拿。 “你现在可真是财大气粗啊!”林满月不由笑着调侃道。 “如何财大气粗,也没有你厉害,可别笑话我了。” “行,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屋里拿种子去。”她说着,转身便进了屋。 丁氏长长出了口气,以前村里全都在传她凶,说人家是个母老虎,但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人家是再和气不过的人,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全是些想占便宜占不到的。 不过现在也好了,全村的人搭着人家赚到钱了,现在提起人来,再没敢说坏话,谁不是满口夸的,所以说,这做女人啊,还是得有本事才行。 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不由横了他一眼,道:“你看你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傻坐在这儿,硬是一句话也没接上,全是我在出头了。” “这不是……你们女人家说话,我也不好插嘴不是。” 许青锋挠了挠头,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丁氏非要拉着他来,还说什么他是当家作主的,不来不好,但实际上,家里多半是丁氏在作主,他都听她的。 “其实你们说好就行了,也不必一定要拉着我来。” “怎么就不必了,你一个大男人,拉你一块儿来,也是一种尊重,再说了,人家这么本事,你也跟人家林嫂子多学学,别抹不开脸面,觉得跟女人学丢脸了,往后咱们还得往酒楼里送蘑菇、辣椒这些菜,都得你这个男人出面啊!” 有些时候,她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的,挽了袖子就上,但在村里还好,去到外面,谁理会你一个女人啊! 所以说,做女人有时候就很吃亏。 不大会儿,林满月拿了种子出来,随即道:“这种子,算一百文一斤,你们看如何?” 毕竟是种子嘛,跟买菜还是不一样的。 许青锋听得眼都瞪大了,一百文一斤,这个价格可不便宜,正想开口讲个价,身旁的丁氏却是比他还快:“可以,没有问题。” 话说着,就直接掏荷包拿钱出来了。 他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边交易已经完成了。 “你这边也忙,我们那边也不得闲,就先回去了,你这边要有什么事,只管支使人来喊一声,我们就算再忙,也能腾出人手帮忙的。” 这话听着,倒真是妥帖,虽然她这里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但嘴里还是应道:“行,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 “那就对了,这就走了啊,你也别送,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丁氏拉着男人,便径直出了门。 眼见离着林家远了,许青锋这才开口道:“这种子不便宜,怎么不讲一下价,我看林嫂子也好说话,价格能讲下来。” “呸,讲什么价,这才几斤种子,一百文一斤,又能给多少钱出去,哪至于讲价,再说了……” 她说着,眸目一转,道:“咱们这辣椒种出来,到时候不也能卖种子吗,别说一百文一斤,到时候喊价二百文、三百文,想必都会有人愿意买,当然,咱们不能这样干,林嫂子卖一百文,我们也就跟着卖一百文好了,不要扰乱了价格。” 许青锋听得都呆住了,他是知道自家女人这脑子活泛好使,但没想到这么活泛好使,种上十亩地的辣椒,光卖种子钱,那就得卖多少了,这是他之前压根就没想过的事,他就只想着卖辣椒了。 说起来,外面酒楼也收辣椒,给的价还挺高,所以,他们买十亩地,不种甜菜种辣椒,也是因为有人买的缘故。 “我跟你说,咱们这个辣椒,能剥了种子卖,到时候辣椒卖辣椒,种子卖种子,各卖各的价!”丁氏算盘打得丁当响。 许青锋已经彻底麻了,一个辣椒还分成两样卖,再没有比这女人更精明的了,不过仔细想想,事情还真就能这么办,剥了种子出来的辣椒,也并不影响什么,最多就是没那么好看,但这吃的东西,要什么好看。 心里对丁氏的佩服,已经达到了顶点,以后自己也不必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听女人的就对了。 第243章微妙 村里倒是有不少人家,都是颇会算计的,好比村长家里去年赚了不少,赚来的银子,也都拿去买地了,自家村里没有那么多空余的地,就去别村里买,赚来的钱,加上原本家中的积蓄,一口气买了几十亩呢。 再有就是吴氏家里,许铁柱在铺子里赚不少钱,他们种甜菜也赚不少,除了在县城买了宅子,其余的钱都用来买地了。 其余一些人家,这家几亩,那家几亩的,也都陆续添了些地。 而这些人家,都跑来买辣椒种子,同样的,他们也一点不嫌贵,深知这辣椒种出来,只有赚没有亏。 一些将赚来的钱,拿来娶媳妇,或是盖屋子的,就没有买地,但也想种辣椒,便各自跑去开荒地,多少也想种上一些。 一时间,村里倒是热闹得很,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朝明章闲下来时,不时在村里走动,入目所见,便是到处都在忙活着的农人,不是在给地里的菜浇水、施肥,就是在开垦荒地,男女老少,真没一个闲着的,就连小孩子,都被指使着去地里拔草。 这生机勃勃的情形,让他也十分意外,不由拉着个村人问了几句。 “你们这见天儿的忙活,也不歇一歇的吗?” “嗐,歇什么歇,勤快一点,把地里的菜侍候好了,回头也能多收几斤菜不是。”那可都是钱啊,比别家少收一斤,都觉得吃亏了。 “是了,我看全村的地里,都种的是菜,怎么不种粮食,回头吃什么呢?”他这才来没几天,对村里也不太了解。 主要是,他对农事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谁家地里不正经种粮食,全种成菜的啊! “吃什么,当然是把菜卖了,买粮食吃啊!” 农户人家买粮食吃?? 他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为何不自家种粮吃?”那就不用买了啊。 “那当然是因为卖菜的钱,比种粮食赚得多啊!” 朝明章这仔细一打听,随后也就明白过来了,这甜菜是东家收的,五文一斤,一年四季还都能种,那一年收上几茬,比种粮食划算得多了。 心下略一盘算,便大致知晓这些家户种菜的收入了,这个收入,让他都不由暗吸一口气,这个赚钱法,倒还真比种粮食划算。 不过心里也疑惑,东家收这些甜菜来干嘛的? 心里有不解,他也没好直接问,便侧面试探了几句。 林满月什么人,他这一开口,她就知道他在打探什么,既然是自家的账房,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就跟他说了:“这甜菜用来熬糖啊,就是家里那个白糖,你之前还说未曾见过。” 嘶,朝明章弄明白后,都不由吸气,这白糖他初见时,有问过几句,几十文一斤来着,没曾想是甜菜熬出来的,这这这……心里粗略一算,啧啧,东家这个买卖是真赚钱啊! 难怪,明明她自己也精于算数,还要特意找个账房,这这这……估计没个账房,还真忙活不过来。 顿时,再看林满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么赚钱的买卖,背后的东家,居然是一女子,甚至这白糖弄出来,外面卖得火热,背后也没有人打她的主意,能有本事守着这一份产业,就很不简单了。 “东家好本事。”朝明章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他是真心佩服她。 要知道他见过的事可是不少,一些背后没靠山的商贾,好好经营着的生意,被人强占了去,还有一些拥有独家秘方的人家,根本就守不住方子,被人巧取豪夺了去。 林满月扫了他一眼,摇了下头,这才到哪儿啊! 随即便笑道:“倒也不是我的本事,主要是我们洛水县的县太爷,是个好官,在他的庇佑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没那么容易受欺负。” 这个他倒真不知。 但有这份眼力劲儿,知道知县是个好官,所以大力发展自己的产业,这也算是一项本事。 “那些辣椒种子,东家从何处得来的?” 他在家里也吃过辣椒,味道甚是不错,很是开胃,但这样的好东西,他在别处也没曾见过。 “从一个行商手里买来的,除了辣椒,还有别的种子,放到庄子上种上,所以才得了这些种子。” “东家倒是好魄力,得了新的种子,敢拿去试一试。”他倒是真心赞道。 若是个没见识的,怕是得到这些稀罕的种子,也只会随手扔在那个角落,又怎会想到放到地里种上试试。 “这也没什么,就是赌一赌能不能赚钱,如今看来,我是赌对了。” 何止是赌对了,就只卖种子,就能赚上不少钱,如今还只是在村里推行,待到外面的人知晓,怕是蜂涌而来买种子了,一个县一个州的卖过去…… 嘶,他又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光凭卖种子,都能发一笔横财了。 “东家好眼光啊!” 他突然才发现,在面对林满月时,除了夸,好像还是只有夸,这个发现,不由让他皱眉,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就是点种子罢了,以后家家都种上,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 “话是这么说,但东家却是第一个种出来的,怎么看都居功至伟,既然县令是个好官,若是去衙门说一声,上奏朝廷,没准还能得封赏!” 呃! 这个大可不必。 “咳咳,得了实惠就好,倒不必这么折腾,那些虚名,对于我来说,真没什么用,再说,我一介平头百姓,万一招了什么人的眼,拿什么跟人斗?” 朝明章顿时皱眉,这些顾虑倒是没错,朝中那些人,什么样的都有,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她一个平头百姓,还是个女子,真要被人针对起来,难以招架。 “还是你顾虑得对,是我着相了。” 这种于国于民有益的事,他想当然的就想到了封赏,却没想到其中暗含的凶险,她一个女子,即便有些本事,却也不必进入这个漩涡。 “你也是一番好意,若我能得封赏,想来也是能光宗耀祖,甚至连孩子都能沾到光,对他们以后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我并不想掺和这些事,只想安生赚点钱就好,孩了子们还小,万一有什么事,我也承受不住。” 是这个道理,朝明章点点头,对于女子而言,还是应该安稳为妥,若是个男儿,必然会是另一番光景。 他也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对方女子的身份,只是对方这般说话行事,毫无一点女子的扭捏,他不知不觉中,就当她是个男儿来对待了,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微妙。 第244章真聪明 朝明章对林满月名下的产业有所了解之后,便也没再去刻意打听什么,闲着无事时,便指点一下几个孩子的功课,不过是小儿启蒙程度,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只是清闲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很快他就忙碌起来,地里的甜菜熟了,村民们开始收菜,他这边也得忙着记账。 不过他也是个会指使人的,叫了苏朝东、苏朝西兄弟俩帮着打下手,这两兄弟本就有些基础,如今又重点学了下算学,计算能力不差,叫他们来帮忙,倒是比一个不识字的成年人强得多了。 “朝先生,一共是五百六十斤菜,算下来是二千八百文,你看对不对?”苏朝西看着人称完菜,随后汇总了一下重量,报出一个数据来。 朝明章拔了几下算盘,随后便点头:“没错的。” 不免还多看了一眼苏朝西,这小子年岁不大,算账的速度倒是极快,直接心算就算出来了,他一个大人,自认学识不差,却还要拔几下算盘。 不得不承认,东家教他们的算学,当真是极好用。 当然了,他也不是正经的账房先生,只是看过几本算学,与这行也并不十分精通,但一般的账目,还是难不到他的。 账目上记下几笔,随后将该给的钱给了,拿到钱的农人满脸喜色,也顾不得别的,将钱往怀里一揣,挑着担子便又去地里收菜去了。 林满月从庄子上喊了人过来,收了十来车的菜,便往庄子上送,白糖工坊便又日夜不停的开工。 如此忙忙碌碌,眼看入了秋,地里的辣椒陆续成熟了。 一些心急的人家,直接摘下红透的辣椒,挑了就往城里送,那些早就盼着买辣椒的酒楼掌柜,可乐呵坏了,争相购买,价格一度飘到二十文一斤,这还是没晒干的新鲜辣椒。 之所以能卖这样的高价,那当然是因为世面上没有,十分稀少,而抢着买的人也很多。 抢在全村所有人之前,将辣椒卖到城里的,就是许成材、钟氏夫妻俩,许成材才实,但钟氏却十分精明,见买的人多,直接来了个价高者得,可不就把价格喊到二十文一斤了嘛。 一口气卖出几百斤辣椒,而辣椒树上还有不少没红透的,这么一算下来,这一茬辣椒,又能让他们赚一波。 钟氏十分得意道:“看看,我让你来卖辣椒,你还不肯,要不是抢在所有人前头来卖,能卖上这么高的价,你等着瞧吧,有他们后悔的时候,越到后头,越卖不上价,咱们这一波,是赚大发了。” “我就是觉得卖得太急了,担心会吃亏,心里总悬吊吊的,下次再卖时,还是去问问长风媳妇,她是个能耐人,听她的肯定没错。” “她是有本事不假,但怎么只她一个是能耐人,我就没能耐了吗,你心里有什么好悬的,一斤二十文的价格,还能亏了,这是赚大发了好吧?” 不过是一百文买来的种子,当时也就买了几斤,总共算下来,也就是几百文的事,但看现在的辣椒卖出去,二十文一斤,一下子卖出几百斤,这就是十几两银子到手了,抛去买种子的钱,还赚不老少呢,再说,地里还有大半都没摘,还能赚更多呢! 亏?那是绝对亏不了的。 如今是赚,赚得她眉开眼笑。 打听到许成材家,将新鲜辣椒都卖到二十文一斤,许青锋都不由有些着急了。 “媳妇,我们什么时候去卖辣椒,摘回来的这些,已经晒干了,地里又红了不少,大概又能摘个百八十斤的。” 因为买的地在外村,他担心地里的辣椒被别人摘了去,索性直接在地边搭了个棚子,晚上就睡在地边天天守着了。 “别着急,我去问问林嫂子,看看卖辣椒,有没有个章程,我总觉得这么一窝蜂去去城里卖,到时候得把价格压低了。” 丁氏说着就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去问问就回来。” 林满月这会儿也有些忙得不得闲,但还是认真听了丁氏所说,便给她出主意道:“这事儿,你不如找村长牵个头,种了辣椒的人家,一块儿合在一起卖,价格的话,你们自己看着定个价格就可以,而且干辣椒的话,可以存放得久些,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会放坏。” 丁氏听着她这话,在心里好生琢磨了一番,觉得很有道理,大家各卖各的话,价格肯定会被压下去,而且干辣椒放不坏,可以留着慢慢卖,再说了,就算洛水县没人买了,还可以送去别的县城,或是府城卖也使得,送去远些的地方,当然又是另外一个价格了。 想通这些,她也不免有些自得,觉得自己这脑瓜子,真是越来越好使了,果然跟聪明的人相处得久了,也能变得更聪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我一会儿就去找村长商量去,他家种的辣椒也不少,想来也不愿意被人压了价。” 丁氏说着,又问了一声:“对了,你那庄子上不也种了辣椒吗,到时候要不要跟我们的一块儿买?” 说着,又是一笑道:“我知道你最近忙得很,腾不出空来,放心,你那些辣椒交给我,我帮你卖,不用你操一点心。” 林满月听到这话,冲她摆了摆手道:“我那辣椒不卖,到时候卤肉铺子那边要用,自家也留一些,就不用往外卖了。” 丁氏闻言,便点了点头:“倒也是,听说卤肉铺子又扩大了,生意越来越好,用辣椒估计也不少。” “听你这么一说,我家也留一些自家吃,特别是冬天冷的时候,吃这个最暖和。” 想着往年天气冷的时候,能冻死个人,今年冬天应该很好过,手里有钱,添两件厚厚的新棉衣,又有辣椒吃,不暖和都说不过去。 “行了,你忙吧,我也走了,这时节忙归忙,但心里也高兴。” 丁氏冲她挥了挥手,脚步轻快的走了,来去一阵风似的。 林满月目送人走远,不由挑了挑眉,觉得丁氏也确实有几分聪明劲儿,比起那些自诩聪明的,可强得多了。 第245章商议 村长在别的地方买了几十亩地,全种了辣椒,之所以没有种甜菜,是因为甜菜赚钱,并不想被别的人学去,当然,若没有种子,别村的人也学不了,只是他本能的不想传出去,能赚钱,还是自家村里多赚点的好。 其余人等,也是有志一同的,并不在外面种甜菜,几乎都是种了辣椒。 毕竟卤肉铺子里的辣味的卤肉卖得飞起,连那些大酒楼的掌柜,看着都眼红,甚至四处打听辣椒想要买,这消息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 村长家的辣椒也没有急着卖,而村里大多数人,也是看村长眼色行事,见他家那么多辣椒都不急,自家又有什么好急的。 着急忙慌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丁氏找上村长时,村里已经有几个老人,找村长说话了。 “村长,你这是在忙呢?” “青锋媳妇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丁氏不是个腼腆的人,见村长问起,便快速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末了道:“我觉得林嫂子说得很对,咱们这些种了辣椒的人家,全部合在一起卖,到时候价格的话,我们可以商量着定。” 村长还没说话,几个老人却是很赞同的直点头,他们过来找村长,也是想商量出一个章程来,之所以不着急,当然也是因为,手里有钱不慌,辣椒种出来怎么也卖得出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实在没必要着急。 “青锋媳妇说得也有道理,如此,那你便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商议商议。” 丁氏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惊讶,往常村里商量什么大事,可没有她一个女人能沾边的,村长这是信任她呢! 想了想,倒也干脆道:“行,那我就留下来,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一老人开口道:“成材家卖了几百斤辣椒出去,以二十文的价格卖的,这会儿正在地里摘辣椒,说明儿还要跑一趟城里……” 旁边一老人摇了下头,显然不赞同:“他们家也不知在急个什么?” “他那媳妇钟氏当家,显然目光短浅了些,辣椒是个稀罕物,吃了全身都暖和,要是放到北边,那价格翻几倍都行。” “外同世道乱,咱们也没必要跑这么一趟,倒是一些商家……” 村长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由直点头:“所以,我们这个价格,可以往高了叫。” “青锋媳妇,你说说看,我们这晒干了的辣椒,定个什么价,怎么个卖法?” 丁氏见村长点她的名,也不藏着掩着,开口就道:“我是这么个想法,晒干了的辣椒可以做种子,我们把种子剥出来分开卖,种子嘛,林嫂子之前开价一百文,咱们也不好越过她去,也卖一百文一斤好了,至于干辣椒嘛,五十文一斤,你们觉得怎样?” 毕竟是个稀罕物,除了村里,别处都没有的东西,她觉得这个价格,一点也不过份吧! 想想,那些商家买了去,运到别处卖的话,说不定把价格翻上几倍呢,这么一想,她觉得五十文一点不贵,毕竟生辣椒都要卖二十文了不是。 听到这个价格,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们各自心里也有个价格,比照人家卖出的二十文,他们想的也就是卖个三十文,再多一点,喊个四十文了不得了,但丁氏一张嘴就是五十文。 这还不算,还要把种子剥出来单卖,卖价还是一百文…… 啧啧,再没有比她更精明的了! “咱们把种子卖出去,那以后别家也能种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有人提出疑问。 “不单卖种子,整个的卖辣椒,人家不也能得了种子去种?” “再说了,许成材他们家早就把辣椒卖出去了,那种子也不一样流出去了,只要有心的,留下那么几个做种,隔年也就种出来了。” 村长点了点头:“这话也对,咱们想留着自家种,怕是不成的,青锋媳妇说得有道理,要不咱们就按这个价格?”他目光看向其他人。 他先前还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但现在想想,这么高的价格,他们也只能卖这一年而已,回头种子流出去,别人也能种了,价格如何也不能再这么高。 见村长都这么说了,其余几位老人均是点头,谁不愿意多赚钱,价格自然是越高越好。 “既然没有意见,那我让人去城里透个风,若有意想买的,自会找上门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城里的辣椒现在抢疯了。 迎客来的掌柜,花二十文一斤的价格,买到了几百斤的辣椒,当天就让厨子做了辣味的菜在酒楼里售卖。 这辣味菜一桌,顿时引来轰动,吃过的人都赞一声好,甚至还打包一些菜,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个新鲜。 一时迎客来的生意,岂止是一个火暴来形容,甚至客人为抢一个座,大打出手的都有,他们这边生意越好,越衬得别家的生意冷冷清清,这还得了,其余酒楼纷纷打听,想要买辣椒来调味,把生意抢回来。 许成材、钟氏的几百斤辣椒,几乎是才走进城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酒楼掌柜给直接买走了,没有一句讨价还价。 拿着银子的夫妻俩,都有点傻眼了,这生意太好做了,还没叫卖呢,就直接被包圆了。 “看看,咱们的辣椒多好卖啊,村里那起子人,也不知在等什么,哼,看着吧,到时候他们这辣椒怕是要卖不出去了。”钟氏有些得意的说道。 “怎么可能卖不出去,没见那酒楼掌柜的,都堵在城门口来买了。”许成材回了一句,只是心里也同样疑惑,村里那些人,倒底在等什么,怎么还不拿来卖,越是没动作,越让他心里觉得没底。 钟氏想想,辣椒卖得这么火,想来也不会真卖不出去,不过她自家赚到钱就行了,才懒得理会旁人家。 “我们地里还有些辣椒呢,过几天又能摘了,要不要一起卖掉?” 许成村道:“辣椒树上的辣椒不多了,我看那些就全部留种好了,来年就不必再买种子,要我说,咱们其实应该挑些大个的留下来做种子的,现在树上剩来的那些,看着个头不太行。” 就怪这老婆子,总是催催催的,让他一时都忙忘了留种的事。 “大的小的不都一样,你这么挑做什么。” “你懂什么,大的留种,来年才会长得更好,不过树上还有一些,到候再挑挑大个的也成吧!”这女人着急忙慌的,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稳。 “行吧行吧,你说什么都行。”钟氏懒得跟他计较,这次到手,又有十来两银子,前后加十来,赚了三十多两银子了,她这心里可真是美滋滋。 第246章卖高价 干辣椒一出现在洛水县城里,各家酒楼的掌柜,以及一些精明的商家,闻风而动,均是拿着银子表示,他们要买辣椒,有多少都能吃得下。 丁氏因其精明,村长便将她也拉进卖辣椒的队伍,见到这种人头攒动的情形,都不由吓了一大跳。 倒是村长年岁大,经历得多,没有被这场面震住,而且对辣椒的稀罕程度也心知肚明,倒是颇为冷静的跟大家说起价格来。 “干辣椒我们手里有不少,因为是晒干的没有水份,所以也利于保存,买回去一时半会不吃,保管得当也不会坏掉,这个价格嘛,我们暂定五十文一斤。” 一听说这个价格,不少人都表示有意见,顿时闹哄哄的。 刘德旺也挤在人群中,挤在他周围的,也多是些熟人,毕竟县城就这么大,城里的行商人家,多也是相熟的,这些人中,要么是酒楼掌柜,要么是各处铺子的,甚至有杂货铺的都跑来凑热闹,这就让他有些无语。 在场多数都是些做小买卖的,手里的产业没有他做得大,对于今儿的辣椒,他志在必得。 听到这个价格时,他倒也没觉得如何,毕竟做生意嘛,你喊价,我就能还价不是,再说这个辣椒是个稀罕物,他也去酒楼吃过,确实是好东西,特别是运到北地那样天寒地冻的地方,价格翻上几番都能卖得出去。 五十文这个价格,他是能接受,但生意人的本能,总是要杀杀价的,再则,前些时候卖的新鲜辣椒,人家可只卖二十文一斤,所以这个价格,他觉得杀下去的机率很大。 “许村长啊,你们可不能仗头东西稀罕,就满天要价啊,前些天的时候,这辣椒才二十文一斤,你这立马都翻了快两倍了,不厚道啊!” “之前卖出来的那是生辣椒,我们这个是晒干了的,不一样。” “但价格也不能一下子涨这么多吧,要我说,涨个十文就差不多了。” 村长却是摇头:“那不行,说好的五十文,不二价。” “这位老爷要是嫌贵,也可以等到明年再买,兴许价格就便宜许多了。”丁氏稳下神来,胆子也壮了开口继续说道:“我们这也卖种子的,一百文一斤,想种的人家都可以买了去种,到时候辣椒多起来,价格也就便宜了,哦,对了,我们这次卖的干辣椒,都是把种子剥出来,单独卖的!” 刘德旺听到这话,眼都瞪圆了,这妇人讲话,中气十足、口齿清晰,他听了个明白,合着人家一个辣椒分两份来卖,辣椒是辣椒,种子是种子,这可真是……精明得他这个生意人都自愧不如。 想着自家名也有许多地,若是买了种子自家种,那明年的辣椒,还真不必跟人买了,买种子倒是比买辣椒还划算了。 随即就开口道:“你有多少种子,我全买了。” 一百文一斤的种子,他还真不觉得贵,毕竟人家一斤辣椒就要五十文,他要是把种子包圆了,明年他就成了辣椒大户了。 他能想到的,别人当然也能想到,顿时便都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我买种子,可以加价。” “我也要买种子,给我来一百斤种子……” 这开了个头,所以人都在喊着叫着要买种子。 刘德旺胖乎乎的身子,被人挤得左摇右摆,都有点要站不稳的架势,瞧着这些人,都要跟他抢种子,顿时也有些急了。 “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做什么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我都说我包圆了,你们就买点辣椒尝个味就行了,种子全是我的。” “凭什么全是你的,我们也说要买的,而且我们还可以出比你更高的价。”一百文算什么,他们可以出个一百二十文。 跟他比钱多吗? 刘德旺这就不服气了,在洛水县城这地界上,满打满算,他也能挤进最有钱人的行列当中。 心里火气一上来,顿时就喊价道:“我出五百文一斤,谁也不要跟我抢。” 村长听到这话,都不由猛吸一口气,这种子的价格,他们好像喊低了啊! 丁氏听着这话,只觉双眼放光,看向刘德旺的眼神,都不由热切了几分,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为的不就是能多赚几个钱嘛! 但随即就又冷静了下来,真要让人把种子包圆了,是否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具体不好在那里,她也有点想不明白,不过,总觉得不太妥当。 再则,他们现在其实也不是十分缺钱,村里各家现在谁家手里没个几两几十两银子存着的。 刘德旺喊出五百文一斤的价格,场面静了片刻,但随即就有不差钱的人,喊出更高的价:“我出一两银子一斤,我包圆所有种子。” 嘶,在场的小商户,都不太敢出声了,要说一两银子一斤的种子,买个两三斤自家,倒也不是买不起,只是包圆了,这得是多少银子? 村长也是深吸一口气,一两银子一斤种子,这个价格,真是没人不心动。 旁边丁氏却是小声道:“村长,这有些不太妥当,林嫂子也只是卖一百文一斤种子,我们卖这样的高价,不太好,而且让人包圆了,似乎也不太好。” 也怪她脑子笨,只知道不太好,确又具体说不上不好在哪儿,这就少了些说服力。 “确实不太好,让人包圆了,回头这辣椒的价格,就得他们说了算了。”村长也冷静了下来。 很快就做出决断,开口道:“各位,种子的价格不变,还是一百文一斤,只是不能单卖给哪一家,一人一斤,你们要买的,就排队过来买。” 刘德旺气了个倒仰,这些人怎么回事,现成的银子都不赚,高价不卖,非要卖个低价,到手的银子都不要,他还正准备喊个二两银子一斤的价呢,跟人比银子,他绝不会输。 还有,这一人一斤的卖法,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这有人不高兴,但更多的人,却是喜笑颜开,一个个乖乖的去排队了,就连干辣椒的价格也不嫌贵了,五十文一斤就五十文吧,大家分着买一些,也都挺好的。 最终干辣椒都卖了出去,那些小商户买不了多少,这个几十斤,那个几百斤的买,也只有后面几个大商家,各自买了几千斤,种子也卖了个精光。 刘德旺和那几个比较有钱的大商户,心里其实有点不太高兴,但他们也买到种子了,除了他们本人,身边还跟着些小厮长随什么的,各自也买到十来斤种子,这些种子种下去,也能收不少,倒是压下了心中的那些不满,谁也没有生事。 村长以及一群人等,却是乐呵坏了,五十文一斤的辣椒,一百文一斤的种子,这次真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但也有人觉得不高兴,甚至气得不轻,那就是许成材一家,特别是钟氏,直接气病了,躺在了床上。 她自以为精明能干,早早把家里的辣椒卖了,还省了晒干这一项,省事又省力,结果呢,人家卖的价格比他们家卖得高,甚至连种子都剥出来单卖,一个辣椒赚二份钱,比他们赚得多得多了。 这如何不气,简直要气死了。 第247章不安 泊阳县许红鸾在酒楼里,居然吃到了辣椒炒肉,整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太好了,辣椒这玩意儿,在她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但现在却出现在她面前,这怎么可能,哪来的? 她不由抬头,看向带她来酒楼吃饭的郑文才。 “这辣椒哪来的?” “咦,你已经知道辣椒了啊,我还说带你来尝个新鲜。” 说着,他摇了下头,道:“这辣椒是个稀罕物,价格可不便宜,就这么一盘子辣椒炒肉,就要一两银子呢,咱们县城原本没这玩意儿,听说是从洛水县那边过来的。” 这话听得许红鸾心头一跳:“从洛水县来的?” 哪来的,难道是林满月,她也不知怎的,出个新鲜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满月,她始终觉得林满月身上有点不太对,但又不知不对在哪里,这个女人就像个迷团,让她看不分明。 “对,洛水县来的,听说是当地有人从行商那儿得了种子,然后试着种了种,就种出来了,现在连种子都卖出来,一百文一斤呢,许多人都抢着买,也就是我们泊阳县没得到消息,不然我都要去抢几斤种子。” 他颇觉得有些遗憾,要是他抢到些种子,也能给他爹添一笔政绩,只是得到消息时太晚,种子都让人抢光了,若这事儿是在泊阳县,他怎么也能从买到种子的人手里夺几斤下来,但那是在洛水县,别人的地盘上,不好造次。 “不过我爹说,既然已经有不少人在种了,明年辣椒这东西,应该也就能传到泊阳县来,到时候四下传开,也不算什么稀罕了,也就现在,因为东西少,所以才卖得这么贵。” “当真是从行商那儿得来的种子吗?”许红鸾表示怀疑。 郑文才不由一笑:“不从行商那儿得来种子,又能从哪儿得来,也只有那些行商,各处跑来跑去,手里不少稀罕物。” 这话好像也对,不是行商带来的种子,难道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许红鸾仍是追问道:“这辣椒最初是从洛水县哪一处地方传出来的?” “说是一个村子里,我倒没打听是那个村子,不过现在也不只那一个村子有,别处也都有了,毕竟卖出不少种子呢。”他倒不是很在意最初从哪里出来的,反正洛水县已经有不少人在种了,明年他也能弄些种子来种。 “你帮我打听一下,看是从哪个村里传出来的。”她心里隐隐觉得,应该是许家村,这让她隐隐有点不安。 “打听这个做什么?”郑文才有点奇怪,不过既然跟他开口了,他也不由轻轻笑道:“你想知道,那我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能从行商手里得到种子,还把种子给种出来了,可见这人也有点本事,也确实可以去打听一下,若当真是个不错的人,他倒是可以把人弄来泊阳县,这般能人,理应出在泊阳县。 许红鸾微微一笑:“那就劳烦你了。” “这也不算什么事。”郑文才说着,伸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你尝尝,味道不错的。” 她倒也没客气,带着鲜香的肉片入口,辣味霸道袭来,这熟悉的味道,吃得她差点没激动得流泪。 她也不知为何就来到了这个古代世界,从最初的各种不适,到现在慢慢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这其中的辛酸、委屈,被人不理解的痛苦,她都尝遍了,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她的思乡情。 唉,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既然如此,那她必然得照自己的心意来活,所以,陆长风这个男主,必须是她的。 一顿饭吃完,郑文才殷勤的送她回了医馆,她转头就把人打发走了。 “许大夫,你回来了啊!” 伙计在门口缩着脖子张望了一下,见郑文才走了,才微微松了口气,那位贵公子,可不是好侍候的主,对许大夫是客客气气,对他们这些伙计,那可一点不客气。 许红鸾目光扫了一眼,便沉下脸来:“藏头缩尾的,像什么样子,就不能堂堂正正挺直身板?” 她身边怎么尽是些没出息的人,着实让她有点瞧不上眼。 伙计连忙板正了身板,道:“小的一时忘了,下次不会了。” 许红鸾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计较,问了一句:“冷炎呢?” “刚刚出去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回来了,想必是在后院吧,他这人爱静,很少在前堂待的。”对于医馆里养这么一个吃白饭的,他也不敢有意见。 “嗯,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去后面看看。” 许氏医馆,现在也不只是她一个大夫,随着名声大涨,她这医馆也扩大了些,招了五个坐堂大夫,都是二十来岁年纪的,年轻的人比较能接受新东西,她偶尔得闲时,也会指点一下这些大夫的医术。 所以,她现在也比较有时间,不是什么重大病症,都是交给坐堂大夫来看诊,空闲的时间,她都用一专研医术了,特别是手术一科,以前,她破个兔子还得偷偷摸摸来,但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光明正大得多了,后院现在就养了不少兔子,专门给她做试验的。 一路走进后院,便见到冷炎正在舞剑,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倒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每见一次,她都颇自得自己的眼光,幸庆当时把人给救回来了,这可是个高手,这人武功高明程度,超过齐青山。 她也没出声打扰,直到冷炎停下舞剑,朝着她走了过来:“许大夫!” “我都说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生疏,你直接叫我红鸾就好。”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红鸾。”冷炎顺势应了。 他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他这人一向比较冷淡,对谁都是如此,外面的伙计跟他招呼时,他甚至都不太理人,也只有面对许红鸾时,他才会跟她多说几句。 “这就对嘛。”许红鸾打量着他,这人很冷淡,但她却觉得他很酷。 见她没说话,冷炎开口问道:“红鸾可是有事?” “确实有事,我今天在酒楼,吃到一物名唤辣椒,听说是从洛水县传过来的,你去洛水县帮我打听一下,这辣椒倒底是从何人手中传出来的。” 她得打听清楚了,这事儿会不会跟林满月有关,她希望这事儿跟林满月没关系,但若真有关系,那林满月便暗合了她的猜想,这林满月会不会,也是个穿越的? 这让她很是不安。 第248章好吃 林记卤肉铺里,烤玉米、烤红薯、烤土豆,这些陆续上市,一经推出,生意再次火暴起来。 特别是住在附近的孩子,每天闻着烤玉米、烤红薯的香味,揣着铜子就跑出来买上一个直接啃,这东西卖的价格不贵,吃了还容易饱肚子,味道又香又甜,特别受小孩子的喜欢。 “诶,你小子跑哪儿去?”丁槐看着儿子一个劲往外跑,伸手把人揪住,出声问道。 “我去买个烤玉米棒子啃,那味儿太香了,隔老远都闻到了。”丁家小子一个劲的挣扎着要往外跑,奈何他人小力气弱,根本就挣脱不开。 听到他这话,丁槐也不由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着的香味儿,味道确实挺香的,这几天都有闻到,但他并没有太在意,他家院子临着大街,周围都是铺子,不是这香就是那香没少闻,但香气最霸道的,还属林记卤肉铺。 说到这个,他都不由摇头叹气,别的香味儿倒也罢了,就说馋得这小子往外跑的什么烤玉米的甜香味儿,他也并不太在意,反倒是那卤肉铺子的卤肉香,勾得他直想流口水,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也会跑去买个半斤什么的回家吃,吃是非常好吃,就是费银子。 “你小子,就知道浪费钱。”香气儿天天都这么飘散过来,这小子不忍着,还天天想吃不成。 “我又没问你要钱,我花自个的钱。”丁家小子狡辩道。 这话把丁槐给气笑了:“你这小子,也不想想你手里的钱是哪来的,还不是我和你娘给你的。” “那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当然自己做主。” 好像还有点道理,他也没有想打压儿子的心思,反倒听他这么一通狡辩还挺有意思,不由松开了手。 “行吧,就你那几个铜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得糟蹋没了,只是钱花光了,可别再找我哭。” 丁家小子哪听他说什么,一被松开,立马就跑远了。 丁槐看得直摇头,只是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就更无奈了,好东西谁不想吃啊,可就是费钱啊,跟林记卤肉铺住得近,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多大会儿,丁家小子就买了两根玉米棒子回来,黄澄澄的玉米,用竹签串着,抹了油,看着油光发亮,上面还撒上了一些调味料,那香气闻着,顿时就觉得肚子饿了。 丁槐自认不是个馋的,但林记铺子里出来的东西,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这就是玉米?”他问了一声,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家小子却是伸手,将一根烤玉米棒子递给他:“爹,这给你。” “呃,怎么就给我了,这可是花你自己的钱买的?”话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快,伸手就接了过来,对于儿子自己嘴馋买烤玉米棒子吃,还不忘给他也买一根,让他心里十分妥帖。 “这不是要孝敬爹嘛!”丁小子咬了一口玉米,嘴里含糊的说道。 “行吧,是个孝顺的。” 他面上带笑,也咬了一口,玉米的香甜气息,吃到嘴里确实是好吃,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随即三两口的啃着,不过片刻,就将一个玉米棒子给啃完了,舔了下嘴,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好吃吧,这玉米吃起来香,那个烤红薯味道也好吃,又甜又粉,跟吃糖一样甜,不过烤土豆吃起来就没什么味道,有点寡淡了,不过仔细品尝一下,味道也还行。” 小孩子吃过的东西有限,若没有烤玉米、烤红薯对比着,他觉得烤土豆的味道也不错的。 “林记铺子里的烤土豆卖得不怎么好,不过我听陶掌柜说,他们准备用土豆来炸薯条,这个还得等上些天,听说是缺油,用油炸出来的东西,需要很多油才行,你听听说是用很多油来炸呢,一听就好吃。”丁小子说得嘴都馋了,直舔嘴唇。 “你这可真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啊!”丁槐有些无语的说道,他儿子怎么就这么馋相,平常吃喝上,也没有亏待过他啊。 “这些东西都是新出来的,以前从没吃过,可不得多买点来尝尝嘛,等吃够了,也就不馋了呗,那油炸薯条还没尝过,等吃过了,也就不馋了。” 丁槐听得直撇嘴:“什么吃过就不馋了,你这个烤玉米,就连着买几天了,我虽然没在家,但你娘有跟我说,我看你是越吃越馋。” “好吃啊,还没吃够,肯定就馋了。” 丁小子说着,目光看向他爹,道:“我听陶掌柜说,这玉米种子有得买,不如我们家也买点种子,送到乡下大伯家种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吃许多玉米棒子了。” 丁槐听得直瞪他:“家里的地是要种正经粮食的,可不能随便糟蹋,不然粮食欠收吃什么,你大伯能活吃了你。” 庄稼人可把地看得重得很。 “这玉米棒子,不也是正经庄稼嘛,好吃也饱肚子,就这么一根,就要卖五文钱呢,可比正经粮食划算。” 这话让丁槐怔了怔,五文一根的玉米棒子,价格确实不便宜啊,粟米都要五文一斤呢。 “陶掌柜怎么会跟你说这个?”他有些奇怪道。 “才不是跟我说的,陶掌柜那么忙,哪有空搭理我一个小孩子,是别人在问他,他跟人说的,还说这玉米的产量很高的,若是种得好了,一亩收一千斤都没有问题。” 嘶,丁槐不由深吸一口气,一亩粟米才收多少,种得最好的,大概也就是三百多斤到四百斤的样子,但这玉米能收一千斤? 显然有点不相信。 “你说真的,不是骗人的吧?” 这玉米他已经吃过了,味道确实不差,香甜可口,若是真能亩产千斤,那自然是比种粟米划算多了,而且一根玉米棒子就要五文钱,价格也不便宜…… 他不由得心动起来。 “我怎么可能骗人。”丁小子一脸委屈状,他爹居然不信他! “行吧,这事儿我去找陶掌柜问问。” “那你赶紧去问,回头还要跟大伯他们商量,这一来一回的,费不少时间呢。”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积极?” “那不是自家种了,就有得吃了嘛!”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就惦记一口吃的了。” “你刚才也吃得很痛快啊,玉米棒子吃完了,就不认账了是吧?” “嘿,你这小子是不是欠揍?” 第249章产量惊人 叶县令在衙门里,倒是听到不少消息,身边的师爷、主薄、衙役什么的,城里发生的什么事,都会汇总报到他这里来。 这段时间,闹得最热闹的,第一要属林记糖铺的白糖,这事儿他也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料到的,一个白糖铺子,却引得外面各路的行商前来购买,购买数量之大,也是出乎他的意外。 当然了,这一笔商税也收了不少,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政绩能添一笔。 但随即,县城里开始出现辣椒这作物,他也尝过,味道确实不差,很是开胃,城中的大小商人,也是闻风而动,挤破了头的去买。 而卖辣椒的人也是稀奇,居然让城中大小商家都买到了辣椒,只是数量多寡的问题,这般的卖法,倒也没有让人独家垄断了,也算是个好事儿。 不过辣椒嘛,虽然挺稀罕,但也只是个调味品,而且种子也散出去,待到来年,不少人家种出来,也就不算稀罕了。 所以这事儿,他关注了一下,也就没怎么在意了。 但最近出现了玉米、红薯、土豆,这三种作物,外面更是盛传,是能亩产千斤的作物,能饱腹不说,味道还特别好,这就不能不重视了。 他身为县令,一方主官,自也得对百姓负责,这三样作物,倒底是真的能亩产千斤呢,还是被外面的人传得神乎奇技。 必然是要弄个清楚的,而这事的源头,都不用去怎么查,林记铺子里传出来的,他直接找人来问个清楚就是了。 “林娘子,一段时间没见,你这生意做得倒是越发大了。” 在他治下开的铺子,即便没有过份张扬,但他又岂能不知,那林记糖铺出的白糖,还是她送来给自家夫人的呢。 那糖铺有多赚钱,他心里十分清楚,还有一个济世堂,那也是个能赚钱的,甚至铺子都开到京城去了! “县太爷抬举了,都是些小打小闹,入不得人眼。”林满月客气道。 叶县令听得嘴角一抽,这都还入不得眼,要怎样才入得眼,不过人家赚钱,也是人家的本事,他倒也不至于见不得人赚钱。 “本官叫你来,是有事相询,还请林娘子据实相告。” 闻言,林满月眉头微挑,笑问道:“大人可是想问亩产千斤的事儿?” 果然是个聪慧的,叶县令点了点头:“正是此事,听主薄说,最近城里城外不少百姓都在打听这事,甚至一些人已经买了种子,准备来年种这些作物。” 他这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若是能亩产千斤自是好事,农人们粮食丰收,日子好过,他这个县令看着只有高兴的。 怕就怕万一达不到这样的产量,或是粮食欠收了,那这些百姓到时候岂不是欲哭无泪,而且,还有可能会出乱子,这是他不能容忍发生的。 “这事儿是真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我的庄子上看看,地里只是收了一部份,还有不少庄稼没来得及收,大人亲眼看看产量如何……” 叶县令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若是能亲眼看看产量如何,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真要是能达到亩产千斤,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当然,政绩还是次之,主要还是百姓们,若能有高产的粮食,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再也不会饿肚子,这才是大事。 “好,林娘子是个痛快人,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带上主薄、县丞他们一块儿去看看,不知明天可方便?”叶县令有些急切道。 林满月听得不由一阵好笑,还真是难得见这位县令大人如此迫切的,前面见过几次,都是一脸沉稳淡定的模样,就算是内心焦灼时,面上也还能稳住,这会儿却是有点失态了,不过倒也好理解,这位大人是个为民作想的好官,关系民生之事,自也就紧张了些。 她点了点头:“可以的。” 得到她的点头,第二日,叶县令就带了一群人,直奔庄子上。 这是后面新买的一个庄子,庄上的农人们也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突然见到县太爷,带着县衙的一众官员到庄子上,一个个都诚惶诚恐的,完整话都说不上几句。 刘庄头腿都在发抖,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他还能招呼县太爷。 “大、大人,这一片地,是我们庄子上种得最好的,产量应该也是最高的,之前东家特意交代,让我们不要急着收这一片……” 叶县令微微点头,朝地里看去,也发现了这一片地里的苗,长得比别处的要好一些。 “行,那今天就在这一片挖一亩红薯出来。” 他看了看,随后又指了一片地道:“那边的地,也挖一亩地出来。” 刘庄头看了看,一边是种得最好的,一边是最差的,他心里大概也明白,县太爷大概是要做个对比的意思。 “那一片地,不是我们故意没种好,主要是用少了肥,头一次种没经验,明年肯定就会种得更好。”被县太爷指出一片最差的地,他也有些羞愧,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行了,先让人去把这两亩地的红薯挖出来看看吧!”林满月说了一句。 刘庄头这才没话说,指使村民去干活了。 一亩地也没有多大地儿,且干活的人还不少,没过多大会儿就把这两亩地挖出来了,一筐一筐的红薯,分成两拔,摆在了一众人面前。 主薄还上手去抬了抬,可惜他一个文人,力气不大,沉甸甸一筐红薯,他硬是没能挪动半分,他倒也不觉得什么,反倒脸上还挺高兴。 当着众人的面儿,将红薯给称了出来。 种得最好的那一亩地,居然亩产两千斤,这个数据着实把一众人等给惊了惊,就是种得最差的那一亩地,也亩产千斤。 得出这个结果,叶县令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先前听刘庄头说什么,头一次种,没什么经验,若是经验足,是不是还能达到亩产两千斤以上的产量? 这个产量着实惊人。 而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实打实的挖出来的,他们一群人看着都没有挪过眼,再准确不过的数据了。 第250章顾虑 叶县令以及主薄、县丞等人都很激动。 能不激动吗,这么高的产量,是前所未有之事,这事儿只要上报朝廷,绝对算是大功一件,叶县令是一方主官,他的功绩自不必说,即便是主薄、县丞这样的的辅官,朝廷也不会忘了他们的功劳。 以前还觉得想往上升一升,怕是很难,但现在这都不算事了。 主薄、县丞两人,看向林满月的目光,那叫一个和善可亲。 “林娘子,当真了不得啊!”两人完全维持不住自己身为官员的高冷形象,忍不住出声夸赞。 林满月微微一笑,道:“倒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意外得到些良种罢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在场几位都不这么认为,得到良种,却能想到自己种上试一试,这就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再则,她能寻得良种,这也是她的本事,不管如何,她这一份功劳是没跑的。 “林娘子,本官打算将此事上报朝廷,为你请功,你意下如何?”叶县令面带微笑,开口问道。 林满月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向朝廷请功,再得到封赏,那绝对是能光宗耀祖之事,但对她来说,她就有点纠结了。 之所以拿出这些高产作物种子,也算是为国为民吧,来这世上一趟,总得做点什么,任何时代百姓的日子就是过得最苦的,若是有高产作物,怎么日子也能好过些,当然,她也有私心,利用这些种子赚一波嘛。 她的名声在小范围内传扬一下也没什么,毕竟想要日子好过,就得有点好名声不是,但若是得朝廷封赏,而她又是个女人家,这名声就太过了点,一个不好,就容易朝着不利方向发展,或是被人攻击。 最主要的是,还有一个许红鸾在旁边看着呢,那可是个穿越者,甚至还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总之,这人是不得不防。 但另一方面,若是能得朝廷的封赏,对两个小孩,却是颇为有利,当然,两个孩子还小,现在也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但他们长大之后,陆辰阳若是走仕途,对他是很有利的,就是陆辰月,虽然是个女孩子,婚嫁方面可选择的也会更多。 诶,说这些,就有些扯太远了。 思来想去一番,道:“叶大人,上报朝廷可以,至于请功就不必了,朝廷知道就好,我也不需要什么封赏,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过日子,名声太显并不是好事,我就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就好。” 这话一出,叶县令几人听得都有些发愣,他们站在自己的角度,自然是觉得功劳越大,前程越是坦途,但却忽略了对方只是一介女流,若是得了诺大个名头,怕是会有不少人想找她的主意,日子必然没那么清静了。 究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寡妇,若是家里有男人,这些事情自有男人承担,与她倒无碍,奈何人家就是一寡妇支应门庭。 “倒是本官欠考虑,林娘子顾虑得是,此事自是可以上报朝廷,林娘子的功劳也不能抹灭,只是此事可以秘而不宣,就不会张扬得人尽皆知了。” 这事情其实也很好操作,朝廷的官员们心中有数,但普通百姓,就不可能得知朝廷的事情。 这样就好,朝廷知道她的功劳,但却又不用张扬得人尽皆知,如此就好。 林满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那就按大人的意思来办吧。” 说起来,她也就是个俗人,该她得的好处,她自也不想往外推,只是该顾虑的地方,还是得顾虑点。 许红鸾那边,也未必猜不到她的来历,只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她如今手下的势力也在慢慢壮大不是,如今在朝廷这边挂了名儿,也能得些保护,明的暗的,她倒也不十分畏惧。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最希望的还是和平共处,互不打扰。 得她点头,叶县令看她的目光,倒是越发温和,她得来的良种,帮他添了一笔政绩,若对方有什么事时,他也是愿意相帮的,更别提,小舅子裴子枫离开的时候,还让他多关照对方。 “如此,本官自会向上面禀明此事,林娘子也就不必再有顾虑,若还有别的要求,也尽可向本官提。” 林满月笑着摇了下头,她还真没别的什么要求。 叶县令倒是了然,对方一介女子,手里钱财又不缺,自也不会为升官发财,孩子又还小,也不可能求个恩荫什么的,于她来说,还真是没什么可求的。 他们一行人也没再多逗留,让手下人抬了几筐红薯就走了。 将人送走,林满月微微松了口气。 倒是刘庄头,期斯艾艾的凑到她跟前来:“东、东家!” 林满月转头看去:“可是有事?” “是这样的,刚才那个主薄大人,说是让我得闲了,就去衙门找他,他说想让我指点一下怎么种红薯,我当时心里一慌,就点头了,但现在想想,还是应该过问东家一声。”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窥着她的面色,很怕她生气似的。 倒让林满月一阵好笑,这算什么事,她既然将人带来庄子上,自也没有想瞒着怎么种红薯的事。 “既然主薄大人都开口了,那你得闲了,就去衙门一趟吧,好好教人种,回头教是好了,主薄大人给你赏钱,你也拿着就是。” “这还有赏钱啊?”刘庄头有些吃惊,但随即又觉得高兴。 “怎么就不能有赏钱了,他们请你帮忙,拿些赏钱不是应该的嘛。” “诶诶,好,我只是没想到,帮官府做事,还能拿赏钱呢,不打我骂我就好了。” 林满月不由摇头:“就你想得多。” 想了想,不由又叮嘱了一声:“你们各家收的红薯,尝个味就好,回头估计有人来找你们买种子,你们留出自家种的,其余都可以卖出去,价格嘛,就按我之前说的来。” “诶诶,都听东家的,大家伙都是实诚人,放心,不敢乱喊价的。”要不是靠着东家,他们哪能种出红薯,更别提卖种子钱了。 他现在是打心眼里佩服东家! 第251章察觉 “冷炎,你回来了,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一看到人回来,许红鸾迫不及待的问道。 冷炎神色冷淡,不紧不慢的回道:“我特意跑了一趟许家村,村里并没有种辣椒,他们都种的菜卖钱,倒是附近有几个村子的地,有种辣椒。” 许红鸾一听,不由愣了愣,怎么是这样,不是许家村种辣椒,而是附近的村子在种,而许家村的人居然种菜,不种粮食。 心里突然想到,林满月当时就是在地里种菜卖赚到钱,然后村里不少人都想跟她学,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村里人都跟着种菜卖了。 但其余村里种辣椒,这就让她又糊涂了,他们的辣椒种子,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是我想错了,劳烦你跑这一趟,也累了吧,那就好生歇歇。” 冷炎抱拳,随即朝后院走了去。 “许大夫,郑公子来了。”伙计在门外说了一声。 许红鸾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人可真是闲,三天两头的跑来找她,心里颇有些不耐烦。 但谁叫人家是县令公子呢,随即便又扬起了笑脸:“郑公子来了!” “红鸾,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也别跟我客气。”说着,便是一笑道:“迎客来有新菜式,我带你去尝尝!” 什么新菜式,她真的一点不感兴趣,这时代的菜,少了些调味品,味道总差了些,即便是城中最好的酒楼,也总差了点味道。 不过却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便又笑着点头:“那行,就是劳郑公子破费了。” “这算什么破费,能请到许大夫吃饭,那是我的荣幸,许多人想请还请不到呢。”郑文才挑了挑眉说道。 这话倒是没说错,随着她现在名声大涨,城里不少人想请她吃饭,她却懒得应酬,并不想搭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迎客来,伙计热情相迎,两人坐定,很快就酒菜上桌。 “你尝尝看,这个酸辣土豆丝,虽说只是素菜,但味道却极好,吃起来很是开胃!”郑文才热情招呼。 许红鸾原本还没怎么在意,甚至都没太关注摆上桌的菜,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眼猛的一睁,朝着菜盘子看去。 果然便见一盘冒着热气的土豆丝,摆在他们面前,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 “这个土豆,哪来的?” 先是辣椒,再是土豆,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这一个接一个的,没问题才奇怪,但是她才让冷炎去打听了,辣椒不是出自许家村,那又是从哪里来的,哦,附近几个村子,但源头在哪儿,谁弄出来的? 郑文才见她问起,不由摇头轻叹了一声:“我早问过了,这东西也是从洛水县那边过来的,听说产量极高,那边还有人卖种子,我们这边的人去得晚了,花高价从别人手里卖了几十斤,倒是迎客来的掌柜,他们在洛水县也开得有酒楼……” 他还想从迎客来买点做种子呢,但人家手里也不多,不过几斤的样子,还想借此招揽生意,说什么也不肯往外卖,只这么几斤,也顶不了什么事,他也懒得从人手里去抢了,索性带人来尝个味儿。 “还有人卖种子?”那最初的种子,倒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会儿她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似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总觉得这事儿跟林满月有关,但又没有明确的证扰指向她。 “对啊,听说是有个庄子上种出来的,除了土豆还有别的,什么玉米、红薯,都是高产作物,我爹打听到消息,说是洛水县的叶县令,写了折子上奏朝廷,说什么亩产最高有二千斤,低的也有一千斤,还说什么因为是头年种,没有经验,若是种熟了,可能产量更高。” 听到这话,许红鸾暗嗤了一声,亩产二千斤也不算什么,据她所知,红薯的产量,能达到亩产三四千斤,土豆、玉米什么的,也都是高产作物,还耐旱! 不对,她也被带歪了! “你是说这些东西,是洛水县下面的一个庄子出产的,不是许家村出来的?” “不是许家村,是一个叫刘家庄的庄子,庄头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听说这会儿正在教百姓怎么种红薯呢,我爹还想派有经验的农人过去跟人学。” 要他说,学会了又怎样,倒底是晚了人家一步,这功劳如何也落不到他爹头上,这就很让人遗憾了。 “刘家庄,那是个什么地方?” “这我哪知道,估计也就是个普通庄子吧!”郑文才一脸不在意的道。 他才不在意一个刘家庄,不过庄子里种出来的东西,倒是不错。 许红鸾撇了他一眼,心里多少有点看不起这个二世祖,什么普通庄子,普通庄子能种出那些东西来,即便以前普通,但种出这些东西后,说什么都不普通。 “你怎么就不多打听一下,别的作物种子,你也弄一点过来在泊阳县种上啊!”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说什么也多抢点种子来种上不是,就没见过这么没见识的人。 郑文才却是摇了下头,道:“派人去买种子,没有买到,洛水县的百姓抢得凶,不过我爹说,这些东西,今年就算没抢到,明年那些百姓种出来,到时候种子多了,也没那么抢手了,那时买来种也是一样的。” 反正他爹也捞不到什么功劳,早一年种和晚一年种,也没多大的区别。 这怎么能一样,许红鸾都不由盯着这二世祖多看了几眼,早一点种,百姓早一点多收到粮食,家里的日子就好过起来,再不济,一年的税收也能多收些不是,这能一样吗? 但她知道,跟这人是说不明白的,包括郑县令在内,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太在乎百姓生活如何,更关注的还是自家的好处,比如能不能让他捞到钱,或是能不能升个官,他们对这些更感兴趣。 “还是打听一下,这个刘家庄有什么特别之处吧,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岂不是能尽早抓在手里?”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也行,我回头就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个刘家庄。” 许红鸾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她便又让冷炎去洛水县,让他好生打听一下这个刘家庄,最主要的是,打听一下这个刘家庄,跟林满月有没有什么关系。 第252章冬衣 朝廷的封赏没有那么快,怎么也要等到种子送到京城,待那边的试验田里种上一波,确切了真实收成,朝廷才会有所表示。 对此,林满月也没什么意见,慢慢等着就是,她也不急,该她的功劳,总归跑不掉。 忙完了这一波,她便又回到村里。 家里两个孩子还小,虽说身边有不少玩伴,但也离不了父母的陪伴,他们没有父亲,已经是一大憾事了,做母亲的,怎么也得担起责任,母兼父职,好生养育教导孩子。 “阿娘,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外面有那么多事要忙吗?” 陆辰阳兄妹俩,一边一个抱着她的腿,很是依恋的模样。 她不由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道:“我得养家糊口,可不得忙嘛。” “那要忙到什么时候?” “这可说不准,兴许得忙到你们长大之后吧,到时候你长大了,就可以担起养家的责任,那时,娘就轻松了,哪儿也不用去,天天待在家里陪你。” 陆辰阳听着这话,没有高兴,却是一脸无语道:“真到那时候,大概就是我不在家里,在外面忙活了,娘哪还能陪我?” 别当他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林满月不由轻笑出声,道:“那时候该是你嫌我罗嗦了。” “我才不会,我现在也没有嫌娘啊!” “逗你玩呢,我不在家,有没有偷懒,先生让背的书,可有好生背熟?” 说起这个,她就觉得朝先生这个账房先生,真是请对了,忙起来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合格的账房先生,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是个合格的教书先生,一人二用,真是让她太省心了,思量着,回头是不是给朝先生加点工钱的好。 “我才不会偷懒,若是偷懒,他们都要超过我,变得比我还厉害了。”他现在可是一群小孩中,除苏家兄弟外最厉害的,其余的那几个,几乎都是他教导他们识字的。 “这话没错,你要是不进步,别人却不会停下来等你,到时候他们一直进步,就会赶超你,你就不是最厉害的了。”林满月一个劲点头说道。 “可不是嘛,小月想偷懒的时候,我就有督促她,让她好好学,可不能被别人超过了。” “我才没有想偷懒,只是背书的时候累了,需要休息一下。”陆辰月瞪大了眼,不认同这说法。 “读书累了,是可以歇歇的,你们还小,不能劳累,不然长不高。”林满月点头,孩子还小,不能累病了。 “我已经长很高了,娘你看,我已经到你这个位置了。”他说着,比划了一下头顶到她腰身的位置。 “确实长高了不少,每天好好吃饭,还能长得更高。” 这俩孩子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营养不良,后面她接手之后,就没有再饿过肚子,每天的伙食也是荤素搭配,鸡蛋、肉食不缺,再加上每天打拳练功夫,身形拔高得挺快,已经比村里同龄孩子高一头了。 “我有好好吃饭的。” “我也有好好吃饭。” 听着他们异口同声的话,林满月不由轻笑出声:“嗯,这事儿不用我说,不过你们的功课,我可是要查的,一会儿拿了书来,我要抽背。” 听到这话,两人毫无惧色,显见心里有底,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应该是有好好背书的。 拿了书本过来,她随便抽背了几段,两人都能背诵出来,她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他们去玩了。 一段时间没在家,家里也有不少事,乔氏也找了过来。 “东家,入了秋,冬衣也该做起来了,你看今年的冬衣要怎么做。”她向来不会自做主张,家里不论大小事务,都会问过之后才办,今年的冬衣每人做几身,用什么料子,那都得东家点头才行,她从不宣宾夺主。 不同的料子不同的价格,普通人家做一身冬衣能过冬也就够了,但东家这里还是得问清楚的,毕竟她待那些个孩子,与家里的孩子一般无二,并没有区别对待。 虽说心里大致有数,但家里的事,总归是要过问一声,不能什么都她自己做主。 “确实该做起来了,家里人多,这些得早准备起来。” 林满月心下略一思量便开口道:“料子就用一般的料子就好,不用太好的,也不用太差的,孩子们正长个子,今年的冬衣,明年兴许就穿不了,再说咱们在村里,他们又少出门,不好不坏的穿着正合适,每人做两身吧,也能有个换洗的。” 说完,她又开口道:“朝先生的冬衣,料子用上好的布料,中间的棉花也加厚实些,另外再给加件皮毛做的披风吧,他是个文人,身子弱得很,不穿厚实些,冬天怕是不好过。” 乔氏听得直点头,朝先生确实是瘦弱了些,家里的孩子都比他身子要好,因着自家的孩子,也是朝先生在教导,所以她对朝先生也颇为尊敬,家里吃的用的,从来没有落下他那一份。 “行,那就按东家说的来办。”她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家里孩子个个都皮实,一般的料子就好,太好的料子,反倒是糟蹋了。 “这么多冬衣,你一个人估计也忙活不过来,可以问问村里那家针线好的,请她们帮忙做一下,你也不必自个一人做,熬红了眼睛。” 乔氏却是一笑道:“哪用去村里请人帮忙,家里好几个姑娘们,手艺都有些,自家穿的衣裳,也不必讲究那么多,最不济,自个做的自个穿,是好是坏她们自个受着。” 想穿得好一些,那自个手艺就练得精细点,不想费这个事,粗躁着点那也没什么要紧,女儿家的手艺,可不就得这么练。 闻言,林满月也不由轻笑了一声,这倒也是,女儿家的针线手艺,确实不能落下,虽然她让她们读书习武,但该会的手艺也不能落下,不然这门手艺不会,往后也只会是她们自己吃亏。 “你这个主意倒也不错,行吧,那就让她们自己帮忙做,不会的地方,你在从旁指点一下。”她的手艺倒是不错,指点几个女孩子,倒是绰绰有余。 乔氏笑着应道:“是东家,那我这就去安排了。”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与东家商量着办,东家也听得进她的意见,这些也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家里的两个孩子,在这里既能学文又能习武,跟着一群玩伴们,每天和睦相处,过得很快乐,她看着都欢喜。 家里的孩子们,知道要给他们做冬衣,个个都欢喜得很。 第253章看出身份 许红鸾最近心情很不好,整个人神情郁郁的,就连医馆里因为天气渐冷,病人不断,她都没有心情接诊,直接交给了其他的大夫看诊。 她这心里乱糟糟的,因为按照书中的情节,林满月早就该死了,甚至她的两个孩子,也根本就没能活下来,可现在人却还活得好好的,这就是个变数。 而现在外面又出现了辣椒、玉米、土豆、红薯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她不由自主就把这些跟林满月联系到一块儿,甚至还有之前,林满月拿出一的药,说起来这些事儿,她早之前就有些怀疑了。 只是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再则,万一对方真如她所猜测那般,她一时也不知该拿对方怎么办。 心里是越想越乱。 闷在后院好几天,觉得这不是个事,打算出门去走走,散散心中的郁气。 便听到医馆里两个伙计在小声说话。 “听说那丫头长得很漂亮,县令大人醉酒,把人往怀里搂,不曾想正好让县令夫人看见了,就说那丫头勾引人,拉下去打了三十板子,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当真是那丫头勾引人,那也是她活该。” “嘿,人县令夫人随便找个借口,你还当真了,那些权贵人家,又哪会把人命当回事,还不是想弄死谁就弄死谁。” “这倒也是,哪用想那么多,直接弄死就好,怪就怪那丫头命不好。” 许红鸾听到这话,不由怔了怔。 “咦,许大夫你在这儿啊!” “许大夫,小的们不打扰你了。” 两个伙计见到她,颇有些敬畏,见了个礼,便匆匆走开了。 许红鸾倒没在意这两个伙计,只是听到他们的话时,心中多了点想法。 她的思想还是和平时代的思维呢,然而现在却是古代社会,皇权至上,人也分个高低贵贱,丫头命贱,生死都在主人家的掌控之中,县令夫人看她不顺眼,直接拉去打板子,打死不论。 而她怀疑林满月,一时却又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这又有何妨,她看不惯林满月,心中忌惮她,也或者说对方的存在,碍了她的路,那她又何必去找什么证据,就效仿县令夫人一般,看她不顺眼,直接弄死就好了,还需要什么原因? 这么一想,顿时便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些天心里的烦乱,便都不是什么事了,只要自己高兴,什么事不能做,碍眼的人,碍事的人,直接弄死就好,她也不是没这个本事。 脸上露出个冷冷的笑意,她早就看林满月不顺眼了,曾暗地里挑拔了不止一次两次,但都没能成事,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何需那么麻烦,直接了当一点不是更好。 正思索间,冷炎从外面进来了。 这人一去便是好些天,可算是回来了,她抬眼朝人看去,微微一笑,道:“你回来了啊!” 冷炎神色仍是淡淡的,朝她走了过去,随即便小声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 “很好,说来听听。” “那个刘家庄是林满月买下的庄子,庄里的那些地里所种的作物,也都是林满月让他们种的,那些种子,听说是从一个行商手里得来的,好像去年已经在别处种过一茬,觉得不错,今年才大批量的种植……” 许红鸾听着这些话,心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就说嘛,这些事情肯定跟林满月脱不开关系,只是她那些种子,真的是从行商那里买来的吗,有这么凑巧的事? 但不是从行商手中买来,她又能从哪里得来? 突然觉得林满月这人,好像就是个迷团,怎么都让人看不清,身上的秘密也是不少,她不由暗自咬牙。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个林满月身上,果然是有问题的,一般人就算是发现有玉米、土豆、辣椒这些东西,也未必会拿来自家种,但林满月就知道了,这很能说明着问题。 林满月她也是穿越的。 她不由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穿来的那天是因为落水,原身咽了气,她得已在原身身上复活,而林满月那天发生了何事,哦是了,她被人打破了头,据说当时就晕过去,随后又没请大夫,请大夫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当时她还没当回事,现在才发现,这事儿不是凑巧了嘛,她当时落水咽气,林满月当时应该是被人打死了,而她们两人应该是同时穿越过来的。 对于这个发现,她心中也满是震惊。 而林满月那个女人,也真沉得住气,一点破绽没露,这么几年了,她到现在才发现,理清了这些,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见她半天没说话,脸上的神情还变来变去,冷炎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后道:“事情就是这样,可还需要我再去打听得更详细些?” 许红鸾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用,这些就够了。” 这些确实已经够了,足够她确认对方的身份,再打听什么,也已经没必要,这个女人再沉得住气又如何,还不是露了破绽,她敢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也就注定身份会被她发现。 她就说嘛,一个本就该死的人,为什么现在还能活着,因为她插这一手,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活得好好的,已经完全改变了原有的剧情。 想到这个,她的面色又黑沉了下来,若是陆长风的妻儿还活着,那还有她什么事,她穿过来岂不成了个笑话? 思来想去,觉得怎么着主角也该是自己,她林满月算什么,只是个路人甲而已,原本她跟陆长风也没有白首到老的命,那就认清自己的命运吧。 “冷炎,你之前说要报答我,现在还作数吗?”她语声温柔的问道。 冷炎抬眼看向她,娇美的面容,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得他微微出了下神。 “当然作数,我说过,什么时候都作数的。” 这就好,许红鸾脸上神色不变,开口道:“这个林满月得罪我了,也挡了我的路,我要她的命,还有她的两个孩子,本也不该活在世上。” 闻言,冷炎多话没有,很干脆的便点了下头:“你要他们的命,我就为你取来。” “你没有觉得不忍心吗,大人犯错,跟孩子没关系。”许红鸾目光看向他。 “在我的眼里,只有活人与死人,并没有不忍心一说,而且死在我手中的孩子,也并不少。” 许红鸾点了下头,她知道冷炎的来历的,这就是个冷血杀手,之前也是接了杀人的任务,把人干掉了,后来被人一路追杀,才会受伤倒在路边,若不是她出手相救,这人怕是真就那么死了,怎么着,她这个救命恩人,也是实打实的。 “那就好,你放心,我也会支付你报酬的,并不让你白忙活。” “我是为报你救命之恩,可以不用钱。” “让你干活,岂能不给钱,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可不缺钱。” 她出手看一个病人,就能收入不少钱财,特别是她名气大涨之后,客似云来,现在医馆的生意好得很,赚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特别是城中一些有钱人家,付出的诊费跟一般人可不同。 第254章杀手 秋天是打猎的季节,平常时候,林满月得闲时,也都会带一群孩子们进山,这个时节,当然更不会错过。 特别是一群小孩,每日不落的练功,最好的检验方法,也是带他们进山打猎,以获取猎物的方式,来检验他们的本事。 男孩子们现在是人手一把弓箭,这也是他们功夫进步,给他们的奖励。 而女孩子们,好似天生对武器这方面不感兴趣,她们更喜欢背个背蒌进山,看见药草,就采上几株,然后拿去药铺换几个零花钱,对此乐此不疲。 进了山,陆辰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路都不好好走,几乎是一路蹦跳着前行。 “阿娘,我们今天能不能更深入一点,每次都只在外面打转,这附近的兔子,都被我们打没了。” 林满月挑眉道:“我可没见你们猎到多少兔子,怎么就让你们打没了?” “那些兔子精得很,知道我们时常在这一片走动,现在都不怎么跑出来,估计都躲到山里深处去了。”他说着,脸上还有点不高兴,最近几次虽然每次都不走空,但猎物却是一次比一次少。 “不说那些猎物,就是附近的药草,也都被她们采得没剩下什么,还在外围打转,估计她们几个都采不到药草。” 他说着,还回头喊了一声:“草儿姐姐,你们最近是不是采的药草越来越少了?” 许草儿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一片我们时常走,药草都被我们采光了,若还在这一片打转,估计真采不到什么药草。” 每次进山都是走固定的路线,沿途有什么树什么草,她都记熟了。 当然,这样其实也更安全,山里毕竟有危险,没见除了他们之外,村里那些人,可都从来不进山的,最多就是在山边打些柴禾,还总担心会不会有野兽跑出来,提心吊胆的。 “阿娘,你看我说得没错吧!”陆辰阳连忙仰头说道。 林满月扫了一群孩子,连最胆小的周家姐妹,现在进山都不带一点怕的,而且他们的本事现在也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深入一点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不还有她在一旁看着么。 “也行吧,那就深入一点。” “好耶!”陆辰阳欢呼一声。 其余的孩子们,面上也带出些兴致勃勃的神情,时常进山打猎,他们对山里本能的少了些畏惧,并不觉得有多可怕,甚至多少也有点探险精神,能深入一些,见见不同的风光也不错。 见他们都没有一点怕的,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她不由失笑,正待叮嘱几句不要乱跑的话,突然就察觉身后有异。 一道劲风朝她袭来,身体率先做出反应,朝着旁边一躲,雪亮的剑光与她擦肩而过,待她再转过身来时,才看清来人。 神色冷漠的青年男人,手持长剑立于她十步开外,目光锐利如刀,如毒蛇般冷冷的盯着她。 “你是什么人?”她不由出声问道。 印象中,并不认得此人,但显然,这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正好是她带人进山来时,对她出手。 她不由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早就盯上她了,在她进山时才出手。 这么一想,心里不由有些发冷,这还好是冲她来的,要是冲家里的孩子出手,他们可顶不住。 “取你命的人!”对方声冷如冰。 一群孩子在出现变故时,各自四散开,倒还都沉得住气,并没有人受惊大叫,个个的目光都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甚至带出些凶光,均是觉得这人可恨,居然朝他们的娘亲、东家出手。 “总有个原因吧,无缘无故要取我性命?”林满月不由有些奇怪,谁会想要她的命,看这人的样子,还像是专门请来的杀手,她这性命还值钱了? “你没必要知道。” “怎么就没必要知道了,你要我的命,我总该要知道,是死在谁手里的吧,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不是!” 林满月打量着对方,暗暗估量着对方的实力,刚才她是真没发现,居然会藏着人,可见这人很擅长隐匿。 “我说了,你没必要知道。” 他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四散的孩子。 林满月面色一变,喊了一声:“你们退远些,各自躲好。” 一群孩子,顿时各自四散开去,离得他们远远的,他们对这一片十分熟悉,倒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看来你的目标是我,想必也不会牵连无辜!”她挑了下眉说道。 “除了你,还有你的孩子,至于其余人,他们都看到了我。” 林满月顿时面色一沉,这话的意思,还是要全部赶尽杀绝的意思啊!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是谁这么恨她,请杀手来杀她还要杀两个孩子,她那点生意,自己都是隐在暗处的,而且生意也没牵扯到旁人,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许红鸾,对她恨得深沉,现在是有钱又有人了,所以按捺不住,就想把他们母子三个解决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想必是许红鸾叫你来的吧,但她既然让你来,却没有跟你说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杀的吧!” 对面的冷炎也是微皱了下眉,他也没料到,对方居然能躲过他刚刚那一剑,他以为那一剑就能取人性命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功夫不差。 “也就是多费些功夫罢了,你今天必须死。” “谁死谁活,那可说不一定。”林满月沉下脸来,心知她今天要是撑不住,这群小孩子也必然命丧于此,好一个许红鸾,真是丧心病狂。 两人顿时打在一起,动作快如闪电,一时飞花走石,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隐藏在四处的小孩子们,早就举起了弓箭,只是他们根本就无法瞄准,手里的箭矢,压根就没法射出去帮忙。 “这可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村里叫人来帮忙?”苏朝西小声问着哥哥。 “村里的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为他们招来祸事。”苏朝东皱眉,并不想牵连无辜。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吗,也不知东家能不能抵挡得住,那人可是说了,要把我们一起杀了。” 可真够狠的。 刚才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他们听力过人,听了个清楚。 “先看看,若实在不行,我们兄弟俩一起上,多少也能帮点忙,就算让对方分分心,也能给东家些机会。” 第255章惊险 数十招打下来,林满月已经微微气喘,应付起来越发吃力。 她虽然每日练功,从习武开始就没有落下,但实战经验较少,应对能力也有所欠缺。 而对方却是个冷面杀手,死在他手里的人都不知有多少,打斗经验十分丰富,而且出手狠辣刁专,果断狠绝毫不留情。 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即便如此,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没能躲过对方手中的长剑。 越打下去,她的脸色越发黑沉得厉害,心弦崩得死紧,在对方一剑挥来时,她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但仍是慢了一点,长剑划破她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涌而出。 “啊!”她实在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前世今生她都还没受过这样的伤,心中简直是气恨难平。 “阿娘!” “婶子!” “东家!” 四面八方都响起孩子的惊叫声。 听到孩子们的叫声,她才稍稍清醒了些,原地一个打转,一脚踢出,身形飞快后退。 在她退开的一刹那:“嗖,嗖,嗖!”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只听当当当的几声,射来的箭被对方手中的武器给格挡开,箭矢纷纷坠落在地上。 冷炎打落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的箭,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目光紧盯着林满月。 他以为只是来杀一个农妇,很简单的事情,哪知对方却是个会功夫的,还这么难缠,逼得他缠斗了半天,也还没能得手。 但眼下的情况,也十分明朗了,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对手,虽然对方的力气大,一拳之力他都有点招架不住,但奈何她没多少应敌的经验,面对他的步步杀招,只能疲于应付,没多少还手之力,只要他不与她硬碰硬,他就稳占上风。 脚下缓步朝前,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嗖,嗖,嗖!”又是一波箭矢,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他抬手用剑,将之纷纷打落,再有抬脚向前走时。 “嗖,嗖,嗖!”的箭矢又射了过来。 他再次抬手打落,眼角的余光看向四周,面上已经带出怒色,事不过三,这个小崽子在不断的挑战他的怒火。 他抬剑运气,飞起一剑就要朝着四周躲藏的小孩子们斩去。 林满月却是拔出一把匕首,飞身而起,朝着对方斩落下去。 知道对方有些本事,冷炎也不敢小觑,立马收回长剑,抬剑抵挡,短兵相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长剑被斩断成两截,她手中匕首的攻势只是稍稍受阻,惯性使然,匕首一路朝下,在对方的胸口划了一刀。 冷炎一脸惊愕的看向手中的断剑,陪伴他多年的武器,不敢说神兵利器,却也是千里挑一的好剑,居然就这么断了。 感受到胸口的疼痛,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挨了一刀,鲜血涌出,不过他一身深衣,倒也看不出来,但这一刀,也是彻底把他给惹怒了。 “倒是一把好刀。”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匕首上。 林满月看了一眼刀上正滴落的血迹,冷哼了一声:“可见你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算打不过,她也要在他身上咬两口。 “刚刚只是一时大意罢了,再来。”提起手中断了半截的剑,朝林满月劈了过去。 这一剑,即便只是断剑,却是气势十足,挥撒间带起一股劲风,连带着地上的落叶,都被风带起,直朝她袭卷而来。 林满月抬起手中的匕首,朝对方迎了过去。 顿时两人又混战在一起,飞沙走石,落叶席卷而起,在两人周围卷起一股气浪。 “哥哥,怎么办,阿娘都受伤了。”陆辰月心急得不行,却又苦于没有办法。 陆辰阳也心急不已,相上去帮忙,又怕帮了倒忙,被对方挟制住,反倒于阿娘不利。 “你好好躲好别出来,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冲出去帮阿娘。” 之前阿娘倒也跟齐青山交过手,那会儿打起来也很厉害,只是倒底是熟人,而且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下死手,那会儿他都没带怕的,但现在他却是怕极了,怕阿娘真的死在了对方手里。 “我也一起去。”陆辰月立马应了一声。 “你不要添乱,能躲一时是一时。” “躲不掉的,他要杀阿娘,也要杀我们,刚才的话我都听清楚了,要是阿娘出事了,我躲也躲不过去。”陆辰月咬着嘴唇说道。 她虽然年岁不大,但读书识字,也明白很多的道理。 陆辰阳一时无话可说,咬了咬牙道:“好,那你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起去帮娘。” 他说完这话,便也不再理会她,只目光紧紧盯着正打斗中的两人,他能看得出,阿娘已经打得很费力了,好几次对方的断剑,都擦着阿娘的脖胫划过,看得他心都提起来了。 正在这时,林满月躲开了对方挥来的断剑,却没能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被一拳打在了肩头,只听一声咔嚓响,她人便倒飞了出去。 见状,冷炎冷哼了一声,挥剑就朝她斩去。 “住手!”苏朝东兄弟俩几乎时同时一跃而出,挥拳朝着冷炎打了过去。 转头见是两个不大点的孩子,冷炎轻嗤了一声,一脚踢出,随即旋身又是一脚踢去,砰砰两声响,兄弟俩摔落在地。 “混账东西,以大欺小。”许草儿轻灵一跃,脚下从树杆上借力,飞身一拳朝着冷炎打过去。 冷炎侧身一避,手中的断剑便朝她斩了过去,许草儿不敢硬接,身形不断借力,在半空中反复腾挪,几番动作,倒是没让对方的攻击落到实处。 见状,陆辰阳紧握弓箭,又是一箭朝人射了过去。 匆忙间避开箭矢,随即迎面又是一拳袭来,冷炎颇有点疲于应付,心中也恼怒不已,在他眼中,这些小毛孩子就跟苍蝇一样,在他身边嗡嗡嗡,伤不了他,却很烦人。 再次感知到箭矢射来,他抬手轻松就接住,随即握着箭,朝着陆辰阳的方向疾射而去。 陆辰阳正拔出一支箭,正准备再瞄准再射一箭,没曾防备,在他感知到一阵劲风袭来,抬眼看去时,便见那箭已近在眼前,避无可避,瞬间惊得呆立当场。 第256章折了胳膊 陆辰阳觉得,自己大概就要死了。 但就在箭矢就要射中他时,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轻松抓住了那只箭,那只箭就停在了他的眼前。 他呆怔了片刻,才抬眼看去,便见齐青山站在他的跟前,手握着那只箭,神色冷淡的看着他。 “怎么是你?”陆辰阳一脸惊讶。 他可还记得,他们家跟齐青山不对付来着,阿娘跟他都打过几次架了,每次这人都没占到便宜,后来还被他爹给教训了。 齐青山勾了勾唇角:“要不是我,你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这倒是事实,陆辰阳一时有些无话可说,想跟人道声谢吧,又觉得有点拉不下脸,更弱了气势,他们之间可是有仇的,哪里能跟仇人道谢。 但不说谢吧,又有点失礼,而且人家确实是救了他。 一时满脸纠结。 齐青山却没再理他,转身朝着正打斗中的几人走去。 许草儿仗着身形灵活,借助周边的有利地形,不断的以树杆借力,几乎脚不沾地,从半空中朝人挥拳攻击,苏家兄弟被踢飞后,并没有伤得太重,很快就又起身应战。 就是其余几个躲在树后的小孩子们,也纷纷跑了出来,不敢离得太近,但围着冷炎打转,想找机会下手,都是练过功夫的孩子,身形十分灵活,即便攻击没落到实处,却也能扰乱对方的心神。 “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他本也没打算放过这些小孩,这会儿被他们骚扰,打乱他的进程,心中很是恼怒,不过是些一手就能捏死的蚂蚁罢了,居然也敢朝他龇牙。 正准备朝着年岁最大的苏朝东下死手时,突然就感觉到身边的气息不对,心神一凛,身形飞快一转,回身一剑劈落。 齐青山抬起手中的箭矢,往身前一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把断剑应声而断,只剩下一截剑柄,被对方据在手中。 这变故,齐青山都不由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箭矢,竟是毫发无损,这箭看起来像是很不错的样子。 而冷炎握着手中的一截剑柄,有点怀疑人生,他的剑,绝对是一把好剑,但先是被对方的匕首斩断,后又被一支箭矢折断,他都有点怀疑,他的剑是不是被人换掉了,不是他的好剑,是一把废铁。 “你是什么人,胆子可真不小,敢来我们许家村杀人。”齐青山转了一下手中的箭矢,目光锐利的看向对方。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但你既然看见了我,那你也跟他们一块儿死吧!” 这话一出,齐青山顿时气得直跳脚:“哪儿来的王八蛋,你爷爷我是你说想杀就能杀的吗?” 说着,又是一阵冷笑:“连群小孩子都奈何不得,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要杀我,呵!” “废话可真多。” 扔掉手中的剑柄,冷炎抬手就朝齐青山打了过去。 他不是连一群小孩都对付不了,而是这群小孩也非一般的小孩,个个都滑溜得很,他想朝其中一人下手时,便又有别的小孩冒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此反复,他才没能一时将人给解决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容忍有人来嘲讽他。 眼见两人打了起来,一群小孩子们,也知机的退开战斗圈,他们知道自己的份量,正经打斗起来时,并不靠拢过去,就怕误伤。 林满月被对方一拳打过来时,给打折了胳膊,又担心对方伤了孩子,心下焦急之下,也没顾得自己的伤,全神戒备着,在对方要下死手时,准备出手拉截。 这会儿见齐青山将人牵扯住,她这才看了看自己的伤势,整条胳膊都垂落下来,根本就没法动弹,不由咬了咬牙。 “婶子,你怎么样。” 许草儿来到她的身边,苏家兄弟也朝她这边靠拢过来:“东家,你怎么样?” “胳膊折了。”她嘶嘶出声。 要说起来,她也是个没真正吃过苦的人,现在被人伤成这样,心里既委屈,又气恨不已。 “婶子,我帮你把胳膊接上?”许草儿问了一声。 “行不行,要不还是去找许大夫吧。”苏朝东有点不放心道。 他也知道家里几个女孩子都有学习医术方面的知识,但多数是自己在家学,照本宣科罢了,能学到的东西有限。 林满月看了一眼正打斗的两人,她心知齐青山的底细,功夫跟她其实相差不多,不过她是知道,对方好像是在练内功心法,进步空间很大,最近又有段时间没见了,估计比之前更厉害了,不然也不能缠斗这么久,也没有落下风。 但这个杀手也很厉害,不能小觑。 “草儿,你现在就动手,帮我把胳膊给接上。”危险还没解除,找什么许大夫,回头若是没事了,她再找许大夫看看好了。 许草儿也是个干脆利落的,立马就上手来检查她的情况,只见她满头大汗,肉眼可见的紧张:“婶子,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啊!” 林满月正准备点头,便听咔嚓一声响,她实在没忍住,疼得啊的一声叫出来。 许草儿明显手一抖,给吓了一跳:“婶子,你没事吧,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她也知道,至从练功夫之后,手劲儿是越来越大,乔婶子之前还说过她们几个,说是不像女孩子,倒像是个男孩。 林满月也疼出一头冷汗,不过明显感觉到胳膊能动了,疼痛还残留着几分,但显然已经轻松多了,完全在她能承受的范围。 “还好,胳膊已经接好了,草儿,你这手艺不错。”这时候她也没忘夸上一句。 “接上了就好。”许草儿也松了口气。 林满月看了一下正打斗的两人,齐青山已经落了下风,她略思量片刻,从商城里买了颗伤药,借故从怀里摸了一下,拿出伤药,塞进了嘴里。 随即对他们道:“你们先躲一边去,我去帮忙。” “婶子,你现在这样能行吗,要不然我们去村里叫人来?” “不必,村里都是些普通人,齐壮叔年岁也大了……”都不适合来帮这个忙。 “放心,我吃了药,已经没事了。”她活动了一下胳膊,药效发挥得很快,她现在已经不痛了。 随即目光一寒,朝着战斗中的两人冲了过去。 第257章反击 二打一,情况立马就有了转变,苏炎失了武器,本就有点不趁手,而林满月手里的匕首,说是神兵利器都不为过,他根本就不敢硬碰,心存忌惮之下,出手时就有了顾虑,很快便落了下风。 在林满月一脚把人踢退数步之远时,正巧进入了齐青山的攻击范围内,被他接连两拳击在胸口,冷炎被打得当场吐血。 但倒底是久经杀戮之人,应变能力也不是他们能比,眼看形势不利,伸手一把不知什么药粉撒了出来,影响了视线,待再看去时,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齐青山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粉尘,冷哼了一声:“哼,倒是跑得快。” 倒是林满月警觉一些:“这是撒了什么东西,不会有毒吧?” “迷魂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齐青山话说着,眼神还不时溜她一眼:“你从哪儿招惹来这样的人?” 刚才一交手,他就察觉到不太对,对方出手狠辣,招招都是致命杀招,不是什么正经路数,应该是属于杀手之类,她一个普通妇人,怎么会招来这样的人。 林满月没顾得上他的话,担心药粉有毒,身边还有这么多孩子呢,万一中招不得了,仔细分辨了一下,还真是属于迷药类的,倒也放心了,这里空间开阔,不时有微风,那点迷药的量,风一吹就散,构不成什么影响。 “你怎么对这种药这么清楚?”不由有些怀疑的打量对方一眼,她还时常炮制药材呢,都没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你那什么眼神。”齐青山都要气死了,刚才就不该出手帮忙:“我们家是猎户,时不时也会弄点这样的药迷晕野兽。” 特别是遇上狼群时,扔点加料的肉过去,倒是能省不少力气。 “原来是这样啊!”林满月点了点头。 齐青山显然对她十分不满,继续问道:“你还没说,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人,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不知道安守本份?” 什么叫妇道人家就该安守本份了,再说,她做什么了,分明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看了齐青山一眼,估计她要说是许红鸾派的人来,他压根是不信的,说不定还要说她是故意泼人脏水,索性她也就懒得提这一茬了。 “你说我能做什么,我平时连门都少出,就在家里养孩子,哪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 心里却想着,许红鸾现在是越来越本事了,居然还能找来杀手杀她,连王法都不顾,而这次没成,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不过对齐青山,心情就有点复杂了,对方明显很讨厌她,但遇上事时,居然还会出手相助,这会儿,她倒觉得齐青山也没那么讨厌了,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坏了许红鸾的好事,不知会做何想。 齐青山眉头皱起,他多数时候都在山里打猎,然后拿去城里换钱,难得空闲的时候,也是在加紧练功,与村里人来往很少,对林满月的动向也不清楚,更加想不通,她一个村妇,为何会招来那般厉害的杀手。 这杀手的功夫还在他之上,要不是林满月过来帮忙,根本就杀不了对方,想到这个,他更气闷了,最近都这么努力练功了,居然还是不如人。 “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管,自己当心吧。” 撂下一句,齐青山转身就走了。 一群孩子这才围拢过来。 “阿娘,你没事吧?” 陆辰阳一脸担忧模样,陆辰月则是有些受到惊吓。 “婶子,你的伤,还是赶紧找许大夫看看吧!”许草儿不放心道,刚才她帮忙正骨,总担心自己手法不到家。 苏朝东则是开口道:“东家,我们要不要报官?” 他担心这样的事还会发生,这次是运气好,有人出手相帮,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报官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 她跟叶县令算是有几分交情,但对方也管不到泊阳县去,再则许红鸾现在的名声响亮得很,她都有所耳闻,真要指名道姓说是人家干的,估计反倒被人判个污蔑。 “这事儿就先暂且这样吧,你们没事就少出门,在家里好好练功,只要自己本事够强,别人也奈何不了你们,今天你们也看到了,若没本事,别人说杀就能杀了你们。” 一群小孩均是点头,先前的情况,他们都是亲眼见,亲耳听到的,那人说要把他们一块儿杀了,当时听着只觉得气愤,但现在想想,却只觉后怕。 “东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练功的。” “我也会好好学制药,到时候就像那人一样,遇上危险,就撒一把毒药出去。”许草儿咬了咬牙说道。 “阿娘,我也会好好练功,遇上危险时,也能保护你。” 林满月点了下头:“好,你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行。” 她也就没再跟他们多说,带了一群小孩下山。 但心里却并不平静,连杀手都派出来了,可见对方行事毫无底线,也不在乎什么王法,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和孩子们,将会一直处于危险当中,这次是好运避过去了,但下次真不好说,她不能不没有防患。 回到家后,一番思量,便清点了一下自己赚来的银钱,阮明城说要组建镖局,她觉得这事儿可以开始了。 之前她没有太多想法,觉得外面世道乱,建镖局到时候少不得跟山贼碰撞,打打杀杀少不了伤亡,有些不喜,但现在才想明白,若手里没点势力,岂不是任人宰割。 今天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镖局必须建起来,还得放几个人在宅子里,防着意外情况发生。 再有就是许红鸾,没道理对方都朝她出手了,她还闷着没反应。 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她不会干,但推波助澜却是可行,不是名声响亮嘛,那就助她一把,让她的名声更响亮些好了,倒要看看她能承担多大的医疗事故机率,至今还没出事,是她运气好。 第258章出意外 看着有人突然跳进屋里来,许红鸾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发现是冷炎时,不由面上一喜。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可是成了?” 她面上带着些笑意,看向对方,等着他点头确认。 谁知冷炎却摇了摇头。 她顿时就收敛了笑意,皱起眉头:“怎么没成,难道连你也打不过她?” 这会儿才回想起来,她忘了跟冷炎说,林满月是会些功夫的,在她意识中,林满月会的那点功夫,应该是不能跟冷炎这样的冷血杀手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所以也就忽略了。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满月这身功夫,来得也挺奇怪,总觉得她身上,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那倒不是。”冷炎摇了下头。 许红鸾便微微出了口气,她就说嘛,林满月那点功夫,根本就不算什么,最多就是能对付一下普通人,遇上真正的高手,她那点功夫就不值一提。 “那怎么没成?”她有些不解。 “本来就要成了,但突然冒出个人来,单打独斗那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但两人联手……”他说着,伸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不用说了,她都明白了,那突然冒出来的人,必然是齐青山,村里能打的,也就只有齐青山父子俩,齐壮年岁大了,已经很少进山,甚至连出门都很少,更别提跟人动手。 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明明齐青山很讨厌林满月,为何要帮她? 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了一通,也没有结果,索性先不去想了。 看了一眼眼前的冷炎,又觉得这人实在有些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摆在脸上。 “你受了伤,先回去休息吧,对了,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 将人给打发出去,一时心中颇为烦躁,林满月不死,她这心里就不安宁,还是得想办法,把人给弄死才好,只是冷炎出师不利,想必人家现在有了防备,再想去杀就不容易了,只能另想办法。 此事暂且按下。 只是她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时,突然发现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天天病人络绎不绝,有很多还是从别的县过来求医的。 “客人你是从府城来的吗,府城到我们泊阳县可不近啊!” “对对对,若是跑这一趟能把病治好,那是怎么都值得。” 伙计满脸带笑,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这些远来的客人,这些大地方来的客人,也很是讲究,随手给出的赏钱,比他们一月的工钱还多,能不殷勤招待吗? 医馆的生意太好,许红鸾也出来接诊,每看一个病人,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再说了,这些从外地来泊阳县的病人,为其治好了病,她的名声便越发能传扬出去了,这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她便暂且放下别的事情,专心忙于医馆的一应事务。 “许大夫,小儿这病如何?” 许红鸾抬眼打量一眼对方,见其衣饰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想必你也看过别的大夫了吧,那些大夫怎么说?” “说是只能静养,但听闻许大夫医术高明,所以带了孩子过来看诊,不知许大夫可有何妙方?” 府城的大夫医术也不差,只是这许大夫的名头实在响亮,若是名符其实,真能把孩子的病治好,也是一大善事。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擅长手术一道,若是动手术,便有痊愈的可能,若是不动手术,那也只能静养,如何选择,就看你们的意思了。” 许红鸾说完,微微笑看向对方,这是从府城来的贵人,若是能把病人治好了,她这名声便能响彻府城,对于病人的病症,她是倾向于手术的,毕竟也做了几十台手术,都没有失败过,她如今是信心十足。 “许大夫,能有多大的把握,小儿的病症,只需静养即可,也并非那么急切。”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他可不敢轻易尝试,虽然对方的名头很响亮,但万一呢? 见对方一脸犹豫的模样,许红鸾只觉得对方胆子太小,她做这么多台手术都没出过问题,再则,这小孩儿虽然有病,但身体却调理得不错,显然是用了不少名贵药材滋补着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手术成功的机率就更大。 想了想,便回道:“我有九成的把握。” 若是平常时候,她大概会说五成把握,但眼下这病人明显犹豫不决,而她又很想治好了对方扬名,若是能成为华佗、扁鹊,那样的名医,连皇帝都要视她为座上宾,到时候她想要收拾谁时,只需要一句话的事。 听闻有九成把握,对方眼睛就是一亮,这么有把握倒是可以一试,若是孩子病治好了,再费些名贵药材把身体调理一番,以后长命百岁也没有问题。 随即牙一咬:“行,那就动手术。” 双方达成共识,略做了一番准备,病人就被推入了手术室。 许红鸾带着两名助手,进行手术,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突然,她眼睛猛的一颤:“不好,病人出血量过大……” 听她这么一说,两名助手顿时就有点慌了,这还是从来没遇上过的事,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吊气丸呢,拿一丸给病人服下。” 一名助手转身去取药,只是打开装药的药盒,发现空空如也,脑子懵了一下,才想起药用完了,这段时间医馆实在太忙,根本就来不及补充,顿时就慌了。 “许大夫,药用完了,怎么办?” 许红鸾也懵了一下:“这么重要的药,用完了怎么不补充?”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倒是另外一名助手道:“外面的吊气丸用完了,刘大夫便让伙计取了手术室里的药去用,估计是忙,忘了补回来。” “赶紧去外面看看,可还有剩的。” 助手匆匆跑出去,不过片刻,便又满头是汗的跑回来:“许大夫,药已经用完,没有了。” 许红鸾听得眼前发晕,这么重要的药,关键时刻居然没有了,这可怎么办,病人等着吊气丸救命呢? 第259章要告官 “许、许大夫……已经,已经没气了,怎么办?” 助手见病人面色不对,伸手探了探鼻息,顿时惊得连忙缩回了手,眼中带出恐惧,全身都在颤抖,这个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死在了面前。 许红鸾闻言,慌乱了片刻,但很快就稳住了。 “先别慌,动手术有风险,这事先前也跟病人家属说过的,动手术也是他们同意的,出了意外,谁也不想,只能说是病人运气不好,没能挺过去。” 助手不由咽了咽口水,之前许大夫说有九成把握的话,还言犹在耳,但转眼就把人给治死了,这如何推托得过去。 心里是又慌又乱,又想着怎么就这么凑巧,吊气丸刚好没有了,若是还有一丸吊气丸保命,没准就不会出人命了,那吊气丸是真的好用! 眼神不时瞄一眼许红鸾,很是担心,会不会被对方推出去偿命,这不是他的错,他不想死啊! “许大夫你说得没错,出了意外谁也不想的,大概是病人命该如此,只是……现在要怎么办?”助手小心的窥着她的神色问道。 另外一位助手,此刻却是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全身发软的靠在墙角,整个人都处于神色张惶的状态,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红鸾神色不明的打量了两人一眼,这两人也算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算是胆大心细那一类,平常做手术时,也都挺能沉得住气,但眼下真正摊上事时,就有点上不得台面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病人出了意外,家属大概会情绪激动,为了不影响医馆的形象,你出去先将病人带到后院,随后再告诉他实情,此事万不可张扬。” 若是能用银子封口就最好了,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另想他法,思量到此处,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事业,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岂能轻易毁去。 “是,我这就去。”吴天冬暗松了一口气,听这语气,不像是要推他们出去顶罪的样子,心里略放心了些。 目光扫了一眼墙角的方天麻,垂下了眼眸,他现在自顾不暇,也没法顾及他,只能自求多福吧! 吴天冬走出手术室,将等在外面的汪显彰,一通好话哄骗到后院。 “吴大夫,我儿情况怎么样了?”汪显彰神色有些不安的问道。 “情况有些不太好,你也别着急,一会儿许大夫过来跟你说。”吴天冬垂下眼眸,眼神不敢直视对方。 情况不太好? 汪显彰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个不太好法,你能跟我细说一下吗?” 吴天冬没有再说话。 汪显彰顿时面色一沉,道:“吴大夫既不说,那我亲眼去看看好了,孩子年岁还小,一眼没看到我,兴许会害怕。” 他说着,转身就走。 只是才走出两步,许红鸾就迎面而来,他脚步微顿,目光沉沉的盯着许红鸾好半响,才开口道:“许大夫,我儿情况如何?” 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既担忧害怕,又很愤怒,对方说有九成把握,他才答应做手术的,若是,若是……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但心里却已是沉甸甸的,甚至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我把你叫到后院来,也正是要跟你说这事,令公子运气有点不太好,人已经没了。”迟早都是要说的,她也就索性跟人说个清楚了。 “什么?”汪显彰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亲耳听到这话,仍让他不能接受。 他好好的儿子,虽然有病在身,但只需要静养即可,好生养着也还能活着,但现在……都怪他鬼迷心窍,太过贪婪,总想让他有个好身体,结果白白送了性命,这会儿他心那叫一个痛啊,那叫一个悔啊! 目光仇恨的看向许红鸾,伸手颤抖着指向她:“你说有九成把握,这就是九成把握,要不是你夸大其辞,我如何能信你?” “做手术会有风险,会出现意外情况,这事儿我也跟你说清楚了的,是你同意了我才会动手,而且这只是意外情况,谁也不想的。”她难道不想把人好好治好吗,这不是出了意外,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不由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人也是有些无理取闹,明明之前就说清楚了的事,现在出了意外,责任全怪在她身上了,呵! “你还在推卸责任,你……这事儿我跟你没完。”汪显彰难受得心都在疼,而对方还这般理直气壮:“我儿子呢,在哪儿,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难道还会留着一具尸体不成,很是不屑对方的语气。 “你冷静一点,我这就让人抬过来。”她朝着吴天冬打了个眼色。 吴天冬会意,很快进了手术室,与方天麻两人,将没了呼吸的孩子,给抬了过来,方天麻的情绪仍是不太好,整个人都还在抖着。 许红鸾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显然对他很不满,已经在思量着,要把这人给换掉了。 “儿啊,我的儿啊!”汪显彰失声痛苦出声:“都是我害了你,都是为父害了你啊!” 搂着儿子好一番痛哭,又看到他胸口破出来的口子,那一身的血,心里是又悔又痛又恨。 “许红鸾,你害了我儿的性命!”赤红着眼,恶狠狠的看了过去。 方天麻抬眼就碰上对方那要吃人的目光,再也受不住,砰的一声,直接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惊惧得不敢再多看一眼。 吴天冬心中也满是惧意,却还勉强撑得住,只是同样不敢再多看一眼,不敢看那被开膛破腹的尸体,也不敢面对汪显彰的目光,既惊惧又惭愧。 倒是许红鸾,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并不是我害了他,这只是意外,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这病人的家属实在太不讲道理,手术前明明就有说清楚,手术有风险手术有风险,他怎么就还能纠缠不清,也兴许对方是想讹些钱,或是讹些别的? “看你丧子之痛的份上,要不我赔你些金银?”虽然她先前口,落了下风,但若能尽早将人打发了,也能省些事。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去告官。” 第260章想要死磕 一听说告官,吴天冬也开始颤抖起来,出了人命,一告一个准啊,只看推谁出来偿命,不由悄悄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方天麻,也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推他们二人出来…… 许红鸾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人难缠极了。 “你可别忘了,在动手术之前,可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的,你也在上面签了名字,手术的风险自己承担。” “你说有九成把握,哄骗我签了名姓,害了我儿性命,想要让这么算了,做梦,我要告官,官府必然能判个明白。”汪显彰赤红着眼,一脸恨意的看向她。 以为哄骗他签个名字,这事儿就能这么算了吗,他儿子就这么白死了吗,没这么容易,活生生一条人命,她当是什么? “你这人,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许红鸾冷笑了一声,对吴天冬道:“去把郑公子请来。” 吴天冬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外走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这医馆当初还是郑县令的公子出钱,才开起来的。”既然不讲道理,那就别怪她以势压人。 一般的平头百姓,可不敢跟官府作对,即便是有钱的商贾,面对官府,也得低头做人。 “我道你如何这么嚣张,原来是背后有靠山呢!”汪显彰同样冷笑了一声,道:“我虽是一介商贾,但却是从府城来的,别当我是没见过世面之人,郑县令也只是小小一方县令,在他之上,还有知府大人!” “你说知府大人啊,我与他倒也有一面之缘,不过倒是跟他最宠爱的杨姨娘,略有几分交情,当初杨姨娘生小公子时,我就在场呢。”许红鸾微微一笑道。 所以这就是人脉,关键时候能帮大忙。 “你认得知府大人又如何,在知府大人上面,还有别的大人,我别的本事没有,家里银钱倒是有些,我就不信,我家财万贯,还告不倒一个你。” 他就说,她一个女人何其嚣张,原来背后还有不少人在呢,但那又如何,害了他儿子的性命,想让他忍气吞声算了,这绝无可能。 许红鸾听得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处理不好,还真有些麻烦,若遇上个爱银子的贪官,别说她这里本就有些纠葛,就算没有什么事发生,人家也能胡乱栽脏个罪名,到时候她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给我等着,这事儿绝不能善了。” 汪显彰放了句狠话,抱起儿子就准备要走。 许红鸾眉头一皱,有些不烦躁的嘀咕了一声:“怎么就这么麻烦。” 随即身子往前一挡,道:“我是想跟你好好说清楚,把这事儿解决了,你现在太过冲动,万一做出些不理智的行为就不好了,还是先在这儿冷静一下,好好想清楚之后再说。” “你是想把我留在这儿?”汪显彰面色一冷,目眦欲裂。 “你需要冷静,先待在这儿吧。”在她的地盘上,什么都好解决,出了她的地盘,就不受她控制了。 汪显彰又气又怒,他是带了十来个随从来泊阳县的,只是许红鸾之前说,动过手术之后,身体会很虚弱,需要一些名贵药材滋补身体,才能恢复得更好,他对泊阳县不太熟,所以将所有人都派出去,收罗一些好物给儿子用,这会儿他身边反倒无一人可用。 也怪他太相信许红鸾这个女人了,谁知道这个女人美丽的外表下,有一颗吃人的心。 汪显彰气急之下,抱着儿子就要往前冲。 “冷炎。” 正养伤的冷炎,脸色不太好看,但他一身功夫,不是普通人能抵当的,他一出手,汪显彰毫无反抗力。 “许红鸾,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有本事把我一块儿杀了,只要我不死,我就跟你死磕到底。”明明害死了他的儿子啊,却还如此理直气壮。 “真是太吵了。” 不过片刻,汪显彰被一条绳子绑了起来,嘴里塞了块破布,彻底安静下来。 没过多大会儿,郑文才便被请了过来。 “红鸾,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请了来。” 郑文才面上带笑的朝她走了过来。 “出了点意外。”许红鸾露出一脸愁色,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手术是有风险的,而且他也签了名字,也是知道这事的,结果,出了意外,他又怪起我来,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动手术有风险这事儿,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而且你也跟他说清楚了,他们还愿意动手术治疗,可见这事怪不得你,大概他是见你一个姑娘家,觉得你好欺负,所以才会纠缠不休。” 郑文才目光看向被绑住的汪显彰,一脸鄙夷之色。 许红鸾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还有人是理解她的,可见不是人人都不理智不讲道理。 “他说要去告官,你说这事怎么办?” 郑文才噗嗤一笑道:“告官有什么可怕的,我跟我爹说一声就好,他真要跑去衙门,那也是他没理,到时候还得挨顿板子呢。” 许红鸾一想,事情的走向,大概也确实是如此,便更加放心了。 “那你说这人要怎么办,直接放了他吗,就怕他出去会乱说话,影响到医馆的名声。”她的许氏医馆,可只有好名声,绝不能让人败坏了。 “这人确实有点麻烦。”郑文才想了想,道:“要不然,警告他一番,然后直接丢出城去,不许他再进城。” 这样就不会有不利于医馆的传言了吧。 许红鸾点了点头:“这也是个法子。” 但她总觉得治标不治本,出了城之后,他这张嘴必然也会四处传扬。 她朝汪显彰看了过去,便迎上对方那满是仇恨的目光,回想起之前,这人还一副要跟她不死不休的样子,说是家财万贯也要跟她死磕来着。 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 “行,那就劳烦你,帮我送他出城吧,听说他还有些手下人,到时候一并给送出城去,不要在泊阳县城里生乱就好。”许红鸾笑得一脸温柔模样。 郑文才在她的笑容下,连忙拍了拍胸口,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第261章心狠手辣 郑文才召来了个手下,简单的吩咐了几句。 手下领命而去,他则是目光落在许红鸾的脸上流连不去。 “帮了你这么大个忙,怎么谢我?”他唇角含笑,问道。 许红鸾心里一突,随即面上带笑,道:“医馆最近赚了些银两,郑公子若是看得上……” “诶,本公子是能看上那些阿堵物的人吗?”他的目光仍是看着她。 “那不知公子想要我怎么谢?”许红鸾也回看了过去。 郑文才轻轻一笑,道:“我名下有个庄子,听说那边的菊花开得好,不如跟我去赏玩几天。” “有何不可。”许红鸾含笑应了。 她对郑文才还是有些了解,此人自恃身份,是不屑于对她来硬的,但想要她自己点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她不点头,对方就奈何不了她。 所以说,这些有原则的贵公子,她也很乐意与之周旋,必要时候,也能从其手中借力不是。 “好,我让人去准备,过两天就来接你。”郑文才见她点头,十分高兴的走了。 待人一走,许红鸾脸上的笑意不见,阴沉着一张脸。 方天麻仍是有些缓不过神来,整个人都惊惧不安,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吴天冬倒是缓过来了,看了看许红鸾,小声道:“许大夫,这个汪显彰怕是不会善了,就这么放他离开的话,回头怕是要四处造谣生事,我们许氏医馆的名声,必然会受到影响。” 这还是轻的,若是对方在府城那边告官,衙门接了案子,许氏医馆必然也是要吃官司的,那就不是小事了。 这会儿他的心中也很不安,毕竟是出了人命,真要有什么事,他也会被牵连其中,挣脱不开,他如今与许大夫,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听到这话,许红鸾抬眼盯着他看了几眼,随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把他赶出泊阳县,也只是阻止他在泊县乱说,但他却会去别的地方乱说。” “那要如何应对的好?”吴天冬心乱如麻,这事儿他也是在绞尽脑汁,但怎么也想不出能让对方闭嘴的好办法。 “简单得很,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什么也不说。”许红鸾一脸冷酷的吐出这句话。 吴天冬听得愣了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心里突突直跳,那是十几条人命啊,这可真够狠的! 飞快的垂下眼眸来,不敢让对方看到他眼底的惊惧。 “冷炎,去城外挑个辟静地儿,将人解决了。”许红鸾冷声吩咐道。 冷炎没有说话,朝着她抱了下拳,转身便走了。 咚的一声响,本就惊惧过度的方天麻,软倒在地上,目光满是惊恐的看向许红鸾,似是不敢置信,医者仁心的许大夫,会是这么心狠手辣之人。 许红鸾也抬眼冷冷的看向他,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即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个小小瓷瓶来,递给了吴天冬:“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这里面是毒药,你亲手喂他一颗,算是送他一程。” 吴天冬心都在抖,看着眼前的瓷瓶,神色麻木的接了过来,他知道,他已经跟许红鸾绑在一起了,若不听她吩咐做事,估计这样的毒药,也会赏他一颗,他不是不想反抗,但现在反抗也是无用,他已经摘不出去,只能一条道跟人走到黑,运气好能多活几年,运气不好,就跟方天麻一样的结局。 方天麻整个人都软倒在地,却还有一丝求生的意志:“不,不,不要杀我,我……” “你但凡有用一点,我也不至于要你的命,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跟一团烂泥似的。”就这样的心态,走出去被人诈上几句,便什么都能吐露出来,她留下这样的人,就是留桩隐患。 再看吴天冬,就让她满意得多了,虽然这人胆子也算不得多大,这场面也受到惊吓,但人家还能撑得住,甚至还知道让她解决后患,她身边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她开起这医馆,挣点好名声,何其不易,她的事业才起步,又怎能让人轻易毁了,但凡想毁了她事业的人,都别怪她无情,那汪显彰也是自找的,她都愿意赔他银子了,但他却不接受,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眼看吴天冬步步逼近,方天麻求生的意志占据上风,身上突然的勇气,让他一把推开了吴天冬,随即爬起来就朝外面跑去。 然而就在这时,许红鸾一个飞跃,挡在他前面,旋身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他人就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吴天冬很是意外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料到方天麻会鼓起勇气逃跑,也意外于许红鸾居然也是个会功夫的,而他却只是个普通人,先前也亏得他没想逃,不然,下场估计跟方天麻一样了。 他也没敢再停顿,几步上前,强行将一粒毒药塞进了方天麻的嘴里,对方的勇气在先前那一刻已经用完,这会儿根本就无力再反抗,轻易就被他塞进了毒药。 不足一刻钟,方天麻便抽搐起来,那一脸的痛苦绝望满地打滚,连声音都没法发出,最后归于平静,无声无息了。 “许大夫,这要怎么处理?”吴天冬有些犯愁,方天麻这么一大活人,如何给人家家里人交代。 “等到天黑之后,去外面随便找个地儿,挖个坑将人埋了就是,至于他家里,就说他偷盗了我的银两跑了,再让人去他家里询问一番,查问人跑哪儿去了。” 吴天冬顿了一下,没想到人死了,还要背个骂名,但这也无疑是个好办法。 “是。” 许红鸾看了他一眼,道:“你办事很不错,明儿我让账房给你支二百两银子,算是奖赏。” 说着,微微勾唇道:“你放心,我们背后有郑公子帮扶呢,出不了什么事,汪显彰那群人,也只会是外面乱匪所为,与我们不相干的,还有,跟着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银子是少不了你的。” 吴天冬能说什么,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方天麻跑了,那就再找一个天麻,这事就交给你,看着挑个机灵的。” 吴天冬意会,没了一个方天麻,还有王天麻、张天麻。 第262章谢礼 许氏医馆的生意仍旧很好,天天都有不少从各处来的病患前来看诊,这些人多数都是闻名而来,知道这位许大夫医术高明,什么沉疴旧疾,均想尽除之。 只是许红鸾经了此一事,没敢再冒然动手术,行事也越发谨慎起来,多数时候也只是开些太平方子,不敢冒进。 整个人似乎都沉浸下来。 倒是林满月这边,半点没敢松懈,找了几个功夫不错的人,安置在家里做为护卫,工钱开得高,倒也没有人不乐意。 家里一群孩子们,也越发督促他们练功,经了这一事,这些孩子们也颇有点紧迫感,练功越发认真了。 不过对于齐青山,林满月倒也没有忘了礼数,带着两个孩子,准备了厚礼,亲自上门道谢。 齐青山对他们母子三个有些爱搭不理的,倒是齐壮,十分和气。 “可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林满月见问,便看了一眼齐青山道:“我说了,你们怕是不信,并没有得罪外人,我猜测,这个杀手,是被许红鸾指使来的。” 齐壮听得一脸愕然,他是知道许红鸾,之前时常来家里,一个活泼的小姑娘,但他也知道林满月不是个会乱说话的人。 齐青山却是一脸怒目而视:“你别乱说话,只是猜测而已,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来。” 林满月摊了摊手,她来来证据,那杀手来无影去远踪的。 “没证据就别乱说话,胡乱污蔑人,别以为我救你,就是对你们另眼相看,我就是一时手痒……” “青山!” 齐壮有些无奈的喝止,他是真不知道他这儿子,怎么就是这样的脾气,明明是做了好事,话却非要反着说。 “这孩子的脾气就是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还是孩子嘛,我懂的。”这个年纪,可不正是叛逆期,她了解的。 “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本性是好的。”她夸了一句。 齐壮听到这话,倒很是受用,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当然也不希望别人往恶意揣测。 齐青山听着她这些话,本能有些受不了,正要出声嚷嚷。 林满月却是趁机拿出一把弓箭来,递到对方的面前:“我之前见你似喜欢小阳的弓箭,但他那弓箭只适合孩子用,所以帮你弄了一把成年人用的,你试试看趁不趁手。” 齐青山时常进山打猎,对弓箭这种武器,十分喜爱,当然他自己也有,但质量嘛,也就是这时代的普通水平。 而她这个,却是从商城里购买的,质量上乘,非一般的弓箭能比。 只见眼前流光一闪而过,齐青山果然被递到眼前的弓箭吸引了所有心神,连刚才到嘴边的话都忘记了,注意力全在弓箭上。 “这,这真的给我的。” 他的眼光可不差,一看这弓箭就知道是上品,有些不确写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给你的,危险时刻你能出手相救,我又岂会舍不得一把弓箭。”林满月笑了笑。 他这才没再说什么,伸手将弓箭接了过去,随即就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随后实在按捺不住,拿了弓箭去院子里,想要试一试。 两个孩子被他的动作吸引,也紧跟在后,去长见识去了。 看着儿子这般模样,齐壮摇了摇头:“这孩子看着长得高壮,实则还是孩子心性。” “齐叔也不必忧心,孩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 “唉,只盼这孩子,行事不要那么冲动的好。”随即又看向林满月道:“你也是个大度的,不跟他计较。” 他也心知林满月是个颇有些本事的,心里一个劲是盼着,两家往日的几分交情,往后她能照顾青山几分,只是自家儿子不懂事,也很让他无奈。 林满月笑了笑,倒是对齐青山有了几分改观,没有许红鸾在其中挑拔,齐青山没走歪路,但若是以后再遇上许红鸾时,就未必好说,所以,齐青山也是个不稳定因素。 “这次的事,你确定是许红鸾吗?” “八九不离十。” 齐壮轻轻一叹:“那孩子以前看着也挺好,有些可惜了。” 他心里对许红鸾其实也有些意见,上次齐青山就是为了她,差点没把人给打死,后来又闹了些事,赔了些银子了事,没出大事,算是好的。 “人都是会变的,没见她自己的家人,都容不下她。”林满月不紧不慢的说道。 连至亲的家人都能说抛开就抛开,可见许红鸾这人,比想象的还要没有底线。 齐壮点了点头,这事倒是没错,不过他儿子是死脑筋他是知道的,就是现在还在偷偷存钱,想去泊阳县找人。 两人说了几句,外面齐青山试过弓箭之后,便一脸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这弓箭真是好用,爹,你瞧瞧!” 他将弓箭递了过去,齐壮伸手接过,他也算是玩了大半辈子弓箭的人,对这方面相当了解,弓箭入手,他便察觉到不同,拿在手中细细看过之后,也不由连声赞叹。 “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弓。” 他不由转头看向林满月:“这弓你是从何处得来?” “从一外地行商手里买来的。” “想来不便宜。” “也还能承受得起。” 齐壮便点了下头:“你有心了。” “这不算什么。”比起他们的小命来,一把弓箭算什么。 又说了几句,林满月便带着两个孩子告辞了。 这边父子俩,将人送出门口,看着人走远,才收回目光。 “你以后对人也客气些,那是你师嫂,不是外人。” 齐青山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怎么,才收了人家的好东西,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吗,你要真那么有骨气,就干脆别收人东西啊!” 齐青山握着弓的手,顿时一僵,随即便梗着脖子道:“这是谢礼,我为什么不收。” “不是不能收,收了人东西,以后对人和气些,人家有本事,也有门路,以后再想要什么好武器,没准也能弄来。”齐壮斜了他一眼,故意这般说道。 齐青山神色一僵,想到了林满月手中那把匕首,那也是好东西,顿时没再说话了。 第263章明威镖局 许红鸾没再有什么动作。 林满月这边也就相安无事,但她也并没有放松,除了在宅子里安排护卫外,也让人暗中盯着许红鸾那边的动静,知道对方身边有高手,也没盯得太紧,只留意对方大致动向。 自然也就知道对方这段时间忙得很,忙着接诊病人,忙着挣钱挣名声。 她倒也不急,慢慢等着吧! 倒是阮明诚建的镖局,已经有些模样了,他本就为人豪爽,交友广阔,结交的人多,想办什么事时,说一声,不少人都跑来投他,再加上林满月给银子也豪爽,有钱有人的情况下,明威镖局可不就建起来了嘛。 “镖局已经接到第一趟镖了,是苏城的一行商,在林记糖铺买了一大批白糖,托了我们镖局运货!” 他说着,又是一笑,道:“原本这行商也是带了不少人手的,只是最近听闻匪患严重,就是泊阳县城外,闹了一起人命案,死了十来个人,随身的财物也被劫掠一空,这消息传出来,顿时吓坏不少人。” 特别是吓坏那些行商,手里本来钱财不少,富贵日子过着的,谁也不想出意外不是,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洛水县城里,这段时间就有大批行商滞留,原本早就该动身上路了,因为这一起祸事,都缩着头没敢出城,就怕一出城,也遭了不测!” 林满月听到此处,都不由皱眉:“如今外面的匪患,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都敢直接在县城外不远处杀人了,这些匪徒也着实太过张狂了些吧! “这事儿发生在泊阳县城外啊,是了,我听说泊阳县那位郑县令,为人为官都不怎么样,之前闹过一场水患……”说到此,她也不由直摇头。 要说普通百姓,没遇上个好县令,是真的很倒霉,就说洛水县与泊阳县相临,地理位置也都差不多,但人家叶县令就勤政爱民,把洛水县治理得还不错,但郑县令就是个反面例子。 “就郑县令这样的,居然还没有被罢免。”之前闹水患闹得那么严重,听说整个县城死了不少人,后来还闹了一阵疫病,都这样了,人家这官位还稳稳坐着。 阮明城时常在外走动,倒是知道得比较多,摇了下头,道:“这些当官的门路广,听说郑县令背后有靠山,轻易倒不了,而且听说,闹水患那会儿,他没有忙着治水,反倒是着急让人往府城送银子!” 是了,把他的上官知府大人打点好了,他这县令之位,也就稳当了,可见这位知府大人,必也是一丘之貉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本也不是我们能插得上手的事。”听得多了,反倒影响心情,索性洛水县的叶知县,还是个好官,能护着治下百姓安稳。 “既然外面匪患那么严重,那你们这趟货,更得万分小心些了。”若是太平盛世,开个镖局倒还好,这乱世开镖局,总让人提心吊胆的。 当然,事情也有多面性,外面世道乱,镖局的作用也越大,这也不失为一个十分赚钱的买卖。 “东家放心,我们这次招揽了不少好手,既然知道外面乱,那就多带些人手就是,再则,商队的人手也是跟着一起的,到时候若是遇上事,他们必然也是要助一臂之力。” 这么算下来,倒也能分担一些压力。 “听说有名号的镖局,就是山匪遇上了,都会直接让道,我就盼着你们能尽早把名号打出来,到时候能省多少事。” 阮明城听着这话直笑:“若想打响名号,那就得多杀几批山贼,杀得多了,凶名传扬出去,自然而然就有人怕了,如此,才会遇上就让道。” 说来说去,还是要打打杀杀才行,也行吧,杀杀这些山贼的威风也好,不然总是出来祸害人。 “行吧,这些事情我也插不上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需要人手就多添置些,银子我这里管够。” 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我还可以给配制一些防身的兵器。” 但随即又有些疑问:“朝廷对于民间武器,是个什么说法,没有说不允许的吧?” 她对这方面,还真不是很了解,只记得某些时代是需要管制武器的,不能私自造兵器,她这突然拿出百十把来,要不要紧? 阮明城就给她科谱了一下。 “如今世道乱,各处行商的护卫队,都是人手一把武器,若是没武器,还怎么跟山贼斗,朝廷对武器这一块,倒并没怎么管,一个商队带着百十把武器的,都不算什么事。” 说着,便又是一笑道:“说到武器,我也让人去铁器铺定制了一批,预计是先定三百把大刀,后续添人再定制一批,不过若东家这里有更好的,倒是省我事了。” 他知道林满月手中有把匕首,削铁如泥,十分好用,若是她拿出来的武器是这般的,呵,那手下人的战斗力,又能提升不少了。 原来没有管制啊,那她就放心了,就说之前见过别家的商队,也是人手一把刀的,还有山寨那些人,武器也充足,咳咳,这个就先不说了。 “行,那我就给你一批武器吧!” 自己人还是要多爱护些的,特别是现在镖局才建起来,正是要打响名头的时候,那就不容出差错,装配精良些,提高胜算。 阮明城听得大喜:“那就多谢东家。” “自己人,不用言谢。” 阮明城便笑笑,没有再多说这个,只开口道:“听说前段时间出了点事,这边人手够不够用,要不要再派几个人过来?” 他也知道,这边宅子里住的都是些老弱妇嬬,方天诚又时常不在家,出了事连个正经壮年男人都没有。 林满月摆了摆手,道:“有几个人够用了,若只是我自己,也用不着这些人,我只是担心会朝孩子们下手,不过是防患一二。” 是了,东家的一身功夫,并不输于他。 但上次刺杀的人,连东家都奈何不了,他不由皱眉,这样的身手,怕不是江湖上顶尖高手了,这样的人隐在暗处,也不得不防啊! 第264章不能再拖 被派去盯着许红鸾的人,不小心露了痕迹被人发现,也亏得他身手不错,人也机灵,见势不对就逃,得已保命逃了回来,但也带了一身伤。 好在林满月这边的伤药不缺,人倒是无碍。 只是许红鸾那边,不能再盯着了,她身边个冷炎,太过敏锐,轻易就能发现有人在暗处。 这个冷炎的存在,倒也让林满月证实了,确实是许红鸾想要杀了他们母子。 至于对方用这样的手段,她是不屑的,而且也容易留下把柄,索性她也不派人盯着了,且走着瞧吧,不用她动手,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 双方都没有异动之下,倒是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 过了一个欢快的年之后,许家村的人,如今荷包也越来越鼓,手里有钱,要么买地,要么起房子,要么娶媳妇…… 从过年前开始,村里的喜事就不断,不是这家娶媳妇,就是那家嫁女儿,热热闹闹的,闹到年节前止,过完年之后,不少人家都开始动工盖新房。 手里有了钱,也就更大方,不少人家都买下大面积的宅基地,因着家里人口多,不少人建的都是两进、三进的院子,随着新宅子一座座建起来,反倒衬得林满月家的宅子不起眼起来。 陶小壮的父亲陶匠人,从去年开始到今年,几乎是有一整年的时间,都在村里帮人盖房子,这家的才建好,那家的又开始动工,甚至有时候他指挥着,连着两三家人的新屋一起动工,手底下招来不少人帮忙干活,也是赚了不少。 每次见到林满月时,陶匠人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都是林娘子起了个好头啊,瞧瞧如今的许家村,这哪像是一个村子,倒像是个极富贵的庄子。”陶匠人那叫一个感慨。 这许家村真是他亲眼看着,一点点起来的。 “我是起了个好头,不过也是多亏陶匠人的好手艺,咱们村里的新宅子,可都是经你一手建起来的。” “哈哈哈,这话说得倒极是,我也没别的本事,也就只会盖屋子。” 笑完之后,不由小声询问道:“我看村里人都种甜菜,而且林娘子收价也颇高,不知还需不需要人帮你种甜菜,我们陶家村那边,也有不少地呢!” 他们家虽然是手艺人,但赚来的钱也买了不少地,农忙时节一家子也下地种田的,毕竟手艺人嘛,能接到活干,才能赚到钱,若是接不到活干,还得吃饭不是,他这人也是颇有些算计,自是不能让自己饿死。 听到这话,林满月也不由笑了笑,拉着她一通好夸,原来是为这个啊,不过想来也是,陶匠人一年时间都在村里待着,自是知道大家赚钱的营生是什么,看得眼热也不奇怪。 她略思量了一下,现在白糖作坊那边,几乎是供不应求,白糖制出来,有多少货都能出,甚至有时候忙了一点,货单还得压着往后推。 总之,白糖是越卖越好,随着货物四下流通出去,名头是彻底打响了,不少外地的行商,都会跑来洛水县定货。 “也行,你们若是想种,可以来我这里买种子,到时候种出来了,我也一样五文钱收,只是你们那边的路不太好走,到时候我就不派人去了,你们收了菜直接送过来这边吧!” 这样一来,倒是也能省她不少事。 陶匠人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顿时大喜过望,连番感激:“多谢林娘子了,我代表我们全村感谢你,对了,这事儿我自己也做不了别家的主,到时候我带我们村长过来找你说说。” 到时候村长出面,种子什么的也一并购买。 “行,什么时候得闲,你们就过来吧!”既然点了头,她也不为难人。 “哪用等什么时候得闲,我这就回村一趟,明儿就把村长带过来,这可是带着全村发财的大事,岂能马虎。” 而且这年节过完,马上就要开春,正是种甜菜的好时候,也就是种上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到时候就能见到钱了,想想就心中一阵火热。 “林娘子,咱们这可说好了啊,你千万别变卦,我这就去找我们村长去。”他说完,便匆匆小跑着走了。 看得林满月不由一阵失笑。 待人跑远了,她不由收回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眼村中的变化,变化确实挺大的,除了这些新建的宅子,还有就是村民们,如今各家几乎都没有闲人,也更不会闲得没事四处唠磕。 想当初她初来那会儿,村里的男男女女们,闲下来时就凑到一块儿,男的东拉西扯说些乱七八糟的,女的则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全都没点正事。 这一晃眼,她都已经来此三年了,倒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已经都过去三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她在这边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而另一边的许红鸾,又何尝不是在感叹。 “已经三年过去了,他是不是也快要回来了!” 许红鸾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书中的情形,算着时间,应该再有三个月时间,他就要衣锦还乡了啊! 也不妄她苦等了三年,终于要回来了,思及此,她心里是想当开心的,总算要见一男主了,书中最优秀的男人,没有人比得过。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是很激动的,苦等了三年,总算是要把人等回来了。 只是想到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但那个碍眼的林满月,还有他的两个孩子,都还好端端的活着呢,没有人给她让位,到时候她如何立足于他身边。 这是个很紧要的事,她立马就多了些紧迫感,林满月母子三个,不能再活着了,碍她的事,那就只能请他们让道。 其实她早就在打算了,只是这段时间,也实在是太忙碌了一点,之前失败了一场手术,对她的打击不小,再加上处理后续的事宜,也让她颇费了心,最主要还是影响到些情绪。 所以她有一段时间没敢跟人动手术,不过调整了一段时间,她近日又做了两次破腹产的手术,信心又回来了,倒让她心情开阔了点。 只是林满月那边,是不能再拖了。 第265章上令 “大人,泊阳县郑县令派了差人过来,说是有人状告林记糖铺,说是白糖吃死了人。” 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叶县令嘴里的茶噗嗤一声吐了出来。 “再说一遍?” “郑县令派了差人来拿人,说是林记糖铺的东家包藏祸心,要拘了人去审问清楚。” 这次是听清了,叶县令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了下去,开口道:“我们洛水县多少人家吃林记糖铺的白糖,怎么没见说有吃死人的,到他泊阳县就出事了,这是吃糖吃死人的,还是别的原因,他弄清楚没有?” 这话说出来他都不信,真要是白糖有问题,洛水县这边早出问题了,都说这郑县令是个糊涂人,现在看来,果真是糊涂到家了。 “唤那差人过来,我有话问。” 林保和将几个衙役留在外面,自己整了整衣衫,走进了公堂。 “小人见过县令大人。” “你们郑县令是怎么回事,拿人拿到我洛水县来了?”对此,他很是不满,你要糊涂,在自己的地盘上糊涂个够就行了,别去祸害别人的地盘。 “还望大人见谅,我家大人说,起因在林记白糖铺这边,也不是要如何定罪,而是传了那林记的东家过去问几句话即可,说清楚了,也就把人送回来了。” “倒底是怎么没事,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就敢过来拿人,胡乱冤枉了人,人家那生意还做不了做了,也影响名声。” 他是很不赞同郑县令的做法的。 “事情还没弄清楚前,生意可以照做,我们大人也只是传人过去问几句话,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主要也是为了尽快审清案子,还望叶大人能配合一二。” “若只是问几句话那么简单,我可以把人传来,你当堂问上几句即可。”叶县令道。 “大人说笑了,小人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审案,怎么着还得我家大人才能审清楚,劳叶大人行个方便,让小人把人带过去问上几句。” 叶县令冷笑了一声,道:“我要不行这个方便呢。” 林保和似早有准备,故做一脸吃惊模样道:“不过是一介草民,大人为何这般维护,故意为难我等,难不成那林记东家,是给了大人莫大的好处不成?” 这还倒打一耙了,那姓郑的是什么人,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这会儿瞧着,手下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反倒意测起他来。 “倒底是谁喜欢拿人好处,我想你我皆心知肚明,也用不着拿这话激我,本官可不吃这一套。” 说完,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那林记糖铺的白糖,本官也吃着,并无任何不妥,你就这般回了你家大人去。” 话毕,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样的人,他真是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林保和摇了下头,道:“我家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就知道叶大人必然不肯配合,所以特意找知府大人要了一份手书,还请叶大人过目。” 闻言,叶清和顿时面色一沉,知府大人是个什么德性,他心里大致有数,奉上足够多的金银,万事好商量,可见这一封手书,姓郑的是没少下本钱。 但对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看林记糖铺赚了不少银钱,眼红了不成?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白糖独此一份,四面八方的行商,都朝洛水县涌来,因着这一间糖铺,洛水县的税收都增加了三成,可见生意之红火。 见他看完手书后,沉默不语,林保和微微一笑,道:“不知现在可否请叶大人行个方面?” 叶清和还能说什么,知府大人的手书都来了,他还能反对不成,真要不听令行事,回头怕是要给他扣个不尊上令的罪名了,甚至还得备着他时时刁难。 一时,让他有些头疼,那林记糖铺的东家是林满月,他是知晓的,除了林记,还有济世堂呢,这可是裴子枫离开洛水县时,特意叮嘱过,让他多加关照的人物。 他对林满月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平时从来不仗着有人撑腰,给他惹任何麻烦,济世堂的药也很好用,算是惠民之举,再加上对方种出来的那些高产作物,他还上了请功的折子,只是这功劳还没落下来。 心下略思量了一番,便开口道:“行,人你们可以带去,但并不是做为罪犯羁押,只是配合你们审案,这个必须得说清楚,再则,本官也要一路同行,跟过去看看,毕竟这案子关乎我洛水县的百姓,想来郑县令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他说完,目光落在林保和脸上。 林保和微怔了一下,他是真没料到,叶县令还是个这么放得下身段的人,就为了一个平头百姓,竟要亲自走一趟,这个林记的东家,是什么来头? 且人家都开口了,他想拒绝也是拒绝不了的,再说了,他也只是奉命来办这趟差事,办成了就行,至于跟回去个麻烦,到时候由郑大人自己解决吧。 随即便拱手道:“叶大人要去泊阳县,自是欢迎的。” “行,那你就回去,静候消息吧。” 他挥了挥手,把人打发了出去。 随后就又打发了人去找林满月。 林满月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很快就明白问题所在,郑县令有没有打她糖铺的主意,这还不太确定,但这其中必然有许红鸾的手笔,她可是跟郑县令的公子交好,使阴招把她弄去泊阳县收拾吗? “大人本来是拒绝的,只是对方拿了知府大人的手书,这事就拒绝不了,不过大人说了,会陪同林娘子一同前往……” “替我谢过叶大人。” 叶大人的维护之意,她倒也看得明白,只是奈何人家知府大人是上官,上令违抗不得,他也算是尽力了。 既然拒绝不了,那就走一趟吧,她倒要看看,许红鸾想搞什么鬼。 转头,她就将家里安顿好,随后又点了几个人,隐在暗处跟随,以防有突发意外状况。 做好一切安排之后,便与叶清和汇和,一块儿去了泊阳县。 第266章遇匪徒 见林记的东家是个女的,林保和也没有觉得意外,显然来之前,他也是被单独交代过的。 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路上也就是对叶清和恭敬几分,走出洛水县的地界,一脚便踏入了泊阳县,只是才走入约摸十里路的样子,就杀出一队人马来。 “哪里来的匪徒,光天化日也敢打劫,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洛水县的县令大人!” 林保和朝着打斗的人群,高声喊话,直接将对方定义为匪徒,又叫破了叶清和的身份。 叶清和微皱了下眉,他穿着一身官服,倒也好辨认,但林保和这么叫破,也有点显多余,不过这且不说,只是泊阳县的匪徒,已经如此嚣张了吗,不隐在深山老林里不说,还敢劫官。 好在县令出行,带的衙役不少,再加上泊阳县的七八个衙役,而对方也只有十来个人。 “这些人看着倒不太像是匪徒啊!”林满月盯着看了几眼,略看出点差点来。 她虽然见得不多,但因为开了镖局,阮明城时不时会跟她提上几句,她倒也有些了解。 做山贼杀人越货的行当,多是穷凶极恶,下手也狠辣,但见这些与衙役交手的人,都没有下死手,甚至在刀兵要砍上对方脖子时,还往后撤,显见是不想弄出人命。 听她这么一说,叶清和也觉得有点不对,不由皱眉道:“这个郑同春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林满月勾了下唇角,思量着,同为县令,彼此间虽然存在竟争,但这点竟争,在银钱开路的情况下,也就不存在了,郑县令想要讨好上官,只要送银子即可,哪用得着费这心思。 所以说,这些人其实是冲她来的,他们不敢轻易杀衙役,估计是怕担下更大的罪名,毕竟衙役也是官差,但杀她一个平头百姓,罪名就小很多,官府追究起来,也不会弄太大阵仗。 “兴许是冲着我来的。”林满月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 叶清和才想起来,此行是因为林满月,他也就是顺势跟过来看看,担心她会吃亏,所以对方还真是冲着她来的,想从她身上得什么好处,难道真为银子? 他思来想去,觉得对方除了林记糖铺这个赚钱的买卖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让人觊觎的地方了,就是那些让他看重的良种,也都是散出去给人种着,并不值得费这样的手段。 “这些人是想干嘛,是想吓唬你,还是真想杀人?”他不解道。 “估计是真想杀人。” 他们这里正说着呢,挡在他们前面的泊阳县的衙役,突然抵挡不住,被匪徒冲破个口子,好几个人提着大刀冲了过来。 “嘶!”叶清和一看这情形,顿时长吸一口气,他只是个文官,并不会武艺,面对这情况,真的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林满月倒是比他淡定多了,伸手推了他一把:“叶大人先去后面躲一躲。” 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迎上对方砍来的大刀,呼啸而来的大刀,带起一阵劲风砍在她的匕首上,咔嚓一声响,大刀断成两截。 那人低头看向手中的断刀,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他身边的同伙,却是紧随而上,朝着林满月砍过来,那狠劲儿,可是半点不留手。 林满月也不留手,手中的匕首朝着他们挥去,短兵相接时,就听一阵咔嚓咔嚓声响,对面几人手中的大刀,截是断成两截。 这会儿他们倒是看出来了,她手中的武器,很不一般,习武之人,对这方面颇有些偏好,看向她手中匕首时,就露出些贪婪之色。 “想要我这把好匕首,那可不容易,你们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听到她这话,五六个人,随手扔掉手中的断刀,便朝着她扑了过来,或出拳,或出抓,招招凶狠。 林满月也不惧,对这些人也不客气,抬腿挥刀,落刀之处必有伤亡,几个回合打下来,六人已经倒下三个,剩下的三个也是全身带血,伤得不轻。 洛水县的秦捕头,功夫颇为高强,带着手下的衙役冲在最前面,很是悍勇,只是一回头便见几个匪徒冲到县太爷跟前了,差点没把他吓死,但随即就被林满月挡下了,不时分神看一眼,才发现,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还以为是个弱女子,结果人家那一身功夫,比他都不差。 得了,既然大人有人保护,那他也就可以放心对敌了,顿时下手更狠,手中的佩刀舞得密不透风。 形势一片大好。 林保和退到最后面,这些匪徒也不往他身上招呼,所以他安全得很,也看得最清楚,发现林满月一身好功夫,眨眼间就杀了三人,伤了三人,这份能耐,连衙门的衙役都比不上,一时也不免有些心惊。 这个女人倒底是什么来头? 没过多久,战斗就结束了,十几个匪徒,只留了五个活口,其余都没了性命,除了被林满月杀的,其余都是死在洛水县衙役的手中,至于泊阳县几个衙役,畏畏缩缩胆小惜命。 “大人,无碍吧!”解决完战斗,秦捕头走了过来。 叶清和脸色有些发白,以往他判死人的也有过,但真正直面死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摆了摆手道:“无碍。” 随即转头,看向林保和道:“你们泊阳县,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本官在洛水县一路走来都好好的,才踏入泊阳县地界,就如此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郑县令给本官送的一份大礼呢!” “不能,这不能,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林保和连忙一通解释。 “哼,这几个活口,就带去衙门交给郑大人好生审审吧,没准还能供出背后的匪徒来,届时便也是大功一件了。” “呵呵,大人说得是。”林保和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他没有被匪徒吓到,倒是被叶清和给吓得不轻。 “前面不会再有什么状况了吧?”叶清和冷着脸道。 “这个,这个应该不会。” 叶清和冷哼一声,抬脚便朝前走。 一行人继续上路。 第267章别想走 原本两天的路程,硬是走了五天。 一行人刚踏入泊阳县,许红鸾就得到消息了。 挥退来报信的人,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既然来了泊阳县,那就别想走了。” “派出去的人实在没用,居然还让她踏入了泊阳县城。” 冷炎神色冷淡的问道:“要不要我去杀了她!” 上次被对方打伤,他心里仍憋着口气,以前遇上过多难对付的人,他都能全身而退,这次却栽在个女人的手里。 “不用,交给官府那边就好,来了她就别想走。” 这林满月的运气,确实是好,几次下杀手,居然都让她逃脱了,许红鸾面色微沉,难道对方是气运之子不成,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不过相较起来,自己的运气也不差,结交的还都是些权贵人物,甚至身边还有个江湖成名杀手做护卫,而林满月有些什么呢,大概是比较有钱,但自己也不缺钱啊! 这么一想来,还是自己更占优势,要说是气运之子,那也该是自己。 这般一想,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若是官府那边解决不了,再由你出手。” 冷炎便轻轻点了下头:“我要再出手,必然不会失败。” 之前是没有防备,但这次,他是有备而来,对方不可能还有那么好运。 吴天冬进来时,正好听到他们说杀人的话,经历过了之前的事,他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处变不惊,杀人的话这会儿还只是嘴上说说,他可是亲眼见过的了,还有什么能吓到他。 “许大夫,知府大人府上的老太太病重,请遍了府城的大夫看诊,均是让静养,不见起色,黄大人派了管事过来请许大夫,往府城走一趟。” 吴天冬眉头微蹙,显得心事重重。 若是一般的病症,府城的大夫医术可不差,必然能看好,但他们都看不好的病,那必然是重病,许大夫拿手的是动手术,但其中的风险,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想想对方如此身份,真要出了什么差错,根本就没有办法遮掩过去,到时候若是出事,只怕得给人赔命。 “黄大人家的老太太啊!”许红鸾不由思索起来,这活接还是不接。 她这才向黄知府求了个人情,却不接诊对方老太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没准黄知府翻脸不认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她考虑的空间,必须得接。 “要不找个借口拒了吧,或者说身子不适,没办法再动手术!”吴天冬试探着说道。 许红鸾嗤笑一声:“你以为知府大人是轻易能拒绝的吗,这趟不去也得去,就是有点不是时候。” 她才把林满月给弄来泊阳县呢,还没有亲眼看到她下大狱,不能亲眼看到她死在牢狱中,未免有点遗憾。 不过这边的事已经交代清楚了,有没有她在,也都无关紧要。 “黄大人家的老太太,身份贵重,万一……”吴天冬不得不提醒一句。 “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上了年纪的人,气血不足,本就不适合动手术,到时候我会跟黄大人说清楚的。” 她这次也不打算动手术,毕竟这老太太身份不一般,万一出事,不是她能担得住的,她现在的想法,也改变了不少,有些事情,即便你再怎么跟人说清楚了,但人家不肯认,非要找你麻烦,拿身份压人,你也没办法,所以能避尽量避吧。 听到她这么说,吴天冬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不动手术,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最多就是与其他大夫一般,治不好病罢了。 “你知会向天麻一声,做好准备跟我一块儿去府城。” 听到向天麻的名字,吴天冬就垂下眼眸,之前的方天麻已经没了,这向天麻是后来顶上的。 吴天冬朝着她拱了下手,默默的退了出去。 许红鸾也不管他,心下思量着,要怎么应对黄知府,到时候少不得给杨姨娘送份厚礼了,有人帮着吹吹枕头风,她这边就算有什么让人不满的地方,也能周旋得过去。 “可需要我陪你去府城?”冷炎问道。 许红鸾摇头:“不用,去府城那边,一路都还算安全,不会出什么意外,你就留在泊阳县,帮我盯着林满月,若是衙门那边出什么意外收拾不了她,那你就暗中找机会,如何也不能让她活着回到洛水县。” 说到这些时,她的脸上带出一抹狠色。 早就该死的人了,容她多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会儿再想想,黄知府请她去府城,也未必不是好事,她不在泊阳县,林满月的死,也赖不到她身上,正好摘清关系。 冷炎微微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另一边,吴天冬正与向天麻说起,要带他去府城黄大人府上的事情。 向天麻听得这话,那叫一个欢天喜地:“我这样的人,以前可从来没想过,还能有机会去知府大人府上,也不知道这位黄大人长什么模样,吓人不吓人!” 看着眼前兴奋过度的人,吴天冬都不知说什么好了,黄大人吓不吓人,他不知道,但许红鸾就很吓人,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冷炎,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有时候无知,真的让人很快乐。 他微垂眼眸,脸上无任何喜色,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你清点一下药箱,该带的药都要带上,特别是那些从济世堂买来的药,每样都要带齐了,不要有任何遗漏!” 济世堂的药是真的好用,他见许红鸾开方子时,最喜欢开的药,就是济世堂的药,他有时候都有点怀疑,若是离了济世堂的药,许大夫的医术倒底如何? 之前动手术也是这般,每次都会给患者服用济世堂的药丸,甚至外伤口也是用济世堂的伤药,若是没有这些药,手术是否还能成功,而之前出事的那次,正好就是缺了济世堂的药。 想到这些,他又垂下了眼眸。 有时候他觉得,想这些也是多余的,不管真相如何,他已经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 “天冬哥,你看看我都收拾好了,还有什么缺的吗?”向天麻笑得一脸天真。 吴天冬抬眼看去,心想,这天真的笑容,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第268章如何破局 还没进城时,林保和就派了身边的人,回衙门向郑县令报信。 知道洛水县令叶清和也一并随同,郑同春也觉得有点棘手,但随即他便想出了对策。 派了自己的儿子郑文才前去迎接叶清和,随后自己开堂审案,准备让人带林满月上堂。 一切安排得很好,只是奈何叶清和并不配合,顿时就闹了起来。 “叶大人,你来我们泊阳县做客,我们自是欢迎之至,但你若是想在这里闹事,那就来错了地方。”郑文才冷着一张脸道,言语间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叶清和都被气笑了,对方不过一介白身,竟然敢威胁他这个朝廷命官,倒是很会仗势。 “我说了,并不想去酒楼,既然郑大人要审案,那我跟着一并去衙门好了,倒要看看郑大人要如何审理此案。”他心中已是十分气恼。 郑文才却是冷笑道:“叶大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你洛水县的案子还不够你审的,还想插手我们泊阳县的事务不成,莫不是嫌弃县令的官太小,想做知府大人了?” “你泊阳县的事务,我自是不会插手,但事关我洛水县的百姓,那就不能不管。”叶清和沉下脸来,显然,他已经察觉对方,并不打算放过林满月了。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虽然林满月背后有成国公府撑腰,但天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而黄知府显然又是站在郑县令这边,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破局。 “真是冥顽不明,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上。”郑文才已经失去耐心,手一挥,吩咐道:“来人,给我把叶大人请去迎客来。” 你不愿意去,那我就请你过去。 见他身后涌出一群打手,显然是有备而来,秦捕头就有点急了:“大人,情况不妙啊!” 他们这群人虽然都是好手,但奈何在别人的地盘上,人数上就不占优势,来个车轮战,他们一群人非得累趴下。 叶清和气得不轻,原本是来跟人讲道理,哪知道人家直接给他上拳头。 “好一个郑同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纵容下人对本官动手,本官必参他一本。” 郑文才却是一点不怕,嘻嘻笑道:“叶大人,别说得那么严重,此事也是得了知府大人首肯的,你要参,那就连着把知府大人也参了。” 天塌下来,还有黄知府在前面顶着呢,罪责落不到他爹头上,他不免就有点有恃无恐。 叶清和又岂会轻易妥协,顿时两方人马就打了起来,惊得周围百姓四散而逃,整条大街都空了出来,只余他们两方人马打斗。 郑县令在衙门里等着带人来,就立马着手审案,甚至连判词都写好了,给对方定下一个谋害性命的罪名,直接判个砍头。 至于那白糖铺子,他也盘算好了,将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什么的,都以连带的罪名拘过来,若是识相的,就留在他儿子的糖铺里干活,若是不识相,那就随他们主子一并去。 如此,既得了个赚钱的买卖,又得了许红鸾那边给的好处,连带着,与知府大人那边的关系,又更亲近了几分,如此一举数得。 只是,正待他做着美梦时,就有人来禀报,说是叶清和不识趣,已经打起来了。 顿时让他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叶清和,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他的面上不由闪过一抹狠色,泊阳县与洛水县相临,也难免被人拿起来做比较,但每每一对比起来,就衬得他洛水县是千好万好,泊阳县就成了个不是人待的地方了,他心里也是暗恨叶清和。 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不老实些,居然还敢生事。 心里几番思量,随即便下令道:“去巡检营点一百人马,今天我要给叶清和一个好看。” 没过多久,郑同春就带着一百兵丁,将打斗着的一群人给围了。 “郑同春,你这是想干什么?”叶清和黑沉着脸质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跑来本官的地盘上闹事,怎么着,本官还不能管一管了。” “你这是强辞夺理。” 郑同春看着他,阴测测的一笑,随你怎么说吧,反正落在我手里,那就让你有来无回好了,回头随便栽个被匪徒所害,谁又能知道呢。 他可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将他们所有人等,都给本官带回衙门。”郑同春勾起唇角,盯着被人层层保护着的叶清和,笑得意味不明。 叶清和心里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郑同春竟是如此胆大包天,敢暗害朝廷命官,顿时冷汗都出来了。 “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啊!”林满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是本官小瞧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敢……”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叶清和稍稍冷静了下来:“林娘子,我观你功夫不错,一会儿趁乱逃命去吧。” 随后,又看了一眼挡在他身前的秦捕头:“你功夫也是个不错的,到时候护着林娘子一块儿逃,回到县衙,将这边的情况,禀明夫人知晓。” 但凡逃出一个人,郑同春的阴谋就将曝光,他就不信,对方还真能一手遮天。 秦捕头皱眉,他要是走了,剩下的人功夫虽然不差,但绝对护不住大人:“大人,让他们断后,我护着你离开。” 跟来的衙役十来个,平时也都是得用之人,叶清和目光扫视一眼,随后叹道:“他的目标是我,抓不到我不会罢休,你们有更大的逃命机会。” 听着他们小声交谈的内容,林满月轻轻一笑,道:“大人,不用那么悲观,还没到那地步。” 这种情形下,还能笑得出来,这位林娘子的胆色,真非常人能比。 叶清和不由开口问道:“林娘子可有什么好对策?” “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若是将郑县令擒在手中,想必足以破局了吧!” “话是这么说,层层包围之下,想把人擒住,可没那么容易。”没见对方为了抓住他,连巡检营的人都调动了,啧,这是真怕抓不住他呢。 “这事儿交给我,我有把握把人擒住。”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叶清和也是很干脆的人,立马就点头道:“行,那就交给林娘子了,若事有不可为,你自管逃命去。” 对方的目标是她,自己是顺带的,不过眼下看来,郑同春想弄死他的心,也很强烈。 第269章挟制 “都没吃饱饭呢,赶紧把人都给我拿下。”郑同春眼见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居然奈何不了对方十来人,不免有些生气。 郑文才早在郑同春来时,就向他走了过来,这会儿听到自家父亲发号施令,心中好不得意,叶清和是县令又能如何,落到自家的手里,也就是只随便能捏死的蚂蚁。 这会儿,他也忍不住跟着吆喝出声:“快快快,动作都快些,没见大人都生气了么,把你们的本事都拿出来。” 他并不觉得巡检营的兵丁没本事,反倒是以为他们看对方身着官服,是县令之尊,所以束手束脚,不敢动真格的,少不得他多督促几句了。 然而巡检营的兵丁,却是心中有苦难言,他们当兵的吃军饷,但饷银被层层克扣,落到他们手里,每月也不过几十文,就这点钱能干什么,吃饭都吃不饱呢,更别提日常操练什么的,他们营中已经有几年没正经操练过了。 这会儿跟人动手,凭的全是本能,甚至因为饭都吃不饱,以至于都没什么力气,还能把人围困住,仗的也就是个人多了。 再看被他们包围的这些衙役,个个龙精虎猛的,要说,衙役每日当差巡街跑腿什么的,还根本就没有操练一说,但人家一站出来,就能感觉到有多强。 但倒底是人多呢,十个打一个,也不是这些衙役能抵挡得了。 很快,这些衙役就缓缓后退,包围圈越缩越小,有些抵挡不住的架势。 郑同春看着这情形,有些得意的开口道:“叶清和,这般情形下,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不是最爱惜手下吗,这些衙差再反抗下去,就要平添伤亡了。” “对啊,叶大人,这些衙差若是死伤,都是因你之故。”郑文才跟着附和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林满月突然飞自而起,从包围圈里一跃而出,兵丁全都包围着叶清和等人,这会儿郑同春身边,除了他儿子郑文才外,并无一人保护。 眼见林满月飞身而出,这对父子俩,瞬间就瞪大了眼,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就被一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住手!”一声轻喝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谁都没想到,会突生变故,那位领着兵丁的巡检,此刻已是一头冷汗,他们这里还没把人拿下,反倒是已方的县令被人挟制了。 “放、放开本官,你好大的胆子!” 低头看一眼脖子上抵着明晃晃的匕首,郑同春一个哆嗦,连话都说得结巴起来。 郑文才大怒出声:“你敢挟制朝廷命官,你这是想造反吗?” 他只觉得简直要反了天了,这个女人实在胆大包天,居然敢挟持县令,她不要命了吗? “你赶紧把我阿爹放开,还能宽大处理,不然,今天就让你身首异处。”郑文才威胁道。 “呵,让我身首异处,那我就先让你爹身首异处,有一位朝廷命官陪葬,倒是不亏啊!” 郑文才深吸一口气,他是没想到,还真有这么胆大的人,敢挟恃了他爹。 “你,你,你这个女人,你死定了!” 林满月懒得搭理他,手中的匕首压了压,道:“郑县令,是不是该让这些兵丁都散开了!” 郑同春被匕首抵着脖子,已经吓得腿软,哪还敢坚持什么,连忙就朝着一群官兵挥手:“都退下,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这时候谁要是敢妄动,那无疑是想要他的命。 得了吩咐,一群兵丁缓缓后退。 叶清和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些官兵不听命令硬抗着,那还真不好办,毕竟林满月也不能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郑县令如何吧。 杀官那是大罪! “官兵都散开了,你快把我爹放开。”郑文才高声喊道。 林满月轻嗤一声:“我刚刚可没说,这就把郑县令给放了。” 郑文才眼一瞪,怒道:“你还想怎样?” “能怎样,当然是为了自身安危着想,请郑县令护送我们一程了。”要这就把人给放了,他们还能走出泊阳县城吗? 当她是傻子不成。 “你,你……”郑文才气得颤抖着手指向对方,一脸狠意道:“你敢挟制官员,你等着吧,你罪责难逃!” 这事儿绝不能这么算了,到时候一定要重重的治她的罪。 “哼,什么罪责难逃,只许你们对本官动手,却不允许本官反抗不成,她动手皆是本官授意,有什么事,就朝着本官来。” 叶清和今天也被气得不轻,才踏足泊阳县,郑同春就给他来这么一出,他记下了。 “我们可没拿刀架在叶大人的脖子上。”郑文才不服气道。 “你们是没拿刀架我脖子上,是你们不想吗,那是因为你们没这本事,连巡检营的兵都出动了,你们还能跟我说,这是泊阳县的待客之道不成。” 叶清和担心再耽搁下去,回头再出什么变故,一点也不想在泊阳县城里久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开口道:“我们这就走,劳烦郑县令护送我等一程了。” 说着,他带头走了出去,身边的一群衙役,将他和林满月,以及被她挟制住的郑县令,围在中间,全身戒备着,一路朝着城外走去。 郑文才带着一群兵丁,缓缓跟在他们身后,本是想寻找机会把人给救出来,但是走了一路,对方都是严防死守很有章法,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就这么一路慢吞吞出了城,郑同春被刀架在脖子上,又岂能好受,一路走得那叫一个胆颤心惊,就怕对方一个手不稳,他就被人割了脖颈,命丧于此了。 “已、已经出了城了,你们可以放了我吧!” “郑大人,你不要着急,我们来这一路上,可不太平,若是有郑大人保驾护航,应该能太平许多。” “这话说得没错,要在此处放了你,跟先前在县城里又有什么区别,还是送我们到了洛水县,再放了你吧。” 这次开口的是叶清和。 “你们,你们……”郑同春咬牙切齿,但性命捏在别人手里,轮不到他说话,只眼中阴狠之色闪过。 第270章颠倒黑白 到了两县城的交界处,已经有洛水县的兵丁在等着了。 叶清和见到有人来接,不由长长松了个口气,扫了一眼身后一路跟来的郑文才等人,示意秦捕头。 “把人放了吧!” 被人挟制了一路,郑同春早已是一身狼狈,哪还有之前在泊阳县城时的精气神。 秦捕头看着众人都进了洛水县的地界,这才将人重重的往对面人群中一推:“各位,就此别过,不必相送了。” 郑文才气得咬牙,一把扶住郑同春道:“阿爹,你受苦了,我这就让人打过去,给你报仇。” 郑同春此番受了不少惊吓,一路走过来,又吃尽了苦头,这会儿只觉得身心俱疲,连忙伸手拦住。 “我儿,不要冲动,打到洛水县的地盘去,就是我们的不对,不能让人抓住这个把柄,放心,此事我跟他们没玩。” 这一路被挟制过来,他也是想了一路,到时候必然要好生折磨叶清和一番。 “可是他们已经回到洛水县了,我们要怎么对付他。”郑文才直跺脚,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他与我平级,我奈何不了他,但知府大人却能出手收拾他,这就回去,我立刻给黄大人修书一封。” 一群人护着郑同春匆匆离去。 叶清和带着一行人,回到了衙门。 秦捕头面有忧色:“大人,此番郑县令怕是不会罢休,大人得早做准备的好。” 因为此事与自己相关,林满月也没有立即回去,一同进了衙门,这一路也算是共经患难,他们也不拿她当外人。 “说起来,此事还是因我而起,大人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们可一起细细斟酌。” 她这里还有一大功劳在身,到时候若是叶清和这边实在抗不住,那就拿她这功劳来抵好了。 认真细究起来,还是她连累了叶县令。 见两人这般模样,叶清和不由一笑,道:“我与郑同春是平级关系,他奈何我不得。” 况且,这次也是对方先动手,他所做所为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怎么说也是郑同春无理。 “明的倒是可以讲道理,但就怕他来暗的,大人不得不防。”秦捕头不放民心道,郑同春可不是大人这般光风霁月之人。 林满月也开口道:“郑县令跟知府大人颇有些交情,之前还拿了手书过来。” 就怕这人背后使坏,到时候让知府大人把叶县令的官给撸了。 说到这个,叶清和也不由皱眉,他自认此番行事没有过错,但知府大人却未必会听他的解释,而郑同春又很会投其所好,未必不会为他出头。 一时心中不免有点厌烦,他这个县令,为百姓做多少事,也抵不住几句馋言。 所幸,他也不是无依无靠之人,背后还有成国公府呢。 “此事也不用太担心,知府大人不能拿我如何。”成国公府的面子,黄知府也得给。 听到这话,林满月也没再坚持了,她也知道些叶县令背后的靠山,既然他这么说了,想来也没有多大影响了。 如此,她也就告辞离开了。 只是没过几天,她又被请进了县衙。 叶县令递给她一份文书。 她不明所以,接过后低头看了起来,一目十行,看完之后,一脸震惊。 这文书是黄知府下发的,在文书中把她说成是个谋财害命、烧杀掳掠、无恶不做之徒,总之,她就是恶贯满盈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这文书中说的人是我啊!” 她都不敢相信。 叶清和也有些无言,他虽然心里早就知道,黄知府大概是会偏向郑同春的,但没想到,居然还能如此颠倒黑白,他不清楚,黄知府是被人蒙骗了,还是不分是非的偏帮郑同春。 “咳咳,这文书中所说,与事实不符,我已经写了一份详细解释的公文,让人送去府城了,只是此事,我觉得你应该知情,所以……” 了解始末,心里也能有所防备。 而一切的起因,也只是因为她开了个赚钱的铺子,而这个铺子招了郑同春的眼罢了。 想到这些,他又不由冷笑,泊阳县的赚钱营生,都无法入他的眼,这手都伸到了洛水县来了。 “你也不必太担心,知府大人那边,我会顶着,总不能让他只手遮天。” 她也不是很担心,要收拾郑同春,她可以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只是眼下还没到那份上,而且此事,说起来背后还是许红鸾挑起来的,不然,郑同春再如何贪婪,估计也不会朝洛水县伸手。 说来说去,背后的主谋,也就是许红鸾罢了。 当然,郑同春也不是好鸟。 “此事我已知悉,劳大人费心了。” 叶清和挥了挥手:“维护治下百姓的利益,是本官该做的。” 若是连治下百姓都护不住,他这个县令还不如直接罢官的好,心里也是憋了一股气。 另一边,许红鸾还府城,但听闻泊阳县的消息后,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不是说衙门那边没成,你就出手吗,怎么也没成?”她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之前就派他去杀林满月母子三人了,事情就没办成,这次又没成,她多少有些不高兴。 “我是想在半道上动手的,只是身边跟了不少人,除了洛水县衙门的人,还有泊阳县衙这边的人,人太多了,不好下手,而且郑县令被他们挟制在手中,万一……” 郑文才是见过他的,万一郑县令出了事,也会有牵连到她的身上。 听他这么一解释,许红鸾也明白了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好冒然出手,心里的气倒是散了些。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她死。”她的时间不多了,心里生出了紧迫感。 之前没着急,是自以为要弄死林满月应该很容易,现在动手之后,才发现是她想当然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几分运道的。 “要不,我再去暗杀一次?” “行,你去吧,务必要杀了他们母子三人。” 防着他再次暗杀失败,她这边还得再游说一下杨姨娘,在知府大人那边使使力,无论如何,她要弄死林满月。 第271章馋言 冷炎再次悄无声息的摸进了许家村,林家的大宅子就靠近山边,周围均是花草树木,根深密林,躲个把人真是容易得很。 当然,他也没有大白天的四处招摇,毕竟这村里,来来往往都是些熟人,若是出现个生面孔,少不得被人盘问几句,不免漏了行踪,而且他一惯的行事方法,都是躲在暗中恃机而动。 只是躲在暗中一观察,便发现林家的大宅子里,添了不少好手,看着龙精虎猛的,不是好相与之辈。 不由暗自蹙眉,心有顾及,一时便按下没敢动。 要说林满月从泊阳县回来之后,心知得罪狠了郑县令,怕对方使阴的,再加上还有个许红鸾,在暗处虎视眈眈,她就半点不敢掉以轻心,找了明威镖局的人来做护卫。 “阿娘,我们不能出去玩吗?”陆辰阳在家里闷了几天,有些蔫达达的问道。 林满月摇头:“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听说有拐子去了隔壁村,拐走了五个孩子,报了衙门,至今还没有消息呢!”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道:“你们最近乖些,都不要出门,就在家里玩耍就好了,要是觉得闲着无聊,就多看看书,或是多打几遍拳,遇上拐子时,你们才能自保不是。” 陆辰阳听着她的话,便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是很想出去玩,村里这段时间都忙着,各家的小孩都在帮家里干活,我出去也没人有空跟我一块儿玩的。” 地里的甜菜成熟了,各家都在忙活着收菜呢。 见他这么懂事,林满月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这里忙着看账,你们自去玩吧!” 听到这话,陆辰阳便点了下头,走了几步,又转头说道:“娘,你也不要太累,看一会儿就歇歇。” 这孩子竟还会关心起她来,她不由微微一笑:“知道了。” 他这里出去,苏朝东却是走了进来。 面上带着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东家,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问?” “家里原本就添了几个护卫,这些天又添了几个,前后加起来已经有十几个护卫了。”苏朝东沉着脸道。 没想到他还挺心细的,但有些事情,也不好跟他一个孩子说,只开口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最近闹拐子,我们家孩子多,那一个出事都不好,所以添了些人看护着。” 苏朝东只觉得这话不可信,东家一身好本事,绝不是弱女子,就是他们这群孩子,也是个个习武,即便是最小的小阳小月,也不是轻易能拐得走的。 “东家,我已不是三岁孩子,若是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分担。” “能有什么事,就是外面不太平,可不得多防备着些吗,你在村里,大概不知道,外面的匪患闹得越来越严重了,泊阳县那边,城外几里远的地方,就有匪徒敢动手杀人……” 这些,她倒也不算胡说,再说,家里多添些护卫,也确实是防着人使坏,为的也只是一家人的安全。 然而,苏朝东并不信这套说辞,外面闹匪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闹得最凶的也都是别县,洛水县内基本上还是很安稳的。 “东家,你倒不必如此敷衍我,若是不想说,那我便不问就是。” 他心想,东家也许有自己的难处,既然不想说,那他也不必问个不停,不过既然知道,大概会有些不安稳,那他最近也多防备着些,总要护着家里人平安无事才好。 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他希望能这么长长久久的过下去,谁想破坏他们一家的生活,都是与他为敌。 林家的几个孩子,并不出门往外跑,甚至连林满月没事也基本不出门,村里人家收了菜,都是给她送过来,每天人来人往的。 冷炎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连晚上夜深人静时,那些护卫都不睡觉,轮班值夜,半点不放松,若要强行入宅杀人,机分很小。 即便如此,他也不着急,只隐在暗处侍机而动。 另一边,许红鸾又往杨姨娘那儿送了不少东西,转头,杨姨娘便给黄知府吹枕头风,而黄知府本人,又收了郑县令不少好处,心想也不过是对付个农妇罢了,算什么大事。 在接到叶清和送来的公文时,顿时脸色就黑沉下来。 见他面色不对,杨姨娘连忙捧了杯香茶过去,语声娇软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这个叶清和,竟为了个农妇跟我作对。” 这个叶县令,杨姨娘倒也知晓,算是印象最不好的一个,其余的县令,多多少少也都会送她些礼,只有这个叶清和,什么都没有表示,让她心中很是不喜。 “他这是不把老爷放在眼里,老爷还是上官呢,上官的话他都敢不听,这样不听话的下属,留他何用。” “你说得没错,他想护着那个农妇,我偏要让人去把那农妇羁押来,倒要看他如何护。” “这就对了,不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以后还不反了天,只当容城都是他说了算,哼!”杨姨娘颇有些得意,许红鸾送来的好处,她拿得可真是轻松。 “那郑县令不是和叶清和有仇嘛,不如老爷直接派郑同春过去洛水县拿人,也算是给他个面子,到时候由他出手收拾叶清和,若是出什么意外状况,也与老爷无关。” 郑同春送礼,自也没少了她这一份,既然有仇,那她倒也乐意助郑同春一把,让他把这仇给报了。 “这倒是不错,这叶清和不识抬举,也确实该收拾收拾了。”黄知府伸手捊了捊胡须,十分赞同这个主意。 杨姨娘娇笑一声:“既然老爷有了主意,也就不必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了。” 黄知府面色也和缓下来,问了一句:“老太太的病,如何了?” “许大夫天天陪着呢,说是要静养着,瞧着这几日调理得不错,老太太人也精神得多了,这许大夫的医术,也确实十分了得,城里多少大夫都没法子,她一出手,就不一样了。” 闻言,黄知府也点了下头:“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 第272章吓吓我 郑同春得了黄知府的命令,几乎是片刻都没停息,立马就点齐了人马,直奔洛水县而去。 只是才到洛水县地界时,身旁的幕僚林保和便开口道。 “大人,我们这样直奔县衙,怕是叶大人会阻扰。” 郑同春却是一脸得意道:“怕的就是他不敢阻扰。” 说着,捊了下胡须,开口道:“但凡他敢有所异动,本官就能治他个违抗上令之罪。” 他这么在张旗鼓,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想把叶清和拉下马来,就那耿直性子,他一算计一个准。 “只是叶大人阻扰的话,那林记的东家若是得了信,怕是会有所防备,再要拿她,便会有些周折,再说,那糖铺赚钱得很,她手里的那些银子,若是趁机转移到别处,再要寻出来就不容易了,最好是能出其不意,不给她时间准备。” 这可是好大一柱财,可不能平白错失了。 特别是大人手面宽,对他们这些自己人,从来没有亏待过,得了好处也不会落下他这一份,他也是为求万全。 郑同春一听,觉得这话在理,但他既想算计叶清和,又不想错过这一笔好处,一时有点纠结。 “你可有两全之策?” 林保和便是一笑,道:“大人,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你明着带一队人去洛水县衙门,再由公子带一队人去许家村,这样两不耽误。” “好主意,那就这么办,把那姓林的娘们控制住,她家里的钱财,也一点别漏下,对外就称是脏物……” 他一通交代之后,就带着大队人马约二百多人,直奔洛水县衙而去。 留下五十多人,便由郑文才和林保和两人领着,直奔洛水县的许家村而去,这边的地形,林保和也是早就了解过了,目的十分明确。 叶清和正在衙门办公,突然听到差役进来禀报。 “大人不好了,郑县令带着大队人马直奔而来,已经进城了,这可怎么是好?” 差役有点慌,按理说隔壁县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人家郑县令竟是带着人马过来,也不知是何居心,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看着就像是来者不善。 秦捕头以及其余的衙役,也全都进了公堂。 “大人,这情况有点不妙啊,也不知他们带这么多人马来做什么,我们不得不防啊!” 秦捕头眉头直打结,心里很有些不好的预感,甚至开口道:“要不,卑职去把巡检营的人马,也都召集过来?” 对方带这么多人,他们这里一点准备也没有,这也不行,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时,就太被动了。 “让巡检营的人待命,但不能轻举妄动。” 叶清和一声令下,他也不知对方来意为何,但也确实不能不有所防备,真要在洛水县闹出什么事来,那就是他这个县令失职。 这边才安排好,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响。 郑同春已经带着人,直接冲进了公堂,因着他一身官服,再加上来势汹汹,外面的人也不敢挡。 叶清和沉着脸迎了出去:“郑大人!” “哈,叶清和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一见到人,他的脸上就不由带出恨意,上次他可是被这人给挟制了一路,受了不少罪,回去就大病了好几天。 “也并没有多久。”叶清和神色平静的看向他:“不知郑大人远到而来,所为何事?” “出一趟公差罢了。”他说着,手中举起一卷文书来,道:“奉知府大人之令,前来逮捕犯人,还请叶大人行个方便。” 犯人? 叶清和眼皮一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与郑同春有关的犯人,那也就只有林满月一个,上次的事儿,他已经写了公文给黄知府解释过了,但显然对方根本就不听解释,还遣了郑同春过来。 他接过公文,低头看了几眼。 “怎么样,叶大人是不是该配合一下本官。” 上次叶清和敢不给他面子,那是瞧不起他,但这次可是黄知府下令,就看他叶清和,是不是也不给知府大人面子。 但不管他给不给面子,他都乐意得很,敢不给知府大人面子,那他这官是做到头了,若是愿意配合,倒也方便他行事,当然,即便他愿意配合,他也不领他的情。 “郑大人,你上次所说的案情,根本就不明朗,也没有审理清楚,如此就给人定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叶清和冷着脸质问道。 你想栽脏陷害,好歹也拿出点像样的证据,平白就给人定罪,谁能服气? “好好好,我就知道叶大人是个清正爱民的,我就最佩服你这样的人。”郑同春哈哈大笑出声。 笑了好一阵之后,才收声,道:“你跟我讲什么案情什么证据,那无可厚非,你我平级,本官也不好说你什么,但现在可是知府大人下了令,你是想违抗上令吗?” 说完,目光炯炯的看向对方。 就等着对方说些大言不惭的话,好让他能拿住把柄,也等着对方做些过激的行为,把违抗上令这罪名坐实了。 然后叶清和却是难得的冷静,回视着他,看了半响之后,也不由笑了。 “郑大人,你这是想等我犯错拿把柄是吗?” 啧啧,这个叶清和,还真是滑手得很,怎么就不钻套呢。 “既然郑大估愿意配合,那行,我们这就去拿人,知府大人还等着审问这十恶不赦的犯人呢,可不能耽误时间。” “十恶不赦,这也只是郑大人你一家之辞,没弄清楚之前,不要胡乱给人安罪名。” “叶清和,我看你是想包庇犯人吧,东拉西扯一通,莫不是想拖延时间?”郑同春一脸冷笑。 “那我可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今天这人犯,我说什么也要带走。” “郑同春,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叶清和目光看向对方,冷声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林东家的身份,也并非一介农妇,你敢朝她伸手,小心被跺了爪子,到时候可没有后悔的余地。” “你这是在威胁我呢?” “哈哈哈,什么身份,说出来吓吓我啊!” 第273章手伸得太长 郑文才带着几十个兵丁,如狼似虎的冲进了许家村,一路直奔林满月家而去。 不少村民见到这情况时,不免有些吃惊,又有些害怕,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但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林满月家去的,便知有些不好,纷纷去村长那里报信去了。 进到村里,入眼便见到错落有致的一座座大宅子,多数都是新建的,看上去干净漂亮又齐整。 郑文才都不由有些吃惊:“这村子看起来有些不一般啊!” 跟在他身旁的林保和,也不由一脸赞叹:“确实不一般,这样的大宅子,别说是在村里,就是县城里的一些宅院,也没有建得这么好的。” 特别是泊阳县,虽说县太爷是不缺钱,但县城里的很多百姓,日子却不好过,相较起来,还未必比得上这村里的百姓。 “啧,这许家村的人,确实是有钱啊!”郑文才扯了下嘴角。 有钱好啊,到时候这些钱,全都落在他们父子的手里。 在林保和的指引下,一群人直奔林家的宅子。 “公子,到了,就是这儿。”林保和指了指眼前的大宅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林记的东家,确实有钱啊,瞧这宅子建得,多气派。 “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这么大一群人,又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动静自是不小,院里的护卫早就发现了,这会儿出声喝问。 “没看见穿着公服吗,我们是官府的人。”林保和头一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平常时候在县太爷跟前,他都是伏低作小,但这会儿,面对的就是些寻常百姓,他自是觉得高人一等了。 “官府的人?” 衣作打扮确实是官府的样式,但这些人却瞧着面生得很,再加上这行事作派,跟他们所了解到的不同,反倒更像是强盗模样。 林保和没管对方的疑问,只开口高声喊道:“林满月谋害了人命,我等奉知府大人之令,前来缉拿要犯,尔等若不是同伙,就速速退到一边去,别影响我等办案。” 这会儿,附近零零散散的也有村民过来,听到说林满月害了人命,本能的不相信。 “你胡说八道,你说你是官府的人就是了吗,我看你们更像是强盗。”别当他们没见识,衙门里的衙役他们也见过几个的。 “你们这些刁民,莫非是同伙?” 就这会儿,林满月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就说这事儿没完吧,倒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强按罪名来捉她。 见到正主出来,林保和扯了扯嘴角:“犯妇林满月,还不速速随我等去衙门伏法。” 郑文才的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上次就是她坏了事,挟制了他父亲,要不然,事情早有个说法了。 “说我害了人命,那倒是说清楚,我害了谁的命,姓甚名谁,又是怎么害的?”林满月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林保和有些意外,没想到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一个女流之辈,竟半点不紧张,还这么轻描淡写的发问,这个女人,也不愧是能经营起一家糖铺的人,果然有点本事。 “这些事情,上了公堂之后,大人自会跟你分说清楚,现在,你就跟我们去衙门回话去。”林保和说着,便冲身旁的兵丁示意上前拿人。 眼前两个兵丁凶神恶煞的上前来,林满月旋身一个飞踢,一脚一个将两人踹飞了出去。 “好大的胆子,你敢袭击衙门公人,是想造反了吗?”林保和神色一变,厉声喝道。 早在上一次,他就知道对方是个会功夫的,但眼下他们大张旗鼓的来拿人,没想到她还敢当众反抗,当真不怕罪加一等。 林满月嗤笑一声:“你说你们是衙门公人,谁能证明你们就是了,我还说你们是偷了别人的衣服来穿的强盗呢。” 林保和不由一愣,对方明明是见过他们的,为何又如此一说,但瞬间便又反应过来,她这是故意装糊涂呢。 “我可跟你们说,衙门里的人,我都熟得很,可没在衙门里见过你们,再说了,我要真犯了什么事,那也该是叶县令派人来,怎么也不能是你们这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 听到林满月这么一说,陆续赶来的村民们,也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我就说,这些人看着眼生得很,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我最近可往衙门里跑了好几趟呢,也是认得不少差大哥的。” “对对对,我家因为盖房子的事,也跑了好几趟衙门,就没见过衙门的官差是长这样的,他们肯定是假冒的。” “肯定是假的,人家长风媳妇,平常都不怎么出门,见天儿的待在村子里,上哪儿谋害人命去,再说了,人家有吃有喝,有这么大家业,犯得着害人命吗?” 这么一说,大家议论声更响了,没有一个人信林满月会害人命。 这会儿村长由个青年扶着,一路气喘吁吁的来了:“你们倒底是什么人,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林满月害人命,他也是不信的,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就是包藏祸心,顿时眼神不善的看向一群人等。 郑文才眼见周围,围了一圈一圈的村民,眼皮子不由跳了跳。 还以为此趟事儿简单得很呢,没想到这个许家村的人,居然会维护那个女人,不想多生事端,便开口道:“我们不是洛水县衙门的,却是泊阳县衙门过来办差的。”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便觉得很离谱:“你泊阳县衙门的人,管好你们自己县里的事就好,怎么手伸这么长,管到我们洛水县来了,这是不把我们县太爷放眼里不成?” 简直不像话,他一个平头百姓,都忍不住火冒。 林保和觉得自家公子的话说得不好,他们是哪个衙门的,实在没必要跟这些无知百姓提,但仍是强行挽回道:“我们是奉了知府大人之令,前来缉拿案犯林满月的,你们若是胆敢阻拦,就一并论罪。” 第274章乱斗 “哈哈哈,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信吗,知府大人要缉拿罪犯,如何让你们泊阳县的人来,而不是让咱们洛水县的叶大人动手?” 这是胡弄谁呢! 郑文才有些不耐烦道:“那当然是因为,知府大人怀疑,叶县令跟林满月是一伙的。” 这下,连其余的村民都不信了,这话也太扯了吧,县太爷那是何等人物,如何也不能跟林满月扯一块儿,他们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最近往衙门跑得比较多,但无论如何也不信,村里谁能跟县太爷攀上交情,还什么一伙的? “你们果然是偷了官兵衣服的强盗,这是打听到人家家里有钱,特意来抢的吧?” “今天抢了长风媳妇家,明天是不是就要抢到我们其他人家家里了?”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是悚然一惊,现在许家村的村民们,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他们现在谁家没点银子的,这都很招人眼啊! “村长,可不能放过这些强盗,这一次两次的,怕是就把我们全村给劫掠空了。”手里有了钱的人,难免对强盗越发忌惮。 “我们才不是强盗。”郑文才觉得这些村民,简直是愚昧无知,伸手朝着林满月一指,道:“她之前是见过我们的,不信你们问她。” 林满月似笑非笑道:“村里人都知道,我这人无事都不出门,上哪儿见你去?” 居然敢装不认得他,郑文才顿时气得不轻,伸手指着她:“你!” 林保和眉头微皱,只是来拿个人,很简单的事,不知怎的就弄成这样了,一个不好,这些村民便要群起而攻之了,也怪他们大意,怎么没将缉捕的公文带上,但来之前,也没想到这些啊! 主要他是没料到,林满月一介女流,居然能让村民如此维护,可见这女人是真不简单。 这会儿他也不免有些急了,垂眸思考着,该怎么办的好。 林满月却是在郑文才的怒视下,冲对方微挑了下眉,那得意的小眼神,瞬间就将郑文才给激努了。 顿时一声令下:“来啊,给我将这罪妇拿下,若有人敢抵抗,一并缉拿去衙门问罪。” 对方身份本就存疑,再见一言不和就要动手,村长也怒了,大吼一声:“抄家伙!” 村民们本在地里干活过来的,这会儿手里要么是扁担,要么是锄头,朝着官兵就挥了过去。 要说这些官兵,虽然没怎么操练,但倒底是有些本事的,比起一般百姓要强不少,但奈何村民比他们人数多啊,男男女女都往上冲,两三个打一个的,就不是这些官兵能抵挡得住的了。 这般场面,让林满月有些意外,但随即便也了然。 没想到说打就打起来,林保和有点慌了,挤在郑文才的身边,寻求保护,好在那些村民也只是冲着官兵动手,并没有往他们身上招呼,但只这样的场面,也足够吓人了。 “公子,公子这可怎么办?” 郑文才也吓了一跳,他这带了几十兵丁,原本还觉得底气十足,但哪知道这些村民跟疯了一样,居然敢跟官兵动手,就不怕秋后算账吗?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倒是你赶紧想想办法啊!”郑文才有些气急道。 他堂堂县令公子,身份何等尊贵,居然被一群刁民围攻,这像话吗? 心里又不由暗恨叶清和,这个犟脾气的县令,连治下的百姓,都养得这么莽莽撞撞事非是分。 眼见一个兵丁被打破了头,那血都溅到他脸上来了,郑文才顿时被那血糊糊的模样,给惊得连连后退:“别过来,你们都离我远点。” 太可怕了,万一一个失手打到他了怎么办,这些村民都疯了吗? 林保和也被吓得不轻,若是站在外面看热闹,他倒也不至于怕,但问题是,他现在就处于打斗范围中,一不小心就会受到波及,他一个文人,哪里是这些常年下地干活的村民的对手。 眼见郑文才这公子哥儿,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眼中只剩惊惶。 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林保和努力让自己头脑冷静,不停的想着主意。 随后就转头,看向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林满月,不由开口道:“你们这些人现在图一时痛快,可想过后果没有,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心里是清楚的,若是打出人命,回头衙门必然是要追究的。” “这事儿是你们挑起来的啊,追究责任,那也是你们的责任,可怪不到我们头上。”林满月耸了耸肩。 “你当真觉得你们没责任吗,我们只是来带你去衙门问话,但你却挑唆村民们反抗,现在是打得痛快了,事后会如何,你就没想过吗,你有叶县令做靠山,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没有靠山。” 至于叶清和为何会那么维护她,必然是因为她拿银子,把叶清和给喂饱了,那间糖铺可赚不少银子呢。 “他们又有什么错,不过是因为强盗进村,反击回去而已,叶大人爱民如子,自是会秉公审理,不会冤枉谁,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那你就想得太简单了,要知道叶县令的顶头上司,那可是黄知府,而我们则是奉知认大人之令而来,你这般公然闹事,是不给知府大人面子,到时候,叶县令也未必能护得住,还有这些村民,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受你连累罢了。” “你可想清楚了,叶县令自己的官位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就更别提这些闹事的百姓了,虽说不至于要他们的命,但罚没家产,判劳役、判流放,都有可能,有多少人吃不了这个苦头死了,那都是他们的命!” 林满月听到此处,也不由皱起眉头,黄知府早就被郑同春给买通了,所以这事必然是向着他们那边的,至于叶县令,也确实有些不好办,毕竟顶头上司的吩咐,不听就是违抗上令,怎么样都是不太好做。 当然,叶县令背后也有靠山,倒也没什么要紧,只是这些村民们,没准还真要受牵连了。 “住手,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千军万马横扫而来,很是能震慑人心,在场打斗的所有人,全都停下了动作。 林满月听得心中一颤,抬眼看去。 第275章那些谣传 在这高喝一声的震慑下,村民们都停一打斗,走到了村长身后站定。 而那些官兵,也没再纠缠,悉数走到郑文才、林保和身后站定。 林保和先前还在与林满月说话,这会儿也不由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才出现的一行人等。 只见这打头之人,也正是刚才喊话的人,身材壮硕、眉眼英挺,一脸不苟言笑的站在那里,便很能唬人,那一身的威势,非上位者不可得。 心中不由暗自猜测起来,这人是什么来头? 另一边,村长等人也在打量着来人,这一身凌利气势,如宝剑出鞘一般,怎么看都不该是他们能认识的人,但此人却瞧着很是面善。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但此人身后却是走出一人来。 “嘿嘿,阿叔,我回来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许青木嘿嘿一笑,上前几步,走到村长跟前。 “啊!” 村长惊了一下,随即便喊道:“是青木,你回来了啊,哎呀,不是说你死了吗?” 不想听到这话,许青木面色一沉道:“是谁胡说八道,居然敢说我死了,这不是咒我吗?” 任哪个大活人被人说死了,也高兴不起来。 村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初是谁在村里传,说他们征兵役的那些个,全都死在战场上了来着,原本发下来的抚恤银,也被上任县令给贪了,离任时一并给带着,毛都没给剩下。 现在见到人活着回来,也觉得这谣言传得有点荒堂了,不由问了一下左右:“当初是谁在村里乱传来的?” 居然传得有模有样,全村都信了,甚至因为这些谣言,造成了严重后果,没见许青木的媳妇,以为男人死了,如今都改嫁好几年了。 人家好不容易拼死拼活的回来了,结果媳妇没了,这叫什么事啊? 村长都不由觉得有点愧对这个隔房侄子。 “好像最开始是许贵在说,后来村里大家都在说,说得多了,也就当真了,而且他们这一去几年,也没个信回来,这也不能怪我们都当真了。”但凡捎个信回来,也不至于如此。 村民们一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许贵那个混子乱传谣言,看我回头不揍他一顿。”许青木一脸没好气的说道。 他还好端端的,被人谣传死了,可真是晦气得很。 “咳咳,那倒没必要揍他一顿,这许贵早两年就被一场大火给烧死了,可见这人啊,是不能做坏事,这不遭报应了吗?” 许青木听得一愣,这许贵竟然死了,年纪轻轻的,比他可小好多岁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倒也没必要替人惋惜的。 他也懒得理会这些晦气事,只笑呵呵的开口道:“可不止我回来了,看看这是谁?” 他冲众人示意了一下,伸手朝身后指了指。 刚才众人只觉得此人面善,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但现在眼见许青木都回来了,这人还能是谁,心里对上号,眉眼也越发清晰,这可不就是陆长风么。 “这是长风啊,几年不见,倒是越发英气逼人,这一身的气度,真是让人不敢认啊!”村长一脸感慨的说道。 要说许青木,多少还有点村里人那味,但这陆长风,变化可真是不小,不是说他长相变了,而是那一身的气势,任谁见到他,也不能把他联想成一个村汉。 “哈哈哈,村长阿叔,你可算是把人给认出来了,我跟你说,长风现在可厉害了,他是皇上亲封的镇北侯,咱们可不能再叫人名字了,得唤一声侯爷!” 村长以及一干村民们,听得哪叫一个惊讶万分,几年前人还跟他们一样的村人,如今几年过去,人摇身一变,就成侯爷了,这一听就很了不得啊! 便有人小声问道:“这侯爷是什么官,可比县令还大?” “侯爷那是超品,县令才七品呢!”可不是一个县令能比的。 这边说得热闹,郑文才等人见这群人来历似有些不凡,一时没敢妄动,在一旁支着耳朵听了不少,这会儿听说这位原来是个侯爷,也不由惊了,就这么个村子,竟能出个侯爷。 要知道京中那些能得爵位的人家,无不是开国元勋之后,爵位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能被皇上亲封侯爵,那得是立了多大的功劳? “林先生,你说这侯爵是真是假?”郑文才觉得,这是不是故意拿出来糊弄人的,一个小小的村子,怎么就能出个侯爷了。 林保和也有些怀疑,但若真有人敢冒充侯爷,那可是死罪,而且瞧着对方那气势,也不像是冒充的。 两人这边还没说出个结果来。 陆长风却是开口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才进村口,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了。” 这么多人一起打群架,在村里可不多见,想他在村里待了近二十年,也没有见过这般场面。 一听说到这事,村长顿时就气愤起来了,伸手指向对面的官兵,道:“就是这些人,跑来村里喊打喊杀的,我们怀疑他们是强盗冒充官兵……” 许青木一听,顿时转眼看了过去,最近外面的匪患确实闹得严重,就他们回来这一路,都遇上几波,看向这群人,眼神就不善起来。 “呵,胆子不小啊,敢跑来我们许家村闹事。” 也亏得村里人团结一致,不然还真让他们一抢一个准。 “别胡说,我们可不是强盗,我们是正经的官府中人,是来缉拿案犯的,他们这些人阻拦公差办案,反倒还指摘起我们是强盗来。” 林保和连忙辩解出声,再不说话,岂不真要坐实是强盗了。 “咱们洛水县的人犯事,自是洛水县的衙门出面来管,哪由得你一个外县的人来办案,再说了,是不是真犯了事,还是你们随意捏个罪名,这谁说得准,真要让你们把人带走,到时候屈打成招……” 村长怒视着一群人,观他们行事如此没章法的样子,跟强盗何异? “嘿,你这小老儿,怎么说话的,现在是有人撑腰,就敢不把我们公差放在眼里了,是吧?”郑文才忍无可忍道。 奉令办差呢,却办得这样憋屈,他也是心气不顺得很。 第276章不敢认 听说是外县的,跑来洛水县办案,都没让陆长风出面,许青木直接将人给赶走了,他现在也是有品阶在身的人,不过是赶走几个衙门公差,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爹,你回来了啊,爹,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许草儿从屋里跑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炮仗似的一把冲进了许青木的怀里,冲力之大,许青木搂着她连连后退数步之远。 许青木搂着怀里的女儿,一脸惊愕之后,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你,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居然还哭鼻子,羞不羞!” 父女俩数年不见,在一块儿亲香起来。 而林满月,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从她来到这里之后,所有人都说陆长风死了,说她是个寡妇,而她也接受了是个寡妇的事实,但现在呢,她突然不是寡妇了,她那早死的男人回来了!! 这让他处于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原来她不是个单身女性啊,她还有个男人! 这事儿何其荒谬啊,她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她要个男人来干什么,这可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得以夫为天,她这是要给自己头上找个祖宗压着吗? 这会儿,她整个人都有点阴晴不定,她要早知道这个男人还活着,那她肯定会有所应对,再不济效仿一下草儿的继母,找个男人嫁了,再弄个和离什么的,她怎么也能是自在身。 现在可好了吧! 她现在得被个男人管头管尾了,而人家还名正言顺! 现在外面没有危险,家里的孩子们也都出来了,陆辰阳、陆辰月兄妹俩,走到她的身边,一边一个站定,仰头看她。 “阿娘,你怎么了?” 林满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暴躁,冲两个孩子扯了下嘴角:“阿娘没事。” 倒是村长回过神来,笑得一脸慈爱模样:“林氏啊,你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长风回来了,还这么出息,以后你们娘几个有享不尽的福气。” 他这里说完,又转头对陆长风道:“你走后没多久,林氏就怀了孩子,生下对龙凤胎,娘几个也很不容易,你以后可得对他们好一点。” 陆长风颇有些意外,朝林满月看去,又看了看她身旁的两个孩子,肤色有些黑,倒是很壮实,可见养得不错,而且两个孩子的长相,也与他有几分相似。 他不由将目光又看向了林满月,不可否认,他没有认出人来,就是现在点明了身份,他也没能从对方的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不由微蹙了下眉。 他记忆中的妻子,是个十分怯懦胆小的人,说话时细声细气,都不敢抬头正眼看人,日常也没有多话,多数是他问,她回答,还答得特别小声,而且人很瘦,全身就一把骨头,而且长得黑,完全跟漂亮不沾边。 但眼前之人,从容淡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清亮不见畏惧,面色白皙红润,身材匀称、不胖不瘦,腰背挺直,只那么站在那里,就让人不容忽视。 这当真是他那个妻子吗,没有中途换人? 林满月这里淡定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她身边的两小孩,却是眼神骨碌碌的直打转,盯着陆长风看个不停。 只瞧着那小模样,就知道是分外机灵的孩子。 陆长风看到两小孩的眼神,都不由一阵心软,抬脚朝他们娘三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哥哥还是弟弟?” 见问,陆辰阳也不带怕的,抬头看了林满月一眼,就听气十足的回道:“我是哥哥,我叫陆辰阳。” 陆长风点了下头,又转头看向陆辰月道:“那你就是妹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辰月。”陆辰月一脸好奇的看向这个叫爹的人。 “你的名字,怎么也有个月字?” “赵先生说,儿肖其母,阿娘是最能干的阿娘,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阿娘一般能干。”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陆长风点了点头,对这话倒也算是赞同,当年他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日子就过得很不容易了,而他多年不在家,林满月能在钱氏手底下过活,还把两个孩子养大,可见确实是十分能干了。 先前村民们七嘴八舌的一番话,他听了一耳朵,也知道陆家前两年出了事,一家子人都没了的事,他听了也并无多少感觉,亲爹对他并不怎么照顾,后娘又刻薄,后面出生的弟妹,他就更没有感情了,人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无所谓。 问了两个孩子几句,他这才站起身来,目光直视林满月。 林满月不偏不躲,同样回视着他。 看了几眼,陆长风突然就笑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也说不上辛苦,倒是侯爷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比我们更辛苦。”林满月脸上也带出适当的笑。 陆长风似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但随即又是一笑道:“两个孩子,你教得很好。” 见到生人也并不害怕,还能中气十足的回答他的问题,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所以,教得好不好,跟你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的。 心里这般想,但面上却一点也没带出来,仍是挂着得体的笑意。 他们这里正说着,许青木突然嚎叫出声:“陆哥,侯爷,我那婆娘居然改嫁跑了,你说,我要不要跑去收拾她一顿?” 这太气人了好吧,他不过是出门几年,家里的婆娘居然跑了改嫁了,还差点把他亲闺女给卖了,这让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听到这话,陆长风微蹙了下眉,道:“既然已经改嫁了,也没必要再找人麻烦,显得你没气度,你现在的身份,回头再娶房更好的妻室就是。” 男儿何患无妻啊,哪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得也对,老子现在在身家不一样了,也是那婆娘没福气,若是再多等几年,下半辈子有她的好日子过,只能怪她自己福薄。” 这也多亏是没有卖掉他的女儿,不然,她能要了那女人的命,敢把他的女儿卖了,哼! 第277章踢到铁板 在弄清楚了陆长风的身份之后,郑文才和林保和,带着一群官兵,慌不择路的匆匆离开了。 走出老远一段路后,林保和的腿都还在发抖,回头看了一眼,早看不到许家村的影子了,心中却是忧虑不安。 “公子,此事麻烦不小啊!” 郑文才白了他一眼:“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人家堂堂一个侯爷,他就是个县令公子,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如何能跟人比,别说是他,就是他爹郑县令,在人家侯爷跟前,也不够看的。 “你平常不是很有主意的吗,赶紧想想办法,看怎么把这事儿圆过去。”侯爷那可是真招惹不起,他现在只希望能尽快将此事平息下去,别让对方来找他们父子的麻烦才好。 林保和被噎了一下,他能想到什么办法,他也不过是个幕僚而已,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面对一位侯爷,他本能觉得底气不足,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这事儿,办得确实不地道。 当然,他也从来没想过,一个普通村妇,居然能摇身一变,成了侯爷的妻子。 这会儿也只能想想,要怎么弥补此事了。 “这位侯爷出身农家,想必手里不太宽裕,若是备上厚礼,大人再亲自登门道歉,也兴许能把事情揭过去。” 为官之人,多是和气生财,虽然这事儿是他们做得不地道,但也并没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送礼送到人心坎上了,兴许人家也就不计较了。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赶紧去跟我爹汇合,希望他那边没闹出什么事来才好。”郑文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事儿一波几折,真是险之又险。 县衙里,叶清和与郑同春,还在言语拉扯。 郑同春因为已经另有安排,所以他并不着急,只一心引导着叶清和掉坑里,事情闹得越大,对他越有利,到时候请知府大人出面,直接摘了他头上的乌纱帽,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叶清和却并不如他所想的暴躁,他为人清廉,却也有几分圆滑在,言语间并不给人留把柄,言行举止客气周到,但让他办事,他就开始打太极,不应承也不明着拒绝。 两人这一周旋,便是几盏茶时间过去了。 直到郑文才带着人找来时,还没拉扯出个结果。 郑同春一见儿子带着人回来了,还以为事情办好了,只是往他身后一看,只看到有些儿狼狈的官兵,却并不见要抓的人,不由微蹙起眉头。 “阿爹,出事了。” 郑文才一见到他,如同见到主心骨,忙不迭的就叫喊出声。 “出什么事,莫非那案犯敢反抗,袭击官差,那可是罪加一等。”他沉着脸说道。 “不是的,事情是这样……”郑文才心里着急,忙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叶清和看到这群人的到来时,也不由面色一变,瞬间就明白郑同春这个老狐狸,居然兵分两路,一路来衙门故意拖着他,一路想必去了许家村,只是人却没带来,也不知出了何变故。 他不由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衙役,那衙役会意,随即便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出去。 “此事当真?”郑同春大惊失色。 郑文才微垂下头:“这么大的事,如何敢欺瞒父亲。” 闻言,郑同春跌坐回椅子里,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看得旁边叶清和大为惊奇,这个郑同春有多难缠,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却不知是何事,让他如此神情。 “叶大人,先前之事,本官多有得罪,这会儿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他话说完,抬脚就往外匆匆离去,身后一群人等,呼啦啦来又呼啦啦的走了。 秦捕头也不免一脸疑惑,凑到叶清和身边问了一句:“这是出什么事了?” “必然是不小的事,不然郑同春能是这副神情,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消息。” 走出衙门,郑同春就看向林保和,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跟我仔细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居然能冒出个侯爷来,这事怎么听都不靠谱。 林保和便连忙将事情末始说了一遍,随后道:“想必是以军功封侯,这倒是立了多大的功劳,能得侯爵之位。” 这何止是光宗耀祖,这是直接改换了门庭,从一低贱的平头百姓,一跃成了上流贵族。 “也就是说,咱们这次是踢到铁板了!”郑同春咬牙。 “你说说这事要怎么办?” “只能送厚礼赔罪了。” “若是对方不接受呢?”只是送厚礼,怕是不够,还得多做一手准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后悔药可吃,那么现在,只能想办法,把事态平息下去。 林保和也不由绞尽脑汁,郑同春真要倒了,对他也没有好处,说不定还要受牵连,他自也是希望,能把事情平息下去最好。 “说起来,大人也只是奉知府大人之令行事,这原本也怪不到大人头上……” 这么一说,郑同春立马就领会到他的意思,就是推黄知府出来顶缸嘛,这事儿他懂。 “你说得没错,本官确实是奉了知府大人之令而来,要不然,我一个泊阳县令,又如何能插手洛水县之事。” 厚礼还是要准备的,他连忙开口道:“此事不能拖,你们立即去备上一份重礼,我们这就去许家村赔礼道歉,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才能安心。” 林保和一脸了然,什么解释清楚,也就是将事情往黄知府头上推个干净罢了。 不过黄知府也不清白,那位侯爷真要怪罪到他头上去,他也一点不冤。 很快就备下了一份厚礼,当然时间匆忙之下,倒也没多少贵重之物,最主要的还是一叠银票,想来这位侯爷出身不高,也不太懂得欣赏古董字画之物,倒不如直白些,送银票更能讨人喜欢。 要说除了那些假清高的,还真没有几个人不喜欢银票的。 一切准备妥当,郑同春便带着一行人,直奔许家村而去。 第278章准备起来 陆长风如今成了侯爷,算是衣锦还乡,村民们看他的眼神热切得很,村长更是直接将人拉去了他家,让家里人置办酒席,村里难得出这么个人物,自是要好生款待。 村长向来受人尊重,而且这般热情相邀,陆长风也不好拒绝,只将跟随他回来的十几个亲兵留在,他便和许青木,去村长家赴宴去了。 这种场和,一般都是男人参与,自然没有林满月的份,当然,她也并不乐意出席,她这会儿正觉得头疼呢! 还没有从死了的男人,居然活着回来了,这一打击中回过神来。 这时代的男人代表什么,代表能合情合理合法的,把她从头管到脚,这特么回来的是个祖宗啊! 她已经在心里叹了无数次气了。 回到屋里,才坐下来,两个孩子便凑到她身边来。 “阿娘,那真是我们的阿爹啊?” 两小孩动作一致的仰头望着她。 她扒拉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记忆中那人很模糊,而且青涩很多,不过几年前,人家确实年轻,而他们也就成亲一个月,人就去服兵役了,原主对他不熟也正常。 只是对上两小孩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再多的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是,他确实是你们的阿爹。” 两个孩子显没有她这份纠结,脸上顿时就扬起笑意来:“那我们就不是没爹的孩子了。” 闻言,林满月顿了顿,她虽然对两个孩子很好,但却也无法弥补他们缺失的父爱,平常两个孩子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倒不知道,原来他们是这么盼着有个爹的吗? 她不由心中一软,开口道:“对,你们也有爹了。” 两个孩子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乐呵些什么。 她不想有男人,但孩子们却想有爹,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他们道:“好了,你们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吧,娘有些事要想想。” 两小孩便乖巧的去院子里玩了。 其余的孩子们,都围在他们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各自说得热闹。 乔氏端了盘果子进来,打量着她的神色,道:“东家,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来家里也有几年时间,与林满月相处得颇多,也比较了解,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说先前,她脸上挂着笑,但眼神中却不见笑意。 “我应该高兴吗?” “还是应该高兴的,侯爷身份不一般,以后东家也有靠山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就说今天那一出,还不是仗着东家身后没人,只当是好欺负,若东家当真是个没本事的,岂不就入了他们的意。” 她男人方天成,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生意,拿回家的银子可不少,而东家赚到的自是更多,当然,她也不至于眼热东家的银子,他们家能赚到那些,已经是东家的恩德了,再多那就是贪心了。 东家手里银子不少,但她只是个女人,连个顶立门户的男人都没有,可不是让人看着就好欺负么。 人家会打主意,倒也不奇怪。 “就算没有这位侯爷,今天的事情,也能解决好。”只是会麻烦一些罢了。 乔氏便是一笑,道:“东家自是有本事的,只是倒底是个女人,这般要强也太辛苦了些,若是能有靠山,也不必自家那么操劳。” “若真是个靠山,倒也不妨事,只是这靠山,未必靠得住。”非是她恶意揣测,而是这位侯爷,现在位高权重了,什么美人没有,她这个糟糠妻黄脸婆,这几分姿色怕是不够看了。 乔氏想想,也觉得不无可能,她家男人倒还好,即便手里有钱了,但想到当初他们娘三个跟他受的苦,倒从没起过花花心思。 但村里的一些男人,这两年手里有钱了,便觉得家里的媳妇,怎么看都不顺眼,有几次她都听到,有几个男人凑一块儿,说是想纳妾。 看看这才吃饱饭几天时间,就有了花花心思,可见男人是有多靠不住。 一般男人都这样,更何况是位侯爷呢。 乔氏也不免有些忧虑起来,之前她还在想着,侯爷这趟回来,是要接了东家娘几个进京的,他们一家就干脆回城里好了,但现在她却有点不放心了,万一东家在京城有个什么事,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东家忧虑得没错,还是要多看看才好。” 没想到她倒是一心向着自己,林满月不由失笑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兴许只是我想多了。” “是应该多想些才好。”乔氏连忙道。 想得少了,可容易吃亏,多想一些,万事有个准备。 林满月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当初签的契书已经还给你们,你们一家以后可有何打算,我看你也是个能干的,不如在县城里租个铺子,随便卖点杂货,凭你的本事,也能把生意做起来。” 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光靠男人有什么用,当初他们一家子靠男人养活,差点给人卖了,沦为贱籍。 乔氏听得一怔,没想到这时候,东家还为她打算呢,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东家若不嫌弃,不如带上我们一家子,开铺子哪里不是开,去到京城也能开,有东家在,我是去哪儿也不怕的。” 乔氏心里也想过了,侯爷那府上,想必奴仆成群,倒不差她一个,反倒是她在外面支应,东家有什么事时,她帮着打听点消息什么的,倒是更有帮助,毕竟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就不方便了,去了侯府那样的地方,自得守着规矩。 “没想到你倒是有这样的勇气,不,眼你男人商量商量?” “这事儿,他得听我的,要不是东家,我们一家子现在还能不能活,都说不一定呢,他要是敢忘恩负义,我绝饶不了他。” 林满月想了想,觉得此事倒也可行,京城人生地不熟,能有几个可靠之人,倒也是好事,而且在京城那样的地方生活,对他们一家来说,也不是坏事,没准以后孩子更有前程。 “也行,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先准备起来吧,他们这也不知赶不赶时间。” 第279章不接受赔礼 “此事下官也是奉知府大人之令行事,若有不妥当之处,还请侯爷原谅则个,下官在此,向侯爷赔礼致歉了。” 郑同春着实是个能屈能伸的,说赔礼道歉那是半点也不含糊,整了整身上的官服,随即就朝着陆长风深深一揖到底。 陆长风把玩着酒杯,没有作声,只目光打量着他。 倒是旁边村长等人,却是大为吃惊,他们虽然心里清楚,侯爷是个了不得的官,但是也只知道是个大官罢了,具体如何也不是很清楚。 但眼下却见一方县令,都这般礼敬,让他们也是大为震慑,要知道在他们眼中,县令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大官了,如今竟还有个比县令更大的官,还是他们的熟人。 这会儿再看向陆长风时,目光就更不同了些。 陆长风懒懒的问道:“你说是奉知府大人之令?” 有这么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是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前还老实巴交的娘子,如今颇有些了不得。 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甜菜种子,带着村民们种菜发家,她再用这些甜菜制成了白糖往外售卖。 要知道这白糖可是个好东西,在北云城都能卖出几百文的高价,还供不应求。 思及此处,他都不由暗自吸气,他家娘子手里,倒底是捏着怎样一笔财富,也怪不得这泊阳县令,都把手伸到洛水县来了。 “确实是奉了知府大人之令,侯爷若是不信,下官这里还有手书为证。”郑同春连忙道。 陆长风也没说信还是不信,更没要求看手书,因为他心知肚明,黄知府远在府城,如何能知道许家村的一介村妇,她这白糖生意做得好,却也比不上那些积年的巨贾。 所以,黄知府能知道她,必然是有人进了馋言,而这进馋言的人是谁,不作他想。 陆长风扯了下嘴角,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本侯此次回乡,少不得也要拜访一下黄知府,至于此事的真相如何,届时自会询问黄知府。” 郑同春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如今仰仗的可不是黄知府嘛,真要让镇北侯把话问到黄知府那里,都是些官场的人精,哪还能不明白他这一番推诿。 “侯爷,这这这……着实不必如此,下官这、这也是受了奸人蒙蔽,还请侯爷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这一回。”他话说着,官服一掀,直接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再次把在场的村民们给惊住了,这可是县太爷,怎么说跪就跪了啊! “郑县令请回吧!” 陆长风并不想再搭理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年,他这性子也有些直来直往,对方若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他倒也会多给几分面子,但显然,这就是个贪官,想想他们在战场上杀敌,后方的这些贪官,却在为非作歹,还冒犯到他的家眷头上,他没有暴躁的一刀将人宰了都是好的。 见对方这般不给颜面,他也无法,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却是赔笑道:“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这是区区薄礼,还望侯爷收下。” 一个礼盒呈上来,陆长风扫了一眼,便见里面放着厚厚一叠银票,这份薄礼可真不薄啊! 不由冷哼了一声:“郑县令的礼,本侯可不敢收,还是拿回去吧。” 都不知这是盘剥了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他多看两眼都觉得亏心。 “侯爷、侯爷这……”郑同春有些急了,他想说这要是不够,他还能再添些。 但对方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两个亲兵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将人给拖了出去。 看着这场面,在场的村民们鸦雀无声。 倒是陆长风转过头来,笑了一下道:“我们继续先前的话题,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兴致。” 村长便连忙道:“啊对,我们继续!” 招呼大家喝酒说话,场面顿时又热起来。 村长便继续开口说道:“林氏确实是个好的,有赚钱的营生,也都想着我们大家伙,这两年我们全村的日子都好过起来,得亏了她啊!” 他这话说着,又是哈哈一笑道:“我们家这宅子,就是新建的,你瞧着可还好?” 说到这个,他心中也不无得意,赚到的钱置办了不少田地,又新盖了这大宅院,他就长是去到地下,见到家里老祖宗时,也是很有颜面的。 陆长风也不由跟着笑,他先前一路进来时,早就看过了:“这宅子盖得可真好,我瞧着村里大半都盖了新宅子。” “可不是,手里有余钱的人家,都把家里的宅子重新盖过了,以前的屋子,也确实破旧了些。” 说到这些,村长心中就越发感慨,林氏这人是个厚道人啊,但凡刻薄些,银子都搂进自己兜里,他们这些村民,都发不了家。 “你如今回来,还成了侯爷,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林氏以后也能有依靠了,别看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当初他们娘三个,在你爹和后娘的手里讨生活时,那日子才叫一个苦,娘三个都瘦得不成样了,也就是后来我做主分了家,日子才算好过些……” “我知道你现在是侯爷了,以后还不知如何富贵,但人家给你了生了两个孩子,不管以后如何,你都该对人好些!” 村长几杯酒下肚,越来来絮叨。 “你也别嫌我话多,做人得讲良心,人家拉扯孩子也不容易,而且也很对得起你了,要不然,她也学青木媳妇似的,直接改嫁跑了,你那孩子现在都不知跟谁姓呢!” 听着这些话,陆长风无语了半天,这也就是说,他以后但凡敢对林满月不好,这村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一时又不免有些好笑,这林满月确实厉害啊,全村上下似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不好,别的不说,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比谁都强,他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反倒让人猜忌起来。 “长风啊,做人得讲良心啊,千万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村长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却是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 第280章师徒 知道村长喝醉了,陆长风有些无奈,酒局也很快散了。 他却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后山齐壮家里,这是他师傅,回来了不去看一眼,说不过去。 齐家住得偏,上了年纪齐壮也不太爱出门,村里的事还不知道呢。 这会儿见到陆长风时,齐壮也着实愣了好一阵。 “是长风回来了?” “是,师傅我回来了。” 相较于陆老头那个亲爹,他觉得齐壮更像是他亲爹,要不是当年他教了他一身本事,又哪来现在的镇北侯。 “回来了就好啊,之前村里人都说你没了,我就时时在想,你一身好本事,比我都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怎么也没想通,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些谣言!” “都怪我没往回捎信,不过许青木倒有时常捎信,还往家捎过几次东西,竟一次也没有收到么?” 心里略想了想,倒是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是一路的匪患太猖獗之故,北云城又相隔千里之远,东西送不回来,倒也能说通。 齐壮摆了摆手:“算了,不说那些了,你回来就好了。” “师傅老了许多,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年纪到了,自然就老了,这几年过得也算还好,就是青山那小子,越大越有些不成器,之前惹了不少事,倒是最近安份了些。”说着,不由摇了摇头。 “老头儿,我不在家,你又在跟谁说我的坏话。”齐青山手持弓箭,身上挂了一串猎物。 进到院子,盯着人一瞧,顿时便傻在原地,好一阵之后,才抬手指着陆长风:“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话说着,齐壮立马出声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以前那些都是谣言,人好好的呢,现在也出息了,可不像你,空有一身本事,脑子都有些不清不楚的。” “老头儿,你说谁脑子不清不楚,我看你才是老糊涂了,我才是你儿子,人家再有本事,那也不是你儿子。”齐青山大为不满。 打小他就知道,在他爹眼里,陆长风什么都比他强,只要有陆长风在,他这个亲儿子都得靠后。 瞧这耿直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陆长风不由勾唇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亲儿子,那也胜似亲儿子。” 若是可以,他倒更希望自己的亲爹是齐壮,而不是陆老头呢。 齐青山转头看去,果然见他家老头,一脸欣慰模样,显然这话是进他心坎了。 “就你这满嘴花言巧语,几年都没变。”说得再好听,也都是些虚的,偏他家老头就吃这套,真是肤浅。 陆长风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几年没见师弟了,为兄也想掂量掂量,你如今有多少本事。” 一听这是要动手啊,齐青山手中弓箭一扔,身上的猎物也三两下扯下来,随即就摆开阵势。 “我也想知道,几年过去,你还有多少本事。”齐青山轻哼了一声,他是半点不虚,这段时间他可用功得很,除了打猎就天天在练功,内功心法已经差不多琢磨透了。 就说现在的他,林满月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心里也为此暗喜过好长一段时间,也越发明白练功的好处。 想想他要是没有用功,现在面对陆长风时,是不是又要被对方打趴下,甚至出言奚落。 被对方压这么多年,现在也是该找回场子的时候了。 两人都是人狠话不多的,很快就打在一块儿。 齐壮不但没有出言阻止,反倒颇有兴致的看着,青山这孩子心气高,之前被林满月压着打,后来倒是沉下心来,好生练了一段时间,在他看来,一帆风顺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受点打击,反倒更能让人成长。 两人同出一门,对彼此的招数均是心中有数,只不过陆长风在战场上历练几年,不但反应快速,应变能力极强,出手还干脆果断,渐渐的齐青山就落了下风。 很快他就被一拳震退,陆长风面带微笑问道:“还打吗?” 齐青山一脸气忿模样,没有回话,只以行为做出表示,挥拳就朝对方猛冲过去。 两人又是一番打斗不止。 好一阵之后,齐青山落败,涨红着脸,一脸不服气的看向陆长风。 “我看你们夫妻俩,都是专门来克我的。”他好不容易能打赢林满月了,但现在陆长风又回来了,他心中那叫一个悲愤。 陆长风听得蹙眉:“这跟林氏又有什么关系?” “哈,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婆娘可厉害得很,之前把我压着打……”这不是什么多荣光的事,他立马收住话头。 目光盯着陆长风看了片刻,随即便乐呵起来:“娶了个凶婆娘在家,我看你以后怕不是也要被她给压着打,哈哈哈!” 只要一想到那场面,齐青山就忍不住乐呵起来,再人模狗样的,回家却被个女人收拾,哈哈哈,他已经笑得弯下腰去。 陆长风不由一脸吃惊模样,这绝对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齐青山的功夫如何,他刚才已经试出深浅了,这般身手还能被林满月压着打? 这话怎么那么不可信呢? 但他却心知,齐青山虽然有着各种小脾气,但也不至于说谎话骗人,那就是林满月真有这本事。 他不由暗吸一口气,他不在家的这几年,林满月的变化是真不小啊,说一句翻天覆地都不为过。 看向笑得乐不可吱的齐青山,怎么也不想他这么得意,微微一笑道:“青山啊,你还小,有些事不太懂,这男人和女人之间,是讲究闺房情趣的,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之后,你就明白了。” 齐青山听得差点没翻白眼,被个女人打了,不觉得丢脸,还说是什么情趣,陆长风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知道你好面子,打不过女人就说是什么情趣,哼,我就等着看你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天。” 林满月那女人,可不是一般女人,下手又快又狠,他之前在她手里,可吃了不少亏,他倒要看看,陆长风能不能应付得来,即便林满月可能打不过他,但也够让他焦头烂额的。 第281章揭破身份 陆长风从齐家出来,不由伸手揉了揉额角,先前村长在他耳边说了一通有关林满月的事,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妻子了,哪知齐青山这里又提了一嘴,如此看来,他也得好好了解一下了。 微挑了下眉,抬脚便往家去。 村里的宅子大多都翻新一遍,一路走来,他都没找到多少熟悉的影子,村里的变化是真的很大啊,但变化最大的,还要属林满月。 借着夜色,回到家中,才走进院子,便见亲卫揪着个人过来。 “侯爷,先前这人鬼鬼祟祟的,被我们的人发现,揪出来才发现,居然是北云城那贪官身边的幕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朝明章听到这话,顿时就挣扎起来:“你们可别乱说,我能有什么阴谋,不过凑巧了,在东家手底下讨口饭吃。” 他也觉得世事无常啊,不过是想开了,找个活计讨口饭吃,怎么就又撞到陆长风的手里,难道真有八字不合一说。 陆长风盯着他看了几眼,也觉得这事过于凑巧,很让人怀疑不是阴谋,不过一个小小幕僚罢了,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既然是在讨口饭吃,那最好就老实些,若是让我发现……”他冷冷道:“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对上对方那双冰冷的眼睛,朝明章顿时打了个寒颤,这人一身杀气,都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如何能跟他对抗。 “侯爷放心,我朝谋人不是那等阴险小人。”真就是凑巧了而已。 他要早知道林满月是陆长风的家眷,说什么都不可能往上凑。 陆长风没再搭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见人走远,朝明章便立马道:“行了,快放开我吧,侯爷都不计较了。” 心中倒是安稳不少,这些领兵打仗的人,性子都比较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说不跟他计较,那必然就不会再计较了,只要不犯什么事,这饭碗他是端稳了。 陆长风一路朝里走,便见林满月正在堂屋里坐着出神,抬脚就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转眼看了过去。 成功将林满月拉回神来,目光也看了过去。 沉默了一阵之后,她才扬起笑脸:“侯爷回来了啊,有失远迎!” 嘴里说着客气话,但行动上却半点不见客气,陆长风盯着她看了一阵,后回道:“你我自己人,倒是不必过于客气。” “还是要客气些的,毕竟侯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一介村妇,往后需要仰仗侯爷的地方良多。” 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陆长风好一阵没说话。 在林满月都以为这人太过寡言少语,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耳边却是炸雷一般响起一句:“你不是林满月!” “呵呵,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啊!” 林满月不可否认的慌了一下,村里人从来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大概是因为她是一点点的潜移默化,所以,并不觉得她是换了一个人。 但陆长风几年前跟原身是夫妻,一个月相处下来,足够他了解到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性情,如今几年过去,就算有变化,估计也是大差不离,从小养成的性格,也不是想扭转就能扭转的。 她这满身的破绽,也不怪对方就这么直白的指了出来。 “这话从何说起,我也有些糊涂,模样有些改变,但大致上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从前瘦些,现在长了些肉,但这内里的性子,却是完全不同,天差地别,你也别想否认,她就是她,你就是你,别想否认。” 语气这般笃定,显然是完全确实了这一事实。 “既然侯爷都这么确信了,那怎么没把我当成妖怪,架火上烧了啊!” 慌了一下,她很快也冷静下来,对方没有直接采取行动,而是把话说开了,这事儿兴许没到那地步。 当然,若是对方真要把她架火上烧,她难道就会乖乖束手吗? “那是因为,你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两个孩子养得很好,村民们日子好过,也都是你的功劳。” 这样的人,他若是想把她怎样,怕是村长都不会同意,反倒要指摘他,说他发达了就准备抛弃糟糠,之前那些敲打的话,别当他没听出来。 林满月微微松了口气,可见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可以跟我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吗,我听村长那话,在分家之前,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分家之后就不一样了。” 以他的了解,原本的林满月,是绝对不会嚷嚷着说分家的,那个女人胆小如鼠,话说大声点都会吓得抖,又哪来的勇气提分家,更别提分家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他思量着,问题应该就出在那个时候。 林满月长长叹息了一声,这不愧是许红鸾一心惦记着的男主,心思敏锐果敢,什么事在他跟前,都无所遁形了。 人家都问到跟前了,她也没什么好再遮掩的,索性直说道:“没错,我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原本我已经死了,变成了孤魂野鬼,也不知为何,会在她身体里活过来,不过当时,她是被陆荷花打破了头,也没请大夫,被扔在了床上,估计当时就没气了,我是一天后醒过来的……” 她详细的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这些玄妙之事,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是自有缘法吧! “既然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那我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我之所以没有离开,也是因为两个孩子还小,离不得我照顾,现在他们亲爹回来了,我也可以撒手了。” 她将两个孩子交到他们亲爹手中,想必原身也会满意的吧! “你想走,去哪儿?” “去哪儿我也说不好,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我也就再没留下的必要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就好,你如今已经是侯爷了,养活两个孩子想是不难,再娶房娇妻,纳几房美妾,岂不美哉!” 功成名就,娇妻美妾在侧,儿女成行,大抵就是男人一生梦想了。 他轻易就能达到,可喜可贺! 第282章留人 “不行!” 林满月正想着,就此解脱出来,从此天高海阔任她遨游,可去看看江南烟雨,也可去感受塞北狂沙,心情好时,可登高望远,心情不好时,可提壶好酒大醉一场。 不想,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就有些不解了。 “为何不行?” 她并非是她的妻啊,她的妻已经没了,既然说破了,那就好聚好散嘛! “你是想陷我于不义?” “这话从何说起!” 两人见面以来,她自认客气周到,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更没有使什么心眼私下搞小动作的。 “你是孩子们的母亲,他们还小,离不开你的照顾,若是你离开,他们只会以为是我抛弃了你,还有村民们,对你推崇倍至,若是你离开,他们只会以为我富贵了,就抛弃糟糠妻,因你一走,我将落下无数骂名!” 呃,这个嘛,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村民们的好感度,她刷得很高,死忠粉不少,这一点不假的。 “那你想怎样?”她稍为难了一下,不由问道。 若是可能,她也会尽量配合,把事情周全过去,给人留下个烂摊子,也确实不太厚道。 陆长风目光盯着她好一阵,才开口道:“你那糖铺很赚钱,已经被人盯上了,若是没有靠山,想必很快就会被人以各种名目霸占了去。” 林满月点头,这确实有可能,但是她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要彻底解决,也很费力气,而且隐患也是不少,没了郑同春,还会有别的人,哦,就说那个黄知府吧,也是有这样心思的。 唉,这世上的贪官污吏怎么就那么多呢,这还只是个偏远之地,若是繁华大城,怕是更多,古代世界的日子不好混啊,除非永远不要出头,但缩手缩脚的,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你可以借我的势,我可以做你的靠山。” 林满月不由抬眼看了过去,两人目光对视了好一阵。 林满月败下阵来,率先收回了目光,心下思量起这事的可行性来,留还是不留呢,不可否认,留下来背靠镇北侯,是个不错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可以帮她解决许多麻烦。 当然不留下的话,那么她可以过得很自在,但相对来说,麻烦事不少,她那些自在,都是要建立在解决好各种麻烦的前提下,所以,这份自在有些虚无飘渺。 一时让她有些难以抉择起来。 “你不用立刻答复我,可以仔细想想,明天再跟我说你的答案就好。” “让我留下,对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了有个好名声,不受骂名?”她不由出声问道。 “也并非全是如此,孩子们需要你,他们离不开你。” 让她带孩子做保姆吗? 当然,两小孩很可爱,她也很喜欢他们的,养了这些年,让她放开她也会不舍,再则,这其间还存在一份因果。 将两个孩子拿出来说事,还真有点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了。 她接收了原主的身体,自是要养大两个孩子,这是一份因果,就算她离开,也不能置之不理的,但现在人家要求她照顾,她得尽了这份义务吧! “我会好好想想的。”林满月轻叹了一声。 陆长风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别的,抬脚进了一间客房休息去了。 车马劳顿,又应酬一番,喝了些酒,想必这位也早就累了,林满月也没再管这个,只坐在那里,一坐就好久。 待到第二日,天才见亮,家里就闹腾起来,一群孩子在院子里习武,林满月也跟他们一块儿,这是每日清晨都有的晨练。 小孩子们精力旺盛,一边打拳,嘴里一边呼呼喝喝的,热闹得很。 反倒是林满月有点心不在焉,拳打得都软绵绵的,没有往日的劲头。 好容易晨练完,两小孩就凑到她身边来嘘寒问暖。 “阿娘,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会不会是着凉生病了?” 两人目光中带着关切,均是仰头看着她。 “怎么这样说?” “你看起来很没精神,打拳都没力,肯定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请许大夫来一趟?” “你们俩不错啊,体察入微,我一点点变化,都逃不了你们的火眼金睛!”林满月有点无奈,心里有点事,没想到还被两个孩子看出来了,果然,她就不是能藏住事的人。 “阿娘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的事,只是昨晚上没睡好,所以有些没精神。” “原来阿娘是没睡好啊,我昨晚上也没有睡好,。” “我也没睡好。” 两小孩异口同声的说着自己的睡眠状态。 林满月打量两人一眼,那红朴朴的脸蛋,精神奕奕的眼神,脸上看不出半分疲态,这能是没睡好的样子吗? “少糊弄我,你们俩一躺床上,就睡得跟小猪似的直打呼,还能跟我说没睡好!”她也是服了他们了。 “唉,是真没睡好,躺床上想事情,好一阵都没睡着呢?”陆辰阳唉声叹气道。 林满月颇稀奇的问道:“想什么事情呢?” 就这点大的孩子,还能有什么心事了不成。 “我就在想,我怎么突然就有了爹,他们都跟我说,我以后要跟着我爹去京城享福了,但京城是什么样子,我从来都没见过,听说那边有很多官,还有皇帝、王爷什么的,听着都不像是能惹得起的样子!” “你这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你爹都是侯爷了,官也不小,护着你们俩孩子的本事,还能没有?” “这可不好说,有时候不是能不能护住的问题,而是人家愿不愿意,若是得罪了大官,影响了前途,儿子也可以不要的嘛,毕竟也只是一个儿子,还可以再生很多的!” “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林满月一脸惊讶,这都不像是个小孩子能想到的事。 “朝先生的故事,就是这么讲的,不说只是一个侯爷之子,就是皇弟的儿子,也是可以送去别国做质子,那日子过得还不如平常百姓。” 朝先生的故事量这么大的吗,给小孩子讲这些,居然还听懂了,现在还能活学活用。 不过这也确实是个事儿,有后娘就有后爹,陆家还有这传统,那陆老头就只向着后头生的孩子,这事儿还真不能不上心。 第283章各有盘算 郑同春这边送礼没能送出去,心里也颇为惊慌,写了封信,连夜让人送去了府城,交到了黄知府的手中。 黄知府看到信时,也是大为震惊,没想到治下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居然能出一位侯爷,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同时也觉得这事很棘手。 那白糖生意十分红火,他之前是没太当回事,后来郑同春跟他提了一嘴,他这才派人去查探,发现果然是个很赚钱的买卖,一时动了心,没想到居然牵出一位侯爷来,事情竟是这么凑巧。 “老爷,这是为何事发愁呢?”杨姨娘走近他身边,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黄知府顺手就将信递给了她:“你也看看!” 杨姨娘接过信,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便又散开。 “看郑县令的意思,这位镇北侯有点油盐不进,若是这么不讲情面,留着就是个祸患,迟早会与老爷为难。” “我也正是忧虑这一点,他有爵位在身,时常能有机会面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皇上跟前告我一状,也是让人防不胜防。” 毕竟他这里也露了把柄,也怪那郑同春,事情没办好,还把他给牵连进去了,就说亲自登门去解释吧,人家也未必肯听,没见郑同春送上的厚礼,人家都没多看一眼的。 所以也没必要上赶着去找不自在了。 “既是如此,老爷还是早做决断的好,毕竟这是咱们的地盘上,他即便是侯爷之尊,身边又能有几个人。” 杨姨娘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人命,而是在什么衣服好看一般。 “我倒底是上了些年纪,有些心软了,也亏得有你在我身边,此事就这么办好了,我不为自己,也得为咱们的孩子着想,他才多大点,老爷我现在就不能倒。” 杨姨娘娇媚一笑:“可不正是这话,老爷还得护着我们孩儿长大呢!” 另一边,冷炎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本还想等着伺机而动,但陆长风一回来,还带了十来个亲兵,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人,那一身凶悍气息都没法遮掩,一看就不好惹,他也就明白,自己再难寻得时机了。 也没再浪费时间,直接去找许红鸾了。 “你说什么,你说陆长风回来了?”她不由大吃一惊,算着时间,应该没那么快才对,怎么提前回来了! 不解之余,又气又急,又后悔,怎么就没有再早些动手,给了林满月机会,现在好了,人都回来了! 那陆长风征战几年,如今回来,看到儿女双全,不定心里怎么想呢,即便林满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看在孩子的面上,估计都会好生待她,更何况林满月还不只是个村妇,那个女人跟她一样,都是穿来的。 以前还真隐藏得好,她一点没看出马脚来,等到她离开村里,她才暴露,这个女人当真心机深沉。 她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当真再找不到机会动手?” 冷炎点头:“因为上次刺杀的事,对方已经有所防备,那林满月的功夫十分不错,一动起手来,必然会惊动护卫,有了帮手,就杀不了她。” 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但若是一起上,那就不行了,而且他杀人是要出其不意,这么明刀明枪的打法,他就落了下风。 许红鸾有些失望,但事已至此,只能再想办法,躲得开一次两次,就不信她能次次都这么好运。 “你先回泊阳县吧,我想去许家村看看。” 冷炎不免有些惊讶:“你这时候去许家村干什么,那里可都是林满月的地盘。” “我的事,你不用管。” 冷炎垂眸,没再说话。 知府老太太的病,已经养得差不多,许红鸾提出告辞时,杨姨娘因为心中有事,也没有挽留她,奉上金银若干,客气的将人送走了。 许红鸾坐着马车,带着医馆的几个伙计,直奔许家村而来。 她当初一走就是几年,没有再回来过,才走到村口,她就发现,村里的变化不小,但这些变化,落在她的眼中,却让她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都是因为林满月。 有马车进了村里,看着那些跟随而来的伙计,也都很陌生,有村民见了,少不得过问几句。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要去谁家?” 几个伙计也不知是要去谁家,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倒是许红鸾掀了车帘子,朝人看过去。 看着人有些面熟,只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了,对她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记住。 她这里没说话,反倒是对方见到她时,却是一脸惊讶出声:“是红鸾啊,你回来了啊!” 许红鸾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将车帘放下,她回来是来找人的,目标明确,没必要跟些不相干的人东拉西扯。 马车继续缓慢前行。 反倒是许青锋,见对方一句话没说就放下车帘,还赶着马车走人了,让他怔愣了片刻,又见她这去的方向,不像是回家的方向,又不免有些不解。 “算了,我还是去给她家里说一声的好,人都回来了,就不要再赌气了。” 当初许红鸾离家出走,他们许多人都私下议论过,觉得是跟家里赌气,以为过不了多久就得回来,没想到一去几年没音信,如今可算回来了,瞧着那模样,也不像是吃过苦头的样子。 要不村里人都说,那丫头是个有本事的,现在瞧着,不靠着家里,自己也能过活不是。 许红鸾指使着车夫,一路朝着后山方向行去,这村里的路,为了方便车走,将路拓宽了不少,瞧着这道儿,是能直通林满月家的,这让她更觉得不高兴了。 她林满月凭什么? 想想自己,那么轻易就被对方给哄骗了去,心里的火气又添了一层,不弄死她,她咽不下这口气。 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缓和了一下情绪,她今天过来,不是找林满月的,她是想见一见陆长风,想亲眼见一见,他是如何的绝代风华。 第284章机会难得 “你决定好了吗?” 陆长风打量着眼前的人,出声问道。 原本说是第二天给他答复,但他并没有急,多给了她几天思考,这几天时间,他带着孩子在村里走去,以及去拜祭了一下父母,即便生前对陆老头没多少感情,但人都没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林满月轻轻叹了一声,逍遥自在的日子是好,却让她难以心安,这几天她也早有了答案。 朝着他点了点头:“我跟你去京城。” 陆长风嘴角露出浅浅笑意,这些天,他在村里走动,几乎都是在了解林满月,他并不主动问,但村里人见到他时,都会不由自主的说起她的种种好话,不管是聊起任何话题,最终都免不了会扯到她身上。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很能干,聪明机灵能赚钱不说,还有一身好功夫,据说她一口气能杀十几头狼,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了解得越多,他越好奇,她说她是孤魂野鬼,那在成为孤魂野鬼之前,她又是怎样一个人。 盯着她看了好一阵,他才缓慢开口:“好,那你准备一下,我们三日后出发吧!” “这么着急吗?” 陆长风点头:“回来的路上不太平,耽误了些时间,如今再回京去,一路上怕也不会太平,所以,得尽早出发。” 在外面耽误太久不回京,皇上那儿不会怪罪,但难免会有人说嘴,因这点小事留下把柄,不太划算。 听他这么说,林满月露出一脸了然,什么不太平,那必然是因为闹匪,不过那些匪徒也是有多不长眼,居然敢劫到征战沙场的镇北侯身上。 “那行,一会儿我会交代孩子们,各自收拾自己的物品,对了,其余几个孩子,一并带去京城,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几个孩子他也看了,都是些机灵孩子,既通文墨,又会些功夫,好生教导一番,以后未必不能成大器。 林满月也就是顺嘴一问,她既然养了这些个孩子,必然就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她朝人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就去忙活自己的去了。 陆长风看着人远去,不由轻轻一笑,她这样的性子,倒不像京城那些大家小姐,反倒有些像边城的小娘子,做什么都风风火火,半点也不扭捏,很是直爽。 他缓步走出家门,抬眼四望,打量着村里的景物,这一次回村之后,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回来了,趁这时候,多看几眼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吧。 许红鸾从马车里下来,就见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那样的高大挺拔,只一眼就让她心里微微发颤,也只这一眼,她就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长风大哥!” 听到声音,陆长风回头,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但看着陌生,这几天在村里并没有见过,而且这衣作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倒不像是村里的姑娘。 “你不像是村里的姑娘?” 在对方转过头来的那一刹那,许红鸾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她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不受她的控制。 小说没有骗她,男主角果然风华无双,是个让人一见就能心动的美男子,长得好,身材好,一身好功夫,才干出众,还是侯爷之尊,又是这般的年轻,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捂着狂跳的心口,目光痴痴的看向对方。 “你是哪家的姑娘?”见她不说话,陆长风再次问道。 心中有些不喜,只觉得这姑娘颇为失礼,再如何,也不应该这般盯着他一个大男人看。 “长风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许老大夫的孙女,我叫许红鸾,小时候你还抱过我的。” 原身的记忆中是有的,只是那时候的陆长风远不如现在出色。 她说许老大夫,陆长风就知道了,他从小习武,又经常进山打猎,受伤的时候可不少,时不时就会去许老大夫那儿擦点伤药,有钱的时候自是会给钱,没钱的时候,许老大夫也不问他要。 许老大夫人好,他见着他们家的孩子时,自也不会待他们差。 “原来是许老大夫的孙女,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 “我早就是大姑娘了,长风大哥,你看我是不是更漂亮了。” 她本就长得不错,手里有钱了,自是会好生打扮,再加上自己通药理,吃一些调理的药,脸色红朴朴的,略用些胭脂水粉,更添几分明艳。 陆长风点了点头,这几天在村里见过的姑娘中,还就属她最漂亮,哦对了,还有一个林满月,她也很漂亮,只是她的漂亮并不这么张扬,一眼看去似比较普通,但再看时就会发现,越看越好看。 “长成大姑娘,确实变漂亮了,你这个年纪,早说人家了吧?” 许红鸾听得面色一变,随即便道:“之前我阿娘倒是给我说过人家,只是我都看不上,我长这么聪明漂亮,怎么也该嫁个像长风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才是。” 陆长风听得一笑,道:“小姑娘还挺有想法的。” “长风大哥也觉得我没错吧,那你……”她咬了咬牙道:“那你过些天去京城,能否带我一起走。” 不能怪她太直接,机会不等人,要是错过这一次,下次怕是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了,她得把握时机,既然对方也觉得她漂亮,那又有什么不可以,林满月没死,她现在也可以不在意名份。 迟早弄死林满月,自己就能上位了,只要先让她到他身边,后面有的是机会。 陆长风收起了笑脸:“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在外面多逗留,早些回家去吧,先前的话,我只当没听过。” “你明明听到了,如何当没听过,长风大哥,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我这几年都在等你啊,我阿娘给我说人家,我一个都没同意,因为我心里有你,所以才没同意的,既然你现在回来了,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心意!” 她泪盈于眶,一脸的楚楚可怜模样,但凡是个男人见到她这般,必然心生怜惜。 第285章你也是恶鬼 陆长风面色微冷:“我有妻有子,没有别的想法,你一个姑娘家,早些回去吧,省得家里人担心。” 许红鸾赤红了眼,紧咬着嘴唇,她就说林满月母子活着,就是她的障碍,果然因为他们的存在,陆长风就对她没有一点想法,也兴许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顾着礼数,在乎名声,不想被人说闲话。 毕竟他能从一个村里的穷小子,爬上侯爷之位,也是不容易。 她咬了咬牙,开口道:“长风大哥,我可以不在乎名份的,只要你肯让我跟在你身边,我怎么都可以。” 这可是让万千读者都心驰神往的男人,男读者恨不能以身代之,女读者们视他为毕生所爱,这样出类拔萃的男人就在她的面前,她如何放低身段都不为过。 陆长风已经彻底冷下脸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看着十分可爱的小女孩,长大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不想听这些,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红鸾瞪大着眼,不明白为何他会对自己这么绝情,刚才不还说她很漂亮吗,怎么转眼就变了脸色。 “长风大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绝情,难道你的眼中,只能看见林满月,就看不到我的好?” 心中的恨意疯长,林满月当真是碍了她的路。 与陆长风相配的,只能是自己,自己才是幸运的女主角。 “这跟林满月有什么关系?”是他拒绝她的,怎么还能牵扯到林满月身上,想到刚才她已经答应跟他入京,心情就松快不少。 “怎么就没关系,要不是有她在,你怎么会看不到我。” 一切都是林满月的错。 “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他的眼眸中有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在京城被女人纠缠,回到村来,还被女人纠缠,难道他陆长风的一身本事,就只配在女人堆中打转不成? 若非这是许老大夫的孙女,不然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听到他这么绝情的话,许红鸾心中恨意翻涌,当然不是针对陆长风,至始至终她恨的也只有一个林满月,同样都是穿越而来,她凭什么就能得到男主的的喜爱,自己却不能。 这世上最特别的人,本来该只有自己一个,却多了一个林满月,而这个女人还抢她的机缘,她比谁都了解陆长风,陆长风该是她的。 “你对她就这么好,那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你原来的妻子,她就是个孤魂野鬼,抢占了你妻子的身体,你应该杀了她,为你的妻子报仇。” 许红鸾带着一脸的恨意绝决,她早就想揭开林满月的身份了,只是她惯会收买人心,村里人都向着她,而且一般人估计也看不透,并不相信这么离谱的事,但她心知陆长风不是普通人,必然不会被她的表相所蒙骗。 “你应该杀了她,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她就是个抢占别人身体的恶鬼。” 陆长风不由微眯起眼,目光锐利的看向她。 他当时与林满月交谈时,并没有外人在场,所以,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这般隐秘的事情,他不信林满月那样的人,会拿出来乱说,甚至私以为,他当时若不提起此事,林满月应该都不会坦诚以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他冷冷说道。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林满月就是个恶鬼,你应该把她架在火上烧死!”许红鸾恶狠狠的说道。 “你从哪儿得知,她是个恶鬼?”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她以为她藏得好,但我还是发现了,以为我离开村里,她的所做所为我就不知道了吗,她可想得太简单了。” 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一出现,她以为她还能藏得住? “你说她是恶鬼,那她做过什么恶事?”陆长风平静的问道。 许红鸾有些不解,得知对方是个恶鬼,他就一点不吃惊不害怕吗,这时代的人,不都很迷信,很信鬼神之说的吗? 他不但不怕,还这么冷静的发问,不愧是男主,很能沉得住气。 “她抢占了你妻子的身体,害得真正的林满月魂飞魄散,这难道不是恶事吗?” 真正的林满月,是被陆荷花打死的,就算不被打死,大概也会被钱氏活活磋磨死,没点本事,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些恶人手中存活。 他叹息一声,微微闭了下眼。 战场上的他杀人如麻,但身边的女子却不得善终,他终究是愧对于她的。 见他久久不说话,许红鸾目光紧盯着他道:“难道你被她迷惑了,心慈手软了?” 对于这样的异类,他难道不该一刀杀了,以绝后患吗? “我在想,你对此事如此清楚,那么,你又是谁,又是哪来的恶鬼?”他猛的睁开眼,目光凌利的看了过去。 许红鸾毫无防备,被他的话惊得不轻,目光闪躲的移向一边,根本就不敢与之直视,整个人慌得不行。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在说林满月,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哪儿出破绽了,怎么对方就觉得她身上不对了。 “你乱说,我才不是。”她强辩道。 “你又何需狡辩,这里就你我二人,何妨坦诚一些。” “我才不是恶鬼,我跟她不一样。” 这是承认了。 “哦,哪里不一样?” “我不是恶鬼,我没有做过恶事。” “可依你先前之言,你抢占了许红鸾的身体,你害了她的性命。” 许红鸾被他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她先前是这么说林满月的,现在陆长风反过来说她,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你就这么相信她是好人,而我就是坏人?”她一脸气恼道。 “我并没有说你是坏人,我只是依理推断,而你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若真要从这两人中论个高低,他更相信林满月。 许红鸾再此有种无法说出口的憋屈。 “你走吧,今天的话我不会说出去,你也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此事十分离奇,但他相信自有因果,他并不打算强行干预,顺其自然好了,若是作恶,必然会受到惩罚。 许红鸾恼羞成怒,转身就走。 第286章过家门不入 许红鸾带着被人揭破身份的满腔气恼,坐进了马车里,马车缓缓朝着村口驶去。 “你们是什么人?” 齐青山见到这么一群生人,不免有些奇怪,问了一句。 坐回马车里,许红鸾已经稍稍平复了心绪,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掀起车帘:“青山哥!” 齐青山猛的抬眼看去,眼中顿时崩出惊喜:“红鸾,是你回来了!” “是啊,青山哥,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不由猛的点头:“我很好,红鸾,你过得好吗,是不是回来就不走了?” 但见她的马车,是朝着村外去的,神色不由黯了黯。 “我在泊阳县开了医馆,每天都有病人上门,我是大夫,哪能说走就走,岂不是对病人不负责任。” “这么说,你以后都不会经常回来了!”齐青山有点失落。 “若是不那么忙,还是会回来的,青山哥你得空了,也可以去泊阳县找我。”她面带微笑看向他。 对上她的笑脸,齐青山重重的点了点头:“红鸾,你放心,我过几天就去看你。” 这段时间他存了不少银两,去泊阳县足够了,虽然老头子拘着他不让他出门,但他可以偷偷去。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青山哥,我在泊阳县等你哦。” “嗯嗯嗯,我很快就去找你。” 两人说了几句,许红鸾放下车帘,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出了村口,马车就加快了速度,没过多大会儿,就不见了中踪影。 齐青山站在村口,直到再看不到一点马车影子了,这才一脸失落的转过头来。 迎面便见许青松夫妻俩匆匆赶来,跟得气喘不止。 在村口四下张望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两人面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青山啊,你刚才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什么?”许青松问了一句。 余氏也抬眼朝他看来。 齐青山便点了点头道:“刚刚看到红鸾了,她才回来又走了。” 他满心都是不舍,这地儿心情颇有点失落。 “什么,她才回来,就又走了?”余氏一脸不敢置信的喃喃道:“连家都没回一趟,那她回来干什么?” 许青松的脸色也很难看,女儿一去几年没消息,一直以为她是在赌气呢,没想到现在回村来,竟是连家门都不入,更别提看他们夫妻俩一眼了。 “兴许是亲缘太浅,她既如此,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他们一番割舍不下,奈何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们。 许青松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失望,这个女儿,兴许真是前世的债。 “红鸾说她在泊阳县开医馆,每天都有病人上门,可见医馆的生意有多好,你们既然想她了,那就去泊阳县看她啊!”齐青山看向两人说道。 “不必了,她既然回村来都能不入家门,不愿见我们一面,那我们也没必要找过去讨人嫌。”许青松语气不好的说道。 余氏一时沉默不语。 但随即许青松的眉头就是一皱,问道:“你说她在泊阳县开了家医馆,还每天有病人上门?” 那丫头的医术,是他教的啊,虽说有几分聪明劲儿,但…… 一说起许红鸾的事情,齐青山就特别有劲,一个劲的点头道:“是的,红鸾是这么说的,可见她多有本事,连医馆都开起来了,还每天都有生意,许大夫,你现在都还没能自己开医馆呢,这是不是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他看来,许红鸾就是最有本事的人,连她爹都比不上,现在还是接的许老大夫留下的摊子呢,真要让他自己出去,未必能比红鸾做得好。 可不是他瞧不起人。 许青松眼神不善的盯着他,这小子还真是讨厌得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怎么听都不顺耳。 “我们还有事,就先回了。” 他狠狠瞪了齐青山一眼,带着余氏走了。 齐青山看着远去的两人,冷哼了一声:“明明是自己没本事,还瞪我。” 远去的夫妻俩,心里却是不平静,沉默走了一路后,余氏轻声道:“你说红鸾是怎么回事,当真不跟我们来往了吗?” 许青松心中也十分忧虑,倒不是说跟不跟他们来往,而是担心她医术不精,自己开医馆,万一没个轻重,闹出人命来,该如何收场的好。 这事儿他是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但凡她多学几年,或是性子稳重些,不要那么冒进,他都不至于这么不放心。 “你也别总想这些,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出门子的,你就当她是嫁人了,村里的姑娘们嫁人后,受婆家管束,也是轻易不能回娘家的。” “这哪能一样。”要是真嫁出去了,她也不会这么忧心了,看在许家的份上,婆家人必然不会待她太差。 但现在人却在外面这么漂着,而且她这名声也不太好听了,还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又如何能安稳过日子。 夫妻俩从两个不同的方面考虑,均是忧心不已。 “她是什么性子,你心里最清楚,根本就不想我们操心她的事情,这事儿以后就不要管了,随她去吧,瞧着她现在这日子,似也过得不错,过日子总归是要自己过得高兴才好。”许青松宽慰道。 “唉,你说得也是,兴许这样,她觉得更高兴吧!”余氏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所以,你也就不要再操心她了,看看为了她,你这两年都老了不少。”许青松看着她头上长出来的白发,不免有些心疼,这两年她是真没少操心。 余氏转头看向他,道:“你别只顾着说我,你又何尝不操心,经常半夜唉声叹气睡不着觉,当我没听见吗?” 许青松怔了怔,没想到她会发现,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话是那么说,可倒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又怎能说舍下就舍下的,但奈何,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又能如何。 “算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想她了,想来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比我们自在多了。” 心中的那些阴郁,逐渐散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若是出了差错,付出代价,也是应该,怨不得别人。 第287章一起上京 苏朝东等人,这段时间有些忐忑不安,他也没想到,东家原来并非是寡妇,人没有死不说,人家还是侯爷的身份,这身份到底有多高,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也是难以想象。 总之,这就是寻常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东家心好,知道他们无处可去,愿意养着他们,但现在真正当家的人回来了,这位侯爷也不知是什么性情,是否还愿意养着他们几个吃白饭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处于忧虑中,不知东家会如何安置他们,也不敢问。 这几天林满月心里存了事,也没顾得上几个孩子,好在孩子们都很懂事,见她面色不好,都不来打扰她。 这会儿既然决定去京城了,少不得知会他们一声。 待孩子们都到齐了,她也没卖关子,直接就开口说道:“过两天我们就出发去京城,你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到时候说走就走。” 听到这话,苏朝东猛的抬头看去,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东家,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一块儿跟去京城吗?” “是啊,难道你们还有别的地方去?” 苏朝东直摇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是没想到东家会愿意带上我们,京城那样的地方,想必花费更大。” 京城那样的地方,他以前想都没敢想,自己居然也能有一天去京城,那可是皇城,皇帝待的地方,无数达官贵人聚集,就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肖想的去处。 林满月没想到他还能有这层顾虑,不由笑着点了点头:“京城那边的花费,确实是会比在村里更大,不过于你们小孩子来说,也就是吃穿的事,这点花费我还养得起。” 这就是自己有钱的好处,想怎么花都可以,若让她伸手问别人要钱花,那必然处处受掣肘了。 苏朝东便连忙拱手拜了下去:“多谢东家。” 这会儿他心情很激动,他知道没有抛下他们不管,没有放弃他们,这样就够了。 其余的小孩见到他的动作,也不由跟着拜了下去。 “好了,平日也没见你们这么多礼,自去忙你们的去吧,只是赶路不便,带些轻便的东西上路就好,太占地方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去京城一路上要走一个多月呢,最好是轻装上阵,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能不带就不带,当然,一些吃用之物,还是得必须带上的,不然若是错过了宿头,在荒山野岭的地方过夜,别的不说,饭总得吃吧。 所以,路上要带的东西还是不少。 不过这些跟一群小孩说不着,她回头与乔氏商量就好。 一群孩子欢欢喜喜的下去收拾东西了。 她这边又喊了几个护卫过来,询问了一下他们的意思,几人都表示,愿意跟她一起进京。 他们也不傻,能有机会去侯府做护卫,可比在外面飘着要强太多。 去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手底下也不能没有可用之个,既然他们愿意去,林满月自然也很乐意带上他们。 然后就是朝明章,这是她雇来的账房先生,自也是要带上的。 家里这边的事稍作安排,便见陆长风从外面回来,面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先前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就这副神情?” 陆长风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寻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开口道:“刚才我在外面遇上许红鸾了。” 林满月听得一脸惊讶:“她怎么回来了?” 但心念一转,大致便明白了原因所在,目光便落在他的身上多看了几眼,许红鸾自认是天选之子,而陆长风这个男主,向来是被她视为囊中之物,如今陆长风回来了,那她又岂会坐视洋理。 她不免一脸兴味的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竟能惹得你这么不高兴。” 陆长风凉凉的看了过去:“你很好奇!” 见他变脸,林满月收回目光,坐直了身体,道:“也没有很好奇,就是随便问问,你不原意说就算了。” 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她对你颇了解,那你是否也知晓她的事?”许红鸾知道她是个孤魂野鬼,那她是否也知晓,对方是一样的状况。 “她的事,她什么事?”林满月装傻。 “她说你是抢占人身体的恶鬼。” “这怎么可能,我才没有做这样的事,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见对方看来的目光,她没继续往下说,若对方真信了许红鸾的鬼话,没准早提刀来一刀结果了她。 心中暗叹了一声,她其实是想回去的,只可惜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 “你也知道她并不是原来的许红鸾,对不对?” 林满月点了下头,这事儿从她来的那一天,她就发现了,只怪对方身上的破绽太多,她不想知道都难。 “她来的那天,有过来帮我看诊,嘴里说了一些奇怪的言语,被我发现了,但我并没有揭破她,她之所以会发现我,大概是因为我种出来的一些东西,原本不该是这时代有的东西……” 发现就发现了吧,总不能怕被她发现,就什么也不做,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原本她不想暴露出来,是因为势单力弱,没多少自保的能力,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算是在皇上那儿挂了号,如今又有陆长风这个侯爷,一般人也拿她没奈何。 至于许红鸾,就算嚷嚷出去,别人也只会觉得她是在胡言乱语。 陆长风点了点头,他从小在村里长大,对于地里种植的作物十分熟悉,如今看着地里种的那些甜菜、辣椒、土豆、红薯什么的,都是他以前没见过的,也难怪会被看破身份。 心有所感,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么说也没错,她点了点头:“算是吧,但以前肯定是不认识的。” 天下那么大,她认识的又能有几个人。 若是认识,有几分交情在,也不能这么针锋相对,显然,许红鸾对她是报有敌意的。 “有一点很奇怪,她以前都没见过我,突然跑来找我,说一直在等我,还想跟我去京城……” 他有点想不通,对方好像早就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但村里人都误以为他已经死了,就连林满月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没有错过,她见到他时那一脸的震惊。 因为你是男主角啊! 但这话不好说,她索性装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如今又是侯爷之尊,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男主角就等于唐僧肉,各路妖魔鬼怪都闻不得一点肉腥味。 第288章求复合 孙氏垮着个篮子,从村口一路走来,当真是越走越让她吃惊。 许家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村里大半的宅子都是新盖的,又大又宽敞,比起之前的老宅子,简直不能比。 怎么突然就发达了呢?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更让她疑惑的是,村里的田地里,居然没有种正经的庄稼,种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是笨的,直觉得怕不是种这些东西,让村里人都发财了。 “哟,这不是那个谁……你怎么回来了啊?” 有村民认出孙氏,一脸的震惊,不是说已经改嫁了吗,这会儿怎么又回来了,心想着许青木那家伙现在是个官了,孙氏这怕不是想回来跟他重新过日子的! 这么一样,顿觉得孙氏的脸皮奇厚,都已经嫁人了,这还能回来吗? 孙氏也有点尴尬,当初她都是偷着走的,走得甚不体面,以前也没想过再回来,但谁知许青木居然没有死,现在还做了官,心里可不就后悔了嘛,她要是没走,现在就是实打实的官太太了。 回想当初她嫁给许青木后,两口子也好过一段时间不是,她便抱着试试的想法,看能不能挽回,万一成了,她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听说青木回来了,我回来看看。” “对对对,他是回来了,现在可了不得了,已经是官老爷了,哎呀,我们许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能出个官老爷。” 说到这个,就很让人激动,许家村多数人都是姓许的,往上数几代,那就是一家人,难得许家出一个当官的,那就约等于是自家出了个当官的! 孙氏听到这话,眼睛越来越亮,真的当官了啊,那可是官老爷啊! 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这会儿也正巧,许青木带着许草儿迎面过来,孙氏一抬眼就瞧见了,顿时大叫一声:“当家的,你真的回来了!” 许青木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在喊他,定睛一瞧,这可不就是他那已经改嫁了的婆娘孙氏物,居然还有脸回来。 顿时就黑沉下脸来:“你可看清楚了再喊人,你当家的现在可不是我。” 已经被他压下去的怒气,再见到孙氏时,又翻涌起来。 他娶个娘们回来干什么,可不就是跟她一块儿过日子,帮着照顾家里,照看孩子么,她倒好,卖了他女儿,拿着银子自己偷偷跑去改嫁了。 孙氏被他的话一堵,顿觉得心虚,偷偷拿眼看他,还是以前熟悉的面孔,不免又去了几分怯意。 “我以为你死了啊,一去几年没音信,我一个女人拉扯着孩子,这日子过得多难,你爹娘兄弟别说帮忙,巴不得来家里多占便便宜去,我那日子过得有多难,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啊!” 说着,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许青木一时沉默下来,他的父母兄弟是什么人,心里自是清楚,父亲眼中只有长子,那是能给他们养老的,再者就是下面的幺儿,他排在中间,两边不靠,只是最不受待见,也正是如此,服兵役这事,就落到他头上。 如今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他们又想趴在他身上吸血,还说什么要把大哥家的儿子过继给他,他难道就不能生自己的儿子,非要养人家的? “你只说你自己可怜,怎么不说说我呢,你当初可是想把我卖了,给人做奴仆去的,若真让你卖了,我爹现在回来,上哪儿找我去?”许草儿一脸怒色。 当初她还小,完全没办法反抗,但这两年学了不少本事,再不怕孙氏的了。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孙氏瞪了她一眼,一个丫头片子,这么多嘴多舌,以后嫁得出去吗。 “我现在还能好好的,那可不是因为你,若非是婶子看我可怜,出银子跟你买了我去,不然,我现在都不知是死是活呢!” 被卖做奴仆的人,连命都是主人家的,打死了都没处讨说法去。 “那也是我同意了,你才能去她家的。”没转手把她卖个更高的价。 “当时那情况,你是担心出什么意外,怕一文钱都拿不到,所以急急把我卖给婶子了。” 若是有机会,她肯定是要把她卖个更好的价格。 “当家的,你别听她胡说,她一个小孩家家的,哪懂什么,我当时是真没办法了。”孙氏急切的解释道。 “你没办法就卖老子的女儿,哼,当时老子出门前,可是给你留了银子的。” 许青木匀了匀气,道:“好了,那些事也不用再多说,老子本来也没想跟你计较,你只说你现在找过来干什么?” “我,我自然是来看看你啊,看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了,当家的,我、我想回来跟你一起过日子,当初我们日子也是过得好好的。” “你不是已经改嫁了么,怎么还想回来,你说回来,老子就要吗,天下什么女人没有,老子凭什么还要你这样三心二意的。” 但凡对他有几分真心,也不能说改嫁就改嫁,说卖他女儿就卖他女儿。 他还没去找她的麻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问问你家那男人,是怎么管女人的,他要是管不好,老子倒愿意帮他管教管教。” 一听这话,孙氏脸都白了,她是三嫁之身,又带着孩子,能嫁什么好人家,那个男人的脾气可不好,平时都是她费尽心思哄着,才给她几分好脸色,不然说动手就动手,打得她鼻青脸肿都是常事。 真要被许青木这么找过去,哪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不不不,我不去,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许青木这儿半点不给她好脸色,许草儿又恨她,想来这事儿是不成了,她心里也不是没数,但就觉得不甘心,想来试试而已,如今果然如此,她倒死心了。 见人匆匆跑了,许青木冷哼了一声,盯着远去的背呲了呲牙,老子都想放过你了,结果你还自己送上门来。 他随手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抛了抛,对身旁一直看热闹的人道:“你帮我把她今天来村里的事,还有刚才她说那些话,传到她那村里去,这银子就是你的。” “行,没问题,青木哥你放心,保管把事办好。” “只传个话就好,别的事不要多做。” 第289章有所交代 林满月将糖铺那边的事,与杨玉书交代了一声,以及白糖作坊这边的主事人牛望山,也都有所交代,甚至介绍了王地主和村长他们彼此认识,以后种出的甜菜,即便她不在,也自会有人来收,不必为此事挂心。 牛望山、杨玉书等人,也没怎么在意,这些事情平常也都是他们在管,东家在不在也不打紧,至于账目什么的,往后押了货去京城,顺便一起交割也就是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是王地主,那一脸惊讶状,他以前也只是觉得她不一样,跟她结交能得些好处,果不其然,跟着种甜菜,让他着实赚了不少,如今才知道,她这身份更不一般,居然是侯爷的夫人,想他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太爷,如今居然还识得一位侯爷夫人,这会儿都不得不暗赞自己目光如炬了。 得知他们要进京,很是殷勤的送上了一份程仪。 这边算是明面上的事,她交代清楚后,便又去了济世堂那边说了一声,济世堂这边她并没有刻意向外透露,知道她是东家的并不多。 孙掌柜得知她的身份,也是颇为惊讶,但也只是一瞬,他本是从京城出来的,见识自是跟一般人不同,但得知她要去京城,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精光。 “东家要去京城,是再好不过,那边的济世堂也早就开起来了的,东家若有什么吩咐只管上门就好。” 他说着,取出一物道:“这是身份玉牌,还请东家收好,济世堂各处分铺,都识得这玉牌的。” 林满月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做工相当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她是知道这时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方便,很多时候都是以信物来识人。 “行,这东西我收下了。” “东家也不用担心,不日小的也会去京城,到时候任京城分铺的掌柜,如此,东家再有什么事吩咐时,也方便得很。” 他这个掌柜,自然是东家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的,洛水县只是个偏远的小县城,东家都不在了,他留在这儿实在没必要。 这样倒确实方便很多,毕竟都是熟人,知道她一向的行事方式,总比与陌生人磨合来得好。 “行,那你把这边铺子里的事务都安排好,届时我到了京城,再去找你。” “是,东家。”孙掌柜喜气洋洋的应道。 他是没想到,东家居然有这层身份,当然,有没有这身份,其实也都是一样的,毕竟对于有本事的人来说,身份只是锦上添花,不过东家能去京城,他也能跟着回去了,自是喜事一桩。 虽说在洛水县这边,也没有太差吧,但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还是很令人向往的。 几个庄子上的事,都交给了牛望山代管,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也算是交代清楚了。 末了,她便去了县衙。 裴氏在得知她来时,还惊讶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她进京之前,会过来一趟。 她当然早知晓她的身份了,叶县令有跟她提过这事,她也颇为惊奇,没想到她居然不是寡妇的身份,还是位侯爷的妻子。 “如今倒该唤一声侯夫人了,没想到你会过来。” 林满月连忙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可还不是侯夫人,夫人还像以前那般,唤我一声林娘子好了。” 正经侯夫人,还得陆长风这个侯爷上书,朝廷恩准了,赐下诰封,她才算是真正的侯夫人,没有正经的封诰,她名义上也只是陆长风的妻子罢了。 “好,那还如以前那般。” 裴氏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就坐,随即与她闲话家常般说道:“之前郑县令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拖着我们家大人分不开身,倒也不知他居然还另外派了人去许家村,也亏得没出什么大事!” 这事儿,她提起来仍觉得后怕,也亏得陆侯爷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一介女流,哪里反抗得了如狼似虎的官兵,这些地方上的官兵行事如何嚣张,她是心中有数的。 “你没事就是万幸了,也怪我家大人虑事不周全。”镇北侯的家眷,在她家大人治下出了什么事,那镇北侯又岂会不计较,主谋郑同春必然饶不过,但她家叶大人,也是要吃挂落的。 当然,这些还在其次,主要林满月凭自己的本事立了功,如今已经上凑朝廷,这样一位功臣,若是出什么事,皇上都会不依。 “这如何能怪得了叶大人,说起来,叶大人也是受我牵连,郑县令与知府大人交情甚笃,此事怕是会让叶大人为难。” 在一群贪官之中,叶清和算是难得的好官了,他们这一走了之,倒是没事了,但叶县令还得在这里做官,而如今还惹得知府大人不喜,他这官怕也难做。 裴氏却是轻轻一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们家大人也是有靠山的,我娘家人也不会看着他凭白被人欺负了去,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这官场上的人,心眼子多得很,你以为是结了仇的事,但利益使然,人家也能当什么事没有。” 他们这边只需要把成国公府亮出来,黄知府若是识趣,必然不会故意与人为难。 林满月也知晓这层身份,倒也不是很担心会牵连到叶县令的前途,只是这个态度还是要拿出来,总不能太过理所当然,什么表示也没有,毕竟叶县令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人家也算是一心一意在维护她。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也是担心,若是因我阻了叶大人的前程,怕是夫人都要不待见我了。” “哈哈哈,这你就想多了。” 说着,她止了笑,开口道:“说到前程这事,其实我压根就没太指望,我家大人那脾气,怕是没有一个上官能与他相和的,总之,我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做多大的官,不过这话,却不能让他听到了,不然,得说我瞧不起他了。” 林满月听得也不由一阵轻笑,叶县令的脾气,确实直了些,容易得罪人,更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官场上必然没那么容易,但背后有靠山,也未必不能升官,裴氏之言,也不过是故意打趣罢了。 第290章送别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林满月这边忙着交代外面的事情,好在内里有乔氏帮忙打理,不用她怎么操心,倒是让她省事不少。 陆长风等人一路回来时,都是骑马,几个大男人赶路,一点也不费事,干净利索速度还快。 如今再回京时,就是拖家带口,除了他们先前各自骑回来的马外,其余就是七八辆马车,主要就是载人,孩子多自然就得有足够的马车不是。 其余就是带上一些衣物,粮食之类的吃用之物,别的多余的东西,是一件没带,就这样,七八辆马车,还是挺挤的。 好在孩子们个子小,不占地方,再加上养得也不那么娇气,挤一挤什么的,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事。 天才亮,一应物口装上车,队伍整装待发。 村长领着村里人,站在村口相送。 “到了京城,就让人捎个信回来,也让我们知道,你们平安到达京城了,可别再像以前那样,连个信都没有……” 凭白多出来许多谣言,也是误事,没见青木媳妇就是信了谣言,都改嫁了吗。 “阿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到了京城就给你们捎信,再捎些京城的特产,大家伙都尝尝,说起来,我在边关那会儿,也往家里捎不少东西,结果竟是一样没落着。” 说到这个,他心里仍是忿忿不平,着实可惜了他的东西,以及他的心意,不由握了握拳道:“迟早把那些匪徒都收拾干净了。” 如今边关平定,想必就能腾出手来巢匪了,就是不知道皇上,以及朝堂上那些大人们,是个什么想法。 村长听到他这话,连忙道:“捎东西就不用了,省得遭罪惦记,送个信就行,咱们现在也不缺钱,想吃什么都能买。” 话说出口,村长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也人有一天,从自己嘴里说出不缺钱这样的话来,愣完神,自个又乐呵起来,现在这日子,是真好过啊! 他少不得又惦记起林满月,走过去跟她交代了几句:“去了京城那边,跟长风好好过日子,若是他变了心,你也千万别想不开,回村里来就是,咱们村里的日子,也不比京城差什么。” “阿叔,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得得得,你老人家少说几句吧!” 许青木连忙打住他的话头,人家长风现在是侯爷了,身份不一样了,怎么什么话都乱说的,万一把人惹恼了怎么是好。 什么叫变了心,人家现在都是侯爷了,还不能多有几个女人吗,那怎么能叫变心,身份到这儿了不是。 许青木扯着村长的胳膊往后扯,又示意村长家的儿孙,将人给扶住,别让他再多说些不中听的,这都要走了,还多说什么呢! “村长阿叔,各位叔伯、兄弟们,多保重啊,若是手里宽裕,想去京城长见识,只管来就好,我在京城也有宅子,管吃管住哈!” 听着他的话,年长些的都还崩着脸,年轻一辈的,均是嘻嘻哈哈。 “青木叔,到时候你可别嫌我们把你吃穷了啊!” “青木叔,你到是再阔气些,把路费也一块儿包了啊!” “啧啧,你们这些混账小子,真是没见识,你们青木叔现在好歹也是个官,朝廷给发俸禄的,怎么也穷不了,至于路费,那不成,我怎么也得给我闺女存点嫁妆。” “你先别急着存嫁妆,还是先给自个存点聘礼吧!” 说到这个话题,一群人都乐呵起来,冲淡了离别愁绪。 陆长风与前来送行的齐壮告别。 “师父,你真的不跟我去京城吗?”他到是想给齐壮养老,只是他还有个儿子,倒还轮不到他。 齐壮摇头:“我就不去了,年纪大了,不想动弹,我在村里住了几十年,也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他自己是没什么想法,倒是想让齐青山跟着陆长风去京城长长见识,而且学得一身武艺,若是能在京城寻个前程,也是再好不过,只是这孩子性子还是急躁了些,缺乏历练,而且他自己又不肯去京城,他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 “行吧,师父你若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随时让人捎信给我,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齐壮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林满月是个好的,你可别亏待了人家。” 这么几年远远看着,人是真不差。 陆长风有点无语,村长觉得他会是个负心汉,师父也觉得他会亏待人家,怎么在他们心里,自己就这么不靠谱的吗? 见他一脸郁闷的样子,齐壮笑了笑,朝他挥手:“好了,时辰不早,你们也尽快上路吧!” 外面是不太平,但他们这群人武艺都不差,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路上会不会不安全。 “婆婆妈妈的,赶紧走吧!”齐青山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天色。 送走这些人,他还有别的安排呢,原本也不想来送的,偏老头子要拉他来,不来都不行。 陆长风也没在意他的不耐烦,摇了下头,便转身上马,动作那叫一个利落漂亮,看得几个村民都忍不住喝彩。 丁氏、吴氏等人,各自做了些吃食送来。 “都是自家做的,不值什么,带着路上吃吧,大人饿一下还没事,就怕把孩了子饿着了。”吴氏将一包吃食塞到林满月手中。 丁氏也同样塞一包吃食过去,脸上一脸不舍:“林嫂子,我可真舍不得你走,咱们村里就属你最聪明了,遇上什么事,跟你商量几句,强过他们出一百个主意。” 听到这话,林满月都不由失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一个人那也出不了一百个主意,再说了,你也是村里顶聪明的人,真要有什么事,只管问村长去。” “你不在,那也只好去问村长了,嘿嘿,不过村长最近,倒是时常听我的,让我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这得瑟的小模样,林满月又不由一阵失笑。 自从丁氏上次卖辣椒,让村里人大赚,不少人都信服她,倒是不嫌弃她是个女人了。 第291章我要去京城 送走了他们一行人,齐青山左右看看,随即拉住一个离他最近的小子,说了一声。 “一会儿你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我去泊阳县了,过几天就回来。” 那小子一脸不明所以,问道:“你去泊阳县做什么,要卖猎物,咱们洛水县还不够你卖的?” 齐青山瞪他一眼:“别问那么多,总之是有事。” 他这里交代清楚,趁着齐壮没注意,转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片刻也没有停留,进了泊阳县城,一边四下打量着县城的模样,一边跟人打听许氏医馆的所在。 相较于洛水县城来,泊阳县就少了几分繁华热闹,甚至连大街上来往的人,身上的衣服穿得都要陈旧些。 倒也没太在意这种事情,很快就打听到许氏医馆的位置,兴冲冲的就寻了过去。 “这位客倌,是要看病吗?” “不是,我来找人的。”齐青山进到医馆,一眼就见到他想找的人,推开伙计就走了过去。 “红鸾,我可找到你了。” 许红鸾正接诊完一个病人,抬眼就见到他,不由微微一笑,道:“青山哥,你真来看我了。” 这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见到他自是高兴的,更何况齐青山一向很听她的话。 齐青山也很高兴,一个劲的点头:“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我爹不让我出门,这次都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过看到你我可真高兴。” 许红鸾将他带去了后院,让人上了茶来,看了一眼齐青山,微垂下眼眸,问道:“这段时间,村里可好,可有些什么事?” “村里?”齐青山有些不解道:“村里很好啊,现在村里人都不缺钱,有吃有穿的,日子是再好不过了。” 他家也就是没地,不然……呃,他还是不太想帮林满月种菜,所以,这事儿怎么着都跟他没关系。 “就没发生些什么大事?” “什么大事,村里能有什么大事?”齐青山有些茫然道。 许红鸾脸黑了一下,随即道:“就是陆长风,他不是回村了么,他是不是很厉害?” 齐青山这才一脸恍然:“你说他啊,我还当村里能有什么大事,他是回村来了啊,哦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见过他,他那人都是虚头巴脑的,惯会装模作样,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的,私底下为人可不怎么样。” 即便他现在是侯爷了,他瞧不上他,还是瞧不上。 “你怎么这样说,长风大哥才不是你说的这样。”许红鸾颇有些不满,身为领兵打仗的将军,如今更是侯爷之尊,又岂能没点手段,真要是个傻白甜她才看不上呢。 “嗐,好好的说他干什么,对我们来说,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再说,他们一家子今天就回京城去了,一大早我爹拉着我送完他们,我才偷跑出来找你的。”齐青山不甚在意的说道。 “什么,你说他已经回京城去了?” 许红鸾大惊,她虽然知道对方迟早会回京城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想再找机会去见他,跟他再次表露心意呢,如此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让她十分懊恼。 “对啊,已经上路了,人家在京城做官,可不得尽快赶回去嘛!”齐青山一脸无所谓,早点走了也好,省得他见着碍眼。 许红鸾一时沉默无语。 齐青山总算看出点不对,凑过去问道:“你怎么了,他回他的京城好了,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互不相干,你怎么不高兴了?” “我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长风大哥那般英雄了得的人物,却没能跟他多说几句话,有些遗憾!” “你可以跟我说话,我也没比他差什么!”齐青山凑过去说道。 这能一样吗,齐青山虽然也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样貌却普通了些,而且这脑子,显然也没有人家来得精明,总之就是没法比。 她没再说话,心里却是好一番思量,她从来到这里,就开始等陆长风,这一晃三年过去,倒是把人等回来了,却只匆匆见过一面。 但这一面,对方原本在她心中模糊的影子,却变得清晰了起来,也让她更加惦念,再也没法将他给忘记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也确实太冲动了些,毕竟她长大后,对方才第一次见她,对她印象不深,更没什么感情可言,她就冒然跟人告白,也确实显得太突兀了,若是能有些感情基础再告白,兴许机会大些。 她原本是想再找机会回村一趟的,结果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急着赶去京城,也怪她失算,但是若她这么着急的第二次告白,对方兴许也不会接受,还是太急了。 “红鸾,你想什么呢?”齐青山闷闷的问道。 “我在想,京城是什么样的地方,是不是比这里更热闹繁华!” “那是当然,毕竟那是皇城之都嘛,皇上所在之处,还有无数的达官贵人,我听说书人说过,有可能在大街上随便遇到个人,兴许就是个官身。” 他说着,又有些嫌弃道:“这泊阳县可算不得什么好地方,连洛水县都比不上呢,要我说,估计随便一个县城,也比泊阳县强,当初你怎么就选了泊阳县来开医馆,要是开在洛水县多好,我天天都能去看你。” 许红鸾有些无语的看向他,她为什么会来泊阳县开医馆,当然是县令公子热情相邀,还愿意出钱出力,而洛水县的县令呢,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她,任谁遇上她这种情况,也知道该如何选。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泊阳县确实不怎样。” “你真这么想吗,那我们回洛水县去?”齐青山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然而,许红鸾却是摇了摇头:“洛水县的医馆那么多,而且还有个卖药的济世堂,我的医馆开过去,怕是都不会有生意上门。” 现在洛水县的百姓,可精得很,瞧着自己是什么症状,去济世堂买一颗相应的药丸吃下,病立马就好了,连去医馆都不用,把看诊的银子都省了,据她打听到的消息,洛水县的医馆,现在生意都惨淡得很。 “我打算去京城,青山哥,不如跟我一起去闯荡闯荡!”她一脸笑盈盈的看向齐青山。 “这……” 齐青山有些迟疑道:“天高地远的,去一趟可不容易。” “若是路上太平无事,我也不叫你了,就是怕遇上匪患……算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那我就自己去吧!” 一听这话,齐青山岂能不上心,连忙道:“行,我跟你一块儿去,京城那样的地方,我也想见识见识!” 许红鸾顿时喜笑颜开:“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292章入住客栈 赶了一天的路,因为队伍中有七八辆马车,速度并不快,当然,这是针对陆长风他们这群行军打仗的人来说,对于普通人,马车的速度,其实也不慢了。 因为带的孩子多,多少得顾及着他们一些,所以一天走下来,该吃饭就吃饭,该歇脚就歇脚,即便是赶了一整天的路,倒也算不得多疲累。 到了天黑时,一行人便寻了一处客栈落脚。 这才赶路的头一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不见多少疲惫,特别是一群孩子,从车里下来时,个个精神奕奕,抬眼四处张望,看什么都稀奇得很。 “阿娘,这就是客栈啊,我还是头一次住客栈,原来客栈这么大!”陆辰阳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一落地便哒哒哒的到处乱跑。 被陆长风一把揪住了后领子:“客栈人多眼杂,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坏人在暗处等着,你这样乱跑,要是一不留神,被拐子拐走了,你可就见不到爹娘了。” “我没有想乱跑,我就去那边看看,爹,你瞧那边好多牲口,我们的马是不是也要放到那边。” “那是马厩,关牲口的地方,味道有些大,也不太干净,你一个小人儿,还是不要去了。”陆长风话说完,提着他就朝林满月那边扔了过去。 在家里待了几天,他是知道这群小孩都有些身后的,不然也不敢乱扔。 林满月扫了一眼,却没有伸手的意思,陆辰阳自个落在地上,他一个打滚,随即就站了起来,脸上带出些不满:“爹,你就不能温柔些!” 陆长风却是微微一笑,道:“我这样已经算是温柔的了,若是我手下的兵,不听令行事到处乱窜,被拉下去打板子都是轻的,若是战场上,直接一刀杀了都有可能。” 听到这么凶残的话,陆辰阳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这么严格,还能有人愿意去做大头兵?” 对这些抱着怀疑态度,他小孩心性,也没想深究什么。 却是几步追上林满月,仰头问道:“阿娘,你刚才怎么不接住我,害我差点摔地上。” 林满月笑眯眯道:“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真摔地上,所以就没多费事。” 陆辰阳便道:“那倒是,我如今的身手可厉害了,根本摔不着我。” “是摔不着你,但遇上拐子时,可就不好说了,出门前我有跟你们说过吧,不能到处乱跑,怎么这才头一天,你就当成耳旁风了?” 她这一严肃起来,陆辰阳顿时有点怕了。 “我就是一时太高兴,就给忘了,娘你放心,我一定记住,再不会忘了。” “我倒也没什么不放心,你若真被人拐走了,那也是因为你不听话,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会有什么后果,尽数自己承担即可,万不能怨天尤人。” 这话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陆辰阳咽了咽口水,道:“娘,从爹回来之后,你好像就不爱我了。” 林满月却是看向他,仍是笑眯眯道:“我是突然发现,你们并非我一个人的孩子,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教,得多个人管教着才好。” 这样吗,陆辰阳不由想到他爹刚才的话,教训起人来,不是打就是杀的,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阿娘可是觉得我不听话了,你放心,以后肯定乖乖听话,我就是觉得,还是你教我们比较好,那什么不烦二主嘛,阿娘一直教导得挺好,就不用劳烦旁人了。” “你是说你爹是旁人,行,一会儿我说给他听。” 陆辰阳听得都有些傻眼了,这还兴告状的啊! 他不免有点委屈上了:“阿娘!” 许草儿在旁边被他给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指头戳在他脑门上:“活该,出门前婶子都说了多少次,偏你左耳进右耳出的,出门头一天就敢犯,可不就该收拾你。” “草儿姐姐!” “行了,收起你这小可怜样。”许草伸手牵了他的手,带着他上了客栈二楼。 孩子多,几个孩子可以挤一个房间,但每个房间都有安排大人住进去,也省得孩子不懂事捣乱,有个大人看着,也是为安全。 林满月带了两个孩子住一间,陆长风的房间,就在他们旁边。 在家里时,两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出门在外住在客栈里,并不放心他们独自住,所以便带着一块儿。 一通洗漱收拾干净,娘三个躺在床上。 到了陌生地方,陆辰阳一时睡不着,有些奇怪的问道:“阿娘,你怎么不跟爹住一屋?” “你若想跟你爹一块儿睡,现在就可以过去。” “不不不,我还是更喜欢跟阿娘待一块儿。”他爹其实一点都不熟啊,虽然相处了几天,在一块儿玩倒还成,但晚上要睡觉时,他还是想跟阿娘一起。 “我也喜欢跟阿娘待一块儿。”陆辰月打着哈欠接了一句。 林满月点无奈:“困了就赶紧睡,明天还要赶路呢,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也不好睡觉。” 陆辰月点了下头,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反倒是陆辰阳,看着更精神了。 “阿娘,我见你这些天也并不多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担心去了京城,爹会纳妾,以后就没我们的位置了?” 林满月都不由惊了一下:“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村里好些个人都在说,说是富贵人家都会三妻四妾,我爹发达了,肯定也是要纳妾的,而且妾的身份估计还不差,娘,你别担心,我爹真要纳妾,到时候我把她打跑。” 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啊,行了,赶紧睡觉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这个了?” 她是会担心陆长风会不会纳妾的人吗? 那是人家的自由不是,而且,她现在其实还有点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表面是夫妻关系,但内里如何,彼此心里有数。 她确实也有些烦恼,但烦恼的重点,当然不是陆辰阳所说的那样,而是在烦恼,去了京城,她应该让自己处于什么位置的好,这个可得好好想想。 第293章夜袭客栈 母子俩说了一阵话,很快就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之际,林满月耳边突然听到一阵轻响,瞬间惊醒过来,猛的睁开了眼睛,身体躺着没动,但目光却是落在了屋顶上。 上面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大半夜不睡觉,爬屋顶上是去看月亮,那必然就是些心怀叵测之人。 侧头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两个孩子,拉手帮他们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即便悄悄起身,从旁边的一堆衣服中,摸出了她的匕首,也没有朝门外去,只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屋里没有亮灯,但外面却有月亮,隐约能看清些事物。 而就在这时,她的耳朵动了动,听到隔壁陆长风的屋子,有轻微的开门声,显然,屋顶的动静,也惊动了他,而他也已经开门出屋去查看了。 她执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了一杯凉掉的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到外面有惨叫声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刀兵之声。 夜里本就寂静,这么一闹腾,声音倒显得格外闹腾了。 两个孩子同时被惊醒过来。 “阿娘!” 异口同声的唤道。 “别怕,我在这儿。” 听到她的声音,两个孩子同时松了口气,顿时安心多了,但外面闹成这样,他们也无法再安心入睡,几乎是动作一致的从床上下来,来到她的身边。 “阿娘,外面怎么了?” “来了些强盗,之前朝先生也跟你们讲过,外面匪患严重,时常有拦路抢劫,以及打家劫舍的,我们大概就是运气不好,这就遇上了。” 两个没甚见识的小孩,这还是头一次出门,以前虽然听得多,但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听故事了,但现在身临其境,才真正感受到了外面的不安全。 “那咱们怎么办,要出去杀强盗吗?” 陆辰阳有些跃跃欲试,他这功夫也学了几年了,平常在家里也只是跟兄弟姐妹们相互切磋,还真没试过真刀真枪的上。 听着他有些兴奋的语气,林满月有些好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这丁点大的人,即便遇上这样的场面,也不带怕的。 “哥,你别乱来,外面有爹和他的亲卫在,还有护卫叔叔们,用不着我们帮忙,而且你这样出去,我怕你会帮倒忙。”陆辰月怕他一个激动冲出去,已经伸手抓住他一条胳膊了。 “小月说得对,你就别去添乱了。” 陆辰阳很是不服气道:“阿娘,你也看不起我的本事?” “那倒不是,主要是你小人儿一个,这一出去,怕不就成了人家的目标,个个都想挟制了你做人质,一个两个你兴许还能招架得住,但人多了,全都朝你围过来,你还能招架得住吗?” “对对对,阿娘说得对。”陆辰月连声附和。 这么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陆辰阳倒也不再闹着出去打强盗了。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啊?” “等着就好,外面这种情况,你们保护好自己,就是帮忙了。” “好吧!” 也只能这样了,陆辰阳有些遗憾,自己没能参与打强盗,但也知阿娘说得对,这时候他出去,差不多就是添乱。 正遗憾着呢,突然房间的窗户被人撞破,两道人影先后摔了进来。 屋里虽没亮灯,但窗户破了,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隐约能视物,而且在这两人撞破窗户进来时,屋内三人也应声而动,很容易就能让人察觉到。 那两人也是反应快的,就地一滚,翻身而起,手中的武器,便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砍杀过来。 林满月反射性的将两孩子往身后一扯,手中的匕首出鞘,迎向对面砍来的武器,短兵相接,咔嚓咔嚓两声脆响,两人手中的武器,纷纷断成两截。 握着断刀的两人,想是十分惊讶,身形都在原地顿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又举起断刀要砍过去时,陆长风冲了进来,他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朝这两人身上砍去。 两人手中的刀断了,相当于失去了武器,再加上他们撞破窗进来时,身上已经带有不同程度的伤,所以战斗结束得相当快,不消片刻,这两人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陆长风握着刀尖还在滴血的大刀,看向三人:“你们没事吧?” “哦,没事。” 林满月还是第一次见他出手,功夫确实不差,应该比齐青山强不少。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紧挨在林满月身旁,陆辰月没有说话,陆辰阳倒有些兴奋道:“爹,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杀强盗。” “等你长大些再说吧!” 陆长风没再出去,反而是朝他们走了过来,只是走到桌子边,径直坐了下去,随后摸出个火折子吹了吹,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了。 见他坐下来就不走了的样子,林满月有点惊讶:“你不出去帮忙……呃,指挥作战?” “跟随而来的亲卫,都是军中挑出来的好手,有他们在足够了。” 见人坐得稳如泰山,林满月觉得自己站着说话,有点弱了气势,随即上前几步,便也在桌子另一边坐了下来。 两个孩子跟在她身边,一步一趋的,她坐着,两个孩子就挨在她身边站着。 陆长风看得直皱眉:“你们是还要吃奶吗,怎么这么黏人,没事就上床睡觉去,我在这儿守着,不会再让不相干的人闯进来。” 听到这话,两小孩看看陆长风,又看看林满月。 陆辰月弱弱的开口道:“我们早戒奶了!”哪有人五岁了还没断奶的。 陆辰阳却是转头瞪她一眼道:“你傻不傻,他那是管你有没有戒奶,是在骂我们幼稚!” “我刚刚说要跟你去杀强盗,你又不让去,现在反倒来骂人,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这就让他很不服气了。 对于这个爹,他并不害怕,反倒是小月那丫头,胆子小得很,让人盯着多看几眼,她自个就心虚起来。 陆长风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正准备说话。 突然外面传来禀报声:“侯爷,贼人已拿下,请侯爷发落!” “好,我这就来。” 第294章慢慢看 “嘿,这几个小子警觉性不错啊,没让人摸进屋里,自己就从屋里杀出来了,反倒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止这几个小子,那边的几个丫头,也有些本事。” “我还当这些小子丫头都是些吃白饭的呢,没想到动起手来才知道,都是有些本事的。” “可不叫有些本事,而是本事不差,看看他们现在才多大年岁,再练上几年,以后怕是不比咱们这些人差。” “这话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咱们这些人,可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拿命拼出来的,他们这还嫩了点。” “可别瞧不起人,他们这是从小练起来的本事,比我们半道儿上才上手的,可要强不少,瞧着吧,以后差不了。” 几个亲兵打趣了几句。 随即就有人好奇的问了一句:“小子,刚才就属你最凶,叫什么名字呢?” “小子苏朝东,见过几位军爷。” “噗,叫什么军爷,唤一声李叔得了,以后咱们都在一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用那么生疏。” 苏朝东打蛇随棍上,立马就唤了一声:“李叔,以后还请多关照。” “嘿嘿,这以后谁关照谁,可说不好,你们是跟少爷一起长大的,交情不一般!” 李春平嘿嘿笑着说道:“没准以后,我还要请你关照呢!” 苏朝东吓了一跳,连忙道:“这可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这世上的事谁说得准。” 好歹读过几年书的人,脑子转得也挺快,苏朝东见他并不说虚的,显然是个比较实诚的人,眼眸微垂,随即道:“以后若真有什么事,李叔只管开口就是。” 办不办就另说。 “哈哈哈,你这小子就是上道,果然没看错你。”李春平拍着他的肩头,哈哈大笑着说道。 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性子直归直,却也不是毫无心机,侯爷自是不会亏待他们,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嘛,跟人打好关系,没准关键时候就能用得上。 苏朝东也笑着开口道:“李叔,我这对京城一点也不熟,初来乍到的,京城侯府是个什么情形,你与我说说呗,好歹也让我心中有个数。” 都是自己人,李春平自是不设防,开口就道:“要说京城,其实我们几个也不太熟,都是从边关回来,才进京没多长时间,后就跟着侯爷回乡。” “不过说到侯府嘛,那就熟悉多了,毕竟在府中住了两个月时间,侯府很大,院子也很多,以前是个什么官员的住宅,只是后来犯了事,被抄家灭族,后来那宅子被收归官府,我们侯爷立功归来,皇上就把那宅子赏给我们侯爷了。” “居然是皇上赏的宅子啊,我们侯爷果然厉害。” “那可不,我们侯爷除了战场上立下的战功外,还另有一样救驾之功,庆功宴上,有刺客行刺,是咱们侯爷眼疾手快,挡在皇上跟前,不然皇上怕是……嘘,这些事情,我跟你说了,你可别拿出去乱说,毕竟非议皇上,也是重罪。” 苏朝东连忙点头应是:“明白,绝不会拿出去乱说。” “嗯,官宦之家最忌口舌,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多谢李叔提点。” “倒也不算提点,咱们都是自己人不是。” 苏朝东一个劲点头:“没错,我们都是自己人,对了李叔,那侯府里,现在有多少人,如今府中是谁打理。” 说着,他又连忙解释了一下,道:“我们这不是初来嘛,什么也不懂,以后在府中若是缺了什么东西,也好知道找谁领去不是。” 李春平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便道:“府里的事,是由文管家在管,这位文管家原是边关的人,咱们侯爷救过他的命,后来他就跟着侯爷,帮忙打点一些琐碎之事,后来侯爷入京,他们一家也跟来了。” “至于别的人,侯府那么大,进京之后又买了些人回来打扫院子什么的,还有就是……算了,有些话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听的。”李春平适时打住了话头。 苏朝东明言感觉到他还有未尽之语,但人家不想说,他也不好在这时候刨根问底,只能待到了京城侯府之后,再慢慢打听吧。 “行了,你们这群小孩,现在没你们什么事,赶紧回屋里睡觉去,旁的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养好精神,明儿就好赶路。” 李春平将他们一群孩子都赶回屋里,他自个在房门外守着,也是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突然窜出来伤了人。 另一边,陆长风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在问话。 “客栈里的掌柜被吓晕过去了,伙计伤了几个,客栈里住的其余客人,都吓得紧闭房门,没敢出来,倒没伤着。” 陆长风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目光又看向另外一人道:“可有拷问清楚,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 “刚开始还嘴硬,什么也没说,侯爷也知道,我等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直接砍杀了几个,其余人见动真格的,也就怕了,直接招了,说是黄知府派来的,知道得罪了侯爷,担心侯爷进京后会上本参奏,所以这才派了人来,想把侯爷留在半道上。” “这个黄知府,胆子不小,不过一府之地,竟也想只手遮天,不过他也没料错,本侯确实是准备参他一本,只可惜派来的人本事不济,他的手段不够,那就该看本侯的了。” “把人带下去吧,该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还有这客栈的损失,明儿天亮之后,再与掌柜的协商吧!” 一行人,事情办得有条不紊,死的人拉出去,活着的人手脚绑了关在一处,待到天明再另行处置,弄帮忙的地方,该收拾的收拾,连楼道的血迹,都提了几桶水来,给冲刷得干干净净,连血腥味都几乎淡得没有,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死伤一地的情形。 林满月站在二楼朝下看了一眼,也不得不赞一声,这些人确实训练有素。 “陆侯的行事手段,可从来不温和。”旁边一道声音响起。 “是朝先生啊,先前没受惊吧?” “还好,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也不是冲我来的。”即便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毫发无伤。 “那就好。” 林满月笑了笑,陆长风是什么样的人,她自会慢慢看。 第295章回府 后面一路就平顺多了,虽然偶有遇上拦路打劫的匪徒,但都是些污合之众,很快就被打退,如此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于盛夏时节,到了京城。 娘三个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从进了城之后,听到外面的喧闹声,陆辰阳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几眼,但外面热气袭来,他有些受不住热,便又放下车帘,拿起把扇子使劲扇着。 “阿娘,京城怎么这么热,我们在村里,最热的最节,也没有这么热吧!” 林满月看他一眼,道:“心静自然凉,就你这动来动去,完全坐不住的样子,不热才怪。” “那阿娘你就不觉得热吗?” 他又看向陆辰月,甚至凑近了她的脸看个仔细:“小月,你热吗?” 随即又笑起来:“哼,可别说谎话骗人,我都看到你额头上的汗珠子了。” 林满月有些无奈的看向他,她当然也会觉得热,特别是马车里空间小,就更觉得闷热了,但外面也是热气蒸腾,大太阳下晒着更热。 “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本来还没觉得多热,但让你这么一闹腾,就觉得更热了。”陆辰月也有点受不了了,拿起扇子猛扇着风,不时还帮林满月扇两下。 “夏天哪儿都热,更何况我们还是在赶路,一会儿到地儿就好了。”林满月不紧不慢说了一句。 陆辰阳便点了点头:“也对,我听说富贵人家有冰用,天儿热的时候,将冰盆往旁边一摆,那叫一个凉爽,就是天气热的时候化得太快,若是一天到晚的用,怕是要消耗不少。” 林满月皱眉,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奢侈享受了:“你这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朝先生啊,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也很懂富贵人家的享受。” “哼,我看以后,他还是好好的做他的账房,你们还得请个靠谱的先生来教。”这朝明章回头得好好说说他了,如此轻重不分,什么都跟小孩子说,好好的孩子,给带出些歪风邪气。 “阿娘,有什么不对吗?”陆辰阳一脸疑惑。 就连陆辰月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她,她也记得这事,朝先生说富贵人家用冰,都是常有的事,不算多了不得。 林满月神色淡淡的说道:“大热天哪来的冰,你们想来是不知道吧,那些大户人家在冬天的时候,都会挖个冰窖藏冰,冬天天气最冷的时候,将冻得严实的冰块存放进去,然后将冰窖封起来,到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就能把冰取出来用了。” 随即她微微一笑道:“你们爹虽然是侯爷,但也是刚封没多久,现在住的那个侯府,也是才到手不过几个月时间,府里有没有冰窖不好说,但肯定是没有藏冰,你们想用,怕是不成。” 两小孩对视一眼,是哦,都没有藏冰,哪来的冰用哦,不过朝先生倒是有说,外面铺子里有冰卖,但是夏天的冰,那个价格就有点吓人了,与其花那个银子,他们觉得热一下也没什么要紧了。 “嘿嘿,阿娘,我也就是好奇,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嗯嗯嗯,我也好奇,朝先生有讲过一些,但我也不知道他讲的是真是假。”陆辰月跟着说道。 林满月温和的对她笑了笑:“有好奇心是没错的,以后就住在京城,慢慢看就是了。” 陆辰阳有点郁闷,阿娘对妹妹怎么就这么温和,对也就有点不假辞色了呢。 他暗自思量着,自己最近好像也没犯什么事吧! 马车一路摇晃头,到了侯府门前,陆长风这个侯府的主人回来,府里的管家下人们,开了大门迎接,马车也就在门外停了片刻,随后就又摇晃着直接进了大门,后停在了二门外。 陆长风这一去一回,差不多就是三个多月时间,他这个主人家没在,府中大事没有,小事倒是有不少。 他一边大踏步往里走,文官家便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边,禀报着他不在这段时间,都有些什么事情。 “安容郡主派了几次人过来询问,问侯爷什么时候回府,说若是回府了,让人给她递个信过去,因为是郡主之尊,又是公主之女,小的也不敢得罪。” “还有就是英国公府薛小姐身边的丫头,来府里问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倒没留什么话。” 陆长风听得眉头皱得死紧,这都几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些人怎么还不消停,当真是想在他这棵树上吊死不成? “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吧!”他语气中明显带出不耐烦。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皇上赐下来的四个美人,都安置在后院里,侯爷不在这段时间,她们也都安份得很,并不生事,也不外出,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也只打发身边的丫头去外面买……” 文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他也知道侯爷对女色上头并不太在意,但这些是皇上赐下来的人,可不得好生养着么,不然岂不是不给皇上面子。 听到这些,陆长风就更烦躁了,停下脚步,问了一句:“真的都老老实实的,没想从你手里接过管家权什么的,或是跟外面什么人碰头?” “抢管家权倒是没有。”文管家汗都冒出来了,接着道:“倒是几位都有派身边的丫头,与娘家走动,她们都是京中小官之女,侯爷之前也没有交代,说不让她们与娘家来往啊!” “你不用这么紧张,回头仔细些就好,我也没说不让她们与娘家联系,而是若她们是谁家安插的探子……” 一听探子这话,那就严重了,文管家也是从边关跟过来的,最清楚探子的利害,之前在军中,防的是敌方的探子,如今在京中,这谁家的探子,还真闹不明白。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探子,都是有害无益:“都怪小的见识浅,以为这是在京中,所以就少了些防备,还请侯爷责罚。” “这也怪不得你,我之前也没想到这一点,也是后面慢慢琢磨出来的,也不用太着紧,多留意些就是。” “是,小的明白了。”文管家抹一把头上的汗,看来在京中也不能放松啊。 第296章大孩子了 陆长风一路走到停在二门的马车前。 陆辰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掀了车帘,从马车里钻出来,轻巧的从马车上一跳稳稳落地,随即便抬眼四下打量起来,眼中满是好奇。 陆长风慢了一步,没有接住他,但也知道他很皮实,根本就摔不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伸手迎向跟着钻出马车的陆辰月,手臂一弯,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稳稳放到地上。 “谢谢爹!”陆辰月甜甜一笑。 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儿,陆长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随后又伸手探向马车内,林满月自是不会不给面子,搭了他的手,缓缓从马车里出来,几乎是被他当成个娇弱女子,给扶下马车来的。 文管家一直跟在旁边,先是看到两个面容肖似自家侯爷的孩子,那一脸的惊讶,实在没想到啊,他们侯爷已经有儿有女了,都这么大,还长得这么可爱,心中正感慨万千时。 便又见侯爷伸手从车里扶出个女人来,这这这……他跟在侯爷身边时间不短了,还是头一次见他扶人下马车的,神情还那么平和,完全没有半点不耐烦模样。 这人是何身份,当然不作他想。 稍愣神了片刻,便连忙上前拜见:“小的文忠,拜见夫人!” “文管家,不用如此多礼。”林满月神色坦然道。 这个反应,这个应对,到是让文忠愣了下神,不是说对方只是个乡野妇人吗,说什么在乡下种地,没见过世面的人,来了京城也是给侯爷丢脸的话,可如今瞧着,这模样不像那么回事啊! 心里不由努力回想起来,说起侯爷的原配时,当时是谁在他耳边说的这些话来着,思来想去一番,硬是没想出个由来。 “你在这儿傻愣着干什么,之前写信回来,让你收拾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吗?”陆长风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哦哦哦,有收拾出来,收到侯爷的信,小的那敢怠慢,早就收拾干净了。”他连忙回道。 随后又看到后面的马车里,陆续下来的男孩女孩,看着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样子,但他们是跟着夫人一起来的,倒有些拿不准他们的身份。 “这些都是少爷、小姐的玩伴,你看着安置好他们。” 玩伴啊,哦,那他懂了,文管家连声应是。 心里却是想着,倒也不用怎么特意安置,让他们分别住在少爷、小姐的院子里就行了。 陆长风转头看向林满月,道:“我让人带你去主院,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不用觉得拘束,缺什么给文管家说一声就是,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 这话声音说得不小,林满月听得微微一笑,显然明白这不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还是说给文管家,以及周边的奴仆听的,这也是在宣示她的身份。 “好,我明白了。”她笑着点头。 这一笑起来,文管家才发现,这位出身乡野的夫人,长得也不差啊,瞧着这一身的精气神,比起后院那几位美人来,也不差多少。 “程婆子,还愣着干嘛,夫人回府,快带夫人去主院安置,让院里的丫头都打点起精神来,好生侍候着。” 一个婆子便走了出来,在林满月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夫人,请随奴婢来。” 林满月点了点头,抬脚便跟人往里走。 两小孩见她一动,立马就要跟,却被陆长风一手一个,给扯住了后衣领子。 “阿爹,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没见阿娘都走远了吗?”陆辰阳一个劲的挣扎着。 陆辰月就安静很多,并没有动弹,只扭过头,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你们俩年岁也不小了,不必整日黏着你们阿娘。” 他说着,目光看向陆辰阳道:“你是男孩子,直接住外院就好,他们几个男孩子,陪你一起住外院。” 话说完,手中一个用力,揪着他直接朝几个男孩所在的方向扔了过去。 陆辰阳几乎都反应不及,倒是苏朝东兄弟够快,将人给接住,没给摔在地上。 差点没给气炸了,待到站好之后,陆辰阳双手叉腰:“你怎么这样,我跟我阿娘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凭什么让我单独住,我就要跟阿娘住一块儿。” 简直太欺负人了,他都差点气哭了。 不就是比他大嘛,待他好好练功,迟早找回场子来。 “你已经六岁,是个大孩子了,以后晨起练武,或是读书,难免会吵到你阿娘,难道要害她睡不好觉吗,自己住更方便些。” 吵到阿娘睡觉了吗? 陆辰阳是个懂事的小孩,那当然是不能吵着阿娘的,一时就有些不知如何反驳了。 陆辰月却是开口道:“那我为什么不能跟阿娘一起住?” “你也是个大孩子了,得有自己的院子,我都让文管家安排好了,你带着几个姑娘们住过去就是,你们在院子里怎么闹腾,也不会吵着你阿娘,如此,也能让她清静些。” 是吗? 陆辰月心想,她们几个女孩子凑到一块儿,也确实比较喜欢说话,有时候不自觉就说大声了,阿娘以前倒也没有嫌过她们吵。 但吵着阿娘清静,也确实不太好。 “再说,你哥自己住一个院子,若你还跟你阿娘住一块儿,他岂不是心里要不平了,所以,公平起见,你们还是各住一个院子的好。” 两小孩对视一眼,一时均有些无话可说。 心里有些不情愿,他们都习惯跟阿娘一起住了,突然分开,怎么可能习惯嘛,但阿爹的话,说得好像也很在理。 “真的不能跟阿娘一起住吗?”陆辰月弱弱的问了一句。 陆长风微笑摇头:“只是晚上不住在一起,白天的时候,你也可以随时去找你阿娘。” 这么一说,陆辰月觉得好受多了,并不是让她跟阿娘分开,只是晚上不睡一起而已,也不是不能容忍的事,毕竟她们一群女孩说话时,也真有可能太吵了。 “那我要问问阿娘的意思,要是她舍不得我的话,我还是要跟阿娘一起睡的。”陆辰月有些执拗的说了一句。 “对对对,阿娘肯定舍不得我的,我得问过阿娘才行,你说的不算。”陆辰阳连忙附和。 陆长风瞅了他一眼。 第297章府中美人 父子三个这边没有谈拢,陆长风也有点无奈,孩子还太小,要是再长大些,说不通他就可以直接动手揍人了,揍一顿还不老实,那就多揍几顿。 无法,只得领着两小的,追着林满月离去的方向而去。 程婆子领路,林满月跟着她往主院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侯府,耳边听着程婆子不时说上几句。 “侯爷才来京城开府不久,所以府中的下人不多,后宅除了主院外,还有四个院子有住人……” 说到此,程婆子语气顿了顿,随即又继续说道:“这几个院子中也只是派了几个粗使婆子过去打扫。” 林满月听着有点不对,正想问一句,这几个院子里都住了些什么人时。 迎面便见几个打扮得颇为鲜亮的年轻女子盈盈走了过来,见面就拜。 “妾身见过夫人!” 林满月懵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妾身刘氏,家父是钦天监监侯,正九品官身。” “妾身柳氏,家父是太常寺汉赞礼郎,正九品官身。” “妾身贺氏,家父修武左校尉,正九品官身。” “妾身秦氏,家父同为修武左校尉,正九品官身。” 听着这一串官职报下来,她其实都没太弄懂,这些官都是做什么的,但九品官身还是听得懂,九品官儿,放在他们村里,那也是个了不得的存在,但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就不够看了,九品属于最末等的官。 即便官再小,但这也是官身,门第不一样,所以,眼前这四位,还都是官家小姐。 “你们跟侯爷是什么关系?”她还有点没弄懂状况,自然就直接问了。 四人似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就由先前最先说话的刘氏开口:“前些时候宫中选秀,我等并没有被选上,皇上关怀侯爷,知晓他身边无人侍候,就指了我们四人给侯爷……” 她听懂了,这是皇上赏赐的美人。 弄明白了她们的身份,不由盯着多看了几眼,啧啧,好一个陆长风,艳福不浅啊! “你们几个,怎么跑到主院来了?” 陆长风目光沉沉的扫了一眼四人。 陆辰阳从他身后探出个头来,盯着几人看了看,就仰头问道:“阿爹,她们是谁啊?” 心思各异的四人,突然听到这么一道稚嫩的嗓音,均是一脸惊愕的抬眼看去,便见面前的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模要还与侯爷有几分相似。 “哥哥,她们长得真好看。”陆辰月挨在兄长身边,盯着眼前的人看个不停。 她以前在村里,见过的人其实也不少,但村里的人嘛,都晒得黑黑的,皮肤也粗糙,说话也大声得很,跟在吵架似的,跟眼前的女子,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陆辰阳转头瞪她一眼,觉得妹妹似有点傻,一开口就长他人志气:“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外表长得好看,那不是真的好看,美女蛇的故事没记住吗,回头让朝先生再给你讲讲。” 陆长风被孩子问到头上,正思量着怎么回答这话的好,便听到他们一人一句的,听得不由失笑,伸手敲了陆辰阳一下,道:“你跟妹妹一般大,只说她是小孩子,难不成你就是大人了?” “长兄如父,那我当然是大人了。”他说着这话时,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 直把陆长风给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说长兄如父,你们爹我还在这儿呢。” “那爹你说说,她们都是谁,村长爷爷说得果然没错,这人富贵了,花花心思就生出来了,以后怕是没有我们娘三个的位置,阿娘,要不我们还回村里去?” 他一个小孩子,其实也不太懂,不过之前村里不少人跟他说过这些,特别是村长拉着他念叨得最多,心里就记住了,这会儿拿出来说说,还觉得挺应景。 林满月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边四人听到他的话,都不由面色白了白,她们是早知道侯爷回乡接夫人来京,心里也曾做过无数设想,夫人到了府中,大概是各种为难她们。 但没想到,夫人还没开口,小少爷却先替夫人出头了。 陆长风抬手抚了抚额头,突然觉得,儿子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这么鬼精鬼精的。 他没急着回答陆辰阳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几人,语声严厉道:“问你们话呢,怎么跑到主院来了,我出门前不是交代过,让你们好好待在院子里吗?” “我、我们,妾身等人,是听说夫人到了,为免失礼,就赶紧来拜见……” 以后就要在这府里过日子,自是要见见女主人是什么性情,可否好相处。 “那现在也拜见完了,就回你们各自的院子去吧,以后没有召见,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免得惊扰了少爷、小姐。” “是是,妾身等告退!” 几人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带着她们的丫头,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阿爹,你还没说她们都是谁呢?”陆辰阳追着问。 “你一个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这种事情,我跟你们阿娘说就好。” “你是觉得阿娘脾气好,就好欺负吗,那不行,你跟阿娘说,我们也要听一听的。”他话说着,牵了妹妹的手,就走进院子,一路进屋,在花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长风憋了一口气在胸口,很想拿出训手下兵的架势,却又怕吓到孩子,这般束手束脚的,让他很是不得劲。 林满月没说话,也跟着走进院子,几个丫头仆妇侯在门内,见到她进来,连忙齐齐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她语声温和,看着脾气不错的样子,让在场诸人都不由暗松一口气。 以是她身旁的程婆子,开口道:“都别杵在这儿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刚才少爷、小姐进屋去了,你们可有人前去侍候着……” “已经有人去侍候着了。” “算你们还有点眼力劲。” 程婆子连忙陪笑着:“夫人,里面请!” 林满月顺着她的指引往里走。 反倒把陆长风这个正主给落在后头了,他不由叹息一声,也抬脚跟着走了进去。 第298章坑爹崽 陆长风不过是在外面停顿了片刻,再走进屋里时,便见娘三个已经各自坐好,见到他进去,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他不由抹了把脸,这搞得三堂会审的架势……他还是不是一家之主了。 抬脚径直朝林满月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咳咳,她们并不是我找来的,是皇上赐下来的,我是不想要的,但皇上的赏赐不容拒绝。” 陆辰阳坐在椅子里,他人小腿短,人坐在椅子里,脚都沾不到地,在那里直晃荡着,听到他这话,眼睛直溜溜的转。 “所以,她们是皇上赏给你使唤的奴才?” 说着,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道:“可见你活儿做得不太行,不得皇上的心,那些人高马大能干活的,都被皇上赏给别人了吧,轮到你的时候,就只有挑剩下的,看那瘦得没吃饱饭的样子,能干什么活啊!” 程婆子指使丫头上茶来,随后就侍立在林满月身旁,等着她的吩咐,她现在是在努力求表现,若是能入得了夫人的眼,以后就是夫人跟前的人了。 却是没想到,突然听到小少爷这么一说,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但随即又立马收住,连忙跪地告罪。 “还请夫人恕罪。” 林满月自己也听得很好笑,倒也不怪这婆子没忍住,抬了抬手,让她起来。 程婆子起来后,眼观鼻鼻观心,收敛心神,再不敢出任何差错了。 陆长风也很无语,目光凉凉的看过去,这小子是懂还是不懂,先前还说得言之凿凿的,还以为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这会儿就冒傻气了吧! 他也懒得跟这不懂装懂的小子解释,只朝林满月道:“她们虽然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但既然来了侯府,以后也都受夫人管束。” 林满月就明白了,这意思就是她看着办就行。 她也懒得去试探他对这些美人的心思,反正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办,就当自己是个职业经理人。 “我明白了。”她神态随意的应了一声。 倒是程婆子有些惊讶,不是说夫人是出身乡野吗,怎么在面对侯爷时,却不输气势,半点也不虚。 “你这边想是有许多事情要打理,我就不打扰了。” 陆长风说着,目光看向两小孩,道:“不是说有话要问你们阿娘吗?” 他本来是要安置好这两小崽子的,结果这一番好生折腾! 陆辰阳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问道:“阿娘,我可不可以还跟你一起住啊,我们都没有分开过,这个侯府这么大,晚上我要是睡不着怎么办?” 陆长风目光凉凉的扫过他,这小子可真行,还会装可怜! 林满月便笑着摇了摇头:“以前你还小,所以阿娘要带着你们睡,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确实该有自己的院子。” 以前也有安排屋子给他们,只是离得近,两孩子要过来她这边睡,便也就没反对,但现在既然有人有意见,那她也不会阻拦,父亲也得参与孩子的教育不是,再说了,没有他们两小的在身边吵,她也落得清静。 “阿娘!”陆辰阳睁着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林满月脸上仍是带笑,语声温和道:“你说呢?” “哥哥,你就去外院嘛,不是还有朝东哥他们陪着你吗,睡不着的时候,可以让朝东哥给讲故事。”陆辰月劝说道。 “我去外院了,那你呢?”陆辰阳转着瞪着她:“你是不是想跟阿娘一起睡?” 陆辰月伸手捂着嘴,不说话了。 完全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林满月抬手抚了下额,这实诚孩子,也太老实了些。 “我不能跟阿娘一起睡,你也不行,你也长大了,得自己一个人睡了。”陆辰阳瞪着她。 “哥哥,你不讲道理,现在是在说你,没有说我。” 陆辰阳不理她,转头看向林满月:“阿娘,你说!” “你们俩都长大了,得有自己的院子,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睡,让我清静清静。”林满月朝他们俩摆了摆手。 “行,那我们谁也不要跟阿娘一起瞧。”陆辰阳重重点头。 但随即便又仰头看向陆长风,道:“阿爹也不行,你也不许跟阿娘睡。” 陆长风:“……” 额头青筋直冒,这个小崽子,果然是欠教训,竟然还管到他头上来了,虽然他也没想怎样,但是……这是他能管的事吗? “阿爹,你说!”陆辰阳继续问道。 “我看你精神好得很,一点也没有赶路的疲惫,不如叫上你的小伙伴们,一起打几趟拳吧,你阿爹我亲自指点你们。” 他说着,上前伸手就揪了陆辰阳的衣领子,提着人就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道:“小月这边,你看着安排。” 陆辰月看着她哥被提溜走,吓得不敢说话。 林满月转头看向她:“你看到了,想不想跟你哥哥一样去练练?” 陆辰月一个劲摇头:“不了,不了。” 这怂怂的模样,看得林满月摇头失笑,这孩子还是太胆小了些,放软了些声音道:“我让人带你回你自己的院子,招弟他们几个,已经过去安置了,你到时候看看可有什么缺的东西,就打发个人过来跟我说一声。” 他们才来,府里备的东西肯定不齐全,到时候要添置的不少。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别闷着不作声。”这孩子太乖巧了些,平时给她吃饱穿暖,她也就没有别的什么需求了,也不像别家的孩子似的,总吵闹着要买玩具买糖吃什么的。 “我知道了,阿娘。” “我们刚来,对府里不熟,你带着招弟她们几个,各处多走动走动,也就熟悉了,别怕,有事就来找阿娘!” 陆辰月便一个劲的点头:“那我没事的时候,也能来找阿娘吗?” “当然可以,有事没事都能来,只是你们现在也长大了,需要学的东西多,往后怕是不会有太多空闲时间。”她不由提醒道。 以前在村里,随便散养着长大即可,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是侯府的小姐,要学的东西就多了。 第299章服不服 陆辰阳被陆长风提溜到了府里的练武场。 “看到没有,这就是练武场,以后每天早晨就在这里练武,我会让人监督,一天也不能落下。” 对于这话,陆辰阳并不太在意,没进侯府前,他在家里时,不也每天不落的习武么,习武的好处,他可太清楚了。 “这练武场挺大的啊,哦哦,那边还有好多兵器。”他话说着,就朝着兵器小跑过去,随即就在那里直打转。 “我能摸摸吗?”看了半响后,他仰头看向陆长风。 没办法,他现在的个子还是太小,而陆长风却有他几个那么高,说话时不仰头都不行。 “可以,但这些兵器都是真家伙,重量可不轻,你这丁点大,怕是拿不动,看看就好,我怕你砸到脚。”陆长风目光扫视他的个头。 这话可就太不中听了,力气大在村里他是出了名的,怎么到他阿爹这里,连把武器都拿不动了。 他也懒得废话,伸手就将一把大刀给拿了起来,就这大刀的长度,比他个头都高不少,他却拿得很是轻松,搁手里翻来覆去看瞧个仔细。 要说真正的兵器,他见过的真不多,除了他自个的小弓箭外,阿娘的匕首也算,再有就是护卫们手中的刀,但那是人家的武器,也不好拿来把玩,至于别的,他就更没见过了。 陆长风看着他的动作,不免有些意外,知道他习武,但却并不清楚他力气有这么大,在他看来,他们现在习武,也就是打个好底子,倒并不觉得能练成怎样厉害,哪个习武之人,不是从小习武,十来年的积累,最终才学有所成的。 “你居然拿得动,倒是我小瞧你了。” “确实小看人了。”陆辰阳撇了下嘴,显然有些不服气,将手中的大刀放了回去,随即抽出一根棍子来,这棍子足有他两三个那么高,但他拿在手里甩了两下,很是轻松。 随即便冲陆长风挑了挑眉:“阿爹,不是说要练练吗,来啊!” 他说着,身形一动,便拉开应战的架势。 陆长风看得好笑不已,听说这小子三岁开始习武,这也算是习武两年时间了,也难怪他这么信心十足,最是半桶水晃得厉害,不给他点教训,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了。 他没有拿武器,只伸出手来,摆开架势。 “好啊,那就陪你练练。”不收拾服气了,以后都学不会乖。 陆辰阳率先一棍扫了过去,父子俩就动起手来。 陆长风原本是存着陪小孩玩的心思,但几个回合下来,他倒是越来越认真,不认真也不行啊,这小子出手极快,身形灵活又刁钻,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招。 在对方一棍打来,他侧身避过,棍子砸在地上的青石板上,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时,陆长风回头一看时,都不免惊了惊。 这小子不错啊,果然是个习武天才。 这个发现,倒也让他暗喜不已,自己就是以军功立足,他的儿子若是没点本事,岂不是后继无人。 越是如此,越得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不然太过骄傲,难免目中无人。 他一动真格的,陆辰阳就开始招架不住了,毕竟也是从小习武之人,又在战场上拼杀多年,没点本事也活不到今天。 出其不意的一招,将陆辰阳轻巧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看着手里犹自挣扎不停的小孩,他嘴角噙笑,道:“服气不服气了?” 陆辰阳挣扎半天也挣不脱钳制着他的大手,颇有些丧气:“服!” “看来以后还得再用功些啊!”陆长风嘴里不饶人,但手却是放开了他。 “阿娘说,我现在只是年岁小,待我再长大些,力气也会变得更大,到时候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刚才说服气,这会儿又表现得这么不服气的样子,把陆长风给逗笑了。 “行啊,那我等着,看你长大后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练也练过了,去你的院子里看看?”他一边问道,一边将手背在身后甩了甩,刚才被这小子一棍挥来,他抬手抵挡时,震得手臂现在都还有些发麻,可见力道不小。 “行,那就去看看吧,要是我不满意,是不是可以换一个院子。” 陆长风扫他一眼:“给你挑的院子就是最好的,若是你放着好的不住,想住差一点的院子,我也随你。” 反正这府里就他们一家四口,想住那里随他们的意。 听到这话,陆辰阳噎了噎,索性不说话了,直接抬脚走人,他最想住的,当然是跟阿娘住一起了,但显然,他是不会同意的。 唉,他也很惆怅啊,人为什么要长大啊! 陆长风看他那小模样,还能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装作不知,抬脚大步朝前走在前面带路。 毕竟是头一天回府,小孩子对府里不熟悉,他得领着给安顿好了,过后就不必再事事亲力亲为,得让他学着自己来。 院子离着练武场很近,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陆辰阳走到院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院门上写着轩然居三个字。 “轩然居,轩然若君子吗?” 他不免一脸疑问的转头看向他爹:“阿爹是希望,我以后成为一个君子?” 若是这样期盼,他觉得自己大概未必做得到啊,主要是君子的限制很多啊,言行举止,都得十分得体,就他蹦蹦跳跳的样儿,就很不符合君子的行为了,还有他说话的嗓门,以及有些急躁的性子,都与君子不沾边啊!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沾边,若是装模样,他还是可以试试。 听到他这话,又瞧着他那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陆长风嘴角抽了抽:“我一个粗人,你是怎么高看我,觉得我会有这样的期盼,这院子的名字,并不是我取的,原本就有,我可没有这闲功夫给院子取名,你要是不喜欢,自己换一个就好。” “啊,这样吗,倒也不用换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你没有给院子取名的功夫,难道我就有吗? “瞧着也挺斯文的!” 陆辰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抬脚进了院子。 第300章一起上路 许红鸾打定主意要去京城找陆长风,那是说走就要走。 医馆自是不开了,她这个主治大夫都不在,这医馆开着又有什么用,几乎是以最开的速度,将医馆的几位大夫给打发了。 她要去京城,若是再开医馆,到时候在京城找人就是,实在没必要带着这些个大夫,对她来说带上他们就是拖累,再则这些大夫家就在这里,也未必愿意跟她走,索性她连问都懒得问一声,直接拿了银子,将人给打发了。 至于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她花钱买来的人,卖身契都在她手上,这些都是她自己人,自是要带上的,再说,外面不安全,多带上几个人是没错的。 这些年她也置办了不少东西,再加上铺子里一些珍贵药材,这些是不能扔的,自是要带上,零零总总的,装东西再加上坐人,一共就有五辆马车,带的人除了齐青山、冷炎外,再有就是吴天冬、向天麻,以及另外五个伙计,其余不太机灵的,就打发了。 铺子一关,就准备出发了。 当然,他们这边的动静可闹得不小,郑文才在他们才开始收拾的时候,就得到消息了。 对于许红鸾要关了医馆走人,这让他很不满,只是家里最近出了事,这让他满心焦虑,帮着想办法走关系,一时顾不上。 毕竟得罪了一位侯爷,这可不是小事,别说他阿爹一个小小县令,就是黄知府估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若是找不到关系,摆不平此事,他们家也跟着完蛋了。 郑同春更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大半,整个人萎靡不振,却是唤了郑文才到跟前。 “这次的事儿,估计是躲不过了,但犯事的是我,跟你没有关系,我听说许大夫要去京城,不如你跟她一块儿去吧!” 郑文才听得一惊:“阿爹,真就再无办法了吗?” “这个也不好说,不过是以防万一,家里还有些钱财,你带着上路,若是此次能避过,我再使人去接你。” 听着这话,郑文才没再多说:“真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吗?” 若是没什么大事,附近避避就行了,就跟上次水患时一般,去隔壁县住上三五个月也就是了。 “也不是非要去京城那么远,只是这附近也没什么别的好去处,而脸认得我的人也不少,难免受影响,京城那边就不一样了,而且也不算一个人不认得,不是还有许大夫么,你跟她向来交情不错,以前你照顾她,现在换她照顾你。” 这么说好像也对,而且许红鸾……他也确实有些放不下,这两年年岁大了些,出落得越发漂亮了,以前就想纳回家来,只是她不同意,若是自家败了,正经娶她做个妻室,也不是不行。 “行,儿子都听爹的,你这边若是无事了,早些派人来接儿子。”郑文才不放心的说道。 郑同春点了点头:“尽快收拾东西吧!” 在许红鸾带着一行人走出城门口时,便见到郑文才坐在马车里,身边跟着一个护卫,一个小厮。 “你怎么在这儿,是来送我的吗?”她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她这些天,只顾着收拾医馆里的物品,追着去京城,倒是没太多关注郑文才这边,这会儿见到人,还不免有些惊讶。 “你说走就走,也没来跟我辞行,算了,你太年轻,想是没想到这些。” 郑文才对她突然关了医馆要走这事,还有些不高兴,只是现在他也要跟着对方一块儿去京城,这些就不好多说了。 “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是跟你一块儿去京城,以后到了京城那边,你可要多关照我。” “啊,你也要去京城啊,郑大人同意吗?” 许红鸾是真惊了,没想到郑文才会跟着去京城,颇有点甩不掉这个狗皮膏药的感觉。 对方对她是什么心思,她心里多少有些数,只是她也不是一般什么人,一身医术是出了名的,若敢对她用强,她势必会反抗,总之,各种原因之下,没让对方得逞。 如今,她都要离开泊阳县去京城了,再不会出现在他的地盘内,凭什么还要忍受他。 “当然是我爹同意了,我才会去,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跟你一块儿上路,不耽误什么,这就走吧!”郑文才摆了摆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这就走吧,时辰也不早了,早些上路,免得错过了宿头。”郑文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离开泊阳县,他并不太开心,这才是他的地盘啊,去了京城,以后就没他耀武扬威的时候了。 放下车帘,他的马车率先走了出去。 许红鸾还有些懵,倒是示意马车上路。 这会儿她才慢慢思量起来,怎么郑同春同意让儿子去京城? 她也不是笨人,随后就反应过来,郑同春得罪了陆长风这个侯爷,不只是他,连黄知府也把人家给得罪了,这一知府一县令的,估计都要倒大霉了。 把儿子支去京城,这是想避祸啊! 皇城脚下,她若是去衙门举报,郑文才会如何? 这些倒也不急,且看他以后的表现吧,若是还像以前那样讨厌,可别怪她无情。 随即又想到陆长风的厉害,即便人不在这里,但威名却在,没见之前不可一世的郑同春都慌了吗,只可惜,见不到黄知府是如何慌张模样,还有那位杨姨娘,若是黄知府倒了,她还如何高高在上! 想到这些,心情就颇为愉悦。 陆长风不愧是陆长风,瞧瞧,多有能奈,也不枉她要去京城寻她,只是再见面时,不要对她再这么冷淡就好了。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个林满月太过碍事,这个可恶的女人,抢她的机缘,挡她的路,现在住进了镇北侯府内做着侯夫人,是不是特别得意?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她一定会想到办法弄死她的,等着吧! “红鸾,真让他跟我们一块儿上路啊?” 齐青山坐在前面赶车,回头问了一声。 “哼,先让他跟着吧!” 第301章翻脸无情 他们一行,好几辆马车,却没什么护卫跟随保护,一路上走得十分不太平。 接连遇上几波匪徒打劫,但队伍中有冷炎、齐青山这样的高手在,也都勉强应对过去。 只是在路过一处名叫飞燕山的山道时,突然从林间冲出百来人的匪徒,将他们几辆马车层层围住。 马匹受惊,不安的躁动着,带动马车里的人都坐得不舒坦。 一个不稳,许红鸾的头就撞在了车壁上,疼得她直皱眉的同时,心情也烦躁无比。 她想尽快的赶去京城,但在泊阳县收拾铺子耽误了几天,后面这一路上又不太平,走走停停的,打劫的都遇上好几波,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确定还能不能好端端去到京城。 气恼之下,她一脸冷若冰霜的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匪徒,竟敢打劫到我头上,很好,今天我就叫你们有命来,没命回去。”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朝着他们放狠话,完全没能震慑住一干匪徒,反倒惹得他们哈哈大笑:“居然是个美人儿,怎么个叫我们没命回去,是要叫我们死在你身上吗,哈哈哈!” 一群人都哄笑起来。 许红鸾听得更气了,她即便是在外面抛头露面,每天见到的人也是不少,但因为是大夫的身份,也相当受人尊重,从没有人在她面前乱说话。 这会儿听到这种荤话,岂能不气。 齐青山也觉得生气,目光已经盯住先前说话的小子,一会儿动起手来,就先把他给解决了。 “都是些打家劫舍的恶人,青山哥、冷炎,杀了他们。”许红鸾冷声下令。 “红鸾,你回车里等着就好,我今天要大开杀戒。”齐青山目光扫过这些人,完全没有手软的意思,这一路上,他们几乎就是这么杀过来的。 两边很快就打了起来,许红鸾也并没有回车里,这两人虽然很厉害,他们也尽量护着马车,但匪徒实在太多,时不时就有人冲过马车这边来。 当然许红鸾也不是吃素的,她也有跟着齐青山用心练过武,多少有点本事在身,有人冲过来时,她手中的匕首,也砍得毫不手软。 郑文才的马车,跟在她的后面,原本他少爷脾气,做什么都想领先,一直在前面领路呢,后来遇上几次打劫的,受到惊吓后,便再不愿意走在最前面,反倒是跟在许红鸾马车后面了。 这会儿被匪徒包围,他心里颇有点慌,泊阳县也闹匪,但那些匪徒不敢冲击县城,所以他在县衙也很安全,即便是出门,也都随时跟着十来个护卫,他还从来没为匪患担心过自身安危。 但眼下出门之后,他才知道外面的危险程度,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一个护卫,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阿爹没给他多派护卫,也是担心太过高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且他跟许红鸾有交情,对方也会护他几分,所以没担心过这些问题。 可被这么多匪徒围困,仍让他心里难安。 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兵戈声传来,尤其清晰,惊得他掀起车帘往外一看,顿时便惊叫起来:“怎么办,匪徒已经冲杀过来了。” 他身边的小厮没什么胆识,这会儿同样吓得不轻:“少爷,我们要不要去红鸾姑娘那边。” 这一路上遇匪多少次,他们当然清楚,许红鸾身边的那两个人,功夫十分了得,若没这两人在,他们怕是加泊阳县的地界都走不出。 这话倒是提醒郑文才了,他身边的护卫已经被匪徒缠上,再有匪徒冲过来时,他们还不得被人家一刀杀了,倒是许红鸾那边安全得多,毕竟那两人会护着她。 牙一咬,就道:“走,我们去前面的马车。” 见他们从马车出来,护卫唤了一声:“少爷!” 身边的小厮连忙道:“张叔,护卫少爷去前面的马车。” 护卫哪有不听,连忙出手,扫平拦路的人,能做护卫的人,倒底是比这些匪徒厉害几分的。 很快郑文才就被护送到了前面的马车旁。 “你这时候跑过来干嘛,添什么乱?”许红鸾一见到他,眉头都直打结。 眼见她一脸凶狠模样,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郑文才哪见过这样的她,顿时惊了一下,腿都觉得有些软,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跟他以为的不一样。 “匪徒太多,后面的马车不安全,你让我进你的马车里避避。” 话说得很清楚,但许红鸾只当没听到,她的马车,凭什么让他进,再说了,他安稳的待在马车里,自己倒成了他的护卫,为他卖命,护他安全呢? 简直可笑,他郑文才也配! “我的马车别想进,回你自己马车待着去,刀剑不长眼,再杵在这儿,一会儿被砍杀,我可管不着。” 这冷冰冰的话,听得郑文才一脸不敢置信,在泊阳县时,这个女人哪会见他不是笑脸相迎,这才离开泊阳县几天,就敢给他甩脸子了。 他一脸恼怒的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大难当头,谁还有心管你,你要是不小心死了,可怪不得我,只能怪你没本事。”许红鸾一脸冷漠的说道。 郑文才听得脸色大变:“你,你……”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他看错了人,阿爹也看错了人,可这能怪他们吗,全怪这个女人太会装,把他们父子都骗过去了,以为她有一颗医者仁心,但结果呢,却是一副黑心肝! “什么你你你的,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没见到她一个弱女子都拿起武器来抵挡匪徒了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举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只想找人寻求庇护,这样没用的男人,还想肖想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少、少爷,我们、我们还是去后面吧!” 小厮一看这情形不对,许大夫居然如此翻脸无情,看来是真不想管他们,好歹后面还有他们一个护卫在,多少能护着些,更何况大部份的攻击,都被那两个厉害的引了过去,冲杀过来的也只是少部份。 第302章怪不得别人 郑文才浑身发抖,一半是惊吓,一半是愤怒。 与许红鸾相识也有几年时间,他是从来没想过,对方居然还有两副面孔,而且还是在这般危难时刻跟他翻脸。 其实他早该察觉到了,这一路上,对方待他一点也不热情,他还只以为是因为赶路累着了,对方精神欠佳,他还不时出言关怀几句呢! “少爷,我们赶紧回车里去,这样不安全。” 四周都是凶狠的匪徒,喊杀声不断,甚至不时伴随着惨叫声,一眼看过去,尽是鲜红的血痕,血腥味蔓延,这样的场面,恍若人间地狱,让人有些受不住。 “对对对,我们快回车里去。” 只是他这里才醒过神来,想要往回走,前面就有匪徒冲杀了过来,那明晃晃的刀,直朝他们身上砍来。 “少爷,小心。”小厮惊呼一声。 郑文才也吓得不轻,慌乱之下,直接将身边的小厮给推了出去,噗一声响,刀入皮肉,鲜血飞溅。 小厮一身鲜血转过头来,气息微弱的唤了一声:“少爷!”随后就倒了下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郑文才惊惶的瞪大着眼。 “哈,这还有个少爷呢,老子今天一块儿送你们上西天。”才杀了小厮的大汉,一脸凶相,提着带血的大刀,朝他走来。 郑文才猛的一个激灵,连忙朝着前面许红鸾的马车跑了过去,惊慌失措的大喊。 “红鸾,红鸾,救命啊,救救我!” 身后的大汉见他还想跑,哪会放过他,立马就举着刀追了过去。 许红鸾站在马车上,刚杀了两人,但眼见又有几人冲杀过来,匪徒实在太多,她颇有点自顾不暇,听到郑文才的呼救声,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便全神应对冲杀来的匪徒。 “红鸾,救我,红鸾……”郑文才什么也顾不得,这关键时候,自是保命要紧,不管不顾的趴在马车边沿,就要往上爬。 许红鸾这边有点吃力的应对着几个匪徒,眼见另一边他又把另外的匪徒给引了过来,这么一个大男人,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还想等着她来救,这纯属是在添乱。 心中一怒,她抬起一脚,将正爬上马车来的郑文才,给踹了下去。 郑文才毫无防备,整个身子往后仰倒下去,摔得惨叫出声,但紧接着,便是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本就追在他身后的匪徒,直接上前就是一刀,正中他的心口。 许红鸾听到声音有异,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随后一声冷笑:“这种没用的东西,死了也好,活着都是白糟蹋粮食。” 她都没多看死去的郑文才一眼,只是留心防备那个杀人的匪徒。 后面的郑家护卫张强,其实一直有留心他家少爷,只是匪徒太多,他被人缠住分不开身,而且少爷是朝着许大夫的马车过去的,他以为那边的人会救,没想到,就这么一大意,他就听到了他家少爷临死前的惨叫。 飞快的一刀劈开匪徒,匆忙朝着他家少爷跑去,却只见到了他没了气息的尸体。 他一脸愤怒的看向许红鸾:“许大夫,你竟对我家少爷见死不救?” 许红鸾满心烦躁,匪徒实在太多,一波波的冲杀过来,她应付起来很吃力,现在一个护卫,还来质问起她来,郑家都快要倒了,她又有何惧。 “哼,他一个大男人,连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这怪得了谁,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正经习武防身。” “你……” 张强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劝你还是别跟我在这里掰扯不清,再如此分心,就要步你家少爷的后尘了。” 许红鸾说完,也再不理会,只专心应敌,敌人太多,她要是再分神,很容易吃亏。 他们也不过几辆马车,那些匪徒竟是当他们是肥羊了不成,先前还只有一百多人,这陆陆续续的,从山道上又来了不少人,她心里约摸估算了一下,怕不是三四百人都有了,瞧着这源源不绝的,那山里还不知有多少人! 越打越有种杀不完的感觉,这让她很是心浮气躁。 “怎么越杀人越多,这是跟我们死磕到底了吗?” 齐青山累得气喘,冷炎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两人也是十分尽力在斩杀匪徒。 “死的人越多,估计越不会放过我们。”冷炎说了一声。 许红鸾听到了,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不想放过她,那她就更不会放过他们。 干净利落的斩了一个匪徒,随即转身进马车内,将药箱给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朝着人群喊了一声:“你们两个退回来。” 两人一听,瞬间便回到她马车前,前面的匪徒见没了抵挡,势如破竹般往前冲。 许红鸾手中的瓷瓶便朝着人群中狠狠砸了下去,瓷瓶落地便摔得粉碎,随即一股烟雾升起,不过眨眼间,瓷瓶周围的人,便砰砰砰的接连倒地不起。 这一变故吓退了不少人,但也只有离得远些的人,才有机会后退,冲到前面的,几乎全都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什么玩意儿?” 匪徒的人群中,有些惊慌声传出。 “我劝你们就此收手,放我们过去,不然,这就是下场!” 见震慑住了对方,许红鸾心中暗自得意,继续喊话道:“我这里的药还有很多,你们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到要看看,是你们死绝了,还是我活着。” 她喊着话的同时,手里还高高举着个瓷瓶,一副随时都要砸下去的模样。 匪徒中,走出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盯着她看了半响后,才开口道:“倒是好手段,在下认输,放他们走。” 匪徒很快就散去,让出道路来。 许红鸾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转头朝后看去,没见到那个叫张强的护卫,不由微微皱了下眉,想到郑家就快倒了,她也去了京城,郑家再如何也掣肘不了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转身去了郑文才的马车,将他带来的财物清点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想一般,钱财不少,尽数收归已有,带去了自己的马车里。 第303章太招人 头一天到家,陆长风哪儿也没去,帮两个孩子安顿好,又带着他们熟悉了一下府里的环境,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随后父子三个便去了主院。 林满月这边也是忙碌了一番,因为有陆长风发话,文管家也是个聪明人,又岂会跟她这个夫人为难,再加上身边有个程婆子,而侯府虽然才开府几个月,但也已经有了一定的章程,倒也并不显乱。 这边父子三个过来,便有下人摆饭,四人围坐一起,吃了来京城的第一顿饭。 吃饱喝足,两孩子犯困,林满月便让人送他们回自己院里去歇着,毕竟连着赶这么长时间路,大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孩子。 将两个孩子打发走,屋里侍候的丫头,给他们这两位主子上了茶,随后就退了出去。 刚刚还很热闹的场面,这会儿就静了下来。 林满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看向陆长风:“侯爷可是有话要说?” 陆长风见问,目光也看了过去,开口道:“有些事情,虽然并不重要,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闻言,林满月放下茶杯,没有说话,好整以暇的的等着他的后续。 “咳咳,就是府里那几个人,是皇上赐下来的,我拒绝不了,所以就带回府来了,我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心思,绝对不是像村长所说的那样,什么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的话。” “哦,这事儿啊,侯爷先前已经说过了。” 现在再拿出来说,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在没话找话说,她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 而且,他早就揭破了她的身份,他府中有多少美人这种事,难道她是会在意的吗? 陆长风噎了一下,这事儿先前也确实有解释过,只是他总觉得应该说清楚,但看她这样子,似乎也并不在意此事,难免有点泄气。 一时便也不知说什么,端起茶喝了一口。 林满月想了想,在没有别的打算前,她将会一直待在侯府,有这个身份在,必然也得担起这份责任,有些事她是不在意,但一些事也得有所了解。 “侯爷若是没有别的事忙,不如说说薛小姐和安容郡主,刚到府里那会儿,我听到文管家提起过这两位!” 当然不是在她面前提起,而是她耳朵好使,即便文管家是凑到他身边禀报的,但她也听到了。 与其跟她说府里这几位,不如说说外面的情况,免得她走出门去,迎面连人是谁都不知道,那就太被动了。 陆长风心梗了一下,没想到让她听到了,她这份耳力,也确实不一般,不过想想孩子的功夫都是她教的,会被她听到,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征兵役之后,我一直就在云州城,是在四个月前边关战事平定,才到的京城,也就是才到京城没几天,遇上街上惊马,出手将马给制住,那马车里坐着的就是薛小姐,当时她从马车里摔出来,我伸手将人给接住了!” 好一出英雄救美,林满月心里暗啧了一声。 “这事儿没完,还有后续?”她问道。 若没有后续,对方送一份厚礼上门,这事儿也算了结了,但那位薛小姐还让丫头过来打听,显然是没完的。 “这事儿发生在大街让,当时我伸手接住了她,后来外面就传起流言来,说她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当街搂搂抱抱什么的。” 说到这儿,陆长风也是一脸无奈:“我也没想到京城会有这么多讲究,在边关时,这都不算什么事,大姑娘当街抢郎君的都有,我这也只是救人,怎么就成搂搂抱抱了呢?” 他也不免有些怨言,当时根本就没多想,本能的出手救人,后来才知道,他这一出手,就让人没了清白名声,但这事怪得了他吗,他有时候都在想,京城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难道为了名声命都不要了吗? “这事儿就是说到皇上哪儿,也不会是我没道理,至于那位薛小姐之前也找过我,只是我没理会。”救人都救出问题来了,回头要再见个面,岂不是被传成是在私会,不无可能,京城这地方就是这么邪门。 林满月听完后,站在他这角度想想,也确实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站在薛小姐的角度,人姑娘也确实没了清白名声,名声受影响,不好婚嫁,也不知这姑娘是何打算。 “这位薛小姐的事,也确实怪不得你。”她中恳的说了一句。 闻言陆长风嘴角泛起一丝笑,那事发生之后,多少人都在说他没理,是他毁了人家姑娘什么的,当然,没人敢当面说这些,都是在背后偷偷说,但这也让他很憋屈,明明他只是出手救人,倒全在怪他了。 如今可算是有人肯为他说句公道话了。 还没高兴一会儿呢,便听她开口道:“那安容郡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军回京那一日,我骑着马进城,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当时安容郡主就在街边茶楼上,我骑马经过时,她朝我扔来一支金簪,被我一把抓住了。” 这怎么有种掷果盈车之感。 不过陆长风确实长得十分出众,虽是两个孩子的爹,但他本人其实也才二十二岁,很年轻,又是才得胜归来的将军,也难免会牵动女儿家的心国,而安容郡主的身份又摆在那儿,啧啧! “事后,她说我接了她的金簪,就要娶她过门,我自是不肯,后来这事还闹到皇上哪儿……我向皇上禀明,家中已经娶妻,又趁机告假回乡!” “这一来一回几个月时间,想来这事也差不多该过去了,你也不用太在意,若是出门做客时,有人对你无礼,你也不用担心,明儿我会上折子,给你要诰命的封诰。” 林满月听得纠结了一下:“请封侯夫人,这样妥吗?” “没有什么不妥的。” 好吧,你都没意见,我就更没意见了,反正得益的是她。 这两桩事已经说完,天色也不早了,林满月出声赶人:“侯爷想必也累了吧,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 第304章主仆 陆长风总归没有留下来,去了外院歇下,其实他之前,也并没有踏足后院,图省事一直都在外院住着。 在见到陆长风从屋里出来,大步离开之后,程婆子是一脸惊讶的,她以为两位主子说一会儿话,就会歇下了,哪知道……怎么就走了呢? 她有点想不通,看先前一家四口在一桌上吃饭时的情形,那叫一个和乐融融,一般大户人家家中,都很难见到这样的场面,再则,夫人下马车时,侯爷还亲自上前扶人下马车,这一看就是十分恩爱的样子,怎么就不留宿? 侯爷离开后,她就赶忙进去侍候了,但见夫人面上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生气模样,一时就更有些搞不懂了。 只是夫人才来,她也不知晓脾气如何,这种事情上,又不好冒然过问,索性就什么也没说,只侍候人歇下了。 林满月也有些累,躺床上就不想动了,身边侍候的人,也都是很有规矩的横样,并不吵她,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退到门外,帮她掩上了房门,这才有丫头小声道:“程妈妈,侯爷怎么就走了?” “这是主子的事,不要随便打听。” “是。” 这些自然没逃过她的耳朵,林满月合上眼前,无声笑了一下。 安稳的歇了一夜,第二天天才亮,林满月就睁开了眼,随后起身,身边的丫头便过来侍候,端水的,拿帕子给她擦脸擦手的,帮她穿衣梳头,几乎所有事情,都不用她动手。 她也是这会儿才感受到,大户人家跟普通人家过的日子,有多么的不同,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往上爬。 看着梳妆铜镜前,摆着的一排排首饰,她不由奇怪的问道:“这些不是我带来的,哪来的呢?” “这是昨儿侯爷吩咐文管家,让珍宝阁送来的,也不知合不合夫人的意,若是夫人都不喜欢,可以再唤了珍宝阁的人送些过来让夫人挑选。”程婆子一脸笑盈盈的说道。 居然连这些事情都能想到,陆长风也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啊! “侯爷对夫人的一片心意,那是谁都越不过去。”程婆子一边帮她梳着头,一边说道。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在跟谁争宠一样,林满月都不由轻笑了一声,她觉得这程婆子也怪有意思的。 程婆子却是觉得她很不一般,从铜镜里不时打量一眼,见她神色坦荡淡然,在看到这些首饰时,眼中也并无多少惊艳,好似很平常一般。 她可是很清楚这位夫人的出身的,也就是乡野之人,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但如今瞧着,却毫无小家子气,说话行事自有一股气度,比侯爷也不差。 心里思来想去,觉得这大概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随便挑两支简单点的插戴上即可,不用太多,太麻烦了些。”林满月轻声说道。 “是,夫人。”程婆子连忙应声,随即又脸上带笑道:“夫人长得好,怎么打扮都漂亮。” 还真别说,夫人这模样是生得真不差,头发乌黑发亮,十分柔顺,别家夫人特意保养的都未必有这么好,还有那肌肤,粗一看没什么不同,但凑近细看,就会发现,夫人的皮肤很白晳柔嫩,当然,五官是真不差,绝对是个美人。 她想着这段时间,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侯夫人是个粗俗的女人,说什么人有多黑,腰有多粗,就差没说人家是长了青面獠牙了。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再如何也不能跟年轻小姑娘比。” “夫人这样,可真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多少小姑娘没法跟你比才对。” 林满月摇头失笑,她觉得这些丫头婆子,是真会说话。 随即她便问起一些府中之事,程婆子心里早有准备,便与她细说起来:“外院是文管家在管,内里的一些事,便交给了奴婢……” 很快,林满月便梳好了头,换了一身衣裳。 就这么一段时间的功夫,她已经把府里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当然,主要是程婆子这人机灵,知道她想了解什么,即便还没开口问,便跟她细细说了一通。 对此,林满月颇为满意,夸了她一声:“你很不错。” 只这么一句简单的夸奖,竟让程婆子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件事,也不知该不该跟夫人说,就怕夫人嫌奴婢多嘴。” “有事你只管说就是,我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要是大家伙都不说话,我才觉得冷清清怪没意思的呢!” 程婆子仔细窥了下她的面色,见她不似说假的,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可说了,还请夫人不要生气。” 说着,便将外面怎么传镇北侯的夫人,是个粗野之人,如何貌丑不知礼仪的话,跟她说了一遍。 “这事儿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约摸是从侯爷离京回乡时,就有这些谣言在传了,如今几个月过去,想必京中的许多人家,都有听说过了。” 说到这些,程婆子心里也很不乐意,这可是她的主子,瞧着人脾气也温和,样貌也不差,怎么就能传成那样了,外面那些男人们,不是都讲究个主辱臣死,她主子受辱,她这做奴才的,面上也没光不是。 林满月听得也不免一脸惊讶:“我还没进京,就已经有我的传说了吗?” 要说这背后没有幕后推手,都说不过去,只是这背后是谁在搞鬼,英国公府的薛小姐,也或者是安容郡主,这两位还都是出身高贵的主。 “想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若是面皮薄些的,听到这些传言,怕是会受不住。”程婆子打量着自家夫人的神色,没从她脸上看到气恼,可见是个心宽的,心里不由更轻松了几分。 主子心宽是好事,若总是为这个发愁,为那个发愁,还没怎么样呢,反倒把自己给愁倒下了,可不正合了那些人的意。 “一会儿跟文管家说一声,让人私下打听一下,看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关乎侯爷的颜面,还需得上心些才好。” “是,尊夫人吩咐。”程婆子脸上带笑应着。 瞧夫人这话说得多漂亮,她可不是为自己,这是为侯爷的颜面呢! 第305章许家父女 许草儿跟着她爹许青木回了家。 许青木现在也是官身,只是武将比不上文官,再加上京城这样的地界,达官贵人无数,他这点官职就不够看了,但好歹他也是从边关拼杀出一份军功来,如今得胜归来,多少有点牌面,论功行赏时,也没少了他这一份。 就说这宅子吧,就是上面赏下来的,比不得陆长风是侯爷的身份,侯府的宅子是皇上亲口赐下的,他这边就次一些,由礼部官员分赏下来的。 但不管如何吧,能在京城有处宅子,也很了不得了,反正他是知足得很,而且这宅子比侯府小不少,但却也不差的,总之他是没有任何不满。 “丫头,瞧瞧,这就是咱们家了。” 站在自家大门口,看着门上挂着许府的牌匾,许青木一脸喜滋滋的说道。 许草儿打量着面前的宅子,面上也不由带出笑意,她阿爹没死在外面,她就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现在还是官身,她一跃跟着成了官家小姐,身份变化之大,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喜欢吗,走,阿爹带你进去瞧瞧去!” 许草儿一个劲的点头,这比村里的宅子不知好多少,她如何不喜欢,更主要的是,这以后就是他们父女俩的家。 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了:“阿爹,我们快进去。”她得好生看看,回头再思量着,怎么把家里布置得更好看。 门口守门的是个老头,见到许青木回来,连忙一个劲的行礼:“是老爷回来了!” 许青木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了下来,指了指身旁的许草儿道:“这是老爷我的女儿,见着要叫小姐!” 那老门房连忙又是一礼:“奴才见过小姐!” 这种感觉颇为新奇,许草儿抬手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 “别管他了,快跟阿爹走。”许青木催促了一声,一个老门房可有什么好看的。 许青木一边带着女儿朝里走,一边跟她说道:“这府里我也没住几天,宅子赐下来时,宅子里也没什么人,我就去外面买了些人回来使,那个老门房也是当时顺手卖下的,别的做不了,看个门正合适,我也就是图个便宜。” 许草儿一边听一边点头,听他说图便宜这话,一时也有点无语,虽说门房只是看门吧,但也不能真就用个老眼昏花之人,万一有点什么紧要事,门房这边都不能及时往里传信,岂不是要误事? 不过才来家里,一时也不好说这些,往后慢慢再说吧。 “除了门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当时这宅子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也有很多需要收拾的地方,除了门房外,还有八男八女,都是三十来岁能干活的。” 说到这些,许青木有些沾沾自喜道:“我跟你说,我虽然手里不差钱,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买下人也有很多门道,比如说年轻力壮的,价格就要路上不少,还有漂亮小丫头,这价格也不便宜,年老的倒是便宜,但是干活不中用,这些人我都不挑,就挑了三十来岁的男女,价格合适……” 在买人这一事上,他自认为省了好大一笔。 就说侯府那边的文管家,他就觉得不太会过日子,买些年轻的小子丫头,还尽挑模样好价格贵的买,就买人这上头,花费就不老少,主要人还买那许多,好几十个,啧啧! 但这些是侯爷府上的私事,他也不好过问,再则大户人家讲究体面,那下人也得好看点才行,不然难撑得起门面,他也难说这事好还不是不好,不过他只管自家事,自家能省一笔银子不是。 许草儿听完他一通盘算,也不由一阵好笑,她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以前在村里日子不好过,手里有钱自是不能乱花,这一点是没错的。 “一会儿我把这些人都叫出来你见见,以后家里的事都交给你来管,我要当差,家里的事也顾不上,你也别怕管不好,若是谁不听话,你只管跟阿爹说,阿爹收拾他们。” 闻言,许草儿便笑笑:“阿爹你只管安心去当差就是,家里的事交给我,肯定能管好。” 多大点事儿,不过就是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嘛,再说家里就他们父女俩两个主子,其余都是下人,说白了,家里这许多下人,也就是为侍候他们父女俩而存在的,这又有什么不好管! 父女俩正说着话,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老爷回来了,妾身见过老爷!” 许草儿抬眼看去,一脸的愕然,对方也就十来岁的年纪,模样倒是清秀可人,身边跟着两个年岁不大的丫头,就这两丫头,模样也生得不错。 “这,这谁啊?”不是说家里只有三十来岁的男女吗,眼前这一眼看去的主仆三个,除非是眼瞎才能认成是三十岁吧。 还没等到回答,另一边又匆匆赶来一妙龄女子,一左一右两丫头扶着,赶得着急,几乎是一路气喘的行至跟前。 “妾身来迟了,还请老爷恕罪,实在是因为不知老爷今日回来。” 这又来一个,许草儿瞪圆了眼,抬眼看向她爹。 “爹,她们谁啊?”她再次问道。 许青木一拍脑门,道:“我把她们给忘了,这事儿吧,丫头你跟我说……” “我听着呢,阿爹你说!”许草儿抱臂看向他。 “事情是这样的,上次……那个……总之,这两个人,她们就是上面给的赏赐,有赏金银也有赏大活人……”当着女儿的面,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心虚了。 “那你之前怎么没提这一茬?” “我先前真忘了,压根没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两号人,她们要不冒出来,我还未必想起来。” 这不就是个赏赐嘛,他是真没放心上啊! “真忘了?” “真的真的,我是真没想起来。” 之前倒还没觉得什么,上面赏的他收着就是,但现在想想,这两人放在家里白养着,有些费银子啊,他现在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还得养孩子。 第306章要学 第二天,许草儿去侯府时,便与林满月说起这事来。 “我还真当家里就我们父女俩,并几个下人呢,哪知道,原来家里还放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我爹居然还跟我说,他忘记了!” 说到这个时,许草儿还有些忿忿。 “我打听了一下,那两个美人,居然还是官家小姐,只是父兄的官职不高,都是些小官,但好歹也是官身吧,这样的官家小姐,若是我们在村里那样的地方,是多了不得的人物,怎么就能随便被赐给别人做妾的?” 她想了一晚上都没想通这事,问她爹估计也不知道,而且这种事,也不好问他。 林满月一直静静听着她说话,也没有出言打断,这会儿见她问起,这才开口道:“这事我倒是打听了一下,说是宫中选秀,不少有意向的人家,就把家中适龄的姑娘报了上去,大概是想一步登天吧!” 宫中选秀,对姑娘的身份,没有太多的限制,只要是正经人家,都可以送去参选,一些小户人家,可不就想借此出头,万一让贵人看上了受宠了,岂不是家族受益。 “听说宫里留下的不多,其余的要么发送回家,要么就赐给宗室勋贵,侯爷还有你阿爹,以及有军功的其余人等,都是凑巧遇上这事,所以……” 说到此,林满月笑了一下,道:“也不只是你们家有,侯府还有四个呢,至于其余从边关回来的武将,也都没有落下。” 听完这一番话,许草儿才算了解了个大概,只是又觉得不解:“可是官家小姐的身份,不是应该很高贵吗,怎么皇上说赐就赐了,还是赐下去做妾?” “那些品阶高的官家小姐,必然不是这样的待遇,会被赐下去的,都是些小官之女,就算将她们发送回去,家里能结亲的人家,身份也不会太高,但赐给宗室、侯爷、将军们,身份也并不差,能被赐美人的,必是受器重的。” 许草儿撇了下嘴,虽是如此吧,但给人做妾,始终不是什么正道,好觉得嫁给乡下种田汉,也比给人做妾来得强。 “我爹的品阶也不高,我不会也会有这一天吧?”她有点担心道。 林满月不由又是一笑,道:“选秀也不是年年都选,再则就算遇上选秀,你只要没那个心思,大可不必参选,这也不是强制必须要参选的。” 这一点,还算是比较宽和,只要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一般的官员不会把家中女儿往宫里送,当然,人家要往宫里送的,也没有什么,人各有志嘛。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你才多大,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定亲的人不能参选,就算你爹要送你参选,你也可以在此之前,找个人把亲事定下来,这事自然就成不了。”多简单的事,哪至于就担心上了。 “还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 “婶子,你说得太对了。” 林满月又是一笑,道:“少拿这些话哄我,你爹既然把家交给你管,你可得多上心些,把家管好了。” “说到这个,我还真有点发愁,我之前想着,管家也没什么难的,不过是吃穿的事,吃饱穿暖也就没大事了,村里的婶子、嫂子们,管家可容易了,真要就这点事,倒也难不住我。” 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声,道:“后来我才想起来,这是京城,现在身份也不一样了,肯定是不能再跟村里那般,家里要怎么管,我倒有点没底了。” “你能想到这一点,没有一上来就蛮干,可见也是个聪明的,不懂不要紧,学就是了。” 许草儿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门道,还是婶子疼我,那像我爹,只开口说一声,以后家里交给我管,便什么也不理了,好歹指点几句也没有,可见他必然也是个不会管事的。” “话也不能这样说,你爹真要是个不会管事的,又岂能在战场上立下军功,得皇上嘉奖赏赐,只是他的能耐不在管家这事上,你自己多上心些也就是了。” “也对,那婶子你快教教我吧!” 林满月听得又是一笑,道:“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会呢,在村里只管一家子吃喝的事简单,但要管好这么一大府第,上上下下许多下人,这必然另有说道。” 一听这话,许草儿也有点傻眼了:“婶子,你也不会,那要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嘛,不会就学啊,我们不会,可以让会的人来说说。”她说着,便唤了程婆子进来,让她给讲讲管家理事这方面的知识。 程婆子也不怵,主子让她讲,她很痛快就说了起来,她以前也是在官宦人家做下人的,只是后来主家犯了事,连带着下人也被发卖,她就被文管家给买了来。 对于管家理事这方面是很熟,而且对于京中的一些权贵之家,也说得头头是道。 “管好家务事,只是本份,最主要还是外面,官宦之家都是相互走动,彼此亲近要打听点什么事,也就容易得多,还有送礼也是有讲究的,礼轻礼重也都各有说法……” 林满月听得点头,男人们在外办差,女眷们在内宅走动,这都是大户人家之间的常态,有些手段厉害的夫人,是很能帮得上些忙。 倒是许草儿头一次听说这些,不免有些咂舌:“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呢,听着都觉得怪不容易的,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得叫出名字来,要记性不好,都记不住啊!” 程婆子听得一笑,道:“这其实也不难的,只要多念叨几遍,也就记住了,若只是看人名,也确实有些难,但对照着人来,很快就记住了,绝不会弄错。” “要是把人给弄错了,那也确实太尴尬了。”许草儿挠了挠头。 “好在我爹的官职不高,能与我们家来往的人家不多,如此,我也就不用记得那么多官家夫人、小姐的名姓了。” 只她还没松口气,程婆子就道:“许小姐想多了,难说许大人什么时候就高升了,再说,即便没有高升,不来往的人家也要知道些的,免得不小心得罪了人。” “嘶,这么说来,那还是身份越高越好,可以少记点人。”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第307章找先生 忙乱的过完一天,许草儿也回自己家去了,天色渐晚时,两个孩子来了主院,一来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阿娘,府里有个花园,你去看了吗,有些花已经开了,可漂亮了。” “花有什么好看的,练武场才好玩呢,那么大,听说还可以跑马,只是府里只有大马,没有小马驹,不然,我也可以学着骑一骑。” “哥哥,你要骑马,可得有大人在身边看着,要不然摔下来把胳膊腿摔断了可怎么办?”陆辰月提醒道。 陆辰阳直瞪眼:“你这是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可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摔着。” 听到这话,林满月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怎么说话的,妹妹说错你了,丁点大的人,心倒不小,没人盯着你,你敢去骑马?” “没有没有,阿娘你轻点,我就是说说,哪儿真去骑了。”陆辰阳连忙告饶。 陆辰月见他这么快就认怂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又遭了陆辰阳一记瞪眼。 “这府里的事情多,我也不能一天到晚盯着你,你们可得乖些,做什么事时,可得想想事情该不该做。”林满月一脸正色道。 陆辰月连忙点头:“我知道的,阿娘你放心。” 陆辰阳也点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你确实不是三岁,但却是五岁的小孩,一样的还不知事。”林满月伸手戳他脑门。 “阿娘,我已经很懂事了。” 之前还说他是大孩子,让他自个住一院子,现在又觉得他不懂事,他只觉得这些大人,一张嘴全凭他们自个说什么是什么了,唉,奈何他现在也确实是年岁太小,说话做事总觉得他是小儿玩闹。 林满月听着他的话,只是微微笑了笑,小孩子总会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就好比醉酒的人一个劲说自己没醉。 “今天玩得高兴吗?”她问了一声。 两人均是点头,来府里头一天,看什么都新鲜得很,又岂会不高兴。 “阿娘,我今天见到府里有个荷花池,只是里面只有零星几朵荷花,都不能叫荷花池,不过那水却是很清澈,现在天气正热着,我能不能下去玩水?” 以前在村里时,阿娘时不时会带他们去河边踩水玩,就算没整个人泡在水里去,却也会很凉快。 林满月揉了揉额角道:“可以去玩,不过得让会凫水的大人在旁边看着,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要是溺水了会很危险,而且也不能多玩,总玩水湿气重,容易生病。” 得到她的同意,陆辰阳很高兴,问道:“让朝东哥他们跟着不行吗?” “不行,最少得是府里的护卫,有他们盯着,我才放心。” “那些护卫,我都不熟。”那些人总是冷着脸,而且他们都只听阿爹的吩咐,自己怕是使唤不动。 见他这神情,林满月想了想道:“你可以叫上江呈远。” 这是她找来的护卫,跟着一起来京的,她给人发月钱,自是听她的。 “哦对,江叔是熟人,那我到时候叫上他一起。”陆辰阳这下是真正高兴起来了。 “你们娘几个,说什么这么高兴。” 陆长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面上的寒霜,在见到他们娘三个时,便逐渐消融,缓和了神色。 “在说好玩的事呢,阿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陆辰阳立马就凑了过去。 陆长风长臂一伸,就将他给抱了起来,打量着他的神色,昨儿还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今儿却高兴得很,要不怎么说是小孩子呢。 “在外院住得可还习惯?”他问道。 “这话怎么说,那肯定是不习惯的,要习惯肯定还是要跟阿娘一起住才会习惯。” 听到这话,陆长风屈指弹了他一下:“那就自己学着习惯。” 陆辰阳伸手捂着额头,郁闷道:“既然如此,那还问什么?” 陆长风白他一眼,将他放了下来。 伸手又将陆辰月给抱了起来:“小月住得可还习惯?” 陆辰月点了点头:“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有朝云姐还有招弟姐她们在,跟在家里也没有多少不同。” 身边都是熟人,即便没跟在阿娘身边,她也不怕的。 陆长风点头:“比你哥哥强。” 陆辰阳顿时瞪圆了眼:“怎么就比我强了。” 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陆长风没搭理他,只转头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不由失笑,道:“我一个成年人,对我来说,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在哪儿也都差不多,真要说有什么不同,这府里可比村里强多了,做什么都有人侍候着,不必我亲自动手。” 闻言,陆长风挑了挑眉,在村里自己动手,贫寒的日子过得,到这里有人侍候,富贵的日子也能坦然面对,她这心态之好,不是一般人能比。 “你能这么想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也可以吩咐文管家。” 林满月点了点头:“我还真有点事要跟你商量,这两个孩子,之前也断断续续的读了几本书,如今来了京城,是否请个正经先生教导,之前倒是有朝先生,只是你好像对他颇有成见。” “朝明章是账房先生,还是让他做账房好了,请先生的事,我会找人打听,他们才来京城,先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倒也不是急,只是这事得安排起来,侯爷心里有数就行。” 以前他们还小,倒是可以边学边玩,但现在已经五岁了,而且她打听了一下,京城这边的孩子,上学都挺早的,一些书香之家,听说三岁就正经请先生启蒙上学了。 “此事我会上心。” 林满月也不再继续说这个,开口说起别的来:“两个孩子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我打算叫了人牙子来,买几个人放他们身边,小月身边得有几个年岁相当的丫头,小阳这边,也得有书童,还得有使唤的小厮……” 以前只是村里的顽童,自是不需要这些,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侯府的少爷、小姐,身边怎能没有可用之人。 “都是小事,你看着安排就好。” 第308章不用怕 一家四口,凑在一起吃了饭,两个孩子被打发走,陆长风又坐在那儿不动了。 旁边侍候的婆子丫头,都知趣的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他们夫妻俩。 林满月抬眼看过去:“侯爷可是有事?” 陆长风点了下头:“请封侯夫人的折子,我已经呈上去了,礼部那边要走流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正式诰封下来,这些文官办事情,就是拖拖拉拉,一点都不利索。” 朝廷封诰这种事情,必然是十分正经严谨的一件事,肯定不能太过马虎。 “这事也没什么可急的,再说急也急不来。” “也不是这么说,我之前有听说过某位官员,因为得罪礼部的人,为老母请封的诰命,迟迟没有下发……” 呃,还有这样的事,不过朝廷中的事儿,什么样的恶臭都有,主要还是看当权者如何,是否吏治清明,不然上下糊弄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以她之前听过的,有关于皇帝的传闻,听着名声不算差,应该不至于太昏聩。 “这样好了,若是过了两三天还没有消息的话,那我就去找一下礼部尚书好了,若是要送礼,那便顺手送一份好了,侯府也不差这点礼。” 林满月:“……” 这是在跟她商量,给朝中官员行赌吗? 这种事情,她可以当没听到吗,大可不必跟她说得这么清楚,这些细节问题,她并不是很想知道。 “礼部尚书这样的位置上,想来是不会在意一份礼,侯爷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别礼没送出去,反而把人得罪了。 “你说得也对,那就先问问他,实在不行,再送礼就好。”陆长风点头。 怎么就绕不过送礼这一环节了,官场上的送礼之风,如此盛行吗? 思量着,明儿是不是向程婆子打听一下,看看京中各家勋贵是如何走礼的。 “侯爷你身边,可有幕僚?”林满月没忍住问了一句。 这种跟官员送礼的事,大可以找幕僚商议,可以不用说给她听。 陆长风摇了下头:“以前在军中时,倒是有军师,不过军师也有官职在身,不可能跟我来府里,如今府中倒是没有幕僚。” “若是遇上合适的,倒是可以养一两个在府里,有时候拿不定主意时,可找他们商量一二,当然,最终拿主意的,还是侯爷。” 就不必来跟她商量了,她并不想理会朝中之事,那些也并不是她能插得上手的事。 陆长风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场面静默了一阵。 林满月有些无奈,正准备开口催人回去歇着了。 不想他倒先开口了:“今天皇上召见我,跟我说了一下各处闹匪患的事。” 闻言,林满月挑眉看他,想到各处匪患如此严重,朝廷现在也空出手来,正好可以剿一波匪了,对于百姓来说,这倒是好事一桩。 “各处匪患确实太严重了,若是不剿匪,怕是迟早闹出大事来,朝廷现在有余力剿匪,实属好事。” 她十分赞同剿匪,若是各处都太平无事,那她手下的生意,可以扩张得更大些,于她也是有好处的。 陆长风的目光却是看着她。 林满月有些不解,她这话没说错啊,这么看着她做什么,突然福至心灵,开口道:“皇上跟你说这些,是想派你出去剿匪?” 闻言,陆长风露出赞赏之色,点了点头:“我听皇上那意思,应该是如此,只是还没有明旨下发,剿匪之事克不容缓,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到处都闹匪呢,那这是要派你去哪儿剿匪?” 可不只是洛水县那一片,别的州府,匪患也都不轻,只是有些地方,本地官府治理得力,匪患要轻些,但像黄知府、郑同春那样的官员,治下匪患可不就严重了嘛。 “从京城往容城那边扫荡过去,之前走过一趟,也记下了一些匪徒的窝点。” 原来如此,看来他这一趟回乡,倒是没有白走一趟,把这一路的匪患扫平,从容城来京城的路就安全了,到时候那边的货送来京城……咳咳,还是说正事。 “会带多少兵去,可会有危险?”她问道。 在边关打仗,两军对垒,那是明着来,但剿匪这事就不好说,那些匪徒都是躲在山寨里的,而且还不知外面有多少眼线,总之,剿匪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真要是容易的,当地的官府怎么就剿不灭。 “大军需要休养生息,大概会带两千人去,各处匪患虽然严重,但两千人也足够了,只需要各个击破,那些匪徒也成不了气候。” 两千的正规军去剿匪,也确实足够了,只是拼实力的话,朝廷的兵马不会差,但那些匪徒却也狡猾,若是躲在深山里不出来,总不能满山遍野的去找,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些,别受伤了。” 陆长风却是看着她笑了:“在边关几年我都活下来了,现在只是剿匪,不用担心。” 这话也对,刚入军营时,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几年下来,能成为侯爷,可见本事不差的,剿匪这事,也确实没必要担心。 “那行,就先祝侯爷旗开得胜吧。” “我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们娘三个才入京,什么都不熟悉……”陆长风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林满月反倒愣了一下,这人是在关心他们娘三个呢! 也是有点稀奇,想当初这人不是一走就是六年时间吗,当时他有担心来着吗? 算了,这也不是她好计较的,再说,人家这也算是为国为民,毕竟是去找仗嘛,若是国没了,何以为家,倒也不能怪人家一去六年不归家,战事不平,他哪里能回家。 “侯爷不用担心我们,以前在村里时,我们娘三个不也活得好好的嘛,如今来京城,这府里许多下人侍候着,府中又有护卫保护,能有什么事?” “在府里自是不担心,我是怕你们出门会被人欺负,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好歹是侯爷的身份,你也是侯夫人,真要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打回去就是,万事有我担着。” 听着这话,她突然冒出一句:“要是把郡主给打了,你担得住吗?” “担得住。” 第309章诰命 没过几天,林满月侯爵夫人的诰命下来,宫里的太监带了圣旨来府中宣读,在接下圣旨时,她算是真正的侯夫人了。 文管家领着府中的一干下人道贺。 程婆子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的诰命下来,这是大喜事,而她现在在夫人身边侍候,也颇得夫人器重,只要不犯什么错,以后夫人身边自有她的位置在。 “奴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她一脸笑盈盈的道喜。 “大家同喜。” 陆长风却是大手一挥:“文管家,府里这月多发一个月月钱,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是,侯爷。”文管家笑眯眯的应着。 林满月不由转头朝他看去,陆长风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府中虽然一向节俭,但也不是没钱可使。” “……” 我是担心你没钱吗,我是奇怪你这态度。 再说,侯府有多少家底,她其实已经摸了下底,她的账房先生,已经放到府里的账房一处了,以朝明章的精明,几句话就大致套出不少信息,他这个侯爷虽然出身不高,但一点不穷。 这些年可积赞了不少家底,有打了胜仗时得到的奖赏,但更多的还是皇帝给予的赏赐,大概是皇帝也知道他出身不高,没多少家底,所以赏宅子、赐美人,以及不少金银珠宝各种器物,库房里堆了不少。 当然,朝明章还没有机会去库房转悠,他都是从账面上看到的。 说到这个,她不免又觉得这个侯府一点不设防,不过几天时间,大致家底都让她摸清楚了,要是换成别有用心的人,这侯府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并没有置喙侯爷的决定,只是……”她一时也有点不知怎么说的好,总觉得陆长风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 “什么?” “也没什么。” 陆长风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在我这里,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我一时没想好怎么说,回头再跟你说吧!”总觉得有点怪异感,她得自己先捊清楚了,才好与他说。 陆长风点了下头,随后道:“你现在不说,那可能就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明日我就要出发了。” 林满月听得有点惊讶:“这么快?” 据他之前提起时,这才过去几天时间,难道说领兵打仗的人,效率都是这么高吗,也或者说,朝廷终于对各种的匪患情况不能容忍了。 不过想想,匪患确实闹得挺严重,要是再不出手整治,难免就要成器候了。 “也不算快了,在边关平定之时,皇上已经有剿匪的意思了,这都几个月过去,是时候动手了。” “那……可需要我准备什么?” “不用,文管家会准备的。”领兵打仗应该准备些什么,文管家跟在他身边几年,这些事儿娴熟得很。 林满月点了点头,随即醒悟过来,道:“你明儿要出征,所以今儿诰命下来?” “皇上说本来没有那么快,但因为我即将出征,为了安我的心,所以赶在今天走完程序,我想着你才来京,我又不在府里,你有侯夫人的身份,行事也方便些。” 诰命这个事,他都递了折子上去,迟早都会土封诰,这皇上还特意拿出来卖个人情,可真会笼络人啊,不愧是上位者。 “倒是劳侯爷费心了。”林满月真心实意道。 要说侯夫人这只是个称呼,那也不尽然,有诰命跟没有诰命是有很大区别的,再加上她本就没什么高贵的出身,若只是陆长风的夫人的话,走出去难免会被人瞧不起,甚至当面给难堪都有可能。 但有诰命在身就不一样了,身份就高出一般夫人一大截,一般人都不敢当面给难堪,至于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她也管不着。 “你是我的夫人,我自是要护你周全。” 是吧,话是这么说吧,但她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想了想,她开口道:“侯爷不在府中,我自是带着孩子关起门过日子,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侯爷倒也不用担心。” 她思量着,陆长风这话应该是不放心他们娘三之故,既然要出征了,她也宽宽人家的心。 陆长风笑着摇了下头,道:“你想关起门过日子,但未必能如意,有心人总能有办法请你出门,出门难免就会有事……不过你也不用怕,还是那句话,若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欺负回去就是,我在外剿匪,是为国为民,家眷岂能趁我不在时受委屈。” 这话说得有点豪横呢,她还想着怎么小心翼翼不给人惹事呢,没想到他倒是个不怕事的。 “这样真的好吗,万一上面怪罪下来?” 会找她麻烦的,无非就是那两个嘛,身份还都不差,一般人不能招惹的存在。 “皇上和皇后都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你不用担心这个,真要有什么事,还有我在,只是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很多事情你得看着处理,再不济,可以给我送信。” 送信啊! 之前一去几年也没有说送信啊,现在这个剿匪,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吧,有送信的必要吗? 她不由直接问道:“剿匪要多长时间才能平定?” “这可说不好,若是匪徒不经打,或是吓得直接投降,那应该会快一点,但若是太难缠了,可能时间就会久些。” 哦,这个,她好像确实问得挺外行。 也就是说归期不定,少则三五个月,长则可能三五年? 呃,大概也要不了那么久,若是长久不能平乱,皇上也会怪罪的吧,应该拖不了那么长时间。 “你是希望我能早些回来吗,那我尽量吧!”陆长风的目光缓缓的看向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这能有什么意思? 林满月有些疑惑的抬头,突然觉得话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行军打仗,哪里是能赶时间的,侯爷还是以大事为重,府中有我看着,不用担心。”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突然被人这么盯着看着,总让她有种无形的压力,这陆长风果然不容小觑。 第310章错过 许红鸾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京城。 “不愧是皇城之都,果然气派。” 一入城之后,她就直接掀起车帘,抬眼四下打量起来,这里的道路宽敞平坦,马车行在上面,一点都不颠簸,比起一路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这路行驶起来可是舒服得多了。 再有就是这京城的房舍,也都齐整得很,还有不少两三层的楼房,看上去就气派,泊阳县虽然也是县城,但那些房屋低矮不说,还很破旧,甚至一些屋舍看上去随时都会倒塌一样,完全不能比。 “确实气派,不止是这些房舍,还有这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看上去也很气派,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不少人都是富户出身吧!”齐青山也看得目不暇接。 许红鸾不赞同的摇了下头:“只是穿得好些,又不乘车坐轿,又没有下人奴仆跟随,应该也只是普通百姓,想来是皇城的百姓手里宽裕,吃穿用度也不会太差。” “说得也对,怎么说也是京城的百姓,跟我们那地儿的还是很不一样的。”齐青山表示认同。 许红鸾活动了一下身体,对于路过的行人,不时抬眼看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总算到了京城,她心情颇好:“走了这么一路,可算是到了,可得好好歇歇,这一路可把人累坏了。” 齐青山一个劲点头,他是从小习武之人,这一路走来,都累得不轻,不只是赶路的辛苦,还有就是时时得戒备提防着匪徒打劫,可谓是劳心又劳力啊! “确实得好好歇歇,这一路我都不敢安心睡觉,就怕什么时候就冒出打劫的来了。” “青山哥辛苦了,那就好好歇几天。” 齐青山嘻嘻一笑,道:“倒也说不上多辛苦,我一个大男人,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随即也不在说这些,只问道:“对了红鸾,我们现在去哪儿?” 京城到了,可不得寻个落脚地儿。 “先找家客栈住进去,好好休整几天再做打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天气热,闷在车厢里,每天汗流夹背的,尽快不时用湿帕子擦拭,但仍让她觉得一身汗渗渗的,而且赶路辛苦,她觉得自己都瘦了,脸色都变得不好看,可得把精气神养回来再说其他。 总得以最佳状态,去见那个人吧! “客栈在哪儿啊,走了这半天,看到的都是些商铺。”齐青山打量着四周,不得不说这京城的商铺就是多,从城门一路进来,入目所见皆是商铺。 “我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他说着,停下马车,便拽着个路人问道:“知道最近的客栈在哪儿吗?” “你这人干什么,先松开,手紧那么大,衣服都被你给拽皱巴了,再大点劲儿把衣服扯破了,可是要你赔的。” 齐青山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哪有用多大劲,我就是拉你一下。” 颇觉得这京城的人不讲理。 那人却是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外地来的吧?” “是,刚进城,想找个落脚的地儿。” “我就知道,每天都不知有多少外地人进城来,你这外地人一看就不知礼数,哼!”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这伸手抚平被抓皱的袖子。 “你这是在骂人?”齐青山抬眼瞪人,这要不是人生地不熟,换成是在洛水县,他都要动手揍人了。 “青山哥,问好了没有?”许红鸾用手扇着风,有些不耐烦的探出头问道。 一看是个漂亮姑娘,那人都不由盯着多看了几眼。 “你乱看什么,倒底知不知道最近的客栈在哪儿?” “凶什么凶,人家姑娘也没说不让人看,瞧瞧你这人一身的小家子气。” 齐青山气得直瞪眼,别当他不懂,换什么地方,也没有盯着姑娘看得眼都不眨的,这要换个地儿,他一准要揍人的。 那人看齐青山这块头,也知道是个惹不起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说客栈是吧,你人这边转进去,一路往前走,很快就能见到客栈了。” 问到话,片刻也不多留,齐青山轻轻一跃,会坐在车头,赶头马车朝刚才那人指的方向行去。 马车转了弯,一路前行,只是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客栈的影子,齐青山这才知道是被人骗了,顿时恼怒不已。 “这京城的人可真不是好鸟,问个路都能乱指!”他这会儿真恨不得掉转头去把人给打一顿。 “行了,再找个人问问吧!”总不能每个人都给乱指路。 找人问路,为的是图省事,哪知道还能越绕越远了,许红鸾也有些心浮气躁。 待他们找到客栈落脚,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了。 齐青山方向感是不错的,这会儿在脑子里盘了一下所经过的路线,心里越发气得不轻,若是之前一路前行,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客栈,结果听了那路人的话,反倒绕得更远,白耽误不少时间。 再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法,不知人信甚名谁家住何处,上哪儿找人去。 “也别生气了,下次再找人问路时,记得客气一点。”许红鸾也觉得生气,但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无用。 而且这些也只是些许小事,她来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客栈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也是个消息灵通之处。 一行人在等待客栈掌柜安排客房时,便听到大堂内的嘈杂声四起,有说京城的见闻,也有说各处闹匪患有多严重,死伤多少人,更有人说朝廷派了将军去剿匪。 “剿匪是好事啊,若是路上太平无事,以后行商更容易了。” “可不是,希望陆侯爷此次能旗开得胜,一举荡平各处匪患……” “要说陆侯爷,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边关的好些蛮人都被他打得退兵,不敢再犯,区区的匪徒算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对对,陆侯爷的威名早就传遍四方,少有人没听说过的,当真是年少有为,盖世英雄啊!” “你们说的陆侯爷,可是陆长风?” “对啊,可惜陆侯爷已经领兵出京,不然真想一睹其风采。” 许红鸾耳边只觉嗡嗡嗡,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进京来找他,结果他又领兵出去平乱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心中只觉郁气上涌,只觉得事情真是件件不顺。 第311章下帖子 “阿娘,你在看什么?” 两个孩子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屋里来,凑到她身边。 林满月有些无奈道:“不是跟你们说过了,走路得好好走,不要跑来跑去,若是冲撞到人多不好。” “我注意着呢,见没人才跑的。” “是哥哥说要跟我比谁跑得快,我记住下次不乱跑了。” 主动认错的,她自是不会再多说什么,倒是盯着陆辰阳道:“我看你精力好得很,不如每天绕着习武场多跑几圈?” “阿娘这是要罚我啊,嘿嘿,要不饶了我这次,下次必然懂规矩。” 看他这样子,林满月忍不住伸手戳了他一下:“那可记住了,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你在看什么?”两孩子都伸过头来盯着她手中的事物打量着。 “一张请帖!” 见两孩子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将帖子递了过去。 两人小脑袋挤一块儿,盯着帖子瞧。 “靖平公主府办赏荷宴,请阿娘过府参加!”陆辰阳看完帖子后,有些懵。 他们娘几个刚来京城,一个人也不认得,这靖平公主是谁啊,居然会邀请阿娘过府赏荷! “阿娘,你认得靖平公主吗?” “不认得,我才来京城,哪能认得什么人,不过京城有些什么要紧的贵人,倒是打听了一些,知道谁是谁,但并没有见过。” 听着她的话,两小孩都不由一脸惊奇模样,人都不认得,居然就邀请上门做客,京城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阿娘,我们来京城都没有出过门,不如带我们一起去吧?”陆辰阳跃跃欲试,他很想去见一见别家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不好吧,帖子上只说邀请阿娘,并没有说可以带孩子,人家公主要是不喜欢,到时候阿娘多为难。” 林满月一脸赞许的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靖平公主她是不认得,但靖平公主的女儿安容郡主,她是知道些的,就是看上陆长风,一心想要嫁给他的那个安容郡主。 邀她过府赴宴,也不知是不是鸿门宴! 两个孩子还是不要跟去的好,万一出什么意外就不妙了。 “唉,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做客,都不能去吗?”陆辰阳唉声叹气。 “你怎么就这么闲不住!”林满月有些无奈。 陆辰阳挠了下头:“不是闲不住,是想出门去看看嘛!” “想出门又有什么难,明儿我就可以带你们出门去逛逛,只是先说好,不许乱跑。” “真的可以出去吗?”两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能?”反倒是林满月奇怪了,她也没说不让他们出门去玩啊,当然是不能独自跑出去。 “阿爹不在家,我们出门可以吗?”陆辰阳望着她道:“阿爹出门前说,让我们好好待在家里,没事少出门。” “只说没事少出门,却没说不能出门,我带着你们,可以出去玩玩的。” 两个孩子顿时就激动起来了:“那我们可以去哪里玩,阿娘你也没来过京城,京城这么大,我们出去会不会迷路?” “外面会不会有坏人,我们是要把护卫带上吧?” “那来那么多坏人,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 “既然没有坏人,那阿爹为什么叫我们没事少出门,可见还是有坏人的。” 看他们一人一句的说个不停,林满月倒是很有耐心的与他们说道:“我打算添一些衣服首饰,靖平公主邀我过府赏荷,我带来的衣服首饰大概不应景,添几样京城时新的,你们就跟我一起逛逛铺子,倒不用担心迷路,带上护卫下人即可。” “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什么地方都会有坏人存在,为着安全,带护卫是很有必要的。” “看吧,阿娘也说外面有坏人,哥哥你可小心些,万一被拐子拐了去,我们要上哪儿找人去!”陆辰月一脸认真道。 陆辰阳不脸不敢置信的伸手指着自己:“什么胆大包天的拐子,能拐得了我,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这可说不好,万一人家用迷药呢,你都没有打人的机会。”她看医书,识得不少药材,也懂一些药理知识,迷药这种自己动手都做了不少,当然,主要是用于打猎方便。 陆辰阳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也用迷药的,往箭头上抹一点,就算有时候准头不足,但伤到点皮,也能让猎物立时倒地不起,连多余的挣扎都没有。 “我又没说会乱跑,多带几个护卫跟着,也不会遇上拐子。” 见他们争论完了,林满月面带笑意道:“小月说得也没错,我们才来京城几天,到处都不熟,出门时需得小心些,万一走失了,可不好找人。” 虽说两个孩子都有些本事在身,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出意外是最好。 “阿娘,明儿我们可以去看看虎子吗?” “当然可以,他们家买的院子不大,我们人多过去不方便,说几句话就好,不要多打扰,你们方家阿叔和乔婶,正忙着开铺子的事,到时我问问他们,要不把两孩子接到府里来住,你们仍可以一起玩耍。” “好啊好啊,我们本来就玩在一起的,现在突然分开了,怪不习惯的。” “他们有自己的家,分开是迟早的事,苏朝东他们几个,是因他们没有家了,所以才在我们家住着的。”林满月跟他们说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我知道的阿娘!”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去清点一下,自己有多少银子,明儿可以随便花,买你们自己喜欢的东西。” 两人一听这话,哪里还待得住,忙不迭回去清点自己的银子了。 将两小孩打发走,林满月又拿起那张帖子盯着看。 旁边程婆子捧了杯茶来,道:“夫人是担心宴无好宴吧,若是觉得不妥,也可以拒绝的。” “我若是拒绝不去,人家还以为我怕了,再说,拒绝得了一次,难道还能次次都拒绝,总会找机会让我去赴宴。” 对方若是一直不死心,这事儿就没完。 不得不说,京城的姑娘都透着股彪悍气。 第312章出门 第二日,林满月点了十个护卫,自己的人和原本府中的护卫各一半,她也不是说不信任谁,而是自己带来的人,也得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带他们出门就是机会。 林满月带了程婆子,陆辰阳带了苏朝东、苏朝西兄弟,陆辰月带了苏朝云、周招弟,所以分了三辆马车,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出门三辆马车,也算不得招摇。 他们一行人先去了方天成在京城买的小院子。 因为提前有递信过去,所以他们也没有去铺子忙活,而是留在家里等着。 方虎子、方妮儿一见到几个小伙伴,就拉着他们叽叽喳喳说不停,带他们去自家的屋子,说是小院子,其实也是二进院子,只是倒底是在京城这地界上,寸土寸金,这二进的院子,可比不得村里二进院子宽敞。 方天成夫妻俩招呼林满月,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上点心的。 “好了,又不是外人,你们也别忙活了,坐下说说话吧!” 一听这话,倒是乔氏坐了过来,方天成杵在她身后。 “铺子那边怎么样了,若是忙不过来,可以多添几个人帮忙。” 他们夫妻虽然颇有些积蓄,但在京城买个二进的院子,就已经掏空家底了,所以买铺子的钱是林满月出的,当然,这铺子开起来,那也是林记杂货铺。 “铺子正在装潢,添人还没顾得上,以后在铺子里帮忙的活计,我思量着怎么也得挑几个机灵的才成,而且这人用得放不放心还不好说,所以我的意思是还是买人比较好……” 乔氏与她说起铺子里的盘算,她以前是不懂怎么做生意,但跟着林满月久了,再加上方天成总在外面跑,什么事都跟她说,慢慢的她懂得也就多了,后来的一些事情,还是她帮方天成出主意,总之,她如今也不是个寻常妇人。 “你考虑得很周到,那就买人吧,挑几个机灵的用着,铺子里的货,联系镖局那边的人送来,他们的人天南地北的走,需要什么列出单子来即可,顺手带点各处的货物,容易得很。” “这事儿不用东家说,我们心里都有数着呢,待铺子开起来,看看什么货好卖,到时候就多进一些。” “咳咳!”方天成咳了两声。 乔氏转头瞪他道:“你有话就说啊,这又没外人,还搞什么小动作。” 说完,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至从知道东家的身份不同之后,他这人就显得格外拘束,连话都不敢好好说了。 “要说铺子里的货,肯定是白糖最好卖,我这几天四处转了转,那白糖能卖到三百文一斤,缺货的时候,甚至能卖到五百文的高价!”说到这个,他都不免觉得心惊,这都番了多少倍价了。 “要不怎么说什么东西都要弄到京城来卖,京城贵人多,越稀罕的东西,越能卖出高价。”乔氏面上带笑说着。 她心里是很有底气的,别人弄不到白糖,但对他们来说,却容易得很,只要有白糖这一样货在,别的都能搭着卖,她是一点也不担心铺子生意做不起来。 “白糖这一项也不用担心,到时候给杨掌柜递个信,要多少有多少。” “有东家这句话,那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乔氏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干练,颇有点事业女性的模样。 正事说完,林满月便说起她家两个孩子来:“我思量着你们每天忙铺子的事,两个孩子难免会顾不上,不如就让他们去侯府,几个孩子一块儿,该读书读书,该习武习武,什么也不落下。” 乔氏听得一抚掌:“东家可真是帮我大忙了,我正有些发愁,这两孩子怎么搞,我们忙铺子的事,他们待在家里,这么大人到也不愁没饭吃,只待在家里没个正事倒不好,如此正好,那就去侯府跟着少爷、小姐一块儿处着。” “叫什么少爷、小姐,还跟以前一样,唤他们小名就好。” “东家说得也是,我就想着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再不一样,你们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岂能跟外人一样。” “这话在理,行,那我还跟以前一般。” “这就对了。”林满月便起身道:“回头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去府里找我就是。” 随即又笑了笑,道:“今天说好带他们出来逛逛,可不好在这儿多耽搁,虎子和妮儿不如就跟我们一块儿去逛逛。” 乔氏自没有不答应的,唤了两个孩子过来,把事儿跟他们一说,两人顿时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气得乔氏作势要打他们:“都说了要规矩一些,怎么还跟个野猴儿似的,回头看人笑话你们。” 两人顿时收敛不少。 林满月带着一群孩子,先去了专门做衣服的丽人坊,她自己挑了几身京城流行的衣服,又给几个孩子,每人做了几身,这年纪的孩子,一天到晚没个停歇,再加上天天练武,衣服耗得快,不多做几身,难保就没衣服换了。 方妮儿有些扭捏道:“东家,我就不用做了吧,我娘才给我们姐弟俩做了几身新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呢!” “他们几个都做新衣,你们俩也一并做几身吧,衣服也不嫌多,换着穿就是,小姑娘家的,不正爱打扮嘛!” 方妮儿有些纠结道:“那做我的,我阿弟的就不用了吧!” “他可比你费衣服。” 说着,不由有些好笑道:“不过几身衣服,也费不了几个钱,你倒不必替我省银子的。” “那……劳东家破费了。” “这有什么好破费的,我发现到京城之后,你怎么倒跟我客气起来了,倒不如你阿娘,我瞧着她却是越发干脆利落。” 如此,方妮儿倒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有些脸红红的,似不好意思。 林满月也不由叹一声,小姑娘这是长大了。 买完衣服,她便又领着一群人去了珍宝阁,这珍宝阁是卖首饰的,在京城的贵人圈中颇有名,不少人家都来珍宝阁消费,当然,主要还是人家的东西够精致上档次。 第313章争执 一行人到了珍宝阁,掌柜、伙计自是殷勤接待,这些生意人,都是些眼睛利的,见林满月是觉得眼生,但见到有护卫跟随,便知其身份不一般,再则上门即是客,没有不热情招待的理。 “夫人里面请!” 林满月径直入内,在大堂扫了一眼,并未停留,便直接上了二楼。 这珍宝阁的情况,程婆子在家里就跟她说过,一楼都是些普通饰物,接待的是大众顾客,二楼才是精品,也是官家夫人、小姐们的首选,至于三楼,那就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她来之前已经在心里做过预算,三楼就不必了,在二楼挑几样就差不多得了,实在没必要买太过昂贵之物。 才上二楼,便只觉得眼前一片光华璀璨,明晃晃的金饰直晃人眼,她不由被吸引了目光,抬眼看了过去。 “哇呜,阿娘,好漂亮啊!”陆辰阳惊呼了一声,也被这些亮眼的金饰吸引了目光。 “你们几个看一看就好了,别上手触碰,小心弄坏了。” “阿娘你放心,我知道规矩的。”陆辰阳眼神四下扫了一圈,随后便又道:“其实也就打眼看着挺漂亮,看多几眼也就那样了,大差不差的。” 典型的是第一眼看着好看,多看几眼就觉得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了。 林满月被他逗得失笑:“说漂亮的是你,转眼就又嫌弃起来。” “这些东西也就是看看而已,没什么用处,阿娘,不如一会儿我们去逛逛兵器铺子吧!”他虽然有趁手的弓箭使,但不妨碍他看看别的。 “府中不是有许多兵器吗,怎么还不够你看的。” “那些啊,打眼看着还行,但上手就知道,也就一般般,比不上我的弓箭好使。” 林满月不由暗笑,他的弓箭可不是一般的弓箭,商城出品,必须精品,这时代的冶炼技术跟不上,一般的兵器硬度不够,免不了各种缺点。 “也行吧,时间尚早,一会儿我挑好了,就去兵器铺看看。” 难得出来一趟,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他的。 旁边跟着侍候的伙计是个机灵的,见他年岁不大,又明显对这些饰物不感兴趣,便开口道:“小公子不喜逛铺子,不如到旁边的茶室喝茶吃些点心!” “还有点心吃啊,那好,阿娘我去茶室歇着等你。” “去吧,记着不要乱跑就好。” 陆辰阳转身就跟着伙计去了茶室,身后跟着的几个男孩子,显然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跟在他身后去了茶室。 林满月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低头对几个女孩笑道:“他们不懂欣赏这些,我们几个慢慢看。” 这二楼不只是卖成年人的饰品,也有适合小女孩戴的珠钗、手镯什么的。 她看着挺不错,便给她们每人都挑了适合她们戴的金手镯,陆辰月比她们多了几串珠串。 末了,又帮没跟来的周来弟、许草儿挑了个金镯子,让人给包起来,虽然人没来,但其他人都有的东西,也不少她们那一份。 几个小孩子得了镯子,均是盯着手腕看个不停,很是稀罕模样。 连看别的东西都没有多大兴趣了,别的首饰再好看,那也不是自己的,而戴在手腕的镯子却是自己的。 林满月看着她们不由一阵好笑,问道:“你们要不要去茶室那边坐一会儿,我这边还要看一看。” 几人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头。 “阿娘,我们去茶室等你。”陆辰月盯着手腕子,想要给哥哥看看她的新镯子,很有点迫不及待的模样。 “去吧!” “夫人,可需要奴婢跟过去看着。”程婆子问道。 “不用,他们会照顾自己,你跟着我看看吧,一会儿帮我掌掌眼。” “夫人的眼光就极好,那用奴婢掌眼,不过京城时新的样式,奴婢还是知道些。” 主仆俩一边走一边笑说着,林满月停下脚步,目光看向一支金簪,颇为精致,正待伸手去拿,突然伸出一支手来,在她之前将金簪给取走了。 “小姐,你瞧这金簪,样式还挺别致,倒是很适合小姐佩戴。” 林满月主仆便看过去,便见取走金簪的丫环,在她主子面前献殷勤,而她的主子,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容貌颇为秀丽出众,只是看上去娇娇弱弱,颇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程婆子有些着恼,自家夫人看上的金簪,这丫头伸手就抢走了,着实有些没礼数。 只见那娇弱的小姐,浑不知情一般,伸手接过丫环递过去的金簪,拿在手中打量片刻,道:“这金簪确实挺别致。” “可不是嘛,奴婢的眼光自是不会差,这金簪可得小姐这样出身高贵的身份才衬得起,可不是什么乡下来的村妇配得上的。” 话说着,还朝着林满月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中不乏鄙视之意。 林满月一脑门的问号,这是谁家的小姐和丫头,就差没指名道姓说她是乡下来的村妇了,这是对她知根知底啊! 她不由抬眼看了过去,盯着那位小姐打量了几眼,瞧着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必然不是安容郡主,听闻安容郡主生得颇为圆润,而且脾气也是直来直往。 而眼前这位,想来就是那位薛小姐了吧,她初来京城,对她抱有敌意的,大概也就这么两位。 “这位小姐看着不食人间烟火,原来竟是喜欢金子这样的俗物吗,既然你瞧上了,那就让给你吧,程妈妈我们再看看别的。” “是夫人,奴婢也觉得,金子太俗气了,不衬夫人的气质,都说君子佩玉,夫人不如挑玉吧,瞧着清雅,正适合夫人!” “说得有道理,我瞧着这支白玉簪就很不错。” 程婆子闻言,眼疾手快的,生怕再次被别人抢到前头,将白玉簪给拿在手里,递到林满月面前。 “这玉入手温润,一看就是好玉,夫人真是好眼光啊!”程婆子还不忘奉承一句。 林满月闻言都不由失笑,觉得这程婆子果然是个机灵人。 第314章薛小姐 旁边那丫头,似有些气不过,嚷嚷道:“那白玉簪可不便宜,足八百两银子呢,可别打肿脸充胖子,让付银子时拿不出钱来。” 程婆子顿了顿,心中一时也有点忐忑,夫人虽然是正经侯夫人,但账上的银子,也不知能不能随便支取,万一侯爷给设了限制,真拿出不银子,那就丢脸了。 那丫头一见程婆子的脸色,顿时就得意起来。 “野鸡就是野鸡,哪能当凤凰,这上好的白玉簪,可不是什么人都配戴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被人吹捧两句,就真觉得自己衬得上了。” 这丫头的一张嘴,还真是……程婆子气得想上去撕她。 “一支白玉簪罢了,也算不得什么金贵物,我喜欢就拿出来戴戴,不喜欢就放到妆匣里生尘,什么衬得上衬不上的,在我眼里,它可没这么贵重。” 林满月都没伸手去拿,只朝旁边侍候的伙计道:“帮我包起来吧,虽不是很喜欢,偶尔戴戴也成。” 听着她这轻描淡写就买下一支白玉簪,八百两都没太当回事的样子,丫头脸色都变了。 “咳咳,这位夫人,我这丫头有些嘴碎,还请你别见怪,这白玉簪……还请你三思,八百两不是小数目,虽说夫人府上不差这个钱,但这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若是家里人不喜,夫人届时也不好交代,万不要为赌一口气,失了理智。” 瞧着这位娇弱的小姐,一副为她打算为她好的样子,林满月不由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小姐想必是姓薛吧!” 程婆子一听这个姓,猛的抬眼看了过去,她虽然早就知道薛小姐,但她一个奴婢,自是没有机分见人长何模样的,倒是没料到,今儿这么巧,竟是在珍宝阁遇上。 也里也不由一阵恍然,难怪对方的丫头,这般刻意针对,原来是这个缘故,同时也在心中赞夫人机敏,竟是一眼就瞧出对方的身份了。 薛婉仪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猜出她的身份,微微福了一下身:“小女正是姓薛!” “早就听闻薛小姐的大名,只是无缘一见,不想今儿倒是巧了。” 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巧了才是怪了,这京城这么大,她头一回出门,就能遇上这位,世上是没有这么巧的事,是人为那才说得过去。 所以,她来珍宝阁的消息,是府中哪个下人透露出去的? 这一点,必须得查清楚了,侯府花银子,养一个吃里扒外的,那可不行。 “你一个乡野村妇,从哪儿听我家小姐的大名。” “丁香,不得无礼。”薛婉仪不轻不重的呵斥了一声,随即又冲林满月道:“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我这丫头就是一时嘴快,并没有坏心。” “哦,当真是一时嘴快吗?” 林满月淡淡道:“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她这般骂我,是可以扭送去衙门治罪的吧!” 程婆子听得眼睛一亮,道:“夫人说得没错,辱骂诰命夫人,如同辱骂朝臣,衙门是可以治罪的。” 当然不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打几板子还是可以的。 不止那丫头被吓了一跳,就是薛婉仪脸色都变了变。 “夫人,我这丫头当真是一时嘴快,还请你见谅。” “知道我是乡野村妇,那必然也知我有诰命在身,还敢出言不敬,我看她可不是一时嘴快。”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而已,夫人何需这般计较,岂不是失了气度,显得你小家子气,难免会被京中的贵妇们耻笑。” “难道京中的贵妇们,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大度容忍,我看是什么也不作为,才会被人耻笑吧!” 真当她是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被她三言两语就能糊弄了。 “夫人大费周章,难道就是为了为难一个丫头?”薛婉仪没料到她这么难缠,再看林满月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她以为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村妇,言行粗鄙,脑袋空空,是个很好糊弄的,没想到是她料错了,这个村妇,似并不那般无知。 “那当然不只是为难一个丫头,不还打了你的脸吗?”就不信,贴身丫头被拉去衙门打了板子,她这个主子还能无损颜面。 “你……” 薛婉仪气得脸色晕红,所以并不是为了一个丫头,而是为了打她的脸,在这个女人叫破她身份时,她就知道,是个有心机的。 她飞快的平抚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夫人要如何,才能饶过这丫头。” 她接着道:“我知是这丫头无礼在先,但夫人初来京城,总不好在京中贵妇圈中,落下一个刻薄狠辣的印象吧,若是如此,夫人以后可不好在各府中走动。” 名声不好可是会受排挤的,若是不能在女眷中走动,帮不上一点忙,也同样会被家里的男人嫌弃,本就没有家世可依靠,还失了男人的宠爱,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程婆子不由瞪大了眼,夫人竟是这么耳根子软的人吗,正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出声劝一劝。 “这么说,夫人也认同我的话,既然如此,那就请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这丫头吧,我让她给夫人磕头道歉。” 薛婉仪说着,就示意那个叫丁香的丫头,想要尽快了结此事。 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姐,若是贴身丫头被拉去衙门打板子,她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女儿家的名声何等重要。 “且慢,磕头道歉倒不必了,只是这丫头冒犯了我,我是怎么想心里都过不去……” 薛婉仪只觉一波三折,这个女人真是不好对付:“那夫人想怎样?” “既然薛小姐也觉得你的丫头做得不对,那不如由你写一份认罪书,衙门也不必去了,板子自也不打了,冒犯我的事,由薛小姐诚恳向我致歉,那我也能愿谅!” “什么,认罪书?” 薛婉仪只觉得荒谬,她哪来的罪,还要让她写认罪书。 “反正,就这么个办法,要么写认罪书,要么去衙门打板子,就看薛小姐怎么选吧!” “小姐,不要听她的。” 丁香铁青着脸冲林满月道:“我什么时候冒犯过你,可不能只凭你说。” “哟,这是想不认账了啊!” 林满月笑笑道:“去了衙门,倒要看看,他们是信你一个丫头的说辞,还是信我这诰命夫人的说辞。” 嘶,还能这样,没准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丁香顿时目瞪口呆,就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 “好,我写。”薛婉仪咬牙道。 也不算什么大事,写就写了,总好过去衙门,闹得人尽皆知。 第315章各有心思 薛婉仪带着丫头丁香,黑沉着脸大步走出珍宝阁,坐上了刻画着薛府标识的马车。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 一进了马车,丁香立马就跪了下来,垂首认错。 气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阵之后,薛婉仪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也怪不得你,是我小瞧了她,以为她乡野出身,什么也不懂,随便吓唬几句,便怕了,哪知道……” “她如此不怕事,莫非是仗着陆侯之势,可她如此低贱出身,陆侯爷如何能把她看在眼中,难不成是看在她所出的一对儿女,这个女人,也确实好命!”丁香恨恨的说道。 有关林满月的出身,她们是打听清楚了的,只是有关她的脾气性情,倒是所知不多,皆因她在府中,也只待在自己院子里,并不怎么走动,以至于除了她身边侍候的,别的人都难探知。 原本还以为是个怯弱怕事的,连院子都不敢踏出一步,哪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要早知道,她们也能早做准备。 薛婉仪又何尝不觉得心梗得不行,她看上的男人,结果早年在乡下娶了妻不说,几年不归家,居然还能生下一对儿女,若单只是一介乡野妇人,随便找个理由也能将人打发了,但有了孩子,还占了嫡子嫡女的名份! “是好命还是歹命,现在可说不准,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情可说不好。” “小姐说得对,出身低贱的人,可受不住这天大的福气,说不准就出什么意外了。” 丁香不乏恶意的说道:“就说那两个孩子,可真说不好是不是陆侯爷的孩子,毕竟成亲才一个月,哪那么快就能怀上的,陆侯爷不在家,这女人也不知是否赖得住寂寞……” “丁香,这话可不能乱说,没凭没据的,若是陆侯知晓,怕是要伤心了。” “奴婢可没有乱说,她一个女人家,又带着两个孩子,凭什么过活,奴婢可是最清楚不过,乡下种地的日子,那是有多苦,全靠天时吃饭,瞧她那养得白白嫩嫩的模样,可不像是吃过苦头的。” 她这话一出,心中更添了几分怀疑,就林满月那个样子,可不是下地干活的样子。 “做什么都得讲证据,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薛婉仪拿了帕子轻轻扇了下风,缓缓开口道。 “小姐说得是,要不……派人去那边打听一下,与什么人有不正当来往,乡下地方人多眼杂,未必没有人知道。” 薛婉仪略思量片刻,便微微一笑道:“你说得也对,我既然把陆侯放心上,自是不忍他受人蒙骗,那就让人好好打听,越详细越好。” 话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她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若对方识趣些,自贬为妾,她过门时,也会有她一夕之地,但今儿一照面,对方就让她下不来台,可见不是个和软性情之人,甚至还拿侯夫人的身份来压她,明晃晃的压她一头,让她不得不吃了这个暗亏。 “早就该派人去打听了,就是小姐你太心软,以为对方是个可怜人,如今瞧着,哪有一点可怜之处,说可恨还差不多。” 想到先前之事,丁香心中就暗恨不已,她是小姐身边的丫头,一向得脸,就是府里的少爷小姐见到她时都会客气几句,却不想被个乡野妇人拿捏住了。 “好了,你也不要气了,先前是我们小瞧了她,以后有所防备,再不会如此。”薛婉仪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怎能不生气,若没有这个村妇碍事,小姐现在已经是侯夫人了,陆侯爷救了小姐,与你有肌肤之亲,这是天赐的缘份,若没有碍事之人,此事早就水到渠成,坏就坏在那个女人身上!” 丁香如今回想当日的情形,心仍怦怦跳着,那会儿她也在马车里,小姐被甩出去,她还以为小姐非死即伤,若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贴身丫头,自是小命难保。 当然事情并没朝着她想象的发展,陆侯飞身而出,接住了小姐,小姐安然无恙,她当时惊吓之余,也没有错过陆侯飞身救人时的英姿,那般英勇不说,人还俊逸不凡,她当时怦怦跳的心,也说不好是惊吓,还是为眼前之人。 陆侯救了小姐,也是救了她啊! 小姐若能嫁给陆侯,而她做为陪嫁丫头……有些事情,只要谋划得当,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她一个没多少见识的女人,德不配位,总会尝到其中的厉害。” 元配嫡妻又如何,没有点本事,是坐不稳侯夫人的位置的,迟早得让出来。 薛婉仪冷冷一笑,道:“现在也不用着急,还有人比我们更急呢,今天是我大意了,原本只是心急想瞧瞧这女人是什么性情,哪知道……算了,先不说这些,安稳等上一段时间,看看那位如何出手吧,兴许不用我们动手,自有人让她先把位置让出来。” 听着这话,丁香脸上顿时带出笑意:“还是小姐聪明,安容郡主之前就当众发话,说要嫁给陆侯,若是嫁不成,岂不是打脸,如今那女人占着侯夫人的位置,自也就成了安容郡主的眼中钉肉中刺,等她们斗个两败俱伤,可正好便宜小姐了。” “这事儿如何发展,还不好说,若是安容郡主得利,到时候我也不知拿什么来跟她争,真要说起来,安容郡主才是大患。”论家世,与安容郡主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郡主的身份再是如何高贵,若是不讨陆侯的喜欢,也未必能成为侯夫人,就她那炮仗似的性子,京中的公子们都对她退避三舍呢,小姐可不用担心这些。” “她这性子,也确实如此,陆侯这般傲岸男儿,必然是受不了她的委屈。”薛婉仪微微带笑道:“此事我们先不要再插手了,静等个结果再说其他。” “小姐这份机敏,活脱脱一个女诸葛,可不是那炮仗能比得了的,以奴婢看,侯夫人的位置,迟早会是小姐的。”丁香一脸得意道。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可别在外面乱说,你这张嘴,迟早要惹祸。”薛婉仪嗔怪道。 话是这么说,但言辞间并无多少责怪之意。 第316章不差钱 “散开,都散开……” 马夫赶着马车,手另甩着鞭子,一脸凶神恶煞的吼着:“没长眼睛呢,看到马车过来,还敢走路中间。” 许红鸾没料到这人是在吼自己,反应慢了些,差点被对方一马鞭给抽在身上,要不是身边的齐青山眼疾手快,将她往旁边拉了一把,不然还真要吃一鞭子了。 “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马车赶这么急,没见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吗,若是冲撞到人,也不怕吃官司的?”齐青山朝人吼了回去。 “喝,小子,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你就敢横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衙门吃官司。” 那马车夫不依不饶,挽起袖子,一副要跟他计较到底的样子。 “老黄,不要跟人起争执,尽快回府吧!”薛婉仪听到外面的争执,眉头轻皱,朝外喊了一声。 “是,小姐。”老黄立马抱拳,恭敬的应了一声。 随后又转头,朝着齐青山狠狠瞪了一眼:“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不然……哼!” 也没再多说,赶了马车便缓缓急驰而去。 许红鸾却是盯着那马车看了良久,才喃喃出声:“那是薛家的马车,上面那个标识是薛家的没错,刚才那马车里坐着的小姐……难道是女主薛婉仪?” 这个女主绝对是气运加身之人,出身高贵,在娘家也十分得宠,家中父母以及上面的三个哥哥,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嫁给男主之后,也倍受宠爱,男主对她一心一意,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简直就是天命之女,生来就是享福的。 “红鸾,你说什么?” 她的话说得小声,齐青山没听清,不由问了一句。 “哦,我是说,有的人真是生来好命,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想要的,哪像我,为了……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结果还没影儿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个薛婉仪,她迟早把人踩在脚下。 “红鸾你不用跟别人比,你也很厉害的,你的医术了得,救活不少人呢,我在泊阳县虽然只待了几天,可走到哪儿都听到有人夸你,说你是救命的活菩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唉,我有这名声,可是费了不少精力才得来的,可有些人,什么也不用做,便什么都有了,人跟人还是不能比,不过嘛,我也不服输,我看上的东西,我凭本事抢来,谁也别说什么。” 齐青山挠了挠头,不是很懂她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是个捧哏:“红鸾你说得对。” 许红鸾笑了笑,抬头四望,道:“我们来京城也有好些天了,青山哥,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得尽快把铺子看好,将医馆开起来,以后,我还得靠医馆在京中立足呢。” 她得在京中打响名声,再如何富贵以及的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她只要多治上几个出身高的贵人,很快就能打开局面,逐渐拓展人脉,届时有了名声,那她在京中也有一席之地,也就有了资本。 “这话说得是,可是看了好几个铺子,你都觉得不满意,这要怎么办?”齐青山对这方面不是很在行,看过的几个铺子,他看着都挺好,但红鸾觉得不满意。 “再找找看看吧,总得挑个合心意的,我主要还是想找个离皇宫更近些的地方,贵人扎堆,到时候出入医馆的都是权贵,也方便我打开局面。” “要我说,富贵人家注重保养,生病的机会更少,反倒是寻常百姓,日子过得没那么讲究,不干不净的东西往嘴里送,更容易生病,病人反倒更多一些。”在他看来,想要医馆打开局面,那不就是多接诊几个病人嘛! “青山哥,你的想法也没有错,只不过,这些平头百姓良莠不齐,其中难免会存在一些坏心思之人,我一个姑娘家开医馆,不得不防,还是离富贵人家近些更好。” 齐青山听得面色一变,他倒还没想到这一茬,立马便道:“红鸾你说得对,就算麻烦些,我们也要找一个更好的铺子,不然我不在的时候,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青山哥也不用太担心,我也有些自保的本事,只是这些事多提防一些便是。” “对对对,红鸾你说得对。”齐青山一个劲的点头道。 两人又在各处转悠了几天,随后定下了一个铺子,这京城寸土寸金,越是靠近宫墙方向,越是金贵,谁还不知达官贵人的生意最是好做。 “嘶,你说什么,这铺子一月的租子都要两千两,怎么不去抢?”齐青山瞪圆了眼,只觉得对方看他们是外来人不懂,故意哄骗他们。 要知道洛水县城里,买下一个铺子,也用不着两千两这么多,两千两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客倌,我可是个实诚人,绝没有哄骗你们,我这铺子就值这个价,看看这地段,看看这铺子有多大,前面做商铺,后面还带个大院子,几间厢房可住人,院子里还有水井用水也方便,我这全都是青砖铺的地,怎么就不值这个价了?” “可是,这也太贵了吧?”齐青山深吸一口气。 “贵是贵,那也是贵得有道理,这里附近的住宅,多是些达官贵人,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生意都不差的。” “可是……” 齐青山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的话,这人显然是个能说会道的,而他却并不十分擅言辞,听着对方的话,似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仍觉得这个价太贵了,若是生意不好,岂不是连租子都要亏进去不少,一般人还真亏不起。 许红鸾根本没参与他们的各方面题,只四下打量着铺子,各处都看了看,身边还带了两个伙计吴天冬、方天麻,这两人有之前开医馆的经验,现在看铺子时,也知道该看什么。 三人凑一块儿,均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对这铺子的满意。 许红鸾便直接拍板:“行了,这铺子我租下了。” “红鸾,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也太贵了。” “青山哥,你放心,租铺子的银子,我还是有的。”别说她自个就存了不少钱,就说从郑文才那里得来的钱财就不少,别说只是租,买铺子都足够的,总之一句话,她不差钱。 第317章内鬼 “夫人,人都带来了。” 程婆子肃着一张脸,禀了一声,随后就往林满月身后一站。 林满月抬眼看去,被人押着跪在面前的人,男男女女十几口,有外院当差的,也有在内院当差的,还真是不老少人。 她的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陆长风这个侯府,开府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而他本人在府里待的时间也不长,前前后后算起来,他估计也就在府里住了一个多月时间,其余时候都是在回乡的路上。 但他这府里,居然有这么多别有用心的人,也不知都是哪些势力派来的,看得她都不由暗吸一口冷气。 之前她也没想到这些,还是因为去珍宝阁遇上了薛婉仪,直觉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所以回府后便让程婆子去查一查,也是没想到,这一查不要紧,居然能揪出这么多人来。 她抬手抚额,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查出来的。” 程婆子见问,连忙回道:“禀夫人,这事儿也简单,奴婢着人搜了他们的屋子,私藏的银钱数目不对,可不就有问题嘛!” 呃,原来是搜屋子啊,这倒也是个办法,也不存在犯法一说,主家搜奴仆的屋子,再正常不过了,连人都是主家的财产,更何况他们的东西。 看向一众人等,她眉目冷淡的道:“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绝对没有做出对侯府不利之事。” “夫人,奴才一心一意效忠侯府,效忠侯爷,还请夫人明察!” “证据确凿,你们还敢抵赖,意图蒙骗夫人,当真该死。”程婆子厉声喝道。 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着夫人的面还敢喊冤,难道是她程婆子故意栽脏不成? “既然说是冤枉的,那就说说,搜出来的那些与你们月钱数目不对等的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吧!”林满月神色冷淡的一眼扫了过去。 喊冤的人顿时住了声,一时各自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回禀夫人,奴婢有个相好,银子是他送的。” “哦,哪一个是你相好,姓甚名谁?” “呃,人是府外的,奴婢知罪,不该与人私下往来。” “即便是府外之人,那也该有名有姓,程妈妈这事交给你去查,真要有那么一个相好,那就从轻发落,若没有那么一个人,哼!” “是,奴婢一定查清楚了。”程婆子应了一声,目光便朝那丫头看去。 那丫头原本还跪得笔直的身体,顿时便软了下去。 这一看就知其中有猫腻,林满月也懒得多费口舌,自有法子让她招认。 “你们呢,可有什么要说?” 一个精壮男子抬起头来,神情似有些不屑的开口道:“夫人,小的是侯爷的人,夫人手伸到外院来,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这话说得可不对了,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侯爷如今不在府中,那么府里的一切事务,便是我这个侯夫人说了算,你服不服气我管不着,但你犯了事,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她说着,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不少人都瞧不起我这个侯夫人,觉得我是个乡野妇人,但那又如何,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我都是侯夫人,这侯府除了侯爷,便是我说了算。” “我瞧着这情形,你们估计是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这样也好。” 她随即就吩咐道:“文管家,外院的人,就由你来审问清楚,看看他们背后的主子倒底是谁。” 说着,又转头道:“程妈妈后院的人,就由你来审。” 两人齐齐应声:“是,夫人。” 文管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要不是夫人出手清查,他都不知道原来府里有这么多吃里扒外的,也是他这个管家失职,好在夫人并没有怪罪于他,这让他大松一口气。 至于这些呼里扒外的人,夫人既然交到他手里,那他必然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信任,定是要审问个清楚的,特别是现在侯爷不在,他更应该帮夫人分忧。 见她言语间透着些杀伐之气,一群人这才怕了,真要被带下去严刑拷打,谁顶得住啊,他们虽然是下人奴仆,但府中不缺吃喝,做的也不是体力活,日子过得也很轻松,着实吃不了这个苦。 心里怕了,少不得就开口求饶了:“夫人,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饶了奴婢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有一个人开头,其余人等也纷纷哭天喊地的求饶叫喊起来:“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程婆子一见这闹得不成样子,忙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很快就安静下来,程婆子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也别急,一会儿好生交代清楚,也可少受些皮肉之苦,至于如何处置你们,夫人自有决断。” “将人都带下去。”她挥了下手。 随后又转过身来,朝着林满月福了福身:“夫人,奴婢便先告退了。” “嗯,去忙吧!” 人都被带了下去,吵嚷声也都消散,四周便安静下来,林满月不由吐出一口气,微微摇了下头,她还指望着背靠侯府,好生养大两个孩子即可,哪知这府里的事也不少,她既然占着侯夫人的名头,就不能啥事不管,想要清静,那是没可能的了。 丫头给她换了杯热茶,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没有出言打扰,安静的退到一边静候着。 林满月却是在思量着,既然不能置身事外,那这府里的事,自是得管起来,为着以后的清静,还得好生管好了,好在府里的主子就这么几口,其余都是下人,倒也好管。 心里打定主意,如此,那就先把府里的下人,都梳理一遍吧,那些吃里扒外,或者说是别家安插来的探子之类的,全都得清理出来,不然以后府里岂不成了个筛子,发生点事儿,便传得人尽皆知了,那可不行。 手指轻敲着桌面,想着,这次就算是先杀鸡敬猴吧! 第318章得出结果 很快,文管家、程婆子两人,就审出结果来。 林满月盯着他们列出的单子,仔细瞧了几眼,这些人中,果然有薛婉仪派来的眼线,二男一女三个人,都是她派来的。 还有靖平公主府,也派了两个人过来,这两个是男的,在外院做事,目的竟然是为了打探一下陆长风的人品如何! 打探人品这种事,瞧着不像是安容郡主会干的事,她真要怀疑陆长风人品不好,也不会扬言要嫁给他,而是先打听清楚了,再思考嫁不嫁这个问题,如此想来,这两人怕不是靖平公主派来的,算是一番爱女之心。 只是她爱女儿,却往人家府中安插探子,这也太不厚道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武将家安插过来的人,这些倒没有具体打探什么消息,而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往外递消息出去,大致也就是朝堂上的权力之争吧! “朝中这几位大人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我写份信,再附上这份名单,让人跑一趟送去给侯爷,看他是什么意思吧!” 文管家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府里查出别家探子的事,怎么也得知会侯爷一声,没想到夫人也想到一处去了,如此,他便没说别的,只拱手应了一声:“是。” “这些人就先看管起来,等侯爷那边的意思,看怎么处置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林满月说道。 这些能被人派出来做这种事的人,多少都有点这样那样的本事,放在后宅可不安全,还是让文管家着人看管起来比较好。 “夫人放心,小的自会办好。” “嗯,那你去吧!” 文管家便告退离去。 她这才盯着程婆子这份单子看,问了一句:“那几位美人,平时都做些什么?” 除了头一天到府里时,这几位美人过来拜见,被打发走,让她们不用再过来请安,几人倒再没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单子上却是指明,有几人是收了其中两位的银子,打听的也是陆长风的行踪,以及跑了几趟娘家,算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一般上位者,是不喜欢被人打听行踪的。 而且,也没弄出什么大事来,这事儿倒是可大可小,若是要上纲上线的,自是一顿责罚,当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是不行。 但这些美人,是属于陆长风的美人,她一时有些不好掌握分寸。 “贺氏、秦氏这两位,因为家里是武将出身,两人兴许是耳濡目染,都会些功夫,每日都会在院子里练拳或是舞剑。” 程婆子继续道:“刘氏与柳氏家中都是文官,人也就文雅不少,要么抚琴,要么看书。” 说着,她顿了顿,又开口道:“上次来主院拜见,惹得侯爷不高兴,呵斥了她们,这段时间她们都在院子里,几乎没出来走动。” “她们人年轻,侯爷又是那般难得的品貌,少有人见了不动心的,更何况她们还是皇上赐下来的,算是名正言顺吧,惦记侯爷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大户人家都有规矩,像她们这种,即便是皇上赐下来的,但也得向夫人敬茶,夫人喝了,她们才算有个正经名份。” 程婆子一边小心的窥着她的神色,一边说道。 听到这话,林满月有点惊讶了:“这么说,她们现在还不算是正经的妾。” “那当然不算,得夫人点头呢,这是规矩,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侯爷也没有留宿,所以她们这身份,就有点尴尬了。” 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是,更别说侍妾了。 只不过她们倒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再加上是皇上赐下来的,倒也不能跟一般的丫头相提并论,只是如今这般,仍是没名没份,说起来很不好听。 “这么说来,我到府里那天,她们急急过来,是想给我敬茶来着?”林满月恍然道。 “大概是有这个意思,再则,她们不来拜见,夫人也是能挑她们的理,气性大的降下责罚也是有的。” 听着这些,可见给做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不由暗自摇了下头,也不知这几位美人是个什么想法,当真安心给陆长风当妾呢,还是想有别的出路? 瞧这两位文官家的小姐,着人打听陆长风的行踪,想必也有那么点意思吧! “外面的事,我是管不着,但这后宅之事,却是我份内之事,程妈妈,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置的好?” 程婆子小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不见动怒,仍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一时也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就一点不介意? “这就看夫人的意思了,夫人若是想打压她们,便可借题发挥……”主母要整治小妾,是很容易的。 且这几位的容貌,也是格外出色,若非如此,也不会送去选秀,只是皇上却没留下,有些可惜了,但留在府上,对任何一位主母来说,都是隐患。 林满月微微蹙眉,这几位跟她无怨无仇,她倒也没有必要刻意打压,况且,她与陆长风的关系,也没到妒嫉这几位美人的份上。 “倒也不必刻意打压,想来她们也不容易,本也是身不由已,只要在府中不犯什么错,我也不是不能容她们安稳度日。” 只要不给她惹事,她自是不会刻意针对,只是这几位整天这么闲着无事,心里还空落落没落到实处,难保不会生出些什么怨怼,以至于行差踏错,做出些不可挽回之事。 若真如此,那就有些可惜了。 虽说那天相见,只是匆匆一面,但她也看清了几位的容貌,均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程婆子看着她一脸平静之色,当真没有任何妒嫉不平,一时也不免觉得纳罕,这样的主母可真是少见,而且夫人与侯爷之间的关系,似也有些不太妥…… 她思量着,夫人来府里之后,侯爷都不曾留宿,也没有去别的美人那里,只在外院住着,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一时也不免胡思乱想,难道是侯爷的身体出了问题,战场上的事儿也说不好,万一受了伤,还伤到要紧地方? 她顿时不敢往下想,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万不能往外说的。 第319章忐忑 “刘姐姐,也不知夫人唤我们过去,所为何事?”柳氏一脸愁容道。 “我也不知,至从上次被侯爷训斥,我就没敢踏出院门一步,就怕哪里惹得侯爷、夫人不快。” 如今侯爷领兵在外,府里能做主的就只有夫人,一时心中极为忐忑,正室夫人要收拾府里的小妾,都不用罗列什么借口,想怎么罚就能怎么罚。 “我,我是听说,夫人拘了一批府中的下人,说是犯了什么事,一时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事,莫不是因为此事牵连到我们吧!”柳氏神情间颇有点焦虑。 “我们这样的身份,府里大小事务都插不上手,应该也牵连不到我等头上吧!”刘氏思来想去,好似并没有犯什么事。 只是她猛的一转头,问道:“难道你做了什么事?” 她们四人是一起进府的,若是一人犯错,难免会牵连到其余几人,被连带着一起罚,倒是极有可能。 柳氏却是开口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前些时候,侯爷在府里时,拿银子托人打听了一下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再有就是,往娘家送过两次东西。” 虽是官宦之家,但家里的境况并不太好,到了侯府后,不缺吃穿每月还发月钱,念着家中的母亲与姐妹,拿自己的月钱贴补一二,日子也能好过些。 刘氏闻言,呼吸一滞,这不算什么事吧,她也做过,既然进了府来,自是要巴结男主人,若是能得到宠爱,以后的日子自是会更好过,想帮补娘家也更容易,如此,少不得打听一下侯爷的行踪了。 奈何侯爷也不是那么好靠近的,几番打听都还没下手呢,侯爷就又领兵出征了,才起的那么点心思,就又放下了。 “只是打听一下,什么也没做,不至于吧!” “这可说不好,万一夫人气性大……刘姐姐,你说若是夫人因为此事怪罪,我们可如何是好?” 是咬死不认账呢,还是找别的借口推托。 刘氏眉头一蹙,道:“这府里是夫人说了算,她若是想查什么,必然是有理有据,我们如何也推托不过去,若是问起,索性老实答就是,总归我们也没做什么。” 柳氏听到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便点头应道:“刘姐姐说得对,在夫人跟前,还是老实些。” 想想夫人这段时间,也没有为难过她们,想必不是什么严苛之人,只以后得更加谨慎些。 两人是文官之女,颇有话题,关系也走得近些,结伴而出,随后又遇上贺氏、秦氏,四人便一块儿去了主院。 “妾身见过夫人!” 四人齐齐行礼。 “起吧,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时也免了你们请安,倒是见得少。”林满月打眼打量四人。 刘氏、柳氏两人,生得瘦弱,颇有点弱不禁风之感,但模样儿却也是十分漂亮,颇有种柔弱之美。 贺氏、秦氏两人,出身武将之家,面色看上去就更健康,身体看着也不错,模样当然也不差,仔细一看还透着几分英气,也不怪这两人时常在院子里练武。 “不知夫人唤我等过来,有何吩咐?”贺氏是个急脾气的人,率先开口道。 “府里清查了一批下人,查出他们其中一些人,是别府上安插来的……”林满月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打量她们的神情。 四人闻言,均是一惊,侯爷才回京多久,府中就被安插来人了,这是想打探些什么? 她们既然来了府里,自也是府里的一份子,侯爷若是倒霉,对她们也没好处。 “这种事情,夫人怎么跟我们提起,难道是怀疑我等?”刘氏有些忐忑的问道,她虽然有出钱收买下人,但真没有干别的事啊! 颇有些忧虑,夫人会不会借题发挥,趁此发落了她,侯爷不在府中,连个说情的都没有。 一时吓得脸色发白。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确实查出几人与你们二位有关。”她目光扫过刘氏、柳氏两人。 两人一听这话,吓得顿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要不说文官心眼多呢,这两位大概是家学渊缘,知道收买府中下人,以得到更多消息。 反观另外两位武将出身的,就愚钝了些。 “夫人,饶命啊!” 两人算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完全不知道,侯夫人会如何处置她们,若是心狠手辣的,借此要她们的命,都有可能。 虽说她们是皇上赐下来的吧,但没名没份的,对外只说是暴病而亡,谁还能去清查不成? 林满月没想到她们反应这么大,直接求她饶命了,哪至于就到这份上了。 “夫人,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妾身这回。” “你们来府里,想为自己打算是没错,只是打听侯爷的行踪,也确实不妥当。” “是,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人趴伏着跪在地上,差点没吓破了胆。 再看另外两人,贺氏、秦氏两人,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连眼神都不敢乱看,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林满月轻敲着手指,思虑了良久,才长长一叹道:“这次的事情,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便也就罢了,下次不能再如此了。”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两人长长松了口气,随即连连磕了几个头,心中已是万分幸庆,还好,夫人是个仁善的,不然,她们这次怕是不能善了。 “起来吧!” 两人没敢多,颤微微的起了身。 “我看你们总在院子里闲着,也不是个事,不如,我给你们找点事做?”林满月一边打量着四人,一边说道。 刘氏、柳氏两人一听这话,又不便提起心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心中又不免胡乱想了一通。 到是贺氏、秦氏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随即就开口道:“平日在院子里,确实有些闲,若是能帮夫人分忧,再好不过。” 林满月点了点头,所以说,有时候心思简单点的人,反而更好相处。 见状,刘氏、柳氏两人,也立马附声:“听夫人吩咐。” 第320章安排差事 “刘氏、贺氏,你们两人就管府中针线房的事务。” “柳氏、秦氏,你们两人便管府中采买事宜!” 将她们打散了安排下去,也算是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吧! 刘氏、贺氏还算好,府里主子不多,针线房的事也不是极为要紧的,她们管着便管着了,无甚紧要。 倒是柳氏、秦氏两人,颇有点不安,什么时候采买那都是油水很足的差事,夫人将这样的美差交给她们来管,是个什么意思,是要故意试探她们,看她们老实不老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时心里都有点想不通。 但这会儿也不是她们迟疑的时候,两人几乎没什么停顿的,便就齐齐应了。 “差事派到你们手中,就得做好,若是做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夫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所能。” “如此,那你们就下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当差。” 话说完,四人便齐齐告辞离开。 待人她们人一走,程婆子就一脸不解的问道:“夫人,怎么给她们安排差事?” 这让她很是费解,哪家的当家夫人,不是把权力捏得紧紧的,怎么自家夫人反倒把管事权分散出去,就算是实在管不过来,也有下面的管事婆子,实在没有落到妾室头上的。 再则,这些妾室以后若是得了侯爷的宠爱,还不得爬到夫人头上去了? 如此,她是很不赞同的。 “她们身份特殊,若是闲着无事,反倒容易生出事来,给她们安排点事做,不至于那么闲。” 而且,她也见不得养闲人,既然吃府里的饭,那也得干点活不是,几位也都是有些出身的人,不至于比个管事婆子还不如,就算一时不能上手,学也是能学会的。 “夫人难道就不担心,把她们的心养大了?” 当家主母不应该千防万防吗,怎么还主动把权力送人手里去的!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谁想出头,都得取决于侯爷,若是侯爷有心想把谁扶正,就连我也是不能阻止的。” “夫人这话说笑了,大户人家都是讲规矩的,如何也不能把个妾室扶正,岂不惹人笑话,再则,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可不是说怎样就能怎样!” 程婆子想想,这几位美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越过夫人去,再说,侯爷那边倒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好说呢,真要如她猜测那般,这几位美人怕是再不可能有宠爱,夫人不必太过防备也使得。 心中又不免有些可惜,侯爷那般英武男儿,打从一进京,都不知惹了多少姑娘的芳心,怎么就伤到那要命的地方,也亏得已经有了儿女,不然……唉,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得。 “夫人这般安排,想来也是自有道理,倒是奴婢多嘴了。”程婆子陪笑道。 “你也是为我着想,倒不必自责。” 程婆子脸上带笑,心中却十分轻松自在,夫人是个再和气不过的人,性子好脾气好,做事有理有据,即便下面的人犯些小错,她也能容忍,不会轻易苛责,跟着这般的主子,她真是跟对人了。 “夫人,薛府以及靖平公主府安插来的人,要如何处置的好?” 这事儿倒是有点棘手,处置不当,难免会得罪了这两府的人,英国公府、公主府,那都不是好招惹的,侯爷虽说得皇上重用,但也不好四处竖敌,更何况,与这两府已经生了些龌蹉了。 不过要她说,什么薛小姐、安容郡主,都没有自家夫人更好。 “你以前可遇上过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处置的?” “吃里扒外的奴才,自是乱棍打死,即便这些人家知道了,也挑不出理来,还不准打死自己府上的奴才不成?” 林满月听得吸了一口气,直接将人给打死,实在有些血腥暴力了,这跟杀匪徒,明枪明刀的干又有所不同,她不杀匪徒,匪徒就要杀她,但这些人……可仔细思量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差别,若是传出一些要命的信息,牵连的却是一府的人。 这些人自是不能继续留在府里,若是给人送上门去,那就是打人脸,捅破窗户纸,跟直接结仇差不多。 “既如此,那就乱棍打死吧!” 她是不会把人给直接放了的,那不是放虎归山,等着人再派人来一次? “是,奴婢这就去办。” 程婆子心里觉得更自在了,若是夫人心软,没点杀伐决断的魄力,留下这些人,难免会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但显然,夫人并不是没点手段的人,该狠时也会狠得下心,这才是真正合格的当家主母作派。 看着程婆子气势汹汹的离去,半点没有要人命的忐忑,更别提什么心慈手软,可见,以前怕是处理过这样的事,嘶,这程婆子,也不是一般人啊! 另一边,四人离开之后,又不免凑到一起,颇有点面面相觑的意味。 “你们说,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想试探我们,还是当真想让我们管事?”这事儿怎么都觉得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她们是什么身份,夫人不说忌惮她们,那也不该让她们出来管事吧,府里又不是没有人可用。 “不管如何,把夫人交代下来的事办好即可。” “说得也是,府里是夫人说了算,夫人怎么吩咐,我们听令行事就好。” “但,但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吗?” “那你说,夫人有什么意思!” “就是想不明白,才问你们的啊,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这事奇怪吗?” “是有点奇怪,但夫人显然不是什么恶人,不然先前就可以直接动手了,还让人挑不出错来,大可不必这么婉转!” “说得也对。” “你们管针线房还好,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稳当得很,我们管采买,这事儿可真有些……” “难道你们还担心管不好这点事吗,即便没特意学过,家中日常所需,也是要买的啊!” “倒不是担心管不好,而是事关银钱方面,多少有些敏感,就怕出什么差错。” “看夫人的意思,也不像是会故意挑刺的样子,既然安排下来,那就安心做事就好。” “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几人心中,仍有些坠坠不安。 第321章堵车 林满月打扮一新,准备赴靖平公主府的赏荷宴,一群小孩在门口送她出门。 “阿娘,你什么时候回来?”陆辰阳兴致不高的问道。 陆辰月也眼巴巴的看着她,显然因为她今天出门,他们有些不开心。 “我就是出门做客,几个时辰就能回来,若是散得早些,估计都要不了几个时辰。”她这还是头一次参加京中贵妇的宴会,对于时间方面也说不准。 她又有些好笑道:“你们阿爹出远门,还是领兵出征,怎么不见你们依依不舍,我不过是出门几个时辰,就这般着紧。” 好似她要出远门,几天不归似的。 “阿娘自是不一样的。”陆辰阳撅了下嘴:“我们与阿娘都没怎么分开过,即便是走开一时片刻,也让人很不习惯。” “嗯嗯嗯,就是这样,阿娘下次出门,还是带上我们一块儿吧!”陆辰月也跟着说道。 “这我可不能答应,若人家邀请了你们,那我倒是可以带上你们一块儿。”靖平公主这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哪能带上他们去。 再则,她在京中也不认得几个人,估计也没什么人会邀她赴宴,会邀请她的,约摸也就是存了别的心思的。 两小孩都不由撅嘴,他们谁也不认得,谁会邀请他们赴宴啊! “阿娘,你这是在故意推托,我们都不认得什么人,谁会邀请我们上门?” 林满月一脸无奈状:“其实我也不认得什么人,会邀请我的,大概也是因为你们阿爹,好了,你们也别不高兴,我很快就能回来,即便不能去别家赴宴,我也可以带你们去外面逛逛的。”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林满月瞅着他们俩。 “阿娘怎么会骗我们,那就这么说定了。”两小孩顿时就高兴起来。 见状,林满月反倒盯着他们多瞅了两眼,道:“我怀疑你们是在套路我,不过算了,谁叫我是你们阿娘,说出口的话,没有不作数的。” “好了,我要出门了,你们回去吧,在府里都要乖乖的,若是不听话,我回来后是要罚的。” “阿娘放心,我们都乖着呢!” 林满月便坐进了马车里,身边带了个叫香梅的丫头,程婆子在府里大小是个管事,便留她在府里看家了,她这个夫人不在府里的时候,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便可以找程婆子,不能她不在,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她现在身份不一样,出门时除了赶车的车夫,马车后还跟随几个骑马的护卫,这也算是京中贵妇出门时的标配。 “夫人,可要喝茶?”香梅问了一声。 这马车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内里跟一般马车还是不同,车壁有好几个抽屉,里面放些热水、零嘴什么的,很是齐全方便。 她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在府里才喝过茶,路程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歇会儿吧,一会儿去了别人家的地盘,就没那么自在。” 她还在心里盘算着,这靖平公主府,会是个什么情形,那位安容郡主,听说性子颇为张扬跋扈,不是个好相处的,很大机率会故意刁难。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她又没招谁惹谁,全都是陆长风招来的烂桃花,还不止这一个。 香梅不是个多话的,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做多余的事,只安静的在车门边坐下。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便到了靖平公主府门外。 减缓了车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林满月感知到,便问了一声:“是到了吗?” 外面车夫便回道:“回夫人,已经到府门外了,只是前面好几辆马车,把路给堵住了,想是还要等一会儿。” 闻言,林满月掀了旁边的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前面好几辆马车排成一排,将进府的路给堵住了。 “今日公主府设宴,想是邀请的客人不少,也不用急,慢慢跟在前面的马车后进去就是。” 在她看来,也就是堵个车嘛,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别人估计不是这么想的。 很快,她就听到外面嚷嚷声:“前面是谁家的马车,有没有长眼睛,没看见这是顺安公主府上的马车吗,还不赶紧让路!” 林满月听到这么一声,不由又掀开车帘,朝外看了过去,便见嚷嚷声正是从她前面的马车传出来的。 前面的车夫似有些惶恐,朝着车里回了一声:“喊话的是我们前面的马车,并不是喊我们让路。” 香梅听到这话,脸一沉,便呵斥出声:“问你话了吗,你就多嘴,再说了,就算是朝我们喊话,也没有什么好着急忙慌的,车都全堵在这儿了,要让又怎么让得出来,再心急那也只能等着。” 靖平公主府很大,但府门前的路却算不得多宽敞,容一辆马车经过倒还行,但两辆马车平行是不可能的,现在堵在门口,除了进府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这会儿也不过是在府门外堵一会儿,车夫就慌神了,思量着下次是不是换一个车夫,省得给夫人丢脸。 “是,小人该死。”车夫连连认错。 “行了,好好赶车,保持点距离,别撞到前面的马车了,不然你吃罪不起。” 香梅训完车夫,又转头道:“夫人,兴许是要等一会儿了。” 林满月摇了下头:“没关系,已经到府门外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只是心中也不免多想了些,还以为靖平公主府设宴,是想故意难为她,除了她这个主角外,随便邀几个人意思一下,没想到,这排场倒是搞得大,邀请的人似还不少,府门都被堵了,这得是有多少人来赴宴。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公主府的人,也颇有点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门房的管事,一边察看帖子,一边直抹头上冷汗,府中设宴,邀请了那些人,管事自然很清楚,只是没料到的是,一张帖子,居然就来了七八位小姐,还是不同府上跟着一块儿来的。 人都上门来了,他也不好把人赶走,这样岂不是把人给得罪了,再是公主府,那也不能给公主竖敌太多不是。 只是心中也奇怪,这些小姐们,今儿怎么扎堆的往公主府跑。 第322章安容郡主 前面闹闹哄哄一通,林满月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只在车里静静坐着,车夫被训过之后,也没再多话,只安静的扯着僵绳,制止马匹躁动。 在府门外堵了约摸几刻钟,马车才得以进府,除了他们这里始终心平气和外,其余被堵的马车,都有点心浮气躁,毕竟天气热,车厢里就更闷热了,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这个罪。 林满月由丫头香梅搀扶下车时,立马就有个婆子迎了上来,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神情似有些不屑,又带着些倨傲。 “这位就是侯夫人吧!” “正是我家夫人,不知这位妈妈是?” “奴婢是公主身边的侍候的,可唤我一声苏妈妈!” 香梅便笑道:“原来是苏妈妈啊,今儿公主府可真是热闹,先前我们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呢,奴婢见识浅,还真是没见过今儿这样的大场面。” 苏妈妈闻言,面色一红,这算是什么大场面,客人来了招呼不过来,被直接堵在府外面等了好一阵才能进府,这已经算是颇丢脸的事了。 她索性不接这一茬,只清咳了两声:“侯夫人头一回来府里,公主早就交代下来,说是要好生招呼,夫人还请随奴婢来!” 林满月笑了笑,便跟在她身后,朝里走去。 这公主府确实是很大,亭台楼谢、曲径弯沿,主仆俩跟着苏妈妈一路朝里走,走了好一阵竟还没有走到,林满月倒没什么,她毕竟是习武之人,走这点路算什么。 但来府上做客,竟是让她走这么远的路,真要是路远,也该让人抬个小轿什么的吧,却实打实让她走这么远路,而且看着还要继续走下去的样子。 “苏妈妈莫不是带错了路?”她问了一句。 “这怎么会,奴婢就是这府里的人,闭着眼睛都能走对,哪能带错了路,只是公主府颇大,夫人以前也不是京城人,想必不太了解。” 这是在说她没见识,没见过这么大的公主府? 林满月挑了挑眉:“我倒也没所谓,在这府里多转几圈,见识一下公主府的景致,倒也不亏,只是你若故意带着本夫人绕路,耽误了正事,公主要是怪罪下来,怕是苏妈妈也吃罪不起。” 这就是公主吩咐的,又如何会怪罪,苏妈妈嘴角扯出一丝讽意,但随即触碰到林满月凌利的目光时,心里猛的一跳。 “本夫人再如何也是侯夫人,若是公主府的下人如此待客不周,本夫人是否可以怀疑是公主故意指使的!” 嘶,苏妈妈暗吸了一口气,这要问到公主头上,公主自是不会认,那把责任推到她一个下人奴婢身上,她可吃罪不起。 “这个……夫人想是弄错了,公主最是热情好客之人,又岂会故意为难人,奴婢这就领夫人去见公主。” 苏妈妈不敢再使坏,领着她们主仆俩,很快就到了公主待客的花厅,而花厅里这会儿已经坐了不少人,个个打扮得华贵异常,不管是妆容,还是衣饰,都十分精致。 除了坐在最上首的两位装扮精致的贵妇人,下面坐着的,无一不是闺中小姐的装束。 “奴婢见过靖平公主,顺安公主!” 林满月也上前见礼:“妾身见过靖平公主、顺安公主!” “这位就是镇北侯夫人啊,倒是来得有些晚!”靖平公主坐在上首,目光打量着她。 林满月也不见慌乱,神色平静的笑了笑,道:“倒不是妾身来得晚,来时马车就跟在顺安公主马车后,不想入府后,倒是先领略了一番公主府的美景。” “哈哈,原来是贪景忘了时辰,倒也不怪你,本公主府的景致,确实是京中一绝。” “靖平姐姐这话说得,我可不赞同,你府里的景致不错,我那府里的景也不差,侯夫人什么时候得闲,也去本宫的公主府里瞧瞧去。” “那就多谢顺安公主相邀!” “坐吧,尝尝我府中的香茶,可比你们侯府的如何。”靖平公主扫了顺安一眼,便淡淡道。 “公主府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啧啧,侯夫人这张嘴,倒是真甜啊!”顺安公主轻笑一声。 “不是说想尝尝我府里的点心嘛,点心都上来好久,也不见你吃一块。”靖平公主缓缓道。 “今儿天气热,先前在门口堵了好一阵,什么胃口都没有了,不过你府里点心确实好,一会儿我带些回去慢慢吃。”顺安公主不紧不慢道。 “呵!”靖平公主呵笑一声,随即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林满月在两人下首坐下,今儿来的客人,多是些未出阁的小姐,除两位公主外,她的身份都在这些小姐之上,所以坐这个位置,倒也没什么不妥。 神色淡定的端起茶抿了一口,倒有些意外于,这两位公主的关系,似有点微妙。 不过她们关系如何,跟她的关系不大,她也只当看热闹得了。 尝过一口茶之后,便发现好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一道目光尤其灼热,她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不知这位小姐是?”她微微笑着问道。 她身边的丫头,就一脸傲然的开口道:“我家主子是安容郡主!” 安容郡主居然置身于一群小姐之中,这是她没想到的,她还以为这位姿态高,应该在靖平公主身边,更显得有气势。 “原来是安容郡主。” 她随即起身:“倒是妾身失礼了,见过安容郡主。” 她虽然是侯夫人身份,但对方是皇室郡主,自是得见礼的。 “你就是侯夫人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安容郡主一脸嫌弃模样,随即又对左右,道:“你们说说看,这位侯夫人与镇北侯,是否是相配?” 众位小姐似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一时面面相觑,均是不好回答这话,场面为之一静。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不说话了,先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说什么乡下来的妇人,没见过世面,如何配得上陆侯那般英雄人物,怎么人在眼前了,你们反而成哑巴了?”安容郡离没得到响应,有些气恼道。 第323章言辞交锋 众人心想,她们私下里说几句,倒也无妨,一则也是为了附和安容郡主,再则嘛,一介村妇也能做侯夫人,心里自然也是酸的。 若是陆长风只是个一般人,没那么出众,她们兴许还不会多想什么,但偏偏其人长相十分出众,又英雄了得,将京中一众公子都比了下去,这就更让人意难平了。 原本也只是想过来看看这位侯夫人是如何模样,她们也是大家出身,顾着身份,自也会矜持几分,只是没料到,安容郡主并不是个讲究人,一来就说起这位侯夫人的如何不是来,一时心中的酸意如何也按不下去,便跟着说了几句。 但现在让安容郡主当众点出来,也颇觉得有点尴尬。 怎么说也是讲究体面的人家,如何能这般直白,但对方是郡主,也不是她们能随便说道的。 “哼,先前还说得那般热闹,还当你们是敢作敢当的,没想到现在全成了缩头乌龟,算了,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 安容郡主目光看向林满月道:“侯夫人,不如你说说,你与陆侯爷可般配?” 这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要说这话问得极其失礼,但这话却是安容郡主问出来的,谁叫人家是皇室郡主呢。 不少人都以看好戏的模样看向林满月,料想她一介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么被吓得胆颤心惊,完全不知怎么回答,要么直接自请求去,把侯夫人的位置让出来。 但林满月的反应,却完全不如她们所想。 见她神色仍是淡定如常,只面上微微一笑:“郡主相问,那妾身也就直说了,在妾身看来,自然是般配的。” “好不要脸,人家堂堂侯爷,你一介村妇,如何就能般配了?”安容郡主怒道,只觉得她是在强辞夺理。 在她看来,这个女人的容貌看着虽然不错,但出身却极低,这就是她的死穴,京中仰慕陆侯的贵女,哪一个不比她出身高贵,不比她更配得上陆侯的身份,要她说,这女人早就该自惭形秽了,现在却还能在这儿安稳坐着,可见脸皮之厚。 “郡主有所不知,当年她求娶我之时,可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穷小子,能娶到妻已经是我不嫌弃之故,在当时来说,只有他配不上我,没有我配不上他一说。”林满月不紧不慢的说着。 虽说当时的情况也稍稍有点复杂,与她所说也有点出入,但京中这些贵人,又哪里会知道那些,更不会为此事而特意去打听,毕竟在她们眼中,当年的陆长风,也确实就是个什么也不是的穷小子。 听到她这番说辞,不说在场其余人等,就是安容郡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让她这么一说,好似这两人也确实很相配了,毕竟一个穷小子,娶一个村姑,没有谁嫌弃谁一说。 好一阵之后,安容郡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当年是当年,现在可不一样,陆长风现在是侯爷,再不是以前能比,而你却只是一介村妇,如何能配,识趣些的,你自个求去,大家伙还能夸你一声大气!” “郡主这话妾身就不赞同了,陆长风现在是侯爷,但妾身也是侯夫人啊,侯爷与侯夫人,不正好相配嘛!” 还能有这样的说法,安容郡主顿时给绕进去,有点懵了。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其余人等也是一脸忍笑模样。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故意耍我?”安容郡主怒道。 她是没料到,这个村妇居然还长了副伶牙利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把她都绕进去了,一时有些又气又恼。 “郡主误会了,妾身岂敢。”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连本郡主都敢消遣!” “没有的事,郡主是真误会了,其实侯爷当时回乡时,妾身自觉身份低微配不上,有心求去的,只是奈何侯爷情深意重,并不应允,还与妾身说了一番糟糠之妻不下堂之类的话,所以妾身便跟来了京城!” 在场诸人也是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吗,倒也不能怪这女人不识趣了,心中更加赞叹陆侯人品贵重,即便一介村妇,也不忍将之舍弃,仍给予其侯夫人的尊位! 奈何好处全让这一介村妇得去,与她们在场诸位,均是一点关系也无,心中无一不哀叹,怎么不是她们遇上这样情深意重的陆侯爷,如今全便宜这个村妇了。 “你当真主动求去,而不是死皮赖脸的赖着陆侯?”安容郡主急切的问道。 而与之同时,她的眼圈都红了,她心心念念想嫁的人,结果人家已经娶妻生子不说,就连主动求去,他居然都不答应,他难道就不知道,娶一个高门贵女,会带给他多大的好处吗? “妾身所说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陆侯这般的男儿,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夫人!”身份这么低,真是一点都不配。 “这自然是因为,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娶都娶了,自也没有反悔一说,若当真抛弃糟糠,娶个高门女子进门,这样的陆侯,可还会是诸位心中的如意郎君?”林满月反问道,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 这话一出,众人的面上都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人确实是个才貌双全的大英雄,但若是为了另娶高门而抛弃糟糠,那就是品行有暇了,这样的人,还真未必就是如意郎君人选。 试想,今天能抛弃糟糠,那么下次他是不是为攀附高门,而再次休妻,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安容郡主已经是无话可说了,她当然不能嫁个品行不好的夫君,但陆长风没有抛弃糟糠啊,还请封了这个村妇为侯夫人,让她有诰命在身,不受人轻视,可见其人品。 但这般男儿却已经有妻有子,让人抛妻弃子也是不能。 “侯夫人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京城里,多少人都小瞧了侯夫人,就连本宫,在没见其人之前,也都……算了,不说那些了,今儿赏荷宴,诸位都随本宫来瞧瞧府中的荷花开得如何吧!” 第324章救人 “这不愧是镇国寺,建得可真是气派。” 许红鸾抬眼四望,不时称赞几句,这寺庙古意昂然,而且占地不小,听说这寺中还有高僧,只是高僧没见着,但寺里的风景却是一绝。 “再如何气派,也只是一个寺庙,没甚好稀奇的。”齐青山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跟着看个热闹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镇国寺听说很出名,京中的不少贵妇人都会来寺庙拜佛!”许红鸾说着这话时,目光闪了闪。 “这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医馆开起来,可是却没什么生意,你不发愁吗?”看着投入那么多银子进去,齐青山都愁得不轻,生怕她会血本无归。 “这有什么好愁的,刚开张时自然是没有什么生意的,慢慢的有了点名气后,生意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青山哥你不用担心,当初我在泊阳县时,也时这么慢慢起来的,到京城也是一样的。” 当然,在泊阳县有郑文才帮扶,自然更容易些,而京城就有点人生地不熟,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待她结交到贵人之后,便能慢慢打响名头,届时也就不担心生意如何了。 她的这家医馆,是准备走高端服务的,最好是只接诊富贵人家,要么有钱,要么身份够高,这样是最好的,至于一般的平头百姓,手里没什么钱,没准看个病还让她贴药钱,一点好处捞不着,反而还担风险,她自然是不太乐意招呼的。 “说得也是,你开医馆已经有经验了。”齐青山点了点头,见她这般淡定,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便也就稍稍安心不少。 他挠了下头,道:“红鸾,你说我要不要去外面找个事做,总不好这么坐吃山空!” 他身上是带了些银钱的,还够他花用一段时间,只是,总这么只出不进,也不是个事,而且医馆生意不好,也没什么进项,他有点担心会不会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找个活干是很有必要的。 “你能做什么啊?”许红鸾问道,在她看来,齐青山除了身手厉害外,其余一无是处,性子又直又急,跟人三言两语不对就要动手打起来。 “我也不会别的,不过力气是有的,可以去帮人扛包,一天也能赚几十文钱。”赚个饭钱是够的。 这话说出来,许红鸾都不由笑出声来,一天赚个几十文的辛苦钱,能干什么,还不如他在家里打猎时赚得多呢。 “先不用着急,回头我帮你看看,能有什么活儿可做。” “也行,红鸾你一向聪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活儿。” 若是有人脉可用,这种事情哪用自己去找,随便托个人就能找个不错的营生,扛包什么的倒是算了吧,她思量着在衙门找个小吏做做倒还使得。 但前提得有人脉。 “哎呦,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老夫人!” 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许红鸾听得双眼一亮,忙道:“我们过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兴许能帮上忙!” 齐青山一愣,随即便跟上她的脚步,心中却道,红鸾果然是个心善的,见人出事便立马去帮忙。 “这位妈妈,出什么事了吗,我是大夫,可需要我帮忙!”许红鸾离着人几步远的距离停下,并不冒然上前,只开口询问。 正一脸焦急的婆子,搂着已经晕过去的老夫人,正觉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闻言便抬眼看了过来,见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又听对方说是大夫,也没多想就直点头。 “我家老夫人不知何故,突然晕过去了,先前还好好的,颇有兴致说要在寺里走走……姑娘既然是大夫,还请帮着瞧瞧!” 这婆子已是汗出得后背都湿了,老夫人年岁不小,若真出了什么事,如何也交代不过去。 “你别急,将人放平,我先看看。”得到对方的允许,许红鸾几步上前,帮忙将人扶平躺下,随后便伸手把脉。 “姑娘,如何,我家老夫人不要紧吧?”婆子焦急的问道。 许红鸾暗挑了下眉,道:“如今天气有点热,老夫人似有点中暑的症状,再则,老夫人是来敬香,先前可是在佛前跪拜过?” “正是如此,老夫人最是心诚,先前在佛前跪拜好一阵。” “这就是了,老夫人年岁大了,身子有些吃不消!”许红鸾点了点头道。 “那,可要紧?”婆子连忙问道。 许红鸾便是一笑,道:“这位妈妈不用太担心,老夫人身子平时养得不差,只是这突然出门,一时有些受不住,待我扎上几针,再服一丸药,也就没什么打紧的了。” 婆子闻言,眉头直打结,冒然让来历不明的人诊治就不说,再服用人家给的丸药,这要是出了差错,她这条命也要跟着完了,只是眼下情况紧急,老夫人身边又只有她一人,其余人等都没得到信。 许红鸾一眼看出她的纠结,微微一笑道:“这位妈妈还请尽快拿定主意,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身子可耽误不得,若是有个万一……” 她这里话都还没说完,婆子就牙一咬,道:“还请姑娘帮忙扎针,救治我家老夫人,若是老夫人无恙,改日必将厚谢!” “厚谢什么的另说,只是我身为大夫,自是医者仁心……”许红鸾客套了几句,随后就取出随身带的银针,给扎了几针。 末了,再取出个瓷瓶,倒出一丸药,喂进了老夫人的嘴里。 看得婆子心惊胆颤,又是担心老夫人安危,又是担心这药会不会吃出问题,但见那丸药入口之后,没消片刻便慢慢化掉,又觉得这药有些神奇之处。 药丸吃下没过片刻,那位老夫人就悠悠转醒,睁开眼时,还带着些茫然之色。 倒是那婆子见人醒来,顿时连声唤着阿弥托佛:“老夫人你可算是醒来了,可把奴婢给吓坏了,真是菩萨保佑啊!” “我这是怎么了?”才醒来的老夫人,还有点没搞清状况。 “老夫人中了些暑气,先前晕过去了,多亏这位姑娘是个大夫,扎了几针,又喂老夫人服了一丸药,这才好转过来!”婆子解释道。 第325章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顺着婆子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她口中的大夫,还真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一时心中也颇觉得奇异。 “世间的奇人异士不少,你这点大的姑娘,竟有一手好本事。”齐老夫人打量着许红鸾,夸了一句。 “老夫人谬赞了,小女子不敢当。” 齐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力气,扶着婆子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心口也不似之前那般堵得慌,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几分,不由将一切功劳都堆到了许红鸾身上。 “小姑娘是哪家的孩子啊,竟有这般医术,莫不是太医院中哪家的?” 也不怪她会有此猜测,医术这种传承,多是家传的多,若是御医家中的孩子,或是医药世家的孩子,倒也不怪她一手好医术。 人都会生病,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三五不时的就会病上一场,好似今在这般,原本好好儿的,突然就晕过去,这种事情也是难说,能与医术高明的大夫交好,对自身也是有益的。 以至于她这般身份的老夫人,都不免起了些结交的心思。 闻言,许红鸾笑笑,回道:“老夫人太高看了,小女子家中虽世代行医,却与太医院不沾边,只是乡野大夫罢了。” 齐老夫人猜错了,倒也并不觉得尴尬,反倒更加赞赏,道:“即便只是乡野医者,却也不凡,我看你这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差。” 只说她现在全身舒坦,并无犯病时的痛楚,心中便已认同了她的医术。 “这可不敢当,若是让太医院的医者听到,岂不是要拉着我比个高低,不依不饶。”许红鸾笑着说道。 齐老夫人也被她逗笑了:“真要比个高低,老身一定站你这一边。” 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起来。 齐老夫人觉得这姑娘很是讨人喜欢,顺势邀请她去府中做客,许红鸾正苦于无法结交权贵,闻言,哪有不同意的,打发齐青山自个回去,她便跟齐老夫人去了府上。 到了齐府她才发现,原来齐老夫人是宫中齐贵妃的亲娘,据闻这齐贵妃容色冠绝天下,在宫中是极其得宠,若非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不然怕是连皇后都会大受威胁。 “许姑娘就暂且住这院子吧,老夫人才多外面回来,也是颇为劳累,需要小憩片刻,养养精神。” 许红鸾点了点头,道:“刘妈妈还是唤我一声许大夫吧,老夫人身子虚弱,自当好好歇息。” “那行,许大夫就好好歇着,一会儿老夫人醒了,估计会唤许大夫过去说说话。” 许红鸾点头应了。 待人一走,她便打量起这院子来,这齐府当真富贵,就连这么一个小院子,都十分精致不说,她这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丫头侍候,倒是待她如上宾。 不过心里却明白,齐老夫人为何会邀她过府,看她合眼缘,对她有几分喜欢,这只是其一,其二嘛,估计是担心她给喂下去的药有什么问题,可不得把她人扣下,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再放她离开。 只不过人家处事老道,做得并不明显,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这些大户人家主母的手段,她接触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学到了。 微微一笑,倒也并不放在心上,她给出的药并没有什么问题,确实是治病的良药,所以,她也一点都不担心。 再说了,齐贵妃受宠,巴结齐家的人可不少,这齐府就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交好齐府,对她十分有利。 另一边,齐老夫人果然没有休息,而是让人请了府医过来诊脉。 “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府医摇头:“老夫人略有些中暑的迹相,再加上寺里檀香味浓,加上跪拜时间过长,所以造成晕厥,不过现在已经无碍了,想来那位许大夫扎针施救,加上药丸的效用,都没有错漏!” 齐老夫人收回了手,缓缓点了下头道:“我倒也没有不信她,只是人实在太年轻,再加上又是个姑娘家,难免让人有些信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小瞧她了,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旁边婆子出声道:“那位许大夫人看着是年轻,但行事沉稳有度,很有章法的样子,出身应该不差,又习得一手好医术……” “你倒是对她评价不低。”齐老夫人有些许诧异,她身边的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轻易不会将一般人看进眼里。 “今儿老夫人突然晕厥过去,着实把奴婢吓坏了,亏得有她出手相救,不然,奴婢都不知要如何是好,不过这也是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是突然病倒,也有人及时相救,说来还是老夫人福气大。” 齐老夫人被她说得笑了起来:“我就喜欢听你说话,那位许大夫就先留在府里住一段时间,我再看看。” 她话说着,便又转头对府医道:“你得闲时,过去找她讨教一番,看看她的医术倒底如何,若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回头我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府医是个六十的老者,自觉得医术就算跟宫中太医比也是不差的,让他找个小丫头讨教医术,就有点不情愿,但听老夫人说有好处,那点不情愿也就抛开了,齐府的老夫人,出手可不小气,这事儿若是办好了,他没准就得提前荣养了。 随即就干脆的应了下来:“是,老夫人。” “探讨医术只是其一,也试探一下其人品如何。”齐老夫人被充了一句。 “小老儿明白。” 府医在齐府的时间不短,多少知道点老夫人的意思,如今齐府的富贵,多是仰仗宫中的齐贵妃,但齐贵妃进宫多年,十分受宠却无子,这是齐贵妃的心病,也是齐府的心病,但凡能生下个皇子,以后齐府没准还能更上一层楼。 “你也是齐府的老人了,齐府好了,你也能好,这些事还得多上上心,再有就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中得有个数!” “老夫人放心,小老儿明白。”府医连声应道。 第326章不喜 一群人跟着靖平公主赏荷,林满月侯夫人的身份自是不低,靖平公主便亲自陪着。 “侯夫人瞧瞧,本宫这满池莲花开得如何?” “自是极好的。” “哦,怎么个好法?”靖平公主刨根问底道。 “公主这样问,妾身才疏学浅,倒是不知怎么答了,不过花都开得这样好,下面长的莲藕,想必也是极好的,说到这藕啊,妾身倒有些馋了。” 靖平公主被她的话说得愣了下,一般她这么问时,对方必然是要赋诗一首,来展示自己的才情,哪知对方的话锋一转,就扯到吃莲藕上来了。 不过想想对方一介村妇,哪会赋什么诗啊,但扯到吃上,她不由抽了抽嘴角,未免太俗了。 “侯夫人未免没见识了些,这莲藕再好,也不过就那么几种吃法,你如今这样的身份,竟还会说馋一样吃食,这未免有些丢陆侯的脸面了。”一位闺秀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突然插嘴接了一句。 听到这话,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几位小姐们,也不由拿帕子捂着嘴偷笑出声。 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时,大概会羞愤不已,但林满月却是脸色都没有变一下,道:“这位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夫君可不是个好面子的人,再则,他一去几年不归,家事全靠我这妇人操持,我平常忙活的也就是吃喝二字了,见到能吃的东西,难免就上心了些。” 几位原本偷笑她的几位小姐们,顿时不笑了。 她们试想了一下,若是成亲之后,夫君一去几年不归,自己要撑起一个家,养活孩子,还得下地劳作……都不由打个寒颤,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顿时对这位侯夫人,也少了些许轻视之心,对方确实出身低微,但这个女人也一个人撑起家,养活了两个孩子,甚至丈夫几年未归,完全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回来,这般的情况之下,她也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让人敬畏。 但又想到她们心心念念的大英雄,居然被这个什么都不如她们的女人占了去,心里又多少有些不甘,一时心中十分纠结。 见面前的这位小姐似有些尴尬,怎么也是自家女儿交好的闺秀,靖平公主便开口为其解围。 “这莲藕的味道确实颇好,只是不耐放,不易保存,过了时节再想吃就吃不到了。” 林满月也没有纠着那位小姐不放,转身一脸赞同的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莲藕若是磨成粉,做成藕粉,倒是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藕粉? 靖平公主倒没有听说过,一时颇为惊讶。 那莲藕清脆可口,府中的厨子倒是琢磨出好几种吃法,咸的、甜的、酸的,都有做过,倒还真没有磨成粉的。 一时,靖平公主都感兴趣起来:“侯夫人不如细细说来,这藕粉是个什么吃法!” 林满月也没有藏私,便与她说了起来。 后面的一群小姐们,没好再赶上前去找不自在,三五成群的凑一块儿,各自小声说着话。 “这位侯夫人出身虽低,但这性子……却不是个好欺负的。”人说一句,她就能回敬你一句,半点不带心虚的。 “可不是,也不知她一个乡野村妇,哪来的底气。”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陆侯爷给她的底气,请封了侯夫人,人家这身份可不比谁差。” 众人听着,俱是一阵沉默。 “也不知靖平公主与安容郡主是什么想法?” “这还用说嘛,安容郡主的心思,早就直白的表露出来,只是靖平公主,似不看好。” “我瞧着靖平公主那意思,似也不太赞同,想来也是,安容郡主这样的身份,哪样儿男儿嫁不得,实在没必要纠缠一有妇之夫。” “虽是如此,但陆侯这般的人,还真难让女儿家不心动。” “我就说你挤破头的要跟着来,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啊!” “又何必这样说我,难道你就没有?” “咳咳,算了,你们就不要再争论这些,安容郡主看上的人,你们想争也未必能争得到,更何况,现在侯夫人占着位置,连安容郡主大概都要歇了心思了,你们就更别想了,唉,可叹陆侯爷那般的人,也只能是别人的夫君了。” “这话倒是,趁早歇了心思的好,不说侯夫人以及安容郡主,外面还有一位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露出一脸意会的神情。 虽没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要说那位,就跟朵娇花似的人物,如今又闹出什么有了肌肤之亲的话来,我看她是铁了心要拿下陆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 “可不是,我虽然也很欣赏陆侯这样的大英雄,但是却也不敢对自己下狠手,人家若能称心如意,也不是没道理。” “各位姐姐这话说得,即便真称心如意了,但这名声也不太好听了啊!” “在今儿之前,我也如你们这般想,但见过侯夫人之后,我倒是觉得,侯夫人这位置怕是要坐得稳当了。” 若是个怕事的,随便吓唬几句,没准自个就要求去了,哪知道人家却是个不怕事的,这性子还带着些泼辣的意味,连安容郡主都没在她这里讨到便宜,甚至靖平公主跟前,也不见卑微,这样的人,又岂是那躲在暗处,使点阴招,就能逼人让位的。 “可不是,我瞧安容郡主那意思,也并不是非嫁不可,话虽然早放出去,但有公主这个母亲在,谁还敢当面嘲笑安容郡主不成,不过一句孩子小不懂事,也就推托过去了。” “反倒是那一位,说什么有了肌肤之亲,若是事情最后没成,那才叫笑话儿呢!” “这话在理,啧啧,把自个的名声都搭进去了,真要没成,以后可怎么是好,在京中怕是都难说人家了。” “真要如此,那也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陆侯顺手救人,也是一番好心,结果呢,还要被她给赖上了,要不是她自个让人放出这样的风声,别人提起来,只会说陆侯英勇救人。” “这事儿我隐约听到点,说是安容郡主放了话之后,那位担心自己够不着,所以才让人放出这样的风声,试图以这种方式逼陆侯认下,哪知陆侯早已娶妻生子,盘算可不落空了,也怪她自己活该。” “我就瞧不上她那表面正经,背后使手段的样子,反倒郡主这般直来直往的,更让人欣赏。” 第327章如何 没人再来她跟前找不自在,林满月赏花吃点心,再喝了一肚子茶水,时间差不多,赏花宴散了,她便由公主府里的管事婆子送出门,这场赏花宴算是就此结束。 “你瞧这侯夫人如何,我看她这性子,倒不是个好说话的。”顺安公主带着些看好戏的模样,看向靖平公主。 “我长了眼睛,自是能看出来,人家说一句,她就能顶一句回去,就算面对我这个公主,也只是恪守礼仪,并无多少敬畏之心,这样的人,哪是个好说话的。”靖平公主揉了下额角。 顺安公主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你准备如何?” “安容那孩子看人的眼光是不错,但人太年轻,性子也直率了些,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话都放出去,确实有些不好收场,对于此事,我是不赞同的。” 若对方没娶妻生子,那也算美事一桩,但既有妻有子,那此事也就做不得数了。 “难怪我先前见你行事,并无打压那位侯夫人的意思,原来你并不赞同啊!”顺安公主撇了下嘴,道:“要我说,安容皇室贵女的身份,要什么要的男人不行,陆长风又算什么,给他点压力,他自己就能休妻。” “你好歹也是安容的姨母,就不要在这里火上浇油了,我瞧着今儿侯夫人一番话,让她淡了些心思,你可千万别再她面前撩拨,你也说安容是皇室贵女,什么样的男人不行,为何就偏盯着一个陆长风了。”靖平公主有些气恼道。 “别的男人都比不上一个陆长风啊,这男人能文能武不说,那健壮的身材,那俊郎的容貌,唉,我要是再年轻几岁,我都想去勾搭!”顺安公主说着,嗤嗤笑了起来。 靖平公主只觉得头更疼了,开口道:“你这年岁,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要不再挑个驸马,只要你开口,皇上必然愿意为你赐婚,总这么也不是个事,看看你现在的名声……” “我这名声是不好听,奈何我是公主,谁还敢当我面说什么不成,不过是养几个面首嘛,算什么大事,反倒是阿姐,只守着驸马一个,不觉得无趣么,我瞧着你那驸马脸上的皱纹,啧啧!”她一脸嫌弃模样。 “要不我把驸马叫来,你当他面说给他听听。”靖平公主有些气恼道。 他的驸马也不是无名无姓之人,乃是荣国公府的嫡次子,他本人虽然没多大本事,但国公府却是掌着兵权。 “还是算了吧,他一张老脸,看得人倒胃口,哪有我身边的贴身护卫来得光鲜。”顺安公主摆摆手。 靖平公主都被她给气笑了。 “你今儿过来,就是来看热闹的?”靖平公主没好气的问道。 “可不是,近日京中关于侯夫人的传闻不少,不少人提起时,说的都是侯夫人如何野蛮粗俗无礼,这么一个被人贬低得一无是处的人,居然是陆侯的夫人,甚至陆侯还为其请封,我可不就想来看看这位侯夫人倒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看完了,觉得如何?” “自然是跟传言不符,我之前还在想,京中那些传言,莫不是阿姐你说人放出去的?” 靖平公主抬眼瞪她:“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再说,我真要有那个意思,又岂是放流言这么简单。” “哈哈,那倒是,我差点就忘了,阿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若真要为安容扫清障碍,那必然是一出手就要人命,一些无足轻重的流言,又能有什么用。” “你怎么说话的。”靖平公主不满道。 “说说又怎么了,阿姐你别当我不知道,驸马后院的女人,可不都是你给收拾了的吗,为何驸马只有安容一个孩子,何尝不是阿姐的功劳。”顺安公主一脸无所谓道。 靖平公主额头突突直跳:“你混说什么呢,这种话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吗?” “是是是,你与驸马恩爱,必然是不想让他知道阿姐还有另一面,行了,我不说这个了。” 顺安公主摆了下手,随即道:“我现在想来,外面那些有关于侯夫人的流言,莫不是英国公府的小姐让人传出来的!” 她有些兴奋的说着:“那个小丫头,我是见过几次的,人生得有些娇弱,模样倒是长得好,听说也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只是没想到,倒也有些手段呢!” 只要一想到这些手段,都是用在争男人这事上,她就觉得特别乐呵,这是多大的乐子啊,只可惜她年长些了,不然也掺一脚进去,那才叫有意思呢! “说来说去,还是那陆长风太勾人了些,从他一进京,牵动了多少闺中少女的心啊!”都已经娶妻生子,却还能惹得一众闺秀为他争得头破血流! “等这事儿完了之后,我让人写个话本子,到时候让人去茶楼酒肆去说书,哈哈,肯定有意思极了。”顺安公主哈哈笑了起来,把自己给说乐了。 靖平公主一脸无语的看向她:“你就不能消停些,别什么事都乱掺和,这事还牵扯到安容呢,你好歹是她的姨母。” “安容堂堂一个郡主,可有什么好担心的,阿姐你就是太在乎名声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名声好坏又有什么要紧。”顺安公主不以为然。 “像你这样,时常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就好了吗?” “无关痛痒啊!” 顺安公主轻笑了一声,道:“你别看那些贵妇们,嘴上说着这样那样的不好,但私下里没准怎么羡慕呢,整天对着老菜邦子有什么意思,阿姐,你这人就是太讲规矩,明明可以随心所欲,唉!” “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混账话,污了我的耳朵。” “哈哈哈,阿姐你这是怕被我说得动心了吧!” 靖平公主拿她没办法,一脸无奈道:“你以后没事别来我府里了,别带坏了安容。” 顺安公主却是噗嗤噗嗤的笑出声来:“我跟安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说的,我来府上一向也是找阿姐你说话啊!” “我就不该留下你说话,原本是想跟你说说侯夫人,结果这话题都不知歪到哪里去了!”靖平公主抬手抚额。 “侯夫人可有什么好说,你不都看明白了吗!” 第328章当街揍人 林满月从公主府出来,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静静的回想了一遍今日的情形,这安容郡主虽然有出言不逊,但靖平公主却并没有太过刁难,料想是不赞同安容郡主的决定的。 如此的话,倒好办,没有长辈的支持,甚至有可能暗中拖后腿,安容郡主这边倒也好打发。 反倒是那位薛小姐,倒是激进得多,不像安容郡主这般光明正大,反倒私下里小动作不断。 唉,她不由长长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在村里时,她是压根没想到,来了京城,是要帮着陆长风打发各路女人来的。 “夫人可是为先前的事心情不愉?”香梅见她上车后就不说话,还暗自叹气,不由关切的问道。 她们这些丫头,除了端茶倒水,在主子心情不好时,也得出言宽慰,若是当没看见,或跟木头似的,哪能讨主子喜欢,还不得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能被选来贴身侍候的,都也有几分机灵劲。 “那倒不至于为这点事不高兴,她们说我是乡野村妇,倒也没说错,我确实就是乡下来的,虽说安容郡主说话不客气了些,但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我看靖平公主应该会劝说她打消那些心思。” 这靖平公主看似好说话,但皇权时代,她若是赞同安容郡主,必然会出手,自请求去这样的机会怕是都不会给,毕竟上位者的手段,通常是要斩草除根,哪会留个祸患。 所以安容郡主这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反倒是那位薛小姐,闹出个肌肤之亲,这事儿有些不好办。 陆长风这边才回乡归来,又领兵剿匪去了,找不到正主,这事还能拖一时片刻,待到人回来,估计如何也拖不下去,但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又如何肯屈居人下,让人做妾那就是羞辱。 “夫人也不必为这些事发愁,总归有侯爷在呢,侯爷若不看重夫人,又如何会请封诰命。”香梅劝说道。 林满月点了下头,让陆长风来处理,以她的了解,估计就是粗暴解决了,到时候两家必然结仇,虽说那边是国公府,但陆长风也是侯爷,还是得皇上赏识的朝中新贵,就算结仇也不会闹到明面上,最多就是暗地里使绊子。 “你说得也对,侯爷招来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去。” 这侯夫人既然让她坐了,若是无故想让她让位,那她也不是好说话的,不过以她对陆长风的了解,倒不至于这般行事,且看着吧! 香梅听着她这如同赌气一般的话,不由轻笑出声:“听夫人这话,似有些怨气,如今京中多少闺秀想嫁给我们侯爷而不得,若得知夫人还生怨,都不知她们该如何想了。” “都是些没长大的小姑娘,想法一点也不成熟,只知道陆长风是平定边关的大英雄,便觉得是好男儿了,争着想嫁,但这过日子的事,孰好孰坏可真不好说。” “夫人说得有道理,过段时间,估计她们心思就淡下去了,到时候也不用再惦记着我们侯爷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淡不下去,没见你家侯爷又去剿匪去了吗,以他的本事,想必用不着多久就能得胜归来,到时候不又是一个大英雄!”林满月摇头道,他这热度估计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香梅已经找不到话来说了,因为她觉得夫人的话,一点没说错。 主仆俩正说着话,突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惯性使然她们在马车里猛的往前倾,亏得林满月有功夫在身,自己很快稳住身子,还伸手拽了一把正朝着车外倒去的香梅一把。 这要直接摔出马车去,岂不要断胳膊断腿儿了。 “哎呦,这真是镇北侯府的马车啊,里面坐的是侯夫人吧,听说侯夫人就是个乡野妇人,容貌十分粗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出来让我们见见,也省得大家总惦记着。”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油腔滑调的声音。 “可不是这话,我也是好奇得很,有人说侯夫人粗陋,又有人说侯夫人是个美人,这倒底是个美人还是个丑的,走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啊!” “那镇北侯文武全才,又生得跟潘安在世似的,若娶个丑婆娘,那可真要笑死个人了,要我说,趁早休了去,京中多少闺秀等着嫁呢!” “你们是哪里来的无赖,既然知晓这是镇北侯府的马车,也敢拦截?”几个护卫,挡在马车前,已经拔出刀来。 “啧啧,正是知道了才来的嘛,可不就想亲眼看看,镇北侯夫人是美是丑。” “侯夫人身份贵重,岂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们手中的刀不认人。”护卫黑沉着脸道。 被人这般挑衅,丢的也是侯府的颜面。 “少拿这话来糊弄人,什么侯夫人,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哪儿说得上贵重了,在乡下的时候,不还得抛头露脸下地干活吗,怎么一转眼就尊贵起来了。” 香梅听到这些话,气得脸都红了,夫人以前是村妇,但现在却是有诰命在身的,哪儿不尊贵了,岂容这些无赖诋毁。 “夫人,要不让人去报官吧,把他们抓去衙门里,让他们吃牢饭去。” 林满月淡淡道:“用不着那么麻烦。” 随即,她便扬声朝外面吩咐了一声:“将他们按在地上打。” 几个护卫一听,再不犹豫,他们其中几个,是跟随陆长风从战场上回来的亲兵,手下的功夫不差,向来听令行事,说让干什么,半点不含糊。 其余几个就是从村里跟着林满月出来的护卫,他们吃林满月的饭,拿她的工钱,自是听她的吩咐。 护卫心里早憋着气,现在是半点不含糊,如狼似虎的上前,将几个闹事的全揪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跟你们说,小爷我可是英国公府上的公子,你们敢动我,就是跟英国公府结仇!” 一听居然还是个有来头的,护卫不免有点迟疑,也生怕为侯府招祸。 倒是车里的林满月开口道:“哪来的无赖,敢冒充英国公府的公子,打!” 得了这话,护卫再不迟疑,将几人揪过来就是一顿好揍,几人也不是毫无反抗,多少会点拳脚功夫,但在护卫跟前,就有点不够看,那点反抗相当于没有,直接被人按在地上揍得鬼哭狼嚎。 第329章放下 薛婉仪面色一沉:“真把人打了?” “是,不但把七公子打了,与七公子一块儿的几位公子,也都被打了不说,还把人送去了衙门。” “那现在?” “府里的管家得了信,已经去衙门把人给接回来了。” 丁香忿忿道:“她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英国公府的公子也敢打,甚至这一气还得罪好几家。” “话不是这么说,那几家虽然都有爵位在身,但并没有什么实权,已是逐渐没落下去,镇北侯却是如日中天,他们未必敢找侯府麻烦。”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敢跟着七公子去闹事?”丁香有些不解。 “他们跟着七公,是想借此机会巴结上英国公府,回头也能谋些好处,只是大概他们也没料到,这位侯夫人不是好惹的,直接动手把他们揍一顿,他们还没法找回场子来,只能生受了。” 说到这些,薛婉仪的面色已是十分不好看,有些不满的说道:“七哥也真是,要做什么事也不知道跟我商量一下,这么冒冒失失的,自个吃了亏,我们还不好上门找人理论。” “怎么就不能上门理论了,小姐你不方便出面,可以让大公子带人找上门去说道理,就不信她不怕,不过是一介村妇罢了,骤然得势便觉得自己有多了不得了。”丁香忿忿不平,自家小姐身份多尊贵,她一介村妇算什么东西。 “我看她那样子,还真未必就会怕,况且此事也是七哥没理,又是在大街上闹事,多少人都看着呢,也是落人口实。”薛婉仪轻轻叹了口气。 “那……七公子吃了这么大亏,就这么算了啊?” 英国公府地位超然,还少有人能让英国公府吃亏的。 “看父亲与大哥怎么说吧,陆侯不在京中,大哥他们也不能跟个后宅女眷为难,即便是能讨回来,也难免被人说是欺负妇嬬,再说陆侯现在在外剿匪,若是后方女眷出什么事,皇上怕是都会插手。” 这事儿就是为难在此处,人家是有功之臣的女眷,那能凭白受人欺的。 “说起来,还是七哥行事太没章法,私下里怎么样不行,偏这么直白的找上前去,他这顿打挨得也不冤。” 薛婉仪心中有些气恼,只觉得这次的事,让她在林满月面前落了下风,本来争的就是一口气,偏自家人还拖她后腿。 丁香这会儿才算是听明白了,同样觉得气忿:“那个女个莫不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人打了几位公子吧?” 真要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也并非是真正乡野村妇那般无知。 但想到此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那就是个无知蠢妇,怎么可能看得明白这些,那就是一个连小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人,甚至也比不上她一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见识。 薛婉仪听得眉头微蹙,上次她已经亲眼见过对方,甚至三言两语间,还让她写下份认罪书,可见这女人并不简单,不是个好对付的。 这个发现,不免让她有些心生退意,只是一想到陆长风,当时从城门口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他,那般丰神俊朗的英雄人物,又有几个少女看了不怦然心动。 只要一想到他,她这心口忍不住就怦怦直跳,才生出的那点退意,很快就消散了,再说,有肌肤之亲的话早就放出去,此事也不容她退缩,若不将那个女人拉下来,就没有自己得偿所愿的一天。 这边林满月都还没能回到侯府,她指使护卫当街打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得各府上都知道了。 毕竟是在大街上发生的事,再加上她这个侯夫人,最近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有关于她的流言不少,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陆长风这位新封的侯爷,人虽不在京中,但关注他的人不少。 靖平公主得了消息,就说给安容郡主听。 “看看,人家可不是个怕事的主,英国公府的公子,连着其余几家的少爷,虽说在各府中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但她直接把人给打了,也是打各府的脸面,行事毫不迟疑,听说打人利落得很!” “阿娘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她看上的是陆长风,又不是这个侯夫人。 靖平公主嗤笑一声:“就你这木头脑袋,还想往人家那府里凑,我是想跟你说,这女人厉害着呢,你就歇了那些心思,真要把人家拉下马,自家也要伤筋动骨了,犯不着!” 她看自己的女儿是千好万好,嫁什么样的男儿配不得,何必执著于一有妇之夫,若那位侯夫人当真是个蠢妇,随手就能解决掉,那她也不说什么了,但人家显然不是,再加上陆长风的态度,一来京就急着请封诰命,显然是很维护这位原配,再则又有子有女。 唉,她都不由长长叹息一声,种种条件都不利,完全没有执著的必要。 安容郡主有些没精打采道:“阿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倒不是忌惮侯夫人多厉害,而是想着陆侯,他已经有儿有女,必然也不想儿女没了亲娘,若侯夫人没了,想必他也会伤心吧!” “我就想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半点也见不得他伤心难过。” 她偏着头,眼神没甚焦距,嘴里喃喃说着。 靖平公主:“……” 她这女儿,怕不是个情圣,不为难侯夫人,竟是为陆侯着想,这个陆长风,可真是害人不浅,靖平公主心里,突然对陆长风生出些怨怪来。 “别跟我扯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我听不懂,你只给我个准话,这事能不能放下了?”靖平公主目光看了过去,等着她的回答。 安容郡主长长叹息一声,道:“在没见到侯夫人之前,我也以为她只是一介蠢妇,实在不堪配陆侯,但见过人之后,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差,而陆侯的态度……” 靖平公主听得有些头疼,实在不爱听这些,打断道:“别给我扯那么多,只说能不能放下?” “能。” 人家夫妻恩爱,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行事不当,没准得跟陆侯结仇了,想一想他用一双仇恨的眼光看着她,她就受不了。 戏文里怎么说来着,爱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他幸福,那也是对他的另一种爱! 唉,但是侯夫人,她还是喜欢不起来。 第330章回府 林满月的马车一进府,文管家、程婆子,就已经在马车外候着了。 “夫人,听说回府的路上出事了,可要紧?” “倒没什么要紧,都处理好了,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府里都知道了!” 程婆子上下打量一眼,见她真没什么事的样子,便也安心不少,随即笑道:“这京城别的不好说,就各种消息传得飞快,特别是一些权贵人家,人多嘴杂,一时不慎就能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 只开口道:“府里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少爷先前一直在问夫人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夫人回来,想必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她便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又停下步子,转身看向文管家道:“一会儿若是有人来送礼,你直接收下就是。” “送礼?” 文管家听得有些懵,侯府是才开府没多久,侯爷在京中时间不长,府中并没有什么交好的人家,最多就是侯爷手下的那些个留京的将士会登门,但现在侯爷不在府中,他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上门。 除此之外,还能有谁会上门送礼? “今儿被揍的那几家,估计会送礼上门致歉吧,若是没人来,也就不用管,若是送礼来,你就直接收下就是。” 文管家算不得多聪明,但他跟在陆长风身边,是因为他一向忠心,而且做管家,只需要管理好府中琐事就好,也用不着多精明强干。 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却仍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人家被揍了,还要送礼来道歉。 看他一脸懵的样子,程婆子清咳了一声,道:“那些人家虽然都有爵位,其中一些比我们侯爷的爵位还高,但勋贵人家讲究的又不是这个,看的还是实权,我们侯爷如今可正得皇上看中,自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自家都已经没落,没有什么实权在手了,还得罪有实权的侯爷,他们这是想彻底没落下去了不成? 但凡脑子还清楚的,都不会想把侯爷得罪死了,这会儿趁早送份礼过来,把事儿揭过去,不然,等到侯爷回府时再来清算,那就迟了。 文管家也不是真的笨,一听程婆子的话,立马也反应过来。 “若如此,那夫人你受的委屈?” 林满月听得一笑:“他们拦我马车,我也教训过了,倒也说不上什么委屈。” 收下对方送的礼,这事儿也就算是揭过去,大家就都安心了。 “是,小的明白了。” 如此,她也就没再多说,带着程婆子往二门内走去。 一边走,程婆子一边问道:“在公主府没出什么事吧?” 因为安容郡主的事,她在府里担心了大半天了,见到人好端端的回来,她才算放心了些,难得遇上这么和气的主子,她只想一辈子侍候下去。 “自是没事,靖平公主是个十分和气之人。” 程婆子听得一笑:“靖平公主只是待夫人和气,显然多少也会顾及夫人的身份。” 林满月也不由一笑,她又岂会不明白,靖平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多少人捧着长大的,又岂会是个好脾气的主,但即便是公主,也不能为所欲为,多少还是得顾及些。 “夫人累了一天,奴婢让厨房炖了汤,这就让人去端了来!” “也行,正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她们这里正说着,便见两道人影冲了过来。 “阿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陆辰阳人还没道,就嚷嚷开来。 陆辰月却是跑到跟前了才开口:“阿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宴会没散,不好提前离场!” “阿娘,宴席都吃什么喝什么,好不好玩?”陆辰阳一脸好奇的问道。 他在村里时是吃过酒席的,只是来京城后,却还没机会去吃席。 “吃的喝的倒没怎么留意,不过公主府的东西,自然是不差的,倒是说不上什么好玩,不过是一群人凑在一块儿说些闲话。” 林满月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 “东家长西家短吗?” 她不由一阵失笑:“那倒不至于如此,都是有些身份的夫人、小姐,怎么能说这些。” 随即便又是一笑道:“参加这种宴会,是要做诗的,好几位小姐都当场写了诗,听着好似还不错。” 她说完,目光看向两人,道:“你们既然对参加宴会感兴趣,不如多想想怎么做诗,不然到时候人家开口邀你们做诗,却什么也写不出来,那得多尴尬。” “啊!”两人听得大惊失色。 他们虽然早就开始读书,但论做诗,还真没学到这儿。 “阿娘,你骗我们的吧,哪有让小孩子做诗的。” “这我可真没骗你们,虽说是小孩子,但都是有学识的公子小姐,做讨是难不到他们的,你们得加油了哦。” “呃,我突然觉得,参加宴会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妹妹,你说呢?” 陆辰月连忙附和:“确实没什么意思,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待一块儿,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对对对,阿娘,若是有邀请我们过府的帖子,就帮我们拒了吧!” 听得林满月一阵好笑不已:“你们想什么呢,不过两小孩子,谁还知道你们了,特意下帖子相邀?” “好像也对啊!” “你们这样可不行,好歹多背几首诗也成啊,即便不会做诗,背几首也算的啊!” “还能这样,不都是要当场做诗的吗?” “谁跟你说当场做诗,又能有几人有那样的急才,多数人是提前写好诗,然后背熟了,让做诗时再提笔写下来的,甚至有些都不用自己写,找人捉刀代写好了,直接背下来就好。” “这不是弄虚作假?” 林满月点头:“可不就是如此,不然你们以为,官宦子弟,真有那么多才子才女不成?” 两人听得都不由目瞪口呆,他们还真以为京城就有那么多才子才女来着。 “你们可别想弄虚作假,假的就是假的,迟早被人拆穿,真到那时,才叫丢脸呢。” 第331章郑先生 果然,没过多久,那几家府里就派人过来送东西,言辞间不停的表达歉意。 文管家内心是很震动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夫人竟还有这样未卜先知的本事,她来京城才多长时间,不过月余而已,就看清京中形势了。 遵照自家夫人的吩咐,他他没推拒,直接将礼收下,随后好生将人送出门,再让人将此事禀报夫人知晓。 忙活了一通之后,他发现生事的几家,甚至连英国公府在内,都派人送了礼过来表达歉意。 “英国公府竟也派人送东西过来,倒是小瞧了他们。” 林满月有点意外,不过想想倒也明了,薛婉仪的为人行事,不代表英国公府,能执掌国公府权柄的,必然也不是庸人,私下里如何且不说,明面上是需得做到礼数周全的。 “可是有什么不妥,需不需要退回去?”文管家问道。 “倒不必,不过一份礼罢了,真要退回去,岂不让人看轻,觉得我连一份礼都不敢收。” 文管家闻言,神色微变,道:“是小人想得不周全。” “这也不怪你,以后这些事多留心就是。” 此事算是暂时平息下去,只是有关于林满月这位侯夫人,是个不好惹的,京中稍微有所关注的人家,多少也都听了一耳朵,心里大致有数。 如此,平静的过了几日,门房那边有人来报,说是陆长风请的先生到了。 得到这个消息,林满月连忙让人将这位先生迎进来。 前段时间她跟陆长风提过,说是要请先生教孩子读书,但请先生也不是说今天请了,明天就能来上课,再则,学生挑先生,先生也会挑学生,一些名声不太好听的,那些自恃身份的先生,也不愿意到府上教学。 “对了,让人把朝先生请过来。”这位是正儿八经有学问的人,让他过来试试这位先生是否有真才实学再好不过。 不过片刻,朝先生便过来了,府里原本就有账房,账目什么的也很清楚,再则府里人不多,账房是个很轻闲的活,他一天大半时间都是闲着的,这会儿可不就随叫随到嘛。 “在下郑元朗见过侯夫人。” 林满月抬眼看去,对方身形瘦弱,却透着股文雅气,身着长衫,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气质。 “原来是郑先生啊,不用如此多礼,请坐!” 郑元郎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丫头利索的上了一杯茶,规矩的退了下去,整个行动间没有一丝异声,规矩得很。 他心中也不免微微诧异了一下,收到陆侯的信,他就赶了过来,当然也少不得打听一下侯府情况,有关侯夫人以及他要教导的学生,粗略做过了解。 只知道这位侯夫人出身乡野,原以为是个不懂礼数的粗俗夫人,但见到人之后才发现,他大错特错了,眼前这位侯夫人,若不知底细,压根看不出一丝乡野村妇模样,说她是大家出身都不为过。 “在下接到陆侯的信,便赶来京城,来得匆忙,也没顾得上备礼,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本是我们有求于先生,如何还敢收先生的礼。” 林满月不由微微一笑,觉得这位先生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不由问道:“也不知先生打哪儿过来的?” 这陆长风也没有交代她一声,对于这位郑先生,她还真不知其底细。 “在下是从寿康那边过来的,是了,这是陆侯写来的信,还请夫人过目。” 郑元朗取出信件,便有丫头过去接下,再呈给林满月。 她接过信当场看了起来,确实是陆长风的笔迹,言辞恳切的请郑元朗来京中侯府做先生,她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不能怪她这么小心,这时代又没个身份证什么的,总得好生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不是。 她这边看信时,朝明章便与郑元朗闲聊起来,先是客套几句,随后便说起一些有关学问之事。 郑元朗一进来时,就发现有这么个人在,他也没太在意,侯夫人是后宅女眷,讲究规矩,不好单独见外男,便找个人作陪,这种事也是常见的,他都没放心上。 哪知这一探讨起学问来,才发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每每提出的问题,都问到点子上,稍有不慎,他都要答不上来。 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到这会儿他也有些明白过来,这哪是随便找个人来作陪,这分明就是来探查他学问如何的。 但回想一下对方提出的问题,他也有些茫然了,陆侯请他来教导的孩子只有五岁吧,而不是指点举业、参加科考的学子吧! 林满月看完了信,差不多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见这两人说得起劲,也没有出声打扰,只默默听着,有关于一些学问上的深奥问题,她也听不懂,但她会察言观色,见到郑元朗被考得一头汗的样子,也不由失笑。 尽管如此,但对方也都有回答上,显见学问不差。 再一看朝明章朝她暗自点头,如此,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丫头:“去把少爷、小姐叫来拜见先生。” 不多大会儿,陆辰阳兄妹俩便过来了。 “这是你们阿爹为你们请的先生,快过来拜见先生。”林满月朝两人召了召手 兄妹俩过来的路上,就有听丫头说了此事,这会儿倒也没觉得惊讶,一边听话的过去拜见,一边抬眼打量对方。 只觉得这位先生瘦瘦弱弱,却又透着斯文气,跟当初的赵文远颇有些相似,只一眼两人对这位郑先生,就多了些好感。 林满月见郑先生盯着陆辰月多看了两眼,不由开口道:“这是小女,与她兄长是一胎所生,郑先生没有不收女弟子一说吧?” 她是知道,有些迂腐的读书人,是不教导女弟子的。 “那倒没有,陆侯于在下有救命之恩,能来府上做先生,也是在下的荣幸。”郑元朗拱手回道。 “还有这样的事,倒是没有听侯爷提起。”难怪人家能大老远赶来,就为做个先生。 “陆侯是高风亮节之人,自是不会将这些恩情挂在嘴边。” 呃,这还是个死忠粉。 林满月也就不再多说这个,只转头看向两小孩道:“先生来了府中,你们也该正经上学了,可得好好进学,万不可偷懒。” 两小孩对于上学一事,从来就不抗拒,自是满口应下。 郑元朗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恩人的孩子,竟都是这般好学之人,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第332章进宫 许红鸾在齐府住得十分舒服自在,衣食住行都有丫头侍候,吐个葡萄皮,都有丫头伸手来接着,天热了有人打扇,起风了有人给披衣,周到得连她都没想到的人,身边的丫头都帮她想到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这般享受过,即便是在后世,家中的保姆也没有这般侍候她的。 越住下去,她越是喜欢这般的生活,这也坚定了她,努力往上爬的决心。 做个普通人又有什么意思,做人就该做人上人,奴仆成群,都只为她服务,那样的生活,才叫生活。 “许大夫,老夫人有请。”丫头屈身福礼,神色恭敬。 “老夫人找我啊,那我们这就过去吧!”许红鸾面上笑容灿烂。 要她说,这位齐老夫人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言辞温和,行事周到,这般气度雍容之人,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贵夫人。 “小女见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相召,所为何事?” “是许大夫来了,都说过了不用多礼,快过来坐。”刘老夫人一脸和蔼的朝她招手。 她便顺势就走过去,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齐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很是亲热道:“这些天在府中,住得可还好,可有下人怠慢?” “住得很好,有老夫人照顾,谁敢怠慢!” “这就好,我找你过来,是有事要跟你说,前几天在镇国寺晕倒的事,也不知怎么就传进宫里去了,贵妃娘娘得闻消息,急得不行,打发了几波人回来看我这老婆子,就这样还不放心,非要让我进宫一趟,让她亲眼看看真好了,才能放心!” 说着又是叹,又是笑的。 许红鸾听闻这话,眉头微挑,面上带笑道:“这是老夫人的福气,贵妃娘娘孝顺着呢,平常又不能出宫来,也只能老夫人受累些跑一趟了。” “这话倒也没错,这孩子就是孝顺,不过这也没什么受累的,我老婆子这身子骨,还能折腾得起,不过就是得劳烦许大夫也跟我进一趟宫,回头细细与娘娘禀报一下我这身子状况,也好叫娘娘真正放心才好。” 许红鸾听得这话,顿时内心狂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这样的身份,若没有人领着,怕是一辈子都别想能进宫一趟,能有这样的好机会,岂容错过。 “既是叫娘娘放心,哪有不从的。”她连忙就应了下来。 齐老夫人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就劳烦你了,一会儿让人帮你收拾收拾,也教你一些规矩,明儿一早我们就入宫。” 这么急吗? 许红鸾自也没有什么意见,在齐府住了这么些天,齐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她自也很了解,到时候贵妃问起来,也有话回,只是…… 心中仍觉得有点疑惑,即便如此,宫中的太医医术也不差,为何就一定要带上她去回话,难道太医的话不比她来得更可靠吗? 心里胡思乱想一通,随后猛的想到,齐老夫人曾在她面前感叹过,说是贵妃进宫多年无子,言语间很是遗憾的样子,后面又夸她医术不错,这其中难免有些关联啊! 贵妃想要儿子,是想让她开个生子方子? 是了,这么就想得通了,许红鸾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齐贵妃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她能有机会进宫,甚至某些方面能帮齐贵妃出力,这也是机会不是,万一就成了呢! 对此,她丝毫不慌,甚至隐隐带着些兴奋。 跟着丫头学了些进宫的礼仪,又收到一身新的衣裳和几件首饰。 第二天一早,便随齐老夫人进宫。 从踏入宫门开始,便有齐贵妃宫中的管事女官亲自来迎接,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齐贵妃所在的景仁宫。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齐老夫人嘴里唱喝着,一边作势要跪拜行大礼。 齐贵妃便连忙上前,一把将人扶住:“母亲,说过多少次了,我这宫里没有外人,何需如此多礼,岂不是折煞女儿了吗?” “再是没有外人在,娘娘也不可如此,若是传到皇后的耳中,怕是又要训斥你了。”齐老夫人摇了下头。 “她就是惯会装模作样假正经,拿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就要敲打我一番……算了,提她干嘛,扫兴得很。” 齐贵妇扶着齐老夫人,随后打量她几眼,道:“母亲的面色似有些不好,可得好生保重身子才好,女儿在宫中又不能出去,想常去看望都不能。” “娘娘说什么话,臣妇好好儿的,哪用得着你担心,你只需保重自个的身子,早日为皇上生个皇子才是正经,往后也有个依靠。”齐老夫人轻轻叹息着。 “母亲这话说得容易,我进宫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传出个喜讯,也只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怕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福气。”齐贵妃一脸黯然。 许红鸾在一旁不时抬头看一眼,这位就是后宫盛宠不衰的齐贵妃,果然生得天姿国色,即便是愁眉不展的模样,都带着别样的动人韵味,也难怪能宠冠后宫,无人能及。 “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你现在还年轻,怀上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千万别着急,急出毛病来,也是你自个受罪。”齐老夫人连忙劝慰道。 “对了,这位是许大夫,前几天在镇国寺,就是她出手救了我,要不然,我怕是得病上好些天呢,许大夫的医术,是当真不差。”齐老夫人看了一眼许红鸾。 齐贵妃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打量几眼,随即笑道:“没想到许大夫如此年轻,竟有这般的好医术,而且模样还这般秀美动人,当真是难得。” 话是这么说,但心中却不免有些怀疑,这么年轻,又是个姑娘,当真有她母亲所说的医术,莫不是糊弄人的? 许红鸾连忙道:“民女也就是蒲柳之姿,如何能入贵妃娘娘的眼,要说医术,倒是从小就学起来的,细细一算也有十多年了,虽说不甚精通,但也略微拿得出手……” 第333章发现问题 “原来是家学渊源,难怪!” 齐贵妃点了点头,朝身边的宫女道:“秋娥,我才打的几件珠钗,带许大夫去挑几样。” 随即她又笑着对许红鸾道:“你也不用客气,老夫人的身子,若不是有你,怕是要遭大罪了,这是你该得的。” 许红鸾心知这是要把她支走,母女俩有话要说,也没有推辞,一脸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身,便跟着宫女走了。 见身旁再无外人,齐贵妃这才拉着齐老夫人的手道:“我瞧着人太年轻了些,医术当真不差吗?” “我让府里的大夫试探过,确实不差的,而且也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在泊阳县那边名声很响亮,特别是于妇人接生一事,几乎没有失手过。” 在她看来,妇人接生,跟帮妇人调理身子、尽早怀上孩子,这些事都是差不多的,带她入宫来,就很对症。 齐老夫人见她面上闪过迟疑之色,不由继续开口说道。 “你入宫也有好几年了,却一点信也没有,如今皇上是宠着你,再过几年年华逝去,再加上每隔几年就又有新人入宫,不得不做长远打算,但凡有个一儿半女,我也不操这份心了。” 听到这些话,齐贵妃的面色也不由黯了黯,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心里自然也是急的,只是太医每隔几天就请一次平安脉,也并没有发现身体有何不妥之处,可就是怀上。 她不由长长叹息一声:“大概是我命该如此。” 想想裴皇后与她同年入宫,人家早早就生下了皇子,今年六岁,已被皇上立为太子,再看自己,膝下空空如也,别说皇子,连公主也没有一个。 “这岂能归到命数上头,就算当真命该如此,那也要争一争。”齐老夫人面色一沉,寒声道。 要争吗? 她当然是想争的,当初裴氏也是生下了皇子,才被立为皇后的,若自己能比她早生下皇子,皇后之位还不定是谁的呢,怪也只能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皇上如此宠爱于你远胜中宫,若是能生下皇子,未必不能一争,你放宽心,让许大夫好好为你诊诊脉,她也颇有些奇异之处,说不准就能怀上了呢?”齐老夫人放软了语气,劝说道。 她是做梦都想生个儿子稳固地位,然后再寻思把裴皇后拉下来,自己做上皇后之位,这位许大夫若真是个有本事的,能帮她怀上皇子,自是少不了她的好处。 微点了下头,道:“那便听母亲的。” 话说着,便扬声朝外喊了一声:“请许大夫过来说话。” 齐老夫人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最好,若是许大夫不成,我再慢慢物色别的大夫,总要有个皇子才好。” 她是过来人,深知男人的宠爱太过虚无飘渺,还是得有个儿子傍身才好,特别是这深宫大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失了宠爱,那便活得连个宫女都不如。 她也不只是为女儿打算,还得为府里打算,若没有贵妃做靠山,他们齐府又算什么。 不多大会儿,宫女领着许红鸾进来。 “小女见过贵妃娘娘。”她礼数周到的福身见礼。 齐贵妃便虚抬了下手,面带微笑,语声柔和道:“许大夫何需如此多礼,快过来坐吧!” 齐老夫人也一脸慈爱的看向她:“珠钗可有挑着喜欢的,若没有中意的,回头我再带你看看别的去。” 许红鸾便嘻嘻一笑,道:“贵妃娘娘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岂能不中意,我是件件都喜欢得紧,都挑花眼了。” 这话逗得齐贵妃都笑了:“你若当真喜欢,全送你又何妨。” “这可使不得,若当真全送我了,岂不显得我多贪心似的。”许红鸾连连摆手道。 “不过几支珠钗罢了,值什么。” “今儿许大夫机缘巧合入了宫来,不如帮娘娘请个平安脉吧!”齐老夫人开口道。 许红鸾心中早知会有这么一出,闻言也不见丝毫惊讶,顺势道:“能为娘娘诊脉,是小女的福气,还请贵妃娘娘抬手。” 齐贵妃伸出一只手来,宫女搬了张凳子在她旁边,许红鸾顺势坐了过去,抬手把脉。 身体倒算康健,毕竟是贵妃,宫中太医时常调理着,自是不会有明显的不妥,既然身体健康,那为何没能怀孕呢,至于皇上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宫中除太子外,还有别的皇子、公主出生,这就不可能是皇上的问题。。 若是看不出问题所在,她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诊脉的手并没收回,只面色微微有些发沉。 为何没能怀孕,肯定是哪儿有问题的,齐府精心养育的嫡女,身子从来没来没有亏损过,却几年未孕,这未免有些奇怪。 心下正反复思量着,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这味道闻着有点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香。 见她面色有些不好看,齐老夫人以及齐贵妃,心中都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身子真有什么问题? “许大夫,如何?”齐老夫人有些心急的问道。 这是她的女儿,又是齐府的依靠,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贵妃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什么问题,只是……”她仍是没想出来,这是什么香。 “只是什么,你只管道来。”齐贵妃微蹙了下眉头。 “娘娘身上的香有点奇怪,可否容小女凑近些闻闻。”她索性直接开口道,若有似无,闻得不够真切,她必须得确认一下。 “这香可有什么问题?” 齐贵妃将手伸了出去,心中也不免想得多了些,她身边所用的香,都是仔细查看过的,若当真是香出了问题,那就是她身边的人有问题,想到这种可能,她目光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背主的奴才,都不会有好下场。 许红鸾凑近了一闻,顿时恍然:“是麝香,这似乎是熏在娘娘的衣服上的。” 齐老夫人顿时面色大变:“长时间接触麝香,会使人难以受孕,怪不得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这如何能怀得上?” 她这会儿简直是又气又怒,这何止是阻贵妃怀孕,这简直是阻齐府的前程。 齐贵妃也是一脸阴沉,原本还是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没想到却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裴皇后,这宫里能给对方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这个女人何其恶毒啊! 她顿时暴怒得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茶水飞溅,杯盏四分五裂。 齐老夫人稍稍稳了下心神,道:“许大夫,可还有办法挽救。” “娘娘身子骨康健,并未怎么伤着身子,只要不再接触此物,应该很快就能怀上孩子。”许红鸾一脸肯定道。 齐贵妃从小好吃好喝的养大,平常又注重保养,身子骨是当真不差,比一般人都要强上不少,所以她敢说这话。 “那就好,那就好。”齐老夫人双手合十,就差没有念佛了。 第334章百味轩 两个孩子开始上学,每天又要习武耗费不少精力,倒不会时常过来黏在她身边,林满月顿时觉得身边都清静了不少。 也有心思开始琢磨起自己的事情来。 从村里出来时,她就收拢了一笔钱财带来京城,这些银票放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她便想在京城周边置业了。 京城的商铺寸土寸金,相当不便宜,不过她也不是买不起,只是愿意出手的人估计不多,这个得看时机才能买到好的商铺,可以让人留意着,倒是不急。 她现在更想在城外买个庄子,地里的出产可以供应府里,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去卖,相较于商铺,她觉得地里的出产更赚一些。 当然,种一般的庄稼肯定赚不了什么,但种一些高产作物,特别是洛水县那边的作物,在京城还没有大规模推广,之前叶县令送来京城的作物,估计还在某位农官手中,等着种一波以观成果,再说其他。 这不就给她机会了么,她在自己的地里种上一波,到时候卖种子都能赚不少。 打定主意,就让人去牙行,留意出售的田庄情况了。 不过京城富贵人家太多,好的商铺不好买,好的田庄也同样不好买,林满月瞅着几块差不多跟撂荒的田庄,甚至连庄户都没有,她买下来,上哪儿找人来干活。 只得先暂且搁下。 “夫人,门房送来一封信,说是要夫人亲启。” 谁会送信来? 她略思量一下,便想到陆长风也出发这么长时间,是该有家书送回来了,也不知他那边情况如何,这剿匪,跟边关打仗又有些不同,也不知他能不能应付,不过再一想他这人不是天命之子么,想来是难不到他的。 “信拿给我吧。” 她伸手接了过来,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便见上面寥寥几行:“明日午时,百味轩见,裴子枫!” 啧! 竟是弄错了,她还以为是陆长风的家书,结果是成国公府的公子。 说起来,这都几年时间没来往了,哦,倒也不能说是没来往,毕竟济世堂是他们合伙开的,而且管事的也都是他的人,她也就是出药方,再培养几个制药的伙计,都是公事,并无私交。 她不由琢磨起来,这人找她干嘛,难道是知道她来了京城,礼貌性打个招呼? 算了,懒得猜了,明儿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怎么说也是合伙人,济世堂的银子她也没少赚。 找程婆子打听了一下百味轩这个地方,第二天就带上人寻了过去。 百味轩是京城一个颇大的酒楼,据说菜色是京中一绝,她思量着好好尝一下味道,回头庄子里种出来的东西,还可以跟人合作。 才走进百味轩大门,便见平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夫人来了,我家公子已经等着了,还请夫人随小的来。” “倒是我来迟了!” “夫人并未来迟,是我家公子早到了。” 平安面上带笑,言语间十分客气,说起来他心中其实也相当惊讶,没想到这位林娘子,居然成了侯夫人,这人生的际遇,当真难以揣测。 “侯夫人!” “裴公子!” 进到包间内,两人相互见礼,十分客气落座。 “知道夫人来了京城,早就想邀夫人一聚,只是诸事缠身,近日才得了些空闲,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裴子枫嘴里一边客气着,一边抬眼打量她,几年不见她倒跟之前没什么差别,哦也不对,身份不一样了,只是瞧着人还是那个人,并未因身份改变,京中繁华迷了眼。 “何来见怪一说,公子客气了。” 一番客套之后,酒楼的伙计陆续上菜,倒并没上酒。 待菜品上齐,裴子枫笑笑道:“夫人尝尝这京城的菜如何,酒就不用喝了,这百味轩的茶也不错。” 他也有些无奈,谁让对方是个女子呢,一起喝酒似乎有点奇怪,若换成是个男子,早就上好酒招待了。 不过仔细说起来,他们一男一女凑一块儿吃饭也不合适,只是彼此关系倒底有些不同,且对方于他算是有救命之恩,再则,她也并非是一般扭捏的女子,一手制药的好本事,如今身份变了,就更不能疏远。 “茶就很好,喝酒容易误事。” 她也没多客套,倒是认真品尝起菜式来,不得不说,这百味轩的菜,味道确实不错,比侯府的厨子做得好不少,不过她不是什么挑剔之人,百味轩的菜吃得,侯府厨子做的菜,也一样吃得。 裴子枫有些意外于,她能吃得这么自在,不过想想她的性情,也确实带着几分洒脱。 吃得差不多,林满月放下筷子,问道:“公子今儿邀我过来,不只是想请我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吧?” “确实有些许小事想烦劳夫人,不过主要还是请夫人吃饭。” 瞧这话说得多漂亮。 “公子有事直说就是。”能不能帮上忙,那得看他说的是什么事,不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她也爱莫能助。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伤了手,主要是伤了筋脉,他是习武之人,伤成这样,等同于成了个废人,前日我去见他,整个人都颓废不堪,丝毫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变了个人似的,我看得于心不忍,便想问问夫人,可有法子救治!” 这话听得林满月愣了愣,她并不算是个真正的大夫,当然,医术这方面她是有所了解,甚至从商城里买了几本医书研习,只是实操经验还十分缺乏。 伤了筋脉? 筋脉继接这事儿,也不是不能成,医书上有过类似的案例,而且商城里也有辅助的药剂……那么问题来了,这活儿她接不接? 见她不说话,裴子枫神色也不由有些黯然,宫中的太医都看过,表示没有办法,远近有些名头的大夫也都请来看过,全都束手无策,他这般似也有些为难人了。 “我只是见不得他如此自苦,正是大好年华,满腔抱负还没来得及施展,便落得这般模样……此事也确实为难夫人了,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林满月略想了想,便做了决定:“没有见过对方伤势如何,倒也不好说,你若有心,什么时候带我过去看看便是,能不能帮上忙不好说!” “夫人能去看看就好,但凡对伤势有所助益,也是他的运气。”裴子枫一脸惊喜。 林满月看他一眼:“能不能治不好说,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夫人能去走一趟就好,不必有太多负担。”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实在不成,他也尽力了。 第335章污蔑 林满月答应下来,再与裴子枫约好时间,饭也吃得差不多,她便就告辞了。 才从包间里出来,便遇见伙计端着托盘推开了对面包间的门,她眼光扫过,怔了一下,随即又看了过去。 没有看错,包间里正对着门口坐着的人,可不就是许红鸾嘛,而坐在她旁边的,正是齐青山,见到这两人,她也不免有些意外,他们居然来了京城。 正与人说得眉飞色舞的许红鸾,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也正看向外面的林满月,她瞬间眉眼就冷了下来。 “夫人,可是遇上熟人了?”身后,裴子枫轻声问道。 “倒是认识,不过不熟。”林满月回了一句,随即便抬脚走人。 她以为许红鸾会在泊阳县发展她的事业,毕竟也打出不小的名头了,没想到这个倒是十分果决,花几年时间建立的基业,说丢下就丢下了,跑来京城从头开始,还真是有魄力。 裴子枫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抬眼朝对面包间里的人看了一眼,随即便跟在林满月身后,一起下楼了。 许红鸾怔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对身旁的冷炎道:“去打听一下,那个男的是谁!” 冷炎向来对她为命是从,半句多话都没有,直接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刚刚那个是林满月啊,她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待在侯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齐青山有些疑惑的道。 现在她可是侯夫人,身份不一样了,不应该再像以前那样抛头露面才对吧,京城的贵夫人们,不是都很讲究这些的吗? “可不就是她,鬼知道她为什么会在美味楼,还跟个男的一块儿,那男的瞧着长得还不错,怕不是哪家戏院的戏子吧!”许红鸾带着恶意猜测道。 说起来林满月也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老女人了,一般的公子哥也不可能跟她一个有夫之妇来往,她能想到的,大概就是低贱的戏子,也或是一些不正经的人。 齐青山一下子就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陆长风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找了个小白脸,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守妇道。”他再看陆长风不顺眼,但名义上也是他师兄,师兄头上绿云罩顶,他这个做师弟的,名声都被他带累了。 听到这话,许红鸾不由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若真是这般,那可有好戏看了,她必然要在背后推波助澜,势必把她弄得名声扫地不可。 “也不对啊,陆长风外出这许多年,她在村里也没有跟人乱来,怎么来了京城,反倒……应该不是这样的吧?”齐青山脸带疑惑,转头看向许红鸾。 许红鸾才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略思索了片刻,便回道:“以前在村里,有几个齐头整脸的人?” “这林满月眼光高着呢,怎么可能看得上村汉,但这京城就不一样了,瞧刚才那男的,模样多齐整,林满月这个没见识的,想是一眼就被人迷得找不到北了吧!” “这倒也是,陆长风虽然长得不错,但才回来几天,就又领兵出去剿匪了,在家统共就没待几天,她生了外心也有可能。”齐青山点了点头,觉得她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等陆长风回来收拾她吧!” 齐青山恨恨的骂了起来。 许红鸾也没再接话,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每次见到林满月时,她就深恨对方挡了她的道,看见她便觉得又气又恼,但这会儿平静下来,便又觉得林满月那人心机深沉,很会谋算,不像是会自毁前程的人。 但刚才那人显然跟她交情不一般,这一男一女的,能同处一室一块儿吃饭,抛开那点男女之间的事外,又还能有些什么事呢? 就这会儿,冷炎从外面回来了。 见他正要回禀打探到的结果,许红鸾便抬手拦了一下,道:“那些事回头再说,先吃饭吧,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她今天本来是很高兴的,从皇宫出来,在齐家又待了一天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医馆里,已经结交到人脉关系,慢慢的她就能在京中打出名声,站稳脚跟,心里一高兴,便带了医馆里的一众人来美味楼吃饭。 谁曾想,就那么巧了,刚好就遇上了林满月,这是什么样的缘份,她暗自咬牙。 听她这么说,众人自是没有再多问。 就是齐青山,已经被先前许红鸾的话说服了,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林满月背叛了陆长风,在外面偷偷有人了,那个容貌长得颇为俊俏的小白脸。 一顿饭吃完,众人便回了医馆,许红鸾这才叫来冷炎,询问他情况。 “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成国公府的公子。” 成国公府的公子,为什么会跟林满月认识,看之前那两人的样子,好似还颇熟似的。 她对京中一些勋贵人家也有所了角,特别是成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而齐贵妃与皇后十分不对付,她如今依靠的是齐府,那么成国公府便是敌方。 如此一来,抹黑林满月与成国公府的公子,她是一点压力也没有,若真能借此打击到成国公府,那她回头还能找齐老夫人领功。 “你去放出风声,就说陆侯夫人与成国公府的公子有染,两人还在美味道私会……”她细细吩咐了几句。 冷炎听明白之后,很快就拿了银子,出去办事了。 他是江湖杀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一点不费事儿。 待人一走,许红鸾勾起唇角冷笑,有本事私会外男,那就要承担此事带来的后果,就算事情并非她所想那般,但那又如何,她只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了。 另一边,与林满月一起下楼的裴子枫,有些疑惑的说了一句:“刚才那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的了。” “她就是当初在洛水县时,想为你治病的那个大夫,就是说要开膛破腹的那个。”这都几年过去,也难怪他不记得了,不过看刚才那样子,许红鸾想必也不记得裴子枫这号人了。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的裴子枫,被病痛折腾得不成人形,那会儿的他,骨瘦如柴、双眼凹陷,面色更是白里泛青,整个气息奄奄的躺在那儿,说话都费劲。 再看眼前之人,眉目疏朗、玉树临风,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又是几年时间过去了,想来许红鸾也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第336章拭目以待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她啊!” 裴子枫一脸后怕的模样,实在是因为当初这个治疗手法,把他给吓得不轻,更可怕的是,当时他万般绝望之下,就差点想要尝试了。 现在想想,若当时他真要尝试这种治疗手段,现在他还有没有活着可真不好说。 也幸好遇上了林满月,有她拿出来的神药救命,用药倒底是比开膛破腹更能让他接受。 “这姑娘怎么来了京城,我看她这般大胆的作风,没准能在京城掀起风浪。”裴子枫略思索了下开口说道。 当初她年岁还颇小,就能提出那样可怕的治疗方案,如今年岁渐长,胆子怕是更大了,若是治死人倒罢了,若真让她治好一两个,她这名声怕不是要响彻京城。 那般激进的手段,他并不赞同,也并不看好。 在他看来,行医之人,接手的都是人命,为人应该可靠稳重,而不是那样大胆的去拿人命做试验。 “我也不知她为何来了京城,不过她的本事可不小,若是来了一段时间,没准医馆都开起来了吧!” 她是知道,许红鸾在泊阳县赚不少钱财,主要她接诊的多是些有钱人,一般的平民百姓,她压根就不亲自接诊,直接推给了医馆请来的大夫。 “嘶,真不知她这医馆开起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点还真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成国公府的人,是绝不敢找她看病的。 “是好是坏,她自己承担就好,就不需我们为她操心了。” “说得也对。” 他都打定主意不去那姑娘的医馆看病了,如此,自然也就不相干了,至于谁会成为受害者,也不管他的事。 两人在美味楼的门外相互告别,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 上车之后,林满月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许红鸾怎么就跟甩不掉似的,他们都来京城了,居然也追了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追她,人家目标明确,必然是奔着陆长风来的。 她就有点想不通,陆长风怎么就这么大魅力来着,虽然是长得好看了一点,一身勇武之气,又有平定边疆之功,被人称为大英雄,又加了一层光环,但是,也就只是一个男人,也就那么一回事嘛,何至于! 还有那个齐青山,还真是死忠粉了,明明断了几年联系,居然还能凑到一块儿,甚至跟着跑来京城。 要知道当时陆长风是有问过他要不要来京城,但当时人家一口就拒绝了,转头就跟着许红鸾来了。 她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跟陆长风说一声,毕竟这是他师傅的儿子,跟着许红鸾,万一出什么事可真不好说,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好真让人出事。 心里打定主意,回府之后与信,让人给陆长风送去。 随即她掀起车帘,朝外面喊了一声:“江护卫!” 这是侯府原本的护卫,曾经是陆长风的亲兵,人机灵又有本事,才会被提拔为亲兵,好歹也在京城待了这么一段时间,总比她手底下的护卫对京城更熟悉,再则这事儿还牵扯到陆长风,用他的人更合适。 江呈远便打马过来,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刚才对面包间里的人,打听一下他们是什么情况,在何处落脚!” 既然人家都来京城了,她也不能一无所知,总得打听点是什么情况不是,特别是许红鸾,人家还是奔着陆长风来的,无时不刻的想扫清她这个障碍,她也不能不防。 “是,夫人,小的这就去。”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随即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另一护卫,便又倒回了美味楼。 在门外没等多久,便见他们一群人走了出来,许红鸾上了马车,齐青山坐在车头赶车,其余人便跟在马车两旁步行。 见他们一走,江呈远便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大白天的也担心被人发现,便不远不近的跟着,对方有马车,目标也不小,也不容易跟丢。 只是没走出多远,就被冷炎发现了,他眉头一皱,走到车窗边轻声道:“后面有人跟着,要不要我把人打发了?” 许红鸾听得一愣,她才来京城多久,又没招惹什么人,怎么就有人跟踪她了,完全没有往林满月那儿想,反倒是想到了齐老夫人。 别看齐老夫人总是言语温和,一脸慈爱模样,但其实是个很有手段,颇有城府之人,不是个好惹的。 再则又事关贵妃,想必也不放心她吧,所以派了人来跟着。 想了想便道:“不用管,让他跟着吧!” 若是将人打发了,必然会惹得齐老夫人起疑,索性她这边也没什么不好对人言的,要跟着就跟着好了,真要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她自也会再想办法。 如此,一行人也就没理会。 江呈远便跟了一路,随后便发现他们进了许氏医馆,知道了他们的落脚处,又在附近打听了一圈,问了几句之后,便回去复命。 “许氏医馆!” 林满月在听到回禀后,也不由惊叹对方的速度,才来京城不久,竟这么快就将医馆开起来,且那一处的地段,租子还不便宜,可真是下不少本钱,不过想想许红鸾的为人,想来也不会亏本的。 “在附近打听了一下,那许氏医馆开起来了也有半个时间了,因为是个女大夫,不少人都觉得信不过,所以医馆开起来,几乎都没什么生意。” “你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她微微笑了一下,将人打发走了。 只心中却是想着,以许红鸾的手段,想来是不用担心生意不好的,她这人医术如何且不说,只说结交权贵的本事是真不差,在泊阳县能有县令公子支持,如今来了京城,她也颇为好奇,也不知她会最先得到谁的支持。 这么一想,倒有些拭目以待起来。 这段时间,她听程婆子说了不少京中的权贵,除了勋贵人家,还有书香世家,再有就是一些商贾之家,商贾虽说地位低些,但人家有钱。 心里盘算了一通,就静待结果了。 第337章你来我往 “林管家让小的来回禀,说是外面有些关于少爷的流言。” 平安一脸的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古怪。 裴子枫却不太当回事,往椅子上一坐,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扇了两下,这才开口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京中关于少爷我的流言还少吗,说说看,这次又是传谁家姑娘看上少爷我了。” 不过是些流言罢了,他向来不太当回事,对于姑娘家来说,可能还会损害名声,但对他来说,最多就是一出风流趣事,无伤大雅。 “说是镇北侯夫人耐不住寂寞,与少爷你在美味楼私会,说得有鼻子有眼,仿若亲见一般。” 美味楼也就是昨儿的事,今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若非平安一直跟在自家少爷身边,不然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真有其事了。 “少爷,这事儿有点奇怪啊,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盯着你,不然,怎么有个动静,人家就知道了。” 平安面色微沉的问道:“要不要小的让人去查一下,这次还算不得什么大事,下次万一是什么要机密之事,可不得了。” 裴子枫让他说得笑了起来:“本少爷无官无职,也就是个闲散之人,那来什么机密之事,你少给你家少爷我戴高帽子,不过这事,查查也好。” “侯夫人也不过才来京城,应该没有人特意针对她,极有可能此事是冲着我来了,倒是牵连侯夫人了。”他合上折扇,在手心轻轻敲了敲。 “那要不要去侯府那边说一声,送个礼什么的?”平安问道。 他也知道这位侯夫人不是一般人,手里有不少好药方,只看济世堂的生意,开到哪儿红火到哪儿,自家少爷也跟着赚不少银子呢! “算了,倒不必跑这一趟,过两日我见到她时,再跟她提一提吧!”这会儿谣言闹得正凶,他再派人上门,岂不是落人口实。 总归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至于为了这么点流言,就影响到彼此交情。 说到交情这词,他不由顿了顿,一男一女颇有交情,怎么看都有点怪,好在大家都不是迂腐之人,有些事情也不必细究。 而侯府这边,程婆子一脸气愤的开口说道:“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前些天还在谣传夫人是个粗野的村妇,今儿就又传出夫人与人私会的话来,传出这话的人,也不怕烂舌根。” 相处得越久,程婆子越发觉得夫人的好,在她看来这般好的夫人,外人却是在肆意抹黑夫人的名声,如何让她不气愤。 “那成国公府的公子,往日也被人夸成一朵花似的,模样好又有才学,总之是个极难得的儿郎,也不知怎么就能跟夫人扯一块儿了。”程婆子很是不解。 虽然知道自家夫人昨儿出门是去见裴公子的,但传出这样的流言,仍让她觉得十分离谱。 林满月听着她忿忿不平的话,轻笑了一声,她大概知道是谁传出这些流言来的,不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还不至于让她放在心上。 再说了,就连程婆子都觉得离大谱的事,真正相信此事的,又能有几人,除了那些本就怀揣恶意的,其余人根本不会信。 试想人家裴公子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才情,什么样的美娇娘找不到,何苦跟个有夫之妇私会,她这个侯夫人又不是天仙。 见她有些不以为意的模样,程婆子不由开口道:“夫人,这事儿还是要管一管的,虽说没有几个人会信,但谣言传得多了,多少都会影响到夫人的名声。” “你说得也对,但这种事情要澄清,光凭几句话也很难说得清。” 程婆子一想,也确实如此,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很难说得清,你要真跟人去辨别吧,人家还能越说越来劲,反倒把事情闹得更大了。 “要不要找官府出面,夫人现在有诰命在身,被人这般议论,也有失朝廷威严,抓几个闹得凶的,其余人自然就不敢再乱说话了。” 林满月摇头:“这法子未必有效,反而让人说我这是心虚了。” 以势压人,表面上压下去,说不定私下里传得更凶,甚至没影的事,反倒让人觉得可信了几分。 强压下去显然不可取,不过嘛,想压下一个消息的热度,那便暴一个更有热度的消息出去,之前的那些,自然而然就没人再提了。 她思量着,许红鸾不是有神医名头嘛,是人都会生病,对于医者,向来也是颇受尊敬的,她这个神医既然来了京城,总得让人知晓一二不是。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别说谁了。 反而我这还算是帮你免费宣传了。 “你让人放出消息去,就说许氏医馆的大夫是位神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凡她经手的病人,就没有不能治的……” 她好帮她扬一扬名。 就不必谢了。 齐青山一脸高兴的从外面跑进来:“红鸾,你出名了,外面好多人都知道许氏医馆,还知道你这位神医,提起你时那叫一个夸赞不已。” “你说什么,外面提起我的人很多吗?”许红鸾眉头皱成一团。 她只想做贵人的生意,也只想自己神医的名头,只在贵人间流传,至于普通百姓,接诊多了对她没有好处,甚至没准还会有医闹这种事发生,毕竟她再如何自诩医术不错,但也不是真正的包治百病。 “对啊,那些酒楼、茶馆里,好多人都在说许氏医馆,说你这个神医的医术有多好,全是夸赞的话。”齐青山一脸的与有荣焉。 “全是在说我,说许氏医馆吗,就没有再说林满月与成国公府公子的事了?”许红鸾有些诧异的问道。 那些桃色新闻,不是这些百姓最喜欢讨论的话题吗,怎么才说了一天,就不提了。 “那种事情怎么也不太体面,想来说过了就不想再提了吧,再说,你这个神医,才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谁人不生病啊,生病就得看大夫,一个好的大夫难寻。” 林满月能赚钱又如何,哪有神医来得清贵,来得受人尊重。 第338章送田庄 许氏医馆的病人突然就多了起来,来的多是些平头百姓,许红鸾心里多少有点不高兴,她并不愿意接诊这些百姓,但为着名声,又不能赶人。 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还是可以效仿泊阳县时那般,请几个大夫来坐诊,这样她就可以空出时间来了。 立马就开出高薪聘请大夫。 只是大夫也不是说请就能请,一时半会儿必然不成,她也就只能自己顶上了。 忙活完一天,只累得她腰酸背疼,再看账上的银子寥寥,心情就更不好了。 “打听到了吗,是谁在外面散播我医馆的名声?”她冷着脸问道。 冷炎立马就回道:“只打听到最先传出消息的地方是在美味楼,至于是谁传出来的,就不知道了。” 许红鸾顿时不满道:“怎么打听点消息这么费劲!” 若是什么也打探不出来,或者说消息总是落后,那能成什么事,耳目闭塞成这样,她在京中还怎么立足。 要知道这京中遍地都是权贵,若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怎么得罪了人都不知道,那还怎么混。 “我们才来京城,没有自己的人手,而且京中的水深,很多事情也不好摆在明面上打听,只能私下悄悄打探,如此一来,就更不容易了。” 这个道理,许红鸾也不是不懂,冒然打听别家的隐私,也是容易得罪人。 “我拿银子给你,你添些人手好好培养,到时候要打听点什么,或是让他们办点什么事,也不至于无人可用。”银子她不缺,就缺可用之人。 冷炎没多话,拿了银子转身就去办事了。 留下许红鸾独自思索良久,随后冷冷一笑:“肯定是林满月干的,来京城后除了她,也没有跟别的人结怨,更别说利益之争。” 她就说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人吧,明面上是帮她宣传医馆,宣扬她的名声,但其实是想把她钉在医馆里忙碌不停,没法分出心思做别的事。 哼,这个女人何其奸诈。 她偏偏就不让她如愿! 到了约定的日子,林满月与裴子枫碰头,随后就往城外驶去。 “我那好友名叫谢良钰,是谢大将军的嫡子,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只是去年冬猎的时候,遇上刺客行刺,被一刀砍在了手腕上,当时还没觉得,后来才发现,手腕筋脉已经齐齐断掉,太医院诸位太医都束手无策!”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得知自己再不能拿刀,整个人都颓废下来,连府里也不愿意待,搬到了城外的别庄里居住,往日的旧交好友前去探望,通通被拒之门外,听说天天都离不得酒,估计身子都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这事儿你之前可没说,若是他本人都没有医治的欲望,也或是身子已经不成样子了,那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林满月摇了摇头。 能让裴子枫出面求医的,想来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她在此之前,并没有多打听,就怕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为自己带来麻烦。 “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强得多了,就算糟蹋了大半年,身体应该也不至于不能医治的程度,我就是这么一说,应该不会太差,至于他本人医治的欲望,若能有机会治好,他必然会很积极的。” 这一点,只要让对方相信能治好就成了,不过要让一个已经绝望的人燃起希望,也要费点功夫。 他不由轻轻一叹,道:“其余的事我都会解决好,夫人到时候只管出手医治即可。” 见林满月脸上仍有些不满之色,随即便道:“听闻夫人最近在物色城外的田庄,说起来我名下正好有个庄子,若是夫人不嫌弃,正好送给夫人。” 这倒帮她解决问题了,她正想买个庄子种些东西呢,完全没有一点要拒绝的意思,很是爽快道:“那就多谢裴公子了。” 只是现在已经快要入秋了,她得想想还能往地里种点什么东西,京城的冬天是很寒冷的,一个不好,种下去的庄稼就给冻死了,岂不白忙活一场。 裴子枫也没想到,她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不由轻笑了一声,再一想本来就是要送她的,痛快收下倒还省事了。 “还没请教公子田庄上都种的是些什么作物?”林满月好奇的问道。 “庄子上种的多是些粟米,再有就是应季的菜蔬,现在快要入秋,过几天秋收后,那些地大概就会空出来,到来年开春再种植,劳作了大半年,庄上的庄户也都能歇一歇。” 庄上的事务,都是交给庄头打理,他了解得不多,不过是每年报账的时候,他听了一耳朵罢了,不过他也非一般不理庶务之人,所以对于田庄上的事,多少心里有些数。 林满月倒是听得认真,忍不住还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九月秋收,到来年三月再种上,这一空闲就有足小半年时间,啧啧,这地空着岂不浪费啊,随便种点菜也能收一茬啊! 也不得不说裴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想来也不是很在意地是不是空着的、一年收成能有多少,毕竟人家也不靠这点地吃饭。 “夫人其实不用担心庄子的经营,自有庄头看管着,到时候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下去即可,不用怎么操心,京中不少贵妇名下都有庄子,平时也不怎么过问,只每年报账的时候,盯紧一些即可,只需挑选老实的庄头,绝不会有欺上瞒下之说。” 裴子枫以为她是想了解如何管理庄子的事,毕竟她才来京城,想来也是不懂这些。 林满月听得一阵恍然,原来京中的贵人们,都是这么管理田庄的啊,也确实挺省事的。 “怎么就没有欺瞒一说,难道大家看人的眼光,都如此精准?” 裴子枫听得失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眼光精准,而是权贵人家可不好惹,但凡发现账目不对,岂会轻易放过,若是数目过大,赔命不说还会牵连家小,就是数目不大,一家子也会绝了前程,谁也不会用这样不老实的人,再想找个活干都难,一家老小估计都得饿死。” 嘶,难怪说权贵人家招惹不起,即便人家没要你的命,但你自个估计也难活得下去,不老实都不行。 第339章谢良钰 谢家的别院并不远,出城后没多久就到了。 “去给你家公子通报一声,就说我裴子枫来了。” 到了别院门口,裴子枫连马都没下,直接朝门房喊了一声。 门房的小子是个机灵的,还没等他喊话时,就上来帮着牵马了,听到这一声,随即将缰绳交给旁人,他一溜烟朝里面跑去禀报了。 公子见不见是一回事,来了客人,他们做下人的必然是要进去通报一声的。 没多大会儿,那小子就苦着一张脸出来回禀:“裴公子,我家少爷说有些不方便见客!” “什么不方便见客,我看他是压根不想见我。”裴子枫说着,伸手推开面前的小子,抬脚径直朝里走去。 “哎哎,裴公子这不太好吧,我家公子说……” 门房的小子急了,他家少爷已经说了不见人,这还把人给放进去,回头岂不是要打他的板子。 “说什么说,一边去,别挡着我的路,一会儿我自会与你家少爷解释。”他头也不回的朝里走。 平安便引着林满月跟随在后。 看这驾势,林满月也不急,放慢了脚步,一边朝里走,一边欣赏了下这别院中的风景,还别说,这有钱人家的院子,建得是真不错。 她不由问了一声:“这城外的别院,都是建成这般样子的吗?” 平安一听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随即笑道:“谢家是将军府,多是些粗人,这别院也就一般,我家公子是个雅人,他那院子建得比这个漂亮多了。” 闻言,林满月不由满意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还真是机灵,她一句话就明白她的意思。 裴家也不愧是大户人家,底蕴深厚,随便拉个人出来,都不简单。 她不由挑了挑眉,道:“我才来京城,什么也不知道,不知这谢家是什么情况,能说来听听吗?” 他这好好的嫡出大公子,自家府邸不待,却跑到城外的别院来住着,还整天喝酒自暴自弃,也没个人管管。 平安迟疑了一下,这谢府的私事,外人也不好多嘴,不过侯夫人是自家公子都看重的人,也算不得外人,再则,今儿过来是帮谢大公子治伤的,虽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吧,但人都请来了,也不能真什么都不了解。 随即就开口说了起来:“谢府的情况,其实跟一般大户人家也差不多,谢大将军有五个儿子,只有谢大公子是嫡出,其余都是庶出,对于书香之家,大概会更看重嫡出,但对于武将世家来说,嫡出庶出都没什么要紧,最主要还是看上了战场立下多少军功!” 这么一说,她便有点明白了。 虽说不看重嫡庶,但唯一的嫡子出了事,变成了个废人,下面的那些庶出子,岂不是要争破了头。 “将军府的谢二公子,颇有点本事,离去年冬猎也不过大半年时间过去,如今外面都只听说谢二公子如何了得,竟是再没人提一句谢大公子如何了。” 平安说到此处,也不免有些唏嘘,当初谢大公子也是京中的风云人物,有才有貌,是多少小姐们的春闺梦里人。 林满月暗啧了一声,别看这些世家公子看似风光,实则也不容易,但凡出点差错,立马就能落到泥里。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待到了地儿之后,便见裴子枫已经把人安抚住了,两人坐在石桌边,已是心平气和的在说着话了,只是石桌上的酒坛子,有点扎眼。 见到林满月过来,裴子枫立马起身拱了下手:“夫人,快请入座!” 谢良钰头发有些散乱,胡子邋遢的,眼睛有些泛红,人显得没精打采的,突然听到一句夫人二字,也不免露出惊讶,转头看了过去。 这是谁家的夫人,为何会与裴子枫走得这么近,只觉得满心疑惑,也不过在别院住了大半年时间,难道京中的风俗已经变了吗? “这位是?” “不是跟你说了吗,请了高明的大夫过来,这位是林夫人!”他本来想说是陆夫人,但一想他与林满月相识,与陆长风又有什么干系,索性直接冠她自己的姓好了,以前是林娘子,现在是林夫人,这也没什么错。 “林夫人是大夫?” 女大夫? 谢良钰更觉得惊讶了,但深知好友行事,并非不靠谱的。 “你那什么眼神,没想到你还是如此肤浅的人,居然看不起女子,我跟你说,这世上的女子,有能奈的可不少。” 不说眼前这位林夫人,就说那位开医馆的许大夫,最近风头无两,名声大涨,没准要不了多久,京中的太医都要被她压一头了,特别是他派人云打听了一下,这位许大夫居然还去过一趟齐贵妃的景仁宫,呵! 齐贵妃求子都要求疯魔了,这不是什么秘密,找个民间的大夫进宫,为的是什么,猜也能猜到。 对于此事,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太子今年已经六岁,小小年纪已颇显聪慧,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地位必然稳固,她就是生下七八个儿子,也影响不到什么。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谢良钰摇了下头。 他的伤多少大夫看过,都没有治愈的可能,这位女大夫……他再次摇头,并不报任何期望。 心中虽如此想,但倒底是世家公子,礼仪刻进骨子里的,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 “多有唐突,夫人不要见怪。” “见怪倒不至于,我能否看看你的伤。”林满月直接开口道,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伤,也不想多耽误时间。 谢良钰有些意外于她的直接,之前看过的那些大夫,无一不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深怕那句话不对,刺激到了他,然后发怒降罪于他们。 人家都开口了,谢良钰自也不会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捏,伸出手去。 林满月便见他手腕处一道伤疤,大半年时间过去,伤处早就好了,只是断掉的筋脉根本就没能续上,以至于整只手都没法再使力,甚至动弹都费劲儿。 第340章需要调养 “已经看过许多大夫都无法医治,夫人也不必勉强。” 见她久久不语,谢良钰苦笑了一下,这伤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又何苦为难人。 “你怎么还是这么急性子,林夫人都还没说话呢,你就先下结论了。” 裴子枫不满的说了一句,随即看向林满月:“夫人,如何?” 林满月思量了片刻后,便开口说道:“可以试一试,但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治愈。” “有几成把握?” “五成的把握,要么治愈,要么死!” 她手里的药剂,药效是好,但也颇为刺激,若是身体撑不住,那将无法扛过去,当然,若是能扛过去,筋脉续接成功,那手就能恢复如初,对方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不差,她觉得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 五成的把握好像也挺大的吧,裴子枫思量起来,觉得赌一把,胜算应该也瞒大的,万一就治好了呢。 谢良钰却是睁猛的一睁,有些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有五成的治愈希望,你说真的吗?” 要知道,他看过无数大夫,但没有一人说能治好,所看过的每一个大夫,无一不是说他的手废掉了,如今还是头一个说有希望治愈的,即便只有五成的把握,却也让他眼中看到了光。 林满月点了点头:“真的。” 但随即上下打量他一眼后,便又道:“不过你现在这身体状况太差,还不适合治疗,需得调养一段时间,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到时候治愈的希望更大。” 需要承受筋脉续接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没有一点毅力,痛都能活活痛死过去。 谢良钰仍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出声:“真有治愈的可能吗?” 裴子枫扫他一眼,眉心微皱道:“林夫人说只有五成的把握,也有可能治不好,就直接没命了,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 他也没想到,见险这么大,治不好就直接没命了,不免有些动摇起来,即便治不好,人好歹还活着,万一……就没命了,所以治还是不治的好呢? 裴子枫摇罢不定,一时觉得赌一赌,兴许就好了呢,但一想到可能没命,又觉得好歹还有条命在。 “不用想,我治!” 谢良钰一脸坚定的说道:“与其活着成个废人,我宁愿死。” “你也不必如此,即便伤了手,你也是将军府的公子,不管谁当家,也有你的一席之地。”裴子枫有些难受的说道。 “你不是我,又岂知我心中所想,若是仰人鼻息,我倒不如死了的好。” 他话说完,似觉得这话说得太沉重,不由轻轻一笑,道:“不要说那些,倒是难为你为我寻来好大夫。” 能治好他手的大夫,想来也不是能随便找来的。 “你我之间,不必说那些,而且当初你也是为了保护皇后,我们裴家欠你良多。”他本可前程无限,却因一念之间,落成这般模样,裴子枫心中又岂会不愧疚。 “这事与你无关,也与裴家无关,那只是我当时的职责所在。”谢良钰摇头道。 裴子枫低低道:“话虽如此,但仍是愧对于你的。” 林满月觉得自己好似听了些不该听的,不由轻咳了两声:“这事儿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吧,不过调养身体这方面,治不治都需要调理的。” “治,我治!” 谢良钰斩钉截铁道,面上一片坚毅之色。 “行,那我先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上抓药调理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着手治疗了。” 下人送来笔墨,林满月也没有多话,扬扬洒洒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了谢良钰。 谢良钰郑重接过药方:“多谢林夫人费心了。” “倒也不算什么,谁让裴公子找上我了呢!” 林满月摆了下手,随即又道:“其实也就是裴公子高看我一眼,谢公子久不出别院,大概有所不知,京中最近来了位神医,据闻医术相当高明,即便没有我,你若找上她,没准也有治愈的希望。” “噗嗤!” 裴子枫没料到她会有此一说,没忍住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后一脸无辜的看向林满月。 “林夫人,这是何出此言啊,那位许大夫的底细,你是最清楚的,可千万别再提这事了。” 在他看来,那位许大夫是极其不靠谱的,就怕病急乱投医,到时候生死难料。 虽然都是要冒险,但他更看好林满月,毕竟当初他一条小命,都是从对方手里活下来的,至于许大夫,那可真不好说,真的不好说啊! 谢良钰听他们说这些,不免也有些意外:“看来我来别院,确实错过很多消息,京中来了神医,都没有听说。” 而且,府里那边也没有派人来跟他说一声,可见,府里怕是真没人还记得有他这位大公子了吧! 想到这些,他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裴子枫看他这脸色,大概也明白些,不由轻轻一叹,道:“有些事也不要多想,回头待你的手治好了,有他们好看的时候。” 他知道谢府现在多是当谢二公子为下一辈当家人,他这位谢大公子,已经是许久没人再提起了,谢府那边的情况,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言。 谢良钰摇了下头:“这段时日,我早就习惯了。” “算了,说那些干嘛,还是好好调理身子吧!” 说话着,裴子枫微皱了下眉,随即便又道:“京中那位神医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说给你听听,免得你听到对方诺大的名头,就动心了。” 他说着,便将当初在洛水县遇上的事儿,细细说给他说了一遍。 “开膛破腹的治疗方法,我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但总觉得过于凶险,在还有别的选择前,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选这个办法治疗。”他不放心的提醒道。 谢良钰不由轻叹:“这法子确实少见,但若有用的话,你今儿若是没来,我得了消息,肯定是要去试一试的。” 但凡有点希望,又岂能错过,哪怕是死了,他也没什么好怨的,大抵就是命该如此吧。 第341章用人 裴子枫也不知说他什么好,想想当初,若是没有神药一事,濒临死亡之时,大概也会想试一试吧! 既然自己都会如此想,也就不能说他的不是了。 从别院出来,他也不免有点疑惑,问道。 “你为什么跟他提什么神医?” 就那神医,怎么看都不靠谱,医术大概是有一些,但拿命来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尝试的。 “是想给他多一个选择。” 她这药剂虽好,若是身体扛不过,大概结局也是差不多的。 裴子枫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总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实,似还有别的意思,只是他看不懂。 算了,他也懒得去猜测这些有的没的,只要能医治好友的伤即可,至于她所说的身体承受的痛苦,凭谢大公子从小习武打熬出来的身板,以及他坚韧的毅力,他不觉得熬不过去。 也就没再说别的,一路进了城,随后各自回府。 林满月回到府里,拿出新得的地契看了看,不由露出微微笑意。 这裴公子果然是个极大方的人,京城外的田庄,可是很难得的,她想买都买不到,能买到的也只些偏远的、差不多撂荒的下田,就这样的庄子,说送就送了。 她这会儿倒是有些明白许红鸾的操作了,接诊一个贵人,可比接诊一百个普通百姓要赚得多。 “奴婢见过夫人。”程婆子施了一礼。 林满月抬了抬手:“不必多礼,我不在这大半天,府里没什么事吧?” “府中一切都好,并无事发生。” “那就好,少爷、小姐这会儿在何处?” “上午跟着先生读了半天书,下响歇过午觉,就去练武场上玩耍,这会儿估计还在。” “这几个孩子也都是闲不住,也罢,随他们闹腾去吧!” 林满月略思量片刻后,道:“我得了个庄子,待秋收之后,准备往地里种些东西,只是缺个管事的,你可有什么好人选推荐?” 程婆子听得略有些惊讶,夫人前些时候就在盘算说要买个庄子,只是看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能买到的都是些下等田地,这样的田地,买来种东西估计都是要亏钱进去的。 没曾想这才几天时间过去,夫人就买好庄子了。 不由诧异的问道:“夫人是买到哪儿的庄子了?” 林满月说了个地址。 程婆子就更惊讶了:“这地儿可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夫人可真是好本事。” “先不说这个,可有好人选?” 她带来的人,都各有事忙,再说,管理田庄这种事,底下种地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原本的庄头老实还是不老实,还是得找个自己人管着,才能更放心些。 “依奴婢看,文管家那个儿子倒是不错,人虽然不算十分机灵,但够老实,有一是一,绝无偷奸耍滑一说。” 程婆子既然是个管事婆子,对于府里的人还是很清楚的。 林满月略思量片刻,便点了头:“那行,你一会儿让人把他叫来我看看。” 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而且田庄这边,也用不着多机灵的,用在此处倒也合适。 “对了,另外一处偏远的田庄,我也看上了,准备买下来,唤了牙行的人过来立契书……” “那田地实在太过贫瘠,夫人当真要买吗?”程婆子有些吃惊道。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上好的庄子,何必再买一个,还是这么差的。 林满月点了点头:“那庄子我没打算用来种粮食,而是用来种果树,种粮食不行,但种果树却是行的。” 到时候果子成熟,直接卖果子,或是加工成果脯都成的,平时也不用怎么管理,也很省事。 程婆子一听她自有打算,便不再多言,应了一声,便下去忙活了。 没过多大会儿,文管家的儿子,名唤文仲平,便过来求见了。 “小的见过夫人。” 文仲平略有些忐忑,他算不得聪明,在府里做个小管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不知怎的竟入了夫人的眼,让他有点惶恐。 “我城外有个庄子,缺个管事的人,你可愿做这个管事?” 听到这话,文仲平有些惊讶了,先前小丫头来唤他,并没告之是何事,夫人突然传唤,他心里还担心不已,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没有犯什么事,这才壮着胆子来了。 没曾想,夫人竟是想让他做庄子上的管事,比起府里不要紧的小管事,这绝对算是一个美差,也更有前途,特别是这是为夫人办事,这也说明他入了夫人的眼。 “愿意,小的愿意的。”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岂会不愿意的。 “行,既然愿意,那庄子上的一些事,我也得细细交代你一番,再有就是,跟我办事你大可放心,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当然,若是欺上瞒下,那我也绝不会手软。” “小的一定尽心竭力为夫人办差,绝不敢有欺上瞒下之举。” 夫人如此赏识,他岂会自断前程,更别说侯爷还救了他们一家的性命,还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要效忠侯府,效忠夫人的。 “这就好。” 她缓缓道:“除了这一个庄子外,我另外还买下一个庄子,到时候你一并管起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文仲平心中颇为惊讶,没想到夫人不止一个庄子,是有两个呢,这才来京城多长时间,夫人可真是了不得,心中也不免更加敬畏了几分。 神色也越发恭敬:“是,小的明白了。” “行,那你就先去忙吧!”林满月挥了下手。 他便趁机告退出来。 只是从主院一出来,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他竟然真的就入了夫人的眼了,总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才走出二门外,便见他爹文管家等在那里。 “阿爹,你怎么在这儿?” 文管家有些急切道:“夫人唤你何事,可是犯什么错了?” 文仲平怔了一下,这想法倒是跟他之前不谋而合。 “放心,没有的事,是夫人让我做田庄的管事……”将事儿说了一遍。 文管家听完前因后果,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便叮嘱道:“既如此,那你可得好好为夫人办事,不要出了差错。” “我知道的,阿爹你放心。” 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他算不得多聪明,也就是一颗忠心,夫人必然是看中这一点。 第342章弄虚作假 京城传出神医名头之后,许氏医馆的生意就十分红火,天天不少人上门求诊。 许红鸾高薪之下,也请到了几个大夫坐堂,她也总算轻松了些,分出时间来统管大局。 为了赢得好名声,普通百姓来看病,她收的诊费也不高,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几丸药下去,很快就见好,她这神医的名头,倒是在普通百姓间,越传越响亮起来。 倒是京中的一些有名的医馆,背后不乏有太医坐诊,对这个许氏医馆,以及这位许神医,持怀疑态度。 毕竟这么多名医汇聚之处,也没有谁那么大言不惭,自认是神医,但这位许大夫,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大夫,居然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名头,还从不向外解释一句半句,这就有点拿大了,当然,更让人觉得不服气。 回春堂的秦大夫,就是特别不服气的那位,他的父亲行医几十年,医术在杏林间也是响当当,也曾在太医院做过院正,只是后来年岁大退了下来,他这个儿子医术比不得父亲,倒并没有入太医院,而是守着家里的医馆。 看见刚进门的伙计,问了一句:“怎么样?” 伙计面色略显苍白,见问话,随即来了精神:“小的服了巴豆,就直接过去了,当时只说肚子疼得厉害,指定要叫那位许神医诊治,她倒也没推,抬手诊了脉,也没多说别的,只给开了这药丸,说吃了几丸就没事了。” 他说着,便将药丸取了出来。 秦仁川将药丸接了过来,道:“你服一剂解药,就去歇着吧!”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医,他是持怀疑态度的,只是一个年轻后辈,他若直接找上门去质问人家,也不免有失身份,没见京中那么多家知名医馆,以及各家坐堂大夫,谁都没有吱声吗? 这种时候谁上前去找人麻烦,估计都会闹得没脸,让人觉得有失气度,或是觉得容不下人。 但这事儿想想都憋屈,她一个小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就敢称一声神医,多少名门前辈,也没敢这么嚣张的好吧。 他心里始终不服气,不好明着上门,私下探探底总可以的吧。 拿着药丸,从中取出一颗,随后放到鼻间嗅了嗅味道,仔细分辨起来,但随即面色便有些古怪起来。 又似有些不敢相信,略沉思了片刻,便又拿了把小刀,将药丸直接给分解开来,再次细细分辨起来。 “没错,我绝对没有看错,这就是济世堂的保肠丸,当初这药一出来,我就买过几丸来看过,其中几味约,如何都分辨不出来,这药丸跟保肠丸一模一样,也就是外层多裹了一层红糖粉而已。” 这个发现,他自己都呆住了。 这什么许氏医馆,什么鬼神医,居然用济世堂的药…… 这不是个冒牌货吗? 秦仁川猛的吸气,对于这个发现,他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要装神医,也装得像样点,多少能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好吧,拿济世堂的药来充神医,这也太离谱了! 他这会儿想得更多的还是,别家的医馆,以及他们各家的大夫们,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若是大家都心里有数,却闷不吭声的话! 一时,他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 但不管如何,这个许神医,医术不好说,只说医德就不太行的样子,这样的神医……他想想都有种吐血的冲动。 呸,这样的人也敢充神医。 只是这事儿,要不要往外说的好,他都能发现的事情,别家必然也能发现,但为何大家都不说,为什么呢,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还是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 这么一想,他也有点糊涂了,毕竟是京城这样的地方,达官贵人无数,一个举动不慎,就有可能牵连不小,做任何事间,也都得谨慎了再谨慎。 思来想去一番,决定还是暂时按下这事,不往外说的好,且冷眼看看,这许氏医馆搞什么名堂,这么容易就露出破绽的事情,就不信别家不知情,他就不要当这个出头椽子了。 且说许氏医馆的几位大夫们,医术其实很一般,之所以会来应聘大夫,也是因为看着出的价钱够高,他们也要吃饭不是,再则就是,对于医术方面,要求也不高,只考一些简单的医理问题,学过医术方面知识的,几乎都能答得上来。 总之,他们原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最后都被录用了,独自开堂坐诊时,原本还心存忐忑,担心会不会用错药,开错药方什么的,毕竟他们若是医术够精,也不用跑来应聘,而是自己开医馆了不是。 而事实上呢,他们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不存在开错药方一说,因为医馆里有现成的药丸子,只要病人说出自己是什么病症,对照着病症,给开上几粒药丸即可,可谓是方便又省事。 就这点事,要他们说,不必正经大夫来做,也能把这活干下来,但他们拿了不菲的月钱,自也不会多说这些,闷头赚钱就好不是,不担责任,又能赚不少钱,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 再说了,这些药丸子实在好用得很,只要是对症的病,几乎是吃上几丸药,病立马就能消除,也难怪神医的名头越来越响。 如此一来,他们倒是不太在乎什么医术,反倒更在意这些药丸的药方,若是能知道药方的话…… 几个大夫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但让他们奇怪的是,本以为这些出自许神医手的药丸子,似乎并不是她亲手制作的,而医馆也不进什么药材,这就让他们捉摸不透了。 药丸子倒底是哪里来的,不是许大夫亲手制作的,又能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们,除了每天接诊病人外,每天几乎都在暗中观察,琢磨那些药丸子的出处。 “许大夫,我看那几个坐堂大夫,好似有些……” 吴天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跟许红鸾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自是要偏帮她的。 “不用管这些,只是暂时用用他们罢了,待过段时间,我再换些正经的好大夫。”现在不是正急缺人手使嘛。 “可是……也不得不防啊!” “哼,放心,他们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实在不行,弄死不就完了,谁叫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第343章刘庄头 田庄换了主子,刘庄头带着几个庄户,在村口迎接新来的管事。 说起这事儿,他其实有点不太高兴,好好的主子怎么说换就换了,成国公府的少爷,向来不怎么管事,很多时候,庄子上的事,都是他这个庄头说了算,当然,他也没敢起别的心思。 只是如今换了个主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性情,万一是个不好侍候的,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底下人了。 “庄头,怎么东家说换就换了,那成国公府如此气派,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卖地吧?” 庄户很是不解,依他们的看法,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卖地的,这地就是家里的产业,到卖地的地步,那就是家里要败落的征兆,但成国公府,不至于啊! “别乱说话,成国公府那是什么人家,宫里皇后娘娘的娘家呢,怎么能说沦落这样的话,至于这地,想必是有别的什么缘故,你们也别乱猜了,而且现在已经换了主子,就不要再提成国公府的话,免得新主子听了不高兴。” “庄头说得对,倒是我们想差了。” “只是不知这新东家是个什么脾气,不会跑到庄子上乱指挥吧!” 他们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对于种庄稼这方面,绝对算是行家,就怕遇上不懂装懂的,一通胡乱指挥,然后坏了收成,主家不在乎地里这点出产,但他们却是指望这些收成过活。 也正因为如此,突然换东家一事,才让他们如此忧心。 刘庄头听到他们这话说得越来越不像样子,不由唬下脸道:“乱说什么呢,东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哪会跑来地里乱指挥,要紧的是这位接手的管事,他不要乱来就好。” 这话……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几个庄户点了点头,仍是不放心道:“那这位管事,不会乱来吧?” “问我,我哪知道,一会儿人来了,你们也睁大眼看看清楚就是。”刘庄头有些烦躁道。 原本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突然来这么一出,他这心里也很没底。 几人正说着呢,远处突然传来马啼声,放眼望去,便见一行几骑正往这边过来,不用想,必然就是那位新来的文管事了。 刘庄头示意了一下几人,随即各自都整了整衣裳,打起精神来,准备好好看看这位文管事,是不是个靠谱的。 文仲平带着几个人,一路疾驰而来,见到村口有人候着,还未近前,就及时勒住了缰绳。 待到身下马儿停稳了,这才从马背上下来。 刘庄头几人便快步迎了上去,面上笑得十分灿烂,很是热情模样,一个劲的拱手作揖:“想必这位就是文管事吧,一路辛苦了!” 面对这样的热情模样,文仲平显然不太适应,微顿了一下,随即便也开口道:“正是在下,倒是劳刘庄头久候了。” “客气,客气,快里面请,已经准备好好酒好菜,你们赶路辛苦,一会儿多喝几杯。”刘庄头一个劲将人往里让。 文仲平听着这话,都不由觉得汗颜,从城里赶来庄子上的路并不远,他又是骑马来的,哪就辛苦了,说得他好像经历了长途跋涉一样。 他连忙摆了摆手:“酒就不喝了,我过来是办正事的。” 刘庄头听得一脸诧异,管事来庄子上,一顿酒菜招待,算是基本操作,没想到这位文管事竟然会拒绝,他一时有些看不准这位文管事了。 打着哈哈笑了笑,随即问道:“现在刚秋收完,庄子上也没什么活可忙,文管事你说办什么正事?” 文仲平也没有跟他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正是因为现在秋收完,地里正空着,夫人的意思是,往地里种些菜……” 刘庄头一脸愕然,连忙道:“文管事你有所不知,就京城这天气儿,现在就开始冷起来,越往后就越冷,入了冬之后,那更是天寒地冻,这样的天气可不适合种菜,种下去也得给冻死。” 他们这些庄户人家,还能不懂这些,要真能在冬天种菜,他们早就种上了,哪还用人特意来说。 再看向这位文管事时,目光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就说这是个外行人吧,竟然一来就让他们往地里种菜,不想让地闲着是一回事,但这大冷天的,哪能种出菜来哟! 文仲平早知他们会有此一说,不慌不忙道:“冬天把菜冻死了,那是种菜的法子不对,你们先将菜种子撒地里育种,过几日我再带些东西过来,在地里搭上棚子,到时候那些菜就不会冻死,能好好的种活。” 刘庄头见他说得认真,不是开玩笑的,也不免觉得有些惊奇,种菜还能给搭个棚子种呢,可那茅草棚子搭起来,不也四处透风么,真能管用? 他不免有些结结巴巴道:“文、文管事,这、这真能行吗,你听、你听谁说的啊?” 他种了大半辈子的地,也没听说可以搭个棚子来种菜的啊! 文仲平神色正经的看向他,开口道:“行不行,到时候试过了,你们不就清楚了吗?” 他也是从小种庄稼出身的人,对于种地这一块绝不陌生,在听到夫人说起这些时,也同样惊讶极了! 不过夫人那样的人物,绝不会乱来,他是信了八九分。 刘庄头一想,这话好像也对,能不能种出来,试过就知道了,再说了,这地都是上面主子的,自是人家说种什么就种什么,而且现在又不是种庄稼的时节,也不耽误什么事,最差也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再说了,那些做主子的人,行事也颇为讲究,到时候就算菜没种出来,想必也不会让他们白忙活,随便给点赏钱什么的…… 随即便点头:“行,那就按文管事说的来办,我回头就让他们把菜种撒下去,对了,种什么菜,文管事可有交代?” “平常你们种什么菜,都可以种上一些,另外的,我这里有几包菜种子,你们拿去先撒种育苗。”他话说着上,取出一大包菜种子,交给刘庄头。 刘庄头没想到,他连菜种子都准备好了,可见他要是不同意种菜,人家都不会乐意。 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菜种?” “都是几样新出的菜,你们没见过的。” 呃! 刘庄头已经无力吐槽了,大冷天的种菜,已经很稀罕了,这还拿出来的是新的菜种,话说,倒底是什么稀罕菜,他们种大半辈子地的人都没见过的。 第344章盖大棚 过了几天,文仲平就带着人,将一批塑料薄膜给运送到庄子上,指使着庄子上的庄户们,开始着手搭棚子。 这庄子不算小,有八百亩地,计划是全部种上菜,如此一来搭棚子的工程也不算小了,几乎整个庄子上的人都忙活了起来。 文仲平忙得脚不沾地,手里拿着图纸,指挥着人群干活。 刘庄头一脸稀罕的盯着搭起来的一个塑料棚子看,看来看去,硬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看着颇为通透,站在里面看出去,外面的人也能看清楚,而且头上的太阳光,也能晒进来,站在这棚子里,就感觉身上暖哄哄的,没一丝风吹,还能晒太阳。 他身后的庄户,看得也是一脸稀奇:“庄头,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挺稀罕的。” 闻言,刘庄头想了一下,道:“说是塑料薄膜,文管事是这么说的,好像是从什么树里面提出来的胶做成的。” 文管事还说这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他看着就觉得这玩意真稀罕,想想文管事不愧是贵人身边得用的人,就是比他一个庄头有见识。 “活了大半辈子,这东西我还是头一次见。”庄户有些感叹道。 刘庄头心想,老子不也是头一次见吗,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显得他多没见识似的。 “庄头,我觉得咱们这菜,没准还真能种出来。”庄户伸着手,从薄膜透出来的阳光,落在他的手心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这样宝贝玩意儿都使出来了,菜还能种不出来,刘庄头心说,老子早就晓得菜能种出来了,不然文管事能白忙活这一场。 这话他就没往外说了,只开口说道:“咱们新主家,是个了不得的。” “嘿嘿,我打听了一下,说新主家是镇北侯夫人,这位夫人以前在乡下也是种地的,前不久才来京城,说起来,侯爷还在外面剿匪呢,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侯爷还用你担心,边关都能平定,还平不了几个匪徒,有这空操这些闲心,不如加把劲,好好干活儿,快些把棚子搭起来。” “庄头你也别急,这活儿没什么难度,也就是麻烦了些,咱们庄上这么多人,要不了几天就能全搭起来。” 他这话说着,倒也没敢再耽搁,赶紧又去忙活了,人家文管事都没闲着,他们哪好意思偷懒。 一个接一个的大棚搭起来,八百亩地上连成一片,看上去颇为壮观。 周边的人家,或是从庄子外路过的,看见这情形,都少不了打听几句。 “种菜啊,这大冷天能种得活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刘庄头便谦虚的回道:“也是头一次种,试试看嘛,没准就成了。” “种个菜就费这么大功夫,那菜种出来,能值几个钱?”有人不屑道。 刘庄头便也有话说:“平常时候菜是不值什么钱,但冬天的时候菜少,可不就值几个钱了嘛!” 那人听得呼吸一滞,真要到冬天时节,有这样的新鲜菜吃,就不是值几个钱的事,那是值老多钱了! 见对方神色变幻不定的,刘庄头扫了一眼,便又说道:“头一次种菜,也未必就能种出来,也就是试一试,万一种不出来,也是白忙活一场。” “那倒也是,若只是试一试,种一个棚子也就好了,弄这么多棚子,费事不说,还费不少东西,话说,你们这棚子,看着像是个好东西啊,不知哪儿买来的?” “这是主家买来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说是南边的一种树里的胶做出来的,南边常见,我们京城这边少见。” “哦,原来如此!” 将一波接一波来打探的人给送走,刘庄头也不由抹把头上的汗,菜还没种起来呢,各家派来的人倒是接待了不少。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人怎么这么闲,跟见天儿盯着咱们庄子上似的。”跟在他身边的庄户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刘庄头便笑了笑:“都是周边离着我们这边近的,若是我们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却啥事不知,回头上面主子也会怪罪,倒不如打听好了,回头上面主子问起来,他们也有话回。” “怪不得你能做庄头,想得就比我们这些人多。” “行了,少扯点这些,活儿都做好了吗?” “忙得差不多了,地里的菜苗长得差不多,我看过两天就能往棚子里种上,只是主家那边拿来的那些菜种,长出来的苗瞧着都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那菜的种法,是不是跟我们种的菜一样。” 以前没见过的菜苗,他们就有点拿不准了。 刘庄头一想,这事儿不能出差错,主家头一回安排活儿给他们做,而且还搞这么大阵仗,可不能出差错。 别看文管事那话说得轻飘飘,说那什么塑料薄膜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他活了大半辈子,却也是头一回见这东西,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少见的东西才稀罕呢。 总之,就这地里,主家也没少投入,所以这差事可得千万办好了,不说赚多少,但必然不能亏了。 一转头,刘庄头便找到正在地里忙活的文管事,询问起菜如何种的事来,有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事项。 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文仲平,猛的一拍脑门:“怪我,一忙起来,便把正事给忘了。”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刘庄头,你也是识得字的,照着这纸上说的种就是。” 刘庄头连忙道谢,很是恭敬的从他手里接过纸来,低头一瞧,上面果然是记录了如何种这些菜重点事项。 一个劲的道谢:“多谢文管事了,要没有你指点,我可真是两眼一抹黑。”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想,这文管事也不是个老实的,他要不问,没准这纸就落不到他手里,到时候菜没种好,那就是他这个庄头办事不力了。 不过心里也明白,这文管事大概是故意试探一下他,看他是不是性子傲气,不把人放眼里的人。 唉,他就说嘛,做人不能没几个心眼,这看似和气好说话的人,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往后行事,还得更加谨慎小心才好,不然什么时候就掉坑里了。 第345章打探消息 “听说得了个庄子,正准备在庄子上种菜呢,也不想想这大冷天的,能种出什么菜来,待雪一下,地都要冻住了,种的菜还能活吗,我看她怕不是在哗众取宠!” 丁香一脸不屑的说道:“就说她一个乡野妇人,哪懂什么,连最擅长的田地都不知道怎么侍弄,纯属是丢了侯爷的脸面。” 薛婉仪也是一脸的不解,连她这样从来没种过地的人也知道,天冷的时候根本就没法耕种,不由再次问道:“当真是要在庄子上种菜吗?” “真真儿的,奴婢让人打听得仔细呢,绝对没错。”丁香拍着胸口保证道。 她可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连这么点事儿都做不好,跟吃闲饭还有什么区别。 “可是,城外的庄子十分难得,拿着银子都未必买得到,她这才来京城多久,怎么就买到这样的好田庄了,莫非又是陆侯帮她的?” 说到此处,她眉头都皱了起来,觉得林满月这个女人,真是会给人添麻烦,这么难买的庄子,陆侯要买都不知要托多少关系出去,只为买一个庄子,实在不值得。 “小姐,那你可就猜错了。” 丁香神秘的一笑,道:“你猜都猜不到,她这庄子是从谁手里得来的。” 见她这般神情,薛婉仪一向也是个聪明的,心下略一思索,又回想起前些天外面的传闻,说什么美味楼私会的话,这种事情,她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反正她是压根不信,人家成国公府的嫡出公子,又怎么会跟个乡野村妇私会,她听到也只当是个笑话。 但这会儿竟莫名想到此处了,她试探着问道:“难道是从裴公子手里得来的?” “小姐你猜对了,可不就是从裴公子手里得来的么,那庄子以前就是裴公子名下的,秋收那会儿,还见成国公府的管事去过庄子上,这也没过多久,不知为何,那庄子的主人,就换了人了。” 丁香撇了撇嘴,觉得没准就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要不是这次田庄上的动静大,将周边的人都惊动了,要不然还发现不了田庄已经换了个主人了。” 猜测成真,薛婉仪更惊讶了,不明白为何她一个乡野村妇,才来京城多长时间,竟然与成国公府的公子攀上交情了,连田庄都送,可见这关系非浅。 “让人仔细打听一下,看她与裴公子是什么关系,说他们私什么的,我是压根不信,别拿这话糊弄我。” 她虽然很爱听别人说些林满月的不是,但与裴公子私会这样的事,实在太离谱,她根本就不信。 丁香便低垂下头,这事儿她其实也不信,但她巴不得是真的,真要跟别的男人私会,待到陆侯回来,就能直接休了她,到时候自家小姐就能入主侯府了。 “是,回头奴婢就让人去打听,对了,田庄那边?” “自然也是要打听的,派人过去瞧瞧,难道还真能在大冷天的种出菜来不成?”薛婉仪皱眉。 若是种不出菜来,闹个大笑话,她倒是乐意看,但若真种出来了,怕是朝中的农官,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依奴婢看,肯定是糊弄人的,她能有什么本事。”丁香撇嘴。 “不要小瞧人,之前不是才吃过亏么,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薛婉仪训斥了一句,心里颇有些烦躁。 人家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她又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针对,以至于这么长时间来,一点进展也没有,也亏得陆侯不在京中,那两人没有怎么相处,也就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这让她稍舒坦了些。 “是,奴婢知道了。”丁香心中暗恨,不由又为林满月添了一笔,那就是个祸害,连累得她被小姐训斥。 只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势必要将林满月拉下侯夫人之位不可。 庄上的棚子搭起来,刘庄头就特别上心,别看文管事说是不值钱的东西,但在他眼里,这些东西可精贵着呢,没见这几天,多少人来跟他打听,别说他这个没见识的,就是那些见多识广的,也都没见过呢,可见有多稀罕。 这几日,他都在盯着人往棚子里面种菜,不时在各大棚之间巡视一番,嘴里不时的叮嘱几句。 “你们进出的时候,或是路过大棚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着些,这塑料薄膜不结实,不耐磕碰,一不小心就给弄坏了,这么稀罕的东西,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庄头,你放心,我们都小心着呢,这样的好东西,哪里舍得磕碰坏。”能在大冷天种出菜来的东西,能不是好东西吗? “行,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话说着,他又不由感慨出声:“咱们的新东家是好人呢,就说这地里的菜,真要种出来了,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就一句话,你们可千万上心些!” “庄头,用不着多说,大家伙心里都有数呢,只种庄稼,累死累活能收多少回来,也不过是混个温饱,但这冬天种出来的菜,那可菜价可贵得很。” 虽说他们也没有在冬天卖过菜,但心里想想也清楚,冬天根本就没啥菜吃,能在冬天卖菜,那怕是要卖出个肉价来,想想都激动得很,这地虽然是主家的,但他们出力帮着种了,也能落一份,这菜真要种成了,怕是比忙活一年种庄稼都赚得多。 “正是这话,这菜种好了,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所以我才叫你们多上心些,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地里的菜必须得排在最前头。”刘庄头喋喋不休的说着。 众人也不觉得烦,他说一句,下面的人就接一句,越说越有劲。 “能想出冬天种菜这法子,咱们主家就不是一般人啊!” 刘庄头一脸赞同道:“那还用说,从一介农妇做到侯夫人,咱们主家能是一般人?” 自从文管事跟他说过,这地里的菜种出来,会分给庄户三成时,刘庄头整个人都成了侯夫人的死忠粉。 只说平常时候的菜是不值钱,但冬天的菜,那得是什么价,地里出产的三成,又是多少,又能换多少银子,这个账他到现在都没算明白,只是心里想一想就激动得很,这一激动起来,就免不了话多起来。 第346章防备 刘庄头这里正跟人说得起劲呢,便见庄上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子赶了过来。 他便连忙呵斥出声:“我说你们这些小子,不是都说过好几回了吗,让你们没事不要来地里头来玩耍,没见这么多大棚,万一不小心被你们弄坏了,那坏的可是各家的营生。” 都说了多少次了,居然还有小子不懂事跑过来,不免让他有点生气。 那小子名唤刘长寿,今年六岁多,快要满七岁了,平时看着怪机灵的,没想关键时刻还这么不靠谱。 眼见刘庄头生气,刘长寿也没有表现得害怕,而是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庄头,我不是来这边玩耍的,而是发现庄子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瞧着眼生,也不知是什么人?” 刘庄头听得心里一咯噔,立马便问道:“真瞧着眼生,不是咱们庄子附近的人?” 其实这附近的地,全都被各家给圈了起来,组成一个接一个的田庄,基本上前后左右挨着的田庄,庄上的人就算叫不出名字,多少也会看着眼熟。 但既然说眼生,那必然不是附近庄上的人,再说了,附近庄上的人,有什么话直接过来问一两句就好,哪用得着那么鬼祟,在庄子外探头探脑的。 “绝对不是我们附近的人。”刘长寿拍着胸口道。 刘庄头面色一沉,随即点了下头,道:“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赶紧来跟我说,这事你做得很对,行,你先去别处玩,我去会会那人去。” 他倒不担心别人来打听点什么,反正他们对外都有统一的说辞,真正要紧的东西一名句都不会往外吐露,能说出去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 但也得防着人使坏,他们田庄的这些大棚,立在地里头,也确实显得招摇得很,但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些棚子又不能藏起来。 他带了几个人,走到村口一看,果然便见到一人,在那里探头探脑,想进村又不敢进的样子,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手一挥,道:“把那小子给我抓过来问话,看看是想干什么的。” 被他带过来的,都是人高马大,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的人,走过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给揪了过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做什么,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身上没几两肉,但却一脸凶巴巴,还一点不怕事的样子,刘庄头不由眯了眯眼。 “你想让谁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田庄,我告诉你,这可是镇北侯府上的庄子。”刘庄头说着这话时,目光却是紧盯对方的脸。 便见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显然镇北侯的名头,压根就吓唬不了他。 死死咬着嘴,硬是一句话不说。 心下不免觉得有些不好,倒底是谁家派来的人啊,是为了针对田庄,还是针对镇北侯府,或是针对夫人的? 一时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硬是没搞明白。 “行,不说话我也懒得问,把他赶出庄子去,再要出现在附近,就把人抓过来打一顿,看他怕不怕。”刘庄头吩咐一声。 几个壮汉上前,揪胳膊抬腿的,将人给四仰八叉的抬出村子,往村外一扔:“小子,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眼,不然见着你就打你。” 一通威胁恐吓,把人给吓跑了。 见人跑得狼狈,几个壮汉在后面哈哈大笑出声。 这会儿刘庄头见人跑远,便示意身边的一个小子,道:“去跟着看看,看他是谁派来的,也别惊动人,回来禀报就是。” “是,庄头。”那小子嘴里应了一声,随即便朝着远处的人影追了上去。 余下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庄头,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什么事,不过是以防万一,就怕一些不安好心的,跑来田庄捣乱,咱们那些大棚可不能出差错。” 以前庄子上太平无事啥事没有,如今大棚才立起来,就跑出些鬼头鬼脑的东西来,不防都不行。 “敢动咱们的大棚,就是断咱们的财路。”壮汉握了握拳头。 “可不就是这话,好容易有个发财的机会在眼前,岂能让人破坏了。”刘庄头说着,便又吩咐道:“以防万一,你点几个人,日常在庄子周边巡视着,瞧见有眼生的人,多盘问几句,要再像这样不说话的,直接赶走。”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盘问出背后的人,就说他这样的身份,不过一个小小庄头,人家嘴里随便说出个名字,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索性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不过小半天时间,追出去的人就回来禀报消息了。 “看着人进了英国公府,我担心弄错了,还在门外守了半个时辰,没见人出来……” 听到这话,刘庄头不由啧了一声,他就说吧,就没一个他能惹得起的,英国公府那样的身份地位,连侯府都要逊一头,他招惹不起,背后的主家也招惹不起啊! 这会儿想想,也亏得那小子嘴硬没说,不然回头人家觉得丢了英国公府的面子,要找他的麻烦,那可真不好说。 “你再跑一趟,去侯府把这事禀给夫人知道。” “不直接禀给文管事吗?” 刘庄头没好气道:“我还能不懂这些,越过文管事禀夫人,那是因为文管事这几天都在另一处庄子上,那边离得远,单跑一趟都要两三天时间,这一来一回的,岂不是耽误事!” “嘿嘿,我也不知道,还不是怕你得罪了文管事,回头给你吃排头。”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禀报夫人知晓,早知道早做防备,心里有个数,也省得吃了亏。” 要说以前,他也未必这么上心,但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夫人是个手面宽的,更愿意带着他们赚银子,那他们自然跟着夫人走,有什么事,自也是要站夫人这边。 “庄头,不会有什么事吧?” “放心,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大户人家好面子,有什么事也不会闹到明面上,既然牵扯到我们庄子上,我们多防备些就好。” 能赚钱是让人高兴,但同样的也少不了一些麻烦,不过仔细想想,他到现在都还没能算出,能赚到大概多少数目的钱,所以,这点小麻烦也不算什么了,怎么说有钱日子才好过啊! 第347章想要捣乱 林满月听完来人禀报完事情的经过,也有些惊讶,挑了挑眉问道:“没有看错,当真是进了英国公府?” “小人绝没有看错。” 她便点了点头:“这事做得很好,程妈妈看赏。” 来报信的小子名叫刘来富,听到一个赏字,顿时乐得喜笑颜开,连声道:“谢夫人赏。” “你办事机灵,这是你该得的。” 她随即便道:“你先下去吃些东西,我唤几个人来,一会儿跟你一起去庄子上。” “是,小的这就告退。”刘来富知机的退了下去。 程婆子将十两银子塞到他手里,随即唤了个小丫头来,让人带他下去吃些东西,歇歇脚。 刘来富是个机灵的,左一声妈妈,右一声姐姐的,哄得人眉开颜笑。 惹得程妈妈都不由笑骂了一声:“这小子真是生了张伶俐的嘴!” “看着是不错,若是人真够机灵,便叫来府里当差也使得。”林满月微微笑道。 “真要如此,那可真是这小子的大造化了。”在庄子上也只是个种地的,来了府里,那可就不一样了,若是做得好,一步步升上来,前程不差。 “你觉得好的事,人家未必这么觉得,还得看人愿不愿意。”侍候人的活儿,也不是人人愿意做。 “他还能有不愿意的,能遇上夫人这样的主家,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 林满月听得摇了下头。 程婆子也不再说这个,开口问道:“夫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涉及英国公府,这事儿就有些棘手了。 “一时也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不过既然盯上了庄子,那边便得防备着些,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庄子上的菜肯定得种出来,我思量着,派几个人去庄子上盯着些,以防有人暗中捣乱。” 费这么大功夫,若是被人破坏了,她岂能不心疼。 “夫人顾虑得对。” 程婆子点头赞同,不管如何,多防备着些也是没错的,若是派去的人够机灵,没准还能把捣乱的人给当场捉住,到时候…… “你去把江呈远叫过来。” 没多大会儿,江呈远就过来了。 林满月也没有跟他多废话,直接吩咐道:“庄子那边可能有些情况,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着些,若真逮住些人……” 她冷笑一声,道:“就直接捆了,再让人给我捎个信来。” 江呈远也没有多问什么,夫人怎么吩咐,他怎么做就是了,径直领命而去。 而另一边,薛婉仪也正在盘问着。 “那庄子上是个什么情形,你仔细说给我听。” “那庄子上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都在地里忙活,小的这样眼生的人,看着实在扎眼,所以也没敢靠太近,只是远远瞧着,地里盖起一个个白色的棚子,也不知是用什么盖的,那棚子从外面还能看到里面人影走动……” “当真是往地里种菜吗?”薛婉仪问道。 “应该是的,小的瞧着,那些庄户进进出出的,是在忙活着种菜,只那菜能不能活就不好说。” 薛婉仪皱眉,喃喃道:“还真的是要种菜啊!” 旁边丁香接话道:“她要种菜就种吧,依奴婢看她那菜是种不活的,到时候看满京城的人怎么笑话她。” “不,丁香,你不要小看了她,既然她敢往地里种菜,多少是有些本事的,而且又弄出那样的棚子来,没准她还真能种活。” 薛婉仪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原本只当对方是个乡野妇人,粗俗不知礼,甚至样貌在常年劳作之下,都有可能变得丑陋不堪,但上次见过人之后,发现对方跟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至此,她便不拿原本的想法来设想她。 丁香不服气道:“从来没有人在冬天种活过菜,天冷的时候,地都冻得挖都挖不动,菜还怎么能活?” “可人家不是给盖了个棚子吗,兴许那棚子能保暖,地里的菜就能活了,人住在屋子里就不会受冻,菜相必也是一样的道理。”不然,盖什么棚子,想来这就是人家种菜的手段。 “这么说来,她还真有可能把菜种出来?”丁香面色一变。 薛婉仪尽管心中很不想承认,却也仍是点了点头:“极有可能种出来。” 这话一出,她的面色就沉了下去,一个被人批得什么也不是的人,真要把菜种出来,岂不是一朝翻身,到时候说不定朝廷都会重视几分,毕竟冬天把菜种出来,多少人家就能借此贴补家用,到时日子可好过得多,这就是政绩。 “真要如此的话,小姐可得想想法子,不能让她把菜种出来。” 丁香咬牙说道:“真要让她出头了,到时候陆侯都要高看她一眼。” 薛婉仪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在听到陆侯二字时,顿时便坚定了决心:“你说得对,不能让她把菜种出来,即便她有这本事,也不能让她出头。” 陆长风是她看中的人,这满京城的公子,她一个都没有看上,就一眼看中了陆长风,甚至为了他,连名声受损都顾不得了,她怎么能拱手把他让给别人,若是安容郡主这样身份高贵的,她还能想得通些,但一个什么也不如她的乡野村妇,怎么也敢从她手里抢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抬眼看向面前的小子,道:“你带几个人去庄子上,将那些盖好的棚子,要么一把火烧了,要么拿刀把棚子毁了,总之,我要让她的菜种不出来。” “是,小姐,奴才这就去。”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回来!”薛婉仪喊了一声,随即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丁香。 丁香便去了内室,取出一包银子来,交到对方手里:“这银子你拿着,若是事情办好了,小姐另外还有赏,若是办不好,你自个掂量着。” “丁香姐姐放心,奴才明白,一定会办好差事,绝不敢出纰漏。” “量你也不敢不上心,不过办事的时候得小心些,别暴露我们英国公府,不然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丁香提醒了一句。 “是,奴才一定小心。” “别嘴上说得好听,好好办差,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事儿颇要紧,丁香少不得多叮嘱了几句,才把人给打发走。 第348章捣乱来了 江呈远带了六个人出来,三个是原本跟着他的人,另三个是侯府的护卫。 他知道夫人更看重他一些,除了他有本事外,当然还是因为他一直跟随夫人,算是夫人的人,没道理撇开自己人不用,却用外人的。 之所以带来三个侯府的护卫,也是因为担心这些人有想法,觉得夫人任人为亲,只重用自己人,若是因此闹出什么事来,反倒让夫人为难,索性他便做出一视同仁的态度,带上府中原本的护卫。 到了庄子上两天,并无事发生,他也摸清庄上的人习惯,白天他们都在地里干活,人都聚在地里,不至于出什么事,容易出事的是晚上。 所以他便带着几个护卫换了作息时间,白天的时候,他们全部在屋里睡大觉,到晚上的时候,就出来活动,在庄子附近转悠。 “头儿,这田庄上也没什么精贵物,为何夫人让我们守在这里?” 下面的人不解,彼此也都相熟,索性便开口问出来。 其余的护卫也吱着耳朵听,都知道江呈远得夫人看重,知道的东西必然是比他们多的。 既然带人来庄子上,他自然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伸手指了指地里的大棚,道:“别的精贵物是没有,但你们看这棚子,以前见过吗?” 其余人等自是摇头,他们以前哪见过这东西,不过既然是用在地里头的,瞧着也不像是多精贵的东西啊。 “这地里种的菜呢,有这棚子盖着,地里的菜就能活,想想大冷天的,若是能吃上一顿新鲜菜,那多得舒坦。” 他这般说着,但众人却是没法跟他共情。 “头儿,菜就是菜,不管什么时节吃着,也就是那样,反正我是更喜欢吃肉,一天三顿吃肉,我也吃不腻。” 其余几个自也是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同样是好肉这一口的,从小也是苦日子出来的,从来不缺菜吃,就缺一口肉。 “瞧你们这出息的,咱们这些人自是觉得菜不稀罕,但你们也不想想,那些贵人们天天大鱼大肉吃腻了,是不是就想一口新鲜菜吃!”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这些贵人也真奇怪,竟是吃肉还能吃腻,反而想菜吃!” 江呈远顿时觉得,跟他们说这些有点说不清,也懒得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只指着大棚道:“反正,这地里种出来的菜,在冬天的时候,估计能卖出肉价,你们说精贵不精贵。” 几人都猛吸了一口气,菜能卖出肉价,那得多值钱,这些菜可真是宝贝啊,还确实怪精贵的。 再看这些大棚时,眼睛都在发光了。 “头儿,你说这大棚用的是什么东西做的,回头我们能不能……要是我家里也能用上这大棚种菜,家里的日子可真不用愁了。” “你当差的月钱也不少,还愁什么啊!” “话不是这么说,谁也不嫌钱多啊!” 几人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的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研究了一下大棚的材质,只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这玩意儿是用什么做的。 “对了,听刘庄头说,这叫塑料薄膜,是用一种树里面的胶做出来的,也不知那种树长成什么样,要是能弄来自家做一些出来,都不用出钱买,多省事。” “还是省省吧,听说是很南边的地方才有那种树!” 江呈远见他们完全被这大棚吸引,不由摇了摇头,道:“索性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直接找夫人买,夫人手下商队不少,门路广,买什么不容易。” “这这,夫人那般身份,我等岂能跟她说些商贾之事!” “就是啊,不过看江头你在夫人跟前挺得脸,不如帮我们问一声?” 得,他还给自己找活干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再则,夫人也并不避讳商贾之事,如此,倒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但他也得看看,这些人心向着谁,若不向着夫人,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帮这个忙。 “这事儿回头再说吧!” 几人一听,没有直接拒绝,那说明还真有机会,一时都不免打点起精神来,思量着此番为夫人办好差事,到时候也算立一功,这样在夫人跟前也有点脸面,说其他事时也容易了不是。 “头儿,我们继续巡视,可得小心防患,别让一些别有用心的坏了夫人的事。” 瞧着几人这精神头,江呈远都不由暗自发笑。 “咦,头儿你瞧,那边怎么有火光在移动。” 江呈远抬眼看了过去,随即便道:“像是打着火把赶夜路,瞧着那方向,倒像是朝我们庄子上来的。” “大半夜来我们庄子上……” 几人面面相觑,这还用说,必然是来者不善,刚刚才说着立功,瞧,这机会就来了。 “头儿,要不要去把刘庄头唤起来,让他多召集些人来,也不知来了多少人,我们就几个,若是应付不过来就麻烦了。” “看这火把,似有十来个……”江呈远当机立断道:“行,你去把刘庄头唤起来,多召集点人手帮忙,咱们倒不是怕了他们,就是怕损坏了庄上的大棚!” “对的,这大棚别看说得不稀奇,但要想买,别处可买不到呢!” “就是这个道理。” 那边人还没靠近,这边江呈远已经安排人准备起来。 刘庄头忙活了一天,到晚上睡得特别香,突然被人摇醒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哦,你是,那个护卫,对,你是林护卫,刚才说什么来着?” “刘庄头你赶紧醒醒视,有人来庄子上捣乱来了,你快召集庄上的人手过去帮忙,我们头儿现在正拦着人,一会儿就要动起手来。” 听着这话,刘庄头彻底清醒过来,衣裳都不披,直接跳下床来,嘴里还骂骂裂裂的:“这些挨千刀的,是见不得老子一点好,一点好处都没摸到手呢,他们就来捣乱来了,该死王八羔子,看老子不劈了他们。” 就说话这会儿功夫,便摸出一把刀来,带着一脸杀气走了出去。 第349章尽数拿下 一行十来人,举着火把过来,虽然火光有可能引起人注意,但这大晚上的,没点光又看不到路不是,再说了,既然是晚上,肯定都睡觉了啊,谁还会注意外面是不是有火光。 就抱着这种大概不会被人发现的想法,十来人就这么过来了。 “快,就在前边了,赶紧干完活,回去就能拿赏钱!” 这不算多大个事,就是来毁坏点东西,又不是要杀人,一行人都没有太在意。 只在还没有挨到大棚的边,江呈远几人就突然跳了出来。 “哪里来的霄小之辈,竟敢跑来这里捣乱,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庄子,兄弟们,将人都给我拿下。” 完全没准备,突然就冒出这么几个人来,把来人吓了一跳,瞬间就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好几个手中的火把都掉到地上。 江呈远几人是一点没客气,上前就动手,火光下刀光剑影的,也是忒下人。 而就在这时,村里这边的人想是听到动静,顿时齐齐呼喝出声,一个个如同猛虎出山似的,提刀的提刀,抄棍棒的抄棍棒,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不时还听到有呼喊声。 “抄他们后路,一个人都不许放跑了。” “敢来我们庄上闹事,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庄头的声音都透着股匪气,在这深夜里也是颇能唬人。 连惊带吓,再加上又有江呈远这几个真正会功夫的在,来的十几个人,竟是一个也没有跑掉,尽数被拿下。 原本也是想反抗的,只是庄上的人来了几十号,将他们层层围住,相差太悬殊,再如何反抗也没法逃得掉,索性放弃抵抗,还能少挨点拳头,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没少朝他们身上招呼。 待他们被五花大绑捆起来时,个个都鼻青脸肿,这还只是看得到的伤,衣服掩盖之下,他们身上的伤,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在有数了。 “头儿,这小子就是领头的,瞧着硬气得很,被捉住到现在,硬是一声没吭!”护卫从中揪出个人来。 江呈远闻言,盯着人多看了几眼,眼珠子转了转之后,笑着开口道:“哟,倒是个人物,也罢,不开口就不开口吧,索性我也没想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来。” 听到他这话,旁边刘庄头都不由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今儿这事他心里多少有点数,周边庄子上的人,都是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找他打听,也只有英国公府一家,搞得偷偷摸摸的。 还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呢,其实早就让他看透了,这些人约摸就是英国公府派来的。 他不由摸着下巴想了想,英国公在京城也是号人物,若是他派出来的人,必然不是这样的怂货,这大概是那位薛小姐了,听说这位小姐,与侯爷的关系,有点说不清。 嗐,这事儿吧,他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女人家拈酸吃醋。 夫人想在庄子上种菜,赚钱是一回事,真要种出来,好名声也有了,算是一举两得,但那位薛小姐可不就看着眼气,便派人来捣乱来了! 只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目光又在江呈远身上溜了一圈,心里清楚他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却又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是并不想把这事闹大,如此,他也装不知道好了。 只说这庄子是夫人的,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夫人的人,而且夫人还带他们赚钱,不管如何,这事儿他们是站夫人这边的,再说了,这位薛小姐也有些不讲究,跟夫人斗法就斗法吧,偏还想坏他们的好事,如此,自是对这位薛小姐没什么好感了。 “咳咳,我看把他们关进柴房吧,派几个人看守着,不让他们跑了就行。”刘庄头清咳了声说道。 江呈远没有意见,刚才他已经派人去给夫人送信去了,这会儿进不了城门,待天亮之后,消息就能送到侯府,约摸明儿就能给出处置结果。 “派人看好了,别出什么意外。” 刘庄头拍拍胸口道:“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上,放心,出不了意外。” 一大早,林满月就得到消息了,她不由轻笑出声,还真让她算准了:“这位薛小姐……” 旁边程婆子看向自家夫人的眼神,越发的带出几分敬畏来。 也是没料到,夫人真算准了薛小姐的下一步动作。 而这位薛小姐,也不能说她行事太过拙劣,若夫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可能会成功,如此一来,便破坏了夫人盖起来的大棚,种菜一事也就不那么顺利了。 说来说去,其实也只是夫人棋高一筹。 “这事儿倒有些不好办,英国公府地位尊崇,若是把人送去衙门,那边必然会卖英国公府的面子,转头就把人放了,若不送衙门,也不好直接把他们打死,不然就是结下死仇了,若是把人放了,多少又让人不甘心。” 程婆子只觉得这事儿棘手得很,说来说去,也就是要顾及英国公府的权势罢了,谁让人家地位高呢,掌管着京郊大营的兵力,拱卫京都防卫,连皇上对人家都客客气气的。 “送衙门倒是不必了。”去衙门也就是权势的较量,谁地位高,衙门的官员便卖谁的面子,英国公府自是在侯府之上,陆长风算是朝中新贵,但他根基浅,还远远不能跟人家比。 “夫人可是有了主意。”程婆子问道,她也很想知道,夫人会如何处理此事。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道:“取笔墨来,我要写信。” 笔墨取来,她扬扬撒撒的写下了几行字,搁下笔,拿起信纸盯着看了几眼,随即微微一笑:“把这封信,送去给英国公府的薛小姐。” 程婆子双手接过信纸,抬眼看了过去,随即挑眉一笑:“夫人可真是好主意,让薛小姐拿银子赎人,虽说不能拿英国公府如何,但如此一来,却也要让薛小姐肉痛一阵了。”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愿意拿银子出来吗?” 程婆子点头道:“从上次的事情可以看出,薛小姐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而且此事因夫人而起,估计是绝计不想在夫人跟前失了颜面,出点银子平息此事,想来不会不愿意。” 这事儿若是不闹出去,她的面子上也还好看,但若闹得满城皆知了,她往日的好名声,一朝扫地了。 第350章赎金 “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粗俗不堪、一身铜臭,竟让我拿银子赎人。”薛婉仪气得一巴掌将信纸拍在桌子上。 她向来养气到家,少有怒气上脸的时候,但看完这封信,实在忍不住,气得脸红脖子粗。 丁香也跟着骂:“果然是个乡野村妇,就是上不得台面,左一个银子,右一个银子的,我看她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哪个不是品味高雅、气质出尘,也就她一个,显得这么格格不入。 “小姐,这银子不能给她,就凭英国公府的地位,她又能如何,至于那几个成事不足的东西,她难道还真敢杀了他们不成?” 到底是国公府的人,若真敢动他们,此事绝不会善了。 她估算着,这事儿闹到最后,对方也只能乖乖把人给放了。 “这事儿是瞒着爹和大哥做的,若是事情闹出来,他们怕是会训斥于我,再则,那林氏若是把事情嚷嚷出来,到时候我的名声也会不好听。” 薛婉仪有着诸多顾及,这会儿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心里也是又气又恼:“他们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丁香也很生气,没把大棚毁掉,回头人家没准真种出菜来。 “小姐也别生气,他们办事不力,回头打一顿,把他们发卖出去就是。”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他们有何用? 薛婉仪不由叹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得想想,此事怎么办才好,竟又被对方拿住了把柄,遇上这林满月,怎么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把我的钱匣子拿出来。” 丁香闻言一变:“小姐,真给她钱啊,那女人简直穷疯了,一人要五百两的赎金,足有十五人……” 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真要给赎金,那就得给七千五百两银子!” 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一张口就是七千五百两银子,这是在抢啊! “现在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先把钱匣子拿来我看看。”薛婉仪神色很不好。 丁香见状,没敢再多话,进内间将钱匣子取了出来,小声说道:“小姐的钱匣子,一向是奴婢保管着的,除了历年来每月的月钱外,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时常都会补贴一些……” 她将钱匣子打开,轻声道:“除了些散碎的银两,便是这一万二千两的银票了。” 闺阁中的小姐,能有这些银子,绝对算是极阔绰的,别家的小姐,能有几千两银子私房,那都顶天了。 薛婉仪对这些东西平时并不太上心,从来没缺过银子,自也不在意自个有多少钱,总归府里也不会少了她的。 这会儿见银子足够,倒是秒稍稍松了口气,既然能拿出这笔银子,那就没什么好为难的了,不过是出点银子,就能把事情解决,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都没多看几眼,便开口道:“取笔墨来。” 丁香没敢多话,乖巧的将笔墨取来,侍候着自家小姐书信一封,自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越看面色越难看,小姐竟真的答应给银子。 但想想也正如小姐所言,并无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且还不能让老爷和大少爷知晓此事,那这事就不能拖,得尽快解决最好。 薛婉仪吹干信纸上的墨,随后取出信封,将纸给塞进去,想了想,又从钱匣子里拿出七千五百两银票,直接塞进了信封里,这才将封口封住。 交厚厚的信封,递给了丁香:“找个信得过的人,送去侯府。” 丁香见自家小姐冷着脸,也没敢再劝什么,双手接过信,低低应了声,这就出去找人送信去了。 没过多久,林满月就拿到了那个厚厚的信封,打开看到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时,都不免惊讶。 “居然这么痛快就把银票送来了,这位薛小姐还真有钱,啧啧!” 随后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也没说别的,只说同意拿银子赎人,让她尽快把人放了。 她不由摸着下巴笑了笑:“这薛小姐居然这么信得过我,也不怕我收了银子不认账。” “高门家的小姐,经的事少,估计是没想到这些,再说,夫人有名有姓的,真要那般行事,估计回头英国公府就该出面了。”程婆子摇了下头,估计对方也是有恃无恐。 “说得也对,倒也不好与英国公府明着撕破脸。” 只是私下里已经结怨了,但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是她招来的,总归,天塌下来,陆长风顶着吧! 这银子她也就收得安然无忧了。 “既然银子已经到手,那就传信给江呈远,让他把人放了吧!” 她从一叠银票中取出几张,道:“他们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这些银子是赏他们的。” 程婆子挑眉一笑,道:“夫人大气。” 林满月便摆了摆手:“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嘛!” 银子一分没出,还进账一笔,这生意划算! 江呈远得了信,自是没再为难那群人,直接给放了,转头就拿了银子跟一众兄弟分钱,这差事儿办得顺当,少不得大家齐心协力,有了好处,自也不能他独自一人占了,更何况夫人还出手这么大方,那他就更不能独占了。 几个护卫一个都没落下,甚至连刘庄头都得了一份,拿着银票子,刘庄头反倒怪不好意思的。 “夫人给的党员是说给江头儿,也没说要给我分一份,这多不好意思!” “这事儿你不也出了力嘛,哪能把你落下,跟着夫人办事,这点银子也不算什么,夫人向来是个手面宽的,瞧着吧,等地里的菜种出来,有你们赚钱的时候。”江呈远提点道。 刘庄头哪能不知道这行情,大冬天的菜都能卖出肉价,真要把菜种成了,他们庄上的庄户们,全都要发财了。 只是这事儿还没影,他也不好随便乱嚷嚷。 “那就借江头儿吉言。” “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这么客气了。”江呈远拍拍他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我跟你说,跟着我们夫人,绝对差不了。” 第351章引出城 收入一笔银子,林满月心情颇好,叫了丽人坊的人过来,给府中上下人等,每人做了两身新衣裳,不年不节的,这可把众人给乐呵坏了,很是高兴了几天。 而在这时,她也收到了陆长风让人送来的信。 先是说了一下外面匪患的情形,各处匪患闹得严重,甚至一些地方连官府都跟匪徒有勾结,各处山寨都在当地扎下了根,总之一句话,剿匪之路困难重重。 随后又在信中关怀了一下,她与孩子们如何,可还适应京城的气候,天冷了要添衣之类的废话。 再到信的末尾处,对齐青山私自跑来京城之事进行了谴责,再有就是,不能让他这般无所事事,让人送他去军营历练,若是不肯,不防用强! 拿着信她看了好一阵,才摇头轻叹了一声。 也没急着回信,想了想,便将江呈远叫了过来,庄子上那边的事,都交给了刘庄头,让他自己在庄中挑些个人护卫田庄,府里的几个护卫,便都调了回来。 人过来,她直接与他说道:“侯爷来信,说齐青山是他师弟,不好让他整天这般无所事事的,想将人送去军营历练,也已经写信给那边的田校尉。” 江呈远点了点头,他之前在村里待了不短时间,自然也清楚齐青山与侯爷的关系,即便是看在齐壮的面上,侯爷都会多给齐青山几分面子。 “夫人的意思是?”他问了一句。 “那齐青山你也知道,可不是个听话的,就算我好心好意去劝说,他也绝计不肯乖乖去军营历练的。”就那牛脾气,没准还觉得她心怀鬼胎呢。 “确实如此,齐青山那脾气,就不是能听人劝的。” 只是话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齐青山并非听不进劝,甚至那位许大夫开口,他能乖得跟条大狗似的。 “他好像特别听那位许大夫的话,只是这位许大夫,似乎有点……不知该怎么说。”他总觉得这位许大夫,有点不太正派的样子,一时也说不出人家做了什么恶事,只心里总觉得对方怪怪的。 听到他这么说,林满月不由微微一笑,道:“你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这齐青山,还是去军营历练的好。” 她接着说道:“你让人把他引到僻静地儿,然后将他直接绑去军营,将人交给田校尉。” “对了,齐青山的功夫不错,这一点你也清楚,估算一下实力,多带几个人,挑些好手去,别失手了,不然下次再难找机会。” 她可是知道,许红鸾手底下有个厉害的杀手,而且最近对方还小动作不断,想必是想建立自己的势力,以她的了解,多少也能推断出许红鸾的行事方式。 “夫人放心,小的明白,齐青山功夫是不错,但跟侯爷比还差远了。” 林满月了然,陆长风好武,时常在练武场与府中的护卫切磋,她倒没有去围观过,也不知是陆长风当真那么厉害,还是府里的护卫忌惮他身份,故意放水。 不过这人既然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本事当然是不差。 林满月点了下头,也就没再多说。 许氏医馆最近生意好得很,每天医馆大门一开,门外便是排着长队的百姓等着看病,前来看病的人,在服过大夫开的药后,效果颇显注,要么直接治愈,要么就是,即便没有完全治愈,但多少都能有所缓解。 如此一来,许氏医馆的名头就越来越大了,引得附近的百姓蜂涌而至,多数是来看陈年旧疾。 医馆诸人忙疯了,齐青山不是大夫,帮不上什么忙,他这人的好脾气,也只是针对许红鸾,对其他人,他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十分缺乏耐心,医馆里连跑腿的伙计都嫌弃他。 既然大家都忙得没空搭理他,他也不想在这里杵着碍眼,索性自个去大街上闲逛去,这京城跟县城是有很大不同的,到处都有热闹看,走上一段就能遇上以前没见过的新鲜物什,也就是囊中羞涩,不然,他是见什么都想买,不是想自己用,而是想送给许红鸾,只要能逗得她一笑,东西就买得值。 正闲逛着,突然身边跑过一人,与他擦身而过时,还撞了他一下。 他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只这么撞一下,虽说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想怎样,只警觉过来,低头一看腰间的钱袋子,早已不翼而飞,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一脸怒容,朝着刚才跑掉的人追了过去。 这一追他就追出了城外,累得不轻,满头的汗,但总算是把人给追上了。 “这京城的偷儿都这般不凡,有这样的本事,做点什么不好?” 那偷儿脸上不见惊慌,甚至还一脸的嬉皮笑脸,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道:“这里面也没几两银子,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啊,竟还跟着追出城来。” 提到银子,简直戳中他心中的隐痛,以前身上有个几十两银子,都能算个富户,现在来了京城,到处要花钱不说,这有钱有势的人还遍地都是,他这点银子就不够看了。 原本也不是很在意银钱之事,只是许红鸾似乎很看重这些,开医馆都更宁愿接待富户,这一点他早就发现了。 但爱钱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你偷我的钱袋子,还有理了,今天必要给你个教训。” 说着,他就动手了。 而与之同时,周围突然冒出好几个人来,将他团团围住。 齐青山自认为功夫不差,才不怕这些人,随即就与他们交起手来,一时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没过多大会儿,齐青山身上就挨了好几记拳头,到这会儿他隐隐觉得,事情似有点不对,就凭这些人的身手,如何也不能是做偷儿的。 “你们是什么人?” “哟,总算反应过来了啊,但晚了……” 那偷儿笑呵呵说着话,但下手毫不留情,迎面就朝他挥来一拳,齐青山头往后仰躲了过去,但一左一右两边的人,均是朝他小腿踢去,他来不及闲避,被踢中之后,身子后倒,身侧就伸来一条胳膊,直接勒紧了他的脖子,他便动弹不得了。 第352章送去营中 齐青山是真没料到,他一身好本事,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挟制住了。 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发现他们这群人配合得相当好,若非如此,他不会败得这么快。 心里又恼又恨:“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你就不要多问了,只是有人想请你去个地方,你乖乖去就行了。” 正说着,便有人上前,将他两条胳膊往后一扯,扯了条麻绳将双手反绑在身后,随后又往他嘴里塞了条帕子,将嘴给直接堵住了。 “瞧你这不服气的劲头,一会儿乱嚷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旁边林子里赶出一辆马车,齐青山就被塞进了马车里,车帘一放,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耳边还能听到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没想到一口气追出城来,倒是省时又省力,这小子还有些本事,咱们要不是多几个人,怕还拿不住他。” “少说几句,回头被他听了去。” 随后外面就没了说话声,只有赶路的声音。 也不知走了多久,齐青山最开始还满心戒备,但随着马车摇摇晃晃,他慢慢就放松下来,只在车里积蓄着力量,思量着等到他被松绑后,再找机会动手,他这样的人,又哪是轻易困得住的,但凡给他机会,他就能反杀回去。 “田校尉,这是侯爷说要送来的人,这小子功夫不差,脾气也坏,你可千万把人看好了,若是偷偷跑掉,就不知该上哪儿找人去了。”几人少不得交代了一声。 “放心,我们这大营中,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着,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更何况一个大活人,真要敢偷跑,有的是军杖侍候,就看他能受得住几杖。” “如此,那人就交给你了。” 马车里的齐青山,被人粗鲁的从车里提溜出来,再他看到眼前的大营时,整个人都懵的,那个偷儿,为何要送他来这里? 那边几人将人送到,交代清楚后,就赶着马车走了。 留下整个人都还糊里糊涂的齐青山,反绑着手杵在那里,完全不知什么情况。 田校尉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两圈,随即道:“小子,身板倒是不错,回头再好好练练,上战场杀敌,必是一把好手。” 谁要上战场杀敌了,齐青山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唔唔出声。 田校尉伸手,将他嘴里的帕子扯掉:“有话就好好说,一个大老爷们,发出些怪腔怪调。” 齐青山那叫一个气啊,他要是能说话,至于发出那些声音吗? “放我回去,我不要待在这儿。” 田校尉不由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 “我实话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踏出大营一步,你那些想偷跑的小心思也收一收,跑不掉的,被抓住便会受军杖,你要是喜欢受军杖,那我也不拦着你。” 甩了甩手,便朝着旁边的营帐走去,走到营帐外,对守门的亲兵说了一声:“给他松绑,把人交给刘虎。” 其中一个亲兵就上前,给齐青山松绑。 只是才一得自由,齐青山便抬拳朝那亲兵脸上揍去,这亲兵也不是吃素的,早就防备着呢,两人飞快的交手,看到这情况,营帐旁的其余人等,也均是上前来帮忙,齐青山再次被几人合力拿下。 刚才为他松绑的亲兵,揉了揉被揍得乌青的嘴角,嘶嘶出声:“小子,有两下子啊,我倒要瞧瞧,你这骨头有多硬。” 说完,就押着人送去了另外一处。 “刘虎,田校尉说把这人送来你手下,好好调教。” 刚才吃了亏的那个亲兵,不由特意提醒了一句:“你可上心些,刚才我一不小心,就被这小子揍了两拳。” 刘虎声若洪钟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本事不行啊,被个毛头小子给揍了,下次校尉再挑亲兵,你可别被刷下去。” “你就看我笑话吧,我看这小子骨头硬得很,你若不拿出点真本事,怕是你也要吃亏。” 刘虎听到这话时,也不免诧异了一瞬,抬眼朝齐青山看了过去:“这身板倒是不错,看着果然有两下子啊!” “可不就是如此,要不然校尉也不会把他交到你手里调教,行了,人已经带到,我也该回去了。” 几人将齐青山松开,随即抬脚走人。 但齐青山又哪会服气,转身就要追出去,刘虎早就盯着他呢,一见他的动作,立马也动了,然后这两人就打起来了。 前面才走出几步远的亲兵,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刚才还嚣张得很的齐青山,被刘虎一拳给打飞出去。 顿时觉得解气得很:“呵,这小子还是太嫩了点,什么都不打听清楚,就敢跟人动手,这刘虎可是天生力气大,就他那块头,那一身的蛮力,营中还没有人能跟他硬扛的。” “年轻气盛,多吃点亏,以后就老实了,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教训,嘶嘶,个死小子,下手可真狠。” 跟在校尉身边,地位就有点特殊,都有多久没人敢真对他下手了,这次却遇上个愣头青,吃了个亏,他可记住了,回头可得教训一下那小子。 “嘶,这不会出什么事吧,那小子都挨好几下了,就刘虎那蛮力,一般人可抗不住,不会给打坏了吧?” “你还心疼起他来,信不信,就这小子那脾气,回头遇上你我等人,还敢迎头就上,不收拾老实了,我看他是不会听话的。” “也对,咱们大营是什么地方,那是他能嚣张的地方。” 几人小声交谈着离开了。 齐青山却是怒红了双目,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这人生得实在太过高大威猛,他自认身高不差,对方却足足高了他一头,还有那壮硕的身躯,足有他两个大,这些就不说了,手上还有一把子大力气,是他根本硬抗不了的。 到这会儿,他也不得不认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但这又如何,他又不是自己想来这里,是被人强行押来的,他就是不服。 随即一个翻身而起,又与刘虎打了起来。 第353章贵妃有喜 “阿娘,我今天的书已经背完了,一会儿可以去骑马吗?”陆辰阳仰着头,眼巴巴的问道。 林满月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可以,不过得让教你骑马的师傅在旁边看着,得听师傅的话,不能乱来。” 陆辰阳欢呼了一声:“阿娘你放心,我可听话了。” 听到这话,林满月好笑的戳了下他的额头。 转头又看向陆辰月,道:“你可要去骑马?” 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养法,她并不阻止她学这些东西。 陆辰月迟疑了下,便摇了摇头:“骑马我已经学会了,不想再去骑。” 林满月闻言,不由诧异了一下,两个孩子向来一块儿玩,少有分开的时候,不由开口问道:“不去骑马,那你想做什么呢?” “新买了一本医书还没看完,我想跟招弟她们一块儿看书。” 这么用功啊,林满月知道她们几个女孩子,已经培养起这方面的爱好来,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辨认药草,采了拿去换钱,后来慢慢的对医理感兴趣,便开始尝试自己配药…… “行,想看书那就看吧!” 说着,她话锋一转道:“你们阿爹前些天有写信回来,我这边正准备写回信,你们既然过来,不如一人写一封信,向你们阿爹问个好。” 两人自是没意见,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写信呢。 “阿娘,信里都要写些什么啊?”陆辰月问道。 陆辰阳道:“我们也没有什么要紧事,难道写一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可以写写你们这段时间功课上的进步,以及,你们对阿爹的思念!” 陆辰阳窘了一下,说实在的,他们从小就没阿爹,不在这段时间,他还真没怎么想过,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 “对,我最近的功课确实进步不少,郑先生都夸我来着,那我就写这个。” 林满月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道:“你也可以问问他那边剿匪的情况,不过听说不太顺利,匪徒太猖獗!” 说到剿匪这事,她心下不由一动,阮明城的镖局已经有些样子了,接镖走了不少地方,对于匪患这些方面,应该颇为了解,她思量着,这方面应该能提供些帮助,一会儿倒是可以写封信过去。 “若是平定不了匪患,那阿爹都还不能回京来?”陆辰阳问道。 林满月点头:“应该是如此。” “唉,那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来。”他小大人似的叹气道。 “怎么,想你阿爹了吗?”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他怎么总在战场上。”才从边关回来,这就又去剿匪,还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适合战场。”陆长风这样的人,若不让他去打仗,他估计才会浑身不自在吧。 陆辰阳顿时就兴致勃勃起来:“那正好,我问问阿爹战场上的事。” 随即就有丫环帮着铺纸砚墨,两个孩子都过去开始动笔写信了。 林满月这边也开始提笔,先给阮明城写了一封信,随后才给陆长风写,信中说了一下齐青山送去大营的事,让他不用再担心这个,随后又说了一下京中近日发生的事,末了便是让他注意安全,关怀了一番。 信写好,刚刚搁下笔,程婆子便从外面进来。 “夫人,宫里传出消息,说贵妃娘娘有喜了。” 林满月不由顿了顿,齐贵妃居然有喜了,她不由问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有喜的事,估计早些天就诊出来了,只是今日太医前去问诊时,惹得齐贵妃不喜,被训斥了一番,随后就有宫人前去许氏医馆,请了许神医入宫,说是皇上有令,让许神医为贵妃保胎!” “那许氏医馆听说现在越发了不得了,不少百姓都在吹捧,夸许神医医术如何了得,连皇上都看重……” 这许红鸾果然好运气,如今借着齐贵妃的势,怕不是要一步登天了。 “贵妃的胎应该没有问题吧,怎么就要保胎了?” 程婆子便是一笑道:“京中的贵妇特别注重身子,这一上身肯定是要请大夫好生照料,每日请个平安脉是必不可少,也只有这样才能及时发现问题,确保胎儿无恙。” 这就是贵妇人与一般人的差别,林满月点了下头,表示理解了。 “这许神医果然是有些本事的,齐贵妃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她进了一趟宫,这就怀上了,就看这位许神医,能走多远吧!” 程婆子听得一笑,道:“这可真不好说,虽然说是入了贵妃的眼,却是碍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及宫中其余妃嫔……这些事情可真说不准。” 皇宫是最富贵的地方,却也是个事非之地,一个不好,说不定就落个身首异处。 林满月便也没再多说这些,只提笔,又在信纸的末端,添了几笔,将这信儿写了上去。 “我这里给侯爷写了信,你让人收拾些东西,到时候与信一起送过去吧!”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已经入秋,他那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息战事,冬天的厚衣裳,也带上几件过去吧!” 想来人家也不会差几件衣裳,但多少是个心意。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两个孩子,问道:“你们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你们阿爹的。” 两个孩子都愣了一下,除了写信,原来还可以带东西过去的吗? 陆辰月开口道:“这次没有准备,待我再练红女红,下次就能亲自绣个荷包送给阿爹了。” 陆辰阳抓耳挠腮,妹妹能送荷包,那他又能送什么,阿爹什么也不缺啊,他不由抬头看向林满月:“阿娘,我能送什么啊?” “心意,自然是要自己想,若实在没有东西可送,也就罢了,谁还差你那点东西不成。” “这,不太好吧!”阿娘、小妹都送,就落下他一个什么表示也没有,衬得他多不孝顺似的。 “哥哥,要不你练一篇大字给阿爹看看你的进步,想必比收到别的东西,都让阿爹欣慰。” “还能这样!”他顿时觉得学到了。 第354章请功 许红鸾坐上进宫的马车,内心狂喜不已,没想到贵妃这么快就有了身孕,简直是天助她。 现在她的名头,想必已经在京中富贵人家中传遍了,以后有这方面的需求,就会来找她,而且贵妃在身后撑腰,她在京中算是站稳脚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景仁宫。 “民女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许红鸾礼仪颇佳。 齐贵妃正懒懒的斜靠在贵妃塌上,由宫女帮她揉按着,见她到来,难得的露出个笑脸来:“快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 许红鸾便起身,顺势坐在宫女搬来的一张小凳上,一脸关切的问道:“贵妃娘娘身子可好?” “略有些不适,不过听说这些都是怀孕妇人的正常情况。” “怀孕之后,确实不如平常时候来得舒坦,娘娘只需安心静养即可。” 她话说着,便问了一句:“听闻今儿的太医惹得娘娘不高兴,可是有何处不妥当?”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想借太医之手,害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贵妃得宠,性子又有些跋扈,想得得罪的人不少。 “倒没有发现什么实质上的问题,但本宫看他那个样子,就觉得一脸奸相,不像是个好人,难保他没存什么坏心思,这种时候,还是得小心防患着些才是,所以才把你叫来,其他人本宫都不放心。” 她总觉得太医院的人不可靠,每隔几天就来给她请平安脉,但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太医发现问题,就只有从外面请来的许红鸾,一人发现她身上的问题,这难道不奇怪吗? 所以现在太医院中的人,她是一个都不信。 许红鸾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暗喜不已,齐贵妃不用太医而用她,是再好不过了,也可以从侧面说,她把一众太医都比了下去,这些可是医学界顶尖的人才啊! “贵妃娘娘既然叫了民女来,民女定会尽心竭力,保娘娘生下位皇子来。” 齐贵妃听到这话,就更高兴了,脸上带笑道:“还是你更有本事,问那些太医,他们竟没有一人能说出本宫怀的是男是女,只有你一眼就看出来,本宫怀的是位皇子,可见你比他们都厉害。” 许红鸾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刚才说生皇子,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这更像是一句吉祥话,怎么还当真了? 但既然齐贵妃把她捧上去,她也不能拆自己的台。 嘴里谦虚道:“贵妃娘娘抬爱了,民女的医术,哪敢跟太医们比。”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在本宫看来,你的本事,确实比他们都厉害。” 她们这里正说着话,一个太监突然从外面进来。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齐贵妃收起面上的笑,看向他问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是,刚才太医院的院正,向皇上进言,说许神医入宫来照顾娘娘安胎,不合规矩……” “哼,那个老东西,本宫没找他算账,他到好,反倒找本宫的不痛快来。”齐贵妃将一些账,算到了太医院院正的身上。 “皇上怎么说?” “皇上大概是想顺着贵妃娘娘的意思,只是后来皇后又来了,劝说了几句,估计是要请许神医出宫。” 齐贵妃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全都见不得我有一点好,孩子才怀上,他们全都冒出来与本宫作对,就想让本宫保不住这个孩子。” 说着,她咬了咬牙道:“哼,我偏不如他们的愿,定要平安生下皇儿不可。” 她说着,转头看向许红鸾,道:“那些人本宫都信不过,必须由你来为本宫保胎,确保本宫生下皇儿,母子平安。” 说完,目光冷冽如冰,死死盯着许红鸾道:“若是办不到,那你就只能给本宫陪葬了。” 许红鸾心猛的跳了一下,没想到如此美艳一个人,嘴里能说出如此狠决的话,她只是一个治病的大夫,居然要为医疗事故付出性命这样大的代价吗? 这就是皇权至上,这就是阶级之分,上位者看你不入眼,那你就只有一个死字。 她面上带着笑,恭敬应声,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冷,越发的体会到了权势的好处,若她与齐贵妃换位而处,那发号施令的就是她许红鸾了。 只是这想法才冒出,就很快压了下去,心想着,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坏,齐贵妃身子不错,从没亏损过,养得挺好,顺利怀上孩子,再顺利生产,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如此,也就皆大欢喜了。 “听说,陆侯爷在外剿匪,颇为不顺,军中伤亡不小,递回来的折子上,还让皇上派些医者去支援……”齐贵妃轻声说道。 许红鸾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何话题转换得如此之快,前一刻还在说太医,说保胎的话,怎么一下子又扯到陆长风身上了。 是了,陆长风去剿匪这么长时间,她就没得到他什么消息,毕竟事关军中之事,算是机密了。 “娘娘为何说起此事,难道是想让民女前去支援?”她目光闪闪发亮道,真要派她去,那她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齐贵妃转头看她:“你想都别想,在本宫没生下皇儿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许红鸾略有些失望,不由开口道:“那娘娘怎么提起此事来?” “我有个主意,因为连年战乱,各处又闹匪患,国库空虚财力紧张,如今陆侯那边伤亡不小,应该是缺医少药,不如由你出面,捐献一批药材,然后我向皇上为你请功,先有为本宫保胎之功,后又为军中捐药有功,如此,请封一个县主,皇上应该能答应。” 许红鸾没想到,还能如此操作,不过若是有县主之位,那她的地位就能提升一大截,甚至京中的一些官家小姐,都要在她之下了,这主意非常之妙。 她几乎立马就答应下来:“一批药材,民女还能拿得出来,如此,此事就请娘娘代为翰旋了!” 第355章郡王世子 与齐贵妃商量好,许红鸾便出宫,准备捐药材的事。 她清楚齐贵妃想为她请封县主,一半是为了谢她,另一半是为了她自己,太医院的人她信不过,后续还要用到她,再则,若是借此请封成功,也是打皇后的脸,毕竟皇后觉得她进宫不合规矩,但若是她成了县主,时常进宫就不算什么事了呗! 再有一点就是,齐贵妃想像其他人证明,她在宫中就是这么受宠,即便是个民女,入了她的眼,她也能把人提拔成一个县主。 若此事成功,以后想巴结齐贵妃的人更多,而皇后的声望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想明白这些,许红鸾就一点不急,有条不紊的让人准备起来,不过是收购一批药材的事罢了,她手里又不缺钱,再说,这批药材是要送去陆长风那里,到时候她还能在陆长风面前刷一下声望,一举两得。 从宫里出来后,她的心情就极好。 “齐青山还没有回来吗,有没有派人去找?” 吴天冬向她汇报了一下医馆中的事务,听到她的话,便回道:“派人去找过了,只是到处都没找到人,有人看到他追小贼追出了城,后来就没再见到人。” 他有些怀疑齐青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不至于一点消息没有,但他也派人去城外看过,并没有什么线索。 “应该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谁人下的手。”他思来想去,来京城后并没有出过什么医疗事故,就更谈不上跟人结仇了,一时也想不通,谁会对他们医馆的人下手。 “青山哥的功夫极好,一般的小蟊贼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那必然就是有人刻意针对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满月,但又想到陆长风与齐青山怎么说也是师兄弟,林满月应该不会对齐青山怎样才对。 又想到她现在算是齐贵妃的人,也不知会不会是皇后那边动的手,难道是想拿齐青山来威胁她,让她暗害齐贵妃? 想到这种可能,她就冷笑了一声,齐贵妃现在可是她的靠山,她怎么可能让靠山倒了,就算拿齐青山威胁她又能如何。 “那现在怎么办,就怕对方不会收手,今天是齐青山,改天就换成医馆里别的人,那就麻烦了。” 吴天冬有些焦急,跟着来京城的那几个伙计,多少知晓些医馆的事,若是被人抓去严刑拷打,没准什么都吐露出来了,还有他自己,若是被人严刑逼供,他觉得他可能撑不住。 “我让冷炎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你跟其余人说说,让他们最近没事,最好别离开医馆。” 目光扫了一眼吴天冬,语声有些严厉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医馆有贵妃娘娘护着,出不了什么事,等我办好这次的事情,以后只会更好。” 吴天冬算是她的心腹,一些事情她也不瞒他,已经跟他提过贵妃想为她请封县主的事,若真能成,那么医馆的地位就又不一样了。 他知道许红鸾有时候行事太过莽撞,弄出不少事情,但结交权贵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之前在泊阳县有县令公子护着,如今来了京城,又有贵妃娘娘护着,连带着齐府那边,对医馆都多有关照。 只要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他觉得未必不会没有前途。 他思量着,以后还是得劝劝她,那些有凶险的事,还是不要做了,能做的必须得十拿九稳才好。 他们这里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许大夫,恭郡王府的世子前来求医,指名要许大夫接诊。” 吴天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是知道许红鸾于妇人生产一事上最在行,至于这位恭郡王世子,也不知是什么病,这种贵人,必然是先看过太医的,现在却上医馆来,这病想必颇为棘手。 这种时候,可千万别出差错啊! 他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许红鸾却是眉毛一扬:“恭郡王府的世子啊,我去会会他。” 她就喜欢招呼这些贵人,若是攀上了交情,回头什么事都好办得很。 “许大夫,现在这时候,还是谨慎些的好,若是拿不准的病症,千万别莽撞行事,小心坏了大事。”贵妃都提了要请封的事,这时候要是让郡王世子出了差错,岂不是鸡飞蛋打。 许红鸾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放心,我有分寸。” 看人匆忙离去,吴天冬只觉得满心无奈,显然对方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想了想,倒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抬脚跟了出去。 她有一间单独的诊室,而且若是遇上贵人来看诊,又岂能跟外面的那些平头百姓待在一处不是。 走进诊室,便见一位身形瘦弱的公子坐在那里,不时抬手捂着嘴咳嗽两声,脸色也很不好看,可见确实有病。 她放慢了脚步,不急不徐的走了进去,随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这才抬眼朝面前的病人看去,眉眼温柔,目露关切。 赵元英早就听说许神医的名头,只是他并不想来,多少太医都看过,皆是束手无策,他并不觉得,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能治好他的病。 只是经不住身边的人劝说,甚至连宫中的齐贵妃,都对她称赞有嘉,他不由也信了几分,所以便带着人过来了。 刚才人进来时,他就察觉到,这会儿人坐在他的面前,她一眼就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当场就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位许神医,竟是生副好相貌,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世子殿下,不知身子哪里不适?”许红鸾声音温柔的问道。 半响没能等到回答,她不由微微蹙了下眉,不由再次出声:“郡王世子……” 还是身旁的人轻轻推了一下,赵元英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我约摸是大半年前开始,身子便有些不好,看了不少大夫,也都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只说静养,只是身子渐渐的,就越来越不好了!” 竟是连个原因都没查出来吗? 许红鸾微皱着眉,抬眼朝人看去。 第356章中毒 许红鸾略思量了片刻,朝人笑了笑道:“世子不用急,先容民女把个脉!” 她这一笑,在赵元英看来,当真如春花绽放一般,把他整个人都看呆了。 还是他身边侍候的人,抬起他的手,放到了脉枕上。 这一幕也是把许红鸾给看呆了,宫中齐贵是个十分讲究的人,这也罢了,毕竟是女眷嘛,精贵。 但眼前的郡王世子,竟是连抬个手都不用自己来,而是下人侍候着,富贵人家的生活,可真是享受到极致了。 略收敛了下心神,抬手诊脉,良久之后,她有些心神不定,只因这脉象实在奇怪,她反复诊了几次,发现脉象看来对方身体似没有什么毛病,但最后一次时,她终于看出些不同来。 她家祖传的那本手扎上有过记载,这不是病,而是一种奇毒,中毒之人身体看不出什么毛病来,但身体会越来越衰弱,最终一命呜呼,旁人大概也只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完全联想不到中毒一事上。 这事可真是巧了,她家那位祖上的御医,正巧有研究这个病例,而且还给出了解毒的方子。 “许大夫如何,可有看出我是何病症?”赵元英眼神落在她身上,都没有挪开过,语声轻缓的问道。 许红鸾收回诊脉的手,随后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 这目光太过明显,赵元英一眼就看懂了,随即便道:“你有话直说就是,他们都是我身边可信之人。” 如此,许红鸾便直接了当与他说道:“世子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了,毒素存在你的体内,渐渐腐蚀五脏六腑,身体将会衰弱而亡……” 这话听得赵元英都觉得毛骨悚然,但他更多的是惊愕:“你当真没看错,我是中毒了,而不是生病?” 许红鸾果断的点头:“确实是中毒,而非是生病。” 若非这毒太过奇特,那些太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若真是生病,早就看出病症了,也不能怪太医无用,而是这毒本就十分稀少。 赵元英得到她的确认,顿时一脸的怒容,他堂堂郡王世子,居然被人暗中下毒,却还不自知,若非今天被她看出来,怕是到死都是稀里糊涂的。 而他身边侍候的几个人,也是面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世子居然是中毒了,他们这么多人侍候在世子身边,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何人对世子下毒? 要知道他们是世子身边的人,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是要陪葬的,害世子就是在害他们,切身相关,自然是怒不可遏。 许红鸾留足了让他们发泄情绪的时间,没有出声打扰。 好一阵之后,赵元英才稍稍平复,开口问道:“许大夫,我的毒可能解?” 他身旁侍候的人,也一个个抬眼朝许红鸾看去,能看出来中毒,但若是不能解,那他们也免不了既定的结局。 许红鸾微微一笑,道:“自是能解的,只是所需的药材,其中几味比较难寻……” “需要什么药材,许大夫列个单子于我,我让人去寻来便是。”他堂堂郡王的身份,还能寻不来几味药,就算自己寻不来,入宫一趟也能求来,皇上可是他的皇叔。 许红鸾等的就是这句话,很快便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材,将单子递了过去,并开口道:“有了这几味药材,我就可以为世子配制解毒药,不过世子有些咳嗽,这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受了些风寒,我先另开一副药,帮你调理一下……” “那就劳烦许大夫了。” “这是医者本份,说不上什么劳烦。” 两人客套了一通,随后身边侍候的人,跟着伙计抓了药,赵元英也没有多逗留,带着人回府了。 之前不知道自己是中毒了,但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放过给他下毒之人,怎么也要将人给揪出来。 待人一走,吴天冬便走进了诊室,之前他一直侯在门外,也多少听到些里面的交谈声。 “许大夫,郡王世子这毒,可有十足把握?”他实在放心不下,索性开口问了。 他现在也颇为了解她,脾气虽然不好,但有些时候行事却很直接,有事说事就不至于惹她生怒。 许红鸾便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我觉得这次,连老天都在帮我。” 先前她大概还会有些声望不足,毕竟齐贵妃怀孕,这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身体康健的妇人,都能怀上孩子,兴许他们还会说,之前几年没怀上,只是没到时候罢了。 但现在有郡王世子这事,之前太医都看过,完全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这病症落在她手里,却能把人给治好,可不就把她的医术体现出来了么? 可不是天助! 到时候看那位太医院的院正,有什么话好说。 而回春堂的秦仁川,自从上次发现许氏医馆药丸一事后,便一直让人暗中留意这边的动静,在听刘齐贵妃有孕,派人来接了许神医进宫! 听到这些之后,他心里可算是明白了,难怪别家的医馆都没什么动静,原来人家背后有人,靠着齐家以及齐贵妃。 不过他也有点佩服这位许神医了,居然就搭上了齐贵妃这棵大树,还真让人怀上孩子了,简直是磕睡来了送枕头,齐贵妃想生孩子都想疯了,总算怀上,这许神医岂不是成了她的大恩人。 他不由拍了拍胸口:“亏得我之前多了个心眼,并没有去揭穿什么,不然,现在下不来台的,就是他了。” “还是老太爷说得对,不管什么时候,行事都得谨慎,不然……” “老爷行事也够谨慎的了,这次的事不也都避过去了吗,对了,那许氏医馆,还盯吗?” 秦仁川闻言,有点为难道:“这许氏医馆,总觉得有点邪门,盯着她又怕惹出事,不盯着吧,又总叫人不放心,冒出这么一家医馆,还有那诺大的名头,也怪能唬人的。” “对了,听说今天郡王世子也上门求医去了,只是离开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好像在生气,但又没在医馆发火,也不知是冲何人生气。” “郡王世子都去了啊,他那个病,我也去看过的,就是没看出什么来,也不知这许神医能不能治,算了,还是先盯着吧!”他立马做下决定。 第357章治好手伤 谢良珏这边,身体调养到极佳状态,林满月便给用了续接筋脉的药剂,这药剂十分霸道,普通人都根本承受不住这极致的痛苦。 即便是谢良珏这样的人,用药之后,几个壮汉强行压制住他,不让他乱动,最后还是实在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裴子枫当场急了:“侯夫人,这没事吧?” 林满月上前检查了一下:“放心,没什么事,等醒过就好了。” 他不由抹了把头上的汗:“那就好。” “没想到你会亲自陪着,我还以为你最近这段时间,怕是没有空闲呢。”林满月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说道。 裴子枫一听她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说齐贵妃怀孕的事,毕竟裴家是皇后的娘家,齐贵妃一向受宠,如今又怀了身孕,在后宫的地位越发超然了,真要生下个皇子,没准会动摇太子的地位。 “事有轻重缓急。” 林满月略微有些诧异,道:“你们府上还真一点不着急啊?” 人家没怀孕前,就能跟皇后叫板,这真要生下皇子,皇后的地位怕是不如现在稳当了。 人都是有野心的,更何况齐贵妃从来不藏着她的野心,真要有个皇子傍身,只怕野心会更大,手段也更激进。 “急有什么用,再说人家怀的是皇嗣!”真要敢动手,被皇上知道了,裴家也没好果子吃啊。 裴家怎么可能不介意,但更多的是忌惮皇上,若是被他怀疑裴家不把他放眼里,连皇后都会受影响,反而便宜了别人,如此,家族商议的结果是,先静观其变,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再说,即便生的是皇子,一个奶娃娃,也影响不到太子。 太子也快进学了,而且生聪明伶俐,还没正式上学,就已经熟读四经,难得的聪慧,他们身为外家,行事就更要谨慎。 林满月从他的话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不置可否。 这些世家大族,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如何行事,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不过观裴家人的行事作风,大致上还算是正派。 两人没正继续这个话题,裴子枫开口说起外面的战事来。 “听说陆侯剿匪不顺,那些匪徒在外面已经闹了好几年,扎根很深,陆侯之前一直在边关,对各处山匪也不太熟,而且各处官府的人,听说颇多阳奉阴违的,难免受掣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夫人只管开口。” 剿匪不顺的事,林满月当然知道,陆长风给她写的信中提了一嘴,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只是说了下情况,并没有诉苦的意思,更没有让她寻求帮助。 不过裴子枫这话说得,真要是有心想帮忙,哪还用她开口,直接帮忙就对了,反而说什么,夫人只管开口的话,这是想让她寻求帮助,然后欠下裴府的人情,也或想是拉拢陆长风加入裴家的阵营。 她不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外面男人们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解决,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就不多掺和了。” 她说着,目光看向裴子枫,道:“公子如果有心,为国为民尽一把力,想来皇上也会对公子称赞有嘉的。” 这话一出,裴子枫都不由抬眼多看了她几眼,这是想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却想他出手相助,皇上一句称赞又有何用,哪有实打实的好处来得重要。 他也不由看着林满月笑:“不得不夸一声,夫人真是精打细算。” 但话锋一转道:“夫人难道真就不担心陆侯,若是阴沟里翻船,对陆侯的打击可不小。” 才从边关打了胜仗回来的大英雄,若是在剿匪一事上吃了败仗,原本的威望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只是一时不顺罢了,很快就会扭转局面的。” 陆长风不是个没本事的人,边关对战勇武的蛮人都能取胜,如今不过是剿匪罢了,一时失利,也只是周边官府不配合,以及对地势不熟,想必很快他就能抓住战机。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而最主要是,陆长风他是男主角啊,这人本事厉害,气运还很好,总之,绝不会出现裴子枫所说的那样的局面。 自命不凡的许红鸾,都对人死心塌地,所以她也必须得有信心。 裴子枫不由有些惊讶,目光打量着她:“夫人竟是如此看好陆侯。” 虽说这两人是夫妻关系,但他也是私下查探过的,两人相处时间不多,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应该不能够,而且以他对林满月的了解,也不是个只会攀附男人而活的人,且她自身的本事不小,更不会盲目的去追棒什么人,那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如此一来,她看好陆侯,就必然是真觉得她有那样的本事。 林满月笑着点了点头:“若是裴公子愿意帮一把,无疑是锦上添花,可不要错过了这样的绝佳时机。” 裴子听得轻声笑了起来,他是想拉对方进自家阵营,没想到现在反被她游说出手相助,若真能锦上添花,无疑对裴府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陆长风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若是能与他交好,关键时刻帮忙说一句话,也都算值了。 “可真是羡慕陆侯,能娶到你这样的夫人。”他笑叹一声。 两人正说着,谢良珏被人挽扶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身着一身洁白的里衣,脸色衬得更加苍白,只是眼中却颇有神采。 裴子枫连忙站起身,朝他迎了过去。 “如何了,可还有哪处不适?” 谢良珏朝着他笑了笑,随后缓缓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来,举到他的面前,动作缓慢的握了下拳头,再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几次,脸上的笑意也更深。 裴子枫就看着他手中那简单的动作,脸上也带出一脸的惊喜之色:“好了,真的好了。” 他就知道,林满月拿出来的药剂,绝对能治好,别看她说得那么凶险,但他心里却有九成把握,觉得她能治好,果然不其然。 他一个转身,朝着林满月就是深深一揖到底:“多谢夫人!” 谢良珏也反应过来,朝着林满月抱拳,也是深深一揖到底:“良珏多谢夫人,以后但凡有事,夫人只管开口。” 这一句倒是比裴子枫那一句轻飘飘的谢,可实在多了。 第358章封县主 恭郡王府要找几味稀罕的药材,不要太容易,不过两天时间,赵元英就将药材收集齐全,随后将药材送到许氏医馆,许红鸾也没耽搁,立马就着手配解毒药。 她甚至比赵元英更迫不及待,想借着这次治好郡王世子,让她的名声更响亮,如此,请封的事,就更顺利。 特别是,这赵元英还是宗室,是皇上的亲侄子,于情于理,皇上多少也该有些表示。 服下解药之后,赵元英休养了两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只是那暗中对他下毒之人,却是没有找到线索,毕竟这事都过了大半年时间,什么尾巴都打扫干净了,没有查出幕后之人,虽然让他暗恨不已,但解了毒,他的身体恢复过来,却也让他欣喜不已。 “红鸾,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到死都稀里糊涂的。” 赵元英目光盯着对方姣好的面容,只觉得对方就是下凡的仙女,特意来搭救他的。 有了治病这一事,两人也很快熟络起来,如今已是直呼其名的地步。 “世子,不用如此客气,我这也是医者本份。” “都说不要叫我世子,唤我元英就好,那样实在太过生疏客气了。”赵元英略有不满。 “礼不可废,世子身份尊贵,如何能直呼其名,让人听到了,我如何担待得起,世子就不要为难我了。” 她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如何能让人从礼仪上挑出差错来,回头要是被人指摘不知礼数,失了县主之位,那才是因小失大。 “罢了罢了,你啊,就是那么多礼!” 赵元英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目光看向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听说贵妃又宣召你进宫!” 许红鸾点了下头,道:“贵妃现在有孕在身,又不信任宫中的太医,便只能时常宣我进宫诊脉了。” “宫中那些太医,也确实都是些庸医,连我是中毒,不是生病,都一点没看出来,这些个庸医……”他有些恨恨的说道,差点就害了他一条命,心中岂有全无芥蒂。 “只是宫中之事有些复杂,你可千万小心些!”他是真心担忧她的安危,不由出声提醒了一句。 “我只是一个大夫,宫中的事与我无关,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就算出什么事,贵妃娘娘也会护着我的。” 她是一点不担心出什么事,齐贵妃现在正需要她呢,现在是保胎,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还得她来帮着接生,以保母子平安。 赵元英想想也是,齐贵妃在后宫能量不小,想护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只是…… “你帮着贵妃,难免得罪皇后,裴家人难免会刻意针对你。”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最好两不掺和的好,但现在她已经与贵妃扯不开关系了,就算想撇清都没有可能,贵妃都不会答应。 “这世间的事,讨好了这个,就难免要得罪那个,谁也不是完人,哪可能人人跟前都能得好,我现在帮着贵妃,说起来,贵妃也准备提拔我……” 她说着,就将齐贵妃要在皇上面前,为她请封县主一事说了。 赵元英闻言,不免一脸惊喜,真心为她高兴:“居然有这事,那对你来说也是好事,身份提上来,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许红鸾面露微笑道:“只是事情还没影呢,我这段时间都在收集药材,但我初来京城,没什么门路,能收集到的伤药有限,而且所购买到的一批药材,也是花了高价。” 说到这个,她就有些肉疼,如果是正常价格交易,她也不会觉得心疼钱,但那些个药材奸商坐地起价,就是看她初来乍到好欺负,才敢漫天开价,等着吧,待她发达起来,看她怎么收拾那些个奸商。 “这事儿交给我,有我郡王府出面,不至于买不到药材。”赵元英拍着胸口道。 许红鸾顿时笑意盈盈的看向他:“如此,那就多谢世子了。” 她说给他听,本也是此意,对方如此上道,倒是省了她不少口舌。 赵元英却是冲她摇了摇头,道:“在我面前,永远不要说谢字。” 许红鸾闻言,冲着他柔柔一笑。 有了郡王府帮忙,她买药材就容易得多了,而且价格还便宜,可以说是物美价廉。 隔日,她便奉召去了宫中一趟,为齐贵妃诊完脉之后,两人商谈了几句,她便出宫来。 随后齐贵妃代她献上了大批的药材,又细数了一番她的功绩,为她保胎,于皇嗣有益,又有献药一功,再则治好了宗室郡王世子…… 总之,这些种种,足可以得封县主之位。 有齐贵妃进言,后朝堂上也有人应声附和,裴皇后一系的人,自是反对,双方在朝堂上争执起来,吵了很久没有结果,最后还是恭郡王出列,为许红鸾美言了几句,最终皇上点头同意了。 随后,就下了旨,封许红鸾为县主。 宫中的宣旨太监,一路招摇着到了许氏医馆,宣读了圣旨,在场看病的百姓,也听闻了这个消息,顿时一片哗然。 “许神医这么有本事,是连皇上都听说了吗,怪不得能得封县主,果然是有本事的。” “听说许神医治好了郡王世子,那可是满京城大夫都没治好的病,可见许神医名不虚传,所以皇上给封了县主。” “许神医可真厉害!” “以后是县主了,那许神医以后还会看病吗?” “自然是看的吧,不过许神医也比较少接诊,平常医馆里都是别的大夫看的,封了县主,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都少说几句,回头让人听到了。” 几个说悄悄话的,顿时没敢再言语,只是随着在场的其余人等,行了跪拜之礼,齐齐呼喝着:“恭喜县主,贺喜县主!” 许红鸾眼见在场众人齐齐朝她道喜,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都起来吧,通通有赏。” 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抬了出来,足足抬了几箩筐,将这些铜钱,撒向朝她恭贺的人群,引得在场的百姓们,一通哄抢。 来传旨的太监,自然又有另外的一份赏钱。 整个许氏医馆,都在一片喜闹喧嚣中。 第359章积福宴 林满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免一脸惊讶,她是知道许红鸾有些本事的,但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厉害,给自己谋到一个县主的封赏。 要知道县主这样的封号,一般都是皇室宗亲才有的,等闲是落不到外人的身上,但人家偏偏就得到了,可见本事之大。 当然,这也能看得出,齐贵妃对于腹中孩子的看中。 “夫人,宫中送来帖子,说是贵妃腹中怀了龙嗣,邀请三品以上的诰命进宫,想沾沾各位夫人们的福气,也算是为龙嗣积福!”程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奉上一张帖子。 林满月听到这话,都不免一脸惊愕,这是不是也太高调了吧,只是才怀上孩子,还没有出生呢,不过想想齐贵妃的生平,她似乎就不是个低调的人。 这位贵妃娘娘,在娘家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才女,又生得美貌,风头极盛,后来入了宫,又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嫔,连皇后都要退一射之地,妥妥一个人生赢家,真要生个儿子,那就更加风头无俩了。 她拿过帖子翻看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以前有这样的先例吧,就是为龙嗣积福什么的!” 程婆子摇头:“倒没听说过,就是皇后娘娘当初怀上太子殿下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张扬,不过皇后是一国之母,行事向来稳重。” “啧,这帖子上说自愿入宫,也就是说,不愿意去的,还能不去?” “万万不可,说是这么说,但夫人若真不去这一趟,怕是会被齐贵妃记恨上,以后免不了被她处处刁难。” 程婆子急切道:“虽说夫人是在宫外,但宫里时常会办宴,各府夫人都要参加,到时候冲是会碰头,再则,就算不是宫里,齐家还有几位夫人在,届时出入各种场合时,也免不了被她们刁难。” “所以说,这一趟还必须得去,哪又何必写上什么自愿!” “话肯定是要这么说,面子上需得好看些不是。” 程婆子笑了笑,京中这些贵夫人们,就没有那个是憨的,真信了什么自愿的话,她敢肯定,这场宴会三品以上的夫人们,都会参加,绝不会有人缺席。 林满月撇了下嘴:“她这么张扬,怎么不将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叫过去,只叫三品以上的,这人数就少了许多,场面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程婆子想了一下道:“身份太低的,想必齐贵妃瞧不上眼,再说,她这不是有孕了嘛,身子肯定比不得平常,真要人太多的场合,她自个怕是都会有些受不住。” 多少还是会为自个的身子着想些,再说,只为面子,三品以上的夫人们前往,也是够了,这派头已是十足,当初皇后怀孕时,都没这排场呢,这一招,确实把皇后压了一头。 “她这样折腾,也真不担心出什么事故!” 林满月啧了一声,也懒得去管人家如何了,只开口道:“将我的衣服准备好吧,对了,要佩戴的首饰,挑些简单的吧!” “各府的夫人都会按品大妆,夫人也不能过于简单,该佩戴的一样不能少,咱们就中规中矩的来最好,不出挑,也让人挑不出错来。”程婆子说道。 “行,你看着准备吧。”这种事情,她也懒得多费心,总归程婆子比她有经验。 只是她思量着,这种场合,许红鸾到时候应该会在,毕竟她现在对于齐贵妃来说,可是让她怀上孩子的恩人,这场宴会绝不会漏了她,再说人家现在是县主,也有足够的身份出入这样的场合。 要说这许红鸾的性格,倒是与齐贵妃有些相似,都是不知低调为何物的人,也难怪这两人能凑一块儿。 摇了摇头,想着许红鸾既然是县主了,到时候会不会故意与她为难,不过她这身份也不差,一品侯夫人,绝没有让对方刁难的道理。 只不过得防着齐贵妃为她出头,但想想,这样的公开场合,齐贵妃若是太过偏坦,于她自己也是不利的,再说了,她这侯府也不是摆设,堂堂侯夫人也不能随意被人折辱,想通这些,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收拾收拾,到了日子,她便按品大妆,进宫去了。 这宫里她是头一次来,但各种礼仪规矩,她也都了解清楚了的,再则,从宫门进入后,身边就有宫女、太监跟着,若没有人故意使坏,那是绝对出不了差错的。 一路平安无事进了景仁宫,里面已经有几位夫人在座了,她才抬眼张望一眼,便见一位面目和善的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这位就是镇北侯夫人吧,快过来坐我旁边!” 她不免有点疑惑,她对京中的贵夫人们真不熟,来京城后,就去过一次靖平公主府,那会儿见的各家小姐比较多,夫人们还没见过。 身旁的宫女,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这位是成国公夫人!” 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原来是裴子枫的母亲,也是皇后的母亲,没想到她也会来参加宴会,不会被齐贵妃故意刁难吗? 压下心中的疑惑,面带微笑朝着成国公夫人走了过去,人家向她示好,她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成国公夫人见着面带微笑,朝她走来的镇北侯夫人,眼中满是打量,就在她出门时,小儿子凑到她跟前,说在宫中遇上镇北侯夫人,多照顾一些。 她以前虽然没有见过镇北侯夫人,但别家的夫人都见过,出现这么一个眼生的,可不就是她了嘛。 “国公夫人安好!”林满月施施然一礼。 虽说大家品阶差不多,但人家年岁大,也算是长辈,礼貌周到些没错的。 成国公夫人细细打量着她,随即便是一笑:“果然传言是信不得的,满京城的人都在说镇北侯夫人如何如何的,今日一见才知道,夫人竟然是这样难得的美人,真是越看越让人挪不开眼。” 这些夫人们说话,可真是怪好听的,林满月不由抿嘴一笑:“国公夫人快别夸我了,在场诸位夫人们,哪一位不是美人,就我这样的,只能排到尾巴上。” 她这一句话,是把在场的诸位夫人都给夸进去了,听得大家也是哈哈一笑。 立马就有人接话:“倒没想到,镇北侯夫人竟生了这么一张巧嘴。” 成国公夫人便笑着指了指说话的这位道:“这位是户部尚书府的杨夫人!” “杨夫人好!”林满月向人行了一礼。 在场的夫人们,个个年岁都比她年长,有几位已经是白发苍苍。 “不必多礼,坐下来一起说说话吧!” 第360章身份不一样了 在场的夫人们,多年身居高位,都活成人精了,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的,但面上看着个个都和气得很,有说有笑的,场面很是热闹喜庆,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点不满,或是不高兴的情绪。 也或是因为有成国公夫人先前那一声招呼,林满月很快就融入进去,这个找她说两句,那个找她说两句,这些夫人们会说话,问的话题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整个场面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陆陆续续的各家夫人们也都到齐了,只是宴会的主人还没到,但大家谁也不急,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喝着茶,不时说笑上几句,主人家在不在,似乎都不影响什么。 不过在场的诸位夫人身份都不低,齐贵妃再如何尊贵,也不能太过摆谱,很快也就由着几个宫女侍候着出来了。 “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唱。 在场的诸位夫人们,便齐齐起身见礼:“臣妇参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齐贵妃扶着太监的手,缓步走到主位坐了下来,这才缓缓开口道:“诸位夫人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人这才一一落座,林满月自是随大流,大家怎么做,她就跟着做就是。 齐贵妃坐在上首,身边围着好些个人,有宫女有太监,将她层层护卫在内,下面若是有人想冲撞她,那是绝对冲不到她面前,就被这些人给挡下了。 虚情假意的一番客套之后,齐贵妃便拉出一个人来。 “这位是皇上新封的县主许红鸾,各位夫人还没有见过吧,今儿正好带她来,让大家伙都见见。” 她说着,便又道:“红鸾县主,各位夫人都是长辈,你与大家见个礼吧!” 皇上封了这么一位县主,各家自是早就得了信,也派人打听了对方的底细,对其早就有所了解,当然更清楚她为什么能被封为县主。 “红鸾见过诸位夫人!” 许红鸾今儿是特意打扮过的,模样本就生得好,再加上人又年轻,随便打扮一下就很好看,更何况今儿这般盛妆,更显得容色逼人。 齐贵妃以美艳闻名,但这会儿身怀有孕,脸色略有些不好,人也显得有些懒散,倒是被许红鸾给比下去了。 “县主,不必多礼!” 成国公夫人抬眼细细打量了几眼,随即笑道:“之前就听人说,县主生得甚美,这会儿一见,果然如此,说是京城第一美人都不为过!” 许红鸾听得眉头一皱,她是京城第一美人,那齐贵妃是什么? 这是在给她拉仇恨啊! “国公夫人可说错了,我这也只能算是生得一般,真正的京城第一美人,那得是齐贵妃娘娘!”她连忙为自己辩解一句。 成国公夫人闻言,没有再纠缠这些,只微微一笑,便没再说话。 大家都长眼睛的,又不是看不到,什么生得一般,你说一般就一般吗! 她这边不说话,齐贵妃都不由抬眼朝许红鸾多看了几眼,平常时候也就一般的打扮,今天这么一通收拾,还当真美艳了几分。 不过也知道,成国公夫人怕是故意说这话的,为的就是挑拔她们之间的关系,她还要靠许红鸾帮着养胎,以及后续生产之事,若这时候发作了人,岂不是自断臂膀,她不能上这个当。 “年轻的姑娘们,稍微打扮一下,都是很漂亮,不像我这个快要做娘的人,都已经老了!”齐贵妃轻轻一叹。 成国公夫人听着她这一句快要做娘的话,觉得特别刺耳,在场的诸位夫人,哪个不是做娘的人,就她显得特别金贵。 她没有接话,端起茶抿了一口。 “这位不是镇北侯夫人嘛,说起来,本县主捐的那批药材,正是送到陆侯那里去的,想必他收到药材的时候,也会很欢喜吧!”许红鸾一脸笑意盈盈的看向她。 啧啧,这就本县主了,林满月缓缓抬眼看了过去,开口道:“郡主为军中将士捐献药材,是大功一件,连皇上都称赞的,我家侯爷欢喜不欢喜不知道,但军中将士必然是欢喜的。” “你都说将士必然欢喜,镇北侯就是将,那他必然是欢喜的了。” “红鸾县主,倒是很在意我们家侯爷是不是欢喜?”林满月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这话中的深意,听得在场的诸位夫人,都露出些意味深长的表情,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不少人都中露出一脸我懂了的神情。 许红鸾有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她那话,似乎说得有点不合适宜,心中又有点着恼,觉得是被林满月给带偏的。 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开口道:“我们是从同一个村里出来的,我知道你妒嫉我封了县主,但是这可是皇上亲封的。” 在林满月面前,她始终有些耀武扬威,对方什么都不知道,而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天然就比她高人一等,她知道事情会朝那个方向发展,更知道如何能帮到陆长风,而她林满月什么也帮不了。 但可恨的就是,林满月却占了侯夫人之位,这个该死的女人。 “我堂堂侯夫人,如何会妒嫉县主,县主多虑了。”林满月不急不躁的回了一句。 而不知那一位夫人,想似没忍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红鸾知道那是在笑话她,县主之位,在平头百姓中,那是他们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尊贵,但在一众诰命夫人当中,却又算不得什么,县主的尊贵,主要是因为出身是宗室女,但她却并非是宗室女,这就比起一般的县主,要低一截了。 但她这个县主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性,总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觉得会比林满月差的。 “咳咳,红鸾县主年岁还小,礼仪也还没有学周全,若有不当之处,诸位夫人多包涵些!”齐贵妃扫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贵妃娘娘严重了,红鸾县主天真可爱得紧,老身瞧着,倒是满喜欢的,听说县主是神医呢,我昨儿着了些凉,略有些头疼,不知县主可否为老身把脉瞧瞧!”成国公夫人缓缓说道。 许红鸾面色一沉,她现在是县主,可不是普通大夫,竟是拿她当什么人了,有个头疼脑热,就来使唤起她来。 “县主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国公夫人若是身子不适,一会儿唤太医来瞧瞧。” 成国公夫人便笑了笑:“如此,就劳烦贵妃娘娘了,人年纪大了,就是这里哪里的不舒坦!” 第361章是个聪明人 齐贵妃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林满月身上扫过,她是知道这位镇北侯夫人的,满京城都有她的传言,说什么乡野妇人,不知礼仪,行事粗鄙,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上次她娘家嫂子进宫来,还当笑话讲给她听,所以她也记住了有这么一号人。 如今见到真人,倒是跟传言有些出入,不过见她跟成国公夫人坐在一块儿,就本能觉得不喜,这会儿言语间又让许红鸾遭到耻笑,就让她更觉不喜了。 她把许红鸾捧出来,意思很明白,这就是她的人,扫许红鸾的面子,岂不是不给她这个贵妃的面子。 她扯了下嘴角,开口道:“之前满京城都在传,说镇北侯夫人是个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妇,我还有些不信,镇北侯那样的大英雄,怎么能娶个不堪匹配的女子,没想到,夫人原来真是从村里出来的啊!” 林满月心想,陆长风在没有一战成名前,也就是个村里的穷小子啊,就那会儿的身份,还能娶个高门贵女不成,什么匹配不匹配的,也全是这些人一张嘴的事。 “确实如此,臣妇原本也就是个乡野妇人,倒是沾了我们家侯爷的光,如今也能被人称一声夫人了。”她十分坦然的说道。 脸上的神情还带出些与有荣焉,丝毫不见羞惭,或是不好意思什么的,眉目清正坦荡的直视齐贵妃。 “没想到,臣妇这样的人,还能入贵妃娘娘的眼,倒是荣幸得很。” 齐贵妃被噎了一下,她何时把人瞧进眼里了,这人是不是在顺杆子爬,她不过是想借此讥讽一下她的出身罢了,哪知人家还是个脸皮厚的。 成国公夫人端起茶杯,挡住了嘴角的笑意,果然,她也小瞧了这位镇北侯夫人,人家也不是个怕事的,并不因为贵妃身份尊贵,就一味的顺从,也更没有让人挑得出错来的失礼之举,毕竟贵妃身份摆在这儿,言语冲撞,也是要治罪的,特别是人家现在还怀有龙嗣在身。 所以说,这位侯夫人其实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这会儿她也不由在心里高看她一眼。 齐贵妃正琢磨着,要怎么敲打一下这位侯夫人,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高唱:“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便齐齐起身。 而齐贵妃则是黑沉着一张脸,她办的宴会,皇后来凑什么热闹,自己还得向她行礼,无形中就压了她一头。 不管心中如何不高兴,还是扶着身边宫女的手,缓慢的站了起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诸位夫人不必多礼,安坐吧!”皇后雍容华贵,语声中都透着高雅之气。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齐贵妃伸手扶着腰,微微屈了下身,便直起身来,整个见礼的过程,可以说敷衍至极。 但皇后也没有挑她的错,只语声温婉道:“贵妃有孕在身,就不要多礼了。” “皇后怎么过来了,不是一向宫务繁忙得脱不开身吗?” 这语气可没有多少恭敬可言,这还是当着诸位夫人的面呢,可见平时其行事应该更加放肆。 “贵妃身怀龙嗣,还要操办宴会,本宫也是担心人多事杂,若是有人不小心冲撞到,那就不好了,思来想去,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皇后会担心自己的肚子,那是绝无可能的事,面上说得好听,心里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立马没了才好吧! 齐贵妃嗤笑了一声:“我看皇后不是担心我的身子,而是担心我刁难了你的母亲吧!” 说着,朝成国公夫人看了一眼,道:“你可看清楚了,人好好的呢,我可没做什么,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后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嗤笑一声,她还当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成,事关自己的母亲,她多提防些又有什么错,齐贵妃此人行事,很多时候都是凭喜好,不能以常理推断。 “贵妃想多了。” “是我多想,还是你多想,咱们自个心里有数。”齐贵妃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她就最见不得皇后这装腔作势的模样,别看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里怕是恨不得把她生撕了,就会装个假模样给这些诰命夫人看,沽名钓誉! 皇后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开口道:“贵妃既是办宴,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介意,怎么不介意,齐贵妃恨不得直接让宫女太监把她给赶走的好,但身份尊卑有别,她不能这样做。 “皇后这般也不嫌累得慌,你过来不就是想接成国公夫人去你的长春宫嘛,行,我也不当恶人,成国公夫人只管去就是。”她挥了挥手,颇有些不耐烦。 在座的诸位夫人,均是一声不吭,这两位的交锋,可不是她们能掺和的,而齐贵妃的受宠程度,她们也是见识到了,在皇后面前如此不恭敬,皇后也没拿她如何,仍是维持着一惯的好脾气。 不少人心中暗叹,皇后虽贵为一国之母,但后宫的糟心事同样不少。 “贵妃既然有意成全,那本宫也就不打扰了。” 皇后随即起身,走到成国公夫人面前:“母亲,随我去长春宫坐坐吧!” 成国公夫人暗叹一声,随即起身,朝着齐贵妃行了一礼,随后跟着皇后出了景仁宫。 走出一段距离,见身旁再无外人,她才开口道:“皇后是一国之母,齐贵妃再如何,也得低你一头,怎可如此容忍她放肆!” 有句话她没说出来,齐贵妃再如何受宠,那也只是个妾,在国母面前,那也得拿出该有的态度,如今却是让在场诸位夫人看了笑话去,皇后的威严都受损。 皇后却是一脸苦笑,道:“母亲有所不知,上次我不过是训斥了她两句,皇上就有一个月没踏足长春宫……” 自此,她就知道,齐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尖,说都说不得。 成国公夫人听得面色大变,若是皇后失宠,裴家自不必说,连太子都会受到连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皇上对她就更加……”皇后哽咽了一声:“我除了忍让她,还能如何,不然,皇上又该觉得是我在欺负人了。” 成国公夫人一时也是无话,有些事情她也早就清楚,只是今日齐贵妃有了依仗,更加嚣张罢了。 她也就不再提这个,只开口问道:“听说太子要进学了,可选好了伴读?” 太子进学是大事,皇后自然是早有准备,只是见母亲问起,心神一动,道:“母亲可是有人选?” “镇北侯府的公子,虚岁六岁,倒是合适,镇北侯得皇上看重,今日我观侯夫人也是个聪明人……” 伴读本身如何,其实并不重要,主要还是挑家世,把镇北侯府拉拢过来,对太子也是助益。 第362章挑衅 宴会散后,众人陆续出宫,林满月也坐进了侯府的马车里。 今儿一场宴会,她也看明白了,什么积福,其实就是齐贵妃随便扯的一个由头罢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把许红鸾这位县主,介绍给众人知道。 当然,目的也并非是为了许红鸾,而是打皇后的脸,因为在此之前,皇后是反对许红鸾这个外面的大夫,代替宫中的太医,为宫妃看诊。 总之就是皇后越反对,齐贵妃就越要这么做,就跟在叛逆期的孩子一样。 不过看皇后行事,就沉稳有度得多了,只是明显皇后有些势弱,原因嘛,大概就是皇上的偏爱了,所以说齐贵妃受宠,是真的受宠。 心里正想着事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身子微微向前倾,但很快就稳住了。 许红鸾拦在她的马车前,一脸的讥笑:“走这么急干什么,莫非是怕了?” 林满月轻笑了一声:“我怕什么,就因为你现在是县主的身份吗?” 这是瞧不起谁,她现在可是一品侯夫人,这身份也不比谁差。 见对方这一脸瞧不上的模样,特别是她还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县主之位,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得意什么,你是侯夫人多了不起吗,可这侯夫人之位,也不是你自己得来的,靠的是长风大哥,而我却是靠自己得来的县主之位,比你可强多了。” “那又怎么样,我能得到,就是我的本事。”林满月仍是一脸笑盈盈。 许红鸾顿时气坏了,靠男人上位算什么本事,但林满月偏就有这样的本事,再回想起当初,她跑到陆长风跟前告白,结果人家都不搭理她,心里就更觉得生气了。 她始终觉得,这事儿不是陆长风的错,而是因为有林满月挡了她的路,要是长风大哥是单身一人,如何不会接受她,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怪林满月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少得意,我现在是县主了,身份跟之前不同,等着吧,等长风大哥回来,肯定把你赶出侯府去,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都听说了,你耐不住寂寞跟人私会!” 不守妇道这样的话,居然从她嘴里说出来,林满月听得也满稀奇的,扡摸了下下巴开口道:“你这是在栽脏陷害,若我没弄错,那些谣言就是你传出去的吧!” 说着,她又是一笑,道:“说我不守妇道,你就守妇道了啊,身边不是跟着一帮子男人吗,泊阳县的县令公子、那个形影不离的冷炎,哦对了,如今又多了位郡王世子吧!” “啧啧,听说这位郡王世子,频频向你示好,我倒是要恭喜你,没准什么时候,你就要成为郡子世子妃了。” 许红鸾气得咬牙,没想到林满月对她身边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肯定是在暗中盯着她。 她目光盯着林满月,露出一脸狞笑,她才不稀罕什么郡王世子妃,她要做镇北侯夫人,谁要敢挡她的路,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而眼前的林满月就是她第一个要杀的。 “你等着瞧吧,有你好看的时候。” 她说完,转身就走。 林满月放下车帘,淡淡道:“我们也走吧!” 回到府中,程婆子早就在二门迎着了。 “夫人回来了,可累着了?”她上前几步,越过丫环,亲自扶着她从车里下来。 林满月一笑,道:“倒说不上什么累。” 只能说是看了一场后宫的热闹罢了,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免得落人口舌。 “小阳、小月呢?” “正在上课。” 她也就没再问这一茬,一路回到主院,换了身衣裳梳洗了一番,这才坐下来,端了丫头捧来的茶喝了一口。 “夫人进宫可还顺利?”程婆子这才关切的问道。 夫人头一次进宫,很多事情都不懂,她在府里一直悬着心呢。 林满月点了下头,此行也算是顺利吧,她随即就将宫里的事,挑了些跟她说了说。 “早就听闻齐贵妃受宠,没想到竟是如此盛宠,也怪不得齐家的人行事,比裴家还嚣张。” 她说着,便道:“齐贵妃受宠,却不是个好相处的,皇后倒是好说话,只是势弱了些,不过却有太子,只是齐贵妃若是生下皇子,后宫的形势怕是又有变化了。” 说到这些,她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后宫这形势,有点糟心。 “谁说不是。” 她点了下头,都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后宫之事与朝堂息息相关,后宫不稳,朝堂就不会稳,必然是争来斗去。 “那夫人觉得偏向那一边更好?”程婆子问了一句。 林满月摇头失笑,道:“自然是哪一边都不靠的好,皇上正值壮年,而太子还年幼,我们侯府没必要站队,保持中立就好,两不靠边,两不得罪。” 只是许红鸾站在齐贵妃那边,而齐贵妃的态度……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靠向齐贵妃那边。 程婆子摇了下头:“夫人这般想法是没错,但是朝堂上的事说不好,若是两边不靠,到时候也很难的,朝堂上的事就不说,自有侯爷应对,只是内眷这边,夫人难免会受排挤,有事时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明哲保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朝中那么多朝臣,不少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他们难道会想不明白吗,就是知道中立太难,才会找一方投靠。 林满月瞬间也明白了,今儿就是成国公夫人帮着她,所以诸事都还顺利,而这么一来,她好像就跟成国公夫人走得很近了,想必齐贵妃当时就以为她是裴皇后那边的人了吧! 她呆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 造成这一切的是皇帝,外面都在传说皇帝是如何英明的帝王,多么难得的明君,然而现在,她也只是触到一鳞半角,连那位的面都没见过,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位帝王,当真是明君吗? 给他做臣子真是不容易,看她这还只是某位臣子的夫人,就已经觉得艰难如斯了。 第363章伴读 不过两天时间,宫里就传来口谕,让陆辰阳给太子做伴读。 林满月硬着头皮将来传口谕的太监客气送走,随后就沉着脸吩咐了一声:“把朝先生请来。” 没过多大会儿,朝明章就过来了。 “夫人可是有为难之事?”他可是察言观色的行家,一看林满月的神情,就知道她有棘手之事。 对于这位夫人,他也颇为了解,不同于一般内宅妇人,颇有能耐,心机手段也都有,能难住她的事,想必不是小事。 林满月也没跟他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开口道:“宫里传来口谕,让小阳给太子做伴读。” 闻言,朝明章挑了挑眉,缓和了下神情,开口道:“给太子做伴读,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京中不少勋贵人家,怕是挤破了头的想为太子做伴读,从小跟随太子左右的这份交情,以后入仕前程必不会差。” 太子登基后,便是新君身边的肱骨之臣,啧,也不怪那些勋贵们抢破了头。 林满月却是白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倒并不盼着孩子以后有多出息,你也不想想,太子身边是那么好待的吗,一个不小心就要受罚,或是受牵连……与其那样,我倒盼着小阳平庸一些的好。” 朝明章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担心陆辰阳吃亏,想想也是,这孩子也才五岁,就算虚岁六岁吧,也就那丁点大的人,以前生活在村里,所处的环境也很单纯,并不知人心能复杂成什么样。 宫里长大的孩子,以及勋贵世家养出来的孩子,那都不是简单的,就算年岁小,心里的弯弯绕绕,比一般的成年人还多。 “夫人是不想让小公子去?” “我自然是不想的,但宫中的口谕都传下来。” 没个正当理由,皇后那边是不容拒绝的,她目光看向朝明章道:“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能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拒了此事?” 这个不能得罪的人是谁,那必然是皇后。 朝明章心中了然,手拈着胡须,思考了好一阵,随后摇了下头,道:“此事恐有不妥,若是推说公子身子不好,宫中估计会派太医,容易露馅,再找别的理由,皇后估计就会不喜。” “再说,皇后此举,大概也是想拉拢侯爷,就是拒绝,就怕会被故意刁难了,而侯爷现在还在外面剿匪,若是在粮饷,或是别处动手脚,那就麻烦了。”侯府还得靠侯爷支撑呢。 “朝先生想多了,皇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自是不会如何,但是她背后的裴家会如何,那就难说。”而且就算裴家不动手,你这拂了皇后的面子,裴家那些拥趸难免不会自发动手,捧高踩低这种事儿,他见得多了。 “这么说来,就是不容拒绝了。” 朝明章点了点头:“侯爷是新贵,根基不稳,朝中若是有人攻讦,连个帮说话的都没有,但若是能有所依附,情形就不一样了。” 这话她听着倒有些耳熟,程婆子好似也在她耳边说过这么一通话。 “你仔细说说。” “如今的朝中,大概分两派,一派以皇后娘家成国公为首,另一派,就是齐贵妃的娘家齐大老爷,官至左仆射,这位左仆射大人的才干,其实颇受争议,私下不少人议论说是靠的裙带关系……咳咳!” “朝中这两位要紧人物,若是依靠其中一位,后面的路就会顺畅很多,不过这种事情,夫人还是与侯爷多商议,在下也就是多嘴提一句。” 他说着,又道:“只是皇后这边,也不能拒绝,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小公子做了太子伴读,也并不表示侯爷就要依附皇后一系,但这种事情开了头,也就解释不清,齐家那一派,自动就会将侯爷划分过去了。” 朝明章摊了摊手,也是一脸无奈的神情,官场上那些人,才不会听你解释,再说了,侯爷这样的身份,又何需跟人解释去。 林满月盯着他看了片刻,冷声道:“说了半天,也就是跟皇后掰扯不开了?” “夫人又何必想掰扯开,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还巴结不来呢。” 见她神色不对,朝明章没敢继续往下说,只道:“其实清则自清,侯爷要想独善其身,其实也很简单,只跟皇上表忠心就对了。” 行吧,她这也算尽力了,既然不能拒绝,也只能顺势而为。 随后就飞快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的给陆长风送去。 等人回信也不知要等几年,但进宫伴读的事,也是刻不容缓,只得让人给准备起来,又把陆辰阳叫来,好一番交代。 陆辰阳还有些懵懂:“我不用在家里读书,而是进宫里去读书?” 林满月点头,随后问道:“怕吗?” “不怕。”陆辰阳摇头:“就是不知道太子好不好相处,若是脾气太坏?” “那倒没有,据闻太子殿下十分聪慧,又明辨是非、宽厚待人……”呃,好像外面有关太子的事情,都是些好话,没有任何一句不好的言语。 这会儿也醒过神来,皇后其实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别看她对齐贵妃十分忍让,但其实也颇有手段。 想通这些,心里晚觉得乱糟糟,这宫里的女人,就没一个简单的。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也不要怕,他是太子,你也是侯府的公子,礼貌客气些就是,若是实在相处不来,到时候我们就向皇后辞去伴读一事。” 有理有据的,说起来也容易些,皇后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陆辰阳便听话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乖巧的样子,其实还很不懂事呢,林满月更觉无奈了,忍不住叮嘱道:“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去了不能太闹腾,也不要乱说话,最好是多听多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少说少错吧,主要是孩子才五岁大,实在是不怎么懂事,万一一言不对,就给人扣个大不敬的帽子! 宫里那些人,鸡蛋里都能挑骨头,想挑一个孩子的错,就太容易了。 陆辰阳听她这么说,就紧闭着嘴,只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 林满月见他这样子,不由一阵失笑,又觉得心酸,心里突然就想开了,一个小孩子的刺都挑的话,那也太没道理,索性开口道:“算了,先前那些话都不作数,你平时如何,进宫也如何吧!” 没道理做个伴读,把自己原本的脾气都改了。 第364章薛怀恩 林满月不打算约束孩子,心想自家若是更有权势一些的话,也能让孩子更有底气,思量着她似乎还有些功绩没有结算,随后就提笔书信一封,让人送去洛水县给叶县令。 以前她住在村里,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现在不一样了,在权贵扎堆的地方,没点依仗还真不行。 信写出去,她也就没再管,静等消息就是。 英国公府内,薛夫人一脸笑吟吟的看着面前孩童,嘴里不停的夸着:“我们怀恩可真了不得,竟被皇后娘娘挑中,做太子的伴读,要知道礼部可报了不少人上去,皇后娘娘就挑中咱们怀恩了呢!” 英国公府的大少夫人袁氏开口道:“母亲,并不只我们怀恩一个,还有镇北侯府的公子,一共挑选了两位伴读。” “啊对对对,还有一位陆小公子。”薛夫人说着这话,目光扫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女儿。 而薛婉仪在听到镇北侯时,心中就是一跳,随后目光看向袁氏,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嫂没有弄错吗,当真是镇北侯府的小公子?” “没有弄错,来传口谕的太监亲口说的,先来我们府上,后去的镇北侯府,这么点事,怎么可能弄错。”袁氏说着,目光隐?的看了她一眼。 之前那什么肌肤之亲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还以为小姑子顺势就能嫁过去,哪知道人家在乡间早娶了妻,虽说身份不高,但也是正儿八经娶过门的,而小姑子这么不上不下的,就有些尴尬了。 上面父母健在,她一个做大嫂的,也不好管到小姑子头上,索性并不掺和这些事,只看怎么个收尾吧! 薛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自家女儿身上,不由轻轻叹息一声,若陆长风没有成亲,倒也不失为良缘,可人家成亲了,但若他愿意休妻再娶,也不是不行,可人家显然没那个意思,甚至飞快的请封了侯夫人! 说到这个事情,薛夫人也是气闷了好久,却又拿人家没办法,皇上亲封的侯爷,正是风头无俩的时候,他们薛府现在若做些什么,岂不是故意跟皇上过不去。 “陆小公子是在乡间长大,说话行事难免粗鄙,皇后娘娘怎么会挑他,也不怕带坏了太子殿下!”在场没有外人,薛婉仪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一听这话,袁氏也有些着紧起来,她儿子也是伴读,是要与陆小公子一块儿相处的,若是学坏了,可怎么是好? 但随即反应过来,应该不至于此,不然皇后娘娘岂会挑他做伴读,必然是认真考量过人品心性,才会放到太子身边。 她差点就被小姑子带偏。 “婉仪,真要如此,这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情。”薛夫人开口道:“真要把太子殿下带坏了,陆家可吃罪不起,一个教子无方的名头压下去,那陆小公子的前程估计也没了。” 薛婉仪听得目光闪了闪,她不由心想,若是陆辰阳在宫中出差错,那林满月这个侯夫人教子无方,是不是就会被陆侯休弃? 这个念头一起,压都压不住。 比起说教女儿,薛夫人着重点还是在孙子身上,与袁氏商量道:“得给怀恩新做几身袍子,现在天气渐凉,一早一晚的更冷,冬衣早准备起来,可怜见的,他才多大点,就要早早起身进宫去……” 袁氏听得也有些心疼,这才多大点孩子,天不见亮就要起身准备起来,进到宫里还束手束脚不自在,太子殿下的脾气,也不知是不是如传闻一般,虽说做伴读是荣耀,但她也心疼儿子。 “这孩子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有什么不能适应,我们怀恩也是从小习武的,身子骨这般强健,兴许皇后正是看中这点,以后好带着太子一起习武强身呢!” 薛夫人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若是皇上想挑个会读书的,该是往那些文臣家挑选。 袁氏听到此处,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即又有些自豪,别看她儿子年幼,但在他祖父的指点下,早就打好底子习武,如今也有模有样。 “母亲说得有道理。” “我知道你心疼怀恩,但孩子有这造化,就别耽搁了他的前程。” 这边婆媳俩说着话,薛婉仪冲薛怀恩使了个眼神,随即姑侄俩便走出屋子。 “姑姑,你要说什么?” 薛婉仪看了一眼屋里,随后小声道:“你要去宫里做伴读,姑姑只是要提醒你,那个陆辰阳是个从乡下来的小子,言行粗鄙,你要离他远着点,别被他带坏了。” 闻言,薛怀恩有些为难道:“我是伴读,他也是伴读,我们一起跟在太子身边,这要怎么离他远点?”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阿娘说,我们同为伴读,要和睦相处,不给太子添麻烦。” “你阿娘说得也没说,若是别的伴读自是应该和睦相处,但这个陆辰阳……算了,先不说这些了,反正你防备着他些是没错的。” 薛怀恩想了想,阿娘也说让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便点了下头:“我明白的。” 薛婉仪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怀恩长大了,以后会越来越出息的。” 她心下思量着,有些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得慢慢绸缪,总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陆辰阳被太子厌恶,然后引导他犯错,到时候再也翻不了身,连带着林满月这个做母亲的,也被他牵连,如此一来,也就能心想事成了。 不过这些事情,少不得她这侄儿配合,嘴角慢慢溢出笑来:“我哪里有几件新奇的玩意儿,一会儿让丁香给你送去,闲暇时可以慢慢把玩。” “多谢姑姑!”薛怀恩似模似样的拱手道谢,随即苦着一张脸道:“我往后怕是没有多少闲暇时间,阿娘说我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在上书房读书之余,家里还得跟着先生念书,若是被抽问时答不出,或会被耻笑!” 阿娘觉得不能丢这个人,他思来想去,也觉得不能丢这个人,特别是在太子跟前,得留好印象。 第365章被怀疑了 “居然选了镇北侯的儿子做伴读?” 齐贵妃面色有些发沉道:“她这是想把陆长风拉拢过去,哼!” 说到陆长风,齐贵妃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当初陆长风回京时,齐家就有去拉拢他,结果此人竟是无动于衷,这也就罢了,毕竟他也没接裴家的茬,但现在他儿子却做了太子伴读。 “陆侯还在外面剿匪,这些事情,想必还不知道,如今京中是镇北侯夫人做主。” 提到这个,齐贵妃就觉得更生气了:“那个女人,我看她是被裴家拉拢过去了。” 身边的女官秋蛾道:“我看也未必,观陆侯行事是比较谨慎,离京前必是有所交代的,镇北侯夫人出身低微,应当不敢自作主张。” “成国公夫人岂会随便帮人说话,那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可是当自己人在护着呢!” 这边两人说话,许红鸾便在一旁听着。 她没料到,自己才封县主不久,林满月的儿子居然就成了太子伴读,眼看着前程似锦,毕竟那是太子,未来储君。 心里只觉得十分不甘,林满月她凭什么。 心里不忿,便直接开口道:“那小子也只是在乡野之地长大,皇后娘娘也不怕带坏了太子!” 齐贵妃闻言,嗤笑一声,要是真能把太子给带坏了,那才叫合了她的意,但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子,心性又能坏到哪里去,更何况那还是陆长风的儿子。 陆长风那人,满京城的人都夸呢,即便她在深宫中,也听过不少有关于他的事。 “皇后最在意的就是太子,又怎么可能让人带坏了他的儿子,但凡有什么不对,她都能把人给赶回去。”什么朝臣的颜面,可没有她的儿子来得重要。 “算了,不说这个了,管她挑谁做伴读呢。” 她说着,伸手抚上还并不显怀的肚子,面上带出一丝温柔之色。 她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投靠裴家那边,等到她把皇子生下来,到时候再把那些人一个个除掉,看姓裴的能得意到几时。 “对了,我这两天身上懒怠得很,看看可是有何不妥?” 齐贵妃伸出一只手来,她现在对身体状况十分在意,稍有不适便疑心是不是有人加害于她,深宫之中也不得不防,多少人不想她生下皇子,姓裴的面上装得贤惠大度,但心里不知怎么咬牙切齿呢。 许红鸾仔细诊脉,并无任何不妥,便道:“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所以觉得懒怠,这是怀孕初期的症状,属于正常的。” 齐贵妃也知道怀孕的妇人,多是有些不太舒坦,只要确认不是有人要害她就好,点了下头道:“也只有你,我用着才放心。” 许红鸾便抿着唇笑了一下。 齐贵妃便抬眼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后道:“你这模样生得确实不差,难怪恭郡王府的世子,三天两头的往你医馆跑,若他当真对你有意,恭郡王府也不辱没你。” 这位恭郡王是皇上的兄长,但他生母出身低微,不得先帝宠爱,所以只封了郡王,而皇上与这位兄长关系一般,继位后也没有想封赏他,所以便一直是个郡王。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宗室郡王,若是能拉拢过来,到时候也是助力,特别是她的皇儿就要出生,到时候也需要更多的人支持。 许红鸾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太高兴了,赵元英确实三天两头来医馆找她,一待就是大半天,她也热情周到的招呼,但她却并没有要嫁给他的意思,她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陆长风。 赵元英确实是身份尊贵,但他不管是容貌,还是才能,都没法跟陆长风相比,她是不可能会看上他的。 “娘娘竟还做起媒人来。” 齐贵妃眸光扫了她一眼,随即道:“莫非你还瞧不上郡王世子,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 说到后面一句,她的语气中,已经带出森冷寒意来。 许红鸾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齐贵妃这是在防备她呢,防着她跟皇帝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是了,之前还夸她漂亮来着。 她思来想去一番,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解开这个误会,不然,被齐贵妃怀疑着,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瞒娘娘,我心中确实有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北侯陆长风,我们是同一个村里的人,从小我就喜欢他……这次我也是追着他来到京城的!” 说完,垂下头去,她一路追着来了京城,然而陆长风却带兵去剿匪了,连面都没能见上,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齐贵妃不免一脸惊诧,这个陆长风可真了不得,先是与英国公家的小姐有了肌肤之亲,看那意思,人家也是非他不嫁,还有就产靖平公主府的安容郡主,也扬言说要嫁给他,如今再来一个许红鸾,不管不顾一路追来京城…… 这个陆长风还真是了不得,只他一人牵动多少女儿家的心,偏他还已经娶妻生子。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但陆长风可不是良配,他已经娶妻,你难道还想去他府上做妾?”以前就不说了,但现在是县主的身份,没有做妾的道理。 许红鸾却是在想,她倒是愿意给他做妾,只要让她进了侯府,凭她的手段,迟早弄死林满月,把侯夫人的位置让出来,只可惜陆长风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上次只是太过匆忙,待到他剿匪归来时,她还有机会。 “听说权贵人家是可以娶平妻的!” “原来你打这个主意。”齐贵妃点了下头:“你现在的身份,做平妻也使得。” 虽说是县主,但倒底不如宗室出身的正经县主来得尊贵,她这也就是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头,京中的权贵人家,估计多数还是瞧她不少,能进侯府做平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许红鸾喜欢谁不喜欢谁,她一点也不在意,只要她没有心存勾引皇上的心思就好,她看上谁就无所谓了。 若真有本事进镇北侯府,她想到时候皇后的脸色,怕是会很难看,好容易拉拢到的镇北侯,却被她安插了钉子进去,哈哈哈,想想都特别有意思。 第366章庄子事宜 陆辰阳被打扮得精精神神的,被送出了门,坐着府里的马车,一路进了宫门内。 林满月很不放心,一路跟着,见人进了宫门,这才轻叹一声,放下车帘:“回府吧!” 程婆子也没料到,夫人如此稳重的人,竟然会这么不放心小公子。 “夫人不必太担心,小公子身份贵重,宫里的人也不能随意欺负。” “话是这么说,但孩子还太小……”都还不懂事,就这么送进宫去,她怎么可能放心。 两个孩子从丁点大开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就是破块皮她都会心疼的。 程婆子见她这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只开口道:“时辰还早,夫人可要去别处逛逛,难得出来一趟!” 林满月摇了下头:“不了,还是回府吧!” 她哪有什么心情逛街。 一路回到府中,坐在自个院子里,又觉得闲着无事,时间过得十分缓慢,索性唤了府里的管事们来问事。 之前安排了府里的几位美人帮着管事,如今唤人过来问了问,发现这几人还颇能干,没出丝毫差错。 便勉励了一番,让她们好好干之类的,又让人赏了她们些布匹,以示奖励。 才闲下来,便听丫头禀报,说是管庄子的文管事回来了,她立马就将人唤了过来。 “按照夫人的吩咐,庄子里的坡地都种上了果树,只是那些果树都还小,得长上几年才能结果子,坡地的四周,都编了竹篱笆给围起来,放养了不少小鸡,这些小鸡平时不怎么管,只时不时撒些粮食喂养……” 林满月听得点头,养鸡肯定是要费粮食的,即便是散养着,也不可能真一点粮不用,只是可以少费些粮,粮食喂个半饱,再让它们自己再找些吃食,如此就能省一笔粮食钱。 “那一片河滩也属于庄子里的,前后用篱笆拦了一圈,买了五百只鸭子,鹅也买了五百只,一块养着……” “至于庄子上的那些荒地,小的仔细看过,那地是真不行,不过倒底也是田地,不能那般抛荒,所以让他们随意种点庄稼,到时候收成多少都好,拿来喂鸡、鸭什么的都成。”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那庄子上原本的庄户早就搬走了,所以整个庄子才会撂荒,小的这次买了五户人家,每户六口,一共三十人放到庄子上,指挥他们盖了几间能容身的屋子,又安排好这些事,所以耽误的时间久了些,现在才回来。” 林满月听着他有条不紊的说着这些,不时的点一点头,她提的几点,都有安排下去,这就做得很好了。 “庄子是不小,荒地也多,之所以只买了三十人,是想着那庄子没什么良田,到时候出产估计不丰,怕是养不活更多的人,所以就只这些人。” “做得不错,那荒地我原本也没想耕种成良田,能种多少是多吧,而且也并不是指着地里出产,还是得看那些家禽!” 这时代就算正经良田出产都不多,荒地能种出多少粮来,指望田地出产根本指望不少,一些开荒种地的百姓,连种子钱都有可能亏进去,所以官府也有出台一个政策,就是开出荒地的前三年,都不收税,地养好了,出产多了,才开始收税,但那便这样,一般的百姓,也不乐意去开荒。 文仲平以前也没干过这种管庄子的活,很多事情都是摸索着来,甚至其中一些事,还是他出发前,他爹文管家提点他的,她在这些事情,他也都操办下来了。 不过心中也有些疑惑,想了想便开口问道:“我听说鸡鸭什么的,也并不好养,若是生病了,可能就……”全病死了,然后什么回报都没有,银子投进去,白忙活一场。 但这话就有点不吉利了,他有点说不出口,只是心中也有此担心,万一倒霉就遇上这样的事,他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心里也是有些犯愁的,养这些家禽,反倒不如种庄稼来得稳当。 林满月听到他这就,就明白他的担忧,开口道:“家禽生病,也确实是个问题,这就得多叮嘱庄上的人,让他们时常留意着,若发现有生病的,就立马将生病的鸡鸭分开来,别让病情蔓延……” 文仲平听着这话,不免心中有些怪异,这些个家禽,倒养得跟人一般似的,生病了隔开,避免过病,但这……好像也很有道理! 随即便点头:“小的会叮嘱他们的。” “若是发现这些家禽真的生病了,到时候一定要禀报我知道,我会找大夫配些药,尽量减少损失。” “鸡鸭还能吃药啊!”这事儿他真没听说过啊,文仲平一脸吃惊模样。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牛生病了,马生病了,不都看大夫吃药吗?”怎么轮到鸡鸭,就这么大反应了。 文仲平有些无话可说,只是那能一样吗,牛和马都很贵重,普通百姓家,这些牲畜都是家中最值钱的财产,岂能不重视。 不过想想,若是养鸡鸭做为产业,那么这些家禽也很要紧就是了。 “夫人说得有道理。”他重重点了点头,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当然,若庄子上养的这些鸡鸭能赚钱,那就更好了。 林满月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别小看了这些家禽,若是养好了,比种地还赚钱。” 能不能养好,真不好说,他只是觉得风险很大,至于赚钱,他心里算了算,一只鸡鸭的价格,也不便宜,若真能养出来,还真能赚不少钱,当然,前提是能好好的养活大。 “小的就是担心,万一出什么状况。”就血本无归了,但这话不能这么说,太不吉利。 “只要按我交代的去做,除不了什么事,真出事也不能怪你。”就收起那些担忧吧,不过是些家禽,真要亏了也亏得起。 但她做事,就没想过亏,有人有东西,哪至于就亏了。 文仲平听到这话,不由暗松一口气,夫人果然是个好说话的,为人并不严苛,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做管事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夫人放心,小的办事一定尽心竭力。” 第367章退出 去宫门前接人的回来的马车,缓缓停下,还没等马车完全停稳,车帘一掀,陆辰阳便从马车里一跃而来。 “阿娘,我回来了。”小炮弹似的冲进了林满月的怀里。 好悬林满月下盘够稳,没被他冲得倒退。 “不是说了要规矩一些的吗,怎么横冲直撞的,在宫里也这般,怕不是要被拉去打板子。” 嘴里是这么说着,但见孩子人宫里回来,仍是活蹦乱跳的,她心就放下大半。 “在宫里我可没这样,再说太子殿下人很好,才不会打我板子。”陆辰阳仰起头,一脸笑嘻嘻的说着。 “这么说,在宫里玩得很高兴。” 便见他一个劲点头:“可高兴了,早上的时候跟着先生读书,下晌的时候就去练武场习武,还跑了一阵马……” 林满月没有插嘴,面上含笑,听他一脸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在小孩子的眼中,没有什么暗流涌动,只有他想看到的。 “哥哥,原来宫里这么好玩吗,亏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不习惯,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怎么可能被人欺负,我这么厉害。”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 “宫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大?”陆辰月一脸好奇的问道。 另外几个孩子中,也有人开口问道:“听说皇宫都是用黄金打造的,是不是真的啊,若是地板都是用黄金铺的,那得是多富贵。” “皇宫可不就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吧!” 陆辰阳被他们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林满月在旁边听着,也不由一阵好笑,挥了下手道:“你们自个去玩吧!” 孩子满满的活力,可见不但没受欺负,还玩得很开心,她也就不担心了。 一群孩子们闹闹哄哄的走了。 程婆子收起面上的笑意,小声问道:“夫人怎么不问问宫里的情况,太子殿下如何?” 有关太子殿下的传闻不少,但有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也只有亲近的人,才真正了解真相。 林满月摇了下头:“不该我们打听的,就少打听,想必皇后也不喜欢多事之人,小阳做伴读,就好好做伴读,别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 太子现在还年幼,以后会成长成什么模样,这也不好说,而皇上又正值壮年,有些事情,还是少操点心的好。 程婆子略一想,就明白她的意思,真正为小公子好,也确实是什么也不要多问,更不要让他做什么多余的事,单纯做个伴读也就是了。 遂也不再提这茬。 靖平公主府内,安容郡主正对镜梳妆,丫环将一枝珠钗插戴好,却被她一把给取了下来,重重拍在妆台上。 吓得侍候的丫环连忙跪地求饶:“奴婢侍候不周,郡主恕罪!” 外面又走进一丫头,屈身行礼:“公主殿下派人来催,问郡主可打扮好了!” 安容郡主面色不好的看着铜镜,一声不吭! “郡主!” “这些都不好看,我一点都不喜欢。” 侍候的丫环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小声道:“这些郡主若都不喜欢,前两天公主殿下有送来一套红宝石头面,不知可合郡主心意。” “红宝石太过妖艳,也显得招摇!” “那要不换一套白玉头面,显得清雅!” “白晃晃的出门,闪人眼睛!” 竟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丫头已经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靖平公主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道:“我看不是这些首饰不合你的心意,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惹你心烦了,让你陪我去镇国寺散心,竟这般拖拖拉拉不肯出门。” “这哪里是去镇国寺散心,你分明是约了人给我相看的,我不想去。”安容郡主嘟起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唉,你可真是我的冤家,让我操不完的心,不肯去,莫非心里还挂着陆长风,我看他就是个祸害!”靖平公主也有些生气了。 “阿娘……” 听着她娇滴滴的唤阿娘,靖平公主顿时软了语气,道:“道理都跟你了多少了,怎么还听不进去,那陆长风有妻有子,且夫妻和睦,侯夫人的名份也稳稳定了下来,你还妄想些什么,再这么痴缠,你皇舅舅怪罪下来,我也救不了你。” 靖平公主长长叹息一声,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与你皇舅舅并非一母所出,他待我也平常,我也只有一般公主的尊荣,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你要是这般不懂事,让皇室失了颜面,你皇舅舅怪罪下来,我这公主府也担待不起。” 有损皇室颜面是一说,另一个侧是,那陆长风才干出众,很得皇上看重,是要重用之人,皇上又岂会为了这些儿女私情之事来勉强他。 安容想借皇权压人,那是绝无可能。 “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些,阿娘虽是公主,却也不容易,宫里皇后与齐贵妃斗得不可开交,为应付她们我都精疲力尽了。”想要两不得罪,左右逢源,她也很不容易的。 见她一脸疲态,安容郡主也不免动容,最终低下了头:“阿娘,我去。” 靖平公主点了点头,道:“既然愿意去,那就摆正心态,不可再万般挑剔,不然容易让人误会,你对陆侯余情未了。” 宗室女子名声好不好的,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只是有些事情,捕风捉影的,被人传来传去就变了样,万一未来的郡马生了误会,夫妻失和,日子便不和美了。 靖平公主为安容郡主相看的事,很快就传出风声,京中消息灵通的人家,都没有错过。 薛婉仪听到这消息时,都不由愣了一下,当初,她可是把安容郡主视为最强劲的对手,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轻易就退出了。 “呵,当初说得多情真意切,什么非君不嫁,这么快就改了心意,我看她的真心,也并没有多少。” 丫头丁香不解道:“安容郡主退出,不是好事吗,怎么小姐还不高兴。”这不是少一个对手了嘛! “她要是能把林满月拉下去,再退出……我倒会谢谢她!” 以前觉得最难对付的安容郡主,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反倒是没看上眼的林满月,更为棘手起来。 第368章很感兴趣 转眼便到了十月中旬,刘庄头一大早起来,就往地头去巡视一番,看一看大棚里的菜长势如何了。 这大棚盖起来,菜种下去,他几乎天天都要去看上几眼,主要也是留心菜的长势,再则也是颇新奇,还是头一次在冷天种菜呢,就算天天去地里看,他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走出一个棚子,正准备去看下一个,迎面便见庄上巡查值守的几个小子,便停住了脚。 “庄头,又来看棚里种的菜啊,也就是你,天天看都不腻的。”打头的小子玩笑道。 “这怎么能看腻,这可都是菜呢,种出来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说到这个,他内心就一片火热。 抬眼看向他们几个道:“各处都看过了,没什么异样吧?” “没有,我们都看着呢。” “不要大意,我们这菜种出来,那就是真金白银,都不知多少人会眼馋。”刘庄头有点担忧,又觉得欣喜,这一茬菜种出来,他们真的要发。 “庄头你放心,我们都留心着呢,有只老鼠跑过,都会多看几眼,绝不敢大意。” 刘庄头也知道,他们办事很上心,便点了下头:“这次的事情办好了,主家也会另有赏赐,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主家手面宽,出手大方,这一点他们早就心里有数。 “我们都懂。”几人笑着点头。 “对了庄头,那大棚里种的菜,有好几种我都不认识的,那倒底是什么菜,怪稀罕的。” 说起来也稀奇,他们都是庄稼人,对庄稼再熟悉不过的,可没想到,居然连种出来的菜,都不认得。 刘庄头煞有介事的开口道:“你们当然没见过,就连我也没有见过,听文管事说,那些都是从海外得来的菜种。” “原来是从海外得来的,怪不得这么精贵。” “可不是,咱们地里的菜侍候好了,再留些种,以后庄上继续种着……啧啧,咱们庄上的人,都有福了。”就只种菜,就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行了,不要在这里废话,赶紧四下巡视一番,别让人来庄上捣乱。” 刘庄头挥了挥手,将人赶走,他自个将手背在身后,又向下一个棚子走去。 这大棚里种的菜,每天勤浇水,长得又快又好,他思量着,约摸再过一个多月,这菜就能收获了,只想想就觉得激动,这些菜可是他亲眼看着种出来的。 “庄头,庄头,你在哪儿啊?” 刘庄头听着声音,从大棚里钻出来,有些不悦道:“大呼小叫干什么,毛毛躁躁的能干什么事,都叫你们稳重点了。” “不是的,庄头,有急事啊!”来人一脸焦急。 刘庄头心都提起来了,疑心又有人来捣乱:“什么急事,赶紧说。” “那啥,裴公子来了庄上,说要见你。” “哪个裴公子?”刘庄头迷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成公府的,咱们庄子的上一个主子?” “可不就是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庄子上,说要见庄头,我这就赶紧来找你了。” “行行行,我们赶紧过去,也不知是何事,他那样的贵人,怎么突然来了庄子上,以前可都没来过几回,现在庄子都易主了……” 他也没好再多说下去,一路急匆匆赶了过去。 “小人见裴公子!”以前都是唤主子的,现在再唤主子就有些不合适,毕竟现在有了新主子,就这事儿上,刘庄头还略觉得有点尴尬的。 裴子枫朝他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早之前就听说庄子上动静不少,前两天我见到侯夫人,说起种菜的事,她让我得空可以过来瞧瞧,我今儿正好有闲,便过来了。” 啊,刘庄头这才想起来,文管事似跟他提过一句,当时也没放心上,毕竟人家贵公子,怎么可能对种菜这些事感兴趣,差不多都忘了这事,没曾想人还真来了,要不是人来,他还真就不记得了。 “夫人确实有吩咐,公子你想瞧什么,小的带你四处走走。” “就看看菜长得怎么样,真能在冷天把菜种出来?” 刘庄头就嘿嘿一笑,道:“公子请随小的来,只有亲眼看过了,就知道了。” 裴子枫也不娇情,跟在刘庄头身后,往田间地头走去。 入眼便是一个个白色的大棚,透过薄膜隐约能见到里面绿色的菜,他眼睛不由瞪大了些,盯着那些薄膜瞧,却怎么也看不透里面。 “公子别急,我们进大棚里面,就能看清楚了。” 刘庄头将人引入大棚中,从外面一走入,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面的温度跟大棚里面,就跟两个世界似的,里面寒风吹不着,还暖意阵阵。 裴子枫颇为新奇的四处看了看,随后目光才落到地面的菜上,瞧着那些菜,长得水灵灵的,长势颇为喜人。 倒也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因为里面够暖和,寒风冻不着,所以菜才能长出来,搞明白了,倒也觉得这事儿很简单,主要的东西还是在这大棚上。 他不由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大棚,这玩意儿确实不错,能透光,上面的阳光能晒进来,却又不透风,大棚里面十分暖和,这个倒是更稀罕。 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在地里的菜上,问道:“这种的是什么菜?” 他也不是五谷不分,很多菜他也是认得的,只是眼前这个,瞧着有些眼生。 “这是辣椒,说是海外得来的种子,我们这儿以前没有,看着挺稀罕,听文管事说,这菜味道有些辣,但在冬天吃了,身子会很暖和,听说夫人在洛水县那边就有种过,还没有传到京城来,这一茬,应该是京城的头一份。” 说到这个,他就十分自得,什么东西头一份,那就稀罕得很,就以这个为鳌头,到时候这波辣椒就能卖个好价钱。 裴子枫一听,也觉得这东西怪稀罕的,只冬天吃了身子暖和这一样,估计就不会少人买。 “这菜要是成熟了,可千万得跟夫人说一声,给我们裴府留一些。” 刘庄头嘿嘿一笑,道:“这个是自然,凭公子与侯府的关系,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公子的。” 场面话嘛,谁不会说了,只是裴公子与侯府是什么关系,他还真不太清楚,但连庄子都送给夫人了,想必也不一般。 第369章即将回京 入冬之后,天气便越来越冷,洛水县那边,天气还算适宜,京城这边就太冷了些,好在习武之人,也不畏惧这点寒冷。 林满月送了陆辰阳出门,看着马车走远,不由摇了摇头:“一个小孩子,比我这大人还要辛苦。” 程婆子便笑道:“京中官宦人家的少爷,也多是天不见亮就起身,然后上学听先生讲课,不过我们家小公子还需得进宫,还不能落下先生的课,也确实比别家少爷辛苦些。”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看了她一眼,不过想想也确实如此,官宦人家也很重视教育,小小孩童功课也颇为繁重,聪明伶俐些还好,若是笨些的,还得私下补课,啧啧。 回到主院,料理了一下府中的事务,才闲下来,门房那边,便一连送来好几张帖子。 “这倒稀奇了,平常也没有人搭理,怎么突然就送来这许多帖子。”她觉得这京城的人怪有意思的,要么对你不理不采,好似没这么个人,要么突然热情倍至。 “林尚书府孩子满月宴!” “威远侯府办赏梅宴!” 她拿着帖子有些疑惑道:“据我所知,威远侯府好似没落了,这任的威远侯都没有在朝中担任任何职务,也就是个空头侯爷!” 程婆子想了想,开口说道:“难道是想走我们侯爷的门路,在朝中谋个差事?” 极有这种可能,林满月点了下头,将帖子扔到一边,这种事情可不是她说了算。 随即神色一顿,道:“突然收到这么多帖子,难道是侯爷要回来了?” 陆长风在外面剿匪,她也是有所关注的,最开始是有些不顺,地方官员极度不配合,在他一怒之下,杀了一位与匪徒有勾结的县令之后,事情就顺利得多了。 虽然杀官这事儿被朝中御史弹核,但被皇上一力压了下来,弹核之事也就不了了知,毕竟也是证据确凿,那位县令与匪徒勾结了。 “应该是侯爷快要回来了,算算时间,这也都好几个月了。” 程婆子一脸喜色道:“有关战事的公文,通常都比较快,朝中那些大人们,应该是得到消息,所以才会……” 突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自家侯爷再次得胜归来,皇上必然有所嘉奖,甚至更信重侯爷,也难怪这些人家闻风而动,开始邀请夫人赴宴了。 她们这里正说着话,门房那边又送了两封信进来。 林满月拿着信一看,一封是陆长风写的,另一封是阮明城写的。 她先打开了陆长风写来的信,一目十行看完,脸上便带出微笑,道:“侯爷确实要回来了。” 程婆子一抚掌,满脸喜滋滋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又道:“既然侯爷要回府了,那府里也该准备起来,奴婢这就去操办起来。” 看她这样子,林满月笑了一下,朝她挥了挥手道:“去吧,也给文管家说一声,让他将外院收拾事收拾!” 程婆子神色一顿,迟疑片刻后,道:“夫人还要与侯爷分房睡吗?” 林满月便抬眼看向她。 “奴婢逾矩了,这就去忙。” 看人走了出去,她不由摇了摇头,随即打开另一封信。 阮明城在信中详细讲述了剿匪的经过,又称赞了一番陆长风这位侯爷,是如何的用兵如神,他也没有帮上多少忙,也只是提供了一些山寨的情况,但侯爷好似看上了他的才干,力邀他入伍,他拒绝了,理由也是现成的,他习惯了自在,不喜受拘束。 看得林满月不由笑了笑,阮明城确实颇有才干,功夫不差,为人也机敏,若是入了军中,没准又是一位出色的将军,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不做将军,他也能做个富家翁。 把信收了起来,思量着陆长风即将回府的事,之前一去就是六年,这一次,她以为他还会在外面待上个几年呢,没曾想这么快就要回来了,想想外面那么严重的匪患,他几个月时间就清剿了,也确实本事了得。 之前战事不顺时,还有人出言嘲讽呢,这下可打脸了吧! “阿娘,阿娘,刚刚文管家说,阿爹要回来了,是真的吗?”陆辰月从外面一路跑了进来。 “小月,你慢着些,别摔着了。” 身后苏朝云、周招弟姐妹跟着跑进来,见到林满月随即便见礼,然后退到一边,府中的规矩倒是学得不错。 “怎么又这么风风火火的,我之前总说是你哥哥带坏你,现在看来我是冤枉他了。” “我就是一时心急,文管家说阿爹要回来了。”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没错,我刚刚收到信,算算这信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应该过几天就能回府了。” “真是太好了,阿爹能回府过年,听说京城里过年特别热闹,过完年还有看花灯,京城的花灯也特别好看……”她掰着指头说道。 “你怎么尽想着玩了,你哥哥每天进宫读书,你在家里读书可不能比他差太多才好。” “我每天有认真听先生讲课的,先生还夸我来着。”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行吧,如果放年假前,先生给你评优,那到时候就带你去看花灯。” “阿娘放心,肯定能得优。” 这么有自信,她倒不好说什么了,抬眼看向另外几个女孩,道:“你们的功课也要跟上才好。” 一听这话,几人都有点紧张起来,苏朝云还好,原本跟着哥哥们认得几个字,周招弟姐妹俩,以前在家里是大字不识,后来跟着认了几个字,大家凑到一块儿学,也看不出好坏,如今有正经先生教了,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这姐妹俩在学习上没什么天份,不过针线活倒是做得不错。 “夫人放心,我们会好好学的。”苏朝云颇伶俐道。 “我们,我们也会好好学的。”周招弟姐妹俩明显底气不足。 林满月轻叹一声,想了想便道:“多认得几个字,明白些道理也好,你们尽自己的努力去学就好。” 认字其实也认得差不多,但要理解一些更深奥的意思,就太为难人,她思量着回头请个绣娘来,教她们些刺绣手艺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第370章拒绝 陆长风带着兵马回到京城,受到京中百姓夹道欢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于他本人来说,并不觉得多新奇,倒是他的名声,在京中越发响亮了。 才进城就被皇上宣召进宫,在御书房里交谈许久,随后又留下几位重臣饮宴,席间就少不得饮酒,皇上十分高兴,战事总算平息,百姓可以休养生息,国力也慢慢能够恢复,他自己饮不少,也劝了不少酒,以至于君臣都喝得有些醉醺醺。 陆长风悄悄退席,走出外面散散酒气。 “长风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总算见到你了。” 许红鸾一脸激动的说道,她早就来了,先前就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他,见他出来,便立马跟了过来。 陆长风喝得有些头晕,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开口道:“原来是红鸾县主!” “你也知道我封县主了吗?”她有些得意,又有些心酸道:“我是追着你来的京城,可谁知我到了京城,你又去剿匪,让我们生生错过几个月时间,好在你总算回来了。” 而她现在也是县主了,两人的身份距离也拉近了,总之,她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近,想想,他这才回京,林满月还没见到他呢,而自己就先见到她了,可见她与陆长的缘份不浅。 陆长风的眼神有些冷,甚至都不看她。 “红鸾县主应该在后宫,怎么跑到前殿来,若是被人发现,怕是不好解释吧!” “长风大哥你别担心我,虽然我不应该来这边,但被人看见了也没有关系,贵妃娘娘看重我,那些奴才不敢乱说话。”她有些得意的看向他。 在进京前她就是一介民女,但现在,她连皇宫都能出入了,她现在的身份,又得贵妃看重,是能帮扶到他的。 “男女有别,你我待在一处,容易惹来误会,影响名声!”陆长风按了按额角:“我并不是担心你,我是怕影响到我的名声。” “你,你一个大男人,在乎什么名声?”许红鸾气道。 难道不是她的名声更重要吗? 陆长风叹了口气道:“我家夫人本来就嫌弃我了,要是我的名声再有损,只怕会更嫌弃我!” 许红鸾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这是故意拿林满月来气她,想想看,林满月凭什么嫌弃他,他让她做侯夫人,不应该巴结他的吗? “长风大哥,你看看我,我比她漂亮,比她更有本事,而且我现在得齐贵妃看重,我也可以让她帮你。” “不必!”陆长风声冷如冰。 “你,你就是故意气我,那也不能拿前程开玩笑,虽然你立功不小,皇上现在也很看重你,但以后的事可不好说,若有人能帮扶,你以后的路岂不是更顺?” 许红鸾放软了声音道:“长风大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甚至我可以不在乎名份,并不需要侯夫人的名份,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就行,我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我并不喜欢你,也不想让你跟在我身边,京中名门公子不少,红鸾县主可在其中寻觅佳偶。” 陆长风神色十分冷淡道:“酒宴还没散,红鸾县主失陪了。” 许红鸾呆愣当场,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更没想到,他就这么抛下她走了。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接连向他表白,他居然都拒绝了,全程没有一个好脸色,明明都喝醉了,带着醉意,却还能那么清晰的拒绝她。 她就那么入不得他的眼吗,她都说不要名份了,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让步,但他还是拒绝了。 他就那么看重林满月,就喜欢上她了? 还是说只是出于责任,因为她是他娶进门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 心中种种猜测,让她气红了眼,脸上也带出狰狞之色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他居然这么无情的拒绝了,都怪林满月,都是她碍了她的路,她以前还是太仁慈了。 林满月,你给我等着! 咬了咬牙,一路回到景仁宫。 “怎么了,怎么这副神情,难道没见到人,不应该啊!”齐贵妃见到她这般神情,不免有点奇怪。 “见到人了,也跟他说上话了,但是……他并不接受我的心意,甚至我说不计较名份,只要跟在他身边,他都不愿意!”许红鸾一脸寒霜。 齐贵妃听得一脸惊讶,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许红鸾生得确实很漂亮,连她都不免生出防备之心,担心皇上会被她迷惑了去。 但这般美人儿主动表明心迹,连名份都不要,如此放下身段,居然还有人能拒绝得了,这位陆侯爷,当真是铁石心场。 “陆侯此人,居然如此不解风情,我看那位侯夫人的姿容,完全比不上你。” 齐贵妃真不太明白男人,有陆侯这样坐怀不乱的,也有皇上这样来者不拒的,她虽然受宠,却也并非独宠,皇上也会去别的美人哪里过夜,她现在有孕在身,皇上去别处过夜得更多了。 “他并非好美色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心动。” “他不好美色,但他本人,却极为俊朗不凡,京中多少闺秀见过他之后,对其念念不忘,安容郡主,薛家小姐,还有一个你!” 齐贵妃摇了摇头,这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京中出色少年郎多的是,你若看上了谁,我为你做媒。”她难得起了丝好心。 许红鸾却是摇头:“再出色的少年郎,也都不是他啊,我只想能陪在他身边。” “可是,他不是拒绝你了吗?” “他是拒绝我了,但那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有了一位夫人,若这位夫人没了,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我现在的身份,也足以配得上他吧!” 齐贵妃都不由抬眼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你倒是很合我胃口。” 她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而这个许红鸾,比她更甚,她突然觉得,这事儿还怪有意思的。 第371章醉酒 “夫人,侯爷回府了。” 久等他不回来,林满月已经打发两个孩子去睡觉了,明儿还要早起读书,她自个拿了本书,坐在灯下静静翻看着。 这会儿听到丫头的禀报,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门口走去。 才走到门口,便见一高大身影挡在跟前,抬眼一看,可不就是陆长风么,她屈身一礼:“侯爷回来了。” 身子还没低下去,就被他一把扯住,她没防备,一个不稳,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林满月:“……” 一时有些没搞明白事情的走向,手忙脚乱的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胳膊一弯,勒得更紧了。 “我回来了!”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大活人就在跟前,她还能不知道他回来了,鼻息间传来浓烈的酒味,心中了然,这必是喝醉了,难怪这人看着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 “侯爷,你是喝醉了吧,我让人帮你熬醒酒汤去。” 她之前没想到这一茬,所以没有准备,不过现在让人去熬也来得及。 只是她还没开口呢,目光隐约就见程婆子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只是一脸犹豫不决,不知是进还是该退。 林满月有些无奈,挣扎了下,发现被他勒得更紧了。 “侯爷,先松开,把醒酒汤喝了再说。”语气中带着点气恼,喝醉酒的人真是没理智可言,她咬了咬牙,再不松手,她可就要动手了。 好在这人是听进她的话,把她松开了,林满月顺势扯着他胳膊,将他带到椅子这,一把按了下去,让他坐好。 “程妈妈,可是端了醒酒汤来?” 程婆子这才端着汤近前来:“正是醒酒汤,奴婢看侯爷久不回来,想是被皇上留下饮宴了,所以就让人准备了醒酒汤。” “不错。”她不由赞了一声,她给人做夫人也是头一遭,很多事情根本就想不到,好在身边的人得力。 她从程婆子手里接过汤,转身看向陆长风,便见那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这一转头,正好视线交汇,让她愣了愣,也有瞬间的不自在。 轻咳了一声:“侯爷,把醒酒汤喝了吧!” 他伸手将汤碗接过,仰头一口就把醒酒汤给喝了个干净,随后将碗递给了程婆子。。 程婆子一句话没说,上前接过空碗,还朝林满月使了个眼神,随后便退了下去,顺便还将屋里侍候着的丫头,全都带了出去,甚至连房门都给掩上了。 林满月:“……” 就特别无语,她明白程婆子刚才给她使眼色的意思,她与陆长风间的关系,除了他们彼此外,外人并不知晓,程婆子搞的小动作,也算是一心为主吧,只是她却并不需要啊! 摇了下头,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陆长风,便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看,一时有点搞不清,这人是清醒的,还是真喝醉了,还有刚才那碗醒酒汤,倒底有没有效果? “侯爷?”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随即手就被他给一把抓住了,这人手劲还特别大,她挣都挣不开,索性放弃挣扎了,抬眼看向他:“真喝醉了?” 还是不说话,她心想应该是真醉了,正常时候的陆长风,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试探着问道:“既然喝醉了,那我让人送你回房歇着去?” “我要在这里睡!” “什,什么?”林满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眼看过去。 发现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我要在这里睡!” 林满月脸上露出微笑来,不管这是真喝醉了,还是在装疯卖傻,她都不允许,抬起另一只手,一拳朝他脸上挥去。 陆长风便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拳头,反应敏捷,动作灵活,只凭这身手,就一点不像是醉酒之人。 她颇觉气恼,转身一个手肘朝他撞去,他手一推,就将她给挡开,随即两人就在屋是缠斗起来。 屋里空间不大,林满月觉得有点施展不开,再则就是屋里的这些摆设,都是她挑着自己喜欢的摆出来的,价值不便宜,打坏了她觉得心疼,就有所顾及。 就这么慢了片刻,就落了下风,被他一把扯着胳膊,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就被按在了床上。 “陆长风,你个混蛋!”她咬牙骂了一声。 陆长风却是眼中带笑,整张脸慢慢朝着她凑了过来,林满月气得脸色铁青,偏被人压制得动弹不得,看着他的脸慢慢朝自己凑了过来,眼看就要触碰到,他却脑袋一歪,趴她旁边没动静了。 她伸手推了推:“陆长风,你别给我装死!” 一把将人推开,翻身而起,然后发现身旁的人,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她不由又是一阵咬牙,跟个醉鬼计较,显得她小气没度量,但就这么算了,又觉得太便宜了他。 伸手就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两把:“这酒品可真是差,以后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她气哼哼的把床让给了他,自己去了旁边的塌上睡。 倒不是不可以换个房间,只是她若是这时候跑出去,岂不是让人误会他们夫妻不和,到时候又免不了一些事非,索性就这么睡好了。 “程妈妈,夫人他们歇下了。”外面丫头小声道。 程婆子面上便是一笑,道:“那我也回去歇着了,安排好人值夜,小心侍候着。” 丫头们齐齐应了,程婆子这才看了一眼正房,随后走了。 林满月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见外面慢慢安静下来,也就没再管,只转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不由长长一叹。 她有些睡不着,房里多了这么个大活人,她一时半会儿哪能睡得着,只是见人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香的样子,她就不由磨了磨牙。 非是她打不过,只是不想跟个醉鬼计较罢了,她如是想着,等明儿他清醒过来,她一定要找他好好切磋一下。 说起来,他们俩还没有真正交过手,她也很想知道,他的功夫有多厉害,哼! 心里想着必须好好教训他一番,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第372章切磋 天才见亮,陆长风就睁开了眼,转头便见到睡在塌上的林满月,她的脸正好对着他,他不由盯着看了好一阵。 林满月感知敏锐,被人盯着看,她哪还睡得着,猛的睁开眼,便对上了陆长风的眼神,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翻身而起,目光直视对方:“侯爷睡醒了!” 陆长风听出她话中的不满,轻咳一声:“抱歉,昨夜喝多了。” 是真喝多了,还是借酒装疯,林满月一想到昨晚上被他一把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 “京城里的人都说侯爷功夫了得,我却无缘一见,今日侯爷若是不忙,不如去习武场练练。”她话说着,手捏着拳头咕咕作响。 挑衅意味十足。 陆长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噙着笑:“好!” 两人随即便换了地方,双双站在习武场上。 而这会儿的习武场,已经有不少人在,府中的护卫,跟随他回来的亲兵,以及陆辰阳等一群小孩儿。 “阿爹回来了,原本我们昨儿晚上就等着见阿爹的,只是你回来得太晚,所以我们就去睡觉了。” “不是要进宫吗,怎么还在这儿?” “不急的,再过两刻钟出门就好,去得太早宫门也没开。”陆辰阳看看他,又看看脸色不甚好的他阿娘。 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娘怎么来习武场了?” 在今天之前,她就没来过这边。 林满月淡淡看他一眼道:“你阿爹回府,我陪他练练。” 陆辰阳顿时瞪大了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两位的功夫都不差,但还真不好说谁更厉害,在他看来,他阿娘就很厉害了,但他阿爹名头更大。 他挠了下头,小声对林满月道:“阿娘,真要打啊,要不还是算了?” 林满月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在瞧不起我。” “不不不,儿子绝无此意!”陆辰阳连连摆手,但又迟疑道:“只是拳脚无眼,万一伤到哪儿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林满月更气了,这小子的意思是,她打不过陆长风,还极有可能被对方伤到。 “你一边去,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挥了挥手,将一群小孩赶一边去。 随即摆开阵势:“侯爷,请!” 见他们这里摆开阵势,先前还在对练的护卫、亲兵们,这会儿全都停了下来,凑到陆辰阳等人旁边观战。 “小公子,夫人原来也会功夫啊!”亲兵有些惊奇道。 陆辰阳一脸不满道:“当然会,我的功夫都是我阿娘教的。” “这么说起来,夫人很厉害啊!”他们不知道林满月功夫如何,但陆辰阳的功夫,他们是见识过的,也就是现在年纪小,再练上几年,拉上战场不失为一员猛将。 “那是当然。”陆辰阳一脸骄傲,他阿娘就是很厉害。 陆长风与林满月已经动起手来,都没有用武器,拳来脚往,速度极快,拳风刚猛,看得一群亲兵、护卫们,都不由瞪大了眼。 侯爷的功夫他们再清楚不过,但现在却有人能跟侯爷打得不相上下,而这个人还是夫人,呃,这就……很有意思了。 几个亲兵不由挤眉弄眼。 交手数十招之后,林满月就察觉出来,陆长风的功夫,在齐青山之上,两人的招式有些相同,但是陆长风比齐青山反应更灵敏,出手更刁钻,渐渐她就发现,她根本就不是陆长风对手,之后以还没有落败,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了。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生气,她是想教训对方的,然而现在才发现技不如人。 心里生气,出手更急,一个不稳,便朝后倒去。 “阿娘!” 陆辰阳大喝一声,他没有去接人,反倒是飞起一脚,朝着陆长风踢去。 “你这小子,添什么乱。” 陆长风轻轻一脚,就将他踢出去,后面几个亲兵,轻巧将他给接住。 林满月以为自己要摔倒出丑,哪知突然感觉腰间一紧,陆长风一条胳膊伸来,将她搂住,避免她摔倒在地。 “夫人,没事吧!”陆长风脸上带笑。 迎上对方的笑脸,林满月只觉得心中一梗,伸手推开他,站起身来。 没甚好气道:“侯爷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练练了,不然谁都打不赢。 “夫人承让了!” 有些不想看到他的笑脸,林满月撇过脸去。 这会儿陆辰阳小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阿娘,你没事吧,刚才那一下有没有闪到腰?” 已经够丢脸了,这小子还要来问,林满月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进宫去了。” 陆辰阳这才想起来,大叫一声:“哎呀,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不然得迟到了,阿娘,我走了。” 最后一句,已经是边跑边喊出来的。 “这小子,倒是挺护着你。”陆长风看着人跑远,说了一句。 “我把他养大,可不得护着我。”她说着,转头看向陆长风,道:“侯爷这么说,难道是吃醋了?” “那倒不至于。”他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刚才真没闪到腰。” 林满月顿时一脸气恼,别当她听不出好坏,刚才陆辰阳那么一问,是出于关心,他再来问这么一句,就明显是奚落她。 “侯爷的功夫确实不凡,待我练好了,再来找侯爷切磋。”她说完,转身气冲冲走了。 之前她对陆长风的印象,对方是一个沉稳有度的人,容貌俊朗、才干出众,也不怪京中一众闺秀对他倾心,但这次回来,她才发现,原来对他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 这人也有恶劣的一面,只是不知那些喜欢他的闺秀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掉一半的粉吧! “夫人回来了,刚才听她们说,你跟侯爷一块儿去了练武场……” 程婆子满脸带笑道:“这样就很好,即便侯爷不在府中,与夫人也没有生份了去,那些还存着小心思的,也该把心收一收了!” 林满月不由抬手抚了一下额头,她觉得她在这个问题上,与程婆子的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 但这些她还不好解释,有些事情,根本无从说起。 第373章我的院子 忙完一天,陆辰阳从宫里回府来,陆长风也下衙回府,一家四口如同之前一般,聚在主院用晚饭。 陆长风虽然昨儿就回府,但回来时间太晚,早上的时候,陆辰阳又赶时间出门,所以父子俩还没找到说话的时间,用过晚饭后,父子俩便说个不停,多数是陆辰阳问,陆长风回答。 “那些匪徒真那么凶悍吗,我听说战事不顺,阿爹你也吃了他们的亏。” 陆长风便点头道:“确实凶悍,其中一些匪徒已经成长好几年时间,其间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原来这么坏吗,之前朝先生还跟我讲,说一些匪徒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没法活了,才做匪的。” 一听他说朝先生,陆长风眉峰轻蹙了一下,他以及他手下的人,对朝明章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府里不是有郑先生上课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郑先生。”他不动声色说了一句。 林满月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有的,有的,我和妹妹有不懂的问题,都会向郑先生请教。”他说着顿了顿,小声道:“我听薛怀恩说,他在上书房上完课,回到府里还要跟着先生学习,担心跟不上在太子面前失了颜面!” 他长长叹息一声:“我就想同样是太子伴读,我若不上进一些,岂不是被落在后面,没颜面的那个岂不成了我,我思来想去,然后跟郑先生说,还是跟从前一般听他讲学,只是时间得用在休沐日,或是晚上听一个时辰的课!” 林满月:“……” 现在孩子都这么卷了吗,而且这个事情,她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听他说过啊,完全不知情。 “你什么时候跟郑先生说的。”问题是这个事儿,郑先生也没有跟她说啊! “就在刚才回府的时候,我先去了郑先生那里一趟。”主要是他也是今天才得知这个消息,总不好被薛怀恩比下去吧! 陆长风也不免一脸惊讶道:“你这样会不会太累?” 一大早就要进宫伴读,回到家来还不放松学习,孩子这么好学,他倒是颇欣慰,只是会不会太劳累了些! 回想了一下,别家的家长,似乎都是拿着棍子追在孩子身后,打骂着要求上进,他这里好像不用操心这些,反倒担心孩子劳累过度…… 他一个武将,家中的孩子却这么勤奋读书,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倒也并不劳累,在宫里也并不是一直读书,只上午的时候在上书房,下晌的时候要么习武,要么跑马射箭,也或是下棋或弹琴,不过太子更喜欢跑马射箭!” 陆长风见他到现在还精神奕奕的样子,倒也不担心了。 “好学上进一些也是好事,只是不必太过争强好胜,即便是有不如人的地方,也不要紧。”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但我发现我不如人的地方太多,那个薛怀恩,竟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太子也不差,他们说是才开始进学,但所学的东西远远超出我太多!” 说到这里,他就有点忿忿不平,大家说起来都是刚入学的,但对比却有点惨烈,他这里好歹从小开始识字,也读了几本书,要不然真大字不识一个的跑去做伴读,那才叫人绝望。 林满月听出他话中的不平,不由有些好笑,京中这些权贵人家,为着家族能一直传承下去,对下一代的教训是抓得很紧的,早早就开始教导识字,真正进学之前,多数已经读过几本书了。 而陆辰阳这边,她差不多是放养,教会他们一些字之后,就让他们自个学,并没有严格要求,你高兴了多学一点,不想学的时候,她也没要求,如今这差距就明显了。 好在孩子聪明,郑先生稍微督促一下,他们的功课就上去了,如今又知道自己努力,就算是为了颜面,但知识学到是自己的。 “他们学得比你早,但你若后面用功,也能追得上,那什么琴棋书画,要不要再请专门的先生教导?”林满月问道。 这些方面她不强求,只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陆辰阳想想,便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现在的时间,就有些安排不过来,那些东西,在宫里也可以学。” 林满月点了下头,转头看向陆辰月道:“你哥哥忙得没时间学,不过你却是有时间的,如何,我请先生来教导你?” 她说着,便又道:“我看京中的小姐们,都是从小就开始学这些的,能不能学精通不好说,但都会学点皮毛,不然出门交际应酬时,都找不到话题聊,枯坐着岂不尴尬!” 陆辰月有些懵懂,她觉得她其实也很忙的,去先生那儿上课,回来后又读医书,还跟着招弟她们学点刺绣,一天的时间安排得也很满。 只是看到阿娘以及哥哥期待的眼神,她不由点了点头。 “郑先生那边的课可以调整一下,只上半天课,余下的时间就安排其余的课程好了。” 她虽然并不在意她有多少才华,但京中闺秀都学的东西,还是要学一学的,太不合群也不好,现在还小,长大了总要出门交际,结识三五知已,不能言之无物。 这些事情,陆长风并不插嘴,只安静的听着。 又说了一阵之后,两个孩子都感觉到困倦,便双双起身告辞,回自己院子睡觉去了。 将两个孩子送出去,吩咐跟随的人好生照顾,她才转身回屋里。 一眼便见陆长风坐在那里,动都没有要动一下的意思。 “侯爷,天晚了,是不是该歇着了。”赶紧回你自己的院子去,不要耽误睡觉时间,她这几天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确实该歇着了。”他起身,就开始解外衫。 林满月吓一跳:“你,你在干什么,不回自己院子啊?”今天可没喝醉,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没让人上酒,防着他耍酒疯呢。 “这就是我的院子,外院那边,只是偶尔忙碌的时候,临时落脚处。”他说着,直接朝着床边躺了下去 “不是,你……” 这人是不是换了人,怎么跟之前差别那么大,昨天可以说是喝醉了,那今天又算怎么回事。 “侯爷!” “累了,睡吧!” 睡什么睡,睡个鬼哟,这要怎么睡? 林满月气得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久,见他合上眼睛,片刻就入睡了,完全不知说什么好,盯着他的睡颜,咬牙切齿了好久,最终没再折腾,郁闷的去塌上睡了。 第374章收获 天气越来越冷,下过几场雪,林满月也受邀参加过几次宴会,虽然她才来京城不久,但陆长风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少有人不给她这个侯夫人面子的,高高兴兴的去赴宴,再欢欢喜喜的把人送出门,别管心里怎么想,但面上都是一团和乐。 而她也在这一场场宴会中,认识了不少人,多数还是成国公夫人带着她认识的,她的儿子成了太子伴读,成国公夫人待她更加亲切。 不管背后的关系如何,但成国公夫人,也确实是位不错的老夫人。 “我这上了年纪,天气越冷,胃口也就不太好,而且这大冷天也没什么新鲜东西,倒是你送来的那几样新鲜菜,吃着很对胃口。”成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说话的声音可不小,附近的几位夫人们自是都听到了。 一时也不免稀罕的问道:“这时节可没什么新鲜菜,镇北侯夫人竟是有这样的好东西,中不能偏心只送给老夫人,也分我们一些尝尝才好。” 闻言,林满月便笑道:“不过是庄子上的菜,不值什么,夫人们既然都开口了,哪有不送的道理。” 这可真是磕睡来了就送枕头,成国公夫人这是在帮她打广告呢。 地里的菜给各家夫人送上一些,她们吃过之后,必然是不满足,那肯定就要多买上一些,自家吃也好,也或是送些给亲朋好友什么的,这菜的销路可不就有了。 当然,这时节的菜,其实也不愁卖,但成国公夫人的好意,她还是要领的。 “镇北侯夫人就是个巧的,朝廷那么多农官,就没见那一位能在这时节种出菜来,我看他们倒是可以来跟着好好学学。” “哈哈哈,老夫人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我看他们是该好好学学,回头我们也缺菜吃了。” 一时七嘴八舌的,种自说得热闹起来。 而林满月也没有说空话,回去之后,就让人去庄子上,采了菜回来,各家府上都送了一篓子。 这一送不要紧,各家得了她的菜,无一不夸好的,林满月这个侯夫人,一时在京中各府也是出了名了,自然买菜的也不少,即便是价格不便宜,但谁家还能缺了买菜的这点钱。 一时庄子上都忙碌起来,几百亩的菜地,庄子上种的菜可不少。 从开始下雪时,刘庄头就开始忧虑,担心雪太大,把地里的菜给冻死了,好在大棚很给力,落了几次雪,地里的菜都还长得好好的,直到现在地里的菜成熟,开始收获往城里送。 庄子上的庄户们,在这个冬天几乎都没闲着,但他们忙活得高兴得很。 “这天儿可真冷,但心里却又火热得很,庄头,咱们明年还继续种菜吧!”随着菜陆续卖出去,庄上的各家庄户手里也分到了钱,这个年可好过得很。 “种,怎么不种,不过是费点力气,就能有如此收获,这可比种正经粮食赚得多。”刘庄头盯着那塑料薄膜,只觉得这玩意儿真是好东西,硬扛住了几场大雪,护着地里的菜没给冻坏。 “可不是,我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才到哪儿,我是发现了,咱们夫人那就是个财神爷,她这手一指,那儿就能发财,我有向文管事打听过,他说另外那庄子,虽然地不行,但家畜养得不错,到时候估计又能赚不少。” “那庄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庄上也养上些家畜,看到后面那小山坡了吗,我们也用篱笆围起来,在山上养鸡,费的粮食不多,这些鸡可以自己找吃的。” “这样可行吗?” “怎么不可行,人家那边庄子上的家畜都差不多养大能出栏了,我们这也算是跟着学学,人家那都有经验了,再不济回头向文管事仔细打听一下,人家是怎么养的,总之,谁还嫌钱多啊,咱们多费点力气,就能多赚钱。” “庄头你说得对,我们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以前是发愁没有赚钱的营生,现在既然知道怎么赚钱,那还怕什么,直接干就是。” “这就是了,我们这样的庄稼人,只要不懒,怎么都能活,再勤快些,那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庄头说得是。” 刘庄头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些大棚,道:“你们进出的时候,可得小心些,别把这些薄膜给弄坏了,待地里的菜收完,再将这些收起来,明年就能继续种菜。” 这事儿需得上心,若是弄坏了,他上哪儿去买这好东西些,他可是听说,满京城里,就没有一家铺子卖这个薄膜的,可见是个稀罕物。 “我跟你们说,别不上心,夫人那边也不知还能不能弄到这东西,要是弄不到,到时候耽误我们自己赚钱,夫人她可不差这点钱。”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就越发上心起来,可不是么,夫人怎么可能差这点钱,但他们却是要靠这些东西继续赚钱的。 “庄头你放心,我们都上心着呢,最近庄上的小孩子们,都没让他们靠近菜地,怕他们弄坏菜不说,这大棚也得防着他们些。” 刘庄头见他们听进心里去了,便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心中盘算得更多的,还是来年庄子上的安排。 文管事管着的另一庄子,靠的是家畜赚钱,他也想养上一波,他们庄子大,荒地也有,只是不靠河,不然也养上些鸭子什么的,听说那边庄子,卖鸭蛋就赚了一笔,听说庄上有个妇人腌的鸭蛋味道很好,她腌出来的咸鸭蛋,价格都要贵出两文。 他听着这些,就很是羡慕,正如他所说,赚钱的营生,他哪会嫌多,种菜是一波,养家畜又能赚一波不是,就这么经营个几年,他敢保证,他们庄上的庄户,没准都能成为富户,想想就觉得挺得劲的。 “庄头,文管事来了。” “哎呦,在哪儿呢,赶紧去迎一迎,这大冷天儿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有所准备。” 听说文管事来,他顿时精神一振,还有好多事想找他打听呢,人这就来了,可不正巧了嘛。 第375章不安好心 御书房内,议完正事,承丰帝突然玩笑了一句。 “爱卿,听闻你家的庄子上,种出不少新鲜的蔬菜,朝中不少大人家里都买了不少,不知朕若想尝个鲜,是否也需要出钱买?” 陆长风听得愣了一下,随即便道:“臣刚回京不久,还真不知此事,不过只是一些蔬菜罢了,哪用皇上买,我回去后就让人送些进宫。” 皇上都开口了,怎么可能让他出钱,只是这时节,自家庄子上居然能种出蔬菜来,这让他十分惊讶,他不是不分五谷的人,甚至从小也是种地出身,深知这时节能种出菜来,是多不容易。 惊讶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呃,他名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庄子,如果真要有,那必然是他家夫人的,说起来,他家夫人手里钱财不少,进京后买下一个庄子,也不是难事。 这事儿回府之后,才能慢慢理清。 听他这么说,承丰帝哈哈一笑,道:“倒不是朕嘴馋,而是贵妃自从怀孕之后,胃口就有些欠佳,今天想吃这个,明天想吃那个,偏又都不是正当季的东西,朕上哪儿给她找去,好在齐府给她送了点蔬菜,她吃着不错……所以朕才向你开这个口。” “说起来,朕养的那些个农官,反倒还不如你家庄子上的庄户……” 陆长风听得汗颜,庄户估计也就是普通的庄户,真正厉害的,应该是他家夫人,只是这事儿没问清楚前,他不好冒然开口。 从御书房出来,他便想直接回府,有些事情,得早点弄清楚。 只是路过御花园时,一人冲到他面前,将他的路给拦住了。 “长风大哥,又见到你了,可真是巧啊!”许红鸾笑脸如花,目光盈盈的看向他。 看清眼前之人,陆长风面色就冷了下来:“原来是红鸾县主,若是无事,本侯就先行一步了。” “有事有事,长风大哥你先等一下。”许红鸾连忙将人拦住。 “我是真有事要跟你说。” “有事就说,本侯还有要事要忙。”陆长风神色冷淡道。 许红鸾暗自咬牙,什么有重要的事要忙,怕不是急着回府去见林满月,那个女人着实可恶,这才回来几天,就勾得人魂不守舍,忙完公务就急着回府。 “长风大哥你离京许久,大概不知道林满月都干了些什么事吧,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人看到她与裴府的公子私会,当时很多人都知晓此事,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明白,还有她名下那个庄子,就是能种出蔬菜的那个庄子,有钱都买不到,就是裴公子送给她的……”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全是林满月与裴府公子有不正当关系的言论。 “你说完了,那本侯就先告辞了。”陆长风冷冷扫她一眼,抬脚就走。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没有丝毫发怒不说,还抬脚就要走人,许红鸾愣了一下,随即便追了上去。 “长风大哥你要相信我所说的,我没有骗你,当时闹得风言风语,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儿呢,可不是我打胡乱说的。” “那又如何,就算你没胡说,难道就代表那是真的吗?”陆长风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裴府的公子我是见过的,他那样才貌出众的公子,什么名门淑女求娶不到,为何要与我家夫人私会?” 这种事情说出来,他压根就不信,两人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凑一块儿,没准就是同时去美味楼吃饭,然后被别有用心的人捕风捉影,就传成是私会了。 他之前在外剿匪时,就有接到说这事的信件,他当时就把信给烧了,如今几个月时间过去,还有人拿这个说事,本能让他觉得心生厌恶。 “这,这我哪里知道,也兴许裴公子就好这一口呢!”有些公子没准就是道貌岸然,就喜欢人妻也说不一定。 “你既然并不清楚事情始末,就拿到我面前来乱说,跟那些传谣言的人又有何区别!”陆长风的眼中,带出丝厉色。 许红鸾被他给吓了一跳,但心里更觉得生气:“做坏事的人又不是我,你凶我做什么,你不爱听这些,但这些事都是之前发生过的啊,你不去责骂林满月,反倒还怪上我来。” 顿觉得他有些不识好人心,明明她就是为他好,担心他被林满月几句好话哄了去,结果他还不领情。 都说那些是谣言,她却还固执的认为是发生过的事,陆长风觉得跟许红鸾完全说不清,他也懒得跟她掰扯。 “本侯的家事,就不劳红鸾县主操心,告辞!” “什么叫不用我操心,你是不是见她有几分姿色,就被她迷了眼,我跟你说那个女人心机深沉得很,你不要被她给骗了。”许红鸾势要跟他说个清楚,伸手就要去拉他,不让他走。 只是陆长风的反应更快,身形一偏,她的手就抓了个空,根本就没拉住人,而陆长风脚下却走得更快了,只这片刻间,就拉远了距离,她再想追上去,就不太好了,毕竟这还是在宫里。 气得她在原地直跺脚,冲着陆长风的背影叫道:“你不识好人心,迟早会后悔的。” 心里对林满月又添几分嫉恨,却又拿她没办法,她现在住在侯府,守卫森严,她想派人去暗杀,连大门都进不去,就被人发现了,想想竟是怎么也弄不死对方,就更觉得生气了。 而走远的陆长风,耳力极佳,自也听到她最后这一句,只是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什么好人心,从他在村里见到许红鸾,发现她并不是原来那个小姑娘时,他就没觉得她有什么好心。 她要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就不会离家出走,让许大夫夫妻俩为她操碎了心,搞得许家名声受损,家里也不安宁。 如今又总在他面前说林满月的坏话,还一心想要入他侯府,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报以什么目的,一切也不得而知。 她在说别人不安好心的同时,却完全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又能有什么好心,无非也是想拆散他们夫妻,以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第376章生谁的气 陆长风回到侯府,才走进大门,门房便鬼鬼祟祟的凑到他面前,递出一封信来,左右看看无人,才小声道:“侯爷,这是刚才薛小姐身边的丫头送来的住,小人没敢对人说,只等侯爷回来亲自交到您手里。” 陆长风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刚才在宫里才闹那么一出,回府来也不得安宁。 还有门房刚才那鬼祟的样子,也是让他一言难尽。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伸手将信抓过来,几把就撕得稀碎:“以后再有这样的信,直接拒了,不收。” 门房被他的动作给惊到了,那可是薛家的小姐,巴巴的送来信,侯爷竟是看都不看。 “听到了没有?”陆长风黑沉着脸问道。 “听到了,小的明白了。”门房连声应是,再不敢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将头垂得低低的。 陆长风也没再多说,抬脚就往后院走去。 走出老远,门房才长长松了口气,侯爷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身威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就刚才,他就吓得心肝儿都怦怦跳呢。 摇了摇头,不愧是侯爷。 陆长风心情很糟糕,一路黑沉着脸进了主院,沿途丫头婆子朝他见礼,他理也不理,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他一路挥退丫头,也不让人禀报。 在走进主院后,一眼便见到林满月正跟丫头说着什么,想是在吩咐事儿,她说一句,丫头就点一下头。 听到动静,林满月抬眼看去,略有些诧异:“侯爷回来了啊!” 说话间,朝丫头挥了挥手,丫头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见到她仍是如同往常那般,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烦躁的心情,莫名就平静多了。 “你是在忙吗?” “倒没有什么可忙,不过是多交代她们几句,免得总记不住事。” 她起身接过丫头奉来的茶,亲自端到他面前:“侯爷今在回来得倒是挺早。” “今儿进宫跟皇上说了一阵话,出来后便没有再去官署,直接回府了,所以比平常时候要早些。”他略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 “看侯爷脸色不好,莫不是皇上训斥你了?”只是平常见他,也并不是轻易会动怒的人。 “那倒没有……”只是后面遇上的事儿,也不好与她说。 略顿了片刻,便开口道:“今儿皇上跟我说,说我们家的庄子上有新鲜的蔬菜,让送些进宫,说是贵妃有孕在身胃口不佳,想吃蔬菜!” 他说着,目光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便是一笑:“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小事一桩,一会儿我就让人跑一趟庄子,挑着最新鲜的蔬菜,往宫里多送上一些,宫中贵妃爱吃,皇后那里也不能少了,一碗水得端平!” 越过皇后,只送贵妃,这算什么事,岂不是让人误会,不把皇后放眼里,虽然她往裴府送了不少,皇后那里必然也不差这点菜吃。 陆长风点了点头,这么安排倒是没有差错。 “你看着安排就好。” 顿了片刻后,开口道:“你这庄子,听说是裴家公子送你的?” 林满月便笑看向他,问道:“原来侯爷是为这个在生气啊!” 被她笑盈盈看着,陆长风顿觉不自在:“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生气。”他又不是在生她的气。 她心下略思量了片刻,随后就开口道:“这庄子与其说是裴公子送我的,倒不如说是换来的。” “事情是这样,那位谢家大公子伤了手,而裴公子与他交情甚笃,知晓我手中有种能治伤的药,便来求药……最后拿那庄子来换,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是不是外面有人在侯爷面前说些不好听的,下次侯爷不必为这些事生气,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问我便是。” 就他们俩这关系,只要是他开口问出来的,她都能回答,最大的秘密他都知晓,也不差这些小事。 陆长风听完前因后果,惊诧得好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谢家大公子的伤,那是遍请名医都没治好的伤,没想到她这里居然能拿出治伤的药,而且还治好了,就这样的功劳,收下一个庄子,他真不觉得算什么事。 那什么私会,也果然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如果那些乱传谣言的人,知晓他们碰面是为了谢大公子的伤,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我并没有因这些事生气。”他强调了一下。 林满月顺势点头:“嗯,如此就好。” “我真没有因为别人乱说什么而生气,我生气是因为别的事。”但这事也不好跟她讲,毕竟于他来说,也不太体面。 “嗯,我相信侯爷。”她飞快的应道。 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样子。 陆长风突然有种,怎么也解释不清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算了,随她怎么想吧,他也懒得多说了。 只开口道:“你那庄子上的庄户,倒真厉害,居然能在这时节种出蔬菜来,我之前离京在外,也没听你说。” 林满月便笑道:“倒不是庄户有多厉害,能种出菜来,主要是靠大棚,侯爷什么时候得空,可以去庄子上瞧瞧,那些大棚也没别的用处,倒是种菜挺好。” 陆长风想想便点了下头,他确实想去看看,就说这时节能种出菜来,本就让他好奇,再则这事儿既然入了皇上的眼,回头他要再问起时,他也得有话来答,自然得有所了解,不能一问三不知。 “皇上已经知晓此事,还说朝廷养的农官太过无用,回头兴许还会过问……” “哦,这事儿啊,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有大棚,谁想种都能种出来,至于大棚嘛,我到时候放一些在铺子里卖,想买的都能买得到,如此,谁家再想种菜都不难!” 这事儿也就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至于薄膜的价格,她也不打算卖得多贵,卖得太贵了,反而不是好事,索性便宜一些,让想买的人都买得起,如此,这东西也就不稀罕,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第377章白等一场 薛婉仪带着丫头丁香,在镇国寺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陆长风出现。 丁香不免有点急了:“小姐,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要是再不回府,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可没有那家的小姐,在外面待到天黑了还不回府的,没有这样的规矩,夫人怪罪下来,小姐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只会是她这个丫头的错。 薛婉仪面色不好的朝寺门方向看了看,脸色发沉道:“可是陆侯还没有来。” 丁香也不由抬眼看了一眼,脸上也是说不尽的失望之色:“天色都晚了,怕是不会来了。” “我信上都写清楚了,他怎么不来?”薛婉仪一脸不高兴,以她这样的家世地位,还没有人会扫她的面子。 即便是陆长风,这也让她很不高兴,满心欢喜的来,却白等了一场。 这,她怎么知道,丁香皱眉想了想,道:“陆侯那般敦厚知礼的人,若是收到信,必然不会不来,莫不是他根本就没收到小姐的信?” 她只能这么猜测了,毕竟她心中也并不愿说他一丝半点不好,没能出现在镇国寺,那肯定是事出有因。 薛婉仪一想,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你确定有把信送到镇北侯府吗?” “奴婢亲自送的,绝不可能出错,若陆侯没能看到信,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坏?”丁香顿时阴谋论起来。 “那个侯夫人,一看就是一脸小家子气的人,没准就是她把小姐的信给拦了,以至于陆侯连信都没看到,所以就更不可能来镇国寺了。” 肯定就是这样,丁香心中也不由暗恨,她也有许久没见到陆侯了,剿匪归来,又是大功一件,想必越发的意气风华了吧! 心里跟猫抓似的,奈何人不在眼前,想见上一面都难。 听她这么一说,薛婉仪也觉得有道理,陆侯剿匪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时间,足够林满月这个侯夫人,将侯府掌控在她手中了,再加上她还有一双儿女,府里的上下人等,又岂会不听她的。 想想便觉得可气又可恨。 咬牙道:“她也不怕陆侯知晓后,会怪罪于她,这个女人,胆子可真不小。” “奴婢看她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又哪里会顾及这些,想是做事全凭喜好。”丁香想了想,问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在陆侯面前告她一状,如此事非不分,若是什么紧要的军务,她也敢这么拦下了吗?” 薛婉仪思来想去,便摇了下头:“此事不能这么办,怎么说他们现在是夫妻,而我只是个外人……” 说到外人这个词,她不由一阵心痛,明明他们是可以走在一起的,却偏偏冒出一个乡下妇人阻了她的路,真是越想越不甘。 “那怎么办,就由着她这么嚣张?” 丁香也很不服气,一个乡野村妇,连她一个丫头都不如,竟也能做侯夫人,她也配么? 但眼下情况,却又拿人家没办法,这才是最让人憋屈的地方。 “又能怎么办,父亲和阿兄,跟他明示暗示,他都拒绝了……如今又正得皇上看重,就是父亲也不能拿他如何!”她长长叹息一声。 丁香也暗自叹气,小姐都不成,那她这里就更不成了,只能盼着小姐能加把劲,好歹把陆侯的心拢过来,到时候她也才有机会。 “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个女人占了侯夫人的位置!”她轻声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薛婉仪心里是很认同这话的,只是自恃身份,并不好说出来,显得她在拈酸吃醋似的,失了大度。 “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府吧,太晚回去,阿娘问起来也不好交代。”薛婉仪缓和了下神情,既然事出有因,那就怪不到陆侯身上。 主仆俩正抬脚往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回头看去。 许红鸾心情不好,便带着人来镇国寺散散心,在寺里转悠了几圈,心情略好了些,见天色不早,正准备回去了,谁知走出来,竟遇上了这对主仆。 “哟,这不是薛小姐吗,真是巧了,竟在这儿遇上。”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觉得这还真是有缘。 “原来是红鸾县主,给县主见礼了。”薛婉仪微微福了下身。 英国公府的地位不低,但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封诰在身,而对方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身份自是高一截的。 许红鸾见她给自己行礼,心里颇为得意,只觉得这个身份,真是太好用了,坦然受了对方一礼,这才开口道:“薛小姐何需如此多礼,让我实在受之有愧。” 丁香听到这话,不由抬眼看了一眼,随后又飞快低垂下头去,心中却是不忿,你既然觉得受之有愧,那你倒是拦一拦啊,反而是实实在在受了自家小姐一礼,末了还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怎么看都假得很。 心中也不由腹诽,倒底比不得正经宗室出身的贵女来得大气,一副小家子气模样,若不是巴结上齐贵妃,谁还把她放眼里。 薛婉仪倒是比她的丫头更沉得住气,面带微笑,一脸谦和:“县主虽不介意,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许红鸾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出声夸赞道:“早就听闻薛小姐的美名,上次宴会也只是匆匆一见,如今这么仔细一瞧,薛小姐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英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府中的男丁从小习武,个个都生得威武雄壮,但薛婉仪却是弱质纤纤,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这时代的典型美人。 薛婉仪也客套起来:“红鸾县主跟前,我如何敢自称美人,县主之美,是连贵妃娘娘都夸的。” 说到这个,许红鸾也颇为得意,以前她也没有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但现在来了京城,又做了县主,身份上来,再稍一打扮,便将一众小姐们给压了一去,不管是才,还是貌,她都是如此耀眼出众。 “贵妃娘娘也就是过于偏爱于我,才会这般夸奖,薛小姐又何必当真。”她一脸谦虚道。 薛婉仪微微一笑,自是看出来,她的谦虚也只是嘴上说说,没见脸上一脸的沾沾自喜么,心里不免轻视了几分,更何况,贵妃确实是这么夸了,但皇后却有不同意见,暗示她只是空有美貌,腹内空空,太过肤浅! 也不知,这人当时有没有听懂! 第378章争斗 “红鸾县主怎么会来了镇国寺,我以为你时不时就要进宫去,会忙得不得闲!”薛婉仪好奇的问了一句。 此人借贵妃之势得了县主之位,不是更应该殷勤巴结齐贵妃,让地位更稳固,也或是得到更多的好处。 要她说,皇上封一民女为县主,也实在太荒堂了些,不过说来说去,其实也是因为太过宠爱贵妃之故。 “平时确实比较忙,今儿难得有些空闲,便出来散散心,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劳逸结合,累坏了可不值当。”许红鸾微微笑着说道。 随即目光在薛婉仪脸上溜了一圈,开口道:“薛小姐今儿来镇国寺上香,莫非是想求心想事成?” 这位小姐的心思,只要对她有所关注的,就没有不清楚的,一心盯着陆长风,以期能入府做侯夫人呢! 这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许红鸾如是想着。 最主要的还是,上辈子这位就是陆长风的官配,所以她不得不防,当然,她主要还是担心,最后的走势,还是把这两人凑成一对。 想想,她若是千辛万苦把林满月给斗下去了,结果自己没能上位,而是让这位官配上位了,她不得把自己给怄死。 薛婉仪不由脸红了一下,虽然这件事在京中权贵人家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少有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即便是心知肚明,也装作不知。 她也有些暗恼,这位红鸾县主有些不知礼,彼此又非是闺中好友,说这些岂不是交浅言深了。 “县主误会了,我只是在府中待着无趣,便出来走走。” 这种事情,她自是不会承认的,女儿家的矜持还要不要了。 “你就不必遮掩,为何心中烦闷,还不是因为见不到心上人……”她说着,话锋一转道:“说起来,薛小姐这般的身份,为何就看上一个有妇之夫了,陆侯爷对小姐来说,并非是良配!” 薛婉仪被说得有些着恼,是不是良配,那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她许红鸾多管闲事吗?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我不太懂县主的话,还请红鸾县主慎言!”什么看上有妇之夫,这话也实在太难听,她看上陆长风时,可并不知晓他在乡下娶了妻子。 许红鸾嗤笑一声,以为不承认,就没这回事了吗,满京城谁不知道她那点事,什么肌肤之亲,闹得全城皆知,啧啧,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薛小姐也并非一般闺秀,脸皮薄些的,估计羞都羞死了,而这位还敢出门,可见心理素质不差。 “你我都是明白人,薛小姐又何必拿那些话来糊弄我。” 听到她的笑声,薛婉仪一脸羞红,带出薄怒:“县主这是在羞辱我?” 她思量着,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对方,为何就如此纠缠不放,有些不明白,她这是自己的意思,还是齐贵妃授意,英国公府也并未与齐家交恶,何至于此。 许红鸾却是有点不耐烦了,先前还觉得她并非一般闺秀,如今却是这般不坦荡,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还真是虚伪得很。 她嗤笑一声,道:“我并非是想羞辱你,既然你不承认对陆长风有意思,那也就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陆长风势在必得,我们是同乡,是一个村里的人,我从很小就喜欢他了,甚至追着他来了京城!” “这么多年的情意,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即便他府上有了位侯夫人,但我也不在乎,能待在他身边,就算做小我也愿意的。” 她说着,笑看向薛婉仪道:“既然薛小姐对他没那个意思,以后就保持些距离,不要再让人误会了。” 薛婉仪主仆俩,已经被她的话给惊呆了,她好歹也是个县主的身份,竟然能说出给人做小的话,即便那是位侯爷,但也不能让她一个县主做小不是。 还有,她这摆出一副正室的嘴脸,劝退外面不三不四女人的模样,她哪来的立场,她又凭什么,即便愿意入侯府做小,但现在也还不是侯府的人,她就敢这么底气十足的对她放话。 薛婉仪气得不轻,心中更觉酸楚,她现在连陆长风一面都没见上,也还没有问清他的心意,然而他呢,一个侯夫人放在府里,如今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红鸾县主,他可真是会招蜂引蝶啊! “红鸾县主,你堂堂县主的身份,竟然说出愿意给人做小的话,这是在当我三岁小儿在哄骗吗?” 既是有县主的身份,皇上也不会让他给陆长风做小的吧? “我可没有哄骗你,贵妃娘娘看重我,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只要他点头,我立马就能进府陪在他身边。”许红鸾得意的扫他一眼。 比起薛婉仪束手束脚,她可是少了很多束缚,只要齐贵妃愿意相助,少有她办不成的事,而齐贵妃现在可正需要她呢。 薛婉仪却听出她的话音,轻轻笑了一下,道:“你也说要他点头,你现在没有入府,可见他并不愿意吧!” 这可真是戳痛她内心了,许红鸾顿时面色一变,道:“你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但那又怎样,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又不计较名份,迟早能入得侯府,陪在他身边。” 只要她能进府,她就能有法子收拾了林满月,到时候侯夫人的位置还不是她的,所以,她又何需计较一时得失,最终陪在他身边的,也只会是她一个人。 薛婉仪气得心肝疼,是真没想过,世上居然还有许红鸾这样的人,她一个县主,居然不计较名份,如此放得下身段。 相较于她,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她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如何也不能给人做妾的,不只她丢不起这个人,就是英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她的父母家人也不会允许。 这番言语交锋,她算是落败的一方。 “有些话,还是等县主真正进了侯府之后,再来与我说吧!” 她冷冷道:“那我就静侯县主的好消息,看县主能不能得偿所愿!” 若不计较名份,林满月这个侯夫人,倒不是最大的障碍了,反倒是陆长风,他是否会真的点头,让许红鸾进府做小呢? 许红鸾笑了笑:“必不让你失望!” 薛婉仪气得脸色铁青,手按着胸口,由丫头丁香搀扶着离开镇国寺的。 第379章操练 军营中,一群士兵围成个圈,神情激动的看着圈内两人打斗。 齐青山已是鼻青脸肿,身上也没几块好地方,但仍是一股子倔劲,毫不服输,被人几拳打倒在地,便再次爬起来,捏起拳头就朝对方身上招呼,如此你来我往的,最终将与他对战的壮汉刘虎,给打趴在地上。 顶着一张花脸,却是一脸的嚣张:“怎么样,被你打趴下那么多回,这次总算轮到我占上风了吧!” 刘虎仰躺在地上,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 他也是真心服气,在此之前,他仗着一身蛮力,打败了多少自诩功夫了得的人,就是齐青山刚进营中时,也是时时被他揍的,但这小子学得快,这才多久,就让他讨不到便宜了。 “老子赢了。”齐青山举起手来嚎叫道。 他也是真心不容易,从进营那天开始,就一直被人揍,揍到现在,他总算也能揍回去了,颇有点大仇得报的意思。 周围一群人也跟着呼喝出声:“刘虎,站起来,打回去。” 刘虎却是一个劲的摆手:“够了够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他边说着,边艰难起身,嘴里嘶嘶出声:“这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齐青山却被一群人给激起性子来,朝着周围就喊话道:“你们还有谁不服气的,只管来,我打到他服为止。” 一圈人谁也不傻的,连刘虎那个大块头都被他给打趴下了,他们这些人,连刘虎都不是对手,就更别提他了。 “怎么,没人敢来,不是很厉害吗,把小爷我拘在这儿,来啊,怎么都不来了。” “这位小爷确实有点本事啊,不如我陪你练练。”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顿时就没人敢吱声了。 齐青山顿时张大了嘴,随后就是一脸暴躁的伸手指向陆长风,开口道:“我就说,这满京城里,谁会算计小爷,原来是你啊陆长风,我早该想到是你了。” 除了陆长风,谁还会把他往军营里弄,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挨打,这会儿心中所有的愤怒,全朝着他身上发去。 “想到是我又如何,男儿大丈夫,有什么事就用拳头来说话。” 陆长风勾嘴一笑,朝他摆出架势。 齐青山已是气得完全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陆长风的可恶,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用拳头解决,倒是最方便快捷方式。 也不再多话,挥拳就朝对方揍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全场只见人影闪动,打得眼花缭乱,让人看不清他们出招的动作。 一群士兵是很难才能见到这种级别的打斗场面的,一个个神情激动极了,嘴里纷纷为陆长风鼓劲加油。 陆长风是侯爷,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而齐青山啥也不是的一个大头兵,他们是瞎了眼才会为他叫好,自是一个劲的叫着。 “侯爷威武!” “侯爷揍他!” 齐青山都要气死了,这群叛徒,先前他们可是在为他叫好的,一个劲叫他揍刘虎,把刘虎揍趴下了,还给刘虎喝倒彩呢。 这会儿就换了个,就掉了个个儿。 陆长风从小底子打得劳,这么多年征战,从无一日懈怠,功夫之好少有人能敌,齐青山自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他先前跟刘虎打了一场,也是下了死力气的,所以这会儿一交上手,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被一拳击退,齐青山脸色铁青。 倒是陆长风,一脸云淡风轻道:“还打吗?” 齐青山把拳头捏得咕咕作响,他心里是想打的,但却明白双方的差距,这会儿要再冲去,那他就是自取其辱了。 “我也不占你便宜,今天就算了,等下次你养好身上的伤,恢复到最佳状态时,我们再打过。”陆长风如何看不出他的不服气。 “哼!” 齐青山只觉得憋屈得不行,偏一口闷气还无处发泄!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倒是进步不少,颇让人欣慰,过几天我去信给师傅,得向他好好夸一夸!” 这话一出,齐青山顿时瞪圆了眼,怒目而视,这是在夸他吗,天天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样,这还叫进步不小? 咬了咬牙,先不说这个,他开口道:“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营中不好吗,为什么总想着离开,你又没有家室,若有家室我自然天天放你归家。” “我是没有家室,但有心上人,红鸾还在医馆等我呢,久不见我,她也会担心的。”齐青山梗着脖子道。 “你说……许红鸾是你的心上人?”陆长风目光盯着他问道。 齐青山顿时脸红了一下,只是一张花脸,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但他扭捏的神情,倒是看出几分。 “是又怎么样,红鸾可比你媳妇漂亮得多了。”他一脸自豪状。 陆长风抽了抽嘴角,估计也只有这样的毛头小子,才只看样貌,不过这小子的眼光,比起他来可真是差得远了。 他无语了半天,才开口道:“人家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红鸾县主,你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怕是看不上你了。” “什么,红鸾做县主了啊,我就说嘛,她可厉害着了,连皇上都知道她的好,封了她做县主。”齐青山一脸高兴模样。 陆长风就更无语了,只觉得他这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只听自己爱听的,后半句选择性的听不到。 许红鸾那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进京才多长时间,就巴结上齐贵妃,还封了县主,可不是他一个头脑简单的小子能驾驭的。 他不由露出些怜爱的眼神看向他。 “你那什么眼神,恶心巴拉的。”齐青山一脸嫌恶道:“你少挑拔离间,这样的招术我才不会上当,红鸾才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不管是那样都好,陆长风朝他露出个微笑,反正他得把齐青山拘在营中,哪儿也别想去,与其整天无所事事,不如在营中多操练操练,长些本事,也比被别人支使着利用来得好。 就齐青山这样的脑子,怎么可能玩得过许红鸾,就算是为了师傅,他也得把他看住了。 第380章理由 陆长风在军营中待了大半天,天色渐晚他才回府。 陆辰阳也从宫中回来。 一家四口又在主院用的饭,饭后,兄妹俩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而陆长风却是脚下生根似的,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满月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开口道:“侯爷,你不会打算以后都住在我院子里吧?” 之前形成的默契呢? 陆长风端着丫头上的茶,抿了一口,待到丫头出去,他这才不紧不慢开口道:“都说这也是我的院子了,夫人为何一定要赶我走?” “你这是在跟我装疯卖傻!” 他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她道:“并非如此,而是府中人多眼杂,你我若不住在一起,你说那些下人嘴里会传些什么,必然会说我们夫妻不和睦,这岂不是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林满月听得挑了下眉,目光看向他,道:“你是……遇上许红鸾了?” 趁虚而入,说得不会就是她吧? 想想,那位薛小姐行事虽然也算大胆,但还是要脸皮的,行事就不免束手束脚,反观许红鸾,本就是从后世而来的人,行事就大胆直白得多了。 陆长风顿了一下,道:“你知道她?” 林满月不由唉叹了一声,道:“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是坐卧难安,又岂能不知,她现在怕是日思夜想,都想弄死我,只奈何我这人不爱出门,苦于寻不到机会下手。” 说着,目光看向他,似笑非笑道:“说到这个,我也不得不佩服侯爷招蜂引蝶的本事。” 京城的姑娘一个接一个,还有许红鸾这么一个更难缠的,偏人家还本事不小,这才多长时间,已经是县主的身份了。 陆长风苦笑一声,突然生出一种,有理也说不清的感觉,他从入京以来,恪守本份,从来没有任何逾越之举,但奈何……那些姑娘们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他刚入京那会儿,出个门时不时就有姑娘扔个帕子在他怀里,后来他表明自己已经娶妻,倒是让不少姑娘退散了,只是仍有比较执着的。 “你应该知道,我并非那样的人。” 林满月便点了下头,这一点倒也不能冤枉他,在女色上他还是比较有自制力,不然,许红鸾怕是早就来府里耀武扬威了。 “侯爷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为人父者,是该为孩子竖立好的榜样!” 陆长风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看向她,真是好坏歹话,全让她说了。 “我要说的是,我为何要留在主院,不能让人误会我们夫妻不睦,更不能让孩子们误会我们关系冷淡,你说是不是?” “我们不是天天在一块儿吃饭吗,孩子们怎么会误会。”这一点她不赞同。 “那如果他们问起,说我们为何不住在一个院子里,那我该怎么回答?”他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顿了一下,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孩子小时还能随便糊弄一下,但孩子慢慢长大,懂的事多了,那就糊弄不过去了。 陆长风见她无话可说,趁热打铁道:“所以,我应该留在主院,这样就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说着,他又道:“你莫不是在担心些什么,或是不相信我的人品?” 这话说得,她有所担心,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还有人品一说,这可真说不好啊! 她微微一笑道:“侯爷想差了,我能担心什么。” 说着这话时,她把拳头捏得咕咕作响,威慑意味十足,她必须得展示一下,她非是一般弱柳扶风的女子,她是个有战斗力的女汉子。 陆长风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要是不把拳头捏这么响,没准我就信了,但随即又不免失笑,估计没有谁家的夫人,是这个样子的,没点本事的人,还真是压不住。 “所以,我留下,夫人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吧?”他询问道。 林满月摇了摇头:“没有意见,如此,侯爷便留下就是。” 她还怕了他不成,最多以后睡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就好。”陆长风眼风扫过她,眉眼间带出轻浅笑意。 就这个问题,他们算是达成协议。 林满月微蹙了下眉,道:“那个许红鸾,侯爷有什么想法?” 她觉得许红鸾的基因里,大概带着些疯狂因子,若是达不成她想要的,发起疯来就不好收拾了。 “她现在是县主,齐贵妃还很看重她,她盯上了侯爷,我看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啧啧,这是什么唐僧肉,各路妖精都盯上了他。 “正如你所说,她现在是县主,不好对她做什么,但也不能由着她胡来,你以后出门时,多带几个护卫,我这边会让人暗中盯着,若让我抓到把柄……”他眼眸中带出一丝寒意。 林满月便点了下头,做什么事都得有理有据,想了想开口道:“你若想抓把柄,可以盯着许氏医馆,她的医术确实有出众之处,但也并非真就是神医了!” “不过她手里也有些势力,之前我有派人去盯她那医馆,但被人发现了,我担心折损了府里的护卫,便撤回来,没再让人盯着了。”若是害人白白丢了性命,她心里过意不去。 听到她这些话,陆长风稍感意外,也是没料到,许红鸾才来京城不久,就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他果然还是小瞧了她。 “多亏你提醒,不然冒然派人过去,怕是会吃亏。” 眉头微皱了一下,觉得京中的形势已经颇为纷乱了,却还总冒出些,如许红鸾之流的人来搅浑水。 林满月调侃了一句:“若她知道是侯爷派过去的人,想必会往开一面也不一定,侯爷倒不必如此忧心。” 陆长风的目光便看向她:“我和她注定不是一路人。” 随即嘴角噙起一抹笑,问道:“夫人难道是吃醋了,大可不必!” “侯爷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吃醋。”突然有点后悔说了那么一句。 “夫人又何必否认,你吃醋也没关系,我允许你吃醋!”陆长风面上带出浅浅笑意道。 林满月脸上带出薄怒,瞪着他。 第381章照拂 许氏医馆内,一位病人拿着刚买到的药丸看了又看,面上带出疑惑之色:“这药丸看着有点眼熟啊!” “什么眼熟不眼熟的,能治病不就行了,拿到药赶紧离开,没见这么多病人都在排队吗?”医馆的伙计一脸不耐烦的赶人。 “不是,你看看啊,这药丸跟济世堂卖的药丸一模一样,但你们这价格比人家贵了一倍,若是一样的价格,我就不说什么了。” “嘿,你这什么意思,天底下的丸药,不都是这个样子,看上去大差不差,跟济世堂的药丸相像,又有什么奇怪的,既然觉得济世堂的药便宜,那也要看对不对症啊,你跑来我们许氏医馆看病,结果又嫌药贵,没这道理。” 身旁的伙计立马帮腔道:“就是,我看你是故意跑来找茬的吧,药丸看着像,但里面的药是不一样的啊,什么药那也得要本钱,我们许神医已经是难得厚道的大夫了,就这样你还能挑出错来。” “对对对,就是故意来找事的,没准是哪家医馆雇来的人,再闹下去,就直接把他送衙门。” 谭三张大着嘴,满肚子的话要说,但见这些伙计气势汹汹的,又威胁说要送衙门,他便什么也不敢再多说了,万一真把他送去衙门,那他还真不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他正准备认个错,赶紧走人时。 赵元英带着几个护卫,从门口走了进来,还没进门之前,他就听见医馆伙计的话,说什么有人故意找事,要送衙门之类的话。 进来他的目光就落到谭三身上,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一眼,道:“就是你在许氏医馆闹事?” 谭三一见来的是这么一位富贵逼人的公子,还有身后那护卫,个个威风凛凛,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连忙就要跪下磕头认错,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两个护卫上前,一左一右的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什么不正经的人,许神医帮你们治病,不知道心存感激,反倒在医馆生事,真是不知好歹。” 他面色发沉的看向医馆的伙计,开口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用跟他们罗嗦,拿了我的名帖,直接送衙门里去。” 这是郡王世子要给他们医馆撑腰的意思,伙计面带喜色,连声应是。 不过几个伙计,他并不放在心上,挥了下手道:“你们许大夫呢?” “许大夫在后院,说是要研制新药……” “那我去后院找她,你们忙去吧!”他说着,抬脚就往后院走去。 看着人去了后院,几个伙计这才抬起头来:“就这么去后院,好吗?” “那可是郡王世子,你还敢拦着啊!” “说得也是。” “你们还在那里说什么,没见这么多病人等着拿药!”吴天冬呵斥出声。 “嘿嘿,吴管事你别恼,我们这就来,刚才也就是郡王世子过来,说了几句,这就赶紧干活,你是知道我们的,干活是从来不偷懒。” 吴天冬看他们一眼,倒也不再多说。 目光幽幽的朝着郡王世子离开的方向看去,他的心情也很复杂,在泊阳县时,他觉得县令公子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没想到来了京城,还能有郡王世子这样的人物照拂。 只是想到县令公子的结局,只不知这位郡王世子,是不是能够压得住…… 随即垂下眼眸,不敢再往深想。 后院内,许红鸾听到声响,随即将调配好的一剂药放下,转身迎了出来。 赵元英要过来,是提前送过信的,她早知道,算着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她迎出门去,果然就见到人缓步而来。 衣着华贵的公子,眉眼带笑,心中眼中似全是她。 她微微一笑,便朝人福了一礼:“见过世子。” 人还没有福下去,就被赵元英一把扶住了,有些责怪的开口道:“都说不必多礼了,你怎么总记不住。”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世子不在意,被人看到了,总归是要说我没礼。”许红鸾微嘟了下嘴。 从她做了县主后,没有被人挑剔,特别是礼数这一块,总有人拿她出身不高,缺少礼数来说事,她心里也颇为气恼,但奈何她也就只是个光头县主,只是名头好听,并无什么实权在手,也没法拿人家怎样。 “那些人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还嘴碎得很,不是挑这个的礼数,就是挑那个的,你不必当真,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看她们都是在嫉妒你。” 这话听得许红鸾很喜欢,她也觉得,这些女人就是吃饱了撑的,而且嫉妒心重,她长得漂亮又年轻,身份还不低,那些官家千金们,见到她都要低一头,可不就招人嫉妒了嘛。 不招人嫉是庸才,她虽然觉得生气,但也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 “世子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哄我。”她娇嗔道。 赵元英见她展笑颜,也不由带出温柔笑意,开口道:“过几天皇上要举办冬猎,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这,我去合适吗?”她迟疑道。 “怎么不合适,到时候也有不少大人,会携带妻女前往,那些千金小姐们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凑热闹,而且这也是在彰显身份,冬猎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参加,能去的都是够身份的人家。”赵元英十分耐心的与她说道。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也是啊,皇帝身边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凑过去的,没点身份地位还真不行。 她突然想到,这种场合,陆长风肯定会去。 顿时便连连点头,道:“行啊,到时候我跟世子一块儿去,正好,你可以教教我怎么打猎。” 见她痛快答应,赵元英也十分高兴,连忙应道:“行啊,到时候我教你射箭,必不叫你空手而归。” 许红鸾便微微一笑。 打猎什么的,她早就跟齐青山学过,就是射箭的准头也不差,不过女孩子嘛,是要适当的装装柔弱,处处表现得要强,岂不被人当成男人看待了。 第382章母子交心 “公子回来了,先前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公子回来,就去老夫人那边用饭。” 贴身丫头,一边侍候着他换衣裳,一边开口说道。 裴子枫却是呵呵一笑道:“难不成有什么好吃的,巴巴儿的叫我过去。” 丫头便嗔怪道:“公子这般精贵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如此这般打趣老夫人,回头让她知晓,定要骂你一顿。” “行了,也别收拾了,我这就过去吧!”他说着,就往外走。 “公子,披风,外面冷得很呢!”一边喊一边追着他,把披风给披上,这才放他离开。 一脚跨入主院,裴子枫便叫唤起来:“母亲,今儿吃什么好吃的,非得把我叫过来。” 裴老夫人斜靠在塌上,身边的丫头一个捏肩,一个捶腿,好不自在,听到这么一声,便睁开眼睛来,笑骂了一句:“有几日没见你,我要不叫你来,你怕是都不记得我了。” 裴子枫便连忙告饶:“我不记得谁,那也不能不记得你啊,看你这话说得,快把儿子给羞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让哪路神仙听到了,这还了得?” “行行行,是儿子口没遮拦,该打!”他说着,往自个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便被裴老夫人一把将手打了下去:“我又没说什么,何苦自个打自个,疼不疼?” “还是母亲心疼我。”裴子枫作了个怪脸。 惹得裴老夫人伸手往他身上轻拍了两下:“就你这般怪模怪样,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你阿姐还说,要不要给你个差事做做。” 闻言,裴子枫顿了顿,便道:“还是不要了吧,我这人没个正形,怕是做不好差事,再说,有几位哥哥在朝中,也不少我一个。” “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你阿姐说,让你不要有所顾及。” “自然是真话,我如今管着府中的庶务,不也挺好,没有闲着无所事事,也不至于劳累,母亲就心疼心疼儿子。”他话说着,还跟个孩子似的,靠在了裴老夫人的怀里。 裴老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即轻轻一叹,也不再提这事。 裴家是外戚,皇上有所顾及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惜了她的小儿子,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书也读得好,就因为皇上的猜忌,连入仕都不能。 人人都说裴府如何的泼天富贵,但谁又知道他们的苦楚,就算是宫中的皇后,虽正位中宫,但旁边还有个齐贵妃虎视眈眈,让她难以安寝,这富贵日子,就未必舒心啊! “你拿回来的那些菜极好,送去宫中,皇后也夸呢!”她说着笑了笑道:“这时节,难得一个新鲜,我这几日饭都多吃半碗。” “母亲吃得舒坦就好,若是家里菜没了,我再去要一些。”裴子枫顺口接道。 裴老夫人忍不住又拍了他几下,道:“人家侯夫人种点菜也不容易,你就三天两头的找人白要,也就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厚脸皮!” 裴子枫便哈哈大笑出声,道:“母亲,你是不知道,我与侯夫人相识好几年,她才不会在意送出的这点菜呢!” 裴老夫人不由一脸诧异,自是少不得开口询问一番。 裴子枫也没瞒她,随即将之前生病的事说了,又说了说两人一起开了济世堂一事,事无俱细,并没有隐瞒,他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这孩子,竟是现在才跟我说真话,当年生病,我还当你只是水土不服,没曾想竟是病得那般严重,也亏得遇上侯夫人,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怕是都不保了。” 裴老夫人一脸后怕,心中对林满月也不免心存感激,这真就是救命之恩啊,若不是她拿出药来,她怕是都见不到小儿子最后一面。 “与侯夫人也见过好几次,她倒是从没曾提起过此事,可见其人品。”总有人心存偏见,觉得人家是乡下来的,身份不够高贵,出身是不高,但人品何其贵重。 裴子枫点头赞同,林满月的人品确实不差,相较起来,与她同一村的另一位,那位红鸾县主,就差得远了。 “不能因为人好,你就总占人便宜,她那些菜种了也是要卖银子的,她出身不高底子薄,正是需要这些来贴补。” 她想了想,便又道:“我那里还有一些料子,回头让人送去。” “怎么好劳母亲破费。” “这算什么破费,她救了我儿,怎么感谢她都不为过,眼下不过是送些料子罢了。” “但母亲那里的料子,多是宫中皇后送的,不是凡品。” “你还知道这些呢?”裴老夫人诧异道。 “那是当然,儿子如今管庶务,要连这些都不懂,岂不是被下面的管事哄骗了去。” 裴老夫人便笑着赞了一声:“那倒是不错。” 想了想,随后又道:“既然懂得这么多,你怎么就没想想,咱们庄子上也种些菜吃,如此,自家吃点菜,也不用总问人家要。” “母亲,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哦,我是听别家夫人们闲聊时,说起这事,说来年他们各家的庄子上,也都要学着种点菜,也不为别的,只自家吃。” 说着,又是一笑道:“让她们把庄子上的菜拿去外面卖,怕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也就只有侯夫人一个,往各家府上送点子菜,勾得他们各府都上门来买,硬是把这生意给做成了,她觉得侯夫人也是一奇女子。 裴子枫也笑道:“不用母亲说,这事儿我早就安排下去了,我还让人去侯夫人的庄子上,跟着人家庄户学学怎么侍弄,来年自家吃的菜,必然是不缺的。” “说到这个,听说皇上也有意让人在皇庄上种菜……”他说着挑了挑眉。 裴老夫人就有点不高兴了,懒懒的开口道:“你怕是不知道吧,皇上为了齐贵妃能吃上口菜,竟然跟陆侯开口,让他送些菜进宫,他堂堂一个皇帝,竟这么舍得下面子的。” 这若是为了皇后,她心里还能好想点,但为的是齐贵妃,这就让人心里堵得慌了。 裴子枫无奈劝解:“宫中之事,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阿姐都能想得开,母亲就不必往心里去了。” “唉,想不开也得想开啊!”裴老夫人摇头叹气。 第383章安排 “小的见过夫人。” 文仲平拱手见礼,面上带出些愁容。 “不必多礼。”林满月打量一眼,随即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前几天因为庄子上的菜卖得好,这位文管事,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这才几天过去,怎么就大变样了。 “回夫人的话,庄子里养的家畜都长大了,小的留下一些在下蛋的,其余的便试着送些到城里卖,刚开始几天,卖得也不错,快要过年了,很多人平时不怎么吃肉,但年节却舍得花费,所以价格一路上涨,能够卖到三十文一斤。” 林满月听得点头,平常时候,二十来文一斤都能买,但年节下价格确实要上涨许多,她之前让庄子上养这些家畜,也是算计着过年前这段时间,能够赚一波。 “只是才卖几天,便有人降价大批量的卖家畜,别家都卖三十文一斤,他家却只卖二十文一斤,引得人蜂涌而至,以至于我们的家畜都卖不出去。”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只我们卖不出去,别家卖三十文的,也都卖不出去了,也有人跟着降价,小的没敢降……” 这一下子降十文一斤,少赚多少钱,他想想都觉得不划算,但是这些不下蛋的家畜,养着也不会多长肉,还浪费粮食,差不多就是卖不出去等于亏损,他就有点顶不住了。 “别家就没有怨言?” “怎么没有,怨气大得很,不少人都在指责,说他们扰乱市价,但人家根本就不听,也不在乎。” 哦,这么说来,那是背后有靠山,所以才这么稳得住,拼着有钱都不赚,非要降价卖,是不是脑子有坑。 她略思索了片刻后,问道:“有打听过,那背后的靠山是谁家吗?” “小的打听了,是英国公府,那扰乱市价的人,就是薛小姐名下庄子上的庄头,那庄头还放话说,我们这些卖高价的,都是黑心肝的,他们小姐心善,才不会坐地起价,倒是引得不少客人赞声一片。” 顾客能买到便宜的,可不得夸嘛! 不得不说,这位薛小姐也挺执着的,之前派人去庄子上捣乱,才赔过一笔钱,现在倒是聪明了,给她打价格战,只是这损害的,可不只她一家的利益。 而且,怎么说呢,她这也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吧!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她这边也没损失到哪儿去,若是活的卖不出去,直接卖肉也是使得的。 她看向文仲平道:“前几天我买了个铺子,铺子不小,我还正想着不知道卖什么的好,这样,你带人过去,将铺子隔成两间,一间卖卤货,一间卖油炸食品。” 文仲平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不还说着庄子上家畜的事吗,怎么话题转变得这么快,这就说到铺子上了。 “呃,夫人,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用发愁庄上的家畜卖不出去,可以直接放到铺子里,做成熟食卖出去,就不信那位薛小姐跟风,还能开家熟食铺子不成。”她不由轻笑了两声。 文仲平这才算是听懂了,但随即仍觉得发愁:“夫人,也不知卖熟食好卖不好卖?” 万一不好卖,砸手里,亏得更多了。 “不用担心这些,你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我拿出来的方子,绝不会亏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仲平也不再多纠结。 “你可知最近的豆子,卖价几何?” 呃,这又说到豆子的价格,文仲平略回想了一下,便开口道:“能卖三文一斤,平常时候是卖两文一斤,但最近快要过年,什么都涨价,所以要三文,这些豆子,一些家境贫寒的人家,用来做口粮,富贵人家拿来做马料……” 他详细说了一下豆子的用处。 林满月便点了下头,道:“三文就三文吧,你在外面收购一些豆子,我要拿豆子来榨油。” 油炸食品,自然少不得油,用豆子来榨油,再好不过。 “豆子来榨油啊!”文仲平只觉得今天真是学到不少。 先是家畜卖不出去,夫人就开铺子,把家畜做成熟食卖,如今还能用豆子来榨油,这一桩接一桩的,好似就没有什么事是能难道夫人的。 林满月没有多说这个,只飞快的安排起来:“铺子的事,你多找几个人,最好两三天时间就收拾出来,我这边派几个厨娘过去,至于铺子里的伙计什么的,你跟刘庄头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庄子上挑几个机灵的小子……” 她也不再是一穷二白的,要用人什么的,用不着去牙行挑人,可以直接从庄子上选,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在庄子上,也不至于会背叛她,用起来很放心。 文仲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夫人已经说到开铺子的事上了,飞快的让自己冷静了一下,随后便也下意识的,开始说起铺子的事来。 “庄子上人不少,他们肯定愿意来铺子里干活,毕竟在庄子上只能种地,来铺子里能多长见识,干的活儿还轻松,钱也不少他们的……” “嗯,这些事你看着安排,至于账目方面,需要找个账房先生,这事你可以找下文管家,看府里的账房有没有人愿意去的,若是没有人愿意去,你就只能自己在外面找一个,在没找到人前,就你自个先顶上!” 她这铺子开得急,账房先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 听到这些安排,文仲平不由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他是识得些字,但做账这方面,也不太在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出差错,心想着,一会儿就去请阿爹帮忙,让他务必游说一位府中的账房先生去帮忙,不然,他都能想到,铺子开起来,他会有多焦头烂额了。 “夫人放心,小的会安排好的。” 林满月便微点了下头,道:“如此,你就先去忙吧,我这边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回头再跟你细说一番,你这两天就先紧着把铺子收拾出来……” “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告退。”夫人催得急,他是片刻也不敢耽搁,急着告退出去,赶紧忙活起来。 只是心急的同时,心中也暗喜,他虽然算不得多机灵,但夫人仍是看重他,庄子交给他打理不说,如今连铺子都交给他,他自是得好生经营着,不辜负夫人对他的信任。 第384章手头紧 “小姐,你的法子真有效,听说那个女人庄子上的家畜,根本卖不出去,而且她那个管事也蠢笨得很,卖不出去也不知道想办法,只知道干着急,下面的人来回话时,奴婢听着都觉得好笑。” 丁香只觉得满心畅快,总算让那个女人吃憋,有苦说不出了吧,还是自家小姐更厉害。 薛婉仪也觉得高兴,与林满月数次交手,每次都是自己落下风,总算让她找补些回来,而且自己这次行事,也算高明,让人挑不出错来不说,还得了不少好话,不少人都夸她仁心呢。 “奴婢只要一想到她那庄子上的家畜卖不出去,就觉得痛快,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家畜养着又不长肉,每天还得费不少粮食,多养一天,就多亏损一天,就看她有多少钱来填补!” 丁香脸上带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开口说道:“之前卖菜赚了不少,估计全要填进这些家畜身上去了,啧啧,以奴婢看,她这算是白折腾一场。” 听到她说到卖菜这事儿上,薛婉仪面上便带出不喜来,林满月那个种菜的庄子,现在在京中富贵人家中颇为有名,少有人不知道她能在大冷天种出菜来,不少人都在私下里夸呢。 甚至宫中齐贵妃都爱吃她庄子上种出来看菜,连皇上都开口问陆侯要菜…… 想到这些事,她心里就堵得慌! 她林满月,一介乡野妇人,也就懂点种菜的本事了。 “她种出来的那些菜,不说赚多少钱,却是赚足了名声,近日参加宴会时,不少夫人小姐们,提起她那些菜,都一个劲的夸呢!” 丁香心梗了一下,觉得这女人,也就是会博些虚名。 “夸她也只是一时的,听说来年不少人家的庄子上,都要种些菜,以供自家食用,到时候家家大冷天都有菜吃,也就没人再记得她了。” 薛婉仪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今年就她家庄子上才有菜,所以觉得稀罕,以至于提起她时,都免不了一句夸,待到来年时,各家里地都有了,也就没人觉得新鲜,自也不会再提起她来。 “前两天阿娘提起,我们府上的庄子上,来年也要种些菜吃,当时我听着还觉得不高兴,现在想想,是应该多种上一些。” 丁香一个劲点头:“是应该多种些,不如小姐的庄子上,明年也种菜吧,到时候府里吃不完,也可以拿去卖,奴婢瞧着,那些菜的价格卖得不便宜呢。” “如此,那就这么安排吧,到时候卖菜的收入,也能贴补一下。” 她自从拿出那几千两银子之后,花钱都不敢大手大脚,如今年节下,她都没敢私下打手首饰,以及添置衣物,用的全是公中的,不过她是府中嫡出小姐,倒没人敢苛扣她的用度,即便不私下添置,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丁香便高兴得一个劲的点头,小姐手中紧,连打赏她们这些丫头,都没有以前大方了,还是小姐手里有钱更好。 说到钱这个事,丁香不由开口道:“小姐,过几天要去参加冬猎,骑马的衣服是不是得准备两套啊!” 别的衣服府里都有新做的,位是骑马的衣服,若拿去年做的出来穿,就不太合适了,那些小姐们的眼睛可利得很,若不是新衣,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是府中嫡小姐,手里又不差钱,这种小事,一般都不会劳动公中帮忙做,向来是她自个叫了丽人坊的绣娘来府里做。 那丽人坊的绣娘向来手巧,做出来的骑装穿在身上很舒适不说,还能显出几分飘逸感来,京中贵女们,只要手头宽裕的,都会去丽人坊做。 “这衣服少不了,自是得做。”她眉头轻蹙了一下,道:“唤了绣娘来府里,还得多付一份跑腿的银子,还是我们自个去丽人坊吧!” 她现在是能省就省,银子还得花在必要的地方。 丁香便笑着道:“做衣服的银子确实省不得,小姐打扮得漂亮一些,到时候估计能遇上到陆侯,之前小姐约他,没能约到,这次必然是能见到人了,届时好好说说话。” 最好是能把亲事谈妥,但又想到,侯夫人的位置还没空出来,心里又不由一阵咬牙切齿,暗恨那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识相。 听到这话,薛婉仪脸上带出一抹羞色,她也是这么打算的,许久没见,听说他的风采更胜从前,只这么一想,心便怦怦直跳。 隔天,她便带着丫头去了丽人坊。 只是丽人坊门前,却是停了不少人家的马车,甚至有些拥堵,丁香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几眼,便见到好几家眼熟的人家。 “小姐,裴府、齐府的车都停在门口,想必也是为冬猎做准备。”说着,又撇了下嘴:“也不知她们做什么式样的,可别挑到一样的样式,到时候多尴尬。” 薛婉仪便轻笑一声,道:“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丽人坊的管事们,可是精明得很,她们可不会轻易得罪人,谁家小姐做了什么样的款式,必然不会再推给别家,哪家也不是好得罪的。” 要是撞了衣衫的样式,那也只会与外面别家的衣饰坊相撞,但丽人坊的衣服也是出了名的好,别家的是如何也比不过,最终还是丽人坊出来的占上风。 “就怕她们把好看的样式挑走了,小姐能挑的就少了。”丁香还是觉得有些不满。 “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薛婉仪才不担心这个。 丁香眼珠子一转,随即便笑道:“小姐说得也对,咱们没什么好担心的,裴府、齐府的小姐,虽然样貌也能称一声秀丽,但她们通通都没法跟小姐比,只要小姐一出现,便能艳压群芳,她们就算穿戴得再出众,也比不过小姐去。” 薛婉仪听得不由失笑:“你这丫头,就你这张嘴最会说。” 但随即面色黯了黯,道:“以前倒还好说,只是今年,那位红鸾县主应该也会参加冬猎吧,有她在,你家小姐都要被衬得黯然失色了。” 而此人还明确的向她表示,对陆侯势在必得的决心,这就让她更不高兴了,一个林满月霸占了侯夫人的位置,如今还有个红鸾县主虎视眈眈,她有些忧虑,此次她找陆侯谈话,也不知会不会因此不顺。 “她虽然是县主,但这身份……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若不是巴结上齐贵妃娘娘,她可什么也不是,如今人捧着她,大多是看在齐贵妃娘娘的面子罢了,小姐也不必太当她一回事。”丁香一脸不屑。 她只觉得这个女人也是好命,居然那么凑巧,就巴结上齐贵妃,还因此得封县主,身份都抬高一大截。 明明在此之前,也只是一介民女,连她这个丫头都不如呢。 第385章回敬一二 扶着丫头的手,走进了丽人坊。 管事娘子立马就迎了出来,满脸带笑的招呼着:“原来是薛小姐来了,有些日子没见,小姐瞧着越发容光焕发!” 薛婉仪听着这话,颇为受用,微微一笑,道:“过几日要去参加冬猎,所以过来做两身适合的衣裳!” “妾身想着,也是为这个,近日好几家小姐都来做衣裳呢!”管事娘子说着,又是一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要做衣裳,让人传个话过来,自有人上门去让小姐挑选,倒是不必辛苦跑这一趟。” 闻言,薛婉仪便笑了笑,道:“也有些时日没出门,出来散散心也好,总闷在府中也不是个事。” “这话倒也极是,我们丽人坊可欢迎小姐常来走动走动了!” “你这管事娘子,哪里是欢迎我们小姐常来走动,你这分明是盯上了我家小姐的荷包!”丁香笑着打趣了一句。 顿时惹得管事娘子哈哈大笑起来:“丁香姑娘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也就是薛小姐身边,才能养出这般伶俐人来。” 这话夸得丁香有些得意,薛婉仪也抿嘴而笑。 正说笑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哟,这不是薛小姐吗,也来做衣裳啊,可真是巧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薛婉仪神色僵了僵,但随即就转身看向来人,微顿了片刻,便福下身去:“原来是红鸾县主,有礼了。” 许红鸾笑着受了她的礼,开口道:“早就听说薛小姐是丽人坊的常客,品味不凡,我这要做衣裳,头一个就想到了丽人坊了,只是没料到,竟是这么有缘,正好就遇上薛小姐了。” 看着对方的笑脸,薛婉仪的心情就不太美好了,京城这么大,她怎么一出门就能遇上这个讨厌的人。 “丽人坊声中在外,做出的衣裳确实不差,若能入县主的眼,倒是他们的福气。” 管事娘子听到她们交谈,立马打着哈哈道:“我们丽人坊确实在用心做好每一件衣裳,真是没想到,连县主都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丽人坊蓬荜生辉啊!” “县主与薛小姐既然相熟,那便由妾身一并接待了。”她说着,便吩咐身旁的小丫头:“快去把最新的图样取来,以供县主与薛小姐挑选。” 小丫头应声而去。 管事娘子便招呼两人进了一个单独的接待间,随侍的丫头捧上香茶。 待到图样取来,管事娘子拿在手中,目光在两人身上滴溜了一圈,随即将图样递到薛婉仪面前,笑着道:“薛小姐先瞧瞧这图样,看看可有喜欢的。” 这边将图样呈上,随即又笑着招呼起许红鸾来。 “红鸾县主是头一次来我们丽人坊,妾身也不知县主的喜好,不如县主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料子,要说这布料,我们丽人坊是最齐全的了,要说衣裳嘛,有的料子虽是精贵,但穿在身上却不太舒适,所以穿衣裳,讲究的还是一个舒适……” 许红鸾见她把图样先给薛婉仪看,心里就有点不高兴,觉得这丽人坊的管事娘子瞧不起她,但这管事娘子,却又丢下薛婉仪过来与她说话…… 不得不说,这管事娘子还真是会做人。 “我对各种料子不怎么了解,不如管事娘子跟我说说,什么料子穿着最舒服,哦对了,最好是拿个样品给我看看,舒不舒适,还得上手摸摸才清楚。” 她从来到这时代,就在村里,但村里的条件也就那样,村里人穿出来的最好的料子,也就是精细的绵布,后来到了县城,手里不缺钱了,但是一心扑在医馆上,对于吃穿也不太在意,多是去成衣铺子买衣裳。 对于她来说,穿衣裳还管是什么料子,只要好看,穿在身上没有不舒服,也就是了,还管是什么料子的,费那个事干什么。 但这丽人坊却是讲究,什么什么料子的,巴拉巴拉能说一大堆。 丁香冷眼看着,管事娘子给她将各种上好料子说了一遍,不由暗自嗤笑,果然是乡下来的没见识,连做衣裳的料子都不懂,她这个丫头都比她懂得多,就这样的人,却能做县主,越发让她觉得不忿。 她不由凑到薛婉仪耳边,悄声道:“小姐,你瞧那没见识的样儿。” 薛婉仪抬眼看了一眼,随后又低头看手中的图样,嘴角带起一抹轻讽,那怕是县主的身份,但却没有底蕴,就这样的人,待到齐贵妃生产之后,怕是很快就会失宠吧!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中不免痛快了几分。 待到那边说得差不多了,她便开口道:“管事娘子,我瞧着这个图样还不错。” 管事娘子立马便转过身来,笑道:“薛小姐这么快就挑好了吗,让妾身看看,挑的是哪个样式。” 一眼扫过图样,随即便惊呼道:“小姐果然是好眼光,这样式穿在小姐身上,必然飘渺若仙,到时候怕是贵公子们的眼神,全都被小姐给吸引过去了。” 听到这话,薛婉仪不由暗自欢喜,她最希望的,当然是能吸引陆长风的注意,让他能看到她的美,不要再拒绝她的心意。 但嘴里却说道:“你这娘子,我打扮得好看,只因为自己喜欢,图个乐呵罢了,可没有想吸引谁的眼神。” “就是,我们小姐天生丽质,出众也不是因为一件衣裳。” “小姐说得对,倒是妾身肤浅了。” 旁边许红鸾听到这话,不由嗤笑一声:“我还以为薛小姐费心置办衣裳打扮,是为了让陆侯多看一眼呢,原来不是啊!” 薛婉仪听到这话,顿时心中生怒,她喜欢陆长风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谁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呢。 “县主这话我可没听懂,前些时候县主说要去陆侯府上做小,这事儿也不知成了没有?” 她原本不是这么直白的人,但对方不给她面子,那她又何必给对方留面子,不回敬一二,岂不是当她是好欺负的。 管事娘子的笑,已经僵在脸上了,先前见这两位打招呼,还以为是有几分交情,哪知道原来是情敌,而眼下,是要撕破脸了吗? 而这些话,是她能听的吗,回头这两位回过味来,会不会杀她灭口? 第386章本性恶毒 眼看两人剑拔驽张,一点就着的架势。 这大冷天的,管事娘子急得头上的汗都同来了,这两位都是祖宗,谁也得罪不起。 “咳咳,两位不如先挑衣裳,眼看冬猎就快到了,这衣裳挑了样式,还得量尺寸,再交给绣娘们做,都要时间,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都要赶不及做了……” 薛婉仪收回目光,看向管事娘子道:“别拿这话糊弄我,你们丽人坊的本事,我还能不知道,就算再接一倍的单子,你们也能赶制得出来。” “啊哈,多谢小姐信任我们丽人坊!”管事娘子干巴巴的说道。 许红鸾冷笑一声,道:“原来丽人坊还有这样的本事吗,那我就不担心衣裳赶制不出来了。” 她抬眼看向管事娘子道:“将薛小姐定制的衣裳,也按我的尺寸都做出来,放心,银子不少你的。” 随后目光看向薛婉仪,一脸冷笑。 她长得比薛婉仪好看,身材也比她好,身体健康,就连气色都比她好,两人要是穿一样的衣裳,她绝对将对方比下去,她能让她一点出采的地方都显露不出来。 “红鸾县主怕是有所不知,丽人坊的衣裳,只做一套的,即便你再有钱,也买不到第二套,除非在丽人坊以外的绣坊买,但那就不是丽人坊所出,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了。”薛婉仪气定神闲的说道。 还有这么一说,许红鸾目光看向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便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这个规矩,京中贵妇小姐们都是知道的,而且这些贵人们也都是知礼的人,从来不会想买跟别人一样的衣裳,也就这位县主,性格这么……直爽,明着跟薛小姐打擂台!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许红鸾:“确实如此,这个规矩,早几年就有的。”并不是为了针对她,她得解释清楚了。 盘算落空,许红鸾黑沉下脸来。 “既然如此,那就把图样拿过来,我亲自挑几身漂亮的衣裳。” 不能穿一样的又有什么关系,就凭她的美貌和身材,同样能压她一头。 只是可惜的是,陆长风那人,并不以美貌取人,要不然,她早就将林满月给压下去了。 管事娘子连忙将薛婉仪选中的图样取出,随后将剩余的图样,都呈了过去。 许红鸾伸手接过,低头看了看,还别说,这丽人坊有这诺大的名头,也真不是虚的,画出来的图样确实出彩,看得她都爱不释手。 伸手就抽出几张来:“这个,这个我都要了,对了,这一身用正红色的料子做,我最喜欢红色了,也衬我的气色。” 管事娘子一看她接连抽出五张图样来,顿时一脸惊喜,没想到这位红鸾县主,竟是如此大方人,接连做五身衣裳呢,旁边薛小姐才做两身而已。 顿时,她对许红鸾的态度,也越发殷勤了几分,这可真是位财神爷啊,要知道一身衣裳做下来,最少二百两银子,这五身做下来,那就是一千两呢! 旁边薛婉仪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堂堂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做衣裳竟是被一个没什么底蕴的人给比下去了。 顿时带出一脸嘲讽来:“你现在确实应该多穿点正红色的衣裳,待真给人做了小,到时候正红色就不能穿了,再喜欢那也只能干看着。” 她原本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但许红鸾此人,让她忍不住就变得刻薄起来。 管事娘子脸上的笑再次僵住,又来了,又来了,这两位真是没完了! 许红鸾那叫一个气啊,她凭什么不能穿正红色的衣裳,就算她入府做小,那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弄死了林满月,她就是正经侯夫人,想穿什么穿不得,这是策略,她哪会一辈子做小,这是瞧不起谁? 但是这些,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想了想,便开口道:“人的喜好都是会变的,不过一件衣裳罢了,现在喜欢,以后也许就不喜欢了,再说了,为了喜欢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喜好,也是可以改变的嘛,总归,我是有这样的机会,但有的人嘛,费尽心思,最终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她目光淡淡扫过薛婉仪,露出一个笑道:“薛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婉仪如何听不懂她的话,许红鸾能舍得下脸皮,进侯府做小,但她薛婉仪却是不行,就算她心里愿意,但英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话是这么说,就怕只是一厢情愿,有些地方,也不是你想去就能进的,要说陆侯这人吧,眼光可高得很,一般人还未必能入他的眼。” 她回想了一下陆长风那一脸冷淡,很难让人靠近的模样,就不信许红鸾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你倒是愿意给人做小,但也要看人家陆侯答应不答应,再说了,纳妾之事,还得经正室嫡妻同意呢,那林满月也非一般人,未必会容忍她进门。 这话可真是直戳许红鸾内心,她明确向陆长风表示,愿意入府做小,但人家都没有点头,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薛婉仪倒是了解他。 但输人不输阵,她抬眼看向薛婉仪,微微笑了一下,道:“薛小姐你看看我,我是不够漂亮,还是身份不够高贵,怎么就能有我进不了的地方,小姐若因这个为我担心,大可不必。” 薛婉仪盯着对方的脸蛋看了几眼,不得不承认,对方年轻漂亮,气色还很好,活脱脱一美人,京城的闺秀拉出来,大多不如她,但越是这样,越让她心里怄得慌。 “那我就祝县主你心想事成。” 祝她成功进陆侯府上做妾,这可并不算什么好话,但若她真成了,却也很扎心。 “那多谢薛小姐的祸福了。” “那也不用谢,只是有句话得提醒县主,一朝为妾,终身为妾,希望县主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话是这么说,但以我的身份,若正室不在了,我扶正,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她不想被对方小瞧了去,不经意说出自己的打算来。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她就说许红鸾不会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可真够狠的,要知道她只是想把林满月赶走,空出侯夫人的位置来,自己好上位,但许红鸾这个女人,却是直接想杀人,何其恶毒,也不知陆侯知不知这女人的本性。 第387章铺子开起来 不过几天时间,林记卤味以及林记炸鸡,两个铺子相继开业。 从一大早开始,卤味的香气,以及炸鸡的味道,便飘散出去,引得居住在周围的人,不时开门出来看几眼。 一些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朝铺子里看上几眼,更引得一些路过的孩子,根本走不动路,一个劲的嗅着空气中飘散出来的味道。 “这什么味儿,闻起来可真香啊!” “还能什么味,肉呗,除了肉还能是什么有这样香的。” “这话也对啊,我家昨儿也买了肉吃,但却做不出这样香的味儿出来。” “就你家婆娘那手艺,能做熟就不错了。” “你个单身汉,连聘礼钱都没存够,竟还嫌弃起我家婆娘饭做得不好。” “哈哈,开个玩笑罢了,不过这味儿闻着真香,走走走,买点来尝尝,倒底是有多好吃。” “你去吧,我可舍不得钱。” “行了,我请你,走吧!” 走到铺子门口,两人迟疑了一下:“这俩铺子都是新开的,我们去哪家?” “这卤肉以前倒是常吃,虽然味道没有这个香,但应该也没差多少,去看看这个炸鸡吧,一听就是鸡肉,味道能不好?” 随即两人便进了炸鸡铺,入眼便见一排乔的格子,里面分别装着金黄色的,已经炸得酥香的鸡腿、鸡翅,以及整只的鸡。 只看这形状,还有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勾得人直流口水。 偏那伙计还很详细的给他们介绍着:“这是一整只的鸡,用秘制调条腌渍过,再裹上粉浆,放到油锅里小火慢炸,炸到金黄酥脆,才起锅捞出来,还有这是鸡腿、鸡翅、鸡块,说到这鸡块,却是取的鸡胸肉,里面一点骨头都没有,全是肉,咬一口满嘴生香……” 只听着伙计这一通介绍,就馋得人直流口水。 “这鸡腿,给我们一人来一个,先尝个味儿。” 伙计立马就喊了一声:“油炸鸡腿十文一个,来两个!” 听到这个报价,两人都深吸一口气,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但鸡腿到手,他们就顾不得心疼钱了,实在是这炸鸡的味道太香了,瞧着表层的油光,这得用多少油才能炸成这样。 想也不想的,拿起鸡腿就咬一口,微微的咸味,就着表层粉浆炸出的酥脆,那味儿真是香得不行,一口接一口,吃得根本就停不下来,直到吃完整只鸡腿,连那骨头都还舍不得扔,含在嘴里吸着那腌渍入骨的香味。 两人吃得满嘴油光:“他娘的,真好吃,这十文钱花得倒挺值当。” “可不是,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这时有路过的人,看着这两人狼吞虎咽的啃完鸡腿,一副连骨头都要啃来吃了的架势,也不由直咽口水。 “大兄弟,这鸡腿真好么好吃,你们不会是这铺子里请来的托儿吧!”故意站在大门口吃得那么香,真是越看越让人怀疑。 “什么托儿,好吃不好吃,你自个买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说完,就不理他了,边走一边还说道:“赶紧去干活儿,多挣到钱了,好来买鸡腿吃,真他娘的香,明儿还想再来买着吃。” “今儿你请我的,明儿我请你吃吧!” “哟,你舍得花钱了啊?” “嗐,挣钱来不就是花的嘛,难得这东西好吃又实在,真是没少用油,看我这手上,拿了鸡腿还带着油香,这东家是个实在人啊!” 那路人听到两人的交谈,见人走远后,不由也转身走进了炸鸡铺,花十文钱买了一只鸡腿,拿起来就啃。 一口下去满口生香,不由嘀咕道:“还真没说错,这鸡腿果然好吃。” 他索性不走了,就站在铺子外面,把一只鸡腿啃完,肉啃完了,那骨头吮着也挺有滋味,含在嘴里舍不得扔。 正准备走人时,一抬眼便见身边不知何时,竟围拢来好些个孩子,不由诧异道:“你们这些小孩,围着我干什么?” 领头的孩子胆子大,也不怕事,盯着他道:“你刚刚吃得好香。” 闻言,那路人也不由失笑,伸手把嘴里的骨头拿出来,开口道:“可不能怪我吃得香。”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炸鸡铺道:“就那铺子里卖的,十文钱一只大鸡腿,你们要是想吃,回家找你们家大人买去。” 路人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直接走人了。 那领头的孩子,却是眼珠子转了转,从怀里摸出三文钱来,随后问其他小孩道:“我这有三文钱,你们身上有多少,我们凑一凑,看能不能买只鸡腿来尝尝味儿。” 实在是刚才那人吃得太香,把他们给馋坏了。 这个一文,那个两文的,还真给他们凑出十文钱来了,他们都是附近的孩子,家境都还不错,家里大人宠孩子,时不时给个一文两文让他们买糖吃。 钱凑齐,便进了炸鸡铺子,不过片刻,便拿着只炸鸡腿出来,一群孩子便凑一块儿分了分,每个人都分到一块肉吃。 “哇,这味道真香,真好吃!” “唔唔,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我昨儿晚上也吃鸡腿了,但没有这个香。” 几个孩子把鸡腿分了个干净,但一人就吃到一口那么多,哪里够吃的,反倒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我没吃够,我还想吃。” “我也还想吃!” “我也……” 几个小孩翻着空空如也的兜,一文钱也掏不出来了啊! 其中便有一个小孩喊了一声:“我回家找我爹去。” 回家找他爹干什么,肯定是喊来买炸鸡腿啊! 其余几个孩子,飞快对视一眼,随即便各自分散,各回各家去了。 紧随而来的便是,几家的大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被家里的孩子拖着,进炸鸡铺子里给买了个炸鸡腿才算了事。 也就在一天之内,炸鸡铺子便在周围出名了,住在铺子周围的人家,要么自己受不住那香味,买了个来尝尝,要么就是被家里孩子拉着去买。 也有嫌人家铺子卖得贵的,便想学着自家做,但自家做出来的,始终没有人家铺子里卖的酥脆好吃,而且还怪费油,一时便又更心疼起家里的油来,索性还是去铺子里买吧,好吃还省事。 第388章机灵伙计 炸鸡铺子的生意火暴,卤肉铺子也不差,鸭头、鸭脖、鸭架、鸭翅、鸭心、鸭掌…… 一系列的鸭货,以各种调配好的香料卤出来,那味道也是香飘几里,这些菜又适合下酒,那些劳累了一天的人,打上二两酒,买点卤味回去,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这些东西虽然卖得不算便宜,但这是什么地方,京城的地界上,多的是有钱人,掏个几十文钱买点吃的,不至于舍不得。 文管事刚开始还担心自己没做过生意,怕很多事情做不好,当然,更担心的还是怕生意不好,若是铺子不赚钱,这铺子也开不下去不是。 若是铺子才开张就关门,也说明是他这个管事的没本事,回头再要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所以,在开铺子这事上,他花费了很多心思,甚至临时抱佛脚的,找他阿爹请教了不少开铺子的理论知识,但谁知,铺子开起来,那些理论知识全都没用上。 而铺子却客似云来,瞧着门前排着长队买卤味、炸鸡的客人,他整个人都觉得很玄妙,而这会儿,他也才想起,夫人说过那句,不会生意不好的话。 “果然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他都不由感叹出声。 他这儿正感叹着,炸鸡铺子的伙计上路着过来:“文管事,我们明儿铺子里用的鸡,是不是再多准备一些。” 文仲平吃惊的看了一眼伙计,道:“怎么,一天准备一百只鸡,还不够用吗?” 伙计苦笑一声:“还真不够用,你看这才半天时间,一百只鸡就快见底了,估计下半晌就没东西卖了。” “那你说一天要准备多少只才够?”他不由出声问道。 伙计随口就说道:“看这生意越来越好的样子,一天估计得要两百只鸡才够,若后面生意更好,还得往上加!” “两、两百只!”文仲平自己都惊了。 就这么一间小小的铺子,一天能卖出两百只鸡,而且庄子上虽然养不少鸡,但还真经不住这么消耗,几天就能把庄子上的鸡清空。 这要是没有鸡了,铺子还怎么开,这绝对不行,顿时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文管事我跟你说,铺子里实在太忙了,就我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还得再添几个人才行。” “你先别急,咱们一件一件的来。”文管事颇有点焦躁道:“人不够咱们添人即可,你让人捎个话给刘庄头就行,人还从你们庄子上挑。” 伙计顿时便爽快的应了一声:“行,等下晌铺子里货卖完,我就跑一趟庄子。” 他说着,眼珠子转了转,道:“也不必全挑年轻小伙,比如杀鸡、拔毛这种活,庄子上的妇人也能干的,还干得比小子们更熟练。” 文管事想想,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这种活儿,女人干起来比男人更麻利,便点头道:“行,就挑几个健壮的妇人来帮手。” 伙计便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见他面上仍是焦躁,不由问道:“文管事,你这还有啥烦心事啊,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文仲平见这小子确实挺机灵,便与他说道:“庄子上也就只有几千只鸡,还要留着母鸡下蛋,能拿来铺子里卖的并不多,这鸡要是没了,铺子还怎么开下去?” 说什么也不能缺了铺子里的货啊! 这算什么难事,伙计随口就道:“文管事你别急,庄子上要是鸡不够,可以让他们再买些小鸡崽子养着。” “这得养到什么时候,如何也赶不及送来铺子里卖的。” 伙计就有些好笑,那还用说,小鸡养成大鸡,怎么也要三四个月时间,全靠自家庄子上供应,如何也供应不上。 “我们刘家庄还有些鸡,到时候我跟庄头说说,先紧着我们铺子里用,其余的便从外面买就是,文管事你有没有别家相熟的管事,到时候问问他们,再不济,便在市场现买就是!” 文管事让他一提醒,顿时也反应过来,伸手拍着额头道:“我可真是忙晕头了,还忘了可以直接在市场里买,只是这么个买法,价格却不便宜。” 伙计眼珠子一转,便笑道:“那谁家的鸡不是卖二十文一斤吗,这个价格也确实挺便宜的,要不我们先不用自家庄子上的,先买别家的鸡来用着,等那边的鸡买完了,我们再用庄子上的。” “咳咳!”文管事顿时呛咳两声。 让这小子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原本他只是想把庄子上的家畜卖出去,结果人家大降价,让庄子上的家畜卖不出去了,所以才开了这两个铺子,准备自产自销。 如今倒好,还可以这么操作,买了人家便宜的鸡来用,自家赚得更多。 想通这些,他也不由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脑子是真好使,怪不得刘庄头挑了你出来帮忙。” “嘿嘿,管事你也只是一时忙得没顾得上,等不那么忙了,自然就会想到这一茬。”伙计嘿嘿笑着道。 “我看你小子确实够机灵的,如此,买鸡的事,就交给你,我不太方便出面,因为那位管事认得我,万一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伙计立马拍着胸口道:“多大点事,文管事交给我就好,保管出不了差错。” “行,你小子好好干,待历练出来,没准还能做个掌柜。” 这话听得伙计双眼放光:“真要能做掌柜,那必然得记文管事提携之恩。” “哈哈哈,你这小子!”文仲平被他给逗乐了:“用不着记我的恩,那都是你自个的本事,只要你肯好好做事,夫人必然会重用于你。” “夫人那样的富贵人,若能入了夫人的眼,那可真是小人的福份。”伙计说得一脸诚恳。 “你现在能来夫人的铺子做事,可不就是福份,只要好好干,以后的前程差不了。” “是,小的一定好好干,文管事你就放心吧!”伙计连声保证道。 文仲平轻吁一口气,铺子里的烦心事都解决了,他也只觉得满心舒畅,开始思量起后续一些事情的安排上。 第389章冬猎 皇上举办冬猎,京中的达官贵人们随行,年轻的儿郎们,只要有资格参加的,都没有谁会借故不去,一年一度的冬猎,这个时候正是可以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好生表现的时候。 但凡表现得出众一些,被皇上记在了心里,必能得个好差事,自个努力一些,家族再帮着出出力,往后的前程必然差不了。 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看看各家出众的儿郎,若有看对眼的,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毕竟能参加冬猎的,家世都不会太差。 薛婉仪穿了身骑装,却是坐在马车里,手里抱了个暖手炉,就算这样,仍觉得冷,行在路上,倒底不比在家里有地暖来得暖和。 “小姐,这骑装还是太单薄了些,要不要换一身厚实的衣裳?”丁香搓着手问道。 “不必了,一会儿若是要骑马,换来换去很麻烦。” “天儿这么冷,小姐还是不要去外面吹风了,奴婢看别家的小姐也没有骑马的,多是坐在马车里,就算是要骑马,待到了地儿,骑上一段就好,实在没必要骑马赶路。” 丁香正说着这话,突然听到马车外一阵马蹄声急疾而过,还伴随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听着十分张扬,还甚有些耳熟。 她想也没想的,掀开车帘一角,抬眼朝外看去,随即脸色就黑了下来。 “又是这个红鸾县主,明明就是民女出生,却也敢这么招摇。”她一脸不忿,随即又道:“之前还说什么对陆侯怎样的心意,这会儿身边却跟着好几个男子,挨着她最近的那个,好像是恭郡王世子!” 她说着,想了想又道:“是了,听说恭郡王世子的病,就是她治好的,也怪不得那位世子跟在她身边。” 说到这些,她只觉得更嫉妒她的好运气了,先是巴结上齐贵妃,后又治好了郡王世子,这是多大的人情。 薛婉仪也顾不得寒风袭人,凑到车帘边朝外看去,便见到被几个年轻公子护着的红衣女子,一身骑装,衬得她身姿婀娜,飒飒风姿如一团烈火般张扬。 对比了一下自己弱不禁风的身板,根本不能像她那么肆意骑马畅游,不由瞬间黯然下来。 “我与她,确实差得挺多。” “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她怎么能跟你比,她虽然是县主,但你的出身可比她高贵得多,家里还有国公爷、世子爷相护,而她却没人会护着,身后又没有家族可依靠。” 也就是运气好得封了县主,要不然,她只会是一介民女。 “她是没有家族可依靠,但却有齐贵妃和郡王世子帮扶,未必就比我差到哪里去。”甚至她觉得,若是齐贵妃上位的话,许红鸾还会水涨船高。 “不说这些,只说才学人品,她就比小姐差远了,学的那点东西,也只是学了点皮毛,可不似小姐这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这是她怎么也学不会的。”丁香一个劲的奉承道。 这倒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有些东西,也确实是如此,若非是从小浸染,必然体会不到其精髓。 嗔怪的看了一眼丁香,随即便轻笑出声:“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奴婢也是实话实说。”丁香也笑。 许红鸾跑了一阵马,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舒坦,她本就有习武,身体强健,比身边的男儿都不差。 “红鸾,你累不累?” 赵元英策马挨过去,见她面上带笑,心情也是好极了。 “不累,还能再跑一阵,许久没有出来活动,跑这么一阵,只觉得心情都好了。”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城外骑马。” 许红鸾便笑着点头:“好啊!” 人还是应该多运动,瞧瞧这运动之后,整个人都精神得多了。 见她点头同意,赵元英就更高兴了,随即便一脸关切道:“这会儿不要跑太急,我们先慢慢走一阵,免得热出一身汗来,容易着凉,而且跑马也不能跑太久,不然晚上的时候混身酸疼!” 是哦,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随即对他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慢慢走一阵。” 见她听得进自己的建议,他心里就很高兴。 许红鸾策马缓缓而行,抬眼便见前面皇后的马车,车厢外有个骑马的男子,正挨在马车旁,里面皇后似乎正与他说话,只是离得太远,根本无法得知说了些什么。 她不由盯着那策马而行的男子,多看了几眼,看那穿作打扮,身份应该不差,像是谁家的贵公子,但瞧着也不像是裴家的人。 她是齐贵妃的人,对于皇后原本没什么想法,但谁叫她三番五次的挑自己的错儿,这让她心里对皇后也颇有意见。 不由转头问了一声:“皇后马车外的人是谁啊?” 赵元英原本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并不曾关注别的事务,听她这么一问,转头便朝皇后的车驾看去,自然就看见那骑马的男子,随即一脸愕然出声:“怎么是他?” 见他这般神情,许红鸾就更奇怪了:“是谁啊,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谢大将军家的大公子谢良钰,只是之前受了伤,说是手废了,他们这样的武将世家,若是手废了,就没有前程可言,只能是个废人了,但现在看他,手似乎没事了……” 赵元英也有些惊疑不定,看起来好像真没事了,但之前不是看遍名医,都说他那伤没得治了吗? 但说到看遍名医这个问题,他自己就很感同身受,之前身体一直虚弱,三天两头就病一场,也是看了不少大夫,结果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自己都要绝望了,没想到后来查出是中毒,还治好了,恢复到现在健康状态。 看向许红鸾的眼神,不免又温和了几分,道:“他那手伤,不会是你治好的吧?” 许红鸾无语了片刻,随后摇头:“不是我,若是我治好的,我怎能不认得他。” 但心中不免有点可惜,怎么这人的伤,就不是自己治好的呢,谢大将军的权势,齐贵妃都心存忌惮,一心想要拉拢,但人家都没有回应。 “也兴许,是有别的机缘。”赵元英点了下头,道:“不过他这运气,倒也不比我差。” 第390章不放心 林满月也坐在去往冬猎的马车里,她并没有带孩子出来,孩子太小,冬猎这种场合,还是有些危险性。 但陆辰阳做为伴读,却随侍在太子左右,是跟着一块儿来了的,而陆长风,也在皇上身边伴驾,所以她马车外跟随的只有护卫。 她倒也不觉得无聊,要么看一下外面的风景,要么靠着车厢假寐,身边侍候的丫头,也不时跟她说说话,怎么也能打发时间。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天快黑的时候,进入了皇家猎场。 这是一块被特意圈出来的山林,占地不小,平时也有派人维护,不容外人进入是必须的,看管的人还会往里面扔些猎物什么的,不然皇上带人来狩猎,却没几只猎物,像话吗? 到了地儿,护卫们便在属于各家营地上安营扎寨,搭建帐篷,以供夜间休息。 林满月头一次来,就有些不解:“既然每年都要来冬猎,为何不在这一片盖些屋子,每次过来都搭帐篷,不嫌麻烦吗?” 而且以皇上的财力,不致于盖这么几间屋子的钱都没有吧! 香梅便与她解释道:“听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在外行军打仗时,不都是搭帐篷住野外么,这也是想培养一下将士们,习惯住在野外,还有这冬猎,也是这么个意思。”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林满月抽了下嘴角,觉得就只靠这样来培养,也培养不出什么来吧!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护卫们的动作是麻利的,很快就将帐篷搭建好,香梅便指使人,将箱笼给搬进去,随后带着人一通收拾,不过两刻钟时间,她再走进去时,已经大变样了。 帐篷里铺了厚实的地毯,床上铺了厚实的被褥,桌子、凳子,连喝水的杯子什么的,都摆放齐全。 “奴婢也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夫人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要求,这样就很好了,倒是难为你,出门时候收拾了这许多东西。” 香梅便笑道:“夫人可夸错了人,奴婢哪懂这些,都是程妈妈吩咐奴婢收拾的。” “倒底是程妈妈经的事多。”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便开口道:“让大家弄点吃的,然后早些歇着吧,今儿赶一天路,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养好精神,明儿可以去林子里大展身手,没准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香梅便笑道:“他们可不能自由活动,得跟在主子身边护卫安全,露脸那是各家公子们的事,也就是咱们小少爷还小,不然,让护卫们多驱赶些猎物让小公子射杀,届时就能入皇上的眼了。” 这不弄虚作假么,林满月立马就明白了,这些金尊玉贵的公子们,又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而皇帝心里大概也清楚,用人大概也是挑家世,用的其实是家族势力。 原本还想好好看看京中贵公子们的本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她顿时就意兴阑珊了。 “如此说来,冬猎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也不能这么说,对皇上来说,他能趁机挑些可用之人,对于各家公子们来说,这也是他们难得一个出头的机会。” “你倒是很聪明,看得明白。” 香梅便笑道:“夫人是因为初来京城,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底细,多待上几年,便什么都明白了。” “程妈妈会调教人,你们这些丫头,一个比一个机灵。” “这也是夫人待人宽和,允许奴婢们如此放肆,别家的丫头,才不准乱说话的。” “那是因为你们说得有道理,总不能有道理的话,我也不听吧!” 主仆俩说了几句,陆辰阳便从外面冲了进来:“阿娘,我来看你了。” 林满月一见他,连忙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这才开口问道:“跟着太子殿下,没什么事吧?”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干干爽爽的,倒是放心多了。 “我跟着太子殿下坐马车,并无什么事,太子殿下的马车,比我的马车大得多了,也更舒服,不过我还是觉得我自己的马车更自在。” “那是当然,做什么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能自在吗?” 她不由又是一笑道:“平时就你没个正形,现在知道受罪了吧!” 陆辰阳嘟了下嘴:“我哪里没正形了。” “我还不知道你。”她伸手戳了他一下,随即又道:“你现在过来,是回来歇着的吗,可还需要去太子那边?” “要的,我只是跟太子告了假,说过来看看阿娘,一会儿还要过去,晚上就不回来了,就歇在太子那边。” “都是帐篷,你有地方睡吗,太子那边应该跟了不少护卫,还有随身侍候的人也不少。” “有的,太子的营地可不小,搭了好多帐篷,阿娘别担心我没地儿睡觉,明儿我们还要陪太子去打猎呢!” “嘶,你们这么小,也敢往林子里去,就不怕遇上大老虎?”林满月有些吃惊,太子那般金贵人儿,满打满算也才六岁大,这就进林子里打猎去,皇后也放心的吗。 陆辰阳听得一脸无语:“阿娘,你就别吓唬我了,这林子里根本就没有老虎,最多有狼。” “那狼也很危险啊,而且狼都是成郡结队的,你就不怕啊!” “我才不怕,真要遇上,我就拿弓箭射它们,还有我带的刀呢,见一头砍一头,到时候猎了狼皮给阿娘做衣裳穿。” 听他这么一说,她更不放心了,小孩子莽撞得很,哪里知道怕的,就更不知道危险了,要大几岁,她也不会这么操心,这才多大点,以前去林子里打猎,都是她陪着的。 香梅在一旁开口道:“夫人不用太过担忧,太子出行,身边的侍卫必然不少。” “我当然知道太子侍卫不少,但这些侍卫,他们只会以护卫太子的安全为要,别的人都要次之。” 她目光看向陆辰阳道:“就不能告个病,说不去?” 陆辰阳摇头:“这可没法告病,我一整天都跟在太子身边,哪能突然就病了。” 想想也是:“好吧,那你自个注意些,别出什么意外。”她也只能如此叮嘱道。 “阿娘放心,我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 “这倒也是。”他这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第391章同床共枕 陆辰阳回来,陪着她吃了一餐简单的饭,随后便又去了太子那边。 林满月将人送走,不由失笑:“这孩子,倒比我一个大人还忙。” “少爷是男儿,以后要继承侯府,可不得多受累些。”香梅笑着说道:“夫人也别心疼,来日少爷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时,多少人都得羡慕夫人。” “我倒不需要别人羡慕,只要这孩子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奴婢瞧着,少爷总是笑嘻嘻的,饭也没有少用,可见是高兴的。” “他这胃口倒是一向都好。”林满月也不由笑了一下。 倒把这事放下,自个打了本书出来,坐在油灯下翻看着。 香梅便去外面泡了杯茶送进来。 “我也不渴,倒不必忙活了,今天跟着赶一天路,你也下去歇着吧!”林满月从书中抬起头来,对她说道。 她一个习武之人,倒觉得还好,香梅却只是个普通人,这一路上还不时照料她。 “侯爷还没回来呢!” 她一个奴婢哪能比主子还先歇着的,也就是夫人宽厚,体谅他们这些下人。 她这一说,林满月才猛的想起来,是了,陆长风还在伴驾没有回来,若是回来的话,他住哪儿? 懵了片刻后,道:“皇上那边也不知什么情况,没准留他住一宿也不一定,真要等他回来,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呃,香梅一想,觉得也有道理,皇上看中侯爷,为了以示宠信,留宿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则,侯爷是武将,出行在外,皇上那边的安全问题也要顾及,还真未必就能回来。 “那夫人你这边?” 林满月放下书,打了个哈欠道:“赶了一天路,我也累了,难得出来找猎,明儿我也去林子里转转,如此,那就都早些歇下吧!” 香梅也没有异议,随即出去打了盆热水来。 洗漱一番后,她便直接躺床上睡下了。 香梅帮忙给吹灭了油灯,随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他们这里倒是安静下来,只是别的营地里,却还吵吵闹闹的,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出门在外,倒底不比家里方便,不说各家的主子不适应,连他们身边的下人都不适应。 林满月闭着眼,听了一阵外面的嘈杂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进了帐子,动作放得轻,她也没在意,翻了个身便又继续睡。 睡到天光见亮,她才发觉胸口有些重压,睁开眼便见一只手压在身前,转头一看,便是陆长风陷入沉睡的一张脸。 她伸手把他的手甩开,闭了闭眼,暗自运气。 “醒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时辰还早!” 陆长风有些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一句话,让她像戳破的皮球似的,顿时泄气:“你怎么睡这儿?” “帐子不大,也没有别的地方可睡啊!”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怎么就没别的地方可睡,地上铺了厚实的毯子,你完全可以睡地毯上。” “天寒地冻湿气重,你让我睡地毯上,真要这么睡一晚,肯定会生病的。” 信了他的鬼,他一个武功高手,就算在雪地里睡一晚,都不一定会生病,在她这儿来装娇弱来了。 “昨天赶一天路,又一直伴驾,精神紧张,颇为疲累,若是晚上再睡不好,今儿怕是会没精神,若是御前失仪,怕是会被皇上怪罪。” “人人都说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怎么可能因一点小事怪罪于你,少拿这话唬我。”虽然明知他这话说得有水份,但莫名就心软了,语气都没先前那般强硬。 发现这个问题,她自己都忍不住抚了下额头。 她并不觉得陆长风的魅力无人能挡,也并不觉得自己会陷入其中。 掀开被子,从他身上越过,没挨他一下的,直接落到地上。 “时辰还早,你起这么长也无事可做,不如多躺一会儿。”看着她穿衣服的动作,他眼中带笑道。 “醒了,睡不着,你自己睡吧!” 然而,他并没有再继续睡觉,同样掀了被子,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抓了旁边的衣服,往身上披的同时,走到她身边道。 “昨天一直伴驾,也没有时间陪你,今儿估计也要忙得没空闲,这会儿倒是有空,不如陪你在附近走走?” “这附近你也不熟吧,若没记错,这个猎场,你也是头一回来。” 陆长风便挑眉一笑道:“虽说是头一次来,但身为武将,每到一处,最先了解的便是周围的地形。” 林满月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我一会儿想进林子里去打猎,既然你清楚周围地形,那一会儿跟我说说,往哪边走,才能打到更多的猎物。” 陆长风便笑道:“猎场里放养了不少猎物,你要真用心打猎,走哪儿都能遇上猎物,绝没有空手而归一说,至于想打到更多的猎物……” 他说着,露出神秘一笑,道:“昨儿晚上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两个人在商量,说是要收买猎场里的下人,让人在指定的位置放些猎物,以供他们能猎到足够多的数量。” “你要想玩,我也不缺这几两银子。”他笑看向她道。 林满月就很无语了,这不是作弊嘛,她可没有要跟人争这个风头的意思,随即摇头:“没这个必要,打猎就图个乐子,自己遇上了,再出手猎回来,这才有意思嘛。” 陆长风笑着摊了下手。 两人从温暖的帐子里出来,迎面就是寒风扑面,温差较大,颇为刺激,林满月忍不住抖了一下。 陆长风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自然看在了眼里,随即伸手,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将后面的兜帽,给她戴在了头上。 “天气寒冷,清晨犹甚,小心别冻着了。” 林满月略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披风,道:“只是刚走出来,一时有些不适应。”她有功夫在身,这点温度,也并没有觉得过于寒冷。 陆长风没有跟她争这个,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随即带着她往前走去。 “诶,我可以自己走。” “你的手很凉,我帮你暖暖。” “用不着,我捂在袖子里,很快就能暖过来。”也就是才起床,所以手才有点凉而已,并非是她畏寒怕冷。 两人一路朝前,却不想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注视着他们。 第392章面目全非 “红鸾,你怎么起这么早,要不是刚才侍候的人跟我说你起来了,我都还不知道呢。” 赵元英一边呵着手,一边朝她走过来。 “住在帐子里,倒底有些不习惯,所以早早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她说着,露出一脸抱歉的模样:“倒是不想惊扰了世子,都是我的过错。” “何来惊扰,这个时辰,我差不多也该起了,平常在府中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起的,早早起来习武,也就是生病这段时间,才打乱了以前的作息。” “原来是这样啊,我一直以为,你们这样的贵公子,都是养尊处优的,没想到也会早早起身习武的吗?”她一脸好奇的问道。 赵元英不由失笑道:“越是富贵的人家,对家中子弟越是严格,既要读书,也要习武,若真是一介纨绔子弟,如何传承家业,岂不一代而亡?” “难怪富贵人家,都是代代相传下去的。”许红鸾点了点头。 随即抬手指了个方向,道:“世子既然起了,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赵元英没有不答应的,能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一会儿那些个与他交好的公子们,又要来找他,再找不到独处的机会的。 两人绕过一排排的营地,挑着僻静处走去。 赵元英心情颇好,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一会儿我与他们去打猎,这林子里颇为珍贵的应该是狐狸,等我猎了狐狸皮,给你做条围脖!” “那我就先谢过世子了。” 许红鸾有些心不在焉,嘴里这般说着,眼神不时往前方看去。 赵元英留意到她的神情,抬眼朝前方看去,什么也没有,便又回过头与她说起来:“我父王说,林子里应该有鹿,皇上可能会带侍卫们去猎鹿。” “是吗,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那你要不要带着去去护卫皇上安全?”许红鸾问道。 “皇上身边不少侍卫,再加上还有朝中的武将,哪里用得着我跟随。” 说到这个,他略有些尴尬,毕竟他这身份,虽说是皇帝的侄子,但并不多受宠,也没有过于出众的才能,皇上都没看他入眼过。 他也就只能跟几个交好的勋贵公子们一起玩耍罢了。 “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猎,不过也不急,冬猎有好几天时间呢,昨儿赶路累了,你今天可以好好歇歇,等缓过劲来,再进林子打猎也是可以的。” “我一会儿再看看吧,昨儿骑马,确实有些累了。” 赵元英便一脸温和道:“你是姑娘家,倒底娇弱些,这了怪我,没提醒你回马车歇歇。” “这如何能怪你。” 赵元英抬眼,朝前看去,随即惊异道:“咦,那好像是镇北侯,他牵着的女子是谁,哦对了,好像镇北侯夫人也有跟来,那必然就是侯夫人了。” “红鸾,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赵元英神色有些激动道。 许红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副神情。” 他便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我又还没有上朝,与镇北侯也没有交情,想见他一面都难,你是不知道,我与几个好友说起镇北侯时,个个都是一脸崇拜模样,镇北侯可是大英雄!”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打个招呼吧!” “对了红鸾,你跟镇北侯还是同乡,侯夫人你也是认得的吧,以后倒是可以常来常往。” 许红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我倒是想常去镇北侯府,就怕他们不欢迎。” “既是同乡,如何会不欢迎,红鸾你怕不是想多了。” 两人快走几步,很快就追上前面陆长风两人。 “镇北侯,侯夫人,你们两位真是好兴致,竟不惧晨风寒冷!”赵元英一脸客气道。 “原来是郡王世子。” “不必如此多礼,镇北侯唤我一声元英即可。” “岂敢!” 许红鸾也上前,盈盈福了一礼,随即抬起头来,笑脸如花:“长风哥哥,又见面了。” “红鸾县主。”陆长风拱了下手算是回礼。 许红鸾收起了微笑,目光看向林满月,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侯夫人。” 林满月也唤了一声:“县主。” “早就想去侯府拜访,却不想侯夫人总是闭门谢客,让我想上门都找不到机会。” “我一介妇人,懂得也不多,只知道在府中相夫教子,县主这般的女儿家,该与京中名门闺秀多来往才是。” 许红鸾的脸色,瞬间就暗沉下来,这是在挑衅她吗,连一个让她登门的机会都不给,好一个林满月,这是防她防得密不透风是吧! “虽是如此,但奈何我们是同乡,本该多亲近些不是。” 好笑着转头问道:“长风哥哥,你说是不是,别说我们两家,从前旧交就很好,没道理来了京城,却老死不相往来了,还是说夫人要做主,断了我们两家的交情?” 这话说得,罪错全在她的身上了。 林满月笑了下道:“陆许两家可没什么交情,就算有交情,也不该是在红鸾县主身上,我家夫君以往倒是多受许大夫照料,只是红鸾县主你……” 她可是离家出走,主动与许家断了关系,如今再来攀扯什么有交情,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冲着对方挑眉一笑,并没有把那些过往说出来,但威胁的意味十足。 跟家里断亲这样的事若传出去,于她红鸾县主的名声,也不太好吧! 许红鸾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眼神阴测测的看向她,也不再说什么攀交情的话了。 “一会儿我要进林子里打猎,不如与侯夫人做个赌,看谁打到的猎物更多?” 她说着,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道:“这是齐贵妃娘娘赏下的白玉簪,据说价值千两,就以此做个彩头如何,我输了,这簪子便是你的。” 林满月摇头:“还是不要了吧,万一红鸾县主输了,到时候哭鼻子怎么办?” “我怎么会哭,你这是瞧不起谁?” 许红鸾脸色难看到。 瞧不起你啊,为个男人,真是不折手段,林满朋不由摇头叹气,明明是这么漂亮一姑娘,却是面目全非。 第393章不接招 林满月并没有接受她的挑战,谁知道她背后会搞什么小动作,她觉得许红鸾此人,离她越远越好。 “想来县主与世子兴致正好,我们夫妻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她说着,伸手拉着陆长风就要走。 许红鸾气得直跺脚,怒道:“怎么着,侯夫人是怕输,所以不敢比试吗?” “是啊,县主出手就是价值千两银子的白玉簪,我不过一介农妇出身,可拿不出这样值钱的物什,随即做为赌注的。” 千两银子,就是富贵人家拿出来,也是要肉疼一阵的,也就她这么不当回事,拿来做赌注,若是皇帝知道了,怕是都要会不太开心。 要知道,朝廷这些年连年征战,消耗可不小,国库空虚是必然的,连皇帝都缺银子,你却在他眼皮子底下摆阔气,呵呵! 许红鸾愣了一下,她倒没想到这一点,以为她做了侯夫人,怎么富贵都不为过了,哪知居然还这么小气巴拉的,顿时又颇为神气起来,眼带不屑的上下打量她一眼,发现她身上的穿戴,果然寻常,并无特别出彩之处。 “好歹也是侯夫人,怎么还一身穷酸相,果然是出身低了,上不得台面。”她心里这么想,嘴里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陆长风顿时就黑了脸:“我家夫人如何,可不容县主置喙。” “在在下看来,夫人勤俭持家,是美德,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还请县主慎言。”他看向许红鸾的眸光中,带着丝丝厉色。 许红鸾顿时心头一紧,怪自己一时大意,向来看不起林满月,刚才有些忘乎所以,话脱口而出,倒忘了陆长风还在旁边,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夫人,自然是要维护的。 “长风哥哥,刚才是我一时失言,你不要生气,我给你道歉。” 林满月不由轻叹一声:“县主,容我提醒一下,你冒犯的是我,是不是应该给我道歉?” 陆长风的脸更黑了,显然对方是不将他的夫人当回事。 “你……” “算了,县主就算勉强道歉,也并不诚心,我要一句不诚心的歉意,又有什么用。” 她伸手扯着陆长风,道:“侯爷,我们回去吧,就不要打扰两位游览景致了。” 两人说着就往回走。 “你,你们……”许红鸾站在那里直跺脚。 “算了红鸾,不要生气了,这位侯夫人出身乡野,确实有些不知礼数,但镇北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轻易不能得罪,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赵元英劝说道。 “她哪里是不知礼数,她分明是在故意针对我,当着长风哥哥的面,故意让我难堪,以前在村里时就不对付,现在更是如此。” 赵元英听得直皱眉:“既然如此,那以后离这位侯夫人远些便是。” 心里对林满月也没了好印象。 “我自是想离她远些,只是长风哥哥跟我家的交情颇好,我总不能与他不来往,就是这个女人从中挑拔使坏,让长风哥哥都不待见我了。”她气哼哼的说着。 “难怪世人都说,娶妻得娶贤,镇北侯娶回这么一个搅家精,以后有他好受的。”赵元英轻叹道。 许红鸾一脸认同的点头:“可不是,长风哥哥因她之故,变得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算了,不说他们了,红鸾,一会儿要不要跟我去打猎,还是说再歇歇?”赵元英再次问道。 许红鸾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跟你去找猎吧,对了,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侯夫人会不会去打猎。” “不是说她人品差,怎么还要打听她去不去?”赵元英不解道。 “虽是如此,但长风哥哥与我家并无交恶,这个女人若是出了差错,长风哥哥想必也会难过,少不得多替他看着点,不让人出什么意外。” 赵元英一脸恍然:“原来如此,红鸾,你可真善良。” 随即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会儿我就让人去打听一下,猎场虽然没什么猛兽,但谁知道会不会有误闯进来的,再则,有些人的箭射得也不稳,难保不会误伤,进出林子里,确实要格外当心。” 许红鸾听得眼一睁,问道:“怎么还有误伤一说吗?” “自然是有的,就说去年吧,宣威将军家的公子,就误伤了齐贵妃娘家侄儿,一箭射在胳膊上,好在没出人命,说是误伤,但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赵元英小声与她说道。 这些事情,其实过了也就过了,并不好拿出来多说,让人听到也不好。 “宣威将军,一听就是武将之家,家中的公子必然是弓马娴熟,怎么可能有误伤一说,难道当时大家都信了吗?”许红鸾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还真不好说,听闻这位公子颇为不成器,而齐家的这位公子,也同样不成器,当时裴家人盯着,皇上不好偏帮,所以就直接判了误伤。” “嘶,皇上这么判,齐贵妃能依?”就齐贵妃那性子,无事都要搅三尺浪。 赵元英摸了摸鼻子:“宫闱之事,我一个外臣就不好打听了。” “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小心些,进了林子里不要乱走动,防着有暗箭!” 许红鸾便点头应了,心中却不以为然,她不过一介女子,又没有什么利益之争,谁会对她放暗箭,再则,她现在是县主的身份,背后又有齐贵妃撑腰,伤了她,可不好交代的。 她甚至还有点想让林满月来射她一箭,但凡受一点伤,她就能借机将她从侯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只可惜,那个女人精得很,估计根本就不会出手。 “我一介女子,谁会来伤我,倒是世子要小心些,你身份贵重,得防着暗处的小人。”许红鸾反过来关切起他来。 这让赵元英十分受用,面上带笑道:“你放心,到时候护卫跟随,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有了之前中毒一事,他现在对身边的防卫十分看重,绝不会让自己再出事。 “这样就好,那我也能安心些。”许红鸾冲着他笑笑。 第394章有动静 被林满月一路拉着回了营地,陆长风脸上都带着笑。 她一回头,便见到他的笑脸,顿时有些着恼:“怎么,你很高兴?” 他反手握了握她的手道:“难得你主动亲近我,我自是高兴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顿时便甩开他的手道:“你这是占我便宜?” “这就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主动拉我的手,为什么说是我占便宜,分明是你占我便宜,当然,我愿意给你占便宜,也只限你一人。” 够无耻的,她抬眼瞪他。 陆长风却是收起笑,一脸严肃道:“你拒绝她是对的,这位许县主,离她远着些的好,你一会儿若是进林子里打猎,身边多带几个护卫跟着。” “护卫也未必有我身手好。”想伤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她觉得吧,许红鸾也未必会在猎场动手,这可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不可大意,我肯定是要伴驾的,不然有我陪在你身边,谁也伤不了你。” 啧,还真是自信得很。 “我也就比你差一点而已,竟然如此瞧不起我。” 陆长风失笑:“不是瞧不起你,而是不放心,多带几个护卫跟着,我更放心些。” 林满月懒得跟他罗嗦,随口应道:“行了,我知道了。” “侯爷,皇上那边派人来请。” 陆长风看了一眼天色,随即道:“我先过去了,你自己当心些。” “还没吃早饭呢,这就过去吗?” “不用了,皇上那边什么吃的没有,还能少我一口。”陆长风朝她摆了下手,随即便大步离去。 他这边人一走,香梅便过来,小声禀报道:“刚才护卫来说,有人打听我们这边的行踪。” 她不由挑了下眉:“我知道了。” 还能是谁,必然是许红鸾,不由想着,今儿进林子里,果然还是要当心些才行。 “一会儿我去林子里转转,你就不要跟去了,就留守在营地里。” “夫人不用奴婢跟着侍候吗?” “骑马打猎你都不在行,你跟着去干嘛,反倒还要我来照顾你。” 香梅有片刻的羞窘,还确实如此,心里却想着,自己回府后,是不是要去学一学骑马射箭,不然遇上这种情况时,夫人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别家的夫人小姐,都会有会骑马的丫头跟随的,夫人一个丫头不带,会不会被人笑话。” “我有什么可怕的,被人笑话得还少了吗?”表面上言笑宴宴的,但私底下瞧不起她的人多了。 想想夫人在外的名声,香梅顿时什么也不说了。 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林满月便带上几个护卫,进了林子里打猎去了,好容易来一趟,自是不能空手而归的,别说是她,就是她身后跟着的护卫,都颇为踊跃。 丁香挥退小丫头,随即回到帐子中禀报道。 “派去的人晚了一步,陆侯去皇上那边了,这种时候,想来皇上身边也离不得他,只能另找机会了。” 说着,顿了一下,便继续道:“倒是侯夫人,据说带了几个护卫进林子打猎去了,要奴婢说,她一个乡野妇人,瞎凑什么热闹,也没见别家夫人进林子里打猎的。” 成了亲的夫人们,都是以稳重为要,哪会像小姑娘似的进林子里打猎,再说了,小姑娘们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打猎,而是相看一下别家的郎君,她一个已婚妇人,也跟着去凑这个热闹,也不怕被人误会。 丁香简直不知说什么好,这就是没见识的妇人,平白丢了陆侯的脸面。 薛婉仪也有瞬间的愕然,随即露出一丝不屑的笑:“随她去吧!” 想了想,便开口道:“看今儿天色不错,我也骑马去林子里转转吧!” 丁香闻言,眉头一挑,道:“小姐是想去看看那位的笑话吧,那行,奴婢陪你一起去。” “你这促狭鬼,行吧,跟我一块儿去。” 很快,两人均是一身骑装,带着护卫,缓步朝着林子里行去。 林满月的弓箭用得不是很熟,但准头却很足,只要一箭射出,就没有不中的,只是接连射中的,也只是几只兔子,并没有别的。 “这猎场的猎物,未免太单一了些。” 护卫便小声回道:“听猎场管事说,养得最多的就是兔子,还有些野鸡,数量比较少,这玩意儿没那么好养,至于说猛兽,就没有养,有的都是这林子里原本就有的。” 说着,又补充了一下,道:“那些猛兽应该在林子深处,因为养的兔子不少,也是那些猛兽的食物,所以,山里深处的狼估计也不少,一般人惜命,都不往深处去,也就那些艺高人胆大,又想在皇上面前挣些表现的,才会去猎狼!”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一些弄虚作假的情况,好比派了护卫去猎杀回来,然后跑到皇上面前去献功,说是自己猎杀的。 林满月点了点头,算是更明白这些公子们的玩法了,不过她倒也没有猎狼的兴趣,只在外围打几只兔子也不错,一会儿带回营地让人做了加餐。 她搭箭拉弓,嗖的一声射出,命中一只兔子。 身旁的护卫便又是一阵夸:“夫人好箭法,百发百中。” 有腿脚快的护卫,不溜烟跑过去,将兔子给拎了回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这兔子可真肥!” 林满月坐在马上,远远瞧了一眼,可不是肥嘛,肥得都快跑不动路了,她不得不夸一句,这猎场的管事,必然没有偷懒,养的兔子养得这么好。 “你们也别闲着,多猎几只肥兔子回去,晚上给你们加餐。” 几个护卫听着,顿时齐齐应一声好。 而就在这时,林满月抬眼,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轻声道:“那边好像有人朝我们这边靠过来。” 她侧耳听了听,约摸有十来人骑马而来,速度并不快,但确实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护卫便有点紧张了:“侯爷走前,叮嘱我等,要好好保护夫人。” “怕什么,也兴许只是路过的。” 护卫摇头:“若是进林子里打猎,不会朝我们这边来,走的应该是另一条路,因着侯爷先前的吩咐,小的领夫人来的这一片,其实并不太适合打猎。” “我就说怎么只有兔子,连只野鸡都没有,敢情是你们搞的鬼。”而她能好运气打到几只兔子,估计都是托了猎场管事的福,兔子养得多,还养得特别肥,跑都跑不动。 第395章皮外伤 护卫们一脸紧张的看着缓缓靠近的一行人。 坐在马背上的许红鸾,却是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目光径直落在林满月的脸上,冷笑道:“先前邀夫人一块儿打猎,夫人却拒绝了,不想在这里又遇上,知道的呢,是说夫人喜清静,不知道的呢,还以为夫人不待见本县主。” 这不免有点装腔作势了,彼此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林满月扯了下嘴角,道:“我这不是为了县主着想嘛!” 她看了一眼跟在许红鸾身后的赵元英,笑了笑道:“县主与世子一起打猎,让我这个妇人跟着,岂不是扰了你们的兴致。”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红鸾恼怒道。 先前这女人就在陆长风面前,故意把她和赵元英扯一块儿,是想让陆长风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成。 果然,这女人就是心机深沉! “我和世子之间清清白白,你要是不会说话,大可闭嘴。”许红鸾气得不轻,她这里正努力想要讨陆长风欢喜呢,这女人地在搞破坏。 还有之前,她与陆长风手牵手的情形,她敢肯定,这女人就是故作姿态气她的。 “县主这规矩,果然是没有学好,难怪皇后娘娘时不时便要指正,看看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在本夫人面前,毫无尊重可言。”她语声缓缓的说道。 “什么没大没小,我是县主之尊,你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侯夫人罢了。”许红鸾怒道。 林满月却是轻笑:“县主果然不是很清楚诰命夫人的品阶,我虽只是个侯夫人,却也是一品夫人,而县主却只是从二品。” 品阶上是要压她一头的。 许红鸾听得愣了一下,她出入宫廷,各家诰命都向她行礼,她便以为除了公主、郡主,便是她为大了。 但事实却是,女眷间隐隐以皇室为尊,并不真正论品阶,这也是各府女眷们,给皇室的面子。 但她这个县主,却并非出自宗室,所以,面子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大。 被林满月当众戳破这一层虚幻的假相,许红鸾已是气得脸色发青,她当然清楚,这些诰命夫人愿意给她面子,并不是为了她这个人,更多是因为她背后的齐贵妃。 “林满月,你就是想处处压我一头是不是?”她已经气得失了理智,随着这一声喊,人便朝着林满月飞扑过去。 一直戒备着的护卫,连忙手手格挡,但又顾及着对方是县主的身份,不敢太过,就不免有些束手束脚,并没能第一时间将人拿下。 赵元英一见情形不对,担心许红鸾吃亏,连忙挥手让身后的护卫上去帮忙。 随即两方人马就打在一起。 许红鸾更是避开护卫,直接朝林满月扑过来。 见她来势汹汹的冲到马前,林满月歪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脚就踢,将扑过来的许红鸾,踢得倒飞出去。 “红鸾!” 赵元英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她,见状立马跳下马背,避开打斗的护卫,将人给扶了起来。 “红鸾,你没事吧?” 许红鸾一脸委屈,她先前是气得脑子发热,挨了这一脚后才想起来,林满月这个女人一身功夫却不差,当初连齐青山都被她揍过。 “世子,她太欺负人了。”许红鸾一脸控诉。 赵元英也觉得生气,许红鸾怎么也是县主之尊,即便品阶不如侯夫人高,但也非一般女子不是,怎么能抬脚就踢! “夫人虽贵为一品侯夫人,但又岂能随便对别家女眷出手?” 林满月冷笑一声,道:“世子刚才没看见吗,是她先对本夫人出手的,我不过是反击而已,世子既是心疼了,那就管束好她,别让她这么冒失,今儿冲撞的是我,倒也罢了,若是冲撞的是别家的夫人,怕不是被当成刺客,直接斩杀了。” 赵元英气得脸色十分难看,别家的夫人诸多顾及,怕是连打起来都没可能,又岂会被当成刺客,也就这位侯夫人出身乡野,吃不得半点亏,性子还这么莽! “红鸾只是性子冲动,并没有冒犯夫人的意思。”他不由解释一句。 皇上还在猎场呢,他担心万一这位夫人不管不顾闹大了,皇上过问起来,就不太好交代。 “好吧,那我姑且相信她是一时冲动,那么世子的这些护卫,又如何说呢?” 两边的护卫还在打斗中,没得主家吩咐,并没有停下来。 赵元英神情尴尬了一瞬,随即道:“都是误会。” 转头便下令道:“都住手,别打了,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边的护卫也都停手。 “既然是误会,那也就罢了。”她说着,就是一笑,道:“世子倒是护美心切,只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林满月你什么意思,又想挑拔离间吗,才不会上你的当。”许红鸾怒道。 她是真恨不得能杀了她,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好动手,再则,这个女人一身不知哪儿学来的功夫,着实厉害得很,没点本事还真杀不了她。 “什么叫又挑拔离间,我可没有那样的爱好。”林满月坐以马背上,扫了他们一眼,道:“倒也罢了,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况且这与我本也不相干。” 看到她那居高临下的神情,许红鸾真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刀,她凭什么这样高高在上,要不是因为陆长风,她林满月又算什么东西。 “林满月,你这个女人,你……哎呦!”许红鸾站起来骂人,哪知弧度太大,扯到肚子生疼,捂着肚子就呻呤出声。 “红鸾,你怎么了,可是刚才伤着了。”赵元英一脸焦急模样,伸手将她护在怀里。 随即转头道:“侯夫人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红鸾县主受伤了,我带她去治伤,就此告辞!” 说着,将人扶上马背,随即离去。 林满月勾了下唇角,刚才她那一脚是没有省力,但许红鸾也非一般人,有功夫底子在,下意识的避让卸力,所以那一脚并没有伤着她,最多也就是有点淤青这样的皮外伤。 第396章运气不佳 许红鸾坐在马上,片刻后,就没感觉到疼痛了,她自己就是大夫,自也清楚,伤得并不严重,只是刚才扯到伤处痛了一下而已。 “红鸾,你怎么样?”赵元英关切的问了一声。 因男女之别,再加上大庭广众之下,也得顾及她的名声,所以他并没有与她同乘,只是小心的牵着她的马缰,控制着马儿前行的速度。 许红鸾摇了下头,道:“应该没什么要紧,你不要担心。” 赵元英却是皱眉:“那位侯夫人也太过无礼了,竟然伤了你。” “你啊,就是性子太直,咋咋呼呼的,结果人家什么事没有,反倒是你自个伤着了。” 许红鸾也觉得委屈,为什么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林满月却什么事也没有,以前齐青山护不住她,现在赵元英这个世子,也护不住她,自己在他面前,都能被人给伤了,虽然伤得不重,但也伤了。 心里翻江倒海的,想着除了陆长风外,估计没有那个男人能真正保护得了她,想到陆长风,心里是又气又恨,那就跟块石头似的,顽固不化,怎么说都说不动。 一时,心中又不免有些泄气,自己是否真的能说通他,让他接纳自己。 “世子,我是不是真的一点不讨人喜欢?”她情绪低落的问道。 赵元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会,除了刚才那位侯夫人外,没有人不喜欢你啊!” 他心里就很喜欢,甚至想把她娶回府去,只是怕她不答应,一时不好挑明此事。 想到这些,他略有些羞赧的看了看她。 只是许红鸾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他清咳了一声,道:“你看齐贵妃娘娘,不就很喜欢你吗,还有齐府的老夫人,见到你时,恨不得你是她的孙女一般!” 听到这里,她不由微微笑了一下,她还不至于分不清这一点,齐贵妃是还需要她,对她的喜爱有限,至于齐老夫人,那都快老成精的人,哪来什么喜欢。 她瞬间就打点起精神来,这些又算什么,利益使然嘛,她们对她有所求,而她自己不也有所求嘛,互惠互利而已。 “刚刚是我想差了,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她说着,扬了扬头,瞬间,便又是那一个容光焕发的红鸾县主。 赵元英就很喜欢她这张扬的样子,顿时也欢喜起来。 “红鸾,你这个样子最好看,以后都不要垂头丧气,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许红鸾听到此处,都不由有些发笑,谁还能没个不高兴的时候了,岂能天天都快乐无忧。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以后我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最好是能把林满月给解决了,那样再没有人挡她的路、碍她的眼,那她就能天天都高高兴兴的了。 “夫人,那位县主受了伤,不会有什么事吧?”护卫有些担心道。 林满月摇了下头,道:“她那伤更多是装模作样,不用担心,她虽是县主,但我们家侯爷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一个用处有限的县主,与一位能领兵打仗的侯爷相比,想必皇上心里很清楚如何决断。 再说了,许红鸾也就是在齐贵妃跟前说得上话,在皇上面前,她也不敢放肆,再则皇后还在,想来她也折腾不出水花来。 这倒也是,护卫顿时也不再担心了。 林满月目光扫了一眼四周,随即开口道:“我们换个地儿打猎吧!” 几个护卫便对视一眼,他们特意选的这地儿呢,为的是安全,但事实却是,也并没有多安全,还不是招惹事来,倒也不再执着于在何处打猎了。 “夫人,那我们去那一边吧,猎物应该更多,不过遇上的人可能也会多。”护卫提醒了一句。 “没关系,总不能还有人要跟我们打起来吧!”运气不至于那么背。 一行人便缓缓前行。 她更专注于猎物上,不时射上几箭,猎物被射中时,便有护卫上跑过去捡回来,没过多大会儿,她马背上就挂了好几只猎物了。 而在这其间,也有人从他们旁边打马而过,因为不认识,而对方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并不好与女眷打招呼,便只当没看见,错身而过。 “咦,这不是侯夫人吗,远远看着背影有些眼熟,没想到真是夫人啊!” 一道女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林满月都不用转头,便听出对方是谁了,微叹了口气,只觉得今儿这日子挑得似不太好。 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打招呼了,她也不能当没听见。 “原来是薛小姐,你也是来打猎的吗,不知收获如何?”她扯出一丝笑道。 薛婉仪打马上前,随即目光就落到她马背上的猎物上:“夫人收获颇丰啊,可惜我力弱,箭术也不精,倒是一无所获。” 林满月扫了一眼,她也是看出来了,这薛小姐压根不是来打猎的,估计就是带着护卫出来骑马逛逛的。 “没看出来,夫人倒是不弱于男儿。”薛婉仪说着,眼中闪过一抹轻嘲。 谁家的小姐夫人像她这样,跑进林子里还真打猎来了,也不嫌血腥,再则,也可看出,这是个下得去手,心狠手辣的。 想想也是,她要是下不去手,又怎么会张口就宰了她几千两银子,想想她的银子,都不免有点肉痛,若那些银子还在,上次在丽人坊买衣裳时,就不会输给许红鸾。 这两个女人,简直都是来克她的。 林满月轻笑了一声:“多谢薛小姐夸奖了。” 她知道对方必然是想说她没点女人样,像个男人,但你这话说得太含蓄,我姑且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吧! “唉,小姐既然都夸我了,我也不能小气,不如送小姐两只猎物,回去后可以烤着吃,这野物的味道也颇有几分滋味!” “不必,侯夫人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我若要吃,让护卫去猎来就是,只不过这些野物吃得多了,怕是会上火,夫人也当留心些。” “我这人是苦日子出身的,吃不上东西才会着急上火呢,有得吃,哪还会怕上火的。” 第397章我也要打猎 两人交谈了几句,薛婉仪原本想侧面打听一下陆长风的动向,哪知林满月根本不给她机会,说了没几句便带着护卫走了。 “果然是不知礼数,小姐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她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丁香骑着马缓上上前来。 薛婉仪还盯着远去的林满月的背影看着,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你说,我的身子骨怎么就不能更康健一点呢,红鸾县主马上的英姿十分矫健,如今再看侯夫人,也不遑多让!” 就她一人这么弱不禁风,也许陆侯看不上她,也有她身子骨太娇弱的缘故,毕竟这样的身体,不利于子嗣。 “小姐不要多想,她们都是些粗野之人,你看京中的贵女们,又有几个像她们这样的,侯夫人打猎那般凶残,红鸾县主更是野得没边,跟那群公子们混杂在一块儿,实在影响声誉!” 反正这两个女人,她一个都瞧不上,也就是运气好吧了,让她们能爬上高位。 让她这么一说,薛婉仪也不免觉得有点道理,但想到陆长风,倒底还是影响到心情。 “陆侯兴许更喜欢这样的……”她轻声道。 偏丁香是个耳尖的,一下子就听清楚了,同样想到陆长风是武将,兴许真不会嫌弃旁人粗野。 “丁香,我们也去打猎吧!” “可是小姐,你这身子骨怕是不成。”骑在马上小跑几圈倒还行,但时间长了,身子骨是受不住的,更别提打猎,到时候累坏了,可不得了。 她想劝自家小姐安份些,出来逛逛就回营地待着就好,但又不由想着,若真能打到些猎物,会不会让陆侯另眼相看呢? 心内纠结之下,竟没有出言劝阻。 “就这么办,我们去打猎。”薛婉仪随即伸手:“丁香,我的弓箭拿来。” 既是冬猎,该有的东西,自是会配制齐全,弓箭是必备之物,她这张弓,还是特意为她量身打造,十分秀气精巧。 丁香便将弓箭递了过去,这种东西,本来是带出来装装样子,没想到小姐还真要用上。 她不由小声提醒道:“小姐,拉弓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自个。” 薛嫁仪白她一眼:“这弓箭我也不是头一次用,在府里偶尔也会拿出来练习,你真当我那么没用,什么也不会?” 倒底是武将之家出身,即便是身子再娇弱,有些东西也都有学的。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觉得打猎这种事情,实在不衬小姐这样的身份。” “不要管什么身份不身份,只要能让他多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薛婉仪抿嘴笑了一下:“走吧,我们也去打猎去。” 说完,她便策马朝着林中行去。 丁香便看得心中紧张,连忙道:“你们还不赶紧跟着,若小姐出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一群护卫便连忙动了起来,紧跟在她们的身后。 “小姐,这林子里听说有狼,我们别跑得太远,就在这附近转转就好,我看先前侯夫人的马背上,也只有兔子!” 丁香有些后悔,觉得不该任由小姐如此作为,她应该多劝劝的,但现在小姐明显在兴头上,再劝也无用了。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哪敢想去猎狼,能打到几只兔子或是野鸡什么的,就很知足了。” 如此就好,丁香放心多了。 随即又拿眼神示意身后的护卫,然而这些都是些榆木脑袋,根本没看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不得不落后几步,冲他们道:“你们就不能机灵点,小姐要打猎,你们去几个人,将周围的猎物驱赶过来,好给小射几箭啊!” 也不看看小姐这么金贵的人儿,真要让她慢慢在林子里搜寻猎物,这得累成什么样。 跟随的护卫,这才一脸恍然。 倒也不能怪他们没想到这些,实在是因为,英国公府的几位公子,也都是实打实有些本事,冬猎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手到擒来,根本不费什么事,也完全用不着他们去驱赶猎物。 他们以往就没干过这样的事,如今护卫小姐,一时也没想到这一茬,谁能想到,娇滴滴的小姐,竟也要打猎! “丁香姑娘稍等,我这就派两人去驱赶猎物。” 丁香这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也都是些粗野汉子,想不到这些也正常,若非能当护卫的都是些有本事的,不然,她非得像训斥府中奴才那般训斥他们。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草丛里有只兔子,冒出个头来,看见了吗?”丁香有些兴奋的喊道。 薛婉仪便转头瞪她一眼道:“你大惊小怪干什么,猎物都被你吓跑了。” 丁香连忙住声,还伸手捂住嘴巴。 薛婉仪这才搭箭拉弓,虽是为她特制的弓,对力度的要求不高,但她本就力气不足,将弓弦拉满时,手都在颤抖起来,瞄了好一阵,也亏得那只兔子趴在那儿没动弹,不然都没耐心等她射箭。 “嗖”一声,一箭射出,箭矢落地,离着那只兔子,足有两米远的距离,兔子趴在那里,竟都未受到惊吓,只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便又继续跟着眼前的嫩草。 “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薛婉仪顿觉得羞恼不已:“是谁?” 跟在她身后的护卫们,也戒备起来,周围有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这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薛小姐,可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许红鸾骑着马,从旁边的树丛后走出来,身旁还跟着赵元英。 先前她觉得肚子疼,只是缓了一阵后,就没什么事了,不想扫了赵元英的兴致,便提议继续出来打猎,就又折了回来,不想就正巧看到刚才那一幕。 见来人是她,薛婉仪更觉得面子下不来。 “敢情刚才红鸾县主,就躲在旁边窥视呢,这可非是正人君子所为。”她语不善道。 赵元英听得一怔,只觉得今天遇上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善,这位薛小姐往日在外流传的都是美名,原来竟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吗? “薛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刚好走到这里。” 第398章暗中下手 “谁知道你们是刚好走到这里,还是有意窥视。” 薛婉仪有些恼怒道,她觉得以许红鸾的为人,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许红鸾却是轻笑一声,道:“薛小姐又何必恼羞成怒,不过是让我们目睹了你的箭法而已,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箭法……噗嗤!” 她没忍住,又不由笑出声来。 不会弯弓射箭的小姐多了,但人家却并不来场出丑,倒是这位薛小姐,平时看着多稳重的人,如今竟是这般,呃,这般让人费解! “我这箭法是不怎么样,皆因我从小体弱的缘故,红鸾县主这般取笑,是否有些过了。”她沉声道。 “怎么,笑都不让人笑了,本来就好笑嘛!”她一个武将家的小姐,就这点本事,还扯什么从小体弱,真要没本事,你别出来露丑啊,还学人打什么猎。 “说起来,薛小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特意出来打猎,是想吸引谁的注意?”许红鸾似笑非笑道。 真当她看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吗,这京中的贵女,可真是会算计。 被人当众戳破心思,薛婉仪顿时涨红了脸,只觉得许红鸾太过可恶,故意想让她难堪。 “我是什么意思,就不劳县主费心了,倒是世子,听闻从进了猎场,世子就常伴县主身边,你们这关系可真亲近。” 薛婉仪扫了一眼赵元英,她多少明白赵元英的心意,但就不知他是否知晓,许红鸾心中另有他人。 赵元英顿时皱眉道:“县主对本世子有救命之恩,关系亲近些,也并无不妥,还请薛小姐不要误会。” 薛婉仪听得轻呵一声,只觉得赵元英这人,真是傻透顶了,人家心里压根就没他,他还在这里巴心巴肝的一心为人着想。 “原来是我误会了,倒也罢了!”这么傻的人,她也懒得提醒他了,现在为许红鸾付出得越多,待到他明白真相时,才会更加愤怒。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许红鸾,道:“倒是没想到,红鸾县主竟是如此好手段。” 说完,轻蔑的看了许红鸾一眼。 这一眼的居高临下,与先前林满月看她时的眼神,竟有些巧合的相似,让许红鸾心中同样不好受。 她不过是看上一个男人罢了,竟有这么多人来碍她的眼,挡她的路,一个林满月,再加一下薛婉仪…… 一个个都觉得身份比她高似的,在她面前摆出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的恼怒让她无法压制。 “我能有什么手段,再如何也比不上薛小姐!”这薛婉仪惯会温水煮青蛙,指定是想熬死了林满月好上位吧! 按理说她可以坐山观虎斗,但这两人都不温不火的,那得让她等到什么时候去,她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根本不想等,索性就自己出手,将她们一个个都解决了好。 在她凑近时,手心的药粉,便倾撒在了薛婉仪的衣服上,随后慢慢后撤。 “薛小姐不是要去打猎吗,我等倒是不好耽搁小姐,就不知小姐能打到多少猎物归来。”说着这话时,她脸上带着些嘲弄的意味。 薛婉仪就特别生气,觉得许红鸾十分看不起她,虽然在这方面的本事,她确实差了点,但身男裤不是跟着这么多护卫嘛,随便猎几只,回头说是她猎的,谁还能置喙不成。 “必不叫县主失望,一会儿我打到猎物,就送去县主的营地,让县主做成烤肉吃,只是烤肉吃了容易上火,也不知县主能否承受得住。” “哈哈,薛小姐是不是忘了,本县主可是大夫,吃烤肉那点上火,又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那行,县主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行啊,那我就静侯佳音。”许红鸾勾着唇角笑道。 薛婉仪勒转马头,带着护卫便走了。 赵元英这才摇了下头,开口道:“这薛小姐看上去,并不如传闻中和善。” 随即不由玩笑一句:“你要吃烤肉,我去猎几只猎物就是,我怕她送来的烤肉会下毒。” 只觉得他以前对于这些贵妇小姐们,了解得不深,现在接触到了,才知道一个二个都不是好惹的。 许红鸾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话,刚才怎么不说,真要这么说了,薛小姐怕是要被你气得吐血。” “可不是,她本就娇弱,我若把她气吐血了,英国公府怕是不会饶了我。”赵元英摊了摊手道。 许红鸾再次被他给逗笑。 见她笑颜如花般美丽,赵元英一时看愣住了神,喃喃出声:“红鸾,你真好看。” 被人夸好看,许红鸾心中自是高兴,随即媚眼横了他一眼:“世子今儿怎么没个正形。” 赵元英便笑着说道:“只是夸你好看,这样也有错。” “没有错,我们也去打猎吧,就薛小姐那样的,也都有心想打到猎物,我们必然不能落后于人。” 赵元英顿时便信心满满道:“你放心,我的本事可能比不过别的人,但绝对不会比薛小姐差了。” 想到薛婉仪刚才射偏的那一箭,许红鸾便笑出声来,就这样的技术,还想打猎,估计也就只能让护卫猎几只,勉强拿来充数了。 “我们走哪一边?”赵元英问道。 按理说,对于猎场这边,他是更熟悉的,只不过他处处以许红鸾为先,自是要询问她的意见。 许红鸾抬手便指了一个与薛婉仪相反的方向:“我们走这边吧!” “行,那我们就走这边。”赵元英对此毫无意见,随即指挥身后的护卫出发。 许红鸾被保护在队伍中间,最为安全的位置,只是在勒转马头的时候,朝着薛婉仪离去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 “红鸾,你在看什么,薛小姐离去的那个方向,猎物可能会更多,但刚才闹得不太愉快,我们还是不要再与她撞上的好,我以前也是不知,这些贵妇、小姐们,私下里的脾气竟是这样不好。” 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侯夫人,再加上一个不善的薛小姐,这些女人还都不好惹,当然,不好惹的并非是她们本身,而是她们身后的人。 第399章狼群 薛婉仪带着怒气,领着护卫,一路朝着林子深处走去,护卫好几次想提醒她,但见她面色不善,担心被牵怒,没敢吱声。 就是贴身丫头丁香,这时候都没敢上去触霉头,生怕小姐在气头上,会责骂于她。 “咦,前面有只兔子……”薛婉仪一见猎物,立马就搭箭拉弓,只是她还没有瞄准时,那兔子便跑了,她心里一急,随即策马追了出去。 “小姐,你慢着些。”丁香一看她加快速度,顿时急了,连忙喊道。 就是跟在后面的护卫,都有片刻没反应过来,小姐怎么说跑就跑了,连他们都不带上的吗?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追上去护卫小姐,若小姐有个差池,你们脑袋不保。”丁氏呵斥出声。 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马追了上去,只是薛婉仪所骑的马,乃是马上良驹,非是一般马能比得上,脚程极快。 薛婉仪只顾着追猎物,根本不看路,也不辨方向,一路催马追在后面,待她感觉到周围特别安静时,才勒马停了下来,发现丁香没跟上来,就连府中的护卫,也一个不见,这才有些慌神了。 抬眼打量四周,入眼全是陌生环境,而且这一片的树,看上去更密一些,多少也知道点,这里应该是猎场深处了吧! 勒转马头,想沿着原路回去,但她瞬间便感知到,周围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的方向缓缓靠过来。 心中顿时便慌乱起来,抬眼四下望去,随即眼睛就睁得老大,眼中全是惊骇之色,是狼,四面八方都有狼,正朝着她的方向行来。 “啊!”她大叫一声,手中的弓箭都因惊惧而掉落在地上,她也没有要去捡的意思,随即抽出腰间的鞭子,重重一鞭子抽在马身上,马儿吃痛,前蹄高仰,随即飞奔而出。 薛婉仪紧紧抱着马脖子,就刚才那一下,就差点害她掉落下去,心中更添慌乱。 这马一跑,后面的狼群,便急速追来,奔跑的速度同样不慢,也亏得这是宝马良驹,不然在林中穿行,未必能跑得过这些狼。 薛婉仪发现后面狼群追来,吓得失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正搜寻她的护卫,听到呼救声,连忙朝她这边赶了过来,只是在看到追在她身后的狼群时,也不由猛吸了一口气。 “队长,这可怎么办,我们要上前吗?” 看到这么庞大的狼群追在后面,年轻的护卫本能有些畏惧。 队长立马就黑沉下脸色道:“我们是国公府的护卫,任务就是保护小姐的安全,那能遇上危险就退缩的。” 他说着,拔出腰间的长刀,高喊了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他们一行也不过十人而已,即便功夫不错,但面对的却是数不清数目的狼群,几乎是没有什么胜算可言,但随着他一声令下,几个护卫齐齐应喝了一声,随即便冲杀进狼群。 狼群被阻,围着他们扑腾、嘶咬起来,他们身下的马儿,成为最先攻击的目标,一口咬下去,便能嘶下一块马肉来,顿时马鸣声不止,护卫也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但没有一人退缩,仍是拼死与狼群奋战。 只是被他们拦下的狼群,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更多的狼,却是绕过他们几人,仍是跟在薛婉仪的马后穷追不舍。 薛婉仪自也发现有护卫出来帮她挡住了狼群,她还稍稍松了口气,有这些护卫在,她应该安全了,但随即便发现,那些护卫根本不顶事,只挡下少许狼,还有更多的狼追在后面。 顿时心中暗骂不已,这些护卫也太没用了,居然挡不下这些狼,还让她置身于危险中,但这会儿,她除了拼命逃跑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正心急如焚时,便见前面有人,立马就策马飞奔过去:“救命啊,救命!” 那边十来个公子,连带着他们各自的护卫,人数着实不少,粗粗一看约摸就有百多号人,看上去身后也颇为矫健。 薛婉仪暗舒一口气,朝着他们就猛冲过去,嘴里还急切的提配了一声:“后面有狼,好多狼。” 她一阵风似的,从这些公子、护卫们身边急驰而过,这些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就发现数目不少的狼群追在后面,顿时不少人也都慌乱起来。 “狼,有狼啊!” “是狼群,快快快,找个地方躲一躲!” “傻不傻,这哪里是能躲得过去的,护卫呢,赶紧上前……” 一阵兵慌马乱,护卫们齐齐上前阻挡狼群,防着伤了他们各家的主子,若是护卫不利,让主子受伤,他们即便现在能逃过狼口,但回府后也是逃不过的,所以并没有人畏缩退避,个个都拿出武器,与这些狼厮杀起来。 他们人虽然多,但留下的把你看我是一部份狼,仍有一部份,紧追在薛婉仪身后。 在马背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薛婉仪已是累得不轻,又饱受惊吓,这会儿只觉得身心俱疲,想到身后有那么多人阻挡狼群,她现在应该安全了,便放慢了些速度,想让自己能喘口气。 而与之同时,她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随即瞳孔中映着紧追不舍的狼群,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转头就扬鞭策马,继续飞奔逃命。 但心里也不免有点奇怪,府中的护卫只有十人,挡不住狼群倒也罢了,但刚才那一行人可不少,足有百多号人呢,而且看着个个都功夫不差的样子,居然还挡不住狼郡,这些狼还能紧追她不放? 只是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逃命都来不及呢,她现在在马背上,只觉得被颠簸得脑袋阵阵发晕,本就体弱的她,能坚持这么久没有晕过去,就已经很难得了。 薛婉仪咬牙撑着,她堂堂英国公府的小姐,怎么能死于狼口,还有陆长风,她还没有等到他松口呢,怎么能死! 这么一想,心中便又涌起无尽的勇气来。 突然,她眼中一亮,前面有人,后面追来的狼群已经不多,这次她应该能真正得救了吧! 嘴里立马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 “护驾!”大太监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随行的侍卫一阵走动,排列军阵。 第400章欣赏 陆长风也随侍在皇帝左右,这会儿取出弓箭,朝着有异动的方向瞄准着。 薛婉仪骑在马背上,她眼中没看到旁人,竟是一眼就看到了陆长风,差点没热泪盈眶:“侯爷,救我。” 而就在这时,紧追在她身后的那只头狼,突然飞扑而起,眼看就要扑在她身上。 薛婉仪感知到异样,转头看去,便见那头狼张大着嘴,朝她扑来,眼看就要咬上她,她甚至都能闻到属于这狼的一身腥气。 此刻的她,瞳孔放大,只觉得吾命休矣! 而就是这时,一支利箭射来,噗的一声,箭矢插入狼腹。 那飞扑而来的头狼,没法再前行半步,砰一声响,掉落在地上。 “侯爷,你又救了我一次!” 薛婉仪喃喃出声,心下一松,再也支撑不住晕过去,整个人无力的趴在马背上。 她身下的马,也不愧是良驹,即便她晕过去,马仍是带着她前行,并没有滞留原地。 而皇帝身边的侍卫们,也齐齐发箭,朝着狼群攻击,只是狼群也有些怪异之处,平常他们遇上的狼群,若是射杀上几头,那些狼便有了惧意,纷纷退走。 但眼下这些狼,看到同伴成片的倒下,它们似也无动于衷,仍是朝前疾驰猛扑,似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一般。 “这些狼是怎么回事?”连皇帝都看出不妥来。 侍卫统领便回道:“回皇上,这些狼好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吸引。” 他说着,目光便看向即便晕过去,仍被马带着前行的薛婉仪,手一挥,指使了个人过去,将那马给牵了过来。 “也不知这是谁家的贵女?”看着那衣着打扮,自不是一般人,侍卫统领盯着人打量几眼,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人头最熟,走近瞧了几眼,随即便向皇帝禀报道:“皇上,那是英国公府的小姐。” “宣御医!” 大太监挥了下手,身边跟随侍候的两个小太监便上前,将人从马背上扶下来,不过片刻,御医便也过来为其诊治。 侍卫统领倒是凑到御医跟前,小声说了一句:“仔细查看一下,可有什么不妥之物。” 狼群就追着她一人,不免奇怪,若别人也知道这法子,想要谋害皇上,难免让人防不胜防。 御医会意,随后为其诊脉:“有些脱力,惊惧而晕厥,并无外伤……” 他一边诊脉,一边说着诊断结果,没见皇上身边的太监在旁看着嘛,诊出的结果,皇上必然要过问的。 能成为御医的,医术必然不差,甚至其中一些还颇为见多识广,这位御医就发现薛婉仪身后的衣裳上,有些奇怪的粉末,伸手沾了一些,放到鼻下闻了闻,随即就闻到一丝异香…… “你说这些狼群,是被薛小姐身上的异香吸引来的?” 御医便回道:“确实如此!” “呵,在朕的猎场,玩这种把戏,邱统领,这事就交给你去查,务必查明。” “是!” 邱统领随即就对手下使了个眼神,那手下点了下头,随即便退了出去。 另一边,英国公得到消息,带着世子匆匆赶来。 皇上与他说了几句,随后他便又是磕头,又是感谢的,这才将薛婉仪给带回了营地。 至于追来的那些狼群,可经不住一干侍卫射杀的,这些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个个一手好箭法,那些狼群都没能近身,便尽数被射杀干净。 皇帝并没有受到惊吓,反倒兴致勃勃的看着侍卫们打扫战场,与跟在身边的陆长风说道:“也不知英国公这是得罪了谁,居然报复到她女儿身上。” “陛下都不知,为臣又哪能知道。” “哈,你这人就是这般谨慎,我们君臣私下随便说说而已,算了,你也就这性子的人。”皇帝摇了摇头。 随即便又轻笑出声,道:“刚才你那一箭,射得可真是精准,如此说来,你又救了薛小姐一次,上一次的救命之恩,人家还没报答,这又来一次,我看她是非你不嫁了。” 说起臣下的绯闻逸事,皇帝脸上的笑意都不免更轻快了几分。 陆长风却是有些无奈:“皇上就不要开玩笑了,那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身份贵重,臣已经有了夫人,甚至还有一对儿女,又怎会对薛小姐有什么想法。” “你是没什么想法,但人家若是非你不嫁……”皇帝随即轻笑一声,道:“自古美女爱英雄,若能娶到薛家小姐,对你可有不少益处。” 都是掌兵的,英国公若是对他关照几分,那他手中的权势就会更大。 “你是知道的,若是能从那老东西手里抠出点东西来,怎么都是赚了。”皇帝摩挲着手指说道。 “皇上难道是想拿臣使美男计,这可不成,糟糠之妻不下堂,臣的夫人极好,臣绝没有休妻再娶的意思。”陆长风说得一脸坚决。 “唉,那也是个美人,怎么你还看不上,你家夫人听说长相也就一般,虽有美名,却也没法跟薛小姐这样的美人相比吧!” “这无关长相。” 陆长风叹息一声,道:“皇上还是歇了这样的心思,臣无论如何也不会休妻的。” “不肯休妻,那若人家愿意进府,给你做个平妻什么的,你也不肯吗?” 陆长风脸都黑了,这事儿怎么就绕不过去了,有些无奈道:“皇上,娶平妻也不行,若真娶了薛家小姐,与英国公府便有些牵扯不清了,到时候皇上可还能放心用臣?” 皇帝被他说得一顿,摸着下巴道:“你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也就罢了,这位薛小姐,看来也只能另觅良婿了。” 他说着,含笑打量陆长风几眼,道:“不过话说回来,爱卿的长相,也确实很招小姑娘喜欢,朕听齐贵妃说,那位红鸾县主,对你也是情根深种,甚至愿意入府做小,就不知你的意思?” “绝无可能。”陆长风摇了下头道:“臣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啧,没想到你竟还是个不好美色的。”皇帝这么说着,却是面带笑意,眼中甚至多了几分欣赏。 第401章防备 林满月提着猎物,才走进营地,便见香梅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夫人,你没事吧?” 她不免有点奇怪道:“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打到不少猎物,一会儿你们有口福了。” 香梅见她真一点事没有,这才安心下来,随即又不免好笑,夫人可真是心大,她随即就开口说道。 “听说林子里出现狼群,伤了不少世家公子,连带着他们的护卫,都折损大半。” 林满月听得不由讶然:“还有这事,我倒是运气好没有碰上。” 心中也不免觉得庆幸,虽然就算遇上狼群,也未必能伤得到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香梅便凑到她身边,与她详细说了起来:“听说狼群是追着英国公府薛小姐出来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其间有几波人阻半狼群,那些狼还是追着薛小姐不放,还是后来遇上皇上的侍卫队,这才将追来的狼给射杀,而薛小姐才得以脱险。” “奴婢在营地呼到这消息时,也是吓了一大跳,就怕夫人也遇上狼群了,还好夫人没事,那位薛小姐听说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都还没醒,也不知情况如何!” 林满月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耳熟,狼群居然对薛小姐紧追不放,这要说其中没什么缘故,她是不信的。 而且这情况,隐约跟她印象中有些相似,当初在村里时,山里的狼被引下山来,她那院子差点就没挡住狼群,而那些,却是因药物所致。 那么此次,是否也是因药物而起呢! 心里立马就有了一个怀疑对象,但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她便也就什么也没说。 “都伤了那几家的公子,知道吗?” 能跟着皇上来冬猎的公子,门第都不低,只是各家都有成器的与不成器的,若只是伤了不成器的,倒也好说,但若是伤了家中的宝贝蛋,那就不好说了。 “裴家、齐家的都有,但都是几位名声不显的,因都清楚自己的本事不行,又担心林子里的凶险,便好几个凑到一块儿,倒也不图能猎到什么猎物,也就是为个好玩,哪知就遇上这事了。” 林满月听得有些不解:“裴家、齐家,不是说不太和睦吗,怎么两家的公子,还凑一块儿了。” 香梅便笑道:“再如何不和睦,面上情还是要维持的,若是碰巧遇上,还各自掉头就走,岂不失了大家风度,显得小家子气了。” 哦,原来如此,她明白了,不管私下里如何争斗,但面上还是要一团和气。 “这些公子们伤得如何?” “公子们也都是自小习武,再加上跟随的护卫拼死保护,都是些小伤,甚至有几位只是受到惊吓。” 自小习武这话,也就只能听听,学个花架子,你也不能说人家不是自小习武。 林满月点了点头,这些位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要紧的还是薛婉仪那边,堂堂英国公府的小姐,出了这样的大事,必然会彻查一番,至于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这就不知道英国公府的手段如何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止英国公府,就是皇上估计都会派人彻查,交代一下我们的人,没事少走动,就在营地里待着就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还得留心一点,别让人往我们营地的帐子里,带些不该带来的东西。” 她可得防着有人意图栽脏陷害,特别是许红鸾的为人,什么招儿都有可能使。 香梅听得神色一凝,立马就道:“夫人放心,奴婢会守好营地的。” “也不用太紧张,以防万一罢了。” “奴婢明白。” 香梅一脸郑重,夫人都交代下来了,若他们还出了差错,那就是他们办事不力了。 很快做了一番安排,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私下里大家都有所警觉,多有防备。 这些事,林满月就没再管了。 打回来的猎物,护卫们拿去收拾干净,香梅挑了只最肥的,取了上面的肉,用调料腌渍,穿成串儿放到火上烤着,不多大会儿,便烤得香气四溢,滋滋冒油。 “夫人,你快尝尝,看奴婢的手艺如何。” “这还用说,闻着就香,看着就好吃。”林满月伸手取了一串,咬了一口,便不住夸赞起来:“不错不错,你这手艺都快赶上我了。” 香梅听着不由失笑,夫人这般的主子,也是她平生仅见。 就在她吃烤肉这会儿,陆长风那边的护卫过来禀报:“皇上留侯爷用饭,说是用过饭还有事情要商谈,会晚些回来。” 林满月便摆了摆手,晚些回来就晚些回来吧,竟还派人特意回来说一声。 这边的护卫才退下,那边陆辰阳身边的人又来回话了。 “因着林子里出了事,皇后娘娘便将太子拘在身边,不让四处走动,连带着咱们家少爷,也都留下陪太子左右,一会儿估计会晚些过来,少爷让小的回来告知夫人一声,省得夫人担心。” 林满月便摆了摆手,道:“若是时间太晚,不过来也没事,他一个小人儿,跑来跑去也是耽误时间,有这空档,还不如早些歇下养养精神,你就跟他说,不用过来了。” 一天不见,又不会少块肉。 也朝着烤肉指了指,对香梅道:“你找个东西给包点烤肉带过去给他尝尝。” 香梅顿时便取了个食盒来,将才烤好的肉,给挑捡了不少,装了满满一盒,将给来人,嘴里还道:“务必告诉少爷,这可是夫人亲手猎到的兔子。” 林满月听得一阵好笑:“这林子里的兔子大多差不多,难不成我亲手猎到的,就会特别香。” “这可说不准,夫人讲究吃,这烤肉做出来的,未必比皇上身边的御厨差。” “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估计是要笑话了。”林满月笑着摆了摆手,道:“你赶紧给你主子送去,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是了,这食盒不要离手,若是离了手,就不要给你主子吃了。” 才出了一场事,她少不得提醒一句。 来人神色一凝,立马道:“奴才知晓。” 第402章怀疑对象 “红鸾,听说薛小姐出事了。” 赵元英听到消息时,也是一脸愕然,要知道他们一行跟薛小姐在林子里碰到,随后又分开。 也亏得他们没什么交情,所以后面是分开走的,要不然凑一块儿,都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他可是听说,薛小姐身边的那十个护卫,一个都没能回来,派出去找的人回报,说是被狼群嘶咬得面目全非。 “是吗,出什么事了啊?”许红鸾故作不知,问道。 “被狼群追,也不知为何,就盯着她紧追不放。”这一点,他也很疑惑。 许红鸾略思索片刻,道:“你说会不会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听说有些人犯太岁什么的!” 赵元英听得无语了片刻,这种迷信的东西,他们这些读过书的人,脑子又不糊涂,怎会信这些荒谬言论。 “还是不要说这些,皇上最不喜迷信之人,刚登基那会儿,也不知哪里跑来的道士,嚷嚷着能为皇上练什么长生不老丹,当场就被拉出去打板子赶了出去。” 许红鸾就有点遗憾,她还想将这事扯到鬼神上面,让人以为薛婉仪是个不吉之人…… 哪知皇帝竟是个难得清明之人,他都不信这些,下面的臣属自也不会信。 “不过此事也确实很奇怪,为何那些狼群,就紧追着薛小姐不放了,中途接连有人阻拦,都没能拦下来,就跟认准了她似的。”说到此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 “既然如此,那她是怎么逃过去的?”这么紧追不放,她都还能逃过去,当真好运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薛小姐所骑的马,乃是番邦进贡的一匹良驹,皇上赏给了英国公,英国公自有爱马,便将这匹送给了薛小姐,足可见薛小姐在府中有多受宠,如此良驹说送就送了。” 说到此,他都有些羡慕,因为他都没能得这么一匹进贡的宝马。 许红鸾也是没料到,竟是因为一匹好马救了她一命。 “对了红鸾,明天我们就不要去打猎了,万一也遇上狼群,怕是没那么好运能回来,再有就是,皇上下令彻查此事,还有英国公府那边,也会暗中查探,我们没事就不要乱走,万一让他们哪一边误会都不太好。”赵元英提醒道。 完全没考虑到还会有彻查一说,当时她就是一时恼怒,想给她个教训…… 听到连皇帝都派人去查,她有片刻的心慌,但随即便又稳住了,她动手时并没有人发现,就连当事人薛婉仪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连她身边的护卫,也尽数都没了,就更没人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事都要讲证据不是,就算怀疑到她头上又如何,她也不是一般人,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还能因为一点没证据的怀疑,就将她拉去严刑拷打不成? “行,那我们就不去打猎了,今儿也是累了一天,后面几天就好好歇歇吧!”许红鸾也不想这时候出去碍人眼,索性就在营地待着好了。 知道她是个好动的性子,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住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赵元英也挺高兴。 “我们不出去,在营地里也可以练练射箭什么的,到时候可以让护卫指点一下,红鸾你的箭术学得快,再多练练,箭术应该更厉害。” “也行,那我就陪世子一起练箭吧!” 赵元英岂有不答应的,很高兴的点头应着。 薛婉仪昏睡到大半夜才醒。 丫头丁香,因为马匹不给力,没能追上他们,倒也躲过了一劫,只是主子昏睡不醒,她这个丫头也得受罚,便一直在营帐外跪着。 听到帐子里有动静时,也不由一脸紧张的望了过去。 小姐若是没命,她这个贴身丫头必然不能活命。 “婉仪,你怎么样?”薛世子听闻下人禀报,便立马赶了过来。 “大哥!” 薛婉仪虚弱的唤了一声,随即脑子里便回想来,白天时那惊险的一幕幕,随即泪盈于眶。 “大哥,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到这会儿,她只觉得眼前,还是成群的狼群在追着她,睁眼便能看到那狼大张着嘴,朝她扑来的画面。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好了,没事了,不要想那么多,对了,先把药喝了。” 侍候的丫头将药端了过来。 薛婉仪看了一眼,随即道:“丁香呢?” “那丫头侍候主子不力,正跪在营帐外头,也是该长长教训了,平时皆因你待下太过宽和,以至于她们都忘了自己的本份。” “也不关她的事。”她本能的想要说情,毕竟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头,情份不一般。 “怎么就不关她的事,主子要做危险的事,她做丫头的不应该多劝着些吗,就任由你糊来,这次可吃教训了吧!” 薛婉仪顿时无话可说,这次的事,也确实是她冲动了,就为争一时之气,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还没问你,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婉仪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本是追着一只兔子,后来就发现狼群出现在四周……那些狼就一直追着我跑……” 说到这些,脑子里印象越发深刻,顿时眼中闪现惊惧,脸色就又白了起来。 薛世子见她这样,有些于心不忍,但想了想,觉得仍是要弄清楚的好,不然,下次没准还会出现危险。 “这事明显不对劲,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觉得有可能是谁对你下手?”有关此事,他与父亲也是好生过了一遍,也没想出谁会对家中女眷下手。 “我去林子里打猎,先是遇上了镇北侯夫人,交谈了几句便分开,后面又遇上红鸾县主,说了几句话,不太愉快……” 若真有暗中对她下手,她觉得这两人的嫌疑很大,但要准确的说出是谁,这还真不确定。 侯夫人还算是有气度之人,至于许红鸾,这就是个心机深沉十分恶毒的女人,但是,真会这么冒冒然对她下手吗? “可是有怀疑的人?”薛世子见她久久不语,不由出声问道。 迟疑片刻,薛婉仪说道:“我觉得红鸾县主的嫌疑很大。” 薛世子便微点了下头:“她精通医术,配制些奇怪的药出来,也不是难事,此事还真有可能是她干的,只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就让他不解了。 “可能是因为陆侯爷,她说她非陆侯不嫁,还说什么愿意入府做小……” 薛世子就好一阵沉默,又是陆长风! 第403章朝局 薛婉仪这边喝了药,便又睡了过去。 薛世子交代了一声身边的丫头好生侍候,他便走出营帐,转头去找英国公了。 “小妹的外衣上确实发现一些奇怪的粉末,御医检查过,说是能吸引野兽的药粉,具体是哪些药物配制,还需要些时间分辨!” “婉仪怀疑是红鸾县主所为?” 薛世子便点头:“她确实有此怀疑,但拿不出证据,而且跟随的护卫,一个都没能回来。” 说到此处,他的面色一片冰寒,府中的护卫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居然死于野兽口中,实在是窝囊。 英国公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他很相信女儿的判断,对方有动机,又有配制引兽药粉的本事。 “倒是小瞧了她,一个小小的县主,也敢朝我英国公府伸手。” “父亲,我们要怎么办,是否向皇上禀明此事,拿红鸾县主问罪?”薛世子一脸冷肃道。 英国公却是伸手轻敲击着桌面,随后摇了摇头,道:“先不要着急,最好是能搜集些证据来,这个红鸾县主也不是那么简单,先是有齐贵妃做靠山,后又与郡王世子关系亲近,我们真要对她做什么,这两人必会跳出来为她说话。” 说着,她叹息一声,道:“你也清楚的,皇上十分宠爱齐贵妃,就为了她能保下此胎,特意封了一个红鸾县主,这份宠爱,连皇后、太子都要靠后啊!” 说到这些,薛世子面色顿时一变,道:“父亲,你的意思是,太子的地位不稳?” 这些都是国之大事,若太子地稳不保,那朝中必将有一番动荡。 英国公却是摇了下头:“现在说这些还早,那位肚子里怀的是是男是女还未可知,但若是生下男胎,齐府必然是要助其上位,朝中就要不太平了……” 现在还没生,动静就闹得不小,真要生下来之后,风波不断啊! 他之前还暗自庆幸齐贵妃没能有个一儿半女,如今却是…… 说来说去,还是皇上自己的问题,若齐贵妃不生孩子,朝局必然更稳当,孩子降下生之后,世事就难料了。 薛世子眉头皱成一团,身为臣子,自是希望国泰民安,少些动荡纷争,做个太平官儿最好。 “那我们是否需要早做些防备?” 英国公看他一眼:“你慌什么,我们薛家谁都不沾边,忠于皇上就是了,这些纷争也牵连不到我们身上。” 薛世子却是摇头:“父亲你想得太乐观了,我见皇上对我们家颇有意见。” “哼,他当然有意见,他想要我手中的兵权,但我们薛家以兵权立足,若没了手中的兵,薛家又算什么,怕是谁都能来踩一脚。”英国公摇了下头。 他手中的兵权,至死也不能放手,不然,曾经的政敌,全都朝他们举起屠刀,一家老小都洗干净脖子吧! 兵权在,薛家便在,兵权没,那薛家也没了! 这如何能让他放手。 “虽是如此,但皇上现在明显冷落我们家,有意扶持陆长风上位,你看这次冬猎,走哪儿都带着陆长风,我们薛家人,连伴驾的机会都无,太子那边,也是陆家的小子跟随左右,同样是太子伴读,怀恩这次都没有带上。” 说到这些,薛世子明显没有英国公的定力,心中只觉得不平。 英国公摇头道:“不必计较这一进长短,他是皇上,想如何理如何吧,我们只要握紧自己手里的东西就好。” 薛世子叹了一声,毕竟皇帝的意思,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扭转的,索性不再提这些烦心事,只开口道:“婉仪说这次又是陆长风救了她!” 心里对陆长风,已是相当不满,嘀咕道:“怎么哪儿都有他。” 若是他没有成亲,薛府也不排斥有这样一个女婿,但他已经有妻有子,儿女双全,这就不合适了不是。 他们薛家的女儿,岂能跟人做小,说到这个,他倒是想起那位红鸾县主,居然能放得下身段,去给人做小,果真是没见识之人。 “那红鸾县主若是进了镇北侯府做小,朝局又将不同了……”儿子做太子伴读,他却纳了齐贵妃的人做小,这可真够复杂的。 英国公却是不赞同道:“这事怕是成不了,我观陆长风并非是贪图美色之人,而且我看他平时行事,也颇为精明,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我倒巴不得他那府里越乱越好呢,还有婉仪,若是能因此歇了那些心思,倒是好事。” “男儿大丈夫,心胸敞亮些,没必要总盯着人家后宅之事,他想如何皆是他的自由,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他说着,又叹了一声:“婉仪那边,你还得多劝劝她,陆长风这事儿不行,若是能看上别家的少年,我都能成全她。” “我觉得谢家那位就不错,手已经恢复了,人看上去比之前还沉稳有度,听说皇上还特意召见了他,看来不久就要有差事了。” 英国公不由笑了一声:“你的眼光倒是不错,谢家那小子,我也很能看得入眼,只怕是谢大将军不会同意,皇上信任他,而我们家……他只会忠于皇上,怕是让他跟我同桌喝酒,他都不会愿意!” 薛世子就有些可惜了,如此英才,就因立场不对,就要错过了,而他小妹,偏就看上陆长风,那个更不可能的! “婉仪的事情,还是交由你们母亲去物色吧,我们看中的,未必合她的心意,不能成全她,是我心中有愧,回头她看上了谁,我都不会反对。” 薛世子撇嘴:“再要来个陆长风这样的,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你这混账小子,是故意跟我作对来的吧?”英国公气得直瞪他。 “嘿嘿,儿子就开个玩笑,父亲就别生气了。”说着,话锋一转道:“对了,儿子还有事忙,这就派人去盯着那许氏医馆,害了我们薛家的人,自得有个说法,可不能这么轻易抹了去。” 英国公点了下头,便朝他挥了挥手:“去忙吧,办事小心些,别漏了痕迹。” 第404章因爱生恨 陆长风陪皇帝饮了几杯酒,又商谈了些政务,天色已晚,皇帝才放他离开。 从营帐中出来,他稍稍散了下酒气,这才一路往回走。 隐约的灯光下,斜刺刺冒出个人影来挡住他的去路。 身边的护卫立马拔刀戒备:“什么人?” “长风大哥,是我啊!”许红鸾丝毫不惧护卫手中的刀兵,一脸笑盈盈的露出一张脸来。 陆长风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朝护卫挥了挥手,护卫便收刀,退到一边。 “我一直留意着这边,知道你还没有忙完,就一直等着,可算是让我等着人了。”她又露出些不满道:“也不知皇上怎么就有那么多事,一天到晚将你拘在他身边,我想找你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她眼巴巴的盯了一整天了,也就这会儿,他才得空。 “你这么一天忙到晚的,累不累啊,林满月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我看她那边,好像早就熄了灯火,都不等你,自个就歇下了,这女人可真是一点都不贤惠!” 说着,她又露出一脸羞涩模样道:“长风大哥,若你允许我进府,我肯定会对你好,比她对你更好,也更会照顾你。” “你就让我进府吧,我肯定能做个最贤良淑德的妻子。”她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容我提醒红鸾县主一声,本侯已经有了妻子,本侯的夫人也用不着多么贤良淑德,她只需要做她喜欢的事即可,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人怎么侍候,所以县主的好意,大可用在别人身上。” 陆长风一脸严肃的看向她道:“再容我提醒红鸾更县主一声,窥视皇上的动向,是要被治罪的,还请县主以后谨言慎行。” “你,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那个林满月哪一点比我好?”许红鸾有些气不过,要是换成薛婉仪,她还想得通点,但林满月算什么,没有身家背影,对他又没多大的帮助,凭什么让他放心上了。 “在我看来,她那儿都比你好,处处都合我的意。” “你这是故意气我?” “不,我是说认真的。”他转头看向她道:“所以你对我的纠缠,让我很不高兴。” 许红鸾的脸刷的就变了,她巴心巴肝,一心只想着他,结果自己在他眼中,竟成了他讨厌的人,这个打击,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承受。 “你就真的这么瞧不上我?”许红鸾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想县主心中早就该明白,不过是在装糊涂罢了。”陆长风一脸冷淡道。 许红鸾咬牙,她非是这时代的女子,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她愿意放下身段来讨好他,只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在会在她心中占一席之地,但若她不喜欢他了,那他将什么也不是! 接二连三的拒绝她的好意,让她心中生出了恨意! “好你个陆长风,你给我等着,我要夺走你的一切,让你后悔,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许红鸾的眼中恨意滔滔,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之后,才一脸绝然的转身离开。 “侯爷,这……” 陆长风摆了下手:“不用管,天晚了,回去吧!” 若真能就此打住,再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反倒觉得是好事。 一路回到侯府的营账,林满月并没有睡,而是拿了本书,在灯下翻看着打发时间,听到动静,便放下书,迎了出来。 “你别出来了,外面冷!” “怎么这么晚了回来,我还以为你会在那边留宿!”林满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他的披风,给挂了起来。 “你也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是有点睡不着。” 陆长风动作顿了一下,伸手拉过她的手,问道:“因为今天白天的事?” 林满月点了下头:“薛小姐被狼群追,她的身份可不低,都敢朝她下手。” 可见许红鸾行事毫无顾及,若是不管不顾起来,还不知怎么发疯呢。 “你是知道谁下的手?”陆长风问道。 见他这神色,林满月反倒有点奇怪了:“看你这样子,是知道谁干的了?” “在皇上那儿待到大半夜,皇上早就派人去查了,虽说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也有怀疑的人,此事直指许红鸾,只是皇上碍于贵妃,所以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皇上可真够宠爱齐贵妃的。”这都有些事非不分了,很影响他英明君主的形象啊。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陆长风问道。 林满月便轻叹了一声,道:“你在外面打仗,自是不清楚家里的事,当年当狼被药粉一路引到院门外,那会儿的院墙可没有现在的结实,十几头狼,还是被我给一头头斩杀的,不然,那院墙真挡不住。” 陆长风听得脸色发沉,他回村里只待了几天时间,这些事情,还真没有人跟他提过。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沉道:“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你们。” 等他来保护,黄花菜都凉了,这话她且先听着吧! 胡乱的点了下头,道:“看你喝了酒,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明儿一早,怕是皇上又要召你过去,你现在还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是片刻也离不得你。” 陆长风被她说得失笑:“若是你介意,我也可以找个借口留下来陪你。” “还是别了,让人知道原因,怕是要说你不务正业,耽于美色!”她可不想被人说成是红颜祸水! 陆长风便盯着她看了又看,随后发出一阵轻笑。 林满月却是立马就意会了他的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够漂亮,称不上一声美色?” 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她也不例外。 她虽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觉得内涵更重要,可也不能被人觉得丑。 看着她一脸较真的神情,陆长风脸上的笑意便更盛了些,原本心中的那些郁气,也一扫而散。 “不,你很漂亮,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外面的那些什么美人,都不及你一分颜色。” 这话又言过其实了啊! 林满月仍觉得有些不满。 “好了,都是为夫的错,竟让你误以为自己不够美丽,你若喜欢,以后我天天都夸你一声。” 林满月就郁闷了,她长得挺好看,这是事实啊,难道在他看来,她只是想听他一句夸不成,而且外表重要,也不那么重要,她希望别人喜欢她的内在,更多于外在。 第405章受伤 薛婉仪没有受明显的伤,但却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再加上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当天晚上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烧,虽有宫中的御医为其诊治,却仍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整个冬猎几乎都是在养病中度过。 而许红鸾因为接二连三告白被拒,整个人都处于情绪低落中,打猎也提不起兴致,要么就是闷在营帐中,要么就去人少的僻静处待着,赵元英也不问原由的陪在她身边。 倒是林满月颇为活跃,要么去林子里打猎,每每收获都不错,要么就是受皇后召见,与一众贵妇们喝喝茶,一起说说笑笑。 因为皇上看重陆长风,再加上陆辰阳又是太子伴读,皇后对她也是另眼相看,随驾而来的这些贵妃们,自也不会刁难她,谁见着她时都是客客气气笑脸招呼,她这段时间过得倒也满轻松自在。 “听闻夫人这几日,每每收获不小,倒没看出来,夫人竟是个能文能武的。” 这话夸得林满月都不由失笑:“夫人过奖了,能文能武可算不上,不让人背后说我粗鄙就是好的。” “这可跟粗鄙不沾边,朝中多少武将世家的小姐们,打猎的本事也不差的,夫人这般,倒是与她们有得一比。” 皇后也不由开口道:“这话说得没错,本宫年轻那会儿,也是能骑马开弓的,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没有摸弓箭,早就生疏了,倒是夫人这般自在得,着实让人羡慕。”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若是能重来,她倒宁愿不做这母仪天上的皇后,做个普通人的妻子,倒是更快活自在。 看看眼前的侯夫人,活得多肆意自在,再看看自己,每每因宫中琐事弄得身心俱疲,难有一日轻快。 “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在林中遇刺!” “什么?” 皇后惊得猛的站起身来,起得太猛,只觉得头晕目眩,若非身边的宫人扶得快,差点没摔倒在地。 “太子可有恙否?”稳住身子,她连忙问道。 “手臂中了一箭,现在已由御医诊治,情况如何……小的急着来禀报娘娘,还未等御医诊治结果。” 听说是手臂中箭,并不是致命伤,皇后大松一口气,顿觉腿软,由宫人扶着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急速跳动的胸口。 那回禀完的太监,目光看向了林满月。 林满月猛的心口一跳,陆辰阳随侍太子左右,太子都受伤了,那他…… 没等太监开口,她就急切的问出声来:“公公,不知小儿可还安好?” “陆小公子为保护太子,肩头中了一箭,不过夫人放心,伤势并无大碍,这会儿御医也正为其诊治。” 林满月深吸了一口气,不是致命伤就好:“多谢公公!” 随即转头,朝着皇后行了一礼:“臣妇实在心急,等不及让人来回报,给皇后娘娘告一声罪,这就过去看看。” “夫人别急,本宫与你一道去,太子受伤,本宫也心急如焚,还有陆小公子,既是为护着太子受伤,本宫也该去看看。” 她说着,又冲身边的宫人道:“这次出来所带的几样药材,看看有什么合用的,挑上几样送过去。” 皇后吩咐完,便走过来,一把拉住林满月的手道:“夫人和本宫一块儿过去吧!” 竟是拉着她同行。 林满月这会儿正心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由着皇后拉着她,向太子的营帐行去。 一路走,皇后一路询问具体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身边不是有许多侍卫跟随吗,怎么还受伤了?”她语气中带出不悦。 正因为有侍卫跟随,她才放心太子进林中狩猎,身为一国太子,自是不能养在温室,该有的骑射功夫必须得会。 “当时四面八方都有箭射来,跟随的侍卫伤亡不小……” 皇后听到此处,脸色猛的沉了下来,侍卫伤亡不小,这是用多大力气,想要太子的命?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皇上听闻消息时,已经派人去查了。” 皇后脸色仍是发沉,好一阵之后,才冷冷哼笑一声:“皇上即便查到什么,想必也会密而不宣,甚至为其遮掩吧!” 这话的意思,就太有针对性了,林满月觉得这不是她该听的,奈何皇后拉着她的手,也不避着她,显然是不拿她外人。 这就让她…… 不过这事儿,让她也很不高兴,陆辰阳才多大个孩子,居然也挨了一箭,这些刺客可真下得去手,她暗自咬牙。 一路赶到太子的营帐,帐外层层侍卫守着,见到皇后连忙行礼,随即让出一条路。 皇后沉着脸,一言不发走入营账。 “母后!”太子一见到皇后出现,想是觉得委屈,也或是受了伤感觉疼痛,带着哭腔唤了一声。 皇后听得心疼不已,连忙朝他走了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御医已经为其拔了箭,上药,裹好了伤。 林满月没顾得上太子,只看向旁边正在上药的陆辰阳,见他绷着一张小脸坐在那里,由着御医为他上药裹伤。 见他还能坐得住,林满月稍稍安心了些,朝他走了过去,轻声问道:“疼吗?” 他这才转过头来,有些讶然道:“阿娘,你怎么来了。” “你受了伤,我还不能过来看看?”随即瞪了他一眼,道:“问你话呢,疼吗?” 他便有些心虚开口道:“也不是很疼,只是一点小伤。” 随即又补充道:“阿娘,我是男子汉,不怕疼的。” 要不是顾及他才这大点,她真想朝他伤口处按两下。 她没好气道:“既然不疼,绷着一张脸做什么,不如笑一个给我看看。” 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生气了,陆辰阳随即弱弱道:“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他一说疼,林满月就又心软了,不好再责怪他不爱惜自己,充什么好汉去保护太子,刀剑无眼,没准就把自个小命搭进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也没好在太子的营帐里说些什么,有些事情,等回去后,她私下里再好好说他,可别学那什么愚忠一套,再如何身份高贵,也没有自己的性命要紧。 第406章封赏 冬猎一事,因为太子受伤,而提前结束。 回到京中便各回各家,陆辰阳这个太子伴读,因为受了伤,也就不用再随侍太子左右,回到府里养伤。 林满月这才得到机会好好的教育了他一番。 “你说说你,整队人马中,就你最小,你还冲出去保护太子,可把你给英勇得,有本事你别受伤啊?” “阿娘,我受伤是因为我武艺没练好,待我以后更中勤奋习武,就不会再受伤了,这跟太子没有关系,主要还是当时的情形太乱了,四面八方都有箭射过来……” 林满月听得神情一顿:“听你这么说,好像你们是落进包围圈了,难道是有人提前得知了太子的行踪,知道他要去打猎,甚至知道他走哪条路?” 陆辰阳听着,好像也觉得不太对劲:“是啊,算计得很精准,是了,当时太子去打猎,是身边的一个太监游说的,还说打听到哪一边的猎物最多,保管太子能猎到丰盛的猎物……” “哎呀,我要不要进宫跟太子说一声,让他查一查那个太监啊!” “这些事还用你说,太子身边的人,还有皇后娘娘,怕是早就将那个太监拿下了,那个太监要么正被严刑拷打,要么已经没命了。”皇后稳坐中宫,又岂是简单的,他一个小儿都能发现不对,皇后还能不知? “这次的事情,你就很冒失,下次万不可如此了!” “阿娘,我知道了,当时也是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后来他也知道后怕了。 他们这里才说着话呢,便有宫中旨意传来。 母子俩又叫了陆辰月,娘三匆匆赶过去,便见陆长风正招待着来传旨的太监。 那太监见他们过来,笑眯眯的开口道:“人到齐了,那位接旨吧!” 随即摆好香案,一家四口齐齐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陆氏子辰阳,少小聪慧,英勇不凡……救太子有功,特封英武尉郎将,钦此,谢恩!” 一家四口便齐齐谢恩。 陆辰阳有些懵,他其实没太听懂,圣旨好像是在夸他,还封他做什么英武尉郎将,这是什么意思,他才几岁的人,也能当官了吗? 林满月也有些懵,为什么给个小孩子封个官职,这丁点大,他能做什么,赐些金银珠宝什么的,不就得了吗! 当然,他们心中有疑问,却也不会当着传旨太监的面问什么。 正待起身,便见那传旨太监,又取出一份圣旨,开口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镇北侯夫人林氏,秀外慧中、聪敏天成……进献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有功,特加封慧敏郡主,赐封地昭平郡……钦此,谢恩!” 一家四口便再次谢恩! 传旨太监,这才亲热的上前,一脸恭敬道:“侯爷快请起,慧敏郡主快请起,咱家给慧敏郡主道喜了。” 林满月还有些懵,她这就成郡主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郡主也就是二品,比侯夫人的封诰要低些,只是却赐了封地,这就有所不同了,赐封地的意思,就是说昭平郡一年的税收,都归她所有,甚至连郡内的官员任免,她都能插手。 这才是实在的,比空有名头的虚名要强得多了。 陆长风拿银子打赏了传旨太监一行人,随后十分客气的将人送出门。 一家子这才坐了下来,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阿娘,我是不是当官了,可是,我才这大点,都不知道要怎么做这个官啊!”陆辰阳一脸惆怅的说道。 他是真的很犯愁,才进学没多久,书也没读几本,最多算是把字学全了,算是能写会算,但他人再小也知道,只学到的这点本事,根本不足以让他做好这个官儿。 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就当真了,陆长风没忍住,笑了一声,道:“你别想那么多,英武尉郎将,虽是正五品官职,但只是一个虚衔,可以领一份俸禄,说起来名头好听,并不用上值。” 林满月这才一脸恍然,原来是个虚衔啊,她就说嘛,怎么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做官。 陆辰阳着实松了口气,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可吓坏我了,真要让我当官,我可什么也不会。” “哥哥,你以后有俸禄,就可以买许多好吃的了啊!”陆辰月表示羡慕,她大哥从这么小开始,就可以自己赚钱了啊! 陆辰阳之前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乐呵起来,名头是虚的,但俸禄却是实打实的。 随即就拍着胸口道:“哥哥有钱了,你想吃什么都给你买,再给你买几件衣裳,打几件首饰,再有别的喜欢的东西,也都给你买。” 陆长风听得嘴角直抽,提醒道:“我堂堂一品侯爷,一年的俸禄也就一百多两银子,你一个五品虚衔,一年约摸有个十来两银子,就这点银子,你还想买多少东西?” 陆辰阳呆了一下:“当官的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独我这么少,难道是因为虚衔?”虚衔果然要不得。 “那些靠当官发财的,不知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你要敢学这个,我打断你的腿!” 陆辰阳被他突然的严肃,吓得直缩脖子:“不不不,我怎么会学这个,咱们家又不是没钱,真要缺钱花了,就问阿娘要去!” 林满月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合着自己成了他的提款机了。 陆辰阳嘿嘿一笑:“我这是虚衔,阿娘的郡主,却是实打实的,还有封地呢,以后这封地的出产,是不是都是阿娘的,我们家还是阿娘最厉害。” 阿娘最有钱,阿娘还有一郡之地,至于阿爹,除了侯爷的名头听着威风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林满月被他说得轻笑出声:“我看这段时间,你别的方面没什么长进,倒是这张嘴,越来越能说了,难不成是尚书房的先生教的,回头我可得好好问问。” 陆辰阳一听,顿时苦着一张脸:“阿娘,先生可严厉了,你千万别去问他什么,但凡有一丝不好,回头是要打我手板的。” 说到这位先生,他心里只觉得更苦了,他自个犯了错,先生要说教他,太子犯了错,先生还是说教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先生,你好歹一碗水端平,连太子一块儿收拾啊! 第407章忿恨不平 “啪”一声脆响,茶杯被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凭什么,那个女人有多大的本事,凭什么就封她为郡主了,我都还只是个县主呢,她凭什么就是郡主,硬生生压我一头不说,她居然还有封地……” 许红鸾气得不轻,发了好一通脾气。 吴天冬侍候在她身旁,好声劝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上要封的,谁还能让皇上改了主意不成?” 这话说得,许红鸾心思一动,道:“还真有人能让皇上改主意。” 可不还有个齐贵妃娘娘在么,她在宫中如何盛宠,她这个时常出入宫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就连身为国母的皇后,都要靠边站,更何况齐贵妃现在有孕在身,皇上对她更是千恩万宠。 吴天冬也就是随口一说,听到她这么说时,脸色都变了,他最是想低调做人,万事不沾的,可不敢挑起这一场乱斗。 连忙补救道:“皇上的圣旨都下了,又岂是能收回的,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回头若是齐贵妃在皇上哪儿碰壁,岂不是要牵怒于你,这事儿既然已成定局,就这么着吧,与我们其实关系也不大。” 许红鸾想想也觉得这事儿已成定局,若是赶在皇上颁下圣旨之前去拦截,可能还有希望,但现在已经是晚了,况且,她在齐贵妃那儿,也未必有这么大面子,让她去请皇上收回旨意。 “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心里总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就是郡主了!” 吴天冬有些无奈,多少也知晓些她与林满月之间的恩怨,只得开口道:“其实她已经是一品侯夫人了,郡主的名头对她也没什么用处,就是图个好听罢了。” “何止是好听,她还有封地呢,听说封地的税收什么的,全都归她所有,平白得了多少好处。” “这也是有原因的,她家的小公子救了太子,皇上做为父亲肯定得有所表示,身为一国之君,普通的赏赐肯定拿不出手,也就只能如此,才能彰显气度不是,这事儿估计也并非是为了一个侯夫人,多是因为陆小公子之故。” 许红鸾咬牙:“她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她猜测,陆长风不肯抛下这个女人,估计也有一双儿女的缘故在,这些也通通都是碍眼的存在。 吴天冬便不再接这话了,他只劝说她不要生出大乱子来,免得到时候兜不住,连累得他也丢了性命,他跟许红鸾早就牵连在一起,挣脱不开,也就只能盼着她少生点事了。 只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许红鸾开口道:“陆长风有眼无珠,居然看不上我,等着吧,我必要让他付出代价,到时候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吴天冬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脸色阴睛不定了半天,他是早就知道,许红鸾心心念念着陆长风,想要嫁去侯府,甚至连做小都愿意,但哪知人家陆侯却并不愿意。 要他私心里说,陆侯不愿意是对的,娶这么个女人放在府里,指定会弄得家宅不宁,而且还不知什么时候就大祸临头,许红鸾这女人,是真沾不得,陆侯于此事上,倒是格外精明。 但是现在,她却是把陆侯给记恨上了,他却忍不住为陆侯捏一把汗,被这个女人看上,不是什么好事,被这个女人记恨上,那绝对无法善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未来的日子,怕是更加不好过了。 “陆侯位高权重,很得皇上的看重,听说朝中的一些元老,都很给他面子,你还是不要跟他作对的好!”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胆小怕事,平时也只是让你守着医馆,并不让你做别的,你可有什么好担心的,杀人放火的事情,自有别人来做。”许红鸾冷冷的扫他一眼,语气中带出些不满。 听到她的话,吴天冬整个人都麻了,原来她不只是医死人,以及谋算人心这些事儿,原来私下里还干些杀人放火的事…… 他只觉得前路越发渺茫了,根本看不到头。 “垂头丧气的干什么,看你这样子就不是能干大事的,也就只能在医馆这样的地方待着了!”许红鸾呵斥了一声。 吴天冬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我帮许大夫看好医馆就好,至于别的事情,许大夫也不要再跟我讲了,一些事情太过重大,万一我不小心泄密了就不好了,再说,别的事情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红鸾转头看了他两眼,道:“你确实也只有这点用处,也罢,让你掺和别的事,也是难为你,以后就管好医馆即可,医馆中的大小事务,你都可以看着办。” 她也不是无人可用,非他不可,而且这吴天冬也确实少了几分胆色,不是能干大事的。 “行了,你去忙吧!”她挥了挥手,已经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吴天冬便趁机出去了。 留下她一人坐在那里,心中仍是郁气不散,觉得林满月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好运了,先是得封侯夫人,当然,那是因为陆长同的缘故,但现在封为郡主,还是有封地的郡主…… 她不由仔细思索起来,陆辰阳救了太子是一回事,晋封郡主的原因,还因为进献了高产的作物,那什么红薯、土豆、玉米、辣椒…… 现在她才回过味来,林满月哪来的这些东西,说什么从海外得来的,她压根就不信,这时代交通不发达,想从海外带回种子来,可不是容易的事,少有人有这样的远见,再则是,海上风浪,没准半道人就没了。 不止这些东西,还有那建大棚用的塑胶薄膜…… 越想越觉得奇怪,她从哪里来的,自己身为穿越者,却弄不到这些东西,所以,林满月身上一定有古怪。 难怪她与林满月交手这么长时间,每次都落下风,原来并非是她不如人,而是林满月有问题,她的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她一定要弄清这个秘密,到时候让她再无依仗,还有陆长风那个不识抬举的,她也绝不放过。 她要让他后悔,并不是说说而已。 第408章计谋 薛婉仪病歪歪的靠在塌上,有气无力的轻轻叹息出声。 她这次去冬猎,原本还想找机会接近陆侯,跟他说说话,哪知道却出这样的事,最终连人都没能见上一面,更别提说话了。 心里忍不住的遗憾,下次再想见面,也不知是何事,若是他恨应约,见面倒不算是难事,可他却是个守礼之人,并不肯出来与她相见。 “唉!”再次叹息出声。 “小姐,你怎么又在叹气了,心中总是郁气不散,不利于养病,大夫都说了,要保持心胸开阔,多想些高兴的事情,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丁香端了一碟子点心,从外面走了进来,嘴里便不停的劝说着。 “你都不知道,你这次生病,可把奴婢给吓坏了。”真怕就这么一病没了,那她也活不成了。 好在是挺过来了,而且世子罚她时,因着小姐病重,身边需要人侍候,便饶了她这一次,她如今仍就还能在小姐身边侍候着,已是大幸。 “我这身子骨,从小就这样,动不动就要病上几天,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这次特别吓人,而且猎场还出那些事,也怪奴婢,没能时时刻刻跟在小姐身边,在你遇上危险时,都没有护着你。” “这也不能怪你,我骑的那匹马,可不是一般的马能追得上的。”薛婉仪摇头笑了笑:“这次你也受罚了,大哥就是有些不讲道理。” 真正动手脚的人,不去找人算账,反倒惩罚起她身边的丫头来。 不过也明白父兄的顾忌,倒不好于此事上太过计较,不过这一笔账已经记上,迟早会算。 “不关世子的事,确实是奴婢护主不利,合该得些惩罚,只要奴婢还能在小姐身边侍候,就很知足了。” “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份自是不同的,你不用担心这些。” 她说着,转开话题道:“刚才我见你进来时,神色有些不太好,可是有什么事?” 见她问起,丁香面露迟疑。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就算你现在不说,回头我也能知道。” “镇北侯夫人因为进献高产作物有功,被封为慧敏郡主,还赐下昭平郡为封地……”对方的身份是越来越显赫了。 丁香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她的神色,随即又道:“小姐你也不要想太多,还是好好养病吧,也怪奴婢嘴快,什么事都说到你跟前来。” “你现在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薛婉仪摇了下头,神情倒没有我少起伏,只淡淡开口道:“得封郡主,估计也并非因这一事,还有陆小公子救了太子一事,再加上不少人在暗中嘲笑她的身份低,皇上应该是有意为她抬抬身份。” 说完,她又道:“这其中,怕是少不了皇后娘娘在其中推波助澜,太子可是皇后的命根子。” “到是凑巧,正好就救下了太子。”她心中仍是不忿,只觉得凭的都是运气。 薛婉仪却是摇了下头,道:“倒也不算巧合,那位陆小公子听闻从小习武,力大过人,危难时刻愿意挺身而出救下太子,这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倒不愧是陆侯的儿子。” 听她夸林满月的儿子,丁香暗自撇了下嘴,虽那也是陆侯的儿子,但她怎么也提不起好感,只岔开话题道。 “也不知是何人这么大胆,竟敢行刺太子。”要没人行刺太子,也就没这场事了。 “敢行刺太子的,又岂是一般人,不过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你也别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话是这么说,但心中也有所猜测,太子若是死了,谁得获利最大,那必然是齐贵妃一系了,只是孩子还没有生出来,怎么就敢那么笃定,一定会是个儿子!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掺和的。 “好在怀恩这次没有跟着一起去,不然怕是非死即伤!”她有些幸庆道。 “这倒也是,只是太子去冬猎,怎么就不带上我们家少爷一块儿呢,未免厚此薄彼。” “这事儿我也想不通,回头问问怀恩吧!” “好处都让陆小公子得去了,我们家少爷不免有点亏。”丁香撇了下嘴。 “不是这么算的,至少怀恩不必受这一场惊吓。”在她看来不去也是好事,回想自个被狼群追时的绝望,现在都心有余悸。 “那侯夫人那边,就这么由着她吗?”丁香问道。 薛婉仪默了片刻后,轻叹了一声:“我现在还病着,先养病吧,此事也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丁香听得变色一变,难道小姐这是心生退意,不再执着于陆侯了,那般风华伟岸的男子,说放手就放手了? 小姐能放手,可她并不愿意啊! 她这里心思翻腾。 薛婉仪却是继续开口道:“这次的事情,让我意识到了许红鸾的狠毒,她不是说非陆侯不嫁,甚至宁愿入府做小嘛,那我们就等着看好了,看她们俩人谁斗得过谁,或是斗得两败俱伤时……” 心知,这两人都不是简单的,林满月很会算计,从她这里掏了不少银子去,而且每次碰撞,自己都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许红鸾也不是省油的灯,出手十分狠辣。 那就让这两人先斗一斗吧,自己就先退到一边,隔山观虎斗,等她们争出个输赢再说。 以前还是她太心急了,所以吃了这么大亏,受了这一番惊吓,又病了一场,她倒是想得更明白了些。 丁香听她说完,大松一口气的同时,立马连声叫好:“小姐好计谋,不愧是国公爷的女儿,就是熟知兵法,让她们两个狗咬狗去!” 听到她的话,薛婉仪便横了她一眼道:“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又读书识字,怎么说话还这么粗俗。” “确实是奴婢的不是,一时激动就口没遮拦了,不过小姐这法子是真好,不管她们谁输谁赢,咱们心里都痛快。” 最好是两个人都斗得惨败收场,然后自家小姐入主侯府,到时候她做为陪嫁丫头,自也有机会侍候侯爷不是。 如此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第409章吃个闷亏 “你这时候过来干嘛啊,小姐正病着,即便病愈,也要静养一段时间,哪里有空过问庄子上的事,你回去吧,等小姐身子好些再来。” 丁香只觉得这管事真不太聪明的样子,现在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小姐病着,他偏这时候跑来回事,也太不挑时间了。 然而管事却是急得着上冒汗,现在禀报,跟回头再禀报,性质有些不太一样啊! “丁香姑娘,小的是真有急事要禀报小姐知晓,劳烦你通传一声,若是小姐实在不愿见小的,那小的这就回去,再不敢来打扰的。”管事几乎于低声哀求道。 见他这个样子,丁香眉头紧皱,看着确实是有事的样子,她略想了想,便道:“那行吧,你且候着,我这就去跟小姐说一声。” 没多大会儿,管事便被传了进去。 “小的见过小姐!”管事头垂得很低,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丁香说你有急事要禀报,即是有事,那你就说吧!”薛婉仪没什么精神道。 管事咽了下口水,这才小声禀报道:“前些时候,小姐让小的将庄上的牲畜卖低价,故意挤兑那位文管事,小人也是尊小姐吩咐行事,只是后来……” 开了个头,他就飞快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小的最初也没反应过来,明明他们自己庄上的牲畜都卖不出去,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花钱买我们的……怪小的一时失察。” 薛婉仪听完前因后果,那叫一脸的吃惊,原本她是想有意为难一下林满月,叫她庄子上的牲畜卖不出去,哪知道反倒弄巧成拙了。 丁香更是一脸怒色:“你怎么就这么蠢笨如猪。”果然她之前就觉得这人不太聪明,现在看来,哪里是不聪明,分明就是蠢笨。 管事不敢跟她分辨,只低垂下头去,这事儿没为难成别人,反倒成全了人家,让人赚了一波,自家庄上亏损不少,这事儿他虽然没办好,但他……不也是听命行事的么! 他也觉得很委屈,明明庄子上是能赚钱的,就因为……然后出现亏损! 但他又不能把这事怪罪到主子头上,主子能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他们这些下人奴才。 薛婉仪气得一连串的咳嗽起来! “小姐,你怎样,没事吧!”丁香连忙过去帮忙轻拍后背,脸上也带出急色。 小姐若是生病总不见好,夫人必是要怪罪她们这些侍候的人,没有将小姐照顾好。 “小姐,你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他也就是个管事而已,那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若实在觉得他不好用,便换一个管事就是,哪值当为他把自个气坏了。” 听到这话,那管事抬起头来,朝丁香看了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恨意。 这事儿怎么能怪他,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他又怎么知道,那个姓文的管事,会搞这么一出。 好一阵之后,薛婉仪才平复下来,目光看向管事,问道:“他们自己庄子上的牲畜都卖不出去,又低价把我们的买下来,这是用在何处?” “小姐果然目光如炬,小的特意去打听过了,听说他们开了两个铺子,一个是卖卤味,一个是卖什么炸鸡,生意红火得很,不少食客得排着队去买,去得晚了还根本就买不到!” 他就从来没见过,做生意能红火成这样的! 丁香听到这些话,不由白了这管事一眼,要办的事情没办好,就只知道拍小姐的马屁,也不想想,小姐是那种只听好话的人吗? “生意当真这么好?”薛婉仪皱眉问道。 她有些意外于,林满月一个从乡下地方来的人,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居然还能把生意做起来,甚至做得比一般商贾还要好,这个女人…… 管事便点头不止:“生意确实很好,小的还曾想买一点来看看,倒底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派去的人,都没能买到,还没排到就卖完了。” 丁香不由鄙视的看了这管事一眼,果然蠢笨如猪,什么事都办不好,连买点东西尝个好坏,居然都能买不到,这世上还能有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 说白了,其实还是人太蠢。 “那看来,铺子里的东西,果然是好,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去买。”薛婉仪说着这话时,语气平和了许多。 管事听着这语气,心下倒略放松了些,小姐还是很宽和的,倒是她身边的人不好说话,这就典型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思量着,是不是给丁香送点银子什么的,不然管事的位置怕是不保。 至于她这话,管事根本不敢接,他怎么能当着小姐的面,夸对头的东西好。 薛婉仪轻轻叹息一声,随即道:“好了,这事儿已经清楚了,你可还有别的话说?” 管事摇头:“只此一事,怕耽误小姐的事,特意赶着来禀报,倒是小的不是,扰了小姐养病。” 薛婉仪便挥了挥手,道:“来禀报我知道是对的,好了,你退下吧!” 管事便再不敢多话,垂头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丁香便开口道:“这管事可真不会办事,瞧把这事儿办得,指不定林满月在背后怎么笑话咱们呢!” 想到这种可能,她都不由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真是太奸滑了,东西卖不出去,居然还能开个铺子,换个卖法。 这要不是对头,她都要赞一声聪明。 薛婉仪也觉得生气,同样认为管事不会办事。 “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怪也只怪我们前段时间不在京城,不然……”应该能及时止损。 亏点钱倒是小事,只是想到林满月可能在背后笑话她,就让她如梗在喉。 “小姐怎么不惩罚这管事,就应该拉出去打一顿板子,然后换一个更聪明些的上位,让这么个蠢货占着位置,以后不知还能办出多少糊涂事来。” “这管事是不能再用,只是先不急,过段时间再换,一时先挑好管事的人选,再则是,若是因为此事将他换掉,想来他心中会有所不平,我倒也不惧他,只是怕他会乱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她可不能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来了。 “小姐说得有道理。”丁香连忙奉承道。 “这些都是小事,只是没想到,林满月居然如此会经营。” “那又如何,不过行的是商贾之事,满身沾染铜臭,可比不得小姐来得高洁!” 似乎也有点道理,商贾之事,确实上不得台面,薛婉仪点了点头。 第410章郡王府 “站住,你这是上哪儿去?” 恭郡王才从外面回来,便碰到儿子带着人正要出门,不由质问出声,语气中难免透出一丝严厉。 赵元英眉心微皱,问道:“父王,你平时也不管我出不出门,今儿这是怎么了?” 思量着,这莫不是在哪儿受了气,发作到他身上来了,心里暗呼一声倒霉,他怎么就没早一刻钟出门,赶巧就在门口碰上了。 “太子遇刺,最近京中怕是会有些不太平,你没事还是待在家里,少出门去。”恭郡王沉着脸道。 “嗐,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就我们家这样,又能有什么事,皇上也不可能对我们有什么疑心!”他浑不当一回事。 恭郡王府虽然有爵位传承,但皇上对他们一家十分寻常,都快被边缘化了,朝中大事,跟他们府上关系都不大。 听到这话,恭郡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账小子倒是什么都敢说,但却也没说到点子上,皇上若是对他们府上那么放心,又怎么会将郡王府边缘化,都是一家子兄弟,丝毫没有要重用他的意思,反到是更看重那些寒门出身的! 但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说。 “不管如何,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别惹上什么事,皇上正是心烦的时候,别在这时候触他霉头。” 太子遇刺不是小事,皇上虽是下令彻查,但最终会查出个什么结果,那还真不好说,只是但凡与此事沾点边的,那都说不清。 总之,朝中怕是会有所动荡,当然,这些其实跟他也没多在关系,他只是防着不要被莫名牵连进去就好。 “父王,你好歹也是位郡王,用得着如此小心谨慎吗,就为太子遇刺一事,连门都不敢出了?”赵元英颇为不满道,怎么说也是皇族,他父王与皇上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说起来也是皇上的兄长。 恭郡王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这混账小子是不是欠收拾,他小心谨慎点有错吗,想当年当今争夺皇位时,死了多少个兄弟,要不是当初争斗得太厉害,皇上对兄弟全都生了恨意,他这个什么都没掺和的人,也不能只是个郡王,而应该是亲王。 唉,他这就是被牵怒了,因为爵位不高,在朝中都没什么话语权,皇上又戒备着他! “你懂些什么,我难道会害你吗?” “行行行,我是什么都不懂,就父王你最懂,好了,我先出去了,很快就回来。”赵元英说着,带着人就往府外走去。 “这个混账,还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恭郡王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好派人去把他追回来,只得在原地重重跺了几下脚。 “王爷又何必生气,世子这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你这么要求人在府里待着,人家那可能待得住。”郡王妃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是清丽出尘。 恭郡王便直叹气:“他母妃死得早,我待他便宽容了些,没想到越大越不受人管教,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有什么心思?”恭郡王转头,看向郡王妃问道。 郡王妃便掩嘴轻轻一笑,道:“王爷每天忙于公务,想是不知,世子最近往许氏医馆慢得可勤快了,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去,若非红鸾县主时常进宫,不然,世子怕是天天都要去一趟的。” “他去许氏医馆做什么,难道是身子还没有养好?”恭郡王不由担忧道,他这儿子之前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曾为其遍请名医,几乎都要以为这个儿子救不过来了。 郡王妃不由再次轻笑出声:“王爷怎么总想不到点子上,世子的身子,你刚才不也瞧见了,可好得很。” “那又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红鸾县主啊,听闻县主十分美貌,我虽是郡王妃,倒底是有些入不了眼,宫中皇后、贵妃办宴,都不曾邀请我,以至于这位红鸾县主,倒底是有多美貌,我却是无缘一见。” 略带轻愁的叹了一声,但随即又是一笑,道:“听闻世子与红鸾县主走得很近,想必世子是有意娶回来做世子妃了。” 恭郡王闻言,顿时便沉下脸色来。 那红鸾县主在没成为县主之前,也只是一介民女而已,出身低微并无显赫之处,这样的身份,即便被封为县主,他也是瞧不上的。 再说了,她背后还牵扯着齐贵妃,真要娶她进门做了世子妃,那郡王府岂不是跟齐贵妃说不清了,牵扯进这些争斗中,可不是好事,他最是清楚,夺嫡之争是何其残酷。 无论如何,郡王府不能掺和进这些事情中,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必掺和这些,身为皇室中人,只要不参与谋乱这种事,地位还是很稳固的,即便皇上再如何戒备,也会留些颜面。 他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问道:“世子当真有那个意思?” 郡王妃见他这般神情,不免收起笑意,开口道:“妾身看着是这样,只不知世子倒底是何意,王爷不若还是亲自问世子吧!” “倒也是,你向来不过问他院子的事,想来也不是很清楚,还是我回头亲自问他吧,红鸾县主的身份微妙,我们府中最好不要掺和这些的好。” “王爷说得对,你是一家之主,这些事情自是听你的。”郡王妃轻笑了一声道。 “还是你最懂事,要是世子也如你一般,咱们府里也就没什么烦心事了。”恭郡王摇头轻叹一声,只觉得儿女都是债。 “王爷这般身份,又哪来什么真正的烦心事,你啊,就是喜欢想得多。”郡王妃说着,便转开话题道:“太子遇刺,想必受到不小的惊吓,你这个做王叔的,岂能不去看看,妾身已经备了一份礼,王爷带着过去。” “是应该去看看,国之储君,还是要交好的,倒是劳烦王妃了。”恭郡王只觉得她万事都想得周全。 “说什么劳烦,王爷的事,难道不是妾身的事。”郡王妃轻笑道。 “王妃说得对。” 第411章准备开分店 “铺子里的生意十分红火,每天排着队的人来买,小的长这么大,就没见这样好生意的。”文仲平面上带着微笑说道。 想他以前从来没做过生意,之前还发愁来着,现在真是什么也不用愁了,哦,也不对,还是有发愁的地方,就是铺子里准备得再多的东西,还是不够卖,以至于从铺子大门口走出去时,还会被外面的小孩子拉着衣角,叮嘱他每天多备些食材。 天知道,他每天已经准备得够多的了,铺子里的伙计从早忙到晚,就这样还供不应求,忙碌之余,又不免觉得心喜。 林满月翻看着账目,了解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铺子里的经营情况,也不由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 “小的可不敢当,平常只是帮着夫人跑个腿而已,这些都是夫人拿出来的方子,就连铺子里的事情,也都是夫人提前安排好的,小的哪敢居功。”文仲平连忙推辞道。 要他说这些事情,夫人随便找个有经验的管事,都能比他做得好,但夫人却愿意用他,这是夫人对他的信任,愿意提携,他除了每天兢兢业业做好份内之事外,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夫人的恩情了。 “即便是如此,也需要你周全协调,我说你做得不错,那就是做得不错。”林满月微微一笑道。 她也不需要多精明的人,只要忠厚老实,肯踏实做事,就可以了。 合上账本,她抬眼看向文仲平道:“现在的铺子是开在城南,若是城北的人想吃铺子里的食物,却不容易买到,毕竟路程远,也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大老远跑过来买,既费时又费力。” 文仲平便点了点头,觉得城北的人难免有些没口福,这么好吃的东西,偏就离他们较远,除了那些特别爱吃的,一般人估计根本不会费这个事来买。 “确实如此,城北是远了些。”他点头应着。 林满月却是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在城北把铺子也开起来,这样居住在那边的百姓们,想吃也能随时买得到不是。” 城南能赚一波,那城北也不能放过,京城的百姓有的是钱,也舍得吃,揣着兜里的钱,只愁买不到合口胃的,她可不得成全他们钱有个地方花用。 啊,文仲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啊! 顿时便打起精神来:“夫人的想法果然很妙,既然城南的生意如此好,那城北的生意也不会差,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城北物色铺子。”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说道:“你看看铺子情如何,若是有人愿意卖,直接买下来也无妨,但若没有人愿意出手,便租下就是,每月给租子即可。” 文仲平听得心惊不已,夫人可真是有钱,城南这边的铺子便是直接买下的,如今又在思量买城北的铺子,要知道京城的铺子,那可真不便宜,谁家能有那么一间铺子,一家子的生活都不用愁。 “小的明白。” “城北的铺子既然要开起来,那你也抽个空去庄子上,再挑些伙计,先放到城南这边的铺子里使唤着,待到那边的铺子开起来时,也有现成的伙计用,不至于慌手慌脚。”她提醒道。 那位刘庄头,似乎很希望庄上的小子们,能够有份前程,她倒不吝啬这些,只要是有才干的,她都可以提拔起来。 “多谢夫人提醒,小的还真没想到这些,这就让人给刘庄头送个信过去,他最熟悉庄上的人,由他帮忙挑几个机灵的,再合适不过了。”文仲平一叠声说道。 林满月点了下头,随即又说起庄子上的事来。 “待到天气暖和些,那边庄子上的家畜也得养起来,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会卖不出去,让他们尽可能的多养一些吧,如今虽然还早,但却需得早做打算……” “夫人说得在理,小的回头就去庄子上一趟,叮嘱他们一声。”文仲平连忙道,庄子上确实得早些准备起来,铺子里需要用到家畜颇多,庄子里出产的那些,都不够铺子里卖的。 “这些事情,我也是先跟你说一声,你看着安排好就行,若是实在忙得分身乏术,大可提拔几个人帮着跑腿,也不必你亲力亲为。”她提醒道。 一听这话,文仲平脑子里立马就有了几个人选,东一头西一头的,他确实有些顾不过来,不过若多几个人帮着跑腿,那他就轻松多了。 心中也不由感慨,夫人还真是面面俱到,什么都想到了,真是再周全不过一个人,这还是其次,主要夫人这人十分和气,若是她没有提点过的地方,他犯了错,夫人竟也不怪罪,真是再好不过的主家。 当然,若是提点过了,还犯错,那就是他自己蠢笨,怪不得任何人了。 “夫人放心,小的都明白,不过铺子里确实有几个伙计十分机灵,夫人这一说我就想到他们,回头我就让他们多跑跑腿,跟着长长见识,以后夫人能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林满月便微微一笑,文仲平这个管事,虽然不够机灵,很多时候显得太平庸了些,但为人却还算忠厚,并不妒贤嫉能,这也是他的优点。 “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儿,你也去忙你的吧!” “是,小的告退。” 他小心的退了出去,随即便大踏步而去,要办的事情多得很,他将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闲了,回到府中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他阿爹一眼,这便就又脚步匆匆的走了。 待文管家闻讯,赶到门口时,哪还见儿子的踪影,不由跺脚骂了一声:“这个不孝子。” 守在门口的小厮却是机灵得很,脸上笑嘻嘻的凑过去说道:“文管家你也别骂,文管事现在可出息得很,夫人十分倚重呢,听说他管着的那铺子,生意那叫一个红火,这可不就忙了嘛!” 说到这个,文管家脸上才带出笑意来。 “他能有什么本事,也就是夫人愿意用他!” 第412章庄上事务 “大柱,你在干嘛呢?” 赵大柱便直起身子来,开口回道:“我砍了些竹子,将这篱笆给补一补,现在不正得闲嘛,待忙起来后,就没时间搞这些了。” “养的鸡都卖完了,现在一只不剩下,你还补篱笆干什么?” “现在是一只不剩下,可文管事不是说了嘛,待开春的时候,还得养起来,而且数量还要往上提升,差不多就是能养多少,就养多少!” 他们这庄子可不算小,能养不少家畜呢! 只是养得多了,到时候他们照顾起来也要费些功夫,当然,他们肯定是不会嫌累的,活儿做得多,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就多。 只说去年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养了一波家畜,落到他们手里的银钱就不少,这好处可是实打实的,待到开春后,他是准备好好干一场,争取多赚点钱。 “今年是得了不少好处,可是大柱,你说东家明年还会给咱们分钱吗?” 若真能分,他也愿意好好干的,当然,他现在其实也没有偷懒,只是庄里的家畜都卖出去了,而且天气也冷起来,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活儿干,才闲下来。 “铁牛你不应该怀疑东家,今年她愿意给,明年也肯定会给,东家是个大气的人,手里的产业也不少,绝不会不给我们钱。”赵大柱一脸笃定道。 吴铁牛摸了下脑袋,道:“我也没有怀疑东家,只是以前不是被骗过嘛,心里多少有点不安稳。” 这些有钱人说一套做一套的,他也是吃过亏上过当,所以才小心了些。 “东家不一样,她不是那样的人。”赵大柱摇了摇,随后说道:“你看之前天冷起来的时候,东家还使人给我们送了棉衣,大人孩子都有,这些也没有收我们的钱,全是白送的。” 他就没见过别的东家这么贴心的,最多给口饭吃,才不管你会不会冷。 他说完话,爱惜的抚去沾在衣服上的竹屑,这棉衣厚实柔软,穿在身上十分暖和,他这个冬天就没受个冻。 吴铁牛身上也同样穿着棉衣,也同样觉得暖意融融,他不由拍了下手,道:“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以后也好好帮东家干活。” 赵大柱却是摇头道:“铁牛,这不是帮东家干活,这是帮我们自己干活,养出来看牲畜卖了钱,东家有分我们一份的,就去年忙活那几个月,分到的钱就够我们活一年了,待开春之后再多养一些,分到的钱自会更多,以后就不愁日子难过了!” 说到此处,他也是满心感慨,东家真是个大方人,愿意分他们那么多银子,就没见过么大方的东家,日子过得有盼头,他自是愿意好好干活,盼着这好日子能长长久久。 吴铁牛便嘿嘿一笑,分到手的钱确实不少,他干活也没有偷过懒,只是心中多少还有些疑虑,不过现在让他这么一说,心中的那些疑虑也散了。 “我帮你一起补篱笆,下次有这样的活儿,你叫上我一块儿来做,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忙活,算怎么一回事。” 赵大柱笑了一下,没有接这话。 他自个跑来忙活,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前些天文管事过来一趟,脚步匆匆,只是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便又走了,只是临走之前,跟他提了一嘴,说是要在庄子上选个管事的人出来,往后他有事要忙,不会时常过来,这边得有个人主事。 他把这话在心里琢磨了好些天,早也在琢磨,晚也在琢磨,他觉得这个管事的,自己就能胜任。 这庄子上他待了好几个月,早就熟悉得很了,还有庄子上的这些人,他也都很了解,再说养牲畜这些事儿,他也都熟,自己做这个管事的,绝对没有问题。 某些方面,他觉得他比文管事还要机灵些,当然,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小聪明,而瞧不起人家,人家能当管事,那也是有人家的本事。 他眼下也没想那么多,能做个庄子的管事,把日子越过越好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吴铁牛一边干活,一边与他说起来。 “大柱,你说明年我们应该多养那些牲畜,我觉得可以多养鸡、鸭,鹅的话,倒是可以少养一些,我瞧着文铺事地铺子,用鸡、鸭比较多。” 说到这些事,赵大柱也曾在心里琢磨过的,点了下头,道:“你说得没错的,鸡、鸭可以养一些,还可以养些羊和猪,听说城里的有钱人,就很舍得吃,几天不吃肉,心里就难受!” “羊还能好养些,随便放出来吃点草就行,但猪的话,就不太好养了,主要是吃得太多,咱们庄子上不种地,全养牲畜了,怕是没东西来喂!”总不能买粮食来喂,那可不划算。 “这个问题我想过的,我们庄子上的地,多是些荒地,但荒地也能种,只是种出来收成差些,多少也有收点,我就琢磨着,要不要种点什么……” 吴铁牛就猛吸一口气道:“开春后养的牲畜多了,还要再分心去种荒地,那到时候怪累人的。” 赵大柱就摇了摇头道:“你就没想过,累是累点,但咱们庄子上的所有出产,东家都会给我们分一份,我们做得多,自己赚得的也多啊!” 若是以前,他是从来不会为东家设想,来累着自己的,但现在这不是自家也有钱赚嘛,累是累点,但能赚得多啊! 吴铁牛先前还没想到这些,但顺着他这个思路往下一想,突然觉得,还真有点道理,以前是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钱,现在累死累活却能赚到钱,也不对,现在倒说不上是累死累活,毕竟养牲畜还是要轻松很多,每天早上放出去,晚上赶回笼里即可,还算轻松的。 “粮食种进地里,也不用怎么管,也就农忙那几天劳累些,忙过那一阵,别的时候还是轻松许多,本就荒地,能收多少是多少,也不全指望地里出产过活。”赵大柱缓缓说道。 顺着这思路往下想,吴铁牛也觉得可行:“那等文管事过来的时候,我们跟他说说。” 赵大柱便点了点头,他要说的还不只这一件事,他要主动跟文管事提,让自己来做庄子上的管事。 他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野心。 若是将庄子上的事管好了,那以后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可以交给他来做。 第413章想要求娶 “红鸾,你怎么还是心情不好,若不是明日还要进宫去看齐贵妃娘娘,不然,我都想带你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上几天散散心。” 赵元英凑到她跟前,仔细打量了几眼她的脸色,不见一丝欢颜,也不由微皱起眉头。 “自从上次冬猎回来,你就一直不太开心,是有什么事吗,若真有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许红鸾微微摇了下头,道:“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说完,她的目光看向赵元英,问道:“你今天来得有点晚了。” “难道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吗?”赵元英突然笑了起来,随即道:“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我父王说太子遇刺一事牵连颇广,让我没事少出府……” “他那个人就是谨小慎微得很,生怕皇上会多想,其实我们郡王府现在这模样,皇上又岂会多想。”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皇上根本就用不着防备他们。 许红鸾也不由点头,表示赞同:“太子遇刺一事,如何牵连不到你们府上,郡王确实想得有点多。” 话说得还算好听,但心里多少有点瞧不上,觉得恭郡王此人,也实在太胆小了些,过于胆小就是懦弱了。 也就是她出身太低了些,若是出身在这样的人家,那还不知道如何肆意自在过活呢! 偏偏真正的皇室中人,却反倒束手束脚,还没有她来得痛快自在。 但对方怎么也是赵元英的父亲,她也不好多说人家的不是,只话锋一转,问道:“你说太子遇刺一事,倒底是谁干的?” 赵元英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白,随即抬首四下张望一眼,见四周并无一人,这才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你虽是县主,也需得多注意些,有时候祸从口出!” 这话听得许红鸾一脸的不以为然:“这里又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私下里说说话,谁还能听了去不成?” “需知隔墙有耳!”赵元英不赞同道。 但对上她盈盈双目,随即便觉心软,凑过去,小声说道:“这种事情自是不能乱猜的,不过我听外面流传得最广的,是说此事奶齐贵妃所为,当然,这也只是我道听途说,你可千万别说到贵妃娘娘跟前去了。” “放心,我又不是大嘴巴。”许红鸾撇了下嘴,随即道:“我觉得这种猜测有点离谱,贵妃娘娘现在正安心养胎呢,怎么可能让人行刺太子。” 最主要她觉得,真要行刺的话,现在也太急了,她肚子里的胎儿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怎么说也应该等孩子生下来,确认是位皇子,再派人行刺太子也来得及不是。 赵元英淡淡一笑道:“我也只是说外面流传着这样的消息,不过世间多是愚笨之人,多是人云亦云的,当不得真。” “倒也是。”许红鸾点了下头,继续问道:“如果不是齐贵妃干的,你觉得还有可能是谁干的?” “这哪是那么好猜的,不过还有另外的消息,说是皇后与太子使的苦肉计,自己安排的人行刺,为的是博皇上同情,同时也是忌惮齐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不知该信谁的好了。” 赵元英摇头笑了笑,这些事情可真复杂得很,只这一件事,外面都流传出好几个版本了,好在与他们郡王府没干系,只在一边看热闹就好,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判定此事。 许红鸾听到这些消息时,也不免惊了惊,她思量着,皇后与太子,有没有这种可能,会使苦肉计。 她对皇后的感观非常差,毕竟谁会喜欢总是挑剔自己毛病的人,至于太子么,年岁还小,而且也只是见过几面,想来他干不出来这事,真要是苦肉计,那必然也是皇后搞出来的。 “没准还真是皇后搞出来的,毕竟她去了猎场,齐贵妃人都没到呢!”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引火烧身,总归这些事情,与我们是不相干的,你也别傻呼呼掺和进去,不然皇上不好拿主谋如何,反而拿你开刀。” 这话并非恐吓,许红鸾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点了点头:“放心吧,事关重大,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两人没再说这些,倒是赵元英,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道。 “我年岁也不小了,之前身子不好,便耽误了亲事,如今身子大好,我父王说,我也该成亲了,红鸾,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他目光期待的看向许红鸾。 要成亲了吗,许红鸾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婚姻大事,不是该听父母之命吗?” “话是这么说,但也要自己喜欢才好啊!” 许红鸾便连连点头:“对,喜欢最重要,要是跟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那会很痛苦的。” 说到这里,心中也不由叹息不止,她喜欢陆长风,但陆长风却不喜欢她,接二连三的拒绝她,这让她十分气恼。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赵元英面上带出丝惊喜之色,目光定定的看向她,好一阵之后,才柔声问道:“红鸾,我可否求娶你?” 许红鸾微微呼出一口气,她多少是明白点赵元英的意思的,只是没有挑破而已,再加上她之前心系于陆长风,很多时候便也就装傻了,但现在…… “在成为县主之前,我也就只是一介民女,但你却是堂堂王府世子,身份高贵……而且你们王府,怕是会不同意吧!” 她思量着,赵元英大概是出自真心,但恭郡王却未必会同意,若是闹起来,怕是会不好看。 “红鸾,你是在担心这个吗,放心,我会说服我父王的,你只说你愿不愿意?”他面上带着些喜色问道。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赵元英的身份足够高了,待到他继承郡王爵位后,身份上是能压陆长风一头的,如今她认识的人中,身份能压陆长风的不多,多数还是些老头子。 这么一想,随即就点头:“我自然是愿意的。” 若是能嫁进郡王府,那她将获得更多的权势,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也更容易,最主要的是,她要让陆长风后悔,要把他踩在脚底下,也只有站得更高,才能将他踩下去,不是吗? 想到这些,她的嘴角带出一抹笑来。 第414章父子失和 “我不同意,这件事说什么也不同意。”恭郡王斩钉截铁的摇头道。 赵元英一脸愕然:“为什么啊,父王?” 他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跟父王说一声,随后就可以筹办起婚事来,他很快就能把红鸾娶进府来。 他有些急切道:“红鸾是县主,身份不低,与我也堪配,父王为何执意反对?”他觉得恭郡王有些不讲道理。 恭郡王却是一声冷笑,道:“在成为县主之前,她也不过是一介普通民女,家里连官身都不是,只不过一寻常百姓罢了。” 这样的人,飞上枝头就真以为能变凤凰了吗? “这些且不说,她还是靠的齐贵妃上位,若把她娶进府里来,那我们岂不成了齐贵妃的帮手?” 掺和进夺嫡之争中去,绝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他们一家几口,性命都要不保,虽说他与皇上是兄弟,但皇上待他却没有什么情份可言,连个受宠的大臣都不如。 “父王,红鸾是红鸾,齐贵妃是齐贵妃,清者自清,红鸾入了我们王府,便是王府的人,与齐贵妃也就不相干了,最多就是帮她看诊的大夫而已,再说,当初红鸾封县主时,你不还帮了她一把吗?” 恭郡王都要被他气笑了,开口道:“我帮她一把,那是还她救你的人情,之前的事本就算两清了,偏你是个吃里扒外的,见天儿往人家的医馆跑,也怪我没多留意,让你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他这会儿只觉得又气又恼,就一下子没看住这小子,居然就跟人家看对眼了,那许红鸾确实生得漂亮,性子开朗、明艳大方,只是倒底不合适。 突然,他神色一凝,开口道:“我怎么听说,她心仪镇北侯,还放话非他不嫁来着,齐贵妃还想为她做媒来的……” 这事儿,他一时没想起来,倒底是谁在他耳边说过一通的,他那会儿也没放心上,谁知这就牵扯到自家来了。 赵元英一脸愤怒道:“父王,你即便不同意我们的亲事,也不能这样打胡乱说,那镇北侯虽然威名赫赫,但有妻有子,红鸾如何会想嫁他,更别提齐贵妃做媒的话,怎么听怎么假。” 人家都有夫人了,还做什么媒,难道贵妃做媒,是给人做小不成? 简直天大的笑话。 让他这么一说,恭郡王也觉得有点不对,难道真是他听错了,但不管如何,这门亲事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就算我是胡说的吧,但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恭郡王说完,又苦口婆心的跟他解释道:“你是世子,你的妻子将来便是郡王妃,她这样的出身,以后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丢的也是我们郡王府的颜面!” 一个出身不高的妻子,对他的帮助有限不说,还有很大的可能拖后腿,更别提这许红鸾身后还牵扯颇多,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赵元英冷笑一声,道:“父王,若是以后齐贵妃占了上风,那你说又会如何?” 既然强调红鸾是齐贵妃的人,那若太子失利,齐贵妃生下的儿子得了太子之位,届时,红鸾的身份是不是就更尊贵了? 恭郡王也是一脸冷笑:“皇后出自裴家,地位稳固,太子已经入学,且表现得十分聪慧,就这样的皇后和太子,你觉得他们如何会失利,难道就凭齐贵妃更受宠爱吗,可你要知道,皇上还没有老糊涂,相反,他现在还年轻得很。” 只要皇上没糊涂,他就不会轻易换太子。 齐贵妃想上位,难! 不过他心中只觉得更气了,娶个世子妃而已,却要牵扯这么多,还要拿朝中大势来说事,心中又气,又觉得心累。 娶个寻常官员家的女儿不好吗,不牵扯什么局势,太太平平过日子就好,而且还能帮他管好后宅,他冷眼瞧着,那位红鸾县主,不像是个安份的。 赵元英也觉得心累,他不过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姑娘进门而已,结果他父王就能跟他说这么一大堆,平时不是说不掺和任何政事吗,怎么就把朝局看得这么清楚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娶红鸾为妻,非她不娶!”他着重强调道。 “你个不孝子!”恭郡王气得不轻,直接抬手摔了个茶杯,砸得四分五裂。 “父王你也别骂我,消消气儿,仔细想想看,红鸾她真的不差的,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她还是县主……” “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给我滚!”恭郡王实在受不了了,喝骂出声。 “父王你现在在气头上,那儿子就先告退,不过你再仔细想想啊,我说得没有错的,而且,不管如何,我都非她不娶!” 他说完,脚下溜得飞快,就怕恭郡王拿东西砸他。 “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我了。”恭郡王气得胸口生疼,抬手捂着。 “王爷这是怎么了,你年岁不小,何必与世子生气,亲父子之间,又哪来什么仇怨,犯得着生这么大气。”郡王妃进来,抬手帮他轻抚着胸口。 “我看他就是来讨债的,这个不孝的东西。”恭郡王余怒未消。 “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妾身都有许久未见王爷这般动怒了。”郡王妃一脸温柔道。 “那不孝的东西,存心想气死我的好。”恭郡王气哼哼道。 郡王妃仍是语声温柔问道:“倒是为何事,让王爷这般气恼?” “前些天我说他年岁不小,该娶妻了,然后他今天跑到我面前来说,想娶那个什么红鸾县主为世子妃……” 郡子妃听得心中一紧,连忙问道:“王爷你答应了?” “我怎么可能答应,那许红鸾牵扯到齐贵妃,万万不能娶她进门,但这混账东西,却还说什么非他不娶的话,我看他是一心想将我们王府拖下水!”说到这些,他就更气了。 明明以前很懂事的,什么事不用他说得太明白,他就能意会,怎么在这事上,父子俩默契全无了呢? 思来想去,只觉得那个许红鸾,就是个祸害,勾得他好好的儿子,都变得不听话了。 郡王妃却是微微松了口气,不娶许红鸾进门就好,对方有县主的身份,真要进门来,她都压不住。 不过如今因她而闹得父子失和,这位红鸾县主再想进郡王府,怕是更难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微微一笑。 第415章年节将至 转眼就到了腊月底,眼看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各方面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林满月斜靠在塌上,旁边程婆子拿着张单子,正照着上面念着。 “鸡、鸭预定了两百只,羊预定了五十头……” “等等,需要预定这么多肉类吗?”家里就这些人,就算过年要吃得好些,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夫人有所不知,年节的时候,各衙门都不上衙,这些大人们可不都闲下来了,这时候也是一年到头客人上门最多的时候,这些东西必然得多准备一些。” 她说着,略思量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这单子是文管家拟的,只是奴婢看着,还是紧张了些,若是多几位客人上门,怕是会不够。” 随即又笑着道:“以奴婢看,以免临到头手忙脚乱拿不出东西来,不妨多预定一些,即便待客用不完,留着自家慢慢吃也使得。”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些东西确实应该多备些,免得有客人时,却没东西待客,让人笑话侯府寒酸。” 说到这个,她不由揉了下额角,原本买庄子,让庄子上养牲畜,就是为了供应府里的食用,很多官宦人家都是这么干的,当然若是庄子上供应不够,还是得从外面购买。 只是她那两间铺子开起来,庄子上的那些牲畜,便全供应给铺子里了,一时没想周全,府里这这就得另外购买了。 不过说起来,那是她私人的庄子,不由开口问了一句:“咱们侯府就没有庄子了?” 程婆子顿了顿,便开口道:“应当是有的,奴婢隐约记得,皇上当时赏赐中,就有两个庄子……” 夫人既然开这个口问起来,那显然就是不知道,她也不知这话回得对不对,万一夫人因此事,与侯爷闹起来,她这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能让皇上赏赐下来的庄子,想来不小,也不知侯爷捏着这两庄子,是做什么用?” 他之前还老长一段时间不在府中,那庄子经营如何? “这个,奴婢也不知。” 林满月便笑了一下:“侯爷的东西,你哪能知晓。” “要不,奴婢还继续念?” 她便点了点头:“行,那就继续念吧!” “预定棉布、绸缎各五十匹,上好的皮毛约一百张……” “等等,府里应季的衣裳早就做过了,怎么还要定这么多布匹,还有这皮毛……”这时候的皮毛,价格可不便宜。 程婆子便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些并不是府里人等用,而是备着给夫人回礼,或是赏人用的,侯爷是武将,他下面的那些校尉、将军什么的,都会来拜访,届时也会带上家眷……” 她说得仔细,林满月听完,也就明白了。 难怪文管家连她回礼或赏人什么的礼都要备上,皆因这些都是属于外院那边的客人,估计也是担心她这边一时准备得不齐全,便一起备下了。 “按理说,这些应该早些禀给夫人知晓,文管家那边,估计也是忙得昏了头,这才拖拉到现在才想起呈给夫人。” 林满月却是摇了下头:“倒也不怪他,他这段时间确实忙得很,侯爷那边最近都有不少客人,他帮着迎来送往的打点,也确实分身乏术。” 主要还是她自己没什么经验,而侯府又是新开的府第,连旧例都没有,这也亏得文管家、程婆子等人经验丰富,不然,还不知会怎么手忙脚乱呢。 她接过程婆子手中的单子,扫了一眼,随即道:“照着这单子翻个倍,多准备一点以防万一,若是到时候拿不出东西,才叫不好看。” 而且这些东西就算有多余的,也不会抛费了去。 说完,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也就是我没经过这些事,所以没想得,待到明年,这些东西都不用去外面买,我直接让商队带来,东西好不说,还省事。” 程婆子便道:“也怪奴婢没有提前跟夫人提个醒。” 听到这话,林满月便笑了笑,这哪是她没提醒的事,而是她才来多长时间,在此之前,她们都还磨合了好长一段时间呢,程婆子身为下人,又哪会冒然提这些东西,也就是现在处出些情份来,她才时常提醒。 “这可怪不到你,府里每天的事儿不少,你能顾着上下不出错就好,哪还能考虑那么多。”她笑着摇了下头。 随即又问起:“到时候估计都会有那些家眷要来,我是否需要提前打听一下她们的喜好?” 既然是让她出面待客,她当然是希望能让客人们感受到宾至如归。 程婆子便笑着摇头:“侯爷的身份不低,夫人的身份也十分尊贵,这些上门做客的女眷中,还真没有需要夫人打听她们喜好的。” 呃,是她忘了,如今是讲究阶级之分,一般人还真受不住她如此隆重的待遇。 “那也行吧,到时候待客的菜品什么的,你们拟好之后,给我看看就行。”能上桌的菜也就那么些,只是各种做法不同而已。 “对了,是否会有一张名单什么的?”会有那些人来登门,她心中需得有数。 程婆子便连忙回道:“名单是有的,文管家那边还没有送来,大抵是会将侯爷手下的那些能有资格登门的人员,都列出来。” “如此就好,到时候谁人来过了,谁人没有来什么的,我心里也就有数了。”随即摆了下手道:“这事倒也不急,过几天再给我单子看看就行。” 那文管家一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她倒不好为这点小事去催他。 程婆子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即便笑着福了福身,道:“是,奴婢就没见过夫人这般宽和的主子。” 向来是主子要什么东西,下面的人就赶紧准备起来,哪还能让主子等着的道理。 林满月听得不由一笑:“什么好话都让你说完了,回头文管家该找不到话说了。” 主仆俩正说笑着,陆长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婆子见状,微垂下眼帘,随即行礼:“奴婢见过侯爷。” 随即便又朝着林满月一福身:“奴婢先行告退。” “行,你去忙吧!”林满月挥了挥手。 第416章似醉非醉 程婆子从屋里退出来,随即就瞪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即将她扯到一边道:“侯爷回来了,你怎么不知道禀报?” 亏得她与夫人没说什么要紧的,不然侯爷就那么进来,岂不听个正着。 虽说侯爷是主子,不应该防备,但她是夫人的人,自是得向着夫人。 小丫头有些惶恐道:“是侯爷不让奴婢禀报,所以……” “那你也不知道机灵点,随便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也行啊!”她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这些可都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人,结果如此不中用。 “可是侯爷他速度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进屋了,真怪不着我啊!”小丫头也很无奈。 “算了算了,下次机灵点。” 程婆子无奈的挥了挥手,她也知侯爷是武将,一身好功夫,动作太快,让丫头都反应不过来,也是常有的事。 屋内,林满月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侯爷今天回来倒早些。” “也不算早,真要够早,就能赶得及回来与你们娘三用晚饭了。”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林满月不由微微蹙眉:“这是又喝了不少酒吧?” 不说一声酒气,就说那看人眼神,就不太像是个清醒的样子,不由抬手再次揉了揉额角,这个醉鬼。 “也没有喝多少,就是跟那些老狐狸应酬!” 听到这话,林满月突然感兴趣起来,开口问道:“侯爷说的,都是哪些老狐狸?” “左仆射齐大人、成国公,还有英国公,都是朝中的大人物,非要拉着我喝酒,你别看我这个样子,他们醉得不轻。” 他这喝醉了,又好似清醒的样子,她一时都有点搞不清,是真醉了还是清醒的? 齐家、裴家、英国公薛家,还确实都是些大人物。 齐、裴两家,她倒没什么好说,只英国公薛家,她不由勾唇一笑道:“英国公拉着你喝酒,他就没跟你说点什么?” “说什么?”陆长风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说让你做他家的乘龙快婿啊!”薛小姐待字闺中,正等着想嫁给他呢。 陆长风便摆了摆手:“英国公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情,你想多了。” 他说着,却是朝她凑近了些,盯着她的脸细看了好半晌,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吃醋了,你很介意薛家?” 她抬起食指,抵住他的额头,防止继续靠近,随后道:“我看真正想多的人是你,我怎么可能会介意,更不会吃醋!” 片刻后,她继续道:“只是听说你们同桌共饮,所以才有此一问,他不是该避嫌吗,怎么还跟你一桌喝酒了。” “是齐大人拉着我们一块儿喝酒的,那个老狐狸,是想让我们帮他说项,让裴家不要怀疑是他齐家行刺太子,想要自证清白!” 太子遇刺不是小事,皇上自然是要查的,只是查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消息,只是私下里各种小道消息传得颇广,其中传得最真的,大概就是齐家想谋杀太子,但这也只是传得真,并没有证据。 说到这个,她不免有点疑惑:“太子被行刺一事,怎么现在没个音讯了?” 这是还查,还是不查了啊,也或是皇上查出些什么,却捂着不向外透露,她都不由朝这个方向去想,实在是因为齐贵妃太受宠了。 “快要过年了,喜庆的日子,不好见血腥,皇上便按下不提,待到年后……倒也猜不透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他摇了下头。 “这话怎么说?”林满月问道。 “皇上很看重太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皇上冷落皇后,宠爱齐贵妃,也是事实。”说到此,他长长叹息一声。 两边势均力敌,彼此争斗,以至于后宫不和谐,一切的根源,也就是在皇帝身上,但凡他公正些,不那么偏宠贵妃,后宫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她不由摇了下头,叹道:“身份至高如帝王,似乎也过不了美人关!” 这位皇上处理起政务来,还是颇清明的,但于后宫中,就有些糊涂了,不过这只是站在她的角度来评说,人家皇帝大概想的是,老子都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了,宠爱个美人算什么? 然而他宠爱的美人并不简单,身后的势力,足以撼动皇后、太子的地位。 “唉,这大概就是男人的通病吧!”她摇头叹道。 陆长风伸手将抵在额头的手,一把抓在手心,目光仍是定定的看向她,面上带笑道:“我不是那样的。” 她用力挣扎了,却怎么也挣不开,这人的力气真是贼大,无奈只得放弃,开口道:“哪样,哦,你说不为美色所动是吧?” 林满月就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抓着我的手干嘛,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够美,不能称一声美色?” 任她怎么说,他就是不放手,牢牢的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我觉得你很美,也很合我的心意。”他似醉非醉一般的说道。 搞得林满月真有些弄不懂,他这是真醉了,在说醉话,还是清醒的,故意借酒装疯?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跟个醉鬼有什么好说,伸手推了他一把:“我看你醉得不轻,还是洗洗睡吧!” 她现在是深刻体会到这人的赖皮行为,也只能由着他睡在自己屋里,都懒得去赶他了,反正赶也赶不走。 她伸手推他的动作随意,更没防备,哪想他顺手将她推人的手,一把扯住,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林满月整个人就扒他胸口上了。 这人喝了酒后,力气似乎更大,她费力挣扎半天都没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反倒把自个累得不轻,最后只得放弃了。 放软了语气哄着他道:“先把我松开,有话我们好好说。” “就这样说,你不相信我,我是说认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一直抱着你,直到你相信为止。” 这应该是真醉了吧,清醒的陆长风,不会这么不讲理! 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我相信你,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陆长风低头,迷惑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说的真话,只是看着看着,他头一低,一个亲吻就落在她的脸上。 林满月顿时怒了,而他也顺势松开了她。 第417章挨打 第二日,陆长风醒来,便感觉到一丝异样,凑到铜镜前一瞧,便见脸上一个巴掌印,他懵了片刻,随即目光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斜靠在塌上,手里拿了本书迎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问道:“侯爷可是觉得脸疼?” 陆长风无言的看向她,好一阵才道:“怎么回事?” “侯爷自个都不清楚吗?” 她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都说喝酒误事,看来侯爷你以后还是得少喝些酒,不然,连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他不由凑到铜镜前,又看了几眼,随即道:“除了你,谁还会朝我动手。” 他这样的身份,即便有对他不满的,也不过私下里骂几句,谁还敢往他脸上招呼,除了她再无别人,且这掌印明显秀气! 林满月不否认,也不承认,低头翻了两页书。 倒是陆长风,走到塌边坐了下来,目光看向她,道:“倒是想请教夫人,为夫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如此招呼?” 他将脸凑到她跟前,伸手指了指道:“瞧这力度不轻,夫人下手可真不留情。” 想也知道这必然是昨儿晚上打的,印子不但没散,睡一觉起来反倒呈现出淤青,这力度可不轻。 林满月却是一脸恼怒的瞪向他,道:“昨儿晚上你干了什么好事,难道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我可跟你说,你这巴掌挨得一点也不冤!” 她把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扔,坐直身子,看向他的眼中闪现怒火。 “我做什么了?”他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随即转过眼,明显心虚道:“昨儿确实喝得有点多,若有冒犯夫人的地方,还请你愿谅则个。” “你冒犯我,难道我就会任你所为吗?”她朝他扬了扬头,示意他的脸。 得,他这夫人果然不是好惹的! “行,都是我的错,夫人你出了气就好。”他说着,脸又凑了过去,问道:“一巴掌够消气吗,要不再打一巴掌?” “再打一巴掌,我倒是能打得下手,就是不知道侯爷你走出去,别人看见了,会怎么笑话你呢?”男人好脸面,就不信他还能顶着一脸巴掌印去办公。 就她所知,有位大人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被家里正室夫人察觉,带着人杀了过去,将人堵个正着,那位大人的脸上被挠了好几道印子,听闻那位大人连告好几日的假,把脸上的伤养好了,才敢露面。 可见男人的脸面多重要。 陆长风的脸皮可不薄,呵呵一笑,道:“随他们笑吧,于我来说不痛不痒,只不过,他们大概会在背后议论,夫人是镇北侯府的河东狮!” 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继续道:“至于那些贵妇人们,大概就会说,侯夫人实在不识大体,不够贤惠,甚至行事粗鲁无礼,连夫君的脸都敢打!” 合着所有不好的结果,全要她来承担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担了这个虚名,侯爷既然让我打,那我可不客气了。”她话说着,抬手就朝他打去。 但巴掌并没落在他的脸上,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夫人可真狠心,我不过是试探你两句,你竟还真打啊!” 就知道他不是那种把脸伸到跟前任打的。 “我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真肯让我打,结果,是我高估了你。” 林满月回应道,挣扎着想收回手来,却被他握得死紧。 不由怒斥一声:“松开!” “我若松开了,夫人还想打我可怎么办,我不松开,我们得好好掰扯清楚了。” 陆长风脸上带着丝浅笑,目光落在她带着薄怒的脸上,因为生气,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看上去比平时更生动了几分。 平时的她看上去老成持重的样子,少了如今的几分灵动,还是现在这样子,更让人移不开眼。 “你想掰扯清楚什么,难不成还想往我脸上招呼一巴掌?”林满月怒道,以前还没看出来,这人居然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那肯定不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男儿大丈夫,可以在战场杀敌,却不能回家里打夫人。” 他嘴角噙着笑道:“倒是夫人,气大伤身,实在不必为些许小事着恼,再则,你要真觉得生气了,也可以打我几下出气的,反正皮糙肉厚。” 真是信了他的邪了,话这么说,但怎么握着她的手不放,倒是松开让她打啊! 这是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林满月气得懒得搭理他了,陆长风的功夫在她之上,打是打不过的,在他面前动手,只有被他压制的份。 按理说,她学的那套功法,练出来的力气很大的,但奈何陆长风是精通了内功心法,她是蛮力,而他是内力,两相碰撞之下,倒底不及他。 从侧面说,陆长风也是个怪胎,同样学内功心法的齐青山,与她打起来,也差不多是势均力敌,但陆长风却是稳稳占上风,可见学同样的功夫,也是有差别的。 “不说说吗,我倒底是怎么你了,让你直接往我脸上招呼?”他挑了挑眉看向她,眼中隐含笑意。 这种事情,她还能跟他重复一遍不成? “松开,再不松开,我可不客气了啊!” 看着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陆长风顿时笑了出来:“你可没对我客气,这就是证据。”他伸手指了指脸上。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昨晚上不应该只招呼他一巴掌,应该把他打成猪头,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你倒底想怎么样?”她是真恼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也别着恼,气大伤身,你看我都没有生气呢。”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看得林满月很是无语,那脸上一个巴掌印,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时不时就要拿来说事,真是受够他了,天下竟有这样的男人,她也是开眼了。 见他穿戴好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她不由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出去?”顶着个巴掌印。 “那没办法,别人还能告假,但我这里,皇上还能允我告假不成?” 这话换成别人听到了,必然以为是赤果果的炫耀。 行吧,他都不在乎丢不丢人,她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说不贤惠、粗鲁无礼什么的了。 河东狮就河东狮吧,她真不在乎!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她抬手捂了捂脸。 反倒是陆长风那个不要脸的,见到她这模样,哈哈大笑着出门了。 第418章巴掌风波 陆长风一脚踏进官署,看门的差役一眼看到他,就被他脸上一个巴掌印吸去所有注意力,连见礼都忘了。 这可是侯爷,平定边关的大英雄,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往侯爷脸上呼巴掌? 更怪异的是,侯爷不但没有脸色阴沉,反倒还带着笑意,且瞧着那巴掌印,还颇秀气,不像是男人打的。 从他踏入官署,再坐进属于自己的公房,外面的小道消息,已经是满天飞了。 跟在他身边的随从丁强,都不由满头冷汗:“侯爷,这个,那个……” 他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跟侯爷说这个事儿,被人一巴掌打脸上,按理说这是件很丢脸的事,但在侯爷这里,他不但不生气,反倒还心情不错的样子,这就让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有话就说,大男从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丁强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侯爷,你这个……”他伸手指了指脸。 “怎么着?” “就官署里的人都看见了,他们都私下议论来着,还有人没有亲眼见到,还偷偷跑门口来偷瞧,小的已经赶走几波人了……” 说到这个,他也很无语,这些人是有多闲得慌,一个个都是有官身,走出去多体面的人,结果却这么八卦兮兮的,不顾身份的扒着门往里偷瞧,让他说什么好! “赶他们走干嘛,想看就过来看就是了。”陆长风一脸无所谓道。 丁强也不由好奇了,侯爷这巴掌是被夫人打的吧,毕竟昨儿晚上回府时,可是没有的,难道是因为侯爷醉酒,夫人气不过,所以打了一巴掌? 但就算侯爷不生夫人的气,也不能还这么高兴吧! 他真的是想不通。 “侯爷你就不生气啊!”那些人跑来,可都是看侯爷笑话的。 朝是有爵位的人不少,但有爵位还身居要职,得皇上看重的,却并不多,侯爷这般也算年轻有为,多少人都私下里羡慕嫉妒着呢! “可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哪里懂,这叫夫妻情趣,想必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被夫人打过吧!” 这还自豪上了,被夫人打,难道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丁强只觉得万分惊悚,他家侯爷这是……没什么毛病吧! “陆侯爷,皇上召见!” 门外,御前太监过来传话,随即抬头时,便一眼就见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实在太过清晰,不会让人错认。 顿时惊得失声道:“陆侯爷,你这是……” 随即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打侯爷?” 他在脑子里将人过了一遍,成国公有这资历打人,但成国公为人和善,不会无故打人,齐仆射身份也够,但他同样不会胡乱打人,英国公这脾气就暴躁了点,而且他家的小姐,似乎与陆侯还有点牵扯,若是因为这个打人,倒也说得过去。 “莫非是英国公动的手?” 陆长风连忙摆手:“公公误会了,英国公光明磊落,又岂会动手乱打人。” 他说着,脸上带着浅笑,道:“公公,你仔细瞧瞧我这巴掌印。” 御前太监这才顾得上看上一眼,只一眼就瞧出不同来,这巴掌很秀气,不是男人打的,顿时脸上就一脸古怪模样。 “这莫非是侯夫人动的手?”他有些吃惊的问道。 陆侯爷什么身份,一般的女人敢往他脸上挥巴掌,他就能一刀把人给劈了,但挨了巴掌还不生气的,大概就只有家里那位夫人了。 但侯夫人若敢往陆侯脸上挥巴掌,这也有点厉害啊! “公公可真是好眼光,可不就是我家夫人打的么,昨儿醉酒回家,她生气了……”他跟着御前太监一边往宫里走,一边与他细说起来。 这位太监也真没见过陆侯这样的人,也是相当无语。 一路进了御书房,皇帝正翻看折子,听到人禀报,就随口应了一声:“爱卿来了!” 他从折子中抬起眼,朝陆长风看去,随即就看到那个巴掌印,顿时大为吃惊:“爱卿你这是?” “何人如此大胆,敢把爱卿的脸给打了?” “昨儿醉酒归家,夫人生气了……” 皇帝听得那叫一个惊愕非常,在这之前,他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想法,是何人对他不满,拿陆长风开刀,也或是说,有人坐不住,看陆长风碍了眼了。 哪知,得到的答案与他所想,相去甚远啊! 无语了半天后,他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指着他道:“好你个陆长风,你也有今天!” “想想你之前进京那会儿,惹了多少姑娘们失了芳心,一个个喊着要嫁你为妻,连朕都被烦扰许久,如今你可算是遭报应了吧,居然被夫人打!” 这位侯夫人,可当真彪悍啊!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陆长风露出一脸无奈的神色:“皇上唤臣来,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 皇帝却是朝他摆了摆手,道:“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先让朕笑一会儿,真是许久没遇上这样的乐子了。” 往常都是臣子们看他这个皇帝的笑话,总说他宠妾灭妻之类的,话虽没这么直白,但大意却是如此。 可真是多难得,他也能看一回臣子的笑话,虽然这位是他的人,但此事也真的很好笑,堂堂镇北侯,让夫人打了巴掌,他这估计还不敢还手,哈哈哈,想想都觉得可乐。 陆长风也不恼,任他笑了个够之后,两人才开始商谈起正事来。 只是陆长风顶着个巴掌印这事,却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了,毕竟这种贵人的逸闻,是很多人茶余饭后最爱听的,再则,镇北侯这位侯爷,在京中也是位名人,有关他的消息,通常流传得比较广。 甚至连宫里的娘娘们,都不由好奇的多打听了几句,听完之后,无不是嘻嘻哈哈的好一阵乐。 还是皇后觉得,不好这么看一位侯爷的笑话,告诫宫中诸人,不得胡乱议论,这事儿明面上才没有人再提起,只是私下里却是说得更欢了,毕竟这种事儿,实在太稀罕了不是。 居然有挨巴掌的侯爷,以及如此彪悍的侯夫人! 第419章利益权衡 景仁宫中,齐贵妃也正与宫人们说起这事来。 “可真是太好笑了,本宫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侯爷被夫人打巴掌的,也不知陆侯昨儿是醉成什么模样,竟被夫人打,哈哈哈!” 她身边的宫人,也捂着嘴轻笑:“亏得这是喝醉了,才任由夫人打这一巴掌,要是没有醉,侯夫人怕也打不着。” “可不是,要奴婢说,侯夫人的胆子也真大,连侯爷都敢打,也不怕侯爷酒醒过来,找她算账。” 齐贵妃听得更乐了,笑着道:“人家既然敢打,那胆子必是大得很,必然不怕陆侯回头算账。” “这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陆侯这般人物,是京中多少闺秀都想嫁的,没想到竟会被夫人打巴掌,这位侯夫人,可真是厉害得很。” “可不是,敢打夫君的女人,可找不出几个来。”齐贵妃都不免有些羡慕,若她嫁的是普通人,夫君惹得她不高兴,是不是就可以像侯夫人这般,直接挥巴掌。 可惜她嫁的人是帝王,她可没那胆子动他一下,更别提打巴掌。 “要说这位侯夫人,倒是好命得很。” “确实好命,原本只是一个村姑,在侯爷微末之时嫁他为妻,如今侯爷出息了,连带她也得了夫人的封诰,多少官眷们,一辈子都到不了她这高度。” 说到这些,一群宫人们也都羡慕得很,要说她们这身份,比村姑还是要高不少的,但却没有这样的际遇。 许红鸾到达景仁宫时,远远便听到笑声,脸上也不由扬起微笑,随着宫人进了正殿内。 “娘娘可是有什么欢喜事,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养胎就该这般,每天都乐乐呵呵的,对胎儿也有好处,待小殿下出身,必然也是整天欢喜的人儿。” “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本宫最爱听。”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每天都欢欢喜喜的。 说着,她便又笑道:“你才进宫,想必没听说吧,陆侯爷居然让夫人打了巴掌,偏他还顶着这巴掌印四处招摇,听说把皇上都笑得不轻。” 一听说陆侯两字,许红鸾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少许,她现在对陆长风没有一点爱意,只有恨,恨他越倒霉越好,还有那个林满月,这夫妻俩凑一块儿倒霉最好。 “这倒没有听说,可堂堂侯爷被个女人打巴掌,这也太不体面了吧,他不知道在家里躲躲丑,还四处招摇,连皇上都知道了,这也太有失体统了。” “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人家自个都不在意呢,再说皇上看重他的才干,哪会因这点小事怪罪他失了体统,你啊,就别想那么多。”齐贵妃扫了她一眼,脸上仍是带笑。 难得一个能看朝臣笑话的机会,这事能让她乐呵好几天。 许红鸾垂下眼帘,她心知陆长风现在正得势,不是轻易能扳倒的,她倒也没想一时半会能拿他怎样,只是见不得他得意罢了。 “陆侯还在宫中,你一会儿出宫时,没准还能瞧上一眼,那巴掌印,听说十分显眼,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人打的。” 齐贵妃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这位侯夫人倒是好手段,将陆侯爷拿捏得死死的,打巴掌这样的事,居然都不会怪罪,陆侯好气量,侯夫人也真得宠……” 这是她可望不可及的。 皇上面前说话行事,都需得谨慎,有时候一句话说得不对,他就能对她摆脸色,倒还真比不上侯夫人这般。 许红鸾一下子就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羡慕,随即便道:“娘娘何必在意这些小情小爱,你可是贵妃,身份高贵,一般人可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这话倒也是,齐贵妃点了点头,她现在的身份,也非是一个侯夫人能比的。 她伸手抚了抚肚子,若有一天她的儿子登了大位,届时她将会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什么皇后,到那会儿,坟头的草怕是都长老高了。 “唉!”齐贵妃轻轻叹了一声,随即伸出手来:“先帮我诊脉吧!” 现在别的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重要。 诊脉良久,许红鸾收回手来。 “如何?” “娘娘脉相平稳,腹中胎儿十分康健,娘娘的胎养得极好!” 齐贵妃便长长出了口气:“这就好!” “娘娘大可放心,臣女每隔一天为娘娘诊脉,绝出不了差错。”许红鸾保证道。 齐贵妃却是摇了摇头:“这深宫之中,多少人盯着本宫的肚子,不得不防啊!”她现在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许红鸾也明白,这后宫中不太平,就说之前齐贵妃好些年都不曾怀孕,问题出在熏衣服的麝香上,就这么大的事儿,宫里查来查去,也没个下文,最后落在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身上。 就这个结果,她是不太信的。 齐贵妃怀孕,对皇后和太子的威胁最大,她思量着,估计背后是皇后动的手,就连齐贵妃本人,也同样怀疑皇后,但奈何拿不出证据,而人家又是一国之母,谁能凭怀疑就定她的罪。 “娘娘说得也是。”她胡乱应了一声。 心里颇有些乱糟糟的,陆长风难道真的爱上林满月了吗,连被她打巴掌这样的事,他都能纵容着。 即便她现在很恨他,但也不想让他好过,他既然不爱自己,那也别想爱上别人,做个孤家寡人好了。 “你这是怎么了,还在想陆侯呢?”齐贵妃扫她一眼,早就明白她的心思。 许红鸾摇了摇头,道:“陆侯已经拒绝我了。” “可是需要本宫帮忙?” 齐贵妃皱了下眉,冬猎她没有去,有些事自是不清楚,当然,一些小事,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知道一些大事即可,好比太子遇刺,再好比英国公府的小姐遭遇狼群! 许红鸾摇头道:“陆侯得皇上重用,地位非同一般,即便娘娘发话,他也未必肯听,就不费这个事了,而且……” 她思量片刻,还是开口道:“郡王世子已经向我提亲了,我也答应了,只是郡王似乎并不满意我,还没有点头。” 听到这话,齐贵妃都不由盯着她多看了两眼,她这手段可真了得,前些天还说看上了陆长风,如今便就点头同意了郡王世子的提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红鸾是自己的人,若是能做未来郡王妃,对自己以及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有帮助的。 恭郡王这人她也清楚,虽是皇上的兄长,但并不得皇上看重,皆因皇上心中有芥蒂,但若那天这些芥蒂清除,也或是世子继承王位后,皇上必然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冷落郡王府。 毕竟身分摆在这儿,若是太过冷淡,会让人说冷血无情,皇上也好名声的。 她也就不再提陆长风了,只开口道:“回头我宣郡王妃进宫,让她劝劝郡王,多好的亲事,她怎么就不同意呢,哪能做出棒打鸳鸯之事。” 第420章坐不住 薛婉仪最近身体养得不错,不再像之前那般,总是病怏怏,连门都不能出。 今儿心情不错,便将琴搬了出来,坐在院子里抚琴。 “小姐,小姐!”丁香从外面回来,一路便开始唤着。 听到声音,薛婉仪被她打断了抚琴的兴致,停下手,将放在身旁的暖炉抱在手中,这才抬眼朝她看去。 “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也就是在我们自己院子里,要是让阿娘见到你这样子,怕是要训斥一番了。” 丁香吐了下舌头,便也道:“正是在咱们自己院子里,奴婢才敢这么放肆,若是在夫人的正院,奴婢可小心谨慎着呢!” 薛婉仪不由白她一眼:“说吧,又有什么事,值得你这般没规矩。” “奴婢是在外面听到一些消息,只是也不知该不该跟小姐说。”她有些犹豫道。 “什么消息,你既然都说到我面前来了,勾起我好奇心,如今又吞吞吐吐不说,是不是讨打?” 她说着,随即心思一动,小声道:“是有关陆侯的消息?” 丁香便重重点头。 “既如此,那还不赶紧说来。”她在府中不能出门,有关于他的很多消息,都是下人们传来的,但凡与他有关,她都不想错过。 “是这样,说是陆侯脸上顶着个巴掌印,是被侯夫人打的,陆侯还一点没生气,反倒心情不错似的,脸上带笑呢!” 丁香说完,便是一脸忿忿:“就说这个女人粗鲁无礼吧,竟然连侯爷她都敢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偏偏陆侯却不怪罪她,也不知这女人使了什么本事,也或真是狐狸精变的,这么能勾动人心,连陆侯这样的人,都被她给迷了魂了?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乡下女人,哪来那么大的魅力,让陆侯为般对她。 薛婉仪听得面色大变,语声沉沉的问道:“陆侯当真没有生气,反倒还很高兴?” “是,见到他的人,都说他脸上带笑,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就连别人调侃,他也一点不生气。” 丁香说完,开口问道:“小姐,你说陆侯他是不是真喜欢上林满月那个女人了,可她一个乡野妇人,什么也不懂,陆侯喜欢她什么啊?” 不懂琴棋书画,不懂接人待物,品貌寻常,更别提什么才学,她一个乡野村妇,哪来什么才学,最多就是于商贾之事稍精通些,手里有几个臭钱罢了。 但陆侯这般的身份,又岂会看上她那点钱。 薛婉仪神色不好道:“陆侯在没有走出来之前,也只是个乡野小子,难不成当年他们还真有几分情谊,可是他们那会儿,也不过成亲一个月,陆侯就离家了啊!” 一个月时间,能有多少情份?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特别会迷惑男人?”丁香也想不通,若不是如此,又能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如何,侯爷心中必然是已经有她了。”薛婉仪心情十分沉重,这可是她看上的男人,一眼就相中了他,甚至不惜为了他,让自己名声都受损。 “小姐,你不要难过,也许侯爷只是图一时新鲜,待过段时间,便会淡忘了也没准,男人不都是这样嘛,新鲜个几天,待腻了也就抛到一边不理会了。”大宅子里,这种事情多得很。 就说国公爷吧,他身边也没少过女人,但夫人向来不理会,那些美人也就是热闹个几天,便也就黯然收场了,最终稳立后院的,还是夫人。 “她跟后宅的女人不一样,她是正经侯夫人,有封诰的,就算侯府有别的女人,也没有人能越过她去,丁香,你说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薛婉仪珠泪盈于眼睫,欲落未落,煞是动人。 丁香看得都不由一阵心疼,连忙出声安慰道:“小姐,你别这么想,你是英国公府的嫡小姐,身份尊贵,你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可是我就得不到他啊!”薛婉仪只觉得伤心欲绝,为什么他心中只有一个侯夫人,就一点也看不到自己,明明自己心里全是他。 “小姐,你不要哭,要不奴婢再去侯府送封信,约侯爷出来见一面,到时候小姐有什么话,就与侯爷说个清楚,兴许侯爷心中也并非没有小姐,只是碍于礼数,不想小姐遭人非议!” “可是约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出来。” 她何尝不想见见他,只是苦于寻不到机会。 丁香眸光一闪道:“小姐,奴婢有个主意,就在信中写,若是侯爷不出来相见,小姐就约侯夫人述话……” “虽说有拿那个女人说事的意思,但只要能把侯爷约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丁香看向她,一脸询问。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一想到林满月,她心不由一痛,自己对他情深意重,他怎么就看不到,偏偏就看中一个粗鲁的女人。 若换成是自己,不管他多晚回府,她都会等着他的,甚至会体贴的照顾醉酒的他,不让他酒醒后难受。 而那个林满月,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但不好好照顾他,竟还嫌弃他喝醉了酒,甚至巴掌相向,想想她都心疼他。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就在年前约他一见吧,地点就约在镇国寺好了,届时我向阿娘禀明,去镇国寺拜拜,去去晦气!”薛婉仪思量后,开口道。 丁香便点头应道:“那就这么办,奴婢去拿笔墨来,小姐这就写信,回头奴婢再安排人去送信。” 笔墨取来,薛婉仪也没有迟疑,提笔就书信一封,言语间暗含威胁之意,大有不来相见,把话说清楚,她就要去找侯夫人说叨的意思。 信写完,她也不免觉得心酸,什么时候,她想见个人,还得隐含威胁才能将人请来,而林满月又正是她讨厌的人,拿她说事,她这心里都不免堵得慌。 “就这样吧,这种事儿只能做这一次,再不能有下次了。”心梗一次就行了,再不能有第二次。 “小姐说得是,也怪奴婢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倒是难为小姐了。”丁香连忙道。 “这也是别无他法,如何能怪你,找人去送信吧!”薛婉仪挥了挥手。 若非这事儿让她实在坐不住,她也不为如此急切的想见他一面。 第421章暗含深意 “父亲,你说陆长风是什么意思,昨儿跟你们几位喝了酒,回府后真被侯夫人打了巴掌?”薛世子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事儿怎么看都觉得奇怪,他堂堂侯爷,还是战场上拼下来的爵,岂能是谁想把巴掌就能打的,那怕是醉酒状态下,想伤到他都不容易。 他总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难道他这是在怪父亲,以及其余几位老大人们,故意顶个巴掌印,让大家觉得亏欠他,别的事务上,好给他几分情面?” 由不得他想这么多,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心眼子越多,陆长风虽说人年轻,但战场上杀出来的人,若没几个心眼,都活不到现在。 英国公不由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他如何卖惨,我也不会与他讲什么情面,至于其余几位大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都是老成精的狐狸,哪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跟他讲情面的,这是绝无可能。 “既然如此,那你说他是什么意思?”顶着个巴掌印,不但不恼,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被个女人打了脸,他就不讲一点脸面吗? 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陆长风这人能干出来,换成是他,绝不会让女人打,就算真被打了,那他也绝不可能顶着脸上的伤出去招摇得人尽皆知,怎么也要在家把伤养好了,一点看不出来,这才出门去。 英国公一时也想透,他这是想干什么,连男人的脸面都不顾了,其中真要是有什么事,也只能说这人是个干大事的,能屈能伸。 “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跟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不相干,没准他这是故意做给皇上看的,皇上看重他,但心里未必不会防备,做皇帝的人,心中又哪会真正相信什么人!”他说着,摇了摇头。 薛世子一脸恍然:“父亲,你是说……” 若真是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这陆长风真是好手段,在府里被夫人打,表现出惧内,怕夫人的表相,让皇上相信他是有缺点的,如此,皇上大概就会越发重用他了。 想想今儿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皇上见到他脸上那巴掌印,差点没笑背气去,瞧瞧这事,把皇上逗得多乐呵啊,可不是好手段么? 英国公微微点了下头,开口道:“别看你比陆长风还年长几岁,但人家心眼子可比你多得多了,你可要好好学学,别什么时候被人哄了去。” 他儿子也是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计谋略也一点不差,但论耍这种鬼心眼子,却是远远不人家。 听到这话,薛世子就有点憋屈了,那陆长风一看就是个野路子,他一个正经世家教养出身的国公世子,哪至于去学他那些手段,虽说有时候也很好用,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他真丢不起这个人。 这事儿,换成他们世家出身的任何一位公子身上,都能被人笑话好几年的,也就陆长风这样脸皮够厚,人家笑话他,估计他也不当一回事,寒门出身的人,这脸皮非一般人能比。 “他好歹也是位侯爷,怎么就能如此不要脸?”他小声嘀咕道,这事儿也真是让他惊叹! “讲什么脸面,只要皇上重用他,他的地位稳固,谁还能把他怎么着,即便是你,可敢当面笑话他惧内?”英国公问道。 薛世子不由顿了顿,这还真不敢,最多就私下里,与几个相交的好友谈论笑话几声,那是绝不能当面笑话人家的,不但不能笑话,甚至还得当面说一声,夫妻和睦让人羡慕之类的话语! “你看看,就你这样的世子身份,都不敢当面笑话人家,能笑话他的,如我辈之流,又哪能好意思,调侃到小辈头上,显得多为老不尊!”英国公都不由叹息一声。 这个陆长风确实是有本事,心眼子也够多,若是没有娶妻生子,不失为女婿的好人选,可惜啊! 薛世子也没话说了,合着这些事情,都在陆长风的算计之中,也难怪他不怕人笑话,谁敢笑话他啊,最多也就是皇上这样的,才能肆无忌惮的笑话他,但能被皇上笑话,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一说,倒是儿子不如他良多了。”薛世子不由叹气道。 寒门出身,从战场上拼杀出爵位来,官场上又能玩得转,这般的人物,若是从小接受世家教养,其成就怕是会更高出一大截,当真是位妖孽人物。 英国公不由扫了他一眼,道:“他虽是有些本事,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本事也非他所能及,身为英国公世子,你竟对个寒门小子俯首,羞愧不羞愧!” 在他眼中,他的儿子自也不差的! 薛世子闻言,呆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他父亲这是在夸他呢,顿时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 心酸的是,父亲一向严厉,是极少会夸奖他的,多数时候都是在训斥他做得不好,而他也都已经习惯了,父亲责备他是为他好,他心里有数,若父亲不愿意再教导他,那他才更要惶恐呢。 好笑的是,父亲竟以为,他承认陆长风的能耐,便会对其俯首,这怎么可能,别说他本就有才干,就算什么也不是,那也还有英国公世子的身份,又岂会轻易向人低头。 一时心中滋味也有些复杂。 “父亲,你误会儿子了,儿子再如何不济,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他再如何会算计,也只是小道,我们英国公府掌军权,可比他稳当得多。” 陆长风手中也有兵权,但如何能跟英国公府比,英国公府数代的底蕴,门生故吏都不知凡几,军中随便拉几个军官出来,都能与国公府扯上些干系。 “你能明白这些就好。”英国公捊了下胡子,那小子是不凡,但自己的儿子也不差,真要到较真的时候,还真未必谁能占据上风呢。 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只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第422章去说清楚 陆长风回到府中,林满月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几眼,随即道:“倒是没想到,侯爷你还有些特殊的爱好。” 顶着个巴掌印,竟还能如此坦然,也不怕被同僚笑话,当真非一般人比。 换成别人,怕是羞得恨不得在家多躲几天,让人一丝儿看不出异样,才敢出门。 听到她这话,陆长风不由轻笑出声:“你都敢打我,我可有什么好怕的,可不得让人都知道知道,侯夫人可不是他们看见的温婉端庄模样。” 他是再清楚不过,她在人前与人后,是两副面孔,人前自是得端着架子,但人后却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你这什么意思,是在故意拆我的台?” 她走出门去,好歹也没失了侯会的体面,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他这个侯爷着想,结果他还不乐意。 “其实我倒也无所谓,只要侯爷不介意就好。” 她多个凶悍的名声,这对她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反倒更加随意自在些,往后一些宴会上,谁要再跑到她面前来说三道四的,她便能一巴掌招呼过去,毕竟真性情嘛,连侯爷都敢打,还能怕谁,她还占着理呢。 “我怎会介意,只要你自在就好。” 林满月懒得跟他多说这些,盯着他脸看了两眼,到底觉得那伤有点碍眼,开口道:“侯爷这脸,还是用点药吧,我配的药效果很好,今儿擦擦,明儿这淤青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其余他今儿出门的时候,愿意擦点药,她再帮忙给揉散,估计也会看不出什么来,偏他乐意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反正被笑话的也不是她,索性就不说了。 但足可见,这人的脸皮有多厚,竟是半点也不在意脸面的。 她都不由摇了摇头。 陆长风便坐到她身旁,将脸凑了过去:“那就有劳夫人了。” 这人惯会顺杆子往上爬的,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那一丝心软,只是人都凑到跟前了,她又不愿意给人用药,倒显得她多反复无常似的。 只得取了药来,往他脸上抹。 “嘶!”陆长风感觉到疼,轻嘶了一声。 “我手劲儿有些大,侯爷应该是清楚的,要是觉得我弄疼你了,不如换丫头过来帮你上药?” 陆长风一口就拒绝了:“不用,丫头手劲不如夫人,轻飘飘的反而像是在挠痒痒,还是夫人这劲道让我觉得更舒坦。” 这还真有点受虐狂的体质,林满月不动声色的揉按着,力道丝毫没有放轻。 倒是陆长风,刚才那一下,估计是没反应过来,所以疼嘶出声,这会儿适应了,反倒一点没叫疼的样子。 揉按几下,林满月自个倒觉得没意思,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嘴里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手劲大的,而上那些淤青加重力道,才能尽快揉散,揉开了明儿也就看不出来了。” “唉,侯爷这花容月貌的,顶着一脸淤青,倒底有些影响,往日那些中意你的姑娘,怕是都会少看你两眼了。” “这满京城里,喜欢看我的姑娘却是不少,但能让我多看几眼的……也就只有夫人而已,你看我这忙忙碌碌没个闲的,除了每天回府看夫人,还能看谁去?”他说着这话时,还冲她眨巴了下眼睛。 这陆长风,不但长了一张招人的脸,还有一张招人的嘴,他若放下身段想哄谁,还真没有几人能顶得住的。 林满月眼神撇了一眼旁边放着的一封信,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看,还是早点把这淤青揉散的好,为了尽快恢复往日的英俊,侯爷还请忍忍。” 陆长风被她说得轻笑出声:“这点疼可算不得什么,你是没见到我身上的伤,多少伤我都挺过来了,还在意这点淤青的疼痛?”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愣了愣,她只知道他功夫高,没想到他在战场上,还受过不少伤,想想也是,能从一个小兵,成为侯爷,自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而立功的同时,也免不了受伤。 隔着衣服,她似乎都能看到他身前背后,沟壑交错的条条伤疤! 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许多。 陆长风一直留意她的神情,自也注意到旁边放着的信,扭着看了一眼,问道:“谁的信?” 她便将信拿过来,递到他手里:“你的信,看看吧!” 拿着信,见信已经折开过,他不由挑了挑眉。 林满月便道:“可怪不得我打开来看过了,这信上也没写给谁,门房送进来时,我就直接打开看了,看完才知道原来是给侯爷的。” 说完,她随即又道:“这倒也不怪人家不写清楚,大概是担心被人看出笔迹,所以并不写谁收,只这信送过来时,却有交代亲自交给侯爷,只是门房的小厮没说清楚。” 陆长风笑看她一眼道:“在我这里没什么事是夫人不能知晓的,你解释这么一通,倒像是笃定我会介意似的。” 他当着她的面,将信纸取出来,短短几行字,他一眼扫过便看完了,随即就一脸意兴阑珊,将信随手放回桌上。 片刻后,他才轻笑出声:“夫人这么在意,莫不是吃醋了,这事儿为夫必须得解释清楚,那位薛小姐我只是凑巧救过她而已,跟她可真没有别的关系,若因此影响我们夫妻不和睦,倒是不值当。” 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林满月只开口问道:“你去还是不去啊?” 人家信中可是约了镇国寺相会,不去可是会找她这个侯夫人来说项了。 “不去。”他一口就拒绝,随后道:“闺阁小姐玩些小把戏,只要夫人不往心里去,也就没事了。” 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林满月扫了他一眼,随后道:“我劝你还是去一趟,把话跟人说清楚了,以后就再无瓜葛,如此她放下这心思,也就好说人家了。” 不然,总不说清楚,人家还觉得有念想,如此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你居然让你的夫君去私会别人?”陆长风眼中带出丝严厉。 林满月没防备他突然变脸,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理直气壮道:“难道不应该说清楚吗,若什么都说清楚了,她还这般三番五次的找你,这就是她的不是了。” “行吧,那我就去说清楚,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故意吊着她似的,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你可不能乱误会我。” “我可不敢,侯爷的威严,岂是我能挑衅的?” 陆长风反倒笑了:“刚才我没有要故意吓你,只是觉得生气,你竟毫不在意我去见别的女人,好似心里没有我似的。” 呃,什么意思,我心里什么时候有了你,我怎么不知道? 第423章针尖麦芒 “你说什么,薛嫁仪约了陆长风去镇国寺相见,陆长风还应了?” 许红鸾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死死捏成了拳。 自己几次三番的向他表白,都被他无情的拒绝了,为什么薛婉仪一约他,他就去了,难道对他来说,薛婉仪总究是不一样的? 她不由回想了一下书中的情形,陆长风待薛婉仪始终如一,不管外面怎样的花红柳绿,他也不多看一眼,心中眼中就只有她一人。 现在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她在陆长风的心中,难道还是特别的存在吗? “约了什么时间?”她冷声问道。 她心中对陆长风已然没了爱意,有的只是恨,想着书中陆长风成了薛家的女婿,可没少得英国公的扶持,借着英国公府的全力支持,后来才成就了他的霸业! 但现在的走向已经不同,林满月横插一脚,薛婉仪还能入侯府不成,英国公又岂会支持一个跟他没关系的人,可是,若是因为薛婉仪之故,还是让英国公府支持他的话…… 她眉头微蹙了起来,有她在,必然不能再让英国公府支持他,她要让他失去所有支持,最终什么也不是,落魄潦倒过一生,她必要让他后悔! “你去安排一下,我也要去凑个热闹。” 在镇国寺相会是吧,那她就去搅了他们的好事,看他们还怎么私会。 “丁香,你去看看,侯爷怎么还没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不来了吧?”薛婉仪等得有些心急,不时抬眼朝外张望,但奈何都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 丁香也朝外面张望了几眼,随即道:“时辰还早,小姐你不要着急,一会儿侯爷就会来了,这是他亲自应下的,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这倒也对,侯爷岂会失信于人,上次的事,都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兴许是有人在暗中使坏也不一定。”她这话,就差没有明着指是林满月搞鬼了。 “依奴婢看,就是有人故意使坏,不过再怎么使坏也没用,小姐很快就能见到侯爷了,到时候与侯爷好好说……”丁香意有所指道。 薛婉仪自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羞涩一笑,之前她都表现得太含蓄,趁着这次机会,一定得把话说清楚了,不然,他总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主仆俩说着闲话等着,只是均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朝外面看上几眼,只是要等的人,却怎么都没有出现。 “哟,这不是薛小姐吗,听说前段时间病得不轻,现在看来,这是病养好了!” 许红鸾一身张扬的红衣,衬得她肌肤如雪,当真是人比花娇。 薛婉仪缓缓转身看去,随即蹙眉:“怎么是你?” 她现在最讨厌的人中,林满月排在第二,第一讨厌的就要属许红鸾了,上次被狼群追的事,她就怀疑是许红鸾干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后面太子被人行刺,事关重大,她这点小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怎么薛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见到我,倒不知本县主何处得罪了你?”许红鸾一脸高高在上的说道。 世家小姐身份尊贵又如何,她现在可是县主,身份在她之上。 “县主误会了,只是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女给县主见礼了。”她说着,福下身去。 许红鸾故意晾着她不喊起,目光在她身上扫视,语声淡淡道:“薛小姐病了一场,倒是越发的柔柳扶风了,这般的姿态,我若是个男人,见了必心生怜意!” 啧啧,这位薛小姐也确实了不得,才名在外,模样还生得不差,又是这般惹人怜爱的姿态,最主要人家这身份也不低,真是什么好处全让她占了。 薛婉仪听到她这轻浮言语,不免心生恼怒,再加上微屈着身子,对方不喊起,她便不能失礼,一时就快要支撑不住,脸都憋红了,心中是又恼又怒。 “薛小姐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本县主说得不对吗?” 许红鸾盯着她憋红的脸打量了几眼,看她似真要坚持不住了,这才出声道:“薛小姐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薛小姐正给我见礼呢,薛小姐不会怪我吧!” “小女怎敢怪罪县主。” 薛婉仪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站直身来,腿都在微微发抖,她虽出身武将之家,但从小体弱,并不曾习过武,身子自是没法跟一般人比。 “我怎么瞧着你这模样,倒像是恨不得生吃了我。” “县主想是看错了。” “啊,也对,薛小姐最是个知礼的人,想来也不会对本县主有所冒犯。” 许红鸾话锋随即一转,道:“薛小姐在此,是在等人吧!” 薛婉仪眉头皱起,并不回答。 “怎么不说,对了,我刚才来时,见到镇北侯府的马车,正停在寺门外,唉,陆侯夫人似不怎么来寺庙,想必来的是陆侯本人了吧!” 薛婉仪听得心中一紧,他已经来了吗,是不是很快就要来见她了,但眼下却有个许红鸾在,这个讨厌的女人,明目张胆的对她说过,要进陆侯府做小来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陆侯府里哪有她的位置在! 她暗自咬了咬牙:“县主当初说的话,似乎还没有兑现,莫不是不得其门而入?” 许红鸾脸上的笑意,顿时便消散无踪,呵,还真让她说对了,她就是不得其门而入,陆长风亲口拒绝她了,而且还不只一次,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现在似乎有点得意,只可惜你见了他的人之后,怕是要哭着回府了,陆长风心里眼里,只有他的侯夫人,可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这是在挑拔离间?” 她才不会信她的话,薛婉仪心里总算痛快了一点,这个红鸾县主当自己是什么,人人都爱她不成,陆侯拒绝她进府,连做小的机会都不给她,这倒是嫌弃她到何种程度,亏她还能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换一个人,怕是要羞愧死了。 “县主放心,我不会上你的当。” “呵,我看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行啊,那我一会儿就等着瞧你的笑话吧!” 许红鸾冷笑一声,随即抬脚走人,她已经不想跟薛婉仪待一块儿了,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打她。 第424章堵人 许红鸾走出外面,刚才说什么在寺门外见到陆府的马车,都是骗人的话,这会儿她却是站在门口堵人,既然他答应要来见薛婉仪,必然是不会失言的,她只需在这儿等着,人自己就来了。 陆长风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马来的,带着一身冷意,走进了镇国寺。 许红鸾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他,朝他走了过去:“哟,这不是陆侯爷嘛,可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陆长风抬眼看她一眼,随即蹙眉。 “怎么,就这么不情愿见到我啊,哦是了,你是来会佳人的,想来也是不愿意看见我。”许红鸾一脸阴阳怪气道。 “县主慎言!”他不紧不慢回了一句。 “行,我慎言!” 许红鸾朝他走过去,仔细打量了几眼,有些日子没见,他倒是越发的清逸出尘了,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盯着瞧了几眼,并没有瞧见巴掌印,也不见淤青。 “侯爷脸上的巴掌印,这么快就散了啊!” “是啊,我家夫人打我一巴掌,却又心疼了,非拉着我上药,把淤青给揉散了,倒是无缘让县主看一眼。” 那能有什么好看的,戳她心窝子? 也不对,她已经不爱他也,戳不着,突然想起,她今儿干嘛来着! “是了,侯爷你来,是见薛小姐的吧,说起来,你跑来寺中与薛小姐相会,如何对得起你府中的夫人啊!” “此事就不劳县主操心了!” “倒也是,本县主可操不上这心,只是不知满京城的人都知晓,你与薛小姐相会,会是个什么反应,唉,估计怪热闹的。” “热闹兴许是热闹,不过英国公府,怕是会让县主,过一个印象深刻的新年!”陆长风神色淡淡道。 心中也不免疑惑,许红鸾是从哪儿知道他来见薛婉仪的事,侯府这边的人员,是梳理过好几次的,不可能出问题,而且当初他做决定时,只他们夫妻两人知晓,当时身旁连个下人都没有,就更不可能从侯府漏出消息。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英国公府了,不用想也知道,许红鸾在英国公府安插了人,所以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学特意跑来凑热闹。 他不由勾了勾嘴角,也不知英国公那个老狐狸,在知道有人在他府中安插了人,是个什么反应。 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毕竟这种事情,估计是时有发生,这家安插个人进去,哪家安插个人进去,待到事发的时候,府里便清理一波,这种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你在威胁我?”许红鸾神色平静的看向他。 她岂会是怕人威胁的人,再说了,一个英国公府又如何,她身后还有齐贵妃在呢,她又有何惧。 “不是威胁,只是给县主提个醒。” 陆长风淡淡道:“说起来,县主与英国公府的恩怨,也不只这一桩,上次冬猎时,那些狼群追着薛小姐跑,说起来这事儿……”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目光看向许红鸾,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事儿谁干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没有揭破而已。 英国公府想必心里更有数,只是他们隐忍不发,但也不会一直隐忍着,你若敢三番四次的挑衅,人家难道还是吃素的。 许红鸾听到这话,顿时神色一变,她以为当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陆长风会知道? “陆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此事与我有关,话可不能乱说,得拿出证据来,侯爷这样的身份,若是空口白牙污蔑人,我可不依的,到时候状告到皇上跟前,也要跟侯爷分说个清楚。” 她眼中带出怒色,瞪视着陆长风。 “县主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有说什么啊,哪句话说了是县主所为,你就不要对号入座了。”陆长风似笑非笑道。 “你……”反堵得许红鸾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他是没有明说,但他先前就是那个意思,这个陆长风,可真是狡猾得很,她不由暗自咬牙。 倒确实衬得她有些反应过激了,心里是又气又恨,但一时又有点说不清的感觉。 “外面天寒地冻,县主不如早些回去,小心冻病了!” 陆长风朝她拱了下手,绕过她就走。 “你站住,陆长风你是什么意思?” 府里一个林满月,他护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一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薛婉仪,他也把人护着,合着在他的眼中,别的女人,都比她许红鸾重要? “什么什么意思,县主你不妨把话说清楚,我这人愚钝得很,你要不明说,我就听不明白。” “你,你就跟我装疯卖傻吧,我就不信,你在林满月跟前,也是这般说话的。”许红鸾又气又恨。 “那自然是不一样,自家夫人跟前,自是随意自在许多,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家夫人心思单纯,说话也直接,没那么多的心眼子。” 许红鸾差点没气笑,林满月那个满腹算计的女人,会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大概满世界也只有陆长风会这么认为了。 “行,你家夫人最是心思单纯,而我就是那个心眼子多的。” 许红鸾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道:“可见你是把林满月放心了,那你现在又跑来见薛婉仪,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想坐享齐人之福?” 若真如此,她绝不允许,既然认定了林满月,那就锁死好了,休想再借薛家的势,她绝对会尽全力破坏两家联姻。 “我来这里见谁,跟县主没有关系吧,县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陆长风目光冷淡的扫她一眼,随即道:“听说县主好事将近,郡王世子正在筹备聘礼,只不过郡王似乎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县主与其总盯着我府上,不如多花些心思,扭转郡王的看法,不然好事怕是会横生波折!” 许红鸾听得一惊,这事儿并没有外传,因为郡子没有点头,世子担心事情有变,会影响到她的名声,所以并没有外传,外人从何得知。 她面色一冷:“你怎么知道这事?” 陆长风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有句话叫,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425章说清楚 撂下这么一句,陆长风直接走人了。 许红鸾在原地生了半天闷气后,才跺着脚离开。 见到陆长风到来,薛婉仪强压下内心的惊喜,十分有礼有度的朝他施施然一礼:“见过侯爷。” 丁香跟在她身后行礼,只目光飞快的扫了他一眼,随后便又低垂下头去。 陆长风皱了皱眉,便开口道:“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我早已有妻有子,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你以后不要再私下找我,于你名声有碍。” 薛婉仪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难以按捺心中的喜悦,嘴角都不由带出笑意来,正想问侯一下他近日是否安好,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顿时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你,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她低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泪意,语气中透着说不尽的失落。 “是的,出来见你,难免惹得家中夫人不悦,这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作为,薛小姐你是大家闺秀,心中该有数,冒然出来见一个外男,对你没有好处。” “你这是在为我着想吗,我不怕的,为了你,我不在意名声好不好听,只要你心中能有我,我……” 陆长风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薛小姐,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毫无想法,还请你能够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当初我救你,也并非因为你是薛家小姐,换成别的什么人遇险,我当时也都会出手相救!” 亲耳听到他这般无情的言语,薛婉仪只觉心神俱震,几欲魂断,她一直以为,他心中也是有她的,她出身高贵,才情出众,容貌秀美,她这般出众的女子,满京城中能有几人瞧不上她。 那些说她不好的人,全是在妒嫉她,不是在妒嫉她高贵的出身,就是在妒嫉她的过人才貌。 “你是当真看不上我,还是碍于我父兄不同亲这门亲事?”她不死心的问道。 对于陆长风这事,最开始父兄也是支持的,只是后来,他们便不再说支持的话,甚至劝她打消那些心思,她知道,他已娶妻生子这事,让父兄不满意。 陆长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明明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为什么她就像听不明白似的,外面传她才情过人的话,果然水份很大。 “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早已娶妻生子,如何再与你谈婚论嫁,薛小姐大可另觅良人,我并不适合你。” 说着这话时,他神色越发冷淡了几分,完全不给人留任何念想的机会。 薛婉仪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丁香眼疾手快,将人扶住,随即目光看向陆长风:“侯爷,我家小姐对你真心一片,你何故这般绝情?” 丁香心里也很恼怒,小姐若是跟他无缘,那自己也去不到他身边,心中颇为不甘道:“侯爷府中的那位侯夫人,出身也是平常,侯爷若是不忍心弃了她,我家小姐又不是不能容人。” 听到这话,薛婉仪眼中似有亮光,抬眼期翼的望向他。 “你家小姐能不能容人,与我们夫妻没有关系,我既然向皇上请封诰命,那她就永远是我的侯夫人,谁也不能动摇她的地位。” 丁香听得一脸吃惊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家小姐进府做小不成?” 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做小屈居于那个村妇之下,这简直是羞辱! 丁香脸色阴晴不定,若是小姐能进侯府,那她自是要跟随的,以后自然就有机会成为他的人,但小姐这般身份,如何能做小,再则,她也不愿意视一介村妇为主母,她哪配! 陆长风脸色一沉道:“本侯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我与你家小姐本就无缘,她自可寻觅如意郎君。” 他心中也有些恼怒,这个多嘴的丫头,实在没有分寸,主子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余地,再则,话到她嘴里都变了味,这要传出去,还以为他有多狂妄,让英国公府嫡小姐给他做妾,这岂是好话? “丁香!”薛婉仪呵斥了一声。 随即开口道:“前些时候,红鸾县主说,愿意入侯府为妾,侯爷竟是没有答应?” 许红鸾的美貌不输齐贵妃,这般明媚张扬的女子,他竟也不爱吗? “自是没有答应。” 说到这个,他仍觉得生气,在这些人的眼中,他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但凡是个女子想进侯府,他就应该答应? 听到回答,薛婉仪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先前许红鸾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时候,她就拿言语试探过,现在得到确切的答案,知道她也不能如愿,总算痛快了些。 若是许红鸾那个女人能如愿,而自己却不能,她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 “那等女子,也确实不适合侯爷。”她缓缓说了一句。 随后又问道:“听侯爷的言语,很是看重侯夫人,难道她就是侯爷你最心仪之人吗?” 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一介村妇而已,如何配得上丰神如玉的镇北侯,完全不沾边的两个人,他又如何会心仪她,压根就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这会儿才恍然惊觉,原来侯夫人在他的心中,竟是如此重要,重要到连别的女人都没有一席之地,即便是许红鸾那样才貌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陆长风笑了笑,没有回答。 是否是他心仪之人,这些不便与外人道。 “我想,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薛小姐,此处本侯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他抬脚就要走。 “侯爷!” 多难得才见上一面,几句话说完就要走,薛婉仪急切的唤了一声,脚下甚至追出好几步。 “我只想问一句,如果侯爷没有娶妻生子,你是否会愿意娶我为妻?” 陆长风停下脚步,转头笑了一下道:“没有这种如果,事实是本侯早已娶妻生子,与小姐并无缘份,小姐请自便。” 他说完,头也不会的大踏步而去。 薛婉仪只觉肝肠寸断,泪眼婆娑的望着前面的人影越走越远。 “小姐,小姐……” 丁香见状,顿觉心痛不已,使劲的扶着她,眼泪也跟着流出来,既为小姐难受,也为自己难受。 第426章同游 陆长风从这里出来,便直接离开镇国寺,打马回府了。 倒是薛婉仪主仆俩,并没有立即离去,她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绪,就这么红着双眼回府,必然会被看出异样,到时候过问起来,就不好回话了。 “小姐,不能再哭了,一会眼睛哭肿了,回府夫人问起来,要如何回答?”丁香劝说道。 薛婉仪也知道轻重,拭了拭眼角的泪,强撑着道:“好,我不哭了,你扶我在寺里走走吧,散散心中的郁气,一会儿才好回府。” 丁香同样拭了拭眼角的泪,看着小姐这般,她心中也不免心疼,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自是不比寻常主仆,心里也难免有些怨怪起陆长风来,如此不解风情,一心只想守着个村妇过日子! “小姐,后山的梅花应该开得不错,先前进寺时,小沙弥有提起过,不如去赏赏梅花吧,难得出来一趟,待回府后也能与夫人说说寺中的景致。” “行,那就去赏梅吧!” 她没甚所谓的应了一声,并无什么赏花的兴致,但却也知丁香是一番好意。 “小姐你看,那一片红梅开得多好,听说这寺里的红梅,都是老梅树,每年的花都开得好,说起来,寺里怎么会种梅,总觉得有些不太搭,不应该种点菩提树什么的吗?” 闻言,薛婉仪便与她说道:“镇国寺的第一代主持,据说生性爱梅,便在后山种了一片……” “没错,苦海法师喜爱红梅,这一片梅林,据说都是他亲手栽植,不假他人之手,种下这么一大片,可见其爱梅成痴。” 听到一道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主仆俩都吓了一跳。 丁香更是嗖的一下转身,横眉冷对怒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见到有小姐在此赏花,也不知道回避。” 她疑心对方是登徒浪子,意图占自家小姐便宜,也或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要攀国公府的高枝。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佛门净地,敢在这里乱来,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镇国寺是国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只不过,很多达官贵人家中,也难免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 如今丁香看对方,大概就是在看不成器子弟中的一员。 “呵,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薛婉仪在知有外男在时,便立马垂下头去,并不多看一眼,但这会儿听到这一句话时,才猛的觉出声音有点耳熟。 抬眼看去,随即露出一脸的震惊之色。 随即一把将丁香扯得后退,她莲步轻移,上前两步福身见礼:“臣女,见过陛下!” 说着顿了顿,又道:“丫头不识圣颜,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吧!” 丁香只是一个丫头,没有见过皇帝的面,当然就不认得,这会儿一听自家小姐的话,那还能没反应过来,顿时也吓得不轻,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皇帝却是一脸温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淡淡道:“起来吧!” 薛婉仪便暗松了一口,随即便垂首立于一旁。 皇帝倒是颇有兴致的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开口道:“早就听闻薛小姐才貌双全,英国公将你藏得紧,朕还是第一次见。” 薛婉仪听得心中一紧,随即道:“当不得皇上夸赞。”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上次在猎场的时候,薛小姐被狼群追,那会儿乱糟糟的,朕也没有仔细过问,听是后来听说薛小姐病了,如今可有痊愈了?” “劳皇上过问,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当日朕瞧着薛小姐马上英姿,不愧是出自英国公府,应变能力,以及运气,也都不差,不然怕是难逃狼口。” 听他提到当日的事,薛婉仪脸色都不由白了几分,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还没有完全从当日的惊吓中走出来,这会儿被提起,心中仍觉惊恐。 “皇上缪赞了,臣女的骑术,可不敢跟父亲与兄长们相比。” “女儿家能有这般骑术,已经超越大多数人了,薛小姐看似柔弱,骨子里却也有些武将的气魄。”他有些赞赏道。 那天的情形,他也很清楚,若是换成别的家小姐,恐怕早就被狼吃得什么也不剩了。 “观小姐似有哭过,可是寺中有人敢对小姐不敬?”皇帝沉声问道。 薛婉仪便连忙回道:“并没有人对臣女不敬,只是想到冬猎时,跟随臣女的那些护卫,都平白丢了性命,他们之死,皆因臣女之故,难免于心不忍,来寺中也有祭奠一番的意思,忘他们九泉之下能安好。” “原来如此!”皇帝不由感叹道:“小姐竟是这般心善之人,只是死者已矣,小姐也不要过于自责伤心,他们本就是护卫,保护小姐是他们的责任。” “陛下所言甚是。” “此处红梅开得甚美,小姐不如与朕同游!” 薛婉仪哪敢说一个不字,自是微笑应承,一时有些搞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若是爱梅,独自安静赏梅不是更好,为何非要带上她一起。 她如今并无赏梅的心思,但圣意难却,岂容她拒绝。 长长暗叹一声,这会儿的她,将心中的那些忧伤,都强行按压下去,只一心打点起精神来应付皇帝。 许红鸾并没有离开镇国寺,独自生了一阵闷气之后,也想起镇国寺后山有一片红梅,现在正是开得正好的时候,便过来赏赏梅花,换换心情。 哪知才走到梅林边,便被人拦了下来,她时常进宫,一眼就认出,这是宫中的侍卫,再抬眼往梅林中看去,便见到皇帝正与薛婉仪一起有说有笑的赏梅。 顿时便瞪大了眼,皇帝居然出宫了,而且还与薛婉仪一起赏梅,这是什么意思,孤男寡女的,难道说皇上是看上薛婉仪了? 可不怪她乱想,皇帝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陪个闺阁小姐赏梅,这其中必有缘故。 “县主,请回!” 侍卫一脸冷漠的挡在她跟前,也隔绝了她朝梅林打量的视线。 “既然皇上在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她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只是心中却并不平静,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还有那薛婉仪,不是喜欢陆长风吗,怎么跟皇帝有说有笑起来。 第427章点明白 许红鸾从镇国寺离开后,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 孤男寡女的一起游玩赏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她倒不是为薛婉仪担心,而是担心薛婉仪若成了皇帝的宠妃,对她可是极其不利。 心里一时恨得咬牙:“怎么就没被狼给吃了。” “红鸾,你在说什么,听说你今天去了镇国寺,玩得可开心,下次若再去镇国寺,可以叫上我一块儿。”赵元英脸上带笑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郡王不让你出门吗,若是偷偷跑出来,郡王怕是要生气了。” “他是我父王,再生气又能如何,最多就是罚我跪上一个时辰,我现在身体大好,才不怕这点责罚!”赵元英一脸不以为然。 许红鸾想想,觉得也对,郡王是世子的父亲,父子之间,血脉亲情在,又哪会真责怪于他。 “哪怕是跪上一个时辰,我也会心疼啊,这大冷天儿的,你可千万爱惜自己的身体,郡王只是一时没想通,待他想通了,这也就不是什么事了,你倒是白白受这些责罚,亏是不亏?” 在她看来,恭郡王也只是一时没想开,觉得她身份低了,但她现在已经是县主了啊,身份已经跟以前不能同日而语。 她思量着,恭郡王应该是还没有想到,她县主身份,能给恭郡王府带来多大的好处,一心就只纠结她的出身上,这老头子也着实迂腐了些。 也不想想,她现在背靠齐贵妃,若有齐府相助,没准郡王的爵位,还能换成亲王,这老头子,怕是没有想到这些。 “为了能见到你,我也顾不上了,红鸾,我天天都想见你,一天不见我就想得慌!”他伸手拉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心口处。 “红鸾,你想不想我?”他一脸认真的问道。 许红鸾内心颇为无语,这些黏黏乎乎的话,听得她只觉得肉麻得很,身为现代社会的女性,什么样的情话没听过,就他这样,啧,道行浅得很。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面上笑意不减,一脸温柔的朝他点了点头:“我当然是想你的,只是现在这样,你也要克制一下,不要惹得郡王生气才好,多顺着些他的意思,不然他总不同意,也不是个事啊!” 赵元英一脸甜密的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父王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待他想通了,事情就好办了,你别担心这个,我会说服他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八抬花轿娶你进门。” 她适时的露出一脸娇羞状:“好,我等着。” 赵元英就一脸喜滋滋:“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皇上赐婚,皇上多少还是会照顾一些的。” “不到万不得已,可千万别这么做,不然郡王只会更生气的。”若是因她闹得父子失和,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自然还是要事事以父王为先。” 许红鸾便微笑着点了下头,随即便又有些疑惑道:“你说以前郡王很是疼爱你,但凡你有所求,他都能应允,为何在婚事上,他就不肯点这个头了呢,你好好想想,最近是否是有人在他耳边进了什么谗言?”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郡王妃在背后捣乱,毕竟这郡王妃是后来续娶的,并非世子的生母,再则她也生了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必然是想给儿子最好的,这郡王府的爵位…… “父王近日并没有见什么外人,这一点你倒是多虑了。”赵元英摇了摇头道。 “没有外人,那府内之人,可有说些什么?” 许红鸾想了想,又继续道:“还有世子你之前中毒的事儿,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这一说,赵元英顿时脸色都变了,说到中毒这事,府里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什么,最后疑似一个老奴对他心怀不满,所以暗中投毒,但那老奴也投环自尽了,此事便就此了解,但他心中觉得仍有疑点,但父王的意思是就此结案。 他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觉得父王又不会害他,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却如梗在喉! 父王不想让他继续追究下去,是想保护什么人,他是否是真的知晓,此事乃何人所为? 能让父王维护的人,又还能有谁? 答案是呼之欲出。 “世子可是想起了什么?”许红鸾见他面色变来变去,不由出声问道。 赵元英也不瞒她,随即便将心中的怀疑说了。 许红鸾便点了点头道:“若郡王府真要是那么和乐,世子又怎么会中毒,若非被我发现救治,那世子只会身体渐渐衰弱而亡,到死都不会惹人怀疑,只会认为是病死的,这何其可怕!” “这也从侧面说明,郡王妃的手段十分了得,瞒过了世子,瞒过了郡王,这可真是披着人皮的蛇蝎美人,我们的婚事,没准就是她从中阻挠,郡王想是听了她的话……” 赵元英心中本就怀疑,再听她也这么说,顿时就笃定了,此事必是郡王妃所为,这个女人,他平时与她并无交集,她在内院,自己在外院,也就逢年过节,一家齐聚时才会碰面。 心肠如此之恶毒,他也是今天才知晓。 “我娶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竟敢暗中阻挠!”竟是让他不能如愿,赵元英咬牙道。 许红鸾便摇了下头,开口与他说道:“这也很好猜,想是因为我县主的身份,她是郡王妃,而我是县主,她是长辈,我自是得敬着,只是她却也不能太过在我面前摆婆婆的谱,不能随意拿捏我,我猜她是希望世子娶个身份低的女子,进府后好随她拿捏,到时候世子都要受她掣肘!” 赵元英没想明白的地方,让她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想拿捏我的妻子,然后再顺势掌控于我,所以万般阻挠,父王大概是被她给迷昏了头,所以什么都听她的。” “毕竟是郡王妃,与郡王夫妻一体,郡王想来也是要多敬重几分的,听说她娘家虽没有太高官位,却也是书香世家,在文人中颇有名望!” “哼,也不过是个没落户吧,难怪那么多算计,不把我郡王府算计到她手中,她如何能把她娘家扶持起来。” 许红鸾笑了笑,没再接话,点明白他就好,其中曲折,他就自己去费心吧,她人都还没进郡王府,没道理先把心操上了。 第428章闺房私话 “这么快就回来,可是把话说清楚了?” 林满月见人带着一身寒气进门,接过丫头奉来的茶,亲自捧给他。 陆长风伸手接过茶,低头扫她一眼,开口道:“既然如此上心,为何不肯跟我一起去镇国寺,镇国寺后山梅林的梅花这会儿开得正好,你却无缘一见,你说可惜不可惜!” “哟,镇国寺后山还有梅林吗,这我可真不知晓,侯爷先前也没跟我说吗,这会儿才跟我说,莫不是本意并非是想带我去。”林满月说着这话时,抬眼斜睨他。 “你可真是会倒打一耙!”陆长风给她气笑了。 端着茶坐在她身旁,轻轻喝了一口,随手将茶杯放下,这才转头看向她道:“已经说清楚了,你可安心了?”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侯爷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不少,我要事事都计较,我计较得过来吗?”她朝他白了一眼。 打从进京城起,他这花边新闻就没断,这个郡主、县主,那个小姐,就府里还有几个美人呢。 也就她皮糙肉厚,什么都顶不住了,不然,换一个娇弱点的,怕是早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陆长风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也很冤枉啊,打从我进京起,这些人就跟蜜蜂见了花似的,全都涌上来,但我对她们一点想法也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满月被他这个说法给逗笑了:“侯爷这话倒也没有说错,你可不就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嘛!” 身为武将,却并不似一般武将那样的粗矿,反倒生了一张貌比潘安的俊脸,又有平定边关大英雄的称号加持,迷倒万千少女有何难。 陆长风见她笑起来,也不免有了几会逗趣的心思,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道:“我就是那朵娇花,夫人就是闻着花香的蜜蜂,为夫给你咬两口尝尝味儿够不甜!” 真当蜜蜂采花蜜呢? 林满月伸手就将他的脸一把推开,颇有点嫌弃的扇了扇,道:“甜味儿没有,却有一股子汗臭味儿,我说你怎么大冷天儿的,也能出汗呢?” “赶着回府见夫人,马跑得有些急,回到屋里热气一冲,可不就出汗了嘛。”他抬手闻了闻,道:“我可没闻到什么臭味儿,就你那鼻子灵。” 他说着,目光看向林满月,道:“既然我都让你闻过了,那你也让我闻闻吧,看看你倒底是怎么个香法!” 说着,人就要凑近,吓得林满月当场跳了起来,离得他远远的,这才朝他挥了挥拳头:“想占我便宜吗,不如先尝尝我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就开个玩笑,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要对你做什么,那必然要得你的许可。” “大白天,做什么梦?” 陆长风也不在意,只开口道:“我发现你,有什么事问我时,态度就好得很,问完之后,就对我挥拳头,典型的过河拆桥,用过就扔啊!” 这话听着,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但随即林满月就清醒过来,这人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体质,今天这个郡主、县主的,明儿那家小姐的,没准哪天他就顶不住压力,把人给娶进门来。 就这么个人,她要接受他的亲近,她觉得还是一直保持清醒比较好,真要陷进去,到时候肝肠寸断的,就是她自己。 何必呢! “其实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外面的诱惑那么多,你是否会一直不改初心?” 她笑了笑道:“你也别急着说什么你心志坚毅,不受诱惑的话,现在大概一切还在你的掌控中,但若有一天你掌控不住,生死攸关之时,你是否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陆长风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 林满月觉得自己今天似乎说得有点多,随即便也打住话头,不再继续,而是转了个话题。 “快要过年了,府中这段时间也颇为忙乱,因为是今年才开的府,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旧例可循,他们都来问我,这些事情我以前也不懂,都是边做边学……” “辛苦你了!”陆长风目光看着她,说了一句。 林满月笑了笑,道:“倒也说不上辛苦,侯爷为我们支起一片天,让我们能在府中自在过日子,其实最辛苦的还是侯爷。” 陆长风听到这话,就不由笑了起来,他觉得林满月这人真的很神奇,有时候说的话,让他郁闷不已,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他通体舒畅,怎么就能是同一个女人,带给他不同的感受呢。 “这都是本侯应该做的。”他温声道。 林满月便朝他笑了笑,话锋一转,就又道:“只是府中很多东西,都是从外面买,我瞧着别家府上,均是从自家庄子上出,就想问问侯爷,府中可有庄子?” 府里的库房、账本什么的,她都可以过问,也算是有交到她手中,只是像庄子、铺子、宅院这种东西,就没见到了。 “自然是有的,一会儿我让人拿给你,听说你很擅长经营庄子,交到你手里,我是不用担心会出现亏损了。”他打趣了一句。 “这可不好说,做什么事,都没有十拿九稳一说,要是真亏了,我可不好向侯爷交代,要不,这庄子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林满月不接他的茬。 陆长风不由叹气一声,真是半点不吃亏,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却是个不愿意吃亏的性子。 “算我说错话,那庄子说给你就给你,没有说出去的话,又收回的道理,即便真亏了,我也不说什么,这样行了吧?” “侯爷这话说得好似我有多斤斤计较是的。” 林满月随即又是一笑道:“侯爷不愧是大丈夫好男儿,说到必然要做到,世间像你这般言出必行的人,也真是不多见,即便是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也有不践诺的时候,侯爷这般,倒是极难得。” 这话听着分明像是在挤兑他的,但他还是没忍住嘴解微翘。 却又强行板正脸色道:“虽是闺房私话,却也不应该拿皇上说事,任何时候,都应该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倒是没错,但什么叫闺房私话? 第429章通风报信 送走赵元英,许红鸾的心思,又回到镇国寺后山梅林看到的一幕,薛婉仪与皇帝有说有笑的一起逛梅林,这事怎么看就不对。 心中思来想去一番,最终做了决断。 第二天进宫,为齐贵妃例行诊脉后,她理一脸的欲言又止。 齐贵妃是什么人,哪还看不明白她这点小动作,眸光扫了一眼,就开口道:“你这是有话要说,在我这里不用顾忌,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既然如此,那臣女就直说了,只是娘娘听了,可千万别动怒!” 闻言,齐贵妃就嗤笑了一声,她如今这般的涵养,一般的事儿轻易不能让她动怒,能让她动怒的事,那必然是大事,生气也没用。 她伸手抚了抚越发鼓起来的肚子,面上带出温柔的笑意,就算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轻易动怒的。 “说吧,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生气的。” 许红鸾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气色是真的好,就算生气应该也不会动胎气,随即就开口道:“昨儿臣女去了一趟镇国寺,在后山梅林遇见了皇上以及……” 她抬眼看向齐贵妃,没有接着说下去。 “皇上昨儿出宫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说着,目光看向身旁的宫人。 “奴婢也没听闻,这就让人去打听一下。” “罢了,皇上若不想别人知道,谁又能打听得出来,我瞧皇上最近总有些……还是少生事端吧!” 齐贵妃转过头来,问道:“你继续说,皇上是在梅林约见什么人吗?” 她一时心中想得也颇多,倒底是什么大事,以至于皇上都不在御书房约见朝臣,偏要约到梅林这样的僻静地儿详谈,莫非朝中出了什么变故,也或是太子遇刺的事儿…… 一时倒让她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要说起来,朝中诸臣有几个是一清二白的,多少都会有点这样那样的事,家大业大,就算不是自己干的,族中子弟也会生出些事来,只是皇上不追究罢了,真要追究起来,不少人能被论罪,就是齐府也避免不了。 当然,她不觉得皇上现在会拿齐府开刀,现在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就算真有什么事,皇上也会看她的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这咪自信她还有。 “是英国公府的薛婉仪小姐,应该只是凑巧遇上的,但不知何故,两位竟是不避嫌,一起赏梅同游!” 许红鸾带着些小心的说道,不时抬眼看向齐贵妃,担心她会因气恼伤身。 想想看,自己辛苦的怀着孩子,结果男人却在外面与别的女人游玩,别的女人如何她不知道,就说若这事落到她自己身上,早就气得跳起来,恨不得弄死那男人了。 齐贵妃脸色确实铁青一片,目光凌厉的看向许红鸾,问道:“你所说的当真,没有哄骗我?” “臣女岂敢哄骗贵妃,确实亲眼瞧见皇上与薛小姐同游,当时还想走近看得清楚些,但守在外面的侍卫把我拦住了,不让靠近,还赶臣女离开。” “当真只是巧合?”但这也太巧合了吧。 皇上难得出宫一次,去的还是镇国寺这样的地方,竟然也能遇上薛家小姐,若不是巧合,而是皇上刻意为之…… 嘶,她不由暗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又气又恼,她不过是因为养胎,对皇上有所怠慢,没想到他就生出别的心思来了? 年初选秀的时候,多少秀女,他都没多看一眼,大部份还赐给了朝臣,怎么现在就按捺不住了? 她不由咬了咬牙,男人果然靠不住。 许红鸾听到她的疑问,不由回道:“应该是巧合吧,这位薛小姐昨儿是约了镇北侯相会,娘娘应该也是听说过的,镇北侯于薛小姐有救命之恩,传闻两人还有肌肤之亲来着!” “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原本以为这两人能成,只是后来安容郡主又插了一脚进去,只奈何人家镇北侯已经娶妻生子,如今安容这倒是已经相看好亲事了,明年应该就能嫁人,倒是薛小姐,痴心一片啊,至今仍没什么动静,原来还念念不忘呢!” 齐贵妃心中就有点可惜,这位薛小姐的身份太高了些,但凡身份低些,她就把把人赐进镇北侯府为妾,你不是喜欢嘛,我就能成全你,可惜,人家是堂堂英国公的嫡女,岂能给人做妾,她要敢指这个婚,英国公就敢提着刀来吓唬她。 “你说这镇北侯是什么意思,如此美人他就真不动心?”薛小姐的才貌,也是名动京城,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她思量着,陆长风大概有这贼心,没那贼胆,真敢把人家嫡小姐弄去府里做妾,英国公能杀了他。 许红鸾摇了摇头,陆长风这样心志坚毅的人,又怎会为美色所迷! “陆长风这人,不是个喜好美色的。” “倒也是,连你他都看不上,薛小姐大概是更看不上了。”齐贵妃啧啧了两声,世间竟也有这般的男子,确实少见,若是她年轻时遇上,怕也会动心。 听到这话,许红鸾只觉得心梗得不行,虽然陆长风看不上她是事实,但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这颜面上也有点挂不住。 “唉,这男人啊,就没几个靠得住的。”齐贵妃长长叹息一声,不说这位薛小姐,其实后宫的人也不少,只是皇上待她倒底是不同的,但如今又冒出一个薛婉仪,可难说以后会如何。 她如今怀孕在身,身形已经有些走样,待到生下孩子,只怕再难恢复到当初模样,皇上的宠爱,又能维系到几时,想到这些,心中不免也忧虑起来。 那位薛小姐有才有貌,人又年轻,若真要进了宫,只怕会将后宫的宠爱都夺了去,这是她不能忍的,再如何,她也绝不允许别人压她一头,裴氏这个皇压她一头也就罢了,再来一个,她是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的。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冷寒起来,薛小姐,英国公府,呵! 第430章打坏主意 许红鸾暗中窥着她的脸色,不由勾了勾嘴角,薛婉仪她也很讨厌啊,若是齐贵妃出手把她收拾了,倒甚合她的心意。 “皇上若是想纳薛婉仪进宫,谁也阻拦不了,就连英国公府,也只能高兴的把人送进宫来。” 齐贵妃叹息一声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可以阻挠此事?” 她说着,目光看向许红鸾,打量好一阵之后,开口道:“说起来你也是本宫的人,也有几分小聪明,这种时候若不能与本宫同进退,万一让人真的进宫来,那就无法阻止了。” 薛婉仪要是进宫,英国公府必然是要全力相助,人年轻,有才有貌,进宫来必然是要新鲜一阵的,到时候谁还能掠其锋芒? 这就是个很大的隐患啊! 齐贵妃眼前似已经看到薛婉仪受宠,自己受冷落的情形了。 许红鸾听得心神一凝,齐贵妃这是要让她表态,要看看她的忠心。 心下略思索了一下,道:“若想阻止她进宫,别的地方下手,怕是很难如愿,但若是她自己不愿意进宫,这事就不难了,说不定还会惹怒皇上。” 齐贵妃勾了下嘴角,可不就是如此,若是皇上看中的人,却不愿意进宫来,岂不是打他的脸,大扫他的颜面,如何不恼怒。 “嗯不错,你继续说,要如何让她自己不愿意进宫?” “这位薛小姐一心钦慕镇北侯,以臣女看,还得从这方面下手。” “可你不是说,镇北侯看不上她么,若是能让陆长风主动开口,薛小姐厅概还真能违抗圣意也说不定。” 陷入情爱的女子,脑子一热,便什么昏招都敢使,违抗圣意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但得有人让她死心塌地的去这么做。 “镇北侯此人估计是根本说服不了,但兴许可以从侯夫人那边下手,臣女的意思是,贵妃不如召侯夫人进宫,然后一番逼迫,让她想办法促成薛小姐与镇北侯的好事……” 她原本是反对薛婉仪进镇北侯府的,但若薛婉仪只是以妾的身份进府,那英国公府只会大失颜面,肯定会断了与她的往来,届时,陆长风也无法从英国公府借力,甚至两家还有可能生了龌龊,彼此成仇。 再则,陆长风不是一心只想守着林满月过日子嘛,她便就不让他如愿,甚至还要强逼着林满月出手,为他把人纳进门来,到时候三人凑一块儿,看他们还有什么安宁日子过。 她就要极力促成他们三人行,然后在一旁看热闹,一定有意思极了。 齐贵妃听完她的话,不由微微点了下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那位侯夫人,性子可不软和,出身乡野之人,少了些礼数,对本宫似也没那么敬重……” “贵妃身份尊贵,她若是敢不遵从,难道还没有办法收拾她不成?” 说着,她又是一笑道:“要说这位侯夫人,最为在意的,大概就是她那一对儿女了,贵妃娘娘召见她时,不妨让她把孩子带上……还怕她不就范?” 齐贵妃思量一番,觉得这事儿,未必不行! “我再想想吧!” 许红鸾便没再多说,她要是说得多了,没准齐贵妃就要怀疑起她来了,点到为止才是正正好。 齐贵妃不再提这事,开口问起别的来:“你与郡王世子的婚事如何了?” 说到这个,许红鸾也有点头疼:“郡王还没点头,很是反对,大概是觉得臣女的身份太低!” “呵,恭郡王这老头子,也是有点狗眼看人低。”齐贵妃有些嫌弃道,也难怪这人虽是皇上的兄长,却没什么成就,始终只能是个郡王,眼光实在太差了,背靠她这个贵妃,出身再差又如何? 许红鸾就摇了摇头:“兴许也并不是郡王一人的关系,府中郡王妃,应该是不太想让我嫁入府中,暗中拖后腿呢!” “那位郡王妃只是继室,本就出身不高,又是继室的身份,这就又低一头了,当然不想娶一位身份高的世子妃进门,她拿捏不住,郡王府就没她说话的份了。”这种事情,很容易就看透。 “臣女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奈何郡王看不明白,而世子这边,也是我提点了几句,他才反应过来。”说到此处,许红鸾再次摇头,觉得赵元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待到她嫁进了郡王府,到时候就可以拿捏住他,做郡王府真正的当家人。 想到此处,她不由扯着嘴角笑了笑。 她身份低又如何,现在不也是县主的身份了吗,再过段时间,就是郡王世子妃,再是郡王妃,有郡王府的势力做靠山,她往后也是位有权有势的人物,现在看不起她的人,以后有他们大跌眼镜的时候。 “有时候男人看事情,还真没有我们女人看得通透,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太自负了,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事,但其实并不然!”齐贵妃摇了下头。 “这事儿你也得抓紧些,早日入了郡王府,也能安心些,总这么吊着也不是个事,而且听说郡王世子总往你那边跑,于你名声也不太好,回头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你这边倒不好办了。” 许红鸾若成为郡王世子妃,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她到是极力想促成此事。 许红鸾倒并不是很急,毕竟这种事,还是要两相情愿为好,郡王若是反对太厉害,也不是好事,就算嫁进郡王府,她的地位,也会有些尴尬,反倒不利。 “这事也急不得,总得等郡王慢慢想通,不过世子有说过,若是实在不行,便会找皇上下旨赐婚!” 听到这话,齐贵妃不由点了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若能赐婚,自是更为稳妥,即便是郡王不同意,圣旨下来,他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这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成,我有孕在身,精力不济,也管不了你们那么多,只静等你们的好消息吧!” 许红鸾便笑了笑,道:“此事倒不用劳烦娘娘,臣女自己就能办好!” “行,我也少操些心!” 许红鸾心中轻笑,瞧瞧齐贵妃多会说话,也不怪皇上如此恩宠,她何尝为自己操过什么心,一切其实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罢了,就算是封她县主,其实也只是跟皇后暗中轻劲而已。 第431章进宫 接到宫中传召旨意时,林满月有点懵,眼看就要过年了,宫里也都会举办一些宴会,届时一众诰命夫人们,都会进宫赴宴,但年前单独召见,这就不免让人多想了,再则,还让她把孩子带上。 最主要的是,不是皇后召见,而是齐贵妃。 “她一个孕妇,不好好养胎,召见我干嘛?” 万一自己动胎气,栽脏在她头上,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不过以齐贵妃对于子嗣看重程度,应该也不会拿动胎气来说事,年节下的,不免晦气。 “不是说,见夫人生的是龙凤胎,孩子养得还这般好,所以想见见,沾沾喜气!”程婆子回道。 “这不过是个借口,你还当真了。” 林满月轻叹了一声,道:“齐贵妃这人,性子有些跋扈,一般人也不看在眼里,京中贵妇生下龙凤胎的,也不只我一个,为何偏偏就要见我,我想这其中必是有什么事。” 她上次进宫赴宴,得成国公夫人照顾时,齐贵妃就已经认定,她是裴皇后一系的人了,再则陆辰阳还是太子伴读,说不是皇后一系的人都没人信,已经掰扯不清了。 所以说,齐贵妃召见她这个皇后的人,是想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想不明白了。 程婆子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免跟着悬起心来:“既是如此,不如推病不去?” 反正已经成了对立面,倒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她了。 林满月摇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若是有什么谋算,迟早会落到头上。” 叹了一声,道:“贵妃传召,还是得去走一趟的,不然,就该传出我这侯夫人,太过狂妄的话来,也或是让她找到借口,以此治罪!” 人家高人一等,就有这权力,她低人一等,就只能顺人家的意了。 “外面关于夫人的传言不少,夫人一向也不在意这些的,只是若贵妃拿这个说事,可治夫人的罪,也确实不占理。”程婆子也轻叹道。 要不怎么说人人都想往上爬,这就是好处,高高在上,下面的人都得顺服。 “既是要进宫,可需奴婢准备些什么?” 她紧接着又道:“可需要给齐贵妃送份重礼,即便以前有什么不满,看在重礼的份上,把事情揭过去?” 林满月就摇头:“这不是一份礼能解决的事。” 后宫相争,各自为政,皇后与贵妃不和,已是摆在了明面上了,可不是一份礼能顶事的,如今看着还只是后宫之争,待到孩子生下来,就是皇权之争了。 这会儿,她也有种身不由已之感,并不愿掺和进这些争斗,但身份在这儿,就不可能避免得了。 程婆子想想也对,叹了一声:“倒是奴婢相差了!” “那夫人真要带上少爷、小姐进宫吗?” “都点明了带上两个孩子,又岂能不带。”林满月思量了一番后,开口道:“以侯爷的身份,想来她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诰命夫人若是在她宫中出事,她也说不过去,所以让她带孩子,这是故意把她的软肋露出来,主要目的大概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想通这些,她反倒安心了些,只要不是针对孩子的,别的什么事都好说。 收拾收拾,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宫了,陆辰阳那边是直接告了假,她也留了个心眼,直接点明是齐贵妃召见。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进了景仁宫,林满月带着两个孩子见礼。 “免礼吧!”齐贵妃慵懒的说了一句。 她的目光不由朝着林满月身的两个孩子看去,一般大的年岁,个头也是相差无几,就连模样都颇为相似,生得还那般玉雪可爱,最主要身板还这般结实,一看就是养得很结实的孩子。 原本只是个幌子,但真见到两个孩子时,她内心深处也不由多了几分喜欢,她也是即将做母亲的人,若孩子生下来,如他们这般康健可爱就好了。 心中这样的想法一起,都不由多看了几个孩子一样。 “侯夫人倒是很有福气。”齐贵妃挥了下手。 她身边的宫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呈了上来。 给陆辰阳的是一把小剑,是否锋利,好不好用且不说,只上面缀着的各色宝石,看着就很值钱。 给陆辰月的,则是一挂珠串,珠子晶莹透彻,莹莹生辉,看着就不似凡物。 “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孩子们把玩吧!” 林满月自是一番道谢。 “带两个孩子出去逛逛吧,本宫与侯夫人说说话。” 她一声吩咐,便有宫人上前,要领两个孩子出去。 两孩子却并没有立即动,而是把目光看向林满月。 林满月就朝他们点了点头:“去玩吧,不要走远了。” 齐贵妃见状,目光不由闪了闪,她拿出来的东西,自是不差,但两个孩子,都没有这些东西吸引住心神。 “侯夫人倒是很会教养孩子。” 之前她还以为,这两孩子在乡野之地长大,林满月又只是一介村妇,孩子的教养怕是很差,镇北侯的嫡长子、嫡长女,怕是有些拿不出手。 但慢慢的才发现,是她想差了,皇后能看上眼挑去做伴读,又岂会真的差了,瞧着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的样子,以后的前程想是不差。 只可惜自己的儿子晚生了几年,要不然,她都要跟皇后抢这个伴读了,当然,伴读只是其一,最主要还是想抢镇北侯府的支持,毕竟陆长风现在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不是差了些底蕴,不然跟朝中几老都能平起平坐了。 听到她这话,林满月笑了笑道:“娘娘过奖了,乡野之地长大的孩子,也就是养得皮实些,比不得京中的公子、小姐们,来得有才气。” 齐贵妃听到这一句,也不由笑了起来,京中的公子、小姐是怎么一回事,她还能不清楚么,所谓的才气,大多数都是靠吹捧出来的,真正有才气的可不多见,就是营造出个好名声,对亲事更有益些罢了,只看他们娶妻生子,或是嫁为人妇后,还有什么才名? 第432章威胁 “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要交代侯夫人。” 齐贵妃目光打量着林满月,想是不想错过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英国公府的薛婉仪小姐,想必夫人不觉得陌生吧,若陆侯没有娶妻,她可能就会是镇北侯夫人了。” 这不算什么秘密,满京城的人,没几个不知道的。 林满月神色不变的听着,静等她的下文。 “说起来薛小姐也十分无辜,因为陆侯爷,她这名声都不太好听了,以至于婚事都有些受影响,至今还没能说成人家,镇北侯府也是要负些责任的。” 听到此处,林满月不由心想,真要人人都负责,陆长风这些风流债怕是还不清了。 一时还有些捉摸不透齐贵妃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齐家与英国公府,好似并没有什么往来,没道理她会帮薛婉仪说话吧! “贵妃娘娘有话不妨直说,你这般云里雾里,倒让臣妇有些听不懂了。”她索性直接开口说道。 齐贵妃就扯了下嘴角,果然不愧是乡野妇人,一点不懂得话语机锋,说话这般直来直往,想想她若不点明了,对方估计还真有可能听不懂。 “薛小姐心仪镇北侯,你与你们家侯爷说说,让他把薛小姐纳入府中吧!”她便很直白的说道。 林满月好似听到个笑话似的,英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府中嫡出的小姐,给人做妾? 齐贵妃这脑子没问题吧,怎么会想这么一出。 “贵妃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英国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让府中嫡出小姐为妾,这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齐贵妃心想,我管你是结亲,还是结仇,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英国公大概是不会答应,但只要薛小姐愿意,你们家侯爷不是能抱得美人归了吗,你身为侯夫人,应该贤惠些,主动为夫君纳妾,开枝散叶!” 这是什么惊人言论,真拿她当个什么也不懂的村妇在糊弄吗,什么贤惠,贤惠就是要为家里的男人娶小老婆吗? 这样的贤惠,天下能有几人? “以臣妇看,薛小姐也是不会愿意的,妾与妻,可是天差地别,她如何会自降身价,与人为妾!”她觉得薛婉仪就算脑子犯抽,也不会抽到这份上。 就以往薛婉仪的言行来看,她也并非是想做妾,而是一心想赶走她这个侯夫人,然后取而代之,丝毫没有做妾的想法。 齐贵妃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所以,就要看侯夫人你的本事了啊,把个英国公府的嫡小姐,弄到你府上为妾,你为大,她为小,你将是如何风光体面,满京城的贵妇,都得被你比下去。” “……” 齐贵妃的脑子有问题,还是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问题,为什么会冒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把个薛婉仪弄到府里做小,那她这个做大的,又怎么可能坐得安稳,风光体面又从何说起,真当她什么也不懂,就听你忽悠不成? “贵妃的想法很好,只是臣妇却不能答应,纳不纳妾,纳谁为妾,那是侯爷的事,并非臣妇能过问的,我们镇北侯府,一向是侯爷当家做主,我这个侯夫人,也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哪里担得起什么大事。” “你这是不答应?”齐贵妃沉声道。 “这不是臣妇答应不答应的事,而是这样的大事,根本就轮不到臣妇做主,就算迫于娘娘的威势勉强答应下来,也是做不到的啊!”她一脸无辜道。 “你怎么可能做不到,你是正经有诰命在身的侯夫人,为夫君纳妾这等小事,只需点个头,自有下人操办即可,有什么难的。” “娘娘这话说得也没错,若是纳一般的平民女子,只需点个头的事,但薛小姐的身份,岂是臣妇点头就行的?” 齐贵妃呼吸一滞,这话倒也没错,就算皇上要纳薛婉仪为妃,也得好生跟英国公说,虽然对方是不敢拒绝,但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随即回神,她怎么三两句话间,就被林满月给绕进去了,这哪是需要英国公同意的事,只要让陆长风勾勾手,那薛婉仪自甘下贱,主动去侯府为妾,就一点也不为难了。 “本宫的意思是,侯夫人你说动陆侯,让他想办法,将薛婉仪纳到府中,薛小姐对他有情,只要他肯主动开口,想必此事就很容易办成了,侯夫人也不必出什么力,只需劝动侯爷即可。” 林满月就点头道:“若只是让臣妇劝一劝侯爷,这事倒是不难,但侯爷答应不答应,臣妇就不敢保证了。” 牛不喝水强按头吗? 没这道理。 总之,她往陆长风身上推,应该就没问题了,她劝是劝,但人家不配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要这么有主意,便直接召了陆长风来施压啊,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她林满月更好欺负罢了。 齐贵妃听得面色一冷,轻飘飘一句话就揭过去,陆长风不答应,那她今天岂不白忙活一场,呵,这个侯夫人,看来还真不老实。 “侯夫人,本宫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再说话,本宫是皇上的贵妃,身份尊贵,若是有人冲撞了本宫,冲撞了龙胎,当场下令杖毙也是可能的,只不过,倒底太血腥了些,本宫还是不希望见到那一幕。” 这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威胁起来了,说她冲撞到龙胎,这还真是个大罪。 “娘娘说得对,怀孕之人最忌血腥冲撞,万一惊扰到小皇子就不好了。”林满月假装听不懂,出声附合着。 齐贵妃只觉得一阵气闷,这果然就是个乡野村妇,连话都听不懂,这要换成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官宦夫人,哪会出这样的纰漏。 “侯夫人听不懂本宫的意思吗,那我就跟你说明白点,我限你三日内,将薛婉仪接到侯府做妾,不然,你们母子三人,就别想走出景仁宫了。” 她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道:“侯夫人你可想清楚了,你一双儿女如此年幼,你舍得他们被活活杖毙而亡吗?” 林满月闻言,皱眉道:“娘娘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为何能如此狠心呢?”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这也是在为我儿铺路啊!” 薛婉仪若是进宫,他们母子俩的宠爱,必然会被人分薄,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第433章敬酒罚酒 林满月摇了摇头,道:“贵妃娘娘所言,臣妇实在办不到,娘娘不若另找他人吧!” 她如何也不会为陆长风拉皮条的,除非他自己有那个意思,主动把人给纳进府中。 当然,真到那种局面时,她也不会无动于衷。 齐贵妃面色一沉,道:“难不成侯夫人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这人不好酒,什么酒都不爱吃。” “好一个侯夫人,本宫不发威,你还当本宫是面团捏的不成。” 齐贵妃话音一变,下令道:“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教训她,教她个乖,再让人去把那两个小崽子带来。” 先前见龙凤胎还觉得有几分可爱,但这会儿碍她的事,她也是毫不手软,若不拿两个小的威胁林满月,这个村妇怕是都不会屈服。 四五个健壮的婆子,便朝着林满月走来,面上带着狰狞的笑,看上去甚是可怖! “贵妃娘娘这是想干什么,臣妇可是有诰命在身,若是有罪,也应该交于礼部审查清楚后,再论其他。” “哈哈哈,侯夫人未免太天真了些,你以为朝中诸事,事事都讲法度吗,本宫是贵妃,在这后宫中处置一个冲撞本宫的诰命,又有何难,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因你而降罪于本宫!” “还不动手!”齐贵妃轻喝一声。 四五个健壮的婆子,将林满月围在中间,有人伸手要去堵她的嘴,有人伸手去扭她的胳膊。 “原来贵妃娘娘如此不讲道理。” 林满月说了一句,随即一拳一个将伸手来扭她的婆子,给打倒在地,砰砰砰摔倒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哀嚎声传出,五个婆子全都倒在了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她揉着拳头,抬眼看向齐贵妃,道:“看来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也不怎么得用,我记得皇后娘娘身边的婆子,都是会几手功夫的,这一比,贵妃显然是差了一截啊!” 齐贵妃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她最讨厌的就是皇后,也最恨别人拿她跟皇后比,因为一对比起来,人家身份就压她一头,这是她怎么也越不过去的。 “好你个侯夫人,真是胆大包天,敢在本宫面前动粗,倒是本宫小瞧了你,粗人就是粗人,即便和了夫人的尊号,也不改本性!” “呵,照贵妃娘娘的意思,我就该乖乖听话,任你作为,连反抗都不能反抗了?” “你很好,好大的胆子,竟是一点也不怕本宫!” “禀贵妃娘娘!”门外宫人跪在地上。 齐贵妃面色一沉:“人呢?” 这是她派去带两个孩子的宫人,她回来了,孩子却不见。 “刚才在宫门口遇到太子殿下,太子便带他们去东宫玩了……”宫人话说完,的趴俯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没用的东西,连人都看不住!”齐贵妃气得手捂着胸口。 她转头看向林满月:“你算计好的,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太子就过来了呢! 林满月却是摇头:“臣妇还真不知,想必是因为犬子告假,太子殿下不习惯,特意找了过来也说不一定。” 齐贵妃面色就很难看,太子把人带走,她一时半会又不能强行将人带回来,如此,倒没了能威胁到林满月的筹码。 “没有那两小崽子,你以为本宫就奈何你不得了吗?”她今天要是不把这位侯夫人压制服了,以后在对方跟前,哪还有尊严。 “不过是会几手功夫,就这点本事,在本宫的眼中,还是不够看。”再会功夫又如何,最多也不过一个武夫,而她还是个女人,会功夫这样的事,也不怕镇北侯嫌她粗鲁。 她说完这话,便朝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神,那宫中微点了下头,随即便转身离开,朝外面走去。 林满月有些疑惑,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后招,这是景仁宫,齐贵妃的地盘,就刚才她撂翻几个婆子,齐贵妃并没有招摇的传人来,显见,她也并没有要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不过片刻,便从外面走进一队约有十来人的侍卫,倒是很好认,因为他们的服饰与御林军是不同的,领头的那人,见到齐贵妃,十分恭敬的见礼。 齐贵妃则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些虚礼就不要讲究了,这位侯夫人冲撞本宫,替本宫将人拿下。” 林满月目光扫了一眼,齐贵妃没有大张旗鼓的叫御林军,而是偷偷让人去找了这些人,想来这些人是听命于她的,皇帝的侍卫,听命于齐贵妃,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那打头的人,一听这话,顿时面色冷肃的看向林满月,呵斥道:“大胆,竟敢冲撞贵妃!” 他说着,手一挥,下令道:“来啊,将她拿下!” 小瞧她是女流之辈,身后只走出两人,向前来捉拿林满月。 林满月自是不会客气,朝着两人就出手,她速度够快,力道也足,这两个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重重两拳直接打晕倒地不起。 “嘶,好功夫,倒是我小瞧了!” 只见那打头的侍卫一个动作,身后的一行人,便都动了起来,将林满月围困在中间。 “忘了提醒你,她会些功夫,你们不要大意。”齐贵妃这会儿才补充了一句。 她也颇为意外,以为林满月就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哪知道竟是一个照面,连侍卫都能打晕过去的人,怎能叫她不吃惊,因为这些侍卫,都是皇上亲自选拔出来的,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差一点的,皇上都看不上。 “多谢娘娘提醒。” 那打头的侍卫,说着这话时,还转身朝着齐贵妃拱了下着,可见这人有多卑微。 “拿下!” 有了刚才一出,现在再不敢大意,七八人都朝林满月招呼过来,她也没慌,从容应对,这些侍卫的功夫是不差,但比起陆长风来,却差远了。 久攻不下,那打头的侍卫,却是看得面色都变了,大喝道:“你一个贵夫人,竟有这样的好本事,倒底是意欲何为?” 这样身后的人,若是要行刺贵妃,也或是要行刺皇上,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这位大人,自己本事不如人,就别乱扣帽子啊!” 第434章皇上驾到 一听她说自己本事不行的话,这人心里不免又急又怒,甚至还偷偷的朝齐贵妃那边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若让齐贵妃误以为他是个没本事的人,那他以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顿时再看林满月的眼神时,就带出了杀意,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差点毁他前程。 随即拔出配刀,朝着林满月就劈了过去。 林满月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轻朽避过他砍来的刀不说,还从其中一个侍卫手中抢过一把配刀,反手就朝人砍去。 一阵乒乓声响,打斗得越发激烈起来,但也只限于景仁宫中,景仁宫很大,这边的动静,根本就传不到外面去。 然而久攻不下,齐贵妃却看得十分焦急,这是在后宫中,真闹大了,皇上那里她还能解释,就怕皇后会追着不放,好容易抓到她的把柄,必然是想往死里参奏她。 “谁要是能尽快把她拿下,本宫赏银五百两!” 听到她这话,几个侍卫对视一眼,听着五百两的话,既心动,又无奈,非是他们不尽心,实在是这女人太难对付了,这一身好功夫,怕是战场上的将军,都不如威猛。 那领头的侍卫就更焦急,齐贵妃都拿银子来激励了,可见她心里有多着急,但他们这么多侍卫,竟还拿不下一个女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虽然这个女人是有点厉害,但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这边正打得起劲,一个宫人脚步匆匆,走到齐贵妃的身边,小声禀报道:“娘娘,皇上那边派人来传侯夫人过去觐见!” “什么,皇上要见她,她一个臣妇,皇上为何要见她?”齐贵妃既惊讶又不解。 “说是镇北侯也在宫中,闲谈时,提了一句侯夫人受贵妃召见,皇上便想见一见侯夫人,奴婢想,大概是因为那个巴掌印,皇上是想见见,能让镇北侯吃瘪的人吧!” “怎么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赶在这会儿……” 齐贵妃脸色发沉,她有点不敢让林满月这会儿去见皇帝,要是早一点没有撕破脸时还好说,但都闹成这样了,若不把人给制服气了,到了皇上跟前乱说话,那她还得费尽心思去解释。 “皇上派来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奴婢拦着,没敢让他进来,不然这边的事,就包不住了。” “你拦着是没错的,先把人打发回去,就说本宫与侯夫人谈兴正浓,晚一点再让他去见皇上。” “是否会不妥?” “有何不妥,皇上难道还会为这点小事,拂了本宫的面子不成?” “是,奴婢这就去将人打发走。”在门外待得久了,万一听到里面的动静就不好了。 齐贵妃面色发沉的看着场中的打斗,确实是她小瞧了人家,以为只是个粗鲁的村妇,吓唬几句,就能乖乖听安排,就算事情最终没办成,多少也会尽心,哪知道,这原来还是块硬骨头,差点磕了她的牙。 但不管是怎样的硬骨头,她今天也要给敲碎了,不然今天就难以收场。 她也不再催促,面沉如水。 “贵妃娘娘,你这五百两银子,似乎太少了,没有人能看上眼啊!”林满月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简直是将所有人都给激怒了。 这些正打斗的侍卫们,憋足了一口气,想将这五百两拿到手,结果对方不是善茬,他们完全找不到机会不说,反而让她找到话说,觉得他们是嫌五百两太少,天知道他们已经尽全力了,但这话落在贵妃娘娘的耳中,也不知她是何想法? 领头的侍卫,恨得咬牙,双眼似在喷火似的盯着林满月,但却拿她没办法。 “侯夫人这身好功夫,当真了得,也不知镇北侯是否知道?” “那你怎么没想想,兴许我这一身功夫,就是我家侯爷传授的呢?”林满月不紧不慢的回道。 这还真有可能,镇北侯就有一身好功夫,夫妻感情好,传给夫人,这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样一身好功夫,不应该传给儿子吗,传给夫人的话,万一哪天夫妻闹矛盾,岂不打个旗鼓相当? 这好像有点扯远了,强行拉回注意力,道:“侯夫人确实好本事,这其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这会儿,他已经看明白形势,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之所以没有落败,大概是对方想探探他们的底,倒底有多少本事,真要对他们下杀手,他们怕是早就…… 齐贵妃听到这话,目光不善的朝那领头的侍卫看了一眼,其中深意难以述说。 直看得这位头皮发麻,一时心中也颇为煎熬,非是他不尽心啊,而是对手太厉害,他们一行人都奈何不了,所以才想出言说和,毕竟贵妃身份摆在这里,想来这位侯夫人不会不给面子,非要死磕! 给个台阶对方,让她顺势这么下了,不好吗,但看贵妃的意思,似并不乐意,这就让人为难了。 “有没有误会,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得贵妃说了算啊,你瞧贵妃娘娘那样子,像是有误会的样子吗?” 那是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想和稀泥,道行还浅。 她摇了下头,与齐贵妃这事儿,也不知该如何了结,心里也颇为烦闷,对方身份高,估计从此要记恨上她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只眼前要如何了局的好,这会儿她也是没底。 这些侍卫不是她的对手,她若想杀了他们都不难,但对方的身份毕竟是侍卫,而且这还是在宫中,岂能随便杀人。 而她也能看出,齐贵妃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一切全都控制在景仁宫中,她思量着,若实在不行,倒也可以向皇后求助,皇后想必正等着抓齐贵妃的把柄,一点小事估计都不想放过,更何况这么一出! 这么一想,心里多少放心了些,事情没坏到不能收拾的地步不是。 正一边跟几个侍卫周旋,一边思量着,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第435章撞见 齐贵妃猛的站起身来,把身旁的宫人吓得不轻,连忙去扶。 那几个正与林满月打斗的侍卫,动作都是一滞,均是面色如土。 林满月见状,一个横扫,砰砰砰一阵声响,几个侍卫尽数倒地。 而就在这时,皇帝带着人,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宫人倒是有心想阻拦,但却根本就不敢拦。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面沉如水,目光不善的看向几个侍卫。 齐贵妃见状,只觉得眼前发晕,却不得不上前:“皇上怎么过来了,臣妾恭迎皇上!” 见她正要施礼,皇帝上前两步,伸手将人给扶住了:“朕说过多少次,爱妃毋须多礼。” 扶着人站好,目光仍是看向几个侍卫,质问道:“你们几个,为何会在景仁宫中?” 那领头之人,此刻已经是两股战战,冷汗直冒,跪都差点没跪稳,颤抖着声音:“回、回禀皇上……” 这要让他如何回答,根本没法解释,难道说他们几个被齐贵妃收买,明着是皇上的人,实则是齐贵妃的人,真要这么说,皇上会不会放过他们不好说,但齐贵妃指定是要弄死他们。 “皇上……”齐贵妃撒娇似的唤了一声,随即身体就往他怀里倒去。 因她有孕在身,皇帝也不敢轻慢,生怕伤了腹中胎儿,连忙将人搂住,皱眉道:“爱妃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人敢给你委屈受?” 齐贵妃突然伸手,就朝林满月一指,道:“可不是,侯夫人仗着镇北侯的宠爱,不将臣妾放在眼里,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林满月无语极了,齐贵妃这变脸跟翻书似的就不说了,这还倒打一耙! 皇帝闻言,皱眉看向林满月,沉声道:“这位就是侯夫人,如何不将贵妃放在眼里?” 呃! 林满月垂下眼帘,不慌不忙朝着皇帝福了一礼,随即开口道:“臣妇林氏,如何敢对贵妃无礼,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目光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即又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卫,声音冷冽道:“去将镇北侯请来,明总管,替朕审一审,看看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身边的总管太监,便立即站出来应声:“奴才遵旨!” “爱妃,这里乱糟糟的,不适合养胎,朕陪你去内室吧!”皇帝扶着齐贵妃,一脸温柔。 然而齐贵妃却有些不安:“皇上,这……” “这里的事交给明总管就好,你还不放心他吗,绝不会闹出糊涂债来!” “可是……” “好了,爱妃还是好生养胎,别的事交给朕就好,你也少操点心。”他说着,带着齐贵妃,就去了内室。 一行人站在原地,恭送皇帝与贵妃离开,待人进了内室,这才回转过来。 “咳咳,你们也听到了,皇上将此事交给咱家,咱家问话你们就老实些,不然,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 话说完,明总管便朝着在场身份最高的林满月走来,朝她拱了拱手,道:“夫人,咱家得罪了,还请问夫人事情始末可否逐一道来?” 对方客气,林满月也很客气,将进了景仁宫的一切,与明总管说了个明白。 听完之后,明总管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仍是客气的朝她拱了拱手:“咱家话问完,还请夫人稍坐片刻!” 林满月点了下头,便去到一边,寻了个椅子坐下。 明总管就朝着几个侍卫走了过去,这几人仍是跪在地上,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的。 “咱家记得,你是叫程扬吧!” “回公公的话,小人确实是程扬。” “嗯,那就好好说说,怎么出现在景仁宫,竟还胆大包天,敢朝侯夫人动手?” “这个……”程扬一脸的迟疑不定。 这一幕自是落在明总管的眼中,他跟在皇帝身边,每天见不少人,哪还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不由冷笑一声:“咱家劝你还是老实回答,不然,别怪咱家大刑侍候,皇上想要知道的事,你以为你能隐瞒得了的吗?” 程扬听得面色大变,整个人颓然的朝一边倒去,但很快又爬了起来,跪伏着一路朝明公公爬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公公,公公,饶命啊,小人一时鬼迷心窍!” 明总管却是一脸不耐烦,抬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嘴里骂道:“该死的东西,咱家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就好,还没到要你命的时候,你求什么饶!” 再说了,这事儿是皇上让审的,最后如何决断,那也是皇上的事,哪容他一个奴才做主,这就着急忙慌向他求饶,这也求错了人,万一让皇上听到,还以为他能做皇上的主了。 程扬一脸慌张,眼神闪烁道:“小,小人交代,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来说,侯夫人对贵妃不敬,身边的婆子都制不住,被她一招就打倒在地起不了身,让小的们来帮个忙,因为忧心贵妃安稳,所以小人一时忘了规矩……” 明总管就一脸冷笑,相较于先前侯夫人问话时,那叫一个不慌不忙,毫不心虚,再观眼前程扬,那一脸的慌乱,还有那闪烁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言不尽实。 “程扬啊程扬,咱家看你,还是不太老实!” 他冷笑一声,随即手一挥,道:“将他们这些人拉下去,分开审问,我倒要看看谁说真话,谁说假话!” 程扬大惊失色,惊叫一声:“公公,是小人错了,小人实话实说,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明总管也不说帮忙求情的话,只冷声道:“那就从实招来。” “是小人一时糊涂,收了贵妃的好处……今儿的事,贵妃也只是说,能在影仁宫中解决,哪知道这位侯夫人功夫十分了得,小的几人都奈何不了她,没能将人制住,还把皇上给招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全身发抖,身为皇上的侍卫,却被贵妃收买,可想而知,他们会是什么下场,眼下被抓个当场,他就算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唯一能指望的是贵妃能帮忙求求情,被皇上赶出侍卫队,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436章妻债夫偿 陆长风过来时,明总管就一脸客气的与他见礼,随后对林满月道:“夫人受了惊吓,今日可先行随侯爷出宫,此事必然会有个说法,届时会告之夫人!” 林满月挑了挑眉,道:“不等皇上吗?” “夫人放心,这点小事,咱家还能做主。”明总管脸上带笑,一脸和气模样。 与刚才冷着脸问话时,简直判若两人,能在宫里混出点样子的人,果然不是简单的。 陆长风便笑着道:“如此,就劳烦明公公,本侯就先携夫人出宫去了。” “不敢,侯爷自便!” 明总管一脸客气的将他们送出景仁宫的大门。 走出老远,林满月才长出一口气,小声道:“这宫里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 她说着,就将刚才在景仁宫里的情形,与他说了一遍。 陆长风听得都不由一阵愕然:“齐贵妃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想让薛婉仪入侯府?” 他听着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跑到他府上为妾,英国公怕是会恨死他。 “齐贵妃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这也是在为孩子铺路……”林满月回想了一下,当时齐贵妃是这么说的。 “难道是皇上想把薛婉仪纳进宫中?”陆长风惊讶出声。 “还真有这种可能,齐贵妃感受到了危机,所以就想将薛婉仪挡在宫门外。”她说着,看了陆长风一眼,道:“这是想让你背这锅啊,真要让她办成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恨你?” 跟皇帝抢美人,啧啧! 陆长风白她一眼:“这事怎么可能成,这种假设不存在。” “话说皇上不是十分宠爱齐贵妃吗,甚至连皇后都要靠边,怎么还想纳薛小姐进宫?”这不是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啧啧,还嫌这宫里不够乱。 “齐贵妃不是怀孕了吗,听说最近皇上都不太爱进后宫,皇上想必受不了这冷清,便想往后宫添人了吧!” 以皇上的眼界,一般的人也看不上眼,薛小姐这般的身份、才貌,也确实堪配进宫为妃。 林满月一时竟无话可说,人家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想纳个美人罢了,都只能算是些许小事。 “不管怎么说,这只是皇上的家事,与我等无关。”陆长风说道。 “原本是没关,但这不是把我们牵扯进来了嘛,你说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件事,会不会治我的罪?” 这要是个不讲道理的皇帝,就她在景仁宫的做为,应该就能扣下不少罪名,什么不敬贵妃,冲撞龙胎,在宫中大动干戈什么的……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长风便沉了下脸色,道:“此事本就与你不相干,再则,真要治你的罪,还有为夫在呢,皇上多少会给我些面子,再不济,为夫替你担下所有罪名,这也叫妻债夫偿!” 前面听着还算好,后面听着,怎么听都不正经起来。 林满月不由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道:“听侯爷这话,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了,那我就放心了。” 陆长风却是摆正了脸色,道:“让你受到惊吓,是为夫的不是,下次再不会有了。” “你怎么能保证,回头要是齐贵妃再召我进宫,你还能阻止不成?”林满月意外的看他一眼。 皇权至上,皇帝的权力大,后宫的宫妃们,手里的权力也不小,要是仗着宠爱,胡作非为起来,又有几人能阻止。 陆长风勾了勾嘴角,道:“皇上惹是纳薛小姐进宫为妃,必然会给予其尊荣,英国公会也会支持她,贵妃的宠爱将会分薄,你说皇后会不会痛打落水狗?” 他现在对齐贵妃的印象差到谷底,连落水狗这样的形容都出来了。 “后宫的女人若是失势,会变得很惨!”他补充了一句。 林满月不以为然道:“人家肚子里还怀着皇子呢,怎么可能失势,还有齐家在背后撑腰!” “一时半会大概不会,但齐贵妃这胎还要养上一段时间,待孩子出身,又要教养皇子……” 林满月就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皇帝的宠爱,虚无飘渺,全副精力放在皇帝身上,都有可能失宠,更何况还要分心别的事,而皇帝身边,又不会缺美人,这新人必然是要新鲜一阵的! 就皇帝这德性,就算不是薛家的小姐进宫,也会有别家的小姐进宫,他是能守身如玉,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吗,既然不是,那必然就不会少了美人进宫。 一时,她都有点不知道,齐贵妃这胎怀得值不值了,若是没有怀孕,她这宠爱估计一直就在,毕竟她很有本事拢住皇帝的心,但因为怀孕,皇上就有了心思宠爱别的美人了…… “侯爷不愧是侯爷,战场上能运筹帷幄,连后宫诸事,也都能看得分明,实在让人佩服!” 陆长风看向她,轻笑了一声,道:“本侯也是没办法啊,拖家带口的,有些事就得多考虑几分,总不能让妻儿受委屈,别家府上的夫人,若是受了委屈,估计也就忍气吞生了,奈何我家夫人不一般,估计是受不了这气,不思虑周全一些,怕是连夫人都气跑了。” 林满月被他这话给逗得笑了起来:“不得不说,侯爷确实是擅长兵法算无遗漏,对本夫人的性情,了若指掌。” 她要真受不了了,肯定会跑路的。 陆长风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是承认了,一时内心竟有点复杂,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夫人,我想就此事,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就算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好好商谈,大可不必闹离家出走那一套!” 真要堵气走人,天下之大,他上哪儿找人去? 一时都让他不自信起来。 就他夫人这本事,不管是走到哪儿去,都能活得很好,绝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我也只是顺你的意啊!”林满月忍笑,真是难得见他这样一本正经。 陆长风抬眼,见到她眼中的笑意,才明白自己被他戏耍,却又舍不得怪罪她,无奈的深深叹气,自己的夫人,都是自己宠出来的,着实怪不得别人。 第437章后宫反应 明总管将审出来的结果,尽数禀报完,随后就闭嘴不语,垂手站立一旁。 皇帝听完,也是久久不语,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你说朕是不是真如皇后所言那般,太过宠爱贵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想宠谁便宠谁!”明总管中规中矩的回了一句。 “你这话说得没错,朕想宠谁就宠谁,她们再如何不满,也只能给朕憋着。” 皇帝扯了下嘴角,便道:“传旨,封英国公府嫡小姐薛婉仪为贤妃,择日进宫!” 长春宫内,皇后正与太子说着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时有宫人从外面匆匆走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她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太子。 “母后,可是有什么紧要事么?”太子也不笨,通常他们母子述话时,不是什么要紧事,长春宫中的宫人们,都不会冒然打扰。 “一点小事罢了,与你不相干的,你倒不必操心这些闲杂事,只管用心在学业上就好,若是功课跟不上,被先生责罚,你父皇也会罚你。” “功课的事,母后就不必忧心了,先生从来都只夸我,何曾有过责罚!” 太子说着,便起身拱了下手:“母后即是有事,儿子就先告退了。” 裴皇后略思索了下,便点了点头:“行,那你去忙吧!” 待太子一走,先前那前来禀报的宫人,便出声道:“娘娘,宫里又要进新人,出身高贵,进宫的位份更是不低,这如何是好?” 若是一般的美人,进得再多,也没甚影响,但这位的身份着实不低,进宫就是贤妃,若再生个一儿半女,这地位都要直逼齐贵妃了。 只是齐贵妃这样的,一个就很让人难以对付,再来一个,后宫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薛家小姐,倒是见过的,容貌秀美才情不差,除了身子娇弱些,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也不怪皇上瞧上了她。”裴皇后缓缓说道。 “娘娘就不担心,她会是第二个齐贵妃么?” “担心又有什么用,这是皇上看上的人,亲自下旨要纳进宫来,难道是我能阻止的吗?” 辈皇后说着,轻叹一声:“皇上如今正当盛年,往后宫里进的美人只会更多,我难道还能一一计较,宫里已有一个齐贵妃,再来一个薛贤妃,又能如何?” “娘娘说得对,只要娘娘不出什么大错,皇后之位稳固,还有太子殿下,后宫进再多的美人,也无人能撼动娘娘的地位。” 裴皇后点了点头:“再说,这时候来个薛贤妃,也未见得是什么坏事。” 宫人闻言,不由细品了一下这话中的意思,随即便一脸恍然道:“娘娘的意思是,薛贤妃进宫后,会与景仁宫那位不对付?” “薛贤妃才入宫,必然是想低调适应宫中环境,但齐氏怕是不会如她的愿,找麻烦都是轻的,且看着吧,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就齐氏那个性子,能容忍得下薛贤妃,那才是怪事。 她们要斗就随她们去斗吧,她这个皇后,只需隔岸观火就好。 至于薛婉仪往日在闺中,再如何好的名声,这进了宫之后……人总是会变的,是否会变得面目全非,可真不好说。 “这么说来,薛贤妃进宫,对我们长春宫来说,反倒更有利些?” “至少薛贤妃一时半会,不会像齐氏那般跋扈,至于她们俩人,谁占上风,谁落下乘,且看她们各自的手段了。” “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以后谁也不敢再不当我们长春宫一回事了。” “这种话以后少说。” “是,奴婢逾矩了。” 景仁宫中,齐贵妃也听到宫人打探来的消息,一脸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上已经让人去传旨,说是封薛小姐为贤妃,择日进宫。” 啪一声脆响,一个茶杯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宫人被茶水溅到手背,也不敢有丝毫动作,默默忍着。 她这一动怒,却是吓坏了一众侍候的宫人:“娘娘千万别生气,你还怀着身子,万一伤了腹中有皇子,可如何是好?” 从发现有孕以来,各种小心心保养,这要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这些侍候的人,怕不是要小命不保。 齐贵妃被人一提醒,也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抚了抚肚子,长长吐出一口恶气,这才缓缓坐了下去,只是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还怀着他的孩子,竟是这般无情,立马就要纳新人进宫,若是一般的美人也就罢了,本宫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这薛婉仪,乃是英国公的掌上明珠,如此身份,进宫就封贤妃,过个一年半载,是不是就要本宫把贵妃之位让出来了?” “娘娘,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养胎要紧,待生下小皇子,再慢慢计较就是,如今也是因为娘娘要养胎,皇上那边……自也得有人照料!” “后宫中又不是没有别人,为何非要纳亲人进宫,还是薛婉仪……”提到薛婉仪,她心里就更生气了,原本还想阻止人进宫的,哪知没阻拦成,皇上还立马就下旨让人进宫了。 “他这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故意跟我生气?” 齐贵妃突然就有点心虚起来,那些侍卫被带走后,她也没敢派人去打探,但以明总管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审不清楚事情始末,但皇上对此事之字不提,想来还是很维护她的。 她知道她这事办得有些毛糙了,但也不能完全怪她,要怪还是该怪那该死的侯夫人,居然有一身好功夫,让她防不胜防,要是早知道她有这本事,她也不会这么安排了。 还是她太小瞧了人,以为是个无知村妇,哪知却是个胆大包天的,在景仁宫闹这么一场,皇上竟也没惩罚她,倒底还是因为陆长风不一般,要是换个人,早拉去天牢里关起来了。 一个两个她都错估了,齐贵妃不由暗自咬牙。 身旁的宫人们见状,却是不停的劝解着:“娘娘且放宽心,你是贵妃,她是贤妃,你的地位在她之上,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第438章情况不对 许红鸾几乎是在圣旨传达到英国公府时,她就得到了消息。 整个人惊讶极了:“我不是把这事都跟齐贵妃说了吗,她是没上心,还是怎么的,不对啊,上次不是都拟定好计划了?” 她是不太相信,还能有齐贵妃办不成的事,连皇后那样的一国之母,都能在她手里吃瘪,这点小事她还能办不成? 听她这么说,冷炎就回了一句:“听说今日侯夫人是与镇北侯一起出宫的,这其中应该有些缘故。” 后宫不会见外臣,但陆长风却与林满月一起出宫,景仁宫那边想来是办事不顺。 “呵,他们夫妻倒是恩爱得很,连出宫这样的事都要一起,陆长风这是担心,他家夫人在宫里吃什么亏不成?” 虽然其中是有些算计,但陆长风这是不是也太上心了些,他一个大男人,关心的不应该是国家大事吗,怎么就将林满月放心里了? 她其实一直没有想通,为什么陆长风就舍她而就林满月,她并不觉得林满月比她优秀到那里,相反,她甚至觉得对方有很多不如自己的地方。 “景仁宫那边确实出了些事,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处置了几个侍卫,只是我们的人手有限,具体情况如何,并没能打探出来。”冷炎神色淡淡的说道。 许红鸾便直皱眉,道:“你手里的人手要尽快发展起来,不能总这样想打听点事,却什么也打探不到,多耽误事!” “最近医馆的生意不错,你需要多少银子,只管找吴天冬拿就是。” 她喜欢赚银子,但并非是守财奴,该花的地方就得花,银子花出去,探知回来的消息,会让她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就很值得。 冷炎便点了点头,随后与她说道:“最近有几个江湖上的兄弟想来投奔……” 一听这话,许红鸾连忙道:“江湖上的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愿意来,你只管收下,来多少收多少,我们现在难道还养不起几个人不成?” 她缺的不是银子,是能办事的人,手里多些人手,她能办的事更多。 冷炎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些人的名声,都不太好听……” “我要名声好听做什么,只要肯听话,愿意为我办事即可。”她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收几个手下人,还要管人家名声好听不好听。 听她这么说,冷炎就不再说什么了。 “对了,宫里这边打听不到什么,就先不管了,先打听一下薛府这边,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若是宁愿抗旨也不愿意送女儿入宫……也不对,英国公那个老狐狸,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许红鸾摇了下头,道:“不管如何,还是先打听一下英国公这边是什么反应吧!” “这倒不难,我这就让人去传话。” “去吧,去吧!” 许红鸾挥了挥手,这会儿她心里有些不得劲,这薛婉仪怎么就真要进宫了,还是贤妃的尊位,啧啧,以后自己见到她,岂不是要行礼? 想到这种可能,她面色就沉了沉,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她想撮合她与陆长风,都没能成功,整个事件的走向,已经歪曲至此了吗,她想掰都掰不回来! 不过再想想,她成了贤妃又如何,始终越不过齐贵妃去,再则自己进宫,也多是在景仁宫,能与她碰上的机会不多,再说了,薛婉仪那个女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想来也不敢当面给她难堪! 这么一想,她也就放松多了,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既成为了后宫中的女人,自有皇后、齐贵妃去调教,就瞧她能风光到几时,想到后宫种种,她不由扯着嘴角笑了起来,那可不是个好待的地方。 “许大夫,这是账本,你看一下!”吴天冬捧着几本账过来。 一听账本,她就有些头疼:“怎么又看账,前段时间不是才看过嘛!” 吴天冬有些无奈道:“快过年了,年前是应该清一下账的,所以……” “好吧,放在这儿,我过一阵再看。”她伸手揉了揉额角,她只想知道每个月赚多少银子就好,账本这种东西,看得她头疼,实在不感兴趣得很。 吴天冬放下账本,正要出去,许红鸾突然叫住了他,问道:“对了,世子今日没有过来吗?” “世子并没有过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往日恨不得一天三顿饭都在医馆这边吃,今儿竟然不见人影,她不由微蹙了下眉,道:“可有派人过来送口信?” 吴天冬摇头:“并没有,许大夫是有什么事吧,要不派人过去郡王府一趟?” 许红鸾就摇头:“也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今儿突然就不过来了?” “兴许是年节下,府中事忙吧,郡王府那样家大业大的人家,府里要忙的事应该更多,世子又是未来当家人,不少事情都需要他出面!”他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也颇有些了解,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年节也最忙。 许红鸾仍是摇头:“别家大概是这样,但郡王府却有些不同,郡王这人没什么本事,皇上也不愿意重用他,也就担了个闲职,很多时候连衙门点卯都不去,要忙的事情可不多。” 吴天冬听着这话的意思好似有点不对,不由问道:“难道是世子出什么事了?” 他不免多了几分真诚的关心,毕竟医馆有世子三五不时的出入,来看诊的百姓们都老实得很,谁也不敢来医馆生事,他这个医馆的管事,都省事多了,说起来,世子也算是医馆的靠山之一。 许红鸾皱眉道:“还真有可能。” “若是世子有事耽搁,没能过来,都会让人传个话来,这次却什么也没有,这其中肯定有事。” 她目光不由闪了闪,这事难道是郡王妃在暗中使坏,也或是郡王不让世子出府,把人给软禁在府中,所以连派个下人来传话都办不到? “你派人去找一找世子身边的小厮,看能不能见到人!”她吩咐道。 吴天冬连忙应了一声,心里也不免着紧起来,世子这个靠山可不能出差错啊! 第439章薛夫人教女 “母亲,我不进宫,我不去。” 府里接完圣旨,送走传旨太监,薛婉仪一气回到自己的院子,薛夫人紧跟在其身后。 喊完这么一句,她就趴俯在床塌上大哭起来。 直哭得薛夫人心疼得不行:“我的娇娇儿,你倒是别哭了啊,身体才养好,这要是再病倒,你是要心疼死为娘?” 薛婉仪泪眼婆娑的看向薛夫人,没再哭出声,但泪珠子却似不要钱的往下掉落,反倒是比大声哭出来,让人看着更揪心的疼。 “说得好听,是进宫为妃,但其实也不过做妾,母亲,我……” 她心气儿一向很高,一般的男子都看不上眼,倒是难得看上眼一个陆长风,却又命运弄人,他已娶妻生子。 她本是想慢慢想办法,将个侯夫人给弄走,自己再上位,哪知道还没等来那一天,就被陆长风无情的拒绝,又接到宫中的圣旨,现在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薛夫人却是听得面色一变,训斥道:“你不想为妃,难道还想做国母不成,这种话可不许再乱说。” 宫里皇后还好端端的,要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英国公府都要跟着倒霉。 薛婉仪从小就接受世家女的教养,又哪里不知道轻重,顿时收声,没再敢往下说,只是心里仍是觉得不忿,她嫁人为妻,怎么也是当家主母,但进宫为妃,却要在皇后面前伏低作小不说,上面还压着一个齐贵妃…… 想到齐贵妃那跋扈的性子,以后自己还不定要在她手底下受多少委屈,顿时眼泪又下来了。 “母亲,女儿为何就是这般的命运?”宫妃也就是说起来好听罢了,其中辛酸,又有几人知。 薛夫人心疼女儿,但却也得顾大局,长长一叹,道:“圣旨已下,你已是皇家的人,再不要乱说话,若是让人传进皇上的耳中,你可知自己会如何?” 薛婉仪听得心中一凝,皇上要是知道她嫌弃妃位,怕是会让她在冷宫中待到老死。 她顿时再不敢乱说话,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现在还没怎么样呢,她就要开始谨言慎行了,还未进宫,就已感知到宫规的森严,往后的日子,她可要怎么过。 见她这般伤心模样,薛夫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院子里的人,我都让人打发出去了,人多眼杂,传出些什么就不好了,你哭一阵也就是了,随后就得欢欢喜喜的,不然,皇上让你入宫为妃,你却在府中要死要活,这像什么话?” “母亲,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婉仪眼中含泪,目光期待的问道。 “圣旨已下,除非抗旨不遵,不然,你就必须得进宫,身为国公府嫡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薛夫人一脸严厉的说道。 她心疼女儿,但英国公府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不可能为了女儿抗旨不遵犯下大罪,所以,她必须得进宫。 薛婉仪一脸黯然的垂下眼帘,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滴落,其实她心中早就明白的,只是不死心问上这么一句罢了。 “女儿明白的!”她哽咽着道。 薛夫人却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没有明白。” 听到这话,薛婉仪不由抬眼看去。 薛夫人拿出帕子,为她小心的拭去脸上的泪,这才开口道:“宫里的情形,我以前也有跟你说过,不过你大概是觉得,这些事与你无关,所以你听过也就罢了,并不曾放心上。” 这话没错的,后宫之事,她以前听个大概就行了,并不深究,毕竟跟她没关系,她何必费那个心去了解。 薛夫人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如今你即将进宫,后宫诸事,你心里必须得有个数才行,就算不为国公府,为你自己能活得更自在些,你也得知晓。” 薛婉仪深知入宫已是必然,这些事就必须得知道,不由也静下心来,仔细听着。 “裴皇后在闺中时,也颇有才名,进宫之后,才名倒是不显了,只观其行事,却是越发大度端庄,连皇上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你才入宫,对裴皇后需得尊重。”薛夫人严厉的看了她一眼。 薛婉仪见状,便连连点头:“母亲,我知道的,裴皇后是国母,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敬着。” 就算心里不敬,但面上也得敬着,无论何时都不能让人挑出错来,不然,就将会如齐贵妃那般,落下个跋扈的名声,可不好听得很。 “你心里有数就好,裴皇后这边,你也不用过于小心,只要礼数不错,她也不会挑你的刺,齐贵妃她都能容得下,又如何容不下一个你,甚至她大概还会对你更加宽容几分。”薛夫人暗含深意道。 薛婉仪也不是真笨,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 “她这是……想扶我起来,与齐贵妃斗?” 这话一说出来,心中也不免带出些恼怒,任谁也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不是,裴皇后这险恶心思,着实让她不快。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当然,她未必不会没有这个意思,你进宫之后,处处都要小心谨慎,方不会出大错。” 说完,薛夫人也忍不住叹气,女儿还是养得太娇气了些,原本也没想让她入高门,但谁知皇上会看中她,选入宫中为妃。 “除了裴皇后,齐贵妃这边,你更要小心谨慎,她这人最会打着心直口快的幌子,让人吃大亏,你不得不防,若是实在太过艰难,你不妨与皇后走得近些。”薛夫人提点道。 虽然英国公府并不想站位,但逼不得已,只能让女儿寻求自保了,倒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这么送进宫去,她也很心疼。 “母亲,我……”就必须得这般委屈自己么? 薛夫人避开她的眼神,摇头叹气:“齐贵妃现在身怀有孕,皇上对她颇为纵容,你最好不要与她硬碰硬,就算心里有什么盘算,也得缓着来……” 齐贵妃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女儿与她必然是处不来的,入宫就算想与她交好,齐贵妃也不会乐意,索性就用不着向她伏低作小了,贤妃也是一品宫妃,若有皇上的宠爱,地位未必比齐氏低。 薛婉仪虽然难过,但也认真听着,入宫已是必然,她若不肯听,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第440章借个名头 “许大夫,已经打听到消息了,世子确实是被郡王软禁在府中,借口府中事忙,不让其出府。” 吴天冬将事情禀报了一番,随后便有些忧虑道:“若是郡王执意反对,这事儿怕是会成不了!” 婚事也只是世子的意思,郡王才是能当家做主的人,她这想做郡王世子妃,怕是难了。 不过也知道许红鸾本事不小,倒也未必真不能成,毕竟瞧着郡王世子,不是被牢牢的抓在手中嘛。 “你看要不要请齐贵妃出面,找郡王说说情,若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最终事儿怕是会没转机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郡王直接越过世子,为其择一门亲事定下,世子身为儿子,又哪能反抗得过老子。 许红鸾摇了摇头,齐贵妃那边怕是不成,若是没有薛婉仪入宫的事,她倒是有这心情帮忙,只是现在,她怕是顾不上别的事了,一个薛婉仪就够她头疼的,毕竟人家身份可不低,进宫就是贤妃。 “齐贵妃估计自顾不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吴天冬皱眉问道,医馆如何也不能失去这个靠山。 他是太知道有靠山的好处了,虽然许红鸾也有县主的名头,但并无什么实权,只是听着好听而已,真要有事时,人家未必会给面子。 “这事儿,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她挥了挥手,示意吴天冬可以出去了。 吴天冬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去忙活去了。 待到吴天冬一出去,许红鸾的面色就沉了下来,她果然没有猜错,恭郡王夫妻俩在背后使坏,郡王妃是继室,这倒也罢了,倒是恭郡王这个做爹的,竟也不为儿子打算,尽听郡王妃吹枕头风了。 敢跟她作对,就等着瞧好了。 转头,她就叫了冷炎来,一通吩咐:“去打听一下,恭郡王府可有什么把柄没有。” 冷炎立马就回道:“之前世子时常出入医馆,我就去打听了一下恭郡王府的事,还真没有什么大把柄,恭郡王这人行事谨慎得很,平时连朝中大臣的宴请,他多数都推拒了,只一些不起眼的官员相请,他才肯前往。” 就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把柄,要么就是心机重藏重深,要么就真什么野心也无。 不过相较于恭郡王的才干,与当今皇上相比,恭郡王也确实太过平庸了些。 “恭郡王的把柄没有,那么郡王妃呢?” “郡王妃的娘家很一般,娘家人不太争气,却也没有什么大错。” “还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许红鸾不由咬牙,竟是连个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吗? “小毛病是有的,但那点问题,放在郡王府这样的人家,就很不值一提。”冷炎缓缓道。 “也罢,这事儿先不急,看看世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什么事都是她在出力,且看看赵元英如何作为吧! “对了,薛家那边,可有打听到什么没有,比如薛婉仪不愿意进宫什么的?”以她所了解到的,薛婉仪对陆长风,那是情根深种,必然不愿入宫为妃的。 只是皇权之下,她会如何选择,是进宫为妃呢,还是私自逃家呢? 不过想想,薛婉仪那个女人,很守规矩,想必做不出逃家这样的事来,便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真是一点性格也没有,还妄称什么才女。 “倒是听闻哭得很伤心,并没有别的传出来,薛夫人治家很有一套,府里诸事也不是那么好打听的。”冷炎回道。 许红鸾撇了下嘴:“说来说去,还是人太少,你多招些人手使啊,各府上都安插一些,我想要最齐全的情报。” 冷炎略思量了片刻,便道:“若是要最齐全的消息,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家青楼,青楼这样的地方,消息传得最广,有时候一时高兴,或是喝多几杯,什么话都吐出来了。” 江湖中人,也多是通过青楼这种地方来传消息,最为快捷方便。 “青楼啊!”许红鸾挑了挑眉,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最是来钱的销金窟。 “京城有不少家青楼吧,我们若开一家,生意能做起来?”她也没有经营青楼的经验啊,而且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当然,真要做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捂得死死的,绝不能传出她是背后老板。 冷炎就道:“青楼生意最好做,只要楼里的姑娘够漂亮,怎么都能做起来。” “看你很有经验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说,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做吧,至于漂亮姑娘,花钱应该就能弄来吧!”她现在可不缺钱,而且这种投资,回报率应该很高的。 “扬州出美人,可以去采买一批,不过京中出名的美人,若是能挖过来,倒是省事得多。”他提议道。 许红鸾就摇头:“能在京中开青楼的,都是些背景雄厚的,不然都撑不住几个人闹事,想从他们手里挖美人,就算美人同意,但也把人给得罪了,到时候就怕青楼才开起来,就又倒闭了。” 京城这地儿,各种关系网十分复杂,这位大人的的小舅子,那位妾室的娘家人,各种关系勾勾连连的,只看本人大概不觉得如何,但其背后可能就牵扯出各种关系,不是好得罪的。 明面上她身份高,但其实还未必比得上朝中一个握有实权的官儿。 再说了,开青楼这种事得偷摸着来,她这身份也不能暴出去,所以……还是收敛着些的好。 “青楼开起来,也不能让人觉得没有靠山,我这里是不能对外乱说的,不过可以借一下郡王世子的名头,到时候就隐晦的跟人表示,这是世子的产业,如此,别人想打主意,也得掂量着。” 许红鸾略有些得意的吩咐道,这京城里的关系,能用得上的就得用,她才不会傻呼呼的自己硬撑。 冷炎便点了点头:“若是能借用郡王府的名头,那青楼开起来就更容易了,虽说郡王府没什么实权,但地位也比较特殊,一般人没事也不会轻易招惹。” 许红鸾当然明白这些,开口道:“这就是身为宗室的好处,皇上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但真要被人欺负到头上时,他估计又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说话的。” 宗室的尊严不容亵渎! 第441章贤妃进宫 薛婉仪在年前进了宫,进宫后依礼拜见皇后,这会儿的她,已经完全收拾好了自己,一身得体的装扮,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言一行恪守礼仪,完全是一副世家女该有的教养模样。 裴皇后打量着眼前的人,面带微笑,微微点了下头,道:“既进了宫,以后大家就是姐妹,倒毋须如此多礼。” 她这里话没说完,身边的宫人,便上前几步,将人给扶了起来,随后面上带笑的朝她福了一礼:“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秋月,给贤妃娘娘请安了!” “秋月姑姑不必多礼。”薛婉仪连忙将人扶起。 在皇后面前,她怎么好托大,再说,这种宫中女官,身份虽算不得多高,但在宫中不知多少年,又得皇后重用,岂是她能怠慢的。 裴皇后面上始终带着笑,开口道:“秋月是本宫身边得用之人,你初入宫中,若有什么欠缺的,只管找秋月就好。”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眼见皇后示好,薛婉仪自也不能不识好歹,面上同样带笑道:“那以后就要劳烦秋月姑姑了。” “奴婢虽为女官,但其实也就是侍候各位娘娘们的,贤妃娘娘千万别跟奴婢客气,奴婢担当不起。”秋月神色十分恭敬。 薛婉仪心中就不由感叹,这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人,如此的谦卑恭顺,要换成是齐贵妃身边的人,估计就都不是善茬。 不过话说回来,宫中的女官虽然有品阶,说得好听是女官,其实也正如她所言,就是侍候主子的奴才,最多就是比其余的奴才身份略高一些而已。 虽是如此,但得主子看中的奴才,也比一般不得宠的主子,要来得贵重。 “哟,皇后娘娘这儿可真热闹啊!” 一道张扬的声音响起,殿外便盈盈走来一丽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裴皇后就知道来者何人,几乎都没有抬眼看去,只垂下眼眸,伸手端起了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细细口尝后,才慢慢放下茶不,这才开口道。 “本宫道是谁呢,原来是贵妃来了,倒也来得巧,贤妃妹妹今日进宫,既然你来了,也过来见见吧,以后都是一宫中的姐妹,当和睦共处!” 齐贵妃听到皇后这一番话,就觉得腻歪得很,皇上纳新人,就不信她心里能有多痛快,反倒装得贤惠大度得很,好似亲姐妹似的,啧啧,真想扒下她的脸面,看看背后藏起来的真面目。 “本宫可不是来得巧,是听闻贤妃妹妹进宫,所以过来瞧瞧新人,之前皇上虽然也纳新人,但那些连本宫都瞧不上,就更别提皇上了,倒是贤妃妹妹,果然是人比花娇啊,嫩得跟青葱似的!” 齐贵妃绕着薛婉仪转了一圈,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好似打量什么货物似的,还有那话语间说不出的轻视感。 这让薛婉仪心中十分难受,不说别的,就她嘴中的那一个纳字,就让她很难接受,明明她是可以名门正娶成为当家主母的人,但现在却是被皇上纳进宫中,贤妃之位再如何尊贵,却也只是个妾而已。 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深知从进宫这一刻起,她的身份就无法改变了,到死都只能是皇上的妃。 “贵妃娘娘谬赞了,要论人比花娇,谁又能比得过贵妃的容色过人。”薛婉仪心里恨得不轻,但面上仍是一派恬淡。 齐贵妃闻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轻叹一声:“本宫当年确实有些美名在外,但岁月不饶人啊,倒底比不得贤妃妹妹年轻,讨人喜欢。” 她这里话才说完,许红鸾从旁边走上前来,朝着薛婉仪福了一礼:“臣女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大喜,臣女恭贺娘娘!”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许红鸾,薛婉仪盯着她那张笑脸,看了好一阵,直觉得这个女人是来看她笑话的,她许红鸾进不了镇北侯府,而她薛婉仪也同样进不了不说,还成了皇上的妾。 “红鸾县主不必多礼。” 她说着,语气不紧不慢的盯着许红鸾道:“贵妃娘娘刚才还夸臣妾人年轻,倒不知红鸾县主比臣妾更年轻,容貌还更为出色呢!” 论容貌,许红鸾确实生得极好的,就不知为何皇上没有看上这个女人,反倒看上了自己呢! 许红鸾面上的笑容一僵,在贵妃面前夸她容貌出色,薛婉仪这个死女人,果然是在给她拉仇恨来的。 好在她早就跟贵妃表明过,要进郡王府的决心,不然,齐贵妃要是妒嫉起来,她也是扛不住的。 “贤妃娘娘这张嘴,可真是会夸人,臣女这点姿容,从你嘴里一过,倒成九天仙女了。”许红鸾打着哈哈说道。 皇后看着有些腻烦,齐贵妃让她觉得讨厌,连带着许红鸾这个县主,她看着也只觉心中生厌。 “贵妃你身子重,不如回景仁宫中好好养胎吧!” 她可不想给齐贵妃机会,让她在长春宫中出点什么事,到时候怕是皇上那儿,她又要解释不清了,索性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反倒更清静些。 这段时间她都在自己宫中养胎,少出来走动,如今薛氏一进宫,她这是也坐不住了吧! “我难得出来走走,皇后娘娘这就开始赶人,就这么不待见我不成?” “你若是想出来散散心,大可以去御花园走走,本宫这长春宫,人来人往的,怕有不长眼的冲撞到你,反倒不美了。”她眼神带着些深意,看向齐贵妃。 齐贵妃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中一跳,心想,难不成皇后真想害她肚子里的皇子,这女人不装贤惠了? “皇后娘娘的长春宫,向来法度森严,宫里的人也都规矩得很,何来冲撞一说,真要是被人冲撞了,那必然是有意为之,你说呢,皇后娘娘?” 裴皇后只觉得心中一梗,齐贵妃这女人,果然是想在长春宫中招惹些事非出来不成,她这胆子倒是不小,敢拿腹中胎儿生事,也不怕真出点什么事,把孩子给折腾没了? 第442章打脸 薛婉仪只觉得深感疲惫,她这入宫头一天,皇后、齐贵妃两人,就在她面前这般不加掩饰的针锋相对,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有多热闹。 即便不是针对她的,也让她觉得这后宫中,如龙潭虎穴一般,往后的日子只怕十分难熬。 但她却又想到了离府前,母亲对她所说的话。 想要在后宫中过得舒适,那必须得有宠爱,只要讨得皇上欢心,如齐贵妃这般,连皇后都忌惮,即便言行无礼,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眼前的齐贵妃,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她只需要……兴许比齐贵妃还能如鱼得水也未可知。 微垂下眼帘,并不掺和这两人间的言语之争。 她现在才进宫,除了贤妃的名头外,什么也没有,自是不好掺和任何一方,待到……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裴皇后气得不轻,想赶人竟还赶不走了,索性也不再说话,端起茶来慢慢品着。 “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说得这般热闹,怎么贤妃娘娘却一言不发,莫不是性子腼腆,太过害羞了?”许红鸾盯着薛婉仪打趣道。 听到她一开口,薛婉仪就有种想打死她的冲动,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讨厌,那两位是说得热闹吗,分明是要吵起来了,还想把她拉下水。 “我今日刚入宫,有些拘束,倒是红鸾县主时常进宫,对宫中比较熟悉,与皇后、贵妃也都是熟人,怎么也不发一言?” 许红鸾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 “臣女虽常入宫,却并非宫中之人,倒不好冒然开口,但贤妃娘娘不同,以后是要住在宫中的,倒是应该多熟络起来。” 齐贵妃这时也开口道:“是啊贤妃妹妹,以后都是宫中姐妹,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对了,我今儿过来,也是有心想邀请贤妃妹妹,去我景仁宫中坐坐的,认个门儿,以后我们姐妹间,常来常往的好。” 谁要跟你常来常往,薛婉仪怀疑,齐贵妃邀她去景仁宫,莫不是暗藏什么阴谋,或是诬陷她要谋害她的孩子,这些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臣妾今日头一天进宫,对宫中各种规矩都还不熟,待熟悉些后,再去景仁宫拜会贵妃娘娘吧!” “哟,难不成我那景仁宫中有吃人的老虎不成,你竟还不敢去了。”齐贵妃一脸鄙视。 裴皇后适时开口道:“贤妃的话说得没错,她今日才进宫,规矩还有所欠缺,免得贵妃觉得她少了礼数,还以往后规矩学好了,再去你的景仁宫吧!” “皇后娘娘还真是维护新人,不愧是皇上的贤后,有皇后娘娘在一天,皇上都不知道多省心啊!”齐贵妃说着夸奖的话,却是一脸的讥诮。 这阴阳怪气的,裴皇后都懒得搭理。 “贵妃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在我这长春宫待得久了,回去后又说身子不适。” “皇后娘娘竟是这般不待见我,接二连三的赶人,也罢,那我就回去了,不在这里惹人嫌了。” 齐贵妃说完,便站起身,看向薛婉仪道:“看来贤妃妹妹是不给本宫面子,也罢,我这人老珠黄的,看来是入不得你的眼。” 说完,手一抬,身边的侍候的宫人,便连忙扶着她,朝着殿外走去。 薛婉仪面上仍是镇定自若,只是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觉得齐贵妃这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真记恨上她不成? 但想想,齐贵妃这性子,本就是不能容人的,她只要一进宫,就没有不嫉恨的,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皇上虽有些偏心,却也不是不分事非之人,再说,以后怎样,谁又说得准呢。 裴皇后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齐贵妃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这人的性子,连皇上都说是直爽人,心里想什么说什么,谁又能跟她计较些什么呢?” 薛婉仪听得却颇为无语,什么直爽人,大概也只有皇上才这么认为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 裴皇后就点了点头:“你初入宫,估计也有很多事要忙,本宫就不留你了。” 她原本还想多叮嘱她几句,只是让齐贵妃这么一打岔,她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只想将眼前的人都打发走,让她独自清静一会儿。 “是,臣妾告退!”薛婉仪礼数周全的退了出去。 随后由宫人领着,去到她以后的居所清仪宫,一边走,宫人一边给她介绍道:“这处宫殿原本不是这个名,是前两日皇上特意提的这个名儿,说是以后贤妃娘娘入住……” 原本心情郁郁的薛婉仪,听到这话,再见清仪这两字,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清仪宫中的宫人,都有配制齐全,贤妃娘娘若还有别的需要,可向皇后娘娘禀报。” 薛婉仪听着,便开口道:“一切按照宫规来即可,倒不必逾矩了。” 清仪宫中侍候的人的不少,她一一接见过,盘问了几句,随后就将人打发下去,只留下跟着她进宫的丁香。 “宫里情况如何?” 丁香看了眼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清仪宫中侍候的人,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秋月姑姑安排的,一时倒也不清楚底细……” 薛婉仪不由叹气一声:“先用着吧,慢慢观察看看,倒底有几个是能用之人。” 虽说裴皇后对她表现得很有善意,但谁知道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母亲千叮万嘱,让她进宫后,谁也不能轻信。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丁香点了点头,开口道:“小姐……” “以后要换了称呼,不能再称小姐,得唤我娘娘!”薛婉仪纠正道。 “是奴婢一时忘了,娘娘今日刚入宫,皇上晚上应该会过来吧,那是不是先准备着接驾的事宜,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薛婉仪顿时皱起眉头,她并不想接驾啊,但是既然入了宫,若是无宠,她岂不活成个笑话。 叹了一声,道:“去准备吧!”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宫人传信来:“娘娘,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皇上本来要来清仪宫,结果齐贵妃突然腹痛,皇上便去了景仁宫,今晚估计不过来了。” 听到这话,薛婉仪一时心中极其复杂,既不想皇上过来,但真不来时,她又不免失望。 不过此事,却是齐贵妃在打她的脸。 她暗自冷笑了一声。 第443章过年 大年三十,府里早早就忙碌起来,因着各种过年的物品,早就开始准备起来,倒也忙中序。 陆辰阳放了年假,不用再进宫伴读,与府里的几个孩子们凑一块儿,简直闹翻了天。 难得有闲暇,就让他们放松一下,林满月也不管他们。 同时也邀请了方天成、乔氏夫妻来府中过年,方虎子、方妮儿姐弟俩,则早就与他们一群小孩玩到一起去了。 “这两个孩子,我以为来了京城,他们能收敛些,哪知道比在村里时还要野。”乔氏有些无奈。 林满月却是笑着说道:“今儿大过年的,你可不许说他们,由着他们痛快玩上几日吧,平常该上学的时候,功课可是一天没落下。” 说到这些,乔氏就满心感慨,他们夫妻也就一般人家,若想为孩子找个好先生可不容易,但来了京城,侯府却有现成的先生,他们只管把孩子往这边一送,就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也就夫人这般宽厚的人,总替他们说好话。” 乔氏有些无奈,随即便又丢开这些,开口道:“今日过节,府中想必有很多事要忙,夫人也别跟我外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是,可千万别当我是客人。” 前面几年过年时,她都有与她们娘几个一起,很多事情都是她在操办呢!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道:“来了京城后,你们夫妻俩也没有闲着,每天忙忙碌碌的,难得今日过节,你们也好生歇歇,府里做事的人不少,哪用得着你来。” “夫人还真跟我外道起来了?” “不是这话,今日你们只管好生吃喝,后面几日府中有客人来拜年,到时候可有得忙!” 乔氏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顿时也就放下心来,还真担心久不来侯府,夫人就跟她生份起来了。 林满月倒是与她说了一下,届地来府中拜年的客人们的一些简单情况,以及一些如何招待客人的流程。 毕竟来拜年的客人们,身边也会带上一些婆子下人什么的,也都要有所安排的,总不能人跟着来了府里,连茶水吃食都不招待吧! 如此一来,事情就繁琐了,自得多安排些人手,还得防着些突发状况。 乔氏也是很主动的愿意帮忙,甚至逮着空还找程婆子沟通了几句。 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过年的重头戏,年夜饭开始了。 他们一家四口坐了一桌,乔氏领着一群孩子们坐了一桌,方天成与几个相熟的护卫们坐在了一起,几个亲兵们开了一桌,程婆子领着几个体面的丫头坐一桌,文管家领着外院管事坐一桌。 侯府的主子们虽少,但这年过得倒也一点不冷清。 席面一开,就热闹起来,那些亲兵护卫们,都是好酒之人,一年到头也就是年节下才能喝酒,平常时候能敞开了喝的机会可不多,纷纷端着酒来敬陆长风。 陆长风也是来者不拒,反倒是文管家有点看不过去,连忙指使着一群管事,过来给挡酒! 看得林满月不由一阵好笑不已。 陆辰阳兄妹俩,平常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盯着看得目不转睛。 “阿娘,酒这么好喝吗,看他们一杯接一杯的!”陆辰阳好奇的问道。 林满月扫他一眼:“你要想知道,可以尝一尝,今儿过年,允你喝一口。” 小孩子最喜欢学大人,她就算不说这话,她敢肯定,这小子私下里也会找机会去尝一尝酒一是什么味儿。 “那我真喝一口啊?”陆辰阳试探性问道。 “你喝啊!” 见她不是说假的,陆辰阳胆子也大起来,拿了酒壶就倒了半杯,随即仰头就是一大口酒喝进嘴里,但几乎就是进口的瞬间,他就面色一变,噗一声,将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 “呸呸呸,酒怎么这么难喝!” 陆长风见到他的动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毛都没长齐,学人喝什么酒!” 陆辰月原本也想尝一口酒是什么味儿,哪知见到陆辰阳这么大反应,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倒是帮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哥哥,喝口水漱漱口吧!” 盯着他看了几眼,随即问道:“真那么难喝?” “要不,你也试试?”陆辰阳见她好奇,问道。 陆辰月就连连摆手:“不要了,我一点也不想试。” 林满月也看得好笑不已,伸手装了一小碗汤,递过去:“小孩子喝什么酒,还是喝汤吧!” 陆辰阳就一脸幽怨状:“阿娘,你不早说。”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就你这性子,今天不尝一口,私底下也会偷着尝一口的。” “我以为很好喝的。”他目光又看向那些亲兵、护卫们,喝得那叫一个热闹。 陆长风却是笑看他一眼:“等你长大了,就知道酒的好处了。” “能有什么好处,不就是呛口辣嘴得很嘛!”陆辰阳撇了下嘴,倒是老实的把一碗汤给喝了。 陆长风却没跟他细说这些,说了他一个小孩子也听不懂。 他却是伸手拿过酒壶,为林满月倒了满满一杯酒:“夫人,为夫敬你一杯,这些年辛苦夫人了。” 见到他的动作,两个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林满月并不好酒,平时更是滴酒不沾,不过今儿大过年的,人家又正儿八经朝她敬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倒是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端起酒时,她还在想,幸好在此之前有吃几口菜,不然空腹饮酒,怕是会容易醉。 与他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仰头一杯酒便饮了下去。 这酒确实不好喝,十分辣口,她这杯酒喝下去,只觉得喉咙都烧起来了一般,这滋味儿可真是……有些难以形容。 “夫人真是痛快人,说起来,为夫还不知道夫人的酒量如何?” 说着这话时,陆长风拿起酒壶,又为她满上一杯。 “阿爹,酒这么难喝,阿娘不爱喝!”陆辰阳开口说了一句。 陆长风压根就不理他,将酒杯满上,伸手递到林满月面前。 林满月白了他一眼,这人是想灌她的酒? 伸手接了过来,并没有喝,只放在桌子上,而这时,程婆子领着几个丫头过来,给她这个主母敬酒来了,这就不好不给面子不喝! 第444章醉酒的事 最终酒宴是怎么散的,林满月已经不知道了,她喝了多少杯酒,她也不太记得了,只稀里糊涂的,由人扶着,送回了主院。 由着丫头服侍着洗漱一番,收拾干净后,将她送到塌上坐着。 陆长风也洗漱过,身上还带着些湿气,见到她这般神情,颇有点意外,又觉得挺稀奇,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朝着屋内的丫头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丫头便知趣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陆长风颇有兴致的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随后问道:“真喝醉了,这个是几?” 林满月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觉得好吵,啪一下将他的手给拍开:“别吵!” “好好好,我不吵,你是困了,想睡觉吗?”他问道。 难得见她这么迷糊的时候,这种感觉是真新鲜。 林满月摇了摇头:“不想睡。” “不想睡,那你想干什么?” “我们去看月亮吧!” “这天哪来的月亮,果然醉得不轻!”陆长风不由轻笑出声。 “我才没醉,你喝的酒比我多,你才喝醉了。”林满月瞪着他说道。 跟个醉鬼能有什么道理可讲,他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比你喝得多,是我醉了。” 林满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拉起他的手:“走,我们去外面看月亮。” “我都跟你说了,今儿晚上没有月亮,你喝了酒,再去外面吹了冷风,明儿怕是会着凉,乖啊,我们不要出去,就在屋里待着。” “我就要去看月亮,月亮又大又圆,很好看。” “不许去,吹了风会着凉!” 两人顿时就拉扯起来,一个往外拉,一个往里扯。 林满月本来力气就大,喝了酒又不讲道理,陆长风都差点没制住人,忙出一头汗来,将人困在怀里。 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月亮出来再去看月亮,今天外面没有月亮,你要乖啊!” 林满月总算不闹着去看月亮了,但她开始拉扯起衣裳来。 陆长风一垂眸,便见她胸前雪白一片,忙移开眼,伸手帮她将衣服拉好:“你在做什么?” “我好热啊,都出汗了,我要脱衣服!” 刚才两人你拉我扯的,可不就热嘛,他也出一身汗了。 “我拿扇子给你扇扇,你别乱扯衣服了啊!”他松开她,就开始在屋里找扇子,但这大冷天的,扇子早收起来了,他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 正转头想问问她扇子在哪儿,便又见她在扯衣服,他一个慌乱,忙冲过去,按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暗哑道:“你听话,别乱扯衣服了!” 林满月哪里愿意被他给制住,随即就挣扎起来,她是会功夫的人,可不会是一般的挣扎,两人很快就交上手,你来我往各自出招。 陆长风那叫一个满心无奈,大过年的,他还要跟夫人斗智斗勇,奈何也怪不得别人,那杯酒还是他敬的,开了这个头,程婆子、文管家他们陆续敬酒…… 思量着,下次还是不要再让她喝酒了。 他这一愣神,林满月整个人朝他飞扑过来,直接将他按在了床上,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他索性也不动了,由着她将他按住,哑着声音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满月被他问得好似愣了片刻,想怎么样,哦是了,她好热来着,她是要脱衣服,心里才这么想着,她就动了,跨坐在他身上,便开始扯身上的衣服。 直把陆长风看得目瞪口呆,被她压在身上,他身体也会有反应,如今她又……他知道自己应该出手阻止的,但是……他的身体并不听使唤,任她坐在身上,动也不动一下。 林满月脱完自己,顿觉一阵凉爽,看了一眼陆长风,道:“你也很热是吗,也把衣服脱了吧!” “不,不热的!” “你明明一身是汗,怎么会不热?”林满月根本不听他的,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 陆长风就……完全没反抗的,任由她把自己脱个精光。 然而,林满月并没有完,却是手撑在他头边,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看得他心怦怦直跳,咽了下口水,哑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有点好看的样子!” “是吗,那你想不想亲一下!”陆长风诱惑般的说道。 话音落下,她就真朝他亲了下去…… 随后,陆长风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待到天光大亮时,林满月苏醒过来,随即便发现了身体的异样,然后,很快就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有些心虚的转头看了一眼,便对上了陆长风的眸子。 “醒了,头疼吗?”他声音带着些暗哑问道。 林满月摇了下头,随即将头撇向一边,并不想与他对视,昨晚真是荒唐的一夜,喝酒真是误事啊! “怎么,睡醒你就想不认账啊?” 陆长风语气幽幽的道:“昨晚上你对我这样……那样……我都无力反抗!” 林满月好气啊,说得他好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一脸恼怒的转头看向他:“你堂堂镇北侯,一身功夫了得,我能把你这样那样,分明就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虽然功夫不错,但却也不能用在自家夫人身上,万一伤着你哪里,我不得心疼啊!” “你……” 林满月将头扭过一边,不想理他,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夫人,你可不能用过就扔,不然为夫的颜面何在?” “说来说去,你倒底想怎样?”林满月恼怒道,她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倒是先发制人,话比她还多。 “我也没想怎样,我们夫妻总是分床睡,为夫觉得十分不妥,以后,我们还是睡一张床吧,天气冷了,为夫也能为你暖暖被窝!”他面上带笑的凑了过来。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林满月只觉得头疼,非是宿醉的头疼,而是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昨晚上的记忆清晰可见,出这样的状况,还真怪不得人家,全是她自己招来的。 她都不由怀疑,难道是她旷了太久,所以……身体需要,也不只是男人的事嘛,她这…… 第445章校尉太太 这就是个糊涂账,都是成年男女,倒不好说谁对谁错了! 林满月暂时不理会这事,打起精神接待来府的客人。 “这就是侯府啊,我的乖乖,可真气派!” 刘太太打从走进侯府之后,眼睛就不够看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一路看个不停不说,嘴里还不停的与身边的人说叨起来。 见到前面领路的丫头,抿嘴笑了一下,田太太不由一阵脸红,伸手扯了扯刘太太的衣袖,小声道:“你别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惹人笑话。” 得她提醒,刘太太这才缩了下脖子,没敢再乱说话,只是眼睛仍是四处张望,只觉得这侯府太气派了,他们乡下哪见过这么阔气的宅子,就是来了京城,住的也只是几间营房,侯府不愧是侯府。 田太太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又扯了她一把:“别东张西望的乱看,得守规矩,来之前不是提醒过你的吗?” 这也就是两家的男人相熟,她才不时提点几句,不然,她都懒得理会。 他们这些军中提拔起来的将官,出身都不高,家境自是算不得好,初入侯府这样的地方,自也觉得束手束脚,浑身都不自在得很,但侯爷是上官,自得来拜见,她们这些女眷,便得来见见侯夫人。 刘太太就收回目光,不敢再乱看,只盯着前面带路的丫头瞧,这大冷天儿的,这丫头穿得厚实,但却也能显出身段来,看得她也不由直咂舌,只觉得这侯府的丫头,细皮嫩肉,又身姿曼妙的,跟富家小姐似的。 想到立马就要见到侯夫人,又不免有些紧张,小声凑到田太太耳边道:“你说侯夫人她,会不会不待见我们啊!” 她说着这话时,又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平时在家里,也就是随便穿了,今儿上侯府来,特意做的新衣裳,只是这么一身衣裳穿在身上,只觉得手怎么放都不对,怪不自在的。 田太太不由瞪她一眼,就她这个嗓门,那怕是小声说话,这声音也足够让前面的丫头听到了,在侯府的地盘上,背后议论侯夫人,是不是讨打? “不要说话!” “不说话我学不是觉得紧张嘛,我听说侯夫人也是从乡下来的,应该不会瞧不起我们乡下女人吧?”刘太太自以为小声的说道。 田太太伸手直捂着胸口,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目光不时看一眼前面带路的丫头,好在这丫头并没什么异样,好似没听到一般,但她敢肯定,这丫头什么都听到了。 她有些着恼道:“规矩呢,来之前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千叮万嘱的,让她进侯府后,不要乱说话,她怎么就记不住,还提什么侯夫人也是从乡下来的,即便这是事实,但是能拿到嘴边来说的吗,人家侯夫人不要面子的吗? 她都能预料到,一会儿见到侯夫人时,怎么被她刻意刁难了。 这个刘太太可真是不省心啊,想到自家男人与她家男人,又都是过命的交情,又不能真抛下她不理会,她可真难啊! “我就是有些紧张,所以忍不住想说话,我不说了!”她说着,还拿手把嘴捂上。 田太太看她这样子,还能说什么? 一路由丫头领着,进到宴客厅,已经有几位太太在坐了,林满月坐在上首,不时与她们说上几句。 “夫人,田太太、刘太太到了!” “妾身见过夫人!” 田太太福身见礼,刘太太见状,也连忙有样学样,跟着见礼。 林满月朝人看去,脸上便带笑出来:“这两位就是田校尉与刘校尉家的太太啊,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快过来坐,我正与几位太太说起你们呢!” “正说起我们吗,我们都是粗人,没有污了夫人的耳朵吧!”田太太笑着打趣道。 “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你们是粗人,难道我就是个多细致的人不成,都是武将家眷,说粗人大家都是粗人!” 田太太略有些惊讶,来时心悬了半天,没想到侯夫人竟是这般随性和气的人,她可真是白担心了,顿时心就放下大半来。 她说粗人这话是不掺假的,男人们乡下汉子,娶的媳妇也多是乡下婆娘,没读过书,也没学过什么规矩,嗓门大,干活到是一把好手。 “是妾身不会说话,还请夫人别见怪。” “这又有什么好见怪的,大家凑一块儿闲话家常几句罢了,倒不必那么多礼,快过来坐吧!” 林满月招呼她们落坐。 田太太理伸手拽了一把刘太太,在丫头的指引下,坐到了给她们安排的位置上,离着林满月倒是挺近。 刘太太坐下后,不时抬眼盯着林满月看几眼,心中眼中都疑惑得很,不是说侯夫人也是乡下来的吗,怎么跟她们这样的乡下女人,差别就这么大呢? 林满月察觉到她的注视,目光不由看了过去,正好与刘太太对上眼,她不由微微一笑,道:“刘太太若觉得闲坐无聊,可以尝尝桌上的茶水点心,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田太太笑着把话接过去。 而刘太太已经伸手拿起桌上的点心,一口就塞进嘴里,砸吧着嘴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个劲的点头:“嗯,好吃,这点心可真是太好吃了。” 田太太伸手抚额,怎么就这么实诚,让你吃你就吃,也不知道客气一下,虽然大家都知道底细,但好歹也做个样子不是。 她已经十分无语了,只偷偷拿眼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侯夫人,见她面上仍是带笑,并没有不喜之色,这才稍安心些,看来侯夫人确实是个和气人。 “夫人府上的点心,必然是好吃的。”田太太应和了一声。 这场面其实略有点尴尬,她也只能强撑了,其实除了侯夫人外,在场的其余人等,也都是熟悉的,平时彼此都有往来。 “刘太太,你慢着些,你那里要是不够吃,我这里还有!”坐在对面的一年轻妇人,嘴里这般说着,眼中却带出些不屑! 第446章人情 “妹子你不吃啊,好啊好啊,那就都给我吧!”刘太太一块点心塞嘴里,略有些含糊的开口说道。 在她看来,这么好吃的点心,吃到嘴里才是实在的,光摆在桌上看有什么用。 对面的章氏本意是在嘲讽她没见过识面、没吃过东西,没想到这人还真是顺杆子爬,还真跟她开口要,侯夫人跟前,也不嫌丢人的。 林满月目光扫了章氏一眼,面色不变道:“刘太太喜欢吃,让丫头再上就是!”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丫头,很快就又取来几盘点心给摆桌上。 “多谢夫人!”刘太太嘴角都快笑到耳朵根了,只觉得侯夫人真是太大方了。 “哼!”章氏轻哼了一声,只觉得这位刘太太太丢人了,同为校尉太太,她都跟着没脸,心里十分不满,但也不好发作。 “夫人头上的簪子可真漂亮,若妾身没猜错,应该是出自珍宝阁吧!”章氏转头,扬起笑脸夸赞道。 在场的诸位太太中,她是最年轻的,约摸二十出头,长相也十分漂亮,还能说会道。 林满月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道:“你真是好眼光,这确实是珍宝阁新出的样式,前些天闲来无事逛街时买的。” 她也不由看了一眼章氏的打扮,衣服的料子,身上的佩饰,也都是价值不菲,看着也是刻意打扮来的,不过其余的太太们,也都有打扮过,只是年岁大些,再加上常年劳作,如何也打扮不出章氏这般模样。 一群太太中为何有这么突出的一位,只因章氏是续娶的,她男人秦校尉有些花花肠子,休了前妻连带着两个女儿都没要,一心娶了章氏进门,这章氏也是颇有些手段。 不过这种家务事,她也管不到人家头上。 “哪里是妾身好眼光,是夫人好眼光,这簪子最是衬夫人的肌色,夫人这么一打扮,越发显得光彩照人!” 林满月都被她给逗笑了:“秦太太这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 在坐的诸位太太,多数比较木纳,主要是身份相差悬殊,完全不知道应该与侯夫人这般身份高贵的夫人说些什么好。 她们以前在家中,也就是操持家务养孩子什么的,后面随着男人升了官,她们日子也好过起来,家里也添了侍候的下人,做起了太太。 但与侯夫人这样的贵夫人待一起,总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田太太到是比较能说会道,只是这会儿她还有些尴尬着呢,身边的刘太太更是吃个没停,好似家里没给她吃饱似的,她也不好说人家不该吃。 倒是林满月足够和气,与章氏说了几句,随即又找别的太太说几句。 说起来,她与这些太太也不熟,但好歹做过些功课,有些初步了解,倒也不至于完全没话题可聊。 “听说你家小子正在找先生,不知找到合适的先生没有?” 田太太闻言,稍愣了一下,随即便道:“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我们家都是些粗人,先生就颇嫌弃呢!” “没想到这点小事,夫人竟也知道,倒叫妾身惭愧!” 林满月就摆了下手,道:“说起来,我几个月前入京时,也为孩子请先生发过愁呢!” 这京城里的先生是真不好请,人家做先生也是有盼头的,指望学生出息,便能为其扬名,并不全为赚钱,而只为着赚钱的先生,学问又未必好,先生挑学生,学生也要挑先生不是。 说到这个话题,田太太就太感同身受了,脸带忧愁道:“又不是不愿意出钱,但那先生只看了几眼,就说孩子太野,不肯收下,我家孩子,也确实太皮了些,我揍了几顿,也不见老实!” 话说完,田太太又有点尴尬了,瞧她这一开了话匣子,竟就有些收不住,动不动揍人,显得她多粗鲁似的,贵夫人跟前,她也想装一下斯文不是。 “不过夫人如今倒也不必为先生发愁了,小公子入宫做了太子的伴读,那都是顶好的先生教导,以后的才学必然不差。” 田太太说着,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一家子粗人,其实也没有盼着孩子多出息,只是希望他能认得几个字,不会轻易被人哄了去就好。” 她这要求真不高,也正因为要求不高,所以人家先生就不太乐意收这样的学生。 “我与田太太的想法其实差不多,并没有盼着孩子多出息,能识得几个字,做个明理的人即可,能入宫做伴读,倒也是他的造化!” “小公子以后,必然是顶顶有出息的人,那可是太子的伴读啊,太子就是皇帝的儿子啊,天老爷,我是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人物!”刘太太突然从点心中抬头说道。 她是真的相当惊叹,皇帝、太子这样的人物,以前只能在戏文里听听,现在突然离着她好像还挺近的。 林满月被她说得笑了起来:“那就借刘太太的吉言了。” 见她没有生气,还笑着回应,田太太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场合,她又不好说刘太太什么,只得看了她一眼,暗示一番,奈何人家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她这里,桌上的点心,比她有吸引力多了。 林满月却是对田太太道:“我们府中倒是有位先生,田太太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把家中的公子送来读书!” 还有这好事,田太太惊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夫人说的可是当真?” 说着,又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那小子,实在太野了些,就怕他来了侯府也不老实。” “田太太放心,只管送来就是。”府里的几个孩子,也未见得多老实,到时候一块儿调教就是。 其余诸位太太听到此处,都不由一脸羡慕,他们各家也有孩子,但却不好开这个口。 章氏也同样一脸羡慕,只是她的儿子还太小,才两岁大点,都还不懂事呢,更别提读什么书了,不然,她怎么也要厚着脸皮,跟侯夫人开口。 林满月自也看明白她们的脸色,只是有些事情,还得留给陆长风做人情。 第447章不合 一场宴请,算是宾主尽欢,林满月客气的送诸位太太们出门。 刘太太吃得心满意足,手里还拿了一大包点心打包带走。 “夫人可真是个和善人,竟还送我这么一大包点心,拿回家去,几个孩子必然高兴得很。”她一脸喜滋滋的,好似占了天大的便宜。 田太太就很无语:“你家男人钱财没少往家拿,想吃什么点买不到,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来侯府一趟,她好像就图这一口吃的来了。 “那怎么能一样,侯府的点心味道格外好,而且还不花钱。” 田太太摇了下头,有些好笑,但随即道:“你这话倒是没说错,侯府的点心,味道确实极好,我刚才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这一趟过来,虽然她提心吊胆的,但结果还算好,侯夫人十分和气好相处,而且还很热心,回到家一定要跟家里男人好好说说,让他安心效忠侯爷,不要整什么妖蛾子。 又想到儿子以后能来侯府读书,即便读不出什么来,但与侯府走得近,以后的前程也差不了,她就觉得比什么都值。 “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来一趟侯府就知道吃了!”章氏那叫一脸嫌弃。 “人长一张嘴,可不就是吃的嘛,我们吃我们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刘太太一脸不满道。 人家侯夫人都没说什么,她又没吃章氏的点心,她这话倒还这么多。 “怎么就没关系,你那一脸穷酸样,连带着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侯夫人没准以为我与你们是一路人呢!” 说起这群太太们,怎么打扮都是一脸灰头土脸样,与她们坐在一块儿,她都有些嫌丢人。 自己怎么就与她们混为一谈了。 “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丢人了啊,反倒是你,才应该觉得丢人吧?”刘太太一脸恼怒道。 她虽然长得不太体面,也不太会说话,但是也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的,乡下出来的妇人,谁还怕吵架了,打架她都能挽起袖子上。 “你,你……” “什么你你我我的,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专会勾引男人,你干的那些事,当别人不知道呢,我都还没说你什么,你倒还挑起我的不是来,我呸!” “这是在干什么呢,侯府门前你们也敢这样胡闹?” 田校尉从门里出来,就见一群娘们吵起来,顿时脸就黑了,出声训斥。 章氏一眼就看到秦校尉出来,忙几步上前走了过去,一脸委屈状:“老爷,她们欺负我!” 秦校尉一听,顿时皱眉,目光扫了一眼刘太太几人,随即道:“章氏年轻不懂事,若有得罪几位嫂夫人的地方,我代她陪个不是。” 说完,便又朝几位校尉拱了下手:“诸位兄弟,我就先行一步了!” 他说完,伸手拉了章氏就走。 “老爷,你怎么跟她们陪不是,明明是她们欺负我!” “好了,回家再说。” 刘太太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明明是章氏生事,她还敢告状了,瞧着姓秦的那意思,好似她们真欺负了人似的。 田校尉不由转头,问道:“怎么回事?” 田太太也不由着恼:“什么怎么回事,还真当我们欺负她啊,你看她那狐狸样,是我们能欺负得了的吗?” 看她语气这么冲,田校尉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侯府的门房,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再说。” 在这里胡乱嚷嚷,回头侯爷都该听说了,多大点事儿,也就是女人家事儿多。 一行人没敢多待,各自回家去了。 这些事儿,没传进陆长风的耳中,倒是传到林满月这边。 “这刘太太是没什么规矩,就是性子直!” 林满月不由失笑:“可不是,我看她来这一趟,就顾着吃了。”完全没有想与她这个侯夫人套套近乎的意思。 “这般性子的人,倒是好相处。” 她摇了下头,道:“至于那位章氏,心眼子就多了些,跟别家太太完全不一样。” 虽然整个宴请过程中,她与这位章氏说话最多,好似也很聊得来,但她其实对她并无多少好感,为人太过钻营了些,还有些捧高踩低,最主要还是对方上位不正。 但这些都只是家事,那位秦校尉有能力得重用,并不受这些影响。 主仆两人就今天的宴请一事,说了一阵,随后陆长风便回来了,程婆子知趣的退了出去。 林满月略有几分不自在,看了他一眼,道:“侯爷喝了不少酒啊?”这一身的酒气。 “没有喝醉!” 陆长风长腿一迈,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今天见了不少人,有没有累着?” 她是那弱不禁风,见几个人就能累着的吗? 总觉得他这一声累着,是暗含别的意思,但她又不能戳破。 “我倒是还好,我看该累的是侯爷吧!”她目光回看过去,正好与他对视,气势是一点也不能输,不看他好似她在心虚一样。 陆长风就轻笑出声:“我说我一点不累,你肯定不相信。” 什么相信不相信,我管你累不累,林满月拿眼瞪他。 “我总觉得夫人对我有怨气,是我哪儿做得不好吗,还是夫人对为夫不满意?”陆长风的话就在她的耳边,气息似都喷洒在她颈间。 他在说什么,什么满意不满意,林满月突然就红了脸。 伸手推攘他:“你离我远点,一身的酒气,你闻不到吗?” 他伸手就握住她推攘的手:“你这样可不公平,昨儿晚上……我可一点没嫌你一身酒气,怎么今天你就嫌弃起我来。” “什么昨儿晚上,你能不能不要再提!” “那可不行,夫人你占了为夫便宜,却又不肯认账,这事儿说什么我也不依的。” “你倒底想怎样?” “我的要求很简单啊,我有跟你说过的……” 他说着,扯着她的手,将人往怀里一带,顺势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床塌走去。 “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林满月伸手捶打他。 但拳头落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反倒惹得他轻笑出声。 第448章别无人选 许红鸾没滋没味的过了一个年,几次派人去恭郡王府找人,别说正主了,连人家身边侍候的小厮竟都没能见到,按捺了几天,她就实在忍不住了。 “你派去的人都怎么说,打听到世子的情况了吗?”她语气有些烦躁的问道。 吴天冬也很无奈,大户人家规矩多得很,他派去的人,也就跟门房搭上几句话而已,别的什么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什么也打听不到,郡王府规矩大,门房都是嘴严的,提起世子就顾左右而言他,别的闲话没少扯,正经的事一句没说。”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户人家,连个门房都不是好忽悠的,你给银子,人家也收,但收了钱还是什么也没说,那银子倒是白花了,他倒也不是心疼这点钱,只是心里总觉得憋屈得很。 “我就不信,恭郡王还真能把世子关在府里一辈子不成?”许红鸾气道。 “关一辈子肯定是不会,怕就怕郡王会为世子说亲,要是亲事定下,那县主你这边……”他说着这话时,小心的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敢继续往下说。 听到他这话,许红鸾却是冷笑了一声:“想为世子说亲,哼,那也得看他能否说成!” “看来县主是早有准备,如此,小的就放心多了。”吴天冬暗松一口气。 有郡王府做靠山,这京城里少有人敢来招惹,医馆的生意必然是顺风顺水,都不用他怎么操心,就能客似云来,所以郡王府至关重要,世子万不能娶别人。 若世子没那个心思倒也罢了,但偏偏世子已经陷进去,而县主也动了心,这时候再撒手,那就说不过去了。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万事有本县主在,你只管看顾好医馆的生意即可。”许红鸾淡淡说道。 “是,小的明白。” 吴天冬应了一句,随即又开口道:“只是世子那边,若一直联系不上,也不是个事,得想想办法才好。” 再好的关系,若是久不联系,怕也会变淡,这都有段日子没见了,也不知郡子世子那边,会不会改了主意,或是被郡王给说动了,不管是那一种,对医馆的影响都很大。 许红鸾就更烦躁了,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只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这些事我会想办法。” 吴天冬见状,便不好再说什么,拱了下手退了出去。 待人出去,她这心里却越想越不得劲,一边怪恭郡王太没眼光见识,放着她这位县主瞧不上,目光只盯着那些低门低户的女子,另一边又暗怪赵元英没本事,怎么说也是个世子,竟是一点主意也没有吗,就这么硬生生被郡王困在府中出不来,这也太没用了些。 虽然早就知道赵元英的性子,有些优柔寡断,但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废物,连个平庸的恭郡王都奈何不了,以后还指望他能做什么大事? 心里又不由暗自叹气,她所能接触到的人,赵元英这个世子,已经算是身份够高的了,而且还心仪于她,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好人选,倒不是没有比赵元英身份更高的,只是人家也瞧不上她不是。 所以说来说去,其实也只有一个赵元英罢了。 如此,她说什么也不能放手,必须将赵元英给拽在手里。 随后她就让人去找冷炎来。 借着冷炎高绝的功夫,成功避开了郡王府中的侍卫,一路摸到了赵元英的院子里。 “世子,你就多吃几口吧,最近都瘦了,何苦跟王爷置气,伤的却是你的身体,这多不划算。”貌美的丫头,苦口婆心的劝着。 “拿走吧,我没有胃口,不必劝我了,若是父王不放我出门,我这般待在府中,也没什么意思。”赵元英看也不看一眼桌上的食物,将头扭到一边去。 “世子,王爷一向最疼爱你,你不妨顺着他的意,自然也就能出府去了,何苦跟王斗气,吃亏的还是世子你。” “你倒底是我的丫头,还是父王的丫头?”赵元英怒视道。 貌美的丫头一脸苦笑道:“奴婢当然是世子的人,王爷虽然太霸道了些,但世子也有不妥之处,奴婢劝说世子,也是为了世子好,如何也不能拿身子不当一回事,之前世子病成那样……” 赵元英就一脸冷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道:“本世子之前那不是病,是中毒了,至于谁下的毒,大家心知肚明,父王放着凶手不惩治,只找个顶罪的出来,呵!” “世子……” “不要再说这些,本世子不想听,你要再为他们说好话,我就只当你是他们的人,以后再不信你。” 貌美的丫头再次苦笑:“奴婢不再说那些,只是世子的身子要紧,每天只吃这么一点,身子吃不消的,不管世子要做什么,总得有个好身体才是,若是世子的身子垮了,何人会最高兴?” 赵元英心想,若他的身子垮了,必然是郡王妃最高兴,这样她的儿子就有机会做世子,待到父王百年后,接管郡王府。 但现在,他也是实在没胃口,再则,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能与父王对抗。 “不要再说了,退下吧,我想一个人清静待着,无事不要来打扰。” 他被丫头说得有些心烦,既不想便宜郡王妃,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好似此事进入一个僵局,他现在连出门都出不去,更别提进宫找皇上赐婚了,再则,赐婚之事,估计皇上也会过问父王的意思,想来此事是不顺当了。 越想他这心里是越烦躁。 丫头领着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出门时再顺手把门带上。 眼看人都走干净了,许红鸾朝冷炎打了个眼色,随即好就推开了窗户,一个翻身,人就落在屋内。 赵元英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顿时一脸惊喜的起身朝她跑了过去:“红鸾,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能看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他拉着她,就说个不停。 第449章离府出走 许红鸾看到眼前瘦了一圈的人,心里暗叹不止,她就说这人成不了大器吧,你要绝食抗争,那就绝食到底啊,饿上几天什么也不吃,饿得虚弱不堪时,看郡王怕不怕? 偏他每顿又吃上几口,并不让自己饿死,只能说日渐消瘦,但与性命无碍,这般的威胁法,郡王会理会才怪,既饿不死,让你受受罪,他心里估计正痛快着呢! 但人家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还不能说人家不对,还必须得领这个情。 长长一叹道:“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何苦来着!” 赵元英却是一脸高兴的与她说道:“红鸾你不用担心我,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的。” 果然就是这样,许红鸾只觉得无语极了,但还真不能说他不好。 拉着他的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开口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瞧你瘦了这么多,身子吃不消的,继续这么下去,只会便宜了别人。” 闻言,赵元英有些丧气道:“我也劝说过父王了,但他说什么也不听,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我也不知父王是怎么了,以前我与他说什么,他一般都会赞同,但这次的事,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心里到现在也想不通,红鸾虽然出身不高,但也有县主的尊位,与他这个世子正好相配,他不图对方什么,对方想来也不图他什么,郡王府也就是个闲散王府,又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娶红鸾这样没有家世拖累的女子,不是正好么。 至于父王所说的齐贵妃,红鸾也只是帮她养胎而已,待到齐贵妃产子之后,也就没有红鸾什么事了,又哪来什么牵扯,父王就此事来说,确实想得有点多。 “既然郡王以前对世子千依百顺,为何此次就不赞同了呢,世子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当然想过的,必然是因为郡王妃,在父王跟前进了馋言,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她,没想到她这野心可真是不小。” 见他都明白,许红鸾倒也不多说这个,毕竟是郡王府的家事,她说得多了,反倒让人误以为她在挑拔离间,点到为止就最妙。 “且先不要说那些,世子可想过,眼下要怎么办好,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你这身子吃不消的。” 赵元英见她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心里也满感动的。 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再跟父王抗争一段时间,若他见到我这般情形,想必是会心软的,到时候就会松口了。” 许红鸾就不由暗自嗤笑,将一切寄托在恭郡王心软上,这机率可不大啊,有郡王妃在一旁挑拔,没准恭郡王压根就不会心软,甚至郡王妃所出的两位公子,据说聪明可爱,没准就能取代了他这个世子,在郡王心中的地位也说不一定。 见许红鸾脸上并无喜色,他不由开口道:“红鸾你不用担心我,我还能熬得住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他怎么可能真把自己饿死了。 然而许红鸾又哪是在担心他的身体,她是在担心,他这个办法根本没什么用处,甚至是在消耗郡王对他的疼爱。 “我觉得你这般抗争,可能收效甚微。”她摇着头说道。 闻言,赵元英有些泄气道:“那你说能怎么办?” 略思索片刻,许红鸾便开口道:“不如世子跟我出府,去府外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郡王急了,想必就不会再为难世子了。” 赵元英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他日日在府中,父王每天能见到他,也就并不担心他会如何,若是出府见不着人,心里自然就会担心了。 再则,他被关在府里出不去,心里也很挂念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总见不到人时,心中也十分想念,若能跟她住在一起,能天天见面,真是再好不过了。 几乎没怎么犹豫,他就点头道:“好,我听你的,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待父王心软后,再回来。” 居然这么好说话,倒少费她些口舌了,许红鸾微微一笑,道:“那我们这就走吧,对了,你可有什么要紧东西需要带上的!” “没有什么要紧西,再说,只是出府住几天,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倒也不必带什么。” 许红鸾原本是想提醒他,带上些银票什么的,毕竟出门在外什么都要花钱不是,结果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她倒不好说得太明显,显得她贪他的钱似的。 见他那么笃定的样子,索性也懒得再多说,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进郡王府,在他身上抛费些也不算什么,以后郡王府都是她的,又何需计较眼前一点利益。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府里有不少侍卫,我们就这么直接出去,会被人发现的!”赵元英后知后觉的开口道。 许红鸾就是一笑道:“没见我进来这么久,那些侍卫也没有发现吗?” “是了,我都没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会功夫的事,你也是知晓的啊,想要避开府里的侍卫,也很简单,一会儿你跟我走一趟,也就明白了。” 许红鸾拉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赵元英也确实知道她会些功夫,骑马射箭这些也都不差,他自己也是会些功夫,但彼此之间,向来展示的都是斯文的一面,功夫倒底如何,却并不是很了解,不过能有本事避开府中的侍卫,想来不差。 只是在看到冷炎时,他着实愣了一下:“他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功夫极好,这次是请他来帮忙的,不然凭我自己,怎么可能避开府中的侍卫。” 那些侍卫虽然有些懒散,但多少也有些本事在身,凭她自己那点本事,估计早被发现了,这里倒底是郡王府,还是有些底蕴在,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之前好像有见过。” “是啊,他时常会去医馆那边,他手下有些兄弟,偶尔受伤之后,会去医馆那边开些药……”许红鸾不甚在意的说道。 赵元英听着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本就是个有本事的人,结交些有本事的朋友,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随后就没再多话,由冷炎带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郡王府,没惊动任何一个人。 第450章不孝子 最先发现世子不见的是郡王妃,这段时间她时常让人盯着那边的情况,赵元英的一些作法,在她看来十分可笑。 但她什么也没说,由着他作妖,慢慢耗光王爷对他的情份。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还闹离家出走这一套。 对于这一出,她同样是十分不屑的。 “既然敢离家出走,那就永远别回来好了。”只可惜对方怕是不会如她所愿。 “这会儿王爷在哪儿呢?”她慢悠悠问了一句。 身边的丫头便回道:“王爷在丁姨娘那边,说是五少爷身子有些不适,请王爷过去看看。” “哼,生病了不请大夫,请王爷过去又有什么用,我看她就是拿五少爷做幌子,故意引王爷过去她那里。” “也罢,她也只配使这些手段。” 郡王妃冷冷一笑,道:“你这就去禀报王爷,就说世子不见!” “是,奴婢这就去!”丫头转头就去禀报了。 没过多大会儿,恭郡王便脚步匆匆的过来:“怎么回事,世子去哪儿了?” 郡王妃适时的露出一脸担忧模样道:“妾身也不知世子身在何处,只是听闻世子近日进食不多,担心他的身子骨,派人过去看看,这才发现世子竟不在屋内,府中遍寻不着。” 恭郡王顿时皱起眉头:“府里这么多侍卫,都是吃白饭的吗,世子什么时候出门的,他们竟一点不知情?” 这就让他很生气了,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不见的,竟都不知道,这要是府里进了盗贼,或是进了强人,将他们一家几口杀了,这些侍卫是不是都能不知情? 他这会儿对府中的侍卫们十分不满,他虽说只是个闲散的郡王,在朝中也只担任个闲职,比不得皇上身这的侍卫,但他好歹也是位郡王,身份非一般人能比,这些侍卫还吃着他府里的饭,竟敢如此不用心。 心里一通胡思乱想,整个脸色都黑沉下来,十分难看。 郡王妃见状,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会被牵怒,只垂头不语。 “派人去找了吗?”恭郡王问道。 “妾身发现世子不见,就去禀报王爷,还未曾派人去找,而且妾身也不知世子会去何处,即便派人去找,又该从何处找起?” 说着,她又一脸犹豫道:“再说这般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找世子,是否会影响到世子的名声!” 不止是女人得顾惜名声,男人的名声也很重要,名声不好入朝为官都受影响,虽说赵元英是世子的身份,但若是品行不端,朝臣们也是会置疑的,皇上那边也会有话说。 当然,她并不是担心会让赵元英的名声受损,而是她压根就不想派人去找,既然出去了,最好就别回来了,还找什么找? 她不愿意派人去找,但不代表郡王跟她是一个意思,必然是要派人去找寻的,唉,她暗自叹息一声,什么时候郡王府能由她做主就好了。 “他要是爱惜名声,就不会闹出离家出走这一出。”恭郡王心中十分气恼,好好的儿子,这么多年来都十分懂事,怎么突然就跟他唱起反调来了。 想到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个许红鸾,他不免对许红鸾的印象更差了,要不是因为她,世子怎么会不听话,甚至闹到离家出走,这个女人可真是个祸害啊! “我看他八成是跑去找许红鸾了,这个不孝子,难道在他心中,我这个做父亲的,竟还比不得一个女人重要?” “王爷别这么说,一个女人,哪能跟王爷比,你们父子情份深厚着呢,世子兴许是一时想岔了。” “哼,他哪是一时想岔了,我看他是被那个女人迷晕了头。”恭郡王气咻咻的道。 “千错万错,都是红鸾县主的错,王爷就别生世子的气了。” 郡王妃说着,便又道:“依妾身看,这就派人去红鸾县主那边找人好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世子总待在她那儿也不好,说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她也有些担心,万一这两人生迷煮成了熟饭,到时候王爷要反对也不成了,毕竟人家的身份也不低,真要做了那样的事,还能不给人家名份啊? 她是不希望许红鸾进门,有这么一个县主做世子妃,她这郡王妃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而且瞧着,那位县主的手段也挺厉害,还没过门就把世子勾成这样,真要进了门,那还得了,说什么也要阻拦此事。 “这个不孝子,我看他是真的昏了头,为了个女人,什么也不顾了,他这样的世子,老子百年后,岂敢将郡王府交到他手上……”恭郡王一时气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郡王妃听得心中一跳,若是王爷不将郡王府交给世子,那就该交到她儿子手中了,毕竟她儿子也是嫡出,没道理越过嫡出,让庶子来当家的。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她心里怦怦跳了好久。 “诶,王爷先不要说那些气话,还是派人先把世子找回来吧,突然在府中不见,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好歹找到人了,才能让人安心些。”郡王妃适时露出一脸的担忧来。 这话说得恭郡王也不免忧心起来,是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还是先把人找回来,是打是骂,到时候再说。 有即便吩咐下去:“赶紧让侍卫去把世子找回来!” 总要见到人好端端的,他才能真正放心不是。 倒是旁边的郡王妃,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别看王爷嘴里骂得凶,但其实心里仍是牵挂世子的,今儿她这话但凡有说世子不好的,没准王爷就要疑心起她来,亏得她一向谨慎,从不说些不好的。 这边郡王才吩咐下去,随即又将人叫回来,再次叮嘱道:“让他们别闹出太大的动静,让人误会节世子的品行,对了,直接去那个许氏医馆找人即可,世子必然是在她那里。” 说出这话时,他的脸色相当不好,他好好的儿子,居然为了个女人,跟他这个父亲作对不说,还闹离家出走,这个不孝子,他在心里暗骂不止! 第451章各有烦恼 “哈哈哈,世子当真跟你,去了你的宅子里居住?” 齐贵妃听得哈哈大笑,觉得这事真是太好笑了,这种事情出现在一般平民百姓家也就算了,居然是出自宗室。 “我可以想像道,恭郡王的脸色,怕是难看到极点了吧!” 说着,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许红鸾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恭郡王确实很不高兴,还派人来我宅子里要人,被我赶走了,好歹我也是县主的身份,他们不敢强闯,也不知恭郡王还会使什么招?” “你可别小瞧他,那老东西要没点本事,也不能活到现在。”皇上那么多个兄弟,死得就只剩这么一个,这位恭郡王啊,也真没有大家看到的那样蠢笨。 许红鸾闻言,不由皱眉道:“也不知他在坚持些什么,怎么就死活不同意我与世子的婚事,世子都这般与他抗争了,他也不为所动。” “想是有他自己的盘算吧,我们这些人,又哪知他打什么主意。”齐贵妃也不甚在意,一个闲散郡王而已,能拉拢过来做助力自是好,拉拢不过来,也没什么要紧,一个恭郡王罢了,没有那么重要。 “若是恭郡王死活都不同意,你们要如何?”齐贵妃问道。 宗室里竟然出了郡王世子这么一个情种,她在一旁瞧着,觉得怪有意思的。 “一时也没想好要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恭郡王一向是看重世子的,必然舍不得他在外面吃苦,想必过不了几天,就会心软接世子回去了。” 赵元英的想法十分乐观,只是她比较忧虑,觉得有郡王妃那个女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事情未必会如想像般顺利。 齐贵妃摇了摇头:“本宫瞧着,恭郡王并非是那么容易心软之人。” 她对恭郡王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但对皇室中人了解甚深,出自皇室,又能有几个是心软的,就说皇上看起来一派君子风度,但事实却是…… 见齐贵妃与她所想接近,许红鸾不由轻轻叹了一声,就说事情没那么容易了。 “世子之前还有说过,想请皇上赐婚,也不知这事能不能成?”若是赐婚能解决,就能省很多麻烦了。 齐贵妃摇了下头道:“若是之前没闹出动静来,世子向皇上提赐婚一事,皇上兴许一高兴就答应了,但现在都闹出来,皇上那边怕是早得了消息,知道恭郡王不赞同婚事,又岂能冒然赐婚!” 明知做父亲的不同意,还赐婚下去,这就是故意给恭郡王添堵了,本就只剩这么一个兄弟在世了,皇上还是会顾及一些体面,大事上且不说,一些小事上,多少还是会顺着恭郡王的意。 “这么说,皇上这边是走不通了!”许红鸾有点失望。 怎么她这婚事就如此不顺畅了呢,之前中意陆长风,结果人家看不上她,现在想嫁郡王世子,结果郡王又不同意,真是跟她犯冲,不由暗自咬牙。 “只能让世子想想法子,最好是能说动恭郡王,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他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真要能有什么好主意,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局面。”她不免对赵元英有了些怨气,真是没用得很,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这事本宫也帮不上忙,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齐贵妃摊了下手,若是个身份低些的,她还能下道懿旨什么的,但恭郡王是宗亲,是皇上的兄长,就不能由她来指手画脚。 “些许小事罢了,臣女自会想办法的,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还是养胎更重要!” 许红鸾说完,便又道:“臣女瞧着娘娘的脉相,似有些郁气积于体内,这对胎儿并不太好,敢问娘娘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唉,宫里的事,也就那些子事罢了,倒不好与你多说。” 齐贵妃摆了摆手,道:“罢了,今儿既是诊完脉,你且先出宫去吧!” 见她不愿意说,许红鸾也就不再多问,其实心里想想,也大致知道是什么事,约摸与刚入宫不久的贤妃有关了。 倒是没看出来,薛婉仪这个女人,还挺有手段的,才进宫几天,就将皇上给笼络过去了,连齐贵妃这样的,都只能生闷气,憋着不敢发作。 这种宫妃间的争斗,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则,她自己也有烦心事缠身,便也没多理会,诊完脉后,并无什么大碍,很快就出宫去了。 “娘娘怎么不与县主多聊聊,兴许县主能帮忙出个主意!” 齐贵妃便摇了摇头,道:“宫里的事,她能出什么主意,而且我瞧她行事颇有些莽撞,我这边的事,还是少让她知道的好。” “确实行事太莽撞了些,世子被她拐出府去,郡王怕是都要气坏了。”宫人摇了摇头道。 还没有进门呢,就这般惹得郡王生气,真要进门后,日子也未必好过。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都是她自个闹出来的事,有什么后果就自个担着就是,不过我看她可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真要进了郡王府,怕是有得热闹瞧了。” 她冷眼瞧着,恭郡王那个老东西,怕是都未必斗得过许红鸾,行事虽莽撞,但也有些章法,而且郡王世子还被她笼络在手中,郡王行事都不免多些忌惮,除非真不要这个儿子,不然怎么都受掣肘! “一个小小的郡王府,怎么着都行,倒是后宫里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周旋的。”宫人轻叹了一声,道:“娘娘近日,确实颇受了些委屈。” 齐贵妃脸色就垮了下来,皇上接连几日,都歇在贤妃的清仪宫中,她这边还是拦人去请,他才勉强过来坐了片刻,就迫不及待的走人了。 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真是越想越生气,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有了新人就忘了她这个旧人了。 还是说,她怀孕身材走样,皇上瞧着不喜了? 她伸手摸了摸脸,比以前圆润了些,但也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除了身材外,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身材确实臃肿不好看了,连腰肢都看不出来,她不由咬牙,待她生下皇子后,得尽快恢复过来才行,且让姓薛的先得意几日。 第452章太子出宫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侯府一家四口,早就定好去看花灯,早早用过晚饭,收拾齐整,带上府中的那一群孩子,就准备出门。 而就在这时,太子带着一干侍卫,出现在侯府! 陆辰阳都不由结巴了一下:“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陆长风、林满月便也上前齐齐见礼。 过完年太子也就才七岁大的年纪,但风度极佳,翩翩有礼,小大人一般的抬了抬手:“镇北侯与夫人不要多礼,孤也是听闻城中灯会热闹,如今年岁渐长,也是时候出来看看!” 陆长风能说什么,做为一个合格的臣子,必须什么多话没有! 林满月却是不由心想,灯会热闹这事,大家都知道,太子你要出行,也没有人能阻拦,但大可去别家,特别是你的外家裴府,平常也不常见面,这种时候就是最好拉近关系的时候,你不去他们府上,跑我们府上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也知道,太子虽然身份尊贵,倒底还只是个孩子,陆辰阳是他的伴读,平常关系就不错,这种时候找上门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臣妇有一点不解,太子身份贵重,灯会人多眼杂,皇后娘娘如何允许太子殿下这时候出门?”据她了解,皇后十分在意太子的安危,极少让他往热闹的地方凑,在此之前,太子几乎都没怎么出过宫门。 她也有点担心,太子是不是自己偷偷带着侍卫出来的,皇后并不知情。 太子却似人精一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便笑道:“母后确实不太愿意让孤出门,但此次却是父皇发话,城中灯会热闹,父皇年轻时也曾逛过许多次,孤身为太子,岂能无知!” 好吧,果然做爹的比做娘的心大,更放心让孩子出门闯荡! 林满月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后转身与程婆子交代,多带上几个下人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再看陆长风那边,已经在安排护卫跟随,原本他们一行人出门,是没想带护卫的,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人带多了反而不方便,但现在有太子同行,那就不行了,护卫得带上,还得尽最大可能能带多少带多少,不然安全没法保障。 太子与他们夫妻说了几句,便凑到陆辰阳那边去了,两人小声交谈起来。 “太子殿下,你就不担心有危险么,才没多久被行刺过,万一?”陆辰阳一脸不放心的神情。 他觉得做太子身份是够高贵,但危险性也很大,就上次冬猎那场行刺,就很吓人,那么多刺客将他们围在中间射杀,侍卫是成片的倒下,至今他觉得心里还有阴影。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再说,上次的刺客不也都被揪出来了么,谁还能有胆子再敢行刺?”太子不满的瞪他一眼。 他好不容易才能出宫一次,就因为担心刺客行刺,难道他堂堂太子,连门都不能出了? 陆辰阳就一脸无语的看向他,他即便年岁小,但也不好糊弄,什么刺客被揪出来了,能被揪出来的,都是被人家放弃掉的,真正的幕后黑手,人家还好端端的呢! 算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掺和的。 他也就不再说什么扫兴的话了,而是转了话题道:“我听说灯会上会评出一个灯王来,到时候我们好好看看,看到最喜欢的花灯,就给投一票!” 太子脸上顿时也带出笑来:“我也听说评灯王一事,不过我瞧着往年的花灯,差不多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就看今年的花灯有何不同了。” 他说丰,又是一笑道:“我来你们府上之上,让人去请怀恩了,一会儿到灯市汇合,到时候咱们一起品一品,看看什么花灯能当得灯王之称。” “太子叫上薛怀恩是对的,听闻他每年都有去赏花灯,说起来我与太子都是头一回看花灯,没有他来得熟,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陆辰阳拍了拍手。 “可不就知道你是头一回赏花灯嘛,比孤还没见识!”他是出不了宫,陆辰阳是才进京不久。 陆辰阳才不介意他说什么,朝着身后招了招手,给太子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小月!” 陆辰月便十分规矩的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太子盯着她多瞧了几眼,随即便道:“这就是你那个龙凤胎的妹妹,长得果然与你颇为相似!” 闻言,陆辰阳就笑道:“小时候长得更相似,如今长大了,倒有些区别了。” “真要跟你一模一样,那还得了,女孩子家当然是越长越斯文的。” 太子说着,解下随身的一佩,递到陆辰月面前,道:“孤出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这块玉佩就给你做见面礼吧!” “这……”陆辰月有些迟疑,这是收还是不收的好。 太子却已经上前几步,将玉佩直接塞她手里了:“拿着吧!” 随后也没与她多话,转身就朝门外走:“我们赶紧去灯市吧,出宫的时间不能太久,不然母后会担心的。” 要不是你突然过来,我们早就出门了,陆辰阳便连忙招呼了众人一声,他抬脚就跟在太子身后。 “出门在外,你别唤我太子,就唤我一声公子即可!”太子叮嘱了一声,担心叫破身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出宫来也只是想看看花灯而已。 陆辰阳连连点头,出门在外,自然是要隐藏身份的好,随即反过来叮嘱太子道:“灯市人多,我娘在府里时,就叮嘱我大半天,说是人多眼杂,不能乱跑,小心被拍花子的人拍走!” 太子听到这话,就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娘的担心太多余,拍花子的人是有多不长眼,敢来拍走你,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就陆辰阳那一身功夫,论单打独斗,宫中层层选拔出来的侍卫,都拿不下他,拍花子的也不过是寻常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些拍花子的人,下九流的手段多得很,最擅长的便是用迷药,将人给药晕过去……” “行了行了,你倒比我母后还罗嗦,放心吧,孤不会乱跑的,还有侍卫跟着呢,出不了事。”他也很无奈,出一趟宫就很难了,出来后还要被各种叮嘱。 第453章看花灯 一行人朝着灯市而去,在半道上就遇上薛怀恩,他带着府中的护卫,像是已经等好一阵了,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迎上前就要见礼。 太子伸手一把给拦住了:“出来外面,就不要多礼了。” 薛怀恩也知道不宜暴露太子的身份,顺势拱了下手,便跟随在太子身边。 “怀恩,你每年都有来看花灯,不如与我们说说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太子问道。 他出宫之前,其实就有询问过宫人,心里多少有数,但还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这花灯每年也都差不多,要说灯做得最好的,要数徐家灯铺的花灯,最为精致漂亮,到时候殿下可以带几盏回去,挂在房中把玩,或是送给娘娘……” “说起来,这花灯也并不全是花钱买,也有猜中灯谜就送花灯的,有些灯谜很好猜,但有的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薛怀恩挠了下头。 看得太子不由哈哈大笑,道:“看你这样子,想必就被灯谜难为过吧!” 薛怀恩就不好意思的笑道:“去年看花灯时,与我小姑姑一起,她看中了一盏花灯,便让我去猜灯谜,我想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出来,后来被个书生给猜出来,将花灯取走了!” “哈哈哈,你说的姑姑就是贤妃吧,她可有责怪你?”太子哈哈大笑出声,觉得这事怪有意思的。 “姑姑倒没有责怪我,只让我往后多努力读书,说没猜到她看中的花灯倒也罢了,往后遇上心上人,若也猜不中,那岂不是要丢脸到家了。” 这话一出,听得陆辰阳都跟着噗嗤噗嗤笑起来。 他就没见过薛怀恩这么实诚的人,太子一问,他什么都说出来了。 太子也被他给逗得乐不可支。 “小孩子凑到一起,就是嘻嘻哈哈没个清静。” 陆长风扫了那边一眼,收回目光,看向林满月,随即就注意到她手里牵着陆辰月。 清咳了一声,便唤了跟在后面的程婆子上前,将陆辰月的手拉出来,交到她手中道:“我与夫人赏花灯,你好生照顾好小姐!” 陆辰月有些懵,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周围的花灯,怎么眨眼间就换人了,顿时就不满的唤了一声:“阿娘!” 陆长风就瞪她一眼:“多大的姑娘了,还离不开阿娘,瞧你哥哥不也自个去玩么,你要不也跟他们几个玩去!” 看着她阿爹转身就牵起阿娘的手,陆辰月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 程婆子却是暗笑了一声,随即柔声道:“小姐,奴婢陪你一起赏花灯,就不要打扰侯爷与夫人了。” 她还能说什么,好在后面苏朝东等人都走了过来,她便与他们一群人一块儿玩了。 林满月看着被牵起的手,一脸无语道:“你可真出息,竟然跟孩子抢,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一会儿看把孩子给丢了。” “怎么可能丢,小月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小阳,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真要有拍花子的人,可奈何不了她,你别小瞧了你闺女的本事。”且不说这些,后面还有侍卫、护卫跟着呢! “你好好的看花灯就好,拉着我的手像什么样子,回头让人认出来,岂不被人笑话,你这侯爷还要不要点脸面了。”又不是什么青葱少年,搞得这么黏糊,她也是相当无语。 “我不过是牵着自家夫人的手,又没有牵别人,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别人看见了,也只会说我们夫妻恩爱!”他挑了挑眉,冲她笑道。 林满月就忍不住想捂脸,陆长风这脸皮是够厚的,这一点上她认输。 “夫人你瞧瞧,可有看上眼的花灯,为夫给你买!” “都说侯爷能文能武,我要是看中的花灯,侯爷却猜不出灯谜来,岂不是……”林满月目光看向他。 说他能文能武的,自然是在夸大其辞,他从小在乡间长大,武艺是练得不错,但却没正经读过书,不过是在临村的学堂外,偷着学了几个字,出村那会儿,也只是勉强能读写,当然,这种水平,已经能算是这时代的文化人了。 他所学的,还是在进了军营后,同袍中有读过书的人,他这人好学,就跟着人读了几本书,后来随着身份提升,学到的更多,尤其偏爱兵法一道。 “要猜不出,我拿银子跟人买,要人家实在不愿意,我砸了他的灯铺子,也必将夫人看中的花灯给取来。” 林满月听得呆了一下,以他现在的身份,还真可以这么干,砸了人家的灯铺子,人家还能如何,即便是告到衙门里,他堂堂侯爷的身份,谁又能因这点小事,奈何得了他! 她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这人有时候其实是真的有点霸道不讲理,这让她说什么好,其实权贵人家,通常都是有些特权的,不然为何人人都想往上爬。 见她没有说话,陆长风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夫人看中哪盏花灯了,为夫替你取来!”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这些花灯,看来看去其实也都差不多,倒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灯嘛,也就图个热闹了。”他话说着,朝太子那边看了一眼,随即道:“要不我们去放河灯,听说可以许愿,很多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听闻在这一天许愿,最是灵验!” 闻言,林满月也朝太子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摇头:“还是算了,我没什么心愿要许的,很多事情与其靠老天爷保佑,不如自己多努力。” 主要她觉得吧,太子这里最好不要离了人,上次就遇刺过,这次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怕是磕破点皮,估计皇后都会有怨言,还是盯紧点好,总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也行吧,那我陪夫人走走,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的。”他握着她的手,又捏了捏。 林满月就横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他牵手,主要是因为后面不少侍卫、护卫什么的都盯着呢,闹得不好看,回头影响不好,传出夫妻不和这样的话,也不是个事,倒是这人却是得寸近尺起来。 “夫人的眼睛十分传神,那怕灯火之下,也是最吸引人的。”陆长风盯着她笑说道。 林满月就觉手痒痒,特别想打人。 第454章突生变故 “今日花灯盛会,如此热闹,世子怎么不高兴?”许红鸾扭头看向赵元英问道。 赵元英眉头轻蹙:“我出来这些天,父王只有头一天来找过我,后面就不来了,也不知他这是何意?” 要说以前,他从来不怀疑父王对他的疼爱,但现在…… 自从知晓郡王妃别有用心之后,他这心里就不太安稳,总觉得父王迟早会被郡王妃给笼络过去,心里只有郡王妃所出的两个孩子,而忘了他这个嫡长子。 他也知不应该跟父王对着来,应该顺着他的意,以获得父王的疼爱,但是红鸾……他又真的放不下,红鸾对他有救命之恩,况且,他也是真心喜欢她,想娶她过门。 “原来你还在为此事犯愁啊!”许红鸾笑了笑道:“不用担心,你是郡王府的世子,王爷不会对你如何,最多就是生几天闷气,等气消了,你再回府与他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我们的婚事,他若一直不答应,该如何是好?”父王的态度如此坚决,他总觉得婚事不会顺利,这都快成他一块心病了,哪怕周围再热闹喧嚣,他也一点高兴不起来。 “婚事的事情,总能想到办法的,今儿过节,出来散散心,你也高兴一点,总这么愁眉不展的,你都快变成小老头了。” 许红鸾目光看向他,面上笑得温柔极了:“若是郡王如何都不答应,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求皇上,你是郡王世子,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在皇上面前多少有些体面不是!” 这话有些道理,若是得了皇上的认可,父王也不能反对了,赵元英点了点头,心下总算宽慰不少。 “等我们成了亲,再求皇上给你个差事,如此以后也不必全仰仗郡王府生活……所谓的成家立业,大抵就是如此了。” 许红鸾盘算得很好,有了正经的差事,在皇上面前也有出头的可能,恭郡王太过平庸了些,但赵元英在她的帮扶下,必然能做出点样子来,如此,受郡王府管束的可能性就越小,而赵元英越出众,接手郡王府的机会就越大,任郡王妃再多的阴谋算计,也挡不住的。 赵元英听着她这番话,只觉得心中火热一片,长这么大了,他也不希望处处受人管,若能自己独立做主,那是再好不过,成家立业这话,就听得他心情澎湃! “红鸾,你说得对,我也不能全靠着府里,还得自己想办法谋个差事!”身为宗室子弟,若是正经想做事,求一求皇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最多就是给些不要紧的位置,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现在也有很多不懂,一点点学起来,慢慢往上爬就是了。 “好了,既然你也想明白了,那就不要再这么不开心,今儿过节呢,好好看花灯,别的事情,明儿再去想。”许红鸾拉着他的手,走入灯火阑珊! 两人手拉手,亲亲热热的走过一家接一家的灯铺,随后注意到一盏极为漂亮的花灯。 “世子,你瞧那盏花灯好漂亮!” 许红鸾拉着他的手,就朝着花灯小跑过去,待到走近些,便瞧见站在花灯前的人,居然还是熟人! 她松开赵元英的手,速度极快的跑上前,一把将花灯取在手中,转头朝赵元英道:“世子你瞧,我拿到这盏灯了,是不是很漂亮!” 赵元英一边上前,一边笑着点头:“确实很漂亮!”花灯映照下,拿着花灯的人更漂亮! 听他附合,许红鸾笑颜如花,这才转过头来,目光看向林满月,仿佛才发现对方一般,微微朝其福了福身:“原来是侯夫人啊,哦,侯爷也在,倒是巧了!” 林满月看到眼前故作姿态的人,不由暗自撇了下嘴,她才不信许红鸾现在才发现是她,肯定是早就注意到她,才来抢走她看中的花灯。 一盏花灯罢了,她也是瞧着有几分别致,倒也说不上特别喜欢。 “侯夫人不是瞧中这盏花灯了吧,那可真不巧,我也很喜欢,这可怎么办的好?”许红鸾拿着手中的花灯,一脸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赵元英就走到她身边道:“这灯是你先拿到的,就算别人再如何喜欢,也没道理跟你抢。” “是这样吗,但我瞧侯夫人看得眼睛都不眨,必然是喜欢极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再如何喜欢,也不会让给你,你就只能看一看罢了。 “侯夫人即便再如何身份高贵,也不能夺人所爱。”赵元英说着这话时,目光冷淡的扫过林满月。 好似林满月是多不讲理的人,会与他们强抢花灯一般。 林满月也不由抬眼看向赵元英,只觉得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她这什么话都没说,就说得她要跟人强抢似的。 陆长风却是上前,拱了下手:“世子也来看花灯吗,前两天有遇见恭郡王,瞧着他精神欠佳,有些清减了,也不知这两日可好些!” 赵元英神色顿时一僵,他离家出走有几天了,还真不清楚他父王是什么情况,当真清减了吗? 他不免有点忧心,倒底是生身之父,即便闹出些不愉快,他心里还是牵挂的。 “我父王……” 他想问问父王倒底是什么情况,就被许红鸾出声打断了。 “兴许是因为年节下,各种事务繁忙,郡王身子有些吃不消,所以清减了,倒是劳烦侯爷挂念了。” 这还没过门,就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了,林满月有些好笑道:“却不想县主倒是这般清楚郡王府的情况!” 什么意思? 说她多管闲事不成! 许红鸾目光直视林满月,道:“我与世子相交菲浅,多了解一些,也是正常的。” “哦……原来是这样!”林满月点了点头。 听着她这故意拉长的一声哦,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似的,许红鸾的面色就微沉了下来,心里也很不痛快,这个林满月每次见到她,都会惹得自己很不痛快。 正想出言挤兑对方几句,突然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长刀朝她劈杀而来,危险突如其来,许红鸾顿时惊得面无人色。 第455章拿人挡刀 陆长风眼疾手快,一把揽住林满月,带着人往后飞掠而去,落在数十步远外。 许红鸾眼睛瞪得老大,在他动的那一刻,以为他会顺带捞自己一把,嘴里甚至喊出:“长风大哥!” 然而一眨眼间,人已经远去,心里既羞且怒,但更多的还是惊恐,眼看长刀就要砍到自己脸上,她惊得傻愣在那里,没了反应。 反倒是在她身旁的赵元英反应快,伸手扯过她,搂着她一个转身,拿自己的后背去挡刀,那刀正好就落在他后背肩头。 “啊!”一声惨叫出声。 许红鸾顿时被这一声给惊醒过来,大叫出声:“世子!” 伸手将他扯到一边,抬脚就向他身后的黑衣人踹过去,那黑衣人收刀躲避,随即两人便打了起来。 这一变故,也惊到了周围的人群,不时有人惊叫着躲避,慌乱间有人摔倒,也有人被踩踏,顿时乱成一团。 许红鸾与人过手两招,就感觉到吃力,对方的功夫在她之上,而且出手就是杀招,非是她能抵挡的,除了最开始那两下,是她出手攻击,后面她几乎全在躲避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眼光一闪,便留意到林满月那边,身形一动,一个飞跃而起,便朝着林满月的方向飞扑而去,黑衣人紧跟其后。 “侯爷、夫人,救命啊!” 她一个闪身,躲到两人身后,试图拿他们来挡住追来的黑衣人。 然而陆长风的速度比她更快,在察觉到她的目的后,手揽着林满月,再次闪身避开,免受牵连。 黑衣人紧追而来,许红鸾气得不轻,却又拿他们没办法,眼神的余波又扫视到几个孩子,太子在人群中,自然是十分醒目的,她一眼就看到了,顿时眼睛一亮,太子出门,身边必然带不少侍卫的。 但她不敢把人往太子那边引,万一连累到太子受伤,皇上那儿她也交代不过去,目光便落在太子身旁的两人身上,太子的两个伴读,她都见过的。 想到陆长风接连避让,让她被黑衣人追杀不放,心中大恨,人飞跃而起,就朝着陆辰阳而去。 陆辰阳一看这架势,伸手一拉,嘴里道:“公子,我们先避避!” 太子也是习过武的,算不得多厉害,但身形十分灵活,两人几个起跳便落到侍卫们的护卫圈中,侍卫们自是层层防护,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太子。 薛怀恩的反应就慢了点,没能跟上陆辰阳和太子的脚步,被许红鸾给盯上,眼看黑衣人的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时,她什么也顾不得,将薛怀恩扯到身前挡刀。 薛怀恩也是带了护卫的,只是因为有太子在,太子的侍卫们贴身保护,他们这些护卫自是要退后些,这会儿发现情况危险,急忙赶来救人。 但还是迟了一步,黑衣人的刀刺伤了薛怀恩的胳膊! 薛怀恩惊叫一声,薛府的护卫已经赶至,一人接住受伤的薛怀恩,一人挥刀向黑衣人斩杀过去。 许红鸾总算能有喘息之机,连连后退,免得被波及。 而就在此时,突然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让她始料未及,心下大惊,慌乱的抬眼看去,才发现原来是薛府的护卫。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知道我是谁吗,我可红鸾县主。”她抬出自己的身份来。 薛府的护卫却是恨得咬牙,明明黑衣人是在追杀这个女人,她却敢拿薛府的小公子来挡刀,要他说,哪里是自己胆大,胆大的分明是这个女人。 “好一个红鸾县主,自己做了亏心事,招来刺杀,居然敢拿我们薛府的公子挡刀,难不成你的命是命,我们薛府小公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因为有太子的侍卫跟随,他们也放心,所以才一时大意,酿成了此祸。 许红鸾心惊了一下,刚才的行为必然是被这些人看在眼中了,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不拿薛怀恩挡刀,那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她朝那边扫了一眼,便见薛怀恩也只是伤了胳膊,并不致命,也稍稍放心了些,人没死就好,不到要她偿命的地步,最多就给些赔偿什么好了。 “这位护卫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那般情形,我吓得不轻,一时慌了手脚,自己干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完全都是无意为之!” 护卫听得都不由深吸一口气,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来的事,现在她居然说不清楚,无意为之,这话是想糊弄谁? 他不由冷笑一声:“在下也只是一个护卫,县主有什么话,回头跟国公爷解释吧!” 他懒得跟她多做纠缠。 几个薛府的护卫一起出手,那黑衣人被拿下,直接卸掉下巴,被两个护卫看押起来。 许红鸾见状,大松一口气之余,便抬步上前,想要去问问那黑衣人,是谁人指派来的,为何要刺杀她! 她心里思来想去一番,也没想出来谁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居然派人来刺杀她,要让她知道是谁干的,绝不放过对方。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林满月干的,毕竟她之前也派人去杀过林满月,现在她想报复回来也正常。 目光不经意的,也朝那边扫了一眼。 “县主,请止步!”薛府的护卫皱眉道。 “你们替我拿下这个刺客,回头我会上门致谢的,现在让我过去问问他,倒底是谁派来刺杀我的。” “县主你说错了,我等并非是为县主拿下刺客,而是此人伤了我家小公子,需得带回府去,由国公爷发落!” 薛府的护卫说完,朝着太子那边拱手一礼,随后手一挥,就示意几个护卫将人带走,连带着受了伤的薛怀恩,被一个高壮的护卫抱在怀里,一行人匆匆离去。 许红鸾完全无力阻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薛府的护卫,将人给带走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气得直跺脚,这些个莽汉,真是一点不懂上下尊卑,毫不知礼仪! “红鸾,红鸾,你没事吧!”赵元英后肩被砍了一刀,虽不致命,但也伤得不轻,却又心挂许红鸾,顾不得伤势,跟着寻了过来。 “哎呀世子,你受了伤就别乱动,刚才我特意引开刺客,就怕他再伤了你,能如今这般,已是万幸,我先带你去医馆治伤……” 第456章杀意 如同一场闹剧一般,在场的涉事人员走了个干净。 太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喃喃出声:“怀恩受伤了!” 陆辰阳就点了点头:“亏我们跑得快,不然怕是要拿我们挡刀!”这个女人真是太坏了,把个黑衣刺客往他们这里引来不说,还拿薛怀恩挡刀。 听到他这话,太子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也不由点了下头:“这个红鸾县主……” 才开了个头,便想起人在外面,不应该乱说话,他是太子更应该谨言慎行,随便乱开口,传扬出去父皇知晓会训斥他不说,朝臣们也会弹核,若是失了人心,于他不利。 “太子,出了这样的事,不若尽早回宫吧,万一暗处还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伤到太子就不好了。”陆长风走过来,拱手说道。 侍卫头领算是虚惊了一场,但这会儿也不敢再在外面待,连忙也劝说道:“太子灯市人多眼杂,经刚才一闹,有心人怕是都知晓你的身份,依属下看,还是尽快回宫的好。” 难得出宫一趟,本来逛得正有兴致,不想出这么一场事,太子也不免觉得扫兴,却也深知他们说得在理,暴露身份后还待在外面不回宫,容易出事。 “罢了,那就回宫吧!” 转身朝陆长风拱了拱手:“侯爷、夫人,今日多有打扰。” “恭送太子殿下!” 夫妻俩将人送走,也不免长出一口气,太子就是尊大佛啊,稍有点闪失,他们都交代不过去。 闹了这么一出,他们也没有赏灯的兴致,招呼一群孩子回府去。 倒是薛府那边,在得知薛怀恩受伤一事,全府都惊动了。 “给我说清楚,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跟太子一起吗,怎么就受伤了?”嫡长孙受伤,英国公怎能不恼。 薛世子也一个劲的催促道:“你们这些护卫都是吃白饭的吗,这么多人跟着,还让怀恩受伤。” 儿子受伤,薛世子十分震怒,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能招来什么祸事,想来是有人在刻意针对英国公府,但不管是什么人,有事也该朝着他来,而不是动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 护卫自也知道薛怀恩这位嫡长孙的地位,丝毫不敢拖延,飞快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也怪小的们,因为顾及太子身边的侍卫,没敢太过近前,以至于事发之时,没能及时护住小公子!” 听完事情经过,英国公就摆了下手:“太子侍卫在前,你们确实不宜靠得太近,事发之时,侍卫们护卫太子安危,这也没有错。” 薛世子听到这话时,就不由捏紧了拳头,他薛府的公子,自是没有太子来得要紧,侍卫们这样做也没错,但也正因为他儿子跟太子待在一块儿,所以护卫们才没能及时将人护住! 当然了,这些也只是其次,最可恨的还是许红鸾那个女人。 “敢拿我们家怀恩挡刀,她以为她是谁?”薛世子咬牙切齿道。 “她是谁,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是齐贵妃现在倚重的养胎大夫,更是名满京城的神医!”英国公冷哼了一声。 这些身份在他看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全是些虚名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权力。 “此事绝不能这么算了。”薛世子道。 “带回来那人,审问出结果了吗?”英国公问道。 护卫便拱手回道:“是前泊阳县令郑同春,花钱请来的杀手,目的是为了杀许红鸾,为他儿子报仇!” 说着,又将郑同春与许红鸾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 郑同春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担心儿子受牵连,便让他带了银子来京城,哪知路上却出事了,白白丢了小命,他也是恨极了许红鸾,这才花钱雇了杀手。 他那案子,当时得罪了镇北侯,只是镇北侯入京后,只让人秉公办事,并没有刻意针对对方,所以官职是没了,但还保有一条命在,家中又有些余钱…… “哼,这样的贪官居然还能保下一条命,这案子也不知是谁主审的!”薛世子就十分不满,若不是这贪官派了杀手来,他儿子又怎么会被误伤。 护卫便小声回道:“这案子确实有些蹊跷处,想是手中银子够多,打点得到位,为的也只是保命……” 下面那些官员办事情,也很会糊弄,有些甚至连死囚都能换掉,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去,到处都是窟窿。 “又是这个镇北侯,真是哪儿都有他。”薛世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觉得听到陆长风的名儿,都让人很不高不兴。 护卫看了他一眼,便又小声疲乏:“说起来,最开始许红鸾是想拿镇北侯夫人挡刀,只是镇北侯反应够快,将人护住了,后又想拿陆府小公子挡,那小子够机灵,拉着太子一起躲了,侍卫随即将他们护住,我们家小公子慢了一点,被落下……” 英国公父子听完许红鸾一通操作,也是相当无语,这个女人是真的很恶毒,只以为自己的命金贵,别人的命都不是命了,谁都想拉来挡刀! “也亏得怀恩的伤不要紧,不然我非得亲手宰了她!” 薛世子是怎么想都觉得生气,陆长风一家几口倒是够机灵,特别是陆辰阳那小子,才丁点大的人,居然知道拉着太子一起,若是没有与太子一块儿,侍卫怎么可能连他一起护着,这小子看似对太子忠心,其实何尝不是在自救。 “父亲,这事要怎么办?”以他的脾气,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许红鸾跟前,将人暴揍一顿解气,拿他儿子挡刀,她真是好大的脸。 “不要急,先派人去泊阳县那边,找郑同春打听一下,看看她在泊阳县几年,可有什么把柄没有。” “这一来一回多耽误事!”薛世子顿时不满道。 英国公就摇了摇头:“她虽然心思恶毒,但怀恩并没伤及性命,就是告状到皇上那儿,最多也就是判她赔些药费,再有齐贵妃在旁边帮腔,应该是奈何不了她,若不能一杆子打死,就不要急着动手,先收集些要命的证据,再动手不迟!” “这个女人,倒是找了个好靠山。”薛世子恨恨道。 “你没听闻近日宫里传来的消息吗,她这靠山,兴许也不是那么牢靠!”若是齐贵妃失势,她还能指望谁? 英国公的眼中透出杀意,敢拿他孙子挡刀,这是不将他们整个英国公府放在眼里。 第457章好打算 许红鸾带着赵元英匆匆回到医馆,立马就取了伤药来,内服外敷的,忙活了好一阵,将伤口处理好包裹起来。 “世子,你受伤不轻,先好好歇歇养一养元气,别的事情先不要操心了。” 本就受伤流血,精力不济,又服用了有安眠成份的伤药,这会儿他只觉得困倦得很,打了个哈欠,便点头应道:“好,那我先睡一会儿,有事你就叫我。” 今儿的事,把他也吓坏了。 “放心,已经没事了,睡吧!” 赵元英点了点头,眼一合便睡了过去。 看人睡沉了,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揉按着额角。 这一晚上的忙乱,到这会儿,她才算是能静下来好好想想事情始末,好端端的怎么就招来刺杀,倒底是谁对她下的手。 这个暂且先不提,还有别的更让她烦心的事,就是她情急之下,拉了薛府的小公子挡刀,这事儿众目睽睽之下,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还有隐身在暗处的人,也都看到了,不是她想推诿就能推托得过去的。 所以,她还得给人家英国公府好生解释一番,看看怎么平息对方的怒火。 对于这事,她也并不后悔,毕竟没人替她挡下,那刀就会落到自己身上,相较于自己受伤,还是别人受伤更好些,虽然对方身份不低,但这事也不能全赖她,一切皆是刺客所为,还有那刺客也被他们薛府的人带走了不是。 想到此处,她不由咬了咬牙,那刺客明显是冲她来的,但现在人却爱爱他在薛府的手中,让她想审问一下是受谁指使都不能,一时不免又觉得薛府的人太多管闲事了,带走自家的少爷也就罢了,怎么还顺手把刺客也带走了。 她思量着,是不是找英国公把人要回来,毕竟对方刺客都派出来了,她也不能毫无所知,连怎么防备都不知道吧。 但英国公这事肯定不好解决,毕竟伤了人家的嫡长孙! “唉,怎么就出这样的事了?” 她不由一阵唉声叹气,要早知道会有刺客,她就把冷炎叫上以防不测了,而不是被人杀个措手不及,差点没死在刺客手里,这事儿也是让她心有余悸,以后必须得多加防患,再不能出这样的事,当真是生死一线之间! “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有伤着哪儿?” 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许红鸾惊了一下,随即便转过头去:“冷炎你来了啊!” 随后便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世子伤着了,伤倒是不要紧,还有就是……” 那薛小公子也只能是他运气不好,怎么突然就遇上刺客了不是,她也没想到啊! “你说英国公府会如何对付我?”她没甚底气的问道。 她也没有傻到,觉得人家一点也不计较的,若是明着没有表示,那必然就是暗处动手,至于要怎么动手,这就让她猜不透了。 “我来之前,听到下面人来报,说是英国公府派了人连夜出城,有人听到他们小声交谈,说是要去泊阳县!” 许红鸾听得一脸惊讶:“大晚上派人连夜出城,还去泊阳县,他们去泊阳县干什么?” 她可是从泊阳县来的啊,而且泊阳县也弄出了一些事情,那些事虽然做得隐秘,但也不好说完全没人知晓,其中有些事情,她甚至还是请县令公子郑文才帮忙掩盖的,虽然郑文才人已经没了…… 她突然就想到,当初遇上匪徒时,逃走的那个护卫,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已经不记得了,但那种情况下,被派来跟在郑文才身边,必然是难得忠心之人。 但那人不也是在郑文才死了后,逃走了吗,连尸骨都没有为其收殓,她当时以为这人见主子死了,便自个逃了,毕竟这时代讲究主死仆亡……难道他不是自个逃了,而是回泊阳县禀报郑县令了? 不对,郑县令已经不是县令了,犯了事儿,居然还没死吗? 离开泊阳县后,她就没想过回去,离得这么远,自也没再打探那边的消息,毕竟她觉得没什么好打探的,又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在那边,重心自然是要落在京城这边。 但这会儿,薛府突然派人去泊阳县,这问题就出来了。 “英国公府这是想找我的把柄,然后弄死我。”她一下子就想到薛家的用意了。 说完,她不由撇了下嘴:“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不过是被刺了一刀,又不致命,何至于就要图穷匕见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她开口问道。 冷炎就勾了下嘴角,道:“可以将这些人截杀在外,让他们永远回不了京城。” 这话听得许红鸾顿时长舒一口气:“好,那就这么办,不管他们打听到什么,让他们回不来京城,也就是白忙活一场。”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要动手解决掉这些人,还是很容易的,最多就是多派些人手,多费些银钱的事罢了,对她来说,银子都不是什么事。 “外面的事情好解决,只是英国公这边,兴许会找皇上告状,你得有所准备!”冷炎提醒道。 英国公府的嫡长孙被人拉来挡刀,这事怎么都不会轻易了结。 许红鸾就长长叹息一声:“我也为这事儿犯愁呢,不过有齐贵妃在,她现在怀着孩子,皇上多少会给她给面子,齐贵妃离不了我为其养胎,这边应该暂时不会有问题。”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但与英国公府的仇是结下了,以后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大概就会被对方所针对。”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结这个仇,但谁能想到,当时就是那么巧,相较于自己受伤,还是别人受伤的好,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这样做是没错的,只能说不凑巧,薛小公子太倒霉了些。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事,我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她说着,目光便朝躺在床上的赵元英看去。 嘴角微微一翘道:“只要我进了郡王府,做了世子妃,英国公再针对我,那就是在针对恭郡王府,虽然恭郡王平庸了些,但好歹是宗室,是皇上的兄长,多少皇上也会护着些,不为别的,为面子也得护着些不是。” 第458章母子诉话 太子回到宫中,早有侍卫向皇后禀报了外出的经过。 不过裴皇后却是耐着性子,听着太子眉飞色舞的讲述宫外各种有趣的事物,面上不时带出微笑。 “为娘年轻时也曾逛过灯市,不过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她说到此处时,脸上也不由带出些怀念的神情。 年少时的无忧无虑,如今也不过是过去数年时间,她仿佛已经苍老成暮年! “母后若是想去,来年儿臣陪母后一起去赏花灯!”太子面上带笑道。 裴皇后听得不由失笑,道:“怕不是你今儿没有逛得尽兴,便想拉母后明年陪你一起出宫。” 说着,不由轻叹了一声:“太子,我们这样的身份,是不能轻易出宫,给人有机可乘的机会,今日可算有惊无险。” 太子闻言,就有点忿忿不平了,今儿本来玩得好好的,结果中途被人打断,不得不回宫来,不然,他现在可能还在宫玩游玩,难得的机会,就这么半途而止,下次再要找机会出宫,就难了,特别是出那样的事儿,他这纯属是受牵连。 “母后也听闻了吗,其实刺客并非是冲儿子来的,是刺杀红鸾县主,只是她却朝儿臣这边跑来……” 皇后虽然早有听闻,但此刻听到太子亲口这般说,还是不由变了脸色:“她当真朝你那儿跑去,是想故意将刺客引过去?” 太子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点了点头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但当时她确实是将刺客引过去了,当时是想抓陆辰阳,被他躲了过去,后来就抓了薛怀恩挡刀!” 他这会儿回想起来,也不由怀疑,若是自己在她顺手边,是否会抓了他去挡刀,这个想法一出,他都不由冷汗直冒,觉得许红鸾既然敢朝陆辰阳、薛怀恩伸手,未必不会拿自己挡刀。 到这会儿,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动怒,本来因为被她扰了兴致,心中就有些不喜,如今深思一番,觉得这个红鸾县主,当真胆大包天,目无君父! 裴皇后冷笑了一声:“她本意大概是想借你身边的侍卫击退刺客,但侍卫只护卫你的安危,又岂会乱掺和别人的打斗中忘了本份,但将刺客引向你,这就犯了大忌!” 太子也认同这个说法,君王遇到危险时,身为臣子都是拼死相护,但到许红鸾这里,倒是反着来了,自己遇上危险,就想将危险转嫁到他这个储君身上,何止是胆大包天。 “母后,红鸾县主实在太过胆大妄为,要如何处置她?”太子问道。 身为上位者,要处置人也不能毫无理由,不然就成了昏聩的代表了,他这个一国储君,就更不能毫无理由的处置人。 虽然这件事也不能说是毫无理由,甚至可以说许红鸾居心叵测,但他并没有因此受伤,若是大张旗鼓的拿这个理由说事,难免被人说成小题大作。 裴皇后也深觉为难,她是很看不惯许红鸾的,不说此次的事,只说她与齐贵妃走得近,就让她很不喜,甚至齐贵妃提拔许红鸾,来驳她的面子,这些种种,早就让她对许红鸾厌恶了。 “这事先不急,看看英国公府那边怎么说吧,伤了嫡长孙,英国公必然是不能忍的。” 若只是受牵连误伤的,那倒还好说些,只怪自家人运气不佳,但许红鸾却是胆大到拿人家一个孩子挡刀,这就说不过去了,英国公若是连这都能忍,那就是软弱了。 裴皇后也不由暗自叹气,她这个皇后其实也很尴尬,因为不受皇上宠爱,连行使皇后的权力,都处处受到阻碍,按理说,后宫嫔妃、朝中的诰命,都受她这个皇后管束,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皇上的偏爱,以至于她这个皇后的权力,还不如人家一个撒娇来得有用,她又能如何,为了太子,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是了,怀恩受伤,儿臣是否应该过府探望一番?”太子问道。 裴皇后便点头:“人是你叫出去的,结果却让人受伤回府,你这个太子也有责任,带些上好的药材,去探望时需得向英国公赔个不是。” 又能借机出宫去,太子稍稍高兴了一下,不过想到薛怀恩受伤,也确实是因为他把人带出去之故,不免又有些内疚。 “当时他被护卫抱在怀里,看着伤得不轻,也不知要不要紧?”那会儿侍卫们神情严峻,一个劲的劝他回宫,连带着镇北侯也一直劝他回宫,所以他也没顾得上去探视伤情如何。 裴皇后就笑了一下道:“伤势想来没有大碍,要不然就英国公那护犊子的性子,怕是早就进宫向皇上哭诉了。” 太子就放心多了,毕竟是他的伴读,以前就算是素不相识,但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后,多少也有些情份在,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会高兴。 “今日有些太晚了,英国公府也忙乱,怕是顾不上你,明儿一早你再去探望吧!”裴皇后开口道。 太子便点了点头:“儿臣明白,明儿一早就前往英国公府。” 裴皇后就一脸慈爱的看向他,道:“今儿出宫游玩,想必也累了,你回去早些歇下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碗安神汤去。” 太子就摇了下头:“儿臣并没有受到惊吓,母后毋须担心。” 那么多侍卫跟着,再说刺客的刀,也没有朝着他砍来,他当时是真没有一点害怕的。 “太子胆气过人,让为娘十分欣慰,只是避免夜间噩梦,还是喝完安神汤,能睡得好些,明日也能更有精神。”裴皇后如此说道。 他虽是太子,但也不过是几岁大的孩子,面对这种血腥场面,竟也能面不改色,她既觉得心疼,也觉得欣慰,毕竟他的身份不一般,一国储君,又岂能没点气度。 太子便不好再拂她的心意,点头应了。 “母后,儿臣告辞了!” “去吧,若有不适,便唤太医!” “儿臣无事的,母后安心,儿臣告辞!”太子有些无奈,担心皇后还会絮叨个没完,连忙退了出去。 待他人一走,裴皇后也不由笑了一声:“这孩子,竟也嫌弃起我絮叨来,还不是担心他……” “太子是明白娘娘的心意的,只是太子仁孝,不想娘娘总忧心。” “你说得对,太子这般仁孝,我这做母后的,说什么也要护着他。”裴皇后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厉起来。 第459章先斩后奏 赵元英睁开眼时,一眼就见到趴在他床边睡过去的许红鸾,只见她眉心微蹙,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他抬手,想为其抚平眉心折皱,只是手才一动,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嘶嘶出声。 他这一动,自然也就惊醒了许红鸾。 “世子,你醒了,怎么样,伤口疼能厉害吗?”她连忙起身,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都是我不好,连累得你受伤,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是难受得紧!”许红鸾一脸愧疚模样。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那刺客,以及刺客背后的人。”说着,他也不免露出一脸担忧:“红鸾,这背后指使之人,必须得找出来,不然,以后岂不是没有安稳。” 时不时来这么一下,谁也受不了,就算多雇些护卫,但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许红鸾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一脸愁容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啊,那个刺客被薛府的人带走了,我也不好上门问人要。” 就算上门,人家也必然不肯将人交给她,所以,她也不必费这个事了。 “胆敢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行恶,胆子可真不小,红鸾你想想,可有得罪过什么人?”赵元英一脸关切的问道。 若是能将背后之人揪出来,以后便无隐忧了。 许红鸾就摇头:“我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倒不曾与谁结怨,只是我这人大概是不太会说话,不喜欢我的人倒是蛮多的,好比宫中的皇后,见到我从来没个好脸色,还有贤妃,也极不喜我,再有就是镇北侯夫人,对我也极其不善!” 见她垂下头去,心情郁郁的样子,赵元英看得一阵心软,拉着她的手道:“她们不喜欢你,想必也并非是因你,而是因为你背后的齐贵妃,你想想看,皇后与齐贵妃本就不对付,你与齐贵妃走得近,皇后自是不喜你,再有就是贤妃,她与齐贵妃争宠,自也不喜你了。” “至于侯夫人,你与她并无交集,因何不喜你?”他轻声问道。 因何不喜,她想,大概是天生犯冲,这个女人抢夺她的一切机缘,霸占了陆长风,不管如何,她与这个女人也不可能走到一块儿去。 “倒也不能说没交集,我们出自同一个村子,在村里时,她就看我不顺眼,也可能是因为我比她更漂亮,觉得我抢她风头吧!”她随口说道。 而赵元英却从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愿意信,听闻此话,顿时就站在了她那一边。 “原来侯夫人竟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她既然不喜你,你也不必与她来往。” 许红鸾就点了点头:“原本因为是同乡,我也想与他们夫妻交好的,只奈何如何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只能说没有缘份罢!” “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赵元英有些心疼道。 “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不管她们对我如何,我也不甚在意,只要世子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元英看到她的笑脸,只觉得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 “既然猜测不到是何人对你行凶,这事就交给衙门去查吧,这个隐患总要解决掉,我才能安心。” “嗯,听世子的。”许红鸾柔柔应了一声。 随后抬眼看向他:“世子,昨儿那般危险关头,你不顾自己的救了我,我心里实在太感动了。” 赵元英被她说得心中一荡:“我是男儿,你是弱女子,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世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让我怎么报答你的好。”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需要报答。”赵元英只觉得胸膛塞得很满,鼓鼓胀胀、酸酸涩涩,颇有种情难自禁的感觉。 许红鸾便仰头看他:“世子,我要嫁给你,我们成亲吧!” 听到成亲的话,他只觉得心花刹那间绽放,他想成亲,想要娶她很久了,但父王一直不肯答应,不过听到她这般迫切的想要成亲的想法,他内心还是很激动的,又有些羞涩! “可是,父王他还没有答应,我们的亲事还需再等等!”他心想,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说服父王同意他们的亲事。 “若是郡王一直不答应,难道我们就一直不成亲吗?”她反问道。 “这……”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他觉得说动父王,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他问道。 “不如我们自己先成亲吧,生米煮成熟饭,郡王想必就不会再反对了。”她如此说道。 赵元英听得惊了一下,自己成亲这种事情,他真的没有想过,而且这么做了,父王会更生气吧? 再说,若没有父王的认可,那他们成亲算不算是无媒媾和? 不对,他怎么能这么形容他和红鸾的亲事,成亲,能娶自己喜欢的姑娘,他也有些心动,但是郡王府那边……他有些纠结的揉了揉额角。 “世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跟我成亲吗?”许红鸾皱眉问道。 “这怎么会,我当然是愿意娶你,跟你成亲的,只是父王那边,只怕他会不高兴。” “我们先不要管他了,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愿意,自己高兴不就很好了吗,再说,郡王是你的父亲,就算一时不高兴,等事情过了,他又岂会真正怪你!” 这倒也是,父子间没有隔夜仇的,就算一时气离,但过段时间,气也就消了。 赵元英被她说动,随即就点头道:“好,我听你的,我们成亲!” 说到成亲的话,他不由微微红了脸,亲事这些方面,本来是媒人来操办,但他们自己就说定了,总让他觉得有些羞窘。 许红鸾见他应下,顿时笑颜如花,道:“我一会儿就让人去请媒人,让她们挑个就近的好日子。” “也不用太急,我的伤还没好呢!”红鸾做事就是这般风风火火,他不由抬手抚额。 许红鸾挑了一下眉,开口说道:“我瞧你最近运气有点差,早点成亲,把霉运冲一冲的好,你身上的伤,养上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他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应道:“好,一切听你安排即可。” “这就对了,你既然受了伤,那便好好养伤,余下的事情,自有我安排,不用你操半点心。”她大包大揽道。 “那就辛苦你了。” 第460章最后通牒 英国公准备在早朝的时候,向皇上参奏一本,许红鸾这个县主就是他亲封的,看看这都什么品行,实在有些识人不明,当然,后面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只是早朝都还没开始时,他就听到随从禀报的消息,说是许红鸾这个县主正与郡王世子在商议婚期,不日就要成亲了。 英国公就将原本要参奏的折子按了下去,没再提这事事儿。 只是早朝散了之后,他走过恭郡王时,停下了脚步。 恭郡王见他停在自己面前,也不知是何意,朝他拱了拱手:“英国公!” “王爷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哼!”说完,拂袖而去。 留下恭郡王一脸的茫然无担,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他养了个好儿子? 心下略一思量便知,问题应该出在他儿子赵元英身上,这个不孝子离家出走,难道又在外面闹出什么事不成? 得罪的还是英国公,这可不是小事,他顿时也待不住了,着急忙慌的往家赶。 “王爷今日回来得倒是挺早!”郡王妃殷勤的迎了上去。 恭郡王却是一脸怒气冲冲,在回府的路上,他就派人去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这会儿回到府里,只觉得更加生气。 郡王妃也是这会儿才发现他脸上的怒气,连忙问道:“王爷何故这般生气,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心都不由跟着悬了起来,王府若是出什么事,那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恭郡王大踏步走到主位坐了下来,一手重重拍在扶手上,这才怒道:“那个不孝子,离家出走也不消停,竟在外面说什么要跟人成亲,媒婆都请好了,直接越过我这个做老子的,成的是哪门子亲?” 这是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 郡王妃也不由惊得伸手捂嘴:“啊,怎么会如此,世子他这是……” 她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哪有不禀明父母,就自己成亲的道理,这样的亲事,也能算数? 只是惊愕了片刻之后,她内心又不由一阵狂喜,世子越是与王爷对着干,便越会失了王爷的心,还敢私自在外成亲,这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 “怎么会如此,世子一向知礼守规矩,对王爷也十分孝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王爷,要不妾身派人去劝一劝,世子兴许就是一时糊涂!” “哼,什么一时糊涂,我看他就是预谋以久,就想来个先斩后奏,以为老子就拿他没办法了!” 恭郡王怒气不消,越说越生气,这个儿子简直跟白养了似的,他苦口婆心跟他说那么多,结果在他眼中,竟还比不过一个女人来得重要,越想越叫他心寒,做亲爹的竟还比不过外面一个女人,简直是个笑话。 “那王爷是要如何,是派人去将世子接回来,还是怎的,总不能不管不问吧!”她是希望世子与王爷对着干,但成亲这事儿还是不成,许红鸾是县主,这身份不低,真要娶进门来,于她不利。 “怎么说也是我们王府的世子,在外面自个成亲,岂不是让人看笑话,王爷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出来,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把亲事办了啊!” 她觉得许红鸾这个县主,也是个没脸没皮的,明知王爷反对他们的亲事,竟还能同意在外面成亲,她一个姑娘家,对她的名声多不好,这样也能同意出嫁? 这事要放在她自己身上,她是如何也不能这么跟人成亲的,被人指指点点,羞都要羞死了。 恭郡王何尝不觉得丢脸,但他更多的还是觉得生气,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以往的那些孝顺,都是假的,如今为个女人就要跟他这个亲爹反目,这才是真正的他。 “哎呦,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我了。”恭郡王伸手捂着胸口,只觉得气得胸口生疼。 “我的王爷,你先别顾着骂,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处置这事的好,不能真让他们成了亲啊,世子这般行事,影响实在太坏了,府里的公子们往后说亲时,怕是都会受到影响!” 主要是这亲事,不能让他们真成了,郡王府可不需要那样一个儿媳妇。 “何止是影响坏,你是不知道,那个红鸾县主,她都干了什么?”恭郡王简直觉得自己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这个郡王妃还真不知道,她一向只管内宅之事,外面的事并不过问,知道的一些事情,还是恭郡王跟她提起她才知道。 她不由好奇的问道:“她还做了什么?” 这个红鸾县主很不安份,她是知道的,在京城开的医馆,名头就不小,还有就是齐贵妃那边也离不得她,总之,这就不是一个本份的大家闺秀。 “昨儿灯会遇上刺客,她竟胆大包天到,拉了英国公府的嫡长孙来挡刀,自个是毫发无损,但人家薛府的小公子,却是带伤回府……” 说到这里,他都不由咬牙,这也真的太能惹事了,胆子也太大了,他这个郡王都不敢拉人家小公子挡刀,她怎么就敢,这还亏得只是受伤,万一出了人命,那就得拿命去偿! 郡王妃听到此处,也不免觉得一阵心悸,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说她只是一个小小县主,就是太子这样的身份,若是拿薛小公子来挡刀,都很说得过去,她凭什么敢这么干? “这,这岂不是跟英国公府结了仇,那这样的……岂能娶进府来?” 原本就觉得这个县主娶不得,现在就更觉得不能娶了,甚至还有理有据,娶个跟英国公有仇的人进门,郡王府岂不就成了英国公仇视的对象了。 “我一直都不同意要娶她进门啊,只是那个不孝子,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死活都要娶那个丧门星!” 恭郡王嘴里没有好话,他现在恨死许红鸾了,勾得他儿子五迷三道的,连王府都不要,连他这个爹也不要了。 一听这话,郡王妃就知道,王爷这是真的恨上许红鸾这个县主了,心里暗自高兴,只是面上仍是一脸担忧。 “王爷与我都不同意,但世子却要一意孤行,这可如何是好?”除了强行让人带回来外,好言劝说,估计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不孝子,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爹,就算我让人强行把他带回来,他估计也会想方设法的逃出府去,我是能扣住他的人,却留不住他的心了啊!”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怪,不过意思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吧,郡王妃点了点头:“那王爷你要如何?” “我要给他下最后通牒,若不愿意回府来,执意要跟那个女人成亲,那以后郡王府他也就不要回来了!” 怦怦怦,郡王妃只觉得心跳加快,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第461章不当回事 郡王府的护卫,带了恭郡王的亲笔书信,递呈到赵元英的手上。 赵元英的伤还没有好,这会儿正斜靠坐在床头,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默然不语。 护卫便开口道:“王爷说,希望世子看过信后,能尽快回府去,不然,就当没有世子这个儿子。” “父王真这么说?”赵元英皱眉问道。 父王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这么重的话,为何此次这么生气,不过是娶亲之事罢了,为何就这么顽固不化? 他不由又想到了郡王妃,没准就是她在一旁煽风点火,以至于父王越发不待见他,这么一想,心下也不免有些气恼。 护卫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随即回道:“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你回去跟父王说,我不回去,我要跟红鸾成亲,我们已经在商定婚期了……若是父王肯松口,我们也可以回郡王府成亲的!” 他当然也更希望能回到王府成亲,那样更名正言顺,但父王却不肯同意他们的婚事,如此,也只能在外面筹办婚礼了。 护卫也只是传话之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多说,很快便离开了。 待人一走,许红鸾就从外面进来:“刚才那人是郡王府的护卫吧,他来干什么?” “跟之前来的护卫一样,想让我回去。”想了想,又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了她:“这是父王给我的信。” “王爷是想你了吗,居然还给你写信?”许红鸾笑说了一句,伸手接过信来,一目十行看完,眉头也皱了起来。 “世子,你可要回府去?”她问道。 赵元英就摇头:“刚才我已经让护卫回去转告父王,我不会回去的,除非他同意我们的婚事,那我们倒是可以回郡王府成亲。” “看王爷的意思,如何也不同意我们的亲事。”她一脸不解道:“我自认也不是很差,为何王爷就这么看不上我?” 她有县主的身份,又有神医的名头,连齐贵妃都对她多有仰仗,为何一个小小的恭郡王,却看不上她? 不管怎么看,她这个县主,都比恭郡王在皇上面前更得脸,他虽是皇上的兄长,但皇上根本就不喜他,更看不上他,本人又没什么才干,他也就是个郡王的名头好听罢了。 若非是宗室享有一定的特权,她也未必愿意嫁到郡王府的。 “父王他……大概是因为齐贵妃的缘故,齐贵妃与皇后不和,容易牵扯事非,父王一向胆小,担心出什么事受牵连!”赵元英解释了一下。 “就算是如此,那我若进了郡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待贵妃产子后,与她少来往,也就没牵扯了不是,而且,王爷也太胆小了些,这些也只是正常来往,实在算不上什么牵扯,再说万一齐贵妃得势……”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往下说,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若是齐贵妃得势,跟她有关系的人,必然会有好处。 只不过恭郡王这样目光短浅的人,是想不到这么长远的。 赵元英也觉得她的话很有理,红鸾嫁入郡王府后,自是在后宅相夫教子,与齐贵妃的联系慢慢就少了,也就不存在什么牵扯。 而且红鸾的话说得也没错,若是齐贵妃得势,他们借助齐贵妃的力量,没准能把郡王府升一升也说不一定。 “父王他这人,做什么事都谨慎得很,再则他身旁还有郡王妃在,有些事情也不好说。”赵元英叹了口气,觉得他父王也是个耳根子软的。 许红鸾会意的点了点头,片刻后问道:“世子当真不回去吗,郡王在信中说,你若不回去,他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父子情份真要因此断绝……” 赵元英就摇了摇头,道:“父王一向疼爱我,怎么可能因一点小事就断绝父子关系,他这只是在说气话,也是在逼我回府。” 兴许这其中还有一些郡王妃的干系在。 “放心吧,等父王气消了,也就没事了。”赵元英笃定道。 许红鸾见他如此笃定,倒是稍稍放心了些,只是仍有些忧虑,万一恭郡王真的要断绝父子关系,那又当如何? 她嫁赵元英,那是想借郡王府之势,虽说恭郡王没什么能耐,但郡王府这块招牌,还是有些用处的不是,若真断了关系,她岂不白忙活一场。 “郡王当真只是说的气话,没有真的要跟你断绝关系的意思?”她问道。 赵元英就是一笑道:“我们父子近二十年的情份,又岂会因一点小事,就断绝关系的,而且父王向来疼爱我,我又是郡王府的世子……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的做个最美的新娘就好。” 这话听着,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许红鸾也就不再多想了,婚事都提上日程,最主要的是,英国公府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了,可见郡王府的招牌还是好用的,毕竟是宗室,与皇上血脉最亲近的。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开始说起婚期来:“媒人给了几个好日子,世子你看挑那个日子最好,就近的是三月十八,我其实是想更快一点的,只是媒人说正月里不好婚嫁,二月的日子也不太好……” 三月十八这个时间,她觉得也还行,最主要是名份这么定下来,那些想动她的人,就得多掂量掂量。 赵元英听她说起婚期,一时不免有些羞窘,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由父母长辈做决定,自己决定婚期这样的日子,多少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三月十八这个日子就很好,太急了的话,婚礼的一应用口会准备不足,还有备聘礼以及嫁妆事宜,日子定得急会准备不过来。” 许红鸾就暗自撇了下嘴,觉得这时代的人,办什么事都没效率,要依着她自己的意思,今儿说定,明儿就能拜堂进洞房,什么礼节能省就省,至于聘礼嫁妆这事儿,她压根就没上心过。 赵元英现在这状况,能拿出什么样的聘礼不好说,只她自己,赚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全都可以拿来做嫁妆,都是自己的东西,左手进右手的,又有什么差别,就不觉得有什么可上心的。 至于对方能拿出什么聘礼,她是真不在乎的。 只是就目前赵元英的情况,这聘礼没准还得她自己出,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反正也都是落她手里。 第462章贤妃的手段 清仪宫内,薛婉仪正领着宫人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不必多礼。”皇帝连忙伸手将人扶起,随即便察觉异样:“爱妃这是怎么了,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是谁给你委屈受了吗?” 话说着,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近日他颇宠爱薛婉仪,也觉得她甚和自己的意,这才进宫几天,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吗? 薛婉仪便摇了摇头:“并没有人给臣妾委屈受,只是臣妾听闻怀恩受了伤,心中难免牵挂,这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府中时,也总是姑姑长姑姑短的唤着臣妾,很是个讨喜的孩子……” 说着,她不由拿出帕子,轻轻拭起眼角的泪来。 说到薛怀恩受伤这事,他还真知道,皇后早就在他耳边提过了,身为太子的伴读,与太子出游时受伤,这其中还牵扯到其余一些人。 “听说伤势并无大碍,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若实在放心不下,朕再派太医过去看看。”他语声柔和的宽慰道。 “如此,就劳烦皇上了,臣妾居于后宫之中,又不能轻易出宫门,也就只能借太医之口,听闻一些消息了。” “也就是朕一句话的事,何来劳烦一说,你若挂念他,待到他伤势痊愈后,宣他来宫里见见便是。” “皇上说得是,臣妾记下了。” 薛婉仪福了福身,随即就被皇帝一把拉起,将人半搂在怀中,低头道:“既如此,爱妃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如对朕笑一笑。” 薛婉仪便仰头抿嘴一笑。 顿时逗得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爱妃还是笑起来更好看,朕就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薛婉仪娇笑着轻捶了两下,不轻不重的捶打在身上都没什么感觉,但皇帝却越发欢喜起来。 窥着他的面色,薛婉仪小心的说道:“我宫里丫头丁香,在外面遇到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说是给太子殿下送安神汤,想是太子受到了惊吓,也不知好些了没有。” “太子无碍,只是一点小场面,倒惊吓不到他,是皇后过于忧心了。”皇帝摇了下头。 “此番的事说起来都是红鸾县主惹出来的,反倒是连累得太子受到惊吓,怀恩也受了伤,这红鸾县主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听闻她如今正忙着筹办婚事呢!” 说到这个,她就觉得许红鸾何其可笑,身为女子,竟自己亲自动手操办自己的婚事,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家的闺阁小姐,是自己动手操办婚事的,即便父母双亡的人家,也会请了亲属长辈来帮忙操持,到她这儿,却是如此别开生面。 “这事我也听说了,恭郡王似并不同意婚事,只他们两人自个筹办起来……”说到这儿,皇帝也不由摇了摇头:“我以前看郡王世子觉得还不错,如今瞧着却觉得他有些糊涂!” “可不是糊涂,父母俱在,怎么就自个操办起婚事来,他们这般,算私奔,还是怎么着?” 没经过父母同意,亲事岂能做数,既是不做数的,那他们这就名不正言不顺,许红鸾也不能算是正经嫡妻,只能算是妾吧! 她心中满是恶意的想着。 “不管算什么,由着恭郡王去发愁吧!”皇帝摇了下头。 “这倒也是,只不过红鸾县主害得怀恩受伤,臣妾心里实在气不过,仗着县主的身份,怎能如此胆大包天枉顾人命,这也就是怀恩命大,要不然……臣妾都不敢想!” 闻言,皇帝微微蹙了下眉,他也觉得许红鸾此事做得过份,在皇后那边也听了一耳朵,多是说她不敬太子,不知道将刺客引走,反倒还将刺客往太子身边引,这般做法也确实让他不喜。 更甚者,她还拿英国公府嫡长孙来挡刀,啧,满京城再找不出谁会这么干的。 “爱妃想要如何?”他出声问道。 “臣妾人微言轻,又岂能拿红鸾县主如何,她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话说着,她将头扭到一边去。 皇帝不由失笑:“怎么就成了朕眼中的红人了,她是京城声名鹊起的神医,又在为贵妃养胎,所以多给了她几分体面!” “既是如此,想来皇上是舍不得人说她一句半句的了?” “那不至于。”皇帝摇了下头,略想了想道:“你若是想责骂她,朕恩准了,只是她还要为贵妃养胎,骂几句就好,不要动她。” 闻言,薛婉仪心中冷笑连连,果然在皇上的心中,还是贵妃更重要,别看现在在她面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实则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只有一个齐贵妃,为了给她养胎,连许红鸾这个大夫都不能动。 还有许红鸾那县主的封号,也是因为齐贵妃而得的。 按下心中的诸多不满,仰头微笑道:“皇上当真允许让臣妾派人去骂她,万一她心中不服,向贵妃告状,回头贵妃来为难臣妾,这可如何是好?” “有朕在,必不叫贵妃为难于你。” 随即皇帝又道:“红鸾县主胆敢如此妄为,大概也有郡王世子在为其撑腰的缘故,不如你再派人,将郡王妃也责骂一番,让他们心中有数才好。” 许红鸾的作为,已经让他心中不喜,若是郡王府还为其撑腰,那他可要连郡王府一起收拾了。 薛婉仪想了想,觉得皇帝这话也挺有道理,许红鸾自己本就没什么能耐,她所依仗的一个是齐贵妃,再一个就是恭郡王府了,齐贵妃她一时半会奈何不得,但恭郡王府还奈何不得么? 许红鸾有那么大的胆子,她的底气又何尝不是郡王府给的,所以骂郡王妃一顿,这也是她该受的。 “皇上说得是,如此,臣妾就派宫里的嬷嬷,为皇上把这事办了。”薛婉仪略带着几分俏皮说道。 皇帝听得一阵失笑:“朕原本是想让你出出气,你倒是推托得干净,倒也罢了,朕确实也看恭郡王府有点不顺眼,借机敲打一下,让他们老实本份一点也好,别总想仗着朕的缘故,而胡做非为。” 第463章责骂风波 许红鸾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耳边听着这位宫里嬷嬷各种责骂的言语,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居然不带重样的。 这些骂人的言语,她还能当耳旁边,左耳进右耳出,但她却是跪着听的,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早跪得膝盖生疼了,却还不能起身。 来京城这么久,她就没吃过这样的亏,手握成拳,心里把薛婉仪给骂了千百遍,不过一个妃子,皇上的一个妾而已,居然还派嬷嬷来责罚她,这个仇她记下了。 “红鸾县主,你可都记住了。”宫里的嬷嬷,一脸严厉的问道。 许红鸾能说什么,只能老实的回道:“都记住了,多谢嬷嬷指教。” “既如此,奴婢的话也算传到了,就此告辞!”嬷嬷也不跟她多话,转身带着人就回宫复命去了。 见人一走,赵元英连忙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红鸾,你没事吧?” 许红鸾才站起身来,脚下一软,便要摔下去,赵元英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搂住,顿时一脸心疼道:“腿跪麻了吗,我让人帮你揉揉!” 何止是跪麻了,她整个腿都僵了,一时半会动都动不了,她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做了皇上的嫔妃,果然就不一样了。” 以前的薛婉仪可没这么嚣张的,可见是皇上给了她底气。 而她也越发明了权势的重要,有权有势就能让别人跪着,无权无势就只能是下跪的那一个。 “自然是不一样的,宫里除了皇后和贵妃,就属她最大了,而且还有娘家可依仗,一般人都不能招惹。”赵元英小声道,宫里的贤妃,他也惹不起。 许红鸾听着这话,心中郁气更甚,只觉得他真是太没用了,眼睁睁看着她跪在这里受苦,也不知道想办法搭救,就任由她跪了这么长时间,一双腿都跪僵掉动弹不得! 她将头扭向一边,贝齿紧咬着下唇,眼中阵阵寒意闪过。 “红鸾,你也别气恼,贤妃咱们惹不起,她罚过这一次,以后也就没事了。”赵元英见她脸色不好,小声劝道。 “为什么要忍,我凭什么就要受这委屈?”她气恼出声。 “这也怪我没本事,若是我足够厉害,就算是宫里的嫔妃们,行事也都要多掂量。” 确实是你没本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许红鸾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开口道:“这也不怪你,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慢慢再谋前程,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等我们成了亲,世子也就可以谋个差事了。” 谁也不是一步登天,什么事都要慢慢来,有她帮扶着,赵元英必然不会太差,只要一步步爬上去,以后看谁还敢随意责罚她。 听她这么说,赵元英的面色也舒缓下来,开口道:“你说得对,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无所事事,等成了亲,我就谋个差事做。” 见他肯听自己的,许红鸾总算心里有了点安慰,伸手揉着发僵的腿,渐渐没有那么僵硬,却又阵阵发麻,让她十难受,只能不停的揉按着。 “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揉揉吧!”他也顾不了什么男女之别,伸手帮她揉按起来。 许红鸾任由他帮自己揉按,心里却是在想,要如何报复薛婉仪,自己现在是没这本事收拾她,但宫里却有人能收拾她,齐贵妃现在可是恨毒了她,她思量着,怎么借齐贵妃的手,收拾薛婉仪一顿,即便不能拿她怎样,给她添些堵也是好的。 总之,她以后跟这个女人,势不两立。 另一边,恭郡王府内,郡王妃跪在宫里派来的嬷嬷跟前,耳边听着责骂声,早已是羞愧难当,哭得不能自已泣不成声! 那位嬷嬷也是毫不打折扣,足足骂了半个时辰,这才结束,带着人回宫去了。 而郡王妃已经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由着丫头把她扶起来,仍是伤心欲绝,以手捶胸:“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活了半辈子,临到快要做祖母了,居然要受这个罪,被贤妃这么一骂,我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她这脸面简直是被人放到地上踩啊,最主要还不是她自己的错,她也是受人连累来着。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觉得难受至极,一时痛哭不止。 “这叫我怎么活啊,我哪还有脸出去见人啊!” “好了,你就别哭了,没脸出去见人,你就在府里待着就是,外面的人说什么,你不要听就是,至于府里,我看谁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恭郡王黑沉着脸,显然他也很生气,恭郡王府从建府到现在,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让宫里的娘娘,特意派人来责骂,一骂就是个半个时辰,真是……他的老脸也丢尽了。 “宫里的娘娘是不是太不讲道理,那许红鸾做的事情,怎么也算到我们府上了,她跟我们府上原是不相干的,也就是世子……” 说到这里,她是真把赵元英也给恨上了,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她管不着,但却给府里招祸事,这就是他这个世子的不对了。 “哼,不要再提那个不孝子。”恭郡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一阵哐哐作响。 “不提难道就能当不存在么,王爷对世子这事,倒底是个什么想法?”她不由问道。 若是平时,她不会问得这么直接的,但今儿实在是受了大委屈,心里也相当不忿,气急之下,便也就直接问了。 “还能有什么想法,我已经给了他机会,让他回府来,他却不肯听,执意要与那个女人成亲,也罢,老子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好了,他与那女人成亲之日,我就向皇上禀明,剥夺他的世子之位。”恭郡王气哼哼的说道。 郡王妃的哭声顿时都嘎然而止,震惊在当场,她是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让世子换人了,刚才觉得的那些委屈,突然觉得也都值了,也不过是被人骂了半个时辰,她的儿子就能接手世子之位了,以及整个郡王府……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问道:“王爷你是说真的吗,世子之位非同小可,哪能轻易剥夺的!” “本王虽不是金口玉言,但说出的话也是算话的,那个不孝子,眼里就没有我这个老子,为了个女人,真是晕了头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也罢,那就遂了他的意,我这郡王府也不敢再指望他,不然为了那个女人,还不知能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他私心觉得,真要让这个不孝子接手了郡王府,没准那天郡王府就要毁在他手里,他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第464章想要买地 许红鸾与赵元英的婚事定在三月十八,这件传得沸沸扬扬的,林满月都没有特意打听,就知晓了此事。 程婆子笑着开口说道:“也不怪此事传得这么热闹,主要是撇开父母,自己在外面成亲这样的新鲜事,真是少之又少,偏那还是郡王世子这样身份的人,可不就更觉得热闹了嘛!” 这事儿在后世倒是不新鲜,放在现在这个时代,也确实够新鲜的,特别是平头百姓,看大户人家的热闹,绝对不嫌事大的。 “红鸾县主以往行事,就有些离经叛道,如今这般与世子成亲,郡王府那边若是不认,她这身份就有点尴尬了!”程婆子摇了摇头道:“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成亲这种事情,肯定还是要名正言顺才好。” 林满月听得轻笑了一声,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成亲,也是有缘故的,正月十五那天晚上,拿人家英国公府的嫡长孙挡刀,你以为这件事能轻易绕过去么?” “她这是急着找靠山,让英国公府不敢轻举妄动,郡王世子可是宗室子弟,皇上的亲侄子,多少还是得给几分颜面的。”她微微摇了下头,倒也感叹许红鸾的好算计。 她这气运是真不差,每次遇上什么事时,总会有人愿意为她出头,一个靠山倒了,便又能找到另一个靠山。 程婆子听着,都不由缩了下脖子:“她这胆子也确实够大的,英国公那样的人家,拿人家嫡长孙挡刀,亏得薛世子没直接提刀来砍她!” 武将世家,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可能说成是冲动之举,两家闹矛盾,直接提刀杀上门的,也不是没有过。 “薛世子大概还会有此冲动,但现在还是英国公当家,英国公此人老谋深算,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他要收拾谁,必然会名正言顺的出手,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估计是不会轻举妄动。” 她对英国公的了解,是陆长风说给她听的,皇帝想要英国公手中的兵权,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英国公此人,就是紧握兵权不放,没个正当理由,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拿人家如何。 只不过现在薛婉仪入了宫,形势越发复杂起来,就不知皇帝是真看上了薛婉仪纳进宫,还是打的别的主意,这些也不得而知了。 “郡王府这边也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恭郡王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不肯妥协,郡王世子也要丢脸了。”程婆子摇了下头,觉得这父子俩闹这么一出,谁也讨不了好。 “事情闹成这样,丢脸是必然的,只是就看恭郡王怎么选了,接纳世子回府,后续大概有不少的麻烦,毕竟牵扯进齐贵妃一系了……” 她随即摇头笑了一下道:“不管他们如何,这些事情与我们不相干的。”别人家的闲事,她也就跟着看个热闹就好。 特别是此事的主角是跟她不对付的许红鸾,她就更有兴趣看热闹了,当然,看也只是看而已,绝不会掺和进去。 程婆子立马就附和道:“夫人说得是,这些事与我们可不相干。” 她们这里正说着闲话,门外的丫头前来禀报:“夫人,文管事到了。” “快请他进来。” 程婆子见有事,便知机退了出去,文仲平进来,丫头给捧了一杯茶,随即侍立一边。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林满月问道。 闻言,文仲平抬手抹了下头上的汗,开口道:“小的在城外跑了好些地方,但那些地主一听说是不种庄稼,而是种什么甜菜,他们就一个劲摇头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还放话说宁愿少赚些钱,也要在地里种庄稼!” 这事儿他没办好,颇有点紧张,担心夫人怪罪。 不过要他说,那些地主也没什么错,田地当然是种庄稼更保险些,不过夫人也有夫人的道理。 听完他的话,林满月微皱起了眉头,这事果然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田地用来种庄稼,这已经成了固定的思维,那些人没见过好处,必然是不肯种别的东西。 见她不说话,文仲平心都悬起来了,一个劲的请罪道:“都是小人不会办事!” 林满月见状,微摇了下头,道:“倒也不能全怪你,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人,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尝试别的,说得再好听,他们也只会坚持已见。” “那此事要怎么办?”文仲平一时也没主意。 他是有听夫人提过一嘴,说是要在京城开糖铺作坊,夫人赏下来的白糖他是尝过的,味道当真是好极了,特别甜,没有一点杂质,白得跟雪一样,不说吃,看着都好看。 只是这东西也怪稀罕,从别处运来的货,听说没能在铺子里摆上一天时间,就很快被各大户人家买光了,这些大户人家也不是全自家吃,也会拿来走礼什么的,总之,这白糖在京城是紧俏货。 他也是听夫人提过之后才知晓,原来这白糖是夫人弄出来的。 “别人家的地,想让人家帮我们种东西,人家要不同意,我们也做不了主,所以说,还是得有自己的地来种东西。”林满月缓缓说道。 是这个道理,文仲平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庄子上倒是可以种一些!” “不,那边庄子上要种别的东西,那大棚到时候还要种菜,就不太适合种甜菜了。” “侯爷不是给了夫人两个庄子……”他提醒道。 满月再次摇头:“府上的庄子有别的用处。”虽说是交到她手里,但她也不能占为已有不是,庄子上的出产,还得供应府里的吃喝,她就没想打这两个庄子的主意。 思来想去一番道:“去离城更远的地方看看可有要出售的田地,多买上一些地,我们自己种甜菜好了。” 文仲平听到这话,倒也不觉得吃惊,夫人去年卖菜就赚了不少银子,再加上南城、北城开起来的炸鸡铺子,每天的进账也不少,于夫人而言,是真不缺银子使的。 况且还是用于买地,这地买来也是稳得很,绝对没有亏本一说,相较于开铺子,他觉得买地才是更稳当的。 “小的这就去打听,尽快将地买下来,不耽误种菜的时节,到时候作坊也能顺利开起来。”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办不好,她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第465章买地种菜 文仲平虽然算不得多精明,但办事还是很给力,不过几日时间,就买下了万亩良田,除了离京城较远外,没什么别的毛病,当然也算不得很远,约有五六天的路程,这点距离,对她来说也真不算什么。 主要是离着城近的田地,多是有主的,而且还多是城里的那些高官大户的,轻易不会往外售卖。 田地买好,林满月就拿出种子来,交给文仲平,让他开始着手准备种植的事了。 “夫人,这田地有了,菜也准备种了,但作坊还没有建起来,是不是要着手建作坊的事了?”他出声问道。 于此事,他也很紧张的,一口气买下那么多地,然后还全部用来种菜,这得种多少菜出来,万一作坊出点什么问题,这些菜岂不全砸在手里了。 对于此事,他真的很紧张,之前不管是管庄子,还是管两家铺子,银钱从手里流过不知多少,但还是头一次砸这么多钱进去,可不让他悬心么。 “作坊的事你不用管,到时候自有主事的人,他们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要不了几天应该就到了,到时候这些事自有他们来料理,留出地方给他们就可以了。” 听说作坊的事不用他管,他不由大松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他手里管的事不少,作坊更是从来没有弄过,他还真担心夫人一并交他手里,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弄啊! “是夫人,小的明白了!” 林满月见他这大松一口气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道:“你手下也提拔起几个小管事来,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处理,要你亲自出面的地方并不多,何至于就让你操心成这样了。” 文仲平便道:“夫人有所不知,身上的事越多,责任就越大,要操心的地方就少不了,小的这也是怕耽误了夫人的事。” 夫人信重他,他当然得为夫人把事办好,不出任何差错不是,这样一来,少不了就得多操心了。 林满月就赞赏的点了点头:“所以你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虽说算不得多精明,但任何事交到他手里,他也是很用心去做的。 从主院出来,文仲平整个人都是晕坨坨的,他一直就担心万一自己事情没办好,夫人会嫌弃他不用他了,没想到他在夫人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这个发现,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走路都心不在焉的!”文管家盯着眼前忙得几天不见人影的儿子,唬着脸道。 文仲平被他一吼,顿时惊醒过来。 “阿爹,是你啊,找儿子有事吗?”他连忙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文管事瞪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我是见你这几天都不见人影,现在回府来,事情可是办好了?” “办好了,办好了,阿爹你不用担心这个,夫人向来宽厚,就算出一点半点的差错,她也不会跟我计较!” 话说着,心里也是颇为感叹,跟个好主子的重要性啊,自从跟了夫人,他也不能说事事都办得好,换成个脾气不好的主子,他怕是早就不知被赶到哪个角落里待着去了。 “别仗着夫人宽厚,你就办事不上心!”文管家一脸严肃的看向他。 “儿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自己的儿子,文管家当然是清楚的,不过是敲打一下他,不要忘了本份罢了,随即开口道:“既然事情忙完了,那准备在府里住几天?” 他这儿子自从开始办差后,在府里落脚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有时候回府来回禀事务,他连面儿都没见着,人便又走了,简直比他这个管家还忙。 文仲平愣了一下,随即道:“事情并没有忙完,这才刚开始呢,夫人拿了种子给我,我还得盯着人把地恳出来,然后将种子给种下去,不能误了时令……” 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阿爹,你是有什么事吗?” 文管家就瞪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见你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担心你累坏了,若是在府里住,便让人给你炖点汤喝,补补身子。” 文仲平就大松一口气,还当是什么事呢,随即就摆手道:“不用了,我虽然每天忙这忙哪的,都是些小事,而且又用不着我下力气干活,倒真不累的,补身子就更不用了。” 他这段时间时常跟人打交道,请人喝酒吃饭什么的,他觉得下巴都圆润了不少,还真没亏着自个。 “我看你这样子,也确实不用补了,行吧,你去忙吧!”文管家便挥了挥手。 “行,那儿子就先去忙了,阿爹你要有什么事,让人给儿子传个信就行。” “我能有什么事,你做好自己的差事就好。” 文管家没甚好气的说了一句,站在原地看着他快步走远。 “文管家,你这是在看什么呢,不舍得儿子吗,你家小子现在可是夫人跟前的红人,很得重用呢!”程婆子见他站在那里愣神,笑着打趣了一句。 “什么得重用,夫人也就是看老巧的面子,才愿意用他,我就怕这小子不够机灵,惹得夫人生气。”文管家摆着手说道。 “你可别这么说,文管事还是很有本事的,反正我从来就没听夫人说他一句不好的。”就算不太机灵,却也没有太笨,最主要的是夫人愿意用他,那就是他的造化。 “夫人当真没有说一句不好?”文管家有些惊讶的问道。 “那是当然,我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真要不得用的,她又岂会看谁的面子,能用文管事,当然是因为他有本事,你也别小瞧了文管事,依我看,他往后的前程不差。” 只要好好为夫人办事,夫人绝对不会亏待了他去。 能为夫人办事,那就是最好的前程了,文管事点了点头,如今这般就很好,也不必再指望更多,他儿子他自己最清楚,别人再怎么夸,他也只那点本事。 “对了,跟你打听个事,这两天侯爷怎么睡外院,不回后宅了,可是外院藏着什么小妖精了?”程婆子凑到文管家身边,小声问道。 “没有的事,外院这边都不用丫头,哪来什么小妖精,你可别瞎说,要让夫人听见,岂不要多心了。”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既然没有,那就没事了,放心我口风严得很,绝对不会让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你这都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啊!”文管家伸手抚额。 第466章手下到来 “这里就是侯府啊,可真气派!”牛望山远远看着侯府的大门,抬眼打量着。 杨玉书跟在他身旁,不时伸手扯扯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注意一些,不要失了体面,头一次来侯府,若是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怕什么,东家正用得着我们,哪会因一点小事怪罪!”牛望山一脸的不以为然,觉得读书人就是讲究得多。 “不能再叫东家,得唤一声夫人,现在是京城,不是我们洛水县,得讲规矩,别让人觉得夫人手下的人都是没规矩的。” 牛望山一个劲的点头道:“知道,知道,你这一路上都说了多少回了,我就是个粗人,夫人心中有数,你也真不必那般小心。” 杨玉书就无奈的叹气出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夫人的身份不一样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 两人走到侯府大门前,各自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随后跟门房说了几句。 门房一听他们是从洛水县来的,连忙就道:“夫人早有交代,你们随我进去吧!” 闻言,牛望山抬脚就跟上,杨玉书稍微诧异了一下,还以为大户人家规矩多,要在门房处等上一阵呢,哪知立马就能进去了。 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倒不怪他会多想,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再加上东家身份变了,跟以前肯定还是有些不同的,如何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领路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子,别看年岁小,却也不多话,领着他们一路朝里走,两人也没有说话,更不敢东张西望,紧随其后。 突然那小子停了下来,人靠边站,还出言提醒了一声:“侯爷正要出门,我们且等侯爷先行。” 两人闻言,也随着靠边站,垂首而立,心里也好奇侯爷长什么模样,却也不敢乱看,特别是牛望山,心里猫抓似的,想抬头看一眼,但杨玉书一天好几遍的在他耳边说要懂规矩,这会儿也硬是按捺下好奇心,没敢乱看。 陆长风从他们身旁走过时,目光扫了一眼。 走出几步远之后,身边的随从小声问了一句:“侯爷可是觉得有何不对?” “刚刚那人功夫不错。” 随从闻言,神情一凝,道:“可需要小的去查一查?” 陆长风就笑着摇了摇头:“不必查了,那是夫人的人。” 随从顿时不说话了,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查夫人的底,侯爷如今可看重夫人得很,连句不好听话都不允许有,更别说其他。 不由笑着捧了一句:“夫人手下倒是颇有几个能耐人。” 陆长风的目光就扫了他一眼,心说,何止几个啊,夫人手下的能人不少,那个开镖局的阮明城,就厉害得很,他手下还有不少兄弟,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 他也有些可惜,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不多,但这个阮明城居然还不受他招揽。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自家夫人的好本事。 另一边,牛望山、杨玉书两人,被带进了主院。 正要行礼时,林满月便连忙拦住了,笑道:“不必多礼了,赶以坐下吧,我可等你们许久,可算是来京城了。” “嘿嘿,东家,哦不对,该叫夫人!”牛望山嘿嘿笑着直挠头。 林满月就摆了摆手,道:“一个称呼罢了,不用那么在意,还跟以前一样随意些就好。” “对了,你们一路上过来,路上可太平?”要知道他们之前进京那会儿,路上的匪患可严重得很,后来还是陆长风领着人去平匪。 “太平着呢,一路进京小蟊贼都没有遇上一个,只是路途远,路上也耽搁了些时间。” “赶路确实不易,勽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很辛苦,到了京城先歇一歇,缓过劲来再说其他。” “嘿嘿,那倒也不用,我们都是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用不着歇,夫人既是叫我们来京城,自是有事要忙的,不能耽误了正事。” “再要紧的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对了,你们来了多少人?” “夫人说要建作坊,所以带了四十来人进京,其余人便留在洛水县,那边的作坊也得正常经营着,带太多人走也不行。”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有这些人也够用了,到时候再找些人来帮手……” 这时杨玉书就开口了:“夫人打算找什么人来帮手,作坊里的事也是比较要紧,最好不要用外人,勉得泄露了制糖的方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有什么好主意?” “小人的意思是,夫人现在也不缺钱,不如买一些签死契的奴仆,他们的生死皆掌握在夫人手中,如此,可以减少泄露的风险!”杨玉书一脸冷肃的说道。 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道:“我这边做什么事,都容易引人注目,就怕被人安插了探子进来,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吧,你们才入京,都是生面孔,不容易引人注意。” 杨玉书就听得心下一紧,被人安插探子,果然这京城的水很深啊,一不小心可能就被人探了老底,还真是不得不防。 他这里还没出声,牛望山便嘿嘿笑着应道:“这都是些小事,夫人只管放心交给我们就是,保管办好。” 林满月就笑着点头:“你们办事,我很放心,这人手你们只管去挑,至于作坊,有划分出一块地来,到时候你们与匠人商议一下,看要盖成什么样的最方便。” 这是连作坊都还没盖起来呢,杨玉书心下苦笑,不过也不急,毕竟地里的甜菜估计都还没种下去,在菜成熟之前,将一切弄好即可。 “不是什么大事,夫人放心,由我们盯着建就好,之前那作坊,我总觉得建得太小,有时候人一多,连个转身都费劲……”牛望山嘿嘿笑着说道。 杨玉书无奈的摇了下头,开口道:“既是开作坊,那糖铺子是不是一并开起来?” 林满月就点头:“自是要开起来,这事儿也需得你多费心,到各条街转转,看那一处适合开糖铺,银子这方面就不用操心!” “京城的铺子可不便宜,夫人现在可真是财大气粗。”牛望山玩笑了一句。 “财大气粗可算不上,京城有钱人家可多着呢,你们在京城待得久了,也就明白了。”一国之都,最有钱的人都汇聚于此。 第467章世子换人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八,许氏医馆挂满了红灯笼,处处透着喜气洋洋。 许红鸾在医馆附近买了一处不大点的院子,做为他们成亲之处,她人从医馆出嫁,花轿在附近的街道上转了一圈,随后抬到了新买的院子处。 院子里倒是涌满了不少来贺的宾客,这些人多数是与赵元英交好的,听闻他成亲,便也都来道贺了。 为何不在郡王府成亲这种话,自是没有人煞风景,在这时候提出这个疑问来,其实大多数人心里都有数,知道恭郡王并不赞同这门亲事。 对此,不少人对赵元英都颇为佩服,居然有胆子敢反抗家里的老头子,换成是他们绝对没这个胆子,不说被打断腿,撵出家门都有可能。 赵元英身着大红婚服,一脸喜气洋洋的接回新娘子,将人领进门,随后在司仪的主持下,拜堂成亲,至于拜高堂么,两人也只是朝着郡王府的方向拜了一拜,礼成之后,将新娘子送入洞房,他便又出来招待宾客。 “世子,恭喜你啊,可算抱得美人归!” 赵元英被人这么一打趣,面色微红,却也朝人拱了拱手:“多谢前来观礼,一会儿多喝几杯。” “那是一定要多喝几杯,沾沾世子的喜气。” 这边正热热闹闹的,突然就有几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进来,到各自主子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声。 赵元英正高兴着,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突然觉得场面好似没那么热闹了,他才一脸诧异不解的看向众人。 众人也看向他。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他放下酒杯,开口问道。 离他最近的一位公子,就微微点了下头,叹了一声:“确实出事了,刚刚郡王爷去宫里,向皇上呈情,说世子你不孝,不配做世子,不配接掌郡王府,向皇上请求改立世子!” 赵元英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这怎么可能,父王不是一向最疼爱他这个嫡长子的么,为何要改立世子? “我父王他,改立谁为世子?” “郡王妃所出的三公子,他也属于嫡子,除世子之外,他倒也名正言顺。” “果然是他,这其中想必郡王妃出了不少力,现在可算是让她如愿以偿了。”赵元英恨恨的说道。 心里早就对郡王妃生了芥蒂,这会儿世子之位被他们得去,心中越发添了几分恨意。 “皇上已经同意了吗?”他问道。 若皇上没有同意,他进宫里求求,兴许还有所转圜! “郡王爷痛哭流涕的哀求皇上,皇上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听说已经颁下旨意,事已成定局!” 赵元英闻言,便知已经无可挽回。 他也不知道,为何此事就朝这个方向发展了,明明父王最疼爱的就是他,为何突然就变了呢,就算不同意红鸾进门,但也不能剥夺他的世子之位啊,那他以后…… 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猛的就往后倒去,人事不知。 “世子,世子……” 身旁的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许红鸾正坐在新房中,等着赵元英招待完宾客,就回屋里来掀盖头,结果却等来一群人,抬着昏过去的赵元英进来。 察觉到不对,她伸手自个扯下盖头,急切问道:“出了什么事?” 在场也有与她相熟的,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立马就将事情给她说了说,末了道:“世子听闻此事,想是经受不住打击,一时气怒攻心晕了过去,你是大夫,正好帮世子看看!” 许红鸾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费心费力筹备良久,最终却是这么个结果,她连郡王府都进不去不说,赵元英更是连郡王世子都不是了,没了世子的身份,他什么也不是。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使坏,一时她心中生出各种猜测。 “红鸾县主,你要不还是先帮世子看看,我担心他这身子……” 许红鸾被唤回神来,怔了片刻后,道:“以后莫要再唤他世子,世子已经另有其人,再这么称呼,已经不合适了。” “县主说得是,称呼上是得注意,就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回头又要起事端。” 许红鸾揉了揉额角,朝床上昏迷不醒的赵元英走去,随即抬手诊脉,片刻后微微一叹。 “如何,赵兄可有大碍?” “只是气极攻心,一会儿醒来我再劝慰几然,心情舒散开,也就没事了。”许红鸾转头道:“多谢吴公子关心,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再让元英请你们喝酒!” “不用不用,赵兄无恙就好,我们这么多年交情……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红鸾县主不如去宫里,跟齐贵妃打听打听,看事情可还能转圜!” 许红鸾就摇了下头道:“既然旨意已下,又哪来转圜一说,此事已成定局,即便是齐贵妃也没办法扭转。” “那,难道就这样认命了?” “不认命又如何,此事说来,做主的还是郡王,他愿意将王府传给谁便传给谁,就连皇上也不好插手。” 认命,她是不可能认命的,费了这么多心思,最终却是这么个结果,她如何能甘心? “吴公子,今日此间忙乱,元英还昏迷不醒,我也无暇招待公子……” “哦哦,我这就告辞,刚才也是一直担心赵兄的情况,既然无大碍,那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如此,那就不送了。” “留步!” 尽数将人都打发走,宅子里也就只剩她才买回来不久的下人,小厮、丫头们,也知道发生了大事,这会儿均是垂首而立,谁也不敢多话。 许红鸾见他们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也没有一个能挑得起事的人,心里颇为厌烦,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原本一场喜事,结果闹成现在这样,她这满心的怨气,也是无处发泄! 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盯着昏迷的赵元英看了几眼,眼中的恨意越甚,这个男人可真没用,连世子之位都丢了,被恭郡王如此嫌弃,以后怕是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人她要来何用? 心里好一番纠结,最终还是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丸药来,给喂进了他的嘴里。 第468章已成定局 郡王世子换人这事,消息灵通的人家,几乎都知道了,原本定好的继承人说换就换,这事儿也颇为震动。 虽说恭郡王本人是才干平庸了些,在朝中不显,但恭郡王府还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毕竟他是皇上还活着的唯一一个亲兄弟,那怕只是个郡王的身份,还是颇受关注的。 对于此事,不少人都议论纷纷。 “听说恭郡王是在得知世子,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世子,是赵元英,在得知赵元英与红鸾县主成亲这事后,就立即进宫向皇上说要换世子的事,态度十分坚决,而且皇上连劝都没劝一句,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皇上也不看好赵元英,所以属意郡王府换继承人,可是为什么皇上会不看好,难道是赵元英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不喜了?” “有可能也是因为红鸾县主吧,皇上大概也不赞同赵元英娶红鸾县主!” “但是这位红鸾县主不是说挺受圣宠的吗,而且还是位神医,皇上怎么就觉得这亲事不好了呢?” “有可能是牵扯到后宫里的事情,惹皇上不喜了吧,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外,谁又说得好,我就觉得这红鸾县主……呃,有些不好说。”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也确实不好说,总之这次赵元英是亏大了,好好的世子当着,多少人敬着他,如今世子之位换人,他可就什么也不是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也是皇上的侄子,就算不是世子,但谁还能拿他怎么样不成?” “虽说是皇上的侄子,但跟皇上扯得上亲戚关系的人也不少,可出彩的也没几个,最多也就是个不愁吃喝,前程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这话倒也是,皇上既然都不看好他,那他以后估计是真没什么前程了,如此说来,他这人岂不废了?” “咳咳,世事也不是那么绝对,现在也不好说,且再看看吧,若是他肯回头,没准郡王气消了,又让他做世子了呢!” “你当这是儿戏呢,说换就能换,皇上能允许?” “唉,宗室的事,谁也说不准的,端看皇上是什么心情吧,我们还是少议论这些。” “言之有理,还是慎言!” 丁香听了一耳朵朝臣的议论,随后便一路回到清仪宫,与薛婉仪说起此事来。 “我还当她真能做郡王妃呢,结果却是一场笑话!”薛婉仪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可不就是一场笑话,奴婢听到不少朝臣都在议论此事,为那位世子说情的,竟是一个没有。”丁香摇了摇头。 那位郡王世子,她以前也是见过的,也算是位清润佳公子,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得人心,换继续人这种事情,也不能说是一家之事,居然没有一个朝臣站出来说话。 “这你就不懂了,那些朝臣奸滑得很,皇上都同意了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站出来说情,最主要的是,他们跟赵元英又有什么交情,凭什么帮他说情,真要开口了,得罪了恭郡王不说,皇上怕是也会不喜,他们又怎么会开口。” 说来说去,其实也是因为赵元英还年轻,又没有官职在身,没有上朝,没有结交到人脉,这种关键时刻,才没有一位朝臣站出来为他说话。 “那他这世子之位,真就没了?”丁香咂舌道。 头一天还风光着呢,后一天就落魄了,这前后变化可真是大啊! “可不就没了,皇上的旨意都下了,新世子也有了,他连力挽狂澜的机会都没有。”薛婉仪摇了摇头。 觉得赵元英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但凡与朝中某位大人家的小姐结亲,这种时候可不就有人帮腔了嘛,但他偏偏选了许红鸾。 呵,红鸾县主的名头听着怪好听,但这个空头县主,却并无任何实权,她根本就帮不了他什么,甚至在她看来,许红鸾行事张扬,反倒还会是个拖后腿的。 “啧啧,他这个世子倒台得可真快啊!”丁香摇头道。 “他倒不倒我到无所谓,不过许红鸾的靠山倒了,我倒是很高兴,这个女人,看她以后还怎么招摇过市!”薛婉仪恨恨道。 英国公府与许红鸾的恩怨,可不是一桩两桩了,若非她还有个县主的名头,早不知是怎么死的了。 “还有齐贵妃给她撑腰呢!”丁香说了一句。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许红鸾应该就没那么要紧了,到时候……”到时候如何,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过丁香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人,十分清楚她话中未尽之意,她也没继续说这个,而是开口道:“齐贵妃若是生下皇子,怕是会比以前更受宠吧!” 薛婉仪就不由勾了勾唇角,轻抚着一缕青丝,开口道:“若是我没有进宫,她生下儿子应该会更受宠,但我现在进宫了,你看她现在还有多少宠爱?” 为了争皇帝,她也使了不少手段,因为她深知,若不趁齐贵妃身怀六甲时争夺宠爱,回头等人生了孩子,又把皇上引过去,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让皇上明白她的好,留宿清仪宫,回头那位就算生了儿子,皇上也不会忘了她。 “倒也是,娘娘再加把劲,让皇上彻底不去景仁宫才好。”丁香握了握拳道。 “你做什么梦呢,那是皇上,就算不去景仁宫,也会去别的宫,花有百样红,今日皇上宠我,他日皇上也会宠别的人……”说着这话时,她的脸上多了丝落寞。 若她嫁的不是皇帝,而是别的什么人,必然不会是现在这样。 “娘娘,我们有英国公府做靠山,再如何也比别的人强,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丁香只得开口劝道。 进宫来,她也觉得处处不适,不过清仪宫得宠,他们这些下人走出去,也没人敢欺。 “你说得对,所以皇上的宠爱至关重要。”她握紧了手,心下又涌起了斗志,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把齐贵妃斗下去,其他的事可以先放一边。 听到这话,丁香也不由暗叹,若小姐嫁的人是陆长风多好,哪用得着这么费劲,皇上后宫嫔妃不少,可不是那么好讨好的,且上面还压着皇后和齐贵妃,只想想她就明白小姐的难处,以前在国公府哪用看人脸色,现在是处处看人脸色,特别是要看皇上的脸色行事。 第469章朝中隐秘 林满月也不由跟陆长风感叹:“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为了娶许红鸾,把世子之位都丢了,也不知这位痴心人会不会后悔。 陆长风却是摇头道:“他可不是不爱江山,只是错估了形势,没料到恭郡王会这么狠心。”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父慈子孝都是假相,真狠起来都是些狠人。” “你说这位赵世子,他会怎么做?” 陆长风看她一眼,淡淡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 “好吧,那你说这位赵公子,他会做些什么来挽回。” “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挽回,旨意已下,就算求得恭郡王的谅解,皇上那里也会压着不松口,换世子这样的事,岂能是儿戏,今儿换一个明儿换一个,当朝堂是什么地方?” “既是如此,那没了世子之位,你说他们这亲事还算不算数了?”她是知道他们有正拜堂,婚礼程序已经完成,按理说已经是夫妻了,但若是两人都不愿意继续下去,也有各种理由可以说。 好比赵元英可以说,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可,亲事不算数。 而许红鸾这边也可以说,她是无知少女,受到了欺骗。 赵元英对许红鸾,可能还算是真爱,但许红鸾对赵元英,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在此之前,她还一直在纠缠陆长风呢,所以这亲事是否能继续,还真不好说。 “这我可说不好,是否还在一起,都影响不到什么。”陆长风摇了下头。 林满月对他们在不在一直,也纯属是八卦一下,并不十分在意,她只是在担心许红鸾投资失败,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有些本事,手段也够狠,手里也有些暗中势力,若是发疯起来,真不知会如何,而自己就在她仇恨名单上,也不知会不会受波及。 “你说许红鸾,她会做些什么?” 陆长风也是知道许红鸾底细的人,闻言,皱眉不语,片刻后摇头:“我不知她会做什么,你若是担心,我们小心防患着些就是。” 话是这么说着,心下却是在思量,是不是要找人盯着些,这个许红鸾能耐不小,只看来京城这么一段时间,就已经能时常出入宫廷,而且她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对许红鸾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甚至有些厌恶。 林满月见他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便也收起八卦之心,开口问道:“我看你最近好像很忙。” 陆长风就点头,道:“最近确实有些忙,皇上想动英国公府的兵权,而齐大人最近动作不段,皇上一时又心存顾及,拿捏不定。” 上位者动动嘴皮子,下面的人就能跑断腿,最主要的还是,皇帝自己都没有完全拿定主意,这就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种隐秘之事都跟她说,林满月也不由暗自感叹了一声,他这是没拿她当外人,只是皇帝如此心急,朝中怕是会动荡不安。 “就目前看着,朝局还算稳定,他这一动,怕是就不安稳了,能不能顺利平息下来,又要多长时间才能平息?”林满月就有些忧虑了。 她不在意谁得权谁得利,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更喜欢过点安稳日子。 想想皇帝跟他那些兄弟争夺皇位之时,那会儿天下都动荡,边关外敌来犯,内里乱匪四起,用了多少年时间,平定边关,平定乱匪,现在才算暂且安稳下来,皇帝居然就又按捺不住了。 陆长风就揉了揉额头道:“我也是不赞同皇上这么心急的,但他大概是不想再忍了,朝堂上多是成国公和齐仆射两位大人掌控,皇上就算有异意,两位大人不同意,也是白搭。” “所以,他心急想收英国公计的兵权,手中实力强大了,便能出手收回裴、齐两家手中的势力,若是顺利,他便能真正掌控朝堂上一切权力。” 他倒是能理解皇帝的心情,毕竟是天下至尊的帝王,处处受人掣肘,谁能愿意,他当然想一声令下万民服从。 但是他还是觉得皇帝太急切了,朝中才稳定下来,应该修生养息一段时间,再徐徐图之,方为稳妥。 “那这么说来,他纳薛婉仪入宫,其实也是为了算计?”并不是真看上她这个人了! “我看八成是如此。”陆长风点了下头。 “我还以为他是为了美色,让后宫添乱,原来他算计的更多。”林满月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她还是太小看皇帝了,当真是满腹心计。 只是这么百般算计,最终能不能达成他所愿! “成国公、齐仆射两位大人,在朝中根深蒂固,想要动他们,怕是不容易吧!”这两人真的不是轻易能撬得动的,在朝堂上当权这么多年,门生故吏不知多少。 陆长风点头:“所以皇上就想先动英国公,掌控他手中的兵权,到时候就更容易了。” 这动作倒是真不小,林满月摇了下头,道:“我看英国公也不是好动的,我看他行事,谋定而后动,从来没有一时冲动的时候,就算伤了嫡长孙,他也能隐忍不发。” 若换成个冲动些的将领,没准就提刀杀到许红鸾面前去了,但他却没有,他难道不恨许红鸾吗,当然是恨的,只是他在憋大招,是想一击将许红鸾捶死,不给她翻身的机会,这样的人才更可怕。 “确实如此,不止英国公,就是薛世子也不是凡俗之辈。”这就更加大了难度。 “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的,我真怕他会翻船。”林满月撇嘴,有些嫌弃道。 总觉得这皇帝有点急功近利了,你缓一缓稳着来不好吗,却那么急着下手,事到临头又犹豫不决起来,唉! 陆长风就看了她一眼,道:“真要翻船了,我也讨不了好。” 林满月就呼吸一滞,是了,陆长风是皇帝的人,皇帝真要有个什么,他头一个完蛋,一时,她心思电转,思量着是不是也得多做一手准备啊,万一他这里出什么事,她还得保全好两个孩子。 当然,若是能不出事是最好的,但她怎么都对皇帝没什么信心,裴、齐两家不说,那英国公也不是好动的啊! 第470章至死是夫妻 赵元英睁开眼睛,便发现许红鸾正趴在床边,睡了过去,如同之前他受伤时那般,彻夜照顾他,心中微暖,目光柔和的打量着她的睡颜。 但片刻后,他面上的神色就黯淡了下来,以前他是世子,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是了,也不知她会如何,可还愿意嫁给他? 这么一想,便觉得胸口生疼,他忙伸手捂在胸前。 这一动作,就惊醒了许红鸾。 “你醒了,可还有那里不舒服,是心口疼吗,只是一时气急攻心,你别担心,喝几剂药也就没事了。” 赵元英打量了几眼她的面色,随即缓缓坐起身来,许红鸾便连忙伸手去扶,让他斜靠在床头。 “身体不舒服,动作慢些,你这身子骨还是太弱了些,待以后我慢慢帮你调养得更康健才好。” 以后,他们还有以后吗? 赵元英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红鸾,我已经不是世子了,依父王现在待我的态度,我可能以后什么都不是……” 不止不是世子这么简单,父王大概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不再是郡王府的公子,那往后也给不了她任何荣光。 “你身子不好,暂且不要说这些,待身子养好些再说其他。”她伸手替他压了下被子。 “不,若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安。” 赵元英抬眼看向她,道:“红鸾,我以后将没有什么前程可言,可能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普通百姓还有谋生的手段,而我什么也不会,我……将一无是处,你跟着我,只会吃苦,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只会牵连你。”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想跟你说清楚,离开郡王府,我什么也不是,你迟早会嫌弃我的,不若就此取消婚事,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这话说出来,他只觉得一阵心痛,这是他真心喜爱的姑娘,费了这么大劲才娶到她,可是他却不能给她更幸福的生活,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她。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另觅良人,他们虽然已经拜堂,但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这亲事也可以不算数的,她仍是清白的姑娘。 许红鸾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想法,心中冷笑了一声,他们都已经宴请宾客拜堂成亲,这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还能当不存在吗,另觅良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压下心中的怨忿,开口道:“你别说那些,我们既然成了亲,自然就是夫妻了,除非你想休了我。”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又继续道:“郡王是因为你跟我成亲才会如此生气,若是你能求得他的愿谅,那我们这亲事,就当不作数吧,如此你回到郡王府,即便不再是世子,也仍是府中的公子,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也不必跟我一起吃苦!” 赵元英听闻此言,顿时一脸急切道:“红鸾你不要这么说,我并没有要休妻的想法,我这么说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吃苦,免受我连累,你该知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我不再是世子,很多事情都不再享以前的特权,甚至往日看我不顺眼的人,会趁此落井下石……” “倒也不至于坏到那份上,即便你不是世子,但我还是县主,以前你庇护我,以后换我庇护你!”她说着,强扯出一抹笑,看向他。 赵元英只觉得心神震动,没想到她竟是愿意跟他共患难,心中既是感动,却又很心疼她,这般美好的女子,应该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跟着他吃苦受累。 “红鸾,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心意已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更改,我们既已拜堂成亲,至死都是夫妻。” 至死都是夫妻,这话听得他心怦怦直跳,红鸾待他的心意,他已经很明白了。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红鸾,我此生必不负你。” 许红鸾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你得尽快把身子养好起来,以后的事情我们慢慢再作打算,你也不必太过忧虑,那便郡王府那边不再管你,我们自己也能想办法谋份差事。” 齐贵妃还没有生产,她现在仍是齐贵妃跟前的红人,跟她求个差事,应该是不难的,到时候她再帮他出谋划策,一步步的升上去,就不信做不出一番成就来。 再则,郡王府那边,她也没打算就这么放弃,慢慢想办法徐徐图之吧,她看上的东西,绝不能让人抢走,郡王府的爵位也是一样的。 “你是说走齐贵妃的门路?”赵元英微微蹙了下眉。 宫中之事他自然很清楚,裴皇后与齐贵妃斗得厉害,两人几乎是水火不容,若是投靠到齐贵妃这边,那就是得罪了裴皇后,而皇后那边还有太子,太子却是未来之君,不可得罪啊! “我们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除了齐贵妃这边,你还有别的法子吗?”她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赵元英顿觉汗颜,他能有什么别的法子,郡王府一向不受重视,愿意与他们来往的大人不多,还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官吏,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再说他现在不是郡王世子,找上人家,人家也不会出手相帮的,帮他就是得罪了他的父王,没有人会这么干。 他喃喃的摇了摇头:“一定要走齐贵妃的门路吗,那以后我们与她的关系,就说不清了。”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啊,我倒也想走裴皇后的门路,可是她向来讨厌我,不但不会帮忙,反而会出手阻拦,我们眼下只能先靠着齐贵妃,往后形势如何,我们再说其他!” 赵元英被她说服了,眼下也只能如此,他总不能无所事事,以前他有郡王府可继承,不做什么事也无妨,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总得有份营生养家糊口。 好歹有份差事,总比去码头扛包,跟苦力抢饭吃来得体面,而且,他也拉不下那个脸,如此也甚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眼下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么!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勉强接受自己站进了齐贵妃的队伍中。 第471章儿子白养了 恭郡王坐在书房内,不时朝门外看一眼,随后实在没了耐心,问了一句:“大公子有回府吗?” 门外侍候的小厮便回道:“王爷,大公子并没有回府。” 迟疑了片刻后又道:“听说昨儿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就晕过去了,兴许现在正在养病,晚两日就会回府来吧!” 恭郡王憋了好一阵之后,问道:“可知道要紧吗?” “这个,小的也不知。”说完,又补充道:“大少奶奶是神医,想来应该是不要紧的。” 一听这话,恭郡王就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我都没同意,她是哪门子的大少奶奶?” 小厮本来想说,人家已经正经拜堂成亲,算是夫妻了,但见王爷这般动怒,便立马闭紧了嘴巴,什么也不再多说了。 “王爷,这是谁惹得你动怒啊!”郡王妃远远就听到他发怒的声音,进到书房内,不由一脸关切的问道。 “王爷,虽说你现在正值壮年,但世子还小,你需得好生保养身体,世子还需要你的教导呢!”她这两天的心情,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但深知恭郡王的性情,也没好表现得太明显。 “你说得是,本王确实应该好生保养,教出一个合格的世子出来。”他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气。 但还是忍不住想,那个不孝子,难道真的连郡王府都不愿意回了,换了世子这样的大事,他也不回府来问一声,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 听到他这话,郡王妃心中颇有些得意,王爷这意思,是不满意赵元英,更满意她的儿子,如此是再好不过了,那赵元英也是自己作死不是,她虽说一心谋划此事多年,但若不是他自己作死,世子之位也落不到她儿子头上。 事已成定局,赵元英永远不要再回郡王府的好。 “王爷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唤了世子过来,陪你说说话,或是读书给你听,你也好趁机指点他的不足,这孩子还小,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王爷也可以趁早掰回来。” 她思量着,父子间的情份,也是处出来的,只要相处得多了,这感情自然就深了,待到王爷慢慢淡忘了外面那位,以后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恭郡王本来有点不耐烦教孩子,但听到她这话时,也不免动了心思,大儿子从小就表现得乖巧懂事,以至于他从来没有发现什么不足,然而如今却给他闹这么一出…… 可见还是他花的心思不够,小儿子这里,确实应该多用心些,免得再长歪了。 “你说得有道理,世子这里确实要多用心些,免得再长成那个不孝子一般!”真要是那样,那他不气得吐血才怪。 郡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只是面上不显,仍是一脸平和模样,窥着他的脸色,小心的问道:“大公子那边,既然成亲了,可需要补份贺礼过去?” “哼,用不着,要什么贺礼,那个不孝子,老子压根没同意他们的亲事,私自成亲,这哪是娶妻,就是纳个妾而已。”他心里既气赵元英,更恨许红鸾,觉得是她勾引了自己的儿子。 总之,他对许红鸾的印象坏到了极点,甚至不惜以妾之称,来贬低她。 是妻也好,是妾也罢,郡王妃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个的,只不过这话却不好从府里传出去。 “王爷,那位好歹也是县主,不好这么贬低的,再说,她背后还有齐贵妃撑腰,我们还是不要太过得罪人家的好。” 既然世子都已经换人了,她当然得一心为郡王府打算,那许红鸾怎么说也是皇上封的县主,把人家贬得一文不值的,岂不是打皇上的脸,而且还有齐贵妃在,郡王府谁也惹不起。 听到她这话,恭郡王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就你个妇道人家,胆子才这么小,有什么好怕的,把我儿子都勾搭坏了,我还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他是真恨极了许红鸾。 郡王妃一时无言,她以前一直很戒备许红鸾,担心她身份高,嫁进郡王府来会影响到自己郡王妃的地位,但现在她却一点也不恨许红鸾,反倒有点感激她,若不是她和赵元英闹这么一出,世子可没那么容易换人。 “王爷,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嘛!”她轻言细语的劝说着。 恭郡王就长长一叹道:“我看那个不孝子,是真的连王府都不回了。” 永远不回来才好呢,郡王妃心说。 “王爷若是牵挂大公子,大可以让人去请他回来,你就这么盼着,他又不知道,如今新婚燕尔,估计也顾不上回府瞧一瞧的。” “哼,本王才没有盼着他回府,回不回来随他的意,反正这府里也没他待的地儿,再说,就算回来,老子瞧着他也碍眼呢。”恭郡王说着气话。 郡王妃听得暗笑,她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牵挂着,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子情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割舍得了的,但王爷嘴硬,她就由着他吧,反正她也不希望赵元英再回府里来。 如今这郡王府的所有东西,都是她儿子的,那赵元英若真回来了,王爷一时心疼儿子,岂不是拿府里的东西添补他? “好,妾身明白王爷的意思了,一会儿我就交代他们,若是大公子回来,就说王爷不想见他,如此,也就不会出现来碍王爷的眼了。”郡王妃顺势说道。 恭郡王顿时被噎了一下,他可不是这个意思,但一时又抹不开脸面来解释,索性什么也不说了,而且那个不孝子今日没有回来,看来是连个解释都不想找他要了。 一时心情也很复杂,换世子之事他也是思虑过良久的,主要是不想郡王府被牵连进任何派系中,他这没权没势的,那经得起那些风雨飘摇,总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郡王府考虑。 但那个不孝子,连回府来问他一声都不来吗,真就这么撇清干系了,不认他这个父王了? 他虽做得狠绝,那是出于对郡王府的考虑,但做为一个父亲,他却并没有不想要这个儿子,只是走出这一步之后,父子芥蒂已生…… 他不由长长叹息一声,这儿子看来是真的白养了,为了个女人,是真不认他这做爹的了。 一时,他也不免有些黯然! 第472章买料子 “三月一过,离入夏也不远了,夫人你瞧瞧这匹软烟罗如何,料子轻薄很适合给小姑娘做衣裳穿,不过奴家瞧着夫人的年岁也不大,穿这软烟罗也很合适……” 难得天气好,林满月带了陆辰月出来逛逛,逛到布坊便想买几匹料子,小孩子正长个子的时候,去年的衣裳今年是绝对穿不了了,不说去年,就是现做的衣裳,也穿不了几天,不是这里划破,就是那里磨穿,这个年岁的小孩,可真是费衣裳得很。 “掌柜你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我原本没想买这么贵的料子,让你这么一说,竟觉得动心起来。”林满月摇头笑道。 这软烟罗的价格是真不便宜,三百两银子一匹呢,但她瞧着这料子,贵也有贵的道理。 女掌柜就笑说道:“夫人竟也有嫌贵的时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夫人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就你庄子上种的那菜,去年就赚了不少银子,再则,你开的那炸鸡铺子,每天排着队的人去买……” 她说着,一抚掌道:“哎呦,这满京城的商贾,都比不得夫人这么会赚银子的。” 林满月被她说得哈哈笑了起来:“掌柜你也太夸大其辞了。” “奴家可一点没有夸大,我们这些商贾人家,提起夫人时,没有人不夸的,今儿夫人来我这铺子里,我都觉得蓬荜生辉呢!” 女掌柜说着,窥了一眼她的脸色,随即开口道:“说起来,奴家在城外也有个小田庄,正想问问夫人,你种菜用的那个大棚,有没有得卖的?” 她说关上,又陪着些小心道:“当然若是夫人没有,就当奴家没问过。” 林满月就点了一下头道:“怎么没有卖,有的,你去林记杂货铺就能买到,价格也不算贵,至少没有你这布贵。” 她打趣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你也是想种菜吗,不过城里好多人家都跟我买了大棚,今年秋收后大概都会种菜,你若是种得多了,我怕你会卖不出去。” 她把薄膜卖出去,种菜这个营生怕是就不太能行,至少不可能像她去年那样卖得火暴。 女掌柜就笑道:“多少是要种一些的,就算不拿去卖,自家也是要吃的,当然若是能卖到钱,自然是更好。” 生意人肯定是更看重利益的,当然这买卖能不能成倒在其次,主要是跟侯夫人套套近乎,以后多些往来,这位侯夫人当真是很有生意头脑,手指缝漏些出来,也够她受用的了。 林满月就点了下头道:“这话倒也是,种些菜自家吃,倒是比去另家买来要方便许多,还省银子。” “可不就是这话,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人家,就最是精于此道,有银子怎能叫别人赚了去,我是恨不得紧紧捂住荷包,只进不出的好。” 这话着实有趣,林满月又给她逗得笑了起来。 “掌柜这张嘴,当真是能说会道,我看这满京城的女掌柜,是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你去的。” “夫人过奖了,奴家可生受不住。”她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笑意。 林满月面上带笑的伸手批了那匹软烟罗道:“这匹料子我要了。” 掌柜满脸欢喜之色:“奴家这就帮夫人包起来。” “夫人你再看看别的,这匹采锦也很不错,都是供应大户人家的,奴家之前还听过一则传闻,说是裴府的老夫人与齐府的老夫人,两位差点没有为了一匹彩锦而大打出手!” 她说着便又掩嘴一笑道:“当然奴家只是听的传闻,是真是假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闻裴老夫人与齐老夫人,这两位都很喜欢彩锦倒是真的。” 林满月闻言,心下暗忖道,估计这事儿怕是真的,倒不是说这两位老夫人有多喜欢,最主要大概是争一口气吧! 裴府与齐府的争斗,从朝堂到后宫,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人在外面遇上了,也要争一时长短。 她都不由暗叹了一声,这两府争斗不止,朝堂上都不会安稳。 “这彩锦看着确实漂亮,价格也不便宜吧?” 掌柜便笑道:“这价格倒也还好,五百两银子一匹,主要是东西稀罕,我这铺子里也就只有这么一匹而已!” “这匹彩锦我要了!” 许红鸾上前几步,就将整匹料子拿在手里,随后嘘出一口气:“我都看过好几家布料铺子,居然都没有彩锦卖,掌柜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能弄到,五百两银子是吧,我买下了。” 她十分豪气的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掌柜。 “啊这……”掌柜迟疑着,没敢接银票。 她这原本是在为侯夫人介绍来着,但这位红鸾县主突然冲出来,还直接将料子拿在手里了,让她一时有些为难,凡事不得有个先来后到。 “夫人,你看这?”掌柜没敢接银票,而是转头看向林满月。 许红鸾顿时不满,开口道:“原来是侯夫人啊,可真是巧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彩锦,道:“我很是喜欢这匹料子,侯夫人不会跟我抢吧?” 林满月就盯着她看了片刻,摇了下头,开口道:“县主喜欢,只管拿去就是。” 她本也没打算买,价格贵是其次,这颜色也很张扬,她是绝对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就算买下来,大概也是堆在库房里,或是拿去送人。 说到送人,她顿时心中一动,再次看了那彩锦一眼,脸上露出些微微笑意。 “县主买这彩锦,是想送齐老夫人吧,听闻她颇为喜欢,这礼送得倒是很合适。” 许红鸾顿时脸就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难道安插了人在我宅院里?”没道理她才有什么动作,林满月就知道了,她又不是生了天眼,必然是新买的丫头、小厮中有她的人。 因为她也这么干,所以难免就会往这个方向去猜测。 林满月差点没被她给逗笑:“县主想多了。” 掌柜在一旁听到她这话都有些懵,难怪传闻红鸾县主是个心直口快的,连安插人这样的话,她都能当着人面说出来,果然够心直口快。 “哼!”许红鸾轻哼了一声,打算回家之后,就立马清理宅院里的人。 转头看向掌柜,又将银票递了过去:“既然侯夫人不买,这料子就归我了。” 也不管人接不接,直接将银票扔了过去,随后抱了料子,转身就走。 她最近心气不顺,一点不想看到林满月那张脸。 第473章贵妇吵架 只是走出几步远,还没跨出门槛,她突然回过头来,目光盯着林满月看了片刻,后开口道:“你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林满月微微一笑:“县主多虑了。” “哼,我知道你在看我笑话,赵元英不是世子,我也不是世子妃,但那又如何,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比你更高的位置。” “好,我等着。” 看对方这般漫不经心的,完全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就觉得更气了,但又拿对方没办法,跺了跺脚,转身大步而去。 林满月轻嗤了一声。 女掌柜将扔在地上的银票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小心的收进了怀里:“奴家就是俗人,如何也不会跟银票过不去的。” 随即,她又笑道:“奴家招呼不周,夫人可还看看别的,你瞧这云绫如何……” 说着,她又笑道:“说起那彩锦,其实原本也没有那么高的价格,就是因为之前裴、齐两位老夫人相争之后,这价格突然就涨了起来,有人是买了来投其所好,也有人跟风买了自家用!” 她这一说,林满月就明白了,那彩锦原来是被两位老夫人炒高的,想来这两位也未必是真喜欢,不过是争一时高低罢了。 她不由笑了一下,既是如此,那许红鸾买彩锦送齐老夫人,未必就送到人家心坎上,随即摇了下头,她倒不必替人操这份心。 “这云绫看着不错,颜色也素净,给我来两匹!” “夫人好眼光,奴家就觉得夫人会喜欢。”掌柜便又给包了两匹料子。 随后又与她介绍起来,林满月挑着各色料子,又陆续要了几样,没办法,家里人多,除了他们一家四口,还有一群孩子们,以及府里还有位先生,一年四季的衣裳是不能少,这是最基本的。 她这一通挑下来,足买下十几匹料子,价格还都不算便宜,最低也是几十两银子一匹的料子,这么一算下来,足有一千多两银子。 可把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她就喜欢接待这样的大户,一笔买卖做下来,能抵好几天的营生。 比起那位红鸾县主那急躁的脾气,还是这位侯夫人更好相处。 很是殷勤的将人送出门:“夫人,欢迎下次再来啊!” 林满月不由笑着道:“掌柜做生意厚道,下次必然还来光顾。” “奴家就等着夫人这话呢,其实夫人也不必亲自过来,让下人传个话,奴家带了各色料子,送到侯府去供夫人挑选也行的。” 这般服务到家,也确实很周全。 林满月摆了下手道:“整天在府里也无事,少不得出来走动一下,倒不必你们费那功夫,得闲了我自会来的。” “夫人说得是,那奴家恭侯夫人再次光临!” 林满月冲她摆了摆手,便上了侯府的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不过几刻钟,耳边突然听到争执声,若是一般人争吵,她也不会在意,只是这声音很熟,是刚才在布坊里抢彩锦的许红鸾。 她伸手掀了车帘,朝外看去,车外有随行的护卫,她问了一句:“那边怎么回事?” “红鸾县主与一位夫人起了争执,瞧那位夫人的打扮,像是郡王妃。” 林满月一听,就叫停了马车,这位郡王妃可不就是许红鸾名义上的婆婆么,这时代的婆婆可是稳压儿媳一头的,给儿媳妇立规矩,随便就能扣个不孝的帽子,婆婆要搓磨儿媳妇手段多得很。 许红鸾若是嫁进了郡王府,没准这两位就要展开一场婆媳间的斗争,只如今许红鸾并未进郡王府,为何这两人还能起争执。 这是一家首饰铺子,虽然比不上珍宝阁,但铺子里的首饰也颇受京中贵妇人们喜欢,她思量着许红鸾既是出来挑礼送人,进这首饰铺子估计也是买首饰打点齐府的几位少夫人。 “这是我先看上的,你懂不懂尊重长辈,上来就要抢,还有没有规矩了?”郡王妃有些恼怒道。 她最近心情颇为不错,瞧着今儿天气好,便出来逛逛,也为自己添几样首饰,女人嘛,心情不好时添几件首饰,心情好时也要添几件首饰,不为别的,就图自个高兴了。 “这是我先拿到的啊,而且已经付了银子了,郡王妃可别仗着是长辈,就抢晚辈的东西,你这样行事,若是让郡王爷知道,怕是会不喜。” “你……”郡王妃生气的抬手指着她,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件首饰也不便宜,你哪来的银子?”郡王妃质问道。 许红鸾轻笑出声,道:“郡王妃这是看不起谁呢,我好歹也是位县主,连买件首饰的银子都拿不出,岂不惹人笑话。” 她说着嗤笑了一声,道:“有些人小门小户出身,便觉得别人也拿不出银子来,着实可笑。” 这话一出,把郡王妃给气得倒仰,这就差指名道姓的说她是小门小户出身了,嫁进郡王府做了郡王妃,她一直有些自卑于自己出身低了些,在郡王面前,话都不敢说大声。 如今被人这般当众说出来,简直是将她的面皮放地上踩,她心里何止是恼怒。 “你,你虽然现在是县主,但在成为县主之前,还不如我呢,我出身是不高,却也是官宦之家,你呢,你家还是泥腿子呢!”许红鸾是什么底细,她早就打听清楚了的。 “原来如此,恭郡王反对我与赵元英的婚事,想必这其中郡王妃也出了不少力吧,你倒是好处占尽,扶你儿子做上世子之位,不得不佩服郡王妃好手段。”许红鸾一脸讥讽道。 “你,你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手段,郡王反对你们的婚事,那是因为你不讨喜,郡王根本看不上你这样的人做儿媳妇,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得大公子为你神魂颠倒,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也一定要娶你,你这个女人才是好手段。” 两人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指责对方,互揭对方的老底,越吵越厉害,倒是让一众围广人群好生看了一场热闹。 林满月坐在马车里,都听得津津有味,京中的贵妇人吵架,也满有意思的,特别是其中一位主角还是许红鸾,先前许红鸾说她看笑话,她还没觉得,但现在却是真正在看她笑话呢! 第474章送礼 许红鸾与郡王妃大吵了一架,也没耽误她的事,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着备下的厚礼,到了齐府。 见到她齐老夫人自是笑脸相迎:“县主今日竟是得闲,有空来探望老身。” “也是许久没见到老夫人,心里也怪想得慌,老夫人不怪我来得唐突就好。” “这怎么会,老身早就说过了,县主什么时候想来尽管来就是,把齐府当成你的娘家即可。” 明知这是客套话,许红鸾听到这话时,心里仍是十分高兴,她就是差在没有娘家人支持,若是齐府能做她的娘家人,成为她的依靠,满京城还有谁敢欺负她。 想到宫里那位责骂过她的贤妃,还有看她笑话的林满月,以及刚跟她大吵过一架的郡王妃,这些人全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不就是欺她无权无势么。 “老夫人,你真是比我的亲娘还亲。”许红鸾一脸感动。 齐老夫人就笑着端起茶抿了一口,没再继续这话题。 许红鸾见状,便又笑道:“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事要求老夫人。” “我家夫君如今与郡王府闹成这样,也实属无奈之举,如今郡王府回不去,他也不能无所事事……” 齐老夫人面带笑意的听着她的话,不时点头说上一句:“年轻人是该有所抱负,你们能这么想是对的。” 闻言,许红鸾心中大喜,随即抬眼看向齐老夫人,等着她的下文。 然而她却什么也不说了,直把她急得抓心挠肺,却又不能催促,知道这些贵夫人们,很是擅长拿捏人心,她这会儿是连气恼都生不出来了。 齐老夫人却是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回去等消息吧!” 这已经算是一句准话了,许红鸾顿时大喜,连忙起身连连福礼:“多谢老夫人了。” 齐老夫人朝她摆了摆手。 随后便有丫头上前,领着她告退出去。 待人一走,便有婆子上前,与齐老夫人道:“红鸾县主带来的礼倒不薄,除了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便是这彩锦了……” 老婆子话没说完,便笑了起来。 逗得齐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道:“这彩锦太过花哨,哪里是我会喜欢的东西。” “可不是,咱们老夫人喜好高雅,又哪会喜欢这种俗气的东西,也就只有……才会喜欢。” “可不就是这话,也就只有那老货才会喜欢,可如今这彩锦却送到我这里来,她就算再喜欢,满京城也找不出几匹来,还各抬高了价格才能买到手,想想我都觉得乐呵,哈哈哈!” 齐老夫人难得开怀大笑出声。 她并不喜欢彩锦,但却很喜欢别人送她彩锦! “可见,红鸾县主这礼,是送到你心坎上了。”老婆子也跟着笑道。 齐老夫人就摇了摇头:“这可算不得是送我心坎上,不过她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宫里娘娘还用得着她呢,再则,我也想瞧瞧,曾经的郡王世子,现在的赵元英,倒底有没有点本事。” 老婆子就摇了下头:“依老奴看,这位赵大公子怕是不怎么出彩,郡王那般平庸的人,又能教导出什么惊才绝艳的儿子,以往郡王世子的名声,也不怎么显!” “这话也有点道理。”齐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道:“这倒也没什么要紧,若是得用,自然有更好的位置等着他,若是不得用,那便就这么蹉跎吧!”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宫里的娘娘,需要用到红鸾县主,所以这情面是要给的,哪怕她没有送上厚礼,我也要为她安排好的。” “是这个理,宫里娘娘最为要紧,现在也正是关键的时候,出不出半分差错。” “正是如此。” 老婆子说完,随即轻笑了一声,道:“刚才老夫人在休息,老奴也没来打扰,这位红鸾县主,在来我们府上之前,在银楼与郡王妃争首饰大吵了一架,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少人围着看热闹呢,估计这会儿,消息灵通的人家,都听说了。” 齐老夫人听得一阵愕然,随后又不由笑了起来:“这个红鸾县主的性子,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按理说,赵元英失了世子之位,这时候不正该低调做人么,但她偏不肯隐忍,甚至连名义上的婆婆都直接怼了上去,彼此撕破脸面,闹得这样的难看。 “要说聪明,她也有几分聪明,但有些事情却又做得,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不过这也只是郡王府的家事,与我们不相干,由郡王头疼去吧,若是闹得太难堪,免不得会被皇上一顿训斥了!” “要不怎么说郡王太过平庸呢,朝堂上的正事办不好,连家里这点小事也管不好,但凡他多几分威严,郡王妃岂敢在外面跟人争吵,以至于连累得整个郡王府都丢脸。” 即便是家里不和,也该关起门来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郡王府那点事了,简直没有隐秘可言,郡王在外行走时,又何谈威严,多少人怕是都在心里看笑话,瞧不起他。 齐老夫人就摇了摇头:“恭郡王府大概就这样了,他这般不长进的样子,皇上又怎么可能予以重任,只看小辈中还有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吧,不过轮到下一辈,与皇上的关系就更远了一层,如此,郡王府怕是要没落下去了。” 老婆子就笑了起来:“老夫人还替他们操心上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宗室,只要不是犯了谋逆的大罪,那日子过得,怎么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再如何没落,也不是一般百姓能比的,若是再出一个才干出众的小辈,日子就立马又飞黄腾达起来,机会总是比普通人多。 “这话是没错,宗室子弟,天潢贵胄,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齐老夫人随即说道:“郡王府的事情,我们不要掺和,随他们去闹吧,赵元英这边,也就先看看,若是有能耐,多提拔也行,毕竟是宗室,把他推上去,皇上反倒更愿意用他,但若是实在扶不起来,也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宫里的娘娘,应该也平安生下皇子了……” 老婆子会意,娘娘平安生产,也就用不着许红鸾,给不给她面子,端看当时的心情如何。 第475章迟早弄到手 “红鸾,你回来了。”见她回来,赵元英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嗯,回来了。”她上前拉住他的手,两人相携而入。 有机灵的丫头,给捧了茶来。 惹得许红鸾盯着那丫头多看了几眼,随即便摆了摆手:“退下吧!” 她现在看家里这些下人,觉得个个都可疑得很,没准哪个就是别家安插来的奸细,没一个可靠的。 见她面色不愉,赵元英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事情不顺?” 闻言,许红鸾就摇了摇头,开口与他说了起来:“齐老夫人待我一向很好,还直言让我把齐府当娘家来走动,你的事情我跟她一提,她立马就答应了,只是会是什么职位,还得看看哪儿有空缺,不好让我们自己挑的。” “那是自然,若无空缺,如何能强塞进人去,那样只会得罪人。”赵元英连连点头说道。 他虽然没有正经做过差事,但很多东西从小耳濡目染,还是很清楚的。 “就是这个道理,我想齐老夫人答应得这么干脆,此事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为难的,至于是什么位置,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你出身也不低。”若是安排个守城门的小官,那就是在羞辱人了,必然不会如此。 听她说到出身这事上,赵元英神色略有些黯然,他的出身是不差的,宗室出身,与皇上还是血脉最近的那一支,以前甚至还是郡王世子,但现在却什么也不是了。 “红鸾,我现在什么也不是,连想谋个差事,都需要借助齐府之力,我……” 许红鸾就拍了拍他的手,道:“现在虽然有些艰难,但只是暂时的,等你以后有了正经事做,再好好努力一把,未必会比以前差,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听到这话,赵元英有些汗颜,不比以前差,那得坐到什么样的位置上,怎么也要有个爵位,或是官至二三品的大员吧,他虽然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差劲,可现在却突然没了信心,若没有人帮扶,凭自己的本事,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他有些迟疑道:“红鸾,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 许红鸾就朝他笑了笑,心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有多厉害,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若花费银钱,费尽心思,还将他扶不起来,那这人真就只是一团烂泥了。 “你别这么说,很多事情,在你没有去做之前,总觉得特别难,但你会做了,就会觉得很容易,你以前从没有涉足朝堂,自然就将其看得很高,但你融入其中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最难的也就是刚开始的适应阶段……” 她与他细说了一番,朝堂之事她也不是很懂,但初入职场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她还是很清楚的。 “那怕你现在不在郡王府,但你仍是宗室子弟,是皇上的亲侄子,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招惹你,相对来说,你想做什么事也容易得多了,而且朝中的一些大人,你也都认识,知道其底细,想想看比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你是不是占尽便宜。” 听她这么一说,赵元英顿时便多了几分信心,事实可不就是如此,他比新入官场的人更了解朝中情况,甚至私底下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再则,他不审宗室子弟,多少会给他些颜面,没人敢明着相欺。 “让你这么一说,我已经信心大涨了,红鸾你可真是贤妻!” 许红鸾抿嘴一笑,随即开口道:“对了,我有话要跟你讲,我觉得我们宅子里的丫头、小厮,似有些不安份,我准备把人全换掉。” 只要一想到这宅子里有人正窥视着她的生活,她就浑身不自在。 “这都是小事,你安排就好,若真有不安份的,拉出去打死就是,卖身契在我们手中,谁还能说什么不成,红鸾,你有时候也太心慈手软,对于不安份的下人,最好当众打死几个,以震慑其他人。”这是他从小学的驭下之道。 许红鸾闻言,愣了片刻,她倒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只是一时没想到,觉得人不好直接换了就是,还没想到有打死一说。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现在不知多少人盯着我们,还是不要打杀下人,免得让人说我们性情残暴,名声要紧,几个下人不值得。” 如此,赵元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还有一事,今日在银楼遇到郡王妃,她竟是不顾身份与我抢首饰,随后起了点争执,只是她的话说得太难听,我一时没忍住,呛了回去,唉,现在回想起来,倒不免有点后悔没按捺住脾气。” 随即又挑捡着与他细说了一下对方无礼的言语。 顿时把个赵元英气得脸色铁青,手握成了拳:“以前确实是我太小信了她,没想到她一个女人,竟能翻起如此风浪,夺了我的世子之位,她现在估计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确实是小瞧了她,不过现在事已成定局,我们也奈何不了她,只能慢慢筹谋,以后再想办法对付她。”许红鸾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折腾了这么久,连世子之位都失去了,而那个女人好处占尽。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有份差事,把事情办好了,这样才能入皇上的眼,以你与皇上的关系,他岂有不提拔之理!” 只要能得皇上的重用,那就什么也不用愁了,待步步高升之时,郡王府都得求着他们,哼,到时候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赵元英沉着脸,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好了,你也不要将这些事太过于放在心上,我说这些给你听,只是想让你心里有数,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想惹得你心里不高兴的。”许红鸾劝说道。 她也很无奈,这世道但凡可以让女人出仕,她都不必扶持赵元英上位,她自个就能撸起袖子上,不就是跟人斗心眼吗,她还能认输? 赵元英长长一叹,道:“我明白的,你放心,我能分得清轻重。” 随后又忍不住道了一句:“也不知我父王明不明白郡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只怕现在还被她蒙在鼓里,觉得她是再贤惠不过的人。” “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只怕你跑到郡王面前去说,他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挑拔离间,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个郡王府,她还真看上了,迟早弄到手。 第476章哭诉 “王爷,妾身不想活了啊,王爷!” 郡王妃忍着满腔怒火,一路回到郡王府,下了马车就朝着郡王爷的书房而去,一边飞奔而行,一边大哭出声,惹得一路的下人都不由侧目,在郡王府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见郡王妃如此失态过。 “王爷,王爷……” 恭郡王近日心情都不太好,连衙门都不爱去了,每日有大半日时间都是待在书房里,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心里不免有些恼怒。 正准备呵斥出声,却听出是郡王妃的哭声,一时也不免有些惊愕。 他这郡王妃入府这么多年来,向来循规蹈矩,最是恪守礼仪,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人前当众大哭过。 不由失声道:“这是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郡王妃这般失态。 “王爷,妾身实在没脸见人,不要活了!”郡王妃一头就扎进他的怀里。 恭郡王只觉得头疼异常,连忙安抚:“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还是谁给你委屈说,只管道来,本王为你做主。” 话说完,才想起她今儿说是要去外面打几件首饰来着,女人买这些东西,不应该最欢喜的吗,怎么反倒哭着回来。 思及此,他也不由面色一变,难道是惹到朝中几位要紧的诰命夫人,以至于给她没脸? 一时心绪飞散,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心中也不免有点忐忑起来,他虽然是郡王的身份,但手中没实权,与朝中那几位大人们是没法比的,那些都是国之栋梁,他一个空头郡王又算什么,官司打到皇上哪儿,他也不占理。 “你,你没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物吧?”他有点结巴的问了一句。 郡王妃顿时气结,看她嫁的都是什么男人,别家的男人见女人受了委屈,不说马上提刀去砍,怎么也要出手把人教训一顿时,他这儿到好,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畏畏缩缩起来。 强压下心中的怒气,郡王妃开口道:“妾身一向知礼守规矩,又岂会招惹什么人!” 闻言,恭郡王顿时放下大半心,低头看到她红肿的眼,开口问道:“那你这是怎么回事,与我细细说来。” 郡王妃垂下眼帘,抹了眼角的泪,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红鸾县主对妾身完全没有当成长辈看待,毫无尊重,怎么说妾身也是大公子的母亲,她也得尊称一声婆婆吧,可是她不但不尊重,还言辞辱骂,话里话外都是怨怪妾身撺掇王爷换了世子!” 就换世子这事上,虽说她心里早就这么盼着,但在郡王跟前,还真没说过什么多余的话,这全都是郡王他自己的意思,如何也怪不到她头上。 再说,就算怪到她头上又如何,事已成定局,还能换回来不成,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在银楼那会儿被许红鸾气得不轻,但这会儿,她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争吵一事传出去,她固然丢脸,但许红鸾更甚,不敬长辈这一条,就够她受的。 恭郡王听完她的一番话,脸色阴沉如水,他还对儿子有所期盼,即便不是世子了,但也还是府中的大公子,但那个不孝子呢,却是完全没有要回府的意思,瞧着现在是要跟郡王府断绝关系了。 还有那个许红鸾,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勾得他儿子连家都不要,现在见到郡王府的人,不刻意针对,完全没有大局观,这样的女人,哪配进郡王府,可见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处。 见他久久不说话,郡王妃抹着眼泪道:“王爷,她让妾身这般没脸,以后妾身可怎么好意思出门做客?” 恭郡王不由长长叹一声道:“最近这段时间,就少出门吧,等过了这一阵风头,往后也没谁记得这些事了,咱们郡王府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府邸。” 郡王妃心梗了一下,原来指望他能出手教训一下赵元英和许红鸾,结果就回了她这么一句,心里颇有些不满。 再有就是,许红鸾今儿购买首饰时,出手那叫一个大方,她哪来的银? 这些银子怕不是赵元英从郡王府带出去的,以前王爷一向偏爱他,必然也没少给他银子花。 想到这些种种,郡王妃就恨得咬牙,这些银子应该是她和她儿子的,却被许红鸾拿来与她抢首饰,越想越觉得生气。 “王爷,妾身瞧着他们出手阔绰得很,也不知那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她话说完,目光就紧紧盯着恭郡王。 恭郡王想了片刻后,开口道:“许红鸾开了家医馆,听说每日上门看诊的人不少,很多时候都排着队,那医馆应该赚不少,再有她帮齐贵妃养胎,赏赐更不会少,再加上县主的俸禄……” 这一通盘算下来,人家绝对不是会缺银子的人。 县主的俸禄也只是听着好听,能有多少,就恭郡王自己的俸禄也没有几个钱,这也值得拿来说,郡王妃暗中翻了个白眼,别的不好说,那家医馆确实挺赚钱的,许红鸾那神医的名头,也确实招财。 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计较这点银子的事,毕竟郡王府的世子,已经是她儿子的了,就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免得引得王爷不快,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担心大少爷以后生活难以为继,这倒是一桩好事。”能赚钱好啊,以后就不用再靠郡王府生活了。 “呵,老子才不担心他,管他以后是荣华富贵,还是在外面吃糠咽菜,都跟老子无关。”这个不孝子,就让他在外面多吃点苦头吧! 人家手里有的是钱,还用得着吃糠咽菜,郡王妃暗自冷笑。 “王爷倒不必担心这些,妾身打听到,大公子似在找门路,准备出仕,约摸是走的齐家的关系,就不知要谋那个职位了。” 恭郡王闻言,目光不由看向她,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倒不是妾身刻意去打听的,而是与红鸾县主争吵时,言语间听她话里透露出来的,说什么大公子以后飞黄腾达,让我们不要去巴结她,后来带着重礼,直接去了齐府……”郡王妃小心的说道。 听完她的说辞,郡王脸色稍缓,但随即又有些泛青,裴、齐两家,他是谁的边都不想沾,甚至道理也跟那个不孝子讲过多少次,但显然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如今竟然走齐府的门路出仕,真是要气死他了。 皇帝的侄儿,郡王府的公子,居然走齐府的门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果然是娶妻娶贤,看他娶了许红鸾,路都走歪了。 第477章四海不宁 林满月手里拿着封信,连看了几遍,看完之后沉思不语,半响之后,又拿起信看了一遍。 “在看什么,这么出神,我回来都没发现。”陆长风我走到她身边,她竟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林满月这才从信中抬起头来,抬手就将信递了过去。 陆长风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信看完,他也沉默无语。 好一阵之后,夫妻俩双双叹气。 “这信是阮明城寄来的,他这人就喜欢走南闯北到处游荡,走的地方多了,见到的事也多了,这不就写信来与我分享他的见闻来了。”林满月摇了摇头。 有些时候,知道的事多了,反倒压得心底沉甸甸的。 “开平是诚王治下,这位诚王爷听说幼时就传出聪颖的名声,如今人到中年,怎么反倒糊涂起来了?”陆长风皱眉道。 林满月的目光不由看向他:“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糊涂,这王家在当地可是大族,算是开平的首富,得罪他对诚王来说不是好事,估计诚王都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人家呢!” 这种世家大族,哪里是那么好得罪的,那怕是王爷之尊,也不好轻易与这样的人为难。 陆长风眉头微皱,道:“其实我更觉得,是诚王有什么把柄在王家人手里,所以不敢轻易动人家,当然,也有可能是诚王与王家勾结在一起,毕竟天高皇帝远,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纵容王家人强抢民女为祸一方,若说诚王没有包庇王家,也说不过去,也确实是有可能勾结在一起。”但是诚王与这样一家大户勾结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一时不免有些想得多了点,觉得这诚王是不是有不臣之心? 但这种怀疑不能乱猜测,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就会惹来大祸。 “你说这些事情,皇上知不知道?”林满月问了一句。 若是皇上知道,却置之不理的话,那这位皇上在她心里的印象,又要降一等了,毕竟天下百姓,也都是他的子民,明知百姓水深火热,而他却不理会,这就…… 不过天下这么大,他大概也未必什么事都清楚,不过这么大事,开平的百姓都快被逼得要造反了,若皇帝还什么都不清楚的话,就难免太过糊涂了些。 “皇上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说皇上手里有一队暗处的势力,监察天下,各处有什么大事发生,应该会第一时间送到也的案头。” 林满月点了点头:“这么说应该是知道的了。”那却没有任何动作,连斥责诚王都没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难道是想先解决了朝中之事,再平息外面? 毕竟这跟边关战事又有所不同,边关有失,那就是失的国土,开平的事怎么闹,也只是内部的事,真要解决觉得大概也容易,只是苦的是百姓罢了。 “唉,这诚王真是吃白饭的,明明是他的治下,竟是一点事都管不好,但凡压制一下王家,也不至于闹得百姓生怨!” 若是激得百姓生乱,她想要的安宁日子,就将离她远去。 要不怎么说,选任地方官,是件十分要紧的事,若是没才干的,就容易闹出事。 “这王家就更过份了,仗着世家大族,家里有钱,行事不管不顾,见到个漂亮点的女子就抢回家去,就跟头种猪似的,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陆长风拍了拍她的手道:“这样的事情,天下间多得去了,也并不止开平县一个王家,只是别处闹得没有这么过份罢了。” 想想也是,林满月无奈的摇头叹气,强抢民女这只是其中一桩,还有那些侵占良田,害得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一些更过份的事情,频有发生。 想到这些,她不由抱怨了一句:“皇上这好像有点不太行啊!” 陆长风听得失笑,道:“这也不只是皇上的问题,他就算想肃清四海,但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就说朝中的党争,裴、齐两家为争权夺利,很多时候皇上都压制不住,得向他们妥协……” 好吧,皇帝其实是有心想当个明君,只是才能有限,朝中两位大人他就压制不住,别的就先别提了,当皇帝其实也很无奈。 对了,皇帝现在最想的就是把英国公的兵权收归已用,然后手里有了强大的实力,就可以收拾裴、齐两位大人了,只是事情得一步步来,英国公他还没搞定,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指望皇帝是不太可能,她觉得估计外面都乱起来了,皇帝都可能还没搞定朝堂,不是她小瞧人,而是皇帝行事,实在算不上果断。 “听说皇上最近十分宠爱贤妃,连齐贵妃都有些失宠的迹象,你说他这是不是准备拿英国公开刀了?”她压低了些声音问道。 她其实也并不怎么盼着这些事情发生,毕竟这一动起来,必然又是一番动荡,若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难免又会留下些祸患。 陆长风有些意外的看向她,诧异于她的敏锐,微微点了下头道:“皇上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什么时候动手,还不好说,这种事情,你可千万别拿出去乱说。” 林满月就白他一眼:“我是哪种多嘴多舌、不知分寸的人吗,也就与你私下说两句,怎么可能拿出去乱说,这都是要命的大事。” 见她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陆长风面上带笑的看着她,随后道:“我觉得你看事,比皇上看得还通透,皇上这人……” 他也不好说,总归还是差了些魄力! 朝局落得如今局面,与皇上有莫大的关系,你说他事事以政事为重,那也不是,他对齐贵妃也是有几分真心,但你说他情深意重吧,那也不是,为了权力,他也能推了齐贵妃出来与皇后作对。 总之,皇上这个人吧,是十分的复杂,他与皇上这般亲近,但却也没有完全看透他。 “能做皇帝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我觉得你对他的看法,可能还是太片面。”林满月对皇帝的印象是一降再降,你可以少点才干少点本事,但是毫不手软的利用女人,她就觉得…… 第478章生产 “啊……好痛……” 景仁宫内,齐贵妃躺在床上惨叫连连,身边的宫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时来回在床塌边打转。 早就备好的几个稳婆,原本还算能沉得住气,只是在听到齐贵妃的喊叫后,不免有些慌了神,这位贵人的身份实在太尊贵,即便她们都是接生经验十分丰富的稳婆,这会儿也有些稳不住。 “娘娘,你忍着点,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若是力气耗尽……”其中一个稳婆出声道。 “是啊,贵妃娘娘,且先攒着些力气,到用力的时候再用力!”其余几个稳婆也附和道。 躺在床上的齐贵妃,向来是娇生惯养,从来没吃过一点苦头,这会儿听到这话,也不免气恼起来,咬牙道:“本宫都要疼得背过气去,你们让本宫怎么忍,这是能忍的事吗?” 心里也不免有些慌神,觉得这几个稳婆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转头看了一眼,随即问道:“红鸾县主呢,怎么还没来?” “娘娘安心,已经上人去请了,很快就来。” “去催一催,快点把人请来,没有她在,我心里不安。” 整个养胎期间,几乎都是许红鸾帮忙调理的,她原本也有打算,快要生产的那几日,就让她留宿在景仁宫中,谁知会早了几天生产,以至于有些措手不及。 这会儿的,她整个人都疼得脸色发白,额上冷汗直冒,咬牙问道:“可有查清楚,是否是本宫的吃食出了问题,为何会早几日生产?” 即便是早了几日,可这也是提前了啊,她担心会因此影响到孩子,以及她自己是否能顺利生产,谁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关边身子躺棺材板上,即便她准备得再充足,也难免会有意外。 见她这个时候还在询问,身边的宫人连忙回道:“已经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娘娘不要担心,应该是正常情况,有些妇人也是会提前几天生产的。” 宫人说完,转头看向几个稳婆,道:“你们说说,是不是有这种情况?” 几个稳婆见问到她们头上,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事实当然是有这种情况的,但眼前的这位贵人身份不一般,不管是什么问题,她们都必须得仔细斟酌一番,再作回答。 “是,是有这种情况!” “妇人生产,有提前一些的,也有推迟一些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娘倒是放宽心些。”其中一个稳婆大着胆子劝道。 “混账东西,娘娘生产,怎能不是大事,你们这些人,都把皮崩紧了,好生侍候着,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这一呵斥,顿时把几个婆子吓得不轻,刷的一下,全跪倒在地。 齐贵妃见状,只觉得眼前发晕,身上本就疼痛至极,身边的宫人还给她闹这么一出,她正用得着这些稳婆的时候,是该这个时候敲打的吗,纯属是在帮倒忙,不对,这宫人没准就是谁安插来的奸细。 这个想法一出,顿时将她吓出冷汗来,伸手指向那宫人,一脸虚弱道:“把她给我拉出去!” “娘娘别急,这就将她拉出去,奴婢瞧着也有些不对头。” “娘娘饶命啊,奴婢也只是一时心急,忧心娘娘的身子,娘娘……” 齐贵妃哪顾得上听这些,目光只在身这围着她的宫人身上打转,担心这些人中还会出现别有用心的,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稍安心了些。 只是心还没彻底放下来,便又有宫人进来禀报:“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过来了。” 闻言,齐贵妃顿时咬牙:“她过来干什么,是觉得本宫死得不够快吗?” 身边的宫人听到她这话,顿时都吓了一大跳:“娘娘,可千万别说死不死的话,这样也太不吉利了。” 本来就是生产的紧要关头,万不能提一个死字,若真的难螏而亡,她们这些身边侍候的人,也免不了一个陪葬的下场。 “娘娘你别急,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娘娘生产这样的大事,她自然是要过问的,过来就过来吧,我们好生招待着就是,只要不让她们的人进产房,也是无碍的。”宫人连忙劝道。 齐贵妃也知道这个道理,开口道:“你们千万看好了,不能让她们的人进产房,皇子生下来,也不能让她们的人靠近。” 说完,又问了一句:“皇上呢,怎么还不来?” 提到皇帝,她心里不免郁气横生,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对她颇为冷落,好似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一般,每月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留宿清仪宫中,她这景仁宫不派人去请,他几乎都不愿踏足了。 有时候她都不免怀疑,怀上这个孩子,倒底值不值得,没怀上这个孩子之前,她可谓是宠冠六宫,荣耀无比,但怀孕之后,她的宠爱一天不如一天,直至薛婉仪入宫后,她几乎都无宠了。 想到这些,她就不免有些想落泪,她一心为皇上,但皇上却待她这般无情。 “娘娘,你别急,皇上还在上朝,待到下朝后,必然会过来景仁宫的,娘娘生产这样的大事,皇上岂能不过问。”宫人连忙说道。 “还在上朝,呵,我这都要生孩子了,都在鬼门关打转了,他还能安心上朝,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立马就宣布退朝,过来看我了……”齐贵妃说到此处,眼泪都下来了。 入宫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即便以前跟皇后针锋相对时,她也从来没有掉过一滴泪。 宫人们瞧着她这样,顿时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地:“娘娘,这种关键时刻,千万得保重身子,哭不得啊!” 几个稳婆也有些慌神,生产本就是危险的事情,若是产妇情绪不稳,于生产十分不利。 “娘娘,千万不能哭啊,这个时候得稳住神,孩子要紧!” “娘娘,求娘娘千万保重身子,为了小皇子,娘娘也得稳住神啊,对了,已经着人去请老夫人了,老夫人立马就能进宫,娘娘……” 听着宫人们劝解的话,齐贵妃强忍下泪水,神色也变得坚毅起来。 “你们说得没错,为了小皇子,本宫怎么也得坚强些!” 第479章芥蒂 裴皇后坐在上首,冷眼旁观着景仁宫的一切,从她进来时,这景仁宫就乱糟糟的,宫人们忙乱的进进出出,这会儿更有人被拉到院子里打板子,啧,这可真叫一个热闹! 神色淡炎的扫了一眼,身旁正防她跟防贼似的宫人,她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们景仁宫的茶,味道就是香。” “回娘娘的话,这茶是雨前龙井,皇上特意打发人送来的,都是每年的惯例!”宫人屈身回道。 裴皇后就点了点头,道:“是了,这雨前龙井份量不多,除了皇上那里留下一些外,全都送到你们景仁宫来。” 齐贵妃的宠爱可见一般,直接越过了她这个皇后,不过裴皇后也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不过一点茶叶罢了,她倒也并不十分在意,况且,如今皇上常去的地儿,已经从景仁宫变成了清仪宫,她就更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宫人闻言,顿时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生怕万一裴皇后嫉妒起来,做出一些不可理喻之事,那就不妙了。 这时候,产房内传出阵阵惨叫声。 裴皇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摇头叹了一声:“这生孩子的痛,每个做母亲的都要体会过。” “皇后娘娘说得是。” “对了,红鸾县主还没到呢,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这怎么关键时刻,却不见人影的。”裴皇后说着,还朝门外方向看了一眼。 “已经让人去请,兴许正在赶来的路上。” 裴皇后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产房内,齐贵妃只觉得疼得眼前发晕,惨叫一声接一声,她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罪,虽然早知道生孩子很疼,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疼,简直是要活活疼死她一般。 度过一阵阵痛之后,耳边突然听到一阵高喝。 “贤妃娘娘驾到!” 齐贵妃简直想吐血,她们一个两个的,都跑过来景仁宫,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趁乱暗害她,或是暗害她的皇子不成? 这种时候,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得不到皇上安慰不说,反倒是跟她作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扰乱她的心神,生孩子之余,还得强打起精神来戒备! “许红鸾怎么还没来?”她有很些气恼道。 皇上没有过来,她只是心里有些失落,但许红鸾却是她早就准备的大夫,对接生一事非常有经验,即便遇上难产的情况,她也有办法,偏偏这么重要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心里也不免有些恼了。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娘娘不要心急。” “她什么时候才能到,是不是要本宫生完孩子,她才能到,既是如此,那本宫要她何用?”心里是真的生气了,自己痛得要死要活,偏这么重要的人不在身边,以至于让她无法安心。 连带着外面还杵着两尊大神,她还得分心防备,这会儿只觉得心力交瘁。 “老夫人到了!”有宫人惊喜的道了一声。 齐老夫人面色焦急,一路急步而来:“娘娘,娘娘如何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齐贵妃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又觉委屈,哽咽着唤了一声:“阿娘!” 齐老夫人听得心酸不已,虽是贵妃,却也是她的女儿:“娘娘坚强一些,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万不能哭,损伤了元气!” “好,我不哭,可是阿娘,好痛啊!” “忍一忍,等孩子生下来,就不痛了!”齐老夫人四下打量一眼,随即面色一沉:“红鸾县主呢?” “已经让人去请,只是还没到!” “我都进宫了,怎么她还没到,难不成比我一个老婆子,腿脚还不利索?”齐老夫人有些生气道。 养了她这么长时间,关键时刻却不见人影,是人都要生气。 宫人们谁也不说话了,齐贵妃生产,牵连他们这一宫人的生死,而许红鸾却不见人影,别说正经主子,她们也生气,只是碍于对方身份,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齐老夫人恨恨说了一句,倒也不在这事上多耽搁,只看向几个稳婆道:“你们几个,用心为娘娘接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老夫人!” 有人坐镇,一众宫人们也都安心了些,就连几个稳婆,也都稳下神来,连带着齐贵妃心里也安稳不少。 随着阵痛一阵接一阵,她的惨叫声也一声高过一声。 稳婆急得头上冒汗:“娘娘,再用力些!” 齐贵妃疼得死去活来,这会儿什么也顾不着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凭着本能不时的用力。 几个稳婆都是很有经验的人,若不然也不会被请进宫来,接生的手段还是很高明。 而齐贵妃整个孕期,都有专门的大夫调理身体,平常也有尊大夫的提点,时常走动,也就是她过于娇气了些,惨叫声太大,有些吓人,连带着把身边的人都有些唬住,不免多了些慌乱。 “情况可还好?”齐老夫人听到女儿的惨叫,也不免心慌,不由沉声问了一句。 “老夫人放心,胎位是正的,再用力些,应该就能顺利生产了。”稳婆也急得额头冒汗,若是一般妇人生产,她还能使些别的手段,但眼前的贵人,却让她束手束脚,并不太敢做多余的事。 “胎位正就好。” 齐老夫人暗松一口气,随即又转头,不停的在齐贵妃耳边说些打气的话。 齐贵妃也听到稳婆的话,心里多了几分信心,配合着稳婆的话不时用力。 许红鸾跟在宫人身后,脚步匆匆的一路走进了景仁宫,额头冒汗,脸上也不免带出焦急之色。 昨儿她进宫诊脉时,齐贵妃的脉相还好好的,并没有生产的迹象,没想到今儿她没进宫,就突然要生产了,得到这个消息时,她也吓了一跳,立马就要跟着宫人进宫来,准备着手接生一事。 谁知道出了点状况,耽误了些时间,这会儿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她也不免心急如焚,万一齐贵妃出事,她的靠山就要没了。 才随着宫人,走到产房门前,突然就听到屋内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侯在门外的宫人顿时发出欢呼声。 许红鸾也不由松了口气,顺利生下孩子就好,可见她以往帮忙调理身体功不可没。 脸上也带出笑意来。 第480章六皇子 许红鸾面带笑意的抬脚跨进门内,随即便接受到两道冷淡的目光,她心猛的就提了起来,也只是一瞬,片刻后她便面带笑意,上前见礼。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贤妃娘娘!”她分别朝两人福了福身。 薛婉仪目光扫视过她,面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没有说话,只端起茶抿了一口。 坐在上首的皇后,则是朝她微点了下头,开口道:“红鸾县主来得正是时候,孩子刚刚降生,你就到了,可见这孩子与你极是有缘。” 许红鸾一时有些分辨不出她这话是何意,是好意还是恶意? 就没敢冒然接话,而恰巧侍候在产房的宫人,这会儿已经出来禀报。 “给皇后娘娘道谢,贵妃娘娘刚刚产下皇子,母子均安!” 一听是皇子,许红鸾眉头微挑,眸中带出喜色,她一直都有跟齐贵妃说这胎是皇子,若是生下的是皇女,那她这里可就不好交代了,可见是老天有眼,都站在她们这一边。 随后便抬眼悄悄窥视了皇后一眼,想看看她在得知齐贵妃生下的是皇子时,会是何样的脸色!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裴皇后竟然仍如同先前一般和颜悦色,面色都不曾变化一下,难道她就当真不在意齐贵妃生下的是儿子,这个皇子极有可能,会对她皇后之位,以及太子之位,带来威胁。 裴皇后听完宫人的禀报,不紧不慢道:“你们都辛苦了,齐贵妃产子有功,一会儿本宫的赏赐会让宫人送来。” “退下吧,好生侍候贵妃。” 宫人还没有退走,旁边薛婉仪也开口道:“倒是要恭贺贵妃娘娘喜获鳞儿,一会儿本宫让人送贺礼过来。” 宫人便连忙道谢:“奴婢代贵妃娘娘,多谢贤妃娘娘!” “谢什么谢,这本是应该的,贵妃娘娘生下皇子,是我们后宫中一大喜事不是,我这不也是过来沾沾贵妃娘娘的福气么。”她面上带笑的说道。 许红鸾在一旁看着,这两位居然都这么云淡风轻,还笑得出来,当真一点也不介意? 齐贵妃生下的可是一位皇子,有了这位皇子,齐贵妃一系便有了奔头啊,若是拥立这位皇子上位…… 当着皇后的面,她没好再往下想。 “红鸾县主是不是也该备上一份厚礼啊!”薛婉仪笑问道。 许红鸾便连忙道:“这是自然。” 心里却是腹诽不已,这薛婉仪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还帮齐贵妃向她讨要起贺礼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齐贵妃有多亲近似的,要说这事儿,没有比她更清楚的,齐贵妃提起这位贤妃来,那是真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反倒在这儿装什么姐妹情深了。 心里十分不屑薛婉仪的装腔作势,心里怕不是恨不得齐贵妃母子一尸两命,但面上却笑得比谁都高兴,可真够装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怎么没把小皇子抱出来,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都还没看上一眼呢,也不知小皇子长得像皇上呢,还是更像贵妃娘娘一些呢!” 她这话一出,四周都静了片刻。 裴皇后都有些愕然的看了她一眼,许红鸾不是齐贵妃的人么,难道是她想错了? 刚出生的小皇子身体娇弱,齐贵妃这会儿怕是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又怎么可能愿意让人抱出来给她们看,皇上在这儿还差不多,只她与贤妃在此,齐贵妃如何能放心?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想看一眼小皇子的意思,而贤妃大概跟她是一样的想法,但没想到提起这一茬的,居然会是许红鸾。 裴皇后抿嘴笑了一下,并不接这话。 薛婉仪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仍旧端着茶小小抿了一口,看着是喝了,又好像没有喝一样。 而景仁宫的宫女,却是对她怒目而视,她们刚才只是出来个人禀报是男是女,却没有将孩子抱出来,就是防着会被人动手脚,暗害了小皇子,这个红鸾县主,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而许红鸾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就是想看看裴皇后和薛婉仪两人,是不是真那么沉得住气,但凡敢对小皇子动手,那就是现成的把柄,能掰倒一个是一个。 一时众人都没有说话。 门口传来一声鞭响,随即就是太监的高喝声:“皇上驾到!” 景仁宫的宫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皇上总算来了,贵妃人在产房,如今这里能话事的就是皇后和贤妃,她们可一直悬着心,就怕这两位整什么妖蛾子,让人防不胜防,好在皇上总算来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众人齐齐上前见礼。 “都平身吧!”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上首坐下,开口道:“贵妃情况如何?” 景仁宫的宫人,便连忙上前回禀道:“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刚刚产下小皇子,母子均安!” “好!”皇帝高兴的应了一声。 他已经有五位皇子,加上贵妃所生的这位算是六皇子,说起来,子嗣还是有些单薄了些,不过他还年轻,后宫也还能生,倒也不愁这个,不过多添一位皇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就在这时,宫人小心的抱着刚出生的六皇子,由齐老夫人领着,行至皇帝跟前。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齐老夫人规矩的行了一礼。 皇帝便站起身来,虚抬了一下手:“老夫人不必多礼!” 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宫中怀中的襁褓里,抬脚走了过去:“这就是朕的六皇子!” 他凑近了襁褓,仔细打量着刚出生的婴儿,刚出生的孩子他见过不少,宫里除了皇子还有好几位公主,出生时他都有亲眼见过。 “这小模样,倒是更像朕一些!”皇帝随口说道。 这话一出,裴皇后与贤妃都不由微微变色。 倒是齐老夫人露出一脸惊喜之色,嘴里附和道:“皇上说得是。” 这么小的孩子,都还没有长开,根本看不出来像谁更多一点,也有可能父母两人谁都不像,但皇上却说六皇子像他,一般人这么说,那也就是随口一说,但皇上这样的身份,他开了这个口,那岂不是说他对于六皇子寄予厚望! 只这一句话,六皇子在众兄弟中,就能脱颖而出,也就是现在年岁还小,待到长大一些…… 齐老夫人都忍不住心中的喜悦,浮想联翩起来。 第481章过河拆桥 齐贵妃生下孩子,就累得昏睡过去,待到她醒来后,自有宫人向她禀报了当时所发生之事。 听完之后,齐贵妃也不由冷笑了一声:“可见是本宫待她太好了些,以至于忘了本份!” “可不是,奴婢当时心都悬起来了,真怕皇后会开口,让抱了六皇子过去……” 这会儿齐老夫人就开口道:“你才生下孩子,需要坐月子,好好调养身子,没必要为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我瞧她的福气,也就到头了。” “母亲说得是,之前是用得着她,还以为她是个聪慧的,可见也是蠢笨之人,说话行事毫无分寸不说,本宫生产之时,这样要紧的时候,她居然不在,拖拖拉拉等本宫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她才到……” 说到这个,她都不由咬牙,真要遇上难产,她怕是都死了百八回了,这人都还没赶到呢! 她现在都已经懒得去计较,她是因何原因迟到! “本宫坐月子,要调养身子,就不见外人了,你打发个人过去,就说让她以后不必再进宫来。”她对身边的宫人交代道。 每隔一日进宫,这是特权,也是荣耀,可见许红鸾并不珍惜,也没当一回事,倒也罢了,以后便不用再来了。 宫人便退了下去,出去传话了。 齐老夫人就一脸欣慰道:“你能这样心平气和的,我就放心多了,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着实不值得。” 齐贵妃就摇头轻叹一声:“母亲有所不知,我也是经的事多了,才能做到如今这般……” 说到此,她不由有些哽咽起来,在娘家做姑娘时,她得父母宠爱,活得那叫一个天真烂漫,不知世间疾苦,后来进了宫,虽说也受不少委屈,但皇上很宠她,只是这近半年时间来,皇上待她十分冷淡,她才体味到其中苦楚。 “娘娘,谁都是这般过来的,你得想开一些,现在才生了孩子,坐月子得好生调养,半点马虎不得,若是身子没养好,以后才叫后悔。”齐老夫人急忙劝道。 她活了大半辈子,又岂能不明白后宫中的不易,以前有皇上宠着,她倒没受什么苦,如今皇上一冷落,必然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娘娘,你听我一句劝,男人的宠爱只是一时的,孩子才是你的依靠,你可千万打起精神来,调养好身子,好生教导六皇子,待到他成才之日,你是你享福的时候了,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齐贵妃也不是一般人,很多事情,道理她都懂得,只是宠爱这么多年,她心里倒底还有些放不下,只是想到刚出生的六皇子,她心里便又坚硬了几分。 孩子才出生,若没有她这个母妃护佑着,他如何能长大。 “母亲,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担心,也不必多说,我什么都明白。” 皇帝的宠爱如镜花水月,薛婉仪进宫,她算是都看明白了。 齐老夫人便一脸欣慰,女儿还是很聪慧的,六皇子在她的教养下,以后也会变得十分色,届时……就是他们齐家出力的时候了。 许红鸾在寝殿外侯着,若是以前,她根本就不用等侯,便能直接进去,这景仁宫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儿,但现在却被人挡在了外面,这让她十分不满,心里还在思量着,一会儿见到齐贵妃,一定要告一状,这些宫人太不把她放眼里了。 这时,她眼尖的见到齐贵妃身边贴身侍候的宫人出来,随即脸上便扬起笑道:“贵妃娘娘醒了吗,我都跟你们说了,我是大夫,就算娘娘没醒,进去也能帮娘娘检查一下身体,再制定好产后调理的方案来,偏你们不让我进去,岂不是耽误事,回头娘娘要是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们说情。” “娘娘已经醒了,只是精神欠佳,不想见外人,红鸾县主请回吧,对了,娘娘说既然已经平安生产,以后红鸾县主就不必进宫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劳烦你,娘娘也过意不去,一会儿会备份厚礼,送到你府上的。” 宫人面带微笑将话说完,随后目光就看向她。 许红鸾听得愕然在当场,这什么意思,过河拆桥、用过就扔? 不是这生产完了,不还得调养身体吗,再有就是小皇子刚出生,难免会有生病的时候,她儿科也擅长的啊,还有就是,齐贵妃就没想过尽快怀上二胎吗,一个儿子也不太保险不是,多生个皇子,万一这个出点什么事,也还有依靠不是? 她一时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通,怎么也没想到,齐贵妃是这样的人,才生下孩子,就不用她了。 “你是不是弄错了啊,娘娘怎么会如此吩咐?”她仍是不敢置信的反复确认道。 宫人一脸得体的微笑,笑得像是个假人一般,神色也很恭敬。 “奴婢岂敢乱传娘娘的旨意,景仁宫中诸事繁乱,县主,请回吧!”宫人一脸温婉的赶人。 许红鸾突然想起来了,今儿她因一些事耽搁来晚了,因为一踏进景仁宫,齐贵妃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母子平安,她也就没有多想,看来这是在怪她来晚了啊! 但是她这不是平安生产了吗,就算她及时赶到,也是同样的结果啊,何至于就怪罪于她了,再说了,整个孕期,也都是她一力帮忙调理的,正因为调养得好,所以才能平安生产不时。 怎么就能因为她一时耽搁没赶到,就抹杀了她所有功绩,不是这样算的啊! 想明白关键,她便连忙解释道:“我今天接到娘娘生产的消息,就立马收拾东西往宫里来了,只是半道上有人撞了我的马车,所以耽搁了,这事儿现在想想,其实也有诸多疑点,想必是有人不想我及时赶到宫里,为娘娘接生……” 越想越觉得此事是有人预谋,想让她赶不及,让齐贵妃一尸两命,只是人家却平安生产了,让对方算计落空。 “县主,奴婢奉娘娘之命传话,你与奴婢说这些也是无用。”娘娘已经不想听这些了,不说这些事情是否如她所说,只说她在皇后、贤妃面前所说的话,不将六皇子的安危当回事,就足以让贵妃娘娘生气了。 “县主请回吧,娘娘现在要坐月子不能耗神,有什么话,待到娘娘身子养好了,县主再与娘娘细说也是一样的。” “你说得也对,贵妃娘娘才生下孩子,现在也确实不宜劳神,行吧,那我今天就先回去,等娘娘身子养好了,再进宫拜见!” “奴婢恭送县主。” 许红鸾暗叹了一声,没好再多做纠缠,想到这事儿齐贵妃现在兴许在气头上,等到她坐完月子,到时候气也该消了,她再来说明原委好了。 解释清楚,应该也就无事了。 第482章权力不可失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时间,许红鸾也不免急了,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时提着厚礼拜访齐老夫人,都被挡在门外,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总算熬过一个月,宫里齐贵妃算是坐完月子,身子应该也调养得差不多了,她片刻也等不下去,立马就向宫里递了帖子,结果石沉大海,连个回音都没有,甚至她去到宫门处打听的时候,人家当她不存在,根本不理会,即便她摆出县主的款儿来,人家仍是把她挡在外面。 这会儿她是真的急了,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与齐贵妃分不开,若是齐贵妃不理会她,那她以后可要怎么办? 一时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时,赵元英阴沉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红鸾一眼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接过丫头捧来的茶水,亲自端到他面前。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赵元英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长长叹息一声道:“是衙门里的事,十分不顺,刚开始还好,他们顾及我是郡王府的公子,而且又是齐府帮忙拿下的差事,多少都会给些颜面。” 说着他又是长长一叹道:“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何故,那些人完全不给我脸面,甚至我好言好语的与他们说话,他们也阴阳怪气的,我一直赔着小心,甚至出钱请他们去酒楼喝酒,可是酒喝了,该如何他们还如何,毫无缓和的余地。” 诸事不顺,赵元英一脸的颓丧气,再好的脾气,这段时间也被磨灭得差不多,这会儿心中也是相当暴躁,只是理智还在,知道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 许红鸾听到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她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此事必然与齐府有关。 看来她那天迟到,没能为齐贵妃接生一事,如何也绕不过去了,可是她心里也很想不通,若是齐贵妃因生产出了什么问题,她没有及时赶到,迁怒于她,她心里也好想些,但明明齐贵妃母子平安,怎么还怨怪上她了? 思来想去不得法,也只能归结于,这些贵人太小题大作,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当然,更多的还是过河拆桥,品行不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不要急,我再拿些银子给你,你找个可靠的人打探一下,看看是得罪了谁,上面谁在故意与你为难,这事儿弄清楚了,才好想办法,眼下这情况,无论如何,差事也不能丢。” 这是走齐府门路得来的差事,若是丢了,怕是再难寻到好差事了,咬牙也得坚持着,看看是否还能有转机。 赵元英闻言,便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他当然不想白白丢掉,她所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先弄清楚是谁在搞他,才能想办法解决此事,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不然他会受不住的。 这边的事情说好,他不由开口道:“齐贵妃那边如何,还是不见你吗?” 许红鸾就一脸忧愁的点头:“是啊,连宫门都进不去,之前还能说是坐月子,要调理身子,没有精神见人,但现在都满月了,六皇子的满月宴也办完了,她还是不见我。” “难道贵人们,都喜欢过河拆桥?” 她心里也不免有些恨上了齐贵妃,用得着她时,就将她捧得高高的,如今用不着了,就当一块抹布给扔了,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个亏。 “倒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也不乏有这样的人存在。”赵元英出声道。 许红鸾长长一叹,抬手揉了揉额角,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如何做才好,主要是齐贵妃这边,如何才能与她将关系缓和到如以前一般?” 要不是现在还需要靠着她,她才不会低声下气。 到这会儿,她也越发体会到权势的好处,若她是有权有势的人,又如何用得着去讨好别人,只会是别人来讨她她,匍匐在她的脚下,想方设法的来琢磨她的喜好。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站在众人之上,她在心里发狠道。 赵元英倒没注意到她的神色,而是顺着她这话往下思量起来:“齐贵妃这人,向来娇纵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行事顺心,只图自己高兴,她现在用不着你,想要再像以前一样,怕是难了。” 若是可能,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去讨好别人,可眼下他自己这边也是一团乱,若没有人依靠,随时都可能会坍塌。 一时,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喃喃出声道:“若我还是郡王府的世子,事情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以前他还不是很在意世子的身份,他生来就是世子,也并不觉得世子有如何了不得,失去了也并不觉得如何,最多就是大失颜面,让他在人前没有面子。 但现在他才体会到有权势的好处,他若有权有势,谁敢随意刁难他,谁敢故意给他使绊子,说来说去还是欺他没了权势。 许红鸾听到他这话,心神一动,是啊,若他还是郡王世子,那现在遇上的这些事,都不算是事,甚至连齐贵妃那边,都不用刻意去讨好。 “可是事已至此,我再不可能成为郡王世子了,父王已经厌弃我,连皇上估计都不喜我了……”他语气有些低落道。 许红鸾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声音冷硬如冰道:“你父王厌弃你,那是因为他儿子了,所以并不在意你这个长子,若是他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又如何会厌弃你,把你捧在手心还差不多。” 赵元英听得心头一跳,有些愣愣的看向她。 “父王有五个儿子呢,除了我之外,还有两嫡子两庶子,如何也不能只有我一个儿子。” “若是他们都除了意外,那郡王爷也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说那时,他会不会接你回府,甚至求皇上重新让你做世子,毕竟那时候郡王府只有你这一个继承人了啊!” “他们好好的在郡王府待着,怎么会出意外?”赵元英愣愣道。 “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好,没准什么时候就有意外降临,你说呢?”许红鸾扯着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 权力不会自己跑到手里来,没有那个命,那就必须得去争去抢,只要能达成所愿,其他的事又算什么。 第483章习惯了 到这会儿,赵元英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骇然的看向她。 府中的那几个弟弟,因为不是同母所生,所以他待他们一点都不亲近,也就是碰见了打个招呼,并无过多言语。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只是不知事的孩子,真要让他举起屠刀,他于心何忍。 “红鸾,我觉得不能如此行事,太过残忍!”他连连摆手道。 许红鸾闻言,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随即开口道:“你说得也对,是我的想法太阴暗了,这样不对。”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觉得赵元英这人,也有些虚伪,眼下觉得残忍,不过是还没有被逼到那份上,等真被逼得无路可走时,你看他会如何选择,她就等着瞧吧! 眼看齐贵妃这边的路走不通,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到时候他在衙门里被人欺负得忍无可忍的时候,看他还会不会觉得残忍。 她略过这个话题,不再提了,转而说起别的事来。 “近日医馆这边也不太安生,三五不时就有人来闹事……”她抬手揉了揉额角。 她知道是有人看她与齐贵妃闹翻了,便想出手动她的医馆了,她现在还得靠医馆立足呢,说到这些,她也不由暗自咬牙,现在真可谓是墙倒众人推,若没有依靠,人家才不管你是不是神医呢! “我们现在的生活,全靠医馆那边的所得来维持,若是医馆出事开不下去,怕是连吃饭都要吃不起了。” 当然,情况还没到那份上,只是她话得这么说,让他知道点紧迫感不是。 赵元英也意识到医馆的重要性,凭他在衙门当差的那点收入,是不足以养家糊口的,只说宅子里养的这些下人,花费就不小,以前他是世子,倒不会为这些事操心,但现在他是个成家立业的男人,就不能不过问了。 “医馆那边,以前就有人去闹事,我出面帮忙震慑了一番,现在又有人闹事了吗?”他只觉得什么不好的事都凑到一块儿,可真让人头疼。 许红鸾就点头:“大概是觉得医馆现在没有人帮扶,所以谁都想来踩两脚吧,毕竟医馆的生意极好,抢了不少别家医馆的生意,同行是冤家,这其中怕是少不了那些人的手笔。” “现在也还能勉强支撑下去,只是时间久了,见我们没有人出面,估计就不好说了。” 摇头轻叹一声,道:“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她只能走那一步了,她思量着眼下的情况,估计也只能走那一步,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准备起来,到时候说动手就动手。 长春宫内,裴皇后正在翻看着账册,不时与跟前的宫人说上几句,做为皇后,统管后宫,她每天要操心的事也不少,当然,身边若是多几个得力的宫人,她也能轻松不少。 这时,门外一宫人匆匆走了进来,福了下身,便开口道:“禀皇后娘娘,宫门那这传来消息,说是红鸾县主被挡了回去,没能入得宫来。” “哦!”皇后闻言,放下手中的账册,有些意外道:“齐贵妃这次真是下了狠心,真把她抛到一边了不成?” 说完,又嗤笑了一声:“当初那会儿,可是相当维护人家的,甚至不惜向皇上为其求来一个县主的封诰,如今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费了那么大劲儿,还真把人抛开,她也不免有些意外。 当然,许红鸾此人,行事也确实过于张扬了些,但却也有些手段。 “看来红鸾县主,是彻底失了齐贵妃的宠爱了,连宫门都进不了,这是真撕破脸了。” “哼,随她们闹去吧,与本宫却是不相干的。”裴皇后摇了摇头。 “娘娘,依奴婢看,不如把红鸾县主请到长春宫来做客,想必齐贵妃的脸色,会好看得很。”景仁宫不要的人,长春宫拉拢过来,齐贵妃估计要被气得不轻。 裴皇后听得不由轻笑出声,伸手指了指说这话的宫人,笑道:“你可真是个促狭的,真要如此,齐贵妃估计越发恨本宫了,不过倒不在乎这一桩!” “那可要去把红鸾县主请来?”宫人笑着呢道。 裴皇后想了想,却是摇头道:“不请了,这位红鸾县是个很能生事的,而且她那性子,本宫也很不喜欢,实在不想与她走得太近。” 况且,她是皇后,一国之母,行事应该端方大气,就为了与齐贵妃置气,而这般行事,实在有失身份。 宫人闻言,略觉得有些可惜,不过皇后的话,她们也不能不听。 随即就转了话题:“齐贵妃已经坐完月子,但皇上却并没有留宿景仁宫,昨儿去的仍是清仪宫,长此以往,莫不是真会被清仪宫抢了风头去?” 这位贤妃看来确实颇有手段,受宠多年的齐贵妃,眼看都要被她给压下去了。 裴皇后这么多年来,早就不期望皇帝的宠爱了,对于皇帝喜欢去谁哪儿,她也并不在意。 她神色十分平静的开口道:“皇上去清仪宫,倒是比去景仁宫来得好,至少贤妃没有齐贵妃那般没规矩。” 齐贵妃要属后宫中嚣张第一人,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若真失了宠爱,以后可有得瞧了,毕竟这后宫中,她得罪的人并不只皇后一个,后宫中的妃嫔少有不恨她的,只是身份地位不够,再恨也只能憋在心里。 “贤妃入宫时间还短,若是盛宠之下,奴婢担心会不会是第二个齐贵妃,而且她也有这度气,毕竟英国公府做支撑,贤妃也很有底气。” “唉,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进了后宫,再和善的人也会变得面目全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裴皇后叹息一声。 “不过眼下也不用急,贤妃受宠,齐贵妃必然会坐不住,且由着她们先斗一斗吧,我们长春宫就隔岸观火好了。” 裴皇后就摇头说道:“也不能干看着,若事情闹大,皇上第一个责备的必然不是她们,而是我这统管六宫的皇后。” “皇上也太偏心了,总让皇后娘娘受委屈!” “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她早就习惯了。 第484章封地之事 林满月洗漱完出来,朝屋内侍候的丫头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不用留人!” “是,奴婢告退!” 随着她一声吩咐,丫头们依次退了出去。 她也没有急着上床休息,而是拿了一本书出来,坐在油灯下静静翻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耳边听到些动静,她才从书中抬起头,转头看了过去。 陆长风一身疲惫从外面回来。 见到她迎了出来,不由有些意外:“怎么还没睡,都这么晚了。” “你也知道晚了,怎么才回来?”这段时间,他真是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显见外面的事儿并不顺利。 陆长风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额头:“每天的事情不少,让人焦头烂额,你倒不必等我回来,收拾完就早些安睡。” 林满月也有些无奈道:“接连几日,我睡着了你才回来,早上醒来时,你又不见人影,我这算是有几日没见到你,有事要找你说,都还得找机会。” 陆长风被她说得无言了片刻,才开口道:“是有什么事,你还能拿不定主意了?” 他是知道她的,虽是女流之辈,但胆气十足,气魄不输男儿,还能有什么事难住她了,他也有点好奇。 见他神色疲惫的样子,她走了过去,帮他揉按肩颈,一边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昭平郡那边派了人来拜访,说了一下那边的一些情况。” 说到此,她眉头轻皱,继续道:“皇上封我做郡主,昭平郡赐我做封地,之前我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现在才知道,这昭平郡居然那么穷,一年的赋税收上来也就几百两银子……” 她也是相当无语,一郡之地,一年的赋税也就几百两银子,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田庄的收成,这像话吗,说得过去吗? “据那位师爷所说,有几百两税银,还算是好的,前些年还要倒贴……”这就很说不过去了,当地的郡守,上下的官员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陆长风听完这番话,倒没有太过意外,开口与她说道:“你一个外姓郡主,皇上愿意给封地已是难得,你要知道现在国库空虚,皇上也很穷,若是一些肥沃之地,他怎么可能赐给你,能愿意赐出去不叫他心疼的,也就只有这样的不毛之地了。” “倒是没看出来,一国之君也怪小气的。”林满月撇了下嘴。 “他们这次来,可有说别的什么事?”陆长风问了一句。 林满月就摇头道:“倒没说别的,只说来拜访我,顺便说了下昭平郡的情况,大概是想让我心里有数,待到年底的时候,收到他们那可怜的几百两税银时,不要过于惊讶吧!” 说到几百两,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要知道不少人见她有块封地时,露出那一脸艳羡的神情,但真正落在手里的也就一年几百两,这还算是年景好,年景不好的时候,她没准还得往里贴钱! 就这,还真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的嫁妆,小小一个田庄也不止一年几百两的收成。 所以这有什么好羡慕,她觉得自己怕不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吧! 她不由咬了咬牙:“这也就是离得远,但凡离得近些,我自个亲自去看上一眼,必然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郡之地,再怎么不毛之地,也能想点办法创收吧! 陆长风听到她这话,猛的睁开眼开,伸手握住她的手,道:“近日最好不要出京,你若真想去昭平郡看看,待过个一两年,孩子们大点了,带着他们去长长见识倒也使得。” 林满月看他这个样子,不由眉心一跳,这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她是知道皇帝最近有些动作,做为他手下一员大将,陆长风这段时间也忙得不轻,至于其中具体细节,她倒并不清楚,她不便过问,万一哪里出点差错,回到怀疑倒她身上来了。 为了避嫌,她压根就没细问过。 “是要不太平了吗?”她轻声问了一句,心里难免有点发慌,才太平下来,就又要起风波,只盼着动静小点,别闹得不可收拾就好。 “争权夺利从来没有水平浪静过,总要掀起些风浪,才能最终平息,你也不要太担心,还有我在呢,总能护着你们母子安稳!” “这话我听听就好,就怕你身在其中,连自己都护不好,就更别提护我们了。” 听到她这么说,陆长风不由失笑,也知她并非一般的弱女子,真要出什么事,她也有自保的本事。 “我们府中的护卫,以前都是我带出来的兵,若是出什么意外情况,你可以全权调遣他们,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万事还有我在。” 这话她且听着吧,世间的事,又哪里能方方面面都算计好的,难说会出些什么意外状况。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顾好你自己即可,只要你不倒,我们娘几个就能安然无恙。”说来说去,侯府依靠的还是他这个侯爷,只要他不出事,侯府就不会有事。 陆长风就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这个话题,难免有些沉重压抑,林满月不想再提这些,转开话题道:“最近红鸾县主满折腾的,只是如何折腾,却是连宫门都进不去,兴许她是真失宠了。” 她这县主之位得来得太容易,不少人估计心里都不服气,这会儿失了齐贵妃这个靠山,落井下石的人不少。 陆长风轻笑了一下:“今日我在宫中听闻,她那医馆频频有人闹事,其中有恭郡王的手笔,皇上的人将此事呈上了御案!” “呵,她这还真有排面,医馆出点事,竟还惊动了皇上!”林满月不免有些惊讶,难道皇上还格外关注她不成。 陆长风就摇头:“这你就说错了,皇上关注的不是她,而是恭郡王府,郡王爷有点什么动静,下面的人都会呈报上去。” 听到此处,林满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皇帝这是十分戒备恭郡王这个兄长,日常都让人暗中监视着呢,有点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眼。 “恭郡王才干平平,皇上为何还这么防备他,而且郡王府也没有什么权势,哪至于在他身上费这许多功夫?” 要说恭郡王谋朝篡位,他没这个能力,估计也没有这胆量和气魄。 “皇家之事,也不是你我能想不明白的。”他也觉得皇帝有点多此一举,不过上位者疑心重,倒也能理解。 第485章准备动手 许红鸾一脸震怒的坐在上首,吴天冬禀完事后,垂首而立,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她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赵元英一脸疲惫的从外面回来,一眼就见到这情形,不由走了过来,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红鸾就抬起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口道:“你跟他说说!” 吴天冬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忙便开口说了起来:“近日不少人来医馆生事,小的派人暗中查探,发现这些人除了几家医馆派来的外,还有就是英国公府派了一波人来,再有就是……就是恭郡王府派来的!” 他说着这话时,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赵元英,见他面上也是一脸的愕然,便知此事他必然是不知晓的。 “这些生事的人,都被扭送去了衙门,只是转头衙门就又将人给放了……若是不想想办法,这些事儿没完没了,医馆都没法经营了。” 他之前还觉得只需管理好医馆的事就好,但现在才知道,若是失了靠山,医馆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好管的。 到现在他也是焦头烂额,只希望这些破事尽快平息下去。 赵元英听完吴天冬的话,顿时一脸怒容,道:“此事必然是郡王妃所为,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现在才知道她居然如此恶毒!” 许红鸾就看着他,沉默了好一阵,这事儿她还真打听清楚了,并非是出自郡王妃之手,而是出自恭郡王,大概是恨她拐走了他的儿子,所以趁机报复。 她也懒得跟他解释了,估计说得再多,他也不会听,只会坚持心中所想,她现在身心俱疲,也懒得费劲去多说这些,是郡王妃还是恭郡王,差别其实也都不大。 她有气无力的朝吴天冬挥了下手,道:“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那些医馆的人还好说,只要她这边找到靠山立起来,那些医馆的人立马就得收手,至于郡王府这边,暂且不说,只是英国公府这边,就有些不好办了,英国公府势大,可不是好打发的。 待到吴天冬一走,许红鸾就开口问道:“你这边可有什么好办法?” 赵元英能有什么好办法,他在衙门里吃一肚子气回来,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他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人生从来没有遇上这么艰难的时刻。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许红鸾,轻轻摇了摇头。 他只感觉如今四面楚歌一般,颇有点走投无路之感,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拔开迷雾走出去。 就知道他想出不任何办法来,还得靠自己,她心里很有些瞧不上赵元英,但眼下也不是论这些的时候。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么如今之计……”她的目光暗含深意的看向他。 触及她的眼神,赵元英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前她提起的时候,他并没有赞同,但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丝犹豫。 迟疑道:“真的只能如此吗?” “不然,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就是。” 他能有什么主意,他现在毫无头绪,无头苍蝇似的,这样那样的事,压得他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好一阵之后,才颓然的垂下头,道:“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最近也是真的受够了,衙门里一个小小的差役都敢刁难他,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他要重新做回世子,过回以前的生活。 他以前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以为凭自己的本事也能立足,也能把日子过起来,甚至因为做事努力,被皇上看在眼中,然后提拔他到更高的位置上…… 这些都是他想得太简单,没有郡王府可依靠,就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差役也敢给他甩脸子,呵! 这会儿他也是真正明白过来权势的好处,难怪那些王伯、王叔们,为了争夺皇位不惜任何代价,最终把命都填进去,他当时还觉得,非常不值得,但现在再不敢那样想了。 既然要做,他就不再想那么多,目光看向许红鸾:“你打算怎么下手?” 许红鸾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过两日是太妃的祭日,郡王爷与太妃母子感情极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城外的青云庵……” 郡王府的事,赵元英自是最清楚,事实确实如此,他的亲祖母,以前在后宫中活得很艰难,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寿数不长,以前他也跟着父王一起去青云庵的,只是今年……似把他排除在外了。 想到这儿,他神色越发冷冽了几分。 “打算在城外动手?”他问道。 许红鸾就点头:“也只有在城外才容易得手,城内一动手,就容易引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到时候难以脱身。” 城外才是最佳的攻击地点,闲杂人少,得手的机率更大,还不容易留下痕迹,让人无从追踪。 “不要伤了我父王。”他开口说了一句。 至于其他人,他就不在意了。 许红鸾就点头:“那是自然。” 爵位还要从恭郡王那里继承来,自然是要留下他的性命,至于其他们,当然是一次解决干净的好,特别是郡王妃的两个儿子,一个不能留,还有那两个庶子,也不能留,就不能给恭郡王任何念想,他的儿子,必须得只有赵元英一个。 赵元英得到她的承诺,略放心了些,也不问她哪来的人手,更不问她具体的计划,这些事情,随她安排就好,他只需要一个结果就行了。 就算事情不成,最终败露,他也只是知情而已,又不是他动的手,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这么想有些可耻,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承受了很多,心中原本的那些情爱,已经被折磨得淡去不少,虽然他心中仍是有她的,只是再不像之前那般浓烈,那么为了她不管不顾。 现在的他已经清晰的意识到,情爱之事只是生活中的一点点缀,只要无上的权势,才是最让人渴望与追逐的,男人若是没有权势,大概活得还不如富贵人家的一条狗,现在他才真正的体会到。 第486章刺杀成功 城外,青云庵门前,郡王府一众人等,在庵门前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准备入庵祭拜太妃的牌位,这么多年来,每年的这一天都没有缺席过,青云庵也早早收拾出来,在这一天不接待外客。 庵主立于门前等候,见到正主时,连忙上前拜见。 恭郡王就抬了抬手:“每年都来,庵主就不要太多礼了。” 说完,就带着几个儿子,大步朝里走去,走在他身旁的,便是新封的世子,年岁不大,但神色十分恭敬,处处表现得恰到好处,无任何失仪之举。 郡王妃落在后面,神色十分满意的看着前面的父子几人,好一阵之后,才收回目光。 庵主随侍在旁,见状不由夸了一句:“世子年岁不大,却是一派贵气逼人,不愧是郡王妃教养出来的孩子,果真不凡!” 听人夸奖自己的儿子,郡王妃眉目都带着笑意,言语间也略有谦虚:“孩子虽是长在我跟前,但我却并没有费多少心思,主要还是这孩子自己乖巧懂事。” “要不怎么说是龙子凤孙呢,也就是出自宗室这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般出众的孩子来,郡王妃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庵主适时捧了一句。 这话顿时把郡王妃说得心花怒放,只不过今日是来祭拜太妃的,她倒不好表现在脸上,随即伸手拍了拍庵主的手,道:“你是出家人,从不打诳语,你的话必然是真真儿的。” 说着,便又道:“对了,今年的供奉翻倍,一会儿我让身边的婆子拿给你。” 庵主闻言,顿时暗喜,连声道:“多谢郡王妃娘娘,你果然是菩萨心肠一般的人儿。” 郡王妃闻言,越发高兴了,随着庵主入了庵内。 许红鸾藏身在暗处,却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不由冷笑一声,什么菩萨心肠,歹毒心肠还差不多,这个庵主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还出家人呢!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冷炎道:“郡王府不需要有两个女主人,郡王妃一并解决了,不能将她留下来碍我的事。” 郡王府只需要留一个恭郡王活着就好,至于其他人,呵! 冷炎也没多话,只应了一声。 “我先回去了,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话说完,就上了马车,一路回到城里,去到医馆坐镇。 这段时间,不时有人来闹事,医馆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以前是排着队的病人等着看诊,现在门前却没几个人影,冷清得很。 但她也不在意这个,待到今日之后,医馆的生意就又能恢复到从前。 她让人搬了张桌子出来放在大堂,她亲自坐堂问诊,这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医馆里有好几位大夫,也有现成的药,从济世堂买来的药效果好得很,她这医馆的名头,也是这么一点一点打响的。 看到她的动作,吴天冬都惊了一下:“县主,你要亲自问诊?” “有何不可,我就不信,有我坐在这里,那些人还敢来生事,真要敢来,我定他们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她冷声说道,还故意扬高了声音,就是要传出去,让其他人都听到。 当然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她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城外的事发之后,难免会让人怀疑,赵元英去了衙门,而她在医馆,如此,就能降低怀疑,若说派手下人去做这事,但赵元英手里可没什么人使唤! 总之这事儿吧,他们夫妻俩必须得摘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能让人怀疑上。 吴天冬也不由精神一振,他们现在就靠着医馆而活,医馆好不了,他们这些人又岂能得好,自是盼着医馆能恢复正常。 有县主在此坐镇,情况绝对会好上许多,即便失了齐家的依靠,但县主的名头也还能唬唬人,那些同行医馆的人,就会有所顾及。 “县主说得是,那些个无赖混混们,若是胆敢冒犯县主,定叫衙门把他们拉去打个半死。” 有许红鸾坐在这儿,果然就没有人来闹事了,吴天冬心里高兴,总算清静了些,而许红鸾却是暗自冷笑,果然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她这一硬气起来,就都不敢动了。 她就在医馆里坐了大半日,只是略有些心神不宁,不时朝医馆大门外看上几眼。 而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踏碎宁静,一边飞驰,一边急声叫喊:“恭郡王在城外遇刺,着五城兵马司人等,速速前去营救!” 许红鸾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不由握成了拳,担心冷炎会不会失手,也或是郡王府的那几位公子死不干净。 吴天冬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不由惊得张大了嘴,眼神不时瞄向许红鸾,有些怀疑是不是她动的手,她手里有人可用,他是知道的,但是刺杀郡王这么大的事…… 他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不确定倒底是不是许红鸾,但直觉此事与她脱不开关系,别看她是个女子,但心狠手辣,毫不手软。 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强自镇定下来,他并没有掺和这些事,权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接着消息不停的传来,郡王府的护卫力战而亡,几位公子、小姐尽数被诛杀,无一活命,郡王妃也死在了郡王的怀里。 “听说当时的情形十分惨烈,那些护卫一个个挡在郡王的身前,又一个个倒了下去,若不是他们拼死相护,郡王怕是都活不成……”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城外行刺郡王,郡王好似也没跟人结下这样的生死大仇吧!” “郡王出生宗室,想必也不是个人恩怨。”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意有所指。” “你兴许听错了,我可没说什么。” “不是,你刚才那意思,莫不是动手的是皇上,要知道皇上那几个兄弟,全都是他所杀,只剩下郡王一个,现在是连郡王也容不下了?” 城中的酒肆、茶馆,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话风越走越偏,甚至连皇帝都被人怀疑上了。 许红鸾也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不过她并不在意,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郡王府现在只剩恭郡王一人,余下的事再慢慢来吧! 第487章四方猜测 皇帝都要被气疯了,满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就要数他了,恭郡王遇刺一事,几乎是一传进城里,他立马就听闻了,只是现在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下方跪着的人,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还不清楚,属下会尽快去查探。” “派去盯着恭郡王的人呢,就没有消息传回来?” “今日去盯梢的有两人,但这两人都死了,被人一刀毙命,下手很是干净利落。” 闻言,皇帝彻底不知说什么好了,派去的人都死了,现场又没留下什么痕迹,想要查清此事真是难上加难。 “尽快查明此事,向朕禀报,退下吧!” 将人打发出去,也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他虽然是心狠手辣,出手就不留情,但他还真没想杀了恭郡王,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兄弟还存活于世,多少还得做点面子给天下人看看,他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君王。 但现在外面却在传是他要杀恭郡王,他真要杀也不是以这种方式,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找理由来杀。 “禀皇上,镇北侯求见!” “宣!” 陆长风大步而来,行至近前便要见礼。 “爱卿免了,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他颇为烦躁的挥了挥手。 就有小太监搬了凳子过来,陆长风告罪一声,便顺势落坐。 “外面的人都在说,是朕要杀恭郡王,你说这是谁传的消息,那些老狐狸都按捺不住了?” 陆长风也早听闻此事,但是谁传的消息,这可真不好说,谁都有可能。 “没有确凿的证据,臣也说不好背后是谁在搞鬼,皇上也不必生气,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安抚恭郡王,再尽快让人查明刺杀的元凶,如此也就不能再怀疑到皇上身上来。” “已经派人去查明凶手,只是恭郡王这边……” 他也不由咂舌,真的是太惨了,妻子儿女尽数死在自己眼前,还有忠心的护卫,一个个也都为他力战而亡! “他这会儿也不知是什么状况,只怕寻死的心都有,家人尽亡,唯他一人独活!” “皇上你忘了郡王府的大公子了,虽失了世子之位,但他仍是郡王的儿子。”陆长风提醒了一句。 “啊,你不说朕倒真忘了,赵元英离家出走,就差没有跟郡王府断决关系,朕一时还真没想起他来。” 被郡王府放弃的前世子,他自也不会太上心,事情一忙乱,他还真没记起这号人来。 随即就轻叹一声:“好在没有死绝,还有这么个儿子在,也亏得他离家出走,没有跟着一起去青云庵,不然怕是也保不住!” 这话说得,陆长风也不插话,只听着就是,显然皇上对于此事,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情绪,他生气恼怒的,也只是有人将此事安在他身上,背了黑锅而已。 “你说,谁跟恭郡王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一出手就想灭人满门?”他思来想去也没想通,倒底是何人动的手,下手这样狠。 “臣对恭郡王府一点也不了解,依臣之见,要么是为仇怨,要么是为利益,总有个原因在的。”就恭郡王这样的身份,等闲都不会有人去动他。 对此,陆长风也想不明白,这样的生死大仇! 皇帝闻言,便开始思索起来,恭郡王对他的皇位造不成影响,但他仍是防备,所以这些天都有派人盯着,若说仇怨,还真没有,若说利益,似乎也没有,恭郡王府能有什么利益,无权无势,若说特别点也就是出身宗室,所以这就更让人想不通了。 “这两者都说不通。”皇帝摇了摇头。 若是两者都说不通的话,陆长风心中一跳,突然就想到了许红鸾,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若是她出手的话…… 还真有这种可能,郡王府的这些人死了,恭郡王势必要将赵元英接回去,如此,此事获利的也就是他们这对夫妻了。 但此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乱说的。 “皇上都想不通,就不要为难臣了,臣只会更想不通。” “算了,让下面的人去查吧!” 说着,就咬了下牙:“朕更恨的还是背后乱传消息的人,居然敢说是朕动的手,可真敢说,等查出消息的源头,朕要他好看。” 消息传到了后宫,皇后立马就派出了身边得力的宫人,前往郡王府帮扶。 “出这么大的事,恭郡王想必也没有心思料理旁事,你们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手的,诸事多请示郡王,若他无心旁顾,你们再全权接手即可,倒底是皇上唯一的亲兄长,出了这种事,我们岂能冷眼旁观!” “还是娘娘想得周全,奴婢这就带人过去。” 裴皇后点了点头,道:“去了多宽慰郡王,再问问他的意思,要不要接了大公子夫妻回府……” 说到此处,她语气顿了顿,想到许红鸾此人,突然觉得,此事会不会跟她有关,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主要是听闻刺客很有些本事,连郡王府的护卫都被斩杀,可见其本事,许红鸾又从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去吧!”她挥了下手。 待到人远去,裴皇后也不由摇头叹气:“怎么就发生这样的惨事,恭郡王以后……怕是很久都走不出来了。” 眼睁睁看着妻儿死在眼前,能有几人撑得住。 清仪宫内,薛婉仪听闻此事时,也是一脸惊愕,恭郡王并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只是他却是皇上的兄长,此事就不能一般而论了。 想了半天她也没想通,会是谁人动的手,索性也不去费这个心思了。 只冷冷道了一句:“许红鸾倒是好运气,郡王府的公子都死干净了,恭郡王以后可不得靠着赵元英这个唯一的儿子了。” “娘娘,你说会不会是许红鸾那个女人动的手,她有些邪门,上次还害得你被野兽追杀……”丁香开口说道。 “真说起来,此事他们夫妻获利不小,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动的手,只是听闻那些刺客都很厉害,他们哪来的人手?” 要说起来,许红鸾是绝对下得了这个手的,她的狠辣非一般人能比,只是她有这么大的势力吗? 景仁宫内,齐贵妃听闻此事,也不由笑了一声:“她果然还有几分运道,郡王府死得只剩赵元英这一位公子,恭郡王必是要把他给接回去的。” 略想了想,便道:“给齐府递个信过去,让他们交好赵元英,至于红鸾县主那边,打发人送点东西过去吧,就说本宫身体调养好了,许她进宫来。” 第488章回府 赵元英在衙门当差,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心跳加速,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跟上官告了假,直奔郡王府而去。 到了郡王府门口,便见管家正送走宫里来人。 管家一扭头,便见到他,连忙就迎了上来:“大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王爷吧,他都伤心得不成样子了!” 话说着,管家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府里出这样的事,实在太过惨烈了,只王爷那状况,他都担心会不会挺不过去。 赵元英闻言,也不由有些急了,连忙着呢道:“父王的情况现在如何了,可有请大夫?” “好几个大夫看过,宫里的御医也来了,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劝说王爷他也想不开啊!”府里的小主子一个没能回来,连郡王妃也都没了。 这会儿他也不免有些幸庆道:“亏得大公子没有同行,不然……”怕是郡王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连香火都要断绝了。 赵元英并不耐烦听这些,抬脚就往府内走,一边开口道:“我去看看父王,好歹劝他想开些,外面的事你且招呼着。” “诶,老奴明白,大公子你快去劝劝王爷!”管家连声应着。 走在府里,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他暗暗吐出一口气,沿途的下人见到他,不时朝他见礼,让他有些恍惚觉得,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世子。 一路走进了主院,侍候的下人们见到他,纷纷给他让路。 “父王,你怎么样了,可有伤到哪儿?”一进到屋内,他便急步扑到床前,询问恭郡王的情况。 然而恭郡王这会儿的状况十分不好,神色惨白,眼神焕散,哪还有往日的一丝精气神! “父王,儿子回来了,你说话啊!”赵元英看到他这样子,都不由心惊,早上出城的时候,不还能骑马吗,怎么这会儿就成这般模样了。 “父王,你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他痛呼一声。 旁边侍候的下人也劝说道:“王爷,你想开些,你瞧大公子回来看你了,往日你不总盼着大公子回来吗?” 听到这话,恭郡王还没怎样,但赵元英却是心中一震,父王竟是盼着他回来吗,他还以为父王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父王,儿子回来了,你跟儿子说说话啊!” 回想当初,他们父子感情也极好,也就是近段时间才闹出分歧,想到这其中的一些事,他心中又很是不安,又忧虑恭郡王现在的情况,不由趴在床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恭郡王才醒过神来一般,看向面前的儿子,突然伸手将他抱住:“还好你没有出事!” 赵元英身体微震,随后开口道:“父王,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我,你要保重身体才好,郡王府可不能没有你。” 恭郡王潸然泪下,抱着赵元英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之后,他才哽咽出声。 “你没有看到,你弟弟妹妹们,他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没了声息,他们还那么小,都没有长大,小五一个劲的在叫着疼,还有你母妃……” 那般惨烈的景象,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一般,恭郡王再次大哭出声。 赵元英原本还有些感同身受,但听他提起郡王妃,提起郡王妃所出的小五,他的眸色中闪过冷意。 这郡王妃可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他们父子之间,又岂会闹得这么不愉快。 “父王,逝者已矣,你想开些,别悲伤过度伤了身子,郡王府还得靠你支撑呢!”赵元英劝说道。 “是啊王爷,你可千万何重身体,大公子才成亲,你还没看到孙辈出生呢!” 恭郡王正哭得伤心,听到成亲这话,哭声都不由一顿,他是很不喜欢这门亲事,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亲都成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再则,他听闻红鸾县主与齐贵妃,似乎已经闹掰了,既然如此,想来也不会再牵扯进那些争斗中。 想到这些,他不免又想哭,如今他也就只剩这一个儿子了,也亏得没有跟着一起去,不然,怕是连这一个也保不住。 他不再哭出声来,只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你说,我们府上这是招了谁的眼,为何就发生这样的祸事了?” 他想不通啊,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倒底是招惹了谁,才惹来这样的大祸,一家人差点被人灭了满门。 赵元英听得心头猛跳,完全说不出话来。 “外面传的那些,我也都知道了,说是皇上下的手……” 说着,他不免冷哼了一声:“这如何也不会是皇上下的手,他真要动手,犯不着这般,直接捏个罪名,我们一家老小就能伏法,这不能是他,必然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在煽动。” 赵元英没敢接话,不过心中也很认同他的话,说皇上要灭郡王府,那是不可能的事,郡王府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对皇上造不成任何威胁,皇上犯不着,传这消息的,确实是居心不良。 “父王,你说得对,皇上不会对我们郡王府如何,你先别想这么多,顾好身子要紧!” “对,我不能死,我还要活得好好的,盯着衙门那边抓到元凶,为你母妃,为你弟弟妹妹们报仇!”恭郡王带着满腔的恨意说道。 随即转头,看向侍候的人,道:“熬好的药呢,拿来我喝!” 下人立马就将早就熬好的药呈了上来。 恭郡王伸手就拿过药碗,仰头就咕咕咕几口,将碗里的药汤喝了个干净,喝完将碗一扔,道:“我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绝不让幕后之人如意,迟早把他们揪出来!” “父王,你不要想那么多,先养好身子再说其他,而且,发生这么大事,皇上也会为我们做主的。” “你说得没错,皇上派人来说了,必会让人查明真凶,还我郡王府一个公道。” 他说着躺了下去,伸手拉好了被子,眼神渐渐迷离,药效起了作用,他很快就安睡了过去。 赵元英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始终不安稳,担心皇上出手,当真查出真凶来,那可怎么办? 神色间也不免露出焦灼! 然而一旁侍候的下人见状,只以为他是在为恭郡王担忧,心中还不免赞他一声仁孝。 第489章拉拢 “大公子,你的院子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了,王爷这边有奴才们守着,你去歇一歇吧!” 闻言,赵元英迟疑道:“这……” “王爷现在这情况,还得大公子多劝慰着,这种时候,大公子千万别再跟王爷置气了,父子哪来的隔夜仇,王爷离不得大公子,府里也少不了大公子主持……” 听到这一通话,赵元英便点了点头:“也好,父王现在这情况,也确实离不得人,那我先回院子里,这边有事再使人来唤我。” 侍候的人便应了一声,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问道:“既然大公子回府来,那大少奶奶那边,是不是让人去接?” 赵元英还记得他们父子因什么事闹得失和,听闻去接许红鸾,顿觉心虚,再则,那些事儿,还都是许红鸾干的,他又担心这时候她会不会露了什么破绽。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后,便摇了摇头:“这事儿先不急,我怕父王见到她会生气,不利于养身子,还是等父王平稳些了,再接她回府吧!” “还是大公子想得周全,如此,就听大公子的。” 赵元英点了点头,随后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离开府里这么一段时间,觉得府中既熟悉又陌生,大概是心态不一样了,他现在也开始珍惜起待在府里的时光。 既然回来了,他就没想再离开,以后郡王府还是得由他来继承。 许红鸾在宅院里等消息,听闻赵元英回到郡王府,却并没有派人来接她回府的意思,顿时就让她不高兴了。 这时候不是正应该接她回府,然后接手郡王府的管家事宜,着手整顿、立威的好时候吗? 而且郡王病了,她这个做儿媳的,不也应该回去尽孝么,把她撇到一边是什么意思? 心中对赵元英生出诸多不满来。 一时也不免疑神疑鬼,怀疑赵元英是不是想借此撇开她,也或是恭郡王到现在这份上,都还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儿媳妇,固执的不愿意让赵元英接她回府? 若是前者,赵元英是注定不能将她撇开的,但凡他有这样的想法,她就能让他身败名裂,若是后者,恭郡王这个老东西,估计也该活到头了。 正当她心情十分糟糕时,下人来禀:“县主,景仁宫派了人来!” 一听景仁宫,许红鸾顿时来了精神,这段时间她想方设法想去探望齐贵妃,却都被拒之门外,连宫门都没法踏入,这会儿景仁宫却派人来。 “快把人请进来,没点眼色的东西,贵妃娘娘跟前的人,那都是稀客,你居然敢把人拦在外面,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请人进来。” “哎呦秋蛾姑姑,你可真是稀客,快请上坐!”许红鸾满面带笑的将人迎进来,刚才那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的。 秋蛾便顺势走了进去,四下打量一眼,笑道:“你这地方着实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个能过日子的地方。” “这地方可不就是买来过日子的嘛,我与大公子是想一直住下去的,小是小了点,但就我们俩人也住得开。”许红鸾顺着她这话说道。 “想一直住下去,怕是不能够,郡王爷哪会容许你们一直住这么个小地方。”秋蛾说着,目光扫了一眼,随即问道:“怎么没见大公子?” 闻言,许红鸾就轻轻叹息一声,道:“郡王府发生这样的大事,听闻郡王也病倒了,大公子已经回去侍疾了,我这会儿也是心急如焚,不知情况如何,大公子这人也是太年轻,有些顾头不顾尾,估计这会儿都想不起来,我在家里还担心着呢!” 秋蛾便道:“大公子没想到,估计也是忧心郡王的病情,一时没顾得上,县主倒是可以派人过去探病,以示孝心!” “对啊,我也是真没想到这一茬,多谢姑姑提点了。”她立马就招呼人,备上些现成的药材,赶紧过府去探望。 见她这一番动作,秋蛾不由点了点头。 许红鸾吩咐外下人,转头便笑道:“今儿可真是多亏姑姑在,不然,我这就显得失礼了。” 秋蛾也笑了笑:“县主年轻,一时没有想到,回头就能醒过神来,说来县主也是个有福气的,如今郡王府这般,以后也只能靠你们夫妻来支应了!” “唉,可不是,怎么就发生这样的祸事了,也不知郡王得罪了什么人,我还担心大公子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唉,可郡王这样,他也不能不回去。” “怎么能因为暗处的一些宵小,连郡王府都不敢回了,岂不让那暗处的人以为你们怕了他们,这可万万使不得,大公子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往后还有更大的福气呢!” “姑姑说得也是,怪我太没见识了些!” 秋蛾笑了笑,随后开口道:“贵妃娘娘近日身子调养好了些,人也精神多了,总算能见客了,就让奴婢跑这一趟,知会县主一声,也带了些宫中的玩意儿,县主得闲时可把玩!” “贵妃娘娘总算养好身子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段时间也是忧心不已,如今大好,可算是菩萨保佑。” 许红鸾双手合十,十分虔诚,随后便又道:“劳烦姑姑转告贵妃娘娘一声,我近日有些不得闲,郡王府这边怕是有些事情需要我出面,待到得闲时,立马就进宫探望娘娘去!” 秋蛾就点了点头,她要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而对方也表了态,其余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两人随即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秋蛾便说不能在宫外久待,提出告辞。 许红鸾便又十分周到的将人给送出门去。 待到人一走,她便收起脸上的笑意,心里暗哼了一声,齐贵妃什么意思,她还能不明白吗,无非是看她快要成为郡王府的女主人了,就派人来拉拢她了,什么才养好身子能见人,骗鬼去吧! 但齐贵妃抛来的橄榄枝,她还不能不接,不然真惹恼了她,她即便是郡王府的女主人,也会招架不住,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而且也没必要撕破脸,一切皆为利益不是。 这会儿也是让她深刻的体会到,做人不能无权,不然谁都能踩你一脚,只有成为人上人,才会谁都捧着你,看看这形势一转,连齐贵妃都来拉拢她了。 第490章搜集证据 林满月在听闻郡王府出事的消息后,心里就有所猜测,此事必是与许红鸾脱不开关系,就不知郡王府大公子赵元英,知不知晓此事,若是知晓且没有阻止的话,那么此人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不过出自皇家之人,多的是将兄弟拖下马自己上位的,好比当今皇上,就是将一众兄弟给收拾干净了,他才荣登大宝,倒是见惯不怪。 权力之争,对于最终的胜利者,人家倒不会多说什么,反倒是失败者,人家还会说一句技不如人。 陆长风从外面回来,见她还坐在那里,不由问了一声:“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这人最近每天都回来得很晚,早上又很早就出门。 “能有什么办法,皇上拉着我说话,我还能提前告退不成,只能等他发泄完,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是不容易。”他摇头调侃了一句。 随即又道:“今儿的事,皇上很生气。” “气什么啊,是气有人不将宗室放在眼里,竟派人行刺还得手了,还是气外面那些铺天盖地的消息?” 她虽然没出门,但外面的消息也都有传到府里来,满京城私下里都在传,说是皇上不能容忍恭郡王府,所以想灭了他满门。 就这离谱的消息,入朝为官的估计都没几个会信,但普通百姓就不好说了,他们不懂朝政,不懂时局,都是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了什么。 陆长风听到她这话,就不由笑出声来:“你倒还挺了解皇上的,他对宗室也就是表面功夫,气的当然是那些传得满大街的谣言。” “说到这些谣言,若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是绝不会传成现在这样的,就不知是谁的手笔了。”对于这事儿,他也好生思量过一番,怀疑对象不少,但没有证据,无法确定是何人所为。 “可见谣言猛于虎,连做皇帝的都怕。”林满月摇头叹道。 “皇上的名声本就算不得多好,如今是雪上加霜,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背后的人若是被揪出来,绝对没有好下场。”陆长风一脸平淡的说道。 谁会传这些,无非就是那几个人罢了,皇上心中未必没有怀疑对象,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她对这些并不太上心,真被揪出来,大概就是血流成河,敢暗中给皇帝使绊子,那就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郡王府这事,你怎么看?” “我怀疑是红鸾县主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做得太干净了,五城兵马司的人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但一点线索都没查到,已经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你知道的,这事儿要一直查不清楚,那皇上就要一直背黑锅。” “没想到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怀疑是她干的,她手里有支暗中势力,能耐不小,若是从这方面入手,应该能尽快查明真相。”她提醒了一句。 这许红鸾实在嚣张,以前是想方设法的想杀她,才消停没多久,这就连郡王府的人都敢动了,这可是宗室,杀宗室是大罪,皇帝都不敢轻易动宗室,她倒是说杀就杀了。 陆长风点了点头:“五城兵马司这边一点线索也没有,皇上估计会移交大理寺,到时候我给透个风,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查出来吧!” 林满月听得神色一顿,问道:“我好像记得大理寺卿是姓齐吧!” “确实是姓齐,齐仆射大人的侄子。” 他脸上也露出些无奈来:“听闻今儿齐贵妃有派人去找红鸾县主,看来两家又要交好了,这案子最终怕是如何也查不清了。” 齐家若出手护着,一般人还真撬不动,除非成国公出面,不然,这还真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你这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也是刚刚听人来禀了一声才知道,你一天没回来,倒是什么都清楚得很。”林满月看向他。 陆长风便道:“我人在宫里,要知道这些消息,自然更便利些!” 说着,语气顿了一下道:“听闻最近皇上时常去景仁宫,满月后的六皇子长开了,玉雪可爱,皇上都忍不住时时去看他。” “这么说来,齐贵妃又要复宠了?” “这倒不好说,皇上留宿清仪宫的时间更多!” 林满月就很无语,这皇帝是什么意思,也或说他背后倒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算了,皇帝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揣测明白的,她也懒得去多想,想也未必能想明白。 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睡去。 另一边英国公府内,薛世子面色发沉的看向面前的人。 “真就一个都没有回来?” “是,在城外发现了尸体,下手很干净,像是杀手干的。” “查不到别的线索吗?”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干净利落,但也不能说毫无痕迹,这次的任务是查问红鸾县主的事,所以此事必然与她有关!” 薛世子手握成拳,一拳砸在桌子上:“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居然还派人去灭口,可见其中必有隐情,往下查下去,没准就能拿到她的把柄。”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估计红鸾县主也没想到,我们会有第二波人过去,属下暗中走访了郑同春,这人已经不是官身,但手中还有些产业……” “这些多余的话就少说几然,说说重点。”薛世子心急道。 “是,属下查到这位红鸾县主,手里有好几桩命案,有的是被她给治死的,有的是被她灭口,郑同春做知县时一手遮天,他儿子郑文才与红鸾县主走得近,知道的事情也多,他的死也颇有疑点,郑同春想为儿子报仇,所以才会派人刺杀……” “哼,就说这个女人手里不干净,倒还真猜对了,证据收集齐全没有?”他恨不得立马拿上这些证据,状告到皇上哪儿,将许红鸾打入天牢。 “这个……当时参与的人,都被郑文才处理干净了!”这个郑文才可谓是害人害已,连他自个小命都填了进去。 薛世子一阵气结道:“那郑同春不就算是个证人么,将人带来京城,还有害死的那些人的家属,也一并找来,这么点事,还用我教你?” “世子,非是属下办事不力,就算将这些人找来,也只能在公堂上扯皮,无法定罪!” “先把人找来,能不能定罪到时候再说。”薛世子黑沉着脸,伤了他儿子,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就算不能立时定罪,也要给她找些麻烦。 第491章有喜了 “禀皇上,刚才清仪宫的宫人来传话,说是贤妃娘娘刚刚诊出喜脉!” 皇帝顿时面露喜色,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可不敢欺瞒皇上。”明总管面上带笑道。 “好,通通有赏,随朕去清仪宫看看贤妃去。”皇帝说着,大步朝外走去。 “谢皇上赏。” 明总管说着,便又连忙招呼人跟上。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后宫。 裴皇后得知消息时,面上仍是一派平和,只派人送了些东西过去。 倒是她身边的宫人有些急了:“娘娘,你就不担心吗,贤妃如今正得宠,又有了孩子,若是生下皇子……” 裴皇后就打断了她的话,道:“生下皇子又如何,宫里的孩子也不少,齐贵妃不也生下六皇子了么,你看她现在如何?” “虽说皇上时常去看望六皇子,但留宿的时候有限,齐贵妃的宠爱远不如前。”齐贵妃为何突然就失宠了,这一点宫人们也没想到。 “这宫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贤妃有喜就有喜吧,要生孩子就生,本宫身为一国之母,难道还会妒嫉这个不成。”裴皇后始终面色淡淡。 “这倒也是,宫里哪怕再多皇子出生,也影响不到太子殿下,倒是奴婢想多了,嫔妃们如何得宠,那也是越不过皇后娘娘去的。” 裴皇后就淡淡的笑了一下:“只要没人撼动本宫的皇后之位,其他的本宫都不在意,若非为了太子,其实这个皇后之位,本宫也未必多在意。” “娘娘……” “好了,不用说这些,该安排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吗,贤妃那边让人好生照料,不要出什么差错,虽说宫里孩子不少,但皇上还是希望能多几位皇子的。” “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我们这边自是不会出差错,至于清仪宫那边,就不是奴婢该插手的了。” “嗯,拿捏好分寸即可!” 她虽没有害人之心,但难保人家觉得她想害人,该避嫌的时候,还得避嫌。 景仁宫内,齐贵妃听闻贤妃有喜的消息时,几乎时立马就砸了手边的茶杯,吓得宫中侍候的人齐齐跪了一地。 “贵妃娘娘息怒!” “息怒,这让本宫如何息怒?”她进宫多少年才好不容易怀上孩子,这贤妃倒是好命,看着柔柔弱弱,一副不好生养的样子,结果如今却怀了身孕。 特别是贤妃一进宫,就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宠爱,她早就视薛婉仪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而这会儿,她正想尽办法想重新夺回宠爱,没想她那边倒传出有喜的消息,她如何不气恼。 “娘娘,你想开一些,这未偿不是个机会,贤妃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候皇上,娘娘你正好……”身边的宫人壮着胆子劝慰道。 “哼,好像是本宫要捡她不要的一样。”齐贵妃气哼哼道。 这话宫人就不敢接了,她们哪来的胆子,敢如何说皇帝,回头要是传出只言片语的风声,她们还能有命在。 “娘娘,还请慎言,这要是让人听了去,可不得了。”宫人有些惶恐的抬首张望一眼。 齐贵妃也自知失言,没敢再说这话。 “有什么好怕的,就你们这么胆小。” 想想这段时间,她受了多少窝囊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寒芒,好一个贤妃,不过是进宫一段时日,得宠了几天,就敢不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迟早要给她些教训。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看你们一个个那点胆子!” 齐贵妃挥了挥手,随即道:“贤妃有喜,你们挑几样东西送过去,就说是本宫赏她的。” “最好挑皇上在的时候送过去,再请皇上过来看看六皇子!”她眉头一挑说道。 回想当初她怀着六皇子时,贤妃没少来她这边请人,如今,她也该回敬一二,给她点教训,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目光闪了闪…… 皇上才得了六皇子,若是再生出个七皇子来,分了六皇子的宠爱,这就不太合适了,她这个孩子怀得可真不是时候,若是晚上个几年,她也未必容不下,可离六皇子太近,那就怪不得她了。 皇帝才踏入清仪宫中,薛婉仪便领着一众宫人上前见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不必多礼,你身子弱,如今又有身孕在身,以后见朕不用行礼。”皇帝上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后带着她往宫室走去。 “这如何使得,宫中的规矩,臣妾如何能不遵,若是如此,其他嫔妃该有意见了。”薛婉仪柔声说道。 “这是朕许的,她们有意见,只管来找朕理论!”皇帝面带笑意说道。 闻言,薛婉仪也不由跟着轻笑出声:“谁那么大胆子,敢找皇上理论!” “这不就是了。” 皇帝走到主位坐下,随即关切的问道:“你身子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臣妾并无不适。”薛婉仪一脸乖巧的回道。 “那倒好,当初齐贵妃怀六皇子时,身子各种不适,还特意让红鸾县主帮她调理,六皇子生下来倒是白白胖胖,可见红鸾县主对养胎还是很有一手。”他虽然对许红鸾的印象不怎么样,但也信服她的本事。 “若是你身子有何不妥,也可唤了红鸾县主来帮忙调理,她不敢不尽心。” 薛婉仪听到这话,神色就变来变去,就许红鸾那人,她是如何也不敢让她来帮忙养胎的,没准这胎就在她手里养没了。 “红鸾县主倒底是县主的身份,如何敢拿她当一般医者来使唤,臣妾若有不适,唤御医来诊治即可,能被选拔进太医院的,医术自是不差。”她言语温和的说道。 “也行,这事看你自己的意思即可。”皇帝也不勉强。 这会儿陆续有各宫的宫人来送贺仪,这其中自也包括了景仁宫,送完贺仪的宫人,顺便表达了一下齐贵妃的意思。 皇帝一听提到六皇子,不免就站起身来:“爱妃你好身养身子,朕去瞧瞧六皇子去。” 说完,人就随着景仁宫的宫人离去了。 丁香见状,不免有些忿忿不平:“娘娘,皇上这也……才坐片刻就走了。” “他是去看六皇子,不急!”她说着,伸手抚了抚肚子。 “也对,等娘娘生下七皇子,到时候……” “丁香,有些话心里想想就好,不要总说出来。” “是,奴婢记下了。” 第492章开门红 牛望山与杨玉书两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当然大概也是因为两人已经有了经验,这些事情驾轻就熟,所以效率就更高了。 新买下的万亩田地,全用来种菜,几乎是菜一种下去,这边的作坊也建立起来,连带着人手,也都签了死契带回作坊里开始培训。 这些人有男有女,对他们的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忠心,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当然,能留下来的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牛望山行事雷霆手段,而杨书玉查漏补缺,两人刚好形成互补,有这两人在,基本上出不了什么纰漏。 待到地里的菜一成熟,作坊立马就开工,开始产糖的同时,林记白糖铺也正式开张。 “哟,这白糖四十文一斤啊,这价格也太便宜了吧,是真的还是假的?”听闻白糖四十文一斤,前来询价的客人简直不敢相信,因为目前的白糖价格,已经卖到四百多文,接近五百文一斤了,还抢手得很,根本买不到。 那掌柜还怎么说来着,说是现在天气热起来,白糖容易化掉不易保存,能买到东西就不错了,价格是一分都不让。 但现在这林记糖铺的白糖,居然只卖四十文一斤,而且铺子里大把的货,想买多少买多。 来人也不由迟疑道:“你这白糖是真的吧,不会是卖的次货?” “嗐,这位客人,看你这话说得,真的假的你睁大眼睛瞧一瞧就知道了,再不济,你还可以尝尝味道,我们又不是那起子小家子气的,连尝都不给人尝一口的。” “哟,你这还真能给人尝一口啊,不错不错,行事就是大气。” 他说着,扭头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道:“就那边那家卖糖的铺子,说什么也不肯给人尝一口的,说是这糖价这么贵,你尝一口我尝一口,那得亏多少钱进去?” “这白糖也确实贵,听说是从洛水县那边运来的,路上一通折腾,特别是天气热,运送过来,若是保存得不妥当,还真能化掉一大半,要不怎么说白糖吃不起,但如今的贵人却专挑白糖吃……” 什么东西,只要贵人喜欢,那价格就能噌噌噌的涨个不停。 就说话这么会儿功夫,铺子里的伙计,已经拿出个小碟,装了一小碟白糖,递到客人面前。 “客人你尝尝看,味儿绝对不差。”伙计拍着胸口道。 “哟,看你这样子,这白糖必然是真的,没有假了。”那人也不客气,拿起小碟先是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同来,随后就伸手捏起几粒白糖放嘴里尝了尝。 随即眼睛就是一亮道:“没错了,就是这个味儿,甜滋滋没有任何杂质,这就是白糖没错了。” 说完,又不由疑惑的看向伙计,问道:“你这糖为何卖这么便宜,莫非有什么门路?” 伙计却是但笑不语。 眼见问不出什么,那人也不再多问,只开口就道:“你这糖确实不错,给我来一千斤,不,两千斤……有货吧?” 伙计笑着点头:“货足足的,你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你一下子买两千斤,卖得完吗?” 说着,伙计又提醒了一句,道:“我们铺子里就是这个价,你转手卖出去,怕是获利不多!” “嘿嘿,可不就是如此,所以小哥儿,你能不能跟掌柜说说,再卖我便宜些,这样我能帮你多销货,还能赚些差价,两全齐美不是。” 得,这可真是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伙计摸了下鼻子道:“怪小的多嘴,你喜欢怎么卖都成,这价格却是定死了,不能再便宜了。” 说完,他又解释了一句,道:“比起别家卖几百文一斤,我们这个价格实在太公道了,您可别再杀价了。” “行行行,我也不为难你,就按这个价,你赶紧把货给我备齐了,我这就把银子先结清,省得你们回头不认账,我可不依的。” 说到底四十文一斤的价格,还是捡大便宜了,让他觉得不太真实,银子都结清了,回头再有差错,那他可有话说了。 伙计也是干脆的,清点好银子收下,随即就让人把两千斤白糖给称出来包装好。 “老爷,小的瞧你就一个人,连个随从都没带,怕是扛不回去,要不要找几个伙计,给你送过去?” “是了,老爷我今天出门,本来只是随便逛逛的,哪知就逛到你们这儿了,这么多糖我还真扛不回去,能帮我送过去那是正好。” “得咧,小的这就给你安排。” 送走这一位客人,陆陆续续又有人来问价,得知四十文一斤白糖,哪怕是家境一般的人家,都咬牙买上一两斤回去尝尝味儿,这段时间白糖在京城,被有钱人给捧得,让一般人都吃不起,现在能吃得起了,肯定要尝一尝不是。 一传十,十传百的,林记白糖铺门口,客人络绎不绝,走了一波,又来十波,全是那些买到便宜白糖的人,回去左邻右舍的一宣传,也有做这门生意的,赶紧通知同行的好友…… 不过大半天时,林记白糖铺门口,就被人挤得水泄不通,铺子里上至掌柜,下至伙计,就没有一个得闲的,掌柜忙碌之间,签下好几个大单子,至于伙计,则是不停的给人称白糖,然手收钱,做的是些零散生意。 先前伙计还能出门帮人送货上门,忙到这会儿,却是连门口都出不去了,全是人山人海,个个都拿着银子嚷嚷着要买白糖。 伙计忙出一头的汗,还不时的安抚众人:“大家不要挤,放心啊,我们铺子里的白糖多的是,绝对有货,什么时候来买都有,所以不要挤,也不要急,一个个慢慢来啊!” “伙计,你有说话这功夫,赶紧帮我把糖称上,还有这个银子,你先收下,诶,我这给了银子,你一会儿别说我没给!”一个胖大婶将银子塞他手里,嘴里不停的说道。 “我说婶子你先别急,我先帮你把糖称好了,你再给我银子就行,这忙乱起来,别出错了。” “嘿,我说你这伙计,别人都是恨不得早早把银子收兜里,你倒好,银子送到手边了,还让我别急,也行,我也不为难你,你慢着来,别真出了差错,回头掌柜把你给赶走了,我瞧着你这小伙计人还不错。” 伙计被她一通话,说得哭笑不得。 第493章可恨 程记糖铺的孙掌柜,不时抬头朝门外张望一眼,随后又低头拔弄算盘珠子,只是倒底有些心浮气躁,拔弄了几下,就将算盘扔到一边,问身边的伙计。 “今儿怎么回事,大半天都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平常生意可没这么冷清的。” 伙计也是一脸不解:“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昨儿都还有不少客人上门,今儿这也不知怎的?” 孙掌柜就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那就不会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还非得等我问起来,你还一问三不知,我怎么就招了你这么个蠢笨的进来。” 伙计顿时一个激灵,连声道:“掌柜别生气,小的这就去打听,看是怎么一回事。”说完一溜烟朝外跑了去。 “都是些榆木脑袋,没一个机灵的。”他目光朝四下扫视一眼。 铺子里的其余伙计,一个个均是低头干活,没一人敢多话。 没多大会儿,出去打听的伙计就回来了,一脸的急色:“掌柜,不好了,出大事了。” 孙掌柜听得就一脸不悦:“别一惊一乍的,能出什么大事,在外面都打听到什么了,赶紧说。” 伙计缩了下脖子,立即道:“就前面那条街上,开了家叫林记糖铺的,他们家的白糖,只卖四十文一斤,小的过去看了一眼,门口人山人海,全都是去买白糖的。” 孙掌柜听得也是一惊:“你说什么,白糖只卖四十文一斤,你没听错?” “小的听得真真的,绝对不会有错,就是四十文一斤,若不是门前挤满了人,小的都想去买一斤来看看,与咱们铺子里的白糖,有什么不同的。” 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因为商队去洛水县那边买货的价格就是这个价,再一路运送到京城,这么远的距离,耗费不少人力,价格自然是翻倍的涨。 “他们从哪里拿到的货,难道有更便宜的货源?”孙掌柜不由好一阵思量,但更多的还是不高兴。 前段时间京城的白糖有些缺货,他便让人跑了一趟,从洛水县进了一大批白糖,足有上万斤呢,他也没急着出手,价格叫得高高的,准备留着慢慢卖,担心天气热会化掉,他还特意买了冰来降温,花费也不小,但也能赚回来。 可是现在人家出了四十文一斤的价格,他这批货岂不是要砸在手里,顿时心里一慌,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为什么糖价突然就降下来了,还一下子降这么多? “那林记糖铺卖出去的糖,跟我们铺子里的白糖,可是一样的?”若对方卖的是次货,他这也好想点,有瑕疵的货,价格便宜也正常不是。 “小的也没瞧见,那门口人太多了,根本就挤不进去,小的还看到,有几家糖铺的掌柜也在,想是要大批购买……” 孙掌柜就觉得生气:“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挤进去买上一两斤回来,总要对比一下差距在哪儿啊!” 他这心里已经慌得不行了,若是真的一模一样的白糖,那他这批货,是真要砸手里了。 “那小的,这就去买两斤白糖回来?”伙计试探着问道。 “还不赶紧去。”孙掌柜沉声道。 闻言,伙计再不敢多问半句,一溜烟朝外跑去。 而孙掌柜却是满心沉甸甸的,再无心理会生意,这批货真要砸在手里,东家绝不会饶了他的。 一时也不由咬牙切齿:“这林记糖铺,哪里冒出来的?” 以前也没有这么一间铺子,必然是新开的,难怪这么不懂规矩,说开就开,还把价格压得这么低,这不是扰乱市场吗? 他现在完全无心再做生意,不过铺子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他心知这些客人,必然是跑去这新开的林记糖铺去了,心里也是恨得不轻。 “这些人就没吃过糖吗,怎么一窝蜂似的去买。”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知道,不是没吃过糖,而是没吃过这么便宜的糖,可不趁着便宜赶紧去买一些囤着,回头价格贵了,再想买这么便宜的糖,就买不到了。 心烦意乱的在铺子里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朝门外看一眼,始终不见伙计的身影,这让他心情越发暴躁起来。 “这个没用的东西,不过是让他去买两斤糖回来,就在隔壁街的距离,他竟半天没能买回来,真是蠢到家了。” 直到天色擦黑,旁边都有铺子打烊了,那伙计才一头汗的跑回来。 “你怎么这么慢,等你大半天了,让你办点事情这么拖拉,以后有什么事,哪还敢使唤你!”孙掌柜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劈头盖脸的朝伙计骂去。 伙计一脸委屈模样:“掌柜,小的真没有偷懒,实在是那林记糖铺的客人太多了,刚开始大家挤成一团,后来铺子里的人出来维护次序,让大家伙排队,小的去得晚,所以排到后面,这才耽误到现在,就是现在小的买到了,后面都还有不少人排着队呢!” 他是想说说,那边实在是人太多,他真没有偷懒的意思,然而听到他这话的孙掌柜,却是成功被他的话挑起了怒火。 “你没用的东西,你是想说他们铺子生意红火,嫌弃我们铺子没生意是吧?” 伙计听得大惊失色:“掌柜,小的绝没有那个意思。” 随即将买回来的两斤糖举在手里:“掌柜,你不如先看看这糖的成色如何,买来时包得好好的,小的没有打开看过。” 听到这话,孙掌柜总算暂且压下心中的怒火,伸手恶狠狠的接过糖,拿到一边的柜台上,将包装给打开,白花花的糖,散发着糖香,雪白一片,看上去没有一丝杂色,绝对是上佳的品质。 心里仍觉得不甘,又伸手捏了几粒放嘴里尝尝,甜滋滋的味道充盈口腔,除了甜外没有别的味道,更没有任何杂质,绝对是很纯正的白糖,跟他铺子里的白糖,属于同一品质。 这就让他想不通了,为何价格这么便宜? 目光再次转向伙计,问道:“有打听到他们是从哪里进的货吗?” 绝对是货源便宜,价格才会这么便宜,若是能打听到,他这……不,他这手里还压着一批货! 想到这些,面色又沉了下来,不是货源的问题,是这林记的问题,明明可以卖高价,赚得更多,为何要卖得这么便宜。 这林记糖铺,着实可恨! 第494章牵扯 接连一段时间,铺子里的生意,一单都没有做成,孙掌柜实在顶不住了,找上铺子的东家齐府老夫人。 “老夫人,真的不是小的办事不力,而是那林记糖铺行事太过份了,各家糖铺的糖都是几百文一斤,就他一家铺子卖这么便宜,所有生意全让他们一家给抢走了!” 说到这些,他只觉得满腹悲愤,他也是做了几十年的老掌柜,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过,更甚者求到老夫人面前,在她心中怕是落下个不堪大用的印象。 总之,这些种种让他心中愤恨难消。 齐老夫人听到这话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家糖铺每年的收益十分可观,突然没了生意,那就相当于是没了这笔收益。 “可知道那林记背后的东家是谁?”她沉声问道。 一听这语气,孙掌柜就知,老夫人这是不高兴了,这倒也想得通,每年那么一大笔钱,突然就没了,换谁也会不高兴。 “小的打听清楚了,那林记背后的东家,就是镇北侯府的夫人,乡下来的妇人,多少有些不知规矩,行事毫无章法,真以为凭这些下作手段,就能将我们所有糖铺给挤兑得关门了不成?” 若非顾及镇北侯,他真想让这个妇人吃点教训,以为在京城开铺子,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居然是她!”齐老夫人一脸吃惊。 这林满月在京城,也不算是无名之辈,来京城的时间不短,但不少人家也都听过她的名声,最开始的时候,是安容郡主想做侯夫人,结果人家镇北侯已经在乡下成亲有了元配,在大家以为这位元配要下堂时,哪知镇北侯直接上书请了诰封…… 齐老夫人记性极佳,这些种种她都还记着呢。 想京中多少人猜测这位侯夫人是拿不出手的,结果却让多少人惊掉下巴,发现什么良种,被皇上封了郡主,甚至还有一块封地,还有就是她那庄子上种的菜,很是赚了一笔银子,甚至不少人家向她讨教种菜之法,让她很是扬了一把名声。 “这位侯夫人,倒还真不是一般无知村妇,颇有些能耐,也颇有些手段,没见镇北侯那样的人物,为了她连安容郡主都拒绝了,没点手段可做不到如此。” 那可是安容郡主,背后有公主府撑腰,陆长风若是娶了她,不知能得多少好处,可比娶个村妇来得划算,但人家偏偏就放弃了郡主,为她请封了诰命。 孙掌柜不由抹了把头上的汗,开口道:“如今小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老夫人帮忙拿个主意。” 侯府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要想对付林记糖铺,就只能请齐府出手,只不知老夫人愿不愿意与侯府对上,这倒不是他能置喙的,端看老夫人的意思吧,反正他现在是没什么好法子可想了。 齐老夫人不由沉思半响,没有作声。 镇北侯很得皇上看重,几乎见天儿的招进宫里述话,也不知哪有那么多话说,总之,这人恩宠不减,对他出手,难免会引得皇上不悦。 不过这事儿往小了说,也只是生意之争,倒不至于牵扯到齐府与侯府之争,更甚至可以说是后宅妇人之间的矛盾。 反正她看这位侯夫人也不太顺眼,谁叫她与裴皇后、成国公老夫人走得近呢,与这两位走得近的,都是齐家的对头。 “以前你以付这些生意对手时,倒很有手段,怎么现在倒是没主意了?”齐老夫人开口道。 孙掌柜呼吸一滞,道:“那毕竟是侯夫人,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乱来。” 齐老夫人的目光就看了过去,神色冷淡道:“她虽是侯夫人,但你又没对她如何,你只拿出手段来针对铺子,跟侯夫人又有何干,这些事还用我教你?” 这…… 孙掌柜瞬间福至心灵,明白了齐老夫人的意思,随即便道:“小的明白该怎么做了。” “去办吧,事情闹大了,还有齐府呢!” 这话听着,就更让人放心了,孙掌柜连连拱手作揖道:“小的明白了,都怪小的太没见识,遇上点小事,就来劳烦老夫人,小的这就去安排!” “去吧!”齐老夫人淡淡道。 待人一走,旁边走出一老婆子,为齐老夫人奉上一杯香茶,嘴里道:“老夫人,这般与镇北侯府对上,是否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那陆长风出身寒门,单薄得很,有什么事情时,除了靠着皇上外,还能靠着谁,我们齐府根深蒂固,可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 齐老夫人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道:“不过是一间铺子,若步步退让,倒显得我们怕了他。” 说着,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而且,我也想看看那位侯夫人,有多少斤两,是个胆小怕事,遇事就退让的呢,还是会迎难而上,倒是有点期待。” “要奴婢说,这位侯夫人可不是个胆小怕事的,若真跟咱们齐府硬扛起来,到时候怕是会麻烦不小。” “我难道还怕了她,咱们齐府是什么人家,她一介村妇出身,也就是陆长风愿意捧着她,她才是侯夫人,若不然,也就是个没名没姓的罢了。” “老夫人说得是,她如何也不能跟老夫人比的,只是奴婢总觉得,这位侯夫人有些邪性,若是能不起冲突是最好的。” “不起冲突又如何能试出对方深浅,若是能把这位侯夫人拉下去,裴家那边倒失了一员助力,更合我心意。” 齐老夫人不甚在意道:“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她站错了队,若是不站在裴家那边,我兴许还不会拿她如何,甚至多给她几分体面,但错就错在,她与成国公老夫人走一路去了,我又何需给她体面。” 老婆子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就算不与成国公老夫人走一路,陆家小公子做了太子伴读,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们只会是皇后一系的人。” “可不就是如此,注定不会为我们所用,又何需给她面子,早些把她踩下去,方是上策。”齐老夫人冷冷说道。 第495章让人闹事 “让开,不想被揍的都给我让开……” “滚滚滚,别挡道,没见我们大哥办事吗?” 七八个一身腱子肉的泼皮无赖,推开门前的排队的客人,直奔铺子而去。 “滚开,别挡道,不然揍你。”走到门口,推开挡在前面的一个客人,朝人恶狠狠的吼道。 那客人一见这情形,不敢惹事,连忙退到一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林记糖铺生事?”杨玉书走出来,试图跟人讲道理。 “我们是什么人,你没提前去打听过吗,在这条街上开铺子,就得给我们大哥交保护费,银子不给到位,我们可不依的。” 杨玉书也早看出,这些人是冲着钱来的,想着万事以和为贵,特别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招惹事非就是好。 好脾气的问道:“不知这位大哥,要收多少保护费合适,我们铺子新开张没几天,这营生也才做起来。” “别他妈一张口就哭穷,只看你们铺子门口,每天排着多长的队伍,就知道你们生意好得很,必然没少赚,银子自然不能少了,就意思意思,先给个一千两吧!” 门外排队的客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呛咳起来,这哪来的泼皮无赖,一张口就是一千两,要每月都这么光顾一回,铺子一年到头都是在为他们赚银子的吧! 杨玉书听到这话时,脸上的笑也都收了起来,他以为给个百八十两,能把人打发走也就是了,哪知人家张口就要一千两,这可就是狮子大开口了啊! 真要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怕是更加没完没了,谁都当他们林记好欺负,这个来要一千两,那个来要一千两,这生意都不用做了。 “一千两银子,打劫来的吧?” 牛望山从铺子里走出来,他身材魁梧,颇有些彪悍气,眼睛在这几人身上转了一圈,颇有些不屑道:“看你们也是七尺汉子,随便做点什么不能过活,怎么学起人打劫来了,我跟你们说,做强盗可不是好营生。” “怎么说话呢,谁是强盗了,这话是你说的,我们可不认,我们只是来收保护费的,要不给,可掂量掂量!” “怎么掂量,是要比划几下吗?” 他说着,袖子一挽道:“来来来,爷们正手痒痒,陪你们比划几招。” 他当年可是土匪出身,手里的功夫可不差,不然也不能占下一处山头,眼前这几人,可不够看的。 “呦呵,是个练家子的是吧,兄弟们,给我揍他,不给点教训,他怕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牛望山手一抬,道:“别急!” “怎么,怕了,那就赶紧拿银子来,兄弟几个就放过你,不然,把你一顿好揍,银子还照给。” “我是怕你们不长眼,伤了这些无辜的客人,那边宽敞,我们上那边比划去。”牛望山朝着街面空地上一指。 “行,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好歹的。” 一群人走到空处,随即就动起手来。 而这些原本排队的客人,这会儿也顾不得排队了,他们多数都不是怕事的,见人打斗不但不躲,反而围上去看热闹。 牛望山一拳一个,砰砰两拳,就直接揍翻两人,其余几人见状,顿时也明白对方功夫不差,没敢冒然出手,与之周旋起来。 然而牛望山却不给他们机会,瞅着机会就出手,砰砰砰的拳头打在身上,不时传出惨叫声。 这群人中,除了那位大哥有点本事外,其余几人都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砰砰砰几拳就被打出局,也不过半刻钟时间,就只剩那位老大与牛望山对峙。 “你,你一个掌柜,居然练一身好功夫,你这也不太地道了吧?”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总之,这事儿太出人意料,谁能想到,铺子的掌柜,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牛望山听得都不由笑了起来:“怎么,非得我被你按在地上揍一顿,这才叫地道啊?” 笑完,他随即变脸:“混账东西,以为我好欺负的是吧,今天非揍得你老实了,以后不敢再为非作歹。” 再不多话,冲上前去就将人三两下按在了地上,拳头雨点般落下,直揍得人嗷嗷直叫唤,最后开口求饶,他这才停手。 这会儿杨玉书也走了过来,蹲在地上开口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铺子开得好好的,突然来个闹事的,这不奇怪吗,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 “没,没有……” “可见还没收拾服帖,掌柜,你这下手还是太轻了啊!” 他这一说,牛望山又捏起拳头开始挥拳,只是才打了几下,那人就赶紧开口求饶了:“我说,我说!” 牛望山停下手来,揪着他道:“你要还不老实,我就没耐心听你说了。” 这位老大也是实在没料到,会遇上这么个凶残的狠茬子,而雇他的人也没说清楚,害他挨了这顿胖揍,心里也不免有些气愤。 “是程记糖铺的孙掌柜雇我来的,说是你们抢了他铺子的生意,害他生意做不下去,也想闹得你们生意做不下去……” 这一下,他倒是什么都说了。 围观的人群也听了个清楚,林记糖铺没开起来前,他们这些人中,也有不少去程记糖铺买糖吃,只是价格实在太贵,也没敢多光顾,这边林记糖铺卖得便宜,他们才会来排着队买,自家吃也行,拿去送礼也很拿得出手不是。 不过这会儿倒是对程记的印象极差,自己卖得贵,没有客人上门,生意不好,就想挤兑得人家林记关门,做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真要把林记挤兑得关门了,他们这些人要买糖,还得买几百文一斤的不成? “往日真没看出来啊,孙掌柜居然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会见他不是乐呵呵一张笑脸,哪知道一脸和气的背后,心思这么龌蹉,想想都有点可怕啊!” “这人品不行啊,也不知卖的东西里面,会不会掺假啊,以前也没留意过,这也是开了几十年的老铺子了。” “算了算了,都少说几句吧,听闻那程记背后,是有权贵人家撑腰的。” 孙掌柜正躲在人群中看热闹,原本是想看林记的人被闹得灰头土脸,赔银子不说,生意还做不下去,哪知事情竟是不如他意,反倒害得程记的名声受损,他一脸阴沉的盯着那几个泼皮无赖。 更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记的招牌,这才转身离去。 第496章拜帖被拒 程记糖铺找人来闹事这件事,很快就禀报到林满月这里,担心下面的人说不清楚,杨玉书亲自跑了一趟侯府。 “这京城是什么地方,随便走在大街上,迎面遇上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做官的,小的也不敢大意,所以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程记的情况,原来那家铺子,竟然是齐府老夫人名下的……” 他将事情详细说了一下,也不免露出些担忧之色来,这齐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他来京城时间虽短,却也了解得清楚,齐贵妃的娘家,朝野上下齐家做官的子弟都不知有多少,更主要的还是齐仆射大人,说他是当朝第一人也不为过。 “夫人,你看这事要怎么解决的好,也怪小的们冒失,没有打听清楚就动手,如今得罪了人,还不知齐家那边会如何!” 一来就得罪权贵,还是招惹不起的那种,他也颇觉棘手。 “不用慌,齐家虽然势大,但也会有所顾及,并不敢行事太过份,而且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他们拿捏。”林满月神色平静的开口道。 听她这么说,杨玉书稍稍安心了些,夫人并非无担当之人,自也不会推他们出去给人撒气。 “那你看此事?” “你先回去,铺子里的事该如何还如何,其余的事,我自有分寸。” “是,那小的告退。” 杨玉书也没有再多说,牵扯到齐家这样的权贵人家,有些事也不是他该知晓的,径直告退出了侯府。 待人一走,林满月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铺子开张,降下了糖价,这事儿是她拿的主意,只是没想到,齐家也有经营糖铺。 这事儿也怪她思虑不周,所谓官商官商,行商背后多有官宦人家撑腰,生意才能做得起来,像齐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必然是什么赚钱的生意都要插一手的。 “夫人,这事儿可拖不得,得尽快想办法解决好,不然会惹来更多麻烦的。”程婆子上前给换了一盏茶,开口说道。 “我知道,只是这位齐老夫人,可不好说话,若是能像成国公老夫人那样和善就好了。”她不由摇头。 试想之前许红鸾都在齐老夫人手下吃了排头,连门都进不去,那还是被她视为自己人呢,自己这里可是被视为对头的,境遇只会更差。 不过话说回来,在商言商,若是为了利益…… “贵人嘛,各自都有各自的脾气,成国公夫人的和气,那也只是对着夫人,换成别的人,那也同样是个不好结交的老夫人。” 林满月被她说得笑起来:“你这话说得倒没错,是我想差了。” 说完,不由摇头一叹道:“想必齐老夫人这样的身份,也并不会太在乎利益吧?” 若是不为钱财所动,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夫人想差了,若是齐老夫人不在乎利益,就不会让程记的掌柜去生事,显然是在意的。” “是了,我总觉得这些老夫人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若是没有钱财堆集,她们又哪里高贵得起来,说来说去,其实也都是些大俗人罢了。” 如此就好,既然会为利益所动,那这事儿也就好办了。 心里有了章程,她便让人递了拜帖去齐府,想要求见齐老夫人。 对方身份高,这事儿打发个人过去说,实在不恭敬,再则,这些事儿,别人也未必说得清楚,所以,还是她亲自跑一趟好了。 只是这帖子递过去,人家齐老夫人竟然不接,直接拒绝让她上门,当然,人家也有托辞,说是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给她来这么一出,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位老夫人,还真是任性得很,不过人家也有任性的资本。”身份够高,连皇帝都对她十分客气,也是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齐老夫人不接帖子,那这可怎么办?” 连个亲自商谈的机会都不给,那又能如何拿利益去打动人心,林满月也颇有些头疼。 “你去查一下,看看最近谁家的宴会,有邀请到齐老夫人出席的!”既然不接拜帖,那就只能另劈蹊径了。 京城这些贵夫人们,三五不时的就要开一场宴会,今儿这家,明儿那家,这也是一种拉拢关系的方式。 因着陆长风并不明确的表示投靠任何一方,而她这个侯夫人,又是村妇出身,很多人都瞧不上,种种原因叠加,她这里接到宴请的帖子不多。 程婆子还是有些手段,没过多久,她就打听到消息来禀报了。 “后日靖平公主府上开赏荷宴,齐老夫人应该会去。” 听到这话,林满月都不由感叹了一声,真是巧了,去年她刚来京城时,就是受到靖平公主的邀请,去公主府赴宴,不过当时……有些事情,时过境迁,也就不必再提起了。 “可否能弄到张帖子?”她问道。 程婆子就一脸为难道:“公主府这样的地方,发出的帖子都是有数的!” 没有帖子就去不了公主府上,那也就没法偶遇齐老夫人了,错过这一次机会,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没准齐老夫人雷霆手段之下,将她这新开的铺子都整垮了,她还见不到人家一面。 “安容郡主已经出嫁,想来靖平公主对我,也不再那么看不顺眼了吧!”再说,公主也得维持自身的气度,做不出来泼妇骂街那一套,再则对于她这个侯夫人,面上功夫也得做不是。 “夫人,你是想如何?”程婆子有些不解道。 “公主府开宴,安容郡主必然要去的,我就在公主府外等着她,到时候蹭着她一块儿进公主府吧!” 程婆子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夫人,万一安容郡主给你个没脸,你这颜面上不好看啊!” 林满月便是一笑,道:“放心,她不会的,怎么说也是高贵的郡主,比我更在乎脸面,不过话说回来,抛开侯夫人的身份,我也还有个郡主的身份呢!” 她这郡主,比起宗室出身的安容郡主,自是要差不少,不过名头听起来都差不多,看着身份相差无几。 “夫人,当真要如此行事吗,不如想想别的办法,奴婢觉得太冒险,一个不好,难免丢脸,被人耻笑。” 林满月摆了摆手,道:“不用再劝,我已经决定了。” 第497章混进公主府 过了两日,便是靖平公主府办赏荷宴的日子,林满月早早就梳妆打扮,收拾了一番,坐上马车,前往靖平公主府,到了地儿,她也不急着下马车,只坐在车里静等着。 没过多大会儿,便见到了安容郡主的马车出现在府外。 她便整了整衣裳,下了马车,朝着安容郡主那边行去。 “妾身见过安容郡主!”她朝着马车高喊了一声。 车内安容郡主掀开车帘,一见是她时,也不免吃了一惊:“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我阿娘给你送了帖子?” 她怎么都觉得不敢相信,她阿娘怎么可能给这位侯夫人下帖子,之前闹出来的事,即便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是有些芥蒂的,她阿娘并非是多大度的人。 林满月但笑不语,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开口道:“刚刚见到郡主的马车,想着许久不见,便过来跟郡主打个招呼,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虽是许久不见,但她并不怎么乐意见到她,只是人都走到跟前,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的身份,也不是能随意怠慢的。 “夫人太过客气了,该是安容给夫人见礼才是。” 侯夫人的品阶在郡主之上的,再则,有些时候也并不是看品阶,而是看皇上的恩宠,陆长风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陆辰阳又是太子的伴读,这父子俩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限,家中女眷又岂能怠慢。 “郡主何需如此,我初入京城时,第一个邀请我赴宴的便是靖平公主,在我看来,我与郡主之间算是颇有交情的,就不必那么客套来客套去了。” 呃,这话说得,安容郡主都有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总觉得今天的侯夫人,太过热情了些。 不过人家这般,她也不好太失礼,反倒落了下风,显得她还记挂以前那些事,以至于牵怒似的。 想了想,便开口邀请道:“既然夫人也是来府中赴宴的,不如上车与我同行!” 林满月哪有不答应,笑着应了一声,都不用丫头扶,自己就轻巧的上了安容郡主的马车。 陪同她一起来的程婆子,这会儿正立在陆府的马车前,看到这一幕时,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公主府。 靖平公主在听闻女儿到了,一脸欣喜的迎了出来,即便是郡主这样的身份,嫁出去就成了别人家的人,想要回娘家一趟也得有足够的理由。 只是还未近前,靖平公主就一眼看到了不该出现在府中的人,但见女儿还跟人有说有笑,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她以为这是女儿人生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哪知道现在居然前嫌尽释了吗? “安容你回来了,可想死为娘了。”虽有点小小的意外,但靖平公主目光,仍是落在了女儿身上。 “女儿见过母亲,母亲近日可安好。” 安容郡主身子都还没福下去,就被靖平公主一把拉了起来,一脸嗔怪道:“回自己家里,哪还用这些虚礼。” “妾身见过靖平公主,公主安好。”林满月朝着靖平公主见礼,她可没有安容郡主的待遇,这一礼倒是深深的福了下去。 “侯夫人不必多礼,你能来参加我这赏荷宴,我只觉得满府的荷花闻着都更香了。”靖平公主笑说道。 彼此客套了几句,靖平公主就让人带林满月去安坐,自己则拉了女儿的手,去一边说私房话了。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我还以为你心里始终会放不下,如此倒也好,你放下过往,跟郡马好好过日子,我也更安心些了。”靖平公主露出一脸欣慰之色。 安容郡主先是懵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不由开口道:“不是阿娘给她下帖子的吗,我在门口遇上她,以为是来赴宴的,就邀她一同乘坐马车进府!” 这话说完,母女全都不由面面相觑! 好一阵之后,靖平公主才清咳一声,道:“这侯夫人故意来我公主府,所谓何来?” 安容郡主摇头:“这我哪知道,必然是有她的目的吧!” 说完,又不由暗自咬牙:“她可真是精得很,阿娘都没给她下帖子,她竟蹭我马车进来!” 堂堂侯夫人,居然如此行事,一点脸面都不顾,这也太不讲究了,一时让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反正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必然是有目的,一会儿我让人多留意一下,可千万别在我公主府生出什么事端来才好。”陆长风那人确实有能耐,奈何没做成她的女婿,倒底还是有点遗憾。 听到这话,安容郡主不由开口为其辩解了一句:“我观她行事,倒不像是什么毛躁的人,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不过让人多看着些是应该的。” 毕竟是不请自来,一看就是报有别的目的。 “阿娘今儿都请了哪些客人?” “齐府的老夫人,他们府上有两位小姐年岁到了,想要托我给说门好亲,今儿是带了人过来亮亮相,不邀请了几位夫人……” 安容郡主听得一脸了然,上了年岁的夫人们之间,来来往往也就是这么些事,为自家的小辈操心,为别家的小辈相看,靖平公主身份够高,不少人都愿意请她出面。 “那几位夫人倒是没什么相干,她难道是冲齐老夫人来的?” 靖平公主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随即道:“不都说陆侯是裴家那边的人吗,怎么侯夫人倒想跟齐老夫人扯上关系不成?” 这让她也很不解。 “这女人从乡下地方出来的,又没多少见识,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安容郡主露出些嫌弃之色。 “算了,这些事儿,与我们不相干,你也别掺和进去,今儿宴请了齐老夫人,过几天我再办一场宴会,到时候宴请成国公老夫人,如此也算是扯平了,谁也别说我不公平。” 安容郡主听到这话,不由噗嗤笑了出来:“阿娘你既然担心这些,又何苦办这一场宴会,劳心劳力还未必得好。” “这你就不懂了,齐老夫人开了口,我不能不给她面子,既然给了她面子,那成国公府那边也不能落下……” 第498章相谈甚欢 林满月光明正大找了个丫头引路,将她带到齐老夫人跟前。 “妾身见过齐老夫人。”林满月上前见礼。 没想到会在靖平公主府上见到她,齐老夫人露出一脸惊讶,随即便开口道:“可当不起侯夫人的礼。” 林满月就笑道:“老夫人说笑了,你有一品诰命在身,又是长者,如何当不得妾身的礼。” “在这儿见到侯夫人,当真让人意外。”她是有点不明白,为何靖平公主会给她发帖子。 林满月笑了笑,没接这话,她怎么可能自暴其短。 “前几天递帖子到你府上,听府上的下人说,你老人家身子有些不适,如今在这儿瞧见你,可见是身子大好了。” 齐老夫人便没接这茬,她哪有什么身子不适,不过是托辞罢了。 林满月也不在意她态度冷淡,只开口说道:“前些天听下面的人说,与你名下铺子里的掌柜,起了些冲突,下面的人都没见过世面,担心冒犯到老夫人你,特意让我帮他们说说好话。” 齐老夫人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心中冷笑,抢了她铺子里的生意,是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的吗? 她仍是不语。 林满月窥着她的神色,笑了笑,继续说道:“老夫人那铺子,其实不必大老远的从洛水县进货,大可从我那铺子里拿货,价格便宜,还不用舟车劳顿,省时又省力不是。” 听到这话,齐老夫人总算有了些反应,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她虽然是富贵老夫人,但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相反,对于钱财之事,她很是看重,齐府能有现在这般繁盛,离不开钱财的支撑,她若是个清高的,就不可能有现在齐府的盛景。 对于名下的糖铺有多赚钱,她是十分了解的,若是失了这笔进项,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是损失。 想了想,开口道:“从你铺子里拿货倒也可以,只是你开多少价?” 她要拿货,自是拿最便宜的,这样她获利更多,若是能给出个让她满意的价格,之前的那些事,也不是不能一笔勾消。 一听她问价格,林满月脸上的笑意更甚,回道:“四十文一斤,对外都是这个价格。” 齐老夫人一听,随即又板正了脸色,别当她不知道,她那铺子对外卖的就是这个价格,给她的提货价居然也是四十文,可一点便宜都没有,顿时觉得扫兴得很。 想她这样的,与人商谈铜臭之事,本就有失身份,然而对方居然还漫天要价,看来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林满月自是明白她现在的心里,随即笑道:“倒不是故意给老夫人高价,而是这白糖的价格,只能是四十文,老夫人也该知晓,妾身是从洛水县来的。” 她这一说,齐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洛水县那家林记糖铺,也是你开的。” 是了,那也是林记糖铺,这也是林记糖铺,可不就是一家么,之前怎么就一点没往这方面想呢,也兴许是隔得远的缘故,完全没联想到一块儿。 突然就觉得纠结价格,真是没意思透了,那都是人家的铺子,她这糖铺还想开下去,除了从人家手里拿货,也没别处拿货去了。 顿时把她给郁闷坏了,她还想拿乔呢,结果货源都捏在人家手里,这可真是…… 林满月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人出身低,也就能赚点银子,不然哪有我的立足之地啊!” 这话一出,齐老夫人顿时想了许多。 难怪陆长风放着安容郡主都不娶,却愿意上书请为她请封诰命,想来是知晓她是个能生钱的金娃娃啊,那林记糖铺有多赚钱,做这一行的就没有不清楚的,还有她那个田庄,去年冬天卖菜,都不知赚多少。 这会儿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位侯夫人,当真是很有赚钱的手段。 一时,倒让她为难起来了,除非不做糖这一行的生意,不然就得从人家手里拿货,四十文一斤的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之前从洛水县进货,也都是这个价格,那还大老远的耗时耗力。 “其实今天来见老夫人,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个价格也并不是只卖你一家,京城还有别的糖铺,届时必然也会来我铺子里拿货,价格都是一样的,只是想到老夫人倒底不一样,提前跟你说一声。” 这门生意,她不可能一家独占,除了齐老夫人的铺子,还有别家的铺子,谁知道那些铺子后面,都有那些权贵撑腰,得罪谁都不好,索性跟之前在洛水县一般,做个批发商好了。 大家都能拿到货,价格也都一个价,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了不是。 齐老夫人听得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只给她一家铺子的货,没想到她还要供应别的铺子,这样一来,就没有多大的利益了,这就让她不太痛快了。 铺子不能更赚钱,换谁都不舒坦不是。 林满月大致明白她的心里,开口继续道:“也就是京城这个价而已,若是拿了货运往别处,价格自是能上浮不少。” 呃,顺着她这思路往下一想,齐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林满月对于经营一道,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原本堵在胸中的那口气,这会儿就消散了不少,除了京城的铺子,别处也是有铺子的,将货过去别处卖,自是能赚不少。 “既然知道如何经营,为何不自个把这钱赚了,却告诉我。” “嗐,这天下间能赚钱的营生多了去了,我也没法把所有的银子,都赚进自己的兜里,总得也给别人一点赚钱的机会不是。” 这话说得,好似这天下的银子,都能任由她赚似的,齐老夫人都给气笑了。 这一幕落在外人的眼中,便是言笑宴宴相谈甚欢。 “她怎么跟齐老夫人凑一块儿去了。”安容郡主咕哝了一声。 靖平公主也不由道:“看起来关系还挺融洽,外面传闻齐老夫人不喜侯夫人,可见传言就只是传言,当不得真。” “我算是发现了,这侯夫人啊,想讨谁喜欢都容易得很,可见其本事。”不服都不行,也难怪陆长风不愿意抛弃她。 第499章入府 许红鸾按捺着性子,硬生生等了一个月时间,才听闻恭郡王的身子好了些,郡王府也派人来接她进府了。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赵元英更是一直待在郡王府中,连大门都没有出,听说是在为恭郡王侍疾。 她就想不明白了,侍疾归侍疾,竟是连出来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硬生生将她抛在一边,仿若没有她这个妻子一般,这让她心中积赞了不少郁气。 郡王府来人接她时,她也一直忍耐着,丝毫没有要发泄的意思。 只是在进了郡王府,安置进了院子里,见到赵元英后,她实在忍不住朝他发火了。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妻子,回到郡王府,你是不是就把我给忘了,整整一个月时间,你对我不理不问,如今可算是想起我来了?” 赵元英揉了揉额角,露出一脸疲色,道:“我不是打发人去跟你说过吗,父王病了,我得侍疾,每天都得照顾着,你是不知道父王他病中有多磨人,我不在片刻,他就要到处找,我根本离不开。” 闻言,许红鸾也不由一脸狐疑,恭郡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想隔开她与赵元英,难道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她不由直接问出来了:“父王是不是不想让你接我回府?” 赵元英一时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他父王确实是这个意思,若非他一直坚持,不然,她怕是真进不了郡王府的大门。 “父王他一直病着,你也要体谅一下,如今你不是也回府来了么!”些许小事,就不需计较了。 “这能一样吗?” 许红鸾就觉得好气哦,她早就与赵元英拜堂成亲,对外都是夫妻相称,到恭郡王这儿,竟还不想承认她的身份,这个老东西,要不是他还有用,他活不到现在。 “好了,你别生气了,父王他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固执,再经这次的事受到不小的打击,身子也不如从前,你就别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她听得心神一动,问道:“身子真不如从前了?” 赵元英倒没察觉到其他,只点了点头,道:“当时……受惊不小,他年岁也到这儿,再则,郡王妃以及几位弟妹们都……他深受打击,身子自是吃不消。” 许红鸾就点了点头,也没再说对方什么不好的话了。 “你回府的这段时间,真就只是侍疾,没有别的?”她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 “真的就只是侍疾,你觉得还能有别的什么?” “我不在身边,就没收几个通房丫头侍候你?”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中带出几分凌厉之色。 赵元英连忙举起双手,道:“天地良心,我为父王侍疾,忙前忙后的,又怎么可能还有那样的心思,我真那样做了,岂不是猪狗不如,况且,郡王妃虽不是我的生母,那不也得为其守孝!” 这倒是真的,古人重礼仪,若真在守孝中做那些事,被人知晓是会被弹核不孝的,若是落下个不孝的名声,连前程都受影响,即便是宗室子弟,这样的名声,也很不利。 她这才算是真正放心下来,她忙前忙后的,若最后却被别人摘了桃子,她是会气得杀人的。 “你既然回府了,府中之事,便也管起来吧,这段时间,他们有事总来问我,我也是分身乏术。”这一个月,他真是累得不轻,遇事时,都是自己独拿主意,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闻言,许红鸾就勾了下唇角,随即点头:“这些本是我份内之事,交给我就好,如今父王的病既然好了,衙门那边你是不是也该去了。” 告了这么长时间的假,若不是他这样的身份,换成别的人,怕是早就被人顶了位置了,他这位置,还是好一番谋划才得来的,可不能轻易丢了。 赵元英便皱眉道:“衙门那边怕是去不了,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守孝么,郡王妃虽不是生母,却也是继母,若不为其守孝,便是不孝。” 许红鸾就皱眉:“差事就这么白白丢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差事虽来得来不易,但现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那么要紧,虽然他世子的身份还没恢复,但恭郡王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了,恢复身份也只是迟早的事。 成为郡王世子,再进一步就是郡王,这个差事也确实不那么重要了。 “算了,差事不差事的,以后再说吧,那眼下就先守孝吧,守孝完之后再谋其他。” 她之前也是没想到还有守孝一说,不过人没了倒底是比在好,不然她哪这么容易插手管家一事,以郡王妃那样的性格,怕是病得快死了都不会舍下手中的权力,还是现在这样好。 再则,郡王府出这样的大事,也确实需要沉寂一段时间,待一年的孝期过了,赵元英再恢复身份出现在人前时,也就不那么突兀了,毕竟失了世子之位,再得到世子之位,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赵元英点了点头,道:“你也是要守孝的,平时穿作打扮得注意些,宫里那边没事就不要递帖子去,免得人家觉得晦气……” 这么多要求,许红鸾听得一脸不耐烦:“怎么这么麻烦,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一并说了吧!” 连宫里都不能去,她还想借此跟齐贵妃套套近乎,到时候多帮衬一把郡王府,这么长时间不去的话,关系还能亲近得起来吗? “还有就是,你我得分房睡,不能住一块儿。” 许红鸾就觉得更无语了,连睡一块儿都不行,只一个月时间,她都担心赵元英是不是找别的女人了,如今一年时间的话……算了,现在大家住一府里,相当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应该也出不了差错。 “行,我明白了。”强压下心中的郁闷,应了一声。 “府里的事,你尽快上手梳理一遍,很多管事,都是郡王妃提拔起来的,对她很忠心,只是现在人都没了,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总之,他觉得这些人都可以换了,清理一遍,提拔一些他们自己的人,以后更方便行事。 许红鸾秒懂,点了点头:“放心,这些事我擅长。” 既然管家,用的必然都得是自己的人才放心,但凡有二心的,她一个都不会用。 第500章不能针对 程记糖铺的孙掌柜,眼见一计不成,还暴露了出来,被不少人指指点点,这几日直接将铺子都关了,如坐针砧。 正思量着对策,想着是不是来个狠的,让人去林记糖铺下个药什么的,到时候出了人命,官府自饶不了他们,只是要混进人铺子里去下药,也有些难度。 “掌柜,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了。” 一听伙计的禀报,孙掌柜立马就起身迎了出去,见到来人时,眼睛猛的一缩,立马倒头就拜了下去。 “嬷嬷,怎么来的是你啊,小的有失远迎,还请不要怪罪。”要早知道来的是这位,他一早就在门口迎着了。 闻婆子四下打量一眼,便皱了眉头,道:“怎么连铺子大门都没开,这要怎么做生意?” 一来见大门紧闭,她便带着人直接绕去了后门。 孙掌柜顿时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那林记糖铺一开起来,我们程记直接没了生意,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前两天我找了人想教训一下那边,结果……” 在闻婆子跟前,他什么也不敢隐瞒,因为根本就瞒不过去,这老婆子一双火眼精金,谁也别想在她面前说瞎话。 “小的也是想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再继续开铺子。” 他说着,抹了把头上的汗,这事儿也确实是他办得不好,没教训到人不说,反倒把自个暴露出来,让人说三道四,连带程记的名声都受到影响,就算没有林记糖铺在,只怕以后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瞧你那出息样儿。”闻婆子一脸嫌弃。 孙掌柜顿时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说多错多,而且他本就理亏。 “老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以后不必再针对林记糖铺,我们程记与林记往后是合作关系,铺子里需要的糖,都从林记拿货,这拿来的货,往外倒卖出去,能赚不少的差价,至于这铺子,也就这样吧!” 有林记糖铺杵在那儿,别的糖铺别想有什么生意,只不过拿了货,往别处运送贩卖,倒是可以赚上一大笔,这一大笔,也足以抵消京中铺子的损失,甚至能赚得更多。 孙掌柜没想到闻婆子传来的会是这样的消息,他还以为老夫人准备出手对付林记呢,怎么就收手,还跟人合作起来。 这让他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同行相忌,那是水火不融,但程记居然跟林记谈合作? “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闻婆子有些不满的问道。 心里对这孙掌柜越发瞧不上,能做到掌柜这位置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孙掌柜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应声道:“听清楚了,都听清楚了,小的明白,明儿就去林记那边商谈……” 闻婆子这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开口道:“对人客气些,往后的合作不会少,这位侯夫人十分精明,也很有经营的本事,除了这糖铺的生意,没准还能合作别的生意,你不要把人得罪了,老夫人往后还用得上她。” 听到这话,孙掌柜什么心思都没了,他原本还想拿捏一下态度,怎么说他也是齐老夫人的人,绝对比一个侯府夫人手下的掌柜来得更体面,但闻婆子这话,却是在敲打他了。 “小的明白,小的都明白。”他连声应着。 “你能明白就好,之前的事情,老夫人就不跟你计较了,但这次的事情若是再办不好,你这掌柜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孙掌柜听得冷汗直冒,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能把之前囤白糖的损失抹去,也算是解了他一桩隐忧,后面的事情,他哪敢不尽心的。 “多谢老夫人宽佑,小的唯有万死,才能回报老夫人的大恩。” “哼,别说那些虚的,你死不死的与老夫人何干,办好你手里的事就行了。”闻婆子略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些人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他们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听听也就好了。 “是是是,嬷嬷说得是,嘴里说得再多,也没有多干活来得实在,小的一定会做给老夫人看的。” 这些虚头巴脑的话,闻婆子听得多了,根本就不放心上,甚至觉得有些厌烦,只朝他摆了摆手道:“这些忠心话,回头你见到老夫人时,再说与她听吧!” 说完,她抬脚就要往外走。 孙掌柜一见,连忙道:“嬷嬷难得来一趟,可别急着走,小的前些时候得了些好茶……” “不用了,有什么好茶,你自个留着慢慢喝吧,我过来就是传个话而已,既然话已经传到,我也该走了。” 她要走,孙掌柜又如何能留得住,只得一路殷勤的将人送出门口,看着人走远,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闻婆子是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也不知怎的,他觉得这闻婆子给他的压力,比老夫人给的压力还大。 闻婆子从程记糖铺出来,并没有急着回齐府,而是沿街慢慢行走,不久后,便停在了林记糖铺的门外。 还没有靠近,便见到林记糖铺门口排起的长长队伍,有人买到糖走了,又有人赶紧排上去,人虽多,却井然有序,一点也不显乱。 看得她都不由点头:“这林记糖铺的生意果然很好,侯夫人的经营手段,也确实高明,不过一间小小铺子,也管理得这般出色,这么多人不见生乱。” 这也就难怪,孙掌柜派来闹事的人,一点便宜没占到,乱子也没能闹起来,只这一点,孙掌柜就输得不能再输。 “你们也是来买糖的吗,那就去排好队,别乱站,不然我排到你们前面去,你们可别闹腾。”有位客人前来,见到他们似在排队,又不像是在排队的样子,不由出声道。 闻婆子听到这话,转头看一眼,不由失笑,她可不就站在队伍后面,可又没有挨得太近,似在排队又不像排队的样子,可不就让人误会了嘛。 “我没有排队,就是看这边热闹,过来瞧瞧是在卖什么东西。” “嗐,还能是什么东西,当然是白糖啊,这几天四处都传遍了,他们家的白糖最便宜,只要四十文一斤,普通人家也能吃得起糖了,可不得过来买几斤尝尝,哦,你不是排队的啊,那我可排前面去了。” 那人一脸喜滋滋的越过闻婆子,排到队伍的后面。 闻婆子看得不由再次点头,就这自觉排队一项,就不是孙掌柜能比的。 第501章落水 薛婉仪怀孕,且怀相挺好,能吃能睡不说,人都圆润了一圈,以前的她有些偏瘦,现在的她看上去,却是正正好。 这日天气不错,她带着宫人出来走走,清仪宫就那点地儿,每天待在里面,也怪没意思的。 却是不巧才到御花园,就见到齐贵妃也正带着六皇子游玩,便走了过去见礼。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她微屈下身子,也不等齐贵妃喊起,便自个站了起来,这个礼也就是点到即止,意思意思。 看得齐贵妃顿时就变了脸色,却也不好明着在这一点上挑她的不是,毕竟对方现在身子贵重,连皇上都免了她的礼。 “贤妃现在看上去,果然是容光四射,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主要是这孩子乖巧,臣妾也能轻松些。” 一般妇人怀孕,不是这里就是哪里各种不适,就连齐贵妃当初,也被折腾得不轻,怀孕初期几乎都没长什么肉,人也憔悴。 但观贤妃现在这般模样,她看着都不由心生妒嫉,同样是怀孕生子,竟也各不相同。 而薛婉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六皇子身上,即将为人母,她对小孩子也多了几分喜爱,已经四个月大的六皇子,长得又白又胖,甚至连那双小手上,都胖得起窝窝,着实可爱得紧,她都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贤妃倒是好命,遇上个乖巧的孩子。” 齐贵妃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本宫的六皇子,可就太会折腾人了,没点精力,还真是熬不过他。” “六皇子玉雪可爱,这是贵妃娘娘的福气。” “可不是,本宫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了六皇子,所有对六皇子不好的人,都是在与本宫为敌。” 听到这话,薛婉仪目光转向齐贵妃,便见到她眼中有寒芒闪过,不由暗自嗤笑了一声。 齐贵妃这是觉得,谁都要害六皇子似的,这疑神疑鬼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人眼的好。 “臣妾现在的身子,需要多走动走动,就不耽误贵妃娘娘赏景了。”她手搭在身旁侍侯的宫人身上,转身缓步而去。 齐贵妃看着缓步远去的一行人,嗤笑了一声:“她刚才是在跟本宫显摆吗?” 本宫生皇子,她紧跟着也要生,呵! “娘娘多虑了,兴许贤妃并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女人惯会装模作样,总是一副柔弱姿态示人,讨得皇上的怜爱,若非本宫有六皇子,不然皇上怕是都不知道景仁宫的路怎么走了。” 这话一出,身旁的宫人全都噤声,谁也不敢接这话,事关皇上,不能随便议论,再则齐贵妃也不是好脾气的主,说要惩罚谁就要惩罚谁的。 “哼,也要她能生下皇子再说,就看她有没有那个命。”齐贵妃冷哼道。 身边的宫人却是大惊失色,不时抬首四顾,发现四周并无旁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小声提醒道。 “娘娘,这是在外面,说话行事还是注意些,万一出点什么事,到时候娘娘就说不清了。” 这宫里的事情,真是说不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怕什么,看你们一个个那胆小样。” 说着,她就更生气了:“以前也没见你们如此谨小慎微,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皇上不常来我们景仁宫,连你们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宫人们能说什么,全都低头不语,默不作声。 丁香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便小声与薛婉仪道:“齐贵妃的规矩可真是大得很,她身边侍候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景仁宫的宫人也真是可怜。” 薛婉仪便扫了她一眼,轻斥道:“别乱说话,这要传到贵妃的耳中,定要拉你去打板子,她现在的脾气可不好得很。” “奴婢知道她为何脾气这么大,是因为皇上不爱去她那儿,更喜欢来咱们清仪宫,这又怪得了谁,谁叫她脾气那么大,哪有娘娘来得温柔小意,更讨皇上喜欢。” 薛婉仪都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别贫嘴,皇上喜欢到哪儿,是皇上的事,我们这些妃嫔只管侍侯好就是,可不许你这小丫头乱说。” 丁香吐了下舌头:“娘娘说得是。” “看你越发没个正形了。” “娘娘,你瞧这一池清荷养得多好,可需要奴婢去摘一朵荷花来?” 薛婉仪抬眼看去,面带笑意道:“确实开得不错,那便采一支过来吧!” 她们这里正有说有笑着,突然冒出一个大监,发疯一样的朝这边冲了过来,速度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娘娘小心……” 两个眼疾手快的宫女,挺身而出,挡在薛婉仪的身前,但那太监的力气更大,将两人冲撞开不说,还直接将薛婉仪给冲进了荷花池。 “不好了,娘娘落水了!” “快来人啊!” “娘娘,娘娘!” 一群宫人顿时乱成一团,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均是不善水性,有两个宫女,着急之下,直接扑腾进了水里,不但没能救起人,反倒自己接连呛水。 丁香带了两个宫女去采荷花,这会儿连忙奔跑回来! 薛婉仪这会儿接连被那太监往水里扑腾,荷花池的水并不算多深,站直了也能冒出头来,只是她才冒出头,就又被那太监按下去,接连呛咳不止。 丁香也是个忠心的,看这情形,立马转身吩咐了一声:“赶紧去唤人来救。” 而她自己纵身就跳进了荷花池里,朝着那太监猛扑过去,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待她发疯似的将那太监按进水里,再转头看向薛婉仪时,她人早已经晕了过去,顾不得其他,连忙将人从水里捞出来,带着人往岸边去,一众宫人七手八脚的,将人给弄上岸。 “赶紧抬娘娘回清仪宫!” “赶紧去请御医来诊脉!” 眼看一众宫人都慌了手脚,丁香倒还算沉得住气,一迭声的吩咐着。 再一抬头时,便见齐贵妃带着一众宫人,正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她的眼中顿时闪过仇恨的光芒。 第502章孩子没了 薛婉仪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迷茫了片刻,随即心神猛的一震:“丁香!” “娘娘,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说着,她不由呜呜的哭了起来。 薛婉仪抬手抚上小腹,一脸虚弱的问道:“我肚子里的孩子……” 丁香的哭声突然一止,片刻后哽咽着开口道:“娘娘,孩子没了,你,你千万要挺住啊!” 说完,她又一脸要哭的样子。 以前在府里,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如今来了这后宫中,真是处处艰难,连孩子都没能保住,她只想想都觉得遍体生寒,这宫里果然是吃人的地方。 薛婉仪听到这话,顿时面若死灰,整个人都颓丧到极点,周围侍侯的宫人,更是一声不敢吭。 “娘娘,你要想开些,孩子还会再有的。”丁香哽咽着劝说道。 孩子没了,她也很难过,清仪宫若是有位皇子降生,往后也有更多的依仗,可现在…… 薛婉仪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眼中更没了往日的神彩,整个人都憔悴暗淡无光,甚至说是了无生趣。 “娘娘,你不要这样,奴婢看着害怕,娘娘,你千万要挺住啊!”若是主子没了,她也会失了依靠,她是如何也不希望自家主子出什么事的。 “孩子没了啊!”薛婉仪轻语一声,有泪珠从眼中滑落。 丁香便连忙道:“还会再有的,娘娘,你要想开些,这个孩子兴许是与我们缘份浅!” 可不是缘份浅嘛,这孩子满打满算,还不足三个月,估计都还没成人形,便没了啊! 她闭了闭眼,睛泪流得更凶了。 “娘娘,你不要哭,伤眼睛,你现在小产伤了身子,需得好好养着。”丁香看得大急,一个劲的劝说着。 “我就算养好了又能怎样,孩子都已经没了啊!”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被人给害死了啊! 想到这里,她猛的睁开眼,眸光中闪过凌厉之色:“丁香,可有查出来,是谁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丁香便摇了摇头:“推娘娘入水的那个太监,他已经死了,如今正在查是谁指使的,只是死无对证,难说能不能查清!”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即开口道:“只是娘娘落水那会儿,奴婢看到齐贵妃一行人,她们正在不远处看着,也未曾上前来施救,奴婢怀疑是不是她动的手?”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她看来,齐贵妃的嫌疑很大,从自家主子进宫开始,她就在刻意针对,而那天又那么巧,她也出现在那里,没准那个太监就是她指使的,只是苦于拿不出证据。 “娘娘,事已至此,你需得想开些,尽快养好身子,振作起来才能为小主子报仇。” 薛婉仪止住了眼泪,脸上也闪过一抹恨意:“你说得对,我得为我没出世的孩子报仇,我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依奴婢看,除了齐贵妃也没有别人了,这宫里除了她,也没有谁像她那样容不得人,平时就总是跟娘娘针锋相对……”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得拿出证据来,才能治她的罪。”薛婉仪冷着一张脸道。 “奴婢明白,再不敢乱说了。”她连忙应道。 这时,外面的太监高唱出声:“皇后娘娘到!” 不过片刻,裴皇后便带着宫人走了进来,莲步轻移,朝着床边行来。 薛婉仪不好托大,挣扎着要起身迎接,被裴皇后快走几位,轻轻按了回去:“你身子不适,不要动弹了,就这么躺着吧!” “多谢皇后娘娘!” 裴皇后摇了摇头,一脸温和道:“你也遭了大罪,便好好养身子,旁的事情,待身子养好后再说。” 薛婉仪听着,突然泪珠滚滚而落,哽咽出声:“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求皇后娘娘为我做主,一定要查明真凶,还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一个公道。” 她这一胎怀相极好,孩子生下来必然康健好养活,兴许比六皇子还要白胖几分,可如今孩子说没就没了,她怎么能不难受,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那白胖的六皇子,如今在她的眼中,也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厌恶,她的孩子都没机会来到这世上,而她的的六皇子却还好好的。 思及这些,她的脸上恨意更深。 “你放心,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么多年来,宫中还未曾发生这样的恶事,必是要查个清楚的,而且此事皇上也很震怒,必是要给你一个公道。”裴皇后缓缓说道。 听到这些说辞,薛婉仪垂下眼帘,片刻后开口道:“多谢皇后娘娘为臣妾主持公道。” “倒也不用谢,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此事太过恶劣,必是要彻查的,这本也是我份内之事。” “瞧你精神欠佳,本宫也不打扰你,好好养着吧!”裴皇后伸手为她压了下被子,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清仪宫的管事宫人,依礼将人送出门外,这才折回。 丁香看人走得没影了,这才小声道:“娘娘,你说皇后娘娘她会秉公办理吗?” “谁知道呢,兴许会吧!”薛婉仪无力的躺倒下去,抬眼望着床帐出神。 “若此事是齐贵妃干的,那皇后不正好可以趁此将她扳倒下去?”丁香轻声道。 “事情的真相如何,谁又说得清,死无对证,此事,怕是要成无头公案了。”薛婉仪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啊,这,怎么会,刚才皇后娘娘不还说要彻查,给娘娘你一个公道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不做数,她可是一国之母啊! 薛婉仪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之色,人家也就是例行公事,这么说说,她也只能这么听听,至于办不办事,谁又说得准呢! 齐贵妃在宫中受宠多年,又岂是那么好扳倒的,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刺骨的寒意,皇后忌惮齐贵妃,行事束手束脚,但她不会,她现在连孩子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她现在满腔心思全是对齐贵妃的恨。 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儿,那她又凭什么能安稳度日,凭什么能母慈子孝尽享天伦,她不配! 第503章消息 许红鸾行事颇有手段,很快就掌控住了郡王府。 主要也是因为,恭郡王大病初愈,再加上丧妻丧子,一时还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府中的一应事务,自也没心思插手。 可不就正好给了她机会,不过几天时间,就将府中事务摸清,随后该换人的换人,该立威的立威,府中那些原本忠心郡王妃的下人,如今连主子都没了,自也不会太过坚持,很快就投到她名下。 如此一来,她行事也算是顺风顺水。 待到府中诸事都上了正轨,她这才有心思开始关注外面的事来。 “前些时候,镇北侯夫人开了家林记糖铺,与齐老夫人名下的程记糖铺起了些龌龊,只是不知为何,争端很快平息下去,那程记甚至与林记的掌柜,还真得很近……” 冷炎神色平淡的汇报着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一些事。 “呵,她倒是好本事,这糖铺子开起来,生意应该很好吧?” “生意确实很好,每天不少人在铺子外面排着队买糖,主要是价格便宜,京中别家糖铺的生意,全被林记抢光了。”冷炎不带什么感情的说道。 许红鸾听到这里,总算露出些兴趣的意味道:“既然把别家铺子的生意都抢光了,岂不是成了公敌?” 冷炎摇头:“除了刚开始程记的掌柜找人去闹过事外,其余几家糖铺并无动静,而且后来程记的掌柜,也没再刻意针对,甚至与林记掌柜交好起来。” “这事儿蹊跷啊,你没查清楚原因吗?” “查了,说是这几家糖铺都去林记拿货,这些货倒手以高价卖到别处,从中获利也颇丰……” 听到此处,许红鸾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会儿也不得不感叹:“林满月这女人,做生意还真有一手,不但抢占了京城的市场,别家从她这里拿货,也能赚一笔,她这赚银子的速度,还真是不慢。” 连她都有些妒嫉了,她自己开医馆,银子就没少捞,再加上之前从郑文才那里得到一大笔,这么一直以来,几乎没缺过银子花。 只是前段时间,失了靠山之后,医馆的生意也受影响,再加上各处送礼打点什么的,花钱如流水,到目前为止,她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不过如今倒也不缺钱花,她现在入了郡王府,还管着家,谁缺钱,她也不会缺钱花,只是银子谁也不嫌多不是。 “她不止这一处铺子,还有炸鸡铺子,生意也十分红火,以及庄子上种的菜,去年冬天就赚了不少……”冷炎神色淡淡的细数了一下,这一通盘算下来,对方赚到的银子绝对是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他这一通好说,倒把许红鸾越听越郁闷了,轻斥出声道:“我也没少赚银子,也没缺你银子花啊!” 除了明处的医馆,她暗处还有座青楼呢,只是这青楼的生意她没管,交由冷炎找来的人打理,以及赚来的收入,也都在支撑暗处势力。 银子花出去不少,但好处也很明显不是,要不是有这些人,她现在也不可能入主郡王府。 冷炎从来不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与她争执,闭嘴不言。 反倒是许红鸾,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道:“算了,就不要再提她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奈何不了她,等我以后想出好点子来,让她把赚到手的银子都吐出来,到时候看她一脸肉痛的脸色,想必很有意思。” 她说不提,冷炎自是不再提。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她问了一句。 冷炎便继续道:“宫里的消息,不知你听说没有,贤妃被一个太监扑进了荷花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进宫了,宫里的消息也不灵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我还真没听说。” “今天的事,听说贤妃伤心欲绝,似乎已经认定是齐贵妃动的手。”冷炎神色平淡道。 “哈,她伤心欲绝,我就高兴了,这女人自从进宫为妃后,就很是了不得一般,拿捏身份,还让人来训斥我,可算是见到她倒霉了!”她颇觉神清气爽。 “宫里争斗不断,她倒霉也是迟早的事。”身为妃嫔,不可能运气一直那么好,好比行走在悬崖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失足,冷炎摇了下头,他只陈述事实,并不带个人情绪。 许红鸾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也对。” 随后,她内心也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问道:“知道是谁害得她没了孩子的吗,当真是齐贵妃动的手?” 说起来,她也觉得齐贵妃的嫌疑最大,但宫里的事情也不好说,没准就反转了,再说,裴皇后那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准是她动的手脚也说不一定呢! 冷炎摇头:“我也没查出来是谁动的手,那太监已经死了,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与谁走得近,这就有些无从下手了。” 根本不知道是谁指使他的,不得不说,这背后指使之人,做得很干净,不留痕迹,完全查不出什么来。 许红鸾就有些遗憾了:“这事儿我看可能是齐贵妃,但也有可能是皇后,或是后宫别的妃嫔,不过那些人身份低,下手的可能性不大。” 一通胡乱猜测,也没个结果,当然主要是她也并不关心此事,不管是谁下的手,能让薛婉仪没了往日的嚣张,她都高兴。 “她以为后宫是什么地方,现在总算吃到苦头了吧!”身为宫妃是有点权力,但那又如何,该被人暗害,还是逃不了。 “这事儿皇上肯定会生气,我们就不要掺和了,随他们去折腾吧!”她如此说道。 冷炎点头:“宫里的人地位低,能探到的消息不多,也没法深入探查。” 许红鸾点了点头,对这方面,她没什么好说,毕竟才来京城多长时间,能在宫里安插眼线了,已经相当了不得了,她对冷炎的办事能力,一向很认可。 “宫里的贤妃出了事,想必英国公府最近会消停一些,哼,那个老东西,等着吧,迟早要给他些教训。” 前段时间,她的医馆可没少被折腾,这账她记着呢。 第504章思变 听到贤妃孩子没保住的消息,林满月一脸惊讶。 她对薛婉仪也算有些了解,人虽然好面子,但也不乏几分精明,看似柔弱,内里却也坚毅,再加上有英国公府做后盾,只是这样都没能保住孩子,可见后宫的争斗有多残酷。 “这位贤妃娘娘没入宫之前,时常与夫人为难,怎么夫人现在倒挺她惋惜起来。”程婆子一脸不解道。 “倒不是替她惋惜,只是孩子总是无辜的,再则,出了这番变故,后宫的形势将会越发严峻……” 不只是后宫,朝堂估计也会不太安宁,皇帝的后院,那就不是一家之事,与朝堂是息息相关的。 她所担心的,是朝堂会动荡,原本皇帝已经在针对英国公府暗中动手了,如今薛婉仪的孩子没保住,英国公估计心中不忿。 “贤妃不是软弱的性子,孩子被人害没了,必然不会善罢干休,以奴婢看,她这月子坐完后,就可能会有所动作。” 至于会做些什么,那就不好说了,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小姐,手段也不会少。 林满月认同这说法,薛婉仪的性子,不说睚眦必报,但也绝不可能白白吃这么大亏,孩子没了,伤了身子,再严重些,说不定就终身不孕了,这对身处后宫的女人来说,几乎是致命打击。 “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她思量着,最近怕是会有些不太平,宫里宫妃们的争斗,宫外面就是家族之争,那几位的娘家势力也都不小。 “就不知这位贤妃娘娘会如何出手。”她喃喃自语了一句。 世家小姐出身,自是不会学泼妇骂街那一套,但一出手,就有可能会牵扯到人命。 对于这些事情,她也只是做个看客,只不过陆辰阳在宫中做太子伴读,就不免让她也有几分挂心,担心会被波及到。 送孩子出门时,也不免多叮嘱几句。 她抬手一边帮陆辰阳整理衣裳,一边开口说道:“后宫这段时间怕是不太平,你在宫里行走时,需得上心些,别离了太子左右,更别冲撞到宫中的几位娘娘!” 那些个女人,若是发起疯来,怕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多小心谨慎些是没有错的。 陆辰阳有些无奈道:“阿娘你每天都在叮嘱我,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也会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再说,我们上书房离着后宫远着呢,如何也不会冲撞到宫里的娘娘。” “娘娘们也有可能出来走动,总之,在宫里时,万事都需谨慎小心,大意不得!”一个不留心,小命都要填进去了。 “宫里出了皇后娘娘外,其余娘娘们也不会走动到上书房来,阿娘,你就放心吧!” 说着,看了一眼停在门前的马车,转头便朝她喊了一句:“阿娘,我走了,快要来不及了。” 说完人就飞快的上了马车,一个劲的催促着车夫赶紧走。 留下林满月一脸无奈的站在那里直叹气。 “唉,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程婆子闻言,笑着道:“做母亲的都是盼着孩子快点长大,但真到长大后,孩子离开身边,又会觉得不习惯,觉得还是小时候更好。” 这话听得林满月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英国公府内,年岁不小的英国公,这几日看着越发苍老了几岁似的,书房中父子俩相对而坐,没有说话,面色均是不好。 过了好一阵之后,薛世子忍不住开口道:“父亲,眼下要如何是好,皇上步步紧逼,宫里妹妹又被人算计!” 说到此处,他一拳猛的砸在桌子上,可见心中有多愤怒。 英国公黑沉着脸,长长叹息出声:“我原本还想着,你妹妹若是能生下一位皇子,若皇上实在忌惮,到时候可把军中的一些势力,移交给皇子,都是皇家自己人,皇上应该就能相信,我们并无别的心思。” 说完,他不由冷笑一声:“可是事与愿违,你妹妹居然被人害得失了孩子,这其中也不知是否有皇上的默许……” 薛世子听到此处,一脸惊愕道:“不能吧,虎毒还不食子,妹妹肚子里怀的,怎么也是他的孩子,他当真狠心至此?”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罢了,是男是女也不得知,你想想当初,他对几位跟他争权的兄弟,下手可一点不手软,帝王兴许有仁慈之心,但为皇权稳固,下手也会相当狠辣。” 薛世子闻言,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一片坚硬。 “他无情,就别惯我们无义,父亲我们……”他说着,压低了声音,凑到了英国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末了,他站直身子问道:“父亲,你觉得如何?” 英国公好一阵没有说话。 “父亲,你不用再犹豫,眼看皇上是不给我们活路,若是我们什么也不做,便只能任由他宰割!” “做了怕也是任他宰割,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英国公摇头长叹。 “不一样的,兴许我们有机会呢!”薛世子一脸坚持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英国公发出长长一叹,道:“我老了,精力有限,诸多事情也管不了,既然你意已决,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只是,男儿大丈夫,不管事情如何,都不要怨天尤人,要坦然面对任何结果。” 薛世子神色微顿,好一阵之后,朝他拱手一礼,道:“父亲,儿子明白的。” 英国公便点了点头:“去后院看看你母亲吧,这几天她眼睛都哭肿了。” 薛世子应了一声,随后便去了后院见薛夫人。 “母亲,事已至此,你也要想开一些,妹妹她养好身子,往后还能再怀上的,你不要太担心。” “你一个大男人家,又哪里能知道这些,孩子没了,你妹妹身子还能调养,但心里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去这坎,总会记挂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的。” 薛世子捏了捏拳,好一阵之后,嘴里吐出一句:“我会为妹妹报仇的。” 薛夫人停止了哭泣,抬眼看他:“你,你不要乱来,万事要与你父亲商议!” “我已经与父亲商议过了。” 薛夫人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平静下来,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外面的事情,自是你们男人做主,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第505章撇清 “妾身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许红鸾缓缓施了一礼。 虽说赵元英与她说过,在孝期不要随意入宫,但奈何齐贵有召,她就必须得来不是,不然岂不是不给人面子。 “起吧,在我这景仁宫中,就不必讲那些虚礼了。”齐贵妃不紧不慢的说道。 许红鸾就抿嘴笑了一下,你要说不讲那些虚礼早说啊,她这礼都见完了,才开这口,就太虚假了些。 但她可不能去挑齐贵妃的不是,不管人家给好脸,还是不给好脸,她都得接着不是。 “瞧娘娘最近身子养得不错,容光焕发,当真跟二八年华一般,可见娘娘保养有道。” “哈哈,你这张嘴就是会说。”齐贵妃说着,凑近了一些,开口道:“不瞒你说,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许红鸾就相当无语了,她能有什么喜事,不就是贤妃的孩子没了吗,却让她高兴成这样,可见这段时间,贤妃带给她多大的压力,这会儿贤妃没了孩子,皇帝的宠爱又太过虚无飘渺,这一局,确实是齐贵妃胜了。 她没有接这话,而是夸起六皇子来。 “娘娘将六皇子养得真好,瞧瞧这小模样,多结实多可爱啊,料想以后长大了,必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不知要惹得多少闺中小姐失了芳心……” 齐贵妃被她说得哈哈大笑:“也不过才几个月大的小人儿,你竟能看出那许多来。” 说到此,倒底还觉得有点不满意,什么翩翩公子的,她倒不在意,但若是能坐上至尊的位置上,那她才叫心满意足。 “你瞧着,这孩子的前程如何?”齐贵妃问道。 前程? 这一出生就是皇子,就是无数人难以企及的位置,这样的出身还问什么前程,自然是富贵以及! 但她自是听明白了齐贵妃的意思,对方这也是很直白的,在向她昭示自己的野心。 “前程自是无人能及,若是娘娘再肯推一把,六皇子殿下未来怕是有大造化。”许红鸾抿嘴笑着说道。 齐贵妃的野心不小,不过身为皇妃,还是受宠这么多年,甚至将皇后都压下去的皇妃,有野心不是正常的么。 而且,这些可不都是皇帝给纵容出来的,真要怪,也只能怪皇帝自己,可怪不得好在这里推波助澜! 再说了,齐贵妃都这么问了,她要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岂不得罪人,齐贵妃是能得罪的么,她前段时间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再不敢轻易得罪她,惹她不喜了。 听到这话,齐贵妃就相当高兴了,这么多年来,她才得这一个儿子,自是希望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甚至包括那至尊之位。 “可惜六皇子晚生了几年,若是再早些,出生在太子前头,这些事都不用我操心了。”皇上自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而不是裴氏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唉,皇上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后宫子嗣还是单薄了些,前些时候贤妃怀个孩子,又没了,可真是不中用。” 她说着,摇头道:“我也盼着这宫里能多些孩子,更热闹不是。” 许红鸾听得暗自挑眉,齐贵妃怎么可能盼着皇上孩子多,这绝不是真话,不过她心里实在好奇,薛婉仪肚子里的孩子,倒底是谁下的手。 “贤妃那事儿,倒也不能怪她不中用,要怪也怪那太监,以及背后之人太……”她没继续说,而是伸手捂住了嘴,道:“都怪妾身乱说话了。” 齐贵妃就白了她一眼,道:“你在我这里,可是显得生份了,以前都是张嘴就来,没什么不敢说,现在倒畏缩起来,看着都有些不像你了。” “妾身现在也是成了亲的人,可不得有所顾及嘛!” “哼,扯那些!”齐贵妃轻哼了一声,随即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怀疑,觉得是我把贤妃的孩子弄没的,我是很讨厌她,也不想让她生下孩子,但我那不是还没来得及动手么,倒是被人抢到了前头。” 不愧是齐贵妃,底气就是足,什么话都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许红鸾暗赞了一声,随即也更好奇了:“这么说,不是娘娘你动的手?” “当然不是我动的手,我还在想是谁动的手呢,没准是皇后做的,也说不一定。” “皇后,这不可能吧!”许红鸾有些吃惊道:“皇后向来端庄有气度,不能容不下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吧!” 她觉得这只是齐贵妃一厢情愿的猜测,此事绝不可能是皇后所为。 “就知道你会这么惊讶,裴氏那个女人,最会装模作样,时常拿捏着身份,觉得她是一国之母,就该表现出超凡的气势,也怪能唬人的,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怎么可能清楚。”齐贵妃一脸不屑的说着。 说到这里,许红鸾还真信了几分,毕竟裴皇后时常刁难她,她对对方是真没多少好感,齐贵妃性子直白,她的话反倒更可信。 “现在外面有多少人都在怀疑,这事是贵妃娘娘你做的,那你怎么不对外解释清楚,或是禀了皇上做主,还你一个清白,这般名声可不好听得很。” “这是能说得清楚的吗,没准越描越黑,再说了,这么多年来,多少事情都栽到我头上,可不是想解释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许红鸾顿时惊了,这背后还有这么多事呢,齐贵妃此人,也就是名声差了些,主要是她这人性情如此,想她以前也从来没怀疑过,齐贵妃居然也有帮别人背黑锅,啧! 这后宫的水可真深。 呃,也不对,这么一说,好像她有多清白似的,齐贵妃本人做下的事其实也不少呢,呵呵,那是不可能洗得白的。 许红鸾颇有些无语,怎么三言两语间,她竟似被齐贵妃给套了进去,不得不说,这后宫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娘娘的名声,还是要多顾及些,毕竟往后还得为六皇子打算不是。”她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你说得也对,回头不如你办一场宴会,为本宫说上几句!”齐贵妃目光看向她。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许红鸾好一阵无语,默了片刻道:“可是妾身还得为郡王妃守孝,不好办宴啊!” “这事儿简单,朝臣有夺情一说,本宫下道旨意,免了你守孝!” 还可以这样的吗?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事儿不接也得接啊,不然齐贵妃这一关绕不过去。 这会儿她倒是真正想明白了,齐贵妃也明白外界对她的猜测,但她本人却又不好出来解释,所以找上了她,她有县主的身份,倒是极合适的。 说来说去,也就是想把这事儿撇清罢了! 第506章为难 从宫里出来,许红鸾就不由带了一脸愁容。 齐贵妃说得好听,她下道旨意,让她不用守孝,但实则对她的名声并没有什么好处,就好比被夺情的朝臣,名声就不太好听。 虽说她也并不是多么诚心,想为郡王妃守孝,但规矩就是如此,她也不好开特例,真要顺了齐贵妃的意,那必然受损的就是她的名声,当然,好处也是立杆见影,齐贵妃以及齐府,会对她另眼相看,有事求上门时,就不会推托。 她发愁的也并不只是名声问题,而是郡王府这边不好交代,赵元英这边,还能忽悠过去,恭郡王这边就不好说了,对她印象本就不好,她若这个时候在郡王府开宴,必然会惹怒他,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举动就不好说。 再则说,她现在宴客,愿意来赴宴的人,怕是也不多吧! 总之,这个差事,是着实为难她。 回到屋里,刚换了身衣裳,赵元英便过来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齐贵妃宣你进宫,所谓何事?” 家里正是孝期,一般人都会有所顾及,宴请的帖子都不会送,宫里的宫妃也会忌讳,不会让人这时候进宫,也就只有齐贵妃这样不在乎规矩的,才会如此行事,皇后就不会如此,皇后有事都是打发人过来一趟,绝不会宣人进宫去。 许红鸾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瞒着他,直接就跟他把齐贵妃的目的说了一遍,末了问道:“你说,我这事要怎么办?” 真要把宴席摆起来,恭郡王那脾气,怕不是直接嚷着休了她,才不会容忍她在郡王府放肆。 “我不喜你与齐贵妃来往,就在于此,她这人娇纵惯了,向来不太守规矩,甚至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如今还这般来难为你。” 许红鸾两手一摊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是贵妃,宣召我又不能不去,交代下来的事,也不容我拒绝,甚至我说有孝期在身,她都帮我找好托辞,说免了我守孝,根本就不容我拒绝。” 赵元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齐贵妃交代的事不能不办,但府里还在孝期,无论如何也不能开宴,他也有些犯难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好。 “之前宣你进宫时,你就该找托词拒绝,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他有些怨怪道。 许红鸾白了他一眼,道:“我又哪知道她找我是为这事,要早知道了,我肯定不去了。” 说完,不免叹了一声,道:“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把这事给圆过去。”齐贵妃那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之前的事,她不想再来一次。 “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是她自己招来的事,自己解决呗! 他心里也老大不高兴。 许红鸾见他如此,就知道他靠不住,一时也不免觉得没透劲了,这个男人遇上事时,帮不上忙不说,还朝她发脾气,没点男人该有的担当,或是换成陆长风,就绝不会如此,再难的事,他必然也会想到办法,帮忙给解决好。 才思及此处,猛的又回过神来,她为何还会想到陆长风,甚至拿他来与赵元英比,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而且陆长风,是她要踩在脚下的男人。 随即便又振作起来,开口问道:“我记得京中一些人家办宴会,也有在别处借院子来办的,是有这回事吧?” 赵元英点了点头:“是有这样的,关系好的人家,会相互借园子办宴,多是些风景极佳之所……你的意思是,也借个园子办宴?” 即便不在郡王府办宴,但她出面就很不合适,孝期呢,本来名声就算不得多好,再办这么一场宴会,到时候名声就更难听了。 “你这名声是真不想要了?”他叹着气问道。 顾着面子,外人不会当面指责,但背地里指定会说得很难听,再说他父王,若知晓此事,必然也会闹个没完,他只想想就觉得头疼。 “我是县主的身份,就算名声差点也没什么要紧,又不像你们男人,出入朝堂,必须得有个好名声,你也该知道,我不这么做,得罪的不只是齐贵妃,还有齐府齐仆射大人,他若是要跟我们郡王府为难,你顶得住?” 那当然顶不住,郡王府无权无势,在朝中也就是挂个不甚要紧的职位,而齐仆射大人,那可是朝堂第一人,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就连裴皇后的娘家,成国公都不能动摇他的地位,可见人家多厉害。 想想得罪齐家的后果,赵元英就再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行吧,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想借谁家的园子,也得你自己想办法,我现在孝期,不适合出门走动。”许红鸾的名声就已经不好了,他的名声就不能再差。 许红鸾顿时一阵气结,她来京城的时间不长,虽封为县主,但那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并不屑与她来往,人倒是认得不少,但关系好到跟人借园子的,还真没有。 “我与各家都不熟,你让我找谁借去,你就不能帮我想想法子,或者说,郡王府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园子,别庄之类的?” 她真的有些恼了赵元英,这事都不指望他出面了,但连暗中出点力都不行,还真就什么都让她一个人来操办,当她有三头六臂吗? “郡王府是有园子,也有别庄,但你别想了,这些都在父王手里,你若是想借用,管家必然会通知父王,到时候只会讨一通好骂,甚至还要连累我。”赵元英看向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他不帮忙,而是这条路走不通。 “至于你说找别人借,之前我失了世子之位时,那些与我交好的人,都已经不与我来往了,这事你懂的,他们不搭理我,我自然也不搭理他们,让我去找他们开口,那是绝无可能。”他面子不要吗? 再说,那些个势利小人,他也不屑与他们来往,经过这次的事,他也算认清了不少人的真面目。 这些事儿,许红鸾也多少知道些的,只是她与赵元英的想法不同,在她看来,面子什么的都是小事,朝中的那些官员们,又会与谁交心,不过都是面子情罢了,较真就输了。 “不过你既然是为齐贵妃办事,完全可以向齐老夫人开口,她家的园子,必然愿意借给你。” “对啊,我怎么把他们家给忘了,那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余下的就是看看日期,哪一天办宴最合适,还有就是担心会请不到人,毕竟我这……人家不给面子也正常。” “你倒有自知之明。” 赵元英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借齐家的园子,不如问问齐老夫人,可否借齐家小姐的名头办宴,如此,你这名声也还能挽回一下。” “对啊,还可以这样的,亏得你提醒我了,不然我就傻呼呼的自己上了。”她这会儿脸色总算好看多了。 赵元英撇了下嘴,许红鸾的名声不好听,对他的影响也很大,能挽回几分也好。 第507章六皇子没了 只是她这宴会还没办起来,甚至连邀请人员的名单,都还没商量妥当,宫里就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六皇子没了! 许红鸾都惊呆了:“六皇子怎么就没了?” 她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还见过,几个月大的孩子,长得又白又胖,笑起来说不出的可爱,这就没了? 她当时还说,六皇子往后会贵不可言来着,这才几天时间过去,好好的孩子就没了! “说是中毒而亡!”赵元英沉声道。 他也很惊,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还什么事都不知晓呢,这就没了,这背后下手之人,也实在太狠毒了吧! 还有这后宫的争斗,这太惨烈了,前些时候贤妃没了个孩子,这边几个月大的六皇子又没了,他真想知道皇上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皇帝能是什么心情,自然十分震怒,六皇子十分讨他喜欢,他得闲时,总会去景仁宫看几眼,逗逗孩子,才丁点大的小人儿,什么也不怕,见到他只会咧嘴笑,一笑口水就流出来! “查,给我把后宫翻过来查,一定要找出凶手,朕要将之碎尸万段!” 齐贵妃已经哭得晕过去好几回,一醒来,想到六皇子没了,便又哭得死去活来,宫人们围在她身边,怎么也劝不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 这会儿强撑着身子,来见皇帝。 “皇上,你一定要为六皇子做主啊,他才那么小一个人儿,连宫门都没能出去过,也不曾见识过外面的天地……他就这么没了,你一定要为六皇子报仇啊!” 齐贵妃哭诉着,体力不肢,几乎是趴在了地上,看上去毫无往日的跋扈,只让人觉得柔弱又可怜。 皇帝上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将她揽在怀中,道:“你放心,朕一定要查个明白,诛其九族,为六皇子报仇。” “那你去杀了皇后,一定是皇后干的,她怕六皇子会抢了太子之位,所以,就下此毒手,皇上,你去杀了裴氏,为我们的儿子报仇。”齐贵妃的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皇帝听得愣了一下,随后道:“爱妃,你是伤心过度,出了癔症,皇后怎么可能会对六皇子下手,她是一国之母,品行俱佳,气度非常,六皇子也要称她一声母后,再说太子之位稳固,她又如何会疑心六皇子,孩子还这么小,哪里就能让人感受威胁忌惮了?” 皇后这么多年来,管理后宫之事,向来公平公正,又大度贤惠能容人,并无嫉妒之心,说为太子除掉六皇子,更是无稽之谈。 “皇上,你是不相信我,你更相信裴氏那个贱人是不是?” “贵妃,裴氏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你应该予以该有的尊重,不可没大没小,朕念你丧子之痛,就不跟你计较,下次不可再如此失礼。” “皇上,你相信我,一定是她,是皇后杀了我的六皇子,皇上你相信我,就是她下的手,那个女人只是装得一脸正气,实在一肚子黑心肠,皇上你信我!”齐贵妃哀哀叫道。 皇帝却是被她说得有些生气了,这么多年,皇后是什么品性,他还能不了解吗,绝不会是她说的那样,除了十分较真,总讲规矩之外,皇后并没有什么不妥,虽说他并不喜皇后,但皇后的品行也是无可挑剔。 “不要污蔑皇后,她是一国之母,朕已经跟你说过了,六皇子之死,朕也很伤痛,朕一定会查清幕后真凶,给六皇子报仇。”皇帝带出几分严厉来。 齐贵妃仍不死心:“皇上,你要相信我!” 皇帝被她闹得有些烦了,朝她身边的宫人道:“贵妃失了六皇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你们好生照料着。” 说完,又看向齐贵妃道:“爱妃,朕体谅你丧子之痛,你好生休养着,朕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皇上,皇上……” 齐贵妃发疯似的在后面唤着,但皇帝并不理会,径直离去。 “娘娘,娘娘!” “皇上已经离开了,娘娘,你千万保重身体!” “是啊娘娘,你得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才能为六皇子报仇!” 身边的宫人一个劲的劝说着。 齐贵妃这才喃喃回过神来一般:“是啊,我要为六皇子报仇,我要将害死他的人碎尸万段,要诛其九族!” 说完,她满脸带泪,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分明应该诛裴氏那个贱人的九族,皇上却不信我,他一定是舍不得动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生了太子,他得给太子体面!” 这一口一个贱人的,听得身边的宫人们,都只觉得胆颤心惊。 “娘娘,你清醒一点,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们也不信我是不是,这宫里除了裴氏那个贱人,谁会害我的六皇子,六皇子才多大点啊,她这是在为太子扫清障碍!” “她惯会装模作样,你们也被她骗了,那个女人,心恶毒着呢!” “娘娘,事情没有查明白,这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先前皇上都生气了,下次皇上过来,你可千万别再说这些,惹得皇上不喜,以后怕是都不来我们景仁宫了。” 其实这段时间,皇上每次过来,也只是看六皇子,并不留宿,现在六皇子没了,皇上以后怕是都不怎么来了吧? 宫人们有些忧虑,先前皇上离去时,脸色可不好看。 “他来不来又怎样,我的六皇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齐贵妃喃喃说着,脸色灰败,了无生趣。 宫人们吓了一大跳,她们所见到的齐贵妃,从来都是容光焕发的,还从来没见她这般模样,均是觉得心惊,可见六皇子没了,对娘娘的打击确实很大。 “娘娘,你要想开些,你还得为六皇子报仇呢,皇上那边也不知能不能查出来,要是查不出来,还不得娘娘你出手?” “是啊,娘娘,你一定要坚强些,一定要找出真凶来,不能任由他们随便推个人出来顶罪了事,得为六皇子报仇,查明真凶。” 齐贵妃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对啊,我还得为六皇子报仇,他那么小个人儿,那些人可真够恶毒的,皇上说了要诛九族,那就一定要诛九族……” “对,娘娘你一定要养好身子,老夫人递了信进来,说要来看你呢!” “对,我还有阿娘,她会帮我的。” 第508章为难 六皇子没了,朝野震惊,恭郡王也很震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就齐贵妃这样的人,有皇帝的宠爱,又有家族可依仗,居然都没有将六皇子保住! 震惊之余,觉得齐贵妃一系失势是迟早的事,没了皇子,看不到前途,依附的官员必然会转投成国公,势力逐步缩减之下,估计都不用等到太子上位,齐氏一族就要完蛋了。 至于齐贵妃,没了皇子傍身,皇上的宠爱又能有几时,就如今从宫里隐隐传出风声,说齐贵妃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得宠了。 “这齐家,还是少跟他们来往为妙!”恭郡王摇头轻叹了一声道。 索性郡王府也从来不与裴、齐两家多来往,也不存在站队一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这个郡王太过平庸,以及郡王府并无什么权势,也就是出自宗室这一条占点优势。 听到这话,赵元英不免有些心虚,因为他之前在衙门的差事,都是走齐家门路得来的,好在现在已经不去衙门了,齐家看着也不妙,六皇子没了,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咽不下这口气。 生气、愤怒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会做到何种地步,没准会在朝堂上一通乱杀,毕竟他们也不能确定,六皇子是死于何人之手,虽说六皇子没了,太子没了威胁,地位会更加稳固,但也不能肯定说这事是裴皇后干的吧,虽然说这事看起来,对裴氏一族更为有利。 “最近怕是会有些不太平,你最好哪儿也不要去,就待在府里。”恭郡王说道。 赵元英连忙道:“儿子还在孝期,怎么会出门去,肯定是要一直待到府中,待到除服之后,才出门走动。” 恭郡王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礼仪是不缺的。” 说到此,他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声音冷淡道:“只是那红鸾县主,却是长于乡野,不是个知礼数的,我看她对郡王妃也没有几分孝心,孝期还跑去宫里张扬,以为我一直在养病,就不知道她干的好事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明显带出怒色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齐家那边,还有裴家那边,我们郡王府谁的边都不要沾,你却不肯听,如今她与齐家走得近,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呢,最好不要牵连到我们郡王府才好。”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许红鸾进了郡王府,那么郡王府就是她的靠山,即便他这个郡王是一点也不想给她撑腰,但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一体,又哪可能分开论。 赵元英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六皇子没了,对齐家打击是巨大的,不止是没了个外孙那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那些依附他们的人,眼前没了前程,必然心思各异。 这齐家确实不宜与他们走得太近,特别是现在他们眼看离失势不远了,齐仆射大人的年岁也不小,还能支撑几年,若是他一退下来,那齐家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齐仆射现在处于那个位置上,退也不能退,怕是连生病都不敢生,必须坚挺着,成为齐家的靠山。 “父王你放心,我会跟她说清楚其中利弊,她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轻重。” 以前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世子,如今他开始入仕,慢慢去了解朝局,然后才发现,其中的凶险,真好比刀光剑影一般,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都是好的,牵连家族那才是全族的罪人。 听到这话,恭郡王就不由嗤笑出声:“她要是个聪明的,就不会行事那般张扬,甚至不顾身在孝期,人家一宣召她就迫不及待的进宫去。” 说到这个他就觉得生气,虽说皇家不会讲究那么多,但是你也要看看宣召的人是谁,若是裴皇后,她是一国之母,那理应是该去的,但齐氏一个皇妃,用得着那么巴结她吗? 在他的眼中,齐贵妃差了裴皇后不止一点半点。 “齐贵妃倒底是贵妃,不好得罪!”赵元英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她是贵妃又怎么样,说白了,放到一般人家,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咱们出身宗室,与皇上又是血缘最近的,为何要畏惧她一个贵妃,一点骨气也没有,就算拂了她的面子,她又能如何?” 恭郡王就觉得生气,觉得许红鸾虽然被封为县主,却仍是一身的小家子气,毫无大家气度可言,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既然进了郡王府,就是郡王府的人,又何需惧怕一个皇妃。 这话真是莫名的底气十足,赵元英听到这儿,也不免一脸恍然,是啊,他们郡王府是宗室,他还是皇上的亲侄子,为何要惧怕齐贵妃,想前些天,他们夫妻俩还被齐贵妃给逼得有些手忙脚乱,现在想想,何至于此。 顿时精神都不免一振,郡王府虽然无甚权势,但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不堪,他也该拿出些身为宗室的底气来。 “父王,之前也是没有想明白这些,觉得她是皇妃,就该多礼敬些,怠慢不得,却没多想想别的,如今父王一指点,儿子已经明白了。” 恭郡王嗤笑道:“你明白了又有何用,你那县主怕是怎么也明白不了,还有,你一个大男人,竟是做不了她的主,让她压在你头上?” 想想都觉得生气,那个许红鸾不过是野鸡变凤凰,竟还压他儿子一头,郡王府真由她来做主,怕是离死不远了。 赵元英顿时有些讪讪的,他也不想如此啊,但许红鸾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很强势,又能说会道,三言两语间就把他说服了,再说了,他们能回府来,也都是因为她…… 总之,那件事就是一个把柄,他要是与她闹翻,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所以一些小事上,他多是顺着她的意。 “父王,她有时候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她以前出身是低,但眼界却也不浅,父王你只是对她有偏见,所以处处看她不顺眼。” 说着,抬眼看向恭郡王,一脸认真道:“父王,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就放下那些偏见,当她是你的小辈一般教导,想来她也会越变越好。” 说完这话,不由呼出一口气,他现在只盼着一家合乐,少些争端,不然他夹在中间,也十分为难。 第509章气晕 恭郡王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女人就得有点女人的样子,在府中待着,尽量少出门抛头露面,不该她插手的事,更是一点都不要沾。 这个许红鸾倒好,在外面开家医馆,当成正经的营生来经营,这就不说了,还胡乱掺和进那些要命的事中,她还真当满府上下就她一个聪明人了。 “儿媳见过父王,父王万安!”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许红鸾施施然走了过来,朝着恭郡王见礼。 恭郡王看了她一肯,随即轻哼一声撇过头去,并不打算理会她。 一见这样子,许红鸾也不等他喊起,自个便站直身子,对于他的冷脸也并不当回事,这段时间以来,这种情况她都习惯了。 抬起头看向赵元英道:“原来你在这儿呢,我刚才到处找你。” 见到此,恭郡王就不由皱起眉头,看到夫君竟不见礼问好,反倒一脸随意模样,果然是少了礼数。 对府中的未来的当家人都毫不敬重,待到他双眼一闭,这府中到底是谁当家来了? 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你的礼数呢,我看得从宫中请个嬷嬷来教导你的礼仪才成。” 许红鸾懵了片刻,通常这种时候,他不都是不理会她,当她不存在一般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挑起她的礼数来了? “刚才不是给父王见过礼了吗?”她不解的问道。 也就是没等他喊起而已,谁叫他自己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她难道还一直蹲着身子不起,那得多难受! 见她还毫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恭郡王就更生气了,但凡是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就不会不明白这些。 他伸手指着赵元英道:“他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见到他竟不施礼,可见你是从小缺了教养!” 赵元英也顿时反应过来,妻子是应该向丈夫行礼的,他们在外面成亲,身边没有长辈,而他也没有想到这些,回想以前,郡王妃每次见到他父王时,都是要见礼的,一次都没落下过。 而他也是到现在才想起来,许红鸾与他成亲之后,就从来没有跟他见过礼,他之前是没想到,现在想起来,才惊觉他一直被对方怠慢了。 一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倒不是在意礼数,而是觉得对方没有尊重他。 许红鸾顿时就怒了,任谁被人当面指责,说从小缺教养,那都得生气。 “不过是一时忘了见礼,怎么就说我缺了教养了,王爷也不过是对我心存偏见,所以才处处挑剔,见我哪儿都不好罢了。” 当她是泥捏的吗,当面给她没脸,她还要伏低做小给他看不成。 “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王爷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罢了,你嫌我出身低微,不是你心中属意的高门女子,所以处处贬低于我罢了。” 从进郡王府以来,她这肚子里积攒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这会儿她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凭什么她就该忍,不过一个平庸的郡王罢了,人家尊重你,称你一声郡王,若不尊重你,你什么也不是。 “你,你还敢顶嘴?”恭郡王都惊呆了,长辈训斥,她不应该好生受教听着,竟然还敢顶嘴。 “王爷说得没道理,怎么就不容许人反驳了?”真当她是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不成,别人家是婆媳不和,到郡王府这里,倒是他这个公公处处挑毛病,传出去他也不怕人笑话。 “呵,是我没道理吗,分明就是你缺教养,少礼仪,本王哪一点说错了你,你居然还敢顶嘴,就你顶嘴这一项,那也是你的不是。” 恭郡王气得冷笑连连,看看,这就是他儿子挑的媳妇,就这么个女人,他还当成宝捧在手心里。 赵元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好的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究其原因,也不是多大的事不是,他虽然心有芥蒂,但也没上升到吵架的地步不是。 “父王,红鸾,你们不要吵了。” “你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赵元英顿时惊愕的张大嘴,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他是应该站在父王这边,还是站在许红鸾这边? “我嫁给赵元英,是要跟他一生一世过日子的,而不是来忍气吞声、伏低做小、任人践踏的,按王爷的意思,他哪里是娶个妻子进门,分明是找个奴婢侍侯。” 恭郡王听到她说什么一生一世过日子的话,就觉得心肝肺都在疼,看看这都什么人,哪有点大家小姐的仪态,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害躁的,还有,哪家的儿媳妇,会跟公公针锋相对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 “我真是作什么孽啊,养个不孝子,娶个丧门星回来气我。” 他说着这话时,已经伸手捂在胸前,可以看到他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儿子孝不孝的,你心中最有数,这段时间以来,王爷你病中,他每日都侍侯在床前,即便这样,在王爷的眼中,竟还只落了个不孝子的称呼!” 说完,冷笑一声,继续道:“至于说我是丧门星,这话又从何说起,王爷打胡乱说,我是不认的。” “你,你还敢指责起本王来?” 恭郡王都惊呆了,他出身皇室,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无一不是礼数周到之辈,还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蛮不讲理的,这会儿他只觉得气得眼前发晕。 “你,你这个泼妇!”他有些词穷,最主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跟人这样吵过架,而对方还是他儿媳妇,太难听的话,他也不可能骂得出口。 “王爷你想怎么说都随你,反正我是小辈,任打任骂都是应该。”许红鸾冷笑道。 恭郡王就更气了,嘴里说什么任打任骂都应该,那你倒是别顶嘴别还口啊,我说一句,你就能顶一句,这算什么任打任骂? “你,你这样的,不配做我们郡王府的媳妇。”说完,他转头看向赵元英,道:“你现在就写休书,休了她,我再也不想在府里见到她。”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为郡王府的女主人。 赵元英却是一脸为难,他与许红鸾牵连甚深,早已是无法分开的了,不然…… “父王,你息怒!” “你不休了她,别指望我能息怒。” 恭郡王目光一凝,问道:“只问你一句,你休不休她?” 赵元英一脸为难之色,看了一眼许红鸾后,默默的摇了下头。 恭郡王一脸失望,抬眼看去,便见许红鸾露出一脸得意之色,他眼前一黑,顿时气晕了过去。 第510章下药 眼看恭郡王被气晕过去,赵元英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全然忘了,其实许红鸾就是大夫。 许红鸾也很生气,根本不往前凑,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她觉得恭郡王这老头子,简直是顽固不化,还想让赵元英休了她,也不想想,赵元英敢休了她吗? 她从来就没担心过赵元英敢把她一脚踢开,真要敢这般行事,她就敢跟他鱼死网破。 “这个老东西,有他在就是碍事。”她嘴里轻呤了一句,眼神不断加深。 费了好一番功夫,她才进了郡王府,但如今人是在郡王府中了,却做不了主,还要听那个老东西的责骂,他凭什么骂自己。 他也不过一个平庸无能之辈,自己全无本事,不过是仰人鼻息过活,居然还敢对她指手画脚的,看他是活腻歪了。 “来人!”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便有丫头进来:“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听着这个称呼,她心中又忍不住憋了口气,也不知恭郡王那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明明膝下就只有赵元英这一个儿子了,竟也不向皇上禀明情况,重新请封他为世子,连带着她也只能是个大少奶奶,而不是世子妃。 别看只是个称呼,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若是世子妃,走出门去,那些官家女眷对她自得客气周到,但一个大少奶奶,什么名头都没有,难免让人小看,虽说她也是县主,但她现在心里清楚得很,一个空头县主,什么也不是,没了靠山时,人家想怎么欺负就能怎么欺负,这些都是她吃够教训才明白过来的。 目光冷淡的看向面前的丫头,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王爷的情况如何了,尽快来禀报。” “是,奴婢这就去。”丫头领命而去。 没过多大会儿,丫头就来回禀:“大夫看过,说是王爷前些时候受到的打击太大,即便现在病养好了,但身子仍是虚,生不得气!” 这么说来,还真是给气病了? 她不由暗自冷笑,一大把年纪的人,不好好的保养身子,偏就爱闲操心,什么都要管,甚至管到她头上,气病了也是活该。 随即朝丫头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头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大少奶奶不过去看看王爷吗,回头府里该有人说闲话,说大少奶奶不孝了。” “哼,那起子人,不过是看我没娘家人,没有靠山,便觉得我好欺负罢了,他们算什么东西,也不过一帮子奴才,要不是王爷护着他们,这府里可没他们的立足之地。” 这段时间,她收服了这府中的大半下人,但也有一部份人,只听命恭郡王,完全不当她一回事,甚至在背后说她坏话。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仗着在府里年成久,是府中的老人,便连主子都不放眼里,没点做下人的自觉。 “话虽如此,但他们是王爷身边得用的人,若是在王爷耳边说些不中听的,大少奶奶你……你这也不好做不是!” “你倒底是谁的人,还想让我向他们服软不成?”没道理让她这个主子,向下人低头的。 见她似要动怒,吓得丫头连忙跪倒在地:“是奴婢失言了,大少奶奶不要怪罪。” “算了,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我不爱听。”她朝着丫头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丫头退了出去,她便独自坐在那里,静静思量了好一阵,随后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来。 瓷瓶拿在手中,静静的盯着看了一阵,随后扯出一抹微笑,将瓷瓶收在手心,随即抬脚走了出去。 恭郡王再次病倒,院子里的下人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许红鸾去到主院时,便见院中的下人,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这也不怪他们,以前,这主院是郡王妃管着,什么事情上面吩咐,下面自有人去做就是,现在没了郡王妃管束,这些下人也有点不知该做什么的好。 她到了,下人见到时,也有向她行礼,自是上前见礼。 “不用这些虚礼,去忙你们的吧!” 众人见她好说话,不够齐齐松了口气,便各自去忙了。 “你等等,这是给王爷的药吗?” “正是,刚才大夫开了药,奴婢刚把药熬好,这就要给王爷送去。”丫头回道。 许红鸾就朝她伸出手去:“我正要去看王爷,这药就交给我吧,我送进去。” 丫头略迟疑了下,便将药递了过去。 她伸手把药接过来,开口道:“你去忙别的去吧,身为晚辈,我也应该尽尽孝心。” 丫头便低头应声,转身离去。 许红鸾微微一笑,抬眼四顾并无人在,她手一抬,瓷瓶中的药液撒入到药碗中,随后若无其事的端着药,朝着正房行去。 才走到房门外,便听到里面传出声响。 “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你要不要休了她?”恭郡王气怒的声音。 “父王,我不能休妻,红鸾县主她也没有做错什么,怎能无故休妻。” “她还没做什么,她把我好好的儿子都勾坏了,还有她平日行事,也十分不妥当,对你也没几分尊重,以后我怕她把郡王府给毁了。” “父王,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一切都是你对她的偏见。” “你这个不孝子,你休不休她,你若不休,我就不会请封你为世子。”恭郡王发狠道。 赵元英听得面色一变:“父王,你别闹了,你现在就我一个儿子,不请封我为世子,你还能请封谁去?” “我现在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所以,你就敢不孝,是不是?” 恭郡王一脸冷笑道:“宗室不少子弟都颇为出众,我从中过继一个继承家业,怕是连皇上都会很赞同。” 赵元英听得大惊失色:“父王,哪有这样的,亲儿子还在,怎能过继宗室子弟?” “你如此不孝,我过继一个孝顺听话的,又有何不可?”恭郡王反问道。 赵元英一时,竟无话可反驳,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知道恭郡王不是吓唬他,他若不肯休了许红鸾,兴许他真就能过继个宗室子弟来家里。 许红鸾冷笑一声,却没有走进去,而是伸手招呼了一个路过的丫头。 “这是王爷的药,你送进去吧!” 她这时候若亲自送进去,恭郡王没准直接打翻在地,根本不屑喝她送去的药。 第511章没了 药交给丫头,许红鸾也没急着走,而是站在房门外静候着,不时朝里面看一眼。 想是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太行,需要好好吃药,好好保养,所以见丫头把药送来,恭郡王二话没有,接过药仰头就几口把药给喝了个干净。 门外,许红鸾看着这一切,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后也不再关注屋里的情形,径直回到自己院子里去了。 没过多大会儿,赵元英垂丧着一张脸,也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她朝人迎了上去。 赵元英却并没理会她,朝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一言不发。 “你在发什么愁,是因为王爷叫你休了我吗,还是为王爷准备过继别的子嗣,让你觉得难堪了?” “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话,他们父子在屋里说的,应该不至于传出来吧! “刚才我就在门外,正好听到了。” 她说着,见赵元英神色有异,便道:“你那什么眼神,我原本是想去侍疾,结果正巧在门外听到那么几句,没好进去招王爷生气,所以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赵元英微点了下头。 还以为她就这么短时间内,就将满府的下人都收拢过去了,现在看来,并非是如此。 “对于此事,你怎么看,父王为何就如此不喜欢你?”他说着,也不由长长叹气出声。 看看这两人闹得,他都要精疲力尽了,却还没个消停,就府里这两位,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得罪父王,直接让他做不成世子,得罪了许红鸾,她能马上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更严重! “你父王对我心存偏见,他不喜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大概也是因为我没有娘家人做靠山的缘故吧!”她从最开始,就不是恭郡王中意的儿媳人选,恭郡王不喜欢她,也很正常。 “父王并非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没想让我娶高门女子,我们郡王府这样的情况,也不适合高门女子。” 赵元英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现在两边他都摆不正,他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了。 “父王非要让我休了你,你说我要怎么办?”他可不希望郡王府,真从宗室过继一个子嗣过来。 许红鸾一点不急,反而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当真要休了我吗?” 赵元英就一脸苦笑,若是没有那些把柄,他想为了世子之位,他兴许是真能休了她,而顺了父王的意,但眼下是他根本不能休。 “怎么会,你我夫妻一体,自是生死不离!” 许红鸾脸上这才有了丝笑意,开口道:“王爷兴许只是在跟你闹脾气,世人不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么,等他气过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你也不用太紧张。” “看着父王那样子,不像是在闹脾气啊!” “怎么不像闹脾气,之前发生的事,对王爷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现在身子都没能完全养好,脑子也都有些糊涂了。” 赵元英也不是傻的,立马就从这话中听出些别的东西来,他父王这样的,说年岁大到脑子糊涂了,还真不至于,但是,若真往这方面去操作,也不是不行。 “你是想,以此将我父王架空吗?”若真是老糊涂了,上书皇上让他继承郡王之位,也不是不行的。 “只是想想而已,还是先看看王爷是什么态度吧,兴许他又改了主意了呢!”许红鸾不甚在意道。 赵元英就有些不解了,他父王现在是一见到他就嚷嚷着要让他休妻,又怎么可能突然就改了主意,既然她都不急,那就再看看吧! “大公子,不好了,王爷刚刚下床,才走出房门,就突然摔倒,现在人不能动,口不能言……” 赵元英听得大惊,立马就抬脚朝主院而去,一边走,一边询问道:“刚才我离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奴婢也不知道啊,王爷说躺在床上不舒服,要去院子里走动一下,不想就这样了!” 赵元英赶到时,大夫已经诊断过了。 “大夫,我父王如何了?” “大公子,老朽无能为力,王爷这是中风的症状,上了年岁的人,难免会有这么一遭,还请大公子能看开些!” “怎么突然就中风了呢,刚才还好好的,大夫,你看清楚了没有。” 赵元英一脸不敢置信,先前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他呢,但这会儿,竟是动也没法动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只余一双眼睛还能转动。 “父王,你怎么样啊?”他跪在床前唤道。 恭郡王看着他,一双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但赵元英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老朽医术不行,大公子可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为王爷诊治!” “对对对,还有宫中的太医。” 赵元英连忙朝外吩咐道:“来人,赶紧去去请了太医来。” 没过多久,太医也被请了过来,得出的结论,与先前诊治的大夫一般,均是判定为中风之症。 倒底是生身之父,赵元英不死心,立马又打发人,去太医院请了别的大夫,一连请了好几个来府里,诊出的结果也都差不多。 而这事宫里的皇帝也得到消息,派了医术最好的院正前来,但结果仍是一般无二。 赵元英也彻底消停下来,不再折腾请大夫了。 而是于恭郡王的病塌前,不时的哭嚎出声:“父王,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郡王妃和弟弟妹妹们,已经去了,你又何需对他们念念不忘,心伤于此啊!” 躺在床上的恭郡王,口不能言,身体也动弹不了,听到他这些话,气得直瞪眼。 旁边,许红鸾也开口道:“王爷,你也想开些,如今都这般了,你也得好身将养着身子,我们做晚辈的,自是会孝敬你的。” 恭郡王听到她的话,眼睛直直的瞪着视着她。 许红鸾从他的眼中,都能看到他现在是如何的暴怒,但又能怎么样呢,再是郡王爷,再是这一家之主,现在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又能拿她如何,还休了她,呵呵! 她带着一脸讥讽的笑意看向恭郡王。 恭郡王自是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神情,一双眼睛仇恨的瞪着她,瞪着她……然后,再没动静! 赵元英察觉到异样,随即哭嚎出声:“父王,你怎么了啊,父王,你醒醒啊!” 第512章有所怀疑 恭郡王没了,皇帝也很吃惊,他还一直防备对方来着,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人没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到这会儿,他倒是回想起对方的好来,自他继位以来,恭郡王这位王兄,一向安份守已,从不曾给他添麻烦,也不来他跟前要好处。 这么一想,反倒是他自己,觉得有所亏欠了,怎么说也是他的兄长,只给了个郡王的爵位,着实低了些,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人都不在了。 “皇上,你看恭郡王这丧事,要如何操办?”明总管窥着他的神色,开口问道。 皇帝略想了想,便开口道:“着内务府,按亲王仪呈来办,至于府中的爵位……” 说到此,他略皱了皱眉,原本恭郡王请立的世子,已经不在了,如今郡王府中也只有赵元英这一个儿子,爵位无论如何,也只能传给他。 但因为上次改封世子的事,他也略知内情,对赵元英有些不喜,再加上还有一个许红鸾,他也不甚喜欢,若是有第二个人选,他是绝不会选赵元英来继承爵位的。 摇头微叹了口气,道:“让人传旨,封赵元英为新一代恭郡王,以郡王的身份,送他父亲下葬吧!” “是。”明总管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转身传旨去了。 长春宫中,裴皇后颇为疑惑的与身边的宫人说道:“恭郡王怎么突然就没了,前几天派人去郡王府看望时,不都还说病情差不多痊愈,已经无大碍了吗?” 派去的宫人绝不敢乱传话,特别是事关郡王的病情。 身为皇后,有关宗室的一应事务,她都会多操心几分,特别是恭郡王与皇帝还是血脉最亲的,她自是上心了几分,过个三两天,就派人去看望一趟,前几天也是听闻病情痊愈了,她才没再让人过去打扰。 谁曾想,这才几天过去,人竟就没了? 她很是想不通,便召了派去恭郡王府探病的宫人来问话。 “怎么回事,郡王怎么就没了,不是说病痊愈了吗?” 宫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禀皇后娘娘,奴婢前去探望时,郡王的病情确实有起色,最后一趟过去,就差不多痊愈了,跟随的太医可以为证,这些也都是他告诉奴婢的。” 皇后闻言,就更不解了,既然太医都说病差不多好了,那为何人突然就没了,人没之前,还传出中风,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连句遗言都没能交代。 若是真有这些症状,太医应该能看出来才对啊! “把为恭郡王诊脉的太医唤来!”她吩咐道。 不过多大会儿,几个太医鱼贯而来:“臣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本宫唤你们过来,是想问问恭郡王的病情,既是有中风的症状,为何你们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诊断出来?” 太医的医术不差的,若是有何病症,一般都能诊断出来。 几位太医闻言,一时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站出来回道:“禀皇后娘娘,我等几人均前往恭郡王府看诊,但都没有看出中风症状来,这病症来得蹊跷!” “确实如此,微臣对中风之症颇有心得,但从郡王的脉相中,一点没有看出征兆……” 这事儿,他们几人私底下也议论过几句,也都很费解。 皇后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既然都没能看出病症,那为何会如此?” “这病来得又急又猛,才听说中风了,随后人就没了……按理说,中风之人,一般不会去得那么快,就算生活不能自理,由人侍侯着,也能再活几年。” “是啊,确实来得太快,下官开了药方,药都还没熬好,人就没了……” “既然你们也觉得奇怪,那么此事,可有什么疑点?”皇后问道。 几位太医顿时面面相觑,皇后的意思他们明白,但他们真没能看出什么来。 只是其中一人却站出来,开口说道:“说起来,郡王府的大少奶奶,就很精通医理,下官有些怀疑,此事会不会跟她有些关系。” 擅长医理之人,要对人动手脚,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而且这位红鸾县主,于医术一道上,还喜欢剑走偏锋,那开刀破腹产子,就是她弄出来的。 裴皇后皱眉,许红鸾那人,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想当初英国公府的长孙,可不就被她拉来挡刀,连带着太子,差点都被她连累,对无辜稚子都下得了手的人,若是想暗害郡王,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现在苦于没有任何证据,这些太医都前去为郡王诊过脉,从脉相中竟也没看出异样。 “此事你们几人暗中查一查,没有证据之前,不得对外声张,不然,我为你们是问。”裴皇后一脸严肃道。 “是,臣等尊命!” 看着几位太医离去,裴皇后的眉头仍是不得舒展,恭郡王之死,也确实有些蹊跷,而许红鸾也确实让人生疑。 “让人去打听一下,恭郡王亡故前,郡王府中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无大小,均来禀明!”裴皇后吩咐道。 “是!” 待人都出去,身边只余一名宫人,她着手为皇后添了一杯茶,这才出声问道:“娘娘是怀疑红鸾县主害了恭郡王?” 裴皇后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恭郡王死得太突然,若是一直身子不好,突然死了,倒还说得过去,只是明明说病好了,怎么还会……这岂不是让人生疑吗?” 顿了片刻,她又继续道:“皇室中人,都擅长保养之道,恭郡王在此之前,身子都养得极好,少有生重病的时候,为其诊脉的太医,也不会看错。” “若当真是红鸾县主干的,那她图什么?”恭郡王在,与皇上的关系更亲近几分,但人若没了,赵元英只是侄子,这就差了一层了。 “谁知道呢,她那个人,就不能以常人的想法来忖度!”拉英国公嫡长孙来挡刀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如此说来,这位红鸾县主,不是个会讲规矩的,偏她又有一身好医术,这就让人防不胜防了,以奴婢看,娘娘既然疑她,无事就不要让她进宫了,不然什么时候中了她的暗算都不知道。” 裴皇后点头:“是这个道理。” 防君子易,防小人难! 第513章通传消息 清仪宫中,薛婉仪面无表情的听着丁香给她说起外面的事,自从小产之后,她便一直在待在自己的宫中养身子,已经有许久没有踏出宫门一步了。 很多时候她甚至都在想,若是她没有出宫去走动,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呢! 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有人想要害她,就算她一直待在清仪宫中不出去,人家也会想方设法来害她,这兴许是她的命,她逃不掉。 但恶人自有恶报,齐贵妃不也自食恶果了么! 这算是最近一段时间,唯一让她觉得开心的事了。 “恭郡王我也是见过的,身子骨向来硬朗得很,没想到竟是说没就没了,所以说,世事无常啊!”薛婉仪摇头感叹了一声。 丁香闻言,一脸犹豫的开口道:“奴婢有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薛婉仪扫了她一眼,开口道:“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情份自是不一样,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何需跟我吞吞吐吐的。” “那奴婢就说了啊!”丁香看了一眼四周,见并无旁人,这才开口道:“奴婢今天去膳房取饭菜时,听到长春宫的两个宫人在小声议论,说是恭郡王之死,有些蹊跷!” 薛婉仪听得眼一睁,恭郡王为人虽平庸无能,又没什么权势,但怎么说也是出自宗室,是皇帝的兄长,即便不是一母所出,但也是与皇帝血脉最近的一支,他的死,竟透着蹊跷? 她坐直了身子,道:“仔细与我说来。” 丁香便继续说道:“说是郡王府之前出事之后,恭郡王一直在养身子,皇后娘娘十分关怀,三天两头的派宫人领着太医去探病,前些天太医还说病痊愈了,结果这才几天,人就没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而且听闻,恭郡王身子骨一向康健,并无什么疾病缠身,这样的人,哪里是说死就死的!” 薛婉仪听得直点头,富贵人家都有一套保养之法,皇室出身的恭郡王,不争权势,在保养一道上,据说颇有些心香,这样的人,也确实不是说死就能死的,现在细细想来,这中风之症,还真是来得奇怪。 “这么说来,皇后娘娘也是有所怀疑了。”她轻轻说道。 “应该是有所怀疑,为恭郡王诊过脉的几位太医,都被叫到长春宫中问过话,应该是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所以没什么动静。” 薛婉仪便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既然连皇后娘娘都有所怀疑,那在我看来,此事怕是有八九分真,没准恭郡王真是让许红鸾给害了。” 丁香一脸惊讶道:“也没说是许红鸾啊,娘娘你怎么就说到她?” 薛婉仪冷笑了一声道:“恭郡王府人口本就简单,之前还出了被人行刺一事,死得就剩下三口人,除了三位主子,其余都是下人,若说恭郡王的死与谁有关,总不能是他亲儿子赵元英下的手吧,那就只能是许红鸾了!” 丁香顺着她这话一想,还真是如此,无缘无故的,下人自是不会谋害主子,除了许红鸾这个外人,还真没有其他。 “那她这图什么啊,谋害郡王,那是会诛连家人的死罪,她胆子真这么大啊!”丁香都不免有些惊叹。 “她连娘家人都没有,又岂会怕诛连,而且她的胆子一向大得很,杀个郡王算什么,若是有利可图,没准连赵元英都能杀了。” 她略思索片刻,接着道:“你说她图什么,郡王死了,赵元英不就成了新的郡王,而她顺理成章的,便成了郡王妃了,身份地位立马提升一大截,这不就是好处?” “成为郡王妃那是迟早的事,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如此迫不及待?”丁香疑惑道。 “她这么心急,必然是事出有因,听闻恭郡王根本就看不上她,甚至因为他们成婚的事,赵元英连世子之位都失去了,可见恭郡王对她的成见有多大,进了郡王府必然是吃了恭郡王的排头,心里不忿,所以下此毒手!”薛婉仪顺着推理道。 丁香听得连连点头,现在一点疑问也没有了,心里几乎已经认定,许红鸾就是害死恭郡王的凶手。 “可惜拿不到证据,不然她这个郡王妃,可做不成了。” “皇后娘娘既然有所怀疑,想必会让人暗中查证。”薛婉仪微蹙了下眉,只觉得皇后的手腕,还是太温和了些。 若换成是她,既然有所怀疑,那就直接将人押来严刑拷打,看她招还是不招,就不信她能受得了皮肉之苦,不过一个空头县主罢了,可有什么好顾及,真把事情揭露出来,摆在了明面上,赵元英都不敢护着她。 “这要查到什么时候去,若是一直查不出来,怕也会不了了知了吧!”丁香有些可惜道,总觉得许红鸾那个女人运气有些太好,每次眼看要跌落下去,却又能立起来,好几次让她恨得咬牙。 薛婉仪闻言,眉心轻皱,道:“确实有这种可能,皇后若是查不出什么,估计也就不会再往下查了,说白了,这事儿跟她其实关系不大,她也只是发现有疑点,去查证而已。” 别看皇后似乎很关心恭郡王似的,但其实也只是碍于皇后的身份,做的也都是面子功夫罢了,交好宗室,对太子也是有助益,所以她才会做到这份上。 “既然如此,你悄悄给府里送个信,让他们私下里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是,奴婢这就去。”丁香一脸斗志昂仰。 薛婉仪点了下头,随即目光便看向窗外,面上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以前的她,低调隐忍,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只是结果呢! 经了许多事后,她觉得人活着,还是应该让自己快活些,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所以活着时,就应该尽量让自己随心所欲,喜欢的人,就对他好,不喜欢的人,那就拉她下地狱好了! 许红鸾此人,正巧在她讨厌的名单中,若有机会将她踩下去,她必然不遗余力。 第514章旁观者清 对于恭郡王没了这事,林满月也挺吃惊,她见过恭郡王几次,看着身子挺康健,应该是长寿之人才对,竟然这么没了。 不过她与对方并无什么交集,对于此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不过因为许红鸾在郡王府,所以多关注了几分,如今恭郡王没了,那郡王府以后便落在赵元英与许红鸾手里了,赵元英的性情明显偏软,而许红鸾更强势,如此,郡王府差不多是落在许红鸾的手中了。 思及此,她不由微微皱眉,许红鸾此人,典型的得志便猖狂,她若做了郡王府的主,以后怕是要处处与侯府为难,不过郡王府也没有什么权势,这一点倒不必过于忧虑。 “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看到才从外面回来的陆长风,林满月眉心微皱,前两天倒是每天回来得早些,没两天,他就又开始早出晚归了。 陆长风一身疲惫,坐到椅子上,便有丫头奉了茶来,他伸手接过,就大口喝了两口。 “小心烫,你这是忙得连口茶水都顾不上了吗?”她有些无语。 “别提了。”陆长风朝丫头挥了挥手,丫头也机灵,退走出去,还顺带把房门给带上。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面的下人都退走了,这才开口道:“最近英国公府,也不知是想干什么,频繁调动军中将士,搞得皇上都有些坐不住了,原本听到消息,说恭郡王的死有点蹊跷,他都顾不得派人去查,一心防备英国公府呢!” 林满月听得心中一跳,这是要动兵了吗,不管什么时候,动兵可不是好事,侯府与英国公府可没交情,甚至因为陆长风为皇帝办事,与英国公府算是站在对立面吧,若是真动兵了,侯府会不会被拿来开刀? “那我们要怎么办?”她问道。 陆长风皱眉看向她,随后叹了一声:“你也没必太过担心,事情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再说,薛婉仪还在宫中呢,英国公疼爱子女是出了名的。” 合着薛婉仪其实是被当成人质留在宫中的呢? “可惜的是她怀的那孩子没保住,要不然……英国公可能会更有顾及!”她也不知道皇上是干什么吃的,自己的骨肉都护不住,前面流产一个,后面齐贵妃所出的六皇子也没了,儿子生得多,死得也快。 “后宫的事情比较复杂,至今皇上都还没能查出,幕后真凶是谁呢!”陆长风摇头,他觉得皇上朝正上不够利落,连后宫诸事,也都处置得不够利索,以至于乱相一出接一出。 林满月听得撇了下嘴,再拖拉下去,这事儿怕是要不了了知了,还说什么查出真凶,要诛人九族呢,这就是一句空头话。 “六皇子没了,我总觉得齐贵妃不会善罢干休,只是最近没见她闹出什么动静,甚至都没找皇上哭求什么!”这不像是一个宠妃该有的样子,她不求皇上为她出头,那就是她自己要准备动手了。 就是不知道她的屠刀会挥向谁? 陆长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事关后宫,也不好跟皇上提这些,再则,朝堂上的事,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后宫诸事,想必他都还顾不上……” 他也看出来了,处理朝政之事,皇帝已经有些疲于应付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他才干有限,这话虽有些大不敬,但他心里早已这么认定了。 要说斗垮兄弟这一块,皇上确实有一手,那些个兄弟,全都落败在他手中,甚至没了性命,牵连家小,而皇上的才干,大概都在内斗上用尽了。 至于朝堂上,皇上最初登基的几年,群臣还摄于他的威势,都变得老实起来,乖乖听他调度指派,很多事情上也都尽心尽力,但几年下来,大概也都摸清了他的为人心性,如今就不那么听话了,以至于一些事务上,漏洞百出。 在他眼中,原本还英明神武的皇帝,近距离接触后,也就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底细了。 林满月撇了下嘴,道:“我瞧着皇上怕是有些靠不住,你为他办事,若是万一出什么状况,他不会把你推出去顶罪吧?” 古往今来,可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皇帝顶不住压力,就把身边的人推出去,回头还给人按个罄竹难书的罪名,不得不防。 陆长风沉默半响后,点头道:“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啊!”林满月惊呆了,她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皇上还真是这样的人啊! “我也就随口一说,不至于吧?” “至于!”陆长风点头。 林满月就有些恼火了:“那你一天还这么兢兢业业的为他办事,你就不为自个多想想啊,你不会就是那么死忠的人吧?” 陆长风一脸无奈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是我想如何就可以,只能继续往前走,再则,万事往好的方面去想,若是皇上不会被人逼迫到那一步,我就是功臣,皇上也不会亏待我,若真那般了,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他还能怎么着不成? 林满月抬手抚额,好一阵才问道:“若是英国公真的造反了,你觉得皇帝的胜算有多大?” 这事儿她必须先了解清楚,也得提前防备起来,万一真出事了,她得想办法护着家里几个孩子呢! 陆长风勾唇笑了一下,道:“英国公的权势不小,但若是裴家、齐家与皇上站在一起,那他一点胜算也没有。” 林满月点了下头:“裴家是皇后母族,是太子的外家,若出什么事,必然是会与皇上站在一起的,但齐家失了六皇子,这事儿就有点不确定了啊!” “你倒也看得清楚,确实如此,我忧心的也是这个,只不过皇上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坚信齐家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也不知为何他如此笃定!” 若是六皇子在,他也相信齐家可能会坚定的站在皇帝身边,但是六皇子不在了,齐家也很愤怒,这个时候可就难说了。 “大概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就皇上那不太清醒的脑子,以为有后妃在宫中,就能捏住对方的命脉了吗?” 第515章入伙 老恭郡王的丧事刚刚办完,许红鸾就又被齐贵妃召进宫中。 这次她去得毫无负担,郡王府中就她与赵元英这两个主子,谁也管束不了她,她想去哪儿,想去见谁,便直接去就是了。 “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不用那些虚礼,我现在安不安的,你应该也能看得到。”齐贵妃没什么精气神的开口说了一句。 许红鸾抬眼看去,便发现与上次相见,齐贵妃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生完孩子后,原本有些丰满,一直没能瘦下来,但现在却是瘦得有些脱相了。 “贵妃娘娘,你千万保重身子啊,你这也瘦得太多了。” “确实是瘦了些,瘦了,兴许皇上也能把我看进眼了,他现在不就喜欢弱柳扶风的女子吗?” 这话说得,许红鸾都不由暗叹,想她头一次进宫时,见到的齐贵妃,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张扬有生气,但再看现在,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了,这后宫果然是个能磨灭人的地方。 “娘娘……” 她正待劝说几句,毕竟还指望对方给她做靠山呢,虽然没了六皇子,但齐家还在啊,齐仆射仍是朝堂上第一人,谁也越不过他去,皇后的娘家,成国公都还要靠后。 齐贵妃却是出声打断了她:“那些劝解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实在不想再听那些。” 她说完,目光落在许红鸾的脸上,定定的看了好半响。 看得许红鸾略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 齐贵妃摇了下头,道:“有句话我要问你,你需得老实跟我说。” 许红鸾便微微笑了一下:“娘娘有问,自是知无不言。”心中也有些好奇,齐贵妃想问她什么? “宫里听到一些传言,说恭郡王死得蹊跷,我原本也没当回事,但细细一想,这事儿确实也有点蹊跷,你医术不凡,小小一个中风,就算不能治得痊愈,也不能那么快要了命吧!” 一听她居然是问的这个,许红鸾心中猛的一跳,这事儿她做得隐秘,应该没有任何人发现,但宫中为何会有那样的传言? 这会儿心中是又惊又怕,她是自认没有被人发现,但有些事儿做了,总会留下痕迹不是,特别是对恭郡王用的是药,虽然好几位太医都看过,没有瞧出任何问题,但这会儿被齐贵妃提起,那必然仍是露出痕迹。 齐贵妃没有错过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心里大致有数,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句,恭郡王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许红鸾天人交战,这事儿怎么能够承认呢,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凭什么说是她动的手。 “好了,我心里已然有数,既然不愿亲口承认,我也不逼你,恭郡王与我并无任何关系,他是死是活,与我也不相干,会在意这些事的,也就只有皇后了,处处彰显她一国之母的风范!”齐贵妃一脸讥讽的说道。 许红鸾暗松一口气,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的,看齐贵妃也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却又为何要提起这事来? 一时,她也有些想不通,齐贵妃如今是个什么意思。 “我算是知道,你手中有不少好药,今儿叫你来,就是想叫你为我准备一些,我到时候要用到。”齐贵妃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到药不药的,竟是如同说这朵花开得正好一般的轻巧。 但话落到许红鸾的耳中,却让她冷汗直冒,她手里确实有不少好药,给人吃了,一般的大夫可能都查不出原因来,但是,齐贵妃向她要药,这是准备用在谁身上? 这宫里值得她动手下药的,还能有几位,无疑不是身份最高的那几位,这会儿她是真的心惊胆颤了,这宫里死了谁,都是大事啊,必是要彻查的,虽说前面出了不少事,没一桩查清楚的,但难保这一次也查不出什么来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娘娘,这……”她一脸犹豫不决。 宫里人出了事,必是要追根索源的,到时候真追查到她这里的话,她要怎么交代,怕是把小命都要填进去了。 “我就与你直说了吧,我儿六皇子,必然是皇后动的手,我问你要药,那是为太子准备的,凭什么我的儿子没了,她的儿子还能活得好好的,我要让她也体会一下丧子之痛!”说着这话时,齐贵妃一脸寒霜。 许红鸾几乎想要晕厥过去,你想做什么,大可不必与我说,只管做就是,何必要跟我说,这样一来,我也成了知情者,岂不是与你成一伙的了,虽然好像也是一伙的,但是,她并不想掺和进这些要命的事中去啊! 虽说她也很讨厌皇后,若是太子死了,皇后离失势也不远了,但是,但是这是要命的大事啊! “贵妃娘娘,你,你为何与我说这些?”许红鸾有些结巴的问道。 你再性子直爽,也不能这么个直爽法吧? 而且,机事不秘,必失其身,你要做什么,悄悄做就好了,何必与我说啊! 这会儿,她真的有些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 “因为我一直拿你是自己人,而且,就算我悄悄问你要药,后头谁出事了,你大概也知道是我动的手,既然瞒不过你,那就让你也参与进来吧,放心,若事情成了,我会记得你的好,有什么好处,也不会忘了你一份。” 她很想说,她现在已经是郡王妃,不需要什么好处,但这话,她不敢说,万一齐贵妃觉得她不想入伙,现在就让人把她弄死在景仁宫中,她又能如何? 她虽会点功夫,但这宫里,还缺会功夫的人么,怕是随便一人出手,就能将她制住,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齐贵妃缓缓说道,毫不在意她会不会同意。 以前她多少还能从齐贵妃的脸上,看到些情绪,大致能猜到她的想法,但现在,她已经完全看不透她了,就那么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看谁都像欠了她银子似的。 她垂眼想了片刻后,开口道:“若是太子没了,那谁会继任太子之位?” “这可不好说,宫里还有几位皇子呢,若本宫还能再怀一胎……”她摇了摇头,道:“那也再不是我的六皇子!” “娘娘对谁继位,竟是这般不在意吗?”许红鸾皱眉。 皇权何等重要,继承人也很重要啊,特别是谁能掌控这位继承人! “这些是后面的事,到时候再说吧!”齐贵妃不甚上心道。 “这倒也是,这种事情,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皇上,端看皇上是什么意思。”她甚至心下想着,其余几位皇子,要不要让赵元英私下接触一下,落个好印象。 到这会儿,她已经将太子当成是个死人了。 第516章上门威胁 这一日孙掌柜带着个婆子来侯府求见,按理说,他一个小小掌柜,林满月却是侯夫人,随便打发个管事接待也就可以了,但对方背靠齐府,就不好过于轻慢,况且,人家还打着替齐老夫人传话的口号,就更不能不亲自见一见了。 程婆子将人带到花厅,林满月也没有摆谱,早就在坐等着了。 “小的孙望见过侯夫人,问夫人安!” “孙掌柜不必多礼,请坐吧!”林满月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就坐。 孙掌柜却没有立即就坐,而是伸手指了指身旁的老婆子,道:“这位是齐老夫人跟前得用的人,夫人唤她一声闻婆子即可。” “闻氏见过侯夫人,问夫人安!” 闻婆子屈身见礼,规矩很是标准,让人挑不出错来。 “原来是闻妈妈,不必多礼,两位请坐吧!” 她是有所耳闻,齐老夫人身边,有个很得用的老婆子,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林满月不动声色的盯着这位打量了几眼,四五十上下,外表倒看不出什么,很普通一老婆子,只是那双眼睛,却透着精明,确实是能担起事的人。 两人顺势就坐,有丫头奉了茶水,没弄出任何声响,随即便又退了出去。 闻婆子也在暗中观察着,见状不由暗自点头,别看这位侯夫人是村妇出身,但镇北侯府的规矩却一点不差,甚至能比得上那些传世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可见这位侯夫人不是个简单的,老夫人那些盘算,怕是要落空。 喝过茶,孙掌柜便开口道:“程记糖铺的生意,还多亏了夫人手下掌柜的关照,小人在此给夫人道声谢!” 闻言,林满月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程记现在可没什么生意,他们拿了货都是运送去别处,这一过手,倒也能大赚一笔,也算是她的照拂吧! “孙掌柜今儿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道一声谢?”她笑问道。 孙掌柜的目光,便看向旁边的闻婆子。 只这一眼,林满月就明了,这两人中,真正能做主的,是这位闻婆子,孙掌柜就是个陪衬。 闻婆子便起身屈膝一礼道:“今日过来,是老夫人有话,要带给夫人。” 她顿了片刻后,继续道:“近日府中诸事烦扰,老夫人前些天又病了一场,如今病虽然好了,但精力却有些不济,所以与夫人的合作事宜,便由奴婢来与夫人接洽!” 林满月听得微微点了下头,她倒是知道齐府最近为何事烦扰,必然是因为宫中六皇子没了,齐老夫人也给气病了,人又上了点年纪,病这一场,估计也得好生将养一段时间。 这个倒也没什么问题,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非得让人拖着病体与她商谈不是。 “原来如此,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老夫人身子不适,我这几天忙晕了头,竟没能前去看望,着实罪过!” “无碍的,老夫人病中,向来不喜打扰,夫人就算去了,估计也只能在外厅坐坐。”闻婆子十分客气回道。 林满月也不再继续说这个,只开口道:“今日闻妈妈过来,所为何事,可是你们铺子还需要定货?” 若只是为定货这点小事,直接与铺子里的掌柜商谈就好了,倒不必特意跑这一趟,所以,他们这一趟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儿。 闻婆子略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道:“前些时日听人说起,夫人在城外有万亩良田,全都用来种甜菜,而那些白糖就是用这些甜菜熬煮出来的……” 听到这话,林满月心下一跳,什么意思,这是盯上她的白糖作坊了不成,她现在还指着这些白糖多赚钱呢,可没有想卖方子出去的意思,打作坊的主意,那是不行的。 她面色沉了下来,讲什么听人说起,恐怕是齐府的人,去暗中查探了一番,最后查到田庄那边,至于作坊,牛望山很有一套,向来防备森严,不会轻易让人刺探到什么秘密。 只是白糖这个东西,若是真有人去研究的话,也未必研究不出来,技术含量并不算高,这就让她…… “闻妈妈,你是想说什么?”她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是想告之夫人,你那万亩田地,不用来种粮食,却用来种菜,这有些不合规矩!” 林满月听得额角突突跳了起来,让她这一提醒,她隐约想起来,农耕法中似乎有这么一条,好像是说良田必须得种庄稼,不能种除庄稼外的别的东西,她的甜菜,好似不在正经庄稼行列,种出来是制成糖了! 这么一说,她好像犯法了。 只不过有一条是民不举官不究,若真有人去告,还真是一告一个准。 回想当初在村里时,几乎是全村都在种甜菜了,只不过村里比较偏僻,没什么外村人去,而且外面的人去了,估计也不是很清楚有这么一条律法,再则每年的税银也是一样的交纳,所以一直没出什么事。 但现在,可就……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抬眼看向闻婆子,道:“闻妈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说起来吧,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又有侯府做靠山,一般来说,若没有人刻意针对,官府也不会计较这么多,毕竟满京城这么多人家,谁家还没点不可言说之事,真要一项项都揪出来,估计朝堂上都没有官员办公了。 闻婆子笑了一下:“我们老夫人的意思是,这白糖生意,是个赚钱的买卖,她老人家手中有些闲钱,就想掺和一股,就不知夫人的意思?” 看看吧,果然是胃口不小,估计是想打作坊的主意,防范森严,没能让他们得惩,暗的不行,人家就直接明着来了,这闻婆子今儿来干嘛,可不就是直接上门来威胁她的么。 “此事事关重大,可容许我思量几日?”她出声道。 闻婆子心想,这位侯夫人大概也做不了主,兴许是要跟镇北侯商议之后,才能下决定,她自也不急在这一时,笑着点了点头道:“奴婢静待夫人的消息。” 正事说完,他们两人就知趣的告退了,不然留下来招人嫌么,刚刚把人威胁一顿,人还能给好脸色不成,还是识趣些赶紧走人,不然把人惹恼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待走出府外,孙掌柜才抹一把头上的汗,今儿来侯府,他是真什么也不知道,在听到她们交谈时,才了所有事情的,这会儿不由一阵后怕,暗赞闻婆子真是胆子大,连侯夫人也敢威胁。 闻婆子人精一样,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嗤笑一声:“看你那一点胆子,有老夫人撑腰,你怕什么?” “小的没怕,小的就是有点惶恐!” “呵,那不就一个意思么!”闻婆子冷笑一声,抬脚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第517章随时想跑路 待人一走,程婆子就一脸气忿道:“齐老夫人行事,可真是太张狂了,她是老封君,夫人你也是侯夫人,竟敢如此上门威胁讨要好处,也不怕有失身份?” 林满月有些头疼:“她敢派人上门来,自是什么也不怕的,有个在宫中做贵妃的女儿,她可有什么好怕的。” 亏得她还同情了一下齐老夫人,外孙没了,她又病了一场,哪知道人家虽是生病,在背后的谋算,一点也没有少。 她这良田没有种粮,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吧,但若是去衙门走一圈,也确实算她没理。 “那如今可如何是好?”程婆子一脸担忧道。 她之前也没想到这一茬,主要是侯府这样的身份,大家都明白的事儿,又有几人会这样刻意针对,也就是齐老夫人敢较这个真罢了。 “六皇子都没了,她行事还这般,难道是想拿我杀鸡敬猴,还是打别的主意?”她有点想不通。 像齐府这样的人家,内里的毛病估计也不少,齐老夫人难道就真不怕她也去挖点猛料出来,还是觉得她没这本事。 “是啊,齐老夫人也不像缺钱的人,如此这般行事,总觉得内里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她是想把侯府拉到他们那一边阵营去?”程婆子猜测道。 不无这种可能,六皇子没了,太子地位稳固,裴家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估计很快齐家就要撑不住了,但也不能这么轻易论断,毕竟齐家家大业大的,底蕴深厚着呢,哪知道人家还有什么底牌没掏出来。 “咱们侯爷对皇上死忠,是不可能被他们任何一方拉过去的,若是真打这主意,那真是打错了算盘。”就陆长风那……明知皇帝也不是什么好鸟,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夫人你真要将作坊分出去啊?”程婆子说到这话,就只觉得一阵心疼,她是知道这白糖作坊有多赚的,侯府这样的身份,也没有别的人敢打主意,偏出了一个齐老夫人这样不讲脸面的,她也真敢。 “这个嘛,容我好生想想。”让她掺和一脚,这不太可能,但她得抓住点齐府的把柄才行,不然这事不好解决。 “若这样就将好处分出去,也太便宜他们,而且,难保他们不会得寸近尺,将所有好处都占了去,夫人不得不防。”程婆子提醒道。 林满月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不能轻易松口。” “只是齐府势大,他们若以势压人,侯会是要吃亏的,此事事关重大,夫人不防与侯爷商议商议。”程婆子提议道。 此事有可能牵连到侯府,那必然是要与陆长风商量的,只是他每天忙得早出晚归的,估计都顾不上她这边的事,她也颇为无奈。 要说陆长风也是为皇帝忙前忙后尽心竭力,但皇帝却总有点拿不定主意,左摇右摆,这是上位者的大忌。 “这事先这样吧,能拖几天是几天,齐府这边,也并非真想与侯府撕破脸,不过就是想捞好处,我是低估了齐老夫人,她的胃口是真大。” 她这边也不是什么也没做,几乎是立即就派了人去暗中查探齐府的事,齐府家大业大,就算做主子的没犯事,但下面的人谁敢保证他们不犯事,总之,必然会有些见不得光的,只是捂得严实,轻易查不到而已。 待到陆长风回来,她便与他说起这事来。 “呵,都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还顾着捞好处呢?”陆长风冷呵了一声。 林满月便道:“这事其实也怪我没考虑周全,毕竟那田地,确实是犯了律法。” “触犯律法的事儿,他们谁家也没少干,不多你这一桩,他们这是故意拿这个来说事,想趁机拿捏住你。” 林满月点了点头:“我打听了一下,真要进衙门清算,大概也就是罚些银两的事,只是真要如此,于侯府的名声有碍,而且齐府若是要刻意针对,估计还会将此事宣扬得满城皆知。” 所以一般人不敢招惹这些大户人家,他们的手段多得很。 “真要不被他们拿捏,你这名声估计就……不好听了!” “何止不好听,怕是要臭不可闻了。”陆长风接了一句。 “所以,你觉得如何是好呢?”林满月看向他,随即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长风点头,我的人暗中盯着英国公呢,发现近日,英国公府的人,时常在齐家府外出没,也不知是在谋划些什么,必然没有好事。 “总不能是想搞暗杀吧?”若真要是暗杀,那对象自不会是齐老夫人这样的女眷,必然是盯上了齐仆射。 若齐仆射大人被人暗杀了,那可真不是件小事,齐府会发疯的,到时候没准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这不好说,但被人这么盯着,齐府应该是没好事。” 这当然不能是好事,但是,齐府的人都没发现吗,是了,英国公府的人,都是军中出身,手段应该颇为了得,不被人发现也正常,呃,但是,皇上的人已经发现他们的动向了。 这纷纷扰扰的,不会乱起来吧,这也没太平多长时间啊! “你跟我说句实话,京城是不是要乱起来了啊!”她目光紧盯着他。 陆长风沉着脸,微微点了下头:“有这种可能,英国公府动作频繁,虽然还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明显不正常。” 这些细节问题,她并不想了解,只直接开口问道:“京城还能待吗?” 若是不能,她可以打个探亲的名头,带着孩子回村去啊,总比牵扯进这些事中强吧! 陆长风目光看向她,透着些无奈:“还没到那份上,真要连京城都不能待了……我会提前告之于你。” 他觉得她有时候特别大胆,但有些时候,又特别胆小,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林满月也就不再多说这个了,只点了点头:“那行,你到时候千万提前一点告诉我,我也好有所准备,带齐人手、带够东西……跑路。” 第518章心难安 过了几天,许红鸾又去了一趟景仁宫,在宫中没待多大会儿,就出宫来了,只是回到府中后,就一直有些坐立难安。 扰得赵元英都不由有些烦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老恭郡王没了,他继任亲的恭郡王,只是现在父孝在身,他没有将那份闲职一块儿接下,还不知道孝期满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若是皇上不喜他,没准他连一份闲职都谋不到,为此,心中也不免有些隐忧。 见到许红鸾这般坐卧难安的模样,他也不由更添几许烦闷。 “没什么,就是有些心不宁!”许红鸾随意回了一句。 闻言,他也不由出言劝说道:“我们还在孝期,应该静心守孝,若是没什么紧要之事,就不要总往宫里去了,免得留人话柄,若有人拿这个攻讦你,你也无话可辨!” 听到这些话,许红鸾就有些烦躁,朝他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要跟我说教了,我这么大人,还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赵元英深吸了一口气,许红鸾这么跟他说话,他也不免有些着恼,只是诺大的郡王府,就只剩他们两个主子,若是起了争执,倒底不好。 再说,因为某些原因,他也不好与对方闹僵。 “父王不在了,我心中总有些难安,今晚就不回房,歇在书房了。”他如此说道。 许红鸾现在正心烦意乱,哪顾得上他,摆了摆手道:“随你歇哪儿吧,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丫头去办就是。” 话说完,她心下也不免生起一丝警惕,开口道:“只一样你要记住,你现在不在孝期,可别做出些什么有违孝道之事。” 什么有违孝道之事,不过就是怕他会碰丫头嘛,赵元英心下冷嗤一声,嘴里道:“你放心,我比你更知道规矩。” 父王没了,他现在哪还有那些心情,而且他心中很清楚,郡王府如今这般模样,也皆因他而起,恭郡王一去,他这心中也很不平静。 “你心里有数就好。”许红鸾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也不再理会他了。 赵元英见她如此,心中越发气闷不已,转身便走了出去。 独自走在郡王府的庭院中,他难免觉出了一丝孤寂,诺大的郡王府,曾经也有过喧嚣,而如今,却只余他一人…… 走着走着,便见前面有几个老仆,拎着包袱在手里,像是要离府而去,他仔细盯着瞧了几眼,便认出是父王身边侍侯的几个,很是忠心。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他上前几步,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几个老仆均是惊了一下,随后发现是他,便连忙跪倒在地。 “奴才见过王爷。” 听到王爷这个称呼,赵元英心中并无多少欢喜,反倒不如唤他一声世子时,让他来得高兴。 “我问你们话,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他蹙眉问道,父王才离去,这些老仆便也要散了吗? “回王爷的话,奴才几人都是老王爷身边侍侯的,想想不是年轻那会儿,就在老王爷身边,这一晃也都几十年了,老王爷他往常看着身子也健壮,没想到他……” 赵元英有些不耐烦听这些,父王身子如何,他心中是很清楚的,人已经戏没了,他不想再去深究其中的原由,不管如何,已经于事无补。 “我是问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父王不在了,你们也要散了吗?”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他们的忠义之心呢? 几个老仆顿了顿,便有其中一人开口道:“上次府中出了那样的大事,老王爷又病了一段时间,想是念着奴才几个侍侯几十年的情份,所以将身契都给了我们。” 说着,又是一叹,道:“非是我等不想继续留在府内,待了几十年的地方,哪里是说走就舍得走的,是郡王妃发卖府中的老仆,若非奴才几个身契在自己手中,不然也在发卖的行列。” “这府里已经变了天,再无奴才等的容身之地,我们几个年岁也不小,也没有家人,就想着出府后,去到乡间,买上几亩地,相互照应着过日子。” 赵元英听得又惊又怒,府中侍侯几十年的老人,再忠心不过,许红鸾为何要发卖他们,再说了,这样的积年老仆,多少都是有些情份在的,即便不能给人体面也不应该发卖,要将人打发出去,送些安家银好聚好散,发卖的那点银子,又能值什么? 他突然想起父王曾说起过的,小门小户出来的,缺乏见识,这话还真是让他说中了。 “府中的老仆,都被发卖出去了吗?”他问道。 这段时间,他独自沉浸在伤心中,府中的事务,都是许红鸾在打理,没出什么乱子,他自也懒得过问,哪知竟会是这样。 “唉,这几日陆续都让人牙子给带走了,奴才几个早几日也该离府的,只是多少有些舍不得,便多留了几日,今日是不能不走了,郡王妃已经让人来传话,再不走就要撵出去。” 赵元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了,脸上满是失望。 “你们……” “奴才等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这就跟王爷辞别,王爷保重!” 几个老仆相携而去。 赵元英眼睁睁看着人离去,他想出声挽留的,只是留下他们又能如何,没准许红鸾还会费尽心思,将他们给赶走,他就不明白,这些老仆,哪儿碍了她的眼了。 心里堵着一口气,转身折了回去。 “你为何将府里的老仆都发卖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人留下多坏的印象,别人只会说我们郡王府刻薄寡恩。” “王爷你生什么气,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仗着在资历,连我这个郡王妃都不放在眼里,难道因为要给外人留好印象,我们自个被奴才欺负吗?” “还有,你知不知道,前郡王妃管家这么多年,这府中有多少死忠她的奴才,留这样的人在我们身边,你能安心吃饭睡觉吗?” 赵元英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确实有些道理,前郡王妃死于他们夫妻之手,若是人家要为主报仇,暗中加害他们夫妻俩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这事儿估计没人知道,但很难说会不会有人心思敏锐,察觉到什么。 他有些心虚,又有些头疼:“那你也不必将所有老仆都赶走啊!” “府里这么多下人,我哪有心思一个个查证谁是忠心,谁是假意,索性全打发了,我们换新人使唤好了。” 她是见不得一个下人,敢在她面前拿腔拿调,当自己是谁啊,再是侍侯几十年的,说打发也就打发了。 第519章告之 赵元英陷入了一种矛盾中,他觉得许红鸾的做法有些不对,但深想其中的缘故,又觉得她做得好像没什么不对,这种矛盾纠结,扰得他心中越发难以安宁。 到这会儿,他才清醒的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为了权势利益,他的手已经沾染了血腥。 但要问他后不后悔,他想他大概是不后悔的,他不能失去王府,失去了王府,他将什么也不是,将活得毫无尊严,一个小小的差役都敢对他冷嘲热讽,他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对于许红鸾的做法,他算是默许了。 如此,府中好一番大清洗,他也都视而不见,不过这些事,也都没有闹腾到他跟前来,他倒也能有个清静。 只要不去想,好似这些事都没有发生,他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就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过日子。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的用着饭食。 这时有个管事婆子走了进来,在许红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许红鸾微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去打听一下情况,有什么事就来禀报。” “是,奴婢告退。”管事婆子十分规矩的退了出去。 赵元英暗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打听一下宫中之事。” “事关宫闱,你最好还是不要胡乱打听,若是让皇后知道,又要责怪于你,她对你的印象本就不好。”赵元英提醒道。 许红鸾也算是八面玲珑,只是裴皇后也非常人,不喜她就是不喜,见面时也时常刁难。 一听裴皇后,她也是满腹怨气,轻哼了一声,道:“她也就还能再风光几日,待到……” 后面的话,她没再往下说,甚至因为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还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好在只有他们夫妻俩,并无下人在场。 但赵元英已经因为她这一句话,吓得不轻:“你在胡说些什么。” 见状,许红鸾不由撇嘴:“看看你那点胆子,一句话就吓成这样,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大事!” 她现在是真心有些瞧不上赵元英,除了有个郡王的身份外,别的什么事都担不起来,也就是出身够好,不然什么也不是,跟大街上的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 赵元英根本顾不上她言语间的轻视,有些心急的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好吧,你我夫妻一体,这事儿也是应该跟你说说,若是你听完睡不着觉,可别怪我。” 许红鸾说完,就压低了些声音,小声与他说了几句。 赵元英听得面无人色,还失手打碎了一只碗,抬眼目露惊惧的看向她:“你,你们怎么敢,你哪来这样天大的胆子,你是想把天捅个窟窿不成?” “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要做那些事,我不过是帮人准备了些药而已,她想把那些药怎么个用法,能是我管得了的事吗?” “可是你……这事儿若是……你也脱不了关系,还有我,我也会被牵连的,我……”赵元英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许红鸾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这样要命的事情,也敢跟着掺和进去,若是齐贵妃没能成事,若是事情败露,郡王府必然也逃不过这一劫。 “难怪你这段时间有些异样,原来是为了这事,也怪我没有多过问几句,现在是想挽回都不能吗?” 许红鸾冷眼看向他,道:“也不是不能挽回,现在齐贵妃不是还没能成事么,那你可以向裴皇后,或是太子,也或是皇上告密,这样就可以从这事里面摘出来了。” 赵元英呼吸一滞,这事儿是能随便去告密的吗,万一人家收手不干了,那他这岂不成了诬告,齐家势大,是他能抗衡的吗? 告密是绝不能去告密,那又该怎么办呢,他不由思来想去一番,然而怎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最终目光凶恶的盯向许红鸾:“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郡王府都要被你害惨了,这可是满门抄家杀头的大罪!” “说白了,郡王府也就你我夫妻两人而已,真要杀头,我们一块儿死就是了,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我能拒绝得了的,齐贵妃你是没有亲眼见到她,自从六皇子没了后,人都快疯魔了,我要不点头,她立马就能拿郡王府开刀,你承受得住吗?” 齐贵妃性子跋扈,如今没了六皇子,估计还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赵元英只觉得冷汗渗渗,脸上的神情也是阴晴不定。 “我也是被她逼得没办法啊,她拿你威胁我,我若是不答应,她就要了你的命,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她说着,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拭起泪来。 赵元英倒是稍稍冷静下来:“她真拿我的性命相要挟?”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哪敢掺和这样的大事,谁上位,跟我们的关系都不大啊!” 这话倒是,赵元英点了点头,只是心中仍是慌乱得很,这真的是能要命的大事,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应对。 “我们也不需做什么,只要静等消息就好。”许红鸾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这齐贵妃真不是好东西,故意拉郡王府下水,但说来说去,与许红鸾也分不开关系,但他现在拿许红鸾也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隐秘。 脑子里也不由想起太子来,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沉稳模样,但私下里,也不乏活泼可爱,人也聪慧,他甚至想过,若太子登基后,必是一位明君。 但没想到,齐贵妃居然想要毒杀于他,甚至连郡王府都是帮凶! 这会儿他只觉得遍体生寒,不管事儿成与不成,郡王府都已经卷进去了啊,他怎么也洗不清了,虽说这些都是许红鸾干的,但他们是夫妻,所有人都只会说是他干的。 这会儿,他都有些恨许红鸾了,也恨齐贵妃,是她硬要把郡王府牵扯进去的。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回天! 第520章太子没了 “夫人……” 秦氏进到屋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把林满月给吓了一跳,她对下宽和,府里的下人们也恪守本份,并不十分畏惧她,更不会动不动就下跪。 “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需要行此大礼,怕是事情不小。 程婆子便几步上前,一把将她给扶了起来,语声温和道:“秦姑娘,你有什么事情,与夫人好好说就是,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夫人也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这一套。” 这秦氏是皇上赐下的美人之下,因是以侍妾的身份进府,所以便也唤她一声秦氏,只不过陆长风并没有碰过她们几人,所以府中的下人对她们的称唤,便是唤一声姑娘。 原本她们几人是在院子里闲着无事,后来林满月给她们安排了管事的活儿,每人手里都有活儿忙,日子倒也过得清闲,毕竟林满月这个当家夫人,也未曾苛待过她们。 “夫人,都是妾的不是,扰了夫人清静。”秦氏连忙道。 林满月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看向她,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让你如此失态。” 秦氏迟疑片刻后,便开口说了起来:“这事情还得从前两天说起,我娘家的继母章氏,从前对我是不闻不问,可是前两天居然带了不少东西来看我,还让我打听侯爷的事情。” 说完,她垂下眼去,侯爷根本看不上她们,她们几个平时更是连侯爷的面都见不着,更不要说打听什么事了。 相较于别的府邸那样,后宅的女人们斗得不可开交,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亡,她觉得还是侯府这样比较清静,日子也安宁,主要是夫人为人和气,并不为难她们,她们这日子就能过。 闻言林满月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章氏她是知道的,二十来岁的年纪,模样长得很漂亮,就是性子不够稳重,过年那会儿,她接待了好几位校尉太太,就属章氏给她的印象不太好。 而这会儿,居然让秦氏来打听侯爷的事,这是想干什么,秦校尉在军中,想打听什么,他自个打听不是更容易,这会儿却让章氏来传话,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有了外心? 那位秦校尉,似也不够其余几位校尉来得稳重。 “我原本想着,不理会她就是了,只是这两天来,我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章氏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吃要吃好的,穿戴也要好的,家里的银子都不够她花,每到年底的时候,别说有盈余,反倒是有捉襟见肘,可是她送来的东西,看成色都是上好的……” “那你的意思是?”林满月问道。 “我怀疑他们收了别人的好处,特意来打听侯爷的动向,这必然是包藏祸心!”秦氏一脸坚毅道。 这般说自己的娘家人,颇有点大义灭亲的意思,林满月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都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一会儿我让程妈妈过去看一眼,这些东西既然是送你的,你留着用就是。” “若是章氏再过来,你像之前一般接待即可,说了些什么话,你到时候来禀报我知道……” 林满月朝程婆子看了一眼,她便一把扶住秦氏,带着她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她一人,她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秦校尉是陆长风手下得用之人,也是从战场上一起杀敌的同袍,居然会背叛吗? 不管事情如何,此事她都要告诉陆长风知晓的,至于要怎么处置,那就是他的事了。 只是这样的人都能出问题,那他手下别的人有没有问题? 到这会儿,她越发觉得形势有些微妙,陆长风是皇帝的人,但他手下的人却出了问题,换句话说,也就是皇帝手底下的人有问题了,形势似乎有些不利,能拔除一个秦校尉,但是否还有别的存在,这可不好说。 她隐隐有些觉得,皇帝这位置怕是坐得有点不稳当,只是皇帝的兄弟们都没了,瞧着明面上也没有谁能占大义,但外面各地还有些蕃王,只是这些蕃王与皇帝的血脉更远了。 才这么想着,外面文管家便急冲冲的一路小跑来:“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林满月听得心神一凝,道:“出什么事了?” “太子没了,说是中毒而亡,外面满大街都传遍了,搞得人心惶惶的。”文管家脸上也带着些惊惧。 一国太子,说没就没了,还是被人毒杀,这…… 林满月顿时心急如焚:“大公子呢?” “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现在还没有传回话来。”文管家也是一脸急色。 “派人去接大公子回来,再多派些人出去打听情况。”林满月忧心不已,太子被毒杀了,那陆辰阳有没有事,他向来都是跟着太子一起吃喝,还有就是,若太子死了,他这个伴读却没事,裴皇后会不会迁怒? 虽说裴皇后为一国之母,向来行事都很公正,为人也大度,可她现在是一位失去了儿子的母亲,难免会有发疯的时候。 想到这些,她就更忧虑陆辰阳的情况了,就算没中毒,怕也出不了宫门。 “唉,这都什么事,挑选伴读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如今出了事,是不是不想放小阳出宫了?” 她面带寨霜,若真是如此,她在想闯宫的可能性。 “夫人先别急,有侯爷在呢,皇上又正是用得着侯爷的时候,大公子必然不会有事。” 林满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阵之后,才冷声道:“小阳不出事便罢了,若是有半点差池,我必将这京城都翻过来。” 文管家头一次见她这般神情,一时也不免觉得胆寒,夫人现在这气势,不弱于侯爷上阵杀敌时的威风。 “别杵在这儿,赶紧派人去打听,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情况。” 太子身亡不是小事,裴家这会儿不知是什么情形,还有宫中,谁下黑手害了太子? 朝堂、后宫,裴家,以及其余世家,这会儿怕是都有些乱了吧,这事儿太突然,而且还是天大的事儿,太子没了,皇上必然震怒,抓一批人来砍头,都是常规操作,就看这时候,谁最倒霉,去触了这个霉头。 第521章压力大 “太子没了,哈哈哈,这事儿居然办成了。”许红鸾高兴得哈哈大笑。 没有了太子,皇后失了依靠,裴家怕也不远了。 如此一来,齐家就要起势了,若是齐贵妃再怀一胎,即便没能怀上,收养个宫中的皇子,这事儿也不是不行。 “那些盼着齐家倒,转投了裴家的人,这会儿怕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许红鸾很有些得意。 赵元英面上没有什么喜色,不过却也有种尘埃落定之感,这几天他被折腾得不轻,内心十分忧惧,很是惶恐难安,吃不好睡不好之下,人都瘦了一大圈,这会儿他反倒心静了下来。 “这下你该能放心了吧,太子没了,裴皇后能如何,裴家又能如何?” 一直压在她头上,对着她指手画脚,她就要看看,一个没有宠爱的皇后,失了太子之后,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还能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威风。 皇后又如何,失势之后,还不如她一个郡王妃呢。 “若是皇上查到我们头上……”赵元英有些惊惧的说道。 “查我们头上又怎样,我们干什么了吗,什么也没干啊,害死太子的人,是齐贵妃,又不是我们,真要查到我们头上来,我倒是可以揭了齐贵妃的老底以求自保。”许红鸾混不在意的说道。 她又不是主谋,可有什么好怕的,她与太子又没有什么利益之争,谁又能怀疑到她头上来。 赵元英听着她这些话,已是面无人色。 “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以后再不许说,需知隔墙有耳,万一让人听了去,我们还能有命在?” 他在心里想一想,都吃不下睡不着,而许红鸾倒好,她竟还不当回事的直接说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人么,你不说我不说,还能有谁知晓,看你那点胆子。” 她真是越发瞧不上赵元英了,事情做都做了,又有什么好怕的,现在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呢,都吓成这样了,回头若是有官府的人来问话,他怕是能直接被吓死。 真要查到头上,就他这样的,估计都不用上刑,他便什么都招了。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她暗骂了一句。 赵元英倒底觉得惊惧不安,有些惶惶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何需做什么,也根本没有我们能插手的余地,且看宫中是什么情形吧,齐贵妃这次,怕是能彻底将裴皇后压制下去了吧!” 她已经在畅想,若是齐贵妃当了皇后,她以后岂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满京城的贵妃,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她,什么侯夫人,又算老几。 “你就那么肯定齐贵妃能将皇后压下去?” 赵元英总觉得,事情未必就如她的意,再怎么说裴皇后在宫中经营这么多年,即便是丧子之痛,也未必能将她击垮,就好比齐贵妃,不也没了个儿子,她不常样…… 只是后宫之事也不好说,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与朝堂的牵扯也不小,裴、齐两家怕是又要斗起来了。 要他说,这真不是什么好事,朝中大臣不睦,你提的意见,我必须反对,我提的意见,他必然反对,这般争来斗去,连国事都耽误了,于国无益。 但眼下的局面,已是如此,他都替皇上感到头疼。 “裴皇后悲痛之余,难免会失了分寸,而齐家也不是吃素的,你就等着瞧吧,她这皇后之位,该是到头了。”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齐贵妃也并非只有跋扈,这么多年都将皇帝笼络住,她岂能没点心机手段,后宫中的女人,惯会给人制造一种她们都温柔可人的假相,但其内心,比谁都恶毒。 赵元英已经无话可说了,太子聪慧懂事又孝顺,裴皇后视他为心头肉,如今人没了,她岂能善罢干休,这时候若有人趁虚而入,她难免会落于算计中。 要说起来,他觉得裴皇后为人不错,堪当国母,当初郡王府出事时,她也时常派人来过问,很是关切。 “怎么,你还心软舍不得了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你不过一个小小郡王,人家对你也不过是面子情而已,你还当她真有多上心不成?” 许红鸾一脸嗤笑,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头郡王,还心疼起人家一国之后来,简直可笑至极。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后宫不宁,朝堂动荡,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有皇上好了,我们才能好!” “道理谁不懂啊,可很多事情,不都得你争我夺吗,争到手了,自是有享不尽的好处,但若是失利了,下场也很凄惨,我们现在是站在齐贵妃这边的,若不盼着她好,那就是盼着我们自己倒霉!” “我们原本可以谁都不站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平静。” “你又在冒傻气了,我们当然可以谁都不站,但那会儿,你不也尝到苦头了吗?”许红鸾神色间有些讥诮,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赵元英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事实确实如此,没有权势,活得还不如富贵人家的一条狗。 “好了,我们不要说那些了,宫中的事,朝堂的事,都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掺和不进去,如今还在孝期,便待在府中静心守孝就是,外面的那些纷扰,一时也烦扰不到我们,待到出孝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听到好处这个词,赵元英心思动了动,以前他不懂,但现在已经很清楚权势能带来的好处,若是他能在朝中占一席之地,如此,受些惊吓,似乎也没那么要紧了。 “此事真的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吗?”他开口问道。 许红鸾微微一笑:“当然不会,不是说了吗,那些事与我们毫不相干,又不是我们做的,你总这样疑神疑鬼的,以后再有什么事,我都不敢告诉你了。” 最近承受了不小压力的他,这会儿不由闭了闭眼,随口道:“好,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要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听到这话,许红鸾嗤了一声,这不是逃避现实么,一个大男人,竟是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多大点事,又不是他们下的手,她只是提供了些药而已,人家要怎么用,又不是她能左右的不是,她能有什么责任。 第522章夜入裴府 “夫人,派去的人在宫门前等到现在,也没等到大公子的人,给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塞银子都不好使,他们压根不收。” 文管家一脸焦急,却又无法可想,继续道:“还有英国公府的马车,也在等他们家大公子,一样没见到人。” 林满月听得面色一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难不成还给扣在宫里不让人走了?” 她心里也不免有些生气,太子没了,难不成太子的伴读还要陪葬不成? 这京城看来是不能待了。 若真有那样的危险,她必是要进宫里去抢人出来。 “让人一直等着,什么时候大公子出来,接到大公子了,他们再回来。”她寒声道。 “可是这个时辰,宫门怕是已经落匙了,若无特殊情况,应该是不会开门,只能等到天亮……” 林满月冷眼看了过去,文管家顿时收声不再说了。 等着就等着吧,大公子没有回来,府里也没有人能安乐,再说只是让他们在宫门外等着,而大公子在宫里,还不知是什么待遇呢! “侯爷还没回来吗?”她问道。 “之前听闻出事时,就派人去禀报了,侯爷就进了宫去,到现在也没出来,看来今晚是要留在宫里过夜了。”文管家回道。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皇帝为了向大臣表达看重,也会时不时让人留宿宫中,这也是一种恩宠,皇帝示恩的手段,但现在这节骨眼上,让人留宿宫中,就不免让人多想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她摆了摆手,心情很是烦躁,担心陆辰阳在宫里出什么事,最主要是怕裴皇后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失了理智,朝孩子下手。 再有就是,裴皇后理智尚存,不对孩子下手,但若是别有用心的时候,这个时候出手添乱,拿孩了子开刀,也未可而知。 现在那宫里就是事非之地,她现在是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偏陆辰阳陷在宫里出不来。 思来想去一番,心里如何也不能真正放心,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备马车,我要出府去。” 程婆子一脸为难道:“夫人,现在天时已晚,外面已经宵禁了!” 她果然是晕了头,宵禁之后,城中禁止任何人走动,她现在连出府去想想办法都不行。 “好吧,我知道了。”她烦躁的挥了挥手。 “夫人,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侯府立在这儿,侯爷也在宫里,大公子应是无恙。”程婆子劝说道。 “话是那么说,但宫里那几个女人,现在怕是都疯了,疯子哪会有什么顾忌!” 唉,确实如此,宫里几位娘娘,一位贤妃被害小产,齐贵妃失了六皇子,再有裴皇后没了太子,这些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得疯。 “再如何夫人也不能乱方寸,大公子还等着你想办法接他回来呢!” 程婆子心中也不由长长叹气,遇上这种事情,端看那些上位者有没有良心了,真是心黑手辣的,那可就…… “我没有乱,我现在不正在想办法么。”她神色冷静道。 程婆子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去歇着吧,我这里无事不要来打扰。”林满月一脸平静的说道。 见她这样,程婆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不过夫人的吩咐,她向来是听的,也没再说什么,告退出去。 待人一走,林满月打开衣柜,从最底层翻出一身夜行衣来,飞快的套在身上,随后吹灭了屋内的烛火,将后窗打开,翻身而出。 城中有宵禁,不能光明正大出去,那她就偷偷出去好了。 当然她现在是没有夜闯皇宫的想法,宫中那样的地方,绝对是防卫最严密的地方,高手如云,不到最后关头,如何也不能强闯,她现在是去裴府,找裴七公子裴子枫,他是皇后的亲弟弟,若有他出面帮陆辰阳求个情,人应该就能回来了。 时不时就会出来逛一圈,京城的各处路线,她还是很熟的,小心避开巡逻的士兵,于一些低矮的屋顶飞跃而过,没过多大会儿,就来了裴府外了。 盯着裴府的外墙打量了几眼,随即一跃而入,裴府的防卫也并不松懈,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最终被她避过了,寻摸了好一阵,才找到了裴子枫的院子。 裴子枫并没有入睡,这会儿正在书房,静静的坐在书案前,什么也没有做,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眼看四周无人,林满月推开窗户,翻身而入,窗户发出一声轻响,惊动了裴子枫,他眼神冷厉的转头看来。 “何人擅闯裴府?” 林满月伸手拉下面巾,露出面容来:“是我,有事想求裴七公子帮忙,顾不得夜深擅闯,还请见谅。” 一见是她,裴子枫神色松缓了几分,皱眉略思索,便开口道:“你是为了太子伴读陆辰阳而来?” “那是我儿子,如今人在宫中,生死不知,做母亲的岂能不担心,所以连夜相求裴七公子,看能否在皇后面前求求情,放这孩子回府。” 说完,她又连忙补充道:“太子出事,他必然是不知情的,他才多大点孩子,又怎么可能掺和进那些事中,无辜稚子,还请皇后、裴七公子能往开一面。” 默了片刻后,裴子枫长长叹息一声,道:“我阿姐不是那样的人,将人扣在宫中,大概也是因为想多询问几句,好查明真相。” “皇后娘娘英明睿智,必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宫中人多眼杂,甚至还有些隐在暗中动手脚的,万一她们动手嫁祸皇后,这也说不准是吧!” 她只想陆辰阳平安回府,别无所求。 裴子枫听得面色一变,还真有这种可能,他阿姐现在伤心过度,必是心神大乱,若有人趁乱,在这个时候使阴招,还真是防不住。 略思量片刻后,开口道:“我明儿就进宫求见阿姐,陆辰阳应是无碍。” 他当然也相信,太子之事,与陆辰阳无关,他才几岁大的孩子,又能懂些什么,更不可能有害人之心。 说来说去,太子没了,对谁最有利,受益最大者,必然最有嫌疑,他的目光已经琐定了齐家,必是齐贵妃下的手,她的六皇子没了,必然也是疑心是皇后下的手,所以太子才遭此厄难! 太子之死,他也万分心痛,那般灵秀聪慧的孩子,未来登基必是胜过当今的英明君主,可惜他还没有成长起来,就死于奸人之手,真能不叫他恨,那是他亲外甥啊! 第523章松口 得了裴子枫的话,林满月放下心来,便也安心回府了。 只是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待到天亮时,她便让人去给闻婆子传话了。 齐府老夫人才醒,由人侍侯着梳洗,有丫头正要上前为其梳头,闻婆子便上前两步,从丫头手里接过梳子,动作轻柔的帮齐老夫人梳头。 “有她们做就好,都说不必你来侍侯,我身边又不是没有旁人,偏你闲不住。” “奴婢侍侯老夫人多年,她们都太年轻,哪里比得过奴婢知道老夫人的喜好,就说梳头,要么轻了要么重了,都比不得奴婢这恰到好处。” “你这老货,倒是越发会给自己抬身价。” 太子没了,齐老夫人好似也从痛失外孙的伤痛中渐渐走了出来,今日的心情,显然强过往日。 不过谁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这一茬,太子是一国储君,现在人没了,谁也不应该高兴不是,不然传到皇上耳中,还能有好果子吃。 “老夫人今日瞧着精神好了不少,就应该这样,老爷,还有宫中的娘娘,都还指望着你呢,这时候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闪失的好。” “我已经老了,他们还需要指望我什么,难不成,我活一辈子,都要为他们操劳一辈子不成。” “就是这话,你是老封君,就应该好好享受,让人都羡慕妒嫉去。” “瞧你这话说得,谁还能羡慕我一个老婆子!”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身份地位至此,满京城又能有几人能比得上她的,当然,她也有想将一个人踩在脚下,那就是成国公老夫人,裴皇后之母。 “前些时候,六皇子没了,我那叫一个伤心欲绝,现在好歹是挺过来了,如今太子没了,却是换一个人伤心欲绝,那成国公老夫人,也不知她能不能挺得过去,我倒想看看,我们谁能熬得过谁!” “以奴婢看,成国公老夫人那身子骨,可比不得你康健,听闻昨儿消息一传出,她当场就晕了过去,能不能挺得过去,过两天也该知晓了。” “哼,那老婆子,我倒盼着她长寿些,跟我较劲了大半辈子,若是人就这么没了,我以后岂不是连个对手都没有,岂不是寂寞如雪。” “老夫人就是仁善,你也不必太担心,听闻昨儿好几位太医都去了裴府,夜间都没有离去,必是尽心尽力而为,料想能如老夫人的愿。” 齐老夫人就点了点头:“折磨一个人,若是让她直接死去了,反倒是福气,我就想这么慢慢看着,她伤心难受得不能自持,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折磨,死了就一了百了,反倒便宜她了,我受过的伤痛,她也受一遍,这样才能扯平了。” 闻婆子听得不由暗叹,老夫人心中的这口怨气是真的很大,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平复下去。 不过想想也是,六皇子那般玉雪可爱的一孩子,才几个月大点儿,就被人害了性命,这又何止是六皇子的性命,也是齐府的未来希望啊,就让人这么毁了,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也是应该的。 “我瞧你今儿过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齐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闻婆子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道:“确实是有事来禀报老夫人知晓。” 她说着,眼神看了一眼四周。 齐老夫人就开口道:“但说无防。”在她房里侍侯的下人,就没有不可靠的,但凡让她有所疑心的,哪还有命在。 闻婆子便开口说了起来:“今儿一早,镇北侯府那边,就让人传了话过来,说让奴婢过去一趟,听那话音,是要松口了。” 说到这儿,她的面上露出微微笑意,凭齐府的势力,要做点什么,还真没有做不成的,这位侯夫人显然也顶不住压力,如今可不就松口了么。 那白糖作坊,她都不用仔细去了解就知道,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营生,只要把这门生意抓在手里,绝对能日进斗金,所以她今儿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的。 “昨儿得一好消息,今儿又得一好消息,我们齐府莫不是喜鹊临门!”齐老夫人面上,也带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对她来说,也确实是个好消息。 闻婆子略思量片刻道:“兴许是因为昨儿之事,她也看明白了,知道我们齐府不可抗,心里怕了,所以今儿就松口了。”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自然也很清楚,太子没了,朝中的局势又要大变,先前六皇子没了,手底下一些人便不看好齐府,转投到裴府门下,如今看看这些墙头草,又将何去何从…… “能看得清形势就好,心里知道怕,有所畏惧,对她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识时务者为俊杰,若真要跟我们硬扛到度,可没她的好果子吃。” “正是这话,奴婢瞧着,这位侯夫人确实挺识时务。”闻婆子附和道。 齐老夫人就点了点头:“行,那这事你看着办就好。” 闻婆子闻言,略有些迟疑道:“有一事,还得请示老夫人,那边传话过来时,说那万亩良田,也想一并卖与我们,瞧着那意思,是想彻底将这门生意抛开了。” 齐府说要掺一股,话是这么说,但插手进去,必然就是要掌控全局,至于分多少利润给她,那就看老夫人的心情了,如今她想全权脱手,也不失为一明智之举。 听到这话,齐老夫人皱眉:“那良田即便不种菜,也能种粮食,每年多少都有些进项,何至于就到了卖田地的地步?” 大户人家,只要没出什么事,一般是不会卖田地的,因为有田地在手,如何也饿不着,这是属于最稳当的产业,只赚不赔,所以一般人没事不会卖田。 闻婆子想了想,道:“不知是否与陆府小公子有关,就是做太子伴读的那个,听闻昨儿被扣在宫中,到现在人还没出来,侯夫人兴许是慈母心肠,想将田地换了银子,把儿子捞出来吧!” “哼,裴皇后也不过如此,往日装模作样,处处表显一国之母的风范,如今刀割在自己身上,也知道痛了,也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说着这话时,齐老夫人一脸的不屑。 “行,这田地我们就买下来,她拿到银子,正好可以去宫里四处打点去,我这也算是帮她一把。” 说完,便又道:“让人盯着些,看看她的银子,都送到谁的手里去了,到时候也不失为攻讦裴皇后的把柄。” 闻婆子一听,立马奉承道:“老夫人真是算无遗策。” 第524章商谈 闻婆子带着孙掌柜,再次来了侯府。 “见过侯夫人。” 两人出身齐府,礼仪周全一点不缺。 林满月眸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开口道:“两位免礼,请坐吧!” 闻婆子微微一笑,也并不因为她的冷淡而局促,在她看来,对方待他们冷淡才是正常的,毕竟要从她手里挖出白糖作坊这个大买卖,换任何人这时候都高兴不起来。 “银子带来了吗?”林满月直接了当的问道。 闻婆子和孙掌柜两人,想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直接了当谈生意的,更何况对方这样的身份,一品侯夫人,还有个郡主的名头,怎么算都尊贵无比,没想到一张口就提银子,这是不是……有点俗气了。 不过想想这位侯夫人的出身,其实原本也就是个农家妇而已,没什么见识,会如此倒也不奇怪了。 孙掌柜脸上的意外之色还没收起来,闻婆子已经面带笑意的开口说了起来。 “夫人相邀,自是带了的。” “那就好。”林满月点了点头,若是对方想白嫖,那她如何也不答应。 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立着的程婆子,她手里捧着个匣子。 “白糖作坊的一应流程都在这里,我也不多要,五十万两银子,连带那个作坊,以及一应器具都交给你们,只是作坊里的人不能给你们,况且他们是我的人,你们用着也不放心。” 闻婆子闻言,微点了下头,那些人她自是瞧不上,不是自己的心腹,怎么用着也不安心。 “五十万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 林满月就冷笑出声:“闻妈妈当真觉得五十万两银子多吗?” 她转头看向孙掌柜道:“就说孙掌柜开的程记糖铺,在我林记糖铺没开起来,铺子每年的收益就不少吧,闻妈妈想是不太清楚行情,孙掌柜却是明白的,不如你与闻妈妈说说,这白糖生意是做得还是做不得?” 孙掌柜咽了下口水,在林记没开起来前,他的程记糖铺当真没少赚,这白糖生意绝对是一本万利,但现在是商谈价格的关键时候,他怎么能胡乱插嘴,若是赞同侯夫人的话,岂不是偏帮外人,若是不赞同她的话,那岂不失了生意人的信义。 正待他一脸纠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闻婆子却是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开口道:“夫人说生意做得,那必然是做得的,只是这价格……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来。” 林满月目光就看了过去:“闻妈妈这是在跟我讲笑话吗,齐府家大业大,岂能拿不出这笔银子,这要传出去,岂不扫了齐府的威名。” 闻言,闻婆子微微皱眉,齐府难道还有财大气粗的威名不成? “主要是一时仓促,银子不凑手……” “这也无碍,若是银子不凑手,可以拿别的东西抵,金子、首饰,或是古董字画,也或是上好的料子,各种稀珍都可以拿来抵,我也并不是一定要银子才行。” 闻婆子就颇有点无语了,这些东西富贵人家确实不老少,随便拿出几件来,都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够不着的。 但这些东西,平常时候也是拿着银子都未必买得到,拿来抵银子,当真是浪费了。 见她一脸迟疑,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林满月也没有想过,立马就能将银子拿到手,便开口道:“若是闻妈妈一时做不了主,可以回府与老夫人商议一番。” 她一个下人,她也不为难她,毕竟这么大生意,牵涉这么大笔银子,若有什么办得不如她主子的意,怕是小命难保。 说起来,这闻婆子能得齐老夫人那般看重,自不是简单人物。 “也不只是这五十万两银子,还有我手里那万亩田地,价值二十万两银子……” 说完,她轻叹了一声,道:“还请闻妈妈转告老夫人一声,我这也是急需银子,没有办法,非是故意为难。” 听到这话,闻婆子抬眼看了过去,便见她面上带着淡淡愁容。 在府里时,她就与齐老夫人分析过,侯府小公子还被扣在宫中出不来,这其中怕是要拿不少银子去打点,若是皇后不松口放人,那银子估计还得打水漂,儿女都是为娘的心头肉,侯夫人这是愿意舍了万贯家财,也要救儿子,果然是慈母心肠。 “奴婢明白了,会转告老夫人知晓的。”闻婆子应了一声。 林满月便又道:“我这是真急缺银子,闻妈妈可否明儿就给个准话。” “夫人这价格,实在太贵,一下子拿出这许多银子,齐府的家底都要掏空了。”闻婆子开口道。 “闻妈妈,你应该知道,我这作坊是真能赚钱,若非是急需银子,我叫价一百万两,估计都有商贾人家愿意买了去,所以五十万两这个价格,是真的很便宜了。” 闻婆子当然清楚,这个白糖作坊握在手中,就是个下金蛋的母鸡,不说五十万两,就是成百上千万两银子,都能赚回来,人家愿意卖,其实已经是他们以势压人,占便宜了。 眼看对方咬死了价格,索性她也不再多费唇舌。 “今儿虽是带了银子,但并不够夫人要的数目,如此,奴婢就回禀老夫人,明儿再回夫人的话。” 这事儿既然人家愿意出手,她也想尽快将作坊拿到手里,不然,回头人家不需要银子了,或是有了别的依仗,这白糖作坊还卖不卖,可就不好说了。 “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府中静侯闻妈妈的消息。” 程婆子客气的将这两人送出侯府大门。 孙掌柜还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一下子拿出几十万两银子,让他都觉得紧张。 “闻妈妈,真要一下拿这么多银子出去么,若是哪儿周转不过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生意人就最懂,手里根本不会留太多的现银,有了那闲钱,要么买地,么买铺子,换成产业才会钱生钱,不会把钱捏在手里。 现在急需这么一笔银子,必然得从各商铺里抽调,银子抽出去,铺子的经营就……有点不好说了,若是稳当的,还不至于出什么差错,若是不稳当的,那就麻烦大了。 “人家不是说了嘛,也未必全要银子,也可以拿别的东西抵……”说到这儿,闻婆子不由道:“这位侯夫人似都为我们想好了。” “她倒也确实不需要那么多银子,若是有几件好东西,送礼送到人心坎上,侯府小公子也就能捞出来了。”孙掌柜自也是知道些情况的。 “现在拿出去,也未必没有收回来的一天。”闻婆子冷声说了一句。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味,孙掌柜已经完全不敢接话了。 第525章不配 “娘娘,皇上这几日都没来我们清仪宫了。”丁香朝外看了看,掰着指头数了数,随后道:“有六天没来了,再要不来,我怕那起子人,又要在背后说娘娘要失宠了。” 薛婉仪却不甚在意道:“太子都没了,皇上哪有心情进后宫,别人要说什么就由着他们说去吧!” 小产之后,她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对于皇帝的宠爱,呵! “倒也是,可要总不来,对我们清仪宫来说也不是好事!” “只要英国公府还在,他就不会不来。”薛婉仪垂眸说道。 “这倒也是,国公爷兵权在手,连皇上都忌惮呢!”丁香有些得意的说道。 薛婉仪却突然皱起眉头,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奴婢听到有几个宫人,在私下里这么议论的,说朝堂上裴家第一,齐家第二,我们英国公府排第三,跟这后宫的妃位是遥相对应的,皇后、齐贵妃、娘娘你……” 听到这里,薛婉仪不由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裴家排第一了,不一直说齐家才是第一吗,毕竟齐仆射在朝堂上,可是力压成国公的。” 说完这话,她心中也不免有些隐忧,皇上竟是忌惮英国公府吗,那父亲与大哥…… 她以前养在深闺,并没接触这些事情,未免有几分天真,直到进宫之后,知道得多了,才开始为府中担忧起来。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谁第一谁第二的,与我们英国公府却是不相干的。”丁香说道。 薛婉仪便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谁第一谁第二,由着他们争去,我们英国公府压根不掺和。” 当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若得皇帝心生忌惮,谁也别想过安稳日子。 只是皇上对英国公府,倒底是什么态度呢,有些事情,只能旁敲侧击问几句,问得多了,难免会让人起疑,她至今也不明白皇帝的态度。 丁香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问道:“娘娘,你说太子之死,是不是齐贵妃干的?” 薛婉仪冷笑一声:“我想除了她,也没有别人敢下这个手了。” 一国储君,说杀就杀了,当真好气魄,就不知齐家是不是也在背后出了力,皇上现在还没查出什么来,但凡寻到蛛丝马迹,她齐家就完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齐贵妃这人睚眦必报,她的儿子没了,估计想让别人的儿子也活不成,奴婢以为她会朝宫里别的皇子下手呢,没想到却是直接对太子动手。”丁香咂舌道。 她也是真没想过,齐贵妃居然这么大胆,连太子都敢杀,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不过上次六皇子没了,皇上也说要诛连九族的,但什么影儿也没查出来,那事看着就要不了了知了。 想到这些,丁香都不由嗤笑了一声。 没进宫之前,她以为皇上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但如今近距离接触之后,她只觉得皇上也只是一个糊涂的男人罢了。 “皇上怎么就想不明白是谁下的手呢?”丁香一脸疑问,她一个做奴婢的都能想到,为何皇上会想不到,但凡有所怀疑,朝着这个方向去查,必能查到些线索。 “不是他想不明白,而是齐家势大,若他处置了齐贵妃,那齐家怕是……” 丁香听得一脸惊疑不定:“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谁知道呢,就算不造反,若是故意与皇上为难,那也够皇上头疼的了。”薛婉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皇上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雄心壮志有,但手段就不太行了。 “我听着这话,皇上好似不太有用的样子。”丁香小声道。 薛婉仪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她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但丁香这憨丫头,却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这话她听着都觉得痛快,皇上确实没用,那她还未出生的孩子,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最后也不过是处决了一个太监而已,背后指使之人,什么事也没有。 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就有些恨皇帝。 “这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们还得在这宫里过活,还需得看皇上脸色过日子。” 说到此,薛婉仪突然觉得心酸不已,未入宫之前,她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而如今,她却是饱经沧桑。 “娘娘你这么说,奴婢都有些心疼了,若是这样子,皇上还是不要来我们清仪宫的好,这样娘娘还更自在些。” “他来不来都没什么要紧,只是英国公府,我颇为忧虑,担心皇上会对他们下手。”她以前不懂,但现在回想起来,从她入宫开始,就已经有种种迹相了。 皇上哪里是看上了她这个美人啊,他是看上了英国公府的兵权,将她收入后宫,也有让她为质的意思,拿她来要挟父亲与大哥。 做皇帝做到这份上,呵,可怪不得她瞧不起。 想到这些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觉得皇上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既然不在意孩子的生死,那宫中的几位皇子们…… 她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丁香说,齐贵妃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但其实她也是,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没了,那这宫里的孩子,呵,也都一起没吧,他不是不在乎吗,就看所有的孩子都没了时,他会不会动容! 齐贵妃疯了,裴皇后疯了,她其实也早就疯了,要疯大家就一起疯吧,这怪得了谁,要怪就怪他们没个好爹! “娘娘,英国公府让人送了信来!”门外有宫人禀报道。 “送进来吧!”她应了一声。 很快,宫人神色恭敬的将一份信呈了上来,薛婉仪将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很快,她看完了信,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又似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再次认真将信看了一遍,末了,取出火折子,将信给烧了。 “娘娘,你神色不好,可是府中出什么事了?” “怀恩还被扣在宫中,府里来信,让我多照拂一二。” “是了,皇后娘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将太子伴读给扣下了,她心里应该很清楚害太子的人是谁,这不是牵连无辜嘛!” “怀恩暂时无事。” 薛婉仪神色略有变化,似下了决心似的,开口道:“丁香,你去为我办件事。” 第526章做足准备 齐老夫人没有犹豫,第二天闻婆子就由齐府的护卫护送着,将七十万两银票送来,林满月也就将白糖作作坊送了出去,连带着那万亩田地。 银子到手,林满月长长出了口气。 “还说什么银子不凑手,一下子也拿出七十万两来,可见我以往还是太小瞧了齐府的富贵。” 程婆子笑了一下道:“齐府出了位贵妃娘娘,还有齐仆射,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下面的许多官员,又岂能不往府上送好处,就是外地来京述职的,也都要到齐府拜拜码头。” 齐府的富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林满月点了点头:“齐府本身就富贵,还有位擅于经营的老夫人,也难怪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底蕴不够的人家,都没法跟他们比。” “与能齐府一争高下的,大概就是裴府了,这两家的富贵,满京城里没人能越得过。” 主仆俩人感慨了几句齐府、裴府的富贵,林满月就说起正事。 “我让你做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程婆子就点头:“夫人的吩咐,奴婢哪有不遵从的,早就安排下去了,只是……” 她迟疑了片刻道:“当真要这么做吗?” “京城的形势越发有些不好,侯爷那边人连人都不着家,想跟他问个明白都不能,只能我们自己多做打算了,不然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夫人说得也是。” 程婆子面上也不由带出愁容,道:“大公子还在宫中,也不知现在如何,什么时候能回府来。” “现在人没事,侯爷也会护着,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她可是亲自跑了一趟裴府,以她和裴子枫的交情,此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安下心来,安排别的事。 听她这么说,程婆子想也知道,大公子应是无碍了,心里放心不少,也不再说这个。 而是开口说道:“若是京中出什么变故,城门必然会关闭不许进出,夫人若是要出城,还得早作打算,真要事到临头,怕是连城门都出不去,所有安排就要落空了。” 听到这话,她不由深吸一口气,所以说,她还得赶在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出城,只是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精准算计,知道什么时候城中会出变故? 她会有此想法,也是因为最近出事太多,宫中这几个女人,背后势力又不小,她们发起疯来,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得带着家人出城避避风头去,当然,这其中也有陆长风偶尔给她透露的一些信息,两相结合起来,她觉得京中必有一番动荡。 不管是怎么样的动荡,都不是好事,能避开就避一避的好。 “等大公子回来,我们立即就走。”这种关键时候,又是拖家带口的,由不得她迟疑,但凡一迟疑,就失了最有利的时机。 “我思量着,今天不回来,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吧!”她有些不确定道,就怕裴皇后发疯了,连亲弟弟的面子都不给,那就太糟糕了。 程婆子闻言,神色一紧:“那时间有些紧迫,奴婢再去催催他们加紧收拾,关键时候不能拖了后腿。” 好在侯府是武将府邸,不管是上面的主子,还是下面的奴仆,办起事来都是雷厉风行,上面一声令下,下面就立即执行,绝无拖拉一说。 林满月微皱了下眉,道:“我们这次出府匆忙,带些得用的就好,一些不要紧的,或是太占地方费事的东西,都不必带了,最好是能轻装简行。” 侯府也不是权力争斗中心,他们一干家眷,出了城应该就没什么要紧了。 听到这话,程婆子脸上不由露出些心疼模样:“府里不少好东西呢,若是这么丢下,岂不可惜?” “只是暂时出城避避风头,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事情平息,还回来的。” “那倒也是,倒是奴婢想差了。”程婆子拍了下脑门,不由失笑。 “我们出城后,先去庄子上落脚,看看城里的情况,若是实在不好,就去别处待一段时间。” 真要发生兵祸,城里是最危险的,当然庄子上也算不得很安全,难免会有些人趁火打劫,如果形势还在可控范围内,倒也无碍,怕就怕闹得不可控,但不管是那种情况,都非是好事。 程婆子点了点头:“这种大事,自是夫人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就是。” 她说完,又问了一句:“那侯爷?” “侯爷身为武将,什么时候都得领兵呢,我们只要护好自己,不给他添乱就好,若是落在什么势利的手里,成为要挟侯爷的人质,那才叫坏事呢!” 听到这种可能,程婆子也不由深吸一口气,真到那份上,怕得乱得不可收拾了。 心下也不免越发警惕了几分,身为下人自是要与主子同进退,若主子不得好,他们这些下人,又能得什么好,所以万事得多上些心,方方面面都要安排妥当了,特别是护卫,必须全带上。 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道:“夫人,我们府上有三百多护卫呢,要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自然是全带上,他们每人都有一身好功夫,去到外面,就算遇上土匪都有一战之力。”这种时候,护卫才是最有用的。 “府里能带上的人都带上吧,人太多一起出城太打眼,就安排他们先分批出城,特别是那些护卫,先安排一批去庄子上,后面我们陆续过去……” 这城里待着,真是让人不安心,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她都感觉有些紧张。 听着这一番安排,程婆子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城里真要出大事了啊! “这些都赶紧安排起来,等小阳从宫里出来,我们立即就出城。”这危险之地,是越早离开越好,她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她思量着,若是宫里不放人,那她就只能自己带人进宫,把人给捞出来了,不然等乱起来时,陆辰阳可能就成了靶子,被那些人拿来要挟陆长风,可不能怪她想得多,事关性命,可不得多想点。 第527章疑惑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许红鸾一脸疑惑不解的说道。 赵元英到现在心中仍觉得惶惶不安,听到她这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太子没了,为何裴皇后没有任何动静?” 太子就是她的心肝儿肉,如今人没了,她竟一点动静也无,更别提报仇什么的,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是在憋什么大招? “她该有什么动静,现在应该正伤心欲绝吧,查明真凶这种事情,皇上已下令让人去查了,她只需要等着消息就是。” 要他说,像裴皇后这种安于内宅的,才是后宅妇人的表率,像许红鸾这样什么都要掺和一脚的,根本是有违妇道。 但这话他不敢说,许红鸾性子强势,容不得他说半点不好,手里又握着他的把柄,当然,那些事情,其实也是他们俩人的共同把柄,但他不想自毁前程,那就必须得捂住了。 许红鸾摇了摇头:“你小瞧了一位母亲的爱子之心,以裴皇后的为人,必是要将人碎尸万段的,但她现在却按捺住了,什么也没做,这才是最可怕的,完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若是知道她要怎么做,还能有所防备,但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出,都不知该怎么防患。 “你操心这些干什么,不是说太子之死,与你无关,都是别人干的么,你可有什么好担心的。”赵元英有些讥讽道。 她当皇权是什么,以为只是提供药物,就一点责任没有了吗,事关一国储君之死,所有相关人员,那都得是杀头的大罪,甚至牵连家族,谁也逃不掉,当然,前提是那些事情被查出来。 “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又没有招惹你,不过是在与你说心中的疑惑罢了,这些事情若不弄清楚,谁知道裴皇后会干些什么,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费那么多心思去琢磨裴皇后,还不是防着她有什么手段么。 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些风险,又哪来的富贵,只要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以为你是不怕死的。” “是人都会怕死,但想要弄死我的人,那我必然是先将对方给弄死。”她说着,目光沉沉的盯着赵元英。 赵元英顿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这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先弄死他不成,他可是她男人,要是死了,她可成寡妇了。 “好了,好了,你慢慢琢磨吧,我不扰你。”他率先认输道。 许红鸾轻哼了一声,也不再与他多说。 如今的事态发展,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事情是出在哪儿,还是说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代的女人,都是以夫为天,出嫁之后都是靠着男人而活,外面的女人如此,宫里的女人更是如此,入了宫的女人,除非是死,不然一辈子都别想出宫。 裴皇后没了儿子,那皇上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必然不会对皇帝下手,但为何没有去找齐贵妃算账。 齐贵妃没了儿子之后,人就有点不太正常,时常冒犯皇后,说是她杀了六皇子,反之,太子之死,齐贵的嫌疑不也很明显么,为何皇后隐忍不发? 她以为太子一死,皇后就忍不住要拿齐贵妃开刀,当然,齐家也不会干看着,而且皇上也会维护齐贵妃,不为别的,他得维持眼下的平衡,皇上暗中想朝英国公下手呢。 这些消息,都是冷炎打探来的,最初她还不太清楚,为何齐贵妃与裴皇后两人旗鼓相当呢,后面知道得多了,才琢磨出味来,这是皇帝玩的一手平衡术呢,即便没有齐贵妃,也还会有别的贵妃,裴氏有了皇后之位,那必然就没有宠爱了。 啧啧,这后宫可真是复杂啊,说来说去,最复杂的,其实还是皇帝,个狗东西,自己没本事平衡朝堂,便拿女人做文章,后宫的女人,看似风光,其实也挺可悲,旁人也就罢了,她想到薛婉仪,啧啧两声,却是笑了。 这位贤妃啊,她等着瞧她是个什么下场,上辈子荣耀一生,这辈子怕是得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不过想想,如今的局势,早就走偏,与书中的情节完全不同了,她不由砸吧着嘴,思量着,赵元英说起来也是龙子凤孙,可惜没投个好胎,若他是个皇子,没准连皇位都可以争一争,可惜只是个不受宠的皇侄,倒也沾了个皇字。 让她琢磨不透的裴皇后,这会儿神色异常冷静。 “阿姐,你还好吗?”裴子枫目露担忧的看向裴皇后。 “你昨儿就递牌子求见,我无暇见你,今儿你又递牌子求见,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裴皇后避开他的话,反问道。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担心阿姐,想来看一看。” “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并无什么要紧,你不用担心,让父亲、母亲也都不要担心。”裴皇后一脸平静道。 裴子枫眉头就紧皱了起来,这绝对不像无事的样子,但又不知该怎么问,太子没了,这已经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提起来只会更添伤痛。 “陆家的孩子还在宫中,阿姐你不放他归家吗?” “你说陆辰阳啊,这孩子我还想多留他几天。”裴皇后回道。 裴子枫眉头皱得更紧了,留个孩子在宫中干嘛,太子之事,与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小七,你今天是为陆家孩子来的吗?” “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来看看阿姐,顺带问一句,我与侯夫人有几分交情,她挂心孩子。” “我不会伤他,不过几岁大的孩子罢了,只是需得留他在宫中待几日。” 裴子枫也有些想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陆家的孩子留在宫中,还有英国公家的长孙,似也还没有归家,仍在宫中滞留。 “阿姐,你是有什么打算吗?”他不由开口道:“若是有什么事要做,可以吩咐我去办。” 裴皇后目光看向他,摇了摇头:“并无什么事,小七,你替我好好孝敬父亲母亲即可,我从出嫁之后,就再没回过娘家去看望他们,心中时常有愧。” “你不能时常回娘家,但我们却可以时常来宫里看你,也都是一样的,阿姐你不必自责。” “你说得也对,我有些乏了,就不留你了。” 听她这么说,裴子枫自不好再逗留,立马便告退出宫。 第528章乱了 林满月在府中收到裴子枫派人送来的消息,顿时心都沉到谷底,走裴子枫的关系,都捞不出人来,裴皇后这是想干什么?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程婆子也不由有些急了,宫里现在这般情形,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一切照安排的来,先安排人去庄子上,你也跟着去吧,小阳这边,我再想想办法。” “可现在裴皇后不松口放人,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想裴皇后平常也是那般英明睿智的人,而如今太子一去,行事也有些糊涂起来。 “对了,还有侯爷,怎么侯爷也没个信传来,这宫里倒底是什么情况啊?”这会儿她也越发觉出不对劲来,这是真的要乱了啊! “侯爷一身好功夫,而且又是领兵的武将,想是不会出什么事,没消息传来,怕是传不出来……”她思量着,莫不是皇帝下了禁口令什么的,怕走漏消息,便一应封琐? 她也懒得去猜了,陆长风不是不顾家的人,没消息传来,必然是有缘故,家里这些老弱妇孺,掺和进这些事情中没好处,她还是按自己的安排来吧。 其余人都送去了庄子上,只留下十来个护卫在府中。 不明白裴皇后是想干什么,明着也没法将人捞出来,那她只能夜闯皇宫,将人带出来了。 入夜,她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院子里,静待时辰,十来个护卫也整装待发,静静侯在一旁。 突然,漆黑的夜空突然映出一片火光。 “夫人,出事了,看方向像是皇宫!”护卫江呈远近前说道。 “宫里果然出事了,就知道有这一天。”林满月起身,朝着宫门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道:“我们也不用再等了,这就过去看看,趁乱正好可以将小阳带出来。” 她原本是想等到黎明十分,那时候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宫里的侍卫也不是铁打的,那会儿防卫应该最薄弱,正好下手,她也不敢说不会被发现,也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有人在这个时候动手,她思量着,闹这么大动静的,必是英国公府,终于被皇帝给逼反了,忍无可忍之下,发兵攻打皇宫,试图将皇帝捏手里吧! 她带着护卫从府里出来,才发现出事的并不只皇宫,还有几处官员的府邸,同样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这其中就有齐府、裴府,其余几处起火点,一时倒有些分不清是哪位官员的府邸。 “夫人,那边有队人,好像是朝我们侯府去了。” 林满月听得心中一紧,道:“别管他们,我们办正事要紧。” 好在府里的人都送去庄子上了,不然又是一桩祸事。 他们一行人赶到皇宫大门前时,便见宫门已经打开,门内门外都在打斗,鲜血四溅,地上也躺倒了不少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从看到火光时,也没多大会儿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将宫门给打开了,这得是来了多少人,才能这么快速?”这乱糟糟的场面,林满月看得都心惊。 江呈远盯着看了几眼,随即小声道:“不像是强行攻破的,应该是里面有内应,提前把门给打开了。” 若是这样,还说得过去,不然皇宫的守卫也太松懈了,只如今这局面,对皇帝一派似也不太有利啊,她也不免有些担心起陆长风来。 陆长风人一直在宫里,这会儿应该是在皇帝身边,如今这情形,皇帝身边也可以说是最安全,也可能说是最危险,不过凭陆长风的本事,自保应该没问题。 “不要与那些人纠缠,我们直接进宫去找小阳,找到人就发信号,到宫门口汇合。”她沉声吩咐道。 能被她带出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功夫都不差。 “是!” 一行人齐齐应了一声,在这喊声声震天的宫门口,这点声音都惊不出一点动静来。 她手一挥,一行人便趁乱进了宫门。 宫里很大,但她也不是毫无目标,太子生前是住在东宫,东宫里也有属于伴读的住所,她这会儿领着人一路往东宫而去。 这宫里到处都乱了起来,后宫中的一些宫殿,似也有火光透出,她微蹙了下眉,前门这边虽然宫门破开,但一时还冲杀不到后宫去,且还有宫中的御林军、侍卫层层阻挡,不可能那么快。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后宫也有人动手了,只是不知最先遭殃的是谁,她思量着,应该是薛婉仪朝齐贵妃下手吧,英国公府造反,她不可能不知情,必然是在宫中配合行事。 思及此,她不由冷笑了一声,皇帝想捏个人质在手里,却不想,也是为对方安插的一个卧底在身边,这还真说不清是谁算计谁了。 “夫人,前面有打斗声。” 林满月面色一沉,随即朝前看去,便见两个宫中侍卫模样的人,正与人纠缠,火光一现间,她看清了那个矮小的身影,顿时便激动起来:“是小阳,可算找到他了。” 想也不想,就几个飞跃而去。 两个侍卫似有所忌惮,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出手留有余地,陆辰阳这小孩,也非一般孩子,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任他们如何出手,硬是没将人抓住。 “宫里出事了,你们不去御敌,不去救火,为何要来抓我一个小孩子,你们是想干什么?”陆辰阳朝两人叫唤道。 “你也知道宫里出事了,我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带你去长春宫的,那边安全,娘娘也是担心你出事,你就别再折腾了,真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要不是因为你是陆侯的儿子,看我们会不会手下留情。” 好歹也是宫中的侍卫,功夫也是万里挑一,还真能奈何不了一个孩子了? 林满月见到陆辰阳没什么事,顿时安心不少,身形飞跃而起,将人一把搂进怀里,随即腾空后退。 “什么人?” “阿娘!”闻到熟悉的味道,陆辰阳激动得大叫。 “不要说话。”她说着,一个挥手,跟随而来的护卫们,便朝两个侍卫围攻而去。 侍卫功夫虽高,但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围攻,很快就被打晕了过去。 “我们快走。”林满月一声令下,随即便朝着宫门口飞奔而去。 第529章乱兵入府 恭郡王府内,一群官兵冲杀进府中。 赵元英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时,整个人都软倒下去:“这是……这是有人造化了不成?” 反倒是许红鸾,在得知有乱兵冲进王府来时,她没有慌乱,也没有吓到,而是亲自出面,指挥府中的护卫,抵挡这些乱兵。 “你们是什么人,最好乖乖退出府去,不然,我郡王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许红鸾手中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剑,寒意森森的喊道。 “你郡王府的护卫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们连宫里都去得,还来不得你这小小郡王府了。”对面一人语带讥讽道。 “我们郡王府正在孝期,又不掺和朝政,按理说没什么地方碍着你们主子的事,为何杀到我郡王府来?”这让她十分不解。 就算是要造反,那也应该拿那些要紧的朝臣开刀,一个小小郡王府,怎么就还惹眼了? “郡王妃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时候拿个无辜稚子挡刀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许红鸾顿时面色一沉,喝道:“你们是英国公府的人,英国公真造反了?” 一时,她心情也有些复杂,这英国公居然敢造反,回头被皇帝镇压下去,必然是满门抄斩,还有宫里的贤妃薛婉仪,必然也是落得同样的下场,能去一个大敌,她心里还是觉得高兴的。 只是事出突然,皇帝那边也不知有没有准备,万一真要他们造反成功了,那这……薛婉仪岂不成公主了? “皇帝无能,小人当道,我们国公爷也是顺应民心……” “造反就造反,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许红鸾轻嗤一声。 “红鸾,红鸾,这可怎么办啊,满府都是乱兵……”赵元英由着个下人扶着,一路踉跄着赶来。 那一脸的惊慌失措,看得许红鸾心中火起,他一个大男人,关键时刻竟如此没担当,吓成这个样子,连她个女子都不如,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干什么大事。 “慌什么慌,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可是郡王爷,何至于怕这些乱兵,一会儿皇上就将他们镇压下去,看他们能嚣张几时。”许红鸾呵斥道。 他当然也相信皇上能将乱兵镇压下去,但下这些人已经闯进府里来,随时都能要他们的命。 “郡王爷,你若是肯乖乖投降,还能留条命在,若是负隅顽抗,一会儿可就小命不保,你也劝劝郡王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般刀光剑影的,可不适合你们这些贵人。”对面一人喊话道。 赵元英是真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本能觉得心慌,竟也觉得对面那人的提议不错,只要能留住性命就好,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红鸾,要不我们……” 他想劝许红鸾不要抵抗了,对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伤及他们的性命即可。 许红鸾都没等他的话说完,便立马呵斥出声:“你是不是傻,真要放弃抵抗,那便只能任人宰割,你还真信他们的鬼话啊?” 她觉得赵元英简直愚蠢至极,这种时候竟然还信什么留他性命的话,真要让英国公造反成功,他们这些宗室,怕是会杀得一个不留。 这时,府中的护卫统领,行至许红鸾身边,小声说了一句:“郡王妃,我们的人快要抵挡不住了,你和郡王是不是先从侧门出去避避。” “这种时候,外面乱糟糟的,能避到哪里去,宫里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她还想去宫里支援一下,这关键时候,若是能立下救驾之功,往后郡王府可就发达了。 “我们郡王府的护卫还是太少了些,若是像靖平公主府那般,有五百府兵,也就不怕这些人了。”许红鸾吐出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郡王府的排面不够。 护卫统领也很无奈,不得不提醒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快顶不住了,郡王府还是尽快做决断,不然真要落在人家手里了。” “我岂是能轻易落人手里,任人宰割的,你们先支撑片刻,我这就叫援兵来。”她说完,扯出胸前的一个哨子,猛的吹响。 没过多大会儿,数十条黑影,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些黑衣人个个功夫高强,有他们的加入,战局很快便扭转过来。 “原来郡王妃手底下,还有这么一群人,我可算是明白了,上次老郡王在城外遇刺,老郡王妃以及郡王府的公子、小姐们死于非命,此事成了悬案,如今看来,莫不是与郡王妃你有关吧?” “哈哈哈,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就说恭郡王一生平庸,从不与人结怨,哪里招来的大敌,原来是出了内鬼,郡王妃真是好手段。” 赵元英听到这话时,直接软倒在地,这可是天大的秘密,现在居然被人当面揭穿,他还能有命在吗? “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奈何不了我郡王府,就行这挑拔离间之计,呸,谁也不会上你的当。” “郡王妃何必不承认,敢做就要敢当,那才有气魄。” “哼,胡言乱语!”许红鸾冷声吩咐道:“冷炎,给我杀了他。” 她一声令下,冷炎长剑一挥,直取那人脖颈,见状,好几个兵丁立马举起武器抵挡,双方又开始了新一轮混战。 “不要手下留情,全都给我杀了,杀光他们之后,我带你们进宫救驾,到时候论功行赏,皇上必然给你们一个前程……” 一听这话,郡王府的那些护卫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拼杀起来更加勇猛了。 在郡王府做护卫,并没有什么前程可言,但若是能有救驾之功,那可不一样了,若是运气好,没准就能得个带品阶的武职,可就光宗耀祖了。 许红鸾一看战局越发明朗,微松了口气,随即走到赵元英身边,一把将他给拉了起来:“可有什么好怕的,这些人很快就能杀退,你去换一身铠甲,等杀退这些人,我们就去宫中救驾!” 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出头的机会。 若是此行顺利救驾,郡王没准就能换成亲王,到那会儿,谁还敢看不起她这个亲王妃,哼! 第530章出城 进去的时候不比较容易,如今再要想出去的时候就难了,冲进来的乱兵,与宫中的御林军已经杀疯了,战火蔓延,到处都在打斗,根本就找不到一条出路,全被这些打斗的人给堵死了。 林满月带着人在宫中乱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条可以避开战圈的路,眼看时间不能这么耽误下去,这宫里如今根本不能待,越待下去越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她牙一咬道:“我们冲出去,尽量避开那些人,若是避不过也不要多纠缠。” 众人应了一声是。 “阿娘,我可以下来自己走。” 陆辰阳从被她搂在怀里,就没有下过地,这会儿不由开口道。 林满月便顺势将他放了下来,叮嘱了一声:“你自己要小心些,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现在这么乱,要跑不见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阿娘你放心,我知道的。”到处都在打斗,他哪里敢乱跑。 闻言,林满月就点了下头,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而且从小习武身手也灵活,没见先前两个宫中的侍卫,都没能一下子将他逮住么。 “到处都是人,这宫中果然是是非之地。”实在没办法,只能从这些打斗的人中硬闯过去了。 “阿娘,东宫有个侧门,我们去那边看看,兴许没什么人。” “你带路。” 陆辰阳带着他们一行人,还没走到侧门处,就见有人在打斗,林满月不由抚额,果然这宫就没有一处是太平的。 “是薛怀恩!”陆辰阳叫了一声。 周围到处都是嘈杂声,他的声音也很轻,并没有引起正打斗的两帮人注意。 林满月放眼看去,两边都是侍卫装束,只是一群人护卫着薛怀恩,另一群人似要去抢夺。 英国公府造反,这种时候若是能将薛怀恩控制在手中,没准也能起点效果,难怪会有人来抢,只是不知这些侍卫,是皇帝派来的,还是别的谁派来的。 不过这些都与他们不相干,他们只是想借个道过路而已。 林满月看了一眼天际,已经微微发亮,离天亮不远了,若是天亮还没出宫去,被人发现他们在宫中,有点不好解释,虽然最终谁输谁赢还没个定论。 既如此,那就只能强闯了,这一处的人还不算多,要闯出去也比较容易。 “诸位,我们要从这儿借个道,你们打你们的,我们谁也不帮,只是路过。”林满月朝着打得正酣一众人喊了一声。 随后便领着人冲了过去。 两边的侍卫似都愣了一下,似没料到还会有人出现,但也松了口气,好在不是对方的人,只是让他们一打岔,两边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警惕的盯着他们一行人。 “陆辰阳,是你!”薛怀恩喊了一声。 “我们只是路过。”陆辰阳回道:“我阿娘来接我回家。” 已经被人喊破身份,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薛怀恩便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道:“放他们过去。” 他们这边的侍卫,就真的让出一条路,而另外一边的侍卫,则是一脸犹豫。 林满月就开口道:“我们也不介意从这儿打过去。” 一听这话,这这的侍卫看了一眼对面的薛怀恩,随后手一挥,也让出路来。 显然,他们的目标是薛怀恩,若是他们两边打起来,薛怀恩就有机会逃走了。 “如此,就多谢了。”林满月抬手,朝两边都拱了下手。 随即带着一行人穿过侧门,走了出去。 待到他们从宫里出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可算是出来了。”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宫,林满月片刻都不想多停留:“我们赶紧走。” 心里也不免有些隐忧,也不知陆长风怎么样了,这种情况他必然是会跟在皇帝身边的,连儿子都顾不上,他那边的情况估计十分不妙。 护卫取来藏在宫外的马,众人齐齐飞身上马,策马而行,远离皇宫。 大街上空无一人,各家各户都紧闭门户,昨儿晚上闹腾的一夜,显然将这些百姓给吓得不轻。 街上无人,倒方便他们骑行,没过多大会儿,一行人就来到城门口,只见城门紧闭,守着城门的官兵,脸上都带着些肃穆之色,显然知道宫中出事,这会儿怕也是心中不安吧。 他们一行人到了城门口,显然让守城的官兵有些紧张,一脸警惕的发问:“什么人?” 林满月便亮出侯府的令牌:“镇北侯府的人,有急事出城,还请行个方便。” “任何人不得出城。”那官兵朝他们喊了一声,目光中甚至有些怀疑的打量。 她目光冷凝的看向对方,若是不开城门,她思量着是不是要硬闯,这城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若是待在城里,让人很不踏实,况且昨儿晚上,也有一队人去了侯府,她思量着,没准英国公是想拿下他们这些家眷,以此来威胁陆长风。 毕竟陆长风是皇帝手下一员大将,若是将他拿捏住,皇帝可就…… “城门不开,速速退去。”那官府见他们一行人还杵在这儿,心中不免有些发怵,色厉内荏的喊道。 “我要是不退呢?”她冷声道。 “你们,你们是反贼不成?”一般人谁敢强闯城门。 “他们不是反贼,开城门,放他们出去。”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有点熟啊,林满月抬眼看去,便对上齐青山一双阴沉的眼睛。 “齐青山,你居然在这儿守城门?”真的让她太惊讶了。 先前她还想强闯城门来着,若是齐青山守城门,她还真闯不出去,这家伙的功夫,在军中历练这么一段时间,估计更精进了。 她也真没料到,守城门的居然是齐青山。 齐青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想走就赶紧走,不然一会儿谁也别想出城门。” 林满月也不再废话,城门一开,她率先骑马冲了出去,身后的一众护卫紧随而出,待他们一行人通过,城门便砰的一声重响,在他们身后被紧紧关上。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策马而行,朝着庄子上急驰而去。 第531章报仇 宫中乱起来,裴皇后似早有所感一般,带了一队御林军直奔景仁宫。 “贵妃娘娘,不好了,皇后带着御林军杀过来了,娘娘,你快避一避吧!”宫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一路进殿中禀报。 “来就来,我还怕她不成,凭什么要我避,她真要有那个胆子,直接杀了我好了,看皇上会不会饶了她。” 齐贵妃神色有些狰狞,从入宫后,她与裴氏斗了多少年,现在是不是该分个胜负的时候了。 “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齐氏,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取你性命,为太子报仇的。”裴皇后带着一身肃杀之气,从殿外大步而来。 在她身后,跟着一群威风凛凛的御林军。 齐贵妃见状,伸手指着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上次我不过是收买了几个侍卫而已,皇上就冷落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倒是没想到,你这最守规矩,时时将宫规挂在嘴边的皇后,竟也会收买御林军,皇上知道了,你说他会如何?” “你本就不得皇上宠爱,我看你这皇后之位,怕也快坐不稳了吧?”齐贵妃说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一直想抓你的把柄呢,奈何你这人狡猾得很,做什么都谨慎又小心,让人抓不到一点错处,可现在这些御林军……裴氏,你完了,皇上是不会饶了你的。” 后宫不得干政,她却调动皇上的御林军,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她还当太子在时,皇上多少给她体面吗? 齐贵妃哈哈大笑着,有些疯魔了一般。 “我敢这么做,就能承担所有后果,你以为我会在乎皇后之位吗?” 裴皇后面上不由带出悲色,若非为了太子,她又何必要做个尽善尽美的皇后。 “你不在乎皇后之位,你倒是让给我来坐啊,我稀罕啊!” 齐贵妃说着,不由一阵冷笑:“说得倒是好听,从进宫之后,就霸着皇后之位不放,还说什么不在乎,装什么清高,皇上原本是要封我为皇后的,要不是你以家族之势抢了去!” “你想当皇后,所以,你就狠心的杀害了太子?”裴皇后眼中似有火光在汹涌。 “太子,你的心肝儿肉,你也尝到了剜心之痛吧,若非你害了我的六皇子,我又岂会对太子下手,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你承认是你害了太子!”裴皇后一字一顿说道。 “是啊,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敢做敢当,比起你这虚伪至极的人,做过的事,还不承认,我可比你坦荡得多了。” “呵,你说六皇子,那还真不是我害的。” “除了你,还有谁会害我的六皇子,你别想做了不承认,你我斗了这么多年,除了你,谁敢朝我的六皇子下手。”齐贵妃一脸愤怒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 “是我做的,我自是会认,但不是我做的,我又为什么要认,我自己就有孩子,深知做母亲的不易,又岂会朝别人的孩子下手,再说,我儿已是太子,六皇子才多大点,完全构不成威胁,我又为何要害他。” “不是你,那会是谁?”齐贵妃喃喃出声道。 裴皇后却是闭了闭眼,她的太子,却是因为这样的误会而亡。 她踉跄了一步道:“六皇子应是贤妃动的手,她恨你害她落了胎!” 身为后宫之主,有些事情,她还是了若指掌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哈,是她,原来是她,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是心狠手辣啊!”齐贵妃恨恨说道。 “你害她落胎,她害你的六皇子,你们算是扯平了,可恨你却害了我的太子,齐氏,你该死!”裴皇后咬牙切齿道。 “你说错了,害她落胎的并不是我,我是有那样的想法,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呵,我还以为,是你见不得她生下孩子动的手呢!” “宫里那么多的孩子,我都能容得下,又为何容不下一个未出世,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你太小瞧我了。” “不是我动的手,也不是你动的手,那这宫中,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敢害了贤妃肚子里的孩子?” 宫里其余宫妃有生下皇子、皇女,但出身都很低,平常也都低调做人,从不敢仗着有子嗣而狂妄。 “难道是皇上动的手?”裴皇后有些吃惊道。 “怎么可能是皇上,他还说皇子太少,希望宫里能多添几位皇子,又岂会害自己的骨肉?”齐贵妃也一脸吃惊。 话说着不相信,但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皇上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那些兄弟,那些兄弟的孩子,连才满月的都没有放过,何其狠辣。 裴皇后闭了闭眼,懒得再跟她扯这些,皇帝是个没有心的人,他给予的宠爱,也未必就是真心,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废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今天来是为了取你性命,为太子偿命的。”她冷冷的开口道。 “想取我的性命,那你就来吧,六皇子没了,我早就不想活了,苟存至今,也不过是想为六皇子报仇而已,英国公造反,贤妃迟早人头落地,皇上说要诛其九族,看来这话不是骗我的了。” 造反这样的谋逆大罪,可不得诛九族嘛,也算是应了他当初的诺言。 她一副愿意赴死的样子,但她身边那几个会武的婆子,却早已挡在她的身前,在御林军上前时,便与他们打斗起来。 裴皇后拔出手中的剑,指向齐贵妃,成国公府武将世家,裴皇后也是从小习过武艺,不但不惧这种场面,她还想亲自取齐贵妃的性命。 “皇后亲自动手,倒是我的荣幸。”齐贵妃不但不惧,脸上反而带着丝笑:“动手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裴皇后一剑朝她胸前刺去,齐贵妃不偏不躲承受了这一剑,只手中握着的一根簪子,反手扎在了裴皇后握剑的手腕上。 “呵,垂死挣扎!” 裴皇后轻嗤了一声,拔出剑来,齐贵妃砰一声倒在地上,她也只淡淡扫了一眼,随即目光落到了手腕处,便见被扎伤之处,呈黑色,刺她的簪子有毒! “裴氏,能拉着你一起死,我已经没有遗憾了!”齐贵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便合上了眼,嘴角甚至还带出一丝笑。 “能为太子报仇,我也死而无憾!”裴皇后并不在意手上的毒伤,淡淡说了一句。 第532章中箭受伤 “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陆长风有些焦急的问道,他在前面与英国公父子对战,哪知皇上身边防卫薄弱,竟是中了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一支暗箭,当场就昏死过去。 太医将伤口包扎好,抬手抹了一头的冷汗,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开口道:“这一箭十分凶险,差点就……不过现在皇上已经无碍,只是需得静养,不能情绪过激崩裂了伤口,更不能操劳!” 一听皇上无碍,陆长风也不由长长出了口气,没事就好,薛家已败,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只要皇上没事,那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说起来,原本他与皇上是有制定好计划,什么时候拿薛府开刀的,也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薛家却是赶在他们前面动手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薛家也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不过想想自己手底下损兵折将,这薛家也确实是难啃的骨头,好在事态平息下去,手下折损的兵将再慢慢填补回来。 正思量着,那边太监惊喜的喊道:“皇上醒了,皇上……” 陆长风便也赶忙朝着龙床走了过去:“皇上,你可还好,太医!” 太医便连忙过去查看了一下伤口,便又一脸恭敬的道:“皇上,你伤得颇重,需得好生静养,万不能崩裂了伤口,也不要太过操劳,不然伤势难愈!” 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嘱。 皇帝听完后,微微点了下头,面色十分不好看,大概有因为受伤的原因,也有因为中箭,在生死关口徘徊了一圈,让他很不爽,身边的侍卫竟是如此不得力。 “知道是谁放的冷箭吗?”皇帝挥退太医,开口问道。 虽说底下的人大多去应敌了,便他身边仍是有层层侍卫守护,这种情况下,竟还能中箭,这让他十分愤怒。 他这话一出,侍卫统领就一身冷汗的上前跪下:“回禀皇上,当时情况很乱,因为皇上受伤,小的们也不敢放松,派人去查探时,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弓。”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当时一心防备的外面的叛逆,却没有注意后方,反贼的人不可能冲进来刺杀他,所以,刺杀他的是宫里的人,贤妃早就被控制住了,不可能是她动的手,所以,这宫中还有谁想害他的命? 若是查不出来,危险将会一直存在,这会让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查,给朕查清楚,倒底是谁想害朕的性命!”他沉声吩咐道。 侍卫统领立马应了一声是,顺势退了下去,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皇上只让查明刺客背后的人,没有计较他的过失,他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心下也不由细细思量起来,倒底是谁敢朝皇上下手,后宫中除贤妃之外,皇后、齐贵妃,这两位出身显赫,也有那个实力,除她们外的其余妃嫔,身份就不够,而且也不可能会刺杀皇上。 这么一想,他也不由冷汗直冒,裴家、齐家势力都很大,随便哪一家都不是他招惹得起的,他要是将矛头指向这两位,大概还没到皇上跟前,人就要没了。 但是这两位,又为何要行刺皇上,皇上没了,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想挟幼帝登基,趁机掌控朝政? 也不无这种可能,太子没了,六皇子也没了,这两位算是两败俱伤,皇后倒底是占着名份,若是扶幼帝登基,更理所当然,而齐贵妃嘛,就又要低一头,除非皇后不在,她便能有机会。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裴皇后要杀皇上? 不能再往下想,再这么胡乱猜想下去,他怕把自己先吓死了。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身边的太监全都战战兢兢的,没有一人敢出声劝慰。 倒是陆长风,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劝道:“皇上,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论其他。” 太医也趁机劝道:“是啊皇上,你的伤势很重,一定得小心调养,不然伤口崩裂,很容伤上加伤。” 他只是太医,又不是神仙,这一箭伤得真的不轻,若非他医术超群,又救治及时,不然,怕是神仙难救。 “朕一定要知道,是谁想要害朕,皇后、齐贵妃,还是别的嫔妃,朕的宫中居然存在居心叵测之人,这让朕寝食难安。” 他将后宫诸人都想了一遍,没法琐定目标,只觉得人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想害他,他现在连后宫都不想再踏足一步,就怕夜间觉睡时,被人来上一刀。 “皇上,养伤要紧,你现在实在不宜劳神。”太医无奈道。 他是不想劝的,但是皇上的伤若是养不好,他这颗脑袋怕是要飞了。 “朕心里不安,朕也气不过,朕待她们还不够好吗,极尽宠爱,她们还想要什么,难道想要朕的皇位!”越说他的情绪越激动起来。 “皇上,皇上……”太医真是不知怎么劝了,若是别的病患,他还能甩手就走,不用管了。 陆长风扫了一眼急得冒汗的太医,开口道:“皇上,这些事情,等养好伤再说吧,你现在不宜劳神。” “好,这些事情,待朕养好伤再说。” 说完,他目光看向陆长风,道:“外面都清理干净了?” “主犯已经押入天牢,等候皇上发落!” “很好,陆卿此次立下大功,朕随后自会有封赏。” 听到这话,陆长风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反倒十分沉重的开口道:“臣不敢居功,也不想要任何封赏,只求皇上能对战死的将士们加倍抚恤……” 这一战,死伤的兄弟不少,他心似在滴血,若是死于边关抵御外敌,那也算死得其所,但却是死于内斗,他就更心痛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道:“好,朕都依你!” 旁边的太医,一脸的欲言又止,他想劝皇上好好养伤,这伤真的很要紧,但人家说的又是国家大事,不是他一个太医能掺和的,可是皇上养不好伤,又将是他的罪过,一脸的纠结,不知道是该继续劝说,还是不要瞎插嘴的好。 第533章快要不行了 正在太医纠结不已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皇上不免皱眉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禀报皇上,后宫来人禀报,说是,说是……” “出了何事,直接报来,朕只是受伤,还没有死,你们这些奴才,就想欺上瞒下了吗?”皇帝有些生气道。 来人头越低越下去,有些胆颤心惊道:“说是几位皇子与公主,均中毒而亡,无一存活……” “什么?”斜靠在床头的皇帝,猛的坐直了身,脸上的神情是又惊又怒。 来人壮着胆子,再次禀报道:“几位皇子与公主,全都中毒而亡,无一存活……” 皇帝手捂着胸口,直直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围在床边的太监,连声急呼。 太医一看不对,连忙上前查看伤口,便见伤口果然崩裂,血迹溢出浸染红了一大片,顿时急得跳脚。 劝了大半天说让好好养伤,这伤口崩开,本就伤在要紧位置,若是止不住血……任谁也没有那么多血来流啊! 陆长风也不免心惊,他们在外面血战一夜,没想到后宫中竟然发生如此惨烈之事,不说几位公主,但皇上仅余的四位皇子就这么没了,那…… 他不免由龙床上昏死过去的皇上看去,皇上也年近三十,如今宫个继承人都没了,朝堂上便又将动荡不安吧! 真是多事之秋,他不由暗自叹息不止。 费了好一番功夫,太医面带忧色,重新将伤口止住血,给包扎好,而皇帝也悠悠转醒。 他不免再次劝道:“皇上,你的伤本就很重,刚才伤口崩裂,又流了不少血,若还不好好养着,神仙难救。” 皇帝抬眼,目光凶猛的看向他。 太医激灵灵打个寒颤,再不敢多说一句,退到了一边,但面上的愁容更深了。 先前来禀报消息的太监,还跪在地上,皇上没喊起,他不敢起。 皇帝的目光透着森森寒意看向他:“是谁对朕皇子、公主们下的手?” “说是贤妃让人下的毒,还说皇上不配为人父……”太监的头低得更低了,完全不敢抬起来。 皇帝的脸色阴沉可怕,好似随时都会有暴风骤雨发生一般。 “好一个薛家,他是想要让朕断子绝孙吗,很好,朕便先让他们薛家断子绝孙……”皇帝暴怒道。 “皇后呢,她是死人吗,居然都不管?”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的儿女全死光了,皇后在干什么,她的所做所为怎堪为一国之母! 而就在这时,外面又有太监前来禀报。 “进来回话!”皇帝怒气不减,喝了一声。 传信的太监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后宫出大事了,皇后娘娘带着人,将齐贵妃娘娘斩于景仁宫中,说是为太子报仇,齐贵妃临死前,以毒簪刺伤皇后,皇后也毒发身亡了……” 太监禀报完,便将自己缩成一团,完全不敢抬头,怕迎上皇帝的怒火。 “你说什么?”皇帝一字一顿的问道。 “皇后和齐贵妃,都没了。”太监颤抖着回道。 “她们,她们真是好得很……”皇帝说着,双眼一翻,再次晕厥过去。 “皇上,皇上……” 一看伤口又崩开了,血迹溢出染红一片,太医这会儿,已经完全没脾气了,他甚至带出些惊慌,一次两次的将皇帝给救回来,可是事不过三…… 眼看皇帝接连受打击晕过去,陆长风也不由皱起眉头来,他也是没料到,事情竟是这般走向,皇帝没了儿子,皇后与齐贵妃又……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可不止是死了两个女人这样简单。 这两位的身份都不低,如今是这么个死法,裴、齐两家必然不依,指定会闹腾起来,而这两家行事,也不会是泼妇骂街那一套,必然是各施手段,在朝堂上争斗起来,裴家没了位皇后,齐家没了位贵妃,谁也不会服气谁。 至于要如何稳定朝堂的局面,他这会儿都不免为皇帝头疼起来,如今皇帝后下兵马损失惨重,这两家又闹起来,就怕皇帝也压制不住了。 乱了,彻底乱了! 他在心底哀叹了一声,已是完全没招了。 最主要的是,皇上现在这身体状况,似也有些不妙,他目光朝太医看去,便见太医的眉头皱得死紧,时而还摇头叹气不止。 他心里也不免咯噔一下,不会连皇帝也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太监,开口道:“你们先退下吧,再有这样的消息,不要来禀报了,皇上伤势不轻,需要静心养伤。” 两个太监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陆长风侧是靠在门前沉思起来。 太医总算为皇帝处理好伤口,抹着头上的冷汗,面上也不见丝毫轻松之色,反倒多了些忧虑。 陆长风看在眼里,默了片刻,伸手将太医拉到一边,小声询问起情况来:“皇上如何?” 太医看了一眼四周,便小声道:“不瞒侯爷,皇上的情况,恐有些不妙,皇上的伤本就伤得重,若是静养上三五个月,也就养回来了,但接连受到打击崩裂伤口,又怒火攻心,这……” 陆长风听得皱眉,问道:“倒底如何,给句实话!” 太医摇了下头,神情间颇有些不安道:“怕是不行了,也就能熬个几日吧!” 陆长风只觉得五雷轰顶,怎么就不行了,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他顿时伸手揪住太医的衣襟:“你可有尽心救治?” 太医面色发白,连连摇头叹息:“就刚才那般情形,若非是下官在场,换成别的太医,怕是皇上已经给气死了,下官真的尽力了。” 陆长风松开太医,刚才的事,他也在场,尽数看在眼里,皇上本就伤得重,太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救回来,接连崩了伤口,又接连怒气攻心,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就算是个正常人,估计都能气得吐血,更何况还是伤重的皇上。 他不由长叹一声:“也罢,这事怪不得你。” 大概是皇上命该如此吧,不然谋算这么久的事,居然出了差错,后宫中更是一番让人难以预料的动荡,事情偏就这么凑巧,但仔细想相,一切也皆是有因才有果! “多谢侯爷体谅,可是下官……”太医有些惶惶,皇帝若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啊! 陆长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也不由带出丝同情,太医也是个高危行业啊! “我家夫人在城外有个庄子,她现在带着孩子正在庄子里,你若没有别处去,可去寻她。” 撂下一句,也不再理会太医,径直走人。 第534章想捞好处 许红鸾、赵元英夫妻俩,解决完自家府上的乱兵后,再整顿人手,拖着不是很情愿的赵元英,赶到宫门外时,宫内的战斗已经平息下来,皇帝的御林军,重新掌控了皇宫的守卫。 显然,他们来晚一步。 也只能看到满目苍夷的皇宫大门,以及遍地血迹,还有那些御林军,一脸的肃杀之气。 “还好,宫里的乱军已经被荡平,用不着我们帮忙了。”赵元英长舒一口气。 昨晚冲杀进府里来的那些乱军,已经把他吓坏了,以他自己是根本不想出门的,谁知道哪个角落里还有落网之渔,万一跳出来伤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旁边的许红鸾就不高兴了:“好什么好,我们来晚了,什么功劳都没捞到。” 说着,目光看向赵元英,抱怨道:“都怪你慢吞吞的,我们若是能早来一步,岂不是白捡现成的功劳。” 白算计一场,一点好处没占到。 “这怎么能怪我,皇上如日中天,那些乱军岂能是他的对手,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赵元英小声说道。 到这会儿,他也不免觉得有点可惜了,若是再来早一点,没准真能捞到些功劳,皇上看在他死去父王的面上,没准封个亲王什么的! 知道权力的好处,他如今也想努力往上爬,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爬就能爬得上去的。 闻言,许红鸾撇了下嘴,她觉得皇帝的本事,也就那样吧,最主要的还是陆长风给力,他也就是慧眼识珠,将陆长风拢到自己手下,但凡没有陆长风,皇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话,心里想想就行,就不好说出来了。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这么回去不成?”她沉着脸道:“是不是应该进宫,给皇上请个安?” “现在宫里乱糟糟的,皇上要忙的事多,恐是不得闲,我们这时候去打扰,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惹得皇上不高兴怎么办?”赵元英一脸犹豫之色。 “而且公主府,别的府邸,也都没有派人来,我们这样上赶着的,皇上会不会疑心是别有用心?” 他是想能讨得皇上的好,却又不想惹皇上生厌,或是对他起了疑心。 许红鸾也不由深思这种可能性,做皇帝的人,都疑心病重得很,特别是眼前这位,疑心兄弟想谋夺他的皇位,全都给弄死了,连个满月的婴儿都没能留下,这还不叫疑心病重是什么! “我们郡王府现在的情况,皇上应该不会怀疑什么,而且我们是有心想要救驾,总得让皇上知晓,我们对他的忠心不是。”做好事不留名,这不是她的风格。 “那我们递个帖子……” “现在什么情况,递什么帖子,直接让御林军传个话得了,非是我们不恭敬,而是关心圣体安危,一时急切想求见皇上。”许红鸾缓缓说道。 这样好似也行吧,赵元英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许红鸾正要指使人去传话,便见不远处成国公一脸气势汹汹的行来,身后还跟了不少家将,均是一脸肃穆,看这情形,像是要跟人干架似的。 “成国公这是干嘛,也是来救驾的吗?”心里顿时有了些紧迫感,若大家都跑来救驾,可就显不出他们郡王府来,毕竟人家人多势众,真要有什么事时,人家也是出力最多。 赵元英也是一脸疑惑:“听闻,昨儿乱兵也有杀去成国公府,看这样子,成国公府应该是无大碍。” 许红鸾就白他一眼:“当然无大碍,也不看看成国公府是什么人家,人家是武将世家,府中随便拉个家丁出来,身手都颇为了得,听说后宅中,不少婆子丫头,也都是有功夫在身,这样的人家,轻易怎么可能攻破。” 就说郡王府那点人手,也都将乱兵给抵挡住了,更何况成国公府,即便攻打的乱兵更多,但他们府上的人也不少啊,主子、下人,个个都一身好本事。 “英国公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会冲成国公下手,若是合兵一处攻打皇宫,兴许还多几分胜算。” 赵元英就看了她一眼道:“若是不派兵把他们牵制在府中,皇宫出事,他们派兵来援,反倒更容易坏事,这般安排,对英国公府更有利。” 许红鸾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这么一想,倒也算合情合理。 毕竟皇宫出事,身为朝中重臣,不来驰援也说不过去,而且皇后还是裴家的人,他们怎么可能看着皇宫出事而不理会。 “我怎么看着成国公这样子,像是怒气冲冲,不像是来救驾的啊,难道是宫里出什么大事了不成?”许红鸾心猛的一跳,难道是皇后出事了,所以成国公这副模样! 能让成国公气成这样,皇后出的事怕是不小,昨晚宫内动乱情形,外面的人也不得而知,难道是那些乱军冲进后宫,把皇后给杀了,所以成国公才会这般生气? “皇上不是很快就将乱军镇压下去了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赵元英心中也有些没底,最要是成国公现在这副神情,就跟要吃人似的,他看着都觉得心惊。 “若皇后没出事,成国公能这样,他可是随时随地都摆出一副国丈的派头,气势拿捏得稳得很,少有怒气上脸的时候,必然是皇后出大事了,他才会这样。” 她心中不由暗喜,若是皇后真的没了,对郡王府还是有利的,毕竟裴皇后一向对她颇有意见,少有给好脸色的时候,若是能换个皇后,嘿! 若是齐贵妃能成为新的皇后,那她就能沾光不少了。 她现在倒有点盼着皇后是真的死了才好。 “若是宫中出这样的大事,那我们还是不要去拜见皇上了吧,万一皇上牵怒,我们可承受不起。”赵元英心生退意,眼下到处乱糟糟的,让他心里很没底,深怕这时候触了霉头。 “正是宫里出了事,我们才要去看看,倒底是出了何事,什么都不知道,岂不让人蒙在鼓里。”许红鸾执意进宫。 第535章争吵不休 两人正准备朝宫里去,便见另一边,齐仆射也朝宫门方向而来,面色阴沉如水,好似有狂风暴雨,即将席卷而来,在他身后,同样跟着不少兵丁。 “像是禁军的人。”许红鸾盯着看了两眼,开口道。 赵元英就点头:“齐家有人在禁军,能调动禁军也不奇怪。” “这么说来,宫里果然是出大事了。”不止皇后,还有齐贵妃,这两位都出事了,许红鸾微挑了下眉。 见这情形,赵元英越发觉得心中不安,道:“要不,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回府吧,经昨晚一事,府里现在也乱糟糟的。” 郡王府昨儿晚上也死了不少人,有府中的下人,也有护卫,这些人自是不能白死,需得拔些银两下去安置,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急什么,府里有管家在,一些小事他都能看着处理,大事我们回府后再说就是,还是宫中之事要紧,齐家、裴家这般,想是要进宫闹腾皇上呢,我们自然是要站在皇上这边的,这种时候,皇上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行。”许红鸾摩拳擦掌。 如今这情形,可不就显出郡王府来了嘛! 他们人多势众,皇上也有亲戚帮忙不是,关键时候帮忙说上几句,皇上对郡王府印象必是大好。 这么好的机会,岂容错过。 她伸手拉过赵元英道:“我跟你说,你是皇上的亲侄子,无论是什么情况,必然得坚定的站在皇上身边,知道了吗?” 赵元英便点头,他又不傻,肯定是要站皇上啊! 只是,真要进宫吗? 他仍是一脸犹豫:“我们府上又没什么权势,真要掺和进这些事情中,裴家、齐家,怕是也会对我们不满吧?” “我们有皇上做靠山,为什么要怕他们,他们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皇上去?”许红鸾反问道。 赵元英有些讪讪道:“那当然不能。” 但是若得罪了这两家,往后日子也不好过,不过若是皇上愿意封他为亲王,那他就不惧了,他现在做梦都想能封亲王。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牙一咬,进宫! 他们并没有与裴家、齐家两拔撞上,而是等他们进宫后,随后进了宫。 待到他们走入大殿后,一眼便见到坐在上首的皇上,状态很不对劲,苍白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到极点。 许红鸾与赵元英一脸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而旁边成国公、齐仆射,就跟完全没注意到似的,凭自争吵个不停。 “皇后裴氏,仗着位份高,谋害了贵妃,皇上,裴家罪当可诛!”齐仆射一脸悲愤道。 成国公开口道:“贵妃齐氏,以毒簪行刺皇后,让皇后不治而亡,如此大逆不到,皇上,齐家该判满门抄斩之罪!” “是裴皇后先要杀贵妃,贵妃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毒簪误伤了她,那也是她活该。” “皇后为什么要杀齐氏,齐仆射你心中没数吗,她毒害了太子,谋害储君,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皇上,绝不能饶了齐家!”成国公暴怒出声。 “太子之死,并没查明真相,成国公你不要血口喷人,栽脏到贵妃头上,可怜贵妃已是香消玉陨,却还要受你的污蔑,皇上,你要为贵妃做主,还我们齐家一个公道啊!” 听着这两位朝中重臣,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辨激烈,许红鸾和赵元英两人,已是听得心胆震颤,原来皇后和贵妃,已经都没了吗? 可见昨儿这一夜,宫中是何等的惨烈。 “皇上,太子可是你的亲子啊,听闻昨儿夜里,诸位皇子、公主尽皆陨落,皇上,你得为他们报仇啊,齐贵妃这个毒妇,是想害得皇上你断子绝孙啊!”成国公悲痛出声。 “你,你……”齐仆射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好一阵才喘过气来,手指成国公,开口道:“你不要这般张嘴就来,宫中的皇子、公主,可不是贵妃所害,乃是罪妃薛氏所为,你别什么罪责,都栽脏到贵妃的头上。” “皇上啊,成国公已经老糊涂,瞧他这般状若疯颠,胡乱栽脏,贵妃都没了,他还要往贵妃身上泼脏水,皇上啊,贵妃她死得冤啊!” 许红鸾、赵元英听着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来,两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真是天大的事,皇子、公主全没了,皇上真成孤家寡人了啊! 赵元英还未回过神来,许红鸾的心,已经怦怦跳了起来,若皇子、公主全都没了,那也就是说,皇上的子嗣一个不存,没有后继之人了? 她抬眼,悄悄朝高坐上首的皇帝看去,便见他的脸色,比先前更加不好,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虚弱劲儿,这是受伤严重啊,她瞧着这面色,是真不太好啊! 心中是一时惊,又一时喜,若皇帝没了,若皇帝没了的话,那……谁会是下一任君王,要知道,与皇上血脉最近的,就属赵元英一个了,宗室虽还有其他人,但血脉更远啊,承继皇位,向来都是以血脉来论不是! 许红鸾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赵元英,没想到这还是支潜力股,好生操作一番,皇位没准还真能落到头上,赵元英是皇帝,那她岂不就是皇后了? 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些,毕竟只是郡王,离皇位太远,而她做个有权势的郡王妃,也没有什么不知足,不过若能做皇后,那郡王妃也就不算什么了。 顿时,看向皇帝的宝座,她的心中一片火热。 成国公与齐仆射两人,还在不停的争执,而皇帝始终不发一言,完全看不透他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你说皇上现在在想什么,裴皇后、齐贵妃都死了,按理说,人死债消,生前的恩怨也就一笔勾消了,但裴、齐两家却不肯罢休,一副要拉对方家族下水的意思,这事儿说来说去,也就是皇上能做主。”许红鸾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赵元英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皇上现在在想什么,不过看他那脸色,显然很不高兴。 “皇上眼皮子底下,还是老实些,不要乱说话。”他提醒了一声。 许红鸾一想也对,这种关键时候,得沉住气,随即便也闭嘴不言,只冷言看着裴、齐两位大人争吵不休。 第536章好一通盘算 两位大人的争论,以皇帝晕倒而结束。 宫中的气氛明显不对,许红鸾和赵元英也没敢久待,皇帝一晕倒,他们便立马出宫,连等皇上醒来都没也等。 很是担心皇帝一醒来,找不到人发泄,拿他们出气,那可得不偿失。 回到府中,赵元英仍觉得心惊胆颤,尊贵如皇子、公主,也是说死就死,还有裴皇后、齐贵妃,居然也香消玉殒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皇上怎么突然就晕倒了,也对,皇上也是一个人,经受这一系列打击,身子估计也有些挺不住了。”赵元英有些感叹道。 哪怕尊贵如皇上,也未必事事如意啊,一夜之间,妻死子亡,这个打击也确实很沉重,换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许红鸾白了他一眼,道:“皇上会晕过去,并非是承受不住打击,而是他受伤了,而且伤势颇重,我瞧着他那面色,怕是……有些不太好了。”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小声,说完,甚至还看了一眼四周,见并无外人在场,她才稍稍放心了些。 但随即,心中又有些隐隐的兴奋,皇帝就快死了,那皇位应该由谁来继承,她的目光,便又落到了赵元英的身上,他是否有做皇帝的命? 即便没有,她也要让他有,多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她伸手捂了捂胸口,仍觉得心怦怦跳得有些厉害,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那些皇子、公主死得真是妙,贤妃的作为,真是冥冥中在助她。 “你说皇上他……不太好了?”赵元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虽然他也亲眼看到了,皇上的面色确实很差,但是……也不至于吧! “我是大夫,最擅长看人的面色,皇上怕是快要不行了,就看他能撑到几时吧,宫中的那些太医,医术也就那样吧,不过却是有些精贵的药材,应该是能为其吊命,能吊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说完,她又不由轻哼了一声,道:“我看再好的药材,也吊不了几天命,就现在那身体状况,安心静养着都不行,却还要操劳国事,裴、齐两位大人……啧啧!” 这两家现在是死仇,如今闹腾起来,谁也不服谁,手里都各自有兵马,皇帝现在想压都压不住。 “裴、齐两位大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看出皇上身体状况不对劲?”赵元英微微蹙眉,宫里出了这么大事,若是皇上再出事,朝政怕是更乱了,到时候要如何了局的好? 许红鸾就嗤笑了一声:“你在想什么呢,那两位都是老狐狸,才不信他们没看出来,但那又如何,皇上的身子情况如何,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在乎他们失去了一位有权势的女儿。” 赵元英突然为皇帝悲哀起来,身份如此尊贵,却又有几人是真心将他放在心里,又有几人真心在意他的身体状况,做皇帝高高在上,却也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裴皇后和齐贵妃都已经没了,他们再怎么争吵又如何,也不可能让两位活过来。” 许红鸾白他一眼道:“他们哪是在为这个吵,他们是想将对方家族拉下马,想借这个机会,顺势治对方的罪,将对手打压下去,你以为他们在吵什么,真为皇后、贵妃讨公道吗?” 皇权至上,谁有权势,谁便有理,这世间又哪来真正的公道,还不就看人家怎么说。 说到此,她不由微微蹙眉,赵元英这人,想法还是太简单了些,若是坐上那个位置,怕是根本就压不住下面有权势的朝臣,不过现在担心这些还太远,还是想想,如何能将皇位弄到手吧! 听完她一番说辞,赵元英觉得没劲透了,这世间之人,都只讲利益,不讲人情的吗,他突然发现,这世间竟是如此冰冷,没有温度可言。 许红鸾这会儿心思火热一片,倒没怎么留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如何也按捺心中的激动,开口与他说了起来。 “你说,若是皇上没了,那皇位……”她没继续往下说,目光火热的看向赵元英。 赵元英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也不由跟着猛跳了一下,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身为男人,谁不渴望无上的权力,但是,皇上还在呢,不应该肖想这些,再说了,也未必会落到他头上。 但倒底被勾动了心思,心也怦怦跳了起来。 “还没有影儿的事,不要乱说,说多错多,到时候惹恼了皇上就不好了。”赵元英一脸矜持道。 许红鸾就微微一笑,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得稳住,不能乱。” 越乱越容易出错,现在这节骨眼上,如何都要稳住了。 只是这种事情,也不能等着皇位落他们身上来,还是应该暗中使使劲才对,朝中的重臣,对于皇位拥立是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要不要去齐家走走关系呢? 想想今天齐仆射与成国公两人,针尖对麦芒一般,她若是承诺齐仆射,上位之后就拿裴家开刀,齐仆射会不会就很愿意支持赵元英了。 不过这事儿先不急,皇上估计还能撑几天,他们这里不能自乱阵角,先稳住了,等皇上的情况实在控制不住了时,再……也不迟! 只是齐家那边,如今也是可以多走动走动,先不说其他,只表示一下亲近之意也好。 “你想一想,朝中还有那些大人,我们是可以多结交一下的?”许红鸾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问道。 成国公那边,肯定是拉拢不了的,毕竟裴家向来对她就极为不喜,与郡王府也没什么来往,也就裴皇后在世时,倒曾对郡王府颇为关照,只是老郡王一去,后面也就再没什么表示了。 成国公就不要指望了,而且她还想踩成国公下去,以此交好齐家呢,这两人敌对,也只能交好其中之一,也就是齐家没跑了。 至于其余人,还是要尽量交好,多一个人帮忙说话,也多一些机会。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别的也都好说,现在就看皇上什么时候会咽气,咽气之前,会做些什么安排。 第537章越来越难 陆长风站在皇帝的寝殿外,沉默不语。 皇帝跟前的大太监明总管,从寝殿里出来,大冷天的,头上的冷汗直冒,他抬手擦了擦汗,抬眼看向陆长风。 “侯爷,皇上还昏睡着,你说这怎么是好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刚刚接到下面人报来的消息,说是齐家领着禁军,与裴家的兵马司,已经打起来了,各处衙门,朝中诸位官员,谁也不敢冒头,全都龟缩不出……” 京城已经乱起来了啊! 明总管才擦干的冷汗,又冒出来了,他再次抬手接着擦了擦,放下手时,便开口道:“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侯爷,你想想法子吧!” 他是真的急得不行,皇上的情况不好,外面又乱起来,连个能镇压的人都没有,除了指望眼前的陆长风,完全没有别的人可以指望的。 说什么公主府、宗室,平常享乐,他们是一个不会落下,但眼下这种局面,一个冒头都没有,没见连宫里都不来了吗? 估计都在想着怎么自保吧,但他们却也不想想,若是皇上不好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 都是些鼠目寸光的,明总管在心中暗骂。 陆长风双手一摊,道:“明总管,你是知道的,薛家叛乱那晚,是一场恶战,手下的将士死伤无数,如今也就只剩那点人,能顶什么事?” 明总管当然也清楚这些情况,眉头皱得死紧,好一阵之后,开口道:“要不,调宫中的御林军……不过这事儿,需得皇上同意,才能调得动人。” 然而陆长风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与明总管你说句实话,就宫中的这些御林军,都是些花架子,根本顶不了什么事,禁军打不过,兵马司的人也打不过,调他们出去跟人打,只有丢脸的份儿。” “这,这……” “他们也就是个花架子,走出去能唬唬人罢了,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在宫里养废了!”陆长风言语间十分瞧不上,真正上战场见过血的兵,可不是宫中御林军这样的。 明总管多少也知道御林军有些不济事,但在陆侯爷眼中,竟是如此不顶事吗? 他一时也不免露出颓然之色:“难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见他是真的愁得不轻,陆长风开口道:“明总管,外面的形势如何,现在还不是最要紧的,眼下最要紧的,是皇上的身体状况!” 说完这话,他便垂眸不语,靠在殿门边,抬眼看向外面的天空,静默无声。 明总管的面色,更加颓丧了,皇上的身体状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怕是熬不了几日了,原本就伤得不轻,后来没能好好养伤,伤口接连崩坏,又经历接二连三的打击,铁打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皇上身娇体贵,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如今太医拿人参吊着命呢! 他是皇上身边侍侯的人,若是皇上没了,那他该何去何从,可还能保住性命? 他也不是不忧虑,奈何根本就没有退路。 “侯爷,皇上若是不行了,可要怎么办?” 陆长风沉默无语,他手里有兵,但那都是朝廷的兵,再则,与薛家殊死一战,已经所剩不多了,若是给些时间,再招募一些兵丁,慢慢操练一段时间,便又能立起来,只是,眼下可没有这些时间。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手里现在就那点人,谁也镇压不住,到时候他们若是想拿我开刀,我也毫无抵挡之力。”陆长风语声缓缓道。 不无这种可能,明总管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事不少,皇权争斗,才不会跟你讲道理,什么大帽子乱扣下去,明明忠心耿耿,却偏要说你是包藏祸心,让人百口莫辩。 “侯爷,可有什么打算?”明总管问道。 陆长风眸光明灭不定,好一阵之后,才反问道:“不知明总管有何打算?” 明总管也沉默无语。 良久之后,他才长长一叹,道:“我一个阉人,一辈子走不出宫门去,皇上若是……也只能看命!” 皇上若是让他们陪葬,他们也只能陪葬,若是不用陪葬,新帝会待他们如何,那也不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也未必会愿意再用他们这样的老人,自会提拔心腹之人,皇上没了,他们这些侍侯的人,差不多也就走到尽头了。 心中也不免生起一丝悲凉! “奴才这辈子,大抵就是如此了,倒是在此祝侯爷,前程似锦!” 陆长风内心也有些颓丧,从边关得胜归来,封为侯爷,又得皇上看中,荣升朝中新贵,一时风头无两,但这些却似过眼云烟一般,皇帝如山陵崩塌,他们这些跟随的人,又哪里能讨得了好。 他的前程大抵也就此断绝了吧! 至于新帝,谁会成为新帝,这也不好说,但无论如何,新帝也不会用他,毕竟他追随的皇帝落成这般局面,新帝估计都会嫌他晦气,不会愿意用他的。 什么侯爷的名头,皇帝若不愿意用,那就什么也不是,甚至随便找点借口,侯爷的爵位都能撸了去。 “明总管就不要说笑了,我与你一般,哪来的什么前程。” “侯爷……” “明总管我问你,你觉得新帝会是谁?” 这话多少有些大逆不到,但话都说开,这个节骨眼上,反倒没那么多忌讳了。 “大概会是恭郡王吧,毕竟他与皇上的血脉最近,人也在京城最为有利,别的宗室血脉太远,外面的那些蕃王,就更远了!” 陆长风勾了下唇角,道:“可不是巧了,恭郡王妃对我恨之如骨,若是成为皇后,怕是会最先拿我开刀。” 心中暗叹一声,可见,这京城是不能待了啊! 明总管身为御前总管,他知道的事,比一般人多得多了,好比那位郡王妃,在没有成为郡王妃之前,总有几次巧遇陆侯爷表明心迹,他不是多事之人,这种事情心中有数,却并没往外传扬。 因爱生恨,登上高位就拿陆侯开刀,是这位郡王妃能干得出来的事,她的德行,可比不得裴皇后。 越是清楚,明总管就越忧虑,这宫里往后只会越来越难了。 第538章疑心重 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才苏醒过来,眼神中有片刻的茫然,好一阵之后,才渐渐有了一丝神彩。 “皇上!” 明总管时刻关注他的动静,见人醒来,便凑到了床前,轻轻唤了一声。 “我睡了多长时间?” “回皇上,睡了两个时辰!” 听到这话,皇帝愣了下神,才缓缓道:“竟是……睡了这么久!” “皇上有伤在身,这段时间事情又多,想是累着了。”明总管轻声说道。 皇帝听着,沉默了好一阵没有说话。 “皇上,太医在殿外侯着,可需传召?”明总管问道。 “传吧!” 没过多大会儿,好几位太医一起进了寝殿,随后轮流上前为皇帝诊脉,均是静默无声。 好一阵之后,没听到太医的回话,皇帝开口道:“朕的情况如何?” “这……”几位太医互视一眼,随后又都垂下头去。 “你们就直说吧,朕还能熬几日?” 这话一出,几位太医顿时吓得齐齐跪倒在龙床前:“皇上……” “实话实说吧,如今这般,也没有再欺瞒朕的必要。”一句话说完,传出重重的喘息声。 “回皇上的话,若是将养得好,还有十天半个月……”若是养得不好,兴许就三五天的事了。 太医说完,已经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混身都在颤抖。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来人,都拉出去砍了!”皇帝下令道。 众太医闻言,顿时惊恐出声:“皇上,饶命啊,皇上!”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们,御前侍卫径直上前,将几个太医给拖了出去,片刻后,寝殿内便又恢复了安静。 明总管一脸的惊魂不定,头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皇上以前还只是疑心病重,没想到现在…… “贵妃说得没错,宫里养的这些太医,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皇帝喘着粗气说道。 才砍了几个太医,寝殿里侍侯的宫人、侍卫,包括明总管在内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严济世呢,还没找到?”皇帝问道。 明总管就不能不回话了,严济世就是最初为皇上治伤的太医,也算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一个,只是上次为皇上诊治之后,人就不见踪影了,现在想想,也亏得人跑了,要不然,怕也在被拉去砍头的行列。 暗暗抹了下汗,开口道:“回皇上,到处都找遍了,还是不见踪影!” 若是平常时候,想要找个人出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城门一关,四下里派人搜寻,怎么也能将人揪出来,只是现在,城里正乱着,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他倒是跑得快,传令下去,找到人也不必带来见朕,直接杀了,这样不忠不义之裴,留之何用!” 他话说完,就是一阵猛烈咳嗽不止,身旁侍侯着的宫人,便连忙上前帮忙拍背,也有宫人捧了痰盂上前。 但皇帝却是十分暴躁,伸手一把将眼前的宫人推倒在地:“都给朕滚开!” 宫人吓得连滚带爬,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喝退了宫人,皇帝又是一阵猛咳,随即呕出一口血来。 明总管吓得惊叫出声:“皇上!” 随即便抹起眼泪来:“皇上,你可要保重身子啊,皇上……” 他哭皇帝,也哭自己,皇帝若是没了,他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做太监总管这么些年,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裴皇后都对他客客气气,齐贵妃也时常拿银子打点他,这好日子他还没过够呢! 见他眼泪不是作假,皇帝叹息了一声:“小明子,朕算是看出来了,到最后,也就你对朕还有几分忠心。” 这话说得,明总管目光偷偷朝殿门外看了一眼,陆侯爷还在外面呢,他一个太监,哪能称得上什么忠心,陆侯这样的才是忠臣良将啊! “奴才一个阉人,离了皇上也没别处去,皇上若去哪儿,便带上奴才一起吧!”明总管磕着头道。 “朕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只是你也算难得一个忠于朕的人,便不带你了吧!” 明总管听得冷汗碜碜,皇帝疑心重,他也就是顺着皇上的话这么一说,哪知他原本还真有那样的打算,这会儿,老练如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陆长风呢?”他问道。 “陆侯一直在殿外侯着,皇上昏睡期间,哪儿也没去。” “他也算是难得……传他进来。” 不过片刻,陆长风便进到寝殿内:“臣参见皇上!” 依足规矩行了跪拜之礼,如同往常一般,规矩严谨,挑不出一点错处。 从他进来寝殿起,皇帝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到这会儿,见他仍是敬重他这个皇帝的,心里略为宽慰。 “爱卿请起。”他微微抬了下手,随即就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裴、齐两家已经打起来了,禁军、兵马司的人,相互攻伐,臣手中所剩不多的人手,无力镇压!” 若是没有损兵折将之前,他只要一站出来就足以镇住这两处兵马,但现在他手里那点人手,根本不够看的,他一个领兵的将军,搞到最后居然无人可用,他也只觉十分无奈。 皇帝自然很清楚他手中兵马情况,薛家那边,也是他主张要动的,只是没料到,薛家是被他荡平了,但后宫接连出事,裴、齐两家又闹了起来,一出接一出,落到如今局面。 “他们是怕朕死得不够快,故意动刀兵,想要气死朕……咳咳……”怒气上涌,皇帝再次咳嗽不止。 见状,陆长风眉头皱得死紧:“皇上,保重身子要紧!” “都这个时候了,朕这身子,保重不保重又有什么要紧。” 皇帝的面色一片潮红,因咳嗽不止,带起剧烈喘息,好似要喘不过气来一般,看着很是吓人。 “他们……是不是,连新帝的人选,都找好了,找的是谁?”皇帝问道。 “臣一直在宫中,倒不清楚宫外之事。”陆长风回道。 外臣在宫中想要传递消息,也确实不那么容易,皇帝微点了下头,目光看向明总管。 明总管便垂眸回道:“与皇上血脉最近的,该是恭郡王,听闻郡王妃这几日,频繁出入齐府……” “这么说来,赵元英也很迫不及待!” 明总管与陆长风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这话。 皇帝快要不行了,疑心病也越发重了,越是到这种时候,谁要敢招惹他,越没有好下场。 第539章托付 皇帝没支撑多久,便又昏睡过去,待到他再次醒来时,气色就更差了,整个人面白如纸,从里到外都透着虚弱。 明总管一看他这气色,就觉得不太好,之前太医还说能有十天半个月,他思量着,怕是支撑不了那么久了,心中暗自叹气! “皇上,万不可再动怒了,需得好好养着身子。”明总管劝了一句。 “如何能不动怒,他们都盼着朕快点死呢!” 只这么一句话,便耗费了他许多力气似的,好一阵气喘之后,开口道:“陆长风呢,唤他进来。” “臣参见皇上!” “爱卿,不要讲那些虚礼了,朕现在这情况,也是该安排后事了,依你之见,皇位应该传给谁为好?” 听到这话,陆长风微蹙了下眉:“臣不知,一切凭皇上做主!” “朕如今都这般了,你尽可畅所欲言!” “宗室子弟,臣向来不太了解,想来皇上心中应该更清楚,如此,皇上看中谁,便是谁!” 除了赵元英之外,他对其余宗室并不了解,但依他看来,赵元英才干欠缺,性子又软弱了些,若是他做上皇位,朝政未必会比现在强,甚至因为裴、齐两家势大,极有可能大权旁落! 至于其余宗室,名声都不显,大概也多是些平庸之辈,难当大任。 可惜的是太子没了,在他看来,太子是极聪慧的,若他能登上大位,朝政必是不一样了,可惜啊! “与朕血脉最近的是赵元英!”皇帝喃喃说了一句。 这个侄子并不太能入他的眼,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好人选了,他叹息一声,神情间也不免越发低落。 “若太子还在,倒是不用担心这些了,可惜太子不在了,齐氏那个毒妇,害了朕的太子……” 不止是太子,别的皇子也没了,他辛苦夺来的皇位,最后还是要便宜别人,他是怎么想都不心甘,但又能如何,就算他不立继承人,那些朝臣也会从宗室挑选一人出来登上大位。 “呵,齐家……” 若是再给他些时间,他会将齐家一起收拾了,可惜他的身子熬不住了。 “启禀皇上,齐仆射与恭郡王在宫门外,说要求见皇上!”门外,有侍卫禀报道。 “没跟他们说,朕谁也不见吗?”皇帝有些恼怒,这一动怒,他的面色倒生出几分红晕。 “说了,但是他们说,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还说什么……”那侍卫抬眼看了陆长风一眼。 “还说镇北侯挟制了皇上,他们要进宫来救驾!” 听到这话,皇帝怒气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皇上,皇上……”明总管连忙上前,眼泪又落下来:“皇上,你要保重身子啊!” “他们是想逼宫,是想造反……咳咳!”这一口血喷出,皇帝的情况,越发衰败下去。 “赵元英,朕原还想……看在血脉更近的份上,将皇位传给他,哪知道他如此迫不及待,伙同齐家想要逼宫上位,真是好啊!” “小明子,把朕的玉玺取来!” “是,奴才这就去。” 明总管才抬脚出门,外面便又有侍卫飞奔而来:“启禀皇上,齐仆射与恭郡王正在强闯宫门,他们带着禁军的人马,御林军怕是很快就要抵挡不住了。” “呵,他们可真是心急啊,这么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了,朕偏不让他们如意。” 皇帝目光看向陆长风道:“朕后悔了,当初应该听你的,将御林军交给你秋操练,必然不会是现在这样没用,但悔之已晚!” 明总管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将玉玺给取了来:“皇上,玉玺取来了!” 他跪在龙床前,将玉玺呈上。 皇帝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斜靠在床头,伸手将玉玺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一国之玺,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但他现在就快死了。 “爱卿,这玉玺就交给你吧,不要让它落到赵元英的手里,他逼宫篡位,即便上位了,朕也要让他名不正言不顺!”皇帝一脸狠决的说道。 陆长风伸手将玉玺接在手中,蹙眉道:“那皇上是希望,我将玉玺交到何人手中?” 这一问,皇帝也沉默了,他也不知该交到何人手中,皇位后继无人,想要篡位的赵元英,他又看不上,这玉玺该给谁? “就暂由爱卿代管着吧,以后你看谁顺眼了,就交给谁,但必不能交给赵元英,他敢篡位,他就没将朕放在眼里……” 陆长风捧着玉玺,一脸郑重的点头,皇上既然如此交代,那他必然不会让玉玺落到赵元英手中。 皇帝转头看向明总管,道:“小明子,你从小就在我身边侍侯,朕就快要死了,但你就不必跟朕一块儿死,跟陆侯去吧,他这人有时候死脑筋,但待人至诚,你跟着他,差不了。” 没想到这会儿,皇上还会安排他,明总管顿时泪如雨下,皇上就算有再多的不是,待他却一直很好,从未亏待过。 然而皇上这般尊贵的身份,如今却又是这样凄凉的光景,一时,他也不由悲从衷来:“皇上,奴才跟你一块儿!” “你随陆侯去吧,朕撑不了多久了,齐仆射闯宫,御林军抵挡不住的,要不了多大会儿,他们就能冲到朕的寝宫来,兴许能给朕一个痛快吧!” 说完,皇帝朝侍卫吩咐道:“送他们出宫,别与禁军的人撞上。” “皇上,臣跟你辞别!”陆长风跪下,向皇帝磕头,行了最后一礼。 “皇上……”明总管凄厉的唤了一声。 “走吧!”皇帝艰难的举起手,朝他们挥了挥。 两人走出寝殿,陆长风伸手就拉起明总管,加快了速度朝外走去:“我们得快一点,再晚,待那些禁军冲杀进来,想走就走不了了。” 明总管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圈道:“一切听侯爷吩咐。” “别叫我侯爷了,没听齐仆射和赵元英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挟制了皇上,这个黑锅我估计得背着了……” 陆长风也不由错了错牙,他们可真是好算计啊,明明是他们闯宫,罪名全让他来背了,这账先记下了,回头有机会一并清算。 “那该怎么称呼侯爷?” “唤我一声老爷吧!” “是,老爷。”明总管很是识时务。 第540章庄子里 陆长风从宫里出来,带着不足一千人的手下,直奔城门方向。 “老爷,我们这是去哪儿?”明总管骑在马背上,开口问道。 跟在皇帝身边的人,骑射方面还是很过关,骑马赶路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只是看着是往城门方向,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齐仆射给我罗织罪名,朝中官员有大半都是他的人,若没有人为我说话,我就要背下这口锅,若这时候回侯府,无疑是在等死。”陆长风沉声道。 明总管闻言,神色一阵黯然,事实确实如此,陆长风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现在皇上已经,如今齐仆射扶持赵元英上位,那以后朝堂将会是齐家说了算,陆长风自然也是在被打压的行列。 这时候若回侯府去,待到齐仆射将宫里扫平,也就该出手收拾陆长风了。 “那我们现在……” “城外有处庄子,府中家眷都在庄子上,我们先去与他们汇合,再商议何去何从。”这京城是不能待了。 陆长风的脸色也不免有些阴沉,这时候他离开京城,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会扣个什么罪名在他头上,还真不好说,没准那起子人,还会将皇帝的死栽在他身上…… 明总管也没再多说,一行人到了城门口,齐青山开门放行,他也带着几十人合进队中,一并跟随离去。 “阿爹,阿爹!” 陆辰阳、陆辰月两人,见到陆长风到来,都不由欢呼出声,朝着他们一行人飞奔而去。 陆长风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跑在前面的陆辰阳一把给抱了起来,随后细细打量他:“在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陆辰阳摇头:“没出什么事,就是被人看管起来,不让出宫,好在阿娘来救我了。” 他飞快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听得陆长风微微一笑,一直紧皱的眉头,都不由舒展了不少。 “这次多亏了你阿娘,我被牵制在宫中脱不开身,不然,你怕是都出不来。”陆长风长叹一声。 他知道皇后将两个伴读扣下的原因,薛怀恩自是拿他来威胁薛家的人,以及身在后宫的贤妃,扣下陆辰阳,大概也有防备他的意思,毕竟他掌控着皇上的兵马,若是威胁住了他,那就是拿捏住了皇上,皇后这是在防备皇上护着齐贵妃,所以出此下策,只是一切顺利,倒用不着他们这两个伴读。 “现在已经没事了,阿爹不用担心。”陆辰阳不甚在意道。 他在宫中虽被看管着,但那些人也没有动他们一根指头,倒不算受罪。 “阿爹,你在宫中,没出什么事吧?”陆辰阳的目光,也上下打量起他来。 “我能出什么事,你少操心这些。”陆长风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不是我操心,是阿娘担心你出什么事,派了好些人去打听消息,别的消息听了不少,就你在宫中,却是探知不到什么情况,这几天阿娘可发愁了,说你要再不回来,就准备去宫里探一探是什么情况。” “你娘的胆子是真够大的,宫里那么多好手,她也不怕陷在宫里出不来。”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也不由带出笑意来。 放下陆辰阳,伸手将陆辰月抱了起来,语气软和了几分问道:“小月,有没有被吓着。” 陆辰月便摇头:“并没有吓着,阿娘早早就送我们出城来了庄子上,城里动乱的事,还是听几个护卫叔叔说起,我们才知道的。” “不愧是我的闺女,胆子就是大。”陆辰阳摸了摸她。 随后四下扫了一眼,问道:“你们阿娘呢?” “阿娘有事,庄上的人也知道京城出了事,好些人心中不安,问阿娘情况呢。”陆辰月小声说道。 陆辰阳便接话道:“阿娘说不想在京城待,打算去安平郡,庄上的人听到些消息,便也想跟着阿娘一起走,这两天他们没事就来游说阿娘,让带上他们一块儿呢!” “安平郡?”陆长风闻言,眉头一挑。 陆辰阳就继续说道:“阿娘说京城不太平,想带我们去安平郡避避风头,若是以后情况好些了,便再回来,若是情况不好,以后就在安平郡长住下来。” “你们三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打算自己走了,不带上我?”陆长风目光看向他们俩。 陆辰阳摸了下鼻子,道:“阿娘说,你若是从宫里出来,必然知晓我们的去处,到时候自会寻来,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走,不是在等你嘛!” “还真当我会跟你们计较这个呢!” 陆长风摇头笑了一下,开口道:“你们娘三没事才好,若是你们落别人手里,我束手束脚,那才坏事。” “对对对,阿娘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不给阿爹拖后腿。”陆辰阳嘿嘿笑道。 看他笑起来的小模样,颇有点林满月的样子,他不由一阵好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你阿娘是什么打算,我还能不清楚。” 想跑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京中形势还不明朗,她怎么可能会想留下。 最主要现在也不能留,他这罪名,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要传遍全京城了,如今庄子上待着都不安全,得尽快上路才行。 心下略思量,便对两小说道:“你们赶紧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出发,赶往安平郡,再晚路上怕是不好走了。” 若是齐仆射派兵来追,那就麻烦了。 但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不大,齐仆射与赵元英联手,才占了皇宫,必然得留人防守,宫里的侍卫、御林军,这些都得看管起来,再有就是裴家那边,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两边都得留人防备,也就派不出人来追他了。 况且,他也算不得什么紧要人物,离了京城与他们也就没有防碍,派兵来追就没什么意义了。 于公大抵就是如此,但于私,许红鸾这位郡王妃,很快就要成为皇后,这一朝得势,必是不会放过他们夫妻俩,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就不好说了。 所以,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再则,拖家带口的,赶路的速度估计也快不到哪儿去,不尽早上路,给人机会追上来,又是一场麻烦事。 两小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多问,转身就招呼起小伙伴们,赶紧收拾行李准备上路。 陆长风见他们行动力如此强,不由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大步朝着庄里而去。 第541章去安平郡 林满月正与刘庄头等人说话。 他们这么多人,突然来了庄子上,刘庄头再笨也知道是出事了,没两天便听闻京中乱起来,城门都关了,他们虽是寻常百姓,京中那些权势更迭,与他们也不相干,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那些权贵们,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打来打去,最终受到连累的,还是普通百姓。 这些天,他也让人留意城里的动静,至于庄子上这边,他更是天天过来侍侯,不时打听些消息。 在听闻侯夫人一行人准备去安平郡时,刘庄头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这庄子是侯夫人的庄子,背靠侯府,他们的日子自是好过,没人敢欺,再加上,侯夫人让他们种菜卖,庄上所有人都跟着赚了不少银子,如今这日子是越过越美滋滋的。 但突然京中就出事了,侯夫人要带着一众人离去,也就是说,这动乱的关口,他们即将失去靠山,家里有银子都不是好事,反倒更容易招祸,没有靠山,又富得冒油,岂不招那些肖小惦记! 他思来想去,觉得不是个事,又与庄中的一些老人们反复商议,最终他们一致决定,跟着侯夫人一块儿走,这庄上的地,本就是侯夫人的地,他们跟着夫人去了安平郡,到时候夫人再找地儿安置他们,跟在庄上一般的种地,更主要的是,能得夫人庇护! “夫人,你就带上我们吧,求你了,夫人!”刘庄头说着,便直接跪了下来。 跟在他身旁的几个老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诶,你们快起来!”林满月见状,连忙起身道:“倒不是我不带你们,只是这趟去安平郡,也不知是好是坏,到了安平郡又是什么情况,我也是半点不知!” “夫人是慧敏郡主,安平郡是你的封地,到了安平郡自是夫人说了算。”刘庄头开口道。 林满月不由苦笑,道:“我虽然是皇上封的郡主,但一次也没去过安平郡,也不知那边的官员会否卖账,再说……” 再说京里的情况不明朗,还不知皇帝现在是什么情况,裴、齐两家都闹腾起来,皇帝若是弹压不住,成个傀儡都不一定。 所以皇帝封的郡主,没什么份量啊,要是那边的官员不认,她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既然那是她的封地,那她说什么也要握在手中的,最多也就是多费些周折罢了。 只是一下子就带这么多人过去,是否合适,若是安置不了,便也是个拖累,最主要还是情况不明,她心里没底。 “既然他们要追随,那就一并去安平郡吧!”陆长风从外面大步走来,自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开口说道。 林满月一见他,顿时面色一松:“侯爷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在庄子上这几天,她也一直悬着心呢,知道他手里有兵,应该无碍,如今见到人安全回来,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刘庄头等人一见侯爷来了,便连忙扭转身来,朝着他磕头。 “这些虚礼免了,既然要跟着一起去安平郡,那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两个时辰之后出发,队伍不等人,若是赶不上的,那就不必去了。” 刘庄头几人一听,顿时神色凝重了几分,随即便齐齐应声:“是,小人等这就去收拾,绝不敢误事。” 待人一走,陆长风走到她下首坐了下来,抬手揉了揉额角。 林满月看了他一眼,便朝文管家、程婆子等人叮嘱一句,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吩咐完了,才开口询问道:“可是京中出了变故?” “皇上重伤不治,齐仆射和赵元英带了禁军闯宫,御林军根本抵挡不住,皇上将玉玺交给了我……” “齐仆射说我挟制了皇上,回头皇上之死,估计也要栽到我头上……所以,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听完宫中的一番变故,林满月也不由好一阵惊愕,宫里最尊贵的三个女人没了,皇子、公主也没了,就连皇帝也……这一波还真是团灭啊,英国公府和皇帝,这是真正的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 “既然说是你害了皇帝,那我们去到安平郡,到时候赵元英登基,会不会下圣旨,让当地官员捉拿你?” “京中这边的事,一时半会儿估计平息不了,裴家还在呢,不可能任由齐仆射做大,到时候还有得闹腾,待到平息下来,先帝下葬,赵元英登基,一应事儿没三五个月忙活不完,待到下发圣旨,估计得大半年后了。” “在那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掌控安平郡。”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们若是掌控了安平郡,新帝不可能不作为,怕是会派兵来打吧?” 到时候必然是战火纷飞,她不由皱眉。 陆长风嗤笑一声,道:“你觉得赵元英会是明君,他登基之后,会有能力派兵来打安平郡?” “安平郡离京城颇远,若是从京中调兵,有些劳师动众,但是可以从安平郡周边调兵,皇帝下旨,他们也不敢不从,到时候从四面八方围攻安平郡……” 那场面,林满月有点不敢想,不过陆长风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用兵是有一手,真要是那局面,他应该也有固守一段时间。 只是与她所想的太平日子,相去甚远,这不是她想要的。 “你这么设想倒是没有错,但你高估了赵元英的能力,他坐上那个位置后,未必就是由他做主,齐仆射必是要全权掌控朝政,再加上还有个成国公,裴家不会干看着,双方的争斗必然会十分激烈,如此一来,谁还理会远在安平郡的我们!” 林满月不由惊愕的张了张嘴,事情可能还真如他所说这般发展,果然她不混朝堂,见识远不如他。 行吧,那她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若一切如侯爷所言,那朝堂上岂不是全乱套了,如此这般,天下百姓哪还有好日子过?”全成了裴、齐两家争斗下炮灰。 生于这样一个时代下的百姓,当真也很无奈啊! 第542章逃了 “禀王妃,王爷与齐仆射大人,已经闯进皇宫,应该很快就能将挟制皇上的镇北侯拿下。” 许红鸾高兴得一抚掌,道:“好,真是太好了。” 说完,脸色又是一沉,道:“什么镇北侯,他现在就是挟制皇上的逆贼,怎配称一个侯字。” “王妃说得是,是小人失言了。”郡王府中的护卫连声说道。 “也怪不得你们,他的罪行还没有公诸天下,你们不知者无罪。”许红鸾脸上复又带出笑意来。 以前他是威风凛凛的镇北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一般人甚至连带她这个郡王妃都招惹不起,但风水轮流转,现在她说他是反罪,那他就是反罪! 这种感觉,真是太痛快了,她现在只觉得通体舒畅,陆长风以前瞧她不起,现在她让他高攀不起! “再去打探消息,看看宫里是什么情况!”她挥了挥手道。 “是,小人这就去。”护卫应声而出。 看着护卫如此果断的听令行事,她不免越发得意了,最初这府里的护卫,她还有些指使不动,但有那晚上一战,她手下的能人显现出来,这些护卫似也有了危机感,再不敢拿乔了。 再加上如今的形势变化,宫里出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裴、齐两家这么大张旗鼓的乱斗,京城都快要乱套了,宫里皇子、公主都没了,皇上血脉最近的,也就只有郡王府赵元英,谁也不会这时候不长眼,敢跟郡王府不对付,这些护卫们眼看也要水涨船高,又哪会不开眼得罪主子。 现在宫里是什么情形,她也不得而知,但既然已经闯进宫去,那说明形势一片大好,皇上没了子嗣,继承人除了赵元英,又还能是谁? 想到这儿,她目光不由一寒,或是皇上有别的人选,也不要紧,他点一个名字出来,她就能让人去杀一个,就看宗室子弟中,有没有那么多人让她来杀的,所以,不管皇帝属意于谁,皇位就只能落到赵元英头上。 过了没多大会儿,又有护卫前来禀报。 “禀王妃,皇上已经殡天了!” 许红鸾刷一下站了起来,神情间十分激动的问道:“此话当真?” “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好,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皇帝死得这么快速,也不知是怎么个死法,之前受了重伤,又接连受打击,瞧着身子就不太行的样子,但若是好生调养着,应该也能再撑一段时间,只不过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好生调养。 而她也不过是将这个消息,向齐老夫人透露了一二,齐仆射便带了赵元英进宫,这大概也加速了皇帝的死。 “皇上没了,唉,真是天下同悲!”她假惺惺的说了一句。 随后又问道:“可以抓住逆贼陆长风?” 护卫就摇了下头:“王爷和齐大人进宫后,派人四处搜寻,并没有发现陆长风的踪迹,应该是得到消息,提前跑了。” “居然让他跑了?” 许红鸾言语间颇为不满,带那么多人进宫,居然让陆长风跑了,这两位也太没用了些,也兴许是他们的注意力都落在皇上身上,并没有太当陆长风一回事,所以才将人给放跑了。 这让她心中不免多了一丝隐忧,陆长风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主角人物,将其放跑了,后患不小。 心下思来想去一番,最后道:“放跑这个逆贼,必会留下祸患,你这就去调动府中的护卫,杀去镇北侯府,将其一干家眷拿下。” 她嘴角不由扯出一抹冷笑,林满月还有那两个小崽子,早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趁这个机会,一并将他们给收拾了,陆长风你是跑得快,但你的妻儿……也不知得知他们死讯时,会是何种心情。 再是主角人物又如何,现在不也成了丧家之犬四处逃窜,连妻儿都护不住的没用男人。 护卫虽然觉得,现在更应该关注宫内的情形,而不是拿一位重臣的家眷,但现在郡王妃,就是以后的皇后,他岂敢得罪,一句多话没有,立马就领命而去。 只是带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的冲进镇北侯府后,才发现整个府邸,变成了空荡荡的,一个人影没有,别说府里的主子,连下人都没有一个。 “什么,你说侯府一个人也没有,连下人都没有一个?”许红鸾气得咬牙,问道:“他们是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府中那么多人,主子下人的,哪是说走就能走的,还走得那么干净,怕是早就动身了,所以她派去的人才扑了个空。 她沉声问道:“可知他们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小人不知,询问了一下周边的府邸,他们竟是毫不知情,这几日城中动荡,若没什么特别的事,各家的大门都不开的,所以……” 外面乱糟糟的,自家的事都顾不过来,这节骨眼上,谁又会在意旁人家如何。 “如此说来,他们是早有准备,跑得可真够快的。”许红鸾气得不轻,她好容易上位了,可以拿这两人开刀了,结果他们一个两个的,居然都跑了。 护卫见她动怒,完全不敢接话。 气了一阵之后,许红鸾便又舒展开神情,冷哼了一声道:“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看他们能逃到哪儿去,待到新帝登基,我便去求一道圣旨,下令全国上下通缉他们,看他们还能有何处可藏身。” 说到这儿,她心中又痛快了起来,皇权之下,他陆长风再有本事又如何,一人之力,不过匹夫之勇,又能干什么,早晚取下他的人头,还有林满月和那两个小崽子,等着瞧吧,她要好好的折磨他们。 听到这话,护卫都不由打了个冷颤,陆长风有没有罪,大家心里很清楚,不过是为了闯宫,随意捏造的一个名目罢了,如今郡王妃还要下令全国通辑,让人无处藏身,这不可谓不毒!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继续去打探消息吧,特别是王爷那边,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可需要我立刻进宫去帮忙收拾残局!” 进宫啊,她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次,她可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进宫,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说的就是她! 第543章玉玺不见 成国公一系人马,在听闻齐仆射和赵元英闯宫时,便紧急赶了过去,但还是迟了一步,进到皇帝的寝殿内时,只看到了皇帝早已冰冷的尸体。 竟然这样死了,成国公见状,也不由有些愣神。 他心里是恨皇上的,没有护好太子,没有护好皇后,但凡他行事公允一些,他的女儿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没了性命。 心中也只是黯然了片刻,眼神的余光扫视了一眼齐仆射和赵元英,随即,他便大步朝着皇帝的龙床走去。 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皇上啊,臣救驾来迟,让你被奸人所害啊!” 齐仆射一见到他进来时,面色就很不好看,他带来的人虽然多,但与御林军周旋,又四散在宫中各处搜索可疑之人,以至于成国公带来的人不多,却也让他闯进宫来,根本没能拦住。 这会儿再一听他这话音,什么被奸人所害,他与赵元英先进来一步而已,皇帝连句后事都没交代,人早就没了,这事儿可与他们不相干,谁害的皇帝,那也不是他们害的。 “成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害了皇上,奸人是谁?”齐仆射上前几步问道。 “谁接话谁就是奸人,皇上好好的在宫中,你带人闯宫,逼死了皇上,你说皇上是谁害的,你说奸人是谁?”成国公手差点要指到对方的鼻子上去了。 “你纯属胡说八道,我为何要闯宫,那是因为有人挟制了皇上,我带人来救驾来了,不过是比你行先一步而已,你就将这脏水往我等身上泼!” “呵,挟制皇上,你说谁敢挟制,陆长风真有那个本事,这宫里都是皇上的人,他如何能挟制得了皇上,不过是你们故意捏造名目,方便你们行事罢了,事实真相如何,咱们各自心中有数,别拿这话来糊弄我。” 姓齐的真是好算计,他不过一时不备,就让他趁机闯进宫来,连带着皇上也…… 据他所知,皇帝的身子好生调养,还能多撑几日,死得这么快,无疑与他们闯宫有关,又气又急之下,再好的身子都撑不住,更何况他那身子本就不太好,若说皇上之死与他们无关,呵呵,这话谁信? “你,你胡搅蛮缠!”齐仆射一甩衣袖,将头扭向一边,不打算理会他。 赵元英见两人起了争执,不免做起和事佬来。 “成国公你当真是误会了,我们是收到消息,说陆长风挟制了皇上,所以匆匆赶来救驾,并非如你所言……” “明人不说暗话,恭郡王你也别在这里和稀泥,皇上没了,这事儿对谁最有利,我们彼此心中有数,齐仆射算是助你一臂之力,你自是向着他的。” 成国公面色不由一沉,看向齐仆射,眼神中透着些凶光。 对方倒是好算计,联合了赵元英,支持他上位,那就是从龙之功,待到新帝登基,这朝堂上估计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赵元英被他当面这么一说,顿觉得一阵心虚,在成国公面前,他心里的那些盘算,好似赤果果的展示出来,这让他有种被人撕开面皮的羞躁感。 但眼下不是闹腾的时候,皇上没了,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办。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都是皇上的臂膀,如今皇上殡天,还需要两位主持大局,还请两位放下过往恩怨,一切以国事为重。” 齐仆射便叹息一声,一脸哀色:“天不假年,皇上殡天,得召告天下!” “大人年事已高,还请千万保重身子,不要哀伤过度,朝中诸事,离不开大人来主持。”赵元英连忙说道。 “郡王说得是,如今朝中诸事,还等着我等来操持,皇上的丧礼,新帝的人选,也得提上日程,届时也好让皇上走得安心些……” 成国公看着这两人,一脸故作悲痛,好似皇帝没了,他们当真有多伤心似的,看得他一阵倒胃口。 而他所说的那话,才是重点,新帝登基…… 他的目光不由扫向赵元英,什么新帝的人选,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赵元英此人,他算不得多了解,但观他行事,为了一个女人,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这般不顾大局,实非精明强干之辈,即便登基为帝,也非明君之相。 再看看野心勃勃的齐仆射,他不由暗自冷笑,赵元英登基为帝,怕不是个傀儡皇帝,齐仆射倒是好盘算。 “我看你们是什么事都商量好了,倒也用不着我。” 赵元英闻言,连忙道:“成国公何出此言,国公是朝中肱骨之臣,诸多大事等着国公裁决……” 成国公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要走的意思。 这时,却是有人前来禀报。 “大人,勤政殿的玉玺,不见了!” “什么?”齐仆射、赵元英两人,都惊呼出声,一脸的不敢相信。 玉玺啊,这么紧要的东西,怎么会不见? 齐仆射连忙道:“四处可都找过了,当真不见了?” 赵元英的目光,则是落在龙床上的皇帝身上,有些惊疑不定,玉玺好好的不会不见,难道是皇上放到别处,或是被他给藏起来了? 成国公也是一脸惊讶,玉玺居然不见了,可见皇上心中,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带人闯宫,呵! “四处都找过了,也询问过宫女、太监,他们都说不知情,还有就是,御前侍侯的明总管,不知下落!” 赵元英失声道:“难道是明总管将玉玺带走了?” 明总管是皇帝最信任人的人,还真没准是皇帝授意他带走的,难道皇帝还有别的后手,赵元英一时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这个该死的太监,一定是他伙同逆贼陆长风,将玉玺带出宫去了。”齐仆射咬牙,若没了玉玺,新帝继位,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玉玺代代相传,到这一代却传丢了,这像什么话? 再有,召告天下的旨意,也都需要加盖大印,玉玺不见,这可要怎么用印? “立即传令下去,封琐城门,派人在城中四处搜索,一定要将陆长风和那个太监给搜出来,就不信他们能插翅飞了。”齐仆射下令道。 成国公没有说话,玉玺不见,是很紧的大事,不能遗落在外。 “这还能追得回来吗?”赵元英有些心急道。 “各处城门早就封琐了,想必他们还没能逃出城去,只要还在城内,迟早被揪出来。”齐仆射恨恨道。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陆长风和明总管,敢把玉玺带出宫去,简直胆大包天。 第544章形势不太好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上路,只是带的人太多,拖慢了赶路的速度。 一些人是骑马,一些人坐马车、牛车,其余一些没有车马的,也只能步行,队伍中又有老有小的,速度自是快不起来。 陆长风放了探子跟在队伍后面,时刻留意后面的情形,上路几天都没有发现有追兵,如此可见,那些人都还在忙着争权利,根本顾不上派人来追他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陆长风骑在马上,缓缓靠近马车边,轻轻敲了一下车厢,林满月便从里面探出头来,目光看向他。 “京城里并没有人追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如此吗,那真是太好了。”她也是真松了一口气,就他们这队伍赶路的速度,真要有追兵追来,不用两天就能追赶上,真要是那样,到时候也不免是一场恶战。 她是真正放心不少,抬眼看向陆长风,见他愁眉不展的,不由问道:“侯爷还有何事放心不下?” “也不知京城的现在是什么情况,赵元英与齐家联手,到时候裴家怕是会处于弱势,若是还能维持以前的平衡还算好,若是齐仆射一家独大,那朝局将会更混乱了!”他摇头叹气道。 好不容易平了外敌,又解决了内患,然而朝堂纷争却是不断。 林满月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才开口道:“既然已经从京城脱离出来,那这边的事也就不必再去多想了,不管你如何忧心,又能如何,根本改变不了眼下的局势。” 说完,她想了想,断续道:“你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多想想,我们到了安平郡,要如何行事的好,朝廷这边到时候肯定会下旨意捉拿你,我们也得想好应对之策。” 虽说安平郡十分偏远,消息闭塞一些,但迟早也会收到消息,到时候当地的官员若是要捉拿他领赏,也真不好办。 “你说这个,我已有对策了。” 陆长风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到了安平郡,我带着手下人,直接冲进府衙接管政务和兵权,若是他们肯服众,官职便维持原样,若是不肯,那就只能换人了……” 闻言,林满月点了点头,她是慧敏郡主,安平郡是她的封地,但她也是头一次去,当地官员未必会卖她的账,再说了,朝廷旨意下来,那些官员本职上还是皇上的官员,不可能不听皇帝号令。 若能以雷霆手段拿下安平郡,将一切异变都掐于未萌芽前,如此,他们也就能更从容。 至于为什么挑安平郡,这是她的封地,她去自己的封地,不是名正言顺的事么,至于新帝会不会撤消她郡主的封号,这一点她并不太担心,真要这么做,安平郡已经握在手中,她就占山为王好了。 再则说了,郡主的封号,那是先帝封的,新帝若敢撤消她郡主的封号,那就是在否决先帝,做为继任者,就显得他不够孝道,也会引起朝臣的反感。 总之来说就是,真要让她做不成郡主,对于新帝自身的打击也不小,就看他会不会这么做吧,不撤封号,她就是安平郡名正言顺的掌权人,若是撤了,那她就是个占据安平郡的反贼,除了名声不一样外,其他没什么影响。 若说要派兵征伐反贼什么的,那就要看他们能不能稳住朝局,能否派出兵来,据她所知,国库钱粮空虚,派兵打仗,也需要银子的! 后续的事情还不需要怎么担心,只是眼下…… 她开口道:“也不知安平郡有多少兵马,你这点人手,能顺利拿下衙门吗,接管兵权吗?” 听到她这话,陆长风脸上就闪过一丝不屑,道:“我这点人虽然少,但都是跟着我四方征战下来的,能活到今天,谁都不是靠运气。” “至于安平郡,你可能不太了解,那地儿特别穷。”说着,目光看了她一眼。 林满月猜他这一眼的意思,大概是在同情她吧,得了那么一个穷地儿,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已死的皇帝封赏给她的,自己的封地特别穷,她倒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怪也只能怪先帝太无用,治下的百姓养得那么穷。 见她不甚在意的样子,陆长风继续说道:“郡守手里的兵,大概也就两千多人,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吃空饷的,算起来人就更少了,地儿太穷,日常的操练大概也很少操练,如此一来,战斗力又要减几分……” 让他这么一说,一郡之地,好似敞开了门户,任人随意进出一般,林满月听得都不由汗颜。 真要如此防卫,被陆长风一举拿下,那真是一点都不冤。 “一郡之地才这点兵马?”是不是太少了点。 “郡守手里能随意调动的是两千人,至于下面各县,是有五百兵的名额,这些兵丁主要是受各县令调遣,应对县城治安,百姓闹事什么的,这是县兵,若无大事,郡守是不会随意调动。” 他说着,又冷笑了一声,道:“这些县兵情况如何,也不好说,说是五百人,若县里拿不出银子,这些兵丁人数是要递减的,能养活多少兵丁,也要看各县的财力,若是实在太穷,兴许一个兵都不养也有可能。” 听到这话,林满月都不免有些震惊了,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便在许家村里,说起来许家村也算不得太穷,前面临河,背后靠山,水土丰茂,土地肥沃,只靠地里的收成,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农闲时再去县城接些活做,赚几个零花钱,日子也能算颇过来。 当然,她后来带领大家种菜,日子自是越过越好。 再后来到了京城,入眼遍地繁华,出入皆权贵,还真没有见识到真正的穷乡僻壤,若一个县城,连一个兵丁都养不起,那得是穷成什么样,才能这样惨淡? 这安平郡的情势,似乎比她想像中更为严峻。 她现在倒是不担心陆长风能不能拿下安平郡,倒是担心起,那边的百姓,会不会穷得要造反? 也或者说,知道她这个郡主到了安平郡,全都围到她马车前来讨要吃的,她想想真要是那场景,那可真是……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胸口,现在还是不要多想了,待到了地儿,看看当地是个什么情况吧。 第545章路遇薛怀恩 陆辰阳骑坐在马背上,因为后面有不少人是走路,所以他骑得不快,扯着缰绳,任由马儿缓缓前行,这般赶路让他觉得有些无聊,快又不能快,得等着后面的队伍,慢吞吞的是一点趣儿也没有。 他无聊的与苏朝东等人不时说上几句,但这一路上,天天待一块儿,也没有什么新鲜话题,一脸无趣的朝旁边路过的行人看去。 瞬间他就惊得睁大了眼睛:“薛怀恩,你怎么在这儿,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这可真是太巧了,他一眼就认出正在前行的队伍中,夹杂着的矮小身影,他与薛怀恩同为太子伴读,两人也算是朝夕相处,可不就一眼把人给认出来了嘛。 再一看,对方抹得一脸黑,还有身上的衣服,也是寻常的粗布衣,完全不似往日的锦衣华服,但他还是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翻身下马,一边朝人跑过去,嘴里一边嚷嚷着:“薛怀恩是我啊,我是陆辰阳。” 苏朝东见他下马朝人跑去,顿时大急,他还能不知道薛怀恩是谁,就算没见过,但这名字却是熟的,同为太子伴读,那是英国公家的嫡长孙,英国公事败已经满门抄斩,连宫里的贤妃都没放过,但薛怀恩却出现在这里。 “小阳,不要过去。”他飞跃而起,落在陆辰阳身旁,将他一把拉在身后。 薛怀恩身边跟了五六人,应该是他的护卫,这会儿也是神色戒备的看向陆辰阳等人。 “我是陆辰阳啊,薛怀恩你不认得我了吗?”陆辰阳睁大着眼睛问道。 目光也不停的打量对方,距离他们之前在东宫分开时,不足十天时间,但对方却是瘦了一大圈,全无往日神采,不过他家发生那样的大事,任谁也精神不起来,一时,他也不免心生同情。 “薛怀恩,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往来了吗?”他轻声问道。 薛怀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心中有些晦涩,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但现在却家破人亡,还是朝廷追辑的逃犯。 “我是逃犯,你不怕吗?”他问道。 说到逃犯,陆辰阳也不由唉声叹气道:“我阿娘说,要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也是逃犯了!” 听到这话,薛怀恩一脸疑惑,陆长风是镇北侯,皇上跟前的红人,与英国公一战,又立下不世之功,如何就成逃犯了,他显然不信。 “唉,你可能不知道,皇上他伤重不治,连带着宫里的皇子、公主也都没有了,这皇位估计得落到恭郡王头上……”他耐心的与他说了一下京中的形势。 薛怀恩听得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惊讶得张大了嘴,一时半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皇帝将薛家满门抄斩,他还在寻思,长大后要为家人报仇,哪知皇帝居然就这么死了,一时他心内也不免觉得空落落的,连报仇这事儿都没有了,他又该何去可从。 “我阿娘说,新帝现在还空不出手来收拾我们,待他登上皇位,头一件事,估计就是要下旨意问罪我阿爹,甚至说他是反贼,谋害先帝之类的……” 说完,看向薛怀恩道:“我们俩以后也都是难兄难弟,都是一般的反贼,谁也不比谁尊贵。” 薛怀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被说是反贼,难道是什么很荣光的事么,他竟然还上赶着来,不过想想他平时的作为,时不时也会有惊人之语,倒也理解了。 “我们,还是不一样的。”薛怀恩垂眸说道。 陆辰阳想了想,开口道:“你难道是在怨怪我阿爹,当时我阿爹奉皇上之命,与英国公死战,也是损兵折将。” 薛怀恩摇头:“我并没有怨怪镇北侯,战场对战,凭的是各自本事,谁输谁赢都十分坦荡,并不因此而私下怨怼,我祖父还说,镇北侯是难得一员将才,对他十分钦佩。” “我觉得也是,战场上的事战场上了结,我们都是坦荡男儿,不应该因为这些而生私怨。”陆辰阳一脸赞同道:“我阿爹也曾夸赞,说英国公英勇无双,乃一豪杰。” 薛怀恩听得不免心中震动,能得对手如此称赞,祖父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吧! 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安平郡,我阿娘的封地,那里地处偏远,朝廷若是派兵去抓我阿爹,也未免会劳师动众……” 陆辰阳也没有瞒他,说了说自家这边的情况,末了,便又问道:“你要去何处?” 这问题还真把他给问住了,薛怀恩心想,天下之大,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他现在可是朝廷逃犯,若是被人发现身份,也就没有他的活路。 见他不说话,陆辰阳道:“你要是没地方可去,不如跟我们一块儿去安平郡,而且我们的身份也都是逃犯,你不嫌弃我们,我们也不嫌弃你,凑一块儿过活,以后也能相互扶持!” 薛怀恩抬眼,便对上他清澈的眼睛:“为何要帮我?” “那天在宫里时,你不也放我们离开吗,当时宫里很乱,若是拖延下去,也多一分危险!” 那天的事儿,他可还记得呢,对方卖他人情,他如今也算是还人情了吧! 薛怀恩略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身旁的护卫,见对方朝他微微点头,他便抬眼看向陆辰阳道:“我若跟你们一起上路,那侯爷和夫人……” 就在这时,陆长风骑着马缓步而来,开口道:“你若愿意,便跟我们一块儿上路吧,我与夫人对此并无意见。” 他与英国公一战,十分坦荡,战场之事,也并不牵连家小,薛怀恩他自也不会视为仇敌。 “你看,我阿爹同意了,薛怀恩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安平郡吧,不过听说那边很穷,你跟我们去,也未必能享福,大概还会过苦日子。” 薛怀恩扫他一眼,随即便点了下头:“好,我跟你去安平郡,我并不怕吃苦,英国公府没了,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说完,他就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加入了陆家的队伍中。 第546章忠义 林满月听闻薛怀恩加入队伍中,倒也没说什么,陆辰阳的话没说错,薛怀恩是反贼,他们一家子,要不了多久,也都是反贼。 陆家与薛家以前并无什么往来,相反,因为薛婉仪之故,彼此间还生了不少龌龊,不过现在人都没了,与薛婉仪过往的恩怨,也就一笔勾消了,至于薛怀恩,如今也只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也就不用牵连他。 再则,陆辰阳与他同为太子伴读,两人算起来也是同窗,多少有些情份在。 “薛怀恩那边,你让人多照顾一些吧!” 程婆子闻言,有些惊讶道:“之前薛婉仪那般行事,夫人竟还愿意照顾薛家人?” 她是真的很惊讶,一般这种情况,不上去踩两脚就是好的,毕竟之前薛婉仪行事,也确实太过份了些,若不是夫人有些手段应对,不然都不知是什么光景。 林满月就摇了下头:“人都不在了,何苦跟人计较那些,他如今一个人,多照顾些无妨,且他还是大公子的同窗。” “是,奴婢明白了。”程婆子应了一声。 心中也不免感慨,夫人倒底是心宽之人,并不与人斤斤计较,这般宽和大度,当真难得。 她也不由感叹自己的好运,能跟着这样的主子,这次府中的所有人等全都出来了,一个都没有落下,可见夫人心善至此。 换成别的权贵人家,自己逃命去了,哪里会管府中下人的死活。 得了自家夫人的吩咐,她很快就去安排了。 给薛怀恩等人送了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又安排了几个人过去照料,虽然是在赶路,但路上吃喝什么的,也需得有人安排不是。 薛怀恩与几个护卫,收到送来的东西时,内心也很复杂,一应物品都很普通,远远比不上他以前用的来得精致,但却都是实用之物,路上用得着的。 “我们现在是这样的身份,陆家人当真如同表现出来的这般善意吗?”有护卫开口道。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反贼,若是要拿他们去领功…… “公子,陆长风是侯爷,当真会被新帝视为反贼,下旨捉拿吗?” 薛怀恩年岁不大,但从小接受良好教育,以前还能说有几分天真,但经了如今这段时间的逃亡,心性飞快的成熟起来。 “镇北侯击败我祖父,当属是大功,但奈何先帝没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新帝,可未必认同他的功劳。” “再则,我听姑姑说过,恭郡王妃似心仪镇北侯,甚至当初还愿意入府做小,但被镇北侯拒绝了,从此怀恨在心,如今她一朝反身,即将为后,必是不会放过镇北侯的。” 几个护卫听得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些秘辛,若是有这些恩怨在其中的话,别说那郡王妃,就是那将登基的新帝,估计也容不下他。 “如此说来,陆家人是可信的?” 薛怀恩点了点头:“当是可信的,我与陆辰阳算是同窗,对彼此性情也有数,他不是那等奸诈之辈。” 护卫点了点头:“陆侯爷素来名声也极佳,想来不会骗我等,如此,那便一起去安平郡吧!” “我们从城里一路出来,本也没有目标,若是在安平郡能有容身之所,那是再好不过的。”薛怀恩轻叹了一声。 他现在的身份是反贼,不管去往何处,都有可能被通辑,随时都得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身份,但若去的是安平郡,倒能少些这样的顾虑。 “公子往后,有何打算?” 薛怀恩听到这话,一时不由沉思起来,他往后当如何,可又能如何,他只不过是朝廷的通辑犯,能保住小命都不错了,更无什么前程可言。 微微摇了下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将来会如何,先在安平郡落脚,往后再打算吧!” 先帝没了,新帝估计也不会太在意他一个小人物,通辑之事应该是不会那么严,再过些年,他慢慢长开了,容貌也会有些变化,到时候应该能在外行走! “也不知陆家人对公子,可有何打算没有?”护卫道。 薛怀恩微摇了下头:“陆侯当是坦荡之人,这些事就不要妄加揣测了,若真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这几个人,又哪来的反抗之力,所以我想,应该也就是顺带捎带我们一程而已。” 护卫想想也对,他们这才几个人,陆侯那边的兵马可不少,若想将他们如何,完全不用玩心眼,直接动手即可。 “确实是小人想多了。” “也不能怪你们想得多,我们这一路逃出来,殊为不易,万事多想些,也是没错的。” 要不是有这几个护卫保护,他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这几人的忠心,倒是毋庸置疑。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几位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朝廷通辑的是我,与你们是不相干的,若是你们有别的去处,可以不必管我,自去便是。” 他是通辑犯,是反贼,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免受他的牵连,若被朝廷抓住,是要一并论罪的。 几个护卫均是摇头:“我们都无父无母,也没有别的家人,从前受过国公爷大恩,护卫公子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哪儿也不去,这辈子都跟着公子。” “凭你们的本事,去哪儿都能有个好前程,跟着我却是……再无出头之日了。”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又哪还能建功立业,对他们来说,跟着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们本就是粗野村汉,就是这身功夫,也都是在国公府里学来的,就我们这样的,也不需要什么出人头地,能跟在公子身边,就很好了。” 默默的看了他们几眼,薛怀恩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现在独身一人,身边也确实需要人,他们不愿意离去,对他来说是好事,心中也不免感怀他们的忠义。 “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就共进退!”他一脸郑重的说道。 几个护卫便咧嘴一笑,其中一人道:“公子说得是,我们谨遵公子的吩咐。” 第547章到地儿 队伍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总算踏入安平郡的地界。 林满月坐在马车里,伸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的景色,微微蹙了下眉。 “这里就是安平郡!” 程婆子便回道:“刚刚进入安平郡的地界。” 她便微点了下头:“看起来,确实是个很穷的地儿。” 这话,程婆子就不好接了,这里是自家夫人的封地,她岂能说一句不好,想了想,回道:“就算以前是穷的,但夫人来了这里,以后自会变得不一样。” 她可是最清楚,自家夫人手里有多少钱财,不管是做生意,还是经营庄子,那都很有一手。 林满月被她说得笑了起来:“让你这么一说,好似我有多大能奈似的。” “夫人的能奈可不小,论会赚钱,侯爷都比不上夫人。”说完,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侯爷就会花钱。” 这下她是真忍不住笑出声来:“侯爷要是听到这话,他怕是会要着恼了。” “侯爷恼了也不怕,奴婢是夫人的人,只要夫人不发话,侯爷也不能拿奴婢怎么着。” “哈哈哈!”这话倒是没说错。 正说笑着,陆长风打马行了过来,见她脸上笑意未散,也不由微微一笑道:“你看起来挺高兴!” “那当然,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现在总算快要到了,可不该高兴高兴。” 她说着,伸手揉了揉后腰,道:“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我这腰都坐酸了。” 陆长风目光扫过她的腰,随后又移开。 “侯爷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她问道。 “到了安平郡的地界儿,我想先带人去郡守衙门……你们后面慢慢来就行。” 林满月会意,朝廷旨意下来,他们一家几口,立马就成了反贼,所以郡守衙门是要尽快拿下,掌控在自己手里,主要还是接管那些府兵。 微点了下头,道:“侯爷只管带人却即可,我们后面跟着慢慢来。” 她说完,取出一个印信来,递了出去:“你拿着这个印信,行事应该会更顺利些。” 陆长风伸手接过,目光看向她道:“你们不用急,慢慢来即可,到城外时,我让人去迎你们。” 林满月便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是担心到时候城里没解决好,出什么意外情况。 “侯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带五百人走就好,其余人留下护卫你们。”他说道。 “五百人可够用,为防万一,还是把人全带去吧,有府里的护卫跟着就行,庄上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白饭的。”也没听说安平郡闹匪,他们这么一大队人马,还能出什么问题? 陆长风想想,便点了下头,道:“也行,我将人都带过去,速度也会快一些。” “阿娘,阿娘,我可否跟阿爹一起去?” 陆辰阳骑着马过来,一脸急切的问道。 “你阿爹是去办正事,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去做什么,人多眼杂,万一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她不赞同道。 “阿娘,我这么大人,又不会给阿爹添乱,你就让我去嘛!”陆辰阳撒娇道。 “让他跟着我吧!”陆长风道。 “行,那就跟着去吧,让苏朝东他们几个跟你一块儿,别自己到处乱跑!”她叮嘱道。 “阿娘你放心,我绝不会乱跑的。”说完,扯着缰绳,就去招呼他的小伙伴了。 “这孩子,一出来心都野了。”赶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几乎都在马背上,也没听他喊一声累的。 “男孩子,还是野一些的好。”陆长风说完,转头看向她道:“我先走了!” “侯爷万事小心,若有什么意外情况,就派人送信过来。”她说道。 陆长风也没再多说,点了下头,便打马而去。 她不由探出头,看向那对远去的父子。 “夫人不用担心,侯爷出马,必然万事顺遂!”程婆子以为她担心,出声宽慰道。 “我倒不担心这个,侯爷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对付这点府兵不算什么事,若是情况顺利,估计都打不起来,便能收服了。”她来自己的封地,名正言顺不是。 “也不知这里的百姓们,如何?” 知道安平郡很穷,但从踏入安平郡的地界后,便见道路坑洼不平,路很难走,隐约见到一处村庄,房屋也很破败,再有就是,连地里的庄稼,都长得不如别处精神。 “待进了城,各处看看也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她神色淡淡的垂下眼眸。 她倒要看看,这安平郡的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若只穷百姓,而富官员,那她可不依。 陆长风带着人离去,剩下的队伍,仍照之前的速度缓缓前行。 也就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就有陆长风的亲兵前来凛报。 “禀夫人,侯爷说城内已经无事,夫人可放心进城。 这么快,她还以为天黑前能进城就不错,比她预想的快了大半天时间。 “一切可顺利?”她问道。 “侯爷拿出夫人的印信,吴郡守就对侯爷十分客气。”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亲兵只是过来传信,具体情况估计也不是很清楚,待她回头再问陆长风即可。 事情顺利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在吴郡守的眼中,她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安平郡属于她的封地。 至于朝廷那边,先帝下葬、新帝登基,再加上裴、齐两家的争斗,就算有什么旨意、政令之类的,也没有那么快传达出来,至于京中的消息什么的,就更没那么快传出来。 “好,我知道了。” 林满月转头,便下令道:“通知队伍所有人等,我们加快些赶路,早些进了城,也好早些歇一歇。” 赶这么长时间路,人困马乏,她坐马车都有点吃不消,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随着她一声令下,队伍前进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而她也在马车内,由程婆子侍候着,换了一身郡主的朝服,丫头香梅捧着梳妆盒,帮她上了个妆,配戴好一应的首饰。 “夫人这么一看,更添几分威严。” 她平时随意惯了,只要不出门,在府中穿戴都很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如今这么一打扮起来,她自个瞧着,都多了几分陌生。 “能唬住人就好。” 第548章入住长春宫 京城这段时间以来,闹得是人心惶惶,先是听闻宫里出事,皇后、贵妃没了,再然后又听闻皇子、公主也没了,到最后甚至连皇上也重伤不治…… 一连串的惊天变故,连城门都关闭了半个月之久,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只是这些事情,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也就慢慢淡了下来,先帝下葬,新帝登基,可谓是改天换地。 只是裴、齐两家,却时有摩擦,京城仍是不太平。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长春宫中,一众宫人跪迎新主入住长春宫。 许红鸾在一群宫人的侍侯下,缓步踏入长春宫,走至上首主位坐下,这才抬眼看向跪倒一片的宫女、太监们。 脸上带出缓缓笑意,朱唇轻启:“都起来吧!” “谢娘娘!” 她这里没再作声,只她身旁一宫人站出来,代替她训了一通话,大致就是要遵守宫中规矩,不得乱来之类的云云。 这也就是个例行的过场,训完话,便让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待到人都退了出去,许红鸾才缓缓出了口气,道:“这宫里的各种规矩就是多,就算我是皇后,也需得遵守,还真不如在郡王府中来得自在。” “身份不一样,身上的责任也就不一样,娘娘现在是一国之母,跟以前自是不同的。”刚才代为训话的宫人,面带微笑的说道。 “荣嬷嬷你说得是,亏得有你帮我,要不然,我初入宫廷,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你是皇后,是后宫之主,即便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又有谁敢指责娘娘的不是,娘娘只管放宽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可。” 这话听着,就让人格外舒心,许红鸾不由露出丝得意的笑来,亏得她慧眼识珠,从一众宫人中,挑出这位荣嬷嬷来,如今看来,是挑对了。 想当初裴皇后身边也有不少得用的宫人,那些都是她从裴府带来的亲信,用的都是自己人,这宫里的人就看不上了,如此,倒是让这些有才能的宫人都埋没了。 如今她初入宫来,身边又没什么得用之人,这荣嬷嬷倒是正好,有才干,性情也不错,很合她的脾气。 “你说得对,本宫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谁也不能不敬着本宫。”想以前,她进宫来,对这个见礼,给那个见礼的,人人都比她高一头,如今再看,她却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所有人都得给她见礼。 心中也颇有些志得意满,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抬眼四下打量一眼,道:“以前倒也来过几次长春宫,不过那时候裴氏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很是不待见我,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对长春宫还真是不太熟,反倒是景仁宫更熟一些,只是景仁宫离勤政殿远了些,还是长春宫住着更方便。” “长春宫例来都是皇后的住所,这不止是方便的事,还是彰显身份,娘娘可千万别想着住景仁宫,还是长春宫更适合娘娘居住。”荣嬷嬷如此说道。 她也就是随口说说,又岂会放着长春宫不住,跑去住景仁宫的,想以前齐贵妃在时,不知有多想能入住长春宫,但她肖想了一辈子,到最后也未曾如愿,反倒是自己,竟然能名正言顺的住进来。 这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她们这里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皇上驾到!” 听到这么一声,许红鸾不由恍惚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位皇上再不是以前那位,而是她的丈夫赵元英。 “娘娘,该去迎驾了!” 旁边,荣嬷嬷见她坐着没动,便出声提醒道。 许红鸾这才反应过来,以前赵元英回来就回来吧,她自做自己的事即可,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皇帝,而她是皇后。 随即便站起身来,朝外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说着,便施施然一礼拜了下去。 赵元英已至近前,伸手扶了她一把:“不必多礼,你这样我反倒有些不习惯,还像以前一样即可。” 许红鸾便朝他灿然一笑,道:“如今身在宫中,处处都要讲规矩才好,再不能便以前在府中那般随意。” 闻言,赵元英就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即一笑道:“这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以前你可不喜这些规矩。”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嘛,你现在是皇上,我现在是皇后,若是失了礼数,岂不是被朝臣们说叨,说我是个没礼数的皇后,到时候怕是还要吵到你跟前去,而且,我如今也是朝中诰命们的表率,自是得事事都做好才行。”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互为依仗,同舟共济,倒是比之前的关系更亲近了些。 “走出外面去,多守些规矩无妨,只是在自己宫中,用的也都是你的心腹之人,守不守规矩,又有何妨,她们总不能将你的一言一行都传出去……” 赵元英摇了下头,道:“这么多规矩,也是怪折腾人的,若是从小在宫中长大,习惯了倒也没事,但我们这半道进宫来的,也确实有些受不住,处处都讲规矩,也怪累人的。” “皇上出自郡王府,规矩总归是比我懂得多些的,这样你居然也不习惯吗?”许红鸾有些好奇道。 要她说,赵元英已经算是够讲规矩的了,郡王府中时,处处都很合适宜,没什么可让人挑剔的。 赵元英一脸苦笑道:“我以前虽是郡王,但王府的规矩,跟这宫中又有所不同,身为天子,一言一行都需得留心,不然惹得朝臣们说教,我也会颜面无光。” “你现在都已经是皇上了,他们还敢当面说教不成,如此,治他们个大不敬之罪。”许红鸾有点恼火道。 赵元英就摇头道:“若人家说得在理,如何能治罪,回头得说我是昏君了。” “做皇帝就是这点不好,处处都会被挑刺,反倒不如郡王来得自在。”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知做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却不是一个郡王能比的。 第549章动心 “万不可这样说,能继承皇位,也是殊为不易。”赵元英看向她道。 确实不容易,为这事儿,她都不知跑了多少趟齐府,才说得齐老夫人动心,随后齐仆射出面…… “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岂会拿出外面乱说的。” 许红鸾说着,目光看向他道:“先帝已经下葬,明日你也该上朝了……” 说到这个,赵元英便有些紧张,心里也有些没底,上朝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那些大臣们会怎么看他,是否会拿他跟先帝比较? “也不知明日,那些大臣们是什么反应。” “管他们是什么反应,你是皇上,万事你说了算,才不必理会他们,若有人敢直言冒犯,你便让人拉出去砍头。” 赵元英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再是皇上,也不能如此行事,朝中大臣,岂能轻易砍头的,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会让人觉得你太没见识。” “我是皇后,谁敢笑话我。”许红鸾撇了下嘴,道:“怎么不能砍头,先帝在时,也砍了不少人的头颅,特别是那几位与他争位的王爷,没一个好下场的。” 那杀伐果决,亦非赵元英能比的。 “这如何能一样,先帝皇位稳固,而我才登基,不可胡乱行事,就算要……也要等皇位稳固之后。” 说到这个,赵元英面上也带出些愁容来。 “裴、齐两位大人,见面就针锋相对,我只能做和事佬,一个劲的劝阻,但这两们也并非是听劝之人,可以料想,待到上朝之后,他们两位必又是一番争执。” 说着,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道:“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让他们不要再吵了。” 说真的,他也被吵烦了,劝架都不想劝,但又不能不劝! “他们两人,谁也不服气谁,而且裴氏、齐氏两位,在宫中的那些恩怨,如何也不可能和平共处,除非一方落败,不然,你这耳根子,怕是没个清静。” 许红鸾说着,便微蹙了下眉头,道:“之前齐老夫人来找过我,那意思是希望我劝着皇上,偏帮一些齐家,最好是能治裴家的罪……” 说完,目光看向赵元英,道:“这事儿,你看要怎么处理?” 齐家在关键时刻帮了忙,不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所以,人家既然开了口,这事儿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成国公府乃世家大族,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在京中势力也是根深蒂固,姻亲也不少,动他怕是不易。”赵元英一脸为难。 “若是这样,那如何是好?”齐家现在也不能得罪,裴家又不能治罪,回头齐老夫人又要来烦她了吧! 但随即又一想,来就来吧,反正她现在是皇后的身份,齐老夫人又能把她怎么着,回想当初,齐老夫人将她拒之门外的事情,她现在还记在心里呢,只是现在不好跟她翻脸而已。 “先拖着吧,他们心里也是有数的,成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大族,哪里是说治罪就能治罪的。” “如此,那就先拖着了。”许红鸾点了点头。 这烦心事,她也不想再去理会,随即说起玉玺来。 “没有玉玺,上朝的时候,当如何?” 赵元英就扯了下嘴角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齐仆射已经让人去赶制新的玉玺,明日早朝之前,就会送进勤政殿,至于旧的那个,再让人继续找吧,能找到是好,若找不到,也没什么要紧。” 许红鸾闻言,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居然还能这么操作。 “到时候朝臣不会发现异样吗?” “发现也没什么要紧,不会有人敢置疑圣旨,而且就算发现了,齐仆射也会弹压下去,若实在有人不长眼,自会拿他开刀。” “如此就好。” 许红鸾点了点头,随后面色一沉道:“陆长风敢携带玉玺离宫,谁还敢说他不是反贼,皇上得尽快下旨召告天下,将这反贼擒拿回京!” 居然让他给跑了,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免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多留意镇北侯府的情形,连人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若是能将林满月母子留下,看陆长风还会不会跑得那么快。 不过想想当时那会儿,到处都乱糟糟的,她又一心谋划着夺得皇位,又哪里分得出时间去关注林满月等人,差了这么一步,如今再想把人弄回来,可就难了。 “明日早朝之后,与齐仆射商定好,便可以下发旨意!”赵元英点头。 心中同样恼恨陆长风,居然敢把玉玺带走,让他继位之后,多少有些阻碍,没有正经的玉玺,好似他得位不正似的,虽然……但是……可谁又知道呢! “你怎么什么都要跟齐仆射商量?”许红鸾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齐仆射、成国公,均是大权在握,若是没有这两位的同意,圣旨都发不出去,岂能不听他们的。”赵元英也有些无奈。 他现在虽然是皇帝,才刚刚上位,根基不稳,除了倚重这两位之外,他又能如何,其实更多的是倚仗齐仆射,成国公那边,就不太听他的,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恼火,他都是皇上了,成国公居然不给他面子。 许红鸾也不由皱起眉头,若是什么都只能听别人的,他这个皇上,岂不成了个傀儡了,那可不行,既然坐上了皇位,那就该权倾天下! “成国公若是不识好歹,你不妨顺了齐仆射的意,让他裴家倒台,也让人看看,故意与你作对,可是没有好下场的,借此立威,看他们怕不怕!”许红鸾出主意道。 赵元英听得不由有些心动,成国公确实太不给他面子,若是能杀鸡敬猴,倒是也不错。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回头我与齐仆射好好商议一番,只是真要动,也不是那么好动的,毕竟他手中权势不小。” 若是可行的话,他借此还了齐仆射的人情也好,省得好似他总欠着对方似的。 “齐家的势力也不小,你若再暗中相助,还怕拿不下一个成国公,若是能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就更好了,你趁机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力,到时候,便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了。” 闻言,赵元英是彻底动心了,他当然想当一个说一不二的皇帝,而不是处处受掣肘。 第550章新宅院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陆长风领着安平郡的一众官员,已经在侯着了。 见到马车行至,一众人便齐齐见礼:“臣等见过慧敏郡主。” 林满月由程婆子扶着,从马车里出来,陆长风便上前,扶住她另一边,一脸殷勤道:“郡主,小心脚下。” 诧异于他的行为,林满月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随即转头,朝一众官员虚抬了下手:“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请起吧!” “这位想必就是郡守大人。” “下官吴天?,给郡主请安。”他说着,又要拜下去,态度很是恭敬。 林满月就笑了笑:“吴郡守太过多礼了,本郡主来得匆忙,也没来得及提前告之一声,倒是打扰诸位了。” “不敢,不敢!”吴天?抹了把头上的汗。 确实来得有些突然,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位主会来安平郡,以至于一点准备也没有,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 “郡主来得匆忙,想必也没有寻好住处,下官的府邸,还算宽敞,不如郡主移步府中稍做休息?”吴天?请示道。 “不必,我先前进城时,已经看好一处宅院,已经打发人去收拾,这会儿应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可以入住了!”陆长风开口道。 这动作还怪迅速的,林满月转头看去,陆长风便朝她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都安排好,那她也不说什么了。 要说,她之前也是有打算先派人过来,将宅子买下收拾出来,届时再入住的,不至于仓促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郡守府倒是可以暂住,但他们带了这许多人,怕也住不开。 只是陆长风说什么怕打草惊蛇,不利于他的行动,所以这事儿便由他来安排了。 听到他这话,吴天?也是一脸吃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不过这位侯爷是军伍之人,要的就是一个干脆利落,似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侯爷竟是早有准备,倒是下官失职了。”他连忙道。 “不过是不想给大人添麻烦罢了。”陆长风勾了下唇角,继续道:“郡主舟车劳顿,颇为疲乏,大人且先回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 “是是,万不敢惊扰郡主休息,下官这就告退。”人都下逐客令了,吴天?自也不好再逗留,朝着两人接连拱手,缓缓退走。 见人走了,她才转头问道:“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宅子都买好了?”还已经让人收拾出来,立马就能入住,这是什么速度? 陆长风就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早几天我就派人快马加鞭,来城里打听情况了,那宅子也是那会儿就买下来,然后开始收拾的。”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什么神仙速度,也不能这么快就收拾好可以让人入住。 想了想,小声问道:“你都打听到些什么情况?” 她是郡主,安平郡是她的封地,她算是安平郡的主子,有什么情况,她也应该多了解些。 “他们几个初入城,都是生面孔,有关郡守府那边,倒是没打听到什么,我们进城来,最主要是接手防卫,我打着为郡主安危着想的旗号,已经顺利将那两千人接管在手中了。” 顿了顿,又道:“说是两千人,其实应该不足数,兵丁约摸也就一千出头的样子。” 闻言,林满月眉心微皱,道:“朝廷发军饷,是按两千人的数目发下来,那不足数的那些,想是被人吃了空饷,果然是天高皇帝远,他们这胆子不小。” 陆长风便微微一笑道:“你也不用生气,这种事情其实各处都不少,也不单单只安平郡,别处也都差不多的,这种事情,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但郡守肯定是知道的。” “若是知道却不管,那就是他的失职,但若是他也参与其中,那就是沆瀣一气……”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这位吴郡守已经给她落下一个坏印象了,当然,她也不会是只凭一些只言片语就给人治罪,总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到时候再治他的罪。 官员虽然是朝廷的官员,但在她的封地上,她也是能做主的,再说了,后面那些事,很快就会接踵而来,这位吴郡守注定是要站在她的对立面的。 “不用想那么多,回头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陆长风勾唇一笑。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转身便上了马车,一行人从城门口缓缓而入。 没过多久,便在一处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见马车停下,林满月伸手掀开车帘,打量着眼前的宅院,不免有些惊讶:“从外面看,似乎比京中的侯府还要宽敞些!” 陆长风便点头,伸手扶她下马车:“确实比侯府宽敞得多,这安平郡不比京城繁华,地价也没那么值钱,许多人家的房屋都盖得很宽敞。” 林满月从马车下来,打量一眼四周,果然入眼都是一处处的宽大宅子:“不是说穷吗,这些人家的宅院,盖得还挺不错。” “再穷的地方,也有几户富户不是,这一片住的,有府衙的几位大人,也有一些商贾,这处宅院,就是从一商贾手里买下来的。” 说得倒也没错,安平郡倒底是一郡之地,穷的也只是普通百姓,有钱的人还是照样有钱。 “你刚才说,府衙的几位大人,住在这一片?”林满月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衙门里的正经官员,俸禄有多少,她大致有数,就陆长风这位侯爷,一年也就一百多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些别的东西,林林总总算起来,也就几百两,他还是侯爷之尊,下面这些官员,俸禄是不及他的。 但却能买这一片的宅院,可见都不是穷人。 “这宅子多少银子买来的?”她问道。 陆长风伸出一只手:“五千两银子,那商贾不肯讨价还价,咬死了五千两,若不是时间赶得急,我还可以杀杀价,奈何世间的事,总是不能两全。” “行了,五千两就五千两吧,有自己的宅院住着,总好过去别人的地方挤!”说着,率先朝门内走去。 第551章所谓何来 匆匆见了一面,就被人打发走,吴天?领着衙门的一众官员,回到府衙后,面色并不好看。 “大人,那位陆侯爷,说话行事,也太率直了些!” 说率直还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不给面子,一个照面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果然是寒门出身,少了些礼数。 “人家是侯爷,背后还站着郡主,我一个小小郡守,又算得了什么!”吴天?语气有些酸。 “再如何是侯爷、郡主,大人你也是一方郡守,不应该如此不给面子。” “倒也不能这么说,安平郡是郡主的封地,她是有权插手封地事务……”吴天?拧眉,缓缓说道。 “道理是如此,但大人也知她的出身,不过是一介村妇,如何能插手政务,怕是一窍不通,陆侯爷也是一介粗鄙武人,应该也是不懂这些,不管如何,安平郡还是大人说了算。” 听到这话,吴天?拧着的眉头,微微松散开来,不过脸上仍是一脸疑惑:“你说他们好好的京城不待,为什么跑来安平郡,难不成是京中出什么事了?” “如今天下太平,京中能出什么事,怕不是想来安平郡逞逞威风吧,毕竟这是她的封地,暴发富赚到钱,便想向世人展示,打条粗金链子挂在脖子上,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这位郡主大抵也是如此,封了郡主,有了封地,可不得来耍耍威风,让人都知晓她郡主的派头。” 这话一出,其余人等也纷纷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就好生侍侯着,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等她在安平郡待腻了,自然也就回京城去了,咱们这小地方,想来是不如京中繁华,怕是也会待得不习惯,很快就要回去了吧!”吴天?猜测道。 “大人说得没错,既然大老远来了,我们自是该好生招待,侍侯得她高兴了,想来也不会刻意刁难,待她待腻了,再欢欢喜喜的将人送走,也就没什么事了。” “行,明儿你们收罗些什么稀罕玩意儿,给她送去把玩,务必把人侍侯高兴了,少生些事端。” “大人放心,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即可。” 将这些人打发走,吴天?唤来了幕僚仇先生。 “先生,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简单,但又看不出问题所在,慧敏郡主倒也罢了,她就是个闲散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但陆侯爷,他可是有军务在身,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怎么也能这么悠闲,跟着郡主到处跑?” 这些话,他先前没有跟那帮手下说,也是防着他们动别的心思。 他有些忧虑道:“一来就接管了兵权,虽然也就那点人手,不顶什么事儿,但……总让我有些不安,还有军中那点人?” 他说着,又是长长一叹,道:“你知道的,军中的兵丁,应该足有两千数,但真实人数,也就一千出头的样子,陆侯是军伍之人,不会不清楚这个,估计是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了,但什么也没说,只将人手接管过去。” 他就有些猜不透,对方是在跟他打什么哑迷了。 听完,仇先生也不由微微皱眉:“主翁可是觉得陆侯来意不善?” “我就是觉得奇怪,京城好好的待着,怎么就跑来安平郡了,难道是皇上要朝安平郡下手,但也不应该啊,安平郡都赐给慧敏郡主做封地了,皇上应该不会再管安平郡的事才对。” 都赐给人做封地了,以后安平郡所有的出产,都归于慧敏郡主所有,皇上自是不可能再插手郡内之事。 仇先生将他的话思量了良久,后开口道:“照主翁这么说,京城怕是出什么事了。” 吴天?听得一惊,京中会出什么事,以至于让陆侯、慧敏郡主都出京来,这位郡主倒也罢了,但陆侯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听闻皇上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如何能放他出京。 “我实在想像不出,京中能出何事?”吴天?皱着眉头道。 说完又长长一叹,道:“也就是离京城太远,各种消息传递不便,就算这会儿派人去打听,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转。” “主翁也不必太过担心,若真是京中出事,那两位想必也顾不着主翁这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所以陆侯就算一眼就看出军中的问题,却也没有点出来,应该是顾不上,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接管了这些人马,护卫郡主的安全。” 这么想,倒是能想得通了。 “倒底还是消息传递得太慢,让人悬着心,不安稳得很。”他轻轻一叹。 仇先生便轻笑了一声,道:“主翁想打听消息,其实也没什么难的,郡主身边不是带了许多人跟来吗,也未必个个都口风那么紧,找个能说会道的去套套话,兴许就知道京城出什么事了。” “对啊,京城那边的消息打听得慢,倒是可以从他们带来的人手上下功夫,仇先生的脑子,果然好使,这都想到了。”吴天?忍不住赞了一声。 仇先生笑了笑:“这两位的身份都不一般,大人还是不要得罪他们的好。” “我何曾想得罪他们,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就好。”吴天?摇头,便又道:“陆侯一来就说要接管兵权,我也没敢反对,直接就让他接管了。” “如此,倒也好,若是郡主在安平郡出什么事,倒与我们不相干,毕竟人手都在陆侯掌控中,怪也怪不到大人头上。” “对对对,我当时也是这么个想法,我主要也是担心人不够数这一点,被他们揪出来说事,其实这种事情,在各府各郡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也并不单我安平郡如此!”他为自己辩解道。 仇先生微微一笑,道:“大人说得是,若陆侯拿这个说事,大人完全可以跟他哭穷,安平郡这个样子,哪养得起那么多兵,也是事出有因,如此,这事也就能揭过去了。” “对对对,先生说到我心坎上了,安平郡可不就是穷嘛,哪来的银子养兵,而且天下太平无事,养那么些兵也费粮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哪懂养兵的不易。”吴天?摇头轻叹道。 第552章明总管 林满月带着人在宅子里转了一圈,粗略看了一下,这宅子很大,各处都透着新色,应该才建没几年,都不用另外修缮,五千两银子倒是花得挺值。 她很快就将带来的人安置了下去。 “今天就不用忙活别的了,把各自要住的地儿收拾出来,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大家也都颇为劳累,清理出地儿来,好生歇一晚,明儿的事再安排。” 程婆子便也顺着这话道:“郡主宽厚,体谅大家的辛苦,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也不要闹,明儿再禀来便是。” 来了安平郡,郡主的身份,可比侯夫人的身份更尊贵,她这便立马换了称呼。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是,随即便退了下去。 大家伙虽然从京城来到了安平郡,但一应规矩,还是照以前一般,文管家管着外院,程婆子统领后院事务,其余人等,分工也是照旧,大家各领其职,虽然人多,却也不见乱。 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倒是例外,就是明总管,这一路行来,他这心里都极不安稳,曾经他是御前大总管,但如今却什么也不是了,甚至京城那边,没追还会通辑他! “唉,怎么就一步步落到如今的境地!” 宫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也在脑中反复思量过,最终也只能化为长长一叹,皇上正当壮年,却……大概也是天意弄人吧!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思量起自己,未来该如何自处,侯爷与郡主待他倒是宽厚,他却也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只是他一个阉人,又能做什么? 侯爷是军伍之人,他身边跟随的,都是勇武的好汉,他这么一个不阴不阳的人跟在侯爷身边,也是让人瞧不上,况且,侯爷的身份,也不适合用太监,律法有言,除宗室之外,不管身份如何高,都不能使用太监为奴。 所以侯爷身边,是没有他的位置的,但郡主身边,倒是可以,郡主虽不是宗室女,却也是先帝亲封,甚至还是有封地的郡主,她使唤个把内侍,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随后,他便去了后院求见。 “老奴见过郡主。” 一上来就要行大礼,林满月见状,连忙让人扶起:“明总管,你这是何故?” 他可是大内总管,除了皇帝外,何时向别人低过头。 “郡主,皇上没了,老奴也不是总管了,如今托侯爷、郡主庇护,方能有安稳日子过,老奴也并不想吃闲饭,想向郡主求份差事,不拘做点什么,只要能为郡主效力即可。” 闻言,林满月不由轻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竟还是个闲不住的。” 只是他这般身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置他。 能被皇帝看重,成为大内总管,才干自是不差,如此人才,也不能浪费了,略思量片刻,便道:“若是不嫌弃,你便在我身边做个总管吧!” 明总管一听,顿时就一阵欢喜,郡主身边自是有得用的人,却让他来做这个总管,是何等的看重,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从管事做起呢,没想到一步到位了。 这一激动,眼泪都出来了:“郡主,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郡主办差,绝不敢有丝豪懈怠!” “你不觉得委屈就好。” “能得郡主看重,奴才不觉得委屈。”他是打心眼这么认为。 他这个身份,真没几个人敢用他,能够活下来,能有主子庇护,他能有安稳的生活,这就已经很好了。 待到陆长风整顿了一番外院,随后回到后院来时,林满月便与他说起这事来。 “这事你做得很好,明总管身份不一样,他跟在我身边,确实有些不合适,跟在你身边,倒是很好。” 他身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说话行事都是暴脾气,难免有时候看不惯,对人说三道四的,若是让人心中生怨,也是不好,他这样的人,也不好放出去,放出去他自己一个人,未必能过活,再则,先帝死时,让他把人带出来,自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这人也颇有些本事的,跟在你身边,也能帮你不少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必然会让你省心不少。”皇帝都用得顺手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不是。 林满月便笑了笑,她了是看中了对方的这份才干。 “既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回头,我将一些事情交给他打理。” 说完,她目光看向陆长风,道:“这安平郡是什么情况,那位吴郡守为官、为人如何?” “为官如何,你应该是能想得到,就凭一年那点税收,他这官就做得不如何。”陆长风摇了摇头。 安平郡很穷,一年的税银几乎等于没有,这可是一郡之地啊,下辖足有二十个县,一年就那点可怜的税银,吴天?这个郡守做得,就相当不够格。 衙门都没有银子收,下面的百姓,日子可见有多贫困了。 想想她都不由叹气:“这个吴天?,就这点本事的话,那这个郡守之位,是该换人了。” “先别急,一来就换郡守,会引来不满的。”陆长风没想到她这么激动,连忙道。 林满月白他一眼:“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等朝廷的旨意下来,看看他如何作为吧,若是敢对我们动心思,那他也是活到头了。” 吴天?这郡守,应该是做不长了,没有本事治理好安平郡,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这郡守就是不称职,与其尸位素餐,还不如退位让贤。 “我看他可不像是什么明智之人,必然做不出正确的选择,如此,倒是正好可以趁机拿下他!”如此,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敢对先帝亲封的郡主动手,他岂止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他手里没兵,也不知会如何做?”陆长风摸了摸下巴说道。 手里没人手的话,他会如何拿下他这个反贼? 想想又觉得这位吴郡守有点可悲,当真是对人毫无防备,说接管那些官兵,他就任他接管了,如今手中无一兵一卒,他竟也能睡得安稳! 想到这些,他都不由摇了摇头,做为一方郡守,心这么大,真的好吗? 第553章公文下达 第二日,郡守夫人派人送了拜帖过来。 林满月就让人给了回话,说是五日后再来,她这府里乱糟糟,还得给点时间来收拾整理不是,而且初来乍到,府里缺的东西不少,什么都要买,这一收拾,可不得需要时间。 只是还没等来郡守夫人上门,朝廷的文书就下来了,郡守衙门接到了上面的旨意。 吴郡守冷汗渗渗的再次看着公文上的一个个文字,双手颤抖,连话都有些说不齐整了。 “仇先生,这,这可如何是好?” 公文递到仇先生手中,仇先生也是反复观看,然后神色也是很不好。 “主翁,这……公文上说的都是真的吗?”这才多长时间,说改天换地都不为过,他向来是很能崩住事的人,这会儿也止不住色变。 “难怪镇北侯与郡主会来安平郡,原来是为了避祸来的,但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他们即便避到这里来,又怎么可能真正避得过!”吴郡守这会儿有些恍然说道。 他就说太奇怪,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他们不好好待着,为何会跑来安平郡这偏远之地,果然是有原因的。 “主翁,你有没有想过,兴许他们真能避得过去。”仇先生也一脸恍然,随即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新帝登基,已经指名陆长风是反贼,各地官员见到,都要将之缉拿,咱们见到了,自也是要按新帝旨意来办的,他如何逃得过去?”吴郡守如此说道。 仇先生就好一阵无语,随后摇头道:“主翁,他们既然来了安平郡,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束手就擒吗,会是愿意伏法的人吗?” “既然逃到安平郡来,自然是不愿意伏法……”说到这儿,他才猛的想起,安平郡养的不太多的那些官兵,全让陆长风给接管去了。 反应过来,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们这是有预谋的,一来就接管了城中的官兵,再想辑拿他,已经不可能了!”吴郡守顿觉大事不好,神情间也有片刻茫然。 “我怎么就轻易将这些官兵交给他掌管了呢,哦对,他说要护卫好郡主的安危,不能出任何事故,不然就要治本官的罪,我也是怕担责任,所以就交给他去护卫郡主的安危了!” 安平郡就这样的偏远之地,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来强占啊,再说,郡主身份尊贵,也违逆不得,若是惹得她不高兴,换郡守都是有可能的,他自是要顺着他们的意啊! 但这会儿,他已经欲哭无泪了:“仇先生,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现在要如何是好?” 仇先生思来想去一番,他觉得这也是他人生中遇上的最大难题:“唉,如今之计,就看大人要如何决断了。”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他现在急需听到有利的建议。 “那两位的来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是要占据安平郡,与朝廷分庭抗礼,所以大人现在的选择,就至关重要。” “与,与朝廷分庭抗礼,这,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吴郡守抹着头上的汗道。 “要不怎么说是反贼,这反贼一词,可不是空话!” “还真造反啊!”吴郡守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他怎么就牵扯进造反这样的大事中了。 仇先生面色沉重的与他分析道:“按理说,陆侯爷这般忠勇之人,是不会造反的,但他忠的是先帝,先帝一没,他就造反,难道说,新帝得位不正,陆侯爷是被逼得造反的?” “得,得位不正?”这些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吓人,吴郡守只觉得他一个都不想听,但也不得不听。 “先帝的皇子,为何都没了,这其中会不会有新帝的手笔,不然怎么就那么巧,陆侯爷当年平定边关,也是被世人称颂,英国公造反,他也出面镇压了,怎么一转头就成了反贼,这不蹊跷吗?” 吴郡守一想:“确实蹊跷啊!” 若说别的什么人造反,他还能信,但陆长风的名声是真的很好,而且京中之事,也确实疑点重重。 “还是离京城太远了,若是离得近些,消息怕是早就传过来了。” 吴郡守叹息一声,随后道:“如此说来,新帝还真有点不好说!” 仇先生心想,何止是不好说啊,新帝得位不正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这样的话,怕是不太平了,他这帝位得来不正,分封在外的几位藩王,怕是不会服气啊! 这样一来,岂不天下动荡! 这个想法才一冒头,他顿时就是一身冷汗,乱世啊,不会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吧!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稍微冷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所以,此事还要看主翁你怎么选,若是站在朝廷这边,那就要想办法辑拿陆侯爷,若是不站朝廷,那就得归顺陆侯爷,这样也是在与朝廷作对,难免也要背个反贼的罪名!” 吴郡守就一脸的纠结,他不想与陆长风作对啊,人家手中有兵马,随时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但他也不敢跟朝廷作对啊,反贼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背不起这天大的罪名啊! “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几乎绝望的问道。 仇先生摇头:“如今这般,哪还有别的办法!” 他想了想就又道:“倒还有一法,那就是大人挂印而去,不做这个郡守了,如此,既不得罪陆侯爷,朝廷那边也不好追责!” “这……”吴郡守顿时苦下脸来,不做郡守,他真没想过啊! 而且,挂印而去,他再也不是官身,而是成了一个普通百姓,这让他如何自处,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没了权势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哦! “先生,就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吗?”既能保住他的郡守位置,又不沾染任何事非。 仇先生摇了摇头,但还是开口道:“若是大人能有办法调离安平郡,便只当此事毫不知情,没收到朝廷公文,不惊动任何一方的离开,那也是可行的。” 吴郡守一脸苦笑:“郡守之位,哪是说调就能调的,此事根本不可行。” 仇先生点头:“所以,也只能由大人自己做出选择了。” 他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吴郡守只愁得直揪头发! 第554章跑了 “吴天?跑了!” “跑了?” 陆长风道:“准确点说,是挂印而去!” 林满月心下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这人大概是被吓破了胆,既不敢得罪陆长风,也不敢跟朝廷对着干,这一跑倒还真能就此事脱身而去,只是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放过他。 “他跑得倒是干脆利落,你有派人去追他回来吗?”她问道。 陆长风就摇了下头:“此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追他回来,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他在做郡守期间,虽然没甚作为,却也没有盘剥百姓,主要是这安平郡也确实是真的穷,根本没法再盘剥出什么来。” “怎么说呢,这吴天?在位期间没甚功,也没甚大过,抓他回来杀头,似不到那地步,撤他郡守之位,似也有所不妥,这般挂印而去,让出位置来,反倒更合适些。”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道:“真查清楚了,他任郡守期间,没有收刮民脂民膏?” 陆长风摇头:“在任期间算不得多清廉,也有收受一些好处,但并没有大肆盘剥,百姓受穷,主要还是因为安平郡的土地并不肥沃之故。” 一路走来,她对安平郡的情况有所了解,土质确实不太行,种出的庄稼产量很低,再遇上风不调雨不顺的年月,日子就更难过了。 “如此,那就任他离去吧!” 林满月想了想,开口道:“那郡守之位,就这么空着?” 陆长风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郡守一般是朝廷指派,但现在安平郡可不受朝廷辖制。 “你有什么好办法?”他问道。 把人放跑了,自己却没甚主意,她想了想,道:“要不你来做这郡守?” “我一向是领兵打仗,就怕做不好。”而且他读书不多,都是在军中跟人读了几本书,做郡守,他觉得自己的才能不足啊! “难道你觉得你还比不上吴天?,他都能做郡守,你如何做不得,依我看,你用人之能,比他可强多了。”她是郡主,这也是她的封地,但她却不好去做郡守之位。 朝廷并无女子为官的先例,安平郡上下官员怕是会不服气,再则,现在与朝廷对上了,这节骨眼上,还是少惹事端,眼下的情况,最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让安平郡上下一心! 说到吴天?此人,是真没什么才干可言,不然,也不会派来安平郡这个偏远之地为郡守了。 陆长风自认为,自己虽是武将,但也并不比吴天?这样的人差什么,想了想,道:“为今之计,那就由我来做郡守吧!” 也没有别的法子不是,他得尽快掌控安平郡,回头朝廷要派人来打,想擒他回去问罪什么的,他才能有能力抵挡。 林满月点了点头:“朝廷的公文已经到达,但下面的那些县令应该并不知情,这个消息,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就当什么也不知吧,到时候若是派兵来……” 若当朝派兵来,不免又是战火纷飞! 陆长风摇头:“裴、齐两家的争端不平息,一时是派不出兵来的,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发个公文辑拿反贼什么的,我们收到就直接压下就是,附近州府应该也会收到同样的公文,但他们也不能到别人的地盘上乱来!” 林满月听到此处,不由轻轻笑了起来,朝廷的一些制度,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灵通,即便周边州府知道他们夫妻在安平郡,也不会乱伸手,捞过界是大忌,再有就是,安稳的日子过着,谁也不会轻易惹事端,特别是惹出事来平息不了,别说头上乌纱,就是项上人头都怕不保,所以他们行事,也是会提着几分小心。 “这么说来,我们在安平郡,还挺安稳!” “可以这么说,现在外面的人,还并不清楚安平郡是什么情况,趁这个时个,我可以再练练兵,待到消息传出去之后,我手中的兵马,也不是好惹的,那些官员也很会分析利弊,我征战多年打出来的威名,未必有几个人想来向我挑战。” 说这话时,他颇有些底气。 如此就好,林满月微松了口气,即便未来的战事是避免不了的,但眼下能让他们先喘口气也是好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行吧,你这段时间就加紧练兵,对了,那此兵丁不够数,你看是不是要多招一些人来,只是安平郡这么穷,也不知有没有人愿意入军伍。” “若军饷给足,应该是很多人都愿意入伍,毕竟穷得饭都吃不饱,入伍有饱饭吃,还能给军饷,没几个人不愿意的。” 听到军饷这个词,林满月的目光就看向他,问道:“你养兵的饷银从哪里来?” 据她所知,衙门里是没什么钱的,吴郡守之所以没养足够数的官兵,就是因为手里没钱。 陆长风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的看向她。 就知道会这样,没钱朝她伸手,她手里确实有不少银子,养几千兵丁是没什么问题。 “行吧,我赚的银子也不少,就为你支付这笔军费吧!”这安平郡也是她的地盘不是。 “夫人大义!”陆长风朝她拱手,随即道:“现在手里没钱,这也只是暂时的,待到下面的税收收上来,到时候手里也就宽裕了。” “就安平郡现在这样,又能收上来多少税收,不过……” 她思量着,怎么让百姓富起来,到时候税收自然也就多了,也就不必她掏私房来养兵了。 而且若是保不住安平郡,她赚来的这些银子也没用,用来养兵倒也是用在了刀刃上。 “算了,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要用多少,我这里有多少,若是不够用,我还能想到别的法子,总之,这些兵要好好的养起来。”她如此说道。 陆长风闻言,不由抬眼朝她看去,他还担心她舍不得银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松口,顿时面上一脸喜色,道:“有夫人大力支持,安平郡是不愁了。” “安平郡,也是我的安平郡。” 第555章反了 “还没有将陆长风、林满月辑拿回京吗?” 许红鸾一脸不满的道:“这些人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赵元英因为玉玺一事,对陆长风的意见很大,敢携带玉玺逃跑,早就被他视为反贼,他一登基,就立马将陆长风的罪行召告四方,当然,玉玺不见的事,却是之字未漏! 毕竟玉玺不见,这可是天大的事,是不能随意声张的,重新制好的玉玺,粗略一看,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假的就是假的。 总之这事儿吧,让他一直悬着心,担心什么时候就暴出来,影响到他的皇位,捉拿陆长风的心,他比许红鸾更为迫切。 他摇了摇头,道:“说是去了安平郡,那地儿十分偏远,旨意传达过去,也需要时间。” “陆长风功夫不凡,又是领兵的将军,也不知安平郡的郡守,能不能将人辑拿归京。”许红鸾始终不放心。 “任他功夫再如何高强,也不能与军队抗衡,只要官府的兵马一出,他多少本事都不好使。”赵元英不屑道。 他从来不认为,凭陆长风一个人的本事,有多了不得,军队一出,他照样是刀下亡魂。 许红鸾却并不太认同他的话,陆长风那可是主角,很厉害的,林满月也是一身好功夫,还有他带走的一些人马,那安平郡的郡守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将人拿下。 “那安平郡是林满月的封地,当地的郡守也不知才干如何,万一被林满月压制下去,连安平郡都落人家手里了。”说到这个,她心里也很不服气,那死皇帝,怎么就给林满月一块封地了。 “你怎么不派一支人马过去,将人给带辑拿回来?”许红鸾问道,要她说,最保险的,还是自己派人去将那些反贼给捉拿回来。 赵元英就有点尴尬了,支吾了几声后,开口道:“我手里并没有人马可使唤!” “这天下就是你的,怎么没人使唤,宫中的御林军,不能派出去吗?”许红鸾有点不太明白状况的问道。 赵元英就叹气道:“天下说是我的,也只是说说而已,如今朝中大权掌控在裴、齐两家手中,这事你知道的,至于宫中御林军,他们要护卫皇宫安危,不能轻易派出,再说了,就他们那点本事,派出去怕也捉不回人来。” 他以前有听他父王提过,宫里的御林军,也就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拉出去看着威风凛凛的,也只是能吓唬下人,真要跟人动手,可能谁都打不过。 “怎么那么没用,你要是得闲了,便让人多操练操练,怎么说也是御林军,是皇上的门面。”许红鸾颇为不满的说道。 “若是操练他们,怕是会惊动裴、齐两位,到时候以为我要干什么,那就不太好了。”他现在是真不能得罪那两位。 虽说与齐仆射相商,要出手收拾裴家,但人家裴家根深蒂固,想收拾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收拾得了的,还不得找机会不是。 他思量着,能收拾一家是一家吧! 他现在对这两位也颇为心烦,完全受制于他们,自己这个皇帝说的话,都没有他们说的话好使,总之,收拾完裴家,他想将齐家也给收拾了,当然,得有机会才行。 许红鸾也感受到这两家的势力庞大了,即便他们现在是皇帝、皇后,但都不如裴、齐两位开口好使。 “先帝除了御林军,就没有别的人可使唤吗,比如说暗中势力什么的?”许红鸾问道。 空有名头,却并无多少实权,这让她也很郁闷,想将裴、齐两家给按下去。 赵元英顿了顿,开口道:“你知道我怎么坐上皇位的,先帝就算有暗中势力,也不会交给我,那些就不要去想了。” 听到这话,她就不由暗恨,那死鬼皇帝,临死前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不将手里的东西传给继承人,都带进棺材去吗? “这么说了,真有暗中势力,难道交给陆长风,或是明总管了?”她不由猜测道。 “这就不知道了,若真有,那这两人必然有人知情。”赵元英皱眉道。 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后悔,当时还是有些操之过急,若是再奈着性子等一等,等先帝传位于他,没准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握在手中,但那会儿的情形,他也并不清楚先帝是否有别的继承人选。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他也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了。 “若是如此,那就更不能让他们活在这世上。”许红鸾发狠道,陆长风始终是个很大的威胁,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他除掉。 赵元英点了点头,确实不能让他们活在世上,陆长风、明总管两人,最清楚当时宫里的情形,若是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很不好。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外面发生何事?”赵元英一脸不高兴的问道。 “禀皇上,八百里加急,平王反了!” “什么,平王怎么会反?”赵元英大惊失色。 外面的藩王,不是一向都很安份守已吗,怎么突然就反了。 “说是皇上得位不正,谋害了先帝,他们要为先帝报仇!” 赵元英听得心中一慌,这事儿他们怎么知道的,当时的情形虽然不是很隐秘,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传得人尽皆知了吧! 稍微稳了稳神道:“一派胡言,朕是先帝指定的继承人,如何会谋害先帝!” “报!”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禀报声。 “禀皇上,八百里加急,诚王反了!” “什么?” 赵元英只觉得一阵眩晕,怎么一个两个都反了,这是约好的吗? “这可怎么办?”他一时有些慌了手脚,若是只有一个藩王反了,他还能商量着派兵镇压,但现在一连反了两个藩王,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你先别急,派人去请齐仆射、成国公议事!”许红鸾沉声下令道。 “对对,快把齐仆射、成国公请进宫来,朕要与他们相商。”赵元英也连忙道。 第556章暂时安稳 说陆长风造反,是反贼,这罪名还是被人强摁在头上的,但平王、诚王却是实打实的造反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满月是十分惊讶的。 “怎么突然就造反了,是早就有这个心思,现在暴露出来,还是突然生出这些想法的?” “先帝在时,他们还算安份,应该没有那些想法,如今先帝没了,赵元英登基,估计是心里不服气吧!” 恭郡王也只是个郡王,却能继承皇位,他们还是正经的藩王,却没资格,这让他们如何想得通,再则,赵元英得位不正的事,估计他们也有所耳闻,这就更加不会服气了。 “赵元英才干不显,以往又没有什么贤名传出,也确实难以让人信服。”林满月思量着说道。 这会儿她心情也颇为复杂,有些说不上来,两位藩王造反不是好事,但这却是牵制住了京城那边,让他们没有精力出手对付安平郡,毕竟安平郡没有举反旗不是。 “这下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会派兵来了。”她摇头轻叹一声。 陆长风轻笑了一声:“就你操心得多,就算没有藩王造反的事,他们也派不出兵来,赵元英倒是想派兵,但裴、齐两家却不会出人,都指望能消耗对方手里的兵力,自己的压根不会动的。” 如此一来,只会是两方都不会动。 毕竟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谁出兵,都会有所损耗,消耗的是自身的实力,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消耗自己手里的兵力,只会游说新帝让对方出兵,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谁也不会动。 京中的形势,他早就看透了。 林满月对于局势,也是有了新的认识,京城那边压根就不用操心了,他们算是可以放下心来,安稳过日子。 当然,安心之余,还得强大已身,不然,等京城那边的战事平息下来,估计就有余力来收拾他们夫妻了。 “衙门那边可还顺利?” 陆长风就是一笑,道:“有你的郡主印信,谁还敢反对我任郡守,再说我手里还握着兵马,都是聪明人,谁也不糊涂,跟我作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接手顺利就好,不过她也越发清晰的意识到,手握兵马的好处了,若不是他们手里有兵马,即便有郡主的印信,也未必好使。 “衙门里的人,你都梳理过没有,若是有那干吃饭不干活的,直接撵出去,再挑些新人补充进去,要我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趁早整顿好。” 闻言,陆长风又是一笑,道:“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 想了想开口道:“你手下那些人,都挺有本事,可要买庄子、铺子,或是把作坊开办起来?” 听到这话,林满月也笑了起来:“我这边的事情,你倒也跟着操心上了,已经让人去看庄子、铺子,作坊嘛,要不要建起来,还得再看看,这边的土质不肥,种庄稼收成不会太好,或许可以种植些别的。” 听她这么说,陆长风顿时感兴趣道:“除了种庄稼外,还能种些什么?” “地薄的土地,可以种些豆子,也或是用于种植药材,不过这些还说不好,得让人仔细看过之后,才好决定种什么最好。” “你对这些方面,比我懂得多,要我说你来做这个郡守,其实更合适。”陆长风笑看向她说道。 “我虽是郡主,但真要做了郡守,怕是没几个人服气的,甚至闹得本地百姓惶惶不安,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前任郡守还是挂印而去,走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真要我做郡守,没准人家私下猜测,是我把前郡守给赶走了,好给我腾位置的。” 名声就太不好听了,名声一差,就影响威信,反倒不如她这个郡主的名头来得有威严。 “你任郡守就名正言顺得多。” 说完,目光看向他道:“你是在担心自己是武将,治理不好地方?” “是有这个担心,只是再不济,也不至于像吴郡守那般碌碌无为。”陆长风轻哼了一声。 “这么想就对了,没做过的事情,都会担心会不会做得不好,但只要把事情理顺了,也没你想的那么难。” “我是担心政务太多的话,我会没时间练兵。”在他看来,眼下练兵才是重中之重,手握兵马,才会有底气。 “养兵马也得靠财力支撑,你不把正务抓起来,提升一下财政收入,拿什么来养兵。” 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就是人口,若不想办法提升人口数量,你上哪儿招兵去。” 她说得有理有据,陆长风也不由长长叹气,他喜欢领兵打仗,做这个郡守算是赶鸭子上架,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真就做不来,只不过是多费些精力罢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没时间练兵,衙门的事务理顺了,定下章程来,便交给下面的人去忙活就是,你只要抓个大方向不出错就好了。” 听得陆长风若有所思:“主要还是得多有几个可用之人。” “郑先生、朝先生,都是有才之人,你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让他们帮你搭把手。”她提议道,郑先生是几个孩子们的先生,学问是极不错的。 “郑先生倒也罢了。”陆长风有些嫌弃道:“朝明章此人……” 他始终对朝明章有些芥蒂,毕竟他上一任主家是个贪官,他对贪官就没什么好气。 她闻言不由撇了下嘴,主家犯的错,跟他这个幕僚关系不大,而且人家根本不知情,想一想道:“既然你瞧不上朝先生,那便罢了,还让他帮我处理些事务吧!” 陆长风也就不再说这个了,转而说起孩子的学业来。 “还让他们跟着郑先生读书吧,来了这边,也不能将学业落下,至于郑先生这边,若是遇上什么难以决断之事,倒是可以让他帮忙参谋一二。” “读书自是不能落下的,只是你这样让人家一人做二份工,这工钱也不能给少了,不然人家郑先生得撂挑子不干了。”她玩笑了一句。 陆长风听得一笑,郑先生这样的人,哪里是金钱能打动的,要不是当初对他有恩,人根本就不会来做先生。 第557章酱油 陆长风开始每天去衙门办公,空闲时间,还得盯着兵马操练,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他这新郡守上任,自也得知会下面的各县县令,前来拜见新郡守,不然迎面不相识,那可要闹笑话了。 这些事情,林满月有关注,但并没有插手过问。 她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带来的这许多人,不得安置好吗? 之前就有放出风声,她要购买田庄,牙人倒是提供了好几处供她挑选,正好得闲,便带了刘庄头以及几个颇会种田的庄稼人出门,亲自去看看。 刘庄头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指间松开,泥土缓缓滑落,他的眉头皱成一团:“郡主,这土质不太好,种出的庄稼收成估计也不成。” 牙人闻言,立马开口道:“非是小人不尽心,而是我们安平郡的田地,差不多都是这般,这一处田地不算是好的。” 刘庄头闻言,眉头狠狠的皱成一团,就这还算是好的,那再次等的,得差成什么样,根本没法与京城外的田地相比。 他也不与这牙人多废话,只开口道:“郡主,这样的田地不说种庄稼,就是用来种菜,那收成估计都不太行。” 林满月也微微皱眉,她种地也有好些年的经验,对于土质方面也有所了解,名下也曾有过不少田地,不管是洛水县的田地,还是京城的田地,都算是土地肥沃的,所以收成也都挺可观。 但这安平郡的田地,是真的不好,眼前这据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田地了,但就这土质,正如刘庄头所说,别说种庄稼,就是用来种菜,收成都不行。 她转头看向那牙人,道:“这地里之前是种什么来着?” “种豆子,本地的百姓,地里多也是种的豆子。” 他说完,又补充道:“正如这位好汉所说,土质不太行,种出的粮食收成太差,根本就吃不饱,反倒是种豆子收成还算好些,能勉强糊口,所以本地的百姓,大多的田地都是用来种豆子。”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那些豆子比较好养活,怎么种都能有些收成,正经的粮食,反倒要精贵些,比较挑地儿。 听完牙人的话,刘庄头就有些一言难尽,不种粮食种豆子,天天就吃豆子,那也不好吃啊! 想想还是京城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好,怎么着每天吃的还是正经粮食,而且像他们这样背靠主家,日子过得还很宽松,比起这安平郡的百姓,日子可算是好过得多了。 看了一圈,林满月思量了一下,最好的田地也就差不多这样了,再挑别的也只有更差,索性便道:“这八百亩地,我都买下了。” 牙人一听,顿时面色一喜,这生意做成了,他也能赚一笔。 刘庄头听到这话,顿时呛了口气,咳嗽了几声,便连忙道:“郡主,这田地如此,买下来怕是要亏的,不如不买了。” 要他说,郡主买地怎么也要买些好的,这样差的田地,买来也无甚用处,就用来种豆子吧,除了拿去喂牲口,还能干嘛,还得养这么多人,纯属是亏本买卖。 林满月摇头:“这已经是最好的地了,买下来我们也种豆子。” 刘庄头就有些一言难尽道:“我们种豆子来干嘛啊!”真拿来喂牲口吗。 林满月就神秘一笑,道:“先把豆子种出来,到时候我们用这些豆子做些别的东西,也或是可以在庄子上开个作坊。” 听她这么一说,刘庄头顿时眼前一亮,郡主可是很有本事的,想当初在京城时,她就是出了名的会赚钱,顿时心下就有底了。 “小人明白了,那我们就种豆子,至于作坊,还得请郡主示下,要怎么个盖法。”当初郡主让种菜,他们各家却是赚了不少钱的,如今再盖作坊,那必是不差。 反正,他对郡主有种迷之信任,只要跟着郡主干,就绝对没有亏本一说。 “回头我写个单子给你们,到时候你们照着来盖就好。”林满月扫了一眼四周,嘴里如此说道。 刘庄头一看,这里还有外人在呢,确实不好细说,回头与郡主单独说,甚得被外人听了去,便一个劲的点头道:“好的,好的,不着急,郡主什么时候得闲了,写个单子就成。” 这些事情,他其实已经比较熟练了,只不过之前跟他打交道的是文管事,现在他直接听郡主吩咐,有所不同而已。 既然已经决定了,这庄子很快就买了下来,八百亩地,她觉得还是太少,随后又走了几处,陆续又买下了几处,足有四千亩地握在手中。 拿着几份地契,不由陷入沉思,她似乎走到哪儿,都喜欢买地,洛水县买了不少地,京城也买了不少,不过后来离京前,将一些地都卖了出去,如今来了安平郡,手里便又握着不少田地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如今这时代的投资,最方便的就是田地了呢。 刘庄头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最主要还是因为之前种菜赚到了钱,所以对林满月很是信服,如今郡主发话说盖作坊,那他自然要积极不是。 没用几天,就领着人将作坊盖了起来,随后便又来请示余下的问题。 林满月想了想,豆子成熟还有段时间,那么眼下倒是可以先操作起来,如此,便拿出一笔钱来。 “先收购些豆子回来,我们先试着制出一批酱油,试着做一做,回头做出来了,再大批量的制作。” 刘庄头一听,顿时激动起来,还以为要等一阵才能开工呢,没想到这就能动手了,立马就应了:“郡主放心,怎么制作你都说清楚了,小的这就带着人尝试着制一批出来。” 林满月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取了钱交给他,又让人教导了一下,怎么做账之类的,随后她就没怎么管了,算是全权交给刘庄头去处理,毕竟怎么制酱油这些操作,她都与他详细说清楚了的。 将这一批人安置下去,便又着手忙活起其他事情来了。 第558章故人 “阿娘,阿娘,我把先生带来了。” 隔得老远,就听到陆辰阳的叫唤声。 林满月头也没抬,合上账本交给旁边的程婆子,低声道:“你先去忙吧!” 随后才转头,看向炮弹一样冲进来的陆辰阳,道:“上了几年学,你的规矩呢,这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以前年岁还小也就罢了,现在年岁渐长,就得有些样子,总这么呼呼喝喝的,让人觉得你不够稳重,也就不可靠。 陆辰阳吐了下舌头,随即满脸带笑道:“阿娘,我把先生带来了。” “郑先生吗?” “不是郑先生!”他说着,便又跑出去。 片刻后便领了一人进来。 “下官赵文远,见过郡主!” 林满月一脸吃惊的看向面前的人,一身七品县令的官府,举止有度的向她见礼。 居然是赵文远,之前在村里时,只知道他去参加科考,后来没有回过村里,对他的消息也并不清楚,原来他是安平郡治下的一位县令。 “不必多礼,快请坐,原来是赵先生!”怪不得陆辰阳这小子这么激动,原来是故人相逢。 说着,她不由面露微笑:“当年村里一别,没想到再见时,赵先生已经是赵县令了。” 赵文远的内心,又何尝不惊讶,当年的一介村妇,如今却已是高不可攀的郡主了,世间之事,当真是难以预料。 “匆匆来访,倒是下官失礼了。” “倒不是你失礼,是小阳这孩子不懂事,没耽误你的正事吧?”陆长风初任郡守,下面这些县令自是要来拜见,相互认个脸熟,赵文远此番,应该是为此事前来的。 “正事已经忙活得差不多,没想到从衙门出来,就遇上了小阳。” 他目光不由朝旁边的陆辰阳看去,几年不见,他个头拔高不少,双目清亮神采奕奕,相貌还能依稀看出从前模样,但身形已是大不相同,当初他离开村里时,这孩子也才三四岁大小,如今几年过去,竟还能一眼认出他来,他不由面露微笑! 陆辰阳也一个劲的点头道:“我一眼就认出先生来,先生比以前长高了些,也长壮实了些,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话说得有点没大没小的,林满月不由瞪了他一眼。 “这也是缘份,当初你教导他们一场,他们对你也是念念不忘!”林满月面上带笑,朝身旁的丫头吩咐了一声:“去把小月唤来!” 没多大一会儿,陆辰月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跑至近前时,还有些微喘。 “先生又没走,你这么急干什么,我看你们俩个,规矩都要好好学学。”林满月不满的看了看他们俩。 陆辰月也不怕她说,笑了笑,道:“知道先生来了,我是心急,要是来晚了,先生就走了,再上哪儿找人去。” 说完,便朝着旁边赵文远行了一礼:“学生陆辰月,拜见先生。” 赵文远连忙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这般正式的见礼,让他也颇为汗颜,主要是当年教这两个孩子识字时,他们都还小,而且他也没有教导什么东西,如今这两孩子却都正经的对他执弟子礼,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名不符实。 遂而转头朝着林满月一礼道:“下官当初是教导过他们几日,但却也当不得先生之称,郡主……” 林满月就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吗?” 她继续道:“当初你教导他们读书识字,也算是启蒙之师,如何当不起他们之礼,再则,两个孩子这些年来,也是时常提起你,只是音讯渺茫,无缘一见,如今在安平郡遇上,这也是你们师徒缘未尽!” “对对对,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先生你一辈子都是我们的先生。”陆辰阳接话道。 旁边陆辰月也一个劲的点头:“哥哥说得对,先生你就是我们的先生啊!” 赵文远怔愣了片刻,随后便也不由微微一笑,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不堪的人,见他们母子三人都这么坚持,他也不再多说推拒之辞。 “阿娘,你也见过先生了,那我带先生去我那边说话吧!” 林满月含笑点头:“好,那你可要好生招待先生!” “阿娘,我也去。”陆辰月随即跟随。 片刻间三人便消失在她眼前,林满月不由有些失笑。 “听说有客人,刚才是谁来了?”陆长风从外面大步而来。 “是孩子们以前在村里时的先生,名唤赵文远,也不知你可还有印象,你离家时,他年岁应该还不大,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他居然是安平郡治下的县令了!” 寒门子弟,参加科考出人头地,是十分不容易的,但赵文远却一路考过来,甚至如今已经是县令了,若是做得不差,一步步高升也无不可能,只是如今却是身在安平郡,她倒也说不好,安平郡的未来是好是坏。 陆长风听得也是一脸的惊讶,没想到在安平郡,居然也能遇上故人。 “他那会儿忙着准备科考,竟还得闲能教两个孩子读书识字?”儿子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小月这个女孩子也一并教! 什么意思,怀疑她啊? 林满月轻嗤了一声,道:“兴许人家是看我们娘几个太可怜,所以愿意伸以援手。” 陆长风顿时不说话了,他们娘几个为什么可怜,他心里多少有点数,就他爹那耳根子软的,还有他后娘那一家子恶毒心肠的人,他们娘几个日子可想而知。 那些过往,在她心中必然是抹不去的。 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之前我听着赵文远这个名字就有点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既然是村里出来的,还是孩子们的先生,那我就单独宴请他吧!” “我原本也是想宴请他,既然侯爷接了这活,那我就不管了。”林满月如此道。 陆长风连忙道:“不用你管,我来就好。” 以前家里没男人,便是她事事上心,如今家里有男人了,那这些事自然是要他来出面的。 第559章开药铺 “这几天,小的在城里转了转,安平郡比不得京城热闹,连街上的铺子都不多,来往的也多是些普通百姓,小的瞧着,有许多人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 文管事一边说着,一边看看她的脸色,见她没有不高兴,便又继续说道:“依小的看,在京城开的炸鸡铺子,在这里怕是开不下去,主要是这里的百姓太穷,应该没什么人有闲钱消费!” 说完,他抹了把头上的汗,这生意做不起来的话,他也很焦虑啊,京城那地儿是好,但京城乱了不能待,现在只能在安平郡待着,但生意还是要做起来不是,不然郡主要他何用。 “小的思来想去,觉得炸鸡铺子在这里开不合适,所以四下里转了转,看了看本地的特产,倒也没什么特产,多数百姓地里都种豆子,不过住在山里的一些百姓,他们到是能采些药草出来,这药草的价格倒也不贵!” 他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林满月,随即又道:“所以小的思量着,是不是开个药草铺子,将收来的药草送去别处贩卖,能赚个差价!” 事儿是说清楚了,但他心里也很没底,对药草这方面,他是外行,不过这些天跟人接触了一下,倒也能辨识一些了,只是与精通远远不沾边。 心里没底,不止是担心夫人不同意,再有就是,也担心这铺子开起来,会不赚钱,到时候若是亏本的话,他就不好跟夫人交代了。 林满月听完之后,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她也是没料到,文仲平居然会想到药材生意上头,不过一些偏远的山村里,那些地更种不出庄稼,药材什么的,山里更容易生长,也能任他们采。 “城里可有专门收药草的铺子?”她开口问道。 “专门收药草的倒是没有,不过城里有两家药铺,百姓采到的药草拿去卖,他们是收的,只是价格都很低,而且需要的数量也不多,收到一定的数量,再送去就不要了,除了专门的采药人,一般百姓能识得的药草,也就常见的那几样,总送那几样去,人家药铺也用不了那么多。” 也正因为此,他才想着能不能开个药铺,专门收购药草,到时候再将这些药草,送去别的州府出售,当然,做这个生意,也是颇有风险,还得夫人决断,他是不敢胡乱拿出意的。 林满月听完他的话,倒是微微点了下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些消息打听得也很清楚,既是如此,那这药铺就开起来吧!” 文仲平听得大喜过望,虽然心里没底,但他走访这么多村落,心里当然也是很希望能把这生意做起来的,如今夫人点头,可见是对他的认可,他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小的已经看好了一处铺子,郡主既然点头了,那小的就将这铺子定下来。” 林满月点了点头:“这些事你看着办即可。” 思量了片刻,便又道:“山里的药草不少,但认得的百姓却不多,你可以想法子请几个识得药草的采药人,或是大夫什么的,去村里指点一下当地百姓,让他们采到药草,送到铺子里售卖……” 文管事连连点头:“小人也是担心他们不识得更多的药草,郡主这法子却是正好,教给他们认得后,以后便可采得更多的药草送来铺子里,这样他们也能赚更多的钱,我们铺子里也能收到更多的药草,算是一举两得。” 之前他跟着人往各村落走了一遍,当地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是真的苦啊,他虽然只是下人,但跟着侯爷、夫人,日子却是好过得多,比起那些穷苦百姓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连他都不由生出怜悯之心来,想帮一帮他们。 林满月便点头:“确实是一举两得,这事做好了,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也算你的一件功德。” 闻言,文仲平连忙摆手道:“这可不关小的什么事,要说功德,那也都是郡主的功德,小的只是帮着跑跑腿的事。” 这个他可真不敢居功,开铺子做这门生意,都是郡主决断的,他一切也都是听郡主吩咐罢了。 再则赚不赚钱也是一回事,他也不能确定,不过料想以郡主的为人,若能帮到当地百姓,那便药铺不赚钱,她估计也不会很在意,如此一来,他觉得自己的压力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铺子里多雇几个懂药草的人,不管是收进来的药草,还是送出去的,都必须要过关,药草若是处置不妥当,可是会吃死人的,这一点,你需得万分上心。”她提醒道。 药草不比得其他,这方面朝廷并不怎么严管,凭的都是各自自觉,若是遇上黑心的药草商人,那真是能要人命。 文仲平一听这话,顿时也警醒了起来,一脸郑重道:“郡主放心,小的一定会谨慎小心,不让人专空子,也不让下面出漏子。” 林满月是知道他的为人的,但凡人品不过关,她都不会用他,点了点头,道:“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只是世上什么人都有,为了钱财,什么黑心事都敢干,你需得小心防患着些。” 主要是不要被人欺上瞒下,让人以次充好什么的,他们初来乍道,也很难说会不会有人在背后谋算。 “铺子开起来,也需得防着有没有人故意使坏,特别是同行相忌,这一点也需得多上心,别被人栽脏陷害了,你虽然是我的人,但也需得处处守规矩,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她提醒道。 以前在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各家手里都有些铺子经营着,彼此也都守着一套规矩,如今初来安平郡,对于这方面,不是那么了解,所以行事时,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几分才行,所以她必须得多提点几句,万一着了人家的道,她即便是郡主,也不好太过徇私。 当然,若是因此折了自己人进去,她心里多少也会不痛快的,所以,提前提点几句,是很有必要。 第560章胡家寨 隐在深山中的胡家寨,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村长更是早早带着人在村寨口等着。 “大力,文管事是说今天来的吧,怎么还不见人影?”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胡大力,也不由朝村外的方向望了望,随后开口道:“没错,说的是今天来村里,只是现在还没到,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但话锋又一转:“也兴许是山路不好走,他们外面来的人,走不习惯,脚程慢了一些也有可能。” 村长闻言,便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他们城里人,根本就没走过山路,脚程肯定是快不起来,晚一点到也没什么,只要人来了就行。” 胡大力就笑了笑道:“村长你放心,文管事说了今天来,那必然就会来的。” “我这不是担心嘛,万一说好的事,又变卦了,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村长摇头轻叹了一声。 胡家寨世世代代都穷困得很,村里的地都是些坡地,贫瘠得很,种庄稼都不会有收成,只能种些豆子,倒是能勉强有点收成,但那点收成,都压根不够一家人吃喝的,他们也就是靠着在附近采些草药,拿去城里的药铺换几个钱。 但他们见识有限,认得的药材也不多,能采的也就是那几样常见的,而且城里的药铺,也不是拿了药材去就收,若是人家够用了就不再收了,他们各家能换到的钱也有限得很。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文管事,说是要开家药铺子收药材,还请采药人来教他们辨识药草…… 他当时听到这话时,简直不敢相信,哪有这等好事,几乎要怀疑对方是骗子,好在胡大力经常去城里,知道对方是郡主手下的一个管事,这才没有闹出误会来。 说好今儿文管事要带人来村里,他一早就领着人在村口等着了,只是这久等不见人来,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忧,对方是不是不来了! 正等得心急时,耳边隐约听到些声音,抬眼朝前看去,便见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顿时心都提起来了:“大力,大力,你年轻人眼神好,快看看那是不是文管事来了。” 他伸着脖子朝外张望,嘴里也不这的说着:“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平常也不见有外人来,肯定是文管事到了。” 胡大力盯着瞧了几眼,随即面上一喜道:“村长,是文管事到了,我们赶紧去迎迎!” 果然是文管事到了吗,他连忙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身上也只是一身旧衣裳,但却也是他最好的衣服了。 “对对对,我们赶紧迎迎,贵客临门,咱们得热情周到一些。”话说着,已经抬脚朝村外迎去。 村长走近了一看,打头的可不就是文管事嘛,后面还跟着十来人,顿时就一脸激动的迎了上去:“文管事啊,可把你给盼来了!” 说着,便又朝他们拱手作揖:“诸位,小老儿给你们见礼了。” 文管事走得一身的汗,山路不好走,这一路走来,他的腿都有些发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村长朝他行礼作揖,连忙道:“胡村长,快别多礼了,以后我们会时常见面,总这么客套,反倒见外了。” “是是是,文管事说得是,小老儿就是一时激动,你们一路行来,想必也累着了,快进村里歇歇脚!”村长连忙将人往村里让。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村里。 文仲平在凳子上坐下来,接过端来的清水,一口气喝下大半碗,这才算是喘过一口气来。 “你们这山路,可真不好走!”他摇头叹道。 虽然他只是一个管事,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去稍远些的地方,要么骑马,要么坐马车,像这么自个走路走上大半天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村长便连连点头叹气:“山路确实不好走,特别像文管事你们这样的精贵人,没有走惯的,不小心脚下一滑,还容易摔下山去,倒是我们这些村民们,经常走山道,已经习惯了。” “路难走些倒还没什么,若是能吃饱穿暖,把日子过起来,那才是最要紧的。”胡家寨是真的穷啊,很多人家都经常饿肚子的。 “文管事啊,这一次劳烦你跑一趟了,也是我们想得不周到,以后再有什么事,你打发个人过来叫一声,我们自己去城里也可以的,劳烦你跑来跑去的,反倒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村长多少有点内疚,非亲非故的,人家文管事一趟趟往山里跑,他也过意不去,倒是他们自个多跑些路,也不费什么事。 文管事听他这么说便摆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一些事情,我多盯着些好,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白管事,这位是李管事,药草方面的事儿,往后由他们指点你们怎么采,采好了要如何炮制。” “这些药材方面的事,他们两位是行家,你们可以多听听他们怎么说,再有就是,采好的药材,如果你们炮制不好的,也可以直接送到药铺来,这样的话,价格就要次一等……” 文仲平仔细与他们说了说有关药材的事项。 村长以及胡大力等人,听得相当认真,不时的点头,心里也在盘算着,若是忙得过来,他们当然更愿意自己炮制好了,再送到药铺去,怎么也能多换几个钱不是,当然,若是手艺不到家,那也只能另说。 文仲平仔细的说了说,随后再次道:“白管事、李管事,他们以前都是采药人,对于药材方面,他们都很熟,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他们请教,不过我丑话也要说到前头,若是采来的药材不好,我们药铺也是不收的,这一点你们要明白!” 村长便连连点头:“文管事放心,我们都明白的。” 之前他们采到的一些药草,品相不好,城里的药铺也是不收,这一点他们也都懂。 “白管事、李管事,以后可都要拜托你们两位了啊!”村长十分客气道。 这两位采药人出身的管事,也很客气,原本他们也只是普通的采药人,没想到现在却能做个管事,每月拿工钱,倒是比以前做采药人时,收入更有保障,如今这管事的位置才上任,也是诚惶诚恐,担心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第561章豆制品 林满月看到桌上的菜,不由失笑:“安平郡盛产豆子,这我知道,倒是没料到,我这餐桌上,每天都离不得一道豆子做的菜,今儿是一道炒豆子,昨儿是一道盐水煮豆子,前儿好像是焖豆子……” 她也是有些服了做饭的厨娘,能把豆子做出这么多花样来。 旁边程婆子就开口道:“郡主要是吃烦了豆子,奴婢便去与厨娘说说,让她不要再用豆子做菜了。” 随后又不由轻叹了一声:“安平郡倒底比不得京城,这边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匮乏得很,就连日常吃的羊肉都要碰运气才能买到,猪肉还好些,去得早总能买到……” 从京城来到这里,连她都觉得各种不方便。 林满月一时也有点无言,倒不是厨娘不尽心,人家毕竟还变着花样把豆子做成菜,主要还是物资匮乏啊! 本地除了豆子种得多外,连日常吃的菜都很少有拿出来卖的,土质不好,种出来的菜都一般般,而且菜吃了还不太顶饿,不如豆子更有饱腹感,所以菜地都比较少,更多的地还是用来种豆子。 她不由轻轻一叹,现在竟是连吃穿都不太方便了,那怎么成。 “看来,还得在庄子里养些牲畜才行,不然吃点肉还要碰运气了,那怎么成。”不说她自个顶不住,就是那爷三个也受不住。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饭量本就比较大,若是还没有肉吃,身体是真要顶不住的,特别是两个小的,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如何也不能饿着他们。 她思量片刻后,开口道:“看来这事,还得让文仲平管起来,他对这方面已经颇有些经验了。” 程婆子听到这话,却是面带微笑,并没有插话,心想文管家这个儿子,倒是越发得夫人重用了,瞧着现在正忙着药铺的事,夫人这边又给安排起别的差事来。 “先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待庄子上的牲畜养起来后,也就不用再去外面买了。”只是怎么也得等上最少三个月的时间,牲畜才能养得大,在此之前,不宅电暂且忍耐。 “厨房采买那边,让他们辛苦一下,每天早点去买肉吧,别的不说,吃的这方面,如何也不能亏了孩子们!” “郡主放心,咱们府里,如何也不能缺了肉吃。”程婆子面上带笑道。 整个安平郡都是郡主的封地,缺了谁家的肉吃,也不能缺了郡主府上的肉吃,也就是郡主行事太讲规矩了些,不然,直接令人直接宰了羊、猪这些牲口,不往外卖,直接送府上来,就更省事了。 只是这样一来,郡主府把肉买了,别家想买肉就更不容易了! 说起来,也就是郡主心善,并不行使这些特权,不然,哪还用担心有没有肉吃这一说。 林满月点了点头,这些话题且先放到一边,她指了指桌上的豆子,道:“其实这豆子,还能做成别的吃食,比如豆浆、豆腐、豆腐干、豆腐皮……” 为什么安平郡盛产豆子,却没有这些豆制品呢,说来说去,还是太穷之故,豆子随便煮煮也就能吃了,一点也不浪费,用来做成别的,未必有些抛费! 程婆子听得惊讶了一下,随即道:“郡主懂得真多,如此,便让厨娘尝试着做了来!” 闻言,林满月便点了点头,说道:“这豆浆、豆腐,都不经放,当在做的就得当天吃完,不然容易坏掉,倒是做成豆腐干的话,可以保存的时间长一些,我思量着,做好了放到杂货铺子里去卖,这也是门生意……” 程婆子听得也不由失笑,郡主这般的贵人,竟也是三句不离生意,不过说起来,郡主也确实是很会赚钱,不比那些商贾差什么。 “去把厨娘唤来,我跟她说说,这些豆制品要如何做。” “是,奴婢这就去。”程婆子立马就去将厨房做饭的袁厨娘唤了来。 听得是郡主召唤,袁厨娘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的,满心的忐忑,以前在京城侯府做饭时,那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担心没什么菜式摆上桌,但现在来了安平郡,是要什么没什么,每天呈上的饭菜,连她都觉得汗颜。 这会儿郡主突然召唤,不会是责怪她饭菜做得不好吧? “奴婢见过郡主,郡主万安!”袁厨房一来,便直接跪下磕头了,态度那叫一个惶恐。 “怎么一来就行大礼,快起来吧!”林满月有些无奈,她待下面的人算是和气的了,没想到这袁厨娘,好像还是被她给吓着了。 “奴婢不敢起来,自从来到安平郡,就没能为郡主做一顿像样的饭菜,确实是奴婢之过!”袁厨娘连忙认错道。 林满月闻言,也有些无奈道:“这也并非是你的错,安平郡这地儿比较穷,要什么没什么的,你能每天想着法子做几样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又何错之有,起来说话吧!” 听到这话,袁厨娘才稍稍放心了些,也顺势站起身来,只微垂着头,不敢乱看。 “我唤你过来,是因为那些豆子,还可以做成别的菜式,所以想说给你听听,看看你能不能做出来!” 闻言,袁厨娘顿时双眼透亮,她就是专门做菜的,对这方面也相当有研究,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她做过的都不少,但这些豆子,她也是尽力了,变着花样做,那也都是豆子…… 想到这些豆子,她也颇有点心力交瘁之感,但现在听郡主说豆子还能做别的,她也不免感兴趣起来。 “郡主请讲,奴婢尽力一试。”她也不敢说大话,万一到时候做不出来,岂不是在郡主跟前丢脸,只能说尽力一试了,但肯定是要尽力的。 林满月便与她细说了一下,这几样豆制品如何制作,豆浆就十分简单,用石磨磨成浆就可以,豆腐什么的,当然也是要磨成浆…… 袁厨娘听得十分认真,也不免有些恍然之感,她之前怎么就死脑筋,没想过把豆子磨成浆呢,就只知道整颗的豆子这么煮了! 第562章想得清楚 刘庄头带着做好的酱油,一脸喜滋滋的进了郡主府。 “郡主,酱油做好了,小的完全按照你所说的法子去做,半点没敢偷懒,这做出来的酱油,味道当真不同一般,十分鲜香,用这酱油炒菜吃,味道都好上不知多少倍。” 他可不是个挑嘴的人,但用这酱油炒出来的菜,味道是真的非同一般,绝对是难得的美味。 听他这么说,林满月也不由面上带笑,这时代不是没有酱油,但味道却是各不相同,她用的这个方子,是从商城里买来的,自然跟别的又有所不同。 “当真这么好吗?”她说着,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程婆子:“帮我取一点来瞧瞧。” 程婆子便笑着上前,用小碟子取了一小碟,随后呈了上来。 林满月伸手接过碟子,仔细瞧了几眼那酱油的颜色,又闻到浓郁的酱香,不由连连点头:“这颜色看起来就不错,再有这个味道,闻着也挺香。” 说着,伸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确实颇有滋味。 “不错,是这个味儿。” 听她这么说,刘庄头更加的喜不自胜起来。 “多亏郡主拿出来的方子,不然我们怎么也制不出这样的酱油来。”这段时间为了制酱油,也确实颇为辛苦,但能把东西做出来,这些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能做出来,也是你们费了功夫的。”林满月转头对程婆子道:“一会儿将这罐酱油送到厨房去,让袁厨娘今儿用这个酱油做菜。” 程婆子笑着应了声是。 听到她这么吩咐,刘庄头面上的笑意更甚了,可见郡主是真觉得他们的酱油做得好,才这么给面子。 林满月转头,便又对刘庄头说道:“既然酱油已经制出来了,那就可以加大量收购豆子,多制一些酱油出来,到时候运往别处售卖……” 一听这要紧事,刘庄头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是,小的回去,就让他们加紧做起来,我们安平郡不缺豆子,正是个做酱油的好地方。” 听到他这句我们安平郡,林满月不由微微一笑,刘庄头他们这群人,倒是适应得很快,来了安平郡便也就实心踏地的安置下来,准备开始过日子了,这样随遇而安的性子,倒是不错。 “收购豆子的价格,不要压得太低,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若说成本问题,到时候我们这个酱油的价格,倒是可以往上浮一些,毕竟味道确实比其他的强不少。”她提醒道。 价格往上浮一浮的好啊,刘庄头听得一脸喜滋滋,他们做出来的酱油味道如何,他心里自是有数的,若还跟别的酱油卖一个价,他难免会觉得有点亏,但若是价格提一提,那他们能赚到手的,自然就更多了。 这般好味道的酱油,就算价格喊高一些,也绝不会卖不出去,当然,他也不会喊出一个天价,最多也就是比一般酱油高个几文钱而已,也不会高出太多,不至于让人买不起。 “郡主说得是,小的也是种地出身,自是明白百姓们的不易,如今豆子的价格是两文一斤,小的打算按三文一斤来收……” 这个事情,他也想得明白,若是价格太低的话,不容易买到豆子,主要是这些豆子,都是各家的口粮,若家里有存余的,自是会往外售卖,但若家里刚好够吃,一般人是不会往外卖,卖了家里吃什么啊! 当然,一些有远见的百姓,家里多少也会留些余粮什么的,价格低了,人家自会存在家里备不时之需,不会往外卖,若是价格给得高,当然就会想赚这份钱了。 听到他这么说,林满月微点了下头,她对安平郡也粗粗了解过,三文一斤的价格,不算低了,毕竟市场价是两文,粟米的价格是五文一斤,对比一下,就知道豆子有多不值钱了。 不过若是酱油卖得好的话,以后需要的豆子会更多,如此一来,拉高豆子的价格,也会是必然之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这个价格倒也合适。”她表示了认同。 “这些酱油做好之后,是要往外运送的,所以包装这方面,也要做好一点,不要走到半道上,酱油就变味了,那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刘庄头听得面色一紧,可不就是这话,若是没保存好,自是容易坏的,若当真如此,不止是白忙活一场,没赚钱反倒还亏钱进去呢。 顿时便也着紧了起来:“郡主放心,小的明白的,一定会盯好包装的问题,不在这些小事上出差错。” 酱油是食用之物,确实不易保存,稍有不慎就血本无归了,他可得多上心些。 这个问题,提点到位就行了。 “至于往外运送的问题,我是想问问,你们是打算自己组织人手,往外面去售卖呢,还是将囤的货交给我来处理,若是交给我,我手下也有商队,到时候可以一起运送去别处,也或是你们派人,跟着商队一起外出,也都可以的!” 虽说是她出方子出钱,才制出这些酱油,但操作这些事的人是刘庄头,所以还是很有必要过问一下他的意见,毕竟这些事往后都会是他在管,她也不能事事都操心着,大致的方向安排好即可。 在来之前,刘庄头倒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制出来的酱油不在本地售卖,当然本地也会售卖,但安平郡的现状就是,普遍都很穷,能吃得起酱油的人真不多,酱油里放了盐,价格肯定不会太便宜,一般穷苦百姓,吃盐都成问题,又怎么会奢侈的去买酱油吃。 所以酱油在安平郡注定卖不出去多少,所以这东西还得往外面运送,去别的州府贩卖。 他不由仔细想了想,他们这些人以前都是在庄子上种地的,也有几个比较机灵点的,都跟在文管事身边忙活铺子的事了,若组织商队往外运货,人生地不熟的,也容易出事。 思来想去一番,道:“这些货就交给郡主来处理吧,既然有现成的商队,郡主这边也方便,我们就不掺和了,只管在作坊里安心制酱油即可。” 他也想得明白,出多少货,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心里最清楚,再说郡主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何必事事掺一脚,倒不如专注做酱油的好。 第563章卖豆子 “听说咱们安平郡新换了郡守,也不知新郡守为人如何,之前的吴郡守,也不知为何就走了,莫不是犯了什么事,被撸了官职?” “若是犯了事,应该会张帖告示吧,但并没有听说有告示啊!” “之前那位吴郡守,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但也没有盘剥过百姓,名声算是不好不坏,这位新郡守不知如何,若是个贪的,咱们的日子怕是会更不好过了。” “唉,一年也就收那么些豆子,这豆子又不值钱,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别这么丧气啊,今年的收成也还算不错,地里收的豆子,怎么也是够吃的,前些年连收来的豆子都不够吃呢,日子不也熬过来了嘛!” “我说你们都在这里说什么闲话呢,村口那里有人来收豆子,出价三文一斤,你们各家若是有余粮,就赶紧拿了豆子去换钱去吧,城里收豆子可都只愿意出两文一斤的,人家这还上门来收,省了老大一段路呢!” “哎呦,真有这好事啊?” “可不是嘛,好些人家听说了,都拿了家里的豆子去卖了,你们也赶紧的,别一会儿人家收购了,就不要了,那才叫后悔去。” “得得得,都别在这儿说闲话了,家里有余粮的,都赶紧拿了去换钱去吧!” 一群人顿时四散而去,各回各家拿豆子去换钱去。 不少人家得了信儿,都拿了豆子去村口,这会儿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了。 “咦,咱们村这么多人都来卖豆子呢?” “可不是,谁叫人家给的价高呢,若只给两文一斤,我都不想卖的,前几年肚子饿怕了,我就想给家里留点余粮,就担心来年收成不行时,家里还有口吃的,但谁叫人家价给得高,卖了豆子,添几文钱,就能买几斤粟米回来,给家里人换个口味也成的。” “嗐,有豆子吃就不错了,还吃什么粟米,你这就纯属是不会过日子的。” 长长的队伍,不少人都在交谈议论着。 “瞧着是生面孔啊,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就愿意出三文钱收豆子了,他们收这么多豆子去干嘛啊?” “这哪知道,嘿我说你,又没去过几趟城里,怎么就知道人家是生面孔了啊?” “我那也就是随口一说,你没听人家那口音吗,就压根不是我们安平郡的口音。” “你这小子,尽会糊弄人,听口音听出是外乡人,偏还说人家什么生面孔,不知道的,还当你人头多熟呢!” “也不知他们收这许多豆子去做什么,有钱人家哪里愿意吃豆子的,也就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什么也不挑,能吃饱肚子就行。” “大概是拿去喂牲口吧!”有人出声道。 这话一出,周围都是一静,他们自家拿豆子做粮食吃,有钱人却是能拿豆子去喂牲口,这差别不是一点半点的。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人家收了豆子去想干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只管卖豆子就好,三文一斤这个价格,确实不错的。” “诶对,说那些干嘛,是了,听说城里来了位郡主娘娘,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儿。” “别乱说话,咱们在这儿议论贵人,被人听了去,回头要治罪怎么办,还是别说那些了。” 顿时,声音就又小了下去。 赵顺平正与家人商量着,拿多少豆子去卖。 “我们家五口人,一共收了两千多斤豆子,算算留下多少斤够吃一年的,其余的都拿去卖了吧!” “阿爹,真拿去卖了啊,虽然听着价钱听划算了,但若是又遇上荒年什么的,到时候日子怕是不好过,要不多留一些。” “大哥,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嘛,明年说不定又是一个丰年,家里能收更多的豆子呢!” “对对对,二哥说得对,我们卖了豆子,可以往家里添些别的东西,阿娘的衣服都破得不成样了,眼看入秋之后离冬天也不远了,到时候也得有冬衣过冬才好。” 赵顺平听着他们的话,目光不由朝老伴身上看去,身上的衣服,确实补丁摞补丁的,不过村里人家,不都是这么穿的么。 老婆子李氏却是摆了摆手道:“我这把年岁了,添什么新衣服,旧衣还能勉强过冬,若是有那闲钱,倒不如存着给你们说媳妇,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这一说,兄弟三个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阿娘,说那些干嘛。” “男大当婚,也就是家里穷,不然,早该说媳妇了。”李氏摇头轻叹了一声,但随即想到家里今年确实收了不少豆子,日子也算能过,心里倒也轻松几分。 “阿爹,你拿个主意,我们家的豆子,是留还是卖?”赵大郎问道。 赵顺平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婆子,最终咬牙道:“留出家里的口粮,其余的都拿去换成钱,难得三文一斤,钱拿在手里,也能让人安心。” 他这发了话,大家自也没有什么意见,很快就忙活起来。 “村里人家,很多都拿了豆子去卖,也不独我们一家,看来是不亏的。” “说什么话呢,三文钱一斤,当然不亏了,这个价格给得确实很公道的。” “好了好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过来帮忙把豆子装出来,还得去排队呢,别一会儿去得太晚,人家又不收了,白忙活一场。”赵大郎开口催促着两个弟弟。 “大哥,刚才你还舍不得卖豆子,这会儿怎么又着急起来,莫不是真急着娶媳妇了吧!” “乱说什么呢,不舍得卖,是担心会饿肚子,既然阿爹拿了主意,我们就把豆子换成钱吧!” 他说着,略有些迟疑道:“前两天我听人说,胡家寨那边有采药人去教辨识药草,我思量着,要不也跟着去学一学,回头进山采些药草换钱,反正现在地里也不忙,能采到点药草,多少能赚一点……” 赵顺平一听这话,也不由点头道:“若是能多识得几种药草,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活计,大郎你可以去试试。” 第564章烧陶手艺 “这里是赵顺平的家吗?” 外面一道带着外乡口音的声音传来,屋内一家五口闻言,都不免有些吃惊! 赵大郎反应快些,朝外面迎了出去,抬眼一看,果然是几个生面孔,也不知对方来意为何? 倒也客气的过去跟人拱了下手,道:“赵顺平是我阿爹,也不知几位找我阿爹所为何事?” 虽然对方看起来打扮得很普通,但身上的衣服可没有补丁,而且瞧着对方一行人,那神情气度,也不像是一般人能有的,至少村里就找不出一个能与之相比的。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刘庄头瞧着门内走出一老者,随即笑着朝人拱了下手:“这位想必就是赵顺平吧!” “小老儿正是赵顺平,也不知这位老爷所为何事?”赵顺平有些忐忑的问道,他也就是个老实种地的庄稼汉,也不知对方是从何处听到他的名字,还找上门来。 “刚才跟村中人闲聊了几句,听他们说你会烧陶,我正需要一批陶罐子,所以想来问问,你如今还烧不烧陶了!”刘庄头一脸和气的说道。 他也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居然还有手艺人,而且刚才还有人拿出一个赵顺平多年前烧制的陶罐出来给他看,他瞧着那手艺,还颇为不错,若是太一般的,他也未必能瞧上,正是因为瞧着甚好,这才找上门来。 赵顺平没想到对方找上门来,竟是为这事。 “唉,小老儿也是多年没有烧陶了,没想到这位老爷竟还能找来!”他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惆怅。 缓缓开口说道:“这门手艺,还是我年轻那会儿,跟着师傅学来的,只是后来慢慢就没有活计,如何也养不活一家人,所以便停了没再做,回家里来种地来了!” 说起这些,他语气中也满是遗憾,年轻时候学来的手艺,自是有些感情的,说放下就放下,那也是迫于无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有人找上门来请他烧陶,这会儿他也不由满心感慨! “你那陶烧得不错,可见是手艺学到家了的。”刘庄头说了一句。 “见笑了,见笑了!”赵顺平连忙摆手。 想了想,就又问道:“也不知老爷你是想烧什么东西?” “想烧些陶罐子,装酱油用的,个头不用太大,小一些……”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需要陶罐的大小:“差不多这么大小就可以了。” 赵顺平闻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开口道:“老爷还请容我考虑一下!” “好,那你考虑清楚,我这两日都在村里收豆子,暂时住在村长家里,你若是考虑好了,就过来找我。” 刘庄头也没有久留,随后就起身去忙活自己的事了,来村里收豆子不是什么大事,但多少还是要盯着点,免得出什么差错。 赵顺平父子几个,很客气的将人送出门,站在门口看着人远去,这才折身回屋里。 “阿爹,你怎么就不立即答应?”家里几个孩子都有些不解道。 “急什么,总要考虑清楚啊!”赵顺平轻轻叹了一声:“当年,以为可以凭这门手艺吃饭,结果却是……” “阿爹,那会儿年景不好,所以烧陶吃不起饭,如今年景不是好起来了嘛,况且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没道理往外推啊!” “对对对,看这刘老爷也挺客气的,既然请阿爹出山,那必然不会亏了我们的。” “是啊,阿爹你在担心什么?” 听着几个儿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赵顺平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是担心,若是忙着烧陶,怕是会耽误家里种地,一个不好,烧陶赚不到多少钱,还把家里的地抛荒了,两边都没顾着,到时候喝西北风去啊!” “啊,烧陶不至于赚不到钱吧?” “那刘老爷不是请阿爹烧陶么,这工钱怎么也要给的吧!” 两个小的有些心急的说道。 赵顺平却是开口问道:“大郎,你怎么说?” 这个儿子年岁渐长,心中也颇有成算,他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赵大郎略思量片刻后,开口道:“我觉得既然刘老爷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想来是对阿爹的手艺很看重,如此,我们帮忙烧陶,必然不会亏待了去,只是不知他们需要多少陶罐,我就担心做不长久。” 若是做不长久,家里的地又抛荒了,那样也确实不划算。 “我思量着,要不我在家里种地,阿爹带二弟、三弟去烧陶,如此,家里的地也不耽搁,那烧陶的活计也能接下来,倒是两不耽误。” “家里这些地,你一个人累死累活也种不了多少!”赵顺平皱眉道。 “这个阿爹就不用担心,到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可以花钱请人来帮忙,烧陶那边多少也有些进项,拿出一点来请人干活,这也不算什么事,我思来想去,不拘那边能赚多少,总归是能赚一些的。” 赵顺平听到这话,眉目就舒展不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我们就这么办,不过,你不能留在家里种地,你得跟在我身边,到时候与那位刘老爷打交道,你比我们几个都要强点!” 赵三郎便拍了拍胸口道:“那大哥、二哥跟阿爹去,我留在家里种地。” “你行不行?”赵二郎问道。 “不是说到时候忙活不过来,就请人来帮忙嘛,我也不至于太劳累,怎么就不行了。” 这倒也是,这边父子几个也均是点头。 “那行,既然这样,就应了刘老爷,一会儿大郎跟我去一趟村长家里,把这事儿应下了,也省得人家久等。” 赵顺平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村长家,村长见到他们父子三人时,还颇有些羡慕,能被这位刘老爷看中,赵顺平父子以后怕是要发达了,要知道他可是打听过的,这位刘老爷,可是从京城来的人物,人家那是什么见识,却相中了赵顺平的手艺,可见这人手艺是真不差。 在村长的见证下,他们双方签订了契书,将这事儿给确定了下来。 第565章找人干活 刘庄头在村里收好豆子,便领着人走了。 赵家村这边却是欢腾起来,村里几乎各家都卖了豆子,手里换得了银钱,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赵顺平一家签了契书,更是忙活起来。 而这时村长却是找上门来:“我听着刘老爷的意思,他这些陶罐要得急,你们父子几个忙不忙得过来,要不然,我让村里人过来给你们帮忙?” 他说着,又解释了一下道:“给你帮忙,随便开点工钱就行,都是一个村里的,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主要是不要耽误了人家老爷的事!” “至于你那烧陶的本事,自是不外传的,我让他们也避着点,不该看的不看……” 赵顺平听到村长这话,不由一阵沉默,他倒是真没想请人来帮忙,就他们父子几个也能干,只是速度肯定会慢不少,他也有些担心会耽误事,人家刘老爷出钱也大方,那么信任他,若是耽误了人家的正事,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当然,他也明白村长的意思,指着他这里能给村里人一个活干,多少给点钱,大家也能有个进项,再则就是,事情办好了,与那位刘老爷也能打好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求到人家跟前,也能张得开口。 他目光看向儿子赵大郎。 赵大郎就坦然一笑道:“阿爹,我看这事可行,村里都是熟人,大家品行如何,彼此都有数,请些人来帮忙,早些把刘老爷要的货送去,咱们也好交差。” 闻言,村长像赞道:“没错,大郎想得通透,最要紧还是刘老爷的货,可千万别失信于人,把人给惹恼了。” 赵顺平便没多话说,点了点头:“便依村长的意思。” 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村长也暗松一口气,要怪也只怪村里太穷,他也是想为村民们谋些福利,有这么一份活计干,也能让村里一些人家日子松快点。 “你这里大概需要多少人,我挑些勤快肯干的人过来帮忙,保证不让你吃亏。”村长问道。 赵顺平心下略算了一下,道:“村长帮我挑三十人吧,至于工钱……” 他又转头去看赵大郎。 “阿爹,不如暂且定一天五文的工钱吧,等交了货之后,刘老爷还算满意,后面再要订货,到时候就再涨一些,毕竟我们现在手里也只拿到一些定金,并不宽裕!”赵大郎思量着开口道。 不是他太小气,而是手里钱并不多,那些定金看着是不少,但还要买一些工具什么的,他们还得撑着,把这批货做出来,交了货之后,才能拿到钱,其间会出些什么意外,需要用钱什么的,都得有所准备才行。 村长倒真没嫌钱少,去城里做小工,一天能赚个十几二十文都很不错了,但那是在城里,跑老远的路,还未必能寻到活计干,在村里就能赚个五文一天,是真不错了。 他立马就应下了:“好,就这么定了,五文一天,我这就去跟他们说去。” 只是才走出两步远,他随即又转过身来,与赵顺平道:“你那手艺能让刘老爷看中,可见确实是很不错的,这次可得好好帮人烧制,别出什么差错,我瞧着那刘老爷的样子,是个做大事的,没准往后还会一直定你的货呢!” 他就盼着,赵顺平能一直接生意做下去,如此,村民们都能跟着沾点光。 “这个可不好说,还得看做出来的东西,刘老爷看了满意不满意。”赵顺平是相信自己的手艺,但却不知能不能让刘老爷满意,再则他也停手好几年没做,就怕手艺生疏了,这会儿他也是满心忐忑。 “你做出来的成品,刘老爷也是看过的,你就放心的去做吧!”村长说了几句,对这方面他也不是很懂。 就说那陶罐子,他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过了,却也没看出好在哪里! “好了,你们忙吧,我就先回去了。”村长风风火火的走了。 赵顺平摇了下头,轻叹了一声:“都有多少年没见过村长这劲头了!” “村里大家日子不好过,村长也发愁,如今可算是有点奔头了,村长自是高兴!” 赵大郎面上带笑道:“阿爹,你不用担心,我看刘老爷是个和气人,就算有一点半点的不好,他也未必会挑剔!” 赵顺平摇头,一脸严肃道:“我们手艺人,要做自是要做到最好,怎能容忍出一点半点的差错,万不可抱这样的心态来做事。” 他虽然很多时候拿不定主意,但对于手艺这方面,还是格外上心的。 “阿爹,是我错了,难得刘老爷看重,我们自然是要做到最好的。”他也板正了脸色说道。 赵顺平这才缓和了神情,道:“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到时候你们兄弟都跟在我身边,学点手艺,以前没教你们,是觉得这门手艺吃不了饭,如今既然有人看重,那你们也学起来,多门手艺总是好的。” 赵大郎听到这话也挺高兴,以前全靠在地里种豆子过活,又苦又累收成还差,他都在想别的法子为家里添些进项了,没想到突然拔开云雾见月明,有了这个好事,他当然是要跟着阿爹把这门手艺学来的,没见人家刘老爷都夸好嘛! “阿爹你放心,我和二弟、三弟,一定跟着你好好学!”赵大郎开口说道。 赵顺平脸上,便露出笑意来,以前日子过得太苦,如今可算遇上贵人,眼见家里就要有起色了,他也觉得高兴。 “等赚到钱了,帮你们兄弟把媳妇娶了,我和你阿娘就安心了。”他们老俩口一直操心几个孩子娶亲之事,因为家里一直没有什么积蓄,大郎都快二十了,却还没成亲,他们也是没日没夜的发愁。 如今可算是好了,等忙活完这一阵,把手里的货一交,到时候就能倒到钱了,就能帮儿子说媳妇了。 说到这个,他也颇有点心急,转头便冲老婆子李氏道:“你看能不能找媒人,把婚事相看起来,我们这边最多忙活两个月,就能拿到钱,哦不,有村长找来的人帮忙,应该一个月时间就差不多,兴许还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好好好,我明儿就去找赵媒婆,看看有什么好姑娘可介绍!”李氏连忙应道。 赵大郎却是抬手抚额:“阿爹、阿娘,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先忙正事要紧,娶妻之事,回头再说吧!”真不用这么急。 第566章豆制品作坊 袁厨娘将做好的豆腐干切成薄薄的片,用了一遍热水,随后捞出来,加入少许盐,调入辣椒加入蒜泥,再放了少许刘庄头送来的酱油,最后撒上几滴香油,略拌了拌,香味也就散出来了。 引得厨房里忙活的其余人等,都不由直吸鼻子:“袁厨娘,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味道这么香?” 袁厨娘不受他们影响将做好的菜,一样样放进食盒里,这才开口道:“是郡主吩咐的新吃食,我也是忙活了好些天才制出来的,先拿去给郡主尝尝看是不是这个味儿!” 说完,便又转头看向众人道:“少不了你们的,待郡主试过了,再给你们也各自分一些尝过味儿。” 众人听得一阵乐呵:“多谢袁厨娘!” 在厨房里做活就是有这一点好处,做什么好吃的,或是有什么新鲜物,他们都能尝个味儿。 “郡主!” 林满月才从里间出来,袁厨娘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见到她出来,连忙行礼。 “怎么是你亲自过来!”林满月在主位上坐下,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 袁厨娘便立马回道:“前几天郡主教给奴婢做豆子的方子,奴婢试做出来,特意拿来给郡主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闻言,林满月也不免有些惊喜,道:“这才几天功夫,你竟已经做出来了吗?” 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可见磨豆腐是个苦活累活,倒没想到,她竟这般积极,已经将东西做出来了。 “郡主有吩咐,奴婢自是不敢偷懒,赶着做出来,好让郡主尝尝!” 她说着这话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这安平郡是真穷,要什么没什么,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有些不习惯,更何况郡主这般的千金之躯,难得提点什么要求,自是要紧着郡主来的。 她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动手,将一小碟子凉拌豆腐干,摆在了她的跟前。 林满月一瞧,还真就是她所说的样子,凉拌之后透着股鲜香,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轻嚼了几下,随即便点头称赞起来:“不错,就是这个味儿!” 听到这话,袁厨娘一脸的喜不自胜,郡主不是挑剔的人,她料想做出来的豆腐干,应该是能让郡主满意的,只是没个准话,倒底让她有些忐忑,如今郡主开了口,可见东西是真没做错。 “你的手艺不错。”林满月赞道。 袁厨娘便连连摆手谦虚道:“奴婢的手艺也就那样,这是得亏郡主给的方子,奴婢也都是照着方子来做的!” 她可不敢居功,一切都是仰仗郡主的方子。 林满月笑了笑,道:“还是因为你人够机灵,给你方子,你便能照着做出来,若是蠢笨的,手把手教都未必能教会!” 给个方子,就能把东西做出来,已经很省她事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安平郡别的东西不多,这豆子却多得很,很多人家都是拿豆子当正经粮食来吃,吃得多了,营养跟不上,不免又黄又瘦还没力气……” 说到这儿,她都不由摇头叹气。 住在城里的人还算好,有份营生,家里的日子勉强过得,就会换着花样吃些别的,但村寨里的百姓,就靠着地里的收成而活,地里收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一年的收成,也就勉强糊口,想换下别的,改善一下伙食都不能。 袁厨娘没想到郡主突然跟她说起这个来,一时也不免心生怜悯,别看她是做下人的,但比起那些穷苦百姓,日子却是好过得多,至少不缺吃穿,每月还能拿月钱,想吃什么,或是想穿戴什么,私下也可以添置。 “奴婢跟着采买的人出去过几趟,那些穷苦百姓,也确实如郡主所言,又黄又瘦,一看就是没吃饱,给饿成那样的。” “所以,这些豆子,能制成别的东西,便可从他们手里买下来,他们拿着银钱,也可以去买些别的东西。” 主要是豆子的需求量大了,价格自然而然就会上涨,对百姓来说,这是好事。 袁厨娘听着这话,不由一个劲的点头,她隐约有些明白郡主的意思了,这是让她多制些豆腐干出来,用的豆子就更多,到时候那些百姓就能把手里的豆子卖出来,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但随即又觉得有些苦恼,就她自个能做出多少来啊,就算带着厨房里得闲的人一起干,一天也做不了多少的,再则说了,做出这许多豆制品出来,府中也吃不完啊,这东西也就图个新鲜了,若天天顿顿吃,谁也顶不住的。 思来想去一番,觉得郡主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索性开口问出声来:“郡主,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由你领头弄个铺子,在外面开个豆制品作坊,豆子价格便宜,这些豆制品成本不高,卖价也不会太贵,一般人家也都能吃得起,这铺子开起来,讲究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如何也不会亏了本钱去!” 袁厨娘一听开铺子的话,顿时连连摆手:“不不不,郡主啊,奴婢做饭做菜倒是在行,开铺子估计是不行的,到时候若是做得不好,如何对得起郡主的信任啊!” 她不免有些慌了神,她真就是一个厨娘,如何会懂做生意的事,再则,外面的生意,管事什么的,那不都是男人在做吗,她一个女人家,如何能操持这些! 郡主真是,太看得起她了,一时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畏缩,完全不敢领这个差事。 林满月就盯着她看了几眼,她岂会是胡乱找人来做事的,这袁厨娘能说会道,性子也有几分泼辣,厨房里的事情,她能理得清清爽爽,十分有成算,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 她想了想,开口道:“你若去铺子里做事,赚得的钱分你三成!” “什,什么?”袁厨娘正待再拒绝得干脆点,哪想突然听到这话,她再不知事,那也明白,铺子若是赚钱,三成利是很多的,郡主这绝对算是大手笔了。 林满月也不再说话,笑看着她。 便见袁厨娘脸色变幻不定,好一阵之后,牙一咬道:“郡主,奴婢愿意去开铺子。” 林满月点了点头,问道:“厨房里何人接手,你可有人选?” “有的,黄婆子是奴婢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接手厨房的事儿,应该可以。” “行,那便由黄婆子接手吧!” 第567章章程 袁厨娘有些迷迷瞪瞪的回到厨房。 “袁厨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郡主不喜你做的豆腐干,责骂你了?” 见她去的时候,一脸欢欢喜喜,如今人回来,却是这个神情,厨房一众人等,也不免揪着心。 听到他们的问话,袁厨娘这才回过神来,斥道:“说的是什么话,郡主是再好侍候不过的主子了,什么时候无故责骂过人,就算东西做得不好,郡主也不会乱骂人,你们可别再说这样的话。” “那你这是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了,岂不多想。” 袁厨娘抬眼,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笑道:“我啊,是得了大造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才……” 众人闻言,都不由一脸好奇,问道:“什么大造化?” 袁厨娘便是一笑,道:“我做的豆腐干,郡主尝过之后,觉得很好,所以想开一个铺子,专门卖这些豆制品,让我做这主事的人!” 众人闻言,都不免惊呼出声:“郡主竟是如此看重袁厨娘!” “开铺子这样的事,那不都是管事们事吗,怎么就落到袁厨娘头上了!” “是啊,我觉得自己做不好,所以推拒了,但郡主她……唉,实在让人拒绝不了啊!”谁能不为钱财心动呢,更何况她还有一儿一女,总得为他们打算不是。 “这事儿既然郡主交给我来办,那我说什么也要做好,不辜负郡主一番信任!”袁厨娘开口道。 “说起来,这也是袁厨娘的本事,把郡主交代下来的事做好了,所以郡主才会看重,要我说,以后大家伙做事,也都上心些,如此,郡主也能看到大家的努力!”黄婆子是袁厨娘的拥趸,开口如此说道。 众人闻言,也觉得这话有理,郡主对大家都不错,只要肯好好做事,都不会亏待的,他们各自以后,也未必没有机会,倒也不用太过羡慕。 “好了,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去。” 袁厨娘朝他们摆了摆手,众人便应声而散,各自忙活去了。 “老黄,你留一下,我有话要交代你。” 黄婆子便顺势留了下来:“可是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袁厨娘摇了摇头,道:“郡主让我去开铺子,厨房里的事就顾不上了,郡主问我谁合适接任,我就说了你!” 黄婆子一听,顿时一脸激动:“我,我,我怕是会做不好。” “这有什么做不好的,诸事都有规矩,按照规矩来办就是,我们府中各位主子们都不难伺侯,你跟着我也学了不少东西,又有什么做不来的,再说,我都向郡主举荐你了,郡主也同意了,你可不能拖后腿!” “这么大事,郡主竟同意了!”黄婆子一脸惊讶。 袁厨娘就不由笑道:“郡主是看我面子呢,可见郡主是当真信任我。” 她心下也不由好一阵感慨,郡主竟是如此信任她,她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只能尽心做好郡主交代的事了。 “你收拾齐整点,一会儿我带你去给郡主磕个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继续说道:“你这边的事情定下,我也该忙活铺子的事了。”颇有点风风火火的意思。 “这么快吗?” “自然得快,可不能耽误郡主的事,郡主也是个利索人,就喜欢办事干脆利落的,你以后做什么事,可不能拖泥带水!”她不免又提点了一句。 “我明白,明白了!”黄婆子连声道。 很快,她便带着黄婆子,去给郡主磕了个头,回去后,又将一应事务交接了下去,她便回了自个住的下人房。 屋里,一儿一女已经在等着她了。 “阿娘,听闻郡主交代了你差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那是郡主看得起我,信任我,所以交代我差事,你们只要好好做事,必然也能得郡主看中。” “这么说,是真的啊?” 袁厨娘不由一笑,道:“岂能有假,郡主啊,真是再好不过的人。” 她一个奴婢下人,还不是主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但如今开铺子,方子是郡主出的,开铺子的钱也是郡主出的,却还要分她三成的利,她不过是出把子力气,这事儿怎么想都是她占便宜,这样的郡主,这样的主家,她真是无以为报啊! “那,那……” 她一儿一女,都有些吃惊,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那什么那,开铺子也需要帮手,你们俩以后就跟我去铺子里忙活去,之前做那些豆制品时,我担心泄露了郡主的方子,没让别人沾手,让你们帮忙一起做,如此,你们也算是个熟手,去铺子里帮忙也合适。” 听到她这话,兄妹俩都是一脸惊喜,在府里当差,虽然也不差,但上面有人管束,自是比不得在亲娘手底下做事来得自在。 “不过我可先说好,让你们去是好好干活做事的,你们可别抱着偷懒的想法!”袁厨娘开口道。 “阿娘你放心,我们才不是那样的人。” “如此就好。”袁厨娘点了点头。 她当然也是有私心,将儿女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也放心不是,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她也能教一教。 “阿娘,既然是要开铺子,你可有什么章程没有?”她儿子开口问道。 袁厨娘就微微蹙了下眉:“这事儿,我还没什么章程,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一说!” 她儿子随了她,还是有几分机灵,但凡是个蠢笨的,她也不会让他去铺子里那样要紧的地方。 “儿子想了想,做豆制品,需要用到的豆子不少,这个得有个固定的货源才成,价格嘛也要跟人谈一谈,毕竟是长期供货,再有就是,小妹可以管一管账面问题,她跟着郡主身边的大丫头学过一点,应该是能管好……” 袁厨娘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他说到了点子上,这些可不正是开铺子需要的么,不免也认真了几分。 “看来你如今也学到些本事,如此,放到铺子里,我倒更放心些了。”她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第568章晕倒 “皇后娘娘,不好了,刚刚皇上在勤政殿晕倒了!”殿外一小宫女急冲冲的赶来禀报。 许红鸾闻言,心里顿时一慌,急忙站起身来,问道:“你说什么,皇上为何会晕倒?”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为何,只知皇上突然晕倒,成国公与齐仆射两位大人,当时正在勤政殿中争吵,皇上也兴许是因为他们之故!”小宫女低垂下头道。 许红鸾气得咬牙切齿:“这两个老东西,大敌当前,他们不想办法御敌,天天就只知道争来吵去,要他们有什么用?” 她是真觉得生气,外面平王、诚王都造反了,他们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天天争吵个没完,要他们拿个主意,没一人能给个准话,更别说动他们手里的兵了,真要让平王、诚王打进皇城来,看他们怎么办? “皇后娘娘还请慎言,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两位大人耳中,怕是对娘娘十分不利!”旁边荣嬷嬷劝了一句。 许红鸾还想再骂,但听到这话时,也只能收声,她现在虽然贵为皇后,但也不得不忌惮那两位大人,谁让他们把持朝政,连皇上说的话,都没有他们管用。 对于目前这样的局面,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说他们现在还年轻,倒是能熬死那两个老东西。 “我看他们是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如今连皇上都给气晕过去。”气得她照着跟前的案几拍了一巴掌。 “娘娘不要心急,如今也只能暂且忍耐,慢慢将权柄夺回来,急是没用的。”荣嬷嬷劝说道。 “你说得对,急也急不来,可这两老东西,也着实可恨,天天你争我吵的,真要有那么大气性,去外面打一架,打个你死我活才好。”偏偏这俩老狐狸,也只是打嘴仗,从不见他们真刀真枪的干一架。 越是如此,越是觉得他们可恨。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拿朝政当儿戏,明明平王、诚王都造反了,他们也不急着去镇压,还天天在皇上跟前磨嘴皮子,可真是让人生厌。 听到她说的这些气话,荣嬷嬷微摇了下头,成国公、齐仆射这样的人物,又哪是那么容易动怒的,打一架什么的,更不可能,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带有目的,真要是那么冲动的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位置上。 “娘娘,皇上晕倒了,还是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吧!”她出声提醒道。 “对哦,我差点给气忘了,走,现在就过去看看,皇上这身子骨,倒底还是弱了些,待回头得好生补补才成。” 许红鸾说着,便率先走出殿门,身后荣嬷嬷,以及一众宫人跟随! “曹公公,皇上怎么样了?”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许红鸾摆了摆手道:“就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了!” 曹公公顺势起身,开口道:“皇上还未醒,刚才太医来诊过脉,说是气急攻心……” 闻言,许红鸾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赵元英虽然算不得多强健,但也是年轻人,身体也没差到动不动就晕的地步,突然晕倒,必是有缘故,显见是跟那两老东西分不开的。 “你们怎么伺侯的,也不知道多劝着点皇上,总这么气法,再好的身子,也顶不住啊!” 做皇帝的人,居然还要天天受臣子的气,这也真是让她说什么好。 心中越想越气,忍不住骂出声来:“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奴才也劝过皇上,可是……”曹公公一脸为难,没好接着往下说。 皇上没握住权柄,成国公、齐仆射却是大权在握,皇上又是才登基,人又年轻,多少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如今是被气晕过去,往后这样的事,怕是不会少。 “看看你们这样子,要你们有什么用?”许红鸾怒斥出声,随后也不再搭理,径直朝着内殿走去。 见人进去,曹公公垂下眼帘,心中也是暗叹不止,同为大内总管,跟随先帝的明公公,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除了先帝外,谁也挑不了他的差错,就连皇后都对他礼让客气着,但到自己这儿,皇后娘娘也真就拿他当个奴才使唤了。 进到内殿,见赵元英果然睡着未醒,旁边太医侯在一旁,她不由出声问道:“皇上情况如何?” “回娘娘的话,皇上是气急攻心,缓过这阵,很快就会醒来。”他说着,看了一眼许红鸾,又继续道:“娘娘若是心急,微臣也可以施针,让皇上醒过来。” 许红鸾就白了他一眼,她也是大夫,这方面还能不懂吗,刚才也就是一时心急,再则身为皇后,也不好再行医者之事,所以才出声问他的。 “皇上近日也颇为劳累,本宫也就是心急,没甚要紧事,就让皇上好好歇一会儿吧,不必强行唤醒过来。” 赵元英这皇帝当得很累,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很多时候,她难免觉得他太过优柔寡断了些,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是皇帝了,她这个皇后,也不好明着插手朝政之事,不然那两个老东西,怕是又要说她后宫干政了。 心里也是气恨不已,想之前那两个老东西斗得最狠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打死一个呢,不然现在就要轻松得多了。 长长叹息一声,强压下心中的那些恼怒,开口吩咐道:“皇上近日颇为劳累,你回头开一张温补的方子交给曹公公,为皇上调理一下身子。” “是,微臣明白。”太医揖身应是。 许红鸾便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的凳子旁坐了下来,抬眼看向躺着动也不动一下的赵元英。 这段时间,她也颇为烦乱,既要清理后宫诸事,又要分心去关注朝政之事,也是十分忙碌,倒是没仔细看他,如今这一看才发现,他竟是瘦了许多,之前在王府做恭郡王时,脸上还有些肉,如今做了皇帝,两颊却是瘦削许多。 她看得不由一阵皱眉,做皇帝竟是如此辛苦吗? 但随即又一想,有才能的人,做什么都容易,他这个皇帝做得这么辛苦,可见是自己没用,想想他一惯的作为,就很有些瞧不上,换成自己来决断,做得估计都比他好不少。 第569章养身子 赵元英悠悠转醒时,便见许红鸾靠坐在他的床边打盹,心中不由微暖。 “红鸾!”他开口唤了一声。 许红鸾瞬间惊醒过来,朝他看了过去:“皇上,你醒了啊,可把臣妾担心坏了,醒过来就好!” 见他起身坐起,便连忙伸手去扶他,随手又往他后背塞了个枕头,让他靠坐得舒服些。 忙活完,才长长一叹道:“要我说你什么好,明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们置什么气,还把自己给气晕过去,你以为你这一晕倒,他们会心怀愧疚吗,我跟你说,他们一点都不会愧疚,没准还在背后笑话你……” 才醒过来,就听她喋喋不休一通,赵元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有些时候,也不是我想不生气,就能不生气的,你是不知道,他们……”赵元英顿时就又是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许红鸾见状,便连忙伸手为他抚了抚胸口,随即道:“好了,好了,先不要说那些,你才醒过来,需得好生养身子!” 她说着,一转头道:“赶紧去把皇上的药端过来,这会儿醒了,正好先把药喝了。” 曹公公一直伺侯在旁,听到这话时,便连忙亲自去端药了。 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皇后娘娘之于皇上,果然是不一样的,听她你啊我的在皇上跟前说这些,皇上也没出言训斥,可见是有多受宠,所以他被皇后娘娘那般责骂,也只能认了。 没一会儿,药就呈了上来,许红鸾伸手接过,亲自服侍赵元英喝了药,又用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这才语带关切道:“身子可好些了?” 说着,便又冲旁边侯着的太医招了下手:“快来帮皇上诊诊脉!” 太医上前诊脉,片刻后,开口道:“皇上心中郁结……” 听着他说了一通,许红鸾颇有点无奈,这些太医就会掉书袋子,什么心中郁结、肝气不畅,无非就是说他气还没消。 “皇上还需得小心调理身子!”最后太医补充了一句。 赵元英就挥了挥手:“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医依言退了出去。 赵元英又冲其余人等挥了挥手:“你们也都退下吧,朕与皇后说说话。” 见人都退了出去,许红鸾便道:“皇上要与我说什么?” 赵元英摇了摇头:“看见他们就觉得心烦,这宫中虽好,却不如郡王府来得自在随心。” 回想当初在郡王府做世子时,他多么无忧无虑,哪像现在,什么事都压到他头上,偏偏还什么事都办不成,他这满心的郁闷! 许红鸾听到这话时,不由皱起了眉头,自在随心有什么好,没权没势的,谁都敢欺负他们,连衙门的一个小差役,都敢给他摆脸色,故意刁难他,那样的日子,可有什么好? “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就要担起什么样的责任,以前有以前的好,现在也有现在的好,现在你是皇上,虽然有些事情难免束手束脚的,但谁也不敢对你摆脸色不是?” “是不敢给我摆脸色,却是敢阳奉阴违,拿我当傻子一样对待!”说到这个,他就更觉得郁闷了。 做皇帝,却是没有当初做世子时那般说一不二了,他有种越活越倒回去的感觉。 许红鸾心想,这怪得了谁,还不是怪你自己没本事,但这话却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真惹恼了他,她这个皇后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得劝道:“现在也只是暂时的,待熬过去这段时间,往后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想了想便又道:“不是答应了齐仆射,跟他联手对付裴家吗,这事儿你多听听齐仆射的意见,先把成国公掰倒再说。” 弄死了成国公,再来收拾齐仆射,一个个的来,逐个击破,到时候他这个皇帝,不就能大权在握了嘛,至于现在嘛,那就暂且先隐忍一二了。 听到她这些话,赵元英脸上的愁容更甚,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能动成国公,外面平王、诚王正造反呢,得先把他们给镇压下去,才好说其他。” 许红鸾想想也是,这平王、诚王两位也确实是大患,得先把他们给收拾了。 “这诚王也就罢了,是有点能耐,只是那位平王,听说很不像样子,人也只会享乐,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他怎么也敢跟着造反?”她有些气哼哼的说道。 这些个藩王,估计也是看赵元英才登基,人又年轻,所以觉得他好欺负,所以趁着这乱糟糟的时候来掺一脚,以为凭他们那点本事,还真能攻入京城,登基为帝不成? “是被当地的那些世家大族给推着起来造反的,从龙之功,越是没本事的人,推上位了,他们能得到的好处会更大。” “呵,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的胆子可不小,到时候镇压了这些藩王,便拿那些世家大族来开刀,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看他们还敢不敢乱伸手。”许红鸾气道。 若没有这些人跟着添乱,京城这边的事务,也会更顺利许多,就因为他们这一添乱,京城这边久久平息不下来,裴、齐两家争个不休,连带着都腾不出手来收拾她最想收拾的人,心中也不免气恨。 赵元英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那些参于造反的世家大族,自是一个也不会放过,只是若没有参与谋反的,也不好轻易动他们,那些世家相互联姻,根深蒂固,也不是好动的。” 说到这些,他就只觉得更心烦了,什么事都要顾及,他这个皇帝当得,也实在太窝囊了。 许红鸾也看出他的烦躁,撇了一眼,随即道:“先不要说这些了,你还是把身子养好再说,这几日朝政之事先放一放,由着裴、齐两家去决断吧,你把身子养好才行,若是把身子累垮了,岂不正合了他们的意。” 政务什么的,先放一放好了,反正他这个皇帝,什么也插不上手,就算下了命令,人家不执行,你又能如何,别说什么抗旨不遵的话,他这旨意根本就下达不到,人家就给你反驳了。 “听我的,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第570章好吃的酱油 城中两家酒楼遥遥相望,眼看着对面酒楼宾客盈门,而自家酒楼门庭冷清,一品鲜的洪掌柜,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顺手一巴掌就呼到身边的伙计身上:“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这些小子偷懒,伺侯得不周到,把客人都得罪光了?” 他一脸怀疑的看向一众伙计,疑心是不是他们故意使坏。 “掌柜,这可冤枉小的们了,什么时候客人来,不是殷勤周到伺侯的,如何敢把客人给得罪了。”想他们也是吃酒楼的饭,真没有客人上门,他们也要跟着喝西北风啊,从来只盼着生意越来越好的! “若真是好生伺侯了,那客人怎么都跑去同福楼,不来我们一品鲜?”洪掌柜一脸疑惑不解道。 他是真没法想通,前两日他就发现,客人似乎来得少了些,还没太当回事,毕竟做生意嘛,今儿客人多些,明儿可能就少些,也属正常情况,但眼下却是不正常,若没生意,同福楼也该没生意才对,但现在人家那边热火朝天,自己这边冷清得什么似的。 “莫不是他们出什么新菜式,客人都跑去尝鲜了?”伙计猜测道。 “再如何的新菜式,也不能一窝蜂似的,全都跑去了吧!”洪掌柜看看对面那热闹劲儿,心里那叫一个揪心。 想了想道:“去打听一下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疑心自家酒楼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客人都不来了,随后又将几位厨子给唤了来。 “你们这几天,可有尽心做菜,为何客人就不愿意来吃了?”莫不是哪位的菜做得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所以把客人都给吓跑了! 对上他一脸怀疑的眼神,几位厨子都很委屈。 “掌柜,我们可没有不尽心,以前是怎么做的,这几日也都是一样的做法,绝没有不尽心一说。” “因为近日客人少,厨房不那么忙,做的菜经以前还要更用心些呢!” “真不敢偷懒,那些食客的嘴叼得很,真要没做好,他们一吃就吃出来了,哪还用掌柜问到头上来。” 这倒也是,洪掌柜也是做了许多年的老掌柜了,经的事儿多,若是味道真不对,那些客人一吃就吃出来了,当场就能嚷嚷开,让给重做,绝不将就。 “难道真是同福楼出了什么新菜式,所以把客人都吸引过去了?”洪掌柜不由信了先前那伙计的话。 转而目光就看向几位厨子,一脸挑剔道:“看看你们,就是这么不思进取,人家同福楼的厨子就知道想些新菜出来吸引客人,而你们呢,做来做去拿手菜还是那几样!” 安平郡本来就穷,有钱人不多,能经常上酒楼的也就那些,被同福楼把客人抢走,他们这里自然就冷清了,以前那些客人,都是换着口味吃的,同福楼吃几天,便又上一品鲜来吃上几天,毕竟同一个酒楼吃,总会腻嘛! 几位厨子被他说得毫无脾气,均是低下头去。 这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就是普通厨子,能有份伙计养家糊口就成了,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几样拿手菜是想着一辈子做下去的,至于说什么尝试新菜,完全没想法。 主要是年轻的时候,也多番尝试过,但做来做去,也就现在这几样最拿手,如今年纪大了,更没有那些想法了。 “掌柜,食材也就那些,做来做去也就是那样了!” “对啊,做什么新菜,做出来还未必比得上现在的味道好。” 听着这些不思进取的话,洪掌柜也不由怒了:“你们怎么就没点上进心,又不是让你们白做,想出新菜,得客人喜欢,也会给你们分润不是,看看人家,怎么就能想出新菜来?” 他这会儿心下也不由猜测着,同福楼倒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菜,怎么就那么大吸引力,将客人全引过去了。 思及此,眉头更是紧皱成一团,真要这样门庭冷清下去,一品鲜的生意都不要做了,趁早关门还少些损失。 “掌柜,掌柜,小的打听到了!”伙计一路小跑着回来。 洪掌柜一听,顿时一脸急切的问道:“都打听到什么了,他们同福楼出了什么新菜,怎么就那么大魅力!” 伙计跑得气喘,匀了匀气道:“不是新菜,是……” “哎呦,不是新菜是什么啊?”洪掌柜一脸焦急的问道。 “是用了一种新的酱油,说那酱油的味道十分之好,做出来的菜,味道都提升几个档次……” “酱油,什么酱油,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洪掌柜脸色阴晴不定,这若是人家同福楼的秘方,概不外传的话,那他一品鲜怕是要完。 “是一家新开的林记杂货铺子里卖的,去买过的人都说那酱油的味道好,小的已经打发小六去买了,一会儿应该就能买回来,到时候掌柜和几位大厨一起瞧瞧!”伙计一口气说完。 洪掌柜闻言,也不由暗松一口气,能有地儿可以买到就好,只要不是同福楼独一家的,再贵他也要咬牙买! 真要是酱油的问题,这事儿也就好办得多了,到时候一品鲜也用上同样的酱油,生意差不多应该也能回升到以前一样了吧! 他颇有点忐忑的想着。 “掌柜,掌柜,酱油买回来了。”小六手里抱着个陶罐子,一路小跑着回来。 “你手里抱的是酱油吗,快拿过来,让几位大厨都瞧瞧看。”洪掌柜连忙道。 几位厨子无奈的对视一眼,先前掌柜还训斥他们不思进取呢,这会儿就称他们是大厨了,这态度转变之快,也不愧是掌柜。 但这会儿,谁也没说什么,酒楼生意不好,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自是不能如此下去。 罐子一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酱香飘出。 几位厨子都是识货的,一闻着这味儿,就知道与一般的酱油不同。 “这味儿不错啊,确实挺香的。” 其中一人伸手沾了点,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即眉头微挑,一脸惊讶:“你们快尝尝,这味儿是真够鲜的!” 继几位厨子之后,洪掌柜也伸手沾了点酱油尝了尝,同样一脸惊叹:“这酱油的味儿,确实很不一般。” 他是酒楼掌柜,吃过的东西不少,对于味道这方面,也是十分敏感,这酱油一尝就知道味道不一般。 随即就拍板道:“小六,再去多买些酱油回来,我们酒楼以后,都用这个酱油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最好是签个契书,以后要求他们长期供货,我们一品鲜可不能少了酱油!” 对于他的决定,几位厨子均是一脸赞同。 第571章交货 刘庄头最近走路带风,作坊里的酱油做出来,放到杂货铺子里卖得极不错,那边方掌柜派人来给他传话,说让再送一批过去,铺子里的存货不多了。 他这段时间,是又忙又觉得高兴啊! 一边催着人赶紧再去收些豆子回来囤积着,不然这酱油一做起来,豆子消耗得很快,一边又赶紧让人赶紧装一批存货,送到杂货铺去。 “你们可千万别偷懒,赶紧忙活起来,郡主手下的商队,下个月就要过来,到时候有多存些货,让商队带走……” 想之前还有人跟他说,这酱油买卖怕是做不大,城里多少点人,那么一罐子酱油,就够人吃好久的了,他们这边做得再多,卖不出去也是枉然。 可他们不知道,郡主手下有商队,到时候商队将货带去别处卖,价格翻一番,只会赚得更多,可不愁卖不出去。 其实他也真就没有担心过卖不出去这事,酱油做出来,他尝过味儿之后,就一点不担心卖不出去,这么好吃的酱油,把别的酱油都压下去了,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庄头你放心,大家伙都干劲十足呢!” 听到这话,刘庄头就十分满意,跟着郡主是一点没差的,之前跟着种菜,各家都没少赚,如今来了安平郡,又开起作坊来,虽然才开始,他也可以预料到,往后大家的收入不会少。 “庄头,我们现在作坊需要的豆子多,那我们庄上的这些地,是不是全都种上豆子啊?” “自己种豆子,倒是可以少买一些,如此也能省一笔买豆子的钱,只不过现在错过时节,要等到来年开春再种豆子了,现在需要的豆子,还得从外面买,好在豆子不贵,不然要心疼死个人。” 听着这话,刘庄头就朝他们摆了摆手,道:“你们可别打这地的主意,郡主早就有吩咐了,这地不种豆子,全种辣椒!” “啊,为什么啊,我们作坊现在不是需要豆子吗?” “这你们就不懂了,豆子的价格便宜,我们要买也容易,去各个村里转一圈,就能买上成千上万斤回来,而辣椒的价格却要贵不少,在京城的时候,你们也知是什么价,安平郡这边还没有传过来,我们种的,还是头一波……” 说到这个,他都不得不佩服郡主会盘算,种辣椒的收成,绝对比种粮食都划算,特别是这安平郡的冬天,天寒地冻的,若有点辣椒吃,吃得全身暖哄哄的,谁还不乐意啊! 众人一听他这话,顿时也激动起来,可不是嘛,物以稀为贵,他们这一波辣椒种出来,到时候怕是又要赚不少呢! “庄头,你可真是好本事,什么都让你想到了。” 刘庄头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敢居功,这都是郡主想出来的,咱们郡主那可就是个会赚钱的金娃娃!” 他现在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正与他们说着话呢,另一边一行人走了过来。 “庄头,赵家那边送陶罐过来了!” 闻言,刘庄头便连忙迎了过去。 “见过刘老爷!”一见到他,赵大郎连忙拱手见礼。 “不必多礼,你们这次送了多少陶罐过来?” 见他问起,赵大郎就连忙回道:“一共两千个,刚烧制出来,我阿爹担心刘老爷这边有急用,便让我先给送过来!” “你送来得正好,我这边确实等着用,两千个啊,倒也能用一段时间,你们那边倒也不用特别赶,算着时间慢慢做出来就好,可得把东西做好……” “刘老爷你放心,我阿爹是手艺人,最是讲究质量,不会把货做差了。”赵大郎连忙回道。 刘庄头点了点头,走到赶来的牛车旁,从车上取出一只陶罐,拿在手里细细看了看,又屈指敲了敲。 随后便道:“你阿爹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这批陶罐倒也不差。” 说完,便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们几个,清点一下!” 这才转头,对赵大郎道:“这里交给他们忙活,我们去屋里说话。” 庄上有个他们自己的账房,是刘庄头的侄儿,名唤刘丰收,这批陶罐清点完毕后,很快他就将银子送了过来。 刘庄头自是不会拖欠人家的账,直接让刘丰收将银子给了赵大郎。 “你银子你看看,可有错漏?” 赵大郎神情激动的将十两银子接在手中,他是真的很激动,在刘老爷这样的人眼中,大概觉得十两银子不多,但他长这么大,却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 “两千个罐子,五文钱一个,刚好十两银子,没错的。”这些还在家里时,他就算清楚了的。 见他收下银子,刘丰收拿了张收钱的字据,让他按了个指印,这事儿算是了结,他便顺势退了出去忙活自己的去了。 赵大郎小心的将银子收进了怀里,贴身收好,这才抬头看向刘庄头。 刘庄头冲他笑了笑,问道:“我之前事忙,也没来得及问你阿爹,除了烧制陶罐子,他还会烧什么?” 这方面赵大郎还是知道的,随即就回道:“除了烧陶罐子外,还会烧一些碗、碟,大些的花瓶什么的也成,只是手艺可能粗陋些!” 听到这话,刘庄头就不由笑了笑,陶制品嘛,多是粗陋一些的,若要精致的,那就应该选瓷器,不过一般手艺人,也未必能烧得出好瓷器。 他想了想开口道:“等你阿爹不忙的时候,可否请他烧一些碗、碟出来,让我瞧瞧他的手艺如何!” 只看烧出来的那些陶罐子,赵顺平的手艺是不差的,若是能烧出颇好的碗、碟,他到是想要定制一批,举家搬过来,许多东西都需要添置不是。 赵大郎听得双眼发亮,这若要是做得好了,便又是一笔生意,他忙不迭的应下了。 “村长找了不少青壮来帮忙,所以我阿爹也不是很忙的,刘老爷你所说的碗碟,下一趟就能顺带给你送来。” 他阿爹的手艺并不差,做出来的东西,想必刘老爷能瞧得上,他现在也跟着阿爹学手艺,若是学成了,以后家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想到这些,他也不免心情澎湃! “倒也不急,什么时候得闲了就做几个就是!”刘庄头面带微笑道。 他现在跟着郡主也颇学了些东西,特别是说话这方面,言语温和不急不徐的,给人凭添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第572章豆腐生意 “袁婆子,你今儿的豆腐做得不错啊,给我来一块!” “诶,马上来,两文钱,多谢惠顾!” 袁婆子笑嘻嘻的收了钱,道:“你昨儿也来买过,算是老顾客了,这豆腐干也不错,就送你两小块,尝个味儿吧!” “哎呦,这可怎么好意思呢,豆腐干的价格,可是要贵一些的。”话是这么说,但东西也收得挺利索。 “也是你这豆腐做得好,我家小子昨儿吃了觉得好,非得让我今儿还要买,可不就来了嘛!” “喜欢吃就常来光顾,豆腐的价儿又不贵,你们这样的人家,绝对吃得起。”袁婆子笑着暗捧了一把。 对方听到这话,果然很高兴,接话道:“可不是,但凡家境差点的,哪能想吃什么买什么,我家那小子,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们这里说着话,袁婆子手里也没有停,不时有客人来,给对方包上几块豆腐,一板卖完,很快又搬出一板新的来,客人就没有停过。 “哟,你这生意做得真不错啊,说咱们安平郡穷,买豆腐吃的人也真不少。” 听到这话,袁婆子不由笑道:“这豆腐的价格不算贵,只要舍得吃的人家,也都能买得起,我们赚的也就是一个辛苦钱,一天忙到晚的,也赚不了多少,可比不得你们清闲!” “那倒也是,两文钱一块的豆腐,你就是卖上一百块,那也就两百文的事儿,抛去成本,还真赚不了多少!” 看人生意好,本还觉得有点眼红的,但这么一盘算下来,还真不咋样,买豆子得要钱,好几个人忙活着,得开工钱,再有就是这铺子的租子也不便宜,这么仔细一算,是赚是亏还真不好说。 旁边袁婆子的儿子马小志,支起一个烧烤摊子来,拿竹签串了几块豆腐干,放到碳火上烤了起来,不时往上面刷点酱油、香油…… 慢慢的那味儿就散出来了,引得前来买豆腐的人频频张望。 “这是在烤豆腐干呢?” 马小志也是活泛的,趁机就朝人群喊话道:“烤豆腐干,一文钱一块,婶子要不要买一块尝个味儿?” 这话喊出来,也不免让人心中算计一番,那豆腐干是按斤卖,三文一斤,一斤得有七八块,他这一块烤豆腐干就要一文,价格就贵了啊! “小伙子,你这豆腐干是不是卖得贵了啊,按斤称,一文钱能买两三块了,你这一文一块,怎么看都不划算。” “婶子,不是这么算的,你看我这费了碳火给烤熟了,再加上还用了香油、酱油什么的,这些也是钱啊,我这忙活一场,你还不得让我落点好处啊!” “怎么放碳火上烤,这又是个什么吃法,不过闻着味儿还挺香。”烧烤摊子前,倒是围了不少人看热闹,真正下手买的,还一个没有。 不过因为这里围拢了不少人,惹得不少路过的人,都往这边来瞅几眼,也有人看到卖豆腐顺势买上几块回去添个菜,一时倒是门庭若市。 袁婆子在一旁看着,不由微微一笑,这烧烤的吃法,是从郡主府里传出来的,郡主带着府里的一群孩子们,拿了碳火烤肉、烤菜、烤豆腐…… 因为用的调料够多,那味儿可比现在的更霸道,便想着在铺子门口也支个摊子,就一文钱的东西,再多费调料,那是只亏不赚,况且这豆腐干加点酱油、香油烤一烤,味道也很不错,主要是她觉得,多这么个摊子,更能招揽生意,看看这人不是围拢来不少嘛! 眼看众人只看不买,马小志也不急,真要一块卖不出去,这些烤出来的豆腐干,他们铺子里几人当饭吃得了。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闻着烤豆腐干的香味,不停的咽口水,实在忍不住,开口道:“阿娘,我想吃烤豆腐干,给我买一块吧!” 旁边的妇人略犹豫了一下,见孩子实在想吃,一文钱好像也不贵,索性便买一块给他尝尝味好了。 “小哥,给我来一块!” 马小志闻言,顿时面上带笑,动作飞快的收下钱,将一块烤好的豆腐干递到小孩面前,还叮吃道:“有点烫,小心吃啊!” 小孩拿着竹签,闻着烧烤的香气,整个人都走不动路了,对着烤豆腐干吹了吹,随即一口就咬了下去,慢慢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道:“阿娘,好好吃,你也咬一口!” 妇人见他吃得香,孩子都递到她面前,也是一番孝心不好辜负,便也就低头咬了一小口,顿时便出声赞叹道:“果然好吃!” 说着,便朝马小志道:“小哥,你这手艺可真不差啊,怕不是能比上酒楼的大厨了。” 马小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算什么手艺啊,都是跟他阿娘学来的,不过他阿娘的手艺,确实是不差,但要说比酒楼里的大厨,还是觉得夸张了点。 “可不敢这么说,也就是我们家的豆腐干味道本来就好!” “好吃,真好吃!”小孩子一个劲说道,还吃得狼吞虎咽的。 看得旁边不少人都觉得眼馋,不过一文钱的东西,买来尝尝是个啥味,顿时就有人上前:“小哥,给我来一块。” “也给我来一块吧,我还真没吃过这样的烤出来的食物!” “闻着就香,我也来一块!” 不过片刻,马小志烤好的豆腐干就被人抢购一空,他忙不迭的取了新的来继续烤上,还不时的开口道:“诸位不要急,且等等,我这里马上就烤好!” 他妹妹马小慧也过来一块儿帮忙,兄妹俩一块儿在碳火上烤制,如此一来,倒勉强供应上需求。 待到一天忙活下来,铺子里的豆腐制品也是销售一空。 到收摊时,马小志脸上喜滋滋的:“阿娘,你说的这法子真是好,不少客人都是被烧烤给吸引来的。” 连带着把铺子里的豆腐生意都带好了。 袁婆子不由一笑道:“这不算什么,也就是我们能弄到的调料不多,若是像郡主在府里那般烧烤,能吸引来的人更多,不过真要那样烤出来的东西,一般人也吃不起。” 听着她这话,马小志心中对郡主也越发敬畏了! 第573章上了年纪 “那山里的路,实在不好走,采集到的药草,也都是靠人力从山里背出来的,也是颇为费功夫!” 文仲平摇头轻叹着说道:“也怪不得山里那么穷,有点什么东西,想送出山来都不容易,而且我发现,山里除了药草外,其实还有不少别的山货,好比山核桃、菌子……” “这些东西每天各家都会收不少,多数都是留着自家吃了,拿到城里来卖,也卖不上价,不过若是运到别处去卖,这价格应该是能上涨不少!” 听到他这些话,林满月不由微微笑着点头:“不错,你现在脑子倒是越发活了,知道这些东西能运到外面去卖,如此,你就向山民们多收购一些,到时候给商队带去别处贩卖!” 为那些山民们增添些进项,她自个也能赚一笔,倒是一举两得。 得了郡主的夸,文仲平略有些不好意思,他现在也算是生意人了,跟着郡主这么长时间,也颇学到些点,看到颇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能不能卖钱一说! “山路难行,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倒是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把路修一修,这样他们走出山里也容易,当然,最主要还是把山里的药草、山货之类的东西,更方便运出来!” 山里的贫穷,也有一部份是卡在山路难行上,若路好走一些,来往更容易一些,山民们赚钱的机会不也更多嘛! 文仲平听到她这话,一时不免张口结舌:“郡主你说修路啊!” 那山路是那么好修的吗,绵延不知多少里,又是爬坡,又是下坎的,这样的路,他可压根没想过修路一说。 “那山路怕是根本修不了,你是没有亲眼看到,有些道儿就在悬崖边上,那那那……那是根本就没法修!”他急得都有点结巴了。 要说他进一趟山里,差点没走断腿,这一路走下来,也是看得很清楚,那山里的路,可不比城里的路,不是说修就能修,而是根本就没法修,郡主不知实情,可千万别在这事儿上摔跟头。 听到他这话,林满月微微笑了一下,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山路是怎样的,不过心里也能想像得到,要修路肯定是不容易的,现在肯定是修不了,以后若是有钱了,到是可以试一试!” 修桥铺路,那都是有利于百姓之事,只是这事儿要办起来,也确实不容易。 文仲平听她这么说,倒是略放心了些,只要不是一时冲动之举,那就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到时候若是实在不可行,他再出言劝劝,郡主也不是不能听人劝的。 他觉得这个话题不是很好,随即便转而说起别的来。 “买下的庄子,除了刘庄头那们这边外,其余的小的也安排下去,庄子上已经将牲口养起来,再有两三个月,府里就不用从外面买肉吃,自己庄上就能供上。” “这个也急不来,慢慢养着吧!”她微点了下头道。 确实急不来,得等那些牲口慢慢长大才成。 “小的买下的一户人家,颇会养兔子,我思量着,兔子养大了也是肉,到时候若郡主不爱吃,也可以拿去外面卖钱,也算是一笔进项……” “养兔子啊,倒也行,不过得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听说兔子会啃食草根,把草根都啃完了,那便寸草不生了,这一点得预防着些!”她不由出声提醒道。 文仲平还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不免有些惊讶:“郡主懂得可真多,倒还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之后,就提点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让兔子到处跑,控制一定的数量,不能养得太多。” 真要把草啃没了,那养的牛羊什么的,可就没有草吃了,那才是大事,兔子肉可比不得羊肉肥,如今还是得以养羊为主。 “这一点留意一下就行,养上成百上千只的倒也无碍,再多就不好了。”她开口道。 听到这话,文仲平顿时有些默了片刻,虽说是养兔子,但庄子上还真没有养这么多,现在也只是开个头,他这边跟郡主禀明一声,几百只应该有,上千肯定没有那么多,这么一算,好像也不算多大个事了。 “小的明白了!” “除了养牲口外,地里的庄稼这方面,也要抓紧些,我们不种豆子,都用来种辣椒……” 林满月缓缓说着庄子上的规划,这边适合种豆子,但豆子的价格上不去,而且大家都种的东西,她就没必要种了,总要种些不一样的不是。 辣椒什么的,还没有传播到这边来,到时候物以稀为贵,地里种出来的东西,自然就能赚一波! 刘庄头那边,她已经吩咐过了,文仲平这边,也得提点几句,种别的东西已经来不及,但辣椒这一块倒是能种的。 “小的明白了,回头就让他们忙活起来,必不会耽误事儿。” “如此就好。”他办事,林满月倒也很放心。 说完正事,不由开口道:“你最近总在外面忙活,一会儿也去看看你父亲去,我瞧他是天天盼着你回来,时不时就揪着人问几声!” 文总管这人,也是慈父心肠。 听到这话,文仲平不由微微有些脸红,开口道:“倒是劳郡主挂心了,我阿爹他现在上了年纪,就喜欢儿孙在跟前,想以前他年轻那会儿,可从来没这样记挂过我的。” 人上了年纪,难不成真变老小孩了? 林满月听得不由微微一笑,道:“年轻的时候自是顾不上,现在年岁大了,自是希望儿孙都在眼前的,下面的事情,若是没有必要,就交给其他人忙活吧,你可以多在府里待上几天,到时候也省得你父亲总是牵挂你。” 文总管也确实上了些年纪,她思量着,是不是把他给换下来了,不过对于这样的老仆,还是得问问他本人的意见,不然寒了人家的心就不好了。 “郡主说得是,小的明白了。” 第574章水泥作坊 牛望山、杨玉书两人,一脸兴冲冲的走进了郡主府。 “参见郡主!”两人齐齐见礼。 林满月抬眼看去,微抬了下手,道:“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坐吧!” 两人随即坐下,就有丫头捧了茶来,但两人显然有些顾不上,看也没多看,只目光频频朝上首看去。 林满月见状,挥退了丫头,开口道:“事情如何?” 见她问起,牛望山就笑看了一眼杨玉书,他便站起身来,朝着上首拱手道:“禀郡主,你给的那个水泥方子,已经做出来了。” 从他们时来时,脚步轻盈,面带笑容,她心里就多少有些数了,如今亲耳听到,脸上也不由带出笑来。 “好,做出来就好,可试用过了,效果如何?” “试着用水泥铺院子,光滑如水,坚硬如石,确实是个好东西!”杨玉书道。 牛望山也一个劲的点头:“用水泥来铺路,是真好使,还不费力气!” 若非是郡主拿出这东西来,他怕是这辈子都见识不到。 想当初在京里时,将白糖作坊卖出去,他还觉得有些可惜,后来跟着来了安平郡,他们兄弟几个还商量着,是不是重操旧业,把白糖作坊再开起来,只不过安平郡这边的土地太贫瘠了些,种甜菜的收成估计都不会太好,也影响糖的品质。 正觉得有些不得劲呢,没曾想郡主竟拿出这水泥方子出来,不试不知道,这一试效果就出来了,当真是好东西。 “不止是铺路方便,用来修城墙、盖屋子,也都很好使。”林满月微微笑着说道。 牛望山听到这话,也不由惊讶出声:“还可以用来盖屋子啊,那屋子得有多结实?” 修城墙倒还好说,往墙上糊一层水泥,那城墙就跟石头一样坚固了,但用来盖屋子,那屋子得多牢固! 杨玉书一脸恍然道:“是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还可以用来盖屋子,若是用水泥盖出来的屋子,怎么也能几十年不朽吧!” 一般人家盖屋子,用木材,用石板,材料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有个十几二十年,那木材就有可能给虫蛀了,那石板也有可能开始掉皮,若是富贵人家,用上好的材料,倒是能坚挺得更久些,可若是换成水泥来盖房,不会被虫蛀,也不会掉石皮…… 听到他这话,林满月不由笑着点头:“你说得没错,用水泥来盖屋子,怎么也能支撑个五六十年,也许更久些!” 牛望山听得也不免怔愣,像他这样的年纪,若是盖个水泥屋子,那他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再为屋子发愁了,住到他死,那屋子都还能坚挺着。 这么一想,他倒有些急切的想给自己盖个水泥屋子了。 杨玉书在心中默算了一下,盖普通的屋子,木材、石材这些也都要花钱去买,盖出来的屋子,还未必多结实,若是用水泥盖屋子,他算了算,成本价也不高,他思量着,怕是比用木材、石材盖屋子,还要便宜点! 最主要盖出来的屋子还特别牢固,这么一算,就更划算了。 “郡主,若是这么说来,用水泥盖屋子的价格,比平常人家盖屋子还要便宜不少,而屋子还要更牢固!”杨玉书开口说道。 牛望山想了想开口道:“说是这么说,但新东西出来,也未必有人愿意买来盖屋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盖屋子是大事,他们还是喜欢更熟悉的方式,对于新出来的水泥,估计不会怎么热衷。 闻言,杨玉书微皱了下眉,他们这个水泥制出来,肯定是要往外卖钱的,若是没有人尝试,那岂不砸在手里,什么东西都得有人买,生意才做得起来啊!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会跟侯爷说,让他把城墙加固一下,如此,不少人都能看出水泥的好处,再有就是,我准备在城里买一片空地,用来盖铺子……” 安平郡是个穷地方,城里虽然也有不少商铺、房屋之类的,但还有不少空地在,她就想从这些空地着手,直接把地买来来,然后盖一片商铺出来,沿街的道路也修齐整,如此,铺子开起来,引得顾客上门,自然也就有人气,慢慢也就热闹起来了。 两人听到她的话时,也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郡主会跟他们说这个打算,可见是拿他们当心腹看待的。 牛望山性子比较直,直接开口道:“郡主当真要买一片空地来盖商铺吗,但安平郡这情况,盖那么多铺子出来,就怕到时候没生意!” 主要是他在大街上逛的时候,周围都没见有多少人,跟京城是完全没法比的,京城那叫一个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完全不用担心没生意。 杨玉书听到他这话,不由轻咳了两声,抬眼瞪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什么事都还没做呢,你就在这里说丧气话,也不想想,既然郡主来了安平郡,那安平郡必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在京城时,也是听过郡主的名声的,稍微关注点的,就没有不知道郡主最是会赚钱,既然这么做,必然是有打算。 牛望山一听,觉得这话说得也在理,郡主确实是极有本事的人,想当初摸到他山寨,接管了他寨主之位,当时就知道郡主很不一般,如今也不过几年时间过去,人家从一介农女,已经变成是郡主的身份了。 “小的不太会说话,还请郡主不要见怪。”他连忙赔礼道歉道。 林满月就摆了摆手,道:“你说得也没错,以目前安平郡这般情况,盖出一条新街来,也确实难说有没有生意,不过玉书说得也没错,安平郡现在是穷,但慢慢就会变得不一样,待我把地买下来,盖铺子的事,你们就可以着手忙活起来。” 见她这么说,两人自是没有二话,连忙拱手应是。 “水泥作坊那边,也可以多招些人手干活,这边商铺一盖起来,生意必然就有了,到时候来询价的人,必然是不少!” “说到这个,还请郡主定个价,这水泥卖多少钱一斤的好?”杨玉书开口请示道。 成本价并不高,也就不到两文的样子,她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就按五文一斤往外卖吧!” 翻个倍,赚头也不少了! 第575章修城墙 赵大郎去庄子上送了一趟货,结算了银钱,随后就进了城里。 家里有了银钱收入,日子自是不能再胡乱凑合着过,该添置的东西自是要添置,好比他们父子几个天天干力气活,吃的方面自是不能天天吃豆子,容易吃垮身体,需得去粮店买些粟米,再搭配少许白米,吃得好些,干活更有力气不是。 再有就是,已经入了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家里人的衣服,也得添置了,需得买些厚实的布料,以及一些棉之类的,冬衣也得做起来了。 以前家里没那个条件,冬天也就凑合着过了,现在既然手里有钱了,这冬衣也得置办起来不是,特别是他和他阿爹,会时常出来见一下人,总不能穿得太不像样,让人瞧不起不是。 该有的门面还是得有。 赶着牛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将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全了,这才缓慢的准备出城,只是路过衙门的时候,见不少人都挤在那儿看告示,他也不免凑了过去。 便见墙上贴了张告示,不少人在那儿指指点点,告示上写了不少字儿,但他大字不识一个的,根本就看不明白写了些什么。 不由朝身边的人问了一声:“这位大哥,告示上都说了什么啊?” “郡守大人说要招人修城墙呢,话说回来,那城墙多少年都没有修过,确实有很些破烂不顶事了,不过咱们安平郡,又不是什么紧要地儿,又不是边城需要抵御外敌,这城墙修不修的,也没什么要紧吧,之前的吴郡守,也没说要修一修!” 赵大郎听得面色一沉,问道:“这是要服劳役了吗?” 服劳役是个苦活,干活没有工钱不说,连饭都吃不饱,还催着一个劲的干活,稍微慢一点,差役的鞭子就抽在身上,每次服劳役都容易死人。 “不不不,郡守大人并没强制要求服劳役,而是给工钱,一天二十文,还管吃喝,一直听说衙门里很穷的,却不想新来的郡守,竟如此大方,干活还给工钱呢!” 这话听得赵大郎也是一脸惊讶:“给一天二十文的工钱啊,还管吃喝,这样算起来,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忙完了秋收,不少人都在家里闲着呢,应该都愿意来干这活吧?” 那人身上衣饰都不差,听到这话时,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穷小子,也就露出一脸了然,一天二十文的工钱,干的还是苦力活,可不怎么样,但对穷苦百姓来说,一天二十文也确实算不错了。 他倒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开口道:“这活儿倒也行,小兄弟你要是想去,便找差役报个名儿,回头人家招够人手,估计就不要了。” 赵大郎一听这话,也不免急切起来,他自个有烧陶的活计,自是不能来修城墙,但村里却有不少人呢,愿意来赚这份工钱的,大有人在。 “多谢这位大哥了,我这就回村去,把我兄弟叫来!”说完,也不在城里多逗留,匆匆赶着牛车出城了。 那人见他说走就走,不由笑了笑,也没有急着离开,仍是站在告示前看着,耳边不时听旁人说几句。 “之前吴郡守在的时候,总听他哭穷,说什么衙门里一文钱也拿不出来的话,如今新郡守来了,怎么就有钱了,他这钱从哪里来,难道是要城里的大户人家募捐吗?” “没有听说要募捐啊,这位陆郡守上任,除了召见各县县令外,城里的乡绅、商贾,都没有接触,也不知陆郡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我知道,陆郡守就是镇北侯陆侯爷啊,侯夫人就是郡主,这里是郡主的封地,所以侯夫人就不称了,自是称郡主更尊贵,陆郡守就是郡马,由他做郡守倒也合适。”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家,都能打听到这些,要说陆郡守是什么性情、脾气,若是知道,还请告之一二!” “人都没见到,这要上哪儿知道,郡主府那边,没点身份的人,也不敢去拜见啊,而且郡主府的下人,一个个嘴也严实得很,出来采买的时候偶遇上,随口打听几句,却是什么也打听不到!” “呵呵,什么偶遇上,怕不是故意在人家门外面等着的吧,这些话就不要拿来糊弄人了。” “咳咳,心里有数就好,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总之就是,郡主府的门槛太高,想打听点什么都不容易,特别是那些下人,也都是从京城里带出来的,瞧着那气派,就跟小门小户的少爷小姐似的。” “郡主身边的人,自是不一般的,先不说这些,还是说说陆郡守吧,他这修城墙的钱,是从哪里出,还有就是陆郡守的脾气如何啊,郡主府打听不到,但衙门这边应该知道吧,你家不是有亲戚在衙门当差吗?” “我那亲戚也就是一般的差役,郡守的脾气,也就是一般武将的脾气,耿直威严,一般人在他面前不敢放肆,至于更多的,那就不清楚了,你说那修城墙的钱啊,我思来想去一番,若是不找城里的大户募捐的话,估计就是郡主出钱了……” “什么,不能吧?” “虽说安平郡是郡主的封地,但修城墙的钱,也不至于让郡主来出吧,最主要的是,郡主还真愿意出这个钱啊?” 据他所知,那些上位者,哪里是肯掏自己荷包的人,他们手里再有钱,这种事情,也会另找名目,找人出这个钱才是,如何也不能是自个掏钱啊! 郡主的身份,就是敛财的好名头。 “你有所不知,听闻这位郡主特别有钱,在京城就有金娃娃的名头,据说她做生意很有一手,还有名下的庄子什么的,也都很能赚钱,总之,咱们这位郡主是不缺钱的人。” “若真是不缺钱才好啊,那就不用盘剥我们这些百姓了,大家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瞧你这话说得,郡主可不是那样的人,真要盘剥好处,早就动手了,修城墙不就是个很好的名头吗,现在都已经招人准备动手修了,也没见要大家出钱的,可见郡主的为人品行是不差的,你也别胡乱说话。” 第576章莫匠人 赵大郎一回到村里,就急冲冲去找村长了。 “村长,村长……” “是大郎啊,不是说去送货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村长见他急吼吼的样子,又赶紧问了一句:“大郎,你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刚从城里回来,见衙门外贴了张告示,说是要招人修城墙,一天二十文工钱,还管饭吃,我就想村里忙完秋收,大家伙都闲着,若有人愿意去,这一天二十文的进项,也是不错的。” 他们家烧陶,一天给十文钱还不管吃喝呢,都有不少人愿意干,这一天二十文的,算起来也不少了,主要是现在大家都闲着没事干不是。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就精神起来了:“你说真的,一天给二十文钱,还管饭吃?”先不说钱不钱,一天能管吃喝,就能让家里省下不少粮食。 “当然是真的,衙门口贴着告示呢,说是修城墙,那城墙确实有些破,多少年都没修过,现在换了新郡守,指定是看不过眼,所以招募人手给修得牢固点。” 他在衙门口看告示时,也是听了一耳朵,大家伙虽然议论得小声,但他耳朵尖,听到不少各种小道消息。 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才不关心换不换郡守什么的,只是新郡守一来就修城墙,还给出工钱,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总没有让他们白做工不是。 “以前修城墙这样的事情,都是服徭役,现在怎么还愿意给工钱了?”村长略有些不解,不过衙门口既然贴出告示来,那必然不是骗人的。 “我听人讲,说是新来的郡守人不错,并不盘剥百姓,而且还有郡主在,我们安平郡可是郡主的封地,自是会看顾我们这些百姓的。”赵大郎想了想说道。 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懂这些,不过是在城里时听人说起这些事! 村长却是抬眼盯着他多打量了几眼,点着头道:“大郎你如今确实长进不少,果然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出门走动,总待在村里,哪里能懂得这些。” 神情间颇为欣慰,村里能多有几个出息的人,也能带着大家把日子越过越好,瞧瞧他去城里一趟得了消息,就赶紧回来告之村里,他思量着,以后村里还能沾赵顺平一家不少光呢。 听村长这么夸,赵大郎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自己跟村里别的年轻人,也没什么不同,也就是最近出门送了几趟货,跟那位刘老爷多交流了几句,学到些待人接物的本事。 村长也没有耽搁,随即就将这个消息传遍全村,村里不少年轻人都来报名,表示愿意去修城墙,一天二十文呢,这个工钱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少了。 城墙边,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招来干活的。 被请来干活的工匠,看着分到手里的东西,有些不解的问道:“差爷,修城墙不得用石头吗,怎么这些材料都没有啊?” 因为是匠人,工钱自也比一般小工要高不少,但是瞧着这活儿,有些没法下手的样子,一时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脚,担心没能按时完成郡守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到时候会被责罚! 差役看了他一眼,随即道:“等着!”随即转头走人。 匠人一脸不解,等着什么啊,没有合适的材料,这要怎么修补城墙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有材料,他就算是再有经验的匠人,这城墙也没法修啊! 况且城墙还不同于别的东西,要的就是个牢固,一般的材料都还不顶事呢! 正有些心急时,便见差役领了个年轻人来,指了指道:“有什么问题,你问杨先生!” 这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但读书人对修城墙的事,也未必精通啊! 但读书人也是最受尊敬的人,匠人连忙上前拱手见礼:“杨先生好!” 一见对方五六十的年纪,却给他见礼,杨玉书连忙一手扶住:“使不得,莫老师傅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他可是知道的,这莫老头是这方面的行家,要不然也不会被郡守给请来修城墙,也不止是修城墙,盖屋子这一块儿,他也很在行,他正准备着把城墙修完了,将人请去修房子呢,郡主要求的那铺面,一修就是一整条街,可有得忙活。 “当不得一声老师傅,杨先生唤我一声莫有为即可!”莫有为有些拘谨的搓了下粗糙的手。 他们说得好听是匠人,但其实就是干活的粗人,跟这些斯文读书人相比,差得远了。 “要不我还是唤你一声莫匠人吧!”杨玉书笑了笑,人家一把年纪,也不好这么直呼其名的。 “如此也好!”莫有为点了点头,他也不跟人纠缠一个称呼的问题,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城墙要怎么个修法,没有材料怎么下手,他这会儿也很心急啊! “杨先生,修城墙需要用到石料,可是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有送到吗?”若是没送到,等一等也无妨,最主要还是不要耽误了郡守大人的事就好。 见说到正事,杨玉书也摆正了脸色,摇了下头道:“石料需要开采,颇费人力物力,再加上时间紧迫,也没那个时间等着石料慢慢开采出来。” 再说了,买石料也很费钱,郡守大人是真一穷二白,衙门里根本没什么钱,这钱还是郡主出呢,他可是郡主的人,自是为郡主考虑,能省则省。 当然了,也不是石料的事,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修城墙,主要材料就是砖头和水泥,石料太笨重了,完全可以换更轻便的材料,效果也都差不多。 他简单的跟莫有为说了一下水泥的妙处! 听得莫匠人一脸的吃惊:“不,不用石料啊!” 杨玉书见他一脸震惊模样,想了想,便指使人和了水泥去糊墙,他在旁边指点了一下,随后与莫匠人说起来:“这水泥是个好东西,别看现在软趴趴的,待到水气干透之后,坚硬如石……” 莫匠人听到这话,神情间露出一脸的怀疑。 杨玉书也不多说,事实胜于雄辩,待到过一夜,水气干透之后,他就能看到结果了。 第577章水泥糊墙 莫匠人是真的很怀疑,他做工匠几十年了,修城墙、盖屋子,做过不知多少活计,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拿泥往墙上一糊,就能坚硬如石? 当然,他也不是个横冲直撞的人,活了几十岁的人,基本的城府还是有,特别是这位杨先生,看着就不一般的样子,应该是颇得上面大人的器重,不然也不能派来监督修城墙。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拭目以待吧! 城墙边干活的小子可不少,他们来之前,就知道修城墙是个体力活,少不得搬搬抬抬,甚至因为往城墙上吊石料上去时,一个不小心掉落下来,有可能砸死人,心里也是做了不少准备。 但现在一瞧,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啊! 就让他们和泥往墙上糊了,至于城墙上面的缺口,就拿青砖补上,随后又是拿那灰朴朴的泥往上糊,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求抹均匀抹平整了。 这活儿做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累人啊! 一天干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劳累不说,饭菜竟是任吃不说,那菜里的油水还颇足,虽然是没有肉,但能吃饱就很不错了,他们也没指望过能吃上肉。 赵家村的几个小子,吃饱之后,挑了个空地儿坐着休息,也不免小声嘀咕起来。 “那粟米饭,居然任我们吃到饱,我都有多久没吃过粟米饭了,那饭做得可真香,还有菜里面,也放足了油,我吃完一抹嘴,竟泛着一层油光!” “粟米饭确实比豆子好吃,也就是产量低了,要是地里种粟米,收成都不够吃的,也只能种豆子,不过现在豆子的价格也略有上涨,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 “说到豆子的价格,我阿娘还在说,让我们一顿少吃点,省些豆子去卖钱,以前价格便宜,豆子不值钱,家里也是任吃,但现在,竟是连豆子都不让吃饱了,你们说惨不惨!” “等到豆子涨到粟米一样的价时,咱们就把豆子卖掉,买粟米吃,那豆子我也是吃得够够的!” “谁不是啊!” 他们可都是从小到大,拿豆子当饭吃的人,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能改善一下伙食,能吃到点别的东西。 “话说回来,我觉得修城墙,也没有我阿爹说的那么累人啊,就和泥往墙上糊了,感觉比下地还轻松些!” “确实没多累,而且吃得还很好,我思量着,待这城墙修好之后,咱们没准还能胖一圈!” 几人嘀嘀咕咕的,说得他们自个都笑了起来。 莫匠人却是不怎么放心,不时在城墙边打转,看到那有快要干透水气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发现那水泥干透水气之后,还确实挺坚固的,伸手敲了敲,还真有种敲在石头上的感觉! 一时,面色也不由郑重了起来。 “阿爹,你瞧这水泥如何?”他儿子莫大郎看了眼四周,小声问道。 莫匠人对着水泥城墙研究了好一阵,才开口道:“确实如杨先生所说,坚硬如石,这般修出来的城墙,确实会比之前更牢固!” 闻言,莫大郎便有些忧愁道:“这么说来,那我们的用处不大了啊!” 他们这些匠人修城墙,那也是有一定的手段的,比如糊墙用的九米汁,熬制的方法也是各有不同,总之,这些技艺都是掌控在他们自己人手里的,如今人家换了材料,直接用这什么水泥,他们这些本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难免让人生出危机感来。 莫匠人也默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道:“修城墙我们的用处本来也不大,这城墙本就有雏形,也就是修一修破损的地方,不用匠人,换普通人来做,也能做好。” “话不是这么说啊,我们匠人就是吃这碗饭,以后用不上了,那我们岂不是没饭吃了?”莫大郎有些烦躁道。 莫匠人摇头:“修城墙用不着我们,我们还能盖房子,不至于吃不上饭,而且这城墙多少年才修一次,我们也不靠着这个过活。” 说实话,修城墙这活计,还真未必能赚到多少,若是上面的人克扣得厉害,没准一文钱都落不到手里,当然,现在换了新郡守,听说风评不错,应该不至于那般。 这个,好像也对,莫大郎想了想,随后脸色又很难看起来。 “阿爹,我之前听到杨先生跟他身边的人说,要用这水泥盖屋子呢,到时候……”他总觉得,这水泥出来后,他们这饭碗是要保不住了。 莫匠人听得脸色也是一变,他们这样的匠人,就是靠手艺吃饭,若是活计被人抢了去,他们还真得砸了饭碗。 一时,也不免有些发愁起来,这水泥他试过了,确实是好东西,若是用来盖屋子,那必然很坚固,几十年都不会坏! “阿爹,你说他们的水泥是从哪里来的啊,我们自己能不能做出水泥来?”莫大郎小心的说道。 那东西看着也简单,从袋子里倒出来,拿水一和,再混些沙子进去,也就可以了,真是方便得很,就是不知是掺了些什么东西磨出来的,要是知道配方的话…… 莫匠人目光便凌厉的看向他,道:“你可别乱打主意,这些东西,是郡守大人拿出来的,若是被偷盗了去,谁也落不得好!” 莫大郎听得心中发寒,那些个大人物,确实是招惹不起,连忙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绝不敢乱打主意,再说了,这些东西也都是那些差役搬出来的,根本看不到是怎么制作的。” 主要是,他也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就是些灰朴朴的细粉状模样,根本看不透里面都掺了些什么东西,完全看不出配方来,这如何能偷得了。 “我们不能乱打主意,不过这东西确实好,回头跟杨先生打听一下,看能不能买一些,价格几何,若是不贵的话,以后我们也可以尝试用水泥来盖房子……” 对啊,不能打配方的主意,倒是可以买不是,只要价格不太贵,他们能够买得起的话,以后用水泥盖房子,也算是他们莫家的本事了! “还是阿爹想得周到。”这样一来,也不至于得罪郡守大人不说,还能跟大人做生意,在他面前落个好。 第578章消息灵通 这几日城里颇为热闹,特别是城墙边,每天都聚集不少人看热闹,平常城里也没什么新鲜事,这修城墙的活计,在一旁看着人做,似乎也挺有意思。 “我怎么瞧着,这修城墙跟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啊,你们有没有发觉?” “就你这年岁,又看过几次修城墙,咱们安平郡,就上位吴郡守在位期间,可一回都没修过的。” “安平郡是没见过,但在别处见过啊,人家修城墙,都有大块大块的石头,咱们这好像一块石材都没见着啊,不过有砖头,就是不知砖头修出来的城墙,够不够结实啊!” “应该是结实的吧,要不然修城墙干什么?” “要说起来,我也很想不通,郡守大人为何要修城墙,我们安平郡又不是紧要之地,不至于起战事,那什么平王、诚王造反,要打也是打京城,打不到我们这儿来,怎么就想到修城墙了,就这么修一下,花费也不小吧!” “花费肯定不小,上位吴郡守,就整天哭穷,说衙门里没钱什么的,时不时就想让城中商贾们捐几个,这位陆郡守上任后,倒是没有听他哭穷,据说连城中的商贾都没曾召见过。” “郡守大人没有召见,那些商贾就没有前去拜见吗?” “看你这话说得,城中的商贾大概是被前位郡守给吓着了,如今哪还敢主动往上凑啊,就怕被新郡守拉着要钱,这给还是不给啊!” “这好像也是,民不与官斗,商贾的身份本就低,在郡守大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真要问到头上来,必是要出血的。” “你们就不要胡乱猜测郡守大人意图为何了,要我说,新来的陆郡守,绝对比上一位吴郡守要好上许多,至少这些修城墙的百姓,并不是让他们服徭役,而是给工钱,每天饭还管饱,待这活儿做完,这些百姓手里就能存几个钱了,日子自是能松快上许多。” “确实如此,安平郡的百姓过得苦,能赚到这笔钱,也能过个好年。” 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均是点头。 突然其中一人开口道:“周兄,来年可有什么打算,可要进京应考?” 周其昌便摇了摇头,道:“平王、诚王造反,他们口称新帝得位不正,裴、齐两家又似有把持朝政的意思,而新帝……” 在他看来,新帝行事似太过软弱了些,不说造反的平王、诚王没能立即镇压,甚至连裴、齐两家都没能压下去,跟先帝相比差远了,但这种话,心里想想就行,可不能当众说出来,不然大不敬。 “唉,京中怕是不太平,我还是不去京城凑热闹了,万一遇上什么事,人都要陷在里面回不来了。”他摇头叹气道。 “周兄这般才华,不去应考实在有些可惜,错过了这一次,又得等三年后了,三年后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正说着,其中一人,突然一脸神秘的开口道:“有件事,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他说着,却是打住话头,抬眼四下扫视一眼。 见他这般模样,有那心急的开口道:“东阳,你家有人在外做官,消息比较灵通,我们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赶紧说来听听!” 吴东阳就开口道:“我听说朝廷有下发旨意,召告四方,说陆郡守是反贼……” “不能吧,什么旨意,我们安平郡好像没收到这样的旨意吧?” “唉,你们不懂,上面有什么旨意下达,必然是送到郡守衙门的,而陆郡守比旨意先到一步,然后飞快的接手了衙门,那旨意便被他拦截了,总之就是,他按下去不拿出来,大家伙也就不知道了。” 他阿爹收到小叔送来的信时,还一脸震惊呢,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人家陆郡守都已经是郡守了,再则还有慧敏郡主在,总之,这些事儿吧,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掺和进去的。 几人听得面面相觑。 “你没开玩笑吧,真要陆郡守是反贼,他要抗旨不遵,不得动兵啊,但现在什么反应也没有,应该是误传吧?” “应该不是误传,因为别的州府都有收到这个消息,因为没有明确的旨意,谁也没有擅动。” “不是吧,若陆郡守真是反贼,那东边的青江府,西边的明州府,怎么也要派兵过来缉拿,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 周其昌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朝廷没有明确的旨意让他们派兵,他们估计不会擅做主张,特别是陆郡守此人,你们也该知晓的,那可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没点本事的人,跟他动刀兵,怕不是上门送死来了!” “对对对,周兄说得在理,所以周边应该都收到消息,但朝廷没有点名让谁出兵,所以谁也不敢乱动,真要能有本事把人拿下,那自是大功一件,但若是拿不住,反倒把自己赔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没准还要被朝廷降罪,谁会主动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吴东阳说着,便又继续道:“所以我阿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只当什么也不知道,真要敢跟郡守大人叫板,没准我们一家的人头先落地。” “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还敢把这话往外说!”周其昌看他一眼。 吴东阳摸了摸鼻子,道:“其实吧,知道这个消息的,也并不只我们一家,那些时常在外走动的商贾,在别的州府有亲戚的人家,应该都得了信,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怎么说呢,就这事儿吧,估计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但大家都不说!” 周其昌讶然片刻,随后不由一阵失笑,他能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这事儿还真不知情,但看城中诸位的反应,显然都很忌惮陆郡守。 心有忌惮也是好事,如此,也就闹不起来,城中百姓仍能安稳度日,至于以后的事,也只能以后再说了,更何况如今京中形势不明朗,会发生些什么变故也未可而知。 第579章明主 一群书生,过来看修城墙,也就是看个热闹,并不是内行人,自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略看了一阵,便觉得没什么意思,随后各自便散了。 只留下周其昌、吴东阳两人还在原地。 “你怎么就把那消息放出来了,也不怕回头消息传出去,惹上麻烦?”周其昌开口道。 “就算我不说,很快也会有消息传出来的,同窗一场,给大家提个醒,好做到心里有数,不然冒然得到消息,慌乱之下失了分寸。” 闻言,周其昌点了点头,他们这几人关系不错,便时常聚在一块儿,得了什么消息,也是相互传达,既然知道这样的消息,他要不说,估计也会憋得慌,好在这消息,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陆郡守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很难追根问底。 “我倒是有些好奇,以陆郡守的功勋,何以就成了反贼了?”先前是震惊于这个消息,但现在心下仔细一思量,就觉出有些不对来。 要知道陆郡守在成为郡守之前,可是先帝亲封的镇北侯,以军功封侯,平定边关,居功至伟,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怎么顷刻间就成反贼了,还是在先帝没了,新帝登基之后,就成反贼了。 思来想去一番后,他不由开口道:“平王、诚王造反,说新帝得位不正,我思量着,这事怕是真的,新帝估计是真的得位不正,所以一上位,就想杀人灭口,陆郡守和慧敏郡主,必然是知晓内情,从京中逃出来的吧!” “逃出来的啊,我之前还在想,怎么就来我们安平郡这偏远之地做郡守来了,不过这里是慧敏郡主的封地,也想得通,不过仔细想想,他以侯爷之尊,跑来做郡守,也实在不太合适,没想到还有可能是逃出来的。” 吴东阳有些咂舌,连侯爷、郡主这样的身份,都要从京中逃出来,可见京城怕是好一番动荡吧! “怪不得总听人说,皇权之争,尸横遍野,极其血腥残酷,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连陆侯爷这样征战多年的将军,都顶不住京城的乱局,被迫出走,可见京城的乱相。 “周兄,你不去京城应考是对的,晚三年也没什么,总好过现在跑去小命陷进去。”吴东阳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周其昌却是面带忧色,摇了摇头道:“也不知现在京中是什么情况,若一直这么动荡下去,于国于民都极其不利。” “这些事情,哪是我们能操心得上的,想要国泰民安,首先得把平王、诚王镇压下去,不然战火连连,迟早被拖垮了。” 吴东阳摇头叹气,随后又道:“先不说这个,只说若是新帝那边空出手来,怕是迟早与我们安平郡为难吧!” 想想朝廷有可能会派兵来攻打安平郡,他就满心忧虑,安平郡就这样子,哪能经得起战事啊,到时候百姓的日子只会更苦,而他们这样的人家,到时候也得饱受战火之苦,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周其晶倒没有他这么悲观,而是开口道:“这个事情倒是不急,待到平王、诚王被镇压下去之后,再慢慢考虑这个事吧,再说,以陆郡守的领兵之能,也未必能有人攻陷安平郡!” “嘶,周兄,你居然这么看好陆郡守?”吴东阳有些吃惊道。 再厉害的将军,也不可能跟皇帝对抗,皇帝手握天下兵马,一波接一波的派兵来打,累也能活活把人给累死! 周其昌笑了笑,道:“陆郡守来安平郡,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看看四周可有什么变化没有?” 什么变化? 吴东阳抬眼四望了一眼,随后眉头一挑道:“街上来往的人,好像比之前多了些,瞧着热闹了一点。” 他转眼看向周其昌。 便见周其昌笑着点头,道:“确实比以前更有人气了,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是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些,其中一些人好似忙忙碌碌,似赶着有活计要做,是民生兴旺之兆?”他有些不确定道。 “没错,确实是民生兴旺之兆,这是从陆郡守来了之后,开始有的变化。”周其昌微叹了一声,陆郡守不只是有领兵之能,治理民生也有一套啊! 吴东阳面色变了变,道:“这么说来,陆郡守确实很厉害啊,若是朝廷与他对上,还真是难啃的骨头。” 他是读书人,自是希望国泰民安,能不起战事最好,但陆郡守也是让他意外,这么有本事一人,到时候若是朝廷出兵,那就很难打得下来啊! “朝廷是什么情况还很难说,若是换一位君王,未必就会与陆郡守为难。”周其昌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到他这话,吴东阳整个人都呆住了:“周兄,你,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怎么可能随便换的!” 皇位哪能说换就换人坐,这可是天大的事! “新帝得位不正,难以服众,平王、诚王都反了,情况也很不明朗,他们其中若有人登基上位……也不是没可能。” 主要是,他觉得新帝为人太过软弱了些,这皇位真未必坐得稳当,而且还有裴、齐两家在那儿杵头,皇帝想要掌权,只怕更难,若是不能将这两家压制下去,那他也只可能成为一位傀儡皇帝。 想到这儿,也不免觉得有些心浮气躁,若是做个傀儡皇帝,那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 总之,若真是个傀儡皇帝,他反倒更希望平王、诚王之流能上位,不过据他所知,这两位的名声,也不太好,他们上位,也未必真就是天下百姓之福。 想到朝局,想到如今这般动荡局势,他就更烦闷了,不能得遇民主,他还考什么考啊,到时候坐个冷板凳,郁郁不得志吗? 吴东阳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胆大的,没想到在某些事情上,周兄的胆子,比他还大,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想,皇位换人这样的事,啧啧。 “唉,这样的乱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咱们就不能遇个明主吗?” 第580章烤肉香 “咦,这是什么味儿啊?” “在那边,不少人围着呢,应该是卖什么小食,吃起来肯定不差,闻着这味儿就香,我们也去看看吧!” 城墙边看热闹的人郡,顿时被一小摊贩吸引。 “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挤,一个一个慢慢来啊,我这儿正烤着呢,不会少了谁的,千万别急啊!” 马小志忙得脚不沾地之余,还得高声朝人群中喊话,就怕一个不好,把他这摊子给挤倒了,里面可都是碳火,伤到人也是个事。 他妹妹马小慧也在一旁帮忙,手脚也不慢,没多大会儿,就给烤好几串豆腐干,递给就近的客人。 在围在摊子更外层的人群,却不时朝里面喊上几声。 “这都是卖的什么东西啊,你们买好了的,就先让一让,让我也近前瞅一眼啊!” 听到这话,马小志便连忙回到:“卖的烧烤呢,烤豆腐干一文一串,烤羊肉五文一串,要买的说一声,这就给烤上。” “哟,之前还只是烤豆腐干呢,这羊肉也烤上了,我还没尝过是什么味,给我烤一串羊肉尝尝!” 这城里有穷人,自也少不了有钱人,不过几文钱的事儿,不至于吃不起。 一听这话,马小志立马高声应了一声:“好嘞,客人你稍等,这就给你烤上。” 烤豆腐干,散发出来的多是些焦香,味道算不得霸道,这羊肉串一烤上,那肉香味顿时就散出来了,再一看那烤串,还滋滋冒油,看着香,闻着更香,守在烧烤摊子前的不少人都直咽口水。 “果然还是肉更香啊!” “确实香,但要五文钱一串,就这么一小串,算起来不便宜,三十文一斤的羊肉,买一斤可比这个划算多了。” 马小志耳朵尖,听到人这么一说,顿时便接话道:“客人,话不是这么说的,三十文是能买一斤,但我这羊肉却是烤出来的,还用了秘制酱料,吃起来不带膻味儿那叫一个香。” “真的假的,那羊肉不管怎么煮,都带着膻腥味儿的。”有人表示质疑。 马小志就是一笑,道:“是真是假,客人买一串尝尝味儿,不就知道了嘛!” “哈哈哈,你这伙计可真是奸滑,哄着我买你的烤羊肉吃呢,那也行,就买一串来尝尝味儿,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不带半点膻腥味儿。” 闻言,马小志便直拍着胸板道:“放心,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随即便又取了羊肉给烤上,肉香味儿越发浓郁,香飘四方。 不过多大会儿,羊肉串烤好,马小志亲手递到客人手里,那人也顺手给了他五文钱,也不急着吃,而是拿在近前闻了又闻。 “闻什么闻,不用闻也很香了,快尝尝味儿如何啊!”他这里不急,倒是把旁边的人给看着急了,有人出声催促。 “别急啊,这才烤熟的,还有点烫嘴,凉一点再吃嘛,不过闻着味儿,确实不带膻腥气,怪香的。” “就那么点肉,你吹两口就不烫了,赶紧尝一尝,看看味儿如何?” 那人举着羊肉串,不由一阵失笑:“你们这起子人,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摊子就在这儿呢,想吃掏钱买就是了。” 说完,摇了摇头,随后一口咬了下去,羊肉烤得焦香,秘制酱料腌制过的羊肉,还真吃不出膻腥气,那也不知是什么酱料,吃在口中越吃越有味,一口肉三两下嚼完咽下肚,话都没顾得说上一句,便紧接着咬着竹签上的肉继续吃,没几口就将肉给吃完了。 “这就没了,吃得可真不过瘾!” 旁边看着他吃的人,被他馋得直咽口水,这下都不用再问人好不好吃了,只看他吃肉的动作就知道,这绝对是十足的美味。 有人被馋得受不了,扔下五文钱道:“小兄弟,给我来一串烤羊肉!” “也给我来一串!” “我也要一串!” 那味儿闻着太香,实在让人忍不住,原本没想买的人,这会儿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马小志喜滋滋的收下钱,嘴里还轻快的说道:“客人稍等,马上就好。” 他这摊子前,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个一串,那个一串的,肉烤得越来越多,香味儿也飘散得越来越远。 正在城墙边干活的一众人等,也闻着这边的烤肉味儿了。 “那边在干什么呢,围那么多人,还有这味儿,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可真香啊!” “那肯定是肉了,不然没这么香。” “这城里的人可真是不一样啊,那么多人围着买肉吃,我们一年到头,连点肉腥味都见不着。” “城里人确实比我们地里刨食的人有钱,不过我们现在不也能挣钱嘛,等把修城墙这活儿做完,手里也能多少拿到点钱,到时候就可以买点肉回去吃!” “还是算了吧,入了秋很快就要过多了,真要有那钱,还不如买点料子做身厚衣服穿,冬天不挨冻的好。” “这倒也是,买了肉一顿吃完也就没了,若是买布料,还能穿不少时间,确实买布更划算。” 说完,顿了顿,便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莫匠人说,这城墙修完,他们要去盖屋子呢,到时候我们问问看,他那边若是需要人帮忙,我们倒是又能做份工了。” 帮忙干活,就能有钱拿,这可比在村里种地更划算,地里一年到头,也就那点收城,在外面干活赚得的工钱,什么也能买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呢?” “这种事情,又哪里会到处乱说的,我也是不小心偷听到莫匠人,与那位杨管事一处说话,那位杨管事说要盖一条新街出来,想请莫匠人帮忙盖,莫匠人想都没想,一口就应下了。” “要盖一条街的屋子啊,那得是多少,这活儿肯定需要不少人,这么一算,我们今年没准还真能赚不少钱呢!” “可不是,所以我们先好好干活,等手里有钱了,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也不缺这点肉吃!” “看你这大话都说出来了,现在钱都还没赚到手呢,谁家不缺肉吃了!” “哈哈哈,就那么一说嘛!” 第581章挺赚钱 烧烤摊子的肉卖完,围在摊子前的人群也各自散去,只留下兄妹俩,正满脸喜滋滋的收拾着摊子。 “我还担心这许多羊肉卖不出去呢,没想到竟然卖光了,大哥,还是你有魄力,要按我说的来准备,肯定不够卖的。”马小慧眉眼带笑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卖光,大家都说安平郡穷,没想到舍得吃的人也不少,我原本是想着,若是肉没能卖出去,我们自家吃也使得的,这段时间,你和阿娘也都辛苦了,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闻言,马小慧嗔怪道:“看你这话说得,又哪里多辛苦了,平时干活,也都是你出力最多,真要说辛苦,也是你最辛苦。” “不过也是咱们这烤肉是真香,所以能这么快都卖出去。”肉卖出去,她这里提着一袋子沉甸甸的铜钱,只觉得满心欢喜。 “大哥,我粗粗算了一下,咱们今天只卖烤肉这一项,就赚得有一两多银子呢!”这可是抛开成本净赚来的。 一两多银子,在富贵人家眼中算不得什么,但他们这样的人家,可算是不少了,而且还只是一天的收入,若按这个算,一个月下来,那不得有几十两银子啊? 之前他们一家三口在府里干活,一个月的月钱也没有这么多的,所以说,出来做事,比起在府里干活,能赚得更多,也难怪府中不少人都想出来做事,但凡有点想法的,都想去铺子里管事。 马小志满脸带笑道:“阿娘说你脑子好使,可见是真的,我这忙活大半天,心里都还没点数,你就算出赚了多少了,可见你这本事比我还强不少。” 他也不免感慨,还是郡主会调教人,他妹妹也不过是跟郡主身边的丫头学了点算数、记账的本事,没想到竟能干成这样,比他这个做哥哥的强。 “你这本事,不如也教教我吧,郡主没说不能外传吧,不过我也不能算外人,咱们娘三个都是郡主的人呢!”马小声小声说道。 马小慧听得笑了一声,道:“这个倒没有说不外传,郡主喜欢有本事的人,你若是愿意学,那回去之后,我也教教你怎么算数和记账吧,既然咱们开铺子,这些方面你也要懂的,铺子里的事,还得靠你这个男人来撑着。” 听她这么说,马小志就笑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和阿娘虽然是女人家,但本事比我强多了,咱们那铺子,主要还是靠阿娘,我也就是跟着阿娘享福来着。” 若没有阿娘在郡主跟前的体面,他们哪能出来开铺子啊,就更别提赚钱的事了,再则他小妹也确实有些本事。 想了想,便又道:“你也别小瞧了自个,看郡主也是女的,但赚钱的本事可不小,你若能学到郡主几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可不是那种见不得妹妹比他强的人,妹妹虽然也挺厉害,但他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差,跟人打交道,招揽客人什么的,他就很在行。 马小慧不由抬眼看向她哥,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就她这样的,如何能跟郡主相提并论,郡主的本事只能让人高山仰止,哪是她能学会的。 “大哥,别乱做那样的美梦,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阿娘还等着我们呢!” “对对对,出来大半天,阿娘可能也担心,我们赶紧回去吧!” 兄妹俩加紧收拾东西,随后推着烧烤摊子往回走。 袁婆子正不时抬头朝外张望,远远见到他们兄妹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回来了啊,生意如何?” 马小慧顿时一脸喜色的对她道:“阿娘,我们带去的东西,全都卖光了,后面还有人想买,但没有东西卖了,我们明天可以再多准备一点!” 她说着,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铜钱,交到袁婆子手中。 一入手,袁婆子就感受到沉重的份量,低头一看,顿时也乐得眉开眼笑:“不错,你们兄妹俩现在也出息了。” 孩子出息,能养活自己,她是真觉得能少操不少心了。 听到她这话,马小志开口道:“我们这哪算出息,还不得靠着阿娘过活!” “男儿大丈夫的,怎么总想着靠阿娘,你也拿出点志气来,让阿娘和你妹妹靠一靠你。”袁婆子嗔怪道。 “真要靠我,那怕不得再等上几年才成。”马小志摸了摸鼻子。 “只要有这个心,多等上几年又算什么。”袁婆子总算满意了些。 娘几个说笑了几句,随后马小志与她说起生意的事。 “阿娘,我发现烤肉竟是比烤豆腐还要好卖,今儿准备了半头羊都卖光了,明儿要不要准备一头羊啊,就是羊不好买,去得晚了,连根羊毛都买不到。”他不由轻叹了一声。 “你就知足吧,别说我们,就是郡主府里想买羊,也得费不少功夫,听说郡主都已经自己买了庄子养牲口,为的就是图吃口肉方便点。”袁婆子摇了下头。 也就是安平郡太穷了些,什么东西都不丰足,连想吃肉都没那么方便,跟京城是完全不能比的,不过京城有京城的好,安平郡也有安平郡的好,就好比在京城的时候,她可没机会出来开铺子做掌柜的,所以这安平郡,其实也没那么差。 马小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郡主也就是行事太低调了些,她若是想吃肉,报出郡主府的名号来,谁还敢跟她抢肉吃,偏偏却守着规矩来,那当然很难买得到了。” 袁婆子就一巴掌呼他头上,道:“你懂什么,郡主自然有她的想法,就为吃口肉方便,却把名声弄得不好听,那可不划算得很。” 说完,一脸严厉的看向儿子,道:“我可跟你说,你在外面走动时,可万不能报郡主的名号,若是损了郡主的好名声,我可不饶你。” 马小志见他阿娘瞬间变脸,立马也板正了脸色,连声应是:“阿娘你放心,儿子知道轻重,既然明白郡主的想法,万不敢胡乱行事的。” 上行下效,郡主以身作则,他们当然不敢乱来,只是心中难免会替郡主委屈一下,明明是安平郡身份最高的人,却要委屈自己。 第582章砖头 “刘老爷,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人来传个话就行,哪能劳动你亲自跑一趟。”赵顺平略有些惶恐道。 他是个老实人,也不太会与别人打交道,特别是像刘老爷这样的,一看就透体气派的人物,还有对方那一口纯正官话,都让他心里打怵。 刘庄头就摆了摆手,道:“我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也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别嫌我打扰就好。” “不打扰,不打扰!”赵顺平连忙道。 赵大郎在一旁,帮着父亲一起接待贵客,见他父亲实在有些紧张,且他送过几趟货,与刘老爷也算相熟,而对方也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很是和善并不难相处。 不由出声问道:“不知刘老爷是想问什么事?” 他心下也不免有些奇怪,他阿爹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有什么能劳动刘老爷亲自跑一趟过来询问的。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们别紧张。” 刘庄头露出个和善的笑,道:“我是想问问赵师傅,会不会烧砖!” 问完,他的目光就朝赵顺平看了过去。 赵顺平闻言,微愣了一下,他是烧陶的,但烧砖也不算多难的事,他自是会的,试探着问道:“刘老爷是想要上好的青砖?” 如今这水平,品质最好的就属青砖了,不少大户人家用青砖盖屋子,用青砖来铺地,青砖的价格也不便宜,一般人家用不起。 “倒不一定要青砖,一般的砖头就可以!” 不一定要青砖,那就更容易了,赵顺平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这不是多难的事儿,刘老爷找我是找对人了,不知刘老爷需要多少,我好去准备!” 打过交道,刘庄头也知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说大话的,既然他开了口,那必然是没有问题。 不由面露微笑,略思量了一下,道:“既然你能做,那就先烧制几块出来,我拿去给匠人掌掌眼,若是能用,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说完,他略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匠人认同你烧的砖,那回头需要的数量不少,约摸是要盖几十间屋子的量!” 几十间屋子的用量,那得是多少,赵顺平、赵大郎父子俩,都不由深深吸气,这是哪个大户人家要盖屋子,一下就是几十间,当真是阔绰。 “几十间屋子的用量,也只是头一批,若是用着好,以后再要盖屋子,都会找你家买,所以质量这方面,你们可得把控好,不要敷衍了事。” 赵顺平就是个实诚的手艺人,听到这话时,连忙一脸严肃道:“不敢,绝对不敢有所疏忽,刘老爷你大可放心,我会仔细盯着的,但凡有不好的,绝不往外送。” 刘庄头就点了点头:“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绝不是奸滑之辈,这活儿你们好好干,做好了以后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好。” 赵家父子自是连声应是。 他又略交代了几句,随后就告辞离开。 要说起来,他们跟着郡主出来的人是不少,一路走来,大家也颇熟悉了,来到安平郡,算是初来乍到,彼此间也会互通有无。 前几天听到杨管事说要盖一条街的商铺,需要用到砖,他便想到了赵顺平,便过来问问能不能烧制,知道赵家村这边穷,帮他拉点活计,也算是帮杨管事省点事儿,所以才有了今儿这一出。 当然,忙也不是白帮的,他回头还得去问问杨管事,那些商铺郡主是个什么打算,若是要往外卖的话,他思量着卖掉酱油后,手里也有些活钱,要不要趁机买几个商铺经营起来。 当然,这里的商铺肯定是没法跟京城比,不过有郡主在的地方,买下的商铺绝没有亏本一说。 他们这些跟着郡主的人,怎么也要学着变得精明一些,不然,郡主身边可不留蠢笨之人。 父子俩将人送走,赵大郎一抚掌,神色极其振奋:“阿爹,你听到刘老爷的话了吗,他说需要盖几十间屋子的砖头,若是做得好,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有生意……” 只想想就让人激动啊,现在他们每天忙活烧陶罐,赚到的银子是他们以前从来没赚到过的数目,陶罐还没烧制完呢,没想到又接到烧砖的活儿,总觉得这样的美事落在他们身上,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主要是以前实在穷怕了,现在突然暴富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我还以为陶罐烧制完了,就会没活做呢,只是没料到,刘老爷那边需要的陶罐数量不少,一直有活做,如今又多个烧砖的活儿,这可真是……” 他都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有活做才有钱赚不是,他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有钱赚,就没有饭吃。 看着一向沉稳的儿子有些失态,赵顺平也不由笑了笑:“还得看烧出来的砖头,在匠人那里能不能过关,若是可行,我们才能继续做。” 对此,他也不免有些忐忑,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是那位匠人的要求也不知是怎样的,万一觉得他烧的砖头不行呢! “阿爹的手艺不差,不然刘老爷也不会看得上,他可是从京城出来的人,眼光何其高,连他都说阿爹的陶罐烧得好,想来砖头也是一样的。”他阿爹做事向来认真,这般做出来的东西,若都不能让匠人满意,那只能说是匠人太挑剔。 听儿子这么说,赵顺平也不免多了些信心,是啊,那位刘老爷可是从京城出来的,京城那地儿,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能得他的认可,想来确实不差的。 “我尽快烧一批砖出来,送去给刘老爷那边看看。” 有这些活儿干,他想家里几个儿子娶媳妇的钱,很快就能凑齐了。 赵大郎却是比他更积极的盘算起来:“若是合适,那我们就再从村里挑些人来干活,到时候与村长说说,不过这段时间,村里不少人去城里修城墙了,那边的活计,也不知要忙活多久,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这事儿倒还不急。”赵顺平摇了下头,觉得儿子太心急了些。 赵大郎却是道:“不是儿子心急,而是我们应该做足准备,不然刘老爷那边急着要货的时候,我们这边却拿不出来,岂不是耽误事儿,万事先准备起来是没错的。” 赵顺平想想,觉得这话也对,刘老爷这般帮衬他们,总不能让人为难,更不能耽误人家的事儿。 第583章药草 胡家寨内,村民们将采集好的药材打包好,正准备往城里运送,因为地处山中,山路难行,又带着不少药材,就更不好走,但这也只是对外面的人来说,对于这山里长大的汉子,也并不算什么事。 胡大力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不说,脑子还比别的人灵活几分,别家采集百八十斤的药材,他就能比别家多足足一倍。 因为正要准备出发赶往城里,他阿娘便在一旁不停的叮嘱:“路上小心些,山路不好走,又带这许多东西,可别滑到山沟里去了,再有就是,卖了药材换得的银子,就去布铺里买一块蓝色的布料,比着你这身材,够给你做一身衣服的量,没有蓝色的布,黑色的也成……” “阿娘,我这不是有衣服穿嘛,不如给你买一块花布做衣服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破成这样了,正该做身新衣穿穿!”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也很旧,但却没有补丁,算是比较拿得出手的。 闻言,他阿娘方氏就不由笑出声来:“我都多大年岁的人了,又不是个小姑娘,还穿什么花布衣服,你可别乱买,胡乱糟蹋东西。” 话是这么说,却也知道儿子也是一番孝心,这样也就够了。 说着,便又继续道:“你现在时常会往城里送药材,大男人出门,不好穿得那么寒酸,做身新衣服,就专门出门的时候穿,这样收拾一下,兴许就有姑娘能看上你了。” 她儿子也不差,怪只怪家里实在太穷,所以才一直没说上媳妇,如今可算是有个采药材的活计,等家里慢慢存点钱,也就该说媳妇了。 “阿娘,这事儿你且先不用操心,文管事说了,先立业再成家,男人晚一点娶媳妇也没什么,只要赚到钱了,就什么也不愁。”自从认识了那位文管事,他现在简直是将对方的话奉为圭臬。 “你是不愁,但我和你阿爹愁啊,不娶媳妇,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方氏摇头道。 “这个真不急,等我有钱了,就娶个更好的媳妇,阿娘,你就等着享福吧!” “大力,大力,还在说什么呢,赶紧的该走了。”有人远远的朝这边喊了一声。 “诶,来了。”胡大力连忙应了一声,随即转头道:“阿娘,我先走了。” 方氏看着人远去,朝着人影挥了挥手,脸上也不由带出笑意来,自从文管事来了村里之后,村里大家的日子就逐渐好过起来,别说儿子,就是她也很愿意听文管事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道理得很。 山路不好走,胡大力一行人,是在外面露宿了一夜,第二天才进的城。 进到城里就发现,不少人正修城墙呢,而旁边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不由上前问了几句。 “这修城墙的活儿,有工钱拿吗?” “怎么没有,一天二十文钱,还管饭吃,听说伙食还不错!” 每天能吃饱饭,还有二十文的工钱拿,这活计真不错啊,可惜他们村离得太远,不然也来应征这活儿干,也能赚不少了。 不免与同村的人说起来:“咱们村里还是离城里太远了,不然修城墙这样的活计,居然都一点消息没听到,白白错过这好事。” “可不是,二十文一天,还管饭吃,相当于这钱都是白落下的,还是住在这城里的人好啊!” 说了几句,一行人便直奔药铺。 “白管事好啊,我们送药材来了,你验验看,我们都是按照之前所说的炮制的,半点没有掺假的!” 闻言,白管事便开始查验货物,他对这胡家寨的人,还算是比较熟悉,毕竟之前去他们村寨里待了几天,教导他们辨识了不少药草,以及如何炮制,半点没藏私。 这边将药材交给铺子里的人查收,胡大力便与伙计小声交谈了几句。 “城里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大事没有,不过城里最近修城墙呢,听闻修完城墙,还有一片屋子要修,应该是缺干活的人,你们村里若是有闲置的人,倒是可以来寻个活计干,工钱肯定不会少,毕竟盖屋子是力气活。” 听到这话,胡大力就有点为难了,这城里的活计是白赚的工钱,不过采药的伙计,也不算差,他力气大,比别人还要采到更多的药材,赚得也更多,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还是山里采药应该更划算,也是他最熟悉的活计。 “回村后我去问问他们,看有没有人来干这活。”村里有采药草厉害的,当然也有不太在行的,若能来城里接活干,倒也不错。 “对了,我出门的时候,我阿娘让我买布回家,你知道哪家布店的布最便宜吗?”胡大力向伙计打听道。 “你说这个啊,我还真知道。”伙计说着,就朝他一笑,道:“有家方记杂货铺,里面卖的东西都很便宜,听闻最近到了一批布料,你这会儿去,正能赶上。” 胡大力听得有点懵:“布料不是在布店买吗,怎么杂货铺也卖布啊?” “所以叫杂货铺啊,什么都有得卖,你去瞧瞧吧,很多东西价格都挺便宜的,我前儿还去买了布,准备做冬衣呢!” “伙计你们这工钱挺高啊,还不到冷的时候,这就赶着做冬衣了!”胡大力也不免露出些羡慕的神色。 “天儿渐冷,可不得赶早准备起来,工钱嘛,确实不错的。”伙计冲他挑了挑眉,随即压低了些声音道:“我们铺子里还要招伙计,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找文管事说说,没准他看你机灵,就要你了。” 想了想,又被充道:“不过我们铺子里的伙计,是需要往外面跑的,这收来的药草,不也得往别的府城运送嘛,路上不好走,可能会比较辛苦,这个你得考虑好。” 他怕什么辛苦啊,本就是苦日子里泡大的,胡大力听得不免一阵心动,在山里采药草也能赚钱,但若是能来铺子里做伙计,那收成更有保障,一时他倒有些为难住了,有些不知该怎么选。 “你也别急,回头可以与家里人商量商量。” 第584章见匠人 莫匠人满心忐忑的进入郡主府,一路都低垂头着,眼神更不敢乱看,在前面领路的丫头,他都没注意到对方是美是丑,身子紧绷着,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紧张状状。 “进去吧,郡主在里面等你。”丫头说了一声,随后就退到一边。 莫匠人自也不敢劳烦郡主多等,随即便抬脚走了进去。 “小,小人,见过郡主!” 他有些结巴的说着,一边一揖到底,整个过程头也没敢抬,更不看乱看。 “你就是莫匠人,不必多礼,坐吧!”林满月坐在上首,言语温和的说道。 他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便有丫头奉了茶来,他才坐下,便又连忙起身,客气的道谢。 待他再次坐定,林满月这才开口道:“听说你手艺过硬,屋子盖得很好,经你手盖的屋子,就没有无故倒塌的。” 闻言,莫匠人便又站起身来,揖身道:“小人的手艺倒也不能称好,不过盖的屋子,真没有倒塌的。” “坐吧,坐着说。”林满月抬手示意了下。 莫匠人再次落坐,这才敢抬眼飞快的朝上首看了一眼,随后又低垂下头,不敢再看。 郡主这般的贵人,岂能乱看的,他得守着规矩,免得贵人降罪。 “你应该听杨管事说过吧,我准备盖一片屋子……”她说着,取出一张图纸来,身旁侍侯的丫头双手接过,随后递呈到莫匠人面前。 “你看看这图纸,我想盖的屋子是这样的,也不知你能不能盖?” 莫匠人接过图纸一看,随即眼睛猛的一睁。 “郡主是要盖两层的楼房?” 他平常帮人盖得最多的屋子,便是几间正房、偏房,再带一个大院子,普通农家小院,当然,也有帮大户人家盖宅院,亭台楼阁倒也有过,只是与郡主给出来的图纸,完全不一样。 “没错,全部盖成两层的楼房,前面做铺子,后面带个大院子,再盖几间屋子,前面做生意,后面能住人,或是留作别的用途,图的就是一个方便。” 图纸上也能看得出来,让她这么一说,就更直观了。 莫匠人点了点头,这样的屋子,与他以前所盖的不同,但还是能盖出来的。 “这般安排得倒是十分巧妙,既能做生意,也能住人,颇为宽敞,各方面都想得挺周到……” “这屋子,我打算用水泥盖,水泥,你应该见过吧!”她出声问道。 “回郡主的话,见过的,修城墙都是用的水泥,十分坚硬结实,若是用水泥来盖屋子,盖出来的屋子也必然很结实。” 盖房子讲究的是什么,那当然就是一个结实了。 见识过水泥的妙处,他也不免有些跃跃欲试,这水泥房子,可是他莫匠人头一个盖出来的,到时候怕是要名扬安平郡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有点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郡主居然这样看得起他,让他来盖水泥屋子。 “用水泥盖出来的屋子,确实比较结实!”林满月点了下头,随即又道:“唤你来,也就是见见你,再有就是,屋子得按照图纸来建,你看看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听到这话,莫匠人内心更激动了,他不过一个匠人而已,没想到连郡主都听过他的名头,还特意见他一见,他这是何等殊荣啊! 他不由低头又细细看了一遍图纸,本就是做这一行的,以前虽然没见过这般详尽的图纸,但看还是能看得明白。 “没有问题,小人一定按照郡主给的图纸来做,绝不出差错。” 郡主既然这么信任他,那他何妨给郡主打个保票。 “行,既然如此,城墙那边的活儿做完,就尽快动工吧,盖屋子所需的材料,我已经让人准备起来了,到时候若还差什么,你直接跟杨管事说即可。” “是,小人明白!” 见她再无别的吩咐,他也知机的揖身道:“小人告退。” 林满月点了点头。 莫匠人便从屋内退了出去,进府来时满心忐忑,再出去时,却是脚步轻快,甚至脸上都带着笑意。 郡主府外,他儿子正在外面侯着,见到他出来,便连忙迎了上去,目光中带着些担忧。 “阿爹,没什么事吧?” 莫匠人就是脸色一正,道:“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去府中见郡主,郡主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你这是在白担心些什么?” 听听他这说的什么话,这就让他很是不满,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是如何严厉苛责呢,但明明郡主是个很和气的人,跟他说话时,面上带笑,就如同跟他闲扯家常一般,让他没有任何不适。 这般的郡主,如何能被人质疑。 莫大郎让他这么一顿呵斥,顿时也有点无措:“我也没说什么啊,不是阿爹你进郡主府时,不是一脸紧张吗?” 要不是他那个神情,他也不会跟着担心了啊! 闻言,莫匠人不自在的咳了几声,道:“要去见郡主这样的贵人,我又岂能不紧张,我紧张你也不能胡乱臆测,坏了郡主的名声。” “这哪至于……”莫大郎咂舌,他阿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个劲的为郡主说话,郡主是贵人不假,但他难道就不是他的儿子不成。 “好了,好了,以后我要再进郡主府,你可别白操那个闲心了,郡主是个再好不过的人,跟别的贵人完全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莫大郎顺着他的话问道,当然,心中也十分好奇,毕竟他长这么大,最多也就见过有钱的商贾,或是像杨管事这样的人物,但却并没有与贵人搭上过话,自是好奇的。 莫匠人就转头,一脸严肃的看向他儿子,道:“贵人的事,哪是你能随便乱打听的,更不能在外面乱传闲话,若是犯了贵人的忌讳,我也救不了你。” 莫大郎就相当无语,这不是你自个提起来,我才顺着你的话问的么,你要不说,我根本就没想到这些,结果把人好奇心勾起来了,他又什么都不说,反倒一通教训,他也真是没话说了。 第585章广纳后宫 “皇后娘娘,不好了!” 有宫人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 许红鸾眉头一皱,她身旁伺侯的荣嬷嬷,就已经代她训斥出声:“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呼小叫如此不成体统!” 这些小宫女还是需要多调教,这么长时间了,竟还如此不懂规矩。 小宫女被训得低垂下头,一声不敢吭,趴跪在那里。 见状,许红鸾不由抬手揉了下额角,诺大个后宫,这样那样的事儿不少,每天都要汇总到她这里来,她要分出不少时间来应付,当然她更多的精力,还是留心着朝堂之事。 总之,她这个皇后做得也一点不轻松。 “说吧,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咋咋呼呼的。”她出声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刚刚奴婢在勤政殿外,听到几位大人在劝皇上,说是后宫空虚,要广纳后宫,初时皇上不肯,但却经不住几位大人的劝说,最终松了口……” “什么,你在说什么?” 许红鸾闻言大惊失色,最近她忙忙碌碌的,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上,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失为晴天霹雳! “皇上已经同意广纳后宫,可能要不了多久,便有美人入宫!”小宫女没甚眼色,如此说道。 “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赶紧闭嘴!”荣嬷嬷上前,一脚将小宫女踹翻在地,厉声道:“皇后娘娘跟前,由着你多嘴,还不滚出去。” 小宫女捂着胸口,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许红鸾却是直接将一个茶盏摔在了地上,脸上满带怒气。 “我为他殚精竭虑,他倒好,却在思量着广选美人充盈后宫的事了,呵!”她这一番忙活,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娘娘息怒!” 荣嬷嬷窥着她的脸色,小声劝解道:“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娘娘又还没有孕育子嗣,朝臣们有所担忧,这也是正常的事。”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她还没有孩子,也就是预示着皇上后继无人,朝臣有此顾虑,倒也正常。 只是,她心中仍是气不过,朝臣会如此想,甚至劝他纳后宫,他就不会推拒吗,或是回来之后与她商量商量,竟丝毫抗争都没有,就点头同意了,可见他内心也是赞同的,甚至有可能早就在想这些事了。 呵,男人! “哼,就算我有了子嗣,纳后宫的事情,也是避免不了,那些个老东西,不想着怎么平乱镇压反贼,就只盯着皇上的后宫来了!” 这是连带着将朝臣也牵怒上了,荣嬷嬷垂下眼帘,思量着,虽然朝臣们是有些多事,不过朝堂与后宫,也是息息相关,那些大人们心中自也是会算计的,又怎么可能看着后宫就皇后一人。 “皇上毕竟是皇上,身份尊贵,后宫中必是少不了美人的,就是寻常百姓家里,但凡日子过得去的,都难免有纳妾的事,娘娘也想开些!” 无论如何,皇上也不可能只守着一个皇后,进美人是必不可少的。 她怎么可能想得开,许红鸾面上一脸郁郁,这才成亲多久,他就要添人了,估计添的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添不少人进宫,而这些美人的背后,更是牵扯着各自的家族。 顺着这思路继续往下想,没准到时候后宫中,就她这个皇后是出身最低,是没有家族可依靠的,而那些美人各个背后都有家族支持!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得宠的皇后是个什么下场,只看先帝的裴皇后就清楚了,人家还有家族支持,还有个太子儿子傍身,而自己呢,既没有家族可依靠,更没有儿子傍身,大概就赵元英对她还有点宠爱吧! 但宠爱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现在后宫只有她一人,他便守着她过日子,但后宫人添得多了,她又还能剩几分宠爱。 这么一想,心中不免有些悲凉,怎么就成这样了,皇后不应该是最尊贵的身份吗,怎么她反倒把日子过得如此…… 不对,她不应该这样想,更不应该拿自己与裴皇后相比较,她跟裴皇后压根就不是一样的人,她是许红鸾,她曾受过更高等的教育,不应该与这个时代的女人一起比较,她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这么一想,她总算好受了一些,再一想,赵元英这个皇帝,与她这个皇后,是绑在一起分割不开的,因为她有捏着他的把柄,前恭郡王的王妃、子女是怎么没的,这一点可是不能公诸于众的,赵元英胆敢跟她撕破脸,那她就能把他拉下皇位! 如此一想,她的面色便缓和了不少,心中也有了底气。 旁边荣嬷嬷见她脸色变来变去,不由小心翼翼的劝说道:“皇后娘娘千万想开些,别为些许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就算后宫中进再多的美人,你也是中宫皇后,你的身份是最高贵的,没有人能越过你去!” “娘娘啊,别怪奴婢多嘴,你如今最好还是怀个皇子,如此,便能稳固你的地位,你所生下的孩子,便是嫡长子,是立为太子的最佳人选……” 听到这些话,许红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难道只能靠生儿子来固宠了不成,嗤笑了一声。 “这些道理,我都懂!” 生儿子可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她成亲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避孕,但就是没有动静,她也不知问题出在哪儿,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人身体都没有毛病,也大概是缘份还没到吧! 不过要她说,生儿子也未必能多稳固,裴皇后不就有儿子吗,还被立为太子,还不是说杀就杀了,要她说,生儿子还没有抓了赵元英把柄更有用。 当然,这个把柄不到关键时候,是不能拿出来用的,所以,生个儿子也很有必要,只是这也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一时心中又烦躁起来。 “你暗中去收集一些民间的生子秘方来!”她吩咐了一声。 两人身体都没有问题,但她也有些急切想生个儿子,如此,也只能求助一些偏方,看有没有用了,当然,这些偏方求来,她也不会乱用,她自个就是大夫,是好是坏,能用还是不能用,自是心中有数的。 第586章少了气度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许红鸾心情不郁,抬眼看去,见是赵元英跟前侍侯的大太监,倒也忍着没乱发脾气。 “是你啊,可是有事?” 这大太监自是个会看脸色的,一见她这神情,也没敢多废话,便直接道:“奴才奉皇上之命,来告之娘娘一声!” 说到此,他语气顿了顿,便接着道:“说是一会儿会有五位美人进宫,请娘娘安排好宫室安置!” 听到这话,许红鸾猛的坐直了身,眼神犀利的问道:“什么美人,哪来的美人?” 说着,便又气道:“他要挑美人充盈后宫,不也得慢慢挑选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人选来让我安置了?” 这也太快了点吧,她才得了消息,这立马就有人进宫来了。 见她这一脸气怒交加的模样,大太监斟酌着语气道:“这几位是朝中官员之女,跟一般的秀女不一样,若是合适,是可以立即入宫的。” 挑选秀女这种事情,其实看的都是皇上的喜好,他要是看上了谁,便可直接接进宫来,不用走那么繁杂的程序。 当然,这几位也并非是皇上看上的,而是那几位大人硬给皇上塞进后宫来的,皇上拒绝不了,便也只能收下了,但这也都是官家小姐,身份也都不低,入宫来怎么着位份也不能太差。 他也看得明白,主要是皇上现在后宫就皇后一人,且还没有皇子、公主降生,这些美人进宫后,是有很大机会为皇上生下皇子,那些大人们,可是精明得很,没准下一任帝王,就与他们家沾亲带故了。 大太监现在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脸色了,可想这位皇后听闻此事,会有多生气。 “五位美人进宫的事,已经确定好了吗?” 许红鸾沉默良久后,出声问道。 “是,应该是两个时辰后,就会陆续进宫来……”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她语气不佳的摆了摆手。 大太监都做好准备,迎接这位皇后的怒火,没曾想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心下不免一阵幸庆。 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这后宫果然磨练人,皇后刚进宫那会儿,那样张扬跋扈,甚至对皇上说话都不甚恭敬,如今这才多长时间过去,竟也能忍耐了。 既然放过了他,他也不敢多待,连忙拱手一礼:“奴才告退!”脚下飞快的退出了长春宫。 这差事可真是不讨喜,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是囫囵着对付过去了。 待他人一走,许红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将顺手的东西全砸在了地上,整个殿内,各种瓷片飞溅,伺侯的宫人们全都跪倒在地。 “请皇后娘娘息怒!” “息怒,要本宫怎么息怒,一个个狐狸精马上都要进宫来了,全都要欺到本宫头上来,还叫我如何息怒?” 她是看不上赵元英太过软弱,也没有什么本事,但这不代表,她不想独占后宫宠爱,而这些女人进宫后,必然会分走属于她的东西,若是赵元英被某个女人迷晕了头,作出些想要废后的事情来,也未可而知。 当然,她是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到时候少不得鱼死网破! “皇后娘娘,你消消气,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荣嬷嬷也跪倒在她身旁。 “我知道这种事情避免不了,但他这也太快了吧,太迫不及待了吧,才得了消息,立马就让人进宫来,还让我给安置美人,呵!”她倒是想把他这些美人,都给安置到地狱里去。 荣嬷嬷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了,该说的都说过了,之前还能听劝,这眼下美人立马就要进宫来,估计也是怎么都压制不下心中的怒火了。 她不由暗自摇头,这位皇后跟裴皇后还真不能比,也就是如今这位皇上性子软,再加上又是原配嫡妻,一起从潜邸里出来,情份不一样,所以能容忍她这样的脾气,要是先帝那个脾气,如此不知事的皇后,早打入冷宫了。 但又能如何,摊上这样的主子,还是得劝着些。 “皇后娘娘你掌管后宫,这些事情,本也是份内之事,若是你太过计较,难免传出些不贤惠的名声,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怕是巴不得你出错,到时候好给他们家族的女子让位子……” “所以,皇后娘娘还是多思量几分,不要给人抓到把柄,不然……怕是皇上也会十分为难。” 那些朝臣若是逼迫皇上废后,皇上估计都未必能保得住她,谁让皇上太过软弱了呢,在那些朝臣面前,都没多少话语权。 许红鸾气得头一阵阵犯晕,她知道荣嬷嬷的话说得很在理,但她还是好生气,朝堂上的事情,那些老东西把持着也就算了,连后宫都要插手,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就不能自己解决,非要把手伸这么长,就盯着后宫了。 她不由一阵咬牙切齿:“那些个老东西,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听到这话,荣嬷嬷垂眸不语,虽然皇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一国之母,但手中也并没有多大的权力,更不可能把手伸到朝堂,朝中的那些大人们,她还真未必能收拾到人家,最多就是刁难一下人家中的女眷罢了,而且还不能做得太过份,不然那些大人还是会不依不饶的。 所以皇后这话,大概率也就是一句空话。 她不免再次暗自摇头,就算是说气话,也不应该说这些的,说出口来,难免会授人以柄,容易被人攻讦,倒底是出身差了些,没受过世家教养,也就少了那份气度。 要她说,皇上的后宫,怎么可以就一人,身为皇后,这点自觉还是有的,后宫能空置这么久,都是十分难得的了,她却没能抓住机会,借此生个皇子,如今后宫美人陆续添进来,往后想生皇子的机会,又大大降低了。 到这会儿,她不由有些怀疑,跟着这位皇后,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但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 第587章美人进宫 不管许红鸾如何生气,那几位美人,也是陆续进宫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五个如花一般娇妍的美人,齐齐整整的站在她跟前,袅袅娜娜的给她见礼。 许红鸾气过一场,再看到这些美人时,心中仍是气愤难当,她自认是长相极美的,但这些美人,也是美得各有千秋。 试想一下也不奇怪,送进宫里来的美人,容貌上必然不会差了,估计也是各家族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赵元英现在还在勤政殿,她倒是赶在他之前,先见到他的这些美人了,也不知他见到这些美人时,会是什么神情,可会被吸引了心神? 想到这一点,她又不免怒气上涌。 “咳咳!”荣嬷嬷轻咳了两声,随后小声道:“娘娘,该喊起了!” 这些美人正给她见礼呢,她这半天不喊起,难免让人误会她是想给人个下马威,头一天入宫就这样,也有些不太好,最主要的是,这些美人身后都有家族支持,不能太不给人面子。 许红鸾白了她一眼,道:“多蹲一会儿怎么了,难道我这个皇后,还受不得她们的礼。” 荣嬷嬷暗叹,劝了那么多话,她还真是一句没听进去,刁难这些美人又有什么用啊,除了惹人不快外,没有任何实质作用,反倒给自己四面竖敌,当真不是明智之举。 “娘娘……”荣嬷嬷还要再劝劝,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她当然不希望这位倒得太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许红鸾有些不耐烦,随后朝几位美人道:“都起来吧!” 得了她的话,这几位才站起身来,其中一位兴许是身子有些弱,才站起身,身子便打了个晃,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 许红鸾看到她这娇弱之态,就十分不喜,问道:“你刚才说你姓什么来着?” “回娘娘的话,臣妾娘家姓王!” “哦,王美人啊,你这身子太过娇弱了些,往后还是多锻炼一下吧,身子太弱,怕是承受不住生育之苦。”她冷冷的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知晓了。” 许红鸾嗤笑一声,她才不是关怀她,她恨不得拿巴掌招呼到她那张娇美的脸蛋上。 掠过这位王美人,目光又移到其余几位身上,其中重点看了一眼齐美人,这是齐家挑选进宫的,据她所知,齐家并没有合适的女孩,这位应该是旁支挑出来的,关系应该离得远了些。 但就算离得远,还是让她极为不喜,齐家这是什么意思,又挑美人进宫,之前出一个齐贵妃,他们尝到好处,便又想再出一个宠妃吗? 这美人送进宫来是,是想跟她打擂台不成? 齐家曾经是支持她的,那现在这位齐美人送进宫来,还会继续支持她吗,还是改为支持他们齐家出身的齐美人? 好一个齐仆射,什么好处都想他们自己家占去了。 还有这位裴美人,是成国公府的旁支,呵,难不成,还想再出一位裴皇后? 她只觉得朝堂上混乱,如今后宫中也要开始混乱起来了,这赵元英真是干什么吃的,不但不能平息朝堂上的纷争,连后宫都把控不住,任由他们塞人进来,也或者,是他自己也想的。 想到这种可能,她就怒气上涌,男人就没个好东西! 她也不说话,目光冷冷的,挨个从这几位美人身上扫过。 这几位也不知是真能沉得住气,还是怎么的,竟也任由她打量,面色都不变一下,那叫一个沉稳有度。 荣嬷嬷看得都不由心惊,这几位也太沉得住气了,可见家族在她们的教养上,是下了大功夫的。 “咳,娘娘,人也见过了,是否让几位美人回去稍作歇息!”她不由出声提醒道。 心里也是怕这位皇后,万一越看越生气,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当众给这几位美人难堪,那就不好了,岂止是打朝臣的脸,也是打皇上的脸,最主要还是对她本人的名声不好,一个不贤惠大度,就足以被人攻讦了。 许红鸾全程冷脸,没有一个笑模样,老公光明正大的讨小老婆,她如何高兴得起来,没直接上手打人,都算是她极力克制了。 “带她们下去吧!”她冷声道。 几人便又袅袅娜娜的齐齐见礼,若不是进宫来跟她争宠的美人,她见到这一幕时,大概会觉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但她这会儿,看到的全是一张张狐狸精的面孔,着实可恶。 待到这几位美人被带了出去,荣嬷嬷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在没出什么差错,把这一关熬过去了。 “娘娘,她们不算什么的,你不用太计较,你与皇上才是原配夫妻,年少的情谊,可不是她们这半道插进来的能比的,你千万要摆正心态,拿出正室嫡妻的气度来,就算心里不高兴,对谁不喜,私下里悄悄教训就是,不要摆在脸上。” 之前她还觉得这位皇后很有手段,但现在看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行事时,多数还是凭喜好,也就是皇上宠着,不然……冷宫早就有她一席之地了。 许红鸾就听不得她这样的话,生气道:“我在自己的宫殿里,还要看别人脸色不成,她们算什么东西?” 她是真瞧不上这几位,但她们插入到她与赵元英之间,还是很让人生气。 最主要的还是,她觉得赵元英背叛了她,虽然是皇帝,但能不能跟她商量一下,或是纳几个貌丑一点的进宫来凑个数就好,偏任由别人塞人进来,对她还没个说法! “娘娘,话不是这么说……”荣嬷嬷生出种无力感来,怎么劝也不听,她都有点想撂开不管了,但她现在是皇后的人,自得为她打算,哪能真的不管。 “娘娘,你暂且忍耐着些,待回头你生下皇子,地位稳固后,再慢慢收拾她们,有你在上面压着,她们翻不出什么风浪,皇上还是最看重你的,纳这些美人,也是被朝臣逼得没有办法,你生这些美人的气也就罢了,千万别跟皇上摆脸色!” 她真怕她冲动起来,跟皇上吵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皇上是脾气好能容人,但你真跟人吵起来,不将对方放在眼里,那也是大不敬,皇上也会生气的。 第588章美人之争 几位美人从长春宫出来,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各有思量。 “刚刚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可有些不好看啊!”王美人小声说道。 齐美人轻哼了一声,道:“宫里进了新人,她不再是独宠,脸色当然不好看。” 说着,她又扯着嘴角冷笑道:“其实,何至于跟我们摆脸色,这宫里又不止我们几个,往后新人会越来越多,真要进来一个生气一回,怕不得把自个气出个好歹来。” 其余几人听着,都不由轻笑出声。 倒是裴美人,一脸严肃道:“我们今日才头一天入宫,望诸位小心谨慎些,别留了把柄让人抓住,再则,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也不是各位该私下非议的!” 听到她这话,齐美人就一脸不高兴道:“这里就我们五人,连个伺侯的下人都没有,我们说什么,怎么会传出去,真要传出去了,必然是其中有人告密!” 说完,她的目光在裴美人的脸上扫视一圈,随后一脸轻蔑道:“你何必在我们面前端什么架子,莫不是想效仿已故的裴皇后?” 她嗤笑一声,道:“裴皇后贤惠大度的名声,确实是满朝皆知,但你不过出自裴氏旁支,如何能与裴皇后相比,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不是她瞧不起人,裴皇后那样的女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会的,以为板个脸,跟人说说规矩,便能学到人家那气度了不成,呵,可笑! “我是出自裴氏旁支,但你不也同样是出自齐氏旁支吗,就身份而言,我们也就是半斤八两,你又何故拿这个说事!” 齐美人一听这话,脸色很是不郁,出自旁支,身份确实差了些,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份也比长春宫那位皇后强上不少,听闻那位也只是个农家女呢,不过是运气好,被皇上看重,非她不娶而已。 “我也非是拿身份说事,我只是在提醒你,想学裴皇后,你还差得远,而且你现在也不过一美人,学得那样贤良大度是想做什么,若是惹得皇后娘娘不喜,怕是第一个拿你开刀。” 可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长春宫那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度能容人的,就她们这几个,才到哪儿啊,往后这宫里,指不定多热闹,届时也不知她是不是得把自个活活气死。 想到这一点,她都不免暗自好笑,这位娘娘可真是太小子家了,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们嫁人,若是能遇上琴瑟合鸣的,那自是好,但通常是遇不到,日子自也要过,当家主母原配嫡妻,自也有气度,抓不住男人的心,抓住能抓住的一切,便也就足够立足了。 跟人争风吃醋,或是把自己气个半死,那简直是个笑话。 听到她的话,裴美人面色一沉:“我不过提醒你们一句,不要授人以柄,怎么就成了学裴皇后了,我们入宫来,难道不应该小心谨慎些吗?” 说完,目光冷淡的看向齐美人道:“我之所以会提醒你们,也是因为我与你们是同一天进宫的,不想受你们牵连而已!” 头一天进宫,若是就惹出事端来,难免让皇上不喜,原本皇上纳她们几个进宫,就有些不情不愿,再要惹得皇上不喜,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当然,皇上也未必就真会一直冷落她们,毕竟还是要给她们背后家族的面子,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能讨得皇上的喜欢,就最好了。 “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怎么就是我们牵连你,而不是你会牵连到我们头上呢,就你之前那番作派,就显得你最贤惠,更容易惹得皇后娘娘不满吧!” 齐美人勾了勾唇角,也不想想,长春宫这位皇后,可是与裴皇后颇不对付的,当初没少被责罚,如今能将裴家人看入眼,那才是怪事,估计心里是想着法儿的要折磨她,她倒好,反到是觉得她们几个会牵连她。 “皇后娘娘与我们齐家关系匪浅,就算我们一时不留心,犯些小错儿,她必然也不会与我等主较的,倒是裴美人,你可要多加小心些了。” 齐家当初可是明着支持皇上登基,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而裴家那会儿在干什么,尽在那里添乱了,可想而知,在皇上的心中,齐家肯定是要强过裴家的。 “看来确实是我话多了,既如此,你们随意吧!” 裴美人冷冷扫过他们,随即甩袖从她们身旁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状,王美人这才开口道:“她这什么意思?” “不用管她,进了这宫中,以后大家各凭本事,她在这里拿腔拿调的,还想摆个脸色压我们一头,做梦呢!” 这位裴美人跟裴皇后,可真不能比,差得远了。 “以后确实要小心谨慎些,看皇后娘娘那个脸色,估计就等着揪我们的错处,这样一进宫就被罚,多少也有些不太好。” 齐美人却不当一回事,道:“真要一进宫就被罚,别人也只会说她不大气,与我们这些美人争风吃醋,受损的也是她的名声。” 就算是皇后,名声不好,也会被朝臣们诟病。 “所以说,不用太担心,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也就无碍,若是有了宠,皇上也会护着的。” 闻言,王美人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有些忧愁道:“也不知皇上会不会踏足后宫,听闻皇后很是受宠,皇上一直歇在她那里呢,就没歇过别处。” 齐美人嗤笑一声,道:“以前是后宫没有别人,皇上也只能歇在那一处,没得选择不是,现在我们几个进宫了,必然就有所不同,再说了,就皇后那脾气,皇上能忍她一时,还能忍她一世不成?” 只一个照面,她们几乎就将许红鸾的底摸清了,跟她们摆脸色,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可不就正好让她们看清楚她的为人了么,若是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那才是真正要担心的。 “这倒也对,如此说来,我们的机会也挺大的,就不知皇上会最先选谁。”王美人如此道。 齐美人就挺了挺身板道:“这还用说嘛,当然是选我了,我们齐家的面子,皇上还能不给?” 王美人一听,连连点头,随即便挽住了她的胳膊道:“好姐姐,若是……你可别忘了我。” “放心吧,我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第589章太难了 “唉!” 赵元英翻开一本折子,看了几眼,随即便又是长长一叹:“唉!” 顺手就将折子扔到一边,心中有事困绕,完全没有心思看折子,更是静不下心来,让他整个人都颇为烦躁。 “唉!”再次长长叹息出声。 他身边的太监都看不过眼了,不由出声问道:“皇上为何事烦扰?” 将手中的折子,往案上重重一放,道:“今天几位美人进宫,皇后估计很生气,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红鸾的脾气,可一向不怎么好,当然,她愿意跟你和颜悦色时,自是千好万好,但她若是心情不愉时,他也招架不住。 身旁的太监还以为他是在为国事发愁,怎么也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 心中也十分无语,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还搞不定一个女人,再是皇后又如何,那不也得以皇上为天嘛! “皇上何需为这点小事发愁,你是皇上,皇后娘娘再如何,也不能跟你使性子发脾气不是,若真敢如此,自有宫规在。”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则,皇后娘娘若是敢朝皇上发脾气,那也是因为皇上惯着的,若是皇上冷落上几天,想必她就听话了,再不敢跟皇上使性子了。” 他这会儿,也算是尽心竭力在为皇上出主意了。 赵元英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动心,后宫进了几位美人,他也是真不知该如何向许红鸾解释,而且,以她的脾气,估计怎么解释也无用,她必然都会认为,是自己背叛了她。 想想,他若这会儿去长春宫,对方会如何跟她闹,他就完全不想踏足长春宫一步,但若不跟她解释清楚,回头也不知会怎么闹。 “冷落几天,真的有用吗?” 他担心一点用也没有,回头还要跟他闹,他真有点吃不消。 “冷落几天若是没用,那就再多冷落几天,后宫妃嫔靠的都是皇上的恩宠,若皇上不喜,多冷落上几天也是无妨的,皇上是天,她们再娇横,又能如何?” 使小性子,闹脾气什么的,在皇上这里,压根没用,当然,关键还是在皇上这儿,他若是心疼了什么的,自然也就无用了。 赵元英听着这话,仔细想想觉得也很有道理,他现在可是皇上,是天子,实在没必要向个女子低头。 “你说得有些道理,那朕还是不去长春宫了,去了皇后必然朝朕发脾气,朕听着也会心烦,等过几天,她气消了,朕再过去吧!”他现在都是皇上了,实在没必要上赶着找气受。 心里顿时就顺畅不少,也不再唉声叹气了,目光看向侍侯的太监,面带微笑道:“你帮朕出主意有功,有赏!” 太监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跪了下去:“奴才谢皇上赏!” “以后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了你。”他现在也学到不少,身边的人有功那就得赏,往后才会有更多的人帮他出主意,身边汇聚更多的人才。 “是,奴才一定为皇上肝脑涂地!” “倒也不必如此,起来吧!”赵元英对其,颇为满意。 解决了这事儿,他也轻松了不少,准备多看几本折子,但拿起折子,看上几行字,便又觉得头疼不已,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天天争论不休,如今连递上来的折子,也都是些争吵性的话题,这些问题,他也是很难决断。 倒不是说他拿不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是因为,他根本做不了这个主,没人听他的,只要裴、齐两位大人不点头,他就什么也干不成,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现在也是束手无策,根本压制不住这两人。 他将折子扔一边,根本无心再看,什么都做不了主,他看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旁边侍侯的太监,才得了赏,胆子也大了不少,见他如此,也知他无心看折子,随即开口道:“皇上也累了一天了,要不早些歇歇?” 赵元英抬手揉了揉额头,他确实觉得很累,最主要是心累,什么也干不了,还要每天应付各方争吵,吵来吵去的,吵得他也是头疼不已,回想先帝在时,朝堂上可不是这样的。 “确实应该早些歇歇,才能应付那几位大人们的争吵!” 说着,不由长长一叹,道:“长春宫就不去了,朕一时倒不知该去哪里歇!” 这又有什么好为难的,太监不由暗笑,皇上这性子真是太软了,遇上这样的主子,有好也有不好,不过还是好处更多。 “今天不是进了几位美人么,皇上不如去她们那里坐坐?” “这……”他有些迟疑,主要还是担心许红鸾知道了,会跟他没完没了,倒底还是有些怵她。 “几位美人进宫,皇上总归是要去的,不能就这么放在后宫当摆设啊,到时候几位大人又要唠叨个没完了。” 几位大人,是真真厉害,将皇上压制得死死的,若真不如他们的意,又岂止是唠叨。 “是啊,既然都进宫来了,朕也不能放着不理会,不然……又是事儿。”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连后宫纳美人这种事情,他们都要管,真是让他有些暴躁。 但现在人都进来了,也不能真不理会。 想了想道:“一共进了五位美人,我去谁哪儿比较好?” 若非心知许红鸾会跟他闹,不然,他谁那儿也不想去,只会待在长春宫,但现在他得冷一冷她,免得她跟自己闹个没完,每天朝堂上的事,就够让他头疼的了,如今还要应付后宫,他真心觉得累得慌。 “几位美人中,就属齐、裴两家的小姐最尊贵,皇上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即可。”太监如此回道。 赵元英顿了顿,裴家让他有些讨厌,他与齐仆射联手,是要拔除裴家的,但对方太难对付了,这么长时间,也都没能将人赶出朝堂。 裴家的美人还是先放着吧! “那就去齐美人处吧,齐仆射虽然行事霸道,但终归还是为朕考虑得多些。”主要是,他现在不能把齐家给得罪了,不然,他在朝堂上就更艰难了。 第590章兵器不过关 陆长风手下能用的人不多,主要都是些军伍之人,于别的事务上不怎么擅长,至于衙门里那些人,可用的更是不多,因为其中有一大部份,都是塞钱给前任郡守进的衙门,溜须拍马的本事不小,让他们干活时,就有些抓瞎了。 对于此,陆长风也只能暗自叹气,他才上任成为新郡守,衙门里的人,暂且不好动,得慢慢将各种事务理顺了,再换人也不迟,不然容易出乱子,怎么说也是郡守衙门,牵扯到的事情也不少。 修城墙这事儿算不得多大的事,但却极为要紧,因为说不定那天就有别处的兵马攻打过来,到时候城墙就可人拒之城门外,所以城墙够不够结实,就是重中之重了。 他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衙门的官员,正好杨玉书将水泥弄出来,又要指点那些匠人怎么使用,所以城墙这边的事务,就让他暗中多盯着些了。 如今城墙修好,他这个郡守便被请来验收成果,当然,这种小事其实用不着他这个郡守新自出马,只不过因为修城墙是他上任后办的第一件事,又是他一力主张的,下面的属官也都知道他很看重,所以城墙修好这个关头,自是得请他来看看。 “大人,你瞧瞧,这就是用水泥修出来的城墙,坚硬如石,这水泥当真是个好东西,下官白活这几十年,竟是闻所未闻!” 陆长风点了点头,伸手朝着被水泥抹得一片光滑的城墙敲了敲,确实够坚固,虽然早就知道水泥这事物,但新眼见过之后,还是不免觉得新奇。 “确实够坚固,这城墙修得不错。” 听到他这话,跟随在一旁的属官,顿时眉开眼笑,这位陆郡守,从他进衙门的头一天起,就总是摆出一副冷脸,还真是少见他如今这般和颜悦色的样子。 “大人满意就好,下官这段时间,几乎天天一大早就来盯着,天擦黑了才回去,虽是辛苦了些,不能能把大人交代下来的差事办好,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 听到他这话,陆长风都不由朝他多看了几眼。 杨玉书在一旁,更是嘴角直抽抽,这位大人确实一大早来盯着,天擦黑才回去,但也只有那么一天时间,其余时候,也就是挑着天气不错时,过来转一圈,然后就不见人影了,盯着修城墙这事儿,也就只有他是全程从头盯到位,半点没敢放松,就怕城墙某些地方修得不牢固,到时候要出大事的,所以丝毫没敢放松。 现在城墙修好了,这位就跳出来抢功劳来了,还说什么辛苦点不算什么,你要好歹多盯几天,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就跑那么一下,还真说不上辛苦。 也难怪郡主说起衙门里的这些官员时,面上总是有些不郁,他现在才算看明白了,干活不积极,抢功劳是一把好手,就这样的官员,啧啧,留在衙门里不耽误事儿么。 他偷偷窥视了一眼陆长风的神色,便也就什么都没说,郡守大人可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以军功封侯,岂是等闲之辈,可不是被几句话就能糊弄了去的。 “刘大人辛苦了。”陆长风目光看向他,淡淡说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大人效力,那是下官的荣幸,何来辛苦一说。” 听着这些话,别说陆长风,旁边的杨玉书都颇有点不耐烦了。 索性越过他,上前了几步,开口道:“大人,城墙有缺口的地方,都填补了砖头进去,随后全部用水泥抹了一遍,现在城墙的每一处,都极为坚固,刀剑砍上去,都未必能留下痕迹!” 陆长风闻言,眉头一挑:“哦,当真如何坚固?” “大人尽可一试。”他说着,手一伸,一把刀递到他手里,他便双手呈到陆长风面前。 陆长风伸手接过刀,试了一下刀锋够不够厉,这才一刀砍在了城墙上。 那位刘大人看到他挥刀的动作时,顿时一惊,脚下连连后退,这些做武将的人,天生带着股杀气,这会儿兵器在手,那神色看着就更有几分骇人了,他很是担心下一刻这刀会不会砍在他身上。 只听“咔嚓”一声响,刀砍在了城墙上,城墙一点事没有,但那把刀却断成了两截。 陆长风黑沉着脸色,盯着手中剩下的一截刀柄,冷声道:“这刀哪来的?” 一砍就断,这刀的质量可不过关。 杨玉书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是衙门里的差役,这段时间都在城墙这边当差,每天盯着修城墙,他与这人说过几句话,免强算熟。 “回,回大人的话,这刀就是衙门里下发的啊!”差役见着他那脸色,不免有些胆颤心惊,说话都结巴了。 “真是衙门里下发的?”陆长风脸色更冷了。 质量不过关的刀,就这样的品质,这还能用来战场杀敌吗? 战场上,兵器跟敌人的一个碰撞,然后就断成两截了,就这样的武器,还能杀人,别说砍不破敌人盔甲,怕是连点皮肉都砍不破吧! “回大人的话,真是衙门里下发的,若是在外面铁匠铺打一把刀,那可不便宜,小的们月钱也不多,可打不起一把刀。” 只是这佩刀一砍就断了,估计是比不上铁匠铺打出来的质量好,但是刀的质量是好是坏,他还真不知道,因为平常在衙门当差,佩刀也就是佩着好看,最多也就是拔出来吓吓人,还真没用过。 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天天佩着的刀,也就是个样子货,看着好看威风罢了,真要用起来,一磕就碎啊! 心里也不免有点后怕,还好没跟人真刀真枪的干过架,要不然武器成这样,哪干得过别人啊! 陆长风这会儿的心情,简直是翻江倒海,衙门的佩刀如此,那军中用的武器,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若当真如此…… 他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武器这样重要的东西都弄虚作假,真要遇上事时,拿什么来抵挡,也就是安平郡太穷,估计连匪徒都不愿意来抢,不然来一波土匪,是不是就能将整个安平郡拿下了? 前任吴郡守真是好样的,还有衙门里这些属官,一个个都是些废物点心不成,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做手脚,他们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第591章盖房子 莫有为速度还是很快的,城墙这边一完工,他就立马召集人手,开始动手用水泥盖屋子了。 因为早就有图纸在手,也知道这屋子要怎么盖,两边屋子间的街道,要留出多宽的距离,各种准备工作,也早就准备起来了的,而且他人手也很足,多数是从修城墙那边调过来的人,对于怎么用水泥这活儿也很熟,速度自然就很快。 没用几天的时间,第一橦两层小楼就建了出来。 比一般的房舍高出一截的房子,自然就引得不少人注意了,不少人都跑过去围观看热闹。 “哎呦,这屋子建得挺高啊,是两层的,我就见过两层楼的木屋,听说一些大户人家小姐们的绣楼是两层的,我还真没见过两层的屋子。” “看你这话说得,好似多稀罕似的,那同福楼、一品鲜,不都是楼吗,而且人家那还是三层的,这才两层,也不算什么吧!” “就是,你这人太没见识了,城外的那个青锋塔,不还有七层嘛,两层也确实不算什么!” “诶,我说你们,人家那都是木楼,你看看这个,是用石头盖的吧,哎呦,这么大块的石头可不好找!” 听到他这话,周围不少人都噗嗤噗嗤的笑出声来。 “说你没见识,还真就没见识,上哪儿找这么一整块的石头来盖房子啊,而且旁边人家也还正盖着,你那眼睛不会看啊,人家根本就没有用石头,用的是砖头,看到没有,还不是青砖,垒好了就抹上一层泥,这泥干透了,也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听他这样一说,才赶来凑热闹的人,都不由伸着脖子张望,果然见到不少汉子,正搬着砖头,干得热火朝天,也有人在和泥,也有人在糊墙的。 “这用泥糊的墙,真的够结实吗?”有人表示疑惑,主要是没有见过人家这么盖屋子的啊,谁家盖屋子不是用木头架梁,用石板做墙的啊,当然,也有那比较讲究的,全部用上好木材盖屋子。 “够不够结实,这不是有盖好的嘛,上手摸一摸就知道了。” 那人不信邪,还真走过去,伸手朝着那光滑的墙壁摸了摸,又用手敲了敲,怎么感觉都像是石头,太坚硬了,而且这房子也真的很牢固。 摸完随后回到人群,便有人问道:“如何,够不够结实。” 那人便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够结实的。” 这一说,周围的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因为在他之前,他们这些人,也都上手摸过了,感受到了那屋子的牢固程度。 这人却是并不在意大家笑话他,只是一脸不解的问道:“可是,那墙不就是用泥糊的吗,怎么摸上去感觉却像石头,这事也太稀奇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那个泥,可不是一般的泥,听说是叫什么水泥,用这个泥往墙上一抹,干透水气后,就跟石头一样硬了,之前修城墙的时候,你肯定没有去看过,那城墙就是用这个水泥抹了一遍,现在可牢固了!” “啊,城墙也用这个泥糊的啊,若是这样,那城墙确实会很牢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坚固的屋子,怕不是一百年都不会坏吧?” “应该管不了那么长时间,听盖屋子的莫匠人说,应该能管五六十年不坏,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比一般的屋子强,一般的屋子,能管个二三十年就不错,三十年往上的屋子,就得翻新,换房梁什么的,不然就容易塌了!” “对对对,一般的屋子,有个二三十年,就得考虑换房梁,不然房梁砸下来,是能砸死人的,还有屋顶的瓦片什么的,也都得时不时换过,不然家里还得漏雨,你瞧这屋子,连瓦片都不用,木头、石料也都不用,就用砖头和水泥了,我听说,那水泥也不贵。” “听谁说的啊?” “当然是莫匠人啊,他在这儿盖房子,当然什么事情他最清楚了。” “不贵的话,那倒底是多少钱一斤啊?” “这个嘛,有说一文钱两斤,也有说一文钱三斤的,主要是看量,若是买得多,就便宜些,若是买得少,那价格就要贵点!” “啊,这么便宜啊,不能够吧,这东西瞧着很稀罕的不是,用水一和,糊在墙上就坚硬如石,当真是好用得很,怎么就卖这么便宜了?” 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他们其中不少人都以为,水泥这么稀罕,肯定很贵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价,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嘿,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其实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你们也不想想,那水泥有多重,压手得很,一斤两斤的,看着也没多少,再说这东西,若是卖得贵了,也没几个买得起啊!” “若当真是一文钱两三斤的话,那咱们普通百姓也买得起了啊!” “那是当然,而且我算了一下账,若是盖屋子,买石料、木料,用的钱也不算少,但用来买砖头、水泥盖房,反倒要便宜不少!” “当然,石料、木料这些,也是有好坏之分,那什么金丝楠木,能喊出天价不是,我只是说一般的材料作对比,反倒是砖头、水泥盖屋子更便宜,而且屋子盖出来,还更牢固,你们谁家近期若是想盖房的,倒是可以想想要不要用砖头水泥来盖房,莫匠人这儿现在的呢!”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不过这新出来的新样式,也不知倒底好不好,还是再看看吧!” “对了,这边盖一片屋子,是谁家的啊,而且看这样子,便是盖的铺子吧,中间还留这么宽,是街道吗,不是吧,这是要盖出一条新街来啊!” “你才发现啊,我们可是早就看出来了,可不就是一条新街么,听说是郡主请莫匠人来盖的,到时候这铺子开起来,是要做生意的,就不知这铺子盖好了,要不要往外卖,真要卖的话,我倒是想买下一间,毕竟郡主要在这里开铺子做生意,咱们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怕是不会往外卖吧,郡主也不会缺钱啊!” “这可说不好。” 第592章不含糊 赵大郎领着村里的人,赶了十几牛车的砖头,送到正在盖屋子的工地上,自然也留意到那新盖出来的两层屋子。 不由上前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不由发出感叹:“这屋子盖得真结实啊!” 同村的人见状,不由凑到他身边,道:“当然结实了,没听旁边的人说吗,这样盖出来的屋子,五六十年都不会坏,可比我们村里盖的屋子要结实得多了。” 说完,又不由感叹了一声,道:“我们家那屋子,就开始漏水了,我娘特别发愁,我就想着,若是能多赚点钱,到时候重新盖新屋,就用这个砖头和水泥,盖个几十年都不会坏的屋子!” 他说着,抬眼再次打量眼前的两层楼房,道:“你说,若是我们家盖新屋,能不能也盖成两层的啊,瞧着这楼房,还怪气派的。” 听到这话,赵大郎也不由动了心思,他们家那屋子,也很破旧了,家里一直就很穷,之前从来没想过盖新屋,但最近烧陶、烧砖,活儿做得没停过,手里自然也有些闲钱了。 他们家的屋子,其实早几年就开始漏水,外面下大雨,屋里就能下小雨,他们父子几个轮流上房顶去修补过,但用不了多久,该漏还是要漏,再有就是,那房梁也被虫蛀了,这也是一桩隐患。 他也不由开口道:“我也觉得这楼房看着挺好的,一会儿我找莫匠人打听一下,若是在我们村里盖楼房,得要多少钱。”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他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可能要不少钱吧,反正我们家现在还没钱盖房!” “大牛,你不要灰心丧气的,你看你现在帮着我们干活,每天也有工钱拿,很快就能存够钱盖新屋的。”赵大郎拍拍他肩头道。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总归今年的日子,比去年要好过得多了。”今年做工能拿到工钱,虽然不多,但每天都有,这也是个进项,慢慢存起来,积少成多,总能存出盖屋子的钱。 “也多亏你们家这活儿,带着村里不少人家日子都好过不少。” 他说着,又笑着指了指正在干活的人,道:“你看那是我二弟,之前在帮着修城墙,现在又来这边帮忙盖房,每天的工钱也不少呢,而且我私下问过了,他每天也能吃饱,不是吃豆子,是吃粟米饭呢!” 说到这个,他都有点羡慕了,他们每天在村里,吃的还是豆子呢,一年到头的豆子吃着,真的吃得很伤胃,但奈何地里只有种豆子,收成最好,种别的东西都不够吃的,这也是没法。 “说起这个事,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时常进城,不然我们村里人,哪知道修城墙的事,也就赚不到这份工钱了,我们村里日子能过起来,可全靠你们一家。”大牛一脸诚恳的说道。 赵大郎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带个消息回村里,下死力气干活的,可是他们自己,这个还真不用谢我。” 都是乡邻乡亲的,遇上什么事时,都会相互搭把手帮一把,他自也很希望村里大家伙的日子越过越好。 大牛就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些事情要记在心里。” 赵大郎听着这话,也不由一阵好笑,不过也知道他是什么性子,村里的庄稼汉子,也都是些直脾气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过是顺手帮一把的事,好似他有多大恩情似的,他可不是挟恩以报的人。 “天气越来越冷,你阿娘不是让你买些厚实的布料么,一会儿这边的事儿忙完,我就带你去买,我知道哪家铺子卖得最便宜。” 一听这话,大牛顿时就高兴起来,搓了下手道:“这城里你最熟,你不说我也要找你的,倒不是我们家没有提前准备,而是之前根本就没想过买厚实的布过冬,就想将就过把这个冬天混过去,这不是赚到点钱嘛,我阿娘担心我们在外做工受冻,万一冻出病来,反倒还耽误赚钱呢,这才想买些厚布做衣服。” 听到这话,赵大郎转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是补丁摞补丁的,不过村里人都这么穿,就是他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衣服穿着,到也不觉得什么,只不过后来时常在外走动,家里也有些钱了,才置办的新衣裳。 “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跟你说,日子也不要太省,我觉得你阿娘就说得很对,到冬天的时候,还是得穿点厚衣服,不然冻病了,多耽误事儿。”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谁不愿意冬天的时候穿得厚实些啊,那不是家里穷得没办法了嘛,好在现在村里不少人家,多少都有些进项,今年的冬天,应该是不会那么难熬。 “对的,我也是这么想,不然哪会去买布啊,就希望能买点便宜的,多省几个钱,到时个过年那天,家里没准还能添个荤菜!”大牛嘿嘿笑着说道。 赵大郎也被他说得笑起来,道:“你现在每天都有工钱,你弟弟估计也赚不到,到时候家里必然能存下些钱,辛苦了一年,过年的时候吃好点,也是应该的。” “可不是嘛,辛苦了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点好的,也是趁那个时候把身子补一补,不要亏空得太厉害,不然来年怎么干活啊!” 这边两人说着闲话,那边莫大郎走了过来,带着人清点砖头。 赵大郎也顾不上说闲话了,连忙迎了过去,配合对方一起清点数目。 “不错,这些砖头的质量都合格了,你们那边还有多少烧好的,赶紧送过来,我们这边建房子正需要呢!”莫大郎点着头道,顺便催了催货。 赵大郎便连忙道:“村里还有不少烧制好的,明后两天都会连着送货过来,莫管事你放心,绝不敢耽误正事的。” 也就是他们村里的牛车少了些,全村上下也就这十头牛,不然一次还能拉更多的砖头送过来,不过十辆牛车也够了,总归不会耽误事。 “行,烧制好的砖头,都尽快送过来,我们这边的盖的房子才刚开始,后面需要的砖头还多,可千万别断了货,耽误盖房子的大事,要知道这屋子可是为郡主盖的。” “知道知道,绝不敢耽误莫管事的事,也不敢耽误郡主的事。” 赵大郎连声应着,半点不敢含糊。 第593章招女工 莫大郎验了货,就让人把砖头摆放到他指定的位置,一众人又是一阵忙碌。 待到忙活完,大牛才凑到赵大郎身边,小声道:“这莫管事,好大的派头啊!” 赵大郎就点了点头道:“他是莫匠人的儿子,这边工地上的事情,他差不多能全做主,是不能得罪的。” 他也从来没想过得罪这位,甚至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他就想老老实实的赚点钱,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到时候再把媳妇娶上,这样他阿爹阿娘,就不用再操心他们兄弟了。 “有个有本事的爹,可真好啊!”大牛不由感叹,可惜他爹除了种地外,没别的本事。 赵大郎便笑道:“等你以后学好本事,给你儿子做个有本事的爹。” “啊!”大牛张了张嘴,随即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媳妇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上哪儿有儿子去。” 他年岁也不小,也该说亲了,只是家里太穷,所以这事儿一直没影,不过若是家里多存点钱,倒也可以想一想…… “这边的事儿交割清楚了,走吧,带你去买布料去。”赵大郎扯着他胳膊道。 “对对对,这事儿很要紧。”最好是买到最便宜的,他也好多省几个钱。 “我跟你说,这林记杂货铺,很多东西都有卖,而且价格都比别家铺子便宜。”他经常在城里走动,对城中的事情,也越来越了解。 大牛就有些不解了:“开铺子做生意的,不都是图赚钱吗,为啥林记杂货铺的价格会便宜呢?” “那是因为,这林记杂货铺,据说是郡主的产业,郡主有商队,时常送货过来,所以铺子里的货又便宜又齐全。” 说着,不由感叹一声:“郡主肯定是为咱们百姓着想,所以什么东西都卖得便宜,估计都不赚什么钱的。” 他思量着,他们村里日子好过起来,也是从郡主来了安平郡之后开始的,那位刘老爷就是郡主手下的管事呢,总之就是,郡主人真的很好,也希望能一直好下去。 “到了到了,你看前面就是林记杂货铺!” 大牛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张大了嘴:“好多人啊,这队伍都排到门外来了!” 也是他见识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排着队买东西的。 “这人也太多了吧?”他咂舌道。 赵大郎点了点头:“人确实有点多,不过很快的,大家伙都是买完东西就走,那铺子里的伙计,算账也特别快。” 说到这个,他都不免有些羡慕,他阿爹说他算账比较快,但他来到县城后才发现,人家铺子里的伙计,算账那才叫快,买几样东西,那伙计把价格一报,立马就算出该收多少银两来,他还得在心里算半天呢。 “既然算账这么快,买完东西就走,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啊?”大牛真的觉得太稀奇了。 “那是因为铺子里的东西好,来买东西的人多,所以才会总排队。” 又便宜又好的东西,他也想买啊,前提是有钱才行。 “我们赶紧过去排队吧!”除了陪大牛买布外,他还要帮村里人带些别的东西,针头线脑什么的,比较零碎! 两人赶紧排到队伍后头。 便听排在前面的人,在小声交谈。 “衙门那边又贴了告示,说是郡主要招女工缝冬衣,也不知要缝多少冬衣,竟还要招工来做?” “这个你不知道了吧,我有打听过,听说是帮军中的将士做冬衣,要做的冬衣数量多,不是几个人能做完的,所以便要招女工。” “怎么就要为将士做冬衣,往年也没有过啊!” “往年那是吴郡守,他都不怎么看中那些官兵,今年换了陆郡守,据闻陆郡守很爱护手下的兵士,不忍他们冬天受寒,所以才让做这批冬衣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陆郡守确实比之前的吴郡守强多了。” “那是当然,之前的吴郡守,哪有什么作为,看看现在的陆郡守,他这才来没多久,我们安平郡都有些变样了。” “确实变化不小,以前街道上都没这么多行人,现在行人都多了不少,忙忙碌碌的,好像都有正事干,还有那城墙,修得还挺结实的。” “这城墙修得结实是应该的,听说青石巷旁边那块空地,现在正在盖的屋子,也跟城墙那边一个修法,结实得很呢,而且那边盖出来的都是铺子,我思量着,也不知那铺子会不会往外售卖,若是卖的话,我肯定是要买一间的。” “哦,那边的屋子啊,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还没亲眼去看看,待有空了,定要去看看去。” “两位大哥,打扰一下,你们刚才说什么招女工啊?”赵大郎有些急切的问道。 若真有招女工一事,他可得给村里人报个信,到时候让村里的婶子大娘们,都来应征,这时节家里本就没什么事,若是能来城里做几天工,也能赚点钱不是。 “说是招女工做冬衣,只要会针线活的人,都能去应征,工钱的话,说是按件算,一件冬衣五文钱,手脚快的就能多赚,手脚慢了,就赚得少,那告示在衙门外贴着,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倒说得怪详细的,赵大郎连忙冲人直拱手:“多谢两位大哥了,我们一会儿就去看。” 那两人便冲他摆了摆手,便又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这边大牛就有些心急了:“招女工,这是真的吗?” 针线活儿,他阿娘就会嘛,家里人穿的衣服,都是他阿娘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这活儿他觉得他阿娘就能干。 “既然告示都贴出来了,必然是真的,等我们买完东西,绕到衙门那边去看看。” “对对对,可要看清楚了,哎呀,我觉得这活儿真不错的!” 他随即就小声说道:“我阿娘干活麻利,一天做一件冬衣,也不知能不能做出来,以前她做衣服,也都是得闲了缝上几针,倒还真不知一天能不能做出一件来。” “一件冬衣五文钱,一天做一件的话,赚个五文钱也很划算了。”主要像他阿娘这样的,也没有别的赚钱的本事。 第594章买料子 “总算排到我们了,快进去看看。”赵大郎拉着身边的大牛,快步走入杂货铺子。 在外面看还不怎么,走进铺子里,大牛就被那一排排的货架给惊住了,主要这些货架上,玲琅满目的货物,直把人看花眼。 “这么,这么多货啊!” 这铺子放眼望去,是很宽敞的,只是铺了这么多的货,所以就感觉有些狭小了。 “两位客倌,要买点什么?”伙计一脸带笑的询问着两人。 “布,布料!”大牛结巴着道。 伙计就很是客气道:“布料在这边,两位请随我来。” 不过片刻后,他们就站在了堆放布料的货架前,伙计正为他们介绍道:“这是普通的细布,质地柔软,适合做贴身衣服穿,这边是一些锦锻,过年的时候做一身穿着,倒也很合适。” 听到他这些介绍,大牛就有些窘迫道:“我,我们看最便宜的布料就好。” 他们这样的粗人,哪里适合穿锦锻这样的料子,下地干活可不耐脏,也不够结实,枝丫划一下,就有可能一条口子,那纯属是浪费好东西。 伙计便笑了笑道:“客人不用紧张,那锦锻其实并不贵,主要是有些瑕疵,所以才会堆放在这一片。” “瞧我多嘴了,客人要最便宜的就是粗布了,粗布也有几种,客人请细看……”伙计将几种粗布都展示出来。 “这一款料子粗,不过够厚实,适合这个季节穿,这一款布料要轻薄一些,更适合天气热的时候穿,不过它的价格最便宜……” 大牛看着两款粗布料子,就有点纠结了,厚实些的穿着暖和些,只是价格略贵上几文,便宜的倒是够便宜,只是太薄了点,这时节做衣服穿着,就有点凉了。 有些不知如何抉择,他抬眼看向旁边的赵大郎。 赵大郎也对比了下两种布料,随后果断道:“买这种厚的,也用不着在意那几文钱的差价,这料子够厚实,算起来比那薄的其实更便宜,主要是这料子冬天穿着更暖和。” 大牛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主要是这时节天气凉了,还是要买点厚实的布料才行,太薄了容易冻生病,现在他们兄弟都有活干,也都在挣钱不是,真要生病了,多的都去了。 伙计听到他们的话,笑着开口道:“听两位的意思,是要做冬衣,不知你们可需要棉,价格也很便宜,两层的衣服中间夹些棉,穿着轻便又暖和……” 一听这话,赵大郎便有些动心了,他阿爹身子不如年轻人结实,一到冬天就容易咳嗽,若是能做身棉衣过冬,兴许身子都能养得好些。 “伙计,你那棉当真便宜吗?” 往年的棉都是要五十文一斤的,若非家里现在有了进项,不然他们家是买不起的。 伙计就是一笑道:“往年棉是卖五十文一斤,今年只要二十文一斤,你算算是不是要便宜很多。” 伙计说着,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道:“你们是不知道,城里做生意的那位赵老爷,见我们铺子里的棉买得实在便宜,还想将货包圆了,拿去别的县城卖,绝对能赚不少,但我们掌柜说什么也不给他货,加价也不成,只愿意卖给咱们当地的百姓……” 大牛和赵大郎听得都不免有些吃惊:“多给银子都不愿意啊,这是图什么啊?” 若他们能多赚银子,早就卖了,又哪可能留在手里慢慢卖的。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咱们这铺子,是郡主的铺子,郡主一心为咱们安平郡的百姓着想,能让百姓买到便宜的东西,把日子过起来,又岂是图赚那几个钱的。” 这下子,两人都明白了。 “郡主可真好啊,从她来了安平郡后,我们的日子都好过许多。”大牛真心实意的说道。 赵大郎也直点头:“谁说不是,郡主来了,我们安平郡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 那位刘老爷就是郡主的人,若是没有郡主,他们一家子估计现在还在过穷日子,什么也买不起。 大牛算了算自己的钱,这布料的价格确实便宜,早上出门时,他阿娘给的钱,买够做冬衣的布料外,还有剩余,够买两斤棉的,他牙一咬道:“除了布料外,再买两斤棉。” 大牛家里情况还比不上自家呢,也咬牙买了两斤棉,赵大郎随即便道:“我买十斤棉。” 这价格是真便宜,买上十斤棉,也就二百文的事,他家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买得起的。 大牛有些咂舌:“你怎么买这么多?” “我们家五口人,一人一身冬衣,就要用掉五斤棉了,我阿爹、阿娘年岁大了,冬天不赖寒,我思量着,让他们再做棉裤、棉鞋穿着暖和些,余下的嘛,看我两个弟弟要不要做……” 大牛听得直点头,到最后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阿娘说要帮你们说媳妇,若是说成了,估计也得给有家也做身冬衣,嘿嘿!” “乱说什么呢!”赵大郎硬是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可没乱说,你阿娘早就在找人打听了,只是听说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也不知你阿娘想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大牛微摇了下头,他可一点不敢挑,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 伙计将他们需要的东西都包好,赵大郎也将为村民带的东西给买齐全了,便过去准备结账。 “那锦锻客人真的不要么,因为有瑕疵,所以价格真心不贵。”伙计打量着他们,说了个价格。 两人听着这价,也就是比细布略贵一点而已,确实算得上很便宜了。 “这都是什么瑕疵啊,居然卖得这么便宜?” “就是受了潮,颜色有些不好,其他没什么问题。” 赵大郎略想了想,随即开口道:“那就给我一匹吧!” “啊,你还真买啊?” “这也没办法,以后出来跟人打交道的多,若不穿好点,人家会瞧不起,估计连门都不让进。”那些有点身份人家的小厮,都是鼻孔看人,就因为穿得太普通,他好几次都被人家挡在门外了。 “这倒也是,先敬衣衫后敬人!” 第595章影响 两人从杂货铺出来,荷包都空了。 “那伙计可真是会做生意,硬是把我们都掏空了,才放我们出来。”大牛感叹一声。 赵大郎也不由苦笑了一下,道:“怪我一时没忍住,听到便宜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买。” “确实卖得便宜,我兜里要是还有钱,估计也忍不住。”大牛嘀咕了一声。 心下却是思量着,下次有钱了,还得来杂货铺买东西,别处的都贵,只有这里最便宜划算。 “行了,我们去衙门那边看看告示去,真要是招女工,便让家里人来做活,花出去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 大牛顿时就高兴了:“你说得对,不就是做冬衣嘛,我阿娘也能做的。” 两人兴冲冲的跑到衙门前,便见不少人围着看告示呢。 “先前听人说招女工,我听着还觉得稀奇,特别跑过来一看,还真是招女工做冬衣呢!” “这位大哥,告示上都怎么说,能给念念吗?”赵大郎凑过去道。 听他话说得客气,那人也没什么为难的,随即就将告示上的内容给念了念,大致的意思,跟他们之前听人说起时差不多。 随后他便朝人道了谢。 “这是真的啊,我们快回去,明儿就让我阿娘来城里做工。”大牛一脸高兴的说道。 赵大郎却是伸手拉住他,道:“先别急,我们再听听别人怎么说,就算是现在回去告诉大家,最早也得明儿早上进城来不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其实有些东西,他也不是很懂,不过听别人说了,慢慢的他也就懂得多了些,那些读过书会识字的人,还是很有见识的,听他们说话,或是议论几句,就很让人长见识了。 大牛想想也对,现在急着回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在城里多看看。 他瞧着旁边的人,一边盯着告示看,一边念出声来,正是告示上的内容,一时也不免有些羡慕。 小声与赵大郎道:“会识字的人可真厉害,我们村里也就村长一家会识字。” 主要是村长会,然后教会他儿子、孙子,所以一家的男丁,几乎都识字,别的人家可没有识字的机会。 不过大家伙都是地里刨食的,会不会识字也没什么要紧,只是进到城里来,见别人能认得告示上的字,而自己两眼抓瞎,大字不识一个,这差别突显出来,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了。 赵大郎比他多来了几趟县城,这告示也不是第一次见,心中的感触自是比他更深。 “是啊,会识字的人很厉害,也很聪明,听说很多本事也都是从书里学的。”奈何他们都是庄稼汉子,大字不识一个的。 就算他阿爹,也算是个手艺人,但同样不识字,跟莫匠人这样的能写会算的手艺人相比,还是很有差距,那莫匠人手里时常拿着图纸看,偶尔还往上面写上几个字,总之,看着就很有学文的样子。 “大郎,我觉得你也挺厉害挺聪明的,不如也跟着去学学字吧,以后会更厉害!”大牛开口道。 赵大郎被他说得脸一红,道:“我都多大人了,哪还能跟几岁孩子似的,去坐在学堂里跟先生识字啊!” 二十多岁的大人,跟几岁的孩子坐一块儿学识字,羞不羞啊,他也要点脸面的。 “这也没什么吧,只要能学到本事,还怕什么笑话,你别舍不下这脸面,学到本事才是要紧的。”他家也就是没钱,不然,他都有点想去学识字了,特别是看别人念告示时,那气派的样子,就让他羡慕得很。 赵大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道:“这事儿,回头再说吧!” 他真觉得怪有点不好意思的,主要他这么大人了,真要进学堂,也该家里兄弟去,不过想想,家里两个兄弟也不小了,其实都不适合去学堂,诶算了,回头再说吧! “没想到竟然招女工,还是衙门出面,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这样说?” “你们想想啊,女子不就应该安份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也能少惹事非,有助于家庭和睦不是,如今却让女子出来做工,就算是做冬衣这样的事,但女子聚集在一起多了,难免东家长西家短,甚至学到些不好的东西……” 这都说的什么话,赵大郎和大牛两人不由互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震惊! 因为村里的女子,都是要下地干活的,可不能待在家里不出门,难道走出家门的女子,真就会学得不好,但这……好像也没有吧! 毕竟村里的女子们,也都挺好的啊,勤快帮家里干活,还真没有谁名声特别差的。 “你这人,实在太迂腐了吧,瞧你也是有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如此不开通,真要像你所说的,女子就不要出门,城里的女子还好,不出门也没什么,需要什么打发人出去买回来也可,但乡下的女子,她们要不出门,不下地干活,吃什么啊?” “就是啊,凭什么不让女子出门啊,什么学到不好的东西,我看是你脑子不好,你自家的事我们管不着,但别人家的事,你少掺和。”这次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跟你说,老娘就准备应征,去做冬衣赚工钱,要照你这话说得,咱们谁也不去,那郡守大人找不到人干活,将士们就没有冬衣穿,你这是在拖咱们郡守的后腿,跟咱们大人作对呢?” “诶诶,你这没见识的妇人,可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跟大人作对了,我只是说让女子出来走动,容易学坏,可没有跟大人作对的意思。” “哼,什么容易学坏,还不都是你一张嘴的事,要按你这说法,你们男人整天在外走动,是不是已经从头坏到脚了?” “你简直是在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男人甩着袖子道。 “我呸,你说不过老娘,就说我在胡搅蛮缠,我还说你是在胡搅蛮缠呢,哼,什么玩意儿,就想让女人被困在家里,任你们摆布呢!” “我懒得跟你说。” 第596章想去做活 赵大郎和大牛两人,看得直咂舌。 “城里的女人就是厉害,还敢跟男人吵架,也不怕人家动手!” 乡下的汉子,若是被惹急了,才不管你是男人女人,说动手就动手。 “这里可是衙门外面,他哪来的胆子敢动手,而且,他那话说得也没道理,为什么人家去做工,就跟人学坏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学坏的?” 赵大郎摇了摇头,觉得那读书人确实有些迂腐,跟之前遇上的读书人,有些不同。 大牛跟着点头:“就是,我还想让我阿娘来做工呢,莫非他还认为我阿娘是坏的,把别的姑娘给带坏了不成?” “这话就扯远了。” 因着刚才两人的一番争吵,这会儿告示前的人也散了不少,赵大郎便道:“我们也走吧!”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好的也有坏的,更有像先前那个读书人那般迂腐不堪的,要照他那意思,村里的女人们都不要下地干活,就守在家里门都不出,那日子还怎么过? “先前那人的话很不好,我们不要被他的话影响,回去就跟村长说城里招女工的事,愿意来挣这个钱的,就可以结伴一起来。” 大牛一个劲的点头:“我才不会被他影响,若是饭都吃不饱,饿着肚子的时候,谁还跟他讲礼教。” 他也有些瞧不上先前那人,要是村里人家都像他所说的那样,怕是不少人都要被饿死了。 两人回到村里,就跟村长说了这事儿,村长一听这话,立马就高兴起来,让人去各家通知一声。 随后一脸欣慰的看向两人道:“你们俩很不错,进城里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回头大家伙赚到钱,都要感谢你们。” 赵大郎之前就被村长表扬过,这不是第一次,也就没有那么激动。 神色平静的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旁边大牛就激动得不行,他还是头一次被村长夸奖呢。 “嘿嘿,我们也就是凑巧,刚好听人说起招女工的事,后来又去衙门那边看了看告示,就是我们都不识得字,告示都看不懂,还是请别人帮忙念的……” 说到这个,他脸上又不由带出羡慕的神情来:“那城里的人就是厉害,很多人都识字呢,也就我们村里,识字的人不多。” 听到他这话,村长也不由叹气道:“一般人家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心思学认字,我们附近的几个村子,连学堂都没有,就算有学堂,估计也没有学生,读书识字花费可不少,哪是一般人能读得起的。” 这倒也是,赵大郎和大牛都点头,进学堂需要束修,还要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哪一样都不便宜,还不是只买一次,用完了需得重新再买,总之一句话,读书很费钱。 “我们现在是穷,等以后赚到钱了,兴许能送自家孩子去学堂读书识字。”大牛闷声闷气道。 赵大郎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现在连媳妇都没说上,他就在盘算让孩子进学堂了,是不是太早了点,也不由觉得一阵好笑。 然而村长却是一本正经道:“大牛有志气啊,就该这么想,你们这一辈的,没有多大的出息,这不要紧,下一辈给养出息起来,也算是本事。” “嘿嘿,村长我就是那么一说,也就是在城里瞧见读书人,实在有些羡慕,你不要当真啊!”他挠了挠头,略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牛吹大了。 村长哈哈一笑道:“有想法是好事,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总有一天能达成,这是好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没过多大会儿,村里不少妇人都陆续过来村长这边。 “村长,听说城里招女工呢,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俩孩子带回来的消息,说衙门前还贴着告示呢,你们若想去的,明儿一早就结伴进城去,相互间有个照应。” “既然是衙门前贴的告示,那肯定就不是骗人了,先前还有人说什么,从来没有招过女工,是不是骗她们去做不好的事,哼,我看就是想得多,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还能骗去做点什么!” 大牛没想到,还有人会想得这么歪,一时心急,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了。 赵大郎还真怕她们胡思乱想,越扯越离谱,忙解释道:“是衙门前贴的告示,我和大牛亲眼看到的,而且是官府出面招工,会针线的都可以去,并不限制年岁!” 也亏得不限制年岁,若人家只招些年轻姑娘做活,那他还真解释不清了。 这时,村长沉声道:“是衙门招女工,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收一收,愿意去做活的,明儿一早就结伴去城里,不愿意去的,便在家里待着就是。” “嗐,村长你别生气,那些脑子不清楚的,你别理会她们。” “大郎、大牛,那做工的工钱是怎么算啊?” “说是按件算,做一件冬衣五文钱,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天能不能做出一件来。”赵大郎挠了下头,他还真不太清楚这个。 做什么事都有手脚快手脚慢的,针线活又是一针针的缝,要他说可能也快不起来。 他这话音一落,下面顿时暴发一阵议论声,都是妇人们各自小声讨论的声音。 “大郎啊,那冬衣不需要绣花什么的吧?” “应该不需要吧,听说是为军中将士赶制冬衣,都是大男人,哪用得着穿什么锈花的衣服。”他思量着,应该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只要穿着保暖就行,那怕针线差点,应该都不打紧。 不过村里的这些妇人,都是从小学的针线手艺,时常为家里人做衣服,手艺应该都不差。 “若只是把冬衣给缝出来,速度快的话,兴许一天能做成两三件呢,若按三件算,那一天就是十五文了啊!” “啊!” 赵大郎都惊了一下,速度这么快的吗,若只赶速度,万一做得不好,怕也不行吧,他便连忙道:“婶子,这不是图快啊,得给人做好才成,不然人家怕是不要的。” 那妇人就是一笑道:“做衣服的事情你不懂,若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只需要动手缝制,速度还是很快的。” 这样吗? 他不由挠了挠头,这方面的,他还真就不懂。 第597章需要武器 陆长风从外面回来,端着猛灌了几口,这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这般怒气冲冲的,也亏得孩子们不在这里,不然非得吓着他们。”林满月白他一眼。 陆长风就一脸不以为然,两个孩子胆子大得很,可不是不经吓的。 随即就开口道:“我把管武库司的梁洪给罢免了,实在太气人了,打开武库,里面的兵器全是废铁,一砍就断,连截木头都硬度都比不过,这样的武器能拿来干什么?” 啧啧,真要带着这样的武器上战场,那得死多少人? 亏得他这还算发现得早,不然真到上阵杀敌的时候才发现,那才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衙门差役的配刀不顶事,这事她也是知道的,早就料到武库大概也不成样子,现在听他说起来,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有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陆长风就一脸冷笑道:“据说那批武器是三年前入库的,这么长时间过去,现在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他甚至都不清楚,这批兵器是从兵部发出来就是如此,还是半道儿给人换掉,也或是在安平郡的武库出的差错,完全无从查起。 若是从兵部发出来时,就是这样的子的,那朝廷的根子都坏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三年时间过去,该扫尾的都清扫干净了,还能查到什么,再则,他们也只能查安平郡,安平郡以外的地方,就插不上手了,更别提从京中的兵部开始查,那更不可能。 “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这一点她是相当好奇,毕竟接掌兵营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武器出问题,竟一点没察觉,这不应该啊,他可是领兵平定边关的陆侯爷。 陆长风抚了下额头,道:“军中的那些将士,用的还是之前的老兵器,虽然磨损严重,但也比那些废铁强。” “武库那批兵器有问题,他们也早知道,只是怕担责任,没人敢说出来,我查过了,也不是他们动的手,具体原因出在哪儿,一时也说不清。” 对于此事,他是很生气的,将士上阵杀敌,本就是命悬一线,结果武器还出这样的差错,简直是不把将士的性命当回事,要让他知道是谁动的手脚,第一个宰了他。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无用,还是想想办法弥补吧!”她开口劝说道。 陆长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又颇觉得头疼道:“朝廷并不允许私下打制兵器。” 这话说得林满月都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哪还用听朝廷的。”他们都成通缉犯了,人家都给扣上了反贼的罪名,还讲什么规矩。 “我不是这个意思,制兵器需要用到铁,我们自己打制武器,上哪儿找铁去?”他是愁这个,那怕是打制武器的上好铁匠,都是比较容易能找到的。 安平郡这边还真不产铁,若是能有处铁矿,也不能成为最穷的地方。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武源郡倒是有处铁矿,离我们安平郡也不算远。” 陆长风挑了挑眉:“你还知道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我名下有商队四处行商,还有个镖局到处走镖,想要知道些外面的事情,也不算难的。” “武源郡的铁矿受朝廷管制,不可能会卖给我们,想要弄到铁矿石……”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希望。 他们现在是反贼,人家武源郡的郡守,也不可能跟他们来往,不派来捉拿他们去立功,都算是好的,还想跟人买矿石,更不可能。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道:“虽然安平郡这边太平无事,衙门没有对外公布朝廷下发的旨意,但别的郡县,都有收到公文,知道我们是反贼,人家估计是恨不得离我们越远越好,不可能跟我们来往。” 若是被朝廷认为与反贼来往,那他们没准就要人头不保了,前程什么的,就更不能指望,总之,这些官员们行事,还是会很小心,不会冒然跟他们有牵扯。 所以想从人家手里买到铁矿石,是不可能的事,而且那本来是受朝廷管制,不能私人买卖,可以说是难上加难,这条路是走不通。 “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林满月问道。 陆长风就抓瞎了,说到排兵布阵,领兵打仗这些事情,他是很在行,但说到去哪儿弄来铁矿石这种事情,他真的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 “要不然,派一队人马出去,伪装成是土匪,然后去抢一批铁矿石来?”他挑了挑眉道,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比较容易抢到手。 “这样也行,不过得提前知道他们运送铁矿石的路线,那就得先派出斥候去打听清楚了。”林满月附和道。 陆长风不免有点意外:“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有什么不可行的,侯爷手底下训出来的人,必然手段厉害,不过是抢些铁矿石罢了,想必对方也不会太过防备,头一次应该比较容易得手。”她面带微笑道。 也是没料到,陆长风竟是如此机变,直接买买不到的话,便想动手强抢,这种行事风格,倒也很合她的意。 既然都是反贼了,那还顾及什么,那就把反贼当到底吧! “既然你也觉得我这主意好,那我就先派出斥侯去打探消息。”他一击掌,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 至于武源郡那边,他思量着,到时候要不要亲自过去一趟,不过事情还早,回头再说吧。 “武器之事,刻不容缓,看看城中铁匠铺还有多少铁,能不能先打制一些出来,不过这点零星东西,估计也顶不上多大用处。”就算打制出十把二十把的长刀,也顶不上大用。 “也只能从各铁匠铺先征用了,回头弄到铁矿石后,再补回给他们就是。”陆长风应道。 “也行,此事侯爷安排就是。”她点了点头。 “不过武源郡那边,还是得小心些,别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到时候那边的郡守针对起我们来,怕也有些吃不消,最好是不要漏了行踪,怀疑到我们头上,若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最好了。”她提醒道。 第598章周二丫 城内一处偏僻的院子内,周二丫正在跟母亲据理力争。 “阿娘,只是去做女工,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就让我去吧,我去做工也能赚些钱回来。” “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出去做工,这不好,影响了名声,往后都不好说人家,到时候一辈子都毁了。”她母亲劝说道。 周二丫就好半响无语。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母亲做针线将她从小拉扯大,日子过得很清苦,如今她长大了,也想帮母亲搭把手,针钱活什么的,倒也难不到她,只是妇人们都会做针线,也赚不到多少钱,而母亲的身子也不好,时不时就要吃药,家里的日子反而更难过。 如今好不容易有招女工,做的还是针线活,她自然就想去做工赚钱,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但母亲却并不赞同。 “阿娘,不好说人家,那我就不嫁了,我和阿娘一起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周二丫如此说道。 听得她阿娘顿时大急:“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不嫁人,阿娘还能活几年,你以后可还有一辈子的日子要过,不嫁人可不行。” 她说着,不免低低抽泣起来:“也怪我,身子越来越不好,吃药花不少钱,让家里日子越来越难过,以至于你总想着去赚钱养家,你只是姑娘啊,若是个男儿,我必不会拦你。” 她深知,姑娘家的名声坏了,往后是说不到好亲事的,那就是毁了一辈子。 “阿娘,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啊,要不是你辛苦把我养大,把自己身子都熬坏了……” “不不不,这跟你没有关系,做母亲的养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周二丫就一脸无奈,阿娘对她很好,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责骂过她,但这次的事,却十分反对,说来说去也就是担心她名声不好。 不过她这性子,却并非如同一般女儿家那般逆来顺受,反倒因为家中没有男人,而更显得坚强几分。 “阿娘,我们就不要去说那些该怪谁的话,你为女儿好,女儿也想为你好,这本是好事,谁也不该责怪。” 她说着,又是低低一叹,道:“但是家里现在确实没什么钱,要再不想办法赚钱,过几天连饭都吃不上了,我瞧着招女工这活儿也算轻松,主要是能赚到钱,所以便想去做工,阿娘,我们得先把眼前的日子过下去,再论其他。” 什么名声好不好的,人都饿死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名声不名声,再说了,只是去做女工,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就算不嫁人又如何! 叶氏也很清楚,家里就快断粮了,她只恨自己的身体不顶事,不然她自己去做女工,也比女儿去抛头露面的强。 想着女儿也是为了这个家,心下也不由松动起来。 “阿娘,女儿这么能干懂事,长相也不差,怎么会嫁不出去?”周二丫一脸认真的与她说道。 叶氏脸上还带着泪,突然被她自夸的言语给逗笑了:“你还真是不害躁,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不过自己的女儿,她也觉得并不差,十来岁的小姑娘,自是没有丑的。 笑完,又不免叹气:“若是你阿兄还在,他必然能护得你周全。” 可惜那孩子,一场风寒就没了! “阿娘,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们只需顾好眼前即可。” 她想了想,继续道:“而且我听外面的人说,现在安平郡当家作主的是慧敏郡主,这里是她的封地,郡主是女的,必然也会更维护我们这些女子,况且这次做工,也是衙门招工,不会有什么问题。” “做主的不是郡守大人吗?”叶氏有些不解道。 周二丫其实也不是很懂,她所了解到的,都是听别人说来的。 “郡主是安平郡的主人,郡守大人嘛,那就是帮着郡主管事的人,你看那些大户人家,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亲自出面,而是交给下面的管事去办,所以郡守大人就是办事的人,做主的应该还是郡主。” 她这么一说,叶氏便听懂了些。 思来想去一番,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不好,没有进项,还真就要饿死了。 随后长长叹气出声道:“那行吧,你明儿就去吧,只是万事得小心些,若有什么不对,你就赶紧回家来。” 见她首肯,周二丫总算长舒一口气,还真怕她阿娘坚持不让她去,到时候她们母女要怎么办。 “阿娘,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做工的人不少呢,而且只做针线活,又不会太累,若是手脚够勤快,赚得还更多呢!”这些事情,她都打听清楚了,才做决定去的。 她家跟别家不同,家里还有阿娘要养活,若是太冒失,她出了事,阿娘怕也活不成。 “你从小就帮我干活,手脚可不慢,一定比许多人都强。”叶氏开口道。 周二丫有些好笑道:“也就阿娘觉得我处处比别人强。” 叶氏也不由心下感叹,她的女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也就是命太苦了些,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女儿要去做工,心中倒底放不下,不由又教导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起来:“你去那里做工,不要掐尖要强,能忍则忍,千万别跟人起冲突,没人帮你,我怕你会吃亏。” 出门在外,多忍让些是没错的。 “女儿知道的,阿娘你不用担心,况且就算是做工,也有管事在的,不会让人闹起来,那毕竟是衙门牵的头,做工的人都会小心谨慎,不会出什么事的。” “也对,衙门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听说新来的郡守大人为人很不错,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自然是出不了差错,所以阿娘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周二丫笑道。 因为招女工这事情,不少人家都发生了类似的争执,愿意去做工的姑娘,被家里人阻拦,倒是成了亲的妇人,上了年岁的老婆子,家里更愿意让她们出来做工。 第599章女管事 第二天,周二丫就早早去了衙门,天色尚早,却见已经有不少人在衙门外等着了,她也便朝人群中走去。 陆陆续续的有人朝这边来,有上了年岁的老妇人,也有中年妇人,以及像她这样年轻小姑娘,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妇人聚集,她也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 不过大家都神色肃穆,并不多话,都安静的等着。 眼看人越来越多,约有四五十人,这时,便有一位打扮得十分体面的年轻姑娘走出来。 “我姓刘,你们可以唤我刘管事,以后有关工坊的事务,都由我来管,你们有什么事时,也尽可来找我。” 人看着十分气派不说,这话说得也很爽利,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只是对方也只是个年轻姑娘,就做管事了,也不知能不能管得过来,这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疑问,不过谁也没有多话,表示有异意的,反而是一位女管事,让大家放心了不少,毕竟在她们看来,女人还是比男人好说话得多。 周二丫也不时抬眼打量这位刘管事,人长得真的是很漂亮,主要还是这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跟大家小姐似的,说话行事也很有章法,人往那儿一站,就能压住阵角,这般的女子,当真让人心生仰慕。 同样的年轻女子,她就没有这份能耐。 “好了,大家都排好队,跟我去工坊吧!”刘管事发话道。 众人自是没二话,自觉的排好队,跟在刘管事的身后,朝着工坊而去。 工坊离得并不远,就跟衙门隔了一条街,进了工坊的大门,便见到里面摆放着成排的桌凳。 刘管事便开始询问起来。 “先前在衙门前,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会儿到了工坊,我再跟大家说说工坊的规矩,在工坊内禁止争吵打架,有什么事情不满,自可来找我,再有就是,工坊内的所有东西,都不许带出工坊,如有违反,必将其赶出工坊……” 刘青瑶板正着脸色,神情间带着些凌厉。 “雇你们来做工,你们就老实的做工,工钱自也不少了你们的,若是敢偷奸耍滑,你们也仔细掂量掂量!” 一通威慑之后,便又放缓了些语气,道:“大家既然来应征,想来针线手艺都不差,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只要够勤快,钱自然也是能赚到,若是做得特别好的,还会另外有赏,这些你们也需得仔细思量,是好好做工,还是应付了事!” 众人随即就立马表示,会好好做事,愿意来做工赚这份工钱的,谁也不是懒人。 “刘管事你放心,大家都会好好做事的!”有人站出来应话道。 “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好好做事,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随后,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开口询问:“你们当中,可有比较擅长裁剪的?” 她这一问,立马就有十来人站出来,会做针钱的人,自然是会裁剪,只是这裁剪也有好有坏,初学的新手,就容易把布剪坏了,当然一些没底气没把握的人,自也不敢站出来。 有这十几人站出来,刘青瑶也很满意,道:“那就由你们这些人负责裁剪,衣服的型号有大码、中码、小码,一会儿我会将具体的尺寸交给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妇人就略有些迟疑。 刘青瑶自然注意到了,便开口询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回管事的话,若我们负责裁剪的话,那要怎么算工钱?”之前可是定下,做一件冬衣五文钱的,这裁剪应该是不算在里面。 “这裁剪自是另外算工钱,一会儿我与你们细说。” 说着,她转头又大家伙道:“我们这冬衣,是分了制作工序,为的是加快效率,尽快把冬衣做好,裁剪、镶棉、缝制,这三步都需要人来做!” 周二丫听着这些话,也不由在脑子里想了想,若是把料子裁剪好了,再把棉镶好了,只是单纯的缝制的话,那速度可又要快不少,若是这么算的话,那一天可不止缝一两件衣服的。 想到这儿,她心都不由怦怦跳起来,这就意味着,可以赚得更多工钱。 顿时觉得,她来做工是来对了。 众人这会儿也听明白了,不少人都面带喜色,原本她们以为,是自己裁剪,然后再自己镶棉,若是能把这两个步骤省了,只单纯缝制,那缝制起来就快得多了。 一时大家都不免振奋起来。 刘青瑶交代清楚,便让大家开始动手干活。 众人自是不敢偷懒,当然这也不是偷懒的事,毕竟工钱是做得多得得多,她们只要勤快些,就能多挣钱,谁也不傻不是。 见大家伙都忙碌起来,刘青瑶也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她也是头一次做工坊管事,虽然在府中也有帮着管一些事务,但那都是有规矩的,照着旧例做,并不会出差错,管工坊就要难多了。 但郡主将这活交给她时,她也半点没迟疑就接下了,因为她知道,郡主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她要是不能为郡主做事,那就没有留在郡主府的必要。 至于说什么做陆侯爷的妾室这种事情,她早就不去想了,虽然当初是先帝赐下的美人,但陆侯从来不看她们几个一眼,她们自己心里也得有点数不是。 也就是遇上郡主这样的主母,不然,她们几个怕不是早就死得悄无声息了,所以郡主对她们也算是仁义了,当初京城那么乱时,郡主也把她们几个碍事的带上,没有把她们抛下自生自灭,只这一点,她们就该心存感激。 如今能做个女管事,她觉得也挺好,自己赚一份工钱,也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再则,做女管事,把手下的事情管理好,不出差错,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一个后宅小妾能体会到的。 总之,她觉得与其做个不受宠的小妾,还不如做个女管事来得自在,况且,她们几个的身份,都还不是小妾呢,虽是先帝赐下,但陆侯并没有收用,也更没有给她们一个名分,反正这身份就很尴尬。 反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做个管事来得好。 第600章忙碌 “郡主,青石街那边的铺子,已经盖出好几间了,因为这屋子盖出来,跟别的屋子不一样,不少人都在打听水泥的事。” 杨玉书神色恭敬的说着外面的事。 林满月听着点了点头:“就按之前所说的价格往外卖就是,水泥工坊那边每天能制出多少,都可以往外卖。” 这个事情,杨玉书心里也是有数的,点了点头:“小的明白。” “还有一事,就是青石街新盖出来的屋子,都是以商铺的样子盖出来的,倒是有一些城中的商贾,找小的打听,问这商铺卖不卖,若是卖的话,作价几何?” 这个事情,他自是要请示,不敢自作主张的。 林满月便笑了笑,道:“留下两间位置好的铺子,我们自己开店,其余的若有人想买,都可以卖!” 安平郡很穷,但现在已经慢慢有所改变,原本冷清的铺子,现在也快成了抢手货,那些商贾的眼光,可比一般人精准,他们当然能看到这里面的商机的,先把铺子开起来,慢慢的那条街有了人气,这生意不也就做起来了嘛! 若是等看到有明显的入账时才开始抢,那就晚了,银子都让别人赚去了。 听到这话,杨玉书就明白了,不过想想也对,一条街好几十间铺子呢,郡主也不可能全留着自己做生意,往外卖才是最合适的,到时候各种铺子开起来,那才叫百花齐放。 “至于多少钱一间,那就定价五百两吧!” 这个数目,也是她算计过的,盖屋子的水泥是自己工坊出的,花不了多少钱,砖头什么的也很便宜,抛开盖房子的成本外,就是地,当然那地她买下来也算不得多贵。 那房子上下两层,前面是铺子,后面带一个不小的院子,并几间厢房,可以说十分宽敞,报价五百两,真不算贵的,毕竟一般这么大小的铺子,也是要卖个三五百两的。 “安平郡的铺子,到底不能跟京城比,京城随便一个铺子,要价都要上千两,五百两这个价格,倒也合适。”这个价格,一般的商贾都买得起,甚至一些家境殷实些的人家,举家之力,也能拿出这笔钱。 “眼下的安平郡,确实不能跟京城比,不过现在已经在慢慢变好了,往后会越来越好的。”林满月面上带出一丝浅浅笑来。 一些闲置的百姓,找到份活干,赚得一份工钱,便可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这日子可不就慢慢好过起来了嘛,只要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安平郡也就不那么穷了。 杨玉书自然也有发现安平郡细微的变化,不说别的,刚开始来到安平郡时,街上的百姓都没几个,再看如今,街上的百姓都多了,甚至其中一些人,还大包小包的买了东西回家。 “有郡主和郡守大人在,安平郡的百姓们有福了。” “这些闲话就不要多说,你且去忙吧!”现在还差得远,以后再来论好坏。 正事已经说完,杨玉书便也就拱手告退离去。 他这里人才走,另一边刘青瑶便又进来了。 “见过郡主!” 林满月就摆了摆手道:“不用如此多礼,坐下说话吧!” 刘青瑶便顺势坐下,就有丫头奉了茶来,比起往日礼数更为周到。 “工坊那边如何,没出什么乱子吧?” 军中将士需要冬衣,按照衙门往常的规矩,这种事情都是交给商贾来操办的,衙门只管出钱就好了。 奈何郡守衙门是个穷衙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那些商贾又岂会给你白做,索性她便将这事接过来,她也懒得找商贾,自己招了女工来做冬衣,比直接从商贾手中买来,要便宜不少,再则,招人来做工,还能给提供些工作岗位。 她这里省了一笔银银子,百姓也能赚一份工钱,算是一举两得,没赚到她这份钱的,也就是商贾了。 刘青瑶忙得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这会儿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就见郡主发问,便又立马将茶杯放下,神色恭敬的回道。 “回郡主的话,没有出乱子,招来的女工都是老实的,让她们怎么做活,她们就听话的怎么做,并没有任何异意。” 想了想,又补充道:“倒也并不是说她们不机灵,大概是因为以前并没有出来做过工,所以稍显拘谨了些,我仔细瞧了几眼,针线活做得都还算不错的。” 当然,针线活这种东西,也是有对比的,就好比郡主府中的针线,那必然是十分细致,工坊中为将士做的冬衣,自然就要略次一些,讲究的只是一个结实耐穿。 听到她这话,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道:“她们倒也算是胆子比较大的那一批人了,别人都不敢来,就她们敢来应征,能得家里人支持,能踏出这一步,也都不容易。” 她可是有听闻过,招女工的告示贴出去后,就有一些迂腐之人说三道四,什么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什么的,啧啧! “工坊那边你仔细盯着些,不要出什么差错,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便立马来禀我。” 头一次招女子做工,若是出什么差错,对以后再要招工,影响会很大,所以这一次,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见她这话说得郑重,刘青瑶立马站起身来,屈膝应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盯着不出差错。” 她也是头一次做工坊管事,这事儿本也就很上心,如今郡主又特意交代了,那她便更要加倍的小心谨慎了。 她也心知,只要这次的事情做好了,以后她女管事的位置,也就稳当了。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办事谨慎,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你好好做事,待此事忙完,必有重赏。” 刘青瑶听得微微一笑,重赏什么的,她倒不在意,只要能入得了郡主的眼,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交给她来办就好,一次两次的把差事办好了,她以后也就是郡主的左膀右臂了。 她也看得很明白,娘家人靠不住,能靠的也只有自己,好在郡主愿意给她机会,如此,她自是要好好把握。 第601章买铺子 “爹,你和大哥在说什么呢?” 吴东阳从外面回来,见到父兄坐在花厅说话,不由也凑了过去。 吴父见他这样子,不由皱了皱眉道:“你这是打哪儿回来,让你好好读书,你却整天游好好闲,不是这里,就是那里的到处跑,前儿还有人看到你在酒楼吃酒,交给先生的束修,我看真是白交了!” 说到这些,吴父就觉得更来气,商贾之家,想要供出个读书人来,哪知道这小子是有几分天份,却就是不够勤奋,这里一下那里一下的,尽把时间耽误了。 没想到一回来,应听到这些训斥的言语,吴东阳也有点没好气,道:“谁跟你报的住啊,我前儿那是跟人参加诗会,不是吃酒,就是一群读书人在一起联诗,怎么打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成二世祖似的。” 他大哥吴东来不由也帮着说话道:“阿爹,读书人之间,确实时常有诗会,聚在一起交流一下各自所学,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只是我们安平郡的读书人向来不多,所以诗会什么的就少见。” “对对对,还是大哥知道我!”吴东阳连声道。 吴父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只是突然听到人家说这么一耳朵,他也就没多想,便觉得这小子又在偷懒,没有好好读书。 “阿爹,你和大哥在说什么呢,看你们神色这般郑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吴父没理他。 吴东来却开口道:“是杨管事那边传出消息,说青石街那边的铺子,五百两可买,我和阿爹正在商议,看要不要买两间铺子。” 一听是青石街新盖的铺子那事,吴东阳顿时来了兴致道:“那铺子我知道啊,前两天还跟人去看过,说是用什么水泥盖出来的,两层小楼结实得很,我还上手敲了敲,真跟石头似的。” 他说起话来,双目有神,很是活泛。 吴父听着就又是不满了:“你说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什么热闹都去凑啊,哪还能安下心来读书。” “阿爹,话不是这么说的,读书若是死读书,那就成书呆子了,别的事情自然也要多加关注,才能知晓民生,以后真要做了官,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不是。” 吴父给他气笑了,道:“就你这不上进的样子,还真指望你能做官呢,先把举人功名考上了,再说其他。” 这会儿他都不免有些怀疑,这小子一举考上秀才,是不是全靠运气。 “举人功名我会去考的,不过若是进京考进士,那就不必着急,我听周兄说,京城现在乱得很,他都不打算进京赶考,准备三年后再说。” 吴父听到这话,都不由坐正了身子,问道:“这不是白耽误三年吗,京城真那么乱啊,他哪儿得来的消息?” “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看你,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打听清楚点。” 吴东阳撇了下嘴,京城乱不乱的,跟他们影响真不大,毕竟安平郡离得这么远不是,只要安平郡没乱起来,大家日子照常过不是。 “阿爹,你就别说我了,你与大哥商量得如何,那铺子买不买啊!” 说到这个,他有点兴奋,那什么水泥屋子,当真是十分结实的,而且也很新鲜,算是安平郡的头一份了,他们家要是不凑这个热闹,他便觉得少了些趣味。 “说起来,五百两一间的铺子,也算不得多贵吧,我们家同福楼旁边那铺子,好像是一千两买来的吧!” 吴父就白他一眼,道:“我看你那书是真白读了,也不看看同福楼旁边的铺子,那是多大的铺子,当然得值一千两这个价,但青石街的铺子……” “青石街的铺子怎么了,不也挺大的吗,上下两层,后面还带个院子并几间厢房,我当时都进去看过的,瞧着那铺子是真不错。” 吴父就叹了口气道:“你懂什么,那铺子看着是不错,但青石街就是新建出来的一条街,以前都没有人流走动,那铺子开起来,生意如何可不好说,万一没有生意,那铺子岂不砸在手里了。” 他们在商量的,就是这个问题,主要还是担心生意做不起来,铺子盖得确实不错,但不代表就会有生意。 “应该不会没生意吧,我瞧着最近不少人都往那边跑去瞧热闹,每天人来人往的,主要是那水泥屋子够稀罕的,大家都跑去长长见识!” 说白了,那铺子本生就吸引人。 “热闹瞧过了,那也就没什么热闹了。”吴父闷声道,心想,亏得这儿子是读书的,若是让他做生意,怕是连裤子都要赔掉。 “这么说阿爹你不看好啊,既然如此,那就不买呗!”吴东阳无所谓道。 吴父就又白了他一眼,做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 吴东西就有点委屈了:“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阿爹你倒底想如何嘛!” 吴父就不说话了。 吴东来则开口道:“那一整条街的铺子,都是郡主建的,若是不买,岂不是不给郡主面子,但若是买了铺子,也未必能入得了郡主的眼,阿爹是在为难这个。”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身份太低,想跟郡主结交,但却根本就不得其门而入,况且,郡主那样尊贵的人,也未必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吴东阳听到这儿,也算是明白了,这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事,而是想结交郡主,但又怕钱白花了,连郡主面都见不着。 “既然如此,那铺子就不买了呗!”这样就不会有损失了。 “不,那铺子要买。”吴父拍板道。 “不是担心钱花出去打水漂?”吴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转眼就要买下了。 “我思来想去,郡主是咱们安平郡头一号贵人,就算结交不上,多少也能让她有个印象吧,就算只是如此,也算不得多亏。” 至于铺子里的生意,到时候再看着办吧! 他思量着,估计不止他们一家想买铺子,别家也都会买的,如此,只落下他们一家,那就不好了,没能在郡主那儿得个好名声,反倒落个差印象,怎么着也不能只他们吴家是最差的吧! 第602章准备盖新屋 赵大郎再次送了一批砖头进城里,当场结算了一笔货款后,便又留下来看了一会儿,这房子可是用他家烧出来的砖头盖出来的,看着就结实得很,同时心中也颇有点成就感。 莫大郎跟他也混熟了,见他盯着盖好的商铺,瞧着很是眼热的样子,不由凑了过去:“瞧着这商铺怎么样,五百两银子一间,你家要是有闲钱,倒是可以买一间,以后自己做生意也行,租出去给别人,坐收租子也成,总不会亏。” 毕竟这屋子看着就够新奇,在这样的铺子里做生意,生意必然不会差,再则,这铺子盖得确实够结实的,五六十年都不会坏,更不用出钱修缮,买这样的铺子,绝对赚,不会亏。 赵大郎听到他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劲的冲他摆手道:“莫兄,你不要开玩笑,我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么,就是在乡下种地的,郡主没来之前,家里穷得只能吃豆子,米饭都吃不上,也就是郡主来了之后,我们家的日子才好过了些,五百两银子,那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十两都拿不出来,他算了算账,就这段时间,家里其实已经赚了有二十两银子了,就这笔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知道往年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一两银子的,毕竟地里种豆子,而豆子又不值钱。 莫大郎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说这个了,只一脸可惜道:“我只是觉得你错过这样的机会可惜,往后再要建这样的铺子,价格只会更贵!” 贵也没办法,他根本拿不出这个钱,五百两对他来说,是想都没想过的数字。 不过他心思一动,问道:“我是想买便买不起,莫兄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难!” 莫大郎闻言,便笑了笑道:“我爹做了几十年的匠人,在城是也是最了名的手艺好,这些年也存了些钱,刚刚够买下一间铺子!” 听到这话,赵大郎就一脸羡慕,有个厉害的爹,确实让后辈受益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羡慕,莫大郎有个厉害的爹,他的爹其实也并不差,虽然没有人家赚得多,但在村里,他赵大郎也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这么一样,心态就又放平了。 “你们那铺子买下来,是准备自家做生意么?”他好奇的问道。 现在他们家是没钱买铺子,但不妨碍他多打听一些,以后若是家里存了些钱,也不是不可以买铺子不是,现在爽打听些,总归是没错的。 莫大郎就摇头:“我和我爹都是做手艺的,对生意这方面也不太懂,所以这铺子是打算租出去,每年收些租子就好,这样也很稳当,做生意难保不会亏本。” 赵大郎听得直点头,收租子确实够稳当的,做生意就有风险,他思量着,若是自己以后有钱了买下铺子,也租出去收租子就好,这样没什么风险。 “莫兄考虑得真周全。”他赞了一声。 莫大郎就笑道:“哪里是我考虑得周全,这些全是我爹在拿主意,毕竟我们也不懂生意,都是外行,倒不如做自己的手艺更好。” “这话说得很是。”赵大郎一脸赞同,他们家也算是手艺人,别的方便同样不擅长,不过能把自己的手艺做好,也很了不得了。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随后各自分开,赵大郎也带着人回村去了。 晚间,一家人聚在一起,赵大郎不由说起莫匠人父子盖出来的新屋,很是称赞。 “那屋子当真是结实得很,听说五六十年都不会坏,也不用修缮……” 听得家里人都不免惊奇,家里就他一个时常在外走动,知道得最多,其余人等都在家里忙活,自然就不清楚外面的事。 “真有那么结实吗?” 赵顺平问完,不由抬头看了看自家的屋子,房梁被虫蛀了,这屋子已经不结实了,大儿子说的这话,也不是头一次听,每听一次也都觉得惊奇,真有那么结实的屋子。 “阿爹若是得闲,可以跟我一起进城看看去,那屋子盖得是真的好,上下两层,后面一个大院子并几间厢房,那外墙我每次去都会上手敲一敲,就真跟石头似的,完全看不出是泥和的。” 听到这话,赵顺平就直摆手道:“我哪有那功夫跟你进城去,每天的事情都忙不完呢,砖头每天都要烧,还有刘老爷那边的陶罐,也不时需要送一批货过去。” 他现在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哪还有空进城去闲逛,就算要进城那也得等忙完这一阵之后,想到还有许多砖头要烧制,他是既累得心慌,又高兴能赚到钱,让家里日子好过许多。 “阿爹,我是想着,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要不要把屋子重新盖一下,就怕冬日大雪的时候,这房梁承受不住压塌下来。”这房梁真的不结实了。 “可是现在真的很忙啊!”赵平顺一脸迟疑道:“再说,你们兄弟三个也该说亲了,把钱用在盖屋子上,那你们的亲事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 说来还是怪家里钱太少。 赵大郎不由一笑道:“成亲不急的,再说把新屋盖出来了,亲事不是更好说了吗?” 这段时间家里也忙,不过他阿娘也有帮着相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要么是对方要的聘礼太多,要么是他们这边看不上,总之就是,亲事还没个结果。 赵顺平想想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若是家里屋子盖好,人家女方一看这屋子盖得这么好,想来也会满意几分。 心里略有松动,便又叶赵大郎道:“平时阿爹你只管忙活自己的,盖屋子这些事儿,也不用亲自盯着,交给匠人来做就是。” 他想着莫匠人那边,盖那么多屋子,也没见郡主跑来盯着的,只是给出图纸,莫匠人照着图纸盖就好,他们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跟匠人讲清楚盖成什么样的,就可以动工了不是。 不过说到盖房子,他还就很相信莫匠人的手艺,就不知他接不接这活,会不会嫌这活太小。 “也行,那就先把屋子盖起来吧,我们现在赚的钱,够不够盖新屋的?”他问道。 听到这话,赵大郎就是一笑道:“阿爹,够的,砖头不用出钱,我们自己烧制就可以,水泥的价格也不是很贵,除去材料钱,再加上请匠人的钱,我思量着十几两银子应该够了。” 第603章不正常 吴东来奉父亲之命,正与杨玉书接洽,商谈买铺子的事情。 那是郡主的铺子,可不能说顺意就能买,需得客气些与人商谈,不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吴东来也算是行事慎重,想将人邀请到同福楼去细谈,结果人家直接以忙拒绝了,他也无法,只得自个亲自寻了过来,也就是青石街这一片正盖屋子的工地。 “吴大公子原来是为买铺子的事来啊,你来得可有点晚啊!” 他说着,摊开一卷图纸,随后伸手指点了两下,再抬头看过来笑了笑,将图纸也往吴东来跟前递了一下。 吴东来听着他那句来得有点晚的话,还有点不明白所,这会儿便低头一瞧,上面画着的线条布局,有些便屋子的图纸,只是他不是行家,看得并不是很明白。 “吴大少爷你瞧,这条街的铺子,大多都已经有主,就只剩这一间,以及这一间……” 他伸手在图纸上指了两个地方,继续道:“就剩为两间铺子没卖出去,你看需要买下哪一间?” 吴东来有点懵,这什么意思,屋子都还没盖好呢,怎么就只剩两间了,他一头雾水的抬眼看向杨玉书,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 “杨管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抬眼四下一看,这条青石街的铺子,也就只盖出七八间的样子,后面少说也还有几十间要盖,怎么就快要卖完了,屋子都没盖出来,怎么卖? 杨玉书就是一笑道:“吴大少爷今天来,不也是想买屋子的么,虽然还没盖出来,但你这不也是提前来买么!”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这人习惯了做买卖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从来没想过,屋子都没盖起来,就先把钱给出去,虽然他大概也是这般操作,但是……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而是,那么好几十间铺子,怎么就卖得只剩两间了,安平郡不是很穷吗,倒底都是谁把铺子买了去? 他这会儿只觉得胸口发闷,怪不得杨管事说他来得有点晚,可不是来晚了嘛,卖得只剩最后两间了他才来,都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最主要的是,现在才下手,还能入郡主的眼不? 他还在想着,昨儿在家时还在与父亲商量着,要不要买铺子的事,没想到那些下手快的,都快把铺子买光了,他敢肯定,那些出手的人家,买了不止一间铺子,这么一想,他都有点想吐血,这些财大气粗的,是不是已经入了郡主的眼了? 他匀了匀气,努力扯出一丝笑来,道:“既然只剩两间铺子了,那也就不用挑了,两间铺子我都买下了。” 只剩两间,哪还有什么可挑选的余地,且两间铺子也就是一千两的事,对他们吴家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听到他这话,杨玉书面带微笑,道:“好,那这两间铺子就归吴大公子了。” 他说着,就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支笔,在这两间铺子上面画了个小叉,表示卖出去了。 吴东来这才仔细一瞧,发现那图纸上,确实画了不少小叉,先前看时,还没有注意呢,这么一看,铺子好似还真就全卖出去了。 “不知杨管事可否告之,都是谁买下了这些铺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几十间铺子,屋子都还没盖起来,竟然就被一抢而光。 最主要的是,他们父子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别人就抢先下手了,他们才一点就没赶上趟,这才真正叫人憋屈。 杨玉书就微微一笑道:“吴大公子这就是为难在下了,这些铺子的买主是谁,却是不好透露的。” 吴东来就觉得更憋屈了,连是谁抢先下手都不知道,他们果然还是小瞧人了,城中有那些大户之家,他心中都有数,想来这些人家,一家都没有落下,反到是他们吴家,差点被落下了。 也幸好,还剩下最后两间铺子被他拿下,不然……可就有点不好看了。 今天就是来买铺子的,身上自然带了银票,既然定下买两间铺子,这银子就不能拖着不给,当场就与杨玉书将银子结清,对方也写下了收银子的单子,双方签字画押,各拿了凭据,交易也就算完成。 交割清楚后,吴东来也没有久待,匆匆就往家赶,把这事儿与吴父说了说。 说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端起身边的茶杯,便咕咕咕的连喝几大口茶水,重重放下茶杯道:“亏得去得及时,还剩下两间铺子,不然……” 他们吴家怕是有点不好看了。 别家都去捧郡主的场,就他们吴家不去,那像什么样子,到时候岂不是被郡主记恨,被各家排斥在外,今儿真是太险了! “阿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有与各家通通气的吗,还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下手,却不说一声,这是得罪人了吗? 说完这话,他都不由觉得后背冷汗渗渗! 吴父的脸色相当不好看,默了片刻后,才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杨家,那个老东西,肯定是他在作怪!” 吴东来也不好说什么了,杨家与自家不对付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怎么那么大能耐,让大家伙都针对我们吴家?”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这我怎么知道?”吴父的脸色更难看了。 思来想去一番,道:“我去一趟你闻伯父家,今天就不在家吃饭了。” 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这情形不太对劲啊,他哪里能在家坐得住,必须把事情搞清楚了,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怕还会更多,那就太被动了。 “诶!” 吴东来本来想劝他不要着急,只是话都还没说出口,他阿爹就已经一阵风似的走出门外去了,只能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心中仍是不解,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交好的人家,都没给他们通个信的,这也太不正常了,他们吴家也不算小门小户不是。 第604章购买名单 “禀郡主,除了留下的几间商铺,其余铺子都卖出去了!” 杨玉书神色轻松的禀报道,他只觉得跟着郡主办事,真是很痛快,做什么事情都顺当得不可思议,当然,这个前提也是因为,他们在做事之前,都会思虑再三,尽量不出什么差错。 “这么快吗?” 林满月也有几分意外,不是说安平郡很穷吗,怎么有钱人好像还挺多啊,她一条街街的铺子,怎么说也有几十间,就这么快就卖光了! 她这铺子还真是抢手货! 脸上也不由带出一丝笑,五百两一间的铺子,她这几十间卖出去,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抛去成本、人工,尽赚不少! 最主要的还是,她这屋子还没建起来,钱却先收回来了,啧啧,她都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奸商了。 “买铺子的有大部份是商贾身份,要么是他们真看好这铺子有赚头,要么就是想要与郡主府结交!”这方面,他还是看得很清楚。 若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盖出这么一条街来,那铺子估计大半都得砸在手里,买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多。 他倒也没有看不起那些商贾的意思,毕竟郡主名下也有不少生意,平常也少不了与商贾打交道,既然做生意,必然是要互通有无。 这个道理,林满月又岂会不知,她若是个无名无姓的,才不会有人抢着买铺子,也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份,所以铺子才会卖得这么快。 笑了一下,道:“把买铺子的人员名单,给我看看吧!” 安平郡是个穷地方,但是有钱的人也不少,那些商贾走南闯北,挣的银钱,必然是要购置土地,这时代的土地才是根本,也是最不会亏钱的投资。 这个杨玉书也是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恭敬的呈了上去。 林满月看向名单,便见上面一个个名字,都很熟悉,她来安平郡后,自也了解了一下本地的大户,虽然还没有见过,但名字还是熟的。 主要是她这郡主的身份,没点身份的人,都没资格来拜见,士农工商,商贾虽然有钱,但地位却比较低,他们本人也心知肚明,若是有什么事要拜见,通常都要找人代为引荐。 其实最适合代他们引荐的就是郡守大人,但奈何陆长风这位新任郡守,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她这个郡主的夫君,他们夫妻算是一体,请他引荐就不太合适了。 再加上她初来,很多事情要整顿,完全没有接见任何人的想法,所以安平郡下面的人,她就没见过。 “安平郡的有钱人,几乎都在这名单上了。”她缓缓说了一句。 杨玉书便应道:“确实如此!” 她盯着名单最末尾的名字,多看了几眼,随后问道:“这吴家的财力不算差,怎么排到最末尾了。” 见她问起这个,杨玉书还真知道,心下略整理了一下,便开口说了起来:“吴家的吴老爷,与杨家的杨老爷,有些不太对付,前些天杨老爷手里有批货,各家都想从他手里拿货,不过杨老爷放出话去,说想要他手里的货,就要如此这般行事!” 听到这里,林满月不由挑了挑眉,道:“所以,吴老爷就什么消息也没得到,若不是他自己机灵,估计这次的铺子,就买不上了。” 杨玉书就点了点头:“大抵是如此,他们大概是觉得,若没能买到铺子,便会被郡主为难,要我说,他们也太小瞧了郡主。” 郡主才不是这样的人,一码归一码,生意归生意,郡主才不会故意与他们为难,这些人也难免是小心之心。 她确实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与吴家过不去,不过这些人大概都会脑补,吴家若真没买上铺子,这会儿没准自己都要把自己给愁死了。 微摇了下头,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多想,主要是这时代阶级明确,有些小心眼的,还真就会记恨上人家。 “知道杨家是什么货吗?” “杨家是粮商,这次从外面运来大批粮食,安平郡的地薄,普通百姓为了能够温饱,地里多数是种豆子,豆子产量相对高一些,地里种什么,便以什么为主食,但这也只能是一般百姓的主食。” “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就不可能拿豆子当饭吃,他们自是要吃正经粮食的,所以本地的粮食,多数是从别处买来的,杨家的粮食生意做得不小,将本地的豆子运去别处,再将别处的粮食运回来,其中获利也不小。” 听到这儿,林满月也就懂了,难怪杨家能拿捏住那么多人,缺什么也不能缺粮食,他们不做粮食生意的,也就只能从杨家手里买粮,如此,还有什么好说。 “这吴家与杨家,是为何事生了龌龊?”她问道。 说到这个,杨玉书就有些一言难尽,略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说是为了争一女子!” 听到这话,林满月也有些一言难尽了,不用想,必然是吴老爷争赢了,所以杨老爷才记恨上。 不算多大点事,但因为这些事情,却也能闹出许多事来,为这个争赢了,其实也很不值当。 不过说到安平郡的粮食,也确实是个问题,土质不好,产量就高不起来,百姓为了过活,除了种豆子,应该是不会想种别的,如此安平郡的粮食,就始终是个缺口,只能从别处买粮。 “这粮食生意,也不能让杨家一家把控,我们也得想办法,多买些粮食运送过来。”这么要紧的事情,自是不能掌握在杨家手里,她手下的商队,回头也得多买粮。 杨玉书点了点头,粮食确实很关键,最主要是郡守大人手底下还养着几千兵,每天只吃喝,就得消耗不少的粮食,而且将士还不能吃豆子,他们得吃正经粮食,还有肉类,才能保存体力。 “这事儿我已经清楚了,你且去忙吧!” 林满月朝他摆了摆手,心下已经在思量起来,粮食应该从何处买,才能最省力气,特别是路上运输不容易,能少走些路最好。 第605章出息了 赵大郎一家决定好要盖房子,随后就找上莫大郎说这事。 这段时间,他们两人也算是很熟了,更主要的是,赵大郎觉得,他们家盖屋子这点小活,都不好意思拿到莫匠人面前去说,毕竟人家一出手,就是盖出一条街的铺子! “你们家要盖新屋啊!” 赵大郎点头道:“是啊,我们现在住的屋子,还是我爹娘成亲以前盖的,都几十年了,主要是房梁被虫蛀,就担心那天掉下来,房子破旧成那样,再换一根房梁也是折腾,倒不如盖新房更好。” 说完,他还看了看正在盖的水泥房子,眼中带出羡慕道:“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用水泥和砖头盖出来的房子更好,够结实不容易坏,也不用担心房梁什么时候掉下来!” 因为这根本就用不着房梁,更不用担心屋顶的瓦片坏了,屋里会漏雨这回事,总之,这水泥房子,他是怎么看怎么好。 莫大郎听到他的话,也不由嘿嘿一笑,说实话,他们父子也是头一次用水泥砖头盖房子,最开始还有些胆颤心惊的,担心哪儿出什么纰漏,不过这么几间屋子盖下来,如今也熟练了。 要说这屋子盖出来,也是各有各的好,但要论结实的话,那还真就这水泥房子更结实,不过论美观的话,他觉得吧,还是之前为大户人家盖的院子更好看,当然,若只是个农家院子,确实水泥屋子比较好,结实不是。 “说实话,要是你们家够有钱,我就劝你盖那种几进的大院子,不少大户人家都这么盖,够大气又好看,家里养女孩的,还可以给盖个绣楼什么的……” 赵大郎就摇头,他们家哪来这个钱,大户人家的几进大院,他也是知道些的,前院男人活动,后院女人住,分得开开的,也很讲究,他们农妇人家,讲究那些做什么。 “不过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了,盖水泥房子也确实更合适些,你们家那院墙,到时候也可以用水泥糊了,建得高高的,保管没人能翻进来偷东西。” 听到这话,赵大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院墙倒也不必如此,我们村里多是篱笆墙,简单省事!” 而且,建那么高院墙干什么,村里都是熟人,他们这是要防着谁不成,反倒跟别人家隔出距离来了,实在没必要。 他思量着,莫大郎是有些本事,就是有些不太了解他们村里的情况,这倒也不奇怪,他毕竟是城里长大的,对这方面估计也不懂。 “行吧,你们家盖新房的事,我一会儿就跟我阿爹说说。” “这,还要跟莫匠人说啊!”他略有点不好意思,莫匠人一天都那么忙了,他这点小事去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 莫大郎就跟他解释道:“这水泥房是新出来的盖屋方式,我阿爹担心会出差错,所以不允许我们私下接活,若要接别的活,就必须得跟他说!” “原来是这样啊!”赵大郎心里倒有点佩服了,不愧是手艺人,就是讲究。 没过多大会儿,莫大郎就直接将他阿爹莫匠人给带过来了。 赵大郎见了,便连忙给人见礼,人家是有本事的人,又是长辈,自然得客气周到。 莫匠人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开口问道:“你们家要盖新房啊!” “正是,我们家屋旧了,正好手里有点钱,就想盖新屋,此事还劳烦莫匠人了。” “这倒没什么劳烦的,我们本就是干这活的。”他说着便道:“你们家想盖成什么样的,与我细说一下,一会儿我画个图纸出来,你知道我这边忙着盖屋,是走不开的,到时候让大郎领着人过去帮你盖新屋。” 赵大郎当然知道他这边忙得走不开,便连忙道:“我明白的,有莫兄帮忙就可以了,不敢劳烦莫匠人。” 见他如此明事理,莫匠人也不由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如此客气,我们也算这么熟了,以后要用到你家砖头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一条街的水泥屋子盖起来,那就是个风向标,以后估计有不少人家都会盖这样的屋子,不为别的,就图个结实耐用。 所以,和赵家的合作,肯定不会少的,毕竟郡主都用他家的砖,他怎好不用,只要不是出什么严重的质量问题,他都会一直用的。 没用两天时间,莫匠人就给画好图纸,交给了莫大郎。 莫大郎这边也点齐了人手,又与杨玉书那边买了不少水泥,带着一些家伙什,跟着赵大郎去了赵家村。 赵家村的村长听闻他们家要盖新房的时候,也有些吃惊,毕竟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他们家就已经赚到盖房子的钱了。 “赵顺平确实是个能耐的,以前大家都一样穷,现在他们家倒是起来了。” “是啊,有门手艺就是好啊,我还在想,要不要把我家小子,送去学门手艺。” 村长不由转头看去,随即笑道:“看来你家的日子也好过起来,都思量把孩子送去学手艺了。” “嘿嘿,那不是我家小子帮着修了城墙,现在又在工地上干活,每天的工钱都没落下,再加上,我家那婆娘,也去城里的工坊做活,每天能赚十几文呢!” 村长听到这话时,也略有点吃惊,男人们在外做工,他都有所了解,大致清楚各自都赚多少钱,但女人们做工,他就没细问了。 “不是说一天能做一件衣服就不错了吗,怎么还能赚十几文,难不成是工钱涨了?” “那倒不是,而是工坊里做冬衣,是按工序来做,有人专门裁剪,有人专门镶棉,这些都准备好了,再来缝制,那速度可不就快了嘛,我婆娘说一天能缝个三四件呢,就是得一直不停的做,我又担心她把眼睛看坏了,不过听她说,只做几千件冬衣,应该也没什么事!” “原来是这么个算工钱法啊!”村长更加吃惊了,这么算下来的话,这些妇人去做冬衣,还挺划算的,一天三四件冬衣,就有十几二十文钱了,不比一个壮劳力差什么,这些妇人们,倒是出息了。 第606章衙门空缺 因为兵器一事,陆长风将武库司整顿了一番,随后就将整个郡守衙门整顿了一番,清理出去不少人,如此一来,衙门就空了不少,不少职位都出现空缺。 整个安平郡得正常运行,那就不能少了干活的人,如此,衙门前便又张贴了告示。 告示一贴,便又有不少人聚在了衙门前观看。 “又贴告示了啊,是何处要招工吧,前两次都没赶上,我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噗嗤,什么前两次没赶上,上次招工是招女工,你一个大男人,还能去做针线活不成。” “我是不能做针线活,但是我家里的人可以做嘛,我阿娘如今闲在家中无事呢,还总后悔着没赶上趟,天天赶着我过来看衙门前有没有告示。” “对了,这告示上说什么,真要招工了吗?” 听他这么问,那书生模样的人便笑了笑,道:“确实是要招工,但招的是在衙门做活的,需得识字,一般人干不了。” “啊,需要识字啊,那应该是招小吏吧,但是招小吏的话,不是说要托关系,还得给足银钱才能进衙门吗,这样贴告示出来招?”那人张口结舌,虽然不是很有见识的人,但衙门里的一惯操作,他还是很懂的。 听到他这话,那书生模样的人便摇了摇头:“不止是招小吏,还有衙役、文书、主簿、师爷、郡丞也招……”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只觉得这张告示简直太离谱了,衙役、小吏、文书这些,没有品阶的,随便找人来做,也都可以,以前也确实是像人家说的那样,有熟人介绍,然后再给足银子,这些职位就能到手,这些也就罢了,但是主簿、郡丞这些,却是有品阶的,一派是朝廷委派,不能自己私自委任吧? 特别是郡丞是五品官,一般是进士出身的人,才能担当这样的要职,哪里是能随便招人来做的。 总之,这张告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儿戏,太离谱了啊! 吴东阳咽了下口水,指着告示上的内容道:“周兄,你说这是真的假的?” 他怎么这么懵圈呢,郡丞这样的职位,是能随便招的吗,郡守大人这是在搞什么,不怕朝廷降罪? 但说到朝廷,他就又是一脸无语模样,如今朝廷还乱着呢,藩王谋反的事儿,都还没平息,朝中那两派人也没争出个高小,皇上……皇上也就是个傀儡吧,什么主都做不了,不是个傀儡是什么? 朝廷是根本顾不上安平郡这边,特别是之前还下发公文召告四方,说陆郡守是反贼来着,那公文下发之后,什么反响都没有,简直就跟个笑话似的,朝廷……呵! “告示都张贴出来了,衙门的大印也有加盖,自然是真的。”周其昌目光盯着告示上的内容,微眯了下眼。 他当然知道这是真的,但这也太离谱了啊! “这不是太儿戏了吗,哪有这样招人的,朝廷是不会认的。”吴东阳摇头道。 “你觉得朝廷现在还管得了安平郡?”周其昌问道。 “啊,这,什么意思?”吴东阳已经呆住了。 朝廷管不了安平郡,那安平郡是要脱离朝廷,这是要一反到底了?? 他真的很吃惊,造反这种事情,真的离他很遥远,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而且镇北侯平定边关,也很有威名,朝廷说他是反贼,但他真就一点也不信,陆侯爷怎么可能是反贼。 但现在……这告示贴出来,连郡丞都能私自招募,也确实是没将朝廷放在眼中。 但凡看到告示的人,就没有不吃惊的,也就只有普通百姓,并不太懂这方面的事,还没察觉到什么。 吴东阳咽了下口水,道:“周兄,我们安平郡,这要如何是好啊!” “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郡守大人顶着。”周其昌微微一笑。 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这都心慌得不行了,之前说陆侯爷是反贼,他其实是不信的,毕竟陆侯爷的名声是真的好,而朝廷那边,却是传出各种言论,很失人心。 但如今看着,陆侯这怕不是,真的要成反贼了。 但仔细想想,陆侯爷又有什么错,一切不都是被朝廷逼迫的么,逼得人不得不反。 “周兄,你是什么打算啊!”是站朝廷那边,还是站陆侯爷这边? 他们其实都是可以把自己摘出去的,举家搬出安平郡,去往别处安家,也就不会牵扯进这些纷争中去了,待到事情平息,谁输谁赢,跟他们关系都不太大。 “以我的才学,你觉得我去应征郡丞如何?”周其昌问道。 吴东阳猛的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他,这太让他惊讶了,他不是说过三年再去京城考进士吗,怎么就放弃了,反而想去应征郡丞了! “周兄,你,你想……” 周其昌点了点头,道:“我想去试试,我觉得你可以去应征主簿!” 主簿是八品,但一般也是需要有功名,最低举人才能做的,他好像也可以去试试,但这个真的是可以自己去应征的吗? 今儿这张告示,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不是周兄,你怎么会突然想去的?” “也不是突然,最近安平郡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一点你应该也也有所察觉吧,我觉得陆郡守对治理地方上,也颇为得力!” 吴东阳便点了点头,最近一些百姓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郡守大人也确实颇有能耐。 “既然都是为百姓做事,我觉得跟着陆郡守,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朝廷那边……”到时候真追究起来,真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周其昌嘴角带出一丝冷笑:“朝廷那边一团乱麻,我瞧着局势是越来越糟糕,两位蕃王造反越演越烈,朝中还争斗不止,无一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皇上就是个摆设……我觉得很让人寒心!” 闻言,吴东阳沉默了,朝廷那边,也确实让人心寒,蕃王造反,战乱一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但是朝廷却还是搞内斗,也就是那两位蕃王,本事也就一般,但凡换个厉害点的,没准就直接攻陷京城了! 朝廷那边,也确实就一团乱麻。 第607章机会 吴东阳觉得,做朝廷的官员难,做读书人难,做这乱世的百姓也很难啊! 他没有立即做决定,这么大的事,总得跟家里人商量不是。 才回到家,吴父见到他就皱眉:“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又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年轻小伙子,就不能打起精神来。” 近日他只觉得诸事不顺,心情自是不好,见到他这模样,就觉得窝火。 吴东阳一脸无奈的抬起头,道:“阿爹,我觉得天都要塌了,你还要骂我。” 陆郡守有反心,连带着他们安平郡都被牵连进战火圈中,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你怎么回事,跟我好好说清楚。” 他倒没说陆长风如何,因为这种事情,城中的稍微消息灵通点的,心里都有数,他只开口道:“衙门口贴了告示,说是缺人,林林总总要招几十号人呢,其中比较醒目的,就属郡丞和主簿。” 吴父有些没听清,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衙门贴了告示招郡丞和主薄。” “啊!”吴父也惊了一下,他是商贾,但经常跟官府打交道,对衙门里的职务是很清楚的,郡丞那可是五品官啊,需得进士出身,朝廷委派,可不是郡守大人能随便指任的。 吴父也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事儿……” “周兄说,他准备去应征郡丞,还说我可以任主薄!”吴东阳慢吞吞的说道。 吴父不由转头看向他,道:“你这样的,真的做主薄啊!” 那一脸的怀疑,看得吴东阳顿是不满,道:“阿爹,你这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没这个才能?” 怎么他这样的,他也是个读书人,而且学问也并不差,最多就是人年轻,见识浅薄了些而已。 吴父心说,你有几斤几两,你老子我还不清楚吗? 但若他儿能做个主薄,这也就是说,他们家在衙门也有人了,有什么事情时,也能帮扶一二不是,特别是,不能再像这次,被杨家如此算计,想想他心中还余怒未消呢。 “阿爹,我是回来跟你商量,衙门能进吗?”毕竟这个事儿真的很大,到时候可能会牵连全家老小,他自己做不了这个主。 吴父笑了一下,随即又白了他一眼,道:“你当你是谁啊,真以为衙门是想进就能进的,主薄是你说当就能当的?” 这小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吴东阳就很见不得他这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他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好吧! “你就给句准话,衙门能不能去,除了主薄外,还有文书可应征!”若是主薄不行,那就做个文书也可以的,安平郡的读书人不多,竟争并不大。 吴父就垂眸沉思起来,他思量着,城中的一些大户,基本上都是想与郡主交好的意思,完全不想得罪,不然不会抢着买铺子。 如此的话,那衙门倒也是可以进的,再说,他们本就是安平郡人,如何也撇不清干系的,真要有什么事时,不可能摘得出去,人家只会将他们都视为反贼,现在的朝廷,就是这么昏聩。 再说了,朝廷那一摊子事都没解决好,都腾不出手来收拾安平郡,真等他们腾出手时,也不知安平郡是何模样了,就这短短一段时间,安平郡已有不小的变化了。 “你想去就去吧,去了就好好做事,最好能得大人的重用。”县丞、主薄这样的官位都能招,郡守大人真是有魄力。 这何尝不是给他们这些人的机会,跟着陆郡守,以后的好处可少不了。 咳咳,现在想好处,还太早了些! “阿爹,你不反对啊?”吴东阳有些吃惊,毕竟陆郡守现在的意图都很明显了,这事儿的牵扯可不小。 “反对有什么用,真要惹得人不痛快,没等到朝廷降罪,衙门这边先把我们给收拾了。”朝廷什么的,隔得天高地远,而陆郡守的衙门,就在一城之内,与他吴家也就隔几条街。 吴东阳听得缩了下脖子,他爹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朝廷虽然势大,但离得远啊,郡守衙门就在近前! “还是阿爹你想得明白,我之前就没想到这些。”他就只觉得朝廷怪罪是大事了,没想到近在眼前的危险,这大概也跟陆郡守一惯行事温和有关。 说起来,陆郡守自从上任之后,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动作,之前也就是修了下城墙,这次也是因为武库司出了问题,所以清理了一番,不过这一番清理,也真的清理了不少人出去,所以才会空了那么多缺。 这动静其实也瞒大的,只是那些人没有闹出来,大概也是因为理亏,不敢跟郡守大人闹,想想也对,陆郡守那可是战场上征战的大将军,威严过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能震慑住那些子人,也不在话下。 听到他这话,吴父白了他一眼:“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是是是,阿爹,你说得对。” 吴东阳应和了一声,也不在意他这话,只思量着,衙门里招人是要考试的,这事儿可很要紧。 “阿爹,你说陆郡守都会出什么考题,主要考的那方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吴父皱了下眉,道:“不过这个事情,得好好准备一下。” 既然要去考,那自然得尽量考好,真取被录用,不然白忙活一场,还丢了面子不是。 “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趟黄秀才那儿,问问他衙门大概会考什么,再请他指点一下,他是老秀才,之前又跟衙门的人有打过交道,这方面应该比较清楚。”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吴东阳,道:“既然要去考,那就得认真一点,拿出你的真本事,我思量着,去应考的人中,怕不只你一个,其余各家都会派出家中子弟去应考,到时候你要是输给了杨家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输给别家还好说,但是输给杨家的话,他就咽不下这口气了。 听到这话,吴东阳顿时就觉得压力山大,不是吧,各家都会派人去吗,他先前怎么还觉得竟争不大来着。 吴父看明白他的意思,轻哼了一声:“能进衙门当差,就能跟陆郡守以及郡主搭上关系,他们各家都是明白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608章进衙门当差 “小树,怎么这么快回来,不是说去城里找活干吗,可是不顺利?”年迈的妇人见着儿子从外面回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她儿子名叫小树,其实是个很高大的汉子,母子俩相依为命多年,家中没有田地,全靠儿子王小树打猎为生,她年轻时还能帮人做些缝补的活计,只是现在年岁大了,眼神又不好,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活。 再加上前段时间病了一场,她儿子又是个孝顺的,为她看病吃药,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眼看家里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听说城里一些地方在招工,便想去碰碰运气,一大早进城,不到两个时辰就回转来,想必是不顺利吧。 她不由长长一叹,只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什么也帮不上忙,若没有她,儿子的日子必会好过许多。 王小树却是一脸高兴道:“阿娘你不用担心,事情很顺利,我进城后,便听到有人说衙门招衙役,我就去问了问,人家试了下我的功夫,居然就录用我了,明儿我就可去去衙门当差了,就是银子不多,一个月二两!” 但是有这二两银子,也够他们母子俩过活了。 他阿娘吴氏,听到这话时,顿时呆了呆,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说真的啊,可是衙门那样的地方,普通人真能进得去吗?”她真有点不敢信,据她所知,能进衙门做事的,家里都有点能耐的,他们家这样的出身,也能去衙门做事! “当然是真的,阿娘你瞧,我连公服都带回来了,明儿就穿这一身去当差!”他说着,就打开带回来的一个包袱,将一套衙役的公服拿出来。 吴氏一瞧,还真就是衙役所穿的公服,她以前进城时,有见过人家是这么穿的,她只觉得又惊又喜,伸手十分小心的摸了摸那套公服,料子真够实,摸着也很不错,不愧是衙门的公服。 “这么说,我儿真出息了,能当官差了?”吴氏说着,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王小树见状,顿时手忙脚乱的安慰他阿娘:“阿娘,你怎么哭了啊,这不是高兴的事吗,应该笑才对。”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应该笑,我儿子可算是出息了。”都能去衙门当差了,当真是光宗耀祖啊! 王小树给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不算多出息,一个月也只能赚二两银子。” 当然,这二两银子是明面的,听别的衙役说,偶尔会有打赏什么的,年节下也会有别的东西,但他思量着应该不会多,不过这个银子赚得比较稳当,比他打猎更有保障。 吴氏就笑着说道:“一月二两银子,足够我们母子过活的了,主要是在衙门当差,这活儿很体面,我们村里,你这算是头一份了。” 她这么一说,王小树也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他也没料到,只是去衙门那儿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就成了,当然,最主要还是他的功夫是真不错,当时在场的几个衙役,都被他给撂翻在地,若没这本事,估计人家也不要他。 “这么好的差事,你可得好好当差,别犯什么错误被赶出来了!” “阿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好好,我儿子真的是出息了。”吴氏说着,又伸手摸起眼泪来。 “王家的,你哭什么啊,我怎么听人说,你家小树以后去衙门当差了,这不是高兴的事吗,你怎么还哭上了。” 一妇人从外面走来,眼神不时的在王小树身上打量。 “哎呦,小树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啊!”衙门那是什么地方,普通百姓都不敢沾边,这小子居然能在衙门做事,可真了不得了。 王小树让她这热闹态度,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下头道:“婶子,也算不得什么出息,挣得也不多。” “嗐,衙门里那是正经差事,当然挣得不多,但也比一般人强,主要还是这份体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商贾是有钱,但也没这份体面啊,如今可是衙门中的人,王家的,你以后享福了,可别再哭了。” 这么高兴的事,可有什么好哭的啊! “对了,这是一篮子鸡蛋,你们留着吃吧!” “啊,这如何使得,这不好,怎能白要你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吴氏是个实在的,连忙拒绝。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小树去衙门当差,这么大的喜事,我送点东西过来怎么了,快收着吧,这又不值什么钱。” 他们这里正说着,陆陆续续又有得了消息的村民前来,各自手里都拿了些家里的东西,也有人直接给送的银子,有给几百文的,也有给一两的,其中出手最大方的就要属村长了,他直接给了二两。 连王小树都惊住了:“村长,这如何使得!” 一出手就二两银子,都赶上他一个月工钱了。 村长就乐呵呵道:“这是你该得的,村里出了你这么个出息的,对大家都有好处,谁敢来我们村闹事,那就得掂量掂量,这些东西你只管收着就是,不会坏你的事。” 能出个在衙门当差的人,对全村的村民来说都是好事,往后有什么时,可还指望他能出头呢,当然,他们也不求别的,只求不被外人欺负就好。 听村长这么说,王小树才没有再拒绝,他现在也确实需要钱,他阿娘大病一场,现在虽然病好了,但身子还很需,需要补补。 “那行,我就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村长只管来找我就是。”能办的必然会尽力,若实在帮不上忙,也会帮着想想办法。 村长就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不会打着你的名号胡乱来的,只要不被人欺负就好,不求别的。” 想想隔壁村出了个秀才,那村里人行事就底气十足,如今他们村出了个衙门当差的,这也不比秀才差什么,甚至因为在衙门,比秀才更有用些。 “好孩子,以后在衙门里好好做事!”村长叮嘱了一声。 “村长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第609章应征 吴家父子商量妥当,第二天一大早,吴父就催吴东阳出门。 “阿爹,不用这么早吧,天才微微亮,去了估计衙门前都没人,我一个人傻呼呼在那儿等着呢!” 他就有点不情愿,如今这天气,一大早出门儿,冷风一吹,让人一个哆嗦,天儿是真冷起来了。 “做什么事赶早不赶晚,早点去侯着,总比去晚了赶不上趟的好。”吴父瞪着他,直接让人将他推出门去。 “诶阿爹,阿爹!” 吴东阳无奈的被推出门来,真的很无语,他阿爹现在都上升到动手了。 看着门在眼前被砰一声关上,他也只能无奈叹气:“我阿爹这脾气,现在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少爷,你还是别触老爷霉头了,他这几天正不痛快呢,早点去也好,可以打听一下消息,看看都有谁去应征。”小厮兴旺陪着笑说道。 门都关上了,他现在也回不去,只能往衙门那边去了不是。 “也行吧,去打听点消息也好,最近衙门那边的事儿还怪多的,一天一个样。”之前在衙门当差的人,被撸了一大半,这事儿就足以震惊人了。 主仆俩一路慢吞吞走到衙门前,天色也才刚亮开而已,但是衙门外已经有人影晃动了。 “兴旺,我没眼花吧,前面是不是有很多人了?”吴东阳有些吃惊道。 兴旺本是跟在他后面,这会儿抬头一看,便点了点头:“是啊少爷,已经有好多人了。” 说着,一脸吃惊道:“少爷,杨家的五位少爷都在呢,还有好几位都是熟人!” 噗嗤一声,吴东阳直接笑出声来:“他们杨家是怎么回事,担心一个人考不上,就把家里的人都叫来,以数量取胜是吧?” 这也太搞笑了吧! 老一辈的不对付,小一辈的同样不对付,杨家那几个,总是莫名其妙针对他,他难道还要热脸去贴人冷屁股,总之,他也很不待见杨家的人。 走得近了,兴旺也不由咽了下口水,道:“少爷,你看你还说来得早了,都已经有这么多人侯着了。” 所以,他们来得真不算早的。 还真是来不少人,吴东阳有点无语,这个时辰,是真的很早啊,也不知道他们在心急什么,早早来也只能等着不是。 只是眼神一扫,发现差不多都是认得的人,能有钱读得起书的,也就是那些人家,他朝其中一人走去。 “周兄,你也来这么早?”他很了解周其昌,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侯着。 “提前来做些准备,免得临到头手忙脚乱。” “不是吧,周兄以你的学问,在场来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哪用这么紧张!”周其昌的学问是真的很好,他是准备要进京考进士的,如果不是京城那么乱的话,他可能早就去了。 “话不是这么说,也不知郡守大人会考那些题目,越是让人琢磨不透,越是心里没底啊!” “你都没底,那我更没底了。” 周东阳说着,看了一眼四周,随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听说郡守大人没读过什么书,应该不会出什么太深的题目。” 人家主要是武将,读书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武将只要会打仗就行,不是吗? 周其昌当然对陆长风有所了解,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话虽是这么说,但郡守大人现在将安平郡治理得也很好,跟读书多少,其实关系也不是很大。” 读书多的,也未必能治理好地方,也未必有他这份才干,所以在他看来,陆郡守此人,当真是难得的人才,武能平定边关,文也能治理好安平郡,只说如今安平郡在他的治理下,已经越来越好。 吴东阳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免怔了怔,是啊,这位陆郡守是没有读多少书,所以,他怎么还能治理好安平郡呢? 这一点真让人值得深思啊,特别是他身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才学的文人跟随,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别人给他出的主意,而是他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这么一想,他也觉得陆郡守好像是真的很厉害啊! 深吸了一口气,道:“周兄,你不说我还真没看明白,陆郡守当真非常人。” 这样的人才,朝廷竟还说他是反贼,也不知朝中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哦,那些人只知道争权夺利,估计是因为陆郡守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就被污蔑为反贼了。 周其昌笑了笑,道:“你其实就是没往这方面去想,多思量一下,便也就能明白了。” 他一点,他不就明白了么,可见也是通透之人。 “吴二,你怎么也来了,你阿爹不是说,你是要考进士做官的吗,怎么也来衙门应征了,在衙门做了小吏,以后可做不了官了啊!” 吴东阳转头一看,便见杨家五兄弟走了过来,不由轻笑了一声,道:“我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五兄弟都来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弟几个去打老虎呢!” “衙门要的人多,我们五兄弟都来应征,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也是为了支持郡守大人啊,安平郡读书人不多,要是我们不来,怕是郡守大人都招不够人手。” 这话说得,好像少了他们,衙门都不能正常运转了一样。 “你们说得也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陆郡守正缺人呢,我可不就想来帮衬一二嘛!” “你这人好不要脸,怎么跟着我大哥说话!”杨五年岁最小,有些沉不住气。 “这话也没有说,只能你大哥说啊,这样说的话,不讲道理的可是你们。”吴东阳慢吞吞的说道。 “你是不是欠揍?”杨五生气的挥了挥拳头。 吴东阳才不怕他,笑嘻嘻道:“这可是衙门前呢,真要动手闹事,可是会被衙役驱赶的。” “你,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以为我真不敢动手是不是?”杨五气得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回头我给你买糖吃。” 吴东阳一副他就是个不懂事小孩一般的态度。 把杨五气得够呛,但又不敢真的动手,他们今儿可是有正事的。 第610章很热情 刘庄头才从郡主府出来,也没急着回庄子,而是在城里转悠起来。 “这安平郡的变化,确实不小啊,我们刚来那会儿,街上都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个人,现在看看满大街都是人了。”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跟郡主来安平郡是来对了,我听说京城那边,现在还乱着呢,平王、诚王的兵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攻破京城了,还是安平郡好,远离战乱。” “唉,是啊,京城那边是够乱的!” 就算平王、诚王的兵马还没攻打到京城,但朝中裴、齐两家争斗不休,京城也不会太平啊! “哎呀,这不是刘老爷吗,今儿可真是巧了,在大街上遇见你,走走走,去我们一品鲜坐坐!” 一品鲜的洪掌柜,满脸带笑,那叫一个热情,拉着人手臂,就要往一品鲜走。 刘庄头刚才一晃眼,根本没把人认出来,听他说一品鲜,这才想起来,这位是跟他买过酱油的一品鲜掌柜。 只是谈成了一笔生意而已,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么热情一个人,他连忙摆手推辞! “不了不了,洪掌柜这会儿应该正忙着,我就不去打扰了,改天我们一起喝茶就是。” 但奈何他根本就抵挡不住洪掌柜的热情,三两下被人给扯进了一品鲜。 “刘老爷一向事忙,今儿可是凑巧遇上,要想再约你,可不定什么时候有空,你可是京城来的贵人,今儿一定要尝尝我们一品鲜的菜色,看看与京城酒楼有什么区别,你放心,这一顿算我的,绝不让你掏一文钱……” 刘庄头被人连拖带拽的,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人都进了一品鲜了,他也不好再出去,便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倒是旁边,他小儿子刘阳河,有些一愣一愣的,心中也是感叹不止,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可算不得排面人物,进了城都得夹起尾巴做人,谁也不敢招惹,没想到来了安平郡后,他们都城了京城来的贵人了! 洪掌柜立马点了几个招牌菜,让小二赶紧送来,随后一脸带笑的坐了下来。 “刘老爷你就是忙,我去找了你几趟,你都不在呢!”这位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说明他得郡主看重不是,这样的人,就最该结交。 这事儿刘庄头倒是知道的,只是对方也没有留话,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就没放心上,而且他手里事情确实多。 这会儿不由问道:“洪掌柜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嗐,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刘老爷你把酱油卖给我们酒楼,我们这生意,就要被对面同福楼给抢光了,哪还经营得下去哦!” 想到前段时间,因为同福楼用了酱油,各种菜式的味道都有提升,那会儿的一品鲜,生意真是惨淡啊,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这话洪掌柜不是头一次说,之前商谈买酱油这事时,他就反复说过多次了,可见同福楼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我们开门做生意,你都找上门来了,又哪有不卖的道理?”真要不卖给他,岂不是要结仇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刘老爷你为人厚道啊!” 人家可是背靠郡主府,真要不卖酱油给他,他还能找谁说理去! 刘庄头暗自摇了下头,觉得这外面的生意人,也怪有意思的,他以前就管着田庄,没怎么跟外人打交道,如今开了工坊,跟生意人接触得多了,倒也学到不少东西。 “刘老爷你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漏了我老洪啊!”再像上次那样来一次,他心脏受不了的。 听到这话,刘庄头略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我那儿还真有一样好东西,回头让人送来给你瞧瞧!” 洪掌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京城来的人都说是好东西,那必然不一般,可见他今天把人给扯进一品鲜,是做对了。 “刘老爷可否透漏一二,是什么好东西啊!” 刘庄头想了一下,道:“街上卖烧烤的摊子,不知你买来尝过没有。” 听他说的居然是这个,洪掌柜顿时一抚掌道:“你说那烧烤啊,怎么没尝过,那味儿霸道得很,隔老远都闻到了,我也打发人去买了些回来尝尝,味道是真不错,这吃法怪新鲜的。” 说到这个,他到现在还有点遗憾呢,几个厨子都尝过,但里面的一些调味品,怎么也吃不出来是什么,主要是以前都没有见过的,这上哪儿去知道,倒底是什么调味品。 他原本还想仿着做呢,但没地儿弄到调味品,也就罢手了。 “那烧烤里面,就有用到一种调味品,名叫辣椒,这东西我那边正好有,你若是要买,我可以给你便宜些!”刘庄头微微笑道。 他们才来安平郡没多久,买下那地后,郡主就让他们将地里全种上辣椒呢,几个月过去,辣椒也成熟了,留下自家吃,也吃不了这许多,往外倒是可行。 今年也就是图个新鲜,到明年应该就有不少人家种了。 虽说不是正经粮食,但若能卖上价,那倒是比种正经粮食更划算不是,在京城那边时,他们种菜也是狠赚了一波的。 他倒也有些明白郡主的意思,那辣椒种子,应该是希望散出去给百姓种的。 听到他这话,洪掌柜眼珠子骨碌碌直打转。 这可是好事啊,若有新的调味品,做出更鲜美的菜来,那之前一品鲜经历过的惨淡,同福楼怕不是也要经历一次了。 想到这里,他都不由嘿嘿嘿的暗笑。 “刘老爷果然没把我老洪当外人,这辣椒你一定要卖给我,价格也不用便宜,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总不能让刘老爷你吃亏不是。”洪掌柜笑得越发殷勤起来。 刘庄头听得一阵好笑,只觉得这洪掌柜,真是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啊,要是跟人做生意,都是这么痛快的,那倒是省不少事了。 “也不用等人送来了,我派人跟刘老爷你去取吧!”洪掌柜有些心急道。 第611章抢生意 洪掌柜很是热情的,又是给人倒酒,又是给人夹菜的,不止刘庄头,连陪座的刘阳河,也一并都照顾到了。 一顿饭吃完,洪掌柜带着人,亲自跟着走了一趟庄子,也看到了那地头一片片的红辣椒。 因为对他来说,辣椒还是个新事物,不是很了解,得拿回去让大厨做了,尝过味儿,还真品出好坏来,没有立即定下大批量的货,只摘了一筐带走。 刘庄头父子,将人送出庄子,看人走远,这才折回头。 “阿爹,洪掌柜会来买辣椒吗?”这辣椒吃着太辣,也就是个调味的,就算是酒楼,应该也不会买太多。 他们这么大片地呢,全种的辣椒,他有点担心会不会卖不出去,有钱人应该会愿意买点来尝尝,但一般百姓手里应该没什么闲钱。 要说这安平郡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人口太少,种的辣椒又太多,他担心会卖不掉。 “辣椒你也吃过的,在京城就卖得很好,换个地儿也一样能卖,而且安平郡这地儿冬天也很冷,百姓吃点辣椒还能暖暖身子。”他从来不觉得会卖不出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们的地不少,种的辣椒有点多啊! 刘庄头一眼就看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笑道:“就算安平郡卖不完,也还可以送去周边各郡县,这东西也不容易坏,而且还轻便,带着上路也容易。” 也对,刘阳河再不多话了。 洪掌柜带着辣椒回到一品鲜,就立马找大厨做了个辣椒炒肉,他一尝这味儿,立马就喜欢上了,当天就用上,辣椒炒的菜,又是在这样一个微寒的时节,立马就让客人喜欢上了。 不过几天时间,一品鲜的生意便火暴起来,客人蜂涌而至,而对面的同福楼,就稍显冷清许多了。 洪掌柜忙着招呼客人的同时,心中也暗自得意,这次,也算是让他掰回一局了吧! 而与此同时,同福楼的郑掌柜,却是愁眉不展,连忙派了人去打探情况。 “掌柜,小的从那边端了盘菜回来,你尝尝!” 郑掌柜夹了块肉片放进嘴里,微辣的味道传来,让他整个人都为之精神起来,将一块肉片吃完,甚至觉得头上有了些汗意,而且吃着很是开胃,他不由再吃了一片…… 旁边同福楼的大厨盯着他,道:“掌柜,如何啊?” “你尝尝!”洪掌柜忙道。 先前掌柜没发话,大厨也就没动手,这会儿他开了口,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同样立马就精神起来。 “这味道……”吃完一片肉,大厨又夹了一片辣椒放嘴里,那辛辣的味道,让他整个人像要冒火一样,但这味道,却又让人觉得很过瘾。 “这是什么东西?” 郑掌柜和大厨面面相觑。 “说是辣椒。”端菜回来的伙计回答道。 郑掌柜的目光就盯上他道:“既然知道这东西叫辣椒,那可知是从哪儿买来的?”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一品鲜是用了这辣椒吸引客人,以至于他们同福楼现在生意惨淡。 伙计就一脸为难道:“小的也不知是从何处买来的……” “那就再去打听。”郑掌柜有些生气道。 打听点消息,也不打听清楚点,光知道个名儿有什么用,不知道在哪里买的,他上那儿去进货去。 “刘老爷,这是什么?” 赵大郎看到眼前一筐红艳艳的辣椒,不明所以的问道。 刘庄头就笑呵呵道:“这是我们庄子上种的辣椒,可以做菜吃,现在正好熟了,就给你带一筐回去。” 原来是菜啊,赵大郎不由盯着多瞧了几眼,确定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这是从京城带来的种子吧,我们安平郡可从来没见过。”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一个连安平郡都没出过的人,对京城自也是好奇的,不过能吃到从京城那边传来的菜,他也觉得挺高兴的。 “没错,是从京城那边带来的种子。” 刘庄头说着,笑着指了指那筐辣椒道:“这些都是成熟了的,若你们吃着还可以,可以留出一些晒干了做种,这里面的种子直接种地里就能活。” 听到这话,赵大郎顿时一脸惊喜,没想到还能留种啊,这么说来,他们家也可以种上京城来的菜了! 他一个劲的点头道:“行,那我可一定要留种。” 带着一筐辣椒,兴冲冲的回去了。 又过了两天,同福楼的郑掌柜,总算是找过来了,他与刘庄头自也是相熟的,当初发现酱油时,就跟刘庄头签了定货的契书。 “哎呦,刘老爷啊,你可让我好找啊!” 这几天他派了许多人出去打听有关辣椒的事,没想到最终打听到这位刘老爷头上,这才让他知道,原来辣椒是刘老爷这边种出来的,要早知道,哪还有一品鲜什么事啊! “郑掌柜啊,你可真是稀客!”刘庄头笑呵呵道。 看着对方那一脸笑模样,郑掌柜心中顿时一阵无奈,只能暗叹,这位刘老爷真是好本事,溜着他们同福楼和一品鲜玩儿呢! 最初是他先发现酱油,然后抢了波一品鲜的生意,随后一品鲜发现了辣椒,又抢了同福楼一波生意,他们两家还真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反到是供货的刘老爷,好处全让他占了。 他现在也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道:“刘老爷啊,你那辣椒一定要卖一些给我,要不然我们同福楼的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生意真的是太惨淡了,他现在是将之前洪掌柜的心情,全部体会了一遍,说实话,那滋味真不好受。 刘庄头很好说话:“卖卖卖,我们庄子上种了不少,庄上的人还在发愁,说要卖不出去呢,郑掌柜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郑掌柜被他说得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要拿捏一下,没想到却是这么痛快,甚至连价格也都不往高了喊,这也……太和气了吧! 他今天过来,就是做足了被宰一刀的准备,结果人家没有! 也就是说,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 “刘老爷,你可真是大好人啊,不愧是京城来的,就是有气度啊!”郑掌柜感叹道。 刘庄头听着这话,不由有些好笑,这价格可不是他定下的,是郡主定下的,而且以郡主的为人,又岂会与他们争利。 第612章笃定 吴东阳考完,从衙门里出来后,便径直回到家里。 整个人没精打采,跟脱了层皮似的。 吴父见他这模样,不由皱眉:“你这是考砸了?” 心里就有点不得劲,平日里他可时常跟人吹嘘,说他儿子书读得多好,没曾想,一场考试就给打回原形了啊! “阿爹,你是不知道,那考题出得有多难。” 吴东阳唉叹一声,他之前还觉得,这位陆郡守没读什么书,应该不会出多难的题,但他却忘了,那衙门里除了陆郡守外,还有正经进士及第的官员,根本就用不着陆郡守亲自出题。 听到这话,吴父就撇了下嘴道:“考得不好就考得不好呗,竟还怪人家考题太难,正经科考的时候,那题就不难了?” 他儿子这样不太行啊,考不过就怪题太难,完全没想过是自己学问不够。 吴东阳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吴父打量他的神色,随后道:“这么说,你这次榜上无名了?” “这我哪里知道,题就做了大半,另一小半实在不会。”他老实道。 他是真没想到,衙门里自己搞的一个考试,题居然出得这么难,他只能说尽力了。 “你都只会做大半的题,想必其余人更差,矮子里面挑将军,也未必轮不到你。” 吴父捊着胡须思量着,觉得主薄若是考不上,考个书吏应该不成问题,能进衙门做事,总好过闲在家里,安平郡现在这情况,他儿子也不好再科考,京城那地儿更不能去,现在乱着呢。 吴东阳听着他的话,脸都涨红了,他之前也是这样的想法,但现在考了一场才发现,他的学问居然如此不济,真要是矮子里面挑将军,他也觉得憋屈啊,完全是无人可用,才挑上他来用,想想都觉得没脸。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阿爹,杨家那五位少爷都去衙门考试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你出门后没多久,我就听人说了。” 说着,他嗤笑一声,道:“他们杨家估计也是想送人去衙门里当差,又怕人太不争气,郡守大人看不上,所以五个一块儿送去,就看大人挑那一个吧!” “他们家那几个,谁还不知道呢,读书可没一个成才的。”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那兄弟几个真不怎么样,别看他总是被他阿爹嫌弃,但好歹也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不是。 吴父就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他们杨家的五个小子,虽然个个读书不成,但毕竟杨家立在那儿,做的又是粮食生意,人家五个小子全送到郡守大人面前随便挑,要一个都看不上,那就是不给杨家面子了。” 吴东阳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不是吧,难道郡守大人还真要从杨家挑个人用?” 就那不成才的样儿,能做什么用,养在衙门里吃白饭吗? “你那什么话,郡守大人肯定是要顾全大局的,用了杨家的人,杨家才会对大人更加死心塌地,这种好处,郡守大人没道理往外推。” “而且,人家也没有你说得那样没用,虽然读书上是没那么聪明,但别的事情上,还是很有些机灵劲,听说杨二算账就算得很好,杨老头都准备交一些生意给他打理了。” 说是不成才,但人家也是请了先生,从小教导的,又能差到哪里去,做个书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衙门里也就那些事,很多事情也轮不到他们拿主意,都是上面怎么交代,他们便跟着怎么做就是。 吴东阳听到他这些话,就颇为不满:“阿爹,我好歹还有秀才功名在身,平常提起我时,就总觉得我没出息,读书不够勤奋,学问还不够好,但你说起杨家那几个小子时,却不乏夸赞之辞,你这是不是也太区别对待了!” 他怎么样,也比杨家那几个小子强不少吧,他阿爹居然还夸人家会算账,有别的本事。 吴父听到他这话,一脸没好气道:“我还没夸你呢,你就飘飘然了,我要再夸你几句,你是不是要上天了?” 时人都讲究谦虚,他还能当着这小子的面儿夸他不成,真要夸几句,他怕不是要沾沾自喜得忘乎所以。 吴东阳不由摸了摸鼻子,上天他还不至于。 “行了,既然考完了,就回屋好好歇歇,静待衙门放榜,兴许能考上,到时候就要去衙门当差了,再不能像平时这般懒散了。” 以后衙门也算是有人,做什么事就会更方便,也会更让人安心些。 “阿爹,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能上榜吗?” 他可有小半的题都不会啊,自己都没有信心,为何阿爹对他这么有信心? 吴父就笑了笑道:“我们吴家也没有比杨家差什么,郡守大人给杨家面子,难道就不给我吴家面子?” 呃,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他好歹还是个秀才,比杨家那几个少爷可强多了,若是杨家的人都取中了,却不取中他这个秀才,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歇好了就去找黄秀才请教一下,衙门里的差事要怎么做,不要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办得好差事。” 这位陆郡守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若是真的不堪造就,估计是会被撵出衙门的,到时候面上可就难看了。 “阿爹,你就这么笃定?” 搞得衙门考试,好像是内定了一样,这也太…… 真要那样,还考什么考啊,直接挑人进去不就成了吗? “不是笃定,而是事情应该就是那么回事,陆郡守虽是武将,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按照规矩来,考这么一场,有才的自是会安排到紧要位置,没才的也有他们的位置,至于你,是做主薄还是做书吏,就看你考得怎么样了!” 这个他也说不准,但对他来说,是主薄还是书吏,反正也都是一样的,都是在衙门当差不是,差别不是很大。 对于他们这样的生意人来说,衙门有人就够了,反正都是做不了主的,又有什么差别,有陆郡守在上面镇着,谁也别想在下面搞风搞雨。 第613章取中了 不过几天,衙门放榜,不少人挤在衙门前看张贴出来的告示。 “周兄,周兄,你被取中了,你是郡丞了!” 吴东阳高兴得直叫唤,都顾不得看自己有没有上榜,便从人群中挤出去,一把拽着周其昌。 “周兄真是太好了,你以后是郡丞了。”不用进京赶考,便直接是五品官了,这可真是了不得。 虽然早就知道有郡丞这个职位,但他这会儿仍是觉得很惊奇,不用中进士,就能选中五品官,亘古未有之事啊! 周其昌人斯文些,看榜的人太多,他没能挤进去,这会儿听说自己中了,自然也很高兴,面上带出笑来。 “也是侥幸!” “这可不是侥幸,周兄你的才华,我们安平郡没人能比得上,郡守大人能选中你,这也是慧眼如炬!” “话不能这么说。”周其将笑着摇了下头,随即问道:“对了,你可有取中?” “哎呀,我都忘了看我自己的名字了,我再去看看。”他说着,便又转身朝人群中挤了进去。 看着转眼又挤了进去的人,周其昌不由一阵失笑。 吴东阳再次挤到榜单前,随即便看到自己的名字,而在他名字前面,出现主薄两字,顿时把他高兴坏了。 想他阿爹还瞧不上他,觉得他多半会取中书吏,结果呢,却取中了主薄,这主薄也是有八品的,正经入品的,只是这让他有点脸红,他只是个秀才而已,转眼却成了八品主薄! 不过话说回来,郡守大人当真是目光如炬。 “中了,中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们都中了。” 听到这大声嚷嚷的话,吴东阳猛的转头看去,便见杨五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他有些不信,转头朝张贴出来的告示看去,一目十行,果然看到杨家五兄弟的名字都在上面。、 一时不免有些愕然,杨家兄弟读书可真不怎么样,肚子里那点墨水,可真不能叫才学,这样的都能取中,还五兄弟全取中了,郡守大人在想什么,这也太给杨家面子了吧?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得劲:“衙门前乱嚷嚷什么呢!” 杨五一见他,顿时便笑道:“我们五兄弟都取中了,以后便在衙门当差,如此喜事,还不能让人高兴一下?” “确实是高兴事,我也取中了!”吴东阳朝他微微笑道。 杨五自然早就看到吴东阳的名字,原本还想怼他几句的,只是想到这人以后是主薄,而他们兄弟全都是书吏,在人家之下,以后就得服人家管,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算了,今天高兴,懒得跟你多说。” 轻哼了一声,转身朝他兄弟跑了过去。 吴东阳撇了下嘴,随后便又凑到周其昌身边,笑道:“周兄,我取中主薄了!” 周其昌面上带笑道:“恭喜!” “嘿嘿,同喜同喜,周兄你以后是郡丞,我是主薄!”这可真是大喜事啊,他以前真是想都没想过,他们以后还能在一起做官。 虽然心下总觉得这官位似乎来得有些不正,但总归还是好事不是。 那杨家兄弟几个凑到一块儿,又是一阵欢呼出声! 吴东阳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即道:“那兄弟五个都取中了,周兄,你说郡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来应考的人,都取中了不成?” 但是,也不能什么人都往衙门里拉吧,就杨家那几个,也就把字认全了而已,肚子里真没几两墨! 周其昌也是不解,摇了下头道:“我也不知郡守大人是何意,兴许是真的太缺人使。” 不然他也想不通,杨家兄弟几个的底细,他也是很清楚的,这样都能取中,那说明衙门真的很缺人。 “若真这么缺人,那为何就把之前的人赶走大半,以至于有这么多空缺!”之前衙门那些人,怎么也比杨家兄强不少吧。 “不能这么说,若不能为郡守大人所用,那还不如用杨家兄弟这样的呢!”周其昌摇了下头。 吴东阳仍是有些不解,衙门里的书吏,还能不听郡守大人的话不成,怎么就不能为其所用了,换了新人,若是办事不得力,反倒更碍事。 想不通就慢慢再想吧,以后进了衙门,要琢磨的事儿估计更多。 两人凑一块儿说了几句,随后各自离去。 吴东阳一脸喜气洋洋的回到家,发现他阿爹和大哥都在,立马就凑了过去。 “阿爹、大哥,我回来了!” “这么大活人,我们还能看不见呢?” 吴父瞪了他一眼,道:“莫不是主薄大人回家,我们还得给你见礼?” “那倒不用,一家人多见外不是。”吴东阳笑着摆手,嘴角翘得老高,道:“你们都知道了啊,郡守大人竟是这般识人之明,竟点了我为主薄!” “我看你尾巴要翘到在上去了,现在也就是个主薄,等你以后升官了,再来高兴也不迟。” “升官?”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不过现在一想,他这样考中的主薄,以后还能升官吗,这毕竟不是通过正经渠道考上的啊! “阿爹,你说我这样的,还能往上升官?”他自己都觉得很疑惑。 所以说啊,不是正经科考的,就吃亏在这里,要升官就要看资历不是,一看你就是个秀才功名,人家就不乐意给升官了不是。 “这可不好说,那得看郡守大人的意思,只要你不是心大得想做郡守,余下的官职,不都还能往上升一升嘛!”吴父捊了下胡须道。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郡守之位,他可没敢想,郡丞那是周兄的,他也不用想,至于其余的,好像是能想一想! “阿爹,现在说什么升官啊,我这主薄还没坐稳呢,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杨家那五兄弟,居然全都被取中了,你说郡守大人是怎么想的?” 他到这会儿说起来,都仍觉得忿忿不平,就他们那样的也能取中,让他有些不服气。 “这事儿我听说了,郡守大人自有他的用意,哪容你置喙的,以后也是官身了,别大惊小怪,遇事要沉稳,听大人的话办事就行,别的就不要管那么多。” 第614章效仿武则天 “皇上又去了齐美人那里?” 许红鸾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声音中已经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了。 但越是这么平静无波,身边的人越觉得胆寒,因为她的脾气不好,长春宫中伺侯的宫女、太监,已经换了两批人了。 身旁的宫女、太监无一人敢回话,全都把头垂得低低的,就怕招了她的眼,然后被牵怒受到责罚。 荣嬷嬷小心的斟酌着语气,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他……确实又去了齐美人处。” 她心下也不由暗叹,这齐家出来的人,手段还真是了得,先帝在时有个齐贵妃,宠冠后宫,连当时的裴皇后都得避其锋芒,齐家也因齐贵妃而慢慢坐大。 再看如今,后宫中又来了位齐美人,想当初皇上后宫就皇后一人时,多少人都心生羡慕,觉得皇后独宠,是何等的荣宠,可谁又能知道,几位美人入宫后,长春宫就渐渐冷清了,皇后还是皇后,但却已经不是那个让人羡慕的皇后了。 甚至一些人私下里猜测,皇后已经失宠,齐美人兴许很快就要成为先帝时齐贵妃那般的存在,以皇上现在对齐美人的宠幸,这事还真不好说。 “呵,可见男人的话是信不得的,也怪我自己傻,还就把他的话当真了。”许红鸾嗤笑了一声。 她也未必有多在意赵元英,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帝,而她是皇后,他们夫妻俩的利益一致,所以,她便多看重了他几分,想扶持着他上位,然后将权势收拢在手里,做个说一不二的皇帝。 可结果呢,这人正经没坚持住几天,便被美人勾了魂,现在更是不堪,直接沉浸在美人乡里,什么收拢权势,整顿朝堂的事,估计早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荣嬷嬷也低垂下了头,这话她根本不敢接,就怕一句不对,就触怒了皇后,随后受到责罚,长春宫里的下人都换了两遍了,而她还能稳坐不动,也是因为她足够知情识趣,有些时候还能帮着出出主意,不然,她的下场也会跟其他宫人一般无二的。 “也罢,以后就不要再打听他去哪里了,随他去吧!” 这男人就是个没出息的,她之前想嫁给他,不也是因为看他好拿捏嘛,但心中仍是失望于他的没志气,即便坐上了高位,仍是个庸庸碌碌之辈。 荣嬷嬷一时有些分不清,她这说得是气话,也或是还真就不管了。 “娘娘也不必生气,男人多是如此,今天有齐美人,明天就会有其他的美人,娘娘是正宫皇后,地位稳固,谁也越不过你去。”她一边窥着脸色,一边小心的说道。 许红鸾冷笑了一下:“我没有生气,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把自个气坏了。” 赵元英此人,就是个没用的,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烂泥糊不上墙,坐在皇位又能如何,还不是任人拿捏的份,只能做个傀儡皇帝罢了,之前还跟她提什么雄心壮志,还想整顿朝堂,将裴、齐两家压下去,呵,人家一个美人计,他就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娘娘能这么想最好,皇上那边确实不必太在意,齐美人现在看着,还算是有些分寸,但若是她敢对娘娘不敬,届时娘娘大可以广选美人充盈后宫,天下的美人何其多,自能分一分宠。” 这其实就是后宫中一惯的把戏,一时得宠也算不得什么,天下美人那么多,总有新人胜旧颜,齐美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位份上不来,便始终被皇后娘娘压着不是。 听到这话,许红鸾点了点头,对于荣嬷嬷,她还是很满意的,在宫中待的时间久,各种事务都熟悉,最主要是脑子还灵活,时常能帮她出些主意,身边有这么一个得力的人,她都能省心不少。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这大半年的时间,纠结于赵元英纳美人这事上,真是白费功夫了,原本还想将他拉回正道,收拢权势整顿朝堂,但现在才看明白,那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实在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心力。 他赵元英没志气,愿意做个傀儡皇帝,但她却不愿意做个没权力的皇后,甚至她有心想效仿武则天,做个女帝也未偿不可,男人没出息又有什么要紧,她完全可以自己上,当大权在握时,谁还敢反对她女子称帝?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她就一点不在意赵元英宠幸那个美人了,甚至她希望他将心思都用在那些美人身上,这样她就更有空壮大自己的势力。 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后宫的事,你帮我多盯着些,齐美人那边若是有变故,那便立马帮皇上选秀充盈后宫,多挑些柔顺的美人儿进来,皇上就好这一口。” 最初,赵元英是很喜欢她的,这一点她很清楚,因为那会儿的她,就很柔顺,但慢慢的随着她真性情显露,两人间的隔核也就出来了,但这又如何,因为之前的那些事,他们的牵扯很深,是根本掰扯不开的。 所以,她皇后之位很稳固,她一点也不用担心这一点,但凡赵元英想废后,她就能把他拉下皇位来,鱼死网破,很没必要不是吗? 荣嬷嬷听到她的吩咐,不由抬眼多看了她一眼,一时心中直打鼓,皇后娘娘这话是何意,难道当真不介意皇上宠幸美人的事了吗,可之前不是还因为这个暴跳如雷,砸了不少东西呢! “是,奴婢记下了!” 她恭敬的应了一声,心中也不由思绪万千,她现在与皇后已经绑在一起了,皇后好她才能好,若是真能想开,这也算是好事,毕竟跟皇上拧着来,可没什么好处,处处顺皇上的意,她也能得个贤后的美名,皇上也挑不出错来。 “往后,后宫中的些许小事,你便自己拿主意料理即可,大事可报来我这里,本宫信得过你,你也不要辜负了本宫对你的信任。” 闻言,荣嬷嬷心中一凝,立马跪了下去:“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一时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这般下令,再则,什么样的算小事,什么样的算是大事? 这个许是要她自己斟酌了,心中又不由暗喜,如此一来,往后她手中的权力,岂不更大了。 第615章胆大包天 勤政殿内,赵元英看了两本折子,便有些不耐烦的扔到了一边,目光扫过旁边堆得老高的折子,不由伸手揉了揉额角。 他看着这些折子就觉得心烦,上面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却要让他一点点的看,还得给批阅,若是大事他如此操劳倒也应该可,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劳动他这皇上费心批阅,心里就很不得劲。 将手中的御笔一扔,便喊了一声。 “来人!” “奴才刘德顺,敬听皇上吩咐!” 陌生的人,陌生的声音,赵元英不由皱眉,抬眼看去:“什么刘德顺,朕的御前大总管呢?” “回皇上的话,大总管他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被拿去了慎行司!”刘德顺头上的冷汗直冒。 “什么,冲撞了皇后!”赵元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没有跟朕禀一声,就直接带去慎行司?” “这个,奴才也不知啊!” 赵元英就觉得有些生气,他身边的人,说也不说一声,便直接带走了,岂不是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即便这人是他的皇后,那也不能如此行事。 正想让人去传皇后过来问话,便听外面一声高唱:“皇后娘娘到!” 不过片刻,许红鸾但盈盈走了进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赵元英抬了抬手:“起来说话!” 许红鸾顺势起身,随即一脸关切道:“臣妾知晓皇上批阅折子辛苦了,所以特意让厨房炖了些滋补的汤水,皇上多少用些,瞧你最近都瘦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这般态度,完全不像往日那般横眉冷眼的,而且又说他瘦了,又炖了汤水,原本心中的那些气,也就散了大半。 “最近确实有些辛苦,既然是皇后特意送来的汤水,那便拿来朕尝尝吧!”最近他们关系有点紧张,不过既然她先低了头,他也就不好再与她计较,一国之君自得有气度。 听到他这话,许红鸾面上带笑,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你最近确实辛苦,却是辛苦在女人的肚皮上,但凡多用心在国事上,朝政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你懒怠朝政,那我就来接手好了。 她上前将汤水亲自盛了一碗,送到他的嘴边,服侍他用了一碗。 “这汤味道确实不错,辛苦皇后了。” “臣妾有什么可辛苦的,倒是皇上不要太过操劳的好,臣妾看着心疼。”她软语温言的说道。 赵元英就叹了口气:“朕哪能不操劳,你看看这些送上来的折子,都等着朕来批复呢!” 还是那句话,若上面都是大事,他累点也觉得累得值当,但全是些不要紧的小事,他再这般劳累,就很不值得。 “唉,皇上真是太辛苦了,那些大人们,也真不体谅皇上。”许红鸾唉叹一声,随即伸手打开折子,便看了几眼。 随即道:“都是些不要紧的小事,竟也要皇上亲自批复吗?” “可不就是如此!” 说到这个,他就觉得生气,下面那些大臣,都没拿他当回事,对他极其敷衍,这让他很不满,但又不能拿人家如何,但凡说某位大人不好,必然就会有人跳出来为其说话,他最近也是烦透了,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这些大人们不体谅皇上,但皇上也不能累着自个,不如这样吧,都是些小事,臣妾帮皇上把这些折子批复了,当然,批复前必然是要问过皇上的意思的。”许红鸾微微笑看向他说道。 闻言,赵元英微愣了一下,帮他批折子,这? “臣妾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皇上太辛苦了些,若是大事,臣妾必然不敢乱掺和,但这些都是些小事,而且臣妾也不会自作主张乱来,必然是要问过皇上的意思再批复!” 赵元英原本心中还有些疑虑,听她这么说,顿时也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有个人帮自己,他也确实能轻松不少。 想了想又道:“朕倒是愿意,只是你批复的字迹不一样,到时候朝臣也不知会怎么说?” 他现在也是颇为厌烦那些大人们,整天争来吵去,意见从来没有过统一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都要争吵一番,吵得他也是头痛不已。 “皇上就说批折子太多,写得手疼了,所以让臣妾代为书写即可,反正他们什么事都要争吵一番,皇上只当耳旁风就好,再则说,皇上不用批折子,不用受累,也算是得益了。” 好像也对,随即他便点头:“行,那就这么办!” 到时候若是实在不成,他再自己批复好了,这会儿他确实批折子批得烦了,一本都不想看,那儿还堆着一大堆呢,还都是些不要紧的小事,他也真没这个耐心,有这闲功夫,他还不如听齐美人弹个曲呢! 心里才这么想着,顿时便心虚的看了一眼许红鸾,立马就按下那些想法。 许红鸾却没多关注他,而是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刘德顺道:“这个奴才哪里惹皇上不高兴了?” “哦,那倒没有惹朕不高兴,是朕的御前大总管,听说冲撞了你,送去慎行司了?” 许红鸾顿时一脸忿忿不平道:“倒不是冲撞了臣妾,而是那奴才身为御前大总管,却收授了外臣的好处,让臣妾抓个正着,回头慎行司的人审问清楚,会把供词拿来给皇上看的。” 她说着,便又道:“这事儿也怪臣妾一时心急,没顾得禀皇上一声,便私自做主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原本赵元英是有点生气的,但见她态度这么好,又代他辛苦批折子,再一听他的御前大总管,居然收了外臣的好处,顿时什么气都没了,还直觉得抓得好,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他都恨不得上去抽几鞭子。 “这事儿你做得很好,若再发现有这样吃里扒外的,直接处置了就是。”他脸色沉沉道。 就知道那些朝臣没将他放在眼里,居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收买他身边的人,都是些胆大包天的! 第616章谈合作 “老夫人请稍等,皇后娘娘马上就到。” 荣嬷嬷神色恭敬的微微福了下身,随即便招呼旁边侍侯的宫女给上茶。 成国公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坐了下来,随后抬眼看了一眼,便又飞快的垂下眼眸,这长春宫以前她是常来的,她的女儿曾经贵为一国之后,成国公府的女眷,曾是长春宫中的常客。 但不足一年时间,却已经物是人非,长春宫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她的女儿、外孙,皆已不在…… “皇后娘娘到!” 耳边听到这么一声,成国公老夫人恍惚了一下,随即便站起身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许红鸾见状,脚下快走几步,虚扶了一把:“老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安坐!” 成国公老夫人也就顺势起身。 两人各自落座。 “有些时日不见,老夫人身子可还好?”许红鸾面带笑意问道。 “老身身子尚可。” 她说着,抬眼看了一眼上首的许红鸾,面带微笑道:“多谢娘娘挂念了,老身瞧着,娘娘倒是容光焕发!” 说话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近日宫中进了几位美人,前些时候,还听到消息说宫里这位皇后脾气大,为此事生了好大一场气,甚至连对皇上都有所怠慢,但今日瞧着这情形,却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再则,她与这位皇后可没什么交情,甚至因为先皇后之故,彼此间并不太对付,进宫之前,她还觉得,这位皇后怕不是想故意刁难她,但现在瞧着,却不像是这个意思。 既然猜不透,索性也就不去多想了,对方想做什么,自然会开口,若是什么也不讲,那她也就装糊涂好了。 如今朝中形势这般,即便她贵为皇后又如何,岂容她为所欲为! 所以她心里半点不慌,就看许红鸾打什么主意了。 许红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老夫人的眼神倒是极好,之前跟皇上闹了点小脾气,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事情想得通透了,精气神也就好了。” 想想她之前为了赵元英那点子事劳心伤神,可真是不值得,还是现在这样好。 听着这话,成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男人纳妾这种事情,普通人家都杜绝不了,更不要说九五至尊的皇帝,若是想不开,那只能把自己给气个好歹,想来,这位皇后想开了,便是要做个贤良大度的皇后了。 这些事情,与她也不相干,她听着也就是了。 话说到这儿,也算是客套完,许红鸾垂眸略思量了片刻,随即开口道:“先太子死于齐家之手,而裴皇后也因此事亡故,老夫人可有想过为他们报仇!” 她说完,目光便看向成国公老夫人。 没料到她会说这些,成国公老夫人有些措手不及,那是她的女儿和外孙啊! 也不过片刻,便稳住了心神,暗自思量,许红鸾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提起已故的先皇后和太子,她想干什么? “先太子和裴皇后都是死于齐贵妃之手,齐贵妃也已亡故,此事也算早已了结,倒不知皇后娘娘所说的报仇,是何意?”说完,她目光凌厉的看向许红鸾。 旧事重提,她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虽是死于齐贵妃之手,但齐贵妃若没有齐家撑腰,她也不至于那般嚣张,说起来,齐家才是真正的恶人,是最魁祸首!”许红鸾冷声道。 成国公老夫人垂下了眼眸,有些明白许红鸾的意思了,这是想拉拢他们裴家,一起对付齐家! 但据她所知,皇上可是暗中拉拢齐家,想要对付他们成国公府来的,所以,皇上与皇后这对夫妻俩,是想打什么主意,两头讨好,不管谁家倒下,他们都能得利? 这算盘到是打得不错。 许红鸾见她不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知道不把话说清楚,对方是不会接她的茬,继续道:“我知道成国公也是气不过的,所以一直与齐家不对付,老夫人想来心中也不好受,儿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成国公老夫人听得心揪成了一团,她的女儿没了,她心里自是恨毒了齐家,可齐家势力不小,他们拿他也没办法,只能慢慢的来。 “皇后娘娘说这些,是何意?”她沉声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想与裴家合作,一起对付齐仆射,将他拉下马来!”许红鸾一脸郑重说道。 成国公老夫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据老身所知,当初可是齐家鼎力支持皇上上位,甚至不惜硬闯皇宫,齐家可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 “齐家支持皇上登基,确实是有功,但齐家仗着功劳大,行事跋扈,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这一点就很不可取,相对来说,成国公行事,反倒更得人心。” 说着顿了顿,便又继续道:“皇上是皇上,本宫是本宫,我希望成国公府能支持我,将齐仆射拉下来,到时候,自也少不了成国公府的好处。” 成国公老夫人听得眉心一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成国公府支持她,而不是支持皇帝,她这野心可真是不小。 “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局面,你们深恨齐家,而我的目的,是希望朝局不要那么混乱,齐仆射从中作梗,朝堂就没有平静的时候,如今内忧外患,若不尽早做出决断,朝政不稳,百姓也没有好日子过!” 相较于齐家的行事手段,反倒是成国公府立身更正一些。 成国公老夫人闻言,轻叹了一声:“皇后娘娘倒是一心为民。” 话是这么说,她心中却很清楚,她这哪是为百姓,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罢了,甚至她隐隐透露出来的野心,是想把皇帝给架空了,自己来做主! “此事关系甚大,不是老身一介妇人能做主的,待我回府后,问过国公爷再与皇后娘娘回话吧!” 成国公老夫人没把话说死,这事儿得弄清楚了,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或是故意挖坑让他们跳,都得好好捊清楚了。 “这是自然,那我就静侯老夫人的佳音!” 许红鸾浑身都散发着亲和力,连本宫都不称,直接称我,以拉近彼此距离。 第617章操心 成国公老夫人怀揣一腔心思从宫里出来,回到了府中。 裴七公子裴子枫,在大门口迎接,亲自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路送回内院。 “阿娘,你可还好,可有累着?” 成国公老夫人就摇了摇头:“不过进宫一趟罢了,我这身子骨还成,倒也没什么累的。” 说着,扫了一眼,随即道:“你大哥还没回来?” “衙门里事多,朝中很多事情都等着他拿主意,你知道他是个大忙人,不到天黑就不着家的。”裴子枫见他阿娘没事,便笑说了一句。 “你啊,还有心思打趣人,这么大人了,也该多做些正经事。”老夫人摇了摇头道。 “阿娘,这话可说得不对,我何时没做正经事,每天也是很忙的。” 他管着家中的庶务,还有种种生意什么的,朝中大事插不上手,但府中的银钱却没断过。 “好了,不说这个,让我清静清静。”老夫人摆了摆手,抬手揉了揉额角。 进宫一趟,她也是打起精神来应对,身上算不得多累,但精神却颇为疲惫,那宫里的人,都人精似的,她可不得多加小心些么。 见状,裴子枫便走过去,伸手轻轻帮她揉按起额头来:“阿娘,往后这些事,交给大嫂去做就好了,你年纪大了,就该好好歇着养身体。” “你大嫂还年轻,经的事少,我怕她一不小心,就把我们国公府给带进坑里,还是我自己来更放心些,待多历练几年,我动不了了,就让她来吧,到时候情形如何,我也管不着了,更没那个力气去管。” 总归,她在一日便多操心一日吧,庇护着底下的儿孙们,多过几年太平日子,等她管不了的时候,也就只看天意了。 “今日进宫,可是不顺利?”裴子枫问道。 老夫人也不瞒他,便直接开口与他说了说许红鸾的意思,末了道:“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真想跟皇上抢权?” 听完这一番话,裴子枫不由挑了挑眉,因为他与林满月有一起开药铺的关系,而许红鸾又特别针对林满月,他对许红鸾也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女人确实很有野心,没准她还真想抢权,若是皇上是位明主,够强势的话,她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打算,偏偏咱们这位皇上,他就是个……咳咳,我看她估计是真有抢权的意思。” 这会儿他也不免有些叹为观止,这女人确实够厉害的,还想跟皇帝争权,古往今来,这样的女人可没几个,不过想想赵元英上位之后,几乎是一事无成,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全都被朝臣拿捏,这样的人当皇帝,也怪不得皇后想争权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野心,也颇有点手段。” 在进宫前,她还以为会见到个容颜憔悴的皇后,哪知见到人之后,才知人家光彩照人,没将后宫那点事放心上,一个女人把情爱看透了,心思可不就用在别的事情上了么。 而皇权的诱惑又如此之大,有野心之人,又岂能不沉迷其中。 “阿娘,她虽然有这样的野心,但她这个人,却不可信。”裴子枫提醒道。 老夫人便轻笑了一声,道:“世间的人,又有几个可信的,来来往往不都是利益使然么。” 说完,又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这人最初也是靠着齐家,开医馆,后又得封县主,齐家对她也算是有大恩,然而现在为了利益,她反手就想砍齐家一刀,想必齐家人也想不到她会如此行事吧!” 裴子枫点头,这女人确实够狠的,她思量着道:“当初恭郡王府被刺杀那事儿,我估计也是她干的。” 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但种种迹相表明,此事跟许红鸾有关。 “若是跟她合作,就得有随时被她插一刀的准备,这女人下手果断又够狠辣!”也非常人能比,特别是那份野心。 老夫人叹息一声,眉头便又皱了起来:“我就是不甘心啊,你姐姐,你外甥,都是被齐家给害的!” 裴子枫也不由暗自叹气,齐家啊,也确实可恶,但许红鸾此人,也不可靠啊! “阿娘,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齐家确实可恨,但许红鸾此人,也不可信,我们需再作打算。” 朝中的动荡局面,还有外面诚王、平王的叛军,唉,如今这般的风雨飘摇,他们裴家也是在这漩涡之中难以脱身啊。 “做什么打算?”老夫人问道。 裴子枫一时被问住了,他也不知该如何打算,现在裴家被顶到前头,与齐家相抗,谁也没能压服谁,当然,若是他们裴家被对方压下去了,那也表示裴家完蛋了,如今也是没有后路可言。 他思量着,若是皇帝靠谱些,他们与皇帝合作,共同对付齐家,那么往后的路还好走些,但皇帝那就是个懦弱无能、全无主见之人,根本就靠不住,瞧着吧,他手中的权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被许红鸾给抢去了。 许红鸾这女人,也确实有些本事的,一介民女出身,却能做到皇后之位,凭的绝不只是运气,心机手段少不了,就说她嫁给赵元英,其中也不乏有算计在内。 “阿娘,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皇上靠不住,许红鸾又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就更靠不住,至于外面的平王、诚王,呵,那就更靠不住了……” 他只觉得前路茫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也跟着叹气,但凡有个靠谱点的,他们裴家也不会这么难,如今也只能自己硬撑着,至于许红鸾那边怎么回话,她还得好好想想,与大儿子仔细商量一番,对方是皇后,而且还有这样的野心,不是好糊弄的。 “你先去忙吧,让我自己静一静,让人传个话,你大哥回来后,就让他赶紧过来,我要与他细细商量一番。”老夫人略有些疲惫道。 “我知晓了,阿娘你也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好生歇歇才是正经的。” “去吧去吧!”老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处在她这位置上,又哪能真不操心。 第618章商量修路 “吴老爷请稍候,郡主一会儿就到。” “不急,不急!” 吴怀遇连连摆手,很是客气的说着,随后便抬脚走入待客厅,正想随便寻个位置坐下,只是眼风一扫,便见已经有一人坐在那儿了,盯睛一看,顿时神色一变。 “你怎么在这儿?” 杨立仁一见是他,脸色也微有变化,但随即便又恢复常色,道:“这又不是你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听到这话,吴怀遇不由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这里是郡主府,不是能生事的地方,必须得忍耐,有什么话,回头出了郡主府再说就是。 “你说得对。” 他强按下心中的怒火,神色冷淡的说了一句。 杨立仁见他这副样子,却是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并不搭理,他同样也知道轻重,如今可是在郡主府上,他要是跟人闹起来,到时候惹恼了郡主,可没他好果子吃。 况且,他这会儿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呢,郡主来安平郡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在此之前,也并没有召见任何人,这会儿突然把他唤府上来,也不知所谓何事。 也不能说是他想得多,主要是名下的生意做得大,赚的钱也不少,万一郡主看得眼热,想把他名下的生意揽了去,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他这会儿心中颇为不安,就怕出点什么事,他杨家就要完了。 以至于这会儿见到吴怀遇,他都没心情讥讽他。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各自端了面前的茶慢慢品着,郡主府上的茶自是不差,只是如今这般心里悬吊吊的,又哪来的心思品茶哦! “郡主到!” 听到这么一声,两人几乎是动作一致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即伸手整了整衣服,拱手弯腰,头也没敢抬的齐齐见礼。 “参见郡主!” 林满月目光看向两人,声音温和道:“两位免礼,请坐吧!” 听着上首温和的女声,两人心中均是放松了少许,顺势落座,这才抬眼朝上首看去。 林满月见他们看来,微微一笑道:“刚才有些许事务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些,倒是劳两位久等了。” “不敢,不敢!”吴怀遇连忙道。 “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并没有等多久,郡主客气了。”杨立仁接话道。 林满月就微点了下头,并没有与他们过多寒暄,而是直奔主题道:“今儿找两位过来,是有些事情想与两位商量。” 这话说得可真是客气,吴怀遇便道:“郡主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就是,我等若能办到,绝不敢推辞。” 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他与杨立仁,也都是商贾,郡主能有什么事跟他们商量,要说他们手里,最多的也就是钱财……难道郡主是缺钱花了? 甚至已经思量起来,若郡主开这个口,那他最大程度上,可以献出多少银两,若是太少,郡主必然不满意,但若是太多,他又觉得肉疼不是,这个可真是不好拿捏啊! 旁边杨立仁也立马开口道:“郡主说什么商量的话,这也太客气了些,整个安平郡都是郡主的,有什么事,还请郡主只管吩咐。” 话是说得挺痛快,只是心里也不免暗自猜测,郡主这是有什么事啊,还如此客气,难道真是想宰他们一刀? 想想他们商贾人家,地位低下,也很是不易,若得罪了郡主,往后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见两人都是一脸很好说话的样子,林满月正了正神色,开口道:“我虽是郡主,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说是与你们商量,便真就是与你们商量。” 语气略顿了片刻,她便又继续道:“事情是这样,我想修一条路,安平郡连通武阳郡那边的路,如今的路很不好走,来往不容易,那个水泥,你们也见过了,用来修城墙、盖屋子,都很结实,若是用来修路,同样也会很结实,还会很平整,马车行驶在平整的水泥路上,速度都会快很多……” 原来是修路啊! 两人听到这话时,心下都微松了口气,不是平白让他们拿笔银子献出来,修路倒也算是好事,修桥铺路嘛,落下的也是好名声,总比银子扔出去,没个响的好。 “青石街那边,不知你们可有去看过,街道两边都是盖的水泥屋子,而中间的那条路,就是用水泥修出来的路,十分平整,若是没见过,倒是可以去瞧瞧!” 两人倒是去看过那边盖出来的水泥房子,毕竟安平郡就这点大,平常新鲜事也少,那边盖水泥屋子,不少人都去瞧过新鲜,他们这样消息灵通的,自也没有落下,都去亲眼看过,甚至还买了几间铺子呢。 不过那新修的水泥路,倒还真没有见过,这会儿听了郡主的话,也不由想着,一会儿出府后,就赶紧去看看,明明之前一直关注着的,怎么就错过了那条水泥路呢,想想用水泥盖出来的房子,他们也能想象得到,那水泥路必然很不一般。 “确实还没见过,一会儿就去瞧瞧。”吴怀遇忙说道。 杨立仁也点头:“郡主那一片屋子盖得好,我也一直留心着的,只是没想到,还修了一条水泥路呢,等下我就去看看,那必然不一般。” 吴怀遇听到这话时,眼神都不由朝他那边看了又看,这人可真是会拍马屁,当着他的面儿讨好郡主呢!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亲眼看过了,也就知道那水泥路修出来,是真心不错,可不是她糊弄人的。 “安平郡到武源郡的路途不近,你们也都是生意人,时常外出运送货物什么的,应该更清楚的知道,路好与路坏的差别!” “那是自然,若是运送货物,路好的话,不但能省人力,还能省不少时间,有一条好路是很重要的。”吴怀遇几乎是抢着回道。 旁边杨立仁也一脸赞同的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杨家是做粮食生意的,从别处运送粮食回安平郡时,路上都要耽误不少时间,皆因路不好走,若是有条好路,那得省不少力气!” 第619章出钱 见他们都赞同自己的说法,林满月暗松一口气,她虽然是郡主,但也不能做出强盗行径,强制让人出钱修路,总归是不太好的,若是他们也认同的话,那就容易得多了。 如此,她便继续说道:“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我们安平郡这边,到武源郡那边,来往得也比较频繁,但路实在不好,路上都得耽误几天时间,便起了修路的心思。” 两人便又一致点头。 杨立仁道:“郡主说得是,那条路我时常走,确实不好走,早就该修了。”路修好了,以后运送货物也方便,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就是不知要出多少银子,他也不免在心中盘算起来。 吴怀遇也点头道:“修路对百姓来说也是好事,我等自该鼎力支持。” 听到他这话,杨立仁扭头看了他一眼,这话是不是接得太快,你说鼎力支持,到时候银子摊派到头上,可千万别心疼。 林满月也有留心到两人的神色,杨立仁这人,心眼子是比较多,吴怀遇这人吧,看着就实诚得多了,不过做为商人,想来还是更精于算计。 “既然你们都觉得这路该修,那我们就具体商量一下。”她抬眼看向两人。 杨立仁心想,这就说到正题了,到底是该出多少银子的好,希望郡主不要狮子大开口的好,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起来,今儿郡主就只叫了他们两人来,这大头估计是要落他们俩身上,安平郡到武源郡的路可不近,这么长一条路,所花费的银子…… 他心下飞快的盘算起来,修路得需要人力,请人做工得给工钱,再有就是修路用的水泥,也得掏钱买不是,那么长一条路,他算下来,几万两银子都打不住,一时面色有些僵硬起来。 吴怀遇听到这话时,自也有一番思量,修路是好事,但也是个费银子的事,想来郡主叫他们来,就是让他们出钱的,连通两郡,那么长一条水泥路,那得多少银子,心里也不免直打鼓。 甚至眼神都不由飞快的朝上看了一眼,郡主容颜明媚端方,瞧着眼神清正,这般人物,应该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才对。 想了想,便直接开口道:“郡主是需要我们两家各出多少银子?”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他索性直接问了,若是合理,他这钱也就出了,花钱买个好名声,又不得罪郡主,也算是好事,若是不合理,那…… 杨立仁再次扭头看他,这也问得太直白了吧! 但是他也很想知道,到底需要他们出多少银子,修路虽是好事,也能得个好名声,但还是觉得心疼,而且,城中的富户也有好些家,为何就只叫了他们两家来,他暗自思量着,自家好似也没有故意露富吧? 瞧着两人面上都带出郑重的神情,林满月不由笑了笑。 “我是这么打算的,那水泥路修出来,花费不小,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所以,我的意思是,这路修好之后,是要收过路费的,只是过路费收多少,到时候再慢慢算……” 两人听到这话时,心中都是一惊,顾不得往日的龌龊,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各自扭头,齐齐抬眼看向上首的林满月。 “郡主,你的意思是,从这条路上过的人,要收过路费?”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对,过路费不用收得太高,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我的意思是,你们两家出银子修路,到时候由衙门监管……” 两人支愣着耳朵,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听着,半个字都不敢漏掉,神情间也带出些亢奋来。 原本以为是要让他们出钱的,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钱的准备,没想到居然锋回路转,修好的路还能收个过路费,试想来往两郡之间的人,都得给过路费,那得收多少钱,绝对一本万利,稳赚不赔啊。 “由衙门监管是对的!” 吴怀遇说着这话时,目光还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杨立仁,那意思就很明显了,他自认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但对方可未必就老实,万一他从中使坏,多收人家钱,或是把钱给贪了什么的,岂不连累到自己,所以由衙门监管是对的。 杨立仁自没错过对方的眼神,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他吴怀遇是什么意思,怀疑他不成,呵,他有什么资格怀疑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郡主还在上面坐着呢,可得顾全大局。 “我粗略算了一下,这条路修下来,银子大概需要五万两,这五万两银子你们看各家可以出多少,到时候收回来的过路费,可按出资的比例来分,当然,那修路的地不能算你们的,是衙门的,还有与武源郡那边协商……所以这收回来的银子,衙门是要占一半……” 听到这话,两人又飞快的盘算起来,衙门占一半是应该的,若没有衙门出面,他们自己修路,是绝对不敢收过路费的,所以这个钱衙门应该得。 就算抛开这一半的钱,他们也是稳赚不赔的,毕竟路修好后放在那儿,每天就能有银子进账,这生意天长地久的做下来,那得是多少钱,最主要是足够稳当,有衙门做后盾呢。 再则说了,郡主提起这事时,他们各自心里也都愿意出这个钱的,而现在没想到还能把这事儿做成生意,稳赚不赔的生意,他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杨立仁立马就道:“郡主,我愿意出三万两银子。” 他觉得其实五万两银子,他一个人出了也不算什么事,只不过想到郡主把姓吴的也唤来,想来是要拉他一起的,自己就不能独占,但若是能多出一万两,自己以后赚得的钱也更多不是。 吴怀遇一听这话,顿时道:“郡主,我愿意出四万两银子。” 杨立仁顿时被腻了一下,这姓吴的什么意思,简直没点分寸,以为就他家银子多吗,他说出三万,也给他留了两万的份额,结果倒好,他还喊出四万这样的数目来,简直不知所谓。 “既然两位都愿意出这银子,那便各家二万五吧,谁也不用争。”林满月出声道。 她找上这两家,也是细细思量过的,城中的有钱人,也不止他们两家,是因为她觉得他们更合适些。 第620章同意 “大人,我们真要与安平郡那边合作修路?” 柳师爷眉头紧皱,面上的神情颇有些不好,武源郡与安平郡,分属于不同的郡,向来是各管各的事,互不干扰,他们郡守大人与安平郡的前郡守也没什么交情,日常都不来往的,如今换了陆郡守,更是连照面都没打过,就更没交情了。 原本以来,彼此间守着这份默契,谁也不打扰谁,各过各的日子就好,哪知道,安平郡居然派人来说要修路,还是连通两郡之间的道路,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朝廷可是向各郡县都下发了文书,说安平郡的陆郡守是反贼来的,只是朝廷一直没动静,也没有派人去抓反贼,这事儿提过那么一嘴,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他们武源郡这边,也不是多事之人,上面没吩咐,便什么也不管。 只是现在这合作修路,跟安平郡有来往,就等同于是跟反贼有来往,现在朝廷可能顾不上,但等朝廷那边空出手来,要收拾陆郡守的时候,他们武源郡会不会受牵连?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虽只是个小小师爷,但他跟郡守大人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是要多操心几分。 陈郡守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并不是合作修路,那路就是安平郡来修,我们这边什么也不用管。” 不用他出钱,也不用他派人,那路人家自个修好不说,每年还会分他一份银子,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实在没法拒绝。 柳师爷听到他这么说,就有些一言难尽,叹息一声道:“大人,虽说什么也不用我们管,但也正因为我们没管,也就有了牵连,到时候朝廷若是追究下来,怕是要吃罪不起。” 据他所知,那位陆郡守当初从京城出来时,被朝廷定罪为反贼,其实并没有什么依据,就差不多是胡乱给按个罪名在头上,堂堂镇北侯这样的功臣,朝廷都如此对待,他们大人这还没什么功绩呢,若上面的人不喜,罪名什么的直接就落下来了。 陈郡守就嗤笑了一声:“朝廷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他们自顾不暇呢,听说诚王、平王都快打到京城了,他们还忙着内讧,连支像样点的军队都拉不出来,还谈什么镇压叛逆?” 他又何尝不知道与安平郡来往,会有些不妥,但现在朝廷不是顾不上嘛,再说修路这事,也确实是好事,连通两郡的路修好,以后更方便来往,对百姓来说更方便,这何尝不是他的功绩,再则,人家还每年分他一笔银子,白得的好处,他哪舍得拒绝。 至于往后朝廷要如何,到时候再说吧,朝廷要空出手来,都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了,届时真要绕不过去,他大可以学学那位吴郡守,直接挂印而去。 只看朝廷如今行事越发昏聩的样子,他觉得这官做得也没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说给人定罪就定罪,完全不顾人往日功绩,想想先帝在时,行事都清明许多,如今这位新帝,啧啧,他都懒得说。 柳师爷被他的话腻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如今的朝廷也确实不太像样子,内忧外患不说,而新帝瞧着完全立不起来,朝政都被齐、裴两家给把持着,而这两位还斗得不可开交,哪有点治国的样子,全为了一已私利。 “眼下虽是如此,可是大人,若是为长远打算,还真不宜与安平郡走得近,甚至不应该有来往。”柳师爷叹息一声,仍是劝道。 “若抛开那些事情,你觉得这条路修得好不好?”陈郡守问道。 柳师爷就更觉得心梗了,修桥铺路向来都是好事,利国利民啊,他也真不能违心说一句不好。 “若是抛开其他不谈,这路自然是修得好。” 两边的路修得更好,路上都能节省不少是间,两郡的百姓来往都会增多,普通百姓倒也罢了,倒是来往的商贾运送的货物,这些会增多,别的不说,只说进城门时交的税钱都会增多。 “哈哈,既然你也觉得这路修得好,那就不必再多说了,治政一方,也得多想想治下的百姓不是,至于其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朝廷那一团乱麻,也不知何时能理清,至于新帝,呵,他心中就没几分敬意,不过是个被推上位的糊涂虫罢了,没点本事,却又想登高位,就看他以后将如何收场吧! 但凡这位新帝能精明几分,他也会有所顾及,不会与安平郡来往,但事实却很让人失望,况且人家安平郡这边做的事,也是对百姓有利,他又如何能拒之门外。 柳师爷也有些无话可说了,这修路之事,也确实没有错的,对百姓来说是好事,他们若是强行拦了,没准下面的百姓,还会对官府心中生怨呢! “就怕到时候朝廷不依不饶,镇北侯这样的人物,都能被定罪为反贼,唉!”可见上面那位,办事有多糊涂,有多不得人心! “京城那边还有得乱呢,且等着吧,也不知诚王、平王的大军,能不能攻进京城。” 说到此,陈郡守也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那两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真让他们打进京城,到时候就更乱了,这一场乱局,也不知到底是谁输谁赢,但看现在这局面,不管是谁上位,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京城的局势,柳师爷也不由直摇头叹气:“诚王、平王,都没有什么贤名,行事甚至还颇为荒唐,但就他们这样的人,也能鼓动人心举起反旗,甚至连下几城,直逼京城而去……” 说到这些,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凡能举兵造反的,无一不是有些能耐的,但诚王、平王这两位,真没什么本事,但就是这么没本事的人,都能连下数城,快要逼到京城了,那能说明什么,说明朝廷更没本事,新帝不得人心。 “大人说得也在理,如今朝廷这样,也不知还要乱到什么时候,苦的还是深受兵祸的百姓。”柳师爷说得直摇头。 第621章招工修路 城门口,王小树穿着一身衙役的公服,手里拿着个铜锣,当当当的敲响,原本有些嘈杂的城门口,听到这声响时,顿时静了静,均是抬眼朝他看了过去。 “招工了,招工了,衙门招工修路,十八到四十岁的的男子,均可报名参加!” 王小树连喊了三遍,这才停了下来。 但这足以吸引不少人的注意了,纷纷朝他围拢过来,均是很客气的问道。 “这位差大哥,衙门要修路吗,不知是修哪里的路?” “安平郡到武源郡的路,这路修好后,两郡之间来往会更方便。”王小树被人这般尊敬着,也是人生头一回,颇有耐心的回道。 “原来是修到武源郡去啊,那可是老长一段路了,怕是要修不少时间吧!”这人一脸惊奇。 毕竟大家都知道,安平郡很穷不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如此大手笔修路,一修就是连通两郡之间,可要花不少钱呢。 “差大哥,修这路是不是要拉人服徭役啊,今年的徭役好像还没有开始征!” 说到徭役这话题,周围不少人脸色难看,谁都知道官服服徭役,那可是个苦活累活,受苦受累还吃不饱,最主要也没有工钱拿,很多人一场徭役可能连命都丢了,就算是身强体健的人,都要脱层皮! 王小树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官府并没有征徭役,这修路是给工钱的,每天三十文,管吃管住!” “啊,三十文,真的假的?” “之前修城墙,好像一天才二十文,这修路就三十文了啊!” “修路的活儿,应该是比修城墙更辛苦吧?” 一郡人顿时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一天三十文的工钱,还管吃住,这活儿怪划算的,毕竟这秋冬时节,本来也没什么活干,在家里闲着也是白吃粮食,去干修路的活儿,不但省了家里的粮食,还能拿一份工钱,可不划算嘛! “差大哥,你说得是真的,没骗人吧?” “对啊,真的会给工钱吗,以前帮衙门干活,那可都是白干的。” 不少人都觉得不信,一个劲的问道。 王小树只得不停的给人解释着。 “没有骗人,这工钱是说好了的,干一天活儿就有一天工钱,绝不会克扣,每天的饭也能吃饱,伙食不会差。” “以前帮衙门干活有没有工钱我不知道,但这次修路,是郡守大人发了话的,工钱绝对会给,不会少了大家一文钱,这个尽管放心。” 被一郡人围着,王小树说得嘴都干了,但一点脾气没有,仍是好生好气的跟大家伙解释着。 “差大哥,不是说衙门很穷吗,这修路应该要不少银子吧,这银子从哪里来啊?”人群中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衙门很穷的,怎么一下子能拿出这许多银子来修路了?” 不少人都表示很疑惑,银子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是。 若问别的,王小树可能还不知道,但说到这个,他还真知道,随即便与他们解释起来:“这路是由杨家、吴家两位老爷出钱修的,只不过这两位老爷的银子也不是白出,到时候路修好了,是要收过路费的,不过你们放心,普通人过路不收钱,只是运送货物什么的,需要收一定的费用,也不会收很多……” 原来还要收过路费啊,众人听得都是一惊,但随即又听到,普通人过路不收钱,只是运送货物才收时,他们就又放下心来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啊,过路是不收钱的,突然觉得,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条路修得还挺好的。” “杨老爷、吴老爷,这两位听着为人似不错啊,居然愿意出银子修路,那可是不少钱。” “可不是,修那么长一条路,怎么也得几万两银子吧!” “什么,要几万两银子这么多啊,天老爷哦,我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听都没听说过。” “原来要出几万两银子,怪不得要收过路费,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过路费收得倒也没差。” 见他们只顾着一个劲的说不停,没一个报名修路的,王小树也不免有点急了,又连忙拿起手中的铜锣敲了起来:“招工……” 这一敲,也顿时把人给惊醒过来,是哦,他们怎么就只顾着讨论银子的事了,什么几万两,什么过路费,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还是去赚一天三十文的工钱好了。 “差大哥,修路算我一个。” 听人这么一喊,其余不少人也连忙嚷嚷起来:“差大哥,也算我一个!” “我也去,一天三十文的工钱不少了。” 一群人挤到王小树跟前,把他挤得连连后退:“别急,一个个的来,你们愿意去做工的,来这边报名儿!” 王小树连忙将人往旁边引。 在他旁边不远处,摆了一张桌案,后面坐着一人,桌上铺了白纸,杨柏安有些不耐烦的转头手中的笔,看着前面乱糟糟的人群,以往他来往的,都是些斯文人,如今往这城门口一坐,入眼的尽是凡夫走卒,说话粗俗,让人不喜。 正胡思乱想着呢,便见一群人朝他涌了过来,心中一惊,站起身就想走。 还没转过身,胳膊就被人一把扯住了:“杨先生,他们是来报名的,还请劳烦你帮忙给登记一下。” 王小树眼看杨柏安要跑路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把人一把扯住,他们俩今儿来招工,可不能一人没招到,就这么散伙了吧,这位杨先生出身好,可能没什么要紧,但他一个小小衙役,办事不利,那就不好交代了,怎么着也得把人留下来,将事情办了再说。 杨柏安无奈道:“你看他们乱哄哄的,我怕把我的桌案给挤翻了。” 王小树就好脾气道:“杨先生你只管坐下来记名儿,我这就去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个的来,绝不让他们挤着杨先生。” 他也是没法儿,谁叫人家识字呢,他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写字了,不然这事儿,都不用劳烦别人,他自个就把这活儿给干了。 第622章不知世事 王小树与杨柏安两人,在城门口忙活了大半天,直到没有人再来报名,他们俩才收拾东西回衙门。 与杨柏安有气无力的样子,王小树就显得精神奕奕得多了。 “你都不累的吗?” 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小树,他之前虽然忙着帮人登记姓名,却也有关注到对方的动静,不时回答人家的各种问题,还要维护次序,忙前忙后的就没个闲的时候,要说累,这人绝对比他累得多了,但这会儿瞧着,却还精神得很,他不由想,这大概就是文人与武人的不同。 “累是有点累的,说得嗓子都冒烟了。” “那你还搭理他们,就那些寻常百姓,见到衙门的公差都会害怕,你但凡把脸色一板,看他们谁还敢近前来问东问西的。”就因为这小子不懂得摆脸色,连累得他也跟着受累。 听到这话,王小树就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来招工的嘛,若真板着脸色,就招不到几个人干活了,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也不是个事不是。” 微顿了一下,便又继续道:“再说了,百姓们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这次招工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若是把人吓跑了,他们赚不到这份工钱,这个冬天的日子怕是也会不好过。” 杨柏安被他说得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些,从小家里不缺钱,日子过得也很不错,说实话,一天三十文的工钱,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就这一天三十文钱,放普通百姓家里,就能把日子过起来了。 只是忙活了大半天,心里仍是有些不得劲:“你倒是好心。” “也不是好心,我们家以前日子也不好过,全靠我娘省吃俭用的把我拉扯大,从小过过苦日子,也就知道一般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想他以前,也是个见到衙门差役就躲着走的人,但现在也穿上这身公服,便想多为百姓做些事,况且,被人一声一个差大哥的尊称着,他也颇为受用。 听到他这话,杨柏安顿时也没多话说了,以前他是不知世事,如今进了衙门办差后,也多少知道点,安平郡治下的百姓,日子过得是真不容易,不止是百姓,就连衙门都很缺钱,上下官员都恨不得一文钱当两文钱来用。 其实他也有点想不通,这不是衙门吗,怎么还缺钱了,当官的不是很威风么,手头紧直接问人要钱不就得了,大把的商贾愿意往衙门送钱,他也不明白,为何陆郡守不愿意开这个口,但凡说一声,衙门一切困境就能解决了,哪有真缺钱花了。 两人一起相处了这大半天,他觉得王小树这人也还不错,心中有疑问,便也就直接与他说了起来。 “你说咱们郡守大人,明明很缺钱,为何就不问人要些钱来花?”有些事情,都不用说得很明白,稍微往外透露点那么个意思,人家自会主动送银子上门。 王小树听到他这话时,都不由抬眼多看了他两眼,心知这就是位公子哥,听说年岁也不大,也就十来岁,也怪不得有些不知世事的样子。 既然都在衙门做事,以后相处的机会更多,也不好装糊涂,随即就与他说了起来:“衙门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明白一个道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什么好处也不是白得的,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 “若是郡守大人收了别人的银子,那少不得在其他地方补给人家一些好处,如此一来,对大人可不是好事……” 杨柏安仔细想想,觉得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算了,他也懒得去纠结这些了,累了大半天,他只觉得腰软背疼,之前他们五兄弟都进衙门做事,他阿爹还乐呵得很,把他们兄弟几个好一顿夸,当时他也挺高兴的,但现在才知道,这竟是个苦差事,一天到晚尽受累了。 两人进了衙门,杨柏安将登记好的名单递交了上去,便只觉这任务完成,他也可以好好歇歇了,只是一转头,便迎面碰上吴东阳。 吴东阳也忙得不轻,他也不是很理解,衙门不是个很清闲的差事吗,为什么他能一天到晚的忙得头都抬不起来,连个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这会儿一抬眼,就见杨柏安一边捶腰一边走过来,顿时便道:“哟,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啊,也不知招工情况如何,倒是难为你这大少爷,竟也能吃这个苦。” 他自觉得自己还算好的,至少还能吃读书的苦,正经考取到功名,而杨家这几位少爷,那都是娇生惯养着养大的,哪吃过这些苦头。 杨柏安从外面回来,本就累得不轻,心里就一腔郁闷,哪知道还遇上了吴东阳,那就更郁闷了。 有些无精打采的朝人拱了下手:“见过主薄大人,回主薄大人的话,招工很顺利,名单已经呈上去了,若是主薄大人感兴趣,可以去要了名单来瞧瞧!” 瞧着言行很恭敬的样子,但话语中却透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吴东阳不由道:“如此看来,你这差事办得不差啊!” “差不差的,也就那么回事,小的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主薄大人了。”杨柏安心里憋一口气,奈何人家是主薄,衙门里官职上下分明,他这连个品阶都没有的书吏,可不得低人一头么。 但他们吴家也只有一人在衙门而已,而自家五兄弟都在衙门当差,比人多还是他们杨家赢了。 “哎呦,吴主薄你在这儿呢,快看看这笔账目,是不是有问题,我算了好几遍,都有些对不上啊!” 见有正事要忙,吴东阳顿时也顾不得杨柏安了,立马低头朝那账本上看去,这衙门里的账本,真的有许多都是烂账,全是之前留下来的,他如今是主薄,一些账目便由他来经手,总之,这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特别是陆郡守要求严格,必须将各项账目都理得清清爽爽才行,但凡有差错,都要打回来重新算过,他也是忙得不轻。 第623章打探 “老吴,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是给郡守大人送了多少好处,你才拿下这个好买卖?” 吴怀遇一听这话,连连摆手道:“闻兄啊,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郡守大人什么样的人品,哪里是能用钱财打动的!” “既然不是送钱财,那为何这样的好事,就落你头上了,完全没有我闻家一点事。”说到这个闻秋鸿也是一脸郁闷。 要说比财力,他也不比吴怀遇差啊,在外的名声也挺好,往年衙门有什么事,修桥铺路什么的,他也赶着往上送银子,为何这次就差别对待了,修路这样的好事,就只落到吴、杨两家头上。 听到他这话,吴怀遇也有些哭笑不得,说实在的,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何这样的好事,就落他头上了,他也没想明白,郡主是怎么想的。 “闻兄,这事儿我也不瞒你,那天郡主把我和姓杨的一块儿叫去郡主府,当时我还满心忐忑来着……” 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这事儿吧,最主要还是取决于郡主,他也真没想明白,自己是何处入了郡主的眼。 “原来是郡主,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郡主?”闻秋鸿出声问道。 郡主来了安平郡,行事十分低调,也不宴客,也不接拜帖,也就是前些时候在青石街那边盖了一条街的铺子,至于郡守大人那边嘛,衙门里的动静倒是不小,但同样不与他们这些人往来! 这对夫妻俩,也是让人有些看不透。 “这个嘛,我瞧着郡主似喜静,并不喜欢被人打扰,要不还是算了吧?”吴怀遇道。 他可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让郡主没了清静日子过,到时候若是惹得郡主厌烦了,牵怒到他头上就不好了,他这才得了好事,可不能给郡主添麻烦。 “吴兄,你这样就不厚道了,修路的好处全让你们两家得了,你们吃肉,也让我们其他人喝点汤啊!” 吴怀遇一脸为难,这要再说下去,他都快要成为公敌了,真要把人都得罪了,对他可没有好处。 他思来想去一番,随即开口道:“这样吧,你们都有谁想拜访郡主,到时候我去给郡主禀一声,看看她的意思,若她愿意见一见,自是好事,若实在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了。” 这个道理闻秋鸿又岂会不明白,若惹得郡主不高兴,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他们当然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不过是看吴、杨两家得了好处,他们有些坐不住了,若以后郡主有心扶持他们这两家,还有他们闻家什么事了。 “那就劳烦吴兄了,上次你不是说我那个玉瓶好看吗,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那不是你的心头好么,这多不好意思。” 闻秋鸿就摆了摆手道:“不过一件玩意儿,吴兄拿去把玩就是。”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也们这里说得亲热,杨立仁这边,也同样不得闲。 “杨兄,修路这样的好事,居然落到你们两家头上,若不是早知道你与吴怀遇不和,不然我都要以为,你们俩是串通好的。” 这事儿可不真是巧了嘛,怎么就让他们俩得了这好差事,路修好了就能收过路费啊,那得是多少钱,钱还是其次,主要是背后有衙门做靠山,有了这份交情在,以后做什么都容易得很啊! “我怎么可能跟吴怀遇串通好,我与他不和的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只觉得,他与吴怀遇的名字说到一块儿,都让他觉得心梗得很。 这次的事情,若非是郡主把他俩凑一块儿,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跟姓吴的联手做生意。 “这话我是信的,不过你能否说说,是怎么搭上郡主的,莫不是送了什么稀世珍宝?”王福来一脸好奇的打听道。 若是早知道郡主好这一口的话,他说什么也会趁早收罗一些给郡主府送去。 杨立仁听到这话,立马就道:“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啊!” “怎么,难道不是送了珍宝吗?” “当然不是,郡主岂是这样的人,我跟你说实话,郡主和郡守大人,都不好这一口,怎么说呢,他们大概就是那种更喜欢做些实事的人,你们看,郡主与大人来了安平郡后,何曾有敛财的行为,反到是为百姓做的事多些!” 王福来就有些疑惑不解了:“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就修了修城墙,还有就是郡主盖了一条街的铺子,也就没别的什么事了吧?” “王兄,你这就看得太表面了,就说修城墙吧,那不得找人来干活,每天都管饭,还都给工钱,干活的人拿到这笔钱,家里日子可不就好过些,还有那盖铺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有点道理,王福来微点了下头。 “你看最近城里大街上,是不是来往的百姓都多了许多,往年可没有这样热闹的。” 往年百姓手里没钱,秋冬季节几乎都不怎么出门,在家里待着不出门,还能省些力气少吃点饭。 王福来这才重重点了点头:“这倒是,我也发现,城里最近变化不小,我瞧着还有些人家,也照着那水泥铺子的样盖房子呢!” “可不是,那水泥可是个好东西,我们这次修路,就是用那个水泥,修一整条水泥路出来,那路修出来,我跟你说要多平整有多平整,马车在上面能跑得飞快!”杨立仁摇头晃脑的说道,心情也颇有点澎湃。 看他说得热闹,王福来就叹气道:“修路这热闹我们是赶不上趟了,也不知郡主那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生意可做的?” “呃,这个我还真不知,要不这样,我帮你问问郡主,看她那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活儿?” 听到这话,王福来顿时大喜:“那就劳烦杨兄跑一趟,放心,不管事情成不成的,我都有厚礼奉上。” 他与郡主搭不上话,但若能在郡主那里挂个名儿,以后有什么好事能想到他王福来,怎么也都是赚了。 “我们兄弟间,就不要说那些客套话了。”杨立仁摆了摆手。 第624章辛苦 杨柏安一脸怒气冲冲的冲到吴东阳面前:“你什么意思,让我去教一群粗人识字,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他明明是来做书吏的,为什么要去教一郡粗人,这是瞧不起他还是怎的? 总之,这事儿触到他的底线,让他十分不满。 若是吴东阳在别处刁难他,他还能忍一忍,但现在他是忍无可忍了。 吴东阳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心里也不由一叹,这事儿还真不是他故意为难人,而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他就看着安排了,杨柏安这人少爷脾气不小,别的事情办得也差强人意,他思量着,教人识字这点小事,应该是能胜任的,便安排他上了,哪知人家居然还意见不小。 他不由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这可真不是为难他,而是觉得这活儿他正合适。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就是对上官的态度?”他呵斥了一声。 这可是在衙门里,上下等级森严,岂能对上官大呼小叫如此不敬,这换谁来也不能容忍他这态度。 他现在可忙得很,可没空跟人吵架,再则衙门的事情是真多,人手都有些不够使,能安排的也只能尽量安排了,按下心中的脾气,跟人好生解释起来。 “我这人公私分明,安排你教人识字,并非是故意为难你,而是觉得你能干这活儿,别的事情劳心劳力,我怕你吃不消,这活儿清闲……” 听到这话,杨柏安不免一脸狐疑,他们杨家跟吴家不和,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有些时候他也难免多想,但现在听他这一通话,好似真不是在为难他。 “可那些都是些粗人,他们用得着识字吗?” “虽是粗人,但都是衙门的公差,上面郡守大人说了,衙门当差的,都必须得识字,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自然就得照吩咐办事。” “既然衙门的公差都要识字,为何当时招人时,不招些识字的,那岂不省事多了?”明明可以更省事的不是。 吴东阳就白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想想,我们安平郡本来就穷,能读书识字的人就不多,而且读书识字的都报考文职了,又怎么会去应征公差,再则衙门里一些有资历的差人,都是些经验丰富的,又岂能轻易换人!” 最主要的是,衙门已经大换血,剩下的这些人,如何也不能再撵走,不然衙门都不能正常运转了,没有有经验的人带着,会出事的。 要说郡守大人也是个有魄力的,一下子赶走那么多人,也就是他够厉害,能够镇得住场面,要换成别的郡县,早就出事了。 听他这到说,杨柏安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真要会读书识字的,做文职不比做个差役强啊! “那你怎么就安排我去,是不是瞧不起我,就觉得我应该跟那些粗人为伍?”杨柏安一脸怀疑的问道。 他才不会觉得吴东阳有什么好心,必然是在给他挖坑,看他什么时候掉进去。 “我都说了我这人公私分明,私下的恩怨私下说,不会带到公事中来。”要他怎么说,这人才听得明白? 他也觉得很生气,但这是在衙门里,不适合吵架,要不然闹起来,他也少不得一顿训斥。 “你看看你,让你出去招个工,又不是做什么力气活,就累得腰酸背疼的,如今给你安排个轻省活儿,你还不乐意了,要是你实在不乐意,我安排别的人去做这事。” 他真是不想跟他多纠缠了,实在不乐意,就给换一个好了,再要有什么不乐意,那他就更有话说。 杨柏安盯着吴东阳瞧了几眼,随后道:“不用换,我去!” 说完,转身走出公房。 看人来去匆匆如,吴东阳不由骂了一句:“有毛病啊!” 也懒得再理会,低头继续核算起账目来,他这主薄做得真是劳心劳力啊,也所幸他家是经商的,从小有接触些账目,不然他这冒然接手,估计都摸不到边。 有时候想想,他也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衙门的主薄都那么清闲,上一位文主薄,他是认得的,每天到衙门转一圈,然后就跑去茶楼喝茶去了,那叫一个舒坦,到他当主薄时,就这么辛苦,一天忙到晚,连个空闲的时候都没有,别说去茶楼喝茶了,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忙活完一天,拖着一身疲惫回家。 便见他阿爹和大哥,都是一脸乐呵呵模样,手里各捧一杯茶,神情悠闲的慢慢品着,不时交谈几句,两人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淡下来过。 他走过去坐下,端起下人送来的茶,咕咕咕的大口喝了起来,一杯茶喝干,这才放下茶杯,便见父兄两人都盯着他。 “你现在好歹也是八品主薄,也斯文一些啊!” 吴怀遇看向小儿子,觉得他以前读书那会儿,还颇讲究的,如今都是官身了,反倒行事越发粗鲁起来,也不怕被同僚看到了笑话他。 吴东阳心想,他也想斯文些啊,也想像他认识的那位前任文主薄一样,每天悠闲的去茶楼喝茶,就随意的往那儿一坐,就有不少人上前去恭维! “阿爹,我一天忙到晚,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回家来才能喝杯茶,你还要嫌弃我!”他说着,也有点委屈了。 杨家那几位吃不了苦,但他在家里也是少爷,日常出入都有人侍侯的啊,如今进了衙门,他觉得自己就跟老黄牛似的,从早忙到晚没个歇的时候,每天回到家来,累得倒头就睡,突然有种当官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想当官了的感觉。 “怎么回事,难不成在衙门里有人欺负你,故意把什么活都推给你干?”吴怀遇立马严肃起来。 吴东来也开口道:“莫不是因为进衙门的时候,没有给上峰塞钱,不若明儿带几张银票去送礼?” “得了吧,送什么礼,郡守大人可是明言过的,衙门不准送礼,谁要敢坏规矩,直接赶出衙门。” 他说着,顿了顿道:“不是我一个人忙,而是衙门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忙,而且安排给我的活儿,也都是主薄份内之事。” 第625章往上爬 吴怀遇就有点不解了:“衙门里真那么忙?” “我记得以前那位文主薄,可清闲得很,每天去茶楼喝茶呢!”吴东来道。 听到这话,吴怀遇点了点头,道:“是啊,那位文主薄是老资历了,应该是经验丰富,所以什么事都不算事儿,轻松就处理了。” 说完,抬眼看向吴东阳道:“应该是你能力不足,办事没经验,所以才忙得没个空闲吧!” 吴东阳就无语凝噎! 居然怀疑他能力不足,这是亲爹吗? “阿爹,你怕是忘记了,那位文主薄被郡守大人赶出衙门的事了吧!”真要是个厉害的,郡守大人能把他赶走? 可见那位文主薄不是个好的,必然是偷奸耍滑,一天什么活不干,就知道逛茶楼,所以被大人给赶走了。 再则,他如今看的那些历年的账目,也都是经文主薄的手做出来的,很多地方漏洞百出,也不知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为之,总之,那位是与能干不沾边的。 吴怀遇顿时不说话了,那位文主薄也确实不太体面。 “这么说,你确实挺辛苦的。”见小儿子一脸疲惫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心疼起来:“这差事别人也替不了,可要如何是好?” 一听这话,吴东阳立马转了转眼珠子道:“阿爹,我近日都在算历年的账目,不如这样吧,你把手里的老账房借我几个,帮我把这些账目理清了,如此我应该就不那么忙了。” “这,不太妥当吧,账房是可以借给你,但是衙门里的账目,岂能让外人随便看的。” 吴东阳想想也对,衙门里的东西,岂能随便给人看,但想到自己每天忙得头晕脑胀的,也实在辛苦,思量片刻道:“这样吧,我明儿问问大人,看他是否允许。” 若是能同意,他就轻松多了,账目也能很快理清,其实在他看来,那都是积年的老账了,理清楚了又有什么用,那些亏空的,也没法补回来不是。 “你这话说得是,遇事不要自作主张,多问问大人。”吴怀遇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觉得小儿子进了衙门,还是长进了些。 也不再提衙门的事情,毕竟比较敏感,不好多议论,转而与吴东来说起生意的事。 “……那姓杨的还说他要出四万两银子,亏得你阿爹够机敏,不然,还真让他占了便宜去了,哼!” 说到这个事情,他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浓,就因为修路这个事儿,多少人羡慕他啊,赚钱还是小事,主要是搭上郡主,就这份体面,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阿爹英明!”吴东来捧了一句。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年轻,还要多跟我学着点!” 吴东阳看着父兄两人,就十分无语,不过也知道,就修路这事儿,他们家确实能得不少好处,这倒也算好事,只是他在衙门这苦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只是想到衙门里上上下下的忙碌,总觉得衙门应该不是这样子的,真要这样一天忙一以晚的,有几个人想当官啊? “怎么上面还让我们去学识字啊,我们都是大老粗,每天办好自己的差事不就好了?” “是啊,虽然大家都知道读书识字是好事,但我们这样的粗人,岁数也大了,怕是学不会吧!” “但上面发话了,衙门当差的,都必须得识字,想想赶出去的那些人,咱们可不要步后尘啊!” 听到这话,刚才抱怨的顿时没声了,学识字可能有难度,但若是被赶出衙门去,没了这差事,家里怎么过活,再要找这么体面的活儿,可就找不到了。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王小树却是一脸兴致勃勃,他也没想到,来衙门做差役,竟还有机会学识字,读书人多受人尊重啊,衙门里的那些大人们,看着就聪明,气度不凡,他若能识得几个字,感觉都能与大人们拉近些距离。 这会儿听到有人不抓紧机会学识字,反而还出声抱怨,不免开口道:“能学识字是多好的机会啊,读书人都很聪明,我们多识得几个字,也会变得更聪明,往后若是衙门招书吏,没准还能转个文职!” 大家都知道的,做衙役都是粗人,没什么前程,但若是能转个文职,做个书吏什么的,干的活儿轻松,也更体面不是,甚至若有机会的话,没准还能往上爬一爬,没见郡丞大人,都是通过衙门考试考上去的吗? 听到他这话,一群人不由面面相觑:“小树,你年岁不大,这心却大得很,那些能做书吏的,那个不是从小开始读书,最少也读了好几年书,才能考得上书吏,我们这样学几个字,可别指望考书吏!” 王小树却是嘻嘻一笑道:“若是有这个想法,然后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没准就成了呢,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什么也成不了。”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 “做什么事都是开头难,我们先学着识字,等到字识得多了,我们也可以买些别的书来读,慢慢的书也读得多了不是,不会比那些上过几年学的差多少。”不就是读书嘛,多读几本就是了。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错过。 再说了,就算考不上书吏,能识得字儿,也是好事不是,至少看个告示什么的,都不用找别人来帮着读了。 “小树,你这小子的想法还挺多啊!” “不过读书识字,也确实是好事,自己要是学会了,回家里还可以教教孩子,我们自己没多少出息,可不就指望家里孩子以后更出息么!” “这倒也是,就怕学不会。” “多用些心,应该也不那么难,先生教了,若是实在不懂,我们再私下里讨论讨论,应该也不会太差。” “小树,你这小子确实够机灵的,没准以后还真能考个书吏当当,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几个啊!” 都一起当差,彼此关系处得算是不错。 “嘿嘿,哥哥们就不要笑话我了,我也就是说说,哪能真有那样的本事。”识字肯定是要认真学的,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谁不想努力往上爬啊! 第626章终身大事 刘青瑶拿着账本,仔细禀明了工坊里,每日做出多少件冬衣,又给女工们下发了多少工钱,账目做得清清楚楚! 林满月听得点了点头,刘青瑶人年轻,以前又没做过这些,如今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没点天份,都做不到如今这模样的。 “三千件冬衣,也快要做完了吧!”她问道。 “已经做好二千五百多件,还有不足五百件,就能完工了。”刘青瑶回道,她现在每天都在工坊里看管着,还有多少货没做完,她也最清楚不过。 迟疑了片刻,她不由开口问道:“这些货做完,工坊是否就解散了?” 忙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她对管理工坊这事,已经很熟练了,若是要解散的话,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道:“我让人去收购羊毛、兔毛、鸭绒这些东西,回头便让人教她们纺线,再将纺出来的线织成衣服,愿意留下继续做工的,工钱可以往上提一提,不愿意继续做工的,让她们回去就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这些人手先使着,到时候若人手不够时,再多招些女工就好。” 刘青瑶听得一个劲的点头,她现在正在兴头上,若真把工坊解散了,她反倒舍不得,若能继续做下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羊毛、兔毛用来纺线这活儿,她还真不太懂,不过心知郡主既然开了这口,必然就能做出来,她倒也不着急。 “安平郡比较穷,也不知百姓们养这些家畜的多不多?”若是收不到足够的材料,工坊要开工也是个问题。 “这个不用担心,很多百姓家里都养牲畜呢,只是养的家畜很少有自己吃,多是拿去卖钱。” 刘青瑶也不是不知世事,多少也明白一点,也深知这些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不过想到工坊里那些来做工的妇人,每天脸上都带着笑。 随即道:“他们以前日子不好过,是因为没有遇上郡主,有郡主在这里,他们以后的日子,自会越来越好。” 这话听得林满月不由轻笑出声道:“让你管了一段时间的工坊,你这嘴皮子倒是越发能说了。” 她现在对刘青瑶的印象还算不错,以前关在后宅,看上去显得有点碌碌无为,但现在给她一个机会,她立马就知道抓住时机,将工坊做得像模像样,半点不用她多操心,她只需要掌控大致方向就好。 这般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毕竟是这时代教养出来的姑娘家,可不是谁都有她这样的勇气,另外几个,可都不像她这般出众的。 “既然是做外管事,自然得能说会道,这也是郡主教导有方。”刘青瑶笑着说道。 林满月见状,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可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多出门走动长长见识! “工坊的事你先忙着,回头东西准备齐全了,我再让人去教导她们如何纺线的事!” “是,那我就先告退了。”刘青瑶起身,微微一礼,随即就退了出去。 她这边人一走,程婆子朝外看了一眼,见人走远,随后开口道:“郡主,这刘姑娘年岁也不小了,她的终身大事,郡主可有打算?” 呃! 听到这话,林满月微怔了一下,一时也有点为难,这刘青瑶原是先帝赐下来的,本来是给陆长风做侍妾,只是后来就那么不了了知了,但现在人归她管着,终身大事还真不能不管。 不止一个刘青瑶,后院还有三个呢,现在在郡主府后院帮着做个管事,每月也拿着月钱,也都是风华正好的大姑娘了,她要是不管,没准就把人这么给蹉跎了。 后院的三个还好说,但刘青瑶这里,还做着女管事的位置上呢,说嫁人就嫁人,那摊子事往后谁管? 但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嫁不是,太不人道,不过这事儿吧,最主要还得问问人家的意思,总不能乱点鸳鸯谱。 “你不提这事,我还真没往这方面考虑!” 也不怪她没想到这些,她以前生活的世界,都是婚姻自由,看对眼了自己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为别人保纤拉媒的,万一一个不好,人家两口子处不到一块儿,她这做媒人的岂不尴尬。 “郡主每天事忙,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程婆子笑说了一句。 这些事情,可不就该他们这些身边侍侯的人多提醒嘛,做主子的,又哪能事事都上心不是。 “你觉得这事儿,要怎么办的好,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吧,而且还得先过问一下她们的意思,若是不愿意嫁的,我也不能太过勉强。” 这事儿想想都觉得有点糟心,做媒万一做得不好,让人家所嫁非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最好就是她们自己能有看对眼的,这样她送一份嫁妆就好。 “郡主倒是很为她们考虑,不如这样,先由老奴去问问她们的意思吧,若是实在不愿意嫁的,就留在府中为郡主做事就好,若有愿意嫁的,郡主再帮忙挑挑人!” 程婆子想了想,便又道:“说起来,她们几个的身份,也跟一般的奴婢不同,原本出身是低些,却也算是官家小姐的身份,要配人也不好太低!” 府里的下人,那自是不般配的,怎么也该嫁个有正经营生的良民不是。 林满月点头:“官家小姐的身份,若是配个府中下人,那就是侮辱人了,我思来想去,觉得侯爷手下的那些将士倒是可以,就不知有没年岁正合适的,回头得问问侯爷。” “还是郡主想得周到,军中将士虽是粗人,但凭军功谋出身,若是那肯上进的,往后的出息也不小!”最主要她觉得,能为郡主拉拢人,那些将士,往后岂不更敬着郡主些。 “行吧,这事你先私下问问她们的意思,若是有想法,那到时候再把人叫来郡主府中,让她们自己相看一番,能看对眼就最好。” 如此一来,这事儿也不算难,只是刘青瑶这边,还得多思量思量,她还打算重用她呢。 第627章有活儿做 “二丫姑娘,我们这冬衣也做得差不多了,这活儿做完,是不是就没活做了啊?” 周二丫正在检查刚做出来的一件冬衣,看着针角细密,并没有因为赶工而敷衍了事,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冬衣叠好放到一边。 这才抬起头来,道:“冬衣确实快做完了,还有没有活干,这我就不清楚了,还得问过刘管事才知道。” 说到这个话题,她也不免有些忧虑,最初来这里做工时,她还有些忐忑呢,只是这么一段时间做下来,因为她表现最好,刘管事特意提拔她做了个小管事,就是专门负责检查质量,有没有不过关,做得不好的,这个活儿当真是清闲,她也很喜欢在工坊里做工。 只是眼看着冬衣要做完了,也不知后面是不是该各回各家了,说实话,她是真舍不得走了。 在这里做工,刘管事看似严厉,但脾气其实也很好,并不随意责骂人,她都习惯了做刘管事手底下的小管事了。 “那你回头帮忙问问呗,若还有活做,我还想继续做下去呢,每天拿着这份工钱,我就觉得特别踏实,回到家里,身板都能挺直了。” “可不嘛,以前我在家里,我婆婆总觉得我是个吃闲饭的,左右看我不顺眼,每天都要骂上几句,现在我每天拿着工钱回家,对我哪叫一个好,吃过饭连洗碗都不叫我洗,她自个干了!” “是啊是啊,我也发现因为我来做工,每天有赚钱回家,家里人都对我客气不少,可不像从前,把我呼来喝去的。” “所以说啊,这活儿要是能一直做下去多好!” 听到她们的话,周二丫也不由暗自叹气,可不就是如此嘛,没本事赚不到钱的人,到哪儿都会被人瞧不起,那怕是一家子亲人,人家瞧不上就是瞧不上,但有本事能赚钱,那就又不一样了。 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其实也很能体会这些婶子、嫂子们在家里的地位,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吃人家的饭就得服人管,可不像她现在这么自在,有时候她都不由想,嫁人有什么好的,但年岁到了,又不能不嫁人。 “二丫姑娘,等刘管事来的时候,你就帮忙给问问呗,问问心里也踏实,我就盼着再接点活儿,我们能继续做下去。” “我也盼着能继续做呢,有这钱在手,今年冬天都好过许多。” “就是这个道理,往年忍饥挨饿的,有这钱了也能多买点粮食囤着,一个冬不愁吃喝了。” “哟,你们家这日子过得不错啊,都能买粮食了,我们家就地里收的豆子当饭吃,不过村里多少人家都这么吃,倒也不算什么。” “你们村里还吃豆子当饭呢,是没听说吗,豆子又涨价了,听说都能卖到五文一斤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豆子五文一斤,跟粟米一个价了,倒不如把豆子卖了,直接买粟米吃,那粟米吃着,倒底是比豆子好吃些。” “哎呀,还有这事啊,我天天进城,竟然都还没听说,要真是这个价,那我让我家男人把豆子卖了,买粟米回家吃,那豆子成天吃着,也早就吃腻味了不是。” “我的天啊,没想到豆子都能卖五文了,早之前还只卖两文一斤呢,这涨得也太快了吧!” “听说那豆子有别的用处,我家男人还说,没准往后还会涨,我家就直接买了粟米吃,豆子还留着没卖呢!” “啊,这样的话,那我家的豆子,还要不要卖呢?” “这个可不好说,有时候涨有时候跌的,可没个准,时常关注一下价格,看情况定吧!” 一群人东拉西扯了一通,虽是说着话,但手里的活儿也没落下,毕竟这是按活儿做得多少来算钱的。 没过多大会儿,刘青瑶便来了工坊,先是四下巡视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便直接走进了一间屋里,这是她平时记账、办公的地方。 才坐下翻看账目,便听到敲门声,她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进来!” 周二丫就略有些拘紧的走了进去,微福了下身:“见过刘管事。” “二丫啊,可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才那些婶子、嫂子们,托我来问问刘管事,说是冬衣就快做完了,往后可还有活干没有,她们都还想继续做下去!” 不止这些妇人们,她也想继续做下去呢,在这里做活,轻松是一回事,主要是颇为自在,也让她很有成就感,若能一直这么做下去,就太好了。 见她问这个,刘青瑶便微微笑了一下,她这也是才得了郡主的准话,没想到周二丫就过来问了。 随即就道:“这批活儿做完,工坊还继续开着,我请示过郡主,郡主的意思是,已经让人去收购羊毛、兔毛这些,到时候工坊用这些东西来纺成线,再织成衣服,想来活儿也是不少,这个你叫她们不用担心。” 听说还有活儿做,周二丫顿时大松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就更明媚了:“刘管事放心,一会儿我就去跟她们说,保准大家都会很高兴。” 女人家想赚点钱可不容易,她们能来工坊做工,赚这一份工钱,也是多亏了郡主和刘管事,不然哪来这样的机会。 “往后的活儿可能不会轻松,你让她们有个心里准备。” 周二丫就笑道:“纺线、织衣嘛,这些活儿,其实一些妇人在家里也会做的,也就是我们安平郡不产棉,不然纺线、织布的人会更多。” 她在县城生活长大,比起别的人来,更多了一份见识。 这事儿,刘青瑶自也了解一些,微点了下头,道:“辛苦会辛苦些,不过工钱嘛,也会略有上涨,你们好好干,往后赚得会更多。” 听到这话,周二丫眉眼间都带出笑来,整个人看着都鲜活起来,她是打心眼觉得高兴,现在这份工钱,她就很满足了,没想到刘管事竟然发话,工钱还会上涨,甚至以后还能赚得更多,这怎能不让人高兴的。 “刘管事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干的。”工坊里可不缺人干活,她们要是做不好,自会有做得更好的来替代。 第628章收购羊毛 进了一趟城,赵大郎又从城里带回了消息。 “村长,我看见城里贴了告示,说是郡主建的工坊里,要收羊毛、兔毛、鸭绒这些东西,价格还不低呢!” 从城里带来好消息,他也不免有些兴冲冲的,只觉得每次去城里,都能听到不少好消息,之前是招工,现在村里不少人都在城里做工,每天都有收入,如今城里的工坊又收购羊毛这些东西,他们之前都看不上眼的东西竟也能卖钱,简直不敢想。 “什么,城里居然连这些东西都收?” 村长一脸吃惊模样,不由急切道:“赶紧跟我仔细说说,倒底是什么情况。” “我看到告示上说,这些东西收来纺成线,可以用来织衣,羊毛按十文一斤收,兔毛二十文一斤,至于鸭绒就更贵了,五十文一斤……” 他仔细说了一下这些东西的收收购价,这价格看得他都心动不已,特别是鸭绒,居然能卖五十文一斤,许多人家都养鸭子来着,只不过一只鸭子的鸭绒也不多就是了。 听到他说出来的这些价格,村长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东西还能卖钱,而且价格还不低,想想以前完全没当回事,好东西都给抛费了,他都不免有点心痛起来。 “哎呀,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卖钱的,要是早知道,每年积存下来,都不知能卖多少钱。”村长简直有种捶胸顿足的冲动。 赵大郎听他这么说,也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以前不知道能卖钱,那些东西都给扔了,或是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确实浪费不少,而眼下又没有什么准备,各家是养了家畜,但也不是说杀就杀,不杀也就没有毛来卖。 “村长,之前的就不要说了,往后有了这些东西,都收集起来拿去城里卖就是,听说工坊里一直都收的。” 村长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以前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纺成线,不过就算是知道,若没有人愿意出钱买,也是卖不出去的,也就是现在郡主开了工坊,不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因为郡主开了工坊,所以这些东西也就能卖上钱了,不然还是啥用也没有。 赵大郎心下略思量了片刻,便道:“村长,我们村里不少人家都养了家畜,我看现在城里的肉价也有上涨,要不在家杀了,拿去城?卖肉,那些毛也能一并卖了!” 村里各家养的家畜,也都是养肥了杀了卖肉,或是整只的卖出去,不过往年都是在在过年前去城里卖,那时候能卖个好价钱,再置办些年货过年。 但今年这个肉价上涨得很快,现在的肉价,都已经远超往年过年的时候的肉价了,这时候卖掉也很划算,最主要的还是,村里各家不少人都外出做工,家里留下的多是老人孩子,养的家畜也要人照看,难免有点照看不过来。 村长现在是很能听得进意见的,只是仍不免有些迟疑道:“现在就卖掉,会不会太亏,过年的时候,价格应该会更好!” 地里的出产不尽如人意,所以很多人家,都是指望家里养的家畜,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过年也就更好过些。 赵大郎便笑着道:“到过年前时,这些家畜的价格肯定还会上涨,只是现在的价格也还算可以,再说了,各家都出去做工,家畜照看不过来也是费事,况且,做工也有钱赚,倒不在乎这点价格之差了,最主要还是省事不少,省得在外做工,还要操心家里,若是没照料妥当,病了、死了,反倒亏大了。” 村长顺着他这话一想,觉得也很有道理,现在村里大部份都在外面做工,之前那个盖房子的工地上招了一批人去,后面女的一批去了工坊,再有修路那儿,也招了一批人去,如今村里除了老人孩子,正经能干活的,都去做工了。 “行,我跟他们说说,看他们是什么意思,若有愿意现在卖的,就组织起来,一起送到城里去卖掉,也省得一天忙完外面的活,回到家里还不少闲,人也累得够呛。” 见村长听进去了,赵大郎也不再多说了,反正他家的家畜,都没有往外卖的,家里盖房子,这些都给杀了吃肉了,就算如此还不够吃的,需得再买些,所幸家里也不缺这点钱,倒也支撑得起。 都是一个村的人,他当然也是希望大家越过越好,所以给提个醒。 “对了,你刚才说杀了卖肉?” 村长有些迟疑道:“我们往年,都是整头的羊赶去城里卖的,若是卖肉的话,就怕卖不出去,到时候肉留在手里容易放坏,若自家吃掉,那也太抛费了。” 这是个大问题,若是杀了卖肉,价格应该能卖得更高些,但也存在风险,整头卖倒是省事些,只是价格也会少许多。 想到城里现在好似比以前热闹些,卖肉的话应该会更好卖些吧! 只是不是城里人,对这个市场也不是很清楚,难免有些疑虑。 听到这话,赵大郎就笑了起来:“村长我跟你说,城里那卖肉摊,几乎半个上午就没肉卖了,全给卖光了,生意好得很,如今城里吃肉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呢。” 他想了想,就又道:“可以先杀一两头羊拿去城里卖,探探情况如何也好,若是卖得好,回头再多杀几头,再不济,还可以问问工地那边要不要,不至于卖不出去。” 他总有种感觉,现在城里那情况,不管是做点什么生意,都能做得起来,卖吃的什么的,也更容易。 村长不由抬眼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小子最近时常在外走动,果然是见了世面,眼界也增长了,杀一两头羊的话,都不当什么事了,也不想想,万一砸手里,人家要怎么办? 不过现在各家都有工钱进账,倒不像之前日子过得那样紧巴,就算真卖不出去,也不至于让家里断炊,如此一来,尝试一下也行的。 瞬间就有了决断。 第629章进城 “阿奶,刚才村长派人来说,城里有人收购羊毛,我们家不是有一大包羊毛吗,是不是可以拿去卖钱?” 六岁大的赵妞妞从外面回来,一边小跑着一边说道。 她的父母前两年出了意外没了,家里就一个老祖母,祖孙俩相依为命,也亏得家里有几亩地,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 只是随着成婆子越发老迈,地里的活儿也有些干不动,家里的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也正因为家里日子过得不怎么样,所以成婆子过日子也是很节省,有什么东西也都会收集起来,半点不敢乱扔,家里能有一包羊毛,也是往年收集存下来的,原本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用,现在突然听到能卖钱,也不由精神起来。 “妞妞,你说真的吗,村长真说羊毛能卖钱?”孩子还小,她有些怀疑孩子是不是听错了。 “是真的,说是羊毛能卖十文一斤,阿奶,你前些天还在说,那些羊毛能有五六斤了,能卖不少钱呢!”她还小,不怎么会算数,掰着指头算了好一阵,仍是没能算出,那一包羊毛能卖多少钱。 “十文一斤?”成婆子顿时激灵起来,五六斤羊毛,那得卖五六十文钱了,对她来说,能一下进账五六十文,是很难得的事。 她们祖孙俩个,老的老小的小,别家都能去城里做工,他们家却是没法子,谁也做不了工,只能守在家里,心里也不是不急,时常想着,儿子、儿媳若是还在,家里必然不是这个样子,只是人都不在了,多想也是没用。 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就盼着自己多活几年,把妞妞拉扯大就好,虽只是个孙女,但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有这个孩子在跟前,也带给她不少慰藉,她自也盼着孩子往后能过得更好不是。 “走走走,我们去找村长问清楚,看是怎么回事。”若真能卖钱,那她就把这羊毛带去城里换钱,这换来的钱,倒是可以给孙女买块布做新衣裳。 不过片刻,便找到村长家,发现村里不少老人孩子都挤在村长院子里,这个问一句,那个问一句的,很是热闹。 她也不由带着妞妞挤上前:“村长,羊毛真能卖钱呢?” 村长便连忙道:“对对对,羊毛十文一斤,兔毛二十文一斤,鸭绒五十文一斤,你们谁家有这些东西,都可以拿去城里换钱!” 他都不知重复多少遍了,但说到这些时,仍是精神振奋,以前是觉得家里好像什么都不值钱,但现在却是觉得,各家好似都有不少值钱的,好比豆子,都能卖五文一斤了,没当回事的羊毛,也能卖十文,还有各家的家畜,也都上涨不少。 总之就是,各家捊一捊,都能拿出点值钱的东西来了,对大家来说,这是好事啊,颇有点兴旺发达之兆。 成婆子听到他这话,顿时也有些心疼起来,他们家以前也有养兔子的,不过兔子是整只卖出去,但兔子也会掉毛,只是掉得不多,也没当回事,就没有去收集,若是当时收集起来,没准也能有一小包了。 “怎么兔子毛、鸭绒也能卖钱了,价格还不便宜,以前可真没想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不过以后就知道了,再有这些东西,就得收集起来,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换钱了。 成婆子还是很果断的,第二天就带着羊毛,牵着着孙女进了城。 能独自带着孙女过活,自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然都撑不起一个家来。 “大郎说工坊就在衙门旁边,妞妞你看,这边就是衙门呢,哟,衙门前好多人啊,也不知在看什么,我们先忙正事,一会儿再来瞧瞧热闹。” 赵妞妞牵着她阿奶的手,不时抬眼四处看看,她很少有机会进城,对城里什么都新鲜,听说那边是衙门时,都不由抬眼多看了几眼。 “阿奶,衙门前的官差好威武!” 成婆子就笑了笑,道:“这些官差自是威武的,不过衙门里的大人更了不得,那都是文曲星下凡,才能做官的。” “阿奶,什么是文曲星?”赵妞妞不解道。 “文曲星就是天上的星星落到凡间投身成人,然后这人读书就特别厉害,是能考状元,然后做大官。” 她说着,不由轻叹了一声:“我们家妞妞也就是个姑娘家,若是小子,就你这么机灵的,没准也能读书呢!” 做大官她就不敢想了,若是能读书识字,去做个账房什么的,倒是不错,不过她这就想多了,她家妞妞只是个丫头呢! 想到这些,她也不由失笑摇头。 祖孙俩来到了旁这的工坊,便见到不少人正排着队,有的挑着箩筐,有的提着个包,都是从家里带来的羊毛、兔毛这些东西。 成婆子便带了妞妞过去,排在了队伍最后面,她虽然不常来城里,但是村里不少人都来城里做工,回到村里后就会讲一讲城里的新鲜事,做事要排队这些,她都听了不少,自也就知道规矩了。 “这位小哥,你这拿的是皮毛来卖啊?”成婆子瞧着排在前面的人有点奇怪,不是说收各种毛吗,怎么还有拿皮子来卖的。 那小哥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老婆子带着孙女,随即便道:“他们这里也收皮子,价格给得也公道,所以我就拿来卖了。” 他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去别处皮货铺子卖,总是被压价,这儿不压价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还是在这里卖合适。”成婆子也小声说道。 “婶子,你这是拿什么来卖?”既然开了头,那小哥问了一句。 “家里收集的一些羊毛,听说能卖钱,就赶紧拿来试试,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听说羊毛能卖钱,就赶紧来了。” “确实如此,以前这些东西哪值钱啊,现在倒是能卖钱了,自从郡主来了安平郡,我们这些百姓的日子都好过得多了。”那小哥不由一阵感叹。 成婆子跟着点头附和:“确实如此,我们村里不少人在城里做工,各家日子都好多了。” “对对对,我们村也有不少人进了修路队,听说吃得很不错,每天都有肉吃,工钱也没少拿,我当时去晚了,没赶上趟,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再招工。”小哥一脸遗憾。 第630章办学堂 羊毛顺利卖了出去,成婆子拿着到手的铜钱,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散过,以前一文不值的东西,现在竟也能卖钱了,她不由在心里盘算起来,明年要不要多养些家畜,这样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妞妞,我们一会儿就去买布,给你做新衣服,听说林记杂货铺子的布是最便宜的,我们就去那儿买去。” 见自家阿奶如此高兴,赵妞妞也是一个劲的笑,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摇了摇头:“阿奶,我可以不穿新衣服的。” 她虽然才几岁大,其实也很懂事了,知道家里就她和阿奶两人,而阿奶年岁也大了,地里的活都有些干不动,也就是村里人时不时帮一把,不然,怕是会更难过。 想到这些,她就不敢乱花钱,生怕把钱花没了,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要的要的,快过年了嘛,得给你置办一身新衣裳。”她觉得今年的日子比往年好过,而且一个小孩子的衣服,也用不了多少布料,置办一身新的,到时候穿出来,她看着也喜庆。 赵妞妞见说不过她,也不再多说了,伸手指了指衙门的方向,道:“阿奶,我们去衙门看看,好多人都在那儿看热闹呢!” 按理说人多的地方,并不适合她们祖孙去凑热闹,不过这是衙门前,倒是比别处安稳,也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状况了。 祖孙俩几步就走了过去,便见不少人正对着墙上贴着的告示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那告示上都写了啥! 成婆子自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不过她不是嘴笨的,见旁边一人看得认真,显然是识字的模样,不由出声问道:“这位小哥,这告示上都说了什么啊?” 这么多人围着看,想必告示上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传达出来。 旁边的人见她问,倒也没有不耐烦,开口道:“上面说城里要开办学堂。” “办学堂啊,那是好事啊!”读书人很受尊敬的,想想村里也就村长一家会识字,她就觉得很了不得了,正经学堂教出来的学生,那就更了不得了。 “办学堂虽说是好事,但这告示上说,男女都可一起上学,这就……”说到这儿,语气明显迟疑,甚至抬眼朝衙门前守着的衙役看了一眼,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在心中暗自嘀咕,自古以来,学堂都只收男学生,可没有说能收女学生的,如今办个学堂,还男女一起上学,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成婆子也听得愣住了,刚才她听到什么了,学堂里还收女学生,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啊! “这是真的吗,女娃娃也能上学?”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奈何她大字不识一个,尽管一双眼睛都盯着告示看,仍是什么也看不懂。 “是真的啊,告示上都写得明白着呢,五岁到十岁的女娃娃,都能送去学堂,不但不收束修,每天还包两顿饭!” 成婆子听到这话,都不由掏了掏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学堂居然不收学费,还包两顿饭,这是在做善事啊,怕不是所有人家,都要把家里的孩子送去上学了。 “以前听人说读书可费钱了,学堂收不少束修呢,大人开的学堂,竟是不收束修……”她喃喃出声,只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还包两顿饭呢,要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把孩子送去学堂,就这两顿饭,都能把孩子养活。 想到这些,她都不由深吸一口气,道:“那学堂得建大一点,不然怕是会装不下那么多学生。” “这个可不好说,男女学生混杂,怕是不少人觉得有伤风化,有身份的人家,应该不会把家里孩子送去这样的学堂。” 而且学生太多,也未必能教得多好,为孩子前程考虑,应该都不会选择这样的学堂,愿意去上学的,应该都是些贫家子。 听到这话,成婆子神色顿了顿,没有接话,她也知道城里人比较讲究,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孩儿不能抛头露面之类的,但在乡下可没这么多讲究的,不抛头露面,不出门干活下地耕种,那是连饭都吃不饱的。 她可不会跟人争这个,能得实惠好处才是最要紧的,进那学堂不但能读书识字,还能包两顿饭呢,主要人家还收女学生。 她随即蹲下身,拉着赵妞妞的手问道:“妞妞,你要不要去学堂上学,可以读书识字呢,学会了以后,自己就能看懂这告示,不用去问别人。” 城里人讲究得多,她才不会讲究那些,孙女若能学会识字,对她自己以后也是有好处的,她就怕自己哪天撒手没了,孙女以后日子不好过,但若是能学会识字,这也算是学到本事了不是,怎么也能把日子过得好点吧! 赵妞妞听得双眼发亮,一个劲的点头道:“阿奶,我想去学堂,我想学识字。” 识字的人可是很了不得的,村长家的孩子会识字,在村里各家的小孩都听他指挥,可厉害了。 成婆子见她愿意去,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她就说她家妞妞很聪明,知道去学堂能学本事。 “咦,你这婆子,真把孙女送去学堂啊!”旁边那人,听到她们的话,不免露出惊异之色。 成婆子就笑道:“不瞒这位小哥,我们家日子过得穷,能去学堂混两顿饭吃也是好的。” 那人看了这祖孙两人一眼,倒也点了下头:“啊,这倒也是。” 祖孙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眼看去日子过得确实不好的样子,有这样想法的人,估计不会少。 也不免小声嘀咕出声:“不是说衙门很穷吗,又哪来的银子养这许多人的,学堂一开办起来,那就是个无底洞,都不知得花多少银子去。” 那人越说,脸上疑惑的神情越浓。 这边祖孙俩已经不再理会他,而是兴致勃勃的跑去旁边询问衙役,要怎么报名以及各注意事项,去学堂念书可是大事,她们得问清楚了,不要有什么错漏才好。 第631章天大的好事 祖孙俩在衙门前耽误了不少时间,待到回到村里时,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成婆子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村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成婆子从踏进院子,便张嘴喊了起来。 村长从屋里走出来:“什么消息,你慢着点别摔了。” 他也有点诧异,这成婆子自从儿子儿媳没了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带走了一般,若非还有个孙女要养活,她怕不是早跟着一起去了,这会儿竟咋咋呼呼的,也是少见。 “村长,我跟你说,城里贴了告示出来,说是要办学堂,那学堂不但不收束修,还包一天两顿饭吃,男学生女学生都收,你看村里谁家孩子要去,就赶紧去报个名儿,去晚了,也不知那学堂还装不装得下!” 她就觉得吧,这样的好事,估计很多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上学,不说能学到多少东西,就是把孩子送去学堂,家里人不用看孩子,都能让人省事不少。 “真有这样的好事?”村长听到这消息,也不由呆了呆。 学堂收学生也是很讲究的,看着不聪明的,或是太调皮的,人家都不愿意收,而且还得捧着银子去求人收学生呢,就这样人家也未必多看一眼,这城里的学堂,竟是不收钱,还包两顿饭吃,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可不是,我当时听到这消息时,也觉得不敢信,哪能有这样的好事,我拉着人问了好几遍呢,人家都说这是真的,随后我还找守在衙门口的衙役打听了,甚至还给我家妞妞报了个名儿,过几日妞妞就能去上学了。” 到这会儿说起这事来,她仍觉得晕晕呼呼的,她家妞妞可是个女娃啊,竟也有能去学堂的一天,最主要人家还不收钱。 “什么,你已经给妞妞报了名儿了?”村长更吃惊了。 “是啊,已经报了名儿了,我就想着,这么好的事,去晚了肯定捞不着,所以赶紧给报了个名儿,不管能学到多少东西,总归是好事不是。” 不说学东西,一天两顿饭,也够让人心动的了。 “倒也不错,妞妞这孩子看着机灵,应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这城里的学堂,竟是连女娃娃也收,着实让他没想到。 “村长,你问问村里,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去上学的,到时候让孩子们一块儿去,妞妞一个人我可不放心,我也不能天天送她进城!” 回来这一路,她都在想这事呢,若是村里孩子多,大家一起结伴去上学,也不怕出什么事。 “哦,对对对,这事儿很要紧,我这就跟他们说说,应该不少人都愿意去上学的,孩子放在家里也没正事,整天调皮捣蛋的,去学堂多少能学到点东西。” 他是希望孩子们都去上学的,不指望他们能学得多好,村里多几个识字的人也是好事不是。 没过多大会儿,这个消息就传遍全村了,不少人陆陆续续往村长家里来。 “村长,城里的学堂真的不收钱,还包两顿饭吗?” “天下真有这样的好事?” “不可能吧,这办学堂还赔钱进去呢,大人这是图什么呢?” 这是真让人想不通啊,不但不收束修,还包两顿饭,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听他们闹哄哄的,村长便板正了脸,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衙门前的告示都贴出来了,而且妞妞也已经报了名,过几天就能去上学,你们各家的孩子愿意去的,明儿就去城里帮着报个名儿去!” “村长,总要弄清楚,倒底是图什么吧,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把孩子送去,万一出什么事怎么是好?” 总觉得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人家不赚钱,还往里面赔钱呢,没这个道理啊? “哼,你是有家财万贯,还有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郡守大人能图你点什么,别把人想得那么坏,郡守大人跟以前的大人可不一样。” 以前的郡守,其实也没有多坏,只是从来没什么好事,能落到他们这些百姓头上罢了,如今的郡守大人,倒是个好官,处处为百姓着想呢,瞧他们村里的人,如今在城里做工,各家都赚不少呢。 “也不是那么说,就是觉得很奇怪!” “你要实在觉得奇怪,可以不用送家里孩子去。”村长着恼道,这多好的事啊,他们竟然还怀疑起郡守大人的用心来。 “不不不,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如果大家都送的话,我们家的孩子也要一起去的。” 村长轻嗤了一声,倒也没纠着这个话题不放,只开口道:“那学堂也收女娃娃,你们看看,要不要把各家的女娃也送去上学,多少学些本事,往后说人家也更容易。” “村长,男娃娃送去上学倒也罢了,女娃娃就不用了吧,留在家里也能帮着干点活儿,去上学在外面待一天,家里的活儿都干不了。” “学堂里可是包两顿饭的,把人送去上学,家里的粮食也能省下不少,不过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看着办就好。”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家里几个孙女,都要送她们去上学的,不指望学到多少东西,去见见世面,增长些见识也好。” 留在家里又能干多少活,反倒不如去学堂呢。 听到可以省粮食的话,不少人都心动了,原本他们觉得,女娃娃上不上学又有什么要紧,帮着家里做活儿不是更好嘛,但若是能省粮食的话,那送去学堂也使得,甚至还能在学堂里帮着照料一下家中兄弟。 “既然这样,那我们家的女娃娃也都去吧,几个孩子不用在家吃饭,也能省不少粮食呢!”家里做工的做工,上学的上学,家里没留下几个人,好似也没那么多活干的。 “行行行,你们各自商量一下,看看都送那些孩子去上学,统计个数目出来,明儿一早我们就进城去把名儿报了,免得到时候赶不上趟,可有得后悔的。” 这样的好事,他们村里说什么也不能错过,那可是孩子们的前程呢!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闹哄哄的,各自商议起来。 第632章军中发饷 军营中,突然传出一阵吆喝声。 “集合了,发饷了,大家都过来排好队。” 听到这么一声,正四散在各处的兵丁们,打了鸡血似的,个个神情振奋,全都朝着喊话之人那边靠了过去。 “头儿,真发饷银啊,上个月不是才领过吗,这个月又能发饷?” 营中的老人,以前可是很少能领到饷银的,偶尔领一次,还都没发足数,但奈何他们又没有别的营生,而军营中好歹还管饭吃,能拿到些饷银对他们来说也算好事,当然,最主要是大多数人都是光棍汉,不用养家糊口,日子也能过,就是那些需要养家的,日子就难了。 “嗐,你这问的什么话,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如今变天了,以前的郡守大人不给发饷,现在的陆郡守,可不一样,他以前也是领兵的大将军,从不亏待下面的将士,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以后每月都能拿到足额的饷银。”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便又继续说道:“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得守着军中的规矩,该操练的时候,半点也不准偷懒,不然被郡守大人赶出去,这足额的饷银可就拿不到了。” “嘿嘿,头儿你放心嘛,我们才不会那么傻,以前不发饷银我们都没敢走,现在足额发饷银,伙食还那么好,虽然累是累了些,但到手的好处也实在,谁舍得走啊,肯定是要听大人的话的。” 足额的饷银可不少,每月能有二两银子呢,而且军中操练得好的,还能另拿一份丰厚的奖赏,为这份奖赏,不少人都卯足了劲呢,谁会想走,现在没有一人想离开军营。 “你们能这么想最好,现在每天操练,累是累了点,但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上战场的时候,若没点本事,那是连小命都保不住的,现在大人是在让你们学本事,本事学到了,那是你们自家的,以后受用一辈子呢!” “嘿嘿,头儿道理我们都明白呢,只是我们安平郡地处偏远,也不靠边城,哪来的战事?” 虽说现在外面也不太平,诚王、平王正在造反,但战场离安平郡可远得很,就算朝廷要调兵遣将,都安排不到安平郡头上,所以他们操练得再好,好似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你们懂什么,现在是没有战事,但你们也知道外面不太平,说不定什么时候,叛军就打到安平郡来了呢,真要到那时候,你们要没点拿得出手的本事,凭什么来护卫安平郡的安危,这些事情,可不得早做准备!” 这话一出,听得不少兵丁都呆了呆:“说是这么说吧,但叛军再厉害,也不能打到安平郡来吧?” 安平郡离着京城可很远呢,叛军的目标也是攻打京城,怎么可能打到安平郡来,除非京城陷落,叛军占据京城后,再慢慢往外扩张地盘,不过真要到那份上,安平郡完全可以直接投降啊,反正不管是现在的皇帝,还是叛军诚王、平王,他们也都是皇室之人,谁做皇帝不都那么一回事。 “这可说不好,没准那位王爷就昏了头,乱打乱杀呢,我们大人身为郡守,自是要庇护安平郡的百姓的,还有你们,那么多话,是不是不想操练,真要有叛军打来,杀害平民百姓,你们还能真看着不管啊!” “那不能,肯定是要拿起武器抵挡的,安平郡还有我们的父母家人呢,可不敢让叛军攻陷!”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大人让你们天天操练,也是为了这个,时刻准备着,总好过临到头的手忙脚乱,行了,你们也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排好队,这边要发饷了!” 众人闻言,再不多废话,整齐的排好队伍。 队伍才排列好,军需官便高声喊话道:“这次除了发饷银,每人还能领一身冬衣……” 这话一出,队伍中顿时又是一阵哗然,居然还有这好事,连冬衣都能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啊! “居然还派发一件冬衣,那这个冬天就不怕受冻了!” “是啊,郡守大人对我们可真好,居然还发冬衣,这是怕我们冬天冻着,没办法操练吧!” “我听说,这做冬衣的钱,是郡主给的呢!” “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么,赶紧给说说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段时间进城,有听说郡主建了个工坊,专门招收女工做冬衣,就是为我们军中将士做的冬衣,没想到这么快,冬衣就做好,现在能下发到我们手中了呢!” “原来是郡主啊,听说郡主很有钱,大人衙门里缺钱,都是从郡主那儿拿的呢,之前谁不知道衙门穷啊,但现在却是一直没有缺过钱花……” “真没想到啊,原来我们大人也就是看着风光,背地里居然花的是郡主的钱,这样的话,在家里怕是都直不起腰,不敢大声说话吧!” “咳咳咳!” “别乱说话,要让人听了去,回头大人颜面无光,可要收拾咱们了。” 一群粗汉,就算压着声音说话,但那大嗓门,仍是让不少人都听到了。 刘青瑶带着人将冬衣送来军营,打算看着他们工坊做出来的冬衣,一件件下发到军中将士的手中,所以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跟在军需官旁边看着,身旁还有个军中千户马志横做陪。 这是郡主身边的管事,马千户自是不敢怠慢,走哪儿跟到哪儿,还不时为她解说一番,这会儿不想军中这些粗汉,竟然还议论起大人和郡主来,甚至那话越听越有些不对味,他都不免替大人觉得尴尬。 “咳咳,刘管事这个……都是些军中粗人,他们平时没事,最喜欢打胡乱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最主要是,这样的混账话,可别说到郡主面前去才好,不然郡主对他们军中将士,该是什么印象,全都是些说长到短的婆妈之人不成。 刘青瑶抽了抽嘴,她也没料到,在京中威风八面的陆侯爷,在这些军汉的眼中,竟成了花自家夫人钱的小白脸了,仔细想想,她觉得也怪有意思的。 第633章可堪为妻 听着马千户在这里为大人强自挽尊的话,她不由笑了笑,道:“马千户对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马千户心想,我是大人手下的兵,如何敢不忠心啊,不过说到郡守大人,那也确实让人打心眼敬佩。 “刘管事说笑了,我等能追随大人左右,那是何等荣幸。” 是啊,陆侯爷在京中时威名赫赫,如今来了安平郡,仍是威势不减,也确实让人敬佩,如今手下仍有忠勇的将士追随,陆侯也不愧是陆侯。 “说起来,还得感谢刘管事,为我们军中将士送来这一批冬衣,不然,军中将士就要受冻了。” 虽然这几个月的饷银都有足额发放,但军中不少兵丁都需要养家糊口,拿到银子也未必会花用到自己身上,置办不起冬衣都是常事,所以这一批冬衣,也算是弥足珍贵了。 刘青瑶就笑了笑道:“马千户言重了,我这也是听郡主吩咐办事,要说感谢,那也应该感谢郡主。” “是啊,确实应该谢谢郡主,郡主真是爱民如子,不过刘管事还是要谢的,要没有你领着人做的冬衣,我们这些将士,还得挨冻呢!”马千户脸上笑盈盈的说道。 这人还真是怪会说话的,捧了郡主,但却让她也很高兴,虽说是听郡主吩咐办事,但她也确实在这件事上出了力,虽说她出的这点力,算是微不足道吧,但被人惦记着,仍是让她觉得高兴的。 不由抬眼多打量了几眼这位马千户,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这位马千户,居然还这么年轻,不由问了一声:“马千户看着很年轻,不知年岁几何?” 这话题突然就歪了,马千户愣了一下,随即便面上带笑道:“也不算年轻了,今年虚岁二十五。” 心中又有点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起他的年岁来。 刘青瑶挑了下眉,二十五岁确实不年轻了,只不过他的面相看着,确实是比实际年纪年轻些,想到程婆子跟她说的话,她也确实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虽然说郡主对她好似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自己的态度也该摆出来,身份本就有点尴尬,若还死活不想嫁人,难免让人以为,她还惦记着侯爷呢! 她思来想去一番,郡主是个看重人才干的,也愿意用她,如此一来,嫁人对她来说是好事,因为有郡主做靠山,谁还敢欺负了她去不成,这可比在后院做个妾强多了。 鬼使神差的,她问了一句:“马千户可有婚配?” 听到这话,马千户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话题越发偏了,目光盯着刘青瑶看了又看,这位刘管事生得相当漂亮,他先前都有些不好意思多看,当然,最主要还是不敢对她不尊重。 完全想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为何眨眼间话题就扯远了,有些呆呆的摇了摇头:“未曾婚配。” 说到这个话题,他也有点无奈,他是安平郡人,一直在军中,之前只是个百户,大人来了之后,才提升他为千户,之前也算是正经的官职,但奈何饷银总是发不下来,他这个官当得也是穷得丁当响。 总之这样那样的原因吧,他的婚事就耽误了。 他不由试探着问道:“可是因为没有成婚,所以大人会觉得不稳重?” 这位刘管事虽是郡主手底下的管事,但她也是从郡主府出来的,对郡守大人的事,应该也有所了解,侧面打听一下,也是很有必要。 而且连着发了几月的饷银,他手里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巴,婚事似乎也该提上日程了,只是军中每日操练,军务也较以前繁忙,这事儿也不太空得出时间来相看。 听到这话,刘青瑶突然有些想笑,她也有看出这位大人心中的忐忑来,不过倒也有些理解,毕竟他是安平郡的,而不是跟着大人从京城出来的,对大人有所误解也正常。 “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既然都开口了,那就索性问清楚点。 “……家中还有父母兄弟!”马千户越发觉得茫然了,这位刘管事是不是把他打听得有点详细了,这是为何? 他并不傻,甚至还颇为机灵,不由偷偷抬眼打量对方一眼,眼神随即便又移开,心中怦怦跳了起来,难道刘管事是看上他了,不然为何打听得这么仔细。 但对方是郡主手下的管事,又生得比花儿还好看,这一身的气度,处处都透着大家风范,安平郡的富家小姐,都未必能比她强,这样的人,哪是他敢肖想的,垂下眼眸,心中已是乱七八糟想一通。 “父母双全,还有兄弟相扶持,马千户当真好福气。” “呃,这个,也算吧!”他挠了挠头,越发拿不住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若说是看上他了吧,但那也不能有这么大胆的姑娘吧,若说没有吧,但她问那么详细做什么? “你,你……” 他突然就有点不敢抬眼看对方了,甚至都有些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心中冒出某种想法之后,突然就心虚起来了。 刘青瑶见他突然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越发觉得好笑起来,他一个大男人,生得牛高马大的,提起武器就能跟人拼命,这会儿的模样,竟然透着些害羞的气息,是不是弄反了,她这个大姑娘都没有害羞呢! 她笑之余,也不由垂眸思量起来,侯爷那般英明神武之人,但凡不合用的,都被他赶了出去,半点情面不留,能被留在军中,甚至还从百户升了千户,这位马千户才干必然是出众,人品应该也很过关,不然侯爷不会留下他重用。 所以,别的方面她其实不用多考虑,况且,她还有郡主做靠山,这人但凡有丝毫不妥,她还能把人给踹了,跟着郡主一路从京城出来,又做了管事,她的眼界早已不是以前那般。 “马千户,你看我如何?” 这声音如同蛊惑一般,马千户猛的抬起头来:“自然是很好。” “可堪为妻?” 马千户脑子嗡的一声,真的啊,不是他乱想,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马千户,为何不答?” 第634章没用读书人 告示前,不少人都议论纷纷。 “之前开了个工坊招女工,没想到这才没过去多久,就开办了学堂要招女学生,简直是有伤风化,男学生、女学生一块儿读书,这像什么话?” “你们说说,郡守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招女学生,纵观古今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是啊,收男学生就罢了,怎么还收起女学生来了,女学生能学到什么,读书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不能不管啊,真要这么下去,我们安平郡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这事儿必须得跟郡守大人说说,开办学堂收学生是好事,但不能收女学生,还男女一起读书,真是太不像样子了。” “可不是嘛,太有伤风化了。” “对对对,这事儿必须得跟郡守大人说,让他收回收女学生这话。”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个个神情激愤。 王小树穿着一身公服,腰间佩了一把大刀,笔直的站在衙门口,只眼风不时朝旁边吵闹的人群扫了一眼。 见他们闹得凶了,不由小声问了一句身旁的人:“头儿,就让他们这么吵嚷下去吗?” “嗐,你不懂,这些读书人一身的酸腐气,你越搭理他们,他们越来劲,不理他们反而屁事没有了。” “不是,他们吵嚷着说要去找大人,大人每天那么忙,真让他们过去打扰大人,也不是个事啊。”他思量着,这种闹事的,能挡就挡在外面了,大人要忙的事可多了。 “噗,你还真当他们有勇气去找大人啊,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想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不说大人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他们真要冲到大人面前,那必然得有个说法,到时候没准一顿板子打下来!” 这些人别看嘴里吵嚷得凶,真要他们拿出实际行动来,估计就又怂了。 安平郡有能耐的读书人,已经考进衙门来办差了,眼前吵嚷的这些,有的是心大,并不愿意做个书吏,所以没有来应考,有的则是来考了,但却没有考过,被刷下去的那些。 总之一句话,眼前吵闹的这些读书人,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鸟。 王小树都听懵了:“他们既然不敢去找大人说事,那为何吵嚷得这么厉害?” 这是吃饱了撑着,故意来衙门前闹事呢! 也就是这些读过几本书的人,本能受人尊敬,其他人可不敢这么生事。 “你不懂这些读书人的路数,有真才实学的,已经进衙门办差了,他们这些人,那会儿应该是没考上,也就是说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他们又想能有晋身的机会,可不就得闹出点动静,万一大人好这一口,觉得他们与众不同,有别的才能之类的,兴许就收到身边听用了。” 说完,他又不由摇了摇头,道:“不过依我看,咱们郡守大人,还是更喜欢能办事的,这种走歪门邪道,只靠嘴皮子厉害的,估计是入不了大人的眼。” 他就不太瞧得上这种读书人,学问不够,不如静下心来,在家里多读读书,这次机会没够上,下次没准还有机会不是,偏偏不静心读书,反而想走偏门,在衙门前来闹哄哄生事,这事儿不闹到大人跟前,倒也就罢了,真要闹到大人跟前,绝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也就他们自己把自己当盘菜呢! 王小树不由轻吁一口气,说实话,他也有点瞧不上这些读书人,大人办的学堂收女学生怎么了,碍着他们什么事,就在这里吵来嚷去的,好似大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似的。 他不时抬眼朝那边看一眼,没人理会他们,果然便见那群人慢慢散了,刚才嚷得那么凶,说要找大人说叨的话,现在却没见一人走进衙门找大人的。 “头儿,你还真说对了,你看那群人散了。” “嘿嘿,小树啊,你可多学着点吧,这群人他们就没那个胆,安平郡这群读书人中,真正有学问的,还是郡丞这样的,也难怪能做郡丞,听说现在已经是大人的左膀右臂了。” 他甚至在想,若今天这群读书人中,领头闹事的是郡丞那样的,估计这事还真能闹起来,但就那么几个软骨头,又怎么可能闹得起来。 王小树闻言,一个劲的点头,这位郡丞比他还后进衙门几天呢,不过人家在衙门里,已经算是风云人物了,有才干,自是能得大人的重用。 “咱们郡丞大人,还真是一步登天!”他也十分羡慕呢。 “这就是读书人,机会多的是,不考进衙门来,若是走正常的科举,只要有才学,也就有榜上有名的那一天,所以读书人受人尊敬呢,不是没有道理。”今天还是个穷小子,没准明儿就是官老爷了。 王小树听得直点头,他以前在村里时,只听说读书人厉害,很受人尊敬,但怎么个厉害法,他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读书人书读到一定程度,是真能一步登天。 “读书确实挺好,我们衙门现在也教识字呢,嘿嘿,头儿你别说,我现在也能认得不少字了呢!” 这一点他还颇有点沾沾自喜,从来没有去过学堂的人,现在竟然有机会学识字。 说着,他又有点遗憾道:“到底人笨了些,一个字得认好久才能记得住,而且写字也不行,那笔一提起来,纸上就是一个墨团,杨先生说,这写字得慢慢来,回头还得多请教一下才成。” 光会认不会写,那也不是个事,所以,他还得多花点时间,慢慢把字练起来,不求能写得多好,但写出来的字,必须得认得出来才行吧! “你小子倒底是比我年轻,我一看那字就觉得头疼,学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没认得几个,你倒是认得不少了,能多识得些字,还是有好处的,你能学得进去,那就多学点吧,瞧着咱们大人行事,没准以后你还能有提拔的机会。” 他也不由感叹,如今的衙门可不比以前,以前是什么职位就是什么职位,很少会有变动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是有能者上,只要才干足够,就有机会往上爬,想要升职比以前可容易得多了。 第635章算是好事 外面的读书人在瞎闹腾,吴东阳也正与周其昌说着这事。 “原本听说大人开办学堂,有几位世叔还来找我打听过,说是想送家中的子弟去学堂上学,但后来听说要收女学生,他们就不想再说家中子弟去了。” 吴东阳轻叹了一声,道:“我看他们那意思,之前还担心大人开办的学堂,会招收不到学生呢,哪知道这两天来报名的人可真不少!” 说到这个,他也不免咂舌,来报名进学的孩童,是来了一波又一波,还都是以村为单位,一个村接一个村的,城外几个村子,几乎都将村里的孩童送来学堂上学了。 他以前居然都不知道,各村有那么多的孩童。 听到他这话,周其昌却是轻轻笑了一声,道:“你没看出问题出在哪儿,一天包两顿饭呢,将孩子送来学堂吃饭,家里能省一天的粮食。” 这才是学堂能招收到学生的重点,当然,其中有一些,估计也是真心想学点东西,不过大部份应该是为了省下家里的粮食,特别是那些女学生家里。 听到这话,吴东阳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从来没缺过钱,也不觉得一天两顿饭算什么,也是没想到,还有人家送孩子进学堂,是为了省下一天的粮食呢。 “大人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说完,他又微皱了下眉:“开办学堂是好事,只是学堂收女学生,也不知郡守大人是怎么想的?” 这事儿,他在家中与父兄也讨论过,但都不明白郡守大人这是何意,为何就要收女学生了,这明显很受争议,那些过于迂腐的人,估计觉得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行为。 而且在他看来,女学生就算能读书识字,对她们来说,又有何用,女儿家到了年纪就要嫁人,然后相夫教子,又不能像他们男儿这样考科举,或者做账房什么的,学得再好,也没有她们发挥的余地不是。 “开办学堂,自是为了开启民智,收女学生这一点,我也很意外,不过听郡守大人那话,这应该是郡主的意思。” 郡主是女子,估计是希望女子也能过得更好吧,毕竟读书识字,能明白更多的道理,对她们来说,也算是好事,但在他看来,作用似并不大,毕竟女子嫁了人,受夫家管束,就算学到些本事,也不可能让她们抛头露面、像男儿那般出来做事。 “郡主是希望女子都能博学多才吗?” 吴东阳觉得这想法,可能太相当然了,而且真心觉得,女子上学的作用不大,这笔费用花得不太值当。 “郡主的想法,也不是我们能揣测,不过开办学堂,倒底也是好事,女子读书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一点他是完全不反对的。” “确实如此,贵人们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道:“我家中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妹妹,我阿爹还在跟我商量,说要不要送去学堂,这事儿我还真不好拿主意。” 那学堂男、女学生一起上学,他还真不知是好是坏,万一妹妹被一些品行不好的给带坏了,这如何是好,他阿爹问他这事时,他都不敢接话。 “学堂那边的事,我略知一二,虽说是男、女学生都收,但却是分开上课,而且学的内容也不相同,识字这方面是没多大差别,不过会教一些别的手艺,比如说男子会教一些粗浅武艺、铁匠、木匠,这些活儿,为的是他们以后有个营生。” “而女子这边,除了正常的识字课外,会教一些针线刺绣、纺线织布这些手艺!” 能学点手艺,他觉得还是不错的,以后也能有个谋生手段,毕竟会读书的人并不多,能靠科考出人头地的就没几个,大多数也都是些平常人。 吴东阳听到这些,也不免惊讶出声:“原来还教手艺啊,我还以为是教四书五经呢!” 如此这般的话,那正经科考的人,还真不适合去这学堂上学,不过现在收到的学生,也多是些农家子弟,想来天份一般,也没有什么财力,如此,也不会过于追求科考,倒是学点手艺更妥当。 “你想得可真多,若教四书五经,这么一路读下去,郡守大人的财力,可是支撑不住的。” 说到这个,他不由顿了顿,道:“衙门其实都没什么钱,这事儿你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开办学堂这钱,应该是郡主拿出来的。” 说完,他也不由心中暗笑,郡守大人啊,看着那般风光无限,但其实私底下就是个穷得丁当响的,需要用钱的时候,都是靠郡主支撑,这跟民间吃软饭的,好似没什么差别。 不过这事儿,心里想想就是了,万不能拿出来乱说。 听到他这话,吴东阳不由呛咳了几声,这事儿他是真很清楚啊,最近一直在理衙门的账册呢,账面上真没有银子,甚至还多处出现亏空,现如今衙门花用出去的每一笔银子,都是郡主掏的钱。 “咳咳,咱们郡主,还怪有钱的。” 郡守大人虽然值得敬仰,但也不妨碍他们暗中看个笑话,也亏得有郡主这位有钱的主在,不然,衙门正常运转怕是都不能。 周其昌笑了几声,随后便正色道:“学堂这事儿,你们家若有人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我听说,郡主手底下有女管事,还颇为能耐,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倒不妨试试。” 郡主这般的身份,能成为她手底下的女管事,自也很风光,特别是安平郡现在,全部在郡守大人和郡主掌控之中。 听到这话,吴东阳不由睛珠子直转,能在郡主跟前得脸的人,自是颇有脸面,多少人想走郡主的关系,都被拒之门外呢,若真能从学堂里挑几个女管事,那也差不多是一步登天了。 想通这些,他不由朝周其昌拱了拱手:“多谢大人提醒。” 周其昌摆了摆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些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既然是大人开办的学堂,必然会有所关注,若学堂里有特别出彩的学生,大人和郡主还能不用? 第636章打听马千户 林满月最近比较忙,修路那边的事情,她担心出什么差错,时时让人盯着,见了好几个人,这才能歇一会儿,才坐下来,便开口问道。 “那位马千户,你打听得怎么样?” 程婆子见问这个,随即便笑道:“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位马千户父母俱在,下面还有一个兄弟,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家里有百亩地,家里耕种为生,算是比较殷实的人家。” 林满月微挑了下眉,有百亩地的人家,确实算是殷实人家了,想了下,开口问道:“既然是殷实人家,怎么说没钱娶媳妇?” “郡主有所不知,若是在京城的地界,家里有百亩地,绝对算是过得不错的,甚至还能积赞出一份家底,但安平郡的田地比较贫瘠,多数都是种豆子,地里的出产就算不得什么了,即便是有百亩地,日子过得去,但算不得多好。” 说殷实,那也就是比一般普通百姓,日子要过得好上不少,特别是马千户还在军中任职,能领到一份俸禄,当然,他那俸禄也就是时不时能领一回,以前就没拿足过,也就这几个月,每月都能领到足额的俸禄罢了。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外,主要还是因为马千户这人,在他父母看来,是比较有出息的,做父母的也想为儿女打算,总想为他娶个更好的,但他们家能接触到的人家有限,总之这事儿,因为各种原因,就耽误下来了。” 如今人都二十多岁,马家父母瞧着也挺着急,反倒是马千户本人,并没有太着急娶妻,以前是百户,现在升了千户,估计也是有心想将手里的事儿做好,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马千户又岂能半点没有想法! 林满月点了点头,也算是对这位马千户有所了解了,陆长风手底下得用的人,人品才干这方面应该是过关,有点野心也是好事,努力往上爬,才会认真做事嘛! “家里人不难相处吧?”她问道。 这话算是替刘青瑶问的,既然要嫁过去,以后就要跟人家里相处,若是太难相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奴婢打听过了,都是老实人,凭刘管事的手段,不会应付不来。” 刘青瑶也算是官家小姐出身,只是家里父亲的官职比较低微罢了,倒底是比一般农女更有见识,而且人家识文断字,还帮郡主管着工坊,没点本事的人,哪能做到这些,马千户家里人,再怎么说是长辈,但也就是平头百姓之流,还能压不住他们? 最主要的还是,刘青瑶身后还站着郡主呢,马家父母如何也不能太不识趣,不然就是给郡主没脸。 林满月就笑了笑,她也知道刘青瑶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没点能耐,她也不会用她不是。 “行吧,既然没什么问题,而她也向我开口了,这事我就应下了,你让人去通知马千户,让他挑个日子来提亲吧!” “这可真是大喜事,奴婢一会儿就打发人去跑一趟。”程婆子满脸带笑道:“这算是我们来安平郡后,头一桩喜事呢!” 她都不由跟着放心不少,毕竟这几人放在后宅里,又是先帝赏赐下来的,总归是让人有些不放心,如今有了头一桩婚事,后面几桩也就快了,留在郡主府后院,可没她们前程,嫁出去才是她们的出路。 “清点一下库房,回头给备一份像样的嫁妆吧!” 除了给刘青瑶的,其余几份,也要提前准备起来。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准备。”程婆子满心感概,跟着郡主当真是不错的,瞧瞧从郡主府出嫁不说,还给备嫁妆呢,真是没有亏待她们的。 程婆子领着人去忙活了。 没过多大会儿,刘青瑶便过来求见。 “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她言语温和的问道。 刘青瑶便微微福了下身,道:“刚才程妈妈跟我说了,心下实在感激,特来谢谢郡主。” “你做事勤恳,这些也算是应该的,倒不必特意言谢。” 想想她们四个是被先帝赐给陆长风的人,进府后确实是归她管制,只不过她现在把人嫁出去,说起来也有点不好听,再则若对方是个认死理的,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嫁,那她这边还真不好强迫,主要是她并不愿意做出强迫人的事来。 如今她们自己愿意嫁出去,对她来说也算是解决一桩麻烦事,赠一份嫁妆又算什么大事。 刘青瑶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郡主,我出嫁后,可否还能继续管着工坊?” 她也是犹豫了好久,才问出这话来的,工坊可以说是她亲手建立起来的,工坊里的那些女工,也是她招进来,而且相处得十分不错,若是因为嫁了人,就撂开手,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听到这话,林满月惊讶了片刻,随后问道:“你夫家……哦不对,那位马千户,是不允许你成亲后再管着工坊的事吗?” 她是后世的思维,觉得成亲后继续工作,这也不存在什么问题,倒是没深想过,有可能人家不同意。 “那倒没有,我并不曾跟他说过这些,只是想先问问郡主的意思。” “我这里当然是希望你继续管着工坊,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就好,若是你那边不便,我再另外找人来管也使得,只是工坊的事情,一直是你管着,当然是能一直管下去的好!” 这是个人才啊,若真的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刘青瑶眼神微亮,道:“郡主,我是愿意管着工坊的,而且马千户那边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安平郡与京城那边还是有所不同,这边的女子似并不太严苛,而且这是为郡主做事,马千户又岂能有意见。” 听到这话,林满月便笑了,这是拿她来压人,不过却也并不会让她觉得不高兴,马家的人如何想,她并不在意,能留住她这个人才才是正事,她现在手底下缺人手使呢,只要有能力的,男人、女人她都能用。 第637章商量婚事 在郡主府的人前来告之,让他挑日子去提亲,马志横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兴奋中,按捺着性子忙完手里的活儿,便急不可待的往家赶。 “阿爹、阿娘……” 回到家里,他便一脸喜色的将事情与父母说了说。 马父、马母听完后,也是一脸的吃惊:“我们能娶郡主府的姑娘,以后跟郡主做亲家?” 呃! “不是这样的,这位刘姑娘父亲也是做官的,不过人在京城,她只是从郡主府出嫁,并不能算是郡主府的姑娘,而且,我们也不可能跟郡主做亲家啊!” 他不由一头冷汗,他阿爹、阿娘可真敢想,连跟郡主做亲家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对方也是官家小姐啊!” “我们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能娶一位官家小姐!” “大哥才从百户升了千户,这就又要娶一位官家小姐,我们家以后是不是要发达了?”马小弟一脸惊喜模样。 “是啊是啊,可见是郡守大人看重你大哥,所以这好事才一桩一桩的!”马父一脸欣喜,他儿子果然是越来越出息了。 马母也一个劲的点头:“前几天一直有人来家里说媒,我接连看过好几个姑娘,都是怎么看都不如意,没想到我儿的姻缘在这儿呢!” 说完,心中也不由一阵幸庆,亏得没有应下那些人家,不然就错过这一桩好姻缘了,娶官家小姐,真是从来没想过的事。 这儿媳妇可真是金贵了。 马志横也不由一阵庆幸,虽然父母也很心急他的婚事,却一直没有点头,不然真跟人定了亲,那他这边就不好说了! “这般金贵人儿,我们家以后……要怎么给人安排啊!” 马母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她就是个普通妇人,没什么见识,突然有了这样一位儿媳,真不知该如何跟人相处,更不敢摆什么婆婆谱,对方不挑她的礼就好了。 “阿娘,你不用担心这些,不管如何你也是长辈,她也是个知礼的姑娘,不会对你不敬。” 说完,他顿了顿,便又道:“她如今是郡主手下的管事,帮郡主做事的,成亲之后,仍是要为郡主做事的,到时候住在村里也是不方便,是要在城里住的,只逢年过节回家来给二老请安!” 说着这话,他都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娶媳妇进门,不都是要在家孝顺公婆的嘛,他这媳妇还得在外面做事,他虽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但爹娘这里总归不好交代。 一听这话,马父马母反倒松了口气,这样金贵的儿媳妇,他们还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不住一块儿,反到让他们更自在。 “这样也挺好,我们村里这样的地方,哪里能让她来住,再说是为郡主做事,自是不能耽误正事,这事你们看着安排就好。” “阿爹、阿娘,你们没有意见吗?”马志横诧异的问了一声。 见他这模样,马父笑了笑,道:“你如今做了千户,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郡守大人也看重你,自是要以正事为重,刘姑娘这样的身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她还能帮你说句话,别人可没这体面。” 郡主身边的人啊,必然体面也见多识广,能娶这样的媳妇,对儿子以后的帮助也更大,他们现在身子也不差,哪用得着人孝顺,再则,下面还有个小儿子嘛,到时候娶个贤惠的小儿媳,也是一样的。 当然,最主要还是他们心怯,对方身份那么高,哪敢当一般儿媳妇来对待哦。 “嘿嘿,大哥你们忙你们的就可以,家里有我在呢,不用担心这些的。”马小弟拍着胸口道。 自从他大哥做了千户之后,村里人对他们家可真是客气得很,村里难得出一个秀才,以前看人都是鼻孔朝天,谁都不看在眼里,但最近却是一脸带笑的跟他打招呼,他当时那叫一个惊讶啊! 他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他大哥的本事,只要他大哥在,他们家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马志横看了一眼十六七岁的小弟一眼,脸上也不由带出欣慰来。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刘姑娘有给我带信来,说是阿爹、阿娘年岁大了,也不适合继续种地,不如把家里的地都佃出去,给别人种,我们一家都搬进城去,爹娘安心养老,至于小弟,说是去铺子里做个伙计也可。” 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说这事,也是心存顾虑,不过看父母与小弟的意思,他觉得一家子搬去城里也不错。 “大哥,城里的宅院可不便宜,你有钱买?”马小弟问了一句。 马志横不由脸一红,道:“没钱,不过……” 马父、马母也反应过来,两人都朝他直摆手道:“我们用不着搬进城里去,就在村里住着就好,都是熟人,换了地方反倒不习惯。” 马父想了想,开口道:“不过让你弟去城里做个伙计倒是不错,比在家里种地强。” 主要是种地比较劳累,一年到头的收成还不多,佃出去给别人种,倒也合适。 况且,让他们去住儿媳妇的宅院,这也……他们觉得没那个脸皮,反倒是住在村里更自在,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人相处,那般金贵人,估计讲究得多,他们如何也不能习惯的。 “就这么办,我们两人种不了那么多地,就把地佃出去,让你弟去城里做伙计,以后必然比种地有出息,我们就守着家里这院子就好,你们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即可!”马父最终拍板。 对此,马志横也没好再多劝,毕竟进城住的话,他们一家子住在刘青瑶的宅院里,也确实不太好听,他也会觉得没底气。 “那好吧,我有空就回来看爹娘。”他道。 “你现在做了千户,哪能有什么空,忙正事要紧,我们老两口不种地了,日子过得清闲,不用时时回来。” 他儿子的前程要紧,他们老两口可不能拖后腿。 第638章想通透 刘青瑶的婚事办得颇为风光,程婆子特意叫了另外三人帮着一起操办,待到把新娘子送出门,她转头看向三人道。 “你们也看到了,郡主待刘姑娘可不薄,那位马千户人品相貌也不差,最主要是得大人看重,以后也是大有前程。” 可不是她夸大其辞,而是这位马千户,是她经手特意去打听过的,不会有差错。 “贺姑娘,你以前与刘姑娘也颇有往来,这些事想必心中更是有数。”程婆子笑说道。 眼见自己被点名,贺琴兰脸上带出微微笑意:“程妈妈说得是。” 刘青瑶这事儿,她确实也很清楚,这位马千户是刘青瑶自己看上的,要放在以前,她们这样的身份,要嫁个千户也未必能容易,只不过现在有郡主府做为靠山,前程远大的千户,她们也嫁得。 在此之前,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若是能一直在郡主府待下去,其实也不差,在娘家时就不得宠,在郡主府中虽然不能成为侯爷的妾室,但做个管事,日子也过得自在。 只不过郡主似并不愿意让她们这般,嫁人的事,看来是要提上日程了,她们几人中,就属刘青瑶最聪明,她如今都踏出这一步,自己又在扭捏些什么呢。 而且郡主也并不是随意打发她们,挑的人选也是不差的,这位马千户就是例子。 想明白这些,她随即脸上的笑容便就热切了几分,甚至直接挽上了程妈妈的手臂,开口道:“程妈妈,我们年轻识浅,很多事情,还得请你多指点。” 这位程妈妈现在可是郡主身边得力的人,有她帮忙说上几句好话,或是指点她们几句,对她们来说受益非浅。 闻言,程婆子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几分:“这些都好说,其实你们都是明白人,又哪用我指点什么。” 说着,她便又笑道:“郡主是个宽和的性子,你们也都清楚,这些事情,其实也是为你们着想,年纪到了,有个归宿,总归是好事,这人选上面,也多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思,若是看不上眼的,郡主也不会勉强。” 要不怎么说郡主是厚道人,要换成别家的当家主母,想打发几个丫头出去,哪还给她们挑选的余地,直接指给看中的人即可,如今不但让她们自己挑,还赔送丰厚的嫁妆,遇上郡主,也是她们的福气。 “能遇上郡主,确实是我们的福气。”贺琴兰连忙接了一句。 那些大户人家后宅争斗,她们又不是不知道,遇上苛刻的主母,入府三五个月,就能让人病疫了,她们现在还好好的活着,甚至还能有出嫁的机会,郡主这般行事,已经是十分善心了。 “我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只是嫁人之事,总得看清楚了,就怕所托非人。”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啊,若没有选择倒也罢了,但既然郡主给她们机会选,那就得睁大眼睛瞧清楚,不求身份有多高,只求是个能托负终身的好儿郎。 听到她这话,程婆子不由轻笑出声,道:“要我说,你们这些担心不免有些多余,能让郡主瞧上的人,那必然为人品性是过关的,至于别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有郡主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郡主府可不是摆设,求娶了郡主手下的姑娘,若不好好对待,那必有他们的苦头吃。 “要说这一点,刘姑娘就比你们看得透彻!” 都不用她多说什么,只是透露点那个意思,人家自己就把人给挑好了,甚至一往无前,什么也不怕,因为她看得明白,知道郡主府是她的靠山,夫家又算什么,只要依靠郡主,以后日子就差不了。 对于这话,贺琴兰也十分赞同:“刘姐姐确实比我们都聪慧。” 她是最会把握住机会的人,知道郡主要开工坊,她就去做了女管事,而眼下郡主才透露点意思,她就为自己挑了个男人,这般魄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只是她们也得抓紧了,比不上刘青瑶的魄力,但也不要落下太远,拖拖拉拉也不是个事儿,惹得郡主生厌,就不好了。 程婆子笑着打量了她几眼,道:“其实你也是个聪慧的。” 能把握机会的,都是聪明人,若是错过了这一波,郡主厌烦了她们,索性撂手不管了,到时候才有她们哭的。 “程妈妈谬赞了!” 她笑着应了一声。 “一会儿我让人送份名单给你看看。”程婆子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再与她多说,带着人转身走了。 倒是留下贺琴兰,心怦怦跳了起来,她知道程婆子说的是什么名单,是给她们挑好的备选名单,她们三个只需要照着名单上挑人即可,这也不失为一个决定命运的时刻,毕竟若是挑的人性情不好,她们以后的日子…… 只是想到这儿,她又想到有郡主府做靠山的话,只要有这层关系在,谁想动她,也得多掂量掂量! 想到这些,她也就释然了,挑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后只要维护好与郡主府的关系即可,这么一想,整个人都轻松了。 “贺姐姐,你不担心吗?”柳如眉忐忑的问道。 贺琴兰就笑了笑,道:“可有什么好担心的,总归还有郡主在呢!” “贺姐姐说得没错,有郡主做靠山呢,我一点都不慌,一会儿程妈妈送了名单来,我们一块儿商量挑吧!”秦问心一脸坦然的说道。 她秦家当时出了点问题,当时她就找了郡主,后来证实她父亲确实已经被人收买,但郡主也没有牵怒她,让她仍如之前一般过日子,就凭这些,她就无条件相信郡主。 “秦妹妹说得不错,有郡主做靠山呢,没什么可怕的。” 说着,语气顿了顿道:“一会儿我们就商量着挑吧,虽然我们都不如刘姐姐那般聪慧,不过我们三人凑一块儿商量着办,应该也不会差得太多。” 再挑个马千户出来,怕是不能,但也不至于差得太远不是。 听到她这话,其余两人都均是点头,彼此相处了这些年,也处出些感情来,相互间也是颇为信任的,且如今要嫁人,以后更是要守望相助。 第639章看着眼热 看着花轿从眼前走过,花轿后面跟着一串的嫁妆,周东阳都不由驻足观看了良久。 “嘿,周兄你瞧,这是谁家办喜事,还怪热闹的。” 他说着,还伸手不时点一点:“瞧这嫁妆,好几十台呢,城里许久没有办过这么热闹的婚事了。” 瞧着这喜庆的氛围,他都不免有些羡慕了。 周其昌收回看热闹的目光,扫了身边的好友一眼,这人也是怪有意思的,在衙门里就唤他大人,出了衙门就唤他周兄,切换自如,也是没谁了。 “这应该是郡主府里的一位姑娘出嫁,前两天听人说起过,这位刘姑娘父亲是京城钦天监的官员,虽然只有八品,但也是京官,在我们安平郡这样的地方,刘姑娘也算是有些身份的。” 郡主府这边的事情,不少人都有关注的,只是并没有宴客,所以那边并不怎么热闹。 马东阳听得愣了愣,也有些不解,道:“这还是位京城来的官家小姐呢,之前倒是没听说过,还是周兄你消息灵通,只是这位刘小姐,怎么来了安平郡?” 八品京官家的小姐,为何会来了郡主府,还从郡主府中出嫁,这不奇怪吗? “咳咳,这你就有所不知,当初咱们大人平定边关有功,回到京城之后,先帝大行封赏,据说当时也正逢宫中选秀,这位刘小姐是当时的秀女,连同其余几位,一共四位美人,赐给了咱们大人,只是不知何故,大人并没有收用,如今年岁也不小,便打发她们嫁出去。” 周东阳听得瞪大了眼,不愧是周兄,连大人这些私事,他都能打听得这般清楚,当真是厉害,难怪他能当郡丞,而自己只能做主薄。 “周兄的消息果然够灵通的。” 说完,他不免嘿嘿一笑道:“不知是何故?那必然是因为家有悍妻,听闻郡主很厉害的,如今咱们大人还吃软饭呢!” 有这样一位妻子,他们家大人敢有什么心思,就算有心思,也被一把掐灭了。 心中已是笑翻了,没想到那样英明神武的郡守大人,居然会是个怕老婆的,在郡主府中,也不知是何般模样。 周其昌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那些小心思也收一收,咱们私下里聊几句,可千万别外传,要是让郡守大人知道我们背地里议论他,看怎么收拾我们。” 这位大人也不愧是武将出身,行事雷厉风行,干练非常,惹恼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咳咳,对对对,背后议论上官,非君子所为。” 马东阳立马板正了脸色,以实际行动表示,他是个正经人。 不议论上官,但也可以说些别的,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娶这位刘小姐的,是哪位?” 他最近忙翻了,一天到晚跟账册打交道,回到家也是累得倒头就睡,以至于很多消息,都有些滞后,想来这位刘小姐嫁的,也不是平头百姓。 “军中的马千户,听闻之前只是一位百户,还是大人来了之后,提拔起来成为千户,想来是颇有几分才干,所以大人才会提拔他,如今又将刘小姐嫁给他,往后只怕会更得大人重用。” “啧啧,这位马千户还真有点本事啊!”一般人可娶不到官家小姐的,特别是他这种军中粗汉,想他现在还是衙门的主薄呢,想娶一位官家小姐,都不太可能。 听到他这话,周其昌不由微露笑意,道:“我们郡守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该是很清楚,能得他看重的,必然是人才,想来这位马千户,不止是有点本事。” 若是往后扩军,没准这位马千户能直接升为将军。 他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回头我们找这位马千户喝酒去!” “找他一个粗人喝酒干嘛?” “都是为大人效力,结交一二没有坏处,若是处得好了,以后互通有无……” 马东阳想想,好似也对,便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我阿爹就时常跟我说,要多结交些朋友,朋友多了,有时候能帮不少忙。” 周其昌看向他,颇有点无奈,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说得太直白,就不免显得太市侩了些。 摇了摇头,开口道:“听闻郡主府中,还有三位姑娘没有定下,这三位姑娘的身份,与今日出嫁的刘小姐相差不多,都是京官家的小姐,娘家官位虽不高,但这身份其实也不差,你若是羡慕马千户,不妨让你爹上门提亲去。”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这想法,速度就要快些,不然,这三位姑娘想必很快就要定下人家了。” 这已经有一位姑娘出嫁了,后面的三位也不远了。 从这些事中,也很能看出许多事来,这几位姑娘还能有机会嫁出去,而不是病疫在府中,可见郡主心性仁善,并不是草芥人命的。 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手段,他听得也不少,郡主这样的,确实算好的了。 “啊,周兄,你说这个啊!” 周东阳突然有些脸红起来,亲事这方面,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突然提起来,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周兄,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他家是商贾人家,他虽然读书有功名,如今还是主薄,但这身份也真不算什么,想求娶官家小姐,是没什么机会的,但若是去郡主府求娶的话,好似也行的,毕竟马千户不都娶到了嘛,他这好歹也是个主薄,并不比马千户差啊! 周其昌见他突然扭捏起来的样子,只觉得更加有趣起来,不由失笑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你回家问问伯父,看他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再说其他吧!” 不过在他看来,吴父应该是也会有这方面的意向的,毕竟能与郡主府扯上关系,对吴家来说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听到这话,吴东阳顿时醒过神来,对哦,婚姻大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就算他有这想法,他阿爹反对,那也不成,想得再多,还是得问问阿爹的意思才行。 第640章上门求娶 “阿爹,阿爹……” 吴东阳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家的,读书人平时又不怎么运动,跑到吴父跟前时,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这就让吴父十分不满了,出言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好歹也是主薄了,正经差事在身的人,怎么就不能稳重点,这方面你得多学学你大哥。” “阿爹,你先别骂我,我有急事跟你说。” 吴东阳站在那里平稳一下呼吸,这才开口说道。 “说吧,说吧!”吴父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目光看了过去,就看他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来。 “嘿嘿,阿爹,你知道郡主府今儿有位姑娘出嫁的事吗?”说着,便详细讲解了一下今儿这位出嫁的新娘子,都是什么来头。 说完之后,语气顿了顿,便有些支吾道:“还有三位姑娘没有出嫁呢,瞧着身份也不差,儿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说到这儿,就打住了,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只拿眼神看向吴父。 吴怀遇听到这儿,再看了看小儿子的神情,也不由轻笑出声:“是啊,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郡主府那边他自然是一直关注着的,今儿这位刘姑娘出嫁的事,他还让人去送了一份礼,只是郡主府并没有宴客,那几位姑娘待嫁的事,他当然也清楚,只不过他们是商贾之家,身份着实低了些,自是没敢张这个口,就怕太不识趣了,惹得郡主生厌不是。 只是如今小儿子也生出这想法,他不免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郡主为人和善,也未必会瞧不起他们,若实在不成,那也就罢了,但万一成了呢? 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还是可以去试一试的。 转头,就迎上儿子那一脸期待的神情,不由有些好笑道:“你可想好了,人家身份不差,又有郡主府做靠山,以后娶进门来,若是脾气太大你压不住,可别跑到我跟前来诉苦。” 官家小姐多少都有点脾气,而且人家还背靠郡主府,可不是他们能随便拿捏的。 “不至于吧,那般的小姐,该是知书达礼的才对。” 吴怀遇想了想,便点了下头:“也对,能通过选秀,应该是品行不差的。” 当初是先帝赐给陆侯的,也不知陆侯为何就没看上,如今竟还一副嫁妆将人嫁出去,这位侯爷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如此也罢,我就为你去郡主府走一趟好了。” 若真能结成这门亲事,对他们吴家也是好处多多,毕竟有一个能在郡主跟前说上话的人,往后有什么事时,也不至于求助无门。 “多谢阿爹。”吴东阳嘿嘿笑了一声。 吴怀遇就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即便现在已经是衙门的主薄了,但性子仍是不太稳重,甚至有点傻呼呼的,心想着,若是娶进门来的儿媳妇是个精明的,没准这小子往后得被人拿捏住。 但再一想,进了吴家的门,那就是吴家的人,就算再精明又如何,不还得为自己的孩子,自个的小家打算么,如此一想,便觉得精明些也好,一个家里总不能都傻呼呼的吧! 这事儿是宜早不宜迟,吴怀遇当天就去郡主府求见,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林满月听完他的话,不由惊讶了一下,吴家居然会来求娶,这让她颇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拒绝,只开口道:“此事我知晓了,过两日给你个回话。” 正事说完,吴怀遇也没有多打扰,随后便离开了郡主府。 待到人一走,林满月不由有些疑惑的与程婆子说起来:“吴家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吴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在安平郡也是家大业大,算是本地的豪富之家,而且吴东阳现在还是衙门的主薄,这么年轻的主薄,往后也不是没有升迁的机会,这样的家世可不算差。 程婆子就笑道:“郡主想差了,吴家虽然不算差,但倒底是商贾,士农工商排在最末,在郡主这里自是没什么差别,但在那些讲究门第的人家看来,这就上不得台面了,特别是那些官宦之家,少有会把家中姑娘嫁给商贾的。” 啊,原来是这样吧,她倒是知道商贾的地位是比较低,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她所想的还要低一点。 “若是京城的皇商,娶一位小官之女,倒也算般配,但安平郡这样的地方的商贾,地位又不能比。” 所以吴家来求娶,其实算是有些高攀了,特别是有郡主府做为靠山的情况下。 这会儿,她倒是清晰的意识到,这时代的人有多讲究门第了。 “原来是如此,这吴家人,倒也……”挺积极上进的哈! “郡主打算如何?”程婆子问道。 林满月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如何?” 程婆子就笑了一下:“奴婢瞧着,吴家似乎还不错,郡主现在也正用得着他们,嫁一位姑娘过去,把他们笼络住,倒也不错。” 将这层关系绑得更牢固些,以后用他们办事时,就更容易。 林满月听得微怔了一下,没想到程婆子想得这么多,她是觉得吴家不错,是觉得吴怀遇为人还可以,家风也不差,而吴东阳在衙门做主薄,人年轻品行也不差,算是个夫婿的好人选。 不过这些话,倒也不必说那么多,微点了下头道:“吴东阳倒也是个好人选,你去问问她们,看谁愿意!” 她是一点不介意对方是商贾之子,但别人怎么想,这不好说,官宦之家对于门第看得更重,就不知她们几个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 程婆子就笑道:“这可是门好亲事,吴家有钱,嫁过去就有奴仆侍候,正经的少奶奶,且吴公子还是主薄,往后必然前程不差,我看她们没有谁不愿意的。” 在她看来,真要敢跟郡主唱反调,那就是她们不识抬举,而吴家除了门第外,其余也是无可挑剔。 林满月就笑着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婚姻之事,总得你情我愿,不然嫁过去天天闹腾,不好好过日子,那岂不是害了人家,总得问清楚了才好。 第641章杨家不能落后 “老爷,刚刚吴老爷去了郡主府,出来的时候,满脸带笑……” 杨立仁听到这话时,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那老小子去郡主府干嘛,若是为修路的事情,每次就算再不愿意,但也是与我商量好之后,一起去郡主府求见,所以,他这不是为了修路的事,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但又是什么事情,需要单独去郡主府求见呢? 这就让他很想不明白了。 就怕对方瞒着他,与郡主府有了更深的交情,到时候他岂不被落下了,这可不行。 “你们说说,他这是为了什么事情去郡主府?” “这个……奴才也不知啊,只是郡主府那边,虽时常有派人打探消息,但也只是在府外转悠,并不敢朝府内伸手,而且郡主府防卫森严,也伸不进去手。” 当然,主要也是他们没那个胆子,若是被发现,那可讨不到好,行事不得不谨慎。 “郡主府内,最近有什么事吗?”杨立仁皱眉问道。 他也知道那边的情况,是不能随便乱打听的,但不打听也不行,不然消息滞后,就会错失许多良机,总之就是,不打听不行,往深了打听也不行,得把握好这个度。 “郡主府今儿有位姑娘出嫁,这位姑娘……” 说着,便详细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事儿老爷也知道的,当时马千户请媒人上门提亲那会儿,就与老爷禀报过,当时老爷还说,马千户是个运气好的,往后还有大前途。” “是有这么回事。” 那马千户是安平郡本地人,大人想要笼络他,嫁个姑娘过去,以后办事自会更忠心,这也是许多上位者常用的手段。 吴家那老小子去郡主府,难道是与这事儿有关? 他转头问着才回来的小儿子,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啊,哦,我刚才说遇到吴东阳,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一路急匆匆跑回去,如今他好歹也是官身,也太不讲究了!”杨柏安说得直摇头。 “这么急冲冲跑回家,然后吴家那老小子就去了郡主府……吴东阳跑回家之前,他在干什么呢?” 他目光看向杨柏安,颇有点急切的问道,这事儿应该很要紧。 杨柏安想了想,道:“在跑回家之前,好像是在看新娘子的花轿,还数了人家的有多少台嫁妆来着,他也是闲得慌,人家新娘子有多少嫁妆,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觉得,吴东阳行事越发的小家子气,好歹是正经主薄,居然还有那闲心去数人家的嫁妆,也是有些可笑。 “新娘子,可是郡主府出嫁的那位新娘子?”杨立仁问道。 杨柏安想了想,便点头道:“应该是的,我们城中没有那家办喜事,能有那么多台嫁妆的,也只能是郡主府的了。” “郡主府还有三位姑娘待嫁?”杨立仁立马转头看向管家。 管家愣了愣,随即回道:“确实如此,听说这三位也正在挑人,应该是郡主发了话,不日都要嫁出去。” 毕竟这是郡守大人的美人,都打发出去了,郡主也能更安心不是,既然嫁了一个,后面三个也不远了,陆续都会嫁出去,这样郡主就能省心了,那可是选秀出来的美人,放在后院里,没有那个当家主母能安心,而且郡主还是这样的身份。 杨立仁猛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要嫁出去啊,要嫁出去,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爷这是想到什么了?” “阿爹,你怎么也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杨柏安有些不满道,往日总说他不稳重,他阿爹也没稳重到哪儿去。 “我知道姓吴的老小子跑去郡主府干什么了,他肯定是跑去求娶郡主府的姑娘了。”他冷着一张脸道。 “不是吧,他都这个岁数了,郡主能答应他?”杨柏安吃惊道。 “你傻不傻,他那是为自己,他是为他儿子吴东阳求娶,人家是官家小姐出身,通过选秀,容貌、品行都不差,这般身份,吴家也勉强配得上。”就算他不想承认,但吴东阳现在是主薄,这身份也勉强够得上的。 想到这些,他脸色就更难看了,若是吴家求娶成功,以后与郡主府那边关系就更密切了几分,岂不是将杨家远远甩在身后,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觉得胸口犯疼。 目光有些凶狠的瞪向杨柏安:“叫你好好读书,你就知道偷懒,现在好了,一步落在人家后面,现在步步落后于人了,你但凡能做个主薄,我也能厚着脸皮上门求亲了。” 偏就只是个不中用的书吏,都不算正经官,更别提品阶了,往后也难有出头之日,越想越觉得气闷不已。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怪到我头上来了啊!”杨柏安就有点委屈了。 杨立仁就更觉得生气:“你这样没出息,还说不得你了。” “既然知道吴家的打算,那你也上门试试嘛,我虽然没出息,但阿爹你比吴家老头出息啊,郡主未必看不上。”杨柏安怂恿道。 呃,这话说得,要说他比吴老头强,那他是认的,他哪一点不比吴怀遇强了? “阿爹,你也去试试嘛,就算求娶不成,郡主性子宽和,也不会随便牵怒于你的,去试试又没什么要求,最多礼备厚些!” “你小子这是也开窍了?”他不由有些怀疑道。 “吴东阳能娶官家小姐,我也不能比他差啊!”杨柏安挺了下身板。 杨立仁就噎了一下,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儿子,也确实不比吴东阳出息,不过他儿子比吴老头多,也算是另一种占上风。 “行,那我也去郡主府走一趟。” 他也想明白了,总要去试一试,若是惹得郡主不喜,大不了多备些厚礼向郡主赔罪,而且郡主现在还用得着他,也不会真的恼怒了他。 “老爷,这样可行吗?”管家不由迟疑道,万一真惹怒了郡主,这可不好办啊! “总要去试一试的,不然以后吴家就要压在我们杨家头上了,我如何也不能容忍这个。”试一试还有希望,若是不去试,连希望都没有,只能认命让吴家压头上了。 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得去郡主府上求一求,而正如他小儿子所说那般,他自认能力是比吴怀遇要强的,兴许郡主就看上他这点才干了呢。 第642章人选落定 林满月也没料到,继吴家之后,杨家也来求娶,不过吴、杨两家的关系,她多少是知道些的,两家不对付,总要争个长短,没想到在这种儿女婚姻之事上,竟也要争上一争。 倒是旁边程婆子看得清楚,笑着说道:“郡主有所不知,吴家若是能娶到一位郡主府出去的姑娘,往后必然是要回来走动,这情份自然而然就有了,若杨家没有这层关系,就要落后太多了。” 所以,这种事情,就算不争也要争的。 闻言,林满月就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她也不是不懂,不过是一时没往那方面想,知道得越多,倒是对阶级之间的区别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将这两家的情况,与她们说说吧!” 她摆了摆手,程婆子就福了下身,随后退了出去。 这事儿既然郡主发了话,她也没有多耽搁,径直朝着几位姑娘的住处行去。 见到程婆子到来,几人都没敢怠慢,齐齐向她见礼。 “程妈妈来了!” 程婆子便也朝她们回礼:“几位姑娘不必多礼,我这会儿过来,也是有几句话要说。” 随后就将吴、杨两家的情况说了说,末了道:“此事是郡主让我说与你们听,至于要如何选,就看你们自个的意思,郡主也不会勉强。” 除了吴、杨两家外,其余人选也不差的,就算没有太好的家世,那必然也是有个好职位,总之,没点能耐的,是别想能娶到从郡主府出去的姑娘。 三人听到她所说的是婚姻之事,一时也不免有些羞涩,均是面色微红,低垂下头去。 程婆子见状,微蹙了下眉,开口道:“女子嫁人,虽是一辈子的大事,但你们有郡主做靠山,这就是你们的底气,不管如何选择,都没有必要太过忧心。” 挑选出来的这些人家,不管是哪家的,都不敢太过慢待她们。 “程妈妈说得极是,郡主就是我们的依仗,即便是嫁人,往后我们的心也是向着郡主的。” 秦问心率先出声,随即语气顿了顿,便开口道:“既是让我们自己选,那我就选吴家吧!” 她在娘家时,后母当家,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好,吃穿用度都是排在最后,手里更没什么银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若是嫁人,她就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吴家是商贾,家中钱财不缺,而吴家公子又是主薄,也算是有个前程。 她心中也是思来想去一番,最终选定了吴家。 程婆子听到她这话,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秦姑娘好眼光,这位吴公子确实不差的,听说在衙门办差也很上进,咱们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清楚,能被大人看中的,必是有几分才干的,只要好好做事,以后升迁有望。” 秦问心自也明白这些道理,不过说到这些,还是觉得有些害羞,微红着脸,低低应了一声:“程妈妈说得对。” “呵呵!”程婆子见她这般模样,呵呵笑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 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人肯上进,家里又不缺钱,只要好好过日子,不会过不好。 这一位算是定下来了,她的目光便又看向另外两人。 贺琴兰便朝着程婆子福了下身道:“程妈妈,我觉得杨家不错。” 这是愿意嫁进杨家了,程婆子就点了点头,道:“杨家也是豪富之家,那位杨老爷是个颇有本事的,至于杨五公子,人还年轻没有定性,养得娇气了些,不过品行却也不坏。” 至少不是那些吃喝嫖赌之流,如今虽只是在衙门做个书吏,但好好做事,往后也未必没有机会,更主要的是,这位杨老爷必然会为儿子谋更好的前程。 “程妈妈不必多说,这些我已经清楚了。”贺琴兰说了一声。 “心里有数就好。”程婆子点了点头。 如此,这两桩亲事是成了。 吴家、杨家,郡主特意打发她过来说一声,而这两人也知道怎么选,这让她觉得,这两位姑娘颇为识趣,以后若是有什么好事时,必然是不会忘了她们的,当然,吴、杨两家也并不差,她们的身份说得好听是官家小姐,但离着京城远,娘家根本就指望不上什么,说白了,她们能依靠的还是郡主。 而郡主现在用得着吴、杨两家的人办事,她们能嫁过去,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往后嫁过去,便好好过日子就是,若是受了欺负,郡主自是不会不管。”她语声温和的与两人说道。 “谢程妈妈提点。”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 程婆子虽是奴仆的身份,但她是郡主身边得用的人,后院许多事情都由她来掌管,秦问心、贺兰琴两人,自是对她格外客气。 程婆子笑了一声,随后目光便看向了柳如眉,她这一桩事儿落定,这婚事基本就算全部敲定了。 柳如眉顿了顿,随后开口道:“我觉得那位仇都纪不错。” 都纪是衙门的官职,算是八品官,品阶不高,但这位仇都纪人年轻,听说颇有点才华,是原本衙门就有的,后面大人把他留用没有赶出衙门,就足可见对方才干不差,当然,人品方面也是考证过的。 “你确定就选他了吗?” 程婆子多问了一声,这位仇都纪除了颇有才干外,相貌还颇为出众,她思量着,柳如眉是不是看中人家的长相了。 当然,相貌这方面,她也并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听下面的人形容的,毕竟府里的姑娘,是轻易见不到外人的,除了时常在外走动的刘青瑶外,其余三人基本上就没出过府,更没见过外人。 柳如眉便重重点了点头:“是,我确定就选他。” 见她点头,程婆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道:“行,既然是你看上的,那就他了吧!” 反正是名单上的人选,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如此,三桩婚事算是都落定了,她也跟松了口气似的,笑说道:“既然你们都确定好了,那我就跟他们说择日上门提亲了,嫁妆什么的,也得尽快准备起来,可还有得忙了。” 听到她这话,三位姑娘均是红了脸。 第643章仇家 “阿爹,阿爹……” “这是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一见儿子从外面回来,仇师爷就肃着一张脸训斥道。 他原本是上位吴郡守的师爷,只是后来吴郡守挂印而去,但他家小都在城里,并没有跟着吴郡守离开,但衙门师爷自也做不成,所以便安居家中,不过他儿子仇华云却是衙门正经官职在身的。 最初的时候,他还有些胆颤心惊的,连门都不敢出,就担心新任陆郡守会追究责任,他这位师爷会受到牵连,但事情过去这么久,陆郡守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前段时间衙门大清洗,他儿子竟也没有被赶出来,可见陆郡守并不是什么心思狭隘的。 如此,他也算是真正放心下来,时常叮嘱儿子在衙门里好好办差,若能得陆郡守重用,他往后前程自不会差。 仇华云抹了把头上的汗,难为他大冷天的,竟出了一头的汗。 仇师爷见到他这样子,心中也不由一紧,问道:“倒底是出什么事了,你这么这般神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话没说完,他脸突然就红了。 见这模样,仇师爷一脸狐疑:“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就是郡主府那边给我透了消息,说让我择日上门提亲。”说完,他又补充道:“前段时间,衙门里过问了一下没有成亲的官员,当时我就上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他也是没想到,居然这亲事就有着落了,但人年轻,脸皮太薄,说起亲事还是让他有些羞恼。 “啊,这事儿啊!” 郡主府最近的动向,他也有让人关注的,才出嫁了一位姑娘,他当时还在心里嘀咕,觉得那位马千户当真好运气,竟能娶一位郡主府出去的姑娘,有这层关系在,他可不缺前程。 没想到,这好事也能落他们仇家头上了吗? 他是真没敢想啊,他想得最多的还是,只要陆郡守不要牵怒他就好了,也是实在没想到,竟还能结一门亲。 也是怔愣了好一阵之后,才发出感叹:“这是好事啊!” 仇华云也点头,确实是好事,以前在衙门里,他阿爹是师爷,在吴郡守的左膀右臂,他算是有靠山的人,但他阿爹离了衙门,他可不就无依无靠了,最初也是满心忐忑了一段时间。 好在陆郡守是个心胸宽大的,并没有计较他们父子这点事,如今,他也算是在衙门里站稳了,当然,这也有他每天勤恳做事分不开。 “阿爹,那你看……什么时候去提亲啊!” 他们家的家境算是一般吧,没想到居然能娶一位郡主府出来的姑娘,这让他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 仇师爷就捊了下胡须,面上带笑道:“既然都给你透了信,那就挑个最近的日子吧!” 仇华云就点了点头,随即便又开口道:“阿爹,郡主府现在要出嫁的有三位姑娘,吴家、杨家与我们家,若是提亲的话,这得下多少聘礼合适?” 说到这个,他就有点底气不足了,吴家、杨家都是商贾之家,门第是低,但人家有钱,下的聘礼必然丰厚,而他们家勉强算是书香门第,但钱财肯定是没法跟那两家比的。 仇师爷也微蹙了下眉:“竟然是他们两家。” 这两家的情况,他当然很清楚,可以说整个安平郡的事,他都很清楚,毕竟以前是前任郡守身边的师爷,各种大小事务,他都能掺和上。 “听闻他们两家现在正在帮着修路,从中算是得到不少好处,如今又能结亲,往后的好处更不少,他们两家倒是颇有运道。” 这两家人不合,但却也能一起在郡主手下做事。 “可不是好运气嘛!” 仇华云说着,又不由嘿嘿一笑,道:“儿子的运气也不差。” 他也能被选上不是。 仇师爷就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能被选上,离不开你平时办事得力的缘故,所以我平常总叫你办事上心些,可见是没有错的。” 但凡偷点懒,或是有出过什么差错,估计这好事就落不到头上了。 “阿爹说得是,儿子以后自会更加用心办差,绝不辜负大人的栽培。” “如此就好。”仇师爷捊着胡须笑着道。 他儿子果然是比他这个做爹的更出息。 略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聘礼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郡守大人以及郡主,想必也是清楚的,若是真像吴、杨两家那样拿出丰厚的聘礼来,那才叫人多心呢!” 吴、杨两家是商贾,他们不缺钱,聘礼丰厚些是正常的,但他们仇家没必要跟人比这个,毕竟书香门第嘛,没那么多钱财才是正常的。 “阿爹说得是,但是也不能太不像样了吧!” 说到这个,他还是觉得犯愁,商贾身份是低,但手里有钱,有时候也真不能说人家不好。 “为父有两本古籍,倒也拿得出手,到时候添进聘礼里去吧!”仇师爷想了想,开口说道。 仇华云听得大吃一惊,他是知道他阿爹有多看重那两本古籍,曾有商贾万两高价想从他手里买,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了。 “这个……阿爹,你真舍得啊?” “我儿子成亲,如何能不舍得,多少也能添点体面。”仇师爷呵呵笑道。 “其实,也不必拿那两本古籍,毕竟是阿爹心爱之物,若是不懂欣赏的,还以为是寻常书籍,岂不是暴殄天物!”毕竟是他阿爹心爱之物。 仇师爷就摇了摇头,道:“你是说谁不懂欣赏,若是郡守大人的话,他就算不怎么看书,但身边自有懂的人,郡主这边的话,想来也有懂的人,这书拿出来,就不会白拿。” “好像也对哦,郡丞大人倒是颇懂这些,他若是看到,必然会说给陆郡守听的。”如此,倒也不会白糟蹋了他阿爹的一份心意。 “既然如此,那就听阿爹的,那个……应该回头就又能送回来,阿爹也不用担心这个。” 仇师爷就白了他一眼,道:“我是舍不得东西的人吗?” 第644章认了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杨家也能有这运道。” 杨立仁大笑出声,全身上下都透着畅快,笑完却是转头瞪了小儿子一眼,道:“你小子以后也要上进一点,不然你媳妇可瞧不上你。” 杨柏安闻言撇了下嘴,他也没料到,这事儿竟然真的成了,还落到他头上,不过家里几个哥哥都成了亲,也就他一人还没娶媳妇,这事儿必然也只能落到他头上。 虽也觉得是好事吧,但让他阿爹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有点不对味。 “既是进我们家门,怎还瞧不上我了?” 他就有点不服气了,谁家女子不是以夫为天,瞧不上他这做夫君的,莫不是想反了天去? “你但凡能多出息点,我也不会说这话,当初进衙门考试的时候,你若是能考个主薄,我也没这么多话说你。” 也就考上个书吏罢了,其余几个儿子,也同样不争气,没有一个考过吴家那小子,他最郁闷的也是这一点。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啊,阿爹你竟还提?”杨柏安也有点不乐意了。 当时告示贴出来后,他们兄弟五个就被他阿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这么长时间过去,到现在还过不去那槛,当然,他在衙门里也不多瞧得上吴东阳那小子,只不过人家是上官,他也不能拿人家如何,反倒是人家若要刁难他,倒是容易得很。 “怎么就不能提了,谁叫你们几个,没有一个出息的呢,我儿子是比人家多,但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可不就让人说道嘛!”杨立仁一脸忿忿。 尽管他也觉得自己的几个儿子,也没有那么差,但世人总喜欢攀比,他几个儿子,与吴家的小子站一块儿,就是落了下乘,也好在他比吴怀遇强上不少,多少还能扯平一一些。 儿子比不上,他思量着,回头得好生培养孙子辈,总要掰回一局来才成。 杨柏安顿时没话可说了,比起吴东阳,好似确实差了一大截。 缩了下脖子,打算不说话了,随他阿爹怎么骂好了,反正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么多年来,也是被骂习惯了。 杨立仁又骂了几句,没人接腔,他自个也骂得没意思起来,随即也收了声。 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你们这婚事得好生操办起来,办得热闹些,不管如何,也不能被吴家比下去,定要办得比他们更热闹更风光才好。” 在衙门里做事这么一段时间,杨柏安也学到不少东西,这会儿听他这话,微皱了下眉道:“办得太热闹,会不会不好?” 做什么事,不是都应该低调些的吗? 对,这话他阿爹以前时常跟他们说来着,说让他们在外面低调些,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富,容易惹来嫉妒,也容易招来祸事,特别是被衙门的官员盯上了,就有顷家灭族之祸什么的。 现在不低调了,还张扬起来? 听他这么说,杨立仁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随后便又笑了一声,道:“以前是需要低调,不过现在嘛,倒也不必太低调,衙门里郡守大人用得上我们呢,而且这事儿跟郡主府攀上了交情,用不着低调,越热闹越是给郡主捧场呢。” 想了想,继续说道:“陆郡守和郡主,都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我们家这点钱财,人家未必能看在眼里,而且,我们家的家底,估计也都摸清了,倒是不必刻意装穷,没那个必要,反倒是坦荡些更好。” 杨柏安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反正家里不管大事小事,全都是他阿爹做主,他只需乖乖听话就好。 “随你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不过到时候婚宴,我要请衙门里的人来喝喜酒。”这段时间,他在衙门里也结交了几个人,上面有品阶的官员,他没怎么打交道,但下面的书吏、衙役什么的,交情倒也不差。 闻言,杨立仁立马就道:“那是应该的,多结交些衙门里的朋友,对你也有好处。” 这些人,他以前想结交都结交不到呢,现如今他儿子在衙门当差,倒是人头比他熟。 杨柏安点了点头,到这会儿,他对婚宴办得热闹些,也就没什么意见了,到时候在一众同僚面前,他也长脸不是。 “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有一点,我需得提醒你。” 杨立仁板正了神色,目光严肃的看向杨柏安。 眼见他阿爹突然板起脸色,杨柏安也不由坐直了身体,问道:“阿爹,你要提醒我什么?” “这位贺姑娘娶进门来,就是你的媳妇,你需得好好对她,不可随意乱发脾气,跟人使性子,把人得罪了,对你可没有好处。” 不止对他没好处,对整个杨家都没有好处,这位姑娘就是娇客,什么时候都得罪不起,得好好捧着。 闻言,杨柏安神色顿了顿,心中也是暗自叹气不止,之前他怂恿阿爹去郡主府提亲,也是有些气不过吴家,更多的也是顺嘴那么一提,总之,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那知道这事就真成了。 现在他阿爹这话的意思,他还能不明白吗,这哪是娶个媳妇回家,这是娶个祖宗回来供着,得罪不起。 想想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他就一个啰嗦:“阿爹,现在人还没进门,不如就算了?” 夫纲不振,娶这样的媳妇回来,他得吃一辈子苦头啊! 听到这么不着调的话,杨立仁一个眼神过去,怒视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婚期都定下了,你跟我说这话,你还能更不着调一点吗?” 想想就生气,他的儿子,怎么就这么不着调,他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样的儿子,真恨不得塞进他娘肚子去。 “可是,阿爹……” 见他还要再说,杨立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也懂事一点,再敢跟我胡咧咧,我可要动家法了,你也不想成亲前,还要挨一顿揍吧!” 家法,那还是算了吧,杨柏安缩了下脖子,这亲事是不能更改了。 他这会儿只盼着,那位贺姑娘,好歹性子温和些,不然,他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哟,但这事儿,其实也是他自找的,谁叫他当时多那么一句嘴,都到这时候了,也只能认了。 第645章好好学习 日头偏西,天色不早,赵家村的村长,正赶了牛车,停在学堂门外。 这学堂建得挺大,足有十来间宽敞的大屋子,再带一个很大的院子,哦,用学堂里的话说,这不叫院子,得管叫操场,其实也就是一大块空地,用那新出来的水泥给抹平了,当真是平整得很。 学堂里不时传出齐整的读书声,赵村长侧耳听了听,但一句也没听懂,他也只是勉强识字能写出来,更多的他也不懂。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听到学堂里的读书声,他心情就很不错。 随着学堂里传来一阵叮铃铃声响,他顿时神色一振,这是下学铃声,不过片刻,便有学童从课室里出来。 他随即就看到眼熟的孩子,朝人招了招手。 自从城里开办了学堂,村里不少孩子来上学,但从村里到城里的这段路可不近,让他们自己走路回去,到底有些不安全,上学的时候,还能跟着进城做工的人一起来,但下学的时候,做工的没那么早收工,所以他便赶了牛车来接这些孩子们。 “村长,村长……” 孩子们从学堂里走出来,一个个跟他打招呼,村长面上带笑,一个劲的应着好。 几个年岁大点的领着小的,村长还不时的喊一声:“清点一下人数,看人都到齐了没有,还是老规矩,小孩子坐车上,大孩子跟着马车走。” 太小的孩子走不了多少路,还走得慢,而且也怕走丢了,所以让他们坐在牛车上,大点的跟着走点路倒是没事,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皮实着呢。 “村长,人都到齐了。” “好,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也可以走了。”话这么说,但村长还是亲自点了一遍,确实一个不少,这才领着一群孩子,呼拉拉的走了。 赶着牛车一路出了城门口,村长才与他们说起话来。 “今天在学堂里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啊?” “有的,有的,村长我们都听得好认真。” “哦,那跟我说说,今天都学了些什么吧!” 他的话音一落,随即就有记性好的小孩子开始背诵起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飞鸟对鸣虫……” 一个孩子起头,其余人也都跟着齐声背诵起来。 听着孩子们朗朗书声,村长面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真是太好了,村里这么多孩子都能进学堂学知识,以后必然有份不错的前程,不用像他们老一辈的,日子过得那样苦。 待到孩子们背完,村长一个劲的叫好:“不错不错,我看你们啊,以后必然比你们爹娘都出息。” 这些孩子们多好啊,赶上了好时候,现在不但能吃饱穿暖,还能进学堂读书。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能进学堂读书,都是大人和郡主开恩,以后出息了,可千万不要忘了大人和郡主的恩德啊!” 这话他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 “村长,你放心,我们都知道的,不会忘了大人和郡主的恩德的。”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说道。 “你们能记得就好,我们赵家村,可不能出忘恩负义的人。” 若没有郡主和大人,他们赵家村的村民们,现在估计还在饿肚子呢,而且这个冬天,没准还会冻死几个人,但现在不一样了,不少人外出做工,各家都赚到不少钱,粮食、衣物都不缺,这个冬天就很好过了。 叮嘱了孩子们一遍,随即就又说起别的来。 “村长,我跟你说,妞妞的算术学得可好了,今天先生都夸她了。”有小孩开口说道。 同是一个村的孩子,他们也抱团的,自家村里的小孩被先生夸,他们也与有荣焉。 村长听到这话,也不免惊讶,学堂收五到十岁的孩子,妞妞也就六岁,在一众小孩中,年岁算是比较小的,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表现应该没那么出众,比她大的孩子没有被夸,反倒是她一个小的被夸了。 “妞妞这么能干,先生都夸奖了!” 赵妞妞闻言,倒也不觉得羞怯,身板一挺道:“先生确实说我算术学得好,但别的方面就没有夸。” “能被先生夸算术好,也很了不得了。”村长笑道:“你要不要跟大家说说,你都是怎么学的,回头大家也都能学得更好,也就更出息了。” 赵妞妞就开口道:“其实我在家里时,阿奶就有教我算术,我阿奶说若是不懂,容易被人哄了去,所以我学得就认真了点。” 村长听得了然,村里的皮孩子,各家大人哪会教什么啊,都是指使他们干活,不过成婆子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对她十分疼爱,在家里时多教一些,倒也正常。 “不是这样,那些城里的小孩,也有跟着家里人学过,但他们都没有得到先生的夸奖,还是妞妞更厉害。” “对对对,听说还有几个是进过学堂的,因为现在的学堂不收钱,所以被送过来,他们都没有妞妞厉害。” 听到这些话,赵村长也不由转头看了妞妞一眼,这孩子可见确实是有些天份的,只可惜是个女孩子,若是个男孩儿,以后怕是更有前程,毕竟谁家的账房,也不会请个女孩去做啊! 他就不免觉得可惜。 “妞妞,你可一定要好好学,比其他人都学得更好,以后没准还能去郡主身边做事呢,我听说,若是学得好的,大人和郡主会给安排差事。” 赵村长听到这么一句,神色顿时一振,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茬了,郡主是女的啊,她以后若需要账房,请个女账房倒是方便。 顿时也开口道:“对对对,妞妞你以后可得好好学,若有不懂的,就去请教先生,一定要学好了,到时候没准真能有大造化呢!” 郡主那可是贵得不能再贵的人,若能在她身边做事,那可真就太好了,他们整个赵家村,都能跟着受益。 “村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赵妞妞一脸认真的点头。 同时她心中也十分欢喜,她很喜欢算术,先生讲的题,她听一遍基本就会做了,每做出一道题,她就很有成就感,也想探索更多。 第646章毛衣 “这就是毛衣啊,穿在身上真暖和!” 周二丫将一件刚制出来的毛衣套在身上,便觉得暖意融融,伸手爱惜的抚了抚身上的毛衣,脸上的神情颇为自得。 这可是她亲自盯着纺出来的线,然后织出来的第一件毛衣,穿在身上还这么暖和。 她以前可从来没想过,用羊毛居然能织出衣服来,现在不但织出来了,还穿在她身上了。 “真的很暖和吗?” 周围一群人盯着她身上的毛衣,这个盯着不错眼的瞧,那个上手摸摸,这毛衣可是从她们手里织出来的,看着就觉得不错。 想她们以前,可从来没想过羊毛能纺成线,然后织成毛衣的,曾经扔掉的那些羊毛,现在想想都觉得心疼得不行。 “真的很暖和,上手摸着都带着暖意,更别提穿在身上了呢,正适合现在这天气穿。”周二丫一个劲的点头说道。 “暖和好啊,这大冷天的,能穿上这么一件衣服,冬天都不难熬过去了。”一个年纪大点的妇人开口说道,盯着那毛衣的眼神,十分火热。 她们可是亲眼见证的,将羊毛纺成线,然后织成毛衣,从头到尾看下来,这手艺她们都学会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附和:“确实如此,这毛衣确实挺好。” 周二丫听她们这些话,脸上的笑意更甚,开口道:“你们好好干活,赚得的工钱,到时候买上一件自己穿,比什么都强。” “哈哈哈,这话说得没错。” 她们也都是每天能赚到工钱的人,干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活儿,手里都积攒了些钱,想买下一件毛衣还是容易的。 只不过其中一些人,却仍有些舍不得,一件毛衣价格也不便宜,小件的七八十文一件,大件的要一百多文一件,暖和是暖和,就是有点费钱,往年的冬衣,也还能穿穿过冬,就不花这个钱了。 周二丫见她们神色各异,也不多说这话,能来这里做工的,家境都不怎么样,大家过日子,都是能省则省,就是她自个,不也都是精打细算着过日子么。 她将套上的毛衣脱了下来,随后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便开口道:“要说这件毛衣卖七八十文一件,其实也不算贵,想想我们从头到尾的织出一件毛衣来,也挺不容易。” 所以这个价格,她还真没觉得贵到哪儿去了,甚至觉得定价有些便宜了,因为布的价格不便宜,有些单衣做出一件都不止七八十文钱,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郡主太心善,将价格定得这么便宜。 听到她这话,众人想想,觉得也挺有道理,这毛衣是她们经手织出来的,从收来羊毛清洗干净,再晾晒干,然后纺成毛线,再织成毛衣,从头到尾真没少忙活,最后才织出这么一件毛衣来。 “倒是可以跟刘管事说说,把价格定得贵一点,卖得太便宜总觉得亏。”有人开口道。 周二丫就摇了摇头,道:“这个价格是郡主定下的,想来是不会轻易更改。” 说着,她就又是一笑,道:“其实郡主也是为我们着想,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容易,若是卖得太贵了,可能就买不起,现在这样只卖几十文钱,你们都赚工钱的,在场的就没有买不起一件毛衣的。” “哈哈,二丫姑娘说得没错,我们每天都拿工钱,毛衣是绝对能买得起的了。” 不少人也在感叹,来工坊做工前,她们可从来没敢想自己能做主买点什么东西,但来做工后,赚得的工钱也不少,在家腰板也能挺直了,有什么事时,也能说上几句。 自己能赚钱,倒底还是很不一样的。 听到这些话,之前还有些不想买的人,这会儿也不由动了心思,毛衣这个价格,确实是挺便宜的了,买一身好点的布料,做一身单衣可能都要上百文了,毛衣这么保暖的衣物,也才几十文钱,当真是很划算的。 特别这毛衣是经她们手织出来的,从头到尾的做出来,也颇不容易,价格卖这么便宜,也确实十分划算。 精打细算过日子,并不是把钱捏在手里不花用,而是花到合适的地方,花得值当。 买件毛衣御寒,还是很值得的,想想现在天气冷起来,她们要从家里赶来城里的工坊,一大早就得出门,那寒风飕飕的,没得把人冻坏。 “二丫姑娘,我们织出来的毛衣,可不可以让我先买一件!”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余人也不由都有点想法,紧跟着也开口问道:“二丫姑娘,若是我们能买,我也想买一件。” 这毛衣可是她们亲自看着织出来的,实打实的,买一件不亏。 周二丫见问,笑了笑,道:“你们不要着急,若是要买可以先记着,回头织好的,我们得往郡主府送几件过去,其余的才开始售卖,当然,你们若是想买,是可以先紧着你们的,卖谁都是卖嘛,我们自己人自是不能落下。” “这话说得是,有好东西,自然得先紧着郡主府。” “郡主那么精贵人儿,也穿这毛衣吗?”这岂不是说,她们能跟郡主穿一样的衣物了,想想都觉得激动。 周二丫听到她们的话,不由笑道:“郡主穿不穿,这个可说不好,不过我们有好东西,定然是要先送给郡主的,就算郡主不穿,她身边的丫头也是可以穿的!” “唉,郡主身边的丫头,那也精贵得很,我之前瞧见过一回,是来找刘管事的,那姑娘穿戴得十分体面,瞧着说话行事,跟个大家小姐似的,真让人想不出,这居然是丫环。” “郡主身边得用的人,必然都是体面人。” “好了,好了,郡主府的事情,你们也不要乱传,回头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可是要治罪的。”周二丫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板正的说道。 “知道知道,刘管事之前就说过了,不能乱说的。” “二丫姑娘如今,倒是越发有些刘管事的派头了。” “刘管事让我做小管事,可不得多学着点,好了,你们也不要再说闲话,赶紧干活吧,活儿干得少了,工钱也就少了。” 她这一说,众人这才惊觉,只顾着说闲话,把正事耽误了,随后便各归各位,赶紧忙活起来。 见大家瞬间就忙碌起来,周二丫微摇了下头,刘管事成婚有几日假,所以工坊的事暂时由她担起来,不过都是做熟的活儿,倒也不难,这些人虽然嘴碎了些,不过干活倒也不偷懒,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活儿做得多,工钱才会多,她们又哪会偷懒,管起来倒是容易。 第647章不错的 “咦,你这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看着怪模怪样的。” “这是毛衣,羊毛织出来,看着是怪,但穿着很暖和,你瞧我就穿一身单衣,再套这么一件毛衣,穿在身上就足够暖和了,一点也不冷。” “原来是羊毛织出来的啊,摸起来有点糙,不够细腻。” “羊毛织的衣服,确实是要粗糙一些,不过只要够暖和就行了,你们想要细腻些的也有,瞧我家姑娘身上穿的这件,这是用兔毛织出来的,摸着可舒服了,而且还暖和。”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妇人便上前,伸手摸了摸小姑娘身上有毛衣,果然十分柔软,而且透着股暖意。 “这衣服摸起来可真是细滑,而且还暖和,小姑娘穿这个还真挺合适。” “这摸起来可真舒服啊,够软的。” 妇人听到她们夸赞的话,不由露出些得色,道:“这摸起来确实舒服,不过价格可不便宜,就这么一件,就要一百五十文呢,不过舒服也是真舒服,我这姑娘是碰上好时候了,正好手里有钱,瞧着她又怕冷,就给她置办了这么一件。” 说完,她又是一笑道:“我自个就舍不得买兔毛的,羊毛的穿着是粗糙了些,但一样的暖和,而且价格还便宜,就这一件,只要八十文呢!” “哎呦,你可真舍得啊,小孩子家家的穿这么贵衣服,到明年长高了,估计就穿不了了,可见你们家这是发达了。” “嗐,其实也没有赚多少,就是我家男人进了修路队,每天都有工钱拿,还包饭食,而我也找了个帮忙做饭的活计,我们俩都有进项,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得对她好点不是。” 妇人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年初的时候,还觉得家里的日子实在难过呢,哪知道到年尾的时候,家里就有了积蓄了呢,瞧着这阵势,往后家里的钱会越存越多,她就觉得高兴。 既然赚到钱了,那么吃好点穿好点,也不是什么过份的事不是。 听到她的话,周围的妇人也不由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 “我家男人也进了修路队,工钱倒是一天不落,只不过我们一大家子人呢,而且我也没活计做,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些,但也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着这话,她脸上的神情略有些黯然,同样做人媳妇的,人家手里就有足够多的钱花,自己手里还是紧巴巴,当然,现在的生活其实比以前还是好很多了,年初那会儿,肚子都吃不饱呢,现在至少能吃饱了,冬衣也有置办起来,不曾冻着。 “要我说,你也出去找个活干呗,我这只是帮人做饭,赚得倒也不多,不过听说进工坊做女工的,只要手脚够快,一天不比男人赚得少。” “对对对,那工坊里的女工,现在可神气了,每天身板都挺得笔直的,我看着都羡慕,可惜的是,当初招女工的时候,我家男人说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不让我去,不然,我现在也能赚到钱了,就为这个,我把我家男人骂得狗血淋头,我们家没能发财,可不就该怪他嘛,硬是被我骂得一句话不敢说。” “嫂子你可真厉害啊,这样的男人就该骂,自己啥事不懂,还不准干这干那的,不是耽误赚钱嘛,现在倒好,只能看着人家赚钱。” “可不是嘛,我最近都时常来衙门这边看看,若有招工的告示,必然不会再错过了,也不知那工坊,什么时候才会再招工,我是真的想去做工。” “我也想去,嫂子你到时候得了消息,就把我也叫上吧!” “行,若是有消息,肯定来叫你一声。” “也叫我一声。” 几个女人在衙门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随后一路说着话离开了。 王小树站在衙门前,目光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撇了下嘴,与身旁的衙役说道:“之前招工的时候她们不肯来,这会儿倒是知道后悔了。” 之前他可没少听酸话,说什么那工坊招女工,不是什么正经事,这止男人这样说,连女人也这样说,最后工坊里招到的女工,还多是从外面村里招来的,这城里的就没几个。 “都是些没见识的,跟她们计较那么多,说起来,还是因为日子没苦到那份上,所以她们做什么事才会有顾忌,真要是苦得吃不上饭的,才不会讲究那么多。” 王小树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她们也就是还有选择的余地,所以才会放弃来工坊做工,现在见人家赚到钱了,就知道后悔,也就想来做工了。” “我跟你说,那些娘们儿,你别去理会她们,不然她们能拉着你吵闹个没完,若是以前,还可以跟她们动手吓唬她们一下,但现在衙门里管得严,不准随便跟百姓动手,做什么都得讲道理,真要跟人吵起来,没准讨不了好。” 说完,他不由叹了一声,道:“咱们做衙役的,居然还越做越回头了,向来是老百姓怕咱们官差,现在倒好,反倒是我们忌惮这些百姓了,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 虽然但是吧,衙门里每个月的月钱,倒也没有少发,再加上年节时,还有别的东西赏赐下来,到手的倒是比以前多些,如此,现在即便规矩多些,他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你小子,还是没赶上好时候,咱们以前做衙役,可比现在威风得多了,不过现在嘛,好像也没差。”除了不够威风,到手的好处更多不是。 听到这些话,王小树嘿嘿一笑道:“其实我觉得现在也不差,只要按照上面的吩咐办事就好,这活儿还是挺轻松的。” “嘿嘿,那倒是,不过你小子还年轻,功夫也很不错,若是有机会的话,倒不过进军营,我跟你说,现在军营里的官兵比以前强得多了,以前连饷银都不发,现在却是足额发放,而且你本事好,没准还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可比做个衙役强。” 王小树听到这话,也不由若有所思。 “若是以前啊,那些官兵是穷得饭都吃不起,不过现在不一样,咱们大人不亏待手下的兵,所以跟着大人手下的兵,都是极不错的。” 第648章亲事 “诶,小树小树,你快看,那姑娘出来了。” 王小树听得一懵,顺口就道:“什么姑娘?” “就是你昨天盯着人家看得眼睛都不眨的那个姑娘,在工坊里做事的,我昨儿还去打听了一下,这姑娘挺能干的,听说是个小管事,那位刘管事不是成亲了嘛,听说工坊现在是她管着。” 听到这话,王小树顿时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一时颇为无语,他也就是瞧那位姑娘说话行事很有气势的样子,昨儿路过衙门前时,他盯着人多看了两眼,怎么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他看得眼都不眨了。 一时也不好多解释,抬眼朝那边看去。 果然便见那位姑娘从工坊出来,打衙门前路过,身板挺得笔直,脚下的步子迈得挺大,走路带风的样子,处处透着股干练的气息,说实话,这姑娘走在大街上,也确实挺招眼。 他没敢多话,怕人家听到什么,他们两个大男人,背着人在这里议论人,要是让人家姑娘听到了,还以为他们是多不正经的人。 微垂下眼,想等人姑娘走过去了,他再跟人解释清楚,只是一时没忍住,抬眼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直到人走远了,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去,便迎上一双戏谑的眼睛:“嘿嘿,你这小子,还敢说没看上人家姑娘,就嘴硬吧!” 王小树顿时无言以对,他现在就算想解释吧,也无从解释了,只得含糊道:“你别乱说,影响人家姑娘的名声。” “我才不会乱说,我们衙门当差的人,最要紧的就是嘴严,放心吧,我心明镜似的,绝对不会拿出去乱说的。” 王小树就更加无语了,他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多看了人家姑娘几眼,这还真是,说也说不清了,不过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谁叫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我打听过了,那姑娘名叫周二丫,还没有说婆家,人也确实能干,你要是有心,可以找个去说亲,看人愿意不愿意。” “她是城里的姑娘,我是村里的小子,哪里配!”王小树开口道。 “配不配的不是你说了算,若人家姑娘看上你了,又哪会嫌弃,再说,你也就是家境差点,人也算一表人才,而且在衙门当差,也算体面,每月的月钱拿着,也足够养家,你这条件可不差。” “我,我这条件还不算差啊?” 他就是个穷小子而已,家里又没有地,更没有什么积蓄,也亏得大人不嫌弃,让他进衙门做了个衙役,这活儿也确实体面,村里不少人见到他都夸呢,特别是村长,更是把他当成个大人物般对待,面子是有,但穷还是真穷的。 “别这么瞧不起自己,你功夫挺不错,人又还年轻,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大造化呢,反正在我看来,你小子是一点不差的。” 王小树都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想到在别人的眼中,他竟是还不错的吗,想当初他没做衙役前,在村里可没几个人瞧得上他的,都觉得他是个穷小子。 “也就是几位哥哥们瞧得起,我以前在村里,都没人愿意搭理我的。”就怕被他缠上,会去人家家里打秋风呢。 “那是他们没眼光,就你这样的本事,在衙门里,往后没准能升个捕头,若是进了军中,百户、千户都有可能,你可别小瞧了你自己。” 他说着,又是嘿嘿一笑,道:“就工坊那位刘管事,你也瞧见了的,那样的大美人,还有本事,人家就嫁了军中的马千户,你小子要是够上进些,没准也能娶那样的媳妇呢!” 这,他可不敢想,那位刘管事他当然知道,长得跟天仙似的,人家还是京城来的官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他这样的穷小子,可不敢想。 “哥哥就别取笑我了,那样的人儿,可不是我能肖想的。” “哈哈哈,你是不肖想那样的人儿,因为你已经有瞧上眼的姑娘了,不过咱们这样的,确实不能把眼光放太高,周二丫那样的,倒也可以想一想的。” 听他又提到周二丫,王小树就有些无奈了,他真就是多看了人家几眼而已,也就是因为这姑娘瞧着,跟别的姑娘很不同,别的姑娘走路,差不多都是低垂着头,迈着小步往前走,而周二丫却是昂首挺胸的大步朝前,看着就很特别,这样的姑娘,他以前是真没见过。 “别乱说了,传出去真会影响到人家姑娘的名声,而且,那位姑娘看着不像是个会受气的,到时候若让她听到风声,没准会到衙门来找我们算账,可千万别再说了。” “这话说得也是,那工坊是郡主开办的,若是惹恼了那位小周管事,没准到时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这话,得罪了郡主,我们可吃罪不起。” “是是是,我们是该谨言慎行,不过,你请媒人正经去提亲,倒也可行的,这事儿总要去试试才好,就算人家不愿意,那也没什么,也并不得罪人,再则说了,若是人家明确的拒绝了,你也可以收收心,不要再惦记,再看别的好姑娘就是,对你也算是好事,免得情根深种再被人拒绝,到时候可难受了……” 听着这嘀嘀咕咕的话,王小树不免一阵头疼,他是真没敢往那方面去想,他一个乡下的穷小子,那里配得上人家一个管事,那工坊里普通人都赚不少,做管事的自会赚得更多,他现在虽然赚着月钱,但也只是勉强过活而已,可没钱娶媳妇,更拿不出聘礼来。 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我现在没钱娶媳妇,这话你就不要再说了,等我多存几年钱,到时候再相看姑娘吧,这城里的姑娘可能娶不起,到时候还是从乡下娶个勤快的姑娘吧!” 城里的姑娘,他觉得有点娇气,还是村里的姑娘比较实在。 “倒也是,多存点钱在城里买处宅子,到时候说亲就更容易了,你在城里多待上几年,增长了见识,也未必就一定娶村里的姑娘,真到那会儿,没准城里的姑娘也瞧得上你了,你这亲事还可以再看看,没准就出息了,到时候说更好的姑娘,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到这话,王小树也很无奈,就他这样的,又能出息到哪儿去,做衙役这差事,能一直干下去,其实就很不错了。 第649章不着急 周二丫一路往家走,只是走到自家巷子口时,便见不少妇人搬了凳子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针线,不时说着闲话。 只是当她走近时,那些妇人见到她,顿时便是一静,全都不说话了。 她脚下微顿,想也知道,这些长舌妇,估计又在说她的闲话了,想了想,她便当没事人似的,从她们跟前走了过去,径直回了自家。 她这一走,后面的妇人,便又开始小声说了起来。 “我看她现在这样子,都不像个姑娘了,走路时头昂得那么高,脚下步子迈得那么大,看上去就跟个男人似的。” “瞧着这作派,确实越发像个男人了。” “你们说,她每天这么抛头露面的出去做事,可有什么好的,钱是赚到些,可这名声也不好听啊,往后可怎么说婆家,瞧着年岁也不小了吧?” “已经满了十七了,瞧着她阿娘还没有帮她相看的意思,这一年过完,明年就十八了,再要嫁不出去,就成老姑娘了。” “名声都成这样了,想嫁人怕是难了,没准真能拖成老姑娘都嫁不出去。” “这又怪得了谁,还不是怪她自己不爱惜名声,连带着把我们整条巷子里的姑娘名声都带坏了,人家说起我们这条巷子里的姑娘,头一个就想到她,她这名声,可真是……” “行了行了,你家姑娘年岁还小,应该影响不到什么,我听说她阿娘其实也很着急,但名声这样,也有点不好说,而且听说人家也不想嫁,这么大姑娘了,还不想嫁,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放别人家,可没这样的事。” “她们家的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嘛,就只有她们娘俩过日子,叶氏又是个性子软的,一点主见都没有,也不知怎么就养出个主意这么大的女儿来。” “要我说,真要由着她的性子来,那是害了她,叶氏也确实是个没用的,竟什么都顺着她的意,姑娘大了不嫁人,像什么样子,还能留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没准是想招上门女婿吧!” “呵,就她们家那情况,差点没娘俩一块儿饿死,谁会去她们家做上门女婿啊!” “这倒也是!” “人家现在可没那么穷了,我昨儿还瞧见叶氏买了不少粮食放在家里,又买了布做新衣裳,听说在工坊里做工挺赚钱,而且周二丫还做了个小管事,听着很有本事的样子。” “再有本事那也只是个丫头,若是个男儿做了管事,肯定得夸一夸,但她一个姑娘做管事,像什么样子,女子家还是应该嫁个可靠的夫家才有依靠,就她这样子,把我们这条巷子的姑娘都带坏了。” “可不是,我家那丫头还在家里跟我闹,说也想去做工,我死死摁着不许去,真要去做工了,还怎么说人家,到时候夫家也要挑理,可不许跟人学这个。” “你这样是对的,女子家还是得嫁个好人家,往后才有依靠,学男子在外面做工,说起来都不好听。” 周二丫回到家里,便见叶氏正在缝衣服。 “阿娘,不是跟你说了,这活儿留着我回家来做,你怎么自己做起来,你眼睛不好,得好好歇着,不然回头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周二丫叹着气说道,她阿娘真是闲不住的。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缝两针也累不着,我注意着呢,不会像以前那样总盯着,眼睛也没有不舒服。” 叶氏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向她,开口道:“再说了,你每天在工坊做事,回到家来也该累了,哪能还让你做这些,正该好好歇歇,养足精神才好上工。” “阿娘,我都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做了小管事,只需管理好其他人干活就好,并没有那么劳累,回到家来也可以做活的,你好好歇着,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周二丫将针给从她怀里拿出来,放到一边的篓子里,不让她做了。 见状,叶氏索性也就不做了。 “最近我身子养好了不少,你工坊里的活儿,要不别做了,我请媒人帮你说个人家,你年岁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就更不好说人家了,唉,你这婚事也真是让人操心,不过也不能怪你,得怪我。” 叶氏说得唉声叹气的,要不是她身子不好,要不然孩子的亲事,早就说好了。 “娘,你怎么又提起这个来,我现在好不容易做了管事,工钱也比之前拿得多,正准备好好做活呢,怎么能不做,我还想像刘管事那样,做个大管事呢!” 她转头看向叶氏道:“阿娘,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闲话了,我都跟你说了,那些长舌妇,一天到晚没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你别理会她们,她们说什么你更不要听,随她们说去,我在工坊里赚钱呢,她们指不定心里多羡慕。” 她虽是女子,却也能养家糊口,甚至私心以为,比很多男儿都强,工坊里的活儿,她做得得心应手,虽是每天从早忙到晚,但心里不知多快活,只要工坊开着,她就会一直做下去,绝没有不做一说。 “她们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你的婚事真不能耽搁了,再拖下去都成老姑娘,更不好说亲了,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不然以后可怎么过!” 她说着,心里也是叹息不止,她很疼孩子,从小到大很多事都顺着她的意,以至于养得她很有主意,以往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在这终身大事上,她却是操心不已。 “阿娘,我能赚钱,自己就能养活自己,甚至赚来的这些钱,还能把日子过得更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大不了我找个男的做上门女婿,你放心,婚事不会耽误的。” 只是这人选得选好,必须得是个老实好拿捏的,也就是一碗饭把人养着的事,这点她还养得起。 “愿意做上门女婿的,能是什么出息的男人,你这么好,怎么能配个那样差的?”叶氏就很不乐意了,她的女儿这样能干,应该配个更好的。 “阿娘,你想那么多干嘛,这个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不用着急的,反正你想要女婿,我到时候给你带回来就是,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我多存点钱。”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自己的婚事都不操心,也就是你了。” 叶氏也是拿她没办法,好话歹话都说了,她不听又能如怎么办,也只能顺着她的意了。 第650章送喜帖 杨柏安将一张帖子塞到王小树的手中。 “这是什么?” 王小树拿着帖子看了几眼,认出上面的一些字,随即恍然道:“是喜帖,杨先生你要成亲了啊,恭喜恭喜!” 瞬间他的脸上便带出笑来,恭喜得也是真心诚意,神情间甚至有些羡慕,这位杨先生比他年岁还小呢,没想到人家就要成亲了。 不过想想,村里一些成亲早的,十五六岁也差不多将媳妇娶进门了,所以杨先生这样的,倒也不算什么了。 杨柏安倒底是要成亲的人,这几日努力让自己显得成熟些,挺着身板,轻咳了一声,道:“到时候可要早点来啊!” “一定,一定!”王小树连忙道。 他是知道对方家世不差,平时吃穿用度都很富贵的样子,没想到成亲的时候,居然给他递一张喜帖,也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咳咳,你也不问问,我娶谁家的姑娘!”杨柏安等了一阵,没见对方问起,他不由出声道。 “啊!”王小树立马反应过来,顺着他这话问道:“不知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杨柏安顿时就满脸带笑道:“是位官家小姐,现在暂居郡主府上,前些天嫁给马千户的那位刘小姐,你们有听说过吧,与我这位是好姐妹!” 说到这个,他也隐隐有些得意,能与郡主府扯上关系的可不多,而他们杨家,恰好就是其中一个,他阿爹得郡主看重,而他又娶了从郡主府出来的姑娘,整个安平郡,像他们杨家这样体面的可不多。 王小树在衙门当差,消息还算是比较灵通的,对方所说的那位刘小姐,他甚至都亲眼看到过,当真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他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这会儿听到杨柏安的话,顿时也被震住了:“杨先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那位刘小姐生得那样美,你娶的这位小姐,必然也是一样的!” “你见过刘小姐?” “嘿嘿,刘小姐管着工坊的事,时常进出,我又守在大门口,可不就经常见到了嘛,我跟你说,刘小姐那气度,那作派,当真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王小树一顿好夸。 杨柏安听得满脸带笑,这会儿听到王小树一个劲夸的虽然是刘小姐,但他要娶的贺小姐,与刘小姐是姐妹,又是一同进宫选秀出身的,人品、才貌必然不差,就是不知道脾气如何了,不过倒底还是觉得心生欢喜。 “你小子可怪机灵的。”他笑说一句。 他现在在衙门当差,可不得机灵点儿么,王小树也笑。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衙门里最近办喜事的还挺多的,吴主薄、仇都纪也都要成亲了,日子也定得近。” 这一个个都娶上媳妇了,他思量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不过现在秋冬时节,也正是办喜事的时候,扎堆娶媳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事儿杨柏安自然是清楚的,那位仇都纪也倒罢了,只是这位吴主薄吴东阳,他就暗自翻了个白眼,小声问了一句:“难道他们也给你送喜帖了?” 王小树就连忙摇头:“这哪儿能呢,我一个不起眼的衙役,两位大人哪能把我看在眼里,也就是杨先生你不嫌弃,还特意给送张帖子。” 说到这个,他心里还有些感动来着,毕竟衙役算是衙门里地位最低的了,杨柏安是书吏,身份也算不得多高吧,但是文职,怎么也比他一个衙役强不少,但人家就给他送喜帖了,这就是看得起他,一般人想去喝喜酒都无得其门而入呢。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大少爷有时候脾气是真大,也很不好侍候,不过为人似乎也还不错啦,特别是教他们识字时,也教得满认真的,他都跟着学了不少字了,还满感激对方的。 “他们那是狗眼看人低,你就只去我家喝喜酒好了,他们家的酒,也未必多好喝。”能有机会埋汰吴东阳几句,他是丝毫不会放过。 这话说得,王小树都不敢跟着接,杨先生敢骂两位大人狗眼看人低,他难道还能跟着骂不成,他觉得人家这样做才是对的,他一个不起眼的小衙役,人家两位可都是有品阶的大人,哪用请他去喝喜酒。 他嘿嘿一笑道:“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对了,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可以提前去的。” 杨柏安就朝他摆了摆手道:“我们家人多着呢,倒用不着你帮忙,到时候你只管坐席就好。” 他们家哪用得着让客人帮忙的。 话说得差不多,就跟人摆了摆手:“好了,我也去忙了。” 说实话,他觉得他一个读书人,跟一个衙役也没什么好聊的,不过是觉得王小树这人特别顺眼,就顺手送他一张喜帖。 “杨先生好走。”王小树连忙朝人拱了下手。 待到杨柏安一走,旁边的衙役就凑了过来,盯着他手中的喜帖瞧了又瞧。 “你小子不错啊,都能混到杨家的喜宴上去了,你跟这位杨先生,看起来好似很熟啊!” “其实也没有多熟,杨先生是读书人,我一个粗人,话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可能是因为之前一起办差,所以比较熟一点,杨先生这人也比较讲究,估计是觉得成婚这样的喜事,人多更热闹,就给了我一张帖子吧!” “你们一块儿办差?” “嗐,就是之前我刚来衙门没多久,那不是什么修路队要招工的事嘛,当时一块儿去城门口招人来着,那会儿相处了好些天,也就有了些交情。” 不过说到这事儿,那会儿的杨柏安可瞧他不上眼,少爷脾气也大得很,他刚来衙门当差,只想着好好办好差事,不要被上官责骂,只能好言好语的把人哄着,总之当时他也怪不容易的。 也正是经了那次的事,这位杨先生见到他时,都会招呼一声,再后面跟着学识字时,杨先生也颇为照顾,有不懂的拿去问,人家也都会耐心回答,慢慢的他也就觉得对方人还不错了,要一直还是当初那个脾气,他估计也会受不了的,好在大家都在学着成长,好比他自己,现在办差也越发利索了。 第651章成亲 “杨家送来的聘礼,郡主分文未取,全部给带过去,另外郡主还出了一份嫁妆,这单子,你仔细看看……” 程婆子将嫁妆单子塞到了贺琴兰的手中。 随后又道:“郡主待你们,可比亲娘对你们都要好。” 可得记着些郡主的恩情。 “程妈妈你放心,我都明白的。”贺琴兰连忙道。 心中也颇为感叹,当初在娘家时,日子过得也并不多好,父亲的官职不高,俸禄当然也没多少,却要养活一家大小,她又是个姑娘家,不比家中兄弟得宠,吃穿用度就又要差一等。 当初去参加选秀,她觉得那也是个归宿,只是没想到,一波三折,最后被送去了陆侯府上,她当然也听过陆侯的赫赫威名,而且人又是那般英武不凡,心中也曾起过绮思,只不过后来……就什么也不去想了。 到现在即将出嫁,她觉得现在这样似乎也不差什么,而且郡主为人宽和,有郡主做靠山,她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郡主也并非是要你们回报,只是你们从郡主府出嫁,也多少得念着些郡主的好不是!” 郡主这般的主子,也是少见的,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那个不是满心算计,只郡主可不贪她们什么,只想给她们找个好归宿。 “好了,这些话我也不多说了,省得你听得烦了我。” 程婆子话锋一转,道:“既然嫁了人,以后就好好过日子,若是什么委屈,也尽管来找郡主说叨就是,郡主也并不拿你们当外人,既是把你们从京城带出来,都是拿你们当自己人看待的!” 真要不当她们一回事,当时就扔在京城任她们自生自灭了,既然带出来了,自是念着些情份的。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她们几个够听话,并没有给郡主添麻烦,不然,可没现在这好事。 “再有就是这过日子的事情嘛,也不能一味的掐尖要强,总得柔顺些,当然也不是一味的忍让,这个度得拿捏好,不要把自己看低了,当然,也不能仗着有郡主撑腰,就在夫家作威作福的……” 程婆子又说了一通,贺琴兰都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应声。 当初进宫选秀时,她阿娘也曾教导过,说的是让她一味忍让,不能跟人起争执,家里没权没势,万不能得罪了人牵连家里。 如今听着程妈妈的话,倒并不叫她一味的忍,这一点,倒比她阿娘来得强不少。 “程妈妈,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会忘了郡主的恩情,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丢了郡主的颜面,只是如今要嫁人,倒有些舍不得这府里。” 郡主宽厚,对下并不严苛,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其实很自在,若是可以,她其实都并不想嫁人,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行的,只是不嫁人似乎也不行。 “舍不得府里,逢年过节就回来看看,当回娘家一般,就算郡主不得闲,我也能招呼你们。”程婆子笑道。 “那敢情好,程妈妈到时候可别嫌我们烦。” 程婆子摆了摆手:“那不至于。”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贺琴兰被扶上了花轿,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中,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虽然有郡主府做靠山,但也不能事事依靠,很多时候还是得靠她自己,而且夫家是怎样的人,她没有亲自接触过,那也说不好,万一在外看着脾气好,么下里却性子恶劣的,她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随后花轿落地,她被扶了出来,周围满是热闹喧嚣,她的手被一只白晳的手握住,并不宽大,也不够厚实,她被人带着,一步步完成了所有礼节,随后被送入了洞房。 她便静静的坐在喜床上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而这会儿,也听到有人走进了洞房内,有侯在一旁的丫头,齐齐见礼的声音。 “咳,你们都退下吧!”一道清朗的声音,似还带着些稚气。 她的夫君年岁并不大,这一点她是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朝着她走了过来,她也不免紧张的握紧了双手。 来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好一阵没动静,让她不免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掀盖头,但这种事情,她又不好出声催促,只能静静等待着。 等得越久,她便越发疑心对方是不是不喜她,所以不掀盖头,以此来抗拒这门婚事? 又过了一阵,身旁有了动静,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只手,缓缓伸到她跟前,轻轻掀开了盖头,眼前亮光一闪,她微微抬起了眼眸朝人看去。 入眼便见眉目清秀的少年,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只是对方的眼神,颇为炙热的盯着她,看得不挪眼。 她本有满心疑问想要问出口,但在对方的眼神下,她便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相公!”她轻轻唤了一声。 “娘、娘子!”杨柏安有些愣神的唤了一声,随后不知怎的,竟是红了脸。 贺琴兰不想看到他这副模样,一时不免又有些好笑起来,先前的那些忐忑疑问,也瞬间散去不少。 “我听着外面宾客挺多,你可是喝醉了?”她思量着,若是喝多了,得让丫头给送碗醒酒汤来才成。 杨柏安愣愣的摇了下头:“没有喝多少,我有好几个哥哥,他们都有帮我挡酒,我喝的酒里,其实还掺了水……啊,我不是酒量不好的意思,是我阿爹说不好喝醉了,不然惹你不喜!” 这一次,换成贺琴兰愣了愣,她是真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实诚人,她还没问什么呢,他就一骨脑儿的说出来了,心下也不免更觉得好笑起来。、 不过也可以看出来,她这位夫君,应该是个性子单纯的人,并不是多有心计,不过想来也是,他年岁本来就不大,再加上是家中的幼子,上面父母宠爱着,便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 她心下略为思量着,觉得这样的性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人单纯些,少些算计,以后的日子过得也就更简单更轻松,他在衙门里有正经的差事,以后有多大的前程不好说,不过家中钱财不少,怎么样日子都不会过得太差,这样也就很好了,这门亲事,可见是没有选错的,她心下安心不少。 第652章 习武对练 天气越来越冷,不过府中的日常锻炼并没有落下,林满月跟一群孩子们在习武场练武,一套拳法打下来,倒是身上暖意融融的,很是舒服。 她收回拳来,微微吐出一口气,便停了下来。 旁边丫头香梅便连忙递了条干净的帕子来,她个手接过,擦了下额头的汗,随即眼风便扫过旁边,一群孩子练完拳法后,便开始两两对战,瞧着颇有些气势,她也没急着走,索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他们对战。 与陆辰阳对打的是方虎子,方虎子虽然年长,但习武的时间没有陆辰阳早,再加上习武天赋也比不上,这一打起来就落了下风。 “虎子哥,你行不行。” 听到这话,方虎子顿时被激起气性来,紧握拳头就朝他身上招呼,两人飞快的对打起来,一时拳来脚往,但不过片刻,方虎子便被一拳震退十几步远,还一个劲气喘不止。 都这会儿了,不服输也是不行,而且这种情况也是司空见惯,他朝着陆辰阳摆了摆手:“我输了,我不跟你打了。” 根本就打不过,还打什么啊,他只将目光瞧向其他人,随即落到一人身上道:“朱松,我跟你打。” 朱松听到这话,顿时笑了一声,道:“你柿子挑软的捏,觉得能打得过我是不是,来啊!” 他朝着跟他对打的苏朝西摆了下手,随即便朝方虎子走了过来,两人很快就交起手来。 习武时间都不短了,而且每天的伙食也很好,一群小子的个头窜得也挺快,身板也很结实,两人这一打起来,拳劲使得虎虎生风。 林满月在一旁看着,也颇觉得有趣,这群孩子体能练得都不错,再过几年便送去军中历练,用不了多久,怕不就是一员猛将。 陆辰阳撇了下嘴,便开口道:“朝东哥,我们俩打。” 苏朝东闻言,也是无奈一笑,道:“辰阳,你习武天赋好,我们几个都不是你的对手,要不你去跟江护卫打?” 他也很无奈,他虽然出身农家,身体素质不算差,但从小却是读书,并没有习武,以至于耽误了,后面跟着郡主那会儿,他都快十岁了,再从头开始练起来,自然就落后不少,再加上天赋并不十分出众,虽然也很努力,但却也打不过陆辰阳。 这小子天生就是习武的料,小时候也没有耽误,身板也养得结实,武艺娴熟,以后指定跟大人一般,成为大将军。 陆辰阳也很无奈,同龄人中找不到对手,就是比他大的这些哥哥们,竟然也不愿意跟他打,突然有种高手无敌的寂寞。 林满月在一旁看得怪有趣的,朝着那边喊了一声:“江护卫,你去杀杀他的威风。” 江呈远被点名,神色微顿,他们这些护卫,其实时常都会陪小公子过过招,对他的路数也很清楚,只不过他们这些护卫,差不多是练到头了,再怎么练进步也不大,但这位小公子习武,那是天天都有进步的。 他前几日陪小公子对招,那一拳打出来的力道,震得他都退出好几步远,总之,小公子那拳法练得力气与日俱增,他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估计就不是对手了。 倒是依言走了出来,站在陆辰阳对面。 陆辰阳就似模似样的朝对方拱手道:“江护卫,得罪了。” 话音一落,人就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过去,除了力气大,他的身形还十分灵活,左一拳右一拳,时而还飞跃而起,跟人打斗得多了,累积起一些经验,他出手也比以前更刁钻。 不过江呈远这么大人,经验自是比他更丰富,甚至有时候还能预判他的动作,两人打起来,倒是分外精彩。 旁边其余对练的人,也都停下来观战。 陆辰月更是鼓起掌来:“哥哥你加油,打败江护卫。” 其余人等也跟着起哄。 陆辰阳却并不理会他们,只专心出招,别看他比江呈远矮一大截,但他身形灵活啊,速度也够快,忽而在前,忽而在后的,搞得江呈远也有些疲于应付,不过他胜在经验丰富,知道对方大概会从那个方向攻打过来,如此,两人倒是旗鼓相当。 “哥哥,你力气大,直接出拳头。”陆辰月在旁边支招。 陆辰阳就翻了个白眼,笨死了,喊出来干嘛,人家就知道防备了,他其实好几次都想直接跟对方对拳头,但奈何江呈远对他知之甚深,根本不与他比力气。 “江护卫,你别躲啊!”再次一拳落空,陆辰阳就急得喊出声来。 江呈远就一阵好笑,倒底是小孩子心性,打不着他就急眼了,两相对战之下,他为什么不躲,难道站在那儿挨打吗? “小公子,若是你速度再快一点,我就躲不开了。”话是这么说,但他倒底身高腿长,再加上长年习武的人,反应也不慢,还不至于躲不开。 听到这话,陆辰阳气得跺了下脚,他要是速度能再快点,哪还能容他躲开,这不是速度没跟上嘛,话说他其实已经够快了,只是倒底还是小孩子,若是再过两年,必然叫他躲不过去。 “你等着,看我还打不到你。”陆辰阳发狠道。 旁边看热闹的林满月,见他这气鼓鼓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身旁的丫头香梅也觉得好笑,开口小声道:“江护卫这人也真是,太较真了,也不知道让着点小公子,他多大的人了,还如此逗弄小公子。” 她跟在林满月身边侍侯,也算是看着陆辰阳兄妹一点点长大,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免不了心生维护之意。 林满月则是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怪江护卫,是小阳这孩子太顺了些,其余孩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免让他心气越养越高,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一般,得让他吃点苦头,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然真当自己就天下无敌了,那样可不行。” 得多让人打击打击他,他才能更稳重懂事,免得他觉得自己多了不得一样。 “小公子还小呢!” “他们兄妹俩从小就比一般人懂事,如今年岁渐渐大了,可不能宠得无法无天,适当的吃点教训,对他们有好处。” 第653章 想出府玩 一场打斗下来,算是酣畅淋漓,陆辰阳倒底年岁还小,并不是江呈远的对手,直打得累了,不得不叫停。 江呈远自是适时停手,也不由暗吁一口气,小公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他觉得大概要不了几个月,他就快打不过了,输给一个不大点的孩子,他觉得这有点丢脸,暗想着,自个往后可半点不能偷懒,得好好练练才行。 陆辰阳已经被一群小孩包围了。 “哥哥,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我跟你比差好多。”陆辰月撇了下嘴。 目光扫了一眼自家妹妹,陆辰阳叹了一声道:“我每天都有好好习武,你看你,时不时就想偷懒,偏阿娘还不说你。” 打不过自己,可不能怪他大厉害,而是她自己不够努力。 “嘻嘻,阿娘说我可以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我对习武不是很有兴趣,我对习医更有兴趣。”她现在已经背会好几本医书了,至于习武嘛,每天练练强身健体即可,倒不必像他那样厉害。 “随你便吧!”陆辰阳摇了下头,随即道:“既然你武艺不行,以后若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到时候我帮你打回去。” “唉,怎么总是打来打去的嘛,而且我在府中,哪有人欺负我。”陆辰月也不由摇头,她有阿爹、阿娘在,谁能欺负她啊! 听到她这话,陆辰阳就有些嫌弃道:“你说你怎么那么……你难道还能一辈子待在府里不出门啊,只要走出门去,难免不会有人欺负你啊,要我说,还是把功夫练好了,谁也欺负不到你才好。” 陆辰月也有点无语了,她其实每天也有跟着练武的好吧,只是没有他那么厉害而已,还不至于走出门去,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欺负到她。 不过没必要争这个。 只应声道:“对对对,哥哥你说得都对。” 听着她这明显十分敷衍的话,陆辰阳除了无奈,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摆了下手道:“算了,大不了我更厉害一点,这样就能保护你了。” 陆辰月就默默盯着他,做哥哥就这么有英雄情结,就一定要保护她才成。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阿娘。” 陆辰阳风一样的跑了过来。 “你慢着些,我就在这儿,又没有跑。” 林满月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道:“我看郑先生教你的,你都没有学到多少,走路都不好好走,非要跑着来,看着就一点不够稳重。” 说是这么说,倒也没有真责怪他的意思。 陆辰阳就嘿嘿一笑,道:“阿娘说得是,下回我一定注意了,不跑来跳去的。” 瞧着他一头的汗,旁边香梅已经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走过去,帮他擦拭头上的汗珠子了。 “小公子也当注意着些,现在天气冷,你这汗一出,指定里面的衣服都湿了,不换一身干爽的,很容易就生病了……” “嗐,香梅姐姐,我这不是才练完功嘛,一会儿回到院子,就要换一身衣裳的,你放心吧,我身子棒得很,不会生病的。” “是人都会生病,只是平时得多当心,生病可难受了,而且还要喝苦药,小公子定然是不喜欢喝的。” “那是,药那么苦,谁也不会喜欢喝的。” 陆辰阳回想了一下,好像还是三四岁那会儿生过一场病,不过那药苦得他现在都还记得呢,确实不好喝。 林满月抬眼看向他,道:“这么急冲冲跑我跟前来,是想干什么?” “嘿嘿阿娘,今儿休沐,郑先生给我们放假呢!”陆辰阳嘿嘿笑着说道,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就这么滴溜溜的看向她。 这一看就是在打什么主意,看得林满月也不由一阵失笑。 “所以,你打什么主意呢,若是太离谱的,说什么我也不答应。”小小崽子,现在的小心思还挺多。 “阿娘,我们来安平郡快一年了,都还没有出去外面看看,不如今儿让我出去玩一天吧!”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他们几个也同样没出过门,让他们跟我一块儿,我们也看看安平郡是什么样子的。” 林满月闻言,轻笑了一下,原来是想出门玩啊! 也对,都是些半大孩子,在府里关了这么久,估计也按捺不住了,现在才提起,已经算是很耐得住性子了。 “听郑先生说,你们学习也很认真,功课做得都不错,再则习武每天也没有落下,如此,也算是十分努力了。” 听着她的话,陆辰阳就眼巴巴的看着她,一个劲的点头应和:“对对对,我们都很努力的。” 不够努力就会被落下,他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成为最差的那一个。 “既然如此,那我就允了,你们几个今儿就出府玩一天吧,不过可不许玩野了心,明儿得好好去上课,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谁不用心学习,我可不饶他。”林满月说着这话时,目光严厉的看向陆辰阳。 看得陆辰阳心神一凝,随即拍着胸口道:“阿娘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玩野了心,就是来了安平郡还没出去看看,不是心里好奇嘛,真就看看就好,再说了,安平郡再如何,也没法跟京城比,在京城我们都没有玩野心呢!” 说到京城,他神色有些黯然下来,在京城那会儿,他每天进宫做伴读,太子比他年长,除了读书外,总带着他们玩些别的,抛开最初的小心翼翼外,后面的日子他觉得还挺快活的。 只是没想到,身份那样尊贵的太子,竟是说没就没了,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只是他也没顾得上太难过,因为当时他们一家子也不容易,从京城出来,再一路到了安平郡,发生了这一连串的变故,他也需要时间来接受,也是沉浸了这么长时间,他才提出出府去逛逛。 “行,我就信你一回,一会儿收拾一下,带着他们出府去玩吧,只是不要出城去,只在城里逛逛就好。”她提醒道。 “阿娘放心,我们不会出城的,城外都不知是什么情况呢,我们只在城里逛逛就好,城里那么大,尽够我们玩的了。” 他们连府门都没出过,能在城里逛逛就很不错了,绝对不敢往城外跑的,真要出城去,那也得等他们再大一点才去。 第654章路遇赵大郎 晨练结束,陆辰阳回自己院子里吃过早饭,随后又换了一身衣服,林满月疼孩子,却也并不会过份惯着他们,平时吃穿用度也并不奢华,所以他们日常穿的衣服,也并非是什么绫罗绸缎,而是常见的细布衣物。 而陆辰阳年岁不大,本人也不那么讲究,在京城时天天进宫伴读,衣服倒是穿得十分华贵,但在他看来,那些衣服有些华而不实,不方便活动不说,主要料子还不结实不耐脏,反倒还不如细布衣服穿着舒服自在。 收拾妥当,他就带着一行人出府了,大家穿作也都平常,走出府来让人一见,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他是郡主之子,反倒认为是城中普通殷实人家的孩子,当然,也不是没有破绽,他们这说话的口音,还是与本地人不同的。 难得出府一趟,大家都很兴奋,陆辰月脸上的笑都没落下过。 “哥哥,我们去哪儿?” 对于城中的情况,她也是听人说起过,自己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很多东西也就不懂。 陆辰阳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开口道:“我们先四处看看,到中午时去一品鲜吃饭。”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没有意见,一路朝前走,郡主府地处城中,并不偏远,走出没多远,他们就处于热闹喧华中。 只不过,见识过京城热闹繁华的大街小巷,再看城中这情形,区别就不是一般的大。 街道两旁的商铺是不少,不过看着都比较破旧,好在不时有客人进出,倒也显出些生意盈门的意思,只是倒底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陆辰月一脸失望道:“原来城里是这个样子啊!” “这里确实不能跟京城比,就连洛水县都比这儿热闹。”陆辰阳摇了下头,不过能出府来逛逛,总比待在府里有意思。 他想了想道:“我听说青石街不错,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这是新建的一条街,他是知道的,虽然屋子还没完全建出来,但听说街头的一些铺子,已经开起来了,特别是他阿娘自己留下的几间铺子,早就打发人去布置,现在应该已经把铺子开起来了。 才说着,便挠了下头:“你们知道青石街往那边走吗?” 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一条街,但却并不知道青石街的具体位置,他这也还是头一次出府呢。 闻言,众人也是一脸茫然,消息还没有他灵通呢,甚至一些人连青石街这名字都没听说过,就更不可能知道在哪个位置了。 苏朝东揉了下额角,随即见身旁有路人,便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知道青石街往哪边走吗?” 被拦住问话的赵大郎,眼见这不大点的小子,说的却是一口官话,与那位刘老爷说话倒是很相像,不过口音略有点差异,那位刘老爷可是帮了他们家大忙,现在全村的日子都好过不少,他对刘老爷十分感激,现在听着这差不多的官话,都觉得格外亲切。 憨厚一笑道:“我这会儿也正要去青石街,你们要不然跟我一块儿过去。” 苏朝东见状,不免愣了一下,这是不是也太巧了点,有些怀疑的看向对方,很难确定是不是坏人,见他们一行人年岁小,想打他们主意。 赵大郎却没有发现他脸色不对,乐呵呵的开口道:“我跟你们说,青石街现在热闹得很,虽然还有一些房子没盖出来,但街头的铺子已经开起来了,那铺子里买的东西也新鲜,反正我以前是没见过的,听说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 反正他这种没甚见识的人,一听说是从京城传过来这样的话,就觉得那铺子真是不凡,卖的东西也是顶顶的好,毕竟那是京城传来的不是。 一听说京城传来的东西这话,陆辰阳就感兴趣起来,心想,那必然是他阿娘开的铺子,瞧着这人一脸推崇的样子,不由对他也颇有好感。 顺口就应下了:“那行,我们就跟这位大哥一块儿过去。” 闻言,苏朝东再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赵大郎,看他那样子,倒也不像是打什么坏主意的样子,再则,他们这行人,虽然多是些没长大的孩子,但每日习练武艺,即便遇上什么情况,也有一战之力。 心下稍安,便也没有阻兰,只是小心戒备着,若是往大街上走,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若是走去一些偏僻之处,那他头一个就将对方给拿下,瞧着这人虽然生得壮实,却不像是习过武的,要拿下他应该也容易。 一行人就跟在了赵大郎身后。 陆辰阳则与对方交谈起来:“还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赵,大家都叫我赵大郎,你们年岁不大,唤我一声赵哥也行。”赵大郎脸上带笑,眼神也不时打量陆辰阳。 他心里也有所猜测,觉得这群孩子应该是从京城那边来的,不然安平郡的孩子,是不会跟他讲官话的,再则,这些小孩看着也很与众不同,别看年岁不大,说话行事跟大人似的,丝毫不畏缩露怯。 村里的孩子他见过不少,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心下也觉得挺稀罕,也留神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怎么看都很稀奇,更稀奇的是,他与这些孩子还说上话了。 “原来是赵哥,不知赵哥你是哪里人,家里做什么营生?”陆辰阳好奇的问道。 赵大郎听到这话,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了,心想倒底是京城来的孩子啊,连问话都这么与众不同。 “我是赵家村人,家里本是种地的,不过后来有位京城来的刘老爷,来我们村里收豆子,后来知道我阿爹会烧陶的手艺,便定制了一批陶罐来装酱油,那个酱油不知小哥儿你知不知道,还别说,味道真是绝了,我家现在就一直买那个酱油来吃呢!” 啊,京城来的刘老爷,应该是刘庄头吧,他现在就在庄子上开酱油作坊来着,这个陆辰阳是知晓的,家里的一些事情,他阿娘并不会瞒他,所以他其实很多都知道些。 再看赵大郎时,眼神就不一样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本能的觉得赵大郎亲近了几分。 就连旁边苏朝东听到这话时,都少了几分戒备,刘庄头他也知道啊,为人还不错的,主要是颇得郡主信任,从京城来安平郡一路,也多亏他跑前跑后的操持,他们这些人,也没少得刘庄头的照顾。 第655章谁家孩子 “我对青石街那边挺熟的,时不时就要送一批砖头过去,哦对了,我还没跟你们说,青石街盖的那个水泥屋子,就是用的我家的砖头,我阿爹的手艺是很不错的,砖头烧制得很结实耐用……” “有这手艺,你阿爹挺能耐。” “可不是嘛,因为我阿爹这手艺,家里也赚了点钱,之前家里那老房子都破得快要塌了,现在好了,我们家也盖了水泥房子,算是村里头一份呢!” 说到这个,他就很兴奋,莫大郎带了一群人去村里帮忙盖房子,人多速度自是不慢,现在房子盖好,他们一家都搬进新房住了,屋子盖得好,就连院子都用水泥抹得平平整整的,以后要晒什么东西也方便。 “不错不错,你阿爹可真是个有本事的。” 陆辰阳说着,便又道:“我们家还没有水泥房子呢,我得去看看,盖出来的是什么样的。” 水泥这东西他早就知道的,也知道用来盖房子很结实,甚至现在连通武源郡那边的路,都是用水泥来修的,总之,这水泥的用处好像有用多。 听到他的话,赵大郎打量了几眼这小孩,穿的是细布衣服,家境应该很殷实,而且是从京城来的,家里大人应该也颇有本事,但他们家却还没有水泥房子呢。 说起这个来,除了青石街盖出来的那一条街的铺子外,他们家算是头一户住进水泥屋子里的人,心中也不免有点暗自得意。 一路说着,很快就到了青石街。 赵大郎说得没错,这一片是真的很热闹,很多人来这里看人盖屋子,想是没有见过,觉得很新奇,街尾那边的工地还正忙活着,外边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至于街头这边,铺子已经开起来了,不时有客人进出买点东西。 “咦,有卖卤味的,还有卖炸鸡的,就不知道有没有薯条卖!”陆辰月目光扫了一圈,神情间有些兴奋。 陆辰阳听到这话,不由轻轻笑了一声,道:“土豆还没有传到安平郡来,薯条应该还没有,不过明年应该就有了,炸鸡应该还不错,你若是想吃,可以去买点。” 他们出来,可是带了不少银子的。 陆辰月就兴致缺缺起来,炸鸡也没什么好吃的,若是想吃,可以让府里的厨子做,倒没必要特意跑出来吃。 “小哥儿你说土豆啊,我们家得了些种子,来年开春就可以种上,这还是刘老爷给的呢,除了土豆外,还有辣椒种子,说是这东西稀罕,种出来可以卖钱,刘老爷对我们家是有大恩啊!” 赵大郎不由感叹出声,这位刘老爷真的是大好人,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人家。 听到他的话,陆辰阳便点了点头,道:“这些东西刚开始种,种出来自是能卖些钱,只不过以后慢慢种的人多了,也就没那么值钱了,不过都是能吃的东西,即便卖不了多少钱,留着自家吃也是可以的。” 赵大郎不由再次打量起陆辰阳来,只觉得这小哥儿,真是很有见识,瞧这话说得,一般大人都没有他这般通透,也不知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这话说得没错,不过再不值钱,也比我们种豆子强,天天吃豆子吃得很伤人,现在真是好,连豆子都能卖上价钱了。” 这话陆辰阳倒是知道的,安平郡地处偏僻土地贫瘠,种正经粮食的收成,比不上种豆子的收成,所以很多人家都是全部种豆子,豆子也能填饱肚子,只是天天吃豆子,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咦,赵兄,你今儿怎么得闲过来了!” “莫大哥真是瞧了,我正寻你呢,我阿爹让我把余下的银子给你送来……”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对方手里。 莫大郎看了一眼,就塞进了怀里,随即笑道:“其实也不急的,什么时候给都一样,你和伯父倒是是客气得很。” “手里有钱怎好欠你们的,若是欠着外债,我阿爹过年都会过得不踏实。” “哈哈哈,你和伯父都是实诚人,殊不知这世上有种人,觉得欠钱的才是大爷。” 他们父子是匠人,时常接活儿做,也有遇上无赖的人家,见房子建好了,尾款却不想付,便想赖账不给,这种人也是不少见,反倒是赵大郎父子这样实诚的人不多,也不怪他阿爹说,赵大郎这人可以结交。 陆辰阳仰着头,好奇的看着两人说话,欠钱的是大爷,这理论倒是怪有趣的,可见这世上无赖之人很难搞,老实人不免就有点吃亏。 莫大郎这会儿也注意到身旁的小孩,不由奇怪道:“赵兄,这是你家孩子啊?” 他之前在赵家村待了不短时间,但并没有见过啊! 赵大郎便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样伶俐的小孩,怎么可能是我家的,先前遇上他们问路,说要来青石街,我正好要过来,便带他们一块儿来了。” “这位大哥好,我叫陆辰阳。”他朝着莫大郎拱了拱手。 神情举止更别的小孩很是不同,再则这般郑重其事的神情,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莫大郎瞧着也怪稀奇的,他跟着他阿爹到处接活帮人盖房子,也算见多识广了,但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小孩。 一时也不免板正的神色,朝着对方拱手道:“我是莫大郎,那边正盖房子的莫匠人,就是我阿爹。” 说完,他又不免觉得有点怪怪的,自己怎么就把阿爹一块儿说出来了,一般他会把他阿爹一块儿介绍出来,是有意想要自抬身份,但在一个小孩儿面前,着实没有必要不是。 “原来你阿爹是莫匠人啊,我有听过莫匠人的大名,听说他是整个安平郡手艺最好的匠人,着实能耐!”他阿娘提过莫匠人的,对方确实是个很有本事的,没想到这会儿竟遇上莫匠人的儿子。 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一出府来遇上两个人,一个是与刘庄头认识的,一个是莫匠人的儿子,这会儿他只觉得,安平郡还真是小啊! 听着对方这般正经的夸着,莫大郎突然有种与有荣焉之感,虽然对方还是个不大点的小孩,但他却感受得到,对方夸得真心实意。 “你这么小就听过我阿爹的名号,你是谁家的孩子啊?”莫大郎好奇的问道。 陆辰阳就朝着他笑了笑,却并不答话。 第656章帮忙 莫大郎见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真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心知他不肯说自己的来历,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想也知道,能养出这般孩子的人家,必然不是一般人家。 “我跟你们说,我们青石街,现在已经是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了,看见那些人没有,这些人一天都不落下,天天跑来看热闹,看得累了就去旁边茶楼坐着喝茶,若是肚子饿了,这条街上好吃的也不少……” 说到这些,他脸上也不由带出得色来,好似这条街的热闹,都是他带来似的。 赵大郎也附和着点头:“确实如此,我每次过来青石街,这边就有不少人在,那些人天天在这里看热闹,也不知怎么就看不腻,不过这条街上卖的吃食,也当真是好吃极了。” 他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陆辰阳听他说到好吃的,不由挑了挑眉,除了卤味、炸鸡是他熟悉的,其余属于安平郡的吃食,他就不得而知了。 随即便开口问道:“除了卤味和炸鸡,还有什么别的好吃的?” 见他这一脸急切的样子,莫大郎不由面带笑意,再是老成稳重又如何,说倒底也还只是个孩子,抬手便指着一家铺子道:“看见那家铺子没有,他们家做的糕点味道是一绝。” “糕点啊,我吃过的糕点可不少,这算不得什么稀奇的。” 别说自家府上,就有专门帮糕点的厨子,就说他曾入宫做伴读,宫里御厨做的糕点,他就吃过不少呢,这么一家铺子里卖的糕点,别说宫中的御厨,没准连府上的厨子都比不上呢。 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莫大郎暗自纳罕,这倒底是谁家的少爷,连糕点都瞧不上呢。 随即便又伸手指了个摆在街边的小摊子,道:“看见那小摊子了吗,卖的是炸年糕,听说祖传下来的手艺,味道十分不错,我每日路过时,都忍不住会买一块吃吃。” 说到这个,他还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大人了,却忍不住诱惑,还像个孩子似的嘴馋。 陆辰阳就撇了下嘴:“祖传的手艺,连个铺子都混不上,只能在街边支个摊子,看来他这炸年糕也卖得不怎么样吧!” 嗐,这小孩可真是难搞! “哥哥,我闻到炸年糕的香味了,我要去买一块尝尝。”陆辰月说着,就朝那边跑了过去。 几个女孩儿就跟在她身后,呼啦啦几人就围在了小摊子前。 陆辰阳想说外面摊子上卖的东西不干净,怕她吃了身子受不住,但话都还没说出口,人就跑远了,他也只能瞪眼。 “哈哈哈,小哥儿,看来你妹妹比你更识货啊!”莫大郎哈哈笑着说道。 陆辰阳白他一眼:“那摊子干净不干净,若是把我妹妹肚子吃坏了,我可跟你没玩。” “怎么就跟我没玩了,又不是我卖的炸年糕,小哥儿你有点不讲道理啊。” “是你向我推荐的,若不是你一个劲的吹捧,我妹妹也不会住了你的鬼话。”陆辰阳目光冷冷看过去。 莫大郎接收到他的视线,心里都不由突了一下,这小孩儿怎么回事,怎么一个眼神,就让他有些不敢说话了,这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小孩啊! 突然就觉得有些心虚,伸手摸了摸鼻子,道:“我可没乱说,那炸年糕的摊子,卖了很多年的,没听说吃坏肚子,而且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吃,什么事没有。” 但说完,又有些拿不准,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我是大人,吃了没事,但你妹妹看着不大,若是肠胃弱,也不知……” 一些养得娇气的孩子,还真未必能克化年糕这样的食物。 “我妹妹身子很好,只要年糕没问题,她吃了就不会有事。”陆辰阳回了一句。 “那就好,年糕怎么会有问题。”这小孩操心得有点多。 随即又嘿嘿一笑,开口道:“我跟你说,这条街最好吃的东西,其实是那家羊肉汤铺,他们家的羊肉汤味道特别好,就着饼子吃一碗,全身暖呼呼的,那才叫一个舒坦。” “刚刚没跟你说这个,是怕你小孩子家,手里没有钱,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也不是缺那几个钱的人。”他说着这话时,目光还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摊子前。 那边几个女孩儿,人手一块炸年糕,为首的小女孩直接就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那么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出手可真阔绰,他这个大人都被比下去了。 陆辰阳没理会他的话,只是顺着街面上的铺子一路看过去,确实看到一家卖羊肉汤的铺子,这会儿铺子里竟有不少人坐着喝羊肉汤呢,可见生意确实不错的。 随即笑了一下道:“不如我请两位喝羊肉汤吧!” “嘿嘿,这不好吧!”让个小孩子请他,他不要面子么,回头人家家里大人追究起来,没准当他是骗小孩钱呢。 赵大郎也一脸意外,平时遇见的成年人,都没有随口说请客之类的话,没想到今儿遇上的小孩,竟要请他一个大人喝羊肉汤,这……他怎么好意思去! “你们去就好,我就不用了。”他一个劲的摆手道。 “一碗羊肉汤而已,我还不至于请不起,再说了,我一会儿还想请你们帮忙呢!” 听到他这话,两人都有些惊讶,这小孩儿要请他们帮忙? 见两人的目光看过来,陆辰阳就笑了笑道:“我对这边不熟,一会儿劳烦你们带我在这里逛逛,还有那边工地,我也想去看看,但估计很多东西都看不懂,还得请两位帮我解释一下。” 原来是这个啊,那就不算什么事。 “一点小事罢了,用不着羊肉汤,我现在就领你们过去瞧瞧去。”心里又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孩还怪讲究的,不过是点小事罢了,竟还要请他喝羊肉汤。 但话是这么说着,不知怎的,片刻后,他们一行人就进了那家羊肉汤铺子,手里各自端了碗羊肉汤喝着,那边一群小子,每人手里还拿了张饼子。 第657章得体 “莫大哥!” 赵大郎端着手里的羊肉汤,还有点没敢下嘴。 莫大郎拿了个饼子塞他手里:“喝吧喝吧,最多一会儿我俩带着他们多玩会儿。” 他觉得这小孩儿真要成精了,他压根没想来的,但就是被他给忽悠来了,不得不说,这小孩儿着实聪明。 虽是在府里吃过才出来的,但走了这么一段路,再加上他们日常运动量就很大,这会儿即便才出门不久,仍是吃得下的。 一口饼子,再喝一口羊肉汤,这滋味确实挺不错的。 “这汤的味道确实不错,城中还有什么好吃的推荐?”陆辰阳喝下一口汤,开口问道。 “要说好吃的,那一品鲜,还有同福楼,这两家酒楼的菜式,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特别是最近弄出了什么辣菜,现在生意红火得很。”莫大郎说得有些眉飞色舞。 “这事儿我知道,听说同福楼和一品鲜的辣椒,是从刘老爷庄子上买的,要说刘老爷当真是仁义,还给了不少辣椒种子给我,明年我家也要种的。”赵大郎接话道。 这话他先前有提过,陆辰阳还有印象,刘老爷就是刘庄头嘛,就说这安平郡太小,说来说去总说到熟人,就连城中两家最出名的酒楼,竟也能扯上点关系。 但莫大郎却是头一次听说,连忙道:“那辣椒可是好东西,赵兄你家若是有多余的种子,可千万分我一些!” 赵大郎听得愣了一下:“莫大哥你家也种地吗?” “那当然,虽然我阿爹是匠人,但我们家也有地的。”谁家有钱不购置土地,土地再贫瘠,多少都有些收成,若是接不到活儿,他们可要喝西北风了。 “原来是这样啊!”赵大郎挠了下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莫大哥,我们家的种子分了一些给村里,自家留的不多,怕是不能分你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不过明年你们倒是可以多留种,到时候分我一些也使得。”莫大郎倒也不计较这个,毕竟现在也并不只是指着地里收成吃饭。 “你们说的辣椒种子,我有啊,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包。”陆辰阳十分痛快的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这边两人目光便又齐齐落在他身上。 “看我干什么,辣椒是从京城传过来的,我不信你们俩没猜到我是从京城来的。”他说官话,口音也不一样,两人不怀疑才怪了。 “嘿嘿,原来你真是从京城来的啊,也就京城那样的地方,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小孩来。”当真人精似的。 赵大郎也不由感叹:“我们村里的小孩,都调皮得很,不怎么懂事,跟京城来的孩子,可真不能比。” 人家就跟大人似的,什么都懂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 不过话说完,他又觉得,这样埋汰自家村里的小孩,似乎也不应该,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村里的小孩,现在有不少都进了学堂读书,变得也懂事起来,以后估计也会更好。” “你说的是郡守大人办的学堂吧,我觉得那学堂办得确实不错,很多小孩都在里面读书呢,不过因为有收女学生,城里一些讲究的人家,就觉得风气不好,不肯送自家的孩子去。” “有女学生就是风气不好吗?”陆辰月皱眉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以前学堂从来没有收过女学生,所以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要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村里也有不少女孩去学堂读书,以至于赵大郎对此并不反感,一个劲点头道:“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子不但能读书识字,还能学到点手艺,以后就算遇到什么事,也能有本事自己养活自己不是,这不是什么坏事。” “咱们这样想是没错,但那些讲究人,可不这样想,听说一些人,还因为这个事,特意跑去衙门里找郡守大人的麻烦呢,啧啧,胆子可够肥的。” “胆子确实够肥的,没有被大人打板子吗?”陆辰月好奇的问道。 “那倒没有,我们郡守大人是最讲道理的人,不会随意打人板子。”莫大郎笑着摇了下头道:“不过我觉得也正因为大人宽和,所以那些人才有胆子去衙门找麻烦,要知道以前那位郡守在时,可从来没人敢去找他麻烦的。”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那位不作为,一心只想守成。 眼见一群小孩都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莫大郎恍然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轻咳了一声,道:“瞧我,这话题可扯远了,你们都吃好了吗,吃好了我就带你们过去工地看看,不过先说好,你们不能乱跑,不然砖头砸到头上,可是要头破血流的……” 都是一群不大点的孩子,他少不得要多提醒几句。 听到他的话,有那吃得慢的孩子,三两口喝掉碗里的羊肉汤,随即便站起身来。 一群人跟在莫大郎身后,朝着工地方向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说着:“我跟你们说,这盖房子是有讲究的,这地基必须得打得牢固,不然房子就容易塌……” 工地外围了一群人看热闹,而工地内,里面不少工人正在干活儿,一群小孩儿都是头一次见人盖水泥房子,十分新奇,不时就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问出来,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看在吃了人家羊肉汤的份上,莫大郎倒是好脾气的跟他们解释。 这会儿莫匠人忙碌之余,一眼就瞧见打头的莫大郎,再看到他身旁跟着的一群小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又跑到哪儿去躲懒了,我说这好半天没见到你的人影,还有这群小孩哪里来的,不知道这里正盖房子吗,万一掉块砖头下来砸到人可怎么是好,赶紧把他们都领走!” 这可真是个不省心的啊,莫匠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以前盖房子,是担心房梁掉下来砸到人,现在盖房子,是担心砖头掉下来砸到人,总之,盖房子存在一定危险性,所以一般都不会让孩子靠近,看到有小孩,都是要赶走的,他倒好,还带了一群小孩来看热闹。 “啊,阿爹,我……”被他阿爹一顿臭骂,莫大郎只觉得在一群小孩面前大失颜面。 然而莫匠人才不管他,只冲着一群孩子道:“这里危险着呢,没见那边看热闹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吗,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赶紧回家去吧,省得你们爹娘担心。” 这语气倒是比对莫大郎要温和得多了。 听他这么说,陆辰阳抬头看了几眼,也知道这边存在危险,再则他们也看得差不多,索性便点了点头,朝着莫匠人抱拳一礼:“打扰了,我们这就离开。” 很是得体的样子,看得莫匠人都愣了一下,这可不像是安平郡里养出来的孩子! 第658章两个世界的人 看着一群小孩走远,莫匠人不由转头问了一句:“那是谁家的孩子?” 他实在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这小孩太与众不同了。 见他阿爹竟然也会好奇这个,莫大郎有些意外,摊了下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刚才问过了,但那孩子跟人精似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是谁家的。” 这样的小孩在整个安平郡来说,都不多见。 一些有钱人家,倒是把家中孩子养得颇为胆大,但性子的话,说实话,多数都养得有些跋扈,但这小孩表现得却礼数周全。 “不知怎的,我瞧着那小孩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莫匠人嘀咕了一声,不过他记性一向好,若真见过这孩子,理应会记忆深刻才是,毕竟这孩子看着就不一般。 听到他这话,莫大郎眼睛瞪得溜圆,开口道:“阿爹你仔细想想,这样的小孩,若是见过的话,肯定不能忘记才对,而且听那话音,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对对。” 他想了想,补充道:“对了,那小孩他说他姓陆。” “啊,姓陆!”莫匠人神色一振道:“我知道他是谁了,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他是……” “阿爹,他是谁啊,谁家的孩子?”莫大郎也来了精神,很想知道是谁家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 当然,就算人家年岁小,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也想能不能攀上点交情,毕竟这孩子看着就不一般,那他的家世想必也不凡,而且人是从京城来的,本身就很了不得,若是能与他家里人结交上,没准以后还有机会去京城发展一下。 “阿爹,你快说啊,那是谁家的小孩,这小子精得很,先前一口一个赵哥、莫哥的,哄着我们带他玩呢!”就没见过这么精乖的小孩。 旁边赵大郎也是一脸好奇模样,目光落到莫匠人身上,也想听听刚才那小孩倒底是谁家的,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家世想必不凡。 莫匠人有些迟疑,刚才那小孩他瞧着眼熟,是因为他跟陆郡守长得颇为相似,姓陆,又是从京城来的,而郡主与陆郡守有一对龙凤胎,这不是什么秘密,稍一打听就能知晓,年岁也对得上,所以,刚才那孩子,就是陆郡守的儿子陆小公子。 但他虽然识破了对方的身份,可这种事情怎好拿出来乱说,而且孩子小不懂事,自己跑出来玩,瞧着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若是叫破了身份,万一遇上坏人,或是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妙了。 “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你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你高攀不起的存在就行了,以后若是再碰上,千万对人客气些,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再让人家管你叫哥,你可不配。”莫匠人唬着脸道。 听到这话,旁边的赵大郎不由一阵脸红,因为刚才那小孩,也管他叫哥来着,莫大郎都不配,那自己就更不配了,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 莫大郎也是一脸的惊讶,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多有身份的人家,但因为他阿爹是城中公认手艺最好的匠人,所以也颇得人尊重,怎么连让人叫他一声哥都不配,这倒底是什么身份? 这城中身份最高的就是郡主,其次是陆郡守…… 想到这儿,他顿时一惊,陆? 刚才那小孩说他姓陆来着,不会是陆郡守的陆吧,他资历浅,够不着见陆郡守一面,但他阿爹是见过陆郡守的,怪不得说瞧那小孩面熟,必然是因为长得像陆郡守,也因此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他并不是多笨的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怪不得他阿爹不说对方的身份,还记他以后碰上客气点,陆小公子身份本就尊贵,又是郡主之子,这身份更尊贵了,可不得多客气些么,让人管他叫哥,还真就是他不配。 “阿爹,我明白了。” 说完,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没料到,陆小公子居然会自个跑出来玩,身边一个大人不带,只带一群孩子出门,也不知是偷跑出来的,还是跟家里说过了,可千万别遇上什么事才好。 不过想想这小公子待人怪客气的,脾气也好,小模样长得还特别出众,身边一群比他还大的小孩都听他的,看着也相当有派头! 这会儿,他对陆辰阳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这样有礼的小公子,必然是家学渊源,怪不得他阿爹对陆郡守赞不绝口呢,想来陆郡守大概也是这般的。 “你明白什么了?”莫匠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嘿嘿,阿爹我又不笨,就陆小公子那样的人,又能有几家能养得也那样的,我已知晓他是谁家的小孩了,不过阿爹考虑得是,这话可不能拿出来乱说,免得有心人盯上陆小公子,那就不妙了。” 莫匠人一听他这话,也心知他是真猜到了,倒也不必他多费唇舌了,叮嘱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要拿出来乱说,免得惹出事端来。” 这城里其实大多数人都服陆郡守管,平民百姓也因为陆郡守的到来,日子越过越好,不过城中的一些大户人家,也因为陆郡守的一些治政方针,而被触及到了利益,可能心有不满。 若这些人知晓陆小公子独自出门走动,怕不是会暗下黑手,有些事情可是说不准的,当然,那般挺而走险,对他们也没有多少好处,不到鱼死网破的局面,应该不至于。 “阿爹你可放心吧,我才不是那多嘴多舌的人,知道轻重的。”小公子那般讨人喜欢,他岂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他们父子俩在这里打哑谜,倒是旁边的赵大郎,听得一脸的懵,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多嘴之人,瞧着莫家父子这般镇重的态度,便也不敢多问什么,不过心里却也知道一点,那位陆小公子,怕是身份很不一般,莫家父子猜出对方的身份,都心存忌惮。 他们都忌惮的人,他赵大郎就更惹不起了,所以这些事儿,他只当不知好了,只不过若是以后再遇上那小孩,态度再客气几分也就是了,如此,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对方再如何不凡,跟他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他也实在没必要太过挂心。 第659章学堂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从青石街出来,陆辰月左右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街上的那些铺子,卖的东西都很寻常,衣料、首饰铺子这些,对他们小孩子来说,并不怎么感兴趣,就是街上那卖糖人的,画的样式都寻常得让人看不上。 陆辰月这会儿也不由暗自叹气,阿娘说安平郡很穷,她之前还没什么清晰的认识,现在却是看到了,大街上来往的人,衣饰光鲜的没几个,大多都是穿得破旧,甚至人还特别瘦。 以前他们一家住在洛水县的许家村时,也没见像这些人似的,至少面色红润身健体壮,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很齐整,就算是旧衣也不见打补丁的,比这里的百姓日子要好过许多了。 “这城里也没什么好逛的,我们去学堂看看吧,听说那里有很多学生,我们去看看那些学生去。” 刚才还听赵大郎他们说起学堂的事呢,那学堂里还有女学生,他也觉得颇有些新鲜的,就算是京城那样的地方,也没有学堂收女学生,还男女一起读书,确实是开先河了,这也就是在阿娘的治下才能有的事。 有时候他觉得,阿娘的想法,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这事儿虽然是阿爹昌导的,但背后必然是阿娘出谋划策,要不然以他阿爹那样的性子,是不可能想要收女学生的,他大概只会中规中矩,收些男学生罢了。 衙门现在缺人手使,军中也缺些文吏,这些学生中若有特别出色的,必然是要分去衙门或是军中办差的。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学堂外面,里面传出朗朗读书声,听着那中气十足的朗读声,可见里面的学子学得很认真。 只不过现在学堂的大门关着,并不让外人进出,一行人不免面面相觑。 “哥哥,我们好像进不去啊!” 陆辰月仰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直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除了里面传出来的读书声,根本看不到别的。 陆辰阳也有点傻眼,他还想进去看看学堂是什么样的,再与里面的学生交谈几句,看看他们学得如何,是否有几个可造之才,结果竟然被一道门给拦住了。 他想了想道:“先去敲门问问,看能不能进,若是不能,那也就算了。” 苏朝东随即就上前敲响了大门,不过片刻,便听到门吱吖一声从里面打开,一道声音传出。 “现在正是学堂里上课的时候,并不允许外人进出,若是要接孩子,得等到放学的时候才能来接,现在是不许接的。” “我们不是来接孩子,是想进去看看学堂如何!” 听到他一口官话,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意外,随即抬眼仔细一瞧,随即惊异出声:“咦,是你啊!” 目光再往他身后一看,随即便惊慌失措起来,顺手将门打开得更大,慌忙走出门外,朝着陆辰阳施礼:“小的见过公子、小姐,不知两位驾到,小的有失远迎!” “你认识我们啊!” 陆辰阳抬眼,朝着来人打量起来,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 “公子不认得小的,小的却不敢不认得公子,小的原本是外院的小厮,因为大人开办学堂,这边还管饭吃,会有些银钱上的往来,文管家见小的机灵,便打发过来这边管事……” “啊,原来是这样啊!”陆辰阳点了点头。 他是知道有开办学堂这事,只不过学堂的先生是之前衙门招考的书吏,因为这学堂根本请不到什么有名望的先生大儒来教,他就不是很在意这学堂,自然就没太上心。 只不过先前听莫、赵两人提起学堂时,那神情好似觉得这学堂有多了不起似的,所以他才上心了几分,所以想着过来看看,一路上也想过不少,觉得这学堂开办起来,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其实还是很有用的。 只是对于那些一心想要科举的人来说,大概是学不到什么东西,也不怪城中那些富家子弟,都不愿意来这里上学,不过这学堂开办起来,也并非是为了他们。 “原来学堂里还管两顿饭吃,那想必学堂的学生不少吧?” “确实不少,现在学堂里招收了一千名学生,其中男学生有七百人,女学生有三百人,这还是限制了名额,只招收一千名学生,后面再来报名的,都不收了,不然,怕是会收到更多的学生。” “我看安平郡很多地方都很空,我猜这些人来上学,不少人怕是为了一天两顿饱饭吃吧!”陆辰月开口说道。 “小姐说得是,那些男学生,家里人大概还指望一下他们能多学点本事,以后好顶立门户,而那些女学生嘛,家里对她们应该是没什么指望,愿意送来学堂,大概是为了家里省些粮食。” 他管着学堂这么一段时间,基本情况差不多摸清楚了,说起来这事儿,他其实也往上呈报过,只不过大人那意思,好似并不太在意,话里话外的,只要能养出几个得用的,也就不会亏。 陆辰阳深吸一口气,道:“一千人每天两顿饱饭,一天得消耗多少粮食。” “一天得消耗五百斤粮食呢!” “这么多?”一天五百斤不算很多,但天长地久,这学堂开办着,粮食就一直消耗,这就是个无底洞。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别看年岁不大,但却特别能吃……”这也是没办法,说了让人吃饱,也不能只给个半饱,不然到时候人家就要说大人小气了。 “好在阿娘有钱,不然阿爹上哪儿弄钱养这些学生。”陆辰月摇了摇头。 “咳咳!”陆辰阳呛咳了一声,道:“还在外面呢,别乱说话!” 阿爹堂堂郡守,花用阿娘的银钱,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虽然衙门里很多人都知道,但外面的普通百姓并不知情,这事儿还能掩盖一下,阿爹的颜面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对了,你叫什么字?”陆辰阳问了一句。 “小的宋秋,少爷唤一声小秋就是。”他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对刚才的话,现是听而不闻,不敢乱插嘴。 第660章宋秋 “小秋,我们能进去看看吗?”陆辰阳开口问道。 宋秋连忙道:“少爷要进去,自是可以的。”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拦着自家小主子不让进,那也太没眼色,再说这学堂,也只是不让外人乱闯,但自家小主子又不是外人,又哪有去不得的。 “少爷、小姐,快请进吧,这会儿先生正在讲课,若是感兴趣,可以去听听,不过这里的先生,跟府里的郑先生,是完全不能比的。” 郡主府的那位郑先生,可是饱学之士,听说在外面名头不小,也就是大人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才能请来教授府里的小主子。 陆辰阳当然知道这学堂里的先生是什么水平,本身就没有功名在身,而且才学有限得很,试想衙门里的考试,也就勉强考中个书吏的水平,这又能有多少学问,最多也就是把字识全了,读过几本书而已。 这也是没办法,安平郡的读书人不多,真正有功名有学问的,在衙门里都是正经有品阶的官身,每日公务繁重,也不可能让他们来做先生,再说了,现在这些学生,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全都得从头学起,让书吏来教,反倒更合适些。 “行,我们这就进去看看。” 陆辰阳打头,领着一行人进了学堂的大门,待到人全进来去后,宋秋将大门一关,随后便小跑着跟上陆辰阳,一边儿跟他解说道。 “一百人一个班,一共是十个班,这些学生听先生授完客后,便又会打乱了,随后挑选自己要学的技艺去学习,女子学的是些针线刺绣,男学生学的是木匠、铁匠……再有就是武艺也有学,是衙门里的衙役过来教的,还别说,那大刀耍得还挺威风,一会儿少爷可以瞧瞧。” “哦,居然还学武艺,学武艺的人多吗,那衙役的大刀耍得可有我阿爹厉害?”陆辰阳听得极感兴趣,不由出声声问起来。 宋秋就是呵呵一笑,道:“那衙役瞧着不错,功夫也扎实,但唬唬外行人还行,又哪能跟大人这种上过战场的大将军比,别说跟大人比,就是连公子也是比不上的,他们那些多是些野路子,凭的也就是一身蛮力。” 听到这话,陆辰阳不由笑了起来,转头瞪了宋秋一眼,道:“你就别拿那些话来糊弄我,人家能凭自己本事做衙役,又能被选来教授武艺课,怎么也不会太差,我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哪里能比的。” 他虽说功夫是从小练起,算算也有练了好几年了,但毕竟年岁小,对敌经验也不足,真跟人打斗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阿爹阿娘时常教导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可不敢学成那自大的样子。 “嘿嘿,公子教训得是。”宋秋连忙道,心里也顿时明白过来,自家公子虽然年岁小,但却不是爱听那些吹捧之语的,他以后可得小心注意了,说话不能讲虚的,得实在点。 想想大人和郡主的性情,也都是实在人,教导出来的孩子,必然也是一样的。 顿时不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每日的饭食都吃些什么呢?”陆辰阳问道。 “有时候是粟米,有时候是糙米,偶尔会掺些白米进去一起煮,每日两个菜,一荤一素,再有一个大骨头熬出来的汤,这伙食倒是不差的。”就是费银子。 陆辰阳听得点了点头,觉得这样安排得还是挺好的,只要下面的人不克扣,这些学生的伙食确实不算差了,毕竟每天都有一个荤菜,要知道很多百姓,一年到头都难见荤腥,他不是不知世事之人。 “这些学生得家里日子过得艰难,拔下来的银钱,你可别贪了去,不然……”他没接着往下说,只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 宋秋被他得后背一凉,连忙道:“小的万不敢克扣的,少爷只管放心就是,大人信得过小的,小的才能来这边做个管事,小的哪能不知好歹。” “你心里有数就好。” 点到即止,说得太多,反倒显得啰嗦。 陆辰阳朝众人挥了下手,一行人顿时四散,各自挑了个课室去看人讲课去了。 而他也朝着一间课室走去,在门外听了听。 里面的先生讲一段内容,随后便又点了下面的学生来回答,学生答得磕磕绊绊的,好歹也算是答对了。 陆辰阳听得点了点头,觉得这些学生,倒也有认真听课的,至少先生在课堂上讲的内容,是有认真记下来。 “听着倒还不错。”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旁边宋秋就嘿嘿一笑道:“这些学生有的是来混饭吃,但大多数还是想学些东西,所以学得比较认真,只不过他们从小没有接触过这些,所以学起来比较吃力,好在也愿意去学。” 陆辰阳便点了点头:“耳濡目染很重要,但肯下功夫努力去学习,也同样重要,只要能坚持不懈的学下去,也难保不会出几个人才。” “少爷说得是。” 见他跟个应声虫似的,自己说什么他都说是,陆辰阳不由叹了一声,道:“你若是有空闲,不妨也跟着这些学生多学些,我阿爹手下缺人手使,衙门那边没准还要考试收些人进去,你若是能学到点东西,到时候也可去应考,若是进衙门当差,不比做个管事强啊!” 从郡主府出来的人,也都是从京城一路跟来的,不缺见识,若能多学点东西,他阿爹又岂能不收。 宋秋不想会听到这话,不由呆了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小的是府里的奴才,哪里能去衙门当差。” “既是府里的奴才,那就是自己人,我阿爹难道还不愿意用自己人,而去选择用外人不成,只要你有本事,奴才又怎么样,照样能成人上人。”阿爹阿娘用人,可从来不看出身,更不会看不起奴才出身的,看也是看你有没有能耐,有没有那个本事。 宋秋被他一番话,说得心怦怦跳了起来,在他的认知里,做奴才那就一辈子都是奴才,但小少爷居然说还可以进衙门当差,那样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奴才能去的,但小少爷说他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少爷,小的愿意学。” 陆辰阳就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好学,我们府上出来的人,可不能比别的人差了。” 这……他可不敢有这样的自信啊! 第661章交流 杨柏安上完一堂课,将照本宣科的书本收起来,往胳膊下一夹,随后便说了一声下课,朝着门外走去。 才走出门口,便见到一小孩在门口,顿时眉头一皱,道:“你是哪个班上的学生,居然偷懒没有上课?” 站在自己课室门外,他首先怀疑的,这是自己班里的学生,顿时目光中就透着不悦。 陆辰阳一愣,随即道:“我不是学堂里的学生,我只是进来看看。” 旁边宋秋也连忙道:“杨先生,这位少爷确实不是学堂的学生,他就是来看看。” 要是让自家少爷被杨先生莫名给训斥一顿,那可不妙了。 杨柏安这才发现,宋秋居然也在,碍于这位是郡主府的人,还是学堂里的管事,他不由客气了几分,朝人拱了下手道:“原来宋管事也在啊,我们学堂不是不允许外人进入,既不是学生,又如何在此处?” 宋秋顿时有点无语,这位宋先生,竟是这么爱较真的吗,自家少爷哪里又是外人了,出现在学堂里又有什么奇怪,他又何必如此较真,这也太没眼色了些,他又不好跟人透露少爷的身份。 “这个……宋先生刚上完课,想必也累了,快去歇歇吧!” 杨柏安又不是真没眼色的人,听着这小孩张嘴就是官话,安平郡说官话的,不是外来的客商,便是京城来的那拔人,不过客商一般不会带孩子来,所以,这应该是京城来的。 但凡是跟着大人和郡主从京城过来的人,那就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朝对方拱了下手,便真就去歇着了。 待人一走,宋秋就小声解释道:“这位杨先生家里是商贾,不过他现在是衙门的书吏,这边学堂开办起来,就调了他过来教书,每日两堂课上完,便回衙门当差,好几位书吏轮换着过来上课的,再加上还有些别的技艺课程,这些先生们其实也算不得劳累。” 这些事情,陆辰阳知晓一些,但并不那么详细,这会儿听宋秋这么一说,倒是更清楚了些。 不过想想,他阿爹倒是很懂得人尽其用,难怪之前衙门里招那么多书吏,一些学问着实不怎么样的,也都一并收了,如今倒是都用上了。 “你说的这位杨先生,我也知道,我们府里的一位姑娘,就嫁给他了。”陆辰阳笑了笑。 对于杨家,他其实知道得更多一些,是做粮食生意的,阿娘有说过,粮食生意十分要紧,最好是能握在自己人手里,但阿娘并没有强夺人家的生意,只是拉他入秋一起修路罢了,原本是个外人,如今倒是变成了自己人。 这一番操作,他也叹为观止,觉得阿娘当真是很能耐,也难怪赚到不少钱,连阿爹如今都是吃软饭的,当然这话就不好往外传了,不然阿爹颜面何存,不过想想阿爹那样的人,其实也并不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的,有实在的好处,可比面子重要。 宋秋也跟着笑道:“少爷说得没错,可不就是他嘛!”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这位杨先生,是比较客气的。 他们这里正说着,另一边,陆辰月正拉着个小姑娘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叫赵二妞,你看着眼生,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吧?”赵二妞也在打量对方,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好看,头上带戴着头饰,手腕上还有个小手镯,一看就不是她们这样的人。 陆辰月摇了摇头:“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今儿不上学,所以过来这边看看,也是有点想知道,别的学生是什么样子的。” 在府里郑先生讲客,他们一群人跟着学,倒是很寻常,不免也有点好奇,别的学生是怎么上课的。 “原来你也上学,只是不在我们学堂里上吗?”赵二妞就更觉得好奇了,因为她有听说过,城里只有这一个学堂是招女学生的,难道还有别处也收女学生,只是她不知道? 陆辰月点了点头:“是啊!” 随即便又道:“我刚才看到先生叫你起来背书了,你书背得挺好,可见你很用功。” 赵二妞被她这么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也没什么,通常先生叫人起来背书的时候,大家都能背出来。”似又觉得这话回答得太没诚意,便又道:“我阿奶说,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能读书的机会不多,现在郡守大人愿意请先生教导我们,机会难得,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顿了顿,便又道:“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女孩子,本来就没有读书的机会,但郡守大人却愿意让我们读书,所以就更应该努力。” 她阿奶的话还说,要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才能报答郡守大人的恩德。 听到她说郡守大人,言语间很是敬佩,陆辰月就与有荣蔫,很是高兴。 “我阿娘也时常教导我,说女孩子应该多读书,明白事理,以后才不会吃亏。” “你阿娘对你可真好,很多人家的女孩,都不让读书的,我们村里一些女孩想来读书,但家里却不让,父母要留她们在家里做活。” 相较起这些,赵二妞觉得自己幸运多了,阿奶那样明事理,是她的福气,以前她还觉得没了父母,大概是命苦,但现在已经不这样认为了。 这种事情倒也不少见,很多人家其实都是重男轻女的,女孩儿在家里日子过得特别不容易,不过世事如此,也不是她能改变的,索性不提这个了。 “对了,我听说你们除了读书外,还学刺绣,你觉得学刺绣好吗?” 赵二妞就有些羞惭道:“能学会刺绣,也是一项能谋生的本领,只是我手笨,总是学不好,很多时候针扎到了手,你瞧,已经好多针眼了。” 说到这个,她也挺无奈的,补充道:“我其实会针线活,缝衣服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刺绣比较复杂,这活儿要做得精细,我就有些做不来了,不过还是要好好学才成。” “其实你如果不喜欢刺绣的话,还可以学学别的,比如说医术,学好了以后,可以帮人治病,这也是谋生的本领。” “可是学堂里并没有教授医术,若是有这门课,我肯定选这个了。” 第662章想法不一 学堂里不少学生看到陆辰阳一行人,都露出好奇的神情,因为有学堂管事的宋秋跟着,即便觉得他们一行人不简单,但谁也不敢上前来搭话。 陆辰阳也没有要跟人交谈的意思,因为这些人的学问,也就是才上几天学,最多识得几个字的水准,可能他说些深奥点的话,他们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是没法深入交流的。 他来也就是好奇过来看看,只看到的这些,也足够他长见识。 以前他以为洛水县许家村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多好,但现在看到这些贫寒学生,见到他们不少人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甚至一些人在这样的大冷天里,连棉衣都没有,这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日子难过。 想要改变他们的生活状况,也并非是接济些银两的事,他觉得阿爹阿娘做得就极好,让他们进学堂读书识字,增长见识之余,还能学到些谋生的手艺,慢慢的改变他们的生活现状,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便也可以从中出力。 这么一想,他也不免觉得干劲十足,打算回去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再找几个懂手艺的人过来教学,让人多学门谋生的手艺。 转头便唤了一声:“小月,我们该回去了。” 陆辰月正跟赵妞妞说得起劲,听到这话,转头应了一声,随即便道:“妞妞你先好好学识字,回头我找个大夫来教你们学医,到时候学会治病救人……” 赵妞妞听得双眼发亮:“真的吗,我真的能学医吗?”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愿意学,那就可以学的啦!”她自己现在也学医呢,别的方面还差些,但制药这方面,倒是颇为在行,毕竟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制药了。 听着这话,赵妞妞一个劲的占欧弟:“我愿意学的。” “那行,回头我跟宋秋管事说说,让他请个大夫来教你,若有别的人愿意学,到时候一并教就是,就是有本事的大夫不好请,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可以先找个愿意来教学的大夫,先学些粗浅的医术,打个底子,更深的医理,到时候再另想办法。” 她很多时候也是在自学的,不过身边有招弟、来弟她们一起交流,不懂的还可以跟阿娘请教,学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度。 “小月,该走了。”陆辰阳见她还不过去,便又催促了一声。 “好啦,这就来。” 她回头应了一声,再转头看向赵妞妞道:“我哥叫我了,我得回去了,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吧!” 赵妞妞就直点头:“好,你哥叫你,那你快点去吧!” 虽然是才认识的,也不过一起说几句话,但她却觉得对方说话好听,还愿意帮助她,请大夫来教医术,她现在对对方的好感是蹭蹭的增涨。 “下次再见。”陆辰月朝她挥了挥手。 赵妞妞也学着她的样子,举起手挥了挥。 “赵妞妞,她是谁啊?” 见人一走,立马就有人过来,开口询问道。 虽然陆辰阳一行人,已经往简朴打扮了,但是他们身上的细布料子,以及他们一行人周身那气度,跟村里长大的毛孩子,区别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在人群中,也是极为招眼的存在。 “她是陆姑娘,刚刚她说话的时候,你们不也听到了吗?” 虽说是她们俩人在说话,但周围却是围了一圈人,她们都好奇的打量着陆辰月,毕竟这姑娘看着就跟她们不一样,身上穿的衣服,还戴着首饰,她们这样的乡下姑娘,可穿戴不起。 “是听到了,但是她说的是官话!” “说官话怎么了,我们现在不也在学嘛!” 学堂先生是以官话教学,所以他们这些村里没见识的孩子,也都见识到什么是官话,都开始跟着学,不过学得有些磕绊,跟人交流也没法说得那么流畅。 不过赵妞妞这人特别好学,人还有几分聪明,所以学得很快,即便说出口的官话还夹杂着口音,但跟人正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刚才她们说话时,彼此都能听得懂。 “她不是跟着学堂里学的官话,她说话没有口音,应该是从京城来的人吧?”来学堂读书,多少增长了些见识,知道城中有一部份人是从京城来的,而这些从京城来的,都是身份尊贵的。 就好比学堂管事的宋秋管事,他也是从京城来的,即便只是郡主府的一个下人,但往人前一站,那叫一个体面,可不像他们这些乡下人走出来时畏畏缩缩的模样。 “从京城来的又如何,待我们以后出息了,也可以去京城看看的。”赵妞妞转头看向几位同窗,笑着道:“先生不是说了嘛,只要有本事,这天下什么地方都去得。” “先生那是在跟我们画大饼呢,你看我们班一百个人,真正能去京城的,又有几个,兴许一个都没有。”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来上学都是托了郡守大人的福,谁家也不富裕,而出门在外,又是最费钱的,能走出安平郡的,都算是有见识的了。 赵妞妞目光看向她们,一脸郑重道:“你们这就叫没志气了,世间的事,只要我们想,再慢慢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总有能达成所愿的一天,若是想都不敢想,又能有什么出息。” 她觉得先生教导的,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很多时候,先生都是在照着书本来念,但书本上的知识,也很值得让人学习,有人给他们念,也比自己拿在手里,一个字不识得来得强。 “赵妞妞,你这话我不赞同的,如果我们是男孩子,倒是可以像你所想的那样,长大了学好本事了,到处走走看看也没什么,但我们是女孩子,若是年岁到了,就该嫁人生子了,到时候,又哪能到处乱跑!” “是啊,嫁去了夫家,就得受夫家管束,可不能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的,更别提随便往外跑了,真要敢那样行事,怕不得被休回娘家,谁家敢娶这样的姑娘。” “嫁人既然这样不好,那还嫁人干什么?”赵妞妞不解道。 “姑娘家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这就说的是孩子话了。” “唉,我能来学堂里读书,也是因为能省两顿粮食,不然阿爹阿娘必然要让我在家干活的,不过来读书是真好,每天都能很轻松,不像干活那么累。” “是啊,我其实还很喜欢来上学的,就是先生讲的,很多时候我听不懂,不过先生脾气好,也不会随便打骂人,不管如何,反正还是上学更轻松。” 赵妞妞看向她们,一时只觉得跟她们有些无法交流。 这会儿好就有点想念陆辰月了,觉得跟她交谈起来时,十分轻松,完全没有障碍,她说针线学得不好,就提议她改学医术,这样与想法相近的人真是上哪儿找啊! 第663章不要乱来 “你怎么那么慢,唤你好几声才过来,要是下次再这么拖拖拉拉的,我可不带你出门了。”陆辰阳一脸不满的说道。 一听这话,陆辰月也有点不高兴了,她跟才认识的赵妞妞说得正有兴致呢,她哥就在唤她了,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了,结果还要责怪她。 抬眼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带我出门,我自己也可以出门,而且我的学业还没有你那么重,比你更有空闲时间。” 陆辰阳:“……” 他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她就朝他发脾气了,他也没说什么啊? “你跟那小丫头说什么呢?” 陆辰月将头撇向一边:“要你管。” “你这……还真是说不得你了,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这总行了吧!”他妹这脾气是真的见涨啊! 不过他身为兄长,还是应该让着她些的,这是他做为兄长的气度,嗯,就是这样。 见他痛快的认了错,陆辰月也不是小气的人,刚才那点不快,顿时便消散了。 “你别小丫头小丫头的,她叫赵妞妞,是学堂里的学生,学得可认真了,课堂上先生念一遍,她就能跟着复述一遍,记性挺好,我也是见她聪明伶俐,所以跟她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 他听着也有些感兴趣起来,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小没有接触读书识字这些事情,冒然学起来,进度都不会太快,不过赵妞妞这样的,倒也确实算是极其聪明的了。 陆辰月见他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便又继续往下说道:“她说她刺绣学得不好,总是扎到手,我就跟她建议,让她改学医术,哥,你能请个大夫来教学吗?” 一听这话,陆辰阳就一脸为难模样。 “大夫一般是收弟子传承医术,少有会传外人的,就像以前我们在村里时,许大夫他们家就是如此,家中子弟都学医,但医术并不传外人,医术这方面,不像木匠、铁匠这些,很多人都懂些,也就不那么看重传承什么的。” “啊,还有这样的啊,医术是救人的本事,怎么就不往外传呢,若是很多人都能学医,不是就更多的人能帮忙治病救人么!” “让你多读书,你每次都不听,只顾着忙活自己的,看看吧,现在就不懂了吧!” 陆辰月就又有点不想跟他说话了,她哪里没有好好读书了,只是不像他读书时间那么长而已。 就说她现在的医术,可比他强多了,只不过她现在年岁小,不能让人信服,再则倒底还只是个半吊子,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也没法来做先生。 她扭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看看你,越大越小气,不过是说你一句,就又生气了,我看你一天天的,气都能把自己气饱了。”陆辰阳也有点无奈,府里谁敢跟他使脾气啊,也就是小月这丫头,随时随地敢给他甩脸子。 但谁叫这是他妹妹呢,他也只能受着了。 “好了,别气了,我帮你想办法请个大夫去学堂里教学。” 他也是思来想去一番,觉得可行,才说这话的。 在此之前,他就在想为学堂里多找几个谋生的手艺,这医术可不就是一项嘛,缺的也只是个授课的先生。 不过要找位大夫做先生,这事儿可得好好盘算一下,那些家学渊源的人家,只会传自家子弟,又哪里肯外传,甚至行间还有句话流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很多技艺,一般都不外传。 “你说真的?” 陆辰月一脸惊讶,没想到她哥居然会应了这事。 “我说出口的话,又岂能作假,你这是连我都不信了?”陆辰阳一脸不满道,他妹这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他,甚至怀疑他的人品。 “倒不是不信你,只是怀疑你能不能请到一位大夫来做先生而已。”她说着,目光上下打量他,继续道:“你也是头一次走出府门,又不认得什么人,上哪儿去请先生去,就算你说你是郡守大人的儿子,我猜人家也不会卖你面子。” 很多那些传承,人家都看得很重的,又岂会轻易泄露出去,那怕是用强权,人家也要拼死反抗,若是闹出人命,那就…… 她有些担忧道:“我看你还是量力而行吧,这事要是实在不行,可以跟阿娘说,阿娘最聪明了,肯定能想出法子来。” 陆辰阳听到她的话,就一脸嫌弃:“你怎么跟长不大似的,有什么事时,就知道找阿娘,阿娘每天有很多事要忙的,哪能让她为这点小事费心。” “你既然说这是小事,那阿娘也可以交给别人去做嘛。”陆辰月不服气道,而且也很担心,他会不会仗着是郡主之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到时候闹出事来怎么收拾。 妹妹以前乖巧听话,为什么现在处处跟他唱反调,陆辰阳觉得有点心累。 “这事儿你不要跟阿娘说,我会想办法的,若是实在不行,再找阿娘就是。”话是这么说,但他却自信的觉得,只要他用心去做这件事,不会做不成。 “那可先说好,你不许乱来,不然到时候我可不会为你求情。”真要敢乱来,她会跟阿爹阿娘一起谴责他。 “我怎么就乱来了,我们兄妹之间的信任呢?”陆辰阳瞪着眼问道。 陆辰月摸了摸鼻子,信任嘛有是有的,只是不太多,毕竟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会乱来,话说得好听,但做事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这事儿不太好办,我担心你会办不好,而且也把握不好分寸,说来说去,其实我也就是关心你。” 要是换成别人,她才不会操这个心。 “你的关心,倒是很别致。”陆辰阳并不领情。 “行吧,随你怎么想,只要你不行差踏错就行,不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一脸郑重的说道。 陆辰阳猛的瞪大了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阿爹阿娘对他从小的教导,他会是乱来的人吗? 他们兄妹这情芨芨可危! 第664章外出趣事 在外面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天色都擦黑了,一行人才回到府中。 林满月抬眼打量眼前两个孩子,见他们神情间,均是兴奋之色,陆辰阳看着还稳生些,陆辰月嘴里就说个不停。 “我们在青石街喝了羊肉汤,配着饼子吃,也是别有风味,后来正午的时候,我们又去了一品鲜吃饭,那菜的味道虽然也不错,不过总觉得有点名不符实,听人说起一品鲜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面带笑意,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安平郡才多大的地方,就那么两家拿得出手的酒楼,名头自是响亮的,京城那边天南地北的人多,酒楼里的菜式,也能做得符合各个地方客人的口味,不是一品鲜、同福楼能比,你们啊,这是嘴养叼了,所以一般的菜吃着也就那样了。” 京城那么大地儿,酒楼行业的竞争也很激烈,味道但凡差些的,酒楼都没法经营下去,特别是一些老字号酒楼,人家还能请御厨来掌勺,做出来的菜,又岂是一般厨子能比的。 “不过各个地方也都有自己的特色,就好比你们今儿喝的羊肉汤,京城就未必有这样合你们口味的汤。”京城有京城的好,安平郡也有安平郡的好。 在京城时,即便是当时正得皇帝看重的镇北侯,也未必能活得多如意,倒还不如现在在安平郡过得自在呢。 “好像也是这样,不过我和哥哥也不挑食,好吃不好吃的,我们也都吃的,倒也无所谓了。”陆辰月嘻嘻一笑道。 “不挑食是对的,你们要是给我整出这不吃那不吃的毛病来,我可不会惯着你们,真要不吃那就饿着,我是一点都不会心疼。” 这话可不中听,陆辰阳呵呵一笑道:“阿娘,我们才不是那样的人。” “是,你们都是乖孩子。” “阿娘,我们不小了。”陆辰阳有些无奈道:“我很快就是大人了。” 怎么在阿娘的眼中,他们就跟三岁小儿似的。 小孩子总是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但真正长大了,又觉得还是小孩子时候最快活,林满月抬眼看了过去,道:“你跟我特意强调自己快是个大人了,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陆辰阳顿时有些讪讪的,迟疑片刻后,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阿娘,以后我能不能经常出门,就是想多看看外面,也增长些见识。” “我并没有拦着你们不让出门啊,只要把每天的功课做好,想出门去玩就去呗!” 是这样吗? 好像阿娘确实没有说过不让他们出门的话,而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要出门去看看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从京城一路出来,进了安平郡后,前任郡守卸任得突然,似有人在他耳边提过一句,说什么担心会不会有人报复什么,再加上朝廷那边又发了公文过来,说阿爹是反贼,他不免也多了些谨慎。 如此一来,他就没想过出门的事,也就是最近,外面好似颇为太平,并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他才想出门看看。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还真错过不少出门的机会,不过仔细一想,他顾虑的那些事情,也不是没有道理,小心谨慎些是没错的。 算了,那些事情,他就不去多想了,正儿八经的拱手一礼:“多谢阿娘。” “不用谢,小阳如今倒越发有些翩翩公子的模样了,在阿娘这里,倒是不用这样客气的。” 人不大点儿,礼数倒是周全,可见郑先生是有用心教导的。 “阿娘,你怎么还夸他,我瞧着哥哥现在这模样,越发有些像那些迂腐书生似的,现在就这模样了,以后长大了,不会真像那样子吧!” 满嘴之呼者也的,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还总说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 林满月笑着摇头:“不会,若你哥哥以后真成了个迂腐书生,你阿娘会打断他的腿。” 陆辰阳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阿娘和妹妹,当着他的面儿说他坏话,除了阿娘和妹妹,也是没谁了。 “阿娘!” “好吧,我不说了。” 她略想了一下,开口道:“你要出门去玩,我是不反对的,只是你身边得带着些人才好,虽说安平郡在你阿爹掌控中,但也难保不会出些别有用心的人使坏,若是拿你威胁你阿爹,到时候可就……” 陆辰阳听得神情一凝,觉得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发生,毕竟朝廷之前有发公文下来,若是有一些急功近利的,想要拿这个立功升官,还别说,他还真成了他阿爹的弱点。 “阿娘你说得是,我会注意的。” 他自己虽然从小习武,底子打得很牢固,但若是遇上那种不要命的,他估计还真有些没招。 “你是个懂事的,既然心里有数,那我就不多说了。” 林满月说完,目光又转向陆辰月,问道:“除了在外面吃了好吃的,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见问起,陆辰月就一脸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我们去学堂里看了看,原来学堂的管事,是我们府里出去的,看他办事也挺能干。”她把宋秋夸了夸,也确实是觉得那人办事不差。 林满月就笑了笑,宋秋这人她当然知道,文管家要派人出去,少不得跟她提一句,在外院当差也挺机灵,出去做个管事倒也能胜任,他倒是没指望人多能干出息,只要按照她的要求来做事就好。 “我在学堂里认识了一个叫赵妞妞的姑娘,别看她年纪小,但却很聪明,先生念一遍书,她就能记下来,不过她学刺绣这方面,就不太灵光了,总是扎到手,我瞧见她手上好多针眼!” 说到这个,她都觉得怕怕的,好在阿娘并不强求她做女红,不然,她估计也跟赵妞妞差不多,当然,若只是简单的缝件衣裳,这也难不到她,但若是做精致的刺绣,她真就不太在行了,虽然打小也有跟着学,但这方面真不太行。 “听你这么说,这个叫赵妞妞的,还真聪明过人了。” 陆辰月一个劲的点头:“嗯嗯嗯,她可聪明了,我还提议她学医术呢,她倒也愿意学,只是找不到先生来教。” “咳咳,你怎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歇歇吧,喝口茶。”陆辰阳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第665章通透 陆辰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茶端着喝了,这才想起她哥说要去请个大夫做先生的话,顿时也不再说这个了。 “阿娘,我下次还想再去找赵妞妞玩。” 林满月点了点头:“自然可以,我还是那句话,出门得带人去,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陆辰月便点了点头,随即道:“可是阿娘,我们今天出门,也没有带护卫啊!”那怎么就放心他们出门了呢! 林满月就但笑不语。 旁边陆辰阳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开口道:“你笨死了,我从出府之后就发现后面一直有人跟着,你怎么就一点没感知到?” 他还以为大家都心里有数,只是不宣之于口罢了,结果她竟是真一点没察觉,都是一起习武的,她的洞察力怎么就能差成这样。 “啊,原来我们今天出门,身后一直有护卫跟着的啊!”她是真没察觉到啊! “我怎么就笨了啊,我出门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又哪会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反倒是哥哥你,为什么你就能察觉到,是觉得没安全感吗?” 这还倒打一耙了! 陆辰阳觉得,跟她真是说不清,算了,谁叫这是他妹妹呢,还是让着她点吧,要一会儿把人给说哭了,阿爹阿娘就得教训他了。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也认命了,妹妹笨了点,但还是他妹妹,大不了以后多护着她点就是了。 林满月噗嗤笑了一声,但很快就收起笑意来,一脸正经道:“在外面疯玩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吧,坐着歇会儿,你们阿爹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这么晚,阿爹怎么还没回来。” “他那人,你们还没数吗,每天不忙到天黑尽了,是不会从衙门里出来的,大概是觉得,早出来一刻,都是在浪费他宝贵时间。” “那是因为阿爹太忙,衙门里缺人手使,所以阿爹得亲力亲为,阿娘你要是觉得闲得无聊,儿子可以陪你。” “你不是还想着出去玩吗,能有时间陪我?” “嘿嘿,阿娘也可以跟我一块儿出府去玩的。”陆辰阳嘿嘿笑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阿娘不也时常带他们兄妹出府去玩嘛。 林满月就又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不过她还真没什么时间可以出去玩的,陆长风每天在衙门里忙活,她在府里,事情也不少。 “若是有空闲,我跟你去玩吧!” “你们娘几个在说什么呢,隔老远都听到笑声。” 陆长风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扯下身上的披风,立马就有丫头上前,双手接过他的披风。 “说你这大忙人,天不见黑,你就不回府的。” 林满月示意丫头上杯热茶来,陆长风一坐下,热茶就递到他的手边,他伸手接过,随即便大口喝几起来,一杯茶咕咕咕见底。 这个喝法,陆辰阳看着都不由扭过头去,难怪先生总说他阿爹就是个粗人,瞧这喝茶的气势。 “年节下,事情总会多些,下面各县的县令,也都将县中事务汇总上来,我倒也能做个甩手掌柜不闻不看,但那样就太对不起治下的百姓……” 做个糊涂官儿倒是轻松,但不是他想要的,经他手的各种事务,必然得清爽明白,绝没有糊涂账一说。 这些道理,林满月岂能不明白,倒也体谅他的不易。 不由问了一声:“下面县令可有不妥当的?” 安平郡是很穷,但却并不小,下面有二十个县呢,他这个郡守也不能事事了若指掌,但有些事情若是做得太过份,难免会露出些痕迹,但凡有风吹草动传出,他这边不会不知。 “确实有几个县令不太妥!”陆长风眉目含霜。 林满月目露了然,她就说这么多个县令,不可能个个都是清白的,不过这会儿也不好细问这个,没见两孩子正支着耳朵听着呢。 虽然他们很懂事,但有些事情,也不合适让他们知晓。 “咳咳,既然下衙了,就不要再提公事,大家应该都饿了,香梅摆饭吧!” 香梅就一脸带笑道:“正等着郡主发话呢,厨房那边菜早就做好了,又怕等得久了,菜都放凉了,却又不敢来催!” 这就是一句打趣的话,厨房里的饭菜做好,主子没有宣,自然是温着的,他们如何也不敢给上冷菜。 陆长风也问起两个孩子来:“你们出府去玩,都看到些什么了?” 陆辰阳就一脸正经道:“儿子看到大街上很多穷人,他们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没吃饱饭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不过这些人中,有不少人都有找到活干,每天能拿工钱,所以即便很穷困,但面上也带了笑。” “咦,哥哥你看得还真仔细,我就只看到他们穿得很破旧,倒没注意看他们是不是脸上带笑了。”陆辰月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哥。 怎么觉得他们兄妹俩之间的差距,好似越来越明显,都是一起见到外面的人,她当时真就没留意太多,不过倒也想过,如何能帮到这些人,只是她人小又没有别的本事,所以也就只能想想了。 陆长风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倒是看得仔细。” 行军打仗的人,若是不够仔细,就很容易落入敌方的陷阱中,他觉得这小子大概是随了他,如此细察入微,以后长大,兴许能接替他做个大将军。 “我也就是随便看看,倒是比不得阿爹做得多,这些穷人家,若没有阿爹的帮扶,他们估计日子会很难熬。”陆辰阳目光中带出些崇拜之色。 陆长风听得颇感兴趣:“哦,这话怎么说。” “阿爹找人修城墙,后面又让人去修路,可不就是给那些穷人一条活路嘛,他们去做工,能拿工钱,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他说着,目光又转向林满月道:“阿娘在青石街盖房子,也招了不少工,那些人干活也有工钱拿,看着活儿干得很起劲。” 陆长风听得轻笑出声,夸他的同时,也没忘把他阿娘也捎带上,不过这小子,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通透。 第666章嫌弃儿子 隔天,莫大郎就收到一包辣椒种子,不但白得一包种子不说,人家还详细的跟他说了说这辣椒种子要如何种。 待人一走,莫大郎拿着一包种子,脸上的神情仍是有些变幻不定。 莫匠人转头看到正在那儿傻站着,也不知在干嘛的儿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走过去,训斥出声:“你是不是又想偷懒,傻站在这儿干嘛呢?” 他这儿子,聪明也是有几分聪明,但就是有些懒散,吃不得苦,活儿多做一些,他就受不住,就想着法儿偷懒,这一点很让他看不上,时不时就要训斥一顿。 莫大郎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举了举手中的那包种子,开口道:“阿爹,我可没有偷懒,你看这是什么?” 莫匠人一脸狐疑道:“什么东西?” “一包辣椒种子,辣椒你知道吧,就是同福楼、一品鲜现在都有卖辣椒做的菜,那玩意儿据说价格还不便宜,不过认真说起来,也确实是好东西,这大冷天儿的,吃一点下肚,全身都暖和起来。” 莫匠人听他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有点没耐心。 “你说重点就好,这包辣椒种子,是从哪儿得来的,我听说种子很抢手,很多人家都想种呢。” 辣椒在酒楼很受欢迎,当然也就很值钱,只要种出来,就能卖不少钱,谁不愿意种,不少人抢着想种呢,只是弄不到种子,但他儿子这里却有这么一大包种子,不免也有些好奇,倒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嘿嘿,阿爹,这你就不知道吧,这种子是昨儿那位陆小少爷许给我的,当时我也只以为他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当真,没想到今儿就让人把种子送来了,这位小少爷做事,可真讲究,说到做到呢!” 一个不大点的小孩儿,竟是有这般气度,也不愧是郡主与郡守大人的儿子,着实了不得。 莫匠人听得一惊:“真是陆小少爷让人送来的?” 这样富贵的小少爷,竟也愿意与他这样低下的匠人往来吗,一时心情也有些复杂。 别看众人都说他是安平郡手艺最好的匠人,平时对他也有几分尊重,可在权贵人家眼中,他这样的身份,还是太低了,是他们不屑于往来的那种。 但这位陆小少爷,待他们却有些不同,竟真让人送一包种子来,种子还是其次,最主要还是他这态度。 不过想想郡守大人,也并没有瞧不起他这匠人的意思,甚至言语间,对他这手艺人还有几分看重的意思,也不怪陆小少爷这般态度了。 “阿爹,我还能骗你不成,当真是陆小少爷让人送来的,还让人仔细说了说这些辣椒要如何种植,陆小少爷还挺上心的。” 莫大郎心里很是火热,这位陆小少爷,倒底还是年岁太小了些,不然,他都想亲自登门拜访,但年岁差距太大,若是冒然上门,没准被郡主府的人当成是骗子。 “唉,子肖其父,陆小少爷以后长大了,必然也会成长成郡守大人那般坦荡英武的男儿。”所谓好竹出好笋,也就郡守大人这般的人物,才能教导出陆小公子那样的孩子来。 “嘿嘿,可不是嘛,阿爹你不也说陆小少爷相貌,与郡守大人有些相似,可不就像了嘛。” 莫匠人被噎了一下,外表相似那也不算什么,他主要是说内在,家风好,孩子自然就养得好。 不过说到家风问题,为何他儿子就学得如此懒散,莫非是他家风不正?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就算年岁尚小,却也能看出来,往后长成后,必然是极有出息的样子,但再看看自己这儿子,如此偷奸耍滑,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有关大人的话,就不要往外乱说了。” “阿爹,这个不用特意叮嘱,我都知道的,要不是郡守大人拉我们一把,我们可赚不到这些钱,郡守大人是好人啊!” 莫匠人听得脸色一黑,这话怎么听都透着股不正经。 “你不要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而且我们赚到的钱,也是我们该得的,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再则钱财不露白,这种赚到钱的话,是能随便拿出来乱说的吗?” 闷声发大财,这个道理懂不懂了。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父子确实忙忙碌碌,片刻也不得闲,当然,好处也没少,钱确实赚到些的,也确实是托郡守大人的福。 莫大郎便伸手捂住了嘴,眼神四周看了一下,见并无个人听他们交谈,便也就放心下来。 “阿爹,我不是不懂事的人,那些话肯定不会到处乱说,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这么一脸严肃的样子,把他都吓一跳,还以为他们交谈的内容,被外人偷听了去呢。 “你要真够懂事,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偏偏就是这么一副,懂事又不懂事的样子。 白了他一眼后,随即道:“这包种子,拿回家去好好种,一粒种子都不要浪费了,到时候种出来了,给陆小公子也送一框我们地里种出来的辣椒,让他尝个鲜。” 虽然人家也未必会缺这点辣椒吃,不过那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做人总得记恩不是,若非陆小公子,他们上哪儿得一包辣椒种子去,就凭这一包种子,到时候辣椒种出来,他们就能赚不少。 莫大郎闻言,顿时就嘿嘿一笑:“阿爹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难得陆小少爷送一包种子与我,那可不得好好种上,不然岂不是白费他一番心意。” “看人家小少爷,年岁不大,但处事稳重,再看看你,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孩子懂事呢。”差别太大,他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 “阿爹,我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你也着实不必为了夸人家小少爷,就把你儿子贬低到泥地里去。”莫大郎不满道。 他哪至于就那么差了,不过是性子懒散了点罢了,别的事情上,还是让人挑不出错的,而且阿爹手下的很多事情,不都是他着手处理的么,干活的时候他不说什么,活儿干完,就开始嫌弃他这儿子了,呵! 第667章好好办事 “江护卫,都打听好了吗,城里都有那些大夫?” 陆辰阳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向面前的江呈远,因为想找个大夫做先生,所以他理让人去打听一下城里大夫的情况。 “都打听清楚了,城里有三家知名的医馆,里面的坐堂大夫各有七八位,这些大夫们,也多是医馆的人,同出一脉,要么是师兄弟,要么就是一家子的堂兄弟,医术这种,要么就是师傅传给徒弟,要么就是家族传承,概不外传。 还有四家不知名的医馆,医馆里的大夫医术一般,没什么名气,有百姓图价格便宜,也会上门问诊,这四家医馆的大夫加起来,总共也就七八位,还都是医术不怎么样的。 听到此处,陆辰阳就摆了下手道:“若是找大夫来做先生,必然得是医术好的,若是医术太一般,也教导不了什么东西,学出来也只会是个半吊子,到时候也不知是救人还是害人了。” 江呈远听得一愣,仔细想想这话,觉得也确实有道理,若是医术学得不精,又自觉学了点本事,半吊子大夫给人治病,治死还是治活,到时候就看运气了。 “少爷说得对,得找医术好的大夫才行,医术不好的,可不敢请来做先生教授弟子,不然真的害人不浅。”说到这话,江呈远都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说多培养几个医术好的大夫,只求别养出几个害人的来。 他心里,已经将这四家不怎么样的医馆踢出去,那几位大夫,再不在他的考察范围内,哪怕是请不到大夫做先生,也不能这么随意应付。 “除了这三家名声不错的医馆,可还有别的?” 陆辰阳出声问道,眉头也微蹙了起来,他觉得有些问题,之前也是想得太简单,觉得教授医术一事,可以先让人教授基础,但却没想到,若是医术不精,胡乱教授学生,到时候可害人不浅,所以,随便找个大夫肯定不行,还得仔细挑挑,须得医术高明,还得品行高洁之人,最少得有医德吧! 总之一句话,他得选个好大夫来做先生,不能随便应付。 江呈远摇了摇头:“安平郡就这么大,医馆也就那几家,不过除了城里的医馆,倒是一些村子里,还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大夫,但那些大夫,我觉得可能医术更差,若是有本事的,就能来城里开医馆了,而不是窝在乡下。”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人都是往高处走,若真是医术高明的,没道理就窝在村里做个山野大夫,所以,眼下看来,医术最好的大夫,还是只能从这三家知名医馆里找。 “你与我仔细说说这三家医馆的情况。”知已知彼,先了解好对方,他才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江呈远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会儿见他问起,随即张口就与他说了起来。 “仁心堂的东家姓孙,孙家算是行医世家,医馆里的几位大夫,都是孙家人,听说孙家所有男儿从小都学医,只有医术学得好,通过考核之后,才能去医馆正坐馆成为一名大夫,考核不过关的,都没有机会成为大夫。” 江呈远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仁心堂现在的东家名叫孙海英,他虽然是东家,却也并不是完全能做主的人,因为他的父亲孙得望还在,这位老先生已经年过六十,听说身子骨还很健旺,再活过一二十年没问题,所以医馆的事情,偶尔也会插手,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家休养。” 陆辰阳听得不由挑了挑眉,觉得这位名叫孙得望的老先生,竟是十分符合他的要求。 能成为仁心堂的上位当家人,可见医术不差,到现在六十岁了,仍受人尊重,可见其品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更重要后点是,这位老先生现在闲赋在家,而他身子骨又很好,完全能承担起做一位先生的重任。 这位孙得望老先生,还真是很符合他的要求啊! 不过他也没着急,而是耐心的听完江呈远对另外两家医馆的说辞,没过多久,他全听完之后,仍是觉得这位孙得望老先生,很符和他的要求。 “这样吧,你先帮我打听一下孙得望老先生,主要是打听一下他的为人脾气如何……” 听到这话,江呈远不免有些意外,三家医馆当中,也有不少年轻的后辈,医术高明、品行不差的,少爷怎么没瞧上这些人,反倒瞧上一个老头子,试想,谁家想用人,会挑选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不都挑年轻力壮的么。 甚至他觉得,这件事都不算是多大点事,只要少爷亮明身份,被他找上的大夫,估计没有不同意去学堂当先生的,毕竟这也并不只是做一个先生,而是得了郡主府小公子的看重不是,往后的前程必然不差。 但少爷却并不想亮明身份,这一点就有些难办了,不过看中的是个老头,这老头也不知会不会比较难搞。 不过这是少爷的决定,他自是不会乱掺和,只需办好少爷交代的事就好,别的事儿,自有少爷去考虑,他也就不去多想了。 “少爷你放心,我很快就把消息打听清楚了。” 听到这话,陆辰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略顿了一下,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随手抛给了江呈远。 “这银子你拿去和下面的兄弟们喝茶吧!”帮他打听消息,跑来跑去的,也是出了力气的,他自不能亏待帮自己办事的人。 瞧着他这一本正经打赏的模样,江呈远不由弯了弯唇角,其实心中很想笑,但被他生生给压住了,小少爷不大点人儿,却做出大人的作派,这情形怎么看都觉得很惹人发笑,但这是主子,可不是他能随便取笑的,不能失了尊卑。 “多谢少爷体恤,我和兄弟们谢过少爷了。” 陆辰阳就一本正经道:“这没什么,只要你们以后好好办事就行了。” “少爷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办事的,绝不辜负少爷的信任。”江呈远连声保证道。 第668章送医书 “赵妞妞,有人找!” 听到课室外有人喊了一声,赵妞妞扭头看去,脚下也朝着课室外走了去,只是走至近前,见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妇人,眼神中露出些不解。 “是你找我吗,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 妇人瞅着她打量几眼,随即面上带笑道:“你就是赵妞妞吧,我是奉我家小姐之命,给你送些东西来。” 她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包裹,递到她面前。 赵妞妞却没有伸手,仍是一脸疑问的看向对方:“你家小姐?” “就是陆辰月,她让我把这包东西交给你。” 一说陆辰月,赵妞妞就知道是谁了,顿时放下了戒心,收下了包裹,问道:“她怎么不自己来,要叫你送来呢,她上次还说,会再过来玩的。” “她每天要上学,不得闲呢!” “也对,她说她每天也很忙,难得才能出趟门。”赵妞妞点了点头。 “既然东西送到,那我也该走了。”妇人微微福了下身,随即转身便走。 倒是把赵妞妞看得愣了愣,她只是个小孩子,在村里时也没有那么多礼数,别人跟她行礼,这还是头一回呢。 “赵妞妞,那人是谁啊!”身后有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就是来帮人送东西的。”她说着,盯着手里的包裹看了看,拿在手里还有些沉手。 “送东西?” 听到她这话,同窗胡兰花双眼一亮,盯着她手里的包裹道:“不会是送吃的吧,快打开看看。” 胡兰花人很瘦,但却很精干,在家里常年干活,手上的力气可不小,伸手就抓过她手里的包裹:“若是有好吃的,你可得分我一半,我们可是同窗。”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赵妞妞有些急了。 虽然她也知道,村里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性子,才不管什么东西,见到好处就想占便宜,只是在学堂里,这种风气大有改善,因为是读书识字的地方,多少也会装出几分斯文,只是没想到这胡兰花,却是伸手就抢。 胡兰花手脚麻利的避开了赵妞妞,很快就将包裹给打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她皱着眉翻了翻,见除了几本书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更没有任何吃食,不免一脸失望。 “怎么只有几本书啊!”嘴里不免抱怨了一句。 她来学堂读书,就是属于那种混饭吃的,家里为了省两顿粮食,就把她送来学堂念书,只是她本人对读书并没什么兴趣,坐在课堂里,整天就跟听天书似的,学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没识得几个字。 对于书本自然更不感兴趣了,随手将书一扔,道:“那天我就见到她有些与众不同,没想到还是位小姐,家里还能使唤奴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小气的,送几本书就把你给打发了,一点吃的都没有。” 赵妞妞却是眼疾手快的将几本书收拢来,抱在了怀里,有些懵的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对于胡兰花,本着是同窗之故,她一向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无礼,这也让她十分气恼。 “别说你没看出来,那天跟你说话的小姑娘,一看就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今儿来的这人,居然还跟你见礼,想必是奴仆的身份,她使唤家里奴仆来给你送东西呢,可见她家里十分富贵。” 说到这个,胡兰花就越发嫉妒了,那位小姐怎么就没和自己交好,却看上个赵妞妞,黑不溜湫的一丫头,哪有她来得机灵呢。 “就算她家里十分富贵又如何,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个死丫头,先生还夸你聪明,我看你可一点都不聪明,笨死了啦,她家里富贵,手指缝露出一点,就够我们这样的人家吃穿不愁了呢!” 她觉得赵妞妞也就是个记性好,其余时候一点都不机灵,自己虽然读不进去书,但别的地方还是很机灵的。 “她家富贵是她家的,为什么要手指缝露一点出来,我们来学堂读书,就是来学习的,你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赵妞妞有些生气,话说完也不再理会她,抱着怀里几本书,就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你,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多好的机会不知道抓住,回头有你后悔的时候。”在她看来,对方既然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算去人身边做个侍侯人的丫头,那也比现在的日子强。 偏偏自己没遇上这样的机会,而好运气的赵妞妞,竟又不当一回事,眼看大好机会就如此错过,她都觉得揪心疼,她们这样的人,又哪来那么多机会遇上有钱人的。 赵妞妞没再理会,而是低头看了看手里几本书,发现竟是几本医书,准确的说,是几本医草图谱,书本中间还夹杂了一封信。 看到这封信,她愣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她写信,随后便将信拿了起来,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洁面的纸面上,墨色的字迹整齐流畅,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想到自己写出来的纸,跟狗扒似的,一时不免有些羞愧。 随后目光便又落到信纸的字上,并不是所有字都认得,连蒙带猜的,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几本书是送给她学习的,可以打好基础,以后学堂会请大夫来做先生,到时候再跟着大夫一起学,而她没有亲自送书来的原因则是,她每天也要上学,功课吃紧,再加上她还要分出时间学习医术,所以不便出门…… 想到先前胡兰花说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没想到她竟还会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那么满,既要上学,又要学医术,年岁并不大的人儿,却如此努力。 想想人家都那么努力了,自己又凭什么不努力,家里阿奶就盼着她出头了,才能安心闭眼呢! 这么一想,越发坚定了好好学习的决心。 随即便翻开药草图谱,认真看了起来,虽然大多数字还不认识,不过她也不着急,慢慢跟着先生学就好了,每天多识得几个字,累积起来,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将药草图谱全看明白了。 第669章请先生 如同往常一般的,在家里吃过早饭,便溜达着去了茶楼,叫上一壶茶,一边慢慢品着,一边听人说书。 孙得望年过六十之后,就不怎么管事了,家里儿子、孙子好几个,也没什么事能让他操心的,他现在也就在家安心养老,闲着无事时,就出来喝茶听说书,每天日子也很过得。 才听人说了几句,便察觉旁边有人走来,转头朝人看去,便见一个不大点的孩子,正朝他揖手一礼。 “想必这位就是孙老先生吧!” 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可说话行事,这作派竟跟个小大人似的,看得他着实有趣得很。 “正是老朽,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 虽说穿着一身细布衣裳,并非是什么绫罗绸缎,可这一身的气派,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他活了六十岁,一双眼睛也见过不少人,这一点他还看得明白。 “小子姓陆,家母时常唤我一声小阳,老先生不妨也唤我一声小阳即可。”陆辰阳落落大方的说道。 姓陆? 孙得望挑了挑眉,这安平郡姓陆的人可不多,而恰好如今的郡守大人就姓陆,而这小子又是一口官话,还有这通身的气派,可不是一般的士绅、商贾人家能养出来的。 心里对他的身份,大致有所了解,只是这陆小公子,找他一个老头子干嘛,就很让人费解了。 他不动声色的笑着拱了下手,算是回礼。 “原来是小阳啊,老巧这厢有礼了。” 陆辰阳便也笑了笑,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就朝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同时还朝跑堂的伙计招了招手。 “给上壶好茶来,再上几盘点心。” 伙计得了话,随即便退了下去。 陆辰阳则是转头说道:“听说这茶楼的点心不错,一会儿老先生尝尝。” 孙得望听得想笑,生生忍住了,这茶楼他最近是天天来,有什么上点心没尝过,还用他一个小孩子来请他品尝,不过瞧着这小儿的作派,真是越瞧越有趣。 “那就多谢小阳,我今儿也算是有口福了。” 陆辰阳笑了笑,便道:“听说老先生天天来这里喝茶听人说书,这日子过得,不觉得太没趣味了吗?” “怎会觉得无趣,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年岁大了,正该清闲下来安享晚年不是。” 他笑眯眯的说着,心里不免也有些好奇,这小儿找上他是何缘故。 “我瞧老先生你红光满面,应是老当益壮,说安享晚年,还为时过早,瞧你这身子骨,长命百岁应是不难!” “哈哈哈!”孙得望被他说得大笑起来,这小儿可真是有趣得紧。 “借小友你吉言,长命百岁可真不敢想,能无病无灾活到老,也就是福份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这般岁数,其实也算高寿了,又哪能真就长命百岁了。 但这话听着,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眼看对方很高兴的样子,陆辰阳便不准备再多说废话,而是直奔主题,开口道:“老先生你可听说过城里的学堂,郡守大人开办的那个!” 孙得望捊着胡须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城里的学堂,自是听过的,办学堂那会儿,动静还挺大,但凡住在城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吧!” “那老先生你觉得这学堂是好是坏?”他又问道。 这个话题就有点敏感了,学堂是郡守大人主办,但因为学堂招女学生,这惹得城中一些迂腐之人很是不满,虽是不满,但城里是郡守大人说了算,他们又能拿大人如何? 若是旁人问起这话,他必然是避而不答的,为的是谨言慎行,不惹事上身,毕竟这些事情,与他一个老头子无关,他也不会站在任何一方。 只是对上这小儿殷殷目光时,不免有些心软,这才多大点的孩子,行事看着老成,实则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这学堂办得自是好的,让很多读不起书的孩子,都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虽然受人诟病,但我想郡守大人也是一心为民。” 陆辰阳听得双眼一亮:“老先生所想,也正是我所想。” 孙得望听着这话,就又有些想笑了,同是姓陆,你难道还会唱郡守大人的反调不成。 “老先生,学堂正缺一先生,不知老先生你可愿前往教授学生?”话问完,陆辰阳睁大着眼睛,望着对方。 “什么,让我做先生?”孙得望便连连摆手道:“小阳你对我是有所误会,我看着斯文,但并非是读书人,并没有什么学问,是做不了先生的。” 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啊,学堂里即便再缺先生,也不能路边见个人,就拉去做先生吧,岂不是误人子弟。 咦,也不对啊,学堂那边的先生,不是衙门里的书吏暂时担任么,这么说来,应该不缺先生再对,他也不由抬眼看向陆辰阳。 “老先生有所不知,教授学生读书识字的先生不缺,缺的是教授学生医术的先生,这个职位,老先生是很合适的。” “咳咳!”孙得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这小孩都在说什么? 让他去学堂里教学生学医,那么多学生呢,他要怎么教,不对,他家祖传的医术,岂能外传的,教什么教,简直胡来。 “我年老体弱,无法胜任啊,小阳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最好是找个年轻力壮,不怕学生吵闹的,我老人家不行的。”他一边说,一边直摆手。 祖传的医术,如何能外传,他如何也不能答应。 就说这小子一脸精乖相,原来是盯上他家祖传医术了。 “老先生,你考虑考虑呗,做先生是会给束修的,再则,跟你学医术的学生,也都是你的弟子……”陆辰阳哪会轻易放弃,不遗余力的劝说道。 “小阳啊,我真的不行,我年老体弱,不适合做先生,也收不了徒弟,找我去不是耽误事吧,我看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我是真不行的!” 陆辰阳目光盯着他看了又看,如何也看不出一点年老体弱之态,就明白对方这是推托之辞,心中也很无奈。 “老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也就是多收几个徒弟的事啊,并不会影响你家医馆的生意。” “不考虑,小阳你只管找别人去。”孙得望一口拒绝,半点没有商量余地,这也就是因为他姓陆,若是换个人,他能直接上手打人。 第670章同等交换 陆辰阳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 林满月一见他这模样,不由暗笑了一声,这孩子也是实在天真,人家孙老先生祖传的医术,向来只传儿孙,连个外姓的徒弟都不肯收,又如何愿意去学堂传授给别人,那还不能算是正经拜师的徒弟呢。 这种祖传的医术,人家看得最重,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肯服软低头的。 “怎么了,人家不肯答应你去学堂当先生吗?”她温声问道。 “阿娘,你已经知道了!” 陆辰阳随即便唉声叹气道:“不管我怎么说,差点没把嘴皮子说破,那孙老先生就是不肯答应。” 说到这个,他都不免郁气上涌,那老头儿可真是顽固得很,跟他讲大道理都一点也讲不通,死守着家传医术,如何也不肯传外人的。 “人家吃饭的家伙,如何肯传给别人,俗话不是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他们家儿孙不少,连家中姑娘都不肯传授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教给外姓人,对于此事,你也是欠考虑了。” “唉,我原本以为,拿大道理跟他说,他应该能明白,哪知道怎么也说不通,此事确实是我欠考虑了。”陆辰阳点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那老头儿固守已见,也是他没料到的,什么仁心仁术、救济天下,人家根本不听,就只守着家传医术,概不外传。 他思量着,估计京城的御医都没这么难搞,刀架在脖子上时,什么都肯点头了,毕竟他们更识时务。 “那此事你打算如何,就此放弃了吗?”林满月见他一脸苦恼的样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陆辰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孙老先生这里说不通,去找别家医馆的大夫,大致也是一样的情形,毕竟他们的医术,也只传亲信弟子,并不外传,都是守着规矩的。 所以想为学堂请位大夫做先生,真是好难! “阿娘,你可有什么好主意?”陆辰阳抬头问道。 他倒底还是太年幼,事情考虑不周,医馆那些大夫,也真不是那么好请。 “若没有相应的好处给他们,那些大夫如何肯凭平把自己的医术传授出去。”林满月微微笑着说道。 “可是,我不是说了会给束修的嘛。”又不是白教,这份工钱还是会给的啊。 林满月摇头:“这点工钱,对那些大夫们来说,真不算什么,多治几个病人,也就有了,医术传出去,对他们来说,那才叫亏大了。”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有点亏的样子,不过教授医术,广收弟子,钱赚得不多,但名望却会有所提升,呃,不过这事儿,可能他们更看重利。 “那能怎么办,另外再给他们多一些钱,不过我看孙老先生那样子,不像是给钱多,他就会答应的样子。” 若是多给些钱,就能把他请到学堂教学生,倒是省事了。 林满月再次摇头:“做大夫的,应该并不缺钱,所以钱财未必能打动他们,他们更看重的是医术,也或是药方!” 听她这么一说,陆辰阳也有些明白了,可不就是如此嘛,做大夫的,若是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医术,谁也不会不愿意,医术提升上去,名声也就有了,钱财更是不缺。 “阿娘,你的意思是?” “我有几本不错的医书,不过都在你妹妹那里,她对这些感兴趣,偶尔会看看,你不如拿两本医术去找孙老先生,看可否能打动他。” 习医之人,对于医理方面是会感兴趣的,特别是他没见过的,一些新奇的理论。 啊,陆辰阳有些惊讶出声,他是知晓家里有医书的,还以为是寻常之物,没想到竟然是……连孙老先生那样的人物都感兴趣的话,这书的价值可不低,阿娘竟愿意拿出来送人! “阿娘,这样的医书,可以随意送出去吗?”他微蹙了下眉问道。 为了他的事,让阿娘如此破费,这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可以抄录一本,不过这些书,也就你妹妹感兴趣。” “阿娘,我明白了。” 陆辰阳握了握拳,脸上带出些兴奋之色,抄录一本留下,妹妹也不会没书看,送给孙老先生,想必他也会很感兴趣,如此倒是能把事情解决了,当然,这书得让孙老先生看得上眼才成,不过阿娘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可能打动不了他。 眼见他坐在那里磨来蹭去,林满月不由失笑:“我看你在这里也坐不住,你去忙你的吧!” 他顺势便站起身来:“阿娘,那我去了。” 话说完,人就小跑着出去了。 看得林满月直摇头:“这孩子,有时候看着像个小大人似的,但有时候又很毛躁。” 旁边程婆子就笑道:“也就这时候,少爷看着才像个孩子,平常时候,瞧着太稳重了些,都没点孩子样了。” “如今这世道,还是稳重些好。”太毛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是会吃亏的,稳重点行事妥当。 若是天下太平无事,把孩子养成个富贵人家的少爷,怎么日子也能过,偏现在天下可不太平,安平郡这边倒还好,走出安平郡,外面的情形,可就大不同了。 “郡主说得是,不过我们家少爷,还是很不错的,小小年纪,已经学着做事了,瞧瞧现在为学堂里打算,一心想求个好先生,这段时间也是忙得没个闲,偏那孙老头子,竟是个不识趣的,累得我们少爷费多少口舌,他竟是无动于衷。” 她看成眼珠子的少爷,走出府去居然碰壁,她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亏得郡主和大人都不是喜欢以权压人的,不然,有那孙家人好果子吃,心里也不止一次的暗骂对方,实在不识抬举,少爷看中他,那是给他体面,他竟不领情。 “这也不能全怪人家,毕竟那是他们孙家祖传医术,又岂会轻易外传,除非拿相等的医术与之交换,不然,人家说什么也不会肯的。” 这事儿吧,好在也能解决,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正如程婆子所说,小阳这孩子已经开始学着做事了,她这做阿娘的,能帮自然得帮。 第671章成交 过了两日,陆辰阳又找上茶楼,一进门就见到孙得望坐在那里喝茶听人说书,神情很是悠哉。 他大步走了过去,随即一屁股坐在旁边:“老先生,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孙得望正听说书听得有劲,被这声音打断,转头看了过去,心中也很是无语,什么巧啊,这小儿又寻上了他了,他也不免觉得头疼,心知对方身份贵重,他得以礼相待,不能呵斥责骂,更不能把人给撵走。 “是挺巧的啊,又遇上小友了。”他嘴里颇为敷衍的回道。 “这说书人的故事,听着也怪无趣的,老先生为何这么喜欢天天都来听。”若是太闲,大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不是,就好比去学堂里做个先生多好。 “闲着无事,便来听听说书打发时间,老人家嘛,也没什么正事要忙,安享晚年不过如是。” 他是养老的年纪了,自是不必再操劳。 “老先生说得也是。” 陆辰阳笑了笑,随手将两本医书放到了桌子上。 孙得望自是注意到他的动作,低头瞅了一眼桌上的书,瞧着书名是医术,但却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医书,心中一时也不免被勾起几分好奇来。 他老人家活了六十岁,从小就看过不少医书,可以说世面上有的医书,他基本上都看过,但眼前这医书,却是没见过的。 当然,他也不敢说将天下医书看尽,毕竟很多人家祖传下来的医书,是不会外传的,就好比城中另外两家与仁心堂齐名的医馆,一家治伤寒极为拿手,家传一本医书伤寒论,他就没有读过,另一家治外伤拿手,有一本疗伤经,他自然也没有看过。 “小少爷,你这是什么书?”孙得望眼神落在书本上,根本就移不开,他心里猫抓似的,很想看看这书里面的内容。 “我阿娘收藏的医书,听说习医之人,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陆辰阳看他那盯着医书,眼神都移不开的样子,不由心中暗笑。 孙得望一听这话,神色顿了顿,他阿娘是谁,那是郡主,身份极为尊贵,郡主收藏的医书,岂能不是好东西,这让他更想看看书本里的内容了。 “原来是医书啊,小老儿对医术颇有些见解,不如让我帮你瞧瞧这医书的价值如何?”孙得望出声问道。 陆辰阳将书往他那边推了推:“行啊,那就请老先生看看,这书可价值几何。”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看到,孙得望也没多想,既然对方同意了,他自是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把他给看入迷了:“哎呦,这个药原来是可以这么用的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着实用得妙啊,不行,回头我得亲自试试才成……” 正看得起劲时,陆辰阳手一伸,将书拿过来合上,一把摁在了桌子上,面带笑意的看向孙得望。 “老先生,你觉得这书价值几何?” 呃,孙得望老脸一红,这医书他一看就觉得精妙绝伦,当场就看入迷了,差点都忘了这是人家的书,只是这书他翻看了几页,后面还有许多,他都还没来得及看呢,可想而知,书中还记载了许多精妙之术。 一时,他整颗心都没吊了起来。 抬眼看向陆辰阳,开口道:“小少爷,你这医书价值不可估量,是实在难得的好书,非金钱可以衡量!” 他说着,目光再次移向那本书,只是被一只小手摁着,他一个老人家,又不可能做出跟人抢书那种无礼的事来,只心思被吊起来,着实让他有些抓心挠肝的难受,多少年都没试过这种感觉了。 “哦,原来如此!”陆辰阳点了点头。 “小少爷,这书,可否给老朽一观?”他实在忍不住问道,虽然看别家的医书,这事儿似有些不妥当,但对方也并非行医之人,所以这个事儿吧,好似影响也不大吧! 难得这样的好书摆在眼前,却看不到,这也实在让他难受至极。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我有事相求老先生。”陆辰阳抬眼,笑看向对方。 这事儿都不需明言,老头儿自是心中有数不是。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只要老先生答应我的要求,这两本书便送给老先生。” 呃,这诱惑不可谓不大啊! 孙得望自是明白他所求为何,只是目光盯着桌上的书,怎么都狠不下心挪开眼,只要他点个头,这两本书就是他的了,那书记载的内容,便随他观看,那些精妙绝伦的医术……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怦怦怦的乱跳起来,他一个活了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现在却被一个小儿给勾动得有些情绪失控,这也真是让他有些一言难尽。 “这事儿想来颇为重大,不如老先生回家与家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他说着,将两本书拿在了手上,继续道:“就以三天为限吧,老先生若是答应,到时候我就将书双手奉上。”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两本书,想来别家的医馆也能看得上,我一会儿拿去问问,看他们可有人愿意去学堂做个先生的。” 这话说得,简直是能要人命,孙得望双眼都瞪圆了,这样的医书,谁看了能不动心,他一个老头子都按捺不住,更别提其他人了,这是谁也忍不了的诱惑。 “小少爷不用去问别人了,我答应了,我愿意去学堂教学生。”孙得望立马出声说道。 能得这样的两本医书,他家那点子医术传授出去,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了不是,再说了,学堂里收的那些学生,都是些贫寒子弟,没什么见识,大概蠢笨的比聪明的还要多,所以,就算他用心教授,人家能学到多少东西可说不一定呢。 若是学不到什么东西,这可怪不得他了,而且学医这事儿,多是要从小学起,学的内容也比较多,更是枯躁无味,愿意静得下心来学习的人,想必也不多,真要能出几个好苗子,他到时候直接收回弟子,这也不算外传了吧! 心里好一番盘算。 陆辰阳倒是十分高兴:“那就这么说定了。” 直接将书塞到孙得望的手中。 第672章必有所求 孙得望拿着手里的书,整个人都还处于晕晕呼呼中,就连陆辰阳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太在意,在他看来,这两本医书太珍贵了,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易就交给了他。 拿着书回到家里时,人都还有些发懵,虽然是说好的事吧,但现在却总让他有总,是在骗人家小孩的感觉,他倒底知道不知道这两本医书的珍贵程度。 “阿爹,可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刚回来,听下人说你脸色不太对。” 孙海英刚从医馆回来,一听说老爷子不太好,衣服都没回屋里换,就赶紧过来看看了。 老爷子闲赋在家,平日也没什么要紧事,每日就去茶楼喝茶听说书,遇上相熟的人就交谈几句,每天的日子也很好打发,只是突然有些不对,也不知是发生何事。 他目光关切的看向老爷子,见他神色确实有些异样,也不免有些着紧起来:“阿爹?” 孙得望被他喊回神来,打量了几眼,道:“你回来了啊!” 说着,又朝门外看了一眼,道:“天色确实不早,也是该回来了。”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孙海英皱眉,瞧着这神情,好似有些失魂落魄似的,难道真出什么大事了? “阿爹,你有什么事只管跟儿子说就是,千万别自个憋在心里,得把人给憋坏了。”他小心打量老爷子的脸色,小心的说道。 他阿爹以前也是说一不二的主,不过随着年岁大了,现在就不怎么管事了,人瞧着也没了以前那股子劲儿。 “我能有什么事,就你这疑神疑鬼的……” 说着,顿了顿,孙得望便将摆在面前的医书,拿起一本递了过去,道:“这书,你看看。” 孙海英疑惑的伸手接过来,随即翻开书页,看到书本中的内容,一本医书,还是以前从没见过的医书,书中所记载的医理也很新颖…… 看着看着,他也不免看入迷了! “咳咳!”孙得望咳嗽两声,抬眼看去:“先看两页也就行了。” 孙海英醒过神来,略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现在说正事呢,他却看医书看入迷了,挠了下头道:“阿爹,这医书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书实在精妙!” “我还能不知道这书的好?”当他眼老昏花,眼力不济了吗? “是,阿爹说得是。”孙海英连忙道。 随后又实在忍不住,再次问道:“阿爹,这医书从哪儿得来的呢?”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杏林一脉也各有传承,不过很多紧要的东西,都是概不外传,但眼下这医书,如此精妙绝伦,按理说是不会传出来的,但现在却在自家阿爹手中,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啊,这样的医书,理应是留着传家的,又怎会落在外人手里。 “你那什么表情,难不成还觉得是我老头子使了不正当的手段,从别家医馆里夺来的不成。” 孙得望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而自家儿子居然还一脸怀疑的模样,这就让他更觉得生气了,别人怀疑他倒也罢了,但自个亲儿子居然怀疑他这老子的品德,这就不行。 “不不不!”孙海英连忙摆手,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己的父亲呢,只是这事儿,还是太奇怪了不是。 “阿爹,我可没那么想,你不要想那么多,还是说说,这医书从哪儿得来的吧!”他目光热切的看向孙得望。 这医书既然落到他们父子手里,也难说不是缘份啊! 孙得望吐出一口气道:“陆郡守家的小公子给我的。” “啊,陆小公子?”孙海英就十分不解了,他们家跟陆郡守可没有往来,郡守大人家的小公子,为何给医书,这事儿没什么阴谋吧! “阿爹,陆小公子为何给我们医书,难道是陆郡守示意的,哎呦,我想起来了,郡守大人家的小公子,好似也才几岁大吧,一个小娃娃还不太懂事呢,是不是错拿了家里的医书出来?” 他不能不往这方面怀疑,毕竟这医书里的医理,当真是精妙无双,这样的医书,放在谁家都是传世之宝,又岂会随意拿出来送人的。 孙得望白了他一眼,陆小公子年岁是小,但却懂事得很,比他儿子这样一惊一乍的,来得稳重得多了。 “你是没见过陆小公子,那孩子虽然年岁不大,但说话行事很是老成持重,看着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话行事自有一番气度,可不是一般不知事的顽童。” 他可以确信,陆辰阳拿这书出来,是没有错拿一说,只是陆郡守和郡主知不知晓此事,那就不好说了,若是小公子自作主张,那这书万万不能收。 到现在他才有些后悔起来,皆因那小儿说话行事,就跟个大人似的,让他一时不防,没想到他年岁太小这一茬,这般大点的孩子,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这会儿他也不免有些犯难起来。 听到这话,孙海英也不免一脸诧异,自家阿爹什么人,因着医术高明,很受人尊重,也就有些自视甚高,能让你也夸的人可没几个,如今倒是对陆小公子夸赞有嘉,也真是难得。 “我是没见过陆小公子,当真有阿爹说那般好?” 可真要是那般不凡,为何又将家里这般珍贵的医书拿出来送人,如果他儿子敢把家里医书拿去送人,他能直接给打断腿,个败家子! 孙得望木着脸点了点头:“陆小公子比我所说的还要好。” 可见陆郡守教子有方,小小年纪已经这般出众,待再过几年,这孩子必然成长为一方人物,成就也必然不在陆郡守之下。 孙海英没有见过陆辰阳,倒也不好评说是好是坏,不过他阿爹的话,还是要信几分的,只是这医书…… “阿爹,你还没说,为何陆小公子要送你医书呢?” 能做传家宝的医书,这样送出来,必然是有所求吧,就算对方是个小孩子,但阿爹不是说他十分不凡么,那就更没有白送一说了,所以,对方所求为何? 第673章不是坏事 听到儿子的问话,孙得望突然有些心虚起来,也都怪那医书实在太好,以至于他爱不释手,所以一口就答应下来。 不过仔细想想,若真以此为交换,其实他是一点都不亏的。 “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随后才开口道:“郡守大人在城里不是开办了一个学堂嘛,听说学堂里除了教读书识字外,还请了些匠人教授一些手艺,陆小公子以两本医书为交换,请我去学堂里做先生,教授学生医术!” 索性一口气说完,端起面前的茶,猛灌了一口。 啊,听完一番话,孙海英有些傻眼了,他们孙家的医术,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向来是家传,从来没有传过外姓人,连家中女子都不能跟着学,如今他阿爹竟然答应去学堂传授。 他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道:“阿爹,你是老糊涂了吗?” “放肆,怎么说话的?”孙得望怒道。 他就算做得不对人,做儿子的能这般说父亲的吗,孝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再说了,他哪里是糊涂了,以此换来两本精妙的医书,又有什么不对? 孙海英被这么一呵斥,顿时也醒过神来了,他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做儿子的确实不能如此说父亲,可是,祖上的规矩,都不讲了吗? “阿爹,这事儿怎么能轻易答就呢?”答应了就得教啊,他们孙家的医术,以后岂不是传得满大街都是,人人都学会了,孙家还有什么秘方可言。 别的学生倒也罢了,若是让城中各家医馆都学了去,以后孙家的医馆还开得起来吗,直接关门好了。 说到祖上的规矩,孙得望突然就又心虚起来,祖传的医术,确实是不能外传的。 “这医书你先前也看过了,不也连声夸好吗,怎么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他不满道。 能得这两本医书,完全能弥补将孙家医术外传一事,甚至这两本医书的价值,可能还在孙家医术之上,所以,他私以为这一波其实一点都不亏。 孙海英被噎了一下,别家的医书确实很好,但自家的医术外传出去…… 他顿时满心纠结起来,还真不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觉得,这事应该还是占便宜的,但祖上的规矩! “阿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事儿换到我这儿,也觉得有些难以抉择,这事儿吧……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好。” 一边是祖上的规矩,一边是精妙的医书。 他现在脑子已经成一团浆糊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最主要的是,阿爹不是已经答应人家,甚至交易都达成了吗,医书都带回家来了。 更更重要的是,对方是陆小公子,若是反悔的话,人家都未必肯答应。 “哼,有什么难以抉择的,老子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孙得望轻哼了一声。 放着两本精妙医书不要,他觉得他心都得滴血,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就是做个先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孙海英一时说不出话来,虽说现在医馆是他说了算,老爷子已经不管事了,但是老爷子的话,他还是得听啊,这是他阿爹,不听就是不孝,他岂能成为不孝之人。 他不由试探着问道:“阿爹,你可是准备在教学生时留一手?” 师傅愿不愿意教,或是教多少东西,做徒弟的可不会知道这些,特别是那学堂里的学生,都是些贫寒子弟,缺少些见识,若是有心想要糊弄,这也不难。 孙得望一听这话,顿时怒目而视:“你当我是什么人,岂会弄虚作假,我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临到老了,难道还要给自己背一身污名?” “是是是,怪儿子说错话了。” 这事儿确实不能弄虚作假,名声是一回事,主要那是陆小公子,可不能哄骗了他去,不然郡守大人怪罪下来,他们也吃罪不起。 “那还真教啊?” “不然呢?”孙得望反问道。 孙海英内心一阵纠结,孙家的医术传出去,换得另外两本医书的传承,亏是不亏的,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乱了,而且还是在他这里乱的,百年之后,这事儿岂不还得他跟列祖列宗交代? 默了片刻,也只能长长一叹,身为人子,也不能交这样的事,推到阿爹头上,也只能他自个认了。 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点了头。 “阿爹,我陪你去郡主府走一趟,把这事儿问清楚吧,毕竟陆小公子年岁小,恐行事有不妥之处,到时候我们也没法交代,问个清楚,我们也放心些。” 这一趟是必须得去的,人家一小孩儿,万一事情不是他做主的,岂不要坏事,问清楚好啊! 孙得望也点了点头,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也就是因为对方年岁太小,容易引来争端,问清楚也好,他也能安心些。 “行吧,今儿天色已晚,就明儿一早去郡主府拜见吧,对了,让人备一份礼,不好空手上门。” 原本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没资格去郡主府拜见的,不过因为有陆小公子这层关系在,想来是能进府的。 孙海英连连点头:“送去郡主府的礼,可得好生挑选,一会儿我亲自去挑,就怕我们挑再好的东西,郡主和郡守大人,也未必能看得上眼。” 他们家虽不算差,但送一份礼,也不能掏空家底,送得一般了,人家又未必看得上,所以送礼这一事,也是很让人头疼,不过想想,他这也不是上门求人,所以这礼吧,看着准备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孙得望白了他一眼,道:“我们这样的人家,除了药材外,也没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你只管挑些滋补的药材即可,陆小公子为人磊落坦荡,必是得父母教养之故,所以郡主和陆郡守,也必是高风亮节之人,不会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孙海英一想,觉得也有道理,陆郡守任职以来,从来没听闻他有收授谁家好处的,甚至有些事务还是自掏腰包,名声算是极好,必然不会挑他这点礼,郡主为人更是宽和,连府中下人都善待,他们这样的人,就更不会为难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也就不纠结了,这次能去郡主府走一趟,也兴许并不是坏事。 第674章上门说清楚 孙得望父子很顺利的进了郡主府,陆长风去了衙门,林满月直接让人把他们带了进来。 领路的是丫头香梅,一边走一边与他们说道:“你们来得不巧,大人去了衙门,这会儿只有郡主在府中。” 这父子俩也不免觉得有些意外,这一大早上的,大人竟是如此勤勉,这就出门去衙门办公了,真是太难得了。 不过见郡主也是一样的,身份摆在这儿,比郡守大人更尊贵呢! 两人一路被带到了待客厅,香梅便道:“两位请稍坐片刻,郡主一会儿就到。” “不急不急,我们来得冒昧,等等无妨的。” 父子俩都是一脸客气,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怨怪来得慢不是。 也就真的是片刻之后,林满月就走了出来,坐在了上首位置。 “老朽孙得望,参见郡主。” “草民孙海英,参见郡主。” 父子俩异口同声见礼。 林满月打量一眼,随即面色温和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说完,就是一笑道:“两位的名声往日也曾听闻过,不想今日竟有缘一见!” 这话一出,孙得望父子不由对视一眼,神情间都有点激动,他们也不过是寻常百姓,又不是官身,没想到郡主竟然听过他们的名声,也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孙得望呵呵一笑道:“希望不是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到郡主耳中,不然我们父子得没脸见人了。” 孙海英微蹙了下眉,阿爹怎么这样说话,也不怕郡主怪罪,他不由微微抬眼,小心窥了一眼,见她并无不满,这才稍觉安心。 “孙老先生说笑了,你们仁心堂在安平郡声名极佳,老先生更是救人无数,又岂能是坏名声。” 这老头儿也怪有意思的。 “两位今儿来,可是因为小阳之事?”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似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孙得望微愣了一下,倒是孙海英反应快些,立马便应道:“郡主明察秋毫,正是因为此事,家父带回的两本医书,实在太过精妙,我们这般拿着,实在有些欠妥。” 孙得望暗瞪了一眼儿子,有什么不妥的,他明明与陆小公子做的交换,不过陆小公子倒底还小,成不成的,还得看郡主的意思。 “小阳这孩子虽年纪小,不过为人行事却也有担当,他既然与老先生谈妥,便没有反悔的道理,两位大可放心。” 儿子送出去的东西,别说这事儿她是知情的,就算是不知情,她也不会把东西收回来,那样岂不是扫了儿子面子,陆小公子若是失信于人,以后在安平郡如何立威。 父子俩听到这话,心中的大石头也跟着落地了,此事既然郡主也认可,那么交易是真达成了,两本医书他们也拿得安心,只是去学堂做先生一事,也是事在必行,不容他们推托。 “既是如此,我等明白了。” 孙海英暗叹了一声,祖传的医术,势必得传出去,不过好在得了两本医书,也能弥补,仁心堂还是仁心堂,以后仍能在安平郡立足,如今他要做的是,好生专研那两本医书,到时候没准还有意外之喜。 说起来,他也很眼馋那两本医书的,不然,将祖传医术外传,他也不会只是嘴上说几句,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林满月面带微笑,对于孙海英这位医馆大夫,并没有多感兴趣,反倒是对孙得望这位老先生,觉得他挺有意思,不由出声问道。 “听闻老先生不日将去学堂做先生,倒是极为难得,料想有老先生的教导,学堂里的学生们,会受益非浅。” 那些学生们,不说能学到这位老先生几分本事,只说能多了解到一些医学知识,也足够他们受用一生的了。 很多时候都是病从口入,学生们了解得多些,多注意些个人卫生或是饮食情况什么的,保证自己和家人少生病,这也都是赚了。 孙得望听着她这话,不由在心里转了一圈,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担心他不会好好教授学生吗,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郡主放心,老朽既然做了这先生,必然会好好教导学生的,只是人都有聪明和愚笨的,同样听先生授课,有人能一点就透,有人却是怎么也说不通,这就……” “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所谓良莠不齐,老先生只管用心教导,成才与不成才,这是他们的造化,与老先生无碍的。” 她也并非是有什么强制要求,只要用心教就可以,能不能成才,只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这可怪不到做先生的头上。 这下,别说孙得望,就是孙海英听着,都安心不少,郡主还是很讲道理的,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压力了。 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孙得望是个健谈之人,随即与林满月东拉西扯,说起别的来,倒是孙海英插不上话,只在一旁听着。 “要说我们仁心堂,为本地百姓也是做过不少事的,就说十几年前,曾出发过一场瘟疫,当时就是我们仁心堂领头,将病情给压了下去!” 林满月听到这话时,稍稍意外了一下,这事儿她倒是没听说过,毕竟是才来的,而对方所说之事,又是十几年前的事,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少有人提起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倒是不曾听闻,老先生可愿与我细说一番。” “这有何不可,要说当年啊,那叫一个惨……” 这一说起来,便是几刻钟过去了,孙海英听得有些无聊,那些事情,他当时也有参与,事后老爷子也时常会提起,他耳朵要听出茧子来,也就是这两年,事情淡去,没怎么再提了,不想今儿竟还与郡主说了起来,他也很无奈,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现在还拿出来说,好似要邀功似的。 听完孙得望一番话,林满月也不由感叹出声:“老先生高义,若没有仁心堂领头救治百姓,都不知要死多少人,要说起来,任何时间,最苦的也都是百姓!” “可不就是如此,若是当官的是个好的,百姓日子还好过些,但若是遇上个昏官,那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孙得望摇头道。 孙海英刚喝了一口茶在嘴里,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噗嗤一声,茶水就喷了出来,他阿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得罪郡主。 听到他动静,孙得望不由狠狠瞪他一眼,多大个人了,喝个茶还能喷出来,丢人不丢人? 第675章规矩破了 从郡主府出来,孙海英不由有些怨怪道:“阿爹,你怎么当着郡主的面,说什么好官、昏官之类的话,也不怕郡主怪罪?” 虽说郡主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真要把人给惹恼了,能有他们父子俩的好果子吃,这些贵人们,养气功夫到家,很多时候都根本让人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高兴,没准人家现在心里已经有疙瘩了。 “我说的那些当官的,我又没说郡主,郡主为何怪罪?” 孙得望瞪他一眼,他还没说呢,也是一把年岁的人,竟然在郡主面前失仪,也不怕人笑话。 “阿爹,郡主虽然没有官职,但陆大人却是郡守,就是你嘴里当官的,也不知郡主这会儿会不会在心里想,在你心中陆郡守属于好官还是昏官!” “你小子也就是想得多,郡主哪会有闲心去猜我心中如何作想,再说了,陆郡守的为人,安平郡的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哪用我们来评说,郡主更是心中有数。” 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陆郡守任职以来,安平郡百姓日子都好过许多,倒是很受称颂。 “郡主是大度,但你说话也不能这么随意,万一惹恼了呢!”贵人面前,说话还是得谨慎些才好,阿爹以前也是这么教导他的,只以怎么现在,反倒是自己在提醒他了。 “这道理我还能不懂,只是郡主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我做了这个先生,以后没准与郡主打交道的时候多,她明白我是什么性情也好,最主要的是,我是被陆小公子请去做先生的,我若是个心思多、算计多的,郡主估计还不乐意让陆小公子与我接触呢。” 啊,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啊! 孙海英顿时也明白过来,陆小公子是郡主的儿子,小公子与什么人来往,郡主岂能不关注,若是人品不过关的,估计都不可能出现在陆小公子面前,自家阿爹这样,看来是能入得郡主的眼的。 “原来是我想左了。” “可不是你想左了嘛,别以为我真老糊涂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还多。”孙得望轻哼了一声。 “是是是,阿爹你说得都对。”孙海英连声告饶,生怕他会说个没完。 顺势也转了话题,道:“阿爹,既然你以后是学堂的先生了,那教出来的那些学生,往后可会如何安排?” 他思量着,既然是阿爹教出来的徒弟,若是有那特别出色的,可否收进医馆来,如此一来,既让人找到活干,又能帮扶医馆,若是出色的徒弟多一些,没准还能去附近的城里开个分店什么的。 话说分店这词儿,还是最近学会的,听闻郡主名下开了不少铺子,就有总店、分店一说,这词儿他觉得用起来怪合适的。 孙得望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摇了下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还是少打那些学生的主意,也不想想学堂是谁开办起来的,里面教出来的学生,又岂是他们想如何就能如何!” 孙海英听得一怔,是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学堂是郡守大人开办的,不但不收学生的学费,还一天供两顿饭,每天花费可不少,又岂有白养着他们一说,学业有成时,必然得回报一二吧! 试想再如何心善的人,也不能这样白帮人养孩子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不是。 “倒是我想差了,阿爹可知道,郡守大人会如何安排这些学生?” 足有一千名学生呢,郡守大人现在是缺人手使,但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而且其中还有一部份是女孩,也不知郡守大人会如何安排这些女孩。 “郡守大人会如何安排这些学生,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本就是贫寒子弟,若是能为郡守大人效力,反倒是他们的大造化,总归是比做个平头百姓来得强的,但这也要看人,聪明机灵的,必然不会缺了前程,若是实在蠢笨什么也学不好的,大概是哪儿来再回哪儿去吧!” 蠢笨得连郡守大人都不愿意用的人,那估计真就是百无一用了,他也不用惦记这样的人,得了,他现在也看明白了,那学堂里教出来的学生,他是别指望了,若真要开分店,还得他自己培养人手。 但祖传的规矩不能坏啊,他微蹙眉头,虽说去学堂教授学生了,这算是坏了规矩,但也不能一坏再坏吧,一时略有点纠结,让他把家传医术传给外人,他心里仍是过不了这一关。 不由问道:“阿爹,既然规矩都破了,那我……” 孙得望便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你想广收门徒弟?”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家中不也有许多女孩么,要不把她们培养出来,倒底是自家人,比外人强些。” 虽说女孩比不得男孩,不过家中的女孩子们,也都有从小读书识字,若是教授她们医术,倒是比不识字的学得快得多的,而且从小受家族熏陶,医理方面还是比别人更得心应手的。 传给外人他觉得不妥,但教授家族中的女孩,他还是乐意的,毕竟都是自家血脉,也不算完全外传嘛。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孙得望问道,他也稍感意外,没想到他儿子居然会想传医术给家族中的女孩。 “我是见学堂里就有不少女孩,往后若是学得好,没准郡守大人也一样用她们,我们家族的女孩子,可不比她们差什么,若是要学,肯定能学得更好,以后若是有什么机会?” 一时他也说不好有什么机会,甚至他自己都有些懵,总不能让女孩子去做医官吧,衙门里可没这空缺,正经医官也就是太医院的御医了。 他挠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好像想得有点多了。” 孙得望却是摇了上头,道:“倒不是你想得多,没准还真有机会。” “呃,阿爹,你说什么?” “我说如今安平郡的变化挺大,郡守大人与郡主,又是这样的为人作派,以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听说现在外面乱得很,唉,你说得也对,就让家族里的女孩们,都跟男孩一样学医吧,能学多少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若是世道真乱了,族中女孩学点本事,也是好的,情况坏的时候,没准还能以此谋生。 第676章偷看医书 孙府后宅内,十岁大的小姑娘,将身边的丫头打发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随后进到室内,从被子下面摸出一本书来,直接往旁边凳子上一坐,就将书本翻开,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 一边看书,一边思索,不时还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状,也或是轻轻点下头,整个人都沉浸在书本中。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将小姑娘从书本中惊醒,她一脸警惕的将书合上,抬眼望向房门方向,问道:“谁啊!” “小姐,是我,快开门啊,老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叫小姐你过去呢!” 听着外面的丫头语声有些急切,孙雨菲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她阿爹每天这个时候不都去医馆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可真是打她个措手不及。 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她顿时也有点慌了,连忙站起身来,左走几步,右走几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顿觉如烫手山竽一般,随手往床上的被褥中一塞,这才急忙去开门。 门一开,丫头小荷就一脸焦急道:“小姐,老爷传你过去呢,你赶紧收拾一下。” 孙雨菲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虽是简单了些,但在家中又不是出门做客,也并无什么要紧的。 “还收拾什么,不是更耽误时间,现在就过去吧,装扮这方面,阿爹也不会挑这个理。”家里不缺钱,但诸位长辈也并不向往奢华。 “小姐说得是,那这就赶紧过去吧,若是去得太晚,怕老爷会不高兴。”小荷连声道,消息从前院传过来时,就耽误不少时间了,再加上小姐刚才在屋里又耽误了些时间,要换衣服也有点来不及了。 孙雨菲也不免有些奇怪,问道:“我阿爹不是在医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听说老爷今日并没有去医馆,而是去了郡主府,看时辰现在应该是刚从郡主府回来的,这般急急的传小姐过去,也不知是为何事。” 小荷也不由有些着急,自家主子私下里做些什么事,她这做丫头的,又哪能不知道,若是东窗事发,她也会跟着一起受罚的。 孙雨菲听到这话,就更觉得奇怪了,孙家开医馆,救死扶伤,在本地确实有些名望,但往日与郡主府并无往来,怎么突然就上门拜访去了? 说实话,他们家这地位,还真够不上郡主府的。 “这么着急叫我过去,难道是郡主府中有什么事,可我一个姑娘家,向来不管外面的事,叫我过去干嘛啊?”真是越想越想不通。 小荷略想了想,开口道:“听闻郡主府中也有位小姐,年岁并不大,应该是与小姐差得不多,没准是郡主想为女儿找个玩伴,今儿老爷一去,言语间没准提起小姐了呢!”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只是她这身份也太低了点,跟郡主府的小姐,差得有点远,况且也未必说到一块儿去,做玩伴的话,衙门那些大人家的小姐,岂不更合适,都是官家小姐,也更有共同话题才对。 主仆俩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只是越说下去,心里越是没底,特别是孙雨菲,心里还藏着事呢,她从书房拿了阿爹的医书,自个私下里偷偷翻看,这事儿若是让阿爹知道,指不定要被打断腿。 阿爹平时没事也不会特意找她,她有些疑心,不知是不是这事暴露了,她阿爹现在叫她过去是问罪的。 只是才走着,就见到府中的其他姐妹。 “三姐姐,你这是也去前院?”孙雨菲惊讶道。 “是啊,刚才大伯使人传话,说让我去外院,也不知是何事,九妹妹大伯也唤你过去吗?” 孙雨荫也是一脸惊讶,相较于孙雨菲还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而她已经十五岁了,平常无事都不会让她去外院,她这么大姑娘更不会见外人,这会儿被叫出来,她也觉得很奇怪。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年岁到了,大伯是不是要插手她的婚事,所以叫她过去问话,但现在看到自家九妹妹也被唤过去,便打消了那个想法,想来是因为别的事的缘故。 只是她的婚事,也是有点为难,原本定下的亲事,男方退了婚,她这名声也未免会受到影响,再要说亲也有点不好说,以后会说什么人家,她也不知道,总归是会受到影响的,对此,她也很发愁,却也没什么办法。 “是啊,刚刚阿爹使人传话让我过去,我也不知是为何事,只听说阿爹是刚从郡主府回来的,刚才小荷还在跟我说,是不是郡主府的小姐要找个玩伴,阿爹推荐了我去,但现在看三姐姐也来了,想来不是为这事。” 心里其实也稍稍安心了些,去郡主会跟人做玩伴有什么好,所有活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哪有她在家里偷偷看书来得有意思。 没想到她一个小孩儿,竟也能胡思乱想一通,孙雨荫不由轻笑了一声,道:“我们就不要胡乱想了,一会儿到大伯那儿,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料想也没有比退婚更坏的事,她如今倒也能坦然面对,大伯与自家阿爹也都是亲兄弟,平时关系也极好,她这个侄女也入得大伯的眼,料想不会待她太差,婚事这方面,她也不用太担心。 两人碰一块儿,便也就一起朝外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交谈着。 “我们府里,怎么跟郡主府来往了,之前可没听说过啊?”孙雨荫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也就刚才听小荷说的,我们仁心堂名声在外,郡主府能看上眼,也不奇怪。”孙雨菲如此回道。 孙雨荫听得不由失笑,道:“仁心堂是还不差,只是如何能跟郡主府比,这事儿总觉得有点奇怪。” 郡主又不是才来安平郡,在此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与府中来往,如今怎么突然就来往了,必然是有什么事,她思量着,今儿的事,没准真就与郡主府有关,只是具体情况,还得见过大伯才能知晓了。 第677章开口惊人 姐妹俩人到达外院时,便见府里的其余姐妹,竟也都在,两人不由互视一眼,心中的惊异更甚了。 这倒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将府里的姑娘们都叫了来? 她们也不敢多话,朝着众位姐妹们走了过去。 “你们俩怎么来这么晚?” 孙雨菲一听这话就觉得心虚,她可不敢说自己偷看医书来晚了,嘻嘻笑了一声:“我人小腿短嘛,走路不快,所以就来得晚了点。” 这话一听就是借口,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孙雨荫则是苦笑了一下,道:“心里烦闷,若非是大伯唤我来,我都不想出门的。” 话是这么说,但见她的面色,也并不见多烦闷的样子,想来这也就是个借口。 不过这时候,谁也不会跟她们较真,眼下这阵仗有点大,她们心里都有点不安起来。 孙海英见府里的女孩都到齐了,这才轻咳了两声,开口道:“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可有人愿意学医术的,以后我们孙家子弟,不拘是男是女,都可以习医……” 这话跟个炸雷似的,炸得众人晕头转向,在今天之前,府里可是有规矩的,府里男丁均要习医,学到十八岁,除非特别不争气的,可以转行做别的,不然都得在医馆做大夫,而府中的女孩们,则是谁也不准习医,连医书都不能碰,祖传的医术,更是半点不能向她们泄露,差不多跟防贼似的。 而如今多少年的规矩,今朝竟然突然就改了,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孙雨菲的手都不由抖了起来,心中暗想,不会是她偷医书的事发了吧,不然她阿爹怎么会说出让家中女孩习医的话来。 她咽了咽口水,这会儿完全不敢说话,连眼皮都不敢掀一下。 “大伯,为何会突然改了规矩?” 孙雨荫心中也很是不解,碍于规矩如此,她以前可从来没想过要学医,只是偶尔也会羡慕一下家中的兄弟们,他们能学到祖传医术,能有谋生的本领,不像她们这些女孩子,只能学些女子的手艺,如无根浮萍,嫁人后只能随夫家生活,哪来的立身本事。 也正因为此,她才会觉得嫁人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特别是挑选夫家是重中之重,若是一不小心挑走了眼,一辈子就搭进去了。 见侄女有疑问,孙海英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这事儿也怪不得她们不解,实在是……让他说什么好,多少代人传下来的规矩,到他这儿就打破了。 不过还是得把这事儿说清楚的,总不能稀哩糊涂的。 “事情是这样的,郡守大人开办了学堂,请了你们阿爷去学堂做先生,专门教导学生医术……” 这一开了口,倒也利索,很快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道:“既然医术连外人都传得,如何不能传给家中的女孩,规矩既然破了,家中的姑娘们,以后也都跟着习医吧!” 这话音一落,孙雨菲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学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阿爹,那以后我们是自己学,还是跟着家中兄弟们一起学啊?” 这个可得问清楚了,若是让他们分开学,这其中估计还是有所差别,若是一起学,那就与兄弟们各凭本事了。 她虽是个姑娘,但她觉得自己可一点不比兄弟们笨,甚至因为用心,可能还会比他们学得更好些,当然,这还得看家中是否会区别对待,若是一视同仁,她有信心超过兄弟们。 孙海英看了一眼小女儿,道:“跟家中兄弟们一起学。” 没有区别对待,这很好,她又继续问道:“那我们学业有成时,是否也去仁心堂当个坐堂大夫?” 这一点也很重要,若没有病人练手,理论知识学得再好,却是缺少经验,那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大夫,只有多看病人,才能不断的提升医术。 “呃,这个……” 孙海英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了,主要是他之前还没想到这一块上头,自家医术要外传,他就想着不能太吃亏,所以便想将医术传给家中女孩,因为他发现女孩中也有几个比较灵秀的,若是好生教导,未必不会没有出息。 倒是没有想过,若是学医有所成就时,是否去仁心堂,主要是外面也并没有女大夫啊,仁心堂若是用女大夫,估计会饱受争议。 想之前郡守大人开办学堂收女学生这事,都受到城中一些迂腐之人的抨击,不过郡守大人不理会,那些人手中又无权无势,所以事情压根没闹起来就偃旗息鼓了。 “这个嘛,还得再商议一下,回头再说吧,不过你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开始学,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真要有出息时,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姑娘家就是想得多,就她们这么大了才开始接触,也未必能学得多好,再则年岁到了就要出嫁,哪还能去医馆做事啊!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先前想得有点多,学不到多少东西,又哪来的女大夫。 听着这话,颇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孙雨菲也不好多说什么,说得多容易露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雨荫面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她已经十五岁了,现在才开始学医的话,说实话有些太晚了,毕竟她现在正是说亲的时候,就这点时间根本学不到什么,但既然有这个机会,却又眼睁睁的错过,心中多少觉得不甘。 “大伯,我们是女孩儿,若是医术学得不错的话,却医馆做个大夫,完全能养活自己,如此的话,是否可以不用外嫁啊?” 不嫁?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女孩都朝她看了过来,姑娘家说不嫁人,这是何等叛逆的言语。 就连孙海英也没料到,侄女会问出这话来,只是让她们学医而已,还能闹出不嫁人这样的事来,他也是有些惊到了。 “雨荫这话可不对啊,女儿家到了年纪就得嫁人,这是终身大事,往后余身才有依靠……”他一个做大伯父的,居然要劝侄女这些话,他也是无奈极了,但奈何这事儿也是他招来的。 第678章为自己争取 孙海英只觉得头疼万分,能不能去医馆做个女大夫的事情,他这里都还没个准信呢,没想到这个侄女好似就笃定能做个女大夫,还打着不嫁人的主意,这怎么成? 真要不嫁人,他弟和弟媳妇,估计想撕了他的心都有,再说了,这要开了先例,下面的女孩子也跟着学,那岂不是乱套了? 想想都觉得有点可怕,他可还有个亲闺女才十岁大,这要跟着上面的姐姐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他本意只是想培养一下家中的女孩们,没想到才开个头,家里这些姑娘们,竟一个个心比他还大,可真让人头疼。 “大伯,若我能做个大夫,就能自己养活自己,有娘家依靠就好,并不需要夫家,当然,大伯你所言也在理,不嫁人似也不好,影响家里的名声,也带累家中姐妹们,这一点倒是我没有想得周全。” 孙海英听得松了口气,连忙道:“家族名声倒也还好,只是影响到家中姑娘们,确实不太好。” 孙雨荫闻言一笑道:“姑娘家也并非只嫁人一途,还可以招上门女婿嘛,若我学有所成,大伯何妨当我男儿养?” 说完,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孙海英。 他就说他刚才那口气松得太早,孙海英抬眼回视,心中多少有些无奈,以前只觉得家中的姑娘们,一个胜一个乖巧可爱,他对她们也十分和蔼,温言细语从不大声,更没有教训斥责一说,家中姑娘若有不好,自有他们的父亲、亲娘教导,他这个做大伯的,何需做恶人。 但今儿他才清晰的意识到,姑娘们要是顽劣起来,真是不输家里的那些小子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咳,招上门女婿倒也不是不行,你的婚事端看你父亲、母亲的意思即可,只是姑娘就是姑娘,又怎能当男儿养!” “大伯说得是,这话是我说差了,侄女的本意是,既然大伯说一视同仁,那对我们这些女孩们,是否也能公平些,家中兄弟学得好,就能去医馆做大夫,我们这些女孩学得好,怎就不能做大夫?” “姑娘家大了要嫁人,嫁人后就得受夫家管……” 他才说着,便猛的想起,她说要招婿的话来,顿时这话也说不下去了,不由抬眼仔细打量起这孩子来。 还别说,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说起什么招婿的话来,竟也半点不害羞,还与他讲道理谈条件,这丫头胆子是大,也成竹在胸,若是个男儿,必有份不错的前程,但却是个姑娘。 “咳咳,你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学有所成?” 这一点,孙海英也有些奇怪了,不说家中的这些姑娘们,以前从没有接触过医术方面的知识,就是家中的男儿,从小开始习医,也都是良莠不齐,有那学得好的,也有那怎么也学不通的。 孙雨荫自信的一笑,道:“倒不敢说一定能学有所成,但我相信,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拿出十分的心力来,必然能有所成就,大伯你说是不是?” “……是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做起来未必会尽如人意,不过瞧着这丫头这份淡定从容,他竟觉得,没准还真能学成。 “所以,大伯你是答应了吗,只要我学有所成,就能去医馆做个女大夫,也能不嫁人,到时候年岁到了,就招个上门女婿。” 这话他能答应,自家兄弟还好说,但弟媳妇也就是孙雨荫她娘,怕不是要恨死他了。 “咳咳,成亲的事,我不能替你做主,得听你父亲、母亲的,不过,若你真能学有所成,我就让你去医馆做女大夫。” 为表示自己的坦荡磊落,对她们一视同仁,转头就又说道:“你们也是一样的,若学得不错通过考核,都能去医馆做大夫。” 其余的女孩们面面相觑,她们可没有孙雨荫这样的底气,反倒是孙雨菲,双眼冒绿光,这简直是磕睡来了送枕头,三姐姐一番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她决定了,以后三姐姐就是她的榜样。 “阿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争取以后能去医馆做个大夫。”她手握成拳,一脸激动的说道。 好似刚才一番话,给了她无限勇气一般。 看得孙海英只觉得心口闷痛,他真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家中的姑娘们能多学点东西,增长点见识,最主要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多学点祖传的医术罢了,并没有鼓励姑娘们去做大夫啊! 他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说得更多,没准他还要应承更多的东西出去,这非他所愿。 随即摆了摆手:“行了,事情既然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就回去吧!” 见状,众人齐齐朝他福了福身,随后鱼惯而出,各自离去。 孙雨菲却是小跑着追上孙雨荫。 “三姐姐,刚才你可真厉害,还有那些话,简直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以后我可要跟你好好学。” “你这小丫头,跟我学什么,我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么,被人退了亲,名声受影响,难说到什么好人家,若是嫁去平头百姓家里,我又不太愿意吃那个苦。” 嫁人总归还是要门当户对些才好,只是退亲的名声在,她就嫁不到门当户对的,只能往低了嫁,这就非她所愿,若是别无选择就罢了,但今天大伯给了机会,她可不得抓住了。 试想与其低嫁,还不如留在家中招婿呢,当然,最主要还是要成为一个大夫,能在家中立稳脚跟,再招上门女婿,如此,日子也很好过。 “反正三姐姐很厉害,我就要跟你学。” 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觉得三姐姐能为自己争取,就很了不得了,在场那么多人在,就没有别的人出声问上几句,也就三姐姐有这胆量,就让人佩服了。 她说着,四下看了一眼,道:“三姐姐,你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偷拿了我阿爹的医书来看,比三姐姐可能略懂了些。” 孙雨荫听得一脸惊讶,随后失笑道:“你这小丫头,居然还说我厉害,我看家里的姑娘们,谁也没有你厉害的!” “我那不是感兴趣嘛,好在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了。”孙雨菲一脸笑嘻嘻的道。 “行啊,以后我肯定会经常向妹妹请教的。”孙雨荫自是不会拒绝她的好意,九妹妹也确实怪讨人喜欢的。 第679章为家族计 孙海英将一群人打发走,转到内室,便见他阿爹正一脸悠闲的坐在那里喝茶,顿觉得气愤不已。 “刚才雨荫那丫头问到我头上,我差点没话答她,阿爹你怎么也不吭一声。” 老爷子要是肯走出来说一句话,还能震不住那群丫头! 非逼着他应下让她们做女大夫,到时候真让她们去坐堂看诊,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来,想想都觉得头疼。 “你说的是什么话,医馆我早就交到你手里,这个家我也交到你手里,我一个啥事不管的老头子,一天就只操心吃什么喝什么,你要做什么决定,那是你的事儿,我管得着吗?” 孙得望品了一口茶,颇有些滋味的摇晃了下头。 “阿、阿爹,你这说的什么话?”孙海英都惊呆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什么都交到他手里了,但是他老人家只要活着,那都还是一家之主啊,他要敢不听,岂非不孝! 他自己生了半响的闷气,老爷子倒在旁边喝茶喝得很有滋味! 最终还是他自己憋不住了,开口问道:“到时候那丫头若真的学有所成,去医馆做了个女大夫,这事儿必然饱受争议,阿爹你不管呢?” “我管什么啊,那医馆的事归你管,到时候若有什么事,自有你去操心,我只管做个教书先生就好,哦对了,家里的丫头小子们,若是有愿意去学堂的,也可以跟着我学。” 孙海英猛的抬眼看向他,声音大了些:“阿爹,那学堂是郡守大人开办的,里面的学生想必以后是要为大人效力,你把家里的小子、丫头叫去了,到时候那还能是我们医馆的大夫,那得是郡守大人的大夫。” “看你这人,急什么,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了,我老人家还少教几个学生。”孙得望不甚在意道。 “阿爹,你这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仁心堂的医馆就那点大,用得着几个坐堂大夫,若是培养出来的后辈没处安置,倒不如为大人效力,成为大人名下的大夫呢!” 他瞧着郡守大人颇有点不凡,郡主为人也厚道,还有就是陆小公子,那小儿怪有意思的…… 他思量着,陆郡守以后怕不止一个郡守到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往上升了,他前程远大,为他效力的人,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孙海英也不免有点意动了,倒并不是仁心堂安置不下几个大夫,实在安置不下,还能去别的县城里开家仁心堂不是,不至于安置不下人一说,但若是为大人效力,那这样他们家在官府也有人了。 想了想开口道:“那要不,就安排几个丫头、小子去学堂里跟着学?” 孙得望便笑了:“城中各家都没有送家中子弟去学堂,你这里若是开了头,怕是大家都要把矛头对着你了。” 这话一出,孙海英心中一紧,这还真有可能,之前开办学堂时,他就从没想过送家中的子弟去学堂上学,主要是家中有请先生教,再有就是他们是学医的,不是在学堂里能学的,就从来没生出送人去学堂的想法。 “这还真是个事,阿爹,你是怎么想的?”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看他这顾此失彼的,跟阿爹比差距还真大。 “做人总不能处处讨好,总得有得有失,这事儿看你怎么选,你若是紧跟大人,那自然就要得罪一些人的,若两不得罪,便跟之前一般吧,只是大人这边的好处,就别想了。” 这话倒也是,总不能处处得好。 他思来想去一番,最终开口道:“还是挑选一些子弟去学堂吧,那些人想干嘛就干嘛,若是有大人做靠山,料想他们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安平郡里,现在还是郡主和郡守大人说了算,其他人不算什么的,再怎么闹腾,也闹腾不过大人手里的兵。 孙得望便笑着点了点头:“行,那我就挑几个,雨荫那丫头我是要带去的,还有就是雨菲我看着也不错,其余几个丫头,就问问她们的意思吧!” “你怎么就看着雨菲不错了啊,那丫头有些顽皮……”这丫头若是本事学多了,以后怕是不太好嫁人,他阿爹的本事他最是清楚,有他老人家亲自教导,以后未必比家中男儿差什么。 “那丫头我瞧着一双眼睛,灵性十足,倒是很合我意。” “行吧,有你老人家看顾,想也是她的福气。”孙海英也不再多话了,他阿爹这人主意正得很,只要是他拿定主意的事,是很难更改的。 索性以后若是为大人效力,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只是抛头露面在外,以后嫁人的事情,估计怕是有些为难,但想到雨荫那丫头所说的,招个上门女婿的话,他也不免有点心动起来。 若是女儿有本事,却又嫁不出去,那就招个上门女婿好了,虽说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都少了几分才干,那也没什么要紧,没本事的女儿才能压得住,以后也不会受人欺负不是。 唉,现在这情况,他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孙得望看着他神情变来变去的,不由摇了摇头,道:“我看你这人,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担心那么多又能如何,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没准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能被家中老人说有福气,那必然是个有福的,孙海英索性也放下了,笑道:“阿爹你说得是。” “既然要去学堂做先生,可有什么要准备的,一会儿我让管家帮你老人家准备起来,再有就是,上课的时间不宜过长,万一累着你老人家了怎么是好,这事儿得安排好了。” 学堂那边他插不上手,不过却是可以提前安排一下,免得把人给累着了。 “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学堂那边的情况,我有打听过一些,那些学生每天要读书识字,其余时间才学各种匠艺,我这边应该也累不着。” “人不少呢,足一千人分成十个班,你老人家真能忙活得过来?” “也不是人人都愿意习医,愿意学的合成一个班一起教……”既是要去做先生,他心里也有点数。 学医枯燥,真不是人人都愿意学,或是能学得进去。 第680章去学堂 “阿娘,我能去学堂里,跟那些学生一样上课吗?” 陆辰月仰头问道,神情间带出些期盼。 闻言,林满月的目光也不由看了过去,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去学堂里上课了,在家里听郑先生上课不好吗?” 郑先生可是位十分有学问的先生,若非一些缘故,还未必能请到这样的先生教导他们兄妹呢。 陆辰月便连忙摇头,郑先生教了她这么长时间,师徒情谊不浅,她怎么会觉得郑先生不好。 “不是郑先生不好,而是我想去学堂里听孙先生讲医术方面的课,他可是安平郡有名的老大夫,若能得他教授,我的医术必能精进。”说着,好眼巴巴的望了过来。 林满月瞧着她那眼神,也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仔细思量片刻后,便还是点头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我真的能去吗,阿娘你真是太好了。”陆辰月欢呼起来。 “同意你去,阿娘就好,若是不同意你去,是不是阿娘就不好了?”她实在没忍住,打趣了一句。 “不是不是,阿娘什么时候都很好。”陆辰月连忙说道。 “既然去上学,那就得好好听先生教导,不能自己到处乱跑,每日我打发人接送你上下学……”她不由叮嘱道。 在外面比不得在府里安全,总得多小心着些,安平郡虽在掌控之中,但保不准有些别有用心之人。 陆辰月本就乖巧听话,没有不应的,一个劲的点头道:“一切都听阿娘安排,我没有异议。” “不过郑先生那边的课还是要听的,我跟他说让你少做些功课。” 陆辰月听得有些傻眼了:“啊,阿娘,这样的话,我怕是会忙不过来啊,要不郑先生这边的课,我就不学了吧!”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不行,读书可以让你明白道理,不能不学,学堂那边虽然也有课程,但都是些粗浅的知识,那些你都学过了,就不必跟他们一起学那些,只管跟着孙先生听医术方面的课程,随后就回府听郑先生上课,你与你哥哥的课程,本也是分开的……” 那要学的东西未免太多了,陆辰月不由面露苦色,郑先生的课,她其实并不太想学啊! “阿娘,真的要这样吗?”她有气无力的问道。 林满月便点头道:“若你已经成年了,我也就不管你学不学了,但你现在还小,就得听为娘的,需得好好读书明白道理,待长大后才能成为一个知理明理之人,不至于糊里糊涂的过一生。” 唉,阿娘的话总是这么有道理,让她无可辩驳。 “是不是我不答应,就不能去学堂上学了?”她试探性问道。 林满月就面露微笑,朝她微微点了下头,也不再多说,只笑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见状,陆辰月也没再废话,重重点头道:“我答应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学堂上学?” “随时都可以!” 孩子大了,心也野了,总想着往外跑,府里是关不住他们的,她如此,陆辰阳也是如此,便随他们去吧,孩子也不能总拘在府中,不让他们见世面,不然那样养出来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出息。 得了准话,陆辰月就欢呼了一声:“多谢阿娘,那我去准备准备,明儿就去学堂上学,对了,郑先生那边,我也会去说一声的,阿娘大可放心。” 郑先生是阿爹特意请来的先生,若她不按时去上学,又不说明原因,怕是会生气的,所以还是亲自说一声的好,也省得阿娘为难。 “你亲自去说一声,讲明缘故也好。”林满月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孩子也算是有担当。 “那我这就去了,阿娘,我先告辞了。”说完,人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看着人跑远,林满月不由笑着摇头。 旁边程婆子不由说了一句:“那学堂里可有什么好的,一时请不到先生,都是衙门里的书吏凑的数,那些学生在没有入学之前,更是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小姐就喜欢去学堂里上学,府里有郑先生教着,不比在学堂里清静多了?” 她是真有点想不明白,先生没有府里的先生好,环境更是比不上,学堂里的学生又多是些贫寒子弟,她倒不是瞧不起这些学生,而是这些学生出身乡野,说话行事多少没点规矩。 闻言,林满月不由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府里各方面都比学堂里要好,但学堂里的学生够多,也够热闹,孙先生是一个原因,但小月那孩子,大概更喜欢学堂里的氛围,许多学生吵吵闹闹的,够热闹啊!” “也就小孩子才喜欢那样的吵闹,奴婢这样的是受不住的,上了年纪就喜欢清静点好。” “哈哈哈,要不怎么说她是小孩子,随她去吧,孙先生也是有名望的大夫,跟着他学医术,想来是不差的。” 这孩子之前都是自己在家里看医书,学到的知识有些片面,跟着正经有经验的大夫学,倒是能学到更多的东西,难得她对这方面感兴趣,又愿意去学,她这做阿娘的,也只能支持了。 “郡主也不担心学堂里的学生没规矩,把小姐给带坏了?” “这一点倒不用太担心,那些学生进了学堂,多少都会守些规矩,若是有那太坏的,倒是可以直接把人撵出去,至于小月那孩子,看似柔弱,实则心性也有几分坚毅,并非是轻易能被带坏的。” 她养出来的孩子,心里多少有数。 程婆子点了点头,好似也确实如此,府中少爷、小姐,性情都与一般的孩子不同,大概也是因为知事得早的缘故。 “就是这样两边都要学,也怪累人的,才多大点的孩子,瞧着都心疼。” 俩孩子她也是天天看着长大的,对他们自也有些不同。 “你若是看着心疼,就盯着厨房多做些他们喜欢吃的,多吃点东西也就能补回来了,这个年岁也正是学知识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心疼,便让他们虚度光阴,浪费大好年华。” 该学的还得学啊! 第681章同窗 赵妞妞走进课室,一眼便见到她旁边的坐位上坐着的人,顿时瞪圆了眼睛,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 “陆辰月,你怎么在这里?”这可真是太让她惊讶了。 “你跑慢点,小心摔跤,我从今天起,也来学堂上学了,我主要是跟着孙先先学医术,其余的课程不用上。”她解释了一下。 “原来你也来学堂上学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你。”赵妞妞是真觉得高兴,班里别的同学,她总觉得跟她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但陆辰月就很有共同话题。 “我也觉得很好,你很聪明,我们一块儿学医术,你肯定能学得很好,不过我比你懂得多一些,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赵妞妞一个劲的点头:“好好好,我正担心自己学不会呢,多问问你,肯定就能学会了。” 两人说了几句,很快孙先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课室里便鸦雀无声,个个都乖乖坐好,不再交头结耳。 孙得望目光朝在坐的学生看了一眼,也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愿意学医的人并不多,最开始上课的时候,到是来了不少学生,但是随着他开始讲课,安排了不少背诵的内容之后,渐渐就有一部份人不再来了。 想来也是知道学医并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学到家,他们便还是选择更容易学的,好比木匠、铁匠这些,上手就比学医来得快。 他倒也不在意这些学生的去留,若没点衡心的,又岂能学到真本事,那些眼见学不会,便尽快退走,选择更合适他们的,也未必不是聪明人,也其耗在他这里学不明白浪费时间,还不如选择让他们能更快上手的手艺,如此更好不是。 他看了一眼陆辰月,也没说什么,目光掠过,便就开始讲课了。 这门课才开始,现在讲的也都是一些基础的粗浅东西,这些知识点陆辰月自己就从医书上看过了,不过她还是听得很认真,听人讲课,跟自己看医书,还是很不一样的。 孙得望讲得认真,下面的学生听得认真,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听到下课丁当响起,孙得望便喊了一声下课,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这一走,学生们便跟活过来似的,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原本安静的课室,顿时闹哄哄起来。 感受到这样的气氛,陆辰月十分好奇的四下张望。 “你就是陆辰月,陆辰阳的妹妹?”孙雨菲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听到这话,陆辰月不由一脸惊讶:“你认识我哥哥?” 孙雨菲便笑着摇头:“我不认识你哥哥,不过我听我阿爷说过,我阿爷就是刚才那位孙先生。” “原来你是孙先生的孙女啊!”陆辰月起身,朝她微微福了一礼。 孙雨菲便也连忙回礼,随后又拉着身后的人介绍道:“这是我堂姐孙雨荫!” “陆小姐好。”孙雨荫连忙福了一礼。 见状,陆辰月便又回一礼,随后道:“既是同窗,便唤我名声就好,我名陆辰月。” 说完,又不免好奇的打量起孙雨荫来,学堂里的学生,都是六到十岁左右的孩童,但孙雨荫明显高一大截,年岁必是大几岁的。 “可是觉得我有些奇怪,比这里的学生都大几岁?”孙雨荫见她神情,微笑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随即将他们家准许女孩儿学医一事说了出来,末了道:“我也是见机会难得,便也顾不得是不是大了几岁,便死皮赖脸的跟着阿爷来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学东西嘛什么时候都不嫌晚的,像你这样愿意学的,倒是十分难得。” 陆辰月顿时对她好感倍增,觉得她是位难得上进的姑娘,一般像她这个年岁的姑娘,想的都是嫁个什么好人家了,而她却是愿意来学医,颇有些与众不同。 这话一出,孙雨荫也稍感意外了一下,就连家中姐妹,都有些不理解她的想法,都觉得她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而不是选择学医术,蹉跎了年华,然而她们却不明白,若是自己能立起来,可比嫁人强多了,当然,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她是这么想的,并不表示一定要家中姐妹也这么想。 “你不觉得我这样跟别的姑娘不同,是个异类吗?” 她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问出声来。 陆辰月便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想,我觉得你这样更好些,虽然可能容易惹来非议,但自己选择的路,会让自己觉得更开心,再说,什么事都是有得有失,只要自己觉得没有错,一路坚持下去,会更有成就感,也会过得更好。” 这样说虽然有点离经叛道,但她觉得,与其守着那些死板的规矩,还是自己过得更痛快的好,阿娘也曾说过,万事随心,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走,才会更让人高兴。 孙雨荫听着她这番话,顿有种遇上知音的感觉,别看对方比自己小了几岁,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有道理,特别是这样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这段时间来,她也颇有些煎熬,甚至连她阿娘都不能理解她,觉得她是在胡来,要不是有阿爷支持,她估计现在都被关在房里出不了门呢。 “你说得太对了,但世人很多都不能理解。”她不由摇头轻叹。 “别人能不能理解又有何妨,我们自己能理解就好,只要坚持下去,未必不是一条更好的路。”陆辰月挑了挑眉。 孙家的事情,她其实知道一些的,阿娘有些事情,并不会瞒着他们兄妹,会细细说给他们听,所以有时候他们即便不出门,其实也知道外面很多事,特别孙家这事,与他们多少还有点关系,孙先生也是她哥哥请来的不是,现在更成了她的先生。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的话,但孙雨荫听了,心里那些沉甸甸压着她的东西,顿时便消散了,是啊,何需在意别人说什么,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管他们说什么,只要坚定自己的目标就好。 第682章遇混混 “哟,这不是二丫吗,听说你娘最近到处打听,想要给你说个好人家,二丫妹妹啊,你看哥怎么样?” 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微弯着腰,很没正形的拦住了周二丫的去路。 路被挡住,周二丫并不想理会此人,转身往旁边走,但对方又快她一步,将她的去路挡住。 “二丫妹妹,你别急着走啊,我们好好说说话,有些时日没见,二丫妹妹现在是越长越水灵了,哥哥都快不认识你了。”那人说着,目光在她秀美的脸蛋上流连,神情间带着些猥琐。 见被人挡住了路,左右都绕不开,周二丫索性也不急着走,站定在那里,双手抱胸,目光冷厉的看了过去。 “吴家旺,你倒底想干什么?” “嘿嘿,刚才不是说了嘛,你阿娘到处帮你相看,你这是着急出嫁了不是,不如瞧瞧我如何,你看哥哥也是一表人才。” 屁的个一表人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最主要品行还不成,这吴家旺可是附近出了名的混混,一天到晚就没干正经事,不是偷鸡就是摸狗,听说前段时间偷人钱袋子,还被人揍了一顿。 就这样的人,她们娘俩都不可能看得上眼,嫁不出去也不会嫁这样的男人。 周二丫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并不急着嫁人,我阿娘相看也只是看看而已,做不得数,所以这事儿没影儿,你也别挡着我的道,赶紧让开。” “怎么不急着嫁人了,你岁数也不小了吧,再不出嫁,拖成老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你就真一点不着急啊?”吴家旺仍是嬉皮笑脸。 “我嫁不嫁得出去,跟你也没有关系,你要有这闲功夫,不如正经找个活干,也不缺口饭吃。”就别来打她的主意了。 “怎么着,听你这话是瞧不上哥哥我了?”吴家旺顿时收起笑脸,露出一脸凶相来。 “哼,你是谁家的哥哥,我哥哥可早死了,你还是别当我哥哥的好。”周二丫轻哼一声,完全没有被他的凶相吓唬住。 她现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个混混罢了,真欺负到她头上,她也能让对方没好果子吃。 话说到这份上,吴家旺顿时黑了脸:“好一个丫头片子,如今倒是越发伶牙利齿起来,也不想想,你家连个男人都没有,就你们娘俩个,若是出点什么事,嘿嘿!” 威胁意味十足。 周二丫现在胆子大得很,倒并不怕出什么事,况且她每在去工坊里做工,出入都是热闹人多的地方,路不远,不至于出什么事,至于家里,他们这条巷子住了不少人,而且都是认识的熟人,真要有事时,高声喊一声,左邻右舍的人都出来了,不至于真出什么事。 她这里倒是不担心什么,只是担心她阿娘,年岁大了,时不时会外出走动一下,万一走到僻静地儿让人害了,这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就是一紧,面若寒霜道:“你最好盼着我们娘俩平安无事,不然我和我阿娘是磕了碰了,那都是你害的,到时候工坊那边自有人找你算账。” 什么,什么意思? 还能有这样的说法,吴家旺顿时脸更黑了,他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当然若是惹得他生气了,做些什么也不无可能,但是现在什么还没做呢,这死丫头片子,居然就敢把所有的事算到他头上了,万一是别人看她不顺眼动的手,岂不也要赖自己头上。 嘶,这可不成。 “好你个死丫头,算盘可打得真响,你们娘俩自个出了事,也能怪我头上,找我麻烦?” 周二丫冷笑道:“我们娘俩向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就唯有你找我麻烦,若出什么事,除了你还能有谁?” 个死丫头片子,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他不成,他吴家旺要是个怕事的,也闯不出现在的名声来,他就得给这死丫头点厉害瞧瞧。 “老子都没动手,你就怪到老子头上来了,行啊,今天要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老子是被吓大的。” 他说着,袖子一挽,就要动真格的了。 周二丫心猛的一跳,对方就是个混人,今天真要把她怎么着了,她可怎么是好,顿时也不由慌乱起来,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跟他硬杠,明知道对方是个混人,从不讲道理的。 但后悔也无济于事,不由高声道:“吴家旺,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工坊里的人,你要是敢乱来,工坊里的管事不会放过你,那可是郡主开的工坊,你胆敢胡来,到时候有你牢饭吃。” 吴家旺却是一点不怕,嘿嘿一笑道:“好啊,老子正愁没有饭吃,有口牢饭吃,老子还饿不死,可不正缺这口饭吃么。” 见吓唬不住他,周二丫也有些计穷了,吴家旺这个混混,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的,眼见对方靠近,她不由步步后退,眼神中也带出些惊恐来。 最近虽然练出些胆子来,但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她其实仍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弱女子,又哪里可能是人高马大的吴家旺的对手。 “吴家旺,你想干什么?” 她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今儿她这运气是真不好,他们家巷子这片,竟然都没人在家吗,还是说他们其实在家,只是不敢招惹吴家旺,所以装做没听到她的喊声。 “哈哈,老子想干什么,你心里不是清楚么,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又能赚钱,老子才看不上你,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吗,老子想娶你,那是看得起你,以后进了我家的门,赚的工钱都交给老子花用,不然……” 周二丫暗自冷笑,果然是冲着她能赚钱来的,最近因为她能赚钱,想打她主意的人可不少,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人,她阿娘心里也清楚这些,所以才急着想给她说个好人家,至少能庇护她,而不是只知道吸她的血。 想到这些,她也有些崩溃了,她若落到吴家旺手中,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凄惨,只想想就能知道,这压根不是个好人。 “救命啊,救命啊!”在吴家旺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她完全破防,嘶声大喊道。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住手!” 第683章我答应 周二丫听到这么一声,仿若纶音,转头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对方一身衙门公服,身形矫健,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待到人走近时,她不免愣了愣,这人是衙门的衙役,她时常从衙门前经过,来来去去的,见到过他不少次,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还是这么热心肠的一个人,至少比起住在附近冷心冷肺的邻居好得多了。 王小树行至近前,见吴家旺还抓着周二丫的手,顿时眉眼一沉,道:“放手。” 吴家旺也没料到,会突然有个衙役出现在这儿,他们这些混混,平时最害怕的就是衙门里的人,刚才说不怕吃牢饭,那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又怎么可能不怕衙门大牢,进去了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随即就将手松开,转头嘿嘿笑道:“原来是差大哥,都是误会,误会啊!” 王小树沉着脸看了过去:“真是误会?” 吴家旺眼珠子一转,道:“差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娘们说要嫁给我的,可现在她赚到钱了,居然又说不嫁了,你说这样的娘们是不是该教训,我刚才也只是想跟她讲讲道理。” “吴家旺你胡说八道坏我名声,就你这样的混混,满大街可没有一个人想嫁给你,我就是眼再瞎也不可能看上你。”周二丫眼看安全了,这会儿胆气又回来了,立马就回怼了回去。 “你这臭娘们是不是欠收拾,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哼,你算什么男人,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就会欺负弱小,你这样也配叫男人?”周二丫一脸讥讽道。 “好你个死丫头。”吴家旺被当面骂不是男人,这他怎么能忍,挥起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旁边王小树眼疾手快,立马出手格挡,反手一拳揍在吴家旺的脸上。 “你他奶奶的,居然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没完。”他说着,就朝王小树扑腾了过去。 两人身形都很高大,但王小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选上衙役的,可想而知,他手底下的功夫不差,而吴家旺只是个街头的混混而已,平时也就是咋咋呼呼吆喝得厉害,真要跟人动手时,手下的功夫可不行。 不过片刻便分出高下,吴家旺被王小树压着打。 而就在这时候,周二丫瞅着机会,立马上前抬脚就往吴家旺身上猛踹了十几脚,直把她自个累得气喘,她才收回脚站到一边。 这一连串动作倒是把王小树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个姑娘啊,不是个小子,怎么这么生猛,他是在村里长大的,村里的姑娘就算养得野,但也没有这么敢跟男人动手的,都说城里的姑娘养得娇气,但他瞧着不是那么回事啊。 吴家旺被打得半天起不了身,别看周二丫连踹他十几脚,但她那点力气,也就是出出气而已,真正动手的是王小树,一出手可谓是拳拳到肉,他敢肯定,身上没几块好肉了。 “他就是街面上的混混,差大哥你别脏了自己的手。”周二丫见对方看向自己,她连忙说道。 王小树点了点头,就吴家旺这样的,也还不够拉去衙门吃牢饭,揍了一顿也算解气,抬脚踢了一脚道:“以后再敢找人家姑娘的麻烦,可没你好果子吃,滚吧!” 吴家旺闻言,也顾不得身上有多痛,连滚带爬的跑了。 见人远了,王小树这才上前拱了下手:“你不用叫我差大哥,我叫王小树。” “原来是王大哥,我名唤周二丫,刚才的事,多谢你了。” 周二丫也正经朝人福身见礼,算是致谢,要刚才没有王小树,她可能就要糟了,现在是真心感激对方。 王小树早就打听过人家的名字,这会儿闻言,也只装才知晓,略有点不自在道:“原来是周姑娘,刚才那人行事不端,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些得好。”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也就是因为去工坊里做活,每月有赚到工钱,所以就惹人眼红了,不止混混找上门,连左邻右舍的,似也看我不顺眼,刚才那般情形,也不愿出来搭把手。” 说到这个,她也不免觉得寒心,都是多少年的邻居,居然如此冷心冷肺,眼睁睁看着她受人欺负。 想当初工坊招工时,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没有机会,可谁也不愿意去,又说名声不好听,又说不是什么正经事,怕坏了名声之类的,总之,当时他们这一片,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愿意去,结果现在见她赚钱了,又瞧着眼红起来,每天各种怪话不少。 她心里也很气愤,却又拿人没办法。 王小树听得直皱眉,他不是不懂人情事故,进衙门后学到不少东西,也深知妒嫉害人。 “既是如此,那你可有什么打算。”他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一个姑娘家,家里也只有一个阿娘,连个男丁都没有,可不就容易受人欺负么。 周二丫摇了摇头:“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我阿娘倒是想让我早些出嫁,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再则,我也并不是很想嫁人,我若嫁人后,我阿娘可怎么办,她眼睛不好,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活我,做了不少针线活,眼睛都熬坏了,我若不管她,她只能等死。” 她不可能让阿娘无依无靠自己等死,所以嫁人这事儿,她想还是不考虑了,招个上门女婿倒是行,只是没有合适人选。 “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抱歉!” 说起来,他们今天才算是真正认识,说这些其实是不太合适的,只不过因为之前有经常见到,再则对方刚才又救了她,所以她心中觉得对方很亲近,自然而然便诉说起心中的苦恼来。 这会儿才觉得有些脸红,她一个姑娘家,在一个男子面前说什么嫁不嫁人的话,也真是太不害臊了。 “不用说抱歉。” 王小树舔了一下嘴唇,随即道:“我还没有成亲,我阿娘也正为我的亲事发愁,若是你能看得上,不如嫁给我吧,至于你阿娘,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可以接来与我们一起住,我愿意给她养老送终!” 话说完,他也不免脸红起来,这种话头一次说,还是对着喜欢的姑娘说,他也不免有些羞意。 周二丫一脸惊讶的看向对方,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会说这话。 只是仔细一思量,也不免有些心动起来,对方长相这才是真正的一表人才,身形挺拔,眉目清正,十分难得一儿郎。 最主要人家说愿意养着她阿娘,这就让她无从拒绝了。 机会难得,不容错失,她脸一红,随即就点了头:“好,我嫁给你。” 虽是仓促,但对方是衙门的人,是信得过的,主要她是相信郡主。 第684章后宫有喜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许红鸾放下手中的折子,微抬头看了过去,问道:“你不在皇上身边侍侯着,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因为屡次想要夺权而不得,赵元英这个皇帝未免做得有些灰心丧气,看不到希望,不免每日郁郁寡欢,时间一久,他就多了个头疼的毛病,如此一来,就更不爱国事了。 当然,他这个傀儡皇帝,有他没他在,其实也并不影响什么,裴、齐那两位真正的掌权者,估计心里巴不得他什么都不管,只安心做个傀儡的好。 如此一来,赵元英没什么正事可干,难免沉湎于后宫美色之中。 许红鸾对他也早就死心,也并不在意这个,反倒因为他沉迷后宫美色,她这边倒是可以帮着处理折子,插手朝政,虽然她能拿主意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很多事情,也多是从小事开始,待她慢慢熟悉起来,很快就能掌管大事了。 至于眼前这奴才刘德顺,本就是她的人,安排在赵元英跟前侍侯,无事不应该离其左右。 “回皇后娘娘,奴才有要事禀报。” 闻言,许红鸾也不免正色起来,问道:“是何要事,速速报来。” 赵元英倒底是皇帝,若他不满意她这个皇后,对她是有生杀大权的,也或是后宫中的那些美人,心养大了,想把她这个皇后拉下马…… 想到这些,她的面色不由沉了沉,赵元英若真敢如此对她,那就别怪她不义。 “齐美人已有一月的身孕,此事已经悄悄禀报皇上知晓,只是齐美人说,怀胎还不稳,不宜声张,便求皇上不要对外公布,待到三月后怀胎稳了,再对外宣布!”赵德顺抹了把头上的汗。 在此之前,他也是一无所知,哪知道齐美人突然来这一出,他也有些吓到了,这会儿更是不敢看皇后的脸色,怕是吓人得很。 试想中宫皇后都未曾有孕,后宫一小小美人,却先于皇后怀上龙胎,皇后又岂能高兴。 “啪”一声脆响,杯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刘德顺顾不得这些,直接趴俯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 “你让本宫怎么息怒,齐美人那个贱人!”不止齐美人贱,赵元英那个狗男人也很贱。 想当初连世子都不做了,也要求娶她,端是情深意重,她差点没被迷了眼去,如今再看,狗男人的情深意重,也就是个面子功夫而已,想想自从那些美人进宫之后,他都有多久没歇在自己的长春宫中了。 虽然她也无心接待,但这狗男人却是直接来都不来,想要见他时,还得去那些美人宫里寻人,想想她就恼火得很。 “此事齐美人虽然不让对外公布,但娘娘已经知晓此事,她怀胎也不过月余,若要动手脚也容易得很,娘娘万不要因此动怒,伤了凤体。” 许红鸾的怒气稍稍平息下来,这话说得也没错,才怀上一个多月,想要弄掉也很容易,让她摔一跤,或是在吃食中动点手脚,她这胎就很难保得住。 可是,明明她可以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但赵元英那个狗男人,她恨得咬牙,睡别的女人也就罢了,还让人怀孕,是不是想让人抢她皇后之位? 这会儿她想弄死赵元英的心都有了。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赵德顺一听有赏的话,顿时便心动了,皇后娘娘大手笔,办好差事赏赐不薄,而他在皇上身边侍侯,要对齐美人下手,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别的不说,只随身带个不利于养胎的香囊,时常在她身边出入…… “娘娘的吩咐,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许红鸾的面色,总算好看了少许,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赵德顺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便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来。 许红鸾不由蹙眉,道:“可是还有何话要说?” “回皇后娘娘,奴才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她就最讨厌这宫里的人,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痛快。 若是遇上真心愿意辅佐的还好,若是遇上别有用心的,就又是一大麻烦,不过在她这里,很多事情也简单,只要是真心为她做事的,那她也不会亏待,但若是吃里扒外的,那她也不会手软,黄泉路上多条孤魂罢了。 “皇上现在尚无子嗣,娘娘若想地位稳固,还是得生下一位皇子才好,届时皇后娘娘所出的皇子,得封太子,便谁也撼动不了娘娘的地位,就连皇上也要对娘娘礼敬几分。” 闻言,许红鸾的神色黯了黯,这话她又岂会不明白,她若是太子之母,那她还担心什么后位稳不稳,真要能生下个儿子,她便直接做太后,赵元英那个狗男人可以不要了。 只耐何她成亲许久,也未曾有孕,而如今赵元英更是不愿意来她的长春宫,想要怀上皇子,又谈何容易,她有些疑心自己的体质是不是有问题,但她精于医术,也暗自检查过,并没有什么毛病,可就是怀不上,甚至还试过一些偏方,但仍是没信。 当然,她也疑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份问题,她是穿越来的,是不是天道不让她有孩子,这也无不可能。 可若是一直没有孩子,那她这皇后之位就芨芨可危了,特别是别的妃嫔生下皇子后,必然野心勃勃,想要夺她皇后之位,相较于那些有家族庇护的后妃,她这个皇后连家族都没有,而唯一的依靠赵元英,又是个靠不住的,根本不能指望他。 “你所说的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你且先回皇上那边当差吧,别露了什么破绽让皇上瞧出来。” 赵德顺见她似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这位皇后娘娘精明着呢,可不是笨人,自是知晓该如何去做,他也不过是提醒一句罢了,毕竟皇后娘娘瞧着还年轻,难免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第685章密谋 刘德顺一走,许红鸾也无心看什么折子了,将一本折子随手往桌上一扔,伸手揉了揉额角。 现在朝局混乱,外面的战事又未平息,后宫中又是如此这般,她这心里也不免觉得焦灼起来,想要掌控权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需得一步步来,但后宫若是有皇子出生,她这皇后之位都要不稳,她还谈什么朝政权势,需得先稳住后宫,再平息朝堂。 但要怎么稳住后宫,她现在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生,万一生不了,她从哪里弄个皇子来。 想到这儿,她不由心思一动,其实她能不能生,这也不是个事,反正只是缺个孩子的事嘛,至于是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又有什么要紧,只要让外人知道,那个孩子是她生的也就是了。 这个想法一出,她再坐不住了,随即带人回了长春宫。 荣嬷嬷殷勤上前迎接:“娘娘今儿回来得倒是早些!” “心里有些烦躁,无心再批折子,便早些回来了,索性那些折子也都不是什么要紧的,真正要紧的东西,那两个老东西也不会递到我跟前来。” 说到齐、裴这两位,她心里就十分恼怒,若没他们俩碍事,她早就大权在握,谁也威胁不到她了,可偏偏这两人死守着权柄不放,她怎么也撬不动,等着吧,总有她收拾他们的一天。 “娘娘因何事烦恼?” 荣嬷嬷亲自奉上一杯茶,随后便站立于她身旁,伸手轻柔的帮着按揉肩膀。 许红鸾伸手挥了挥,旁边侍侯的宫人,便恭敬的福了福身,随后鱼惯而出,她跟前便只留下荣嬷嬷侍侯了。 “我刚得到消息,齐美人怀孕了,已有月余,她跟皇上禀明,要对外瞒着消息呢,呵,她这是想防着我,怕我动什么手脚!” 荣嬷嬷听得一怔,不由惊讶出声:“她居然怀孕了,奴婢安排人送去后宫的食物,都动过手脚,她竟然还能怀孕,难道是察觉到了,所以没动送去的食物?” 皇后忙于政事,后宫诸事都是她盯着,竟然还漏了一个齐美人,让她怀孕了,这岂不是她的失职,她目光不由一寒。 既然她是皇后身边得用的嬷嬷,那她与皇后自是一体,皇后好她才好,皇后不好,她也落不到她,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得以皇后的利益为考量。 “大家族出来的女子,想来心机手段都非常人能比,这位齐美人出自齐家,想来颇有些手段了。” 她说着,又不由晒笑一声:“若没点手段,也不能把皇上留在她宫中,如今皇上连长春宫都不来了,呵,可不是手段了得么。” 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 “若是她发现了,那对我们会防备得更深,想要动手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多费些功夫了。”荣嬷嬷忧虑道。 这齐美人已经得了皇上的宠爱,若是再生下一位皇子,怕不是连皇后之位都敢肖想了,绝不能让她生下皇子。 “这事儿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她这孩子生不下来,你不用管这个。” 她说着,面色一沉,道:“我需得生下一位皇子,然后让他成为太子,如此,就没人再能威胁到我的地位。” 荣嬷嬷便一个劲点头:“娘娘说得是,得尽快生下位皇子,奴婢想想,要怎么样才能将皇上从齐美人那儿抢过来……” 后宫争宠嘛,都得使些手段,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闻言,许红鸾微摇了下头:“我与皇上成亲这么长时间,在几位美人进宫之前,我甚至是独宠,都没能怀上孩子,可见我想要怀胎,怕是不易。” 甚至根本就可能怀不上,如此,她也就只能另想办法了不是。 荣嬷嬷皱眉,这事儿确实是事实,若是皇上的问题,那也不能让齐美人怀孕,所以问题的根本,可能还是在皇后身上,那这就难办了。 她思量一番道:“可需要奴婢再去寻些生子秘方?” 许红鸾摇头:“些生子秘方未必有用,就算有用怀上了,也未必就一定是皇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事上,我想……” 她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目光看向荣嬷嬷。 荣嬷嬷被她看得心中一跳,听着这话,皇后似不想走寻常路,难道是想借腹生子,或是将后宫的孩子抱来养? 这荣嬷嬷是她的人,她若是出什么事,荣嬷嬷也自得陪葬。 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明儿把皇上请来长春宫留宿,一月之后就宣布我怀孕了,待到十月生产时,就从宫外抱个男孩进来,就说那是我生下的皇子,随后我就请皇上封为太子。” 她可是握着赵元英把柄的,在他无别的儿子的情况下,不封她这正宫皇后的儿子为太子,还想封谁为太子? 请封太子一事,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她并不担心。 荣嬷嬷听得面色大变,脸上有慌张一闪而过,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大罪,皇后怎么敢如此行事,她不免觉得一阵腿软,若是事发,哪还有活命的可能。 “皇,皇后娘娘,当真要如此行事吗,若是让皇上知晓,怕是……”雷霆之怒,根本承受不起啊! “怕什么,只要我们行事机密,他怎么可能知道,你看看他现在稀哩糊涂的样子,可哪还有半点精明样子,他这是过一日是一日呢!”连朝政都不上心了,又岂会上心别的事,只要小心些,也就瞒过去了。 荣嬷嬷很快也镇定下来,是啊,皇上现在哪还有当初登基时的模样,如今的他每日沉迷于温柔乡中,万事不理会的,即便是有事禀到他跟前,他也只会说一声,交由皇后定夺。 这样的皇上还能成什么事,她是皇后的人,自是听娘娘的吩咐。 “是,奴婢知晓了,明儿就亲自过去请皇上过来长春宫中,娘娘放心,皇上还是会给娘娘面子,只要去请,就必然会过来的。” 毕竟是夫妻,又没有撕破脸面,多少还是会顾及些彼此的颜面,都放下身段去请了,没有不来一说。 主要的还是后面十个月,需要小心谨慎,把事情给瞒过去。 第686章胎儿不保 “皇上,皇上我肚子好疼啊,皇上救我!” 齐美人面色苍白,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滑落,叫声极为凄厉! 赵元英看她这模样,也不由心急如焚,连声唤道:“太医,太医快看看,齐美人这是怎么了?” 四五个太医都围拢到床前察看情况,其中一位太医神情严肃,正在为齐美人把脉。 齐美人疼得不轻,叫声十分尖锐。 “皇上,救我!” 正是自己宠爱的美人,现在又正有孕在身,赵元英对她也有几分情义,这会儿见她疼成这样,连声向他呼救,也不免焦急,特别是那腹中的孩子,他现在年岁也不小,是该有个孩子了。 “太医,情况怎么样?” 他沉声问道,对几位太医也颇有些不满,都是些废物,没见他的美人都疼成这样了,他们也不知道赶紧想办法救治。 “皇上,皇上……”齐美人叫声更大了,用惨叫来形容都不为过。 赵元英再忍不住了,怒声道:“你们倒是说话啊,齐美人情况如何呢?” 这些太医果然都是些没用的,平常时候个个都夸自己有多么了不得,关键时候却没一个顶用的,也怪不得先帝的齐贵妃,就一点也不信任他们。 这还只是齐美人,若是自己什么时候病了,等着他们救命时,是不是也这般一样没用,想到这一点,他心下不由发狠,决定等此事过了,他一定要好好整顿太医院,不然也太不像话了。 “回皇上的话,齐美人的胎,怕是不保了!” 其中一位太医,战战兢兢的开口说了一句,随后便趴俯在地,不敢再吱声了。 其余的几位太医,也均是垂首跪着,没人敢再言语。 他们都清楚,皇上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后宫才有这么一位怀孕的后妃,结果这胎居然不稳,已经到保不住的地步,可想而知,皇上会多愤怒,他们但凡多说一句,都有可能触霉头,发生一些无可挽回之事。 赵元英闻言,顿觉心中一痛,他和齐美人还一起畅想过,这胎怀的是位皇子,到时候孩儿出生,连名字他都在琢磨了,齐美人甚至希望他能封皇儿为太子,想到他即将后继有人,也真暗自激动过。 结果这才多长时间过去,居然告诉他,胎儿不保,他的皇儿没了。 “你们赶紧想办法,保住齐美人肚子里的孩子,要不然,朕把你们通通拉出去砍头。” 几位太医听得面色大变,他们就知道会这样,所谓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是,此事也并非他们不尽力,而是齐美人身子娇弱,这胎儿养得又不好,如今又是这情形,这要如何保得住。 “皇上,臣等已经尽力了,齐美人的胎,是真保不住……” “皇上,皇上你救救我们的孩子,皇上……”齐美人惨叫出声。 而就在这时,便有宫人发现被褥有血迹浸出,顿时惊恐大叫:“不好了,美人在出血了!” “太医,太医……” 顿时又是一片杂乱。 瞧着这乱成一片的样子,赵元英只觉得又气又急,伸手揉着额角,只觉得这一阵才养好些的头疼症,这会儿都有隐隐要发作的样子。 刘德顺瞅着这情况,连忙将赵元英往外面扶着走:“皇上,这里乱得很,血腥气也重,奴才扶你到外面待一会儿,女子小产是为污秽,皇上是真龙天子,不应该沾染这些。” 赵元英便顺势跟着往外走了,他也确实见不得这血腥场面,还有齐美人那惨叫声,叫得他头疼,索性先去外面待一会儿,等这里清理好了,他再来探望齐美人。 太医、宫人们,好一通忙乱,其间伴随着齐美人不时的凄惨叫声,最初听着还很吵闹,但慢慢的,声音也就渐渐平息下去了。 到这会儿赵元英才觉得耳边清静了不少,朝旁边侍侯的宫人道:“进去看看齐美人情况如何了。” 太医只说胎儿不保,但瞧齐美人那样子,也不知有没有大碍,若齐美人也没了,他不免要难受上几日的。 不过片刻,宫人便回转。 “禀皇上,齐美人已经晕了过去,不过太医说,胎儿虽然没有保住,但齐美人无碍,养上一段时间,身子就能恢复了。” 赵元英便松了口气:“那就好,唉,她也是个没福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齐美人没事,他也就放心了,只是孩子没了,倒底让他觉得难受,他如今膝下连一子半女都没有,若是再没所出,朝臣怕是又有话说,甚至怀疑到他身上,觉得他不能生,哼,那些个老东西,真是什么都敢想。 听着这话,刘德顺不由出声劝解道:“皇上也不用太伤心,孩子都是缘份,兴许是缘份还没到。” “这话也对,但什么时候,缘份才能到呢。” 在没有后妃怀孕之前,他其实也没太在意这事,但现在明明有了孩子,又突然没了,那种希望落空的感觉,确实让人不好受。 “缘份这种东西,可说不好,没准今儿就能到,也或是明儿就到,再不济后儿应该就能到了。” 这话说得赵元英突然笑起来:“你这奴才,倒是生了张巧嘴,若是后儿再不到,看朕怎么收拾你。” 刘德顺也跟着笑了一下,他听得出来,这只是一句玩笑话,皇上登基以来,虽然偶尔也会大发雷霆,但却也并不会无故责罚下人,他这样在皇上面前得脸的,还是有几分体面。 “皇上是天子,若想收拾奴才,哪还需要什么理由,什么时候都能收拾,就算皇上因为心情不好,打奴才几板子就高兴了,那奴才也是愿意的。” 赵元英听得不免有些动容了,轻叹了一声:“你这奴才倒也忠心。” “奴才能跟在皇上身边侍侯,那都是奴才的福气,若还敢不忠心,那岂不是要天打雷劈,皇上,奴才的一颗心,不管是生是死,那都是向着皇上的。”刘德顺说着,便直接跪倒了下去。 见状,赵元英也只能暗叹,这奴才也确实忠心。 随即上前,将人一把给扶了起来:“你的心意,朕知道了,起来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你好歹也是御前总管太监,不要点脸面吗?” “是,奴才听皇上的。”刘德顺也顺势站了起来。 这时,长春宫的宫人,一脸喜气洋洋的前来禀报。 “禀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第687章皇后有喜 赵元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了一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禀报的宫人,便又喜气洋洋的说了一遍:“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有喜了。” “真的有喜了?” “是,刚才皇后娘娘略感身子不适,便传了太医前去诊治,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太医还说,娘娘的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十分健壮,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行。” “好,太好了!” 赵元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才因为齐美人落了胎,他还有些心情郁郁,这会儿听闻皇后有了喜讯,他心中的那些郁气,也尽数散去。 老天果然待他不薄,他想要有个孩子,皇后这就传来喜讯了。 “刘德顺,你这奴才还真是说准了,朕与皇儿的父子缘份,这就到了。” 刘德顺也是一脸笑呵呵模样,十分恭顺的道:“这是皇上洪福齐天,得天庇佑,皇子也是应运而生。” “哈哈哈,这话说得没错,走,随朕一起去看看皇后去,这段时间因为齐美人之故,朕对皇后都难免冷落了,实在不该啊,也不知皇后现在心情如何。” 旁边长春宫的宫人,却也是个机灵的,听他这么说,便连忙福身回道:“皇后娘娘心情尚佳,听太医说,怀胎之人,得保持心情舒畅,这样生出的孩子身子才会更康健。” 这段时间因为齐美人怀孕,赵元英也了解到一些妇人怀胎的一些事情,这会儿倒不由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么一说。” 他大步朝长春宫而去,心下却是思量着,皇后既然怀孕了,他之前交给她批阅折子这事,是不是应该自己接手过来,不能再让她劳累着,不过想想自己的头疼症,又不免有些为难,他头疼的毛病,最近因为不看折子,所以好了不少,再要操劳,怕是都养不好了。 一时,神情间也不免有些纠结,不过这些事儿,回头再议吧,还是先看看皇事情况如何,再没了一个孩子,皇后这胎可得保稳了,至于那些太医,他思量着,还是先留他们一命吧,若是皇后的胎也保不住,那他们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就这么一路到了长春宫。 “皇上驾到!” 长春宫中一众人宫人听到,连忙出来接驾,许红鸾也由宫人扶着,缓缓迎了出来。 “臣妾恭迎圣驾!” 才要施礼福下身去,便被赵元英一把扶住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说着,便扶着她往宫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太医怎么说,你虽然身子康健,却也不能过于劳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身边的人去做即可,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胎!” 他的皇儿啊,颇觉来得不易,既然有了,这一个就一定得好好保住了,再不能出任何差错。 见他这么殷勤倍至的样子,许红鸾心中不由暗自冷笑,赵元英都有多久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了,甚至这一个月连人影都没见到,后宫虽说就这么大,但人家不想见你,你就真见不到人。 贵为皇后又如何,没有宠爱的女人,就是连个普通宫女都不如,但男人的宠爱,又岂能长久,看赵元英就知道了,曾经她也是他非娶不可的女人,但现在呢? 呵,所以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那才是真的,只有大权在握,她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不是等着男人无望的宠爱。 心里如是想,但面上却是一脸温柔模样:“皇上你不用担心,太医都说我身子骨好,胎儿也很健壮,一点半点的事情,也累着我。” 赵元英听得心中一紧,连忙道:“万不可大意,不然后悔莫及。” 想想齐美人现在,没了孩子,她估计是伤心欲绝。 “皇上,臣妾就是大夫,心中有数着呢,放心吧,若是身子吃不消,我自会好生歇着的,如今臣妾也是要做母亲的人,又哪会不当心。” 这话倒也对,她这人还算稳当,养胎这样的大事上,她不敢拿自己开玩笑。 “如此,那朕也就放心了,对了,你如今有孕在身,身子需得好生调养,朕的私库里有些滋补之物,一会儿让刘德顺给你送来,也或是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也可以跟朕说。” 养胎不只是要养身子,也得养好心情,他已经决定,这段时间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允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大事。 “如此,那就多谢皇上了。”她娇声应道。 许红鸾自是不会拒绝,这些东西她若是不要,指不定就落到后宫中哪位美人手中了,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落在自己手里呢,虽然她也未必看得上,她现在是皇后,好东西多着,一般的东西都不太看得上眼了。 “你不用跟朕客气,朕的东西也都是你和孩子的,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就是。”他也是即将做父亲的人了,对自己的孩子,岂能不大方些。 “孩子还没出生,皇上还是不要太宠他的好,小孩子不好好教,以后岂不是养成个纨绔!” “哈哈哈,朕的孩子,到时候自会有太傅教导,又岂能养成纨绔,都说怀孕之后,容易想得多,看来皇后果然是如此。”赵元英大笑着摇头。 “皇上说得是,确实是臣妾想得多了,也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喜欢东想西想,有时候想得高兴了,又有的时候,想得心情郁郁,让人莫名想要落泪。”许红鸾摇头轻叹道。 “皇后放宽心,这些都是因为有孕之故,可千万想开些,别总心情郁郁,不然影响到孩子就不好了,我们的皇子,以后就是太子,是一国之君,可得好好养着。” 孩子都还没出生,这就许诺出来了,许红鸾不由抿嘴一笑。 “皇上,这话可不好现在说,等以后孩子长大了,再看着安排就是,不然容易落人话柄,也容易为臣妾招来嫉妒,万一有人看臣妾不顺眼……” 赵元英听得面色一寒,道:“皇后你放心,朕会护着你和孩子的,但凡有人敢朝你们母子伸手,朕绝不饶他。” 第688章无情帝王 许红鸾怀孕,赵元英十分高兴,也为了缓和两人之间颇为冷淡的关系,他便直接宿在了长春宫。 对此,许红鸾自是没有意见,因为他宠爱后宫几位美人,宫中一些奴才,渐渐都有些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如今正好趁现在这时机,将后宫清理一番,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奴才,该解决的都解决掉。 她朝身旁侍侯的荣嬷嬷使了个眼色,荣嬷嬷微点了下头,随即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嬷嬷,可有何吩咐?”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上前几步低眉顺眼的问道。 荣嬷嬷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前些时候,不是说景仁宫的管事宫女,欺负咱们长春宫的人吗,现在就带人去,将那管事宫女拿下,还有那位不将咱们长春宫放在眼里的御膳房管事太监,也一并拿了……” 她一连点了好几个出来,在后宫中都算是有点头脸的人物,当然,再如何也都是奴才,只不过这些奴才背后都有主子。 听完这番话,小太监都不由抖了一下,迟疑道:“嬷嬷,我们真要这样做吗,不会给皇后娘娘惹来麻烦吧?” 皇后说得好听是后宫之主,但懂的都懂,若没有皇上的宠爱,皇后在后宫中也会举步维艰,不过现在的皇后与皇上,倒底是原配夫妻,未登基前就很有情份,皇上也不会太不给皇后面子。 但若是行事太过的话,那也不太好说,毕竟皇上瞧着,也颇为宠爱后宫的美人,对皇后倒是一般。 “怕什么,皇后娘娘现在怀了龙胎,皇上都发话了,待娘娘生下皇子,便封为太子,这是何等殊荣,后宫中那些再得宠的美人又能如何,不过是昙花一现,皇上高兴了宠爱几日,不高兴了,也就丢到一边。” 说着,她不由再次露出冷笑,道:“怀了身孕又如何,心大得以为能一步登天,瞧瞧现在又是何模样?” 帝王无情啊,那齐美人在这一个月来,几乎是占了独宠,可又能怎么样,才一小产,皇上立马就变了脸,如今只将怀了身孕的皇后捧在手中,那齐美人眼看就是昨日黄花了。 “嬷嬷说得是,是奴才见识太浅,奴才这就去将人拿下,听凭嬷嬷处置。”有皇后娘娘做靠山,他也不由摩拳擦掌起来,这一次他可得好好逞逞威风,不然那些个捧高踩低的,都要将长春宫不放在眼里了。 荣嬷嬷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嘛,他们长春宫中,都是皇后娘娘的人,可不得拿出点气势出来,不然还真当他们好欺负。 虽说心中仍是有些隐忧,不过看皇上现在待皇后娘娘的态度,她不便底气更足了起来,凭皇后的手段,她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皇上虽然贵为天子,但有些时候,倒底不如皇后娘娘来得精明,只要行事小心谨慎些,想来出不了差错。 当然,前提是得先把后宫梳理一遍,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如今她这动手,也才是第一步,后面的慢慢来。 齐美人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身边冷冷清清,不由轻唤了一声。 “美人,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唤太医。” 齐美人蹙眉看了眼前的宫人一眼,道:“我的孩子……” “美人,孩子已经没了,太医说只要好生将养着身子,很快就能再怀上!”宫人垂眸小声道。 闻言,齐美人抬起头的,便又重重跌落下去,双眼有泪水滑落。 “美人,小产本就伤身,你需得好好养着身子,再这么难受下去,身子骨会吃不消的,你身子本就弱,再不好好养容易落下病根。” 宫人也是暗自叹气,她们在齐美人身边侍侯,与她本就是一体,齐美人不好,她们更落不到好,如今主子这样,也只能盼着她能重新振作起来,不然这深宫之中,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怎么是你在跟前守着,秦嬷嬷呢?” 齐美人抬手抹了把眼泪,心知对方的话说得对,她得好好养好身子,然后再拢络住皇上的心,趁机再怀个孩子。 闻言,宫人顿时吞吞吐吐起来,好一阵没说到重点。 “倒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别当我身子不适,你们就想欺瞒于我。”齐美人面色一寒,目光中透出冷厉。 眼见是瞒不过去,宫人咬咬牙,便直说道:“回美人的话,刚才长春宫来了几个人,将秦嬷嬷给绑走了。” 齐美人听闻此话,顿时眼前一黑,好一阵才缓过劲来,恨得直咬牙:“好一个皇后,趁我小产,居然绑了我宫中的人。” “皇上呢?”她抬眼四下看了一眼,并不见其人影。 “皇、皇上他……”宫人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的好。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莫不是也不将我放眼里了,我问什么就答什么!”她有些气喘道。 “皇上去了长春宫,之前那边有人过来报信,说是皇后娘娘有喜了,皇上便径直去了长春宫,再没有回来,奴才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晚上就歇在长春宫了。”宫人说完,将头垂得更低了。 皇上却是愣般无情,美人才小产了,他也不说多看顾些,一听皇后有喜,便迫不及待的过去了,再不见他来景仁宫露面,甚至都不派个人过来问两句,也不怪总听人说帝王无情的话。 “可真是好得很,我这里才小产,她那边就有喜了,你说,我小产的事,跟皇后有没有关系?”齐美人冷声道。 “这,奴婢也不知道,美人怀孕之事,并没有往外透露,按理说皇后应该不知晓,只是美人无缘无故就小产,也实在透着蹊跷!” 宫人也很疑惑,好端端的怎么就小产了,美人身子虽柔弱,但也无病无灾。 “皇后是后宫之主,她若想知道什么,哪里是防得住的,也怪我太大意了,这事儿八成是她动的手脚。” 说到这个,齐美人就恨得咬牙,那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女人,居然如此狠毒。 “她与皇上成亲许久都没有消息,现在怎么突然就有孕了?”她心里只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早没有晚没有,偏她这里才小产,她立马就有喜了,这个时间可卡得真好。 她何故会小产,皇上这会儿怕是连追究都不会再去追究,她这里没了个孩子,但皇后却给他送来一个,这会儿估计正高兴着呢。 嘴角不由扯出一丝冷笑,果然最无情的是帝王。 第689章防着露馅 皇后怀孕是大事,后宫中被许红鸾借机整顿了一番,因是赵元英这个皇帝准许的,谁也不敢有怨言。 甚至赵元英因许红鸾的话,担心有人暗中加害,他连后宫的美人,都不太亲近了,只守着许红鸾过日子,期盼着她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最初,许红鸾也还乐在其中,毕竟有赵元英这个皇帝在,她是诸事便利,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就有些忧心,担心被他发现端倪。 “皇上,我自有孕后,身子总有些不适,难免侍侯不周,不如你搬回自己的寝殿去住?” 闻言,赵元英略皱了下眉:“若身子不适,可召太医前来就诊,你如今怀着孩子,万不能自己忍着。” “皇上又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只是有孕在身嘛,总归不如平常时候舒坦,这种情况倒也算是正常的,那些太医的医术,皇上心里还没数吗?” 赵元英一想也对,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当真是没用得很,他之前还想整顿来着,只是现在皇后有孕在身,倒不好大动干戈,待皇后生产之后,再说其他吧! 怜她怀孕也是不易,便顺从了她的意思:“那好吧,我搬回寝殿去,你这边若有什么事,便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许红鸾暗松一口气,面带身笑道:“皇上你放心,我自己就是大夫,不会有什么事,而且你不是连稳婆都帮我找好了吗,还能有什么事?” 她也是服气,才得知她怀孕那会儿,他就手脚利索的把稳婆找来,一找就找了五个,这是多么迫不及待想当爹啊! 赵元英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话,便让人进来侍侯。 若不是她有孕,他也不会一直在长春宫待着,这会儿既然不需要他陪着,他倒也乐得轻松,回自己的寝殿,他还能召美人前来侍寝,倒比在长春宫中方便。 “那朕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太过劳累。” “皇上放心,我都明白的。”许红鸾面带微笑应着。 在一众人等的恭送下,赵元英带着人离开了长春宫。 见人走远,许红鸾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伸手搭上荣嬷嬷的手:“可算是走了,我怕他一直待下去,没准就要露馅了。” 算算她这肚子都三个月了,再要不大起来,就让人看出不妥来,若赵元英一直在她这里待着,稍微留心一下,就会被他察觉,还是把人赶走的好。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如今后宫中就娘娘有孕,如此皇上自是更为看重娘娘,少不得时常过来探望,甚至留宿长春宫也会是常有的事。” 留宿也是皇帝表达恩宠的一种方式,若是一次都不过来留宿,难免就有受冷落的嫌疑,一直把人往外推的话,也容易让人起疑。 想到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得瞒下去,荣嬷嬷也不免有些担惊受怕的,但凡哪里出点差错,她这小命就要不保。 许红鸾自然也明白这些,这会儿也不免觉得赵元英简直是个麻烦,不过她既然敢这么干,就有把握把人瞒过去。 “不用担心,回头我就配点药,等他要过来留宿时,就把那药用上,到时候睡死过去,要醒过来也是第二天了,他也就什么都发现不了。”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若是次数多了,皇上会不会起疑?”荣嬷嬷听得心惊,给皇上用药,那可是大罪,不过想想皇后干的这些事,那一件不够杀头的,她倒也将惊异收起来了。 “那就让他少过来,一会儿让人给刘德顺传个话,皇上若是想来长春宫留宿,就让他劝着些,让皇上宠幸其他美人去。” 就赵元英那样的,她现在是一点都不稀罕,若不是为了各种得益得失,她真恨不得将人打发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相见。 “我瞧着后宫里的美人还是太少了些,你私下里悄悄去寻摸几个漂亮的,到时候不动声色的给送过去,看不看得上,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许红鸾冷冷道。 多些美人去分分他的心,自己这边就更安全些,再则,她这里生下了皇子,那么,他这皇帝也就可有可无了,届时新帝年幼,她这太后辅政,岂不是名正言顺的事。 太后的身份,倒底比皇后更好使,也让她更省时省力,收拢权力都变得更容易了。 荣嬷嬷连忙应是,心中也不由感叹,皇后的变化可真不小,想当初几位美人进宫的时候,皇后还为这事争风吃醋来着,如今才过去多长时间,皇后的想法就彻底变了,甚至还主动为皇上挑选美人。 “你也不用太紧张,也就这几个月时间着紧些,待瓜熟蒂落之时,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她瞧着荣嬷嬷神色紧绷的样子,不由说了一句。 “娘娘说得是!”荣嬷嬷应声道。 “好了,我这里也不用侍侯,那些事情,你看着安排吧!”许红鸾挥了挥手。 荣嬷嬷便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其余的宫人们,也都陆续退去殿外。 这会儿许红鸾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宫里人多眼杂,处处都得警惕些,好在只要事情如她料想的那般发展下去,很快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至于赵元英,他既无情,就别怪她无义,这些可不都是他自找的么,对他,她是没有半分怜悯! 将整个计划,好生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除去赵元英这个障碍,想要真正的大权在握,那就必须把裴、齐两家给拉下去,再有就是外面的乱军…… 说到乱军,她就特别心烦,明明只需要裴、齐两家齐心协力,就能很轻易将乱军平定下去,但他们就是不愿意,以至于乱军的势力一天天壮大起来,他们也不怕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么? 最主要的还是,战事拖延下去,消耗的是国力,国库本来就没什么银子,再这么消耗下去,根本就支撑不住,要她说,真正的蛀虫还是裴、齐两家。 “迟早拿他们开刀。”她咬牙道。 当然,最没用的还是赵元英,早就说要收拾这两家,结果碰了几次钉子后,他连掌权的心思都熄灭了,啧,这样的皇帝,还能指望他干什么,还不如换人呢。 第690章准备下手 正当她思量得出神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她缓缓抬眼看去,随即脸上便露出一丝笑意来。 “冷炎,你回来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冷炎便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一共找了二十个孕妇,生产时间都差不多是那几天,人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有派人看守……” 许红鸾听得点了点头:“你办事我很放心。” 到时候临时找个婴儿来顶替也是不容易,所以少不得提前准备起来,她这一胎必须得是男孩,防着出什么意外,二十个孕妇中,总有一个生下男孩来的。 “那边让人盯着不出什么意外就行,我还有要紧事交代你去办。” “娘娘请吩咐。” 许红鸾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冷厉起来。 “齐家那老东西,因为齐美人落胎一事,对我似有不满,最近总是没事找事。” 虽说齐家当初扶持赵元英登基,是出了大力气,但那又如何,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还不是为了家族利益,为的是从龙之功,若没有当初的扶持之恩,哪有他们现在朝堂上的地位。 如今这样子,多少有点挟恩以报的意思,就很令人讨厌了。 “娘娘是想要齐仆射的脑袋吗?”冷炎问道。 许红鸾闻言,不由轻轻笑了一声,齐仆射现在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提起他的人,无一不是万分恭敬,见面就是奉承巴结,可少有人敢说他一句坏话。 如今冷炎却是动不动就想要人家的脑袋,这也就是对她够忠心,不然,又哪会与朝中权臣为敌不是。 “那老东西确实很讨厌,也很碍事,不过现在还不能要了他的命,倒是裴家那边,成国公那个老东西,总是跟我做对,怎么拉拢都不行,我看他也确实是嫌命长。” 说着冷笑了一声,道:“让人去把成国公的脑袋摘了。” 这两个老东西,总得先弄下去一个,齐仆射还有用,现在不能动,那就先动裴家好了,只要成国公倒了,下面的小辈可没他这威望,勉强接下他手中的权柄,也未必顶得住齐家的打压,她这边再出出力,如此,煊赫一时的裴家,也该退幕了。 原本她还想明着将人收拾了,但奈何对方段位够高,怎么也揪不住毛病,手中权势握得够紧,怎么拉扯都拉扯不下,既然明的不行,那就只能使暗的了。 裴家如此,到时候收拾齐家,也是一样的,她手里明着没什么兵马,但暗地里却也有些势力,这点人手虽说干不了什么大事,但暗杀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想想赵元英那个没用的东西,被裴、齐两个老家伙气得够呛,却也不知道使些手段,就那么给硬生生气得连斗志都没有了,可见有多没用,要有她这样的手段,哪至于到现在都没法真正掌权。 原本也并不想这么激进,但现在既然孩子快要出生了,她很快就能掌控更多的权柄,如此一来,自得率先扫清障碍。 最主要的是,外面的乱军,得尽快平息下去,不然真让人打进京城来,那还得了,裴、齐两家不急,因为打的不是他们的家底,战事多耗一天,那都是在消耗国库,她既然要接手,那自然不能接手个空壳子。 “有什么问题吗?” 见冷炎没有立即应声,她不由问了一句。 冷炎便眉头轻皱道:“成国公武将出身,府中护卫众多,防卫严密,想要行刺他,怕是不太容易,不过娘娘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成国公府是很厉害,但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大不了多折损些人手进去,回头再多培养几个就是了,有皇后做靠山,他手里的银钱不缺,有钱什么事办不成。 闻言,许红鸾也微皱起眉头来,这一点她一时还真没想到,那成国公每日上朝时,也都是一身长衫,并没有穿甲胄,让她一时都忘了对方原本是个武将来着。 “拿人命去填也不太好,你培养几个得用的人出来,也殊为不易,这么白白送了性命,有些不值当,等我配些药出来,到时候你拿去用,哼,任他手下的护卫再多,防卫得再严密,有我的药在,他也不好使。” 既然要弄对方,那就没有手软一说。 闻言,冷炎挑了挑眉,许红鸾能配出些致命毒药,见血封喉,这他之前是试过的,确实好用得很,即便不是致命伤,但被刀剑划过,很快就会中毒而亡。 “若是如此,那属下的把握就更大些。” “成国公府人丁不少,不动手则已,动手就务必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若有漏网之鱼,过个几年便回来找她报复,那可不成。 想了想,便又继续道:“事儿做干净之后,就放消息出去,就说是齐家灭了裴氏满门,那些为裴家抱不平的人,便只管冲着齐仆射去好了。” “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冷炎抱拳道。 许红鸾就很满意,目光看向冷炎道:“待把裴家、齐家的人都料理干净了,到时候我封你做个大将军。” “谢娘娘!”冷炎应声道。 大将军挺稀罕,不过他从来没有做过,觉得也怪有意思,那到时候便试试好了。 “行,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许红鸾朝他挥了挥手。 冷炎一个闪身,神不知鬼不觉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见人走了,许红鸾也忍不住想着,冷炎这人也确实好用,主要是他的需求还很低,什么要求也没有,之前她缺银子的时候,他还帮着赚钱,如今她是皇后了,自不会再缺钱使,倒有给他一些银票,但也没见他有多欢喜。 不过冷炎也就是个冷血杀手,没什么个人喜好,似乎也很正常,毕竟有了喜好就有了破绽,对一个杀手来说,是不利的。 索性她也不再多去想了,这么多年来,冷炎跟在她的身边,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而她也只需要忠心就够了。 第691章想通关键 入夜,成国公府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裴子枫手握一把长剑,将一个黑衣人斩杀于剑下,但身边却是更多的护卫、下人倒下。 他看得面色发寒,朝着旁边大喊了一声:“平安,我们去主院找国公爷。” “少爷,情况不对,你看他们的武器上泛着绿光,像是抹了药。” 平安发现情次品有些不对,府里的护卫他是很清楚的,个个身手了得,武艺不行的,都没有机会被挑选成为府中的护卫,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一边倒,那些黑衣人看着功夫也不差,但也没有厉害到那份上。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黑衣人冲杀进府中大杀四方,护卫节节败退,越打人越少,连带着现在都冲进内院来了,瞧着这情形,根本就抵挡不住。 裴子枫早就发现了,只是他没有喊出来,担心乱了人心情况更糟,只是现在这情形,喊不喊出来,已经没什么用了,黑衣人来势汹汹,护卫已经抵挡不住了。 “走,先去找国公爷。” 裴子枫举着剑,抵挡住对面黑衣人砍下来的刀,使了个巧劲将人揣翻出去,他是个读书人,武艺学得并不太出众,不过也是从小就学起来的,平常疏于练习,但底子还在,所以这种情况下,也能拿起武器来抵挡。 “少爷,情况不对,不能去找国公爷。” 平安一脸焦急道:“少爷,依小的看,咱们还是先从侧门出府去搬救兵吧,巡城营的人怎么这时候还没有人来?” 国公府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城中各处衙门的人,竟是一个都没见,这情况就明显不对劲啊! 眼见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裴子枫也不免心中惊惧,再抬眼朝主院那边看了一眼,发现火光冲天,显然这些贼人早就冲杀过去了,那么多护卫都挡不住,就凭他一个人,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倒是去搬救兵来,还更有用些。 牙一咬道:“我们从侧门杀出去搬救兵。” 说是这么说,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太糟糕,黑衣人来势汹汹,这才多长时间,大半个国公府都已经沦陷了…… 他们这边并不算是紧要的,所以攻势没那么强,主仆俩对府中本就十分熟悉,甩开黑衣人后,便飞快朝着侧门而去,还真让他们顺利摸出府去。 只是再回头一看时,国公府已是大火熊熊。 “阿娘!” 裴子枫双目含泪,朝着门口奔去。 “少爷!”平安一把抱住他:“少爷,这时候进去也救不了老夫人,我们还是另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想,火烧成这样,我们国公府还能跑出几人来?”他阿娘出不来,他大哥出不来,所有的裴家子弟都出不来了,那他跑出来又有何用,现在去搬来救兵又有何用,全都在大火中烧成灰烬了。 “平安,你放开我,我要进去陪着阿娘,还有大哥……” 满府上下的人都没了,他一个人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跟他们一块儿死了的好。 “少爷,少爷你冷静一点。” 眼见他情绪这么激动,平安哪敢松手,死死的抱着他。 “少爷,就算他们都没了,少爷你也应该为他们报仇,找到仇人,将其千刀万刮,为老夫人、国公爷,为裴府上下所有死在里面的人报仇。” 平安这会儿也是泪流满面,府里千八百口人呢,说没就没了,很多都还是跟他相熟的,彼此交好的,还有他喜欢的姑娘也在府里,刚才那一通乱,也不知有几人跑出来…… “少爷,兴许也还有人像我们一样跑出来了,你是主心骨,这时候可不能乱来,得想办法为死去的人报仇,对了,进宫里跟皇上告状去,让皇上彻查是何人所为。” 这会儿他也清醒了些,一般人哪敢朝国公府下手,敢朝国公府下手的,身份地位也都不一般,而身居高位敢下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少爷,齐家与我们成国公府向来不对付,你说今天这事,会不会是齐仆射干的?”平安一脸气恨道。 两家在朝堂上的争执,都不是什么秘密,满朝上下谁人不知,而敢朝国公府下手的人中,就有齐仆身的一席之地。 听着为死去的人报仇的话,裴子枫也稍稍冷静了下来,面上的神情却是十分难看,阴沉得仿佛要吃人一般。 嘴里一字一顿道:“齐、仆、射!” “依小的看,肯定是他动的手,不然也没别人了。”平安恨恨道。 “也不一定没有别人,还有皇上,他估计也恨不得我们成国公府的人都去死。”不过现在那位皇上却是不怎么管事,看着好似已经没了半志。 但除了皇上外,还有那位皇后,如今她也插手朝政,很多折子都是她在批复,处处表现得野心勃勃,恨裴家也不是一天两天。 再有就是外面正在作乱的平王、诚王,他们也恨裴家碍事,欲除之而后快,只不过这两位王爷,也均是志大才疏之辈,手下怕是派不出这么能耐的人来。 看今晚这些黑衣人下手的利落劲,功夫之高明,武器上用毒的阴狠,都不是一般人能派得出来的,诚王、平王可以直接排除了。 那么就只剩下齐仆射和皇后这两个人选了,今晚之事,必是出自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他仔细的思量着,齐仆射说起来只是文臣,手里虽然握了兵权,但并不擅领兵,领兵之事都是交由下面的人去办的,他只管指挥他们行事,也从不插手军务,毕竟他也明白自己是个外行,插手就是乱来。 而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也都是正经军伍出身,想是培养不出这样的阴狠手下,所以此事…… 他冷冷一笑,所以此事,必然是皇后所为,这个女人向来阴毒,养出这样的手下,也不足为奇,派人出来将成国公府满门斩杀,也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 “少爷,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宫找皇上去?” 少爷没有官职,这大晚上的想要进宫,几乎没什么可能,平安不由更焦急了,不能找第一时间找皇上做主,那又能怎么办的好。 “不,我们不进宫,我们出城门口,待城门一开,就尽快出城去。” “啊,为什么啊少爷?” “因为今晚之事,是皇后所为,我们留下来,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只有出城去,逃得远远的,才能避免被皇后的人杀掉。” 第692章各有忧虑 “什么,裴子枫跑了?” 许红鸾在得到这个消息时,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裴家有些什么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裴子枫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却也是从小饱读诗书,听说在读书中,还颇有点名声。 最主要的还是,这人是国公府的嫡系一脉,掌管着府中的庶务,并不是无能之辈,这样一个人让他给跑了,将来必成后患。 “传话给冷炎,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跑了裴子枫,死活不论,一定把人留下。” “是,小人这就去传话。” 待人一走,许红鸾顿时黑沉下脸色,千交代万交代,居然还是漏掉一个裴子枫,这让她很不高兴,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倒也罢了,却偏偏是裴氏嫡系。 她这里正发了一通脾气,不想赵元英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可是宫人侍侯不周,让你如此生气?” 赵元英近前,仔细打量她的面色,微皱着眉头说道。 “看皇上这话说得,臣妾是主子,他们是下人,哪敢侍侯不周,不过是觉得心里烦闷罢了,便时不时总想发脾气,皇上不要见怪。” 闻言,赵元英略一思量,便道:“听太医说,孕期确实会影响到心情,你不妨多想些高兴的事情,这样兴许会好点,若实在不高兴,发发脾气也是使得的,总好过憋坏你自己。” 许红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皇上说得是。” 随后眼波一转,道:“皇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宫外出事了,成国公府昨夜进了刺客,后又起了大火,零星逃出几个下人,其余人等,均是葬身火海……” 说到这些,他也不免好一阵唏嘘,成国公那个老东西,虽然十分惹人生厌,但突然就这么死了,还让令他有所不适。 听到这话,许红鸾故作一脸惊讶状:“居然发生这样的事,竟然没有人来禀我知晓。” “是我让他们不要禀告于你的,你如今有孕在身,我怕会惊着你,不过这么大的事,想来你也会从别人口中得知,所以这会儿过来跟你说一声,免得那些不知事的下人一惊一乍的,反倒吓着你了。” “多谢皇上体谅,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也确实有些怪吓人的,成国公那样厉害的人物,竟是说没就没了吗,也不知是何人派的刺客,这胆子也太大了。”她手捂着心口,一脸怕怕的样子。 听她这么一说,赵元英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可不是嘛,成国公这样的人物,竟是说杀就杀,哪有将皇权放在眼里,若是哪天看他这个皇帝不顺眼了,是不是也派人进宫行刺,他这皇帝是否也会落得跟成国公一样的下场。 所谓人死如灯灭,成国公在世时,他虽然很讨厌他,恨不他立马死在自己眼前的好,但如今人都已经没了,那些讨厌也都散了,反倒有些怜悯起来,位居高位的国公,说没就没,仍是让他唏嘘。 “哼,敢动成国公的人,除了齐仆射也没别人了,他这胆子确实够大,也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想想当初先帝还没咽气时,他就敢带着兵送进皇宫,不是胆大包天,是不敢这样行事的。” 当初之事,虽说齐仆射是一心护他登基,但现在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他没将皇权放在眼里,不将先帝当回事,又岂会将他这个连实权都没掌握住的皇帝当回事,估计在齐仆射的心中,他这皇帝还不如先帝呢。 许红鸾的眼中冷过一丝冷意,听着那话的意思,这是要秋后算账了,齐仆射那老东西,也确实很惹人生厌,不过当初护着他登基却也不假,虽说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怎么说起来,对他也是有护持之义。 如今用完人家就想过河拆桥,这也未免太过让人寒心,不管是谁对齐仆射动手,也不该是他来,如今他却是将对齐仆射的厌恶,明晃晃的就说出来了,啧,这也就是在她的长春宫中,全都是自己人,换个地方,人家怕是早就知道他背后的不满了。 有些事情,就算彼此心知肚明,但却也不应该说出来,没撕破脸前,说这些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不过她也不会去提醒他,他要成了明君,还有她什么事? 她故作一脸吃惊道:“居然是齐仆射动的手吗,唉,都是同殿为臣,何故就如此大动干戈!” “虽是同殿为臣,但权势惑人,总是要争一争的,只不过他如今已经身居高位,却仍是不满足,成国公没了,朝政之事,以后怕是尽归齐仆射之手。”说到这儿,赵元英面色发寒。 他能看得明白眼下的朝政局势,但他却对于这乱局无能为力,他没办法压制权臣,也没能力从齐仆射手中夺权。 “齐仆射以后,怕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也不知这能不能满足他的野心,若是他还不满足,我这皇帝都要被他拉下马来!” 说到这些,他只觉得后背发凉,这真不是个好事,他这皇位越发不稳了。 许红鸾见他已经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心中暗骂了一声无用。 “皇上不用太担心,成国公手下的势力,齐仆射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收拢,这个倒也不必理会他,如今当误之急,是应该让齐仆射调派将军,平定外患最为要紧,外面平息下来,内里的事,我们才好商量。” 平定外患,减少国库消耗,保存国力,这才有利于国家的长远发展。 至于齐仆射此人,就算他大权在握又如何,到时候成国公府的事情,再来上一遍也就是了,就算他心有防备,防患得再严密又如何,冷炎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再说她手里还可以再多配制些毒药出来,岂是一个齐仆射能抵挡得住的。 所以,赵元英如今的忧虑,根本就不是她的忧虑,她眼下最忧心的,还是外面的诚王、平王,因为他们手握大军,可不是好对付的,得让人先把他们给灭了才成。 第693章全是明白人 主仆俩联手杀掉一个追兵,两人都有些力竭,双双摊倒在地上。 略喘了几口气,平安才半撑着身子,道:“少爷,我们才决定去信阳,也没有别人知道,怎么就有追兵追来了?” 说走漏消息也不可能啊,那只能是对方猜到他们要去信阳,所以才派人往这条路上追来,但追来的人又只有一个,但凡多两个人,他们就逃不掉。 闻言,裴子枫眉头皱得死紧,好一阵才开口道:“应该是有人对我们知之甚详,知道我们大概会去什么地方,但又无法确定我们倒底会去哪一处,所以追兵应该是派了好几路出来……” 说着,他也不由咬牙,可见许红鸾是早就盯上成国公府,所以才会对府中各处产业了解得那么深,就连府中出事,他们会朝那些地方逃跑,都算计在内了。 平安听得也不免面色如土:“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没准好些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人提前等着了,就等着我们自投落网。” 这也太可怕了,这一手算计得也太厉害了,身后有追兵不说,前面可能还有陷阱在等着他们。 “这个女人也太会算计了,别说是我们,怕是连皇上都不是她的对手,都要被她算计了去。” 想想那位皇帝,这还是枕边人呢,身边睡个蛇蝎一般的女子,也亏他睡得着。 “少爷,我们可怎么办好,不能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面去吧!” 裴子枫闭了闭眼,满府上下都没了,他连替他们伤心难过的时间都没有,便一直在逃命了。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他开口道:“我们去安平郡,那里是陆长风的地盘,在那里待着应该是安全的。” 最主要他跟林满月的私交不错,凭着以前的那些情义,彼此间又没有起龌蹉,怎么也愿意收留他的。 而且那位皇后,曾经还心仪过陆长风,却怎么也拿不下,可见陆长风此人心志之坚,不为美色所惑,先帝出事那会儿,他也没有选择同流合污,心中也自有一份坚持。 “安平郡?” 听着有些陌生,平安略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安平郡是个什么地方。 “少爷,陆侯爷可是反贼,我们这么过去,会不会也被认为是反贼。” 虽说已经能确认是皇后暗害了国公府,但明面上国公府还是很清白的,并没有什么污名,就怕他们这一去安平郡,回头就被定性为是反贼,连累国公府的名声。 “人都没了,还要什么名声,反贼就反贼吧,就算我们不去安平郡,府里的名声估计也会被污,齐仆射手段了得,他若是想接管权力,必然会想尽办法来污蔑国公府的名声,只有名声臭了,那些人才会归属于他。” 这些也都不过是一些手段罢了,人都没了,很多事情,还不都是那些活着的人在说。 平安听着这些,一脸的气愤,国公爷多好的人,以前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城里城外每年做善事,国公府都会出钱又出力,不知帮扶过多少人,而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怎么要以这样,国公爷若有所知,九泉之下怕是都不能安息。” 裴子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候不能乱,一乱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了,他若再跟着去了,国公府那才是真正死色了。 只要他一息尚存,总有一天,要为满府上下惨死的人报仇。 “现在想那些也是无用,我们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再图其他。” 他站起身来,抬首四望了一下,随即就道:“我们改道,去安平郡。” “是,少爷。” 平安也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主仆俩随即便朝着安平郡的方向进发。 齐仆射心情不错的接过丫头奉来的茶,吹了吹,随即神情惬意的品了一口,再将茶杯放在了桌上,面上神色舒展。 “姓裴的那个老东西,跟我斗了几十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大快人心啊!” 当年裴家出了个皇后,而齐家只出了贵妃,这就低了对方一头,但好在贵妃十分受宠,便又拉回一局,两家也算旗鼓相当。 只是随着局势变化,宫中皇后、贵妃都没了,两家的争斗也越来越激烈,他只觉得成国公实在碍事又碍眼,却不想人突然就没了。 “裴家是没了,但外面都在传,说是老爷你动的手,这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幕僚微皱着眉头说道。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妙,虽说齐家可以收拢裴家的权力,但名声却是大受影响,而且将所以权势都握在手中,似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但这个时候却又不太好泼冷水。 “这些都是些糊涂人,我怎么可能动这个手,裴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一下子杀不死,那就是后患无穷,我这人向来喜欢用智谋,可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 再说,也不是没动过手,当初宫里一片乱时,他也不是没想过借机除掉裴家,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人不少,哪可能轻易就能灭了人家满门。 他瞧着这次的事,之所以那么容易得手,那也是因为来得突然,杀了个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防备,再加上来势汹汹,所以一举灭掉满门,但凡不是天时地利占全,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老爷说得是,但这背后之人,也不知是谁?”幕僚摇了摇头道。 齐仆射却是轻笑了一声,道:“先生你就不用糊弄我,敢对裴家动手的人,又能有几个,不是我动的手,只能是宫里动的手,不然,谁还能大晚上调集那么多人手,主要是还把事情做成了。” “虽是如此,但仍觉得很奇怪,皇上那性子,如今是连朝政都不怎么理会了,看着也不像是多有气性的人,怎么就会突然动手,这很让人费解。” “哈哈哈,我说是宫里动的手,可并不是指皇上,皇上那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勉强做个傀儡也就是了,我所说的是那位皇后娘娘,没见她最近勤于朝政吗,如今一些不要紧的折子,都是她在批复,而其为人也十分狠辣……” 幕僚也不由一惊:“居然是她!” “她可不是吃素的,如今有孕在身,没准以后是想做个掌权太后,咱位这位皇上,随时都得给她腾出位置来。”齐仆射冷笑了一声。 第694章到达安平郡 裴子枫主仆俩一路朝安平郡而去,一路上果然没再遇上追兵。 “少爷,那些追兵都被我们甩掉了。” 平安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只是少爷身边的小厮,武艺也就平常,而少爷的功夫也很一般,他们主仆俩能逃出来,纯属运气好。 裴子枫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并不怎么好,转头朝身后方向看去,叹了一声:“他们估计也想不到,我们会去安平郡。” 也亏得他与林满月只是暗中往来,并没有显露在人前,如此,许红鸾估计也猜不到他会去投奔林满月。 平安最会察言观色,见他面色不好,心中也同样不好受,不过仍是劝解道:“少爷,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先去安平郡安顿下来,再慢慢想办法为国公爷、老夫人他们报仇。” 想找皇后报仇,那可不容易,但那又如何,就算最后事情没成被对方杀了,那也算是尽了一份心力。 “你说得对,我们先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报仇。”裴子枫眼中闪过一丝恨色,随即一抖缰绳:“平安,我们走。” 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对安平郡的路况都不熟,而裴子枫又是位大少爷,以前出行都是坐马车还嫌颠簸,如今整日骑在马背上,却也觉得吃不消,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足走了一个多月时间,才到地儿。 主仆俩停在城门口,望着安平郡城门,没有立即进去。 “少爷,你说陆侯爷会收留我们吗?”平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若说是以前,成国公府还在时,估计没有人不会收留他家少爷,但现在成国公府不存在了,少爷也成了丧家之犬,人家还会不会收留少爷,那就不一定了,虽说少爷与陆侯夫人有些交情,但这种事情,做主的还不都得是一家之主的陆侯么。 听到这个问题,裴子枫面色僵了一瞬,他与陆长风还真没什么交情,以前最多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相互见礼,如今各自际遇不同,也不知陆长风会如何。 “我也不知道,但来都来了,总得去见见。” 陆长风那是明着得罪了许红鸾,甚至人家一掌权,就立马下旨说他是反贼,而自己这边,却是被许红鸾暗下杀手,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结为盟友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嘛,陆长风有安平郡这一郡之地,而自己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若说结盟,拿不出任何东西却也不成,但要说依附对方,他又有些…… 怎么说他也是国公府的公子,依附别人太过掉价,但瞬间又黯然起来,国公府都已不在了,他以往自恃的身份,也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面子,顿时垂下了眼眸,他现在可什么都不是了,又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条件。 “少爷,天色不早,我们进城吧!” 平安唤了一声,将裴子枫拉回神来,他抬眼四周看了看,微点了下头:“好,我们这就进城。” 在城门外,也就只能看到进出城门口的百姓,以及瞧着颇为坚固的城墙,应该是新修缮过的,这一点,倒让裴子枫露出一脸了然之色,陆长风是领兵作战的将军,对于城墙防卫这一块,应该是很看重。 进了城门之后,顿时便觉出不同来,街上来往的百姓,均是面带笑容有说有笑,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瞧着面色红润的样子,应该是日子过得颇为不错的,若只是一个两个如此倒也罢了,但大街上的行人均是如此。 看得裴子枫也不由奇怪起来:“不是说安平郡很穷吗,怎么这些百姓瞧着,日子过得不错的样子。” 平安之前还没怎么留意,一听这话,顿时朝这些百姓看去,顿时也瞧出不同来,这些百姓确实过得不错的样子,身上的棉衣瞧着都是新的,个个面上带笑喜气洋洋的,但年不是都过完了吗,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 “少爷,要不要小的去问问?”平安小声问道。 裴子枫瞧着城中情形,心中颇为疑惑,想着如今他们初来乍到,对城里的情况什么也不了解,去打听一下也好。 微点了下头,道:“多找几个人打听一下,不过说话注意些,不要泄漏了我们的身份。” 谁知道这安平郡内,有没有许红鸾的人,万一走漏了消息,他们主仆俩岂不是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不得不防啊! “少爷,你放心,小的明白。” 打听消息这种事情,平安以前也做过不少,对他来说容易得很,熟门熟路的,没过多大会儿,他就打听清楚了。 “少爷,小的打听到了,说是在郡主与陆郡守来安平郡之前,百姓们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但这两位来了之后,又是修城墙、盖屋子,又是修路的,总之需要干活的人不少,很多人都去做工赚钱,各家的日子顿时就好过起来……” 说完,平安也不由赞叹出声:“陆侯爷可真了不得,上马能领兵作战,杀得蛮夷不敢再犯边,下马也能治政一方,把一个贫困的安平郡,经营得如今这般模样,着实了得。” 心中也不由感叹,当今可真是没眼光,想先帝在时多嚣重陆侯爷,结果当今一登基,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立马下旨说人家是反贼,呵,反的是谁,明明是他们自己得位不正,反倒说有功之臣是反贼,够无耻的。 “了得的不止是陆侯,这其中想必侯夫人也出了不少力,哦不对,如今得唤一声郡主,这里毕竟是她的封地。” “少爷说得是,郡主当初在京城时,就很会赚钱,当时她弄那庄子,咱们瞧着都眼热呢!”郡主在京城的名声也是响当当。 说到京城,裴子枫的面色就又沉了下来,京城啊,他此生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回去,当然,他再回京城之时,必然是他报仇之日。 见自家少爷面色不好,平安立马就闭嘴不再说了,暗怪自己多嘴,怎么就又提到京城了呢,京城啊,提起来他自己也不由咬牙切齿。 第695章军需官 林满月在见到裴子枫主仆时,那叫一个惊讶。 “你们怎么会来安平郡?” 要知道这时代赶路有多不容易,道路狭窄还凹凸不平,不管是骑马还是坐车,都会颠簸,一路上各种不舒服,也只有赶过远路的人才能切身体会,所以一般富贵人家,其实并不喜欢远行。 当然,像裴子枫这种公子哥儿,倒是有外出游历一说,也不是太在意赶路的艰辛,所以说,有时候一些读书人,看似柔弱,实则颇为坚毅。 “难道是出门游历?” 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啊,京城的局势并不太好,裴、齐两家势同水火,这种情况下,裴子枫应该是没有闲情出门远游的。 所以说,难道是京城出事了? 裴子枫面色沉重,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说了起来:“安平郡离着京城远,消息传递得也慢,你大概还没有听说,我们成国公府……” 将一番经过说完,他已是眼含泪花,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倒底没忍住心中的伤痛。 林满月听得一脸震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煊赫一时的成国公府,居然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满门上下那么多人啊,就只逃出他们主仆,以及零星几个下人,其余人等,全葬身火海了。 裴子枫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开口说道:“杀我满门,我跟她势不两立,京城不能待,所以我来安平郡投奔你来了。” 林满月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微点了下头:“安平郡还算安全,你们放心住下就是。”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道:“只要安平郡还在,就能护着你们安稳,但若是安平郡不保之时,那也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她瞧着许红鸾这人,比以前的杀性更重了,没准什么时候,她就朝安平郡举起屠刀,真到那时,他们当然也不会等着被人杀,只是免不了战火纷飞,至于谁输谁赢,她这心里可真没多少底气。 毕竟他们也只有这一郡之地,而许红鸾却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到时候人家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郡县都要朝他们举刀砍来了。 真到那局面,她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战嘛,而且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裴子枫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微皱了下眉道:“不知你们是何打算?” “暂时也没有什么打算,过一天是一天吧,只不过我们郡守大人,倒是没有停过一天练兵,如今军中已有六千人,就这点人,其实也干不了什么……” 安平郡太穷,人口算不得多,能收进军中的兵丁自然更少,再加上养兵要粮,一下子步子迈太快也不行,只能慢慢来。 裴子枫听到六千人的话,眼神中也不由泛起神采,他知道以安平郡的规模,正常兵丁应该是两千人,但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发展到六千人,而这些人,还都是陆长风一手操练出来的,他敢说,这六千人对上别的郡县一万往上的人兵马,都有胜算,毕竟陆长风的名头可不是作假的。 “短短时日,有这些人已经很了不得了,只要多一些时间……”他没继续往下说,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用说得太明白。 思量了片刻后,他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大概很缺钱粮,你知道我之前一直管着国公府的庶务,府中的银钱均从我手中过,国公府虽然被一把火烧没了,但外面的产业还在,我打算将这些钱财收拢过来,交给你与陆郡守招兵买马。” 林满月那叫一个吃惊,成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富贵了好几代人,家族的财富难以估量,如今裴子枫竟然说了这话。 “你竟然如此信任我?”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两人之间认识多年,私交也有些,只是因为各自的身份,他们来往得并不密切,突然说给她一大笔钱财,她都不免觉得有些烫手。 裴子枫却是摇了摇头:“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许红鸾若是腾出手来,必然会对安平郡动兵,你们若不反抗只能等死,若是不想死,那必然就有机会将她拉下来。” 他的目的,也只是想弄死许红鸾而已,相助他们,其实也是为自己而已。 他虽然有一笔不菲的财富,但凭他自己的力量,很难竖起反旗,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并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虽有些谋断,但凭自己那点本事,根本就走不远,反倒是陆长风,有安平郡为根基,又有林满月这位夫人相助,很快就能成气候。 林满月点了点头,从京城离开时,她就清楚,与许红鸾必有一战,谁输谁赢各凭本事吧! 他们正说着,便有下人禀报:“郡主,大人回来了。” 不过片刻,陆长风便从外面大步而来。 裴子枫也已起身见礼:“见过陆郡守。” 陆长风是认得他的,见到他出现在府里,面上也由闪过惊讶,不过很快也弄明白了他出现在府里的原因。 “倒是没想到你会来安平郡,既然来了,那就安心待着吧,有我在谁也不能拿你们怎样。” 听到这话,裴子枫暗松一口气,他还担心陆长风会有不同意见,到时候夫妻俩意见相左,闹出矛盾来,倒是他的不是了。 “多谢陆郡守。” “倒也不用言谢。”陆长风盯着他打量了几眼,随后道:“若是在城中闲着无事,日子过得倒是没甚趣味,不知裴公子有何打算,我军中正缺一名军需官,不知裴公子可愿屈就?” 裴子枫能管理好成国公府的一应庶务而不出差错,可见其能力不差,而且大家公子出身,见识不凡,才能也不只这一处,若能为他所用,倒是有不小的助益。 军需官? 裴子枫一脸惊讶,没想到陆长风对他并无成见不说,还想用他。 不过这事儿倒是可行,他匆匆而来,也确实无所事事,与其闲着无事,倒还不如认真做点事情,而且在他的军中做事,也算是在为杀许红鸾而努力。 他根本就不用多想,当即就点了头:“在下很愿意,如此,就劳烦大人了。” 陆长风笑着摆了摆手:“既如此,以后就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倒不必那般客气,显得太生疏。” 收拢个人才,他也很高兴,有裴子枫帮忙打理军需,他以后也能轻松许多,也能空出时间来,加紧操练新收进来的那些兵丁,皮得让他们绷紧了。 第696章夺回一城 许红鸾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案前批阅折子,不时满意的点点头落下几笔,不时又轻蹙着眉,神情间颇为不悦,仍是在折子上落下几笔。 赵元英从外面进来,一眼就见到她看着折子蹙眉的样子,不由关切道:“不是说让你好生歇着么,如今你身子重,不适合这般操劳,至于这些折子,留着我慢慢看就是。” 许红鸾便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一脸温柔道:“皇上不是又头疼了么,臣妾这也是心疼你。” 说着,轻抚着肚子,微微一笑道:“再说腹中的孩儿是个乖巧听话的,一点都不闹腾,不过是批阅几本折子,臣妾还吃得消。” 闻言,赵元英盯着她的面色仔细打量几眼,见她容光焕发,并不见疲惫,这气色瞧着也确实极好,便也就信了她的话。 “也怪朕身子骨不争气,不然,哪用你身怀六甲,还如此劳累。”他心中颇有点愧疚,这些都是他该干的活儿,如今却落到她身上。 “臣妾并不觉得累,只要皇上安好,臣妾就放心了。” 赵元英也就不再多说这个,而是开口问道:“你刚才看什么呢,我见你神色似有不悦。” “那位齐仆射举荐的赵将军,夺回被平王占据的渭城,随后就上折子,要求犒赏三军……” 说到此处,她不由摇头叹气:“这位赵将军,也真有些不知所谓,才夺回一城而已,就只想着要封赏,也不想想他身为将军,不就该为国为民出力,夺回沦陷的城池,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吗?” 她心里就很是不忿,只知道讨要好处的将军,全然没点家国大义,这样的将军要来何用,若不是看他打了胜仗,夺回了一城,不然,她都想让人直接把他宰了算了,特别是这人还是齐仆射的人,不向他主子讨要封赏,这会儿倒是知道还有位皇上在了。 赵元英不由也跟着叹气道:“能夺回一城,也算是大功了,能把叛军抵挡在外,不让他们再前进一步,都算是好的,国事如此,朕也是十分无奈。” 若非是成国公府一夜被灭,没了裴家的势力,齐仆射一举收拢了朝政大权,如今他估计都还不愿意平定叛乱,如今能夺回一城,已经算是极好了。 今儿能夺回一城,后面应该就能陆续将叛军灭杀,没了外患之时,到时候齐仆射才算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想到那样的局面估计不会太远,他不由闭了闭眼,他的皇儿就要出生,而他却给他留下如此烂摊子,这可不是为父之道啊! 听到他这悲观的言语,许红鸾心里就很是看不上,平王、诚王谋反一事,其实就是齐仆射纵容的结果,但凡他真有心平定外患,这两位草包王爷,早就被收拾干净了,齐仆射也不过是在算计今日罢了。 想想现在,齐仆射只要平定外患,他就能真正大权在握,然后整个朝堂上都是他的一言堂,连皇帝都没什么话语权,明着还有皇帝在,但实则他才是真正掌权的人物。 她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齐仆射算计得是很好,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到外患平定之时,也是他齐仆射丧命之日。 弄死齐仆射,真正大权在握的人,将是她许红鸾。 见他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许红鸾眼珠子转了转道:“皇上其实也不必过于忧心,想想成国公府,不也曾煊赫一时,不是说没就没了吗,至于齐仆射,若有人想对他暗下杀手……” 赵元英听到这话时,不由心中一动,是啊,煊赫一时的成国公府,说没就没了,齐府也未必比成国公府强到哪里去,若他实在不像样,派人暗杀也不是不可能。 身为皇帝,他没有掌控多少实权,但手下得用的人还是有一些的,若将这些人派出去…… 突然就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争权夺利也得有命来争不是,若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他还拿什么来争,想想他之前所作所为还是太君子了,而君子并非是一个好皇帝。 “你说得也很在理。” 他应了一声,随后便不肯再多说这个,这种事情做起来,多少有点不光彩,特别他还是位皇帝,必要的颜面还得保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包括皇后,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太血腥的事,难免会吓着她然后惊了腹中的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这些事情,朕自有决断,你也不要太操心,好生养胎,平安生下皇子才是正事。” 他说着,目光便落在她隆起的腹部,面上也闪过一丝温和。 “皇上说得,臣妾会好生养胎的。” 许红鸾垂下眼眸,当她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么,呵,她不过是想节省些手里的人手,让他派人去打头一战,到时候若是成功倒也罢了,若是失败了,她再接手就是,倒也不敢全指望他能成什么事。 “赵将军要封赏这事,皇上你有什么想法吗?”她问了一句。 赵元英沉默片刻后,道:“他想要就给他吧,现在还指望他能将所有城池收复,灭掉叛军呢。” 闻言,许红鸾微微一笑:“倒是跟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封赏什么的都是小事,还是平定叛乱最为要紧。” 封赏能给出去,也能收回来,目前最为要紧的还是安抚人心,这位赵将军是齐仆射的人,必然也是不能留的,不过此事不急,待他平定叛乱再说吧! “朕瞧着谢大将军挺不错,本想着派他出征的,只是齐仆射压着,非要派赵将军去,好在这位赵将军也有点本事,只是谢将军那边,若是能将他扶持起来,倒是助益。” 谢大将军么,名声倒也挺响亮,只是在争权夺利这方面,是比不上齐仆射,所以在朝中坐冷板凳许久了,他未必也没有想替自己争取,只是争不过齐仆射罢了,这人倒也可一用。 “谢大将军此人倒也可用,只是为人太耿直了些,在朝中也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这样的人用着也放心,毕竟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比起野心勃勃的齐仆射,却是强多了。 第697章产子 齐仆射一举收拢了裴家的势力,比起曾经的喧闹,现在整个朝堂都平静了许多,如今只能听到一个声音。 这种情况之下就是,赵元英这位皇帝,是越来越清闲了,之前那两位还时常要拉着他评理,断公道,如今却是一派祥和,连询问他这位皇上的意见都没有了。 虽说清闲得他现在头疼症都好了许多,但这种感觉,却也让他越发的憋屈起来。 整个早朝,他身为皇帝,却是连一句话都没能说,早朝便结束了,从前的那些面子功夫,现在都省了,齐仆射甚至还给他脸色看。 赵元英一脸阴沉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朝着后宫而去。 “皇上,皇上……” 一个小太监由远而近,大呼小叫的,着实有些没规矩了些。 刘德顺窥着赵元英的脸色,心知他心情不好,不免出声训斥:“在皇上面前如此没规矩,是嫌命太长了吗?” 小太监便吓得立马跪趴在地上。 赵元英冷眉冷眼的看了一眼,瞧着这小太监有点眼熟,不由问了一句:“你是长春宫的人,匆匆赶来,可是皇后有事?” 朝堂上的事情,如今他是一点办法没有,不过也不是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只是时候还没倒罢了,这些事情倒是可以先放一放,倒是皇后这边,她现在正怀着他的孩子,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皇后和孩子,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小太监见他问起,便连忙回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动了胎气,这会儿应该是要生了。” 赵元英听得一惊,抬脚就走,嘴里也不停的说道:“怎么这么突然?” 倒是刘德顺淡定许多,回道:“皇上也不用急,算算时间,皇后娘娘也确实快到生产之日了,妇人产子一事,也不是太准确,有时候早几日,有时候晚几日,也都是正常的。” “这话倒是没错,朕之前询问过太医,太医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些个太医,医术也就寻常,若不是皇后还需要他们,朕早就拿他们开刀了。”说到太医,他心中仍是有些不满。 刘德顺却是道:“皇后娘娘自身医术不差,这种时候,也并不全指望太医,皇上也宽心,娘娘身子骨好,又懂得调理,生孩子应该很顺利。” 这倒也对,许红鸾的医术,确实颇为高明,他是有切身体会的,总归是比那些太医强不少。 “你说得没错,不过朕放心不下,还是得去盯着些才好。”这可是他头一个孩子,他一直盼着孩子降生呢,若是没有孩子时,他还未必有这么期盼,但自从许红鸾怀上之后,他就一直盼着孩子出生。 这会儿他是既紧张又激动,希望能是一位皇子,但又担心万一生的是公主,若是公主其实也不错,只不过他更希望是位皇子,这表示他将后继有人。 长春宫的产房内,许红鸾面色平静的将衣服下的填充物取出来,随后又将旁边的水,往脸上洒落不少水珠,这才解开衣物,往床上一躺。 荣嬷嬷手里已经抱着个刚出身的男婴,立于床前,至于几位稳婆,均是面我苍白,垂首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眼前离谱的一幕,她们其实早就知晓了,但如今亲眼看到时,仍是心惊胆颤,偷龙转凤、欺君往上,那都是大罪啊,满门上下都不够砍的。 荣嬷嬷抱着孩子,神色冰冷的扫过几位稳婆,道:“该说的话,早就跟你们说清楚了,若是不识趣的,立马就能身首异处,还要连累你们的家人,是要生还是要死,你们可得想好了。” 几位稳婆脸色越发的苍白,甚至有两人胆小些的,已经颤抖起来,她们不过是稳婆罢了,没曾想被请进宫来为皇后接生,原本还以为是天大的好事,哪知道这其中竟还有如此隐秘。 如今的情形是,她们要敢透露半个字,立马就得死,而且皇上还未必会相信她们的言辞,若是瞒着不说,也不知能不能一直瞒下去,但凡瞒不住的时候,她们也是一死,甚至连累家人。 不过她们这几日瞧着皇上那样子,不像是个精明的主儿,兴许真能瞒过去,再则,若透露出去立马就得死,她们谁也不想死啊,瞧着皇后如此精明,没准真就瞒过去了呢。 总归,她们是想活不想死的。 “荣嬷嬷请放心,我们保证一个字不说,这事儿就烂在我们肚子里。” “对对对,我们绝不敢往外说一个字。” 几人都连番保证,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上。 许红鸾脸上抹了些粉,瞧着面色十分苍白,处处透着虚弱的样子,她看都没看一眼几个稳婆,只开口道:“起来吧,看你们这点胆子,本宫又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听着这话,几人都不敢起。 倒是荣嬷嬷胆子够大,仍是四平八稳的样子,目光扫过几人,道:“娘娘都发话了,你们还不赶紧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我教你们吧!” 被她们主仆又是敲打又是恐吓的,几位稳婆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现在该做什么?” 荣嬷嬷眼一瞪道:“还用我教你们,你们是稳婆,自然是帮娘娘接生啊!” 啊,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她们得帮皇后接生,配合着唱完这场大戏,顿时谁也没敢多话,全都围在皇后的床前。 赵元英走进长春宫时,便有宫人层层高高见礼:“皇上万福金安!” 声音不小,产房里都听到了。 躺在床上的许红鸾,随即一声惨叫出声。 便有稳婆也跟着道:“娘娘用力啊,孩子很快就要生下来了。” 声音同样不小,产房外的赵元英听了个正着,顿时急得想冲进产房去。 便立马就有宫人拦住了:“皇上,产房污秽,皇上千金之体,不该进去,这样也不合规矩。” 赵元英倒没想那么多,不过知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不进去添乱了,只在产房门外侯着,心急得来回直踱步。 荣嬷嬷伸手轻轻掐了一把怀中的婴儿,随即一道婴儿的哭声传出。 “生了,生了!”赵元英一脸惊喜。 产房里,荣嬷嬷抱着婴儿出来,满脸带笑:“恭喜皇上,娘娘产下一位皇子。” 赵元英闻言大喜,手一挥道:“赏,通通有赏!” 第698章逃难百姓 黄天厚拖着疲惫的身子,神情麻木的跟着人群,缓慢的往前走着。 原本他家有几十亩田地,一家人都很勤劳,每年地里的收成都有节余,家里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家中积蓄最多的时候,他爹还思量着,想去城里买个铺子。 那知道好景不长,平王开始造反,但归初那会儿,他们其实没放在心上,因为很多人都在说平王是个草包,成不了什么事,而他们村子离着平王的封地,中间隔了几座城池呢。 但结果却是,被人们说成草包不成事的平王,却是一路顺畅的连打下好几城,包括他们村子在内,全都被平王占据。 而事实上,这位平王也确实是个草包,他攻打下的城池,并没有用心经营,甚至任由军中的官兵四处抢掠,有钱就抢钱,有漂亮女人就抢女人,好在他们这些住在村里的,估计人家也看不上,倒是逃过一劫。 只是日子也并不好过,虽说没有官兵来抢掠,但上面却有派人来征收粮草,总之,各家的粮食被强行征走了,他们没有饭吃,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阿爹将银子藏得严实,没有被搜走,有这些银钱,私下里花高价也略买到点粮食,省着点吃,待到地里再有收成时,日子便又能缓过来,日子勉强还能过。 只是没曾想,平王占下城池没多久,朝廷的军队便又来攻打,把平王倒是打跑了,但这朝廷的军队,不说安抚他们这些受苦的百姓,反倒也开始征粮,人家还有话说,你有粮食给平王资敌,却没有粮食给朝廷,不给不行,谁要不给粮,那就是跟平王一伙的反贼,总之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村里的人家实在拿不出这粮,也担不起反贼的名声,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收拾东西逃了,村里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他们一家子也只能随大流,也跟着跑吧,不然留下来也没法给官兵交代,再把他们仅余的一点粮食抢走,他们吃什么? 留下也差不多是在等死了。 黄天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段时间也是过得浑浑噩噩的,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天怎么突然就塌了呢?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他长长叹出一口气,脚下快走了两步,追上他阿爹,开口小声问道:“阿爹,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既然从村里逃出来,那总得有个目的地,不能一直这么游荡,他们也耗不起,根本就没什么粮,平王所过之处,都被扫荡过,粮食也就很紧张了,拿着银子也未必能买到。 黄老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满脸都是愁苦之色,他活了大半辈子,因为比较勤快,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至少吃喝不愁,甚至还想送孙子去念书,哪知道突然就遭了难,一家人开始逃亡了。 “唉,这世道不好啊,这边平王叛乱,那边诚王叛乱,朝廷派大军平乱,到处都在打仗啊!” 黄老爹摇了摇头,心里只觉得更苦了,那些权贵们打来打去,最终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百姓,不管是谁打来,都要收刮他们一遍,他们又哪来的家底,哪经得住这么盘剥。 “我之前听城里的百姓说,安平郡那边的百姓,日子似乎过得不错,最主要的是,那边是陆侯爷当郡守,听说他对百姓很好,当初他带兵,对手底下的官兵也很不错……”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很没底啊,当官的真能为百姓着想吗,不过陆侯爷的名头,他是听过的,之前城里不少人都有讲陆侯打仗的故事,人人都称他是大英雄呢! 最主要的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没地方可去,一般的城池也不收他们这样逃亡的百姓,甚至会对他们很戒备,疑心他们会暴乱。 黄天厚当然听过陆侯的名声,因为年岁不大,还特别敬佩这样的大英雄,这会儿听他阿爹这样一说,脸上的神情都不由缓和了不少,若是能去投奔陆侯,在其治下做个普通百姓,想必也不错。 “阿爹,我们这样逃难的百姓,一般城池都不收,连城门都进不了,若是大老远去到安平郡,人家也不让我们进城门,那可怎么是好?” 若是能给个准话,倒是能让人安心不少,但这种事谁也给不了准话,只能看他们运气好不好,若是运气好能进城,若是运气不好,城门都进不了。 “侯爷心善兴许会让我们进城去,若是实在不行……唉,我们也没有别处可去,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黄老爹唉声叹气道,但凡日子过得下去,他也不至于去赌这个运气,看着一家老小,他总得为他们打算。 黄天厚顿时也不再说话了,若是连陆侯都将他们拒之城外,那他们去别处更讨不到好,所以,他也更倾向于去安平郡。 “那就听阿爹的,我们去安平郡。” 毕竟陆侯名声极佳,绝对是对百姓好的人,城里来的一些客商,不都在说陆侯好么,他不由握了握拳,陆侯肯定是个好的。 同行的不少是村里的熟人,当时只顾着逃出来,倒没认真想过去哪里,主要是村里多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对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也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的好,多是听别人说去哪儿,便想跟着去就是。 “黄老爹,你们一家打算去哪儿啊,我看他们有的人说去京城,说那儿是皇城,不会有战乱,而且富贵之地,好讨生活,也有的人说,这里离着青江府近,想去那边尽快安顿下来,少吃些逃难的苦……” 这人也是一脸愁苦:“一人一个主意,我也不知道该跟着谁走的好,京城那边离得远呢,要走不少路,都不知走不走得到,青江府是离得近,只是听说青江府的大人狠心得很,之前逃过去的百姓,都被挡在城外,根本不让进城,黄老爹你说倒底去哪儿好啊?” 他越说着,只觉得这日子越难过,去哪儿也没有自己家乡好啊,但是村里也真不能待,再待下去不是被官兵给打死,就是被抢了粮食没吃的活活饿死,留下总归就是一个死,跑出来兴许还有点活命的机会。 第699章跟着一起 听到这人的话,黄老爹也不由唉声叹气,还是与这人说道:“我们打算去安平郡。” 啊,这又是另一个地儿,顿时这人只觉得真是太难选择了,不过安平郡是什么地方,附近好像没这地儿呢。 “黄老爹,安平郡是什么地方?” “靠北边比较偏远,我们这么过去,估计得走上一个多月,唉,远是远了点,只是那里是陆侯爷当郡守,兴许是会收留我们。” 只要官府肯收留,他们安顿下来,日子便又能过起来了,最怕的就是官府不管,把人拒之城门外,看都不看一眼,任你自生自灭,那才是最糟糕的。 “这么远啊,去京城也要走一个多月,这么个走法,怕不是得被饿死在半道上,你们真去那么远啊?” 黄老爹便点了点头:“去别处未必会收留我们,安平郡还有点希望,那边的百姓听说日子过得也挺好。” 京城那样的富贵之地,他是不敢去的,权贵是多,但又有几个能把百姓看在眼里的,他们去了,怕也只是被赶走的下场。 最主要的是,那些朝廷的官兵盘剥他们,实在让他心寒了,朝廷真要是好的,怎么能纵容官兵如此对待百姓。 “黄老爹,你向来是个精明人物,想来是不会出错的,那我们家跟你一起走吧,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听到这话,黄老爹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点了点头:“铁牛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也好,也正如你所说,大家相互照应,谁知道这一路上,会遇上些什么事呢,人多些也安全点。” 王铁牛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对方不愿意带他呢,黄老爹是个很精明的人,所以他们一家在村里的日子过得很好,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主意,跟着黄老爹走,应该是没错的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叫我爹娘和兄弟他们,跟你们一块儿。”他重重点了点头,就大步朝前面去唤他爹娘了。 黄天厚看了一眼远去的王铁牛,问道:“阿爹,我们真带他们一家走啊!” “我刚刚那话不是说假的,去安平郡还有好远的路要走,一路上会遇上什么事可不好说,若是能多点人,也安全些。”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比外人信得过,相互照应一下,总好过他们一家势单力弱。 黄天厚想想也对,安平郡名不见经传,愿意去的人怕是不多,好比王铁牛先前就连安平郡的名头都没听说过。 王铁牛是个大嗓门,他唤住他阿爹阿娘,把事儿一说,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不少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过片刻后,便陆续有人朝着黄老爹走来。 “黄老爹,你们真去安平郡,不去京城吗?” “其实我也觉得京城不太好,都是权贵,我瞧着那些富贵人,腿肚子就发软,话都说不齐整了,若有别的地儿可去,我是不太想去京城的。” 那些有钱人家去京城,怎么也能安顿下来,他们这样的穷苦百姓去京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都是一个村的人,平时大家也都客客气气,最大的矛盾也就是拌几句嘴,都不算什么大事。 黄老爹看了看他们,也没瞒他们,直接就开口说道:“我们一家是准备去安平郡,主要是冲着陆侯爷的名头去的,别的地方是个什么状况,谁也说不好,我也不清楚,我就想着陆侯爷名头响亮,多少人都说他是大英雄,想来不会看着我们去死。” 若是陆侯都不管他们这些百姓,那还有什么希望! 黄老爹的精明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也比一般人多些见识,现在听他这么说,不少人也都动了心思。 其实他们这些人,都是老实在地里的刨食的,连县城都去得少,很多时候都是人家说什么他们听什么,没什么见识,也没多少主见,黄老爹这么精明的人,说要去安平郡,顿时他们也觉得安平郡好了。 反正对他们来说,去哪儿都是陌生地儿,倒不如跟着个精明的走,没准还能活出一条命来。 “黄老爹,我们一家也去安平郡,跟着你走,路上相互照应啊,我这就去跟我阿爹说去。”他说着,转头就去寻他阿爹阿娘去了。 “我家也跟着你走,这世道要吃人啊,去哪儿都未必能讨得了好。”这人说着,也转头走了。 “那我家也跟你们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刚刚聚拢过来的几人,顿时便又四散开了,各自去寻自己的家人。 黄天厚看他们这来去匆匆的,怔愣了好一阵,他还真不知道,他阿爹在村里原来还挺有威望的,若是以前,他估计还会挺高兴,只是现在么,他们一家其实也是自身难保,再带着这些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爹,真带着他们一起啊!” 人多是有好处,但也有麻烦,万一半道上闹出些什么事来,也是不好收拾。 黄老爹点了点头:“大家都不容易,若安平郡是有活路,带着他们过去,也算是积了功德,怕就怕……唉,那是陆侯爷,想来不会见死不管的。” 他也不敢确定去了安平郡会如何,不过是抱着一丝微弱的期盼罢了,安平郡陆侯爷,总好过别的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大人们。 “你也不用太担心,好歹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大家知根知底的,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一路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他们手里粮食没多少,但还有些银子,若是能有机会买到点粮,日子会好过许多,就怕粮食紧张买不到。 黄天厚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当然也明白,若是一个村的熟人,肯定是比陌生人来得可靠些,与其跟陌生人搭伙一起赶路,还不如跟一个村里的人呢。 “阿爹你说得对,我们去到安平郡也要安顿,到时候若有熟人在,也不怕被人欺负。”人多是有麻烦,但也有好处,愿意跟他们一道走的,也都是相信他阿爹的人,不至于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第700章朝政腐败 天色黑尽,陆长风才下衙回家。 林满月迎上去,帮他取下披风,随即问道:“又怎么晚回来,可吃过饭了没有。” “你打发人给我送的饭,我有吃呢!” 他说着,就又是一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特意准备,我若是饿了,可以让衙门里的厨子随便做点。” 听他这么说,林满月也不由轻笑了一声:“你们衙门的那个厨子,我是知道的,他做饭也就是能做熟而已,那味道更是有时候咸了有时候淡,就连衙役都不爱吃他做的饭,下衙晚时,宁肯让家里送来,你这郡守大人,总不能待遇还比不上衙役吧!”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陆长风不由揉了下额角道:“那厨子以前并非是做这一行的,他儿子以前是衙门的衙役,后来人没了,这老头儿没了依靠,白捕头见他可怜,便将人带来衙门做了个厨子,也算能养活自己,听说以前做饭还好些,现在人越发老了,手也容易抖……” 这情况他很清楚,倒也没想着换人。 也因为他这一举动,衙门里不少人说他的好话,那些衙役们办差时,也都很尽心尽力,觉得他这位大人有人情味,以后他们若出什么事,家里人也能得到照顾。 “听着也怪不容易,回头我让人给送些衣物、吃食过去吧!”林满月道。 陆长风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孩子们呢?” 见他问孩子,林满月不由笑着摇了下头道:“都去忙着写功课了,小月每天去学堂那边听孙先生讲课,回来还要听郑先生的课,至于小阳,白天跑出去到处闲逛,回来不得把功课补上,不必你这做爹的闲,也是一天忙到晚。” 在她看来,只要正事不耽误,想怎么着也都成的,便也没有多管他们,只是两孩子显见是比以前忙碌得多了。 陆长风听着这话略有些抱怨的意思,摸了下鼻子,也不再提这一茬了,他这一忙起来,连孩子都顾不上,也不免有些心虚的。 不再提这个,转了话题。 “最近城里来了不少流民。” 林满月不怎么出门,对于外面的消息,要么是府里下人来给她说,要么就是陆长风与她说起,有关流民这些事情,一般百姓估计不会太在意,不过衙门这边是比较敏感,第一时间就会关注。 毕竟若是流民多了,容易起暴乱,再有就是流民生病什么的,容易造成传染病,人传人的,那就有可能造成大疫,所以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防。 “从哪里来的流民,没听说最近何处有什么灾难,兵祸倒是有,不过那边离得远,不至于跑到安平郡来了吧?”她有些惊讶道。 陆长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觉得她果真是很聪明的,他才提一句,她大致就明白了。 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兵祸引起的,朝廷最近动作比较大,平王那边攻占的六座城池,如今已经夺回三城了,再有三城应该也快了,毕竟平王这人是真没什么本事,之前那么悍勇,全是凭着手下人的一腔意气,再加上没有遇到多强的反抗,所以轻松就连下几城。” 那些守城的官员中,有的是实在胆小怕事,一见平王大军攻城,便吓得开城门投降了,有的则是贪腐严重,连像样的一支军队都拉不出来,多是吃空饷的,连兵都没有,人家一攻城,城就破了不是。 总之,那些被攻破的城池,是各有各的问题存在,看得他也是叹为观止。 “朝中有几位将军,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能身居高位,之前的英国公就很厉害,可惜不是战死沙场……如今朝堂上的皎皎者,当数谢大将军,不过他好像处处受排挤,并没有让他领兵!” 在他看来,若是让谢大将军领兵平乱,战事应该是能结束得更快,如今领兵平乱的赵将军,勇武是足够,只是…… “听说朝廷的军队,强行向当地的百姓征粮,这些百姓被平王抢掠,而朝廷的军队又这般行事,可不就不得人心么,那些百姓活不下去,只能往外逃了,听说被夺回的三城,差不多是十室九空!” 这一说起来,朝廷的军队,跟土匪过境也没什么差别。 “朝廷派兵平乱,难道不给粮草?”林满月也听得大为惊讶,朝廷的正规军,居然比土匪还土匪,这让百姓怎么过日子,也可以说是大失人心。 听到她的问话,陆长风却是冷笑出声,道:“朝廷派兵平乱,怎么可能不给粮草,但你可能想不到,管军需的是齐家的旁枝,他直接昧下大半粮草,剩下一半送出去,在他看来,吃个半饱也是够用的,不耽误什么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下面的人见到他这一举动,便也有样学样,层层克扣之下,送到赵将军手里的粮食,也就只有原本的一成了,这点粮食够干什么,他也不能不让手下的兵没粮吃,所以听信手下人的昏招,直接强征百姓粮食,然而百姓早被平王抢掠了一番,又能有多少粮,他这一动手,直接断了多少人的活路。” 说到此处时,他的面色已是铁青,如今的朝廷是越发昏聩了,下面的百姓,日子是真的很艰难,能逃出来的只是一部份,更多的人要么死于官兵之后,要么直接饿死了。 林满月听得也是好一阵没言语,许红鸾做了皇后,她还以为对方那样的野心,应该会励精图治一番呢,哪知道会越来越乱,她这皇后可见也没多少本事啊! 当然,她也只是皇后而已,真正无能的,还是赵元英这个皇帝,当初将这皇位抢在手里,却又没能力去治理好,也不知他图个啥,就图那把龙椅坐着舒服吗? “那些流民既然来了安平郡,便好好安置吧,若是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搭把手。”她开口道。 闻言,陆长风眉头一挑道:“原本只有几十个流民,我还能想办法安置,只是眼下来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多,我就有些不知该如何安置了,这些流民若是聚在一起无所事事的话,容易生出事端,若你能帮忙是再好不过了。”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修路队那边可以安排人进去,莫匠人的队伍也可以添置一些人,再有就是,各村都有不少荒地,可以打散分到各村去开荒……”安置流民的去处还是挺多的,当然,前提是这些人服从安排,不过这一点,她也不担心。 第701章难民 黄天厚一行人,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时间,才总算走到安平郡城外,这一路走得是真辛苦,原本脸上还有些肉,但这一个多月时间下来,他们个个瘦骨嶙峋,满身脏污,身上衣衫破烂,比乞丐还不如。 而这一路过来,也有遇上从别处逃难来的,也都是来安平郡,他们的队伍也就越来越多人,这会儿到达安平郡城门外时,已经有两百多人了。 至于其余人等,也没有比他们好到哪儿去,也都是瘦得不成样,身形偏偏倒倒,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当然,倒在半路上再起不来的人更多。 “阿爹,我们到了!” 黄天厚看着城门口,到了地儿本应该高兴,但他却只觉得满心忐忑,他不确实他们现在这样子,能不能进得了城门,而且就算进了城门,若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他们估计也得饿死。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他不免有些茫然的问道,当初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走到了安平郡,但现在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去哪儿。 黄老爹原本青黑的头发,现在已经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面目苍老了不少,这会儿抬起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城门看了看。 “我们这么多人到这儿,城门也没有关,可见不会赶我们走,瞧那边排着队进城的人,瞧着跟我们差不多啊,你过去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听他这么一说,黄天厚才注意到,城门口方向,有人摆了张桌子,拿着笔在记录些什么,排着队的人挨个上前,而那些排队的人,瞧着也有些像是流民的样子。 正准备过去打听一下,便见有衙役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瞧着那个头高大,手扶着腰间配刀,威风凛凛的样子,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黄天厚咽了下口水,甚至脚下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神情也带出惶恐来,怕这些衙役是来赶他们走的,也担心会挨打,毕竟那些官差都是不讲道理的,看谁不顺眼,就能上去踢两脚。 眼看人走到近前了,他也不敢再退,再往后退岂不是把他阿爹顶到前头,那不行,他阿爹现在身子虚得很,哪受得住拳脚。 “差、差爷,可是有何吩咐?”他结巴着问了一句。 王小树打量了几眼这行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怜悯,这些人的横样瞧着实在惨,听说外面现在乱得很,好在安平郡一派祥和,他们日子都还算好过。 “你们都是流民,想要在安平郡安家落户,便去那边排队登记姓名去,到时候衙门自有安排。” 黄天厚听到这话,几乎都要怀疑他们听错了,他们这些流民,真能在安平郡安家落户呢? “差、差爷,你是说我们能在这里安家落户?”他不由出声问道。 “对啊,郡守大人早就发话了,只要你们守规矩,不要在安平郡生事,大家便都能落户,到时候是去开荒也好,去做小工也成,守规矩就成,若谁要生事捣乱,到时候被赶走,可就怪不得我们大人了。” 王小树神色严厉的扫过众人,谁要是敢在安平郡生事,他头一个不饶他们,大人好心收留,还收留出个祸端来,那他可不答应。 一听这话,黄天厚顿时安心不少,原来是郡守大人发话啊,大人果然是个好人,他们没来错地方,想到这一路走来的辛苦,他突然觉得什么都值了。 他一脸激动的转头:“阿爹,你听到了吗,大人允许我们在此安家落户,我们也就跟这里的百姓是一样的了。” 他们才不是人人嫌弃,拒之门外的流民,他们以后就是安平郡的百姓。 黄老爹也很激动,拉着他儿子的手道:“我听到了,陆侯爷果然是好人啊!” 他说着,老泪纵横“扑通”一声,就朝着城门方向跪了下去:“草民谢过陆侯爷,侯爷是青天大老爷啊!” 他这么一喊,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流民,也均是随他一样,直接跪倒在地,齐声呼喊道:“草民谢过陆侯爷,侯爷是青天大老爷啊!” 王小树被他们突然这一出搞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不由暗自感叹,倒也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待到他们磕了头站起身来后,他语气就温和了许多。 “好了,你们的心意大人已经知道了,去那边排队登记吧!” 黄天厚盯着眼前的衙役看了看,记住了他的脸,随后道:“多谢差大哥!”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好说话的官差,还别说,安平郡的官差,都跟别处的不一样,这一路来得辛苦,但他突然对以后的生活,多了些信心。 “阿爹,我们去排队。” 他说着,便又朝身后一众人喊了一声:“大家都去排队登记,不要乱啊,也不要吵嚷,都要守规矩些,刚才差大哥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不守规矩是会被赶走的。” 一行人闻言,均是行动有序,不再高声喧哗,个个都规规矩矩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到安平郡,而且瞧着郡守大人也愿意安置他们,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他们要是因为自己不守规矩被赶走,那还真怨不得别人。 黄天厚扶着他阿爹,排到队伍后面,他们身后,很快挨个排了过去,瞬间便又是一条长长的队伍,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大家也都规矩,便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于是便回过头,看向自己前面的人。 “这位大哥,你们是从何处过来的,怎么来了安平郡?” “我们是从青江府来的,不是起了兵祸么,先是平王打过来,我们这些百姓就有些顶不住,不过咬牙还能撑着,后来朝廷的军队又打过来,到处抢粮,我们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后来听说安平郡这边不错,就过来了,好在大人是真愿意收留我们,不然,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着情况跟自家这边也差不多,黄天厚顿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我们是渭城来的,当时村里一些人,还说去青江府来着,没想到你们青江府的情况也差不多,那些同乡过去,怕是遭了难了。”这会儿他也不免有些庆幸,亏得来了安平郡,若是去了青江府,现在都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第702章登记 赵妞妞和陆辰月,共用一张桌子,各坐一边,很认真的记录着。 陆辰月登记完眼前之人的资料,朝人挥了挥手,将记录下来的纸张依次放好,忙乱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队伍,不由轻叹了一声。 “怎么队伍又变长了,刚才看着已经没几个人了啊!”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奈,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最近城里来的流民越来越多,衙门里的人都忙不过来,所以便从学堂里叫人过来帮忙,别看她们年岁小,但认识的字可不少,不说陆辰月是从小就学的,就说赵妞妞上了两年多的学,又学得认真,大部份字都能认能写,干点记录的活儿,完全没问题的。 要说她们俩这活儿还算是清闲的,其中一些人却是派去了村里,主要是安置流民,分派些各种物资,再给划分荒地之类的,总归是比她们坐在这儿辛苦些。 “刚才又到了一群人,我都瞧见了。” 赵妞妞扭头说了一句,瞧着这些人大冷天儿的衣衫单薄,瘦骨嶙峋的,也着实可怜,她和她阿奶以前日子过得也苦,只是比起这些人来,感觉还算好的。 “这些新来的,也不知是从哪儿过来的,听说外面现在打仗打得厉害,那些乱军抢百姓也就算了,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朝廷的官兵也抢百姓,这还让人怎么活得下去。” 她除了村里就是来城里,再没去过更远的地方,对外面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大多都是听别人说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朝廷的军队,居然干的是土匪的行径,看着这些流民,对朝廷的印象更差了。 对于外面的消息,陆辰月比她知道得更多,也更准确。 “最近来的,多是青江府和渭城那边的,离咱们安平郡还挺远,走路得走一个多月,能走到地儿的,都算是运气好,多数人大概是折到半道上了。” 说到这些,陆辰月也直摇头,同样的,她对朝廷印象也极差,什么好事都不干,还说她阿爹是反贼,什么是正,什么是反,她觉得朝廷才像是反贼。 “也亏得大人愿意安置他们,不然就算他们走到地儿了,怕也活不下去,大人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陆辰月听到这话,只是但笑不语,虽然她也觉得她阿爹确实很好,但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是。 “我们快点登记,也让他们能早点安置,这寒风吹着,我们穿得厚实都有些受不了,这些人估计更难受。” 听到这话,赵妞妞也不再多说了,加快了写字的速度。 黄天厚走到桌子前,见到是两个小姑娘再做登记,不免露出一脸惊讶,这安平郡果真了不得,这才多大点的小姑娘,写字写得那么流畅,最主要的是,她们干这活儿,居然是让小姑娘来干? 若是衙门出面安置他们,怎么也该是由衙门里的正经书吏来登记吧,瞧着这两小姑娘的年纪,跟他侄女也差不多啊,但他侄女就没这样的本事,不说能不能识字,只说这气度就差了一大截,他侄女胆小着呢,跟人说话都小声得很,瞧这俩小姑娘,多明媚大气啊,他觉得姑娘养成这样才叫好。 陆辰月看了眼前之人一眼,问道:“姓名!” “黄天厚。” “年龄。” “二十一。” “哪里人……” 记录下基本资料,陆辰月看了一下安置的情况,随后便对他道:“你可以安置到赵家村,一会儿有人给你送一些过冬的物资,不过这些东西是暂时借你们的,来年是要还的,去赵家村后,会给你们划分一块荒地,到时候自己开荒耕种,若是没有粮种,也可以跟衙门里借……” 她一口气说完了安置情况。 黄天厚也听得很认真,刚才他就跟人打听过一些情况,不过再次听到说给他们发放过冬物资,他心里还是很激动,即便这是要还的,但还是让他很高兴,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等于是救他们的命。 荒地什么的,等他们开垦出来,把粮食种上,以后的日子很快就能过起来,这么好的条件,日子可真不愁了,没听连粮种都可以跟衙门借吗。 衙门可真是好啊,哦不对,是陆郡守真是个好人啊,他们一家来这里是来对了。 说到家人,他便连忙道:“这位姑娘,只是我一人分去赵家村吗,能不能把我们一家人都分去赵家村,我们不想分开。” 陆辰月便点了点头:“可以的,你们一家人都可以去赵家村!” 听到这话,黄天厚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连忙跟人作揖:“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真要把他们一家给分开,东一个西一个的,那日子还怎么过,能在一起就好,那怕日子过得苦点,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不是。 “不用谢。” 陆辰月朝他挥了一下手,道:“你先到一边等着,等我把你家里人都登记完,到时候人差不多,就有人领你们去赵家村安置。” 黄天厚连忙就退到一旁,等着他家里人一个个挨个上前登记,大致也跟他一样,问清楚姓名年纪,以及擅长些什么之类的。 他们一家都是庄稼人,最擅长的就是种地,不过听说安平郡这边的土地贫瘠,种粮食的收成很差,最好就是种豆子收成多,据说以前豆子卖不上价,不过现在豆子的价格赶得上粟米价了,所以种豆子跟种粟米其实没什么差别,到时候卖掉豆子买粟米吃也是一样的。 刚才跟人套近乎,打听到不少消息呢,对他来说,这些消息都很有用,回头去了赵家村安置,还得跟人多打听些,毕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也只能跟人多打听了。 好在安平郡很安稳,没有起战事,他们一家安顿下来,日子就过起来了,在陆侯爷的地盘上,应该也不用怕打仗的事了,陆侯爷这样的,谁能打得过,谁敢来乱打?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倒是安稳得多了,待到陆续登记完,一家子便又聚在了一处。 “阿爹,我们稍等一会儿,等人够了,就有人带我们去赵家村安置!”黄天厚连忙跟他阿爹说道。 黄老爹跟在后面也听到一些,这会儿人多眼杂,他也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抬眼四下看了看,这会儿他眼中的忧虑,也散了大半儿,可见来安平郡是没有错的,衙门愿意安置他们,这就很好了。 第703章惊叹连连 没多大会儿,黄天厚他们这边,便又有人走了过来,陆陆续续的,来了约有四十来人,加上他们一家子,大约是五十人之数,除了他们一家之外,其余人都是生面孔,全都不认识的。 而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些人,都各自打散了,分到不同的村子去了,这会儿他也不好乱打听,准备等以后安顿下来后,再去找那些同乡,打听一下他们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约摸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手里拿了份名单,将他们挨个点了一遍名字,随后高声道。 “刚刚点到姓名的人,都是安排在赵家村,现在我带你们去赵家村安置,你们都跟上,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不要掉队。” 众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都希望能早点安置下来,谁也没有多话,很顺从的跟着人走了。 走出一段路之后,黄天厚四下看了一眼,便紧走几步,走到那位带路的小子身旁,很是客气的问道:“这位小哥,赵家村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他有点担心,初来乍到的,若村里有几个恶霸的话,怕是会吃不消,还是早点打听清楚点,心里也好有数,什么人不能招惹,以后遇上就绕道走,不识趣都不行,谁叫他们是外来户。 “我叫赵清扬,小名叫虎头,清扬这名字是学堂先生给取的,你叫我名儿也行,叫我虎头也行,你也不用太客气,我就是赵家村的人。”赵清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原来是赵小哥啊,没想到你就是赵家村的人,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黄天厚连忙说着。 对方虽然客气,但他也不能真就唤人家的小名,对人直呼其名,未免太过冒失,虽说人家年岁小,但一瞧就是读过书的人,而且瞧着他如今,像是为衙门办事的样子,他就更不能轻慢了。 赵清扬是个实诚人,便与他说起村里的情况来。 “村里有百多户人家,以前大家都是靠地里的收成吃饭,只是最近两年,城里不少活儿可以做,大家都外出做工,家里的地就留守在村里的老人孩子们帮着耕种了,没有以前照料得那么好,地里的收成也不是很好。” 黄天厚听得惊呆了,庄稼人不好生照料田地,却跑出去做工,还耽误地里的收成,这……以前他可从来不敢如此行事啊,地里的收成何等重要。 “地里的收成不好,这不要紧吗?”他不由问出声来。 收成不好饭都要吃不饱啊,这赵家村的人是怎么回事,做工赚的那点钱,哪里有地里的收成来得要紧,而且做工这事,若人家东家不要你,不就得灰溜溜回家去了么,不稳当啊! 赵清扬就笑了笑道:“地里能种点庄稼,不让地闲得长草,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主要也是因为衙门里有说,不能把地给撂荒了,所以各家也都有种上。” 村里不少人家,这两年都赚得不少,已经不是很在意地里这点收成,不过倒底是庄稼人出身,还是见不得自家的地撂荒,农忙那些天,一些人下工回来,摸黑都下地干呢。 见对方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似的,赵清扬便与他解释道:“我们赵家村不少人都在外面做工赚钱,比种地划算,所以他们就不太在意地里的收成,也就是找不到人愿意佃地种的,不然早就把地佃给人家种了。” 村里各家各户都在做工,男的去修路队,去莫匠人的工地,女的去作坊里干活,村里也就是剩些老人,连孩子都去城里的学堂上学,地里还能给种上,也是怪不容易的。 黄天厚听到佃地种的话,顿时心思活络起来,他们一家兄弟好几个,都是壮劳力,开完自家的荒地,其余时间岂不是可以佃人家的地来种,也不知给他们分多少荒地,而且荒地才开出来,收成估计比较差,得养个两三年收成才会好,佃别家的地来种,倒是个法子。 不过这事儿,回头到村子里再看看,不急于这一时。 同时他心中也很是好奇,问道:“村里人在外面做工,这么赚钱吗,连家里的地都顾不上了。” 赵清扬就点了点头:“在外面做工,一天能有几十文的收入,一年到头都不带歇的,每天都有这样的收入,谁家也不会吃不上饭。” 黄天厚听得怔了怔,他以为的做工,是做零时工,今儿有活干,明儿可能就没活干,干一天能挣一天,没活干的时候就吃老本,这种做工就相当不稳定,人家愿意用你,你就有活,人家不愿意用,那就没钱赚。 哪知道人家这做工,是一年到头都有活做,天天都有几十文收入进账,这种活儿他也很愿意干啊,不就是卖力气嘛,确实是比种地划算多了,也怪不得村里人不着紧地里的收成,人家压根不靠地里收成吃饭。 “赵小哥,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去做工啊?” 他试探着问道,问得很小心,担心人家觉得他去抢饭碗,会惹得人家生气。 哪知赵清扬并不当回事,神色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城里时不时就会贴出招工的告示,你们若是有这想法,可以多去衙门前看看,招工就会贴出来,村里别的人看到消息时,也会传回村里来……” 黄天厚听得怔了怔,村里人这么和谐吗,有招工这样的消息,不紧着自己赶紧去,还把消息传回来? 突然觉得,这赵家村的人还挺和善,挺好相处的。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来了赵家村安置,以后就是村里的人,有什么事可以找村长,村长为人很是公正,不会让你们吃亏。” 哦对,村里管事的是村长,他连忙又问了问村长是什么样的人,脾气好不好之类的。 赵清扬也都耐心十足的给回答了。 “赵小哥果然不愧是读书人,性子这样好,以后必然大有前程。” 村里一个小子,都这般让人刮目相看,这赵家村还真是个不错的去处。 赵清扬给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村里的小孩子,大多都进了学堂,他这读书人其实也不是多起眼的人物,在学堂也只属于中等,算不得多好,但也不会太差。 “城里的学堂不收学费,还管两顿饭吃,等学堂下次招学生的时候,你们家的孩子也可以送过去,男孩女孩学堂都收的。” 啊,还有这样的好事,安平郡果然是来对了,他突然就想起城门口登记的女孩,那应该就是学堂里出来的学生吧! 第704章安置房 一行人才走进村子,村里的路就很不一样了,十分平整的水泥路,走在上面一点都不硌脚,很舒服很好走。 “这路是用石头铺的吗?” 黄天厚惊奇的问道,他甚至还使劲在地上踩了踩了,觉得稀奇极了,要说是用石头铺的,但连个石缝都没有,平整得跟一整块似的,但也不可能找出这么一整块的石头吧! 赵清扬就笑了笑,跟他解释道:“不是石头,是用的水泥,这水泥不但能铺路,还能盖房子,分配给你们住的屋子,都是用水泥盖的,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了。” 水泥是什么泥,这可真好使啊! 黄天厚再次踩了踩脚下的水泥地面,觉得这水泥就跟石板似的,十分结实呢,若是用来盖房子,那盖出来的房子应该也很结实,而听对方那话中的意思,水泥盖出来的房子,还能给他们住! “赵小哥,你说我们能有房子住?” 在他的设想中,能给他们分些物资,还能在村里分到荒地也就很不错了,没想到听那话的意思,还给他们分房子住呢? 他以为过来村里搭个棚子,免强有个栖身之处就不错了。 “是有房子分给你们住的,村里人家之前都赚到钱,陆续盖了新房,正好有盖房的队伍在村里,前些时候村长知道要分派些人过来,就跟人商量着,把房子给盖了起来,后来衙门那边听说了这事,就把盖房子的钱出了,分给你们住的房子,你们是要出银子的,每户出十两,不过这个银子可以先欠着,什么时候有钱了,还给衙门了结这笔账就行了。” 黄天厚听到要出十两银子,心紧了一下,但在他见到那结实的水泥房子后,顿时觉得十两银子是真划算啊! 外面一个大院子,正房左右厢房,最主要那房子还是盖了两层的,往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这屋子还真宽敞,他们一家十几口人都能住得下,只是现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安顿下来之后,缺什么东西再慢慢添置就是。 “这么大房子,真就给十两就行了吗?”黄天厚转了一圈之后,有些不确定道。 赵清扬就笑了笑,道:“没错的,这房子花了十两银子就建好了,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砖头是我们村里人烧的,算得便宜,再加上水泥也是通过熟人,以最低的价格买来的,也就便宜了不少,若是别家村里的,盖出来的房子是要贵上一些的。” “原来是这样啊!” 黄天厚顿时就明白了,这还是占了村里的便宜,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都是一个村的人,谁家有什么事时,他们都去帮一把也就是了。 “村里有木匠,也或者你们自己有手艺的,可以自个打些家具,你们刚来需要的东西多,也可以去村里各家问问,需要什么跟他们换。” 他们这一排的水泥房子,赵清扬将带来的人依次安排进去,这都是算计好了的,正好这么多人,不多不少全都安置进去了。 “阿爹,你看看这屋子,可真是不错呢!” 黄天厚刚才粗略在屋里转了一圈,这会儿便又在屋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甚至还伸手敲了敲那水泥墙:“真够结实的,就这样的房子,估计住个几十年都不会坏的,房梁都没有,全是用的那什么水泥,连块木头都没有。” 不过说实话,这水泥确实是比木头结实的,木头容易遭虫蛀,也容易受潮,所以再建得多么结实,有个二三十年也就差不多要修缮了。 但这水泥房子可不同,跟石头似的,轻易都磕碰不坏,也不会受潮被虫蛀,住几十年都不是问题,而这房子还特别便宜,十两银子就行。 黄老爹没有发表意见,但在屋里屋外仔细查看一遍之后,也不由直点头:“这房子确实不错,楼上楼下好几间房,我们一家子尽够住的,还有这院子也不小,往后养些鸡鸭……” 他已经开始盘算起怎么过日子了。 “老大会木匠,明儿就去后山砍些树木回来,枝丫可以当柴禾烧,木头晾起来准备打家具,你们兄弟几个都去砍树,我们今天来的人,各家应该都需要家具,到时候打点家具也能卖钱,没钱拿东西来换也成……” 兄弟几个均是点头应声,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到这会儿,黄天厚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们这可算是安置下来了,虽说一来就欠了不少债,这房子的钱,还有下发的那些物资,也都是要给钱的,但好在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待缓过来了,那些钱也就能还上了不是。 “阿爹,我们来安平郡还真是来对了。” 虽说分给他们的是荒地,要他们自个去开荒出来,但好歹他们也是有地了,再说外面做小工也容易,他们兄弟好几个,到时候都可以去做小工,听着人家一天也能赚几十文,他们也不会差太远,有那钱他们可以添些东西,也或是拿去还衙门的债也都成的。 黄老爹这会儿也一扫脸上的愁苦之色,带出些舒展的笑意来。 “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倒底是陆侯爷把我们百姓当回事啊,换了别的官,不从我们身上刮二两油出来都不错,可不敢指望对有这样的好事。” 说完,他也是一脸感慨的开口对几个儿子道:“这都是郡守大人的恩德,你们得念着大人的好,若有机会,一定要回报大人。” “阿爹,你放心吧,我们可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黄天厚连忙说道。 这次是真多亏了郡守大人,要不然这次,他们一家子,怕是都撑不过去,大人是真的爱民如子啊! “我老了,说不准那天就去了,这份恩情便都落你们身上,你们千万记着就好。”黄老爹叹息了一声。 “阿爹,别说这丧气话,我瞧着村里人家日子过得不错,咱们现在也是村里的人,日子也会慢慢过起来,你老人家还要享我们这些儿孙福呢。” 想想一路走来,见到村里的一些老人,均是红光满面的样子,他阿爹好好养养,也能跟那些老人一般无二的。 第705章各自安置 王铁牛一家子,被安排进了杏花村,一路走来,他们一家子都很疲惫,但进了村之后,就察觉到这村里处处不同。 他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开口问带他们来村里的那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小哥,这里真是一个村子吗,怎么那些房子看着有点奇怪。” 想想他们村里的房子,就算是盖得最好的,也就是青砖瓦房,但这里的房子,连片瓦都不用,那屋顶看着平平整整的,最主要这里的房子,都是盖的两层的,跟城里的酒楼似的,谁家住的房子是两层啊,也就是县城的酒楼,有两三层这么高的。 “那是水泥房子,村里人都在外面做工,赚到钱后,把旧屋推倒,全盖成了水泥房子,这房子十分结实……” 带路的小哥一边走,一边与他们解释道,村里他们自己人看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这些外乡人初来乍到,是看什么都要一惊一乍的。 跟赵家村那边一般无二的,各户分了一套房子,同时也欠下了一笔不菲的债务,不过对他们来说,能有地方居住,不被饿死冻死就很好了,至于欠的债慢慢还不就是了,倒也没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随后杏花村的村长,便又领着他们一行人分了荒地。 “这地是按人头分的,不管男女,每人能分三亩荒地,这地开出来就是你们的,前三年不用交税……” 王铁牛听到这话,神色很激动,他们以前村里也可以开荒地,但开出的荒地还需要到衙门交钱立契,不然那地就不能算他家的,除了头一年不用交税外,后面都要正常交税,如今安平郡这边的规矩,确实对他们这些百姓有利多了。 这时,别的人也很吃惊:“村长,这是真的吗,前三年都不用交税,以前我们那里,开出的荒地,去衙门立了契书,当年就要交税,一点都不能少,还有那荒地也得交钱,这地不用收钱吗?” 村长这段时间也是见惯了不少流民的惨状,这会儿听到有人说起安平郡以外的情况,也不由一脸唏嘘,那些当官的要真会盘剥,开出荒地,那地实在太薄,基本上收成都会很差,就这样还得正常交税,一年到头辛苦下来,估计都落不到什么,那日子可真难过。 如今他们杏花村的人,日子都好过,也不免生出些同情心来,想想也是他们运气好,有这般好的郡守大人治理安平郡,若是他们生在别处,那日子怕是会过不下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衙门里正经出过告示的,你们也就是才来不懂,回头你们多去几趟城里,了解到的消息也会更多,不过这些事,你们安顿下来后,再慢慢说吧!” 既然他们来了杏花村,以后也都是村里人了,他这个做村长的,能照顾自是都会照顾好的,最主要的是,他这也算是为郡守大人出力了,事情办好了,也不叫大人分心。 王铁牛听得心里更激动了,转头就跟他阿爹阿娘说起来。 “这杏花村可真不错啊,也不知黄老爹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听说是去的赵家村,等我们这边安顿下来,倒是可以去他们那边看看,也亏得听了他的话来了安平郡,不然,我们现在是何模样都不知道。” 特别是他们一家之前还想去青江府来着,那会儿是觉得青江府离得近,逃荒在外面少受些路途上的颠簸之苦,哪知道青江府也被朝廷的大军夺回来,那里的百姓也接连往外逃,他们若去了青江府,可能真就没命在了,这会儿才觉得后怕,真是惊险啊,差一点他们就没了。 “是该去看看,他们那边若是不太好,我们能帮就帮一把,老黄那个人确实精明,以后遇上什么事情时,还得去问问他的意思。” 王老爹感叹道,他这人就只会出力气干活,脑子里想得不那么多,好在这次是选对了,这杏花村是真不错啊,当然最主要还是衙门不错,都愿意给他们欠钱,虽说一来就欠一屁股债,但他们这有房有地,以后好好干活,很快也能把这债给平了的。 看着衙门里的一通安排,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很是有信心,只要人勤快不懒,怎么都能赚到钱。 “阿爹,你说得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我瞧着衙门这边,应该都是一样安排的,他们在赵家村那边,应该与我们这边差不多。” 带路的小哥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不由笑着说道:“你们说赵家村啊,他们那边比我们这边更占便宜,我跟你说,如今安平郡用的砖头,都是从赵家村出来的,他们自己人用砖头就比外面的便宜,还有他们有熟人买水泥也便宜,所以他们村的房子,都只按十两银子算的。” 王铁牛一听,也不免一脸惊讶,他们这房子可是要十五两银子的,没想到赵家村直接便宜五两,顿时有些羡慕黄天厚他们一家的好运了,自家怎么没能分到赵家村去。 “小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有同窗是赵家村的,平常一块儿说话,所以对那边了解得多些,这赵家村确实比别的村更富些,听说当初衙门招工那会儿,他们村的消息特别灵通,告示一贴出来,第二天他们村的人就去上工了,那叫一个快速,我们别的村得到消息总是慢一步,错失了许多机会……” 说到赵家村,别的村里人也都挺羡慕的,毕竟是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很不错了,有房有地有吃喝,回头慢慢把债还上,日子就更好过。”王铁牛虽然有些羡慕,不过他觉得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只要好好干活,以后的日子很快就能过起来。 旁的人跟他的想法也都差不多,若不是衙门愿意管他们,不然他们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天寒地冻的,早晚得被冻死。 “你能这么想就很不错,回头我在城里也多打听点消息,若哪里有招工的,我就跟你们说,到时候你们有活干,就能赚到钱了。” 王铁牛听得面上一喜,连声道:“多谢小哥!” 若去能做工赚钱,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欠了债,就总想着能早点把债还掉不是。 “也不用谢我,我瞧着你们家也有孩子,到时候城里的学堂招学生,孩子就可以去上学,到时候出息了,也能为郡守大人出力,就算是报大人的恩情了。” “以后是可以像小哥你这样帮衙门做事吗?”王铁牛愣愣的问道。 小哥就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若是学得特别好的,兴许会更出息,甚至衙门招官的时候,还能直接去考官,不过那样的机会不多。” “居然还能做官?” 王铁牛只觉得想都不敢想,这安平郡可真是不一样,也太好了点吧,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努努力,都有机会往上爬呢,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第706章抢劫 去城里送了一批货,结清了货款,赵大郎便在城里买了不少东西,都是家里用得着的,吃的用的,如今家里日子越来越好过,他们家也不像从前一样节省了,吃穿方面也都舍得花钱。 特别是年前他阿爹病了一场后,当时大夫就有说过,说是年轻的时候过得太苦,有些亏了身子,得吃好一些,把身子养得好点,才能活得长寿。 如此一来,他们一家子基本上不在吃穿上节省,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一家赚到的银钱,也足够花用的,甚至还存下不少,之前他们父子就有私下商量,看是不是在城里买间铺子什么的…… 总之一句话,现在的日子好过得很。 “大郎,你们家现在赚不少钱,怎么没想着在城里买处院子啊,到时候一家都搬到城里,也就是城里人了。” 村里的人,对城里十分的向往,很多人一辈子的追求,就是想成为一个城里人。 听到这话,赵大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城里也不是那么好住的,什么都得花钱,连吃棵菜都要花钱买,哪有在村里来得方便,再说了,我们家的窑都在村里呢,哪可能住到城里去。” “这话倒也是,不过可以先把院子买起来,等年纪大了后,住到城里养老。” 赵大郎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若真是年纪大了,那肯定还是住在村里好,村里都是熟人,走出门随便跟人唠嗑几句,城里人跟人不熟,都不好多聊,还有就是各家进了门都关门闭户的,想跟人说话,还得去敲门,也是不太方便了。” 总觉得城里人稍显冷漠了些,没有村里人那么热情好客。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我之前就想在城里买院子,现在想想,还不如村里住得舒服呢。” 赵大郎听到这话,便笑道:“若有钱在城里买院子,还不如买间铺子划算,到时候把铺子租出去,每月都收租子,就算什么活也不干,也都有钱进账,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他这几年都在外面走动,见的人多,懂得也越多,甚至他现在都不是大字不识几个,而是能认能写,有时候立个契书,都是他自己动笔,自觉得还是颇有点出息。 身旁跟着的几个人,还是头一次听这话,心下一思量,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买处院子,自家人不住,也未必会有人愿意租,而且就算租出去,租金也不算多,倒不如买间铺子来收租划算呢。 虽说铺子是贵了些,但现在他们谁家手里没存下一笔钱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有钱了啊,有好处也有坏处,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孩子就不太争气,眼看家里有钱,竟跟人学坏了,拿了家里的钱去赌,以为不用干活就能发大财,可世间之事,哪有那么简单,一个个输得裤子都差点被人扒了,却还不知悔改的。 如今这郡人,都成村里的害群之马了,各家都叮嘱自家的孩子,不要跟这些人为伍,怕学坏了去。 他们一行人一边走一边东拉西扯的闲聊,也没怎么注意,路边突然就窜出一群蒙面人来。 赵大郎走在前头,一眼看见时,还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直接撞在后面人身上。 “你们,你们什么人?” 看见这么一群人突然冲出来,自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也立马想到最近听到的消息,说是有人拦路抢劫,该不会就是这群人吧! 以比了一下双方的人数,对方有十来人,手里还拿着刀,而他们这边也才七八个人,还都是性子实诚,连架都没怎么打过,更别提见血腥的话,两相一对比,那是高下立现。 “识相的就把你们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不然,爷爷要你们好看。”他说着,还挥了挥手中的刀。 赵大郎看到他手中的刀,默了片刻,那就是一把菜刀,谁家都能拿出一把来,但倒底是一把武器,拿来砍人,一般人见着也会害怕。 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来,这群人大概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强盗,估计就是一些不成器的,瞧着还特意蒙着脸,这是怕被人认出来。 “你们拦路抢劫的事,官府也知道,听说已经准备派人出来捉拿,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收手,不然真被衙门抓去吃牢饭。” 他这可不是吓唬人,城里不少人在议论,说是城外有人抢劫的事,衙门那边也派了人出来巡逻,只是这伙人也狡猾,抢一处便换个地方,并不只待在一条道上抢,所以一直没捉住人。 “听不到爷爷说话,叫你们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不然别怪爷爷的刀不认人。” 说完,又十分鄙视的开口道:“少拿那些话吓唬我们,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也不怕让你们知道,就算是衙门是衙役来了,爷爷也能教训他们一顿。” 嘶,真是好大的口气,赵大郎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莫非这些人真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而非他以为的,是各村里不成器的子弟。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现在咱们安平郡日子这么好,只要勤劳肯干,就没有赚不到钱的,你们实在没有必要干这个,回头进衙门吃牢饭,一辈子都搭进去了。”赵大郎好声好气的劝解道。 “废什么话,让你们把钱财都拿出来,是不是听不到,还是说非要爷爷动手教训一顿,你们才听得懂人话?” 那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但他却也并不靠近过来,只站在几步远外说话,想是怕被偷袭。 赵大郎也有些无奈,这条路他都走了不知多少回了,但还是头一回遇上被人拦路抢劫的,这些人也确实胆子够大的,一点不怕衙门的人找上他们。 几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也舍不得身上的钱财,但也怕真把对方惹怒,对他们动手的话,他们不可能是人家对手,到时候被人砍伤也很不划算。 想了想也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给取了出来,在对方的示意下,放在了地上。 “这样才对嘛,只要你们肯乖乖配合,爷爷也不是心狠手辣要人命的。”那领头的人见要出钱财,言语间也颇有些得意。 “啧啧,看你年岁也不大,竟然要当人爷爷,真不知羞的。”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谁,出来。” 第707章被抓 十来个蒙面人,显然都紧张起来。 赵大郎等个,也颇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儿还有人躲在一边呢,他是真一点没发现,只不知这些人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也不免有点紧张,就怕动手打起来时,会造成误伤。 心里正忐忑不安着,路边的树丛后面,就走出一行人来,个头不高,仔细一瞧,面目生嫩,竟全是些没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一个,也都是一脸稚嫩模样。 见到人走出来,那群蒙面人似松了一口气般,顿时又叫嚣起来:“那来的一群毛孩子,不回家吃奶去,跑来这里捣什么乱,赶紧给爷爷滚,不然把你们捉去卖了。” 他这话是随口一说,不想他身后的人竟真动了这心思,立马道:“大哥,我看这是个好主意,把这群小子捉去卖了,瞧着这模样都生得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 大概是觉得,这一群小孩走出来,很有些不同,与那些满身脏兮兮,只知道胡闹的小孩很不一样。 “哟,抢钱不算,还想拍花子啊!” 陆辰阳分开挡在身前的人,从人群中间走了出来。 赵大郎一眼就瞧见了他,顿时眼睛瞪得老大:“陆,陆……” 唤了两声,顾着对方的身份,没敢真叫出来,之前见过陆辰阳,后来听莫大郎说了他的身份,后来偶尔也在城中遇上过,他倒没想去攀附什么,不过对方倒是很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总之,这位陆小公子,很让他受宠若惊了一阵,不过后来兴许是见得多了,也就没那么一惊一乍,倒也觉得寻常了,不过现在在这里遇上他,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他们一群孩子,这边可都拿着刀呢。 “大哥,你瞧这个小子,模样长得最好,肯定能卖个高价。” “没见识的东西,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孩子,真要把人捉去卖了,怕是会惹出大麻烦,我们还是只抢点钱财,不卖小孩了。” 这位大哥虽然压低了些声音,但周围也没有别人说话很是安静,他这一说,大家也都听到了。 陆辰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还有点见识的样子。” “哼,小子,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不然惹上麻烦,不是你们担得住的。” “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大半天,现在总算把人等着了,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人,就算要走,那也要把你们一块儿带走,嗯,送去衙门!” 他也是听说最近城外出现抢劫的,而衙门派了几波人出城巡视,都没有抓到人,他一时动了心思,便想出城来抓人,在这条路边埋伏了好久,没想到还真把人给等到了,也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说这些劫匪的运气不好了。 “你,你说什么,特意在这里等我们来的?” 那领头的大哥,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若等他们的是衙门的衙役,他肯定转身就跑,但只是一群小孩子,他们能干什么? 但见这群孩子也确实很不同,见他们拿着刀,也不带怕的,还在这里有说有笑,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啊,比他们这些抢劫的还淡定。 “你们抢人钱财,还指望能一直这么抢下去不成,真以为衙门拿你们没办法,不过是因为衙门事多,最近城里又来了许多流民,一时有点顾不上,所以你们才能这么嚣张,不过公子我瞧不惯,今儿就送你们去衙门待着。” “哼,小子,哪来的本事说这大话,就凭你们几个人,还都是没长大的毛孩子,真当我们是吃素的不成,之前没见血,是因为大家都肯配合,还以为我们真不敢杀人不成。” 杀人的话是张口就来,赵大郎听得心都提起来了,不停的朝陆辰阳使眼色,想让他赶紧离开,怕他伤在这些人手里。 陆辰阳却不当回事,几步走到赵大郎跟前,道:“赵大哥,一会儿也请你去衙门走一趟,这些人抢你钱财,你们是苦主,回头去衙门说清楚。” “陆、陆……他们很凶狠,看这样子像不要命的,你还是小心些。”倒底没叫出对方身份。 “不用怕他们。”陆辰阳冷笑了一声,手一挥,随即一声令下:“将他们都拿下。”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一群不大点的孩子,毫不犹豫的朝着蒙面人冲了过去,随即便打起来,有呼喝声,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也有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的惨叫…… 赵大郎也不过是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形势就十分明郎了,那群蒙面人尽数被拿下,要么被人踩在脚下,要么被人反扭了手在背后,整个人动弹不得,也有被人刀架在脖子上的,总之这些蒙面人全没了反抗之力。 陆辰阳将那位大哥踩在脚下,手中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缓缓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将他面上的黑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十分寻常的面孔。 盯着看了几眼,并不认得,随后便又招了一声赵大郎:“你们过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他也知道这些出来抢劫的,都是各村里出来的人,具体那个村也说不好,也兴许是各村的人都有,这些个臭味相投的人,好似有某种吸引力似的,总能凑到一块儿干坏事。 赵大郎等人过去挨个看了看,随即都松了口气似的,没有他们赵家村的人,还算是好。 “并没有认识的,应该是别的村里的,若他们不交代身份,可以唤了各村的村长去认人。”他开口说道。 陆辰阳就是一笑道:“才不怕他们不开口,到时候一顿板子打下去,肉都能打烂了,看他们说还是不说。” 这话一出,那位老大都打了个冷颤。 “不学好的东西,活该他们吃板子,等我回到村里,一定跟村长说这事,让村长好生教育,不让村民们出来做坏事。”赵大郎连忙说道。 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陆辰阳道:“行,回头我也跟我阿爹说说,让各村的村长们,都好生教育一番,如今又正是多事的时候,出现这起子害群之马,以后准是拖后腿的。” 赵大郎听到他说他阿爹之类的话,他阿爹是谁,那可是郡守大人,一时又不免有些紧张。 第708章好好瞧着 陆辰阳一群人押着这些拦路抢劫的盗匪往城门方向走去。 赵大郎几人,也取回自己的东西,然后跟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 “大郎,那小孩是谁啊,可真厉害的。”看着一群不大点的孩子,竟然有这样一身好本事,连些拿刀的盗匪都被他们轻易制服了。 这会儿他们也很服气,别看人家年岁不大,但是手里的本事却不小。 赵大郎看了一眼众人,都是一个村里的熟人,跟着他做事也都很实在,索性也就不瞒他们,小声说道:“那是陆小公子,陆郡守的儿子,可不很本事么。” 也就是郡守大人那样的人物,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换个人都做不到。 “什么,那竟然是郡守大人的儿子!” 听到他的话,几人都很吃惊,郡守大人的名儿在安平郡那叫一个响当当,就没有人不敬佩的,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得见陆小公子。 几人这会儿也都不由抬起眼睛,朝着打头那个少年人看去,年岁不大,在一群人中个头倒不算最矮,那模样儿生得可真是好。 “我在城里的茶楼听人说,陆小公子长得跟郡守大人颇为相像,瞧着这模样,郡守大人应该也长得很好看吧!” “看你这话说得,郡守大人是男人,不需要长得好看,只需要长得威武就行,不然镇不住下面的人。” “对对对,这话说得有道理,男人还是得威武点。” 赵大郎有些无语的看向他们,重点是这个么,你们的话题是不是扯远了,不过他也忍不住抬眼频频朝陆辰阳那边看去。 最初他见到陆辰阳时,对方还有些孩子气,如今再看陆小公子,竟颇有些威严来,瞧着先前擒拿贼人的本事,陆小公子以后必然跟郡守大人一般了得,足可见郡守大人后继有人啊! 陆辰阳领着一群人进了衙门,这点小事还用不着陆长风出面,自有人出来招呼他们,有赵大郎这些苦主作证,案情也是一目了然,很快就审理清楚,那些匪徒均被送去做苦役。 对于这个结果,赵大郎等人是心中有数,也并无什么不满,很快就从衙门出来。 走出衙门后,几人都不由长出一口气。 “我还是头一次进衙门,原来衙门是这个样子的。” “我也是头一次,刚才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有什么做得不对,被那些差人训斥。” 赵大郎见他们刚才在衙门里一个个跟鹌鹑似的,这会从衙门出来,才跟活过来似的,也不由莞尔一笑:“看你们这点胆子,以后多去几次,习惯了也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自个倒是进出过衙门好几次,刚才也并没有被吓唬住,毕竟他现在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 “衙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最好都绕着走,我可不想总进出衙门。”进出衙门就代表惹上了事,他们也就是普通百姓,真要多进出几次,那可受不住。 赵大郎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同他们的话,不过还是纠正了一下,道:“别处的衙门可能不是那么好进好出,不过咱们郡守大人所在的衙门,那必然是最公正严明的,你们也不用那么害怕。” 他以前也觉得衙门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自从陆郡守来了安平郡后,这衙门就不一样了,是真的能为百姓做主的地方。 “你说得对,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觉得怕!” 听到这话,赵大郎顿时也无话可说了,有些东西在人心里根深蒂固,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再说了,陆郡守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除了安平郡,别处的衙门可不一样。 索性也不再多说了,总归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 “行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对对对,赶紧回村去,得把这事儿跟村长说说,亏得这次没有我们村的人,不然,郡守大人都要怀疑我们村是不是贼窝了。” “没那么夸张,大人明察秋毫!” 一行人边说着话边往城门口走去。 陆辰阳这边的事情交割清楚后,便去寻了陆长风。 一见他过来,陆长风便笑看向他道:“听说你今儿立功了,不错嘛!” 闻言,陆辰阳就连连摆手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大家伙一起出力。” 陆长风被他这一脸谦虚的神态给逗笑了。 “虽是立功了,但下次还得注意点,万一人家人多势众,你们几个对付不了,岂不是要吃亏?” 陆辰阳听得面色一变:“我们安平郡,难道已经匪患四起了不成?” 他只是听人说有些许无赖纠结在一起,行拦路打劫的行径,所以才带了人去埋伏,不想还真让他给等着了。 陆长风被他说得心梗了一下:“还不至于。” 他的治下,怎么可能匪患四起,真要有那成了气候的,他指定早带人给灭了,最近闹出来的这些,也是因为他有些腾不出手来,再则,那些人小打小闹,还东一下西一下的,颇为狡猾,派出去的衙役都没能逮住人,反倒让他们一群小子碰上了。 陆辰阳就是一笑,道:“我就知道,只是一些小混混纠结起来的,既然是些不成气侯的,阿爹,这事儿你也别费心了,都交给我来办吧,我保证把这股拦路打劫的风气给摁下去。” 见他这信心满满的样子,陆长风也不好打击他,想想那些混混也确实不怎么样,没什么危险性,索性便点头答应了。 “行吧,这事就交给你,做好了那是你应尽之责,没有赏赐,但若是做不好,那就回来领罚。” 陆辰阳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阿爹,不带这样的,身为领兵的大将军,你怎能不做到赏罚分明?” “如何赏罚不分明了,还是说你觉得这事儿会做不好,注定会受到责罚?” “我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不过就是些混混罢了,手底下连点功夫都没有,凭的也就是一股劲,三两下就能把他们打泄气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陆长风挑眉道。 陆长风仍有些忿忿不平,不过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好说,反正他能把事儿办周全了。 “好吧,就这样。”他也懒得多做纠缠,回头让他阿爹好好瞧着就是。 第709章太子 皇宫之中,两个小宫女正悄悄说着话。 “皇上和皇后娘娘模样生得都不错,怎么到了太子这里,没有一点像皇上、皇后的地方不说,样貌实在太普通了,甚至说长得有点丑,也不知皇后娘娘是怎么生的,怎么就把太子生成这模样了。” “是啊,我听好些姐妹都在私下里说,太子殿下那模样,长得实在有点磕碜了。” “可不是嘛,我还听到一些人说,太子可能不是皇后生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能够吧,不是皇后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这我哪儿知道啊,就说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生下太子外,再无旁的宫人生下一男半女,这太子殿下从哪儿来的,还真不好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背着皇上偷人了,不能够吧!” “怎么不能够,你看太子殿下,长得可有一点像皇上的地方?” “还真看不出来,皇上虽然算不得特别俊郎,却也不丑。” “可不是嘛,没一点像皇上的地方,连皇后娘娘也一点不像,估计是像他亲爹!” “啊,亲爹!” “哟,这话说得,好像你亲眼所见似的,不如也说给本宫听听!”许红鸾话说完,已是面若寒霜,盯着两个宫女,如同看死人。 在背后议论人就罢了,没想到还被正主听到,两个宫女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娘娘饶命,奴婢都是胡说的。” “编得像模像样,这哪能是胡说,也或者说是你背后的主子,让你这么传流言的吧!” 许红鸾一脸冷笑,最近宫中的一些风言风语,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只是说到她面前来的,还真没有,不想在这儿竟然碰上了,可不是找死么。 “奴婢身后并没有什么主子,皇后娘娘明鉴。” “不愿意说那就不用说了,本宫也懒得听。”她冷冷扫过一眼,随即吩咐道:“来人,把她们两个拖下去,乱棍打死。” “娘娘饶命啊!” 很快就被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不过片刻周边就清静下来,好似刚才的一幕并不曾发生。 荣嬷嬷侍侯在身旁,眉头微微蹙起:“娘娘,此事必然是有人授意,不然不能传得几乎满宫皆知了。” “这还用说,少不得就是后宫那几个贱人了,本宫没动她们,留着她们给皇上消遣,她们倒瞪鼻子上脸了,把自己当回事,还想将本宫拉下马来,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她现在跟后宫的那些女人可不一样,这几年下来,手里也掌控了不小的权势。 “这事儿还得尽快处置的好,就怕皇上真疑心娘娘有了别人,连太子也怀疑上,那就不妙了。” 荣嬷嬷略有些不安,若太子真是皇后所生,她也就不担心了,但现在那些流言传的是皇后偷人,到时候真往太子身上一查,真容易出事啊! “没什么好怕的,他要真敢疑心我,哼……” 她就能暗中动手,送他去见先帝,到时候她就是太子,辅佐太子登基,再顺便辅政,一切水到渠成,他赵元英的作用,还真不大,若要一心找死,她就成全他。 荣嬷嬷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微垂下眼眸,不再接话。 皇后的胆子也太大了,连皇帝都想杀,不过她胆子大也非今日之事,之前弄出太子来那会儿,就可看出她胆子倒底有多大。 总归她是上了皇后这条船下不来的,若皇上真要起了疑心,弄死倒是省事多了,娘娘若是成了太后,或是掌控更多的权势,对她来说也是好事,跟着水涨船高不是。 “母后,母后……” 三岁的太子,跑得跌跌撞撞,小跑至近前,倒是规矩的整了整衣衫,然后恭敬的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许红鸾看了一眼,随即便露出微笑:“太子不必多礼。” 荣嬷嬷在一旁打量着太子,模样长得确实不怎么好,倒也没有先前宫女口中所说的那样丑,只是太普通了些,毕竟这宫里都是出美人的地方,后宫的妃嫔不用说,都是挑容貌上等的选进宫,就是宫里侍侯的宫女、太监,那也是要挑容貌长得好的,如此一来,对比就惨烈了点。 虽说容貌是有些瑕疵,但规矩教养这方面,却半点没有落下,三岁的太子已经很有些样子了,只等着再大两岁,进尚书房读书后,看看天份如何,如今瞧着也还算机灵。 “太子刚才在做什么呢?” “母后,儿臣刚才去了御花园,挑了园中最好看的一枝花,特意送来给母后。”他说着,便从身后侍侯的宫人手里,接过一朵花来,呈到许红鸾面前。 许红鸾就盯着那枝花看了看,是她喜欢的鲜红色,但对于她来说,花也就是个玩物,并算不得什么喜爱,她真正喜爱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势,是要掌控一切的野心。 她缓缓伸手,将那枝花接了过来,细细打量了几眼,随即微笑道:“这花确实挺漂亮,太子有心了。” 太子就一脸欢喜道:“母后喜欢就好。” 许红鸾就点了点头,随后道:“母后喜欢什么,并不重要,你若是有这个闲功夫,不如让身边的人,多读几页书给你听听,那样会更早让你明白事理。” 她倒也不指望这位太子能有多少才华,但也不能显得过于蠢笨,那样容易影响到她的地位,既然长相如此普通,那么别的地方,也都普通点就好,这样对她才更有利,当然蠢笨如猪也不行。 “儿臣明白了。”太子便连忙拱手听训。 许红鸾对他,也就是维持着面上的功夫罢了,这又不是她生的,她哪来那么多喜爱,况且模样生得这么普通,一点不讨喜,能对他一直保持微笑,她觉得自己就做得很不错了。 “既然明白,那就回去让人给你读书吧,你是太子,需得比别人更努力更勤奋才行,可知道了?” “儿臣知道了。” 他顿了顿,随即便又拱手道:“儿臣告退。” “嗯,去吧!” 太子便带着身边侍侯的人等离开了。 “娘娘,是否对太子太严厉了点,这样母子关系怕是不会太融洽。”荣嬷嬷提醒道,太子总有长大的一天,若不是真心尊重她这位母后,往后怕是有些麻烦。 “放心吧,他可逃不出我的手心。”有的是办法摁住他,一个小孩子罢了,还能翻天去。 第710章国库空虚 许红鸾带着人,一路走到勤政殿,开始翻看起奏折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提起朱笔在上面批了几笔,便放到一边。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传讯太监前来,她抬了下手,便让人进来了。 “启禀皇后娘娘,赵将军传来捷报,已经将诚王的大军尽数剿灭,如今战事平息,国泰民安。”传讯太监一脸喜色。 “确实是个好消息。” 许红鸾扔下手中才拿起的奏折,面上也浮现喜色,这都几年了,总算是将战事平息了,她也不由吐出一口气来。 要说以朝廷军队的战斗力,应对平王、诚王的叛军,根本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就能将乱军灭掉,但事情却偏偏不如她意,最初赵将军攻打平王时连下几城,但后面就越来越不顺,战事一拖再拖,这都几年时间了,总算是平息了,国库也不用再消耗下去。 说到国库,她也不由暗自叹气,国库已经空了,后宫都一再缩减开支,但国库没钱还是没钱,对此,她也很头疼,主要是因为战事的消耗太大,好在现在战事结束,休养生息几年,应该能缓解许多。 她倒也重新振奋起来:“这是好事,下令赵将军搬师回朝,犒赏三军。”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看人脚步轻快的去传旨,许红鸾也露出微笑来,局势总算好起来,后面的她也可以盘算起来了,齐仆射她已经是生生忍了好几年了。 旁边秉笔官员却是小声道了一句:“娘娘,犒赏三军,拿什么来赏?” 这事儿本不该他来说的,只是帮着皇后处理政务多了,国库空虚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少不得要提醒一句,若顾及太多什么也不说,反倒没尽到应有的职责。 才高兴没片刻的许红鸾,顿时神色一顿,是啊犒赏三军,拿什么来赏,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贵为一国之后,日子这得紧紧巴巴,而齐府那些人,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简直是花钱如流水,听说那些剩饭剩菜拿出来赏乞丐,齐府附近的乞丐都吃得满嘴流油,简直是没天理了。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这……国库那边是再拿不出钱来,依微臣看,不如从皇上的私库出?”他说着这话时,还不时抬眼看一眼许红鸾。 毕竟那是皇上的私库,就算是皇后也做不了主,这事儿也颇有些为难,但现在皇上也不怎么管事,朝中诸事,几乎都是皇后在做主,皇上估计是不太愿意动他私库的。 也不能说皇上是守财奴,主要是缺钱的是国库,若是缺钱就从皇上私库出,皇上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贴补的,到时候私库挪空了,连皇上都没钱花,那还了得? 许红鸾听得皱眉不语,当初她怀孕那会儿,赵元英的私库对她敞开,让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去取,只是动用了几次之后,赵元英就不太乐意了,毕竟出得多进得少,迟早有搬空的一日,他也有些危机意识,便不让她再随意动,如今更是看得紧。 也不知赵元英是什么毛病,正经的皇帝权势看得不重,反倒是把私库那点钱财看得重得很,不过想想也是,他握不住权柄,理握些钱财在手里,多少也让他安心点,总归是不缺钱花。 那点钱财,他自己花用,倒是花不完,但挪到国库那就远远不够用的,与其动他看重的私库,惹得他心生不快,倒不如从别处挪用的好,瞬间便打消了动用皇帝私库的念头。 “皇上的私库不能动,你再想想,可有别处能弄到钱。” 许红鸾开口道,心里也颇有点不是滋味,身为皇后,掌一国权柄,居然还要为钱财操心,她这皇后当得不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要怪也得怪齐家,谁叫他们太贪,钱财都揽进他们一家去了,等着吧,总有她把这些钱财都抄出来的那天。 既然皇上的私库不能动,那还能从哪儿弄到钱财? 他一个秉笔官员,也没有通天的本领,心下略一思量,便道:“微臣也想不出还能从何处弄到钱,不如娘娘唤了户部尚书来询问,掌管天下钱粮,户部尚书应该是最清楚。” “这倒也对。” 许红鸾点了点头,也不为难他,唤了个小太监来,吩咐道:“去把户部吴尚书请来。” 秉笔官员便趁机退了下去,这种大事他还是不要掺和了,这笔钱不管从谁那里挪出来,到时候都是要得罪人的事,犒赏三军不是一笔小钱,而这些得胜归来的将士,又不能不赏。 没过多大会儿,吴尚书就被请了来,许红鸾便与他说起这事来,末了道:“此事事关重要,还请吴尚书想想办法。” 吴尚书却是顿时脸红脖子粗,两手一摊道:“国库空虚,账本子娘娘也是翻看过好几次的,账上就十几两银子,银库里的账也对得上,就这点银子一分不多,娘娘却让臣拿银子出来,臣上哪儿拿去?” 说到这些,他也很生气,掌管户部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国库空虚成这样的,先帝在时,他也时常说国库空虚的话,但那时候最少时也有几万两银子在银库放着,而如今的空虚,那就是真的空虚,银库就十几两银子,当真是前所未见。 “国库的银子,都是娘娘一笔笔朱批给批出去的,如今让臣拿银子出来,臣真是无能为力,娘娘若觉得我这个户部尚书不堪大任,便罢了微臣!”他说着,取下头上官帽,直接跪了下去。 他这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没有银子,他从哪儿变出来银子来,上面还让他拿钱出来,如此为难他,他索性不做这官了,没有做官做得他这样憋屈的。 许红鸾怔愣在那儿,好一阵没说话,也是没料到,这吴尚书跟她整这一出,心里也有些恼火,身为大臣,不知道帮她想办法弄银子,反倒还拿罢官威胁她,而目前的情况,还真不能让他走人,不然户部这烂摊子,估计都没有人愿意接,而她现在又正是用人之时。 强压下心中的恼怒不能发作,反还得把人给好生安抚了一番,将吴尚书打发走,她的面色都黑成锅底灰了。 第711章起了疑心 赵元英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汤碗,随后眼神便在下首的太子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那十分普通的面容上停顿了几息,随后便收回目光,垂下眼眸,不知在思量什么。 许红鸾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她在为犒赏三军的银两发愁,不时抬眼打量赵元英,也想从他这里想想办法,无意间便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眼中有闪意闪过,同样垂眸思量起来。 见这两位都不说话,太子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随后开口:“父皇、母后……” 赵元英被唤回神来,目光再次看向太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太子吃饱了吗?” “吃饱了,父皇你……” 他话没说话,赵元英便站起身来:“朕也吃饱了,朕还有事忙,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便直接抬脚走人。 身旁侍侯的大太监刘德顺立马跟上。 太子有些发懵,不由出声道:“母后,父皇他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太子也敏感的察觉到父皇对他的不同,以前天天对他嘘寒问暖,甚至有时还会拿着本书给他讲故事,逗着他玩儿,但最近却有些冷淡,虽然是笑着,但那笑却笑得有点假。 “他这是急着去见他养的那些美人儿呢,你别管他。” 说完,便吩咐了一声:“刘嬷嬷,带太子回东宫安置吧!” “是!” 刘嬷嬷是太子的奶嬷嬷,得了吩咐,便上前几步牵了太子的手,领着人走了。 人一走,许红鸾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旁边的荣嬷嬷不由开口道:“娘娘,皇上这是起了疑心了?” 不然,不能是这个脸色,瞧着对太子也冷淡了许多,她也不免忧心起来。 “是啊,多年的夫妻,他居然不相信我,反而信了那起子狐媚子传出的流言,咱们这位皇上,薄情得很啊。”许红鸾冷笑出声。 荣嬷嬷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接这话,若你待皇上情深意重,说对方一句薄情倒也对,但你这哄瞒在先,也不怪皇上会怀疑,倒也真说不好谁对谁错。 “皇上既然起了疑心,那现在可怎么办?”那倒底是皇上,若是想要废后,那娘娘也无法啊! “不用急,看他想怎么做,我们再应对就是,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宫里如今可不便是他说了算。” 许红鸾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要不怎么说权势惑人心呢,手里有权,便真就不怕,哪怕对方是皇上,那又如何,她这皇后地位稳固得很,谁也动不了她。 想想这位皇后近几年做的事情,连御林军都已经掌控在手中了,也确实没什么好怕,皇上若想动她,来硬的都不行,荣嬷嬷这一想通,也就不那么怕了,再是皇上又如何,手里没有人使唤,那也就是没了牙的老虎,看着吓人,但却吃不了人。 “皇上,皇上,脚下慢着些,这边灯光暗,小心摔着了!” 赵元英大步朝前走着,刘德顺一路小跑追在后面,还不时呵斥提着灯笼的小太监:“你们也都机灵点,那灯笼照着点皇上,真要把皇上摔着,拉你们去打板子。” 听到刘德顺的话,赵元英速度倒也真放慢了不少,只是心气儿似仍不顺得很。 “刘德顺,你说太子是不是我的种?” 实在没料到,他会问出这话来,刘德顺直接打了个哆嗦,这话岂敢乱说,而皇上就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来,太子是不是你的种又如何,你目前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连这一个儿子都不是你的,那岂不是要被人怀疑,是不是某些方面不行。 而且,若是皇上后继无人,那些大臣们,就该嚷嚷着过继的事了,到时候岂不更让人心烦,好好的江山,交到一个外人的手中,能是什么好事。 要他说,不管太子是不是皇上的种,皇上都应该把他当成自己的种,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皇上,事关重大,奴才岂敢乱说。” “哼,你是朕身边的人,莫非你也怕了皇后?”赵元英声音更冷了,这宫里现在怕皇后的人多过怕他。 “看皇上说和,奴才是皇上的人,怎么会怕娘娘,皇上那就是天,奴才什么都听皇上的。” “既然如此,那你说说太子这事。”赵元英仍是不死心的问道。 太子样貌普通,他之前也没在意,觉得那是自己的儿子,就算长相普通,又有什么要紧,男人也不必太在意容貌,再说他生来尊贵,一出身就是太子,往后会继承皇位,说容貌就太过肤浅了。 没想到后面他听到不少传言,说太子长得不像他,不是他的种,是皇后跟人偷情生下的,当听到这些时,那叫一个晴天霹雳,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但如今越看太子,越跟他没有相似之处,心里就乱了。 至于皇后偷情这种事情,他觉得许红鸾是真能干得出来,她那人胆子够在,想到什么就会去做,想生儿子找个男人又算什么,她都不会当回事。 越这么想,便只觉得越心凉,他如珠似宝般疼爱的太子,居然不是自己的种,他真的是气得想杀人,但又有那么一丝疑虑,万一是自己的种呢,如今就这么一个孩子,岂能枉杀了去。 “这个,奴才也说不好。” 刘德顺急得抓耳挠腮,这些话岂能乱说,说得不好皇上不满意不说,回头皇后那边没准能要了他的命,他哪敢乱说。 “说不好也要说。”赵元英寒声道。 他现在没了主意,一时觉得太子是自己的种,一时又怀疑不是自己的,事关重大,是不能出差错的,所以就想听听旁人的意见,但这种事,又不能拿出来与大臣们商议,身边侍侯的倒是能说说。 刘德顺想了想,咬牙道:“皇上,不如让人查查这流言的源头,看看是谁传出来了,既然传出这样的话,可是有依据,若是能拿出证据来说明是真的,那倒也罢了,若是拿不出证据来,那就是乱说,皇上也可将其治罪!” “对啊,朕还可以让人查清楚,倒底是谁传出来的,没准只是看朕宠爱太子,起了嫉妒之心,所以放出这样的流言来,当真是其心可诛。” 他厉声便吩咐道:“来人,给朕把事情查清楚了。” 侍卫统领立马就站出来应声:“是,微臣这就去查清楚。” 刘德顺见状,不由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看来这事儿算是暂时绕过去了,皇后此人行事向来谨慎,不会落下什么把柄,所以那放流言的人,应该是没有证据在手,那么皇上这边一查,想来什么也查不出来,也就只能说明,那放流言的,只是在打胡乱说,故意陷害太子。 只要太子没事,那皇后那边也没事了,如此,仍是天下太平。 第712章抄家可赚钱 很快,许红鸾这边就得到消息,不由嗤笑了一声:“他也就那样子了,就算心中再如何怀疑,也没有一点杀伐决断的本事。” 随即就将这事儿放一边,暂时不再理会,继续思考着,倒底要从哪儿弄来钱财,才能补上犒赏三军这个窟窿。 这些将士她还有用处,不能寒了人家的心,所以,犒赏是必需要有的。 身边的官员,也都是些正经官员,他们能想出来的办法,无非就是从各衙门节省出来,再不然就是延迟发放官员们的俸禄,这些都算是正规能省出钱来的渠道。 但若她真要这么干,那些朝臣的意见估计会很大,这毕竟是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不是,若是与他们切身不相干的,大多数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动到他们俸禄头上,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再说了,朝臣们的俸禄向来不高,就算是能延迟发放,这笔钱其实也不多,根本不够犒赏三军,若是下面的小兵,一人发个一两半两的赏钱,人家拿着估计也觉得高兴,但各级别的将官,你这点银子拿出来,就是在羞辱人了。 一时,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冷炎来回事的事时,她不免提了一嘴,问他手里有多少银钱,要是实在不行,她从自己腰包里掏。 “最近又添了些人,购置了一些兵器,账面上还有几百两银子的样子。” 冷炎也不由皱眉,他实在没想到,身为皇后的她,居然会缺钱,而国库居然空了,简直不敢想。 听到他的回答,许红鸾几乎要绝望了,她名下的一家青楼,不但负责打听消息,还能捞银子,是挺赚钱的啊,还有药馆那边,请了大夫坐镇,生意也不差,没想到账面上就几百两银子! “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她倒不怀疑冷炎挪用,冷炎对她的忠心,她是从不怀疑的。 “你说,现在这情况,还能从哪里弄到钱?”她颇有点焦头烂额道。 冷炎闻言,眸光一冷,道:“要弄钱,容易得很。” “哦,这话怎么说?” 许红鸾顿时来了精神,她现在都要穷疯了,急需弄到钱,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朝中的贪官不少,娘娘看谁不顺眼,便拿他开刀,把家产抄没入国库,不就有钱用了吗,若是官员不好动,不还有那些各路的豪商么,他们手里的银子可不少……” 啊,还可以这样,是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自己把自己给难为得不轻,果然还是她想得太少。 顿时就振奋起来:“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也就冷炎你能想到,我身边那么多官员,可就没有一人能为我分忧的。” 那些官员,估计压根就没想过抄家一说。 不过抄没贪官一事,她不免带出兴致来,在朝堂上混的,又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手里多少都有点不干净,只说朝廷每月发的俸禄就那些,但瞧着那些官员们,是没有一个是真穷的,个个家里都不差钱。 想想心里就更觉得不忿了,那些官员个个都不差钱,反倒是她这高高在上的皇后,被银子折腾得不轻,是真快要穷疯了,这些个贪官,是该杀几个正正风气,也充盈一下空虚的国库。 “娘娘准备拿谁开刀?”冷炎问了一句。 拿谁开刀,这还真没想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其中不少人互为姻亲,还有是师生、同窗之类的,甚至一些甚至是出自同一个大家族,好比齐家就有许多子弟在朝堂为官,不止朝堂,还有不少外任官员都是出自齐家。 要说她现在最想拿谁开刀,无疑是想将刀锋朝向齐家,最想要的就是齐仆射的脑袋,从齐家抄出的钱财,估计国库能用好一阵了。 但现在还不行,也不能明正言顺的动齐家,不然齐家若要造反,她也顶不住,虽然齐家已经表现得野心勃勃了。 她思量了一阵后,才开口道:“你帮我暗中调查一下,看看朝中除了齐家,谁家最富,再把相关的罪证收集齐全,既然要抄家,那就得罪证确凿,才能服众。” 冷炎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话,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待人一走,许红鸾便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暂时将缺钱的问题解决了,打开了思路,她这会儿也不由琢磨起来,既然抄家这事儿来钱快,她完全可以多抄几家,到时候国库充盈,她想做什么事情时,就更方便了。 还有就是齐仆射,如今外患已平,也是可以动他的时候了,到时候齐家的家产收拢回来…… 她的目光不由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眼神悠远,好似透过眼前的景物,在看向别处一般。 良久之后,她嘴里喃喃说道:“陆长风、林满月,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 将齐家收拾了,朝堂上谁还要敢不服她,那杀了就是,届时她才算是真正的大权在握,不急,一步步慢慢来,总会轮到的。 她的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来,几年过去了啊,她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总算见着点曙光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慢着些,小心别摔着了。” 殿外宫人焦急的声音传来。 不过片刻,守在殿外的人宫人,便将往前冲的太子给拦住了。 “太子殿下,娘娘正在处理政务,不好这时候打扰。” “孤想见母后。” “可是,娘娘有吩咐,不让人打扰。” 殿内许红鸾听到声音,便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太子便进到殿内:“儿臣参见母后。” 许红鸾便朝人看了过去,目光掠过他身后跟着侍侯的一众人等。 察觉到她目光扫过,太子身边的一行人等,都不由打了个寒颤,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是让你得闲的时候,就让人读书给你听吗?” “母后,儿臣听到宫里一些传闻,说儿臣不是父皇的儿子,说儿臣是……野种,母后?”太子眼巴巴的望向上首,一脸威严的人。 “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你若听到有人在你面前说这样的混账话,直接让人拉下去打死了事。”许红鸾一脸寒霜。 “还有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侍侯太子的,来人,拉下去各打五十板子。” 随着她一声令下,太子身边的侍从连求饶都没来得及,就被人拉了下去。 第713章怪不得别人 太子直接被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旁边荣嬷嬷便走了出来,牵着太子的小手,走出了殿外,好一阵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荣嬷嬷,我身边的那些侍从?” “他们没侍侯好殿下,让殿下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便是他们的失职,皇后娘娘令人打他们板子,这是他们应得的,太子不必为他们求情。” 三岁大的小孩,也不太分得清这些谁是谁非,本能是相信皇后身边的人。 “原来是他们有错,母后才责罚他们,那我确实不应该求情。” “正是如此,皇后娘娘是太子的母亲,又岂会害你,太子以后只管听皇后娘娘的话即可。” “嬷嬷你说得对。” 太子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嬷嬷,你说我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对于此事,他仍是一脸纠结,因为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他没有一点长得像父皇,而他对着镜子瞧了又瞧,也确实找不出一点相似之处,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太子就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来,也难怪皇后娘娘会生气,若太子不是皇上的儿子,那岂不是也疑心上皇后娘娘,这可怎么说得清?” 这种推论,太子就有些听不太懂,仍是有些执拗的问道:“那我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他总觉得这件事对他很重要,势要问清楚才行。 荣嬷嬷想着,跟一个三岁小儿讲道理,也确实有些讲不通,随即便重重点头道:“太子当然是皇上的儿子,太子不必疑心此事,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长得不像也很正常。” 听到她这么说,太子就高兴起来了:“果然是那些人乱说,孤就是父皇的儿子。”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似的,既然他就是父皇的儿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身份便又端了起来。 “确实是他们乱说,所以皇后娘娘生气,太子以后听到有人说乱说此事,便直接让人打死,看谁以后再敢乱说乱传。” 太子脸上也不由闪过一丝狠色:“荣嬷嬷你说得对,以后再有人敢乱说,孤就让人打死他们。” “这就对了。”荣嬷嬷一脸欣慰道:“这样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拿到皇后娘娘跟前去说,这样很伤娘娘的心,知道吗?” “孤知道了,以后再不会了。” 这种打胡乱说的话,传到母后的耳中,她也确实该生气,随即便又道:“先前都是孤的错,荣嬷嬷你一会儿跟母后代孤赔个不是。” 荣嬷嬷便笑了起来:“是,遵太子殿下令。” 随后将人送至东宫,荣嬷嬷这才折回。 许红鸾抬眼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样?” “娘娘不必担心,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却是极懂事的,奴婢与他说了说,他就什么也明白了,以后再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就好。” 若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对她生出芥蒂来,那她养着这么一个儿子,又是为那般,太子,她是势必要掌控在手心,不让他翻出天去的。 “后宫那几个美人儿,若非她们有显赫的家势,不然本宫早就把她们弄死了,还能留着她们到现在,在这里搅风搅雨!” 这些个女人,除了取悦赵元英外,也没什么用,后宫诸事她们也插不进手,她也就养着她们了,毕竟她们各自身后,都有不小的势力,动了她们,朝中也有些不好平衡。 “娘娘不如给她们找些事做,再是得皇上宠爱,但也要受娘娘管教不是,让她们抄抄佛经,或是斋戒几天,吃些苦头。”荣嬷嬷提议道。 后宫惩罚犯错的妃嫔,大抵也就是这些招数。 “呵,这点小事,不痛不痒的,要么不动,要动就要让她们翻不了身,现在还是算了,大军即将回京,这事暂且按下,回头有的是法子收拾她们。”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大军回京后,她犒赏三军,趁机收拢一批人心,到时候齐仆射也可以下台了,明的不行,但可以来暗的,成国公府的事,完全可以在齐府也来一遍…… 至于后宫这些美人,哼,只要她们娘家倒台了,她们还有什么依仗,看她们到时还能不能蹦跶。 “娘娘说得是,只是这流言怎么也止不住,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这么传下去,到时候旁人真信了,岂不是污了娘娘的名声!” 宫里打杀了不少人,但仍是止不住流言,不时就能听到人在说,显然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估计是想说得多了,皇上就真信了,给戴绿帽子的皇后,还能不被废,对方应该就是打这样的主意。 “哼,只能说她们在后宫几年,收买的人是真不少,倒也不必太在意,揪出一个就杀一个,我看她们有多少人够杀的,到时候把她们收买的人都杀光了,流言也就止住了。” 虽说真正的源头在她们那几位身上,但现在还不是动她们的时候,甚至她就没想动她们,留着他们继续迷惑赵元英岂不更好,迷得赵元英晕头转向万事不管,将所有的政务都交到她这皇后手里,岂不正合她的心意,一点流言碎语罢了,又怎能耐何她。 听着杀人的话,荣嬷嬷眉头都没挑一下,这几年宫里死的人可不少,皇后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除了身边的人还算维护外,其余没甚要紧的人,说杀也就杀了。 再有就是后宫那几位美人,看似娇弱,实则一个个也是心狠手辣的,各宫里死的人也不少,如今的宫里,哪天不死几个人啊,人没了再添就是,就是她自个,惹得她不顺心,拉出去打死的都有好几个,如今死人在宫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娘娘说得是,在这后宫中,从上到下都该以娘娘为尊,但他们却故意与娘娘为难,这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荣嬷嬷脸上露出一脸蔑视的神情。 那些个该死的奴才,可不像她有这样好的眼光,一眼就盯上皇后,跟随了皇后,那些个奴才自己没眼光,跟错了主子,可怪不得别人。 第714章下令抄家 冷炎办事很有效率,很快就将一张名单呈到许红鸾的案前。 许红鸾看着名单,冷冷一笑道:“齐家果然是国之蛀虫,不过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至于其余人,那些投靠齐家的,倒是可以先动一动。” 只是她又有些犹豫,担心打草惊蛇,让齐仆射有了防备,到时候事情就不那么顺利了。 冷炎一眼就看出她的迟疑。 不由出声道:“娘娘可是觉得还有何处不妥?” “我是担心齐家,这几年越发养得他们枝繁叶茂了。”没有裴家掣肘,齐家在朝堂上一家独大,投靠他的朝臣更是占了八成以上,没倒向齐家的那些,多少还有点忠君爱国之心,只是地位却没法跟齐家一系抗衡。 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她也从没想过,要以名正言顺的方式,将齐仆射给搞下去,暗地里动手,简单又省事,效率还高。 “娘娘要是担心,不如早些动手,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只需要娘娘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动手。” 闻言,许红鸾略为欣慰,可见银子是没有白花的。 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此事先准备着,不急于一时,待到赵将军率大军归来,到时候犒赏三军,以示嘉奖,多少也能收拢些人心,到那时候再动齐仆射也不迟。” 这么几年都等下来了,是真不急于这一时,若非齐仆射一系的人从中作梗,赵将军那边的形势也不会那样坏,更不会平乱平了几年,就平王、诚王那两个草包,根本就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但奈何猪队友太多,被层层克扣之下,大军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问题,以至于花了几年的时间来平乱。 想到这些,她就气得想吐血,明明是个很简单的事情,硬生生被逼得如此艰难,也亏得平王、诚王都是草包,不然,朝廷估计都平不了乱,甚至没准被人打进京城来都有可能。 这样的事情,她是再也不会允许发生,所以大军回城之后,就是齐家灭绝之时。 “你这段时间,多派些人盯着齐府,到时候别再出了漏网之鱼!” 上次成国公府,就有人跑了出去,至今没能找到人,不过事过境迁,人没找到就没找到吧,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就凭对方一已之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也就无所谓了。 闻言,冷炎面色一冷,上次的事情,确实是他的失误。 “娘娘你放心,这次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许红鸾便点了点头,朝他挥了下手,道:“你去忙吧!” 冷炎出去,她便盯着手中的名单细看起来,片刻后,便铺开一张纸,在上面落下几个人名,将笔搁在一旁,盯着几个人名看了看。 “来人!” 门外守着的太监,立马小跑着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去把秦统领叫来。” 不过一会儿大内统领秦夜凌便来到殿前。 许红鸾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名单递了过去:“你点齐兵马,将这几家抄了,抄没的银钱,尽数交给户部吴尚书!” 秦夜凌看向手中的名单,眼睛瞪得老大,抄家这样的事情,可并不常见,还是先帝在时期,那几位王爷……至于犯事的大臣么,还真没有,主要也是先帝执政时,为人还算宽和,不然凭他雷霆手段整治那几个兄弟,也没有传出他多残暴的名声,不是没有原因。 而当今登基后,也算宽厚,对下面的大臣们,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别的还真没有,只是没想到,到皇后这儿,竟是直接下令抄家。 暗吸了一口气,他只是个大内统领,并不是朝中的那些大人们,所以也轮不到他来进谏劝言什么的,他只需要听令行事,便是一个合格的大内统领。 见他拿着名单看了良久不说话,许红鸾不由皱了下眉头,问道:“秦统领,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眼见皇后已露出不满来,秦夜凌连忙抱拳道:“属下这就点齐兵马前去抄家。” 这位皇后的行事手段,跟当今,跟先帝,都很不同啊,他要敢有什么意见,他这大内统领也当到头了。 许红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速去吧!” 没见她这里穷得,就等着收拢回来一批银子,才好安排犒赏三军的事儿。 秦夜凌没再多话,双手抱拳,随后转身便大步离去。 她这里才传令下去,没多大会儿一些官员就得了消息,立马前来求见。 “皇后娘娘,此事怕有些不妥,朝中的大人们,怕是意见会很大,甚至一些脾气急的,没准还会死谏!” 真要让人撞死在殿中,那可要遗臭万年了,名声可难听了。 许红鸾眸光扫视了一眼,这些人能得到消息,倒不是她行事不密,抄家这样的事,必然得发下明旨,秦夜凌带着圣旨才好行事,毕竟是朝中官员,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动他们的。 只要下发圣旨,经过各种程序走下来,该知道消息的人,也就知道了。 不过她敢这么做,也就不怕人知道。 “不过是惩治几个贪得无厌的官员罢了,怎么,只许他贪脏枉法,就不许本官要他们的脑袋了?”没这样的道理。 这满朝上下,没几个是干净的,若是可能,她都想直接清洗一遍,但却也明白,她不能这么干,不然朝堂上就要乱套了,所以她还得容忍他们。 她这个皇后作得也是很憋屈,当然,更憋屈的,还是赵元英这个皇帝,完全被下面的人拿捏着,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意见。 “不是这么说,娘娘你想啊,从先帝在时,都没有拿官员开刀过,如今这般,必然惹得许多人不满,明儿早朝估计得闹翻天了。” “他们要闹,就随他们闹去吧,明儿早朝,皇上应该会去的,到时候本宫会叮嘱皇上一声。” 反正还有赵元英顶在前头不是,她这皇后,就暂且在后面看着,若实在不成,她再出面好了,抄家的事,抄都抄了,而且罪证也确凿,他们想闹腾就闹腾吧,反正这事儿,她也在理。 她这是在跟他们讲道理,若是他们不想讲道理,那她也就不必跟他们讲道理了,真到那份上,看看怕的人是谁? 第715章惹来众怒 “大人,这事儿有些不对啊!” “是啊大人,宫里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当今为人宽厚,先帝也是性子和善的,怎么这位皇后却杀性那么大,一来就抄家灭族,这……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朝中的诸位官员们,在得知好几位同僚被抄家,人也下了天牢,顿时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试想为官之人,又有几个身上没点事,那可能真做到清清白白两袖清风,就凭那些个俸禄,如何也养不起他们体面的生活,总之,这会儿都怕了,怕那刀竖在自己头上。 不少人都聚在了齐府,想要商量出个对策来,不然这么抄下去,没准那天就抄到自家头上,那可不得了。 齐仆射见这么多人围在自己身边,也不由一阵头疼,他得到消息有些晚,宫里把消息传过来时,秦夜凌带着人,已经抄了第一家了,后面接二连三,连抄了五个官员,人全下了天牢,家产尽数抄没送去了国库。 “你们先不要吵,静下来想想对策,这事来得突然,我也是刚得了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齐仆射朝他们挥了挥手,眼下的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会儿他也有些想不通。 “大人,眼下情况十分紧急啊,那几位大人下了天牢,能从天牢走出来的,从先帝时期到现在,还真没有,进了天牢就是等死了啊!” 就算嘴再硬,进了天牢都得脱层皮,干过的事情,根本藏不住,大刑之下必然是全都招了,就为少受点罪。 想想那情形都觉得可怕,他们这些当官的,个个养尊处优,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又怎么受得了刑,这种时候就别讲什么风骨了,再有风骨,进了天牢,风骨也不存。 齐仆射又何尝不知道,进了天牢的人根本就没法出来,就算皇后手里没有他们犯罪的证据,但人进了天牢之后,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吐出来了,那些罪证也就有了,所以进去的人,根本用不着去捞,捞不出来不说,没准还会受牵连。 他更明白,眼前这些人,也不是在为同僚忧心,他们只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步了后尘,与他们同样的命运,也都知道进了天牢之后,谁也扛不住。 “你们就没发现一个问题吗,那几人与我们走得并不近。” 齐仆射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可见皇后下手时,还是有分寸的,并不敢动我们的人,只找些无关紧要的人,兴许是想杀鸡敬猴?” “那几人也确实不是我们的人,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家境豪富,其中有三家祖上都是富商,另外两家,与商户结了亲,府中银钱不少!”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还听吴尚书说国库空虚,说是连犒赏三军的银两都拿不出,我当时还在想,这银子最后是从哪里出,如今看来,这银子确实是有着落了。” “难道皇后下旨抄家,就是为了银子,这……不能吧!”那可是皇后,身份如此尊贵,还能为了银子行此事?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没受过穷,不知道缺银子的艰难,想必皇后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个招数来的吧!” 齐仆射也不由一脸赞同:“你们是不了解这位皇后,本官倒是对其知之甚详,许皇后此人,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当初的成国公府……呵,所有人都说是我干的,但其实是这位皇后干的。” 凭白为人背锅,他心里也很不痛快,但这种事情,又解释不清,就算身边的人也知道不是他干的,但外面那些人呢,他也不能逢人就解释吧! “许氏这手段,可真是狠辣啊!” “大人,我们不能任由她如此,不然,她看谁不痛快,就下旨抄家,那还得了,朝堂上都要乱套了。” “确实不能任由她如此胡作非为。” 对此,齐仆射也很赞同,他早就想换一位皇后了,他齐家出来的美人,就很适合做皇后。 “本官打算,明儿早朝上参她一本,最好是能让皇上直接废后,身为一国之后,自身应该品行端方才是,而她却肆意干政不说,后宫还有传言,说太子非皇上的儿子,可见她其人品不堪为后。” “大人说得极是,我等必然附和大人之言,鼎力相助,这许氏任性妄为,实在不堪为后。” “我等必然相助大人。” 见状,齐仆射便点了点头,许红鸾这女人,如今行事也确实碍他事,早些除去也好,不然,由着她这么经营下去,怕是要压制不住她了。 想到这些,他的面色不由一寒,赵元英这个皇帝,就识趣得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他现在还安稳的做着他的皇帝,许氏既然不识趣,那就换个人吧。 “大人,我等这就去串联几位言官,明儿上折子弹核许氏,如此不将我等官员放在眼里,说抄家就抄家,如此胆大妄为……” “对,我们得多找些人,早朝时一定要逼着皇上下旨废后,既然要做,那就一次到位,不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不然恨上我们,下次抄家时,就该拿我等开刀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齐齐面色,可不就是如此,妇人向来心眼小,真要被她记恨上,那还得了,而对方又身居高位,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 “既是如此,那明儿早朝时,便不死不休,必然要将她这皇后之位废去,不然以后我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见他们意志这般坚决,齐仆射面上也不由带出笑意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许氏惹他不喜,那就废掉好了。 当然,废后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看眼前这些人,有他们出力,这事情想来就简单多了,毕竟皇上见朝臣如此坚决,如此来势汹汹,估计也会怕了。 况且,瞧着皇上对许氏,似也没多少情份,废掉她还能省许多麻烦,想必不会死撑着不同意,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任凭她多会算计,掌控了多大的权势,但皇上若要废了她,那她便什么也不是了。 第716章同一招数 许红鸾早就让人盯着齐府这边的情况,在得知齐仆射等人聚在一起,密谋着明儿早朝上逼迫皇帝废后,顿时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都是些蛀虫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贤明良臣。”居然还想废了她这个皇后,胆子倒是不小。 不过她也心知,赵元英就是个靠不住的,行事怯懦,也根本顶不住那些朝臣的逼迫,到时候被逼无奈之下,没准还真就要废了她。 她是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有多少人串联?”她气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冷炎略思量了片刻,随后就开口道:“齐仆射那一系的,基本上都收到消息了,估计明儿早朝上,有八成的官员都会附议废后之举。” 许红鸾听得简直要吐血,朝中八成的官员,都是齐仆射的人,真要让他把事情闹成了,没准天下人都要认为她就是一国妖后了,那些个百姓愚蠢无知,听别人怎么说,他们就跟着怎么说,真到那一步,她的名声都要臭大街了。 “齐仆射可真是好本事。”她不由冷笑了一声。 冷炎皱眉道:“娘娘得早作打算,不然真让他们成了事,到时候……” 占不住名声大义,就要任人拿捏了。 许红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微闭上眼,深思起来。 冷炎在旁边也没说话,静静的站在那儿,静等她的决定。 良久之后,许红鸾睁开眼睛,眸光中冷然一片。 “既然他们等不急了,那就不用等了,你今晚就调集人手去齐府。” 说完,目光看向冷炎,语声如冰:“记住了,我要他齐府鸡犬不留。”大活人那更是一个不能放过。 有了上次的失误,冷炎对此事自是更为着紧,微点了下头,道:“此事早就准备起来的,娘娘你放心,再不会有一丝纰漏。” 许红鸾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齐仆射自己急不可待的找死,那可怪不得她。 入夜,齐府火光一片,喊杀声震天响,附近居住的居民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冒头,更别提前去营救了。 齐仆射衣衫零乱,被十来个护卫护在中间,面目狰狞好似要吃人。 “许红鸾,好一个许皇后,尽会使这些下三烂的招数。” 有成国公府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是没有防备,府里的护卫都比以前多了两倍,哪知道还是没能防住,而且在此之前,他也并不觉得许红鸾会把之前的招数再使一次,所以防备得并不严密。 哪知道百密一疏,还是着了道儿。 身前的护卫,见府中火光冲天,眉头皱得死紧:“大人,我们被包围了,根本杀不出去,现在要怎么办?” 若是不带别人,他们自个冲杀出去,兴许还有点机会,但机会可能也不大,更何况现在还带着大人一起,如此情形之下,根本就杀不出去。 齐仆射看着满府火光,再要冲不出去,不被人杀死,也会被火给烧死,不由牙一咬,道:“强行冲杀出去。” 他说着,从护卫手里抢过一把刀握在手中,率先朝前走出几步。 只是很快就被围在外面的黑衣人给杀了回来。 “大人小心。”身旁的护卫眼疾手快,将黑衣人砍来的刀给格挡开,将齐仆射又给扯了回来。 这可真是举步维艰,齐仆射眼中没了光,整个人都绝望起来。 “可还有什么办法能冲出去?”只要能出府去,他就能调集兵马,这些黑衣人也就不算什么了。 “大人,我们被层层包围,不说这边,估计府外都还有人蹲守,怕是……怕是出不去了。” 护卫头领也很绝望,他一身功夫不弱,但是对方人多,出手也十分狠辣,不过几刻钟,他们就完全处于劣势,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得护卫着府里的主子,要不然,当真殊死一博,也未必没有一丝机会。 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齐仆射心里,其实已经知道是这种结果了,不由微闭上眼,喟然长叹。 想他这辈子,都在玩弄权术,特别是近几年,大权在握,可以说是春风得意,这也让他滋生了不少野心,甚至想将那无能的皇帝拉下马,自己登临高位,只是一切都还没有付诸行动,如今他就要归于尘土了。 罢了,他这辈子的成就,已经是别人望尘莫及的,既是如此风光过,如今死了,也算是没白来世间走一回。 “既是如此,那你们也不用管我,各自逃命去吧!”齐仆射朝众人摆了摆手。 他这一辈子,也活得很明白,既然都要死了,也没必要拉着别人一起,他们能不能逃出去,端看各自造化。 护卫头领不免心生惊惧:“大人……” “去吧,你们功夫不错,拼一拼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我是逃不掉的,那就这样吧!”他虽是惜命,但真到生死关头,也不至于因为怕死,而失了往日气度。 护卫头领与手下人对视一眼,若是能活,谁又想死,没有说话,却也从对方的眼中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大人,那我等先出府去求来救兵,兴许还有机会!” 齐仆射苦笑一声,哪来的机会,他们这一走,那些黑衣人就挡不住了,立马就能上前来给他一刀,还有这满府的大火,就算没人动他,他也只能葬身火海。 死到临头,那些虚假言语他也懒得再说了,只朝他们摆摆手:“走吧,再不走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确实不能再耽搁,护卫头领冲他抱了一拳,随即转身飞跃而去,身后的护卫一路随行,眨眼间便只留齐仆射在原地。 人走了,齐仆射也没有什么表情,仍是站在原地,看着这满府的火光。 “齐大人不怕死?”一道声音,冰寒至极。 “人哪有不怕死,只是真到生死关头,那也就看淡了,我这般的身份,若做出那般惊慌失措的神态,不是徒增笑柄?” 死就死吧,该有的慌乱惊惧,这会儿也都平静下来,若还做出那样一副丑态,除了让人看不起,什么也不会留下。 “大人好气度,那在下就送你一程吧!” 一把雪亮的长刀,在火光映照下,泛起银银之光,噗嗤一声响,长刀入腹,溅起血花点点撒落…… 第717章糊涂账 诺大的齐府,火光冲天,得了消息,不少人都带人去救,但那大火怎么也扑不灭,齐府外不少人生生看着那大火,将诺大个府邸尽数烧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可是齐大人啊!” “齐大人没了,我们可要怎么办?” 那些原本与齐仆射串联好的人,这会儿全都慌乱成一团,他们商量好的废后大计,明儿早朝可还要执行? 不过这会儿,显然有些顾不上这个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啊,大人不是说了有防备的吗,怎么还会中招?” “应该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哪有千日防贼的啊!” “是啊,应该是措手不及,许皇后下手可真狠。” “别说,别再说这话了,也不知这会儿有没有探子之类的监视着咱们,齐府那边估计就是因为走漏了风声……”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齐齐噤声。 是啊,许皇后行事小人行径,女人家心眼还小,他们在这里说些什么,若是让人得知了,是不是转头就会被报复,齐府那样的家大业大都没顶住,更何况他们这些没什么家底的,还不是任人宰割。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有人出声道:“那明日早朝之事?” 众人便齐齐摇头:“此事还是作罢吧!” 没见齐府一夜被灭,他们这些人,又拿什么跟人抗衡,没准废后不成,反倒把他们的小命全填进去了,这可不行啊! “难不成,我们还真怕了她?”也有人不服气道。 这么一说,顿时让人气结,说得他们多胆小怕死一样,这不是……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嘛! “徐徐图之吧!” “也不是怕了,做什么事不都得量力而行?”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冷炎事情办完,回宫复命,再顺带把这边的打探到的情况,与她说了说。 听完这些话,许红鸾大笑不止,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还强行挽尊,呵!” 没了齐仆射这个领头羊,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待她一一将这些人收服了,那么朝堂上也就该轮到她说一不二了。 至于赵元英这个皇帝…… 赵元英这会儿整个人都处于呆滞中,从听到齐府出事的消息后,他就有些反应不过来,成国公府出事那会儿,他觉得大快人心,但这会儿齐府出事了,他却有些心生悲凉! 也兴许是那会儿,他还对权势心存野望,但如今几年过去,他原本不多的雄心壮志,已经被磨灭干净了,他甚至有时候想着,就维持着眼下这样的局面,似乎也很不错,毕竟看上去还是天下太平,一派和乐。 就算齐仆射说话行事,偶尔有些无礼了些,但这也都还在他能忍的范围内,所以他也并不觉得齐仆射当权,有什么大不了的,总归这朝堂上,不是这个掌权,就是那个掌权,如何权力也落不到他手里,也就不是那么在意。 但现在人突然说没就没了,他这心里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刘德顺见他神色不好,似还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好好的人,就这样没了,突然觉得世事无常!”即便身为帝王,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不想会听到这样的言论,刘德顺都不由怔了一下。 “皇上就是心善,齐仆射那样无礼的人,如今人没了,皇上也念着他的好,可见皇上心怀大度,是个极其仁爱的君王。”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也不由想,自己就算没有什么做为,但能有个仁爱的名声,其实也算不错的吧! “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刘德顺一顿,随即便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查清楚了,皇后并没有跟人有私情,一切都是齐美人放出的流言,目的就是为了抹黑皇后,让皇上对皇后心生芥蒂,甚至从此失了宠爱。”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窥视对方的面色,这样的事情颇为敏感,就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便惹怒了皇上,连带他也被牵怒。 闻言,赵元英不由皱眉:“你都查清楚了,当真是齐美人所为,皇后也真没有与人有私情?” “是,奴才都查清楚了,相关人员也都看押起来,若皇上想亲自审问,奴才便带他们过来回话。”刘德顺小心说道。 这话说得其实也没那么心虚,流言确实是齐美人放出来的,而皇后也确实并没有与人有私情。 亲自审问犯人,看人痛哭流涕,再呼天抢地的求饶,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审案这种事情,他觉得一点也不适合他。 “皇后当真没有私情,可是太子长得跟朕一点都不像,那相貌实在太普通了。”碍于对方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他都没好说长得太丑之类的话。 “皇后确实没有私情,这后宫之中,到处都是人,皇后身边也从来没有离人侍侯,那些事情但凡是做过了,就不可能没有痕迹,况且皇后勤于政务,并没有闲着,想来是不会有那些想法的。” 刘德顺说完,抬眼小心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又继续说道:“至于太子的长相,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想来太子殿下也是如此,虽说样貌是普通了些,但太子瞧着身子结实,也极其聪明伶俐,想是优点都在这方面了。” 这话好像也对,他问过了,孩子长相不像父母的,也不在少数,想必此事果然是他想多了,不过此事也不能怪他,谁叫后宫中满是流言,他听得多了,可不就想得多了嘛。 想到他目前就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却差点听信了流言,把这个儿子给废了,真要如此,岂不伤父子感情,想到这种可能,他突然就有些生气了,这是见不得他好,见不得他父慈子孝? “这齐美人着实可恨,居然暗中挑拔我们父子情份,一会儿传旨,将人打入冷宫!” 如此蛇蝎美人,他再也不要多看她一眼,没有直接要她的性命,也是看在齐家遭了难,以及对齐仆射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罢了。 刘德顺应了一声是,悄悄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后宫中最为受宠的齐美人,竟然就这么倒了,这也倒得太容易了吧! 第718章百姓苦 既然确定了儿子是自己的,而皇后也没有与旁人有私情,如此,赵元英心里没了芥蒂,便又恢复以往的习惯,开始对太子关怀备至,政务这方面,他也不插手,仍是由许红鸾掌控。 除了三天一次的早朝,他按时到位,听着下面文武大臣例行发言外,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 而许红鸾这个时候,就开始接管齐仆射手中的那些势力,人都没了,就算之前再如何忠心,这会儿也难免倒戈,识时务为俊杰嘛。 当然,也有那些冥顽不明的,这种人对于许红鸾来说,完全不是个事,直接让手下人去抄家,抄得几家下来,其余人等也不敢再硬撑了,也就大半个月时间,她也就不再是那个说废就能废掉的皇后了。 “大人,皇后娘娘让人来传话,说犒赏三军的物资,再添三成!” 吴尚书从账本中抬起头来,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这会儿的神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原本国库空虚,库房里就十来两银子,就这么点银子,那是什么事也做不了,他身为尚书,掌管一国财政,却把国库搞成这样,他也觉得心虚啊,也曾焦头烂额的各种想办法,但他这里如何都没能挤出一点银子来,皇后娘娘一出手,如今国库立马便有了银子了。 抄家啊! 这对于任何一个官员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就连他自己,其实也一点不喜欢这样的事,但上面下令,银子也顺利的抄来送到他面前,他也只能顺理成章的登记造册,尽数收入国库。 前段时间抄没了几家,这几天又抄没几家,各种财务收拢上来,国库现在也能支应了,甚至皇后娘娘都大手笔的,多添三成赏赐,别看这三成赏赐落到个人手中不多,但整合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过国库现在有钱,倒也支得起。 抄没的那几家,富也是真富,他隐约也有点明白,为什么那几家会被抄了,朝中不干净的官员可不止他们几个,甚至其中一些人的恶行,远超被抄的这几位,至今没出事,大概是因为他们还不够富。 “大人怎么不高兴,之前是因为国库没钱,大人犯愁也是应当,但现在国库都有钱了,怎么大人还这副神色?”身旁的官员有些不解。 吴尚书顿时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在为那些被抄的官员感觉悲哀吧,可他们也是实打实确定有罪,为罪人开脱,他是什么心思? 这话自是不能说的。 “国库是有钱了,但这只是暂时的,若没有正经收入来源,这些钱财花用起来很快就能见底,说起来,国库的一大进项,还是各地的赋税……” 说到赋税问题,他又不免摇头叹息起来。 历经战乱的那十几座城池,如今已是十室九空,这些地方的百姓,也确实是惨,先是被乱军横扫抢掠一空,再被朝廷的军队,如同蝗虫过境一般,连根柴都不给人留,这些百姓还能怎么过得下去,死伤大半,剩下的小半,便朝着周边的城池逃难去了,能最终活下来的,估计也就两三成之数吧! “经历过战乱的城池,地都撂荒了,更别提赋税了,至于别的郡县,情形也不是很好。” 有些话他不太好说,齐家当势这几年,那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齐家那些子弟,一些连正经功名都没有,不过是读过几年书,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别说什么学问,也就勉强能识得字罢了,就这样的人,就因为是出身齐家,便能捞个县令当。 好吧,就算没学问,你好好做官,好好治理民生,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偏偏那些个,还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正经事没干一件,贪脏枉法的事没少干,当地百姓遇上这样的主官,也只能叫苦连天。 就这样的县令,足有十几个,人数不算多,却是十几个县遭受荼毒。 总归,这些地方的赋税,是很难收的,真要强行征收,那百姓就会过不下去,就将如同经历过战乱之地一般,逃往周边城池,造成十室九空的局面。 做尚书也有十来年,但他真就是眼睁睁看着,原本还算好的行势,一步步走到现在这般模样,先帝在时,虽然也有很多他不认同的政令,但与现在相比,他觉得先帝着实是一位明君。 “大人着实忧国忧民啊,既然大人看得明白,不如写份奏折,将这些详情呈报皇上知晓,随后应该会有所对策!” 听到这话,吴尚书露出一丝冷笑,皇上那就是个不管事的,之前是齐仆射掌管朝政,现在齐仆射没了,却是由皇后掌控朝政,明着还有位皇上坐镇,但各位朝臣心中,谁还能不知道,真正做主的已经是皇后了。 不是他看不起人,皇后一介女流,眼光见识都不行,还有她私下里的那些行事手段,也都不光明磊落,这样的人,他是不看好的。 只是现在太子还小,看着是有几分机灵,但真正长成之后会是什么样,那可不好说,更何况,有这么一位权势熏心的母亲,太子未来的路,也未必能够平顺。 “奏折是要写的,外面各地的情形,需得让皇上、皇后知晓,不然到时候赋税收不上来,国库仍是没有多少进项,也很难交差。” 他这户部尚书也实在当得艰难,先前是处处问他要银子,可也哪来的银子,如今倒好,国库才有点钱,为收卖人心,犒赏三军又加三成,有这钱却没想过救助百姓! 可见并非是他瞧不起皇后女流之辈,而是她行事,也并不得人心,靠钱财收买来的人心,又岂能长久,若有利可图时,这些人便又会倒向别人,实非明智之举。 然而他也很清楚,这位皇后独断专行,并不是个能容得下他人意见的,他若是跟人说这些,指定惹来不满,后果会如何,他想想几年前的成国公府,还有就近发生惨案的齐府…… 顿时都不由觉得寒心森森,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孙考虑啊,索性择个好时机就告老吧,也好让皇后把这位置给自己人,那样用得更放心,他若告老,回家颐养天年,也能安心! 第719章靠山 大军归来,京城的百姓夹道相迎,但将军赵万松的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冷肃着一张脸,一路行至宫门前,等着皇上的传召。 “将军,得胜归来,何以面无喜色?”身旁跟随的副将,有些不解的问道。 “齐仆射没了,连整个齐府都葬身火海!” 他们这样的武将,尸山火海、刀口舔血,什么时候死了,都不奇怪,但齐仆射那样大权在握的人物,竟也能说没就没,他总有些不真实感。 在外征战几年,如今归来,看京城的景物,都觉得陌生。 听他说起这话,副将不免欲言又止。 赵万松扫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做什么?” “将军,我们在外征战几年多不容易,特别是军中粮草的问题,差不多都是我们自己筹备出来的,若不是齐仆射手下的人贪墨,我们又何至于如此艰难。” 这几年的艰辛,副将对齐仆射也是心生怨忿。 这几年他们是过得真不容易,又要打战平定叛军,又要自己筹备粮草,最主要的还是,当地的百姓早就被收刮过,他们能筹集出粮草来,真是万分不易。 外面都在传,说他们赵家军如何泯灭人性抢掠百姓,但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若是粮草充足,他们又怎么会去抢百姓,他们又不是乱军,是朝廷的正规军,眼里又岂会没有百姓,但那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嘛,他们要不动手抢,仗根本没法打,大军都要被饿死。 “那也并非齐仆射的本意,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赵万松摇头叹息。 齐仆射也有心想要早些平息战事,但下面的人各有各的想法,只能说齐仆射用人不当罢了,最初的时候,粮草确实是被下面的人给贪了,后面就是朝廷已经拿不出粮草来了。 “虽是如此,但将军平定叛乱,却还要背负骂名,想想都替将军不值。” 这一点,赵万松内心也是有些情绪的,本是为朝廷征战,但最终背上骂名的却是他,就因这些骂名,他明明也是得胜归来,但却远远不如当年的陆长风归京时,那般的风光无限,想想那会儿,皇帝都亲迎了,而他却还站在这里,等着召见。 “那些话就不要再说了,省得让人听见,以为我对朝廷有怨。” 说完,语声略停顿了片刻,便又道:“让他们都老实些,这次虽说是打了胜仗,但筹备粮草的事情,估计没那么轻易过关,朝中的那些大人们,揪着点错儿就会没完。” 况且他这事,还真不是小事,经历战乱的那些城池,基本上十室九空了,他虽夺回了城池,但…… 听到他这番话,副将更觉得生气了,他们出征在外,差不多是在拿命来拼,好不容易得胜归来,结果朝中这些迂腐之人,竟还要论罪,他们这仗打得也真是憋屈。 “若是齐仆射在,定是会护着我们,但如今他也不在了,我们也只能靠自己了。” 没了最大的靠山,他也很惆怅啊! 副将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将军,属下听说,如今朝中掌权的是皇后,不如我们投靠皇后吧,这样,就算那些酸儒大人们想要追究将军的罪责,也要看皇后同意不同意。” 赵万松闻言,也不由思量起来,在齐仆射没出事之前,他是一点没担心自己在外的所作所为,出于种种原因考量,齐仆射都会护着他的,但人出事了,靠山倒了,他就难办了。 “这事儿倒也可以考虑。”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他其实也很清楚,最初投靠齐仆射时,他就有所了解,皇上从登基之后,基本上就没掌过权,朝堂上先是被裴、齐两家把持,这其实是先帝时期就出现的状况,后面一直维系。 到后来成国公府出事,权势便尽数落入齐仆射之手,如今齐仆射也没了,掌权的人就成了皇后了。 至于说齐府的惨况,谁获利最大,那便是谁动的手了,他曾经也是齐仆射的人,但也都是为利益聚在一起,如今人没了,他也不会死脑筋似的要为人报仇,那样就太傻了。 而眼下,皇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他也不担心皇后是不是看得上,他是手握兵权的将军,皇后手里大概掌控了御林军,真要动起手来,御林军就不太够看,他手下的兵才是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兵。 胡乱想了一通,心里那点惴惴不安也很快就消散了,他可不是无用之人,岂是那些大人想论罪就能论罪的,再说了,就算朝廷真要治他的罪,他大不了效仿平王、诚王,虽说这两位没有好结果,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不是。 如此一想,心就理稳了。 “赵将军,皇上、皇后宣召,将军请!” 传话的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 也将赵万松拉回神来,他整了下衣服,朝着太监点了下头,随即便大步朝内而去。 赵元英坐在大殿上,翘首以盼,这可是才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以最高礼仪接待都不为过,不过朝中的大人们说,赵将军行事不妥,颇有些争议,所以,也就一般般接待了。 “臣赵万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爱卿平身!” 打量着眼前的将军,赵元英只觉得对方身上满含煞气,也不愧是才从战场上下来的。 许红鸾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如今陪着皇帝一起上朝,接见朝臣,若是放在发前,朝中众臣必然诸多意见,但现在她就坐在这儿,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她满意的是赵万松的态度,这些朝臣还有些将她视若无睹,但赵万松却是直接口呼出声,可见眼里是有她这皇后的。 “皇上,赵万松抢掠平民百姓,以至于夺回的十数座城池十室九空,皇上,赵万松不应该出现在金銮殿上,而应该是下到天牢!” 听到这话,赵元英抬手揉了揉额角,这话之前就争论过了,现在又来,他都觉得有些烦了。 “皇上可是又头疼了,既是如此,不若先去歇歇,这里由臣妾来处理!”许红鸾温言细语道。 闻言,赵元英顿松一口气,他是真不耐烦与这些朝臣扯皮,赵万松虽是有过,但也有平乱之功,哪里能随便下到天牢,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必然会惹得许多人不服,但这些朝臣也是各有各的意见,他想想就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只觉得心烦不已,索性有人出头,他也就不管了。 “确实有些头疼,如此,那便交由皇后来处置吧!” 说完,也不看朝臣一眼,站起身就走人了。 看得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却也无力挽留。 赵万松则是嘴角噙了一抹笑,看来投靠皇后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720章好处 赵万松有心投靠,而许红鸾也有意将人收为已用,两人一拍即合,很快赵万松就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刀,朝中一些不服气她的朝臣,被明里暗里的给收拾了一遍,为此,国库又丰满了不少。 对此,吴尚书也没有多话,只将这些收拢来的钱财,尽数造册入库,再将户部的各处账目都清点一遍,确认无误后,便上了折子请求告老。 许红鸾看到告老折子时,颇觉得意外。 这位吴尚书也就五十来岁,身体看着也很康健,比起那些七老八十还在兢兢业业的老臣来说,他这还算是年轻的,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他却在这时候告老,这让她心生不快。 新选入的秉笔官员陈云海侍侯在旁,见她面色不愉,不由问了一句:“娘娘,这是怎么了?” “户部吴尚书,递折子告老!” “这吴尚书为人死板了些,听一些大人们私下议论,说一些地方需要支应银子,他都卡着不给,颇有点一毛不拔。” 陈云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窥视着她的脸色,能进宫来做个秉笔官员,他也是使了不少银子的,如今不少人都想往皇后身边凑,皇上那边反倒冷清得很。 许红鸾听得一笑:“这话我也听说过,不过那也是因为国库之前没钱,吴尚书大概也是被穷怕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她也算是真正体会过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 不过,她现在也不愁这个了,国库现在抄了不少银子,抄家也真不失为一个发家致富的路子,以后要是再没钱,她就瞅着有钱的人下手就是,再不过穷日子。 “这吴尚书说起来,才干也就那样,掌管天下钱粮,竟是越管越穷,按理说,娘娘早该把这无能之辈换下去,换一个能干的,能为娘娘赚银子,以后再不让国库空虚。” 听到这话,许红鸾不由抬头打量起对方来。 这陈云海能说会道,她最近瞧着人挺有意思,就调到身边侍侯,批折子累了时,这人也能插浑打科说笑几句,如今瞧着,这人模样长得也挺不错,竟还是个才貌双全的。 “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朝中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处理,但我身为一国之后,竟在为银钱发愁,你不说,我还真没细想这个问题,可不就是吴尚书才干欠缺,以至于国库空虚么,若是才能出众的,哪至于如此!” 天下钱粮都归他管着,竟还能把国库弄得如上经干净,想想她就觉得,这人有些可恨起来。 真正有本事的人,能无中生有,而吴尚书,却是眼睁睁看着国库的钱财耗光,最后只会捧着个账本来给她看,当时是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呵! “尚书之职,极为要紧,若没了吴尚书,何人能担此责!”好歹人家也在这位置上干了十几年,换一个人,未必能管好,毕竟国库十分重要。 陈云海便道:“娘娘,不过是些钱粮之事,说重要也只是因为数目巨大,掌管着天下钱粮罢了,其实一些商贾之人,都能管好这些闲杂之事,娘娘你想,那些商贾经营有道,若是识数不清,如何能赚钱?” 许红鸾便点了点头,这话她还是有些赞同的,别看官员身份高,但其实有些时候,还真未必比得上那些商贾精明会算计,那些豪商巨贾,那一个没点本事。 且她也不是这土生土长的人,也从来不觉得商贾就低人一等,相反,在身份低人一等的情况下,还能赚得巨富身家,那本事也非同一般。 “这我倒是知道,一些商贾确实很有本事。” “娘娘你若需要人掌管户部,不如从这些人里面找,这些商贾经营有道,国库若掌柜在这样的人手中,钱生钱,必然会赚得更多钱粮,以后娘娘也不必再为国库没钱发愁,便能将精力用在更多的国之大事上。” 听到这话,许红鸾微蹙起眉头,她是相信商贾的才能,但是任用官员,也不是儿戏,朝中大小官员,那都是通过科考选拔出来的人才,别看有些官员看着不怎么样,但人家读书上头,也确实有些才华。 “朝中的官员,都是通过科考选入的人才,没个正经出身,如何能为官,更何况还是尚书这样的二品大员?” 就说吴尚书,那也是从七品小官一步步升上来的,没点资历是不可能入主中枢。 “娘娘,你有所不知,前朝的时候,朝中的官员,有科考选举的,也有直接捐官的,银子给得多,甚至可以买爵位,花钱买来的官员,用得顺手,便用着,若是用得不顺手,便将人罢官就是,只是也不能太急,总得让人过过官瘾……” 花钱买官啊,这种事情她是知道的,历史上也不在少数,多数花钱买官的,都是些昏官,不过在她看来,能不能当个好官倒也无所谓,只是在朝廷缺钱的时候,能以此换来银子,一解燃眉之急,倒也是可用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不过现在国库并不缺银子使,真到缺银子缺到那份上时,再说吧!”她并不排斥这种做法,虽然有弊端,但历朝历代这么干的其实不少。 “娘娘,你不是说想要拿下心腹大患陆长风么,若要动兵,银子就不能缺啊,若国库银钱足够多,朝中的那些大人们,也不会反对娘娘的这一决议!” 一提到陆长风,许红鸾面色就是一沉,是啊,早些年她就想拿陆长风开刀了,只是这些年也是多事之秋,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硬生生绊住了她的手脚,如今内忧外患尽除,她也就空出手来,想将陆长风、林满月这两人给弄死。 这种欲望太强烈,没人提起时,她还能压在心底,但现在一经提起,她就再按捺不住了。 心下反复思量了一番,最后开口道:“都有那些商贾走你的门路,你拟个名单出来给我看。” 陈云海听她这么说,顿时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饶命。” 许红鸾撇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她心知肚明,若没有人走他门路,他哪会为一些商贾说话,既然开口了,必然是好处给得够多,让他拒绝不了。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她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手下人收点好处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为她办事就行。 第721章急流勇退 吴尚书拿到批复回来的折子,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上面批复了,那就是同意他告老,如此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他的儿子吴承志,却是有不同的意见。 “阿爹,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怎么就突然告老了呢?”如今大局才定,皇后正是用人的时候,他阿爹这时候告老,是不是太急了,在这位置上多待几年,岂不更好。 吴尚书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儿子,他这儿子才干平平,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六品主事的位置上不挪步,他倒也没指望什么,做个太平官儿也很好,不给他惹事。 他寄于厚望的,还是他的长孙,今年已有十五岁,才学颇为出众,很得他的喜爱。 “我年岁大了,年初时就偶感不适,因着前段时间事多,我也不好撂手不管,所以撑到现在,再要不退下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会撑不住了。” 说完,抬眼看了眼不成器的儿子,缓缓道:“我还想看着衡哥儿金榜题名,可不得好好保养身体么。” 吴承志听到这话,目光在吴尚书身上直打转,年初的时候,他阿爹确实偶感风寒,不过两三天就好了,还每日去衙门办公,一点也没耽误事儿,如今瞧着这身子骨,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就颇有些无语:“阿爹,你是故意想躲懒,不想辛苦办差,所以才告老的吧?” “怎么着,你老子操劳了大半辈子,还不能歇歇了?” “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儿子的意思是,你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就这么告老,撒开手去,这也太不值当了,怎么也要多待上几年才是啊,若说劳累,你大可以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别人去做,你只管坐在堂上吩咐一声就是。” 没了他阿爹在上面支应着,他这六品主事的位置,怕是都要坐得不稳当,偏他阿爹独断专行,做什么决定时,也从来不跟他商量,他得到消息还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 吴尚书就将手中的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看到了吗,告老的折子已经批复,这事儿已成定局,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吴承志一脸沮丧,没他阿爹在上面罩着,他这六品主事,估计很快就要被人撸下去了。 “阿爹,你做决定前,怎么就不为儿子多想想,你这一退下来,我这官怕是要当到头了。”要是他能早知道这事,走点门路,调个外任也行啊,但是现在什么也来不及了。 他阿爹现在余威尚在,兴许没那么快被人撸下去,不过也都是迟早的事,想想他都绝望,家里若是连一个官员都没有,那还是官宦之家吗? 听到他这样说,吴尚书就一脸嫌弃:“你那六品主事,做得又有什么意思,每日里也没个正经事,去到衙门也只是端着杯茶在那里跟人闲聊一天,倒还不如回家来,每日多读点书,休生养性。” 吴承志顿时被说得心梗不已,他那六品主事,在二品尚书的官位前,也确实不显眼,但那好歹也是个官儿,比起下面的七品、八品、九品,他还是挺有优越感的,怎么到他阿爹的嘴里,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一脸悲愤:“阿爹!” “好了,好了,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没有聋!” 吴尚书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道:“既然那么在意你的官位,那还赶紧去衙门,去得迟了,上官可正好揪出你的错来。” 吴承志心想也对,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随即便匆匆忙忙道:“阿爹,那我先去衙门了。” 说完,人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吴尚书看着跑远的人影,不由摇了摇头,他这儿子啊,人傻有人傻的福,位置不高,也掺和不到一些事情中,如此一来,未偿不是一种福气。 “阿爷,你告老真是因为身子不适吗?” 转头就看到宝贝孙子,正一脸关切的望向他,不由失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阿爹似的,不过你年岁还小,有很事情不懂也是正常的。” “阿爷,孙儿已经十五,不小了。”吴珏衡也有些无奈,就因为他年岁小,家里有什么事,也不跟他这小辈说。 是啊,十五岁其实也不小了,尤其是做了们这样的人家,也是该知道些事情的时候了。 略思量片刻,便与他说道:“阿爷与你说的话,不要拿出去跟外人说,也不要跟你阿爹说,他那人性子还没有你来得稳重。” “孙儿明白。”吴珏衡一脸正色道。 “你是个懂事的,比你阿爹强啊!” 吴尚书叹息了一声,随即便与他说起朝政之事来。 “皇上如今是个不管事的,所有的事情,都尽归于皇后一人之手,妇道人家眼光难免不够长远,只顾着眼前利益,行事还心狠手辣,齐仆射虽然该死,但满府上下那么多口人命,唉……” “如今朝堂上是比之前更混乱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你阿爷我是不想淌这混水,索性急流勇退吧,失了权势,至少能保全家小无恙。” 他怕他再待下去,就脱不了身,到时候…… 真要让他吴府也步上齐府的后尘,他真是想都不敢想,他的乖孙子,才堪堪崭露头角,哪能这么年纪轻轻就丧命,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吴珏衡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内心震荡不已,原来京城的繁华只是表相,内里已经混乱不堪成这样了吗,他阿爷都迫于保命,舍弃了二品尚书之位。 “阿爷……” 吴尚书便笑了笑,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些,我只是未雨绸缪,早作打算罢了,我想着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命都保不住还拿什么跟人争,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安心读书就好,现在是局势不好,若是好起来时,你仍是要科举入仕的。” 吴珏衡便一个劲点头:“阿爷说得是,孙儿明白。” “你是比你阿爹强不少的,这些话我都不想跟他说,不然,我怕他会被吓得不敢出门。”儿子不争气也就算了,他还有个争气的孙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第722章消息灵通 裴子枫行色匆匆的进了郡主府。 “突然到访,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林满月不由抬眼看去,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出声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外道,这会儿匆匆过来,可是出了何事?” 成国公府曾经也是十分风光的,后来府中出事,在京城的产业自是没法保住,不过在外面别处的产业,倒并没出什么意外,这几年裴子枫,已是将裴府在外的产业,都重新整顿,他如今仍是那个身家不菲的裴公子。 裴子枫点了点头,道:“京城出大事了。” “出了何事?” 要说起来,他们这边虽然是衙门,但京城离得远,消息传递并不快,基本上是天下皆知的情况下,消息才会缓慢传过来。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没什么底蕴,当初从京城离开的时候,人手也都尽数带走,并没有留人在京城,跟裴府这样的人家,是没法比的,也不管裴子枫消息比她灵通。 裴子枫露出一脸讥讽之色,道:“齐仆射没了,整个齐府都葬身火海,没有一个人逃出来,那情形就跟当年的成国公府一般无二。”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当年的成国公府,出事的时候,估计齐仆射还在背后看笑话,没想到几年之后,他也会是同一种死法,料想齐仆射也是没有猜到自己会有如此结局的。 听到这个消息,林满月也无语了半天,同一种手段,倒是不嫌老套,只要有用就成,许红鸾的杀心,是越发重了,一杀就是满府上下全灭,不给人留一个活口,当真是不留一点后患。 这个消息,也是将她震惊得久久无语。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就等着看,她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裴子枫恨恨的说道。 林满月点了点头,她也认同这种说法,许红鸾行事如此狠辣,杀人不眨眼,结局必然不会太好。 虽说权力之争,免不了会死人,但却也不应该是这种死法,料想齐仆射死时,也会觉得憋屈,不是死于各种争斗,而是死于暗杀,非是他权谋不如人,而是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越是权势在握、身份越高的人,行事越发讲究手段,但他估计也是没想到,许红鸾此人,根本不讲究那些,只要得到一个结果即可,也不在乎什么骂名不骂名,毕竟骂也只是骂这一时,过了也就没人再提起了,历史都是胜利者在书写。 “既然齐仆射已经没了,那她跟前就不再有什么障碍,想必如今已是大权在握。”赵元英性子懦弱,他这皇帝就是个摆设,而许红鸾野心勃勃,这对夫妻处一块儿,倒是很相得益彰。 裴子枫点了点头,从来了安平郡后,他就有意识的打听京城那边的事情,手中又不缺钱财,有什么消息都是快马加鞭的送过来,相较于旁人,他的消息是极其灵通的。 “赵元英除了早朝没有耽搁,每次都有上朝外,其余的政务,几乎都不插手,尽数交由许红鸾处理,如今明着只是皇后,但实则行使的却是皇帝的权力,那些朝臣被她给镇住,没有人跳出来反对,也就顺理成章!” 毕竟齐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可怕,齐仆射那样不可一世的人物,竟是说死就死,一死还是死全家,满府上下没有一个活口,是真的很吓人。 朝中的那些官员,别说他们还没有齐仆射那样的本事呢,哪敢跟人硬扛,生怕多一句嘴,下一个死全家的就轮到他,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冒头? 所以许红鸾接手齐仆射手中的那些权力,可以说是顺利得不可思议,连半点反抗也没有,那怕她陪同皇帝一起上朝,下面的朝臣,也没人敢吭一声。 她虽是如此顺利,但在裴子枫看来,她心术不正,即便是大权在握,也难以长久,就看他们能支撑到几时。 “看来,安平郡也得早作准备了。” 林满月轻叹一声,来安平郡这几年,日子虽有些磕绊,倒也算安稳,但随着许红鸾掌权,以她对他们夫妻俩的恨意,估计很快就要集结兵力,对安平郡出手了。 “郡主何出此言?” 裴子枫一脸惊讶,安平郡离着京城可有不近的距离,集结兵力这话从何说起,就算要动安平郡,大可以从安平郡周边调兵来打。 不过在他看来,平王、诚王的叛乱才平息下去,而且收复回来的那些城池已是十室九空,朝廷如今的精力,应该放在那些城池的治理上,如何调集钱粮过去,让百姓尽快回归。 不过若真如郡主所言,许红鸾这时候对安平郡动手,那可真是昏了头了,但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目光不由闪了闪。 真要如此行事,岂不是自寻死路,安平郡虽然只是一郡之地,但这几年在陆长风的治理下,已是日渐繁华,百姓们安居乐业,人心齐聚,想攻打安平郡可不是易事,更何况陆长风这几年天天都在练兵,虽说只有三万人,但那些兵丁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感觉气势如虹。 “许红鸾看我们夫妻不顺眼许久了,估计这几年都在生生忍着,如今既然大权在握,想来是再也忍不下去,我猜她下一步,应该就是要对安平郡动兵了,只是这兵从何处调来,一时倒不好说。” 安平郡以前是最穷的郡,但周边的郡,其实也没有好多少,大概也就是郡守给力一点,治理得比安平郡好上些许,但要说多有钱,那也不至于,没什么钱养兵,而按规定的一郡只三千兵丁,而其中还有些吃空饷的,三千兵未必够数。 再说了,这些兵的战斗力如何,她料想是没法跟陆长风训出来的兵相提并论的,所以说,就算是集十郡的兵力,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安平郡。 若从京城那边调兵过来,路途遥远,赶路疲惫不说,粮草是一个大问题,每日的消耗可不少。 心里清楚这些,所以她倒并不慌张。 “真要对安平郡动兵,那可不是明智之举。” 裴子枫心中冷笑,觉得许红鸾要是真昏了头,敢对安平郡动兵,那她绝对讨不了好,心里倒盼着她这么做,这样他的大仇才有机会得报,裴府上下那么多条人命,血债累累啊! 第723章提前准备 林满月笑着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多说什么。 以她对许红鸾的了解,不管对彼此的实力评估如何,许红鸾都不会罢手,他们之间必然会有一战。 只是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正了解彼此的实力,若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那只能说她是真的昏了头了。 不过以她那急躁的性子,能忍下这么多年没有行动,也确实不容易,现在空出手来,不打才奇怪。 “战事将起,安平郡大概会处于战乱之中,倒不再像以前那么安稳了,裴公子若有别处可去,倒是可以提前过去安置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真要开始打仗的时候,免不了各种混乱,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裴子枫摇了摇头:“郡主不必为在下担心,我等这一天已是等了许久,又岂会离开。” 从陆长风被朝廷下旨说是反贼那刻开始,陆长风就不可能再为朝廷所用,就更不可能被许红鸾所用。 这般的人物,不为朝廷所用,那才正合他的意,他总有一种感觉,陆长风若是竖起反旗,朝廷未必能将他压制得住,更何况如今朝中的各种乱相丛生。 听到他的回答,林满月也没有觉得意外,裴子枫大仇在身,又岂会轻易置身事外。 “既是如此,那我也安心些,若是临时换军需官,我都要替我们大人担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 她本意也是有试探的意思,毕竟战事即将开始,那他们就得做好各种准备,若是有别的心思的,趁早离开也好,省得事到临头再换人,那就是他们手忙脚乱了。 “郡主尽可放心,在下并非畏战之人。” 想了想,继续道:“若是有了战事,大人手中的银钱怕是有些不凑手,我手里的钱粮,尽可调用。” 他这几年心里存了报仇的心思,也下意识的会囤积各种物资,粮草这方面也积攒了不少,原本也没有什么想法,但现在却正好用得上了。 林满月是真切的感受到他报仇心切的心思了,叹息了一声,正准备开口。 裴子枫却抢先一步开口道:“郡主也不必多说别的,我的心思你应该明白,我如今孑然一身,而那些钱财对于我来说也无用,但若是能用这些钱财为府中诸人报仇,我宁愿倾家荡产的。” 他说完,便双手抱拳道:“郡主,既然战事将起,在下也要回去准备了,就此告辞!” 说完,很是干脆的大步离去。 看着人走远了,林满月才收回目光,摇头叹息了一声:“最初见他的时候,还是个病弱公子,瘦得一把骨头似的,后来在京城再见时,身子壮实了不少,但瞧着仍是个文弱书生模样,如今再看他,却已经有了点武将的样子了。” 毕竟现在是军需官,耳濡目染之下,行事也越发干脆利落。 旁边程婆子也颇为感概,这位裴公子,当年在京中,也是位风流人物,如今的模样跟当初已是大变样了。 “郡主,真要打仗了吗?” 林满月点了点头:“倒不是我们想打,我倒是巴不得能一直这么安稳的过下去,只是朝廷那边,却并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战事是不可避免的。” 许红鸾心有执念,那怕现在身为皇后,她大概也不会太满足,不弄死他们俩人,是不会罢手的,若没机会倒罢了,机会就在眼前,又岂会收手。 也兴许在对方看来,弄死他们夫妻俩,是很容易的事情,毕竟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他们俩是被定义为反贼的人,她占名声大义,而他们俩就是反派的角色。 “唉,安稳的日子不过,却总想打来打去!” 程婆子其实有点想不明白,郡主和大人,也并没有做什么,就被朝廷说成是反贼,来了安平郡后,也没有做什么于朝廷不利的事,如今朝廷才安稳下来,就又要派兵来打,也太不讲理了。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知道权力争斗,很多时候就是不讲理,谁争赢了谁就有道理。 “我们虽然觉得打仗不好,但有些人却会觉得乐在其中吧,毕竟打赢了,把人打死了,心里也就痛快了。” 说完,她自己都不由摇了摇头。 “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既然将有战事,那我们府中,这段时间也得看紧些,府里不要再添人,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再有就是,各处的开支,能省的尽量节省,真要打起来时,估计很多东西都会紧缺……” 所以打仗真不是个好事,她是真一点不喜欢。 不过既然对方打到家门口来,那她也不会退让。 听到她的吩咐,程婆子就一脸无奈:“府里的开支本就不大,向来都是能省则省,如今还要尽量节省,这还能如何省?” 她不由有些絮叨起来:“小主子们也是正长身子的时候,吃穿上是半点不能省的,还有郡主和大人,既然要打仗了,到时候事情也会多,忙碌之下,更不能亏空了身子,如何还能省?” 林满月想想,这倒也是,他们都不是奢侈之人,吃穿用度都是讲究实用,也不存在抛撒浪费一说,再省也省不下来什么的。 “也罢,这些事你看着办就好。” 府里这边其实也不用太操心,用的都是从京城跟着出来的旧人,这几年府里没怎么添人,反倒是原本的人,撒出去不少,所以现在府中的下人也并不多,反倒是护卫之内的更多些。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若是要起战事,下面的百姓大概会人心惶惶吧,再被人撺掇几句,说什么陆郡守是反贼之类的话,到时候没准会闹得人心不稳,这是个大事,需得提前做些准备。 她思量着,要打仗这事儿,不能隐瞒着不对外说,可以稍微放出些风声,让百姓们多少知道点,到时候真打起来时,也不至于太过慌乱,失了分寸之类的。 不过这事儿,还得仔细斟酌一下,不然弄得不好,战事还没开打,安平郡反倒先内乱起来了,那可不得了。 第724章小道消息 将货物交割清楚,结清了货款,莫大郎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听说了吗?” 赵大郎听得一脸懵,见他这样子,便觉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不由也压低了声音凑过去问道:“听说什么,我最近都比较忙,没听说什么啊?” “这么大事,你竟没听到风声啊!” 莫大郎又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外人在,他就直接说道:“我听说,朝廷可能会派兵来攻打我们安平郡,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不少人都私下里嘀咕,我看八成是真的。” 赵大郎听得越发糊涂了:“朝廷为什么要攻打我们安平郡,安平郡也是朝廷的地盘啊!” 莫大郎面色露出些古怪,道:“安平郡做主的是陆郡守,至于朝廷嘛,我也不知道朝廷抽什么风,据说当年是有下发旨意,说咱们陆郡守是反贼来着,总之就是,朝廷现在空出手来,准备拿安平郡开刀。” 这种事情,赵大郎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也就是个普通百姓,最关心的也就是吃穿问题,衙门官员什么的,他也就是后来进城的机会多了,时不时听人说几句,倒是知道陆郡守不少政绩,至于朝廷,那就距他更遥远了。 完全跟他一个普通百姓不沾边的事情,他自然不太关注,就更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但他也表示很疑惑:“陆郡守怎么可能是反贼,他可是平定边关,打退夷族的大英雄,难道是犯了别的事不成?” 对此,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会儿既然提起了,少不得问个明白。 莫大郎就撇了撇嘴,道:“朝廷对陆郡守的罪名,说得含糊不清,只说是先帝没了那会儿,说是陆郡守在从中捣乱,也没说清楚倒底是什么罪,就只说是反贼……” 对于一位平定边关,功不可没的大将军,这样的含糊不清的罪名,真的不太能服众,也不知朝廷是怎么下发这样的旨意的。 赵大郎都听得惊呆了,别说朝廷,衙门的各种案子也是审理得清清楚楚的不是,就算是他们村里,发生一些纠纷时,村长也会出面辨个对错,谁对谁错,那也得说个分明,怎么朝廷还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实在是有些昏聩了。 “这,这都是皇上下的旨,给陆郡守定的罪名吗?” “除了皇上能下旨,也没有别人能下旨了吧?”莫大郎挠了挠头。 不过他觉得,这话题,好像有些跑偏了,他先前说的是要打仗的事,到时候打起来,谁输谁赢不好说,只要一打起来,他们这些普通人,日子怕是会不好过吧! 他一直忧心的也是这个,他阿爹倒是稳得住,但他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宁,就怕一打起来,他们就要跟那些流民似的,要说安平郡这几年来了不少流民,真是各有各的惨状,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那地步时,就只觉得后背发寒,不敢往下想啊! “那这皇上有些不讲理啊!”赵大郎嘀咕道。 “皇上讲不讲理,跟我们也没太大关系,哎哟不是这话,那是皇上,我们是不能随便议论的,不然被人听到,要抓去砍头的。”莫大郎有些急切道。 不过这话题好像越扯越远,他连忙拉回来,开口道:“不要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我们还是说说,万一真打起来,我们可要怎么办的好!” 赵大郎倒是顺着他这思路,往下仔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打仗的事,都是那些官兵在打,跟我们关系也不太大吧!” “你这想法也太简单了,若是被攻破了城门,那些官兵杀进城来,可是会四处烧杀抢掠的,到时候我们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都要被人家给抢光。” 那些流民就是这样被抢走所有粮食,然后实在活不下去,才沦为流民的,他是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赵大郎有些不解道:“我们安平郡的城墙,那可是用水泥修的,应该轻易攻不破吧,还有,你前些时候,不还在跟我说,说郡守大人手底下,有几万兵马吗,这么多人,应该能抵挡得住吧!” 打仗的事情,他也不太懂,不过想到城墙那么坚固,还有陆郡守,曾经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如今手底下的兵马也不少,能打得过陆郡守的,应该不多吧? 听完这番话,莫大郎都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他一直觉得赵大郎有些憨,但没想到这会儿说出的话,竟还有几分道理,陆郡守那确实是一位人物,而如今手底下有兵也有粮,朝中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将军,能压陆郡守一头的。 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若真没有人能打得过陆郡守,那么安平郡就安稳得很,他现在这些担心,都是白担心了。 这会儿也不由有点佩服他阿爹了,不愧是他阿爹,果然看得通透。 “我以前果然中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是个比我还有见识的。” “啊,我也没说什么啊!”赵大郎让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就一个乡下汉子,哪来什么见识,很多东西,还是跟着莫大郎学来的呢。 “其实我们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完全可以问一问陆小公子,他时常在大街上走动,想遇上他也不难的。”赵大郎想了想,再次说道。 这个憨憨,这种话题,哪里是能随便与陆小公子问的嘛,不过从别处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若是旁敲侧击一下,兴许能打听些出来也说不一定。 “言之有理,等我遇上陆小公子时,就问问他,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随便问几句,他应该也不会见怪吧!” “那肯定不会见怪,陆小公子为人和气着呢。”赵大郎咧嘴呵呵笑着说道,从认识陆小公子后,偶尔在大街上遇着了,还会打个招呼,对方从来不摆架子,很好相处。 莫大郎见他这样子,也不由呵呵笑,陆小公子脾气确实极好,但并不是所有贵人都这么好相处,赵大郎这个憨憨,好似觉得所有的贵人,就都跟陆小公子似的,不过他这样的身份,能接触到的贵人也不多,就让他这么误以为吧,总好过见个人都害怕,一副胆小没出息的样子。 第725章不见乱象 从莫大郎这儿离开,赵大郎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又听到一些各种小道消息,一时也拿不准是真是假,倒是有心想寻陆辰阳问一问,只不过大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 他倒也不敢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特意跑一趟郡主府的,况且他也是一次都没敢去过郡主府,底气不足,就更不敢随便登门了,若是什么正经事倒也罢了,为这么点小道消息,那也真是没这必要的。 眼看时间不早,索性也就回村去了。 城里得到的这些消息,也都算是大事,他也没有隐瞒,直接找村长把这事说了说。 “你说什么,真的要打仗了,还是朝廷派兵来找我们安平郡?”村长听到这话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不怪村长不相信,赵大郎自己都有些不信,不过还是把听到的给解释了一下:“好像是朝廷说陆郡守是反贼,之前是空不出手来,现在平息了叛乱,就想拿陆郡守开刀!” 总归朝廷那些事儿,他其实也搞不明白,不过城里不少人都在这么说。 “这话说不通啊,郡守大人怎么就成了反贼了呢,自从大人来了安平郡,我们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啊!” 这几年村里的变化是真不小,家家都盖了新屋,谁家没存个百八十两银子的,村里户户都是有家底的人,就是那些外来户,如今在村里也都积攒出不菲的家底来,特别是姓黄的那户人家,当真是会经营,如今家底比村里的原住村民都要丰厚,很是会过日子。 赵大郎也一个劲的点头:“可不是嘛,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大人怎么就成了反贼了,明明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真要是反贼,他觉得这样的反贼其实也不错的,总好过朝廷的那些军队,居然抢掠百姓的,那么多流民逃到安平郡来,要不是郡守大人肯收留,那些流民都得死,那得死多少人啊,还说郡守大人是反贼,要他说,那些朝廷的官兵才不像好人。 “如今的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见不得我们百姓过点好日子啊,以前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吃不饱穿不暖,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不少人,也不见朝廷管我们,现在日子才好过一点,就又闹这妖蛾子,这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了。” 村长听得很是不满,对百姓好的郡守大人,居然被说成是反贼,真要让郡守大人被朝廷拉去治罪,再派新的郡守来,他们这日子怕是要过得倒回去了,那怎么行。 赵大郎很赞同村长的话,点了点头,但随即便又问道:“真要打起来,村长你说我们要怎么办啊?” 当初那些战乱之地逃出来的流民,他是亲眼见过的,那个惨状啊,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仍是有些不敢直视的感觉,惨是真的惨啊! 所以,他是真怕他们一家,也成了流民,也变得那一副惨状,那得怎么活? “要怎么办?这还用想吗,当然是跟着郡守大人走,大人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朝廷靠不住,但郡守大人是靠得住的。” 他们能过上好日子,那都是因为大人,做人可不能忘本,而且朝廷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啊,就跟山匪强盗似的,逢人就抢,那是能靠得住的? 村里落户的那些流民,都是前车之鉴啊! 赵大郎一听村长这话,也甚合他的意,他也是这个意思,郡守大人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当然得跟着郡守大人,至于朝廷,呵,他们不过是些小老百姓,管什么朝廷。 “衙门那边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说法,不过私下里传出不少消息,酒楼、茶馆这些地方,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事!” 想了想,他又有点奇怪道:“我瞧大家议论这些事情时,似并不慌乱,虽说得厉害,但好似也没太当回事,城里仍是跟之前一般,没出现什么乱相。” 都要打仗了啊,那是多大的事儿啊,怎么就好像没太当回事似的,大家胆子都那么大,不带一点怕的? 村长闻言,笑了一声:“你啊,还是太年轻,说是要打仗了,但又没有真的打起来,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什么事都还没有,就先乱起来,那也太沉不住气了。” “再说,衙门里有郡守大人坐镇,郡主府里郡主也安稳待着,有什么可乱的,大人是个爱护百姓的,手里又有兵马护城,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应该看得更明白,安平郡若是都不安全,那么逃去别的地方,那就更不安全,与其外逃出去没个保障,还不如在城里安稳待着呢。” 村长看向赵大郎,道:“你之前还回来跟我说,外面有些不太平么?” 他一个老汉都看得明白的事,那些读过书有见识的老爷们,应该看得更明白。 “是啊,外面盗匪四起,城里的一些商队,人少了都不敢轻易出去,要么就几家商队合一起,要么就多带护卫,特别是经过一些地势险要的山头时,匪患就更严重,听他们说,那些匪徒多是之前的流民,无处可去,也没有城池愿意收留就占山为王了。” 说到这个,赵大郎也不由摇头叹气,那些人其实原本也是正经百姓,遭了兵祸,逃去别的城池,那些城池又不像安平郡似的,将流民都给安置了,人家担心流民暴乱,也或是会染上什么病症之类的,总之就是根本不让人进城,甚至还驱赶。 那些人也是实在被逼得没法子了,为了活命,就占山为王,四处抢掠,刚开始还不怎么敢下手,慢慢的胆子就大了,如今几年下来,倒是越发成气侯了。 周边的一些郡县,也不敢轻易剿匪,动兵那需要钱粮支撑,得给官兵发饷银,不然人家凭什么去拼命,再者死伤还得给出抚恤银什么的,当然,在这个前提下,还得能拉出一支正规军出来,很多郡县贪腐成风之下,估计没能养几个兵,多是吃了空饷了。 总之,没有官府出面剿匪,那些匪徒的势力也是在逐渐壮大。 好在,那些都只是在别的郡县,安平郡周边,还是颇为太平的,陆郡守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治下出现匪患。 第726章安抚村民 “还是我们安平郡好啊,没有匪患,我们这些百姓的日子也好过。”外面的百姓,因为没有陆郡守这样的人物,所以日子才过得那么不容易。 但这样的陆郡守,朝廷居然说他是反贼,赵大郎心里都不由憋出一口闷气来,朝廷怎么就那么昏聩呢,莫非现在是奸佞当道? 村长笑着点了点头:“所以说,不要东想西想,只要跟着陆郡守走就对了,大人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就好。” 赵大郎也点头:“村长你说得对。” “对了村长,要打仗的消息,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我看很快村里的人也都会听到消息,就怕大家会乱起来,我看不如你召集大伙过来,跟他们说一说这事,主要是让他们要慌乱,到时候听郡守大人的安排就好,不管别处如何,总之我们村里最好别乱。” 真要打仗的话,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也别添乱拖后腿不是,不然陆郡守到时候又要顾着前线战事,还得空出手来安稳后方,那不是添事儿嘛,任陆郡守三头六臂,怕是都要分身乏术了。 村长闻言,顿时面色一沉:“这话说得极是,我们村不说帮忙,肯定不能给大人添乱,我这就召集村民们说说这事。” 他身为村长,可不得好好约束住这些村民们,这是他份内的职责所在。 没过多久,村民们陆陆续续被叫了过来。 黄天厚扶着他阿爹,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抱怨道:“阿爹,这些事儿我过来就行了,你这才病一场,身子都没养好,就非要过来凑热闹。”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他阿爹原本身子骨是不错的,但经过逃难一事,倒底是亏损了身子,如今就算好好养着,时不时也要病一场,好在村里现在就有大夫,看病吃药什么的也容易,不用总往城里跑。 要说现在这日子,是真的越过越好,想当初他们来赵家村安顿时,一穷二白还欠了衙门不少债务,不过他阿爹是真的精明会打算,不过几年时间,他们家的日子就又过起来了,甚至比村里原本一些村民,日子还要过得好不少。 黄老爹摇了摇头:“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我不盯着点,你能成什么事,村里很少召集各家各户议事,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我不亲自过来听听,心里怎么放得下。” 不是他爱操心,而是这次他觉得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不然村长不是个多事的人,不会叫了各家各户过来。 他心里也不免有些不安,毕竟也才安顿下来几年,是真怕再出点什么事,他这把老骨头,是真再经不住折腾的了。 黄天厚也察觉到有些不同,这会儿听他阿爹一说,心也不免悬了起来,日子才好过起来没多久,可别真出什么事啊? 见人来得差不多,村长便清咳了两声,开始说了起来。 “城里今儿传出一些消息,我觉得这事儿很要紧,所以跟你们也说一说,不过只是私下里传的,衙门那边没有公布什么消息,所以你们也不要太当真,听听就算了,心里有个数就行。” 听到这话,黄天厚不由揉了下耳朵,略有些抱怨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村长也真是的,不过是一些做不得数的小道消息,这也值得当成大事来讲,莫不是太闲了。” 黄老爹就瞪了他一眼,道:“村长说话,你好好听着就是,不许多嘴乱说。” 村长是好人啊,他们一家在村里落户,没少受村长恩惠,他对村长是打心眼里敬佩的,也不允许儿子对村长不敬。 “嘿嘿,阿爹你别恼,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顺口抱怨两句。”他对村长也是很尊敬的,毕竟村长为人公正,又一心为村民们打算,村里就没有不服村长管教的。 “说是要打仗了,朝廷那边说我们郡守大人是反贼,现在平定了叛军,空出手来,便要开始攻打我们安平郡……” 村长缓缓说着,他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城里传出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只是下面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全都哗然一片。 黄家父子更是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打仗啊,那真的太可怕了,叛军到处杀人抢东西,朝廷的军队,也是杀人抢东西…… “阿爹,我是不是听错了啊,郡守大人这样的好官,怎么可能是反贼,我看真正的反贼是朝廷吧!”他对朝廷的印象是真的很差。 “要打仗了啊,又要打仗了啊!”黄老爹似哭似笑的喊起来。 他这一出声,顿时便勾动其余人的情绪,特别是那些饱受战乱之苦,一同来村里落户的流民,这会儿神情都很激动,好日子才没过多久,这就又要打仗,这让他们怎么活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见他们突然乱起来,村长脸色一沉,赵大郎说得没错的,他不提前把这事儿说一说,真事到临头时,必然要生出乱子来。 “先别乱嚷嚷,都跟你们说了,这只是城里传出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衙门那边还没有正经说什么呢,做不得准。” 村长也知道,这些人是吃过战乱之苦,听不得打仗的话。 “你们也别先这么紧张,我们郡守大人是有本事的,手里又有兵,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村长这话说得在理,我们郡守大人,以前可是平定边关的大将军,才不怕打仗,真要打起来,那也是朝廷的兵吃亏。” “对对对,听说大人天天都训兵呢,手里的兵已经有好几万了,当初逃难来的流民,有不少都进了军营,毕竟军营管吃管喝,也不用欠债,不少人都愿意去当兵来着。” 普通百姓觉得当兵容易死人,并不愿意去,不过被逼得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走这一条路,不过陆郡守手底下当兵,那是有吃有喝,听说很是不错呢,那些兵当然也愿意为大人卖命。 村长也不由点头道:“就是那话,我们郡守大人可不是吃素的,真要打仗也不要怕,更不要慌,反正我们是要跟着大人走的,大人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我们全力支持大人,大人肯定就能一直打胜仗,我们也就不用受兵祸之苦……” 第727章村护卫队 村长很快就将村民们给安抚下来,毕竟现在只是在传一些小道消息,还并没有真正打起来,再加上也确实信任官府衙门,也就并不多慌乱。 情绪都比较稳定,很快就各干各的事去了。 倒是逃过难的那些曾经的流民,听到要打仗的消息,心里怎么想也不安稳,从村长这里离开后,便又聚在了黄老爹家里。 黄老爹这人,一惯表现得很有见识的样子,在村里隐隐是这些新来村民们的头,大家信服他,也愿意多听听他的意见。 “村里其他们都没经过战乱,不知道真实情况是怎样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些遭过兵祸的人心里最清楚,真要打起仗来,那可不是简单的事。” “是啊,是啊,我现在一听到说打仗,就觉得心惊肉跳,黄老爹你说说,真要打起来了,我们要怎么办啊?” 众人都是愁眉不展,好日子才过起来啊,怎么就又要打仗了,这天下就没有太平的时候了吗? 想到这些,一些人不免哭了起来,他们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黄老爹的神情,跟他们相比,其实也没有好多少,虽然村长说了不少,他也都有听进去,也知道陆郡守是个真心为百姓的好官,但经历过兵祸的人,心里都不可能真正安稳。 心里也不由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长长叹气出声道:“先前村长的话,你们也有听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打起来,大家且安心过日子就是,到真打起来时,再说吧!” “真打起来,就怕逃也逃不掉啊,当初我们一个村出来不少人呢,可活下来的,真没几个。” 这个倒是真的,黄老爹回想起,当初从村里出来的人,有不少逃去了别的地方,倒是不知情形如何,只说他们一路逃来安平郡的路上,也都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个,他真不愿意回想,闭了闭眼,问道:“那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要打仗了,那我们要不要收拾收拾,提前先跑啊,那样也免得真打起来时,手忙脚乱的躲避官兵,当初我们村里人就是没逃得及,不少死在官兵手里,那叫一个惨啊!” 闻言,不少人都皱眉,这其中也包括黄老爹,他开口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没有?” 那人便摇了摇头:“我以前就不常出门,来了安平郡后,除了去城里,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外面是什么样的,也不是很清楚,倒还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这一走,便又成了流民的身份,你们可想清楚了,而且外面现在越发不太平,听说匪患闹得凶,一个不留神就被抓去山里了。” 这倒也对,听城里那些时常在外跑的商队说,人少了走商都不保险,容易被匪徒抢掠了货物。 “要我说,与其逃去别的地方,还不如留在村里好呢,别处也未必有村里安全,再说,也难说外面会不会打仗,这里好歹还有陆郡守这样的人物坐镇呢!” 黄老爹缓缓与大家说着,这里的日子过得是真的挺好,比以前的村里过得都好,他是希望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只是要打仗,心里也确实有些慌,不过要让他走,他也是真舍不得,陆郡守只有这一个,去别处再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是啊,大家都说陆郡守很厉害的,以前都是打胜仗的将军,现在肯定也是一样打胜仗的。” “对对对,村里人都说陆郡守很厉害。” “那我们就不要逃了,没有地方去不说,逃难的日子是真的苦啊,没准还挣不出一条命来,倒不如安稳在村里待着的好。” “唉,我年岁大了,也不想再经一次逃难的事,就算是要死,也死在村里好了。” 黄老爹听得直点头,他年岁也不小,身体还不怎么好,是经不住再逃一次难的,倒不如留在村里的好。 “正是这个话,年岁到了,根本就逃不了,还不如安稳一点,真到那份上,死也就死了。” 黄老爹说完,目光看向他儿子黄天厚,道:“你们年轻人是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的,总归我是逃不动了,你们要走的话……” 黄天厚便连忙道:“阿爹说什么话,我们也不用走,要留大家一起留下来,到时候大不了我去充军,帮郡守大人一起守城,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教朝廷的军队打起来,大家也就都安全了。” 这话一出,好像打开一个新世界,大家伙听得都不免动容,是啊,每次遇事他们就只想着逃,却没想过去抵挡,他们是百姓,向来逆来顺受,从来没想过去反抗,所以官兵一来,他们就只想到逃。 但现在他们才醒悟过来,除了逃命外,他们还可以组织人手抵抗,只要将那些官兵抵挡住,他们的田地、房屋、钱财,也都能保住了。 “天厚这话说得没错,我们可以帮郡守大人一起守城,不让官兵打进来,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对啊,对啊,这也是个法子,说什么也要把官兵挡在城外。” “真要打起来,到时候能动的,我们都一起去,我就不住了,凭我们这么多人,还挡不住那些官兵,现在细细一想,那些官兵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对对对,我听说外面的兵都是些软脚虾,可不能跟我们陆郡守手下的兵相提并论,我们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但也是下地干活的,不缺力气,就算没有官兵的本事,两个打一个,还是有胜算吧!” “什么两个打一个,我一人能打他们两个,那些官兵真没多厉害,也就是手里拿把刀,吓唬人最厉害。” 黄天厚见大家越说越热闹,一时也不免心情激荡:“既然我们大家都不逃,那就要想法子自保,阿爹,你说我们在村里组建一个护卫队如何,不过这还得找个会功夫的人来教教!” “会功夫的人,我们村就有啊,去学堂的那些孩子,不都有学吗,让他们来教一教即可,能学多少是多少!”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此事还得跟村长说说,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很快,一行人便又跑去村长那儿。 村长一听他们的提议,也觉得是个好法子,很快就召集村中青壮,让他们早晚每天都操练起来,教导的教头,那自然就是学堂里出来的学生,在学堂里学到的本事,现在可有他们用武之地了。 第728章准备 林满月从陆辰阳口中,听到赵家村的情况时,都不免露出一脸惊讶。 “他们真的自发组建护卫队啊?”她都有点佩服这个村的村长,当真是颇为了得。 “是啊,我听到这事儿时,也很惊讶。” 如今的陆辰阳,已经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了少年,因为长年习武,身形极为壮实挺拔,个头都比林满月高出不少了,只看身形已是个大人,但稚嫩的脸庞,还是一眼让人看出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阿娘,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组建个护卫队其实很不错。”他出声问道。 林满月就点头:“当然不错,特别是动乱的时候,有这护卫队在,也多少有些自保的本事,特别是那些想要趁乱打劫的,衙门顾不上,他们就能自保。” 随即又是一笑道:“再有,若是战事不顺,这些护卫队也能暂时征用来抵挡官兵,当然,那是在情况极为不利的时候,方才会出此下策。” 陆辰阳就双眼亮晶晶的直点头:“阿娘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前面应对大敌,后方不能出乱子,能有自保的本事就最好,若是还能为前方出点力,那就更好了。” 这个想法是没错的,林满月微点了下头,随后便抬眼看向他,问道:“你特意来跟我说这个,是想做什么?” “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既然阿娘也觉得赵家村这法子挺好,那么,我们要不要在别的村庄也推行此事,将各村的青壮、孩童,都操练一下,多少学点本事,到时候有事时就不慌。”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为这个,林满月听得不由暗自好笑,这孩子也确实是长大了不少,现在也懂得跟她绕圈子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各村的村民们能有自保的本事,也能为衙门这边省点事。 “这事儿也没有什么麻烦,只需要一条政令下达各村就行了,连教头都不用特意找人,各村都有人进学堂上学,这些学生就能教导,学堂里都有教授功夫这一堂课的,现在也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这事儿你完全可以跟你父亲说,怎么跑来跟我说来了?”她有些奇怪道,这孩子随着年岁渐长,很多时候都是过问他阿爹的意见,跑来她跟前说事的时候都少了。 “阿爹最近事多,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军营中待着,而且我也不想用这些小事去让他分心,这不就想到阿娘了。” 大事找阿爹,小事找阿娘。 好吧,林满月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想了想开口道:“你现在年岁也大了,一些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往后一段时间,你阿爹更不得闲,为娘这里也会有些忙乱,往后遇上事情,觉得能自己做主的,便自己做主吧!” 也是时候放手,让他自己做些事情了,总长在他们羽翼之下,孩子是长不大的,只有自己拿主意,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才会慢慢成长起来。 “阿、阿娘你说真的啊?” 陆辰阳结巴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他现在也没有真正长大,就能自己做主了吗,这个惊喜来得有点突然啊! 见他这样子,林满月不由有些好笑:“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在做什么决定前,需得三思,该不该做,得想好了再做决定,若是拿不定主意时,也可以问问身边人的意见,当然,也不能全听别人的,得有自己的主见。” 这个他还是懂的,只是觉得这事太突然,阿娘怎么突然就放手了。 实在没忍住,还是问出口来:“阿娘,你怎么突然就放开手了?” “你长大了,也有担当了,阿娘还把你从头管到脚,似也不合适,能自己做主,慢慢就长成一个大人,阿娘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这话听着好像有那里不对,但是,阿娘觉得他快成长为一个大人,他又觉得挺高兴的。 “阿娘你放心,儿子必不会让你失望。” “好,那我就看着。” “行,阿娘,你就看着吧,儿子先去忙了。” 他说完,一阵风似的就跑了,既然阿娘信任他,把事情交给他来办,那他就要有很多事要忙活起来了,可不敢有半点偷闲。 不过片刻,陆辰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娘,我哥干什么去,跑得那样快,我喊了他几声都没喊住。”她哥现在是长大了,性子也越来越野,见天儿往外跑,每天回来时,功课也有交给先生,先生还夸好,也不知他一天哪来那么好精力。 “你哥现在有正经事要忙,你就别管他了。” 林满月打量着眼前的亭亭玉立的女孩,问道:“交给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陆辰月习医,对药材这方面颇为了解,若是打仗的话,那少不得有人受伤,需要用药材的地方就多了,所以她这段时间交给她一个任务,就是让她去囤积一些药材。 安平郡有山,那山里有不少药草,住在山里的几个村子,甚至差不多是靠采药草为生,从这些山民的手里收购药草,倒是比外面买要便宜不少。 不过真要打仗的话,要囤积的药草不少,除了本地的,还得从外面收购一些回来,不过这些事情,就不能让她一个孩子来帮忙,得她自个想办法。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与裴子枫一起开的药铺不少,一些大的郡县,基本上都有济世堂的分店,本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想囤积药材,不是什么大问题。 见问起正事,陆辰月也板正了脸色,回道:“阿娘交代的事情,我自然得多上心,我这几天带着人,收购了足够做上千份止血散的药材,不过好像还是少了点……” 真要打仗的话,这点药材还真不够用,想了想又道:“现在还没停,继续让人收购着,主要收购的是外伤用药,倒也不至于打乱市场,阿娘你放心,不会影响到城里百姓买药的。” 林满月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她一个不大点的孩子办这事,她倒也办下来了,倒也不差。 “做得不错。”她夸了一句。 第729章国库有钱 “国库现在的钱粮,可能支撑起一场战事?” 许红鸾高高在上的问了一句,目光也顺势抬眼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崔来富,五十来岁的年纪,生得肥头大耳,便是她新任的户部尚书,别看此人样貌一点不出众,但本事却是不小,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赚到手的财富,更是让她这皇后都心动。 她本来还没想让这样的人来做尚书,倒不是看不起商户的意思,她本就从后世而来,不会有那种轻视商人的想法,她甚至觉得,若能把这些商人好好利用起来,对于治理国家会有很大的帮助。 她只是觉得官场选官,还是应该走正规渠道,比如何正经科考出身,自身的才学过关,那么各方面的整体素质都不会太差,就算拿官职去换些银子,那也应该换些微末小官才对。 只是奈何这崔来富实在太有钱,一出手就是百万两银子,她这曾经被银子逼得不轻的皇后,自然就动心了,不过一个尚书之位嘛,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有她在上面镇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况且这崔来富,能赚到万贯家业,又岂是没点手段的人,所以,这尚书之位她也就舍出去了。 这些也就暂且不提,只如今她的国库颇为充盈,那么之前一直压着的事,也就该着手办起来,陆长风、林满月两人跑到安平郡,以为离得京城远了,她就奈何不了他们,拿他们没法子了? 呵呵,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之前那是她空不出手来,现在战事平息,而她又真正的大权在握,再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她,所以陆长风、林满月也该拿命来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国库现在有存银五百万两,粮食恐有些不足,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花钱去买,如此一来,支撑一场战事应该是不难。” 在他看来,朝廷的大军出征,那是何等的威风,不管是想灭掉哪里,一击便能得中,钱粮的花费应该不是很大,将人镇压,大军就能回撤…… 他心思飞快盘算了一翻,思量着有百万两银子支撑应该就足够了,粮草这方面的消耗,那就要再看看大军出征有多少人,才好计算得出来。 许红鸾倒没去细算过,打一场仗要多少钱粮这事,放着户部尚书这样的人才不用,她才懒得去费那个精力自己计算,若事事都要她这皇后去经手,她一天脚不沾地的也忙不过来。 对于不了解的事情,自然是问下面的人就对了,朝中这些大人,哪个不比她精明? “国库已经有这么多银子了吗?”她面上微带笑意。 想上位吴尚书在位时,那会儿可真穷啊,堂堂国库竟然只有十几两银子,差点连当月的俸禄都发不出来,好在后面想到法子了,大大缓解了她的压力,如今五百万两银子,应该是足以用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她也不用太过担心国库没钱,抄家不是来钱得快嘛,以后再要没钱,这个法子就很好使,那些个当官的,不好好的治理民生,反倒中饱私馕,抄他们有什么错,简直是在为民除害。 “微臣查过历年的账本,发现国库一直不丰盈,也就是娘娘主政之后,国库的情况才有所好转,说到这个,微臣就不得不佩服娘娘当真是了不得,多少大人都没有娘娘这样的能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崔来富一脸乐呵呵模样,跟个弥勒佛似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这种溜须拍马的言语,但落在许红鸾的耳中,她却觉得特别中听。 不像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个全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哪会说这些啊,就算有个别的文臣想要拍她马屁,偏她都没能听懂,还是事后身边的人跟她说起,她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有点尴尬了嘛! 许红鸾听得心中妥帖,面上的神情也缓和不少,不过她仍是记挂起正事。 “既然粮食这边有所欠缺,那你就尽快着手准备起来,不日战事起,这些粮草什么的,也得赶紧运往前线,不能耽误了战事。” 好不容易能出手收拾陆长风、林满月两人,她怎么能允许出半点差错,最好是能一举将他们都给灭了,才算是拔掉她心中的刺。 崔来富连忙应声,他也是摩拳擦掌,新官上任以来,要办的头一件大事,可不能马虎,必然得帮娘娘办好了,也显出他的才干来,最好是能压服朝中的其余官员,就因为他不是正经科举出身,那些官员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鄙夷轻视的神情,连遮掩都不遮掩。 以前他遇上这些官员,那都是点头哈腰赔不是,但现在他也是正经官身,二品尚书呢,比那些瞧不起他的官员,都不知高多少级,他们居然还敢瞧不起自己,简直不知所谓。 等着瞧吧,等他办成几件事,再摸清妨娘的喜好,没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官居一品了,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娘娘,粮草应该按多少兵马来准备?”他问了一句。 “你先尽量多的准备起来,至于派多少兵马出征,这事我会与兵部的大人们商议,此事你就不要过问,回头再知会你就是。” 打仗的事情不是小事,自然得与兵部那边商议好,至于如何出兵,调派那里的兵马出征,这些事儿都得细细商议,主要是她对打仗这一块儿,也不是很了解,兵马调动这种事,还得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崔来富一听,便也不多问了,这种出兵的大事,确实是兵部在管,他要是插手过问太多,人家兵部的人该有意见了,他是户部的,管好户部的事即可。 “如此,那微臣就下去着手准备起来,娘娘尽管放心,绝对耽误不了大事。”他拍着胸口保证道。 国库有银子使,存粮也有一些,不过是找商户再多买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罢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都不叫什么事,吩咐下面的人一声,很快就能把事儿办好。 第730章有何惧 看崔来富按她的吩咐去办事,让她颇为省心力,许红鸾就十分满意。 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秉笔官陈云海,不由微点了下头,这崔来富就是他帮着引荐的,虽说他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但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了。 “陈云海,从今儿起,你就做本宫身边的随侍官吧!” 这个官儿,也只能算是个微末小官,但却是随时随地跟在她身边,帮着她记录一些紧要事务,也就相当于一个助理一般的存在,这个职务属于皇上专属,皇后身边是没有这个配制的,不过她现在大权在握,连皇上都要听她的,不过是找个随侍官,又算什么大事。 陈云海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虽说官职不高,但却是跟随在娘娘自边侍侯的,这就是一份殊荣,而且也容易被提拔。 “下官多谢娘娘!” 惊喜过后,陈云海突然意识到,他这随侍官是跟着娘娘,而不是跟着皇上的,这就有点……说不清了啊,随时跟在娘娘身边,这就有点太亲密了些,若是跟在皇上身边,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倒底是男女有别啊! 他可以料想到,用不了多久,他的名声怕是会很不好听了,一些人肯定私下议论,说他是皇后娘娘的面首什么的,说他靠这种关系上位什么的! 若是名声坏了,他往后的官位,坐得怕也不太稳当吧,主要是会被人瞧不起。 不过仔细想想,被人瞧不起,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大权在握,谁也不敢当面说他什么,最多是私下议论几句,不痛不痒的,也没什么要紧,索性也不再多想,总归这也是恩宠。 见他坦然接受,许红鸾就很满意了,随侍官是皇上的专属,她这个皇后配制一个,对方也没二话说,可见是很认同她这个皇后的,这就对了,若吃着她的饭,还嫌她是个女的,那她可要他好看了。 “你以后好好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了你。”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以后若再有什么贤才,你也可以向本宫举荐,至于能不能用,那得本宫亲自过目之后再决定。” 陈云海听得眉头一挑,连忙道:“是娘娘,若有贤才,下官一定向娘娘举荐。” 之前举荐崔来富时,他可是吓得不轻,生怕惹得这位大动肝火,如今看来,皇后娘娘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崔来富好用,她便想多用几个这般的人了。 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皇后娘娘是真缺什么贤才,她这是缺给她送银子的人,当然,这送银子的人再有几分聪明,那就更合意,他当然也不会傻到什么人都举荐,那必然也得有几分本事才敢举荐不是。 许红鸾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挥了挥手:“行了,你退下吧,本宫还有事忙。” 转头,便又吩咐门口的太监道:“去将赵万松将军请来。” 要打仗那就得有将军,她看好的将军就是赵万松,这人够识趣,不觉得她是个女人,就不应该掌权,反倒主动投靠她,既然愿意为她所用,那就要好好用起来。 没一会儿,赵万松就过来了:“下官参见皇后娘娘!” “赵将军免礼。”许红鸾抬了抬手,随即吩咐左右:“来人,赐座!” 赐座这种事情,也是对臣子的一种示好,既然要重用他,那就不能把人冷着不是,得让人感受到她的看重。 “多谢娘娘!”赵万松抱拳一礼,随后便坐了下去。 “陆长风那个反贼逃去了安平郡,如今战事平息,这个反贼自也不能再留着他,若要动兵,赵将军以为如何?” 她也没有多说废话,直奔主题,朝中那些大臣就喜欢绕来绕去,但她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往,这一点也很适合武将出身的赵万松,她这也算是向对方示好不是,不拿他当外人,所以才这么直接。 这事儿,赵万松其实已经听到些风声,只是没想到这会儿皇后叫他过来,会直接说起这事来。 说起来,要对陆长风动兵,他有点暗自激动的,想先帝在时那会儿,陆长风简直是先帝跟前的红人,什么大事小事先帝都与他商议,好似离了他陆长风,事情就转不开了一样,他们这些武将,一点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但凡有什么事,先帝第一个就想到陆长风,这很难不让人生出些想法来。 后面先帝人一没,陆长风就成了反贼,他是暗自看笑话的,只是没想到,他这反贼没能被朝廷擒获,反倒跑去了安平郡,如今还是一方郡守。 “这般反贼,朝廷早就该动兵,将人抓回来治罪。” 一听这话,许红鸾就更高兴了,她看重的将军,跟她的想法一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事,我是想交给将军,由将军领兵作战,将陆长风一家给捉拿回来,只是将军才平乱归来,也不知身子可还吃得消?” 赵万松听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让他跟陆长风打? 陆长风当年可是声名赫赫,满朝武将,当属他为第一人,那名声还不是白来的,而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半点作不得假。 让他跟陆长风打,他心里生出片刻的怯懦来,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当年的陆长风,确实威名远播,但现在的赵万松,那也一点不差啊,同样都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他平乱之战虽然打了几年,但那也是有原因的,后方粮草供应不上,战事开展得十分艰难,但在那样难的情况下,他还是打了胜仗,将叛军一举剿灭,可见,他也是功不可没的。 所以,他又何必畏惧陆长风,都是领兵的将军而已,若对方处于自己当时的情况,还未必有像他这么快平乱的呢,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再说了,他领的是朝廷兵马,还是打着捉拿反贼的旗号,占的是大义,对方是反贼,该心虚得底气不足才是。 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陆长风其实也未必如他,而且那安平郡又是出了名的穷地儿,没吃没喝的情况下,能养出什么好兵,再说,一郡之地的兵力,也才几千人而已,他多带点人马,陆长风又有何惧。 第731章准备周全 “娘娘不必担心,臣的身子骨强健得很,既然身为将军,就该为朝廷征战四方,陆贼不义,臣自当领兵将其捉拿回京。” 平定平王、诚王的战役,打得始终有些瑕疵,如今他若是能将陆长风擒下,那才是他赵万松真正名动天下的时候。 听到这话,许红鸾就很满意了,介于陆长风往日的威名,兵部的人居然有人认为陆长风是不可战胜的,简直荒谬,他再怎么武艺高强英勇不凡,但那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如何能与军队抗衡,大军出击将其擒拿下,又有什么难的。 之前不过是因为空不出手来,她也不敢胡乱分心,所以暂且放任他不管,如今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将人给捉回来问罪的。 总之,她现在是下了决心要将陆长风、林满月两人给捉回来,谁反对也没用。 “很好,不愧是本宫看重的将军,待你得胜归来时,本宫便上奏皇上,封你为大将军。”许红鸾许下承诺。 赵万松听得心怦怦直跳,那可是大将军啊,行伍之人做梦都想达到的高度,可见他选择跟皇后是没错的,心中一阵激荡。 “臣必不负娘娘所望!” “很好。”许红鸾赞许的点了点头 “此次出征,国库充盈,粮草也都准备充足,武器方面,你也尽管去工部挑选,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尽可挑最好的使用,这些都可以满足你,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陆长风、林满月擒拿回京。”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这两人成为阶下囚的样子,也想看看他们的骨头是不是真那么硬,死到临头的时候,是否仍是情深意重? 赵万松听得大喜,他就怕再出现上一次的状况,大军在外征伐,后方粮草却供应不上,还得他自己想办法筹措,想想出征在外那几年,他都只觉得心累不已。 如今朝堂上还有人拿这个说事,那些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遇上这种事情的不是他们,所以轻飘飘的说他纵兵为祸,他要不这样干,大军都要饿死在外头,没有大军阻挡,平王、诚王都能直接攻进京城来,到那时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好了,皇后娘娘既然承诺什么都能供应上,那他是真不用担心什么了,只管拿出真本事来,将陆长风一举击败,到时候将他擒拿归京,就是大功一件。 “多谢娘娘,臣定将陆长风等人擒拿归京。” “很好,那你去准备吧,不日就出发。” 赵万松一身轻快的退出大殿。 待人一走,陈云海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从京城带着大军去到安平郡,这一路可不近,光路上消耗的粮草就不少,为何不就近调兵,安平郡附近的郡县,也有兵马啊!” 这话说得就有些外行了,不过这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平时说话行事也颇为讨喜,她便也就耐心给他解释了一下。 “就近调兵确实省力,不过安平郡附近的郡县,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边关要塞,周边的郡县并没有多少兵马,一郡之地按规矩是可以养三千兵马,但真正能拉出来的,两千人都不一定有!” 说到这个,她也不免觉得生气,明明朝廷是拔下足够养三千兵马的钱粮的,但当地的官员就是变着法的弄虚作假吃空饷,她虽没有到地方亲眼看过,但每天的各种奏报,她还是能看出些问题来。 若不放大招,是制不住这股歪风邪气的,不过眼下还是战事要紧,不到收拾那些官员的时候,等回头空出手来,再慢慢清理吧! 陈云海就仔细回想了一下安平郡这个地方,好似山多林密,土地也不肥沃,可以说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靠本地的税收养点兵,也确实不容易,而安平郡周边的几个郡县,情况大致也差不多。 这种情况下要调兵,还真很难调出来,再则这种各种混乱的官兵,战斗力估计也不太行,真拉出去打仗,没准还没开打就被吓跑了,遇上这种情况,仗还怎么打,所以由赵将军自己带兵过去,也是一种比较保险的做法。 只是这一路的消耗,也确实很大,打下安平郡,国库怕是又要空虚一阵了。 “原来是如此,确实是微臣孤陋寡闻了,只是各种消耗也确实挺大。”他其实并不认同这场战事,才平定了诚王、平王,应该先休养生息才对,夺回来的那些城池,也正该好生治理,那些出逃的百姓,也是时候召回不是。 他不是很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一定要拿下安平郡,当然,就算不认同,他也不会乱插嘴,这也不是他该插嘴的事,娘娘要如何决断,那不是他能瞎掺和的。 许红鸾就摇了下头,道:“其实消耗也并不会很大,这些兵丁养着,每天也是要吃粮的,至于大军在外的粮草问题,户部这边调拔一部份,另一部份可以从他们所经过的郡县筹措,如此一来,也省了不少事。” 在她看来,这点消耗真不算什么,只要拿下陆长风,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了,不弄死陆长风她都不安心。 陈云海暗想,大军在京郊大营待着不动,每天消耗的粮食,跟每天赶路消耗的粮食可不一样,不过这种扫兴话,他就不要说了,不然必会惹得娘娘不高兴。 “娘娘果然想得周全,从沿途调粮,果然方便省事许多,如此一来,赵将军也不用顾虑后方粮草问题,必能一举攻下安平郡。” 赵将军平乱归来,在他看来也确实了得,没点本事的人,哪能打胜仗呢,更何况还是在那种没有粮草供应的情况下,赵将军还能平乱成功,可见其本事不差。 如今万事准备充足,安平郡应该很容易就能平定,娘娘想抓的人,也能给抓回来了。 许红鸾就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陆长风是有本事,但人人都过度吹捧他,也让她很不高兴,好似除了陆长风会打仗外,就没有别的将军能打仗了一样。 第732章置身事外 “阿爹,我得到消息,朝廷又要打仗了。”吴承志回到府中,就直奔他阿爹的院子。 前户部尚书吴庭运,如今告老后,每日悠闲的在家侍弄花草,也或是翻看几页闲书,退下来的日子,过得颇为轻闲适意。 “咋咋乎乎的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还说自己是当官的人,讲究身份体面,可我看你倒底不够斯文。” 吴承志都要给他阿爹跪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挑他的礼。 “阿爹,儿子跟你说正经事,朝廷又要打仗了。” “打就打呗,我一个无官无职的小老头儿,还能掺和这些大事不成?”吴庭运摆了摆手,显然对此事并不太上心。 “呃,阿爹,你这是……怎么了啊!”都有点不像他了,以前对这些国之大事,可上心得很啊,现在这是,真撂开手不管了? “什么怎么了,朝廷要打仗,那是朝廷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觉得,我能左右局势,让这仗打不起来?”吴庭运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觉得这么大的事……” 他仔细想了半响,开口道:“我是觉得,现在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有利时机,才平息了叛乱,朝中应该休养生息才对啊!” 在朝廷当差,很多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就好比夺回来的那些城池,现在十室九空,那些百姓全都逃去了别处。 “阿爹,你说那些外逃的百姓,朝廷怎么就不下旨,让他们回去的?”朝廷不下旨,那些百姓在别处安家,日子都过起来了,肯定不愿意再回去。 但这些百姓不回去,那么那些空了的城池,就这么一直空着不成,夺回城池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怎么都有点想不能朝廷的做法。 “人家日子好好的过着,朝廷若下这样的旨意,你说那些百姓会听吗,会愿意回去吗,若是强行赶人回去,你说那些百姓会如何?”怕不是要逼人造反。 吴庭运冷笑了一声,道:“就算那些百姓听上面的话,乖乖回去了,但又能有多少人,更多的百姓,已经在战火中丧生了啊!” 赵万松抢掠百姓的狠劲,也是少有人能比,那些百姓不是他杀的,但却也是死于他手的。 吴承志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如今回想起来,百姓的死伤确实惨重。 想到那些,他顿时也是无话可说。 默了好半响,才道:“阿爹,现在又要打仗了。” 这一仗打下来,不知又要死伤多少人,相到无辜的百姓,他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希望这一仗打完之后,朝廷能止兵戈,不要再起战事,不然百姓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他想也就是他的官职太低,若是位置高些,能在皇上皇后跟前说上话,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劝上一劝,也不知上面的那些大人们,为何就没有劝劝,不打仗多好,天下太平无事。 听到这番话,吴庭运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一仗会好打吗,陆长风非是常人,当年先帝如此看重……” 说到先帝,他就更惆怅了,先帝去时还正值壮年,虽说在位期间,也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总好过当今皇上,大权尽落于妇人之手,他还没事人一般,你要没这野心,当初抢什么皇位啊! 他心里多少是看不起赵元英这位皇上的,至于好战的皇后,呵呵,一妇道人家,他也就不去评说了。 吴承志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朝廷的大军,还能打败仗不成? 而且领军的还是有经验的赵万松将军,如何也不能拿不下一个安平郡吧,那也只是一郡之地,而且还很穷,没有钱粮支撑,应该很快就能被攻破才对。 “阿爹,你是不是弄错了,陆长风再厉害,那也只是一个人,朝廷大军压境,他又能反抗到何时,打仗的钱粮,就安平郡一郡之地,不足以支撑啊!” “是不是我弄错了,你等着看结果就好了,陆长风当年平定边关,勇武著称的夷人都败在他手下,能打败他的将军,绝不是赵万松之流,至于钱粮,当年的陆侯夫人,可是很会赚钱的。” 这对夫妻联手,他觉得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且拭目以待吧! 就算吴承志觉得,不可能有人能打过朝廷的大军,但听到他阿爹的话,心里的信念仍是松动了,他阿爹也非常人啊,二品尚书位置上退下来,还能没点眼光? “若是战事僵持不下,那么消耗的将会是国库,若是国库不能支撑时……”那将会如何? 吴承志都不由吓了一跳,若是国库不能支撑,被对方反攻都有可能,但对方真的有那样的本事吗,想想当年陆侯的威名,他不由觉得冷汗直冒,若是国破,那他这个不大点的官儿,该何去何从啊? “阿爹,情况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这谁说得准,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我也不过是凭多年的经验评说几句,你听了就算了,不必放心上。” 这么吓人的事情,他还能不上心才怪,他是真做不到他阿爹这样心大啊! “阿爹,要不我这官儿不做了,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职位,儿子跟你一样告老?”他虽才三十来岁,但告老也是可以的吧,空出位置来,也可以给别人,上官应该会同意。 吴庭运白了他一眼:“急什么,还没到那份上,再说了,就你现在这位置,也影响不了什么。” 吴承志就觉得心塞塞,他的官职确实很低微,只是他阿爹时不时就要拿这个说事,也不怕他多想么! “那我就先不辞官了,日常还能多打听点消息。”若真战事不利,朝廷发不出俸禄时,他再辞官吧! 他现在也不心疼他的官位了,若是国破,他身为官员,估计是要被追究责任的,反倒不如一个白丁来得自在。 只是他仍抱有侥幸,觉得情况不会坏到那份上,毕竟安平郡真就是一个郡而已,而且还是最穷的地儿,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但是朝廷现在种种乱象,连他都觉得,朝廷这样下去,怕是有点不太好。 第733章邻居的反应 武源郡的陈郡守,手里拿着公文,看了好半响都没有动静,旁边的柳师爷见他这情形,不免觉得奇怪,硬生生忍了好一阵,实在忍不住了。 开口道:“大人,可是有何要事?” 不然不能是这般情形,他跟随大人身边也有许多年,彼此间都十分了解,不是什么大事,是不能让大人变色。 陈郡守长长叹气一声,将手中公文递到柳师爷面前:“朝廷刚刚下发的公文,你也看看吧!” 这般语气,必然是极要紧的事,柳师爷也不敢耽搁,伸手将公文接过来,低头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也良久无语。 “都看到了吧,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非要说人家是反贼,前些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人家着手治理安平郡,能把一个最穷的郡,给治理成富裕之地,那些百姓们日子过得安居乐业,如今倒好,说打就要打……” 与安平郡相邻,这些年他是看得最清楚安平郡的变化的,最初的时候安平郡的百姓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凡有个天灾人祸的,百姓的日子指定过不下去。 而如今再看,那些百姓们日子过得极好,大半人家都盖了新屋,家中的孩子送去学堂,不说多有学问,字是能认全,算数什么的也难不倒,总之,现在的安平郡,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必是一繁华之地。 但朝廷却不管这些,说人家是反贼,现在空出手来,说打就要打了。 柳师爷眉头皱得死紧:“朝廷才平定叛乱,不休养生息,怎么还打,听说夺回来的那些城池十室九空,那城夺回来不派人治理,就这么放在那儿不管么?” 他真有点搞不懂,朝廷那些大人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攻打安平郡,这一仗不说打不打得下来,只是兵马一动,那就是在消耗钱粮,国库有多少钱粮来消耗。 说到这个,他也不由有些疑惑:“之前就听说国库空虚,怎么现在倒有钱粮支撑攻打安平郡了?” 莫不是说国库空虚,都是骗他们这些地方官员的吧,其实国库并不空虚。 越发有些瞧不直朝廷那些官员了,居然还会玩这种小把戏,也没指望他们拔款什么的,居然还会装穷。 陈郡守轻嗤了一声,道:“你说这个,我还真知道一些,国库之前确实空虚,拿不出钱粮来,但是后面皇后娘娘下旨抄了好几户人家,抄来的财物尽数收归国库,如此一来,国库也就有钱了。” 柳师爷听得咂舌:“几户人家就能让国库有钱了,那得是抄了什么样的人家?” “抄的当然是极为豪富的人家,若是家境稍差些的,都还赶不上趟呢!”陈郡守一脸讽刺,这还真就是挑着有钱的下手。 “若是这般行事,朝廷还没有乱套?” 柳师爷都不由抹了一把汗,上位者若是这么干,那下面的人有样学样,真的会乱起来啊! “哼,我看也差不多了。”陈郡守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认同朝廷的做法,但他一个外官,又管不到朝堂上,想说句话还得上奏折,但奏折上写这些,那是他嫌官做得太长。 对朝中再如何不满,也只能压在心底,也是让他很憋屈,往日也就算了,有些事情不想看不想听,他还能装聋作哑,总归那些事情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但现在可不行,朝廷的大军要攻打安平郡,如此一来,事情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有就是,武源郡离得近,朝廷大军若是有什么需求,估计还得找上他,这又是一桩麻烦事。 柳师爷也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身为地方官,需得治理好本地民生,才能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所以一般外任的官员,也都会做些实事,当然收受一些好处也是不可避免,但需得有底线,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这得有分寸。 陈郡守算不得多廉洁,该收的也收了,只是本地的民生,也有好好治理,治下的百姓日子也还过得去,官声也还算好。 比起朝中的某一些大人们来说,名声要好得多。 “大人,朝廷的大军要攻打安平郡,到时候我们要如何?”柳师爷问道。 这事必须得有个章程,是置身事外谁都不管呢,还是说帮着朝廷这边,尽快将安平郡拿下,但安平郡那边,往常也是有来有往,陆郡守为人疏朗大气,是很愿意让人结交的对象。 总之,两郡之间属于兄弟关系,颇为亲密。 陈郡守也很为难,为何偏偏是安平郡,若是换个别的郡,他能什么都不管,将自己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要紧,但却是安平郡,陆郡守为人也仁义,他就很为难了。 “你说,陆郡守与朝廷那边,当真不可调和了吗?” 柳师爷就仔细回想了一下,几年前朝廷下发公文,指明陆长风是反贼,当时他也将那公文仔细研究过的,甚至对陆郡守此人也深入了解过。 “当时京中的情形有些乱,先是英国公府造反,后面宫里又发生动乱,接着先帝就没了,要说先帝在时,陆郡守可是先帝跟前的红人,怎么想都觉得陆郡守不应该是反贼。” 柳师爷掺杂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随后便又接着道:“而且平王、诚王造反的原因,也是说当今皇上得位不正,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平息的战事,哪知道一打就是几年……” 说到这个,他们都觉得朝廷的军队有些无能,平王、诚王是公认的草包王爷,居然都用了几年时间才平息叛乱,可见朝廷的军队真没什么了不得的。 “当时我就认为,陆郡守应该是被冤枉的,并不是什么反贼,应该是他的存在,碍了某些人的眼,所以被定罪为反贼,不过这种事情,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好说的。” 柳师爷详细说了一下当初事情的前因后果。 皇上无能,皇后专权…… 沉默良久后,陈郡守突然冒出一句:“祸国妖后!” 柳师爷也有些认同这个说法,不过这种话也是不能乱说的,若是被人听了去,没准他们也要被扣上反贼的名头。 “大人,此事还得拿出个章程来,朝廷大军不日就要到,到时候才能及时应对。” “此事容我再想想吧,朝廷的军队,倒底还没到呢!” 陈郡守烦躁的摆了摆手。 第734章刺探消息 相较于武源郡这边陈郡守的左右为难,一时拿不定主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与安平郡另一边相邻的丘岭郡郑郡守,他就坦然得多了。 收到朝廷的公文,一样与身边的师爷说起此事。 “陆长风那个反贼,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算是来了,朝廷估计也是忍不下他,现在要出兵收拾他了,真是大快人心。” 方师爷面上带着微笑,顺着他的话道:“之前大人还觉得此人太过气人,有些不识好歹,如今可好了,连朝廷都不能容忍他,派兵来捉拿。” “可不是嘛,得罪谁不好,偏得罪了皇后娘娘,现在可有他的好果子吃了吧,哈哈哈,我就看陆长风他怎么倒霉,真被打入牢狱的时候,本官一定要去亲眼看看。”郑郡守痛快得哈哈大笑出声。 方师爷面上带笑,微摇了下头,也不怪自家大人这么高兴,实在是那陆长风太不识趣,与武源郡合作修路,他们这边也想修路来着,结果对方居然不给面子,要说修桥铺路都是好事,他却不同意,实在可恨。 闹到后面,甚至连水泥都不肯出售给丘岭郡,简直是把事情做绝了,大人没了失了发财的机会,可不就把他给记恨上了嘛。 当然,他同样也觉得陆长风可恨,若是事情能成,他这个师爷,也是能从中捞一笔的,算算修路要投入的钱粮可不少,他能拿到手的,也必然是不菲的一笔,结果就这么白白错失。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如今陆长风要倒霉了,他们可不得拍手称快。 “朝廷大军要攻打安平郡,也不知陆长风会不会向我们丘岭郡求援?”方师爷问出心中疑问。 在他看来,与朝廷做对,无疑是没有好下场的,朝廷的大军那是正义之师,陆长风拿什么来抵挡,倒不如乖乖投降,没准朝廷还轻判。 郑郡守立马便道:“就算向我们求援,那也是绝不会搭理他的,我们才不会跟他同流合污。” “大人说得极是,只是我们之前与他有来往,这关系还得撇干净些,就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以此来攻讦大人就不妙了,朝中又会派人出来,若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以后大人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这话倒是,万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传出不好的风声,你这段时间,将城里梳理一遍,但凡那些刺头儿,都先把人抓起来关进牢里,待事情过了之后,再放出来也不迟。” 趁着这个时候,他得把丘岭郡内异样的声音都压下去,让朝中出来的那些大人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对他有利的声音。 听到这话,方师爷立马应声,保证会把这事儿办好。 心下却是暗自想着,这一次他又可以从中捞一笔好处了,不想进大牢被关押起来的,那就出银子,不愿意出银子的,那就还是进大牢待着吧! 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次干,他娴熟得很。 “对了大人,还有一事得提前准备起来,就是那些朝中出来的大人们,不得给送些见面礼什么的,若是礼送得到位了,往后也会多关照大人几分不是,所谓朝中有人好说话……” 给人送礼这种事情,郑郡守没少干,只是很多时候,礼送出去了,却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慢慢他就不太热衷此事。 只不过现在既然是朝中的官员跟随大军出征,那倒也可以利用起来,他也正愁朝中没有认识的人呢,若是能走些门路,就再好不过了,当然,若是能走通皇后娘娘的门路,他觉得花多少钱都很值。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事儿确实很要紧,得马上置办直来,只不过朝中出来的人,眼界应该是很高,一般的东西怕是入不了他们的眼,这个你有什么好办法?” 一般的东西,他也觉得拿不出手,但太贵的东西,送出去他也想得到相应的回报不是。 “大人,金玉轩的掌柜,前段时间进了一批珍宝,现在应该还没出手,若大人有需要,可以传话喊他过来说说……” 郑郡守一听,顿时也露出满意之色:“金玉轩的东西,确实不错,听说他们供奉的朝奉很是有些本事,那就这么办,明儿就将掌柜给本官请来。” 方师爷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大人买东西,那是看得起金玉轩,若还要让大人出银子,那就是不识抬举了,金玉轩也别在丘岭郡混了,直接关门吧。 当然,大人买东西,他这师爷自也要跟着落下几件不是,都说金玉轩的东西好,随便拿出一件,也都能值不少银子,他这一笔又是赚了。 “大人,除了这些,我们是不是还得再准备些别的,比如说安平郡那边的消息,要不要打探一番,到时候可以送到领军的赵将军跟前,以方便他攻城?” 他们这里离着安平郡近,两郡的商贾也时常往来,走动得多了,各种小道消息也有些,只是可信不可信那就不好说,不过若是官府出面打探些事情,准确性还是要高不少的。 “这位赵将军听说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若是能得他的信任,大人也能进皇后娘娘的眼了,托他帮忙送份礼给皇后娘娘,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礼若送出去,娘娘收下了,那当然也不能白收不是,但凡能想到大人一二,往后前程都不会差。 他这师爷也算是为大人尽心尽力的操持着了,毕竟他跟着大人,也是得了不少好处的嘛,他自然也要为大人费心不是。 “你说得没错,一会儿就多派些人手去安平郡,打探一下那边是什么情况,特别城防相关的消息,得多打听一些,还务必得准备,不要出差错。” 这种消息,对于攻城的赵将军来说,是极为要紧的。 “还是你想得周全,我是一点没往这方面去想,不过京城里出来的这些大人们,都要接触一下,没准那位就能搭上线了呢!”郑郡守美滋滋的说着,好似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不过对于他这种地方官员来说,想与京城那边打通关系,也是颇为不易,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很多时候也只能走偏门。 第735章暗潮 王小树三两口吃完早饭,将碗一放,就要急着出门。 周二丫见状,连忙道:“等一下,衣服有些皱,我帮你整整。” 说着就上前帮忙,将有些折皱的公服给拉扯平整,这才满意道:“既是衙门的公差,也得齐整些,别让百姓看了笑话。” 听得王小树一个劲的点头就是,嘴里也不免叮嘱几句:“最近城里来了不少外地人,你出门的时候注意些,别往人少的地方去,就担心那些人起坏心,到时候在城里捣乱什么的,我们衙门的官差,这几天能派出来的全都派出来了,每日都在巡街。” 他与周二丫成亲之后,把两人赚得的钱合在一处,在城里买了一处宅院,将两家的母亲都接来一块儿住着,如今几年过去,两位母亲在家帮着照料孩子,做些家务什么的,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倒也其乐融融。 周二丫听着这些,倒也不觉得害怕,这几年她从小管事做成了大管事,时常在外走动,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胆小的姑娘。 “我一个女人家,谁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自个,多当心些,衙门里的公差,难免成为那些人攻击的对象,还有就是,家里也不缺吃穿,那些不该拿钱,你可千万别收,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也得为家里的孩子着想。” 这种事情,她可是没少见,她一个作坊的管事,都有人捧着银子送到她面前,想出高价把她挖走,也不想想,她是郡主手底下的管事,跟着郡主大有前程,为什么要跟着个不知底细的人走,当她是傻的吗? 王小树眉色一正道:“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心中有数,才不会乱收什么银子,那是好收的么,再说了,郡守大人也早就定下规矩,谁要敢犯,就是跟大人作对,而且我们公差的俸禄都有涨,足以养家糊口,用不着犯那种错误。” 他现在也不只是小小的衙役,而是衙役的头儿,成了捕快,俸禄比之前做衙役时更多,大人估计也是为了防止大家的俸禄不够养家,所以都大幅度提升了一截,这种情况下,若谁还敢乱来,那就是不把大人当回事。 上行下效,郡守大人是个板正的性子,下面的人自是有样学样,谁要是反其道行之,那衙门也不适合他待的。 “行吧,别在这里啰嗦,赶紧去衙门,别迟到了,你这做头儿的都迟到,下面的人有样学样,那可要乱套了。”周二丫催促一声。 “还不是你拉着我说话,倒怪我啰嗦了。”王小树撂下一句,赶紧朝外跑着出门了。 叶氏见女儿女婿仍是如新婚时一般恩爱,不由垂眸低笑。 现在的日子过得真好啊,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甚至想到女儿出嫁后,她怕是要孤独终老,哪知道女婿心善,竟愿意接了她来一起住,她如今再没什么不满足的,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的一直过下去。 王小树才到衙门,就有衙役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头儿,刚才云来客栈的伙计来报信,说是昨儿晚上客栈住进了可疑的人,他们也没敢盘问什么,只当普通客人接待,只今儿一大早,就来衙门这边报信来了。” 听到这话,王小树就微点了下头,眼眸中有冷光一闪而过:“一会儿派两个人过去盯着,就不要穿公服了,太打眼,换了便服跟着,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但凡确认他们有问题,就立马捉拿到衙门,自有人拷打盘问清楚了。” 在衙门里做了几年衙役,能顺利升到捕头的位置上,可见他也是有些本事的,如今朝廷的大军不日将至,而城里也是暗潮涌动,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这时候就动作频繁,也有一些是别的地方派来的探子什么的。 这起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最好的去处,便是衙门的大牢,这段时间是真关了不少人进去,再多抓一些,他估计大牢都不够使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什么经验,领着人把人探得明明白白了,才将人捉拿到衙门,到后面却是有些忙不过来,便发展成现在这样,确认对方是有问题的,这就立马动手抓人,自有专人审问清楚是谁派来的,不然等他自己一个个弄清楚底细再抓,那是根本就忙不过来,就是现在这样,衙门的差役也只是刚刚够用,要再多些探子什么的,估计得申请护军来帮忙了。 这段时间,他也确实忙得脚不沾地的,以前他在家里,是慢悠悠吃个早餐,再缓步走来衙门当差,只要不误了时辰,根本就不用着急。 但现在不同了,衙门里是真的忙,他要不早点来,一天的事情根本就忙不完。 而且也不只他们这些衙役忙,衙门里的大人们,一个个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甚至一些要紧的公房里,天黑了都没能下衙,点了油灯继续干活,他也弄不懂这些大人们在忙些什么,总归,现在衙门上下都很忙。 在外面忙活一天,王小树才一脚踏进衙门,就有人来跟他禀报:“早上云来客栈那个,跟了半个时辰就发现不对,当场把人给捉拿进衙门,都没怎么弄刑,就直接招了,说是隔壁丘岭郡的人……” 王小树听完,也不免有些疑惑:“那丘岭郡的人想干嘛,难不成是看我们这边要打仗了,所以想趁火打劫来的?” 说完,也不免冷笑一声,道:“若真如此,他可打错了算盘,咱们大人眼里揉不进沙子,岂容他来打劫,敢朝安平郡伸手,迟早把他的手给跺了。” “这种事情,最近也不少发生,有京城来的探子,也有别的郡县派来的探子,只不过丘岭郡倒底还是不一样的,说起来都是邻居一般的存在,怎么就半点不讲情义了。” “我看你也是傻了,这种时候讲什么情义,在那些人眼中,估计只有利益,能给他们好处,那就是朋友,没有好处,那就是仇敌。” “说起来,这丘岭郡的郡守大人,之前也是一直向我们大人示好来着,如今朝廷大军要来,他估计就只会去巴结京官,视我们大人为敌了,也不怪会派人来刺探消息。” 这种人可真是让人瞧不起,还是官身呢,啧! 第736章厉害了 王小树在衙门里忙到很晚才回家,家里人都睡下了,只有周二丫还坐在油灯下做针线等着他。 “吃饭了没有?”周二丫见他回来,放下针线问了一句。 “在衙门里吃过了,你是知道的,大人为人宽和,待下面的人也极好,衙门里的厨房,这段时间就没闲着,没功夫回家吃饭的,都在衙门里吃,谁也饿不着。” 这一点上他都不得不佩服,大人实在是太贴心了,如今下衙的官员有些比较晚的,还给安排上夜宵,他就是在衙门蹭了顿夜宵才回来的,当然,主要还是事情多,忙到现在。 他说着,又不由笑了一声,道:“吴大人你知道吧,他家离衙门略远些,他懒得来回折腾,今儿竟是将被褥都带到衙门,说是就歇在衙门了,也不知家里人有没有意见,说到这个,还是你考虑得周全,当初买宅院的时候,你坚持买离衙门近的地方。” 当然价格也要比别处贵上一些,不过现在想想,也确实是很划算的,毕竟离衙门近,更安全一些,别处出乱子,衙门周围就不会出乱子。 周二丫听到他这话,也不由轻笑了一声:“我那时候是为我自己方便,作坊就在衙门旁边,我一个妇道人家,走太远的路,出入不太安全。” 不过这些都是些题外话,她眉头微皱道:“现在都忙成这样了,真要是打仗的时候,还不知会忙成什么样?” 虽说他们一家都对郡守大人有信心,但真要打仗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慌的,这不是小事啊,前些年那些流民,那凄惨模样,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一家若是落到那一步,她真是不敢想。 这会儿她心里对朝廷大军简直恨得要死,如今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她才觉得有点滋味,竟是好景不长,朝廷非要派兵来打,她就恨得不轻。 王小树想了想,回道:“估计真打起来的时候,反倒不这样忙了,正是因为现在还没打起来,所以那些人暗地里蹦跶得欢,等着瞧吧,这些不安好心的人,总有他们倒霉的时候。” 他现在是郡守大人最忠实的拥趸。 “你也不用太担心,大人和郡主是什么样的,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你心里多少也是有数的,朝廷大军肯定讨不了便宜。” 周二丫让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凭添不少信心,是啊,郡守大人这样的好官,如此体恤下属,又是领兵的将军,听说他训出来的兵士,一个个都很勇武,必然不会吃败仗,还有郡主,那样聪明的人,必然法子极多。 心倒是慢慢安定下来了,最主要是,她觉得一家人齐整的在一起,就算城破,他们要死也是死在一起,这么一样,心下倒真就安定下来了。 “让你这么一说,我倒真不担心什么了,反正要死咱们也死一块儿。” 王小树让他说得有些好笑:“没到那份上。” 他是真的很有信心,朝廷的军队再厉害,长途跋涉而来,战力减半,若还有人水土不服什么的,那就更要打折扣,大人手里的兵,那是这几年天天训练出来的,个个都威猛不凡,他自个就是习武之人,对这方面看得最清楚。 “操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有那闲功夫,我倒不如多操心作坊的事务,事情若是办得好,没准还能提拔提拔。”周二丫说起作坊的事情,整个人都会发光似的,特别的神采飞扬。 王小树就特别爱看她这自信满满,又充满干劲的样子,觉得特别鲜活。 听着她那话,不由笑道:“你已经是大管事了,还想怎么提拔,难不成想把上面的刘管事给挤下去?” “想挤下刘管事那不太可能,人家是正经读过书的,能写会算,我这点本事,还都是跟刘管事学的,如何也不能把刘管事给挤下去,不过刘管事说,还想再开一家作坊,只是又忧心战事将起,这事儿也不知能不能成,我倒是想去做另一个作坊的领头管事。” 说到这个,她又觉得朝廷大军太会坏事了,他们作坊的事情,都给耽误了。 “你们作坊已经有几百女工了吧,怎么还要再开作坊,有那么多活干吗?”王小树也不免有些惊讶,那个作坊,他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呢,没想到现在还要壮大,也不愧是郡主开办起来的。 周二丫白他一眼,道:“什么几百人,上个月就有一千人了,作坊隔壁的房子都被买下来打通,不然都安置不下那么多人。” 王小树不由嘶了一声:“居然有这么多人,再开一个作坊的话,那岂不是还能再招不少女工,我看城里的女人,怕都跑去作坊干活了吧?” 他这段时间很忙,作坊的事他还真没怎么过问过,没想到不问不打紧,一问竟然如此规模了,发展得太快速了。 “哪儿能呢,城里的那些有钱人家,人家都自恃身份,才不会去作坊做工,甚至觉得我们这些做工的女人们,都是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的,应该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才叫贤良淑德。” 对于这种说法,周二丫是很不屑的,她要真那么干,她们娘俩直接饿死家里得了。 王小树对此也不以为然,他是乡下长大的孩子,村里的妇人们若不下地干活,一年的收成都要受影响,什么抛头露面,也就是有钱人家瞎讲究,他们这样的人家,还真讲究不起。 要说他现在俸禄也足够养家,但若是少了周二丫那一份收入,家里的日子还是要大打折扣,所以,他不觉得女人赚钱有什么不好的,能把日子越过越好,那才是正事。 “我们作坊里的女工,多是各村里招来的,她们在地里干活,累得慌不说,还赚不到什么钱,到作坊做工清闲得多,工钱还不少,没有几个不愿意来作坊做活的,我跟你说,你别小瞧人,我们作坊里的女工,也挺厉害的。” 说着,她顿了顿,前些刘管事还跟我们提了提,说是要打仗了,大家是不是也学点自保的本事,说是想请军中的人过来教大家几招防身的本事,我也正想着,是不是得学几招。 王小树听得一脸震惊,这些女人还真是厉害了! 第737章游说 “皇上,你真的不管一管皇后娘娘吗,就这般任由她胡作非为下去,怕是会江山不保啊!” 赵元英只觉得头疼不已,不时伸手揉一揉额角,他的头疼症,好一阵坏一阵,最近几天就开始发作,御医说他是太过劳神的缘故,需得好好将养,最好是什么事都不要操心,这才是保养之道。 他如今是连朝中政务都不怎么理会,但总有人闹到他面前来,他也很无奈。 “高首辅,朕的身子不太好,时常精力不济,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而且就算他身子好,他也不想管,许红鸾如今越发强势,他要发表什么不同意见,必然会吵起来,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跟她吵架。 他只要确定太子是自己的孩子,皇后并没有背叛他即可,别的事情,就由着她去折腾吧,不管如何她身为母亲,也都是会为孩子着想的,到时候江山交到太子手里,他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么几年下来,他曾心的雄心壮志,都磨灭干净了,不过他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皇后帮着操持国事,都不用他操心,他更不用劳神,好好养着身子就是。 “皇上,这是你的江山,这如何也不能撂手不管啊!” 高首辅都被他的话惊呆了,这是一位皇帝该说的话吗,想管也管不了,你身为皇上都管不了,那谁又能管得了,皇后吗? 那倒底也只是一介妇人,不是他瞧不起皇后,虽说有几分聪明处,但见识还是浅薄了些,不是能担当大任的,特别是近日行事,越发的轻狂无知。 赵元英是真的很无奈,以前齐仆射在时,巴不得他什么都不管才好,如今齐仆射没了,这位高首辅倒是想让他立起来,但他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朕没有撂手不管,朕的皇后不是代朕管着嘛,待到太子成年,朕就将皇位交给太子继承,如此,国事也就尽交于太子之手。”到那时候,皇后也可以歇下来了。 “皇上你竟如此信任皇后,若是太子成年时,皇后不愿意交出权力,那又当如何?” 高首辅觉得皇帝的想法太天真,尝试过权力的滋味后,皇后又怎么舍得把大权交出来,即便太子是皇后的儿子,可那又如何,母子相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有着一腔的忠君爱国之心,只是处处受压制,先帝在时,成国公、齐仆射,将他压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出头之后,待他把这两位都熬死了,如今他也被提拔成了首辅,但国事却与他想象中不同。 先帝时还说后宫不可干政,到当今皇上这儿,他却是什么也不管,尽数交给皇后来管,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都不讲了。 当然,这也是前面的遗留问题,当时齐仆射在时,就有放任皇后插手政事不管,如今再要管,那就难了,谁叫皇后已经大权在握。 赵元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太子是皇后的儿子,现在皇后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为太子铺路吗,皇后不将手中的权力交给太子,还能交给谁? “高首辅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皇后就太子一个儿子,难道还会跟太子争权,你休得胡言,挑拔皇后与太子间的母子关系。”他觉得高首辅是不是别有用心。 高首辅久久无语,皇上登基这么多年,为何还是这样天真,他自己不看重权势,可不代表别的人不看重,特别是皇后那样,一看就野心勃勃的,握紧了权势就绝不会松手。 这样的人沉迷于权势,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看得比权势更重要,太子兴许也只是她一步步握紧权势的阶梯。 他一时都不知要怎么才能跟皇上说得明白了,为了权势,亲父子能争得头破血流,亲母子也是一样的。 “皇上,非是老臣胡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什么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最安全。”皇后是真不可信啊。 最主要的还是,皇后于治理国家一事上,并没什么建树,争权夺利倒是很有一手,但凡她能展现几分治国之能,他也不会这么反对。 当然,就算皇后再如何惊才绝艳,他的一颗心,还是向着皇上的,为人臣子首要的就是忠君,眼看皇后有夺权的架势,他不能不为皇上打算。 “皇上就算有打算在太子成年时,传大位于太子,那在此之前,皇上就更应该掌控局势,到时候将一切交到太子手里,而不是假他人之手。” 父子相传多好,中间非要插一个皇后,这就不妥当了,若是皇后是安份守已的,他也不说什么,但皇后的野心已经展现出来,不容人忽视。 听着这些话,很有道理的样子,但赵元英却是一脸无语至极,他觉得高首辅就是个会打嘴炮的,不说他现在身子是真的大不如前,时不时就发作的头疼症,折磨得他根本无心朝政,就算是他身子康健的,就目前皇后大权在握的状态,他也不可能掌控局势啊! 连他这不闻朝政的人都看得明白,为何高首辅却看不明白,还在这儿一个劲的游说他,他就算同意了,也不可能从皇后手里夺回权势,许红鸾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么多年来,他不敢说了若指掌,但对方是什么性情,他看得分明。 “高首辅,你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朕去跟皇后对着干,对你有什么好处?”今天这些话,若是传到许红鸾的耳中,这高首辅估计离丢官不远了。 他虽说能做首辅,但也是因为年纪大、资历老,论资排辈他能排到前头,可并非是他有多厉害的本事,当然,忠君这方面,应该也是毋庸置疑,只是,有些看不清情况。 要他说,这高首辅就是个没眼色的,以为自己做了首辅,当真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别人相让,把他顶到前头来的。 不过倒底是老臣,年岁这么大,不想他落得不好的下场,还是开口道:“高首辅,今天你来找朕的事,估计皇后已经知晓了,好在我们说话并无外人在,放心,朕不会传出去,皇后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许红鸾那人,可没什么气量可言,但凡知道有人对她不利,立马就能动手。 说完这话,他还转头看了一眼侍侯在旁的刘德顺。 刘德顺立马乖觉的应声:“皇上放心,奴才绝不敢外传。” 第738章随侍官 高首辅是如何也没料到,话题为何就偏到这份上了,皇上竟然畏惧皇后至此,甚至还要隐瞒他们之间的谈话,才能保全他这朝中重臣,何至于此啊! 皇上应该是一言九鼎,是无人敢欺君妄上的存在,何至于畏惧一妇人。 虽说皇上待他这老臣,也确实仁厚,甚至愿意帮他隐瞒,咦不对,怎么又偏了,不应该是这样。 皇上是天子,为何要受制于妇人之手,这不应该啊! 心下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这么直言进谏,皇上可能听不进去,倒是可以剑走偏峰。 “皇上,你虽然爱重皇后娘娘,任由她行事,但皇后娘娘却……” 欲言又止半天后,又道:“皇上可知,皇后娘娘身边跟了位随侍官,听说娘娘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后宫他都时常出入,这实在不合规矩啊!” 赵元英听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随侍官?” 他身边是有随侍官的,只不过他嫌人啰嗦,反倒不如太监用起来顺手,便将人打发出去,并不时常跟他出入。 旁边刘德顺,目光看向高首辅,似在看死人一般。 宫里人谁不知道皇后身边有位得宠的随侍官,但谁也不会跑到皇上跟前来多嘴,偏就有不怕死的,说到皇上跟前来了。 “咳咳,皇上,兴许是高首辅有些老糊涂了,随侍官那是皇上才能配备的,皇后娘娘那边需要用人,也是备的女官!” 这话他可得帮着拦一拦,不然惹怒皇后,到时候连他也牵怒了,可不得了,这宫里皇上脾气好,得罪皇上还能活命,但得罪皇后,那就只能想想怎么个死法。 “对,皇后身边有不少女官。” 赵元英点了点头,女官的数量,早已超过该有的规制了,不过她要处理政务,身边多几个女官也不是多大的事,这宫里也没有人敢挑她的礼,连他这个皇帝说话,有时候都不管用呢。 高首辅眼睛瞪得老大:“下面的人果然欺瞒皇上,连皇后身边有个得宠的随侍官,皇上竟也不知晓,皇上啊,你被人蒙骗了啊!” 这会儿,他越发觉得,皇后就是祸国妖后,应该废除妖后,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赵元英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色顿时发沉,转头看向刘德顺,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皇上是在问他什么,是在问皇后为什么会有个得宠的随侍官吗,这他哪知道啊,全是皇后自己的意思,他一个太监也阻止不了啊! “皇上,奴才天天跟随在皇上身边侍侯,娘娘那边的事情,真不清楚啊!”这应该是推诿过去吧,毕竟他确实是天天跟在皇上身边,半步不离的,就算皇上歇下,他也守在皇上殿外。 赵元英一想也对,刘德顺这奴才对他忠心耿耿,每天侍侯在跟前,连告假都没有,自己走哪儿,他就跟到那儿,估计是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他转头看向高首辅,面上的神情冷了几分,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皇后当真十分宠幸那位随侍官?” “老臣所言千真万确,皇上若要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老臣是绝不敢欺瞒皇上的,倒是皇上身边的这些奴才,定是知情不报。” 他话说完,目光凌厉的看向刘德顺,觉得这大太监也就是看着忠心,实则并非如此。 听到这话,刘德顺顿时心中怒火翻腾,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跑来告皇后的状倒也罢了,居然连他都编排上,还如此不避诲,当着他的面说他的不是,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鸟儿都有,这高首辅确实是嫌命长。 他阴测测的笑了一声:“高大人,咱家可不敢欺瞒皇上,咱家对皇上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 他说着,扑通一声朝着赵元英跪了下去:“皇上啊,奴才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皇上你要是不信奴才,奴才就当场撞死在这柱子上。” 高首辅被他的动作搞得怔愣了一下,也是没料到,他这御前大总管,很是舍得下面子,说跪就能跪下去,不过想想也是,太监都不能算是男人,身份十分低贱,可不敢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骨气一说。 即便是跪在地上,他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可怜的,这些太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常挑唆皇上呢,没准皇上不理朝政,都是因为这些太监的挑唆也不一定,看刘德顺的神情,越发轻视起来。 赵元英一脸无奈:“起来说话吧,你好歹也是御前大总管,说跪就跪,当真不要面子的么。” “奴才的面子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若是不信奴才,奴才也就只有以死明志。” 什么以死明志,他一个太监,哪来什么大志,还以死明志,真是笑死个人了,高首辅看刘德顺的目光,就好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那叫一脸嫌弃。 “皇上,你别被他骗了,他既然是御前大总管,又岂能不知皇后身边的事,刚才竟然还敢说不知道,这岂不是在欺瞒皇上。” 御前大总管,那就是皇上在宫中的耳目,当他是朝臣,就不知道宫中之事么。 刘德顺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个老东西,可等着瞧吧,皇后转头就能收拾了你。” “皇上,奴才是真不知啊!”他一脸委屈道:“皇上不理俗事,奴才自也不能擅作主张,胡乱打听,皇后娘娘那边的事,又极为要紧,就更不敢乱打听了,不过倒也提醒奴才了,皇上若是什么事都想知道,那奴才往后多打听就是。” 赵元英就摆了摆手,他的这御前大总管,会变成如今这样,也有他的原因在,因为他不理朝政,也不想管后宫琐事,即便刘德顺跟他说起时,他也都不太想听,听来做什么,惹人烦心不是。 刘德顺偷懒,也就不再打听了,这也说得过去,不过皇后那边的事情,若她想隐瞒,未必能打听到,但既然连朝臣都知晓的事,如此坦荡,想来并无什么龌龊。 想想真要是有什么,那还不得藏着掩着都来不及,又岂能让外人得知。 第739章偷人 赵元英只觉得高首辅是找自己胡搅蛮缠了一通,他也压根不信对方的话,勉强应付了一阵,就颇为不耐烦的将人给打发走了。 他有些郁闷的端起茶喝了两口,又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案上。 “可怪不得朕不爱理朝政,看看这些大人们,有事没事就来歪缠,还一点不懂得看人眼色,他这把岁数还能立在朝堂上,也是稀奇。” 刘德顺先前被高首辅一通攻讦,虽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仍让他记恨上了,太监本就是无根之人,在这宫中活得很不容易了,若因为高首辅先前的话,让皇上疑心上他,或是从此对他不喜,那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高首辅本不是多有才干的人,他能做首辅,皇上还不清楚吗,那是论资排辈推出来的,瞧着他这年纪,兴许明年就要告老了。” 对于朝堂上的情况,刘德顺也有所了解,现在皇后当权,其中一些朝堂似有所不满,但又胆小并不敢言语,能做的就是无声抵抗,万事不出头,也没有往上爬的心思,没有人愿意领头,这高首辅才被推出来。 因着他年岁也确实大,有时候瞧着都有点糊涂了,完全不会碍事,所以皇后娘娘才让他在这位置上坐着,哪知这还真就是个不醒事的。 “这老臣也是不易,只是瞧着,当真老糊涂了,罢了,朕是天子,也就不必与他计较了。”但凡年轻上几岁,他都要下旨申斥几句。 “可不是老糊涂了嘛,什么都敢编排,都编排到皇上、娘娘头上来了。”刘德顺接了一句。 听到这话,赵元英顿时皱起眉头,略思量最片刻,便开口道:“吩咐下去,以后但凡是高首辅求见,就说朕不得闲。” 这老头儿,他是再不想多看一眼了。 刘德顺这才满意了,皇上不愿意见他,他哪还有什么体面,皇后娘娘那边,就更不会待见他,说是首辅地位尊崇,但其实也就跟一般的官员差不多。 两人再不提高首辅,只是赵元英想到许红鸾身边有位随侍官,仍觉得有些如梗在喉,若是个太监跟随在她左右,他绝不会有任何想法,但那随侍官却是男子…… “刘德顺,你说皇后身边那位随侍官……咳,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事儿怎么还没有绕过去:“回皇上的话,好像是叫陈云海。” “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听着这问话,刘德顺的冷汗都快下来了,皇上这是起了疑心了啊,那该死的高首辅,果然全找麻烦。 “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嘛,生得颇为端正,皇上也是知道的,朝中选官,相貌自是不能太错,不然惊了皇上如何是好。” 赵元英就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容貌太丑的,看着就吓人,怎好出现在殿前。” 如此说来,皇后身边的随侍官,模样应是颇为英俊。 问得越清楚,他心里越发有些没底起来,放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在身边,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一直身处后宫中,她哪敢如此行事? 所以,这一切还都是他纵容出为的。 “刘德顺,随朕去皇后那边看看吧!” “这……皇上,这时候过去,会不会不太好,皇后娘娘这会儿,应该是在批折子,正忙着呢,这一去岂不打扰?” 就算要过去,也等他找个人去皇后那边传个信,稍有些准备也好,皇上这么站起来就要走,传信都来不及,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多不好。 “我过去看一眼就走,并不会打扰到皇后。” 他说着,就自顾自的抬脚朝着勤政殿的方向大步而去。 刘德顺养得有些肥胖的身体,跟在身后一路小跑,身上的肉一颠一颠的,累得他直喘粗气。 他虽说是侍侯皇上的奴才,但平时并不干什么重活,甚至他自己的住所,还有小太监侍侯着,身边的事情都不用他动手。 “皇上,等等奴才啊!” 赵元英又哪会停下来等他,随侍官的事,让他心中如同有一根刺一般,多想一下都觉得疼痛,他必须得过去看一眼,才能真正放心,而且理智告诉他,皇后跟那随侍官,应该是没有什么的,传出的那些流言,都是朝中不满皇后的朝臣们,故意中伤。 甚至皇后对此事都没有遮掩,那必然是因为坦荡,所以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去看一眼,也就能真正放心了。 刘德顺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眼看皇上越走越快,抬手在腿上拍了一巴掌:“哎哟,皇上这是急什么呢?” 顾不得多想,赶紧又小跑着追了上去。 越往勤政殿走,沿途的宫人越密集,见到赵元英经过,纷纷停下见礼。 “奴婢见过皇上!” “奴才见过皇上!” 对于宫人们见礼,赵元英完全无视,径直走过,带起一阵风。 刘德顺就跟在后面小跑着追赶,嘴里一边呼喊着:“皇上,皇上……” 守在殿前的小太监,见到赵元英出现时,都不免露出一脸惊讶,但随即就赶紧见礼:“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赵元英也不理会,一脚踏入勤政殿内,抬眼就见听到动静的许红鸾,慌忙坐直身,而她的肩上,还放着一双手,正在帮她揉按着,见到他进来,那人连忙收回手,退到一边。 “许红鸾,你在干什么?” 他顿时就怒了,刚刚的那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高首辅跑到他跟前来说的话,都是真的,外面的那些也并不是朝臣的中伤,而是事实。 “你可真对得起朕,你贵为皇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养起小白脸来,可见是朕平时太纵容你之故。” 他真的是要气疯了,许红鸾这是在给他戴绿帽子,这个女人她怎么敢,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她爱权势,他便给她权势,连朝政他都不插手了,结果呢,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敢背着他偷人。 不,她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偷人,除了他这个皇帝被蒙在鼓里,朝臣都知道了,满朝上下都知道他戴了绿帽子,想到这种可能,他真的要疯了。 第740章撕破脸 看着眼前的人,在那里咆哮不止,许红鸾脸上连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很是淡定的坐在那里,目光轻飘飘的打量着他。 “你这是闹那一出啊,莫名其妙跑到我跟前来发疯,莫不是后宫里的美人们,侍侯得不够周到,那你尽管发落就是。” “什么美人,朕最近头疼症犯了,哪有心情召美人。” 话说着,赵元英顿时住口,现在说的可不是什么后宫美人的事,而是她与她那随侍官的事。 他抬眼,怒目看向退到她身后的男人。 果然年轻,相貌也确实英俊,那身板看着也很挺拔壮实,这身形瞧着,跟当年的陆长风倒是颇为相似。 “这就是你的随侍官陈云海,那就跟朕说说,你与他倒底是什么关系?”赵元英目光看向许红鸾,一脸的质问。 许红鸾嗤笑了一声,觉得赵元英真是不识趣啊,他在后宫中抱美人,她如今大权在握,又为什么不能找个俊俏的男子乐呵一下,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他还较起真来,那就太没意思了。 “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啊!”许红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她是想维持这种表面的和平,各忙各的事儿,但显然赵元英跟她想的不一样,这是要跟她撕破脸,那就撕破脸吧! “你,你承认了?” 赵元英咬牙切齿,居然连辩驳都没有,她要说不是,他是会愿意相信她的,但是她却承认了,那就是真的。 这会儿,他气得头发晕,许红鸾竟是如此不知廉耻,做出偷人的事,还能一脸的坦荡,毫不觉得羞愧。 “对呀,我承认了,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每天处理那么多政务,还得平衡一下朝堂上的争端,对外甚至派出大军征战,各种事务压在她一人身上,她也会有压力的嘛,有压力就要放松不是,这又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后宫里的美人好些个呢,我这才找一个,跟你可没法比。”她这还是太忙,但凡多点空闲,她都能多挑挑。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能一样吗?” 赵元英整张脸都黑沉下来,好似要吃了她。 许红鸾撇了下嘴:“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嘛,其实是一样的。” 这也就是封建社会,重男轻女严重,要是放到后世,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好个不知廉耻的……” 一些污言秽语,他都说不出口,深吸了一口气,朝外高喊了一声:“来人,将皇后给朕抓起来。” 声音落,外面寂静无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赵元英愣了一下,再喊了一声:“来人!” 仍是无人应答。 “哈哈哈!”许红鸾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连串的哈哈声在殿中回荡,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直到笑够了,她才抹了下笑出的眼泪,开口道:“赵元英,你看看你这皇帝当得,现在都没人会听你的。” 他甚至对自己现在的地位,还没有任何自觉,觉得自己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皇帝。 简直不要太好笑了。 赵元英被她笑得颜面无存,颜面什么其实还是其次,他这会儿其实有些心慌、害怕了,他是皇帝,居然连太监、宫女都指挥不动了,那他还算哪门子皇帝。 “你,是你在搞鬼,你想谋朝篡位?” “什么谋朝篡位,别说得那么吓人,我才没那个意思,本想一直跟你这么和平相处下去,可惜你却不配合,那这就怪不得我了不是。”许红鸾脸上露出些得色。 想想她付出的努力,那些辛苦也不算白费不是,她大权在握,所有人都听她的,皇帝又如何,没了权势的皇帝,连个最低贱的宫人都不如。 “你,你想干什么?” 赵元英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许红鸾从来就胆子大得很,下手还狠辣,他曾经的那些兄弟姐妹,都尽数死于她手…… 想到那些死于她手中的人,心里就慌得不行,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会如何对付他,他真的没一点底。 “你看看你,还是那么没用,就算让你做上了皇位,那也是烂泥糊不上强,但凡你能立得起来,我也只会安心的跟你做个皇后,可惜你偏偏立不起来,还得我自个出面,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许红鸾摇了摇头,这就是她挑重的男人,如此摆不上台面,但这样也好,若不是因为他软弱无能,自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大权在握的感觉,是真的好,她一个皇令下去,没有人不尊崇,这种感觉也确实让人沉迷其中。 “不是朕没有,是朝臣太过奸滑,没有人是真心辅佐朕,还有朕的身子也不好,头疼症时不时就会犯,若不是如此,朕也会是个好皇帝。” 赵元英为自己辩解,绝不承认他是个没用的,若不是朝臣争权,若不是许红鸾太强势,他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肯定会比现在做得更好。 许红鸾再次哈哈大笑出声,好半响才伸手指向他道:“你真是想笑死我,就你这样懦弱无能的人,也能是个好皇帝?” “你竟如此瞧不起朕,朕好歹也是你的夫君,许红鸾,你没有心,朕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叛朕,你……”赵元英气得脚下踉跄几步,差点没有摔倒。 “对,你是我的夫君,只是太没用了点而已,从来没有成为我的依靠,你这样的夫君,要不要其实都没什么差点。” 除了给了她一个尊贵的身份外,还能给她什么,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夫君,真的是可有可无,如今既然闹到这份上,那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好了,那些废话就不要再说了,多说也是无益。” 她眸光冷冷的看了过去,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死,太子登基,我做为太后辅政,一个就是继续活着,只是不能再踏出寝殿一步……” “你是想软禁朕,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怎么选,赶紧给个痛快话,我的耐心有限得很,不然我做决定,你怕是不太能接受。” 赵元英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 第741章软禁 赵元英自然不肯选择死,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而且他身份如此尊贵,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可惜,再说了,他也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才是正统,许红鸾也只是皇后而已,后宫干政,本就不对。 这会儿他心里也是无尽后悔,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对许红鸾是全然的信任,他们有共同的孩子,他以为她会一心为孩子打算,但现在看来,她把权势看得比孩子更重。 这会儿,他甚至有些忧虑起太子的安危来,她不会待到时机成熟,就把太子杀了,自己登基吧? 想到这种可能,顿时心疼如绞,怪自己识人不清,但现在却又无济于事。 很快,就有几个太监进来,将赵元英强行带了出去。 这时候,刘德顺一脸小心翼翼的进来:“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看到他,许红鸾露出一脸不满:“让你好好侍侯皇上,你是怎么侍侯的?” 刘德顺一脸惶恐的直磕头:“娘娘,奴才有好好侍侯着皇上,本来皇上也没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只是今天高首辅突然求见,然后跟皇上说了一大堆,还说娘娘是祸国妖后,请皇上废后之类的……” “娘娘明鉴啊,这真的怪不得奴才,要怪就怪高首辅,都是他跑到皇上跟前胡言乱语,这才惹得皇上起了疑心!” 这会儿,他在心里再次将高首辅骂了无数遍,这可真是个害人精,他话说完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却让他来承受皇后的怒火。 要知道现在的皇后,已经今非夕比,大权在握的皇后,是真的很吓人,说杀谁就能杀了谁,他只是个侍侯人的奴才而已,可不是什么排面上的人物。 “原来是高首辅啊!” 许红鸾冷笑了一声:“那些朝臣是看他年岁大好糊弄,所以把他推到前头来,我也愿意给他面子,让他做了首辅,没想到竟是个眼瞎耳聋的,糊里糊涂的跑到皇上跟前搬弄事非,他这首辅是做到头了。” 只是让她为难的是,撤下高首辅,又该让何人顶上,那些不跟她一条心的,自然是不能登临此位,但跟她一条心的,又不太能服众。 高首辅之所以能做首辅,也有他很糊涂这一条原因在,再有就是人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占着这个位置,其实也干不了什么事,所以他才能做首辅,换个人就有些麻烦了。 但这高首辅,也着实不识趣得很。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道:“这高首辅下去了,何人再来接替此位?” 她本是自说自话,但旁边的陈云海,这会儿已经不做隐形人了,上前两步开口道:“自是娘娘愿意让谁接替,便让谁接替,若实在不合适,便再换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他看来,皇后既然大权在握,连皇上都如今都……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嘛,可不就能随心所欲,想如何便如何,又有什么可为难的。 “好像也挺有道理。”许红鸾顿时就轻笑了起来:“云海,你可真是太合本宫的心意了。” 那话也是说到她心尖上了,她是皇后,但实则跟皇帝又有什么差别,也就是称呼不同罢了,既然如此,那她又为何不能随心所欲,若有人敢反对,那就换人就是,总有人愿意附和她。 这世上的读书人,虽然有那风骨铮铮的,但那也只是一小部份,实则更多的,还都是些胆小怕死、趋炎附势的,当然,这些人你也不能说他没有才干。 就好比历史上有个著名的贪官,实则人家才华横溢。 陈云海便谦虚一笑:“能为娘娘尽心,是微臣的荣幸。” 听着这些话,刘德顺跪趴在地上,完全不敢动,这些话他觉得不是他该听的,回头外面若有什么不好的言语传出来,以皇后娘娘对陈云海的宠幸,兴许都不会怀疑他半点,只会疑心到自己头上。 唉,都是侍侯人的,他这地位可真是差了一大截啊! 谁叫人家好命的侍侯的是皇后,而他苦命的侍侯了皇上,甚至当初,还是他自个想尽办法,凑到皇上身边去的,可当时那会儿,他也没想到皇上会是这么个结局啊,要早知道,肯定去娘娘身边了。 一步错,步步错啊! 许红鸾那边,对于首辅一事,心中已有了定论,不再为此事心烦,便也有余暇处理刘德顺这事了。 “你在皇上身边侍侯得也很不错,前面几年从不曾出过差错,这次的事情,本宫仔细想想,似也怪不到你头上,都是高首辅那个老匹夫……罢了,本宫也就不责罚你了,你仍回皇上身边好生侍侯着,可不许再出任何差错。” 赵元英既然不愿意死,那就暂且先让他活着好了,对外就宣称他病了,需得静心养病,不再接见任何朝臣,如此安排,应当没什么问题! 毕竟现在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政务是她在处理啊,若想在她面前装疯卖傻,那是绝讨不了好的,赵元英这个皇帝,本也就是个无心朝政的皇帝,想来也没几个朝臣真拿他当回事,也就是那个老糊涂了的高首辅,居然还敢说她是妖后,要请皇上废后,呵呵,可真是个笑话。 现在的她,谁能废了她,谁又敢站出来废她? 听到不责罚的话,刘德顺简直要喜极而泣,真是太不容易了,皇后娘娘竟对他如此宽和,要知道后宫中,有多少人就因为一句话不对,惹得皇后不高兴,就直接被乱棒打死,他早就知道皇后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如今没被打死,他可真算是好运气。 随即一个劲的磕头:“多谢娘娘,还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好生侍侯皇上,再不会出任何差错。” 如今皇上都被软禁起来了,也折腾不了什么事,他要再看顾不好,那就是他的无能。 “嗯,本官知道你的忠心,只要好好为本宫办事,绝不会亏待了你。”许红鸾语声淡淡道。 “是,皇后娘娘,奴才明白。” 说完,刘德顺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恭敬的缓缓退出殿外。 第742章乱了套了 吴府内,曾经的吴尚书吴庭远,正拿着把剪刀,在修剪一盆花枝,神情颇为专注。 只这时吴承志从外面回府后,就急冲冲的来了这边。 “阿爹,阿爹,高首辅今天被撤了官职……” 他说着,面上的神情十分不好,坐在旁边的桌子了,猛灌了一口茶,这才又开口道:“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高首辅这样的重臣,就算是做得再不好的,那也应该给人告老的机会嘛,怎么能随便撤去官职,这也太不给人体面了吧,要是换一个气性大的,怕不得直接当堂撞柱而亡,没有这样羞辱人的。” 这会儿,他只觉得心有戚戚然,颇有些感同身受,他现在这官职不高,但若是无错而被上面撤了官,他也会很羞忿的。 最主要还是,这事儿既然开了先例,那么以后此类的事情估计还不少,但凡有不合皇后心意的朝官,是不是都可以被她随意撤换,这像什么话,还讲不讲规矩了,简直乱套了。 他这会儿是满腔怨愤无处与人说,更不敢随便找人乱说,就怕落人口舌,下一个被撤官的就是他了,憋了大半天,回到府中,才找他阿爹诉说这一切,不知怎的,他觉得有些委屈,如今的官员就那么不值钱么,说撤就能撤下去了,那可是高首辅,首辅啊! “高首辅虽然是首辅,却也算不得什么重臣,他坐上那个位置,但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权,所以人家说撤就能撤,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像你这样的官员,不就在为其打抱不平嘛,但也只能私下打打抱不平,估计连一个到皇后那儿去为其说项的人都没有。” 吴庭运放下手中的剪刀,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来,慢慢抿了一口,随后交茶杯放下,再次拿起剪刀修剪起花枝来。 听到这话,吴承志也有些哑口无言,这事儿闹出来也有大半天了,他也确实没有听说,朝中有那位大人去皇后那儿为其说项。 “高首辅的人缘这么差啊,出了事,竟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莫不是做人不厚道? 吴庭运听得笑起来,将手中的剪刀往桌上一扔,道:“你能想到的,竟就这一点吗?” 说完,也没等他回答,便开口继续道:“高首辅这人原本官位不显,也就是年岁大,资历足,能做首辅都是被人顶上去的,手里更没有实权,也就是个名头听着好听,再则,他这人都有些老糊涂了,忠君爱国是有,看不清形势也是真的。” 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便又道:“人缘不够好也确实有,不然也不会被顶到前头,但这不是根本原因,最主要的还是,皇后势大,而且行事狠辣,又不讲什么规矩,若有人跑到她面前去说项,那必将是下一个倒霉的人。” 许红鸾此人,他打过交道,不是什么能听得进意见的人,行事有时候一意孤行,听不得反对的声音,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撞上去,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些朝臣自是看得明白,所以没有人去触这个霉头。 听完这一番分析,吴承志都不由深吸一口气,入朝为官竟如此险恶了吗,连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或是为同僚求个情都不能了,若是看不明白,岂不一脚踩进坑里,这么一想,顿时只觉得泠汗渗渗。 “亏得阿爹你告老,不然朝中如此凶险,天天殚精竭虑的,心思还全不是用在正当地方,那得多憋屈啊!” 他突然都有种想要辞官的冲动,现在当官是真危险,动不动就要人命,要不然就是声名扫地,倒还不如一死呢。 高首辅这情况,但凡是傲骨犹存的,必然受不了这羞辱,只不过高首辅那边,到这会儿也没传出什么风声,想是忍下这口气了,唉,这样其实也好,好歹命是保住了,只是名声可能就很差了。 要清名就不能要命,要命就不能存清名,唉,可真是两难啊,要是让他遇上这种情况,定也不知该如何选的。 听到他这话,吴庭运笑了一下:“你可总算是有点长进了,为父甚是欣慰!” 吴承志听着这话,总觉得是在说反话,算了,反正是自家阿爹,他也不能跟他计较什么。 高首辅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现在是看明白皇后的行事手段了,不止他明白,想来朝中诸臣都看得明白得很了。 “阿爹,大军出发也有段时日,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安平郡了,若是脚程再快些,没准这会儿已经开始攻城了,阿爹,你说这场战事何时能结束,赵将军何时能搬师回朝?”吴承志一脸诚恳的问道。 朝中上下,应该是不少人都在关注这场战事,即将交手的这两位,一位是平定边关,一位是平定叛乱,都不是无名之辈。 不过说起来,陆长风的名头更盛,赵将军稍差些,但赵将军带领的大军人数可不少,所以足以弥补这些许差距,再加上赵将军是朝廷的将军,占着名声大义,振臂一呼,当地那些被蒙骗的百姓,应该都会倒向赵将军吧! “战事何时能结束,我不知道,但赵将军想搬师回朝,怕是有点难。” 吴庭运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神情间也露出些思索的模样。 “阿爹,你就这么不看好赵将军,他这次从京中带了五万亲信,沿途还会从各郡县调集兵力,制定好的计划是带二十万人去攻打安平郡,这么多军卒出动,而安平郡才多少人,按规制是三千兵马,这点人如何抵挡二十万大军?” 只看这人数,简直是一边倒的形势。 “安平郡离得远,那边的情况,不刻意打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总觉得,应该不止三千兵马,陆长风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以军功封侯,不是泛泛之辈,既然被定为反贼,他又岂会不做准备。” “这些事情,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断输赢。” 第743章尽一份心 孙得望领着两个孙女,正在清点铺子里的各种药材,其实账目上都很清楚,铺子里上到掌柜,下到伙计,用的也都是信得过的人,但他仍是不放心,带着两个孙女过来清点一遍。 “唉,人参有点少。” 孙得望摇头叹息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可以说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陈雨菲有些无奈道:“阿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参本就是贵重药材,向来都稀缺,而且一些大户人家知道这是救命良药,都会囤积一些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市面上的就更少了。” 人参这种药材,越是年份长的,市面上越不多见,多是被一些达官贵人收入府中,有钱人特别惜命。 “唉,那些人家若是愿意反人参拿出来,都不知能救活多少人。”孙得望又是一阵叹气不止。 这几年安平郡是越来越好,他这老头儿在学堂做先生,也做得颇有滋味,特别是在发现两个孙女在医术上天赋,竟是不比家里几个孙子差,甚至某些方面,还要强一些,总之,这两个孙女很有天份,人又勤奋上进,他着实喜爱。 也就是两个姑娘家,但凡是男儿,他都能让她们继承家业,医馆的东家都能换人。 听到他的话,孙雨菲也有些无奈:“阿爷,我知道你担心,但有些事情,再担心也是无用的,该发生时还是得发生,我们坦然面对就是。” 外面传言说要打仗,之前也只是传言罢了,但近日城中的形势越发有些紧张,听说朝廷的大军也在沿途集结,可能过不了几天,就真的打起来了。 她心里也不是不慌,但慌也没用,衙门那边给医馆下达了公文,仗打起来时,各医馆的大夫,都被衙门征去治疗伤兵,药材什么的,也尽数被衙门买下…… 种种操作,无疑确定了仗很快就要打起来,也就是无法确定准确的日期罢了。 学堂那边已经停课了,习医的学生,尽数征入军中医疗队,到时候配合大夫救治伤兵,武艺课上表现出众的那些学生,就直接进了军队,到时候上阵杀敌,可以挣一份军功,若是运气好的,没准还能出几个将军。 至于那些表现寻常的,也都被衙门要了过去,帮着衙门处理一些文书,或是临时缺人时,他们就能顶上去,毕竟都是能写会算的,比起一般百姓要强不少。 孙得望听到她的话,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你个小丫头,倒是比我想得开,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又哪能真不去想,我一把老骨头,活到这岁数,就是死了也没什么,但是你们却还年轻啊!” 这仗一打起来,当真是生死难料,他们孙家虽儿孙兴旺,但经历这么一场战乱下来,他真不知道还能保存下几人,想到这个,他心口就堵得慌。 好好的为什么就要打仗呢,安平郡这几年日子是真的越过越好啊,以前还有许多百姓吃不饱饭,现在家家能吃饱饭,人人都能有衣穿,甚至很多百姓家的孩子,都能进学堂念书。 安平郡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可这好日子才过上几年呢,朝廷居然会派兵来打,就因为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说陆郡守是反贼,这可让人说什么好,连他这样的普通百姓都知道陆郡守是好官,而朝廷的作为才更像是反贼呢。 说打就打,根本就没将他们这些百姓放在心上,还有前几年陆续逃到安平郡的那些流民,他可是听过不少,那些流民也是苦,先是被叛军抢,后又被朝廷的军队抢,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到处逃难,但凡日子过得去,谁又愿意离乡背井。 孙雨荫拿着账本,清点完了一部份药材,朝他们走过来,正好就听到老爷子的话,不由开口道:“阿爷,说什么老啊年轻的话,真要打仗了,你老人家还能安心在家里待着不成,指定是要请去坐镇治疗伤兵的。” 孙雨菲听到她这话,都朝老爷子看了过去,不由:“阿爷都一把年纪了,这也……” “你说什么呢,若是打仗,只有军营中最安全,阿爷若是能待在营中,比待在家里强,再说了,以阿爷的本事,也不用像一般大夫似的忙得团团转,只需要诊治一些伤重的,别的大夫治不了的伤患,这才能显出阿爷的本事不是。” 孙得望被她一番话给逗笑了:“你这丫头,就会给我戴高帽,我老人家是年岁不小,但身子骨却还成,不至于看诊几个伤患,就把我累着的。” 他摇了一下头,随后又道:“不过你这丫头说得不错,若是打仗,还是军营最安全,外面的一些泼皮,可能会趁乱闹事,闯进别人家偷东西什么的,那种情况下,杀人放火都是常事,待在家里还真不安全。” 孙雨菲皱了下眉:“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阿爷你可能没听说,衙门里那些官差,最近一直在城里抓人,那些闹事的,打架的混混什么的,都被抓了去,我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其中一些人,已经被充入军中,到时候杀敌来抵罪。” 孙雨荫便也接话道:“是有这么回事,但那些起坏心的,也有可能会临死起义,总归外面乱起来,城里也难保真正的安宁,要我说,还是咱们一家子都去军营的好,省得留下阿爷在府里,还让人不放心呢。” “阿爷,你看呢?” “我看你这丫头,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挟裹进军营,也罢,你们都在外面忙活,留我一个人在府中也确实不像话。” “咦,不对啊,府里还有不少女眷!”差点被这丫头给绕进去了。 孙雨荫就是露齿一笑,道:“阿爷,我都跟她们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去营中,帮忙照料伤兵,战事一起,受伤的人可能会很多,大夫只帮忙治伤,别的方面,也需要人来照料,她们是大夫的家眷,多少懂一些。” 孙得望都不由抬眼看向孙雨菲,他这孙女真是厉害啊,不声不响的,竟是说动了满府女眷,不得不说,这也是本事。 “你怎么说服她们的,咱们府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个个都挺讲究,她们怎么就愿意去照料伤兵了?” 孙家在城里地位超然,府中的女眷们,也有点自恃身份,虽不会太过,但也不是完全不讲究。 “也没什么,我就是跟她们说,到时候可能会有人在城里捣乱,专门抢掠大户人家,杀人放火什么的。” 这哪是什么说服啊,这简直就是在威胁,孙得望都被孙女的一顿操作搞得无语至极。 “你这么说,她们就信了?” “怎么不信,如今茶馆里还有说书先生在说呢,前几年打仗那会儿,叛军进城后,都是朝着大户人家去,后面朝廷的军队反攻后,也是先朝着大户人家去,乱世之中,高门大户未必是什么好事。” 第744章搬城里 军中千户马志横,抽空回了一趟家,倒不是城里的家,而是村里父母的家里。 见他突然回家来,马父、马母都很高兴,只是神情间,却又流露出一丝忧虑。 “横儿怎么突然回来了,现在到处都在传说要打仗了,这时候你怎么还有空闲回来?” 老俩口的目光都望向他,眼中的忧虑更甚了,真要打仗的话,他们儿子身在军中,也不知会如何,想到种种可能,心都不由揪了起来。 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好好的日子过着,甚至比以前还越过越好,怎么突然就要打仗了,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郡守大人明明是好官,但朝廷非要说人家是反贼,这可真是没处讲理去。 马志横也不由叹息一声,想当初郡守大人没来安平郡之前,他在军中也不过是混日子,那时候饷银都拖欠着不发,日子过得颇为艰难,还是郡守大人来了之后,饷银如数发下,他也做了千户,甚至娶了妻子生了孩子,日子是越过越好,哪知道突然就变天了。 朝廷那边是什么情况,他其实也说不清,但陆郡守确实是个好官,是个很值得人敬重的将军。 “确实是要打仗了,朝廷的军队已经在来安平郡的路上,算着时间,还有几日就到,我今儿回来,是接你们进城的,城外待着不安全,朝廷的军队做事不讲究,若是缺粮就会到处抢粮,若是缺人,怕也会把人给抢了去……” 他对朝廷的军队,一点好感都没有,原本他也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情,毕竟他也只待在安平郡这一亩三分地上,但这些年陆续来安平郡的流民,却是被朝廷军队抢掠过的,活着到安平郡的人,说是运气好,但那副惨状也很让人心惊。 他对朝廷大军的印象简直是坏透了,特别是这次领军的,还是平乱的那位赵将军,这样随意抢掠平民百姓的将军,跟强盗无异。 马父、马母都是普通人,突然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变得有些惊慌失措:“朝廷的大军真的要来了啊,那可怎么办啊?” “听说朝廷的军队行事霸道,到处抢东西,但凡有人敢反抗,立马就人头落地,平头百姓,哪里是兵卒的对手。” “你们别急,村里不安全,你们收拾好东西,跟我去城里住,青瑶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出来了,你们进了城里不会没地方住。”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有大军守城,陆郡守以前就是将军来着,肯定能抵挡住朝廷的军队,城里会很安全。”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有底,安平郡虽然有几万人马,但朝廷大军却有二十万,彼此兵力实在悬殊,不过好在他们是守城,人虽少但个个实力不弱,不会轻易让对方攻破城门。 只是让他忧虑的是,也不能一直固守不出,总被这么围困住也不是个事,城里现在虽然囤积了不少粮食、药材,各种物资现在都不缺,但这也只是一时的,若是围困太久,那就不好说了。 倒底是这样的大事,他心里也不是一点不担心。 马母听到这些,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马父很干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跟你进城去。” 若是有什么事时,他们一家人都在一块儿,齐齐整整的,倒也不怕什么,就是两个孙儿还小,他有些舍不得,但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多想也是无益。 “老婆子,别愣着了,快把家里的粮食都装起来,我们一起带去城里,对了,家里还有别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也都带上,留在家里的东西,到时候肯定会被朝廷的军卒抢了去。” 不是他想得多,而是当初逃难的流民,就真实经历过,他可不敢把朝廷的大军往好处想。 马母一听,顿时有些着急起来:“家里这么多东西呢,哪里能全部带得走。” 就算能带得走,城里的那房子可没有村里这屋宽敞,带进城也没处放啊,反而成了累赘。 “挑要紧的带,吃的穿的都带上,别的东西……唉,带不走也没办法了,回头若是战事平息,我们再置办起来就是。” “这倒也对,家里存下些银钱,唉,好不容易攒下这些家当,都怪朝廷,不把我们百姓当回事!” 听着父母的话,马志横也有些无奈,若好好的,哪用得着这样,倒也确实怪朝廷。 虽说这样想有些大不敬,可朝廷也确实不干人事,安平郡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形,还不好说,但那些逃难的流民,那些被夺回来的城池,现在可是十室九空,那些百姓,有死在叛军手里,但更多的,他觉得是死在朝廷的军卒手中。 想那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只需守好安平郡,不让城中百姓受残害就好。 马母进去收拾,马父顿了顿,问道:“我们能跟着你进城,那村里其他人呢,到时候朝廷的大军一来,他们可没活路了。” “阿爹你不用担心这个,大人已经让人通知各村里的百姓,让他们都搬进城里暂时躲避。” 马父愣了一下:“都搬进城里,那可有好多人啊?” 马志横点头:“人确实有点多,不过城里已经划分出地方安置,阿爹不用担心这个,只是人一多,凑到一块儿,容易生事非,我一会儿去找村长,跟他说说这事,得约束好村民别生乱,不然到时候惹出事来,我也没办法。” 马父点点头:“这个我明白,人一多若是生出乱子,那就是后院起火,若不严惩都不足以震慑人心,这种时候绝不能乱。” “阿爹果然是有见识的。”马志横笑着捧了一句。 “哼,我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不代表我不懂。”马父撇了他一眼,随后道:“这事确实要跟村长说说,让他交代一下大家伙,都是一个村的,好好的进城,回头再好好的从城里出来最好,若是把自己小命折腾了,倒底不好。” “阿爹说得是,我现在就去找村长,把事情严重性给他说清楚,让他知晓厉害。” “去吧,去吧,家里这边,我和你阿娘收拾就行。” “那我去了。”马志横挥了下手,便大步朝外走去。 马父看着他走远,摇头叹气:“好在秋收完了,粮食都收了回来,若是赶在粮食还在地里的时候,那还真舍不得走。” “老头子,说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粮仓里粮食不少呢,得全部带走,去了城里什么都得买,银子再多也不够花的,我们把粮食都带上,到时候也不愁吃的。” 马母说完,便又转过头来问道:“对了,地里头还有菜呢,要不要把菜也都扒了带上,省得买菜吃。” “也就是这房子搬不走,不然,我都想连房子一起搬了。”马母说得一脸可惜。 马父听得啼笑皆非:“你这老婆子,可真贪心。” 第745章提醒 村长一见马志横来了,那叫一个笑脸相迎、热情招呼。 “老婆子,快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杯茶,志横来了,这孩子也是难得回村一趟。” “村长,不用忙活,我说几句话就走。” 村长听着这话,神色一凝,问道:“可是军中有事,所以赶着回去。” 他也不好问得太明白,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对他们这些普通人说的,他也不敢乱打听。 “军中确实离不开人,我也是要回来接爹娘,所以才跟郡守大人告了一日假。” 他说着,斟酌了一下语气,道:“村长应该也收到上面的通知了吧?” 村长就点了点头:“刚刚收到信,说是让村民都搬进城里去。”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觉得不好,知道是要打仗了,慌乱过一阵之后,便又很快平复下来,虽说是要打仗了,但郡守大人却让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进城躲避战祸,也实属仁义。 换了别的郡守,估计都不会管他们死活,管他们是被抢了粮食被饿死,还是死于人家的屠刀之下。 “唉,你说这事儿……”村长唉声叹气。 “村长,能进城里去避祸,也算是好事,你想开些,走的时候,把家里的粮食、衣物,一些紧要的东西,尽数都带上,我们村里,难保不会被洗劫一空,得做好打算。” 村长听得神色一紧:“这话说得极是,我家那老婆子,还在说粮食带太多碍事,不好搬抬,若留在家里,哪还能有剩。” 说完,不免露出一脸苦笑:“以前是家里穷得没有粮食吃,现在则是有点嫌粮食是拖累了,唉,这也亏得是在郡守大人的治下,换了别的郡守,哪可能让百姓家里堆满了粮。” 现在的日子是比以前好过得多,但那朝廷的官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郡守大人这样的好官,非说人家是反贼,简直是有眼无珠。 “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村长还是催催大家,赶紧进城要紧,在村里多待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村长心中一紧,他也怕大军随时都会到,连忙道:“我会催他们的,衙门那边给三天时间,我打算明儿就带大家伙进城。” 他也是个果断的,就担心多待一天,会等出事来,他心里怕啊,全村足有六百多口人,真要让大家出什么意外,那他到地下都不能瞑目。 “今儿一天时间收拾东西足够了,就算一时收拾不完的,还可以叫别人过去帮一把,晚上也有一整晚的时间,足够了。” 行军打仗的时候,才不管这些呢,马志横也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早点进城早点安置下来,也省得在城外担惊受怕。 “村长,你还得跟大家伙说一声,进了城里,可千万别乱惹事,不然衙门那边肯定会重重责罚的,这种时候是不会容人说情,更不会讲什么情面。” 村长听得一个劲的点头:“多亏你提醒我,等人到齐了,一会儿我就跟他们说清楚这些规矩,郡守大人仁义,准备我们进城避祸,若有人不懂事生出乱子,别说衙门那边,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这种时候闹事,简直是打郡守大人的脸,他岂能允许。 “村长你心里有数就行。” 说完,他微皱了下眉道:“这次各村都进城里安置,人必然很多,到时候城里买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所以家里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让大家伙都带上吧,地里的菜什么的,能带也都带上一些……” 尽量多带些能吃的吧,他担心若是安平郡被围困得久了,城里可能会缺粮,朝廷二十万大军呢,想到这个差距,他就想叹气。 村长听着,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村里各家日子过得都不错,家里也都存得有银钱,未必没有人嫌麻烦,不想带粮食,打着去城里买的主意。 各村这么多人都进城安置呢,若人人都打这样的主意,城里的粮铺,也没有这么多粮食卖的,再说了,把粮食留下,那可就便宜朝廷的军队了,这怎么能行,必须得让各家把粮食都带上,地里的菜能带的也都带上。 去到城里估计吃菜也不方便,自家能带些还能有口菜吃,就算自己一时吃不完,送给衙门也行啊,最主要的是,不要把地里的菜留给朝廷大军。 “你说得没错,我会通知大家的,战事一起,最要紧的就是粮食,我会看好他们别犯傻,连粮食都不带,是不是想饿死。” 马志横过来之前,倒还真没想到还有这种连粮食都不要的人,不过想想世上的人千百种,想偷奸耍滑的也是不少。 “既然村长你心中有数,那我就不多待了,我还得回去帮着爹娘一起收拾,一会儿就带他们进城安置,军中那边现在也离不得人,得赶紧回去。” 村长也知道这事要紧,不敢耽误他的正事,连忙道:“也行,你赶紧去吧,现在这情况,你也确实不好离开太久。” 马志横朝村长抱了下拳,随后便大步而去。 看着人走远,村长才收回目光,长长叹了一声。 “好端端的,又叹什么气啊,不是都能进城避祸了么,这样都还觉得不好,还想怎样的好?”村长媳妇不满的说了一声。 她这段时间,也是听够了叹气的声音,总这么叹气,好好的日子,都给叹没了,也不嫌晦气。 “能进城自然是好,郡守大人仁义啊,这么好的官,朝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他又想叹气,却是生生忍住了:“你是不知道打仗的事,这一打起来,谁输谁赢可不好说,万一郡守大人败了,我们可要怎么办?” 这么好的官,他们是再遇不到的。 “你怎么就盼着郡守大人输,为什么不能是朝廷的军队输?”村长媳妇白了他一眼。 “老婆子,你也讲点道理,我就是这么一说,再说了,朝廷的军队那得有多少人,我们安平郡才有多少人,我当然也盼着大人能赢,但是,这是我怎么想就能成的事吗?” “不过大人得民心,也未必不能赢。”他是盼着大人能赢的,但心中的忧虑也是不轻。 第746章大军临近 赵万松领着大军,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没有停歇,除了沿途收拢各郡县的人马的时候,稍有停顿外,其实时候都是马不停蹄,但就算是这样,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也足有接近两个月之久。 这让他很不满意,行伍之人都知道,兵贵神速,这么拖拖拉拉的一路过来,士气都拖没了,仗还要怎么打? 这还只是他不满意的其中之一,更让他不满的是,各郡县卫所调出来的这些兵卒,他都没眼看,要么老迈得不成样子,要么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稍微几个能看点的,还一脸痞气,满嘴油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上了战场估计就是躲在人后不敢上前的那种。 唯一让他比较满意一点的是,二十万大军人数是凑齐了的,后续的军粮、军械,各种物资也都齐备。 跟上一次平乱时大为不同,这让他稍感安慰。 “将军,此处是丘岭县地界,大军可在城外驻扎,将军一路劳顿,可要进城去稍作休息?” 赵万松听到这话,再一看身边的几个低阶将领,都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想进城休息的样子,他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些人有没有搞错,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游玩的,想好吃好住,就别跟他来打仗啊! 他也是服了这群人了,这几人都是城中勋贵人家的子弟,他是压根看不上的,但被各方势力强塞到他军中,让他想推拒都不能,也只能收下了,让他们跟在身边,随侍左右,也能学到点东西。 要说拒绝也不是真的不能拒绝,只是官场也是讲人情的地方,他若是毫不给人情面,以后在朝中怕是会很艰难,所以,有些情面还是得给,再是有皇后做靠山,但这些勋贵们也不能得罪狠了,不然什么时候在背后插一刀,就够他受的。 他压下心中的怒意,摆了摆手,道:“不用进城,在城外驻扎休息,明儿一早出发。” 马上就到安平郡,他不想在这里多耽误时间,再拖下去士气都要没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的几个年轻将官,面上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连续赶了近两个月的路,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个苦,如今快到地儿了,他们连入城去住个客栈,吃顿好的都不成,天天吃那没滋没味的军粮,吃得让人作吐。 几人见入城无望,也只能各自退了下去。 “赵将军怎么如此不讲情面,入城歇一晚怎么了,又不会耽误正事。” “是啊,我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好生洗个澡,感觉身上都发臭了,真的想好好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一觉。” “这赵将军,从大军开拔时,就一直冷着脸,好似谁欠了他钱似的,谁不知道他现在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有皇后做靠山,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居然一路都冷着脸。” “好了,都少说几句,一会儿让人听到了,把话传到赵将军耳中,可有我们好果子吃。” “也对,这军中全是他的耳目,我们得小心点。” “好了,都别说那些了,这次我们出来是挣军功的,吃点苦也没什么。” “这话倒是,我父亲说,此次得胜归朝时,品阶就能往上提一提了,若再来一次胜仗,封将军也是有可能的。” “倒底是跟着大军出来了一趟,比起待在京中的那些家伙,多了这层资历,晋升自也要快很多。” 说到这些事,几人都高兴起来,是啊,吃点苦也不算什么,跑这么一趟,回去后好处都不用说。 “诶,你们说这一仗,能打多久?” 这人说着又是一叹道:“我是希望能打快一点,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回京了,出来外面才知道,哪儿都不如京城好啊!” “可不是,处处都不方便,还是京城好,我也想回去了。” “应该很快就能攻破安平郡,将贼首陆长风捉拿,我们可有二十万大军,而安平郡只是一郡之地,按理卫所只能有三千兵马,二十万对三千,谁胜谁负,这还用谁吗?” “不不不,我前几天听赵将军身边的齐师爷说,安平郡可不止三千兵马,据说有五万兵马,这些都是陆长风自己训的私军,养这么多兵马,可见其早有反意,也就是皇后有先见之明,早就察觉到,所以派了大军前来剿灭!” “不是吧,小小安平郡,居然有五万兵马,哪来这么多人,安平郡的青壮,总不能全都进了军伍了吧?” “咳咳,听说是别处逃荒来的流民,安平郡将人都收了,并没有进行驱赶,大概那些流民都进了军中做军卒了吧!” “原来是这样,可也不对啊,安平郡不是最穷的一个郡吗,陆长风哪来的银钱,养这么多兵马,五万人那都得吃饭啊!” 想想,他们这一路二十万人,一天的消耗,堆积如山的粮食就能吃光,五万人虽然比他们少些,但一天的粮食消耗,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一个青壮一天吃两斤粮,那就是十万斤粮了,长年累月的养下来,那得是多少银钱? 只粗略一算,就感觉挺吓人。 当然,安平郡有五万兵马这事,也让他们深感意外,原本以为只有三千人来着,那是相当好对付,但变成了五万人,这就不太容易了。 不过对比一下,已方可有二十万人马,约摸就是四个人打对方一个,胜算还是很大的,应该也不会存在什么意外。 “听说陆长风的夫人,就是那位郡主,很会赚银子,想必是她拿出钱来养兵马吧!”众人猜测。 有关于陆长风夫妻俩的事情,在京中的长辈们,都有跟他们讲述过,特别是陆长风,那可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以军功封侯,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也正因为此,赵万松才会率二十万大军来攻,这么多人马,也是防着各种意外发生,个人再有本事,在大军跟前,那也没有太大的反抗力。 “嗐,管他哪里来的钱,反正我们二十万大军,准能将安平郡给碾平。” “正是这话,明天就能到安平郡了,我真是很期待啊,希望能一战定成败,那样们就能早日搬师回朝了。” 其余人等齐声应和,他们也想快点回京,这外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第747章心有忧虑 赵万松打发走几个二世祖,眉头仍是轻蹙起来,自个待了一会儿,便朝旁边的亲兵吩咐了一声:“去把齐师爷叫来。” 齐师爷跟了他许多年,很多时候,与上棘手的事情时,都是齐师爷帮他出主意,他都不得不承认,他有如今的功绩,齐师爷功不可没。 没过多大会儿,齐师爷就过来了:“将军!” “好一阵没见你人,都在忙什么呢,路途本就辛苦,若有什么事时,便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好,先生可要多保重身体,大战在即,需要仰仗先生的地方还有很多。” 闻言,齐师爷就是一笑:“劳将军惦记,属下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总得亲自盯着些,才能让人放心。” 这个道理赵万松也明白,他治军也算严谨了,但总还有不怕死的,且二十万大军,这么多军卒,他也不可能处处都盯着,总有疏忽的地方。 况且,他一个大将军,也不可能连些小事都关心,不然他一天什么事都不用干了,抓大拿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只是身边的人,就要多帮他留意了,齐先生在这一方面,就做得很好,一些他没注意到的细节问题,齐先生就能注意到,要不他为什么看重齐先生,因为对方早就成了他不可缺的左膀右臂。 “攻打安平郡,此事非同小可,皇后娘娘在京城里等着看结果呢,下面的事情你多费心些,不要出了差错才好。” “将军放心,有属下盯着,出不了差错。” 赵万松就点了点头:“这就好。” 二十万大军呢,他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他都弹压不住,一些重要的环节,他时时让人紧盯着,就怕有那不识相的,把军粮克扣了,到时候生出乱子。 他这军中也并不全是自己人,京中各方势力都有往他这里塞人,图的就是这份军功,也正因为塞来的人良莠不齐,他这里要操心的事就更多,他这个大将军,做得可不轻松。 “将军唤属下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赵万松就点了点头,军中的那些事务,都还算是小事,真正的大事,那是攻打安平郡。 “明日就能到达安平郡,这仗要怎么打,你可有什么想法?” 齐师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从这问话中,感受到了慎重,赵将军平定叛军时,也曾威名赫赫,那会儿杀伐决断,何等自信。 怎么如今到安平郡这里,就好似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将军可是有什么顾虑?” “那陆长风的威名,你想是也听说过吧,他可不是一般的人,探子打听来的消息,他如今手下足有五万人马,这些人还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战斗力必然非凡。” 当时他人在京中,向皇后要求二十万大军出征时,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呢,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准备,毕竟陆长风是领兵的将领,手里不可能真就几千人马,有五万人才正常。 齐师爷不由皱了皱眉,领兵打仗的将军,最忌讳把对手看得强大,如此一来就失了底气,指挥作战时,也难免会影响士气。 说到士气,他不免暗自叹气,收拢来的这些军卒,其中有小半都属于是歪瓜裂枣,应是当地郡县拉出来凑人数的,这些人凑到一起,吓吓人是足够,但真要上战场打仗,那就有些不好说了。 “将军怎么突然有些忧虑,我们足有二十万大军,难道还会不敌对方五万人马?” 在齐师爷看来,就算对方的五万人马,都是训练有素的,但那又如何,二十万大军,足比对方多出四倍的人手,四个打一个,还能打不赢? 再说,二十万大军围城,城里的那些百姓,估计也会惊慌失措起来,甚至激烈的都有可能去冲击郡守衙门,到时候后方生乱,还没打他都输了。 赵万松摇了摇头:“不要小瞧了陆长风,他能平定边关,以军功封侯,可见其人不凡,攻城若是那么容易,那就不是陆长风了。” 在京城时,他心里对陆长风是很不服气的,觉得凭什么他名声赫赫,而自己平定叛军,名声却不好听,那会儿的他,也确实有些无知。 越往安平郡走,探子探得来的消息越多,他对安平郡的了解也更深了,安平郡在陆长风的治理下,已经很不一样了,那些二世祖还觉得安平郡是最穷的郡,但其实,早就不穷了,其富庶程度,比一些州府都强。 安平郡如此变化,但京中那边,却似乎并不知晓。 不过他大致也有些数,估计是京中那边之前是没顾得上,平王、诚王的叛军肆意妄为,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至于安平郡成了个被忽视的地方。 如今再看时,才惊觉其变化。 齐师爷见赵万松如此慎重以待,心中也不由回想了一下,有关于陆长风的个人履历,此人最初也只是个农家小子,入军中数年时间,一步一步凭军功晋升,爬上了将军之位,再一举平定了边关…… 如今再看时,不免也惊叹不止,若陆长风是那个门阀出身,能成长到后来的地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但他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就凭军功一步步成为了侯爷,这可就是实打实的本事,毫不掺假。 也怪不得,先帝在时,会那般看重于他,不是没有道理。 即便是这样的人物,但那又如何呢,上面下旨要征伐安平郡,是非对错也不是他们能左右,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将军无需忧心,我们有二十万大军,攻下安平郡绰绰有余。” 陆长风应该是有些本事,但形势比人强,二十万大军压境,他再有本事又如何,也不可能能抵挡住二十万大军攻城,此事在他看来,已成定局。 “我总觉得没有那么容易。”赵万松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 “那些无敌的威名,都是被世人吹嘘出来的,将军,打仗这种事情,你最清楚,拼的就是人多碾压人少。” 道理是这么回事吧,但陆长风此人,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算了,现在多想也是无益,明日到了安平郡,看情况再说吧。 第748章出城拜见 “大人,朝廷的大军已经在我们丘岭郡城外了,瞧着那情形,赵将军应该是不会进城来,这可如何是好?” 方师爷才让人去打听了消息,这就急不可待的来郑郡守这里询问,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赵将军带着人进城休息,届时大人携重礼前去拜访,只要对方接了礼物,往后的好处自不用说。 还有跟着赵将军一起来的那些大人们,能被委以重任,必然都不是一般人,都是值得讨好的对象,送上一份礼,结交出情义,以后自有好处。 这些事情早就盘算好了的,但没想到的是,赵将军竟然会过城门而不入,宁愿在城外扎营,也不进城来歇一晚,这就让他难办了。 郑郡守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皱紧了眉头,一时有些搞不懂,这位赵将军是何意,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当官嘛,就算是领兵的将军,也都是好享受的啊,辛辛苦苦,把命都系在腰带上,不享受一番图个啥? “你再派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要约束军卒,所以耽误了时间,晚一点会入城来?” “是大人,我这就去打听。” 方师爷便急急退了出来,指使着衙门的差役,赶紧出城去打听消息去,这位将军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如今又领着二十万大军,但凡谁敢对他不敬,二十万大军还不能踏破一座郡城! 别人会如何想他不管,反正他是半点不敢得罪的。 差役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便将打听到的消息传了回来。 “小的没能见到将军,不过将军跟前的人传话说,将军不进城来了,就在城外安营扎寨,明儿一早大军开拔安平郡……” 挥退了差役,郑郡守和方师爷面面相觑。 “竟是这么着急的吗?”打仗这种事,早一日晚一日,应该都没什么要紧的吧,想想从京城一路过来,也没少耽误时间啊! 郑郡守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若是正常赶路,从京城到安平郡,一个月时间应该就可以了,若是快马加鞭子,还会更快,赵将军一行可是走了近两个月,可见没少耽搁,怎么到他丘岭郡,就急起来了? 他这人喜欢想得多,心里不由胡思乱想了一通,是不是上面对他有意见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啊? 这一想得多,心里就不安稳起来。 “想必是赵将军想尽快拿下安平郡,到时候早点喝庆功酒。”方师爷冒出这么一句。 “好像也有点道理,赶这么久的路,马上就到安平郡了,想来也会着急,倒是我误会赵将军了。” 郑郡守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只是若打了胜仗前去庆贺,跟现在送重礼,性质还是有些不一样,既然礼都备好了,方师爷,你陪本官走一趟,去见见赵将军。” 赵将军这样的人物,往日是想见都见不到呢,如今人就在城外,他还不把握住机会,以后就再没这样的好事。 方师爷连忙应声:“大人英明,正该由我们出城去见赵将军才对。”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一来二往的,关系不就处出来了嘛! 听到方师爷的吹捧,郑郡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除了原本备好的重礼,再挑几个漂亮的姑娘,一会儿一起带出城去。” 方师爷立马就露出一比猥琐的笑来:“大人高明,军中都是些糙汉,赵将军身边想是也缺侍侯的人,这倒是送到他心坎上去了。” 郑郡守就更满意了:“那就赶紧去准备。” 方师爷便立马退了下去,很快就将一切准备妥当,他本人还换了一身新衣,这边郑郡守也换下了官服,穿着一身便服,带着一群衙役,出了城门。 营帐外,亲兵禀报道:“将军,丘岭郡郑郡守求见!” 赵万松正忧虑战事,心中有些不安稳,整个人都透着烦躁气,这会儿听到外面禀报,就颇为不耐烦:“他来干什么,本将军都没有要进城扰民的意思,他这倒跑出城来了。” 齐师爷就笑了笑了:“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将军不妨见一见,应酬几句就把人打发走就是,直接这么拒而不见,反倒不好。” 他考虑的是,领兵在外,对这一片各方面都不太熟悉,若是把地头蛇得罪了,回头再有事请人帮忙时,那就不方便了,索性见一见,维持个面子情。 闻言,赵万松也没再坚持赶人走,仔细想想,觉得齐师爷顾虑得也很有道理,无奈的点了点头:“把人请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这丘岭郡郑郡守是想干什么,非要跑出城来见他。 郑郡守带着方师爷,离着营帐老远的空地上等着,便见一亲兵过来,朝着他们抱拳一礼。 “将军有请郑郡守,大人请!” 亲兵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在前面带路,郑郡守带着方师爷,便跟在亲兵身后,眼睛也不敢乱看,担心人家说他们打探军情什么的,总得避避嫌。 两人很快就到了营中最大的主帐前,一路走来,见到的军卒,个个都凶煞十足,很是威风的样子,可怜他只是个文官,身旁的方师爷也是个文人,两人的战斗力加一块儿,估计都抵不住人家一指头。 这军营中杀气四溢,果然是不同凡响,郑郡守暗道,眼睛就更不敢乱看了,倒不是为避嫌,而是怕看到更吓人的场面,晚上都会做恶梦睡不着觉。 方师爷跟他的情况差不多,走路时腿都直打颤,努力想要向郑郡守那边靠近些,以寻求安全感,只奈何腿脚有些不听话,差点都没能跟上脚步。 也不过是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两人硬是走得心惊胆颤。 “到了,郑郡守稍等。” 前面领路的亲兵,在营帐外示意两人停下来,随后他便走过大帐中禀报,再出来时,便朝两人道:“将军有请!” “多谢这位兄弟。” 郑郡守也朝人抱了下拳,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挺了挺腰背,这才大步朝着营帐内走了进去。 方师爷稳了稳神,随后便紧跟郑郡守的脚步,也跟了进去。 第749章送重礼 进到大帐内,便见坐在上首之人,一身威严,不是赵将军还能是谁,郑郡守立马朝人施了一礼。 “下官丘岭郡郡守郑守义,拜见赵将军!”说着,一揖到底。 这副情态,算是十分恭敬的了,让人挑不出错来。 坐在赵将军下首的齐师爷,不由暗自点头,将军从平定叛军归来后,虽然饱受诸多争议,但皇后娘娘力排众议,已经亲封将军为大将军了,此次若平定安平郡再次立功,没准也能凭军功封侯。 这四品郡守的礼,倒是受得当之无愧。 “你就是郑郡守。” 赵万松将人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人长相,真是一点也不起眼,跟京中的那些朝官相差甚远,朝中的那些官员,多是长相俊美,就算少数长得平常的,气质方面也能填补一二,总之,往那里一站,就一身倜傥,很像那么回事。 但眼前这位郑郡守,长相就一言难尽了,再加上这一副卑微的模样,那谄媚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京中的那些官员,让他觉得讨厌,倒底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眼前这位,怎么说呢,毫无文人的风骨,一眼就让人瞧不起。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爬上四品郡守的位置,难道凭的就是他这一脸谄媚? “坐吧!” 他心里还记得齐师爷的话,这位郑郡守再如何不讨人喜欢,也不好得罪,比竟在人家地盘上,指望不了他能帮什么忙,但若对方想给他捣乱的话,估计也够他喝一壶,索性维持个面儿情好了。 让人坐也算是一种态度,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郑郡守,顿时就没那么紧张了,陪着笑道:“多谢将军!” 亲兵搬了一张凳子放下,郑郡守就挨着屁股坐了下去。 “本将军无意进城扰民,倒不想郑郡守亲自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既然来都来了,他想着也多问上几句,没准还能人对方身上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毕竟丘岭郡与安平郡是挨着的,想打听什么也更容易。 “听闻将军驻扎在城外,下官心中惶恐,担心将军有所不便,便亲自过来看一看,也带了一些东西过来送与将军,只是这些东西不好随意进军营,被拦在了外面……” 料想他应该是送的一些犒劳军卒的物资,想了想,便招呼身旁的亲兵,道:“既然是郑郡守送来的,你就过去看看。” 进军营的东西,肯定得严加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能送进来。 郑郡守就有点失望,没能当面将礼送到赵将军面前,对方又怎么能感知到他的心意嘛,好在赵将军也没有拒绝,那些礼回头还是会送到正主跟前。 见他送了东西过来,自个也不算是白见一回,赵万松心情略好了些,随即就开口问道:“你与安平郡相邻,平日可有打探过那边的消息?” 一说这个,郑郡守就来劲了,开口道:“安平郡住着的是反贼,下官与他们倒没有什么往来,之前还派人前来游说,说要修一条连通两郡的路,被下官一口拒绝了,他们可是反贼,下官没有派兵去打都是好,怎么可能跟他们有往来。” 修桥铺路,应该是好事吧,况且,在皇后下令攻打安平郡之前,陆长风在此处扎根,似也并没有真正被视为反贼! 总觉得郑郡守的话里,水份比较重。 “要说与安平郡反贼来往最密切的,便是另一边的武源郡陈郡守,两郡一起合作,修了一条连通两郡的路,彼此间来往就更密切,陆长风是反贼,这陈郡守也不干净,待将军平定安平郡,可以将陈郡守一起查查!” 这姓陈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跟反贼来往,现在好了吧,有他好受的。 告了这么一通叼状,他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他只是领兵来打仗的将军,又不是来查案的,管他陆长风跟谁有来往,只要那什么陈郡守不派兵来跟他作对,他就压根不会管这些地方上的事,管得多了,朝中的御史又要弹核他了。 上次的事情,身上的污泥都还没洗干净,这次粮草充足,兵源充足的情况下,他什么也不打算做,只安心打赢这场仗就是了。 “你所说的,本将军知道了,不过眼下最紧急的,还是先平定安平郡,有关安平郡那边,郑郡守有什么想说?” 他再次问道,若是对方能提供些有用的情报,那说明此人还有可取之处。 郑郡守听着他这话,理解的又是另一个意思,赵将军说他知道了,战事要紧,也就是说,这一仗打完之后,再准备对陈郡守动手,确实也应该这么安排,毕竟得主次分明嘛! 这陈郡守颇为不识趣,若是换一个人来做郡守,想必会好许多。 “说来惭愧,下官之前与安平郡的反贼并无往来,也没甚关注,只后来皇后娘娘下令,要平定安平郡,下官才开始关注此事,也派出几波人手,想去城内探听些情报,只奈何那边早有防备,派出去的人手,一个都没能回来。” “后来又让人去打听,说是安平郡也不知怎的,满城里到处抓人,这段时间进城的外地人,几乎都被抓进了大牢,那衙门的大牢,都人满为患了……” 郑郡守说了一大堆。 但这些话,落到赵万松耳中,全都是些废话,没一句有用的,而郑守义这人也是个废物,既然都知道派人去打探情报了,就不知道再多派几波人去,总能有人探到消息,传出来不是。 结果他派出几波人,被抓之后,他就不再派人去了,要做你就做到底啊,做一半不做一半,还不如一早就别动手,反而打草惊蛇,要他说,这人就是个蠢货。 反而还没自知之明,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的好。 既然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也懒得跟人废话了,直接让亲兵送人。 待人一走,他只觉得耳边都清静不少。 “这就是个蠢货,还自鸣得意。” “将军,也不能说全无用处,至少知道了安平郡那边,是早有防备。”齐师爷道。 听到这话,赵万松倒是点了点头:“是啊,大军从京城出发,路上都走了近两个月,陆长风没有防备那才是怪事。” 对方可是不弱于他的将军,又哪会是像郑郡守这样吃干饭的。 两人正说着,外面亲兵进来,身后还领着几个漂亮的姑娘。 “将军,这些是郑郡守送来的,小的不知该如何安置,所以带来给将军过目,这里还有一份礼单。”说着,呈了上去。 在军营大帐中,看到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赵万松神情都不由怔忡了一下,随后接过礼单看了一眼,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将礼单递给旁边的齐师爷。 刘师爷一看,也露也一脸惊讶:“这位郑郡守,竟是如此大手笔,送这般重礼,难道是有求于将军?” “先前言语间也没表露什么,而且送这么一份大礼,他还毫不心疼,这位郑郡守,倒是敛财的一把好手。”这份礼在对方看来,并不是那么要紧,送得轻而易举,那只能说,他手中还有更多的钱财。 要不说外官多贪,他之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亲眼见到了,才真正明白。 “管他有求还是无求,到时候再说吧,送到本将军手里,也别想要回去。” “将军,这几位姑娘,要怎么处理?” 赵万松抬眼看了过去,指了一个道:“这个留下,先生你也挑一个,其余的你看着办。” 美人送到军中,只有不够分的,可没有闲置的。 第750章强抢 刚才那场合,方师爷是一句话都没能插上,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儿离开军营范围内,他才敢开口说。 “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 他们可是给赵将军送了一大笔厚礼,赵将军怎么也不能一句实话都没有吧,这礼他就这么白白拿着了不成? 郑郡守就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大家都是排面上的人物,有些事情,就不用说得那么细,大家心里中有数就是,赵将军不是那样只收礼不办事的人。” 还能这样吗? 方师爷其实还有些不踏实,大人何以就如此相信赵将军,这也不过是头一次见而已,万一人家就是那种收礼不办事的人呢,他们还能找上门跟人说理去不成? 不过眼看大人这么笃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扫兴的话,转了话题道。 “瞧着赵将军确实极其威风,也不怪能成为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 郑郡守就点了点头,颇为认同他的话:“观赵将军,就可看出皇后娘娘的喜好,若是本郡守能调任京官,到时候一定在皇后娘娘跟前好生表现。” 这礼都送出去了,他心里多少有些把握,京城那边如何,他不是很清楚,但是总好过待在丘岭郡这样的穷乡僻壤,动都动弹不了,想往上晋升,也极其不易,也亏得有赵将军这棵大树,他还能借机攀上。 方师爷听着这话,也不由心中一喜,他是郑郡守身边得用的人,若郑郡守调往京城,那自然是要带着他一起上任的,到时候,京中的富贵,也有他一份。 “那小的就在此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他一脸卑微道。 郑郡守就摆了摆手:“现在说这些还早。” 想了想,便又道:“今日送赵将军的礼,他并没有退回,可见他对这份礼是喜欢的,既如此,那你再帮忙准备一份差不多的礼,待到赵将军一举攻下安平郡时,送去庆贺!” 这第一份礼都收下了,第二份礼再送过去,赵将军又哪会不收的,接连收下两份重礼,如何不为他奔走,调往京城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有眉目。 这么一想,心情就更轻松了。 方师爷听到这话,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上前几步,凑到郑郡守耳边,压低了些声音道:“大人,这次的重礼,我们是从金玉轩拿的,那邱少东家,当时就跟衙役闹得头破血流,这要再去金玉轩,怕是……” 再来一次,金玉轩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其实这金玉轩跟他也没有关系,他倒不是在为人心疼东西,只是,毕竟是在郡守大人治下,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似也不太好,更何况赵将军带着大军就在这平乱呢,若是惊动了他,那得多难看。 听到这些,郑郡守就颇为不满:“这邱少东家倒底是年轻人,行事一点都不沉稳,也没有什么长远目光,跟老一辈的人不能相比啊!” 方师爷就点了点头,城中老一辈的商贾们,可没有谁敢跟郡守大人顶着干的,大人若有什么吩咐,他们通常没有别的言语,都会如数奉上。 也有少许不愿意服众郡守大人的,但这样不懂事的商贾,自是得不到大人的庇护,铺子出了什么问题,也或是出门遇山匪之类的,那就更不关郡守大人的事了。 “这次的事,你亲自上门跟邱少东家说说,若是还不懂事,你知道该怎么办的。”郑郡守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 若是敢坏他的好事,他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就看他识趣不识趣吧,这世间尊卑皆是如此,官为重,商为轻,他一介商贾,凭什么敢跟他这郡守较劲,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得了这话,方师爷再不多说什么,转头就去寻那位邱少东家了。 而这位邱少东家,此刻头上还包着一圈布,脸上的神色也很不好看,眼睛有些无神,整个人都呈颓败之色。 “少爷,衙门的方师爷来了。” 一听方师爷,邱少东家的眼睛动了动,随后面上便浮现起怒色:“他还来干什么,是还没抢光我邱家的铺子,还想再抢一回不成?” 他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金玉轩开铺子做生意,结果衙门的人一来,便将铺子里的大半货物捣腾走,还半两银子不给,这跟强抢有什么差别,他想阻止,还被衙役打破了头,最终无力反抗,被人强行抢走。 “少爷,这见是不见啊?”小厮问道。 “衙门来的贵客,我敢不见吗,不然,又该说我不识趣了。”邱少东家整个人都愤怒极了,但还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扬起笑脸来待客。 很快,方师爷被请进了邱家,邱少东家也换了身见人的衣裳,出面见客。 方师爷见到对方头上裹着的一圈白布,只当没有看见,开口问道:“邱少东家,你们金玉轩,怎么没有开门做生意?” 入了郡守大人的眼,得了大人的庇护,他这生意应该赶紧做起来才对嘛,趁这个时候多赚点钱,正好弥补一下亏空不是,怎么竟还把铺子给关了,生意都不做,那钱财又怎么找补得回来。 他这会儿也有些觉得郑郡守的话说得对了,年轻人还是不太行,目光太短浅,真应该多学学城中的那些商贾老狐狸,大人从他们手里讨要走多少东西,他们再从别处找补回来,也就是一样的,或是能吃进去更多。 这年轻人,脑子有些不灵醒,吃了亏居然就这么认了。 邱少东家听他说金玉轩,顿时脸都白了,他刚才说什么还要来抢的话,真就是一时气话,难不成他们真的还想再抢一回? 他的眼中似有风暴在酝酿,这也太过份了吧,薅羊毛就盯着他一家薅不成? 头上冷汗都下来了:“方师爷,你这是何意?” “大人还需要一些东西,需要从你金玉轩拿!”方师爷不紧不慢道。 “什么?”邱少东家一头栽倒在地上,当场晕撅了过去。 然而这并不能阻挡衙门的强盗行为,方师爷直接越过他,带着人砸开金玉轩的大门,将里的东西尽数搬空。 第751章不放心 安平郡内,安置百姓的临时安置点,许多百姓们聚在一处,小声议论着。 “听说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丘岭郡了,丘岭郡离我们安平郡很近,挨着的呢,我之前跟着人去过一次,只有二十多里路,脚程快些,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事,基是骑马,应该都不用一个时辰。” “确实很近了,那朝廷大军,明儿一早应该就能到吧,到了是不是立即开始攻城?” “这,这么急的吗,一说打仗我就紧张得很,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我们安平郡才五万,怕是会顶不住的吧?”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招来好几只手朝他拍过来。 “胡咧咧什么呢,咱们郡守大人以前可是将军,是侯爷,领兵打仗那是这个。”那人说着,比了个大挴指。 “就是,郡守大人可厉害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我知道郡守大人很厉害,可这差距也太大,那可是二十万大军,算一算就是四个打一个,咱们怕是打不赢。” 这话一出,立马就挨了几巴掌,那人再不敢乱说话了,决定就算有什么疑问,也都压在心底,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听不得一句,对安平郡不好的话。 “乱说什么,我们郡守大人训出来的兵,那是能以一敌十的,他们四打一都不够打的,再说了咱们城里还有这么多百姓,其中也不少青壮,真要情况紧急,也可以拉去顶上,前些时候,各村不都搞了个护卫队嘛,现在可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若是能立下军功,没准还能得些奖赏。” “那是肯定的,郡守大人待咱们这些百姓很不错的,从来不肯占一点便宜,需要用什么东西时,都是跟百姓买,需要用人做事时,也都是给工钱,工钱还给得不低,若是立下军功,那大人必也会重赏,绝不会昧下这功劳。” “那还得看大军顶不顶得住,若是顶住了,我们就没这机会了。” “我觉得肯定能顶得住的,那朝廷的军队,就不得人心,真要让他们攻进城来,可没我们好日子过。” “是啊是啊,所以说情况不好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顶上去,将这些军卒挡在城外,不让他们进城。” “道理是这样,不过大家不能乱,现在城里人多,一乱起来,不是给大人添麻烦么,我们到时候问清楚衙门的人,届时再安排如何行事,可千万别擅自行动,那样不是帮忙,是在拖后腿。” “对,这话没错,我们得听衙门的统一安排,千万不能乱。” 这些话,基本上在各处安置点里,都有人在如此讨论,大家日子好过,就越发想守住安平郡,仍过回以前的日子,而朝廷的军队攻进城来,他们再想过回从前的日子,那可就难了。 大战在即,陆长风那边忙着应敌,这两日已经住在了军营中。 而城中百姓的安置这一方面,就落到了林满月身上,众接了百姓们进城安置起,她几乎也忙得没有停下来,每天不是这样的事,就是那样的事儿,城里的人多了,事儿自然就多了。 有时候就因为几句口角,也能闹上半天,也有人知道要打仗了,自己把自己吓得直哭,这样的结果就是,直接影响到周边人的情绪,再有就是,一些人热血上涌,直接闹着要上城墙帮着守城,也不想想,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就是普通百姓,最多就是有一把力气,跟正规军打起来,根本就不占上风。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汤,陆长阳便一身甲衣出现在在她面前。 “阿娘,儿子已经长大,明儿也想上阵杀敌!” 这种事情,他其实找他爹更容易,只是陆长风这两天没回府,住在军营那边,军营重地,也不好擅闯,那怕他是郡守公子,那也得守军中规矩。 林满月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量已经长得比她高了,长年习武,身板结实挺拔,看上去也是个大小伙子模样。 但说实话,他这个年岁上战场,年岁还是太小了些,若是再大两岁,兴许陆长风就把他带在身边了。 林满月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的好,陆长风若是肯带他,那他这会儿就不应该是在府里,显然这是不想带啊! “朝廷二十万大军攻城,你阿爹想是需要全力以赴,不能分心照顾你,所以把你留在府中,你……要不还是跟阿娘留在府里吧!”她以商量的语气道。 孩子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很多事情得好好说,若是强制来处理,难免让他更叛逆,到时候瞒着人偷偷一个人溜去城墙那边,那才更让人担心呢。 “阿娘,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就可以。” “你在城中帮阿娘安置百姓不好吗,阿娘这边也很忙的,没见我从早上出门,午饭都没能回来吃,在外面随便对付了一口,忙到现在才回府来。”她开始打感情牌。 “阿娘,城里的百姓们,我今天去各处安置点看过了,他们都很听话,很配合衙门的衙役,上面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出不了乱子,你也不用太操心这个,一些事情,尽可交代身边的人去做,不用你事事亲力亲为的。” “合着你这话的意思,我忙里忙外的,都是在白操心了。”林满月拿眼瞪他。 陆辰阳就一脸无奈道:“阿娘,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满月只觉得自己嘴皮子都磨干了,在外面要安抚百姓,在府里还要安抚儿子,她果然天生就是操劳的命。 “阿娘,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上阵杀敌。”陆辰阳一脸坚毅模样。 这毫不退让的神情,林满月最终拿他无法了,妥协道:“也行吧,只是你不能胡乱来,我让人送你去你阿爹身边,跟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些。” 见她松口,陆辰阳顿时高兴起来:“多谢阿娘。” 林满月有些无奈的看向他,刚才还跟他摆脸色,这会儿就对她笑了,要不是担心他主意大,自己偷偷跑上战场杀敌,不然,她才不会轻易妥协。 不过这世道,男孩子也确实得多点本事,但凡是个太平盛世,她也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 他这边的事情算是说妥,陆辰月又从外面伸了个脖子进来,弱弱的唤了一声:“阿娘!” 林满月一看到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还不快进来,在门外干什么,你们兄妹俩是商量好的不成,你大哥是男孩子,可以上阵杀敌,你是个女孩子,军中又没有女将军,我是不会同意你去的。” 陆辰月就连忙摇头:“阿娘,我没有想像大哥那样去战场杀敌,我的功夫也没有大哥好,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是想干嘛?” 若是无事,想来也不会这会儿出来打扰她,明知她这么忙的情况下。 “阿娘,师姐她们都去伤病营帮忙,我也想去,先生他们一家子,边女眷都去了伤兵营帮忙救治伤员,我学医这么多年,现在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去伤兵营,好歹比直面战场杀敌,来得安全许多。 她刚才没能拒绝掉陆辰阳,这会儿就不好拒绝陆辰月,这兄妹俩,指定是商量好的。 “就算我说不同意,你是不是也会偷偷跑去啊?” “阿娘,我有功夫在身,虽然没有大哥厉害,但也比一般人强,有足够自何的本事,去伤兵营也是为人治伤,为守护安平郡出一份力,阿娘,你为何不同意?” 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管,这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她还能阻止她为安平郡出一份力吗? “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得随时注意安全,虽是在伤兵营,不是上战场,但治伤这方面也得当心,若是不小心感染到什么病菌,也是会要命的大事。” 陆辰月顿时就露出笑脸来:“阿娘你放心,有先生看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行吧,你大哥那边得去军营,不能耽搁,今儿晚上就送他过去,你这边倒不用急,明儿一早再去也来得及。” “是,阿娘,那我先下去准备一下。” 说完,脚步轻快的跑走了。 陆辰阳见妹妹走了,他则身板一挺道:“我不用准备什么,现在就可以走。”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 林满月白了他一眼,随后便唤了府中的护卫来,交代了几句,就让人将陆辰阳送去军营了。 “郡主也真放心少爷和小姐!”程妈妈有些不放心,不时朝外面看两眼。 “孩子长大了,府里是关不住他们,那就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吧,好歹没有偷偷跑去,还来跟我说一声,我也能做些安排,至少还能安排些人暗中护着他们。” 十四五岁的孩子,最容易冲动行事,她哪可能真对他们放心。 “原来郡主有做安排,如此,奴婢也放心多了。” 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位小主子,磕破块皮她都会心疼的,更何况是上战场这样的地方,哪能让人真放心呢。 第752章迟迟不到 这一晚上,安平郡内的百姓们,几乎都没怎么合眼,知道朝廷的大军就在附近,很快就会来攻打安平郡,又有几人能真正安心睡觉的。 只是他们一直留心着城门方向的动静,却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早上过去,没有动静,太阳过了头顶,仍是没有动静。 不少人都不免觉得奇怪起来,不是说朝廷的大军已经在附近了吗,怎么还没一点动静呢? 黄天厚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阿爹,这大半天都过去了,今儿是打不起来了吧?” 黄老爹身子瘦弱了许多,他原本都打算,让家里孩子们逃命去,他就留在村里不走了,不管是遇兵祸,还是往别处逃难,他这身子骨都支撑不住,总归是一个死字。 却不曾想,郡守大人竟会为他们这些百姓打算,让他们所有人都进城来避祸,这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郡守大人对他们,真是天大的恩情。 “昨儿说是到了丘岭郡,丘岭郡离着我们安平郡不远,也就二十多里地,正常人走一趟,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 他也有点想不通,既然昨儿晚上就到丘岭郡了,怎么这都大半天时间,大军还没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用什么计谋,意图蒙蔽郡守大人? 想到这种可能,他也不免有些悬心。 “若是有事耽误了还好,就怕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让大人防不胜防,那就不妙了。”他思量着,这些领兵作战的将军,都讲究些计谋,这位赵将军,好似并不怎么擅长用计吧! “阿爹,你这是说笑呢,大军出征,还能有什么事耽搁的。”必然不会是那样离谱的理由。 “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哎呀,这就棘手了,也不知大人会不会有所防备。”黄天厚都不由着急起来,恨不得立马跑到郡守大人跟前去,跟他说一说这种可能性。 但这也只是他们自己的猜想,万一说错了,岂不是误了大人的事。 “狗日的赵将军,要来你就赶紧来啊,让我们在这里东想西想的,猜他为什么还不到。” 赵大郎如今在村中也颇有点名望,这种大事前,村长便叫了他在身边,帮着他一起管理村中的百姓,因着朝廷大军迟迟不到,村民们都有些坐不住,他不免游走在人郡中劝解。 这会儿正好听到黄家父子的话,不由开口道:“都不要心急,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安心等着就是,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咱们郡守大人难道还不比他们强?” “这话说得极,咱们郡守大人厉害着呢,定能打得那赵将军落荒而逃。” 听着这话,黄天厚不由暗叹了一声,郡守大人只有五万人马,朝廷大军有二十万,这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毕竟人家二十万呢,但他私心还是盼着郡守大人能胜的。 有赵大郎安抚,大家的情绪,便又平稳了许多。 倒是黄天厚,拉着赵大郎到一边,小声问道:“赵大哥,你可有得到什么消息没有,为何朝廷大军迟迟不到,不会真有什么阴谋吧?” 他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遭过兵祸逃过荒的人,心中的忧虑比其他人更甚。 赵大郎便摇了摇头:“我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只是听说有派出几波探子前去打探,大军的营帐还在丘岭郡,迟迟没有拔营,也不知何故,探子也只能远远打探,不敢靠得太近……” 他在城里人头熟,倒底是比别的人能多打探到点消息的。 只是他也实在没想明白,明明已经近在直尺了,为何大军迟迟不动,是军中出什么变故了不成? “这狗日的赵将军,他们那里不动,倒搞得我们心中惶惶不安。”黄天厚骂了一句。 “不用如此,我们只要静心等待就是,到时若是战事不顺,用得上大家伙的时候,可千万得出把力。”赵大郎神色凝重道。 他的心情也有几分沉重,郡守大人虽然很厉害,可到底人数相差太大,二十万大军啊,他只这么一想想,都能感同身受,郡守大人这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唉,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着守好村里的百姓,维持好城中的秩序。 “赵大哥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孬种,只要用得上我们,绝无二话,刀山火海都敢闯。”要不是郡守大人收留,他们哪有这几年的安稳日子过啊,说不定早死在哪儿了。 “这就好,只是你们说话也注意些,别影响到其他们,这种时候,城里是绝不能出乱子的。”赵大郎提醒道。 若打起来,大家估计就缩成一团,反倒更安稳些,偏大军迟迟不到,搞得人心不宁,反倒更容易出事,他们村里的人,倒还算好,大多是在外面做过工的人,知道守秩序,也懂规矩,不容易出事。 他就担心别的村子,会不会压不住,闹出事来就麻烦了,这种大战在即的关头,简直是在给郡守大人拖后腿。 “赵大哥你放心,我都不明白的,我也会帮你看着大家伙,不让人生乱子。”既然帮不上忙,那这种时候就保证不出乱子好了。 赵大郎对他还是很放心,黄天厚这人很聪明,来村里安家后,很快就把日子过起来了,对他还是比较放心。 相似的情况,在城里各个安置点发生,虽不时有一些议论声,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生事闹出乱子来,大家也都静心等着。 总归朝廷大军攻打过来时,还有守城的军卒们挡着,他们这些人等,在城里待着,还算是安全的。 慢慢的,大家也都安下心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慢慢的连议论的声音都少了。 这么一天时间也就过去,到天色黑尽时,也没见朝廷大军的影子,这也让很多人心中不解,为何迟迟不到? 不过也有许多人心中暗松一口气,这又是太平的一天,没有战乱发生,挺好! 只是想到战事仍是避免不了,落下的心,便又提起来。 第753章原因很可笑 城中的百姓们都不知是何故,为何大军迟迟不到。 但身在军中的陆长风,以及军中的一众将官们,已经听完了探子的回报,上下人等均是久久无语。 究其原因,竟是因为丘岭郡的郑郡守,给赵将军送去了几位美人,也兴许是因为久不沾腥,也可能是那几位美人功夫了得,以至于主事的几位都没能及时起身,以至于耽误了时辰,随后干脆就下令休整一日…… 这一行为,在朝廷大军中,想必很寻常。 但却把安平郡的一众将官们给震惊得久久无语,这也太儿戏了吧,这是领军打仗啊,出征在外,这样的大事,竟是说歇就歇下了! “这不会是故意放消息出来,迷惑我们的吧?” 有人仍是觉得不敢相信,如此说道。 “不要太高看他们,他们那些人,可没有军纪严明一说,上官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听就是,这位赵将军,也不过一好色之徒!” 送几个美人去,就把他的脚步拦下了,这样的人,就算有些能耐,但也有限得很。 在坐的诸位将官们,心中都不由把对方鄙视了一番,这点定力都没有,是怎么做到大将军的,凭的大概就是皇后的恩宠吧! 坐在上首的陆长风,目光瞥了一眼侍立身旁的儿子,本来没想让这小子进军中,毕竟年岁还小,再长大几岁,进军中历练一番倒是使得,哪知道他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成长,他也就由着他了。 这会儿军中议事,让他在一旁听着,只是其中一些话,也确实不适合他一个孩子听,但他瞧着,这小子竟是听得面不改色,反倒是他多想了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诸位还是万万不能轻敌,毕竟敌众我寡,赵万松又才平定乱军,携威势而来。” “虽是如此,却也不必过份紧张,朝廷大军这一路走来,我们的探子都有沿途打探,说是二十万大军,但其中内情,各位心中想必也都有数,从京中出来的那些人马,应该是有些战斗力,但沿途卫所收拢来的人马,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朝廷近此年越发不堪,各地卫所也日渐糜烂,吃空饷一事,似成了约定成俗的规矩,那些沿途卫所收来的人马,多数都是被拉来凑人数的,这些人也就是些普通百姓。” 说起这些的裴子枫和朝明章,两人都不由一脸唏嘘,曾经的朝廷,应该说是先帝在时那会儿,还像些样子,但现在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了,有了更差的对比,他们才恍然惊觉,先帝当年似乎还有点明君的样子。 要说这朝明章,原本是四品知府的幕僚,后来出了事,就流落到林满月身边做了个账房,一路去到京城,又一路来到了安平郡,原本一直是账房,偶尔林满月也会资询他一些事情,他都能帮着提提意见什么的,日子过得也满轻松,他想着这辈子概就这样了,存了安心养老的心思。 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在郡主府养老,还是很不错的。 只近来战事将起,衙门各处都忙得很,当然更忙的还是军中这边,他这早就被遗忘的账房,不知怎么被郡守大人想起来,将他提溜到了营中做参赞,他是真没想到,陆郡守还记得他这号人物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郡主推荐的,毕竟郡主好似很看重他的才干,他就厚着脸皮这样认为吧。 总之,他现在就成了军中的核心人员了。 马志横看了这两位一眼,听他们说朝中如何如何的,他还真不太懂那些,不懂他也就听着就是,这会儿见两人停歇,没再继续说,他才开口道。 “既然大军今日没到,那么明日应该是必会到的。” 他也是实在没料到,那位听起来颇有威名的赵将军,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耽搁了,原本还觉得对方可能是与郡守大人差不多的人物,但这会儿,他再不会这样认为了,对于此战,他反倒更添几分信心。 领军的大将军都如此,下面的军卒又能如何,只能更差不是。 说是二十万大军,真正能打的却不多,而安平郡内的五万人马,却是实打实的精兵强将,人数的优势,似乎也不是什么优势了,人多更容易生乱,战事一起,见到血腥场面,那些没受过训练的,估计不会往前冲,反倒往后退,甚至逃跑的可能都有…… 想到这些种种可能,他信心更足了,这一仗绝不会输。 这可不是他过于自信,而是对方虽然人多,可多是污合之众,再则,安平郡的城墙,全是用水泥修出来的,城墙结实得很,不是那么容易能攻破的。 “料想明日一定会到,诸位你们说说,赵万松会如何攻城?” “这可不好说,他之前攻城的经验,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都是搞的人海战术,拿人命填出来的,说句不好听的,平王、诚王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甚至说这两位是废物都不为过,但他赵万松却打了几年,才平定了叛乱,可见这人除了一腔狠劲外,没有多少别的本事。” “说得没错,赵万松最大的本事,就是从百姓手里夺口粮,这样的将军,哪值得人追随,他手下那些军卒,未必人人都对他服气。” “这话有道理啊,若是派人在他们大军中散播些流言,没准还没打起来,他们自个先乱了。” 马志横听到这话,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朝这位朝先生看了过去,这位是搞阴谋的一把好手啊,怪不得大人会把他找来,原本还以为是个普通的文史,如今瞧着,像是个大杀器。 突然觉得大人帐下人才济济,除了这位朝先生,还有这位裴先生,都是人才啊,他这千户,都颇觉有危机感。 事情商议得差不多,该传达的意思,也都传达下去,陆长风便开口道:“好了,事情就议到此处吧,明日大战大即,各位回去养足精神,以应对明日之战。” 众人顿时齐齐起身抱拳:“尊大人令!” 再无一人废话,众人鱼贯而出,各自去安排事宜。 裴子枫与朝明章两人并肩而出。 “朝先生,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 “有何不可,在下也正有事想与裴大人聊聊。” 这两人倒颇有点相谈甚欢的意思。 第754章先下手为强 “歇了一天,赶路的疲惫都消除不少,先生你说得没错,大军不宜疲惫行军,更不应该带着一身疲累攻城,如今这般,甚好!” 赵万松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放松了一下,连面对陆长风的压力,都减小了许多,这会儿他只觉得状态好极了。 这般情形下攻城掠地,才是最佳状态,前几天的他,果然是有些不对劲的。 齐先生就笑着道:“这是将军运筹帷幄,与属下不相干的。” “哈哈哈,先生还是那么谦虚。” 正说着,便有下属前来禀报。 “禀将军,队伍已经整队完毕,请将军示下。” “那就出发,争取今日就攻下安平郡,晚间能进安平郡内歇息。”总住营帐也不是个事,若有更好的环境,他又岂会不乐意。 没入丘岭郡,那是担心出什么意外,对丘岭郡多少有些不放心罢了。 在赵万松的带领下,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安平郡进发。 原本正常赶路,二十里路程也就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只是大军人太多,赶路的速度自然有所迟缓,生生拖了三个时辰,才行至安平郡城门外。 远远看到安平郡的城墙,以及城墙上成排的军卒,赵万松微皱了下眉头。 “这安平郡看起来,果然是不一样的。” 想当初他与叛军交战的时候,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不管是平王还是诚王的军队,都被吓得惊慌失措,甚至一些胆小的人,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再看安平郡的军卒,手持武器,站立在墙头巍然不动的样子,颇有点精兵强将的意思。 齐师爷也不由点头:“这些军卒,看着像是精心训练出来的,陆长风果然名不虚传。” 别的不好说,至少练兵一事上,确实是有一手的。 “将军不必忧心,我们的大军足有二十万,这么多人马,攻破一个安平郡,并非难事。”齐师爷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是二十万大军啊,这么多人马,排列在安平郡城外,也足以吓坏不少人。 “说得没错,我们这么多人马,一个小小的安平郡罢了,手到擒来。” 赵万松无端生出许多信心来,人够多,那就是他的优势。 这时,后方一位将官上前禀报道:“将军,午时已过,军卒都还没用饭,你看……” 总不能饿着肚子让人打仗,即便安平郡就在眼前,那也应该吃饱喝足了,再让他们攻城。 赵万松再次看了一眼安平郡的城墙,轻哼了一声,转头便下令道:“埋锅造饭,吃饱饭后就攻城。” “是!” 将官应了一声,随后就下去安排去了。 陆长风事实在一众手下人等,正站在城墙上朝外观看,便见城外的大军,没有一来就攻城,反倒就地埋锅造饭,不时升起炊烟来。 几位新提拔起来的将官,都不免目瞪口呆:“他们这是在干嘛,做饭呢?” 午时都过了,这都还没吃饭呢? 不是,他们怎么就那么心大,就在城墙外埋锅做饭,就不怕这边开了城门攻杀过去,到时候打个措手不及? “大人,他们是笃定我们不敢出城吗?”有人开口问道。 “应该是自信过了头,觉得自己有二十万大军,没人敢主动挑衅,我思量着,他们这慢吞吞吃过饭,应该就要攻城了。” “这赵万松不是挺厉害的吗,外面传扬的都是赫赫威名,但怎么看着不像那么回事。” 马志横抱拳出列,开口道:“大人,属下请战,带五千人马出城杀敌!” 对方也太没把他们安平郡的军卒放在眼里了,如此轻慢,连一丝防备都无,就在城墙外煮饭吃,不杀杀他们威风,还当安平郡好欺负的。 陆长风点了点头:“也好,先给他们个教训,不可恋战,情况不利时,立马回城。” “是大人,属下必不令你失望。” 他们为这一战可准备了不少时间,每日辛苦操练不说,城里城外的百姓们,也都受到了影响,哪知道他们全力防备的朝廷大军,结果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呵,可不得迎头痛击,给他们长长教训。 中军临时搭建起的营帐,赵万松这会儿正坐在大帐内,身边几个将军,正与他细说要如何攻城之事。 正说着呢,空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他顿时大怒起身:“外面发生何事?” 行军最忌讳的就是喧哗,这一动荡起来,难免会发生变故,一路上他都严加约束,并没出过差错,怎么到了地儿了,他们倒是乱起来了,这不是让城里的陆长风看笑话吗? 脸以顿时就黑沉下来,心下正思量着,要给这些乱起来的军卒,治个什么罪名,才能更好的震慑住其他人,免得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时,一亲兵匆匆前来禀报:“将军,不好了,安平郡城门洞开,有骑兵从城内冲杀而出,将前锋大营都冲乱了。” “什么?” 赵万松听得大惊失色,几步走出营帐外,便见果然有骑兵源源不断从城门口冲杀出来,那些正埋锅造反的军卒,全然没有防备,被杀个正着,马鸣嘶吼,人仰马翻,整个前锋营都乱了,那些军卒连反抗都没有,只转身想逃,可又哪里逃得掉…… “来人,来人,赶紧整顿军卒,趁着着这会儿城门洞开,赶紧冲杀进城去。” 只要趁乱冲进城去,就不用再攻城了,攻城的伤亡也都算计过,怎么也要拿几万人命来填,现在折损点人手算什么,勉强当是攻城折损的吧,只要冲进城去,那就是他赵万松胜了。 一众将官们见到这情形时,也有些乱了阵角,主要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好在赵将军有稳住神,开始吩咐他们行事,很快他们也就稳住了,赶紧去调遣自己手下的兵卒。 齐师爷也走出营帐,看着城中冲杀出来的骑兵,面色有些不好,他是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们这里还没有主动攻城,结果对方却杀出城来了,他们哪来的胆子,就不怕城门一开,就再也关不上了吗? 第755章措手不及 这朝廷的军队,就跟污合之众差不多,马志横带着骑兵一路冲杀出来,几乎都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多数都是转身就逃,连手里的武器都直接扔了,只顾着逃命要紧,武器太重,带着逃跑减缓速度,两手空空的跑得更快。 他看着这情形,都觉得十分无语,这还是朝廷的正规军呢,怎么看着跟安平郡周边的土匪都还不如,那些土匪还能为钱财拼命,这些军卒连拼命的理由都没有。 一路冲杀,没有什么阻挡,但要杀的人也太多,减慢了他们往前冲的速度,若不是人堆人的,他觉得他这会儿冲杀到中军大帐都有可能。 眼神朝中军大帐看了一眼,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人多果然还是占成势的,就凭这人墙就阻挡了他的脚步。 他手下的士兵,如狼似虎的跟在他身后杀进杀出,个个身手利落,下手果决,手中的武器几乎都没鲜血给浸染一遍,眼前的敌人倒下一片又一片,奈何人太多,怎么也杀不完。 也们就如同是虎豹,冲进了羊群一般,压倒性的一阵厮杀,杀得热血沸腾。 “咚咚咚……” 城墙上响起了鼓声,马志横一刀军出,结果了一位将官的性命,听到鼓声时,也毫不恋战,高喝一声:“退!” 随即一人兵卒,快速向城门方向后撤。 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员悍将,领着骑兵压倒性的杀自己这边的人马,赵万松的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原本还打算让人拖着这些人马,另派人从城门攻进城去,哪知道他这这的人马还没摸到城门边,这群人就撤回去了。 “他们想后撤,立即阻止,不许他们进城!”赵万松一脸阴沉的下令。 既然出来了,那就留下好了,杀了他这么多军卒,怎么也得让他讨回点本不是。 只是,他这命令虽然下得及时,但奈何手下的军卒,却赶不上速度,主要是被对方打懵后,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则,眼睁睁看着对方如同杀神降世一般,杀得血流成河,顷刻间死伤无数,心中又岂能没有畏惧。 总之,各种原因之下,他们没能阻挡住对方撤回城去,眼睁睁看着城门在他们眼前紧紧关闭上,再也打不开。 “将军,慢了一步,让他们撤回城了。”属下来禀报。 赵万松扫了一眼,气得脸色铁青:“都是些废物。” 对方杀出城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命换一命嘛,把这些人截杀在城外,他们一点都不亏,毕竟他人多,折损得起,结果倒好,自己这边伤亡不小,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伤亡。 在他军中来去自如,这是何等惨烈的对比,他可不觉得是自己不如陆长风,而是觉得,这些军卒不如人家的军卒罢了。 “伤亡情况如何?” 坐回中军大帐内,赵万松阴沉着脸问道。 “回将军,刚才清点完毕,伤三千人,死八千人,还有……” 听到这些数字,他只觉得眼前发黑,他是有二十万大军不错,但一个照面,就死了八千人,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这些没用的东西虽然该死,但不应该是这么个死法。 听着他那吞吞吐吐的话,似还有什么未尽之语,不由怒道:“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似的,本将军跟前,可不留这样的人。” “回将军,刚才战乱之时,有一部份军卒做了逃兵,跑了!” 听到这话,他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跑了多少人?” “匆忙点数,约有一万人左右,都是各路卫所收拢来的,多数是年岁三四十上下,生得瘦弱的,这样的人,就算上战场打仗,估计也没什么杀敌的本事。” 越说头越低了下去,就算没有杀敌的本事,那也不应该做逃兵,足一万多人呢,排成排站在那儿,也足以吓唬不少人了,但却这么跑了……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这些人都记下来,到时候找他们所在的卫所问罪。”这事儿他绝不会这么算了。 “是,将军。” 见人退下,齐师爷上前询问道:“将军,接下来如何安排?” 他们这才来,就被对方来了个下马威,或不是什么好兆头,齐师爷这会儿眉头也皱得死紧,果然是他们太小瞧了陆长风吗? 若是这样,这场仗看着有些不好打啊。 “今日不适合再交战,传令下去,大军后退十里,先休整好了,明日再攻城。” 被对方突如其来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打得一些军卒没了胆气,现在再攻城,必然没法收到想要的效果,不过是白白填人命进去罢了。 “将军英明。” 很快就有人下去传令。 没过多久,大军便后退了十里地,在外安营扎寨。 城里的百姓们,一直关注着城外的战事,在听说朝廷大军后撤了十里之外时,都不由轰动起来。 “这朝廷的大军也不怎么样嘛,听说今天是马千户带人出城杀敌,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那些军卒就跟切菜砍瓜一样,杀起来相当容易,可惜不能上城墙,不然能亲眼看上一眼多好。” “那样的场面你也敢看啊,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怕什么,朝廷的大军都不是好东西,你是没看见,他们杀起平民百姓来,那可没有手软,如今可算是遇上对手了吧,让郡守大人手下的人,杀得他们没有反抗之力,哼,活该!” “这下可好了,我之前还在担心呢,觉得朝廷军队有二十万人,比我们安平郡的兵马多多了,哪知道原来这么不经打,如此,我就放心了。” “也不能大意,这是人家刚到,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所以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人准备好了,兴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再看看吧!” “看什么看,我看他们如何也打不过郡守大人的!” “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认为,真要有本事的,哪能如此轻敌不是,更何况对手还是我们郡守大人呢,可见还是他们没本事。” “我们大人,肯定能赢!” 只这一仗,城中的百姓,对陆长风的信心更足了。 第756章很生气 才一来就吃了个闷亏,赵万松很不高兴,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独自坐在营帐中。 “将军,吃点东西吧!”亲兵捧着个食盒进来。 “滚。” 赵万松那神情好似要吃人,亲兵本想劝说两句,硬是被他那眼神瞪得一句话也没敢说,乖乖的捧着食盒又退了出去。 齐师爷过来时,正好看到亲兵从营帐中出来,不由小声问了一句:“将军如何?” 亲兵摇了摇头:“正在气头上,小的才进去,就被赶出来。” 他说着,目光看向齐师爷道:“先生,你进去劝劝将军吧,别气坏了自个,还有,都这时辰了,一点东西没吃,铁打的也遭不住啊!” 闻言,齐师爷就点了点头:“把食盒给我吧!” 不吃东西怎么行,要是把身子熬垮了,这场仗还怎么打,如今全军上下,都靠着将军呢。 亲兵将食盒递了过去:“多谢先生。” 齐师爷朝他摆了摆手:“你去忙吧,这里有我。” 他提着食盒进了营帐,嘴里说了一句:“将军,属下进来了。” 见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齐师爷也不由松了口气,可见将军虽然生气,但却理智尚存,也并没有见人就发脾气,如此就好。 赵万松见他进来,唉叹了一声,随即坐直了身子,开口问道:“齐先生,你说我是不是真就不如陆长风?” 一来就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吃了败仗不说,军中士气更是大受打击,甚至还有一万多人做了逃兵,这不是不相信他赵万松能打胜仗,所以宁愿做逃兵,也不跟他一起杀敌。 齐师爷听得一惊,这只是初次交锋失利,将军就没了信心不成? “非是将军不如了陆长风,而是我们大军初来乍到,对安平郡不熟悉,再则,也是错估了陆长风,以为他会跟之前遇到过的反贼一般,龟缩在城里不出来,没想到,他倒是会把握时机,趁我们大军刚至,没有防备之下,突袭而至……” 他一番话,说得口干舌躁,大致的意思就是,不是他们没用,而是对方太狡猾! “将军,现在全军上下,都要仰仗将军,您可千万要振作些啊!”齐师爷有些忧虑道。 一路走来都还算顺利,没想到才到安平郡,居然就吃了败仗,这放谁身上也不会高兴,就连他自己,都是勉强打起精神来。 这陆长风也果然了得,他们之前确实低估了他。 赵万松便摆了摆手:“齐先生你多虑了,我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倒不是气陆长风,而是气我自己,仗着自己手里兵马多,便没将对方放在眼里,没曾想却吃了这么一个闷亏。” 他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吃了这一场败仗,自然也清楚自己输在哪里,说来说去,还是太轻敌的缘故,主要是他也没料到,陆长风的底气竟然那么足,胆子也很大,竟敢在二十万大军围困之下,开城门出来突袭! 他是完全没料到这一点,所以才失了防备之心,以至于吃了败仗,但凡谨慎些,也不至于吃这个亏。 想想,他这一路过来,原本也都很谨慎的,也就是在丘岭郡那处,略放松了一下自己,想到这个,他顿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来人,将营中那几个美人,都拉出去砍了!”赵万松扬声朝外吩咐了一声。 随即就有亲兵领命而去。 这是闹那一出啊,齐师爷有些不解:“将军?” “美色误事啊,在丘岭郡时,就不该收下她们,果然都是些祸水,让我失了警惕之心,现在想想,那个郑郡守,没准跟陆长风是一伙的。” 说到这儿,赵万松眼中都不由闪过杀意,这郑郡守明着是送礼,实则是来坏他在事的不成? 齐师爷略皱了下眉:“将军,这应该不对于,那郑郡守瞧着,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且他话里话外的,对陆长风都很是不喜,不至于是一伙的。” 送礼的事儿,也就是凑巧了吧,至于送几个美人,这也都是官场上的套路而已,真要说那几个美人耽误了事,也真没有,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个把持不住,一时散了心。 把人杀了也好,这样才能将全副心思都用在攻城上,待到将安平郡打下来,押着陆长风进京交差之后,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罢了,也不过一个小小郡守。”赵万松挥了下手。 “先生,我打算明日一早就攻城,你以为如何?”他郑重询问起对方的意见来。 不过是一次小小败仗罢了,虽然让他生气,但还不至于打掉他的信心,抛开伤亡和逃兵不说,剩下的大军也还有十七八万不是,这些人也足以攻下安平郡了。 齐师爷点了点头,他是很赞同尽快攻城的,越拖下去,对他们的形势越不利,主要是大军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想要逃跑的,这些卫所收拢来的军队,真是用得太不顺手了。 上一次平定叛乱,是没有粮草,而这一次却是军卒不太好用的问题,但奈何京郊的兵马是不能随意调动走,得护卫京都安危,那些才是真正的精兵强将。 “今日匆匆交战,影响了一些士气,明日出战正好找补回来,属下是赞同将军出兵的。” 说完,他眉头微皱,道:“今日也可看出,安平郡军卒的实力,确实有些不凡,将军可想过这一仗要怎么打吗?” “还能怎么打,直接攻城就是了。”说这话的同时,他突然想到安平郡的城墙,光滑平整一片,连个易攻陷的缺口都没有,这就加大了攻城的难度。 “属下是觉得对方实力不弱,攻城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攻下来。”齐师爷略有些忧虑。 他能帮着出谋划策,但攻城掠地这种事情,还是赵万松这位将军更擅长,但看他这样子,明显是要蛮干,总觉得这样会损失巨大。 “那是当然,陆长风往日的威名犹存,哪可能是个草包,但除了硬攻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这安平郡铁桶一块,根本就没有什么突破口。” 之前派出去的探子,要么一入了安平郡城就没了消息,要么是连城门都混不进去,但凡能多混点人进去,都能搞个里应外合。 齐师爷左思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第757章想不通 与之相对的是,安平郡内士气大振,马志横领着五千兵马出城,在敌营中杀进杀出,伤亡可以忽略不计不说,伤亡敌军近万人,这样的战绩,是何等鼓舞人心。 他这位军中的千户,顿时成了大英雄一般的人物,受到军卒称颂,百姓们更是拍手相庆。 “马千户可真是厉害啊,我也曾见过他打马经过,往日倒还真不觉得什么,没想到这一上了战场,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是啊,看着长相也是普通,没想到上阵杀敌,竟是如此好本事。” 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不少百姓们都私下里议论纷纷。 马父、马母出门时,听到这些消息,一时心情也颇为复杂,一边担忧儿子上战场,会不会受伤之类的,一边又很为自家儿子自豪,总之,就这么满心复杂的往人群中扎堆,想要听到更多夸他们儿子的话。 只是没听多大会儿,就有衙门的人来赶人了。 “大家无事不要在外面闲晃荡,都回家去吧!” “差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今日朝廷大军应是要攻城,你们不要到处乱跑,各自在家里待着更安全,不要跟人扎堆,也不要生事拖我们后腿,不然……”衙役说着话的同时,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的佩刀。 一见他这动作,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胆小些的,立马就散了。 倒是一些胆大的,凑了过去问个不停。 “差大哥,昨儿不是才打了一仗吗,怎么今儿又要攻城了,朝廷的军队缓过劲来了吗?” “听说昨天那一仗打得痛快极了,马千户带着人杀进杀出,把朝廷大军杀得人仰马翻,可真了得。” 听到这些,衙役也很无语,为了让城里的百姓安心,外面有什么消息时,都及时的传了下去,省得他们自个去胡乱打听,听到些道听途说的言论就胡乱传消息,闹得人心不安。 但这些人知道得越多,好似更来劲。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没事都回家去,若有什么消息,衙门这边会尽快通传大家的,都回家待着去。”衙役再次赶人。 那些村里的百姓,在安置点待着,都不会胡乱走动,倒是很好管理,反倒是这些原本就住在城里的百姓,胆子大,好奇心重,什么都要打听,有些不好管理。 “差大哥,我们就在这里待着,不生事都不行吗?” “回家里待着更安全,万一有人生事什么的,你躲避不及,岂不是要吃大亏,所以,还是家里更安全,回家去吧!” “差大哥,你别哄我,衙门里所有人都出来巡街了,哪会有什么不安全的,更没有人会在这时候生事,待外面跟待家里一样安全。” 若是可以,他都想去城墙那边看看,说是打仗闹得人心不安,但他这不是对郡守大人有信心嘛,朝廷大军兵马虽然多,但昨儿一交手就吃了大亏,可见其没有多少本事,连城门都攻打不进来,有什么可怕? 这边正说着呢,便听城门方向,空然喊杀声震天响。 衙役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连忙道:“朝廷大军攻城了,大家都回家待着去,别在这里添乱。” 见他顿时神情肃然,跟他闹腾的这些人,个个都乖巧老实了,先前是说得热闹,但这会儿真打起来时,也不免内心惶惶不安。 “差大哥你别生气,我们现在就回家去,这就走。” 说完,人群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家里,砰一声将家门给关得死紧,大有谁来也不开门的架势。 这次都不用再多费口舌,围在身边的人,便全都跑了,衙役一时也有些好气又好笑,之前看着多有气色似的,这会儿再看,还不都是些胆小鬼。 人都散了就好,省得他再费心劝解,转头再次看向城门方向时,眼中也不免带出些忧虑,希望能守住城门,不让朝廷大军冲杀进来,不然,他们这些人,都不知能活几个。 赵万松下令让人攻城,但他人却坐在中军营帐内,并没有在前方督战,自有手下的将军带领军卒冲锋陷阵。 “前方情形如何?”喊杀声中,他有些焦躁的问道。 便有亲兵回禀道:“架了云梯,但还没有人攻上城墙,才爬上几步,就被人用石头给砸了下来,或是被箭矢射中坠落下来,伤亡有些惨重……” 亲兵的话越说越小声,攻城不利,死伤很大啊,他自个都觉得胆颤心惊,将军听到这些,自会更生气。 预料中的情况,赵万松眉头皱起,挥了挥手:“退下吧!” 亲兵暗松一口气,退了出去。 “先生,你看这情形?” 齐先生不由叹息一声:“攻城自是避免不了伤亡,我们的人有死伤,对方的兵马也会折损。” 就看谁能耗过谁,他们这边可是有二十万大军的,只是瞧着城墙那边,伤亡实在太大了。 赵万松微摇了下头,攻城不利,自是他们这一方死伤更多,这安平郡的城墙还真是够硬,攻打了半天,都没能将城墙砸坏,这应该就是之前郑郡守提到过的水泥了,果然是好东西。 “这么折损人马也不是个事,将军,不如在附近的村子里,抓些百姓来,让这些百姓挡在前面……” 如此,死伤的就是本地百姓,而不是他们的军卒,至于这些百姓嘛,在反贼手里的百姓,那就不全然是朝廷的百姓了不是,与反贼无异。 “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可惜……” 他说着摇了摇头:“我昨儿就派人到附近的村子去打探过,各村子都空无一人,料想这些百姓应该是知道要打仗了,全都进城去了。” 齐师爷听得惊讶出声:“全都进城去了,这怎么可能,那么多百姓,若是在城里闹起事来,可是要后院起火的。” 他实在有些想不能,这种大战之即,陆长风为何会收容百姓进城,真不担心那些百姓生事么,要说那些蠢笨无知的百姓,关键时候帮不上一点忙,闹事的时候,倒是一把好手。 可为何陆长风会收容这些百姓,这让他实在想不通。 若是一些豪富商贾,图的是人家钱财,这还想得通些,可那些穷苦百姓,身上都没几文钱,有什么可图的,为何要收容他们进城去,住在城里粮食也是一大消耗啊! 第758章攻城不利 看着攻城的军卒倒下一片又一片,城墙下倒下的尸首已是堆积如山。 齐师爷看得都不由一阵心惊:“将军,形势有些不利啊!” 这些军卒太不堪一击了,好不容易顺着云梯爬上去,一刀就被人斩了下来,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当然,这也有安平郡守军太过强大的缘故,彼此差距颇大,说白了,还是这些卫所出来的人,战斗力不行。 他都能看出问题所在,赵万松就更能看得明白了。 他本意是让这些卫所的军卒冲到前头,把对方的守军拖得疲惫不堪时,他的精锐再接手攻城,那样就更能保存自己的实力,但眼下情形,却有些事与愿违。 “鸣金收兵!” 一声令下,攻城的队伍便陆续后撤。 “退了,退了,朝廷大军退了!” 城墙上的军卒喊了一声,这声音很快传到城内,一层一层传递出去,城内的百姓也都知道了消息,顿时便是一阵轰动。 头一次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可以说是大军刚至,还没有准备好,算是突袭,做不得数,但现在这一仗,却是对方主动发起的攻击,却并没有攻进城来,可见朝廷大军也不怎么样嘛! 城中百姓们,顿时信心大增! 城中一些富户商贾们,凑到一块儿,也不由一阵惊叹连连。 “朝廷大军足有二十万啊,竟然都没能攻破咱们安平郡的城墙……”这让人说什么好,朝廷的军队太没用了吗? “吴怀遇,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盼着朝廷大军能攻破城墙不成?”杨立仁一脸质问的看向对方。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这话都是你在我,我只是惊叹于郡守大人的好本事而已,这要换了一般人,大军还没攻城,估计都弃城而逃了,哪像咱们大人这样厉害,竟能将二十万大军挡在城门外。” 他之前还好一阵惶惶不安,就怕朝廷大军攻打进城后,要对他们这些人进行清算,毕竟朝廷的人不讲理,要把他们视为反贼,他们也说不清,真要说他们一城的人都是反贼,把安平郡城给屠了都有可能。 那位赵万松将军,可是凶名在外,才不会顾及百姓的安危。 杨立仁嗤笑一声:“郡守大人没在这儿,也听不到你说什么,可以少拍点马屁,还不如多想想,朝廷大军在城外围困安平郡,我们城里这些人,日子要怎么过的好。” “你原来在担心这个啊,前些时候,你不是运送了许多粮食进城吗,那些粮食应该够吃上一阵的了。” “粮食虽是够吃,但若是围困太久,对我们安平郡不利啊!” 生意还做不做了,城门出不去,一直在城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啊,再说那些粮食,迟早也有吃完的时候,城里这么多人消耗,不管什么东西,那都是越散越少,十天半个月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再长些时候,就不妙了! 这战事得尽快结束的好,拖得越久,对安平郡越没有好处。 但一想到,对上的是朝廷大军,他又不免有些泄气,赵万松一时半会没占到便宜,但往后呢,朝廷源源不断的军队,还能攻打不下一个安平郡? 他其实并不怎么看好陆长风,但奈何已经上了贼船,根本就下不去,他几个儿子,现在都还在衙门里忙活呢,还有其中一个儿媳妇,还是郡主府的人,这种种关系,他是如何也撇不清的。 想当初,几个儿子进衙门做事,他还觉得祖坟冒青烟了,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到这会儿他才隐隐回过味来,这就是陆郡守套牢他们的手段啊! 吴怀遇没他这么悲观,开口道:“你觉得这仗能打多久,要我说,这一照面都打了两场了,应该用不了几天,战事就能结束了吧!” 攻城之战,哪有那么快,几天就能完事? 杨立仁本能不赞同他的观点:“你有什么依据,这么说?” 吴怀遇就嘿嘿一笑道:“打仗这种事情,我也是外行,就随便说说,说得不好,诸位不要见笑啊!” 众人哪里会在意说得好不好,他们也都想多知道点消息,就算是各自的私下猜测,也都想多听几句,毕竟形势如此,他们各自心中也很是不安,即便是对陆郡守有信心,可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这谁还能睡安稳觉。 “你只说城里会缺各种物资,却没想过,那城外的大军,他们缺的东西不得更多,大老远的一路赶过来,每耗一天,那就得消耗一天的军粮,二十万人呢,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就算后方有粮草供给,但也是大老远运送过来,万一有续接不上的时候,那可就要饿肚子了。” 那还不只是饿肚子的事,军卒饿得受不了,那可不会忍着,恐会生出哗变。 总之,赵万松应该不会拖延战事,而是想速战速绝,尽快拿下安平郡,好回京交差,多耽误一天,对他们来说,也多一份不安稳。 “有道理啊,朝廷大军人多,消耗也大,也就是朝廷财大气粗,能供给上二十万大军的军粮,一般的郡城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要说朝廷,之前还说国库空虚呢,如今倒是不空虚了,填进国库的钱财,都是抄家所得,这位皇后也是好手段。” 京城那边的消息,自是会传到各郡县,行商之人在外走动得多,消息也颇为灵通。 “要不怎么说朝廷不可靠呢,就这胡乱抄家,就为了填充国库,这手段也太狠辣了,也不知是不是皇上故意放任这般行事的。” “嗐,皇上那就是个立不起来的,应该就是那样了。” “你们这胆子,是越来越大,连皇上、皇后都敢随便议论起来。”杨立仁没好气说了一句。 “咱们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若是一个不好,也许就这几天好活,但也说不准咱们运气好,还能活得长长久久!” 这话说得,在座的人也都听懂了,若被朝廷大军攻破城,他们自然活不了,若是陆郡守赢了,朝廷奈何不了他,那他们当然就能活得长长久久了不是。 总归一句话,整个安平郡的人,现在都跟陆郡守是一条船上的人,别管心里有多少想法,现在都要放一边,只有陆郡守好了,他们才能好。 第759章伤亡惨重 营帐外,亲兵有些不敢进,在那里踌躇不前。 帐内赵万松感知到外面的动静,唤了一声:“进来!” 亲兵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进了营帐:“将军。” “说。”赵万松沉声道。 “禀将军,刚才一战,死三万人,约有两万人受伤,其中重伤约有八千人……”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 军营中的重伤者,就算军医再怎么救治,多半也都是活不下来的,所以这八千人,大概也都是一个死字,只是现在还在拖着时间罢了。 所以这一仗打下来,约摸死三万八千多人,轻伤一万多人,算上之前战死和逃跑的人数,这一下就折损了五万多人进去。 说是二十万大军,人马够多,但却也经不住这么消耗。 “竟然死伤这么多人!” 齐师爷听到具体数字,也不由脸色发白,不过想想之前见到城墙下,到下一片片的人,大致应该也就是如此了。 见赵万松没有说话,齐师爷便吩咐了一声:“妥善照顾伤兵,先退下吧!” 亲兵看了一眼赵万松,见他没有说什么,心下大松一口气,很快便退了出去。 “将军,战事不利!” 齐师爷心中暗自叹气,这个伤亡人数实在太大了,若是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伤亡,那倒也罢了,拿人命换人命的事,只是他先前观战,对方的伤亡却是很小,下面射去的箭矢,只零星伤到一些人罢了,距离隔得远,再加上从城下往城墙上射箭,穿透力不行,能伤到人的机率很小,能射中一些,也是因为发射的箭矢不少的缘故。 “先生,你可有什么良策?” 赵万松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仗打成这样,也是他没预料到的,他果然是小瞧了陆长风,他亲自训出来的兵,都是精锐,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城中五万精锐,应对他的二十万大军,哦不,现在已经没有二十万了,只有十四万,他能打胜的机率也更小了些。 但他仍是有些不服气,都是领兵作战的将军,他又能差多少,陆长风也不过是因为,他手下的兵全是他训练出来的罢了,而自己手下的这些军卒,人虽然是不少,但却是些乌合之众,与人家的精锐对上,确实是吃亏了些。 “安平郡守城的军卒皆是精锐,将军不如也派军中精锐出战,如此一来,应该是能旗开得胜。” 出自卫所的那些军卒,虽然都没什么本事,但若是人越打越少,对士气是有很大的影响,以精锐对精锐,如此,差距就不会太明显了。 打了这两仗,赵万松心里还真有些没底,他手下的精锐,直觉得与陆长风手下的精锐,还是有差别,他现在担心的是,就怕派出精锐攻城,最终还是落败,那他就没有底牌了。 但战事已是如此,容不得他迟疑,思考了良久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依先生所言,明日派军中精锐出战。” 做下此决定,但他仍是愁眉不展,可见这两场仗打下来,把他的信心打击得不多了,哪还有出征时的意气风华。 齐师爷见他这样,也不由皱眉,领军的主将都没信心,那下面的人还要怎么打? 这样的状态不行啊! “将军,我们还有十四万人,将军不必过于忧心。” “我们虽还有十四万人,但那些人的战力如何,先生心中也有数,我总觉得战事怕是会格外不顺利。” 赵万松抬头,看向齐师爷道:“先生,真要如此,届时该要如何?” 他现在特别后悔,离京的时候,怎么没有从京郊大营带人走,那些才是真正的精锐,然而当初离京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各路卫所的军卒,会是那样的不堪一击,甚至一些人还只是被拉来充数的,实则就是普通百姓,没接受过军中一日操练,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杀敌,只能站到阵前被人杀。 齐师爷怔了一下,他这是在想后路啊,心中也不免咯噔了一下,可见这一仗也确实难打了,遇上陆长风这样的对手,也确实无从下手。 他也不由暗自叹气,主将都如此作想,此战果然有些不妙了。 不过想想他与赵万松利益一致,对方不好,他也讨不了好,也不由仔细思量起来,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出路。 “将军不用过于忧心,离京的时候,皇后娘娘不是给将军调兵的兵符么,沿途卫所的兵能调得,这安平郡周围的兵自也调得,若是战事不顺,便将周围能征调的兵,全都调派过来……” 即便是些乌合之众,那就拿人命来填好了,反正杀人的是陆长风,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地步时,他们也只能为自己多打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明日继续攻城,我再私下派人去周边郡县调兵来支援,这安平郡就算是铁桶一块,我也要给他咬出个缺口来。” 齐师爷点了点头,若是战事顺利,必然不会如此行事,但战事不顺,也只能如此了。 “各郡按规制是三千兵马,集合几郡之兵力,也没有多少人,将军不妨让人带上书信一封,请各位郡守配合,征招些青壮入伍……” 对啊,兵马是不多,但各郡县的青壮却并不少,将青壮征召入伍,如此一来,人就又够用了。 以他对皇后的了解,只要他能打赢这一仗,将陆长风擒拿回京,就算多折损些人马进去,皇后也不会怪罪于他,甚至因为擒拿到陆长风,还会给予他奖赏。 这要怪也只能怪陆长风,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皇后娘娘,可不就是找死么。 “你这主意是不错,就怕各位郡守不肯配合。” 这些郡守做外官久了,胆子也出奇的大,就好比那位郑郡守,为官一任竟是大肆敛财,一个小小郡守,随手送出的礼,连他都吃惊,可见其手中钱财之丰厚。 至于其余的郡守,还不知道是什么德性,怕也都如郑郡守之流了。 “这有何难,将军派出一队人马,若是不肯配合,直接卸其官印,看谁敢有不服,若是杀几个人,也足以震慑住场面。” 嘶,赵万松都不由直吸气,直接杀官,还是杀的文官,这他还不得被朝中官员给喷死,皇后若是不保他,那他就得完蛋。 “这怕是不妥吧?” “将军,没有不妥,将在外,可便宜行事,只要我们拿下安平郡,皇后就不会说什么的。” 有道理,陆长风是皇后的眼中钉,只要拿下他,皇后就不会怪他行事不妥! 第760章卫所调兵 赵万松一边下令继续攻城,一边派人拿了他的手令去调兵来支援。 周边的郡县,如同丘岭郡郑郡守这般的,自是万般配合,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将卫所的所有军卒,全都调派出来,甚至觉得人不够多,还附加了一些衙门的衙役进去充数。 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方师爷都不免有些心惊,出声提醒道:“大人,把衙役都调走了,衙门这边要怎么办,万一城中出现什么变故,到时候拿什么来震压?” 郑郡守就一脸不以为然道:“丘岭郡尽在本郡守的掌控中,能出什么变故,反倒是赵将军那边遇上了困境,我们肯定得全力支持,待这事过了之后,赵将军必然记得我的雪中送碳,到时候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不过是些军卒衙役罢了,留在城中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去给赵将军,在他面前落个好,到时候的好处,自是不用细说。 方师爷听着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但总觉得那里不对,只是一时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就任由他将人调出去了。 他的想法其实跟郑郡守也差不多,都觉得军卒是些无用的人,衙门里每月都花用不菲的钱粮养着,但这些人是真没什么用武之地,养着也是白养的。 而另一边武源郡,陈郡守在接到赵万松的手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将人先打发下去,便与柳师爷商议起来。 “朝廷不是有二十万大军么,怎么这么多兵马,竟还不够用的?” 还需要从他这里调人,他这边的卫所,也就三千兵马而已,这些兵马若是被调走,城中空虚,难免让人不安啊! 陈郡守冷汗都要下来了,虽然说周边还算安稳,但却也有小股山贼出没,万一探得城中虚实,带人来生事,他可拿什么来抵挡? 柳师爷也不免一脸惊异:“难道说二十万大军,都攻不下安平郡,这么说来,陆郡守也着实了得了些!” 只听说陆郡守以前是领兵的将军,以军功封侯,但没想到,其本人是这么厉害的吗? 也亏得武源郡没有与他交恶,反倒是关系处得还不错,但这也不是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事,朝廷的大军还在旁边杵着,他们哪能明目张胆的跟人交好,不怕被一同视为反贼么。 “何止是了得啊,简直是太了得了。”陈郡守也不免一脸赞叹,道:“你是不知道,听说接连交手三场,朝廷大军都没占到便宜,连城墙都没能爬上去,你说说双方的差距有多大?” 二十万大军,不敌五万人马,陆长风也不愧是以军功封侯的人物,相较起来,赵万松这位大将军,就有些图有其表了,而且此人的行事手段也极为残暴,他本能不喜这样的人。 他这个郡守治理一郡,想的都是怎么让治下百姓日子越过越好,不敢说事事将百姓放在心上,但诸多事务,也都会从百姓利益先考量。 再看赵万松这个狗贼,没有粮草,不知道想别的办法,却是直接去抢掠百姓,遇上反抗的,直接反人杀了,这些百姓,还能是他们这些凶神恶煞军卒的对手,死在他手里的人命,都不知凡几。 “这么说来,朝廷军队的伤亡很惨重?”柳师爷问道。 他这也是有事实依据的,若非伤亡太大,也不会持手令来调兵了,但他们一郡之地,也就是三千兵马而已,这点人又能干什么? 陈郡守就点了点头,道:“二十万大军,已经折损过半了。” 听到这话,柳师爷都不由惊叫出声:“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死了十万人了?” 安平郡的城墙下,得有多少冤魂,那城墙怕是都被血水浸透了一遍了吧,十万人……这也太多了,死得太快了,他真觉得有些不值啊! 陈郡守长长叹息一声,道:“一部份是逃兵,那些卫所的兵丁,疏于管事,日常又不怎么操练,听说其中一部份,还是临时拉出来凑数的,这些人上战场能顶什么事,见死的人多了,估计是被吓得逃了。” “但死伤的也不少,足有几万人了吧!” 陈郡守摇了摇头,道:“这才到安平郡几天而已,就出现这么大的伤亡,赵万松这位大将军难辞其咎,也就是离着京城远,要不然我都要上书参他一本。” 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想想了,朝中无人,他的奏本估计都到不了皇上的龙案上,再则,如今京中是皇后掌权,而这位赵大将军,还是皇后跟前的红人,他就算参人一本,估计人家也一点事儿没有,反倒是他这个出头鸟,会被人盯上,讨不了好。 死伤几万人,也很让人心惊了,柳师爷都不由觉得脊背发凉,那么多人都攻不下安平郡,赵大将军的心里就没点数吗,就算将周边几个郡县的兵力全调过去,也是于事无补啊! 况且,他们这些卫所的兵,战斗力大概也就那样,根本就不能与陆郡守练出来的兵相拉并论,不是一个档次的啊,他们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将官,操练出普通的兵丁而已,人家陆郡守手底下的,那是精锐,人家那些兵,每顿都能吃上肉,只这一点,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谁都知道吃得好,身体好,就有力气,再操练一番,一般的卫所兵丁,拿什么去跟人家比,人家一个打四五个,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眼下大人要如何决断,真将卫所的兵调出去吗?”柳师爷问道。 “人家带着一队人马,带着赵将军的手令而来,我要是不听,没准人家一怒之下,就能挥刀把我这郡守给斩了,末了人家还会说一句,这是在为民除害……” 赵万松这种人的手段,他看得分明,他这人都没了,是非对错,就全凭他一张嘴说了,且背后还有皇后做靠山,那就是他的底气。 柳师爷冷汗都出来了,他也知道,这种事不是没可能,那些个兵痞子,才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他们上官的命令,才是道理。 “那这兵是不能不调给他们了,但城内空虚,这要如何是好?” “只能让衙门的衙役,各处多盯着点。”陈郡守脸色难看到。 柳师爷想了想,道:“倒还可以将城中的一些青壮征召起来,组个临时的护城小队,万一有什么事时,也能免强抵挡一二。” 陈郡守就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办。” 护城队这事他知道,之前安平郡那边,各个村子里,就搞了个什么护村队,是为防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跑到村里作乱,倒是很适用。 第761章围而不攻 赵万松气得一掌将营帐中的案几,拍了个粉碎,战事不力,他满心焦躁,连吃了几场败仗,就算派出军中精锐上,还是没能攻破城门,甚到连城墙都没能顺利爬上去,这仗要怎么打。 这就不说了,军中还出现一波接一波的逃兵,这些个贪生怕死的,若是被他抓回来,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杀了,看谁还敢再逃。 齐师爷也一脸凝重,这才几天时间,大军就折损过半了,再要来几天,怕不是打得一个不剩,那还打什么打? “将军,不能再攻城了,再打下去,我们的军卒会越打越少!” 这是出征之时,从来没有想过的情况,原本以为二十万大军,应该很容易就拿下安平郡,哪知道这陆长风,竟是块难啃的骨头。 “不打,那又能怎么办?” “我们先围困着,让他们出不了城,只能在城里待着,城中那么多百姓,被困得久了,心中惶恐之下,难免不会生事,待到城中乱起来,便是我们的机会。”齐师爷如此说道。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这样就只能一直等着,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些百姓才会闹事,也或者,人家压根就不会闹事,这就太被动了。 只是他想主动也不行啊,接连攻城失利,折损过半的人马,如此败仗,京中的那些朝官都不会放过他,也或是会拿他做为攻讦皇后的借口,到时候皇后为自保,没准就把他给舍弃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整张脸都阴沉下来,绝不能落到那种地步,这一仗他一定要赢,只有把陆长风弄死或是活捉,皇后才会站在他这一边,才能平息一切事端。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赵万松问道。 齐师爷想了想,道:“城里那边,我们的人也进不去,再说,就算城里有人想给我们送消息,也出不了城门,想要进行挑拔都没机会,也就只能等了。” 这安平郡现在就跟铁桶似的,硬攻是攻不下来,再这么强攻下去,人马折损太多,他们就没什么优势了,仗就更没法打。 不得不说,这次的失误是真的很大,最初是太过轻敌,后面是杀红了眼,再到现在,已经被对方打得完全失去了信心。 赵万松自个也是思来想去一番,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法子,硬要再攻城,除了折损人手外,城门是如何也攻不破,对他来说没有好处,到这份上,若还看不清形势,那就是蠢了。 “我们的粮草如何?” “粮草这方面,将军不用担心,后面辎重队接连不断的为我们大军运送粮草,原本足有一个月的粮草,如今应该够两个月使用。” 人马折损一半,他们的粮食自能吃得更久了。 “咳咳,以属下看,若是将安平郡围困上两个月时间,城中必然生乱,也兴许不用两个月之久……” 围困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正经的士卒,可能都会受不了,就更别提那些普通百姓了,再说这些百姓,在城中待那么长时间,吃什么啊,若是没有吃的,那岂能不乱? 他觉得这个方法,是很不错的。 若是早知道安平郡守军这么强,他一早就建议用这个方法,如此,也不至于折损过半的兵马,只是现在后悔也无用,还得朝前看。 赵万松思来想去,以目前的形势看,除了这个办法,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强攻肯定是不能再强攻了,那就只能围困,到时候城中生乱,就是他的机会。 只是这么围而不攻,这仗打得难免憋屈,但奈何形势比人强,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如此了,不管过程如何,最终能取得胜利也就行了。 “好,就按你说的来办,从今天起,围而不攻。”赵万松做下决断。 还能听得进去建议,齐师爷一脸欣慰:“将军英明。” 赵万松摆了下手,道:“余下的事,还要劳先生多费心,下面的人士气不高,还得劳先生想想法子。” “这其实很简单,从附近弄些肉食来,让他们好好吃上几顿,心情好了,士气也就高了,后面还会陆续有援军到达,多少也能让他们更安心些!” 有了援军,便能造成一种兵强马壮之感,他们心中便会少了许多畏惧,围而不攻,不用再打仗死人,歇上几天,士气也会重新振作起来。 军中该逃的都已经逃了,剩下的这些人,都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如此剩下的这些人马,也能重新凝聚起来。 赵万松一想,觉得也挺有道理,随即就吩咐帐外的亲兵,让他们派人出去寻找肉食,这附近的村子,家畜什么的都没留下,他们想吃肉也不容易,还得跑去更远的地方去弄,就好比离此二十里外的丘岭郡。 “还是先生想得周到,我就没想到这一点。” “将军是操心大事的,些许小事,自有属下为将军分忧。”齐师爷一脸客气道。 赵万松微点了下头,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如此,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好好休整一番,前面一直赶路颠簸,后面一到就开始攻城,大军也着实辛苦,趁这时机,好好歇歇,先生最近也辛苦了!” 齐师爷就笑笑:“属下倒不觉得苦,要说苦还得是将军,每日操心军中大事,如今不用攻城,倒是可以歇几天,回头还得留意一下城中情况,注意着随时变化……” “你说得没错,是得让人时时留意着城里的情况,那陆长风奸滑得很,说不定又会打什么主意。”说到陆长风,他就觉得头疼,要早知道他如此厉害,他真就不来了,换谁来不好啊! “将军说得极时,陆长风此人,不得不多防着些。”齐师爷一脸赞同道。 此处又是陆长风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些突发状况,所以,即便是大军休整,也得多注意些,就怕像上次那样,有兵马冲出城来,直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不过这种情况,料想不会再发生,毕竟之前是他们没有准备,但现在却是随时准备着的,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大胆,在这个时候把城门打开,真要打开了,可不一定好关上。 这一仗打得不顺利,齐师爷也只觉得愁人得很,但形势已是如此,还不能撂手不干,再如何,还得继续撑着。 第762章应对之策 接连两日,城外毫无动静,探子放出去好几批,打探回来的消息是,大军驻扎城外,并没有要攻城的意思,甚至一些军卒呈现出懒散状态,也不见有人管。 陆长风召集军中将军,以及衙门的一些重要官员,一起商议此事。 “看对方的意思,是不打算攻城,而是改为围困我等。”陆长风轻敲桌面,思量着开口说道:“诸位有什么想法,也尽可道来。” 马志横便率先开口道:“属下赞同大人的意思,他们应该就是打围困郡城的主意,明着打不过我们,就想这阴招,着实可恨。” 任谁也明白,若是郡城一直被围困,那么各种物资都会出现紧缺的现象,到时候粮食、药材这些紧要物资出现缺口,城内可能就会乱了。 他一个粗人都能想到的问题,其余人等,自也都看得明白。 “围困几天还好,若是时日一长,必出问题,所以,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僵持下去。”郡丞周其昌皱眉说道。 他这一开口,吴东阳也点头附和:“以下官看,战事还得尽快结束的好,如此,下面的百姓,便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若是一直无所事事,百姓心中也会不安。” 那怕能给他们提供临时的庇护之地,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百姓们还是会惦记着家里,惦记着地里,那才是他们耐以生存的根本所在,就算给他们提供些粮食,他们也吃得不安稳,别人给的总有吃完的时候,只有自己凭本事赚来的,那才吃用得踏实。 裴子枫也点头道:“确实如此,战事得尽快结束,不能拖下去,拖下去对我们安平郡极其不利。” 朝明章也点头:“赵万松应该是没有别的办法,才出此下策,对于他来说,这应该是十分窝囊的打法。” 他说着笑了笑,继续道:“对方还有十万兵马,人数上还是远超我们安平郡的军卒,但他却不敢攻城,只围而不攻,可见仗打到这份上,他已经没有底气能打赢,便想以此来耗费我们城中资源,以此来拖垮我们!” “朝先生分析得极是,确实如此,对方眼见打不过,就不打了,想以别的方法来拖延战事,着实阴险!” “战场之上,兵不厌诈,他只要出招,我们也可以反击的嘛!” “没错,我们完全可以反击的嘛,他不想打仗,只想围困我们,我们难道就任由他围困不成,完全可以攻出城去,他们虽然人多,但已经被打得失了信心,还能有多少人能奋起反抗?” “就是这个理,他们那些兵卒,我看着真不咋样,我们的兵拉出来,往那儿一站,就威风凛凛透着气势,城外那些兵卒,一个个缩头缩尾的,一个照面就能被比下去。” “打仗不是这样比的,还得看实力说话,不过我们军卒的实力,也确实比他们强得多,一个打他们十个都不成问题。” “不要盲目自大,不过你这样说了不太对,我们用不着一个打十个,只要一个打两个就足够了,城外现在只有十万人。” “不不不,现在不止十万人,从周边郡县又调了些人来,昨儿上午到一批,是丘岭郡的,除了军卒,连衙役也混参在里面,丘岭郡这是一个兵没留下,连衙役都派上用场了,倒是对赵万松信心十足。” “下午到的是武源郡的,我瞧着好像有几个熟面孔,说起来,武源郡陈郡守,与我们安平郡还颇有几分交情。” “说那些就没意思了,陈郡守是朝廷的官,他能不听朝廷的安排么,再说赵万松此人,也非常人,真要有人敢跟他作对,没准他一刀就能将人结果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遇上这种人,不得不防啊!” “这两郡的兵力加起来是六千,附近还有几个郡县,应该能再调一些人马来,但这点人马,也不够做什么的,只能凑个数,对我们造不成多大影响。” “哈哈哈,要我说,赵万松这是被打怕了,所以就多调集些人马过来,如此才会觉得安心些,不然,怕是晚上连觉都不敢睡。” 正事中,又掺杂着几句笑谈,整个气氛透着几分轻松适意! 陆长风脸上也带出些淡淡的笑,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能看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见他问起,众人便都收起玩笑,摆正了脸色。 马志横开口道:“大人,属下原领五千骑兵杀出城去!” 第一仗便是由他领着骑兵出城,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后面的战事,跟着也顺利进行,守城兵卒虽有些伤亡,但伤亡数量很少,都可以忽略不计。 朝廷的兵马,战斗力是真比不上他们手下操练的兵,所以五万对十万兵马,真不能让他畏惧。 没交手之前,他还有些忐忑呢,毕竟对方号称二十万大军,这数目也确实够能唬人的了,但一交手之后,他就发现,这些军卒真不咋样。 现在以五万对十万,他还真没半点虚的。 “大人,属下也愿带兵杀出城去!” “大人,属下也原前往!” 几名将官纷纷起身请战,跟朝廷大军交过手,现在他们早就看明白对方的虚实,领一队人马杀进杀出,绝没有问题。 见他们没有一人怯战的,陆长风露出满意的神色,最终目光落在马志横身上,开口道:“马千户有上一次出城杀敌的经验,这一次,还由你出领兵出战吧!” 闻言,马志横大喜,朝廷的军队是什么样的情况,大家心中都有数,根本就不用畏惧,他们那点杀伤力,完全不够看的,他这一次领兵出城,妥妥的大功一件,绝没有吃败仗一说。 “是大人,属下顶不负所望。”马志横双手抱拳,中气十足的高喝出声。 “好,那本官就等着马千户得胜归来!” 陆长风抱拳回了一礼。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起身,抱拳一礼:“祝马千户得胜归来!” 马志横朝众人回礼:“必不负众望!” 第763章重赏人头 马志横领了五千骑兵,杀出城去。 一大早的,天才刚蒙蒙亮,入了秋之后,夜里有点凉,这天才见亮时,被窝里躺着是最舒服的时候,也是睡得正香的时候。 突然一阵马蹄声,震得地都在颤动,有那迷糊的军卒,被吵醒了,还有点不高兴,正想冲人发脾气的时候,便见到安平郡城门方向,一众骑兵冲杀而来。 “敌袭!” 惊叫声四起,随之而来,喊杀声震天,很多军卒连武器都还没摸到,人就已经被一刀砍中,随即倒了下去。 赵万松耳边听到军卒的惨叫哀嚎声,瞬间被惊醒过来,顿时大惊失色:“发生何事?” 帐外亲兵立马进来禀报:“将军,敌袭!” 一听这话,他差点没直接晕过去,陆长风啊陆长风,真是连两天松快日子都不给他,他这里想停战,但对方却并没有要停战的意思。 他是真没往这方面想,没想到对方会趁这个时候杀出城来,他这边接连几天攻城,伤亡不小,料想对方军卒也会疲于应付,好不容易休战,应该也都会养精蓄锐几天吧,哪知道,人家见他不动,立马就杀出城来了,要不要这么快速? 一时气得咬牙切齿,总是出乎他的预料,他觉得陆长风就是他的克星。 匆匆披了件衣裳,随即取了他的战刀握在手里,大步朝着营帐外走去。 才走出帐外几步,便见整个大营都乱了起来,前面与敌军撞一块儿的,要么是在仓皇逃跑,要么是在匆忙应敌,而后方的一众军卒,却是乱打转,惊慌失措,没有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那叫一个乱,当真是毫无章法,心中更气,这一定能将他手下的兵,全是些乌合之众,再看人家的兵,个个威风凛凛,全是精兵强将! 这么惨烈的对比,他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整队,整队!”他大步走了出去,手中战刀高高举起,嘴里呼喝出声。 然而在这喧嚣的大营中,除了身边的几个人能听得见他的喊声外,其余人等根本什么也没听见,甚至大家都各自慌乱得想逃,连看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自然就没有注意到,主将正在让他们整队这事。 齐师爷匆匆赶了过来,同样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没有束起来,整个披头散发着,但他也完全顾不上这些,整个大营都乱了,他现在也很慌。 “将军,将军,现在怎么办啊?”他是真有些慌神了,也不知对方派了多少人来,是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是只想杀掉一部份军卒? 现在他整个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好,约束动乱的军卒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师爷能办得到的,目前也只能指望赵万松这个大将军。 赵万松也是又气又急,连军卒都不听他指挥,他这大将军还能干嘛,朝着身边一个亲兵,一脚踹了过去:“赶紧去找各位将军,让他们整队,不要乱!” 身边几个亲兵,顿时四散而去。 过了好一阵之后,几位将军总算是安抚住一部份军卒,便匆匆赶来赵万松这边。 “将军,对方来得太快,营中没有防备,刚才出现一些乱相,好在属下等及时安抚住他们……” “将军,对方的骑兵,已经快要杀到中军大帐,得赶快抵挡住!” “将军,你身份贵重,要不要往后方避一避?”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听得赵万松都头疼不已。 “你们还在这里围着我干什么,赶紧去杀敌,告诉他们,谁要是取下冲杀在最前面的那个敌将首级,本将军赏银一千两!” 几个将军听到都不由瞪大了眼,一千两,那可不是小数目,得这么一笔钱财,那可发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方那位将领,也着实勇猛,骑在马背上,手中长刀一杀一个准,他所过之处,已是人头滚滚,迎上去的军卒,没有一人是他对手。 “这人,着实勇武!” 听到手下人,居然还在夸对方的将领勇武,赵万松气得差点要跟他动手,这样的手下,杀了更干脆,留着来气自己的么。 那将官见一句话没说对,将军似更生气了,吓得连忙手一拱道:“将军,卑职这就领人前去应敌!” 若能取下敌将首级,那一千两就是他的了,对方虽然勇猛不凡,但他们这边的人多啊,人海战术,也够把对方累得拖下马来。 只是他们大营的这些军卒,实在不够齐心,现在整个乱糟糟的,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应该很快就能整顿好,到时候留下对方的将领,应该也不是不行。 心里打着各种小算盘,倒也带着人冲了上去。 马志横带着人冲杀在最前面,所过之处,挥刀就取下敌军的人头,杀得对方四散而逃,身前竟空出一圈,没有人敢上前撄其锋芒。 然而,他也不是那种只等着别人过来送人头的,策马飞奔于敌军之中,一刀一个的收割着人头,直杀得敌军大营血流成河。 正杀得兴起时,突然听到敌军中有人高声呼喊出声,声音随着人郡层层传到前方。 “将军发话,谁能取下敌将人头,赏银一千两。” 这话顿时振奋了不少人,有那胆子大的,为了那不菲的赏银,纷纷朝着马志横的方向冲杀过来。 马千户之前还没反应过来,待听到第二遍这样的喊话时,顿时就明白过来,对方是说取下他的人头,就赏银一千两,顿时他就哈哈大笑出声:“你们想取爷爷的人头,下辈子趁早吧!” 他也是没料到,自己的人头,居然这么值钱,一千两银子耶,这可是他从没想过的事。 “杀了此人,将军赏银一千两,大家跟我一起上,杀了他,我们一起分银子。” 有人领头,其余人纷纷应和,顿时,一群人朝着马志横冲杀过来。 “保护千户!” 马千户手底下的人马,立马就围拢过来,呈保护状态,将马志横给护在其中。 第764章战败 然而手下军卒的行为,马志横却并不领情,一声大喝出声:“都去给我杀敌,老子不用人保护。” 他说完,抖动缰绳,身下战马高扬起前蹄,仰天嘶鸣,朝着敌军踏踩下去,又是接连一阵哀嚎惨叫出声。 他这里一马当行,身后的军卒自也是悍不畏死,紧随其后冲锋陷阵,杀得对方才集结起来的队伍,便又被很快打散,根本就不能成军,溃散四处,完全发挥不出他们的长处。 赵万松这边正在努力集结散乱的军卒,突然听到城门方向,传来喊杀声震天响,抬眼望去,便又见一队人马从城门内杀出,他顿时瞪大了眼。 “援军,竟然还有援军!” 他竟有几分不解,先前杀出一队人马还不够吗,这还增派了人马杀出城来,他们这是想干嘛,趁机将他赵万松一网打尽? 他觉得对方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他这边虽然军卒的战斗力不太行,可也足有十万人马,能是那么容易被杀光的吗? 只是再转头看向自己手下军卒时,面色又阴沉得可怕,这些都是些木头吗,人家都杀到跟前了,竟还不知道反抗,还在那里乱打转,果然是不要命的。 心里气得不轻,但却又拿这些人没办法,没怎么正规训练的卫所军卒,就是这么拿不出手。 “将军,情况不妙啊,你看城中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杀了出来。” 齐师爷面色十分难看,他怀疑安平郡的兵马,全都杀出来了,那可是五万精兵,自家这边虽是十分人马,但跟人家五万精锐对上,根本没有胜算,不说现在的十万,就是最初的二十万,跟人五万精锐对上,也没有胜算。 “若是城中精锐尽出的话,我们这些军卒根本抵挡不住。”他虽然很不愿意说这话,但这却是事实,打过几仗之后,他就看明白了双方的差距。 赵万松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改变战术,打算以围困取胜,但对方显然并不乐意让他来主宰此场战事,不过是休战两日,就精锐尽出。 他以为对方会是保守的打法,但却没料到,人家真就敢直接杀出城来,完全不担心他会反杀进城,可以说是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陆长风的胆子可真不小。”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但凡顾虑他一点半点,都不敢这么杀出城,以五万对十万兵马,他是真的看不起自己这十万兵卒,他有些颓然的想着,而他手下的军卒,也确实很没用。 再抬眼看到自己手下的军卒被杀时,他眼中已泛不起波澜,这些人都该死,他们没有能力反杀敌军,那么都是该死的。 齐师爷这会儿已经不想去管对方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也或是用兵如神了,看着城门方向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杀出来,他就心急如焚。 “将军,我们的人马抵挡不住了,需早作打算。” 这话说得委婉,什么早作打算,言下之意就是,保命要紧! “败了,我就这么败了?”赵万松双眼有些无神,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二十万大军啊,出征时他是何等信心满满,但这才几日,交手也不过几个回合,他就大败至此? 齐师爷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心下想想,倒也能理解,毕竟这场败得太快,而且兵力悬殊之下,还如此大败,对于将军来说,是何等奇耻大辱,但奈何他们错估了形势,也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主要还是那陆长风,不愧是以军功封侯的人物,果然是用兵如神。 自家将军败在此人手中,也不足为奇。 “将军,这也不能怪你,主要还是因为各路卫所调来的兵,实在太没用了些,其中一些兵,还只是普通百姓,被拉来凑人数的,将军,这一仗战败,各路卫所都有责任,到时候将军大可上书皇后娘娘分辨清楚。” 战败,他们是有责任,但各路卫所的责任也很大,上面要降罪,那大家都有罪,如此有人分担罪责,将军身上的重担就会轻一些。 是啊,各路卫所的兵,确实有问题,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但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因为二十万大军的名头,让他觉得胜券在握,所以也不在意那些人如何,然而事实却如此打脸,这些人全成了拖后腿的。 “下面的人有责任,但我这个主将的责任更大,是我太过狂妄自大了……” 赵万松喃喃出声,整个人都呈失魂落魄的状态,二十万大军,打不过人家五万人马,这对他的打击很大,就算手下的军卒有问题,但这也是因为他放任不管的原因,说来说去,责任也都在他身上。 齐师爷见他如此,顿时急了:“将军,你振作一点,这不是你的错,都是下面人的错,还有陆长风也有错,也是反贼,私下训练出五万精锐,可见其反心昭然,就算此次将军没能擒下他,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他,必会再派人来擒他!” “将军,你不用惧怕他,陆长风他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齐师爷看出,他这是被陆长风击溃了信心,心里也不由哀叹连连,这世上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像将军这样杀伐果决的人,竟也被人打击得如此惨痛。 赵万松的眼神中,总算被强行拉回了些神采,这话是说得没错的,皇后娘娘对陆长风恨之入骨,无论如何都要取他性命,就算这次不成,那么也会再派人来擒他回京,所以,陆长风确实是个将死之人。 他实在犯不着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即便现在打败了自己又如何,朝廷还有精锐在呢,到时候大军开拔,他始终也只是个死字。 “你说得对,他迟早得死。” 见他有了反应,齐师爷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是的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只是吃了一次败仗而已,我们还会再卷土重来,到时候便是杀得他们溃不成军了。” “对,本将军还能卷土重来,迟早报今日之仇。”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齐师爷心说,抬眼看了一眼战况,心里就更急了,连忙道:“将军,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后撤,再迟就要来不及了。” 赵万松回过神来,眼神冷硬如冰,招呼了一声身边的亲兵,以及就近的几名将官,下令道:“随本官将撤到丘岭郡!” 别的郡县如何他不是很清楚,但他觉得,这个丘岭郡,倒是能暂时待一阵,毕竟郑郡守还有求于他,且表现得与陆长风处处不对付,不用担心他会是安平郡一伙的。 第765章大败收场 马志横奋勇杀敌之余,也注意到城内有源源不断的人马杀出来,心中诧异了一下,倒也没太在意。 原本的计划是他杀出城来,收割一波敌军的人头,往复几次,就能逐步减弱敌军的优势,但哪知道一交上手,他才惊觉,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虽然敌军人马有十万之众,但却是一盘散沙,他都杀到人面前来了,对方都没能集结起队伍,没能遇上像样的反抗,以至于他一路冲杀过来,都快要杀到中军大帐了。 更让他觉得离谱的是,这些军卒,眼看形势不对,一些人根本不靠边,纷纷后退,甚至一些外围的军卒,直接转身跑了! 这哪像什么朝廷的正规军,看着跟安平郡附近的一些山匪都还不如,那些山匪身上还多少有股子凶悍劲儿,跟人拼命时,那也真的就是拼命,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人取了脑袋,但看这些军卒,真就乌合之众。 他思量着,估计大人也是看到这边形势一片大好,觉得是大好时机,所以派了城中其余人马出城杀敌,而事实上,大人的作法也很正确,看看这些朝廷大军,根本没有抵挡之力。 心里这么一个打转,就明了眼下的表势,这大抵就是最后一战了,他得把握好时机,趁机多捞点军功,不然后面想挣军功都没有了。 才升出这么个想法,抬眼朝中军大帐看去,便见到一队人马,正飞奔而去,瞧着打头的那个身形,那一身明晃晃的铠甲,不是赵万松这个主将还能是谁? 主将居然跑了? 他不免露出一脸惊愕之色,不是,你跑什么啊,好歹也出来与自己大战几个回合,不敌之后再跑也来得及啊,跑得这样快,他跟前还被人阻挡着,连追都没法追去! 还想拿下赵万松,立下此战最大的功劳呢,结果就这么飞走了。 心中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让他颇为不好受,发泄般的,朝着群大喊出声:“赵万松跑了,你们的主将跑了!” 他这一喊,众军卒一片哗然,其中一些人,便露出一脸茫然之色,主将都跑了的话,那他们还打什么啊? 也有一些人不相信,担心这是对方诡计,抬眼四下张望,还真让他们看到一队人马,正快马飞奔而去,瞧着还真是主将的影子。 搞明白情况后,其中一些人,便不管不顾的,抬脚飞奔,朝着主将离去的方向追去,而另一些人,并不跟着主将追,而是各自挑个方向,四散逃走,还有一些,傻傻的站在那里,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更有一些人,直接扔掉手中的武器,双手高举投降。 总之,在得知主将逃跑了之后,朝廷的这些军卒们,再也没有反抗之心,完全放弃了抵挡。 马志横也不是嗜杀之人,见人投降后,便再没有杀人,而是让手下的军卒,将人集中在一起看管起来,后面杀出城来的军卒们,也帮着一起接管降兵,至于那些零散四处逃走的兵卒,一时还顾不上。 陆长风这会儿也带着一行人,打马缓缓而出。 马志横见了,便连忙过去见礼:“大人,赵万松带着人逃走了,看他逃去的方向,应该是丘岭郡,可要属下带人去追?” 对方仓皇而逃,他这边带人快马加鞭,也未必追赶不上。 陆长风就摇了下头:“穷寇莫追,赵万松留着慢慢再收拾吧!” 从此一战可以看出,赵万松领军的能力平平,此人不足为患,偏他还是朝中的大将军,啧! 他都想将此人放回京城去,由他领兵来与他继续打仗,这样的对手,可就省事多了。 马志横自是不再坚持,随即就盯着人打扫战场,清点降兵,以及对方遗落下来的各种物资…… 很快,各种数据陆续呈到陆长风的面前。 “大人,降兵有五万人,这些人要如何安排的好?” 陆长风身边,坐着一群衙门的文官,听到降兵五万,都不由深吸一口气,居然有这么多降兵,都赶上城中兵马了。 “这么多降兵,还真不好安排,若有人假意投降,随后又聚集起这些人来闹事,那才是大麻烦。”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得不防。” “这么多人,不能让他们去村里种地吧,去到那个村里,都让人心神不宁,不得安稳。”倒底是朝廷的军队,也不能真正让人放心。 “还是听听郡守大人的意思吧,这些人也是真麻烦,又不能把他们都杀了,留下来又容易成为隐患,大人你说,这些人要如何安排的好?” 陆长风略一思索,便道:“都是军卒,让他们去种地,也未必能种得好,再则,估计人家也不习惯做这些农活,放到别处,也容易让人不安,我看,还是放在军中吧,将人打散了,安排到各营中,全都充做军卒。” 听到这话,吴东阳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动作太突兀,众人都转头看他,他涨红了一张脸,一个劲的摆手道:“下官一时没注意,诸位请继续。”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翻起惊涛骇浪,城中原本就有五万兵马了,这一下子又收拢五万兵马,如此就是十万兵马,大人这是想干什么,真的要造反了吗? 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想过这些,城中多养兵马,他觉得也就是为了自卫嘛,好比朝廷二十万大军打过来,他们城中人马够多,就能保护全城百姓的安危,还真没往别处想,但现在看这情形,并不是他觉得的那么回事。 他不由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陆郡守,看了一眼,又再看一眼,随后眼神就再也不敢乱看了。 “大人说得是,这些人充入军中最合适,军中军纪严明,他们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随后又议起其他。 “清点了敌营中的粮草,倒还真是存粮丰厚,足够十万兵马吃两个月这久的粮草,不愧是朝廷,出手就是阔绰,我们这边想要弄些粮草,都要费不少力气……” 有这些粮草,多养五万兵马,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一时半会,不会缺粮吃,吴东阳心想着,只觉得这一仗打下来,郡守大人好像都富裕了不少。 “各种武器收缴上来,约有十万之数,有的是战死了,有的是扔了武器直接逃了……” “营中还有一些金银若干,字画、古董玉器,一些珠宝之类的,都登记造册,其中一些东西,还不清楚其具体价值,不过打仗时都随身带着,想必价值不菲!” “这些估计是丘岭郡的郑郡守送的,听说郑郡守将人家的商铺,给收刮一空,人家现在连铺子都直接关了……” “这位郑郡守也是狠人,若赵万松逃去了丘岭郡守顿下来的话,这位郑郡守也不知会如何!” “以赵万松的为人,他若是不逃回京的话,料想应该是会把郡守衙门给接管了,所谓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住着也不安心,那必然是要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我思量着,赵万松吃了如此败仗,应该是不敢回京,料想是想掰回一城,然后回京将功赎罪,只是他这想法,大概也只能是空想了,想在我们安平郡讨便宜,是绝无可能。” “哈哈哈,这一仗打得可真是痛快啊,朝廷二十万大军,直接让我们给打没了,这赵万松还想翻身,怕不是得遗臭万年!” 这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仗打下来,武将们都觉得痛快,而文官们,则是大松一口气,同时也觉得眼下形势,一片大好。 第766章同流合污 丘岭郡衙门内,原本应该高坐在大堂上的郑郡守,这会儿早已让出主位,立于下方,与方师爷两人紧紧挨在一块儿,两人均是在瑟瑟发抖。 他一直做着升去京城为官的美梦,对于前方的战事,都没太关注,只时不时听人说一下前方传来的消息,对于战事,他是真没担心过,朝廷二十万大军呢,对付一个小小的安平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事实却是给他当头一棒。 之前战事不顺,他也没多想,甚至给予了赵大将军全力支持,连衙门的衙役都派出去了,他这儿正等着前方好消息呢! 哪知道,这赵大将军,就带着仅存的五千兵马,来了丘岭郡。 五千兵马,他也很震惊呢,二十万大军哪儿去了,为什么就只剩下五千兵马了? 他心中有很多的疑问,很想找赵大将军问个清楚,但是,一对上赵大将军那阴沉得要吃人的目光,他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索性他就装死吧,只要赵大将军不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就好。 “丘岭郡的卫所,还有多少兵马?” 沉默良久的赵万松,沉声问道,看过来的眼神,阴测测的,仿佛随时都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这样的赵大将军,真的很吓人。 但对方问话,他还不能不答,郑郡守只觉得自己心里发苦,他卫所哪来的兵马啊,之前持手令来调兵,人全都给打包送了过去啊! “回,回大将军的话,卫所的兵马,前几天尽数调去给将军使唤了……” 他这会儿甚至连问一声,他卫所的那些人去了哪儿,他回头好给下面人一个交代啊,但他一句也不敢问,那些人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他这要敢张口问一声,没准对方能让他血溅三丈。 赵万松当然知道这回事,只是人家陆长风一个最穷的安平郡,都养出五万兵马,他这丘岭郡,当真就只有三千兵马? “我是在问你,除了那三千人外,可还有别的兵马?”赵万松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但凡敢有一句谎言,他就能当场结果了他。 郑郡守被他问得都要哭了,他可是朝廷命官,再正经不过的官员了,向来按规矩办事,从来不敢有所僭越,朝廷规定的是三千兵马,他哪里敢多养一个,他卫所的兵,从来只有不够数的,从来没有多出来的,多一个那都是他对朝廷的不敬。 “回将军,除了那三千人,再没有别的,就连衙门的衙役……现在都没几个使唤的!” 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后悔,为什么连衙役都派了过去,不然现在他身边也能多几个人护着,也不对,赵万松再如何吃了败仗,他身连连都还有五千兵马在呢,可不是他一个光头郡守能抗衡的。 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里越发苦了,怎么就让他摊上这样的事,送上厚礼,以为巴结上京中的大将军,他的前途无忧了,哪知道赵大将军二十万大军在手,也能吃败仗啊,这得是多么没用的酒馕饭袋,才能打出这样离谱的仗。 他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却一点也不敢显现出来。 在得到他回答之后,赵万松便沉默无语,脸上的神情,更冰冷了几分,活脱脱一个黑面阎王临世。 郑郡守只觉得自己怕是命不久矣,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对方的盛怒之下。 旁边的齐师爷,却是开口道:“将军,这城中虽说没有兵马,但是却有不少青壮……” 话没说得太明白,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兵马是没有,但是青壮却有,将这些青壮凑到一起,便能拉扯出一支大军来,也算勉强能用一用。 赵万松的目光就再次看向郑郡守,道:“郑郡守,你说呢?” 对方那吃人的目光看过来,郑郡守只觉得两股战战,心想,他还能说什么啊,从你们进了这郡守衙门开始,他这卑微的郡守,就再也做不了主。 “下官没有异意,将军觉得行就行。” 不然还能如何,他敢有不同的意见么,当然是不敢的,他还想活,并不想死。 “既然如此,那就由郑郡守出面,召集城中青壮……对了,城中大概有多少青壮?” 听到让他出需召集人手,郑郡守只觉得面若死灰,他出这个头,城中的百姓要恨死他了。 见他久久不语,齐师爷都不由皱眉,道:“郑郡守,将军问你话呢?” 闻言,郑郡守打了个激灵,随后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赵万松就有些不满了:“城中青壮,才这点人,远远不够。” 听到他这么说,郑郡守心想,二十万大军都不敌陆长风,就算整个丘岭郡的百姓加起来,也是不敌的,毕竟百姓的战斗力,还比不上军卒,更不可能像军卒那样听从指挥。 拿普通百姓充作军卒来用,他是真一点都不看好,但奈何人家输得不甘心,还想力挽狂澜! 他现在是一句都不敢劝,劝估计人家也不会听他的,他觉得自己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大军驻扎在城外时,他跑去送什么礼啊,完全可以在大军得胜之后再去的嘛,不然也就不会招来这些事了,他仍能好好的做着他的郡守。 可现在,让他来丘岭郡这么乱搞一场,他这郡守是再也做不下去了,不说还能不能做官,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他现在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将军若是觉得人手不够,还可以去下面各村里召集些人手,那些农人,常年下地干活,力气更大。”郑郡守担心对方牵怒,连忙说道。 他这官眼看是做不下去了,但小命却要保住,若不顺着对方的意来,他这小命随时都要完。 既然城里的百姓都拉出来了,又何妨将村里的百姓也拉出来,总归让对方满意也就是了,别人的性命,又哪有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得重要。 听到他这话,赵万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行,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由郑郡守来办,事情若办得好,要将军为你请上一功也不是难事。” 这种话就骗骗小孩子吧,他有做上郡守之位,也不是什么笨人,到现在了这份上了,还能看不明白? 赵万松二十万大军兵败,死伤的军卒如此之多,他要承担起责任,再有,拿百姓充做军卒,这又是一桩要人命的大罪,而这些只是朝廷方面的惩处,而眼下陆长风士气大振,赵万松凭这些乌合之众,如何也讨不了便宜,被人杀于阵前,都有很大的可能。 说什么为他请功,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不错了。 第767章同心 朝廷大军被俘五万人,收缴各种物资无数,领兵的主将赵大将军,带着几千人马逃走…… 这些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安平郡。 聚在一处,等着消息的一众商贾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少人都懵了。 “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战事胶着,怎么也要打上一段时间,这才多长时间,前后不到十日功夫吧?” “好像只打了六日,这就完事了?” “朝廷二十万大军呢,竟然这么不顶事?” “你那话什么意思,难道是盼着朝廷大军胜不成,真要让他们攻进城来,哪有我们的活路,我们这些人,全都要被按上一个反贼的名头。” “嗐,我当然明白这些,我那不是太过吃惊了吗,这简直……好像有点儿戏!” 朝廷大军太过儿戏了,二十万大军呢,就这么败了…… “哼,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这不是说明咱们郡守大人英明神武嘛!” “应该说是战神转世,这仗打得,太让人震憾了!” “吴怀遇,我记得你之前还担心来着,怕郡守大人守不住城,吃了败仗,咱们都跟着倒霉,现在再看看,可不是白操心了不是,你这人啊,还是不太行,大事上就沉不住气,一点都稳不住!”杨立仁说得是摇头晃脑。 听听这话,简直是马后炮,当时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又有哪一个不紧张不担心的,就是他杨立仁,当时那脸也煞白煞白的,现在事情过了,他倒好,开始说这些大话了。 “你是沉得住气,要是当时没有吓白了脸,我倒是信你这话。”吴怀遇一脸嗤笑道。 “两位,两位,那些不中听的话,就少说两句,诸位听我一言,咱们一群人,经历了这一番战事,也算是共经患难了,你们说是不是,以前的那些小小恩怨,就不要再提了嘛,咱们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说也要共进退的!” 听到这话,吴怀遇、杨立仁两人,面上的神情都有所和缓,这话是没说错,他们安平郡上下的所有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次灭了朝廷二十万大军,算是把朝廷给得罪犯了,其实没得罪狠,朝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谁让朝廷说陆郡守是反贼呢,陆郡守管着安平郡,那么整个安平郡都会被朝廷视为反贼,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是如何也挣脱不开的,倒也不能说是陆郡守连累他们,要知道陆郡守来了安平郡后,他们这些商贾的生意都好做了,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全郡上下就没有说陆郡守不好的。 他们到是很希望陆郡守能长长久久,他们这些人,一直在他的治下生活,总好过遇上那些贪官,日子过得朝不保夕。 总之,他们其实很愿意跟陆郡守上同一条船。 吴怀遇其实也不想跟对方争,但对方总喜欢揪着他不放,他也只是正当反击而已。 这会儿也不由顺着那话的思路往下想了想,开口道:“你们说,陆郡守往后能走到哪一步?” “嗐,做人嘛,不能太鼠目寸光,要我说,陆郡守这样的人物,肯定是能走到最后一步的。” 什么叫最后一步,众人听得心里都不由有些发颤,这种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形势不明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对对对,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啊!” 众人顿时都不再说这个,转开了话题。 “对了,我们安平郡胜了,这生意又能做起来了吧?” “看你这话说得,这几天时间,你名下的铺子也没有关门啊,生意不是照常在做?” “那不一样啊,虽说这段时间城里的百姓多,但大家都心系战事,谁还有心情去铺子里买东西,也就是一些家里紧缺的,才赶着来买上一点,生意还真没有平常时候好。” “我说你这是钻钱眼里了,城外打仗的关头,你还顾着你的生意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心大。” “嗐,我那不是对大人有信心嘛,知道朝廷大军打不进城来,所以铺子常照开,能赚一个是一个,铺子歇一天,那得亏损多少?” “嘶,你不发财,真是没天理了,这么精打细算,一天时间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哈哈哈,借你吉言,我已经盘算好了,以后只要陆郡守到哪儿,我的铺子就开到哪儿,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的官员,也就是陆郡守最靠得住,在他治下开铺子,亏不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没错,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得跟你学啊!” “你们这心也太大了吧,以陆郡守以后的前程,你们的生意,岂不是要做到全国上下?” “咳咳,先想一想,以后的事情可真说不准,咱们,可都是陆郡守手下的商贾,跟别的商贾可不一样,等着瞧吧,大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话极是,凭陆郡守的本事,以后指定遍地都是咱们的生意。” 这话一出,众人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前段时间的紧张,在这一刻便全都烟消云散了。 不止这些商贾,城中的百姓们,也都欢欣鼓舞,如同过年一般的热闹喜庆。 在大军被打败之后,城外再没有朝廷的兵马,城中的百姓们,也陆续出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村子里,朝廷的兵马虽然有进过村去,但因为村里没有人,只是踹开了几家的大门,倒并没有破坏到多少! 如此,这些村民们回到村里,被破坏的人家,自是骂骂咧咧,不过有村民们帮着一起修补,很快便就又恢复成原样,更多的还是保存完好的,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村民们很快也就安置好了。 离家几天时间,所有人还是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若是可能,他们再也不想离开家。 此次攻败朝廷大军,料想以后朝廷再不敢派兵来攻打安平郡了吧,很多百姓都是如此作想。 虽说很多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希望安平郡能够安好的心,是一样的。 第768章后续 郡主府内,林满月一脸笑盈盈的坐在上首,手里端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随后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随后抬眼,笑看着跟前的兄妹俩。 “阿娘,我跟你说,当时马千户带着人冲杀出城的时候,我就在城墙上亲眼看着呢,那些朝廷兵马,真是不堪一击,完全不能抵挡马千户等人,就那么一路横冲直撞,差点就杀到中军大帐了……” 陆辰阳说得眉飞色舞,那叫一个兴致高昂。 “当时看得人热血沸腾,我都恨不得杀出城去,可惜阿爹不让,还让人看着我,怕我偷偷溜出城,连城墙都不让我下。” 说到此,他又露出一脸遗憾的神情来。 “大哥,你才多大,阿爹不放心你是对的,我和阿娘也会担心的,还是过两年,你再上阵杀敌吧!”陆辰月一脸好笑的说道。 “还要过两年啊,那得好久,而且,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仗可打,错过这次机会,下次难再得。”他说得摇头叹气,这次是多好的机会啊,偏偏因为他年岁小,就生生错过了。 他不由反眼看向林满月,道:“阿娘,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个,比阿娘都高了,而且又是从小习武,怎么就不能让我上阵杀敌,朝东哥都去了军营,这次立了不少功,已经升百户了,下次再见到他,得唤一声苏百户!” 说起这个,他那叫一个羡慕,他是真想能上阵杀敌,可惜谁也不让他去。 “他比你大几岁,是到该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他有弟弟妹妹要照顾,自是要拼杀出一番成就来,你急什么,到了他这个年纪,你再进军营就是。”林满月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一仗打下来,要说她也倍感意外,朝廷的二十万大军,不过几天时间,就被打散了,那可是二十万啊! 经了这一次战事,她对朝廷的了解,也更深入了,各地卫所如此情形,这也少不了朝廷管控不力的原因,朝廷的威信,呃,怎么说呢,应该是没什么威信可言,对地方的管控力,也越来越不行,长此以往,朝廷也就是个空架子! 她思量着,赵元英这个皇帝,许红鸾这个皇后,当得越来越危险了。 “儿子是担心,过两年后,将无仗可打,到时候什么都晚了。”陆辰阳有些不乐意道。 朝廷的军队这么不靠谱,他觉得安平郡的兵马,都能一路打到京城去,估计都遇不到什么像样的反抗,只是安平郡才经历了一场大战,阿爹那边口风紧得很,他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倒底是要不要继续打啊,还是只守在安平郡不动啊? 他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每到这个时候,就无比痛恨自己怎么不大几岁,不然,各种军务他都能参与了,现在就因为觉得他年岁小,还不顶事,所以就将他给排斥在外。 林满月看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问道:“你怎么就那么想进军营,去打仗啊?” “我从小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又是阿爹的儿子,怎能不入军营,我要像阿爹一样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倒是挺有志气,我跟你阿爹说说,再有战事,一定要带上你,如何?” 闻言,陆辰阳顿时双眼就亮了,一扫之前的丧气样,整个人都变得特别鲜活起来:“阿娘,你说真的,不是哄我的?” 林满月不由失笑:“不哄你。” “阿娘,听你这意思,我们并不只固守安平郡,是要打出去的?”他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盯着林满月,等着她的回答。 “你可真是小机灵鬼,从你阿爹那儿问不出什么来,就跑来我这儿打听,我看你别做什么将军了,做个谍探倒更合适。” 在她这儿纠缠半天,原来是想趁机打探消息来的。 陆辰阳伸手挠头,嘿嘿一笑道:“阿娘,我就是心里好奇得很,就想知道阿爹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现在知道了,那可以安心了?”林满月横他一眼。 “也没有安心,反而有更多的问题想问,比如说,我们下一步将如何打算,是攻打周边郡县,还是一路杀去京城?” 与京城那边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二十万大军都派出来了,这还想怎么调和,主要是这二十万人,还被一举击溃,朝廷那边为了颜面都不可能讲和,更何况那位掌权的皇后,好似要与自家死磕到底。 “这事儿你问我,我可不知道,后续要怎么做,你阿爹会与衙门里诸位大人商议,什么时候有结果,也不好说。”这些具体细节她并不清楚,只是得出什么结果,陆长风是会知会她一声的。 听到这话,陆辰阳急得抓耳挠腮:“阿娘,你跟阿爹说说吧,我真不小了,完全可以参与军中之事。” 林满月就笑看了他一眼,道:“也不是不可以,听说你这段时间,跟在你阿爹身边,都很规矩,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既然如此,那我也相信你的能耐,等你阿爹回来,我跟他说说。” 她还当他是孩子,但这孩子却是急着想长大。 仔细想想,如今这世道可算不得好,他跟着多历练一些,增长些见识也好。 得了这话,陆辰阳乐得眉开眼笑,倒是旁边的陆辰月有些急了,直接举起手来:“阿娘,我,还有我。” “你又想做什么?”林满月有些无奈的问道。 “阿娘,我之前不是在伤兵营帮忙嘛,如今这活儿也做得挺熟练,若是再有战事,我想继续去伤兵营……”说完,她抬眼小心看向林满月,目光中带着期待。 林满月就皱眉道:“这次战事,伤兵营安置在城内,离府里并不远,你去那边帮忙,倒也没什么要紧,若是再有战事,那可就不一定是在安平郡内,你……这是想跟着大军走呢?” 虽说有些事情,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大家彼此心里多少有点数,也就是陆辰阳这性子较真,不喜欢听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非要来找她打听。 看看小月这孩子,心里倒是比他还有数,那些还没确定的事情,她就已经开始打算起之后的路。 “阿娘……”陆辰月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 林满月就完全放弃了抵抗,总归若是大军出征,必是陆长风领军,如此一来,护着儿女安危,倒也不是什么事。 她便点了点头:“也行吧!” 只是心下思量着,一家四口,有三人都去了军中,那她一个人留下也没意思啊,要不要也随军出征? 第769章强征军卒 丘岭郡内,郑郡守先是让人贴出告示,说是征召军卒,每有一人入伍,便给发一两银子,郡内穷苦百姓可不少,倒是有不少人冲着这一两银子而去,报名入伍。 但这也是那些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家,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这些人通常都十分瘦弱,看着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好歹这也算是一个人,吃上几顿饱饭养一养,也能养出几分力气来。 郑郡守现在也是顾不了那么多,现在只要能收拢到人马,赵将军那边能交代过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即便是如此,拿银子征召来的,也只有几百人而已,但好在他这里也算是有几百人可用了,要知道他之前是把衙门的衙役都抽调出去了,现在手里是真没人可用,有这些人帮手,他也可以多做些事。 很快,他就领着这些人,拿着户籍册子,挨家的将青壮男子强行征召。 “大人,你行行好,我家就这一个儿子,如何也不能进军伍,进去了那就有去无回啊,大人,求你了,小老儿给你跪下,放了我儿子吧,小老儿原意将家值钱的东西,都献给大人……” 一老人家,眼见儿子被强行带走,哭得悲痛万分,一个劲的求告着。 但郑郡守却并不为所动,他要是放了这家的儿子,那谁又能放过他,若是征召不够足够多的人马,赵万松又岂能放过他,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头上悬着把刀,随时就会斩落下来。 “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京城来的赵万松将军,来了我们郡城征召军卒,必须按照他规定的时间,将人手招够,不然,谁也没好果子吃,你要再阻拦我等行事,便头一个拿你开刀。” 郑郡守一脸冷漠的说着,目光扫过四周,这话并非只说给这小老儿听,也是说给周围的所有人听,真要人人都跑出来求告阻拦,他这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全用来应付这些闲杂人等,总得拿人出来杀鸡敬猴,才知道他的厉害。 “大人啊,我们可都是你治下的子民,那京城来的赵将军,不能由着他说怎样就怎样啊,大人,求你行行好,就放了我儿子吧,他从小身子就弱,根本就受不了这个罪啊!” 听到这话,周围不少百姓都一脸动容,住在附近的,彼此是邻居,知根知底,自是知道这小老儿说的都是真的,就这么一个儿子,真拉去做军卒,哪还有命回来。 再说了,他们这些百姓,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赵将军领了二十万大军去攻打安平郡,结果却吃了败仗,正经军卒都顶不住,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充入军中,又哪能顶得住,这不是强拉着人去白白送命嘛。 有那相熟的人,看得心中不忍,也不由站出来帮着求情。 “大人,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且那小子身子还不太好,大人你瞧瞧,他瘦弱成这样,哪能去打仗啊,还没到地儿怕是就要病倒了,不如大人往开一面,就放过他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官都与你们说清楚了,竟还纠缠不清,莫不是真想血溅当场?”刷的一声,郑郡守拔出身边军卒的配刀,抬手指向开口求情的人。 “不想死就赶紧离开,不要阻碍本官办公。” 他一脸杀气腾腾,大有再敢啰嗦一句,他就真要杀人的气势,吓得人立马转身就走,再不敢多说一句。 见把人吓唬走了,郑郡守暗松一口气,心里也不免觉得厌烦,他这郡守当得,衙门里能动的,都派出去强征军卒了,连带着他这个郡守,都亲自下阵,那赵万松真是个活扒皮,哪容他在衙门清闲。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那小老儿突然就朝他这里猛冲了过来:“大人,你就放过我儿子吧,小老儿愿意去充军,换我的儿子……” 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身边的人都来不及阻止,当然,也有这些人的反应太慢的缘故,总之,眼看着一人冲到自己跟前来,郑郡守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下意识之下,手中的刀朝人刺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冲过来的老儿,被刺中了胸口,鲜血直流,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郑郡守,随后便朝后直挺挺倒了下去,没了气息,至死都瞪着老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阿爹,阿爹……” 小老儿的儿子,被一左一右两个军卒强扯着胳膊要带走,就在这时,眼看着他阿爹惨死当场,整个人都疯了似的,大力挣扎起来! 两个军卒也是才入伍的人,没见过这场面,一个怔愣下,便被他给挣脱开了,那年轻人就冲到老人身边,失声痛哭起来:“阿爹,阿爹……” 郑郡守有些惊魂未定,下令打人,下令杀人,这种事情他干得多了,但亲手杀人,这还是头一次,身上还溅了对方的血,扔掉手中的刀,拼命的在衣服上擦手! 那刀哐当一声落地响,老人的儿子,侧头看了一眼,随即便冲过去捡起那刀,朝着郑郡守砍了过去。 慌乱之间,郑郡守连连后退:“挡住,给我挡住!” 经了刚才一事,他身边的军卒,都靠拢在他身边,眼见这一变故,连忙挡在郑郡守身前,也有人拔刀,反手朝年轻人砍去。 这年轻人也就是个普通百姓,身体还不好,极为瘦弱,也没什么力气,哪可能是一群军卒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人斩杀当场,父子俩同一日归天。 眨眼间就死了两人,看得周围百姓静若寒蝉,再没有一人敢发声。 接连出状况,郑郡守受到极大的惊吓,连忙指使身边的军卒,将他层层保护在中间,这才让他有了点安全感。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反抗的下场,你们乖乖听话,没准以后还能有前程,但若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又是一番言语震慑,周围的人,连小声议论都不敢有,任由他们拿出户籍册,挨个点名,将人强行带走,再没有一人敢求告反抗,全都乖乖的听令行事,只是心中作何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770章小心侍侯 郑郡守这一整天,连惊带吓的,但迫于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屈服,一整天忙碌下来,硬是招来两万青壮,交到赵万松的手中。 只是见赵万松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见高兴,也不见生气,这就让他很难猜了,这位赵将军,在之前见到他时,虽说威风凛凛的,一身气势有些慑人,但看着还算是正常的。 但吃了这场败仗之后,整个人都阴测测的,透着股子阴险狠辣之气,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里直发毛,总之,对方来了丘岭郡后,他这心里就没有踏实过。 “将军,这只是今日招来的人,明日还能招来更多。” 他努力的想要表现得自己很有用的样子,不然,没用的人,这位赵将军哪能留着,一刀就能送人上西天,他不得不陪着小心。 见自家将军没有说话,齐师爷便帮着周旋,道:“郑郡守辛苦了,那就劳烦你明日再接再励,多招些军卒来,我们眼下急缺人马。” 郑郡守哪敢不应,一个劲的点头应是:“先生放心,下官一定尽心竭力为将军效力,绝不敢有所怠慢。” “郡守大人的用心,我们将军看在眼里,待到大军得胜归京时,必然向朝廷上奏大人的功劳,届时大人高升指日可待!”齐师爷是最明白这位郑郡守心中所求,所以言语间,自是往这方面说。 若是在此事之前听到这话,郑郡守必然会欢喜得觉都睡不着,甚至会四周收罗各种好东西敬献上,但现在,这话也就听听罢了,赵万松想要翻身,他觉得不太可能。 想想之前二十万大军,那可是朝廷的正规军,都没能打过陆长风,现在只是拉些平头百姓来凑数,人马再多,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他对战事已趋于绝望的心态了,只是现在小命在人家手里,他也不能不屈服。 “先生说得是!”他随口附和了一声,心里却很绝望。 现在小命握在赵万松手里,待到赵万松兵败如山倒时,他的小命大概就被气在陆长风手里,总之,他已经陷入这个漩涡中,如何都摆脱不了了。 他是真的有些想哭,但他却又不敢哭,但凡他现在表现出任何异样,或是惹得人不喜,赵万松这一点就要着的关头,他随时都能小命不保。 “大人忙了一天,不如下去早些歇着,明日还要接着忙呢,大人也千万保重些身子,别累病了,说起来,皇后娘娘如今还在京中等消息呢,娘娘对我们将军十分倚重,打仗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有胜有负,一时的胜负其实也不算什么,只要能擒下贼首回京复命,娘娘还是会十分欢喜的……” 齐大人将人送出门,一边走一边语声缓缓的与他说道。 “郑郡守这般伶俐的人物,一看就是官运亨通之人,以后的前程必然不会差了,但凡能去到京城,凭大人的本事,高官厚碌不在话下。”齐师爷奉承道。 “不敢,不敢。”郑郡守连连摆手,他这郡守现在都坐得不稳当了,哪还敢想什么高官厚碌啊,只要能把这次的事情交代过去,把小命保住,就是万幸的事,别的他是再不敢多想。 只在这位齐师爷鬼精一样的人物,辅助赵将军打仗估计没什么本事,但这些阴谋算计的事情上,却是十分拿手,他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小心应对,还不能露出半点马脚,让人误以为他不看好他们,这会儿他也只觉得身心俱疲啊! “齐师爷说得是,皇后娘娘如此倚重将军,可真是让人羡慕啊,将军也是一时大意,所以吃了些亏,那陆长风就是个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将军必然能将他擒下,送至京城伏法……” “郡守大人说得没错,遇上困难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否极泰来,到时候形势就会一片大好!” “先生说得极是,哈哈!”郑郡守打着哈哈干笑出声。 别人他面上虽笑,但心里却想哭,这种话骗鬼去吧,二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回到京城,岂能不被追究,那可是二十万人啊,他卫所的三千人马没了,现在那些军卒的家里人,都天天找上衙门来,想问他要人,若非还有军卒镇着,他这郡守都要被那些人撕了。 还有衙门那些衙役,其家里人也通过各种关系,要找他要个交代。 他能交代什么啊,送去战场上的人,非死即伤,要不就是做了陆长风手里的俘虏,是死是活的,他也不知道啊,手里没人用,连打听消息都难上加难,再说,安平郡那边的消息,他压根都不敢去打听,打听得越多,他心里的压力更重。 最主要的还是,现在整个丘岭郡都在赵万松手里掌控,他说是郡守,其实就是人家手里一个操控的玩偶,他能干什么啊,还不是人家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老实不听话,拉去砍头,自有听话的愿意帮着办事。 打着哈哈与齐师爷周旋了几句,随后回了自己的住处,便见方师爷一脸焦急的等着自己。 “大人,你可回来了,小的都担心死了,怕大人在赵将军那边吃了亏,你没事就好。” 现在这情形下,他是真担心啊,郡守大人若是不保,他这个师爷自也得跟着去,没有杀了郡守放过他一说,谁让他是郑郡守的师爷呢,是郑郡守最信得过的人。 见对方赵切担忧自己,郑郡守心中稍感欣慰。 “放心,赵将军现在还用得着我,不会轻易杀了我的,不然,他想办的事,换了别人来,怕是不会办得那么容易。”心里虽然清楚,可刀架在脖子上,还是让他心惊胆颤。 方师爷点了点头,也是明白这一点,但明白归明白,现在整个丘岭郡都在人家手里握着,什么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特别是那位赵将军打了败仗,整个人都阴晴不定,连他自己手下的兵,都杀了几个,更别提对外人如何了。 “大人,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可不得想点别的办法?”方师爷小声道。 “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能有什么办法?”郑郡守也急啊,奈何他手里没人用,强行征召来的那些青壮,也不可能为他所用,要做一些事情,不是亲信都成不了事。 “大人,不是说要去村里征召青壮么,那倒是个好机会,只是离了丘岭郡,又能去哪儿?” 投靠别的郡,但关系没好到那份上,人家也不愿意沾这个麻烦,谁愿意得罪赵万松啊,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好比那陆长风,但是这是反贼啊,上了他的贼船就下不来,也不是好选择,当然,人家也未必肯收留,没准一刀结果了他们都有可能,万不能冒这个险。 郑郡守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冒这个险,再则,我是丘岭郡郡守,离了丘岭郡就什么也不是,暂时先留下看看吧,把这瘟神送走了就好。” 方师爷就点了点头,主要是现在轻易离开不了,就算离开了,又能去哪儿,若是舍掉荣华富贵隐姓埋名过苦日子,那还不如留下博一博呢,大丈夫岂能一日无权不是。 第771章最坏打算 齐师爷送走郑郡守,回到屋内,赵万松抬眼看了过来,道:“如何?” 问完,又嗤笑了一声,道:“料想这姓郑的也不敢起什么心思,他可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但凡他敢有什么异心,我就能一刀结果了他。” 他心中这口郁气还没散呢,正想多拿几人开刀出出气,谁要不长眼,这时候撞到他刀口上来,他是绝不会客气的。 闻言,齐师爷点了点头:“这位郑郡守,确实很识时务,人虽然极其贪婪,但办事的手段也是有些的,征召军卒这事儿,若是换了别人,指定没有他办得好,这人倒是暂时可用。” “哼,留着他也是因为他还有用,若是一点用处没有,我养着他还费粮食呢!” 说到粮食这事,他面上的神情越发不好了,这丘岭郡并没有多少粮,原本他军中并不缺粮,但之前逃出来的时候,那些辎重粮草便落下便宜了陆长风,现在他这边倒是什么都缺了。 军卒征召起来,武器是一个问题,粮草也是个问题,再加上乌合之众怕也难成事,心中早就明白胜算渺茫,但总有不甘,想要再试上一试。 这一仗败得那么快,也有他太过大意的缘故,低估了陆长风的战斗力,更低估了他手底下的军卒,谁能想到他手中那五万人马,简直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京郊大营里的精兵,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之前他是小瞧人家,现在被人打得没了信心,心里如何高估对方的实力都不为过。 齐师爷点了点头:“这郑郡守暂时能用着,不用担心什么,贪财又贪权,料想也不敢舍下一切就这么跑了,再说,这周边郡县,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弃城而逃的郡守,朝廷也容不下他,他是逃无可逃的。” 想要钱财,想要权势,他就不舍得轻易丢下一切逃走,再说了,这次强行征召军卒的事,他这个军卒将全城的百姓都得罪光了,若没有大军压着,他这个郡守早被人生吞活剥了,他还能往哪里逃。 如今的郑郡守,除了一心巴着将军外,再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他我倒不担心,用着不顺手,一刀杀了就是,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青壮征召来,估计也抵不上什么用处,到时候还是会被人家一击而溃……” 若是接连吃败仗,心里就算有准备,他仍是有些接受不了,主要是陆长风手底下的兵太强了,他就算带二十万精锐,估计都不是人家的对手,陆长风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甚至觉得对方是不可战胜的,他就算有再多的兵力,高于对方几倍,也都无法战胜!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但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对方就像成了他的心魔一般,若不能正经的打赢对方一次,他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战胜对方! 这种下意识的想法,简直让他觉得糟糕透了。 想当初,他平定叛军时,后方连粮草都没有,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过,毕竟那时候遇上的叛军,才是他想象中正常的军卒,而陆长风手底下的军卒,真的强悍得太不正常了。 齐师爷听到他的话,也沉默了下来,赵万松会如此想,他心中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陆长风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一仗打下来,他们是真的被打怕了。 “无论如何,我们也还得再组织起人手,再打上一次,即便是败了,到时候回京也好交代,不是我们太无能,而是对方太厉害……” 毕竟二十万军卒就被打没了,就算皇后娘娘因为私心,想要往开一面,但朝中的那些大人们,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赵万松也知道,他们要过的最艰难的一关,京城那边必须得有个说法,不然,他这大将军也当到头了,或甚至连性命都不保,二十万军卒没了,这是他的失职。 “这一次,我不再攻城,而是守城,据守丘岭郡不出,不拿下陆长风的人头,我就不出丘岭郡。”赵万松握着拳头说道。 说什么回京的话,那是最坏的情况,除非是丘岭郡守不住,他无处可逃,才会选择回京,回京可不好交代,除非是提着陆长风的人头回去,不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如何也不能回京的。 他现在就打算守在丘岭郡,陆长风不来,他就做这丘岭郡之主,陆长风来了,那他就好好把城守住,再伺机而动,看能否取对方人头,若是实在不行,那也只能最坏的打算…… 齐师爷暗自叹息一声,他觉得守住丘岭郡够呛,最安全的地方,还得是京城,只是回京城后,又交代不过去,如今的局面,是真的很难。 “将军说得对,我们守城必然是比攻城容易的,多征召一些军卒,守城就更多几分把握,若是青壮不够用,那些老弱妇嬬也都可以赶上城墙……” 说着这话时,齐师爷面上透着些阴狠,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既然想活,那就只能送别的人去死了,当初平定乱军时,他们若是不够狠,又岂能活得下来,现在的情况,跟当时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只要他们能够把陆长风给熬死,那他们就赢了,回京也能交差了,皇后只要看到陆长风的人头,就能保下他们。 赵万松点头,认同他的说法,他若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但送别人去死,跟他的性命比起来,真就不算什么,反正都是些贱民,死就死吧,死在他手里的贱民何其多,这一郡之地的人,又算什么。 “就这么办,到时候你看着安排,若你不好出面的时候,就让郑郡守去,他要不肯服从,就直接杀了。” 他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这郑郡守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杀。 齐师爷就阴测测的笑了一声,道:“将军不用担心,这位郑郡守保证很好用,他惜命得很。” 就那胆小怕死的人,自是吩咐他什么,他就做什么,哪会有不同的意见,这样的人,他其实见得多了。 赵万松看他一眼,点了下头:“你喜欢用他,那就留着吧!” 一个郑郡守,他还不放在眼里,是死是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最想杀的是陆长风,奈何这人太厉害,本事够强,想杀也杀不了。 第772章郑郡守没了 郑郡守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被人摇醒。 “大人,不好了,你快醒醒!”方师爷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上前揪着人就一个劲摇晃。 昨儿累了一整天,郑郡守还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晚上自是一躺床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外面天光大亮他都没能醒,倒是方师爷这一顿摇晃,把他给晃醒过来。 睁开眼还有点迷糊,盯着方师爷看了好一阵:“出什么事了?” 看他完全不在状态,方师爷却是急得不轻,连忙道:“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陆长风带着人马攻打过来了。” 说到这些时,他也有片刻茫然,对于陆长风的威名,他以前还没太当一回事,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来了这偏远之地,但自从朝廷二十万大军灭在他手里,他就再不敢小瞧对方。 说话时提起对方,都不免带出些小心翼翼,心知那是他不能招惹的存在。 但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会带兵来攻打丘岭郡,他是真没想过啊,两郡相邻一向都太平无事,怎么就突然来攻打来了? “什么?” 郑郡守的磕睡瞬间被吓得不翼而飞,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反手揪着方师爷道:“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为何要攻打我丘岭郡,哦是了,必然是因为赵万松,他是来捉拿赵万松的。” 这个该死的赵万松,兵败之后去哪儿不好,为何非要来他的丘岭郡,看看来了城里几日,整个郡城都给他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他这会儿真是欲哭无泪,在心里把人骂了个千百遍。 他一句话,把方师爷也给点醒了,可不是嘛,丘岭郡虽然与安平郡并无多少往来,但也没有交恶一说,陆长风突然带兵来攻,可不就是因为赵万松嘛,那人可真是个祸害,走到哪儿,就祸害到哪儿! 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绝不敢拿在嘴里来说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啊,大人,你可得拿个主意,若是被对方攻破了郡城,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要成人家万下亡魂?” 想想都不由心里发寒,真要这么个死法吧,可他还不想死啊! 郑郡守顿时就哭丧着脸,道:“我能拿什么主意,我现在的情况,你不是最清楚吗,手里连个兵都没有,根本无人可用,能做点什么啊,什么也做不了啊!” 这种节骨眼上,但凡他手里有点兵马,他都敢鼓起勇气反杀赵万松,取下他人头交给陆长风,以平息此次事件,但可惜的是,他现在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别说兵了,连衙门的衙役都没得使唤的。 “那,那我们难道就只能等死?”方师爷也不免带出绝望。 衙门里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如此,他们手里无人可用,不然,也不能任由赵万松指使他们做这做那,连一点抱怨也不敢有。 等死,那怎么行,他好日子都还没过够呢,怎么会想死,他手里有大笔的钱财,都还没来得及花用,他的余身还想晋升到更高的位置,怎么能现在就死。 一张脸变幻不定,好一阵之后,才咬了咬牙道:“我们自然不能等死,得想办法逃出城去,现在如何也不能再留在城里。” 他现在手里没人可用,做不到反杀赵万松后向陆长风投城,也抵挡不住陆长风攻城,待到对方进城来,必然不会放过他这个郡守,至于赵万松那里,这一乱起来,估计也不会放过他,会杀他而后快。 方师爷也一个劲的点头:“大人说得没错,现在这情况,马上就要乱起来,绝对不能再留在城里,先出城去避避风头,待事情过了再回城也使得。” 大人不想死就好,他只要紧跟上大人的步伐,那兴许就能活命了。 “陆长风带人在哪个城门?” 郑郡守一边着急忙慌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出声问道。 心里既恨赵万松,眼里半点没他这个郡守,指使他干活,不把他当人,同时也恨着陆长风,若不攻城,他还能在城里安稳几日,但这会儿却是苟不下去了,只能想法子逃命去。 方师爷想了想,回道:“在东城门,赵将军手底下的那些兵马,现在全都去了城墙上,应该是在准备守城。” 一听说守城的话,郑郡守就不由冷笑出声:“城里就那点人马,新征召来的那些青壮,根本就顶不了什么事,打起来时一见血,估计就会被吓得想要逃跑了,这种情况,赵万松亲自出马都未必能约束得住。” 都是普通百姓,哪见过这样的生死搏斗的场面,指定得乱起来,所以他现在不是赶紧逃吧,这城根本就守不住,陆长风用兵如神,估计用不了一两个时辰,就能攻进城来。 “大人说得没错,那些青壮连一日都没有操练过,军中的指令更是一样不懂,这样哪能打仗啊,强拉上战场,那都是拖后腿的。”方师爷直摇头。 郑郡守很快收拾好自己,随手又抓了一把银票塞怀里,嘴里急切道:“走,现在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方师爷也认同他的说法,再晚估计连城门都出不去了,当然,就是现在,想出城估计都不太容易了,因为赵万松已经派兵关了城门,想要再打开,可不容易。 “东城门不能去,大人,我们走哪个城门,但现在这情况,想要敲开城门也不容易,都有兵把守着呢!” 大战在即的关头,城门哪是能轻易开的。 “大军在东城门,那我们去西城门,离着他们越远越好,这两个简直都是杀星。” 郑郡守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再跟这两人打交道,至于要怎么出城门,到时候再看情况吧,若拿钱贿赂不成,那就煽动百姓硬闯好了,反正那些百姓都愚蠢得很,随便煽动几句,就容易挑起情绪,到时候他混在人群中冲出城去,应该没有问题。 方师爷自然没有意见,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便紧跟大人的脚步,没准还能逃过一劫。 两人没敢走正门,一路从后门走出了府邸,只是还没走出门外的巷子,便有一人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郑郡守,这是要去哪儿啊?” 实在没料到,后门外居然还有人守着,郑郡守只觉魂飞魄散,抬眼看去,一眼就认出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赵万松手下的一个亲兵么,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人高马大,手中还持有锋锐的武器,他和方师爷虽是两个人,但都是文弱书生之流,哪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这,这位小哥,你能否当没有看见我们,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他说着,就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那亲兵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就塞进了怀中,抬眼看向郑郡守道:“将军有令,若郑郡守要逃,那便就地斩杀,郑郡守,抱歉了,我得听将军的吩咐。” 手起刀落,刚刚还一脸赔笑的郑郡守,立时尸首分离,当场毙命。 方师爷万料不到郑郡守就客以死,一声惊叫,立时跪了下去:“好汉,饶命,饶命啊!” 只是在他跪下磕头之即,长刀划过他的头颅,与郑郡守一般,立时没了性命! 亲兵结果了两人,随后上前几步,伸手从他们的怀中,又摸出不少银票,收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提着带血的刀,回去复命了。 第773章再次兵败 亲兵回去复命后,赵万松得了结果,便朝人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将军,这郑郡守……”齐师爷轻叹一声。 他还想让郑郡守出来鼓舞一下人心呢,哪知道他居然选择了另一条路,既然敢背叛将军,那也确实死不足惜。 “一个死人,不用再提,我本给他留活路,他却是自己找死。”赵万松一脸冷咧。 如此,齐师爷自是不再提此事。 “没想到陆长风来得如此之快,他这是想干什么,真打算造反到底不成?”他有些想不通。 他一个小小郡守,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当真觉得能撼动朝廷这棵大树? 他觉得对方有些痴心妄想,也或者是,觉得打败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就膨胀起来,觉得自己当真用兵如神,不将朝廷兵马放在眼里了? “皇后娘娘对他恨之如骨,不管他如何做,皇后都不会放过他,他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想拼个鱼死网破吧!” 齐师爷点了点头,也有这种可能,不管如何,朝廷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也不会任朝廷宰割,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来得太快,我们这边都没有准备好,丘岭郡应该是抵挡不住,将军,我们得早做打算!” 郑郡守那样的人,都能看出他们守不住城,所以城着对方还没攻进城来,所以想率先逃出去,但奈何将军早就防着他,他想逃也逃不掉。 赵万松阴沉着脸,好一阵之后,才点了点头:“让新征召来的军卒去守城,点齐我们的人马,从西城门出……” 齐师爷就一脸赞同,他就怕将军一时意气,打算与对方死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太不明智了,好在将军还是清醒的。 “将军,出了城,我们去哪儿?” “回京城。” 话说完,他也不由暗自叹气,若是丘岭郡还能守一守,他是不会急着回京的,但现在手底下的人马都被打没了,他也无城可守,只能回京城了。 “若是回京,那到时候要如何交代得过去。”除非提着陆长风的人头回去,不然,这事儿轻易平息不了。 “回京后再说吧,眼下再不走,怕是连性命都不保了。”赵万松沉声道,他做这么多年将军,还是头一次打这样窝囊的仗,陆长风,他记住了。 齐师爷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到时候他帮将军想想法子,再挑着朝中几位紧要的大人们,给送份厚礼过去,皇后那边,再想法子求求情,兴许这事儿就能搪塞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对将军的影响也会很大,不过想那些还太早,眼下得把小命保住,才能再说其他。 他转身出门,正准备吩咐下去,召集人手从西门离开。 突然一个传令兵急冲冲的跑来:“将军,不好了,城中百姓不知何故冲击城门,军卒都在城墙上防守,一时不备,被他们打开了城门……” “什么!” 赵万松又惊又怒,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便只觉得头一阵发晕,差点没有站稳。 “将军,将军!”齐师爷一听这话,也是又气又急,但见赵万松的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将军,千万保重身子。” 人都攻进城来了,他还保重什么啊保重,赵万松伸手一推,道:“快,我们现在马上离开。” 他现在再顾不得其他,再迟一步,他这个大将军都要被留下了。 大步而出,朝着马厩飞快奔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动作那叫一个流畅,身后的亲兵跟随,齐师爷脚下慢了一步,便有亲兵带上他,一起翻身上了马背。 只是一行人才走出数十米远,便被一郡百姓拦住了去路。 “滚开!” 赵万松怒喝出声,但挡在前面的百姓,却没有一人挪动,就那么挡在前面,目光死死的看向他们,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本将军再说一次,滚开!” 仍是没有一人动作。 “杀!”赵万松一声令下。 身边的亲兵便个个拔出佩刀,朝着挡路的百姓砍杀过去,随即惨叫出声,鲜血四溅,百姓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一个个奋不顾身朝他们冲了过来,有人死死抱住亲兵的马腿,也有人直接用手去接对方砍来的刀…… 场面顿时就乱了起来,这些百姓就跟疯了似的,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完全是一副跟人拼命的架势。 看得后面的齐师爷,都不由喃喃出声:“这些人是疯了吗?”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那些百姓不是向来都胆小如鼠,懦弱无用得很么,为何现在却这般不要命? 他真的看不懂,他只觉得这些人是疯了。 “将军,不能再耽搁了,现在怎么办?”齐师爷有些急了,被这些百姓拦在这里,很快追兵就要到了。 原本就挡不住陆长风的兵马,现在城门还被人打开,陆长风的军队,还不势如破竹,很快就要杀过来了,这般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些碍事的百姓,居然还挡住他们的路,也真是该死。 “杀,通通给我杀,既然他们都不怕死,那就全杀了。”赵万松怒声道。 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声音接连不断,一听就有不少人马。 齐师爷顿时面色大变:“不好,追兵来了。” 到这会儿,他的脸上都不由带出些绝望来,这才叫无路可逃,偏这些碍事的百姓,还死死挡在前面,已经被杀掉数十人倒在了血泊中,但他们就悍不畏死的,仍是挡在前面,半点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很快,后面的军卒就围拢过来,正砍杀百姓的亲兵见状,顿时收手后退,一脸戒备的看向四周。 “赵将军,这是想去哪儿啊?” 陆长风骑着马,缓步而来,目光打量着赵万松。 “成王败寇,想杀就杀!”赵万松冷声道。 “这话说得没错,成王败寇!”陆长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数十百姓,微闭了下眼,转眼看向赵万松,道:“赵将军倒是一如即往的,对百姓没有一点怜惜之心。” 第774章拿下丘岭郡 赵万松没有被杀,而是被单独关押了起来。 他带了一万兵马过来攻打丘岭郡,只是才到城外不久,城门就被城里的百姓从里面打开,大军也就顺势进了城,很快就接管了城墙上的军卒。 说守城的那些是军卒,其实也就是普通百姓罢了,这几日才被赵万松给征召入伍,连正经操练都没有,身上也没有铠甲、武器,说他们是军卒,真就很勉强。 大军接管城防,他们连一点反抗也没有,十分顺利就接管了过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这么及时的进城,然后将正准备出逃的赵万松等人,尽数给抓了回来。 “大人,你就是陆郡守吗?” 一群百姓中,走出一名老者,朝着他们一行人拱手见礼,如此问道。 陆长风走出人群,便点了点头,道:“我正是陆长风!” 闻言,那老者便立马就跪了下去:“老朽在丘岭郡也曾听闻过陆郡守的威名,大人,我们丘岭郡的百姓苦啊,求大人救我等于水火!” 他这里一跪,跟在不远处的一郡百姓,也都纷纷跪了下去,口中齐齐喊道:“求大人救我等于水火!” “诸位,先起来说话。” 陆长风上前几步,亲手将那位老者给扶了起来:“大家不必如此!”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摆当官的派头,平常也并不喜人动不动就向他下跪,安平郡的百姓,多是知晓这一点。 见状,众人也就跟着站起身来。 陆长风眼风扫过,见大家都是一脸悲苦之色,不由轻轻一叹,丘岭郡这边的情况,他当然也知道。 “诸位放心,本官既然接管了丘岭郡,便不会再让之前的事情发生,至于郑郡守,本官也已经问清楚了,刚才因为想要独自逃出城去,已经被赵万松手下的亲兵杀了,尸首也已经收殓了回来,你们若有人想看,大可以过去看一眼。” 他只是这么一说,估计有些人并不相信,还是亲眼看一看,确认无误,也省得以为他是在骗人。 听他提到郑郡守,众人脸上便是一脸余怒未消,甚至有人直接骂出声来:“这姓郑的真不是东西,强拉了我儿子去做军卒,可怜我儿身子骨并不强健,如今还不知如何了!” 他这一出声,顿时把其余人的情绪也给点燃了。 “姓郑的狗东西不做人,我侄子身子骨也是不好,被他强拉走,我那大哥想要阻拦,被那狗贼一刀给杀了,连带我那侄儿,也一并没了。” “那狗东西恶事做了不少,就这么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一群百姓提起郑郡守来,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还请问大人,我们那些被抓走的子侄们,可还能归家?”仍是那名老者出声询问。 陆长风就点了点头:“自是可以回家的,诸位放心,一会儿城中会清扫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后,就会放他们各自回家,大家稍安勿躁!” 一听他们的孩子可以归家,一群百姓顿时喜极而泣,原本以为孩子被抓走,充入军中做了军卒,已是凶多吉少了,没曾想现在还能有归家的一日。 “多谢大人,大人你真是活菩萨啊!” 有这一声领头,其余人等便也齐齐道谢:“多谢大人!” 甚至其中一些人太过激动,再次跪拜了下去:“大人,要不是你们过来,我那儿子怕是没有活路了,多谢大人,小人给你磕头!” 话说着,一个劲的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听着这声音都让人觉得疼,但他本人却一点不在乎:“小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盼着他能回家来,再无所求!” “大家放心吧,你们各家的孩子,很快就能归家,大家回去静等消息就是,现在城中乱糟糟的,你们也别在外面待着,若是遇上一些逃散的军卒,难免会有危险,不如在家中安心等着。” 这城里正乱着,大家自是心中有数,再一听他这话,也均是觉得有道理。 那领头的老者,就朝大家挥了挥手,道:“都听大人的话,全都回家去等着就是,这城里现在确实乱,大人现在正在收拾残兵,我们就不要给大人添乱了。” 得了这话,大家安心之余,也真就不在这里添乱,各自陆续散去。 陆长风倒是冲着那老人家,拱手道:“多谢老丈!” 那老者回礼:“大人客气了,丘岭郡被郑郡守祸害得不成样,也亏得有大人过来,不然,我们这些城中的百姓,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真是暗无天日,几乎家家都能听到哭声,那姓郑的不做人,把各家的青壮都拉走,这让人家怎么过日子,整个丘岭郡说是怨气冲天都不为过。 好在陆郡守过来,被抓走的青壮也能归家,往后大家的日子,仍能过起来,这就够了,至于丘岭郡以后谁做主,这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总归有陆郡守看着,不管是谁来接管,应该也不会再比那姓郑的狗贼差。 城中的混乱很快平息下来,被抓走的青壮也陆续放他们归家,至于赵万松手下那五千人马,自是被陆长风给接手,打乱了收编进自己的队伍中,至于其中一些格外忠心耿耿,宁死也不降的,自也有他们的去处。 满城的百姓都很配合,丘岭郡在混乱了几日后,很快便又恢复到以往的正常状态,百姓们在家中紧闭门户几日,眼看城中没事了之后,便又打开家门,开始正经过起日子来。 丘岭郡衙门里,曾经的那些官员,上行下效,因为郑郡守贪得无厌,下面的人自是有样学样,手里就没有一个干净的,这些人尽数被问罪。 但衙门也不能空着没人可用,陆长风直接从安平郡的衙门抽调了一部份,随后又在丘岭郡衙门外贴了告示招人。 这一套,在安平郡便常用,也都是做熟了的,不过在丘岭郡却很新鲜,不少识得字的人,围在衙门外墙边看告示,一时议论纷纷。 也有人看着那告示上的白纸黑字,仍是觉得不可信,哪有这样招人的,若是雇佣一般人用用,倒也可以,只是衙门这样重要的地方,居然贴告示招官员,还是有品阶的官员。 “差大哥,这告示上说的是真的,衙门里真招带品阶的官员?”那告示上面,六七八九品的文武官员都招呢,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被临时抽调过来的王小树,便一脸认真的点头:“招的,告示都贴出来了,又岂能做假。” “可是,可是这不太合规矩吧,一般衙门有品阶的官员,那都得有功名在身,甚至高品阶的,还得是进士出身……” 第775章接手武源郡 武源郡内,陈郡守在听闻丘岭郡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有些茫然无措道:“丘岭郡怎么那么快就……” 这也太快了吧,他是真有点想不通,若丘岭郡只有郑郡守那个没用的在,很快被人攻破了城门,那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赵万松不是带了残后驻守在那儿吗,听说城中还征召了不少兵马,结果连一日都没挡住,顷刻间就被人攻破了城门。 不说丘岭郡,就是朝廷的二十万大军,也被人给撒了,如今那二十万人马,是一个不存,连主将赵万松都落到人家手里,这会儿他都不得不说,赵万松真是个废物点心,亏得京中那位皇后娘娘,还对他青眼有加,真是看走眼了。 柳师爷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人家,退守丘岭郡后,没多少人马,兵败如山倒,也就不奇怪了!” 说到这些,柳师爷也是摇头叹气,朝廷的兵马真的不行啊,不止如此,朝廷派出来的将军,就更不行了,这才多长时间,二十万大军就打得一个不存,主将还落到人家手里,这可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想当初,二十万大军到时,他们还以为安平郡危险了,结果这一仗打下来,竟是如此儿戏,连城门都没能攻进去,二十万人就没了。 “陆长风果然是厉害啊!”陈郡守长长叹息一声,随即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柳师爷,你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办好?” 陆长风拿下丘岭郡,下一个就是他武源郡了,他可是朝廷的郡守,就这么降了人家,骨气呢,气节呢,真要一声不吭的就降了,他以后还能在仕林立足,文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但他若是不降,他拿什么跟人打,拿什么来跟人守城,原本城中卫所三千兵卒,都被赵万松调走霍霍干净了,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要跟这些兵卒的家人如何交代,这么多人说没就没了。 守城是真的没法守,而且对手是陆长风,这一仗真是直接打出人家赫赫威名,让人不寒而栗,他就是兵强马壮,都没信心能赢,更何况现在手里没有一兵一卒,这要怎么守城,根本守不了! 柳师爷也是一脸为难状,这能怎么办好,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啊,陆长风那样强大,他们武源郡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大人拿这样的问题来问他,这是何意啊? “此事端看大人的想法如何,武源郡没有一兵一卒,有的只有满城的百姓,连朝廷的大军都抵挡不住陆郡守的攻势,我们这满城的百姓,拿什么来抵挡?” 他这真没有丝毫的夸大其辞,完全是在实话实说。 就以目前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武源郡做主的余地,全看人家陆郡守想要如何,便能如何,他们没有说半个不字的权力,说起来也挺憋屈,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端看本郡守的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什么想法都没有。”陈郡守抬手抚额,他能有什么想法,他敢有什么想法?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以身殉国,彰显自己的气节,即便身死,也能留下一身清名在人间,要么就是直接投降陆长风,以后跟他上一条贼船,是死是活不好说,端看他以后能走多远,再则就是背负一身污名在身,如何也洗脱不干净的。 他是个文人,文人得讲气节,讲名声,但这前提是得有性命在,才能讲究这些啊,若是性命都不在了,留下个好名声,又能如何,他也并非是迂腐之人,若是能活命,名声好坏,其实……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柳师爷自也能看出他的为难,就是他自己,内心也同样在挣扎不已,这真的是个艰难的选择。 “你说说,我倒底要怎么办的好,这事儿可不会容我们想太久,没准人家明后天就杀了过来。”那陆长风出手,也是果决啊,没见丘岭郡顷刻间就被他拿下了,自己的武源郡一兵一卒都没有,就更不用说,城破得更快。 闻言,柳师爷心下想了想,开口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旁人能为大人拿主意的,大人你还是看着自己的心意来,不管是何种选择,学生都追随大人!” 听到这话,陈郡守目光看向柳师爷,心下颇有些震动,他们翁主之间相处了十几年,柳师爷对他襄助良多,他还曾想过,若是自己有一天致仕,也会为他安排好去处。 哪曾想,如今竟要面临这样两难的局面,若是可能,他倒并不希望对方受自己牵连。 摇了摇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这个郡守,如何也逃脱不过,你只是我身边的师爷,无官无职,大可以自行离去,并不影响什么,我也并不想你因我而受牵连。” 柳师爷一脸坚定的摇头:“大人,学生此生只会追随大人,不管大人如何选择,学生都会跟在大人身边,绝没有独自离开一说。” “你这是……又何必呢!”陈郡守叹息出声,内心也不是不动容。 内心挣扎了良久道:“罢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什么也没有了,那些个什么名声,也都是虚的,还是活着更好,哪怕只是多活上一段时间,那也应该选择活着。” 就算要死,那也要看死得值不值,就现在的朝廷,他觉得这样为朝廷而死,是真不值得,就算他以身殉国,那京中的皇后娘娘,估计都不会有丝毫动容,没准还要骂一声无能的废物,连城都守不好之类的。 “大人说得是,学生都听大人的。”柳师爷应声道。 果然如同他们所猜测那般,不过两日时间,陆长风就带着人马来到了武源郡城门外,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反抗,陈郡守开了城门,请了他们进城。 很快,陆长风手下人等,就接手了武源郡,介于陈郡守十分配合,再加上他以往的官声不错,武源郡在他的治理下,不敢说多繁荣昌盛,但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比起丘岭郡那边,情况不知是好了多少。 而陆长风对陈郡守的印象也很不错,所以,便仍让他任郡守之职,衙门内外也没有太多变动,只城中卫所,增添了部份兵马,再有就是衙门外贴了招贤令,至于招来的人手用到何处,这就是后话了。 第776章一帆风顺 不过短短时日,陆长风已经占据三郡之地,周边郡县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都不由瑟瑟发抖,一些反应快的,都不由在谋后路,思量着往后的出路在哪儿,也有些胆小的,屁股底下不干净的,直接挂印而去,就怕被人追究,像郑郡守那样,直接没了性命。 如今拿下的两郡,一郡守死,一郡守生,这无疑也是对外的一个风向标,那种本本份份做官,没有什么黑历史的,自然也就无事,那些贪得无厌的,也就危险了,是死是活,端看所犯的事儿大小了。 周边的郡守们,倒也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他们拿什么来反抗,情况就跟武源郡差不多,手下的兵丁全被赵万松之前征调走了,郡城中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就算立马征召兵卒,那也来不及。 最主要的还是,现征召的兵卒,战斗力有限,时间紧迫之下,也未必能征召到多少人马,再则,陆长风灭掉了朝廷二十万大军,这赫赫威名已经传遍四方,听过他这诺大名头的人,谁敢跟他打啊! 那些个百姓们,谁又不怕死,明知参军是个死字,谁又愿意去参军与之为敌。 如此一来,周边郡县,有人直接递了降书过来,有的则是郡守直接跑人,身为二把手的郡丞,把降书递了过来。 周其昌在接下三份降书,也就是三个郡县的降书时,都不免觉得震惊,这也太快了吧,他们都还没有出动兵马,没有调派一兵一卒,甚至连一句威胁的话都没有放出去,这些郡县就直接降了。 吴东阳更是一脸懵逼,盯着那三份降书,好似要把其看穿一般:“这些人在搞什么,不会有诈吧,我们都还没怎么着,降书都递过来了!” 好一阵之后,周其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大概是贪生怕死,若真的大军兵临城下时,他们才反应的话,就太迟了,难保不会造成没必要的伤亡,主要是他们惜命,不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当然,这其中大概还有想表现一下自己,我们郡守大人若是能看到他们如此识趣的份上,如同陈郡守一般,仍让他们在郡守的位置上待着,就算是能力不足,要降一等什么的,那好歹也是官身……” 这些人,那也是一番精心打算之后,做出的决定,当然,这其中也有不看好朝廷的意思,山高皇帝远,京城是什么样的情形,他们没有亲眼见到,但京城那边的消息,也多少会传递出来,正经的皇上不管事,皇后当权,这能算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朝廷二十万大军,几天时间就被打没了,也可看出朝廷的实力,别的地方如何不清楚,但安平郡周边的这些郡县,却是看得清楚得很,也深知陆长风的能耐。 闻言,吴东阳点了点头,这算是明白过来,随后也不由长叹出垢:“这些人也瞒会算计的,不过眼光倒是极好,能跟着咱们郡守大人,不比跟朝廷强啊!” 周其昌却是摇了摇头,这些人哪里是眼光好,他们那是被郡守大人给逼得不得不做出选择,眼下这情况,他们选朝廷那必死无疑,但选大人的话,却是能活,甚至还能活得不错。 能坐到现在这位置上的人,都惜命得很,如何愿意就这么以身赴死,多少也是要挣扎一下的,好歹郡守大人打出这诺大的名头来,周边郡县的诸位郡守们,不看好的估计没有几个。 不过这些话,他心里有数就好,就不用说得那么直白,不然传出去,那些个郡守们脸面也有些下不来,既然大人愿意接下他们,往后的关系还要是处好些,大人前方征战,后方必然不能出了乱子。 “你清点一下衙门可用的人手,看能调出多少人,尽快将这三郡都接手过来,各种政务也得尽快安排下去,此事不能拖得太久,就怕迟者生变,还是尽快掌控在自己手中,更让人放心。” 虽说都递了降书,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但这种事情,还是宜早不宜迟,尽快接手过来,更让人放心不是,拖得久了,让人生出别的心思来,反倒不美了。 吴东阳一听人手,顿时哀嚎一声:“郡丞大人,咱们衙门里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最有数,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甚至都远远不够,咱们现在要接手那三处衙门,根本派不出人手啊!” 他们这本就只有一个郡守衙门的人,丘岭郡那边的情况有些糟糕,直接分割了一半的人过去掌控局面,至于武源郡那边,陈郡守倒是很配合,基本上没用什么人,但也不能一个人不放,派了三人过去盯着,如今衙门这边,自己都不太够用。 闻言,周其昌也有些头疼,下面的人确实是不够用,原本衙门的官吏,其实就比正常情况下要多,但城中各种发展得很快,要用的人本就比正常情况下要多,现在已经抽调一部份出去了,衙门也确实出现人手紧缺的情况。 大人不在,如今衙门中的事务皆是他在管,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怎么着衙门里也不能少了人用,不然会出纰漏的。 思量了片刻道:“去学堂那边安排一场考试,只要差不多的,就直接调来衙门里用,至于衙门里的老人,分别调派去这三郡,再让他们带些新人过去用,到时候让他们多指点一些就是。” 说完,又补充道:“这几个郡县衙门里的人,应该多数都还能用,到时候见机行事,看看能用的都留下,不能用的打发了,再贴出告示重新征招一些人用,新招来的与原本衙门里的人牵连不多,若有才干,倒是可用……” 吴东阳听得一个劲的点头:“也预定金郡丞大人你脑子活,想出这办法来,我是一点都没敢往这方面去想,只是新招来的人,到时候可能会状况百出,只能让人多盯着点了。” 没人用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若是实在不行,倒也可往郡守府那边去一趟,问问郡主手中可有人手使唤,府中老人,用起来必然比新手更好使。”周其昌摸着下巴道。 郡守大人不在,也不好问他要人用,但郡主却是在城里的,跟她开口,想来是能得到支持。 吴东阳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忘了,还有郡主在城中可以主持大事,郡主府中的人,也确实都很能干。” 这一点不用别人说,他娶了一位郡主府出来的姑娘为妻,对于府中的情况,是知道得比别人多的。 “嘿嘿,下官这身份,也有点不够,不如还是劳烦郡丞大人跑一趟,与郡主说说这事,若是郡主舍不得人,到时候用不上了,再还回去就是,若是郡主舍得,这也是给人一份前程不是,料想没有人不愿意走出来。” 他思量着,郡主府中的人,多少与他家夫人有点交情,到时候若是有出息的,没准还能套点交情什么的,对他来说也没有坏处。 周其昌就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能离开安平郡,必须留守后方,不能出半点差错,不过你却是可以出去,这三郡之中,你挑一处去主事吧,如今也该多历练历练,往后大人夫走得更远,你也不能只在原地踏步不前。” 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吴东阳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万一出了差错,那可真是天大的事啊!” 他也不是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只一直都在安平郡衙门待着,经的事虽也不少,但让他走出去独挡一面,他还是有些没底气。 “怕什么,有大人撑着,出不了什么差错,你只要谨慎小心,不要被人挡枪使,也就行了。” 吴东阳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他不走出去见见世面,便只能裹足不前,只有走出去经历得多了,才会成长,也才会有更大的前程。 “好,都听大人的安排。” 第777章大怒 陆长风这边,势如破竹,接连占据了几个郡城之后,消息也飞快的送到了京城,各种奏报,呈递到许红鸾的案头。 在京中安心等待前线战报的许红鸾,在看到这些消息时,顿时大怒。 “废物,都是些废物,这个赵万松,真是该死!” 二十万大军,那是多少兵马,赵万松那个没用的东西,居然把仗打成这样,不过几日时间,就被人家打得一个不剩,连他自己也落到陆长风手里,这样的废物,他为什么还活着,他哪来的脸还敢活着。 “娘娘请息怒,事情已经如此,再如何生气也是无用,反倒气伤了自个的身子。”旁边,陈云海柔声劝解道。 同样的,他心里也相当意外,以为二十万大军出征,是十拿九稳的事,对方也不过一个小小郡城,那里能抵挡住二十万大军进攻,但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可笑,二十万大军居然输了。 这个赵万松在干什么,他也不是头一次领兵作战啊,之前平定叛军的时候,不也表现得很英勇吗,粮草紧缺的情况下,都能把叛军打败。 许红鸾深深吸了几口气,但仍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赵万松出征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向她保证会将陆长风押解进京,她都在心中想了好几种如何折磨陆长风的办法了,结果呢! 结果却是二十万大军,打得一个不剩,搞得她这次出征,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这叫本宫如何不生气,二十万大军啊,可不是二万,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这还只是其次,主要是朝廷二十万大军,却按不住一个陆长风,这让朝廷的威名何在? 如今天下人大概都觉得朝廷无能了吧! 这影响是很大的,往后下达各种政令时,那些偏远之地的,估计政令都不那么好通行,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甚至会冒出一些大不敬的想法来。 这一仗败得实在是太难看,若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将对方的人马也灭杀得差不多,那也说得过去,偏偏人家的伤亡都可以忽略不计,二十万大军却一个不存,这悬殊之大,朝廷大军的无能,简直天下皆知了。 “只是事已至此,赵万松现在还在人家手里,想要问罪都不能……”陈云海叹气,这一仗打得确实太难看了,即便他收了赵万松不少好处,但是现在都没法昧着良心为他说话。 “哼,赵万松现在是无法问罪,但其家眷却都在京中……” 许红鸾神色不善,目光如冰,道:“即便是兵败,若他能把陆长风的人头提回来,本宫也能恕他无罪,可他不但没提回陆长风人头,自己还落人家手里,如此无能之人,就不要怪本宫心狠了。” 这岂止是打了败仗,这也是在打她的脸,她委以重任,派遣二十万大军给他,他却将仗打成这样,让她颜面无存,后续朝中诸臣必然也要她给出个交代,要如何交代过去,赵万松不在,那就拿他的家人来交代吧! 陈云海闻言,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眼眸微垂,没敢再多说一句话,他在皇后身边这么长时间,已经颇为了解她的性情,这是位杀伐果决的主,主意拿定,谁也改变不了,他自是不会触这个霉头,为赵万松的家眷说话,若是触怒皇后,连他自个都要不保。 “来人,将赵万松的家眷,打入大牢!” 她吩咐了一声,随后就有人上前领令而出。 这事儿算是这么着了,只是事情却是没完,赵万松没能将陆长风按住,陆长风如今趁势而起,已经接连拿下几郡之地,若是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场面将无法收拾,甚至威胁到京城安危。 “陆长风真是个祸害,也不知要派何人出马,才能将他制住。”许红鸾喃喃自语道。 这会儿她是真明白过来,陆长风还是那个陆长风,没有因为去了偏远之地,就变得平凡起来,当年在京中的赫赫威名,先帝那般看重,一度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这样的人,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他收拾了的。 这次赵万松带二十万大军过去,就跟场笑话似的,反倒把他陆长风的名头越打越响亮,而这会儿估计他手下的兵卒,正士气如虹吧! 想到这些,她就不由一阵咬牙切齿,心里就越发恼恨赵万松了,你要没这本事就直说,偏偏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连她都信了,结果呢,仗打成这样,那陆长风没准还以为,她手里派不出像样点的人出去了。 陈云海听到她的话,也不由将朝中的武将都思量了一番,朝中除了赵万松这样的人之外,当然还有别的武将存在,只不过之前朝中倾扎得厉害,一些中立的武将都不太显得出来,赵万松这样的能出头,因为他之前靠的是齐仆射。 “娘娘,若说领兵作战,朝中当属谢大将军!” 这位谢大将军,是先帝在时就存在的人物,领兵打仗颇有些厉害之处,不然也不能得封大将军,只不过现在也只是空有名头,手里并没有兵,再则,年岁也不小了。 许红鸾闻言,微点了下头,这位谢大将军,她当然知道,只是之前朝中各方势力争斗,这位谢大将军两边都不靠,所以一直被排挤坐冷板凳,再加上他本人性子也太过耿直,总之,这冷板冷一直坐下来,现在就领了个虚职,没有实权。 不过他一把年纪,估计也没想再领兵。 再则,他一把年岁的人,也不知还能不能打得动仗,怕是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在了。 心里也不免有点嫌弃,这样的人,就适合当作吉祥物摆着,真要让他干点什么,怕是不成,到时候吃了败仗,一句臣已老迈,便能推诿过去,她要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她摇了摇头道:“年纪太大,已经打不动仗了,还得看年轻一辈的人物。” 陈云海一想,年轻一辈的将军倒也不少,只是,这些人的名头都不够响亮,而且真正上过战场的也没几个,这些都是些勋贵人家的公子老爷们,能混到将军的位置上,都是靠家里推出来的,真要有本事的,还是谢大将军那样的人物,但奈何人家也确实是年事已高。 第778章各方反应 而被他们议论的谢大将军,这会儿也收到了前方战报,得知二十万大军被打得一个不剩不说,主将还被人给俘虏了,他被震惊得久久无语。 二十万大军啊,那么多兵马,连城门都没攻破不说,给对方造成的伤亡,小到都能忽略不计,这仗打得简直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谢良珏也看到了战报,不由摇头道:“赵万松也就那点能耐了,当初能平定叛军,皆是因为平王、诚王都太过无能,就这样也都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平乱。” 当初那一仗,打得也饱受人诟病,如今这一仗,那简直就是自己去送死。 赵大将军叹息出声:“朝廷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二十万大军,就这么轻易葬送了,折损的不只是这些人,还有朝廷威名受损,往后…… 还提什么往后,若是无人弹压住陆长风,朝廷就没有往后了,那陆长风何许人物,边关的凶残蛮人都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朝中再找不出比他更有能耐的人。 这话,谢良珏是极其赞同,先帝在时,还有些励精图志的样子,后面当今上位之后,毫无作为,现在竟是连朝政都置之不理,全落入皇后手中,而皇后虽是野心勃勃,但治理国事方面,仍是有所欠缺。 虽是如此,但她心机手段都有,而且下手狠辣,不服气的直接派人暗杀,一杀就是杀人满门,这样的手段,完全震慑住了朝中百官,全都哑然熄火,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一家老小的性命却更重要,所以很多有才干的人,都不愿意冒头,缩起脖子做人。 “陆长风那边,朝廷必然是会派人镇压,若是无人可用时,怕是会落到阿爹头上。”谢良珏皱眉道。 他阿爹的本事,他是最清楚,但朝廷如此,他是不希望这差事落到自家人头上,到时候打赢了嘛,未必有多少功劳,打输了嘛,赵万松的家眷就是下场。 这事儿,他都不得不说,赵万松虽是无能,千刀万剐不为过,但其家眷又何等无辜,打败仗就要死一家老小,这仗哪个武将敢去打啊? 他觉得,他们一家还是缩起脖子做人吧,给皇后办差,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大将军就摆了摆手,道:“我也一把年纪了,到这个岁数,不应该我上战场,朝中还有不少年轻后辈呢!” 听他说年轻后辈,谢良珏都有些一言难尽,朝中武将都是怎么回事,谁还不清楚了,多是勋贵之后,祖上倒也出过些能耐人物,但这不是一代不如一代嘛,后辈出彩的真没有几个,如今立在朝堂上的那些武将,怎么说呢,也就那样吧。 说起兵法谋略什么的,那也是头头是道,但多是纸上谈兵的人物,真正上过战场的没有几个,而且多是贪生怕死,让他们领兵作战,怕是个个都会推诿不前。 要不然,他也不会担心,这事会落到自家阿爹头上了。 “若是无人可用时,阿爹估计还是会被推出去!”谢良珏如此道。 那些人的尿性,他多少是有些数的,自己不想去,便推别人去呗,到时候推来推去,指定就落到他们谢家头上了。 “阿爹,不如今日就开始装病吧,你本就上了年纪,再要身子不好,如何也不能把你推到前头去,倒不是我想得多,而是为皇后娘娘办事,那可真不见得是好事,赵万松虽说是有罪,但其家眷何其无辜。” 谢大将军不由长长叹息一声,赵家的事情,满京城谁不知道啊,几岁的小儿都被拉出去斩首示众,太过残暴了。 “也罢,那就病上一段时日吧!” 谢良珏总算放心了不少,倒不是他们畏战,实在是这事儿出力不讨好,再则,陆长风那是什么样的人物,淡出京城多年,估计一些人都不知道他这号人了,但他岂能不知,当年那战功赫赫,可不是作假的,朝中武将有几人能是他的对手。 而如今的朝廷,又这般让人……他有时候都在想,倒不如让陆长风来推翻了好,以陆长风那赏罚分明的性子,指定比现在要好。 再有,他与林满月还有几分交情在呢,当初自己伤了手,一度以为将成为废人,当时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让她给治好了,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如何愿意在战场上与他们对立。 谢家还是置身事外的好,管他们谁打输打赢,他们只管顺应局势走就好了,什么忠君爱国,坐在上面的那位,算什么君,朝政早落入妇人之手了。 有关于赵万松兵败一事,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此事呢,可以说是京中这段时间最热的话题。 前户部尚书吴庭运,这会儿也不由唉声叹气。 “二十万大军啊,就这么没了,还有大军出征的那些粮草辎重,什么都没了,从大军开拔时,军需都不知支出多少,约摸是有上百万了吧!” 做为前户部尚书,这方面他心里最是有数,大军开拔,军饷、粮草、武器……这么些各种军备物资算下来,何止是百万啊,钱粮耗费不少,如今更是一个兵卒都没能回来,连主将都陷落! 这仗打得,真是让人说什么好,输得那叫一个彻底啊! 吴承志一个劲的点头,道:“可不是嘛,这仗打得太差劲了,居然全军覆没,连主将都没能回来,赵万松也太没用了,也不怪家眷都全被斩首,可见皇后娘娘有多盛怒!” “赵家家眷被杀,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吃了败仗就杀人全家,看谁还敢上战场,皇后娘娘这是走了一步臭棋,陆长风的崛起,已是势不可挡了。” “势不可挡,不能吧,如今也不过是占据了几个郡而已,只要朝廷派出大军,应该很快就能平定动乱。”吴承志如此道。 在他看来,朝廷这样的庞然大物,如何能轻易撼动,陆长风兵败,是迟早的事。 吴庭运摇了摇头:“陆长风岂是一般人物,他要做的事情,未必不能成,你且等着瞧吧!” 他也并非是多看好陆长风,只是觉得朝廷这般行事,完蛋是迟早的事,而如今刚好冒出个陆长风,其本事又不小,所以,未必不能成事。 第779章十分严峻 许红鸾在朝中挑选适合的武将,准备再次出征,务必要将陆长风拿下,不让他一步步慢慢做大。 只是她才透露出这个意向,朝中的那些武将便纷纷退避,这个说身子不适,在家装病,那个说练武时不小心闪到了腰,更有人直接请辞,连官都不想做了。 这是她没有意料到的,同时也让她极为气恼,这些人平时个个威风八面,无处不在的展示自己的军事才能,真到要用他们的时间,竟然一个个都打起退堂鼓来,以至于一时半会儿,她竟找不出合适人选来。 气得她砸了茶杯:“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不想以军功加官晋爵吗?” 见她大发雷霆,陈云海微垂下眼眸,其实他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加官晋爵什么的,那也得有命去享啊,没见赵万松这位才得胜归来的将军,在陆长风手底下吃了如此败仗,连他自个都落人家手里。 二十万大军都吃了败仗,有此为例,谁会那么想不开,这时候人家士气如虹的时候,领兵出征,那就是往人家刀口子上撞。 “娘娘,有前车之鉴,这会儿估计是没人敢领军出征。”他说了句实话。 许红鸾也反应过来,这就让她更生气了:“都是些废物,打都没打,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吗,赵万松是这样废物,他们觉得自己也都是废物了吗?” 没有人愿意领兵对抗陆长风,这让她很生气,但一时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强按着人去,就更不可取,谁知道人家会把仗打成什么样。 “我就想不明白了,那陆长风再如何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活生生一个人,有血有肉,也会生病也会受伤,就那么可怕吗?” 硬是吓得这些人没一个敢站出来领兵! 陈云海咽了下口水,有些没敢说,这不止是陆长风厉害的原因,还有赵万松家眷的原因在,打了败仗全家都被砍头,这可有点着不住了。 “陆长风厉害只是原因之一,大概还有别的原因吧,娘娘不如多给些好处看看,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把各种好处都往上提一提,没准就能让人心动了,不是有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许红鸾就觉得更生气了,人家大权在握时,上面怎么吩咐,下面的人就怎么做事,到她这里,却是有些命令不动朝中这些官员,虽然看似人人都敬畏她,但却并不肯听她的指挥,这就让人恼火了。 “本宫开出的条件还不够好吗,都说了若是能得胜归来,便许以侯爵之位,这都还不足以让人动心?”想当初,陆长风平定边关,结束数年的战乱,回京来时,也只是封了侯爵之位而已。 如今只是平息一个内乱,她就许出爵位,这还不足以让人心动吗,那这些人还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王位,甚至把皇帝拉下马,他们自己坐上来? 她觉得这些朝中的官员们,简直不识抬举,她好好的待他们时,他们就是不肯听话,非要逼得她使出手段,他们才肯听,全都是些贱皮子。 陈云海心想,虽是许下侯爵之位,但那得取胜之后才有,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又有几人能有信心得胜归来,这侯爵之位,可不是那么好拿,最主要的是,若是吃了败仗,下场很不好啊,家眷都保不住。 这会儿想想,皇后娘娘下令杀了赵万松家眷之事,还是太冲动了,应该三思! 但这话他不敢说,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再来后悔也是无用,人死又不能复生。 “娘娘,如今之计,还是得想法子,让人领兵出征,不然,这么放任下去,陆长风可能……” 他这里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启禀娘娘,东南传来急报,陆长风已连下数城……” 陈云海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什么,怎么这么快,那些郡城的官员,都是吃闲饭的吗,怎么就没能把人抵挡住?” 这话问出来,他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各郡城并没有什么兵马,其中一部份,还被赵万松给抽调走了,说是空城都不为过,又拿什么来抵挡,东南一带又没有什么军事重镇,自然不用囤什么兵,也就出现这种情况了。 这会儿,他都不由觉得脑子嗡嗡嗡,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怕是要不了多久,都能直逼京城来了。 “娘娘,现在要怎么办啊?” 陈云海转头看向许红鸾,等着她的回答,形势这般严峻,远超之前平王、诚王造反时的动静,那会儿毕竟还有大军能抵挡住,逐步将城池收回来,虽然收回来的基本上都是空城,到现在都还没能恢复过来,但好歹也是收回来了。 只眼下这情形,陆长风如此强劲,朝中连领兵的人都没有,这就…… 许红鸾一且不敢置信的样子,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不可能,他不可能攻到京城来!” 话说完,猛的往后倒了下去。 陈云海大惊:“娘娘,娘娘……” 殿中的内侍也慌乱成一团,全都涌了过去,有人上前掐人中,有人一个劲的呼喊:“娘娘,娘娘!” 那叫一个乱糟糟! 还是陈云海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人道:“快去请御医!” 这才有人赶紧跑了出去。 又是过了好一阵之后,御医才匆忙赶了过来,最后得出诊断结果:“这是怒急攻心,需得好好静养!” 这话说得,需要静养,如今朝局如此,又有陆长风如此劲敌在外,如何能静养,陈云海也没多说什么,只问道:“娘娘何时能醒来?” “若是不急,便等着慢慢苏醒即可,若是着急,倒也可以扎上两针……”御医微皱了下眉头说道。 陈云海心想,现在这情况,哪能不急,都火烧眉毛了,陆长风已经连下数城,是再不能耽搁,平叛的大军必须得有个说法才行,不然,待人攻到京城来,什么都晚了。 “现在形势紧急,那就劳烦御医扎两针,让娘娘尽快醒来,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妨娘决断,这时候可真耽误不得。” 皇上是个不管事的,咳咳,他是皇后的人,当然也不希望皇上出来管事,不然,可没有他陈云海的一席之地,所以,还是唤醒娘娘继续主事的好,皇上那边,还是不要打扰他清静了。 第780章朝局糜烂 “听说皇后昏倒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刚刚也听说了,有内侍着急忙慌去请御医,还一路喊着说皇后晕倒了!” “这内侍有些没规矩,若是在以前,可不敢这样大呼小叫,也就是现在,都说这位皇后规矩大,但实则不然,……” “咳咳,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隔墙有耳,回头就呈报到那位案前,到时个可没有你我好果子吃。” “倒也是,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怎么就现在昏倒了,眼前大敌当前!” “嗐,什么大敌不大敌,从前不也都是同殿为臣,说起来也是老熟人,真要有什么不好,到时候也还有几分情面在吧?” “也对,总好过这位的手段。” “那些且先不说,你说如今朝中谁能出征,必然得有人站出来,不然前方局势就控制不住了。” “这可说不好,那些个武将平时个个都一副了不得的样子,现在正用得上他们的时候,都贪生怕死起来,朝廷养着他们,也不知有什么用。” “真到生死关头,谁人又不怕死,更何况还有前车之鉴,说来说去,还是上面那位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然,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无人可用,罢了,随她去吧!” 朝中诸位大臣,对于如今朝局议论纷纷,但真心愿意为其出力的,却没有几个。 许红鸾被御医几针扎下去,悠悠转醒过来,还有片刻的茫然。 “娘娘,娘娘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现在感觉如何?”陈云海挤开御医,上前询问道。 “我怎么了?”许红鸾哑着声音问道。 “娘娘刚才急怒攻心,晕了过去,好在御医手段了得,为娘娘施针,方才醒了过来,娘娘,你现在感觉如何?” 陈云海是真的关切她的身体,毕竟她是他的靠山,若是就这么倒下了,那他也没好果子吃。 许红鸾感受了一下自身,她本也是医者,对自身情况还是比较了解,说起来她的身子骨一向极好,以前还曾练过一段时间的武艺,后面倒是慢慢的不练了,但身子骨也比一般人强。 会突然晕倒,大致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近日国事繁忙,她颇为操劳,没有休息好,再加上突然听到前方战报,一时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晕倒,自身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好好休养几天,便能养回来。 随即摆了摆手:“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闻言,陈云海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他就怕她有事,自己没了靠山,那才是大事。 随即便关怀一句:“娘娘千万保重身子,有什么事交给别人去做就是。” 听到这个,许红鸾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交给别人去做,她倒是想啊,但是那些人个个滑不溜手的,她根本就指挥不动,就是把事情强压下去,人家也会一个劲的推诿,她如今是真觉得身心俱疲,上位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多少有点体会到当初赵元英的无奈。 突然想到赵元英,不由问了一句:“我刚才晕倒,皇上那边如何?” 皇上? 陈云海懵了片刻,皇上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他能如何? “皇上应该是还不知情,娘娘,你这是?” 是什么意思,是想皇上过来看望一下,还是担心皇上趁你晕过去,想要抢夺权柄? 他这会儿还真有点没搞懂,她现在心里是在想什么,皇上被软禁了,心里岂能没点怨恨,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 许红鸾微恍了下神,随即摇了下头,道:“无事,就顺口一问。” 陈云海也就知趣的什么也不再说了。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朝中诸位大臣,正等着娘娘决策,这会儿正在议事堂侯着,如此大事,想来他们也很心急,娘娘你现在是过去见他们,还是我去把他们打发出去?”他如此询问道。 当然是希望她能撑着身子,赶紧过去与诸位大人商议军务问题,这事儿是真不能拖了,那陆长风领着大军,一路所向披靡杀了过来,朝廷这边是真的不能再拖了,拖不起。 许红鸾就从床上下来:“更衣,我这就去见他们,此事不能再拖!” 很快就有内侍过来侍侯,换了一身皇后袍服,随后便去了议事堂。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唱喝,原本还各自小声议论着的朝臣们,这会儿便都收了声,纷纷朝着她行礼:“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诸位免礼,前方战报,诸位都看到了吧,不知有何高见?”许红鸾面色不好,目光冷冷看向诸人。 有何高见,他们有什么高见,这朝中之事,不都是皇后娘娘你的一言堂嘛,你说如何便如何就好,何需询问我们的意见。 朝中诸位大人们,对她又岂能没有怨言,一介女流将他们给压制住,凭的还不是什么过人才华,只是一些阴私手段,这如何让人心服? 在场诸人,不服气的多了,但谁也不会宣之于口。 “谨听娘娘吩咐!”有人开口道。 听到这话,许红鸾就感觉更累了,她刚才晕倒,才苏醒过来,这些人就不能给她消停点吗? 出出主意,给点意见,能死吗,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 “陆长风的大军,不过短短时日,就连下数城,朝着京城而来,你们若是一直拿不出主意来,他的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你们当真不怕吗?” 许红鸾目光扫向诸人道:“别以为他会放过你们,真要让他攻破了京城,头一个拿你们开刀,我可不是吓唬人的,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坐在这位置上,还能给你们各种优待,若是换一个人,到时候是什么情形,当真心里没点数吗?” 她已经对他们够好的了,这些人若还不识趣,可别怪她心狠手辣,想到此,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话一落,顿时静了静。 这时有人开口道:“娘娘,此事还得派出得力的武将才成,只是他们似有些……不同意见!” 何止是不同意见啊,他们是直接拒绝出征,根本不想沾手此事。 为何会如此,大家心知肚明。 “今天你们必须拿个章程出来,此等紧急的军国大事,若是拿不出主意,今儿便歇在这议事堂内吧!”她直接放出发狠话。 诸位大人都不由面面相觑,这简直是在耍无赖,平时你不是主意最正嘛,这时候就想起他们来了。 第781章不太正常 被皇后娘娘逼着,一群官员也没有办法,随后便推举出一人来。 此人乃是靖远侯,祖上倒也是军功赫赫,威震一方的人物,只是后代嘛,大家都知道的,一代不如一代嘛,上一任靖远侯病故,如今的靖远侯陆昭平,也才继承爵位不到一年,与朝中诸位大人们,关系还在磨合之中。 如今被推举出来,也可见其平常为人,并不那么讨喜。 这事儿以圣旨的方式,直接摁在他头上,陆昭平也有些发懵,但奈何旨意已下,他又不能抗旨不尊,只得哭丧着一张脸,接下这差事。 他原本还想找朝中诸位大人们商议一下,看此事还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或是推到别人头上,结果,他还没走近,人家就这个有事,那个有事要忙的,全都一哄而散,他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最后实在无奈之下,他甚至求到了御前大总管刘德顺跟前。 “刘公公,皇上不愿意见我,那你能不能为我求求情,领兵平乱这样的大事,我真的没有把握,我纵是身死也不要紧,只是怕耽误了朝中大事,不能将乱军阻挡在外,到时候对朝中局势更为不利……” 什么身死不要紧,命都没了,还能不要紧,但话得这么说不是,不然,岂不是显得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这事儿他是极力想推掉,但名声还得要。 刘德顺听到他一番话,也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对于这位靖远侯他也是一脸同情,但奈何,他这殿前大总管,其实也就是空有名头,在皇上跟前是说得上话,但皇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心中都有数啊,这位靖远侯想找人说情,这也没找对地方。 “哎呀,侯爷,不瞒你说,皇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心里该有数才是,这事儿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必然是更改不了的,侯爷不如还是早做打算,看看如何能尽快平乱吧!” “公公你有所不知,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找上你这儿来的,但凡有别的办法,我……皇上倒底是皇上啊,他肯定能帮我度过这一次难关。” 只要皇上发话,收回旨意,另派人去平乱,这事儿不就成了嘛,当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规矩他是懂的。 刘德顺心想,你怕是对皇上有什么误解,皇上他压根不管事,现在更是管不了事,连皇后那什么,他都管不了,又岂能管到你这事上头。 他也不由暗自摇头,也不怪这样谁也不想沾手的难事,会落到他头上,这靖远侯实在是眼不明心不亮,如今能做主的是皇后娘娘,他不去求皇后,反倒求到皇上这儿来了,与其在这里与他这个空有名头的殿前大总管纠缠,还不如去找皇后身边的陈云海更有用。 但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说起来他也是皇后的人,哪能给皇后找麻烦不是。 “侯爷,你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是真的帮不上忙,皇上这边也没办法,即便是想办法让你见到皇上了,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皇上早就被软禁起来,手下一个可用的人都无,他能有什么办法,再则皇上也不是爱搭理这些事的人。 “皇上怎么能没有办法呢,那可是皇上……”陆昭平也有些急了,若是不能把这事儿丢出去,那他就必须得领兵去平乱,陆长风是好对付的吗,他再是无知,也知道赵万松二十万大军都被打散,他可并不觉得自己比赵万松强。 刘德顺是彻底不耐烦了,皇上虽然是皇上,但皇上不管事啊,你天大的事儿找过来,那也得皇后娘娘做主。 他就觉得自己这是在跟对方浪费时间,这靖远侯脑子实在有些不清醒。 “侯爷请回吧,奴才这里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侯爷了。” 说完,转身就走,再不搭理对方。 “刘公公,刘公公……”陆昭平连声唤道,但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一边一个将他拉住,将人强行带走。 看人被拉出去了,刘德顺才摇了摇头:“这靖远侯,啧啧,下次可再不能让他来了。” “刘德顺,刚刚是何人在外吵闹?” 内里,赵元英问了一声。 闻言,刘德顺忙小跑着过去,陪着笑道:“回皇上的话,刚才是新任靖远侯过来,说是想求见皇上,奴才把他打发走了。” 赵元英不由皱眉,自从许红鸾掌权之后,朝中大臣已经没有人来找过他了。 “这靖远侯怎么回事?”他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外面的事情,他懒得去管,也不想去管,但突然有人找过来,也不免让他觉得奇怪不是。 刘德顺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有瞒着的必要,皇上知道了,与不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随即便回道:“事情是这样的,听说陆长风造反,朝廷二十万大军被他打得一个不剩,连主将都被俘虏了,紧接着便连下数城,朝着京城方向打过来了,朝中便派遣靖远侯领兵平乱,但靖远侯却不想去,便想过来求皇上……” 这些事情,赵元英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人不会刻意传消息给他,他也不会去打听,那些事情听得越多越烦心,但这会儿听到陆长风造反,接连拿下数座城池,也不免有些心惊。 “原来是陆长风反了啊,先帝在时,他可是先帝跟前的红人,那会儿在京中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但后来……” 后来怎么着就成了反贼,他那每日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竟有些不好使,一时想不起来了,当初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奴才当初在宫中,也曾听过陆侯爷的威名,只是后成了反贼,着实可惜了。”若是为朝廷所用,就不会出现在的乱子,不过皇后娘娘那脾气,也未必能容得下人。 “唉,反吧,都反了吧,随他们去吧!”赵元英叹息出声。 造反也好,不造反也好,他觉得日子过得,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当初觉得登上至高之位,是无上荣耀,但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才知道做皇帝,远没有做郡王世子来得快活,当时,他怎么就想做皇上了呢? 唉,他这脑子,好像有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 刘德顺看他这样子,也不由暗自叹气,皇上这精神状态,越发有些不太好了,思量着,要不要去跟皇后禀报一声,但一想最近朝中事多,他这时候撞上去,怕是不太好,索性皇后也不是太在意,那就等那边不忙的时候,再去禀报吧! 第782章再破一城 最终陆昭平带了五万人马,在平阳郡拦截陆长风。 这让他心中颇为不忿,当初赵万松领兵出征,那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可到他这里,居然就只有五万人马了,他比赵万松差到哪里? 但不管怎么说,上面只肯给他五万人,而据探子回报,陆长风一路打过来,每接收下一郡之地,都会留些人马守城,如今他也只带了两万人马杀过来而已,相较于两万对五万,他在人数上还是占据优势的,这让他稍稍安心。 “前方探子,可有消息传回来?” 陆昭平颇有些紧张,每刻一段时间,就要询问一下,只有最新消息传来,才分让他稍感安心一些。 “回将军,还不曾有消息传回。” “怎么回事,这才有两个时辰了吧,我不是让他们隔一个时辰,就传递前方最新情况吗?”他不免有点生气,下面的人竟然不听军令,是不将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不成? 要说起来,他这还是头一次领兵作战,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特别是对手还是陆长风,这人可是战功赫赫,他手下的兵,还全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战斗力惊人,不然也不能将赵万松二十万大军全灭。 见他发火,跟前的小兵有些被吓到了,连忙道:“这个,小的也不知啊,要不再派人去探探情况?” “派,赶紧再派人去探探情况,是否是前方探子被人灭了口!” 对方是战功赫赫的名将,而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最清楚,如此实力不对等的交战,他真的毫无底气,甚至让他有些惊弓之鸟,探子没及时回报消息,都让他觉得坐立难安。 跟前的小兵想想,觉得很有道理,随即转身去安排了。 陆昭平坐下来没一刻钟,便又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动,这一场战事让他心神不宁,即便手下兵马远超对方,但仍是让他心神不宁。 “来人,帮我把王郡守请来。” 王郡守乃平阳郡郡守,官声不错,平阳郡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民生方面搞得还算不错,只不过在郡守的位置上,也是坐了多年,也没有升迁的意思,瞧着他目前的情形,大概是要在郡守这位置上致仕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他领兵来平阳郡,目的只是将陆长风阻挡在外,不让他继续攻克城池,一路往京城而去,总之,他只需要将人拦住就好了,不用击败对方也行,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总好过赵万松二十万大军全灭。 没过多大会儿,王郡守就被请了过来,对于陆照平这位将军,他是十分客气的。 “不知将军唤下官来,所谓何事?” 他问着这话的同时,也不免打量对方几眼,只是目光才看过去,就不免皱眉。 这位靖远侯,从来到平阳郡后,就满脸的焦躁,之前见时,还以为是大军赶路过,侯爷身娇肉贵有些吃不消赶路的苦楚,但这都休整几日了,怎么还这般心绪不宁的模样。 要知道领兵作战的将军,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现在这样子,也不免让他心中忧虑。 那陆长风一路杀过来,处处彰显出他的军事才能,攻克一座城池,往往不用一两天时间,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城里没什么兵卒的缘故,但做为守城一方,这速度还是太快了。 “王郡守,城中一切安排,可还妥当?” 他本不想过问城中情况,只一心守好四方城门就好,其余的事情,就不用占据他的心神,但奈何现在前方情况不明,他又不免担忧城中会不会出状况,少不得过问两句。 再则,王郡守与他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一些事情,无人可相商,倒是可以与他说上几句。 听到这一问,王郡守有些没搞懂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城中一切妥当,知道有大军来攻城,城中百姓这几日多是关门闭户在家中,连街上都少人走动。” 不出来走动好,少生乱子,对此,陆昭平略为放心。 “城中有王郡守看管着,我也放心不少。” 王郡守不由抬眼看向他,随即道:“城中自有下官看管,将军只管放心安排军务即可。” 话说着,心中突然多了一比忧虑,这位靖远侯陆将军,看着似有些不靠谱的样子,以往也没有参与过什么战事,当然,领兵的将军,也不能仅以资历来定论,好比之前的赵万松,那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吧,但二十万大军,也是说灭就灭,连他这个主将,都成了俘虏! 但是陆昭平的这样的状态,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妥。 想了想,开口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疑虑?” 闻言,陆昭平长叹一声,道:“实话与王郡守说吧,我对于守城,实在没什么信心,赵万松二十万大军都不敌,我这五万人马算什么?” 他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心中的各种压力,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陆长风的名头已经够吓人了,他还得承受京中的压力,兵败后的结果,也得他来承担。 如今是有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前方的探子久久不回报消息,他这心里就觉得有那儿不对。 王郡守即便心里已经有点数了,但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出来时,仍是不免觉得震惊,做为领兵的将军,居然对此战毫无信心,那下面的兵卒呢,又哪来的信心,这一仗还没打起来,他都能看到败局了! 他眉头皱成一团,平阳郡不保,他这个郡守岂不也要成为人家的俘虏,当然,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想过兵败后的情况,但是,那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如今这么直白的摆到台面上来说,他仍觉得有所不适。 “将军,仗还没打,你岂能失了信心?” 这位陆将军,真是有愧于祖辈的威名,明明手握五万大军,怎么就怕了人家两万兵马,虽然对方是很厉害,但你也不能连打都没打,就觉得要输了吧! 心态差成这样,朝廷为什么会派这样的将军出来,难道是派不出别的将军来了吗? 陆昭平则是看向王郡守,一脸认真的问道:“王郡守,难道你真的就那么有信心,觉得能守得住平阳城?” 这话还真把王郡守给问住了,他哪儿来的信心能守住城,原本城中也不过三千兵马而已,这点人根本守不住,但朝廷派了五万大军过来,他还是能想一下的,但现在看陆昭平这样子,他哪还有什么信心。 “陆将军,不管如何,还是得把平阳城守住啊,不然这满城的百姓该如何,还有朝廷那边,要如何交代?” 第783章气炸了 许红鸾接到前方战报,已经是几天后了,在得知平阳郡也落到陆长风手里后,顿时人都要气炸了。 “陆昭平这个废物,五万大军,皆是朝中精锐,竟不敌人家两万兵马,不到一日时间,就让人破了平阳郡城,当真是个废物……” 她气得头一阵阵发晕,若陆昭平在她面前,她指定把人拉出去砍了。 “这个废物兵败被俘,连以身殉国的勇气都无。”如此没用的东西,他怎么就不去死,死了倒也罢了,偏偏还活着落入了陆长风的手中,简直让人看她的笑话。 殿内,所以侍侯的人,全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就怕这时候被皇后娘娘注意到,拿他们出气,全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人敢吱声。 倒是陈云海,如今是许红鸾身边的红人,并不像一般侍从那样畏惧,倒是出声劝慰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 同时,他也不由眉头紧皱,在此之前,他也是没料到,靖远侯如此不济事,带了五万兵马过去,竟然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人攻破了平阳郡,这也太快了吧,好歹多撑几日,就算兵败也说得过去不是,怎么说那五万人马,也是朝中精锐,就这么没了,他都不免有点心疼。 试想,之前赵万松出征时,二十万大军中,有大多数都是各处卫所收拢来的杂牌军,那些军卒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二十万大军败了,也可以说是情有可原,但此次可是朝中精锐,却仍是败了。 他突然也就明白过来,陆长风的实力确实有些可怕,五万精锐都被轻松击败,甚至还是守城一方,败得如此之快,这么一来,朝中还有何人能是他的对手。 到这会儿,他都不免忧虑起来。 “这些人如此没用,叫本宫怎能不生气?”许红鸾咬牙切齿道。 她就不信了,朝中这么多文臣武将,当真就没有一个比得过陆长风的,他再厉害那也只是一个人,功夫再厉害,脑子再聪明,能跟满朝文武加一块儿还厉害?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的一个问题,虽说是大权在握,但朝中那些文臣武将,其实多是畏惧她的手段,并不是真心为她效忠,在此之前,她觉得能让人畏惧,也就足够了,反正朝堂上,不也都是她说了算嘛。 但现在看来,却还远远不够,得让他们真心实意为自己效力,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帮自己出谋划策,不然,她拿什么来抵挡日渐壮大的陆长风。 提到陆长风,她就恨得咬牙。 当初自己心悦于他,但他却死活看不上自己,后面她就想让他后悔,到如今她成了皇后之尊,却也没能让他俯首,反倒是派兵来打,还屡战屡胜,势不可挡…… 陈云海见她气得不轻,心中长长叹息一声,也只能柔声劝道:“娘娘现在生气也是无用,不如多想想,看派谁人出征,挡住陆长风的攻势,不让他再进一步。” 若让对方这么一步步蚕食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直逼京城了,真到那时,可就危险了。 其实他心中仍是有些疑惑,陆长风当真就那么厉害吗,靖远侯当初出征时,可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他放水的原因,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真要敢这么帮,他在京中的家眷,岂能有活路。 当然,他心中的怀疑,半句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提,不然,她若是当了真,没准真要拿靖远侯的家眷撒气了,之前杀了赵万松的家眷,就惹得朝中武将们纷纷避战,不愿意出来领兵,靖远侯还是被强推出来,他实在拒绝不了,这才领兵出征的,这会儿要是再把靖远侯府的家眷杀了,那真就再找不出一位武将愿意领兵的了。 说到这个,许红鸾又觉得气血翻涌,之前一提让人领兵出征时,那些武将就病倒不少人,后面陆昭平出征,他们的病才好,估计现在他们又要病了吧! “你觉得朝中武将,何人能担此大任?” 之前武将纷纷避战,她也是无人可用,被推出一个陆昭平,她也没多想,便直接下旨让他领兵了,当时想的是,靖远侯祖上也曾有威名,陆昭远身为后人,自也能学到几分领兵的本事,再加上,给他的五万兵马,均是朝中精锐,就算不能胜过陆长风,怎么也能稳住平阳郡吧! 可哪知道,陆昭远也是个废物,领着远超人家一倍多的兵马,竟还是吃了败仗,甚至连一天时间都没坚持下去,这是何等的无能? 她现在也是真的觉得头疼,那些武将们,都不愿意站出来,她倒是可以强行摊派,但那些武将的本事,也各不相同,她不是军事方面的行家,也不知该让谁来担此大任,最主要的还是,她不想再败,必须得赢,再要吃几次败仗,朝中便无兵马可派。 所以现在,必须得谨慎行事,不可再莽撞,也不能再吃败仗了,士气一再被打压可不是好事,朝廷的威望将逐日减退,到时候谁还敬畏朝廷,失了敬畏之心,朝廷的政令都不好使了。 “这个,微臣对朝中诸位将军,也不太了解,实在不知该派何人出征的好,娘娘不妨将诸位武将都召集起来,大家集思广益,总能派出更合适的人来。” 军国大事,他也不是这方面的人才,他擅长的,更多的是讨皇后娘娘的欢心,别的事情,他可不敢指手画脚,最主要的是,他知道现在不能再出错了,不然,陆长风一步步直逼京城,到时候京师就危险了。 他现在自然也是希望,能有人把陆长风给镇压下去,他们是找不出合适人选,但朝中那些武将们,对彼此的实力,各自擅长什么本事,料想是知之甚详,只要他们愿意真心出力,局势就会步步好转。 闻言,许红鸾略有些失望,更多的还是头疼,她与那些文臣武将扯皮太多,跟他们周旋起来,真的是劳神得很,若是可能,真的不想跟他们坐下来商谈任何事务,人完全不配合,越商谈越让人生气,她是皇后也遭不住。 但这事,陈云海说得也很有道理,还必须得跟他们商议出个结果来才成。 第784章牵挂 安平郡内,郡主府中,程婆子一脸喜气洋洋的禀报道:“郡主大喜,大人已经拿下平阳郡!” 闻言,林满月放下手中的账册,一脸惊喜的抬起头来:“当真。” “千真万确,刚才衙门那边收到前方战报,便立即派人过来传了信,这如何能假得了。”程婆子满脸带笑。 当初从京城出来时,他们这些下面侍侯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的,毕竟京城那样的地方,离开了就再难回去,更何况大人身上还背上了反贼的名头,不过后来到安平郡安家,日子仍平稳的过起来,那些想法倒慢慢淡去。 毕竟过日子到哪儿也是一样的过,只要把日子过好了,别的也就不用再多想。 但现在局势一天一个样,没准哪天,大人就打到京城去,他们便又能回去了,当然,到时候的身份地位,就又不一样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既然是衙门传来的消息,那必然是真的了。” “也不知前方伤亡如何?” “奴婢打听了一下,听说伤亡不大,郡主大可放心,咱们大人用兵如神,朝中的那些武将,多是空有名头,可不是咱们大人的对手!” “你说得也对,咱们大人可是平定边关蛮夷,以军功封侯的人物,自不是一般人能比。”倒不是她自夸,陆长风也确实有本事。 朝廷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时,一般人怕是吓都要吓死了,也就陆长风面不改色,沉稳应对,硬是将对方二十万大军都打散了,甚至还俘虏了不少人,将这些人充入自己的军中。 这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陆长风这边,她其实并不怎么担心,毕竟实力在那儿摆着,能战胜他的人,也可能还没出生。 “也不知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前方有军报传回,他们也不知道带封信回来报个平安,真是不让人省心。” 两个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把我不能无产拘在身边吧,安全是安全了,但他们却不乐意,放他们出去吧,他们是自在了,但她这心里又难免不放心,毕竟那儿是战场,乱糟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是好。 一听她这话,程婆子也是一脸忧色,她是亲眼看着两孩子长大的,如今跟着去战场,也同样为他们担心,就怕不小心中了流矢什么的。 “郡主就不该心软,放他们去战场,倒底不安全,让人忧心。”如今这一去,更是连信儿都不带一个回来,让人完全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林满月却是摇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总拘他们在府里待着,估计也是待不住,没准自个偷偷跑了去,那样更容易出事。” 主要是这个年纪,也确实是可以去外面历练一下,谁家男儿不热血,陆辰阳从小习武,跟在他身这的护卫,也都是军中出身,耳濡目染之下,他又岂会不向往军营,特别是他亲生父亲,还是战场上的将军,做儿子的,又岂会不濡慕父亲。 跟着去军中,亲临战场,这样的机会,他又岂会错过,听别人说得再多,也没有自己亲眼看到的来得真实。 “再说了,他这个年纪,也确实该学点东西,跟在大人身边,随时有人指点他,进步应该会很大,父亲是将军,儿子若是差太远,那也说不过去。” 子承父业,他若不跟着学点本事,往后如何能担当起这份责任。 程婆子一听,就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随即便道:“郡主说得极是,倒是奴婢想差了。” “也不是你想差了,而是关心则乱,你也是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如今人去了战场那样危险的地方,又岂能不担心。” “这话极是,奴婢哪能真放心呢!” 程婆子轻叹了一声,道:“少爷倒也罢了,小姐也跟着去,女儿家养得娇贵,这如何能让人放心。” 男儿要建功立业,女子嘛,就不必如此,只是小姐那性子,似乎被少爷给带歪了,倒底是个姑娘家呢,只是小姐看似脾气软和,实则性子也有些拧,郡主又舍不得斥责。 “这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学了一身的本事,如今正好有用到的地方,我如何能阻拦着不让她去,不然要怨怪我了。” 军中多伤患,再则,随军的女子也不止她一人,若只单独不让她去,怕是留在府中,也只会闷闷不乐吧,她哪舍得让她不高兴,也只能点头让她跟着去了,再则有父兄在身边,她也出不了什么事。 程婆子被她这话给逗笑了:“说来说去,还是郡主太心软,不舍得让小姐不顺心。” 林满月倒没有反驳这话:“这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哪里舍得说她半句不好。” “是是是,郡主就舍不得说少爷、小姐半句不好,只苦了你自个,现在牵肠挂肚的,也不知两位小主子现在什么情况。”说着,她自个反倒更牵挂起来。 听着她这话,林满月摇头失笑,不过心中也不免多了些想法。 “也不知平阳郡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刚打下来,估计千头万绪,事多纷杂,大人这会儿兴许正忙得分不开身呢,又要领兵作战管军务,又要安抚城中百姓,还得防着城中一些别有用心的,在城中生事闹出乱子来……” 程婆子这一说起来,很有画面感,林满月都好似看到陆长风,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不由一阵失笑。 略想了想道:“如今安平郡这边都很安稳,你说,我要不要去平阳郡那边看看。” 一家四口,有三口人都在平阳郡,留她一人在安平郡算什么事,当然,她留下也有稳定人心的效果,只是,现在安平郡很安稳,城中百姓对陆郡守那叫一个尊敬,是绝没有出乱子一说。 “这,郡主,平阳郡才打下来,怕是不太安全,万一有人生乱什么的?”程婆子一脸犹豫,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安平郡啊! “你不是说咱们大人忙得脚不沾地吗,我过去了,不正好可以帮帮忙。” “说是这么说,但郡主的安危也很重要啊!”程婆子有些不赞同。 林满月摇了下头:“别把我当纸糊的,练武场上,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到。” 她时不时也会陪孩子们一起习武,府中诸人都见过她的身手,平阳郡就算不安稳,能伤到她的,又能有几人。 “就这么决定了,把这边的事务安排好,我们就去平阳郡。” 第785章长远打算 刘青瑶翻看着手中的账本,不时微微点一下头,良久,一本账翻完,合上账册将之放在一旁。 手敲击着桌面,思量良久后,还是微微摇了下头。 长叹了一口,这才朝外面喊了一声:“帮我把周管事请来。” 她管的作坊,现在是越做越大,不但承接军中衣服被褥这些活计,还收羊毛纺成线,织成毛衣对外售卖,羊毛衣物冬日穿着极为保暖,通常是供不应求,生意好得很。 只是安平郡就这么大,能收购到的羊毛就这些,去更远的地方收购,就难免增添成本,因此,她算了一笔账,与其跑别处收购羊毛,倒还不如直接去别的郡再开个新的作坊。 在此之前,他们的地盘就只在安平郡,所以她也没有多想,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陆郡守接连拿下好几座城池,开新作坊也事成必行了。 当然,这些大事,自然是已经征得郡主同意,所以她才会思考新作坊的事。 开新作坊这事是她提出来的,她自然也更在意,倒是很想亲自跟过去,看着把新作坊开起来的好。 只不过她现在,却是有些走不开,她的夫君马志横,已经从千户升为将军,如今正在前方征战,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她的公婆都很忧心,需得她时时安慰,再则,膝下还有孩子需要照顾,这种时候更离不得她,所以出远门这事,是不成的。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的好,活得潇洒自在,将家里丢给夫人便万事不管。 “刘管事,你找我!” 周二丫脸上带笑,浑身上下都透着勃勃朝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 “你转眼你也是为人母的人,我看着你,总感觉你还是当初那个不服输的小姑娘。” 周二丫听得哈哈一笑,道:“刘管事,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这话说得,好似我们是隔辈人似的。” 刘青瑶也不由失笑,摇了下头道:“我只是感叹事世变化之快,但你却没什么变化,仍是跟以前一样。” 不说别人,就说她自己,几年下来心态都变了不少,周二丫却仍是那么简单纯碎。 “我一天就是傻乐呵,不像刘管事你是做大事的人。” 刘青瑶不由再次失笑,作坊的事,虽然不是小事,但却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大事,前方战事那才是重中之重,出不得差错,她这也是努力不给自家男人拖后腿,所以不得不多顾着家里些。 “那些闲话就少说了,找你过来是有事跟你商议。” 一听这话,周二丫便立马收起笑脸,摆正了脸色,商谈正事,那就不能有半点玩闹之心,必须得认真对待。 “刘管事你说,我听着。” 见她神色郑重的样子,刘青瑶微点了下头,这才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已征得郡主的同意,在平阳郡开个新的作坊,只是我这边有事走不开,所以这事儿我想交给你!” 她说着看向周二丫道:“你也是做了几年管事的人,作坊里的一应事务都懂,新作坊建起来,应该不难。” 居然要去平阳郡建新作坊,周二丫一脸吃惊,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安平郡其实已经开了两家作坊了,她以为这算是到头了,没想到,还能去别的郡开作坊,他们作坊这生意,是要越做越大啊! 吃惊过后,只觉得满心欢喜,只有作坊越做越好,他们这些作坊的工人,生活才会有保障,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周二丫思来想去一番,道:“开办新作坊这事儿我确实能做,只是那平阳郡我没有去过,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倒不怕别的,只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平常也没怎么出过远门,见识有所欠缺,就怕出门在外,事情思虑得不周全,耽误了作坊的大事,那就愧对刘管事的信任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刘青瑶微微一笑,道:“那边的情况,我倒是知道一些,平阳郡的王郡守,听说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在他的治理下,郡城十分繁华热闹,比起周边其他郡来说,平阳郡的人口也是最多的……” 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大致情况后,便又道:“你也别太担心,咱们陆郡守攻下平阳郡,那位王郡守也表示了臣服,而且现在还继续做郡守,既是为民着想的好官,若有什么事,自也能找他做主,不用担心会有恶霸欺行霸市!” 周二丫听得笑起来,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咱们的作坊是郡主的,谁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那就是不长眼。” “我是担心,平阳郡那边,现在是真安稳了吗?” 她说着,又补充道:“是这样的,我家王小树被衙门抽调出去,送了信回来,说现在在平阳郡,说起来他也是运气好,竟是入了大人的眼,现在已经是衙门的主薄了,我想着,若是那边安稳,我便把一家老小全带过去,也算是一家子团圆了,但若是不安稳,我就还是自己去,把他们都留在家里。” 听完她的话,刘青瑶先是打趣了一句:“不错啊周二丫,你现在居然也是官太太了,我说得果然没错吧,你家王小树聪明知上进,前途不差。” “刘管事就不要笑话我了,你现在可是将军夫人,谁不知道马千户立了大功,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往后没准还能做大将军……” 她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些军职,不过之前那位领二十万大军来攻打安平郡的,据说就是位大将军,能领那么多兵马,想来大将军就是特别厉害的了。 说到这个,刘青瑶不由面带微笑,马志横凭军功晋升,她也很高兴的,只不过倒底是征战沙场,她心里也不免会担心,不过做为武将女眷,她心里承受能力,多少比一般人强些。 “咱们就不要攀比这些了,都是自己人,说这些也怪没意思的。”大家相交这么多年,算是知根知底的。 周二丫也不由一笑:“刘管事说得对。” “你啊,这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不过这样也很好。”能每天开开心心,谁愿意活得愁眉苦脸,高兴嘛,那说明日子过得快活。 第786章全然信任 “你要说平阳郡安不安稳,那可真不好说,毕竟是才攻战下来的郡城,表面上臣服,私底下却故意使坏的,那也说不准,这事儿你得自个儿多考虑清楚。” 这样的事情,她也是没法做保,毕竟关乎一家老小呢。 “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那边的情况,这些事情,我本也是要说给你听的,你听过之后,自个儿多盘算一下,看怎么样合适。” 她说着,就又继续道:“平阳郡那边,陆郡守一直待在那儿呢,再有就是带过去的两万兵马有些损耗了几千,不过朝廷那边的兵马有三万多,被收编到陆郡守手下,这么一算,应该是五万兵马,你应该也知道大人用兵如神,这些人手收编到手底下,应该是翻不出浪花。” 周二丫听得直点头,安平郡这边也收编了几万朝廷兵马,那些人一点也没敢折腾,全都老实着呢,对于陆郡守领兵之能,不止她信服,全城百姓都信服。 “到咱们大人手底下的兵,那是他们享福了,若有谁还心生不满,那就是他不识抬举。”她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话听得刘青瑶都不由哑然失笑,虽然她也很相信陆郡守,但多少还是要讲些道理,人家心有不满是多正常的事,不过这些话,就不必较真了。 “大面上的危险应该是不会有,不过私底下会不会有人搞小动作,这个是防不胜防,毕竟一个郡城,下面百姓那么多,难保谁会起什么坏心思。” 这些事情是真说不好,一个念头不对,都有可能往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周二丫听得若有所思,她听明白了刘青瑶的话,大面上的危险不会有,也就是说,朝廷若想攻打平阳郡,怕是会攻打不下,料想也是攻不下的,毕竟现在陆郡守可是领了五万兵马在平阳郡,哪是那么容易能攻下来的,朝廷的兵马,二十万都打不过陆郡守五万,有五万人马,她觉得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 虽然她的想法有所夸大,但事实胜于雄辨不是,才有过的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事,不能那么快遗忘。 至于私底下的小动作,他们一家子,也不是什么紧要人物,就算有人想搞事,也搞不到他们头上来,再则,王小树还在呢,他也不是吃素的,还能护不住妻儿? 与其一家分隔两地,她更倾向于还是一家团聚。 刘青瑶从她面上神情,大致看出她的想法,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这个事情,她自己考虑吧! “这次过去呢,也有个契机,就是郡主也正要前往平阳郡,你这边到时候跟着郡主的队伍一块儿过去,沿途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状况。” 虽说这一路推过去,都是陆郡守的地盘了,但世道如此,盗匪横生,谁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但跟着郡主的车驾出门,那就安全多了,她也是各方面都想到了。 周二丫听得一脸惊讶:“郡主也要去平阳郡啊,那郡主走了,安平郡这边怎么办?” 在她看来,大人出征在外,郡主就留守后方,帮着大人把家守好,现在郡主也要出去,这怎么是好。 刘青瑶被她给逗笑了,道:“安平郡自有衙门里的一众大人们看护好,放心吧,出不了乱子。” 要说现在最安全的地方,那必然是安平郡,整个郡城上下一心,若说在之前,城中一些富户大概还有些别的心思,但经历之前的大战之后,这些人的小心思全都收起来了,均是以陆郡守马首是瞻,再没别的心思。 所以说,现在的安平郡是上下一心,别的地方出乱子,安平郡都不可能出乱子。 “对哦,衙门里还有那些大人们在,他们肯定会守好安平郡。”周二丫一脸恍然。 “你啊,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真怕你忙不过来。” “我是一时没想到,哎呀,你要早说郡主也去平阳郡,那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郡主都去得,她一家老小又有什么去不得的,他们一条命,难道还能比郡主更尊贵。 “就这么决定了,我把家里老小全都带上,也省得我出门在外时,他们在家里尽担心了,索性一家子都待一块儿好了,有什么事相互照应就是。”最主要的是,她相信郡主,出不了什么事。 “你想好了就行,既然要去,你也得提前准备起来,这一路过去,也有几天的路程,沿途吃用之物得准备妥当……”知道她没出过远门,刘青瑶少不得多叮嘱几句。 那些说完,又不免说起作坊这边的正事来。 “既然是过去开新作坊的,那也不能你一个人过去,你看着在这边挑些人带过去,到时候,这些人都是你的帮手,届时那边的事务,需要你全权着手料理,多几个帮手,你也轻松些。” 她说是这么说,但能挑的也有限,毕竟这些女工家就在安平郡,愿意跑那么远的没有几个,再则,外面还乱糟糟的,一些胆小的人,根本想都没想过出远门。 周二丫显然也明白这个情况,开口道:“我看着挑家里就她一个人的,估计是愿意跟我走,其余人有家在这边,哪能真跟着我出门的,不然家都要散了。” 刘青瑶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还是得你情我愿的好,也不能强迫人跟着去,不然人家心中有怨,不愿意用心干活,反而尽添乱拖后腿了。 “这边能用的人,你看着挑一些,到了那边,你再多找些帮手就是,不懂的也没有关系,你多费些心思教一教即可,万事开头难,慢慢理顺了,也就容易了。”她不厌其烦的指点道。 “刘管事你放心,这些道理我明白的。” 在作坊里那么长时间,她学到许多东西,也正因为表现出众,才会被提拔为管事,而如今更是让她独挡一面,去平阳郡开新作坊,没点本事的人,哪会被如此倚重不是。 “我知道你明白,只是总有些不放心,不过料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你也可以去找郡主拿主意。” 周二丫一个劲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可是郡主的人,遇上事了,自是要找郡主。” 听到这话,刘青瑶不由再次失笑。 第787章跟着脚步走 “阿爹,你说什么,我们家要把生意做到平阳郡去?” 听到这个消息,吴东来直接弹跳起来,显然是吃惊过度。 吴怀遇一脸不满道:“你看看你现在,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竟还比不上你弟弟稳重。” 吴东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道:“阿爹,平阳郡那边虽然被陆郡守打下来了,但现在估计还乱着呢,而且咱们的生意,不一直在安平郡么,怎么突然想去平阳郡了?” 吴家的多数产业,都在安平郡,但做生意嘛,也时常往外跑,把手里的货物运送到各地贩卖,从中赚个差价,其中一些比较稀罕些的货物,钱自然就赚得更多。 商贾多精明,固定的产业,房产、铺子、田地之类的产业,自然是在更安稳的地方置办,但凡有察觉到不妥的郡县,都不敢乱插手。 安平郡是他们家的根底所在,现在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吴东来几乎没怎么想过跑去别的陌生地方经营,只要打理好家中这些产业,也就足够了,只是显然,他阿爹的心比他还要大。 吴怀遇显然不赞同他的说法,开口道:“你懂什么,陆郡守是何许人物,他既然已经拿下平阳郡,那么平阳郡那边就不会出什么状况,很快就会治理得跟安平郡一般,也正是因为现在还有些乱着,商贾、乡绅们,估计人心惶惶,咱们现在过去,正是好时机。” “不会是去添乱的吧?”吴东来有些担忧道,既然知道那边乱,怎么还想跑过去,他都有点搞不懂他阿爹的想法。 “乱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吴怀遇白他一眼,随即道:“有陆郡守在的地方,就算有些乱,那也是乱中有章法,放心吧,跟着陆郡守走是错不了的,再说了,我们怎么会是去添乱,我们是过去帮忙的。”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吴东来有些不解。 “你看看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怎么就不能帮忙了,平阳郡本地的商贾们人心惶惶,估计都顾不得做生意,必然有许多货物都不齐全,咱们过去,看看有什么是紧缺的,就赶以帮忙调运啊!” 他说着这些,自个都不由有些沾沾自喜,看看他有多聪明,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何愁不能成为大豪商。 被他这么一说,吴东来突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起了战乱,谁人不怕,商贾也是人,会想着避风头也是正常的,也正因为如此,货物紧缺的现像也不可避免,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快速稳定下来,局面很快就会恢复,这就是打个时间差,赶在那些商贾反应过来之前,把握好这赚钱的时机。 当然,也不能说是只为赚钱,他们这也确实是帮忙了,毕竟货物不齐,对大家的生活多少都会造成不便,若是城中百姓,想买什么就能随时买到,这也能起个稳定人心的效果。 “阿爹,你说得对,平阳郡我们得去。” 乱估计会有点乱,但有陆郡守在那边坐镇,如何也翻不出天去,大面上的不用担心,如此也就够的,别的一些小问题,他们自个都能解决,毕竟是行商之人,处理各种问题的手段,也都有的。 见儿子也赞同自己的想法,吴怀遇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他儿子也并不笨,只是看问题时,没有那么长远罢了,这缺的还是经历见识,以后见识得多了,这些也都能弥补上,不是什么大问题。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得赶紧准备起来,等到别人反应过来时,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吴怀遇有些急切道。 吴东来赞同的点头,问道:“那我们要先从哪方面下手?” “打仗最重要的是粮食,我猜现在平阳郡的粮价必然涨价,我们可以调运一些过去。”吴怀遇思量了片刻后,如此说道。 一听他说粮食,吴东来微皱了下眉,道:“阿爹,我才想起来,杨家前两天就调了大批粮食往外运送,之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是给陆郡守的大军运送粮草,但大军的粮草,是早就准备好了,由辎重队押运过去,根本不用他们去送,那他这粮……” “你看看你,还是太年轻,看问题只看到表面,都没有深入去想一想,但凡多想一想,当时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了。” 他说着摇了摇头:“也不想想,陆郡守行事,向来谨慎,大军出征,又岂能不先备好粮草,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杨家的粮食,必然是送去平阳郡了,又让他们抢了个先。” 即便与杨立仁颇为不对付,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脑子就是好使,别人没想到的,他就先考虑到了,并付诸行动,所以人家能赚钱。 “那我们还要不要运送粮食过去?”吴东来问道。 杨家虽然调运了不少粮食,但平阳郡那么大个郡城,人口可不少,每天要消耗的粮食自然就多,他们这边就是再调运一批过去,应该也都有得赚。 吴怀遇思量好一阵后,开口道:“粮食还是要调一些,但别的货物也搭上一些,布匹、药材,都运送一些过去,到了那边,再具体看看紧缺什么,回头再调货。” 吴东来就直点头,这样安排很合理,具体的还得去平阳郡看过再说。 思量了片刻后,道:“阿爹,我们要不要在那边买些商铺,经历过战乱后,商铺的价格应该会下跌,一些商贾估计不信任陆郡守,想把手中的铺子抛售了,然后去别的地方置产!” 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手里有钱的人家,一个地方待得不安稳,只要是活动自由,那便必然会再换一个地方待,毕竟不缺钱嘛,可选择的余地就多,不像普通百姓,手里没钱可支配,想换个地方都难上加难。 听他这么一说,吴怀遇也不由仔细盘算起来,买商铺也是个生财的法子,主要是现在价格估计是真的便宜,再则,那铺子买了来,租给别人做生意也成,或是自家做生意也成。 “买,若是价格合适,可以多买几个铺子。” 难得遇上价格便宜的时候,多买上几个铺子,在手里握上个几年,到时候价格上涨上去,那就是净赚的。 “对了,若是遇上有卖宅院的,也可以出手买下来。” 说着,他又开口道:“郡主不日将前往平阳郡,那边衙门缺人,你弟弟也被调往平阳郡,到时候会与郡主的队伍一起过去,我们到时候,也可以跟随在后,也免得路途遇上危险。” 郡主要前往平阳郡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城里许多人都知道,这样明着公布出来,大家也能做到心里有数,若是谁也不说,悄悄就走了,那才让人觉得心慌呢。 第788章出去闯荡 “阿爹,听说郡主要去平阳郡,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跟着去?”莫大郎一脸跃跃欲试。 虽然他们一家子都是安平郡土生土长的,但现在陆郡守打下了平阳郡,连郡主都要跟过去了,那他们也可以多一些想法不是。 闻言,莫有为微微皱了下眉:“怎么生出想去平阳郡的想法,我们的根基可在安平郡,去了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不说,我们在平阳郡也没有名气,人家也不能相信我们的手艺。” 除非他们的名气已经大到传到平阳郡去了,不然,他们这样冒冒然过去,就得从头开始,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名头,但陆郡守和郡主,以及咱们安平郡跟过去的人,还能不知道我们的名头?” 莫大郎嘿嘿一笑,道:“阿爹,你不用担心这些,咱们的手艺一摆出来,就算没有名气又如何,很快名头就能打出来。” 莫有为还是摇头:“我们在安平郡好好的,为何要去平阳郡?” 这里才是根,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安平郡,才不会想往外面跑,外面有什么好的,若是不能遇上一个好郡守,就好比之前丘岭郡的百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如今日子过得好好的,他才不想去吃那个苦头。 “阿爹,你怎么不开窍?”莫大郎幽幽说道。 这没大没小的话,说得莫有为顿时就怒了:“怎么说话的?” “我错了,我错了。”莫大郎连声认错,随即道:“我这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阿爹,你别跟我计较啊!” 莫有为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如今是越发有些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但他也懒得跟他计较。 “好端端的,为何总想往外面跑,咱们安平郡的房子,还不够你盖的,我这两日又接了几个盖新房的活儿,你不想着多干活,还总想往外跑,这么大人,多少有些成算些!” 安心把手里的活儿做好就行了,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外面有什么好的。 要说安平郡,现在要盖新房的人家,几乎全都要求盖水泥房,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风向,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水泥房子够结实,盖个水泥房住上几十年没有问题。 所以他们承接盖水泥房子的活儿,几乎是一年到头都没有歇的时候,手下做工的队伍,都足有七八百号人了,这还是严格把控的结果,若是放开了手脚干,估计招来做工的人得更多。 “阿爹,我们安平郡倒是有不少人住上水泥房子了,但外面可还没有,我的想法是,安平郡以外的地方,也是可以有水泥房子的嘛!” 整个安平郡的水泥房子,几乎都是他们父子盖出来的,他们盖房子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但他们的名头,也只在安平郡流传,他更希望他们的名头,能传到更多的郡县去,但这事儿在他阿爹的眼中,竟成了没成算。 莫有为听到他的话,一时有些沉默,这孩子的心比他大,他已经老了,只想安稳些过日子,如今这样就很好,活儿不断的接着做,又没有别的什么麻烦事,就这么一直做到做不动不止,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年轻人的想法,就跟他这种养老状态不一样,年轻人有冲劲,想见识外面的天地,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而且他要去的地方,仍是陆郡守的治下,不会遇上什么不平事。 “阿爹,我们安平郡的水泥房子盖得这样好,别的郡县迟早也会有人防着咱们的房子盖起来,若是我们不出去接活,到时候,这些活儿都被别人接了去,咱们不但没赚到这儿,连名头都要被人抢了去……” 莫大郎一个劲的劝说着,要说他阿爹也不是那么顽固的人啊,为何就不同意他去外面闯荡,外面虽说有诸多不好之处,但平阳郡现在是陆郡守在管,这可没有什么让人放心不下的。 谁人不知道,有陆郡守在的地方,绝对是太平无事,连匪患都被扫得干干净净,平阳郡那边才被打下来,就算有稍许隐患在,但也绝对出不了大问题,他就是这么相信陆郡守。 看他这一脸急切的样子,莫有为微摇了下头,不是说不赞同他的说法,而是觉得,他多少有些沉不住气,表现得如此急切,有些失了稳重。 “阿爹,现在可是咱们出去盖房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盖房的生意就被别人抢占去了,到时候我们就算再想出去时,也已经晚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啊,切不能错过。” 莫大郎只觉得自己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为何老爷子就是不点头呢,这事儿他怎么看,都是有利可图的啊! 莫有为心下思来想去一番,他是老了不想动弹,不过年轻人有想法,倒也可以随他自个去闯荡一番,至于是好是坏,也就看他自己的吧! “好,我答应你,你想去就去吧!” 游说了半天,还以为有得磨呢,没想到老爷子这突然松了口,搞得莫大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阿爹你答应了啊?” 他只觉得又惊又喜,说了半天,怎么突然就答应了呢。 莫有为点了点头:“是,我答应了,你想去,那就带些人手过去吧,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留在安平郡。” 想了想,又道:“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便再回来就是,安平郡是咱们的根,也不会少了你一口饭吃。” 这话听着是好话,但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呢,他这都还没有出门呢,就说什么在外面混不下去的话,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但莫大郎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老爷子答应他了,那他就可以去平阳郡盖房子去,水泥房子结实耐用,料想一过去就能很快打开局面。 “阿爹,你放心吧,儿子不会混不下去,这事儿我都是在心里思考好久,才做出决定的,我可不是冒冒失失的人。”曾经的他可能会有些不稳重,但这么多年下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能拿得出手了。 莫有为才不想听他说这些,在他眼中,这小子身上一堆毛病,只不过随着他年岁渐长,就不怎么说他了,省得说得他没了自信。 “既然要去平阳郡,那就赶紧准备起来,郡主不日要过去平阳郡,你便跟在郡主的队伍后面一块儿过去,也省得路上遇上什么危险。” 外面乱得很,很多地方都闹匪,出门在外时,安全可没有保障。 莫大郎嘿嘿一笑,道:“阿爹,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郡主要过去,我们的队伍跟着一块儿,也能护卫郡主的安危。” 莫有为听到这话,就很无语,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打得过盗匪,能护卫郡主的安危,再有,郡主府的护卫难道是吃素的吗,真要用到他时,都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789章决定了 “赵大哥,你这是从哪里来,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黄天厚一脸关切的看向他。 来赵家村落户后,赵大郎一向对他们这些外来户颇为关照,从来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他自然也知道感恩,看对方这情形,想是遇上什么事了,若是能帮上忙的,他自是要帮一把。 “哦黄兄弟,是你啊!” 赵大郎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回到村里了,这一路走回来,神思不属的,连已经回到村里都没有发现。 他拍了一下脑门,连忙道:“黄兄弟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听他说没什么大事,黄天厚也不由跟着松了口气,人家对他好,他自也会真心为人家着想,感同身受嘛! “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赵大哥尽快开口。”黄天厚道。 赵大郎抬眼看向对方,黄天厚父子,都是颇为聪明的人,虽然曾经是流民,但在村里落户之后,很快就把日子过了起来,甚至其余流民,都隐隐以他们马首是瞻,连自家阿爹都说,黄家人很了不得。 他想了想开口道:“是这样的,今天我一个朋友,邀请我去平阳郡,让我去那边烧砖,平阳郡你知道吧,陆郡守刚刚打下来……” 平阳郡黄天厚哪能不知道,如今整个安平郡的人,就没有谁不关心前方战事的,而他曾经身为流民,对于战事更为关心,毕竟不想再成为流民,就算真要沦落至此,那他也会尽早想些办法,让家人过得好些,不要再像曾经那么艰难。 “那你是如何打算?”黄天厚问道。 平阳郡既然成了陆郡守的地盘,那自然安全无虞,至于别的事,或者说烤砖头能不能赚钱,那可就不太好说,毕竟去到那边,算是人生地不熟,什么都得从头开始,当然,若是能在那边立起来,往后自也是赚钱的买卖。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呢,想回家与父母商议一番,去到那边,倒也不用担心砖头卖不出去,我那朋友是盖房的莫大郎,你应该也知道他,咱们住的水泥房子,都是他们盖出来的呢!” “知道,知道,莫匠人是全郡城手艺最好的匠人,前些天我阿爹还提起他呢,说他盖的水泥房子当真是好!” 但凡住进水泥房子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莫匠人的,莫大郎是莫匠人的儿子,自也是知晓的。 黄天厚觉得,这连买砖头的人都找好了,那过去平阳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完全可以去得。 他心里这么想,也就如实说了:“赵大哥,我觉得平阳郡可以去,有陆郡守在,那边不会存在什么不安全的隐患,烧出的砖头又有人买,也不用担心生意做不起来……” 这生意做得,什么都给铺垫好了,只等着赚钱了,他听着都不免有些羡慕。 赵大郎闻言,微点了下头,他与莫大郎相交好些年,其为人也是可靠的,他倒不担心这些,只是,自己从来没出过远门,总觉得出门在外,没有在家里舒坦自在,而且出门之后,也有可能会遇上各种事情,很难说自己能不能处理好。 “我还得回家里,与父母商议,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事,他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做决定。 “这是应该的。”黄天厚点着头道:“不过赵大哥,你若是决定去了,可否能把我也带上,我也想去平阳郡。” 听到这话,赵大郎不免有点吃惊:“你去平阳郡做什么,不是,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他这里过去是有正经事做,都还犹豫不决呢,没想到对方这什么都没有,却也想到平阳郡去,那边隔了好几个郡城,离得可不近。 黄天厚挠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就是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可做,安平郡这边的活儿,工钱差不多都是固定的,想多赚一些都不能,平阳郡那边才打下来,我觉得机会比较多,当然,若是实在不成,我再回来就是。” 这话倒也是,安平郡这边,各行业差不多都固定下来,该是多少工钱,都是有数的,想赚得多不行,给少了也不行,行业的规矩已经立起来,那就必须得按照规矩来办。 若能多个熟人,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赵大郎没有不同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与父母商量一下,若是要去,一定给你说一声。” “那就多谢赵大哥了。”黄天厚一脸高兴的道谢。 随即又道:“赵大哥,我觉得平阳郡那边应该是不错的,你真可以去。” “好,我心里有数。” 赵大郎也没再与他多说,便匆匆往家赶去。 之前他还一直犹豫着,但听了黄天厚的话,他觉得也是可以去平阳郡闯一闯的,他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如今也都长大成人,能够担起事来,家里这边就算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他现在出门,也并没有什么负担。 “什么,你想去平阳郡,那边听说现在还乱着,你这样过去,怕是不安全吧!”赵顺平一脸吃惊道。 他是真没想到,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儿子,居然想往外面跑,外面那乱糟糟,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打仗了,他哪能放心。 “阿爹你不用担心,如今平阳郡是陆郡守的治下,并不乱。” “这倒也对,有陆郡守在的地方,都安稳得很。” 赵顺平点了点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如今陆郡守去了那边,也不知还回不回来了,安平郡若没了陆郡守,可怎么是好?” 他也不免有点担心,陆郡守若是一去不回,谁人来接管安平郡,日子是否还能跟以前一样好? 反正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就遇上陆郡守这么一个好官。 “阿爹,你如今是什么意思呢?”赵大郎有些拿不准,出声问道。 赵顺平就点了点头:“陆郡守在哪儿,咱们就跟到哪儿,若是这边的日子过不下去,我们就去找你去,平阳郡那边,你就去吧!” 他说着,又转头对身旁的老婆子道:“看看家里有多少钱,让大郎带上,在平郡郡那边也买处宅子,到时候我们真要过去安家,也得有个落脚之处。” 李氏自是没有二话,转身就去清点银子了,这几年家里赚不少钱,除了花用的,其余都存下来了。 没想到他纠结了大半天的事,这么三言两语间就定下来了,赵大郎也不免有点意外。 第790章拉帮结派 黄天厚与赵大郎分别后,便立马匆匆回到家里,与家人说起此事来。 “阿爹,我想去平阳郡那边。” 黄老爹皱了皱眉,他年岁大了,并不想到处跑,不过儿子有闯劲,他也不会拦着。 “我这把岁数,哪里也不想去,就只想待在赵家村养老了!” 逃难一事,他成了流民,这一路过来,他也经受得颇多,忍饥挨饿,担惊受怕,身体也颇多亏损,如今这个年纪,也只想着安心养老,再没有精力去折腾别的。 他想了想道:“你要去平阳郡,心里也得有个章程,去了那边要做什么,总得有个数才成。” 说到这个,黄天厚顿时就冷静下来,是啊,去了平阳郡要做什么,心里总得有些想法才行,不然就这么冒冒然的过去,盘缠花完,岂不是得去要饭了。 “我一时激动,倒还没细想要做什么,阿爹你有什么意见?”他出声着问道。 黄老爹倒真就认真想了起来:“如今天冷,咱们安平郡的毛线衣,却是很保暖,而且这毛线衣,也是安平郡才有的东西,拿到平阳郡去,应该算是比较稀罕,也能卖上价钱……” 黄天厚听得激动得一抚掌,大声道:“阿爹你说得没错,毛线衣确实是我们安平郡才有的,拿到平阳郡,必然能卖出高价,到时候就能赚一笔,有这批货物打头,便能结识到当地的生意人,这生意也就做起来了!” 越想越激动,平阳郡他一定要去。 “也不只毛线衣,别的货物也能带上点。”说完,又不由暗叹一声,也就是手里的本钱不多,不然,他多带些货物过去,就能更赚。 说起来,他从最初来赵家村落户后,便在城里寻了活计做工,慢慢的存下些本钱后,就做起了小买卖,便积攒起一些家底,如今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黄老爹点了点头:“你这一趟出去,家里能用的钱,都给你带上,在那边好好做!” 他虽然是不想动弹了,但儿子愿意去闯荡,他还是愿意支持的,家里有地种着,怎么也饿不着,倒是出门在外,多带些钱是没错的。 “阿爹,我知道的。” 他一个劲的点头应道,能得家里的全力支持,他这边就更能放开手脚了。 虽然还没得到赵大郎的准信,但他料想赵大郎应该是会去,毕竟有莫匠人的儿子帮扶,前途一片平坦,他有什么理由拒绝不起。 心里也不是不羡慕,赵大郎的生意做得就是顺,不过仔细想想,他其实也没有太差,家里人也都很支持不是,随即便将这事放下,不去多想这些,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想想去平阳郡那边,该如何打开局面。 手里的本钱不多,能做的也只是小买卖,不过只要能把小买卖做起来,慢慢的也都能逐步壮大,就好比安平郡这边,他们也从一穷二白,到现在颇有些家底不是。 什么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家中的钱财也是一样。 很快,赵大郎那边就亲自过来了一趟,跟他说了确定要去平阳郡的事儿,以及出发的日期。 黄天厚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跟着郡主的队伍一起出发,顿时就更放心了,连沿途的安全问题,都不用担心了,那为什么不去。 随即便与赵大郎确认好,他便又马不停蹄的跑了一趟杏花村找王铁牛,这人原是他的同乡,一起逃难过来的,只不过他们分到了赵家村,王铁牛一家便在杏花村落户了,虽是不在同一个村了,但平时却也时常往来,当成一门亲戚在走动。 “黄哥,你怎么过来了,快进屋里,我们喝几杯,这大冷天的过来,可冻坏了吧?”见到他找过来,王铁牛那叫一个热情。 黄天厚便也顺势进了门,只嘴里道:“别喝什么酒了,我过找你是有事,说完我就要回去了。” 他现在可没空闲跑人家里做客,既然确定了要出门,那可有不少事等着他准备呢。 王铁牛见他这着急忙慌的样子,也不免有点意外:“这是有什么事?” “我打算去平阳郡那边做买卖,过来问你一声,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一听去平阳郡,王铁牛不由犹豫起来。 见状,黄天厚便道:“你不用担心平阳郡那边,陆郡守把平阳郡打下来了,那以后那边就是陆郡守的地盘,就跟安平郡差不多,最多就是现在人心不稳,下面可能还会些动乱,但没什么大事,有陆郡守镇守着,翻不了天。” 安全问题,想来也是大家最担心的问题,他就挑着紧要的说了。 “而且这次过去,是跟着郡主的队伍走,沿途也会很安全,出不了什么事,唯一担心的,就是在平阳郡做买卖的问题,但咱们也不是生手,这些也不必过于担心,你说是不是?” 王铁牛就点了点头:“逃难咱们都一路走过来了,我倒没担心什么,只是到了那边,买卖能做起来?” “那当然能,现在那边刚刚平稳下来,一些胆小的商人肯定不敢去,咱们过去,正是好机会,小买卖没准都能做成大买卖……” 这可不是吹牛,他觉得只要抓准时机,是真有他们出头的机会,想想当初在安平郡,他们都能做些小买卖赚钱,现在的平阳郡,为何不能? 他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家世,也没有人帮扶,除了自己去拼去闯,也没有别的办法,在家种地倒也能安稳过日子,只是谁也不会嫌钱多,也都会想把日子过得更好不是,那就只能自己去闯了。 王铁牛听得也心动起来,这些年他跟着黄天厚,也赚到不少钱,对他的眼光很是信任,随即就拍板道:“行,那就听黄哥的,我跟你一块儿去平阳郡。” “好兄弟,那就这么说定了。” 黄天厚也很高兴,能多带上几个熟人,到时候相互帮扶,就不信闯不出个名堂来。 随即与他细说起来,自己打算进些什么货物,对方完全可以跟他进一样的货一,到时候找到买家,也一并卖掉,赚中间的差价云云。 第791章不管了 “我打算去平阳郡一趟。” 孙得望坐在上首,看着跟前的儿子,如此说道。 “什么,你老人家这个岁数了,怎么会还想往外跑,人都说落叶归根,年岁大了,就不要到处走……” 孙海英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老爷子给打断了。 “我只是在跟你说我的决定,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不是阿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平阳郡有什么好的,现在那边还乱糟糟的吧,你老人家去那儿不合适啊!”这把年岁的人,万有一个闪失,那可怎么是好。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已经决定了,郡主不是日就将出发,我会跟着郡主的车驾一起走,沿途的安全也有保障,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孙得望一脸不容人反驳的模样。 老爷子一向是这样的脾气,做下决定的事情,就不容人更改,孙海英也有些拿他没办法了。 “阿爹,你与我说句实话,你想去平阳郡做什么?”总得有个由头吧,不然莫名其妙跑平阳郡去干嘛! “两个丫头现在都在平阳郡那边,我思量着,不若去那边开家医馆,也方便两个丫头在那边立足,总在军队中也不是个事……”他思量着说道。 孙海英就一脸很无语的样子,你还知道这不是个事啊,两个丫头抛头露面的,如今连婆家都不好说了,说到这个,他心里就特别不得劲。 “阿爹,两个丫头不如把她们叫回来吧,总在男人堆里打转,这样真不行啊,现在叫回来,在家里关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给她们说婆家,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说到这个,他也不由直擦汗,这事儿吧,现在真的有些不好办,两个丫头,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听到这话,孙得望就很不想搭理他这儿子,这都是说的什么屁话,人家在外面做事做得好好的,你非要把人叫回来关在家里,就为了让人说个好婆家,就这样还觉得人家嫁不出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人叫回来。 “她们俩的婚事,不用你担心,若真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到时候我厚着脸皮去求求郡主,这事也就有着落了,你不准插手,让你胡乱给她们配人家,我是不同意的。” 两个孙女跟她学医术,在他看来,是极其聪明伶俐的,毕竟是他亲自传授,几年下来祖孙间的感情也处得极好,原本还觉得是女孩儿,没有什么前途,但现在他已经不那么想了。 一听老爷子说去求郡主的话,孙海英顿时也不再说什么了,老爷子现在在郡主那里,也确实有这个面子,原因么,当然也是因为朝廷大军攻打安平郡时,他们一家男女老幼,全都出了力,郡主自然也就给他们一家体面。 不过这事儿,给家中男儿前程,好过给女孩儿,不是很赞同老爷子的主意,但若是两个丫头嫁不出去,家里留着两个老姑娘,也不是什么有颜面的事,况且,其中一个还是他亲闺女,他这做阿爹的,也不能不为其打算。 “阿爹,若是求郡主,能说到什么样的人家?”其中一个是他亲闺女,他自然也很关心这事,万一说得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孙得望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就自己为丫头说亲事,但若是求郡主帮忙,那就轮不到你来挑好坏!” 真要敢这么乱来,好好的喜事,都要闹得不愉快了,再则,郡主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给配个不好的,能入郡主眼的人,大抵是不差的,对此,孙得望是很放心的。 “阿爹,这终身大事,还是得慎重一些才好……” 听他这这事上纠缠个没完,孙得望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朝他摆了摆手道:“这事儿容后再说,那是实在没办法时,才会求到郡主头上,在此之前,你们自己先寻摸着。” 孙辈的婚事,他本是不想插手,但这两丫头的情况特殊,再则,他也颇看重两个丫头,不希望她们过得不好。 “我们现在要说的是,我要去平阳郡开家医馆。”孙得望道。 这事儿怎么就绕不过去了,孙海英一脸无奈道:“阿爹,我们有仁心堂,你怎么还想开医馆,那算是怎么回事嘛?” 老爷子,这曾经的医馆之主,却跑去别的地方另起炉灶,这传出去能好听吗,没准要说他们这些子孙不孝顺,把老爷子给挤走了,到时候他们可要怎么做人。 “去到那边也开一家仁心堂,我只是帮着把医馆开起来,到时候那边仁心堂的事情,就由两个丫头做主,那医馆相当于就是给她们开的。” 孙得望解释了一下:“医馆开起来后,我就回来,不会在那边久待,你说那话是没错的,人老了,落叶归根,我是不会死在外面的。” “阿爹,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别故意吓唬儿子。” “我吓唬你干嘛,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医馆的事情,你如何说?”老爷子问道,神情间也带出几分严肃。 孙海英苦着一张脸,若是让家中的男儿去平阳郡开医馆,他是一句多话没有,全力支持,但开医馆的是两个丫头,这就让他…… “没有这样的先例啊,阿爹,她们怎么说也只是两个丫头,回头指定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再则,她们两丫头开医馆,会有病人前去看诊吗?” “你怕是不知道,当今皇后娘娘,在京城也开了家医馆,现在听说还开着呢,只是她用不着去坐堂,请了别的大夫坐堂看诊,但她仍是医馆的东家……” 孙得望说起京城那边的事来,他一个不出门的老头子,原本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但奈不住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会说啊,天南地北的各种稀罕事儿,都会拿出来说,听的人也不少。 这事儿孙海英也有听说,毕竟这也算是稀罕事,知晓的人都会拿出来说几句,他又哪能不知道。 “阿爹……这事儿真不太妥当!”孙海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驳他的话,但心里始终还是不认同的。 也不是他迂腐,而是世间之事,倒底是以男儿为主,女儿家抛头露面,本就不对了,还开医馆,这就更让人说不过去了,到时候仁心堂的名声,怕也都要被带累。 他也是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为了两个丫头,连祖宗基业都不顾了,医馆名声坏了,那可是大事。 “你守着安平郡就好,平阳郡那边离得远,与你这边也不相干的,两个丫头的事,她们在外面,你也用不着管她们。” “可是,这样……” 孙海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老爷子打定了主意,显然不是他能说服的。 第792章朝中难局 许红鸾正批复着奏折,突然看到一份奏折内容时,突然雷霆大怒,将折子扔了出去,猛的一拍案几站了起来,随后来因踱步,显然是气得不轻。 “娘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陈云海连忙拱身劝道,随即眉头也不由皱紧,近日皇后的脾气越发暴躁了,这可不是长寿之相,即便现在人还年轻,但上次突然晕过去之后,他就不免有所担忧。 皇后是他最大的靠山,若是病倒了,那对他来说,将会是没顶之灾。 “保重身子,你让本宫如何能保重身子,你看看这折子上的内容!”她伸手指了指。 闻言,陈云海便上前几步,将扔在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随即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神色越难看,看完之后,他也不免觉得气血翻腾。 “齐元昊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造反,他不过只是北苍郡的郡守而已,又不是皇室后裔,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尽得人心?” 他是真有些搞不懂,一个小小的郡守,真当自己有天降之才,能得万民臣服,竟然敢造反,他以为他是陆长风不成,现在已经够乱了,他还敢添乱,莫不是想趁火打劫,以为自己能有机会? “娘娘,这等逆臣贼子,绝不能放任,必须派大军镇压,不然别的郡县有样学样,那还得了。”敢有这个苗头时,就要尽快镇压下去,不然等成了气候再来收拾,便麻烦了。 想想现在陆长风这边,就特别棘手。 “派大军镇压,我倒是想,可你看看朝中的那些武将,一个个的推诿,谁也不愿意领军出征,上次还强行摊派了陆昭平那个没用的东西,这次是谁也不愿意冒头,你让本宫怎么办?” 她气得想杀人,但现在却不是时候,真要把人都杀了,她上哪儿找人来给她打仗,特别是陆长风那里,此人就是最大的隐患,必须将之除去,不然她哪里能安稳,至于这才冒出头来的齐元昊,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等灭了陆长风,第一个就收拾他。 说到这个,陈云海也顿时无话可说,朝中的那些武将,也确实纷纷避战,谁也不愿意领军出征,对于前方战事十分懈怠,很有一种事不关已的状态,而朝中的那些文臣,用不着他们上阵杀敌,一个个倒是轻松自在,只是对于朝政之事,也并不积极。 如今这满朝文武,全都跟缩进龟壳里一般,连上朝都懒散得很,甚至一些朝臣三五不时的告假,遇上这么一群朝臣,也确实让人暗自咬牙。 “娘娘,要不举办一次武试,选拔可用人才?”陈云海提议道。 目前朝中的武将都不顶事,那就只能另外选拔贤良之才了,新来的人,必是热血上头的时候,用他们去打仗,难说不会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心里这么一思量,觉得越想越有道理,现在陆长风拿下平阳郡之后,就再没有动静,想必是暂时休养生息,毕竟拿下的几个郡城,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不然会容易引起内乱,到时候他就不好收拾了。 对于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所以觉得这时候出征,其实是好时机,趁着对方内里不稳的时候,朝廷这边大举进攻,料想能够尽快平息叛乱,奈何朝中竟是派不出人来,那些武将,他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这般泼天大功劳,竟没有一人愿意去争取。 就算因为之前赵万松战败,牵连到家眷一事,但后面靖远侯府这边,不是没有被牵连了么,他们也应该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才对啊! “娘娘,朝中那些武将不愿意出征,新选拔出来的人才,必然是愿意出征的,这是他们一飞冲天的机会。”他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 许红鸾却是微微皱眉,文试与武试,都是三年一次,上一次文武试还是在一年前才举行过,如今这又举办一次,不太合规矩啊,若是武试举办了,那文试要不要也举办,不然朝中的那些文臣又要不乐意了,要说她重武轻文之类的! 说到朝中这些大臣,她就觉得头疼不已,这些个国之蛀虫,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一个个不是装病,就是找各种借口,反正就是给她摆烂,但拖后腿的时候,他们全都齐心协力,就是能让她的事办不成。 “要举办一场武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朝中那些大人们若是不同意,事情根本就办不成,就算是强压着兴办了武试,到时候也未必能选到合用的人才。” 若是可能她真想将满朝文武都换一波,全换成听话好用的,可要换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不好,朝中的那些大臣若是罢工,朝政都要瘫痪了。 所以,即便她现在对这些朝臣恨得牙痒痒的,也不能轻易动他们,动他们是容易,但后面的烂摊子,要如何收拾,根本收拾不了! “娘娘是觉得,若是强行举办武试,他们会在背后使坏?”陈云海皱眉道。 他虽是出言相问,但心里已经确信,这大概就是真的,那些大臣真会这么干,心里不免也有骂娘的冲动,这可真是干啥啥不行,拖后腿倒是一把好手,对于这些朝臣,他也恨得牙痒痒,上面怎么吩咐,你们便怎么做不就好了嘛,为什么非要跟娘娘对着干呢,得罪了皇后娘娘,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他真是想不明白了,他们为何就要这样做? “这不是显然的么,举办武试,文臣大概会觉得,他们文人的地位受到了影响,而武将们,大概是觉得,选拔的新人,动摇了他们的地位,所以,真要办一场武举,他们谁也不会满意,背后搞小动作,是必然的。” 她虽然有诸多般的手段,但却也没办法让满朝文武,全都真心为她所用啊! 要是杀人能解决问题,京城怕是早就血流成河了。 陈云海算是新入职不久的,对于这些道道还有些不太明白,但听许红鸾这么一说,他现在也都懂了,这些文武大臣,就是手握权力,却又不肯出力,怎么说呢,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肯让位! 第793章举办武试 “那这武试,还要不要举办?”陈云海问道。 现在面临的难题是,武将不愿意领军出征,皇后娘娘无人可用,武试却也是个机会,选出可用之才,到时候就是娘娘的助力。 许红鸾也满心纠结,这新选出来的人,必然不会跟朝中文武勾结在一起,到时候就是真正能为她所用之人,但新人也有新人的问题,资历太浅,在朝中说不上话,再有,朝中的军队,还是掌握在那些武将手中,他们不肯,也没法从其手中夺权。 总之,她现在面临着种种问题,可并不是挑选几个可用之才能解决的,但问题得一步步的来,先选出一些能为她所用的人也好,把这些人先培养起来,到时候再一步步从其他人手中夺下军权,如此,她就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可用了。 心下思虑良久后,她不由点了点头:“武试要举办,还得挑选些可用之人才行。” 听她采纳自己的建议,陈云海心下颇为高兴,一个劲的点头道:“娘娘说得是,朝中缺什么人使,就可以多挑选一些这方面的人才为娘娘所用。” 许红鸾摇头轻叹了一声:“只怕本宫将这事在朝堂上公布后,怕是满朝文武都会反对此事。”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陈云海还在心中思索,要如何来应对那些朝臣时,便听许红鸾继续道:“即便他们反对又如何,此事势在必行,本宫可不想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样太被动了。” 她可不想成为赵元英那样的傀儡,当初他可就是被裴、齐两家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他能做主的余地,她将大权夺过来,可不是为了听别人的安排,她得让所有人都听她的。 陈云海点头,确实如此,若不拿出强硬手段来,那以后势必受那些朝臣的掣肘。 第二天有早朝,一大早天还没见亮,许红鸾就起身,由宫人服侍着穿戴齐整,随后由跟前的大太监扶着,走进了金銮殿,在皇帝龙椅下首位置坐了下来。 原本早朝时,赵元英坐在龙椅上,而许红鸾这位皇后,则是坐在下首听政,如今赵元英身子不好,已有许久没有出现在早朝上了,都是许红鸾这个皇后听政,朝臣们也都习惯了,有没有皇帝出现在早朝上,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出来时,也是没有什么话说的,诸事都是皇后在做主。 待到朝中诸事商议得差不多时,许红鸾便开口道。 “朝中武将人才凋零,连出征领兵的将领都派不出来,本宫也不禁反思,最终想出法子,决定举办武试选拔人才……” 听到这话,朝中文武大臣们,果然议论纷纷。 文臣这边的萧阁老,便站出来开口道:“皇后娘娘,文武试都是有规制的,三年举办一次,若是加恩科举办武举,岂不是有重武轻文之嫌?” 若如此,他们这些文臣是不答应的,武将都是没读过几本书的粗人,治国还得看文臣,若是重武轻文,那他们这些文臣哪还有什么地位,而且自古以来,都是文臣的地位高于武将,若是乱了规矩,这天下的文人,谁能服气? “是吗,但本宫并没有重武轻文的意思,如今各地叛乱,朝中却派不出合用的武将,这不是人才匮乏是什么,既然无人可用,那开办武举选拔人才,这又有何不对?” 萧阁老不由掀起眼皮,朝着武将队伍中看了一眼,这些人拒不出征,多少有点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的意思,但现在不得不说,他们大概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待到皇后挑选到可用之人后,是否会对他们下杀手,以此夺下他们手中的军权? 这一点,可真不好说。 不过听着皇后这话中的意思,想是不会更改,纵观她一惯的行事手段,若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必然是要一意孤行,绝不会轻易更改,至于武举一事,料想是打定了主意,他思量着,这事儿与他们文臣这边的关系不大,只是重文轻武的风气却不能开,不然以后就很难遏制。 “皇后娘娘,若是开武试,那务必将文试也一并开办起来,如此文武试一起开,娘娘只知朝中缺武将,却不知文臣也缺的,如今世道不好,多添些有用之才,也是应当。” 听到这话,许红鸾不由暗自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可真是什么都要争,她要举办武试,他就要加一场文试,半点都不肯落下。 不过一场文试也算不得什么,这个老东西说得也没错,现在世道乱,多选些人才储备着也是好的,最主要的还是,她若是要动这些老家伙,还得需要人来填补不是。 随即便点头道:“那便也加一场文试,文武试一并举办。” 见她同意,萧阁老便再无话可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武将这边,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皇后的意思,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嫌他们不够听话,所以要挑选些听话的来用,到时候把这些新人捧起来,就没有他们这些老东西的事了,是直接被夺权,还是私底下搞暗杀,皆有可能。 有关于皇后的行事手段,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京中那些满门被灭,一家子烧成灰飞的,都是前车之鉴。 “皇后娘娘,这时候正是皇朝动荡之时,西边有陆长风作乱,北边有齐元昊作乱,其余之地,也是盗匪横生,如此紧要时机,并不适合举办文武试,还请娘娘三思。”徐国公斟酌着语气,开口说道。 许红鸾抬眼看去,心下冷笑,老东西,你这是急了吧! “正因为皇朝动荡,需要更多的良才来治理家国,所以才更应该举办文武试选拔人才,徐国公,此事本宫已经打定主意,就不必再多说了,退下吧!” 朝堂之上,她是皇后,对方只是一个国公,就算私底下不听话,但大面儿上,还是没人敢当众不敬她这个皇后。 勋贵武将,多是没有文臣那么多心眼子,徐国公见反对无效,便也没再坚持,倒不是他不想坚持,而是深知这位皇后,她也不是一般人,真要再三触怒了对方,下起黑手来,可让人吃不消。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许红鸾坐在上首,一锤定音,心里也颇为自得,她的威慑力还在的,这些人就算各种不配合,但一些事情上,她还是能做主。 “如此,这场文武试,交由谁来主办,各位可有什么意见?”她出声问道。 但话音落下,竟是没有一人吱声,显然做了们并不愿意接手这活儿。 顿时,许红鸾便黑沉下脸来,她就知道,这些人虽然不敢太激烈反对她,但却做一些无声抵抗,就是各种不配合,这让她的好心情,瞬间再次变坏。 “回娘娘的话,臣崔来富,愿意主办此场文武试!”户部尚书崔来富,一脸恭敬的出声说道。 那神情举止,无一不透着卑微。 满朝文武都不由朝他看去,神情间满是鄙夷轻视,虽是臣子,却也不必如此谄媚讨好气节全无,不过此人就是捐来的官儿,哪来的气节,看到此人,众人心中也不免气结,户部尚书如此紧要位置,竟然能捐官得来,简直乱了套了。 虽是如此,但谁也不敢就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毕竟那是皇后做主,你要敢不服气,哼哼! 第794章不招待见 退朝之后,殿中的文武大臣们鱼惯而出,其中一些武将,看崔来富的神色很是不善。 崔来富察觉了,但却浑不在意,他有皇后娘娘做靠山,这些粗俗武人,又能拿他如何? “崔大人真是好心机啊,不遗余力往上爬,需知高处不胜寒,也不知崔大人这身板能不能受得住。” 徐国公人高马大,两人站在一起,他足足高了一头,那眼神看过来,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只气势这一点,他就占了上风。 崔来富在捐官之前,也就是个商贾,在面对各地官员时,向来都是点头哈腰卑微习惯了,所以这会儿徐国公这般态度对他,他也并不太当回事,甚至他觉得自己现在这般,身份地位,已经比从前强了太多了。 “嘿嘿,徐国公上了年岁,就不必为下官忧心,只需照顾好你自个的身子骨就好,皇后娘娘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需要仰仗国公的地方还多着呢!”他一脸乐呵呵,如同一尊笑面佛。 “你这是觉得老夫年纪大不中用了?” 徐国公一脸冷笑,道:“老夫是年纪大了,但却还没有到不中用的地步,现在一顿能吃三碗饭,尚能拿得动刀,屠鸡宰狗都不成问题!” 说完,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了一阵,这才一扭头,大步而去。 崔来富站在原地,看着人远去,这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哼,你一顿能吃几碗饭,管老子屁事,还屠鸡宰狗,呵!” 他不是没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但那又如何,还是那句话,他有皇后娘娘做靠山呢,他用得着怕谁,反倒是徐国公这个老东西,不肯听娘娘的指派,可有他好受的,等着瞧吧! 若是年轻力壮、前途无量的徐国公,他肯定是会忌惮几分,但现在一只脚都踏进棺材板,说不定那天人就没了,他用得着怕他吗? 完全不用怕! 崔来富整了整衣衫,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萧阁老,你慢走一步!” 看见走在前面的萧阁老,崔来富快步追了上去,相较于对武将的不屑,他更看重文臣这边,毕竟这些老大人们,在朝中资历深,门生故旧又多,轻易得罪不得。 试想,没准什么时候,遇上个人就是人家的门生,你还办什么事,什么事都办不好。 前面的萧阁老,倒是没有故意摆架子,装作没听到,而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崔大人唤住老夫,可是有何话要说?” 虽是答理人了,但那神态语气,可一点都不软和,处处透着些威严。 崔来富顿了顿,随即便堆起笑脸,道:“下官此次承办文武试,没有什么经验,还请萧阁老多指点一二。” 他才入官场不久,自然是很多东西都不懂的,而文武试这种国之大事,也是轻忽不得,明面上的流程,都有历年的档案可以查询,但是暗中的一些规则,他还需得了解了解。 他以前是行商之人,向来老于事故,看问题自是不会那么简单,商场上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官场,虽说有皇后做靠山,但也不能处处都依赖皇后,若是差事办得不好,皇后也会觉得他无能,不愿意再用他。 所以,他岂能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这话,萧阁老不由心中冷笑,自己给他两分好脸色,便当他是没脾气的人了不成,居然还向他请教起来。 “崔大人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又哪用得着向老夫请教,该是老夫向你请教才对。”他冷声说道。 刚才谁都没站出来揽下这差事,独他站了出来,言行举止间,还十分谄媚,简直丢尽了文臣的脸,也就是在朝堂上,若是换个别的地方,他都要呵斥对方几句,这会儿退了朝,他竟还有脸凑到自己跟前来。 “萧阁老这是说哪里话,咱们同殿为臣,自是应该相互支应,阁老大人若是有用得着下官之处,下官定是在所不辞的,当然,也请大人不吝赐教!”崔来富陪着笑,一脸笑呵呵说道。 这还瞪鼻子上脸了。 “老夫可不敢指点崔大人,崔大人的本事,满朝文武都比不上,谁敢站出来说指点崔大人?” 萧阁老甩了甩袖子:“老夫还有事,就此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下崔来富站在原地,气得他暗自咬牙,却还不能说人家什么,他现在算是能体会到皇后的心情了,明明待他们和颜悦色,指挥他们干活的时候,一个个都推三阻四,气得人牙痒痒,却还拿他们没办法。 “崔大人,您还没走呢,这可正好,免了奴才出宫去寻您,皇后娘娘有请,快随咱家走一趟吧!”皇后身边的林太临,神色匆匆的寻来。 一听皇后有请,崔来富连忙收敛好面上的神情,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一把塞到林公公的手里,小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心情可好?” 他没问找他是什么事,刚刚才下朝,料想是要叮嘱几句有关于文武试之事,毕竟选拔良才,国之大事嘛,皇后也会很上心的。 问心情好不好,也是为了方便一会儿应对,心情不好,他就多提着点心,言行需得谨慎了再谨慎,若是心情好,那就可以随意一点,皇后虽是上位者,但那也是个人,也不会希望下面的人视她为猛虎。 这些就需得他自己把控了,想要平步青云,可不得多多察言观色不是。 林公公接过荷包暗自掂了掂,重量十足,心中就很满意,这位崔大人不愧是富商出身,出手就是豪阔。 随即面上带笑,回道:“娘娘心情尚可。” 闻言,崔来富就放心了,心情尚可就好,他应对时就自在一些,若是心情不好,他难免也要战战兢兢,毕竟若是惹得皇后不高兴,他这捐来的尚书,说撸也就撸了,那他才要悔青肠子。 面上堆笑,朝着林公公一拱手,道:“那就劳烦公公带路。” “大人请随咱家来。” 收了人好处,而人家对他还挺恭敬,林公公心情就很好,一甩手中的拂尘,朝着崔来富微微一礼,随后便在前面领路。 第795章会做人 两人到了勤政殿外,林公公就停下了脚步,朝着崔来富,道:“大人,里面请!” 崔来富就整了整衣袍,大步入内。 “臣崔来富,参见皇后娘娘!” 许红鸾坐在上首,朝下面看了一眼,道:“免礼吧!” 崔来富站直身:“不知娘娘唤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朝堂真是个大染缸啊,看看你才入朝为官多长时间,这就跟那些老狐狸学得如此圆滑,真不知道本宫找你何事?”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挑刺的意味。 崔来富连忙道:“微臣愚钝,想来娘娘是因为文武试一事,有所吩咐,所以召微臣前来。” “看看,心里不是很清楚嘛!” 她就最烦这一点,有事就说事好了,非要绕一个大圈子,他们说着不累,她听着都觉得累。 崔来富冷汗都要下来了,说是这么说直接些好,但谁也不会真这么干,与人交谈,过早把自己的底牌摆出来,这还怎么谈,没有这样的道理。 许红鸾看他这变来变去的脸色,心下嗤笑一声,算了,她也懒得说这些,这些官场上的老狐狸,又哪可能真跟她来得直白干脆,就是眼前的崔来富,那也是一肚子的心思。 “我唤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虽是文武试一起举办,但你的重点,必须关注在武试上,文试那边,自有一套章程,按规矩来就是,武试这边,你就要多用点心,本宫现在缺的是武将,你选人时,得挑些能担得起事的……” 说到武将,她就对朝中那些不愿意听她指挥的将领,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将他们撸个干净,奈何人手里把兵权握得死紧,她又不能真把人如何。 不过这些不听话的武将,她迟早要收拾,但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得先把接替的人选找好,到时候…… 一听这事儿,崔来富心中早就有数,没见皇后娘娘之前在朝堂上时,提的就是开办武试么,要不是文臣这边意见大,非要把文试一块儿举办,不然就没有文试什么事了。 “娘娘的吩咐,微臣明白。” 他是真的明白,皇后现在迫切需要将领,朝中这些不听指挥,也只能另外选拔人才,只是这些人选来,也只能暂时备用,还顶不上大用,但这只是暂时的,待到后面……娘娘自有安排,就不用他操心了,如今只需要好生操办武试一事,多挑些可用之人即可。 “你明白就好,此事务必要用心。”她再次叮嘱。 说着,又不由轻蹙了下眉头,开口道:“你还得提防着些有人暗中使坏,朝中估计有不少人,都不希望本宫选拔到人才,这事儿你得当心。” 崔来富瞬间就明白过来,那些文臣才不会在意能不能选到多少人才,在意的只会是这些武将,所以,会在暗中使坏的,必然就是这些人了。 想想也是,他们不配合,娘娘便另外选人,如此一来,对他们自是会造成威胁,虽说新选上来的人,一时半会还不当用,但有这些人在,旧的将领们,就如同心中有根刺,头上有把刀,又哪可能放心。 所以会暗中使坏,也是有极大可能的,这事儿确实不得不防,他暗自谨醒着。 “多谢娘娘提醒,微臣一定会小心防备。”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下去吧!”许红鸾挥了挥手。 把人叫过来交代一番也就行了,若是还要她来手把手教他做事,那要他何用,还不如趁早换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崔来富,目前看来还是很好用的,户部那一摊子事儿,他也管得像模像样,并没出什么差错,之前派军出征时,各方面的粮草调度,也都很及时,也就是前方的仗打得不好,以至于也没彰显出他这户部尚书的才干来。 见状,崔来富连忙拱身:“微臣告退!” 从勤政殿退出来,他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前听人说伴君如伴虎,他还没太当回事,如今自己走入官场,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的心思不好揣摸,皇后娘娘的威严,不可冒犯! 也亏得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若换成个小年轻,怕是都不能对答如流。 不过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又哪可能会用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所以,他这次选拔人才,还得多注重人品才干,但凡差一些的,怕是都不能让皇后娘娘满意,想到此,他也不由微皱起眉头来。 这会儿他是真明白过来了,选拔人才,不是个简单的活儿,这可不是说来应试,考中了也就行了,不不不,这样办事是不行的,这选出来的人,若是不合皇后娘娘的意,那便是他差事办得不好,届时可是会受连累的。 想到此,心中不免又添几分忧虑,就怕那些勋贵人家,会私下里阻拦前来应试的学子,若是那样,他还怎么选拔人才,矮子里挑个高个子,应付了事,那是绝对不行,此次必须得为皇后娘娘挑选出几个有才干的才行。 只要把这次的差事办得漂亮,那他才算是真正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后有什么好事,就会落到他头上,若是此事办不好,他怕是连靠山都要失去了,皇后才不会跟他讲什么情义,在她的眼中,朝臣大概都是能用或不能用的区别。 所以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办得更漂亮。 “这不是崔大人吗,可是刚觐见过皇后娘娘!” 听到声音,崔来富猛的惊醒,抬眼一看,原来是陈云海,顿时便是满脸带笑:“原来是陈大人,失礼了,刚才正是见过皇后娘娘,商谈一些事务。” 他说着,手往袖子里一掏,一个荷包握在手中,他笑盈盈的上前,一把握住陈云海的手,顺势将荷包塞了过去。 “陈大人,也有许久未见了,什么时候若是得闲出宫,咱们一起喝上几杯!” 陈云海感受了一下手中的荷包,面上的笑容也不由加深了几分:“那是一定。” “如此,那本官也不打扰陈大人了,这就告辞!”崔来富拱拱手,随即便大步离去。 待人走远,陈云海拿起手中的荷包一看,里面竟是一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面上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崔来富果然是有钱,而且也很会做人。 第796章新的认识 “阿爹,好消息,我听说朝廷要举办文武试,你说要不要让我们家珏衡下场?” 吴承志一脸兴致勃勃道:“我们珏衡学问好,若是下场,没准能拿个魁首。” 神情间也无不得意,这可是他儿子,出此出息模样,比他这个老子强,他确实是没有什么本事,但上面阿爹有本事,下面儿子也有本事,他差一点就差一点吧,也无所谓了。 前户部尚书吴庭运,正闭目养神,听到这话时,突然睁开眼睛:“北边的齐元昊反了,西边的陆长风又气势如虹,朝廷为何在这时候举办文武试?” 吴承志被问懵了:“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朝廷要做什么,自是有上面的皇后,以及诸位文武大臣们相商,他一个小小的主事,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又哪能知道朝廷想干什么。 再说了,不管朝廷怎么想的,但举办文武试选拔人才,这都是好事啊! 最主要是,他儿子珏衡可以下场一试,上一科就没去,这一科可不能再错过了,他阿爹早早告老,如今吴家门庭冷落,都没有几个人愿意登门,这让他很是不习惯,待儿子珏衡出头,吴家便双能恢复往日荣光。 吴庭运就撇了他一眼:“什么都不清楚,你就该叫珏衡去应试,有你这么做爹的吗?” 这话说得,吴承志就更不解了,朝廷举办文武试,各方学子前去应试,这又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还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阿爹,朝廷选拔人才,这无关其他啊!” 他双手一摊,觉得自己说得很在理,他们是官宦之家,还能知晓许多别人不知晓的事情,若是那些普通出身的人,不都什么也不清楚,就闷头朝前闯嘛! “历来的规矩是三年一次科举,这突然要加试一场,这难道不奇怪吗?” “料想是朝廷无人可用,需要更多的人才,便架试一场,选拔可用之人,这也没什么吧,总不能真无人可用。” 吴庭运就点了点头,问道:“文武试都一起举办,你觉得朝廷缺的是文臣还是武将?” “既然是一起举办,那必然是文臣武将都缺的,再说了,朝中文武向来有些对立,若是单独举办文科,武将那边怕是会不满意,难免会闹腾起来,若是单独举办武科,文臣这边也不会满意,为了不厚此薄彼,自是文武试一起举办,这样谁都不会有意见了。” 说完这番话,吴承志有些沾沾自喜,看看他分析得多透彻,阿爹还总嫌他没用,他什么看不明白。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朝中文武向来不对付,文臣觉得武将没学识,为人粗鲁,武将则觉得文臣太多阴谋算计,一不小心就落了圈套。” 吴庭运扫了一眼儿子那得意的神情,不由微摇了下头,道:“但你不知道的是,这次是着重选拔武将,文试只是顺带一起举办,只为堵住那些文臣的口,别让他们多生事端。” 听到这话,吴承志都愣了一下:“着重挑选武将?” 这不能吧,武将其实多数是从勋贵人家出,祖辈战功赫赫,这些武将子弟从小就有人教导,文治武功无一落下,如何领兵,如何治军,从小耳濡耳染,生来就比许多人强,武试这一块,之于他们,就是走个过场,样样都出色,样样都拿得出手,考官不选他们,难道选些什么都不会的农家子弟吗? 所以说是举办武试,其实也就是从各勋贵人家中挑选人才罢了。 因着这些勋贵人家手中有兵,而且个别人员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跟人动手什么的,总之,上面也很忌惮这些武将,以至于总要压着他们一些,所以文臣的地位,隐隐在武将之上。 如今开文武试,着重却是挑选武将,也就是说,皇后娘娘的意思,并不是在想勋贵中挑选人才,而是想从民间来找? 但民间又能选出些什么人才,最多挑几个孔武有力的,但又未必能有领军之能,像陆长风那种,出自普通农家,却又能文能武的,甚对以军功封侯的,遍数历朝历代,也只有那么一个罢了。 他料想皇后应该是想再挑个陆长风那样的出来,能为她所用,却又跟诸勋贵不沾边,一身荣辱全依托在她身上,但这样的人,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若只是着重挑选武将,那文科就要排到后面去了,就算考得出彩,想必也入不了皇后的眼,既是如此,那这一科珏衡还是不去了,反正再过一两年,还能再去考,错过这一科,也没什么可惜的。”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仍是觉得有点遗憾,科考之于读书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能多一次机会,不比什么都强,可在皇后这里,却只是顺搭的事,她眼中只盯着武试,文试前三甲,估计都只会被扔进翰林院坐冷板凳。 见他自己想通,吴庭运便点了点头,这儿子还没有蠢到家,不过自己的本意,与他的想法还是有差别。 他是担心珏衡入不了皇后的眼,会坐冷板凳,但他的想法又又不同,如今朝堂上乱糟糟的,他这个户部尚书都急流涌退,不想掺和进那些纷争中,以免惹祸上身,那些满门被灭的,如此惨重的代价,难道还中够警示众人。 他是不愿意孙儿现在入朝堂,现在并不是有利时机,就算踏入朝堂,也只会陷入无尽的纷争之中,还不如等到朝堂纷争平息下来,到那时再一展所长。 朝堂的水深得很,不是一般人能搅得动,现在真不是有利时机。 “阿爹,皇后娘娘为何不用朝中武将,而要开办武试,录取新人?”吴承志有些不解的问道。 新人只能说有一腔热血,才干是如何也不能跟勋贵人家培养出来的子弟相比的,当然也不乏一些天纵奇才,但那样的人少之又少。 “这是个好问题,你自己想想,皇后为何不用他们?” 吴承志顿时一脸难色,这让他如何想得到,他又没有上过早朝,不了解朝中的大人们,更是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过,如何了解她的为人,又怎么能猜到她的心思。 “阿爹,你就别为难我了。” “皇后哪里是不想用他们,而是这些人都不听指挥,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皇后于一些事情上,处理得很不好,难以服众,部将不愿意听令,是她才干不够。” 德才兼备之人,自然能让人折服,而皇后行事手段粗暴残忍,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连他这个老东西,都被吓得躲在家里了。 吴承志惊愕得大张着呢,原来还可以不听皇后的啊,朝中的勋贵还真是有个性,而皇后居然也奈何不得他们,他到这会儿才算是对朝堂有了新的认识。 第797章上门堵人 崔来富才回到家,便见管家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见状,崔来富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贩盐的曹老爷,贩布的李老爷,贩粮的赵老爷……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是老爷要主持文武试,便都到家里来等着了,小的怎么劝说都不听,说什么也不走,说是要等着老爷回来!” 这么一群人,个个都不好打发,管家也是急得不轻。 听到这话,崔来富都不由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早朝上才公布的事情,天还没黑,他们就都知道了,还来家里等着他? 这些人,真是手眼通天,消息灵通得很啊,连他都不敢有所轻视起来,虽说他现在是官身,而那些家伙,还只是商贾,但这通天手段,也确实有点吓人。 “都来多久了?” “得有一个时辰了,小的也不敢赶他们走,只能吩咐人上茶款待着。”管家苦头一张脸道。 原本自家老爷是官身了,与之前往来的那些商贾,就淡了往来,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嘛,再与他们往来频繁,不是自降身价不是,偏偏这些人,装作听不懂话,也看不懂眼色,非要来家里坐着。 “你做得对。” 崔来富深吸一口气,这些人的门路,比他想象的还广,他现在就算是官身又如何,得罪不起,当然,不是得罪不起他们本人,而是得罪不起他们身后的靠山。 官商,官商,连在一起说,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甩了甩袖子,便朝里走去。 “崔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我等好等!” 见他一回来,坐在那儿喝茶的几人,便都纷纷起身见礼,虽说以前大家都是老熟人,称兄道弟的那种,但如今对方是官身,他们是商贾,身份差别拉开,礼数自是不能少了。 “见过崔大人。” “诸位免礼,免礼!”崔来富连忙抬手去扶,一脸的和气:“都是自家兄弟,大家就不要那么讲究虚礼了。” 这话听听就好,谁也不会当回事。 崔来富在上首坐了下来,随后又招呼众人:“大家也都坐,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商谈即可,都不要见外,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闻言,大家也都各自落座。 “诸位前来,所为何事?”他一脸客气的问道。 贩盐的曹老板,左右看一眼,率先开口道:“今日听闻朝廷要开文武试,此事还是由崔大人主持,不知可当真?” 崔来富心中微微一晒,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不由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承蒙皇后娘娘看重,将此事托付于我,我自是需得好好办差,不负娘娘圣恩!” 话说完,目光扫向众人,道:“这是朝中大事,不知诸位前来,是为何?” 他们这些商贾,与朝中选拔良才可没多大关系啊! 所以,他们这些人,着急忙慌的来家里等着,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们家族的子弟,还要参加科考,以期改换门庭? 也不无这种可能,家里有钱了,自然就想要权,人都是贪心的,好比他自己,赚得万贯家财后,不也想做做官过瘾么,也是他运气好,走对了门路,又舍出出钱,所以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之尊了。 当然,他也没想过再往上爬,能把这位置坐稳也就不错了,再往上爬,那就是阁老级别的人物,他又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又没什么才学,勉强做个尚书已经到头了,可不敢再往上想。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莫不是你们家族子弟,想要参加科考?” 谁家也不缺钱,家中子弟愿意读书的,自是给请名师教授,各家都有几个读书人,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科考可不容易,能过文试的,不一不是天之骄子,我们各家虽然也有几个出息的子弟,但想要靠文试出头,怕是不易。” 最主要的还是,文试这方面,是做不了假的,除了一步步考上去外,殿试那一关,也是重中之重,但凡才学不济,殿试时就过不了,弄虚作假,可是杀头大罪,他们一向不在这些事上尝试。 崔来富听得直点头,文试都得靠自己的真本事,他们各家若是出息儿郎,直接报名参考就是了,也用不着走任何人的门路,走了也没用。 既然大家都清楚规矩,那还上门找他做甚。 他不解的看向众人。 “那你们这是?” “文试不能做假,但武试这方面,却还有活动的空间,武试不要求学问如何,只要读过兵法,会些武艺即可!” 崔来富点了点头,也确实如此,武试考的是武艺,还有就是兵法谋略,但就算是这些简单的东西,一般百姓也是触碰不到,得有些家底的人家,才请得起武艺师傅不是。 “你们各家有子弟愿意考武试?”他隐约明白点了。 要说武试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框架,武艺不错差不多就能入选,兵法什么的,识字的人多读一读,稍微了解一点,也就差不多了,很多东西,其实也并非只是书本中学来,还得在实践中学习。 领兵打仗这种事,在军中混上个几年,大抵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见他问起,众人便都点了点头,考文试,没点学问是真不行,考武试就简单得多了,若是能得个出身,也是条不错的门路。 看看如今的崔来富,大字不识几个的,不也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也着实让人羡慕,进军伍虽有凶险,但也有机会,通过武试进去的,怎么也能混个将官,而不是兵卒。 “这个嘛,皇后娘娘很是看重,若是没点真本事的,怕是不行!”崔来富一脸为难道。 “我们行商之人,多少都会习点武艺防身,家中子弟也是请了师傅严格教导的,自然是能拿得出手的,才会让他们去闯一闯,拿不出手的,都不敢让他们出来见人。” 这么一说,崔来富也不由点了点头,皇后要挑可用之人,他觉得这些商户子弟,应是不错的。 要知道,那些勋贵子弟,必然不会来应试,而普通百姓人家,也培养不出这样的人才,但这些商户之家就不同,有不少是有真本事的。 见他有所犹豫,曹老板就直接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面前。 崔来富低头一看,随即就拍板道:“行,你就让他们来应试吧!” 第798章思虑万全 崔来富答应得痛快,大家自然都没有意见,彼此间和和气气的说了一阵闲话,随后崔来富亲自将人送出门。 这才回转屋里坐下来,才算是歇了个口气。 “老爷,你这样答应他们,没问题吗?”管家有些担忧道。 这是跟随他很多年的老管家,崔来富的许多事情,他都知道,说是主仆,其实彼此关系亲密得跟兄弟似的。 “这些老狐狸,见我做了官,得了好处,现在更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他们就坐不住了,也想掺一脚,也不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崔来富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些人的心思十分了解。 “既然老爷都知道,那为何还答应他们?”要说钱财,自家老爷也不缺,又哪会真将人家送的那些看上眼。 如今既然是官身,行事更应该处处谨慎才是,老爷这方面不会不懂,所以他才有些没看明白。 崔来富就道:“你是没看到他们送了多少。”他说着,竖起了一根指头。 “一千两?”管家脱口而出。 崔来富摇了摇头,笑道:“再猜!” “难道是一万两?” 管家都不由瞪大了眼,一万两崔家不是拿不出,但随手就送一万两出去,不是得好好思量一下,看这钱花得值当不值当。 崔来富就点了点头,随即长长一叹:“都说当官的想捞钱容易得很,你瞧瞧你家老爷,这才做多长时间的官,如今就到手几万两银子了,要不了多久,捐官的钱都能赚回来了,这一笔买卖做得真是不亏。” 光有钱有什么用,手里还得有权,只要权力在手,自然就有人给他送钱来了,哪还用他费心思去苦哈哈的做生意赚银子。 “可这钱拿着不烫手吗?”管家担心道。 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这么多钱,不是好拿的,再则,官场上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得掉脑袋,还是谨慎些为好。 “老钱,这你就想多了。” 他摇了摇头道:“这一次文武试是由我来操办,文试这边不说,一切都有规矩,至于武试这边,上面皇后娘娘会特意盯着,而那些勋贵人家,怕是根本不让家族中的子弟来参加,想要挑到合用的人才,怕是难了。” “可说难吧,但你瞧,这些人家的子弟,却是抢破了头想上位,这可不正好,娘娘需要用人,他们各家的出息子弟都送来,至于能不能入皇后娘娘的眼,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就算他们不掏这钱,他也希望能挑出几个得用点的让他交差,不至于太过难看,皇后可是着重叮嘱过的,万不能出差错。 “皇后娘娘还会特意盯着,那这……”钱管家都只觉得后背冒冷汗,自家老爷这胆子也太大了,皇后都盯着呢,你还敢伸手,不怕事情暴出来,到时候可交代不过去。 崔来富就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这些,皇后娘娘现在手底下无人可用,那些文臣武将,表面上都敬着娘娘,但实则是,娘娘并不怎么使唤得动他们,娘娘要用我,就算发现些什么,也只分睁只眼闭只眼,再说了,我们私底下的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给他送银子的,自是不会把这事捅出去,而他也不会往外说,那又怎么会走漏风声! 贿赂官员,那是什么罪名,这些个家资丰厚的大老板们,哪可能愿意担这个罪名,真要走漏风声,他们辛苦赚来的家业,就得拱手让人了。 所以这钱他收得毫无负担,宫里那边也是时常需要打点,他有这银子在手,打点起来也更从容不是。 见他说得这么笃定,钱管家便也放下这些担心,说起正事来。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看重,那此次武试,一定要多上心些才行,特别是选拔的人才,必须得有几个特别出彩的人物才交代得过去,这一点老爷可千万要上心了,再则就是,若是特别出彩的人物,还得防着有人故意使坏……” 崔来富听得心中猛的一惊,顿时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万一那些表现亮眼的,被人给废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真要出这样的事,皇后娘娘定会怪罪我办事不力。” 想到这种可能,他都不由冷汗渗渗,那些个勋贵人家,背后下黑手可狠得很,他万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说这事要怎么办,怎么才能防着不出这些意外状况,对了,他们那几家的子弟,也得给提个醒。” 什么时候出事都好,万不能在他主持武试期间出状况,那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皇后娘娘的雷霆之怒,他可承受不起,虽说娘娘现在是要用他,但若是什么事都办不好的废物,娘娘再缺人,也看不上他啊! 钱管家想了想,便提议道:“需得多安排些人手看管着不出意外,再有就是,这些应试的学子,特别是表现出众的那几个,得安排些人暗中保护起来……” 虽说是麻烦了些,但这也是以防万一,况且,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待遇,只有那几个拔尖的,才会如此安排。 这倒也是个法子,崔来富点了点头:“只是,若是调军队来看管,我也担心那些军伍之人,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呢,若是要从中使坏,可太容易了,这些人如何也不能让人放心。” 不动用军队来看管,衙门的差役又没有几个,根本成不了事,这就有些麻爪了。 钱管家也觉得,调军伍的人来用得不放心,这种事情,最好是用自己人最放心,他思量片刻后,道:“老爷不如调家中的护卫去,自家人用着放心。” “这不太合规矩啊,为衙门办事,用的却都是自家人,没这个道理,再则,也容易被人攻讦!”他思来想去一番,还是觉得不妥,这是办公差,搞得好像办私事一样,不太成体统。 “五城兵马司、禁军,那都是各家安插眼线的地方,明着是这家的人,暗中还不知是哪家的人呢,这些人用着是真不能叫人放心。” 崔来富摇了摇头,随即眼睛一亮道:“我怎么忘了还有御林军,倒是可以求皇后娘娘调派些御林军用用!” 就这么办! 第799章朝局艰难 打发走崔来富,许红鸾面色有些不好看。 “这个崔来富,还当他是个得用的,没想到这么点小事,都要来麻烦本宫。”也不想想她手里的御林军,是她最后的底牌,若是随便一点小事,就将御林军派出去,以后还怎么威慑人心。 “他这也是为了能办好差事,为娘娘更好的选拔人才,况且,他所说的那些顾虑,也不得不防,难保不会有人暗中动手,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陈云海帮忙说话道。 “虽是如此,他也可以从别处想想法子,就非得盯着本宫手里这点人了。”她并不太想把御林军摆在人前。 陈云海就轻笑道:“娘娘也太高看他了,他若是能想到别的法子,想必也不会来劳烦娘娘了,要说此人的才干,还是在户部这一块,别的方面能不能为娘娘分忧,还得看他差事办得如何。” 听他说这个,许红鸾也不由点了点头,崔来富将户部管得也还不错,至少她现在就没有缺过钱,当然,户部的那些钱财,也不是崔来富赚来的,而是抄家所得,不过他倒是把钱财看得紧,能办到这一点,就不容易。 如此一想,勉强也算是个人才。 “且看看他这次的差事能不能办好。”许红鸾轻哼了一声。 陈云海便道:“娘娘都这么支持他了,若是还办不好差事,那只能说是他的无能,到时候娘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谁也没有多话说。” “哼,朝中那些大臣们,看他何其不顺眼,没有一人会为他说话的,倒是你,却是在不停的帮他说话。”许红鸾目光扫了他一眼。 听到这话,陈云海心神微凝,皇后娘娘虽然有时候行事冲动暴躁,但不代表她眼不明心不亮,其实很多事情,她都看得明白呢。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还请娘娘明鉴!”他说着,直接跪了下去。 见状,许红鸾扯着嘴角道:“这是做什么,本宫又没有怪罪于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那一套。” 以前她是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礼数周不周全,但做了皇后之后,她就不在意那些礼数了,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虚的,跪她的人,也并不是真的尊敬她,讲究那些虚礼全无用处。 陈云海见她并没有真生气的样子,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再不敢多话。 皇后的脾气可不好,一不小心触怒了她,就有可能小命不保,别看他现在看似风光,但他一身的荣辱,也就是皇后一句话的事,可不敢得意忘形。 “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本宫身边也就你一个敢跟我说说话的,其他的人,哼,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问他们一点正事,全跟我耍滑头。”说到这儿,她的面上也不由带出一丝厌烦来。 “娘娘……” 许红鸾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 随即低头看起折子来,只是折子看了没两眼,顿时面色就又不好看了。 陈云海见她这面色,一时阴一时晴的,有心想不管吧,但这又不行,若他跟其他人一样,遇事就退缩,不敢往前凑,那他又凭什么获得皇后的恩宠,他如何也不能沦为与旁人一样。 “娘娘,这是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西边来的折子,与平阳郡相邻的云山郡郡守季盛林,说什么每日惶惶不可终日,忧心平阳郡的陆长风攻打过去,让本宫派大军前去……” 说到这些事情,她就无比烦躁,她现在哪能派出大军,手里握着兵的人,全都不听她的指挥,她能怎么派兵,她倒是想派大军过去呢,可能办到吗? 越想越觉得烦躁,恨不得要杀人,这些吃闲饭的家伙,就看陆长风的大军攻打到京城时,他们怕不怕。 也可能有恃无恐,觉得人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吧,哼,她敢说,陆长风绝对没有她这么好说话,那就是个狠人。 陈云海听到这些时,也有点不知怎么反应,也难怪皇后娘娘如此生气,现在根本就派不出兵,这位季郡守还三天两头一封折子递上来,心里害怕估计是真的,这么上折子,也有催朝廷派援军的意思。 但他却是不太了解朝中的情况,皇后娘娘现在也是没法子,他这么个催法,可讨不了好。 他思来想去后,开口道:“平阳郡那边暂时没有动静,想来云山郡这边还算安全,季郡守也实在太着急了些。”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叛军就在邻郡,季郡守如何能不着急,若是换成是他,现在估计是如坐针砧了。 “你所说,也正是我心中所想,陆长风没有接着攻城,料想是要消化一下夺取的城池,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动手,所以云山郡暂时还是安全的。” 这也只是暂时,人家什么时候想动手了,很轻易就能取下城池,各地郡县,除了边城之外,都没有什么驻军,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抵挡住陆长风的,根本就没有,还得指望朝廷这边派大军过去。 但接连派出两路大军,都没能打过陆长风,如今朝中更是连出战的人都没有,这江山真是要完。 许红鸾都不免有些悲观,但说是这么说,她毕竟是占着大义,是正统,陆长风他就只是个反贼,以前说他是反贼,还说是冤枉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造反了,可没再冤枉他。 “虽是暂时安全,但随时都有陷落的可能。”她也不免长长叹气出声,心下思来想去一番,道:“陆长风当初都能拉出几万人马来,季郡守这边,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想想办法,在城中征召些士兵,到时候应对陆长风的大军……” “这样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怕是会抵挡不住,陆长风手下人马,已有十多万……” 陈云海又说不下去了,这个数目的人马,跟朝中兵马是没法相比,但是人家的战斗力惊人,五万就能战胜二十万,还没什么伤亡,如今都十多万人马了,朝廷得拿多少兵马来应对? 他都不敢想。 只觉得任何一支兵马,对上陆长风,好像都没有胜算。 他虽然觉得这么想不应该,但这好像就是事实,凭着前面两场仗打下来,陆长风的威名,很能震慑人心,反正在他心里,已经觉得陆长风是不可战胜的了,这会儿也有点醒过味来,难道朝中的那些武将不愿意出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自己打不过? 第800章阳谋 “国公爷,听说皇后将御林军都调给崔来富用了,倒是小瞧了这位户部尚书,真是得皇后娘娘的心啊,只是如此一来,咱们就不好动手了。” 有御林军在一旁盯着,若是私下搞些什么小动作,难免会落下把柄,这么一来就很不好操作。 徐国公闻言,顿时呵斥道:“动什么手,我们为什么要动手?” “啊,这个……国公爷,若我们不动手,任那个崔来富选拔人才,到时候朝中武将云集,还有我等什么事?” 他们难道不是都在筹谋着在私底下搞破坏的吗,只要让崔来富选不到什么得力之人,朝中仍是他们这些人的天下。 徐国公却是摆了摆手,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但大可不必,他们想要选拔人才,那就去选拔吧,咱们武将跟文臣可不一样,文臣如同崔来富之流,也能凭上面的恩宠而获得高位,但咱们武将却是不同的,得以军功立足,没有军中威望,空有恩宠却也是难以服众的。” 听到他的话,众人也不由低头沉思起来,这话确实是有道理,只不过眼睁睁看着些什么也不是的年轻人走进朝堂,还是让人心中有些不得劲。 “话是这么说,但皇后行事手段之狠辣……就怕她是打着以新人取代旧人的主意,到时候我等可就要糟了。” 若非有这个缘故在,他们也不会想着私下搞破坏,毕竟武将自有一套规则,没点军功,没点威望,不能服众者,根本就登不了高位,总之,做武将的,除了祖宗余荫外,那都得靠自身的本事。 祖宗的余荫,能让你有一个好出身,但是要成为真正能领兵的将军,还得有本事才行,不然迟早被人取代,总之,想要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将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他们什么也不怕,因为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那就是皇后此人行事,不能以常理来论,她看不顺眼的人,就能想法子弄死,她看得上眼的人,那就能身处高位,好比崔来富,好比她身边那位随侍官。 “国公爷,咱们不得不防啊,若是她使正常手段,咱们还是很自信的,几十年在军伍中混出来的资历,又岂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能把咱们挤下去的,怕就怕她采用非常手段,那就防不胜防了。” 说到这些,他们也觉得气闷不已,堂堂一国之后,使出来的招数,竟然如此低下,但也不能不说,这招数也很管用,满朝文武全都被她震慑住了,当然,也不乏一些头铁的,已经被抄家灭族。 若说他们这些人,也未必就真怕死,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并不畏死,但是因为政见不同,就拼上家小满门性命,这可真不行,自己死就罢了,还连累一家老小性命,这谁也顶不住啊! 只看现在满朝上下文武大臣们,哪个敢冒头与人死磕的,都没有,如今的常态就是,他们与皇后之间相互试探,你退一步,我们就进一步,你进一步,我们就退一步,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拉据状态,总之,不把对方真正触怒到想杀人的地步。 徐国公听着他们的话,也不由皱起眉头,现在的朝局,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他摇了摇头,道:“此次皇后连御林军都派出来了,可见她对此次武试的重试,所以我们更不应该做什么,以免被她拿捏住把柄,到时候就更说不清。” “可是……” 徐国公抬手压了压,继续道:“这事儿,我也思考了良久,觉得之前大家商议的法子,并不好使,就是你们说不让勋贵之家的子弟参加武试,这样就很难选到良才,可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让各家子弟都去参加武试的好。” “这……” “国公爷,你就别跟我们卖关子了,不如仔细说说,为我等解惑。” “是啊国公爷,我等愚钝,还请你老多指点。” 徐国公便清咳两声,道:“若说举办武试选拔良才,除了我等这样的勋贵之家的子弟外,那些寒门出身、商贾出身的子弟,又哪能比得上,当然,也不乏有才干特别出众者,如陆长风,但这也毕竟只是少数,千万人中才出这么一个而已,更多的将才还是出在我们勋贵人家。” 这话说得大家满是赞同,可不就是如此,普通百姓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尽心培养孩子,就算有心也无力,商贾之家倒是有钱,但缺乏些见识,当然,也不乏有些颇有见识的,但未必家中子弟争气,就算有那么几个成气的吧,但他们的学,也远远不如勋贵之家的言传身教。 总之,那些来参与武试的应考者,大多都会不尽如人意,少数拔尖的,也是矮子里面挑高个,与勋贵子弟不能比。 “我说让各家子弟去应试,如此一来,武试的名额,大半都落在咱们各家的头上了,千挑万选出来的新人,不就还是我们自己人嘛!”徐国公说完,端起身旁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神色已是舒展。 “对啊,国公爷所言有理,我之前只想着不让朝廷有新人,把我们这些老人挤一边去,但若是新人也是我们自己人的话,好像也没什么要紧。” “这话说得没错,还是国公爷高明,为什么要抵制武试,我们就应该配合着参加,还得让家中子弟努力争气些,争取占个名次,把其余人都给挤下去。” “高啊,将那些应试的人都挤下去,最终留下来的,还是各家的勋贵子弟,如此一来,举办这场武试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挑选出来的良才,仍是我们自己人。” “不愧是国公爷,这主意不错,这可是活脱脱的阳谋,比起只会搞阴谋诡计的那位,可就高明多了。” “如此一来,这一次的危机,我们算是安稳度过去了,只是下一次,又不知道会是如何,如今在朝为官,真就是跟人斗智斗勇啊!” “如今的朝堂,也就是如此了,还是先帝在时好啊,可惜先帝年纪轻轻的就……” “先帝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用,倒不知那陆长风,能不能真打到京城来!” “陆长风勇猛无敌,如今没有动,不代表不会动,只要后方局势稳定,他应该就会继续攻城掠地无人可挡……” “那就任他这么攻下城池,一步步坐大吗?” “先看看情况吧,陆长风为人清正,倒好过如今上面这位。” “诸位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打也打不过,赵万松二十万大军,被人宰小鸡似的,虽说有赵万松的无能在,但二十万大军,就这么惨败……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如今之计,也就是静观其变吧!” 第801章措手不及 崔来富从皇后那里调来了御林军,各方面可能会出现的漏洞,他都填补上了,该准备的准备好,该有的防备也一点不少,这会儿只觉得再无错漏,此次的武试一定能举办成功,为皇后娘娘选拔到可用之才。 这让他心情极好,美滋滋的捧着一壶好茶,正慢慢品着。 “大人,这是应试名单,还请过目。” 此次主考的副手任大人,将一份名单递交上来。 崔来富不由坐直了些身子,此次文武试虽说是由他来主办,但是他这人主官,对这些事务并不太熟悉,多数事情,其实还是这位副手在操办,所以,他待对方的态度,还是颇为客气的,并不拿腔拿调,毕竟还得靠人家帮着办事不是。 “任大人辛苦了。” 他道了一声,随后拿起摆在面前的名单,直接略过了上面文试的部份,重点翻看武试名目,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不过可以大致了解一下,看个眼熟。 武试考的是兵法谋略,以及武艺这两项,兵法这一块,只要题答得差不多,不要太差劲的,基本都能过,着重点还是武艺这一块,身为武将,自身的武艺自是最要紧的。 就是名次排名,也得靠武艺高低来排。 他将武试的名单单独拿出来看,盯着上面的名字,一路看下去,随即,便发现有几个眼熟的名字,这让他不免心中诧异。 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道:“这位徐天战,看着有些眼熟,不会是徐国公家的吧?” 这话说得,他都惊疑不定起来,那些勋贵之家,不是不让家族子弟参加武试吗,那现在这样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他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任大人朝名单看了一眼,随即就点头道:“这位确实是徐国公家的公子,徐天战是国公爷的孙子,听说武艺不凡,此次武试,他必然能占个名次。” 他所说的名次,那必然是往前排的那种,会不会是武状元,那就不好说,还得看上面要不要点,就算是自身考到第一,但上面的看着觉得不行,名次也有可能落后几个排名,这种事虽然不多见,也不是没有,总之文武试这种,抛开自身才学外,多少还要看点运气,能不能入上位者的眼。 崔来富听到这话时,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徐国公的孙子参加武试,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不少勋贵人家都抵制,放出话说不让家中子弟参加武试吗? 为什么还出尔反尔的,哦对了,徐国公当时好像是没有放这话,但是……还是不对劲啊! 他盯着名单继续往下看,又看到几个隐约有点熟悉的名字,毕竟才入官场不久,再加上他又是文臣,对于勋贵那边了解不多,当然也不是了解不多,对于这些位大人们,他是都知道的,但是有关于他们家族都有那些子弟,肯定是没有详细了解到这份上,除非是在京中特别有名的那种,他是知晓的,就好比那位徐天战。 看到这份名单,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朝着任大人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名单上还有那些是勋贵子弟,我对于这些也不是很了解,你帮我指认一下。” 任大人也没多想什么,凑过来,随手就接连点出好几个勋贵子弟的名字来:“这些个,都是出身勋贵之家,听说从小识文习武,都没有落下,能传出些名声的,都是颇为亮眼的存在。” 他这话说得还是太保守了些,没点本事的,根本就传不出什么名声,当然,那些吃喝玩乐的纨绔除外,能在外面扬名的,必然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指认出这些位来,任大人颇为欣慰道:“没想到这些公子们都下场,如此一来,此次武试的成绩,必然十分亮眼,朝中能选拔到如此人才,此次大人也是大功一件。” 能选拔到如此多人才,主持此次文武试的崔大人,自是功不可没。 崔来富却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什么大功一件,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有没有功,那得皇后说。 不对,现在不是说功劳的时候,现在是这事儿,好像要办砸了啊! 他一时有些麻爪,真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感,这些武将世家的子弟,将武试名额都占了,那皇后还选拔什么人才啊,到时候指挥这些新选拔上来的武将们干活,他们还是不听指挥啊! 这这这,皇后娘娘的盘算落空了啊! 他伸手一把揪住任大人,道:“你帮我看看,这上面有多少是出自勋贵世家的子弟?” 若只是那么几个,或是十几个,都还算是能操作一下,怎么也能挑选到几个其他出身的,对,还有他应承下来的那几位商贾之家的子弟,那些个从小习武的,应该也不算差,但与勋贵世家的比,还是差了点,哦不,可能是差了许多…… 这会儿也只觉得是晴天霹雳,为何他处处都想周全了,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也不对,是之前那些勋贵自己透出风声来的,所以说,他难道是被故意误导了? 真是好算计啊,他都不由咬牙,商场上尔虞我诈,他觉得自己已经见识得够多了,但现在身在朝堂,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浅薄,玩不过这些老狐狸,也怪不得皇后娘娘都被他们气得无法。 “下官看着,怎么有四五十人之多,还有一些不太确定。”任大人稍意外了一下,不过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朝廷选拔人才,对这些勋贵子弟来说也是机会,他们踊跃参与,也算是一心为朝廷。 崔来富听到这个人数,以及还有没确定的那些,他基本也能确定了,应该都是出自勋贵之家,所以,这一场武试,最终选出来的人才,大概也都是这些勋贵子弟了。 这可怎么办? 他抬手擦着额头的汗,这事儿瞒也瞒不住啊,皇后迟早得知道,那他要怎么才能交代过去。 他思来想去一番,仍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此事,也只能往宫里去禀报了,提前告之一声,皇后心里有个数,如此一来,也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不然,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大人,你这是?”任大人见他神色不太对,不由问道。 崔来富摆了摆手,道:“此事说来话长,算了,我还是先进宫一趟,给皇后娘娘禀报一下此次武试名单的事,不然,我怕她会更生气。” “这名单有什么问题,不是有很多才名出众的么,能选拔出这么多人才,这是喜事啊!”任大人不解道。 “是也不是,算了,我还得急着进宫,回头再与你细说吧!”说不说的,也就那样了,他现在真是片刻也不敢多耽搁,得赶紧进宫禀报此事。 第802章对策 许红鸾在听到崔来富的禀报后,气得将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在了崔来富的头上。 崔来富半点不敢躲开,生生挨了这一下,额角隐隐作痛,茶水顺着衣服往下流,他也不敢去擦拭,就那么一动不敢动的垂头跪着。 “娘娘恕罪,非是微臣无能,而是,而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这事儿他也说不清啊,那些个勋贵是铁了心要跟娘娘作对,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又能如何哟! 他这官职其实也不低了,怎么也是二品大员,文官还在武将之上,但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而那些勋贵之家,竟是难得的团结。 他其实也搞不懂,这些人是吃错什么药了,为什么就一定要跟皇后娘娘作对,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不如顺着娘娘的意,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不是。 他是真搞不懂,而如今那些人搞出来的事,却要让他来承担后果,他现在能怎么办,也只能受着了。 “而是什么,你说啊?”许红鸾怒道。 一点事情都办不好,亏她这么倚重他,还把御林军都调给他用了,结果呢,就来回禀她一个这样的结果。 “是那些勋贵世家,太欺负人了。”跟皇后斗法就好了,牵连他一个无辜之人算什么。 说这些没用的屁话有什么用,你倒是说点有用的啊! 许红鸾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她真的很想杀人,这些朝臣,不跟她作对,就闲得慌是不是。 “你现在有什么应对之策?”她带着一脸怒意问道。 崔来富脑子有片刻的茫然,他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啊,若是能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来宫里找骂来了。 只是皇后明显气得不轻,他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撸了官,这才当官没多久,官瘾都没过足呢,哪能这么被撸了。 脑子里飞快转动着,随即眼睛一亮,道:“娘娘,这科考一事,也不是不能动手脚……” “众目睽睽之下,你想怎么动手脚,若是被人察觉,这如何说得过去?” 许红鸾皱眉,这个先例也不能开啊,在科考一事上动手脚,有了这样的先例,以后岂不是有样学样,那朝廷还怎么选拔人才,全都靠动手脚走后门进来了,那她选拔上来的就不是人才,全是些偷奸耍滑之辈。 崔来富也知道,这肯定不行,但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听到皇后这话,他顿时再次垂下头去。 倒是许红鸾,一时心里乱糟糟的,如何也不肯就这么被那些朝臣拿捏住,默了片刻后,问道:“你说的动手脚,是要如何?” 崔来富以为这事儿不成,没想到皇后居然开口问了,他顿时又来了精神,开口道:“那些勋贵世家比较出众的子弟,可是在暗中使绊子,让他们不能及时入考场,也或是让他们受点伤,再或者找点什么事,把他们给绊住……” 反正不让他们入考场,就算入了考场,也还有别的法子,让他们不能正常发挥,也或是出点别的状况,想要成事不容易,但想要坏事,拖人后腿,料想还是很容易的。 “你真要这么干,那些人必然会怀疑是本宫动的手脚。” 她现在在朝臣中的名声可不好听,再来这么一出,到时候名声要烂大街了,当然,因为她身份贵重,那些人就算心里对她意见很大,其实也并不敢说什么。 崔来富顿了顿,其实他对皇后娘娘的了解也不少,毕竟要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当然得有所了解,才好应对不是,对于她的名声,也是知之甚深。 要他说,处在这个位置上,名声的好与坏,其实都没什么要紧了,就算名声不好听了,下面的人又能拿她怎样嘛,她只要能镇得住人就行了不是。 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可不敢当面说出来,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世人都会爱惜自己的声名,料想皇后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一些事不得不为之,所以名声自然就大受影响,以至于如今身处高位,也不能服众,这些事情他哪会看不明白。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犹豫太多,也没什么益处。 这事儿他可不敢拿主意,主意是帮着出了,就看皇后要不要采纳吧,他把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皇后是什么脸色,料想脸色是不好看的。 许红鸾心中也不免思来想去,这事是做还是不做呢,名声什么的已然如此,再不好听点,似乎也没什么要紧,反正那些人都怕她,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当面来质问她什么。 她所疑虑的是,在科考上动了手脚,对以后的科考不利,也让人质疑科考的公平性,如此一来,难免会让天下读书人不满,虽说这次只是动武试,但既然武试都会动,那动文试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总之,这事儿让她有些棘手。 “若当真这么做,不会闹出乱子来?”她问道。 崔来富一听这话,就觉得这事儿有门,若是皇后娘娘一口就回绝了,他是什么也不敢多说的,但现在既然问了,也就还有操作的余地。 “回娘娘的话,只要小心些,不留下什么把柄,也就不会引起人怀疑,最多就是他们自己运气不好罢了。”当然,谁也不是傻子,别的人不怀疑,不代表他们本人不会怀疑,而出意外的多了,凑到一块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种事情,是真不可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届时必然是大家心里都有数。 “要说起来,此事也并非是咱们故意要征对他们,而是他们自己不懂事儿,明明是朝臣,却不听娘娘的指挥,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为家族子弟招祸事。”崔来富垂头,如此说道。 他现在也把这些人恨上了,你们搞别的事儿,我可以不当一回事,但你们搞到我头上,那我就不能当没事发生,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搭上的就是他的前程,皇后娘娘若是觉得他没用,他以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心里能不恨才怪。 许红鸾听到他的话,也不免有些恍然,是啊,都怪这些人不听她的指挥,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到选拔些新人来用了,说来说去,也全是他们的错,无人可用的局面一直这么下去,各路反叛大军都要打到京城来了,还谈什么以后。 随即就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本宫的目的,只是需要选拔些可用之才,你把这事儿办好,本宫自有赏赐。” 崔来富顿时就懂了,连忙磕头下去:“是,微臣领命。” 心下也松了口气,差事继续办,他的官位是保住了。 第803章手段下作 随后京城就出现了一连串的事情,不是这家的子弟吃错了东西,拉得下不了床,就是那家的子弟,突然被一群人冲出来,打得鼻青脸肿,更有的甚至被揪着去衙门打官司,陷入莫名其妙的纠纷中…… 因为这一连串的各种特发事故,生生将不少考生,给拦在了考场之外。 不少人再次齐聚在徐国公府。 “国公爷,你说这事儿,怎么就那么巧了,我细数了一下,可不只我们一家出事,被拦在考场外的,足有四十人之多,这要不是故意针对,我都不信。” “咳咳,好像国公爷家的孙子,也被拉入官司之中了吧?” 听到这话,徐国公也不由抬手抚额,回道:“确实如此,天战那孩子,还是太年轻,经的事少,被个女人拖进衙门,硬说他是负心汉,这孩子哪经过这种事,少不得跟人辩解,越扯越说不清,生生给耽搁了时间!” 说到这些,心中也不由有些气孙子不够灵醒,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个陷阱,还真跟人在那里仔细掰扯了。 “那此事最后怎么定论?”有人问道。 徐国公就更觉得生气了:“哼,估计是看时间差不多,那女子才一脸恍然的说是认错了人。” “噗,一句认错了人就打发了,她知不知道她耽误了多大的事,人家一辈子的前程呢,不对,她肯定是知道的,还是故意的。” “那衙门的官员是怎么判的?” “还能怎么判,人家都说是认错人了,再则,天战那孩子,急着赴考,一时也没心去追究,待到事后再去找人时,根本就找不到人了。” 徐国公什么样的人,他哪能不知道那就是人家故意做的局,但奈何人都找不出来,再不能指着说是崔来富干的。 “这事儿怎么说呢,好在天战那孩子人没什么事,我家那孩子就惨了,上吐下泻,人都虚脱了,请了好几个大夫,现在人还下不了床,那脸白得,我看着都不免心疼!” “皇后娘娘精通医术,对各种药物的精通,据说比御医还强,人随手配点什么药,一般的大夫,怕是要费不少力气才能治得好。”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大家一听,心里就明镜似的,哪还有什么不懂的,他们说是崔来富下的手,但若没有皇后的首肯,他哪有这样的胆子,但不得不说,就此次的事,崔来富是彻底站在大家的对立面了。 “哼,我家那小子,平时让他好好练功,就知道偷懒,这次被人围攻,揍得鼻青脸肿的,还专往脸上揍,现在那脸肿得,他自个都不好意思出门,在家里躲羞呢!” “诶,不对啊,你家那小子,功夫不错的啊!” “对啊,不应该啊,一群小子当中,你家那孩子算是拔尖的,竟然被揍得鼻青脸肿,可见出手的人,功夫都不简单,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身手,必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出手。”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静了片刻。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后手底下有一批暗中势力,且身手十分了得,若没点本事,又岂能说想灭谁满门就能灭谁满门的,要知道,各富贵人家中,请来的护卫,身手都不弱,被人轻易下杀手,那只能是对方身手更厉害。 当然,皇后一惯的手法就是,先给人下药,把人给弄得没知觉了,自也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杀光了人,再一把火把人宅子点着,速度之快,连巡检营、兵马司的人,都还没来得及赶到,事情已经办完了。 这都是他们从之前的事情中,总结出来的结果。 “咳咳,国公爷,现在事已如此,你说要怎么办?” 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好在这次各家子弟,只是出了各种状况,耽误了进考场,没有性命之忧,这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当然,没有人会感激,心里只会更不耻,身为上位者,你用正常些的手段,谁也不会说什么,还会夸你才能出众,能服人心,但背后搞这种阴谋诡计,那就太难看了,谁人能服? 没有人能服,他们不敢闹出来,是因为心有忌惮,担心下一个被灭满门的就是他们,自己说生说死的倒也无所谓,却不能牵连家小。 “顺利进入考场的,有多少人?”徐国公问了一句。 众人一合计,回答道:“有二十来人。” 有的人家子嗣众多,不止一两个子弟报名。 “希望他们出息一点,能争取到名次。” 话是这么说,但各自觉得机会还是挺大的,毕竟都是从小家族中培养出来的,比起一般人家出身的子弟,绝对出色许多。 毕竟要培养一个将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说习武吧,不是从小练起来,后面才学的,必然是要差一大截。 徐国公摇了下头:“既然闹了这么一出,料想他们在考场中,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能入选的,估计没几个。” 都算计到这份上了,哪还会给机会让他们入选啊! 听到这话,众人也不免一脸恍然,是啊,如此大费周章的,还让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入选了,那人家折腾个啥,不是白折腾了,所以就不要抱什么期望了。 “那这事儿……” 众人一时都不免面面相觑,皇后娘娘手段如此下作,毫无底线可言,可当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们还得谢谢人家手下留情,没把人给弄死弄残。 “就这么算了吗,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这么算了,你还想如何,真去找人理论啊,撕破脸可没好处,那后果也未必承担得起。”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由沉默下来,事实就是如此啊,他们承担不起后果,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了。 良久之后,才有人长长叹息出声:“朝堂为何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都想提前告老了,对了,前户部吴尚书,早早就告老,未必不是看透了朝堂的现状。” “他是个透通人啊,皇后抄家充实国库那会儿,他估计就看得透透的了,如今退了下去,倒是安稳了,不像咱们,如今过得是风雨飘摇,没准哪天刀就架在脖子上了。” “真要告老可不行,如今外面乱着呢,若无权力在手,那就是真任人宰割了。” “是啊,咱们处在这个位置上,退也不能退,相较起来,那些文官的选择,倒是多一点。” 他们这些人若是失了兵权,估计立马就得人头落地,所以,绝不能退。 第804章野心 殿试结束,文武状元花落各家,文试这边,许红鸾没太重视,只例行的走了程序,至于武试这边,她就另外召见了前三甲,这三位都非出自勋贵世家,而是商贾出身,要说本事嘛,他们肯定是比不过勋贵子弟,但若说忠心,这就是勋贵子弟比不了的。 将三人召来问了几句,随后就打发了出去。 待人一走,陈云海便开口道:“恭喜娘娘,喜获良才!” 闻言,许红鸾不由失笑,随后摇了摇头:“说他们是良才,有些夸大了,真正的良才,都被挡在会试外了。” 说到这个,她也不由轻轻叹息一声,是她不想用那些人吗,而是他们不为她所用,所以,再是如何的良才美质,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想想又觉得这些人实在可恨。 这话说得,陈云海都有些不知该怎么接了,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些被使计挡在会试外的,其中不乏将才,但不为娘娘所用,进了朝堂也只是添了根木头桩子,看着还特别膈应人。 “这些年轻人,看着朝气勃勃,也均是可造之才。”他开口道。 许红鸾才次摇头:“刚才询问了几句,发现他们还生嫩得很,兴许他们有成才的一天,但是,本宫却等不得了,西边的陆长风如今还没有动静,但北边的齐元昊,却是又拿下一城……” 说到这些,她就无比烦躁,明明叛军一路接一路的冒出来,但朝中的文臣武将,却不为所动,他们可真沉得住气,这不是他们的江山,所以就能不当一回事。 陈云海也觉得生气,这些文武大臣们,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真要被人攻到京城,他们还能得了好不成? “那这些人,一时半会儿用不上。” “原本选拔些人才,也只是备用,让他们先慢慢熬资历吧。” 许红鸾轻叹了一声,这些人还当不得大用,不过有些自己人在,慢慢渗透,军政大权总有一天会掌控在她的手中。 陈云海大致能明白这些意思,也不再多说这个,而是出声问道:“北边的齐元昊又下一城,那将如何是好,不能放任他如此攻城掠地,不然迟早要打到京城来了。” “是啊,你我都知道,不能放任他如此,但朝中那些个老狐狸,却硬是当看不见,当没事发生,仍一如即往的悠栽过日子,呵!” 这是故意在给她摆烂,无声对抗她,别当她不清楚,明着不敢反抗她,却在暗中使手段。 想到此处,她脸上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陈云海一直留意着她神色,自是没有错过,心中不由暗呼一声,这是又有谁要倒霉了。 不过这些跟他无关,再说,那些人也是活该,谁叫他们不听皇后娘娘号令,会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让人觉得奇怪。 崔府,崔来富总算把这次文武试给混了过去,心情颇为放松,正一脸惬意的品着茶,与钱管家说着话。 “唉,这次的事,真是险之又险,可算是囫囵着对负过去了。” 他差一点点就官位不保,心里对那些勋贵之家,真是一点好感都无,当然,也因为他凭一人之力,将对方一群人都给算计了进去,心中又不禁暗自得意,说什么排兵布阵,精于兵法,还不是败在他这商贾出身的人手里,看他们以后可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旁边钱管家面上也带着笑意:“也是老爷你反应够快,颇有急智,才将此事应对过去,换个人来,肯定就做不到如此。” 这话听着就很让人高兴,崔来富哈哈哈笑出声来,随即又道:“这其中你也出力不少,老爷不会亏待你,城西的那处院子,就给你了。” 他大手一挥,直接送出一处院子,这可是京城的地界,那处院子就算偏了点,但也值不少钱了,一些初入官场的人,连处宅子都买不起,他这却是说送就送了,若没点家底,可不敢这么豪气。 钱管家面上笑容更盛,一个劲的客气:“老爷那需如此,这些都是小的该做的,实在用不着这般。” “给你你就拿着,这次你也确实出力不小,老爷我向来赏罚分明。”生意场上混出来的人,最知道如何用钱财来收买人心,只要钱财给得够多,人家做事时,才会尽心尽力,这还是跟了他几十年的人,自是更不能薄待了去。 钱管家就一脸陪笑道:“那就多谢老爷了。” 崔来富就摆了摆手,道:“这些也不算什么,你以后尽心帮扶我,,待老爷发达起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老爷这话说得,你如今可已经是二品大员了,这都不叫发达,如何才能叫发达?” 钱管家笑着道:“很多正经科考出身的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爬上二品呢,老爷这一入朝就是二品,已经站在很多人之上了,再往上爬,那得是阁老、首辅之位了,真到那位置上,就是宰辅之才……” “哈哈哈,老钱,你这张嘴是真的越来越会说了,老爷我这样的,还能成为宰辅之才?”这话说得他都觉得好笑,不敢相信。 他所谓的向上爬,也就是得了皇后娘娘的信任,成为皇后跟前的红人,也就很了不得了,可没敢真成为阁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令百官,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是有野心,但却不敢妄想这么多。 “老爷,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难道就没能看明白如今的朝堂,并非是只能科考出身,才能占据高位,你瞧瞧皇后娘娘,一介女流也能统领朝政,这就不是正统,所以,老爷你也不必太在意出身问题,如今这情形,瞧着是只要能入皇后娘娘的眼,那位能登上高位。”钱管家分析道。 这话有道理啊! 崔来富也不由顺着他这思路想了下去,可不就是如此,皇后娘娘就非正统,所以她也并不看重什么科考出身,他这捐官的人,也能得到她的重用,可见,在皇后娘娘这里,他还是有出头之日的。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内心顿时一片火热,宰辅之才,没准他还真能有机会。 只是官场也凶险,这次就差点翻船,但权力的好处,他又如何舍得放弃。 第805章才不犯傻 主仆俩正说着,门外传来小子的禀报。 “老爷,曹老爷、刘老爷、李老爷到了!” 一听这几位,崔来富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远远就朝人拱手道:“曹老板、刘老板、李老板,诸位好啊!” “不敢,不敢,怎好劳烦崔大人亲自迎接,让我等惶恐啊!” “这哪儿话,都是老朋友上门,哪有不亲迎的道理。”崔来富一脸乐呵呵的模样。 十分热情的将人招呼进屋内,各自落座。 在此之前,崔来富待几人,可没有这样客气,皆因此次武试的前三甲,出在他们三家,特别是曹老板家的那位公子,直接被点了武状元。 如今这几位家中都有出息的子弟入朝为官,即便现在还只是六品小官,但人家年轻,往后的前途必然不差,商户人家的公子,能说会道,察言观色,一样不差,又放得下身段,最主要是对皇后忠心,总之,这几位他现在也不敢慢待了去。 招呼下人上了好茶款待,这才开口问道:“几位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曹老板抿了口茶,这才开口道:“犬子进兵部,领了个微末小官,往后还要靠崔大人多提携!” “哈哈哈,老曹啊,你这可是客气了,邻郎可是堂堂武状元,皇后娘娘亲点的,往后前程不可限量啊,哪用得着我提携,再说,我人在户部,他属于兵部,我这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兵部去啊!” 崔来富也有些无奈,他们难道就没有对官场有所了解吗,怎么张口就叫他提携,这是他能提携的事吗? 再说了,他们这些担心也纯属多余,这几位都入了皇后的眼,以后但凡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皇后自会有所提携,哪用得着他来费事。 况且,他们这几位新来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大概是会入不了那些武将的眼,想要往上升,估计很难,除了皇后能提拔,别指望他们能靠自己能力提升。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只是……”曹老板一脸为难模样。 崔来富见状,就知道他们必是有话要说,这欲言又止的,做给他看呢? 他倒也不急,端起茶抿了一口。 倒是曹老板自己忍不住了,开口说了起来:“犬子入了兵部,诸事不顺,同僚似十分排斥他,他年轻人,又不像我们这般心性,自是有些受不了这委屈,我已是好言劝说,让他多忍耐了。” “是啊,我家的也是这情况,都是同僚,怎么能如此排斥新人的,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我还让我家小子,带了些礼品去送人,结果人家连礼都不收,这就难办了。” 被老人如此排斥,他们的差事要如何办好,若是出了差错,到时候是不是就顺势要惩罚,或是直接罢了官? 好不容易才考进去,还是前三甲这样的好名次,多少人羡慕不来,若就这么丢了官位,那可真不值当。 听完这些话,崔来富也没想到,同时也觉得有些心虚,他当然清楚,这三位为何会遭到排斥,必然是那些勋贵武将授意的。、 这些人,还说什么胸怀大度,啧啧,其实还不是小肚鸡肠。 “崔大人,你说说,这事儿要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让孩子待不下去吧,好容易考进前三甲这样的好名次,还得皇后亲自召见,往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却被那些小人作弄,这如何是好?” 说到这些,三人都颇有点心急,商户的身份低微,好容易家族子弟有出息,考进官场,那怕只是武官,那也是光耀门楣,但官途不顺畅,这可不行啊,怎么也要为其打点好才行。 “崔大人,就算你有力所不及之处,但也请你帮忙打听打听,事情的原委,何以如此?” 只要明了事情的原因,他们才能想办法解决不是,不然就这么下去,几个小子哪里熬得住,这可是事关家族门楣的大事。 崔来富听到他们的话,也不免更觉心虚,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当然很清楚啊,但这事儿,要不要跟他们说呢? “崔大人,我们知道,你去打听消息,必然也是要给人好处,你瞧瞧这些可够不够,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加。”曹老板直接递了个小盒子过来。 这熟悉的小盒子,崔来富还没伸手去接,就大致清楚,里面装的必然是银票,而且还是数目不小的银票。 这曹家可是贩盐的大户,自古盐商便豪富,他这出手,自不会小气的。 他心下一思量,随即便伸手接了盒子,挑着能说的,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原由。 末了道:“所以,几位公子被人针对,并非是他们得罪了谁,而是这些老人,在排斥皇后娘娘选拔的人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些勋贵武将,也实在霸道,着实没处说理去,不说几位公子,就连我在朝堂上,也是要频频受他们白眼的。” 几人只是商贾,对朝堂的事自是不会那么清楚,即便背后有人脉,但一些敏感的事,也不会告诉他们。 如今听到这些,心中也不免惊诧。 “皇后娘娘高高在上,没想到,竟也会受到掣肘,世间之事,果然不尽如人意,那如今可如何是好?” 崔来富叹息一声,道:“可不是嘛,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都有无可奈何的归候,何况我等。” 想了想,又道:“如今之计,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几位公子熬一熬,待到皇后娘娘启用他们的时候,那便是他们飞黄腾达之时。” 几人听着,也不免觉得心动,那些勋贵跟皇后对着干,但他们这些人家,才不会跟皇后对着干,所以,这些勋贵注定被压制,到时候,就是他们家小子的机会到了! “事情原来是如此,这些勋贵,竟也有犯傻的时候,需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这般,又何苦来着。” “这山望着那山高,贪心了呗!” 崔来富也跟着附和:“可不就是如此,他们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却还总看不起我这出身,啧,我却比他们看得清楚多了,跟着皇后娘娘,不比什么都强。” 几人听着他这话,也不由纷纷点头应是。 皇后身处高位,跟她作对,能讨得了什么好,这是真没看清自己的身份呢,以为几家联合起来,就能把皇后给压下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到时候不碰个头破血流才怪,不,这不仅仅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抄家灭族! 想想几人都不由打寒颤,他们才不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跟皇后作对。 第806章送别1 安平郡城门处,一辆辆的马车整装待发。 不少人挤在城门口送别,有普通的百姓,有商户,也有衙门的官员,这许多人把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把守城门的兵丁给急得不轻,不断在人郡中挤来挤去维持次序,只是嗓子都喊冒烟了,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百户长,这可怎么办啊,郡主的车驾还没到,但城门都给堵上了,一会儿郡主可要怎么出城?” 这位百户长也是急得头顶冒烟,他能有什么办法啊,说又说不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真等郡主车驾到了,他们还敢乱挤,有他们好看的。 “现在时辰还早,郡主的车驾还有一会儿,待会儿郡主认的护卫开路,他们这些人应该就会散了,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挤到郡主的车驾!”料想也是如此了,他心里如此道。 “那这一排排的马车,又是怎么一回事?”兵卒不解的问道。 百夫长倒底是要消息灵通些,回道:“他们这些是跟随郡主一起去平阳郡的,听说城中不少商户闻风而动,都想去平阳郡发财。” 兵卒听得愣了愣,随后道:“这些人也真是太会钻营了。” “哈哈哈,也不能说是钻营,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跟着郡主和陆郡守,就能赚钱,他们那是聪明呢。” “这倒也对。” 如今整个安平郡的人,没有不服陆郡守和郡主的。 刘青瑶也挤在人群中,前来送行,两个护卫帮她开道,挤到了周二丫的车辆旁。 周二丫看到她时,还吓了一跳:“我的刘管事,你可吓着我了,这么多人呢,你也不怕挤着,之前的事咱们不都说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若说特意来给我送行,那可真是折煞我了。” 她是真没料到,这人山人海的,刘管事竟还跑来,可千万别给挤出个好歹。 刘青瑶见她这样子,不由一阵好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这是来送郡主的,只是现在郡主还没来,我瞧见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郡主要出门,确实应该来送送的,我看这些百姓,大概也是来送郡主的吧!”周二丫看了看周围,四处都挤满了百姓。 “可不就是来送郡主的,不然,谁还能劳动这么多百姓自发来相送?”除了郡主,再没别人了,陆郡守领兵出城时,也没见有百姓来送,看热闹的倒是有几个。 周二丫一个劲点头:“这倒也是。” 这世上的人,她第一个服郡主,第二个服刘管事,至于别的人,那都是谁,她才不认识呢。 “你这边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落下什么吧?”刘青瑶问道。 周二丫就摆了摆手:“早几天就收拾妥当了,因为出远门,我这心里也是悬着心呢,来来回回的检查了好几遍,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连路上吃用之物,也都检查过几遍,哪敢有半点马虎。” 她这是头一回出远门,还是拖家带口的,她哪敢不上心。 因为王小树在平阳郡做事,她这边过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回来,自是要带上她阿娘,以及婆婆和孩子,总之一家老小,全都跟着她一块儿去平阳郡安家,什么时候能再回安平郡不好说,不过一家老小待一块儿不分开,到哪儿安家也没所谓了。 刘青瑶听得直点头,她很了争周二丫的性子,做事胆大心细,不会在这些方面出什么纰漏,不过她倒底是头一次出远门,少不得再多叮嘱几句。 “得在路上走好几天呢,一路上遇上什么事都有可能,你们自己也谨慎些,千万别掉队了,只要跟在郡主的队伍后面,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路上若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也可以厚着脸皮去找一找郡主,千万别自己硬扛着。” 听到这些话,周二丫突然都有点舍不得走了,刘管事待她极好,从她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一点点教她要怎么做事,如今临别在即,竟还不忘叮嘱。 “刘管事你放心,我都明白的,郡主是好人,真要有什么事求到她头上,必然会伸出援手,你放心,有事我肯定会找郡主帮忙的。”她要傻呼呼硬扛着,没准还抵不上郡主一句话。 “你明白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刘青瑶点了点头道。 她说完,又看了看车队,他们这一行,一共有六辆马车,除了周二丫一家子,以及他们所带的行李外,其余不家几个人,跟着一块儿过去。 别说作坊里那么多人,竟也就这么几个跟过去的,原因嘛也很简单,这些妇人的夫家都在这边,她们如何也不会舍了丈夫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平阳郡去,再则,这些妇人胆子也小,跟人吵架时,大概是中气十足,但真要让她们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们也不太敢。 也就周二丫这样的,胆子不小,她男人还在平阳郡那边做事,所以她才敢跟着过去,其余几个愿意跟着去的妇人,情况也是差不多,男人都在那边,所以也跟着过去了。 当然,作坊里也不乏有一样情况,男人都在那边做事的,但这些女人却并不敢踏出这一步,只愿意守在安平郡。 对于这样的,刘青瑶自也不会勉强,她们愿意来作坊做事,已经比城里不少女人强了,再要让她们离开安平郡,去那么远的地方,那是太强人所难。 “刘管事,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家里人的,倒是你,得好好保重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提拔几个人来帮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上手,别太累着自个。” 对方不放心她,多番叮嘱,她又岂会是不领情的人,自也不少得关怀几句。 刘青瑶听到这话,也不由心里一暖,最初的时候,经常指她,是觉得她比其余妇人都要聪明,也是想给自己培养个帮手的意思,不过几年相处下来,大家也处出些情份来,如今分别在即,心中也颇为不舍。 “我会照顾好自个的,不用担心,日常多写信回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信中问我。” “嗯嗯,我一定会常写信的。”周二丫一个劲的点头。 第807章送别2 吴东阳的车辆,也在城门口排队,他倒没有很高调的排到最前面去,而是在中间一点的位置,没有掉到最后的尾巴上。 他的队伍中,除了他的家眷外,便是他大哥领着好些个管事,以及伙计押运了一些货物。 说起来,原本是他阿爹吴怀遇想跟着去平阳郡的,只不过前些天感染了风寒,到现在都没怎么好,哪里放心让他带病出门,如此,这次的平阳郡之行,便由吴东来接手了。 如今他们兄弟一起出门,他本人是没出过什么远门,所以,一路的事务,都由吴东来来安排。 坐在马车中,他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看,不由直皱眉:“外面的人也太多了,这么多人,挤都挤不下了,怎么还有人不断挤过来。” 他瞧着,这么多人挤着,一会儿马车都出不了城门了,他们之所以是在城里等着,不是在城门外,是为了等郡主的车驾先行,他们紧随其后就好,走在郡主的前面,那样太失礼不是。 “瞧着多是些百姓,应该是为了给郡主送行。”他的夫人秦问心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吴东阳也不由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了,郡主在安平郡几年,百姓日子越过越好,也不怪他们惦记着郡主。” “你也不用心急,我们安心等着就是,待郡主车驾到了,他们自然就会让出一条路来,总不能把郡主给拦着不让走?”秦问心倒是一脸淡然。 吴东阳听得笑了笑:“料想是不敢阻拦郡主车驾的。” “这不就是了,现在着急也没用。”秦问心微微一笑。 听她说了几句,他倒也真就不急了,主要是急也没用,索性与她说起话来:“去到那边,可能没有在家里住着舒坦,可得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这话听得秦问心愣了一下,随后不由摇头失笑,他这夫君是真没吃过苦,吴家是商贾,却也豪富,他读书有成,直接做了官,就更没吃过什么苦了,最大的苦楚,大概就是衙门的事务繁忙,让他有些吃不消而已,但这又哪算什么苦,别人想吃这苦还吃不来呢。 “你说什么话,哪里就吃苦了,阿爹不是说了嘛,去到平阳郡买处宅院,我们直接住进去,身边又有下人侍侯,哪里就能吃苦了?” 事事都有安排,手里又不缺银钱花,缺什么就添置起来就是,再说了,这一路过去,还有大伯哥安排打点,万事不用他们操心,哪来的什么苦,反正她是没觉得有什么苦的。 “这一路过去颠簸,住在那边,倒底不如住在家里舒服的,人生地不熟,你想找人说话都没有相熟姐妹……” 秦问心听得微微一笑:“这又能算得了什么,郡主过去,我也可去走动走动,倒并非没有熟人。” “这倒也是。”他点了点头。 “少爷,周大人来了。”车厢外,他的小厮兴旺禀了一声。 秦问心一听,便连忙帮他整了整衣服,道:“周大人来了,你赶紧去见见,看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你。” 吴东阳掀开车帘,一眼便见周其昌由两个衙役护着,朝他们这挤了过来,连忙下车,朝人迎了过去。 “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你还特意跑来送我,咱们自家兄弟,何需那样见外,你小心被挤出个好歹!”吴东阳见他官帽都被挤歪了,不由出声道。 周其昌扶正了官帽,白他一眼:“你想什么美事,我哪是特意来送你的,我是领着衙门官员,前来送郡主的,只是没料到,居然有这么多百姓自发来送行。” 他要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一定会让衙门早做准备,主要是,他见过的官员,政绩都一般般,哪有这样受百姓爱戴过,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所以他才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如今倒是让他措手不及。 “是啊,怎么这么多百姓来送郡主,怎么不见之前有人送陆郡守的?”吴东阳有点想不通。 毕竟陆郡守才是治理安平郡的官员啊! 听到他这话,周其昌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 “你这口没遮拦的毛病,真得好好改改了,有你这么说上官的吗,若是话传到陆郡守耳中,有你好受的。” “陆郡守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不过这话确实有些欠妥。”他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 周其昌看得直摇头,就他这性子,也亏得是在陆郡守的手底下做事,若是换个别的大人,他指定混不下去。 “也就陆郡守喜欢做实事的,不喜欢溜须拍马,不然,你指定混不下去官场。” “嘿嘿,可见我运气好不是,就遇上陆郡守这样的。”吴东阳有些得意的笑道。 顿时,周其昌都露出一脸无奈:“好歹改改性子吧,总不能一直这么混。” “不要总说我,也说说你吧,真就一直在安平郡待着,不走出去别处看看?”吴东阳问道。 听到这话,周其昌沉默了片刻,他想起郡主召见他时说的话,那大致的意思是,若是前方战事顺利,陆郡守大概是不会再回安平郡,那郡守的位置便会出现空缺,而他这个郡丞就能顺势顶上去。 说实话,他是很心动的,在郡丞的位置上做了几年,对于安平郡的各项政务,他也是了若指掌,要说陆郡守之前,能够专心军务,把兵练得那么好,这其中也有他分担了几乎全部的政务,他才能空出手,一心练兵。 总之,他之前虽说没有郡守的名头,却把郡守的活都干了,还没有出什么差错,足可见,他是能担当起郡守一职的,当然,晋升一事也不是那么简单,并不是说你有这个能力,就能做到这个官位上,那得看资历不是,他如今年纪轻轻的,按理是还差得远。 可这不是在陆郡守手底下做事嘛,他可并不讲究这些规矩,就好比他们这批人,当初就不是正经科考上来,而只是在衙门里参与了一场考试,也就直接被录用了。 所以郡守之位他是能担当的,毕竟郡主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的这份前程,就摆在这儿呢。 所以,他往外面跑什么跑? 第808章送别3 赵大郎带着几个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时被这个推攘一把,就是被那个推一把,整个人都有些晕头转向的。 “怎么这么多人?”他好不容易站定,抬手抹一把头上的汗,这大冷天的,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被人给挤出来的汗。 他身后跟着黄天厚、王铁牛,还有几个年轻人,也都是一脸狼狈的样子,头发有些散乱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乱糟糟。 找到个空隙地儿站好,黄天厚四下扫视一眼,随即道:“兴许是知道郡主今儿要离开安平郡,所以这些人都是来送行的。” 心中也不由感叹,也只有郡主有这样的牌面了。 赵大郎也想到这一点了,不由点了点头,随即便又抬头四下张望,脸上也不由带出些急色:“你们快看看,莫大郎也都是见过的,可有瞧见他在哪儿,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上哪儿找他汇合去。” 若是错过了,再要找人可不好找。 黄天厚等人,也不由赶紧抬眼四下里看,特别是盯着那一排排的马车看,只是料想莫大郎这会儿有可能是坐在马车里,这要找人可不容易了。 “赵大哥,之前可有约好具体位置?”他不由问了一声,因为车队实在太多了,沿着主街道一溜儿排过去,完全望不到头,马车是真的太多了,他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安平郡居然有这么多马车的吗? 赵大郎抬手抚额,道:“说是就在城门口等着……” 说完,又不由补充了一句:“之前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挤在这儿,更不知道会有这么多马车排着队等着出城门,我现在还真不知该上哪儿找他去,料想他现在也是急着找我们。” 只是人实在太多,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想挨个马车找过去都不容易。 黄天厚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仔细想想,当初他们一家都是流民的时候,是陆郡守和郡主安置了他们一家,这恩情确实大过天,他若不是跟着一起出行,估计也会跑来送一送郡主的。 “我一时也不知怎么是好了,天厚,你有什么主意?”赵大郎问了一句。 “大郎哥,看看有没有熟人,问上一问。”黄天厚道。 闻言,赵大郎便仔细看了看就近的人,但入眼皆是陌生,这法子不太行,他想了想,道:“要不要我们几个分开找找,这样快点。” “可别,这么多人呢,我们几个若是分开了,一会儿怕是很难碰头,还是待一块儿的好,千万别走散了。”黄天厚连忙阻止。 这倒也是,走散了上哪儿找人去。 “那我们还是沿着马车一路找过去吧,一会儿马车也是要沿着这条路出城的,慢点就慢点吧,好歹应该是能遇上的。” 赵大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慢慢找过去了,人多马车也多,想要在人群中找人,何其艰难。 “要早知道这么多人,我们就早点出门了。”其实已经够早了,天不见亮就出发了,就是怕错过时间,所以早早赶来,但赶到城门口一看,他们竟然还是来得迟了,这里早就挤满了人。 “这种事情,我们住在村里,又哪能早知道,住城里的人家,都未必清楚这情况。”黄天厚摇了下头,目光也不停的在马车队伍里扫视着,期翼能尽快找到要找的人。 他们这里没找到莫大郎,心急如焚,需知莫大郎久久没见他们找过来,也同样急得不轻。 大冷天儿的,马车里他都没待,直接站在了车架上,就怕错过了人,这会儿他也后悔得不轻,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提前一天就让他们进城来,跟他待一块儿啊,也省得现在到处找人。 “怎么样啊,你们眼神好的,可有见到赵大郎他们一行人没有?”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待到郡主的车驾出来,他们就要跟上队伍出发了,这可不等人的啊! “没看见啊,到处都是人头涌动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过了,哎哟,这可上哪儿找人去,大郎,要是错过了可怎么是好?”手下人问道。 “这怎么能错过,咱们可都是约好了一块儿去平阳郡,赶紧再看看,人到了没有。”莫大郎也是真急了。 他当时约赵大郎一块儿的时候,对方明显有些不想去,这会儿要是错过了,对方没准真就不去了,这可不成,没了这个朋友跟着,他到时候怕要费不少事。 “大郎,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在找他们,料想他们也是正急着找我们呢,两边都在找,没道理找不到人的,再则,咱们的马车,一会儿也是要从城门口出去的,他们只要在城门口守着,指定就能碰得上。” “话不是这么说,眼看这么多人,一会儿郡主车驾出来时,估计会有官兵出来维护秩序,到时候百姓都被看管起来,不准乱走动,就怕他们被挟裹在百姓中,那可就出不来了。” 莫大郎倒底比其他人多些见识,知道眼下情况,有无数可能发生。 “若是如此,那要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停下来等着他们啊!”他们这是要跟着郡主的车队一起出发的,若是错过了时间,跟不上队伍,他们可就麻烦了。 莫大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了,眼下人太多,人挤人的,挤进人堆中,估计都挤不出来,他又不能派人去找,人太多,也根本不好找人。 “就盼着他们能机灵点,能顺着车队找过来,不然一会儿,就算是看到了,估计都不能汇合到一处了。” 说着,他也不免有些自责:“也怪我,只说了在城门口汇合,也没说个具体点的地方,我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多马车,被人家占了城门口的位置,我们这只能挨个排在后面了。” “早一点出门,兴许能占到城门口的位置。” “想什么呢,那位置是一般人能占的吗,就算占了,不也得把位置给让出来啊!”排在最前面的,必然得是更有身份的,来晚了只能排后面,那得另说,若是来得早,那必然得给人让位。 “咦,大郎你看,他们找过来了。” 闻言,莫大郎顿时神色一振,连忙朝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到赵大郎一行人,连忙朝他招手:“我们在这儿!” 这就太明显了,赵大郎一行人,也很快就注意到他们这边,找到人了,也不免长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挤进人郡,朝他们缓缓靠了过去。 第809章送别4 同福楼的郑掌柜,坐在马车里,不时掀开车帘子,朝外看几眼,随即嘴里啧啧有声:“人可真多啊,我在安平郡几十年,都没一次见过这么多人。” 旁边的伙计就笑着调侃:“嘿,掌柜你要这么说,可就显得有些没见识了,要知道,上次朝廷可是派了二十万大军来的,那得是多少人,比现在这可多得多了吧?” “你这小子,正事不见你多灵醒,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了,朝廷那二十万大军,我也就是听说而已,当时那情况,也不可能真爬到城墙上去看一眼吧!” “那是,要说咱们陆郡守,就是这个!”伙计说着,竖起大拇指,道:“咱们城中五万兵马,就把二十万大军杀得片甲不留,我军还没什么伤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这话说得,除了陆郡守有这样的本事,再找不出第二个,什么一般人,上哪儿再找一个陆郡守这样的出来。” “掌柜你说得是,小的还是用词不当,还得多跟你学学。”伙计一脸殷勤道。 郑掌柜却是朝他摆了摆手,道:“少在这儿跟我耍花腔,多给我留意着点,看看郡主的车驾出来了没有,出来了我们就得随时注意跟上队伍,万不能掉队的。” 跟着郡主才安全,外面现在有些乱,没准半道上就杀出一群不知哪儿来的土匪,那他们可就要完蛋了。 伙计闻言,便笑道:“掌柜你放心,小的一直留意着呢,绝对不会出差错。” 只如今这情形看,郡主的车驾出来,动静肯定不小,这些百姓都在盯着呢,到时候还得让出一条路来,兵卒什么的,肯定也得出来驱散百姓。 郑掌柜听着这话,微点了下头,也没再多说,他自个也在留意着呢,那能真错过郡主的车驾。 伙计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敷衍了事,也赶紧掀了车帘出去,在外头看了看,只是眼神扫过之处,目光顿时一凝,很快反应过来,转身爬上马车,进了车厢内。 “掌柜,不好了。” 郑掌柜一听这话,眉头就是一皱:“好好说话,别这不好哪不好,听着多不吉利。” 伙计顿了一下,连忙就道:“是是是,小的一定注意,下次再不敢犯。” “说吧,什么事。”郑掌柜心里也不由有点奇怪,这会儿能出什么事。 “掌柜,小的刚刚看见,一品鲜的洪掌柜,就在前面的马车,他们这不会,也是要去平阳郡开酒楼吧?”伙计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要说同福楼和一品鲜,那可真是对头,两家酒楼开得门对门的,就算没矛盾,那也会闹出矛盾的不是,你生意好了,我看着肯定不痛快啊,我生意好了,他看着也不会痛快不是。 总之,两家酒楼之间的不对付,那是满城皆知。 如今同福楼准备去平阳郡开一家酒楼,那一品鲜的洪掌柜,也要去平阳郡,这是什么意思,跑去抢生意不成? 郑掌柜听着,也不免大为吃惊:“你没看错吗,真的是一品鲜的洪掌柜?” “两家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小的都看了多少年了,这还能把人认错?”伙计几乎要拍着胸口表示,他没有认错人。 料想伙计也不可能把人认错,那就是真的要去平阳郡开酒楼了,郑掌柜脸色瞬间就黑沉下来。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知道我要去平阳郡开酒楼,就故意跟我们作对不成?” 这可真是阴魂不散,他走哪儿,他洪掌柜就要跟到哪儿不成,私下里他可还曾想过,若是陆郡守能打到京城去,他的同福楼,还要开到京城去,他洪掌柜,难道也要跟不成! 想想就来气,在安平郡做对头还不够,还要特意跑到平阳郡去折腾。 心中实在气不过,掀了车帘就下了马车。 伙计看得一惊,连忙跟上:“掌柜,你这是要做什么,需不需要小的多招呼几个人跟着?” 原本觉得生气的郑掌柜,听到他这话时,都不由被逗笑了。 “我就是去打个招呼,你以为要干嘛,打架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他们真要在这里干架,回头被抓到衙门里去,还怎么跟随郡主的车驾出行,他又不是什么没城府的小年轻,哪会因小失大。 “嘿嘿,小的想多了。”伙计挠了下头,不是打架就好,他也怕会闹出事来。 郑掌柜也懒得理他,抬脚朝前面的马车走去,在后面待了那么长时间,要不是伙计眼尖,他怕是不知要多久才会发现,前面的马车里,居然坐着姓洪的。 “哟,这不是郑掌柜吗,倒是凑巧了,在这儿遇到你。”洪掌柜一掀车帘,就见到走到马车前的人,随即一脸笑呵呵跟人打招呼。 “可不是巧嘛,要不是看到洪掌柜,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打算。”郑掌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什么打算,哦,你是说我要去平阳郡开酒楼的事啊,嗐,咱们生意人嘛,只要是有钱赚的地方,当然就要去啊,陆郡守为人清正,在他治下,做什么生意都好做得很,这岂能错过,你说是吧,郑掌柜!” “早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我还以为洪掌柜这是得知我要去平阳郡,这才跟随的呢,看来是我误会了。”郑掌柜也呵呵一笑道。 “那必然是误会。”洪掌柜掷地有声道。 郑掌柜扯了扯嘴角:“原来如此。” “倒是没想到,我们竟是如此有缘,又要凑一块儿开酒楼,在下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不如在此提前祝郑掌柜生意兴隆!”洪掌柜朝他拱了拱手道。 郑掌柜也拱手回礼:“如此吧,那我也祝洪掌柜生意兴隆!” “哈哈,好说好说!”洪掌柜打着哈哈笑着。 “如此,在下就不打扰洪掌柜,告辞了。”郑掌柜拱了下手,转身就走。 “好走,不送啊!”洪掌柜的声音在后面喊道。 伙计见他们也真就只说了几句,言语间还格外客气,不见一丝火气,也不免有些奇怪。 “掌柜,就这么完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我以为就算不动手,怎么也要骂上几句,或是说上几句,你家酒楼没生意之类的话。”同行之间嘛,哪可能真盼着人家好。 “我要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落了下乘,凭平让人看笑话。”郑掌柜轻哼了一声。 这样吗? 好像也是。 只是这么几句话,也不痛不痒啊,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跑过去说上几句,他这脑子,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810章送别5 “我在城里住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知道,我们城里居然有这么多人?”杨立仁看着外面人山人海的情形,一时也有些麻了。 旁边孙得望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话说错了,上次二十万大军围城时,老朽就见过比现在更多的人。” “老爷子,你是说城外的大军吧,那足有二十万人,还是训练有素的兵卒,那情形确实壮观。” 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却是不以为意,说什么二十万大军,却还不是被郡守大人给全灭了,呃,也不能说是全灭,那样说得好似郡守大人多凶残似的,毕竟当时俘虏了五万人,别的不好说,这五万人是都有活出条命来的。 什么二十万大军,嘿,都不够郡守大人看的。 孙得望却是摆了摆手,道:“不不不,老头子我当时也没能上城墙,二十万大军也只是听说,哪能亲眼见过,我是说当时城中的百姓,各村都进了城,那人多得,可不比现在少。” 当时他带着一家人都在伤兵营帮忙,但其实受伤的并没有多少,仁心堂的那些个大夫就足够照应了,再加上学堂里的那些学医的学生,也要累积一些治伤的经验,他老头子就没有冒头。 不过当时进城来的那些各村的村民,也有不少胆子太小,一直担惊受怕的,结果就是病倒了,他老头子当时便在各处安置点转了转,帮着治了几个病人,见的人自也就多了。 “哦,你老说那些村民啊,当时我就在家里守着,可没敢出来,倒是知道百姓都有进城,不过却并没有亲眼见到,再说,那些百姓当时也是在各处安置点待着,并不让人乱跑,齐整有序着呢,可不像眼前这样,看这人挤人的!” 杨立仁说着,又不由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百姓,真是没事干,全都挤到街头来,连带着他们这些马车,动都动不了。 孙得望抬眼朝外看了一眼,随即道:“你也别不耐烦,等郡主车驾出来,他们自然会让出一条道来,咱们也是沾了郡主的光,不然,哪能看到这万人空巷的场景。” “你老人家说得对,我活了这么几十年,跟白活了似的,就没见过这场景,也只有郡主了,旁人可没这排场。”杨立仁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当然,你别看许多百姓都不识字,但心里却明镜似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又岂能不知,这也是郡主和郡守大人,一心为民,这才能得民心啊!” 孙得望也不免有些感慨,安平郡历任也有不少郡守,但唯一想着百姓的,也不过一个陆郡守罢了,也不怪百姓如此爱戴。 “谁说不是呢,别说这些百姓了,就是我们这些身份低下的商贾,跟着郡主都沾了不少光呢。”杨立仁也很感叹。 要知道他们这些商贾,说到身份,人家就只会说一声低贱,遇上那些当官的,只能低头哈腰、点头陪笑,还得把大把的银子奉上,也未必得人一个正眼,而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过是盼着对方不要刻意刁难罢了。 但在郡主和郡守大这里,他们却并不收取钱财,反倒还拉扒他们,就说修路那个活计,他们原本是打着赔钱赚名声的主意,只是谁知道,如今却是财源滚滚……呃,这话倒不好拿出来说,不然人家要说他是黑心商贾了。 总之,这几年下来,他没有往衙门送银子不说,反倒还赚到了不少,而这次去平阳郡,他就在考虑,看还能不能再接个修路的活儿,怎么说吧,只要陆郡守打下来的地方,他都愿意去修路。 至于朝廷说什么反贼,之前他还有所担心,但现在却是压根不怕,反贼就反贼吧,你朝廷又能拿人家如何,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都没能奈何,你又能怎样呢? 总归,那一战打得,城中的所有富户们,全都站在了陆郡守这一边,如今是有钱出钱,有人出人……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遇上好时候了,我就老了!”孙得望摇了摇头。 如今朝廷无道,陆郡守兴兵,年轻人都大有可为,可恨他老头子没能年轻个几下岁,不然跟着建一番功业,也未必不行。 “嘿,你老人家可别说这话,瞧着你这身子骨,那是老当益壮,瞧瞧现在不也是在为陆郡守出一份力么?”杨立仁嘿笑道。 他其实也不年轻了,四十多岁的人,他几个儿子倒是年轻,而且还跟着陆郡守做事,这才是他最为欣慰的地方。 孙得望朝他摆了摆手:“我是老了,不过小一辈的,倒是还能出出力。” “这话说得没错,咱们这样的,做得再好,也就那样了,还是得看小辈们如何,可有出息。” 想想他那几个儿子,杨立仁也不免有些头疼,是遇上好时候,又能混到郡守大人身边去,但为人处事的,还是差了不少,主要是学问也没跟上,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那是不能的,不过如今这般,也没有什么不知足的了。 “说到这个,我就远不如老爷子你,儿孙都出息,听说你那两个孙女,如今也颇为了得!” 这么一对比起来,杨立仁也不免自叹不如,孙家也不知是怎么教养孩子的,男儿个个都出息不说,就连姑娘家,也都各有出众之处,教养下一辈这一点,他觉得他真该向老爷子多请教。 自己的几个儿子不太成,那么孙子辈的呢,是否好生教养一番,到时候未必不比他们父辈的强。 孙得望摆了下手,道:“这哪里话,祖辈传下的医术,儿孙们都是从小学起来的,若不学点本事,就吃不了这碗饭,至于我那两个孙女,你是真觉得她们了得呢?” 杨立仁听得一愣,随即道:“老爷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咱们才走到这一路呢,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不成?” “我当然是真觉得你两个孙女出息,才有此一说,难道是有别的人,在你老人家面前乱说什么胡话了?” 女儿家抛头露面是有些不好,但人家这本事也很拿得出手,这就不能只说人抛头露面了不是,毕竟行医也是能救治不少病人的,这是善行,是好事。 “倒没人在我面前乱说,可私下里的传言也不少,我也是担心这两个孩子,所以这次一定要去看着点。” “我明白你老人家的意思,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还有郡主嘛,必不会看着不管的。”杨立仁意有所指道。 女儿家的婚事耽误不得,她们这情况确实有点不太妙,但若有郡主出手帮忙,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第811章送别6 “铛铛!” 两声铜锣声响起,嘈杂的声音都为之一静。 随即便有人高声喊道:“群主车驾至,诸位请让行!” 听到这喊声,众人都不由转头看去,发现是个衙门的衙役,身着公服,手提铜锣,喊声一落,便以铛铛两声铜锣声响。 满街的百姓,听到这么一声,虽然还没看到郡主的车驾在哪里,但也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人都朝着路边挤去,原本就是人挤人的情形,这会儿强行让出一条路来,人就更挤了。 好在这些百姓来此是有目的的,即便被人挤得不轻,却也没有人动怒,在此时生事的,行动间颇为有序。 中间的路让了出来,很快,便见一队护卫开道,郡主的马车缓缓朝这边行驶过来。 “郡主,是郡主的车驾!” 有人大喊了一声,人群便有些激动起来,纷纷朝着这边拥挤着。 “铛铛” 铜锣声又响了起来:“大家肃静,不要拥挤!” 衙役额头都不由冒出汗来,这么多人挤在这儿为郡主送行,原本也算是件好事,足可说明郡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但若是一个不好,出现踩踏事故,好事变坏事,他们衙门可说不清了。 好在这些百姓,也不是故意来给人添乱的,听到这么一声,立马便都安静下来,拥挤的动作,也都停止下来,并不再往那边挤过去,只一双眼睛,各自盯着缓缓而来的车驾。 “郡主,郡主……”有人高声喊道。 这一声喊出,众人便齐齐出声,也跟着喊了起来。 坐在马车里的林满月,听到百姓的齐齐呼喊,伸手去掀车帘,旁边的程婆子连忙道:“郡主不可,万一人郡中混了别有用心的,到时候暗箭伤人,那可不妙!” 也不怪她如此小心,如今这关头,万一有朝廷那边派来的奸细混在人群中,这也是不得不防。 林满月朝她摆了摆手,道:“无妨的。” “郡主,还是得小心些,万一出了事……” 程婆子还要再劝,却被林满月打断了:“这么多百姓都是为了来给我送行,但我却连面也不露一下,这岂不是对不起这些百姓们,再则,若是别的原因倒也罢了,却是担心暗箭伤人,倒是大可不必。” 她自身功夫不差,身边还有这么多护卫在呢,若是这样,她还能被人伤到,那她也是无话可说。 听着这话,程婆子也知道,若是不露面,实在说不过去,也就不再阻拦了,只道:“郡主可千万小心些。” 林满月也不伸手去掀车帘,而是直接起身,走到了前面的车架上,马车缓缓前行,按理说应该会有所不稳,但她却很稳当,站在车架前,抬首四望,便见道路两旁都挤满了百姓,这会儿见她站出来,各个神情都很激动的在朝她挥手。 “郡主,郡主……”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呼喊着,喊声震天,传遍四方。 林满月露出一个微笑,随后抬起手,朝四下里挥了挥,她没有说什么,这么嘈杂声下,她就算说点什么,声音也传不出去,人家也听不到,主要是场面太乱了,虽然有衙役拿着铜锣敲,但前面的能听指挥,可后面离得远了,就压根指挥不到。 不能说话,她便双手抱拳朝着四下里拱了拱手。 这动作,让大家就更激动了,不时传出呼喊声:“郡主,郡主!” “郡主,你还回来吗,我们舍不得你!”有人扬声大喊道。 听到他的话,便又有百姓才恍然惊醒一般,也开口喊道:“郡主,你一定要回来,我们安平郡离不开你。” 回不回来这话,她可说不好,兴许这一去,便再不回来,也兴许,还会回来看看,但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他们一家子,现在这情形,可不是说动就能动,往后想要出门,只会更不容易。 她不回答,只朝着大家面露微笑。 百姓们似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仍有不少人都在喊着:“郡主,你一定要回来啊!” 马车缓缓朝着城门方向驶出,周围也没有什么百姓,林满月便顺势进了马车。 程婆子早就想劝她进来,只是那么多百姓看着,也不好真就露一面就回马车里了,便一直提心吊胆着,如今见人好端端的,才总算放心不少。 “人可真多啊,奴婢都吓坏了,郡主往后还是多以自己安危为重,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少爷、小姐着想才是。” “刚才的事,也就只这一次罢了,你看我平时,也都是待在府里不怎么出门,哪会遇上什么危险,不必如此担心。”她摇头笑道。 程婆子想了想,还真是这样,郡主偶尔会出门,但并不多,大概也是不想下面太折腾,当然,安平郡只是小地方,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需要什么东西,让人送府里来即可,大可不必自己挨个去逛铺子,主要还是没什么稀罕东西。 “说起来,还是安平郡地方太小,没什么好玩之处,到了平阳郡那边,应该会好些,听说平阳郡比这边大许多,而且平阳郡在王郡守的治理下,颇为繁华热闹……” 她说了说自个打听来的一些有关平阳郡的情况。 “现在的安平郡,其实也很热闹。”林满月说了一句。 程婆子便笑道:“确实如此,我们刚来的时候,想吃点肉都难,还得买庄子养家畜,自个想办法,再看如今的安平郡,早不是当年可比的了。” 要吃什么也容易,要买些稀罕点的东西,也不是买不到,安平郡的变化,也确实很大。 想到此,她也不免心生感慨:“这都是大人和郡主的功劳,所以这些百姓才如此舍不得郡主。” 她这会儿多少有些体会到这些百姓的心理,先前还有些暗怪他们如此多事,置郡主于危险之中。 “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就好,倒不是图什么功劳。” 刚来安平郡时,大家确实都很穷,现在大家把日子过起来了,她也安心多了,至于别的名声什么的,她其实并不看重。 第812章离散 群主车驾驶出城门,后面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随即跟随出城,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行,前面已经看不到头了,后面的马车,还不停的从城门口驶出。 不少百姓看到这情形时,都不由一脸的惊讶。 “怎么有这么多的马车?” 他们看得出来,这些马车各不相同,瞧着并不像是郡主府的人,而且赶马车的一些人,他们瞧着还颇有点眼熟的样子,这就更不可能是郡主府的人了。 “你们没听说吗,据说很多人想去平阳郡那边做生意,毕竟那地儿现在也是陆郡守的治下,只要好好做生意,必然能做起来。”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些商贾都跟着去了,还有一些是学堂里的学生,这些学生就不是做生意,而是进各处的衙门做事,以后必然也有一份不错的前程。” “没错,没错,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我隔壁家的一个姑娘,是学堂里的女学生,这次也跟着去平阳郡,说是要在衙门做个书吏,我当时听着就觉得好惊讶,一个女学生也能进衙门做事了,不过这事是真的。” “衙门真收女学生做书吏吗?” “那是当然,这还能有假,衙门里的公文都出来了,你们是没看见,我当时知道这消息时,那叫一个后悔啊,我家里的女儿当时也是想去学堂念书的,却被我那婆娘拦住了,说是去学堂上学,往后怕是不好嫁人……我当时听了,就没让女儿去,不然我女儿现在也能进衙门做事了。” “你们想想,若是谁家孩子在衙门作事,那是不是很风光?” “那当然风光,孩子出息,做父母的自是脸上有光。” “可不是嘛,咱们这样的人家,想要出头可不容易,但学堂里念书,却可以让人出头,那学堂是真好,我准备让小女儿也去学堂上学。” 听到这些话的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要把自家孩子送去学堂念书,那学堂不收学费,还管一天两顿饭吃,学有所成的话,以后还有大出息,谁还不乐意把孩子送学堂上学了。 后面的马车,跟着缓缓行驶了好一阵,才尽数出了城门,朝着城门口望去,那长长的一路车队,根本看不到头。 马车完全出城,城里的路也宽松了不少,一些百姓退散,一些百姓仍聚在原地小声交谈着。 刘青瑶站在城门口看了好一阵,直到完全看不到车队的影子,这才收回目光,对身边的护卫道:“我们回去吧!” 郡主不在,她得帮郡主把作坊看管好了,务必不出任何差错。 周其昌站在城门口,也是等到车队远去,看不到影子了,这才转头,对身边的衙役道:“我们回去吧!” 衙役便连忙拱手应是,知郡丞大人是个性子随和的,便开口道。 “大人,咱们衙门这次又有不少人跟着郡主走了,怕是很多事,又会忙不过来,这可怎么是好?” 说到这个,衙役也不免一脸苦笑,衙门里的大人、书吏们,都被抽调不少,连带着他们这些衙役,也都被带走不少,虽说活儿不甚要紧,却也少不了人,就剩下他们这几个打转,是真忙活不过来。 说到这个,周其昌也不由露出一脸无奈,道:“各郡城县衙门都需要不少人手,毕竟那些地方,都得有大人自己的人安插进去才能让人放心,我们这边,好歹大家都没有异心,人抽调走一部份,我们再招些新人即可。” 话说得倒是容易,只不过安平郡的读书人,已经经过好几轮征召了,矮子里面挑高个,如今都已经挑不出什么人来,只能期望从学堂选人,但学堂里能用的,也都挑走了,现在留下的,要么是年岁太小,要么就是才入学的,还不当用。 总之,安平郡现在也很缺人用,衙役这方面倒还好说,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为人正派、身体康健,都可以用,但文职这方面的,那就比较难了,好在郡城上下都还稳当,出不了个么差错,他也倒能稍稍安心。 衙役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便也以为这事儿很容易,毕竟每次贴出征招的告示,都有不少人前来应考。 “大人说得是,告示贴出来,必然很多人来应考,到时候也就有人用了,倒是小的多心了。” 周其昌摇头笑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解释,有些事情,他自个心里有数就成,倒不必说得太清楚,以免动乱人心,安平郡在他手中,必须得稳当,不能出乱子,当然,以目前情况,也出不了乱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路朝着衙门而去。 看着车队远去,黄老爹、赵顺平两人,也都缓缓收回目光,他们是来送儿子的,只是之前人太多,一挤就乱了,好在出城门的马车上,有看到他们,两人倒没有太过担心。 相较于黄老爹,赵顺平就更不放心些,不由轻叹道:“我家大郎头一次出远门,也不知在外面会如何,就怕他有什么不习惯的。” 黄老爹听着不由失笑,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做父亲的,其实也很放不下啊。 “赵大哥你不用担心,大郎他们都这么大人了,而且还有熟人带着,出不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不习惯。” 地里刨食的人家,哪有那么娇气,他们一路逃难过来,都还活着呢。 “说得也是,有熟人带着呢,差不了。”赵顺平点了点头,莫家那小子,他也是打过交代,知道是个能靠得住的,他确实没必要太担心。 “你家天厚也是个机灵的,他们几个待一块儿,料想出不了错。”赵顺平继续道。 “正是这个理,几个小子一起出门,自是会相互照应,孩子大了,总要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总待在家里,也不会有太大出息。”黄老爹如此道。 赵顺平点头:“是这么回事,这也就是头一次出门,往后也就能慢慢习惯了。” “就是这么回事,多出几趟门,往后也就习惯了。”黄老爹点头附和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相携出了城门,朝着回村的方向走去。 第813章赶路 “郡主,居然有这么多车队,跟着我们……” 程婆子掀车帘朝后面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一脸吃惊的神情。 她专门负责内务,对外面的事情,倒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林满月却是知道的。 微点了一下头道:“除了我们带着的一些人,其余都是一些商贾、百姓们,去平阳郡那边发展。” “难不成,平阳郡那边好发财,所以他们都跟着?” 坐在车里也是闲着,程婆子不由如此说道。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轻笑了一声,道:“好不好发财,这我可说不好,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未必不是个机会。” 程婆子想了想,随即便也明白了些,不由笑道:“依奴婢看,他们这是看中我们大人了,没见他们去别的地方发财,却只想去平阳郡,这是信任我们家大人呢!” 周边的郡城可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繁华热闹之处,他们却不去别处,只想去平阳郡,可见这是跟着大人去的,若非是信任,他们又岂会如此。 “若是信任大人,之前怎么没有去,如今郡主过去,他们才一路追随,如此说来,其实他们是更信任郡主吧?”程婆子一脸恍然道。 林满月微摇了一下头,道:“也有这个原因吧,不过占比比较小,最主要的还是,现在平阳郡安定不少,他们之前不着急,多是在观望,如今见我过去,可见是真正安下下来,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程婆子这才算是真正明白过来,撇了下嘴道:“如此说来,这些家伙,也都是些奸商,但凡有一丝不安稳,他们都不会去。” “趋利避害嘛,谁也不会明知是火坑,还往里面跳不是,他们现在这样,也很不错了。” 能有商人去到的地方,经济才会很快发展起来,若是这些商贾不去,她不还得费一翻心思,劝着他们过去行商呢。 程婆子不由想,郡主还是太心善,这些商贾地位低,想让他们做什么事,若是不愿意,完全可以采用一些手段,还怕他们不听,也就是郡主,做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 这些事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即扯开话题。 “我们这一路过去,若是走快些,七八天应该能到,但速度若是慢些,得要十来天了吧,郡主可着急,若是急的话,便让他们赶快一些,不着急倒是可以慢慢行驶?”程婆子询问她的意见。 耽搁在路上,各种不方便,若是能快些到地方,路上也能少些折腾,况且郡主的车驾是进行过改装,有减震的效果,就算赶得快些,也不会那么颠簸,她的意思,倒是可以快一点赶路,毕竟一路上走这么多天,也有可能会遇上些不安定的因素。 林满月微皱了一下眉,道:“还是慢一些走吧,若是走得太快,我的马车是没问题,但后面的那些马车,怕是会跟不上。” 后面车队中不少人,都是特意等着跟着她一块儿出行,总不能把人给扔掉,带着一块儿,也能照应一二。 闻言,程婆子也就明白了,郡主倒底是个心善的人,若真丢下这些百姓不管,那才叫奇怪。 “郡主说得是,奴婢一会儿交代他们一声,赶慢一点,不着急。”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开口道:“再跟他们说一声,路上多注意些。” 虽说郡主府的护卫们,多是陆长风曾经的亲兵,但在府中做了这么些年护卫,也没有遇上过什么突发状况,难免会有掉以轻心的时候,出门前虽然也有叮嘱过,但再小心些也不为过。 程婆子闻言,顿时神色一凝,道:“郡主是觉得路上会不安全?” 她不由想了想,这一路过去的几个郡城,都被自家大人打下来了,料想应该是安全的,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这不好说,大人虽将这边几个郡城都打下来了,但衙门的周大人却收到消息,说近日好几个郡县,都有匪患出没!” 林满月略微说了几句,会不会有匪徒出现,攻击他们的车驾,那可真不好说。 要说,在此之前,外面都在开始闹匪,也就是安平郡周边还比较清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陆长风镇着,那容匪患在周边出现,还没成气侯,就让他带人去灭掉了。 程婆子听得直皱眉,道:“这些郡县的大人们,怎么就没有去剿匪,放任匪患横行不成?” 这话说得,林满月听得摇头失笑,道:“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剿匪那也得手里有兵,之前这周边郡县卫所的兵,都被抽调了,如今也不知道兵源补足了没有,再则,新征的兵丁,怕也还没有剿匪的能力。” 可不是人人都是陆长风,就算不缺人手,但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做到训练有素,新征的兵丁,战斗力怕是没有匪徒来得强大,那些匪徒杀人越货,下手可狠着呢。 唉,世道乱时,便总有匪患出没,遭殃的还是百姓。 程婆子听到这些,一时竟没有话说了,想了想道:“别处不说了,咱们大人料想是不会容忍匪患横行的。” 林满月点头,陆长风那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自己的治下,怎么可能容忍匪徒出没,只是这一路攻打得有些急,之前估计也是顾不上,再则,这些匪徒也不可能站在那儿让你打,你真要带兵去剿匪,人家还不能躲起来吗,没时间跟他们耗。 “自然是不会容忍,只是这事儿,还得费些时间,平阳郡那边若是安稳下来,大人应该就会平定匪患了。” 自己的治下,绝不可能留下这样的隐患,不然,突然暴发起来,那可能会造成不小的损失,匪患迟早是要剿灭的。 “有咱们大人在,平阳郡那边必然无事,如今郡主也过去了,只会更加安稳,这一点郡主大可放心。”程婆子道。 林满月就笑着点了点头:“料想也是如此。” 毕竟陆长风的能耐,她还是很清楚的,有他在,平阳郡不会存在什么不安稳一说,真要有刺头儿,他还能容忍,直接动手灭了,做将军的人,杀伐决断,是必然要素。 第814章落石谷 车队在路上走了五天时间,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走到现在,都不免有些人困马乏,队伍中除了护卫之外的其余人等,看着都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也亏得我们赶路还不快,都有留出时间让大家休息,不然,怕是更遭不住。” 程婆子小声说道:“平时瞧着,个个身子骨也不怎么差啊,怎么才赶路几天,就都现疲态了。” “倒也不怪她们,平时大家都窝在府里不出来,这一出来就是赶远路,难免都会有些不适应。” 林满月倒是挺体谅大家,赶路并不只是单纯坐车里不动,她这个做主子是可以,但下面的人,还得忙活这么多人的吃喝问题,带着的物品也得时时清点,缺什么时才好能及时补上,到用时才发现没有了,那就是他们的失职。 “郡主说得是。”程婆子笑着道。 这话其实就是说给郡主听的,虽知晓郡主的性子,并不会轻易发火,可现在不是在路上嘛,一路颠簸,难免让人心浮气躁,若是有侍侯不周之时,也不免会发脾气,提前通个气儿,也就心里有数了。 林满月大抵也明白,笑着摇了下头,并不与他们计较这些。 只掀了车帘朝外看了看,便见外面群山绵延,如今置身荒野中,瞧着周围似也没有村庄农田,附近应是人烟稀少之地。 她抬头望了望前方,随即微微皱眉,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程婆子立马就答道:“奴婢先前问了一下,这里栖凤山,前面那地儿叫落石谷,路有些狭窄不好走,刚才奴婢还在说,回头得跟大人说说,这路应该让人来修一修,不过江护卫就说,这栖凤山是三个郡城的交界处,要修路的话,还得联合三郡才好修,但凡有那一郡不同意,路就有可能修不成。”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道:“要奴婢说,修桥铺路是好事,哪会有郡城不愿意修路的,就算是拿不出钱来,但咱们大人必然也愿意出这个钱!” 林满月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江护卫那话倒没说错,现在想修路可不容易,因为那三个郡城中,只有两处是咱们打下来的,还有一个郡城属于朝廷,那位郡守大人,必然是不会同意修路。” 听到这话,程婆子张了张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么一路过去,都是大人打下的地盘,没想到还有漏网之余。 看她这样子,林满月不由失笑,道:“你也不用这么惊讶,旁边那处郡城,名唤栖凤城,虽是交界,但离着这边还有些距离。” 算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栖凤城还没有拿下,不是不想,而是有些难度,山高密林,要带兵过去也有些不容易,当然,若是一定要攻下栖凤城,也不是不行,只是暂时没这个必要。 程婆子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之所以知晓此处地名,还是特意去问的护卫,毕竟她也不能一无所知不是,郡主问话时,她得有话来答,不然一问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显得她侍侯得不尽心。 “原来是这样,郡主知道得真多。” “我是看过舆图,以及周边的一些郡县志,稍微了解了一些,还有你刚才说那个落石谷,知道为什么叫落石谷吗?”她说到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 程婆子还真没有去了解得太清楚,只大致问了一下地名而已,但这会儿看郡主的样子,也不由提起心来。 “郡主,可是有何不妥?” “我一时没看出什么不妥,只是这落石谷得名,是因为不时会有山石落下,你看前面那个峡谷,路并不宽敞,若在我们经过时,有山石落下,会怎样?” 程婆子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白了,好好的走着路,突然有石头砸落下来,那还不得砸死人啊,况且,他们车队这么多人,真要是落石头下来,那还不得死伤一大片? 顿时心中一阵惊悚,不由再次抬头朝前方看去,发现那峡谷是真的不好走啊! “郡主,那这要怎么办的好,总不能不过去了吧?”他们这可是在赶路呢,也不可能停在这儿不走了啊,就不知周围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 过去可能会遇上危险,不过去,那也不行啊,不可能停在这里不动。 程婆子心下略有些焦急,盯着前面的落石谷看了又看,道:“这会儿瞧着也没掉石头下来,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我们经过时,就正好掉石头下来吧?” 她不免存在一种侥幸的心里,如此说道。 林满月摇了摇头,道:“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瞧着这情形应该是不会有石头突然掉落下来,毕竟这样的机率不高,但是……” 听到这一个但是,程婆子突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郡主不会无的放矢,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若是有人故意埋伏在峡谷上方,趁我们路过的时候,往下在砸石头下来,你说那会如何?”林满月神色平静的说道。 这样的地势,她不是头一次遇到,但刚才抬眼看到这地形时,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有些事情,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谨慎些,总归是没错的。 “嘶!”程婆子猛的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是完全明白郡主的意思了,这是怀疑峡谷上方埋伏了人,只是什么人会特意埋伏在此处,是了,应该是土匪强盗。 虽说大人的治下是没有土匪存活,但是这栖凤山是三郡交界之处,其中栖凤城就不在大人治下,有土匪强盗之流在这一带出没,就太正常不过了。 “若真的有土匪出没,那他们这可就捞过界了啊!”林满月若有所思道。 程婆子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不是说捞过界的问题,而是他们若真遇上土匪了,这可要怎么是好,别看车队这么多人,但他们带出来的护卫,也不过两百来人而已,不过后面一些人中,也带得有些护卫,但总数加起来,应该也只有三百护卫的样子吧。 就这点人,能保护得好队伍中这许多人吗? 第815章谨慎 “若真有土匪存在,也不知活动在这一片的,能有多少土匪?” 程婆子皱眉道,若是土匪人数不多,他们这些人倒是能对付,但若人数众多,那就不好办了,郡主这般尊贵的人儿,若是遇上土匪可怎么是好! “这栖凤山不小,山高林密,想要藏多少人都能藏得住。” 她说完,低头思索了片刻后,缓缓道:“我听说栖凤城那边情况不太好,不少百姓食不裹腹,做了土匪……” 若是栖凤城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那必然不会有人做匪,但那边百姓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土匪的数量可能不少。 想到这种可能,她脸色也变得有点不好看起来,这般一番思量后,她越发觉得落石谷上面恐有埋伏,因为这一片地儿,易守难攻,是个最好下手的地方,要在此处设埋伏,得手的机率很大。 程婆子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这简直让人说什么好了,栖凤城的土匪,肯定都跑过来了。 “郡主,那现在可要怎么办的好?” “我们不能只身冒险,先派人去查探情况,让人去把江护卫请过来。”林满月沉声吩咐道。 “是。”程婆子应了一声,随即就掀了车帘出去,半点不敢耽搁。 很快,江呈远便打马过来,行到车驾前,便翻身下马,朝着车厢一抱拳:“郡主!” 林满月掀了车帘,便与他说了说自己的猜测,随即道:“队伍暂停下来,不要再前行,你派人去查探一下落石谷那边的情况,确认安全了,我们再通过。” 江呈远被说得面色大变,他不是领兵打仗的人,是从洛水县那边,跟着一起过来的,忠心是有,人也算是机灵,只是这些更专业方面的,他还是知道得少了。 这会儿听完林满月的话后,冷汗都下来了。 “小的这就派人去前面查探,郡主稍候。” 他也不敢耽搁,赶紧叫停了前行的队伍,即刻派人去查探前面的情况。 他们前面的队伍一停,后面的车队,也陆续跟着停了下来,大家也有些不明所以,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前面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停下了,之前就算要停下休息时,也会提前派人往后面传个话啊!” 停得太突然,大家都不免有些奇怪。 “兴许是有什么事吧,停下就停下了,别那么多话,要是让郡主府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对郡主不敬呢!”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赶路这么累,既然停下了,那就趁机抓紧时间歇一会儿。” 各自胡乱猜测了几句,随后大家便也就没再多说,各自安静的歇着了,赶了这么几天路,他们也都带出疲惫之态,毕竟他们这些马车,说好也算不得多好,车厢内相对要狭窄许多,一路颠簸也不少。 “赵大哥,前面怎么停了?”黄天厚一脸奇怪道,目光不时朝前方打量,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路虽然停停歇歇的赶路,但前面有什么动静时,总会往后传话过来,大家心里也就有数,但这会儿却是停得突然。 赵大郎也抬眼朝前面看着:“我也不知道,兴许是郡主车驾出了问题吧!” “那不应该啊,郡主的车驾算是咱们车队中最好的,谁的马车出问题,也不应该是郡主的车出问题。”黄天厚道。 “这么一说倒也对,郡主的马车,材质跟我们的都不一样,更精良些,不应该会出问题,那这又是为什么呢?”赵大郎不解道。 黄天厚沉着脸道:“前面那儿是栖凤山,我听说栖凤城民不聊生,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便落草为寇……” 赵大郎听懂了,悚然一惊道:“天厚,你的意思是,前面可能遇上土匪了?” 他说完,伸长了脖子朝前面看去,只是他们的马车比较靠后,再怎么伸长脖子,也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何事。 “并没有吵闹杂乱声,应该还没遇上。”黄天厚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道:“也有可能是察觉到了异样,所以去查探情况了。” “那就是说,真有可能遇上土匪了。” 赵大郎有些害怕起来,安平郡那边,最初穷也是真穷,但并没有闹过匪,他这样的平头百姓,一听土匪,哪能不害怕。 反倒是黄天厚,比他淡定得多,毕竟他可是遇到乱军抢粮的,那些乱军手持刀兵,比土匪更厉害,相较起来,土匪还是要弱上一些的。 “天厚,真要遇上土匪了,我们可怎么办,不对,我得跟莫兄说一声。”赵大郎有些六神无主,连忙找到莫大郎,把他们的猜测说了一遍。 莫大郎也有些惊慌起来,他同样没遇上过土匪这样的事,安平郡一向平和,他与人打交道,也少有争执,大家都客客气气的,突然有可能遇上土匪了,这如何能不慌。 “不,不会是真的吧?”他有些结巴的问道。 黄天厚不由抬手抚额,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经事,他们这一队人,还得靠他了。 “莫大哥、赵大哥,先不要慌,事情如何,还得再看看,再说了,郡主带了不少护卫随行,就算有土匪,也能抵挡一阵,再则,我们车队这些人也不少,到时候大家齐心协力,应该能对付过去。” 郡主的护卫个个都很彪悍,战斗力应该不低,黄天厚心中飞快的盘算起来,就不知土匪会有多少人,若只三四百人的话,应该能轻松应对,但若是人数更多,那就不好办了。 他们车队人虽然多,但多是普通人,见到土匪怕是都会吓得腿软,更别提什么战斗力了。 “对对对,我们车队的人可不少,到时候大家一起对付土匪,应该能撑过去。”赵大郎握了握拳说道。 他以前也是下地干活的人,有一把力气,底气倒也足些。 倒是莫大郎,却是一脸要哭的样子:“我,我怕是不够土匪打的。”他自己几斤几两,心中最有数,根本不可能是土匪的对手,且他们还没有兵器。 “别慌,我们人不少,到时候大家待一块儿,不要乱,也不要落单……”黄天厚努力安抚着他们,只有大家团结在一起,才能对付土匪。 第816章跟你一起去 没过多大会儿,江呈远便过来了。 “郡主,前面落石谷上果然有埋伏,几个护卫前去查探,惊动了对方放哨人,其中一人被箭矢射中,好在并未伤到要害。” 话说完,他心里也不由一阵后怕,亏得郡主行事谨慎,察觉不对便立马派人去查探,要不然他们这一行人,就要落入对方的陷阱中了。 闻言,林满月也不由皱起眉来,她只是看这地势险要,心中略有些不放心,便让人去查探一二,没想到还真就有土匪埋伏,若只是他们郡主府这些人,要闯过去怕也容易,但后面车队中跟着不少其余人。 人跟着她一起出来,她也不能枉顾人性命。 现在就有点不好办了,这条路可轻易过不去,与那些土匪,必然要打出个结果来,但一动刀兵,就必会有伤亡。 “可有查明,有多少土匪?”她问道,知已知彼,才好商讨对策。 江呈远脸色就更难看了:“人数不少,约摸得有六七百人。” 林满月也惊了一下,竟然有六七百人,那就是一个土匪大寨了,这样的话,就有点不好对付了。 “看来这土匪寨的寨主,有点本事啊!” 没点本事,没点威望,都不可能聚集这么多土匪,能一下子拉出六七百人出来,那么寨中必然还有留守人员,如此算下来,土匪人数超过千人,这么大一土匪寨子,其中怕也有不少能人。 江呈远也不由点头:“能聚集起这么多人手,确实得有点本事。” “你有什么好主意?”林满月问道。 见问起,江呈远略想了想,便开口道:“刚才过去查探时,已经惊动了对方,现在也不知会如何反应,小的已经让人随时留意那边的动静,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打。”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小人的意思是,将护卫都带上,直接杀过去,我们人虽然少,但大家身手都不错,一人打几个没问题,对方人虽多,但成匪徒之前,也只是普通百姓,有些蛮力罢了。” 听到这话,林满月心中也有数,真正训练有素的士兵,跟普通百姓之间,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当然,这些不能以普通百姓论,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自有一股狠劲。 “不能小瞧了这些匪徒,他们没有蛮干,而是在此地要险峻之处设埋伏,可见是有些聪明之处,而且对方人手还多……” 有人,有头脑,所以人家的土匪寨子能发展这么大,聚拢这么多人手,不是没点道理的。 闻言,江呈远不由问道:“那郡主你的意思是?” 林满月就笑了一下,道:“我的意思也是打,他们把路给挡住了,我们想要过去也过不去,只能把他们一郡人杀退了,才能顺利过去这落石谷,至于要怎么打,我们还得商量一下。” 听郡主也赞同自己的意思,江呈远微松了口气,他们车队的人不少,吃喝也是个问题,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也不适合多耽搁,即便要休整,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最主要是,他觉得若是在此耽搁久,可能会更麻烦。 此地是三个郡城交界之处,地理位置就有点复杂,也是土匪扎堆的地方,因着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那些官兵就算来剿匪,这些匪徒能逃跑的余地都比较多,这个郡要剿匪,他就能逃到别的郡去,你要带着兵马追,那就是踏入了别郡的地盘,人家岂能没点意见? 你的兵马打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哪位郡守能乐意,这些匪徒也是很明白这一点,所以,藏身在这三郡交界之处。 “郡主,小人的意思是,将车队中各家的护卫、青壮都征调过来,暂时保护郡主的安危,小的带着护卫,去剿灭土匪……” 他可不敢把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带走,到时候土匪若是绕过来,那大家就危险了,所以只能带自走护卫去杀土匪,只是将郡主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他也不免有些犹豫。 但若留下府中的护卫,那战斗力就要不太够,毕竟土匪六七百人呢,若不能一举将这些土匪打下去,那郡主同样会有危险。 林满月心下略思量了片刻,觉得他这个想法也不错,跟着她队伍出来的,都是相信她的人,并不存在什么别有用心,安平郡出来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这一点她还是很放心。 只不过郡主府的护卫也就两百人,要对付人家六七百人,还是有些差距。 “你这样安排很好,不过,我跟你们一起去,让那些护卫、青壮,留下来保护其余人吧!”林满月说着,手一翻,从旁边的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一把剑来。 江呈远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他怎么敢带着郡主去冒险,虽然郡主是会功夫的,但是刀枪无眼,若是伤到那儿了,都是他的罪过,再则,郡主也太显眼了,这样杀进土匪里,那必然就会成为目标,到时候所有土匪一涌而上,那局面根本就无法控制。 再一看,郡主连剑都拿出来了,显然是下了决心要跟着。 他不由急了,连忙劝阻道:“郡主,杀土匪的事,由小的们来做好,郡主就待在车队中,到时候也免得这边人心不稳……” 他思来想去的,也只想到这么一句人心不稳。 林满月听得微微一笑道:“江护卫,别的就不要多说了,我主意已定,你别不是在嫌我是个累赘吧,放心,我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不不,小的没敢嫌弃郡主,而是……真的危险,郡主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再则,那样血腥的场面,也不适合郡主前往。” 他真的是不敢让郡主跟着去啊,打打杀杀的场面,他们这些粗人去就好了,郡主她…… “江护卫,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即可去安排吧,我这边也会安排人,去告之后面车队众人,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她这里说完,转头就吩咐了程婆子几句,让她去安排余下事宜。 程婆子一脸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听吩咐办事去了。 江呈远无法,也只能去安排了。 第817章安排 林满月只是让人给后面车队传话,说是遇上土匪,大家先原地歇着,不急着赶路之类的,并没有跟他们跟她要跟着去杀土匪的事。 也正如江呈远所说,难免会闹得人心不稳,若是后面的人知道她在前面的马车里,多少也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不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 这边程婆子安排了一下,便又急急赶了回来:“郡主,你真的要跟着一起去吗?” 她是真的有些着急,匆匆去传了个话,几乎是小跑着回来的,说话都带着些气喘。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道:“必须得跟着一起去,我们能打的人本就不多,二百人对上六七百人,没什么胜算,所以我必须得跟着去。” “可是郡主,你也只有一个人,而且刀枪无眼,若是伤着了可怎么是好?”她是真不放心,很想让她不要跟着去。 “会不会受伤我不知道,但是多我一个人,却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我自会好好保护自己,尽量不受伤。”林满月笑着安慰道。 身边这些人,还是太紧张了些。 程婆子多少明白她的意思,这些护卫杀土匪不会不尽心,只是郡主若是跟着的话,也很能稳定人心,让他们勇往直前,不会退缩,而且郡主的功夫也确实不差,多少也能出一份力,尽量减少护卫的伤亡。 “放心吧,我很快就能回来。”林满月语声平和的说道。 见她神态如常,并没有多少紧张感,程婆子稍放心了些,也知道自己劝不动,郡主做下决定的事,一般也很少会轻易更改。 她也只能道:“郡主可千万当心些,奴婢会守好车队这边,不让他们察觉到什么,也不会让他们乱起来。” 她能做的不多,但只要稳住这一边,不让大家自个闹起来,这一点应该还是能做好的。 倒不是说车队中有别有用心的人,而是普通人在遇上危险时,难免会惊慌失措,这些人在安平郡待着,就没真正遇上过什么危险事,这一出来就遇上土匪,知晓这样的事情后,难免不会惊慌得乱了手脚,大喊大叫什么的,就最容易影响到别人,也跟着他们一块儿乱起来,那就不妙了。 林满月就很满意,程婆子担心她,也劝说她,但知道劝不动之后,便也就会想到努力做好后勤,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这一点就很好。 “那就辛苦你了,若是事情不可为,你也不必勉强,守好我们自己人就行。”这次出行,除了护卫之外,郡主府这这的人,差不多都带上了,他们自己人其实也不少。 “郡主不用担心这些,奴婢都知道的。”程婆子连忙道。 林满月对她还是很放心,点了点头,道:“那行,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前面的护卫们走去。 江呈远也正与大家商量着,要怎么剿匪,从哪一条路上,要如何行动等等。 林满月过去时,也没打扰他,只安静听着,既然要跟着去杀土匪,她也不能不知道要怎么行动,当然,她也没有要抢指挥权的意思,这些事情,她也不是很懂,要照她的性子,哪还用计划安排什么,冲上去直接动手杀就是了,这就纯属是莽夫行为,要陆长风就指定会笑话她。 想到陆长风,也不免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就没想着,把这边的土匪先清理一波,要不然,这些土匪成了气侯,在后面闹得后方不稳,那才是大事。 不过也是这些土匪挑的地界够好,三郡交界之处,要动起来也确实有点麻烦,真要剿匪,人家栖凤城那边,没准以为也这是调兵来攻打郡城来了。 江呈远那边安排好了,这一转头便见林满月已经过来了,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拱手行礼:“郡主。” 林满月就朝他摆了摆手,道:“特殊时候,不必如此多礼,你就当我是你手底下的一个护卫就行了,不用特殊对待,不然也容易引起那些土匪的注意。” 听到这话,江呈远无语了半天,想要不引起土匪的注意,你就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啊,跟着去杀土匪,队伍中就你一个女的,如何能不打眼,那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郡主,你跟着去,土匪肯定会注意到你,到时候必然就察觉到你身份有异,全都要朝着你招呼来了!”所以,你还是别跟着去了吧,不然到时候保护不力,可是个大问题。 林满月见他还要再劝说自己,不由微微一笑道:“全都朝我招呼来,那才好呢,你们的压力不就减轻很多么,到时候我们护卫队的伤亡,应该就不大了。” “但是郡主你处于危险中啊?”江呈远一脸纠结道。 林满月就摆了摆手道:“我跟你说过,我功夫不错,足可以自保,你不用担心我,安心指挥他们这些人就好,那些土匪伤不着我。” 这点自信都没有的话,那她又如何会跟着一起去杀土匪。 江呈远苦头脸,话是这么说吧,郡主也确实会功夫吧,但是,他这心里如何也放心不下啊,郡主身份尊贵,擦破点皮,怕是大人都不会放过他。 但不让郡主跟着,似也不行,他只能点了点头道:“郡主到时候不用管别的,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杀土匪这些事呢,就交给他们这些人来好了。 见他总算不再说什么劝说的话,林满月也不由松了口气,有这扯嘴皮子的功夫,早点行动起来不好吗,那些土匪现在估计都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们这会儿过去,没准还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你们也一样,不用管我,只管杀土匪就好!”她顺口也说了一句。 江呈远就想,这是不可能的事,别的人不好说,但他这边,一定会时刻留意着她的安危,带着人去就不应该了,真要什么都不管,那就是他护卫不力。 第818章行踪 “老大,下面的肥羊已经发现我们在这儿埋伏了,他们要是不从这儿过,那可怎么办?” “怕什么,除非他们倒回去,不然就这一条路可走,不过也要过。” 那位老大吐出嘴里的草根,一脸不以为然道:“我看他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肯定是要闯一闯,从下面峡谷经过的。” “老大你说得对,嘿嘿,只要他们从下面峡谷经过,那我们就可以动手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车,这次我们可要发财了。” 老大顿时也露出一脸笑来:“都跟你们说了,只要跟着我,包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老大说得对。”几个小喽啰立马附和出声。 “就是不知下面都是些什么人,那么多马车,但看着却不像是商队,押送的货物不多,车队间还径渭分明,看着就不太像是一路的。” “管他们是什么人,总归是要落在我们手里,我刚才瞧了几眼,发现车队中有女人来着,嘿嘿!” “真的有女人吗,那我们可要把这些女人留下来。”小喽啰说着,又看了老大一眼,随即笑得一脸猥琐道:“当然,最漂亮的女人,肯定是要留给老大的。” 这话一出,老大也被他们给逗笑了:“算你们还懂事。” “那是当然,有了好东西,必然是要先孝敬老大的,没有老大领着我们,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可不是,我差点没被饿死,要不是跟了老大,我现在怕不是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嗐,别说那些晦气话。” “还是多看看山下吧,咱们马上就要发财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对了,这些人怎么还不动,磨蹭什么呢,若是天黑都还不动,那可要怎么整?” 听到这话,老大勾了下唇角,道:“不用担心这个,真要一直拖着不走,到天黑后,咱们再过去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哈哈哈,老大说得对,天黑后咱们动手更容易,瞧那些人,到时候估计只会鬼哭狼嚎,连反抗都不知道反抗。” “哼,这些有钱人有什么用,平时看着耀武扬威的,但真到生死关头,一个个全都胆小如鼠怕死得很,别说不敢反抗,怕是还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可不就是如此嘛,咱们前些天劫的那人,看着倒是体面,结果一见血就吓得软倒在地,走路都走不动了。” 听着他们这些话,老大也跟着哈哈哈的大笑了一通,待到笑声收住,随后开口道:“虽说那些都是没胆色的,不过此次咱们也不能太大意,瞧见没有,队伍打头的那些个人,看起来颇有点厉害的样子。” “满打满算也就两百人,可不是咱们的对手,老大你别担心这个,他们这两百人能干什么。” “可不是,咱们可足有七百人,他们这两百人可不够看的,况且,我瞧着他们是要护着那马车里的贵人吧,若是分神,那就更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了,就是不知道,那马车里坐的是什么样的贵人。” “管他是什么贵人,落在咱们手里,下场都一样。” “说得没错,咱们专就杀这些贵人,他们在享福,咱们却在吃糠咽菜,凭什么啊,好日子全让他们过,咱们就只能过苦日子。” “就是,咱们也要过好日子。” 听着这些,老大就振臂一呼道:“兄弟们说得没氏,凭什么只让他们过好日子,咱们兄弟也要过上好日子,还是那句话,只要跟着我,以后保管让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这做大哥的,绝不会亏待了各位兄弟。” “大哥说得对,我们一辈子都追随大哥。” “好,都是好兄弟。” 林满月跟着护卫队的人,朝着落石谷旁边的山道往上走,听到上面的呼喝声,不由挑了下眉。 “这些土匪,被我们察觉了行踪,竟是半点不隐藏了吗?” 江呈远跟在她身旁,闻言便道:“土匪人多势众,行事难免嚣张了些。” 说完,又不由眉头一皱,道:“我们就这么上去,很快就会被土匪发现行踪了。” “这也没办法,他们在上面,居高临下,我们在下面,有什么动作,都落在上面人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法隐藏行踪,就算是等到晚上再行动,到时候天漆黑一片,山路又不好走,必然得点火照明,也同样暴露行踪……” 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这么蛮干了,他们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优势,毕竟郡主府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江呈远听着她的话,也不由露出一脸苦笑,他是没上过战场,但在郡主府多年,而身边的这些护卫,多是跟随大人上过战场的亲兵,再则又有郡守大人时常会指点一番,耳濡目染之下,他多少也知道些,要如何领兵打仗。 眼下的情况,也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硬上了。 “只希望这些土匪托大些,越晚发现我们的行踪越好。”江呈远道。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别抱这种期望,上面几百个土匪,不拘谁朝下面看一眼,就能发现我们,那么多人呢,本就专盯着我们准备下手,哪可能发现不了。” 这倒也对,他们估计是才一动,上面的人就已经发现了,至于现在还没有动作,那也是因为还离得较远,弓箭都不在射程内,所以还没有动静,只是这会儿估计早已准备起来,只等他们靠近些,就要朝他们动手了。 “郡主说得对。” 他略想了一下,便又朝大家喊了一声:“大家都小心些,防着土匪随时朝我们动手。” 林满月笑着摇了下头,喊不喊这话,都没什么要紧,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不过可以看出,江呈远现在颇为紧张,倒底还是经的事少了些,多遇上几次,也就能坦然应对了,她身边的人,确实是缺少了些历练。 不过人各有志,他若是想去军中,早就跟她提了,可见这也就是条咸鱼,没什么大志向。 第819章箭矢 “老大,你看那些人上来了。” “上来得好,等把这些人收拾了,我们就可以下去抢东西了。”老大盯着正往在山道上的一队人,呵呵笑了一下道:“兄弟们,等再走近些,就拿石头招呼他们。” “老大说得是,把这些人用石头砸下去,连弓箭都省了,咱们弓箭不多,可得省着用。” “现在武器不多,确实得省着用,不过等咱们抢到更多的武器后,就不用那么省了。” “没错,我瞧着这些人身上的武器就很好,一会儿将这些全部都夺了来,以后就是咱们的武器了。” “哈哈哈,老大之前说得没错的,咱们缺什么东西,都有人送来,以前缺粮缺钱有人送,现在连武器都给我们送来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全然没将正沿着山道上来的一行人放在眼里。 想想也对,他产占据地理优势,还人多势众,又岂会害怕。 听到上面的声音,颇为清晰的传到耳边,林满月微微笑了一下,道:“我们先停下歇一会儿。” 江呈远愣了一下,道:“郡主可是累了。” 他们这些大男人倒还好,虽是走山路,倒还并没觉得多累,但郡主毕竟是女流之辈了,即便也是习武之人,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顿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没有想到这一点,当郡主跟他们这些粗人一样了。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累倒不累,只是离着那些土匪越来越近,再往前走,估计就会遭遇土匪的攻击了。” 江呈远抬首望了望,再听到耳边传来上面的嘈杂声,确实离得很近了,这些土匪显然是没拿他们当回事,该说笑仍是说笑,毫无军纪可言,不过之所以这么懒散,也是有恃无恐,谁叫人家人多势众,又占据有利地势呢。 “我们歇一歇也好,养精蓄锐,再往上冲。”江呈远道。 林满月微微一笑,取下背后背着的弓箭,又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荷包,将荷包绑在了箭上,随即弯弓搭箭,朝着落石谷顶就是一箭射出。 江呈远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瞧着那蓄满力量的一箭射出,还在微微怔神,这么一箭力量十足,却是毫无目标,怕是伤不着人吧? 也不对,箭矢上绑了个荷包,那荷包看着绣功精美,就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了,难道是给上面的匪徒传信? 他不由如此想着。 “郡主,若是传信的话,我们可以派个人过去递信,这样射过去,怕是那些土匪也未必能接收到,再则,就算他们看到了,也不知会不会识字,万一连一个识字的都没有,那岂不是……” “谁跟你说我是在传信了。”林满月打断他的话,缓缓道:“且等一等看吧!” 上面的土匪,一直注意着这一行上山来的人,正等着他们再走近一点,就可以朝他们扔石头了,到时候石头直接把他们砸到谷底去,让他们寸步不能靠近,哪知道正盘算着距离呢,这些人却停下不走了。 “老大,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停下不动了,难道就停在那儿跟我们耗着?” 老大也看不懂了,同样一脸不解:“我看着也觉得奇怪,明明就快要靠近山顶了,怎么到停下来了,这些人难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嗐,管他们打什么主意,反正今天他们敢上山来,那咱们就叫他有来无回,不敢上来,那咱们也就再等一等,若是再不动,我们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放石头过去。” “不要那么急,老大说了,得靠近些再扔石头才有用,离得远了,他们能躲开石头,砸不到他们身上,那就是我们的浪费。” “没错,得等他们靠近些,再朝他们砸石头,效果才会最好,这些人看着挺厉害的样子,可不能让他们冲上山来。” 一群人正说着,突然就见一枝箭矢射了过来,瞧着明明距离还挺远,而且箭矢是从下面射上来的,竟然也射到他们跟前来了。 众人看到这一箭,也都不由有些吃惊。 “老大,这得多大的力道,才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把箭给射过来?”有人出声着呢道。 老大眉头皱得死紧,这必然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才能有这样的手段,将箭射得这么远,还正落在他们一众人的眼前。 “咦,不对,老大你看那箭上绑得有东西,好像是个荷包,瞧着那颜色还挺好看的。”有土匪指着插在地上的箭矢说道。 众人定睛一瞧,可不是嘛,那箭上果然绑了个荷包,一时不由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挂个荷包,难道是给他们送银子,可就这么一点,那也不多啊! “里面装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银子,也或者是金子,这是想讨好咱们老大,让咱们放过他们?” “不应该是金银,挂在箭上送过来,太重的东西带不了,要我说,那应该是传信,想必里面是装了纸条什么的,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好像有些道理,听说书先生讲过,阵前传信就是这么传的,往箭矢上挂一封信,直接射出去就可以,这样子瞧着应该那样吧!” “真要是传信的话,那会说些什么,是想求饶吗,哼,咱们才不会饶了他们,饶了他们,咱们就没饭吃了。” “那是当然,都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饶过他们,下面车队里,都不知有多少财物,只要抢回去,就够咱们吃喝好一阵的了,再说,车队里还有女人,寨里可稀缺得很。” “哈哈哈,这话说得是,那些女人必定得抢回寨里去,到时候咱们兄弟得好好乐呵!” 听到这些话,老大也不由勾了勾唇角,料想事情跟这些兄弟猜测得差不多,应该是对方写信来求饶,或是许些什么好处之类的,但他为什么要答应,能直接抢下整个车队,好处必然不少,得对方许下的那点东西,可不值当。 朝着前方的箭矢看了几眼,随即吩咐道:“去取过来瞧瞧。” 随即便有一个土匪小跑着上前,将箭矢直接拔了回来,递到老大的面前。 第820章厉害 老大看着递到面前的箭矢,以及上面绑着的荷包,特别是那荷包,盯着多看了几眼,随后不由龇牙道:“这荷包怪精致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 “可不是,上面还绣着花呢,还有这料子,一看就值钱得很,就这么一个荷包,估计都值个几两银子。” 这话听得其余人等,都不由嘶嘶吸气,在这之前,他们饭都吃不饱,而人家一个荷包就值几两银子,顿时又不免红了眼。 “老大,看看里面是什么,肯定是救饶的信。” “真要是写信来求饶的,咱们可不能轻易饶了他们,一看就是肥羊,怎么也要多放他们点血,才能饶了他们。” “嘿,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求饶也不能放过他们,下面车队里所有东西都是咱们的,就连他们这些人,有用的可能留在寨子里使坏,要是没用的,哼,那人牙子手底下,可不正缺人,怎么也能换个几两银子。” “哈哈哈,这话说得极是,那些男人没用,还可以卖掉换银子,咱们可不嫌银子多,也不嫌来路正不正,只要是钱,咱都喜欢。” 一群人说得极是欢乐。 那老大听着这些,心情也极好,他手里有人手,就能抢来钱财,有了足够多的钱财,还能再招收些人来,那么寨子就能不断壮大,到时候周边还有谁敢不给他面子,那些高高在上的郡守大人们,都得给他赔小心怕得罪了。 “我倒要瞧瞧,他们想干嘛!” 话说着,伸手就取下箭矢上面的荷包,随即打开来,便见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信纸,而是圆圆的一个丸子,闻着味道,还有些淡淡的药草味儿。 “老大,这什么东西?” 老大将那药丸子拿在手里翻来看去,也就只是一个药丸子而已,心下也是疑惑不解,特意送这么一颗丸子上来,是什么意思,手不自觉的捏着药丸子一用劲,噗一声响,那药丸子在他手中炸开,顿时扬起一阵烟尘散落。 “砰、砰、砰……” 周边接二连三,不时有人倒地的声音传来,那老大懵了片刻,随即就反应过来:“有毒!” 只这一声喊出,他也砰的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围在他身边的那一群人,早在他之前全都躺倒在地,至于他为什么慢了片刻,也皆因他功夫高,比其他人都要强上几分,但却也始终没能抵挡住这药性的攻击。 在这一片,沾到烟尘的人,几乎全倒成了一片,离得远些的人,倒是无碍,只是他们在看到这边情况时,有人赶紧过来察看,随即中招躺倒,也有人退得远远的,倒没受影响,更有一部份人,被这情形吓得惊慌失措,完全慌了神,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撞。 林满月耳力极佳,本又一直在留意上面的情形,听到这些杂乱无章的声响,顿时便知事情成了。随即面露笑意道:“我们上去吧!” 她也不等众人反应,率先朝着上顶奔去,其余人紧跟其后,特别是江呈远,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先前他安排郡主在队伍中间位置,不管敌人在前面还是在后面,队伍中间就是最安全的。 但这会儿,越临近山头越危险,郡主却径直跑到最前面去领路了,一支冷箭射来,就难免会伤到人,他怎能不着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前,道:“郡主,前面危险,你还是慢走几步,让其他人在前面领路。” 林满月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放心,现在没有什么危险,再说,我会自己留意着的,你跟着走就是了。” 话说完,她上山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山头冲去。 看得江呈远越发心急,这还说什么会防备,这完全是不设防啊,速度这么快,真要有冷箭射来,一射一个准。 不过他心里也有点奇怪,这已经快到山头了,怎么那些土匪都没有反应,完全没有攻击,不应该啊? 只是心里也顾不得多想,脚下走得飞快,朝着前面那几乎是在飞奔的身影靠近,郡主的速度真是太快了,江呈远已经完全顾不得想什么,只闷头跟着人追了过去。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山头,药丸子炸出来的烟尘,早已散去,地上躺倒了不少人,粗粗一看,怎么着也有几十号人吧,其余人等,却是离着这边远远的,还有一些人分散在四处,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这这。 江呈远略有些气喘,上到山头,一口气跑到林满月身边站定,做出护卫的姿态,随即便也发现躺倒在地的那些人,以及另一边那些好端端的土匪。 “这什么情况?”他有些发懵,这些土匪怎么全倒下了,难道起内讧了? 林满月扫了一眼对面那些并不敢靠过来的土匪,随后上前几步,走到一个明显穿作打扮跟其余不同的人跟前,伸脚踢了踢,毫无反应,她这才笑了下,道:“中了迷药,估计得昏几刻钟。” “迷药,哪来的迷药?” 江呈远是真没反应过来,有些发傻的问道:“难道是他们自己的迷药?”被自己的迷药给迷昏过去,这怎么也不太可能吧,而且时机也太巧,他们这儿正上山来,这些人就被迷昏过去了。 咦,不对,刚才郡主射出的那一箭? “郡主,难道你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带了迷药?”他忍不住问道。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林满月微点了下头,道:“没错,刚才那一箭,我送了一颗迷药过来,倒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容易就中招。” 敌方送来的东西,他们就压根没想过会有毒,这也就是些土匪,乌合之众,若是放到军中,必然是要让军医检查过,完全无误之后,才会递送到主帅的面前,他们这是看也没看,就直接送到这匪首的手上了。 江呈远震惊了片刻,随后也不由失笑道:“这些土匪哪有什么见识,迷药拿在手中,估计都要猜半天是什么东西呢!” 说完,又不由心中暗赞,郡主这一招,当真是厉害。 第821章打不过就跑 “把这人提起来,刀架在他脖子上。”林满月吩咐了一声。 江呈远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就将那疑似匪首的人,一把给拎了起来,刀横在了脖子上。 随即便朝着对面那群明显有些慌乱的土匪喊话道:“这是老大吧,最好都乖乖投降,不然,就拿你们老大开刀。” 这边话音一落,对面的土匪们,顿时便是一阵小声议论起来,不过片刻后,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开口道:“我们人多,你们人少,凭什么要投降!” 对方确实人多,这边倒下几十人,但他们还有几百人在呢,只是没了老大指挥,明显有些乱。 “你们确实人多,但能打的却没几个吧,我们人是少,但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一人打十个没问题,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江呈远说着,动了动手中的刀,道:“还有,你们老大还在我手里呢,识趣的就乖乖投降,不然,就先拿你们老大开刀。” 这话一出,对面又是一阵小声议论起来,江呈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林满月五感绝佳,却是将对面的议论声给听清楚了。 对面的土匪,大致分为两波人,一波是想救老大,不想看着老大死,另一波就是觉得自己人多,完全没必要投降,凭他们这么多人,也能成功吃下车队,意见明显不统一。 那边明显出现争执之后,又很快平息下来,先前喊话的人,便又站了出来:“我们才不投降,该投降的是你们,最好赶紧把我们老大放了,不然要你们的命。” 这话放得十分凶狠。 “杀了。”林满月冷冷吩咐道。 “是郡主。”江呈远二话没有,手中的刀朝着老土匪老大的脖子就是一抹,顿时血流如柱,死得不能再死,将人直接往旁边一扔,提着带血的刀,朝对面看去。 土匪老大被当着他们的面给杀了,对面的人顿时就激动起来:“他们杀了老大,为老大报仇。” “你们先不要乱,不要乱……”刚才喊话那人,想要极力弹压,想让这些人听他的指挥,但这些土匪没经过正规训练,平常也是散漫惯了的,也没什么大局观,做事全凭一腔义气, “王二,你给老子滚一边去,你就是想看着老大死,刚才那么说的,现在老大真的死了,称你的意了吧!” “你乱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刚才就是想吓住他们不敢动手,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滚一边去,老子才不听你的,兄弟们,都跟我上,杀了这些人,钱财都是咱们的,女人也是咱们的。” 老大已经死了,说为老大报仇的话,已经激不起多大的效果,倒不如说钱财女人,他们反倒为更拼命。 一群土匪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他们嘴里大喊大叫着,喊杀声那叫一个震天响,听着这气势,也颇有些惊人。 只不过嘛,也就是动静闹得大而已,真正一交上手就会发现,他们只有一腔蛮力,打斗起来毫无章法,这样的身手,对付一般的普通人,凭着那一股气势,那些狠劲,倒也能占到上风,但遇上真正会功夫的,那就不够看了。 “郡主,你小心退后,这里由小的们来就好,你不必脏了手。” 眼看有几个土匪冲到郡主跟前,江呈远连忙过去把人几脚踹开,护在林满月身旁,嘴里不停的劝着她往后退。 “江护卫,你拦着我干什么,有这个空闲时间,我们都能多杀几个土匪了。”林满月又不是什么真的弱女子,需要躲在人后让人保护起来,世道已经乱了,她也不屑于做一个弱女子。 一把将江呈远扯开,道:“我们不是争这些的时候,还是尽快灭了这群土匪,好早些下山去,免得车队中出什么乱子。” 郡主府的人她是有信心,必然不会乱,但车队里还有其他人,这些人各个心性不一,有那沉不住气的,知道有土匪拦路,还不知惊慌失措之下,会做出些什么举动,要说,她在车队中镇着最好,但她又不想让自己的护卫队出现伤亡,自然就跟着来了。 江呈远闻言,也不敢再拦着了,随即便挥舞着手中的刀,一气儿接连砍翻三四个土匪,林满月也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朝着面前的土匪刺了过去。 别看土匪虽然人多,但一个照面下,人便接二连三的被砍翻在地,根本就支撑不住对面的攻势,只这么顷刻间,便有几十人死伤在对面的刀剑下。 先前还喊得很凶的人,这会儿见情形不对,也不免有些害怕起来,并不敢再像先前那样一个劲的往上蛮冲直撞。 “这情况不太对啊,这些人太厉害了,咱们死了几十个人了,他们一点事都没有。” “是他们的武器太锋利了,你们看我的刀,跟人碰一下,断成几截了,就剩下的这一截,还裂了,我这刀往日用着,也很锋利来着。”土匪小喽啰,一脸惊惧的看了看手中的半截断刀,又看了看对面的人。 他已经察觉不对,脚下开始步步朝着后面退去,并不敢再往上冲,因为他知道,自己再往上冲,可能断的就不是刀,而是他的脖子。 这些土匪中,自也不全是笨人,有不少人察觉到情况不对,都纷纷朝后退去,不敢跟人正面交锋。 “王二,你说现在怎么办?”有不少人开始聚集在王二的身边。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王二也不由咬牙,他是不赞同投降,毕竟他们人多,凭什么要投降,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真的就那么厉害,瞧着那一招一式使出来,全都是会功夫的,先前还觉得对方是在吹牛,这会儿才真明白过来,对方可能说的是真的,这些全是练家子的。 除了功夫很好,他们打不过外,连带着他们手里的武器,也都很厉害,比他们手里这些刀兵强多了,这个发现,就真是太糟糕了。 “你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些人压下去,不然今在咱们所有人都死在这儿了!” 王二听得一脸冷笑,对面那群人都会功夫,还有神兵利器,他们除了人多外,再没什么强项,但人多却没用,这也不算什么强项,就这样,还指望能把人家压下去,做梦呢! “想活命就赶紧逃,就我们这点本事,根本压不住对方。” 他这话说完,自己倒是带着几个人先跑了,把其余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待人跑远,顿时也反应过来:“兄弟们,我们也跑。” 打不过也只能跑了,不然小命都丢在这儿。 见有人跑,其余人也不傻,陆续有人跟着跑了。 第822章匪徒带路 “郡主,他们跑了,要不要追?” 江呈远见这些土匪脚下跑得飞快,还并不止朝一个方向跑,而是朝着下山的路四散奔逃,让人想追都不知该跟着那一波人追。 当然,能打跑土匪就好,他并不想多生事端,毕竟他的目的也并不是剿匪,而是护卫郡主的安危。 问这么一句,也是因为突然打得有些兴奋起来,多少有点收不住。 林满月提着剑,看着往山下四散奔逃的土匪,微皱了下眉,她倒是想把这婆土匪给灭了,肃清这条道路,只是四散着逃跑,让她追也不好追,她手里就这点人,分散出去并不安全。 摇了下头,道:“不追了。” 当然这些土匪也没有跑光,能跑掉的那都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自然就被留了下来,护卫们拿着娇刀抵在了脖子上,想逃也逃不掉。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求饶声四起,毕竟若是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你们不要杀我,我保证听话,什么都愿意做。” “饶命啊,大爷饶命!” 看他们一脸痛哭流涕,求饶的那个惨样,护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随即便有人目光看向江呈远,等着他示下。 江呈远看了看,一时也不知这些土匪该杀还是不该杀,毕竟人家都投降了,军中向来是有不杀降的规矩,他虽然只是个护卫队长,但多少也沾染到点军中的习气。 “郡主,这些人要如何处理?” 林满月朝那边走了过去,这些土匪似也反应过来,能做主的是她,见她走过来,便一个劲的跪地磕头:“姑奶奶饶命啊!” 有人带着,其余人也纷纷磕头:“姑奶奶饶了我们吧!” 被护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足有三十来人,这些人全都跪了下去,齐齐求饶。 “想要我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表现得好,我就饶你们一命,若是表现不好,那就只能去跟你们老大作伴了。”林满月目光扫视这些匪众,语声冷冷的说道。 得了这话,一众匪徒面面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表现,他们要怎么表现。 其中一个尚算机灵些的,便立马开口问道:“姑奶奶有何吩咐,我等莫敢不从。” 听到他这话,其余人也都纷纷应声:“请姑奶奶吩咐。” “你们的山寨在哪儿?”林满月问道。 “呃,这个……”先前出声那匪徒,有些迟疑道。 只是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朝着他颈间的皮肉压下了几分,没有破皮,但刀刃已经已经在皮肉上压出一条红痕,随时都能要他的小命。 “我说,我说,我们山寨在那一边,离着此地也就二里地的样子!”匪徒指了个方向,随后又垂下眼眸去。 林满月便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二里并不远,可以说很近了,收回目光,看向匪徒问道:“寨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寨里能打的大多都被带出来了,寨中剩下的四五十个人留守,以及女人孩子,总共也就一百多人吧!” 寨中也就这几百人不到一千,按老大的说法,只要吃下这一波人,寨子壮大到一千人的规模不成问题。 但现在别说壮大寨子了,听人家那话,他们寨子都要给人灭了,再则老大也没了,他们这山寨也不成了,他们这些人,若能保命都是运气。 听到这话,江呈远都不由眼神亮了亮,若寨子里现在就一百多人,多数还是女人孩子的话,那要拿下寨子,真不是难事,他不免有点跃跃欲试,虽说他只是护卫队长,但是若是能平掉一个土匪山寨,那也是大功一件,好处自是少不了他的。 “郡主……” 林满月就抬了下手,继续问道:“这些逃掉的土匪,是不是回寨子里去了?” 逃掉的人可不少,怎么也有三四百人,刚才双方一交手,那些土匪就见势不对跑了,要说这些土匪,也确实怪狡猾的,现在是跑了,他们这一走,回头这些匪徒又能聚在一起抢掠。 “这可不好说,可能会在外面躲躲风头再回去,也有可能直接投了别的山寨,毕竟老大都没了,山寨已经不成了。”那匪徒垂首说道。 “郡主,那些土匪被我们打跑一次,那就能打跑第二次,就算他们全回了山寨,我们也能攻打下来,倒是不惧。” 没动手之前,江呈远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但这动手之后,就发现差距十分明显,就这样的匪众,护卫队里随便挑个人出来,一人打十个没问题,毕竟这些土匪都是些普通人,他们这些护卫可都是习武之人,能被挑出来做护卫的,功夫还都不差。 林满月点了下头,道:“这些逃走的匪徒,是朝着各个方向奔逃的,不可能那么快回寨子里去,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轻易拿下山寨。” 随即她就下令道:“将这些匪徒全部绑了,让他们在前面带路,若有反抗或是不从的,那就直接杀了。” 护卫们齐齐应是,随即便开始忙活起来。 那些土匪也听到她的话,全都低垂下头,个个都一副老实样,也完全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毕竟他们打不过这些人,想逃那也不可能从人家手中逃脱,说不准还会直接没了小命,这会儿连逃的心思都没有。 为了能活命,他们甚至还很积极的配合,说要绑手,他们还配合着把手伸出去让人来绑,就担心人家这样误会他们是在反抗,直接掉了脑袋。 很快这些匪徒都被绑了起来,被串成了一长串,被护卫押着在前面领路,朝土匪寨子走去。 这人儿江呈远也稍稍冷静了一点,想到了自己身为护卫的职责。 “郡主,要不让几个人护送你回车队里去,这山寨由小的带着人去端掉就好?”万一寨中人多,他们中了奸计,岂不是要连累郡主。 林满月却是摇了下头道:“不用,我跟着一起去,不用担心,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想到郡主功夫不错,甚至在他之上,确实自保没有问题的,江呈远也就不再劝说了。 第823章做好防备 落石谷的山顶并不算多高,再则几百个土匪的喊杀声振天响,自是传到下面车队这边,不少人都听到喊杀声,以及刀兵相撞的声响,再有就是惨叫哀嚎的声音,也一并传到下面的车队里。 “那,那是什么声音?” 莫大郎吓得声音都有些结巴了,神情惊恐的望着落石谷山顶的方向,他眼神不错,甚至都能隐约看到有人在上面打斗,顿时激灵灵打个寒颤,双手把自己给抱住。 这种土匪拦路打劫的事儿,他真没有遇到过啊,他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也算富足,他本人也没经历过这些。 “应,应该是土匪吧,我先前就有瞧着,郡主的护卫都朝着山上去了,可能是去剿匪来着。”赵大郎也结巴了一下。 他虽是农户人家出身,但同样没经过这种打杀的场面,难免也有些惊慌失措,主要是觉得,若是土匪杀过来,他不是土匪的对手,毕竟土匪够凶狠,他可不敢对人下死手。 黄天厚也是一脸凝重,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山顶方向看去,心里也不免有些焦虑,那山上的土匪有多少,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而郡主的护卫,他们却是清楚的,只有二百人,能不能打得过那些土匪,可真不好说。 “天,天厚,你是个有主意的,咱们现在这样,你说要怎么办的好?”莫大郎一时没了主意,知道黄天厚是个聪明有见识的,不由出声请教他。 在他看来,现在土匪也没打下山来,他们现在跑的话,应该还来得及,但是现在车队里其他人都没有动静,他们就这么跑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再则,扔下郡主跑了,心里也过不了这一关啊! 黄天厚沉默了好一阵,心下也是好一番思量,才开口道:“现在山顶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不过瞧着郡主的护卫,都很威风的样子,应该都挺厉害,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土匪……” 他面色也不由带出些忧虑,当然也是希望郡主的护卫能顶住,不然他们车队的人就要遭了,当然,遭的也不只是他们,还有郡主。 “听说栖凤城那边乱得很,很多百姓都落草为寇,这里的土匪怕是不少。”莫大郎对这方面的消息,倒是知道不少。 但是一想到可能有成百上千的土匪,他这心里就直发毛,那么多土匪的话,郡主的护卫再厉害,也就这点人,累都能被人家给累死,怕是占不了上风。 “之前陆郡守带着大军从这边路过时,那会儿应该匪患还没有这么严重,栖凤城是近些时候才乱起来的,不过这些土匪有再大的胆子,在陆郡守经过时,也不敢乱来……” 说到这儿,他也不由咬牙,这些土匪太精了,知道不是陆郡守的对手,完全不敢对他出手,直接避开了,要是当时就敢出手,这会儿怕是早就被剿灭了,就不会再让他们给遇上了。 “郡主的护卫也很厉害的,这些土匪敢招惹郡主,他们要完蛋了。”赵大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如此说道。 郡主府的少爷、小姐都很厉害,听说郡主也是会功夫的,这些土匪肯定不是对手,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也止不住他害怕。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现在是要怎么办啊,是留还是走啊?”莫大郎有些着急道。 赵大郎就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保护郡主,陆小公子若是没了阿娘,他肯定会伤心的。” 他与陆辰阳是认识的,甚至还有几分交情,主要是陆辰阳并不低看他,待他十分和气,他对陆辰阳的印象也极好。 “你不是很害怕吗,怎么还想留下?”莫大郎有些吃惊道。 他多少还能维持点平静,赵大郎这都差不多面如土色了,明明心里怕得不行,却还硬气得说要留下来保护郡主。 “反正我要留下,莫大哥你要走,就要趁早,不然晚了就走不掉了。”赵大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尽量不让自己颤抖。 “你这是瞧不起谁,你都不走,我凭什么要走,我相信郡主的护卫肯定能挡住土匪。”他咬牙说道。 心里虽然也很害怕,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走了,临阵脱逃,那算什么? 黄天厚这时也开口道:“我们确实不应该走,郡主还在呢,哪能就这么走了,如此不仗义,往后还有什么脸面说我们是安平郡出来的。” “对对对,我们不能走。”赵大郎连忙点头附和。 莫大郎也点头:“嗯,我们不走,我们留下来。” 他说完,再次抬头朝着山顶那边看去,喃喃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要派人过去打听一下?” 他这趟出门,手底下是带了不少人的,有匠人,也有伙计,派个人去打听一下倒也行,只是手底下的人,都是些普通人,也不知敢不也上山去。 “不用了吧,山上正打得厉害呢,刀剑无眼,派人去怕是容易被伤着。”赵大郎道。 黄天厚也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若是有功夫厉害的,过去看看也无妨,但我们都是些普通人,那些可是穷凶极恶的土匪,遇上了,怕是会没命回来,倒不如我们聚在一块儿等消息好了。” 现在这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他们抱团一块儿,真要有什么事时,还能抵挡一下。 “倒也是,看别家的也没有派人去打探情况,而且我们车队还有这么多人,若土匪真的下山来了,到时候应该也能抵挡得住吧?”莫大郎不确定的说道。 他们车队的人确实不少,但大家都是普通人啊,遇上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本能就觉得惊慌。 “莫大哥说得对,我们车队还有这许多人在呢,真要有土匪下山来,还是能挡一阵的。”黄天厚开口道。 他瞧着车队中,也有护卫存在,是会功夫的那种,真要有土匪杀过来,确实能挡一阵,他现在忧虑的,还是山上到底有多少土匪,人少些还好,还能勉强对付,但若是土匪太多,那可就挡不住了。 “好,既然都不走,那我们也打起精神来,多盯着点,有土匪来我们就要自己对付了。”莫大郎稳了稳神道。 听到他这话,众人也就齐齐应了一声是。 第824章尽弃前嫌 “土、土匪?” 听到山顶上传来的喊杀声,郑掌柜吓得一个哆嗦,开酒楼做生意多年,可谓是见多识广,自认为什么场面都能应付得来,但遇上这种真刀真枪干的,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行。 “我们怎么运气就这么背,遇上土匪劫道了?”郑掌柜努力想要稳住心神,只是仍是慌乱不堪,这是能要命的大事啊,怎么就让他遇上了。 生意不生意的,他觉得都不重要了,小命能保住那才是最要紧的。 身旁的伙计也吓得不轻,脖子都恨不得能缩到肚子里去,哆哆嗦嗦的问道:“掌柜,这可要怎么办啊?” “现在这情况,我怎么知道能怎么办?” 郑掌柜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他要是都乱了,下面这些伙计厨子,怕也会跟着乱。 压下心中的慌乱,这才开口道:“先别慌,别慌啊,郡主的车驾还在前头,有那么多护卫在呢,对,咱们车队还有这许多人,不怕土匪的。” 听到这话,一众伙计、厨子等人,完全没有被安慰道,主要是你说话时别抖,大概还能多点可信度,你自个都吓成这样了,还叫大家别慌,这岂能不慌! “掌柜你说得也对,郡主的车驾还在呢,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上前头去帮忙去?”有那胆子稍大点的伙计问道。 “帮、帮忙?”这郑掌柜是真没想过,他们这些人,是力气特别大,还是能打,都不是啊,那些土匪可是杀人不眨眼,他们能帮什么忙,最多就只能跟着吆喝几句。 “是啊,去帮忙啊,人多力量大,那些土匪瞧着我们人多气势足,兴许都会被吓到。” 听着这些话,郑掌柜稍稍回了下神,道:“护卫上山顶去了,就算你们去到前头,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看我们大家还是先待在原地不要动,车队这么多人,这时候可不能乱,不然就成拖后腿的了。”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普通人,根本打不过匪徒,硬凑上前去,真不是帮忙,没准是添乱,还得人家分心来保护。 这会儿他心里也想了许多,甚至连带着自己人跑路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开什么酒楼啊,小命都没了,还开什么酒楼,这时候趁着土匪还没下山,他们自己往回走,退回安平郡也就安全了。 现在安平郡绝对算是最安全的地方,连土匪都不敢出现在周边扎寨,他只要在城里待着,一辈子都不会遇上这样的危险。 但这样的想法才冒出来,就很快被他摁了下去,郡主的护卫在前面杀土匪,他却在后面想逃跑,简直太可耻了,他可真不是东西,这种情况下,不说给郡主帮点忙,他却想跑,怎么对得起郡主往日的照拂,太不应该了。 这么一想,心中竟也生出许多勇气来,人生在世,多难得才能遇上郡主和陆郡守这样的人,受人恩惠,不思回报,那还是人吗? 他总算是平复下来了,神色平静的对众人道:“大家都别慌,郡主的护卫去杀土匪,我们就守在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支援的,一切听郡主吩咐就是,大家也别怕,就算是运气不好做了鬼,有这么多人陪着,大家也不孤单。” 他这情绪稳定下来,其余人也都没有那么怕了。 “我们都听掌柜的。”众人齐齐道。 郑掌柜就点了点头,对大家的反应,也颇为满意,遇上这种突发状况,慌乱一阵是人之常情,若是一直慌得没法冷静,那就是难泥糊不上墙了。 “好,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找洪掌柜说说话。”说完,他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什么时候都不能让死对头看了笑话。 略整理了一下,就抬脚朝前面的马车走去。 才走到马车旁,便见几个伙计都是一脸惊慌无措的神情,心里了然,可见对方这边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不过他现在已经收拾好了,就不知对方情形如何。 得知他过来了,洪掌柜便走下马车,脸色还有些发白,可见也是被吓得不轻,见到他这个样子,郑掌柜顿时收起想要嘲笑对方的心思,如今大敌当前,他们应该齐心协力,而不是嘲笑对方的不堪。 “洪掌柜,你可还好?”他朝人拱了下手道,这般情形下,礼数仍是周全。 闻言,洪掌柜也拱手回礼,有些诧异于对方居然比他还能沉得住气。 “我还好,倒是郑掌柜,往日真是小瞧了,突遇这样的场面,也能淡然自若。”他是真没看出来,对方心态居然这样好,遇上生死大事都不带怕。 听到他这么说,郑掌柜却是一脸苦笑道:“洪掌柜说笑了,我刚才也吓得不轻,只是这般情况下,我们自己不能乱,所以找洪掌柜你商量一番。” 这话说得,洪掌柜就更意外了,对方居然没有受着他的称赞,反倒是自揭老底,跟平常尾巴要翘上天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哦,你要与我商量什么?”意外之余,心中也有些好奇。 同时也不免感慨,他们以前见面时,每次说话都是针锋相对,还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一起商量某些事情。 “我是想说,遇上土匪这样的事,谁也不想,但却已经遇到了,车队中我与别家也不熟,而且也不知人家什么心思,会不会打坏主意,倒是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不如联合一起自保,别人若不乱来,我们当然也不用做什么,但若有人对我们出手,那当然也得自保,你说是不是?” 洪掌柜听得直点头,刚才听到有土匪,甚至郡主的护卫已经离开车队,他就担心周围会不会再有土匪冒出来,真要遇上这种情况,他们拿什么来抵挡。 但他想得显然不够,除了有土匪来袭这一事,还有可能车队中一些打坏主意的,确实是不得不防。 再则,这种情况下,对方主动来找他结盟,他又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随即就应承了下来:“说得在理,我们两家也是多少年的交情,这种时候自然应该共进共退。” 什么屁的多年交情,他们两家就是死对头,哪来的交情,这姓洪的真是张口就来,郑掌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不过对方能答应下来,倒也让他松了口气,还真怕他死犟着。 “你说得对,如此,那我们两家的马车就挨近一些,再让伙计们多防备着四周……” 两人细说起如何安排防卫的问题,说起正经事来,两人自是前嫌尽弃。 第825章不敢不敬 吴家的车队,离着郡主车驾并不远,可以说前面的情况,他们比后面车队的人知道得更清楚,护卫队离开时,他们也是最早知道的,当然,其中也有郡主让人过来传话的原因在。 毕竟他是衙门的官员,一些事情,别的人可以不知道,但他这里却是要了解清楚的。 这会儿他的心中也颇为惊慌,从小在安平郡长大,就没怎么出过门,又倍受长辈呵护,头一次出远门,就遇上土匪,他怎么可能不慌,只不过近些年在衙门做事,多少也学到点本事,尽量维持住自己的仪态,没有表露出来。 “问心,你别怕啊,有我在不要怕啊!”他嘴里一个劲的安慰道。 坐在他旁边的秦问心,就有些无语的看向他,她是真没有觉得害怕,有郡主在前面,还有护卫队的实力,别人不知道,她这个从郡主府出去的人,又岂能不清楚。 那些土匪算什么,只要郡主一声令下,再凶恶的土匪,都得完蛋。 “夫君,我没有怕。”她反倒伸手拍了拍吴东阳的手背,以示安抚。 见她如此神态,吴东阳也察觉到,她是真没有害怕,反倒是自己,满心忐忑的神情,估计都落入她的眼中了,一时难免有些羞窘。 强行挽尊的清咳了两声:“你不怕就好,我还怕头一次带你出门,就吓着你了。” 秦问心也不戳穿他,只微微笑道:“有郡主在呢,你也不用担心。” 在她看来,再没有比郡主更可靠的人了。 “你说得对,只是郡主倒底只是女流之辈,遇上这样的事,能不慌张就不错了,若是打头的是陆郡守,那我还真就一点不慌了。”自家夫人面前,他倒也实话实说了。 秦问心白他一眼,道:“你可别小瞧了郡主,郡主功夫极为不凡,听说连陆郡守都曾败在她的手下。” 听谁说,当然是听郡主府的下人说的,当初在府中时,身份敏感,练武场那样的地方,她们几个一步都没有踏足,也只能听别人口中说起这些事了。 这话吴东阳还是头一次听说,微怔了一下,随即便笑道:“这也不能说明郡主功夫厉害,极有可能是陆郡守让着她,毕竟谁也不会真跟夫人动手。” 就好比他自个,有时候夫人捶他几拳,他也就受着,从没有还过手不是,这男女之间的对打,也就是那么回事嘛! 秦问心就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反正她现在怎么说郡主的厉害之处,他也不会信自己的,那就让他眼见为实吧,省得与他浪费口舌。 两人说了这么几句,吴东阳心中的紧张感,已经消散了许多,人也不再慌乱,惭惭冷静下来。 心中也不免思索起来,遇上土匪是他们运气不好,但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平稳度过此次危机,话说,郡主让人去剿匪,也不召他们这些官员去商议,自个就说动手就动手了,会不会行事太莽撞啊,就算他们这些文官没用了些,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不是。 郡主这性子,似乎也有些冲动了,但这也不能怪郡主,大概是以前也没遇上这样的事,心里多少有些慌吧,毕竟连他都慌呢,郡主又怎么可能不慌。 “你说护卫队能打跑土匪吗?”他出声问道。 秦问心想也不想就道:“当然能,郡主的护卫队,身手可不差,那些土匪,说白了其实就是平头百姓,没有习过武,也就只有杀人的那一股狠劲,如何能是护卫队的对手。” 她说完,低头思量了片刻后,便压低声音,道:“我刚才见护卫队出去的时候,其中有个身影,很像是郡主,料想郡主也跟着去了,如此,那就更有把握,那些土匪,才不是郡主的对手。” 本来不想说这个的,毕竟事关郡主安危,但自家夫君也不是外人,让他知晓也没什么,当然,主要也是想安他的心,没见他这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中么。 然而吴东阳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大惊失色:“什么,郡主也跟着去了,她怎么敢跟着,那血腥的场面,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往,郡主怎么就敢跟着去,再说了,护卫队还得护卫郡主的安全,哪能专心杀敌?” 他这会儿是真不明白郡主是怎么想的,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就敢跟着护卫队去杀土匪,金尊玉贵的人儿,哪能见这样的场面,他没说出口的是,郡主跟着,会不会添乱? 秦问心被他这反应惹得不快,撇了他一眼,道:“那我可得跟你说了,郡主这般人物,比很多大男人都厉害,你不能见血腥,郡主却不怕,郡主跟着去杀土匪,那是如陆郡守一般领军作战,而不是躲在后面需要人保护。” 她说完,勾着唇角笑了一下,道:“你就等着瞧吧,不一会儿郡主就能凯旋而归。” 说陆郡守凯旋而归,那还说得过去,说郡主凯旋而归,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对劲呢。 吴东阳也知自家夫人对郡主很是尊敬,听不得任何人说郡主不好,就刚才他那话,她估计已经觉得冒犯了。 “我不担心别的,郡主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不然,陆郡守怕是会要了我的小命。” 吴东阳缩了下脖子,陆郡守发来的公文中,就有让他们一路护卫好郡主安危,而郡主说也不说一声的,就自个跑去杀土匪了,让他这会儿心惊胆颤。 “合着说了这半天,你就只顾着担心自己小命不保了啊,半点不把郡主放心上?”秦问心转头瞪他。 她平时是个十分温婉柔顺的人,但有关郡主的事,她总是特别硬气,这让吴东阳颇为不适,怎么着郡主在她心中,竟是比他这个夫君更重要了不成? 也心知,这是自家夫人心底不能触碰的底线,连忙告饶:“我怎么敢不把郡主放心上,郡主的安危,比我小命都重要,我这不也是担心郡主嘛,可没有别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不要对郡主不敬,不然大人也不会放过你的。”秦问心提点道。 陆郡守除了郡主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是他畏惧郡主威仪吗,当然不是,那是他真心把郡主放在心上敬着,别人不知道,她们这些从郡主府出来的人,又岂会不知。 吴东阳便一个劲的点头:“我再大胆,也不敢对郡主不敬。” 他一个外官,郡主是女眷,彼此间接触并不多,这一次一路同行,算是最接近郡主的距离,但却连个照面都没有打过,他倒是想去请安呢,但郡主那边却并不让人靠近,倒是有听说,郡主也会召见一些人,但那些人,都是在各行业间拔尖的,他这身份,都还不够资格让郡主召见,他哪敢有所不敬。 第826章安排得没错 夫妻俩正说着话,就听外面的小厮禀报。 “二少爷,大少爷来了。” 吴东阳一听,便连忙道:“大哥过来了,我出去看看,你就待在马车上别出来,我怕外面的人惊着你。” 秦问心就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的,这种情况怎么会乱跑。” 她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明知外面有土匪,这时候下车乱走,那就是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心上。 听她这么说,吴东阳才放心下车,朝着吴东来走去。 “大哥,我们的人和货,都安顿好了吧?”先前吴东来没有过来,就是怕下面的人出乱子,将人安抚住,别的就都好说。 吴东来就点了点头,朝着马车那边看了一眼,问道:“弟妹没吓着吧,头一次跟我们出门,就遇上这样的事,你好好安慰一下人家。” 听到这各方面,吴东阳就有些无语,要说先前他自个就吓得不轻,偏人家一点没吓着,相信郡主得很,反倒过来安慰他。 嘴角抽了一下,道:“大哥你就别担心了,你弟妹胆子大得很,一点也没有被吓着,她还说郡主厉害着呢,那些土匪不是对手,我瞧着郡主没准真能赢。” 毕竟郡主也不是傻的,既然跟着护卫队一起去剿匪了,若没点胜算,又怎么敢如此行事,必然是觉得胜算大,才会跟着走一遭。 吴东来听得眼睛一亮,道:“你说的当真,郡主真的能赢?” 自从知道遇上土匪这事之后,他心就一直悬着呢,就担心护卫队那点人太少,怕是守不住整个车队,他们自个的队伍中,虽然也有带一些护卫,但这点人手,跟数量众多的匪徒可没法比,若郡主的护卫都抵挡不住,那他们这些普通护卫,就更不够看了。 “这哪能说得好,我也就是这么猜测,听说郡主武艺不凡,不输陆郡守,想必也很有些本事吧!”吴东阳如此说道。 他可不敢把话说得那么死,虽说郡主是很厉害,但万一匪徒人数太多,抵挡不住呢,他们这边也得有所防备。 没听到一句准话,吴东来略有些失望,不过心中想想也明白,这种打仗的事情,还真不好说,土匪若是人多势众,抵挡不住也很正常。 一时脸上又不免带出忧色:“希望郡主的护卫队给力一点,要不然,咱们这些人也都不好交代。” 若郡主出事,他们却还好端端的,陆郡守岂能不追究,但郡主行事却又不与他们商量,当然,他一介商贾,也没那个本事让郡主来与他商量的,只不过手底下的那些护卫,倒也可以给郡主一用不是。 主要这事儿上,他一点忙也没能帮上,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当然他也能理解,郡主看不上他们这些护卫队的人,毕竟跟郡主府的护卫是不能比的。 “陆郡守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郡主的本事不差,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功夫那么厉害的人,就算打不赢那些匪徒,自己脱身应该也很容易。”吴东阳微蹙了下眉头。 事情有些突然,他们这些跟在队伍中的官员,都是些文官,没有能打仗的武将,郡主不与他们商量也正常,再则,兵贵神速,既然发现了土匪,尽快出手将之拿下,而不是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 要知道,时间耽误得越久,对他们车队来说越是不利,特别是人心,一直处于这种被土匪盯着的压抑心情下,估计不少人都会忍不住要暴躁起来,那样就更容易出事,现在这样倒也好,直接就带人去剿匪,速战速决。 “倒也对,我听说功夫高明的人,能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郡主既然功夫够厉害,她个人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吴东来心中稍放心了不少,只要郡主不出什么事就好,他二弟这个随行官员,应该也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 “大哥,你也别总往坏处想,想想好的,没准一会儿郡主就带着护卫队得胜归来,什么事也没有,甚至因为沿途剿匪,还是大功一件。”吴东阳嘿笑了一声。 先前他也是有些慌乱的,只是眼见他大哥比他还沉不住气,他反倒冷静得多了,当然,这也有秦问心劝慰他的结果,她如此信任郡主,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更愿意相信郡主。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往好处想想。”吴东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初朝廷二十万大将攻打安平郡,陆郡守凭五万人马,就守住了安平郡城,甚至还将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全部击溃,这事儿在战事起之前,谁也想象不到。” 陆郡守有如此能耐,现在没有人不信服他,郡主如今厉害些,也不算什么了吧! 听他说起这个,吴东阳顿时也激动起来,之前那一战,也确实很让人激动,特别是他当时就在衙门里帮着调度粮草,操办一些后勤事宜,总归,那一战中,他也是出了力的。 “大哥你说得对,郡主府的护卫,听说原本是陆郡守身边的亲兵,每日都会在府中操练,身手十分了得,比起军中别的军卒要强上不少,这拿出来就是一队精锐,凭他们的身手,那些匪徒肯定不是对手,就算多几倍的人,也不算什么。” 这会儿,他倒也有些明白,为何秦问心那么放心了,皆因她出自郡主府,对府中的情况,比外人更了解,对那些护卫的实力,也是心知肚明,她不说那些护卫厉害,只说郡主厉害,其实也是在提点他了。 听他这么一说,吴东来也不免安心了不少,有事实在前,所以这些护卫的实力也不弱,那么打赢这些土匪也不算什么了,毕竟土匪在成为土匪之前,也就是普通百姓罢了,成为土匪后也不会变得特别厉害,最多是多了几分凶性。 但这几分凶性,在真正有本事的人面前,也是不够看的,郡主大概是也很明白彼此间的实力悬殊,所以才会主动出击,以求速战速决,至于没有让他们这些人去帮忙,想来也是没有那个必要。 再则说了,若是把他们的护卫全都调走了,剩下的这些人,怕是更会惶惶不安,若是闹出乱子来,那就不妙了。 所以,郡主如此安排,其实是很妥当的,他们这些的按兵不动,又有护卫守护着,也不至于多慌乱。 第827章剿匪寨 一群土匪在前面带路,没过多久,便隐约见到山寨的雏形。 “队伍停下,让人去前面探查情况。” 林满月一声吩咐,立马就有护卫飞身而出,朝着山寨的方向急驰而去。 “郡主,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江呈远问道。 这马上就到山寨门前了,却突然停下来,让他有些不解,山寨里的情况,不都问清楚了的吗? “这地儿我们头一次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行事还是谨慎些的好,派人去查探清楚了,没有与他们所说的不符,那再动手也不迟。”总归,谨慎小心些是没错的,毕竟土匪嘴里问出来的话,信几分就好。 江呈远一想也对,万一这些土匪说谎骗他们入寨,到时候陷入埋伏,那他们可就要遭了。 “郡主说得是,是小的大意了。”出门在外,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特别是这里还是土匪寨子,就更应该走一步看两步了。 随即转头,就吩咐了一声:“把他们这些人盯好了,别让他们耍花样。” 这里可是土匪寨子,真要出事了,那就不妙了。 “大爷,我们不敢耍花样,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有土匪听到江呈远的话,连忙开口说道。 “是啊大爷,我们都这样了,哪还敢耍花样,只求大爷饶一命,小的们就感激不尽了。” 江呈远就轻斥出声:“最好没有耍花样,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不敢,真的不敢。”几个土匪一个劲的说道。 很快,去查探情况的护卫便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江呈远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情况与他们交代的差不多,除了几十个留守寨中的青壮,其余都是女人孩子。”护卫回道。 “好,这样就好。”江呈远高兴道:“郡主,我们这就过去攻打寨子吧?”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去吧,小心些。” 攻打寨子比想象中容易,因为寨中留守的人确实很少,估计寨中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来攻打,那寨门都没关,就那么大开着,让寨中的人随意进出,他们这一起,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几刻钟,就将整个山寨掌控在手中,那些留守的土匪,胆敢反抗的,自是直接毙命,举手投降的,倒是留了他们一条性命。 “大爷,你看小的没说谎吧!”被绑着手的土匪,露出一脸讨好模样。 江呈远撇了下嘴,根本不理会他,径直走到林满月跟前:“郡主,你看这些人怎么处置?” 投降的土匪也尽数被绑了起来,至于这些女人孩子,总共约有一百来人,话说这寨中六七百人之众,家眷也就一百来人…… 林满月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即道:“将人都带走,留他们在这里,不久就又是一支土匪队伍,再则,那些逃走的匪徒,要不了多久应该也会再跑回来,这些人就更不能留下。” 那些跑掉的土匪,现在也跑得没影,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会回来寨子里是必然的,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剿匪。 “让他们带路,把寨中值钱的东西都带走。”林满月吩咐道。 一听这话,江呈远都不由双眼放光,这些土匪在此扎寨抢掠过往行商,能把寨子发展得这么大,必然有不少财物,这些东西不把它搬走,岂不是留给后来的土匪,让他们再招兵买马。 很快,江呈远就带着人,将寨子里里外外的收刮了一遍,还真找到不少东西,特别是从土匪老大的房间里,直接收出五箱金子,怎么着都有几千两,其余的零碎之物,在这五箱金子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飞快的将这些财物清点了一遍,江呈远就来汇报。 “郡主,小的清点了一番,这些财务除了那五箱金子外,其余的约模价值两万多两银子,这土匪寨,可真肥!” 他也是没料到,土匪寨居然能抢掠到这么多财物。 林满月不置可否,点了下头,道:“带上这些东西,再押上所有人,下山吧!” 山下的人,估计也等急了,再不下山,其中一些人,怕是都会按捺不住了。 江呈远忙不迭的点头,但转头看到那些女人孩子,不由开口道:“郡主,这些男人带上也就罢了,只是这些女人孩子,带上他们上路的话,难免会拖慢脚程。” 他们都是土匪寨的人,不带上也不行,留他们在寨中,不久又是一股新土匪,只是带上也麻烦,但若是把他们都杀了,那也不行,虽是土匪,但女人孩子并不行抢掠之事,再加上这世道乱得,他们也罪不致死。 “先带上吧,回头到下个城池时,交由当地郡守处置。”林满月道。 不可能留下他们继续做匪徒,也不可能直接将他们打发走,不然回头还会继续回来,那就只能先将人带走了,回头如何安排,就看官府怎么处置吧,他们这些人,也不能说是完全无辜,毕竟他们也享受到了抢来财物所带来的好处。 江呈远想想,觉得也是,不能杀,也不能留他们在这里,那就只能带走了,拖慢脚程是必然的,不过到了下个城池就好了。 “郡主说得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林满月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在一旁等着。 江呈远办事还是很利索的,那些女人孩子,最初还有些不太愿意走,在那里又哭又闹的,能成土匪婆的,多少有点撒泼的本事,也比一般的妇人彪悍,只是明晃晃的刀架到脖子上后,她们便也很快就老实下来。 至于那些哭闹的小孩子,也很快被安抚住,连她们这些女人哭闹都没用,就更何况不知事的孩子,这些女人也怕他们闹腾起来,惹得这些大爷的不喜,直接一刀结果了,哪敢让孩子再哭闹。 被震慑了一番之后,难得的整齐有序,百来个土匪青壮,被绑了手用绳子挨个串联起来,连带着一些看着就健壮的妇人,也被绑在一起,只余一些看着瘦弱些的女人,牵着那些不怎么懂事的孩子,被护卫们押着,一路朝着山下走去。 当然,那些值钱的财物,也一件不落,尽数被带走,至于山寨,在临走之时,被放了一把火,直接给烧了,留下这寨子,等那些土匪回来,继续为祸一方吗? 第828章奖赏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沿着山间小道走了下来,从下面往上看,队伍隐隐绰绰的颇为壮观。 只是隔得远远的,也看不清是哪边的人,倒是让下面的人心都提起来了,郡主的护卫队,也就两百人来着,但现在看到下山的队伍,可不止两百人,这难道是土匪下山来了? 不少人心中都存了这样的怀疑,甚至车队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好在还有头脑比较清醒的人,将这些动静压了下去。 待到队伍越走越近,有那眼尖的,似看清了队伍中的人,顿时一脸惊喜的大叫出声:“是护卫队的人回来了!” 听到这么一喊,不少人都欢呼起来:“是咱们赢了,就说那些土匪,都是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护卫队的对手,先前可真是白担心了。” “可不是嘛,把我也吓得不轻,原来这些土匪,也就那样。” “我们要不要去迎接护卫队凯旋而归,这可是把土匪都给打败了,该有些排场才对。”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现在是什么地方,没准周围还有土匪隐藏着呢,就不要添乱了。” “对对对,全都一窝蜂的凑上去,那些土匪混进我们队伍中来伤人可怎么是好,大家还是多防备着些,看好自己队伍里的人,不要落单,也别让土匪混进来,不然,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你们自己。” 被人这么一提醒,刚刚放松下来的众人,又不由戒备了起来,是啊,土匪被打散了,没准就混到他们车队中来,这要命的事,可不得不防。 直到护卫队押着土匪众人走到近前,车队里的人,也只是在原地驻足观望,并没有四下乱走,队形都一点没有乱。 林满月回到来时,见到这情形,不由微微点了下头,还不错,可见大家的心理素质还不错。 程婆子见到她,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郡主,你可回来了。” 随即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见并没有受伤,一颗心这才落到实处:“奴婢都担心死了。” “哈哈,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林满月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她看自己毫发无伤。 “郡主没事就好,下次可再不能这样了,奴婢担心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郡主跟着护卫队的人出发后,她这心就没能安宁过,好在人没事。 林满月就朝她摆了摆手,道:“我平常都不怎么出门,遇上这种情况都不多,放心吧,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听她这样讲,程婆子想想觉得也有理,这次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时时发生,特别是自家大人,是容不得治下有土匪滋生的,但凡哪儿有土匪,必然派人剿灭,此地的土匪,也是别处跑过来的,也算不得是大人治下的土匪。 不过在她看来,这些土匪势力,迟早会被自家大人派兵来灭个干净,毕竟这条道儿,日常都有人走,若总被土匪劫掠,那也太耽误事儿了。 “郡主说得是,也怪奴婢大惊小怪的了。” 程婆子连忙说了一句,随即又抬眼朝着被押送过来的那些土匪,问道:“这些人都是土匪吗?” 问完,顿时觉得这话问得多余,郡主是带着人杀土匪的,如今这些人又是被绑着手押送回来,这些可不都是土匪了么,只是队伍中还有些女人孩子,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没错,都是土匪。” 林满月点了点头,道:“这些人我打算带着上路,到下个城池里,将人交给当地衙门处置,这些女人孩子,都是土匪家眷,留他们在寨子里也不合适,所以就一并带上了。” 听到这话,程婆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就说土匪出来劫掠,也不可能带着女人孩子一起,现在再一听郡主这话的意思,这些人还是从土匪寨子里带出来的,那岂不是说? “郡主,你带人去平了土匪寨子?”这话问出来,她都不免有些吃惊。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上去之后,就遇到几百人土匪在上面埋伏,后来把人给打散了,那些土匪四散而逃,让人追也不知朝那个方向追好,便没有继续追这些土匪,而是直接杀去了寨子里,刚好寨子里没什么人留守,这才轻松将寨子拿下。” 程婆子听到这些,也不由一脸惊叹不已,她还只以为郡主带着人,只要把上埋伏的土匪打跑就行了,哪知道郡主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直接带关人,连人家老巢都端了,这伙土匪可真是不长眼,撞到自家郡主手里。 “郡主可真了不得。”她真心实意道。 这要是换成别家女眷,一听说有土匪,怕是吓得都慌了神,连个主意都拿不定了,甚至一些特别胆小的,还有可能直接吓晕过去,总归是不顶事的。 哪像自家郡主如此了得,不但把土匪打跑了,甚至连山寨都端了。 林满月就笑着摆了摆手:“这也不算什么,端土匪寨子的事,也不是头一次干了。” 她上一次还是自己带着几个人去,这一次却是带着两百来人呢,主要也是这些土匪并不成气候,所以才让她杀得这么容易。 听到她这话,程婆子更吃惊了,居然以前还端过别的寨子吗,果然自家郡主就不能以一般眼光来看待。 “大人是武将,郡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哈哈哈,你就少拍我些马屁吧,这话让外人听了,指定要被笑话的。”林满月被她给逗笑了。 她其实也并不是多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习武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也亏得有一身武艺,不然今天遇上这样的事儿,指定要麻爪。 “这里可没有外人,郡主大可以受着。”程婆子见她高兴,便也一脸带笑道。 林满月笑了一阵,随后与她道:“从山寨里带回来不少东西,一会儿你带着人去清点一下,好生收起来。”林满月说道。 程婆子就露出一脸了然之色,走了一趟土匪寨,带回来的必然是寨中的财物,这些东西,既然碰上了,自是要带回来的,若是不带走,还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呢。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好。”郡主回来,她算是无事一身轻了,这会儿全身都透着轻快。 林满月点了下头,便又道:“这次护卫们有功,每人赏银二十两,就从这些财物中出。” 她大手一挥,直接下发奖赏。 第829章好说 护卫队的人,每人得了二十两银子,全都欢呼出声,这一趟上山剿匪,打得很轻松,毕竟那些土匪虽然人多,却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一交手就很不够看,他们几乎就没有人受伤。 打得如此容易,回来之后,居然每人得不少赏银,谁能不高兴? “好了,乐呵一下就得了,各自当好自己的差,队伍中多了这许多人,可不许出任何差错!”江呈远呵斥了一声。 这一趟他也很高兴,相较于其余都是普能护卫,而他却是护卫队长,所以赏银得了五十两,心中高兴之余,便更加警惕,务必办好此趟差事。 “头儿说得对,大家都好好干活。”有人出声应和了一声。 随即一众护卫们,便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听到前面的欢呼声,车队后面的人,面上也不由露出放松的微笑来,这一次的危机算是过去了,真是太好了。 “郡主的护卫都回来了,还押解不少土匪,可真是太好了。” 莫大郎长长松了一口气,甚至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先前大家都在说应是无事,但土匪当前,又哪可能真正放心,到这会儿,他才算是真正安心下来。 再有就是,之前还冒出个落跑的想法,这会儿也不免有点汗颜,若真跑了,其他人怎么看他,且他在安平郡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到时候阿爹都要跟着他丢脸了,亏得没跑,他不由伸手抹了一把脸。 “是啊,真是太好了,这些土匪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都安全了。”赵大郎也一脸后怕模样。 黄天厚也跟着松了口气,虽说他也很看好郡主的护卫队,但毕竟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他又哪可能真正放心得下,没见他一直留神关注着嘛,但凡有所不对,他肯定就要跑路了,虽然落跑很不讲义气,但必须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能说其他不是,他就只是个普通人,又没什么别的本事,真要落土匪手中,肯定没有活路。 “我看前面押了好多土匪回来……”他不由开口说道。 “是啊,我也看到了,那些土匪看起来,跟我们这些人,好似也没有什么差别,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做了土匪!”赵大郎摇头说道,要说,他这也是头一次见土匪,至于那些拦路抢劫的小混混,就不能混为一谈。 黄天厚听到他这话,不免觉得他太天真,虽说赵家村以前日子过得也很不好,但实则村民们都还是很纯朴,再则后面日子越过越好过,一些年轻人,不免养得更天真了,就好比赵大郎这样想法的,都不在少数。 “好端端的人又哪能想去做土匪,必然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走这一条路,好在自己能活下去,说起来,其实也都是苦命人。” 想当初,他们一家人逃难那会儿,他都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过,要不要去做土匪,毕竟土匪杀人抢财物,来钱是很快的,就算运气不好被人杀了,怎么也能做个饱死鬼。 想想,连他这样的人,都想过走上那样一条路,就更别提其他人会这么想了,能活出一条命来,什么事不能干。 “对对对,天厚这话说得没错,若日子能过,哪能有人愿意做土匪,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听说那栖凤城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莫大郎摇头叹息道。 赵大郎挠了下头,道:“倒是我想得太浅显,确实如此,若有好好的日子过,谁又愿意做土匪。” 黄天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我瞧着那些俘虏的土匪,好似有不少女人孩子。” 这话听得赵、莫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有女人孩子又有什么不对,那土匪不也有拖家带口的么,有女人孩子才正常不是。 “这有什么不对?”两人都有些不解的神情。 黄天厚看两人这模样,默了片刻,随后便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声,道:“这很不对啊,土匪出来打劫,又哪会带着女人孩子一起,必然是留在山寨中的,但现在,这些女人孩子都被俘虏了,看着人数还不少。” “是啊,土匪打劫,肯定不会带着女人孩子一起。”赵大郎这才一脸恍然道。 莫大郎也直点头:“确实如此,女人孩子帮不上什么忙,带上只会拖后腿,必然是要留在家里更合适。” 赵大郎就道:“既然如此,那护卫队怎么就把这些女人、孩子给带回来了?”这就有点奇怪了啊。 “我也正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些女人孩子,应该是留在山寨里的,但现在却被护卫队带回来了,如此,就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护卫队的人,把土匪寨给端了!” 黄天厚说完这一番话,目光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两人,他都被自己的猜测给惊讶到了,郡主的护卫队,倒底是厉害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能一次把土匪给灭了,还把山寨给端了? “不能吧?”莫、赵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 不是他们不相信那些护卫的能力,而是,毕竟只有两百多人呢,那土匪寨子里,估计人不少的,不但把土匪给灭了,还把山寨给端了,真能厉害成这样? 黄天厚就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怎么不能?” 陆郡守五万人马,就能打败二十万大军,甚至把对方完全击溃,郡主手底下的两百护卫队,厉害一些也说得过去啊! 莫大郎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好像也是哦,那些护卫看着就很威风的样子,是要比一般军卒都要强,端了土匪寨子,好像也说得过去。” 赵大郎震惊了片刻后,也开口道:“确实有道理,我听说郡主府的那些护卫们,功夫都很好,时常都有进行操练,确实很强。” 黄天厚就在点了点头:“我瞧着,他们这一趟收获肯定不小,那土匪寨子抢掠来往客商,寨子里必然有不少财物,可惜我没什么本事,不然,若是能成为郡主手底下的护卫,那可就什么也不愁了。” 只要跟着郡主,就不愁没有发财的机会,可惜啊,他不是习武之人,连自荐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天厚啊,你别想那些,以后跟着你莫哥,少不了你的好处。”莫大郎道。 “没错没错,跟着莫哥是没错的。”赵大郎连忙附和一句。 黄天厚也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连忙道:“那以后就请莫哥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莫大郎哈哈大笑,危机解除,他现在身心都是一松。 第830章自知之明 周二丫娘几个,坐在马车里,也是直呼菩萨保佑。 周二丫的亲娘叶氏道:“以前也从没走出个郡城,哪知道外面竟然这么乱,大白天的土匪拦路抢劫,也亏得没让他们得手,不然咱们娘几个可就要糟了。” 这会儿她脸上了是一脸后怕的神情,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本就胆子小,经这么一遭,又岂能不怕。 周二丫的婆婆吴氏便道:“早就听小树说外面乱着,我当时听着,也没怎么上心,如今算是亲眼见过,才明白外面倒底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儿,她也不免有些担心儿子,人虽然是在衙门里,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的事。 “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安平郡好。”她不由补充了一句。 这时,周二丫也开口道:“可不是嘛,咱们安平郡就太太平平的,什么事没有,走出来外面就不一样了。” 说完,她又不由笑了一下,道:“不过,咱们去的平阳郡,也是陆郡守的地盘,在他的治下,哪儿都一样的,如今也只是才刚拿下这几个郡城,手下又缺人手使,后面慢慢就会变得更好的。”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倒底还是安平郡更好,要不是小树在那边,你们也都要过去,不然,我说什么也不离开安平郡的。”吴氏摇了下头道。 倒不是真被这些土匪给吓到,而是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能说离开就离开,只不过儿子的差事要紧,自然是他到哪儿,他们娘几个就跟到哪儿了。 “阿娘这话说得不对,人活一辈子,可不得到处走走看看,长些见识么,总待在一个地方,安稳是安稳了,可眼睛里看到的,也就针尖大的地方。”周二丫不赞同道。 吴氏便又摇头:“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折腾,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可不就更喜欢安稳些。” 说完,她又笑了一下道:“这话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说到底,还是要看你们的,你们年轻人要往哪儿走,我们也只能跟着了。” “阿娘也不要觉得感伤,等你看到小树,什么不高兴都忘记了。”周二丫笑着说道。 吴氏就王小树这么一个儿子,自是看得眼珠子似的,如今儿子不在跟前,自是想念的,所以,即便觉得故土难离,还是跟着一起出门了,还是那句话,儿子在哪儿,她自是要跟着到哪儿的。 “我可没有不高兴,有你们在跟前,我哪还有什么烦恼。”吴氏摆了摆手。 旁边叶氏看她们婆媳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原本她只盼着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她就满足了,只是没想到,女儿嫁人,连带着把她一块称给接了过去,女婿也不嫌弃她,吴氏也是个好相处的,日子一过,就是这么些年,她真是没有一点不满足,只觉得这日子越过越有滋味。 这次女儿说要去平阳郡,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女儿要去哪儿,她跟着就是,不管到哪儿,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杨家的马车里,杨立仁与孙得望相对而坐。 在最初得知遇上土匪的时候,杨立仁是十分紧张的,行商的人,最怕的就是遇上土匪,轻则失财,重则丧命。 奈何他邀请了孙老爷子与他一同乘坐马车,有这么个外人在,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怂,被人看轻了去不是,所以一直还强撑着,没有太过失态。 而这位孙老爷子,也很是让他佩服,别看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真就稳得住,面上是半点看不出来,至于心里如何想法,他就不知道了,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他也顾不上去猜别人怎么想。 好在总算熬过去了,郡主的护卫队,将土匪打跑,还俘虏了不少人,听到这个好消息时,他差点没有直接在车厢里跳起来。 不过车厢里有这么一位神色威严的老爷子坐在这儿,他也没有太过失态,但欢喜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真是太好了,郡主的护卫队,果然了得,倒底是陆郡守手下的人,就没有拿不出手的。”杨立仁扬起一脸笑容感叹着。 就刚才,他差点没吓死,郡主还在队伍中呢,这些土匪真是没长眼,但凡他们敢伤着郡主分毫,看陆郡守不剥了他们的皮,当然,他们这些随行队伍里的人,怕也讨不了好,毕竟护卫郡主不力的名头,他们也得背。 “你这话是没错的,陆郡守手底下的人,就没有拿不出手的。”孙得望捊着胡须说道,面上也带出些许笑意来。 “老爷子你说得对。” 杨立仁这会儿也不免好奇起来,开口问道:“老爷子,刚才那情形,你真是一点都不怕吗?” 坐在那儿不动如山的样子,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多少变化,难道心里真就一点不带怕的,外面那都是土匪来着,杀人不眨眼,可不管你是不是德高望重,人想杀就杀了。 孙得望听他问出这话,不由摇了摇头:“是人都会怕,只不过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即便是立刻就死了,也不算早夭,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 人活得久,生死之事,也就越看越淡,早死晚死也就那么回事,儿孙也都成材,他更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就算是那两个丫头,就算没有他的帮扶,自己也能立得起来,他现在过去帮一把,也不过是想让她们少走点弯路罢了。 “还是老爷子不活得通透,我就自愧不如了。”杨立仁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现在虽然勉强稳住了,没有在对方面前丢丑,但人家老爷子眼明心亮,又哪会看不出来他在害怕,只人家修养好,不屑于笑话他而已。 “等你活到我这把岁数时,便能什么都想明白了。”孙得望淡笑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你老人家说得有道理,只不过我这人愚钝得很,怕是就算能活到你老这年岁,估计也没有你老人家活得通透。” 这位老爷子受人尊敬,那也不是一般人能跟他比的,他这般粗俗得一心掉钱眼里,是根本没法跟人家比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有。 第831章迎接 经了这一事,后面的路程就平顺得多了,几乎没遇上什么事,当然,也是因为后面所经过的郡城,都是陆长风占领的地盘,各城都有派兵驻守,根本就没有土匪的容身之地,自然也就太平了。 她将俘虏来的土匪,交给了途经的衙门处置,随后就带着车队继续出发。 “郡主,前面就是平阳郡地界内了。” 马车外,江呈远骑着马,朝着车厢内禀报了一声。 已经到平阳郡了吗,坐在马车里的林满月,听到这么一声,也不由掀开车帘,朝着前面方向看了几眼。 随即便见到前方,远远有一马队,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急驰而来,不由开口道:“前面有人来了!” 江呈远骑在马背上,自然也有看到,便连忙道:“郡主先回马车,小的去前面看看。” 因为之前有遇上土匪的事儿,所以这一路走来,他也十分戒备,有马队过来,自然得小心防患,若是别有用心的人,那他就绝不能让人有机会冲到郡主的马车前。 “行,你去吧!” 距离离得远,看不清前方来的是什么人,林满月也不想给人添乱,不然人家应付前面的人,不得挂心她后面这里,应了一声,很利索的放下车帘,坐回了马车里。 江呈远便打马前行,行至队伍最前方,派了两人过去查看情况。 也不过片刻,人便回转:“头儿,是大少爷和二小姐!” 听到这话,江呈远抬眼看去,果然便见前方越来越近的身影,确实是一郡少年人,打头的可不就是陆辰阳和陆辰月么。 随即便让人去后面禀报一声,他自个下马,待人靠近时,便连忙拱手行礼:“小的见过少爷、小姐。” “哈哈哈,江队长咱们都是自己人,何需如此多礼。” 陆辰阳哈哈大笑着,一个翻身下马,一把将江呈远给扶了起来,也没有多做停留,大步朝前而去,嘴里道:“我去看看我阿娘。” 陆辰月跟在他身旁,半步不落。 倒是一众年轻小子们,均是掉转了马头,跟上车队的速度,策马缓缓前行,一边与护卫队的人说着话。 “江队长,一路过来,可还太平?”苏朝东开口问道。 大小伙子,个头比江呈远还高,因着长年习武之故,身板十分壮实,如今又在军中历练了一段时间,身上也不免带出些杀气,看着颇有点威风凛凛之感。 江呈远都不是打量起这小子来,要说他与这群小子也都很熟,在府中时,每日都在一起晨练,他还经常给他们喂招,彼此间算是十分熟络,往日都是一口一个江叔来着,如今却唤江队长,颇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 他也不免板正了脸色,摇了下头,道:“在栖凤山那一带,遇到一窝六七百人的土匪。” 苏朝东听得面色微变,郡主出来,也就只带了这点护卫,遇上六七百人的土匪,算是相当凶险了。 “郡主没事吧?”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虽然知道郡主功夫高强,但倒底是女子,平常又不怎么出门,遇上这种事情,难免会被惊着。 听他这么问,江呈远不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他倒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郡主会有什么事! “郡主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你们还能不清楚吗?”他们可是从小在郡主身边长大的,郡主的功夫,真要较起真来,大人怕都不是对手。 当然,这话不能这么说,不然大人的颜面往哪儿搁。 那就是没事了,苏朝东稍松了口气,道:“郡主没事就好,我这不是担心嘛!” 说完,面色又有些不好,道:“栖凤山那一带,们之前过的时候,就有发现土匪山寨,只是那会儿有些顾不上,所以没有动手灭了他们,没想到竟是如此不长眼,竟敢动郡主的车驾,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呈远也不由点头,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下手抢掠时,也不提前打听打中,这是他们能下手抢掠的吗? “你也别生气,那伙土匪也没讨到好,眼看打不过我们,就四散逃了,后来郡主就带着我们去把土匪寨子给端了,不过跑掉的那些土匪,估计很快就又会聚在一起,在为一股新势力!”江呈远简单的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苏朝东却是抓住了重点:“郡主亲自出手了?” 江呈远顿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我倒是想拦着郡主的,但她说什么也要跟着,不过也亏得有郡主在,那些土匪才会那么容易被打散!” 另一边,陆辰阳兄妹俩,朝着马车方向飞驰而去。 “阿娘,阿娘,我们来接你来了。”隔得远远的,两人就欢快的叫喊起来。 林满月坐在马车里,听到他们兄妹的声音,顿时面带笑意,掀开了车帘,便见他们兄妹朝着她行来。 不由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平阳郡的城门口等着,哪知道我才踏入平阳郡,你们就来了,反正我都要过去的,何苦多跑这么老远的路!” “许久没见阿娘,我们想阿娘了啊,一出城门,就顺着路过来了,倒没多想别的。”陆辰阳咧嘴笑着道。 陆辰月则是直接将缰绳扔给了兄长,她自个翻身下马,随即又爬上了马车,直接扑进了林满月的怀里:“阿娘,我可想你了。” 林满月伸手将人搂住:“你可当心些。” 随即又有些没好气道:“一个两个都说想我,可离家的时候,走得也很干脆啊!” 陆辰阳被说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阿娘,男儿志在四方。” 说完便又道:“阿娘,你看看我,是不是又长壮实了?” 林满月这才抬眼看去,便点了点头道:“不错,长壮实了,也长高了,不过人比之前更黑了些。” “阿娘,我又不是姑娘,要那么白做什么,军中的汉子,都是这个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是啊,是啊,不过你阿爹,应该没你这么黑吧?” “咳咳,阿爹那是晒不黑。” 一到阿娘这儿,话题总会变得这么奇怪,男儿大丈夫的,谁在乎黑还是白啊! “阿娘,你这次过来,就不走了吧?”陆辰月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不好说,到时候看吧。”林满月想了想道:“还得看你们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吧,总不能被你们一直扔在后面。” “好啊,好啊,这样再好不过了,也省得我总是挂心阿娘你好不好。”陆辰月一脸欢快的说道。 瞧着神情间,比之前更活泼了些,可见这段时间在外面过得不错。 第832章不足为虑 接到了人,队伍缓缓前行,林满月母女俩在马车内说着话,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 陆辰阳就没有上马车,他自觉得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用再那么粘着母亲,骑着马坐在马车一侧,一副护卫马车的架势。 没过多大一会儿,苏朝东策马来到他身边,看了一眼马车,后与他小声说道:“刚才与江队长交谈了几句,一路过来都很平顺,只是在栖凤山那一片时,遇上了土匪……” 他简单将打听来的消息,与陆辰阳说了一遍。 听得陆辰阳面色顿时就变了变:“我们一路过来时,那一片的土匪都缩在寨子里不敢冒头,阿娘经过时,他们就冒出来了,胆子可真是不小。” 也亏得他阿娘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但凡是个普通人,怕是都会被那些土匪吓得不轻。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郡主的身手你还不清楚吗,那些土匪怎么可能伤到郡主。”苏朝东见他面色不好,劝了一句。 “这也亏得阿娘没被他们伤着,不然让他们死八百回都不够的。”陆辰阳仍是觉得不高兴,特别是那些土匪,在栖凤山一带横行无忌,这让他很是不爽。 苏朝东听得直点头,他也是被郡主收养长大,情份自是不同,自是不希望郡主出什么岔子。 “那一片也是有些没办法,栖凤城现在还不属于我们管,而那边听说现在颇为动荡,不少百姓都落草为寇,土匪是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也是避免不了,除非能把栖凤城拿下,然后出兵清剿土匪,如此这般才能真正太平下来。” 不然土匪剿一波,又能滋生一波,怎么也剿不完,再则,那地界是栖凤城的,他们冒然动手,必然引得当地官府警觉,到时候战事一起,不灭掉对方就不好收场,只是现在战局扩展得太大,对局势有些不利,最好的做法就是一步步的慢慢来。 陆辰阳现在每日跟在他父亲身边,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然也明白,现在不是扩大战局的时候,只是想到这些土匪,居然敢朝他阿娘动手,就让他如梗在喉,不剿灭他们,就咽不下这口气。 “朝廷那边是越来越无能了,对于地方的把控,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威慑力,以至于地方官员如此乱来,不然栖凤城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听到这话,苏朝东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栖凤城的官员贪脏枉法,对百姓压迫得实在太厉害,以至于当地的百姓,已经过不下去,纷纷跑去占山为王,说来说去,这些百姓也是被逼无奈,但他们做土匪抢掠路人,这行径也非什么良善人。 “朝廷越是没做为,对于我们来说,越是有利。” “你这话,我有些不赞同,朝廷如此,害苦的是百姓,想想我们也曾经是普通百姓,若是生活在那样动乱的环境下,会是怎样?”陆辰阳摇了摇头说道。 这话,到是让苏朝东有些触动了,他出身农家,原本家中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是一场洪灾,官府又不救治,最终一大家子人,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人,若没有郡主收留,他们可能早饿死街头了吧! 回想当初流落街头的日子,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切身感受一下如今栖凤城的百姓,他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小阳的话没错,最苦的还是百姓,他也不应该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事。 “栖凤城如此,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啊!”那些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百姓,他们现在也无法救助。 陆辰阳却是开口道:“回去之后,我打算跟阿爹讨要些人马,去平了栖凤城。” 这话听得苏朝东一惊:“小阳,行事不要冲动,最好还是听从大人的安排,若是因小失大,那就不美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栖凤山那条路,是安平郡过来的必经之路,我阿娘从此路经过,都有土匪敢伸手,后续若是运送什么物资时,那些土匪再出手,岂不是要坏事,平常时候一些不紧要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若是战事起,紧急调集粮草时,他们来这么一出,后果将会更严重。”陆辰阳沉声说道。 这话听得苏朝东面色大变,是啊,这些土匪始终是隐患,他们人数众多,却又没什么眼见,看谁都敢动手,留着他们在,迟早要坏事。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些土匪不能留,甚至栖凤城也不能再这么下去,要剿匪,还是从得源头切断,只要平掉栖凤城,后面的就容易了。”苏朝东分析道。 土匪之所以源源不断壮大,皆因栖凤城的百姓过不下去,被土匪一招揽,能有口饭吃,能活出一条命,自然也就去了。 陆辰阳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得先去一起栖凤城。” 苏朝东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回去后就先派斥侯,将那边的情况打听清楚,听说栖凤城前段时间有招兵买马,应该是为了防备我们,就不清楚现在招到多少兵马。” 这一点一定要打听清楚了,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要去攻城,城中有多少兵马,肯定要的提前打听清楚的。 “说起来,栖凤城之所以这么乱,也有官兵招兵买马的原因在,养兵马不是简单的事,最要紧的是得有钱财,那位郡守大人,可不得从百姓身上收刮嘛,大概他也没料到,最终会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收刮得太狠,搞得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以至于不少百姓都要造反,啧,也不知那位郡守大人,现在会不会后悔,估计也没有多少悔意吧,毕竟这些收刮来的钱财,招兵买马,壮大的是他自身的势力。 也兴许是见陆郡守举兵如此容易,他那边也按捺不住了,所以也自己养兵马,试图成为一方枭雄? “这样的人,太没有成算,成不了大气。”陆辰阳有些不屑道。 以为人人都能招兵买马呢,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钱财跟不上,就下死手盘剥百姓,简直是因小失大,要知道这些百姓才是根本,没有百姓的支持,失了民心,他又能成什么大事? 这位栖凤城郡守,当真不足为虑。 第833章城门口接人 马车缓缓而行,到了平阳郡城门外,陆辰阳也没多想,打算直接进城,然后回府里去,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阿娘应该也很劳累,需要好好歇歇,把精神养回来。 旁边苏朝东却是看着城门方向,开口道:“小阳,你看城门口等着的,是不是郡守大人?” 他这一说,陆辰阳猛的抬头看去,神色顿了顿,可不就是他阿爹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人,竟然有空在城门口等着,还真是稀罕。 不过既然好心来接阿娘,自也不能拂了他的意,随即便朝着马车边靠了靠,开口道:“阿娘,阿爹在城门口等着接你。” 哦,陆长风来了吗? 林满月不由伸手掀了车帘,朝着前方城门口望去,果然便见一道挺拔的人影,正朝着她望了过来,随即不由微微一笑。 陆长风抬脚朝着马车大步而来,后面的护卫牵着马,紧随其后。 “到了,路上可还太平?”他开口问道,原本冷峻的脸上,微带出丝丝笑意。 林满月便微微一笑,道:“出了点状况,总的来说,还算太平。” 不太平也走不到平阳郡,既然平安到了,也算是一路太平了。 “阿爹!”陆辰月在旁边唤了一声。 陆长风点了点头,道:“你下来骑马。” “啊!”陆辰月怔了怔,马车坐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来骑马,她还有很多话想与阿娘说呢,不是很想下马车。 见她慢吞吞的不想动,陆长风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陆辰月立马就吓得连声道:“哦哦,我下来骑马。” 她人才一落地,陆长风就翻身上了马车,车帘顺势放了下来,将所有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陆辰月:“……” 她就忍不住直撇嘴,阿爹这也太霸道了吧,怎么也该会个先来后到,明明是他先上的马车,阿爹一来就把她赶下车! 一脸不乐意的上了自己的马,不时朝马车瞪一眼。 “你怎么就那么听话,让你下马车就下马车?”陆辰阳策马走到她旁边,开口说道。 “你刚才没看到吗,阿爹他瞪我,我哪里顶得住啊!”阿爹也就是对阿娘最温和,对他们兄妹俩,就特别严肃。 陆辰阳也抬眼瞪她:“你那胆子也太小了,什么时候帮你练练。” “我胆子也不小啊,但是……”她阿爹那眼神,真没几人能顶得住,当然除了阿娘。 “还说!” 陆辰月就闭嘴不言,只目光不时扫一眼马车,车隔放下,也听不到里面说什么,她只觉得满心好奇。 阿爹阿娘的感情,不像别家夫妻那样黏黏糊糊的,但世间的夫妻相处方式千奇百样,有那丈夫打妻子,也有妻子举着擀面杖打男人,有那吵吵闹闹,也有相敬如宾,她觉得阿爹阿娘就是相敬如宾,但又觉得还要多些什么。 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策马凑到陆辰阳身边,小声问道:“哥,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她觉得阿爹这人硬绑绑的,肯定说不出什么软乎话,很难讨得阿娘欢心,不过阿娘显然也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也不会在乎这些。 陆辰阳就再次瞪她一眼:“你一个小丫头,知道那么多干嘛?” 说完,又教训道:“你要有那个空闲,最好是多去听先生讲课,也不看看你,耽误了多少课程。” 他就算是每天再忙,都会去听先生讲课,从不敢有所耽误,这丫头倒是松懈得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找各种借口,明明小时候也挺喜欢学习的,越大越不像话,当然,他也知道,她并没有闲着,只是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专研医术上面。 只是书读得少了些,这脑子就有点不灵光,有时候想法难免一根筋,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我又不用做学问,可以不用读那么多书的,我只要能读懂医书就好。”陆辰月道。 “让你多读书,是为了让你变得聪明一点,若是笨笨的,人家说几句什么,就把你给骗了去,那可怎么得了?”陆辰阳都不免有点忧虑,这丫头脑子太简单了,想法也直白,很容易就让人看出心中所想。 陆辰月让他这么一说,顿时瞪大了眼:“哥,在你心中,原来我这是样的形象吗?” “不然呢?” 陆辰月转过头去,不想跟他说话了。 马车内,林满月就颇有点无语,把女儿赶下车,自个爬上车来,他这个郡守大人,可真是不要面子的吗,外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显然,陆长风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挨在她身边坐下,就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你不在身边,总觉得诸多不便,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分隔两地,我去哪儿,你也跟着我去哪儿吧!” 林满月听得愣了一下,这人还真是让她说什么好。 笑着摇了下头,道:“领兵打仗,带着女眷不太方便吧?” “没有什么不方便,只要你愿意都可以。” 这话说得,都有点不像是她认得的那个陆长见,铁面无私一个人,现在竟想带女眷随军了。 “那行,都听大人的安排。”只要他不觉得有所不方便,她这边都没有问题的,再则,如今会安稳一段时间,再要出兵,也不知什么时候了,不过应该也不会拖得太久。 这话,倒是把陆长风给逗得笑了起来:“你要是真愿意什么都听我的安排,那就好了。” 看似柔顺,其实主意大得很,决定的事,连他都没有办法改变。 “大人,你说的是提线木偶,你动一下,她便动一下,事事便能合你心意来。”林满月偏头说道。 “看看,刚才还说都听本大人安排,现在呢,就跟我顶起嘴来,我看你这嘴里,从来就不饶人。” 陆长风面上带笑说道,目光却是落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 林满月白了他一眼,随后就问起平阳郡这边的的情况来。 平阳郡是一大郡,曾经的王郡守颇有些才干,将郡城治理得颇为繁华,如今仍是这位王郡守管着郡城,虽说平阳郡易主,但跟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听着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城中的情况,林满月不时点点头。 第834章艰难 “皇后娘娘,前方急报!” 听到这话,许红鸾只觉得眼前一黑,这都什么事啊,真是一天都不给她安稳日子过,黑沉着脸问道:“陆长风不是要休生养息吗,怎么又急不可待的动手了?” 还以为能方暂停下来,她可以有时间喘息,慢慢培养一下自己的势力。 “娘娘,不是陆长风,是北边来的。”呈报的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就怕惹怒了皇后,被拖出去打板子,那可真是生死难料。 原本他们这些宫中当差的,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只是随着局势越发不好,皇后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他们这些侍侯的人,也就朝不保夕……唉,总之大家的日子都很难啊! 一听不是陆长风那边的事,她本能的松了口气,在她看来,陆长风才是大敌,其余的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北边来的,那就是齐元昊又在闹什么妖蛾子,拿来给我看。”许红鸾伸出手去。 很快奏报就呈递到她的手上,她沉着脸翻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看完之后,直接给扔在了地上。 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怒道:“好一个齐元昊,还真是小瞧了他,不声不响的,竟是将地盘又往前推进了。” 陈云海朝那送来奏报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先出去,顿时便收到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扔在地上的奏报拾了起来,随后一目十行的翻看完,脸上的神色也同样不好。 现在可真是内忧外患啊,一个陆长风就已经让人头疼了,到目前为止,满朝文武大臣,都没有一人敢说,能把陆长风给拿下,然而这还不算,北边的齐元昊,又渐渐展露头角,这对朝廷来说,当真是十分不利。 若是朝中这些大人们,能够齐心协力抵挡外敌,那绝对不至于让他们日渐壮大势力,但偏偏人心不齐,这些个大人,也不知他们心里怎么想的,真要朝廷不存,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就不能齐心协力将外敌灭杀后,再来争论其他。 “娘娘,现在得拿出个对策来,不能任由他继续壮大下去,不然又将是一个陆长风。”他开口道。 这边陆长风已经很难对付了,他甚至觉得,若是陆长风没有停下休养生息,一路北上的话,怕是都要兵临京城了,毕竟朝廷如此不作为,派不出兵去抵挡,他可不就势如破竹么。 也亏得他现在停下没动,不然,京城真的是危险。 不过这边暂且不说,只说北边的齐元昊,真的不能再不管了,不然任由他如此发展下去,京城同样危险,特别是齐元昊离京城更近些,若是一路攻打过来,怕是防都防不住。 许红鸾闭了闭眼,这些话还用他说,她难道不知道吗,但朝中这些文臣武将,尽数都不配合,就想看她一个人唱独角戏,这些个老东西显然是对她不满,在做无声反抗。 “朝中的情形,你也清楚,不是我不想应对,而是我根末就指挥不动他们,新选出来的文官,跟那些老狐狸就是一伙的,万事不出头,而且官职太低,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量,至于那些个武将……” 她顿时也有些一言难尽,人年轻,缺乏经验是有的,但他们显然也是吃闲饭的,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从人家手里夺权,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她也同样没法从这些武将手里夺权。 总之就是,她想整顿朝纲,却是有心无力,无论她怎么出招,都撼动不了那些老狐狸的地位,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若是直接把人给杀了,位置也就空出来了,但空出来的位置,也不是她说让谁上就能让谁上。 这些军伍之人,在军中的势力,是不好撼动的,人没了,但下面那些人,却还愿意忠于他们的后代,随便叫个人去接手,是很难接手的,人家下面的人不服你,你就收服不了人家。 总归,头疼事儿一出接一出的,她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 朝堂上的事,也真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简单,更不是她想朝那个方向发展,就能朝那个方向发展,那些阳奉阴违的人,显然是并不拿她当回事。 陈云海一时也没话可说了,朝堂上的事情,他天天跟在皇后身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朝中那些大人们,都是做官的老油条了,嘴里没句实话,你还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他是很能体会她的难处的。 但奈何,他如今只是个随侍官,在此之前,也只是个秉笔的微末小官,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也没有什么谋略,他更提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压根帮不上忙,只能跟着着急了。 “娘娘,要不要召曹状元等人来商议一下,好歹是状元郎,多少也有些才学在身,兴许能帮娘娘出出主意。”有人说说眼下的局势,帮着出出主意也好,总过过他们在这里相对发愁。 他自认自己有点小机灵,但在这样的大事上,也是束手无策,指望他是真指望不上,当然,皇后娘娘显然也没有指望过他。 许红鸾眉头仍是皱着,并没有舒缓的痕迹,这个曹状元是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得很,并非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真正有本事的,是徐国公的孙子徐天战,只是徐天战再好,却并不忠于她,所以,选他入朝堂来干嘛! “这曹状元大抵也就那么一回事,人年轻没什么经验,又是商贾出身,并不像世家大族那般从小接受优良的教导,他所知所解,也就寻常。” 她摇了摇头,这人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忠心于她,虽说最初的目的,只是挑选忠于于她的人也就够了,但是,现在正在要用人的时候,却发现这样的忠心,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或是将徐天战那样的人选入朝堂,正有事相询时,他未必不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但随即想到徐国公那一张嘴脸,顿时那点后悔,就又烟消云散了,算了,就算把人选入朝堂,也只会气她,根本不会真心为她出力,所以,这样的人选来又有何用。 “那就把曹状元他们召来说说话吧!”她开口道。 第835章没用的 “臣曹世聪参见皇后娘娘!” “臣李舒望参见皇后娘娘!” 许红鸾抬眼看去,见两人也算气宇轩昂,不由神色舒缓,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你们来了,免礼吧!” “谢娘娘!” 两人站在殿前,略有些拘谨,看得许红鸾颇有些感叹,这就是新人与老人的区别,那些老狐狸,没有一个是真正怕她的,所以在面对她时,那叫一个坦然自若,从不见半点拘谨模样。 “叫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说时局,北边的齐元昊,又攻占下了城池,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她放缓语气说道。 曹、李两人顿时对视了一眼,这个消息他们还没有听说,不过也是,一般这种消息,都是朝廷最先知情,后面才会流传出来,他们在朝中没什么人脉,所以没得到消息也很正常。 只是朝中那么多有资历的大人们,皇后娘娘不向他们问询,却问他们两个小年轻,一时也不知是何意。 只是既然问了,他们也不能不回,不然娘娘质疑他们的才干,显得他们多无能似的。 曹世聪是状元,便由他先开口了:“回娘娘的话,齐元昊此人,狼子野心,无视朝廷,理应派遣大军将其镇压。” “正访如此,若是任由他日渐壮大势力,那朝廷的威严何在,娘娘应该立刻就派兵平乱,不让其继续做大。” 这话听着,许红鸾一时心绪也挺复杂,她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但她现在根本派不动大军啊,之前一个赵万松倒是愿意听她的,但那却也是个没用的废物,二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她想想都觉得心痛如绞,若这些人在她手中,她现在何至于发愁。 “那你们说说,现在应该派何人出征啊?” 心里气恼归气恼,但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身边侍侯的人另说,但这两人如今也是朝廷的官员,自不能乱发脾气,影响她在臣子眼中的形象,再则说了,这两人她留着还有用,既然还有用,那就更不能对人发脾气。 派何人出征,这还真把他们给问住了,朝中的武将还是不少的,徐国公年岁是大了点,但其子、其孙,都很有出息,再则,谢大将军也颇有威名,当然他年岁也不小,不过其长子也将才。 “娘娘,听说徐国公府的徐天战颇为出众,人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从小受徐国公教导,兵法谋略了得,武艺也是不凡。”曹世聪斟酌着说道。 许红鸾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徐天战是何许人,她难道不会更清楚吗,确实很出众,算是京中年轻一代的皎皎者,但这又如何,她难道指挥得动他吗? 她估计在朝堂上提一提对方的名字,徐国公那个老狐狸,就能以一介白身,把事儿推个干净,主要的问题不在徐天战,而在徐国公,若能将徐国公拿下,徐家子弟,以及他手里的兵,自然也就听她的了,但奈何这老东西,哪可能听她的啊! 李舒望察言观色,见皇后神色淡淡的,显然不满意徐天战,心里也不免疑惑,这样的人物,皇后娘娘都不满意,那也有可能是嫌对方太年轻,办事不牢,不过徐天战此人,也确实并没有上过战场,缺乏经验,真要上了战场,没准出纰漏也不好说。 他想了想不由开口道:“娘娘若觉得徐天战不太合适,那谢大将军府的大公子谢良珏,倒是颇有名声,虽也没有上过战场,却是带过兵的,只是现在领了份闲职,不过此人应该是比徐天战稳重得多的。” 年岁大一些,自也就是稳重了嘛,而且谢大将军的名头不小,其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其实朝中的武将,上过战场的,也只有老一辈的,如同徐国公、谢大将军之流,但他们的年岁都大了,后辈上过战场的真不多,年轻一辈的中流抵柱,得是陆长风之流,但他现在也是个反贼。 至于有经验的镇边将军,那就不能轻易动,不然一动,边境就不安稳了,外族入侵,那才是大事。 听到这话,许红鸾就更觉得索然无味了,谢大将军的名头确实挺响亮,那谢良珏听说也是谢家最出众的后辈,颇有其父之风,只不过这谢家是老实人,当初先帝在时,就把手里的兵权给交出来了,后面领的都是闲职,空有大将军的名头。 要说谢良珏是个人才,她也认,但手里没兵,你派他出征,你总得给他兵吧,不然让人家怎么去打仗,再则,这谢良珏也未必会听她的指挥。 她还记得,之前陆长风攻势最猛的时候,那位谢大将军,可是告病在家的,那会儿估计也是怕会指派到他们头上,所以直接告病了,显得自己年老体弱,朝廷也就不用他们了。 说来说去,也并不是忠于她之人。 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她都是皇后了,身份如此高贵,这些朝臣为何不听她的,跟着她把国家治理得越来越好,大家都有好日子过,甚至因为国家繁荣昌盛,他们也能跟着青史留名,那不是双赢的局面吗,为何他们就非要跟她作对,把局面搞得越来越糟。 几句话下来,让她明白,从他们口中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这让她心情也越来越不好,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她眼睁睁的看着局势越发崩坏,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她朝两人挥了挥手:“好了,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都退下吧!” 这话来得突然,让两人也不由神色微变,主要是这话才起了个头,都没说上两句,怎么就让他们告退了,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他们的回答,可能让皇事娘娘并不满意,只是,他们要如何说,皇后才会满意? 但皇后娘娘已经让他们退下,这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只得神色恭敬的拱手告退。 “臣等告退!” 缓缓退出殿外后,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有些搞不懂皇后这是何意,喊他们来说话,说没两句,又好似不高兴了,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他们这会儿是深有体会。 第836章心有疑惑 曹世聪下了衙回到家里,仍有点不得其解,平时皇后政务繁忙,很少召见他,难得有机会被皇后召见,但他却没能得体应对,惹得皇后不喜,这让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这里刚进门,正好曹德盛也回来了,见他这神色,不由问了一句:“聪儿,你下衙了?” 听到这话,曹世聪才恍然惊醒,连忙见礼:“父亲!” 曹德盛不由摆了摆手:“我们父子之间,何需这样外道。” 他说完,再次抬眼打量儿子的神情,不由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初入官场的小年轻,自是什么都不懂,这种情况下,若是有懂行的人指点,或是多带着些,很快也就能熟悉起来,只是,他们是商贾之家,钱财是不缺,但缺的却是朝中人脉。 他与崔来富的关系倒是不错,只是也不好事事烦人家,若是一些要紧的事,自是绕不过去,但些许小事,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好了。 见父亲问起,曹世聪自也不隐瞒,随即便与他说说了被皇后召见的事,末了道:“皇后特意召见,只说那么两句,就把我们打发出来,显然是对我们的回答不满意,但我却也不知,到底要如何回话,才会让皇后满意。” 思来想去,他也没觉得自己那般回答有什么错误,但为何皇后就是不满意了呢,总不可能是想让他们俩出征吧,身为武状元,他倒也不怕上战场,只是他们都没什么经验,不太可能这样派他上战场啊! 总之,他现在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皇后是什么想法。 “阿爹,你说皇后她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想让我自荐去领兵,我虽然不惧,但我现在肯定不是那块料啊,怎么也应该多历练一些才能领兵啊!” 他这里说不惧,但曹德盛却是要被他的话给吓死了,他让儿子考武状元,也只是为博个好名头,然后一路往上爬,却没真想让他领兵打仗,做武将的也未必真要上战场,那什么五城兵马司,禁军、御林军,哪里不能待。 上战场真不至于,要知道刀枪无眼,即便是身为领兵的将军,也有战死沙场的可能,他是绝对不希望儿子上战场的,但年轻人有血性,显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他心下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应该是意会错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并非是想让你上战场,朝中又不是无将可派,那么多世家勋贵子弟在呢,如何也轮不到你头上,你现在还差得远呢,真要让你领兵去打仗,你自是愿意去,但朝廷还会担心折损了人马不是。” 曹世聪听得直点头,确实如此,他现在经验欠缺,能力不足,真让他领兵,并非明智之举。 “阿爹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朝中武将那么多,世家勋贵子弟中,也不乏出众的人物,如何也轮不到他头上,那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皇后又是何意? 见这孩子没往死胡同里走,曹德盛也不由轻舒了一口气,道:“确实是你想差了,以后可千万别莽撞,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心里定要多番思量才成,可千万别在皇后娘娘跟前冒然开口,不然后果难料。” 说到这儿,他心里都不由一阵后怕,真亏得这孩子没在皇后面前自荐,要不然后果简直难以挽回,没准连带着家里,都要跟着获罪了,没见那打了败仗的赵万松,当初搬师回朝时,那叫一个风光,可才风光多久呢,因吃了败仗,连家眷都没保住,全被问斩了。 想到这些,他都不由擦了一把汗,当官的风险是真大啊,当然,相较于这些风险,好处也不少。 “那阿爹你觉得,皇后召见我,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曹世聪满脸疑惑的问道,他思来想去,总是想不通,而且这事儿怎么也要弄明白啊,不然下次皇后再次召见,他总得有更妥当的话来回,再则,只要明白皇后心中所想,那他也不至于说错话不是。 曹德盛心想,这话可把我给问住了。 他连皇后的面都没见过,更没有说过话,又哪可能知道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况且那些上位者,很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就算是天天见着的人,都未必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这什么也不是的一介商贾,又如何能知晓皇后心中所想。 但他觉得,儿子这想法是没错的,毕竟现在是为皇后效力,那肯定是要弄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揣摸清楚其心意,才好办事不是,不然办错了事,那才是要命的大事不是。 “你阿爹我也并非是朝中官员,又如何能清楚皇后娘娘心中所想,不过外面有反贼生乱,想来皇后娘娘也肯定是希望能尽快平乱,真要让他们成了气候,对皇后也是极大的威胁。” 别说是皇后的江山,就算是他自己的生意,若是有人敢对他的生意捣乱,他都不会放任不管,肯定是要尽快将捣乱的人给想办法料理了。 所以他觉得这事儿吧,皇后肯定是真心想询问他们的意见,想要尽快平乱,但朝中武将不少,该派人何人去,这就是个问题了,他不是很清楚朝中的情况,但却也知道这事儿事关利益,按皇后的想法,必然是希望派出的人对她自己更有利。 但谁对皇后最有利,这种事情,他就摸不着边了,他儿子这种初入官场的愣头青,必然也不太清楚这些道道的。 但要说谁清楚,他思量着,崔来富那个老狐狸,应该是很明白这些,没见现在他都成了皇后跟前的红人了么,这老小子也是运气好,管着户部,这方面也正是他擅长的,就算他有一些不懂的地方,但笼络下面的官员这种事情,他是很懂的,所以,户部的事情,根本就难不到他。 而在他看来,户部这个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像兵部的武将们,随时都有领兵出征的可能,那就预示着风险,当然也有机遇,但是他却并不想让儿子去碰这种运气,风险太大了,安稳当个太平官多好。 曹世聪有点失望:“是儿子为难阿爹了。” 曹德盛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虽不是很清楚这些事,但崔来富肯定知道,走,为父这就带你去崔府走一遭。”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这交情都是走出来的,常来常往才会更亲密,你往后也要多与你崔叔父多来往,那样关系才会更牢固。” 儿子初入官场,若有崔来富照应着,能省事很多,大不了他以后多给人送点银子就是,反正他又不缺银子。 第837章多做准备 曹德盛带着儿子去了崔府,才得知崔来富还没有回府,但李宗南父子俩却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一时心中均是了然对方的来意,毕竟今天皇后召见的是他们各自的儿子。 “老李,没想到你比我先到一步啊!” 说着这话时,心里却想,亏得儿子跟他说了这事,要不然,他哪会想到带儿子过来崔府走一趟,若是错过,那必然就将错过许多了。 李宗南呵呵一笑,道:“也都是心里记挂着孩子的事,怎么也放心不下,所以过来找找崔大人,也亏得是崔大人,换了别的大人,可不敢这样冒然上门的。” 崔来富与他们相熟,又是同商贾出身,即便人家现在换了门第,但多少还是会给他们一些颜面。 “这话说得极是,也亏得有崔大人在朝中,不然我们有事相求时,都不知该找谁好。”虽说各家背后也有人照应,但是求到那些人头上,必然是要大出血的,一点半点的小事,真犯不着。 “哈哈哈,可不就是,崔大人还没下衙,想来朝中事务繁忙,我们且等一等。”李宗南打着哈哈说道。 来都来了,自是要等的,况且他们两人一起等着,总好过一个人孤怜怜的。 曹德盛这会儿凑过头去,小声道:“你说今儿这事?” 李宗南见他问起,也不由皱起眉头,道:“我是听我家小子说,皇后娘娘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就怕他不知事,触怒了皇后,所以赶紧过来找崔大人打听一下情况。” 他说着,又不由有些不安道:“你是知道的,皇后根本就得罪不起,得罪他的下场,那可真惨不忍睹!” 说完,他也直摇头叹气,人家说伴君如伴虎,但皇后这里,却是比虎还吓人,一动怒就灭人满门,可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当然,他觉得自己儿子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但惹得皇后不喜,也是很大件事了。 入朝为官虽是好,但这也伴随着风险,总之这事儿吧,总得过来问问,心里才会安心些。 听到他这话,曹德盛也不由深吸一口气,是啊,那位皇后娘娘可得罪不得,下手之狠辣,也是十分少见。 但他们却也已经上了皇后这条船,虽然心里清楚,她不会因一点小事就朝他们下手,但心里难免也会觉得不安。 “这些事情,多忌讳些是没错的。”曹德盛点头说道。 李宗南也直点头:“确实如此。” 以前他们只管做好生意,但如今却是连朝中的各种情况都要了解清楚,也是觉得心累不已,但又有什么办法,是他们推着自已的儿子上位的,如今也只能帮扶着他们,在朝中立稳脚跟了。 崔来富一回到家里,钱管家就与他说了曹、李两人来了府里,正等着他的事。 “他们俩怎么来了,最近好像没什么事吧?” 钱管家就提醒了一句:“还带着他们家的公子,就是入朝为官的那两位。” 闻言,崔来富就隐约明白了点,大概是为两位公子铺路来了,他也不由扯着嘴角笑了笑:“为人父母,确实是有操不完的心。” 他倒并不是真感叹这两位的慈父心肠,而是这两位若是想为儿子铺路,那少不得送他些好处不是,且他还很知道这两位的家底,出手必然不小气。 “谁说不是呢,两位老爷都是疼儿子的。”钱管家也笑着接了一句。 崔来富就哈哈大笑出声,他倒也很愿意招待这两位老朋友的。 隔得老远,就听到崔来富的笑声,曹、李两人便立马起身,带着各自儿子,朝着门口方向迎了出去。 “崔大人下衙了!”两人拱手见礼。 崔来富就一脸热情道:“不必多礼,大家都是老朋友,何需如此见外。” 见礼什么的,那都是虚的,没有实际的好处来得要紧,有些时候他讲排场,也只是想彰显一下他的身份,但更多的时候,觉得这些虚礼无用,他这人还是更讲将实惠。 “礼多人不怪,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两人也客气道。 人家愿意给面子,但他们却不能真就不当回事。 “哈哈,看你们这话说得。”崔来富摆了下手,随即看向他们身后的两人,笑道:“两位贤侄如今倒是越发精神了。” 两人被他点名,顿时朝着人直拱手:“崔大人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两位贤侄如此的轻就已经入朝为官,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好处他需要,但必要的人也需要拉拢,毕竟他现在初入官场不久,根基浅薄,也需要一些自己的势力。 他觉得这两位就很不错,他们出身相当,就好比是天然的同盟,当然,人家以后也会各有发展,至于会朝着那个方向走,那也说不好,只不过现在该拉拢时还是要拉拢的,些许小事的话,卖对方一个好也不是不行。 “大人可千万别捧着他们,不然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看你们这话说得,两位贤侄为人稳重,也很有担当,可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崔来富打量两人,觉得两人看着还是很不错的,且才干也有,虽然现在还没显出什么来,但武举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 虽说武举中有些猫腻,但他们能拿到好名次,将其余人都踩在脚下,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本事了。 “大人说笑了,这还不成器得很,以后少不得请崔大人多提拔!”曹德盛开口道。 李宗南也开口道:“是啊,他们在朝中也没有根基,往后还得大人多提拔才成,不然,怕是都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崔来富便笑着直摆手,道:“你们搞错了,我是户部的,户部这边的事情,我倒是能做些主,但他们谪属于兵部,你们也清楚,兵部那边多是勋贵,个个都拿鼻孔看人的,傲气得很,我可真一句话说不上。” 若是别的部,他还能说上几句,但这兵部,还真是插不上手,被那郡勋贵把持得死死的,别说是他,就是那位萧阁老,也插不了手,所以,他压根就不想碰兵部的事,甚至有多远躲多远。 他之所以想拉拢这两人,也是因为他们在兵部,若是以后有了实职,他这也算是在兵部有人了,当然,他也不是想干嘛,只是多些人脉,有什么事时,也能互通有无不是,这朝中的形势,如此变幻莫测,他也得多做一手准备不是。 第838章指点 “大人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今日皇后娘娘召见……” 他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随后道:“两个孩子年轻不懂事,也不知是哪里让娘娘不喜了,他们自己也忐忑得很,对于这些事情,我们也束手无策,只能来请教大人了。” 崔来富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不由抬眼多看了这两人一眼,竟是得皇后娘娘召见吗,话说他现在虽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但无事时,也见不到皇后娘娘的,这两小子倒是有些运道。 不由又多问了他们几句,两人也如实答了。 崔来富这才摇头轻叹了一声,道:“倒是不怪两位贤侄应答得不好,说起来这事儿,其实是有个缘故的。” 他说着,把朝堂上那些武将摆烂的事情,给他们几人说了说。 众人听完他一番话,均是目瞪口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是商贾出身,以前手也伸不到朝堂上,对朝中之事,自也是一知半解,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亲厚的人,又哪会往外说,他们这样的身份,又如何能得知。 曹德盛惊讶了半天,后才开口道:“我一直以为,皇后娘娘掌权,她就是天,朝中文武大臣们,都要听她的,哪知道原来事实却是如此!” 当然,他也并非是真什么都不懂,而是他以为皇后掌权,就真的大权在握了,既然大权在握,哪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合着,皇后其实也只是从皇帝手中夺了权,又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朝臣,但实则,并非真正大权在握,朝臣不配合还是不配合。 崔来富摇头叹息:“可不就是如此,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人,自是要听娘娘的,但那些个朝臣却手握实权,这就很难办了。” 说完,他又道:“两位贤侄也不用心怀忐忑,并非你们应答得不好,而是此事,皇后娘娘自己都没有法子,而你们所说的,也根本没用,谢大将军虽然有些名头,但他手里的军权早就上交,现在领的是虚职,顶不上用场,而徐天战么,那是徐国公府的,娘娘指挥不动。” “咱们都是自己人,这些话我也就跟你们说说,可千万别拿到外面去说,不然……”后果如何,大家心中有数,都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一个不慎,那就是为自个家族招祸。 这些事情,在场诸人自也明白,这些话听着都吓人,他们哪敢拿去外面说。 曹世聪不由长长叹气:“大人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朝局如此混乱,连皇后娘娘都压不住。” 在他看来,皇后已经很厉害了,一介女流能掌国事,没点本事又哪可能办到,特别是她这权力是从皇上手里夺来的,可见她的厉害之处,别的皇后都只能守着后宫,但她却能涉足朝堂,说真的,他是相当佩服这位皇后的,说句女中豪杰不为过。 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的皇后,竟是压制不住那些朝臣,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朝臣不服气,被一介女流压在头上,所以故意跟皇后作对,他私以为这些大人们,有些不顾大局,就为了跟娘娘作对,所以将国之大事都置之不理,任由叛军做乱。 崔来富地是摇了摇头,觉得他还是太年轻了,皇后那可不是没手段的人,只是没有出手罢了。 “这种局面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等着吧,皇后必然会出招的,不会一直容忍他们按兵不动,不然,真让叛军打到京城来,那还了得?” 京城若是沦陷,那将皇朝不存,那些朝臣如何不好说,若是投降什么的,没准还能继续为官,但皇后还能算是皇后? 这种事情,必然是对皇家的影响更大,所以皇后不可能不派兵镇压,只看她使什么手段罢了,总能有法子让人派兵出去的,西边的陆长风不好打,但北边的齐元昊应该比较好打。 曹世聪、李舒望两人年轻,被勾起了好奇心,心里特别想知道,皇后娘娘这种局面下,会如何出手,让那些武将乖乖派兵出征,只是这种事情,除了皇后本人外,他们谁也不可能知道,也只能等着看后续如何。 “两位贤侄,你们人在兵部,其实有很大的机会。”崔来富冲两人眨了眨眼。 这话就说得有些让人费解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 他们能有什么机会,兵部都是勋贵反持,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无权无势无背景,更没有过人的才华,他们现在除了混日子外,还能做什么? “皇后娘娘需要兵,你们若能想法子,谋取到实权,到时候必然会是娘娘跟前的红人。”崔来富笑呵呵说道。 若他们真有那样的本事,到时候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不是,毕竟这两人是他录取上来的,怎么都能扯上点关系。 曹世聪、李舒望两人听到这话,不由都是一脸苦笑:“大人,你可太高看我们了。” 他们哪来这样的本事,实权都在勋贵手中,他们又没有过人的才能,如何能从人家手里夺权。 不过他们却也知道,最容易掌权的机会,其实是在军中,特别是战事一起,战场上拼杀出功绩,一步步晋升上来,下面的兵卒服气,上面的人想压也压不住,如此一来,那就是军权在握。 但是,让他们上战场,本能就有些退缩,而且也不太自信自己能有那样的才能,平头百姓能凭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好似就只有西边正造反的那位陆长风了,他们自问可做不到这一步。 崔来富呵呵一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要如何做,那得看你们自己的。” 他也确实就那么一说,毕竟这些事情,他也不可能逼着人去不是,但想要出人头地,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拿点本事出来,又如何能服众,没点决心他们凭白无故的,又怎么可能入了皇后的眼,天上可没有掉陷饼的事,想他崔来富,当初也不是顶着各方压力,为皇后娘娘办成几件事,才有了现在的荣宠么。 第839章明白 他不知道,曹德盛、李宗南这两位父亲,在听到这些话时,心中那叫一个胆颤心惊,就怕自己儿子人年轻,头脑一热,张口就说什么愿意去战场之类的话来。 战场是那么好上的么,刀枪无眼啊,每一场战事死多少人,之前那位,可是二十万大军出征,结果连主帅都没能回来,其家眷甚至都被斩了,何其惨烈。 曹德盛心急之下,直接开口道:“崔大人啊,你可千万别怂恿他们去战场,战场是有立功的机会,但却也能要人命,我们家的孩子,真吃不了这碗饭。” 李宗南也一个劲点头道:“正是如此,孩子虽学了点本事,但真不是那块料,还是让能者居之吧!” 总归,他儿子是不能去冒这个险的,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前程,拿命去拼的前程,宁肯不要。 听着这两人的话,崔来富就觉得没劲透了,如此惜命,还做什么武将,考什么武状元,这不是耽误事嘛! 但仔细想想,倒也能体会他们的心情,若是自己的儿子,让他上战场却拿命拼前程,他也是不乐意的,好吧,他也能体谅。 “你们说得也是,只是如此一来,那也就只能混混日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机会。” 自己不愿意去拼一把,那后面的前程就很有限,至于能不能入皇后的眼,那就更难说了。 听到这话,曹德盛、李宗南两人,面上神色也是变了又变,他们当然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拿命去拼,也真没必要,思来想去一番,最终还是咬牙点头道:“如何也不能去冒那样的风险。” 曹世聪、李舒望两人,一时心情也挺复杂,他们当然也是惜命之人,能活又哪会舍得去死,但年轻人多少还有些热血在,战场杀敌,拼得一场功成名就,也不免让人心动,但此事又攸关性命,这就让人难以抉择了,两人都是一脸纠结。 “大人,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若是需要银子,我们可以凑一凑的。”曹德盛道 崔来富这个官,就是出银子捐来的,如今他这官当得也很是滋润,怎么到他们这儿,就需得拿命去拼了,他心下思来想去的,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必然还是有另外的出路的。 李宗南听到他这话,顿时也是心思一动,道:“对啊,大人,若是需要银子,我们可以凑一凑的。” 他也反应过来,连尚书之位,都能花钱捐来,那么别的职位是不是也可以,他们也并非是一定要走武将路子,走文臣路线也可以的嘛。 听到银子这话,崔来富也不由精神了些,他是商贾出身,很会做生意,也很会算账,银子这种东西,他是真一点不嫌少啊,宫里需要打点,银子是不能缺的,不然那位凭什么帮他说话不是。 见他神色略有松动的样子,曹德盛便开口道:“我总觉得,做武将还是太凶险了些,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战场了,他们虽有些本事,但对上那些个叛军,怕也是生死难料,大人,你帮忙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他们做个文臣。” “对对对,孩子小命要紧,只要有得命在,别的都好说,大人你看看需要多少银子,我们都可以凑一凑的。”李宗南也紧跟着说道。 曹世聪、李舒望两人,这会儿已经完全不说话了,做武将在兵部任职,并没有什么实权在手,还被那些勋贵子弟排斥在外,这样没滋没味的混着日子,让他们也颇觉得有点难受。 但初入官场,好歹也是官身,能忍也就忍了,只期望熬一熬能有所好转,但眼下了解得越多,他们心里越清楚,这并不是熬一熬的事,有那些勋贵把持着兵部,他们熬一辈子也出不了头,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暗害了。 这会儿他们也明白,兵部其实并不好待,若是能换个地方待着,能更安稳,也更有出头之日,就好比崔来富这个尚书,在户部他一人独大,除了上面的皇后娘娘,别人也管不了他,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崔来富着他们一口一个银子的话,说实在的,他很心动,只有这些事情,却并不好操作,户部他能自己说了算,但官吏这一块,却是吏部说了算,人事变动,都得通过吏部,可不是他说了提拔谁就能提拔谁的。 况且,他这个户部尚书,因为是捐来的官儿,不是经过正经科考提拔上来的官员,在别的那些正经科考出来的官员面前,总有些底气不足,那些人也很瞧他不上,有时候他说的话,都不是那么好使。 就算是很正常的一些事情,那些人可能都会故意为难一下,就因为瞧不上他的出身,说实话,那些人瞧不上他,他其实也瞧不上这些迂腐之人,也不知在坚持些什么,就非要跟皇后作对,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真的搞不懂那些文臣武将,一个个傲气什么,不都是为人臣子,守着自己的本份不就好了,非要作妖。 “这些事情,不好操作。”他摇了摇头说道。 这话一出,曹德盛、李宗南两人,都不由一脸失望,他们还以为,只要愿意出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呢,毕竟有前车之鉴不是,有成功的例子在前,他们完全可以效仿啊。 “但也不是全无可能,需要慢慢筹谋。”崔来富不紧不紧的接了一句。 银子摆在面前,他也很想赚啊,所以这事儿,不是不能操作,只是需得慢慢来。 这大喘气的,曹德盛和李宗南,刚才还一脸失望,这转眼又见着机会,顿时大喜过望,就说银钱好使吧,捧着银子送到面前,还有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即是如此,那就有劳崔大人了。”两人齐齐朝着他拱手。 崔来富摆了摆手,道:“咱们做生意讲诚信,这事儿我给办成了,你们再给我银子,当然,这银子也不是我自己收,需要拿去打点,你们应该也明白。” 两人听得均是点头,明白,都明白,是你自己收,还是拿去打点,这又有什么差别,反正他们只管出银子就是,只要这其中操作得当,让他们受益就行。 第840章入账 林满月到了平阳郡,对城中情况做了个初步了解,平阳郡比起别的郡城来,确实要热闹繁华得多,此地百姓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但也只是还算不错而已,基本温饱是没有问题,百姓安居乐业,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在她看来,平阳郡的情况,还比不上现在的安平郡,毕竟安平郡开设的学堂,收了不少平民学生,以及开办的工坊,招收了不少女子做工,不动声色的提升了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 而平阳郡这边,却并不是如此,只是吏治清明,百姓能吃饱穿暖,至于别的方面,也就无了,当然,这种情况,其实已经超越了很多郡县,毕竟真正清明的官员并不多,很多还是能力平平,要么贪脏枉法的,平阳郡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至少当地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随着她的到来,自然也是抽动了大批资金调动过来,以及一些管事,也跟着她一起来了平阳郡。 初步了解完情况之后,她就让人去买了不少商铺,准备将铺子开起来。 要说之前的平阳郡,是没有什么空余的铺子等着人来买的,皆因之前这一战,一部份富户眼看形势不对,直接跑路了,这些商铺便被衙门接手了,再有一些就是那种犯了事,或是拒不配合的,被治了罪,其名下的商铺什么的,都被衙门没收。 这些铺子握在衙门手里,也是要往外卖,收得的银钱,当然也就是补贴衙门里的各种开销了。 至于这些铺子,为什么没能在第一时间卖出去,主要原因嘛,当然是因为经了战事,经济受到些影响,当地的商贾们,也有些胆颤心惊的,还有点看不明形势,不敢冒然出头来买这些铺子,就怕显露了财富,被人盯上了,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出手。 以至于这些铺子,就一直在衙门手里握着,他们一时想往外卖也卖不出去。 倒正好林满月过来,想要买些铺子经营,去衙门一问,便有不少铺子可供她挑选的,只是她财大气粗,挑什么挑,二十多间铺子,她尽数全买下来,几十万两银子,尽数流入衙门,顿时让他们手头都宽裕了。 主管这部份的刘主薄,看到大笔银子到手,都不由直咂舌,也有些心惊胆颤的,直接找到了王郡守,将这事儿给他说了说。 “郡主这样的人物,要铺子哪还用买,她需要直接拿去就是,却付了这么一大笔钱财,这……下官拿着这钱,都觉得有些烫手,王郡守,你说这事儿?” 他觉得这银子该收又不该收的,当真是很纠结,如今谁人不知道,平阳郡就是陆长风的,而郡主是陆长风的夫人,她拿了那些铺子去,就算一文钱不出,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当然,若是没有这么一笔钱,衙门也不会宽裕,有这笔钱在手,他们做什么事,都可以从容许多。 王郡守是难得的清明官员,曾经的平阳郡在他的治下,可以说是从来没有什么违法犯纪之事发生,更不存在这种直接在衙门拿东西不给钱的道理。 听到刘主薄的话,颇为不满,道:“咱们这算是正经生意,不贪不占,这银子怎么就不该收了,换别人来买铺子,那不也得给银子吗?” 听到这话,刘主薄也不由露出一脸苦笑来,别人买铺子,那当然得给钱,但这可是郡主,陆长风那个煞神的夫人,这哪能一样! 他也不免有些无奈,自家大人就是太过刚正了,也正因为此,所以得罪了上面的人,就算政绩再出色,却也没能升迁,一直在平阳郡待着,虽说影响他本人的晋升,但对平阳郡的百姓来说,却也是天大的好事,毕竟换一位郡守来,那可不知是什么情况。 “大人,这铺子是郡主要的,也等同于是陆大人要的,这……哪能收银子,人家愿意给是一回事,但咱们就这样收下来,是不是也不太好哇!” 毕竟现在这情况,整个平阳郡都是陆大人的,他拿自己的东西,都还要掏银子,这像话吗,他自个不提,但下面的人该懂事啊! 这话听得王郡守也不解了,道:“人家银子都给了,你还在这里琢磨该不该收的问题,该不该收,这银子也收下了,你还想那么我干嘛,是不是闲得慌,要不要我再派些事儿给你做?” 就算这些都是陆长风的东西又怎么样,世间之事,不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嘛,他要是坏了规矩,下面的百姓也不会服他啊,买铺子就该给我,就算是他家的东西又如何,不给钱全捞进他荷包里,其余人的日子都不用过了吗? 就算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也不能说把别人家的铺子,强行划拉到自己的荷包里不是,一切不都得按规矩来办嘛。 刘主薄让他说得缩了缩脖子,说实在的,现在衙门的事已经够多了,他一天忙到晚,都没得个清闲的时候,说来也怪,以前他也是一样的职位,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要忙的,要再给他摊派活儿,他估计得歇在衙门,连家都不用回了。 “那大人,你的意思是,这银子咱们就收下不管了?”刘主薄再次问道,这事儿必须得问清楚了,要是回头陆大人怪罪下来,那可就不管他的事,毕竟他已经问过王郡守了不是,真要出了问题,到时候他就一个人扛吧,可别连累自己。 王郡守就直瞪他,道:“对,这银子是郡主要给的,咱们收下了,又有什么问题,又不偷不抢,正经卖铺子得来的银子,又有什么收不得的,偏你想得这么多!” 他就觉得,下面这些人,一在不想着怎么好好办差事,就尽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了,心思都不放在正事上,难怪办事拖拖拉拉的。 刘主薄顿时就觉得委屈了,他这是为了谁好,还不是怕他吃了挂落,到时候在陆大人跟前得不了好,现在反倒怪他想得多了。 “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陆大人若是要怪罪你,可别怪到下官的头上,我可是问过你的了。”他不由强调道。 王郡守直接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赶紧干活去,真闲得慌呢,若有什么事,自有本大人一力承担,怪不到你头上。” 这下刘主薄就彻底放心了,王郡守此人,还是很讲信义的,说一是一,绝没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说。 如此,他也就真把这笔银子入了衙门的账里。 第841章都是兄弟 林满月买下二十多间铺子,随后便安排手下的管事们,该开的铺子都开起来,余下用不上的铺子,该出租出去就出租出去,到时候光收租子也是笔进项,总之,这铺子买下来,没有亏本一说,最多只是回款慢一些罢了。 下面的管事们,很快就忙活起来。 眼看这边安排下去,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发展起来,她这边便又开始规划起别的事务来。 “来人,去帮我把莫大郎请来。” 听到她一声吩咐,立马就有小厮领命而去。 都是跟着她从安平郡过来的人,莫大郎的大名,他们还是知道的,毕竟莫匠人经营出诺大的名头来,安平郡就没有不知道莫匠人,就算不知道,看到那盖起来的水泥房子,少不得也会过问几句,这一问,可不就知道莫匠人是谁了么。 而身为莫匠人的儿子,莫大郎也少不得被人提起,他这名头也是不小,再则此次又一起跟着来了平阳郡,跟来的队伍中,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来了平阳郡几天,莫大郎也还没急着招揽生意,而是先买下一处宅子安置下来,再带着人在平阳郡四处转悠,初步了解一下平阳郡的情况。 “这平阳郡不错啊,都快赶上我们安平郡了!”莫大郎有些兴奋的说道。 他看着热闹繁华的大街,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平阳郡不错啊,这里的百姓看着就有钱,到时候若是水泥房子盖起来,狂起一阵风潮,估计很多人都愿意把自家的宅院,改建成水泥房子,主要是不缺钱不是。 他就最喜欢这样不缺钱的地方,不缺钱盖房子的人必然多,那他的生意自然而然就能做起来,这如何能让他不兴奋。 闻言,赵大郎不由四下打量起来,随即道:“我瞧着,平阳郡并不比安平郡差什么啊,要说在早些年,安平郡是如何也比不上平阳郡的。” 平阳郡的繁华热闹,可不只这几年,而是早些年人家就很繁华了,虽说他从来没来过,但城里说书的茶楼里,那些说书人都会说一说外面的热闹事,这平阳郡少不得被提及,主要是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好,惹得人羡慕。 “你都说那是早些年了,现在的安平郡,绝对比平阳郡强得多了,只说他们这些房子,看着是不是就显得陈旧些,看关应该是盖了不少年程的,咱们安平郡,那多少房子都是新房来着!”莫大郎摇头晃脑的说道,只这一点,安平郡就强多了不是。 他是从安平郡来的,他自是觉得安平郡好。 “这倒也是,这些屋子看着确实有此年程了,比不得安平郡的新房多。”但有一说一,他瞧着街上来往的行人,身上的衣服,却是要光鲜亮丽得多,而且那打扮看起来,也很有品味的样子。 怎么说呢,安平郡的百姓现在也有钱了,很少再见有人穿补丁衣服出门的,但那穿作打扮,怎么都透着些土气,再看人家这些人,那举手投足的,怎么看都有股高雅的味儿。 倒不是说他瞧不起自己郡城的百姓,他这只是实话实说,这大概就是人家所说的,那什么底蕴吧,人家富贵多年,各方面的气质都养出来了,可不是他们这些才富起来的人能比的,他们这,还确实差了些。 “所以说嘛,还是咱们安平郡更好。”莫大郎扬起笑脸说道:“虽是如此,不过平阳郡也有平阳郡的好处。” 什么好处呢,当然是能有他的生意做,能让他发财的好处,这么大个郡城呢,多少人等着要盖水泥房子,到时候排着队的人请他们去盖房,想想那样的场面,他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赵兄,咱们在平阳郡,是大有可为啊!”他很激动的拉着赵大郎的手说道。 赵大郎给他扯着胳膊,拽都拽不出来,一脸无奈道:“莫哥,你说得对。” 黄天厚听着他们的话,也不由一脸笑意:“你们说得都对,我瞧着平阳郡这边,能找到活儿的机会也很多,先摸摸情况,过两天我就带着兄弟们去干活去。” 听他这么说,莫大郎不由问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先去帮人搬一段时间的货,摸摸行情,随后再做安排。”他是打算做点什么生意的,只不过还得先看看情况,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急不得,得慢慢寻摸好了,瞅准了才能下手,毕竟他手里的本钱可不多,可轻易亏损不得,不然再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们要做生意这一块,莫大郎也提不了什么意见,他主要是手艺人,帮人盖房子的活计最熟,别的方面就不太在行了。 不过都是跟着他一路过来的兄弟,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先寻摸着看看,若是实在不行,也可以过来帮我干活,放心,工钱是少不了你们的。” 这些兄弟,之前也曾在他们工地上做过活,只不过他们这一行的活儿都不轻松,干起来费力气,有时候一天干到晚的,也怪累人的,若是有轻省的活儿,当然是比在他这儿干活要来得强。 当然,他这边活儿虽然是累,但给的工钱却也不少,别人做一天工,顶天五十文,甚至一些比较抠门的,给三十文工钱也有的,但他们工地累是累,做一天工,却能得一百文的工钱,原意来做活的人也是不少。 听到他这话,黄天厚也不由一脸感激,他们跟着出来,若是在别处实在赚不到钱,能有个去处做工,那也是个退路,对他们来说,这真的很好了,总好过出来白跑一趟,什么也赚不到强吧。 “莫哥,真是多谢了!” “嗐,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那可太见外了,咱们可是一起共经患难之人,情份可不一般。” 听到这话,黄天厚不由笑了起来,什么共经患难,不就是来的路上与土匪的事么,他们其实都没有直面土匪,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说共经患难这话,就真有点严重了。 不过他这么说,他当然也不会拆台,顺着他的话说道:“莫哥你说得没错,有你关照着兄弟们,是咱们兄弟的福气。” “嗐,说这些就见外了哈!”莫大郎一脸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都是同乡人,出门在外能帮就帮呗,在他遇上困难时,人家也能搭把手不是。 第842章有请 几人在外面闲逛了一阵,颇有些心得,逛得累了,随后便回到宅子里歇脚,只是才坐下没多大会儿,就听外面来人。 “莫大郎,郡主有请!” 听到这话,莫大郎自己都大吃一惊,他是知道自己阿爹在郡主跟前,还是颇有点体面的,郡主府都去过好几回,年节时,郡主府甚至都会给些赏赐,但他莫大郎可没有这样的排面。 而眼前的人,他也是见过的,来过家里几回,确认是郡主身边的人没错了。 但这会儿听到郡主有请,他还是有些紧张:“这位小哥,不知郡主叫我过去,所为何事?” 他们这一路过来,路上都走了大半个月时间,郡主也没有召见他,他甚至觉得,郡主大概都不知道队伍中有他这号人物,但现在情形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郡主特意来请,显然是知道他的啊! 一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动,能入郡主眼的人可不多,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在各行业间,都有做出些成就的人物,如今郡主来请他,是不是表示,他在郡主的眼中,也有些份量来着? 小厮微微一笑道:“这小的如何能知,莫大郎去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倒也是哈,郡主无事,必然是不会召见他的,如今叫他过去,那肯定就是有事了,至于何事,他心下也能猜测一二,估摸着还是盖水泥房子的事,毕竟他除了擅长这个外,也没有别的本事,这也就是他阿爹没有跟着过来,但凡跟过来,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在这里脸色数变,看得小厮都不由一阵暗笑不已,不过还是朝他拱了拱手道:“莫大郎,不如随小的先走一趟,郡主还等着呢!” “啊,对对对,不能让郡主久等。”他说着抬脚走了两步,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出门闲逛他也没怎么收拾,就穿得随便了些,这会儿要去见郡主显然就有些不合适。 随即便道:“小哥还请稍等,容我换身干净的衣裳。” 说完,朝人拱了下手,转身便回房里换衣裳去了。 搞得小厮想喊住他都没来得及,郡主又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你穿什么衣裳又有什么要紧,郡主看人,那也不是看穿作打扮,那是看有没有才能。 只是这些话倒底没说出口,他也只能等着了。 当然,其余人也没有让他干等着,纷纷招呼他坐下喝杯茶水,对方虽然只是下人,但却是郡主身这的下人,那身份也非一般人能比,自然得客气几分,不能当一般下人对待。 好在莫大郎也不是磨磨叽叽的人,当真也就是换一身衣裳就出来了,很是客气道:“劳小哥久等了,咱们这就走吧!” 他又朝着赵大郎、黄天厚等人道:“我去去就回,你们无事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吧!” 说完,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跟着人走了。 他们这一走,赵大郎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天厚,你说莫大哥这没什么事吧?” 黄天厚就是一笑道:“赵大哥,你这担心太过多余,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往日在安平郡,也听过不少郡主的事,可不是会轻易为难人的人。” 他思量了片刻,便又道:“莫大哥这一去,兴许还是好事呢,一般人可不能被郡主召见,如今郡主要见莫大哥,想来是看中他的才干了。” 说到才干这方面,赵大郎也心知,莫大郎大概就最擅长盖房子,不由有些疑惑道:“难道郡主要在平阳郡盖房子。” 除了盖房子之外,他再想不到莫大郎还有什么别的才干,能入郡主的眼了。 黄天厚再如何聪明,也不能猜到郡主找莫大郎具体是为了何事,挠了下头,道:“也兴许吧,不过郡主现在住的府邸很大,应该不会一来就盖房子吧,也可能是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那就不清楚了。 赵大郎回想起,当年郡主可是在青石街盖了一条街的铺子,这样的壮举,当时他看着都觉得吃惊,如今来了平阳郡,不会也盖出一条街的铺子来吧? 他说着,就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随后又道:“那铺子,当时才盖出来的时候,价格也不是很贵,但后来不知怎的,慢慢那铺子就开始涨价了,想买都买不到,到目前为止,那铺子的价格,更是翻了几倍。” 说到这些,他都不免惊叹,去茶楼的时候,他还听到有人说起这些,说郡主那手就是点金手,点哪儿哪儿就能兴旺,那话说得,也是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黄天厚早就在安平郡城里混得熟,茶楼酒肆这样的地方,他也没少去,这些事情他当然也有听说过的。 这会儿也不由双眼放光,道:“若郡主真要在平阳郡盖商铺的话……” 说着,又不免遗憾得直摇头:“可惜我手里的钱财不多,不然就应该买个铺子,自己做生意也好,租给别人收租子也好,坐等着那铺子的价格涨起来,到那时什么也不用干,光一个铺子,都能赚不少钱回来。” 这话,说得在场众人,都不由一阵激动,但奈何他们都不是有家底的人,根本买不起,倒是赵大郎手里比其他人宽裕,觉得这事儿可行。 但若是要花这么一笔钱出去,那也需得万分谨慎不是,不由试控着问道:“天厚,你真觉得买铺子能赚钱吗?” “那当然,大郎哥,你若是真有闲钱,完全可以买下一间铺子,不管怎么着都不会亏。”黄天厚道。 闻言,赵大郎不由点了点头:“到时候我看看,这事儿还说不准呢,也兴许郡主并不想盖商铺呢,毕竟这平阳城里,铺子可真不少,盖那么多铺子出来,还未必有人买呢!” 黄天厚听到他这话就直摇头:“平阳郡的有钱人,比安平郡那边还要多,这边生意好做,汇聚了不少商贾,真要盖出一条街的铺子,不会没有人买,反倒有可能会抢着买,没点关系的兴许都买不到铺子。” 这么看好吗? 赵大郎听得心中有些吃惊,不过随即便又微微一笑,他若是想买,不会买不到,因为这铺子不得莫大郎盖出来嘛,到时候能得第一手消息,不至于错过时机。 第843章接活 莫大郎颇为忐忑的被带到了林满月跟前。 “小人参见郡主!” 见到林满月时,他的眼睛都不敢乱看,神情有些紧张的见礼。 “不必多礼,坐吧!”林满月坐在上首,示意他坐下说话。 莫大郎便有些拘谨的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郡主召见小人,所为何事?”他小心的问道。 见他主动问起,林满月不由笑了一下,开口道:“我听说,你要在平阳郡盖满水泥房子?” 莫大郎:“……” 这确实是他之前夸下海口的话,只是这种玩笑话,郡主怎么都知晓了,一时不免觉得有些脸红,再如何,平阳郡也不可能真就盖满了水泥房子,怎么着都是他说了大话。 “嘿嘿郡主,那都是小的一时夸口,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哈!”他自己也颇有些尴尬。 见他这个样子,林满月也不由轻笑出声。 莫大郎这才反应过来,郡主这是故意在调侃他呢,一时也有点无言,不过先前的紧张感,倒是没了,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他也是颇有点意外,没想到郡主竟是这么随和的一个人,也难怪他阿爹总说郡主好,安平郡城中,也从来没有人说一句郡主不好的话。 林满月也收起玩笑的神情来,开口与他说道:“叫你过来,是有正事想与你商议。” 莫大郎听到这话,顿时就激动起来,他阿爹1总觉得他有些不成气,但郡主现在却说有事与他相商,可见郡主还是很看重他的,心里也不免暗自高兴,能为郡主办事,这可是他莫大的荣幸。 “郡主,有事直说无妨!” 林满月点了下头,便开口道:“从安平郡一郡走来,想必你也感受到了,道路颠簸不好走,所以,我想修一修路,你觉得此事可能承办下来?” 安平郡那边的路,就由莫匠人他们帮忙修的,莫大郎自也有参与,对于这方面,他还是很熟悉,完全不是问题。 顿时就一个劲的点头,道:“修路这活儿我熟,知道该怎么修,只是郡主可有规划好,是修那一段路?” 安平郡一路过来人,他们可是在路上都走了半个月,好几百里路程呢,这要修通过去,那可费不少财力、物力,以及时间,他料想,如今修路的话,应该是先修某一段,连接两郡城的路,如此郡城之间来往也方便许多。 听到他说能修这话,林满月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莫匠人的技艺是最好的,不过他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做父亲的总是谦虚着,说儿子不成气之类的话,但真拉出来单打独干,也未必不成。 只要莫大郎能干这活儿就好。 “这修路的事情嘛,也不是一蹴而就,自是得慢慢来,一段一段的修过去……”林满月思量着说道。 这个事情不着急,得慢慢来,主要是回本比较慢,前期的投入问题,她还得找人来商议一下,当然也不能是她一个人投资,她思量着是不是找人来认领一些路段,这个事情嘛,她还得思量一下。 “今天叫你过来,也就是问问你,这活儿能不能干,既然是你能接这活儿,那后面的事情,我安排好了再找你,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这边也可以先安排一下。” 听到这话,莫大郎一脸了然,安平郡那边修路的事,他也是了解得很清楚,那边的路是由杨、吴两家出资,当然,后续的过路费,他也也有得赚,不过这其中也有衙门一份,主要这事儿,也是由衙门出面主持修路的,这操作他熟。 “小的明白。”他连忙拱手说道。 这事儿他是真明白了,郡主叫他过来就是问他能不能干,能干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能安排真情为了,若他不能干的话,大概会去安平郡找能干的人来,那大约就是找他阿爹过来了。 也亏得之前他半点没敢偷懒,各处的流程他都有摸熟,不然如今还真要抓瞎,他思量着,这事儿还多亏他阿爹,之前总打发他到各处盯着,不然,他绝对不会那么清楚,想想他之前忙得脚不沾地时,还颇有点怨言呢,现在才真正明白过来,他阿爹那是在为他好。 如今他自己承接下这活儿,一段一段的路修下来,到时候赚到的工钱可不少,兴许很快就要比他阿爹赚得还要多,这想法一出,他就只觉得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郡主,那我这边先安排起来,多招募些人手做工?”他询问道。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可以安排起来,不至于动工时手忙脚乱,这方面你也算是有些经验,到时候可得好好干。” “郡主你放心,小的明白的。”受到鼓励,莫大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这活儿他肯定会干好的。 “好,那你且去忙吧!” “是,小的告退。”莫大郎响亮的应了一声,随即便退了下去。 看着他那兴至勃勃,干劲十足的样子,林满月不由摇头失笑。 “郡主,这么大的事,真交给他来做啊,总觉得人太年轻,有些不够稳重。”程婆子小声说了一句。 “他是莫匠人的儿子,技术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不然,莫匠人那脾气,也不会放他出来闯荡。”这方面她心里是有数的。 随即又道:“总要给他机会,若到时候真做不好,那再换人就是,不过我倒很看好他,应该不会做不好。” 闻言,程婆子也不由笑道:“倒是奴婢失言了,咱们安平郡里,谁人不知,郡主看人的眼光精准,看好的人,就没有出过差错的。” 她也不由思量着,这莫大郎看上去不太稳重的样子,但既然能入郡主的眼,可见其还是有些本事的,可不是谁都能入郡主的眼不是。 “倒也不能说不出差错,只不过是各方面都多了解了一些,知道得多,各种信息综合一下,也就能知道这人能用还是不能用,如此一来,出差错的机率就会小很多。” 平时虽说不怎么出门,但外面的各种消息,也都会汇报到她这里来,更不用说,有些刻意去打听的消息。 知道得多了,出错的机率就小了,说她眼光精准,其实也就是了解得多些罢了。 第844章做个管事 莫大郎一回去,一群人就围拢上前。 “莫大哥你回来了,郡主召见说了些什么?” 众人心里都很好奇,毕竟郡主身份高贵,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哪能轻易见到郡主啊! 见他们都没有散去,还真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莫大郎不由笑了笑,道:“当然是好事。” 见他神色轻松,面带笑意,就知道不是坏事,众人也不由高兴起来,连声问道:“倒底是什么好事啊,莫大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与我们说说,我们在这里可白担心好一阵了。” 虽说他们对郡主的印象都很好,但倒底是贵人,突然召见,是好是坏也没个准,万一有什么事呢? 他们虽然总喜欢把事情往好处想,但总归心里也跟着忐忑了一阵,这会儿见人好端端回来,倒是安心多了,当然,也被对方勾起了好奇心,郡主那边,当真有什么好事落下来吗? 莫大郎见他们着急的样子,也不逗他们了,笑着把去见郡主的经过,与他们说了说,最后道:“修路这活儿是好事,也不用我们自己出银子,到时候郡主那边自有安排,我们只管把材料准备齐全,招募些人手干活就行了。” 当然,他得把这些活儿安排妥当,质量方面不能出差错,再有就是,干活的工人们,得听安排不能在工地生事,差不多就这些。 众人听到这些,顿时都发出惊叹声来,这也太顺了吧,来到平阳郡,他们都还没个头绪,结果修路这样的好事,就直接砸他头上了,这活儿接下来,当真是稳赚不赔。 “莫大哥,你竟入了郡主的眼,当真是好运道啊!”黄天厚一脸感叹道。 倒是赵大郎笑道:“这也不能算是运气,主要是修路也需要经验,安平郡那边的路都是莫匠人修的,所以这活儿落到莫大哥身上,也没什么意外的。” 黄天厚也反应过来,一个劲点头:“没错,这活儿除了莫大哥外,想来郡主也不会找别人。” 就他们莫家最有经验不是,换个别的人来,大概也行,但修路途中难免会出这样或那样的纰漏,倒还不如直接用熟人来得好呢。 他说着这话时,心中也不免思索起来,过来平阳郡之前,他是打算做些小生意的,但来了几天后,发现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主要是这边看着比较繁华,有钱人比较多,他那点本钱拿出来都有点不够看的。 所以心中一时有些踌躇,做生意大概也能做,但本钱太少,能赚到的钱自然也不会太多,这也需要一个累积,一点点的攒下来,怎么也需要攒个几年十几年的,才会有点家业。 但若是跟着莫大郎干,在他手底下混个管事当当,反到是比做生意来得更稳当,工钱自是不会少,而且也不存在亏本的风险,与莫大郎又很熟,自也不会对他太苛刻。 这么一想,心思也动了起来:“莫大哥,你既然要招募人手干活,你看看我们兄弟几个如何?” 莫大郎一听这话,也不免有些疑惑起来:“你们不是说要做点什么小买卖吗?” 来之前,彼此都有说自己过来的想法,他的想法自然是过来盖房子,而赵大郎是专门为他烧砖头,现在虽说是接了修路的活儿,但盖房子这一块,也是不会耽误的。 “自己做买卖,肯定比跟着我做工赚得多,你可要想好了,到时候你们没赚到自己想赚的数目,可怪不到我啊!” 黄天厚就道:“自己做小买卖,是有可能赚得更多,但也有可能会亏本,来了几天,我们也四处看了看,想做小买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主要是在这边人头不熟,再有就是,这边做小买卖的人也很多,我们外地来的就有些吃亏了。” 就算要做小买卖,也得先把这边摸熟了,再看看找什么货物下手,一来就着急忙慌做起来,那样容易吃亏,他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这样的当可不能上。 莫大郎听他想得周全,也不由点了点头,别看他年岁不大,但做什么事都很谨慎,这样的人,再如何也吃不了什么大亏。 “行,都是自家兄弟,况且我这边也确实需要人,若你们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自己人总是比外人要强得多的。” 他如何会不答应,那些招募来的人,他用着时都会多留几个心眼,但自己人用起来,就放心大胆得多,他是巴不得他们兄弟都跟着他干。 “天厚你这么聪明,若是跟其他们一样做个小工,那就太浪费了,不如在我手底下做个管事,回头要招募不少人干活,到时候你帮我管着这些人,也教教他们要怎么干活。” 一听真让自己做个管事,黄天厚顿时喜上眉梢,他之前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倒是没想到莫大郎意外的看中他。 “那就多谢莫大哥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好好管束手底下的人,盯着他们干活不出差错,郡主交代下来的事情,必然得做好,容不得任何差错。” 莫大郎听得直点头:“这话说得极是,修路这活儿,说起来也简单,但咱们也必须得把活儿干好,不能砸了我们莫家的招牌。” 他心里很清楚,郡主愿意把这活儿交给他来做,那也因为莫家的手艺做得好,他可不能自砸招牌,到时候失了郡主的信任,他莫大郎还能接什么活? 特别是盖房子这活儿,若是口碑不好,那就很容易接不到活儿,所以他阿爹从小就有教导他,盖房子不能偷工减料,若是盖得不好,毁了名声不说,房子塌下来也是要砸死人的,难免就要吃官司。 黄天厚便一个劲的点头:“莫大哥你放心,我会好生盯着,绝不会出错。” 这可是郡主吩咐下来的差事,哪能出差错呢,无论如何,他都会盯着,把活儿做好了,再则,莫大郎既然让他做管事,那他这管事,也不能是吃闲饭的不是,当然得尽心尽责,方对得起莫大郎的知遇之恩。 第845章召见 林满月这边,打发走莫大郎,她便也开始安排起来。 拿着一张名单看了起来,这上面记录的是平阳郡这边的一些商贾,当然,能递到她面前来的,都是些颇有家业的商贾,若是没什么家底,都不会入她的眼。 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修路这个事儿,没点家底的,都掏不出这个钱来,虽说后续也是要收过路费,这笔钱肯定是能赚回来的,但是过路费一次不会收得太多,回款慢了些,没个几年都回不本,那些家底不丰,等着钱用的,那就没必要掺和这些事。 她抬笔,在三个名字上画了个圈,随后开口吩咐了一声:“把田富贵、赵有钱、周寿昌,这三位一起请过来。” 得了她的吩咐,门外的小厮便飞快出门去请人了。 程婆子侍侯在旁,也盯着名单瞧了几眼,不由开口问道:“郡主何以就瞧中他们三人了,这名单上有钱的可不止他们。” 听到这话,林满月微微一笑,道:“我是瞧着他们三个比较合适。” 说完,便又道:“田富贵做粮食生意,赵有钱做布料生意,周寿昌是贩盐的,这三样都颇为要紧,我是希望能把他们拢络过来,有什么事时,他们不至于关门闭市。” 虽说军队能镇住场面,但这些商人的作用也不小,若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捣乱的情况下倒还好,但若是私下里拖后腿,那可真就有些麻烦了,找他们合作做一些事情,是很有必要的。 让他们能赚到钱,也就相当于是拉他们入伙,上了她的船,再要说自己有多清白,想与他们夫妻撇清干系,那就不可能了,朝廷那边是不可能听他们辩解的。 “郡主也太小心,大人的兵就在这里,谅他们也不敢出妖蛾子。”程婆子开口道。 “说是这么说没错,大人的兵能镇住他们一时,但若是他们心中不服气,一直憋着这口气,到大人要动兵时,他们跑出来添乱,那也是个麻烦事,所以,能拢络住他们就最好,很多时候,也并不是一味的强制镇压就好,还得给他们些甜头才行。” 有共同的利益在,自然就绑在了一起,就算要松开他们时,他们估计都还舍不得呢,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程婆子不太懂这些方面的事,但她会管理下人,其实道理是差不多的,下面的人若是不给人好处,只一味的打骂,那谁也不会服气她的,待她有事时,必然是墙倒众人推。 “郡主说得是,倒是奴婢太过短视了。”程婆子很是受教,同时也很是钦佩,觉得郡主懂得是真多。 “也不是你短视,后宅的事你也做得很好,只是你没有走同府门去,不是很懂外面的事罢了。” 这话倒不是她夸大,程婆子这样的,其实已经超过这时代大多数女性了,很多女性没有受过教育,便显得愚昧无知,即便有些读过书的,受各种迂腐思想影响,思想也不那么开明,也没见识过外面的天地,不过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了。 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教育跟上去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教育问题,也不是那么好推广的,之前在安平郡那边办学堂,男女一起上学,这事儿对于当地百姓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送自家的孩子去学堂,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觉得女孩没用,不必上学,不愿意送女儿去学堂的。 以及一些有钱的富户,他们也不愿意送家中的孩子去学堂,这主要是觉得教育理念的不合,觉得这所学堂,不是走正经科考路线,耽误了他们家中的子弟求学,所以很排斥,并不让家中孩子去学堂上学。 就安平郡那样的小地方,推行教学都不容易,平阳郡这边繁华得多,有钱人也更多,当然,读书人也更多,再像之前那样开办学堂,估计受到的阻力会更大,但学堂还是要开办的,只是不急在一时,一步步慢慢来吧。 当然,愿意入学的,她不管出身如何,都会收,但若是不愿意入学的,也不强迫就是了,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过现在这话题有些扯远了。 没过多大会儿,田富贵、赵有钱、周寿昌三人,便一起过来,在府门口碰上了,都不免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也是郡主如见吗?”田富贵打量着两人,出声问道。 两人均是点头:“正是郡主召见,便匆匆来了。” 周寿昌看了四周,随后小声问道:“我现在一头雾水,你们可知郡主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他一介商贾,地位很是低下,连来拜见郡主的资格都没有,但突然被郡主召见,也让他心里颇有点忐忑,也不知是不是什么事犯到郡主手里,心里完全没底。 好在到了府门口,便见到两位相熟的,心里多少安心了些,但仍是忐忑,他们没别的本事,也就是做生意赚到些钱而已,就担心郡主会不会立个什么名目,管他们要钱来的。 虽说给了钱,能打好关系的话,他们也不算亏吧,但郡主这样的贵人,一张口必然不是小数目,让人倾家荡产都有可能,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见他问起,其余两人面面相觑。 田富贵小声道:“不知道啊,来请的人嘴严实得很,一问三不知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连塞银子人家都推拒不收,反倒让我心里更没底。” 赵有钱也跟着点头道:“我也塞银子了,同样没收,不愧是郡主身边的人啊,竟然都是些不爱钱的。” 这总送银子都不收的事儿,他也是头一回遇到,以往给人送银子,人家只会嫌少,从来不会不要的。 三人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周寿昌道:“先进去看看吧,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一说。” 都到门口了,再回转也不成啊,再说郡主召见,他们哪敢不应,不然回头有他们好受的。 “对对对,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况,听说郡主名声极好,应该不是不讲理的人。” “这可不好说,有些名声是好,但实则也就那样……” 略说了几句,几人也不敢让郡主久等,整了整衣服,便大步朝着府内走了进去。 第846章多不好 “小人参见郡主!” 几人上前齐齐行礼,头也不敢抬,眼神更是不敢乱看。 “诸位不要多礼,请坐吧!”林满月抬手示意了一下。 听到郡主温和的声音,三人心中都不免一松,随即落座,便有丫头上了茶来,他们便又客气了一番。 林满月坐在上首,目光扫了下面三人一眼,才缓缓开口道:“今日找诸位过来,是有事情想与诸位商量一番。” 一听这话,三人均是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案几上,原本还思量着,是不是先说几句客套话,倒没想到郡主竟是这般直性子,倒也省得他们去胡乱猜测了。 田富贵便也直接道:“郡主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 这让周寿昌有些不满,生意人做事,那都是有一番拉扯,你开价我就要杀价的,哪有一来就任人胡乱喊价的道理,他将姿态摆这么低,他们一会儿还怎么讨价还价了,难道还真是人家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听话来着。 就算对方贵为郡主,那也不能这么办事的,若人家让你把全副身家献上,你是不是也真就把家产全献出去了? 但这会儿,话都喊出去了,他也不得不跟着附和了一句:“郡主有事只管吩咐,只是若我等也没法办到的事,还请郡主不要为难。” 赵有钱也打着哈哈:“是啊,是啊!” 只是这话说得,他也不由暗自抹一把冷汗,这可真是让人说什么好,郡主话都还没说呢,你们这就一唱一合起来,若是个脾气不好的,怕不是当场就要发怒了。 林满月听得微微一笑,这些人还真是各有各的心眼,她倒也没生气,毕竟这些都是生意人,若没百八十个心眼的,手底下的生意也不会做得那么大,更赚不下那么大一份家业。 跟这些人打交道,她心里多少有些底,也不必跟他们绕什么弯子,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是有一桩生意要与你们谈,成不成的,你们给句话就是,我绝不勉强。” 做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她虽然觉得这门生意是稳赚不赔,但人家不信,或是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的。 郡主找他们谈生意,三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这样的生意人,平常没少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但这些官员们,可从来不会自降身份,说要与他们这些商贾谈生意的,就算是有什么事,也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声吩咐,谈生意对于这些官老爷们来说,是真的很拉低身份。 但郡主这会儿,竟是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神情间那叫一个坦荡,连一丝遮掩都无,好似说谈生意,就真要跟他们谈生意的样子。 这一下子搞得他们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反应的好,惯常那些点头哈腰,跟人陪笑的动作,这会儿在郡主跟前做出来,多少有点不合适宜。 “郡,郡主,你是说要谈生意啊?”周寿昌有些纠结的开口道。 “是啊,难不成你是嫌我不会做生意,所以想拒了?”林满月问道。 真要那样,就太没耐心了,她这都还没有提到正事上呢。 周寿昌一个劲的摇头摆手:“不不不,小人没有那个意思,小人只是太吃惊了而已。” 郡主要谈生意,他们可不敢一口就回绝的,多少还是要听听她所说的是什么生意,再则,也得认真思考一下,这生意是不是能做得,只要不至于亏得太严重,约摸他们也都能答应下来,毕竟郡主不能得罪。 只是心中倒底觉得有些肉痛,在他们看来,郡主能有什么好生意,必然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头,从他们手里捞些钱财,这也是官老爷们一惯的操作,只要银子给到位了,他们别的生意,也会做得很顺畅,所以,这笔银子他们通常不会舍不得,当然,这必须得在合理范围,太多了他们也承受不住的。 田富贵撇了一眼周寿昌,觉得他实在太不会说话,很容易就得罪郡主,到时候难免还要牵连到他,毕竟他们是一块儿被郡主叫来的。 “郡主,不如说说是做什么生意,能跟郡主做生意,是小人们的福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如今的平阳郡,就是陆大人说了算,而郡主身份本就贵重,又是陆大人的夫人,如何也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郡主,就跟得罪了陆大人没有分别,总之,这生意吧,他觉得怎么都可以做。 听到他这话,周寿昌不由暗自瞪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把姿态放得太低了,这还要如何谈,到时候岂不是郡主说什么,他们都要听了? 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恼,觉得田富贵就是来拖后腿的,他们生意人虽然说不讲究什么骨气,但也不能太软了吧,不然谁都能从他们身上咬一口肉,他们赚钱是容易,但也不能这么白白送给别人啊! 但当着郡主的面,他还不能朝人发火,不然这般失礼,怕是会被直接赶出去。 田富贵自然也有察觉到周寿昌对他不满,但他并不在乎,大家都是生意人,彼此的生意行当,也没有什么牵扯,他才不怕他,再说了,得罪他周寿昌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不得罪郡主,他在平阳郡的生意,怎么都做得。 赵有钱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颇有些左右为难,生意人讲和气生财不是,最好是谁也不要得罪,朋友遍天下,生意也能做得更大不是,但这两位,先前在府外交谈几句时,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么,如今怎么一下子就有些不和睦了。 他也不由暗暗叹气,大家既然是一起来的,那自然应该站在一起不是,毕竟他们这边有什么事情时,大家还能坐下来好好商谈,但郡主这边的事情,却是没法商谈的,人家身份高贵,你要跟人谈价还价的,生意不想做下去了吗? 他有心想劝一劝这两位吧,但郡主当面,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直白,甚至都不好在郡主面前表现得他们不和睦。 赵有钱只觉得为难不已,心想着,回头还是找他们两位坐下来好好说说,不管私下如何,大面儿上还是要过得去才好,既然郡主找上他们,那么以后他们要打交道的地方,估计还不少呢,现在就闹出矛盾来,多不好。 第847章我们能干 林满月坐在上首,将下面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从安平郡一路过来,发现路很不好走,甚至一些地方,坑坑洼洼的,以至于马车经过时,十分颠簸,本来一天的路程,都能耽搁成三四天,赶路十分不易。” 听到她这么说,田富贵似深有同感一般,唉叹了一声,道:“可不就是如此,若是平常没什么事时,慢一点也就慢一点了,但若是运送货物什么的,需要赶时间,那可真是耽误不起。” 要不怎么说时间就是金钱,多耽误一天,就是耽误事不是。 林满月很是认同这话。 “确实如此,各地的路都不太好走,也就京城那边的路,十分平坦,不过也费了不少财力。”赵有钱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他们这样的生意人,京城那边的生意自也没少做,来往都不知多少趟了。 周寿昌听着这话,心里都不由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是要修路,但修路这事儿,那是真的很费钱,主要是人工,修路是个力气活不是,人家出力气,给得少了没人愿意干,给得多了,那也不免觉得亏得慌,真要修路,这钱就得他们来掏啊! 心下了不由细细思量起来,修桥铺路这样的事,也很得民望,在百姓中名声会很好听,但是也确实伤财,再有就是,这路是只修一小段呢,还是怎么个修法呢? 可想而知,路修得越长,费的银钱就更多啊,他一时都不免悬起心来,只是看那两个,还混不当回事似的,特别是田富贵,那一脸郡主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样子,真就是个人傻钱多的主! “我是打算,由平阳郡这边开始修路,一直修到安平郡去,这一段路可不短,当然也不急于一时,一段一段的慢慢修过去,到时候将沿途的各郡城都联通一起,路修好了,来往也方便快捷,运送货物什么的也都方便许多。”林满月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周寿昌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平阳郡到安平郡,那可不近啊,这一路修过去,得有几百里路,快接近千里路了,这条路修通了,那得花多少银子? 这笔账他都有些不敢算,真要白掏钱把这路给修了,他们各家还能剩下多少家底在! 赵有钱手也直抖,这活儿摊派在他们身上,有点遭不住啊! 田富贵道:“郡主,若要修这么长一条路,那得花费不少银钱啊!” 周寿昌听到这话,心里都不由吐槽,你还知道花费不少银钱呢,还以为你真能傻到,把银子白白往外掏呢,到还知道心疼银子了,也不算没救。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道:“所以,修路这个事情,我是打算一段段慢慢往下修,并不急于一时,不管人力、物力,还是财力,都得跟上才行。” 全部一下子投入进去怕是不行,所以一步步慢慢来。 她说着,便又道:“安平郡是个小地方,你们大概是没有去过,那边修出来的水泥路,十分平整光滑,车辆行驶在上面,不会太过颠簸,速度也会快很多。” 简单说了一下水泥路的好处,没有坑洼,也没有踩在上面泥土沾脚,总之,这水泥路比现在的泥土路要好走得多。 田富贵听得嘿嘿一笑,道:“我们确实没有去过安平郡,不过平阳郡中如今却是有不少从安平郡过来的人,倒时有听过他们提起过,说是水泥路有多好,水泥盖的房子有多结实……” 闻言,林满月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难怪他一直附和自己的话,可见是打听了不少有关安平郡的事,三人中,这田富贵倒显得更机灵些了。 “你知道得倒是不少。” 林满月抬眼朝他看去,笑了笑,道:“那想必也清楚,那边的水泥路,是如何修出来的吧?” 田富贵就乐呵呵道:“知道,知道,安平郡那条路,是由衙门领头,杨家、吴家参股,一起出资修出来的,那路修好之后,是有收过路费的,这银子杨家、吴家都有分到份子钱!” 这田富贵确实是打听清楚了的,林满月不由微笑着点头,表现确实如此,并没有说错。 一听到份子钱的话,赵有钱、周寿昌两人都不由一愣,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原来修路并不是让他们白白掏银子现来,而是算他们参股,随后路修好之后,所收得的过路费,也会分他们一份呢。 心下也不由飞快的盘算起来,这过路费是收多少啊,那肯定不能收太多,收得太多了,过路的人必然会有意见,但就算收得少些,每天过路的人也不少啊,而且那路修好了就摆在那里,本钱迟早能收回来,甚至后续的钱,就好似白赚的一样…… 那得是多少钱? 虽然前期的本钱,估计要不少年成才能收回来,但是那后面的,都是尽赚的了,而且这生意有衙门参与,那就是跟衙门一起做生意,这生意可就稳当得很,谁也别想来捣乱,所以这生意真的是稳赚不赔啊! 周寿昌都不由咽了咽口水,难怪田富贵那一脸的谄媚样,原来是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倒害得他在这里白担心一场了。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过来,郡主找他们谈生意,也真就是谈生意,并不是打着做生意的幌子,让他们掏银子。 难怪之前都听人说郡主如何好,原来还真就是。 “修路这事就是如此,前期投入的本钱不少,后期回款会比较慢,过路费不能收得太多,得在百姓承受得起的范围,所以,前面有可能几年都没法盈利,这事儿你们得考虑好,若是手中银钱紧张,我也可以找别人……” 林满月不紧不慢的与他们细说道,这些事情肯定要说清楚,不然把银子全投进去,后面又等着银子用,闹出事端来,那可不成的。 三人都是有家底的人,修路这笔银子,如何掏不出来,毕竟这银子不是让他们白拿出来,而是算投资,后期盈利就会慢慢收回来,甚至有可能赚到更多的银子,这样的生意他们都不做,那才是傻子。 “郡主,修路是为百姓造福,我们如何不愿意的,这银子是应该掏的。”周寿昌开口道。 旁边田富贵就直撇嘴,这话说得,好像他那银子是白拿出来,不收好处似的,先前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别当他没看见。 “郡主,修路这事儿不用找别人,我们就能干。” “正是,正是,郡主,我们三人足够了,用不着别人。”赵有钱也连忙道,多找一个人来,那就分分薄利润,就他们三人,完全能承担下来。 第848章很高兴 见他们都应了下来,林满月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在之前,她也是挑中了这三人,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那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随后就与他们商讨了些细节问题,双方都很配合,事情商谈得十分顺利,再到他们走出府外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三人站在府外,神情间都很激动。 田富贵瞅了另外两人一眼,开口道:“两位,不如我们找个地儿坐坐?” 一听这话,赵有钱便立马道:“好好好,我也正有此意。” 他这会儿还真不想回家,这事儿来得突然,他也正想找人说说呢,找别人现在已经没有共同话题了。 周寿昌也连忙应声:“往日与两位来往得比较少,彼此也不是很了解,这会儿正应该多说说话,熟络起来才是。” 三人都没有意见,随后就找了个隐秘的包间坐了下来。 一杯茶水下肚,各自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了不少。 田富贵放下茶杯,一脸感叹道:“我是如何也没想到,郡主会找上我,哎呦,这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 他那一脸的笑,好似在大路边捡了个金元宝似的,配着他那一脸的肥肉,活脱脱笑成了个弥勒佛似的。 另外两人也没法笑话他,因为他们心中同样很激动很高兴,这真就跟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他们一般,做生意这么多年,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什么时候不是提心吊胆,就怕人家会狮子大开口,弄得他们倾家荡产,做生意几十年下来,还从来没从官府中人手中得过什么好处的。 这样的好事,还真就是头一回。 “我也没想到,郡主竟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周寿昌也不由感叹出声。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在见到郡主之前,还思量着这次过去,怎么也会脱层皮,哪知道却遇上这样的好事,官府中居然还有郡主这样的存在? 这让他真的很不敢相信,也很吃惊,就算是陆郡守到平阳郡这么长时间,没有盘剥过他们这些商贾,但他们这心里又何尝会安稳,觉得只是暂时没有动手,迟早会有朝他们伸手的一天。 毕竟官府的人,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嘛,你不能盼着他能有多好,只盼着不要太坏就行了。 但现在郡主表现出来的,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赵有钱一个劲的点头:“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这一趟过去,怎么也得拿笔银子出来,哪知道银子一两没出,倒是落下这么个好差事来。” 修路这活儿,前期虽然是投银子进去,一时也看不到什么收益,但后续却是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账,即便回款慢了些吧,但后结的银子绝对不会少了他们的,所以这活儿,真的是稳赚不赔。 这样的好事,衙门自己兜在手里赚钱都来不及呢,哪知道竟还会落在他们身上,他到现在都仍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但又忍不住觉得高兴。 田富贵听着他这话,不由哈哈一笑,道:“你这话可没说对,哪能一两银子不出呢,这不得掏一大笔银子出去呢,修路可需要不少钱。” 听他这一笑,赵有钱也不由跟着笑,道:“修路这银子,怎么掏都觉得值呢,毕竟后续这银子是能收回来的,到时候还能赚回不少来,稳赚不赔的生意,这银子我掏得也痛快啊!” 还真没有那一次,官府朝他要银子,他掏得这么痛快的时候,郡主也确实让人敬佩,难怪外面都在传她的好名声,就没听安平郡过来的人,说一句郡主不好的话,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寿昌点了点头,很赞同他这话,这修路的银子,谁也别拦着,他很愿意掏,也是头一次觉得,跟官府中人打交道,让他这么轻松。 “田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在府门外时也不提醒一声,不厚道啊!” 先前他还觉得田富贵把资态摆得太低,没有骨气,是个软骨头,就会讨好官府的人,哪知道是他想差了,人家这才叫精明过人呢,反倒是他自个,差点没把郡主给得罪了,不过也亏得郡主是个大度的,没有跟他计较,不然这修路的活儿,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会儿回想起来,他也不由一阵后怕,郡主这般的人,若是得罪了她,后果真是难以想象,可想而知,以后官府这边再有什么找商贾合作的生意,必然会将他给排斥在外,那他到时候找谁哭去? 这么一想,也不免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幸好啊,他虽然言辞有些不太恭敬,但好在郡主没有跟他计较。 田富贵嘿嘿一笑,道:“周兄,你这可真就误会我了,在见到郡主之前,我也真不知道会有修路这一事,我只是平常多打听了些郡主的事,所以对郡主的为人比较了解,知道她跟别的人不一样。” 当然,之前打听来的那些消息,他也没有全信,多少也会留几个心眼不是,哪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真要是那么轻信的人,也不能把生意做大,赚下如今这份家业不是。 见到郡主时,他也有暗自观察揣摸,见郡主确实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这才把外面那些打听来的消息信了大半,后面再一听说修路的事,自然也就联想到安平郡那边修路的事,既然安平郡那边都没有占商贾便宜,有了这个先例在,那平阳郡这边,也应该是一样的了。 所以,他才会把姿态摆得那么低,表现得那么积极,这种关键时候,怎么也不能犯傻不是。 闻言,周寿昌也不由暗叹了一声:“你倒是够机灵的,知道提前打听一些,我就比你愚钝得多了,竟不知提前打听些消息,以至于差点出了差错。” 主要是这事儿吧,他压根也没想到啊,陆郡守的为人,他倒是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个刚正不阿的,行事也很有规矩,倒是郡主这边,之前并没有来平阳郡,而且又是后宅女眷,应该不会跟她打什么交道。 哪知道就这么一疏忽,偏偏事情就赶巧了,郡主来了,甚至才来几天,就把他给召过去说话,真是越想越觉得扣怕,好在没有真出什么大差错,不然,他得后悔死。 “嘿嘿,周兄你表现得也没有差啊,郡主也是大度之人,哪会与你计较。”田富贵嘿笑出声。 这次他表现得最好,这让他很高兴。 第849章不容易 孙得望来平阳郡,是跟着杨立仁的商队一起过来的,到了几天安顿下来,少不得宴请一顿以示感激。 “孙老爷子,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这可真是太客气了啊!”杨立仁一来就打着哈哈说道,顺手将带来的礼,交给了迎他进来的小厮手里。 既然是登门,必然没有空手的道理。 “就算是自己人,但这一路过来,劳烦你良多,一顿酒是必不可少的,倒是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如此见外。”孙得望也打着哈哈道。 他是行医之人,却也不是不通世俗,甚至因为年岁越长,人活得越通透了几分。 两人笑呵呵的落座,孙得望亲自执了酒壶,为杨立仁满上一杯酒,随后给自己也满上一杯,放下酒壶,这才开口道:“这一路过来,确实劳烦你不少,要我自己一个人上路,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杨立仁心知他说路上遇匪的事,跟着商队一起,人多自然也会安稳不少,若当真只一个人上路,遇上土匪时,那都不知要受多少惊吓。 虽说他这商队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最主要还是郡主的护卫队够厉害,直接将土匪给解决了,但到底他们抱成一团,还是能直点心里安慰,至少没那么心慌不是。 “一路过来,确实惊险!”杨立仁附和了一句。 说实话,他当时心里就慌得不行,出门在外,时常也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所以就更清楚,被这些土匪抢掠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一个不好,连小命都丢在半道上了,他又岂能不慌。 倒是这孙老爷子,倒是稳得很,一点不见慌乱的样子,当时他也受到对方影响,强行镇定下来,毕竟也不好当人面出丑不是,好在最终是有惊无险,度过了那一段难关。 如今想来,也不免有些心有余悸,那些土匪凶狠起来,真的是杀人不眨眼。 “也亏得有郡主同行,不然,我们这些商队,哪可能是土匪的对手,没准要折损多少人进去呢。”他说得直摇头,心里甚至觉得孙老爷子要谢,应该谢郡主才对,他这算直么啊,还真是白混孙老爷子一顿酒喝。 说到土匪这些事,孙老爷子也不由摇头直叹气:“外面世道是乱了啊,之前一直在安平郡待着,倒是没什么感觉,但这一走出来,才知道外面有多不太平,土匪横行能是什么好世道。” 想想安平郡的安稳,再看看外面这世道,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杨立仁也深有同感:“在安平郡待着不出来,还真就觉得现世安稳,可一走出来,看到外面这情形,才知道有多不太平,特别是我们这些行商之人,世道不好,生意就要越难做了。” 孙老爷子听到他这话,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倒也不必过于忧虑,外面世道如何且不管,你在安平郡开铺子,如今再来平阳郡做生意,这都是陆郡守的治下,管他外面如何,你这生意仍是能做得安稳的。” “哈哈哈,老爷子你这话说得没错,只要是陆郡守的治下,必然是没有匪患的。”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四周,随即便小声道:“我听说因为郡主过来遇匪的事,陆小公子心中不忿,已经领着一队人马,杀去栖凤山那边了,那一片的土匪,我估计很快就能清理干净。” 孙得望听得一惊,道:“你这消息准确吗,陆小公子年岁也不大,他带着人马去杀土匪,会不会不安全啊!” 因为陆辰月跟着他学医,所以也经常见到陆辰阳,对于兄妹俩人,他都颇为喜爱,这会儿听说陆辰阳领兵去剿匪,让他也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就怕他小,经验不足,会出什么意外。 杨立仁听得哈哈一笑,道:“老爷子你就不用担心了,陆小公子身边跟着不少人呢,再说了,陆小公子武艺出众,听说是从小就练起来的,军中不少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般了得的人物,又哪是区区几个土匪就能伤得着的。” 听到这话,孙得望有些不满的嘀咕道:“那可不是几个土匪,是有一窝土匪在呢,功夫再如何了得,那也只是个不大点的孩子。” 陆郡守怎么就放心把孩子放出去,他一个外人都担心呢,陆郡守竟如此心大,他这会儿对陆长风都隐约有些不满起来。 听到他这话,杨立仁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老人家真不必操这个心,陆小公子必然没事的,陆郡守这般英武不凡,陆小公子必然是不能差太多,剿匪这也是历练,陆小公子以后是要子承父业,难免得需要一些军功服众,陆郡守想也是为了孩子打算。” 孙得望这才没有话说,陆郡守这般人物,自然得后继有人,他瞧着陆小公子,很有其父之风,自也盼着他能有所成长。 “好了,是我扯远了,咱们不说这些。” 杨立仁岔开话题,问道:“听闻老爷子两个孙女开了家医馆,不知生意如何?” 是人都会生病,生病就会看大夫,这医馆开起来,想必不会少了生意,虽然这般说好像有点不太好,但他就是个生意人,自然关注的就是有没有人去医馆看诊这回事,若是没有病人上门,这医馆开起来,岂不就是亏本。 彼此都这么熟了,少不得要过问两句不是。 一听他提这个,孙老爷子不由摇了摇头:“医馆是开起来了,但奈何只有她们两个丫头坐堂,人家一看大夫是女的,转身就走,根本就不信任她们的医术。” 杨立仁略觉得尴尬,这话题好像没找对,但心中仍是好奇道:“这怎么会,两位小大夫,听说在军中也颇有名声,怎么没有病人上门看诊的?” “你也说是在军中颇有名声,军中那些军卒生病了,自有军医诊治,不会跑来外面胡乱找大夫看诊,而这城中的百姓,却是不知她们的名头,一看是女大夫,便直觉得不信任,宁愿找别的大夫看诊,这城中也不少大夫不是。”孙老爷子说得直摇头。 若是在安平郡开医馆,凭着孙家的名头,说什么也不至于没有病人上门的,但这平阳郡,他们孙家没有根基在,所以百姓也不买账。 听到这话,杨立仁也懂了,若放到平时,他病了要找大夫,也必然不会找个女大夫看病。 “那这医馆?” 若是没生意,岂不是要关门了,如此一来,纯碎是做了一趟亏本买卖,当然,这是站在他生意人的角度来看,对于行医之人来说,也兴许并不是亏钱的人,但这也挺打击人的不是。 “且看看如何吧,若实在不成,我让几个孙儿过去接管,至时候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了。”说到这个,他也忍不住摇头,不是两个丫头医术不行,而是以往也没有女大夫,百姓哪里会信她们。 杨立仁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也亏得孙家两个丫头不靠这个吃饭,医馆开不下去,回家去就是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如此一来,难免受些挫折,但这世道本就如此,女儿家想出来做点什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850章绝不推辞 两人正说着,突然就有小厮来禀报,说是郡主那边来人了。 一听这话,孙得望连忙让小厮把来人请进来,杨立仁也不敢再坐着喝酒,连忙站起身,走到孙得望身后,陪着他一起见人。 “孙老大夫,郡主有事相请,请孙老大夫过府一述。”来人十分客气道。 孙得望便连忙应道:“好好,容老夫换一身衣裳,一会儿就到。” 将人打发出去,他一时有些不解,郡主叫他过去,所为何事啊? 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被郡主请过去,还是请他去学堂里做先生,平阳郡这边,郡主也刚到没几天,学堂什么的也还没有建起来,应该不是再请他做先生的了。 杨立仁在旁边,眼珠子直打转,他觉得捎带孙老爷子一程,真是捎带对了,没见才在平阳郡安顿下来,郡主立马就来请了,可见孙老爷子得郡主看重啊! 他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没准还能请老爷子帮着说句话。 “老爷子,郡主请你过去,也不知所为何事?”他有心想打听点什么,即便是与他不相干的,多打听点消息,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孙得望便回道:“我也是一头雾水呢,学堂都没开起来,料想不是请我做先生的。” 说起做先生这个事,从最开始有些排斥,到后面也做得挺有滋味的,主要是学生好学,他也就很愿意教导,说起来真正有出息的,其实也就那几个。 杨立仁听到他这话,眼睛不由睁了睁,道:“老爷子,你是说郡主要在平阳郡办学堂呢?” 办学堂是好事啊,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弟,都可以入学,而且学堂里出来的学生,如今都挺有出息的,有的进了衙门,有的进了军伍,反正都有一份正经前程,当然,这是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若是那种志在科举的,大概就不太乐意进这学堂。 “不不不,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知情,办不办学堂的事,还得看郡主和陆大人的意思,可不是我一个小老头儿说了算的。”孙得望一个劲摆手道。 他虽然有这样的猜测,但上面并没有发话,他可不能乱传谣。 杨立仁便也连忙道:“你老人家说得对,此事还得看郡主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在思量起来,家族中还有那些小子可以送去学堂上学的,他们家不缺钱,但却缺些地位,几个儿子都不太出息,若有别的子侄辈出息,那也是自家人不是,可惜就是孙辈还太小,不然送去学堂读几年书到是不错。 但随即眼神看到孙老爷子,又想到他家有两个孙女进了学堂,不由又是一阵恍然,郡主办的那学堂,并不限于男学生,女学生也收的,而且女学生学得好的,似乎也能受到郡主的赏识。 心里也不由琢磨起来,要不要送家里的丫头去学堂上学,只是丫头去上学的话,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等到说亲的时候,那些讲究的人家,必然会看不上,这就难免会有些不太好,看来此事还得思量思量! 见他这话说得有些敷衍,显然并不相信,孙老爷子也有些无奈了。 “我刚才就顺口那么一说,你也别太上心,也别到处去乱说,如今陆大人是要干大事的人,别乱传些谣言出来,到时候影响到大人的官声就不好了。”孙得望提醒了一句。 也怪他一时口快,觉得郡主应该是要办学堂,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不管郡主办不办学堂,这事没落定之前,就不应该说出来。 “看老爷子你说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口风最紧的了,绝不敢乱传谣言,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没个准信的事情,我绝不会乱说的。” 传是不会乱传的,只是家里该准备起来的,还需得提早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孙得望这才点了点头,对于对方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毕竟能被郡主看上,拉着他一起做生意的人,人品都不会太差,品性太差的,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只是少不得还是提醒一句:“你心里有数就行,郡主和大人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们这些人,帮不上忙就算了,就不要给添乱了。” “你老人家说得是。”杨立仁连忙道。 添乱肯定是不会添乱,甚至他觉得还是能帮上点忙的,不过老爷子这么一脸严肃的样子,他自得应承着不是。 孙老爷子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话点到了,他也算尽责了,万一他不小心惹出什么事来,那就不管他老人家的事,说也说了,你要不听,还真怪不到他头上。 “如此,那我先去换身衣裳,去郡主那边一趟,你且自便吧!” 杨立仁便连忙道:“老爷子你快去,别让郡主久等,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听他这么说,孙老爷子也没有反对,初来平阳郡,他这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人送他过去,再好不过了,不过他也心知,杨立仁这是在向他示好,毕竟郡主跟前,也不是谁都能去,他老人家能有这面子,别的人可没有。 孙得望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径直回了房内。 其实他的衣裳也没有不干净,只不过刚才招待人吃酒,难免沾染上一些酒菜的味道,这样去见郡主,难免有所不恭敬,自是要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没过多大会儿,就换了一身走出来,杨立仁已经让自家马车准备好了,亲自扶了老爷子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待到坐定后,他不免开口说道:“一会儿到了郡主那边,老爷子你只管进府去,我就在外面马车里等着你出来,再好好的把你老给送回去。” 闻言,孙老爷子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我就说你这做生意的脑子,再没有比你更精明的了。” 他活一把岁数的人,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估计是想等着他出来后,再顺便打听一下,看郡主找他去是什么事,毕竟在郡主和陆大人的治下,多打听一些是没错的了。 “能说的我自是可以与你说,若是不能说的,那你是如何也打听不到的。”孙老爷子说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也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老爷子你放心,绝不为难你。”杨立仁立马道。 孙得望这才没有说话,闭眼休息起来,一会儿要与郡主说话,得养好精神,看看郡主有什么吩咐,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也绝没有推辞一说。 第851章建医院 “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林满月忙抬手示意:“孙老大夫请坐。” 他这边才坐下,接过丫头捧来的茶喝了一口。 这边林满月就开口说道:“孙老大夫来平阳郡也有几天了,可还适应?” “年岁大了,没那么多讲究,一切都还适应,多谢郡主惦记了。”孙得望连忙道。 随即他就是一笑,道:“郡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我们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外道。” 郡主找他过来,必然是有事,却跟他闲话起家常来,这让他也有点不适应,倒不如直奔主题的好。 林满月听得不由一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平阳郡这边,打算建一座医院,到时候医院建起来,需要招一些大夫坐堂,还有就是医院缺一位院长!” 她说完,目光期待的看向孙得望。 这位老爷子医术高明,且颇有名望,做这个医院的院长就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说着,又补充道:“这医院是谪属于衙门辖下,到时候大夫、伙计们都算是公职人员,其俸禄都由衙门这边出……” 简单的说了一下有关医院的所属问题。 孙得望先是听得有些懵,他两个孙女不自量力,跑来平阳郡开医馆就算了,怎么郡主也要开医馆,但随即再听说,这医馆是属于衙门辖下的,坐堂大夫、伙计之类的,都能算是公职人员,他也不免有些心动起来。 要知道属于官方的医署,也就只有一个太医院,而太医院却不是那么好进的,可不是单凭医术高明就行,当然,能进太医院的,医术也不会差了,毕竟那是为皇上看病的,且太医的身份地位,也高出一般大夫一大截,人家那就是官医官,而他们这些大夫,名气再大,那也只是个平头百姓。 说实话,他是很心动的,且听郡主那话,是想让他来做这个院长,凭医术,凭资历名望,他也担得起院长这一职,只不过,他还是有所疑虑。 “郡主,衙门建医署是好事,只是在此之前,却从来没有先例,如此一来,会不会惹人置疑?” 这医院真要建起来,到时候怕是会惹来不少人说叨吧,可不敢说这平阳郡,人人都服气陆大人和郡主的,若是因此生出些别的事端来,那就不美了,但说实话,建医院确实是好事,于百姓有利不是。 “你所说的问题,我与大人也有考虑过,这事儿你不用担心,真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自有大人会平息下去,不过我料想,大家都是识时务之人,不至于生出什么事端来。” 平阳郡才被陆长风拿下不久,攻城时杀得血淋淋的场面,想必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心有余悸,又有几个不怕死的人,敢在这时候跑出来跟他们对着干,真要是不怕死的,早干什么去了,城破的时候没溅起一点水花,现在还能闹腾什么? 所以这事儿,就算没有先例,那又有什么关系,从他们这里起,便是先例好了。 孙得望一听也对,有陆大人在呢,几万兵卒就驻守着平阳郡,谁又能闹出什么事来,倒是他想左了。 “郡主说得是。” “那孙老大夫可愿意做这院长?”林满月问道。 他所担心的问题都不是个事,料想这活儿他应该是能接了,要说平阳郡这边,也不是没有合适的老大夫,只不过她跟孙老大夫更熟悉,再加上,在安平郡那会儿,孙家可是全家齐上阵,去伤兵营帮忙救治伤员,连家中女眷都没落下,人家这样尽心尽力,她也总得有所表示。 “老朽自是愿意的,能为郡主和大人效力,是老朽的荣幸。”孙得望笑着说道。 他突然觉得,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他一把年岁的人,早就把医馆交到儿孙手中,自己已经过起养老的生活,哪知道如今竟还能出来,做这个院长。 想想他以前就算有些名声,也只在安平郡一地,如今却是来平阳郡扬名了,待他做了院长之后,甚至在杏林中都颇有些地位,诶,这事儿放以前,他可真不敢想啊,平平淡淡一辈子,到这会儿,他竟然有了崛起之势! 见他应承下来,林满月也很高兴。 “那以后医院的事情,就多仰仗孙老大夫你了。” “这是老巧应尽之责。”孙得望连忙道。 话说着,心下已经在细细思量起来,这医院要怎么开办起来的好,说是医院,其实跟开医馆也差不多,只不过这医院要比医馆更大,各方面更齐全一些,以及做馆的大夫,抓药的伙计应该也会更多些。 思量着,这些事情得有所安排,他初来安平郡,想要招些大夫到手底下,想是不容易,不过好在这事是衙门辖下,这些大夫也是公职,那些大夫想必也不会不愿意来。 随后便说起这些具体事务来。 “郡主,医院要招多少大夫坐堂合适?” 医院的大小,那就是看有多少大夫,光房子盖得大是没用的,那得大夫够多才行,但平阳郡本地也有不少医馆,那些大夫乐不乐意来医院任职,可真不好说,毕竟很多医馆,就好比他们孙家的仁心堂,那都是自家人做大夫,谁来也挖不走。 这个问题,林满月是有思量过的,如今的医馆,要么就是家传,要么就是收徒传承,若是徒弟背弃师傅,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一般的徒弟,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会乱跑。 所以,医院想要招到大夫,并不容易,就算是勉强招收到一些,那必然也是医术一般般,没有别的去处,便勉强来医院任职,若是医术高明的,人家医馆又不傻,必然是万般挽留不让走。 “今天请你过来,其实是想先问问你愿不愿意做这个院长,至于招大夫的事,我是这么打算的。” 林满月便与他细说了起来:“平阳郡的几家医馆,我都有了解过,想先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合并到医院里来,若是愿意,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愿意,这事儿也不能勉强,只不过医院若是开起来,必然会影响到他们各家医馆的生意……” 第852章需静心 孙得望听得直点头,他本就是大夫,对于医馆这方面的事都很清楚,人家医馆做得好好的,想来是并不愿意被合并到医院来,但若是不被合并到医院,各家医馆的生意,必然大受影响,到时候还能不能开得下去,就不好说了,但这样一来,也会惹来一些怨言。 当然,前提是医院得办起来,来医院看诊的病人多,才会影响到各家医馆的生意,若是医院没办起来,没有病人来看诊,那就…… 想到此处,他都不免有些忐忑起来,真要是那样的局面,他这个院长可不好交差。 所以,就算是做熟的事情,也得万分上心才成。 心下思来想去一番后,开口道:“郡主事务繁忙,这些事情不由交给我来办,到时候我以医院院长的身份,召集各家医馆的主事人一起述话!” 他也想得明白,既然接下院长这一职,那也不能什么都等着郡主来安排好,他也应该出出力,不然什么都坐享其成,要他这个院长有何用,若只是需要一个管事的人,郡主手下的那些管事,哪一位不能胜任,又何需用到他一个老头子。 所以这事儿,他觉得应该自己站出来承办,再则,那些医馆的主事人,一些知名的大夫,也是应该接触一下,相互有所了解,也方便以后行事。 林满月听到他这话,眉头一挑,神情间也不由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来,初来平阳郡,她这边的事情确实不少,若是孙老大夫能把这事儿接过去,她也会轻松不少。 “我原本是担心你老人家上了些年岁,精力有限,会忙不过来,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她也不是什么都想抓在手里不放的人,若有人接手,自是乐得轻松几分的。 “如此一来,医院的事,便交给你老人家了,至于医院招收多少大夫一事,可自行斟酌……” 既然已经确定了医院的院长,那么有关医院的一切事务,都可以交给他酌情办理不是,院长嘛,自也可行使院长的权力。 孙得望一听这话,就知道郡主这是信得过他,开始放权给他,立马便道:“郡主放心,我会用心办事,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再来向郡主请教。”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她是很相信孙老爷子的能力的,但若是连他都拿不定主意的事,那必然就是大事了,大事报到她这里来,那也没什么不对。 两人说了几句,随后孙得望就告退了。 由府中小厮引路,将人带出府外,孙得望十分客气的跟人拱手作别,走出府外,一眼便见杨立仁的马车,正等着他。 见他出来,杨立仁立马从马车下去,朝人迎了过去:“老爷子,你可算是出来了。” 他在这里等老半天了,心里跟猫抓似的,就想知道郡主找孙老爷子是什么事。 孙得望朝他看了一眼,随即道:“劳你久等了。” “说这些就太见外了,再说,本也是我一心想等老爷子你出来的。”杨立仁嘿嘿一笑,伸手扶着老爷子上了马车,随后他也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后,他也没急着问什么,而是给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孙老爷子伸手接过抿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这才抬眼朝他看了过去,开口道:“你等我这么久,也是想听个结果,所幸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秘,那我就告诉你也无妨。” 一听这话,杨立仁立马来劲了,就说老爷子最是上道,也不枉他在这里等了老半天,目光炯炯的看了过去。 “郡主说衙门建了医署,下面建一座医院,这医院就跟医馆差不多,只是在医院里做事的,都算是公职,我如今领了医院院长一职。”说完,他又拿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茶水。 心下已经开始思量起来,这医院的院长,要如何做事的好。 杨立仁听得愣了愣,衙门里竟然还建了个医署啊,这是破天荒头一回了,别的衙门可没有医署,倒是宫中有个太医院…… 想到这儿,他都不由咽了下口水,郡主这是想干什么啊,连医署都弄出来了,不过这事儿放到郡主这儿,好像也确实没什么要紧的,毕竟陆大人现在干的事儿,嘿嘿! “你老人家可真了不得,去郡主面前走一遭,这身份立马就不一样了。”杨立仁笑着朝他比了比大拇指,以后成了公职人员,就不再是个白身了啊! 说实话,他是真羡慕了,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有落到他头上呢,他早就想要改换门庭,但奈何几个儿子都不争气,虽说在衙门里当差,但也只是小小吏员,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 孙得望听着这话,笑着直摆手,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同,说来说去也就是个做大夫的。” “那可不一样,太医院里的大夫,那都是太医,有正经品阶的,要我说,衙门的这医署,跟太医也差不多了。”只是现在就差个太医的名份而已,待到以后也就能正名了。 想想都让人羡慕,一跃成了太医了啊,这是如何的光宗耀祖。 孙老爷子顿时就正经了脸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出什么风声去,怕是郡主再好的脾气,都会治罪呢,你可当心祸从口出。” 杨立仁立马就伸手捂住了嘴,这话没错的,他在心里想想倒是行,可不能宣之于口,万一给人抓了把柄就不妙了,虽然事实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是不能乱说的。 “你老人家说得对,是我一时轻狂了。”也亏得是在孙老爷子面前说说,要是换个人,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见他认错得干脆,孙老爷子也没有纠着不放,开口与他说道:“你这生意越做越顺当,但也要谨慎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得有数,不然小心给自己招来麻烦,连累孩子。” 孙老爷子是知道,他几个儿子都在衙门当差,不是多机灵的人,未来的前程也有限,但好歹也是正经差事,只要不出什么大错,那差事是能一直干下去的。 “我明白的,刚才也是一时口快,下次再不会了。”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太过得瑟了些,这样可不行,必须得静静心才行。 第853章满意了 “阿爷,你回来了。” 孙得望回到家里,便见两个孙女竟都在家,不由有些奇怪道:“你们不是在医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起这两个孙女,他也有些无奈,他来了这些天,这两孩子几乎都在医馆里待着,即便没有人上门看诊,她们也都死守着医馆。 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总归,心中是很无奈的,更多也是拿她们没办法。 “听说郡主找你过去,也不知是何事,我们心里担心,哪还能在医馆待得住啊!”孙雨荫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神色轻松,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的样子,也不由跟着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就好,她们姐妹听说他这事,都不由跟着悬心,虽说郡主人很好,不用担心什么,但跟郡主有关的,也都不是小事,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又岂能不担心。 孙雨菲也开口道:“阿爷,郡主唤你过去,所为何事啊?” 她这心里也好奇得不行,老爷子是跟着郡主一块儿过来的,要真有什么事,早之前怎么没提,现在才把人唤过去,那必然是因为平阳郡的事了,可老爷子也才来几天,平阳郡这边地头都没摸熟,又能与他有什么相干的事? 总归,姐妹俩人担心之余,心中也免不了好奇。 孙得望抬眼看了姐妹俩一眼,随即便笑道:“自然是好事!” 他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就想看看两个孙女替他着急的样子。 一听这话,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孙雨荫开口道:“既然是好事,阿爷你就直说了吧,何必逗我们姐妹。” 孙雨菲道:“阿爷现在也学坏了。” 摇了下头,随即就道:“难道是郡主赏了银子?” 说着这话时,她一双眼睛似透着光。 孙得望没好气的手伸戳了一下她的头,道:“我看你现在是穷疯了,什么都能往银子上想,平白无故的,郡主为何要赏银子?” 再说了,他做大夫的,郡主就算要赏,必是赏些上好的药材,赏银子算什么,那些黄白之物,倒底显得俗气了些。 孙雨菲伸手捂了下被戳痛的额头,道:“可不是穷疯了嘛,我想吃块喜欢的糕点,奈何荷包却是扁的,阿爷,你孙女现在是真穷。” 听到这话,孙得望一时哑口无言,他倒是知道她们俩现在为什么这么穷,皆因银子都拿去开医馆了,医馆开起来不得囤点药材,再请上几个伙计,那都是钱,若是医馆有生意,那也倒能应付得过去,偏没有生意,银子只见花出去,却没有进项,如何能不穷,再有钱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活该!”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但倒底是自己的孙女,开医馆这事,他原本也是支持的,只是没想到却经营得如此惨淡,也实在让他跟着没面子。 “好好的日子不过,如今却这般折腾,如今不管是怎样,你们俩也只能受着,可别在我跟前叫苦,我老人家可听不得这些。” 孙雨荫伸手揉了揉额角,道:“阿爷,且先不说这些,郡主唤你过去,倒底是为何事,你倒是与我们说说!” 郡主那边的事,都不是小事,不说清楚,她岂能不担心。 听到这个,孙得望顿时便又露出些许笑意来:“跟你们说了是好事,衙门里设了医署,建了一座医院,郡主让我来做这个医院的院长,我已经应承下来了!” 一听这事,姐妹俩都不由一脸吃惊,她们阿爷才来几天啊,这就是医院的院长了,而她们姐妹俩开的医馆,却是惨淡经营,开业到如今,就没正经瞧过几个病人,这一波她们确实被打击得不轻,但病人不愿意进来看诊,她们又不能把人给绑进来,这又能有什么法子? “阿爷,还是你老人家厉害。”孙雨菲感叹一句。 孙得望颇有些得意,道:“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还年轻,可得多学着点。” 孙雨荫听得不由暗笑,阿爷真是老小孩一般。 “这医院是个什么章程,郡主可有说?”她开口问了一句。 “郡主有与我说过一些,不过现在这事儿我一力承办,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与郡主商议就是。” 医院这事儿吧,虽是要紧,但他也不是门外汉,开办起来也容易,最主要还是请大夫的问题,以及平阳郡各家医馆的事。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开那医馆,也没有病人上门看诊的,我看就关了吧,你们俩到医院里做大夫,到时候也算是公职人员了。” 一听说把医馆关掉,姐妹俩神色都不太好,那可是她们费了不少心力才开起来的,是真的很想用心经营,奈何本地百姓不买账,她们心里也是苦啊。 但再听说让她们去医院做大夫,姐妹俩又不由惊了一下。 “阿爷,你说医院是谪属衙门的,而且又是公职人员,我们是女子,怕是不能进吧,再则,你是院长,也不好开这个后门,万一被人说叨,到时候郡主那边你也不好交代。” 她们可不想把阿爷连累了,若是自家的医馆倒也罢了,这医院却是衙门的,公职人员也没有女子一说,不过这事儿好像也不那么绝对,衙门好像是女吏员,但那是在安平郡,平阳郡这边可还没有呢。 但想到这种可能,两人又不免一阵心动,她们也想正正经经做大夫啊,要不然也不会开医馆了,随军做个军医倒也行,只是现在没有战事,军中也没什么病人,她们也就闲置下来,也正因为闲不住,所以才想着开医馆,结果就是如此打击人。 孙得望听完她们的话,也不由役皱了一下眉,随即道:“你们的医术都是我教的,医术方面是没有问题,甚至超过一般的大夫,这方面是没什么可挑,只是女子的身份……” 想了想,他道:“等我回头问问郡主的意思,她若是同意,那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医院,若是不同意,那就另说吧。” 郡主也是女子,且对别的女子颇为宽容,所以这事儿,他心里其实是有谱的,觉得郡主应该是不会反对,不然也不会张口就说那话。 姐妹俩就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那此事就有劳阿爷了。” 孙得望就看向俩孙女,笑道:“看看你们,以为自己多能耐,关键时候还不得看你阿爷的。” “是是是,阿爷你最厉害。”姐妹俩齐齐恭维。 孙得望这才满意了。 第854章打探一下 衙门这边办事特别有效率,很快就将要办医院的事,通知了城中的几家医馆,各医馆的主事人,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都有些懵。 毕竟衙门建医署这事儿,以前也没有先例,他们也没有听说过,突然就说要开一家医院,还从他们各家医馆招募大夫去坐堂,这事儿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光明正大的,从他们各家医馆挖墙角! 这也亏得是衙门出面,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敢这么干,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那有这么不厚道的人。 “宋大夫,你说这事儿闹得,咱们要如何是好?” “杜大夫,这事儿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毕竟是衙门医署辖下的,你让我说什么好?” 一时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的好。 要说他们这些大夫,同行是冤家,那话并不假,都是在城中开医馆的大夫,彼此间虽然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却并不怎么往来,甚至还有暗中别瞄头的架势,也就是现在这医院的事一出,没有办法,他们才凑到一块儿说叨,哦不对,是一起协商,毕竟这事儿不小,那医院真开办起来,他们各家医馆都要受影响的。 两人相顾无言好一阵,然后双双叹息出声。 “唉,不管如何,这事儿也不能不理会,毕竟衙门都通告我等知晓,医署设立,医院也会跟着建起来,到时候直接受影响的是我等。”宋子轩唉声叹气道。 杜仲明也是一脸叹息:“可不是嘛,医院那边先不说,衙门这边的意思,好像是需得让我出几个大夫过去……” 说到这个,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应承,医馆里就那么几个大夫,都给弄到医院里去了,那他这医馆还能继续营业吗,大夫都没有,病人来找谁看诊啊? 宋子轩一听他这话,顿时神色变得十分不好,目光看过去,道:“杜兄,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医馆里的大夫,为什么要把他们让出去,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大夫都给挖走了,他们这医馆还开什么开,直接关门得了。 “谁说不是,衙门行事也太霸道了,没有这样的道理,索性我们直接不理会吧,如此一来,他们找不到大夫,这医院也不用开办起来得了。”杜仲明道。 这是要跟衙门硬刚啊,宋子轩听得直皱眉,他们虽然说是受百姓敬重的大夫,但说白了也只是个平头百姓,再如何也不能跟衙门作对。 “杜兄,先别着急,此事我们再商量一下,想想办法,再则,还可以找王郡守说一说,这事儿总归是他管,兴许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至于太过为难我等。” 是人都会生病,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郡守,也一样会生病,他们能识得王郡守,那当然也是因为此,王郡守府上有病人,总会请他们过府看诊,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熟了嘛,自然也就有几分情面了。 “王郡守那边,宋兄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如今平阳郡谁说了算,你我心中都有数,找他说估计没什么用。”杜仲明摇了摇头。 “虽是如此,但王郡守怎么说仍是郡守,大事上不能做主,但一些小事上,应该也能说得上话吧?”宋子轩皱眉道。 想了想,杜仲明开口道:“宋兄,非是我道听途说,而是你看这事儿啊,在此之前王郡守可从来没有设立医署,更没有说官府开医院一事,这些事情,都是那位陆大人来了之后,才有此改变,可见此事不是王郡守的主意。”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看来,那必然是陆大人的意思了,只是这样一来,对我们各家医馆的打击很大啊,陆大人这样做,又是为何?” 这让他很想不通,他们这些做大夫的,也都怀揣一颗济世救人之心,从来没有乱来,为何陆大人就要打压他们,这说不过去啊! “这也是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各家医馆能在平阳郡立足,靠的都是真本事,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故,为何就要打压我们了?”杜仲明也想不通。 宋子轩有些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陆大人为何朝他们医馆下手,自大军入城以来,他们各家医馆都很配合,并没有闹出什么事非来,不至于让大人盯着他们医馆不放啊! “还能有什么缘故?”杜仲明想了想,开口道:“要说是打压我们,却也并没有往死里压制,瞧那意思,是希望把我们各家医馆,都合并到医馆里去,可我们医馆开得好好的,为何要合并过去,受人管教,可没有如今这般自在。” 宋子轩听得直点头:“咱们各家的医馆,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没道理说不要就不要,说得好听是合并到医院里去,但往后却也是要看人家眼色行事,我却是不太愿意如此的。” “正是这话,我们各家的医馆,哪能说合并就合并,再有就是,各家的医术,也是各有擅长,真要被合并过去,是不是也要把医术拿出来论道,嘶,莫不是人家就打的这个主意?”杜仲明一脸吃惊道。 说什么合并到医院里去,实则是暗中想把他们各家的看家门领学了去,这是明正言顺的偷师不成! “好啊,原来他们是打这样的主意,那这医院,咱们如何也不能去的了。”杜仲明咬牙说道。 见他这般神情,宋子轩连忙道:“杜兄,这只是咱们私下里的猜测,做不得数,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打听清楚,究竟是为何,了解事情的真相,我们再做决定。” “哼,还做什么决定,指定人家就是瞧上我们的医术了,还搞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杜仲明显然有些激动。 “先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要做这些无端揣测,万一事情并不是这样的,那到时岂不难看。” 宋子轩连忙劝解道,就怕他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些不可挽回之事,毕竟这事儿,闹到现在,也不只是他们一家医馆的事,而是关系到城中所有医馆,总得先弄清楚具体始末。 “事情还不清楚吗,指定是没安好心。”杜仲明嘀咕出声。 宋子轩有些无奈,略思量了一下,开口道:“此事,我们先找王郡守打听一下,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 “也行吧,我与王郡守也有几分交情,那就一起去吧!”杜仲明尽管脸色不好看,还是如此说道。 第855章登门 “两位来了,快请坐!” 王郡守十分客气的招待两位登门的大夫,人总有生病的时候,所以他对大夫都是格外客气,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到人家了。 不过见两位一起登门时,心中也不免诧异了一下,因为同行是冤家这话,对于大夫这行业来说,也是一样的,就好比他们家以前请大夫,也从来只是请一位,不会两位同时请上门,所以看到这两位同时出现在眼前时,也难免觉得有些稀罕。 眼见王郡守待他们十分客气,两人也不敢托大,均是礼数周全的回应着。 待到一番客套完之后,王郡守做为主人家,开口问起两位的来意来。 “两位一起登门,还真是难得一见,不知二位所为何来?”王郡守问着这话时,神情间也不免有些打趣的意味。 这话问得,让两人都尴尬了一瞬,毕竟他们以前行事,仗着一身好医术,也颇有点脾气,也会看对方不太顺眼,虽不至于闹得太难看,但也没有多友好就是了,若非这次的事儿,有关他们共同的利益,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凑到一起。 就说他俩这关系,在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就都能知道,只是像王郡守这样直接点出来的,也是没谁了。 宋子轩略尴尬了片刻,便轻咳了一声,随即开口道:“听说衙门设立医署,要开一家医院,还向我们这些医馆招募大夫!” 他没说合并一事,毕竟衙门这边,也只是说希望他们能合并到医院,也并没有强制合并过去,他们还是有拒绝的权力的,只是招募大夫这个事情,也是很让他们为难。 听他这么一说,王郡守顿时恍然明白过来,他们原来是为这事来的,随即便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听下面的人说了一嘴,说是设立医署,由官府办医院,这事儿不是我经手的,你们不提,我都还没想起来有这回事。” 不是他操办的,他印象不深,只是听下面的人提了一嘴,而且事情也还没有办起来,能不能成也不一定,他每天事务那么多,也就没太上心,这会儿也明白两人找他的原因了。 听到他这么说,两人不由对视一眼,果然如他们所料,此事根本不是王郡守主办,就不知他在此事上,能不能说得上话了,一时两人都有点皱眉不殿。 王郡守抬眼看向两人,随即道:“你们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心下也不由一思量,知道官府的医院开起来的话,对他们各家医馆的生意肯定有影响,也怪不得他们坐不住了。 只是这事儿吧,他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现在虽说是郡守,但其实也是听陆大人发话办事,很多事他都做不了主,不过陆大人行事,也是一心为民,所以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冲突,如今磨合下来,倒也是相得宜彰。 “衙门这边是希望我们的医馆能合并进医院,再则,医馆的大夫,也招募到医院坐堂……”杜仲明语气不太好的说道。 王郡守听得愣了一下,新开办的医院,居然是这么操作的吗? 他也不由皱起眉头来,若真是这么办事,跟强夺人家的医馆有什么差别,按理说陆郡守不会这么做事啊! 顿时又反应过来,不能听人片面之辞,此事他还得多方打听一下,看看具体情况是不是如此,到时候再想对策。 在他的治下,必然不能出现这种强夺人产业的事,不管是医馆,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即便是陆郡守,也要据理抗争。 “此事我知晓了,因不是经我手办的,我还需得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若事情真如你们所言,那我也会找陆大人说说,以陆大人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料想其中必是有些误会。”王郡守安抚道。 杜仲明脸色仍是有些不好,他心想,事情不都很明白了么,还能有什么误会,什么官府办医院,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这次是他们这些医馆,下次就是那些有钱的商贾了吧! 宋子轩担心他脾气急,会说些不该说的话,到时候闹得不好收场,便抢在他开口之前,出声道:“若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了也好,此事倒是劳烦大人了。” 王郡守就朝他摆了摆手:“这是本官份内之事,说不上劳烦。” 在他治下的事,都归他来管,他是不能容忍出现什么不平之事,别的地方倒也罢了,但他的治下是绝对不行。 事情说得差不多,相互客套了几句,随后两人也就告辞出来。 从府中出来,杜仲明就一脸不满,道:“刚才怎么不让我说话,我有好多话想说给王郡守知道,让他务必惩治一下那些贪官污吏!” 刚才王郡守也说陆大人不会做这样的事,他料想此事不是陆大人的意思,那必然就是下面的那些贪官污吏了。 “你这脾气也太急躁了些,王郡守也不清楚事情如何,他还得去了解一下,到时候自会查个清楚,哪用得着我们多嘴,反倒是你一时情急之下,说些不好听的,倒让王郡守难办了。”宋子轩有些无奈道。 要不是担心自己一个个过来,有些份量不够,他也不会拉着杜仲明一起过来,但这人却是急脾气,他也只能多劝解着些了。 “有什么难办的,王郡守那样的性子,必然是容不得下面的人乱来。”杜仲明撇了下嘴道。 宋子轩就道:“你也知道王郡守的脾气,所以,急什么呢,待王郡守把事情查明了,也就有结果了,你又何需图一时口快。” 好吧,这话也有些道理。 杜仲明也不再与他争执这个,开口道:“你说,这次的事,是衙门里什么人干的,到时候被王郡守揪出来,指定有他好看,也不打听一下王郡守是什么样的人,就敢乱来,我听说最近衙门进了不少新人,指定是那些新来的干的。” 都说陆大人多英明神武,但手底下的人,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做无端猜测了。”宋子轩摇了下头,不想掺和这个话题。 第856章不要武断 送走了两人,王郡守也不由低头沉思了起来,此事有关陆长风,他不得不慎重以待,不然…… 虽说他为人刚正不阿,可也并非是迂腐之人,事情若能两全,他自是不会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身为郡守,在城破之时,他就该以身殉国了,但他并没有,甚至还投靠了陆长风,朝廷已没有他容身之地,他如今也只能靠着陆长风这条大船,若是再恶了陆长风,那他还真就再没有出路了。 但此事已经说到他跟前来,那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不然,他这郡守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当然也并不只是为名声,他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好名声可言,最主要还是为这一地的百姓。 他唤来了秦师爷,与他说了说此事。 “你说此事,我是让人旁敲侧击去说一说,还是直接找上陆大人,当面把事情摊开了说。” 此事怎么也是要说的,只是他心中也有些疑虑,担心此事就是陆大人主张,他这一去说,到时候惹得大人动怒,那这平阳郡可真就没他待的地儿了,好歹也得想想对策,怎么周全着把这事儿处理好了。 了解完前因后果,秦师爷也不由眉头一皱,怎么说呢,他与自家大人,也是有些志趣相投的,所以才会走到一起,心中对陆大人也颇有点意见,自家大人的意思,他更是清楚,既想把这事解决了,又不受连累,可世间的事,又哪能双全。 “旁敲侧击,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要不大人还是直接找陆大人说清楚了,毕竟这事儿因他而起,如今已经引起怨忿,若是处理不妥当,到时候难免出乱子。” 平阳郡在自家郡守大人的周全下,如今好歹是安稳下来,若因为陆大人的一些操作,引起民间怨忿,那可不是好事。 虽说杜、宋两位只是大夫,但这两位大夫医术不错,在城中也颇有点名望,若是两人心怀怨恨的情况下,闹出些事端来,是很难收尾的。 王郡守听得直点头,他就是担心出什么乱子,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安稳日子过,他是真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若是直接找陆大人说这事,难免会惹得他动怒,到时候也不好收场。”毕竟人家想做点什么事,你跑上去反对,还不是人家的亲信,换谁也不会高兴,就算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给人穿小鞋也是有可能的。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以陆长风的为人,以及行事的风格看,也不像是那种会在背后惩治人的,领兵作战的将军,倒底行事还是光明磊落的,但若真的光明磊落,又为何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 这就让他觉得有些矛盾了。 “你说陆大人,之前好端端的,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妥之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他问出心中疑惑。 要说他看人的眼光,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陆长风这人是很不错的,领兵的本事就不说了,平阳郡内的治理,也多数是交给他在管,并不胡乱插手,但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就想不通了,明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了。 听到他这话,秦师爷突然双目一睁,道:“大人,近日慧敏郡主到了平阳郡,也不知此事是否跟她有关?” 这话一出,两人都不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怕不是跟这位郡主有关,毕竟在此之前,陆大人都是好端端的,并没有什么过份的行为,这位郡主一来,就出这一摊子事,说与她不相干,他们都不信。 秦师爷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可有打听过,这位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他心里突然都有些替陆长风不值起来,明明什么都挺好,却偏偏有这么一位拖后腿的女眷,可见世间的事,都不是那么完美,这位郡主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呢? 王郡守就摇了摇头,道:“我是有派人打听过,外面传扬的也都是好名声,但这些传闻也当不得真,不过看陆大人的样子,是对这位郡主十分看重的,郡主到来的那一天,他不亲自出城门迎接了,回来的时候,甚至连马都没骑,而是与郡主同乘马车,陆大人这人你也知道的,平常出行都是骑马,什么时候坐过马车……” 总之,在他看来,陆长风对其夫人,是十分宠爱的。 听到他的话,秦师爷眉头皱得更深了,自家大人所说的这些,都是外面流传出来的,他也是听说过的这些事的,至于别的信息,却是一点没有。 “大人,后宅女眷,可有去拜访过这位郡主?” 按道理来讲,郡主这样的身份,又是上官的女眷,身为下属的,自是会让内宅女眷去拜会,送上一份礼什么的,一来二去彼此间也就熟悉起来,往后也就能常来常往的走动起来,以示亲近。 听他这一问,王郡守顿时露出一脸苦笑道:“郡主到的第二天,我家夫人就递帖子过去,但被拒绝了,其余各家女眷去拜会的,也都通通没见,我家夫人还说,大概是舟车劳顿,可能需要歇一阵才见人,说是待过一阵再递帖子过去。” 这事儿吧,也不能说他家夫人不上心,这一次没见,夫人也想到过一阵再拜会不是,毕竟是上官的夫人,后宅女眷还是要走动起来的。 听到这话,秦师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再是如何舟车劳顿,也不能说不见吧,就算累着了,歇上几天也就是了,这都好些天过去了,怎么也该缓过劲来,如此却还没个信,这是压根不想见的意思! 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郡主这是什么意思,自恃身份不成,觉得这些城中的女眷们,都不及她身份高贵,都不配见她一面? 不是他喜欢把人往坏处想,而是因为医馆大夫的事,让他已经对这位郡主没了好感,再听连女眷都不见,难免就会往更坏的方面去想了。 “不如让夫人再递帖子过去,总得要亲眼见一见,知晓对方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往后才更好应对,我估摸着,此事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位郡主的主意,只是她都敢这么乱来了,怎么外面流传的,都是她的好名声,难道是光面子功夫做得到位?” “慎言,慎言,倒底是郡主,若是传出去,陆大人听了都不会高兴的。” 秦师爷哪会怕这个,屋里就他们两人,这话如何也传不出去的,摇头轻叹一声:“陆大人后宅也就这一位夫人,膝下一子一女,也皆是郡主所出,可见其宠爱非常,唉,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成?” “不要这么武断,我们还是先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郡守摇头道。 第857章解惑 “郡主,王郡守的夫人递了帖子过来,说是她家老爷有事托她请教郡主!”程婆子拿着一张帖子过来。 “哦!”林满月有些诧异,伸手接过帖子看了看,中规中矩的拜帖,并没什么不同之处,倒是这话传得有点意思。 她来到平阳郡后,便陆续有各家的夫人来递拜帖,都让她给拒了,各家夫人们聚在一起,也都是闲话家常,若她闲来无事,倒是可以与她们一起消磨时间,只是她过来后,便开始着手处理一些事情,倒没闲暇招呼她们,所以递来的拜帖,全让她给拒了。 以为就此表明了态度,各家夫人也就不会再来打扰,哪知王郡守的夫人再次递拜帖,还说是有事请教! “王郡守有事请教,那必然就是衙门的事。” 心下也不由思量起来,她来平阳郡后,除了安排自己手下的管事一些事务外,余下的就是修路一事,以及建医院一事,修路那边有莫大郎请持,银钱方面也由三家商贾均摊了,对于此事他们都很热切,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必然就是出在医院这一块,衙门也有参杂其中,但此事与衙门的关系不大,主要影响到的,还是各家医馆,以及聘请大夫的事,许是有人不乐意了,以至于闹到王郡守那边去了。 心下隐约有些明了,便点了点头:“那就回帖,请她明日过府吧!” 程婆子有些不解道:“既然是衙门的事,为何不找大人,怎么还找到郡主这里来了,郡主每天也够忙的了。”可没有义务为这位王郡守答疑。 闻言,林满月不由微微一笑道:“你不明白,王郡守可聪明着呢,估计心里一琢磨,就知道开办医院的人是我主导的,所以绕过大人,直接找上我这里来了。” 她说人聪明,是因为王郡守猜到了是她主导此事,再则,若是王郡守没有猜到是她,反而直接去质问陆长风,难免就会闹得上下失知,到时候对他的前程可没益处,绕过陆长风来找她,如何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当然,这其中也有得罪她的风险,但对于王郡守来说,得罪后宅女眷,并没有得罪陆长风本人来得重要。 程婆子闻言,撇了下嘴道:“这位王郡守,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料想是觉得大人惹不起,而郡主就是好欺负的。” 多少有些瞧不起自家郡主的意思,不过这些当官的男人都自大得很,总觉得女人就是附庸,不是什么要紧的,等着瞧吧,总有一天要吃亏在自大上。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笑了笑,瞧不上后宅女眷的,又何止王郡守一个,这世间大多数男人,都瞧不上女人。 第二日,王夫人如约而至,彼此间礼数周全的客套了一番,随后各自落坐,丫头奉了茶来,喝过一口茶水,便开始进入主题。 “我家老爷让妾身问问郡主,有关开办医院一事,说是有医馆的主事人很不满,觉得这是趁机在敛财,霸占医馆……” 王夫人越说声音越小声,说到后面,直接没声,说不下去了。 她与郡主也不过是初次见面,却当面说这样的事情,心中也不由把自家老爷暗自责怪了一番,但对方交代的事,她又不能不办,这会儿她已经羞惭得连眼神都不敢抬起来看对方了。 登门拜访,哪里能说这样的事情,这实在太过失礼。 “原来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吗,我可没有那样的意思。” 林满月摇了下头,随即道:“衙门设医署,建医院一事,目的只是为了方便百姓看病,不管是诊费还是药费,都会收取得比一般医馆便宜,再则是收集到的一些医书,也可给医院的大夫们阅览,一起相互交流医术!” “至于说将医馆合并到医院里去,主要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到时候医院一开,医馆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没有病人上门看诊,以至于医馆经营不下去,没有糊口的营生,生活难以为继……” 人家都问到她面前来了,她自是把事情细说了一下,给人解释清楚了,不然,还真以为她想霸占人家医馆,以达到敛财的目的,说实话,就算是把医馆合并过来,她又能敛什么财,医院既然属衙门管,那么收取的费用,也都属于公款,她根本不会沾手,何来敛财一说。 王夫人虽觉得失礼又惭愧,但听到对方细说起这些事进,她也十分认真的听着,这些事情她也不懂,她听到了,回去后自是要转述给自家老爷知晓。 只是她越听下去,脸上的神色越轻松,郡主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言语始终温和,可见郡主是个脾气好的,这让她心下放松了不少。 “原来是如此,妾身听明白了,多谢郡主解惑。”王夫人起身微微福了福,以示感谢。 见状,林满月朝她摆了摆手,道:“夫人不用如此多礼,坐下说话就是。” 她想了想,就又道:“既然有医馆的主事人,对此事十分反感,甚至都闹到王郡守那边去了,那如此也就随他们的意吧,衙门这边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加入医院,并没有强制要求必须得听从安排,既然不愿意,那就罢了。” 王夫人听到此处,面上神情不由迟疑。 林满月见状,微微一笑道:“夫人还有什么疑虑,尽可说来。” “妾身失礼,妾身是在想,那些医馆的主事,大概也只是一时想岔了,这会儿没有弄明白此事是对他们有益的,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回头医馆若是经营不下去时,郡主可还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加入医院?” 说完,她自己都不由面色一红,郡主本是好意,但他们不同意,甚至还私下里质疑郡主,待到医馆开办不下去时,又后悔了,这…… 她问出这话,也确实是有些厚脸皮了,只是,自家老爷有所交代,那她就得把事情办好,只是问那么几句,回去传个话即可,只是后面若再有事情,岂不还得劳顿她过来跑一趟,既然都是要丢脸的,倒不如一次把事情问个清楚的好,也省得到时候再为此事特意跑一趟。 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好,接二连三的,想来郡主再好的脾气,也会厌烦了她,男人们只顾着外面的事,又哪能体谅她这后宅女眷的为难之处。 闻言,林满月眼眸中都带出些许笑意,她是没料到,王夫人竟是个十分聪慧之人。 她点了点头,道:“医院对他们并没有偏见,只是迟些时候,也并不打紧的,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 这么一说,王夫人就懂了,郡主果然是心怀大度之人,胸襟堪比男儿,并不跟人计较这些,既是如此,那她也放心多了。 再次站起身来,对着她深深一礼:“妾身多谢郡主解惑!”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也没必要再待下去,耽误郡主的时间,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既然自家老爷让她来问郡主,那么足可见,此事是郡主着手在办,手中要忙的事情,那可就多了。 当然,郡主的见识,也非一般后宅女眷可比。 第858章小人之心 王夫人回到府中,才从马车下来,王郡守就已经在马车边等着了,见到她下马车,还殷勤的过来伸手扶了一把。 “夫人回来了,夫人辛苦了!” 一见他这模样,王夫人不由一阵暗笑,原本心中还因为他让自己去郡主那里一事,心中有些不痛快,但见他伏低作小的样子,那点气也散了。 “大人说笑了,妾身有什么辛苦的,辛苦的是大人!”王夫人忍笑说了一句。 王郡守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夫人的神情,见她神色平和,没有动怒,也没有受了委屈的模样,心里便放心了大半。 “是为夫的不是,让夫人受委屈了。” “为大人操持家宅之事,是妾身的本份,可不敢说委屈。”这外面的事情,却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出面,多少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的。 这也就是郡主脾气好,若是个脾气大的,她可不就直面郡主的怒火了吗,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 也好在这次的事情,算是圆满完成了,与郡主那边也并没有起龌龊,事情也问清楚了,算是皆大欢喜,回到家来,她也不免心情轻松了几分。 听着自家夫人的话,王郡守也不由露出一脸的苦笑:“为夫知道,此次的事情做得不对,还请夫人饶了为夫吧!” 他说着,便一个劲的朝着王夫人拱手作揖,惹得旁边侍候着的丫头婆子,都不由纷纷掩嘴偷笑。 倒让王夫人闹了个大红脸,这青天白日,多少人都看着呢,他这副作态,真是连郡守大人的颜面都不要了。 忙伸手拉了他一把道:“大人有事咱们回屋里说。” 王郡守也知道自己这样,在下人面前有失身份,但他这不也是有些心急,担心夫人跟他生气,闹得后宅不宁么,能尽快平息夫人的怒气,他也能安心公务不是。 夫妻俩很快回到屋中坐下,挥退了下人,王郡守就有些急切的问道:“夫人,可见到郡主了?” 王夫人就点了点头:“自是见到郡主了。” 郡主接了帖子,又约定了时间上门,郡主又不是故意要晾着她,又哪能见不到郡主,他这话就问得有些多余。 见自家夫人不紧不慢的喝茶,王郡守真是着急得不行,连忙问道:“那如何了,可有问清楚?” 王夫人就是有心想摆摆谱,不然他还真当自己是他的下属,一个命令就赶紧去干活,随他怎么指派呢。 “自然是问清楚了。”王夫人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抬眼朝王郡守看去,开口道:“此事,纯属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就说,以陆大人在外的名声,后宅女眷,又岂是那等贪财的性子,能治军的人,又如何治不好家,管束不好家里人的。 小人之心,度郡子之腹? 王郡守就有点懵了,难道他们的猜测不对吗,可那也是有理有据的啊,事情的指向,可不就在郡主那儿,是没可能弄错的。 “夫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没见为夫如此着急。”他不得不再次朝着王夫人作揖。 王夫人嗤笑一声,道:“就该让你急一急,不然以后还不知什么事落我头上,一个大男人,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就知道推到后宅女眷头上,你可真出息。” 她这次是运气好,遇上个好脾气的郡主,要不然,都指不定能受多大的委屈,她都没指望家里男人能带给她多少荣耀,却也不能让她受气不是。 “都是为夫的不是,还请夫人原谅则个。”王郡守只得再次讨饶。 如此,王夫人才算是真正放过他,开口道:“郡主都与我说清楚了,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说完,她就将郡主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他听了。 末了道:“这些都是郡主的原话,你自己去思量思量,别自己心思龌龊,就将别人也想得那么龌龊。” 郡主这般好气性的人,一心为百姓作想,竟被他们这帮子人在背后想得那样坏,她想想都有些替郡主觉得不值,甚至有些抱不平起来,她家老爷这人,心眼子就是多,还有个比他心眼子更多的秦师爷在一旁辅佐,她都能想象得到,他们是如何在背后议论郡主的。 “夫人,为夫并不是那样的人。”王郡守见自家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少不得为自己辩解两句,真要让夫人误以为他真是什么龌龊之人,他以后在家中哪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哼,你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用不着跟我说。”王夫人轻哼了一声,对于他让自己出面去找郡主这事,始终让她心里不舒坦。 这是有事就知道找夫人,没事时,管她是阿猫阿狗呢。 王郡守一脸苦笑,连忙给自家夫人陪不是,甚至都来不及细细思量郡主那话的意思,自家夫人若是不哄好,撂挑子不干,那他这后宅就要乱起来了,他还如何能安心处理公务。 “夫人就不要生气了,这次确实是为夫的不是,下次再不敢了。” “哼,你还想有下次,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好,再要有下次,老娘能跟你拼命。”王夫人有些恼火的说道。 就算郡主再好的脾气,她也不能总拿这种事去打扰人家,即便郡主不说什么,到时候陆大人也会有意见的。 只说陆大人后宅如此清净,就郡主一位夫人,连个妾室都没有,足可见陆大人对于郡主是如何爱重,既是疼爱妻子的人,又岂会像他这般,随意指使她去做这些事,也不怕她被郡主骂得抬不起头来,以后如何在后宅女眷中走动!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夫人,就此一次,为夫保证,再不会有下次的了。”眼见自家夫人越说越恼火的样子,王郡守连忙应承道。 “哼,记住你的话,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我要你好看。”王夫人气势汹汹的说道。 “不会了,不会了,夫人你大可放心。”王郡守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有这一次,他都被夫人责骂成这样了,哪敢再有下次,就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他顶着得罪陆大人的风险,也不会为难夫人了。 “你记住就好。”王夫人瞪眼道。 “是是是,为夫记住了,夫人,为夫还有事要忙,就先去前院了!”说完,脚步匆匆的走了。 王夫人看他这样子,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一时没忍住,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第859章有心试探 王郡守从后宅出来,直接去了前院书房。 书房内,秦师爷已经在等着了,见他进来,连忙起身:“大人,怎么样?” 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王郡守神色如常的抬手压了压,道:“坐坐,我们宾主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在主位坐了下来。 秦师爷见他这般平静的神色,料想事情并不坏,也稍稍放下心来,倒不如先前那般着急了。 王郡守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即将王夫人所说之事,细细与他说了一遍,末了道:“可见确实是我们误会了,郡主并不是那样的人,甚至直接发话,说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并不强制各医馆合并到医院,而开办医院也是为百姓着想……” 听完这些,秦师爷微点了下头,只是心中仍是有些想不通,城中已经有好几家医馆了,为何还由衙门设医署建医院,有没有这医院,百姓也有地方看病不是,他冷眼瞧着,就算不合并那些医馆,但这医院开起来,多少有些与民争利的意思。 但就算真与民争利,这也算是正常手段,而且这是由衙门建的医院,到时候的收益也属于衙门,并不属于任何个人,也不存在贪占的问题,这一点也不能无端指责郡主。 王郡守说完这些,也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说实话,他是真不愿意因为一些意见不和,就与陆大人起争执,当然,他也并不想得罪郡主,能维持表面的和睦共处是最好的。 此事既然问清楚,不存在什么霸占人家产业的说法,他也是真松了一口气,真要与陆大人与郡主对上,他也讨不了好不是,能这样是最好的。 “事情既然清楚了,那就跟宋、杜两人说一声,其余各家医馆也可以知会一声,他们若是不愿意合并到医院里去,尽可随他们的意,还有他们医馆里的大夫,若是不愿意去医院,也都随他们自己的意。”王郡守神色轻松的说道。 听到他这话,秦师爷不由顿了顿:“大人,这话能这么说吗,若是因为你这一放话,到时候那些大夫都不去医院了,那岂不是衙门开办的医院,会没有大夫坐堂问诊,这岂不是尴尬了!” 到时候一查源地,还就因为是他家大人发的话,那到时候自家大人岂不是要被记恨上了。 王郡守却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自己不愿意去,也不能强迫不是,到时候人过去了,却不好好做事,也是麻烦,再则,这些医馆的主事人,大概也不会乐意自己手下的大夫被挖走,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麻烦。” 这些事情,最好还是你情我愿的好,强迫来的终究不美,再则郡主既然也是为了百姓着想,这些医馆的大夫们,不也都是百姓们,料想是能理解的。 秦师爷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此次就是这些医馆的主事人心生不满,所以找到郡守大人这里来,真要把他们手下的大夫给弄走了,他们估计还得找过来,事情没完没了了。 郡守大人这般发话,到时候那些大夫还是要走,那只能说是他们自己留不住人,如此一来,那就没什么可说叨的,只能自己认了。 只是做大夫的人,多少还是比较有操守,不是轻易能被挖走到,若是医院一个大夫都请不到的话,那就有点不好看了。 摇头轻叹了一声:“大人说得在理,只是这次医院的事,是由郡主主导的,那么到时候医院没有大夫的话,郡主这边……会不会不好交代?” 他主要还是担心医院这边,怕郡主会气恼,到时候牵连到自家大人身上,虽说这事其实跟自家大人也不相干,只是女人家嘛,难免会喜欢牵怒于人。 王郡守却是不甚在意道:“这需要什么交代,若是医院开不起来,那也只是他们办事不得力,与本官又有什么关系,郡主要怪,也只会怪那些办事不得力的人,如何也怪不到本官头上。” 他只是秉公办事而已,又没有故意使坏不是,郡主那也要讲道理的。 听到这话,秦师爷也有些无奈,话是这么说没错吧,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郡主这样的身份地位,是会跟你讲道理的吗,她要觉得是你拖了后腿,那你如何也说不清的,也不是说不清,而是人家根本不听你的解释,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 “大人,此事怕是不会如此简单,要不多余的事还是不做了,只把实情告之各家医馆就好,别的一句也不多说,随他们自己去选择如何做。”秦师爷提议道。 王郡守却并不听他的,只摆了摆手,道:“不必,就那么说,这医院开不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 城中几家医馆开得好好的,那些大夫平时名声也颇佳,没有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言碎语,多少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突然由衙门开家医院,这样的改变,他真不知是好是坏,心里没底啊,倒还不如不开医院,维持原来的局面,也少些事非。 秦师爷听到他这话,不由眉头一挑,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郡守大人也不太看好医院一事,他也觉得这医院开起来,难免有与民争利之嫌,这么看来,他与大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虽是如此吧,他还是要为自家大人的前程考虑,皱着眉头道:“大人,医院若真开不起来,那必然会得罪郡主的,女人家心眼小,到时候……” 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是难料,毕竟郡主很受宠爱,陆大人未必不会听她的,真要一生气,就跟陆大人告一状,自家大人是要吃挂落的。 就觉得此事吧,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不必冒这个险。 王郡守却并不听他的,只朝他摆了摆手道:“这事儿就这么办,别的事不用管,陆大人处事公正,不会因这点小事怪罪我。” 当然,他也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看看就此事,真捅到他面前了,他会如何处置,真会一心偏向郡主,还是秉公办理,他也没别的心思,就顺势而为吧。 有时候一些小事上,也可以看出一个人,倒底能走多远,若是个志大才疏的,他也没必要跟人一条道走到黑不是,现在想反悔,也不是没有机会,辞官归隐嘛,也是一条出路,便若是有机会,他也并不想做个碌碌无为之人。 第860章如何选择 王郡守没有打算再见那两位大夫,将此事交由秦师爷去处理了,本也不是多大点事,一切都是他们的误会,说清楚也就好了,他开始着手忙起别的事务来,说真的,自从陆大人来了平阳郡,他这个郡守,每天要忙的事情真的很多,相较起来,以前他都不知道清闲多少。 对比以前的清闲,再看看眼下的忙碌,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秦师爷接了这活儿,约了两位大夫到酒楼相见,把事情细细与他们说了说,同时也将王郡守的话传达了给他们。 “事情就是这样,之前确实是你们误会了,衙门这边并没有强制要求,所以,这些事情,你们可以看着办。” 听完他一番话,宋子轩和杜仲明,一时有些面面相觑,当真是他们想多了,是他们误会了吗? 不过既然王郡守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他们想多了,两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看来果然是我们想多了,此事可真是劳烦郡守大人为我等费心了。”杜子轩一脸歉意道。 因他们一番胡思乱想,倒是劳王郡守受累,确实是他们的不是。 秦师爷就笑着摆了摆手,一脸和蔼道:“大人是平阳郡郡守,自是要为治下百姓着想,你们有事找到大人这里是没错的,若是自己闹起来,到时候得罪了人,那就不好收场了。” 他们这样处理就很好,没有自个闹起来,而是来求见郡守大人,再心平气和的把事情给理清楚了,如此一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不是。 闻言,宋子轩也不由笑了笑,他们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秦师爷这也太小瞧他们了,明知道如今城中的形势,他们又哪敢乱来,就是王郡守这边,也是好一番商议后,也知晓王郡守的为人,所以才敢冒然上门。 总之,他们行事是有分寸的,哪敢有所差错。 “秦师爷你说得对,大人是一方父母官,自是为咱们这些老百姓着想,身为大人治下的百姓,我等真是荣幸之至!”宋子轩一脸诚恳道。 听到这话,秦师爷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郡守大人这般为他们着想,得他们真心称赞一声好,也是应该的不是。 见他们这里说得差不多,杜仲明开口问道:“我等年轻识浅,秦师爷,可否向你请教一下,你觉得医院这事,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这各方面问出,他眉头也不由轻皱起来,虽然已经弄明白了,郡主开医院并非是为敛财,也并没有要强占他们医馆的意思,但这医院却是实打实的要开起来,那他们要如何选择的好? 说实话,他心里是觉得,郡主开医院这事,是真的多此一举了,平阳郡这么多家医馆呢,老百姓要瞧病,不拘去那一家医馆,也都能看诊不是,而且他们这些做大夫的,也都心怀仁善,从来不会乱收取费用,对普通百姓也算是关照了。 所以郡主这医院开得,真的很没有必要。 但这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吐糟,可不敢当着秦师爷的面直接说出来,再如何不好,那也是郡主,身份在哪儿呢,他一个平头百姓,那敢对人不敬。 这话问到自己头上来了,秦师爷不由顿了顿,虽然他总觉得这医院开起来,有些与民争利的嫌疑,但这话却不好与他们这些当事人说,且人家也只是询问他的意见,对此,他也不由认真想了想。 “这医院是属于衙门新设的医署门下,怎么说呢,去医院的大夫,也算是公职人员,旱涝保守,不管经营得如何,每月都会按时发放月俸,至于月俸是多少,这个我就没有具体去打听。” 在他看来,公职人员嘛,怎么也比一般大夫的名声好听些,再则,背靠衙门,可以省很多事非,也没有人敢去捣乱,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去医院做大夫,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去处,没见京城的太医院,多少大夫抢破头想进去呢,当然,太医院跟衙门的医院,肯定还是有所不同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杜仲明听他说月俸这事,是真一点没放心上,衙门的公职人员,俸禄可真心不高的,相较起来,他这个医馆的主事人,月收入可就高得多了,当然,他也明白,进了医院的大夫,地位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钱的问题,他们自个开医馆做大夫,那可自在多了,合并到医院里去,就要处处受人管束,而且这心里,也始终不太得劲。 “所以秦师爷,你觉得我们是合并到医院去好呢,还是仍维持现在的局面的好?”杜仲明不死心的问道。 在此之前,他是真没有想过要把自家医馆跟人合并的,但刚才让秦师爷一说,他突然意识到,成为公职人员,却是比一般平头百姓来得有地位,再则,他也担心若是不合并到医院,会不会被人记恨上。 虽然说郡主行事也算是光明磊落,但谁知道会不会背后使手段,这些上位者,可不会把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看在眼里的,所以现在的选择是一个关键。 若是进了医院才发觉不太好,那会儿想要再反悔,可就没那样好的事了。 秦师爷听到他这么问,不由笑了笑,道:“这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可不能全问我,我只能跟你们说说这其中的利弊罢了。” 他哪可能帮他们去选,真要说去医院好,但去了之后,他们又觉得各种不好,到时候岂不要怨怪他,若说去医院不好,他们不去的话,往后又发现医院的好处,不免又会后悔,到时候都要怪到他头上了,他哪可能做这样的事。 “不去医院,你们自己开医馆,也挺自在,只不过往后有被医院抢走生意的风险,当然,若你们的医术力压医院那边的大夫,可能也不会被抢了生意,甚至有可能,你们反抢了医院的风头,这些事情,可都说不准的。” 事情总是有好有坏,就看你们自己怎么选吧,反正,他就是个局外人,如何也不会帮别人拿主意的,不然到时候里外不是人,他可不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我看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你们若是拿不定主意,就自己商量一下,我还有事忙,就先告辞了。” 他说完,站起身朝两人拱了下手,转身便走了。 第861章只能这样 两人也没敢太过托大,站起身来相送。 待把人送走,他们也没急着走,而是又坐了下来,两人面上均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杜仲明倒底要心急一些,率先开口道:“宋兄,你说这事我们要怎么选?” 这位郡主娘娘,要真是给他们出了个难题,不管如何选,都让他觉得不太舒坦,去医院没有自己开医馆自在,再则就是,自家的医术,也有可能被别人偷师的风险,而不去医院,仍是自己开医馆,那么后续肯定还有不少事等着,生意好不好那都还是其次,就怕被郡主给惦记上,那才是大麻烦。 宋子轩也是一脸为难模样,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想着,自家医馆不被人强占了去就好,哪知道听了秦师爷一番话,我反倒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合并进医院,那就是公职人员的身份,有衙门做靠山,什么事都不用发愁了,但是自家祖传的医馆却不保了,这就……他也不想当不孝子孙不是,怎么说医馆也是自家祖传下来的,哪能说没就没了。 但若是不合并进医院,往后自家医馆,还能不能开得下去,这可真不好说。 两人一时相对发愁,以为此事找上王郡守,差不多就能把事情解决了,结果却是,他们在这里左右两难。 “郡主可真是多事儿,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怎么就想到要开医馆了,待在后宅里听戏养花不好吗?”学着城中贵妇们一般的打发时间多好,偏要掺和这些事儿,她一个妇道人家,手是不是伸得有些长了,陆大人都没有意见的吗。 “杜兄,还请慎言,不管郡主如何,她身份尊贵,都不是我们能言语冒犯的。”宋子轩连忙制止他这样的言论。 两人一起说话,就算是对方言语不当,他也是会跟着受牵连的,好在左右没人,只有他们俩,这些话也不会传出去。 杜仲明不再说这些,只是神情间仍是有所不满,性子也确实急躁了些。 “那你说,这事儿要如何是好?” 他现在是全无主意了,只觉得左右都不是,为什么就要让他们来选择? “祖上传下来的医馆,不能在我手中断绝,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合并到医院里去了,我家的医馆还想能代代传承下去呢!”宋子轩握了握拳道。 他思量着,若是自家医馆若是没了,这不好跟祖宗交代啊,索性还是不合并去医院了,虽说进了医院成公职人员,这一点也确实让人动心,而且还有机会跟郡主扯上关系,以后什么事都能办得顺当,但他却不能做不孝子孙不是,祖传的医馆不能丢。 他心下也是下了好大一番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听到他这话,杜仲明也不由直点头:“正是这个理,我们家的医馆也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到我这儿,都是第七代了,怎么能说没就没了,而且我也担心,真要被合并到医院里去,那医院的人,会不会找人们医术的主意,我们医馆治跌打损伤,可是拿手绝活,不能轻易被人学了去。” 偷师这种事情,让人深恶痛绝,但医院那边若是强迫他们把这医术献出来的话,到时候是听还是不听,都落人手里了,还能有不听一说吗? 所以,他也觉得这医院是去不得。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免心有余悸,果然是人年轻,想得没那么多,两人凑一块儿一说起来,才发现事情好似不那么简单。 “宋兄,我决定了,我也不合并进医院,仍如同之前那般开医馆,至于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先前秦师爷所说的,也有夸大之嫌,我们的医馆在平阳郡都开了几代了,知道的人可不少,还有拿手绝活在手,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抢了生意走的,他那话不会是故意吓唬我们?” 随便就被一家新开的医院抢了生意,那他们这几代人的积累,就那么不值钱了不成? 他心下思量着,没准那什么医院,说不定才开起来,就又要倒闭了,没有人上门看诊,他们怎么存活得下去,最好是这样。 听到他这么说,宋子轩也不由点了点头,他们家的医馆同样是祖传几代人了,如今传到他这里,一家医馆要传承下来,必然是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本事,他同样也有自己的拿手绝活。 所以这新开的医院,想要抢他们各家医馆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各家都有熟悉的病患,定时上门看诊什么的,怎么也不可能,因为新开一家医院,就被人抢走生意,然后经营不下去。 “你说得没错,先前倒是我被秦师爷的话,给说得有些发懵了,我们的医馆经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我担心,若是拒绝了医院的招揽,会不会得罪郡主,到时候找我们麻烦。” 他是真的不想得罪官府的人,郡主这样的身份,随便给他们找点什么麻烦,都够他们喝一壶的,真是个大麻烦啊! 杜仲平听得也不由叹气:“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往上爬,有权有势就是好处不少,至少不会被人轻易拿捏住,我们这样的,倒底太弱势了些。” 说完,又不由反眼看向宋子轩,道:“你说,郡主若是要找我们麻烦的话,会如何出手?” 这他怎么会知道,宋子轩苦笑着摇了摇头。 心下思量了好一阵后,开口道:“也兴许是我们想多了,郡主并不是那样的人,这两天我也打听了一下郡主的为人,听人提起时,总是说她的好话,并没有什么恶行流传出来,想必郡主人不错,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杜仲平听得摇了摇头:“宋兄,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些上位者,可不是心思简单的人,我们让她下不来台,她还能不在背后使坏?”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王郡守应该会提醒我们,但先前秦师爷并没有多说什么,想必,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宋子轩说着,又叹了一声,道:“此事我们也不要多想,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杜仲明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862章坏良心 孙得望坐在案几前,翻看了一些图样,心中颇为高兴,拿出其中一张,与孙女说道。 “雨菲,你瞧瞧这份图样如何,我们的医院盖成这样,我觉得很不错。” 说着,就将手中的图样递了过去。 这些图样都是莫大郎画出来的,平阳郡衙门,可并没有地方可以做医院的,而且地方要大,安置得下众位大夫,以及前来看诊的病人,再有医院内要设药方什么的,地方小了可周转不过来,没有地方安置,那就只有自己动手建了。 索性莫大郎也在平阳郡,他的水泥房子盖得也很不错,经验丰富,找他来盖医院,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不,跟他提了提,就画了好几个样子的医院图样过来,让他选中意的。 孙雨菲接过图样仔细看了看,这是个三进的院子,全都是盖两层楼,二楼之间还是联通的,往来很方便,第一进院子设了药房,第二进院子是大夫坐诊处,第三进院子是病房,有留院的病人可以住进去,设了不少房间…… 她看得也不由直点头:“不愧是莫匠人的传人,这手艺真是不错,医院要是这么盖起来,很是方便实用,外面看着也挺气派,阿爷,就选这个图样吧!” 见她也说好,孙得望立马就拍板道:“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我们就选这个图样,一会儿把人请过来,再细细商量一些细节问题。” 盖医院这样的大事,还是得分说清楚了,不然屋子盖出来,再想修改就不容易了。 “我听外面都在传,说他接了修路的活儿,这路要从平阳郡修到安平郡去呢,足有几百里路程,都不知要修到什么时候,阿爷,如此一来,莫大郎还有时间帮我们盖医院吗?” 孙雨菲把外面听到的一些消息,与他说了说,不得不说,这莫大郎也真怪有本事的,才来平阳郡几日,就接了修路的活儿了。 孙得望也知道这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她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些,以为他接了修路的活儿,就当自个动手去修吗,那不都是规划好了,让手下人去修,他时不时监督一下,看看修路的好坏即可,这盖房子也是如此,图样子他画出来了,细节之处商量好,到时候就能动工,当然不是他亲自动手,自有下面的人会按照要求干活。” “即便是如此,又要顾着修路的问题,又要顾着盖房子,他忙活得过来嘛!”他这三心二意的,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房屋的质量,若是医院盖得不好,她阿爷也得受连累。 “他也不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哪会忙活不过来,你就不必操心这些了,莫匠人的儿子,手艺方面是信得过的。”孙得望一点也不担心这些。 手艺人最重名声,但凡有做得不好之处,那名声也就跟着败坏了,如此一来,哪还能接到什么活干,若是不好好盖医院,就等同于是在自毁根基,莫大郎又岂会做这样的事。 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两人正说着,孙雨荫从外面进来,面上神色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孙雨菲一眼就看出来了,姐妹俩时常在一块儿,一些些微表情,都会看出彼此的不妥。 “三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有些急切的问道,女孩子在外做事,总容易生出这样那样的事来,造成各种不便,真希望有朝一日,不再有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们。 孙得望的目光也朝孙女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着些隐忧,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孙雨荫微点了下头,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刚才衙门那边有人过来递话,说是城中各家医馆,都不愿意合并到医院里来,甚至那些医馆的大夫,也都推拒了医院的招揽,如此一来,我们医院除了我们三人外,没有别的大夫。” 这就有点尴尬了,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的大夫,这还叫什么医院,改名仁心堂算了。 一听是这么一回事,孙雨菲微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火冒,道:“怎么回事,不会是那些医馆联合起来,故意抵制我们吧?”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祖孙几个是从外面来的,而这些医馆却是地头蛇,联合走了来跟医院作对,也再正常不过。 孙雨荫点头道:“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然不可能一个大夫都不接受招揽,毕竟咱们医院的大夫,可是公职,有衙门做靠山,可以说是安稳得很,再则月俸给得也挺高,不应该没有人动心。” 孙雨菲也不由点头:“可见就是如此了。” 说完,转头看向老爷子,道:“阿爷,这事你怎么说?” 医院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人操持,有什么事自也是祖孙几个商量着办,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找到郡主那边,不然些许小事就去找郡主求助,显得他们多没能耐。 孙得望摇头轻叹了一声,道:“这些医馆不愿意合并到医院,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多是祖传下来的家业,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郡主会如此安排,也是为他们考虑,担心医馆没有生意开不下去,所以提意合并到医院里来,只是好端端的,人家自也不会想合并过来。” 这一点,他是早就想到了,所以人家不愿意合并,倒没什么意外。 “只是没有大夫来咱们医院,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城中百八十个大夫呢,竟没有一个愿意来医院坐堂,说没人在背后搞怪,他都不信。 “对啊,这么多大夫,怎么也应该有几个愿意来医院的,毕竟在医院做大夫,那可是公职,比普通大夫要强,名声说起来也更好听。” “可不是嘛,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故意让那些人不来我们医院,这是指着我们医院开不起来呢,良心真是坏透了。”孙雨菲咬牙切齿道。 可别让她知道是谁,不然她可不会放过他们。 第863章异口同声 大夫不愿意来,他们又不能把人给绑了来,一时倒把姐妹俩给愁得不轻。 “阿爷,现在要怎么办,虽说医院的房子还没开始建,但这大夫的人选,可得先准备起来,不然等医院盖好了,咱们却还没法开张,可就丢人显眼了。”孙雨菲道。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到时候多少人在暗处看他们笑话呢,特别是城中的那些医馆。 孙雨荫也点头:“是啊,大夫必须得尽快招募起来,这城中的大夫,我们怕是如何也招不到,那我们可不可以去别的郡城招大夫过来坐堂?” 孙得望听得直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别处的大夫,那也都是大夫,一样的坐堂看诊,只要医术过关就行。” 想了想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妥,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最主要还是人品要过关,咱们行医之人,讲究医德,品行不能差了。” “阿爷说得是,那我们即刻派人去别的郡城招大夫去?”孙雨菲性子急些,怕会耽误事,急切得现在立马就想派人去招人。 孙雨荫连忙道:“不要这么着急,招大夫这事儿,还得严格把控,医术太差的可不行,得设立一个考核的门槛,阿爷,你说呢?” 孙得望就直点头:“不错,这事你考虑得很周全,一会儿仔细想想,如何设考题,不是为了把人难住,而是为了考核医术过不过关。” “这可真麻烦,跟衙门里出题考试一样了。”孙雨菲摇了下头。 一般招大夫,口头问上几句,对方能对答如流,也就差不多了,当然,问的这几句,也并不是简单的,而是问一些病例,要如何医治,开什么药能治病之类的,答得不要太离谱,不是十分精准,也能算过。 “差不多就是如此了,你们姐妹俩多出一些考题,我这边也会出一些,到时候拿到一起中和一下,出一份考题,再算上得分,能答对六成的,都能算过。”孙得望思量着说道。 “六成,这会不会太低了,要不还是答对八成算过吧,医术太差的,招进来不太行啊!” 她很担心会影响到医院的名声,她现在对城中各家医馆的意见很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就是医院里的大夫,也都要比他们各家医馆里的大夫强才好。 “能答对六成就差不多,到时候来了医馆后,我们再教一教,还有属于学堂的那些医书,也可以借给他们看看,多指点一下,差一些的也能很快跟上。” 孙得望轻敲着桌面说着,医术差一点不怕,人品能过关就行,大不了他老人家多指点一下就是了,学堂里那么多学生都教了,也不差多指点几个年轻后辈,什么自家的医术不外传之类的,早在几年前就没这样的事了。 想到当初的自己,跟如今平阳郡城中这些医馆里的主事人,大概是差不多的,守着自家独门绝学,如何也不会轻易外传,甚至千方百计的防着被人偷师,如今想想,那会儿的自己,都不由觉得好笑。 他当时为什么能做出改变,当然是郡主拿出来的几本医书,当真绝妙,这也让他意识到,医学一途,没有止尽啊! 姐妹俩听他这么说,也不由点了点头,这样也没错的,就算差一点,若是肯勤奋上进,那他们多指点一下,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若是太笨的那种,怎么教都教不会的话,这种就可以不必来了。 孙雨菲摇头叹了一声,道:“其实要我说,还是学堂里教出来的那些学生就很不错,可惜他们全都进了军营,不然来医院里做大夫,倒很合适。” 军中缺不了军医,所以学堂里学医的学生,基本上都进了军中,主要是为了报效大人,当然,进了军中也是一份不错的前程,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出身贫寒,在军中却可以拿一份不错的月俸,各方面待遇都不错,也不存在多大的危险,也是一条好出路。 听她说起学堂里的学生,孙雨荫不由笑着摇头:“他们你就不要想了,是不可能来医院的,不过话说回来,陆辰月的医术,当真是很不错,军中好几个差点咽气的伤患,全让她给救治了回来,还有招弟、来弟,医术也都很好。” 说到她们几个,她神情间都不免带出些钦佩,小小年纪,医术如此不凡,她这正经杏林世家的人,都自愧不如。 说到他们这几位,孙雨菲也是一脸叹服:“说别人,我是真不服气,但她们几个,确实了不起,也不知是怎么学的,怎么就那么厉害。” 孙得望便开口道:“她们是从很小就开始习医,有不解之处,郡主为之解惑,而且郡主手中的医书,也颇有些不凡,郡主这般人物的教导下,又岂能不成材。” 他是做过陆辰月的先生的,对她的医术十分了解,如今那孩子也是极为出息,连他这行医一辈子的人,都不敢说医术超过她,可见其本事了得,不服都不行。 “好了,天才总是少数,你们往后好好学,总不会差得太远,且有同门之谊,以后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向她们请教嘛,学识不会年岁,达者为先,你们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孙得望教导两个孙女道。 “本就不如人,又哪会不好意思,阿爷,你也别小瞧了我们。”孙雨菲不满道,她们可没有不服气人家的,人家是本事比她们厉害嘛,这一点她是承认的。 孙雨荫也开口道:“阿爷你说得对,我们若有不懂的,自是会相互请教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她在外面也受了不少人的白眼,哪还有当年闺中时那般的傲气,性子早磨平了。 孙得望见两个孙女都挺懂,便也不再多说这个,而是开口道:“既然要去别的郡城招大夫,那就去衙门那边,写个告示,盖上衙门的大印,这样去别的地方招人时,不会被人当成是骗子,方便行事。” 这话,听得姐妹俩都不由眼前一亮,真是个好法子,有衙门的大印,那行事就方便得多了,也不会有人不信。 “阿爷真聪明。” “姜还是老的辣!” 姐妹俩异口同声道。 第864章碍眼 孙家祖孙三人,很快就忙碌起来,医院开始动工,孙得望对医院的事十分看重,即便很相信莫大郎能把房子建好,却仍是每天都在工地上盯着,就怕一时疏忽出了纰漏,当然,更多的还是,他想看着医院,在他的眼前一点点的建立起来,对于医院,他是饱含了很大的热情,还有期翼的。 他这边盯得紧,莫大郎这边,就不免觉得很有压力,他就算是头一回接了活儿干时,他阿爹也没有这么盯法,如今孙老爷子这是盯得他都不敢有片刻歇息。 接连几天下来,他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交代完手下的一些事情,瞧着老爷子又在那边盯着,不由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老爷子,你这是对我有多不放心呢?”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 他都承诺了,一定会把医院给盖结结实实,半点不敢出差错,他怎么就信不过自己呢,要真是愁人,这么一直盯下去,搞得他都怪不自在的,什么时候背后都有双眼睛盯着,这谁能自在得了? 他都不知背地里擦了多少冷汗了,实在有些扛不住。 孙老爷子见他这模样,冷哼了一声,道:“怎么,我盯着你做工,让你不自在了吗?” 莫大郎顺口就道:“是啊!” “为何会不自在,难道是因为我盯着你做工,让你干不了偷工减料的事,所以你不自在了?”他说着这话时,目光中还尽是怀疑的打量起莫大郎来。 “冤枉啊!老爷子你这话说得,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们莫家是手艺传家,可从来不敢有偷工减料一说,老爷子,咱们可是知根知底的啊!”他就算是糊弄谁也不能糊弄孙老爷子的,也不对,他什么时候糊弄过人,从来没有过。 “既是如此,又何惧人看,为人就该坦坦荡荡,既然没有不当之处,又何惧人看,何惧人说?”老爷子瞪着眼道。 “可,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老人家,一天到晚不错眼的盯着,是人都吃不消啊! 这会儿,莫大郎只觉得有苦难言,好似他不让孙老爷子盯着,就不坦荡,就不正派,就会弄虚作假一样。 “可还有什么话说?”孙老爷子问道。 什么话都让你老人家说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屁话,你老人家压根也不听,那还让我说什么。 莫大郎苦头一张脸,这老爷子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啊,劝说也不听,反倒还说是他的不是了。 “晚辈无话可说。”他木然的摇了摇头。 孙得望目光打量他几眼,随即道:“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去忙你的吧,我这里不用人陪着,你也说我们知根知底是自己人,哪用得着那么客气。” 莫大郎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你老人家所谓的自己人,就是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么,那他还真不想成为自己人。 但人家一把年岁的人,他也不能对人不敬,更不能把人气出个好歹,不管好坏他都只能自个扛了。 “你老人家说得是。”这话回得有气无力。 孙得望便又道:“我不是跟你客套,我是在说认真的,有事忙你只管去,我也听说,你接了修路的活,那活儿也很要紧,郡主交代下来的事,你可务必要好好办,不要出了差错,至于医院这边,有我盯着就行了,你不必天天过来。” 他知道莫大郎瞧着他烦,他瞧着对方,也未必有多顺眼,只不过知道他是为郡主办事,多少也要给几分体面,不然一个毛头小子,他才懒得多说。 莫大郎听到他这话,都有些想哭了,你老人家还知道我接了修路这活儿啊,那怎么就不知道少整些事儿,他现在已经是在两头忙活了,可他却接连几天都在这边盯着,就怕他老人家,鸡蛋挑出骨头来,要说他办事不上心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老人家这边有事,到时候要找我,又一时找不到,自己着急上火。”他这是为了谁。 “说来说去,还是在嫌我多事呢!”孙老爷子抬眼瞪着他。 “不不不,晚辈哪敢,你老人家可千万别多想。” 再说下去,他冷汗又要冒出来了,这老头儿可真是,要换个人,早让他赶得远远的了,工地这样的地方,远远的看几眼就好,闲杂人等,谁也不许近了瞧,倒不是怕有什么不当之处,而是砖头掉下来容易砸到人,不安全。 “行了,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我这边不用人看着,你自忙你的去,我只是盯着把医院盖起来,不会故意挑剔什么,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原本他是不会这么跟人说话,只是与这小子打交道得多了,彼此熟识起来,言语之间也就少了些客套,多了几分熟络。 听到他这么说,莫大郎也不由稍稍放宽了心,你老人家原来只是盯着想快点把医院盖起来啊,那早说啊,害他在这里白担心了一场,还以为是要故意挑点毛病出来,跟着瞎紧张了。 只是仍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老爷子,你说认真的啊?” 真要这样,那他就真忙自己的去了,要说盖房子这活儿,他手下的人都是干熟了的,就算他不盯着,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该怎么盖,那图样都画出来了的,照着图样子盖就好了。 孙老爷子听到他这话,顿时又抬眼瞪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认真的,难道还哄骗你不成,我一把岁数的人,哄你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你老人家说得是,没事你哄我干嘛呢!”莫大郎嘻嘻一笑,试探道:“那我真忙别的去了?” “去吧,去吧!”孙老爷子朝他摆了摆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总在我眼前打转,晃得人眼花。” 言语间,颇有点嫌弃。 莫大郎一时也很无语,他明明是在这里陪着他老人家,就怕他要问什么事时,下面的人说不清楚,或是又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妥,要临时修改之类的,就怕他要找人时找不到人,所以他都不敢去别处。 合着他在这儿陪着,还有些碍眼了不成。 第865章各凭本事 一品鲜的洪掌柜,进城没几日,便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盘下一处酒楼,事情办得顺利,心情也很不错,这会儿正找了人来,把酒楼重新装潢一下,就可以择日开张了,心情很好,脸上也一直带着笑。 “你们不要偷工减料,好好把酒楼装潢好了,待到完工的时候,我再另外给一笔赏钱!” 心情大好之下,以银钱来激励干活的工匠,务必把活儿做得又好又快。 正在干活的匠人们,听到他这话,也都不由一脸喜气洋洋,干同样的活儿,又能多得一笔钱,岂能不让人高兴,个个嘴里都应道:“洪掌柜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听着他们的回答,满掌柜就特别满意。 “不错,不错,你们都是好的。” 激励了几句,也便没再打扰这些匠人干活,在酒楼里转悠一圈,察看一下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没有。 而就在这时,伙计小六,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掌柜的,不好了。” 听到这话,洪掌柜顿时就直瞪眼:“有话好好说,什么不好了,咱们开酒楼做生意的,什么时候都得说好,不能说不好,整日被你这么叫唤,再好的生意都被你叫唤没了。” 被他唬着脸这么一通训,小六顿时低眉顺眼,不敢吱声了。 他这话训完话了,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好好说!” 小六就明白了,不能再说不好这样的话,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抬起脸,有些无奈道:“那个同福楼的郑掌柜,盘下了我们对面的酒楼,这是又要跟我们一品鲜开对门呢!” 说到这个,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样的孽缘,为何同福楼和一品鲜,就这么凑巧的,又开了个门对门,在安平郡就天天抢彼此的生意,现在来了平阳郡,又要开始着手抢生意了吗? 听到他这话,洪掌柜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都说这么大声了,还能没听清,掌柜这是故意装听不见吗? 无奈之下,小六便再次大声道:“同福楼的郑掌柜,盘下了对面的酒楼,现在也正在装潢,准备择日开张。” “你是怎么知道的。”洪掌柜面无表情问道。 “刚才小的在门口看见了,郑掌柜带着伙计,正指挥匠人干活呢,瞧着他们那边进度也不慢,没准会赶到我们前头开张。” 小六说完,偷偷看了一眼洪掌柜的脸色,随即便闭嘴不言。 他不敢多话啊,洪掌柜现在指定是在气头上,虽说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肯定是气得不轻的,他还是不要触霉头了,夹起尾巴做人吧。 洪掌柜沉默了好一阵都没言语,然后突然就抬起脚往外走。 “我不信,我得亲眼去看看,没准是你小子眼神不好,看错了。” 怎么就那么巧了,就算是开在同一条街道上,那也没什么,但又是门对门,这还能是巧合? 小六听到他这么说,都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还只是个少年人,如何能眼神不好,明明掌柜这是在自欺欺人。 眼见掌柜跑了出去,小六也紧跟在他身后。 对面的酒楼确实正在装潢,洪掌柜才走到门口,便一眼看到郑掌柜正跟人吩咐事情。 他那边吩咐完,一转头便见到门口的洪掌柜,也不由露出一脸诧异的神情,生意人,习惯性的和气生财,朝着人拱了拱手:“哟,是洪掌柜呢,你怎么来了?” 洪掌柜刚刚已经看了个清楚,再要说小六眼神不好,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深深吸了口气,再吐了出来,随后也朝人拱了下手回礼。 “我也是刚知道,这边被你盘下来了,也真是瞧了,我盘下了对面的酒楼,现在正在装潢,择日开张。” 他这里话一说完,便见对面郑掌柜的那张老脸,顿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那叫一个好看啊,到这会儿,他这心里反倒痛快了一点,只是忍不住暗骂,个老东西,你还真是好眼光,挑来挑去的,还把酒楼开到老子对门,这不能不说,真就是孽缘。 郑掌柜有些失声道:“你说对面的酒楼,被你盘下来了?” “对啊,正是我一品鲜。”洪掌柜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的回答,郑掌柜也不由深深吸气,他为什么会选这里,因为这条街繁华热闹啊,人流量也很多,原本这里也是开酒楼的,因为战事一起,那酒楼背后的东家,怕受战乱之苦,早就收拾细软跑了,这酒楼也就便宜卖给相熟的商贾,人家又不想开酒楼,便顺势添了些价格处置了。 说起来,人家也没要高价,况且之前酒楼生意就很不错,他这里收拾收拾,挂了同福楼的牌子,重新把酒楼开起来,到时候生意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倒是真没想到,对面的酒楼,被一品鲜盘了去。 他心里匀了好一阵气,才扯出笑脸来,开口道:“那可真是缘份,以后倒是要托洪兄多关照了。” 洪掌柜面上带着笑,心里直骂娘,这是什么缘份,孽缘罢了,还关照,把你这边的客人,关照到我那边去倒是不错。 想想他们一路过来时,路上遇上些风险,那会儿倒是同气连枝,本就不对付的关系,也因为那些土匪,让他们和缓不少,甚至彼此也有交好的意思。 但现在,随着酒楼开个门对门,未来必定是在抢生意中度过,那他们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和缓,只能是对头。 “关照可不敢当,郑掌柜你以后手下留情,少抢我们一品鲜一些客人,我就感激不尽了。”洪掌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郑掌柜不由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觉得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风度,连面子功夫都不装一下,一来就说什么抢生意的话,简直是扫兴得很。 “大家开门做生意,客人愿意去谁家就去谁家,也不能说抢,那显得多粗鲁,还以为我们不是干正经营生的,没得把客人给吓跑了。”说什么抢不抢的,各凭本事嘛! “你说得对,做生意的事,都是各凭本事。” 洪掌柜朝人拱了下手,道:“郑掌柜,咱就不打扰,这就告辞了。” 第866章互帮互助 修路这边,银钱到位,材料也到位,莫大郎这位匠人,又是有过修路经验的,对这方面十分熟络,很快就开始动工。 只这修路的动静自也不小,一动起来,城中的那些商贾们,也都注意到了,最开始也没太在意,修路嘛是好事,还是由衙门出面的,跟他们这些人没多大的关系。 只是在他们发现,田富贵、赵有钱、周寿昌,这三人有参与其中之后,就不那么淡定了。 像他们这样的商贾,生意做得大的,少不得要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但谁都知道,那些当官的都贪得很,像王郡守这样不贪的,也只是少数,只是贪也有贪的好处,很多事情会给行方便,这不贪的嘛,行事是公正,却也没什么方便之门。 虽是各有好处吧,但真论起来,还是王郡守这样的官员,更让人尊敬,他们也更愿意在平阳郡这样的地方做生意。 只不过世事变幻无常,如今的平阳郡,虽说还是王大人做郡守,但真正做主的已经换了人。 官场更替变幻,这种事情倒也没少见,只不过嘛,这新来的陆大人,却是跟朝廷做对的,当然,这些政事上,他们也不掺和,但在陆大人治下,也会沾上些关系,多少还是会受影响,没见那些胆小的,早就卷了家财跑路,他们这些没跑路的,多是心有顾及,拖家带口不好跑,外面世道也乱,跑出去也未必是好事,再则就是,也舍不得这份家业,几十年辛苦积累下来的产业,哪能说不要就不要的。 总之,因为这些种种原因,他们都留了下来,好在陆大人并不管什么事,多数还是王郡守主事,如此一来,他们这日子过得跟以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倒也算是安稳。 在见到这三人参与修路一事之后,少不得多方打听,待到弄清楚一切之后,他们也不免有些心动起来。 毕竟这修路的银钱,并不是让他们白出,而是算作投入,待到路修好收过路费时,也算他们一份,有衙门做靠山,这买卖是真做得,绝对是稳赚不赔。 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落到自个身上,却是便宜了这三人,就很让人羡慕嫉妒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那种无脑在背后使绊子的人,反倒是在酒楼摆了酒席,宴请这三位赴宴。 “田兄、赵兄、周兄,往日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们与郡主竟是相识的吗?” 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修路这事儿,是郡主在着手主持,连那修路的匠人,都是跟着郡主从安平郡过来的,用的是熟人,也就是这三位,才是平阳郡的人。 三人被请来赴宴时,还一脸懵,这会儿听他们提到郡主,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还是为了修路这事儿,这让他们也不免有些苦笑,只说修路这事儿,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很有利的,那银子投出去,往后必然是能赚钱的,这一点自不必说,主要还是他们跟郡主搭上了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求到郡主跟前,也能有几分颜面,这就不是花银子能办成的事。 修路是好事,能跟郡主搭上关系,自也是好事,只不过落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有点不是那么回事了,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他们这是得了好处招人眼了。 田富贵一脸乐呵呵的笑道:“看你们这话说得,郡主那样的贵人,哪能是我们能认识的,不过是郡主来了平阳郡,瞧着我们三人顺眼,便召了过去说话罢了。” 赵有钱紧跟着说道:“正是如此,我们哪能跟郡主有什么交情。” 周寿昌也一个劲的点头:“郡主什么样的人,我们哪能攀上交情,也就是郡主需要人办事,所以挑上了我们吧!” 他们其实也很想不通,平阳郡城中有不少商贾,他们三家,并不算是最出众的,就好比现在问他们话的陈修齐,这陈家生意做得大,家里还有人在京中做官,就比他们有地位多了。 当然,他们心中也有思量过,郡主没有选陈家,也有可能正是因为他们家有人在京中做官,谁知道你们家这是会向着谁呢,毕竟眼下形势紧张,陆大人又这般能耐,以后的前程绝不会止步于此。 三人都有开口,但听着他们这话,说了又好像没说一样,陈修齐不由抿了抿嘴,显然对于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因为他没有从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当然,他也有私下打听过,发现这三人跟郡主那边,还真没有什么往来,也确实是郡主来了平阳郡,才召见他们的,但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到他们头上去了呢。 “郡主来了平阳郡,家中女眷也有去拜访,只是郡主事忙,并没能得见。”陈修齐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话听得在场诸人心中都有点不是滋味,这陈家家大业大,还能有机会过去递拜帖,可他们其余这些人呢,连递拜帖的资格都没有,谁让他们真就只是低贱的商贾出身呢。 “咳咳,听说郡主也没有见别家的女眷,也就是王郡守的夫人,因为是正经有事,才有见到郡主。”田富贵小声说了一句。 但就算声音小,在场众人也都有听到。 “正是如此。”陈修齐也点了点头,这城中掌权的人物,他哪能不多加关注,那府里的事情打听不到,但府外的情况,却是知道得清楚的。 “今天请你们过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着你们现在,在郡主跟前也说得上话,往后再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别忘了提一提我陈家。” 这边三人听到他的话,都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陈家在平阳郡的地位可不低,就是王郡守一向也是以礼相待,这会儿陈修齐竟是托他们在郡主跟前说好话来了,这情形可真是玄妙啊! “如今局势也不明朗,咱们这些人,自也当相互扶持着往前走,以后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都是生意人,向来也讲究和气生财不是。” 陈修齐话说完,目光看向三人。 三人便均是点头:“陈老爷这话说得没错的,咱们都是这么熟的人了,自是应该互帮互助。” 听到这话,陈修齐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有这个态度也就行了。 第867章八卦 一场宴席,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散席之后,这三人便又聚在了一起。 赵有钱看了看其余两人,出声问道:“那陈修齐所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们还真要帮他说话呢?” 这陈家怎么说呢,生意做得挺大,倒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就算用手段,那也都是生意场上的正经手段,倒也并没有以势压人过。 这陈修齐也是个挺傲气的人,颇有点自恃身份,在此之前,可并不太把别的商贾放在眼中,毕竟他陈家与一般的商贾之家,还是有所不同的,人家家中有在京中做官的,虽然官位并不高,只是四品文官,但就算是如此,也很了不得了,比他们这些正经商贾要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周寿昌也开口道:“咱们是生意人,有好的生意,自是自己做了,哪能便宜了别人,再则,他们家这身份,没准会惹得郡主忌讳呢!” 先前虽是应得好好的,只是心里嘛,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在郡主跟前说几句好话,那倒没什么,但若是有赚钱的生意,要让他们不做让给别人,那可不行,毕竟跟郡主搭上关系的是他们。 王富贵这会儿也开口道:“若只是帮着说几句好话,那也没什么,但若是要求别的,那就不太好了,在则,郡主现在对陈家是什么态度,这也不好说,我们也得多个心眼,不能什么话都在郡主跟前说,不然,惹得郡主不喜,就影响我们的根本了。” 赵有钱一听他们两人都这么说,心中也不由一乐,这些家伙一个个全都鬼精鬼精的,当着陈修齐说的是一套,私下里又是另一套,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们都是生意人,真要那么实诚,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还是精明些的好,只要不存什么坏心思,越精明才能越走得长远。 “你们说郡主对陈家,倒底是个什么态度?”这一点,他心中也很是好奇。 若是能猜到郡主是什么心思,那以后他们对待陈家的态度上,也可以做得更完美,最好就是既不得罪郡主,也不得罪陈家。 毕竟这陈家嘛,有人在京中做官,官位是不算高,但这地位却有些超然。 周寿昌摇了摇头:“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哪能知道郡主怎么看待陈家,这陈家有人在京中做官,按理说,他们家是朝廷的人,但陆大人进城之后,也并没有清算陈家,郡主到来后,也没拿陈家如何,这就让人说不清了。” 陈家这样的,真要清算,陆大人进城之后,就应该下手清算了,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再折腾起来,就不太合适了,闹得人心惶惶可不是好事,既然过了最好的时机,那陈家应该没什么事,没见陈修齐都光明正大的出来走动来了嘛! “陈修齐去过好几次郡守府,想必是从王郡守那里得到准信,知道陆大人不会找他麻烦,所以这才出来走动,甚至还想接下郡主手里别的生意,他这般行事,可见底气也很足。”王富贵开口道。 “你这消息还怪灵通的,我倒不知道陈修齐还找过郡守大人呢,就光盯着陆大人那边了。” 赵有钱摇了摇头,他只当如今平阳郡陆大人才是能做主的人,所以目光全盯着他在看,倒是有些忽略了王郡守这边,不过王郡守这人办事的套路,他们都很熟悉,有时候猜也能猜到他会怎么做,没有时刻盯着也情有可愿。 听到他这话,其余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到他身上。 这目光太过灼热,看得赵有钱都怪有些不自在的:“你们,这是干嘛,这样盯着我?” 周寿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既然你派人盯着陆大人那边,可有发现些什么?” 若有什么机密,可一定得分享,虽说他们三人以前也都只是点头之交,但现在一块儿修路这事,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为过。 见自己一句话,竟是勾起他们的好奇心来,赵有钱不由露出苦笑,道:“你们找我打听,那可真是找错了人,我跟你们说,陆大人那人,可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除了去军营、衙门,就是回府里,连个花楼都不去,也不是没有人请他,但他都拒了,他自个也不去,活得就跟个和尚似的。” 还别说,在他听到下面的人回复时,他都很惊奇,因为他就没见过那个当官的,自觉成这样的,就连王郡守那样公正的官员,也会应了别人的邀请去青楼喝个酒什么,但陆大人却一次都没有。 “要不是陆大人有孩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赵有钱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话可别乱说,不想要命了!”田富贵提醒了一句。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乱说话,难免都要受到牵连。 “嗐,我哪会去外面乱说,也就是跟你们说几句,不过陆大人这样的,也确实怪让人钦佩的。”赵有钱摇头感叹。 “陆大人让人钦佩,郡主也很了不得。” 王富贵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最近又打听到不少有关郡主的事,听说陆大人最初招兵买马的时候,都是郡主出的银子,好似那会儿,有不少人都在传,说是陆大人是吃软饭的……” 听到这话,赵有钱才喝到嘴里的茶,噗嗤一声就吐了出来。 陆大人那样的人,竟也会被人说是吃软饭的,那些人的眼神还好吗,当真不是眼瞎了,这样杀伐决断,又洁身自好的人,竟然说人家吃软饭。 目光看向王富贵,幽幽道:“刚才还叫我别乱说话,你现在就开始乱说了,说陆大人吃软饭这样的话,你也不怕掉脑袋。” 周寿昌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老王你别理他,赶紧再说说,还有什么?” 王富贵就接着说:“听说郡主做生意很有一手,在京城那会儿,就说她是会赚钱的金娃娃什么的,名下的铺子、田庄什么的,也都经营得十分之好……” 他隐隐觉得,陆大人吃软饭这事,怕是事实,郡主这么会赚钱,而陆大人招兵买马,手下养那么多兵,那可是要花不少钱,不然怎么能养得活那么多兵马。 第868章心惊胆颤 栖凤城内。 “大人,大人不好了。”李师爷脚下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着。 郑郡守本就一脸愁苦,听到他这话时,只觉得胆颤心惊,整个人都瞬间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目光看向正冲进屋来的李师爷,神情间都带出些惊惶来,只觉得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一惊一乍的,他这心都要跟着跳出来了。 李师爷三两步跑到他跟前,却是一句话没说,只顾着一个劲的喘气了。 这一下倒把郑郡守给急得不轻:“倒底出什么事了,你赶紧说啊!”真是要急死个人了。 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李师爷便连忙道:“大人,从平阳郡那边来了一队兵马,约有一千人左右……” 只听到兵马两字,郑郡守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兵马打到栖凤城,那他要怎么办? 李师爷见他站立不稳的样子,连忙伸手扶住:“大人,大人你可千万要挺住,若是你倒下了,咱们栖凤城可怎么办,全城的百姓都指望着你呢!” 那些百姓的死活,跟他这个郡守有什么关系,如今兵马都要打过来了,他这个郡守要怎么活,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个紧要问题,他一把伸手将李师爷的胳膊给紧紧抓住:“李师爷,本官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兵马都打过来了,我们是弃城而去,还是投降的好?” 听到这话,李师爷都不由愣了一下,这都还没打过来呢,再说那队兵马虽然是朝着这边来,但也有可能是路过也说不准,倒还真不必这么快就做这样的选择,况且,对方只有一千兵马,也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 这会儿,他是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大人,你先别急,也兴许是我弄错了,那一千兵马,并不是朝着我们栖凤城来的,大人你想想看,我们栖凤城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更不是兵家必争之地,那陆长风就算拿下来,也只是接手个烂摊子,现在应该不会急着取我们栖凤城。” 听他这么说,郑郡守倒是突然冷静了一点,对啊,对方只有一千兵马过来,应该不是攻城的,再怎么说栖凤城也是一郡城,一千兵马怎么可能拿得下来,怎么也要派上一两万大军不是,那平阳郡不就派了两万人马过去么,他这边怎么也得有一万八千的,才能拿得下来不是。 这么一想,心下定了定,但仍有疑虑,道:“我听说陆长风的兵马,都是精锐之师,一千人马也能干很多事了,而且无缘无故的,为何会有这一千人马过来,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他得搞清楚这一千人马的去向啊,不然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万一人家就是朝着栖凤城杀过来,那他可怎么是好,怎么也要早做应对,是投降也好,还是弃城逃跑也好,总得有个应对的法子。 “也兴许只是路过吧?”李师爷往好处想道。 毕竟栖凤山那一条路,是过往行商的必经之路,之前陆长风的大军,也是从那条道过的,若要派人马回安平郡什么的,也是要从那儿过的,只是这栖凤山离着栖凤城也太近了些,就几十里地,若有人马从那边杀过来,也是很快的。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越发让人觉得心惊胆颤,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这边就没有安稳日子过。 不过现在这情况,他们城里也不安稳,已经有好几波百姓暴乱了,被衙门这边强行镇压下去,只是瞧着如今这情形,还不知什么时候,就又有百姓要动乱起来,再这么下去,衙门迟早会压不住。 李师爷也不由抹一把头上的汗,如今这情形,朝廷那边根本就指望不上,陆长风这边,又随时可能会来犯,栖凤城的百姓又不时动乱,城池保不住已是必然。 “希望是路过吧,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郑郡守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一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真要是杀到栖凤城来,也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还是觉得不安稳,开口道:“卫所的兵呢,让他们随时戒备着,防着有人突然来袭。” 听到他这话,李师爷一个劲的点头,道:“这个不用大人吩咐,那些士卒早就在城墙上戒备着,半点没敢松懈。” 倒不是说防那一千兵马,而是防着那些暴乱的百姓,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又想不开,跑来冲撞郡城,总得让兵马多防备着些,不然,什么时候就要冲击到衙门来了。 “这就好,这就好。”郑郡守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道:“你跟他们说,每天巡视时,一定要多多上心,回头待到安稳下来,本大人重重有赏。” 这会儿,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也只能重赏这些军卒,以图他们在关键时候,能起点作用。 “大人放心,我一会儿就去跟他们说,只要好好办差,大人不会亏待他们,有好处,必然有不少人愿意卖命。” 李师爷连忙应道,心里也乐开了花,大人这笔银钱赏下去,他也能克扣下两成落进自己的荷包。 见这事情安排下去,郑郡守稍稍放宽了些心,便一脸推心置腹的与李师爷道:“局势糜烂至此,本官就算一心为朝廷,却也有心无力,如今栖凤城的情况越发不好,李师爷,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尽早做打算?” 这事儿,他也很是纠结,在郡守之位上坐着,有权有势还能发财,日子过得很是不错,但如今这般动荡,一个不好,他就小命不保,近段时间他几乎都没睡个好觉,整日心惊胆颤的,就怕什么时候陆长风的大军,就出现在他栖凤城门外。 他真的是怕啊,他早就想逃了,可逃走的话,命是能保住了,但荣华富贵却没有了,所以他一直在纠结,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逃的问题,这真的是个很艰难的抉择。 李师爷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做官做到郑郡守这份上的,也是没谁了,胆小怕死,又很没能耐,不过捞钱倒是一把好手,他跟着也捞了不少好处,相较于郑郡守的怕死,他只是个做师爷的,反而没那么怕,出了事自有高个顶着不是。 “大人,如今形势不明朗,还是先看看,你是郡守,下面还有这么多兵马护着你,不怕的,若是情形实在太坏时,再作打算也不迟,毕竟现在外面也乱得很,真要出去了,也未必有在城里好。” “这话说得也没错,外面匪患严重,走出城去也很不安全啊,都怪那陆长风,好好的,干嘛就要犯上作乱嘛!”郑郡守骂道。 李师爷听着,却并不接话,心里却想着,那是朝廷先动的手,把人惹怒了,这才开始打起来,也亏得他们这边离着安平郡还有点距离,要不然,当初那位大将军抽调兵马时,没有调到他们栖凤城的兵,不然,现在拿什么来镇压暴乱的百姓。 第869章该死 “小将军,前面就是栖凤山了。” 苏朝东勒住马绳,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山高林密,也难怪匪徒为患。 “之前大军经过的时候,匪徒还没有这么猖獗,几个月时间过去,倒是让他们成势了。”他说着也不由摇了摇头。 陆辰阳听着点了下头,道:“阿娘就是在这里遇上匪徒的!” “我仔细问了问江护卫,他说是在前面的落石谷,那条路比较狭窄难走,土匪就埋伏在山顶上,若是有人经过时,就从峡谷上面扔石头下去……” 略说了几句,便又道:“也亏得郡主警觉,提前察觉到不对,派了人去打探,要不然冒然进了峡谷内,再走出去就不容易了。” 说到这个,他也不由暗自咬牙,这些匪徒可真是不长眼,连郡主的车驾也敢下手,果然是嫌命长,这次过来,一定要把他们一锅端了,不然还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 听到这些,陆辰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阿娘什么样的人,最是与人为善,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她就绝不会对人如何,偏这些土匪不长眼,连他阿娘这样的人,都敢下手,真是不知死活。 压下心中的怒火,平复下心绪,阿爹说打仗的时候,最忌讳意气用事,得心平气和,他不能动怒,头一次单独领兵出来,得压着些脾气。 “去打探情况的人回来了吧?” “还没有,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苏朝东回道。 再次抬眼打量四周,这边山高林密,山路也不好走,还得小心防着被土匪发现踪迹,那些探子才撒出去没多大会儿,应该还有会儿才会回来。 “小将军,抓到个人,这人鬼头鬼脑的在那边张望,在这栖凤山附近,必然是土匪。”有军卒押着个人过来。 听到那军卒的话,那人一个劲的摆手道:“我不是土匪,我真不是土匪。” 看了看那人一脸慌乱的样子,陆辰阳扯了下嘴角,这时候出现在附近的人,不是土匪,那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那你说你是什么人?”他出声问道。 别看他年岁小,但沉着一张脸,一身又颇有气势,倒也挺能唬人的。 “我,我真不是土匪。” “那你说清楚你是什么人。” “我,我……” 见这人吱吱吾吾的就是不说,陆辰阳有些没耐心道:“你要是再不说,那就以土匪论处。” 土匪能是什么好下场,就说衙门抓到土匪,那都是直接一刀结果了,郡守大人发了话,乱世用重典什么的,只要被怀疑是土匪的,都会被直接抓去砍头了。 听到这话时,这人是彻底慌了,连忙跪地上磕头道:“小人不是土匪,小人栖凤城人……” 还不肯老实交代,陆辰阳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不想老实交代,拉下去……” “不不不,我说,我说。”那人见对方要动真格的,不由咽了咽口水道:“小人是栖凤城人,是衙门的李师爷,派小人来这边打探情况的,突然出现一千兵马,郡守大人很不放心,所以想要探查清楚……” “原来是栖凤城衙门派出来的探子啊!”陆辰阳不由抬眼,盯着眼前的人多打量了几眼。 随后,他转头问苏朝东,道:“栖凤城那边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苏朝东来之前,自然是做过不少功课的,随即就开口道:“那边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听说栖凤城的郑郡守,很是无能,除了会捞钱,没有别的本事,城中百姓过得苦不堪言,甚至被逼得造反,又被官府镇压下去,如今这栖凤城,乱得很。” “原来是这样啊!”他其实也听说过不少栖凤夸的事,不过因为现在并没有拿下栖凤城的计划,所以,也没太过细究,但现在听闻这些事,也不免有些怜悯栖凤城的百姓。 “还有更详细些的吗?”他问道。 苏朝东闻言,不由轻笑出声:“想要知道得更详细,哪用问我,直接问他啊,这栖凤城出来的人,还能不比我们知道得更清楚的么。” “对啊!”陆辰阳一拍脑门,随即转头道:“你,赶紧把栖凤城现在的情况,都给本小将军说清楚了。” 闻言,那人目光闪烁道:“这,这要从何说起啊?” “那就从你们郡守大人说起吧,他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把百姓都逼得造反了?”这朝廷的很多官员,都让人讨厌得很,真正的清官好官,也只是少数。 “这个,小的身份低微,郡守大人这样的人物,小的如何能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事,小的听得最多的,都是说那些百姓不识好歹……” 听到他这么说,苏朝东冷冷一笑,道:“若你真是什么都不清楚,那我们也不为难你,既是没用的人,留着你干什么?” 一听这话,那人顿时吓得一个哆嗦,顿时也明白过来,他要是个没用的,人家根本不会留他,只怕直接拉出去就砍头了事了。 整个人都颤抖了几下,立马就开口道:“不不不,小的知道一些的,小的这就说……” 随即就说了几件郑郡守为了敛账,逼得人家破人亡的事! 陆辰阳听完,神色冰冷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故意哄骗我?” 那人便一个劲的磕头道:“小的绝无半句谎言。” 见状,陆辰阳点了下头道:“就姑且相信你,那就再说说城中别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那人只觉得面上一苦,但为了保命,随即就又说了起来,很快就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个干净,帮李师爷跑腿的人,知道的当然比一般百姓要多得多,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只是,一众人等,越听面色越不好,那栖凤城哪是什么郡城,简直是个虎狼窝,生活在栖凤城的百姓,简直跟水生火热差不多。 听完之后,陆辰阳不由感叹了一声:“这栖凤城的百姓,活得真是苦啊,这位郑郡守,也真是该死。” 这话,连老成持重的苏朝东,都露出一脸赞同:“这郑郡守,确实该死,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说,反倒祸害治下百姓,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第870章下令剿匪 对于栖凤城这边的事情,陆辰阳细细问了几句之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专心剿匪一事。 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剿匪,没道理把正事抛到一边,先过问别的事情来,再说了,栖凤城现在也不归他们管,虽是怜悯这一地的百姓,一时半会的,也插不上手不是。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现在手里就一千兵马,就这点人手,又能干什么,除了剿匪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派出去的探子陆续归来,将打探得来以消息,全部归总后,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细细的分析了一下,最终陆辰阳拍板。 “那就先拿下这最大的土匪寨子,什么清风寨,当真玷污了这个名字。” 听到他的话,苏朝东不由被他逗笑了:“这些土匪寨子取名字,多是以霸气为主,什么猛虎寨、黑狼寨,听着这名头就觉得一阵凶猛气息扑面而来,只这清风寨,名字确实清雅些,我猜测这寨中应该是有读书人,所以才把名字取成这样。” 只是土匪寨就是土匪寨,名字取得再文雅好听,也改变不了一寨子都是土匪的事实。 “读书人跑去做土匪,这可真是玷污了孔圣人。”陆辰阳啧了一声。 苏朝东便道:“大概也是被逼无奈,不然身为读书人,污了一身清名也要做匪,实在想不通。” 听到他这么说,陆辰阳也想到栖凤城现在的情况,乱成那个样子,这些读书人估计也难以立足,所以跑出来做匪了。 “回头看看是些什么样的人,若是有些才干,便留下听用也行,若是德性实在败坏的,那就……”他没继续往下说,但话中的意思,大家都懂。 按理说,做了土匪的读书人,是会被革去功名,永不录用,也就是再没有机会参加科考,从此断了前程,当然,做土匪这事儿,也够掉脑袋的了,总之,做土匪那就是一条不归路。 不过陆辰阳这里,却还能给人一些机会,只要德性不要太败坏,恶事没有做太多,都还会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朝东听到他这么说,微点了下头,显然也是认同他的做法的,毕竟现在这世道乱得很,再则这些人也多是被逼如此,本性也兴许并没有那么坏,况且他们现在这边也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收拢一些有才干的,既能得人心,又有人可用。 只是这事还不急,回头遇上这样的人,再细细察看一下人品如何,眼下当务之急,是剿匪一事。 “少将军,据探子查到的消息,清风寨足有三千人之多,我们就这么冒然攻打清风寨,会不会不太好!” 他心有疑虑,毕竟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一千兵马,与对方人数相差比较远,再则,攻打的又是寨子,在别人的地盘上,这又加大了难度,人家占据天时地利,人数又多,这可不好打啊! 最主要他还是担心,万一这一仗失利,到时候也很容易动摇军心,就这一千人马,若是有所差错,少将军都要搭进去了,当然,他是不可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行事越谨慎越好。 听到他的话,陆辰阳摆了摆手道:“以少胜多的事可不少,你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我都问清楚了,这些土匪都是近几个月才纠结起来的,虽是人多势众,但说起来其实也都只是平民百姓,又不像兵卒每天操练,实力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数。” 说白了,这些也就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惧。 苏朝东听他这么说,便也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只是他总是希望能谨慎稳当一点,不希望出任何纰漏。 但少将军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然,总是反驳主帅的意见,如何让少将军立威? “少将军说得是。”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直接去清风寨,速战速决。”他们这一路行军过来,自然逃不过那些土匪的耳目,必然是早就发现他们了,想要突袭什么的也不可能,那就只能直接打上门去。 与其让他们做足了准备,倒不如一来就开打,这多少也有些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不是。 料想那些土匪也想不到,他们这才一来就开打,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或是在此休整什么的。 “少将军,这会不会太急了,我们的兵马也需要歇一歇,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 对此,有人提出了异议,他们毕竟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也是有些人困马乏,需要休整一番不是,就这么冒然上去冲杀寨子,难免会有些吃亏。 “我们的士卒,都是日常操练惯了的,赶这点路,还比不上每日的训练量,你去看看他们,哪有一点像是人困马乏的样子!”陆辰阳开口道。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事实却是,他手下的这些士卒,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赶路的这点疲累,真不算什么。 那人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见士卒们果然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即便是赶了远路,也没露出多少疲色,确实是能打的样子。 顿时也就无话可说了。 陆辰阳扫了一眼,见大家都没有别的话说,就此下令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别的意见,那即刻出发,拿下清风寨。” 听得这一声令下,众人随即抱拳,齐声应是。 早有探子把路都查探清楚了,这会儿有识路的在前面领路,这些又都是军中操练出来的汉子,动作快速,行动敏捷,即便是走山路,也不见有所迟缓。 在出发的同时,陆辰阳也撒了一波人出去,让他们拦截各土匪寨派出来的探子,把这些眼线给抓了,各土匪寨的消息,也就不那么灵通了,等他拿下清风寨,就会陆续将其余的寨子,也尽数给平了,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不然这些土匪寨子都联合起来,那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他这一仗就打得艰难了。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才下令动的手,可不是他年少气势,冒然出手。 第871章匪寨 清风寨内。 几位当家的,连同寨中军师,正齐聚一堂。 “这一队人马,足有一千人呢,正往我们这边来,也不知是路过还是怎么的?”大当家心中有些不安的说道。 做土匪的人,遇上官兵总是会有些畏惧,人家说来剿匪就要来剿匪,若是些没什么用的酒囊饭袋,那倒也好打发,但就怕遇上厉害的军卒,那他们寨子可就不保了。 总之,对于官兵,他们都是很畏惧的,毕竟人家是正统,而他们只是乌合之众,难成气候啊。 “大哥不用这么担心,才一千人马,能干什么,肯定就是路过,往安平郡去的,咱们不用怕,若真是要剿匪,那肯定得派更多的人来才是。”二当家生得虎背熊腰,说起话来,那嗓门大得能吓哭小孩。 “我觉得也是,大哥不用担心,那就一千人马,就算是要来剿匪,咱们寨中可有三千兄弟,再加上地势也占便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攻得下来的,真要来打,咱们杀了这一千兵马立威!” 三当家也是个高壮的汉子,曾经是个打铁匠,身上很有一把子力气,特别是那一双臂膀,特别强壮有力。 除了大当家颇为忧虑之外,这二位当家的,显然都不把一千兵马放在眼里。 听着这两位兄弟的发言,大当家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里也很清楚,这两位也就是有勇无谋之辈,打打杀杀的,他们倒都有一番本事,但遇上别的事儿,那就不行了。 他把头转向旁边的军师,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军师叶青石摇了下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道:“几位当家,可还记得前些时候路过的车队,当时那车队人很是不少,带的货物也不少,当时几位当家也很心动,是我劝阻了各位,但那边的刘老大却动了手,最终……” 一听这话,几位当家面上的神情,顿时都齐齐变色。 这事儿才发生没多久,也就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所以他们印象都还深刻得很,毕竟那车队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一出手把人家寨子都灭了,那位刘老大听说当时人就没了,说起来那也是个人物。 “你的意思,这一千兵马,就是上次那伙人,但看着不太像啊?”大当家有些疑惑道。 这一千兵马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但听打听消息的人回报,说是很有气势,是正经兵卒,上次那些,可不是兵卒。 “就是啊,上次那伙人确实厉害,但如今这些,只是军中兵卒,肯定是没法跟上次那伙人比的,后来大哥不也去打听过,说那伙厉害的家伙,是人家什么郡主的护卫,贵人身边的护卫,肯定是要更强的。”三当家道。 二当家跟着点头:“确实如此,这些兵卒,肯定没有上次那伙人厉害。” “虽是如此,但这些军卒却是比上次的人更多,而且是军中正经操练出来的,杀伤力可不小。”叶青石道。 “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一千兵马是从平阳郡那边过来的,上次那位郡主,就是去往平阳郡……” 大当家听得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千兵马,是来为那位郡主报仇来了?” 但他有些想不通啊! “上次那伙人,不是把人家寨子都灭了吗,刘老大也都没了啊,他们还报什么仇,再说了,那位贵人郡主,人家也没把她怎么样啊,不是好端端的过去了嘛!”不能这么记仇吧。 二、三当家也均是开口道:“就是啊,军师是不是想多了,不至于啊,没那么大的仇。” 这在他们看来,就有点没事找事的意味了,这些贵人不是最怕死嘛,又怎么会凭白生这许多事端,完全不至于啊,真要这么干,难道不怕他们这些寨子去寻仇? 他们这些兄弟吧,虽说是乌合之众,但却也很义气的,要一次弄不死他们,那就等着他们缓过劲来,反弄死他们去。 叶青石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上次刘老大他们太没眼见,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说完,也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落石谷这条路闹得不好走,人家自然得派平来把这条路给梳理平顺了不是,他们这些人,都是些碍眼的石头,都得搬走。 “当真这么严重?”大当家仍是有些不敢置信,都把人家的寨子给灭了,连寨中的女人孩子,也一并给俘虏了去,这都还不能平息怒气,还想怎样呢。 叶青石点头:“并不只是为寻仇什么的,人家那是要把这条道理顺,不允许有土匪存在,影响到他们的正事。” 要他说,若是他处在陆长风那个位置上,也不会容许有土匪在自己的后方出没,派兵来剿匪才是正确的。 只是要剿的土匪是他们,那他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该做的还必须得做,如今他也是这寨中的一份子,当然是要努力保存寨子,能拖延一日是一日吧,总好过去外面颠沛流离不是。 “所以,并不是为了寻仇,是咱们碍了人家的事。”大当家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咱们碍他们什么事了啊,咱们就待在这寨子里,哪里碍着他们了。”二当家一脸不满道。 三当家也颇为不满:“就是,咱们只是抢过往的商贾,也没敢朝他们的军卒下手啊,这都不放过咱们,还要派兵来剿匪?” 他们脑子相对简单,只觉得怎么也想不通,他们虽是土匪吧,但多少还是要讲点理不是。 叶青石见他们这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不过却也并没有真正笑话他们,毕竟真要有官兵来剿匪的话,这两位当家才是真正出力的人。 “大当家,我们还是得准备起来,防着那些兵马,真是朝着咱们来的。”他开口道。 “军师,你想多了吧,咱们可有三千人,那些兵马,也只有一千人,就算他们是来剿匪,应该也是挑人少的寨子,不至于找上我们。”二当家摆了下手。 三当家也一个劲的点头:“我也觉得,应该不会朝着咱们来,先看看情况吧,早早戒备起来,搞得人心惶惶的,闹得太紧张了也不好。” 第872章没有章法 他们这里正说着,那些兵马不会朝他们这里来,突然外面就有小弟过来禀报。 “大当家,不好了!” 一听这话就觉得晦气,大当家顿时面色一沉,道:“怎么说话的,什么不好了,我不是在这儿好好坐着吗?” 以前他也不是这么讲究的人,但是现在做了这个大当家,总归不是正道,让他心中颇为不安,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让他心惊肉跳的,更听不得什么不吉利的话。 叶青石见那小弟被呵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由微皱了下眉,开口道:“大当家的,你先别说这个,问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还没问出个结果,外面便又有人一路急奔而来:“大当家,官兵打来了,正在攻寨,这可要怎么办?” 这话一出,简直晴天霹雳,几位当家刷刷的站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刚刚还在说官兵不会打来,哪知道这话音都还没落呢,官兵就打到寨门口来了。 大当家也急得不轻,朝着人走过去,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在地,嘴里骂道:“什么怎么办,混账东西,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当然是让兄弟们打回去啊,难道还真等着让人打进寨里面来啊!” 真要官兵攻打进寨子来,他们这些人还能得什么好不成? 话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寨门口去,在他身后,二当家、三当家也跟上他的脚步,倒是军师叶青石怔愣了片刻,随后也大步跟了上去。 到了寨门口,发现已经打起来了,寨门早就不见踪影,官兵的攻势很猛,好几次险象环生,差点就冲进寨子来了,看得大当家都心肝儿直颤。 “顶住,都给我顶住!” 随即大当家也加入了战斗,身后二当家、三当家,自也不落于人后,拿着自己的武器,加入了战斗中。 落后一步的叶青石,一看这乱糟糟没有章法的打斗,简直是一通乱战,顿时也急了,想要唤住大当家,让他出来主持局面,让大有家条不紊的进行防守,哪知道大当家直接就杀入人群中,让他喊都喊不住。 顿时急得不轻,一个劲的直跺脚:“这可怎么是好,乱得如此没有章法,还打什么打,很快寨子都要被人攻破了。” 但这会儿大家正各忙各的,谁也没有听到他的话,前面打得十分激烈,叶青石也不敢冒然往人群中冲,他就是个读书人,哪怕入了土匪寨,也没有打杀人的本事。 寨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跑出来,眼看一人正从身边跑过,叶青石一把将人揪住。 “军师,你拉着我干啥,我得去帮忙,不然官兵都要攻打进寨子里来了。”那人一脸急不可待的样子。 “多你一个人,也扭转不了战局,你赶紧去到大当家身边,告诉他不能这样乱打下去,得有章法,全都挤在寨门口不是个事,寨门就那点宽,咱们后面的兄弟,被堵住了,都挤不到前面去……” 他们寨中人数多,这本是优势,可现在被这么堵在后面,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而那些官兵却是勇猛如虎,一个照面就能砍翻一个人,还有对方那兵器,也不知是什么打造的,两相一碰撞,自家手里的兵器,就碎了一地,武器悬殊,战力悬殊,这要怎么打啊! 那人被拉住,原本还有些不耐烦,但听军师这么一说,他定睛一看,好像还真是这样,顿时也有些急。 连忙道:“军师,我这就去找大当家,把你的话说给他听。” 说完,便朝人群中挤了进去,只是大家伙都朝着寨门口涌去,他在人群中一个劲的挤着,嘴里不时喊上几声:“大当家,大当家……” 但奈何如今这场面,早就有些失控了,再加上各种声音嘈杂成一片,即便离着他并不远的大当家,却也没能听到他的喊声。 而他也根本没能挤到人身边去,当然,就算他这会儿挤过去了,大当家也没空理会,他这会儿正忙着跟人打斗,哪顾得上别的。 三位当家都是勇猛过人的人,自是拼杀到最前头,与一众官兵打在一起。 “你们,不要乱挤,听我指挥,不要乱……”叶青石喊得声音都沙哑了,但现在这情况下,根本没人听他的。 倒不是说这些人不敬重他这个军师,而是眼下形势紧张,几位当家都在跟人拼命呢,这样的急切关头,他们又哪会停下来听他一个文人说什么。 眼看自己喊了半天,也约束不了部众,叶青石也不免有些绝望了,再看前面战场,自己这边的人成片的倒下,那些官兵却并不见多大的伤亡,这高下立现啊! 迫于无奈之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也朝着人群中走了过去,就近拉住一人:“你们不要挤,不要乱!” 那人转头一看,好似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只开口道:“军师,你找个地儿躲躲,现在正乱着呢,刀枪无眼,别不小心伤着你。” 说完,还自觉得好心似的,伸手推他一把,将他推离危险区域。 叶青石被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没摔倒,他本就是个文人,没什么力气,而推他的匪徒,却是人高马大,一把子好力气,全往他身上招呼了。 “你……”好容易稳住身子后,叶青石气得想骂人。 只是他转头看去时,便见刚才推他的人,已经挤进人群,一路朝着前面挤了过去,很快就与那些官兵交战在一处,到嘴边要呵斥人的话语,全都被他咽了回去,盯着那个身影看了几眼,随即便见他被打翻在地,然后就没能爬起来…… 看到这情形,他不由闭了闭眼。 只这么一阵功夫,寨中的兄弟顿时就折了好几百人进去了,再这么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人数多这个优势,也不再是优势,到时候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但奈何,他在这些人中,并没有几位当家那样的威望,也根本就约束不了这些匪众,他们只当他是个没用的文人,哪会听他的指挥,平常时候倒也罢了,但现在是战事,就更不可能听他的指挥。 远远看着三位当家的,正与官兵打斗,完全忘了他可以指挥身后的兄弟们,发起更大作用的攻击,打得浑然忘我…… 不由重重的摇头叹息了一声,这会儿他已经预料到整个清风寨的结局了。 第873章投降 陆辰阳并没有加入战斗中,而是带着几个人在后面督战。 在发现战场上有三人特别勇猛,别的土匪,往往一个照面,就会被打翻在地,而这三人却是能与人周旋好一阵,都没见攻败的样子,再看他们身上的衣物,也有所不同,料想这三人便是寨中的紧要人物。 他抬手朝那三人指了指,道:“把他们三个给我擒过来,我要问话。” 听得他一声令下,身边便有几人飞跃而出。 这三位当家也确实比其他人勇猛多了,费了点功夫,很快三人就被刀架在脖子上,押了过来,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扑通声响起,三人便齐齐跪在了陆辰阳的跟前。 “我看你们三人有些不同,是这寨中的当家?” 打量了三人几眼后,陆辰阳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脾气暴躁的二当家,粗声粗气的回道。 听到这话,陆辰阳盯着三人默了片刻,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就都杀了吧!” 话音才落,那位大当家便急忙道:“别,可别,我是寨中的大当家,我二弟就是脾气暴躁了点,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心里虽然在心,这位将军看着年岁是小了点,但看着却是主事的人,虽是运气不好落人手里,但若是有机会活命,谁又想死。 “这么说来,你们三人,便是这寨中做主的人?” “是是是,清风寨都是我们三兄弟做主。”大当家连声应道。 闻言,陆辰阳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好说。” 随即吩咐了一声,道:“让他们都停手,不然就杀了他们当家的。” 身边的随从,很快就将这话喊了出去。 听到这话时,一众土匪都是一脸的犹豫不决,不知道是继续跟官兵打的好,还是顺势住手,毕竟老大在人家手里,说杀立马就能把人给杀了。 看他们都是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大当家,便朝人群喊了一声:“都住手。” 不是他胆小怕死,而是他发现,这些官兵确实很厉害,他们即便人多,也不是对手,看看地上死伤一大片的众兄弟,再看看人家的伤亡情况,人家就只轻伤了几个,没一个身亡的。 不比不知道,一对比起来,他都觉得心塞不已。 “我们投降,求将军饶命。”大当家也很干脆,自己都落人家手里了,还打什么打,再打下去,众兄弟怕是死得一个不剩,若是能活,谁会愿意去死。 他这里喊出声,二当家、三当家对视一眼,随即也都开口求饶:“求将军饶命!” 其余的那些匪徒,在大当家发话时,便都住手了,这会儿见三位当家都在求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全都站着没有动。 这时叶青石从后面走上前来,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再则,刚才一战打下来,他也发现这些官兵的战斗力确实很强,即便他们占据人多的优势,也根本占不到上风。 更何况这会儿三位当家全被人家擒在手中,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就算是想反抗,也是蚍蜉撼树,没人指挥,杂乱无章,如何能跟人家训练有素的正经官兵想比。 只是他心中同样觉得有些奇怪,以前遇上的那些官兵,可没有这么厉害的,最多就是手持武器,吆喝声大得吓唬人而已,可不像眼前这些官兵,随便一个拉出来,都能以一抵十。 见他走出来,大当家叹了口气,闷声道:“军师,我们打不过人家,投降吧!” 听到他这话,叶青石心中就不由来气,大当家的性子,仍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刚才若是稍微慢一步,听他的意见,好生安排人应对,必然不会败得那么快,也不至于落入敌手。 但奈何开势已是如此了,再说什么都晚了,几位当家都落在人家手中,更没有人指挥,一盘散沙,还打什么打,失败已成定局。 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模样稚嫩,看着年岁不大,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不过身形颇高,跟成年人差不多,往那儿一站,竟透着威严气息,一看便是出身不凡。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还未请教,这位将军是?” “在下陆辰阳。” 叶青石听得一惊,失声道:“姓陆,难道是陆长风陆大人家的公子?” “正是。” “原来是陆小将军,难怪了……” 难怪他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人家,不愧是虎父无犬子,这位陆小将军仪表堂堂,很有乃父之风,用不了几年,便又是战场上的一员大将。 心中也不由感叹,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又哪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既是陆小将军前来,我等哪有不降的道理。”陆长风威名赫赫,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他的儿子又能差到那里去,他们清风寨不敌人家,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总归,他们现在,不降也得降,不然那就是一个死字,都是寨中的兄弟,他也不想看到大家伙以死相拼,能活且活吧! “都把武器放下,我们投降!” 说完,他一掀前衫,朝着陆辰阳就跪了下去:“我等占山为王,为祸一方,如今但凭陆小将军处置。” 听到他这话,大当家有点傻眼了,这话是怎么说的,占山为王是有,但为祸一方也不至于啊,这周边的土匪可不止他们一家,再说了,他们再如何作恶,也没有栖风城的那位郡守恶啊,真要任凭人家处置,到时候把他们全都推出去砍了脑袋可怎么是好。 求生欲使然下,大当家立马开口道:“小将军饶命啊,我们真没有为祸一方,最多就是抢掠过往的商贾,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们也不伤人命,再则,也不能怪我们抢掠啊,我们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才上山为匪的,寨中这么多兄弟,都要吃饭不是……” “是啊小将军,我们虽然是土匪,但并没有做什么恶事!” “哼,你们抢劫过往的商贾,这还不算做恶,那要怎么才算做恶?”苏朝东轻哼了一声,觉得这些人是看小将军年少好欺,便拿这些话来哄人,都上山为匪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好像还多清白似的。 “呃,那个,我们也是被逼的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上山为匪的,我们也不想啊,若是有好好的日子可以过,谁又愿意做土匪,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得也让人不安心啊!” “是啊,我们也不想做土匪的,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嘛,要怪也就怪那个郑郡守,都是他不做人,把我们逼成这样的。” “就是啊,那个郑郡守,才是真正的祸害,也就怪我们没本事,不然直接打到郡城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叶青石听着他们这话说得,真是越说越凶残,活脱脱露出土匪的本性,一时也颇有些无语,求饶就求饶嘛,暴出这凶残本性来,人家本来想放过,都要多思量一下了。 有心想提醒一下他们吧,但这会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好开口说别的,想给人使个眼色吧,偏这几位当家,就没有一个的眼神往他这边看的,他就算再如何智计过人,这会儿也没招了。 第874章收归麾下 略问了几句,陆辰阳就开口道:“想让我饶了你们的性命也不是不行。” 几人一听他这话,顿时心中一喜,像他们这样的土匪,特别是现在世道这么乱的情况下,若是被官兵抓住,基本上都中砍头的结果。 但现在这位小将军,居然愿意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心里怎会不高兴。 倒是旁边苏朝东,听到这话时,朝着陆辰阳看了一眼,这些土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将军居然真要饶了他们性命,但他并不认为小将军是心软之人,因为他们求饶几句就把他们放了的。 “但你们身为土匪,已是犯了律条,再则,我若就这么放你们走,回头你们聚拢起来作乱,难不成我还要再来剿匪一次?” 几个土匪原本心里放松了不少,以为能保住小命,哪知这话风一转,听着又有些不对味起来。 “小将军就饶了我等的性命吧,我们也真不是自己愿意做土匪,那不都是被逼的么!”都是几个粗人,即便是求饶的话,翻来覆去的,也就只会说这几句。 “是啊小将军,就饶了我们吧!” 这几人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倒是叶青石心中一动,开口道:“小将军有什么条件只管提!” 听到这话,陆辰阳就满意了几分,目光都不由盯着叶青石多打量了几眼,这位不愧是读书人,心思就是活络,别人看不明白的,他一眼就清楚了。 “我的条件就是,你们这些人,放你们出去,又是为祸一方,以后就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只要好好听我指挥,绝不亏待任何一人。” 这话怎么听着,都透着股子匪气,苏朝东并不觉得是自家小将军如何,反倒是觉得,都是因为这些土匪,把小将军都带坏了,再看向这些土匪时,眼神就有些不善。 几个土匪,这会儿倒是机灵起来了,顿时一个劲的磕头道:“多谢小将军饶命之恩,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听指挥。” 叶青石愣了片刻,随即也反应过来:“一切听小将军吩咐!” 见状,陆辰阳也就满意了,说起来,这些土匪先前若是跟他们死扛到底,那他顺势把这些人宰了也就完了,但现在这些人既然投降了,那也没必要再杀人,放他们走那也不行,倒不如收归已用,人虽然不少,倒也不是养不起。 “既然以后都是自己人,那就都起来吧!” 陆辰阳抬眼看向不远处,那一群已经放下武器的匪众,开口道:“召集寨中的兄弟们,随我去把隔壁寨子拿下。” 听到他这吩咐,大当家只觉得暗自心惊,这才拿下他们清风寨,刚才这些人也跟他们打了一场,如今竟是连歇也不歇一下,就又去攻打下一个寨子,这也太急了吧! “小将军,不用歇息一阵才出发吗,寨中还有粮食,大家可以吃饱了再出发。”大当家试探着开口道。 听到这话,陆辰阳则是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道:“大家还不累,待拿下下一个寨子后,再吃饭休息。” 这话说得,无一处不透着自信从容,大当家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还是太低估了小将军带来的这一千人,这战斗力也真太厉害了,难怪他们一寨的兄弟都不敌人家。 “是,小将军说得是。” 大当家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不然让人家小将军误会他胆小不敢去,要跟他算账,那他可就麻烦了,现在既然跟了小将军,那他们一众兄弟,也应该表现一下,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但也不能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随即就招呼起身后的一众匪众:“众位兄弟们,以后我们就是小将军的人了,都要听小将军吩咐,大家以后都不再是土匪了,跟着小将军也不会再饿肚子,我们现在就跟着小将军去剿匪去!” 听到他这喊话,苏朝东都不由呛咳了一声,这土匪头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是大当家,现在他却是带着人去剿匪了,适应身份转变的速度,也当真让人叹服。 当心他们这些土匪会暗中耍花样,苏朝东点了几个人出来,让他们来带队,约速好这些土匪。 没过多大会儿,这些土匪就又全都拿起了武器,只是每五十人,就有一个官兵领着,再次列出的队伍,那就叫一个整齐划一了,一眼看上去,就颇有点正规军的架势。 叶青石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由服气,以往这些土匪们,都是乱糟糟的,不那么听指挥,有时候调派他们时,还得喊上好几声,他们才能听得明白一般,哪像现在,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看得他都有些不敢认,这是他们寨中的兄弟。 不得不服气,这位小将军是真有本事,手下的人也很得用。 “小将军,队伍已经清点好了。” 陆辰阳看了一眼,若是正规军,列队时间不会这么长,这让他略有些不满意,不过好在队伍也整齐划一的了,毕竟是才收拢来的土匪队伍,以后再慢慢操练一番,也就与正规军没什么不同了。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那位大当家这会儿,便一脸陪笑的凑到陆辰阳跟前,道:“小将军,这路我熟,我为大家带路!” 见状,陆辰阳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就在前面带路吧,这趟若是顺利,回头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大当家顿时高兴起来了,试探着问道:“若是如此,那我能不能当个官儿?” 平头百姓,想要当官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就算是有些本事,在军中也未必能混出头,总归,对于当官这种事,离他们越远,他们就越有兴趣。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陆辰阳不由抬眼看向他,随即点了点头:“想要当官,战场杀敌时,必然得拿出真本事来,能在战场上挣到军功,那必然是拿命去拼出来的,到时候看你的本事了。” 他是大当家,虽然这会儿有帮着归整队伍,但小将军并没有许诺给他官职,不过这会儿嘛,却是给出了承诺,只要他拿出真本事来,未必不能拼一拼不是。 心里顿时火热起来。 先前不跟人拼命,那是明知打不过,但现在不同了,若是跟人拼命,却是有机会往上爬,那怎么也要争一争的。 第875章先不回 许诺出好处,成效也是立竿见影的,接下来几天,这些土匪是越战越勇,都想能拼点军功出来,不再是土匪的身份,那他们也有机会成为人上人,其中不少人,是真拿命在拼。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周边的土匪尽数剿灭,而陆辰阳原本一千人的队伍,一下子就发展成了一万五千人,这是他出发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队伍一下子膨胀这么大,光每天消耗的粮草就不少,好在从这些寨子中,都收集到不少粮草,一时半会倒不必为这个担心。 清点了一下各种物资,苏朝东都不由感叹:“难怪这些人要做土匪,这些土匪寨子,还真是肥,每个寨子都抄出不少东西。” 只缴获来的这些钱粮,就让人有种突然暴富之感。 “他们拦在这一路抢劫商队,那些商队的货物可不少,也正因为做土匪能活下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匪。” 除了这些投降过来的土匪,被杀掉了一部份,总数算下来,这些土匪应该是有二万多人,分设好几个寨子,各圈一处占地盘,这些土匪也确实很有钱。 “说来说去,还是栖凤城不做人,这些人基本上全都是栖凤城的人,别处的百姓,可没有人愿意为匪的。”苏朝东摇了下头,还是在大人与郡主的治下,百姓的日子更好过。 他觉得他们兄弟也是幸运,能跟着郡主,不然这世道乱糟糟的,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听到他这话,陆辰阳若有所思。 不过苏朝东没再继续说这个,而是开口道:“小将军,我们现在是休整几日,还是即刻回平阳郡,带这么多人回去,也不知大人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但要说把这些人放了,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土匪呢,放出去又是祸害,特别是他们这些人,都是打杀过人有前科的,自带凶性,又尝过做土匪的甜头,放出去更不可能做个平头百姓,没准就又走上歪路了,说什么也不能放了他们。 只是把这些人带回去吧,要养活这么些人,也不容易,大人和郡主手底下养了不少兵马了,如今这又添一万多人,钱粮兴许是有,但不知会不会吃紧,毕竟谁的钱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养兵又特别费钱。 看大人现在,养兵也都是养精兵,并没有征招那么多百姓入伍,他现在也有些拿不准,大人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阿爹能有什么意见?”陆辰阳不解道。 这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苏朝东苦笑一下,道:“前些时候,还在听大人说手头紧,粮草什么的消耗太大,暂时没有征兵的打算,我们现在这样,没有经过大人同意,就带一万多人回去,到时个粮草更紧张了。” 养兵就是特别费粮,每天操练下来,不给人吃饱也不行,军中那些汉子,胃口还特别好,一点半点都不够吃的。 “哦,你说这个啊,粮草也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们现在不是缴获来一些粮草吗?” “这点粮草,也就只够吃一阵的!”苏朝东有点意外,小将军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怎么会说出这话来。 抬眼朝他看去,便见他神色间,有些奇异的神情,不由问道:“小将军?” 陆辰阳便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暂时不回去,那栖凤城实在有些不像样子,你说,我们干脆把栖凤城拿下,你觉得如何?” 苏朝东顿时张大了嘴,他是真没往这方面去想啊,但小将军却…… 既然说出这话,料想心里已经有决定了,你还问我如何,这事儿他估计想反对,估计都不成。 “小将军,这样的会不会太过冒险了,虽说我们现在有一万五千人马,但是这些人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没有经过操练,他们战斗力没法跟正规军比,甚至若是情况不好时,有可能直接撂挑子不干。” 战场上的逃兵可不少,特别是战况不好时,为了保命,那些人还能不逃,总之,这些土匪聚拢起来看兵卒,不是那么靠得住的。 听到他这么说,陆辰阳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起来,别看这些土匪,为了保命,个个都说效忠于他,但真到生死关头,大概是真约束不住,所以这也是个问题,必须考虑在内。 “栖凤城的卫所是三千兵丁,但这三千人是不是够数的,有没有吃空饷的不好说,再则,栖凤城内已经闹过几场动乱,那些卫所的兵丁,应该也有折损,还有就是,朝廷的卫所,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的。” 苏朝东点了点头,朝廷的卫所情况,他当然很清楚,怎么说呢,那些卫所的长官,压根不怎么管事,更不要说正经操练了,总归是怎么省事怎么来,甚至还有吃空饷,根本没几个人的卫所,各种情况是呈出不穷。 要不怎么说朝廷的人马没有什么战斗力呢,都是当志的卫所治军不力呗,但根子上的问题,还是因为朝廷管束不力。 “卫所的情况不好说,既然起了几次暴乱都能镇压下去,那卫所的战斗力,应该也还过得去,甚至因着这几仗打下来,那些军卒还得到了磨练,兴许比别的卫所军卒要强上几分。”苏朝东道。 陆辰阳闻言,也不由赞同这个说话,确实如此,只有打过仗,杀过人的军卒,才更有本事,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但他仍是不放弃道:“再如何,也只有三千人的事,我们这边一万五千人打过去,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抛开那些匪徒不说,他自己手下一千精锐,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总的说来,他觉得栖凤城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经不起几场战事,他这边发动攻击,没准那位贪生怕死的郡守,直接跑出来投降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们过去试探一下,若是拿不下来,便直接回平阳郡去。”陆辰阳道。 只是试试的话,倒也无妨,只要不死磕,他们这么多人马在呢,小将军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苏朝东就点头应道:“那便试试,只是有一点必须得跟小将军说清楚,若是事有不可为,那就必须得回去了。” 陆辰阳也点头应了:“放心,我可不是那样死脑筋的人。” 第876章想逃 陆辰阳带着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栖凤城而去,并没有隐藏行踪,再说这么多人马,又都是些土匪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隐藏得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的传到了郑郡守的耳中,他顿时就慌了。 “李师爷,这可怎么办,陆长风的人打过来了,足有一万五千人马,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啊!” 他是真的慌了神了,听到这个消息,惊惧之下,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陆长风的大名,真的是如雷贯耳,周边就没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号,这次虽然不是他本人亲自过来的,却是他的儿子领着人马过来,听说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子,也很是了得。 可不是了得嘛,花了几天时间,就将栖凤山那一片的土匪全都给灭掉了,而原本一千人马的队伍,现在足有一万五千人,这兵力壮大之快,也是让人望尘莫及。 想想他这边,卫所三千人,因为几次乱民暴动,折损了不少人进去,他还想把这人数补齐了,结果都没有人愿意入伍,只能强行征召了些,才勉强将人数凑齐三千,但就算是这样,战斗力也不太行,对付一些乱民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对付陆长风的兵马,那真的差太远。 “大人,先别急,我们想想办法,先冷静一下。” 李师爷见郡守大人是真的慌了,其实他心里也很慌,毕竟大军都朝着他们这边来了,不立即想出办法来,那他们就是在等死。 只是郡守大人已是慌成这样,那他就不能慌,必须得稳住了,小命就只一条,得想办法保命要紧。 “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我怎能不慌,现在这情况,我如何也冷静不下来,李师爷,赶紧想想办法,我们栖凤城如何能保得住。” 他原本的打算是,栖凤城保不住,那就带着人逃出城去,陆长风的人马也就是要城池,跟亿这个郡守,又没有生死大仇,他把城池让出来也就是了,总不至于派兵去追杀他不是。 只是才知道,现在外面乱得很,盗匪四起,他这样走出城去,必然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能把城池守住,那他还是有权有势的郡守,离了栖凤城,他就什么也不是,任人宰割。 李师爷听到他这话,只觉得一言难尽,栖凤城被暴民冲击了好几次,为此,卫所的兵卒都受到不小的损失,现在即便是补足了兵卒的数目,但那些人的战斗力如何,大家心里都该有数才是。 就只凭着这三千没什么战斗力的人马,如何能抵挡得住人家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就算之前人家那一千精锐拉出来,估计栖凤城都顶不住,更何况现在是一万五千人,这城怎么可能守得住,大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大人,以目前的情况,双方实力悬殊,我们栖凤城应该是保不住了。” 这话说出来,李师爷也觉得慌得不行,既然栖凤城保不住了,那他们的活路又在哪里,逃出城去后,又将去往何处,再则,外面现在乱匪四起,到处都动荡不已,没有什么地方是太平的。 也不对,陆长风的治下倒是都很太平,连匪患都没有,想到这儿,李师爷不由咽了咽口水。 郑郡守当然知道栖凤城应该是保不住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慌张,若是逃出去,也没有好结果,守在城中,更不会有好结果。 “那要怎么办,我们真在这里等死吗?”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是郡守,身在高位,有权有势有钱,好日子都还没有享受够呢,怎么能轻言生死,他还不想死啊! 李师爷思来想去一番后,开口道:“大人,我觉得我们还有一条活路。” 听到这话,郑郡守顿时眼前一亮,他就说嘛,他一生富贵,如何能这么死了,顿时便开口问道:“李师爷,你细说。” “这栖凤城我们是如何也守不住,留在城里也只能等死,所以我们还得逃出城去,趁着那些大军还没来,我们得赶紧出城。”李师爷的语声都急切起来了,好不容易想到一条活路,那就得赶紧走了,不然,真等到大军兵临城下时,那时候就说什么也晚了。 郑郡守点了点头,若是留在城里,无论如何,他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这栖凤城不能留了,只是走出城外去,外面也乱得很,到时候能不能活,也很难说,完全没有保障,等于是以身涉险。 “出城之后,我们又能何去何从?” 他不由问道,目光死死盯着李师爷,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去哪儿,他都必须把李师爷带上,到时候可以帮他出主意,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再则,若对方出些什么昏招,到时候他也要拉他垫背。 想到这些,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狠色,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可怪不得他。 李师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没留意到他的神情,开口道:“外面别的地方,都有盗匪,乱糟糟的,没一处太平地儿,但是,在陆长风治下的城池,都很安稳,没有盗匪存在,我想,我们不如隐姓埋名去陆长风治下……” 听到这话,郑郡守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隐姓埋名,那他就将再也不是郡守,也没有什么尊贵可言,享受惯了的人,一朝没有权势,那他这日子过得可就艰难了。 “不会被陆长风发现吗,我听说他治下的百姓,户籍管事得颇为严格,流民过去了,都必须得登记好名姓。” 说到这个,他又不免觉得陆长风这人,简直是多事,连治下的流名,他都要管的,也实在太闲了。 “到时候我们拿钱把人买通,应该也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师爷觉得,只要有银子,到哪儿都好使。 “我总觉得有些不保险,陆长风那人的性情,我是打听过的,为人刚正,连手下的人都不允许贪污,怕是不好操作。”郑郡守有些迟疑道。 主要还是,去到别人的地盘上,真要被发现了身份,那就是送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我们不能投降吗,听说投降的人也颇有优待,你看那个平阳郡的王郡守,现在仍是郡守,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他思量着,自己若是仍能做郡守,那就好了,这位小将军,也不知好不好糊弄。 李师爷听到这话,却是直摇头:“大人,这怕是行不通。” 他们在栖凤城里,都做过些什么事,心里都没有数吗,陆长风拿下的那些城池,还能好好做郡守的,那都是因为他们一心为民,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而栖凤城这边,不说也罢。 郑郡守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些被直接砍头的郡守,也是不少,他思量着,自个这样的,就算主动投降,也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既是如此,那还是逃吧。 “那行,就听你的,去陆长风治下,先隐姓埋名,看看情况如何。” 他思量着,到时候若是能去到京城的话,还能不能…… 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877章投降 陆辰阳带着大军,一路到了栖凤城城门外,看着城门紧闭,正打算让身后的军卒停下歇息。 一路过来,虽然算不得急行军,但大军赶路也是不易,总得歇息好,把精神养足了,才开始让人叫阵攻城不是,急吼吼的就开始攻城,也容易影响军心。 只是还没发话呢,就见城门从里面打开了。 他顿时一阵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跟在他旁边的苏朝东,也是一脸惊愕:“这时候把城门打开了,他们是想干嘛!” 他这会儿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再如何不通军事的人,也知道两军对垒,若是把城门打开,那就离败局不远了。 担心对方使什么诈,立马招呼了一声,便有一队人马上前,将陆辰阳团团护住。 “不用那么紧张,看他们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陆辰阳抬眼朝着前方,正朝着他们这边缓步而来的两人,其中一人身着卫所将官的衣饰,另一人身着官服,看着是文官的样式,两人都是一脸惊惶不定的神情,朝他们走过来的样子,很是小心翼翼,好似很怕他们会突然动手一般。 “来者何人。”苏朝东朝着他们喊了一声。 那两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那位武将还算好,神色虽有些慌张,却还稳得住,但后面的那个文官样的人,却是被吓得直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似自己也觉得有些丢脸,又慌乱的爬了起来,继续跟着人胆颤心惊的走了过来。 “我,我们投降!”那个武将喊了一声。 “对对,我们投降,将军不要误会,各位好汉不要误会!”那个文官连忙跟着说道。 听到投降的话,陆辰阳挑了挑眉。 苏朝东脸上惊讶之色更甚,他还思量着,带来的人马,战斗力怕是不太行,有可能会是一场苦战,哪知道这打都还没打,结果人家就开城门投降了。 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开口道:“你们真的投降,不是使诈吧?” 他们人年轻,多少有些经验不足,就不得不多谨慎几分,若是进城后,才发现对方是诈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可不妙了。 “不不,我们不敢的。”文官道。 那位武将则是沉声道:“郡守带着人跑了,衙门的一些官员知道后,也都各自跑了,现在衙门里就没几个人。” 他虽然有心想要守城,但是衙门里的官员都差不多跑光了,身边这位,还是他好不容易揪出来的,城里那个乱相,就更不必提了,他还守什么城,这个城是守不了的,不说人家大军兵临城下,他手下勉强凑起来的三千人,也根本抵挡不住,就说衙门官员都跑了,他后勤粮草什么的,都没法补给,还如何能守城。 听到他这各方面,苏朝东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合着这是,他们大军一来,衙门里的官员全给吓跑了,亏得他之前还分析过栖凤城的战力,担心会不敌,结果呢,全是他想多了。 他盯着这名一脸郁色的武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志韦,见过各位将军。” 苏朝东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陆辰阳道:“小将军,你看……” 陆辰阳便道:“既然城门开了,那就进城休整吧,我们的规矩是怎样,你再交代他们一声,进城后谁敢乱来,军法无情!” 闻言,苏朝东双手抱拳:“是,小将军。” 在李志韦的带领下,随即大军入城,城内的百姓估计是早就得到消息,全都关门闭户,大街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城里的人都干嘛呢,吓得不敢出门了吗?”苏朝东问了一声。 那位文官陪侍在旁,便道了一声:“大军要来攻城的事,城中百姓也早就得到消息,能逃的都逃了,没能逃的,也都躲起来了,害怕会受到殃及,再则……” 他神色顿了顿,继续道:“之前闹过几次暴乱,那些百姓死伤不少,如今城中并没有多少百姓。” 听到这话,苏朝东也不由嘶了一声,随后又想到自己身后的队伍,除掉那些死了的土匪,这里还有一万多呢,说起来,他们也都是栖凤城的人,跑出去为匪的,被当暴民杀了的,以及一些胆小跑了的,这城中还能剩多少人,他大概有点数了。 “还未请教大人高姓大名。”他问道。 “不敢称大人,小人罗无涯,是衙门主薄!” “哦,原来是罗主薄,你没有跟着那些官员一起逃走,可见罗主薄还是心系百姓之人,既是如此,那往后需要罗主薄的地方还有很多。”苏朝东微微一笑说道。 听到这话,罗无涯有些吃惊,也不由抬眼打量起此人来,他现在所了解到的,此次的队伍中的话事人,是那位小将军,但这位苏公子,地位好像也不低。 微垂下眼帘,心想,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对方还需要他什么,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待他们真正接管栖凤城后,也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至于他会是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走在前面的陆辰阳,则是在与李志韦说着话,主要也是了解一下城中的情况,以及,接管城中的防卫,也都需要对方主动配合。 好在对方是真心投降,并没闹什么妖蛾子,一切也都进行得很顺利。 一阵忙乱下来,再将进城的兵卒都安顿好,陆辰阳人也坐到了衙门里,身边的亲卫,将整个衙门接管过来,再在罗主薄的带领下,整理户籍文书什么的。 第878章事儿不少 很快郡城的情况,也都统计出来了。 “栖凤城原本有一万户人口,如今剩下的不足三千户……呵,这位郑郡守,还真是把栖凤城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苏朝东摇头叹气了一阵,随后问道:“小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辰阳有些不解道。 苏朝东顿了顿道:“我们是现在回平阳郡,还是休整几日再回,只是我们一走,这栖凤城要如何?” “先不走了,给父亲那边去封信,让他派人来接管,待人到了,我们再回去。” “说得也是,怎么也是我们打下的地盘,哪能就这么撂开不管的,这城里的百姓之前已经过得够苦了,也应该正常点过日子了。”苏朝东点了点头。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要耽误不少时间。” “那倒也没事,写信回去说明一下情况就好,我们这也是正经事不是。”原本出来时说是剿匪,但现在却是接管了一座城池,这事儿难免就多了些。 苏朝东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这些了。 陆辰阳就问道:“现在城里是什么情况?” “城里的情况不是很好,之前经过几次暴乱,那些百姓大概也是怕了,听到点风吹草动,就紧闭门户,我们的人去清点人口时,都是挨家挨户去敲门,说明了一下情况,但他们仍是胆颤心惊的,人一走,立马就把门给关上,我瞧着,怎么也要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说到这些,苏朝东也不由直摇头,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是真的惨,对比一下当时平阳郡那边的情况,当时王郡守直接投降了,城里的百姓都没有受到什么惊扰,大军进城的第二天,百姓就正常出门走动,并不见多少畏惧。 “慢慢来吧,总要给他们几天时间缓冲一下。” “但总这么关门闭户的也不是个事,我们大军在城里,难道他们就一直不出门,瞧着这情形,我看着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让他们正常出门。” 这倒也是,陆辰阳点了点头,思量了一番,道:“总不出门也不是个事,还想找些劳力帮着干活,再有衙门这边,官员都差不多跑光了,就一个罗主薄领着几个小吏在忙活,怎么也得找几个读书人出来,先把衙门这边支撑起来。” 说到这些,他也不由抓了抓头:“别的郡城,再穷也有几个读书人在,但这栖凤城,好像读书人真不多,咱们那一万多土匪中,识字的竟就那么几个,这可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好好一个郡城,落在郑郡守手中,搞成这个模样,朝廷那边竟也不管,也行吧,朝廷不管他来管。 这一点,苏朝东也听得真点头:“安平郡那边,当初就很穷了,但城中的读书人也有不少,虽然才学就那样,但识字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这栖凤城竟是比当初的安平郡还不如了。” “可不就是嘛!”陆辰阳直摇头。 一个城里的读书人多少,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那个郑郡守也当真是无用至极,也亏得他跑得快,要落到他手里,绝没有他好果子吃。 “郡守府里那边清点出来了没有?”陆辰阳问了一句。 苏朝东就取出几张清单来,嘴里说道:“栖凤城的百姓日子过得苦,但郡守府却是富得流油,这是从郡守府里抄出来的东西。” 陆辰阳伸手接过,低头看了起来,一长串的各种金银器物,能列上单子的,也都不是凡物,再看到后面,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万两…… 看得他都不由直吸气:“抄出这么多东西来,还有这银子!” 苏朝东沉着脸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全是盘剥百姓得来的,他们应该是逃走时匆忙,来不及带走这些东西,也根本带不走。” 说到这儿,他又不由嗤笑了一声,道:“看看他贪了这么多的东西,结果呢,自己又没法带走,呵,可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倒也不能算白忙活,平常花销用度,估计也是奢华无度。”陆辰阳摇了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要让他落我手上,一定要把他斩首示众。” “这样的贪官,杀一百次都不够解恨的。”苏朝东气道。 “杀一次就够了,哪来那么多条命给你杀的。”陆辰阳摇头,觉得他这会儿可没什么稳重可言,倒有点意气用事了。 “除了单子上这些,还有二十万石粮食,存在郡守府后面新建的粮仓里,与郡守府是分开的,当时也没有发现,还是那府里的管家,没能逃掉,看我们这么多人冲进去,还没有拷问,他就吓得把什么都说了,不然,估计还得过一阵才能发现。” 说到这些,他觉得郑郡守更可恨了,有钱又有粮,居然把栖凤城治理成这样,将钱粮全捞进自己的口袋,也难怪这一城的百姓,日子过得那么苦。 听得陆辰阳也不由直叹气,这可恶的郑郡守,也活脱脱一个蠢人,但凡他盘剥得不要那么狠,给百姓一条活路,栖凤城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心下思量着,还是得让那些百姓,尽快走出家门,开始正常忙碌起来。 “将那些粮食拿一部份出来,按城中的人口,每人发五斤粮食下去,让他们出门来衙门前领。” 苏朝东听得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有粮食可以领,他们就不会那么怕,会主动走出家门了,我这就去办。”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被陆辰阳叫住:“先别着急,除了发粮食,你再在衙门前贴张告示,看能不能找几个读书人,先让衙门运转起来,再有那城墙也破烂得不成样子了,招些劳力来干活,发些钱粮下去……” 听着这一番安排,苏朝东觉得这栖凤城内,立马就能活泛起来了。 “小将军,我这就去安排。”他有点迫不及待道 陆辰阳就点了点头:“嗯,去吧!” 安排完这些,他也不免揉了揉额头,这城里的事情可真不少,全都汇总到他这里,他得赶紧写信让阿爹派人过来接手,特别是,栖凤城现在很需要一位能干的郡守。 第879章变天了 叶青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从进了栖凤城开始,他这个识字的读书人,就忙得脚不沾地,先是被几个兵卒带着,挨家去敲门,确定家里有没有人,再把这些人家姓名年龄,家里有几口人,基本的户籍资料给登记清楚。 当然,原本衙门也是有这些户籍资料的,只是城中经了几次暴乱,没了不少人,就他们这么一路敲门过去,就发现,十户就有六七户是空的,这些空屋当然也要登记在册,方便管理统计之类的。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他简直没有个歇的时候,好容易清点完毕,又被拉来分发粮食,每人五斤粮,家里若是多几口人,倒是也能领到不少,省着点够几天吃喝。 只是忙碌之余,他也有些怀疑人生,他就只是一个土匪,虽说投靠了小将军,但小将军怎么就真敢拿他当自己人使唤了起来,现在他干的事,活脱脱就是一衙门小吏该干的事,这身份的转变,倒让他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赵茂才,五斤粮,这是给你的,拿好了,在这里按个手印。”李青石将人名录下,随后让人按手印。 这些粮食,是要确定的分发到每个百姓的手里,不容出错,也更不能让人来反复领粮,那样他们可遭不住。 赵茂才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按了个手印,却是站在那儿没动。 李青石忙碌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领了粮就回去吧,不要挡着后面的人领粮。” “那个,大人,我看到那边告示,说是衙门招人干活,只要读书识字的,都可以……”赵茂才鼓足勇气道。 听到这话,李青石这才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看了几眼,开口问道:“你读过书吗?” “读过几年。” 听他说读过书,李青石也不多问,忙碌了几天,他也很清楚现在的栖凤城是个什么情况,之前百姓暴乱的时候,这城中有钱的,有点门路的人家,该跑的都跑去别的地方了,没门路的就只能留在城里。 所以现在城里能识字的人是真心不多,衙门这边也是真忙不过来,若能有人来帮忙,他也能轻松一点。 伸手揉了揉手腕,道:“既然读书识字,就去那边找苏先生,考效一番,没有问题,就能给你派活干。” “我就只识得些字……” 他可并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当初读书的目的,也只是想识得些字罢了,可没有什么才学可言,帮衙门做事,就算最差的小吏,那也得有些文墨才成的。 “栖凤城现在这个样子,能识得字的人已经十分稀少了,你这样读过几年书的,算是不错的。”李青石摇了下头,再次朝旁这指了指:“赶紧去吧!” 苏茂才听得怔了怔,栖凤城现在也确实是…… 对于衙门的人,本能觉得畏惧,再则,这些军卒,一身凛冽的杀气,也都很吓人,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一份活儿做,才能赚到钱买粮吃,随即朝着旁边走了过去。 苏朝东也很忙碌,实在是没办法,这么大个郡城,衙门里的人都差不多跑光了,他们这些人过来,识字的人都不多,更别提能处衙门这一块事务的,那就更找不出几个了,他也只能自己挑大梁。 见有人走了过来,抬眼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忙活,只是嘴里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是看衙门招读书识字的人干活,所以就来了。” 一听这话,苏朝东立马抬起头来,双眼放光的盯着人看了又看,可不容易啊,这告示贴了两三天了,总算有人来问询了,瞧着这人说话也有点斯文,只是又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读过书,以前是做什么的?”他开口问道,目光很是热切。 “我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字是能认全的,只是不是读书的料,没什么文才,以前在酒楼做账房……”说到这儿,他有点说不下去了,衙门这样的地方干活,多少都需要点文才的。 他只是个账房,也就是算数这一块儿好一些,找了个师傅,跟着学了两年,也就能单独做账目。 被人问起来,他本能觉得心虚气短。 “原来是做过账房的啊,你这样的人才,我们现在也很需要,来来来,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他现在是真的一点不挑,不说人家是做过账房的,只要是粗识几个字的,他都能让人来帮着干活,实在太忙了,就他们这几个人,哪儿忙得过来啊! 苏茂才就拿笔,随便写了几个字,他的字写得也并不算好,再看看人家那字写得,一时也不免觉得羞愧。 “这,这样行吗?”他小心问道。 看这人确实是读书识字的,字虽然写得不怎么,但人家确实会写不是,再则,人还做过账房,这也是一门专业,他现在就急需这样的人才。 苏朝东拉着人胳膊道:“行行行,这太行了,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上工,工钱也从今天算起。” “你现在没什么事忙吧?”苏朝东问道。 苏茂才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事。” “那行,那就今天开始上工吧!”他说着,拉着人就往衙门里走,一边走,还一边与他说道:“来衙门这边干活,虽然不是什么体力活,但也挺忙碌辛苦的,所以工钱给一百文一天,每天管两顿饭……” 苏茂才被扯着往衙门里走,以前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一时也不免有些胆怯,再则对方也太心急了,连个缓冲都没有,拉着他就要直接上工,若不是进的是衙门,他都要以为是什么骗子了。 只是再一听,一天给一百文的工钱,干的也不是体力活,就觉得这工钱给得很划算,这样一个月干下来,那就是三两银子,每天还管饭,这活儿比他以前做账房可高多了,做账房才二两银子呢。 “来来来,这是罗主薄,你先跟着他做事,有什么不懂的,也只管问就是,罗主薄人很和气。” 罗主薄听到他这话,不由垂下眼帘,他能不和气吗,他敢不和气吗,人都在别人手里捏着,自是说什么是什么。 倒是苏茂才,一听对方是主薄,一时又不免紧张起来,这是他以前从来接触不到的人物,现在竟是能跟着人家做事。 到这会儿,他是才真正体会到,栖凤城是真变天了。 第880章自己担着 “郡主,少爷来信了!” 程婆子拿着信进来,满脸都是笑,嘴里还说道:“奴婢听回来送信的人说,咱们家少爷可厉害了,把栖凤山那一片的土匪都清理干净了,甚至还把栖凤城拿下了,就是有些可惜,那个栖凤城的郑郡守让他给跑了。” 林满月听得眉梢一挑,也不由笑道:“哦,咱们家小将军,如今也出息了。” “可不是嘛!”程婆子一脸与有荣焉。 自家少爷,那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都能领兵剿匪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听到她这话,林满月不由笑着摇头:“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却是派人送信回来。” 她接过信,取出里面的信纸,低头看了起来,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随后摇头道:“看来这孩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这话怎么说?”程婆子问道。 “栖凤城现在乱糟糟,既然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就不能置之不理,得有人好生治理,只是现在人手紧缺,要派人过去,一时半会儿估计都不知道派谁好,得耽误些时间了。” 她也是没料到,以为去剿个匪,十天半个月怎么也能回来了,哪知这孩子竟是顺手就把栖凤城给拿下了,意料之外的事,自然就准备不足,如此一来,那边的事,就只能他们自个先担着了。 “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咱们家少爷是真了不得啊,这才多大点的人,就攻打下一座城池。”说到这个,程婆子满脸都是笑,谁家的孩子能有这样本事的,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罢了,可别当他面去夸,越夸他越得意了,我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子,只带一千人去剿匪,也敢把栖凤城拿在手里了,这也就是那位郑郡守实在不成样子,所以才让他轻易得了手,若是换一个稍有点本事的,事情就不是这样简单。” 到时候他吃了大亏,才晓得厉害。 但她又哪舍得自己养大的孩子吃这样的亏,那就少不得要多教育了,以后万不能再这么冒冒然行事,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真要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都陷进去了。 “郡主,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咱们少爷身边跟着不少人呢,若是事情不可为,他们也都会劝着些的,必然不敢这样乱来,少爷敢这么做,那肯定是计划周全了,大家也都支持,但凡有危险的事,就不信身边的人敢不拦着。” “怕就怕身边的人急于立功,事情不够周全,就冒然行事,再则,这些孩子艺高人胆大,我总担心他们年少冲动,容易吃亏。”儿行千里母担忧,养孩子可不是操不完的心。 “那不能有这样的事,少爷身边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苏家兄弟也是从小跟少爷一起长大,性子如何,咱们都看在眼里,绝不是冒失的人。” 程婆子思来想去,觉得自家少爷身边的人,都还算周全,但郡主考虑的也有道理。 “郡主若是实在不放心,回头等人回来后,再敲打敲打。” 林满月笑着摇了下头,道:“这事儿倒不用我敲打,回头自有咱们大人说他去,少不得受一番教训,往后才不敢乱来。” “少爷才不是乱来的人,这次可是立大功了。” 谁家孩子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程婆子那是心里嘴里都不停的夸,再则,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情份自是不一样的。 见她满嘴的夸赞话,林满月不由摇了摇头,陆辰阳那小子,性子活泼好动,待人也温和知礼,从来不苛责下人,满府上下很得人心,有什么事吩咐下去时,下面的人跑腿都跑得更利索。 她拿着信纸,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少爷既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我们这边要不要准备些东西送过去,出门在外,想是缺银子使,还有身边的吃用之物,即便不缺,咱们府里的,也都是用惯了的东西,要不给送一些过去,也让人看看少爷在那边过得如何?” 程婆子有些不放心,原本以为十天半个月也就回来了,又是行军在外,带的东西不多,军中的东西也都很简陋,他们这边也没准备什么。 但现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身边没什么东西,那可不行的,特别是银子什么,也该送些过去,不然指使人干活,连个打赏都拿不出来,那多不好。 听到她这些话,林满月不由轻笑了一声,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从郑郡守的府邸里抄出来的银子,足有几十万两,粮食也有二十万石,根本就不缺钱粮,也就是衙门里的官员跑了个精光,他现在手底下没有人使唤,只能自己撸起胳膊上。” 想想他本就是个好动的性子,如今让他坐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如何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都能想象得到,不过这性子,也确实该磨磨,既然是他自个打下的城池,那就自个把责任承担起来,历练一番,性子也能更稳重些。 程婆子听到她这话,也不由面带笑意,自家少爷什么性子,她也很清楚啊,有空闲时间,就在那里武刀弄棒,也就是正经读书的时候,看着还能静下来,平常时候根本坐不住,如今让他整天坐在衙门处理公务,她想想那不耐烦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只是笑过之后,也不免叹气:“一个郡守,就贪了几十万两银子,下手可真黑,也难怪栖凤城成了那个样子,这个栖凤城郡守真该抓了他砍头。” “哼,他若就此隐姓埋名,找不到他倒也罢了,但凡他敢冒头,必然饶不了他。”林满月轻哼了一声,朝廷如此不作为之下,这样的贪官其实不少,陆长风之前就杀过好几个了,像王郡守这样的清正官员,反倒是凤毛麟角。 “这样贪得无厌的人,哪可能真正愿意过平淡的生活,怕是一点苦都受不了,肯定会冒头的,到时候有他好看。”程婆子有些忿忿道。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说这个,而是思量起栖凤城那边的情况下,既然不缺钱粮,那她也不必送这些东西过去,衙门里缺人手使,自有陆长风这边安排,她也不用操心。 只是栖凤城遭了几场动乱,民生已是十分凋零,需要盘活一座城,那得从商业方面下手,思来想去一番,便唤了几个管事过来,让他们准备准备,尽快前往栖凤城。 第881章难搞 打发了人去栖凤城那边,林满月也就暂时将这边的事放下,思量起人才培养这方面的事来,衙门里的官员、吏员,现在都很稀缺。 原本那些不合格的人员,要么被砍了头,要么就罢免了,自己人填补上去,这就造成人才紧缺的局面,即便不时衙门都会贴出告示说招人,应考的人倒不少,但能用的也不多。 怎么着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用起来更顺手。 所以她觉得,平阳郡的学堂,也该办起来了。 陆长风回来时,她便与他说起这事来:“平阳郡相较于安平郡富裕不少,所以读书人也更多,只是这些读书人中,有些读书读迂了,脑子都转不过弯来,还有一些就是,背后有自己的家族,虽是在衙门做事,但却也总会想为家族谋利,倒不如自己学校里培养出来的人才,来得纯粹。” 听到她这话,陆长风也不由点头,这是事实,能读书的,甚至书读得越多的,都是些有家底的,才能支撑读那么多书,这样的人少不得有家族支持,商贾之家的子弟,倒还好些,而那些士绅之家,就盘根错节,牵连颇多,做人难免有私心,特别是坐在一定的位置上。 “你说得没错,学堂可以尽快开办起来,我这边事忙,估计顾不上,还得你来操持。” 他现在可不只管这一郡之地,而是拿下的那些郡城,各处的政务,都会汇总到他这边,再加上军中这边,军政一把抓,他要忙的事情可不少,根本就无心他顾。 “你放心,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办学校嘛,有安平郡的例子在,都已经算是做熟了的。 她随即就细说起来:“安平郡那边,开办学校的时候,因为当时百姓都很穷,根本交不起学费,所以便免费入学,还每天管两顿饭,如今平阳郡这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这里的百姓相对富足,不会给不起学费,所以,我打算收费,当然,学费也不会多收……” 陆长风听着点头,免费的东西,一些人难免不珍惜,再则,平阳郡这边的人口也比较多,真要免费的话,怕是人郡蜂涌而至,学堂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人太多估计也遭不住。 这一点他是没有意见的,甚至还提出自己的看法。 “学堂收不了太多的学生,倒是可以设个门槛,优胜劣汰,择优而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实在太笨学不进去的,就不必浪费学堂的资源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当时安平郡那这的学堂,多少人都想挤进去,但学堂就那么大,能收的学生有限,最先报名的能就读,后面的那也是实在没办法收进去了,那火暴的情形,多少人都挤不进去。 平阳郡这边的人口更多,她思量着,到时候怕是会更火爆,入学设个考核,倒也是可行的。 他们现在急需各方面的人才,当然是择优录取。 “我还想多设几个科目,招一些匠人做先生,全方位各方面发展。”她挑眉说道。 只是如此一来,就与本土的教育理念有所冲突了。 如今的学堂收学生,都是读四书五经,学诗词歌赋,奔着科举而去,若是能高中,那位出仕为官。 但她这个学校办起来,科目就有些杂乱,各方面的匠人技艺,大概是会被本地读书人认为不入流,到时候难免被人攻讦诋毁。 这种事情也是免不了,当时在安平郡时,那些有钱人家,不就是不屑于进她的学校嘛,安平郡的学生,都是贫寒子弟,但学有所成的,也不在少数。 陆长风点了点头,对此他并不反对,人各有所长,能多培养出一些匠人,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这些你看着办就好,至于到时候若是惹人非议,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坐镇,没有人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他也清楚,这学校开起来,肯定是会引起一些人不满,但那又如何,他现在手底下就是缺人使,若不自己培养出些人才出来,只依靠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到时候难免会有后患,毕竟人都有私心,就算大面上不出什么错,但私心都会向着自己的家族。 若是贫寒子弟出身的,就不会有那么多想法,做事也会更公正。 听着他这霸气的话,林满月不由露出微笑来:“好,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安排。” “这次的学校,我还是打算男女都招收,到时候自己选择所学的专业,再有就是,教授四书五经的先生,还得仔细寻摸一下。” 别的匠人什么的,手艺好的请来做先生,这方面应该不太难,但是她这学校,就不是常规学校,能教授四书五经的先生,都有一定的才学,这样的人大概会清高自傲,不愿意来她的学校做先生。 总之,这是个问题,就算他们身处高位,想请先生也不容易,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脾气,特别是越有才学的,大概脾气越大。 说到这个,陆长风微蹙了下眉,道:“平阳郡的一些读书人,衙门招考了几次,才学过硬的,都进衙门当差了,衙门这边事务繁忙,分不出人手去学校做先生!” 他这边的衙门,并不走朝廷正规流程,只要过了衙门内的考试,就可以直接给官职,才学差的,也能做个文吏,所以,当时很是吸引了一波读书人,基本上愿意出仕的读书人,都已经被招进衙门,分派到各个职位上。 余下的么,那就是才学实在不成,要知道,衙门急需人才,所以考试的难度并不高,就这样都过不了考试的,那是真的太差劲,这些被刷下去的,如何也不能胜任先生一职。 “这个不急,我自己再慢慢打听吧!” 听她这么说,陆长风就转头看向她,道:“虽是如此吧,但衙门这边,其实也并没有揽进所有平阳郡的读书人。” “哦,这么说来,城中还有漏之鱼!”能被他知晓的人,那必然是有一定的才学了。 被她说成漏网之鱼,陆长风直接被逗笑了,点了下头道:“确实有,好几位呢。” 他说了好几个人名,随后道:“这几位在读书人中,颇有点名声,当时衙门急需人用时,也有人去请过他们,但他们并不愿意来衙门做事,倒也不好强求,这几人都是各有脾气。” “越有本事的人,脾气越大嘛,既然城中还有这样的人可用,那我就让人去试试,看能不能请到他们做先生。” 心下已是思量起来,拿什么能打动这些人,不愿意进衙门做官,那就是不在乎权势名利,这样的人就比较难搞了。 第882章缺先生 转头,林满月就让人去打听平阳城中那几位读书人的情况,很快,消息就汇总在她的案头。 她拿着几人的资料,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几人在读书人中,才学、名声都很不错,也备受读书人追捧。 其中徐正坤、孔详和、周望生这三人,身上还都有举人的功名,若是再进一步,考上进士,也就能出仕为官了,但他们之前好像并没有要继续科考的意思,不过现在平阳郡易主,他们若再想科考,那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他们愿意进衙门做事,凭着一身才学考进衙门,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并没有参加衙门的招考,所以,他们好像并不热衷做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并不想与他们夫妻俩牵连太深。 毕竟现在若是进了衙门做事,那么也就是表示是站在他们这条船上的人,往后再想要洗清,那是如何也洗不干净的,像现在这样不出头,就算往后有什么变动,朝廷那边也不至于追究到他们头上,多少受点影响,不至于要命。 她不由摸着下巴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些人是那种心思,若是清高自恃,并不屑于为官什么的,这种不受诱惑,意志坚定的人,想要打动他们可不容易。 若是胆小怕事,不想被牵连,故尔保持中立的姿态,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他们进学堂做先生,若是这种的话,倒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有弱点嘛,胆小怕事,那就吓唬吓唬他们,还怕他们不肯就范? 将这三人放到一边,再看了看另外两人,这两人是连功名都没有的,压根就没参加过科举考试,但他们的才学,却还在这三位之上,这两位都是出自书香世家,罗劲松,一听名字就觉得刚硬得很,绝对不是个好说话的,江文华,文华,听着名字就文章才华十分出众,而他也是几人当中,才学最好的那一个。 将几人的资料看完,也不由伸手揉了额头,全都不是好说话的主,也难怪陆长风都没法把人招进衙门效力。 不过陆长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也没有亲自登门去请人家,想要人家主动来帮忙,那也不可能,毕竟越有才学的人,越是傲气逼人。 “郡主可是累着了,先歇歇吧!”程婆子捧着杯茶过来。 林满月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随后道:“倒也说不上累,就是觉得……怎么说呢,想找几个人来做事,可真是不容易。” 不过世上的事,哪有容易的,真要那么容易,必然后患无穷,还是一步一步踏实的来吧。 程婆子自是知道,她这是在为请先生的事发愁,不由开口道:“若是他们不肯来,咱们再找别的先生就是,就算平阳郡没有合适的,去别的郡城请也是可以的,倒也不一定非得他们,要说这些读书人,脾气是个顶个的臭。” 听到她这话,林满月不由摇头笑了一下,他们拿下的这些郡城,能用的人都基本上进衙门做事了,上哪儿请合适的先生去,至于朝廷治下的郡城,人家视他们为叛逆,又哪愿意来这事非之地,所以,想要请到好的先生,那是真不容易。 至于城中这几位,若是能请动,她肯定是要请过来的,不说别的,学堂里的学生,真少不了这几位先生,若只是为了识几个字,随便请个读书人来教也就差不多了,但想要培养出合格的人才,那还得请有才学的来,一般的先生,可教不出才学过人的学生。 “脾气大,那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才学支撑,骄傲也是得有骄傲的资本,比起一般人,脾气大还没本事的,那可就强多了。” 程婆子想想,觉得这话很在理,不由道:“郡主,若是他们不肯来学堂做先生,要怎么办,奴婢听说,那些有才学的人,对学生很挑剔,不够聪明的,人家都不愿意教,收弟子都十分慎重,也是怕损了自己的名声。” 这个她倒是知道,学生选老师,老师也会挑学生,一般的人哪会入了得他们的眼,没点读书的聪明劲儿,人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来学堂做先生,跟他们收弟子有所不同,收弟子那就是师徒关系,荣辱与共,谁要是犯了事儿,彼此都会受牵连,但学堂的先生,就没有到达这一程度,有很大区别的。” 也正因为区别有点大,所以请人家来流水线似的作业,教那么多学生,怕是不太肯来。 还有一个就是,她这学堂还有女学生,迂腐些的人,大概会十分抗拒,就是一般的人,大概也不会想沾这个事非,毕竟教女学生,对其名声还是有些影响,容易成为把柄,被别的读书人攻讦,怎么说呢,在意的人就会很在意,不在意的人,也就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若是人家执意不肯来,想要说服他们,可就不容易了,这些读书人,固执得很,还不畏强权,不受诱惑,脾气要我硬有多硬。” “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这样,咱们衙门里,不也有很多读书人当差嘛!”程婆子觉得,再硬的脾气又如何,拉出去打顿板子,也就老老实实的了,若是危及到性命的时候,还能真硬着脖子不怕死啊! 要她说,这些读书人的脾气,也都是被惯出来的,是人哪会不怕死的,刀架到脖子上,看他们服气不服气。 不过她也知道,大人和郡主做事,都讲究个以理服人,不会来硬的,那样影响名声,所以做事就有些受掣肘。 “衙门里当差的,他们是有所求,但这几位,看着就不太在意名利,所以他们的脾气才会更加硬气。” 但人活在世上,也真未必就无欲无求,真要那样,岂不成神仙了,是人都会有弱点,所以,这几位的弱点是什么呢? 她思量着,是不是再让人去细细打听一下,将这几位的生平都打听清楚了,到时候她再上门去请人,如此,也就多一些筹码,把人请来的机率也更大。 第883章建学校 将几位备选先生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之后,她也没有急着登门。 而是把莫大郎唤了过来,询问了一下修路的事情,银子到位,各种修路要用到的材料也到位,所需要的壮劳力也不缺,所以修路这事儿,早就开始动工了,到目前为止,已经修出一小段路来,最近城中不少人都跑去看稀奇。 这修出来的水泥路,宽敞、平整,还十分结实,不积水不沾泥,总之这修出来的一小段路,已经成了城中不少人的谈资。 水泥这东西,虽然弄出来不短时间了,但那也只在安平郡一地胜行,除安平郡以外的地方,都还比较少见,更别提距离离得更远的平阳郡了,如今这水泥路一修出来,可不就招人眼球嘛。 “水泥路的质量,都是按照严格要求来的,承重力也达标,我们莫家人做事,绝不敢偷工减料,讲究的就是一个质量好,郡主大可放心。”莫大郎差点没有拍着胸口说这话。 他们莫家现在在匠人间的名声地位,是越来越高,所以对于手艺的要求,他也半点不敢马虎,要知道出门前,他阿爹还千叮万嘱过,宁愿少接活,也是要把活儿做得更好。 林满月听到他这话,笑着点了点头,她倒是真没担心质量问题,莫匠人是个实诚人,他的儿子也并不差,不然,她也不敢把修路这活交给他,再则,那路就修在那里,若是质量有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出来,到时候那可就损了他们自家的名声。 要知道如今的手艺人,对于名声是十分看重的,若是名声不够好,都有可能接不到活儿干,那就等着饿死吧! “你做事,我是放心的,只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就好。” 她也没再多说这个,而是开口道:“我听说田富贵他们那几个,倒是时常去工地上。” 莫大郎就点头道:“确实如此,田老爷、赵老爷还有周老爷,时不时就会去工地那边转一转,也问询过我,路是怎么个修法,以及所用的材料造价多少,我想着他们也不是外人,就跟他们说了说。” 毕竟修路的银子是这三位出的,他也不能藏着掩着的,什么都不让人知道,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从中捞多少好处呢,要知道修路这活儿,要花用的银钱,每一笔都算得很精确,多一点都没有,他是不可能从中赚多少钱,赚的也只是属于他匠人的那一份工钱。 虽说钱赚得是不多,而且活儿做得也辛苦,但这路修好了,他的名声在平阳郡这边,也就立起来了,所以,他接这活儿,其实也不图赚钱,图的就是一个好名声,有了好名声,到时候他能接到更多的活儿做,钱也就来了,一点不亏的。 当然,帮郡主做事,就算没一赚,他也是愿意的,更何况他现在还能赚到一份工钱呢。 林满月听着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也不存在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他们想知道就知道吧,毕竟修路的钱是他们出的,在她这里,对三人的印象还是不错。 “除了这三位老爷,还有别的人去工地,瞧着那穿作打扮,看着都不是一般人家,因为不相熟,他们也就是看得多问的少。” 这种不认得的,自是不可能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的,而且他每天都很忙,也没有时间招呼这些人,即便看着身份不差,他也没那个时间去接触。 “这些事情,你看着把握就好。” “是,郡主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句也不会多说。”这点分寸,他还是懂。 这边的事儿说得差不多,林满月就开口道:“今天叫你过来,除了问修路的事,还有就是,我打算在城里建一所学校,到时候招收学生,约摸收几千个学生的样子。“ 平阳郡人口不少,足有二万户,招收几千学生,应该不难,而且还有女学生,要放在后世,一个郡城只这么一所学校,怕是学校都要被挤暴了,但是现在嘛,也就有点不好说。 毕竟不是人人都想上学的,很多贫苦人家,压根就没有送孩子进学堂这样的想法,父辈在地里刨食,后辈便跟着一起在地里刨食就好,只要能吃饱穿暖,都算是好日子,又哪来别的追求。 莫大郎一听要盖学校,顿时双眼就是一亮,既然是让他来盖,那必然是要盖水泥房子。 虽说他有接下盖医院的活儿,但医院的房子还没有建好,水泥房子的名所,也还没打出来,若是再建一所学校,那他这名声出有了,待到医院、学校都盖起来,那他这名声也就打出去了,到时候就能接到更多的活儿。 即便他现在已经很忙了,但还是可以更忙活的,大不了他就再多招一些壮劳力干活,这都不算什么事。 他摩拳擦掌道:“郡主想要把学校盖成什么样的?” 心里已经在参考起安平郡那边的学校样式了,安平郡那会儿没什么钱,学校也盖得简单,不过大致的样子,应该是要参照那边来,只是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再修建得更好一些。 “那边医院盖得已经颇有点雏形了,我听说医院的设计图样,都是你自己完成的。” 听到这话,莫大郎颇有点自得,笑着点头道:“那图样是我画出来的,不过也问询了一下孙大夫的意思,大致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来。” 当然,这其实是客气话,孙大夫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要求,多数还是他自个设想出来,画了样子给孙大夫,他看着也满意,如此就拍板下来,有了图样子,后面盖出来的屋子,自也没有什么问题,照着图样来就是了。 说起来,这个法子是很好的,以前他阿爹帮人盖房时,就没有单独画个图样,都是人家怎么说,他们怎么盖,但途中总会出点问题,盖出来后人家又觉得有点不好,便又拆了重来,修修改改的,也很是麻烦,当然,这是有钱人家,比较挑剔,若是一般百姓,盖什么样,多数是没意见的。 林满月点了下头,道:“如此,那你也设计一个图样来,弄好了拿给我看,若是没有问题,就可以着手盖起来。” 这话听得莫大郎心中一喜,没想到来郡主这边一趟,又接了个活儿,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郡主,学校收几千学生,不如按照收一万人的规模来盖,稍微大一点,到时候若是学生多,也可以安置得下,安平郡那边的学校,最初时还好,后面就越来越挤,还有学校的演武场,也可以扩大一点……” 林满月思量了一下,便也点头同意了,学校建大一点,也就是把占地面积扩大一点的事,而且大一点的话,后面要再增加什么专业,也可以有地方安置,大总比小好,当然,若是不够用,还可以扩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按照一万人来建吧!” 说完,又不由看了莫大郎一眼,他倒是对学堂招生的事儿,很有信心啊,真一点没担心,她会不会招收不到学生,毕竟这平阳郡跟安平郡,还是有所不同,而且她这还要收学费的,到时候愿意进学的学生,怕是不太多。 见郡主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莫大郎十分高兴:“是,那我尽快画出图样子来请郡主过目的。” 第884章有辱斯文 很快平阳郡要建一所学校的事情,就传扬了出去,在得知这所学校招收男、女学生时,也是引起一片哗然。 再接着,学校招收各种手艺匠人为先生的告示也贴了出来,顿时也让不少人意识到,这所学校与普通的学堂不一样。 普通百姓对于这个消息,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事儿跟他们的关系不大,最多就是考虑一下,要不要送家中的子女去学校的事,只是考虑到学费也不便宜,这事儿就要仔细斟酌了。 当然,若是交那点学费,就能学到一门不错的手艺的话,在不少人看来,还是很划算的,毕竟找个手艺人的师傅,也是要交学费,甚至师傅还未必真心传艺,怎么也得跟在师傅身边,做好些年的学徒,得到对方认可了,那才能学到真正的本事,总之,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学点手艺也不是那么容易,没个几年的时间,真别指望能学到什么。 冲着能学到门手艺这方面,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有些让人心动。 但是对于一心想要走仕途的学子来说,这所学校,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 以至于学校还没有开办起来,在城中读书人中,名声就已经不太好了,特别是这所学校,还招收女学生,对于一些特别迂腐的人来说,简直是不能接受。 “真的是有辱斯文啊,学堂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岂容人亵渎,女子就该在家里安份守已,不应该抛头露面,更不应该去学堂那样神圣的地方。” “就是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让女子跟男子一般进学堂读书,前所未见啊!” “诸位,我等读书人,岂能坐视此等事发生,不如我们一起去见王郡守,与他说说此事。” “对对对,王郡守为官清正,官声极好,想来也不会置之不理。” “对对对,我们去找王郡守,咱们平阳郡多少年来,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生出这样的事来,一定要请王郡守做主,杜绝这样的学堂开办起来,如此有伤风化,简直有辱斯文。” “就怕王郡守不予理会,毕竟开学堂也算是好事,于王郡守来说,这也算是治下的政绩吧!” “此言差矣,开学堂教化学生,原本也算是好事,但是这学堂收女学生,那就不对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却让男女一起读书,这像什么样子,再则,那学堂开得也是不三不四,你看看本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却搞什么匠人做先生,传授技艺什么的,这哪是什么正经学堂,这样的学堂,在王郡守的治下开办起来,那也是给郡守大人抹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听说,这个学堂是郡主开办的,若是我们去闹,怕是会得罪郡主了。” “我等读书人自有风骨,又何必畏惧权贵,真要任由这样的学堂开办起来,那以后我们平阳郡会变成什么样?” “是啊,是啊,女子就该安份守已,在家相夫教子,哪能进学堂读书的,如此不务正业,真是要乱套了。” “说得极是,那些匠人手艺,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竟也放到学堂去教授,把好好读圣贤书的地方,都扰得乌烟瘴气了。” “走走走,我们去找王郡守说说此事,兴许他现在都还没收到消息呢!” 听着人这么一招呼,乌拉拉一群人,便都跟着走了。 剩下一群人不由面面相觑,有人突然开口道:“走,我们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随即,又是一群人跟着走了。 罗劲松见眨眼间,人就走了个干净,不由眉头一皱,道:“他们这么过去找王郡守,不会出什么事吧?” 江文华摇头笑了笑,道:“王郡守为人宽和,一点小事不会跟人计较。” 想了想王郡守一惯的为人,也不由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王郡守对待读书人,还是比较礼遇,只要不是触律法底线的人,一般都不会跟人计较。 “看他们的样子,十分反对学校开办起来,如今找王郡守去说叨,这事儿能成吗?” 学校是个比较新鲜的词,不过他大致明白,这是学堂的意思,只是这学堂,确实有别于一般的学堂,招收女学生就很难让人接受了,这学堂还收匠人学生,确实有些标新立异。 见他问起,江文华微微一笑,道:“你也听到他们先前的话了,这学堂并非是王郡守开办,而是郡主开办的,他们找错了人,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对啊,他们怎么不直接找郡主说这事,只要说服了郡主,这学堂也就不用办了,但他们现在却去找王郡守,即便说服王郡守,那也没什么用啊!”即便王郡守赞同他们的说辞,但他又有什么用,根源还是在郡主那里。 “嘶,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根源在郡主那儿,他们却只找王郡守?”罗劲松有些搞不懂这群人的操作。 “郡主才来平阳郡时间不长,也没有公开露过面,甚至都没有接见各方家眷,到目前为止,除了王郡守的夫人有见到过郡主外,别家的女眷都没有见过郡主,就更不知其脾气性情如何,万一是个听不进意见的,冒然跑去与她道理,把人惹恼了怎么办?” 江文华轻摇了下头说道:“这群人精得很,他们这是想拉王郡守出头,他们躲在后面捡现成的呢。”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罗劲松也明白了,点了点头道:“不管事情成不成,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大,也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如何也牵连不到他们头上,反倒是王郡守,若是被他们说动了,到时候跑到郡主那里去反对……” 届时,会是什么情况,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这些人,是真不知道郡主是何脾气,万一不小心把人惹恼了,到时候王郡守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也不知郡主是何脾气,也不知会不会怪罪王郡守,说起来,王郡守为官清正,算是难得的好官,若是因此得罪了郡主没了前程,反倒可惜了。”说到这儿,罗劲松轻叹了一声。 听到他这么说,江文华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就一门心思全钻学问里去了,脑子都不想别的事,也不想想王郡守为官十数载,人是清正,却也不是傻,办学堂这样的事情,对他是没有任何坏处的,他又为何会冒然反对! 为官之人,又岂能没几个心眼,又哪是几个读书人上门游说几句,他就会听的,只不过这群人闹得有点凶,就不知王郡守是否能顶得住了。 第885章大抵如此 “郡守大人的事,自有考量,你就不必为他操心了。” “说得也是,王郡守身边不乏得用之人,倒是多想多了。” 罗劲松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这个,而是说起有关学校的事情来。 “江兄,你觉得这学校办起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学校还没有开办起来,就已经惹来非议,瞧着刚才那群人,个个都激愤异常,这学校能不能开起来,还真不好说,毕竟民怨不能不能顾及,特别是惹得这群读书人不满。 见他问起这个问题,江文华也不由轻皱了眉头:“你觉得女子读书,是好事还是坏事?” “读书可以开启民智,在我看来,女子读书并不是坏事,读过书的女子,明白道理,能更好的相夫教子!”当然,还有一些人所说的红袖添香,所以,女子读书,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如此说来,你是并不反对学校招收女学生了?”江文华笑问道。 罗劲松就点了点头:“女子读书我是不反对,只是若男女一起进学,就有点……需知男女七岁不同席,是有一定道理的。” 若是把男女学生放在一起,他思量着,怕是会让一些人没心思读书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欠妥。 “这事儿一出时,我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安平郡也有开办学校,就有收女学生,有的课一起上,有的课分开上,主要还是看他们各自选的手艺……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而那些女学生中,有学有所成的,去了衙门做了个小吏,也有去军中做了大夫,只是人数不多,我们平常也没有见到!” 在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时,其实已经有过先例了。 突然听到这些,罗劲松都不由惊讶得大张了嘴,他是真没想到,安平郡那边已经开办过一个学校了,招收的女学生,还学得颇好的样子,甚至进衙门做小吏? “嘶,衙门里还允许女子去做吏员呢?”他只觉得,今天让他惊讶的消息,是一个接一个。 “是啊,我初听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但随即想到,女子也是人啊,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是能做的,只要有那个能力,又有何不可呢!” 甚至在他看来,有些女性,比男子还要聪明有担当。 “可是,可是这样的事情,前古未有啊!”罗劲松有些纠结道,总觉得有些不太妥,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倒底是哪儿不妥了,女子进衙门做吏员,是真让他很受冲击。 江文华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这模样也是难得一见,不由摇头失笑:“以前是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嘛!” 那男女一起读书的学校,在安平郡既然开办起来,甚至已经教出比较出众的女学生,足可说明,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这倒也是,安平郡都已经开办过学校了,如今平阳郡这边,大概也就是仿效着,再开办一个学校而已。” 罗劲松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为什么要收女学生呢?” 男学生不会少啊,而且还不会受人非议,收女学生,倒底是容易受人抵制的。 “这学校是郡主开办的,郡主是女的,她当然会愿意收女学生。”江文华笑着说道。 他多少能明白点郡主的意思,身为女子,自是希望看到别的女子也能有出息,再则女子地位低下,若是能让女子也如同男子一般进学堂读书,那么女子的地位,也会提升一大截。 当然,他不会特意去宣扬这个问题,因为一些迂腐之人,是见不得女子出头的,见人有些什么出格的行为,就会大力打压,就好比刚才那一群人,就见不得有女子出头。 罗劲松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不过却也没有深想下去,郡主开办的学校,她愿意收女学生,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毕竟郡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她想做点什么,想来是比较容易的,真心想要反对她的人,也要掂量掂量,看自己能不能承担起反对郡主的后果。 这会儿不由回想起先前那一群人,他们不敢直接找上郡主说事,却只敢去找王郡守,走迂回路线,足可见他们多底气不足,根本不敢找郡主的麻烦。 “若是抛开那些偏见,我觉得女子也并不比男儿差什么,甚至一些聪明伶俐的,比男儿强百倍,反倒一些男儿,更让人不耻。”江文华如此道。 好吧,这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罗劲松也是认同的。 他现在也不是那么反对女子进学校读书的事了。 “只是学校里招匠人做先生,也传授技艺给学生,学堂是读圣贤书的地方,这样一来,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匠人收徒弟也就罢了,却要放到学堂里去,把读书这事儿,都衬得不那么清贵了,沾染了凡尘俗事,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我突然听到这事时,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只是我打听过安平郡那边的情况,学校里教授出了不少手艺人,分派到各处,解决了不少问题。” 他想了想,开口道:“就好比有一批学医的学生,如今都在军中效力,他们的医术都不错,治疗了不少伤患,听说军中的伤患存活率很高,几场大战下来,就没死几个人。” “再有就是,那些学到各种手艺的学生,在几场战事中,也都出了不少力,若没有这些人存在,攻城没有那么顺利,各种伤亡情况,大概还会更多……” 他这可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找了不少人打听来的,消息绝对准确可靠。 罗劲松听得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学校里教出来的学生,居然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学医的自是不必说了,军中打仗,伤患最多,一场战事下来,都不知要伤多少人,军医救治不及死掉的,都不知凡几,军中多几个大夫,必然能减少伤亡,但军中也是极缺大夫的地方,毕竟大夫也是普通人,他们可并不愿意进军中冒险,万一战事失利,这些大夫也会折损进去的。 再有就是那些各种工匠,攻打城池时,少不得一些攻城利器,攻城云梯、投石机,以及军中使用的武器,这些都离不开匠人,只要匠人足够多,将这些东西打造出来,对于攻城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他这会儿也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学校要收这些学生了,现在外面世道乱,战事是不可避免的,招收这样的学生,也是为战事做准备。 这会儿他也是一脸恍然:“我算是明白了。” “如此一来,那他们那群人,怕是如何也闹不出什么明堂来了,此事有郡主主办,谁也给不了她压力,这些人怎么闹,她只不理会就好了。”谁也不能强压着她更改,这平阳郡中,还有谁能欺到郡主头上,可见此事已成定局,任他们如何闹也不成。 江文华笑着点了点头:“大抵是如此了。” 第886章气愤不已 王郡守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一群人,十来个读书人,其中也不乏有功名的,多数还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不好好想着怎么办好正经事,却跑到他跟前来闹腾,也是有些拿他们没办法。 “郡守大人,此事你一定得管管啊,学堂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岂能容人玷污!” “是啊郡守大人,你可得为我们读书人做主,女子哪能进学堂,这不是乱来嘛!” “那学堂就不应该开,不但收女学生,还让匠人做先生,匠人都不入流,如何能做先生,这岂不是有辱斯文!” “郡守大人……” “郡守大人……” 明明只有十几个人,但王郡守却只觉得,自己耳边有成千上百只麻雀在叽叽喳喳,让他没有片刻清静。 “你们倒底想干嘛!” 王郡守实在不胜烦扰,高声呵斥出声。 那学校又不是他要建的,他们这群人不去找正主,却找到他这里来,难道是觉得,这事是他能做主的不成? 见郡守大人似生气了,众人顿时静了静,但也只是片刻,随即便有人开口道:“郡守大人,我们的意思是,那学校不能开办起来,不如就此打住。” 不建学校,就此打住,这事儿岂是他说了算的,他们这群人,简直不知所谓,全都是跑来为难自己的。 王郡守脸色不太好看的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你们大概是找错了人,学校不是本官要开办的,这事儿你们若是有意见,只管去找郡主说叨去。” 开办学校的事情,郡主并没有提前知会过他,不过他也把有关学校的一应事儿,都打听清楚了,说真的,那学校办得,真跟一般的学堂不一样,并非只读圣贤书,更多的还是学习匠人技艺。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学校招收女学生,这事儿吧,还真就是开创先河了,平阳郡在此之前,还真没有这样的事。 “郡守大人,郡主是后宅女眷,我们都是外男,就算想见也见不到啊,在说了,这学校虽然不是大人你要开办的,但在大人你的治下,无论如何,此事都归大人管不是。” “是啊大人,我们身份卑微,并不能见到郡主。” 听到这些话,王郡守心想,你们见不到郡主,难道我就能轻易见到吗? 再说了,就算能见到郡主,那这事儿是郡主要办的,他却跑去给郡主泼冷水,这能讨得了了? 总之,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事,但他却压根就没有想去管过,但这群不知所谓的读书人,却找上他来,心里又岂能不恼火。 “郡主也并非不能见,你们要真心想要见到郡主,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管去递帖子就是,郡主收了帖子,料想没有不见一说。”王郡守如此道。 他也是有些烦这些读书人,最初他投降陆长风那会儿,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可没少在背后果排喧他,说他失了气节,没有风骨什么的,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他就还不信了,这种事情若是落在他们身上,他们难道真就那么有骨气、有气节? 也不过是嘴里说得好听罢了,真要是有骨气,有气节的,就算他这个郡守投降了,但他们这些读书人完全可以硬扛啊,要来个打死不投降,血溅三尺什么的,他还敬他们是条好汉。 “郡主只是后宅女眷,我们又岂好冒然上门,倒底男女有别。” “是啊,我们身份不显,比不得郡守大人有份量,此事还得劳动大人出面。” 听到他们这些说辞,王郡守都给他们气笑了:“你们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郡主要开办学校,本官却跑去阻拦,你们这是不想本官好啊!” 要是惹恼了郡主算谁的,他们这些人是说得轻巧,结果就是想让他来出头,可是他为什么要出这个头。 郡主要开办学校,虽说有些与众不同,但在他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教书育人,传授技艺,让更多的人能学到本事,然后学以致用,多好的事。 虽说女子入学,是有点儿……但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郡主也是女子,想来也是更愿意看到女子能出头。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他看来,女子出息又有什么要紧,只有那些懦弱无能的男人,才怕女子冒头,把他们给比下去,反正他这个郡守是一点不怕这些的。 “郡守大人,话不是这么说,从古至今,哪有女子入学读书的道理,如今让女子入学读书,以后是不是还让女子入朝为官,那岂不是乱套?” “就是啊,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头发长见识短,她们能干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跟着添乱罢了,就算要读书识字,也不应该跟男子一起读书,而是应该请个女先生,跟着读些女戒、烈女传什么的,圣人文章,万不是她们能读的书。” “对对对,这话说得极是,女子要读书识字明理,那也不应该跟我等男儿所学一样,把心读野了,以后就不可收拾了。” “没错阿,郡守大人,你不能不管这事,若治下女子都这么乱来,到时候大人你也为难不是,我们这也是为了大人着想,未雨绸缪!” 王郡守面无表情的看向一众人等,合着这群人,还是为他考虑来着,他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是在怀疑本官的治政能力,觉得让几个女子进堂校念书,就能扰乱了平阳郡?” “不不不,郡守大人误会了,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 “大人息怒,我们并没有怀疑大人的意思,而是觉得女子进学堂读书,并非是好事,想请大人出面阻止,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是啊大人,女子就该安守本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而不是像男儿一样在学堂念书,书读得再多,她们还不得嫁人生子,沉没于后宅中,又有何用?” “正是如此!” 王郡守被他们吵得头痛如裂,心中也不免着恼,觉得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只知道在他这里吵,有本事去找郡主说叨啊,偏又没那个胆子找郡主,合着这是柿子挑软的捏呢。 “好了,不要再吵了,这事儿本官管不了,你们所有不满,找郡主说去,若是觉得郡主是后宅女眷,有所不便,那就直接去找陆大人去,想来陆大人能为你们做主。” 他觉得这些人也是有毛病,明知道他这个郡守,能管的事不多,偏还要找到他头上来,真正能做主的人,他们又不去找,在他这里说得再多,说得再有理,又能如何,他是能做主的人吗? 他这话让场面安静了一瞬,但随即便又有人开口道:“郡守大人有所不知,那位陆大人,瞧着都不像是好说话的主,若是触了他的霉头,怕是会不好收场。” 第887章还是不错 “郡主,听说今天一群读书人找上王郡守,闹腾了好一阵才离开。”程婆子将外面的消息传递了进来。 “哦,所为何事?”林满月挑眉问道。 “说是因为郡主开办学校,要招女学生的事,他们似乎是觉得收女学生不合适,所以去王郡守那里反对。” 程婆子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又不是头一次干,招女学生怎么了,在安平郡的学堂里,不也一样招女学生么,当时也没见有人跳出来反对的,当然,私下里似乎也有人觉得不好,但并没有人冒头站出来反对的。 倒是这平阳郡,这群读书人,胆子是真不小,公然闹腾着反对女学生进学。 林满月听得点了点头,道:“可见王郡守果然是个好说话的,这一有事,全都涌到他那里去说理去了。” “是啊,要说这事是郡主主办的,他们要反对,也应该来找郡主才是,怎么都跑去找王郡守了,难道真觉得这事是王郡守在做主不成?”程婆子心下有些疑惑。 听到这话,林满月笑着摇了下头:“不是觉得王郡守能做主,而是想让王郡守出这个头,跑到我这里来说项,他们大概是自觉得自己不够份量,在我这里说不上话,再则一个嘛就是,若此事不顺,惹得我动怒了,要怪罪的也只会是跑到我跟前来说叨的王郡守,与他们那群人不相干的。” 世间之事大抵如此,谁冒头,谁的责任就越大,王郡守真要被他们说动了,跑到她这里来反对,那她若真不高兴了,必然是要怪罪王郡守的。 出事了,有高个子顶着,也就是这个道理。 程婆子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人还真是用心险恶,王郡守若是个糊涂的,听信了他们的鬼话,回头要是有什么事,可没处说理去。 “那王郡守也不知会不会来郡主这里说这事。” 要她说,郡主办学校这事,绝对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若王郡守真跑来说项,那可真是太不明智了,也是否决了郡主的一番好意,不说郡主如休,她都会觉得生气。 “这事儿说起来,与王郡守也没有什么相干,他也不是个多事之人,料想是不会来我这里说三道四的。” 王郡守此人,不审很识时务的,若当真是迂腐不知变通的人,当时平阳郡破城时,他也不会选择投降,甚至继续为官,总之,他这人吧,不是看不懂形势之人。 “那样最好了,要不然跑过来说这说那的,愣的惹得郡主心烦。”程婆子也希望王郡守能识趣些,千万别没事找事。 “说起来,女子读书一事,与那些读书人又有什么相干,他们怎么就那么反对了,人家读人家的,又没碍着他们什么事,要说起来,他们这纯属有些多事。” 程婆子对这些没事找事的读书人,也很是不满,觉得他们简直是吃饱了撑着,偏要找些事出来。 林满月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这么说,女子读书,倒底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什么利益?” “你想想,女学生若是书读得好,才学把那些男子都比了下去,他们会不会觉得面上无光,再则,衙门用人,以才而论,不问出身,若这些女子以才学出众,进衙门当差办事,那些男人又会怎么想?” 不说以后,只说安平郡办的学校里,就培养出一些比较出众的女子,好比孙家姐妹、周妞妞,只不过她们出众之处在医学方面,后又在军中出入,外人倒不得而知,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再则,还有几个进衙门做了文吏的,但主要是安排在安平郡的衙门里,没有走出来,所以外面的人也不太知晓。 若是让这些读书人知道,有女子进衙门做事,怕是会闹腾得更厉害,当然,安平郡那边的事儿,也不是什么隐秘,有心想打听的,也都能打听得到,也说不好这些人中,有人早就知晓此事。 “那些读书人小肚鸡肠,必然十分反对,也怪不得现在就闹腾起来,大概也是预料到会有那样的后果,但他们感受到危机,却不知道好好提升自己的本事,却想着把人打压下去,走的也不是正道。” 程婆子心里就更看不起这些所谓的读书人了,自身才学不够,不知道好好努力,却只知道借打压别人,来提升自己的地位,难怪总听人说读书人最为可耻。 “闹事的也只是一小部份,倒不好一竿子打翻所有读书人,读书人中,还是有很多是真才实学的。”看问题也不能太偏颇,想要管理好地方,还得这些读书人出力。 闻言,程婆子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没再继续说读书人没用的话。 “若是王郡守不替他们出头,那这些读书人,会不会直接找到郡主这里来?”说完,她也不由眉头紧皱,真要有人闹到郡主跟前来,她可得让府中的护卫们,早早准备起来,不然到时候若有人生事乱来,那可不得了。 这个问题嘛,林满月略思量了片刻后,随即摇了摇头:“他们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开办学堂的事,是由我主办的,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闹到我跟前来,可见他们心中是有所有顾及的。” “这么说来,他们这是赖上王郡守了。”程婆子说着这话,都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王郡守性子宽和,本是好事,但人家却也瞅准了这一点,就此纠缠上了。 “大抵是如此,就看王郡守如何处理此事吧!”林满月笑了笑,王郡守性子宽和,但也不缺为官的威严,只不过嘛,纠缠他的是一群读书人,就算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大概也不会使出雷霆手段。 既是如此的话,那他还有得烦了,但这事跟她可没多大关系,她就在一旁瞧热闹好了。 “依奴婢看,王郡守大概会用拖字决,当官的大多会使这一套,人家说什么,他听着,但就是不办,这些读书人,多找上几次,大概才会明白过来,到那时候,咱们开办的学校,大概都已经盖好了。”程婆子说到后面,都不由笑了起来。 这王郡守也不是没有作用的,不是替他们挡在前面嘛,也省不少事了,只要这些人不要烦到郡主头上,那就什么也不相干。 到这会儿,她觉得其实王郡守这人,还是不错的。 第888章烧管筒 赵大郎刚来平阳郡的时候,闲了几日,后面就开始忙碌起来,招了些人手,选了地方,把烧制砖头的窑给弄了出来。 随着莫大郎这边盖房子,需要砖头,他这边也正经忙碌了起来,砖头一批接一批的烧制出来,即便已经烧够莫大郎现在需要的数量,他也没有停,仍是让人继续烧砖头。 因为他很清楚,待到医院这边的房子盖起来,到时候就是一个标杆,城里一些有钱人家,就会也想盖这么一座水泥屋子,毕竟这水泥房子,看着就新鲜,还结实耐用,几十年都不会坏的。 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这水泥房子更好。 等到大家看到这水泥房子的好处时,必然风靡一时,到时候想盖房子的就多了,所以他多准备些砖头,是绝对没错的。 在安平郡那会儿,他可是试过有一段时间,砖头不够用时,莫大郎见天儿的跟在他身后催,不说莫大郎急,他也很急,有钱赚却供不上货,这谁能不急。 所以现在多备着些,是没错的,真到赶工的时候,他也能游刃有余。 他正盯着人说,忙活的时候,也要注意质量问题,不能出了差错损了名声,到时候他们的砖头就将无人问津…… 便有人匆匆朝他跑了过来:“大郎,郡主那边来人,说请你过去说事。” 赵大郎听得愣了一下,郡主找他? 要说他与陆小公子还算相熟,但郡主这边,他自觉得自己的能耐,还够不上跟郡主说话的,一时自然也有些吃惊。 “你还愣着干嘛啊,既然是找你有事,又岂好让郡主久等?”这人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一个村里的人,年岁又比他长,这么跟他说话,倒也没什么不对。 赵大郎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声道:“对对对,我得赶紧过去一趟,不能耽误了郡主的大事。” “看你这话说得,咱们这样的人,能掺和什么大事,若是有机会帮上郡主的一点小忙,都是我们的荣幸。” “是是是,是这个道理。”赵大郎一个劲的点头,随即就道:“你们看好这里,我就先去见郡主了。” “快去,快去,家里不用担心,有我看着呢。” 赵大郎倒也没什么不放心,一阵风似的跑了。 “矣,大郎哥!” 黄天厚难得有一日空闲,过来找这些兄弟们联络一下感情,结果才一来,就见赵大郎一阵风似的跑远了,唤都没能唤住,一时也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了,大郎哥这是有什么急事不成?” “郡主有事找他,这不是怕耽误郡主的正事,所以匆匆赶去了。” 听到这话,黄天厚也愣了一下,之前郡主有召见过莫大郎,那是因为莫大郎是匠人,手艺又是出了名的好,郡主召见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现在郡主居然召见赵大郎,赵大郎也算是匠人吧,有烧砖头的本事,但这……怎么说呢,只是烧砖头的本事,不足以让郡主召见吧! 他觉得,这其中应该是还有别的事,但是什么事,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据他所知,赵大郎也就是赵家村里的一普通人,怎么就入了郡主的眼了,还特意召他过去说事。 索性他也不走了,想着等赵大郎回来,他侧面打听一下,看是什么事,就算是不能说的,那也能看出来,是极为要紧的,足要见赵大郎在郡主那边是什么份量。 当然,他也没别的意思,了解得多些,那他以后跟赵大郎他们,关系可以维系得更紧密一些。 赵大郎心中略有些忐忑的,被人带到了林满月面前。 “郡、郡主……”他有些紧张,虽然知道郡主很宽和,但见到人时,仍是不免觉得忐忑。 “不要紧张,先坐吧!” 林满月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丫头就奉了茶来,然而赵大郎根本不敢喝,连坐都坐得很拘谨。 见他如此,林满月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将几张纸,递给了身边的丫头,那丫头就将纸捧到了赵大郎跟前。 “你看看这几张图纸,可否能烧制出来。” 她说着就又道:“我记得你阿爹,除了烧砖头外,也有烧制一些瓷器的,只是这手艺,也不知你可有学到家。” 赵顺平年岁大了,也没有年轻人的冲劲,留守安平郡,并没有跟着过来,这也很能理解,大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太愿意离开故土,只想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 听到她这话,赵大郎就连忙道:“阿爹的手艺,我都有学。” 至于说学没学到家,他当然是自觉得学到家了,但郡主这边的要求如何,他可不好说,万一郡主就是觉得他没说到家呢。 “嗯,你先看看这图纸。”林满月示意了一下。 赵大郎也不再多话,专注盯着图纸看了起来,没多大会儿,他就看明白了,图纸上画的是圆形的管筒,尺寸大小都有标注清楚,意思也看明白了,这得用烧瓷器的手艺,把这些管筒烧制出来。 他心下略思量就有了数,这活儿不算容易,但他也能烧制得出来,多费些功夫的事儿,不算难事。 见他从图纸中抬起头来,林满月就问道:“这东西,可否能烧制出来。” “可以的。”赵大郎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若是帮不上忙的事,也就罢了,既然自己能做到,那他自是毫不推辞,就算麻烦些,那也没什么,能为郡主效力,他也很高兴。 听到他的回答,林满月也挺高兴的:“既然如此,那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是。”赵大郎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不知郡主要烧制多少?” 有个准确的数量,他也好安排下去。 林满月思量了一下,就道:“不拘数量,能烧多少是多少,等我这边喊停,你再停手就是。” 听到这话,赵大郎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不停的烧制,那得烧多少出来,他有点不敢想,不过既然郡主发话,那他照做就是,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只拱手应了一声。 “放心,这些东西烧制出来,我都会按件给你钱,不会让你白忙的。”林满月道。 她还不至于占人便宜,白得人家的东西。 这一点赵大郎还真没担心过,不过郡主特意说了一声,他也跟着应了一声是。 待到他回去之后,脑子里都还在想着那些管筒的事呢,想着要怎么做,每烧制出一窑来,报废率会更少…… “大郎哥,你回来了啊!” 黄天厚一见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态度有别于以往,更加的热情了几分。 第889章也能过 “阿爷,我们回来了。” 隔得老远,孙雨菲就开始叫唤起来,及至一路小跑到近前,孙得望才抬着看向她,仔细打量几眼,便点了点头:“看着还行,一点没瘦。” “我能吃能睡,哪可能瘦了。” “你倒是能吃能睡,只苦了我一个老头子,担心你们出门在外,却是吃不好睡不好。”孙老爷子摇头叹气道。 “阿爷,这不能吧,你不是忙着建医院嘛,还能有空来担心我们?”孙雨菲凑到老爷子跟前,仔细瞅了瞅他的气色,发现跟她离开前,并无多大差别,就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故意逗她呢。 孙雨荫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由笑着道:“阿爷,你就不要逗她了。” 孙得望这才摆正了脸色,道:“事情办得可顺利?” 平阳郡找不到合适的大夫,若是去别处也没找到合适的大夫,那他这医院要开办起来,就有点麻烦了,当然,这事儿也不可能真就把他难住,再不济,他还可以把安平郡仁心堂的大夫给调过来,如何也误不了郡主的事。 “阿爷,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姐妹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孙雨菲露出一脸得意的神情来。 她们可不再是养在闺中,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点小场面,还能应付不过来。 听到这话,孙雨荫也不由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倒底比她小几岁,行事有些欠稳重,不过好在阿爷交代下来的事,她们都有办好。 “一共招了八个大夫,都是我们考证过之后,才留下来的,不然还会更多,有这几个大夫坐堂,咱们医院开起来,不成问题了。” 这边八个大夫,再加上他们祖孙三人,加起来也有十一个大夫坐堂,这个规模不算小了,城中最大的医馆,大夫也就只有八人而已。 还有就是,只招这些人,也是为了留有余地,到时候若有医馆开不下去,医院这边也可以把人吸纳进来,若是大夫一次性招太多,前期没有病患上门时,这些大夫空置着也是浪费,再则就是,把位置占住了,后面医院也不能接收那么多人进来,这个问题也是需要考虑的。 她倒也不是说有多好心,要为那些不肯配合的大夫们着想,主要她还是站在郡主的角度考虑问题,郡主开办医院的本意,是为了本地百姓考虑,而那些大夫嘛,自然也不愿意看他们失业没饭吃。 做事情嘛,总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这样也才能让郡主放心,把事情交给他们来办。 孙得望听到她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还担心,这两个丫头是女孩子,出面招收大夫,人家不肯信她们,怕她们一个大夫都没有招来,倒是没料到,这两丫头也还有点本事。 不由开口问道:“都考证过,确定都合格,没有什么问题?” 人是都带回来了,但他也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滥竽充数的,倒不是怀疑她们什么,而是担心她们年纪轻,被人给蒙骗了。 “阿爷放心,没有什么问题,这些人都是我们一个一个的考问过的,出不了错。”这一点都是她亲自跟进,如何也出不了差错。 再说,医学这方面,都是技术性的问题,一出手就能看出问题来,想要冒充,那是不可能的。 见她如此肯定,孙得望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们回来得也正是时候,医院的房子,还有两天就能完工了,我之前找木匠定制的一些桌椅、药柜,这些东西也都陆续送过来,待房子完工后,收拾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开张了。” 要不说她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呢,要再晚几天,都得耽误开张。 “这么快吗,会不会赶得太急?”孙雨荫有些担心道。 因为有之前那些医馆不合作的事,她就总有些担心,医院开张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故意来捣乱,毕竟他们是初来乍到,而那些人才是地头蛇,他们要搞点什么小动作,可是容易得很。 想了想,还是提醒了老爷子一声,让他防备着些,毕竟老爷子是医院院长,若是出什么事,那都是得老爷子担着。 孙老爷子听了她的话后,略思量了片刻,便点头道:“你说得也没有错,到时候让人多防备着些,别在开张的时候出什么事,不然也是晦气。” “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应该不会搞什么小动作,我虽然是医院的院长,但说起来这医院是郡主开的,所以,就算他们再如何不满,也不敢乱来,动郡主的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住的,但凡没有昏了头,都不敢这么行事。”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十分担心,这就是背后有靠山的好处,郡主这靠山可稳当得很。 孙雨荫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若真就是他们自己开医院,那些人必然心有不忿,然后背后搞破坏,试图让他们的医院开不起来,但如今他们身后站的可是郡主,他们若是敢搞破坏,难免会被发现,然后,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她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算是体会到,依靠郡主的好处了。” 孙得望听着她这话,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你们也算是早就享了好处了。” “哦,这话怎么说?”孙雨荫有些不解。 “郡主没到安平郡之前,你可曾有想过走出内宅,出门做个大夫的?” 孙得望轻叹一声,道:“你们也是见郡主开办的学堂里,有收女学生,让女子跟男儿一般上学读书,所以,心里也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后面才会跟我提学医做大夫的事!” 而他也同意了,要说在郡主没来安平郡之前,他是如何也不会同意这样无理的要求的,更不可能让家中女孩学医,这多少还是有受到郡主的影响。 孙雨荫一想,嘿,可不就是这样嘛,若没有女子进学堂读书一事,她是万不也提那样的要求的,总归还是受郡主影响了。 “阿爷你说得没错,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外面天高地阔,我自觉得胸怀都比以前宽广了,可比整天困于后宅要有意思得多。” 即便没有人愿意娶她,即便一辈子不嫁人又如何,她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孙老爷子见她们这样,眼中也不由带出欣慰,孙女不嫁人也没什么,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这日子也能过。 第890章心生忌惮 “宋兄,那医院听说明日就要开张了。” 杜仲明幽幽说道,言语间颇有些酸意,也有些不忿。 “那医院盖的是两层楼,占地不小,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盖出来的,瞧着很是结实、齐整,远远看去,颇为气派。” 他是压根不想说医院一句好话,但奈何人家那楼盖得,是真的别具一格,很是气派,若是可以,他都想盖那么一座楼出来,但现在不行,他若是真照着人家那样的盖一座楼出来,岂不是长人家威风,灭自己志气,那是万万不能的。 宋子杆点了点头,那楼他也看到了,不得不承认,人家那楼盖得确实气派,甚至他不只是远远看过,还找人仔细打听过。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楼说是用的水泥盖起来的,那水泥就是一种特殊的泥,用水和了,直接往墙上糊,待到水汽干了之后,就变得跟石头一样结实了,那东西也确实稀奇。” 他是真的觉得很稀奇,也不知那水泥,倒底是什么泥,怎么拿水一和,就能变得跟石头一样硬了,但不得不说,这水泥确实是个好东西,还有城外正在修的路,据说也是用的水泥,那路修得,是真下整。 “我听说,安平郡那边,有许多人家,都是用水泥盖房子,那房子特别结实耐用,几十年都不会坏,有医院这座楼在那里立着,我估计咱们平阳郡,应该很快也会盖出许多这样的楼出来。” 听到他的话,杜仲明只觉得一阵气结,他现在是在夸人家的楼吗,他是在说,人家那医院要开张了,到时候肯定会抢他们各家医馆的生意,这才是大事,他的心思都歪到哪里去了? “宋兄,我们现在不是说楼,是在说医院明天就要开张了,之前他们在城中没能招到大夫,但我听说,他们去别的郡城找到大夫了,足有八个,再加上那位医院的院长,以及两个女大夫,也就有十一个大夫了……” 十一个大夫坐堂啊,他们各家医馆的大夫,最多的也就七八个大夫坐堂而已,这一对比,他们可不就被人给比下去了。 宋子轩自然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杜兄,你也别太过忧心,你想想,我等在平阳郡多少年的名声,难道还比不上几个外来的大夫,他们初来平阳郡,能有什么名声,又有几人信服他们的医术,再说那女大夫,就更不用说了,又有几人生病了,会愿意去找个女大夫看诊的?” 杜仲明听得一脸恍然:“这倒也是,我之前就只想到他们坐堂大夫人多,倒没想到,他们可没什么名气,更别说还有两个女大夫,要说他们这医院也太不讲究,竟还允许女子行医,当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女子行医,也实在是,怎么说呢,就用那些读书人的话说,叫做有辱斯文。 “正是如此,他们行事如此无所顾及,到时候必是要吃大亏的。” 宋子轩想了想,开口与他说道:“我听说城里要开办一所学校,这学校男女学生一起收,而且还让匠人做先生……这事儿吧,引起很多读书人不满,正闹腾呢!”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们去找了王郡守,也不知郡守大人是如何处置此事,但此事,与我们倒是不相干。” 本着不相干的事情,他不掺和,特别是那些读书人,一腔书生意气,行事也没有太多顾及,他可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确实与我们不相干,只不过女子入学读书,与女子做大夫,这事儿好似有些关联,你说那些读书人,若是知道有女子做大夫,会如何?”宋子轩笑问了一句。 “怕不会跑到医院去闹一场?”杜仲明眉梢一扬,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要说这事儿,都不用他们出面,那些读书人若跑去闹一场,这医院还不知能不能开起来。 顿时朝着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宋兄,当真高明。” 这可不就是借刀杀人,到时候出了事,就算是追查源头,那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是。 宋子轩摇了下头,道:“我只是给他们递个消息,至于要如何做,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也算是阳谋,总归他们是没有出面,医院出任何事,都怪不到他们头上来,要怪也只能怪医院他们自己让人诟病。 “宋兄说得没错。” 杜仲明一脸赞同,思量着开口道:“你说我明儿去医院那边,看看热闹如何?” 他就想看看这医院的热闹,医院的楼盖得漂亮又如何,开张就让人来找晦气,那位医院院长的脸色,怕是会很难看吧! 要说他也不是气量狭小,容不下人的人,只是这医院还没开办起来,就说要让他们各家医馆关门,生意做不下去,这放谁身上都不会高兴,还不能让他在一旁看个笑话了不成。 听到他这话,宋子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咱们行事,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明知医院那边可能会出事,还跑去看热闹,落在人家眼里,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们在背后看看笑话就好,还凑上前去,岂不让人记恨,再说那医院背后也是有人的,得罪了人也不好。 说到这个,也不免让人心中郁郁,正因为人家背后有人,所以才会说出他们医馆生意会做不下去的话,换个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了。 “说得也是,医院开张的日子,却惹来晦气,难免不会被迁怒,咱们还是低调行事。”不能当面去看热闹,但背后看人笑话,也很让人乐呵。 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好奇,这医院开办起来,请的大夫也都是寂寂无名之辈,要如何抢他们的生意,甚至让他们的医馆开不下去,哪来的底气,难道说,就凭他们背后的靠山,就能把他们的生意都抢了? 显然不太可能的,他们各家医馆,也都是颇有名望,在这平阳郡立足,谁也不是泛泛之辈。 “对了宋兄,你说这医院的人,能有什么底气?”他心中也是实在好奇得很,忍不住问道。 “兴许是有什么秘方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大话,而且一来就这么大手笔,也许是有些本事的。”说到这个,宋子轩也不是不忧虑,人家既然敢那样行事,想来不是无的放失,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听到这话,杜仲明也有些面色不好,读书人闹事什么的,也只是小道,人家若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方,那医院少不得能开起来。 不得不说,这医院还是让他们心生忌惮。 第891章捧场 医院大门前,好几挂鞭炮,噼里啪啦好一阵炸响,不少大人孩子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 “这是开的什么铺子啊,我怎么没瞧出来?” 有人盯着眼前这气派的医院大楼,看了半响没看出什么来,不免向身旁的人请教。 “说是开的医院,就是医馆的意思,换了个名儿,听着也怪新鲜的。” “原来是医馆啊,这楼上楼下的,看着地方不小,这医馆盖得满大的。” 这么大一家医馆,看得不少人啧啧称奇,城中的医馆,大家也都清楚,但没有一家医馆,有这新开张的医馆大的。 “咦,我是不是眼花,那边那位,怎么瞧着有些像郡守大人?”有那眼尖的,瞧着远处的人影,有些吃惊道。 “没错,我瞧着也像是郡守大人。” “不对吧,一家医馆开张,还能请动郡守大人来捧场,这医馆的东家是什么来头?” “人家这不叫医馆,叫医院,听说那院长是从安平郡来的,一来就开这么大一家医院,想必是有些来头,郡守大人都来捧场,想来是有靠山。” 见到王郡守出现在医院,还不时与那位院长交谈几句,下面的人吃惊之余,也不免议论纷纷。 要说这医院开张,其实也颇引人注目,毕竟在此之前,医院与城中的各家医馆,以及那些大夫们,都闹出些愉快,再则,这医院占地不小,还有那水泥楼房盖得是真别致,十分招人眼。 再有就是,有那消息灵通的,知道这医院是郡主开的,有点动静都要过来围观一下,更别提开张这样的热闹场面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人,就单纯的跑来看个热闹,无关其他,不过嘛,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穿插在人群中,准备伺机而动。 王郡守在发现几个眼熟的读书人,凑到他身边来时,不免有些吃惊。 “你们怎么在这儿?” 话问出口后,心中也不由唉叹了一声,因为郡主要开办学堂的事,这些读书人,已经找过他好几次了,瞧着那意思,他若不去郡主那里明确表示反对,他们这些人就会一直纠缠下去。 最初他还见一见,听听他们的意见,但后面被闹得烦了,直接将人挡在门外,推托有事要忙,没有空闲见他们,这些人便又围追堵截的,如今他来这边医院参加个开业仪式,兴许是闻着味儿了,竟又追了过来。 几个读书人,却是比他还要吃惊,疑心是不是自己几个密谋的事暴露了,所以王郡守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们。 见王郡守一问,他们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王郡守一见他们这样子,就直觉得他们心中有鬼,不过现在人多眼杂,也不好多问什么,毕竟这医院是郡主开的,想必有不少人是郡主的眼线,他们这些读书人,意气用事,到时候不管不顾的吵嚷起来,影响到医院的开业就不太好了,再则,反对开办学校的事情,风言风语传到郡主耳中,也不太好。 “我为什么在这儿,当然是因为医院开张,我过来捧场来的。” 这话说得更让人不明白了,不过理一家医馆开张,要说这医馆有什么不同,也就是比别家的医馆大一点而已,当然,这名字也不同,人家这叫医院,一下子就把别家医馆给区别开了,倒也有些高明。 只是,就算是如此,那也不值得一位郡守大人来为其捧场吧! “大人就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们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他堂堂郡守,不要面子的么,可不是谁想请他就能请得动的,至于他为什么会来,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王郡守扫了他们一眼,思量着,这些人的心眼子多得很,他要是藏着掖着什么也不说,没准他们就要想歪了,还以为他从中得了多少好处,所以才会来给人家医院捧场。 多少也有些怕他们误会了去,然后传出些风言风语出来,索性他便直接开口道:“这医院的院长说了,往后衙门里的公职人员,但凡生病了来医院看诊,诊费药费,都只收取一半之数,这是给咱们衙门上下人等的一项福利。” 他回想了一下,医院的孙院长,是这么给他说的,虽说他本人并不差看病吃药这点钱吧,但下面的人却很需要啊,特别是那些俸禄低的文吏、衙役们,俸禄不高,还要养家糊口,日子可不过得紧巴,若是看病吃药少花些钱,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衙门得了这便宜,他可不得过来给人捧场来了,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他这个郡守也太不会做人了。 这群读书人,听了他的话,顿时瞪大了眼,这是在讨好巴结王郡守,以及衙门里的一众人等,这是公然在向衙门行贿呢? “郡守大人,这样是否有所不妥,若是医院的人犯了事,大人是不是就会往开一面?” 果然,这群人就是这么恶意揣测他,王郡守也有点生气了,他是什么想的人,平阳郡的百姓都知道的事,这些读书人还能不清楚了? 分明就是故意这么说来恶心他,这群人果然是欠收拾,也怪他一向太好说话。 顿时沉了脸色,道:“实话与你们说,这医院是郡主开办的,发话说让衙门里上下人等看病吃药,只收一半费用的,也是郡主的意思,跟医院里这些人可不相干,他们若是犯了事,本官照样抓他们进大牢,绝不会询私。” 眼见王郡守有些生气了,他们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再则,听闻这医院是郡主办的,也就意识到,他们的那些想法,确实错得离谱,别说王郡守不是那样的人,就说郡主,从来到平阳郡,就没有传出过任何不好的名声。 不过开办学堂这事儿,他们心中仍是有很大意见,只是说到底,开办学堂,其实也是好事,只是与他们所想的,有些背道而驰,该反对还是要反对,只是好的一面,他们也认可。 “大人,都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王郡守心里有些生气,但却也并不能因为生气,就拿他们怎么样,不由沉着脸问道:“你们今天跑到这儿来,是要做什么?” “我们听闻医院里有女大夫,觉得这不合规矩。” “你们可真是闲得慌,哪儿都想掺和一脚,女大夫又怎么了,人家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再说了,有女大夫在,女子看病也方便不少,连这你们都有意见?” 呃,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女子生病,若是有女大夫帮忙看诊,确实要方便多了,他们果然还是想得太肤浅了,只想到女子不该行男子之事。 第892章有点慌 宋子轩和杜仲明两人,特意找了一家茶楼坐着喝茶,正等着那些读书人,在医院开张的时候去闹一通,不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吧,开张当天闹出事来,多少都有些晦气不是,这也预示着,往后可能都不会一帆风顺不是。 给人找点不痛快,他们心里多少都能痛快不少。 只是他们在茶楼里左等右等,也没有听到那边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茶楼可是各种消息传得最广的地方。 没听到什么想听的,但却也听到不少别的消息。 “那医院开张,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放了许多的鞭炮,跟过年似的,好一阵噼里啪啦响,那叫一个热闹喜庆。” “还有医院那楼盖得,可真是气派,咱们平阳郡,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气派小楼了。” “那不能叫小楼,得叫大楼,你是没见到那医院占地有多大,几进的院子呢,也不能叫院子,反正比一般的院子要大得多,要有机会,你进里面去瞧瞧。” “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没事往医院里跑,那可是看病吃药的地方,我是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去医院,医馆也不要进才好。” “看你这人,怎么忌讳成这样了,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对了,郡守大人也去捧场了,这医院确实了不得,连王郡守都能请动……” 这些话,恰巧落进了宋子轩和杜仲明的耳中,两人神色都不免有些怔愣,怪不得那些读书人没能闹起事来,原来是因为有王郡守在那里镇场子,谁还敢闹事啊? 两人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王郡守居然会去捧场,真是让人意外。”宋子轩摇了摇头道。 杜仲明却只觉得心气不顺,怎么王郡守就跑去捧场了呢,他可是郡守,为人家开张去捧场,这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吗? 他们这里想不通,另一边的人却正说了起来。 “王郡守怎么会去捧场,你没有看错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当时瞧见郡守大人,我还特意往前靠近了些看,我这眼神儿本就好,哪可能看错。” “但是郡守大人,怎么可能去给人开张捧场?”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刚好就听说了。”那人一脸神秘的模样。 旁边的人,却是一个劲的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难不成是大人收了人家的钱?” “你这话怎么说的,王郡守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人就连忙捂住嘴巴,闷声闷气道:“是是是,都是我乱说话,那你说说,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真是越说越勾起人的好奇心,连宋子轩和杜仲明两人,都忍不住屏声凝气,侧耳仔细听人怎么说,他们心里也是实在好奇得很。 “听说是衙门里的公职人员,去医院看病,只收一半的钱,这对衙门来说是好事,所以王郡守就……” “原来是这样啊,嘿,这医院还真是会做生意啊!” “话不是这么说,医院可不是做生意的地方,人家看病,那是济世救人,让你这么一说,尽透着金钱的俗气。” “啧啧啧,往日我可真是小瞧你了,竟觉得金钱俗气,这样的俗气之物,你拿来砸砸我!” 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宋子轩、杜仲明两人面上都有些沉重之色。 他们听这些话,可并不只是听表面,还听出这内里的一些不同来,衙门的人看病吃药,只收一半的钱,那其余的人看病,又是怎么个收法,若是有许多人看病只收一半的钱,那到医院看病的人就会更多。 结果就是,他们这些医馆,可能真就要经营不善,然后关门了,医馆的大夫,紧跟着也将失业。 想到这种可能,两人都不由深深吸气。 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医院居然会这样操作,也怪不得医院还没开办起来时,他们就预示各家医馆可能会有的结果。 只是这样,倒底还是让人心有不甘。 杜仲明开口道:“医院若是这么高,看病抓药那就不赚钱,反倒还要贴不少钱进去,若是如此,他们哪来那么多钱,来支撑医院经营下去?” “收取一半费用的,如今只有衙门……”宋子轩道。 “如果只是衙门如此,那医院也抢不了多少病患,到时候我们各家医馆,还是能经营得下去,想来医院那边,也不敢让太多人如此只收一半费用,不然,他们可亏不起。” 杜仲明心中默算了一下,只收一半的钱,真的会亏的,衙门上下的公职人员,加起来还不算太多,这一点应该还能支撑得住,但更多的人,那就不行了。 闻言,宋子轩也不由微松了口气,好在这医院只是刚开张,并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不然,所有病患都只收一半费用的话,那他们这些医馆,是真要关门了。 “可我总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宋子轩不免有些忧虑。 “人家之前都说了我们各家医馆,可能会经营不下去的话,甚至连我们的大夫,他们都想要接手过去,我思量着,怕是还会有些什么后招。” 这一出接一出的,他总觉得自己怕是有些承受不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也有可能是在说大话,想让我们自乱阵脚。”杜仲明有些赌气般的说道。 他何尝不是心中难安,人家这才出一招,就扰得他心慌意乱了,要再来这么几下,他家医馆,怕是真要关门了,想到医馆可能经营不下去的惨状,他就觉得难受了。 “咱们不会真要关门了吧?”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医院,可能还会有什么大招。 就算嘴里再如何不承认,但不得不说,他心里多少有点慌了。 那医院收病人一半的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甚至觉得那医院开起来,可能并不是为赚钱,若是如此,那抢走他们各家医馆的病患,就太容易了,毕竟各家医馆为了正常经营,都会赚些医药费的,大夫们也不能白干活不是。 “先不要慌,再看看怎么样吧!”宋子轩轻叹了一声。 若医馆真开不下去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不过眼下还没到那份上,只是心里得有所准备,兴许哪天就真到那份上了。 “能不慌吗?”医馆都要快开不下去了,杜仲明白了他一眼,道:“也就你还能沉得住气。” 第893章配制不凡 医院顺利开业,祖孙三人都很高兴。 孙雨菲开口道:“之前诸事不顺,我还担心咱们医院开张的时候,会有人故意来捣乱,没想到却是平平顺顺,真是太好了。” 她是真有些担心,毕竟医院才开始建的时候,就已经将城中各家医馆给推到了对立面,而且同行是冤家,就算他们什么也不做,这医院一开起来,人家也会看他们不顺眼的。 孙雨荫却是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在想什么呢,郡守大人都来给我们捧场了,就算一些想打主意的人,心里也得多掂量掂量,真要敢乱来,那就是在跟郡守大人做对。” “是啊,是啊,还是阿爷厉害,居然把王郡守给请来坐镇,就算心里打坏主意,这会儿也不敢冒头了,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阿爷就是厉害。”孙雨菲竖起大拇指,一个劲的吹捧道。 这些话,听得孙老爷子一阵失笑不已,伸手虚点了点她,随后开口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郡主在后面站着,那王郡守多少也是冲着郡主的面子来的。” 要说他们若只是一家普通的医馆,就算是给了衙门的福利,王郡守堂堂一郡守,也不可能出来捧场,最多就派个下面的官员来,怎么也不会亲自出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郡主的关系,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 不管是王郡守,还是郡主,都是在告诉众人,医院背后有人,可不是能随便欺负的。 孙雨菲一脸高兴道:“不管怎么说吧,我们医院算是已经在平阳郡立足了。” 而且背后有靠山,谁想动他们医院,那都得多掂量着,敢是能不能招惹得起。 孙雨荫也感受到了,这种背后有人可依靠的便利,若不是有郡主在后面支持,就凭他们祖孙三人,想把医院经营起来,那可不容易。 “我们依靠郡主是好事,只是以后说话行事,也得多谨慎些,别落下什么话柄,牵连到郡主就不好了。”背靠郡主是好事,但若是为郡主招来事非,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雨荫说得对,正因为我们有靠山,才应该更加谨言慎行,郡主为我们铺路,我们不敢说有所回报,但一定不能拖后腿。”孙老爷子提点两个孙女。 两人均是齐齐应声:“阿爷说得是。” “刚才雨菲说,我们在平阳郡立足了,在我看来,这还早着呢,现在最多也就是打出个名头,让大家知道,有我们这家医院的存在而已,什么都还没有做,真不能算是立稳足跟了。” 在他看来,多少应该做出点成果来,那才叫真正立足了,如今才开业,除了跟衙门搞好关系外,别的什么都还没做呢,谈立足,还早着呢。 “回头,你们还得多努力啊!”孙老爷子看向两个孙女,如此说道。 “阿爷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努力的。”孙雨菲连声保证道。 孙雨荫也道:“医院是我们看着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自是会好好做事,看着医院变得越来越好。” 她们姐妹之前开医馆,饱受打击,如今医院开起来,如何会不好好做事。 孙老爷子看着两个孙女,就很满意。 他原本是到了养老的年纪,没想到为了这两个孙女,如今重新出山,当然,仔细论起来,也不全是为她们,还有郡主的知遇之恩,再则就是,他也很想能做出些事情来,郡主给他这样的机会,他自是要尝试一番。 “好,很好!”对于两个孙女,他是很满意的。 “医院已经开起来,后面一些事情,也要陆续忙活起来,我与你们说说,我们接下来的安排。” 这话听得姐妹便都有些意外,医院不就是为人看病抓药的地方嘛,跟医馆没有什么差别,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医院盖得比较大,大夫、伙计什么的都不少,别的也没什么了。 孙老爷子见两个孙女都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朝她们笑着摇了摇头:“昨儿我去见过郡主。” “可是郡主有事吩咐?”孙雨荫问道。 孙雨菲也是一脸好奇模样,郡主所做的事,多是为百姓着想,他们若能跟着尽一份力,也是与有荣焉。 孙老爷子就点了点头,道:“郡主说,往后平阳郡治下,若有人立下大功绩,看病抓药都一文不收,这是对于立下大功绩的人的奖励!” “这个好。” 孙雨菲听得一个劲的拍手鼓掌,兴致勃勃道:“郡主这是在鼓励治下所有人,都做好事,都去立功,人这一辈子,别的事不说,只说生病一事,一生大病小病必然都会有,身边有钱倒也罢了,什么也不愁,但若是手里紧巴,如此一来,看病都看不起,若是有这一份奖励,那也不用愁了。” 孙雨荫也直点头,这一份奖励,确实很不错,虽说看不到真金白银,但看病吃药不用钱,那却是能省下很多钱的。 “郡主不愧是郡主,竟能想出这法子来,咱们医院用不了多久,怕是就能扬名了。”说着话时,脸上也不由带出笑意来。 孙老爷子面上也带出浅浅笑意来:“不止如此,我们医院收取的诊费和药费,都比较低,那些家境窘迫的人家,若是生病了,应该会首选来我们医院看诊,待到病好之后,也会就此宣扬出去。” 孙雨菲就笑着接过他的话,道:“如此一来,我们医院的名头也就会越来越响亮,到时候我们医院,在平阳郡就是一家独大了。” “话是如此,但也需守好本份,不可行事轻狂。”孙老爷子笑着教训道。 “是,阿爷说得。”孙雨菲连忙讨好卖乖。 见他们如此,孙雨荫也不由扬唇轻笑。 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医院会经营不起来,即便是初来乍到又如何,她们姐妹用心专研医术,这么些年下来,自问医术并不差,甚至她自认为,比这城中许多知名大夫都要强,奈何她们是女子身份,人家根本信不过她们。 她们的医术且不论,还有阿爷亲自出马,医术这方面,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别看阿爷早几年就开始养老了,但去了学堂做先生后,郡主拿出来的那些医书,也让他重燃研究医术的劲头,这些年下来,可没少琢磨,这平阳郡内,估计是再找不出一个比他医术还高明的大夫来。 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再加上医院药房内制出的一些药丸,每一种拿出来,都是传世的秘方,这些药丸的效用,好得出奇。 医术不差,药丸药效也好,再加上要价还不贵,如此一家医院,怎么可能经营不下去。 第894章欠钱看病 医院开张,宋子轩、杜仲明两人心里始终不安,即便现在医馆的生意,暂时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但这么大一家医院杵在这儿,再则,背后还有郡主在撑腰,连王郡守都去给人捧场,要说人家会开不下去,那是没可能的。 即便心中不安,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看着,行医者多为仁善,心中再如何抱怨,也不会做出什么背后使坏的勾当,更别说人家后台很硬,就算使坏也掰不倒。 “宋兄,你听说了吗,听说平阳郡治下,若是立下大功绩的人,去医院看病抓药,都不用给钱,就冲着这个,都不知会有多少人去争相立功。”杜仲明摇头轻叹一声。 想出这个办法的,也真是个人才,能立下大功绩的人不多,只是很少数,但却足以宣扬医院的名声,这就是跟衙门合作的好处啊! 要说这些事情,他们其实也可以配合衙门一起做,只是这其中的花费却也不少,不好控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搞得破产歇业了,没有过硬的背景支撑,他们这样做是不行。 但如今医院这么做,却是赚足了名声。 宋子轩眉头轻蹙,道:“这是活脱脱的阳谋啊,能立大功绩的人,只能是衙门说了算,如此一来,能有资格得到这重好处的,必然不会太多。” 不收费的人太多的话,医院都会招架不住。 然而这还不能让人说什么,毕竟能有本事立下大功的人,是真心不多,顶多就那么三五个罢了,而这几个人,医院绝对能应付得过来。 所以,说什么不收钱的话,实则还是医院赚了,赚的都是好名声。 宋子轩心中也是多少不服气,说来说去,这医院还不是靠过硬的关系,有郡主做后台,人家就是这么占便宜。 “总觉得这医院的人,是在沽名钓誉,兴许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杜仲明撇嘴说道。 他们这些做大夫的人,多是一心沉浸在医术研究当中,做人就少了几分精明圆滑,跟医院这群喜欢搞心机的人对上,难免有些吃亏。 这个说法,宋子轩有些不赞同,人家既然能开医院,还开得这么大,甚至连郡主都看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两人正说着,突然就见一行人,抬着个担架,匆匆跑了过去。 “散开,快散开!” 那一行人,抬着担架一路小跑着进了医院。 “去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杜仲明吩咐了一声,身边的小厮,就领命而去。 没过多大会儿,那小厮就回转。 “那人是在屋顶修补房顶,不知怎么没站稳,从房顶上摔了下去,说是把腿摔断了,骨头都变了形,周围邻居就帮着把人抬去救治,离着附近一条街,送去医院应该是看着最近!” 杜仲明听完,便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他这才与宋子轩道:“腿摔断了,骨头都变了形,如此说来,摔得应该很严重了。” 他说着,就又道:“要论骨科这方面,宋兄你更擅长啊!” 他们做大夫的,各方面都懂一些,但也各有更擅长的方面,就好比他自己,更擅长治伤寒,城中不少人也知道,得了伤寒就会来找他治。 宋子轩点了下头,道:“我瞧着刚才那人的伤可不好治,就算把骨头正回去,往后走路可能都会跛脚。”俗称跛子。 都是懂医的,杜仲明又如何看不出来,先前那个伤者,确实伤得严重,思量了片刻道:“就不知这人进了医院,再出来时,那腿伤不知是何模样。” 宋子轩都说对方可能会成为一个跛子,让医院里的大夫治疗之后,就不知能恢复几成,或是更严重? 这一点可不好说,有些医术不到家的庸医,是真有可能,把患者越治越严重的,只是跛脚的话,好歹还能走路,若是治得连路都不能走了,那可真正就是庸医了。 “是好是坏,等人出来就知道了,这医院大夫的医术如何,现在正好可以探知深浅。” “有道理。” 杜仲明点了点头,道:“我们在此等一会儿,等那伤患出来时,我们再去瞧瞧伤势如何。” 宋子轩自然没有意见,他对骨科这方面比较擅长,自然也想知道,这医院的大夫,对这一方面,倒底如何。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刚才进去的一行人,便又抬着担架出来了,只是有别于先前急冲冲的进去,现在出来时,却是不慌不忙的。 两人早就等着了,见人一出来便立马迎了上去。 “几位大哥,伤患的伤势如何了啊?” 见他们很是客气的样子,抬着担架的人,倒也没急着走,只以为先前他们动静太大,引得人好奇心起,所以便来问问。 “骨头已经正回去了,还往上面抹了一层什么膏的,反正大夫就交代了,说是一个月不能动,待到伤养好之后,也就能下地了,跟以前一般无二。” 听到这话,宋子轩不由上前几步,想要去察看一下伤势,但入眼便见,那条受伤的腿,被一层不知什么东西包裹住,根本看不到伤处,也只能作罢。 “你的意思是说,这伤能治好,一点事没有,可先前瞧着,伤得那般严重!”在他看来,这伤患的腿,怎么也要落下点毛病,但这医院的大夫,却说没什么大事。 “确实伤得严重,那位大夫也费了不少功夫呢,还有这什么膏,也很贵,要花不老少钱呢。” 他说着,还伸手指了指那病患,道:“他们家可不富裕,这治伤的钱可拿不出来,好在这医院的大夫人好,说是可以给他拖欠着,待到回头赚了钱,再慢慢的还清就是,写了个欠条,按了个手印……” 这事儿也们也觉得稀奇,早就想找人说叨说叨,这会儿见有人问,可不就说了起来嘛,以前他们没钱,都不敢去看病,如今这医院看病,竟还能给人欠钱,从来没见过啊,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这样的人,哪能保证自己时时都有钱,万一不小心生病了,没钱看大夫,病死都有可能,但现在医院却可以让人先欠着,回头再慢慢还,给了一个缓冲的余地,对于生病的人来说,简直是在救命。 宋子轩、杜仲明两人,听得神色格外凝重。 这种看病没钱的人,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多数时候,也都会伸以援手,但他们可从来不敢对外放话,说是没钱可以欠着之类的,就怕遇上那些无赖,一窝蜂似的,全跑来欠钱,那医馆还能开得下去? 但医院却敢这么干,难道不怕人家欠钱不还吗? 这么干下去,不会亏得裤叉都不剩? 但说实话,抛开亏钱不说,这么做是很得人心的,他们几乎都能看得到,城中所有病患,都来医院看病的场景了,有这么一家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医院,他们这些医馆,是真要关门大吉了。 第895章喜欢读书 “罗兄,近日可有听闻有关医院的事?” 闻言,罗劲松不由点了点头:“有关医院的事,近日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不少百姓都在盛赞医院,就是不知那些事情是真是假,当真是为百姓作想?” 江文华便道:“都说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料想作不得假。” “若真如此,那这医院还当真不错。” 他说着,语气顿顿,便又道:“就是听闻,城中的各家医馆,似对这医院有所不满,好似说这医院的院长,行事太过狂妄,要让他们各家医馆关门的意思,前段时间,就这事他们还找上了王郡守。” “确实是找过王郡守,刚好我对此事感兴趣,特意去打听过,医院这边的意思,是希望各家医馆,合并到医院去,然后这些大夫们,都算作是公职人员……” 他将医院和各家医馆之间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大意就是如此,从医院的角度想,倒也是好意,只是从各家医馆的角度看,就觉得有霸占他们医馆的嫌疑,事情最终是没成,医院这边也没有强求,另聘请了大夫,不过我瞧着医院如今这经营方式,倒还真有点要把各家医馆挤兑得关门的意思。” 说到这儿,他也不由摇头轻叹了一声,这医院看诊、抓药的费用,都比各家医馆要便宜,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当然是越便宜越好,而且人家医术也不差,听说一些丸药还有奇效,既是又便宜又好使,谁还会选择去医馆啊! 不得不说,医院的存在,对百姓是很有利的,而且这经营方式也很厉害,那些医馆估计是真要经营不下去了。 不过这是正常竟争,也不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活脱脱的阳谋,医馆败了,也怪不得人家,且人家医院开张之前,还邀请过他们加入,只是谁也没有理会罢了,这就更怪不得人。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道:“这医院背后是郡主在支持。” 罗劲松听完他一番话,神色怔了怔,道:“也就是说医院是郡主开办起来的。” 江文华就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这么看来医院开办得很成功啊,那郡主这还要开学堂?”医院都办成了,那学堂想来也能办起来了,这位郡主还挺有本事的。 听到他这话,江文华不由笑了笑,道:“罗兄,你觉得郡主开的学校,能办起来吗?” 对于开办医院的事,他不是这方面的人,所以对此并不是很了解,但他却是个读书人,对于开办学校的事,他还是了解得比较多。 这会儿见对方问起,罗劲松倒不由认真想了想,随后道:“可以看出郡主是个有本事的人,她既然说要开办学校,那必然是能开办起来的。” 人家有权有势,手里又不钱使,更有不少愿意为她效力的人,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她想办点什么事,如何能办不起来? 再说了,开学校本也是好事,至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让他们学到一些手艺,以后以此谋生,许多百姓都愿意送自己的孩子进学,他们才不会在意,这学校是不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他们只在意,能不能学一门手艺。 至于让女子进学校读书的事,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个,一些疼爱女儿的人家,甚至会愿意送女儿去读书识字,或是学一门手艺之类的,贫民百姓家的女儿,农忙时节还要下地帮着家里干活,他们又岂会在乎女儿抛头露面,进学校上学这样的事,甚至一些父母还会觉得,能读书识字,反而能让女儿身家倍增,更好说人家。 不抛头露面,在家相夫教子这样的规矩,也就是一些大户人家才会如此讲究,贫民百姓饭都吃不饱,才不会在意这些。 听到他的回答,江文华不由一脸感兴趣道:“原来罗兄,竟是如此看好郡主的吗?” 他略有些意外,因为在众多读书人看来,女子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就好比郡主这样的,就不应该乱插手政务,更不应该开办学校这样的事,只需要管好内宅事务,为陆大人分忧,就算是合格的夫人了。 “以郡主行事来看,就非一般女子,她想做点什么事,想来是能做成的。” 罗劲松想了想,又道:“再则,我觉得郡主如此行事,少不得陆大人也是支持的。” 江文华听得点了点头,这是事实,若是陆大人反对郡主如此行事,那郡主倒底只是一女子,如何也办不成这些事,如此,也可以看出,陆大人是个十分开明之人,并不觉得女子抛头露面是什么坏事。 不过想来也是,听说陆大人的军中,还有不少女大夫,因为这些女大夫的存在,打仗时伤亡都很小,只要不是致命的伤,一般都能救治回来,军中将士,对陆大人如此忠心,也有这一些原因在。 “陆大人颇有些明主之相。”江文华突然说道。 听到他突然这么说,罗劲松神色微顿,他们都不是好名利的人,也正是因为此,两人互为知已,因为不好名利,读书多年,才学也不差,但却并没有去考取功名,视功名如浮云。 也正因为此,对于朝中政事,他们也不甚在意,如今陆长风造反,与朝廷为敌,甚至来势汹汹,一举拿下数城,如今算是休生养息,暂时停了下来。 但这些,他们一向不掺和,私下也并不议论,管他们谁输谁赢,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都没有多大关系,朝廷占上风,他们就是朝廷的百姓,若是陆长风占上风,那他们就是陆长风的百姓,随波逐流而已。 但现在他却突然说出这话来,罗劲松又如何不诧异。 “江兄,你这是何意?” “你认同我的话吗?”江文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话说得,罗劲松不由认真想了想,从陆长风进了平阳郡,对百姓秋毫无犯,从进城第二天,百姓就开始正常生活,几乎让人差点忘记,有打过仗的事。 再加上如今城中的一些微小改变,但无一不是对百姓有利的。 不管从哪方面看,陆长风确实是很不错,他不由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明主也不过如是。” “江兄,你难道想出仕,你不是说最讨厌官场勾心斗角吗?” “确实讨厌官场的勾心斗角,也没有要出仕的打算,我这人,还是最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没事就读读书,写写文章。” 罗劲松点了点头,他也不喜欢官场,还是闲来无事读读书更有意思。 第896章收到帖子 两人正说着话,便有下人送了张帖子进来。 江文华接过一看,顿时面色微变。 “江兄,发生何事?”罗劲松见他变了脸色,不由关切问道。 江文华就顺势,将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 轻劲松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随即便也一脸讶异:“郡主请你过府?” 真是背后不要说人啊,他们刚才还说着,这突然郡主的帖子就送过来了,要不要这么巧了! “江兄,郡主为何会请你过府啊?” 这事儿满奇怪的,若是陆大人下帖子请人过去说话什么的,他都不会这么惊奇,主要郡主只是女流之辈,她如此正大光明的请一外男入府,是不是不太合适,陆大人知道了,会作何想法? 江文华不由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也不知啊!” 他是真不知道郡主为何会请他过府,往日也是有些才名在外,但这事儿,跟郡主应该关系不大,要真是为了他才学的名声,也应该是陆大人请他不是。 “郡主在外的名声颇好,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坏事。”罗劲松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但愿吧……” 正说着,便见罗府的下人,匆匆前来,一张帖子,递到罗劲松面前,他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也懵了。 江文华心有所感,抬眼看了过去。 罗劲松有些茫然的把帖子递了过去。 心里也有些五味陈杂,没想到郡主还请了他过府,如此这般的,倒底所为何事啊? 两人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好一阵之后,罗劲松才开口道:“江兄,你说郡主请我们过府,是为了何事,除了请我们之外,可还有请别的什么人?” “我思来想去,郡主最近所做的事,应该是跟学校有关吧?”江文华猜测道。 郡主最近要办学校,而他们正是读书人,也就这一点能扯上关系了,若是请他们去衙门做事,那必然是陆长风来请,而不是郡主出面。 当然,他们并没有要出仕的意思,就算陆长风来请,他们也不会去,但郡主相请,想必是让他们两人去学校做先生,好似有听人说过,学校里没有人愿意去做先生的话。 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做先生,当然也是有原因在的,那学校除了读书识字,还请匠人做先生,这匠人与读书人,都是做一样的先先,同等的待遇,在一些读书人看来,是有失身份,所以并不愿意去任先生。 听他一说,罗劲松也懂了,他们不愿意出仕,是因为不喜欢官场,至于做先生教学生,这倒也没有不愿意,只是去学校做先生的话,这事儿还真没有想过。 那学校现在还没影儿呢,建都没有建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也不清楚,主要还是,完全都没想过去学校做先生的事。 “郡主为何会想请我们去做先生啊,难道我们的才名,都传到郡主耳中了?” 这是很显然的事,江文华点了点头:“郡主的学校需要请先生,想来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我们的名字。” 他们在平阳郡的读书人中,确实是有些名声的,再则,他们又没有出仕去衙门做事,也没有别的正事可忙,可不正适合去学校做个先生嘛。 但凡他们有点什么正经事干着,郡主大概也不会想要来请他们去做先生,说来说去,大概还是看他们正闲着吧。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这名声在外,想要人不知道也难,罗劲松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曾经也为有些名声而沾沾自喜,如今看来,名声在外,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有些时候就很容易被人提起来。 “那我们要做这个先生吗,江兄你如何打算?” 之前压根就没想过这些事,就算是要做先生教学生的话,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收几个陪明伶俐的学生,自己好生教导即可,若是去学校做先生,那学生可就不少了,还良莠不齐。 毕竟那学校收的学生不少,多数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大字不识一个,也看不出资质如何,会不会用心读书,那也没个准,况且,那学校的学生,大多数可能还是冲着学手艺去的,读书识字,大概就是图识得几个字而已。 他可是知道,很多百姓家的孩子,送去学堂就是为了学得几个字,以后找份好点的伙计,或是做个账房先生之类的,他们的家境,也不足以让他们一路读下去。 说实话,去学校做先生,还真没有认真选几个学生来教导的好。 “这……我一时也说不好。”江文华略有些迟疑道:“不如见过郡主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我们也看看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去不去学校做先生的事,我们也可以再考虑考虑。” 若只是教导学生认得几个字,别的先生也都能教导的,不是非他们不可。 郡主真要请他们去学校教学生,真有点大材小用之感,他们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郡主难道还想不明白,但请他们过府,难道真是见不得他们清闲? 有些想不通,心里也不免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罗劲松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是,我们可以多考虑一下,再则,郡主就算是有那个意思,但我们也是可以拒绝的,想必郡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应该不至于强迫我们做先生。”江文华点了下头,只是若是拒绝了郡主,也不知她会不会记恨。 但随即又想,自己行事坦坦荡荡,就算郡主不高兴了,那又如何,总不能强迫他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那就好,我也不是不愿意教学生,但总希望能挑些聪明上进的学生来教,那些心思并不在学问上的,我也并不乐意收为学生的。”罗劲松如此道。 江文华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收学生肯定是要收些资质上乘的,太笨的学生,怎么教都教不会,费心费力还一点成效都没有,料想也没有那个先生,愿意收这样的学生,反正他也是不乐意的。 至于郡主这边,倒是可以提前想想,应该如何拒绝,最好是不伤彼此颜面,能不得罪人是最好的了,他虽自觉得行事坦荡,却也没必要为自己竖个大敌,陆长风有明主之相,那郡主就更不好得罪。 第897章令人汗颜 既然都下了请帖,罗劲松、江文华两人,便一块儿去了。 “见过郡主!” “两位先生请坐。” 林满月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随即就有丫头奉了茶来。 眼见郡主神情温和,看着也不像是凶悍跋扈之人,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自觉得有些才名,但却也并不想得罪权贵,不管彼此心中作何想法,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冒然请两位先生上门,有些唐突,还请不要见怪。” “不敢!”两人异口同声。 林满月笑了一下,也没有跟他们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我这人向来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两位先生面前,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便与你们直说了。” 两人闻言,又不由对视了一眼,权贵之间言语交流,向来是高深莫测,云里雾里的,那话说出来,总要在心中绕过几圈才能明白过来,有些愚钝的,真有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把话听懂过。 总之,像她这样,一来就说得这样直白的人,还真不多见。 但显然他们也更喜欢有话直说,有更容易听得懂的话,谁又喜欢那些云遮雾绕的言辞。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 “我们也是爽快的人,郡主有话便直说就是。” 说是这么说吧,但两人心中多少有些打鼓,不用前言来堆砌,是省事不少,但马上就要进入主题,这也让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毕竟郡主所提之事,他们可能会直言拒绝,权贵们向来唯我独尊惯了,向来不喜被人拒绝,若他们拒绝的话说出口,郡主会是何反应,那可真不好说。 此事,他们各自都不由有些紧张,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听到他们这么说,林满月面上的笑容,笑得更温和了些:“你们想必也听说过,我准备开办一所学校的事,学校现在正在建立,课室还没有建好,不过一些事情,已经在准备起来了,就好比学校里教学的先生。” 两人听到这些,都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是没有猜错方向的,只是此事却并不合他们的意,以至于脸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林满月目光扫了一眼,没甚在意,继续开口说道:“学校还没开办起来,听说在读书人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起来,有不少人对此都有很大的意见。” 闻言,罗劲松、江文华两人,神色间也不由露出诧异之色来,原来外面闹腾的事情,郡主也是知晓的啊,既是知晓,为何还要执意开办学校,大家都这么大意见了,她也不做任何改变! “这些事情,确实有所耳闻,我等其实也颇有些不解,若是教授匠人手艺,大可以请这些匠人收徒即可,为何要放到学校里来学,学校是神圣之地,当用来读圣贤书。”江文华开口说道。 既然来见郡主了,那他希望能趁这个机会,劝说一下郡主,若是能改变主意,岂不是皆大欢喜,也省得群主与那些读书人之间,闹出不必要的风波,身为平阳郡一员,他更希望平阳郡能安稳,而不是动荡。 “匠人收徒,大概只会收几个或是十来个徒弟,再多怕是就教授不了了,再则如此传承手艺,只能学一门手艺,若是放在学校里教学,可以自主选择学什么手艺,也或是多学几门手艺,有些手艺触类旁通,了解得多了,学识更丰富,成就也会更大。” 学一门单一的手艺,要能会学得很精通,但局限性很大,发展空间有限,她希望多一些技术性人才,那就不能把人局限在一门手艺中,多方面发展,才能遍地开花。 这话听着是这么个道理,不管是什么方面的知识,当然都是学得多,然后更博学,但是把匠人手艺,与圣贤书放到一个地位,这是不是在刻意提升匠人的地位,这让他十分不解。 “郡主似很看好匠人,有意提升他们的地位?”所以才这么不遗余力的栽培更多的匠人出来。 但他想不通,要这么多匠人有什么用,治国还得是文臣,培养更多的读书人,这不比培养一些匠人更强吗? 士、农、工、商,匠人的地位可算不得高,这时代的人,就喜欢把职业划分出等级。 林满月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我有意提升匠人的地位,而是在我看来,匠人的手艺,对于我们生活中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你们想想,我们生活中,衣、食、住、行,每一样都离不开匠人的手艺,是也不是?” 各种技术,是真的很重要啊,没有这些技术的存在,生活质量都要倒退一大截。 这话听着怪新鲜的,两人初听时,并没怎么在意,只觉得有点稀奇而已,只是,再顺着这话往下深想,随后他们便发现,生活中似乎处处都离不开匠人的影子。 房子需要泥瓦匠,家具需要木匠打制,连他们日常用的纸笔,也都是出自匠人之手,吃饭端的碗,也都是匠人烧出来的,甚至连地上踩着的一块砖头,都是出自匠人的手艺。 这么一通想下来,才发现匠人的重要性,若没有匠人,真是要抓瞎了。 两人都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郡主高见,我等有些短视了。” 匠人确实很重要,多培养一些匠人也很有必要,士、农、工、商,这工排在第三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这会儿,他们突然就不再那么排斥,学校里收匠人学生这些事了,甚至觉得,郡主能看到这一点,大力培养手艺人,也是十分明智之举。 这会儿,他们已经开始佩服起这位郡主来,不但有眼光,还能顶得住压力,收匠人学生这事儿,连他们之前都觉得欠妥,而郡主执意坚持,要面对的阻力可见一般,但她却没有一丝退缩,被他们质问到面前来,也没有动摇,反倒与他们解释清楚原因所在。 只凭这些,就是多少男儿做不到的,而郡主却能坚持做到,这就让他们都有些汗颜了。 第898章拒绝不了 只罗劲松还是有些不服,道:“匠人这事,倒也罢了,但是郡主开办的学校,还收女学生,这又怎么说?” 男主外、女主内,从古至今向来如此,让女子进学堂读书,他虽觉得不至于有辱斯文吧,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他也不是说,女子就不该读书,读书识得几个字,懂得些道理,也就足够了,但是进学堂里,跟男子一起读书,这就不妥了,不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起坐在同一个这样课室里,这就很不妥。 再则,女子学得几个字就罢了,读那许多书又有什么用处,最终不还是在内宅中相夫教子罢了,读书也是浪费。 “两位先生都认为,女子读书无用吗?”林满月抬眼看向两人问道。 听到她这么问,江文华抬眼飞快看了一眼,这位郡主也是女子,而且瞧着颇有些见识的样子,应该是学识不凡的。 “郡主不要见怪,男儿读书能科举入仕为官,但女子却是不能,如此,可见女子读书,也确实……没有那么大用处。”他略带着些小心说道。 这话若是在一群读书人说出来,那必然是很能理直气壮的,但如今面对的却是一位女子,且对方身份还是郡主,得罪不起,怎么着都让人有些底气不足。 罗劲松白了他一眼,开口道:“女子读书,也容易读野了心,不能安于家室,到时候怕是会惹出不少风波。” “两位大概不知,安平郡学校,就有招收女学生,其中不乏一些优秀的学生,习医的一些女学生,如今正在军中任职,其医术比一些男军医要强不少,再则,也有女学生学识不差,考入了衙门为吏。” 林满月说着,微微一笑,道:“可见,女学生也并不比男学生差什么,只要给她们一个公平的机会,才干也能凌驾于男学生之上。”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沉默下来,他们当然知道安平郡学校的事,也知道一些女学生在军中做大夫,以及,有女子在衙门为吏,这些事情,以前不知道,但后面却也有打听清楚。 到这会儿,他们也不由在心中暗骂,那些男学生,怎么没能将这些女学生给摁下去,反被人比下去了,着实没用了些。 “我看两位先生,也并不是迂腐之人,为何就见不得女子比男儿强,甚至连一个公平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这些女子,求学之心,都是一样的,两位先生又何需分男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女子读书,倒底不是正途。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要我说,两位先生又何需在乎男女,都是学生而已,择优而取便是了,有那上进心的,便用心教导,若没有那个心力的,也随他去。” 这话活脱脱旁观者,说得那叫一个轻飘飘,他们若收学生,自是要用心教导,即便对方不肯上进,那也会督促着对方好好学,哪有随他去的道理,真要这样教学生,能教出什么来,都说严师出高徒,不好学,那都是欠教育。 “郡主所说的,才干出众的女学生,那也只能是少数,多数女学生,大概还是不尽如人意的。”江文华想了想说道。 这世上的人千百种,也总有那么几个出类拔萃格外出众的女子,但那样的实在稀少,更多优秀的还是男子。 “这世上的学子那么多,先生又怎能说个个都如意的,出众的也只能是少数,男子如此,女子也是如此,难道就因为,大多数都不尽如人意,先生就不教学了吗,必然不是,不还得给他们个求学的机会不是。” 江文华心中暗叹,这事儿是绕不过去了,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的,这话说得,他好像就已经是学校里的先生了一样,他可一句都没有应承啊,郡主这性子,似有些不见外。 “今天请两位先生来,实则是想请两位到学校做先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林满月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人面上,一脸不乐意的神情,随即便又道:“我知道两位先生闲云野鹤惯了,肯定是不想受拘束,但教授学生,也是大事,希望两位先生能好生思量。” 见两人不说话,林满月笑了笑,又接着道:“话说回来,平阳郡是我见过颇为富足的郡城了,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王郡守治理有方,不过嘛,治下的读书人,虽比别的郡县要多些,但在我看来,这入学率,识字率,还是太低了些。” 她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道:“一百人中,也不过两三个识得字的人罢了,这还是富足之地,一些贫寒之地,识得字的人就更少了。” 听到这话,两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百人中,有两三人识得字,这已经很不错了,平头百姓大字不识一个的,这不是多正常的事么。 “两位先生都是读书人,熟读圣贤书,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整个郡城的人,全都识得字,没有一个白丁,那将是何等盛况?” 她说完这话,抬眼看向两人。 便见两人双眼都睁得老大,显然是十分惊愕。 没错的,两人是真的惊讶极了,什么样的人,才敢如此畅想,整个郡城没有一个白丁,那是要如何治理有方,才能做到如此? 这样的事情,他们是真没敢想啊,从来没敢想过。 “郡主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太真实!”江文华长长叹了口气,没有一个白丁啊,这如何能做得到,但不得不说,郡主的话,已是让他心神震荡。 “两位先生是觉得做不到吗,不去做,又如何知道做不到,万事开头难,人要我们尝试着去做,一点一点的为此努力,总有一天,会出现那样的盛况不是。” 呃! 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若想达到那样的成就,就不只是几个人努力的事,是需要很多人努力,还得吏治清明,国泰民安,方有盛世之相。 “两位先生若是愿意尽绵薄之力,这便是盛世的开始。” 两人从府中出来时,神情间都还是恍恍惚惚的,郡主的话,让他们太过震憾,而他们却是不知不觉就点了头,往来无白丁啊,那是怎样的盛况,他们可能见不到那样一天,但他们却可以从现在开努努力,若真有那样一天时,青史上必有他们的名姓。 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郡主的提议,他们都拒绝不了了。 第899章传承 杨三郎从外面匆匆回来,见到他爹杨木匠,不由出声问道:“阿爹,我怎么听说你要去什么地方做先生,这是真的吗?” “看看你这么大人了,一点事情就这么沉不住气,能做什么大事。”杨木匠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训斥道。 “我这也没什么啊,不就是问问你嘛,刚才我在外面听人说阿爹你要做先生,一时情急,就赶紧回来问问你?”他是真有些心急,他阿爹也就是个匠人,怎么可能去做先生。 要知道能做先生的人,那都是满腹学问的人,他阿爹这样的,如何也不能做个先生啊,他怀疑别人是弄错了,但人家那话又说得真真的,所以他就赶紧回来问问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总觉得这事应该是别人弄错了,他阿爹做先生,他自个听了都不信。 “想必是人家弄错了吧,我去给人解释解释。”杨三郎这般说着,就要抬脚往外走。 “回来!”杨木匠唤了一声。 杨三郎有些莫名回头,道:“阿爹,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随即又道:“外面那些人,也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传得有模有样的,说阿爹你要做先生,我得去给人说说,这不是真的,免得越传越广……” 他思量着,没准是他们家的对头,见不得他阿爹手艺好,就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打击阿爹的名声,把自家踩下去了,他们就可以上位了,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般想着时,心中也不由十分愤怒,手艺人之间比拼手艺就好了,没想到还会在背后搞这些歪门邪道的,真要让人这样上位了,那才是天理不公。 “不是谣言,是真的。”杨木匠说了一句。 “什么,阿爹你在说什么?”杨三郎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他阿爹这是在说什么,不是他听差了吧。 “我说,做先生那事儿,不是谣言,是真的。”杨木匠再说了一遍道。 杨三郎顿时有些结巴了:“真、真做先生啊!” 他真是懵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可是阿爹,你并没有读什么书,哪来的学问,可以做先生了?” 他阿爹能有什么才学,他这个亲儿子是最清楚有几斤几两的,手艺是不错,但是学问真没有,最多就是识得些字罢了,就这样的水平去做先生,能教学生些什么啊? 杨木匠就抬眼瞪了一眼这个傻儿子,既然连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偏他还什么都不清楚,跟他说了是真的了,他竟还不相信。 “不是教人读书做学问的先生,而是教人学木匠手艺的先生。”他解释了一句。 他这人,一向是喜欢多干活,也不喜欢多说话,话说得再多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是得手艺过硬才能立足。 “呃,教人学木匠手艺的先生,那不就是收徒弟做师傅吗?”这好像没什么差别吧,为何就非要说是做先生,而不是做师傅? 他一时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搞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差别,只是称呼不同而已,但先生明显比师傅,更高不可攀了些。 “有些不同。”杨木匠闷闷道。 见他这问一句答一句的,还没有一句是说到点子上,杨三郎都不由有些急了,开口道:“阿爹,你不妨给儿子说个清楚,省得我稀里糊涂的,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做师傅就是师傅嘛,还说什么先生,先生明显是不一样的啊。 他这里是急得不轻,但杨木匠就是能稳坐泰山,不慌不忙的,丝毫不见着急。 “郡主开办了一所学校,那学校现在还没有建好,不过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已经招收了好些个先生,我就是其中一个,专门教学生木匠手艺的……”他话语不多,简单的说了一下有关学校的事。 杨三郎平时也就是忙于木匠的活计,对别的事情,就没有那么上心,不然,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听到消息,还是别人特意说给他听,他才知道的。 这会儿听完这些话,也不免一脸惊讶,郡主这样的贵人,跟他们这样的匠人,向来是扯不上关系的,办学校这样的事情,跟他们这些匠人,理应也是没有关系的,奇怪就奇怪在,郡主这学校,竟还收匠人学生,那自然就得有匠人先生了。 虽是如此吧,但他听着,就总觉得这不是一所什么正经的学校,哪有收匠人做学生的学校,这学校与学堂虽是一字之差,但大致意思应该是差不多,那学校学堂什么的,就该是读圣贤书的地方,怎么就收匠人了。 想不通啊,这很让他想不通。 “这看起来,跟师傅收徒弟也差不多。”他喃喃道。 杨木匠就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收徒弟也就收几个或是十几个,但学校的学生,说是有几千个学生,愿意学手艺的,都可以学。” 反正,他在上面传授技艺,下面愿意学的学生,都可以来听来学,这就不只是收几个徒弟的事了,听过他课的,都是他的学生。 当然,也不可能个个都学有所成,但成百上千的学生中,总会有那么几个特别出众的吧! 嘶! 杨三郎听到这些话,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阿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样教学生,那你的手艺,就全被人学了去,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他们家的手艺,就这么传出去了吗? 总觉得有点不太甘心啊,难道郡主让自家阿爹去做先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木匠手艺不成? 不是他把人想得太坏,实在是因为他们这些匠人,都是靠手艺吃饭,手艺保不住,不是把吃饭的本事都丢了。 杨木匠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还愿意去做先生?”还把自家的本事,全都传授出去,杨三郎就真的惊了,他阿爹这是不是老糊涂了。 “手艺人,不把手艺广传下去,就容易断了传承,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杨木匠点了点头道。 “怎么会断了传承,阿爹,你不是把手艺传给我了,儿子也学得不错,传承怎么也断不了。” 他会代代传承下去的,杨三郎如此想道。 第900章不亏 听到他的话,杨木匠却是摇了摇头。 “你虽然学到我大部份手艺,却并不算真正学到家。” 见他如此说,杨三郎也有些无语了,他虽然也有很努力去学习,但是有些地方总是不能尽如人意,他自认为并不差什么吧,但阿爹却总不满意。 杨三郎想了想道:“就算我没学到家,那你也可以收几个聪明点的徒弟,然后把手艺教给徒弟传承下去。” “收几个聪明的徒弟,和教授成百上千个学生,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反正手艺都要传给外人,传给谁不是传,只要不让手艺在他这里断绝,也都算好事。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收来的徒弟,没有血缘关系,那也都是外人。 但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一下子教那么多学生,这些学生不得抢了你的饭碗啊?”他问道。 杨木匠就笑了笑,道:“饿不死,若是做了学校的先生,就算是公职人员,每月都有月俸拿,生病了去医院看病,可以不用花钱,就算以后年老体弱,干不动了,每月也会给发月俸,如何也饿不着我。” 呃! 杨三郎听到这些,也不由惊了惊,还有这样的好事啊,老得干不动了,都还每月给发钱,这不是骗人的吗,还有那个医院看病不用钱这事,他倒也听说过,说是需要什么立大功的人才可以,他阿爹这……算是立大功了? 不得不说,这待遇是真的不错啊,连他听了都心动不已。 他不由双眼放光看向杨木匠,道:“阿爹,学校里还缺先生吗,要不我也去做个先生吧?” 做先生只需要教学生怎么做就好,都不用自己动手干活,比做木匠可轻松多了,这活儿他觉得自己是能干的。 杨木匠有些无语的看向他,道:“你那手艺接点活儿做做倒也还行,去做先生吧,就有些误人子弟了,况且,郡主怕也看不上你。” 据他所知,有好几个去学校做先生的,都是各行业间的领头人物,那打铁的,烧瓷的,无一不是手艺最好的,才能被请去做先生,他儿子这样的,还真不够资格,城中木匠手艺人不少,就算他不愿意去,也自会有别的人能顶替。 杨三郎顿时就泄气了,他虽然自觉得自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但城中也确实有些老师傅比他厉害得多了,仔细一想,真要去学堂做先生,他这还真就差得远了,至少那些老师傅都能排到他前头,还真论不到他。 他心下想明白了,也不执着于此,而是问道:“郡主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郡主不是看上我,是看上我的手艺。”杨木匠强调道。 杨三郎无语了半天,不是看上手艺,还能看上你这老头儿什么? “郡主那样的贵人,怎么就看上阿爹你的手艺了,城里也有别的木匠师傅啊?”他主要是想问这个。 虽说手艺是不差吧,但郡主那样的贵人,他到现在还有些不太真实,怎么就能跟郡主那样的贵人,扯上关系了呢! “当然是因为我的手艺最好,郡主头一个就想到了我,其余手艺差一些的,自是轮不上。” 杨木匠说完,看向一脸无语的儿子,不由露出笑意,开口道:“也是因为他们不识趣,觉得自家的手艺不能外传,不愿意去做先生。” 这才对嘛,这样的好事为何落自家阿爹头上,他才算是明白了,皆因别家不乐意,自个拒了,他阿爹没有拒绝,还接下了这先生一职,同时也得了那一系列好处。 他一时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家的手艺是不会断了传承了,但他这个做儿子的,以后也不知会不会被饿死,毕竟跟他抢饭碗的人多了啊! 这就让他有点发愁了。 “阿爹,你真要去做先生啊?”他问道。 杨木匠点头:“已经定下了,做人又岂能出尔反尔,郡主那里,我已经挂了名,待到学校建起来,就可以过去教授手艺了。” “既然早就定下的事,你怎么一句也没跟我说过啊?”他这还是在外面听人说起才得知,阿爹这是想干嘛啊,连他都瞒着。 “虽然事情是定下了,但学校的事,却颇受争议,我并不想大肆宣扬这事,太招人眼也不是好事,回头那些闹事的人,不敢拿郡主如何,拿我来出气,可怎么是好,不得不防啊!” 万事都有好处和坏处,却学校做先生,往后大抵是有个好名声,以及不缺钱,但坏处也明显,容易被人攻讦。 杨三郎又无语了半天,他阿爹还知道这些啊,还以为他无所顾及了呢,得罪那些读书人可不是好事,不过矛头应该也不会指向他们。 “阿爹,你可真是不拿儿子当自己人,连我都瞒着。”他略有些不满,不想张扬,也不至于连他也瞒着啊,更何况这是外人都知道的事,就瞒着他一人似的。 “我是怕你去外面乱说,不怕别人知道乱说,就怕你去张扬,然后碍了人眼,被人一通好收拾。”杨木匠摇了摇头。 “我是那样的人嘛。” 杨三郎嘀咕了一声,但也没再继续说这个,他知道自己有时候,确实有些缺乏稳重。 “算了,你要去做先生就去吧,反正只要阿爹你在一天,儿子肯定是饿不着的。”再则,手艺人嘛,当然是越老越吃香,他比那些学生多学了许多年的手艺,如何也不会连这些毛头小子都比不过吧? 所以,就算他手艺差了些许,那也不至于真接不到活干,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可真有出息。”杨木匠撇了下嘴。 他倒也不担心儿子会被饿死,做先生的月俸不少呢,而且做先生也不是不可以接活干,学校允许他带学生去外面干活,赚到的钱他可以占大头,反正这其中的好处是不少的,当然,他也不会太过亏待了这些学生,本事要教,钱也要给他们赚,好名声他也能落下,什么都不亏。 第901章孝顺 张大壮从外面回来,端着水就是一阵咕咕咕的猛灌,一缸子水喝完了,这才把嘴一抹,看向面前的老妇人。 开口说道:“阿娘,你的腿怎么样了?” 周氏坐在凳子上,伸手捶了捶双腿,摇了摇头道:“年轻时落下的毛病,三天两头就要痛一阵的,没什么要紧,痛过这一阵就能好一点,这么多年,我也都习惯了。” 听到这话,张大壮便开口道:“儿子今天拿到了工钱,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大夫去。” 听他说拿到工钱的话,周氏也挺高兴的,脸上带出笑意来:“以前经常找不到活干,如今倒是好找活了,工钱也多不少,这钱你可别乱花,咱们留着给你娶媳妇,娘这是老毛病,你也是知道的,那钱花了也是白花,怎么治也都那样了。” “阿娘,儿子现在天天都有活做,每月都能拿到工钱,你不用担心钱的事,还是你的身子要紧,总是这么痛也不是个事,影响寿数的,你以后还要抱孙子呢!” “抱孙子我是不敢想,能看着你娶上媳妇,我就知足了。” “阿娘,你可别这么说,你养儿子长大,儿子都还没有好好孝顺你呢,我听说新开的那家医院很是不错,大夫医术十分高明,你这腿痛的毛病,别的大夫治不了,这医院的大夫,兴许能治。” 这医院才开张不久,他就听不少人提起了,大夫医术好,卖的药丸效果也很好,再有就是,没钱的人去瞧病,那医院还给人欠债慢慢还。 他已经在盘算起来,手里的钱若是不够看病,那到时候看能不能先欠着,待到下个月拿了工钱再还上,阿娘这病不能再拖了,一痛起来半宿半宿睡不着觉,瞧着这身子是越来越不好。 听到他的话,周氏也不免迟疑:“这医院的大夫,医术当真很好吗,可是我们以前也看过不少大夫,都没能治好,我料想这病怕是治不好了,就不花这个钱了。” 她这腿痛的毛病有许多年了,一痛起来,走路都走不了,更别提干活了,若真能治好,她当然想着治好了,到时候还能再帮扶儿子几年,可看了大夫却总治不好,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没有一点积蓄,她是不想再拖累儿子了。 “阿娘,你别说这样的话,若没有你,哪有儿子,钱花了再赚就是,都说医院的大夫医术好,不管如何,我们都找大夫看一看,就算治不好,能减轻些病痛也是好的。”张大壮劝说道。 看儿子如此孝顺,周氏顿时也沉默了下来,好一阵之后,才点了点头道:“那就看最后一次,若是再治不好,以后就不治了,再不花这个钱,把钱都留着给你娶媳妇。” 说完,又不一由叹气道:“说来还是我拖累你,要不然你早就能娶上媳妇了。” “阿娘,现在好找活干,工钱也给得高,你就放心吧,儿子很快就能娶上媳妇的。”张大壮朝她笑了笑道。 “以前怎么就那么难呢?”周氏摇了摇头道:“我还记得你之前,在外面转悠几天都找不到活做。” 张大壮点头:“以前确实难些,没有什么活做,去河边码头帮人扛货,也不是天天能有活不说,还累人,现在这活儿轻松多了,每天管饭,工钱也多。” 他力气大,也就吃得多,以前家里没什么粮,他整天都没能吃饱,如今干活儿管饭吃,天天都能吃饱不说,还能有钱拿回家。 想了想,他开口道:“现在说是陆大人来了,又是修路,又是盖房子的,所以活儿多,我们也就能跟着赚些钱了。” 周氏不是很懂这些,有些忧虑道:“那路修好了,你岂不是又没活做了?” 她思量着,这病还是不要治了吧,手里有点钱,正好帮儿子娶个媳妇进门,她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听到她这话,张大壮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阿娘,你不用担心我没活做,那修路的活儿,能做好久呢,那路说是要修到安平郡去,足有好几百里,而且这路修完了,后面估计还有别的路要修,再有就是,领着我们修路的莫匠人,他还帮人盖房子呢,到时候我求求他,跟着一块儿盖房子去,不至于没活做。” 见儿子这信心满满的话,料想是没有差的,周氏心里也放心了大半,她自己的儿子,是很清楚的,身上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能找到活做,就绝对饿不着。 “听你这么说,莫匠人人不错,你跟着人好好做事,可不要偷懒。” “我知道的,阿娘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就弯下腰,蹲在周氏的面前,道:“阿娘,儿子背你去医院看看大夫。” 看着儿子宽阔的后背,周氏有些迟疑。 便又听到他开口道:“阿娘,快上来吧,儿子背你去医院看看,等病好了,你才能帮儿子说媳妇啊!” “再把钱花完了,你上哪儿说媳妇去?”好不容易家里才有点钱,就这么花了,她真舍不得。 “花完了再赚就是,儿子现在有活做,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缺钱。”以前活儿不稳定,有一天没一天的做着,现在却是天天都有活做,还很稳当,工钱也按时发,那位莫匠人看着年轻,但做事很稳当,他瞧着是能长长久久做下去的。 “阿娘,你就上来吧,儿子背你去看大夫,待你的病好了,儿子再娶个媳妇,到时候你还要帮着看孙子呢!” 听着他这些话,周氏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家里都没几个钱,这又要花出去了,媳妇都没影儿,上哪儿抱孙子去,但看着儿子如此孝顺,她心里也舍不得自己早早没了,不能多看顾他些。 “那我们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再治不好,以后就不治了,赚的钱都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可不能再乱花了。”她这病都多少年了,看过不少大夫都治不了,她也不抱什么期望了,这一次再治不好,以后也就只能如此了。 儿子是孝顺,但她却不能总是拖累他。 第902章记在心里 张大壮背着他阿娘去了医院。 周氏不是什么见过世面的妇人,一看这么大医院,修建得如此气派,她都不由胆怯。 “这么气派的地方,诊费想必都不便宜吧?”她有些小心的问道。 看病抓药本来就不便宜,再看这么大地方,像是专门给贵人治病的地方,想必就更贵了。 “阿娘,不贵的,我听人家说,比别家医馆便宜不老少,很多贫苦人家,都愿意来这里看病,而且大夫医术还好,吃过药,病差不多都能好转。”他也是听人说得多了,才动了心思带他阿娘过来的。 周氏听他这么说,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这才发现,其中不少人衣着打扮都很寻常,看着家境也就一般的样子,这下她倒放心了不少。 待她发现,为她诊脉的是位女大夫时,不由怔怔出神,女子也可以做大夫吗? 孙雨菲诊脉结束后,又神色温和的询问了几句病人的情况,便提笔写了方子。 “开了膏药,一会儿拿回家就可以贴上,这是吃的药,服用药之后,情况会有所好转……” 听着这些话,周氏也没太放在心上,之前看诊时,医生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当时吃过药后,确实会好一些,但该痛时还是是痛,管不了多久,不过这次却是多了膏药。 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再也不折腾,存钱给儿子娶个媳妇要紧。 打定了主意,再看向面前的大夫时,也不像以前那样害怕。 接过方子,她不由开口道:“姑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女大夫,当真了不得,我以为女子只能在家里做活,从没想过,还能有女大夫。” 听到她这话,孙雨菲不由微微一笑道:“女子当然可以做大夫,我阿姐也是大夫,你瞧那边。” 周氏转头看去,便又见到一名女大夫,在她面前排了好几个病人等着看诊,瞧着颇受欢迎的样子,不过多数是女病人。 心中了不免更觉得惊奇了,她以为遇上女大夫,能有这么一位,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一下子就看到两位。 “女大夫不止我们姐妹俩人,军中还有许多女大夫呢,医术也都不差,还有郡主也精通医术。”孙雨菲如此说道。 郡主这样的贵人,离得太遥远,周氏压根不去想这个,而是听她说有这许多女大夫,这让她心中颇为震动。 见她一脸震惊的样子,孙雨菲继续说道:“不止有女大夫,衙门里还有女子为吏,只要考试能过关,都能被衙门录取进去做事,学校里也收女学生……” 周氏越听越惊奇,她只觉得自己因为腿痛,有段时间没出门,都有点不认识外面的世界了一样,这变化有点大啊,以前还不是这样的。 她听得怔怔出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大夫,听着她说这些,在她看来十分新鲜的事。 孙雨菲说了几句,随后抬眼打量对方几眼,随即道:“我瞧着婶子你应该是干活利索的人,等病好之后,可以去工坊里找个活干,那工坊里招女子做工,工钱丰厚,不比男人赚得少。” 这事儿她是真一点没听说啊,周氏也知道自己有段时间没出门,外面的事都不知道,随即就问道:“真有工坊招收女子做工吗?” “当然是真的,我难道还骗人不成。”她随即就把工坊的事儿说了说,随后就又道:“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那工坊里做工的,都是女子,没有人会随便欺负人,工钱也是按时发放……” “我这样的,也能去做工吗?”周氏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孙雨菲就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先把病治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做工赚钱了。” 说到治病,周氏火热的心,顿时像被浇了盆凉水似的,她这病还能治好? 不过倒是可以等过一段时间,痛过这一阵后,腿好些了,看看那工坊还要不要人,但想到自己的腿时不时就又犯病,心里也很没底。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遗憾,以前也没听说有招女子做工的工坊,不然她早就去做工了,别人会在意抛头露面什么的,她才不会在意这个,一把岁数的人,能赚钱把日子过下去就好,才不在乎别的。 倒底觉得遗憾,不由长长叹气一声:“唉,我这腿怕是好不了。” 孙雨菲听得十分诧异,她这大夫都说吃了药后会有所好转,没有说治不了啊,怎么她倒悲观起来。 “婶子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开的膏药,那是秘方做出来的,效果好得很,你回去贴上一贴,明天就能好许多,不敢说全好,下地走动肯定没问题,还有这药,必须得吃,辅佐膏药一起治疗,会好得很快的,不用担心。” 贴了膏药就能下地走动,周氏听得有些怔愣,效果真能有这么好吗,她这腿痛起来走路都走不了,说起来,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要强的人,一个人把儿子养大,也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不然不会落下一身病痛,也亏得儿子孝顺,自己不吃也要紧着她吃饱,不然,她现在怕是早就不在了。 “我这病,真的能好起来?”她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孙雨菲就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回去把膏药贴上,再好好吃药,用不了几天,病就能全好了。” 以前看过的大夫,都只说会有所好转,这还是头一个说病能全好的,周氏心中也不由信了几分,总归好不好的,过几天也就知道了。 “多谢大夫,若真能全好了,我一定过来给你磕个头。”周氏道。 这话说得,反倒是把孙雨菲给愣住了。 “不用不用,我是大夫,给人治病不是应该的嘛,用不着磕头。”哪有让病人给她磕头的道理,她才多大点年纪,可受不住这个。 “我这病多少大夫都看不好,你若是帮我治好了,可不就是神医,我给你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那倒也不是我医术有多好,主要还是这膏药好,你这病正好对症,若真要谢,那也应该谢郡主,这药方是郡主拿出来的秘方!” 再次听到郡主,那样的贵人,可不是她能接触到的,不过郡主也让她记在心里了。 第903章有滋味 “阿娘,喝药了。” 回到家后,张大壮就给他阿娘贴了一张膏药,随后就去熬药,他是个孝顺的,以前也常帮着周氏干活,熬药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很简单。 “药熬好后,我倒出来晾了会儿,已经不烫,可以喝了。” 听到这话,周氏接过碗,头一仰咕咕咕的几口就将药给喝了,以前喝药时,她总有些怕苦,但药是花钱买的,每次都皱着眉头把药喝了,这一次喝药,却是以前没有过的积极。 张大壮看着,也不由有些意外:“阿娘,你慢点喝。” “药很苦,喝快一些,可以少尝点苦味,虽然这次的药也很苦,但我一想到这药兴许真能把我的病治好,我喝着都觉得没有以前那么苦了。” 说这话时,周氏的脸上,都不由带出些笑意来。 这让张大壮有些意外,药才熬好喝下,没那么快见效,阿娘怎么就说这药真能治好了,他当然也希望能治好,只是看过那么多大夫都没治好,这一次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能治好病当然好,若是治不好,唉! “阿娘,你是觉得好些了吗?”他不由问了一句。 周氏就指了指腿上贴的膏药,道:“我那腿总是冰冰凉的,这膏药贴上,我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腿似乎都没有那么痛了,可见这膏药是有用的,那大夫也说这膏药的效果好。” 之前听到那话时,她还没有太当真,现在倒是真信了,膏药确实好。 “以前看病时,大夫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明白,这次这位女大夫说的话,我都有听明白,这位女大夫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可惜就是位女子,好多人都不愿意找她看病。”周氏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当时他们母子去看诊时,别的大夫那里,都排了好多人,就那两位女大夫的位置前,没什么人,不然也没那么快轮到他们看病。 张大壮听她说腿没有那么痛了时,也跟着高兴起来:“阿娘,既然这膏药有用,我们就一直用着,兴许这次真能把病给治好了。” 这次的大夫,他也觉得很不错,病情什么的,都给他们说得很仔细,确实比之前的大夫好得多,最主要的还是,膏药管用能治病。 周氏听着直点头,若是能把病治好,她就不用拖累儿子,甚至还能帮拂一把,再想到儿子现在赚得不少,除了日常用度,还能存下些钱来,心中也有些激荡,只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连着吃了几天的药,病兆一去,周氏只觉得全身都为之一松,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吃好、睡好、心情好,连人都长胖了些。 在得到大夫确诊,说她的病完全好了时,母子俩都欣喜若狂,周氏高兴完之后,又激动得哭了起来。 “这些年都是阿娘拖累你,现在病好了,再不用拖累你了,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有这个儿子在,一直坚持为她治病,她怕是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阿娘,不要说这些,都是儿子应该做的,若没有你把儿子养大,儿子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呢。” 周氏抹了把眼泪,又笑了起来:“好,我们不说这些,如今我的病也好了,我们多赚些钱,给你娶房媳妇,再生几个孩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好,都听阿娘的。”张大壮一个劲的点头。 “我打算明儿去工坊那边问问,看能不能去做工,若是能,到时候也能赚一份工钱。”除了听那位女大夫说过,她也向别的人打听了一下,觉得那工坊确实是不错。 “阿娘,你身子才好,不如就在家里歇着,儿子能赚钱养你,你在家享福就可以了。”他怕阿娘的病才好,又给累出病来。 “我打听过了,工坊里的活儿不累人,都是女人家能干得动的,你不用担心这个。”周氏一脸坚决的说道:“我现在还干得动,可以去挣点钱,等到干不动活的时候,再在家里歇着就是。” 说完,她又朝着张大壮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活儿能做我就做,若是实在做不下来,那我就回家待着就是,不会莽撞的。” 吃过病痛的苦,她又岂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也知道的,阿娘是个闲不住的,若能有点正事做,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太闲的话,反倒闲出毛病来。” 见她坚持,张大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若是太累,阿娘可不要逞强。” 见他同意了,周氏也很高兴,道:“你放心,我不会逞强的。” 母子俩说定,第二天周氏就去了工坊那边。 接待她的是个年轻女管事,知道她是来应征女工,就拿了针线出来,让她试着缝了几针,瞧着她针线细密均匀,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工坊里有不少活计,不过若只是做些针线活,每月可拿五百文的工钱,若是你会织毛衣,那工钱就会高些,每月可拿一两银子。” 没想到这工钱还分等级的,周氏听着每月一两银子的话,都不由瞪大了眼:“那毛衣是什么样的?” 女人家都是懂些针线活,谁家的衣服不是自己做,不会做的那才是稀奇事,只做针线就能得五百文,她觉得很划算,但若是能赚一两,谁又不乐意了。 见她问起,那管事的女工,便拿出毛线来,试着教她如何织毛衣。 周氏针线活不错,人也不笨,这毛衣以前也是没见过,不过认真跟人学了一下,没过多大会儿,她竟也能学着织出来,也就是动作慢了点,织出来的毛衣,那女管事织出来的,几乎没什么差别。 那女管事拿着织出来的毛衣,认真瞧了几眼,就很满意的点头,道:“你这手倒是巧,我之前教过好些人,都是织得一团乱,你还是头一个织得这么好的,那行吧,明日你就来上工,每月给你一两银子的工钱。” 听到这话,周氏大喜过望,他们母子俩,每月只需几百文就能过活了,毕竟儿子是在工地吃饭,不用在家吃,她一个人吃饭,也用不了多少,仔细算算,抛开日常花用,她这一两银子,还能存下不少。 再加上儿子那边赚的工钱,可以全部存下来,存两三个月的钱,为儿子娶媳妇应该是够用了,顿时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 第904章想法招工 周二丫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抬头看了一眼跟前的两位女管事,问道:“我们到现在为止,招到多少女工了?” 两位女管事不由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道:“一共招到一百一十二人,还都是岁数偏大的,年轻的姑娘一个都没有。” 听到这话,周二丫只觉得头更疼了,眼前这两位女管事,是她从安平郡带过来的,都是年轻守寡,在夫家日子也不太好过,愿意跟着她过来,没有家里能依靠,干活自是勤快,到了这边,她就把人提拔成管事了,而她们也确实比一般人得力一些。 在安平郡那边,工坊给的工钱不低,活儿也不累,不少人都赚到钱了,所以工坊招人一点都不难,甚至一些人挤破了头想去工坊做工,但工坊用不了那么多人,想进也进不了。 但来了平阳郡这边,情况却有些相反,招工的告示挂了两个多月了,但招到的女工,就那么一百来人,还都是些岁数比较大的,年轻的姑娘媳妇,一个都没有,不过好在这些招来的人,干活也都利索,并不影响什么。 只是招不到人,这工坊要如何发展起来,不说后续的经营如何,现在是连干活的人都找不到,岂不显和她这个管事没能耐? 周二丫如何不头疼。 “总是找不到人干活,也不是个办法,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她抬头问两人,随后又不由直叹气道:“安平郡那边挤破了头想去工坊做工,怎么平阳郡这边的人,一点不想进工坊,有钱都不赚的吗?” 听到她这话,其中一个女管事就道:“安平郡那边比较穷,愿意出来做工赚钱的人就多了,饭都吃不起,那才是大事,自然也不讲究什么抛头露面一说,而平阳郡这边,多数人家日子过得富足,就不愿意让女子出来做工,觉得影响不好,年轻姑娘更是耽误说亲,嫁了人的媳妇,婆家兴许不允许。” 总之一句话就是,平阳郡这边的人不缺钱,又比安平郡那边讲究多了,以至于招女工都比较困难。 这也就是离着安平郡那边太远,不然从那边招人过来,倒是更容易些。 对这边的情况,周二丫也多少有些了解,听到这些话,也不由点了点头,道:“这些原因,我大致也明白,只是我们现在缺人做工,要怎么才能招到人来做工?” 见她是真着急,工坊没人做工,经营不起来,也确实是大事。 “要不然,我们再提一提工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工钱出得高,想必有更多人愿意来做工了?” 说到这个问题,周二丫再次抬手揉了揉额角,这边的工钱,已经开得比平阳郡那边要高了,毕竟这边的人不缺钱,工钱开得太低,就更没人愿意来做工了,但给得太高,工坊也亏啊。 但比起招不到人来高,工钱这一块,倒还不算什么大事,毛衣卖得好,工坊倒也不缺这点工钱,只是给工钱这事儿,还是得仔细斟酌一番,工钱给了就只能涨不能降,不然会容易出事,这个分寸,必须得把握好了。 仔细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后开口道:“那就把工钱再提一成,,工坊里做工的这些,也都提一成上来,不然该有意见了。” 怎么也得一视同仁,不能说新招进来的,比原本做工的这些还要高,那就不行了。 只是提一成的工钱,对于工坊来说,确实是给出一大笔了,但落到个人头上,这一点也没多出多少来,两位管事不由对视了一眼,脸上也有些无奈。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平阳郡本地的百姓不那么缺钱,家里有男人能赚钱,自然就不指着女人出来做活,以至于招女工成了个难题。 “提这一成工钱,想招来女工,怕也不太容易。”其中一位管事道。 周二丫又何尝不明白这些,但工坊才开起来,处处要花钱,工钱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现在是还没赚到我,却花出去不少,她这压力也挺大的,加一成的工钱已是上限,再多却也不成。 “平阳郡虽然富足,但缺钱的人想必也不是没有,整个平阳郡那么多人呢,抛开那些富足的人家,手里拮据的,想来也是有的。” 这话听得两位女管事都不由直点头,再富足的地方,也不能说人人都有钱,总还是有那么一些日子不好过的。 “这话很是,城里的人日子好过,下面各个村子的人,想必日子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村里的那些妇人,干活更利索。” “也不是这么说,咱们织毛衣这个活儿,有的人就是怎么也教不会,也不是说人有多笨,只是那手怎么就不够灵活,织出来的毛衣一团糟,这样的人,招来也没法用,还是年轻一些的,更容易学会,年纪大的,学什么都慢。” 周二丫听得直点头,要不她怎么会想着多招些年轻的,但奈何这平阳城里,不说年轻的姑娘媳妇,就是年纪大些的妇人,愿意来做工的,也就那一百来个,再多些都没有。 “既然在城里找不到人干活,那就去各个村里招女工,有年轻的姑娘媳妇更好,若是没有,年纪大些的妇人也招些来,若是有手脚灵便的就更好,再不行,那就招回来后多教教。” 这也是没法子了,城里招不到女工,只能去下面各上村里找找,想必那些村里愿意来做工的妇人会多些,毕竟这些消息,传得不灵通,城里附近的人估计都知道他们工坊招工的消息,但离得远的,以及各个村子里的人,想必没有听说过,所以,还得找人去村里宣传一下,看能不能招到女工。 “这个法子可行,那我这就安排人去各个村里走一趟。” 周二丫就点了点头,随即道:“得让个本地人跟着,不然,让人误以为我们是骗子就不好了,工坊里招来的妇人,带几个跟着一起去。” 她们这些外地来的,倒底有些不能取信于人,还是让本地人跟着一块儿,到时候说话办事也容易得多,其实若能请动衙门的衙役跟着就更好了,只是那些衙差也不是那么好请的,再说人家公职在身,也不好请来帮他们办这些差事,毕竟这是平阳郡,若是安平郡那边,倒是容易些。 心里只略想了想,她便打消这个念头,衙门这边,可不是郡主在管,而是那位王郡守,她这点小事,就不要去麻烦郡主了,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再去找郡主的好,自己能解决的事,还是自己办了。 第905章劝学 “前面就是李家村了。”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长得颇为粗壮,脸上带着笑说道:“赶这么远路,赵管事兴许也累了,一会儿到了村里,找个地儿好生歇歇,也着实辛苦赵管事了。” 赵氏闻言,便摆了摆手,道:“也就赶了半天路,还是坐车来的,倒也算不得累,我们当时从安平郡一路过来,可走了十多天,那才叫累。” 主要是路不好走,坐在马车里也颇为颠簸,又是连续十多天都在赶路,可不就累着了嘛,她虽然不是多娇气的人,但长途赶路也确实辛苦。 笑着摇了下头,道:“也就是当时的路不好走,现在不是正修路嘛,待到路修好了,以后来往也方便许多,更不会颠簸。” 听到她这话,那婆子也不由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说起那修出来的新路,还真是没有谁不夸的,我的天爷,那路修得叫一个平整,啧啧,老婆子活了一把岁数,就没有见过。” 这夸张的语气,听得赵氏都不由一阵失笑,道:“那路是用水泥修的,自然是很平整,你这是见得少,就觉得新鲜,在安平郡那边,除了水泥修的路,城里城外,还有许多水泥修的房子,那叫一个齐整好看又结实。” “水泥房子啊,那跟医院一样的吗,哎呦,我的天爷啊,医院那房子盖得,可叫一个气派了,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我这老婆子也去瞧过,是真真好啊!” 说着,又不由一阵摇头感叹道:“赵管事也是了不得的人,比我这老婆子见过大世面,也不愧是能做管事的人。” 赵氏听着这些话,又不由一阵好笑不已,这老婆子夸起人来,总是一脸夸张的语气,让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要说见世面,她还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是在工坊里做工,然后再从安平郡,一路来到了平阳郡,如今还被提拔成了管事而已。 要说起来,以前的安平郡是真的穷,也就是这些年慢慢起来了,大家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到现在越来越富足,跟平阳郡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富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真要说见世面,这平阳郡的人,不比他们更能见世面。 “我也就是比你们多做了几年工,所以能被提拔成管事,你们若是好好上进,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管事。”赵氏如此说道。 要真说有多大的本事,她可并不这么认为,最多就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些做工的经验罢了,但这些,待到众人上手后,也都能追赶上来,她能做管事,多数是运气,跟来平阳郡的几人当中,她勉强算是拔尖点的。 那婆子听到她的话,都不由双眼放光:“我等当真也有机会吗?” 她心里也不由盘算起来,做管事可比做普通的女工要赚得多,而且管人的活儿还轻松,人家能做管事,她又为什么不能,看着自是觉得眼热的,只是她来得晚了些,很多事情还没能上手,也不太懂。 又不免觉得一阵遗憾,怎么自己就没有早进工坊几年,但平阳郡这工坊,也才开办起来而已,她是有野心,但却还没有这个能耐,只能再看看能不能有机会了。 赵氏笑着点了点头,道:“只要有本事的人,都有机会的,我瞧着你干活儿也利索,不是立不起来的人,不过也就是我们工坊现在人还太少,除了周大管事外,就是我们两个小管事,待到工坊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会管不过来,到时候自是又要提拔几个小管事起来……” 她说着,目光看向对方,道:“所以,好好干活,机会还是很大的。” 这话落在那婆子心中,顿时让她内心火热起来,是啊,现在工坊的人还太少,两个小管事也能把人管得过来,若是人再多一些,可就不那么好管,少不得要提拔些别的管事起来。 而她现在已经在工坊里开始做活,自觉得比其他人强些,而且赵管事还带着她出来招工,可见也是觉得她有些本事,不然就带别人了不是,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自己被提拔为管事的可能性是真的很大。 顿时,对着赵氏的态度,更加的小意殷勤起来。 “我这刚进工坊,很多事情也不懂,以后还请赵管事多指点。” 赵氏就道:“这也没什么可指点的,周大管事的为人脾气,想必你们也都知道的,只要好好干活,她就能看在眼里,若是偷奸耍滑,那她必然是不喜的。” 老婆子就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拿着工钱不好好干活,这谁能喜欢,别说周大管事,就是我们这些人也看不上眼。” 心中也不由感叹,那位周大管事,看着也是年纪轻轻的,却做了大管事,说话行事也很有派头,瞧着很是威风的样子,也不知自个或是好好做事,有朝一日能不能像她那样,瞧着就让人羡慕啊。 赵氏点了点头,就又道:“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嘛,那就是若有闲功夫时,就跟人学认几个字,若是能识字,就比很多人强了,被提拔为管事的机会,就更大。” 有能力,又识字,那就不差什么了,被提拔为小管事,是妥妥的。 呃! 那婆子顿时就卡壳了,她是知道除周大管事外,这两位小管事也都是识字的,还能给记个账什么的,也确实是有本事。 但她一个老婆子,又上哪儿去学识字去,再则这个岁数了,就算是要现学,那也学不会啊。 “想识字,那可难了。”不说学不学得会,那还得有人教导不是,谁又愿意教个老婆子识字啊!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周大管事进工坊之前,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也就是进了工坊后,跟着人学起来的,还有那记账的本事,也都是在工坊里一点点学起来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聪明,一学就会。” 她说着,又是一笑道:“不怕你笑话,我进工坊前,也是不识字的,也就是后面跟着人一点点学起来的,你若是有心学,到时候我也可以教教你,咱们工坊里的女工,做完活儿之后,都可以跟着学几个字的,只要肯学,也没有学不会的道理。” 第906章说动 这话一出,听得老婆子心动不已。 “我这样的,也能学得会吗?” 多少是有些不自信的,读书识字或是记账这些东西,不都是男人才能学的嘛,她如今都这个岁数了,学东西可不容易,还是那么高深的东西。 “只要用心学,又哪能学不会,你也别觉得自己年纪大,若是好生保养,还有几十年好活呢,能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 听着几十年好活这话,老婆子都不由笑了起来:“赵管事可真是会说话,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老婆子,哪能活到那样的岁数。” 话是那么说,但心里却想着,好像也未必不行,想想她现在能拿一份不错的工钱,活儿也不累人,再吃好喝好不跟人生气,未必不能活个七八十的。 这么一样,还真有几十年可活,那多学点东西,好像也没有坏处,最主要的是有个奔头不是,若真能做个管事,到时候活儿轻松,工钱还能更高,日子过得就更好了不是。 再则说,若是没有机会倒也罢了,但现在机会都摆在眼前了,她又如何不去试一试呢。 “我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赵管事你的话,说得是真有道理,能多学些东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最主要的是,人家赵管事还愿意教呢,只这份心,就很让人叹服了。 “就是这个道理,却是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又想得到好处,却又不想努力,天下间哪来这样便宜的事儿。”赵氏摇了下头道。 老婆子想了想,便也点头:“可不是这个道理嘛!” 天下间的事,可没那样便宜,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些努力才行,一番话说下来,也让她顿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在此之前,她可是只想着一心巴结好赵管事,兴许能得些好处什么的,但现在想法却又变了不少,她也愿意以努力,来换取更大的成就,这样来得还更让人踏实不是。 也不知怎的,原本还浮躁的心,现在却是定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来,以前听一个读书人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想她当时,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会儿,她却是突然就明白了,赵管事刚才的一番话,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嘛! 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呢,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李家村到了!” 这话顿时把她惊醒过来,抬眼一看,可不就是到了李家村了嘛,她顿时就来了精神了,将袖子一挽道:“赵管事,你别担心招工的事,我这就去村里游说一番……” 心里已经想好了,想要成为管事,可不得用心做事,如今来李家村招女工,就是她踏出的第一步,只要把这次的事儿做好了,周大管事那里,也未必不会看在眼里,赵管事这样好的人,也会帮她说话不是。 听到她这么说,赵氏也不由点了点头,道:“好,这事就交给你,我不是本地人,带着外乡口音,说什么别人也都不会相信,倒是你所说的,更能取信于人。” 老婆子将胸口一拍,道:“赵管事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跟村里人说说去。” 说完,便大步朝前走了去,紧接着,就响起她一阵吆喝声:“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平阳郡里的工坊里,招女工做活,每月开的工钱不低,活儿也不累人,有没有人愿意去做工的,来我这里报个名儿……” 她这嗓门可不小,让她这么一吆喝,村里听到动静的人家,都有人出来询问。 “那老婆子,你是什么人?”有人出声问道。 “我姓许,你们可以唤我一声许婆子,我在城里的工坊做活,每月工钱有六百多文,做的是针线活儿,倒也不累人,只是我们工坊现在缺人使,有没有人愿意去做工的,这赚得不比家里男人赚得多啊!” 她这嗓门不小,话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中。 一听她说能赚六百多文的话,众人都不由议论纷纷,一个月赚六百多文,确实不少了,很多男人都赚不到这么多钱,更别提是女人去赚。 “你说真的假的啊,真能赚这么多钱?”有人颇为怀疑的问道。 许婆子就回道:“我能骗你们吗,工坊就在平阳城里,你们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工坊新开的,现在正缺女工干活,待到人手够使了,也就不招人了,到时候想去也去不了。” “怎么只要女工,不会是骗人去做什么不好的事吧,要不招男人去做活?” “嗐,都说了是去做针线活,或是帮着给织衣服什么的,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能干得了这样的活儿?” 许婆子说得一脸嫌弃,随即就拍了拍胸口,道:“咱们可是正经工坊,能做什么不好的事,我老婆子也在工坊做活儿呢,你们瞧着我这像是不正经的人吗?” 这话说得,一些人都听笑了,她这岁数可不小,看着人也不像是什么不正派的。 “一个月真能赚六百多文啊?” “那是当然,除了这六百文的工钱,逢年过节的,还会发些赏赐,绝对差不了,去城里做工,赚些钱贴补家用,把日子过起来,这不比什么都强啊!”许婆子劝道。 她这也算是颇为尽力了,一心为着工坊办事,到时候她也能落个好不是。 “真有这么好的事,别人早去了吧,哪里能轮到我们,平阳城里的人可不少,这样的好事,那些人还不挤破了头去?”有人仍是不相信道。 许婆子心想,若是突然有人跑到她面前来说这些事,她兴许也不会信,要说她当时是怎么信的,那是听人读了招工的告示来着,那样的告示贴出来,绝没有骗人一说。 “这可真没有骗人,你们村里大概最近没有人进城,或是也没有留意到贴出来的告示,工坊招女工的事,早就贴了告示出来,真要不信,往城里走一遭,去看看那贴出来的告示,总能相信这不是骗人的了吧!” 她也真是费心费力了,这些人居然不信她,心中也不由直摇头,受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你们去城里走一趟,自然就清楚了,我又没让你们现在立马跟我去做工,你们大可以去打听清楚了,再考虑要不要去工坊做事,六百多文的工钱呢,每月都有,做一年下来,那就是好几两银子了,你们只在家中种地,一年可能存下七八两银子?”许婆子问道。 这话落在一众人心里,顿时就不平静了,七八两银子,那可是不少钱了,他们在场众人中,一年收成好的,落下五六两是好的,收成不好的,二三两银子也是可能,也有那不擅经营的,兴许一年什么也落不下来。 而且种地吧,多少还要看老天爷吃饭,辛苦一年忙活到头,能落下多少还真不好说,去做工的收入,好像还更稳当些。 不说银子,他们还能稳得住,这一说七八两银子,在场就没有几人稳得住了,这么多银子呢,能有几人不动心? 第907章压制 “去城里打听的人回来了,听说都是真的,城里真就开了个工坊,专门招女工去做活,每月的工钱也按时发放,活儿也不累,我听着都有些意动,也想去城里做活儿呢,就是离家有些远,去做活儿,家里就顾不上了,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家里不还有男人在嘛,做点饭给孩子吃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到底赚钱更重要不是。” “说是这么说,但我家男人一听说要自己动手做饭,以及在家照顾好孩子,就不乐意让我去做工了,说什么赚钱重要,家里也重要。” “不过一年能赚七八两银子呢,活儿还不累,是真比在家里强啊!” “强什么强,女人家照顾好男人孩子才是正事,去那城里做什么活,心都野了,去了城里还指不定是怎么一回事呢,没准要不了几天,人都被勾走了,再说那什么工坊,就当真可靠吗,钱哪是那么好赚的,说不定是哄人的呢!” 黄氏撇了下嘴,道:“反正我是不去那什么工坊做活,以前城里也没听说有给女子做工的地方,如今突然冒出来,谁说得准是好是坏,咱们女人家的名声何等重要,若是被带累坏了名声,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去外面做工,也确实抛头露面,咱们村里走动一下,都是熟人,这也没什么关系,但城里的情况不好说,若是一些讲究的人家,也确实会计较这个。” 见有人附和,黄氏就更来劲了,开口说道:“嫁了人的妇人,都指定会被夫家嫌弃,若是没嫁人的姑娘,跑去城里做工,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抛头露面的,影响了名声,亲事可不好说了。” 她说着这话时,还不时看一眼旁边正洗衣裳的小姑李翠兰,这丫头正是说亲的时候,她还正指望着说门亲事,多换些聘礼钱回来,之前看了几家,聘礼给得都不多,她没有看上,回头还得多看几家,可不能被人带野了心思,真要跑去城里做什么女工,她这聘礼钱怎么说? 再说了,那城里是什么情况也说不好,只听人家说起来是样样都好,但天底下那有样样都好的事,若是坏了名声,这人岂不要砸在手里,别说聘礼钱,到时候嫁不出去,岂不是还得他们两口子把人养着吃白饭啊! 总之,她是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丫头动了去做工的心思,必须在家里相看人家,到时候她把聘礼钱拿在手里,出嫁后就再不干她的事了。 “是啊,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做什么还是都要小心些,坏了名声可不好,嫁了人的,倒也还好些,只要夫家不怪罪,也就没什么要紧,但没出嫁的姑娘,那可就要小心些了,坏了名声是不好说人家,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我家小姑子还想去做工,说是给自己存嫁妆,我瞧着她去做工,怕也是不妥,毕竟是没出嫁的姑娘,传出去也有些不好听。” 听着这些话,黄氏那叫一个满脸赞同,觉得这些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可不就是如此嘛,姑娘不能野了性子,名声最为要紧。 “正是如此,没出嫁的姑娘,凑什么热闹,真要把名声弄得不好了,一辈子都毁了,好好跟人说,还觉得是害了她一样。” 李翠兰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她一句也没有插嘴,只在旁边专心洗着手里的衣裳,恍若没有听到她们说话一般。 黄氏的话,得到不少人赞同,只觉得底气更足,与人说笑了一阵,随后把人给送走,再回来时,见李翠兰的衣裳已经洗完,正在旁边晾晒,便朝人走了过去。 “先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城里离着我们李家村较远,有什么消息也不灵通,说是去工坊做工,也不知道那工专倒底是做什么的,万一是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要跑了去,一辈子都要毁了。” 听到这话,李翠兰默了片刻,开口道:“不是说村里的人去打听过了,是真的吗?” “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打听来的消息说是真的,但咱们村里这些人,都是土里刨食的人,能有多少见识,他们说打听是真的,但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哄骗了,城里的人,都精明得很,真要那样的好事,他们城里的人怎么不去,反倒来村里找我们这些粗人去做活,总归我是不信的。” 天下间,哪有那样的好事啊,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真,肯定是骗人的,再说了,女人出去做什么工,赚钱养家那是男人的事啊,她们只需要操持好家里就好。 转眼又见小姑子一脸不信的样子,不由又道。 “就算是真的吧,但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能是什么好事,不说人家了啊,到时候说亲时人家要是计较这个,我拿什么话跟人家说,跟你相看了几门亲事都没成,你这亲事可不好说,本就亲事不顺了,你再闹出些妖蛾子出来,是真嫁不出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翠兰垂下眼帘,心里又岂会不清楚,哪是她亲事不顺,根本没有的事,完全是黄氏这个做大嫂的,想要更多的聘礼,人家拿不出来,所以亲事没成,如今到她嘴里,反倒成了是亲事不顺了,做人做鬼,全凭她一张嘴。 见她不说话,黄氏就觉得是自己压服了她,心中暗暗得意,再有什么想法又能如何,她是做大嫂的,想压她还不容易,她一个小姑子,未来前程都握在她手中,还能翻了天去。 “去城里做工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安心待在家里,我为你相看人家,待到亲事说成了,你也该准备准备嫁人了,这才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别的事情就不要再东想西想,心思野了,婆家都会嫌弃你。” 李翠兰不再说话,只专心手里的活儿。 见她没再说什么,黄氏就觉得她应该是听进去了,也懒得再与她费什么唇舌,忙活自己的去了。 第908章去做工 “翠兰,你嫂子怎么说啊,同意你去城里做工吗?”李杏花问道。 李翠兰就摇了摇头,道:“她哪肯同意我去做工,就想着把我嫁人换聘礼,说了几家聘礼都不合意,这是想拿我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些,她眼中也不由闪过冷意,家里家外的活儿,她都有帮着做,以为这样,大哥大嫂就会为她多打算几分,但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听她这么说,李杏花也不由忿忿不平道:“你大嫂这人,在外面惯会做表面功夫,村里人说起她来,都说她对你有多好呢!” 若是明面上不好的,旁人还能帮着说几句,就怕的就是这种面子功夫做得好,让你有苦说不出,真要在外面说她一句不好,人家就要说这是不惜福,不知道感恩,是养了个白眼狼。 摊上这么个嫂子,也是够糟心了,李杏花也不免心生同情。 自家大嫂是什么样的人,李翠兰心中是很有数的,在人家,她也从来不跟人说一句她大嫂不好的话,只私下里跟交好的姐妹说叨几句。 “城里工坊那事,是真的假的,去打听的人,是真的打听清楚了吗?”李翠兰想起之前黄氏对她说过的话,也有些担心,那工坊是不是骗人的。 她是有些想去做工,但也不能盲目冲动,必须得打听清楚了,万一真是骗人的,她可不能冒进,若不是骗人的,那她就得打算起来。 李杏花就笑道:“打听得很清楚了,都是真的,那招女工的告示,就贴在衙门前呢,我大哥还拉着衙役打听了一下,人家也有跟他说得明白,确实是有这么一处工坊正在招女工做活,而且人家还说,那工坊跟衙门还有点干系,说是什么贵人开办起来的,招工的告示贴在衙门前,也是担心人家觉得是骗人的,贴在衙门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是骗人的了。” 她仔细说了一下,去城里打听这消息的,就是她大哥,怎么说也不能是骗人的。 “你大哥这人办事情,很是沉稳可靠,既然他都说不是骗人的,那必然就是真的了。”李翠兰点了点头道。 心中也不由摇头叹气,人家的大哥,就那么靠得住,可看看自家的大哥,偏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什么都听她大嫂的话,自己没有一点主意,根本就不能成为她的依靠。 李杏花直点头:“这事儿错不了,人家招工的告示贴在衙门口,绝没有骗人一说,真要是骗人的,指定躲着衙门远远的,哪还敢跟衙门沾边。” 李翠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若是骗人的,本就心虚,又哪敢跟衙门沾边,工坊的事情,她是确信了。 “我想去工坊里做女工。” “你确定了吗,但是你大哥大嫂肯定不会同意啊!”李杏花抬眼看向她,心下思量着,要不要去帮忙一起说服一下,没准说得多了,人家就同意了呢。 李翠兰扯着唇角冷笑了一下,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也没打算说服他们,我想自己偷偷去,不跟他们说。” 这话一出,李杏花都不由大为吃惊,有些结巴道:“可是,可是你这么做的话,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找到工坊去,一闹起来你这活儿也不知还能不能做得下去,再则,你的名声怕是也会不好了。” 女子名声不好,说人家都不好说,嫁人倒底是一辈子的大事,嫁不到好人家,一辈子都要吃苦受累。 说到这个,李翠兰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起来,好一阵没说话。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怎么说服你大哥大嫂,你大嫂这人就想得好处,大不了把赚得来的工钱,分她一些,有了好处,没准她就同意了,到时候大家面上也都好看。” 李杏花帮着出主意,她也不希望好姐妹与家里闹得太难看。 李翠兰摇了摇头,道:“我大嫂那人,我最了解,她是不可能答应的,我一顿多吃几口饭她都嫌弃,可不想多留我在家里,现在只想早点把我嫁出去,当然,得给一大笔聘礼才成,少了她都会觉得吃亏。” 至于说去做工的工钱什么的,她根本就不会去多想这些,她就不是一个会长远打算的人,只看到近前的好处,好比把她嫁出去换钱,至于别的,太复杂的东西,她都不会去考虑。 李杏花听到这些,一时也久久无言,她家里父母俱在,倒是愿意为她打算,翠兰靠着兄嫂过活,可不得看嫂子脸色,而人家又哪会真心为她打算。 思来想去一番,道:“你大嫂这样帮你挑人家,指定挑不到什么好的,全都冲着钱去了,真要有那样家底的人家,只会娶更好的姑娘,若是能说成的亲事,必然不好。” 说完,她长长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城里的工坊做工,我大哥就说了,让我去工坊做工,到时候赚到的钱,算是我的嫁妆,我思量着,你去做工的话,那钱也都存起来做嫁妆,以后不靠着家里也能过。” 李翠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们不肯让我去做工,我执意要去,如此一来,撕破脸是必然的,到时候我就只能靠自己过活了。” 说到这个,她也不由嗤笑了一声,这家里本也就指望不上,所以,撕破脸什么的,她也就不在乎了,去做工能赚一份工钱,如此就能自己养活自己。 这么设想到是没有错,只是倒底只是没出过门的姑娘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对未来的生活,也有些迷茫,只是想想家里的情况,倒底是坚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做工,到时候相互帮忙,未必不会比家在里过得差。”每月的工钱那么多呢,她思量着,怎么也能把日子过起来的吧! 李杏花自己也没怎么出过门,去城里做工,心里也有些忐忑,但若是有好姐妹一起去,她倒觉得安心得多了。 “翠兰,你也不要太担心,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李翠兰也不由露出微笑来,点了点头道:“嗯,到时候我们一块儿相互帮助,肯定能赚到钱,把日子过好的。” 在家里待着,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去做工,前途如何也不好说,倒底是比留在家里,能多一些期盼,若如此也挣脱不了,那大抵就是命该如此了。 第909章进工坊 李翠兰不时抬头四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这就是城里啊,跟我们村里一点都不一样。” 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身上的衣服最差也是半旧的,不带一点补丁,好的就更不用说,那一看就贵重的料子,她都叫不出名字,还有就是路边的商铺,修得多齐整啊,那铺子里卖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的,许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她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 听到她这话的李杏花,神色顿了顿,开口道:“你哥哥嫂子也是不做人,从来不带你进城,你这还头一次进城呢!” 随即语气一转,就又道:“算了,不说那些了,既然出来做工,以后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不然,你哥哥嫂子,指定还想从你手里掏好处。” 李翠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都想明白了,既然从家里出来,就没想过与他们再有来往,以后我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来城里做女工啊,这就是她的机会,以前她从来没敢往这方面想,若不是工坊的人去村里,她可能就要顺着她嫂子的意思嫁人了。 听到她的话,李杏花一时也不知说什么的好了,劝着她为自己多着想,但如此一来,与家里人就离了心,以后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过想想以前她在家里,也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总是被她嫂子指使着干活,一天到晚也没个闲着的时候,她就又觉得,还是离了心的好。 “翠兰,你不用太担心,我也会帮你的。” “好。”李翠兰朝她笑了笑。 “你们俩不要再说话了,前面就是工坊,咱们快一点过去。”李家大哥转头催促了一声。 李杏花连忙应道:“来了,来了,大哥你别急。” 两人也顾不得再说话,连忙跟上。 工坊门前摆了一张桌子,坐着个女子,铺了纸,手里拿着笔,正在一边问话一边写着字。 “别乱挤,都排好队,一个个的来。” 李家村来了好些妇人,有年纪大些的,也有年轻的新媳妇,还有一些没出嫁的姑娘,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人。 原本她们也从没想过出来做工,毕竟城里也不是好混的,活儿可不好找,再加上还要吃喝,赚一点钱都未必能填饱肚子,家里好歹有地可以种着,倒不必出来讨生活。 但人家工坊的人都去村里宣传了,每年能有七八两银子入手,谁听了不心动,本来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过得贫穷,能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多好。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李翠兰,今年十五了。”她略有些紧张的说道,眼神却是落在对方的笔尖,看着她在那雪白的纸上写着字儿,心中也不由一阵羡慕,对方看着也是一普通的女子,竟会写字,可真了不得。 “十五岁啊,年纪不大,来了工坊做工,若是觉得辛苦了,可不许哭鼻子啊!” 听到这话,李翠兰便连忙道:“不会的,我在家里也是什么活都干,做惯了的。” 女子便点了点头,道:“那行,我已经记录好了,你进去吧!” “下一个,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李杏花,今年十五岁!”李杏花也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及年岁,同样语气中带着点小紧张。 “行了,我记录好了,进去吧!” 两人顺利进了工坊,随后又在李家大哥的帮助下,在外面找了个房子租下,两人一块儿住着,也算有个伴,毕竟来城里做工,离着村里可不近,可不能每天回家去住的,在城里租间屋子住下,倒也方便,村里其余来做工的妇人,也多是如此,租住的地方相邻,彼此看顾着,倒也不怕有人欺负。 “这是你们今天要做的活儿。” 工坊的管事,将一些裁剪好的布料,分派了下去,随后又叮嘱道:“活儿都做得细致些,一会儿我会来查看,若是做得不好的,都要重做,若是有得几次都做不好,我们这工坊可不养闲人!” “管事放心,我们会做好的。”立马就有人应声道。 李翠兰和李杏花两人,挨坐在一起,将分到手中的布料摊开来,随后就动手缝制,她们年岁不大,但针线活却是从小就学起来的,这些活儿做起来,一点都不难。 李杏花见管事分完布料,就走去别处了,不由小声说了一句:“我们这么多人,都连着做了好几天的衣服了,也不知做这么多衣服是给谁穿的,能穿得过来吗?” 来工坊做工后,也是大开眼了,就没见过这么多布料,还都是厚实的好料子,有专门的人裁剪出来,然后给她们缝制,这么多人做活,细算下来,一天就能缝出几百件衣服出来。 听到她的话,李翠兰手里活儿不停,嘴里却也小声说道:“怎么穿不过来,我之前听管事说,这些衣服都是给军营中的将士们缝制的,你想想,咱们平阳郡可是有几万军卒的,咱们得做多少衣服才够穿?” 李杏花顿时一脸恍然:“原来是给军中将士做的衣服啊,我就说嘛,天天做这许多衣服出来,一般人家可用不了这许多,还是你机灵,怎么就知道这事儿了。” 她们一起进工坊做事,她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这些事,翠兰果然是比她伶俐的。 “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多跟管事说几句话,就能打听到了,若是不该我们知道的,特意去打听也打听不到,管事们的嘴可严了。” 说到这个,李翠兰也不由心生感叹,她以前在村里,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像她大嫂那样的粗俗妇人,来了城里的工坊,见到这些管事后,才知道世上愿来还有这样不同的人。 要怎么说呢,这些管事们吧,面上看着也都是一脸温和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就秀有威慑力,谁也不敢不听,也有些脾气不太好,不那么听话的,也不见管事怎么发火,三言两语间就能把人说得抬不起头来,再不敢冲人乱发脾气了。 总之,她现在就特别佩服这些管事,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很值得她去学。 第910章上进 “我们每天能做这么多衣服,若是活儿做完了,还会有别的活儿做吗?” 李杏花有些担心的问着,虽说军中有几万将士,但她们每天不停的做衣服,一天几百件的做下来,应该很快就能做够数了,到时候若是没活儿干了,那可怎么办,几天下来,她都习惯了工坊里的活计,每天还管饭吃,伙食还都不差,她都想能一直这么做下去。 “你还担心这个啊?” 李翠兰不由抿嘴一笑,随后道:“你不用担心这个的,我们现在做的是单衣,待天气冷些的时候,就该做棉衣、棉鞋了,再有就是被褥什么的,那也得做不是,活儿指定少不了。” 一听这话,李杏花顿时就高兴起来:“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衣服穿着也容易磨损,到时候还得换新的,如此看来,我们一年到头都有活儿做的了。” 闻言,李翠兰就又笑了起来,道:“就算没有做衣服的活儿,也还有别的活儿做,隔壁那边,每天都在料理羊毛、兔毛这些东西,清理干净用来纺线织衣,那毛衣织出来厚实保暖,听说冬天穿着很暖和,如今世面上卖的都不多,还全被有钱人家买了去,一般人都还穿不上。” 来工坊后,她觉得都跟着长了不少见识了,以前可真不知道,羊毛、兔毛这些东西,还能纺成线织成毛衣穿呢。 “你胆子真大,隔壁是做什么的,你都知道了,我都不敢乱走。”李杏花也都不由有点佩服起她来,同一天进工坊的,对方就比她知道得多,自己啥也不知道。 挠了下头,道:“也亏得你跟我说这些,不然我啥也不知道。” 李翠兰就笑道:“你别跟闷葫芦似的,没事时可以多跟管事说几句话,管事人很好,你问什么,只要是能说的,她都会跟我们说的。” 李杏花摇了摇头,道:“要不说你胆子大,敢找管事说话,我可不敢,也不知怎的,我瞧着管事就有些怕,也是怪了,平时见着管事也没有骂人什么的,但见到她时,心里总是打怵,哪还敢跟她说话啊!” 虽然她做事也很用心,管事从来没挑过她的毛病,也没说一句不好的话,但她心里总觉得那管事不是好相处的人,便总想离得远些,别惹了事。 “管事确实看着不好相处,但她是讲道理的人,而且也不乱发脾气,只要我们没有做错事,就不用怕的。”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管事看着是温和,但却也并不是真的好说话,做错事的人,那是绝对得不了好,管事三言两语间,就能把人给收拾了,当然她也很明白,若是管事压服不了人,又哪可能做管事。 “话是这么说,但我看着管事过来,就有点紧张,说来也是怪,明明我什么事都没有做错过,但心里总觉得发虚。”李杏花也有些无奈,好像就是本能的反应,明明自己做事也做得挺好,但管事一来,她就在虚了。 李翠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大多数人也都是如此,一见管事过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她却认为,管事并没有那么可怕。 “这也没事,我们才刚来,以后慢慢处得熟悉起来,就会好许多的。”她如此说道,处得熟了,料想大家也都会适应过来。 李杏花直点头:“你说得对。” 眼见她现在这样子,跟在村里时就很不一样了,李翠兰不由笑着摇了下头,道:“ 管事看着跟我们就有些不一样,我思量了好久,觉得大概是因为管事会识字的缘故,我已经想好了,若是有空闲时间,我打算跟管事学着认字写字儿,你也跟我一块儿吧!” 听到这话,李杏花顿时瞪大了眼,读书识字那都是男人干的事,而且还是特别出息的男人,反正村里有几个识字的,就特别了不起,跟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们是姑娘家,也能学识字吗?” “当然可以,你没见管事时常会写字儿吗,还会记账,算数也挺快的,听说也是专门学过的,若是学会了这些本事,可不就比许多男儿强了。”李翠兰说着这些时,面上也不由带出些向往之色,男儿该学的本事,若是她能学会,那她真不比男人差什么了。 以前她也没有想那么多,但进了工坊之后,见识得多了,想法也慢慢有所改变。 李杏花惊得捂了下嘴,怕自己发出声来,随后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左右,见并没有人注意她们,这才小声说道:“咱们就是女儿家,还真能比男儿强了啊,这话咱们说说就好,要被别人听了去,指定是要笑话的。” 甚至被一些自大的男人听了,怕还会被人痛骂一顿,自古都是男强女弱,哪能真比男人还强了。 “怕什么啊,咱们在工坊做事,自有管事会护着咱们的,你单知道管事不好惹,但真要有事时,管事也会帮我们的。”只要不做错什么事,管事自是会护着她们。 李杏花想了想管事的为人,也不由点了点头,她虽然有点怕管事,但也不得不认同这个说法,管事人确实不错的。 心里想了半天,也不由开口道:“好,我也跟你一块儿学认字,只是我有些笨,到时候若是没有学会,你也多教教我,千万别觉得我烦人。” 能学识字啊,在家里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也就是进了工坊,能接触到这些,她也浊傻的,当然也明白能学识字是有好处的,有机会不去学,那才是真正的傻。 “我们若是学得好,没准以后也能成个管事。”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翠兰就笑着点头,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能做个管事,自是比一般的女工要强不少,所以她最近,总是喜欢看管事是如何行事的,这些都是要以跟着学的不是。 想着这些,心里也不由一阵火热,真要能做到管事的位置上,那她可出息了,她也想像管事们一样,每天自信满满的,什么也不怕,说话行事自有一凡气度,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所以,我们要好好学识字,学做账这些东西,还有管事们说话行事,怎么处理各种事务,都要好好跟着学学。”她也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李杏花听她这么说,抬眼看向她,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第911章招学生 “衙门前又贴什么告示了,我们过去看看。” 陈永河拉着好兄弟的手,就一个劲的往人群中钻了进去,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身形很是灵活,没多大会儿就挤了进去,却是惹得身后一众人大声斥责。 “挤什么挤啊,认得上面的字吗?” “半大小子闲着没事干,什么热闹都要凑。” 听到这些话,陈永河却是充耳不闻,挤到告示跟前,盯着上面的字仔细瞅了几眼,随后转头问被他一路扯进来的兄弟。 “认得上面的字吗?” 刘喜庆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腕,白了他一眼,道:“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我认不认得字,你还能不清楚!” 两人都是睁睛瞎,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也不知道这兄弟扯着他来看告示干嘛,看也看不懂,何苦费尽力气挤进来,还被人斥责。 “大河,咱们还是出去吧!”看也看不懂,挤到告示跟前来,也没意思啊! 陈永河便按住了他,道:“不懂没事,咱们问问看得懂的。” 他说完,转头就看向身边,正盯着告示看的一个中年人,张口就道:“这位大叔,告示上都写什么啊,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需要招人干活了?” 之前那修路队要招人干活,就是贴了告示出来招的,只不过那是力气活,要的都是壮劳力,他们这样的半大小子,是一个都不要的,再有就是后面招人去建房子,也都是要壮劳力,他就寻思着,看什么时候需要不是壮劳力的人干活,他就赶紧去应征个差事来干。 家里虽然不差他干活来挣这几个钱,但若是真能挣到钱,当然更好不是。 那中年人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摇头道:“不是招人干活,是学校建好了,正要招学生去读书。” 一听说是学校招人读书,那这就是读书人的事,跟他们这样的没什么干系,顿时脸上也不由露出一脸失望来,怎么就不是招工的告示呢,之前还贴了告示招女工来着,他这半大小子,怎么就没能有合适他做的活儿。 “怎么还招学生啊,人家家里有钱的,要送人去读书,自个就去了,哪还用特意贴个告示出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嘛!”陈永河一脸失望,摇头说道。 平阳郡虽然不穷,但能读得起书的人家也不多,大多数人家还是只能混个温饱,没点家底的,哪读得起书哦。 听到他这么说,那中年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学校跟一般的学堂,还是有所不同,这学校啊,并不只是招读书人,还招学徒弟呢,进学校去跟着匠人学手艺,看看这手艺都有那些,木匠、铁匠、泥瓦匠、蔑匠、船匠、石匠……哟,这还有绣娘,专门教人绣花!” “噗嗤!” 陈永河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大叔,你不是说笑的吧,居然还有绣娘教绣花,哪个大男人去学绣花啊?”这可真是要笑死个人了。 中年人就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大男人学绣花,人家这个学校,还招收女学生,这绣娘自是教女学生绣花,当然,你若是想去学,估计绣娘也是愿意教的,毕竟也没说不让大男人学。” “不不不,我这就不是拿绣花针的手,大叔你就别笑话我了。”陈永河一个劲的摆手道,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可是个爷们,怎么可能去学绣花,这不是说笑嘛。 旁边刘喜庆也不由开口问道:“大叔,你说这学校还收女学生呢?” 那中年人就点了点头,道:“确实收女学生,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呢。” 说完,他又不由打量了眼前两个小子一眼道:“我说你们俩个小子,好歹学认几个字,不然连告示都看不明白,这个年纪,又不到做活的时候,闲着也是没事,倒不如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找个更好的活计。” 这话听着是很有道理,但读书识字,那是一般人能读得起的吗? “大叔,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这样的人家,哪能读得起书,我听说买一本启蒙书,最便宜也要二两银子,更别提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本来就贵,还消耗得很快,没点家底的人家,根本就买不起,我爹说,那就是个无底洞。”陈永河摇头道。 是他不想学识字吗,是根本就读不起,一年光束修就要几两银子,年节还得给先生送礼,再买书买笔墨纸这些东西,哪来那么多钱? 中年人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穿作打扮都很普通,大概也就能明白他们的家底了,摇了下头,随后便又抬手指了指告示,道:“上面说学费只收一两银子,要学什么手艺,可以自己挑,笔墨纸这些,倒没说了。” 不过想想,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要学生自己买,学堂里的先生,也不能帮学生买这些不是,再说了,那么多学生,要是先生全给包圆了,怕是都根本支撑不起,做先生的也不可能做到这份上。 陈永河听到这儿,顿时瞪大了眼,问道:“学费真只要一两银子啊?” “上面写的就是一两银子。”中年人点了点头,就道:“若是进去学一门手艺,倒是很划算的。” 可不是嘛,一两银子就能学一门手艺,那可真是赚大了,要知道专门去拜师学手艺,还得给先先拜师礼,人家愿不愿意教不一定,学个十年八年都未必能出师,那些做师傅的,多是拘着徒弟在身边帮着免费干活,才不想让人那么快出师。 这让他有些心动,小声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那些匠人师傅,手艺怎么样,若是手艺太差,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太成吧?” 中年人耳朵好使,听到他这话,轻笑了一声,道:“小子,你这话倒是问对人了,告示上虽然没有写,但我却正好知道这事,学校里请的匠人先生,那都是手艺拔尖的匠人,手艺不好,排不上名号的,人家学校都不请,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学校里的匠人师傅,手艺绝对不差,若是要学手艺,就赶紧去报个名。” 听到这话,陈永河只觉得心都怦怦跳了起来,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已经很懂事了,自然明白,若是能学门手艺傍身,以后指定饿不着。 连忙跟人道谢:“多谢大叔指点!” 中年人朝他摆了摆手:“我也没指点什么,以后若是有什么造化,都是你自个机灵。” 陈永河似模似样朝人拱了下手,随后拉着兄弟,又一路挤了出去。 第912章学手艺 陈永河拉着刘喜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随后就与他说道。 “我打算回家,跟我阿爹说,去学校学手艺去,你要不要也跟你阿爹说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学校学手艺。” 听到他这话,刘喜庆心动了一下,但随即就又皱眉:“学费说是一两银子,但后面也不知还收不收,我怕家里到时候拿不出钱来。” 当然一两银子肯定是能拿出来,只是若后面还收别的银子,那就不好说了,家里也算不得富裕,他也不能只为自己想,下面还有弟妹在呢。 陈永河想了想,就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回去跟家里说说,让他们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这事儿也不能我们自己说了算。” 刘喜庆就直点头,这事确实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得管家里要钱呢,看父母是什么意思吧,他们这年纪,再过两年也能出来做活了,若不能去学手艺,那就只能等两年后做些力气活,但若是有手艺的话,那就又不一样了,他当然也希望能学门手艺的。 “我跟你说,你回家后一定要多争取一下,我们若是能学到手艺,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陈永河提醒道。 听到他这么说,刘喜庆也不由直点头:“这个我懂。” 见他真的听进去了,陈永河便也放心多了,都是自家兄弟,关键时候总得提点一下不是,所谓有福同享,这样的好事,怎么也要拉上一起。 “我心下盘算了一下,一两银子也不算多,家里是能拿得出来的,只是这学校嘛,也得打听清楚了,万一后面又要收别的钱,那可就……”银子要得多的话,是真拿不出来。 “确实要打听清楚了,若是还要再收别的钱,那就没法去了。”刘喜庆点头。 陈永河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就让家里去打听吧,我们先不说这个。” 他说完,回头又看了一眼,没看到别的,就只看到一群人挤在那里看告示,比先前的人还要多,瞧着这样子,应该是很多人都感兴趣。 “你说,若是让我们学手艺,你挑什么手艺学?”刚才那位大叔说的那些手艺,他全都记在心里了。 听到这话,刘喜庆都不由认真想了想,然后道:“铁匠就不要去了吧,听说打铁特别辛苦。” “这话倒是,我听人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可见铁匠确实很辛苦。”陈永河点了点头。 虽是如此吧,但这也是一门手艺,若是实在不成,他也愿意去学铁匠手艺的,当然了,若是有别的手艺可以选,当然更愿意选别的。 “我看木匠手艺应该不错,可以帮人打家具,有人盖房子时,也会需要木匠帮忙做活,学这门手艺,以后不用担心接不到活儿做。”学手艺嘛,肯定还是为的饭碗,能接到活儿做的,才能赚到钱不是。 “泥瓦匠也不错,盖房子需要泥瓦匠,这活儿听说也赚不少。” “盖房子的人家不多,这活儿做完了,再接下个活,都不知要等多久,要我说,还是木匠更好。”刘喜庆坚持道。 听他这么说,陈永河也不由点了点头,觉得也有点道理,木匠手艺确实比较多活做,要不然就先决定学木匠好了。 “那行,我们先跟家里人说说,若是能成的话,我们就去学木匠手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喜庆脸上带出笑意,随即又道:“其实也不用心急选什么手艺,那学校里不是有许多手艺可学嘛,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学一学别的手艺。” 陈永河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学手艺贵在专注,若是心思太杂,这个也想学,那个也想学,肯定什么都学不好,我们应该挑一门手艺,把它学精了,那才能叫手艺人。” 这样学一点,那样学一点,却没有一门精通的,学了跟没学,又有什么差别,他说提前想好学什么,就是这个道理,只要选定了,到时候就专注这一门手艺,务必把手艺学到家。 刘喜庆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他果然是心思太杂了,没想到这些,做什么可不都得专心嘛,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的,那指定不成。 “你说得对,亏得你提醒我了,不然我怕是什么都学不好。”他不由抬手抹了一把冷汗,要是家里愿意出钱让他去学东西,结果到头来,他什么没学到,钱也搭进去了,那才叫一个亏得慌。 “这也没什么,就算我不说,到时候你去学手艺,人家师傅也会提点你的。”陈永河摆了摆手。 “咱们现在也只是提前说一说这些事,能不能进学校去学,还不一定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打听清楚学校是什么情况,男学生、女学生一起收,听着总觉得有点怪异,估计很多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去学校吧,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女学生。” 说到这些,陈永河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倒不是他操心得多,主要是有心想要去学校学手艺,心里不免也站在学校这一边了,若是招不到女学生,学校开展就不顺利了不是。 只是心里多少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就要收女学生了,没见别的学堂里,也没有收女学生的。 “是啊,为什么要收女学生呢,一两银子的学费,一般人家怕是都不愿意出这个钱,有这钱,送家里男孩去学手艺,不是更好?”刘喜庆也有些想不明白。 “学校可能也有学校的打算吧,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想得明白的,不过到时候可以仔细打听一下,看看是什么原因。”姑娘们学针线,家里自然有大人可以教,不必花一两银子特意去学不是。 不过仔细想想,人家学校那是绣娘,专门教人绣花,跟一般粗浅的针线还是不一样,会绣花的手艺,绣个帕子,或是绣点别的东西,也都能拿去卖钱,他心下一番思量,觉得花一两银子的学费,让家里姑娘学一门手艺,其实并不亏。 想想手艺学到家了,到时候绣出来的东西拿去卖钱,还能卖不出一两银子来不成? 这么一想,他反倒觉得学校有点亏了,这一两银子的学费,是真没赚什么钱啊! 但这话,他就不说了,若他能进学校学手艺,那占便宜的人中,就有他一个。 第913章图个啥 回到家里,陈永河就交学校的事情,详细的告之了陈父。 陈父听说之后,还有些不信:“你哪里来的消息,不是骗人的吧?” 总觉得没有这样的好事啊,学手艺只要一两银子,这要是真的,怕是多少人都要抢破了头去学。 见他阿爹还不信了,陈永河就连忙道:“衙门前贴了告示呢,多少人都看到了,你要不信,只管去打听去。” 说完,又有些急切的补充了一句,道:“只是阿爹,你速度可得快点,要是去晚了,那学校收够了学生,就不再收了。” 这事儿就很要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了,这可是影响一辈子的大事。 怎么说呢,真要能学到一门手艺在身,那这辈子都不用愁了,绝对不会饿肚子。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着急忙慌的最容易坏事,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再如何紧要的事情,也不能急,得稳住了。”陈父训斥道。 这可真是,陈永河好一阵无语,话是这么说没错吧,但事情是真的急啊,晚一步都有可能被人抢先,到时候失去这大好机会,错过这个村,真没这个店了。 “阿爹,你说得对,只是咱们真的得快点去打听清楚,若是没有什么差错,就得去把名儿报了,晚一步就被人抢先了。”事关前程,一辈子的大事,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行行行,我这就去打听清楚。” 陈父自也知道轻重,儿子若是有大好前程,他这做父亲的,都不知能省心多少,再不用为他发愁了。 说完就出了门,外面认识的人,几乎挨个去打听了一遍,最后回到家里。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直把陈永河在家里给急得不轻,到天黑时才见人回来,他不由一个劲的追问。 “阿爹,如何了,可打听清楚了?”他是真心急,陈父走一步,他便在身后跟一步。 陈父却是端起一碗水,猛的几口灌下肚,嘴一抹,这才开口道:“我认得的人,挨个都去问了一遍,有知道这事的,也有不知道这事的。” “那如何了?” “说这事是真的,不是骗人的。” 陈永河一时有些无语,告示贴在衙门口呢,再如何胆大的骗子,也不敢这么行骗,这个事儿肯定不是骗人的啊! “还有呢?” 他耐着性子问道,并不敢表现得太急切,不然他阿爹就又要说他沉不住气了。 “收费的事儿,真是只收一两银子吗?”他觉得,最要紧的还是银钱问题,若真是一两银子,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家里绝对拿得出来,但要是收更多的银子,那就不好说了。 陈父就点了点头:“确实只收一两银子,不过做徒弟,到时候得帮着师傅干活,我寻思着,这都不叫什么事,外面的大师傅收徒弟,可不都让徒弟干活嘛,不说手艺活,就是家里有什么事时,不也都是上赶着去帮忙的么。” 在他看来,做人徒弟,可不得摆正自己的位置,若不机灵些,不肯勤快干活,师傅那也看不上不是,都看不上眼了,又哪可能好好教手艺,不管怎么说,做徒弟得把心态摆端正,不然学不到本事。 陈永河也点头,帮师傅搭手干活,这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本就是份内之事,若是师傅不让徒弟干活,把人冷在一边,那才是坏事呢。 “这确实是应该的,做徒弟肯定要对师傅尊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见他听教,陈父也很满意,就是要有这样的态度,才能真正学到手艺,他儿子还是很机灵的,不过他心里没说的一点时,人家讲师傅带着徒弟去做活,多少还会给些工钱,这话他就先不跟儿子说了,免得听进心里去了,回头又没有钱的话,他心里难免有些想法,手艺没学到家,想这些就多余了。 “除了学手艺外,还有专门的文化课,说是教识字、写字,以及算数,这些你也要好好学,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说到这个时,陈父心中也不免有些激荡,这学校是真的好,不但教人学手艺,还教识字写字这些,要知道外面找个先生跟着读书,一年怎么也要几两银子的束修,还有笔墨纸这些东西,消耗也不少,累积下来,一年最少怕也要十几两银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支撑的。 但这学校却只收一两银子,就能学手艺,又能学识字写字,怎么看都划算得很。 陈永河听到这些,心中也不免一阵惊讶,他还以为学手艺,就只是学门手艺就好,没想到还教别的呢,若是能识得字,看告示他都不用求别人,自己就能看得懂了,若是再学会写,没准以后还能为人代写书信赚钱? 虽说代写书信也赚不了几个钱,但那也是一门营生,实在没有办法时,这也不是一条出路不是。 这消息,听得他也很是激动,这样的学校可真是好啊,比那学堂都好,学堂还只能学些字儿,可没有学手艺的。 “阿爹,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学的,这么好的机会,若不认真,那就活该一辈子没出息。”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有多难,他都要用心去学。 “你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陈父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欣慰的神情,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有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了。 “阿爹,若是学认字、写字的话,那是不是需要自己准备书本,以及笔墨这些东西?” 他已经飞快的在心里盘算起来,准备这些东西,大概需要多少钱,能不能想些法子,买到最便宜的,一两银子的学费,就已经很便宜了,自己准备些笔墨纸之类的,算起来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陈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打听过了,说是不用自己买,到时候学校里会发书本,笔墨纸这些东西,也都不用买,学校会给备齐全,不用学生操心。” 说完,他心中也不由一阵感慨,这可真是占大便宜了,一两银子的学费,怎么算学校都是亏本。 “你说学校这样收学生,是图个啥啊?”一点钱不赚,还亏着本收学生,要知道外面学堂的先生,那都是靠着教学生过日子,这学校的先生,靠什么过活啊? 他都不知道,陈永河又哪可能知道这些,一时父子俩都有些搞不懂。 第914章女儿也读书 “我打算,让你两个妹妹,也去学校上学。”陈父道。 他寻思着,送家里三个孩子去学校,满打满算也就三两银子的事,这个钱他出得起,也就是小儿子才三岁,实在太小了些,不然,他都想一并送去学本事了。 陈永河听得惊了一下:“阿爹是准备让妹妹们去学绣花吗?” 他心下思量着,若是学绣花的话,这也是个本事,绣得好的,确实是能卖钱,两个妹妹学好了,都可以为自己存嫁妆。 “对,去学绣花,她们在家里都有跟着你阿娘学点针线手艺,学绣花应该也能很快上手,好好学,把本事学好了,也不差什么。” 有门手艺傍身,以后嫁去婆家,也能抬得起头来,他这个做阿爹的没有多少本事,不能给她们丰厚的陪嫁,但是她们自己若是有本事,那就又不一样了,靠自己就能立得起来。 “这倒是不错,能学门手艺,怎么也不差的。”陈永河点头,他是做大哥的,当然也盼着妹妹出息,可不是那种见不得妹妹出头,或是比他强的人。 见儿子也不反对,陈父也很满意,与他说道:“学绣花之外,也是要学文化课,读书识字也都是一样要学的。” 也亏得书本、笔墨这些不要钱,不然,他还真负担不起这么大的开销,真要是那样的话,必然是要先紧着儿子了,倒不是他多重男轻女,倒底是要靠儿子支应门户,女儿要嫁出去,如今这般倒也好,女儿也有机会,他也不至于显得太过偏心。 “是学所有手艺,都必须要上文化课,要学读书识字吗?”陈永河有些吃惊道。 陈父就点头:“是这样的,只要进学校的学生,都是要学识字的,这样也很好,能识得字倒底是不一样的。” 识字的和不识字的,那就是两个阶级,感觉自身的地位都得到了提升了。 他说完这些,自个都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还没进学校呢,他都觉得自家儿女带了书香气了。 “总觉得咱们家啊,以后都不一样了。”哪儿不一样,他有些说不好,但肯定是有所不同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永河都不由咧嘴直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他阿爹这想得有些远了。 父子俩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陈大哥,在家吗?” “来了,来了。”陈父连忙去开门。 刘父带着刘喜庆,父子俩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陈永河,也不由寒喧了几句,随后刘父便开口说了起来。 “我听喜庆说了学校的事,先前陈大哥你问我,我都没听说这事,后来我也找人问了问……陈大哥你们是什么想法呢?” 刘家的日子,过得稍差一些,但也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来,只是每文钱都要花对地方,可不敢胡乱花销。 听他是为了这个事情过来,陈父也没有瞒着他,直接就开口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没出息的,就盼着孩子能出息,能有这样的大好机会,自是不能错过,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送这小子去学校学门手艺去,还有我那两个丫头,也打算送她们去学绣花,好歹学门手艺,以后嫁去婆家,日子也好过些。” 他也是没拿对方当外人,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 刘父听得一脸意外,没想到他除了送儿子去学校,连两个女儿也打算送去。 “姑娘家去学校,会不会不好,万一跟人学坏了,这可怎么是好?”他有些忧虑道,那学校里,除了先生之外,还有不少男学生呢,这些学生可不好说。 听到他这话,陈父不由摇了摇头:“学校里有先生看管着,再则去学校的,都是奔着读书学本事去的,料想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若真是学坏了,那也是她们自己不学好,给她们这样的机会,却不好学,那也怨不得别人。” 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若是他还年轻,他自己都想去学手艺,不把握好这样的机会,却给学坏了,这真是怪不得别人。 刘父听得直皱眉:“姑娘家若是学坏了,到时个风言风语的,自家岂不丢脸?” 陈父就摆了摆手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在乎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道:“自家的孩子,自是要好好教,但若是怎么也教不好,那也是没法子的事,真要是心眼歪了,即便一时半会儿不出事,总归是要出事的,万一真出什么问题,也怪不得人家学校不是,不过我自家的孩子,我瞧着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真要做出什么不要脸面的事,他就当没有那个女儿,这么好的机会,心思还不用到正途上,那也是没救了。 总归,他还是愿意给孩子一个机会,送他们却学手艺,至于能学到多少本事,能不能学好,全看他们自己的。 刘父听着点了点头,道:“我听着那学校,感觉也还行,既是如此,那我也让喜庆去学一门手艺,至于家里的丫头,还是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吧!” 家里不是拿不出这钱,只是也实在不怎么宽裕,总不能一点钱不留,万一有个什么事,连个应急的钱都没有,那可不成。 自个说了这么一大堆,而对方却还是只肯送儿子去学校,陈父一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倒也不好说对方太过重男轻女,世情如此,多数人家大概都是这样的选择。 “行,那我们明天一块儿去报名吧,到时候孩子们在学校里,相互照应着,咱们也能少操些心。”陈父笑了笑道。 “是这个道理,那就说定了,我们先回去了。”刘父拱了拱手,便带着儿子走了。 待人一走,陈永河就开口道:“他们家日子虽说是差了点,但也没有差太多,不至于多送一人去学校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陈父就朝儿子笑了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些,那又怎么没看出来,他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这一两银子也是钱啊,可以为儿子花,却不愿意花在女儿身上。” 他能明白刘父的心思,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以后是别人家的人,学到手艺又如何,总归是觉得便宜了别人家,他又不能落下多少好处,倒还不如把这钱捏在手里,为父之心,倒底凉薄了些。 陈永河顿时也明白过来,刘父这是根本就看不上女儿,也不由摇头叹气。 “还是阿爹这样更好些!”家里的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岂能没感情,若是能学门手艺,以后日子过得更好,他也很高兴啊! “他这眼光短浅了些,你可千万别学他。”陈父道。 殊不知,女儿若有些本事,即便嫁去婆家,也能帮扶娘家一把,多好的事。 “阿爹放心,我才不是那样的人。”陈永河道,他也有些瞧不上刘父这样重男轻女,好似女儿就不是他生的一样。 第915章谣言 第二天一早,刘父带着儿子刘喜庆,陈父带着陈永河,以及两个女儿,一块儿去学校报名。 刘父一路上看着陈家两个女孩,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兄,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陈父看他这样子,实在没忍住,出声问道。 “你真要送两个女儿去学校学手艺啊?” 不是他说,两个人就要花费二两银子,有这闲钱做点什么不好,女孩迟早要嫁出去,学什么手艺,学好了也是别人家的人,花这个冤枉钱,亏不亏得慌啊! 陈父就点了点头,道:“是啊,学门手艺对她们有好处,也就是花费不多,若是花钱太多,我也支撑不起。” 既然现在能支撑,那他当然也是会为女儿打算的。 “要我说女儿家迟早要嫁人,真没必要花费这个钱。”刘父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闺女都是赔钱货,实在没必要花费这么多,能好好养大,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这就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陈父笑了笑,没再接话,他虽然也是把儿子看得比较重,但绝没有把女儿不当人看。 旁这刘喜庆伸手扯了扯刘父的胳膊,道:“阿爹,学校到了。” 明显是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与陈永河是好兄弟,但自家阿爹显然与陈父说不到一块儿。 “啊,这就到了啊!” 刘父抬眼打量起来,学校的大门修得很宽,门前的那柱子也又粗又高,看上去气派极了,再往里面一瞧,很大很大一个空旷的院子,看得他很震惊,就没见哪户人家修这么大个院子的。 再往里看,就是两层的楼,那楼修得长长的一排,看着门窗,应该是有许多间屋子,上下两层看着格局应该是差不多。 直把他看得有些合不拢嘴。 “这房子建得太气派了,看着应该都不便宜。”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想着,难怪只收一两银子的学费,只瞧着学校这房子,这样的大手笔,想来背后的人是不差钱。 陈父也忘了先前的一点不愉快,点了点头道:“确实气派,咱们城里最有钱的人家,房子也没有建成这样的。” “可不是嘛,这个大院子,就占了好大地方了,不也知为何要建这么大个院子。”刘父有些不明所以,觉得这看起来太空旷了,而且往里走,好长一段路呢,也有些不够近便。 旁边有人听到他这话,便开口说了一句:“那不是院子,是操场,给学生们活动的地方,太小了活动不开,就得建这么大才行。” 啊,原来是这样啊! 陈家父子都不由对视了一眼,觉得这学校还挺讲究,特意建这么大个操场给人活动。 倒是刘父听得微皱了下眉,道:“操场?莫非学生要像军中那样操练,这……难不成以后还要拉去上战场?” 这是陈父没想到的:“不会吧,咱们只是来学手艺。”又不是来充军的,他觉得刘父有些想多了。 “希望不是,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平白无故建这么大个操场,怎能不让人多想。 “在这儿多说无益,还是进去问问清楚。”都说了这里是学校,料想跟军中关系应该不大。 说是这么说,但心中倒底担心,对他们来说,去军中做个军卒,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世道乱,时不时就要打仗,外面的匪患闹得也凶,做军卒不是伤就是死,又不是活不下去,做什么要去送死,总归他们是不想送自家孩子去军中的。 心中存了些事,便没再耽搁,也无心再看校园内的风景,一路朝着前面人头涌动的地方赶了过去。 两位父亲联手,带着儿女挤了进去。 “不要挤,不要挤,挨个过来报名就好,放心,不会报不上名,咱们收不少学生呢!”一身形瘦弱的男子,站出来喊话。 瞧着斯斯文文的,也不知是不是学校里的先生,一众人倒也愿意给他面子,毕竟孩子就要来学校上学,总不能才一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总算没有那么挤了,刘父一脸急切的上前就问:“请问先生,学校里的学生,以后可是要去军中做军卒?” 这是他最担心的,真要去做军卒,那他宁愿孩子不学手艺了,做点什么不好,可没必要去军中送命。 “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可没有这样的事。”那瘦弱的男子皱眉回道。 “真没有这样的事?”刘父问道:“那个给学生活动的操场,不是如同军中那般操练学生的吗?” “这可真是,一个操场都能让人联想到那么多。”瘦弱男子摇头笑了笑,道:“不是那个意思,这个操场,是平时给学生们玩耍的地方,当然,有报习武课的学生,也是要在操场上练武的。” 刘父听得原本有些放心了,但再一听练武,顿时又有些激动起来:“不是说不送去军中吗,怎么又要练武了?” 目光有些怀疑的看了过去,觉得对方这话说得不尽实。 “练武并不是要送去军中,只为了强身健体,也为了让大家有自保的本事,想必大家也知道,外面匪患四起,若没点本事,连门都不敢出,而且练武这事也是自愿的,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可以不学,并不强迫。” 听到这话,刘父心中仍是不放心,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人,话是说得好听,想学就学,但真要学到本事,军中强制征召时,必然是要去军中征战的,那可不是想躲就能躲。 没再质问对方什么,但脸上的神情却是阴晴不定,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难怪只收一两银子的学费,没准就是把人骗来学,学好了就送去军中,打这样的主意呢! “大家不要乱听信什么谣言,咱们学校可是正经教书育人……” 听到这些,刘父就只想呵呵笑,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就说嘛,一两银子就能学到手艺,这其中没有鬼才怪。 心中也不由暗自思量起来,说实话,一两银子学手艺,确实是占便宜的,但……让他儿子去送死,那是绝对不行。 第916章不听劝 一时刘父也顾不上报名了,而是扯着陈父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还没有报名呢?” 陈父被扯出人群,几个孩子见他们往外走,也都跟在后面挤了出来。 “刘叔,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要报名的吗,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再要挤进去又得费一番功夫了。”陈永河转头看了一眼,人挤人的,怕不得有几十上百人挤在一块儿。 刘父却是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们没听到刚才那话吗,这学校的学生,还要习武呢,我思量着,真要学了武艺,没准就把人弄去军中了,到时候战事一起,刀枪无眼,是死是活都难料啊!” 陈永河一怔,道:“刚刚那位先生不是说了,并不把人送去军中,而且习武一事,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可以不学,并不强迫,而且,我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外面乱匪四起,多学点本事自保,并不是坏事。” 他倒是挺愿意习武的,自己变得厉害了,除了自保,也可以保护家人,这可不是什么坏事,技多不压身,进了学校他一定要去习武。 刘父就摇了摇头:“那人的话岂能可信,他说是那么说,但回头真要把人送去军中了,谁又能反抗得了,我们可不得多作打算。” 习武的事,陈父也觉得有些意外,只是他并不认为,会强制征召入军中,自从大军入了平阳郡,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并没有征召过军卒,显见军中并不缺人,就算是缺人,那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征召,有吃有喝有军饷拿,吃不上饭的人自是愿意去,不至于招不到人,没必要强来。 “我觉得不至于此,刘兄你应该是想多了。” 陈永河也点头道:“刘叔,我也觉得你想多了,应该不是那样。”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但我心中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刘父皱眉道。 “不管如何,我们先让孩子们学门手艺吧,外面是乱,但平阳郡还算安稳,这日子总是要过,有手艺傍身,总归是比一般人强点。”陈父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儿女学手艺。 刘父一脸纠结,他也想让儿子学门手艺,但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觉得儿子会被拉入军中,到时候…… 思来想去一番,问道:“陈大哥,你真愿意让天河他们几个去学手艺啊?” 陈父点头:“不管面对什么局面,有手艺在身,总会强过其他人,如今机会难得,让他们学点本事也是好的。” 刘喜庆一脸紧张的看向他阿爹,担心他会改了主意,不让自己去学手艺,能学门手艺多好,以后总能吃穿不愁。 刘父一想,也觉得机会难得,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拜个师傅可不容易,不说给师傅送多少礼,只说人家做师傅的,对徒弟也很挑剔,没点聪明样儿,连人门都进不去,别说拜师了。 “那还是报名学手艺吧!”他说着,目光看向跟前的儿子,道:“学手艺就只学手艺,不能去习武,真要学了那些本事,到时候强征进军中,肯定是逃不掉。” 刘喜庆一时沉默无言,他其实有些想习武,谁不想自己能变得更强大,他又不是吃不了那个苦。 见他不说话,刘父就有些急了:“翅膀还没硬,我说的话你就不听了,若真是这样,那趁早别去学什么手艺了。” 一听连手艺都不有学了,刘喜庆顿时也急了,连忙道:“我听阿爹的,不习武,只学手艺。” 刘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这也是为你好,学了武艺,有这样的本事,军中需要人时,必然是逃不掉,去了军中,刀枪无眼,那都是要命的事。” 刘喜庆也知道他阿爹是为他好,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不习武就不习武吧,能学门手艺也是不错的。 见儿子听进去了,刘父这才露出一脸满意之色,随后转头看向陈家父子,道:“不知你们是什么打算?” 陈父原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觉得军中要人,不至于强征,但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也不由信了几分,军中凶险,他也不希望儿子拿命去拼,家里日子也算过得去,没到那份上,用不着拼命去挣活路。 他不由转头看向儿子,问道:“你觉得呢?” 陈永河却并没太受刘父的影响,而是道:“我打算习武,先前那位先生说得对,上面乱匪四起,学点武艺傍身,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家里,就算去军中,也不用太担心,若是武艺练得好,也不至于丧命,没准还能挣份前程。” 军中立功晋升的,他也听过不少呢,茶楼的说书先生,见天儿的说这些,他之前听着,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联系到自己身上一想,也不免有些心动。 听到他的话,陈父一脸意外,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有志气,这是好事,不想泼他冷水,便点了点头:“这是你自己的前程,你想怎么选,我也不阻拦,只是,以后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也不能怨怪旁人,毕竟这是你自己选的。” 陈永河点了点头:“阿爹,我明白的。” 父子俩三言两语间,就决定好了。 倒是刘父神色颇为凝重:“陈大哥,孩子还小不懂事,你怎么能由着他来,到时候万一……你可怎么是好。” 陈父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世间的事,又哪里说得好,没准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又有意外发生,外面世道乱,孩子多学些本事也是好的,至于以后会如何,那就看天意吧!” 见他这么说,刘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却是觉得,陈父太宠孩子,由着他胡来,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时,才有他哭的时候,可不是他不盼着人好,而是他笃定,世上没有这样好的事,学校只收一两银子,必然是有所求,只是陈家父子不听劝,那也只能随他们去。 倒是刘喜庆,看向陈永河的目光中隐含羡慕,他也想习武,奈何他阿爹反对,也只能如此了。 几人说定,便又挤进了人群中,找到那位瘦弱的先生,交了银子报了名,算是学校里的一名学生了。 第917章说什么好 帮着报了名交过学费,陈父与刘父两人,便相携离去,留下几个小的,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毕竟学校这么大,不熟悉一下都找不对地方。 陈永河的两个妹妹,很快就与几个同来学刺绣的几个姑娘认识了,毕竟来学校的女孩不多,而进来的,也多是奔着这门手艺来的,既然是学同一门手艺,那自然就有共同话题,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三言两语间就熟悉了起来。 陈永河与刘喜庆两人,自觉得是男孩子,跟她们说不到一块儿,两人便退到一边。 “你爹不让你习武,其实你可以偷偷学,咱们在学校学了什么东西,只要回家不要提起,他们就不可能知道。”陈永河小声道。 他也看得出来,他兄弟是想学武艺的,但是他阿爹不同意。 刘喜庆听得愣了一下:“这不太好吧,先前我都答应我阿爹了,若是背着他行事,往后若是知晓了……” 他都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没准会打断他的腿。 “只要你自己不说漏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最多打你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永河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并不是长辈说的都对,还得有自己的想法,好在在这事儿上,他与他阿爹没有不同意见。 刘喜庆仔细思量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人不能言而无信,我阿爹顾虑也对,万一到时候真要强征去军中,刀枪无眼,真可能就没命了。” 他可不敢赌这个,有本事的必然逃不掉,若没有什么本事,人家想来也瞧不上他,如此,他反倒能留条命,军中太凶险,他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想去。 “这只是你阿爹自己的猜测,先前那位先生都说了,并不是那么回事,真不用担心这些。”陈永河劝说道。 再则,在他看来,男儿大丈夫,哪能因为怕死就退缩,放着本事不学,实在太不明智了。 刘喜庆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我听我阿爹的。” 说完,他略迟疑了一下,道:“大河,要不你也别去学武艺了吧,学的东西多了,这样很容易分心,咱们专注一门手艺学就好。” 在他看来,学一门手艺,以后有个前程,不缺吃穿,日子就能过得不错。 陈永河眼见没能说服兄弟,对方反过来劝说自己,一时也是久久无言,他心想,这大概就是人各有志吧! 他索性也收了劝说的心思,冲着他摇了摇头:“外面世道乱,学些武艺防身,以后也不能不出远门,出远门就有风险,有功夫在身,多点自保的本事。” 眼看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刘喜庆也没再劝说。 在学校里转悠了一圈,略熟悉了一下校园,他们便准备回去了,只是才走出校门,便见到校门对面,一群好几个身着长衫的少年,看着那打扮,应该是读书人,衣衫的料子很好,看着像是出身富贵。 刘喜庆也注意到了,不由问了一声:“那些是什么人,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吗?” 陈永河就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学校的学生,若是学生,就直接进校门了,而不是站在外面指指点点的。” 这倒也对,仔细一瞧,确实不像是学校的学生,反倒更像是在这儿看热闹来的。 “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知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刘喜庆有些好奇道。 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平常是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的。 “大概就是来看热闹,这么大个学校,看着又这么气派,谁看到了不多看两眼啊!”陈永河笑着说道。 这学校是建得真的很大,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是深有体会。 “这倒也是。”刘喜庆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就更没有想凑过去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可不好惹,一句话不对,把人给得罪了,可就有得好受的。 他们都没有要去招惹这些人的意思,脚步匆匆的走了。 倒是那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朝这边看了一眼。 “这学校建得确实挺气派,但收的学生嘛,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确实如此,听说城中排得上名号的人家,都没有把家中子弟送来学校,可见有多不待见这学校了。” “可不能怪人家不愿意来,也不看看这学校教的是什么,教人学手艺,学出来那也就是个匠人,咱们这些有志科考的,可不一样。” 听到这话,大家顿时就都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咳咳,咱们现在这情况也有些特殊,科考什么的估计是不太行了,不过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没准哪天又变天了呢。” 以前他们是属于朝廷管制,当然是能正常参加科考,但现在是属于陆大人管制,这就不可能再参加朝廷的科考了,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出路,衙门那边,时不时就会贴出招考的告示,只要学问过关,考得不算太差,基本上都能谋求到一个位置,至于是哪个位置,还是要看学问的高低。 相较于以前,得一步步考上去,现在这样的方式,反倒更便利,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机会更多,毕竟科考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定哪一步就出差错,而如今这般直接考进衙门,虽说职位低了些,但却也有上升的空间。 “我们不要说那些了,还是说说这学校如何吧?” 那些朝政大事,与他们还离得远,而他们现在,也无力左右什么,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学校如何?我觉得不如何,以后出来的,多是些匠人,哦对了,还收女学生呢,听说那些女学生,多是奔着学刺绣手艺去的!” 说到这些,众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来,明明应该是做学问的地方,却被搞得现在这样不三不四的,学手艺的,还男女学生都收,如此混杂,能教出什么出色的弟子来? 也怪不得城中那些人家,都不愿意送家中子弟来学校求学了,这学校确实有些不太正经的样子。 “虽是如此吧,但是江文华江先生,却是来这里做了校长……” 说到这个,众人就又是一脸的欲言又止,江先生的才学,不止是他们钦佩,就是城中很多读书人,都钦佩他的才学,但就是这么一个才学出众的人,竟灰来了这里做校长,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些冲着学手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静心做学问,江先生来这里,真就是大材小用了。 众人摇头叹气,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第918章不能强求 “校长,刚才听人说,有人传学校的谣言,说什么学校的学生,学有所成就会送去军中……”罗劲松把他听到的一些有关学校的谣言说了说。 最后问道:“要不要我出面去澄清一下,虽说有别的先生澄清了,但效果不大。” 他觉得任由这样的流言四处流传,对学校的名声不好,况且学校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甚至在一些读书人中,学校的名声,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 这让他心里其实有些忿忿不平,不就是收了女学生嘛,不就是教学生些匠人手艺嘛,多大点事儿,竟是不依不饶的。 江文华听得有些诧异,竟然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仔细想了想,便道:“流言止于智者,不用你特意出面去澄清,有人问起时,说明一下就好,特意去解释,人家反倒要说,是我们心虚了。” 再则,若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散播流言,那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反到越描越黑,学校现在的名声也就这样,随他们去吧,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罗劲松点了点头,好像也有点道理。 江文华则又是一笑道:“况且,那些人兴许也没有说错,学校是郡主开办的,若是有特别出色的人才,军中肯定也会来要人,怎么说呢,那些流言也并不算是流言吧!” 竟然还有这一说吧,罗轻松之前倒是没有听说过此事,若真是如此,那那些流言,还真算不上流言了,也难怪校长不让他特意去澄清。 “若是这样的话,怕是很多学生都不乐意去军中吧,毕竟太过凶险,说不准就……”去到军中必然是要上战场的,刀枪无眼,生死难料啊! 人都有怕死之心,当然不可能人人都大无畏,江文华轻叹了一声,道:“军中自有军卒,他们那边要人,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没点出众的本事,就是想去也去不了,毕竟凶险也伴随着机遇,没准立了功就出人头地了。” 说完,又摇了摇头,道:“再则说,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若实在不愿意去的,料想郡主的为人,也不会勉强。” 听到这些话,罗劲松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郡主他也是见过的,绝对是坦荡磊落之人,行事正派,并不是小肚鸡肠,若是真不愿意,她必然不会强求。 “倒是我想差了,听说陆大人治军极严,若是心不诚的,料想连军营都难入,我这确实是想得有点多。”罗劲松摇了下头。 这些事情如何,到时候自有人安排,两人遂也不再说这些。 “学生报名情况如何?”江文华问道。 他本是个闲散惯了的人,但现在担了校长一职,对于学校的事务,自也得多上心些了,如今这般,也是他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本想过的是闲云野鹤的日子,哪知道让郡主那么一说,他头脑一热,真就应下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突然觉得,郡主大概是有蛊惑人心的本事,让他这心志坚定的人,都动摇了,甚至还没有任何不乐意。 “报名情况还好,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千名学生报名,其中有一百六十人是女学生,现在还陆续有人来报名,只是……”罗劲松有些为难的抬眼看了过去。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话直说就是,没必要吞吞吐吐。”江文华摆了下手。 “只是来报名的学生,都是冲着学手艺去的,有志于科考,正经做学问的,一个都没有。”说完这话,罗劲松都不由直摇头。 说是学校呢,教书育人的地方,结果正经做学问的学生,一个都没有,全都奔着学手艺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只交一两银子,就能学门手艺,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确实是很划算的。 江文华却并没有如同他以为的,面露难色,反倒是轻轻笑了一声,这让他有些意外。 “校长,这难道是在你意料之中?” 闻言,江文华却是点了点头:“确实是在意料之中。” 他叹了一声,接着道:“学校还没开办起来时,就已经名声在外了,教手艺,收女学生,对于一般读书人来说,确实是不能接受的,他们不认可这样的学校,自然也不想来这里求学问。” 学校是什么样子,罗劲松心里也多少有点数,没收到正经做学问的学生,倒底有些不太妙。 “若是如此,那我们如何是好?”料想郡主开办学校,是希望能教出些出色的学生,到时候……也是助力。 他强行抛开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只专注于学校一事上,毕竟他现在也只是学校里的副校长,关于政事方面,他插不上嘴,当然,他也不太在意那些事情,但是身在平阳郡,也不可能完全不管这些事,至少心里得有数。 “没有正经做学问的,那就没有吧,只看看收来的这些学生中,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再则说了,学生进学校读书,我们用心教导就是了,倒也不必强求他们学问做得如何,强求也强求不来!” 他的目的也并不是要教导出多出色的学生,他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进有机会进学,至于进学之后能不能学有所成,那就是这些学生自己的事了,他给了人机会,但他们若是不去把握住,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罗劲松听得愣了一下,仔细思量一番,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学生收来,若不好好学,那也没有办法,但若是肯勤力上进的,那他们这些做先生的,自然也会用心去教,这些事情,也确实是强求不来,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校长你说得对。” 虽是如此,倒底心中有些遗憾,没有收到正经做学问的学生,不过冲着学手艺来的,也未必没有好苗子,到时候他可得提醒一下那些先生们,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若是发现读书的好苗子,必然要用心培养。 学校开办起来,也不能只培养手艺人,怎么也要培养几个出众的人物出来,到时候名声打出去,也就能改观众人对学校的看法了。 第919章蔡匠人造纸 “郡主你看,这是新制出来的纸,表面平整光滑,色泽雪白,提笔落墨一点都不晕染,绝对算是上等的好纸……” 蔡匠人说得眉飞色舞,能从他手里造出这样的好纸,他也是满面荣光,最主要的是,这纸的造价还特别便宜。 盯着手中的纸仔细打量一番,食指与拇指,捏着纸张细细摩挲了一下,感觉确实不错,林满月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蔡匠人的手艺确实不凡。” 这话一出,蔡匠人都不由脸红了一下,喃喃道:“郡主这话可折煞小人了,小人哪有这样的本事,都是郡主给的方子好,小人也就是照着方子来造的,这可算不得是小人的本事。” 心里也不由想着,也不知郡主是从哪里得来的方子,也或是自个研究出来的,这方子是真好。 “就算是我拿出来的方子,但交到你手里,你能造得出来,这也是你的本事。”林满月笑了笑道。 听到这话,蔡匠人又是一阵脸红,方子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交到他手里,若是这样都造不出纸来,那他还算什么手艺人,是骗子还差不多。 “我这点手艺本事可不算什么,但凡懂一点的,都能造出来,郡主太高看了。”这让他十分不好意思。 林满月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要能把她给的方子造出纸来,那就是有本事的手艺人,她的要求可一点都不高的。 “这纸确实是不错,你让工坊里多制一些出来,优先供给学校那边使用,回头你找江校长问问,看需要多少纸,都供应上,若有多余的,就可以往外售卖……” 这纸造出来,自然也是需要盈利,不然白忙活一场,图个什么,连工坊都养不起,更别说学校里学生用纸,也是一大消耗。 要说为什么那么多人读不起书,原因就在这些消耗品上,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都很贵,供一个读书人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般人家根本供不起,学费都是其次,书本消耗才是大头,若是能把书本的成本降下来,能读得起书的人,应该能增多不少。 蔡匠人听到这话,心里默算了一下,工坊里每天能造出多少纸出来,而学校大概会要多少数量,心里加加减减一番,得出个大概的数量,眉头微皱了一下。 他这里还没说话,林满月便又开口道:“若是产量跟不上,到时候可以多招一些人去做工,哦对了,学校那边若是有学生跟你学手艺,你也可以把这些学生带去做工,到时候算他们一份工钱即可。” 蔡匠人也是学校里的匠人先生,若是有学生愿意学这门手艺,他就可以带着徒弟去造纸。 听到这话,蔡匠人顿时眉目舒展,对啊,工坊里的人忙不过来,完全要以多找点人来帮忙,学校里收来的徒弟,也可以给他打下手,如此一来,产量自然而然就上来了,到时候除了供应学校用纸,还有多余的可以往外售卖,自然就有钱了不是。 “小人一时没想到,多亏郡主提点。” 林满月微微笑了一下,这不是他没想到,而是担心手艺被人偷学了去,所以不敢多招人来做工,这时代的人可别小瞧了,真要有心,做得再如何机密,手艺还是容易被人偷学了去。 她既然把这方子拿出来,也不怕被人偷学了去,她让人造纸的目的,是为了拉低纸的价格,讲究的就是一个理宜,赚得的利润不会太多。 如此一来,自家造也行,别人造也行,而她主打一个便宜,别人偷学了去,价格太低赚得不多,眼看没有多少利润,怕是都不愿意造纸了,再则说了,她这里先把名声打出去,再加上没什么利润,怕是想抢生意的都没有。 “纸这方面,你把产量提升起来,到时候我还打算用这些纸,印刷些书本,消耗量应该不小。”林满月思量着说道。 既然纸造出来了,那么印刷书本这方面,也得提上日程,市面上的各种书本数量不多,以至于价格贵得离谱,若是书本多了,那价格自然而然就下来了不是,如此一来,读书也不是太困难了,识字的人也会更多。 蔡匠人一听还要用这纸来印书,顿时神色也激动起来,书本是很贵重的,读书人特别看重书本,若是谁家有一箱子书,就会受人尊重,甚至觉得有这么一箱子书,整个家族都是特别有底蕴的人家,总之,书本的精贵,也不仅仅只是书。 若是用他造出来的纸印刷书本,那他的名声,都要跟着上涨一大截了,到时候读书人人手一本他造的纸印刷出来的书本,他想想都觉得与有荣焉。 “郡主放心,我回去之后,就立马招募些人手来帮忙,至于学校的那些徒弟,一来年纪不大,顶不上什么事,再则才入学,还没有上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头我先教一教,再让他们上手,不会耽误正事。” 学校做先生教徒弟,他这名声听着也挺清贵,当然,好处也不止是名声,每月也有不菲的月俸,再则还算是公职人员,福利待遇也不差,医院看病都不用花钱,总之,做这个先生是极不错的,虽然教出去了自己的手艺,但他也从郡主这里得到了新的造纸方子,若不是他愿意做先生,又哪可能得到这样的方子。 做先生是正事,而工坊里造纸出来,这自然也是正事,毕竟纸要往外售卖,到时候就能帮着郡主赚钱,有利润进项,他也就是有用的人,毕竟郡主早就发话,她手底下不用无用之人。 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底特别踏实,在最初答应去学校做先生,要把自己手艺传出去时,他心里还有些忐忑来着,觉得手艺传出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会答应下来,一则是因为郡主给的待遇不差,再则就是,也有些畏惧郡主的威严,怕把她给得罪了,自己会没有好果子吃。 但这么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郡主并不是那样的人,甚至还拿出造纸的方子给他,他从中也学到不少新东西,去学校做先生一事,现在看来,却是一点都不亏的,到时候教出徒弟来,那些徒弟还能不认他这个师傅不成,欺师灭祖,那可是受人唾骂的,名声臭了,手艺再好那也不成。 第920章秘方 蔡匠人刚刚离开,做印刷的刘匠人又被请了来。 刘匠人来的一路上,心中都颇为忐忑,不知道郡主找他过来,是为了何事,心中颇有点不安。 他也是被请来在学校里做先生的,比起其他人,他这个做先生的,对于收徒弟一事,算是比较积极的,这几天学校开始报名,他就不时过去刷刷存在感,报名情况这方面,他也是最为清楚的。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千学生报名学手艺了,这其中多数人是学木匠手艺,再有石匠、铁匠,报名的也不少,就是最为基顾础的蔑匠,都有不少人愿意学,那位蔑匠先生的手艺也确实不差,编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一双手也确实是巧,人愿意跟他学,这也不算什么。 人是他这印刷术,估计是了解的人不多,不太明白他这是干什么的,也或是觉得太难太辛苦,愿意跟他学的学生,还真是不多,几千名学生中,也只有十几人愿意学印刷术,这就让他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 而偏就在这时,郡主居然找他,他料想大概是郡主知道这事了,怕不是要找他麻烦,毕竟别的匠人徒弟都不少,只有他徒弟就那么些个,若是郡主觉得他这门手艺,没必要存在了,那他这个先生,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收不到徒弟,可真不怪他啊,实在是那些学生太没眼光,他这门手艺,辛苦是辛苦吧,但也不算差的啊! “小人参见郡主!”刘匠人没有一点敢托大,恭恭敬敬的行礼。 林满月抬眼看他一眼,随即有些无奈道:“刘先生,你是学校的先生,受学生尊敬,在我面前,可以不必如此自称。” 听到这话,刘匠人心中不由一松,郡主这语气,好像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这就好,这就好啊! “郡主,我就是个粗人,也只有郡主不嫌弃了。”还愿意请他来学校做先生,先生啊,一听就是斯文人,他最近已经很努力的在学着变得斯文些了,只是倒底做了半辈子的手艺,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 “有一门手艺在身,那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又如何会嫌弃。”能被她请来做先生的,手艺领域中都是数得上号的,她怎么可能会嫌弃。 见他这么说,刘匠人算是真正放心了,可见郡主还是看重他的,但一想到自己手底下,只有十来个学生,又不免觉得心虚气短。、 他倒也知道为什么学生那么少了,主要是他这门手艺,做起来比较难,印刷免不了要雕版,这就是个细致活,还半点不能出错,错了就得重新来,说难倒也不是多难,但讲究的是一个仔细,得有耐心,但凡耐心差点,都做不好这活计。 虽是如此吧,但手艺人都得有些耐心不是,他这门手艺,也就是比别的手艺人,要求更专注一些,耐心更好一些,做事更仔细一些罢了,要说辛苦的话,别的手艺其实也挺辛苦的不是,特别是打铁的,没一把子力气,都干不下来那活。 “多谢郡主的信任。”他不由真心实意的拱了拱手,那些学生瞧不上他,好歹还有郡主这样的人物能瞧得上他的手艺。 只是话说完,他又有些汗颜,没能多收几个学生,倒底让他有些不太自在,紧接着就又开口道:“郡主你放心,我会多去学生中宣传一下,尽量多收几个学生,方不负郡主的看重。” 他是真觉得,没能收多几个学生教导,有些对不起郡主的知遇之恩。 这话听得林满月一脸讶然,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原来他没收到几个学生吗,不过仔细想想,这事儿好像也挺正常,印刷这个算不得热门专业吧,毕竟读书人少,要印刷的书册也不多,而且要印一本书出来,也费劲得很,能赚到的工钱就有限。 相较于印刷,那些能赚钱的手艺,才是热门选择,木匠、铁匠、泥瓦匠,这些都是比较容易看到钱的手艺,辛苦是辛苦,但能赚到钱,想必也没有多少人会嫌辛苦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学手艺肯定是要选择能赚钱的不是。 林满月摆了摆手,道:“学生这个不急,回头宣传一下,愿意学就学,不愿意的也强求不来,倒不必太放在心上。” 到时候他这边的印刷质量、数量什么的,提升上来了,赚钱就会显得更容易,自然而然的,就会有更多的学生愿意选这门手艺了。 没想到郡主居然这么好说话,刘匠人不由彻底放松下来,但想到郡主如此宽和,那他更不能就此什么也不做,回头得好生教导收来的那些个学生,务必让他们学好手艺,除了回报郡主,他这做师傅的,也得担起责任,把徒弟给教好了不是。 “多谢郡主。”他再次道谢,郡主不怪罪他,还很体谅,让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了。 “我这里有个对印刷方面颇为有用的法子,你瞧瞧看如何。”林满月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递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过去。 刘匠人双手接过,随后低头看了起来,才看了个开头,顿时就震惊了,抬眼看向林满月。 “郡主,这……” 林满月看他这个反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之前她拿出那个造纸的方子,交给蔡匠人时,他当时那神情,也是如此震惊。 她倒也能理解他们为何会如此,毕竟这些各行业间的秘方,都是藏着掖着,深怕被人偷学了去,捂着都来不及,又岂会随意示人,特别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一看就能学了去,更不可能有人会把这些秘方拿出来。 “你先看看吧,看能不能做到。”林满月微点了下头,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见她并不太在意这秘方,是真要给他看的,刘匠人也没再推辞,认真盯着手中的秘方看了起来,上面写得很细致,方方面面的都写全了,他是越看越激动,只这么匆匆看下来,心里一思量,就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郡主,我能做得到。”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道。 “好,既然能做到,那就拿回去做,我想尽快看到成果。”林满月道。 “郡主放心,上面写得很细,我很快就能做出来。”刘匠人很有信心道,他就是做这一行的,秘方都写得这么详细了,他要再做不出来,那就是个废物了。 第921章信服 “校长好!” 江文华从书案前抬头,随即笑着应道:“是蔡先生啊,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学校很大,也有很多位先生,他做为校长,自是把各位先生都认熟了的,一见之下,就能叫出对方名姓,以及对方最为擅长的手艺是什么。 说起来,他也有些无奈,他这位校长辖下,正经教学问的先生,就那么几位,抛开这几位之外,就都是些教手艺的先生,其中还有几位是教绣艺的女先生,过了最初的不适应,现在也都习惯了,也都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先生们相处,毕竟这些匠人先生们,学问就那样,太过咬文嚼字,反倒没法交流,很多时候,反倒是直接一些更好。 所以,他这会儿也问得直接,当然,主要也是这些匠人先生们,一般没事都不会来找他这个校长,过来必然就是有事的。 蔡先生在面对这位学问极好的校长时,也难免有些拘谨,毕竟他现在也是校长手下的人,但肚子里却没几两墨,厉害点的也就是那门擅长的手艺,面对校长这样的文人,难免是有些心虚气短。 “是这样的,郡主说以后学校里要用纸张,都让我们这边提供,我制了一批出来,带过来给校长过目,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可以再修改修改!” 当然,说修改这话,那就纯属是客气话,毕竟他现在造出来的纸,质量是没得说,连郡主用过都说好,料想校长应该也不至于太挑剔。 他说完,就抬手朝外面招了招,便有几个伙计,搬抬了几摞雪白的纸进来。 蔡先生就亲自从这些纸中,取出几张来,放置到校长的案几上,抬手示意了一下:“校长你看看!” 江文华盯着面前雪白的纸张,仔细瞅了几眼,还上手摸了摸,神色间略有些诧异,道:“这是蔡先生造出来的纸?” 蔡先生便略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能做先生的,讲究的都是学问,但他却只是凭的手艺,自觉得身份矮了一头。 “正是,校长觉得如何?” 江文华就点了点头,神色间颇为满意:“这纸平整光滑,色泽雪白透亮,看着就是极好的纸。” 他说着,便提笔沾墨,在雪白的纸张上,落下几个大字,字写完,将笔搁到一旁,静待了片刻,再抬眼看向纸上的几个大字,随即神情间就更满意了。 “不错不错,这纸确实是极好的,书写时十分顺滑流畅,落笔间也没有晕染,你这纸造得十分不错。” 他是读书人,对于用纸这方面,是颇有些研究的,现在市面上的纸张,他都很了解,其中也不乏一些他很喜欢的纸,但蔡先生新造出来的这纸,确实让他很喜欢。 “也不知这纸造价可高?” 他可没忘记先前蔡先生所说的话,说是要提供学校用纸,学校除了众位先生,还有许多的学生,对于纸张的用量是真不小,若是造价太高,提供这么多纸,怕是会吃不消。 当然,若是让学生自己买纸来用,很多家境贫寒的学生,怕是根本就支撑不起,毕竟一刀纸也不便宜。 “这纸是用改良后的方法造出来的,造价并不算高,校长大可放心。”蔡先生忙解释了一下,可不能让校长误以为学校用不起纸,有他们这些匠人在,学校用什么都会很方便才对,总不能显得太无用。 一听造价不高,江文华算是放心下来了,随即又一脸恍然,道:“倒是我想差了,既然是郡主发话的,料想是没有错的。” 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郡主,原本还觉得,让匠人进学校做先生有些儿戏,但如今再看,多教出些手艺人来,似也没错,有这些手艺人在,许多事情都方便起来了。 江文华摇头笑了一下,也不免感叹一声:“蔡先生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有你新造出来的这纸,别的纸我现在都看不眼了。” 他拿起几张空白的纸张,细细摩挲着,真是越看越喜欢,读书人的喜好,也无外乎就那么几样,喜爱各种纸张,也是他们一大爱好。 听到这夸赞,蔡先生自也十分高兴,但却也不敢居功,摆了摆手道:“可当不得校长的夸,这主要是郡主拿出来的方子,我也就是照着方子上的法子试了试,没想竟试出来了,真要说起来,这也是郡主的功劳。” 要不是郡主大气,随手就将这样的方子拿出来,他现在也造不出这样好的纸来,这份功劳怎么也该属于郡主的。 江文华还是头一次听这样的事,一时也不免觉得惊奇:“我竟不知,这新纸原来是郡主给的方子造出来的吗?” 他不由又拿起几张纸,细细打量起来,不管怎么看,这纸都是上好的纸,色泽也是市面上从来没出现过的白,较一般纸更为光滑平整,这纸是真的好啊! “可不是嘛,我虽然也喜欢钻研这方面,但做出来的纸,始终还是差了些,但照着郡主给的方子,造出来的纸,确实是上乘的纸。”不服气都不行,凭他自己,是如何也造不出这样的好纸来,也亏得是郡主,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原来如此。”江文华也不由感叹起来:“郡主当真不错。” 这样的好东西,她竟然一点都不藏私,说拿就拿出来了,造出来的纸,也没说拿出去卖钱,这样的好纸必然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不管是军中要用钱,还是别处用钱,也都能拿得出来。 可偏偏她就把这造纸的方子,直接这么拿出来了,甚至免强供应学校使用。 一听夸郡主,蔡先生忙不迭的点头应同,突然觉得跟校长是知音的感觉。 “郡主确实是极好的人,这样的好纸,郡主让我们往外售卖的价格,竟然卖价很便宜,跟市面上最差的纸张价格是差不多的了。” 江文华听得一愣,不由问道:“卖得这样便宜,不会亏本吗?” 纸之所以贵,是因为制造不容易,所以造价就高了,卖价就更高了,一些心黑的商人,叫价就更离谱,总之就是,越好的纸,越能卖上价,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商人赚些黑心钱。 蔡先生就不由笑了笑,道:“不会亏本,还有少许赚头,这主要也就是薄利多销。” 这词儿还是从郡主那儿听来的,他活学活用,利润少,他多卖一些出去,一样也能赚不少了,最多就是多找些人来干活,而他现在手底下,又正收了不少学生,这些徒弟就都可以帮忙干活,当然,他也不会让人白干,给份工钱就是了。 听着薄利多销的话,江文华捊了下胡须,不由露出微微笑意来。 第922章动了心思 医院、学校的房子盖起来,两座颇受注目的建筑,城中不少人都看在眼中,也很是吸人眼球,甚至一些人,并没有什么事,却特意往这两个地方跑了一圈,就是为了看看稀罕,毕竟传统的建筑,跟这两座房子,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城中的一些官员,虽是觉得新鲜,但也只是瞧个稀罕,并没有什么动作,毕竟现在掌权的是陆大人,而陆大人的喜好,也都是打听清楚了的,出身自军中,持身正,不好奢华,上官都不好享受,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当然不能比上官还享受生活不是,所以这稀奇,也只是看看而已,心中并无什么想法。 但城中的一些商贾人家,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他们手里有的是钱财,赚钱来干什么,不就是享受生活嘛,再则,虽然也了解陆大人是什么要的品性,但这跟他们这些商贾的关系不大,也正因为清楚陆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们也不至于故意藏富,有钱却故意装穷,没那个必要。 “你们都瞧见医院,还有学校那房子了吧,啧啧,那叫一个气派,而且那房子听说是用什么水泥建的,看着就结实,还特别平整,特别是学校里面那路,那叫一个光滑平整,一整片儿的,连个缝隙都没有,好家伙,真是让人长见识了!”田富贵摇头晃脑的说道。 赵有钱一个劲的点头:“确实气派,这样的房子,我也想建一座,不过一些细微之处,还是得改一改,再有就是那院子,也用不着建那么大,自家住的地方,院子太大了,走得也费劲儿!” 听到他这话,周寿昌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赵有钱道:“你在说什么呢,学校那不叫院子,人家叫操场,平常给学生活动的地方,也是习武的地方,不够大都施展不开。” 说完又摇了下头,道:“我瞧着,就跟军中的校场差不多了,不过军中人多,地方更大些罢了。” 一听他说什么军中校场,田富贵不由凑了过去,道:“老周,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学校里的那些学生,学有所成之后,难不成真要去军中效力?” “要我说,学校里培养了他们,学出来之后送去军中,必然也不会从大头兵做起,怎么也能混个军官的位置,这么算来,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一般人去充军,也只能从一个小兵卒做起,从学校过去的,起点都要高一点,再立下些军功,到时候一路上升,这可比做个平头百姓要强不少!” 赵有钱摇头说着,在他看来,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本来也没有什么出路,倒不如进学校,就算是去了军中,也是有个较高的起点,比起一般人来,还是强了不少的,当然,这也只是针对一般百姓来说,若是家里有靠山,身家丰厚的人家,倒不必走这条路,毕竟军中随时都有可能打仗,也确实凶险,但富贵险中求,若是能拼出个前程,倒也不差什么。 周寿昌听到他们这话,连忙摆了摆手,道:“你们可别自说自话,这些消息,我哪能知道,再说,这些事情与我也不相干,我打听这些干嘛!” 他说着,目光便看向田富贵道:“老田,你这么上心,莫非你家有子弟送去了学校?” 闻言,田富贵点了点头:“我那不成气的小儿子,在学堂里念过几年书,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后来死活不肯再去学堂,我也就随他去了,倒不知怎的,最近听说了学校的事,就非要进学校做学生,说是要学一门手艺……” 说到这个,他也是一脸无奈,明明只要好好读书,就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但偏偏就是读不进去,他思量着,既然不是读书的料,那就不读吧,回头跟着他学学怎么做生意,带在身边,跟着多见见人,以后这些也都是人脉,但谁知那小子闹着进学校学手艺,拗不过他,也就任由他去了。 “生意若是做得好,怎么也比手艺人挣钱,放着有捷径不走,偏要去走弯路,我也不知道那小子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说到这个儿子,他也是直摇头。 “年轻人啊,想法就是那么新奇,这也没什么,等他以后吃过亏,也就能明白过来了,到时候你再好好教就是。”赵有钱笑了笑说道,谁家还没几个不成气的子弟,就是他家的几个儿子,也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田富贵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要去学手艺就去学吧,总归这也是正经事,总比那些吃喝嫖赌的来得强,再说了,这学校是郡主开办的,怎么着也不能把人给教坏了。” 赵有钱一脸恍然:“对啊,这学校是郡主开办的,郡主那样的人物!” 他突然猛吸了一口气,道:“老田啊,我倒底不如你有眼光,只听人家说这学校如何如何不好,倒一时忘了,这学校是郡主开办起来的。” 田富贵听得有些懵,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怎么还能忘了? “我决定了,我要把家里几个孩子送去学校,能学门手艺也好,总好过一天胡混日子。”他是很相信田富贵的眼光的,他都同意孩子去学校,必然是觉得学校不差。 这话听得田富贵有些意外:“老赵啊,你自己要想清楚了啊,到时候若是有个什么不好,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不会不会,我自己愿意送去的,跟你没有关系,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再说,那是郡主开办的学校,不说把人教得多好,但怎么也不至于教坏。”赵有钱摆了下手。 周寿昌听着两人的话,他也不由若有所思起来,这两人生意场上也是十分精明的人物,不然也不能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甚至都能入得了郡主的眼,他们两人中,又数田富贵最为机敏,如今都愿意把家里孩子送去学校,可见学校并不如外面所传的那么差劲。 再则,学校还请了江文华这个才学过人的来做先生,就算被人说得再不堪,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随即也动了心思,想着把家中的孩子送去学校,没准以后,也能自己挣份前程,至于传言说要往军中送人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第923章认可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议论,而是说起别的来。 “那水泥房子,确实很不错,瞧着就气派,我打算自家也建一座那样的房子,只是格局什么的,得好生想想,不能跟学校一样,学校那样的房子,还是不太适合居住。” “确实,操场就太宽大了,自家住的房子,就没有建操场,留出个小院子,种些花花草草,瞧着就很好。”赵有钱应道。 田富贵就笑着点头:“没错,没错,我听说那学校的房子,就是莫匠人自己画出来的图纸,给郡主过目,没有问题才开始修建的,我思量着,到时候找莫匠人,也帮我画个图纸出来,到时候我仔细瞧瞧,合适的话就可以动工了。” 那样气派的房子,让人看着就眼馋,他手里又不差钱,怎么也要给自己盖一座小院,那水泥房子,一看就知道很结实牢固,房子盖起来,估计住几代人都没有问题,看看,他的目光多长远,多会为子孙后代打算。 赵有钱听他这样说,不由笑着道:“我先前听你那话,就知道你必然是想盖这样一座房子出来,不过话说回来,那水泥房子确实不错,老田你约莫匠人的时候,把我也叫上,到时候让他也帮我画个图纸出来,我跟着你一块儿盖房子。” “有这事可别忘了带上我,我也跟你们一块儿盖个水泥房子吧,你们都盖了,我却不盖,也有些不像样。”周寿昌开口说道。 他倒不是非要跟风,而是想到,这两位都盖了水泥房子,到时候城里估计不少人家,都会有样学样,都盖上水泥房子了,而他到那时候才想起来要盖,不免就落后于人。 有些事情怎么说呢,一步落后就是步步落后,现在谁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紧密,若是这两人一块儿盖房子,却落下他一个,到时候人家会怎么说,没准就要说,他是被排挤在外,甚至暗中猜测,他是不是不讨郡主喜欢,或是把郡主得罪了,不然为什么人家会排挤他? 可不是他想得多,而是这些事情,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 田富贵见两人都附和他,愿意跟着他盖水泥房子,心中也很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田富贵眼光好啊,大家都认同。 “行啊,那到时候我约到莫匠人,就通知两位,我们一块儿把房子的事情商定下来。”他一脸带笑道。 “行,没问题。”赵有钱立马应声。 周寿昌也点头应道:“就这么办!” 说完,又补充道:“到时候就由我来设宴吧,地点就定在同福楼如何,这同福楼也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是从安平郡过来的,才开张没多长时间,生意倒是很好,楼中的一些新鲜菜式,味道很是不错,我去过一次,楼里的客人都坐满了。” 外面来的酒楼,倒是把本地的酒楼给比了下去,这事儿也怪新鲜的,当然,最主要还是楼中的菜式十分出色,他吃过一次,都没能忘,要知道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美味的菜色没尝试过,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可见一般。 一听他说这个,田富贵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这个啊,我还真知道,我不但知道这同福楼,我还知道同福楼对门的那家一品鲜,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这两家酒楼是冤家对头,在安平郡那边时,两家就开了个门对门,如今来了平阳郡,嘿,他们这该死的缘份,竟然又开了个门对门,你们说这事儿巧不巧了?”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够稀奇的,怎么就能那么巧了,又开个门对门的,都说同行是冤家,他们不用刻意去打听,都能清楚两家大概是什么样的关系了。 周寿昌和赵有钱两人,还真没有听说这事,一时也不免啧啧称奇,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在安平郡门对门做生意也就罢了,如今换个地方,来了平阳郡,竟还能开个门对门,这让人说什么的好。 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愿意跟同行开个对门,相互抢生意是必不可少,别的矛盾也会滋生出来,不说门对门,就是开在同一条街上,也很让人忌讳,偏酒楼这样的生意,客人的流动性还大,今天在我家吃,明天就去别家了,你想留都留不住,人家也不可能只在你一家吃饭。 “这两家的掌柜,估计要斗个乌青眼了。”周寿昌摇头说道。 田富贵就笑着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了,差不多相互间都没有好脸色。” 说完,他又不由笑了起来,道:“我听说,他们是一路结伴来的平阳郡,在路上的时候,还遇上了土匪,那会儿一致对外,两人间还处出几分交情来,但后来一看,两家酒楼又开了个对门,那些许的交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竟还有这样的事,要说同行之间,是不可能真处出什么交情来的,就跟个汽泡似的,一戳就破。”赵有钱哈哈大笑出声,他只觉得这事儿当真可乐。 周寿昌听着,也觉得怪有意思的,当然,这也是因为,事情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所以就抱着看笑话的心思了,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大概也只能叹,这是何等的孽缘了。 “同福楼的菜色我是尝过,味道确实不错,就不知那一品鲜的菜色,味道如何,改天若是得闲了,一定要去尝尝!”去酒楼吃饭嘛,当然是哪家的味道好,就去哪家。 “能门对门的抢生意,味道必然不会差,而且都是从安平郡过来的,若没点本事,又哪敢跑来平阳郡开酒楼,做这行生意的都知道,没点人脉势力,酒楼生意可不是好做的,特别是他们这样初来乍到的,而人家偏把生意做起来了,可见是有依仗!” 所谓的依仗,那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后台靠山,必然是能拿得出手的过硬手艺,若是烧出来的菜不好吃,再硬的靠山,那生意也做不起来,去吃饭的客人,才不管你后台硬不硬。、 “老田你这话说得没错,菜色必然不会差了,到时候一定要去尝尝味道,安平郡过来的,到底是有些新花样,怎么也要去见识一下。” 赵有钱点了下头,提议道:“要不约莫匠人,就约在一品鲜吧,正好,莫匠人也是从安平郡过来的,相必也更喜欢安平郡过来的菜色。” 请人吃饭,能让人吃得满意,那就是他们最大的诚意不是。 听他这话,其余两人都点头表示认可。 第924章不思进取 赵有钱回到家里,管家就殷勤的迎了上去。 “老爷回来了!” “嗯,回来了,家里没什么事吧!”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管家便连忙道:“家里太平无事,老爷放心。” 闻言,赵有钱就点了点头,随即停下脚步,道:“五郎在家吧!” “在的,在的,五少爷今天就没有出门!” “哼,你就别替他掩护了,他那跳脱的性子,哪可能一整天在家里待得住的,必然是跑出去疯玩了一圈,回来后让你帮他保守秘密!”赵有钱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也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做老子的还能不清楚吗,真要安安份份在家里待上一天,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见被戳破,管家只能陪笑,这两位主子的事儿,他也不好瞎掺和,总归两不得罪的好。 赵有钱也没多说这个,只挥了挥手,道:“你让他过来见我。” 管家一听,连忙道:“老爷,你不会是要训斥少爷吧,少爷他也没做什么。” “想哪儿去了,我哪有那闲心天天训斥他,骂他一顿,反倒是给我自个招气受,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说完,又叹了一声,道:“叫他过来,是有别的事吩咐,这小子的皮,也该紧紧了,这回倒不用我动手,送去学校里,自有先生管教。” 如此一来,他这做老子的,倒是能省点心了,想想为人父母,也真是不易啊! 管家一听是送去学校,那就没事了,随即脚步轻快的去唤人过来。 没过多大会儿,赵五郎就过来了。 “阿爹,你找我啊,今儿忙了一天,你累着了吧,要不要儿子给你捏捏腿儿!”十二岁大的孩子,脸上带笑,一脸的殷勤小意。 还别说,这讨巧的模样,倒也让人心里颇为妥贴,怎么说呢,这小子讨好卖乖时,也确实怪可人疼,但气人的时候,也是真的气人! 只一想到被这小子气得肝疼的时候,他才和缓的面色,立马就收了起来。 “确实有点事儿跟你说说,城里新开了所学校,最近正收学生,我就去给你报了个名儿,你明日就去学校上学吧,也省得整天在家里闲着没事干。” 这小子六岁就送去学堂读书了,但读了几年下来,并没有什么进益,反倒是把教他的先生给气得不轻,直接把他给赶出学堂。 别看现在一脸乖巧的样子,但那都只是表面功夫,实则是各种混账事儿没少干,坏倒也没有坏到哪里去,但作弄人的事儿,却是一桩接一桩。 之所以会被赶出学堂,就是他太过顽劣,捉了条肥胖的青虫,放到先生的书本里,那教书先生本就文弱,翻开书本入眼就见到一条青虫,直接给吓晕了过去,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儿,被条青虫吓晕,可不就大失颜面,这怒火如何能轻易算了,把人赶出学堂,不再追究别的都算是好的。 赵五郎听得一懵,他以为自己之前做出来的事,已经在城中扬名了,原来还有学堂愿意收他吗? 他眸光微闪,道:“阿爹,我这名声,怕是没有先生愿意教我吧,如今愿意收我的,估计是还没有听说我这号人,到时候人家得了消息,指定没几天,就要把我撵回来了,不如就不费那个事了。” 不读书,在家里待着多轻松自在啊,他最近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别提多美,早上不用早起去学堂,可以睡到他不想睡了再起床,晚上也不用挑灯夜读,更不用每天写大字,以及先生布置的功课也都不用做了,好日子都还没过几天,这就又要进学了吗,那可不成啊! “你这混账东西,你还知道你会被人嫌弃啊,那你就不觉得丢脸吗?”反正他的老脸是丢尽了,试着找过好几位先生,一听他家小儿这名声,全都拒之门外,就算他捧着银子上门,人家都嫌他的银子铜臭。 “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反正丢脸的不是我,谁叫他胆子那么小,自个把自个吓晕了,这也能怪到我头上,阿爹,这可真不能怪我啊!”赵五郎顿时委屈上了,做先生的人,教学生要胆大,偏他自个却胆小得很,这样的先生,自个都不太行,怎么教学生嘛! 听听这混账东西都说的什么话,赵有钱顿时气得不轻,就又想动手揍人了,但又想到明儿就要去学校,今天把人打了,他还正有借口说不去了,那可不成,明儿说什么都要送去学校。 深吸了一口气,道:“以前的那些事,就不要再说,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只往前看,这次进学校读书,可不许再像之前那样,若是再被学校赶出来,那你可就等着,老子非打断你一条腿。” 学校,听着跟学堂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他一个半大小孩子,对这方面并不怎么关注,更何况他本就是不喜读书的人,又哪会特意去关注这些,自也就不太了解。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愿意收他进去读书的学校,倒底是个什么地方,消息闭塞成这样,居然不知道他赵五郎的大名吗? 要说他能去读书的地儿,也就那么几处,毕竟不是读书的料子,那些挑剔的先生,人家为着名声着想,收的学生都是会读书的才收,像他这样肚里没几两墨的,愿意收他进去读书的,学问自是一般,为的也就是银钱,料想现在还愿意收他的,大概是他阿爹给了一大笔银子出去。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这就是银子开道。 他也不由思量起来,若是为了钱财收他当学生的先生,那学问大概也就一般,品性估计也就那样,既然能收他阿爹的银子,那收他的银子应该也是可以的,如此一来他就试着去读个几天,到时候再被人赶出来,也或是就此混日子?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混日子吧,收了他的银子,到时候还可以帮他打掩护,功课做没做,学得如何,到时候都可以帮他敷衍一下阿爹,如此一来,他也乐得轻松了。 顿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去学校就去学校吧! 第925章费心 第二天一早,天不见亮,赵五郎就被身边侍候的人给从床上拖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要翻了天了吗?” 睡意正浓,却被人强行从床上拖起来,那叫一个怒气上头。 “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说是今天你要去学校上学,少爷你赶紧的吧,老爷已经在等着了。”侍候的小厮也是一脸无奈,少爷他们不能得罪,但老爷就更不能得罪了。 一条湿了水的帕子糊到脸上,他总算是清醒了不少,这也才想起来,昨儿老头子是说过,今儿要让他去学校上学来着,这事儿他倒是没有忘记,只是却也没有多上心就是了。 想到老头子把读书看成是天大的事,料想他是躲不过去的,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应付几天吧! “行了,那就帮我收拾吧!”飞快的想明白之后,他现在除了配合之外,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不然,老头子动怒,真能打断他的腿,所以现在不能对着干,先顺着他几天,到时候再说吧! 在他的配合下,小厮很快帮他收拾好了。 出现在赵有钱面前时,看着也算是精精神神的了。 “阿爹!” 赵有钱看了一眼,还算是比较满意,点了下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赵五郎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也就才亮而已,这么早就要去读书,他才多大点的人儿哟,竟要吃这个苦! 心里好一阵埋怨,倒嘴上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不然老头子真能揍他一顿。 父子俩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学校门口,便见到已经有不少学生往学校里走去了,也有一些大人,将孩子送到门口,看着人走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赵五郎从马车里下来,盯着眼前的学校,有一瞬间的惊愕,这是学校,这么大,这么气派? 再看着从学校门口,陆陆续续进去的学生,这都进去多少人了,就他站着这片刻,少说也进去百八十个了吧! “阿、阿爹,这就是学校啊?”他难得的结巴了一下。 赵有钱点头:“对,这就是学校,以后你就在这里上学。” 赵五郎看着有点愣神,并不是他以为的,只收几十个学生的学堂,这么大个学校,这是收了多少学生,心里这么想,随即也就问出来了:“这学校里收了多少学生?” “听说收了六千名学生,年纪都在六到十二岁之间,你这个年纪就刚刚好,再大一岁连学校的门都进不去了。”他说着这话时,也不免觉得有些庆幸,这个年岁卡得刚刚好啊,再大一点都不成了。 “六千人,这么多?”赵五郎是真的震惊了,城里最大的一个学堂,有五位先生,学生也只有一百多人,这个学校,居然有六千学生,嘶! “我们平阳郡,居然有这么多人能读得起书了啊?”这也太让他吃惊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多出这么多有钱人了吗? 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赵有钱有些好笑,道:“不是有钱人多了,而是学校收费便宜,只需要一两银子就能进去读书,而且书本、纸笔这些东西,学校还免费给发,一两银子而已,城中很多人家都能拿得出来,可不就送家中孩子进学了嘛!” 听到这话,赵五郎就更惊讶了,他是商贾子弟,对于钱财这方面,比起一般人来说,更有认知,一两银子真不算什么,城中也确实许多人家都能拿出来,但是这学校只收一两银子的束修,还给发书本、纸笔这些东西,一本书那得是多少钱,更别提纸和笔了,都不是便宜的东西,一两银子就能进去读书,这学校是真的会亏的啊! “阿爹,这么算下来的话,学校不但不赚钱,还亏钱啊,而且还亏了许多,只一本最基本的启蒙书,都需要二两银子了,更别提其他,学校这是图什么啊?”这真的让他很想不通,这赔本买卖都有人做,这可真是让他开眼了。 “图什么,当然是图学校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有可用之人,花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明白,这样的大手笔,除了郡主,一般人还真办不下来,就说他自个,也不可能做这赔本买卖,那得费多少银子,去培养这些人,而且这么多人的消耗可不小,再则说了,培养出来之后,会不会听话也不好说,不可定性太大了,他是绝不会这么干的。 当然,郡主这么干,倒也没有什么错,学校教出来的学生,不管是从事哪行哪业,到时候大概都能为郡主所用吧,只要没有去投敌,对于郡主来说,大概都是会觉得很划算的。 赵五郎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开口道:“阿爹,这可不是花一点银子的事。”这是要花很多银子啊,若只是百八十个人,都还算好的,但这一下子就是六千人,这其中的花费,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样的大手笔,哪怕他是商贾出身,从小没缺过银子的人,都觉得很吃惊。 “当然不是一点银子的事,一般人可不敢这么花,也只有郡主有这样的大魄力,换个人试试,看不倾家荡产。”赵有钱神色间还是有些满意的,没想到他这不成气的混账儿子,竟然能留意到这一点,多少让他有点意外。 已经是几次听他阿爹提到郡主了,赵五郎心中也不由对郡主好奇真情为,他只是个半大小子,对于大人们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太过关注,自然也并没有去了解过郡主的事,也就有些一知半解了。 “小子,我跟你讲,郡主可不是一般人,这是郡主开办的学校,你以后在这里好好学,若是学得好,没准还能有大出息呢。”学得好的,必然能入得了郡主的眼。 这毕竟是郡主开办的学校,里面的学生学得如何,郡主肯定是会关注的,当然,一般的人自也入不了郡主的眼,能被郡主知晓的,那必然是某些方面特别出彩的。 只是瞅了瞅眼前的儿子,就又有些没信心,这小子除了顽劣外,似乎没什么优点,凭什么能被郡主看到哦! 算了,他本来也不是为这个,只要这小子能学到一点半点,也不枉他费的这些心思了。 第926章一脸懵 父子俩站在校门外说了几句话,赵有钱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不由出声催促道:“赶紧进去了,别头一天就迟到,给先生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到时候有你苦头吃。” 赵五郎苦头一张脸,他是真不想去上学,上学哪有在家里自由自在的好,奈何也心知自家老头,是打定主意要让他读书。 “阿爹,来之前你也没跟我说过学校这么大,我进去了,是要找哪位先生?”这么大个学校,想来也不止一位先生的了。 顿时觉得,这老头儿实在不靠谱,什么都不说清楚,就由着他进去后,闷头乱闯吗? 赵有钱见他问这个,顿时就是一笑,道:“我打听过了,学校里有几十位先生呢,你进去后自个看看,看要跟哪位先生学,只是选定了,就不好更改了,一切看你的喜好吧!” 他是不敢指望这小子会正经读得进去书,必然是不愿意选四书五经的课,如此一来,那就只有各种匠人手艺了,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学什么手艺都是一样,那就选个他自己喜欢的吧,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没有帮着做主选哪位先生。 赵五郎瞪大了眼,他只觉得他阿爹不靠谱,没想到能不靠谱到这份上,让他自个挑先生呢,他怎么知道哪位先生教得好或是不好,而且每位先生的脾气还不同,若是不小心挑到个特别严厉的…… “阿爹,你就这么放心让儿子选吗,万一选中一位品行不好的先生,把你儿子教坏了,这要怎么办?”赵五郎眼巴巴望着赵有钱。 听到这话,赵有钱轻笑了一声,道:“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能进学校教学的先生,就绝没有品行不好一说,也不看看,这所学校是谁开办的,郡主挑出来的先生,不敢说顶顶好,那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真要是品行坏的,连学校的门都摸不着,还想进学校做先生,做什么美梦呢。 又是郡主,这位郡主可真了不得,让他阿爹这样信服,甚至连手下的人,都觉得个顶个的好,是他阿爹着了魔了,还是郡主当真这么了不得。 赵五郎在心里好一阵腹诽,倒底也没敢说一句郡主不好的话。 “那我自己选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选好。” 赵有钱朝他挥了挥手:“尽管选去,绝没有怪你一说。” 反正不管选那位先生,也就是学一门手艺的事,绝没有差的先生,只有学不好的徒弟。 赵五郎就有些摸不着头,他阿爹这是什么意思,还真让他自己随便选一位先生了,可是这也太随便了吧,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妙的感觉。 “那行吧,儿子进去了。”他朝着自家阿爹拱了下手,随即就朝着校门口走去。 赵有钱站在门口,看着他进了校门,又站了一会儿,这才上了马车离去。 赵五郎跟着人流走进校门,入眼便见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院子是真的大啊,他就没见过,谁家把院子修得这么大的。 “你傻站在这儿干嘛,赶紧往里走啊!” 赵五郎被人推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个跟他差不多的男孩,便笑了一下,道:“我是太吃惊了,没想到学校建这么大个院子!” 陈永河听得一笑,道:“这不叫院子,这叫操场,是给学生活动的地方。” 这么大地方,就给学生活动的,心下一思量,学校有几千人呢,确实需要这么大地方才活动得开,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是赵五郎,今年十二岁,你叫什么?” “我叫陈天河,今年十三岁。”他说着,又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一个小子,道:“这是我兄弟,名叫刘喜庆,今年也是十三岁。” “十三,不是说只收六到十二岁的吗?”赵五郎还记得他阿爹先前说过这话来着。 “十三那是虚岁,实岁也是十二,我们讲虚岁习惯了。”陈永河摸了一下头。 “是这样啊,那你们跟我一般大,不过个头却比我要高,看着也比我结实。”赵五郎不时打量几眼,觉得对方看起来,跟他还真有些不同。 陈永河也在打量对方,笑着道:“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倒有些像有钱人家的少爷。” 这么明显吗,赵五郎摸了下鼻子,道:“家里确实还算过得,但多有钱也说不上。” 闻言,陈永河也没再多说这个,而是开口问道:“我们俩是来学校学木匠手艺的,你是选的四书五经课吧?” 对方看着就不像是来学手艺的人,料想应该是读四书五经课,到时候准备考进衙门做官那种。 说到能做官的,也确实很让人羡慕,他那会儿听人说起这些时,也是动了心思的,只不过自己是什么料,心里多少有点数,四书五经学不好,到时候考不进衙门,连手艺也没学到,那岂不是两头落空,所以,还是正经学门手艺就好,别的不要想那么多。 赵五郎听得懵了一下,他阿爹没跟他说这些啊,之前在学堂的时候,学的也都是四书五经,难道学校里教的不一样吗,哦对了,先前他说什么来着,学的是木匠手艺??? 他难得的结巴了一下:“你,你学木匠手艺,学校里还教手艺呢?” 陈永河比他还吃惊了:“你不知道啊?” “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阿爹只让我来读书,说是随便我选哪位先生都可以,我看你对学校比较了解,不如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赵五郎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只觉得,这学校有些怪异啊,怎么还教人学手艺呢! 陈永河一时也有些无语,这赵五郎的阿爹是什么意思,学费都给人交了,把人送进学校来,却不跟人说清楚,还让他随便选先生,这也太放任自流了吧,不过再一想,学校里的这些先生,听说手艺都很好,不管选哪一门手艺学,只要学好了,也同样是有出息的。 这么一想,他这阿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靠谱。 随即便与他说了说学校的情况,末了道:“所以,你可以选四书五经课,也可以随便选一门手艺学,至于刺绣手艺,大概只有女学生会选。” “还有女学生呢?”赵五郎又惊了一下,这学校可真是离大谱了,不但教手艺,还收女学生。 “这一路进来的女学生,你没看见呢?”陈永河有些无语道。 “看是看见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有钱少爷带的丫头进来侍候呢,哪知道原来是女学生呢!”他先前还真没往女学生上头去想,从没有见过哪家学堂收过女学生的啊,他又怎么可能往那方面去想。 第927章选择 眼看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但是赵五郎却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倒底要学什么手艺,在今天进学校之前,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学手艺这事,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一时有决断。 而且学那些手艺也不轻松,要么费力气,要么费心神,总归,那就是要吃苦头才能学得会的东西。 就是先前陈永河对他所说的颇为轻松的木匠手艺,在他看来,其实也是一点都不轻松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学手艺呢? 他自个都很是想不通。 “大家都进课室学习了,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学校头一天上课,江文华这个校长,自然是要各处看看的,若有发现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纠正一下,他既然接下校长一职,自然也会负起责任来。 赵五郎抬头看了一眼,也有些疑惑,先生们不是进课室授课去了吗,怎么这儿还有一位,莫不是跟他一样想偷懒来的? “你是学校的先生吗?”他不答反问。 想了想,自己也有教授四书五经的课程,也算是学校的先生吧,他便点了点头:“没错。” 一听,这还真就是一位先生,顿时便有些心虚起来,这也不是教授他的先生,他也不知道自个怎么就是没法理直气壮起来,大概是因为这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自有一股正气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进课室听先生授课?”江文华继续问道。 上学头一天,就让他抓住一个偷懒的学生,这感觉有些不太好,他以为愿意来学校的,都是勤奋上进的,即便多数人是奔着学手艺来的,但只要手艺学好了,往后也自有前程。 被问起第二遍,这就不能不回答了,赵五郎不由叹气一声,道:“我是没想好学什么手艺,不知道该选那位先生的课,所以……” 他说着摊了摊手,露出一脸的无奈模样。 “哦,为什么没想好呢?” 江文华也有些好奇了,很多学生来报名时,就已经选择好了,有的是奔着容易的手艺学,有的是为着往后能多赚钱,总之各有目的,选择起来也不觉得困难。 见对方耐心听自己说话,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赵五郎觉得对方人似乎还不错,便也就与他说了起来。 “我是觉得学手艺太辛苦,太累人了,打铁的没点力气都举不起铁锤,木匠每天都要刨木头,同样是汗流夹背的,这些手艺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若是要学就理应要学好,但若是要学好,就必须得吃苦……” 他说着,便又叹息一声,摊开自己的手掌道:“你看我这手,就不是能吃苦的嘛,我受不住那个苦,随便选一门去学也是可以,但料想是学不好的。” 到时候被先生责骂,浪费先生的精力,他自个都觉得不太合适,先前与陈永河说了几句,大致也清楚,来学手艺的多是些贫寒人家,先生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教教那些真正愿意学手艺的呢。 听完他一番说辞,江文华也是好一阵无语,这小子说了半天,说来说去,也就是个不长进的,好逸恶劳之辈,虽是如此,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心思还是摆得端正。 他心下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没有错,学手艺确实是比较累人,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道理他当然也懂啊,赵五郎耸了耸肩,但他就是那吃不得苦的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苦嘛! “我是吃不了这苦,料想勉强去学,也学不好一门手艺。”他说着,眸光飞快的看了一眼江文华,随即道:“先生,我觉得我就不太适合这学校,不知能否放我归家?” 他也想好了,既然这手艺他学不好,那就没必要勉强自己,这学校也就可以不用待下去了,至于他阿爹那边,大不了跟他说说,跟着学做生意罢,反正商贾之家,子承父业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混账小子,居然想跑,江文华朝着他笑了笑,既然来了学校,那就是学校的学生,岂容他不想上学就不上的。 微点了下头,开口道:“我看你这样子,确实是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 赵五郎就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如此,没有吃过苦,也吃不了苦。” “学手艺也确实累人。”江文华又道了一声,但话锋随即一转,就道:“我们学校除了教授各种手艺外,还有四书五经的课,这门课正好是我做先生,如此,你就跟我去上课吧!” “啊!”赵五郎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倒不是惊讶对方是一位先生,出现在学校的成年人,大致应该都是先生了,他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教四书五经的先生,他这么仔细一瞧,还真从对方身上,看出一丝斯文气来。 “啊什么,你不想学吗?”江文华露出温和笑意问道。 对方虽是笑着,但赵五郎总觉得,对方的笑容中透着丝不善,以至于拒绝的话到嘴边,就又被他咽了回去。 耳边便又听到对方语声温和的说道:“学手艺确实累人,不用心学也学不到什么,不过读四书五经,就要轻松得多了,只需要好好背书,把每天的功课做好,也就可以了,都不会累着。” 赵五郎顺着这话往下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学手艺自是要费不少力气的,不亲自上手去做,又哪里能学得会,但读书就不一样了,只需要每天背书、做功课,确实是比较轻松的。 “你自己想好了,若是学手艺,现在就先一门手艺去学,吃苦受累是少不了,但若是不愿意学手艺,那就跟我去读书,既然进了学校,想要让我放你归家,那也是没可能。”江文华笑看着他,等着他的选择。 闻言,赵五郎叹息一声,道:“学手艺我学不了,那我跟你去读书吧,只是先生,若是背书背不出来,你不会打手板吧?” “打手板啊,用不着的。”江文华笑容加深,要体罚学生,有的是法子,不止是打手板一项,把手给打疼了,回头还有借口连字都不写了,这不合适。 “不打手板就好,我也是被先生打怕了。”赵五郎略有些庆幸道,觉得这位先生,看着人就很和善,想必也是颇好说话的,跟着他读书,料想比以前的那些先生都要强吧! 第928章悲催 跟着先生读了半个时辰的书,一些知识都是以前学过的,赵五郎觉得颇为轻松,而且整个授课的过程,先生都是和颜悦色的,并不随意苛责,也没有考较功课,一堂课上下来,让他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他还沉浸在书本知识中,突然耳边听到“当当当”的声响,一时不免有些诧异。 江文华就放下手中的书本,看向课室中二十来个学生,道:“这堂课上完了,你们该去操场上集合了。” 他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 别的学生也陆续往外走,倒是赵五郎有些莫名其妙的,去操场集合做什么,不过他现在对于先生的印象极好,既然先生都说了,他也不想违逆先生的意思,便也起身,跟着几个同窗往外走去。 随波逐流一般,跟着同窗们一起到了操场,然后在几位维护次序的先生指引下,挨个的依次站好,他还在好奇,这么做是为什么时,便见前面的高台上,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在上面喊话了。 “我是军中校尉吴大勇,从今天开始,是教授你们武艺课的先生,每日你们都要习武半个时辰,不得无故缺席!” 话说得很简单,但听到赵五郎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来读书的吗,怎么还要习武了,习武有多辛苦,他六岁那年,家中也有请过武艺师傅,他跟着练了几天,手都抬不起来了,后来再不肯去学。 现在进了学校,为什么还要习武啊,他之前进学堂读书时,也没见要习武的啊,这个学校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他觉得意外,其余人似也觉得意外,随即就有些嘈杂声响起。 “肃静!”吴大勇一脸威严,虎目圆瞪,那一身杀伐之气,很能震慑住人。 随着他一声高喝,下面躁动的学生,顿时都静声,不敢再乱开口了。 “我知道外面有些传言,说什么学校的学生,会被强行征召去军中打仗,今天给你们教授武艺课,你们似乎也觉得是应证了这个传言,所以心里有所不满,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并不是那么回事,军中的军卒足够多,用不着强征你们去打仗,教你们武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让你们有自保的本事……” 吴大勇一番话,声音洪亮,如雷贯耳,震得下面一群人,再没敢多一句话。 “好了,现在开始,我们学习第一堂课扎马步,看到他们的动作了没有,都跟着学起来。”他说着话时,指了指身旁的两个军卒,已是摆好了扎马步的动作。 随着他话音落下,下面的学生,也都纷纷跟着学了起来,各自摆好了动作,有那动作不够标准的,就有军卒过去纠正。 我就知道是这样,赵五郎从小习廿时,也是从扎马步开始的,吃过那样的苦头,就深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其实累人得很,但周围的学生都跟着学了起来,他要是不动,怕是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没准还要被拉出去单独练去。 哀叹了一声,随后也摆出了扎马步的标准姿势,毕竟小时候是学过几天的,基本动作还是懂。 只是也如他心中所料那般,没过多大会儿,他就坚持不住了,伸出的手臂在抖个不停,双腿也是颤抖个不停,看了一眼四周,不止他一人如此,不少人都是一脸快要坚持不住的样子,这让他心里多少舒坦了一点,并不止他一人如此,再一想自个小时候倒底是练过几天的,怎么也应该比这些人强些,所以便也咬牙坚持,怎么着坚持的时间,也要超过在场半数人以上吧! 他眼神不时的左右看看,突然发现,不远处的那群女学生,居然也是排排站好,跟他们一样的在扎马步,顿时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学校要不要这么较真儿,连女学生都要习武? 这真的是太让他吃惊了,哪有让女子习武的,这些女子习武之后,会成什么样,不会变成母老虎吧? 想想若是两口子打架,男人却不是女人的对手,那会是什么情形,他都不由一阵汗颜,觉得这些女人怕是要反天了。 心里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扎着马步的动作,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坚持了,心思飘散下,觉得自个好像还能再坚挺一阵。 随着一声哨子声响,上面吴大勇开口道:“起!” 顿时一众学生就齐齐松了一口气,各自站起身来,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从刚才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你们其中大多数人,都不太合格,回头若有时间,你们私下里多练练,若是半个月还是这么不合格,那就只能加练了,你们大概也不想耽误时间在这方面吧?” 下面的学生听得又是一阵哗然,他们都以为,这只是随便练练的事,哪知道这位吴先生竟然如此较真,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吴大勇,是出自军中,会这么严厉好像也很正常。 赵五郎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他以为自己选了四书五经的课,学着应该也算是了轻松的了,哪知道一口气才放松下来,这习武课就又来了,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以及还在颤抖的腿,只觉得这日子过得有些悲催啊! 好不容易上完一个时辰的习武课,他几乎是一步三挪的回到课室,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只是随着一阵“当当当”的声响,江先生又再次走进了课室。 “学了一堂习武课,看来大家都学得更精神了,那好,我们就再继续学习……” 赵五郎翻书的手都有些抖,看着上面精神奕奕的先生,心里也不由腹诽不已,什么学精神了,他们一个个明显都蔫了不少好吧,也不知先生的眼睛是怎么长的,从哪一点看出他们现在很精神。 心里想归想,却并不敢说出来,不然一堂武艺课就已经受罪了,再被先生惩罚一顿,他今儿怕是得躺着回家了。 这学校,怕不是个虎狼窝吧! 第929章明白了 “宋兄,你们医馆,最近生意如何?”杜仲明揉了揉额角,神情间明显有些憔悴。 闻言,宋子轩也不由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没什么生意,前段时间还好些,只是这大半个月来,每天就零星几个熟人来看诊,再没有别的病人上门。” “你这还有病人上门看诊呢,我这边这两日都没有病人上门了……” 说着这话,两人都不由抬头看向对方,均是一脸苦笑。 原因他们其实很清楚,非是他们医术不行,而是新开不久的医院,把他们的病人全都抢去了,那医院的大夫医术够好,药也够好,连看病吃药的钱都花得更少,要换成是他们,他们都乐意选去医院看病。 杜仲明哀叹不已:“要说起来,咱们收费也没有多收啊,诊费就不说了,那药钱也并没有赚什么钱的,可即便如此,人家还是比我们便宜得多了,宋兄,你说这是为何?” 买药材什么的,那不都得花钱啊,他们又没有漫天要价,赚得是真心不多,但即便如此,人家的药费还是比他们便宜,难不成真是在赔本赚吆喝,可凭医院那规模,也用不着如此行事啊! 这就很让他想不通了,药材的价格就在那里,按医院那个药价,是真的不赚还亏的,可人家就是要那么便宜,只凭这一点,他们这些医馆,都没法跟人家比。 这个问题,宋子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都是一样的药材,为何人家就能便宜那么多呢? 他想来想去,开口道:“兴许是他们的药材,有特殊的进货渠道,价格来得便宜,所以才能支撑。” 除了这样,他实在想不出别的了,总不能是真的亏本做生间吧,图什么啊? “这不能吧,市面上的药材价格,大抵也都差不多,就算看着情面上,愿意便宜些许,也不会差得太多,那些药材商人也是要赚钱的。” 杜仲明想了想,就又道:“就算是自己种的药材,也不能卖得这么便宜吧,况且自己种的话,也不可能每种药材都种。” 他总觉得,医院大概是在赔本做生意。 宋子轩轻叹了一声:“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若真是如此,那医院也算是真心实意在为百姓着想了,如此也算是善行,要知道很多贫苦百姓,生病了却吃不起药,最后把身体拖垮一病没了,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这医院是郡主开办的,听说郡主很会赚钱,想来她也有这个财力支撑,医院开下去,倒也是为百姓着想,算是善行。” 虽是如此吧,但对他们这些医馆来说,就不太美妙了,他们各家医馆开不下去,可就直接没饭吃了。 宋子轩不由露出一脸苦笑,常听老人言,说是做大夫的,不管是在什么年月里,也都不会饿死,毕竟什么时候都有人生病,生病就要看诊吃药不是,怎么也不会缺大夫一口饭吃,就算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大夫格外受优待,都是常有的事。 可看看现在,他们这些大夫,就有些无路可走之感。 这会儿再回想医院开办之前,那位医院院长曾邀请他们去医院做大夫,将医馆合并进医院去,那会儿他是怎么想来着,觉得人家是想霸占他们的产业,还特意去找过王郡守一趟。 但现在再看看,人家那时分明是想给他们一条活路,结果他们却是拒绝了,现在若是想反悔的话,他不由反手抹了一把脸,那可真是把颜面放地上踩了。 “倒确实是为百姓着想了,可却把我们这些医馆,给逼得快要关门了!”杜仲明脸上,明显带出些怨气来。 就算他再如何大度,可自己的医馆都要关门了,又如何不心生怨忿,好好的医馆,被挤兑成这样,要说他是没本事的,那他也无话可说,可他这医术也并不算差啊,往日也是颇受人称赞的。 听到他这明显带着怨气的言语,宋子轩也是无奈摇头,他心里又何尝没有怨言,只是倒底也是技不如人罢了,这平阳郡并非没有他这个大夫就不行,医院大夫的医术,还在他之上,那位院长也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医术也确实不凡。 跟人比医术,那是半点也比不上,还有人家医院里卖的药,效果那也是极好的,再有郡主在背后撑腰,他们这些医馆拿什么跟人比,完全没法比,所以被逼得快要关门,好似也很正常。 若是看别人的热闹,他还真没什么想法,但这却是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怨气是有,但却也有一丝服气,毕竟人家那也是真本事。 “若是实在经营不下去,也只能关门了。”宋子轩叹气一声,如此说道。 既然技不如人,那也只能服气,不然还能怎的,硬撑也撑不下去。 听到这话,杜仲明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得他十分难受,暗自气恼了半晌,才开口道:“就这么关门,你服气啊?” 宋子轩摇头道:“不服气又能如何?” 人家医院是郡主开的,他们想借王郡守之势压人家,那都压不下去的,况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再则说了,人家王郡守也不可能为他们去得罪郡主,没有帮着郡主反打压他们都算是好的了。 杜仲明顿时泄了气,是啊,就算心中再不服气,那又能如何,比权势比不过人家,比财力也比不过人家,比医术更比不过人家,就算他们这些医馆全部联合在一起,也比不过一家医院的。 不管怎么着,他们也都是输,再不服气,那也只能憋着。 “是啊,不服气也得服气,可倒底让我心里憋得慌。”祖辈传下来的医馆,名声也不小,但却在他手没了生意,若他是个不成气的,心里多少还好想点,但他明明也有一身本事,结果却是如此不尽如人意,他哪能想得通! 但想不通又能如何? 面对医院,他们现在是无计可施,甚至连什么小动作都不敢搞,不然得罪了郡主,连平阳郡都没法待了。 “宋兄,你是如何想的,医馆真就这么关门了吗?”杜仲明重重叹息一声问道。 祖辈传下的医馆,真这么关门,多少有些不甘心,但继续开下去,也没什么病人上门看诊,如此干耗下去,费的也都是自己的时间与钱财,这也根本耗费不起。 听到他的问话,宋子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敲桌面,细细思量了起来,好一阵之后,才叹了一声,开口道:“平阳郡有医院在,我们这些医馆如何也争不过,若是想医馆继续开下去,那就只能换地方,去别的郡城开医馆,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只要没有医院的地方,医馆如何都能开下去,最多就是医院新开张,需要些时间积累,慢慢才能打开局面。” 第930章佩服 两人很快就有了决断,找上了孙得望。 话说孙老爷子在听闻这两人找他时,还颇为惊讶,因为之前与城中各家医馆,闹得还有些不太愉快,倒没想到,如今这两人居然还会登门找他。 虽是如此吧,他活一把年纪的人,自也有很好的涵养,不至于因些许小事,就跟后生晚辈计较太多。 “请他们进来吧!”他语声温和的冲伙计说了一句。 随后心下也不由思量起来,不知这两人所为何来,医院每天都有不少病人来看诊,他这个院长也很忙碌的,每天要操持医院的大小事务,对于别的事情,倒没怎么关注。 当然,他倒也不担心,这两人是来找他麻烦的,毕竟他背后还站着郡主呢,谁会那么不长眼,故意来找医院的麻烦。 宋子轩、杜仲明两人,便前后脚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冲着孙得望拱手见礼:“晚辈见过孙院长。” 他们有听说,医院的大夫都是公职人员,这位院长当然也不例外,身份自是比一般百姓要高,再则,人家这把年岁,自也是行业间的长辈人物,不恭敬有礼也说不过去,再则说了,他们今天过来,还是有求于人呢,又哪敢摆什么架子。 见这两人神色间还挺客气,孙得望也不由诧异了一下,要知道当初医院才开始建那会儿,他也有上门见他们,但那会儿这两人的态度,可算不得多友好,到后面甚至有些横眉冷对。 他也不由暗自感慨,世事变化之快啊! 虽说之前闹得不愉快,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现在再跟人计较,难免让人觉得他是个气量窄的,且也不是他一惯为人处事的态度。 朝着两人温和一笑,道:“两位不用客气,请坐吧!” 随即便又朝外吩咐了一声,让人上茶来,当然,他不用吩咐,其实也有伙计会来上茶,只不过特意喊这么一声,也是为了以示亲近,显示他待客的热情。 见到他这般态度,这边两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他们可是对这位孙院长十分排斥的,人家上门那会儿,可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当然,他们那会儿也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至于现在嘛,也只剩苦笑了。 彼此客套寒暄过后,宋子轩与杜仲明对视了一眼,随后由宋子轩开口。 “今天过来,是有事求孙院长。”说到这儿,他自个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事儿办得吧,确实是很没脸。 孙得望诧异了一瞬,便一脸温和道:“说求就太见外了,两位有事,只管说就是。” 他倒也有些意外于,他们将姿态摆得这么低,不过就算如此,他身为行业间的长者,也不是受不起。 “不知医院,可还缺大夫?”宋子轩说着这话,脸有些微红。 当初他拒绝得多干脆啊,现在却是打脸了,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真要让他去别的地方开医馆,那情形是怎么样的可都不好说,既然不想离开平阳郡,该低头时,也只能低头了。 再则说了,来医院做大夫,也不是没有好处,能与别的大夫相互交流,学到更精深的医术,对他个人来说,也是好事,至于自家祖传的医术嘛,那也是有得有失了。 一听这话,孙得望便露出一脸了然之色,心里已经明白他们是为什么来了,他虽然并不太关注外面的事情,但前些天,他孙女却也在耳边提过一嘴,说是城中许多百姓都知道医院的好处,不愿意去医院看病了。 这一点他心中是有数的,医院的大夫医术不差,卖的那些药也极好,再加上收费低,百姓赚钱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自然更愿意来医院看诊了。 如此一来,各家医馆就接诊不到什么病人,必然就经营不下去,离关门就不远了。 他并没有刁难人的意思,仍是维持着温和的神情,微点了下头,对他们道:“医院还缺大夫的。” 随着医院的名头越发响亮,来医院看诊的百姓也增多了不少,最近看诊时,几乎都是要排着长队,他已经在琢磨着,是不是再请几个大夫来坐堂了,只是日常太过忙碌,一时也有些分不开身,就此耽误下来。 一听他说缺大夫,两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宋子轩正待开口,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杜仲明,却是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孙院长,你看我们两人怎样?” 他说着,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有些扭捏的开口道:“先前都是晚辈不懂事,没明白孙院长的一番苦心,如今吃了苦头,方才悔悟,还请孙院长不要见怪。” 听到这话,宋子轩都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倒是能屈能伸,之前见他梗着脖子时,还担心他低不下这个头,没想到倒也是个能豁得出去的。 他也不由讪讪一笑,道:“我们医馆就要关门,还请孙院长能收留。” 话说到这份上了,孙得望也早就不意外了,医馆开不下去,他们自然得有个营生,除了做大夫之外,想来也不会改行做别的。 “医院正是用人之际,两位能加入,自是我们医院的荣幸。”孙得望的话说得还是比较客气的。 这话落在两人耳中,也不免大松一口气,这事儿算是稳了,主要人家还没有任何刁难,就这么轻易答应下来,也没有刻意下他们面子,虽说实际上他们丢脸早就丢到家了,但没摆在明面上,倒底面子上还能过得去不是。 “多谢孙院长。”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这会儿他们对这位孙院长,也是真心敬佩了几分,不但医术不凡,这气度也不凡,宽宏大量是能容得下人的,在他手底下做大夫,心里也是服气了。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太过客气就是见外了。”孙得望笑着摆了摆手,开口道:“既然不医院做大人,往后就好好做事就行,只要做得够好,前程也未必差了。” 他倒是很看好这两人,能自己经营医馆,医术自是不差的,如今医馆开不下去,也愿意低头,能屈能伸,怎么看都是个人物。 且医院背靠郡主,往后的情形如何不好说,但若是一心一意做事,做得好了,未必不会被郡主看在眼中,届时没准还会有别的造化也说不定。 两人互视一眼,随即拱手:“多谢院长提点。” 他们现在是真的佩服这位孙院长了,人家是真一点都没跟他们计较呢。 第931章找人 工坊门外,一男一女穿得破破烂烂,神色间带着些畏缩,却又不时伸长脖子,朝着工坊内打量几眼,来来回回的,逗留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守门的一个婆子,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往日也会有这样闲着无事的人,来工坊门口好奇的张望几眼,所以先前她也没有太在意,但这两人却逗留这么长时间,却让她有了些警惕起来,疑心他们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随即就朝着人走了过去,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就赶紧离开!” 看到这老婆子朝着他们走过来时,这对男女就开始有些紧张了,再听人家这话,顿时就觉得心虚气短,那男的直接就想转头走人了,但这女的却是将人一把拉住,随后上前了两步,开口说道。 “这位婶子,我,我们这是有事。”女人有些结巴的开口道。 那婆子不由仔细瞅了一眼这两人,仍是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是,是这样的,我家妹子来工坊里做工,我们是来找她来的。”女人见对方并没有赶他们走,胆子也大了些,开口把事儿说了。 “你妹子在我们工坊做工?”那婆子一脸怀疑。 女人怕她不信,一个劲的点头道:“是啊,我妹子上个月就进了工坊做工,一直没有回家去,我们有些担心,是来找她的。” 上个月确实进了一批新人,那婆子微点了下头,问,道:“你妹子叫什么名字?” “我妹子叫李翠兰,这位婶子,你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人?”女人问道。 听到这话,那婆子身板一挺就道:“这里是工坊,外人是不许进去的,你们要找人,一会儿我去里面帮你叫出来,这些规矩早就说过的,你们怎么会不知道?” 只要进工坊里做工的人,都知晓这个规矩,也会说与家人听,要来工坊找人,都是找人传话,并不会放外人进工坊的。 “我妹子就在里面,怎么就不让我们进去?”女人显然有些不乐意。 “在这里做事,不等于工坊就是她的啊,凭什么放外人进去,那些去大户人家做丫头的,也没说奴仆下人的家人,也能进主人家的门?”那婆子一脸不乐意道。 她虽然只是个看门的婆子,但每月都有固定的工钱拿,这活儿做得还轻松,可容不得有人说工坊的不是,一丝半点儿的坏话,她都听不得。 被人这么一怼,女人才硬气起来的气势,就又蔫了下去,一脸陪笑道:“是我说错话了,还请不要见怪,那就劳烦帮我传个话给李翠兰,就说她哥哥嫂子来找她了,让她出来一趟。” 她本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但那些脾气也只敢冲家里人发,如今来了这城里,入眼到处都是陌生,她本就底气不足,再看这么大个工坊,连门口都特意请人来守着,她哪里还敢像在家里时嚣张,不但不敢嚣张,反倒还一脸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句话不对,遇上脾气暴躁的,提起拳头就能揍人,她是一脸不敢惹事的。 那婆子听到她的话,便微点了一下头,道:“一会儿我就去给你传话。” 女人闻言,就有些不太乐意,她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阵了,等得有些没耐心,很想现在马上就见到人。 “能不能现在去传话,让她马上出来,我们是真有事找她。” “不行,现在正在做工忙着呢,就算是有人找,那能随叫随到,都是有规矩的,就算有人找,那也得等着下工了再找,你们且在这里等着就是。” 那婆子说着,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来工坊做工的,都会给家里人交代清楚的,但显然这两人却是什么也不懂,她都有些怀疑了,是不是真有家人在里面做工,莫不是骗人的吧! 看着这两人时,目光中都不由带着些防备:“你们真是来找人的,不是故意跑来咱们工坊,想搞什么破坏来的?” 要说他们工坊开起来,最初的时候还有一些人,特意跑到门口来骂人来着,瘦瘦弱弱的男人,说是什么读书人来着,在门口说一大通话,全是让人听不懂的,说上大半天,她愣是一句都没听懂,倒是后来听别人提起时,才知晓愿来那个什么读书人,是跑来骂人来了。 骂的还是什么女人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什么的,就觉得女人不该来赚钱呗,但这跟他一个读书人有什么关系,她思量着自个的境况,若是不来看门赚一份工钱,家里的日子紧巴巴的,那可有什么好。 所以那读书人吧,要她说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家里有金山银山的,谁不知道在家里享福,还跑出来做工呢,跑出来做工的,谁不是奔着赚钱来的,多赚点钱,把日子过起来,不比什么都强啊,还说什么抛头露面,可真是笑死个人。 一听被人怀疑上,那女人顿时就急了,一个劲的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可不敢搞破坏,真就是来找人的。” 听她这么说,老婆子也没再多说什么,想着一会儿进去里面问问,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个人,也就知道这两人是不是骗人的了。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不要靠得太近,离得远些,我这边记着了,一会儿到了时间,就去帮你们传话。”老婆子说完,也不再搭理这两人,径直走回大门口去了。 这边两人倒也松了口气,不能立马把人叫出来,那就只能等一等了,反正这么远路都来了,怎么也要见到人才行,多等一会儿也就没那么要紧了。 她这边松了口气,转头朝身旁的男人看去,见对方缩头缩脑的样子,就觉得心中来气。 “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能做点什么事?”刚才人家来问话,他愣是一句都不敢开口,全是她一个女人家在这里应付了,这男人能有点什么用,她可真是瞧不上。 “不是有你在嘛,哪用得着我。”男人弱弱说了一句。 “什么都要让我打前头呢,要你有何用?”也亏得她会说话,没惹得人不高兴,不然,出了什么事,她还能指望这个男人什么。 第932章看得明白 李翠兰刚刚下工,就听人传话,说是她兄嫂在外面等她,客气的跟人道了一声谢,随后就是面色一沉。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李杏花,有些焦急的道:“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肯定是来带你回去的,这可怎么是好?” 顿时急得直打转:“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工坊的,当时你走的时候是偷偷走的,也没有跟他们漏过口风啊!” 李翠兰听得一阵苦笑,她当时要敢漏半点口风,别说来城里,怕是连家门都走不出半步。 “我是一句没敢透露,但村里这么多人都在工坊做工,肯定会有人跟他们说的,藏是藏不住,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上个月她就来做工了,还以为过不了几天就会找来,但一直没有来找,她以为他们不找她了,哪知道现在突然过来了。 “这些人,怎么这么多嘴多舌啊,别人家的事,跟他们有什么相干,什么都跟人说了,是真恨不得人家找上门来啊!”李杏花小声嘀咕道,心知李翠兰的兄嫂找过来,必然没什么好事。 李翠兰苦笑了一下:“这哪还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啊,就算她们不主动往外说,人家也会问她们的不是,知道我在工坊做工,也是迟早的事。” 这倒也是,村里不少妇人都在这里做工,哪可能真藏得住,迟早都会知道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都找上门来了,你一出去,肯定就要打骂你,要不你就待在工坊不要出去,我找人去把他们打发走,只要你不出去,他们也打骂不到你。” 李杏花越想越觉得可行:“工坊不让外人进来的,只要你不出去,他们就进不来,也就不能拿你怎么着。” 李翠兰仔细想了想,随后摇了下头,道:“我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他们,工坊能庇护我,我却不能给工坊添麻烦,他们见不到我,指定不会罢休,到时候闹腾起来,工坊的名声都会被带累了。” 在工坊里做工有一段时间了,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每天做的活儿也不累人,比起在家里时还要下地干活,在这里做活可是轻松多了,而且每月的工钱也不少,每天的饭食也很好,来工坊做工她都长胖了。 所以她很珍惜这份活计,就更不敢给工坊添麻烦,若是因为这些事情,惹得管事们不喜,把她赶出工坊去,那她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兄嫂确实是个大麻烦,但她也要出去见一见,看能不能尽快把他们安抚好,不要生出事端来。 越是珍惜这份活计,就越是小心,不想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被赶出去了,那才是大事。 想明白这些之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去见他们。” 李杏花顿时有些急了,伸手拉着她的胳膊道:“你还真去见他们啊,你嫂子是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你这一出去,她指定是要打你的,你哥被她管得紧紧的,都不会帮你说句话。” 李翠兰的大哥,她也是很清楚的,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进门,自是对她事事忍让,就怕这个媳妇不跟他跑回娘家去了,对她真是小心翼翼的,连自己的亲妹子都顾不上了。 “不去见也不行啊,见不到我,他们指定不会走,往后三天两头的来找我,或是直接在工坊门口闹腾起来,不见到我是不会罢休的,既然迟早都要去见他们,倒不如早早去见过了,看看他们是想干嘛!”李翠兰轻叹了一声,若是父母还在,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他们想干嘛,指定是想把你带回去嫁人,然后你嫂子收一笔高高的聘礼,还不会给你什么陪嫁,帮你找的人家,也指定不是什么好人家。” 全冲着钱去挑的人家,又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她只在心里想一想就很清楚这些事了,但凡她那嫂子愿意为这小姑子多打算几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情形。 听到她这么说,李翠兰也只能暗自叹气,自己嫂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当然也是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她的打算,所以,得知工坊招收女工时,她就偷偷跟着人出来了,不然现在估计都帮她说好人家,就等着嫁人了。 她也不是不想嫁人,只要但凡能过得去的人家,她也就闷头嫁了,但她嫂子相看的人家,可都不是什么好的,要么瞎眼、要么瘸腿,甚至连傻子都帮她相看上了,要不是聘礼钱没谈拢,没准就已经把亲事定下了。 想到这些,她除了叹气,又能如何,家里只想得到好处,是不肯为她做一点打算的,她要是再不为自己着想,那就真的只能眼看着是火坑,还得往里跳了。 她伸手拍了拍李杏花,道:“他们是什么打算,我心里清楚,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听他们的安排嫁人,唉,就算是要嫁人,怎么也要嫁个齐整点的。” 她倒也不挑男方家里条件如何,只要人老实是个勤快肯干活的,就算家里没钱,他们自己也能赚不是,只要好好干活,日子怎么都过得去,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 听到她这话,李杏花都不由一阵心酸,翠兰长得一点也不差,之前在村里时还不怎么显,如今来工坊一段时间,倒是把人养好了,脸上长了些人,人也白净了不少,这么一瞧,那也是眉清目秀的。 就她现在这长相,再加上人也能干,家里家外什么活都能做,连工坊里的管事都时常夸她活儿做得漂亮,就凭她现在这条件,挑个好些的人家,根本不是问题,而她的要求却那么低,只要稍微齐整点的就可以,想想她嫂子之前帮着相看的人家,那可真是没眼看了。 “你可得把持住了,不能顺了他们的意,嫁人这不是小事,可关乎一辈子呢,你现在强硬一点,不然真进了火坑,你这一辈子就要吃尽苦头了。”李杏花小声提点道。 她也是没遇上个好嫂子,不然哪用像现在这样,得处处为自己打算的。 李翠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心里都明白。” 也正是因为什么都明白,所以她才会来工坊做工,自己赚钱,总好过端别人的碗,看人脸色过活,哪怕那是她的亲兄嫂。 第933章糊涂人 李翠兰还没走到大门口,站在外面的黄氏一眼就瞧见了,顿时神色就激动起来,一个劲的往大门里冲。 “翠兰,翠兰……” “干什么,干什么,都说了工坊内不能进外人,你往里面冲什么冲?”看门的婆子连忙将人拦住,整个人都气急败坏起来。 她就说这女人有些不对头,果然是个胆子肥的,趁她一个不注意,竟要往工坊里冲去,真要让人这么冲进去了,她这饭碗还要不要了? “那是我妹子,是我妹子李翠兰,你让我进去。”被人强行拦住,黄氏也激动的喊叫道,人就在她眼前,可不能让她再跑得没影了。 “不准进,说了外人不准进,你怎么就不听,再要乱喊乱叫的乱往里面冲,我去把衙门的人叫来,抓你去蹲大牢去。”看门的婆子疾言厉色道。 黄氏本还觉得不服气,那是自家的妹子,怎么喊不得了,但一听人家说要去衙门叫人,抓去蹲大牢的话,顿时就觉得怕了,她就是一普通人,真要被抓进大牢里,还能出得来不。 立马就老实下来:“那是我妹子。” “等人自己出来。”见她不再闹腾,看门婆子这才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再看眼前的女人,神色间明显带着嫌弃,这都是什么人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李翠兰也早就看到这边的情形了,但她并没有着急,仍是如同先前的步伐,不急不慢的走了出来。 “翠兰,翠兰你出来了啊!”黄氏连忙道:“这就是我妹子,我没有乱闯。” 看门的婆子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见出来个年轻姑娘,瞧着安静斯文的样子,跟这吵吵闹闹的妇人,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家人。 李翠兰却是没先搭理黄氏,而是朝着看门婆子福了下身:“我嫂子不懂规矩,给你添麻烦了。” 没曾想对方竟是如此客气,看门婆子心里那点火气,顿时就散了,要知道在工坊里做女工的,工钱都要比她一个看大门的要高一等,若是做得好升了管事,那就更厉害了,怎么说呢,人家年轻,也不是没有那样的机会,总归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摆了下手,道:“倒没有什么麻烦,只是咱们工坊这样的地方,在大门口吵吵闹闹有些不像话。” “你说得对。” “行了,既然是你嫂子,那就去说话吧!”她也不再多说,耽误人家时间。 李翠兰这才走出大门口,唤了一声:“嫂子。” 又看了一眼旁边走过来的男人,便再唤了一声:“大哥。” “翠兰啊,你还好吧!”男人喃喃的说了一声。 “我还好。”李翠兰应道。 旁边黄氏看着眼前的人,却是火冒三丈:“你当然好了,抛开我们自己过好日子,瞧瞧这养得又白又胖的,呵,果然是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嫌弃自己的哥哥嫂子没用了。” 一听这话,李翠兰微垂下眼帘,没有下地干活,在工坊里做活也不用晒太阳,确实养白了几分,也确实长了点肉,但却还没到胖一说。 但心知黄氏就是个不讲理的人,你跟她掰扯得越多,越是扯不清,索性她什么也不说,由着她先发泄一通好了。 见她不说话,黄氏就更生气了,在家里时也是这样,不管是她打也好骂也好,她就是一声不吭,还以为她是个老实的,哪知道人家不声不响的,就自个跑到城里来做工了,要不是村里不少人都在这里做工,这让她上哪儿找人去? “你个死丫头,惯会装模作样,闷不吭声的是想干嘛,你倒是说话啊!”黄氏一脸恶狠狠模样,真要就此找不到人,聘礼钱可找谁收去,她损失可就大了。 “嫂子是要让我说什么?”李翠兰抬起头,一脸平静的问道。 她这边是半点不动怒,与黄氏的气势汹汹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说话,离着工坊门口不远,那边看门的婆子,不时朝这边望上一眼,这情形自然也是落在眼中的,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眼见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黄氏就更觉得生气了,合着她在这里嚷嚷了半天,就自个在生气呢,人家啥事也没有,她强压下怒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 “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我已经帮你相好人家,定好日子就可以出嫁了,等你嫁了人,想干什么自有你婆家人管,我们这些做兄嫂的,倒是能少操一份心了。” 把人嫁出去,聘礼收在手中,她也就安心了,这死丫头是死是活,再不与她相干的。 听到这话,李翠兰面色一变,她就知道会这样,为了钱兄嫂是想直接把她给卖了,看来这次的人出的价钱合适。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嫁人,我要在工坊里做工,以后哥哥嫂子可以当没有我这个人。”说完这话,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什么叫没你这个人,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你说一句当没你这个人,就真没有了吗,你这是想做白眼狼啊,翅膀硬了,就不认兄嫂了!” 黄氏一脸讥讽模样,冷声道:“我就把话放这儿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去,已经说好了人家,选个日子就能成亲,你去了婆家,我们再不管你。” 想就这么轻易逃离她的手掌心,那是绝不可能,怎么着养了这么大,也得收些本钱回来,不然她可亏得慌。 旁边李家大哥也在劝说道:“翠兰,听你嫂子的话,跟我们回家去,已经帮你说好人家了,你嫁过去就好生过日子。” 李翠兰抬头,目光定定的看向她大哥,开口道:“大哥,你可知道大嫂帮我相看的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就这么劝我回去嫁人,明知道是个火坑,也要让我跳吗,我是不是你亲妹妹,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她大嫂是外姓人,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她倒还能想得通,但这是她的亲大哥,怎么也能一点不为她着想。 李家大哥却是愣了一下,道:“什么火坑,不会的,你大嫂相看的人家,家里条件很好的,人家出了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呢,能拿出这么多钱娶媳妇的人家,不会差了,翠兰你要听话。” “一般人家娶媳妇,聘礼就只给十两,为什么人家愿意出三十两聘礼,大哥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李翠兰冷声问道。 “这聘礼是给得有点多,但这不是说明人家家里条件好嘛,这样的人家,你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啊!”李家大哥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妹子为什么就不同意了,他媳妇都打听清楚了,人家家里有钱啊,嫁过去怎么也不至于饿肚子。 李翠兰抬眼看过去,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大哥居然是这样一个糊涂人。 第934章点头 对于这个大哥,李翠兰是不报任何期望了,平复了一下心绪,转头看向黄氏,道:“这件事情如何,想必大嫂心里最清楚吧!” 黄氏却是一声冷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就只知道一个道理,姑娘家年纪大了,就该说婆家,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的婚事就该听我们的安排。” 个死丫头,以为翅膀硬了,就能翻了天去,想逃脱她的手掌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说是为我好,帮我相看的人家,却是连男方是什么情况都不肯说一说,这也能叫是为我打算?”李翠兰目光冷冷的看向黄氏。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黄氏却是半点也不心虚:“哪有什么情况,人家家里条件好有钱,嫁过去有吃有穿的,就差买个丫头来侍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完,黄氏却是抬眼,目光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随后道:“你从家里跑出来,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莫不是不学好,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所以就瞧不上我帮你相看的人家了?” 神情间也颇有些怀疑,特别是她发现这死丫头,看着越发出落了,长胖了些,也变得好看了,皮肤也养得白了些,年纪又正当年,稍微收拾一下,看着颇添了几分姿色。 她心里甚至觉得,要三十两都少了,这个钱是不是还可以再往上提一提,毕竟这丫头看着,确实漂亮得多了。 李翠兰听得面色一沉,这果然是她嫂子惯会使的招数,什么道理也不跟你讲,率先给扣个罪名,让她怎么也洗不清,这是打定主意要摆布她呢。 旁边李家大哥听到有相好的话时,神色都不由激动起来:“翠兰,跟我们回家吧,外面的人不可靠,万一是骗你的,那你可怎么是好?” 李翠兰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了,人家说什么他就能信,自己这个妹妹,在他心中又哪有什么份量。 “不过是想我顺了你们的意,把我带回去卖个好价钱,却在这里胡乱攀扯什么有了相好,若我真有了相好,还容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早把人叫来揍人了,再说了,我每天就在工坊做工,去哪儿找相好去,张嘴就来,平白污蔑我的名声,这就是我的好嫂子?” 她也觉得很生气,自己一个清白女儿家,让她这么一说,让人听了,还真觉得她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名声败坏了,可让她怎么活? 再让他们这么胡扯下去,只会越说越不堪,而她也没了耐心,开口道:“好了,你们回去吧,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你们回家去的。” 在工坊里做活多好,她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跟他们回家去,无疑就是跳入火坑,该怎么选,她心里十分有数。 “不行,你必须跟我们回去。”黄氏厉声道。 李家大哥也劝道:“是啊翠兰,跟我们回家去吧,你嫂子说得没错,姑娘家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你听你嫂子给你安排就好。” 把她推入火坑,还打着为她的的名头,李翠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心里却是一片冰凉,这就是她的家人,想想之前她还觉得有些不舍,但现在,她只觉得这样的家人要来何用,还不如没有。 在这一刻,她的心已是冷硬如铁,再不为他们所动。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你们走吧!”她语声淡淡,神情间一片冷漠。 “哼,想得美,把你养这么大,你说不回就不回,哪有那么好的事!”黄氏扬高了声音,眉目间尽是怒意,到手的银子就要飞,这无疑是在剜她的肉。 说来说去,也就只剩下银子的事了,李翠兰这会儿也是心中有数,若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黄氏必然不会罢休,以后指定三天两头的,就要来工坊里闹一场,而她却一点也不想给工坊添麻烦,以及,她也不想被他们败坏了名声,让工坊里的人,误以为她不是个好人。 心下一番思量后,开口道:“你就是想把我卖出去,收三十两银子,也罢,我自己出钱买我自己,三十两银子是吧,往后这银子我会给你。” 听到这话,黄氏顿时大为吃惊,工坊里做工,每月不到一两银子吧,怎么她倒这么大口气,能拿出三十两银子来,难道工坊里做工,真能那么赚钱! 一时,神情间惊疑不定,有种自己吃了大亏的感觉,这死丫头若每月能赚这么多,那她拿着这些工钱多好,一下子收三十两确实多,但李翠兰在工坊做工,那就是个下蛋的母鸡,后面会源源不断都有钱啊! 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把她这份工钱拿在手里,可每月不到一两银子,跟三十两比起来,可真不算什么。 神色好一阵变幻之后,黄氏手一伸,道:“你把三十两银子拿来,我这就回家去。” 李翠兰没有错过她脸上那变幻的神情,轻嗤了一声,道:“三十两银子,我一时拿不出来,不过可以每月给你一些,到三十两银子还清,我们之间就再没有关系,我会请人帮我们立下字据各自画押,也会找中人做证,谁也不能抵赖。” 三十两银子还不能一次性到手,黄氏就不乐意了,一个月给几百文,这三十年银子,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清? “不行,我不同意。” “那你可想清楚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若是你们继续纠缠不清,最后落个鸡飞蛋打,那就什么也捞不着了,还有,这里是城里,这工坊是贵人开办的,你们若真敢在工坊闹事,指定会被扭送去衙门,到时候会如何,那可说不好。” 看着这死丫头,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的样子,黄氏心里也没底了,若是以前,她拿捏这死丫头一点问题没有,但现在,却根本拿捏不住了。 而且这城里,她根本就不熟,而且看着城里人,好像个个都是有钱人,根本不是她扫惹得起的,在村里她还敢耍横,但这城里,她真不太敢,动不动就把人送去衙门,她可不敢进那地方,只听着都怪吓人的,她哪敢进啊,进去了怕是都出不来。 “你要是不同意,那这三十两银子,我也不给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这工坊里,每天都有人看守着,只要我不出来,你们如何也找不到我,仔细想清楚了。” 黄氏听得咬牙切齿,事实就是如此,李翠兰若不主动出来,他们还真就找不到人,想想先前那会儿,他们就在工坊门口等了好久,这才把人给等出来的。 她是真不想三十两银子飞了,牙一咬,道:“好,我同意。” “那行,我这就找人立字据去,这字据立下,以后再不准来闹事,不然,去衙门那也是你们没理。” 这死丫头动不动就进衙门,明知道他们对衙门十分敬畏,黄氏心里再是有气,也不得不点头。 第935章越来越好 “阿娘,你看这林氏杂货铺的东西,卖得比外面都要便宜。” 张大壮脸上带着些欢喜,今儿拿到了工钱,就带着他阿娘来杂货铺子,购买一些家里日常所需之物。 他们这样不太富裕的人家,一个钱都恨不得掰成两个来花,买什么东西时,自然是要货比三家,看哪家卖得最便宜,便去哪家买。 这林记杂货铺在城里是新开起来的,但名声却是很响亮,几乎是才开张没几天,城里很多人就知道有这么一家杂货铺在,里面的各种货物都很齐全,而且还卖得很便宜,东西一点也不差。 总之,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就很喜欢来林记杂货铺买东西,时不时还会遇上一次大减价什么的,那个时候来买,就又更划算了,只是那样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 闻言,周氏也不由点头,面上带着笑意道:“确实如此,各种货物,这边都卖得比别家便宜不少,而且质量也一点不差,以后咱们买什么东西,来林记杂货铺就对了。” 这边的掌柜待人客气,伙计也是热情周到,不像别家的掌柜、伙计,看见他们身上的衣服穿得破烂,那一脸的嫌弃之意十分明显,就差没有拿着大扫把把人赶出去了。 张大壮也一个劲的点头:“阿娘说得对,以后我们都不用去别家,就来林记杂货铺买东西。” 周氏笑着点头,以前手里没钱,根本就没有想买东西的想法,现在手里有点钱了,家里缺的东西,自然就要置办起来,当然,也不能大手大脚,还是得精打细算着来,而林记杂货铺的东西,就很适合他们。 她说话的同时,拿着一块布料,不时在张大壮的身上来回比划着:“这块料子我瞧着不错,给你做一身新衣裳穿。” 仔细摸了摸手里的料子,颇为厚实,而且这料子的质量看着也很不错,不是那种洗一水就破的,一些商家骗人,把放久了发霉的料子拿出来便宜卖,不懂的人贪便宜,买回家也不耐穿,没穿几次就能坏。 张大壮却是摆了摆手道:“阿娘,你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旧了,就买块合适你穿的料子,你自己做衣服穿,我这不是还有衣服穿嘛,用不着再置办新的了。” 周氏却是摇头笑道:“我不急,待天冷的时候,置办一身厚实点的就行了,你这新衣服得赶快置办起来,到时候若是遇上合适的姑娘,穿着新衣好见客不是。” 她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哪儿都好,但外人不会这么看啊,总得穿上新衣收拾打扮一下,才能让人家姑娘看得上眼吧! 张大壮一个大男人,听到这话时,都难得脸红了一下:“阿娘,那我们都置办一身新衣裳,总不能儿子穿新衣,阿娘却穿旧衣,没有这样的道理,说出去,人家都会责怪儿子不孝,就是人家姑娘,也不会喜欢不孝顺的。” 这话怎么听着还有点道理,儿子孝顺不孝顺,她心里自是有数,但若是因为一件衣裳,让儿子被人说嘴,她自然也不乐意。 心下思量了片刻后,便也就点了点头,道:“也好,帮着相看姑娘时,我也不好穿得太破旧,不然人家姑娘也会嫌弃,那就都置办一身。” 她进了工坊做事,也是有工钱可拿的人,一家两口人都在赚钱呢,且她的病也都治好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别的花钱的地方,如此一来,两人的工钱,也都能存下不少,慢慢的也就能积累些家底了。 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得有盼头,再加上自己要添新衣,心里也觉得高兴,脸上也就带了出来,一脸喜气洋洋的,别人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家现在就要办喜事了呢。 见自家阿娘高兴,张大壮也觉得欢喜:“除了买料子,再买些别的吧,那边有卖肉的摊子,咱们买点肉回去吃吧,阿娘你这身子也得多补补。” 他自己现在倒不怎么馋肉吃,在工地上做活,每天都管饭,那伙食可好得很,有荤有素的,量还管够,他每天都吃得很好,只不过想到他阿娘这身子骨,还是应该多补补。 听到他这话,周氏直摆手,道:“肉就不必买了,我每天中午都在工坊吃饭,那饭食好得很,天天都有一个肉菜的,而且还管饱,我吃得很好呢。” 他们娘俩,也就是晚上下工后,回到家里做一顿饭,简单对付一口也就行了的,哪还用在家里买肉吃,实在不必花这个钱。 怕他不信,周氏还凑过去道:“你看看阿娘这手,是不是都有肉了,不止手上,还有脸上,瞧瞧是不是比之前都长胖了点。” 现在这样可算不得胖,之前那样子实在太瘦,现在瞧着嘛,只是没有那么瘦了而已,张大壮脸上有些迟疑。 “咱们现在这日子,已经好过得很了,实在不必再多花那个钱。” 周氏摇头轻叹了一声,道:“以前是真没想过,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每天也就是做点针线活,伙食还那么好,每月还有工钱拿,可真是不敢想,我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一般。” “阿娘,不是在做梦,咱们现在的日子,确实越过越好了,你不是还要帮我说媳妇嘛!” 张大壮伸手握住周氏的手,以前他阿娘过得太苦了,也是他这个儿子没本事,现在总算是好过起来,他也想多对阿娘好一些。 “对,没错的,我们再存上几个月的钱,应该就够娶媳妇了,以前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存钱,而且我还要治病,那钱怎么也存不住,现在好了,我的病好了,不用再看=病吃药,这钱都能省下来不少,再加上我也有工钱,都能存下来,给你娶媳妇没问题的。” 眼下,她只觉得,他们娘俩的首要大事,就是帮儿子娶个媳妇回来,往后再生个孙子,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这些事情,阿娘你慢慢张落,也不用那么着急的,慢慢来就是了。”张大壮嘿嘿笑了一声。 他阿娘但凡有不高兴的时候,他只要说一句帮着相看媳妇的话,她立马就又能精神起来,也是屡试不爽。 “这可不能慢,得抓紧了,我思量着现在就应该相看起来,等各种礼走完,咱们存下的钱也就够了。” 第936章自己教识字 周氏一边高兴的与儿子说着,一边挑选了不少东西,在路过卖笔墨纸砚的地方,她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阿娘?”见她停下不走了,张大壮不由出声问道。 周氏伸手指了指,道:“我瞧着这些东西很不错。” 张大壮转头看去,顿时失笑起来:“阿娘,这些东西都是读书人用的,听说精贵得很,不知怎么林记杂货铺也卖这些,看着东西虽然都很不错的样子,但我们却是用不上的。” 他就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的,就算是买点这些东西装门面,那也不会像是个斯文人的,他阿娘倒是比他想得多。 见他阿娘仍是盯着看得不挪眼,他想了想,开口道:“阿娘,这些东西我们现在是用不着的,就不费那个钱了,不过以后没准能用得上,等你老人家的孙子出生了,到时候家里若是有钱,倒是可以送他去学堂识几个字。” 他在工地上干活,也时常听到人家说读书人有多厉害,有多了不得的,还说若是手里存下钱,就送孩子去学堂读书,就算没有太大的出息,读书识字,找伙计都更容易些。 当时听着这些话,他也没有太在意,不过如今细细一想,觉得也很有些道理,他自己算不得多出息,但若是有了孩子,倒也盼着孩子出息的,虽然现在就想那些太遥远,不过只是想想也没甚要紧的。 耳边听着儿子的话,周氏突然转头看向他,道:“不用等我孙子进学堂,你现在就可以学识几个字。” 张大壮听得有些懵,他都这么大人了,哪还可能像小孩子一样进学堂去学识字,再说了,他现在在工地上干活,每月能赚工钱呢,又哪能抛开正事不干,去学什么识字,不是耽误正事嘛。 虽然他也知道,若是识字的话,有可能找到更轻松的活计,但他自己就是个粗人,未必能学得进去且不说,只说若没有工钱赚到手,吃饭都成问题,且眼下不是还要存钱娶媳妇嘛,他虽然总是拿这个来逗他阿娘高兴,但他心里也不是不想娶媳妇这事啊! “阿娘,我怕是学不会的,请先生教那不还得给交钱,我们现在才存下几个钱,实在不必用在这上头,就怕那钱砸水里没个声响。”张大壮连连摆手道,他若是个小孩子,家里有钱可以进学堂学识字,但他现在这么大人了啊,还进学堂也不会有多出息的。 听到他这么说,周氏却是摆了摆手,道:“你阿娘还没有糊涂到那份上,哪能让你不用做活,专门去学识字的,现在这活计做得好好的,可不能说不做就不做。” “那阿娘你是何意?”他也不由好奇起来,觉得他阿娘进了工坊做事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精气神都比以前要好,人瞧着也更有见识了,那工坊还真是个好地方。 周氏不由朝着他神秘一笑,道:“你若是想识字,不用花钱去请先生教,你阿娘就可以教你。” 张大壮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阿娘他还不清楚么,跟他一样大字不这样只一个的,怎么突然就说要教他识字了,他觉得真的很玄幻,阿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那什么表情,不相信啊?”周氏问道。 “不是不相信,阿娘,你是说你识得字啊?”张大壮连忙问道。 周氏就笑着点头道:“确实识得几个字了,我们工坊里有管事专门教人识字的,每天上工前,都会花一刻钟的时间,教几个字,每天几个字,我这上工都有一个多月时间了,已经识得不少字了。” 工坊居然还教人识字的啊,张大壮更觉得吃惊了,他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工坊会教人识字的,而且这些都是些女工,就算识得再多的字,那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啊,再说了,只是做些针线活计,识字不识字的,也没什么要紧吧,为何还要专门教人识字的啊? 想他们做活的工地,还都是男子干活呢,怎么就没见有人教他们识字的,怎么说他们这些男人若是学会了识字,会更有作用些吧,倒不是他看不起女人,只是世情皆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再有本事,也多是操持家里的事。 “阿娘,你不是骗我的吧?”张大壮不由道。 周氏就白了他一眼,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要骗你?”这孩子也是有点没见识了,她们工坊的一群女工,那可都是认得字的,只是认得的字有多有少而已。 也对,阿娘骗他做什么,只是心中仍是惊叹不已,天下居然还有工坊这样的地方,可真是让人说什么好,搞得他都想去工坊做事了,可惜人家不收男工。 “阿娘,你真是去了个好地方。” “那还有用说。”周氏一脸高兴道:“现在就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识字呢,我现在识得的字也不多,不过工坊里每天也都还会教新的,我可以一边学着,一边再教你,每天只需要学得几个字,一天天累积下来,慢慢就能识得许多字了。” 她越说越有些兴奋起来,看看她多聪明,这样一来,都不用花钱去请先生来教了,能省下一笔不少的钱,而且儿子还能学会识字,好好学一段时间,以后识文断字不成问题。 她思量着,儿子若是识文断字,以后还可以换个更轻松的活儿,工地上干的都是力气活,也着实累人得很,现在年轻还吃得消,以后年岁大些了,难免会有干不动的时候,到那时家里怕是日子又会不好过。 “阿娘,我愿意学。”非常愿意,张大壮一个劲的点头道。 虽然他觉得识字可能不容易,但再难他也愿意去学,再说了,他阿娘都学得会,他是阿娘的儿子,肯定也是能学得会的。 见儿子还是挺积极上进的,周氏也很高兴,一个劲的点头道:“好好好,我儿子肯上进就好,那我们买些纸笔,回去就开始学起来,每天就学几个字,也耽误不了正事。” 张大壮哪有不同意的,母子俩顿时就去挑选纸笔去了。 在询问过纸笔的价格之后,两人又不由有些吃惊,以前常听人说这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价格都很贵,一般人买不起,但他们刚才问价,这些东西竟是出乎意料的便宜,笔墨纸砚全部买下来,居然只花了二百文,二百文虽然不少,但这个价格,能买这些东西,真的就太便宜了。 “伙计,不会算错了价格吧?”张大壮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他们可是买了不少纸。 闻言,伙计不由摇头一笑,道:“并没有算错,就是这个价格,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作坊里做出来的,所以价格比较便宜。” 一听这话,母子便心中顿时有数,也就是说,只有在林记杂货铺买这些,才会如此便宜,去别的铺子买还是一样的贵。 既是如此,他们就更认定了,以后买什么东西,都来林记杂货铺买。 第937章管子做好了 赵大郎拿着几根烧制好的管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倒是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微微吐出一口气来。 旁边的一位匠人师傅,见他这模样,也有些拿捏不准他这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不由出声问了一句:“东家,你瞧瞧这管子,可还有什么问题?” 仍是听着管子细细瞧着的赵大郎,见他问起,心说,这东西有没有什么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这是郡主向他定制的,还得拿去给郡主过目之后,才知道行还是不行。 这会儿,他自己也看不出什么来,想了想,道:“我先拿过去给郡主瞧瞧如何,你们这边继续忙活着吧!” 距离上次郡主交代下来,这都过去两个多月时间了,他也该拿出成品去给郡主过目了,不然,郡主还以为他办事不力呢! 匠人师傅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再多问什么,郡主是贵人,贵人怎么说,他们就按照要求来做就是,若是不满意,说出哪儿不行,他们再继续修改也就是了,总归是要做到郡主的要求为止。 再则说了,他们做这些事情,也都不是白做的,东西做出来,郡主也都会出钱买下,怎么说他们都不亏的。 “东家,那就快拿去给郡主过目吧,我们这边几个人凑一块儿,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再把东西做得更精细些。”匠人师傅如此说道。 赵大郎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你们继续忙,我就先走了。” 很快,赵大郎就出现在林满月的面前。 在来之前,他还觉得信心满满,觉得就是按照郡主要求烧制的,但见到郡主之后,心中又不免直打鼓,担心郡主看了不满意,以至于对他失望。 见到他时,林满月眸光微亮,道:“东西做出来了?” 赵大郎就连忙将烧制出来的管子,呈了上去。 林满月拿着这些管子,仔细看了又看,随后又做了一些测试,好一阵之后,才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管子做得很好,就这么做,尽量多的烧制一批出来,我有用处。” 见郡主对他烧出来的管子很满意,赵大郎顿时也欢喜起来,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先前那么严肃了,甚至暗自带着欢喜,他做出来的东西,令郡主满意了,这就好,这就好啊! “郡主,具体要烧制多少这样的管子出来?”赵大郎问道,心里总得大致有个数才行,他也好做个具体的规划,安排好人手干活不是。 再则就是,这活儿急不急,若是要得急,他还要再添些人手,才能烧制得出来,若是不急的话,那他可以慢慢来了。 见他问数量,林满月思量了一下,道:“这东西我是用来做成水管,连接千家万户,到时候让大家用水方便,你可以算一算,把城中各家连接起来,得需要用到多少管子来铺?” 赵大郎听到这话,顿时震惊了,整个平阳郡,那得多少人家啊,还得用管子把各家都连接起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了,至于具体要烧制出多少管子来,这会儿他心中是真没数,就知道大概是要许多许多的管子才够用的。 至于用来做水管,什么用水方便之类的,他心里倒没有更多的想法,毕竟早就知道,郡主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只要她能想到,大概都是能做到的,总归,他对郡主有种迷之信任,觉得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对此,也就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接水管什么的,反倒还没有他接下这么大单活儿来得让他吃惊的,他这活儿是真的不小啊,覆盖全城了,他这烧制管子,怕是烧一年都不够吧? 想到这么大的数量,他顿时就有些头疼起来:“郡主,需要这么大的量的话,怕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出这么多!” 主要是量太大了,这活儿也是需要时间来做,他就算再多招些人来帮忙,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做出这许多来的。 林满月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个不着急的,你可以分批做出来,若是全城都要接水管,这活儿也不是几天能完成,先一部份人慢慢做起来,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活儿慢慢做就是。” 听到这话,赵大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大的量,要让他一下子做出来确实不可能,但若是慢慢做的话,这个倒是没有问题。 “郡主,我明白了。” 虽然郡主说不急,但他还是会先紧着这些管子先烧制出来的,耽误谁的事,那也不能耽误郡主的事儿,毕竟试验做这些管子,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了,郡主没有怪罪他,那是郡主心宽大度。 林满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不错,不过也不要贪图赶工,就不注意质量问题,这些管子到时候用起来,若是质量太差了,很快就会出现问题,最好做出来的质量,能跟你现在拿给我看的一样,怎么也不能比这个差了。” 她也不由提醒了一句,赵大郎是从安平郡跟着一起过来的,勉强算是她带出来的人,把这活儿交给他来做,自也有看重他的意思,若是能好好做事,那自是好,若是故意不做好,那她以后可就没法再用了。 听到这话,赵大郎顿时冷汗都出来了,到底是哪儿没做好,给出这样的错觉,让郡主觉得他不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连忙就应声道:“郡主你放心,后续做出来看管子,必然都是这样的质量,绝不敢偷工减料,故意不把管子做好的。” 他都差没有拍着胸口保证了,只是郡主面前,做出这样的动作,也多少有些不稳重,再则说了,再如何保证,那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把事情做好,更让人相信的。 林满月不由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人有时候利益一上头,就难免会晕了头,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人,你是跟着我一块儿来平阳郡的,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好好做事。” 只要好好做事,她就不会亏待了他去。 第938章忧虑 送走了赵大郎,林满月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名字,盯着看了几眼,随后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点了点,便开口吩咐了一声:“去把陈修齐请来。” 门外便有小厮应声而去。 而此时的陈修齐,正与田富贵、赵有钱以及周寿昌几人,坐在茶楼喝茶。 “陈老爷真是好雅兴啊!”田富贵喝了一口茶,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赵有钱也抿了一口茶,开口道:“这茶味道不错,不像是茶楼能有的茶。” 周寿昌也道了一声:“好家伙,王掌柜这是故意藏私呢,我们来时都不拿好茶出来招待,倒底是陈老爷比我们有面子。” 陈修齐却是呵呵笑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道:“你们却是冤枉王掌柜了,这茶可不是茶楼里有的,是我从家里特意带来的,新出的龙井,你们若是喝着觉得好,一会儿都带一些回去,我那儿还有不少呢。” “那可多谢陈老爷了。”田富贵连忙拱手道谢。 赵有钱也一脸笑呵呵道:“倒是偏了陈老爷的好茶了。” “你们也太客气了些,叫什么陈老爷,都是自家兄弟,我比你们痴长几岁,唤我一声大哥即可。”陈修齐道。 这话一出,周寿昌好悬一口茶给呛到,要知道陈修齐在平阳郡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有人在京中做官,官职还不低,再则自己的生意做得也很大,家中是是豪富人家。 放在以前他们三人在人家面前,那是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家里没什么背景,生意也没人家做得大,赚的钱更是比不上,也就是如今入了郡主的眼,跟着郡主做生意,这地位好似突然就水涨船高了,以至于这位陈老爷,有事没事的,都要找他们饮宴喝茶,总之就是,但凡有什么事时,总不会落下他们三人。 这事儿怎么说呢,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肯定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能攀上陈家,生意肯定能好做许多,只是现在嘛,就有点微妙了。 如今平阳郡易主,与朝廷那边是势同水火,迟早会争个高低出来,而陈家却是有人在京中做官,是属于朝廷那一派的,不管陈家人现在如何表白,总归是有些嫌疑在身上的。 只不过嘛,陆大人和郡主,都没有拿陈家开刀,所以陈家现在仍是如同之前一般做生意,但怎么说呢,上面一直没什么表示,陈家也不可能真就心安理得,陈修齐现在可不就是在四处找门路嘛! 这事儿怎么说呢,陈家会如何,端看上面的意思,上面若是有心要收拾他,理由都是现成的,一个与朝廷那边有勾结,就可以满门上下都进大牢,但现在没有动,上面什么反应也没有,也就有些不好说,多少人都是持观望态度,并不太敢与陈家走得太近。 要说他们三人,其实也不是很想跟这位陈老爷走得近,只不过人家客气相邀,也不好太过不给面子,好似他们多趋炎附势、踩低捧高一样,觉得他们搭上郡主的关系,就目中无人,对他们自身的名声也不太好。 所以,陈修齐相邀时,他们也都会来应付一下,毕竟与陈修齐接触,郡主那边也并没有说什么,想来也没有要收拾陈家的意思吧,要不然早就该动手了不是。 说什么称兄道弟的话,三人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见他们不说话,陈修齐黯然了片刻,这要是在以前,他让人唤他一声大哥,那对方必然是满脸堆笑的应承下来,甚至与有荣蔫之感,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啊,陈家现在处境不妙,没准就要落魄下去了。 “罢了,也是我不自量力了。”陈修齐摆了下手,叹息一声。 这话说得,更让人不知该怎么接的好,他们可不是那样踩低捧高的人,虽然也是应付的成份居多,但怎么说呢,也绝没有要看陈家笑话的意思。 田富贵打了个哈哈,道:“咱们都这么熟了,还唤一声老爷,确实显得太生疏了些,不如唤一声陈兄如何?” 唤一声大哥嘛,显得有些亲密了些,但他们实际上的关系,真没到那份上,唤一声陈兄,倒算是比较合适的,算是称兄道弟了,却又透着些疏离客气的意思,不远不近却是最合适。 陈修齐哈哈一笑道:“也确实挺合适。” 见他并没有动怒的意思,三人齐齐松了口气,说实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们也并没有想把陈家拉下马的意思,各做各的生意,他们现在背靠郡主,生意只会越做越顺,至于陈家这边,上面都没有什么表示,他们自不会上赶着出头做些什么。 生意人嘛,最是讲究和气生财,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在陈家看着是不太好,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打量了一眼三人的神色,见他们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陈修齐也不由叹息一声,道:“现在城中不少人都远着我,也就只有你们三位,还时常与我喝茶了。” 他这段时间,也是真的见识到了不少人人情冷暖,陈家还没有真正的倒下呢,多少人都想踩他们一脚了。 眼前这三人,虽说对他不是很热络吧,但他相邀还是都会出来,哪怕是随便应付一二,但却也比那些想踩着陈家上位的人来得强不少了。 他倒也有请这三人帮着在郡主那里说说话,但有些事情,怎么说呢,并不是帮着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事情解决了的,毕竟他们家这事儿,也确实说不清,京中有做官的陈家人,如何这边也不能信了他们陈家。 听到他这么说,田富贵也不由轻叹了一声,推心置腹道:“说实话,要不是在帮着郡主做事,我们也不敢来见你的,有郡主这层关系在,所以才行事放肆了些,不过话说回来,陈兄,你们家这事儿,你就没想法儿去见见郡主,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之前倒是有请他们帮着说话,见到郡主时也有提过一嘴,倒不是很清楚郡主是何打算,提过一嘴,这事和也就过去了,并不敢追着郡主问结果,若是敢如此没眼色,郡主哪能容得下他们不是。 但陈家这边,除了找他们,想必也有找别的人帮忙说项,像王郡守这样的老好人,若是求到头上,必然也会顺手帮一把的。 “实不相瞒,我是找王郡守帮忙,想见一见郡主,只是郡主并没有召见,至于陆大人那边,就更别提了。” 那是连找个过去帮着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一听他是要找陆大人,后面的话都不愿意再听,直接就拒绝了,直言陆大人那边根本不会听人说这些。 一时,他也有些没招,只能这么干耗着了,若是上面一直想不起他们陈家来,倒也算是幸事,只不过事情大概并不如他所想,上面想不起,若有想对付陈家的人,自是会去提醒,到时候也难免被清算。 第939章水管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陈府的人就突然找了过来。 “老爷,郡主有请!” 听到这话,陈修齐刷一下就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管家便连忙又道:“老爷,郡主有请,就在刚才,郡主身边的小厮过来传的话,小的也不敢耽搁,送走那位传话的小厮,便连忙出来寻老爷来了。” 陈修齐顿时就有些急了,在那儿来回踱步,随即就又抬起头来:“可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这会儿他心中是有些慌乱的,郡主那边从递过话过去之后,一直就没有找他,他也很是忧心,不找他吧,他心里没底,如今要找他了吧,他心里就更没底了,万一是要收拾他们陈家,那可要怎么办的好? 之前没有动手,也兴许是人家太忙,没腾出空来,想想这位郡主来了平阳郡之后,都干了好些事儿了,也确实很忙碌,现在是不是总算不那么忙了,就想起有他这么个人了? 一时心中是七上八下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见问,管家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传完话就转身走人,小的还想给他塞个荷包,结果人家都不收。” 说到这儿,管家也有些紧张起来,送到手边的好处都不拿,这是什么意思呢,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给人送钱,还真没有送不出去的。 一听连银子都不收,陈修齐就更忐忑起来了,难道真要坏事了不成,银子都不收,这是不想有瓜葛! 他抬眼看向管家道:“是不是人家嫌银子少?”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那嫌银子给少了的,就假意推拒,非得再添些银子,人家才肯收。 听到这话,管家仔细思量了一下先前的情形,随后一脸肯定的摇了摇头:“那人走得很干脆,并非是假意推拒,是真不想收银子。” 竟然是真的不想收银子吗,完了,完了! 陈修齐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起来,最初平阳郡城破之时,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感受,大概是这段时间受到颇多的冷遇,见过许多翻脸不认人的人,才更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整个人都显得悲观了起来。 倒是旁边,田富贵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走了过来。 “陈兄,你想得太多了,郡主身边的人规矩极严,是不会收人家银子的,你不要多想,还是先去见过郡主,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与郡主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事,郡主驭下极严,身边侍候的人,谁也不敢乱伸手,这样的规矩其实挺好的,谁也别想给点好处,就能打听到郡主身边的事。” 他们也很想能做到如此,奈何身边的人,都不是能经得起诱惑的,往往最初跟在身边时,都还守着规矩,但慢慢的,就经不住诱惑了,从头到尾都规矩的,还真心不多,倒底是比不上郡主的手段。 “陈兄,不要自乱了方寸,还是先去见郡主吧,郡主现在正等着呢,也不好让郡主久等的。” 这话说得极是,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哪能让郡主久等,陈修齐连忙道:“对对对,我现在立马过去。” 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直接过去不太恭敬,怎么也应该先去换身衣服,收拾得体面去见人不是。 “我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管家却道:“老爷,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要不还是直接过去吧,小的瞧着你这一身,也都还行。” “真的还行吗?”陈修齐低头瞧了瞧,最近都低调做人,衣服也穿得颇为素净了些,总觉得不太体面。 “这样可以了,还是先去见郡主吧!”田富贵几人也劝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换什么衣裳,哪用得着那么讲究,郡主也不是讲究什么排场的人,反倒是让人一直等着,更不太合适。 “也对,那我先去见郡主了。”陈修齐深吸一口气,打点起精神来,不管事情如何,总归头上那把刀,是要落下来了,见了郡主还得仔细应对。 他转头朝田富贵几人拱了下手,随即便大步而去,管家带着人紧跟其后。 这边几人看着他走远,好一阵才收回目光。 “老田,你说他这一去,是好事还是坏事?”周寿昌问道。 赵有钱却是抢先开口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坏事,郡主那人,你们还不清楚吗,为人做事自有章法,可不是会乱来的,陈家是有钱,但郡主不是那种会贪图他家钱财的人。” 本能觉得郡主不是什么有坏心思的人,想要钱她自己就能赚,哪用得着惦记别人家的,平白坏了名声。 田富贵却是道:“是好是坏,这可说不好,端看郡主的意思吧!” 他也觉得郡主应该是没有什么坏心思,但这世间的事,也不好说,谁知道他们陈家,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犯到郡主的手中呢。 周寿昌微点了下头,这事儿是好是坏,他也拿捏不准,只盼着是皆大欢喜吧。 赵有钱道:“要我说,指定是好事,你们看郡主来了平阳郡之后,所作所为皆是以理服人,城中可没有谁不服气她的。” 听到他这么说,田富贵和周寿昌,都不由笑了一下,以理服人是有,但是只看陆大人干的事,怎么说呢,真要是以理服人,就不会做出攻城掠地一事了,身为上位者,愿意跟你讲道理,那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幸事,若是人家不愿意跟你讲道理,你又能如何? 能在大多数事情上讲道理,都算是很好的了,偶尔一次的不讲理,好似也没什么要紧。 所以说,陈修齐这事儿吧,还得看郡主是什么意思,他们私心里是觉得郡主不是强取豪夺之人,但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郡主她是郡主啊,身份够高,行事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不能以常理推断。 “你们什么意思,是不相信郡主吗?” 赵有钱有些不服气,在他看来,郡主来了平阳郡之后,所行之事,无一不是为百姓着想,怎么看都是好事,既是如此,就断没有自毁名声一说。 他儿子在学校上学,时不时会与他说一些学校的事,那么多学生受惠呢,怎么说郡主的心也是好的,相较于另外两人,他更偏向郡主几分。 “没有不相信郡主,只是觉得身为上位者吧,行事随意,郡主要怎么做都是可以的,我们已经上了郡主的船,不管她怎么做,都会一条道走到黑,对于这些事情,不管郡主如何,我们也都不会置喙。” 身为商人嘛,更在乎的还是自身的利益,只要他们有好处,郡主如何行事,他们也是管不着的,甚至心里多一点想法都不会有。 第940章商议 “郡主,若是水要收费的话,可能会引起百姓不满,这……”陈修齐一脸犹豫着说道。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弄明白了,郡主找他往百姓家中接水管,大致的意思,就跟田富贵他们修路也是差不多的,双方合作共同赚钱,前期的花费的银钱他这边出,后面收取到的水费,双方再按比例来分。 别说这其中能赚到钱,就说一点不给他分,他也愿意接这个活的,只要把这活儿接下来做好了,之前他担忧的那些事情,想来也不存在了。 “将水费的价格定得低廉一些,一般百姓能接受的程度即可,自己去外面挑水也是费力气,若是能把水管接到家中,那是方便省事得多了,只要价格合理,应该是很多人家都愿意接水管的。” 说着,她又补充道:“若是有的人家实在不愿意,那也不必勉强,随他们去就是,愿意接水管的人家,就帮人给接进去即可。” 她也是考虑到,一些实在家贫,不愿意花这个钱的人家,她自是不能强来,总归是要人家自己乐意才成不是,再有些人估计是不会缺这个钱,但实在抠门的人家,也不愿意花这个钱,自也得随了人家的意。 她做这个事儿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的生活,并非是为了强买强卖,且也是考虑到平阳郡这边的生活条件,比起别的地方都要好,不至于贫困到连点水费都交不起,所以才把铺水管这事儿给安排起来的,相较起来,安平郡那边,他都没有搞这些。 陈修齐听到她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若是价格够低,大多数人应该都愿意的,所以这个水费定价问题,他还得仔细斟酌一番,他们这边得有点钱赚,但又不能让百姓负担不起,得好好盘算。 “郡主的意思,小人明白了。” 他说着,犹豫了一下,就又道:“只是这水要直接接入家中,也不知要如何操作?” 他先前只顾着惊讶于水要收费这事儿,如今再一想,要把水直接往家里接,这事儿要怎么操作的好,想来是需要一些手艺在里面的,但他对这方面也是一窍不通,且抛开收费一说,这手艺才是重中之重吧! 现在仔细想想,若是把水管直接接入家中,那是当真方便至极,这事儿放在他自己身上,即便价格贵些,他都愿意接水管到家中的,方便省事儿啊,当然也主要是因为他不差这个钱,家里不宽裕的人家,就要多思量了。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有专门的手艺人负责这一块儿,我已经让人去请他过来了,一会儿你见一见。”她这边是保证技术没有问题了,才找他来商议铺水管的事。 陈修齐一听这话,顿时也放心下来了,看来郡主都是安排好了,才叫他来做这事儿,大致就是找个人把这事负责起来,以及需要花费的钱财准备好,这通操作他现也也熟了,毕竟有先例不是。 想通这些,他心里都为之一松,甚至带出些喜意,他之前是颇为羡慕田富贵他们几个的,能得郡主看重,拉着他们一块儿做生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有郡主做靠山,谁也别想欺负。 倒是没想到他前脚还在愁云惨淡呢,没想现在好事也落到他头上来了,胸中的一口郁气散去,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这活儿接下来,他以后也算是郡主的人了。 “郡主放心,小人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既然手艺不成问题,那别的也不成问题,他陈家别的没有,钱财却是不少,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把大半家财捐献出来,以换取家族平安,只是这事儿递了口信过去,却一直没有回音,这才搞得他满心忐忑。 但现在好了,郡主并不要他的钱财,只是跟他一起合作,做这铺水管的活儿,甚至后续还会有钱赚,这活儿他是真心接得十分乐意的。 林满月点了点头,随即道:“一会儿人到齐了,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我会让衙门这边出个告示,把接水管这事儿,告之城中百姓,到时候若有人家愿意的,就在衙门边边先报个名儿,届时再挨家挨户的给人接过去,衙门这边也会安排人出来,有什么事儿,可以一起商议。” 有衙门出面,事儿会好办得许多,不会让人误以为是骗子行骗。 陈修齐听得连连点头,有衙门出面,他这边都会省事不少,可见此事上头,郡主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要说行商之人,不喜欢跟衙门打交道,那是因为衙门这边持身不正的,见到一点好处,都想捞进自己怀里,这样的衙门,谁乐意打交道啊,但平阳郡这边因为王郡守够公正,所以他们这些商贾与衙门倒是来往频繁。 如今来的这位陆大人,为人也不差,以及郡主也是持身正的,这样的情况下,与衙门的人打交道,那是绝对占便宜。 “郡主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小人会与他们好好商议的,绝不会闹出什岔子来。” 他生意做得不小,行事手腕自是有的,刻意与人交好那也是很容易就能办到,再一起把事情做好,他也不缺这个能力,有精通的手艺人,又有衙门的人相助,他要还把事情办不好,那岂不是显得他无能。 听到他这话,林满月就很满意了,她就喜欢找这些人做事情,自身能力够,又是平阳郡本地人,算是地头蛇吧,很多事情都算是门儿清,做起事来会方便许多,也少很多麻烦,再加上,钱财这一块让他出了,她这边也能省事得多。 当然,也不只是钱财的事,后续也还会有不少事情呢,挨家收费啊,维修啊,跟人扯皮之类的,这些种种也都得有人来管理着不是,但凡能力差些的,估计都应付不好,闹出些纷争来,也是麻烦。 “如此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林满月笑得一脸温和。 第941章和气 他们正说着,门外就有小厮禀报。 “禀郡主,田书吏、宋匠人到了。” 林满月一听,便连忙道:“请他们进来吧!” 不多大会儿,两人便前后走了进来,齐齐见礼:“见过郡主!” 宋匠人倒还好,来过这边几次,对郡主已有些了解,知晓她是个和气的人,并不难相处,倒也神情自若。 到是田书吏却是头一次过来,神色间不免有点紧张,即便知道过来是有正事要办,但也不免提着几分小心。 “不用多礼,你们两位来得正好,与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修齐陈老爷,此次接水管的事儿,就交由他来负责,你们两位与他多配合些,把事情办好了。” 陈修齐陈老爷嘛,在平阳城中也算是颇有名的人物了,他们即便没有与人打过交道说过话,但却也认得这位的。 两人都朝陈修齐拱了下手:“陈老爷。” 一声陈老爷,让陈修齐颇有些不敢应,即便外面的人都唤他一声陈老爷,但这一句从郡主口中说出来,让他颇有些当不起。 连忙应了一声:“两位太客气了,可不敢当!” 又朝着上首的林满月直拱手:“郡主太客气了。” 林满月却是微微一笑,随即开口道:“大家都坐吧,刚刚我与陈老爷商议了几句,你们来了,正好一起说说这事,务必把事情办好了。” 提前商议好事情要怎么做,不要惹起民怨,接水管主要是为了方便生活,但若是操作不当,也容易惹得百姓不满。 陈修齐刚才应该有过一番交谈,已是知道这位郡主是个直来直往的,并不是那种喜欢跟人讲废话的人,有事儿说事,很是干脆利落的性子。 宋匠人这边,做手艺的人,做事情自然就更直来直往的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基本上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性情。 反倒是田书吏,略有点不习惯,在衙门做事的人,说话行事总是喜欢保留三分,云里雾里的喜欢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头一次见郡主,没想到对方是如此直白,让他也略觉得意外。 他这人算是衙门里的老油条,什么明里暗里的规矩,哪一套不懂,不过既然郡主是这样的直爽人,他也立马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陈修齐积极表现,率先开口道:“铺水管所要花费的银钱,我这边都会安排上,这一点诸位都不用担心。” 宋匠人微点了一下头,他是做手艺的,钱财这方面,自是不用他操心,这个话题,他觉得与自个不沾边,也就不接话了。 旁边田书吏,自也是心知肚明,铺水管需要钱财,为什么找陈修齐,自是找他来给钱的,有人出钱了,事儿才能办得起来不是。 想了想,倒也开口道:“我这边主要是配合陈老爷行事,钱财方面陈老爷看着办就好,我们衙门是不掺和钱财一事。” 钱财一事颇为敏感,他得在郡主面前表个态,以示他是个清正廉明的书吏,可不是那起子贪脏枉法的。 听他这么说,陈修齐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衙门里的书吏不少,他也不能每一位都认识,这位田书吏,倒也是头一次打交道,不过听到他这话儿,也不由微抽了一下嘴角。 衙门那边王郡守本就管得严,不允许下面的人贪钱,如今这事儿又是郡主交代下来的,双重压力下,他田书吏再有多大的胆子,也万不敢在这事儿上伸手,他是从没想过这两位会在钱财上打主意。 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这位田书吏还直白的说出来不掺和钱财一事,怎么说呢,他想掺和也掺和不上啊,非要说上这么一句,也是为了在郡主面前表现一下吧! 这心眼子多得,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他都有些自叹不如,不愧是在衙门做事的人,一般人真比不上。 林满月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由多看了一眼田书吏,语声温和道:“各司其职即可,你这边主要是负责一下百姓这方面,若是人不满,或是煽动人闹事,你就帮着出面安抚,给百姓解释清楚,不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即可。” 主要她还是怕有人闹事,平阳郡虽然在他们掌握中,但难免会有一些人,想混水摸鱼的,即便在她看来,这是方便生活的好事,但让人混说一通,再煽动起来,好事也变坏事了。 想要做成一件事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才行,特别是,这事儿还是个新鲜事,一个不好就容易出差错。 田书吏满脸带笑道:“郡主放心,我会用心办事,必然不会生出事端来。” 万万没想到,郡主居然是这么个和气人,今日见过郡主,回去后他都可以跟同僚吹嘘好一阵了。 贵人中如此和气的,也是难得一见的了,要说王郡守那样的,外面不少人都说他是老好人,也只有他们衙门里的人才最清楚,老好人那只是表相,对他们这些人,那可是严苛得很,谁要敢乱来,指定会被赶出衙门。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就落到宋匠人身上,开口与他说道:“你这边看看需要多少人手帮忙干活,可以与陈老爷商议好,到时候雇些人干活,以及所需要的材料这些,到时候也都与陈老爷说说,让他这边帮你安排好。” 做技术就专心做技术就好,别的方面自有专人去做,也可以省他不少事,他只需要把水管这些铺接好就行了,少些别的操心事,效率也能更快的提升上来。 听到这话,陈修齐便也连连点头,道:“郡主说得对,宋匠人你到时候需要什么,直管跟我说就是,我都会给安排好的,要多少人干活,你给我说个人数,我让人去雇佣,至于这些人的工钱什么的,你也完全不用操心,我都会给他们安排好的,需要材料这一块,要用多少材料,你也跟我说,我都给弄来,你只需安心做活,别的事由我来安排。” 他也是看出来了,郡主对这位宋匠人很是和气,可见是看中他的手艺的,如此一来,他自也要对人敬重几分不是,既讨得郡主的欢喜,也能与宋匠人交好。 他往常倒也没有看不起手艺人的意思,只不过手艺人嘛,倒底也算不得多尊贵,但眼下郡主看重,那又得另说了不是,再则说了,他可是知道,郡主开办的学校,里面就请了不少手艺人去做先生,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在平阳郡城中,手艺人的地位是不低的,毕竟连先生都能做了,甚至那些也算是公职人员,地位是真的提升了不少。 第942章告示 衙门外的外墙上,告示一贴出来,不少人都涌过去看。 “贴了新的告示出来,上面都说了什么?”有人一边往里面挤,一边出声问着。 “告示上面写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啊!” “看是看了,但是不认得上面的字啊,哪位识字的,说一说上面都讲些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地方要招工了?” 对于衙门这边,时不时就会贴个告示出来,说是什么地方又要招人干活,一些平常无事的人闲人,甚至就直接蹲守在这边,想着有什么地方需要人干活时,就第一个去应征了。 “既然字都不识得,那还往里面挤什么挤,挤到告示跟前,大字不识一个,那也看不懂啊!” 这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字都不识得的人,也往告示前凑,以前好像也没这样的情况,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城中的普通百姓,竟也格外关注起衙门贴出的告示来。 被他呵斥的人低下头去,随即又抬起头来,开口道:“那不是想看看告示上说什么嘛,如今衙门很多事情都会对外公布,就算不识字,也想知道上面说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但多少也是藏了个心眼,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这些不识字的,蹲守在这里,就是要头一个抓住机会,寻份轻松又能赚钱的活计,那样的好事,怎么也要藏着掖着,让人知道了,都来跟他们抢,那他们还有什么机会。 “呵,你们这些人,也不知怎么突然关心起衙门大事来,算了,让我看看这告示上都说了什么。” 要说起来,如今的衙门,跟之前的衙门,虽然外面看着还是同一个,连郡守都没有变,衙门当差的也还是那些,但明显还是跟以前有所不同,衙门有什么大事,都会以告告的方式通告大家,谁犯了事,谁升了职,都会贴出来。 想知道衙门这边的第一手消息,跑来这边盯着告示看,反倒比自己去多方打听,还要来得快速方便,城中一些大户人家,甚至专门派了小厮出来盯着这边,有新的告示贴出来,获得第一手消息,以方便做出更好的应对。 “什么,在各家各户铺水管,以后用水要交钱啊!” 站在告示前的一人,颇为吃惊,连声音都扬高了几个度,不止他身旁的人,连后面的一些人,都听清了他的话。 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嗡嗡声,各自都在议论起来:“没看错吧,真的用水都要收钱啊,没这样的道理啊!” “是啊,这太不像话了,用水怎么还要收钱呢,衙门怎么这么霸道了,不会是趁机敛财吧?” “我就想不通,那井里的水,都是大家一起用的,也不独属于谁家,怎么就要收钱了,就说挖井是要给钱请人来挖,但那井都不知存在多少年了,是谁人打的也说不清,再则说了,若是自己家里有井的,用水也要收钱不成?” 听到说用水都要交钱,在场众人都很是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水都要收钱了。 “嗐,我说你们别听话听个半截,告示上可不是说井水要收钱,而是说把水管接入家中,到时候轻轻一拧,那水就从管子里出来了,各家用水就很方便,但这铺管子,还有人来做活,都得要钱,平常还要维护之类的,所以得收一定的水费,主要是能节省劳力,让大家省事得多,且这收费也不贵,十桶水的量,就收一文钱,试想家中用水,洗衣做饭,大概一天也用不了十桶水吧!” 让人这么细细一说,众人倒是安静了下来,各自心中思量起来,一天十桶水,家里人少的话,是足够用了,自己去挑水的话,也确实是费力气,花一文钱水自己就有了,那也确实方便得多了。 有那觉得挑水累人的,顿时就觉得,把水直接接到家中,真是省事多了,也有那勤快的,舍不得花这个钱,觉得没有必要。 “告示上面说了,这是为了方便大家的生活,节省出这个挑水的时间以及力气,可以用来做别的事,愿意接水管就接,不愿意的也不勉强,端看你们各自的意思。” 听说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在场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平白要花钱买水,不少人心中都是不太乐意的,至于方便不方便的,他们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毕竟以前几十年都这么过,挑水也是习以为常的事,累人是累人,但是要多花钱出去,也是要仔细思量的,只要不把这事儿强按着他们头上,也就没那么要紧了。 “先前那人,倒是说清楚啊,怪吓人的,我还以为每家用水都要收钱了呢,原来只是铺接水管的人家才收钱,我们家若是不接水管,那也就跟以前一样,不用交什么水费了。” “是啊是啊,话也不说清楚,把我也吓一跳,还以为是衙门强制,必须得这么办呢,虽然收钱不多,但把钱拿出去,也让人心疼不是。” “听你们这意思,好像都不太乐意接水管去自家啊?”有人出声问道,衙门出来的一些政令,通常都很受追捧,这次怎么反倒有些抗拒了? “要是一文钱不花,我倒是很乐意,可这要收水费呢,要往外掏钱的,每月多出一些支出,不太划算啊,挑水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早晚有时间时,给家里挑上几桶水,也就足够用了,这水管接到家,也确实方便,但也费钱啊!” “一文钱十桶水的量,这也不算贵吧,难道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不是拿不出,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吧,挑水也不算什么事儿,自己忙没空挑水,家里女人孩子,自己也能往家里挑不是,完全没必要花这个钱。” “啧,一听这话,就是不心疼人的!” “我倒觉得把水管接到家里,用水挺方便的,每天忙活完外面的事儿,回到家都累得不轻,还要去挑水回来,就更累了,若是家里直接就能拧出水来,省事多少啊!” “省事是省事,不是费钱嘛!” “也算不得多费钱吧,每月花个几十文,省多少力气,而且我觉得这个钱,对很多人家来说,也都不算什么事儿!” “要往家里接水管的,现在就可以去报个名儿,回头就有人安排去各家把水管安好,那边有书吏,可以去登记个名儿……” 第943章报名儿 “柱子,我这儿听了半天,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你说这水管接到家里,倒底是好还是不好?”熊大胆挠着头问道。 他个子长得十分高壮,但总觉得脑子没有别人聪明,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太拿得定主意,总要多问问别人的意思。 见他问起,李柱子便道:“这事儿吧,应该算是好事吧,毕竟把水管接到家里,确实是省力气了,用水也方便,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得收水费,不过水费也不贵,能承担得起的,倒是可以把水管接回家里。” 熊大胆就不由问道:“怎么就要收水费了,那外面的水,不都是任由咱们随便用的嘛,搞得这水好像成了衙门的,咱们用水还得交钱。”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说的是收水费,但主要还是往家里接的那些水管,还有就是平常需要维护什么的,钱大概是花在这些上面,所以收取一些水费,倒也是正常的。” 若是一点钱不收,平白帮各家铺水管进家里,反倒让人有些不踏实了,再则说了,全城的百姓那么多,真要白给大家装水管进家门,那得费多少钱啊,可不是一个人能支撑得起的。 总之这事儿吧,他觉得让各家交水费,才是合理的安排,不交钱多少有些不对味儿。 听他这么说,熊大胆顿时也觉得,交水费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随即又问道:“柱子,那你家要接这个水管吗?” 李柱子就认真想了想,随后道:“接吧,接了这水管在家里就能有水,用起来方便啊,有时候我不在家时,我阿娘去外面挑水,也很是费力气,我若是在家时,倒是能帮着挑水,但若是有活儿做时,家里就有些顾不上。” 他一个大男人嘛,挑水这活儿,倒也不觉得多费力气,但是家里的老娘,就没什么力气了,挑水对她来说,就很是累人,每次挑几桶水回家,不是捶肩,就是在捶腿,总之是一点不轻松。 若是把这水管接回家里,老娘用水方便,也不受累,至于交水费那点钱,他多做点活计也就赚回来了,能让老娘轻松点,他还真不心疼这点钱。 “大胆啊,你虽然一身力气,但也要为家里人考虑,这水管咱们就一起接了吧,用水方便,家里人少受累。” 熊大胆听到他这么说,也没再多想什么,直接就点了点头:“柱子你一向比我聪明,我都听你的,咱们一块儿把水管接回家里去。” 他们虽不知那水管是什么样子的,要如何把水接回到家里,但那告示上都写清楚了,只需要轻轻一拧,那水管里就有水出来,总之用起来就很方便,他们不懂这些没什么要紧,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反正这事儿是衙门牵的头,也不至于骗他们。 李柱子见他肯听自己的话,顿时也觉得高兴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道:“那行,书吏在那边,我们去报个名儿,随后等人上门把水管接回家里去。” 衙门的书吏,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摆放了纸笔,跟前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径直走了过去。 “老爷,我们来报个名儿。”李柱子走过去,对着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在衙门里当差的,那都是贵人,唤一声老爷怎么也没有差了,反倒是唤人一声兄弟,如此跟人套近乎,反倒不够尊重了。 听到这个称呼,书吏抬起头看向他们,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姓田,唤我一声田书吏即可,可不敢当一声老爷。” 衙门里有排得上品阶的才能称一声老爷,他们这样的,哪敢受这样的称呼,回头被同僚听到了,笑话几句还不算什么,但被真正的老爷听到,那可就不妙了。 谨慎些是没坏处的。 李柱子听得怔了一下,还是头一次称呼人老爷,被人拒绝了的呢,要知道在外面,穿得稍微齐整点的,称人一声老爷,人家都坦然受着了,这衙门里出来的人,倒底是更讲究些。 他倒也不再坚持,立即就改了口:“田书吏,我们来报名,想往家里给装上水管,到时候用水方便。” 他思量着,衙门告示才贴出来,他就立马来报名了,怎么说也算是对衙门的支持了吧,也难怪这位田书吏,对他和颜悦色的。 田书吏可没功夫理会他是什么心思,只低头铺好纸,提起笔来,开口问道:“名姓报来,家住何处?” “我叫李柱子,他叫熊大胆,我们两家是挨在一块儿的,处住是在……”详细说了下两家的地址。 他这里说着,田书吏的笔也不停,飞快的记录起来,他就是平阳郡城里的人,对于他们报的地址,大致是知道在哪个位置。 “很好,我都记录下来了,你们是头一个来报名的,到时候可以先按排,去你们家把水管装上,你们也算是拔得头筹了!”田书吏微微笑了一下道。 衙门这边,是由他来负责此事,这边告示才贴出不久,就有人来报名,他也算是挺高兴的,毕竟接水管这事儿,是个新鲜事,一般不了解的人,都不会轻易出手,他们几乎都没多犹豫就来报名了,可见是对衙门的信任。 再则说了,这事儿他负责,若是没有人来报名,他这活儿也开展得不顺利,到时候可不好交代,当然也是希望,能多些人来报名的了。 见有人开了头,过来报了名儿,顿时也有人犹犹豫豫的过来了,盯着李柱子和熊大胆不时打量几眼。 “你们都报名了吗?” 两人均是点头:“都报名了,田书吏说,我们是头一个报名的,到时候最先给我们家安装水管。” 不说别的,只说这事儿他们抢在了第一,就很让他们觉得高兴的了,比起安装水管这事儿本身,还让他们高兴,刚才田书吏说什么来着,拔得头筹来着! “真的啊,哎呦,那我也得赶紧报名,若是排到后面,那怕是要等上许久时间才轮得上了。” 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好几个人,都跑到田书吏那里去报名,生怕去得晚了,会排不上号似的。 田书吏这边,顿时就忙碌了起来。 第944章人不错 “这位就是赵老爷吧,真是久闻不如见面啊!”陈修齐一脸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 赵大郎一脸懵的看向面前的人,面对这份热情,他很有些吃不消,还有什么赵老爷的称呼,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通常别人都是叫他小哥,或是直接唤大郎,还真没有人叫他老爷的。 他不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这位是?” 眼神不时打量眼前的人,很是面生得很,并没有照过面,纯属陌生人。 “啊哈,我的是陈修齐,郡主吩咐我负责铺水管的事宜,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但我却是知道,水管都是你烧制出来的,赵兄弟看着年轻,却是有本事的人啊,如今咱们平阳郡,也就你一人能烧制出水管来,着实了得,多少匠人老师傅,也都没你这份能耐啊!” 他满脸带笑,言语间无不是吹捧之意。 最主要他是知道,这位赵大郎是跟着郡主,从安平郡那边过来的,这是什么,妥妥就是郡主的心腹之人,这样的人不去交好,他还等什么呢! 赵大郎被他吹捧得一阵脸红不已,什么匠人老师傅都比不上他这份能耐,没有的事,那水管的图纸,都是郡主提供的,他也就是帮着郡主干活而已,烧制出水管来,还真算不得多大的本事,只要是做这一行的,谁拿着图纸,都能烧制出来。 再则,这位陈老爷啊,先前还唤他一声赵老爷,如今又是称兄道弟的,只说这一声老爷,他这个年岁就要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对方比他年长,却称他为老爷,他哪受得起,还有这一声兄弟,他自认也有些承受不住。 他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也不由扯出笑脸回应:“原来是陈老爷,你可真是太客气了,你的大名在下也是听闻过的,想城中这么多老爷们,郡主却亲点了陈老爷来主持铺水管的事儿,可见陈老爷得郡主看中,往后必然……” 以前的他,大概还有些木讷,但现在的他,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自个出来单打独斗,也很是长了些世面,可不是被人随便几句话吹捧下来,就找不到南北的人,对方吹捧他,他也可以反过去吹捧对方不是。 陈修齐听到他这些话,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加深了几分,虽然与这位赵大郎是头一次见面,但几句话交谈下来,也大致明白了些对方的为人性情,这就不是个难相处的,也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不过想想也是,郡主何等样的人物,能得她看中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这位赵大郎既然是郡主的自己人,自身的本事自是差不了。 “客气,客气,我们都为郡主办事,往后也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自是用不着那般客套的,我痴长你几岁,就厚着脸皮唤你一声老弟,你大可以唤我一声哥哥,往后相互照应着,处得跟一家人一般,那才是妙事。”陈修齐一脸乐呵呵的说着。 赵大郎听得嘴角直抽,这位陈老爷还真是跟人不见外,他们这也是头一次见面而已,没想到三言两语间,就是哥哥弟弟的交情了,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做生意的人,当真是能说会道,不是一般人能比,至少他就没法跟人比,他就没这厚脸皮,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当然,对方这样的性情,他也不觉得讨厌就是了,怎么说呢,郡主既然挑中他出来主事,想来也是他自身有些本事,郡主用人,他也能摸出些门道来,没点本事的人,就入不了她的眼,可不是看什么身家背景来着。 心下略想了想,随即便也扬起笑脸:“陈大哥说得是,都是为郡主办事,咱们自是应该相互照应着,把郡主交代的事情办好。” 不管对方如何跟他套近乎,总归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郡主做事,那自然是要尽量把事情办好了,不要出什么差错,方不辜负郡主的信任不是。 “哈哈哈,没错没错,赵老弟就是个痛快人儿,咱们为郡主办事,自是要把事情好好办好了,让郡主看看我们的本事,以后若再有什么事时,郡主才能想起我们不是。” 这次的事情,总归他是会尽心尽力把事儿办得漂亮些的,这样才能入郡主的眼,往后再有什么好事时,才会想到他不是,所以,这次铺水管的活儿,就算是赔本的买卖,他都愿意去做,更何况这生意并不会亏,甚至还颇有些赚头。 心里也不由想着,郡主做事情,就是想得周全,铺水管这活儿吧,既方便了百姓的生活,也让他有赚头,双方都有好处,谁也不吃亏,当真是周全得不能再周全了。 赵大郎也笑着应是:“陈大哥说得再正确不过了。” 心中也不由汗颜,这位陈老爷,可真是了不得,为人处事这一块儿上,他还有得跟人学的,不过再仔细想想,对方是生意人,而他是手艺人,比人差些,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 当然,他这手艺人,好像也并不是纯碎的手艺人,毕竟也要谈些生意上的事不是,他反倒觉得,做手艺这一块上,莫大郎比他更纯碎些,毕竟对方一直干的是手艺活。 “哈哈哈,我与赵老弟可真是一见如故啊!”陈修齐哈哈大笑着说道,随即又道:“对了,这次送多少水管过来,我这边好看着安排。” 对方专门做水管,他这边也得看着有多少水管,可以帮多少户人家先安装上,这些都得提前安排好,到时候才好分派人手,一户户的把活儿做下去。 要说这活儿吧,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太过琐碎了些,要与底层的百姓打交道,而这些平头百姓,虽然说也不管一些好相处的,但更多的却是难缠的,那是一点也不想吃亏的性子,毕竟吃一点亏,他们可能都要在心里琢磨好久,所以行事也更谨慎,花钱也就更加小心几分。 说到花钱这事儿,他也不免有些头疼,因为到目前为止,来报名的百姓并不多,主要也就是怕花钱,这水收费的事儿,也是让不少人接受不了。 但他们也不想想,水是要收费了,但是却让他们省下不少劳力不是,每天下了工回到家,还要去挑水什么的,不觉得累,不觉得辛苦吗? 他也是有些想不通,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水费都收得很便宜了,每月也就是花个几十文的小钱而已,但就算是这样,也让很多人接受不了,他也是为此事头疼,郡主的意思,还想着让全城的百姓,都接上水管呢,如今这情形,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妙。 不由开口与赵大郎说了起来。 “你说这水费也不贵,平阳郡的百姓们,收入都不算太差,这点钱对他们来说,都是能拿得出来的开销,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不愿意呢?”这点小钱,是真的很小啊,每月几十文而已,他都不放在眼里的,随手打赏个下人,也都不止这些钱。 第945章看热闹 李柱子家要安装水管到家里,来了一群人做工,更有一群穿戴得颇为富贵的,在一旁指点着人干活,不时凑过去看几眼,或是与领头干活的宋匠人说上几句,看着像是主事之人。 住在附近的百姓过来看热闹,都不敢太靠近,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贵人,那可吃罪不起,只看远远的看着,看得不明白的地方,就远远的朝着李柱子喊上一声,问上几句。 闹闹哄哄的很是热闹,惹得更远的人家,都跑来这边围观。 “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有那住得远些的,看到这么多人在这儿,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说是装什么水管,我也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不过听那话说得怪玄乎的,说是能把水直接引到家里,用手轻轻一拧,就能出水,不用自己去井里挑水,很是方便。”有知道情况的人,便给人说了起来。 “哟,还有这样的好事啊,把水直接引家里,那确实省事不少了,不用自己去井里挑水,也省力气,留在家里的老人孩子,用水可就方便得多了。” 这人说着,目光热切的盯着那边正忙活着的人群,开口道:“这水管要怎么安,我们家也想安上,到时候用水就方便了。” “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便是方便了,但这用水可是要收钱的,水还要收钱,这可真没听说过,自家去井里挑几桶,哪用什么钱啊,挑水的力气还能没有了不成?” “啥,水还要收钱啊,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怎么能这样,我瞧着那边还有衙门的人在,莫不是衙门巧立名目,要跟咱们收钱的吧?”说着这话时,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这什么世道,连水都要收钱了,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嘿,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王郡守还在呢,那可是青天大老爷,才不会乱来,下面的人,有王郡守盯着,就更不改乱来了,哪可能故意多收咱们钱。” “对对,我是听说,这水管得要钱,人工得要钱,还有后续水管的维护,也得要钱,所以要收些水费,不然人家操办这事儿的,岂不是要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这钱收得倒也合理,主要水费也不多,各家也都能承担得起,我可得好好瞧瞧,看这水管好用不好用,若是好用的话,我家也把水管装上,到时候用水可就方便了。” “什么,你家也想装水管啊,可是这水管装上,家里不得多一笔开支,自个儿挑水用,也就是费点力气而已,我可舍不得花这个钱,水还收钱,没听说过。” “你爱装不装,若是水管好用,反正我是要装上的,能省多少事,把这省出来的时间力气,用来做别的事,更多的都能赚回来。” 对于安装水管一事,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觉得好,方便省事,有的觉得费钱,不想花这笔钱。 “还是多看看吧,好用再装,若是装了不好用,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这事儿还是衙门那边出面的,若是觉得不好,想不装了,怕是都有些不好说。” 对于衙门的人,他们本能觉得敬畏,并不想轻易招惹衙门,就怕吃不了兜着走。 “看什么看,反正我是不装水管的,费那个钱干咐,也就李柱子那个傻子,听说他还是头一个报的名,现在也是头一个来给他家装水管,也不怕到时候用得不好,退都没得退。” “不至于,衙门那边还是很讲道理的,真要不愿意用了,是可以不用的,咱们平阳郡有王郡守在,跟别处的衙门可不一样。” “没错,没错,咱们王郡守可是好人,这事儿既然是衙门出面的,想来也是好事,若真是好用,我思量着给我爹娘装上,他们可没什么力气挑水,若是直接接水到家里,那可省事多了。” “不错啊,你这还是个大孝子来着,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挑不动水是正常的,若是能把水直接给接到家里去,也确实是省事,我想着我也给自家爹娘装上水管好了,虽说是分了家,但那也是生身父母,多照应点是应该的。” “就是这个道理,人年轻有力气,倒不在乎这些个,但上了年岁的老人家,可没力气来挑水,就很需要这个水管,所以吧,说来说去,其实这个水管也确实是方便咱们这些老百姓,谁人没老的时候,现在叫嚣着力气用不完,待到上了年岁后,看你还能不能动弹。” 这话说得,好像还真是这样,人都有老的时候,老了没力气了,可干不动力气活,挑水也费劲儿不是。 “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东边住着的那个王老头,可不就是挑水给摔了一跤,就再也没能爬起来吗,家里儿子孙子都有好几个呢,哪一个没力气去挑水,偏让他一个老头子去挑水,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能干的人,就这么没了,也是可惜!” “所以说啊,那些说自己干不动,让儿孙来干的,其实都是些屁话,养儿子也未都靠得住,一个不好,说没就没了,要我说,各家都应该把水管给安装起来,交那点水费算什么,自己轻松点,少受点劳累,不比什么都要强啊!” “这话听着还怪有道理的,拼死拼活为哪般哟,该轻省点还是要轻省点,外面活儿也干,家里活儿也干,没得把自个累出个好歹来,那真是多的都去了。” “得,这话是越说越有道理,我家也把水管给安上,这就去找衙门的人报名去,虽然说是要交些水费,但却是省了力气,能在家多歇口气不是,想想怎么都划算,而且那水费收得也确实不贵,找人去挑水,一文钱人家也未必愿意给你挑上十桶水来,我还记得之前那谁家,找人挑水都是一文钱两桶来着。” “你说那个我也知道,但那样的好事可不多,再有这样的好事,我都愿意去赚这个钱。” “说什么呢,咱们现在在说装水管的事,看你们都扯到哪里去了。” “对了,要报名的赶紧去吧,听说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等着安装水管,这会儿再报名,都有些迟了,怕是要排好一阵的队,才能轮得上,还是这李柱子会打算,头一个就排到他,回头人家多说上几句,他都要在城里出名了。” “看你们这各说各有理,刚才还有人在说李柱子傻呢,这会儿你又说他聪明,可见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 第946章敬佩 “出水了,出水了!” 有人高兴的喊叫道:“这水管真的出水了。” 真的出水了啊,听到这话,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离得近的人,自是各自欢呼出声,倒是把这些离得远些的,什么都看不到,急得直抓耳挠腮的,想要挤到前面去,但瞧着那些个身着富贵的,就又有些不敢上前。 “真的出水了吗,那水如何啊,清不清,水大不大?”后面有人伸长了脖子问,但就是是挤不到前面去,整个人都快好奇死了。 “水很清,很干净,跟井里的水没有两样,快看快看,这么快就放满一桶水了,还真是方便得很。” 许是听到后面的人问话,挤在前面的,朝后面高声回应着,言语间透着兴奋。 李柱子也是一脸兴奋,他们家可是头一户安装水管的人家,水管一安好就有水流出来,这叫他如何不高兴,如此新鲜事,让他家拔得头筹了,后面安装水管的,再如何也都落后了一步,如何也比不上他家。 伸手就朝身旁的熊大胆拍了一巴掌:“看到了吧,这水用着多方便,都不用去井里挑水了,以后省多少事,随时想用水都能用。” 熊大胆也是一脸高兴,这水管他是一直盯着给帮忙来着,到现在一拧就放出水来,可见这水管是真的安装好了,当然,这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他参与了这样的大事,自觉得倍感荣光。 “柱子,你家的安装好了,接下来就是我家了,我家也能有这样的水用。”他也是一脸的兴奋模样,亲自参与了装水管这事,自觉得跟别的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是啊,我家的装好了,下一户就轮到你家了,到时候咱们都一样用水方便了。”李柱子一脸喜色,脸上那神情,跟过年一样。 熊大胆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了一阵,开口道:“没想到这水管用起来这么方便,一拧就有水出来了,还真是好。” “可不是嘛,之前光听人说,没有亲眼见过,倒底感受不深,现在亲眼见到了,才明白这水管的好处。” 之前抢着头一个报名,还真是报对了,不然现在不得排着队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上,那叫一个抓耳挠腮的着急呢。 李柱子笑呵呵的扭着看他,道:“听我的没错吧?” 熊大胆便一个劲的点头:“没错。” 两人随即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修齐也很激动,伸手拉着赵大郎,凑到那水龙头跟前,是看了又看,是不是伸手去拧一把,然后再关上,再拧,再关上,如此反复好几次,玩得跟一个孩子一样,一脸的兴趣昂然。 “赵兄弟,你看看这水管,不错吧?” 赵大郎的眼神,也是盯着那水龙头一眨不眨的,因为陈修齐占着位置,他倒没有上手去拧,只这么盯着看上几眼,也让他很是高兴了,要知道这些水管可是他烧制出来的,感情很是不一样。 见陈修齐问起,他也不由一个劲的点头:“不错,很是不错。” 这可都是他烧制出来的水管,当然是觉得好了,只是容错码然就又醒悟过来,虽然水管是很好吧,但他人年轻,也不能这么不谦虚,不然让人觉得他多轻狂似的,才做出一点成就,就要上天了,那可不行。 “咳咳,水管是不错,但主要还是宋匠人,是他把水管接起来,把水引进来的,要说起来,还是宋匠人最功不可没。”他虽然有出力,但万不敢居功,没有宋匠人的手艺,别的什么都是白搭。 “哈哈哈,赵兄弟这话说得没错,水管接成功,宋匠人当居首功。”陈修齐哈哈大笑着说着,随即转头,便朝着宋匠人拱了拱手,道:“宋匠人当真是有本事的,此事若不是你领头干得好,怕是现在都还不成呢!” 宋匠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听到他这么说,也是一脸的乐呵呵:“陈老爷太过奖了,此事最大的功劳,还当属郡主,要知道水管能出水,都是郡主给出的法子,我也只是照着做而已,别说是我,就是换成别的人来,也是一样能成的。” 水管能接成功,他也很高兴,但却也不敢当这样的夸赞,毕竟说来说去,接水管这事儿,也都是郡主拿出来的法子。 陈修齐听得一脸惊异,之前赵大郎说那水管,是郡主拿出的图纸,他照着烧制出来看,如今宋匠人也说,是郡主给出的接水管的法子,才把水直接接入家中使用,这一桩一桩,一件件的,居然都是出自郡主之手,这位郡主可真是了不得啊! “哈哈,宋匠人你就不要谦虚了,即便是郡主给出的法子,但能得郡主看重,承担此事,也足可见宋匠人的本事,郡主可不是谁都能看得入眼的,你能被郡主看中,那就是你的本事,别的人什么人,想被郡主看中,都还没有那个本事呢!” 这话听着,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宋匠人也不由眉开眼笑起来,心想,怪不得这位陈老爷的生意做得大,看人家多会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事的因由,所以并不是那么在意,但让陈老爷这么一说,他竟也觉得心花怒放。 “若是这么说起来,陈老爷也是很有本事的人啊!”毕竟同样被郡主看中,自己这算是本事,对方的本事也相当不小不是。 “哈哈哈,宋匠人可真会说话。”陈修齐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这几位合作伙伴,还真是不错,让他颇有点志趣相投的感觉。 “我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宋匠人笑着直摆手,他最擅长的本事,可不是说话好听,主要还是手艺而已。 陈修齐又被他给逗得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位宋匠人,真是有意思极了,当然,人家的本事也确实很好,即便是郡主给出的法子,但他一做就能成,途中没出过什么问题,换成别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宋匠人的本事,那也是实打实的。 “宋匠人你这几位徒弟也很不错啊,别看年岁小,但手里的活做得很是精细,我冷眼瞧着,都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做师傅的厉害,教出来的徒弟也很是了得。” 听他这话,宋匠人也不由抬眼,朝着几个小徒弟看了过去,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还差得远呢,才跟着我学了没多长时间,活儿做得倒是精细,但学的本事还差得远,有得学呢。” 他说完,便又补充了一句,道:“说起来,他们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因为是学的手艺,我在外面接活,也可以带着他们出来做,这样也是能学些本事,只是如此一来,学校里的文化课,就又要耽误了,回头还得多补一补,不然考不及格,那也不太好看。” 他说着也是直摇头,他没有读过书,只是小时候跟着师傅学过几个字,但他这些徒弟,却是正经读书识字的,学出来想是会比他这个做师傅的要强不少。 “原来是学校的学生啊,难怪看起来个个都怪机灵的,郡主办的学校,教出来的学生,真是不差什么的。”陈修齐感叹道。 “说起来,宋匠人也是学校的先生,听说做先生的也算是公职人员,各方面的待遇很是不差。”他说着,朝宋匠人竖了个大拇指,也是真心有些敬佩这些做先生的,即便只是教匠人手艺,进了学校,那也显得清高了不少。 第947章听懂了 做工的人围着水龙头看了一圈,随后就散开,让那些围观的百姓过来近前看热闹,毕竟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的。 “咦,真的出水了呀!”有人上前伸手一拧,那水就顺着水管哗哗的流了出来,没过多大会儿,就接满一了桶水。 “还真是一点都不费劲儿呢!” “可不是,这水管用起来可真方便,都不用去井里打水,在家里就直接有水可用,可真是稀奇,也不知是怎么接进来的。”这人说着,还特意凑近了,左看看右看看的,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接进来的,不知道看吗,刚才那位匠人师傅,领着几个徒弟,活儿做得很精细,那匠人师傅的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咋就那么厉害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可没有谁想着把水管接到家里来的,就算是接也没法接得这么好,没有一点漏水的地方,那管子一拧,水就自己出来了,很是了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位匠人师傅,人家是学校里做先生的,那当真是了不得,听说能被请去学校做先生的,手艺那都是顶顶好的,不然,人家又怎么会请他们做先生。” “原来是学校里的先生啊,怪不得这么厉害,话说回来,我家那小子,也去学校做学生了,不过学的是木匠手艺,跟这位匠人师傅有些不同,他那木匠手艺,听说学的人不少,平常人家中也会有人懂些木匠手艺,如此,倒显得那木匠手艺,似乎也不如何出众了,倒是跟这位匠人师傅学学,怕是会更好些吧!” 那人说着这话,想想自己的儿子,再看看眼前忙活着的几个小家伙,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可是听说了的,跟着师傅出来做活的,都能分到工钱呢,这才进学校上学没多长时间,就开始赚钱了,他儿子那木匠班,学生本就多,师傅每次做活,也只是带上几人跟着,很多人都轮不上,又哪来的机会赚钱哦,总归现在是没见拿一文钱回家的,想等到儿子赚钱,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手艺跟手艺,还是有些不同的,有的活儿又累又不赚钱,有的是又轻松又能赚钱,那可说不好,不过你儿子既然选了木匠手艺,就好生学就是,不要总惦记别的了,都拜了师了,再改换师傅,也是不太成的。” “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既然选了师傅,就不好再换别的师傅了。 再则说了,这接水管的活儿,也只是这一阵儿的,待到把城里要接水管的人家,都帮着给接上,这活儿也就算是做完了,往后再要接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不是,这么一想,心里就又妥帖了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这水管用起来可真方便,你们有没有想过,给自家也把水管接上?” 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不少人点头应声:“不错不错,这水管用起来是真方便,随手一拧,水就自己出来了,都不用费力气去井里挑水去,而且这水管子也不要钱,都是免费帮我们接的,只后面收些水费,收得倒也不多,我自己来说,是能接受的。” “没错的,这点水费钱,我自家是能负担得起的,主要还是这水管用起来方便省事,我媳妇洗衣裳,总是一挑一挑的去担水回来,很是费劲,倒是这水管伸手一拧,水就出来了,再洗多少衣裳,这水也是够用的。” 几个人越说越有道理,很快就找到田书吏那边去了。 “这位是衙门里的大人吧,不知道我们现在报名接水管,还行不行?”有人开口问道。 “噗嗤!”田书吏刚刚从水龙头那边退出来,忙活大半天,才接了碗人家递过来的清水喝,哪知水才喝进嘴里,就突然被人称唤为大人,实在没忍住,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抬手抹了一把嘴,连忙道:“可当不起一句大人,我算什么大人啊,可不能乱叫,我只是衙门里的书吏,唤我一声田书吏即可。” 大人什么的,真不能乱叫啊,要是被真正的大人听到了,他可怎么跟人解释的好,那真是解释不清,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百姓,也是张口就来,他不由直摇头。 见他这么严肃认真的说话,几个没什么见识的百姓,也不免有点诚惶诚恐的,这位田书吏就算不是衙门里的大人,但也是在衙门做事的人,他们是普通人,不太分得清衙门里官职的高低,但是在他们看来,同样都是在衙门做事,都是有身份的人,跟普通百姓还是很不一样的。 “对不起啊田书吏,我们都是没见识的人,不太清楚衙门里的官职,若是说错了,你千万别见怪。”几个人连忙跟人陪不是,生怕一句不对,就把人给得罪了。 他们是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这些衙门里做事的人,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真要把人得罪了,绝对讨不了好。 田书吏自然也不是那种一句话不对,就往心里去的人,见他们诚恳道歉,便也就摆了摆手,道:“不知者不怪,以后不要乱叫就好。” 听他这么说,几人也不由松了口气,却是不敢再乱说话了,连先前要问的事儿,也都不敢再提。 反倒是田书吏,目光扫视了几人一眼,神色也温和了许多,道:“你们是想问能不能报名装水管的事吧?” 眼看先前说错了话,几人都不再打算问什么了,怕再说错什么,倒没想到,这位田书吏还记着呢,顿时互视了一眼,不知道还该不该开口说。 见他们不说话,田书吏就又道:“现在还可以报名,不过因为前面不少人报过名了,都要按着顺序,一户一户给安装上,到时候才能轮到你们,不过你们也看到了,这活儿做起来也不慢,只要报了名儿,很快就能轮得上。” 眼看水管接成功了,这里有人看得意动,要找他报名,是再好不过的事,他还在担心,要安装水管的人家比较少,到时候这个活儿完成得不太好,郡主那边也不好交代。 到这会儿,他也是清晰的意识到,安装水管这事儿,是真的很好,方便百姓们的生活,让大家过得更省事儿更方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而且收点水费也是应该的,且这水费还并不贵不是。 几人听他这么说,顿时一个个都扬起了笑脸:“那就劳烦田书吏,帮我们报个名儿,一时排不上,我们慢慢等着就是,也不着急的。” 总归排了名儿,后续都会给安排上,装上水管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慢个一时半刻的,也不算什么事儿。 “说不上劳烦,这本是我该做的事,既是如此,那就把名姓都报上来,留个地址,到时候排上了,就会上门来给你们安装,到时候过来之前,会提前通知一声,你们也好空出时间来,到时候好安排。” 田书吏颇为仔细的与他们说着这些注意事项,几人听得也很仔细,不时连连点头,表示他们都听懂了。 第948章有天赋 “大河,听说你们家装水管了,装那个干嘛啊,自己去挑水,也费不了多大的劲,还能省钱呢,装了水管,以后每个月都需要交水费了,这又多一笔开支,很不划算啊!”刘喜庆微皱着眉头说道。 闻言,陈永河则是笑了笑,道:“我每天去学校上学,家里的事情都没太在意,就是那天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装了水管了,这都是我阿爹报了名儿,叫了人来家里弄的。” 说着,他也不由转头,看向刘喜庆道:“不过话说回来,那水管也确实方便许多,直接一拧水龙头,那玩意儿叫水龙头来着,只那么一拧,水就哗哗往下流,不过片刻便能放满一桶水,很是方便,至于你说的交水费的事,那钱收得很便宜,一般人家都能承担得起。” 听到这儿,刘喜庆就有点不想说话了,对于一些新鲜的东西,半大的孩子其实都会很感兴趣的,他也不例外,只是家里他阿爹一个劲的跟他们说,那水费花的都是钱,在家里安装水管,很是没必要,有那闲钱,买几粒糖吃了还能甜甜嘴。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他阿爹那抠门性子,是不可能给他们买糖吃的,也就是嘴里说说而已。 “我阿爹说太贵了,我们家有这个劳力,可以去自己挑水,就不花这个钱了。”刘喜庆摇了摇头说道。 陈永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也知道刘父的为人,花钱都是算计着来的,就好比送家里孩子去上学,也是因为价钱合适,他才肯送的,不然,也是不可能送孩子进学,就是如今这样,刘家也只有刘喜庆一个人去了学校,下面的都没有份,想想自家,下面两个妹妹也进了学校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他两个妹妹如今刺绣的手艺,也学得很不错,他昨儿回家,还见到大妹妹绣了一朵菊花来着,还真别说,那菊花绣得挺好看的,连阿爹都夸了几句。 “不花这个钱也好,能省下一笔,想赚钱也挺不容易的,跟着宋匠人学手艺的徒弟,现在每天都能赚一份工钱了,很是不错,不过我们木匠班,想要赚钱就难了,学生太多,想跟着师傅出去做活,都排不上号。”说到这些,他也不由叹气。 木匠手艺吧,班里的一些学生,是有一定基础的,就好比家里的长辈,会一点半点的,尽数教给了自家孩子,有这些打底,再跟着匠人师傅学时,就很容易上手,学起东西来也比其他人快些。 怎么说呢,这样的学生,自然就很得先生的喜欢了,先生若是私下接了活,肯定就更愿意带这些学生去做活,他们这些没有一点基础的,自然也就排不上,但这也不能怪别人不是,只能说自己不够出色,不能入先生的眼。 刘喜庆也是唉声叹气,他同样是没什么基础的学生,什么都得从头学起,别的有基础的学生,已经在上手做些东西出来了,而他这里呢,还在辨识木料,以及刨木头,做的是些边边角角的活儿,要学到真本事,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你比我还好点,学东西学得快,先生还夸过你,我就不行了,没得过先生一次夸。”他说得有点垂头丧气起来。 他以前还觉得跟陈永河是差不多的,甚至某些时候,比对方更讨喜些,只是进了学校之后,就逐渐拉开差距了,都是一样开始学木匠手艺,比起对方来,自己这里是真差了不少。 听到他这话,陈永河有些哭笑不得,先生哪是夸他,只是顺嘴一说而已,夸了他前面的,略过他不提也不好,就顺嘴夸了他一句而已,那也真就是顺嘴的事,夸得极其虚浮,毫无实质。 “先生人好,总是笑呵呵的,见到做得差不多的,都要夸一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那也真就是顺嘴的事儿,当不得真。” 谁要当真谁是傻的,先生也就是人好脾气好而已,教学生也多是以鼓励的方式,想是这样能让人有更大的进步。 “怎么就不能当真了,先生就没有夸过我。”刘喜庆撇了下嘴,他其实也有很认真在学的,只是总比不过班里的那些优秀学生,甚至连陈永河也比不上,心里多少有些落差。 “我们木匠班那么多学生呢,先生也不能见人就夸,他愿意夸的,必然是让他印象深的,你若是想让先生夸你,那大可以在先生跟前多表现一下,如此他记住你了,自然就也会夸一夸你的。”陈永河如此说道。 他是真觉得,得先生一句夸,这种事情在班里不算什么的,那么多学生都被先生夸过呢,可不见得是人人都做得很好,很多时候,都是客气的夸一夸而已。 这些事情说起来,多少让人有些糟心,刘喜庆叹息了一声,随即道:“大河,你不止是木匠手艺学得好,武艺也学得好,武艺师傅还让你上台去做示范,说你做得最标准。” 陈永河听得惊讶了一瞬,道:“你没有去上武艺课,竟也知道这事儿啊?” 他是知道,刘父怕他被拉去军中,所以并不让他习武艺这门课,他其实是想拉着他一起上课的,毕竟在学校里的事,只要自己不往外说,刘父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但他本人却很听父亲的话,说不去学,就真不去学了。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自己习武,而对方却放弃了,说真的,他多少也有些失望的,若是能一起多好。 “我是没有上武艺课,但你们上课的时候,我偶尔会过去看几眼,那天正好就看到你在台上教大家。”刘喜庆说得有些闷闷的,在学校里的生活,他多少学得有些不太顺畅,但对于大河来说,似乎没有这些问题。 “不是在台上教大家,而是示范一下动作,因为很多学生的动作不够标准,而我刚好就做到先生要求的,这才叫了我上台去。”陈永河解释了一句,说起来,他也真就是动作比较标准而已,武艺师傅对待他时,可也没有几句好话的,当然,他也知道,武艺师傅是军中的人,所以说话行事,都比较粗矿,跟教手艺的匠人先生比,那是完全不能比。 “对了,不上武艺课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呢?”他可是最清楚,学校里大多数人都有上武艺课的,毕竟能强身健体嘛,走出去还有自保的本事,总之,这门课愿意学的人还挺多的。 “先生让自习,我就去刨木头了,因为总是刨得不够光滑,所以得多练练。” “那也不错。”倒底没有习武来得好。 话是那么说,不过他却觉得,自己在习武这一门课上的表现,也确实比木匠课要来得更有天赋些。 他思量着,这也算是好事吧,毕竟有身好本事在身,走出去谁也欺负不了,甚至还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多好。 思量着,往后还要更认真些才好,对了,还有文化课,他这种粗人,对于学读书识字这方面,确实不太擅长,好在大多数同学也都是如此,他也就不显得太突出了。 第949章用着方便 “阿娘,隔壁装了水管,我去看了一下,觉得很是不错,那水管接到家城,伸手一拧,水就出来了,比挑水可方便多了,我主要是想着,若是我不在家时,你在家里没水用了,自个去挑水太费劲,把水管接回家来,什么时候要用水都有水用,很方便,还不费力气。” 张大壮从外面回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脸神采奕奕的说道:“我每天出城去干活,家里的事情都没怎么上心,还是听人说起接水管的事,跑去隔壁一瞧,那水管还真是好使。” 他也是真没见过这样的水管,看着是真新鲜。 “我都问清楚了,一文钱十桶水的样子,我们家就两口人,每天在家的时间不多,根本就用不完十桶水,也就是说一天一文钱都不用,却能省多少事。”他自个力气大,挑水不费事,但他阿娘却没什么力气,如今也是才把身子养好起来,若是再累出病来,那可就…… 总归,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阿娘累出来的,装水管就很好。 周氏认真听他说着话,又看到他一脸精精神神的样子,瞧着心里也都很欢喜,脸上也不由溢出笑来。 “这事儿我也听人说过了,不过在工坊里做活,早出晚归的,就有些没顾得上,听说是郡主让人接的水管,就是为了方便大家的生活,把水直接接到家里去,连挑水的力气都省了,这可真是大好事,我还在想,哪日休假时,就去衙门报个名儿,把水管接回来呢!” “现在瞧着,咱们娘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周氏一脸乐呵呵的模样,继续说着:“不说这水管好不好用,只说这是郡主要办的事,我们就应该支持,要不是有郡主办的工坊,我上哪儿找活计去,还有识字这事儿,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是个睁眼瞎呢,没曾想,活到一把岁数了,竟还学会了识字,这可不得多亏郡主嘛!” 现在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滋味,她现在做起儿子的先生来,每天教他识几个字,半个月时间下来,竟也认得不少字了,对此,她非常有成就感,每天在工坊里学识字时,也特别积极,也就是上了些年纪,记性没有那么好,学过的字,总是不那么容易记得住,好在一块儿学的人不少,她多问上几次,也就能记住了。 张大壮见他阿娘越来越有精神的样子,心中也不由高兴,顺着她的话道:“确实多亏了郡主,现在我们修路这边,听说也是郡主找人来修的路,请于持修路的莫匠人,听说还是跟着郡主从安平郡过来的呢!” 所以,认真说起来,他现在这活计,其实也是沾了郡主的光,若是郡主不修路,他上哪儿找这样的活计来干。 还有就是那治好他阿娘病的医院,也是郡主开办起来的,想到这些,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奇妙,生活中很多事情,好似都与郡主有关,但他们母子俩却是连郡主的面都没有见过,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心中的感恩。 “郡主的恩情,咱们记在心中,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时,咱们能帮上忙就帮,不过想来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到郡主的。”周氏摇头叹息了一声。 心中惆怅了片刻,随即便又醒过神来,开口道:“你说装水管这事,去衙门那边报了我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赶紧去,报了名回来,咱们也就能吃饭了。” 他们娘俩每天都有活儿干,连吃饭都在工地、工坊里吃,每天也就是晚上的时候回到家来,娘俩一块儿吃一顿晚饭,以前他们家里太穷,一天也就吃两顿,晚上这一顿不吃的,但现在不行,每天要做活儿呢,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干活,身子也会受不住的,所以晚饭还是必须得吃,而且要吃得好一点,毕竟现在他们娘俩都在赚钱不是,也不差这一口吃的了。 张大壮见她阿娘不但同意装水管,还催着他去报名,顿时高兴的应了一声:“阿娘,我现在就去。” 前家里太穷,过日子什么都要精打细算,装水管虽然不要钱,但后续却是要收水费,这点子水费,对于他们现在来说,也不算什么,完全能支付得起,但他却担心他阿娘不同意,觉得他乱花钱,本想直接就去报名的,但不想惹得阿娘不高兴,所以特意回来问问,哪知道阿娘早就听说了,而且还知道是郡主要办的事,也不多问就直接同意了。 “报完名后,也问问清楚,看哪一天才能轮到咱们安安水管,听说很多人都在排着队呢,若有具体日期,到时候我就把那一天给空出来。”周氏如此说道。 现在这活儿轻松还赚钱,而且还教识字,她是一天多余的假的都不想告,很想每天都上工,多做点事儿也累不到哪里去,反倒心里还踏实。 张大壮听她这么说,顿时脚步一顿,开口道:“阿娘,要不那一天我空出时间来,你还继续做工好了,这样也不耽误你的事儿。” 他是知道,他阿娘很喜欢去工坊,那里做工的人都很和气,活儿轻松能赚钱,还能学到不少东西,阿娘现在每天干得很有劲头,告一天假估计会让她不太舒坦,毕竟她是恨不得天天都在工坊里待着的。 周氏却是朝他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那活儿是正事,不能耽误了你,我这边倒也还好,平常时候我也没有告过假,告一天假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思量着,工坊这边自有规矩,告一天假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儿子这边就不好说了,告假不去做活,难保不会被人顶替了去,还是天天上工的好,若有别的什么事情,她这边能帮就帮,尽量让他好好干活,别给人家一个不好的印象。 闻言,张大壮不由挑了挑眉,倒也同意了:“那行吧,我问清楚是哪一天,到时候阿娘在家里看着就行。” 他原本想着,自己空出一天时间来,还能帮着干点活,把水管快一点接好,但他阿娘想回家看着,那就由阿娘看着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了,你快点去报名吧,不要耽误时间,一会儿衙门那边要关门了。”她连声催促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他连声应着,脚下也是跑得飞快,担心衙门下衙,隔天再去报名,估计还得往后排,都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他当然是希望能尽快往家里接进水管的,用着方便不是。 第950章想娶儿媳妇 第二天,周氏去到工坊,耳边就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水管的事儿,有那小气的,觉得接水管要交水费,每个月都交呢,平白增添一笔开支,就有些费钱,不太乐意往家里接水管,也有那贪图方便的,根本不觉得这点水费钱算什么。 要知道工坊里做活的,每月最低的工钱也是五百文,也有多的一二两银子的,做到管事能拿五两银子,但工坊中的管事可不多。 总之就是工坊里的工钱开得不低,支付每月的水费钱,那是绝对对支付得起的,那些舍不得的,也只是太过抠门罢了。 “周婶,你们家接水管了吗?”有人开口问道。 “还没有,不过已经报了名了,等排到日子,就可以上门来装水管了,到那天时,我得告一天假,回去看着他们装水管。” 说着,她就又笑道:“说起来,那水管确实是方便,手轻轻一拧,那水就哗哗的流出来了,真就一点也不费力气,可好使了,我在邻居家看着,都不想回自己家了。” 她自个说起来,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因为别人家好,就不回自己家的,她这也就是说笑罢了。 “真那么好使吗,可惜接不到咱们村里去。”李杏花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所以说还是这城里好啊,什么都方便得很,现在更是连水都不用去井里挑,直接给接回家里去,没力气挑水的,可真是省事了。 周氏听她这么说,想了想,便开口道:“好像确实只能接城里的,村里不行,离得太远了,不方便啊,城里人多,大家一块儿用水管,想来也是方便许多的。” 她也不是很懂这些水管是怎么连接起来的,但料想是因为城里人多,所以接水管也容易些,村里嘛,隔得远了就不太好使了不是。 李杏花也不由点了点头:“要不说还是城里好。” 周氏闻言一笑,道:“在城里确实是很好的,买东西也方便,找活儿做也更容易,在村里就是地里刨食,不过若是收成够好,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的。” 她也是受过穷的人,倒也并不觉得村里就有多差劲,只要能吃饱穿暖,在哪里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嘛,相较起来,城里也确实是比村里更占优势的,但这些她就不好细说,免得人家觉得她嫌弃村里人似的,她可没有这个意思。 李杏花想了想,觉得也是,只要能吃饱穿暖,在哪里日子也都能过不是,城里有城里的好,村里也有村里的好,就说村里的房子吧,就宽敞许多,有大院子,还带菜地什么的,但这城里可没有菜地给种菜,吃点菜都要去买来吃的,什么都要花钱,没点家底的,可支撑不起一家的开支。 “周婶,你说得很有道理。” 见她认同自己的话,周氏也觉得开心,年轻小姑娘,本就招人喜欢,如今连想法都跟她差不多,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是越看越欢喜。 想到自己的儿子,年岁也不小了,该说亲事了,也不知能不能相看到这样的好姑娘。 大家在一块儿做工,对于李杏花的性情,她也是颇为了解的,并不是我好强的性子,也并不多软弱,能担事儿,却也不怕事,这样的姑娘,很合她的心意啊,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个粗人,配这样的姑娘,怕是有些配不上,毕竟这姑娘,如今可识字不少。 “周嫂子,你那儿子在哪里做工啊?” 她正想着自家儿子呢,没曾想就有人问起来,周氏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性子,且家中是儿子,又不是闺女,可没有藏着的必要,随即就爽快的与人说了起来。 “我那儿子,个头长得又高又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他如今在修路队干活呢,前些时候上面的管事,说他活儿做得好,工钱提到了二两银子一个月,赚得倒也不多,勉强能过日子。”她一脸谦虚的说道。 听到二两银子一个月的话,不少人都露出惊讶之色,修路队那就是干苦力活儿的,就是靠下力气吃饭,原以为拿个几百文就不错了,哪知道还能拿到二两银子的工钱,每月二两,这个钱真不少了。 “周嫂子,真没看出来啊,没想到你儿子,竟然这么有本事,二两银子一月,再加上你自己的工钱,娘俩能把日子过得很好了。” 两个人就有两份工钱,这样的生活条件,已经超过不少人了家了,一些人别看他赚得多,但拖家带口的,赚得多也花得多,这日子过得可不容易。 这娘俩家里人少,别看赚得不是很多的样子,但也没有太大的开销,赚得的钱,多数都能存下来,家底就是这么慢慢攒出来的。 “以前因为我总是生病,家里日子是过得苦了些,不过现在好了,我去医院把病治好了,家里就没有这样的负担,如今还能再赚一份工钱,我就觉得这日子过得特别有盼头。” “可不是有盼头嘛,难怪你每天都乐呵呵的,日子过得轻松,可不该高兴些嘛,哪像我家,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日子过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别这么想,孩子找大了,到时候寻个活计做,这日子可就好过起来了不是,现在养孩子是辛苦了些,但以后总会越过越好的嘛!”周氏如此说道 想了想,就又开口道:“话说,你这拖家带口的,我还羡慕呢,我现在就盼着我儿子能早点成亲,到时候快些抱上孙子呢!” 只是合心意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找,相看了几个,要么是别人瞧不上他们家,觉得人少没有兄弟相帮,若出点什么事时,连个扶持的人都没有,这也确实是事实,若是遇上跟人干架,兄弟拉出来一大帮子人,还没打起来,都能把人给吓退了。 也有她瞧不中意的,觉得对方姑娘不太合适,要么是太泼辣了,不是好相处的性子,要么就是闷不吭声,一句话都不说,你凑到跟前去问几句,也是蚊子声音似的,压根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这样子连话都不好好说,还怎么能说到一块儿去嘛! 她儿子这亲事,也是有点愁人,虽然耽误了些时候,现在年岁有些偏大,但她也总想给儿子找个更好些的,到时候夫妻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那她才是真正的什么都不愁了。 “儿媳妇娶回家,隔年就能抱孙子了,那你赶紧给相看起来啊!” 听着说娶儿媳妇的话,不少人跟着起哄。 “我倒是想快点能娶个回家,可没遇上合适的不是,这也是愁人啊!” “慢慢找吧,总能找到合适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儿子为人孝顺,也是因为我之前生病,才把他给耽误了,现在说亲事,也总想给他找个好的,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有愧……” “别担心,总能找到好的。” “就是啊,有你这样和气的婆婆,儿媳妇进了你家,那简直是落进了福窝里。” “可别开我老婆子的玩笑了,我们家那情况,也只是能免强过得罢了,要多富贵那肯定没有。”他们一家就娘俩两口人,也就是胜在人事简单,当然,也因为这个,别人嫌弃太单薄,这也是没法,各花入各眼了。 第951章罪过 水管铺接一事,林满月交代下去后,就没太管了,只时不时的问一下进度,看看事情进展得是否顺利,再有就是相关人员,颇为积极的向她禀报有关事宜。 特别是陈修齐,其余人都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只要不出错,对于他们来说,事情就算是办得漂亮的了,但是对于陈修齐来说,如今这大好的局面,以前是想见郡主一面都难,现在有机会在郡主面前露脸,他是恨不得一天跑三趟,但去得太频繁明显会被嫌弃,还会被质疑办事能力是不是不行,所以他差不多三天跑一趟,事无俱细的,都给郡主汇报个明白。 “现在全城大致有一半的人家,已经接了水管,我会再加大宣传的力度,让更多人能看到水管的好处,尽量让每家每户都接上水管,方便大家用水。”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很明白,这事儿的难度颇大,一些颇为贫困的人家,赚的钱不多,免强够吃喝什么的,又哪里愿意多花钱,就是说破了天去,人家不愿意花这个钱,还是不愿意。 再有一部份人,则是家里并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但为人抠门,觉得赚钱不易,一文钱都不能乱花,这样的人若是不想接水管回家,打定了主意,那是说什么人家也不愿意接的。 总之,遇上这两种人家,想把水管安装到户,那困难度十分大。 他倒是愿意给人花钱接水管,但后续的水费,也不能全让他来支付,虽然说水费不多吧,但这也是个没底的事,用多少数,那是没数的,帮人支付一个月两个月,却不能一直没完没了的支付下去不是。 再则说了,别人家的水费都自己出,没道理这些人家搞得那么特殊,需要帮他们支付的,真没这样的道理。 所以,想说动这些群体,让全城都接上水管,那是很不容易的事。 听到他的话,林满月微点了下头,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全城能有一半的人家,自愿安装水管,这差事办得也算不错了,当然,她也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接受水管,毕竟水管用起来是真的方便,节省劳力,方便省事儿。 “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尽量让更多的人家,把水管安装上。”她点了点头说道,表示对其的赞许。 陈修齐听着这话,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振奋不已,可见郡主是看好他的,认同他的能力,他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没有白付,这样就很好了,也不枉他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过来混个面熟。 “郡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办事。”他神色颇为激动道。 林满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若是分派得出人手,这段时间可以先帮衙门、医院、学校这些地方,都把水管给安装起来,让更多人看到水管的便利。” 这些公共场合,来往的人比较多,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水管的好处,到时候自然就愿意往家里接了,再则,这些地方都是些公职人员,让他们用水方便,不是应该的事嘛! 听到这话,陈修齐微愣了一下,随即暗道,自己还是太粗心了,这事儿竟然还让郡主来提醒,他才能想起来,这不应该啊,他早就该想到了才是,也是怪他,只是想到往城是百姓人家中接,却忘了衙门这样的重要地方了。 当然,他主要也是没往这一块儿想,当初郡主与他说起这事时,也是说城中百姓都接上水管,所以他就有些偏差了,以至于忘了衙门这样的地方,这会儿想起来,他才觉得一阵汗颜。 回头王郡守都不知要怎么看他,以为他巴上了郡主,就不将他这个郡守放在眼里了,以至于接水管这样的事情,居然都没能想起衙门来! 想到这儿,他都不由打了个激灵,王郡守千万别怪罪他才好,他这也真就是一时没有想到,衙门毕竟是官衙,他哪里想起来还有接水管一事,用水困难都是普通百姓人家啊,城中的一些富户,都有不少人没有接水管呢,他也不太在意这些人,家资丰厚,才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用水不方便的。 抬手抹了一把冷汗,这才开口道:“这事儿怪我,一天到晚都忙糊涂了,竟是没有想到,手里还能分派出人手的,就算是再忙,这几个地方都能先给忙活过来。” 除了衙门之外,郡守府那边,他也得过去给把水管接上才成,当然,此事还得与王郡守说一声,征得他的同意,才好上门去,不然,冒然上门,谁会搭理他,帮郡守府安装上水管,也算是赔罪吧! 也亏得郡主这里提醒了一声,要不然,他怕是把全城的百姓家中都接上了水管,却漏下了王郡守这里,再如何尽心尽力办事,也抵不了这罪过。 当然,还有郡主这边,也得帮忙给安装上,看看他,这都漏了多大的事儿,忍不住是冷汗直冒。 赔着小心道:“郡主你府上这边,我也给安排上,再有就是陆大人这边,军营中也是需要用水的,到时候我也派人过去,把水管给安装上。” 看看他这事儿办得,竟是把平阳城中最重要的几位都给漏掉了,立再大的功劳,怕也弥补不回来。 对于城中的权力中心,他是了解得明明白白的,陆大人手握兵权,自是城中头一号人物,这第二号人物,自然是郡主了,再有就是王郡守,怎么说呢,衙门这边的事情,上面两位都是抓大拿小,大事上有决策,小事上都是王郡守在做主,毕竟一城之地,每天都要发生多少事呢,真要事事都管,那也管不过来,只要大方面把控住不出差错,其余的事情,也都不是多要紧的事了。 这三位,如今是平阳城中顶顶要紧的人物,谁也轻忽不得。 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林满月不由轻笑出声:“倒也不是那么要紧,不拘什么时候安装上,能用就是了。” 府里就有水井,用水是很方便的,再则说了,府中下人不少,谁没有一把子力气,倒也不在乎这一点,当然,装上水管自然会更方便。 第952章很有能耐 “郡守大人,小人给你赔罪来了。”陈修齐一见到王郡守,上前就一个劲的作揖,嘴里更是不停的说着赔罪之类的言语。 王郡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是陈老爷啊,你何罪之有。” 一听老爷这个称呼,陈修齐顿时心中一紧,连声道:“在郡守大人面前,谁敢当一声老爷啊,大人可别埋汰小人了。” 他现在也是有些怕了,之前是郡主不搭理他,以至于求助无门,如今郡主那边是没事了,但王郡守这里却闹起脾气来,这事说来也是怪他,一时得意忘形,竟是把王郡守给忘记了。 “大人,大人啊,都是小人的错,你可千万别计较。”陈修齐再次作揖。 看着眼前的人,确实是有些急了,王郡守脸上这才带出些笑意来,想当初陆大人没来平阳郡之前,陈修齐这人在城中也算是号人物,毕竟家中有人在京中做官,那是多大的荣耀,他这个郡守,都不太敢得罪他,当然主要是怕得罪了他背后的京官,得罪了人,若是在背后使坏,他可吃罪不起。 也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也正是因为陈家出了个京官,所以在城中的情形,也颇有些微妙,要不是郡主是宽宏大量之人,他这一准吃不了兜着走,陈家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 当然了,陈修齐此人也很会做人,在此之前,他们彼此间也处得不错,并没有因为什么事红过脸,彼此都维持着客客气气的局面,所以,就算前段时间这人处境不太妙,他也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能帮的都帮了。 “跟你计较倒也不至于,本郡守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王郡守笑着凑了过去,道:“我这些天已经听不少人说起水管的妙处了,但还没有亲眼所见,你来得正好,把水管装上,让本郡守瞧瞧,倒底有没有别人说得那样好。” 他身为郡守,装水管这事儿,已经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又岂能不知,只不过碍于身份,没好意思跑出去亲自查看,就等着陈修齐过来上门安装呢,哪知道这人竟是久等不来,他也拉不下面子,去把人叫来给自家装,好在这人总算是想起他来了。 见王郡守总算笑了,可见是真没想跟他计较,陈修齐总算是松了口气,心中也不由把王郡守夸了又夸,王郡守此人就是好啊,心怀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一点都不跟他计较,遇上这样的郡守,也是他的幸事。 “我带了人过来,现在就动手安装,很快就能装好,到时候郡守大人可以亲眼瞧一瞧,那水管确实是方便得很。”陈修齐一脸带笑道,很自然的就将关注点拉在了水管上面。 说起来安装水管这活儿,是真的没得说,因为这件事,他现在也是郡主跟前得脸的人了,再不用羡慕田富贵他们那些人,他料想凭着自己的能耐,很快就能成为郡主跟前的红人,将其余人都给压下去,当然,他也并不是想干什么,不过是想把地位夯实了而已。 “那位打头的就是宋匠人,此次安装水管的一应手艺,都是他在指导安装,是很有本事的大师傅,跟在他身旁的都是他新收的徒弟,这些徒弟别看年岁小,但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在学校里读书识字学武艺,当然,最根本的还是学手艺,都算是些人才。” 宋匠人的本事,自是不用说,至于这些小徒弟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成就,那是真不好说,若是安心学手艺,往后未必不能成为匠人师傅,若是往别的方面发展,成就如何也不好说,但能从学校读书出来的,想来是不差的,怎么也比一般人强不少。 他也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把宋匠人以及他的徒弟们,都叫来郡守府这边干活,务必将水管都装好,不要出什么纰漏,不然,王郡守这边他都交代不过去了。 王郡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由微微点了下头:“那位就是宋匠人啊,最近听不少人提起他,是位有本事的匠人。” 能做出水管这样的东西来,那本事自是不小,城中那么多手艺人,也没见别人做出点什么新鲜东西来,也就是这位宋匠人,把水管接进各家各户,如今城中没听过他的名头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确实是很有本事,能被郡主看中的,又哪能没本事呢。” 陈修齐笑了笑,随即又道:“只是郡守大人有所不知,他这装水管的本事,其实是出自郡主,郡主给出的法子,由宋匠人经手操办,不过他能把郡主所说的做出来,也可见本事。” 怎么说呢,宋匠人有宋匠人的本事,但更厉害的,其实还是郡主,倒不是他无脑夸,而是郡主是真有本事。 王郡守听到这话,神色微动,他是个颇为正直的人,并不那么喜欢各种钻营,就是陆大人那边,他也一向是公事公力,并不刻意奉承,至于郡主这边,他也没有要刻意打交道的意思,就算有事,也是找夫人出面去说话,自己并不往前凑。 他多少是知道郡主颇有些能耐,连陆大人那般人物,都多有仰仗郡主的意思,但这又如何嘛,并不是他上赶着去阿谀奉承的理由,所以,对于郡主那边他有关注,但关注得并不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大面上能过得去也就成了,关注过多就不好了,毕竟人家是陆大人的女眷,他盯着人家算怎么回事。 倒是没想到,对方能厉害成这样子,搞出一个水管,现在满城都给安装起来,当然,有一部份人还没有安装,不过瞧着这势头很是不错,想来,很快城中所有人家都能用上水管了。 最初听人说起这事时,他也只是听听,派了人出去跟人配合着做就是,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倒是没想到,这事儿一出来,就立马做成了,甚至百姓中的那点因为水要收费的怨言,都很快被压了下去,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水费并不贵,达不到敛财的地步。 第953章用心 郡守府的水管,很快就安装好了,王郡守学着宋匠人的样子,伸手在水龙头上轻轻拧了一下,随即水管中的水就哗哗的流了出来,不过片刻,就装满了一桶水,再一瞧那水质,很是清澈,一眼就见看到桶底。 不由点了点头,道:“这水很干净,不错。” 方便是一回事,还得水够干净,让人喝了不至于生病才好,他身为郡守,看问题的方式,跟一般人有所不同。 听到这话,陈修齐才点没拍胸口保证,接水管的一应事儿,连带着这些用水方面的事,都是他一手操办的,最清楚不过了,水要是有一点不干净,接到他自家用的水,也是会出问题的,所以在用水这方面,那是半点不敢马虎。 “大人你可放一百个心,这水质方面,我有让人专门盯着的,绝不敢出一点问题。”当然,这事儿也不止他一人盯着,衙门的田书吏,差不多隔个两天都会去查看一番,总归是出不了差错的。 听到这话,王郡守便也点了点头,这水用着是很方便,不过大户人家自家就有水井用,并不全指望这水管的水,倒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至于一般的普通百姓,应该也不至于在用水方面弄什么手脚。 “这些方面得多上心些,不出问题是最好。” 即便心里觉得是放心的,但仍不免提醒了一句。 “大人提醒得是,我让人警醒着呢,万不敢出任何差错的。” 他这次负责水管的事情,方方面面都十分上心,至于用水源头那边,最后也会有衙门的人接管,他现在也只是因为主管安装水管一事,所以暂时接管而已,用水这样的大事,倒底还是要由官府接手的。 好不容易他现在出头了,可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以至于把全家都拖下水,那太不明智了。 见他确实行事谨慎,王郡守满意的点了下头,也不再多说这些了。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说得多了反倒讨人嫌,再则郡主那边办事,一向十分可靠,不至于出现什么纰漏,再则陈修齐此人,他也很了解的,办事情方面,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随后将人打发走了。 王郡守再次回去看那水管,觉得颇为新鲜,他得再去仔细瞧瞧,只是才走到近前,便见自家夫人也正一脸稀奇的盯着那水管瞧,还不时上手拧一拧那水龙头。 “夫人,这水管瞧着如何?”他不由面上带笑问了一句。 王夫人转头看他一眼,随即便笑道:“我瞧着很不错,拧一下水就出来了,方便得很,也难怪城里不少人都稀罕着呢,出门做个客,各家夫人也提起这水管!” 怎么说呢,这水管现在在城中,已是风靡一时了,若是说到水管搭不上话头,就显得有些落伍了。 听她这么说,王郡守不由微愣了一下,就这么个水管,没想到连各家女眷都在议论呢,不过想想也对,城中多半人也都在议论这水管的事呢,后宅女眷们,想来也听过不少。 “也就是一时新鲜,待过一阵子,大家都习惯了,不觉得新鲜了,说的人就会少了。”有什么新事物出来时,自然会有不少人议论的,等到习以为常了,也就没人再多说了。 当然,这水管也确实挺稀罕的,他读过不少书,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水管是真没有见过,看着也不免觉得新鲜的。 王夫人也认同他这话,微点了一下头,有些好奇的开口道:“也不知是谁弄出这水管来的,心思可真是巧,这样方便实用的东西,多弄一些出来才好呢。” 见自家夫人一脸好奇模样,王郡守不由微微一笑,可不是巧了,他还真知道是谁弄出来的。 “你大概是想不到的,这水管是郡主弄出来的,听陈修齐说,是郡主拿出的方子,让宋匠人来做的,这宋匠人也是有些本事,当然更有本事的,还是郡主。” 他心下也不由暗忖起来,自从郡主来了平阳郡,城中的变化是真不小呢,郡主的能耐,他也是十分信服的,想想她来了平阳郡所做的事,不服都不行啊。 想想平阳郡有郡主在,也是百姓之福。 王夫人听到他这话,也不由露出一脸惊讶之色,她是真没料到,这水管还是郡主拿出来的方子呢,郡主可真是厉害。 “我怎么瞧着,郡主比你们这些男人还有本事些。”她说着这话,目光不由扫视一眼王郡守。 这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看得王郡守顿时有些不满起来:“郡主确实是有本事的,但我也并不差啊,城中的百姓,少有人说本郡守不好的。” “说你好,就觉得你是个老好人呗,但真正觉得你有多大本事的,想必也没有吧,你最多也就是为官清正些,不贪婪敛财,在百姓眼中,便已是难得的好官了。” 有别于一般的贪官污吏,他勉强算个好官,但也不能算是多有本事的官,她觉得郡主这样的,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并不局限于内宅,有本事也能担得起事,这样的人也确实让人惊叹。 王郡守顿时让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他虽然没有郡主那么厉害的本事,但也有很用心的治理地方,让自己的辖下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富足平稳,自么在自家夫人的眼中,倒是一无是处是的。 “夫人这般言说,可是有失偏颇,为夫也很勤勉做事的啊!”说着这话,他都颇有点委屈了,他付出的努力,在夫人的眼中,竟是一文不值吗? 王夫人朝他笑了笑,道:“对对对,比起很多官员来说,我们家大人也算是很不错的了,至少走出门去,不会有谁骂你。” 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都不多,毕竟朝廷治下的官员是什么样子,他们心中都有些数,正经好官屈指可数,多数的官员都是贪婪成性的,可能最初入官场上,大概是有些雄心壮志,想要治政一方,但随着时间过去,朝廷风气的浸染之下,不得不同流合污了,太特立独行的,就做不长久啊! 第954章偷儿 “前面在干什么啊,怎么挤这么多人在这里?” 走在后面的人,看着不少人挡在前面,根本挤不进去,抬头垫脚的,奈何身高不够,也根本看不到前面倒底是为何把路给堵住了。 “嗐,都别挤啊,前在在修路,越挤越挤不进去啊,咱们慢慢来……” 听着这话的人,都不由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有些疑惑道:“这路不是挺平整的吗,怎么还要修啊?” 要说修路,多是有坑洼不平的地方,才拿土填一填什么的,把路填平整了,走路也不会低一脚浅一脚的,而且这城里的路,又不是野地里,来往的人多了,路早就踩得很平整了不是,哪还用费事去修啊。 就这事儿,就很让人不解了,难不成是力气多得不好使了?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不是城里人,前些天不是下雨么,这一段路有些低矮,一下雨就容易积水,积一滩水在这儿,来往过路也不方便,这不是眼见天晴了,衙门那边就派了人来把这修整一下,而且听说,这路也要修成城外那种水泥路,光滑平整,也不沾泥,等这路修出来,那才叫一个好,现在只是堵一阵路,又有什么要紧的。” 有那知道得多的,在人郡中扬声说道,语气中都透着欢喜,毕竟修桥铺路这样的事,都是好事不是,方便他们这些百姓啊,试想若城里也都是水泥路,那得有多方便,出门一趟,脚上一点泥都不带,那叫一个干净清爽。 “原来是修路啊,听着也是好事,只是这修路的钱,不用咱们这些人出吧?”听着这话音,都透着些许担忧。 “你这想什么呢,城里修路哪用分摊到你们这些人身上,就是城外那么长的水泥路,也没说让一般百姓来分摊的,听说是由商贾们出钱的,所以你们也别总觉得人家商人地位低,看不起人,人出钱修路,这是好事啊!” “谁看不起商人了啊?” “听你这么说,莫非自家是行商的?” 这话题一下子就偏得有些远了。 “哎呀,谁偷了我的钱袋子,我的钱袋子不见了,有没有人看见的,快帮我找一找!”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只顾着听人说话,突然觉得腰间一紧,挂在腰上的钱袋子就不见了,顿时就急得直叫唤起来。 她本是拿了钱出来买些菜回去,结果菜还没买上,就被人堵在这里,又只顾着听人说话,想着听些新鲜事回去,也能跟人说叨说叨,哪知道一时走神,就没留意到钱袋子被人摸了去,心里哪能不急。 听到她这话,周围的人尽最大可能的与她拉开距离,免得被人怀疑是小偷,但奈何周围都是人,挤在这一块儿,想挪都挪不动。 那妇人低下头四下找了找,发现并没有掉在地上,也不免怀疑的打量起四周的人来,看谁都像是偷她钱袋子的人,脸上全是怀疑的神色。 “刚才我瞧着有人往前挤,指不定是那人偷了钱袋子,然后赶紧跑了。” “是啊,我刚才也见到有一个人,一个劲的往前挤,没准还真是他偷的,我记得最先还是从我身边挤过去的。”他才说着这话,心里猛的一紧,连忙伸手往腰间一摸,顿时也惊叫起来:“我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顿时脸色那叫一个黑,先前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到这会儿才发现钱袋子竟也不风了,心里那叫一个气恨,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就这么平白被人偷了钱袋子,心情能好才怪。 听到又有一个钱袋子不见的,众人顿时都纷纷低头,查看各自我钱袋子,这一看之下,顿时又有几道声音惊叫起来:“我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这一查看之下,在场总共有五个人的钱袋子不见了,其余那些没丢钱袋子的,也不敢大意了,顿时纷纷捂着钱袋子,片刻也不敢松手,就怕一眨眼功夫,就被人给偷了去,也不敢往前挤了,再急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万一把钱袋挤丢了,那可不得心疼死。 有人当场就直接后撤了,换条路走,即便要绕得远些,也都无所谓,总比丢钱来得强吧。 人群慢慢的散去,只留下这五个丢了钱袋子的,还站在那里面百相觑,那个中年妇人,嘴里更是不停的咒骂着:“个天杀的偷儿,不得好死,连老娘的钱都敢偷,真是不长眼的……” “老娘的血汗钱啊,就这么被偷走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旁边四人男的,没有像她一样骂出声,但脸上的神色,也是十分难看,谁丢了钱不心疼的,他们赚点钱也不容易的啊,那偷儿倒是赚了,不用干稍有挣工钱,直接从他们身上把钱给顺走了,想想心里多少也是不甘心的。 莫大郎正盯着人修路呢,听着这妇人一声接一声的咒骂,很有些不得劲,再一看旁边还有四个面色难看的男人,当然也听出来,他人是被人偷了钱,心下想了想,便朝人走了过去。 “你们是刚才被人偷了钱吗?”他出声问道。 妇人的声音嘎然而止,连带着旁边四个男人,全都目光烔烔的看向他。 “是被偷了钱,你是不是知道是被谁偷的,要不你悄悄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自己去把钱要回来。”那妇人飞快的说道。 一听这话,其余四个男的,也不免眼带期翼的看向莫大郎,期待他说出个人来,他们就好找人要回钱袋子。 莫大郎一时应有些无语,他刚才一直在指使工人干活,想让他们把活儿干得快一点,哪可能注意到别的地方去,要不是这女人咒骂得太大声,他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事。 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偷了你们的钱,但我可以跟你们指一条路,直接去衙门里报官,没准能帮你们把钱找回来,当然,那偷儿若是藏得太深,大概也找不回来了。” “报,报官?”这边五个人,听得都不由惊了惊,寻常百姓,只是丢了钱的事,这也能报官。 “对啊,去衙门报官,到时候自会有衙役帮你们去找钱袋子,运气好兴许就找回来了,运气不好那就另说。”在安平郡时,丢了钱的人,都是这么操作的,平阳郡这边,现在也差不多是如此。 “真的可以啊,不会被打出来,咱们这就是一点小事,那些官老爷也管的吗?”‘ 莫大郎听得一笑,道:“是不是你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955章报官 几人听着这话也有些道理,私下里商量了几句,随后就去了衙门报官,虽然平常无事他们都不会想进衙门,甚至一点也都不想跟衙门沾上边,但现在他们不是丢了钱嘛,这是有正当理由进衙门报官不是,再说了,那丢的钱没准真给找回来了呢,虽然也不敢报太大的期望,但万一呢! 就冲着这点万一,他们都愿意去衙门走一趟的,况且这还是人家特意指点他们,若没人指点,这钱丢了也真就丢了。 转头跟人道了声谢,随后几人就往衙门去了。 “你们说什么,丢了钱袋子来报官?” 接待他们的衙役,那叫一个不敢置信,不过是丢了钱袋子,这么点小事也要来报官,而且那钱袋子又不是被人抢了去的,是你自己没有保管好丢掉的,这也能来报官的吗? 总归,他在衙门当差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来报官的几人,胆子是真不小,不是故意消遣他的吧! 颇有些怀疑的打量了几人脸上的神情,见他们都很是普通,而且面上也都是一脸着急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是啊差爷,我们钱袋子丢了,听说可以来衙门报官,兴许还能找回来,所以我们就来的。” “听谁说的,哪有这样的事情,钱袋子没保管好,那是你们自己不当心,这么点小事跑来报官,当我们衙门里的人都那么闲吗?”你丢了钱袋子,他家丢了一只鸡,都要跑来报官,衙门忙得过来吗,成什么地方了,没这道理。 几人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面面相觑,先前那位大哥好心指点他们来衙门报官,现在倒不好提人家,万一受到牵连,也是不好。 “差爷,我们也是听人说,要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回去了。”眼见这情形有些不对,其中一人便有些退缩了,万一一句话不对,被人拉去打顿板子,那可就不妙了。 “对对,若是不成,那我们就回去了。”又一人附和道。 却是那妇人,很是在意自己丢了的钱袋子,眼看这两人要退走,顿时便嚷嚷道:“不行,我们丢了钱袋子,是可以来报官的,那偷儿如此猖獗,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接连偷了我们五个人的钱袋子,若是衙门不管,都不知有多少人的钱袋子会被偷了去。” 她家就住在那一片,既然有偷儿出没,被偷了这一回,往后指定还会有下回,不得不防,若是衙门能把人找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边正吵吵闹闹着呢,突然有人出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反应最快,转头看去,连忙拱手见礼:“杨书吏是你啊,这几人说是丢了钱袋子,要来报官,可咱们衙门这样的地方,那能这点小事都授理的,这不是来找事嘛,自个不看管好丢了钱袋子,咱们还能上哪儿给找去?” 听到这话,杨书吏却是抬眼看向这衙役,开口道:“前些时候,衙门里确实有立下条例,说是丢了东西可以来报官,这事儿你没有听说吗?” 这语气清清冷冷,倒让人有些听不出喜怒,却是让衙役心中一紧,道:“这事儿小的是知道的,但那应该是丢了贵重之物才能来报官吧,只是丢了钱袋子……” 话说到这儿,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丢钱袋子大概是可以报官的了,但这事儿太过繁琐,可不好查。 “丢钱袋子那也是丢了东西,而且一下子丢了五个人的钱袋子,这事儿也不算小了,可见那偷儿作案手法娴熟,料想他们不是丢钱袋子的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此事必须慎重以待,不然长此以往,岂不是助长那些偷儿为非作歹。” 说这些话时,杨书吏的神情颇为严肃。 衙役听着这些,心神也不由为之一紧,这位杨书吏是新来的,听说之前是在安平郡那边做事,郡主来平阳郡时,他跟着一块儿过来的,因为这层关系,在衙门中的地位也有些不同,总归大家都会给他几分颜面。 他这会儿也不免有些担心,怕自己这事儿没处理好,正巧又被对方撞见,到时候要处置他,他都不知要如何为自己辩解了。 “杨书吏你说得对,此事是小的想当然了,毕竟以前也没有遇上这样的事,突然听闻,一时也没太想起来衙门的规矩,都是小人的错,你千万别见怪啊!” 见怪嘛,不至于,只是因为对方办事太不上心,明明人家都来报官了,他却置之不理,想把人打发走,这就让他意见大了,在安平郡衙门那边时,这些事情管得可严格了,但凡有人来报官,不拘事大事小,一般都会被授理,不会说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的。 平阳郡这边,倒底还是有所不同,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这边,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一些新的法例还没有惯彻到位,下面的人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这次的事就算了,不过下次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不然这得耽误多少事情。”杨书吏微皱着眉头说道。 他也不是那种揪着一点事情不放的人,头一次没太上心,他提点过了,若是下次还是如此,那他可不能容忍,必然上报予以惩罚。 一听这次不计较了,衙役也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能放他一马再好不过了,这次的事,也确实是他一时不小心,觉得丢钱袋子只是小事,而以前也确实没有授理过这些许小事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由打点起精神来:“杨书吏你放心,下次再不敢犯的,这次真是我一时疏忽,没太上心,以后万不敢如此了。” 为了弥补过错,随后就扬起笑脸,神情十分温和的开始例行询问起来。 “你们都是在那条路上丢的钱袋子,里面有多少钱,这些都需要与我说清楚,再有就是,发现丢钱袋子时,身边可有什么可疑人物没有,再则,你们自己有没有怀疑对象,若是有的话,找回来的希望就更大一些。”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几人倒也很配合,立马就给回答了,但能提供的消息却并不多,因为他们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并不清楚是何时丢的钱袋子,更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些什么人。 第956章诱饵 问清楚了名姓,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罗衙役看了一眼身旁没作声的杨书吏一眼,随后做主,将人打发回去,让他们等消息。 对此,杨书吏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默许了他的作法。 只是这样一来,他也颇为头疼:“什么线索也没有,这要怎么抓偷儿,帮他们找回钱袋子?” 总不能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吧! 他思量着,这活儿接下来,怕不也只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法子抓到人,就更别提把钱袋子找回来了。 杨书吏抬眼看向他,道:“事在人为。” 什么事在人为,说话那么轻松,接了这事儿,到时候不能帮人找回来,可也不好交代的。 心下略思量了片刻,实在没什么招儿,罗衙役不由诚心求问道:“杨书吏,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还请不吝赐教!” 这些读过书的人,脑子都好使得很,他就只是个粗人只会蛮干,料想杨书吏跟他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闻言,杨书吏不由微微一笑,觉得这人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自己虽然不懂,但却也知道真心求教,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至于如何抓偷儿这种事情,他在安平郡衙门那边,可是跟人学到不少招数的,如今平阳郡有心整顿治安,倒是都可以试上一试。 “要说多好的法子没有,不过却也可以试试,只是需得有些耐心,千万别不耐烦。”杨书吏嘴角微翘道。 一听对方果然有法子,罗衙役有点激动起来,只要有法子就好,总比什么主意也没,跑外头到处乱撞强不是。 顿时拍着胸口道:“耐心嘛,我当然是有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后腿。” 他这人脑子是没有人家读过书的人好使,但若是能从中学到些本事,不比什么都强啊,这会儿他对人可真没有一点不满的,就盼着能多指点他一下,立下些功劳,不说别的,若能多得些赏钱也是好的不是。 杨书吏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去那条路上看看,不过这身打扮可不行,得换身衣裳再去。” 听到这话,罗衙役有些没反应过来,既然是办公务,不是穿公服最好吗,抓偷儿这种事情,穿着公服不是更明正言顺些! 只不过想跟着对方学些本事,既然杨书吏这么说,他也就不好反驳人家,随即便也听话的去换了身平常的衣服穿上,这身衣服一换,他瞧着与大街上的普通人,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但让他意外的却是杨书吏,竟是换了身颇为华丽些的衣常,腰间还挂了个特别显眼的钱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瞧着这气派,一看就是有钱公子哥儿。 他思量着,他们这是去办公务的吧,怎么就打扮成这样子了,自个往他身边一站,活脱脱就是个跟随的小厮,但想想若是能学到人家几分本事,做小厮就做小厮吧,他也是个很现实的人,能学到些本事,不比面子什么的更重要吗。 “杨书吏,你这身行头真不错啊,这么一打扮,咱们平阳郡的公子哥,都要被你比下去了。”迎上去就不免一阵吹捧,平阳郡的公子哥可不少,但他这气度,也确实能跟人一较高下了。 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这位杨书吏家里,应该是比较有钱的,就这身行头,那衣服的料子,没个几十两银子下不来。 杨书吏笑了笑,并不将他的话放心上,什么吹捧的话,他以前可听过不少,什么都是虚的,真听进去,觉得自己多了不得,那就是想当然了。 两人抬步往前走,罗衙役自觉的落后人家一步,跟在对方身后,还别说,这情形还真就像是少爷带着小厮出门的模样。 “杨书吏,咱们要怎么做?”罗衙役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 “走出外面来,不要再唤我杨书吏,唤我一声少爷,若不然你自个走一边,装作跟我素不相识,不过得多留意着我身边,若是有偷儿出来伸手扯我钱袋子,你得第一时间过来把人摁住。”杨书吏小声与他交代道。 罗衙役听到这话时,顿时恍然大悟过来,怪不得杨书吏要打扮成这样出门,还有那钱袋子装得满当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原来是为了引躲在暗处的偷儿上当,抓个现形啊!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挺高明的,与其没有目标的胡乱去找人出来,倒不如用这一招,把偷儿给引出来,顿时把他给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心下认真想了想,随即道:“我就走一边,装不认识吧,不然少爷带着小厮,一看就是有帮手在的,应怕那暗处的偷儿不敢伸手。” 闻言,杨书吏就朝他点了点头:“也行,那咱们就各走各的,不过你可得盯紧了我的钱袋子,别真让人给偷了。” 倒不是心疼这些钱,他是怕那偷儿穷凶极恶的,给也来两下子,他可会遭不住的,这些作奸犯科的人,下手可不会留什么情面,被人伤着了,也是很不划算的。 罗衙役朝他腰间的钱袋子一看,这么一大包银子,真要被偷走了,他都会替对方心疼的,随即便连忙点头应声。 “我一定会盯好的,杨书吏你放心,若是在咱们皮皮子底下,还能被偷了,那岂不是显得我太没用了些。” 他可是衙门的衙役,最近这段时是,不被拉去军营中正经操练过一段时间,身手不敢说跟军中那些狠人比,但比起一般人来说,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对于武力这方面,他颇有些自信的。 虽说被操练时也是叫苦连天的,但操练完了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总归身板儿都结实了不少,对付个把偷儿,完全不是问题。 “那咱们现在开始,各走各的啊!”他说完这一句,身形利索的往旁边一闪,脚下故意落后几步,也不朝前面的人看,瞬间就成了两个陌路人,让人一瞧时,绝不会把他们联想成是认识的熟人。 杨书吏眼角余光朝后面瞄了一眼,觉得这家伙倒还有些装模作样的样子,倒也没再往后看,只顾埋头往前走,行色匆匆的样子。 第957章抓个现形 正在修路的街道,人来人往的,仍是人挤人的画面,一些知道挤在这一处的容易被偷了钱袋子,宁愿绕远路,也不想过来这边挤,万一自己运气不好,就被人偷了钱袋子,上哪儿找人要回来! 但也有更多的人,并不知道这些情况,甚至也不知道这边在修路,这一走过来,可不就跟人挤在一处了嘛。 罗衙役不动声色的凑了过来,朝着人挤人的地方示意了一下,小声道:“就前面那一块儿,之前那几个被偷钱袋子的,就是被挤在人群中被人偷走了钱袋子。” 不过这情情落在他眼中,也确实是容易出事的,人挤人的,全都在往前头挤,自然就没太留意别的了,被人偷东西多正常。 闻言,杨书吏点了点头,在衙门里做事久了,这种情况他心里多少有些数,若是身边空落落没人,反倒不容易丢东西,最怕就是这种人挤人的情况,大家都挤在一块儿,东西丢了,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除非一直捏在手里,但一般百姓,又没有这么强的警惕心,所以就容易丢东西了。 而那些偷儿,也是干惯了这种行当,手法娴熟得很,也更喜欢往这种人挤人的场合动手,让人防不胜防的。 “咱们现在怎么办?”罗衙役小声问道。 前面修路,挤在这儿的人实在多,他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干嘛就不能绕路,非要往这一块儿挤,不知道容易被偷儿给盯上啊。 杨书吏见他又凑到自己跟前来,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分开走的嘛,你又凑到我跟前来干嘛,怕不会被人发现了吗?” 要是被那些偷儿注意到,到时候人家不肯上当,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好好好,我离得远些。”罗衙役缩了下脖子,连忙往旁边走了几步,甚至还撇开了头,一副装着跟他素不相识的样子。 他其实也就是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儿嘛,一时也不知该从何下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的好,所以才凑过去问问情况,哪知道人家反倒还嫌弃上他了,微摇了下头,眼神却是朝着挤在一块儿的人群看去。 不过这人挨人的,他站在后面,还真注意不到人家的小动作,看了几眼,又觉得无从下手,只时不时瞄一眼另一边的杨书吏。 便只见这位杨书吏,略整了下衣衫,随后就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走了过去,很快就也挤进人群中去了。 罗衙役看得眉头微皱,垂下眼眸略思量了片刻,还记得之前杨书吏说的话,说是要让他好生盯着来着,随即便也抬脚朝人群挤了进去,只不过视线却是落在杨书吏身上,时刻关注他身边的情况。 “让让,让让啊,我有急事,诸位让我先过一下吧,拜托大家了啊!”一道男子的声音,说着这话时,正拥挤着的人群,顿时被人从后面强硬的挤了进来,原本就挤挤挨挨的人群,现在被人这么一挤,就更乱了。 “不要挤啊,我都挤得走不动了,别乱挤,等一下要摔倒了。” “就是啊,谁没有急事了,凭什么你有急事就让大家让让,怎么就不先让让我,让我先过去啊,我被挤在这儿好一阵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因为修路,留出来的道路太窄,只能容一人经过,所以挤不少人在这里,大家心里自也挤出火气来。 罗衙役一直留意着杨书吏那边的情况,毕竟他这一身富贵打扮,也确实容易被偷儿关照,正看着呢,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伸手一摸,钱袋子不见了,他反应也快,随即转头看去,就见到抓着钱袋子的一只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他立马伸手,一把将人手腕给擒住。 “有偷儿,大家小心偷儿偷钱袋子!” 他这一喊,人群顿时看了过去,见那偷儿被抓个正头,一时也是群情汹汹。 “这该死的偷儿,前几天我还听我兄弟说,被偷了钱袋子,没准就是被他给偷走的,个狗东西,把我兄弟的钱袋子还回来。” 说话的人在前面一点位置,这会儿却是往后面这边挤过来了,一副要找这偷儿讨回钱袋子的架势。 “哎呀,我的钱袋子也不见了,是不是被他偷走了。”顿时又有人惊叫起来。 眼看这人挤人的,手里的人差点都被给挤跑了,罗衙役不由加大了力道,将人死死抓住,嘴里一边喊道:“大家不要挤,不要乱挤,都各自散开。” 但奈何这道儿就这么宽,一时哪里散得开,而被他抓住的偷儿,却是一个劲的在挣扎,嘴里还冒出威胁的言语。 “小子,劝你识相些,赶紧把大爷给松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那人一脸的凶相。 先前两人之前还隔着人来着,这会儿中间隔着的人已经被挤开了,两人算是面对面,而周围都是些普通人。 有人也很讨厌这些偷儿,听到他这话时,心中还颇为不忿,这什么东西,自己做偷儿不要脸不要皮的,居然还要威胁人家,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顿时就有人朝着那偷儿唾了一口:“呸,自己不做好事,反倒还吓唬起人来了,什么玩意儿。” “就是,我看他就是欠收拾,咱们大家一起动手揍他一顿,看他还老实不老实了。”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偷人家钱袋子被人给抓个正着,居然还敢放狠话,这也太无视王法了。 听到这话,响应的人不少,挨得近的人,顿时就朝这偷儿出手了,这个一巴掌拍过去,这个给一拳头,只是人挤在一块儿不太好施展,打出去的力道都受了限制,大概就是只能让人生疼,却不致于受多大的伤。 挨得近的,这个一拳,那个一巴掌的,又是骂又是打,很是起劲。 罗衙役一时都看呆了,他是真没想到,平阳郡的民风这么彪悍啊,平常走在大街上,大家不都是客客气气,很是知礼的样子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嫉恶如仇来的。 第958章持刀伤人 罗衙役瞧着,这么打下去,不是个事吧,人都抓在手里了,衙门那边还没有问过话,若是把人给打坏了,这也不太好。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大家都冷静一点啊,一会儿将人带去衙门,自会有话说,就不要自己动手,万一打坏了也不好。” 要说这偷儿朝他下手,偷他的钱袋子,但凡他刚才反应慢点,估计就成功了,往人群中一隐,他想把人抓出来都难,心里自也是觉得气愤不已的,在场这么多人呢,却是专挑他下手,怎么着,是觉得他罗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这种不干人事的偷儿,就该多打几下,小哥你放心,只是打几下,打不坏的,就算是打坏了,我们也可以给你做证,不是你动的手。” 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下手,也怪这偷儿太招恨不是,打坏了也不是他们的错。 听着这话,罗衙役只觉得一阵汗颜,他是衙门正经的差役,哪用得着他们这些人来做证的,他是怕把人打坏了,自己不好交差而已。 因为这里被抓到了偷儿,众人又齐齐动手打人,前面后面挤着的人,很快就疏散开了,怕受到牵连,也或是被波及到自身上,遇上这种打架的事情,自是要躲得远远的不是。 没有动手的人,很快就散开了不少,也只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成了一个圈,正盯着人打偷儿,要不是怕自己会惹事上身,都恨不得亲自冲上去打几下子,实在是做偷儿的都不当人,专盯着人家钱袋子,这样的人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打他,多打几下子才解恨。” “对头,这些偷儿就是欠收拾,平常又狡猾得很,想抓住他们可不容易,既然抓到了,就多打几下子。” 旁观的人指指点点的说道。 罗衙役也只觉得一阵无奈,明明他都喊话让大家别打了,但这些人就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甚至一些围观的人,还在旁边起哄,也足可见这偷儿有多招人恨。 这也是被他死死钳住一只手,不然这偷儿要是反抗起来,这些普通百姓,怕都不是对手。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眼前划过一片雪亮,随即就听到惨叫出声。 “散开,都给老子散开,不然老子手里的刀子可不认人,捅他个肠穿肚烂……” 万没料到,这人手里居然还带着刀子,正打人打得起劲的百姓,顿时四散开来,远远躲到一边去,只是有那运气不好的,被刀划伤了手。 罗衙役也被吓了一跳,也亏得他见到那一抹雪亮时,飞快的松开了手,不然,那刀子就朝着他的手腕砍下去了,会不会被人砍断一只手,那还真说不一定,再抬眼瞧着那把带血的刀,只觉得心惊不已。 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跟着人出来抓个偷儿,没想要跟人拼命啊,平常上职时,他也是带着佩刀的,这会儿换了常服在身,佩刀自也没有带,这赤手空拳的跟人对上,他这明显是要吃亏的啊! 也是真没有料到,这偷儿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一个不对就敢持刀伤人。 这会儿他冷汗都下来了,特别是回想起刚才,那刀还朝他砍过来呢,要不是躲得快,这会儿什么情形,还真不好说。 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眼看连刀都拔出来了,顿时跑得人影都不见,就怕自己被波及到,到时候被人砍伤算谁的,可不敢吃这个亏,还是跑快点,躲得远远的正事,哪还敢留下来看什么热闹。 倾刻间就跑了个干净,也就那两个手被划伤的,这会儿还留在原地,脸上神色很是不好,看向这偷儿时,神色不善间,又带着几分惧意,这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他们就是普通百姓,家中日子也过得,可没有不要命一说。 这一对比起来,那持刀的偷儿,气势可不就更足了嘛,握着那把带血的刀,神色竟有些癫狂起来。 “来啊,老子就是不要命的,你们是不是也不想要命了,那就来,老子送他一程。” 他这眼力劲儿倒是不错,直觉得被他伤了的两人不足为惧,倒是这边这位,之前一直抓着他的人,就抓住他的力道,就不像是一般人,这会儿再瞧着,连脸上的神情都很平静,并不见多少惊慌失措的模样,瞧着就不像是个好对付的,心中也不免觉得忌惮。 “小子,刚才就是你抓住我,钱袋子都还你了,你还不依不饶,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他微眯着眼,神情间竟是恨意,要不是这小子抓住了他,他刚才也不会被人打。 眼见这人一脸凶狠的盯着自己,罗衙役冷汗都下来了,今儿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运气有些背了点。 倒底也是正经衙役出身,前段时间还去军营中操练过一段时间,他身上这点本事,料想对付个把偷儿应该没什么问题,让他有些忌惮的是那把刀,若没这把刀,他早就动手了,对方有利器,他没有,一时也不知对方的深浅如何,万一是个有些功夫在身的,他难免要吃大亏。 以至于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出击的好。 “你做偷儿,偷人家的钱袋子,还有理了不成?”罗衙役一脸讥讽道。 之前他还觉得民风彪悍来着,倒是没想到,连做偷儿的,都这么狠的吗,拿着刀说砍人就砍人,今天若是把这人放跑了,他这边怕也不好交代。 心下不由暗自思量起来,先拿话稳住对方,再寻思找机会出手,争取一击得手,不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这样也能避免他再伤人,也或是自己受伤什么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对方有武器,而他没有带武器,交手时难免要吃点亏。 也怪他一时大意,想着没穿公服,就不好再带佩刀在身上,不然把刀给带上,就没有那么为难了,大家都有武器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占优势的。 “老子是有理还是没理,问问老子手中的刀,你就知道了。”那偷儿倒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见对方明显忌惮他手中的刀,示威一般的朝着以方挥了挥刀。 他也看得出,对方明显有些不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有些不敢轻易出手,怕自己会失手被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第959章帮忙 这边人群早就散开,那边修路队的人,倒是在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盯着修路的莫大郎,却是不时朝这边看了几眼,随后目光却是落在了杨书吏的身上。 略想了想,便抬脚朝人走了过去:“杨少爷,可需要帮忙?” 他是知道这位少爷的,在衙门里做事,这会儿一身便服出现在这里,料想是因为最后这一段路丢失财物的人比较多,大致应该是来查案抓偷儿的。 而那边手持利器的偷儿,应该就是被他们引出来的,只是这人瞧着颇有些凶残,手里还拿着刀,衙门这边就两个人,这位杨少爷还是个帮不上忙的。 看着同是从安平郡出来的人,他倒也很乐意帮忙。 杨书吏转头一看,顿时便笑着拱手:“原来是莫匠人,倒是没料到,你也在这儿呢。” 莫匠人这个称呼,原本是称呼莫大郎的父亲,但原本的莫匠人留在安平郡,来平阳郡的莫大郎,自然而然的就升任为莫匠人了,称呼对方为匠人,也是对他本事的一种认可不是。 “这边修路,若是修不好,这一片还得积水,我可不得多盯着些,务必要把这段路给修好了。” 外面的路很重要,但都上了轨道,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他天天去盯着,这边的路却是才开始动手,而且还得挖一条排水管道什么的,总之是要比城外修路要麻烦点,他不亲自盯着,下面的人怕是不太行。 当然也不能说不太行吧,反正就是,他想把这活儿尽量做得完美些,郡主那边才交代得过去不是。 杨书吏听着他的话,不由点了点头:“莫匠人做事果然细心,也难怪手艺越来越好,听说最近城里不少人找你打听盖房子的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平阳郡城里也都会盖满水泥房子了吧!” 他多少是听过莫大郎的志向的,之前在安平郡,是要把城里都盖上水泥房子,如今的平阳郡,也是如此,只说城里盖出来的医院和学校两处房子,就像个标杆似的立在那里,城里不少人都特意跑去看那房子呢! 料想莫大郎这边,应该很快就会接下不少盖房子的活计,还得管着修路的事儿,他这也确实够忙碌的了。 莫大郎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对方是清楚他的底细的,倒是没料到,这位杨少爷竟然也会关注他,颇有点荣幸的样子。 “嘿嘿,确实接了几个盖房子的活计,就是太忙碌了些,还有些顾不上,不过已经在计划了,很快就可以开始动手。” 说起这些,他手里现在也招了不少人帮着干活了,但仍是觉得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当然,最主要还是匠人太少了些,很多事情都得他亲自来,他也就只是一个人而已,忙得分身乏术的,而且他还要更偏重一些郡主安排下来的活儿,所以别的方面就慢了些许。 杨书吏倒也不关心他什么时候盖房子,只是见熟人,便寒暄几句,不要显得太生份而已。 “怎么不多带点人过来,就你们两个,遇上这种情况时,就有些不好应对了。”莫大郎指了指那边还在对恃着的两人。 他瞧着那偷儿眼神四处扫视,应该是在找逃跑路线吧,这些偷儿对附近的道路应该也很熟,真要让人跑了,再想抓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说直来,还是他们这些人初来乍到的,对本地的了解缺乏。 “今天是临时起义过来一趟,也不知晓具体情形如何,最主要还是过来探探路,却是没想到,还真遇上偷儿了,更没料到对方还有武器在身。” 而且,他原本是设定自己成为目标,那知道这偷儿却是偷到罗衙役身上去了,怎么说呢,这也是他自个不长眼,当然了,偷到他这里,自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他这次没料到的,是对方居然胆大包天,藏了武器在身上。 “现在回去衙门叫人过来,也有些来不及,莫匠人你这边干活的青壮,能否借几个使使?”杨书吏抬眼朝那边修路队看了一眼,随即开口说道。 他当然没有错过莫大郎先前说要帮忙的话,明显只靠罗衙役一人,要擒下这偷儿有些困难,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大家一起动手,这偷儿是插翅难飞。 一听这话,莫大郎没说一句废话,随即伸手招了招,便有几个青壮汉子丢上手里的活计,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边衙门里抓偷儿,你们过去帮一把。”莫大郎说着,看了一眼他们空着的手,随即道:“那边干活的家伙什,都抄在手里,人家手里有刀,你们可别赤手空拳迎上去,到时候是要吃亏的。” 他手下这些干活的青壮,力气是有一把子的,但跟人打架斗狠,估计是要差不少,但他们胜在人多啊,这么多人一起上,还能擒不下一个偷儿? 听他这么说,这几人也是多话没有,转身就回去把干活的家伙什抄在手里,有人拿铲子,有人拿铁棍子,也有拿石锤的,随即几个人就朝着那偷儿围拢过去。 “你们,你们想干嘛?” 眼看几个青壮男子,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他围拢过来,那偷儿也不免急了起来,他一直想找路逃跑,只是这人跟他对恃着,把他想逃的路都堵住了,那边还有两个受伤的人,大概是心中不忿,也正对减龄也虎视眈眈的,让他找不到机会跑,而这会儿,又来一群人把他围住,他这会儿却是连一丝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顿时面色一狠,喝道:“都给老子闪开,不然别怪爷爷手里的刀不认人,到时候被捅个血流成河,可怪不得我。” 谁让你们自己多事,敢挡老子的路,老子就能要你们的命。 “在这儿跟谁充老子、爷爷的,看你这胆子是真不小,现在城里的活计那么多,随便做点什么不成,居然去做偷钱,呸,真是丧良心的玩意儿。” 这壮汉说着,便招呼了一声:“兄弟们,一起上。” 那偷儿见势不对,手中的刀顺势就挥了出去,被人拿铲子一挡,随即他人就被擒住了。 “放开,不然老子饶不了你们,等着瞧,等老子从衙门里出来,一个个的收拾你们。” “还想打击报复呢,等你从衙门里出来再说吧!”持铲子的壮汉,蒲扇似的大巴掌,直接招呼到他头上。 罗衙役也上前,给人踢了一脚,喝斥道:“当偷儿就算了,还持利器伤人,能不能从衙门出来,看上面的大人们怎么判吧!” 随即又转头直拱手:“多谢众位兄弟帮忙,真是感激不尽!” 若他自己一个人来,能不能把人擒下还真不好说,毕竟对方手里有把锋利的刀,被那刀伤着都有可能,也亏得这些兄弟出面。 “哈哈哈,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莫大郎哈哈笑着走了过来,他手下干活的这些工人,确实是很不赖的。 第960章见识少 这偷儿被抓,在衙门的拷问下,很快就供出别的偷儿来,后面进来衙门的,就又继续拷问,牵出萝卜带出泥,城里的偷儿一个接一个的,很快就被清理了一波,城里的风气都为之一清。 罗衙役这段时间,都在挨个的抓偷儿,经他手抓进大牢的,都有好几十人,他也是真没料到,城里居然有这么多偷儿,他这也算是立了一功,当然,他也更佩服起杨书吏来。 “杨书吏,你可真是厉害啊,不过是抓了一个偷儿而已,就把后面的那一群人,都给牵扯出来了,这一手可真是了不得。” 那些偷儿有多难抓,他心中很是有数,没抓个现形,人家都能抵死不承认,而且还滑溜得很,一个不留神人就能跑得无影无踪,让人不知道上哪儿抓人去,但杨书吏这一出手,一口气抓了好几十个,那些人口中再吐不出一个来,料想也是清理干净了吧! 听到他的话,杨书吏却是笑着摆了摆手:“这可不算是我的本事,而是安平郡那这早就有过这样的案例,我不过是照搬过来而已。” 见人做过的事情,他跟着学而已,所幸也学得似模似样,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但也只是有些许得意而已,可半点不敢飘。 听他说起安平郡,罗衙役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安平郡那边,是什么样的呢?” 他心中是真好奇,因为听不少人提过安平郡,但据他所知,安平郡以前是个很穷的地方,土地不肥活,地里的收成很少,很多百姓饭都吃不饱,但那片地儿,自从成了郡主的封地之后,听说日子就越过越好了,到现在跟平阳郡也不差。 怎么个不差,他其实也不是很懂,但听到人说起安平郡时,无一人不夸的。 杨书吏见他好奇,不由笑了笑,道:“安平郡是很好的,你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自己去看一看。” 他以前也没觉得安平郡如何,但自从离开安平郡后,他突然就有种故土难离之感,就开始回想那边的好,当然,现在的平阳郡也不错,但比起土生土长的安平郡,还是觉得那边更好。 这话听着,也真是太应付了,罗衙役见他没细说,也不再多问了,心下却是思量着,现在当差也离不开,不过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那当然是要去安平郡那边看一看的,毕竟陆大人和郡主,都是从那边发迹起来的不是,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就是龙兴之地。 这么一想,他也不免有点激动起来,这安平郡无论如何,以后都要找机会过去看一看的。 心下有了打算,也不再多说这个,而是问起别的来。 “最近衙门整顿城中的治安,那些偷儿被抓了,城中都清静不少,以前喜欢打架斗殴的那些人,现在都老实不少了,咱们这成果,也都能看得到了。” 说到这个,他心中还是颇为欢喜的,上面说整顿,他们这就整顿得差不多了,事儿算是事半功倍吧! 杨书吏微点了下头:“这次的事情,办得还不错,只是还不够,以往喜欢打架的那些人,最近大约也只是避下风头,待事情一过,估计就又要冒头,还是多留意一些吧!” 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那起子喜欢生事的人,颇会看人下菜碟,衙门这边抓得严时,他们就缩起来,衙门这边一放松,他们就又冒头了,总之是比较难缠的那种,要对付这起子无赖,没点本事还真能任由他们作为了。 “留意是应该多留意,只是那起子无赖们,要拿他们如何是好?” 罗衙役想想,随即就又道:“我看那起子人,也确实是太闲闹的,若是每天都有正经活儿干,哪至于动不动就跟人打起来的,所以我思量着,要不把人拉去做苦力算了。” 让他们多做些活儿,也不至于精力无处发泄,时不时就要生出些事端来,不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就是被打得断手断脚的,自己打生打死也就罢了,最主要还会牵连到一些无辜的百姓,唉,要怎么说呢,那起子无赖,都是些祸害头子。 “这个想法不错,回头再要是有人无端生事的,抓进衙门后,就送去修路队那边做活儿去,咱们衙门这边,也正好还了莫匠人一个人情。” 罗衙役听着这话,也不由直点头,上次抓偷儿那事,还亏得人家莫匠人伸以援手,不然,就那偷儿他自己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动手去抓来着,当然,最主要不审怕会造成伤亡情况,有莫匠人出手,活儿做得就容易得多了,他心里自也是感激的。 “修路队那边,听说需要不少人干活呢,就是这些无赖,也不知道肯不肯老实干活,人拉过去,若是不好好干活,反倒故意捣乱生事,反倒对不起莫匠人了。”他不由轻声说了一句。 那起子喜欢生事的人,就都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想压制他们给帮着做活,也不是什么易事,指定要闹出些事来。 听到他这话,杨书吏不由轻笑出声,道:“这事儿你就不必为莫匠人操心了,他那人有的是手段,再则说了,这也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以前在安平郡那边,有一段路就是押着人干下来的,他这方面,有的是经验。” 他瞅了瞅罗衙役,觉得这人实在是年轻,自个什么都不懂,反倒替莫大郎操心起来了,这莫大郎吧,手艺是很好,而人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行事也自有手段,可不是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让他怎么说呢,跟着郡主来平阳郡做事的人,那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没什么本事,自是窝在安平郡赚钱就是,但凡有点本事,有点想头的人,都愿意来外面拼一拼闯一闯。 总归一句话,如今城中这些从安平郡过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没本事的。 罗衙役听着他这句有经验的话,不由使劲眨巴了下眼,他觉得自己果然是见识得少了。 第961章硬气 平阳郡城内,有了第一条水泥路,就会有第二条、第三条…… 也不过花了三个月时间,城中的一些主干道,全都换成了水泥路,这大大的方便了城中百姓出行,看起来也十分整洁美观。 “这水泥路是真平整啊,光滑得就跟一整块似的,连个缝隙都没有,特别是下雨天,一点泥都沾不到,也一点不积水,比起以前的路,都不知好多少倍。” “话说之前主干道的路,还是由青石铺的呢,那青石路说起来都很了不得了,但现在这水泥路,犹在青石路之上。” “我之前瞧着城外修的那水泥路,就觉得很不错,没想到连城内也都修了水泥路了,也不知花了多少钱?” “这花多少钱不好说,但修路这事儿,应该不是由衙门出的吧,料想是城中的富商出资,衙门出面修路,城外那水泥路,可不就是这么操作的嘛!” “城外那水泥路,确实是由几户商家出钱修的,不过他们也有好处的,不然哪可能真平白出钱给人修路的,没那样的好事,城里的这个路,倒是没听说是由谁出资的……” “嗐,不管是由谁出钱,反正这水泥路是咱们大家都在上面走的,总归是方便了我们,不过若是知道是谁出钱修的,倒也能记个对方好。” “对对对,按理说,若是谁出钱修路,也都会广而告之大家,让大家记得对方的好,但这次城里修路却没有提及,也不知是何意。” “应该不是商家出资,应该是衙门出的钱吧!” 田富贵三人正在茶楼二楼的包房里喝茶,此刻窗户正开着,楼下的声音也传了上来,他们听了一耳朵。 周寿昌不由开口道:“跟我说句实话,城里的路,是不是你们出钱修的?” 说完,目光怀疑的看向另外两人,有些不满道:“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伙的,你们私自出钱修路,却不带上我一块儿,这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什么由衙门出钱修路,他才不信呢,通常有修路这种事,衙门都是要找商贾出钱来着,这种事情,只要放出风声,一般商贾也都愿意配合做的,一来嘛是赚到了名声,在百姓中名声好听,对行商也是很有便利,再则嘛,就是跟衙门打好关系,免得被无故刁难。 但说实话,商贾的地位实在太低,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有时候收钱却不办事,总归,还是得遇上一位名声好的官员,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才会更好过,所幸,王郡守的官声就很好,新来的陆大人也很是不错。 听到他这话,田富贵和赵有钱两人,都不由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一脸无奈的笑。 “你在想什么呢,修路这样的事儿,郡主若是叫上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漏了一个你,必然是要一起的,而且城里修路这事,也并不是我们出的钱。” 他们这会儿心中也有些疑惑呢,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他们都接了修路的活儿了,按道理说,郡主应该找他们,而不是找别人来修城里的路。 要说起来,这会儿他们心中都还有些坠坠不安呢,为何郡主没有找他们,难道是他们平时的所做所为,有什么地方引得郡主不满了吗? 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有何处惹得郡主不满。 听到他们的回答,周寿昌也不免露出一脸惊讶:“不是你们出的钱,那会是谁出的钱,这事儿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呢!” “你问我们,我们又哪会知道。”赵有钱直摇头。 他心里同样纳闷得很,城里的路都差不多修好了,他私下也去打听过,但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老田,你平常消息最灵通,这事儿你怎么说?” 总觉得这出钱修路的人,多少有些不厚道,怎么也不能越过他们三人行事吧,但怎么说呢,这事儿他们也不占什么理,毕竟衙门那边怎么说就怎么做就是,也不能说所有修路的活儿,都被他们三人包揽了不是。 田富贵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也去打听了,并不知道是谁出资的,好像就是衙门自己出面修路的,若是有人出资,必然会传出消息来,咱们这些商贾人家,不就是图个好名声嘛,没道理隐姓埋名做好事。” 既然一点出资人风声都没有传出一为,那应该真就没有人出钱,是衙门那边自己出钱修的路,平阳郡的衙门,并不是什么穷衙门,这笔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他这话一出,其余两人听得直点头,都觉得有道理,如此说来,城里修路这事,还真就是衙门自己搞的。 “那就有点奇怪了,我们这些商贾又不是不愿意出钱修路,为何衙门不让我们出钱,反而自己出钱把路给修了,即便是能拿得出这钱来,却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衙门的官员是什么性子,他们还是很有数的,花自己的钱,那是怎么抠门都不为过,但花他们这些商贾的钱,就大方得多了,出钱自己修路,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 “确实如此,而且修路这事儿,本就是我们承办的,但这次却没有找上我们,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难道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郡主不高兴了?” “不至于吧,我思来想去的,最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应该惹得郡主不高兴啊!” 他们好不容易跟郡主搭上线,又哪可能轻易把郡主给得罪了,平常行事也都带着些小心,言行举止,也不能说不谨慎,按道理来说,问题应该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是啊,我觉得也没有得罪郡主,但城里修路这活儿,居然没落在我们身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找莫匠人打听过,他是从安平郡跟着郡主一块儿过来的,很得郡主重用,应该能知道些有用的消息吧?” “别提了,他那张嘴,真是比什么都严,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要说起郡主手底下的人啊,还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给人送钱吧,人家压根就不收,说好话打探吧,人家严防死守着,怎么也撬不开嘴,真的是让人无处下手。” 对于郡主手底下那些人,他们提起来,也都不由摇头叹气,说他们有能耐,那也是真有能耐,但难搞也是真的难搞,个个都是一身硬气,不为外物所动,也不知郡主是从哪儿找来这些能人。 第962章信服 三人正在摇头感叹时,陈修齐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们果然在这儿,刚刚我一进茶楼,就听掌柜的说你们在上面喝茶,这就找过来了,多我一个不见怪吧?”他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要说起来,他这段时间,卸下了心事,又在帮郡主做事,可以说是春风得意,毕竟跟郡主搭上边,他们一家子就能平安了,还有什么比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更重要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且他们还有一定的交情在呢,人虽然来得冒昧了些,但他们几人也并非那么死板的人,自是立马就站起身来,各自笑脸相迎。 “哪能见怪呢,陈兄能来是给我们面子,谁不知道现在陈兄是郡主跟前的红人。” 三天两头就要去郡主那边一趟,别说他们三人,都没这份脸面呢,虽说他们承接了修路的事,但那修路的活儿是莫匠人在干,回报进度什么的,也都是莫匠人过去,他们这些只出钱不出力的人,好像也没他们什么事。 “是啊,以后还要请陈兄在郡主跟前,替我们多美言几句才是。” “正是这话呢,陈兄如今可是后来居上。”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陈修齐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一个劲的摆手道:“咱们兄弟之前,说那些就外道了,当初我不得意时,你们也没少帮我,如今也说不上多风光,不过是一起为郡主尽一份力。” 他笑说着,又问道:“对了,先前你们都在说什第呢?” “正说城里修路这事儿呢,如今也是百姓们热议的话题,这水泥路一修,也确实是好评一片,就没有听一个人说不好的。” 听他们在说城里修水泥路这事,陈修齐也不由直点头:“这水泥路确实很不错,平整光滑,车辆行驶在上面行进得都快了不少,雨天不积水不沾泥,这路确实是修得再好不过了。” 百姓没见识,觉得什么都好,但他这种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同样觉得这水泥路是真的好。 这边三人听到他的话,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田富贵开口道:“这水泥路确实修得好,只不过,陈兄可知晓,城里修路是哪一位出的钱?” 这事儿困惑他们三人不少时日了,倒底是想问个清楚明白,而且郡主那边非小事,真要有什么地方惹得郡主不喜了,那他们能提前知道,也赶紧过去给郡主赔个不是,总归,这事儿是要弄清楚才行,不然晚上都睡不着觉。 听到这话,陈修齐微怔了一下,随即一脸了然,原来他们是在讨论这个事儿,不过这事他还真就知道。 “你们问我,那还真问对人了,城里修这水泥路,并没有让商贾出资,而是衙门自己出的钱。” 这话一出,三人都不由一脸愕然,还真是衙门出钱啊,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往这方面去想,只不过都被否决了,毕竟衙门向来花钱都抠门得很,能不自己掏钱,都不愿意自己掏的,这修路的事情,多么名正言顺啊,大可以让商贾出钱,用不着花他们自己的钱。 “以前衙门都不是这么干的啊,修桥铺路这样的事,哪一次不是让我们这些人出钱。” “对啊,这次衙门行事,也太出人意料了。” “不是我们没有想到,而是这次的事,太让人出乎意料了,衙门那些老爷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闻此事是由郡主这边牵的头,那水泥什么的,也不要钱,衙门只出一些工钱给莫匠人……”陈修齐把自己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一下。 若是郡主出面,这事儿倒也很能说得过去,毕竟郡主不差钱,也有理由这么做,有郡主盯着,衙门这连江好操作也是有的,怎么说郡主让商贾办事,也都会分摊一些好处出来,可不是那种白让人出钱的。 都是些心思灵活的人,这会儿多少也知道点郡主的用意了。 周寿昌不由摇头叹息一声:“可惜这次郡主没找我们出钱,不然这城里的路,我们没准还能得些好处。” “你这是想什么呢,城外修路,说是可以收一些过路费,这城里的路,总不能还能收过路费吧,这好处可不能这么给,不然那些百姓可怎么服气。” “是这个道理,城外的路比较远,收些许路费还说得过去,城里的路可不敢那样乱来,是要出事的。” 田富贵听得直摇头:“你们这是想什么美事呢,城里的路哪能收过路费,料想郡主大概也是觉得不好如此,所以并不找商贾出资,这么说起来,郡主也确实极为讲究。” 但他心里却想着,这城里的路,即便是不收过路费,他其实也很愿意掏这个钱的,什么好处都不用,只得个好听的名声也就足够了,当然,主要还是,若是掏了这个钱,郡主想来会对他另眼相看几分,怎么也不会白掏钱了。 可惜的是,郡主没看上他们这点小钱,说来说去,其实还是郡主本身并不差钱,所以行事才会如此有魄力。 陈修齐也是直点头:“确实如此,郡主行事十分讲究,该让人出力就出力,出力之后总归会得些好处,并不白占任何人便宜,这般讲究的人,也是不多见。” 要是所有的权贵都如郡主这般行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平事发生了,说起来,倒底是郡主这样的人太过稀少,所以就更为难得了。 这世上讲究的人,是真不多啊! 他觉得他们这些人,能生活在郡主的治下,是真的很幸运。 对于他这话,其余三人也很是赞同,确实如此啊,郡主行事自有规矩,在她手下办事的人,自是吃不了亏的,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得到人心。 想想现在的时局,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不是,他们都能料想得到,凭陆大人打仗的本事,以及郡主这般讲究的行事方式,何愁大事不成啊! 总归,平阳郡现在,从上到下的所有人中,不服气陆大人和郡主的,应该找不出几个来吧,不说别人,反正他们几人,是极为信服郡主的。 第963章有奔头 “翠兰,你觉得那个张大壮怎么样?”李杏花有些略带羞意的问道,问完这话,直接脸红了一片。 见她这个样子,李翠兰不由轻笑出声。 “哎呀,你笑什么啊,你倒是说啊,觉得他那个人怎么样?”李杏花扬起拳头,轻轻捶了一下。 “真要我说啊?”李翠兰问道。 李杏花就一个劲的直点头:“快说,快说,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要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很有数不是,真要是个不好的,你就问不出这样的的话了。” 李翠兰说着,笑看着她。 听到她的话,李杏花不由脸更红了,喃喃道:“这么说来,你也觉得他人不错了,是不是?” 李翠兰就点了点头:“确实不错了,人踏实肯干活,每个月赚得也不少,再加上还有周婶子的一份工钱帮扶着,现在家里是没存下多少钱,但慢慢的就能积攒起些家底来,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这样的人家,在她看来,是真的不错了,嫁过去也不用下地做活,家里也不用怎么照顾,她还能继续在工坊里做活,加上她的一份收入,家里三口人,就有三份收入,这日子很是过得。 最主要的吧,还是周婶那人性情也很不错,并不是会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在一起做工这么长时间,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嫁过去不吃亏的。 听到她这么说,李杏花也不由直点头,她自己心里也觉得不错,家里人口简单,就母子两人,再没有旁人,且两人都能赚钱,谁也不是吃白饭的,嫁人后她自己也能继续做工,自己赚钱自己花,也不必看人脸色过日子,这一点最为重要了。 “还有一点就是,成了亲之后,很快就会有孩子,到时候谁在家看孩子,这个事情得说一说。” 李翠兰思量着,怎么都要自己能赚钱,在家说话才有份量,若是伸手朝人要钱花,总归没有那么有底气,她觉得以后生了孩子,杏花继续在工坊里做工赚钱,日子会更好过些。 听到这话,李杏花脸上的神情,就更不好意思了,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周婶跟我私下里说了一句,说是以后若是有孩子了,她就留在家里看孩子,让我出来做工。” 在她看来工坊里的活儿,着实轻松,即便干一天活儿下来,也没有下地干活来得劳累,至于在家带孩子这活儿,那也一点不轻松,小孩子乖一些还好,若总是哭闹,那可就更操心了。 李翠兰听得微怔了一下,没想到周婶倒是真心为他们打算来着,心中也不由暗叹,看来这门亲事果然是不错的。 “若是如此,那周婶这个做婆婆的,倒真心是为你们考虑了,这门亲事,我看着是很不错的。”她觉得是真没什么可挑的了。 李杏花也觉得,确实是没什么可挑的了,张大壮模样周正,一身力气,每月赚的也不少,是个勤快踏实的人,周婶这个做婆婆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比一些亲娘待女儿还要好些呢,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倒底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我也觉得不错,没什么可挑的了,只是心里倒底有些不踏实,嫁人了,始终不比在家里做姑娘来得自在了。”娘家人对她很好,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但成了亲之后,可就不好说了,现在看着是不错,但谁知道以后还会遇上什么事。 多少是有些不踏实的。 李翠兰听到她的话,不由苦笑了一下,李杏花在家里日子过得轻松,自是念着娘家人的好,但想到她自己,兄嫂对她一个劲的压榨,就没过几天舒服日子,以至于她还真没觉得在娘家有什么好的,更没有不舍得离开一说。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门亲事是很不错的了,张大壮是个孝顺的,对母亲至孝,对媳妇也不会差了,而周婶那性情,你也是知道的,对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总归,你就放心做个新娘子吧!” 姑娘家说亲事,自是要慎重一些,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过张大壮也确实不差了。 李杏花听着这话,红着脸点了点头:“你说得是,周婶人确实挺好。” 心下想着张大壮和周氏的为人,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周氏是日常见着的人,彼此性情心中都有数,不是什么会刻意刁难人的。 “我这边是有着落了,那你这边怎么想的呢,也要多为自己打算一下啊!”李杏花抬眼看了过去。 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后来又一起从村里出来,到城里的工坊做工,彼此间的情份自是不低,自己有了着落,但好姐妹还没有,不免也要上心几分。 “你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等我成亲后,我也帮你寻摸一下,看有什么好人家,到时候帮你相看起来。”李杏花一脸认真的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李翠兰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情况跟你又不一样,人家看得上你,却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说着,她也不由轻叹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我兄嫂那边,我还得每月给他们银子呢,等把银子还清,都不知什么时候了,那些事情,我都不想去想。” 不管说什么样的人家,人家也不想平白担下这么一笔银子不是,就算愿意帮她出这个银子,成亲后也不免会有怨言,所以这笔钱,她就没想找别人来帮她分担,最好是她自个赚钱,把这个窟窿给补上,只是每个月还上一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还清。 听到这话,李杏花顿时脸色也很不好看起来,她们这样的小姑娘,能出来赚些工钱,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但李家兄嫂却是要趴着翠兰吸血,非要她给一笔银子了断关系,遇上这样的兄嫂,也确实很糟心。 “你当初就不该给他们银子,随他们闹腾去,看闹到最后,他们能得什么好。”她总觉得还是翠兰这人太心软了些,说要银子她就给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好不容易能得份工做,我做得很高兴,不想因为他们,把活儿闹没了,他们要银子就给吧,给了这笔银子,我心里也就没有愧疚了。”能花一笔钱,了结清楚彼此的关系,她觉得很值得,只当自己从来没有兄嫂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你这一笔银子,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清,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你?”李杏花为她不平。 每月赚的工钱,还得留下一些自用,余下的都给了出去,但几十两银子,也得给好久才能完全结清,是真的耽误她大好年华。 李翠兰却是摇了摇头,道:“若是能一直做工赚钱,我倒没想过成亲,一个人过日子,倒是比嫁人后,受婆家磋磨的好,我又没有娘家人出头,所以,我决定不嫁人了。” 第964章低人一头 “徐兄,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 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周望生迎前几步问道。 正着急出门的徐正坤,只注意看路,没怎么注意看人,听到这声招呼,才恍然抬头朝人看去,顿时便是惊喜出声。 “周兄,你是来找我的吗,真是不巧,我这会儿正要出门,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我听说林记杂货铺出了一种新的纸,很是好用,今儿得闲,正打算去买几刀纸回来。” 他也是见到一好友,用了新的纸写诗,那纸张跟之前用过的纸都不一样,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本地的匠人新造出来的纸,好用不说,价格还便宜,他思量着,正适合他这样家资不丰的读书人。 听到他这话,徐正坤不由有些诧异,买纸不应该去笔墨铺子买吗,再不济也是去书铺买,书铺卖书,也搭着笔墨一起卖,怎么是去杂货铺子买纸? “徐兄没弄错吧,你说是要去杂货铺子买几刀纸?” 他有些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对方一时心急说错了,读书人买纸,都有专门的地方,自然不能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卖纸的。 徐正坤闻言,便笑了笑,道:“没有弄错,你应该是还没有听说过,那林记杂货铺子,卖的东西又多又杂,笔墨纸张这些东西,都有售卖,而且价格还特别合适,你要不信,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要说起来,他以前也没想过,一家杂货铺子,竟是连笔墨纸张都卖的,杂货铺子在他的印象中,多是卖些针头线脑,跟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是毫不相干的,他以前也从不留意什么杂货铺子,但现在这林记杂货铺,竟硬是什么东西都有得卖,那铺子开得大,生意也是做得大! 他也是有些想不通,林记杂货铺背后的东家,是怎么想的,一家杂货铺子里的货物,竟是包罗万象不说,价格还特别合适,也是让他大开眼界。 周望生也吃惊起来,城中竟然还有一家这样的铺子,果然是他孤陋寡闻了。 “竟然有这样的铺子,那我一定要去瞧一瞧。” 他说着,心下略思量了片刻,随即开口道:“最近我隐约有听家里人提起过林记杂货铺,都说里面的东西卖得便宜,我之前也没太放在心上,刚才听徐兄你一说,这才想起来,这林记杂货铺,在咱们平阳郡城里,名声好似不小。” 只是他一介读书人,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些,以至于先前对方提起时,他竟没第一时间想起来,再则,也是没有料到,一间杂货铺,竟还卖笔墨纸张这些东西,现在想想,这杂货铺背后的东家,好似极擅经营之道。 将个杂货铺子开得风声水起,也是没谁了。 听到他这话,徐正坤却是哈哈大笑,道:“周兄,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对这林记杂货铺不太了解,我却是知道得比较清楚的,因为家里人,经常去光顾这铺子,时常能买到一些比市面上卖得便宜的东西。” 当然,说起来还是因为他家里没什么钱,家里人过日子免不得要精打细算,而林记杂货铺,时不时会放一批比较便宜的货出来,这时候就会引得不少顾客前去购买,在他看来,这是商家吸引顾客的一种手段,以至于现在林记杂货铺的名头也越来越大,当然,受益的也多是些普通百姓。 当然,受益的百姓中,也有他们一家,他是知道家里人时常有事没事,都会去林记杂货铺那边逛一逛,看看当天是否有什么便宜的货物发卖,也好为家里省些钱。 “时常卖些便宜货物,不会亏损吗?”周望生问道。 他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却也知道,许多商人经营,都是低买高卖,赚的就是中间这份差价,商贾人家多数都很会算计,黑心赚钱的不少,其中暴利也是不小,愿意卖得比市面上的便宜,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倒也有些说不清。 徐正坤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对方读书读得有点傻了,商贾之家做生意,又哪会让自己亏损,这里卖得便宜些,便会从别处找补回来,是不可能真让自己吃亏的,再则说了,卖得便宜些,也只是获利小一些,定是不到亏损一说。 且他也多少知道一点,货物卖得便宜,也是一种吸引顾客的手段,把人吸引到铺子里,有别的什么想买的东西,也就顺手一起买了不是,铺子里多卖出了货物,所以便宜的那一点半点的,还真不算什么了。 这种经营之道,他多少是懂得一点,不像真正的商贾人家看得那么明白,但多少是能看得懂人家这一番操作。 “料想是不至于亏损的,你想想那些商贾多精明,又哪可能会让自己做赔本的买卖。”这边便宜点,那边贵一点,也就卖回来了,再搭着多卖些别的货物,那就是大赚,商贾的精明,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 “不过这林记杂货铺,听说是郡主开的。”徐正坤补充了一句。 这铺子新开没有多长时间,但生意却是越做越好,若是没有靠山的商贾,跑来平阳郡开个什么新铺子,那是很难开得起来的,生意一好起来,必然会受到本地同行的挤兑,到时候能不能立足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呢,各行业间都是如此,多是会欺生,而林记杂货铺能开得起来,自然也是因为郡主,没人能撼动,平阳郡城中的那些商贾,谁也不会这么不长眼,去动郡主的铺子,也不看看现在这平阳郡是谁的。 想到这些,也不免暗自叹气,他们两人都是有举人功名在身,之前的想法中也都是要走科考一途,到时候中了进士功成名就,再跑个官儿什么的,不管是去外地治政一方,或是留在京中各部衙门,以自身才学,料想都有出头之日。 哪知道世事变化无常,平阳郡易主,他们这些人,哪还能参加什么科考,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以至于连衙门那边的招考都没有去参加,心中多少还存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毕竟科考才是正途,是名正言顺的不是,他们这样直接参加衙门招考,即便授个微末的官职,但这也非是正途,以后也会被人攻讦,觉得他们不是正经科考出身,同僚间都难免要低人一头。 第965章服气 郡主什么的,绝对是个敏感话题,若是在衙门里做事,那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了,但他们没有去衙门做事,所以,提起郡主这个话题,就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了。 毕竟私心里,他们是想走另一条路,只不过现在,那一条路被堵死了,想走也走不了,至于往后要如何,他们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以待时机。 要说起朝廷那边,他们现在也多少有点失望了,平阳郡易主这么长时间,朝廷那边竟没有什么反应,也不能说没反应,最开始的时候,也有派兵过来帮着一起驻守,但那一仗打得,就跟个笑话似的,提起来都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总之,他们也是在那会儿,才明白了朝廷军队,与人家陆家军的差距,那可真是天差地别啊,朝廷也确实很让人失望。 到后面这么长时间,竟再无反应了,更没有派一兵一卒来夺回城池,瞧着目前这情况,好像已经是默认了平阳郡姓陆,跟朝廷分庭而治。 不过平阳郡易主之后,百姓的日子并没有变得糟糕,瞧着目前的情况,似乎比之前过得还要好上不少,这也可以看出对方的治政能力,是在朝廷之上的,这也是真让人没得说了。 平阳郡在人家陆大人手中,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在朝廷手中是好不少,也不知朝廷那边的人,会不会觉得羞惭。 不过这些都是政事,他们既然不参政,就不要私下议论这些了,让人听去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益处。 两人一路到了林记杂货铺,便见诺大一个铺子,门前进进出出的人真是不少,进去的人多是空着手,出来的人却是大包小包的,好似要把人家铺子都要搬回家似的,手里的银钱花出去,不见苦大仇深,反倒是一脸乐呵呵的模样。 “瞧着平阳郡的百姓,日子确实是越过越好了。”徐正坤轻叹了一声。 倒也不是见不得百姓日子过得好,主要是觉得,朝廷那边太无能了,竟是被陆大人给比下去了,但凡朝廷那边像样一点,他也能想得过去,毕竟陆大人这边,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且挑起战事,对百姓也是无益,但眼下的局面,也是无法收拾了,最终还是要起战端,眼下也只是暂时的平静罢了。 他只是希望,战事能结束得快些,少让百姓受些战乱之苦,那就是大善了。 周望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城里城外修路,城中还有不少人家盖房子,很多青壮都能找到活干,城外一些村里的人,都来城里找活做,一般都能拿一份工钱。” 家里种着地,闲下来时,又能找到一份活干,拿一份工钱,这日子可不就慢慢好过得多了嘛。 再则嘛,就修路这事情,之前他还觉得有些折腾,好好的路为什么要重新修,但这水泥路修出来之后,他也不得不叹服,那路修得是真的好,以前积水的地方,现在都不积水了,路光滑平整,走在路上的百姓,瞧着都是一脸喜气洋洋。 而做这些,还都是付工钱请人来做,而不是让百姓来服徭役,百姓们自也乐意干,活儿做下来,赚到手的钱也不少,日子可不越过越好了嘛。 “这陆大人啊,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徐正坤也不得不服气,心里虽然有些计较对方名不正,但人家就是做得好,该服气时也得服气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周望生不由笑了笑,人家当然有本事啊,领兵打仗,以军功封侯,训练手下的士卒自是有一手,只看之前与朝廷的几仗打下来,赢得那叫一个漂亮,这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 而治理郡城这方面,也很了不得,当然,主要是手下的人能人也不少,但要让人服气追随,这也是一种本事不是。 他也不由笑着摇了下头,道:“徐兄,有些事情,不服气也是不行啊!” 他们没有去衙门报考,心里多少有点别的想法,最主要还是有些不信任,毕竟他们这是干的造反的事儿,若是搭上了这条船,可没有下船的余地,若是事败,那就是牵连家族的要命大事,哪能不小心谨慎。 当然,他们现在在人家的治下,到时候情况如何,也是不好说,朝廷那边的人,多少也有些不讲理的,心眼小些,估计都要视他们满城的人都是乱臣贼子,朝廷那边,也是不敢有什么指望。 徐正坤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是啊,不服气也是不行的。” 他这样的出身,本就出头艰难,陆大人这边倒是能凭本事上位,只是,他向来行事都会考虑得比较多,特别是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也不想因为他一脚踏错,落得满门被灭的下场,所以并没有什么动作。 只是看着城中现在这情形,他隐隐觉得,陆大人这边,才是大势所驱,而朝廷那边的行事,越发有些日暮西山之感,瞧瞧平阳郡易主这么长时间,朝廷有什么反应,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派出来,说真的,他也不知道朝廷的那些大人们,都是在干什么吃的。 怎么说呢,就算打不过吧,也得表个态,把朝廷的态度表现出来不是,任人夺走城池,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样的朝廷,还能有什么做为? “朝廷那边大概是真的不成了,衙门这边,前些时候又往军中征招了一批士卒,听说陆大人时常在军营中操练军卒,总之,就算是个普通人,被陆大人这么一操练,也都要大变样,时间拖得越久,对朝廷那边是越不利的,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陆大人这边都成气候了……” 他一时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这种事情朝廷应该反应快一点,事发之时就立即派兵镇压,也不至于是现在的局面,如今人家实力越发雄厚,再想把人压下去,那是根本就压不住了,最初对朝廷报以的那点想法,现在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就现在这样的朝廷,你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周望生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好友,道:“下一次衙门招考,你要不要去参加?” 徐正坤怔了一下,也抬眼看向对方,问道:“你心中作何想法?” “我是想去的,朝廷那边大概是不成了,以前的那些担忧自也就不存在,若是能搭上陆大人这边,以后自也有一份前程。”谁让朝廷那边自己无能呢,又怎能怪得到他们这些人头上。 徐正坤也不由叹息出声,好一阵后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吧!” 有些事情谨慎些是好的,只是也不能谨慎过了头,若是错过了好时机,以后再想上船,那就难了。 第966章下手购买 “这林记杂货铺,果然是大。”周望生从大门进入杂货铺后,就跟个没长过见识的人一般,抬首东张西望起来。 以往逛铺子,多数都是一眼就能看完整个铺子,但这杂货铺不同,一排排的货架阻隔,货架之间留出给人走动的小道,抬眼看去时,只觉得各种货物琳琅满目,也有种让人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徐正坤听得不由笑了笑:“确实很大,各种货物也很齐全,周兄你可以仔细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可以一并添置了。” 他能有什么要添置的,家里什么都不缺,他平常最多也是在各家书铺里逛逛,看看有没有新出什么新的典籍,或是去笔墨铺子,添些日常所需之物。 杂货铺子也确实就是卖杂货的,各种物品掺杂,周望生一个个货架看过去,针线、布匹,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却是占了好些个货架,再继续往前走,各种瓷器碗碟,看着做工很一般,并不是多精美之物,不过价格也很便宜。 徐正坤对这里,明显是比较熟悉的,路过一些货架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停留,颇有些目的性的,一路朝前,又连着拐了两个弯,随后便停在一排货架前。 “周兄,看看这纸张如何?”他指着货架上那宣白的纸张,开口问道。 在这连成片的货架间打转,周望生都有些晕头转向了,这会儿抬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眼前的货架上,摆满了纸,还是各种不同的纸,有适合写字,有适合作画,也有那些比较粗糙的纸,应该是给初学写字的蒙童练字用的。 读书人对于纸张是比较了解的,入眼就能把各种纸张分析个七七八八,不过眼前的各种纸张,数目实在太多了,除了跟前的货架,后面还有好几个货架上,全都摆放着各种纸张。 “好多纸!”他不由惊叹出声。 他还真就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纸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些笔墨铺子里,也只是摆上一些售卖而已,而眼前的一排排货架,却是让人有种,这是库房的感觉,各种货物堆放得太多了,现在别的不说,只说这些纸张,他都数不过来有多少量。 听到他的惊叹,徐正坤不由轻笑出声,道:“看着很吃惊吧,我头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很吃惊,不过多来几趟后,看得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他思量着,这才到哪儿啊,除了这一排排的纸纸,后面还有许多的笔墨,以及排在更里面一点的书架,售卖的书籍,却是比各家书铺里的书还要多,也不知这杂货铺是从哪里进来的书籍,竟能弄来这许多书本的。 周望生稍稍有些回神,嘴里不由道:“徐兄,你有些不厚道啊,有这样的地方,你居然没有告之我一声,要是今天不来找你,你是不是还不会跟我提起。” 虽说是个杂货铺,但里面售卖的文房四宝,却是比正经的笔墨铺子还多,这不比外面那些笔墨铺子还要强啊,难怪他觉得最近去笔墨铺子的人都少了,赶情那些顾客,都跑来杂货铺来了吧。 徐正坤不由伸手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道:“那不是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嘛,再则,杂货铺的东西,也不知你看不看得上,所以就没说了。” “这么好的纸张,我还能看不上?”周望生也有点气恼,他家是有些家资,但也没到目无下尘的地步吧,好用便宜的东西,他也不会嫌弃啊! 不过这个事儿,也用不着过于计较,毕竟他在今天前,也确实是听过杂货铺的名声的,只是一直没太上心而已,但凡多留心几分,早就发现这个地方了,倒也怪不得别人。 “算了,不说那些了,这林记杂货铺的名头颇为响亮,就算你今天没带我来,我迟早也会发现的。” 他随即凑近货架前,仔细的看起上面的纸张来:“这纸看着确实不错。” 他伸手小心拿起一张,细细观看起来,嘴里也不由开口说着:“这纸张的颜色,比在笔墨铺子里看到的那些纸张要白一些,表面更光滑,只是不知落笔的触感如何?” 晕墨什么的,但凡好的纸张,就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也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他这边是不太清楚,不过徐正坤却是买过用过,了解得比他多,开口道:“落笔的触感自是很不错的,书写十分流畅毫无阻滞……” 简单的说了一下,他用这纸写字时的心得,是真心觉得好,所以才再次过来购买的,好用又便宜,比在笔墨铺子里买要省下一大笔。 听到他的话,周望生也不由点了点头:“既然好用,那我也多买一些回去。” 对于读书人来说,纸张的消耗是颇快的,家里得时常备着,不能缺了,心下一思量,就抬手招了个伙计,开口吩咐道:“这种颜色够白的纸给我来两刀,还有这种颜色差点的,但同样光滑平整,也给我来两刀,这个画纸看着也很不错,来一些,这个纸略糙了些,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练字用……” 他一样样的指着,杂货铺里的伙计,一个劲的点头哈腰,他伸手指一样,就给搬抬一样到一个推车里,不过片刻就放满了一推车,见他们采买的量颇大,就又有伙计过来帮忙。 徐正坤见他这大手笔的,连价格都不问一下,直接让人搬了不少东西,一时也不免摇头轻叹:“你也不必一次买这么多纸回去,回头用完了再来买就是了,一下子买这么多,回头怎么搬回去。” 他这话音才落,那忙着搬货的小伙计就开口道:“若是买得多,我们杂货铺可以帮忙送货到家的,不用担心搬不回去。” 这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徐正坤顿时也就不再多说了,反正都是家里用得着的东西,一次性多买些回去,留着慢慢用就是,也不至于有浪费一说。 “杂货铺果然是很贴心的。”周望生松了口气,也不由笑叹出声,这可真是会做生意啊,若没有人帮忙,以他读书人的体格,还真搬不回去。 第967章改进 周望生挑选了不少纸张,往后走,就又看到摆了好几个货架的各种毛笔,大的小的中等的,看着好些个都是不重样的,忍不住就又挑了一些,一路走过去,便又看到好些个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种书籍! “居然有这么多书!”他是真的震惊了。 他自家也有收藏不少书,但跟肯眼前的没法比,甚至以往所进过的书铺,也都没法跟眼前的书籍数量相比,数量太庞大了,后面好些个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 “徐兄,我是真的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书籍的。”他惊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书铺做生意,很多书还都是重样的,各种类算下来,也没有太多种类,但眼前的书籍,重样的也有,每种类都有几本,但书籍种类还是有很多种,天文、地理、史籍典藏、还有什么农学、养殖……还真是包罗万象。 徐正坤也不由点头附和:“我也是比你早几天见到这么多书而已。” 说完,他还不由轻叹了一声,道:“这些书的售价并不贵,你若有闲钱,可以挑些感兴趣的买些回去。” 书籍这种东西,怎么说呢,是可以传家的,有几架子书在,家中的子弟都能时常诵读,称一声书香世家不为过。 总之吧,多买书是没有错的。 周望生很赞同他的说法,随即便开始着手挑起来,名家典籍自是首要之选,那种大部头,一连挑了好些本,一边挑书,他还在一边幸庆着。 “亏得我来得早,要不然,这些书被人挑走了,我想买怕是都买不到了。” “不不不,杂货铺里的东西,没有买不到一说,买光了货,后续还会有货补上,最多也就是迟上几日,出就能补足了。”徐正坤摆着手道。 这事儿他是找伙计仔细打听过的,若真是卖完就没有,那他肯定早就下手挑一些书籍回去了,只是银钱不凑手,能买的也有限得很,但有这么个卖书的地方,他也不急,回头有钱了再慢慢购入就是。 周望生挑书的动作一顿,原来杂货铺里的书,是源源不断的吗,亏他先前还有些心急,怕下手晚了,会买不到了。 这会儿他顿时也不急了,挑书的动作也慢了些,既然随时都能买得到的,那就细心挑一些现在能用得着的,那些不太急的,回头再慢慢购买就是。 但即便如此,他也连着挑了好几个推车的书,反正有伙计帮忙送回家去,他也不用担心会搬不走。 不过这杂货铺里的推车,是真的够方便的,都不用怎么出力,轻轻推拉一下,那推车就随着手上的力道轻轻滑动起来。 挑了一阵书之后,周望生不由对这推车感兴趣起来,蹲下身子,朝着推车下面的轮子看了又看。 “你们杂货铺的这个推车,还挺好用的。” 闻言,伙计便笑着道:“确实很好用,比较省力气,铺子里的货物,装在车里推着走,都免了搬搬抬抬的费力气,还很稳当,不至于掉落货物,给摔坏了一说。” 周望生听得直点头,可不是省力气嘛,看着装了满满一推车的书籍,这可一点都不轻的,但推动之下,他这样没什么力气的人,都能轻易推动,盯着这推车又瞅了几眼,后问道:“这推车卖吗?” 他想买个回家去,家里人若是要搬抬什么东西时,用这个推车可就方便得多了。 听到他这话,伙计便笑着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道:“客人若是想买这种推车,那边有卖的,你们可以过去看看,类似这样的推车有好几种,可以挑自己合适的买。” 这种推车还真有得卖啊,他原本只是试着问问,没想到还真有,顿时也感兴趣起来,伸手拉着徐正坤就往伙计指的方向走。 “徐兄,我们去看看,这推车看着是真的很省力气,以前城里的路,还有些颠簸不平顺,但现在全是水泥路,这种推车在水泥路上,应该更好推动。”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起来了?”徐正坤不免有些诧异,读书人感兴趣的,不是文墨书籍么,怎么对这种推车感兴趣起来,再怎么感兴趣,其实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也没有多大用处啊。 “我听说学校里有不少匠人先生,这些东西没准就是那些匠人先生给弄出来的,算不得有多大用处,但省力气也是真省力气。” 这种东西,他觉得若是用好了,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一时没想好要怎么个用法,不过杂货铺里帮着推货物,倒也是很省事,也很好用。 “这个推车,也就只是推推货物罢了,能减省些力气,但也没什么大用。”人力最不值钱,能省些力气也没什么大用。 周望生摇了摇头,道:“我思量着,若是用这个推车来推石头,或是推地里的粮食,你说是不是能让百姓少受些累?” 徐正坤听得一愣,倒是没料到,他竟然往这方面去想,一时也不免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但随即就觉得不太行。 “田里并不那么平顺,用这个推车不太好使吧,你瞧这个轮子,只能在平整的地方才好使,还有这个推车的承重量,大概也不太行,若是放大块的石头上去,一下子就能把推车给压坏了。”还推什么推,纯属浪费东西。 对方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不太实际。 周望生听完他的说辞,想了想,也不免有些遗憾,好像确实如此,这推车好用是好用,但能承载的重量不太行,不够平顺的路上,似乎也不太行。 “唉,我还以为能在田间地头用起来呢,大家都知道种地是最累人的活儿了,若是能让百姓不那么受累,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但他这想法,显然不可行,这就不免觉得遗憾了。 “你一心为百姓着想,倒也没错,不过可以看看别的推车如何,兴许也有那种能推重物的呢,或是找一找做出这推车的匠人,看能不能再改进一下,能在田间地头用的推车,或是承重更大的推车……” 既然是匠人做出来的东西,那就再多思量思量,把这推车改得更好用些,大概也是行的吧! “有道理,到时候打听一下,这种推车是哪位匠人做出来的,找他讨教一下改进之法。” 第968章薄膜 “这个应该就是薄膜吧?”李大勇小心的拿着一卷透明薄膜,凑近眼前仔细的看了又看,又有些不太确定道。 跟在他旁边的妇人邱氏,也不由凑了过去看了半晌,随后道:“应该是这个没错了,我之前看过几眼,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我瞧着也像,就是怕买错了东西,到时候拿来退也不知能不能退。”李大勇也小声说道。 邱氏就道:“只要没有损坏的东西,林记杂货铺都给退货的,不用怕买错了,真要买错了,咱们再来换就是。” 李大勇就转头看向她,道:“你一个女人家,胆子倒是比我还大。” 这东西虽然不是顶顶贵的,但也是要花钱去买的不是,铺子里说是能换,但到时候难免还要扯皮,总归还是要看好了,确定无误再下手不是。 “我哪儿是胆子大了,瞧着就是这个东西,应该是没错的了。”邱氏肯定道。 她说着,就要拿上几卷的意思。 一见她这动作,李大勇顿时有些急了,伸手一把扯住她,道:“等会,等会儿,不要那么心急,我找个伙计问问,看是不是我们要买的东西,千万不能弄错,回头再进一趟城也很费事。” 邱氏一想也对,她虽然看着没错,但万一就弄错了呢,还是小心些的好,便也就点头道:“那行,你赶紧去找个伙计问问,看这东西是不是叫薄膜。” 李大勇抬头四下看了一眼,随即就见到一个伙计往这边走,他连忙走过去,一把将人拽住,有些急切的问道:“小哥问问你,这东西是叫薄膜吧?” 他说着,还不由补充道:“就是那种,在冬天的时候,也能种出菜的那种薄膜!” 他们庄稼人买东西,都得精打细算着来,还有东西也得问清楚,若不是那么回事,可不能乱下手,浪费了钱可是大事。 被拉住的伙计,朝着他手中的物什看了一眼,随即就笑着点头,道:“这位大哥,没错的,这就是薄膜,专门用在冬天种菜,这东西能起到防风保暖的作用,能护着菜苗不受冻,冬天种菜很是好用。” 说完,又道了一声:“最近不少人都买呢,你们也可以买一些回去,到时候冬天种出菜,送到城里肯定好卖。” 伙计也是农家子弟出身,知道庄稼人不容易,到冬天时,地都给冻上了,若是没有找到什么活做,多数是闲在家里,也没个进项什么的,若是能往地里种些菜,到时候还能卖上价钱,家里的日子也能更宽裕些。 听着他这话,李大勇确定自己没拿错东西,顿时也高兴起来了:“那就没错了,我正是要买一些回去种菜用呢,若是能卖些钱,家里日子就会好过得多了。” 伙计也笑着点头:“那薄膜旁边,还贴了一张纸,上面有说这薄膜是怎么个用法,你们可以仔细看看,免得买回去不会用,或是用得不对。” 还有这一说吗,李大勇顿时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薄膜的旁边贴着一张纸,他先前倒是没有注意到呢,只是这纸上写了什么,他顿时直挠头。 “嘿嘿小哥,我就是个庄稼人,哪识得字啊,小哥你有空没有,不如给念念,上面都写了啥?”可真是难为他了,他哪识得什么字啊,这城里的小哥肯定是识得字的。 伙计闻言,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人,随即道:“那可否稍等片刻,我带这两位客人去那边看看,随后再过来帮你念念!” 李大勇自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先前他拽着人家伙计时,人家确实是正在给人带路来着,他把人拦着问了几句话,已经是耽误人家了。 随即连忙道:“我们不急的,小哥你先忙,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而他们两人的对话,跟在伙计身后的徐正坤、周望生两人,早就听了个清楚,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诧异,这什么薄膜,倒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人在冬天种出菜来,要知道冬天天寒地冻的,地上的草都能冻死了,哪还能种什么菜。 每年冬天时,能吃到的菜,要么是腌渍的咸菜,要么就是秋天的时候存下来的菜,多数还不怎么新鲜了,再不吃就要坏掉那种,若是真能在冬天种出菜来,那菜绝对是好卖得很,只要手里有几个钱的人家,都会买一些新鲜菜来换个口味。 伙计转头,面上扬起笑道:“两位客人,那我们先……” “诶,我们不着急的,你们说的什么薄膜,我也想去看一看。”徐正坤道。 周望生也跟着点头,他同样很好奇,是什么好东西,能在冬天种出菜来,若是真的能种出菜来,他倒也想买一些回去,毕竟家中也有不少良田,到时候不说拿去卖钱,自家吃也方便啊! 要知道冬天是个什么时节,天寒地冻的,吃什么都不方便,若是能吃口新鲜的,冬天都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 “这位大哥,薄膜真的能在冬天种出菜来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身为读书人,很多东西都能从书本中长见识,为什么说读书人聪明有本事,懂得多之类的,那些都是从书本中获得的,他们自觉得懂得比一般人多的,但却也没听说过,能在冬天种出菜来的东西,心中的好奇,又何止是一点半点。 看着这人身着长衫,斯文有礼的样子,瞧着就像是个读书人,很是客气的拱手询问,李大勇顿时都有点紧张起来,这都是他平常接触不到的存在,现在却跟他拱手询问,让他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这位先生,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就是听人说起,说是这个薄膜能在冬天种出菜来,所以就想买一些回去试试,我也真是不太清楚,不过这位小哥应该更清楚些。”毕竟这东西是在杂货铺子里售卖,没有比卖货的人更清楚的了。 李大勇有些结巴的跟人说着,心下也有些激动,觉得这城里就是好啊,随便在个铺子里,都能跟读书人说上话,在村里待着,一年到头也遇不上这样做学问的人,不说别的,就看看人家这说话行事的作派,看看人家这气度,都够他长见识的了。 第969章看法 周望生一想,这话说得也对,随即转头看向伙计,道:“这位小哥,不如跟我们说说呗!” 伙计也有些无奈,不过面上仍是带着一惯的微笑,很是好脾气的道:“货架旁边都有写着的,两位先生若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一看。” 由他来说,他大致也是照着上面的字来念,具体的也未必能说得多清楚,毕竟他也没有用这薄膜亲自种过菜不是,种过的自是会更清楚,不过铺子里的每种货物,都是有详细说明的。 “对对对,两位先生若是得闲,不如给小人念念,看这薄膜是怎么个用法。”李大勇也连忙道。 他原本也是想拉着伙计帮他读一读的,若是这两位读书人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虽说他已经把薄膜怎么个用法,其实早就打听清楚了的,没打听清楚也不敢下手购买不是,但还是想问得更清楚一点,就担心万一哪里出了差错,到时候钱也花出去,功亏一溃怎么办。 这读书人都是聪明有本事的人,请人帮着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必然就能看得出来。 他是很希望这两位能跟着去看看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对薄膜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再热情相邀,应该是会去瞧瞧的。 颇有些期待的看向两人。 周望生一听这话,觉得挺有道理,听人说,还不如自个过去看一看,落在纸上的字,让人看得更清楚明白,随即也没再客气,朝着那边的薄膜货架就走了过去。 徐正坤也紧跟其后,他心中同样好奇,这薄膜应该是新出来的东西,书本上从来没有见过记载,他对这东西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若是真的能在冬天种出菜来,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好事。 他所关注的,不是这东西有多好用,而是能给百姓带来多大的好处,要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本就过得艰难,若是能多些收成,日子自会越过越好,这对治政官员来说,当然也是好事。 两人走到货架边,盯着那张纸上的内容仔细看了看,很快就了解清楚了这薄膜的用处,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起到防风保暖的作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薄膜的阻隔,内里生长的植物不会被冻坏,能很好的生长…… 他们这看得认真,却是把李大勇给急坏了,他还等着人家帮忙给念念呢,结果这两位盯着看得起劲,却是一声不吭的,见人看得认真,他又不好出声打扰,也怕惹得人家生气。 憋了好一阵,实在没忍住,才开口问起来:“两位先生,如何啊?” “啊,这位大哥,这薄膜确实好用,我给你念念啊……”周望生摸了下鼻子,略有些心虚,本是想帮人读读的,结果一看之下,就看进去了,把正事给忘了,好在这位也没生气。 很认真的听人念了一遍,李大勇结合打听来的消息比较了一下,都是差不多的,没什么错漏之处,心下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没错的,没错的,我跟人打听来的,大致也是如此了。”他一个劲的点头说道。 可见他们是没有找错东西,要买的就是这个薄膜了,心里也觉得高兴,随即从货架上,又拿了几卷下来,还一边招呼在旁边傻站着的媳妇邱氏。 “就是这个没错了,我们拿上几卷去交钱,回家就开始准备起来,等冬天若是是能卖些菜,存上些钱,来年开春就能送儿子去学校上学了,若是能学门手艺也是好的。” 看看人家城里人,好多都是能识得字的,若是能把儿子送去学校,以后没准也能成为城里人,那日子过得才叫好呢。 邱氏见到他的动作,略有些迟疑道:“不是说买一些回去试试,用不着买那么多吧?” 她眼看着自家男人,手里都抱了好几卷薄膜在手里了,他们夫妻在家里商量的是,种一亩地的菜试试看,若是好用就来年再多种一些,也更有经验不至于出错,不浪费家里的钱,头一年种菜就先试试,他们这样的人家,也经不起亏损。 只是她男人那样子,抱上好几卷薄膜在手里,一看就不是一亩地的量,可就不是试一试那么简单了,万一一个不好,家里可就更困难了。 李大勇却是小声道:“应该是不会错的了,咱们要种,索性就多种一点,反正冬天地里都闲着,多种一些菜,到时候拉到城里卖,也能多赚几个钱,这不也是为儿子着想,到时候送他上学的话,花钱也不少。” 他也是打听过不少,学校里学费不多,一两银子就可以,但还有别的呢,吃饭住宿,连带着衣服鞋袜什么的,不都得自己准备啊,这一花销下来,一年也是不少钱了。 若是来年才多种些菜的话,岂不是要多耽误儿子一年,再则说了,若是大家都知道这薄膜是个好东西,都跟风一起种菜,真到那时候,冬天的菜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索性趁现在知道的人少,先把菜种起来,抢在别人前头赚一波! 不管是做什么,都得赶在别人前头不是,落后一步,赚钱的机会也跑了。 邱氏听着他的话,顿时也来精神了,若是为儿子打算,倒是可以拼一拼,顿时也不再反对了,开口道:“这些够不够,我们家可有好些地呢!” 既然想拼一把,那索性把家里的地都种上,如此一来,卖这一季的菜,没准就够孩子上几年学的了,儿子的前程最重要。 李大勇听到她这话,随即又伸出手,再从货架上拿了几卷薄膜下来,心下又盘算了一番,才点了点头道:“有这些应该也就够了,对了,铺子里还有卖菜种子的,我们去挑一挑,看看都种哪些菜合适,最好挑些不常见的,那样才能卖更好的价。” “若是不常见的菜,也不知好不好种?”邱氏有些不确定道。 “可以问一问伙计,看哪些菜好种不好种,若是实在难侍侯的也就算了,若是好种的话,最好还是买些不常见的,太常见的菜,好种是好种了,但价格卖不上去……”这些问题,他在心里都不知琢磨了好久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确实应该挑些新菜种。”邱氏一个劲的点头道,很认同自家男人的看法。 第970章心向衙门 在李大勇夫妻俩走了之后,周望生也跟着买了不少薄膜,随后又去挑选了一些不常见的菜种,总之就是跟着人家买,买回去后,自也家跟着种一些菜,他家虽然不差钱,但家里的田地也需要好好打理不是,既然有能生钱的门道,他又岂会错过。 看着他来的时候还没怎么样,但进了杂货铺子,却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口气接连买下这许多东西,徐正坤也有些不知说什么的好了。 这会儿周望生却是反过来劝起他来:“徐兄,你家也有地,不如也买一些回去,到时候地里种上菜,自家吃用也方便,当然,若是拿一些去卖,手头也能宽裕一些。” 两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对方家境如何,心里都很有数。 听到这话,徐正坤也不由思量起来,他之前是没这想法的,主要是家里没什么闲钱,他日常开销也不小,就没想过拿钱去做别的什么事。 但现听周望生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挺有道理,这薄膜的价格不贵,菜种子的价格也很合适,统共也花不了多少钱,最主要的是他们家地少,就算想多种菜也种不了那么许多,冬天的菜价确实是要贵上不少,到时候把菜拿去卖,也确实是个进项。 只是也正因为手里并不宽裕,所花出去的每一笔钱,也都要多思量几分,心里自也要多想一想的。 “听着是很有道理,就怕到时候菜种得不好。”他怕亏钱,虽说不应该这么斤斤计较,但是若亏了钱,家里人会更加受累,他也会心疼的。 “不至于,我们都一起种,到时候相互交流一下经验,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他是看着先前那位庄户大哥,家境并不算好,却也有勇气花一笔钱买薄膜和种子回去,他就觉得这事儿应该是能成的。 徐正坤其实是颇为果决的人,但这事主要是因为涉及家人,所以就不免有些犹豫,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觉得有理,立马便也点了头:“那行,我也买一些回去,到时候跟着一块儿种菜。” 一听他听劝,周望生也很高兴,两人凑一块儿,研究了一阵,买了不少菜种子。 待到从杂货铺子出来时,身后跟了好几个伙计帮忙送货,多数还都是周望生买的物品。 “唉,原本说出来只是逛逛,却没想到居然买了这许多东西。”这也是他进铺子之前,没有料到的。 听到这话,徐正坤也不由失笑:“这林记杂货铺,也确实很神奇,本来不想买什什么,但进去逛一逛,就让人买上一堆了,想收手都停不下来,我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因为这铺子里的货物够好,价格便宜,让人不得不下手。” 下手买了,便一点也不觉得亏,反倒是错过了,回头想起来难免会让人觉得后悔。 这么一家铺子,也难怪顾客盈门,城里再找不出一家,能比林记杂货铺更便利的铺子了。 “可不是如此嘛,我刚才根本就停不下来。”周望生也觉得好笑,他并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但一看到这些好东西,就忍不住下手了。 就林记杂货铺,两人说笑了几句,随后便说起其他来。 “我已经确定好了,下一次衙门招考时,我打算去应征。”徐正坤道。 原本是想走科举仕途,名正言顺的考上去,然后授官,但世事变化太快,平阳郡易主,他科考之路就断了,但衙门这边却还有机会,只是效忠的换了人而已,之前他还很是纠结,读圣贤书,自是卖予帝王家,但现在这形势,明显不行,且他也只是个普通百姓而已,是为帝王效力,还是换一个人效力,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然,会这么快改变想法,也是因为城中的一系列变化,在朝廷手中的平阳郡,因为有王郡守这位清正廉明的官在,被治理得很不错,百姓的日子过得也还行,但是陆大人接手之后,平阳郡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是变得越来越好。 怎么说呢,陆大人是比朝廷的那些大人们,更有治国的本事的,虽然他没有接触到陆大人,但不能不说,城中的变化是跟他有关的,即便不只是他个人的本事,但也与他用人有关不是。 这个话题,他们之前也有聊过的,周望生听到他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自己家境不错,即便不出去做事,在家里混日子也过得去,倒并不那么着急,不过徐家的情况跟他不同,读书多年,家里被掏空得差不多了,是应该出仕为家里增添些收入了。 “徐兄有主意就好。”他点头说道,也是赞同之意,如今的衙门,他也颇为看好。 徐正坤微点了下头,问道:“那你呢,做何打算?” 两人是好友,自己有了选择,自也要问一问对方的打算不是。 见他问起,周望生也不由笑了笑道:“我到时候跟徐兄一起去,闲来无事也不太好,既然我们都看好衙门这边,那就一起去吧!” 也有相熟的读书人,在衙门里做得似乎还不错,上下官员什么的都很好相处,不过他倒也没担心这些,毕竟王郡守那人,他们也算是知根知底,是什么脾气品性,也都很清楚的,并不是会苛责下属的人,他们在王郡守手底下做事,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 听到他的话,徐正坤顿时露出笑容来:“那好,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去。” “听说衙门那边很缺人,下一次招考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可以提前准备起来,在家里多看看书什么的,以我们的才学,应该是不会考不上,只不过多做一些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徐正坤补充道。 一听这话,周望生就知道,他是提前去打听过的了,去衙门招考这事,想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不然不会去打听得那么清楚。 “徐兄说得是,这段时间确实应该好好准备,不说拔得头筹,怎么也不能太差,若是答题答得够好,没准能得个更好的位置。” 第971章请教问题 “孙大夫!” 孙雨荫抬眼,看到拦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由挑了下眉,道:“原来是宋大夫啊,可是有事?” 她心里对这宋子轩,其实是有些意见的,要知道医院最初建立的时候,她阿爷是好心相邀城中的大夫们来医院做事,但这些人却拂了她阿爷的好意,觉得是医院要强占他们的财产,甚至还把事儿闹到郡主那里去了。 虽说郡主并没有因此责怪,但难免会给人一种办事不力之感,再则,她们姐妹后面还不得不去别处招来大夫坐堂,总归也是一番折腾后,才把医院顺利的开办了起来。 到医院现在这般顺遂,他们祖孙三个也是费了不少心力。 所以,对这宋子轩,心里哪可能真一点芥蒂没有呢。 见对方明显有些神色不善的样子,宋子轩不由摸了下鼻子,来医院做大夫之后,他也算是十分低调做人,什么事都不轻易冒头,当然,他一个新来的人,也没什么机会可以让他冒头,特别是进了医院之后,以前让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好像都是垫底的存在,多少也让他倍受打击。 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他的医学知识不够扎实,而是医院的医术,就跟百花齐放似的,什么什么伤寒科、外伤科、骨科,各方面的都很领先,他就跟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一些医术方面的知识,还得从头学起。 自然而然的,以前的那点傲气都不存在了。 “确实有事,有几个问题,想要向孙大夫请教,不知孙大夫现在可方便?”他语气说得十分诚恳,没办法,他想学到更好的医术,自然得多向人请教不是,虽然对方只是一位姑娘,但这位姑娘的医术,也确实在他之上,也是让他颇为汗颜。 若他是个半路入门的,人家比他强,倒也不会太在意,可偏偏他是从小就开始学医,这么多年来就没有懈怠过,但却还是比不上人家一个姑娘,怎能不让人惭愧的。 闻言,孙雨荫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原来是要向自己请教医术啊,其实是有点不乐意的,不过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都是在医院共事的同僚,不应该摆什么架子,而应该相互照应,人医术学好了,也能多救治几个病人不是。 随即便点了点头:“行吧,现在就方便,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她应该宽容大度,怎么说医院开办起来也不容易,他们祖孙三个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自也希望医院能办得越来越好,提升大夫的医学知识,也是很有必要不是吗? 见她这么好说话,随口就答应了,宋子轩只觉得机会难得,立马便把心中的几个疑问给问了出来。 是孙雨荫也确实没有拿乔的意思,飞快的就将几个问题回答了一遍,说得还颇为详细,尽可能的让对方能听懂。 末了,道:“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宋子轩就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多谢孙大夫了,改天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吃饭就不必了,我们都是医院的大夫,有什么问题,本就应该相互探讨,以求更大的进步,学无止境,若是学得好了,能救治更多的人不是。”做大夫的,本就是以济世救人为根本不是。 孙雨荫也没有要跟他多说的意思,随后朝人点了点头:“没有别的问题,那我就先去忙了。” 医院确实是很忙的,每天来看诊的病人着实不少,因为收费比较便宜,那些看不起大夫的病人,现在都跑来医院看诊来了,当然这也是好事,病人能得到救治不是。 她话说完,绕过他便直接走人了。 倒是宋子轩站在那儿,看着人走远了,都还没有收回目光。 “人都走不见了,你还在看呢,不会是想打人家主意吧?”杜仲明从一旁冒了出来,语带调侃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子轩转头,有些无奈道:“你怎么在这儿?”先前可没有见到他人影的。 “我在这儿站半天了,你愣是只顾着跟人孙大夫说话,看也不看我一眼。”杜仲明有些没好气道:“正应了那话,见色忘友。” 他这么一大活人杵在旁边,人家就是看不见,他能有什么法子,刚才若是不出声,没准人家还真就当他不存在一般了。 宋子轩只觉得一阵头疼不已,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说姑娘家出来做事,就是这点不好,本就没什么的事,让人家这么一说,好像真就有点什么了。 “你可别乱说话,我刚才只是向孙大夫请教几个医术方面的问题,光明正大着呢,可没有什么龌龊心思,真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对人家姑娘的名声多不好。”姑娘家出来做点事,是很不容易的。 虽说以前他也颇有些偏见,但现在一起共事过了,心中对人家也是很佩服的,毕竟医术在他之上,可见人家也是很努力的。 听到他这么说,杜仲明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什么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之类的,那些话你可没少说,现在怎么就在乎起人家的名声来了?” 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那些医术上的问题,为什么不去问孙老大夫,那老爷子懂得,难道不比小孙大夫多吗? 给他找什么借口呢。 宋子轩听得脸色一黑:“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那会儿因为医院开办的事儿,咱们心里也没少生出怨气来,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嘛,主要那会儿,我们对医院也不是很了解。” 他确实说了不少医院的坏话,但现在已经在医院做大夫了,对于以前的那些偏见,也早就不复存在了,他现在只想一心专研医术,争取早日追赶上来,拉近彼此间的差距,不要比人家差得太多就好,总是技不如人,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拿出来说,难道就不存在了吗,呵!”杜仲明撇了下嘴,他总觉得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却不跟他说。 “好了,你在闹什么脾气呢,有那闲功夫,不如多翻看一下医书,我觉得医院的那些医书,都特别精妙!”他觉得院长大人吧,是真的了不得,这些医书都能放在书房内,随便他们翻看,毫不藏私,当真是心怀宽广之辈,让人敬佩! 第972章烧瓷 “郡主你看,瓷器烧出来了,按你要求烧制出来的。” 说着话时,他的神情十分激动,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能烧制出如此精美的瓷器,以前可从来没敢想过,这都是郡主的功劳,毕竟方子是郡主给的。 他也是不知说点什么好了,郡主怎么就能拿出这么多方子来,那瓷器烧制出来,他都不敢相信,是出自自己的手,他敢说,他阿爹都没有这样的手艺。 如何让他不激动。 若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稳重些,他都想仰天大喊几声。 林满月看着面前的瓷器,准确的说是个瓷瓶,瞧着油亮光滑,那色泽也是十分漂亮,面上也不由带出笑来,认真瞧了几眼,随后才上手,拿在手中又仔细摩挲了一番,确实十分精美,几乎没有什么瑕疵。 也不由满意的直点头:“不错,做得很好,我瞧你现在这手艺,已经比你父亲要强了。” 听到这话,赵大郎嘴角也不由翘了起来,他的手艺都是跟着他阿爹学的,当然在学习的过程中,自己也不断的摸索创新,手艺自是练就得不错,再加上郡主给的方子,他自然而然就烧制出这精美的瓷器来。 他本事是有一些的,但功劳还是在郡主,是郡主给出的方子,不然,凭他自己如何也烧制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我这手艺还生疏得很,跟我阿爹还没得比。”他一脸谦虚的说道。 林满月笑了笑,问道:“城里需要用的水管,还有多少没有烧制?” 城里大面积的铺水管,最开始只有少数人家铺水管,到后面看到接了水管的人家,用起来确实很方便,且每月也用不了多少水费,大家也都很会盘算,家里也不差水费那几个钱,便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去衙门报名,表示要铺接水管。 到现在除了那些少数比较固执的,如何也不肯花这个钱的人家,城里差不多人家都报了名接水管。 赵大郎这边除了烧砖头,就差不多一直在忙活烧水管这活儿,陶制的水管,算不得多结实耐用,但也都能用,成本也在可控范围,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赶工,前段时间陈老爷催得有些急,我便又多招了些人数来干活,再添了几个窑,陈老爷有给出烧制水管的大致数目,我这边忙活得也差不多了。” 郡主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自是万分上心的,再加上陈老爷那人是个急性子,一见到他就要不停的催几遍,总之吧,他是一点也不敢偷懒,就赶着把活儿先给做完。 也亏得他干活儿积极,现在也忙得差不多了,眼瞧着郡主这边又有了新的活儿,若手里的活没做完,估计都没法接郡主手里的活儿了,那可怎么能行,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庆幸,亏得自己从来没想过歇一歇的,不然亏大了。 心里正想着呢,耳边果然就听到郡主开口说道:“既然活儿做得差不多,那就烧制一批瓷器出来,你先紧着这些瓷瓶烧一些,回头我再给你一些图样子……” 林满月一边思量着,一边说道:“这些瓷器的手艺一定要做好一些,务必要求件件都精美,过段时间,有商队要去一起京城那边,顺便就把烧制出来的这批瓷器给捎带上,你也知道,京城那边的多是些达官贵人,一般的东西可入不了人家的眼。” 赵大郎听得一脸恍然,他之前心里还在琢磨呢,郡主和陆大人,都不是什么喜好奢华的人,怎么突然要让他烧制瓷器来,原来是要送去京城那边的,这就难怪了,不过郡主所说也是有道理,京城那边的都是些贵人,一般的东西人家可瞧不上,这瓷器吧,也不只他一家有,别人也能烧,当然跟他烧制出来的,也有所不同。 “郡主的意思,我明白了,郡主放心,回去后我就让人立马赶工,尽量多烧制一些出来,不耽误商队进京。” 瓷器送去京城,卖给那些达官贵人,自是为了赚钱不是,他肯定是要多烧制出一些来,不耽误郡主赚钱。 “数量多少还在其次,最主要还是品质,带走的每一件都必须是精品,稍次一些的,都没有带上的必要了。”林满月强调道。 听得赵大郎一个劲的点头,是这个道理的,稍次些的,就算带上了,人家也瞧不上不是,带去卖不上价钱,就跟白带了一样,还不如不带去占地方呢。 “郡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多开几窑,尽量多烧制一些精品出来。”心里已经在盘算起来,现在的窑够不够用,要不要再开新的,以及现在干活的人手,够不够使唤,要是不够,那就得紧着再招些人干活。 如此一来,他这摊子是越铺越大了,手底下使唤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林满月点了点头,道:“你这边就先忙活起来,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找你清点货物。” 除了卖到京城,也可以卖到别的地方,只要东西够好,就不怕卖不出去,识货的人是不少的。 赵大郎连忙应了一声是,心里也不免琢磨起来,郡主居然把货物卖去京城,做生意大概只是其次吧,毕竟做生意哪里都可以做,京城的达官贵人是有钱,但江南一带的富户也很多,为何商队就去京城呢,莫不是让人去探路来着! 想到这些,不免就想得更多了,既然是去京城探路的话,那是不是陆大人这边,已经准备向那边动手了,虽说中间还隔得有几个郡城,但以陆大人的本事,这些郡城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挡不住陆大人的脚步。 在拿下平阳郡之前,陆大人可是连下几城的,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当时占据平阳郡之后,就算是继续攻城掠地,应该都没有问题,只不过陆大人不是冒进之人,稳打稳扎…… 这些也不是他看出来的,而是听茶楼说书人说的,再有一些读书人私下的议论,反正听得多了,他心里也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总归一句话,陆大人就是为了求稳,才不冒进的。 在他看来,这样其实也很好,休养生息发展一波,再多招些兵马,届时再动手,把柄就会更大。 不过这些他也只是自个私下里想想,真要论领兵打仗,那还得看陆大人的。 第973章好志气 “赵兄,你可回来了,让我好等啊!” 一见到他回来,莫大郎立马就迎了上去,很是不客气的朝人肩上拍了拍:“咱们兄弟有些时候没见了,我今儿有空,特意过来找你喝酒,偏你人不在,上哪儿去了呢!” 要说起来,他们还是最开始来平阳郡那会儿,有几天闲功夫,那时候还总跑到闲上去闲晃荡来着,后面就忙起来,真是一点空闲都没有,兄弟几个在一处,居然都能见不着人面,不是自个在忙,就是他也在忙,总归就是凑不到一块儿。 他这心里都不免有点歉疚起来,人是他叫过来的,结果呢,自个忙得不见人影,好像把兄弟扔一边一样。 见到他过来找自己,赵大郎也一脸高兴模样,随即回道:“郡主那边有点事找我,刚刚过去了一趟,这才回来,倒是劳莫大哥你久等了。” 一听是郡主找他过去,莫大郎顿时不说了这个了,却是道:“郡主找你是大事,我多等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要说郡主找自家兄弟,他心里也觉得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兄弟很得郡主看重不是,多少人想凑到郡主跟前去,都没有机会呢,也就是他们这些跟着郡主的老人,才有这样的机会。 “我跟你说,郡主若是交代什么事情下来,你可千万要用心办事,不要出任何差错,不然郡主那边可交代不过去。”怎么说呢,只要把郡主交代的活儿办好了,那么郡主会一直用他们,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不是。 也亏得他们是安平郡人,不然,郡主这样的贵人,他们一辈子都难以接触到的,现在有这样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住,那才是傻不是。 赵大郎十分赞同他这话,以前他们想为郡主办事都没机会呢,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又岂会不好好把握。 “莫大哥你说得是,我肯定会好好办事,绝不敢耽误了郡主的正事。” “你心里明白就好,像我们这样的人,若没有人提拔,那是千难万难,也就是郡主不嫌弃咱们出身低,要是换个人,必然瞧不上我们这样的。” 他也是很感慨啊,这是赶上了好时候,所以他们才有这样的机会。 赵大郎心里也很感慨,莫大郎比他还好些,有个颇有名气的匠人阿爹,他自个就是个农家小子,想要出头,那才是千难万难,却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在郡主跟前办事,怎么说呢,用他阿爹的话说,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只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待到陆大人打到京城去,咱们这些跟着郡主的人,只怕会更了不得。”真到那时候,他都有些不敢想。 他原本也没有多想过这些,只不过今天郡主提到了京城,他免不得心中也会多想一些不是,京城那样的地方啊,他以前是真不敢想,但现在却是可以想一想了。 “那还用说,到时候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莫大郎听着这话,也颇有兴致,摇了下头,道:“也不知陆大人什么时候打到京城去。” “应该快了吧。”赵大郎接道。 莫大郎猛的转头看向他:“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顿时有些激动起来,真要打到京城去了吧,真到那时候,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陆大人打仗连战连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陆大人能吃败仗的,要知道城中的一些读书人,甚至把朝廷能打仗的将军,都挨个提出来评价了一番,觉得能打败陆大人的,压根就不存在。 也就是说,陆大人要打京城,那是想打就能拿得下来,不存在什么阻力,现在之所以没急着打,也是有多方考量,以大局为重来着。 见他一脸激动的样子,赵大郎不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可没听到什么风声,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什么。” 郡主才跟他提了一嘴京城,他这里若是传出什么闲话来,那可真是要罪该万死了,虽说心中也不免有些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不是。 “放心,放心,我是什么样的人,哪可能出去乱说什么。” 他说着,又不由压低了些声音,凑到对方跟前,小声道:“其实外面已经有些风声了,听说应该准备得差不多,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动静了吧。” 他说完,就又是一笑,道:“不过这些都是外面的传言,听听也就是了,也当不得真,不管什么时候动手,肯定是要动的,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着。” 那肯定是要动的,赵大郎点了点头,不过他觉得他们这样的身份,不太适合议论这些,毕竟是在郡主跟前做事的,若是从他们这里传出什么风声,难免会被人当真。 随即就转了话题,道:“莫大哥,你最近不忙了吗?” 见他问这个,莫大郎不由一笑,道:“哪能不忙呢,只是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忙,城里的路修好了,但城外的路还在继续修着呢,再有就是,城里盖水泥房子的人也多了起来,我这活儿接了不少,还真没有闲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手底下的人还算得力,毕竟跟着他干了这么久,该懂的也都懂了,不用他亲自看着,也都能把活儿做好,所以,他才能偷着点闲功夫出来。 “活儿多好啊,能赚得更多。”他心下一盘算,料想他现在赚到的钱,是比他阿爹赚到的钱更多的,莫老匠人的手艺是很好,但他那会儿能接到的活儿,可没有莫大郎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累也是真的累,特别是前段时间修城里的路,我几乎是天天都在盯着,还每天都在赶工,可总算是修好了,能歇几天。” 但说是歇几天,也没有真正的闲下来,城外的工地,还有盖水泥房子这边,也都得去看一看,就担心一眼没看到,就出什么纰漏了,也不可能真正省心。 说到城里修路那事,赵大郎也知道些,为什么赶工,自然是因为修路,造成道路拥堵,不赶紧修好,路上一直堵着,也让不少百姓意见大了,特别是因为拥堵,造成小偷出没,偷了不少人的钱袋子,连衙门那边都一度忙得不可开交。 要再不赶紧把路修好,后续的事儿估计会更多,不过他那活儿,干得也还算漂亮的了。 “能歇几天,那就歇一歇,也别把自个给累坏了。”赵大郎不由劝说了一句,真要把自个累坏了,回头有多少福也享不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哪可能把自个给累坏了。 想了想,不由玩笑了一句,道:“我还想着,能把水泥房子盖到京城去呢,到时候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莫大郎的名字。” “莫大哥真是好志气。”赵大郎连声赞道,对方把水泥房子盖到京城去,那他就跟着一块儿,也去京城烧砖头去,总归那房子盖出来,也有他烧制的砖头不是。 第974章变化大 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从平阳郡城的大门进入,那领头的行商,从进城后目光就在四处打量,面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了几分。 “老爷,怎么了?” 跟在他身旁的管事,见他神色不太对,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杜德才轻叹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平阳郡如何?” 文管事四下打量一眼,随即道:“来之前就有听闻,平阳郡很是繁华热闹,没想到进城后所看到的,却是比传言中说得更好,这平阳郡的郡守,果然是个人物。” 听到他这话,杜德才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几年前我来过一次平阳郡,那会儿的情形,跟现在相比,可是差了不少,而且平阳郡的王郡守,我也曾了解过几分,确实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只不过……” 他有些话不太好明说,毕竟现在人在别人的地盘上,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没他好果子吃。 怎么说呢,这位王郡守也是有些本事,但本事也就那样吧,平阳郡在他手底下十几年,基本上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而现在的平阳郡,绝不是王郡守那样的人物,能改变成这样。 况且,他也是很清楚,平阳郡现在易主,落在了陆长风的手中,所以说,这些改变,其实是跟陆长风有关的。 但这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就不好多说,毕竟他也只是一介商贾,南来北往的也只是为了做生意赚钱而已,那些政事上跟他可没有关系,他只管做生意,别的是一点也不想掺和。 文管事多少知道点他未尽之意,他们这些行商的消息是很灵通的,平阳郡易主这事,他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朝廷并没有禁止商贾来往,而平阳郡这边,也开着城门让人进出,总归朝廷怎么不对付,与他们这些人无关。 他不由小声道:“老爷,你的意思是,平阳郡的变化,是因为陆大人?” 杜德才点了点头,道:“那必然是了,以前只听到陆大人打仗的本事厉害,毕竟以军功封侯的,可没有几个,没想到陆大人治政方面也很厉害,那这就真很了不得了。” 说到这儿,他都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一位能文能武的人物,还反了朝廷,未来没准就有大造化了。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乱说话可容易招来事非。 文管事也不由点头,确实很了不得,从进城之后,就看到宽敞平坦的路,说是用什么水泥修建出来的,还真别说,这路是真平整好走,连马车在路上行驶时,都十分平稳不颠簸,这路修得是真的好啊。 他刚刚放眼看去,大街小巷子,都是这样的平整水泥路,要他说,这路走起来,比京城那边的路都要好走,那青石板路,下雨天还有可能会溅起泥水,但这水泥路却不会呢。 他心中所想,嘴里也不免说了出来:“老爷,我瞧着这平阳郡,比京城还要繁华热闹几分呢。” 这几年京城那边,明显有几分萧条气象,而平阳郡这边却是欣欣向荣,这一对比,差别就有点大啊! “你倒是有几分眼光,看这满大街来往的百姓,确实有些繁荣的气象,看这些百姓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补丁,料子也都过得去,再看他们脸上的笑,发自内心。” 想想京城那边的百姓,一个个耸眉搭眼的,瞧着都没什么精气神,还是皇城的百姓呢,可见朝廷的颓败之相。 文管事直点头,道:“我刚刚看见有巡街的衙役,竟还有百姓上前跟人搭讪,竟是一点也不怕官府的人,可见这边的官府,很得人心。” 这上下一心的,何愁大事不成啊! 他们这些商贾,可是生就一双利眼,一些细微之处,就能看出不少端倪来,朝廷那边就很有些不像样子了。 当然,这些朝廷之事,他们心里想想即可,就不好拿出来多说什么。 “王郡守是个不错的,对治下的百姓很好,所以此地的百姓也并不那么畏惧官府,换个别的郡城,情形就大不一样了。”杜德才摇了下头,走南闯北的去过不少地方,跟当地的官府也打过交道,是什么个情形,说上几句大致心中就有数了。 “所以说,外任官员就很要紧,若是上任的官员不好,那这一地的百姓就要受苦了,朝廷对这方面,似把控得不够,以至于很多郡城,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文管事轻叹一声。 地于他们这样的生意人来说,当然是越繁华热闹的地方,生意才能做得更好,那些贫穷之地,又哪能赚什么钱。 “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这次我才会挑了平阳郡过来,这边繁华热闹,才有咱们赚钱的机会。”杜德才笑说道。 百姓苦不苦的,他们也说不话,更管不着,他们走南闯北的,也担着不小的风险,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多赚些钱而已。 “老爷说得是,那些大事,我们也管不了,我们只管赚钱养活家小即可。”做生意是能赚不少,但是外面也不太平,外出行商同样担着不小的风险,若是外面能更太平些,外出行商就更容易些。 只是现在这世道,到处都乱糟糟的,难得的几处安平之地,还都是陆长风治下,相较于朝廷的不作为,陆长风这边反倒更得人心些。 “就是如此,那些大人物争来斗去,与我们不相干,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好。” 杜德才点头,很认同对方的话,他们这样的人,要地位也没有什么地位,除了做好自己的营生,别的也什么都干不了。 说完,扬头看向城中的事物,一时不免又感叹出声:“这平阳郡的变化,是真的很大,看看那些两层的楼房,盖得真是不错啊,瞧着很是结实的样子。” 这样的房子,还不止一处两处,而是走一段路,就又能看到几处那样的两层楼房,这一看就比那些青砖瓦房要好,就更别提,他们一路过来时,所见过的一些村落,那些风一吹就有可能塌掉的茅草房了,对比不是一般的大啊! “嘿老爷,那应该也是水泥盖的,瞧着跟这路上的材质差不多,诶,这水泥还真是个好东西,也不知我们能不能买一些,若是能有渠道购买,运往别处售卖,料想能赚一大笔。”文管事有些激动的说道。 生意人嘛,看问题的角度,还是多会停留在赚钱上的。 这话倒是让杜德才听进心里了,随即就道:“等找地方安顿下来,我就去找人打听打听,真要能购买到货物,必然能大赚一笔。” 这水泥他也瞧见了,确实是很不错的,不管是用来铺路,还是用来盖房子,或是修城墙,那都是好东西。 第975章好处 杜德才找了家客栈安置后,不过几天时间,就与人商谈好货物的价格,把手里的货一次性出了,价格让他很满意,所以也是赚了一笔,将手中的货物一清,心情是轻松又愉快。 行商之人,自是不走空,货物出了手,自然就要再寻觅些别的货物,然后往回带不是,这边进的货物,带回去后,再一出手,便又能再赚一笔,一来一往的,到手的银子就能番个翻。 总之,他们这些行商,大致就是这么个操作。 “老爷,我们都要带些什么货物回去,对了,那个水泥,老爷打听到了吗?”这几天除了商谈手里的那批货,自也有打听各方消息。 杜德才微点了下头,后一脸可惜道:“打听过了,那水泥现在不往外卖,说是现在正在修路,还要修城墙什么的,自己都不够用,就不往外卖,这边城里的一些商贾,想做这门生意,也都没能做成。” 那水泥他能看出是好东西,这城里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呢,没法做上这笔买卖,就不免觉得有点可惜了。 文管事也不免觉得可惜:“水泥这东西,能用来修城墙,现在这个时期,大概也有些敏感,不往外卖也正常。” 那样的好东西,若是满大街随便卖,那才有些不对呢,特别是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战,这样的东西,若是朝廷那边得了去,加固了城墙,岂不是增添了攻城的难度,不对外售卖,多正常的事。 想明白了,他也不再纠结这个,再看别的货就是了,这平阳城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杜德才点了点头,道:“城里的新鲜东西多,我们再看看,挑几样好货往回拉。” 说完,又不由轻叹了一声,道:“我瞧着城里那水管就很不错,伸手一拧就能有水出来,比去井里挑水,可方便得多了,这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弄……” 但说着又不由摇头,平阳郡这边,是大多百姓日子过得不错,所以很乐意用水管,支付水费什么的,但别处的百姓姓,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着花,家里的粮食都要算计着吃,多吃一粒都担心下一顿没饭吃了,哪可能愿意用水管。 想到这些,他这感觉就又有些不好,要说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城池,就应该是皇城了,但皇城那边的百姓,要没有人用水管这样方便的东西,就管水管弄过去,也未必所有百姓都愿意安装上,必是不乐意支付水费的。 所以说,京城那边,如今已经是赶不上平阳郡了,想到这一点,都不由嘶嘶吸气,京城都比不上平阳郡了,这朝廷是真的不行了啊! 听着他这话,文管事也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水管这东西,是真不能想,就算咱们能整套的搬过去,那估计也只能做赔本买卖了,最主要,还得有衙门这边配合才成……” 说到衙门配合这事,文管事只觉得,平阳郡这边是真的上下一心,要做点什么事情,好似衙门一声令下,就能干成一般,这事儿换到别处,那是真不行,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绝对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 怎么说呢,倒底还是这边的人更有能耐。 “这新鲜玩意儿,也确实不能想,换到别的城池,还真办不起来,不说衙门配合不配合,只说那些百姓,估计大半都不乐意的,缺钱的百姓多了,他们宁愿自己多使点力气,也不愿意多出钱的,若没有收水费这笔钱,也就没什么赚头。” 这个水管安装吧,就是个后续的收入,可以源源不断来钱,这买卖若是能做得起来,也确实很让人心动,但这也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做得起来的事,没有天时地利人和,那真就是空谈。 杜德才都不由有些叹气,总觉得不是平阳郡本地的商贾,平白就错失了不少的机会。 “我们再看看别的吧,老爷也只光盯着水泥、水管这些东西,城里还有别的新鲜玩意儿,我们再多看看就是。” 那两样是真不能想,当然,这平阳郡城里,不能想的东西,估计还有很多。 “对了老爷,我们要不要买一些丸药,听说城里有家医馆,哦不对,是叫医院,里面出的一些药丸,效果特别好,要不要进一些货回去卖,效果好的丸药,必然不会砸在手里。” 文管事也是听人说了不少新鲜事,而这医院的丸药,也是听过不少,当然,也是他有意往这方面打听,毕竟出门在外,路上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必备的丸药,都得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他这一打听,就听闻了不少有关医院的事情,这医院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百姓看病便宜不说,医院的大夫医术也特别好,再有就是那些丸药了,有时候,一些百姓自己对照着症状,买一丸药吃了,病也能好,都不用再看大夫。 总之,那些人把这丸药吹得挺神的,当然,这也不是空穴来风,人家用了好,才会往外传不是。 杜德才却是开口道:“要说丸药,效果很好的,还得是济世堂,只是不知道这医院出来的,与济世堂相比,又能如何,不过我还是更看好济世堂,毕竟咱们商队,一直买他们家的药用来着。” 价格不便宜,但效果也是好,这边的医院,似乎卖得便宜些,当然,那是因为医院有衙门介入,卖给一般百姓,所以会便宜许多。 毕竟百姓治病,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若是手里没有钱,也只能生生病死,也得不到医治,而医院这边,好似是站在百姓这边,不但看诊便宜,抓药也便宜,医术还特别好,不会让人反复看不好病,而因此浪费钱。 这让他又看到一点,在陆大人治下的好处了,陆大人治下的百姓,日子过得是真的好,比京城百姓都享福。 说起来,他都有点心动,要不要全家搬到陆大人的治下生活,毕竟京城那边,没准要不了多久,就要乱起来了,但举家搬迁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若是让人察觉到什么异动的话,没准还就走不了了。 第976章不对味 “老爷,这里就是林记杂货铺,听说里面的好东西不少,我们可得好好看看。”文管事抬头,打量了几眼,随即开口说道。 他可是找了好些人打听,大家都推荐他来林记杂货铺,料想是没错的了,而且,他所见识到的几样新鲜物品,都是从林记杂货铺出去的,所以过来多看看是没错的,若是若看上的货物,到时候再与这边的掌柜细谈一下价格,争取以最便宜的价格拿下。 他都看过了几样觉得不错的货物,到时候把货过去京城那边,必然能赚一笔,老爷赚钱,他的好处自也不会少不是,总归这一趟出来,尽心尽力帮老爷谋划着,老爷自也不会亏待了他去。 杜德才点了点头,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招牌,那字写得还挺大气的。 “我这几日也总听人说起林记杂货铺,料想不会让我们白走一趟,这就进去看看吧,都有些什么稀罕玩意儿。” 要说去到别处的城池,他还真没有往杂货铺子里去的,毕竟一间杂货铺,通常都是卖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儿,不是什么稀罕精贵的东西,若是什么精贵之物,通常是会专门开间铺子售卖的。 但这林记杂货铺子,在平阳郡城中的名头,是真不小,十个人中有八九个人都跟他提一嘴,这怎能让他不好奇的,来都来了,少不得是要进去逛一逛,也看看这杂货铺子,有什么稀罕的地方。 两人才一走进杂货铺,顿时便觉得震惊了,从外面看,也就是看到铺子的大门,倒是没有注意到别的,但这一走进铺子来才发现,原来这杂货铺居然这么大,那货架一个接一个的摆放着,货架之间留出过人的通道,不少客人在里面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停下脚步,打量货架上的货物。 “居然这么大,这真是杂货铺子?”文管事惊讶的张大着嘴,好半天都没能合上,他是真没见过开这么大的杂货铺,也是头一次见,还有人把铺子开这么大的,这里面那么多货架,这得有多少货物来铺,才能铺满这么大一铺子。 而且这看着都不像是一家铺子,反倒更像是个库房似的,那货架摆得齐齐整整的,进来的客人自己在里面闲逛着,需要什么也自己从货架上拿…… 这样的经营模式,也是头一次见,这铺子的掌柜,也不怕进来的客人中,有些手脚不干净的,直接把货物拿走而不给钱的吗,就这么相信人? “门前那招牌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嘛,就是一家杂货铺,只是这杂货铺开得比别家的大不少,还有这般的经营模样,也是怪新鲜的。”杜德才抬眼四下打量着。 他们这样的生意人,最擅长就是经营之道,看问题的眼光,也跟一般人不同,看的多是别人如何选货,或是如何经营,总之,这些东西,他们细心多看一下,大致就能心中有数。 “可不是新鲜嘛,我还是头一次见呢。”文管事点头说道,他几十岁的人,都是头一次见,可见这样的经营模式是少见的,大概也就只有这平阳郡城里才有,别处也是真没有见过。 他说完这话,随即凑过去了小声道:“老爷,你说这里的客人,真就没有人小偷小摸吗,这铺子的掌柜真那么放心呢?” 这世上的人,什么样的都有,那种手脚不干净,爱贪占小便宜的人,自也不在少数,特别是一些越贫穷的地方,日子过得不好,便总会出现小偷小摸的情况,倒是越富庶的地方,人越是知礼节,这平阳郡说起来,也算是个富庶之地,但就算是京城那样的地方,都避免不了手脚不干净的。 杜德才又不由抬眼四下望了一眼,发现这里进出的客人,好似都比较规矩,并不存在那种情况,看中什么也都是往小推车里拿,而不是直接揣怀里,再看了一下,一些货架之间,还有穿着统一服饰的伙计。 “那些伙计应该会盯着,并没有完全放任不管。”再则,做生意被偷货物,只要在一定的范围,都是可以承受的,这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文管事也跟着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道:“对,那些伙计都看着,偷摸的情况应该不严重。” 若是这种经营模式可行的话,他思量着,他们的铺子是不是也可以做成这样,如此一来,都可以省不少事,伙计都可以少请几个,毕竟人请多了,工钱的支出也是一大笔。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行,毕竟这平阳郡是真的富庶,别的地方赶不上,换成这样的经营模式,真不太行,做生意就是这样,得挑地方,得结合本地具体的行情,不然,生意就很难做得起来。 随即摇头轻叹了一声:“这杂货铺的掌柜,可见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搞成这般的经营模式,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那真不是一般的本事。 杜德才轻笑一声:“没点本事的人,如何能经营这么大一家杂货铺,铺子名头这么响亮,本事还不是一般的大。” 他现在都有点想见一见这杂货铺的管事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生意做得如此有声有色。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他得先进去看看,这铺子里都有些什么货物,若有合适带回京城的,到时候再与掌柜的商谈一番,定下一批货物到时候带走。 “确实如此,难怪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还当有本事的,都汇聚在京城呢,倒是这平阳郡人杰地灵。”文管事都止不住感叹出声。 杜德才摇头叹了一声:“以前的京城确实有许多的能耐人,但现在的京城……却是让人有些不知说什么的好了。” 朝廷的那些官员,现在都不怎么做为,还真是让人有些瞧不上眼,占着位置却又不干点实事,这样的其实都还算是好些的,那些在位胡作非为的贪官,才是真正可恨的。 但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商贾能评说的,朝廷都不管,他能管什么啊,是嫌命长不成。 这些事情,他是一点也不想掺和,但心中总忍不住会去想,多少还是觉得不太对味儿。 第977章如此体贴 “老爷,想什么呢,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这么大铺子,里面的货物可不少,咱们可得看仔细了。” 文管事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可得仔细看看,挑一些好东西下手,到时候运回京城大赚一笔,才不枉冒着风险走这一趟,现在往外面走一趟,也是很不容易的,带多少货物还在其次,最主要还是得多带护卫,不然,怕就是个有来无回的局面了。 唉,这世道乱糟糟,对他们这样的生意人,也是很不利。 “嗯,进去看看吧!”杜德才点了点头,率先朝着最近的货架走了过去。 文管事便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老爷,这是何物,从来没见过啊!” 文管事盯着货架的物品,看了又看,就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不由伸出手,拿在手中又打量了一番,甚至还凑过去闻了闻,带着些香气儿,闻着味儿倒是不错,但仍是不知这是何物。 “这四四方方的一块,颜我很白净,看着倒是很不错,莫非是什么香膏?” 杜德才也拿了一块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他自认自己是个有见识的,但看到眼前之物,也同样没有辨识出来,这是何物。 心下思想了片刻,随后就唤住一个伙计,出声询问起来:“小哥,不知这是何物?” 那伙计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笑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所以不识得此物。” 他倒也没有卖关子,随即便与他们说了起来:“这是香皂,可以用来洗脸、洗手,或是沐浴用,能洗去油脂,用过之后,还能残留一丝香气,颇受小姐、太太们的喜欢。” 原来是香皂啊,难怪闻着味儿不错,妇人们用着肯定是很喜欢的。 两人弄明白了,随即朝着伙计道谢:“多谢小哥了,我们是外地来的,确实没有见过这香皂。” “不用道谢,我本就是铺子里的伙计,你们有不懂的只管问就是,对了,这货架旁边,还有贴货物的说明,你们识得字的话,可以看一看就明白了。” 听他这一说,两人都不由朝货架旁边的纸上看了去,果然写着货物的介绍,这还当真很方便了,也怪他们先前只顾着看货物,没有注意到旁边贴着的这张纸。 “劳烦小哥,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他们是要仔细看货物,倒不好让人跟着,不然要商谈的时候,一些话都不好当着人面儿说,多有不便不是,既然知道有介绍说明,他们自个看就好。 那伙计也是十分和气,见状便道:“既然如此,两位有什么事时,便再唤我就是。” 将人打发走,文管事不由小声道:“这杂货铺的伙计,看着都比别处的要机灵。” 他现在看这杂货铺,真是无一处不好,也是怪了,以往去到别处,总是想着挑人家的毛病,如今进了这杂货铺子,真是看什么都想夸。 杜德才的关注点,却没在这些伙计身上,而是指着货架上标注的价格,道:“这香皂看着不错,价格却也不贵,只需要八文钱一块,还是好几种不同的味道。” 他拿在手中闻了闻,自己手中这一块,是桂花味儿的,旁边还有菊花、桃花、杏花味儿,好些种花香味儿的可供人挑选。 当然,最主要还是这个价格,居然只要八文钱一块,他之前还在心里琢磨,怎么应该也要几十上百文一块吧,哪知道人家只要八文一块,这还只是对外售卖的价格,若是跟人掌柜谈一谈,兴许还能便宜些。 “这香皂京城那边的夫人小姐们,应该会很喜欢的。”文管事道。 心中已经有些算计,觉得这货拿到京城去,肯定能好卖。 杜德才点了点头:“这个香皂我们可以进一些货,先记着,我们再看看别的。” 随即两人又往下一个货架走去,便见一些瓶瓶罐罐的,货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这次他们学乖了,朝着旁边的纸上看去。 “原来是各种胭脂水粉,看着大小不一,这品类还真多啊!”文管事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些瓶瓶罐罐的,价格也都各不相同,不过也都不算贵,贵的也就几十文,便宜的也才几文的事,但闻着那味道,也是香气扑鼻。 胭脂水粉的生意,他们并不做这个,毕竟各个城池都有卖这些东西,也算不得多稀罕的,而且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也容易摔坏,运送上路着实不方便,若是路上翻了车,那一车货就保不住了。 两人直接掠过,朝后面的货架走去。 “老爷,你看这是什么?” 文管事说着,便朝旁边的介绍看去,随即脸色便通红一片,有些不知说什么的好。 杜德才盯着货架上的东西看了又看,一时没看出是什么,正等着人文管事给他介绍呢,突然见他这个神情,一时也不免好奇起来。 他身边的管事,那都是什么样的人,别说轻易脸红了,跟人谈生意时,多是没脸没皮的,脸皮不够厚,那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怎么了?”他不由问了一句,随即自己凑过去,盯着介绍看了起来。 待看完之后,他的面色也有些古怪起来,再盯着货架上的物品看了一眼,随即就飞快的移开目光。 “老爷,这竟然是女有用的月事带,这杂货铺子可翰不讲究,也不怕晦气,真是什么都敢往外卖。”他也是真的服气了,这样的东西,也能摆在货架上,光明正大的往外售卖的吗? 只是他瞧着这东西,跟家里的女人用的,好像不一样,而且上面写着,说是用纸做的,用了就直接扔那种,卫生又干净…… 不是,他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东西。 “老爷,这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我们看看别的吧!”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货架,大男人看这种东西干嘛,也怪不得这几个货架边上,都没什么人来,来惯的熟人,料想都是知道这边卖的是什么。 杜德才点了点头,但鬼使神差的,却是伸手拿了几包,放进了推车里。 “呃,老爷你这是?”文管事见鬼一样。 “咳咳,既然知道有这个东西,顺手买一些回去,给家里太太用,没准会喜欢。” 文管事顿时都怔住了,老爷原来是如此体贴之人吗,那他要不要也给家里的女人买一些回去呢? 第978章物美价廉 两人各拿了一些,正准备走时,便见到一行四五个妇人走了过来。 “这东西是真好用,我得多买几包回去,囤着慢慢用。” “我也准备多买几包呢,自从用过这个之后,才惊觉以前用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现在我真觉得离不开这个了。” “可不是嘛,我用了这个之后,再不愿意用以前的那些了。” 几个女人旁若无人的说着,很快走到货架前,一包接一包的往自己拉着的小推车上放,不过片刻时间,货架上的货物都少了小半了,几个妇人的小推车里,每个都装了小半车。 杜德才和文管事两人,本来见这群妇人过来,他们就想赶紧走的,被人瞧着他们大男人买这种东西,总归有些不太好不是,只是她们说那话,再看她们眨眼间的,就挑了这许多货准备买下,两人都不由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商机。 准确的说,是从这些妇人的话里,以及买东西这利落劲儿,看到了商机,虽说他们觉得这玩意儿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若是真的好用的话,那京城的贵妇,不比任何地方多啊! 这种女人用的东西,那估计也是很好卖的。 只是让人纠结的是,这种东西吧,说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好听,但总归他们都是生意人,也并不会因为说起来不好听,就不做买卖了,商贾的名声,也本就好听不到哪里去不是。 “咳咳,老爷,我瞧着这玩意儿怪好卖的,要不然我们也弄一批货回去?”文管事心下盘算着,这东西若真那么好用,京城的那些贵妇人们,肯定愿意买,到时候价格翻个几番,买的人估计也不少。 先前那妇人还说什么,用过之后就离不了,可见这东西肯定是好用的。 杜德才点了点头:“那就弄一批货回去试试,若真那么好卖,回头我们再多跑几趟就是。” 京城过来平阳郡这边,也算不得多远的距离,也就是外面匪患横行,路上有些不好走罢了,若是能杜绝沿途的危险,来往京城之间,都不算什么大事。 文管事也认同这个做法,先买一批回去试试水,若是好卖倒不必说了,若是不好卖,进一大批货,砸在手里就麻烦了,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就先少量的进一批货,试探一下行情如何,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老爷说得是,前面还有不少别的东西,我们继续往下看看去。” 才看了几样,他就觉得这林记杂货铺的东西,是真的很新奇,而且瞧着也很受欢迎,不免对后面的货物,更有信心了。 杜德才点了点头,便抬脚往前走,这边卖的是妇人的东西,那几个妇人不觉得尴尬,但他这大男人却觉得有些尴尬,实在不好在这里逗留,赶紧往下一个货架,看看别的去。 “老爷,你瞧这纸,居然只卖几十文一刀,京城那边,同品质的纸张,需要二两银子一刀了吧!”文管事一脸惊诧道。 这纸他已经上手看过了,绝对是好纸,却卖得这么便宜,进一批货回去,指定能大卖。 杜德才也仔细盯着那纸瞧了又瞧,纸张这些东西,读书人用得最多,但他们这些行商之人,平常也会用得到,只是量没有那么大而已,所以对于纸张这方面,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确实是好纸。”他也不免神色变幻不定起来。 平阳郡居然有这么便宜的纸卖,这纸一出来,那造纸的世家大族,怕是都要受到冲击,这也亏得是在平阳郡这地儿,若是在京城那边,没准就要…… 怎么说呢,这么便宜的纸张一出来,不是抢人家的饭碗嘛,人家还能让你经营下去,强权之下,你不关门也得关门。 见自家老爷也觉得是好纸,文管事不由出声道:“也不知这是从哪里来的纸,居然能卖这么便宜,能以这个价格卖出来,想必其中还有些赚头,能弄出这些纸来的人,也是真有本事。” 都卖这么便宜了,却还有赚头,造出这纸来的人,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 杜德才略思量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我这些天有听说过一些事,说是城中开办了一所学校,而学校里请了不少匠人做先生,而学校里招收的学生,也多是奔着学手艺去的。” 说到这儿,他心里都不免有些激动起来,给这些匠人这么高的身份,让他们弄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来,似乎也很合理了,也就怪不得平阳郡能出这么多新鲜事物,是因为官府看重手艺人,而这些手艺人,也发挥了他们的价值。 文管事听到这话,也不由嘶嘶直吸气,他以前觉得匠人没什么用,当然也不是觉得一点用处没有,而是当不得什么大用,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平阳郡重用匠人,所以匠人也给出了回报。 他突然有种感觉,好像什么好事,都落在平阳郡这一边,而京城那边,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这对比起来,可不是一般的惨。 “可见陆大人手底下是有能人相助啊!”他不由小声感叹了一句。 这话杜德才也是赞同的,这般的顺风顺水,手底下不可能没有能人,不过这些事情,他们心里清楚就好了。 “继续看货吧!”多说其他也是无用,他们还是专注生意之事。 “老爷,我瞧着那些书本还不错,价格都很便宜,运一批回去卖,指定好卖,还有那些笔墨,价格也都很便宜,瞧着也都是质量上乘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也真是服气了,这林记杂货铺里的所有货物,主打就是一个便宜,质量还很好,看什么他都觉得可以下手,但他们商队那些人手,也运送不了太多的货物,主要还是因为路上不安全,带来的护卫不能帮着押货,得专注护卫商队的安全,不然,让这些护卫们押货,就能运送更多的货物了。 说来说去,还是外面不太平的缘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天下太平下来,对他们这些商贾来说,谁占上风都无所谓了,只要世道够太平,不影响他们赚钱,那就是好日子。 第979章谈买卖 “这位老爷想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乔氏一身利落的装扮,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明媚大气,无一丝畏缩之意。 杜德才看到眼前的妇人,不由惊了惊:“你就是林记杂货铺的掌柜?” 他要见的是掌柜,出来的却是这一介妇人,也是让他着实吃惊,这么大一家铺子的掌柜,居然是女人,这是他没想到的。 在见到人之前,他还在想着,能将这么大个铺子,经营得如此之好,会是位什么样的人物,结果,却是这样让他措手不及。 乔氏点了点头,道:“我正是林记杂货铺的掌柜,这位老爷,有话不妨直言。” 她也是听伙计说,是外地来的客商,有生意要谈,所以才来见一见的,不然一点半点的小事,下面的人都能解决好,用不着她这个掌柜出面,这么大的杂货铺,每天的事情也不少,哪能事事都由她来操办。 杜德才飞快的收拾起自己震惊的表情,话说做生意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跟女掌柜打过交道,也不是他觉得女人不行,而是女人抛头露面的,也是实在少。 “还请乔掌柜不要见怪,在下实在是觉得太过意外了。” 他连忙跟人赔了个不是,随即就说起正事来,就算再吃惊于对方是个女人,但生意还是要谈的。 “我瞧着铺子里的一些货物很不错,想跟乔掌柜进一批货,价格这方面,还请乔掌柜能给些优惠,我们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是不容易。” 按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请人去酒楼里喝上几杯,先套套交情,然后再商谈后面的事,但对方是一位女掌柜,请人去喝酒就有些不太好了,索性就直接说了。 “还未请教这位老爷是从何处过来的?”乔氏不紧不慢的问道。 杜德才神色一顿,人家都开口问起了,他也不好不跟人交代一声,不然连来历都说不清楚,这生意哪还能做得下去。 “是从京城过来的。” 说完,他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担心人家不愿意跟京城来的人做生意,毕竟现在外面的形势有些紧张,商贾之间就算是正常来往吧,也难免会被人误会是通敌之类的,他自个做生意时,都不免带着几分小心,更何况人家。 “原来是从京城过来的啊!”乔氏点了点头。 瞧着对方神情间并没有什么变化,杜德才一时有些看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介意呢还是不介意呢,顿时就觉出,这女人做掌柜不输男人,也非是一般的女人啊,顿时也不免高看对方一眼。 “说起来,我也是从京城出来的,好几年没有去过京城,也不知现在京城的变化大不大,再去京城时,估计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吧!”她不免感叹了一声。 听她说是从京城出来的,杜德才也不免觉有些意外了,心下略一思索,随即就反应过来,当初陆大人从京城离开时,是带了不少人离开的,这位难道就是当初跟随陆大人一起出来的人? 料想应该是如此了,毕竟京城那样的地方,一般人是挤破了头都想在京城落根,哪可能随便往外搬的,这位乔掌柜既然说是从京城出来的人,那肯定就是陆大人手底下的人了,也怪不得生意做得如此之好,这是背后有人啊。 “唉,京城的变化是真不小,以前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也算是安稳,但现在吧,时不时就有官员被抄家,搞得人心惶惶的,听说一些家资丰厚的人家,都想往别处搬家了,只是祖宗基业都在京城,搬家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比起平阳郡来,京城那边,还真不是个好去处。 “原来如此啊!” 乔氏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不知杜老爷需要那些货,我得看看库存有多少,若是货不多的,怕是没法给你货。” 杜德才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松,这是答应给他货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松口,这位乔掌柜还真是个痛快人啊。 他立马就递出一张拟好的一张单子递了出去:“我看中了这些货物,乔掌柜你看看上面的货可齐全。” 乔氏接过单子看了几眼,随即就点了点头:“这些都有货,你上面的数目,也都能给到你足够的货物。” 说着,她抬眼看向对方,道:“至于价格嘛,却是不能再优惠,铺子里卖多少,给你的价格就是多少,我们林记杂货铺里的东西,主打就是一个便宜,并没有赚多少钱,主要要就是薄利多销,杜老爷你一次要这么多货,价格是没法再便宜的。” “真不能再便宜些吗?”杜德才微微有些失望。 当然,就算是以这个价格给他,他将货运回京城,也是能赚不少的,但做生意嘛,肯定不能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必然是要砍一下价格的,但若是实在砍不下来,也只能如此了。 乔氏就笑着摇了摇头:“没法再便宜了,只能是这个价格。” 这可还真是一点价也不讲,杜德才不由暗自叹气,不过心中一盘算,觉得以现在的价格拿下一批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能顺利拿到货,已经是极好的了。 随即便点头:“那行,就以这个价格,还请乔掌柜,帮在下准备好货物,我这边也将银子准备好。” 乔氏就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见她痛快答应,杜德才也放心不少,想了想就又问道:“不知乔掌柜需要多长时间能准备好货物。” “这些库房里都有现成的,你若是要得急,明天就能给你准备好。”现成的货,随时都能清点出来,既然答应做这笔生意,她也没有要故意为难人家的意思,应得也很痛快。 “倒也不是太急,三天内能准备好就行,如此,就劳烦乔掌柜了。”杜德才朝着人直拱手。 买卖谈得这么顺利,这也让他颇为意外,但心中也很高兴,谁不想顺顺当当的不是。 “好,那就三天后交货吧!”乔氏没有什么意见,应得也痛快。 三天时间,足够她轻松将货物准备好了。 第980章更厉害 打发走这京城来的商人,乔氏回头就将事情跟自家郡主说了说。 “那人我瞧着是正经的商贾,并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所以就答就把货给他了,也不知这么做得妥当不妥当,特意来跟郡主说一声。” 虽说她是郡主身边得用的人,且郡主一向很信任她,但她行事却也谨慎惯了,就怕什么地方一时没注意到,出了差错,那可就是大事了,特别是这次来的商贾,还是从京城过来的,这身份倒底有点敏感,但凡是从别处来的,她也不会如此紧张。 即便她自己瞧着对方是没什么问题,但京城那边过来的人,还是得跟郡主说一声才好,如今这般情形下,万不能大意的。 “你说的那个商贾,我这边也有听说,放心,没什么大问题,确实就只是正经的商贾,不是被派来刺探消息的。”林满月安抚的说道。 现在跟朝廷那边的关系,确实是比较紧张,也不怪下面的人,都多了几分谨慎小心,这节骨眼上,也确实要多谨慎些。 就是衙门这边,表面上看着好像没怎么样,实则私底下对于外来的客商,都有多加留意的,但凡在平阳郡搞什么小动作,那必然就有来无回了。 乔氏一听她这么说,顿时也安心不少,她是郡主身边的人,对于一些消息,也是比一般人灵通,平阳郡这边,从别处来的探子,都被查了好几波出来,抓了不少人,总归,朝廷那边表面上没什么动作,但私底下的动作却是不少。 说到这个,她心里其实对朝廷也是越发的不屑,堂堂朝廷,行事却是如此不光明磊落,要打你就派兵来打啊,结果一兵一卒都派不出来,却是派出不少探子,私下里小动作不断,难免让人瞧不上眼。 只这一点,陆大人和郡主,就比他们高明得多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担心京城来的,都是什么不安好心的。”乔氏笑说了一句,如此看来,她这眼光还是没有看错人的。 “如此,那批货就给他们了?”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道:“给他们吧,大老远的跑来,也不好让人空手而回,那些货卖到京城,也算是帮我们扬名了,再则,咱们也是正经生意人,有钱赚自是要赚的。” “正是这个理,所以那位杜老爷拿出进货的单子,我一看也就同意了。”她帮郡主管着铺子,自也是要以生意为主不是。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开铺子做生意,自是要以赚钱为主。 林满月心下略思量了一番,随即道:“我这边还有些货,一会儿列个单子给你,你拿去问问那位杜老爷,看他需不需要,难得来一趟,就让他多带一些货走吧!” 现在外面有些兵荒马乱的,想赚京城那边的钱,也颇为不容易,主要是很多商贾,见外面乱得很,都不愿意跑了,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匪患太严重,出门一趟就有可能回不去了,惜命的都不愿意出门了。 乔氏听到这话,略有些意外,没想到郡主这边,还主动给人一批货呢。 “那位杜老爷,看着出手挺大方,手里的钱财应该是不少,只不过商队的人手怕是不太足,运送不了太多的货物,他那商队,多数都是请的护卫,护卫并不帮着运货,得护卫整个商队的安全。” 这位杜老爷,要见她之前,她也是找人打听过的,知道没什么问题,才愿意见对方的,甚至供货给对方,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若是没有了解过的,哪可能轻易跟人做生意。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城中也有镖局,他若是担心路上运送货物没有人手,完全可以出一笔钱,请镖局的人帮忙运送,端看他愿不愿意赚这个钱了。”她现在是希望,能多送一些货去京城,从那边多赚些钱回来。 算没有别的商队,好自己名下的商队,也是要往京城多走几趟的,从京城获取更多的财富,以壮大自己的地盘,这种事情,闷头做就好,就不要多说什么。 听到这话,乔氏心下思量了一番,随后道:“我瞧着那位杜老爷,也是颇有些能耐,这种时间,很多商队都不敢往外走,他却敢冒险走一遭,若是手里有那个钱财,能吃得下这批货,料想他是很乐意的,毕竟是为了赚钱嘛!” 生意人若是有利可图,必然也不会拒绝的,再则说了,请镖局的人帮忙送货,商队多带些人上路,这不是更安全嘛,料想没有不乐意的,只看他能不能看得上这批货了,不过想到郡主拿出来的货,那肯定不会差了,这位杜老爷又如何看不上。 心下这么一想,就觉得这生意估计是能成的。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那你回头找人说一说吧,尽量促成此事。” 有商人过来,把货运送去京城那边售卖,反倒还省她不少事了,不过这点量还不够,她这边的商队,还是要跑上几趟京城的,除了卖货,也顺便打听一下那边的消息,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乔氏便连忙点头:“郡主放心,我回去后就找他说说,此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满月点了点头,随即铺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了几样新出的物品,再顺便在后面标注了价格,写完之后,略思量一会儿,就又添了几样,这才将笔搁下,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将纸递给了乔氏。 乔氏神色恭敬的接过,随即低头看去,纸上所写的几样东西,都很陌生,完全没有见过,一时也不免疑惑。 “郡主,这是……” “这是匠人们新弄出来的东西,你应该还没有见过,等会儿我让人取些样品来,你带回去,待回头匠人们多做些出来,就可以放到杂货铺子里售卖了。”林满月解释了一句。 乔氏听得心中也不由暗自赞叹不已,郡主就是有本事,之前大张旗鼓的在城中寻觅匠人,还让匠人去学校里做先生,很是提升了匠人的地位,那会儿还引起不少人的不满呢,但现在她瞧着,请这些匠人是做对了,看看,三五不时的,就能有新的东西做出来放铺子里售卖,帮郡主赚多少钱回来了。 她现在看那些匠人,简直跟看金元宝似的,这些匠人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不过主要还是郡主有眼光,若不是郡主愿意重用他们,又哪能显出他们的本事来,所以,说来说去,还是郡主更厉害。 第981章好东西 杜德才拿着眼前的瓷器,是看了又看,这新鲜的样式,还有上面的色泽花纹,真是越看越让人爱不释手。 “这真的不是贡品吗?” 他觉得眼前这瓷器,比送进宫中的贡品,应该都不差了,但贡品可不是一般人能把玩的,像他这样的身份,连贡品的边边角角都摸不着。 “这不是贡品,这是城中的匠人做出来的,这位匠人的手艺,也确实不同凡响,做废了不少东西,才得出这么几件呢,也是很不容易。”乔氏道。 这话杜德才很认同,想要烧制出精美的瓷器,可不是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出差错,火大点,或是火小一点,都有可能把一窑的瓷器给烧坏了,略有瑕疵的,那些匠人为自己的名声,都不可能贱卖,而是宁愿把东西给砸了。 总之,想要烧制出精美的瓷器,也是很不容易。 听着不是贡品的话,他心下也放心不少,一般人可不能私下里拿贡品来玩的,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没有那样的身份,却是逾制用了不该用的,不掉脑袋,掉谁的脑袋。 只要不是贡品就好啊,那样愿意买回去把玩的达官贵人,必然不少,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担心东西运回去卖不出去了,只是这东西容易碎,可经不得磕碰,要走这么长一段路呢,也确实不太方便。 但这种不方便的话,他也只在心中略想了想,看到那精美的不像样的瓷器,比贡品都不差,甚至他私心以为,可能比贡品都强的瓷器,他哪有可能这么撂开手,这样的东西弄回去,必然能大赚一笔。 他在心里想了又想,是怎么也割舍不下,如此,那就弄回去好了,多弄些干草垫在箱子里,将瓷器保护好了,路上再小心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乔掌柜,你手里有多少这样的瓷器,我都要了。”杜德才心下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了,总归是觉得不能错过。 果然如她心中所料一般,这位杜老爷确实是个有钱的,这瓷器卖得可不便宜,人家却是连价都没有讲一下,大概也是因为之前那些货,她都不跟人讲价,所以,对方也就习惯于不再讲价了,这样也很好了,省得讲来讲去的,也是麻烦。 “杜老爷是个痛快人,货没有问题。” 乔氏面上带出微微笑意,又拿出一件来,道:“杜老爷你再瞧瞧这个。” 巴掌大的一个圆形物件,瞧着像是木制的,扁平一小块,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杜德才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能打开的,也没多想就伸手给打开了,但随即入眼就是他一张老脸,十分清晰的呈现出来。 他一脸惊愕的凑了过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脸上松驰的皮肤,还有些老人斑,甚至连汗毛都清晰可见,越看这脸是越觉得丑,这也照得太清楚了,倒还不如照铜镜时,朦朦胧胧看出个大致轮廓来得让人心里舒坦呢。 “我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我长得这么丑。”杜德才摇头叹气道,他是觉着,头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长相,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倒还不如不看清楚了呢,但凡能俊俏一点,他都乐意多看几眼的。 这么说自己的吗,乔氏一时都不知怎么接话的好,上了年岁的人,又哪能好看到哪里去,何况他这在外行商的人,风吹日晒的,这些男人又不像女人家,还会精心保养一下,可不就一脸老菜邦子了嘛! “若是年轻小姑娘,或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料想是很喜欢这种镜子,但凡好看些的姑娘,大概一天都会多照几次镜子的。” 她身为女人,对于姑娘家的一些喜好,还是很清楚的,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家的闺女,一天都免不了多照几次镜子,当然家里用的是铜镜,这么清晰的镜子,还是才弄出来的新物件,自家还没有配备上。 杜德才却是放下镜子,哈哈一笑道:“乔掌柜说得没错,这镜子照得可真是清楚啊。” 他哪能不知道这镜子行情,只是多少有点不满意自己的长相罢了,而且这样的东西,也不是他这样的大男人用的,应该是更招夫人小姐们喜欢,稍微精美些的铜镜,都特别受欢迎,这样的清楚的镜子,料想会更受欢迎。 “乔掌柜,这镜子有多少货,我全要了。”他心里也不得不服气,这乔掌柜拿出来的东西,真是一件比一件招人喜欢,他不想下手都不行,明知道是能大赚的货物,哪可能干看着啊。 乔氏笑着点了点头:“杜老爷想要多少,我这边都有货,不急,我们再看看别的。” 说着,她就招了下手,便有两个伙计,抬着个蒙着块布的物件进来,小心的摆放到他们跟前,随后蒙盖在上面的布,被轻轻掀开,足有一人高的,整面的镜子,就呈现在眼前,这镜子跟先前见过的那一小面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更大,这样看起来,也越发清楚了。 看着镜子晨映照出来的人,连身上的衣服,都全照出来,从上到下,连脚都出现在镜子里面,这镜子是真够大的。 杜德才盯着看了好一阵,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嘴张得老大,看着很不得体的样子,才略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 “呵呵,让乔掌柜见笑了,我看到这么大一面镜子,实在是太惊讶了,太惊讶了!”他是真很吃惊啊,最大的铜镜,也没见这么大的,这镜子却是全身上下都能看到了,能不让人吃惊吗? “这是穿衣镜,衣服穿好了,可以照一照镜子,看看有何处不得体之处,用着是比较方便的。” 方便是一说,价格自也不便宜,这样大的镜子,给对方的货,也只给十个而已,多了没有,所以这价格嘛,那也是……咳咳,做生意嘛,当然是以赚钱为主不是。 听着这话,杜德才心中那叫一个火热,达官贵人家中的夫人小姐,必然很喜欢这样的穿衣镜,还有宫中的皇后娘娘,必然也少不了,这东西弄回去,必然大赚啊! 第982章倒也不错 杜德才看到有好货,就舍不得撒手,一口气添了不少货物,比起原先预计的,多了不少,带来的现银花了个七七八八,有些不够还找了钱庄兑银子,总归是吃了好大一批货进去。 即便是银钱花出去不少,他也半点不心慌,因为他深知,这批货只要安全运送到京城,到时候到手的银子指定是要翻几番的。 而乔氏这边,也很贴心的,为他介绍了城中颇有名气的镖局,也是希望他路上不要出什么岔子,能安全到达京城,顺便帮平阳郡这边扬扬名,吸引更多的商贾过来寻找商机。 行商之人,多少也有点冒险精神的,只要明确的知道,这个地方是能赚到钱的,到时候就算外面匪患严重,估计也会有不少人过来,最多也就是多带些护卫上路嘛,对于家资颇丰的商贾来说,这也不算多大的事,再不济还能请镖师不是,总不能因为沿途有危险,就耽误赚钱的大事。 杜德才这边也算是心满意足,带着自己的商队,押运着货物,以及队伍中除了原本的护卫,又增添了不少镖局的镖师护送,回去的队伍,比来时却是宠大得多了,但他却也很心满意足。 待将人送出城后,乔氏便又去了林满月那边一趟。 “人已经走了,带的人不少,又增添了不少镖师,一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外面的匪患虽然严重,但那些匪徒也不是不长眼的人,看到这么多人的队伍,若是冒然下手,他们也未必能讨到便宜,特别是专业的护卫,以及镖师都是有些身手在的,那些乌合之众的土匪,最多也就是仗着人手多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外面那些匪徒也确实太猖狂了。”这也就不是在陆大人的地盘上,不然,派上几支队伍出去,很快就能肃清匪患,说来说去,还是朝廷太不给力了,说起来朝廷还是正统,但却还不如陆大人治理有方呢。 她现在对朝廷那边,也很是看不上眼,不止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平阳郡这边很多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就看朝廷那些人,打仗不行,治理地方也不行,就是京城那边,也是上下一团乱麻似的,这样的朝廷,真没存在的必要了。 听她这么说,林满月微叹了一口气,外面的匪患确实比较严重,主要是朝廷那边越发不济,下面的地方官员也就有些懒怠政事,或是放开手脚的贪脏枉法,这样的后果就是,治下混乱,一些百姓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跑去落草为寇了。 若是朝廷给力一点,惩治一下为非作歹的官员,情况应该会好一些,但朝廷那边,显然是有心无力,也有可能根本就没那个心,朝中都一团乱,又哪有心思管地方如何,在他们眼中,大概就是只要没有乱到自己眼皮子底,便就能当看不见吧! “他们猖狂不了多久了。”林满月冷声道。 听到这话,乔氏的眼眸亮了一下,这话听着大有深意,她从前只是一介普通的妇人,最多也就是比一般妇人聪慧几分,对别的事情其实也不太了解,但自从跟了郡主之后,接触的东西多了,现在更是管着郡主名下的一些生意之事,见的世面也多,对于政事方面,也不是一无所知。 听着郡主这意思,莫非是要动兵了,不过郡主没有明说,她自也不会多问,事关军机大事,她一介妇人,又哪能多掺和,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什么的,岂不是要坏了郡主的大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自是不能乱打听,更不能拿出去乱说。 “郡主说得是,都是些乌合之众,再如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这些匪徒,就像是些烦人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让人烦躁。” 林满月点了点头,也很认同这话,那些匪徒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占山为王随意抢掠,也确实很烦人,再则,若是大军出击,到时候这些匪徒若是不识相,打辎重粮草的主意,那也是个麻烦事,所以动兵之前,得把这些匪徒给清理干净,免留后患。 如此一来,这些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些事情,倒不必跟乔氏提起,她只微微笑了一下,略过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我们的商队,也准备出发前往京城了,你看看你这边铺子里可需要什么货物,可以列个单子出来,到时候让人顺手把货带回来。” 跑一趟京城,自也不能空手回来,到时候少不得带一些京城那边的货物回来,平阳郡现在十分繁华热闹,百姓的消费能力也在逐日提升,京城那边的一些货物,在城中也颇为受欢迎。 一听商队要去京城了,乔氏顿时也急切起来,连忙道:“要的要的,铺子里的货物肯定要进一些新的,总是卖那几样货物,没什么新钱花样,顾客怕是都不太乐意,转而去别的铺子光顾了。” 做生意嘛,就得有些新货来吸引顾客的目光,这样才能更好的留住老顾客,不让客源流失,对于做生意这方面,她现在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听到她这话,林满月不由轻笑出声,林记杂货铺的生意如何,她一看账本就知道,因为铺子里的货好,又卖得便宜,在城中已经打出名头来,很多百姓买什么东西,头一上就会想到林记杂货铺,即便没有添新品,也不存在客源流失一说。 “那行,你列个单子给我吧,到时候我让人把货带回来。”她点了点头道。 说到生意上的正经事,乔氏也急切起来了,连忙道:“郡主稍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跟人商议一番,看看要添些什么货物回来最好。” 京城那边都有些什么东西,她在京城待过,自也有些数,只不过还得看看是不是适合自家铺子销售,回去找几个人一块儿商议一下,拿出最佳的方案来,也免得到时候东西买回来,她这边却卖不出去,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行,你去忙吧!”林满月点了点头。 她现在也发现了,身边的人办起来事来,都带着些风风火火的劲头,这样倒也不错。 第983章没钱了 栖凤城的衙门内,陆辰阳坐在案前,手里翻看着公文,不时提笔批上几笔,或是抬头与身边的文吏交代几句,待到事情交代清楚,文吏退了下去,很快便又有别的小吏过来汇报公务。 如此一来,他是忙得没有个空闲时候。 虽是如此,但栖凤城在他的治理下,也变得越来越好,之前城中流失的人口,因他带来的大批匪徒进城后填补了不少,也有因为栖凤城安稳下来,一些从别处逃难过来的人口,他都收拢过来,给人立户…… 总归就是,现在的栖凤城,跟他最初接手的时候,已经是大为不同了。 知道这些变化,他现在对于如何把栖凤城治理得更好,也是颇为积及,很有干劲。 “小将军,衙门账上的银钱,有些不够用了。” 叶青石抱着账本,面上带着些愁容,这位小将军什么都好,为人清正,待下宽和,跟在他身边做事,也没什么压力,只要把事情办好,他也不会特意刁难谁。 只是也有些小毛病,花起钱来太大手大脚了,当初带来栖凤城的钱粮可不少,但到现在才几个月时间,账面上竟然就没什么钱了,这过日子还得精打细算才成,账上没钱,连衙门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那才是天大的事,到时候人家撂挑子不干,可要出乱子了。 他这会儿也是实在没法,才捧了账本来找人。 陆辰阳听得有些吃惊:“这么快就没钱了吗?” 听他这么说,叶青石顿时都有些委屈了,他管着账面上的银子,也不是没有劝过小将军,但小将军花钱,是真没个数,那城里的路不好,说修就修,修路这样的活儿吧,他不让人来服徭役,反倒是给工钱请人来做活,这就花出一大笔了,再有那城墙要修,也是个费钱的,安置外面逃难来的流民,也得出钱…… 总之吧,小将军掌管衙门,那就是钱粮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把他也是震住了,要知道据他所知,以前的衙门,钱粮那都是只进不出的,衙门的银子,那都是老爷的钱袋子,哪可能随便掏银子出去,不从百姓身上刮层皮下来,哪来的银子肥自己的荷包。 “小将军,这账小的可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一丝错漏,花出去的每一笔银子,都是有出处的,现在账上真没直么银子了。”他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说起来,他原本是土匪寨子里的军师,跟着来了栖凤城,倒也没料到,这位小将军考校了他几句,就让他在衙门里做了个小吏,专门管着账本,这种活儿,向来是交给最亲信的人来做的,倒不知何故小将军竟是如此信任他。 当然,他也不敢辜负小将军的信任,做事很是仔细认真,半点不敢出错,就怕辜负了小将军的这份信重。 陆辰阳有些无奈的看向他,道:“你急什么,我又没有怀疑你贪了银子,最近做的事不少,花银子的地方确实多。” 既然敢用这人,就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真要是有什么问题,事发之后直接砍了就是,就算他想逃,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从他手里逃掉,所以他用的人,也没有疑心对方的必要,反倒是这人自个有些急了。 想了想,道:“一般衙门里都有哪些来钱的渠道?” 他这只出不进,衙门没有什么进项,所以花钱的速度就快了,若是能有些进项,大概也就能持平了。 见小将军没有不信他的意思,叶青石也放心多了,但一听他这问题,顿时也不免有些无奈,道:“小将军,衙门的进项,一般是税收,每年两季,一季夏税,一季秋税,别的就是再收一些商税……” 说到这个,他又不免解释了一句,道:“之前因为前郡守的缘故,百姓流离失所,后面虽然填补了一些人回来,但这税收,也很难收得起来,再则,小将军还发了话,说是免三年税来着。” 说到这儿,他都不免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税收,衙门哪来的钱,听到这事时,他都相阻止他,但那会儿,他们还不熟,也凑不到小将军跟前说话,只是免税三年的话都放出去了,也不能出尔反尔,只能暂且如此了,不然影响小将军的威信。 他也是真没有见过,衙门给治下百姓免税的,当然,对于下面的百姓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当时也是刚刚平息动乱,也确实需要以此来安抚百姓,不得不说,这一招也确实好使,治下的百姓很快就安稳下来了,但就是苦了衙门没了进项。 “至于商税,那就更不用说了,城中的商贾早就被收刮了几层,其中一些满门落魄,举家搬去了别处,也有一些受战乱没了,现在城中的商贾不多,摆摊做些小生意的,那也收不到几个商税。” 城中有钱的大商贾,早就被前任郡守,举起屠刀给宰割了,栖凤城的名声也是真的臭不可闻,别处的商贾都不敢来,城中还能有现在的样子,都得亏于小将军的治理。 说起前任郡守的恶行,那也真的是罄竹难书,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衙门没钱才是大事。 陆辰阳也觉得有些头疼,他心里盘算了一番,之前他花钱出去的地方,也都是需要花的,钱都是用在了正经地方,绝对没有乱花一文钱,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城中的百姓,之前过得太惨,若不拿出些东西来安抚,这些百姓哪可能安稳得下来,而且一些人家,家中也确实断了粮,总不能看着人饿死。 总归钱是没乱花,而现在没什么钱了,也是事实,思来想去一番,问道:“按正常情况,衙门若是没钱了,应该怎么办来着?” 叶青石也是无语了,小将军怎么就喜欢揪着他问这种问题,就不能换个人问问吗,他以前就是个土匪,也没有在衙门做过事,也不是很清楚衙门是怎么操作的啊,但说一点不清楚,也不是的,他毕竟曾经也是个读书人。 第984章去剿匪 “可以找上面拔钱下来。” 叶青石有些无奈的开口说了一句,这种情况,一般在位的官员,有背景有靠山的话,还是很容易的,但若是没有靠山的,那就是想也不要想。 但现在栖凤城不属于朝廷管辖,所以,也不用找朝廷调拔钱粮,以小将军的身份,直接问平阳郡那边要钱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据他所知,平阳郡那边很是富庶,调些钱粮应该不难。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栖凤城其实也是有不少钱粮的,但奈何小将军理政很有一手,花钱也很有一手,步子迈得太大,钱粮都填进去了,但也不能说那些钱花得不对,毕竟也都花在了百姓身上,只是这么个花法,也确实造成了衙门账上没钱的局面。 对于此,他也不知说什么好,说钱不能这么花吧,那也不对,说钱花得对吧,但却也造成眼下这般的窘迫局面,多少也有点不合适。 听到他这话,陆辰阳脸色有些变幻不定,这趟出来,他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特别是将栖凤城这烂摊子给盘活了,让他增长了不少经历见识,也明白了治理好地方的不容易,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大人模样了,但如今伸手问父母要钱,这就让他有些抹不开面子了。 “除了这个法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他不由开口问道。 叶青石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就反应过来,看来小将军并不想朝平阳郡那边伸手,如此一来的话,他要给不出什么好办法,岂不是显得他无能,想要出人头地,总得拿出一些不一样的本事不是。 “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以召集一些商贾,让他们捐赠一些钱财……”这是很多官员惯用的手段,说捐赠就太直白了些,很多都是说跟人借,但借了还不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很多商贾都不喜欢跟衙门打交道,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的,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你这随便张张口,就借中一大笔银子,谁心里能乐意,多少人心中不乐意,但迫于官威,也只能咬牙把钱拿出来了。 当然,这种做法,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太清楚,但陆辰阳还是听明白了,什么捐赠,其实是就是巧立名目,收刮钱财罢了,别说现在城中并没有什么大商贾,有本事的商贾,早应跑得没影了,那些没什么本事,留在城中的,也是被前任郡守盘剥得很厉害,元气大伤,根本没那么快恢复过来,再要下手,那就是置他们于死地。 再则说了,他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哪可能因为缺钱,就将大好局面败坏了的,没这道理。 “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他摇了下头道。 叶青石对他也颇有些了解了,听到这话,随即就低头应了一声:“是小将军,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心里也顿时明白,小将军行事是有底线的,跟朝廷那些官员不一样,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更加安稳了不少。 但事情却还是没有得到解决,这个问题仍然存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道:“那小将军,咱们账面上这银子?” 没钱是真的不行啊,发不出俸禄,凭小将军的面子,大概还能拖一拖,不至于立马出现什么问题,但城中那些正进行着的工程,还有安置流民的钱,这要是出了缺口,就容易出乱子了。 当然,工程可以暂停,流民也可以拒收,如此,倒也不用花大笔银子出去,只是若停下来,城中的一切都要停,那些好不容易找到个活干,能拿份工钱养家小的青壮,就会失业,到时候…… 这事儿真是不能想,不管怎么着,缺的还是银子。 陆辰阳也不由思量起来,缺银子啊,现在衙门急需银粮,从哪儿来银粮最快,他来栖凤城之前,本意是来剿匪来着,当时从山匪寨子里,剿获了不少银子和粮食,他能来栖凤城这边,也都是靠那些钱粮支撑起来的。 如今手里没银子,土匪寨无疑是个好去处,如今放眼天下,除了他们占据的城池,没有匪患滋生,外面的各处,都有匪患横行,只是如此一来,就要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去剿匪了。 他食指微屈,轻敲击着桌面,思量着此事的可行性,现在平阳郡那边按兵不动,阿爹有自己的思量,他这边若是冒然有了动作,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大局,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得小心思量着来。 不过缺钱是真的缺,问父母要钱,他又不想开这个口,目前的情况看来,剿匪无疑是个好主意。 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叶青石,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带兵出去剿匪如何?” 剿灭一个山寨,将寨中的钱粮收拢回来,城中也就不那么缺钱了不是,只要手里有钱,他想怎么治理栖凤城,那都没有问题,没钱那就寸步难行了,没点好处给人家,指使人去干活,人家能乐意? 叶青石心下拼命的想着,栖凤城哪儿还有匪患存在,不应该啊,小将军当时不是将所有山寨都灭干净了吗,也不能说是灭干净,而是将所有山匪都带进城来安置了,一些编入军伍,一些领了田地,已经安置好了,总归,当时那些土匪,也全都有了去处,不可能再跑去做匪。 “小将军,栖凤城已经没有匪患了。” 他不由提醒了一句,当然也明白了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当时从各山寨搜出来了的钱粮确实不少,剿匪确实来钱快。 “栖凤城没有匪患,但别处却有啊!”陆辰阳如此道。 他觉得叶青石还是不太敢想,栖凤城是没有匪患,但他可以走出栖凤城的嘛,毕竟手里握着的人马也不少,他想剿哪儿的匪,都不成问题,谁也拦他不住。 叶青石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珠子不由直打转,这事儿可行不可行呢,他还真说不准。 “小将军,这样行事,会不会有所不妥?” 去别人的地盘,真的容易出事,而且现在与朝廷那边,并没有起战事,保持着一个比较和平的状态,这要一伸手出去,怕是会打破现在暂时的和平,这样是好是坏,也不好说。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陆辰阳问道。 叶青石就有些无语,有什么不妥,这还用问他吗,小将军自己心里也该是明白的啊。 “若是打破了眼下的平衡,也不知会不会坏了陆大人那边的事,若是剿匪的话,小将军不妨去信平阳郡那边问一声的好。” 问一问,能不能剿匪,听平阳郡那边的安排,总归不会有错就是了,自己这边冒然行事,到时候难免出问题,妥当些总归是没错的了。 第985章高下立现 杜德才带着商队回到京城,远远看到城门时,他都不免热泪盈眶,带着货物,路程走得慢了些,沿途又遇到两波匪徒,好在商队的护卫够多,再加上镖局的镖师身手都很是不错,倒是有惊无险,只不过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生生给耽误到了二十来天。 如今可算是回到京城了,让他如何不激动,特别是想到带回来的这批货物,那都是颇为稀罕之物,京城都没有的东西,绝对是有市无价,价格不翻上几番,都对不起他这一趟的辛苦。 “老爷,我们总算是回来了。” 文管事也是一脸的激动,这一趟出门也真是惊险,几番遇上匪徒,打杀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好在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如今他也是深有体会啊,出门一趟是有多不容易,但凡少带了几个护卫,就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是啊,可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杜德才抬手抚了下胸口,这一趟的惊险,也是让人心有余悸。 “这一趟回来,我打算歇一段时间,后面再看看情况,若是外面时局安稳些,再作打算,若不然……短时间内我都不打算出门了。”回来这一路,他也是颇受惊吓。 虽说生意人是以赚钱为重,但若是小命都没有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听到这话,文管事也不由直点头:“老爷说得是,外面实在太不安全了,这一趟咱们还算运气好的,若是运气不好,可能小命都交代了。” 这一趟出去拉回来的货物,必然能大卖,赚得的银钱,足以支撑好长一段时间,实在没必要为了钱太过卖命,不值当,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命在,以后多的是赚钱的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这话杜德才是认同的,跟匪徒打斗时,他也吓得不轻,差点都让人把货扔了,他们直接走人,只是想到这一趟的货,是花了不少钱买来的,再则,如此稀罕的货物,运回来必然大赚,所以没能狠得下心说扔就扔,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总算是平安回到京城了。 只是心里倒底有些可惜,如此赚钱的大好时机,结果就因为外面匪患严重,不得不停止,心里也不由再次怨怪起朝廷的无能起来,但凡给力一点,清理一下匪患,也不至于让他龟缩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多耽误事啊! 但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乱说,特别是现在回到京城,更应该谨言慎行,不然,被人抓住把柄,被抄家灭族都有可能,特别是那位皇后娘娘,手里没钱了,就喜欢拿大臣开刀,抄出不菲的家资,以肥她的私库。 这些年可是有不少人家被抄的,有权贵,也有富商,反正谁家豪富,谁家就有可能被抄,反倒是家里清贫些的,还能安稳些。 想到这个,他也不免有些悬心起来,他这一批货卖出去,怕也会有些打眼了,万一上面的人正缺钱,他岂不是要被盯上了。 “你说咱们这批货,应该怎么个卖法。”他不由开口问道。 文管事听得一愣,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外面拉回来的货,向来不是放到自家铺子里卖吗,能赚一笔的同时,还能打响自家铺子的名头,一举两得的好事。 “老爷,你问这话是何意,此次的货颇为稀罕,放到铺子里卖,咱们铺子的名头都要越发响亮几分。”文管事随口就道,没道理自家的货,拿去别家的铺子卖吧,那简直是笑话。 杜德才一时也有些无言,他能不知道货放到自家铺子里卖是好事吗,但现在京城这情形,是他能冒头打眼的时候吗,但凡上面那位不是如此行事,他都不至于如此谨小慎微,连一些稀罕点的货,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摆出来售卖。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是怕咱们的货太扎眼,引起上面那位的注意,到时候把咱们当肥羊给宰了。” 那位下起手来,连权贵都敢挥刀,他一介商贾,又有什么本事能抵挡,与其被人当肥羊宰了,倒不如缩起脖子做人,小心谨慎些总归是没错的。 文管事一听这话,顿时也明白过来,他们这趟运送回来的货,可不是扎眼了嘛,那样稀罕的东西,京城的人见都没见过,只要一摆出来,必然吸引众人的目光,被上面的人知道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上面那位的人口,也是有些一言难尽了。 明了自家老爷的担心,他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老爷,若是如此,那咱们这批货,可要怎么是好?” 既然把货运送回来了,那不可能握在手里不卖,生意人最是清楚不过,货留在手中,存在很大的隐患,只要把货变成钱,才是最安稳的做法,所以,这批货得尽快出手,最好还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不要引起上面的人注意。 只是这批货也确实招人眼,不想引起上面的人注意都不可能,但若是不自家往外售卖,把风险转架到别人头上,也不是不行的,这样虽说有些不地道吧,但自家能安稳些不是,再则说了,手里的货,也可以分批给别人,一家拿一点,不集中在一家手里,风险也会小很多。 “老爷,我觉得吧,咱们这批货,不然找几家商贾,分散给他们,我们自家铺子不往外售卖,如此,也就不那么打眼了。” 各家卖一点货,都有赚头,如此上面那位也不会盯上了,只要不是一次性赚得太多,一点小钱而已,那位也不至于就看上眼了。 说完这话,他也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气,现在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商贾连赚钱都不敢赚了,这世道还能不能让人好了。 但奈何人家高高在上,他们不避风头都不行。 杜德才也不由唉叹一声,这一批货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给弄回来的,结果担心太招眼,都不敢自家铺子里售卖,要说心里不憋屈,那是不可能,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不然招了人眼,真要把他抄家灭族,他只能受着。 如今的京城,行事不谨慎些,那就是为全家招祸啊,他可不愿成为这个罪人。 “那就这么办吧,回去后歇两天,就联系人过来,把手里的货分别卖给他们,要赚钱大家一起赚,如此,也不止我们一家冒头了,风险分担出去,大家都安稳,自己一家赚钱,让人看得眼热了,可不是好事。” 想想那些人说什么朝廷才是正统,他都不免好笑,正统的朝廷让人谨小慎微的,连赚钱都不敢多赚,反倒是平阳郡那边,人家行事可光明磊落得多了,这一比较起来,高下立现,他现在倒盼着,平阳郡那边,能早点打过来的好。 第986章见一见 杜德才找人合作,也不是随便找的,自是精挑细选了一番,不得不将手中的利润分出去,那自然也是希望能卖个好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白给人送钱,那是不可能的,钱分出去了,自是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不是。 总归,做生意嘛,都是要精打细算才成。 他一共挑了三个合作对象,一个是现在的户部尚书崔来富,虽说现在此人已经是官身,但曾经也是商贾,且现在他即便做了官,手里的生意也仍是在经营着,毕竟是以商起家的,又哪可能轻易撂开手不是,再则说了,就算是当官了,也是很需要银钱来打点,特别上面那一位,还很贪,所以,手里必须得更有钱才行。 崔来富的出身不高,在官员中颇被人看不起,但在商贾中,却是很多人的向往,不少人都希望自己也能有崔来富那样的运气,改换门庭能做官,但那样的机遇,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人家上面的那位现在不缺钱,就算是有心想要捐官,那也只能捐个小官,不可能再出这样的大官。 毕竟朝廷的官员,还是需要办一些实事的,科考进身的,无一不是满腹才华,他们这样捐来的官,赚钱的本事有,但如何做好份内之事,大概都有些办不到,当然,若是有得用的师爷,也不成什么问题。 只不过朝廷的官员们,是很不屑那些捐官的,所以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想要再捐出个大官出来,也是没那样的可能。 第二位么,就是曹德盛,这姓曹的也是个人物,竟养出个状元儿子,也是了不得,虽说他儿子现在官职不显,但毕竟是状元不是,没准那天就一飞冲天了,且听闻,上面那位,颇看重这位曹状元,虽说是个武状元,但现在世道不是乱起来了嘛,朝廷需要武将,更甚于文官,这种时候,也是显出武将能耐的时候了。 总之,与这一位打好关系也是没错的,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得人帮扶一把。 再有一位就是李宗南,儿子也是一员武将,听说混得也还不错。 与这些朝中有人做官的商贾合作,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时候卖人一个好,关键时候就能起到大作用了。 心里作好打算,很快就去拜访了崔来富,这位在几人当中,身份是最高的,当然得头一个拜见。 崔来富在收到拜帖时,还有些不想见,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前来拜访他的商贾也是不少,过来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就一心只想跟他套交情,这种事情多了,他也有些不耐烦。 倒不是自己发达了,就瞧不起别人的出身了,而是觉得累,每天在朝中跟人勾心斗角的,回到家里还没个清闲,还得出来应酬这些没有必要的人物,精力有限,他也是耗不起。 翻着帖子,都不由跟管家吐槽:“可有说是什么事,若是没有什么正事,就不见了,这些人也是闲得慌,有事没事就上门来叨扰,他们精神是好,老爷我却是撑不住。” 说着,又不由直摇头:“指不定被拒了帖子的这些人,还得说是老爷我瞧不起人,我哪是那样的人。” 但也心知,他现在的身份,背后少不得有人说三道四的,特别是那种眼红他,就更是酸话不少了,但这又有如何,他才不在乎了,别说只是几个商贾背后说他些酸话,朝中不少官员自恃身份,甚至当众指着他鼻子骂的都有,但他在意吗? 当然是不在意的,当着他面骂他,这算是什么本事,背后下手弄死对方,这才是真正的本事,骂几句不痛不痒,伤不着他的。 管家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道:“这位杜老爷又让人留话,说是有生意要与老爷谈,我让人去打听了几句,说是杜老爷才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批好货,想必是要与老爷谈合作的事。” 听到这儿,崔来富不由有些奇怪:“外面运来的好货,他自己也能售卖出去吧,怎么找上我了。” 这杜德才的生意做得也不小,名下的铺子更是不少,从外面运来的货,向来都是自家出手就好了,即便一时片刻不能回本,但放在铺子里慢慢卖,总能卖得出去,不至于有压货一说,毕竟都是行商的老手了,看货的眼光不会差,做生意的手段更是了得。 除非是一些不可预料的意外,沉了船,或是货被人劫,以至于生意做不下去,不然,像这种货都运回来了,却找他来合作,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再则说了,从外面运送回来的货物,多是些稀罕之物,自家出手,必是能大赚,这时候找别人合作,不是给人送钱是什么? “难不成是有事求到我头上,所以给以这个方式给我送钱?”他不由猜测起来。 要说他们这样的商贾人家,送礼也是颇多讲究,很多时候都送得别出心裁,让人不能拒绝,反倒是那种直接把银子送到人面前的,反倒让人有些隔应,当然,不讲究的,也不会在意这一点。 管家也想不透,不由笑了笑,道:“也有这种可能,就看老爷你见不见了。” 说着这个,他心中也不由万分感慨,想当初老爷只是商贾时,也是想破脑袋怎么给别人送钱,如今老爷成了官身,却是别人想破脑袋,给自家老爷送钱的,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崔来富不由轻敲着手指,心下仔细盘算起来:“最近花钱的地方也挺多,也确实需要补充一些银钱回来,不过还得先见过人,看是什么事儿,若是合适接下倒也无妨,若是不合适,那也只能推拒了。” 宫中那边,他时不时就要打点一番,不然容易出事,只要把这层关系维护好了,他这边也才能安稳,所以,宫中那笔银子是不能少,这么一笔花费,也总得找个出路,有人送钱来,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他都能帮人办了。 管家听着,不由微微一笑,道:“多是生意上的事吧,这些事情,对于老爷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的大事,就是牵扯到朝中之事,只要不是与朝中有关,一般的事情,自家老爷多能办下来,心下思量着,这笔银子应该是能进账了,心中自也高兴,花出去的银子多,但进账的银子也多,总归府里赚得比花出去的多,老爷这官做得很值当。 “行,那就让人去回话,明儿老爷有空,就见一见他吧。” 第987章合作愉快 杜德才隔天就去了尚书户,一番客套见礼后,分别坐下。 “杜兄过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崔来富也懒得跟人绕弯子,以前身份不够,自是怎么委婉怎么来,但现在他已经是朝中二品大员,多少官员见到他,都得敬着,对方一介商贾,他自是不用跟人太客套,没那个必要不是吗。 在什么位置上,就说什么话,这一点上面,他是很会拿捏的。 杜德才本来还想客套几句,说几句场面话,倒是没想到,对方现在竟是如此直接了,稍缓了片刻,很快便也说明来意。 “手里新得了一批货,这批货颇为稀罕,我也不敢独占好处,所以想分一些给大人售卖,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崔来富眉头一挑,竟有这样的好事,新得的货,还很稀罕,竟分给他来出售。 一时想不明白,对方这是打什么主意,凭对方的本事,既然能买下这批货,也不至于不能出手,反倒送到他手里来。 想了想,开口问道:“不知是什么稀罕物?” 说是那么说,总得亲眼见一见,所谓眼见为实,嘴里说得再好,那都是虚的不是,只有亲眼见过了,评估出其价值,那才能确实是不是真的好货。 杜德才便笑了笑,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来:“大人请看,便是此物了。” 巴掌大的东西,放眼看去,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崔来富心下略有些失望,觉得这杜德才,这次是不是打眼了,随便什么东西,都能称为好货吗,还说什么稀罕物,他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 神色就有些不太畅快起来,觉得对方莫不是在糊弄他,真当他老眼昏花了不成。 倒也没太不给面子,东西拿出来,自是要过一过眼的,待到身边的下人,帮忙把那巴掌大的东西取过来,他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并不太重,心下就更不屑了,瞧着此物是木头雕花,那木材也不是多精贵的木材。 心里顿时就有种上当受骗之感,这杜德才莫不是长胆子了,敢来他府上戏弄他这个二品大员。 杜德才半天没见他动作,反倒瞧见对方一脸不喜的模样,心下一咯噔,这是怎么了,不喜欢吗,那也不应该是这个表情啊,况且这镜子是真的好东西,如何就不喜欢了。 “大人,你打开那木盒看看。”他提醒了一句。 是了,崔大人都没有将镜子打开,只看到外面的雕花,以为就是件普通的木质货物,若只是个简单的雕花木盒,哪至于巴巴的送到人面前来的。 闻言,崔来富不悦的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意兴阑珊的伸手,将掌收那木盒打开,随即便露出里面真容,圆圆的一个镜面,小小的一块,他满脸皱纹的面容,十分清楚的呈现在镜子中,实在是太过清晰,以至于越看,让他越发对自己的面容都有些不喜了,他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回想了一下,早上照铜镜时,瞧着面容虽模糊了些,但看着也还行,可这一面镜子一照,他这张脸还真不太够看的,有斑点,有皱纹,甚至发梢间的白发也不少,嘶,不得不说,这镜子是照得太清楚了。 拿着镜子看了好一阵,随后才叹气出声:“这镜子照得人太清楚了。” 随手将镜子合上,再抬眼看向杜德才时,神情就缓和了不少:“这东西确实不错,年轻小姑娘,或是内宅的妇人们,估计是很喜欢这样的镜子的。” 他瞧着是有点不太欢喜,主要还是对自己的面容不太满意,但正当年纪的小姑娘,必然十分喜欢这样的镜子,这东西也确实颇为稀罕,他都是头一次见,若是一经推出,必然会卖得火暴。 杜德才听减龄也的话,不由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嘛,我当时第一眼瞧着这镜子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咱们京城达官贵人如此多,后宅的夫人小姐们,想来也会很喜欢此物,所以,就买了一批回来。” “除了这巴掌大小的镜子,还有更大些的,足有一人高的样子,名唤穿衣镜,就是对着镜子穿衣服,整个人都能照进去……东西太大,携带不方便,所以没有带过来,大人若是感兴趣,我回头再让送过来。” 主要是,先拿一面小的来探探路,若是对方没那个意思,他也就不提了不是,但眼下瞧着,对方还是有意愿要合作的。 “不错,不错,你回头就让人送过来吧,我往宫里面送一些,这样的稀罕之物,皇后娘娘必然是中意的。” 有什么好东西出来,必然是要先紧着皇后娘娘用的,没道理一些官员内宅都有的东西,皇后却没有,那岂不是他的失职。 一听他提到皇后,杜德才心中就不由一紧,那位皇后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京中有什么好物出现,自是绕不过她那边的,迟早也会出现在后宫中,只要不经他的手,这事儿他也就不打眼了。 “有什么好东西,自是要先紧着皇后娘娘的,只是大人进献此物时,可否不要提在下的名字。”他真的不想让皇后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存在,一点也不想扬名。 崔来富听得一愣,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他还当对方把这好东西拿出来,是想在皇后面前得些好处,或是晋为皇商呢,有这好物进献上去,皇后心情大好之时,他再在一旁帮着说项,此事绝对有七成的把握,倒是有些意外,对方所求似乎并不是名利,这就奇怪了。 见他问起,杜德才一时心中也有些犯堵,若是吏治清明,他何至于此,自是有钱赚就赚钱,有名气就扬名,哪可能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的,万事不敢冒头,还不是上面那位行事,太不讲究了些,他胆子小,哪敢冒头。 但这话他却不敢明着说出来,不然,让人治个大不敬,他找谁说理去。 “这一趟外出也是颇为不易,遇上几波匪徒,差点就回不来了,我这心里也是颇不得劲,打算暂停一段时间,好好歇歇,不再外出走商,待外面太平些了再说,就怕这好东西一出来,回头上面的人喜欢,还让我外出跑去采购货物回来……” 听到这儿,崔来富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我镜子确实挺招人眼,上面的人若是喜欢,未必就没有那个意思,杜德才此人,他也是知道些的,行事向来以稳妥为主,小心谨慎得过头,倒也不奇怪了。 微点了下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随即便又皱了下眉,道:“外面真就那么不太平吗?” 以对方谨慎小心的性子,商队外出时,必然带了不少的护卫跟随,都这样慎重了,竟还遇险差点回不来? 第988章恩赏 皇宫之中,琴音袅袅,一群姿容秀丽的舞女,正轻歌慢舞。 坐在上首的许红鸾,正眼神迷离的欣赏着曼妙的歌舞,在她身旁,是一英俊的年轻男子,正执了酒壶为她斟酒。 “皇后娘娘,你的酒量可真好,再喝一杯。” 许红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晒笑了一声,道:“我的酒量是很好,主要是这酒不太行,度数太低,我就算是喝上几壶也未必能醉。” “小酌怡情,喝上几壶就没有必要了,酒多伤身,皇后娘娘还需得好生保养着,还有不少国之大事,等着娘娘拿主意呢。”陈云海语声温柔的说道。 “国之大事,哼,以前我倒是挺挂心的,但现在我才发现,那些什么国之大事,其实有我没我,也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操心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许红鸾轻嗤了一声,随即道:“既然是要饮酒作乐,说那些做什么,还是好好的赏歌舞吧,还别说,这些舞女的舞姿还确实很灵动。” 想想做了这么多年皇后,每天都都在算计这算计那的,她还真没有好好享受过什么,那么辛辛苦苦的操劳,最终还是什么也握不住,突然就觉得,那些付出的努力,就跟个笑话似的,毫无意义。 现在要说什么有意义,她还真不知道,就连活着,她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她这皇后之位,她以为的大权在握,其实也就是个笑话罢了,那些朝臣说不听她的,人家就不听,比她这个皇后傲气得多了。 想到这些事情,她心中就说不出的郁闷,什么大权在握,都是些假相罢了,那些朝臣全是些老狐狸,表面上应承着,但实在根本就不肯臣服于她,杀人是能杀,但杀了之后,仍是没有几个愿意真心为她办事的。 想好好治理这个国家,但那些文臣根本就不搭理,上朝之日,就跟块木头似的,什么好的建议也不会给她提,她不问话,下面的人,就能全程一声不吭,完全是在跟她做无声的对抗。 而那些武将,更是指挥不动,陆长风的叛军让她如梗在喉,想灭了对方的心,不是一天二天的了,但那些武将全都在推三阻四的,就是没有一人应和她,派兵平乱都派不出兵来。 如今的朝政,就是如此败坏,而她却是束手无策,甚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零星几个归顺于她的官员,也都不是什么治世良才,全都是些应声虫罢了,指望这些人帮扶,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她如今是想做点什么,都有心无力,又岂能不让她心灰意冷的。 她现在也是想明白了,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看看歌舞,听听小曲,找个俊俏的郎君陪着喝喝小酒呢。 这酒虽然不怎么样,但她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也是个好东西,能让她忘了那些烦恼,放松一下心情,自从想开了后,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得多了,不再像以前一般,只觉得一副重担落在身上一般。 所以说,做人啊,还是得想开一点,想不开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想开了多好,身心轻松。 见她这般,陈云海也不再说那些,而是凑了过去,小声说道:“娘娘兴致这么好,不如小臣为娘娘舞一套剑舞助兴?” “哦,你还有这本事。”许红鸾略有些诧异的转头,还以为对方只会说些好听话哄人高兴,倒没想到,还能舞剑呢。 随即便笑着道:“行啊,那本宫就好好欣赏欣赏你的剑舞。” 如此,陈云海便退了下云,换了一声劲装,取了一把宝剑,摆开了阵式,而那些跳舞的舞女,却是知机的退了下去,留下他在场表演。 “好好好,没想到本宫身边,还有如此人才,往日倒是埋没了。”许红鸾拍着手叫好。 若没有今日一出,她还真不知道,身边这小郎君,居然还是个多才多艺的,这剑舞让他舞得甚是好看,那腰身…… 她正看得热闹呢,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瞧着里面的情形,一时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脚步顿了顿,随后还是上前禀报了一声。 “皇后娘娘,户部崔大人在外求见。” 正看得高兴呢,突然听到这么一声,许红鸾兴致被打断,面上明显露出不喜,脸色有些阴沉的看向小太监。 那小太监哪受得住这吃人的眼光,顿时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啊!” 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如今这宫中当差的,也是真心不容易,皇上那边的倒还好些,虽然没什么出头的地方,但也安稳,没有多大的风险,只要把皇上侍侯好了就行,毕竟皇上现在都已经糊涂得不认人了,就更不会惩治下面的人,在皇上身边当差,反倒是个很清闲的差事了。 而皇后这边当差,虽然出头的地方是多,但皇后现在的性子,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不高兴了可能会砍人头,就是高兴了,有时候也会把人拉出去砍了,这叫什么事啊,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几天就能换一波,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但总会有人轮上来当差。 这会儿见皇后如此明显的不喜,小太监已是吓得魂都飞了,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 陈云海听到这边的动静,停下了舞剑的动作,走了过来,替人求情道:“娘娘,这小太监也是可怜,不如就饶了他吧。” 这些小太监也是可怜,他也知道皇后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不过好在他颇为受宠,说的话皇后也能听几分。 许红鸾摆了摆手:“下去吧!” 听到这么一句,小太监只觉得如蒙大赦一般,连声道:“多谢娘娘!” 忙不迭的就要退出宫殿外,耳边便又听到一声:“让崔来富进来。” 小太监就又躬身一礼,脚下不停的退了出去。 “娘娘何需跟个小太监生气,没得把自个气坏了,他也只是正当值,进来禀报一声罢了,娘娘若是不喜人打扰,回头吩咐一声,就说不让他们进来回事就好了,也或是让来人侯着就是,实在犯不着生气,把自个气出好歹来,如何是好?” 陈云海语声温柔,一脸关切的模样,盯着她看的神情,好似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一人一般。 许红鸾听着这些话,心中总算是舒服了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本宫身边的人,也就只有你最贴心,若没有你陪在本宫身边,乐趣都少了许多。” 听到这话,陈云海就轻笑了一声:“那臣一辈子都陪在娘娘的身边,就怕娘娘到时候嫌弃臣年华不在。” 许红鸾听得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崔来富从外面走了进来,高声道:“臣崔来富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第989章动兵 “娘娘,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陈云海小心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崔来富送来的镜子,一看就是个稀罕物,但娘娘瞧着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若是不喜欢,不收就是,或是收下随便赏给什么人都可以,可娘娘收下了,还赏赐了崔来富。 他现在都有些摸不清皇后娘娘的喜好了,还真是越发阴晴不定,越来越难侍侯了,他心中也不由暗自叹息,若是时局好些,大概娘娘的心情也会更好,但现在的朝局如此,任谁看了都会心情烦闷。 打发走崔来富后,许红鸾面色就沉了下来,连之前看得颇有兴致的歌舞,她都再没心情欣赏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东西是好东西,但……” “娘娘不喜欢吗?”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因这点小事,就沉了脸色啊,陈云海有些想不明白。 许红鸾摇了摇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不过一面镜子而已,在她前世,也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东西,也就是这个时代科技不发达,什么东西都很落后,突然有这么一面镜子出现,所以就成了稀罕物。 不过就算是以前见惯的东西,现在能重新再见到,放在心前,她也会很高兴的,但现在嘛,却是高兴不起来,特别是知道这东西是林满月那个女人弄出来的,这要让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没有直接上前把东西给砸个稀碎,都是她现在经的事多了,已经颇具涵养。 她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来:“看到这东西出现在京城,我也有些吃惊,但你大概不知道,这东西出现在京城,会有什么含义。” 陈云海听得一脸懵,这不就是一个穿衣镜吗,确实是比铜镜好,能让人看得更清晰,但也只限于此了,这还能有什么含义? “娘娘的话,小臣不明白。”他是真不明白,这么一面镜子,竟让皇后娘娘情绪起伏如此大。 “这东西卖得不便宜,能让崔来富亲自送进宫里来献给本宫,可见他是把这当成是极为稀罕之物。”许红鸾语声淡淡道。 陈云海便直点头,虽说只是镜子,但能照得如此清晰,也确实是很稀罕之物了,送进宫来献给皇后娘娘,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他只觉得皇后的话,让他越听越糊涂了。 “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也确实是很稀罕的了,男人们对容貌不甚在意,大概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后宅的夫人小姐们,估计是十分喜欢的,就算价格稍贵些,也有人愿意买的吧!” 在他的角度来看,这东西皇后都用了,那些朝臣家的夫人小姐,必然也会跟风买上一个的,毕竟官宦之家,也并不缺这个钱,再则说了,别家的太太都用,自家不用,难免有些掉份,参加宴会时,别人聊起这个话题,自家都搭不上话,那岂不是会被排挤在外。 总之,这样的东西,就算并不是十分喜欢,也都会买入一件,才不至于跟人无话题可交流。 “看来你也很清楚,那你可知道,造出这镜子来的人,能赚到多少钱财?”许红鸾声音又冷了几分。 只要想到林满月借这个时机,赚得盆满钵满,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凭什么自己想要点钱,还得下旨抄家灭族,手沾人命,才能勉强维持,而对方想要赚钱,却是那么轻易。 现在更是把手伸到京城来了,从京城获取财富,然后招兵买马来攻打京城,这让她只是在心里想想,都有吐血的冲动。 听到钱财的话,陈云海也颇为敏感,行商之人都是很会赚钱的,那些大商贾更是豪富,好比崔来富做尚书之前,就是一介豪商,家中钱财都不止万贯,应该是有数百万贯。 “这镜子颇为稀罕,想是能赚不少银钱的。”具体数目他说不清楚,但能大赚一笔,是绝对有的,京中达官贵人颇多,愿意花钱买镜子的自也不少,能赚多少钱,那可真是说不清。 “看看,你也知道,对方能赚不少钱吧!”许红鸾一脸冷然道:“这镜子是从平阳郡那边运来的,而造出镜子的人,应该是林满月,咱们京城的银钱,都让她给赚去了啊!” 一听林满月,陈云海虽然没有见过人,但对对方却是一点也不陌生,因为皇后娘娘三五不时的,就会将人骂一顿,以发泄心中的怒气,陆长风、林满月这一对夫妻,也确实很有本事,隔得老远也能把皇后娘娘给气得不轻。 “娘娘没有弄错吧?”他有些吃惊,崔来富当时进献镜子时,也并没有说是平阳郡送来的,更没有说是林满月造出这镜子来的啊,他每天跟在皇后身边,更没有听别的人提起过此事,所以,皇后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我怎么可能弄错,这东西除了林满月能造出来,再没有别人了。”她怎么可能弄错啊,除了林满月,再没有别人有这样的本事了,就连她自己都不行,心中又不由咬牙切齿,这林满月也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 “哼,她就是借这些东西,从把京城的银钱都赚走,再用这些钱招兵买马,攻打京城,等着看吧,估计用不了多久,陆长风的兵马,就要攻占京城了。”林满月的手都伸过来了,料想也不远了。 听到这话,陈云海才觉得一阵心惊,原来对方是在打这样的主意吗,他自诩也算是个聪明人,但却一点也没有看出这些来,倒底是皇后,比他更能看懂大局,只是这样一来,那京城岂不是更危险了。 “怪不得皇后娘娘会不高兴,原来是因为此,对方可真是心机深重,小臣听了都觉得冷汗直冒,只是若是如此,那我们可要如何是好,要不要派人把这些镜子都砸了,或是不许他们在京中销售。” 杜绝对方在京中赚银子走,不能任由他们这么继续下去,不然京中的局势会越来越糟,他是真没想到,对方还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来,那个林满月也确实是个人物。 “不允许这些东西在京中销售,或是把东西直接砸了,只会引起民怨,让京城生出动荡,若是如此行事,反倒如了对方的意了。”她料想林满月现在怕不是正盼着京城生乱,他们才好趁机而起。 再则说,人家运送货物来京中售卖,说起来也是正常的商贸往来,朝廷这边插手,也本就不占理,到时候好名声全让人家得去了,她这边名声越来越臭不可闻,可就正合了人家的心意了。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比起林满月来,她总是棋差一着。 想当初,她可是最先看上陆长风的,若是陆长风愿意跟自己在一起,这天下还有什么好愁的,但凡有人敢造反,陆长风就能镇压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个能用的人都派不出去,让她束手束脚,以至于心灰意冷,每日只想借酒浇愁。 第990章心灰意冷 相较于其他人的吃惊,许红鸾却是有种,靴子落地,总算是来的感觉。 朝政败坏成这样,她这个皇后也只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根本就组织不起来兵马进行有效抵挡,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人家发展壮大,有这一天也是迟早的事。 她愤怒过,悲伤过,然后心如死灰,再激不起什么波澜,就等着尘埃落定这一天了呢。 “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办?”陈云海有些慌了手脚。 他是皇后身边的宠臣,自是站在皇后这一边,皇后在,他才能有此荣光,皇后不在了,他算什么阿猫阿狗,谁会把他看在眼里,他还希望这样的日子能过得长长久久呢,可是现在叛军攻打郡城,朝廷的军队能抵挡得了多久! 跟在皇后身边这么些年,他也不是吃白饭的,对于一些政事还是了解得很清楚,就说朝中的兵马,掌控在那些勋贵手中,而下面的那些郡城,城中除了守备军之外,没有别的兵力,若朝廷这边没有及时支援,那么郡城根本守不住。 如今陆长风兵发丰元郡,也不知带了多少兵马,若是带的人少,那丰元郡可能还能抵挡一阵,但若是带的兵马够多,丰元郡根本就抵挡不了多久,从那边递消息过来,路上都要耽误几天,没准现在丰元郡就已经易主了,毕竟陆长风的战力,也是有目共睹。 想到这些,他的手都不由抖了起来,若是真的势如破竹杀到京城这边,京城又能抵挡多久? 还有哪里的兵马可以调用? 他真的有些慌了。 “娘娘,可要召各位大人们议事?”见她没有什么动作,他心里更急了,皇后娘娘最近无心政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但之前外面并没有战事,他也没觉得如何,现在战事一起,怕是没个休止,这就不能不急了。 许红鸾目光淡淡的看了过去,缓缓道:“你觉得议事能议出个什么结果?” 那些朝臣是个什么鬼德性,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全都是些应声虫,她说什么都好,但把事实落到头上,全都推三阻四,谁也不是会真心出力干活的人,那些人心里,哪有什么朝廷家国,指不定现在得都在暗地里看笑话,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她身上,说什么女人误国之类的,甚至会给她冠个妖后的称唤。 那起子都是些什么,几年下来,她还能不知道吗? 陈云海被她问得一愣,是啊,议事能议出什么结果,指定什么结果都不会有,那些大人们,大概还会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公开吵架,闹成一锅粥,最终也不会有个什么结论,让他们来议事,纯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如今都迫在眉睫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找人来商议啊,得拿出一个章程来,看看如何应对,总不能放任不管,那岂不是让人家入无人之境一般,真要把京城都攻陷了。 想到那种可能,他都不免心慌意乱起来:“娘娘,就算议不出个结果,也得想想法子啊,那些大人们平时总喜欢跟人斗气,这节骨眼上,不至于如此吧,真要被人攻下京城,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那些大人们,也都成了亡国之人,又能有什么体面,还能继续享受如今的尊容不成,就算陆长风再怎么宽容,这些大人们也不可能,全都官复原职吧! “是啊,真要被人打进京城来,对他们可没有什么好处,但那些人根本就看不明白,觉得他们一个个都了不得,本事过人,就算换个人坐在这位置上,都会对他们另眼相看,呵,天真!” 陆长风可不是什么善茬,那林满月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没本事,不做事的人,迟早被踢出去,可不会像她这么好说话,一天天啥正事不干,她还给发高昂的俸禄养着他们,想想心里就来气得很。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陈云海心急如焚,人家都开始攻城掠地了,怎么都还不着急呢,以陆长风领兵作战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到京城来,再拿不出相应的对策,真等着城破灭国吗? “娘娘,要不还是召各位大人们进宫商议一番,这节骨眼上,就应该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抵御外敌才对啊!”陈云海劝说道,现在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得拿出个章程,如何抵挡住陆长风的兵马。 但想到陆长风手底下养了那么多的兵,心里也不免升起一阵无力感来,人家是兵强马壮,而他们这边呢,手握兵权的大人们完全不配全,甚至连皇后现在都处于一种消积的心态,就凭这样子,如何跟人家斗? 但是不争也得争啊,若是输了,那是连命都要搭进去的,别人就不说了,只说他自己,身为皇后身边的宠臣,指定头一个被人砍了脑袋去。 “抵御外敌?” 许红鸾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现在朝中的武将,还有谁能抵挡得住陆长风进攻的脚步?” 陆长风是什么人,那是一般人能抗衡的存在吗,将满朝的武将全都加一块儿,都不是陆长风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这什么情况,那些武将还完全不配合,就更不可能阻挡住陆长风的脚步了。 所以,她还挣扎什么呢,就这样吧,曾经的苦心经营,那些雄心壮志,就跟个笑话似的,回想起来,曾经的过往都让他有些羞耻,扑腾来扑腾去的,结果什么水花都没溅起来,劳心劳力的折腾着,最终也只是个笑话儿。 “徐国公应该是有些本事的,现在他可以武将之首,若是能说动他,兴许能将陆长风挡在外面。”陈云海道。 “是啊,你也觉得徐国公是有些本事的吧,但你觉得我能指挥得动那个老狐狸吗?”许红鸾反问道。 但凡那个老东西肯配合她一些,也不至于是如今的局面,不过她现在早看开了,不配合就不配合吧,总归她倒霉了,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去,待陆长风的大军攻进京城,哪还有什么徐国公,只有阶下囚徐罪人。 是啊,根本指挥不动,陈云海一时也有些傻眼了,那现在可要怎么是好,真这么看着吗,什么也不做,那就是在等死啊! “可是,可是……”他还不想死啊,他还么这么年轻,正是大好年华,他还没有活够。 许红鸾却是抬眼看向他,道:“现在京城还没有乱起来,你若是想活命,那就收拾东西,自去吧!” 陪了她一场,她也不是非要拉着人跟她一起死,若是有别的去处,自去就是了,她早就看开了,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吧。 陈云海听到这话,一阵心惊肉跳,抬眼朝皇后看去,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试探他呢,还是真心想放他离开?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候离开,也确实还有活命的机会,若真到兵临城下之时才想走,那必然是走不脱了。 “娘娘?” “你去吧,我是如何也逃不掉,而且我也不想逃,你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即便离开了,想来也没有人会特意去寻你。” 第991章换一位 外面的消息,除了传到宫中,外面的各位大人们,自也都有收到。 徐国公在府中等了好一阵,都没有等到宫中传召,一时也有些不解,派了不少人出去打听宫中的情况,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宫里那位,竟是谁也没有召见,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不着急,不召集群臣去商议,不做出决断去应对,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这真是让他有些吃惊,这么大的事都不上心吗,果然是女人当政,怕不是在宫里被吓傻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只得派人出去继续打听情况,看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而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萧阁老来了,他顿时便匆匆迎了出去。 要说起来,他们俩人其实是有些不对付的,文臣武将之间,多是处于对立局面,文人阴险狡诈,他在这些人手里是吃过不少亏的,心里其实是很不待见这些文臣,只是眼下这情况瞧着有些不对,两人碰个头,互通一下有无也是好的。 “萧阁老真是稀客啊!” 一听这话,萧阁老也是颇为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阴阳怪气的,也不分分场合,若是平常时候,请他上门他都不来的,若不是情况不对,他哪可能登门。 “徐国公,那些闲话我们就少说几句,我今天过来,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特意过来找你说说的。” 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他也没什么好印象,特别动不动就抄家灭族的,没有明面上的证据,就直接派杀手去暗杀,种种行为,无一不是在挑战他们这些朝臣的神经,身为上位者,行事该光明磊落才是,如此这般行事,也真的是太上不了台面了。 见对方一来就这么直接,徐国公一时倒不好多说什么了,情况不对他当然也察觉到了啊,也不知宫里那位娘娘,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出这么大的事,宫里没有召见,也确实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那位又在暗中打什么主意,这些事情,也是不得不防啊!”徐国公叹气,因为这位皇后的行事手段,他府里的护卫都比以前增加了三倍不止,就怕一个不注意,被人派杀手把他家端了。 说起来,也不止他一家增添护卫,京中各家的护卫,都是以往的数倍不止,为的就是防着被人暗杀满门,连个活口都不给人留,也真是毒辣。 萧阁老点了点头:“从听到消息后,我就让人注意着宫里那边的情况,结果宫里却是一位朝臣都没召见,连崔来富都没有被宣入宫中,这事儿确实是透着蹊跷。” 平常时候,不召见就不召见嘛,他们还不乐意进宫呢,毕竟那位不是好相与的,但现在出这么大事,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岂不奇怪? 他也是想不通,所以来找徐国公,想从他这里探知点消息,平常就算再如何不对付,但这种时候,也是可以互通一下有无,毕竟这一位皇后娘娘是他们需要共同面对的。 徐国公也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道:“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这位皇后行事,也真的是让人搞不懂了,之前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着急忙慌的把他们传过去,然后逼着他们调兵遣将,做好应对,但现在却没有动静,这不奇怪吗? “最近这段时间,皇后行事跟以往有所不同,对于朝政之事,她似乎都没有那么积极了,以前大小事务都要过问一番,这段时间已经不怎么过问了,听说每日在宫中饮酒赏歌舞……” 萧阁老觉得,这位皇后最近的行为,确实是有些异常的,不单单这一件事,以前是恨不得把所有权力抓在手中,现在却是放任不管,也不知是真放任不管,还是故意迷惑人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撂手不管了吧!”徐国公有些意外,那位皇后,之前的表现就是野心勃勃,恨不得能掌控一切,但凡有谁跟她唱反调,那就灭人满门,而现在却又什么都不管了,是真的想放权了不成。 但皇后行事,那叫一个心狠手辣,他们可不能小瞧了对方去,不然满门被灭,都是人家一念之间的事。 萧阁老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她这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宫里那边,也没有传出什么明确的消息。” 这种事情吧,一个不好,那就是大事,不小心行事都不行。 “先不说这个,陆长风攻打丰元郡,此事你怎么看?”徐国公问道。 他是武将,有叛军攻城掠地,他自是更关注这些,之前他也是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但谁叫上面的人让他寒了心呢,拼死拼活的为朝廷征战,结果因为吃了败仗,就把家小全拉出去砍了,这换成任何一个武将,都会让人寒了心。 萧阁老轻叹了一声:“传递消息路上需要几天时间,以陆长风打仗的速度,这会儿兴许丰元郡已经易主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占据丰元郡不动呢,还是继续攻打下一个城池。” 他不是武将,也说不好陆长风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之前攻打下平阳郡,却是停了一段时间,接连攻城确实是需要休养生息,也得稳定民心,太急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一举攻下丰元郡。 对这方面,徐国公就比他了解得多些,随即开口道:“丰元郡没什么可守的,拿下这一郡,必然是继续攻城,再拿下几座城池,就能直逼京城了。” 对方休战了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这一仗打起来,就不会停了,他从攻防的角度来看,对方绝对会直接打到京城来,京城这边兵马不少,到时候会打起消耗战来,最终情况如何,还有些难料。 只不过徐国公心里,已经不看好朝廷了,人心不稳,军心也不稳,领兵的将领对朝廷也没什么归属感,到时候陆长风占上风是必然,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谁叫朝廷失了人心呢,也不能说是朝廷,而是皇后当政,就没干几件好事。 徐国公叹息一声,抬眼看向萧阁老,不想对方也正好朝他看来,两人目光对视一眼,随即各自撇开头去。 见状,徐国公轻嗤了一声,问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这话问得有点没头没尾的,但萧阁老却是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良久后,开口道:“上面那位置换个人来坐,也未必不是好事。” 皇后的行事手段,实在太过狠辣,不配让人为她效忠,至于那位太子,也是资质平平,没有明君之相,再则,太子上位权力还是在皇后的手中,跟之前也没什么分别,所以说,还是换一位的好。 “你就不怕?”徐国公道。 “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不管情况如何,总归比现在这位当政来得强吧,陆长风行事多少还算光明磊落,不至于做出派人暗杀的事来,与其时刻担心被人灭了满门,倒不如换一位的好,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他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萧阁老完全不惧说这些。 第992章着急 吴承志急得团团转,来回的不停踱步,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眼正在下棋的祖孙俩,见他们仍是一脸平静的执着棋子,间或落下一子,真是半点着急模样的都没有。 这情形落在他的眼中,也是让他万分无奈。 “你们真就一点都不着急的吗,那陆长风已经连下数城,朝廷这边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都不派兵去阻挡,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打到京城来了。” 这可真不是他在危言耸听,而是实事,以对方进攻的速度,怕是真不用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兵临城下了,怎么就没有着急的吗? 兵荒马乱的,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吴府还能保存吗,那些兵痞子攻打进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们满府上下这么些人,怕是全都要送命了。 想到这些,他真是越想越急,心里也是胆颤心惊,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迫在眉睫了,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真要让判叛军攻打进城来,到时候烧杀抢掠,专挑大户人家下手,我们一家子可要怎么是好,阿爹你得想想法子,看是不是现在就出城,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再说?” 吴承志愁得头发都要掉了,偏偏老爷子却是老神在在的,一点都不慌,还有他那儿子,也学着老爷子的样子,半点不见慌,还有心情在那儿下棋,真是让他说什么好,这祖孙俩就是一个德性,没有他这一家子可怎么是好。 吴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又垂下眼皮,道:“你都说外面兵荒马乱了,你觉得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能让我们避避风头的?” 这一问,还真是把他给问住了,外面现在都乱得很,陆长风正领着兵马,朝着京城这边攻杀过来,而别的地方,也是乱匪横生,那正规的兵马,大概还会有些节制,会听令行事,这些乱匪那就是杀人不眨眼,见人就能抢,遇上了还真不好说结果会如何。 “我也不知道哪儿能避风头,但这城里也不安全啊,到时候兵临城下,大军攻城时,我们就是想出城都出不去了,真等着叛军进城后,我们府里怕也会得不了好。”吴承志那叫一个愁啊。 看看现在都叫个什么事,连想找个地方躲一躲,都找不到个安全的地儿,外面庄子上,可能会比城里更危险,这时候去城外的庄子,也不合适。 这会儿他脑子里也是翻来覆去的想,倒底还能去哪儿躲一躲,只要躲过了这一波战乱,后面太平无事了,再回来也就是了,但想来想去,只觉得哪儿都不合适,乱世得有兵马傍身才行啊,他们家是文臣,哪来的兵马,就是家里的护卫都不多。 说到护卫这个事,他也不免多动了下脑筋,想着要不要趁现在这时候,再=招募些护卫来府里,真要动荡的时候,府里也能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个,他就直接说了:“阿爹,若是实在没法子,我们要不要再招募些护卫来府里,多些人手保护,到时候府里更安全些。” 吴老爷子却是白了他一眼,开口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往府里招人,也不怕招些别有用心的进来,到时候外面还没怎么样,府里先起了内乱。” 现在的京城,已然是人心惶惶了,正是这个时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会出来冒头,识人不清,那就是引狼入室。 听到这话,吴承志脸都白了,是啊,他果然还是想得太少,只以为多添些人手,就能护卫府里的安全,却没有想过,万一这些人中有几个心怀异心的,那还真就把害了满府的人。 他不由咽了下口水,现在才想起往府里添护卫,也确实太晚了,临时添进来的人也未必得用。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真就干等着吧,那跟等死有什么区别,现在既然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提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避过这一次祸患。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等着就是了。”吴老爷子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 听到他这么说,吴承志真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爷子竟还这么沉得住气,等着干嘛啊,随便拿个主意出来不好吗? “阿爹啊,真什么都不做,这怎么行呢,我们怎么也该想个法子,让全府上下能避过这一劫才好,什么都不做,真等死吗?”他还不想死啊,官宦人家的子弟,他从小也是锦衣玉石长大的,好日子都没过够,哪可能想死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一脸淡定的儿子,有些急切道:“珏衡,你也劝劝你阿爷,眼下这情况,总得想个法子才成啊!” 他上了些年岁,倒也好说,但儿子却还年轻,总不能跟着他们一块儿死吧,怎么也得为儿孙留条路。 吴珏衡有些无奈道:“阿爹,你也不用太着急,陆大人治军有方,就算兵马攻入城中,想必也会井然有序,不会随意乱杀人,你大可不必那么急切。” 这话哄小孩子的吧,他阿爹就是这么糊弄他儿子的吧,好好的孩子,都让老爷子给忽悠瘸了,那陆长风确实是治军有方,但兵马入城,又怎么可能做到秋毫无犯,上面的人大概会有所约束,但那些杀红眼的兵卒,也是会为自己捞好处的。 试想一下,领着几十万兵马攻城,上面的将军难道真就能约束好下面的每一个兵,不让人劫掠百姓,上面就算有军令传下,但下面的人都有可能阳奉阴违,相信陆长风是一回事,但也不能信得那么严实。 “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战乱,不知道战乱中的百姓,过的那叫什么日子,说一句朝不保夕都不为过,动荡时代的兵卒,并不能取信于人。”吴承志摇头叹息道。 上面的领军将领可能是好的,但下面的军卒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战场上拼死拼活杀敌,攻进城之后,若不抢占些好处,那也说不过去不是。 总之就是,乱兵不可信啊! 第993章瞧不上 “珏衡人是年轻,但却比你这个做阿爹的强,多大点事儿,看你都乱了方寸,还比不得一个孩子能沉得住气。” 吴老爷子看向儿子的神情,那叫一个嫌弃,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还好孙子不像他阿爹,是个出息孩子。 吴承志都要惊呆了,听听他阿爹嘴里都说的什么,什么叫多大点事儿,叛军都快攻打到京城来了,到时候府里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没准就是全家覆灭的大事,这还能叫多大点事儿,关乎满府上下的人命啊! “阿爹,我们全家上下这么多人命呢,还不叫大事?”他是真不明白,老爷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把全家人命当回事儿? “没到那份上,你现在着急是不是太早了。”吴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现在是还没到那份上,但这不是快了嘛,十天半个月的事了。”现在这情况,他觉得城里不着急心慌的,真没几个了,像自家老爷子这样不慌不忙的,那才叫稀罕的。 “我一个闲赋在家的老头子,你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可有什么好着急的。”吴老爷子摇了摇头,继续道:“你看城中的那些官员府邸,他们可有什么动作没有?” 一听这话,吴承志呼吸一滞,他还真有留情旁人家的情况,特别是萧阁老、徐国公这样的人家,不止是他,估计城中很多人家,都有留意这两家的动静,主要是看风向行事嘛,他们这两家若是有什么动作,自然就跟着学就是了。 但现在是这两家,什么动静也没有,也不知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都要大难临头了,一点动静没有,像自家老头子一般,真不着急? 要让他说,最该着急的,就应该是他们两家才对,家里那么多财富,该运走就运走不是,真要让叛军进城了,到时候被抄了家,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现在是风云人物,但改朝换代之后,可未必还是风云人物。 “他们明面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就不知道私下里,是不是打别的主意,我看得派人把他们都盯紧一点才好。”这些人家,也不可能真就等死啊! 吴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要有什么动作,早就有了,不会等到现在,依我看来,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不会有动作,阿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真甘愿等死不成,但那也不可能啊,自己死就死了吧,但家中的儿孙总要留点血脉在才是。”不可能真就一点不打算,世家大族都很看重血脉,再艰难的情况下,都会想着留下一二血脉传承。 “因为他们都看得明白,就算叛军入城,也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也就不存在送血脉出城了,再则外面还未必有在城里安全,送人出城去,也未必不是送人去死。”城里那么多人家都不动,那是人家都看得清楚。 “想想上面那位皇后娘娘的行事手段吧,若是这时候出城,你说皇后会不会派人在城外截杀,为什么大家都不动,这也是心有顾虑啊,怕就怕送出城的被截杀了,人家心里还觉得不够,再把人抄家灭族了,叛军未到,人却先死了……” 吴老爷子摇了摇头,这城里的世家们,谁也不是笨人,什么样的情况,都会设想到,不会轻易以身犯险,且外面的匪患是真严重,逃出去还真未必能活命,索性什么都不动了,反正那陆长风也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想来是能在他手里活命的。 吴承志听完一番话,只觉得冷汗渗渗,这也太可怕了,那位皇后比叛军还可怕,那狠辣劲儿,也确实深入人心。 “亏得阿爹你想得周全,要不然我们若是把珏衡送出城去,那可真是……”他都不由转头看了看儿子,之前他还想过,要把儿子送出去来着,亏得没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珏衡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他阿爹,这些都是他阿爹的一厢情愿,他就完全没有出城的打算,外面这么乱,能去哪儿,落在别人手里,可未必能有在京城这边更安全的了。 “阿爹,你也累了吧,坐下歇歇喝杯茶。”吴珏衡道。 “我不累,喝什么茶啊,我这心里慌得很,哪喝得下茶,我就在想着,如何能保全我们全家,虽是劳神,但若是能有万全之策,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还是得多想想啊,万一就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了呢。 听到他这话,吴老爷子却是轻嗤了一声,道:“就凭你那脑子,能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来,城中各世家不必你聪明,他们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再则说了,我们吴家也算不得什么出众的人家,我无官职在身,而你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儿,谁又能把你看上眼,就算是要拉人出去砍头,也轮不到你,所以你现在操哪门子的心,全都是白操心,没那个必要。” 吴老爷子抬眼朝他看去,目光中尽是嫌弃,他这儿子,太把自己当盘菜,以为自己是多了不得的人物呢,呵! 听到这话,吴承志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只要他们一家不出什么事,他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随即面色就又是一面。 “阿爹,你这也太看不起儿子我了吧!”这都嫌弃成什么样了,他哪有那么没用的。 而且还当着珏衡的面儿说他,他这个做阿爹的,不要面子的吗? “想要让人瞧得起,那你也做点让人瞧得起的事啊,连个孩子都比不上,就知道咋咋呼呼的,能成什么事儿。”是他嫌弃吗,但凡能像样些,也不至于这么说他。 “这能怪我吗,这么大的事儿,你事先也不跟我说清楚,我心里能不着急吗,再则说了,我这也不是为了我们府里考虑,心里担心,所以才会着急失了方寸。” 什么都不跟他说清楚,这会儿倒怪起他沉不住气来,你倒是提前说清楚啊。 他这心里也不免有些怨气,老头子就是这么瞧不上他,哼! 第994章不得人心 “唉,朝廷是越来越不行了,以现在这个速度,不出三日,陆长风的大军,就将兵临城下了。” 谢大将军摇头叹息不止,神情间也不由带出些悲悯,他是历经三朝的人物,先帝在时,那会儿朝局都还尚好,而当今登基之后,却是日渐衰败起来,到如今已是再无力挽救。 听到这话,谢良珏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阿爹你早就卸了官职,闲赋在家多时,还操心这些干嘛,这些事情,自有朝中诸位大人们操心就好。” 这话就让人很不满了,谢大将军直接抬眼瞪人:“你那是什么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即便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难道真就什么都不能管了。” 谢良珏直接笑出声来:“阿爹,你现在这样子,还想怎么管呢,就算你是真心想管,但谁会听你的,是皇上肯听你的劝谏,还是皇后娘娘能听你的劝谏?” 谢大将军被他说得一咽,皇上早几年就不管事了,已是许久不上朝,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人都有些糊涂了,认人都认不清,说起来年纪也不大,宫中的太医也都是医术高明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如今皇后当政,却也不是能听得进劝的人,而且行事心狠手辣,朝臣都敢沾边,有什么事情时,也都是各个推三阻四的,就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然后引祸上身,要说起来,他自己那么快卸任,也是有避其锋芒的意思。 “你也别拿这些话来堵我,我知道你对朝廷不满,不止是你,很多人都对朝廷心生不满,所以有事时全都不出力,以至于时局走到这一步,要怪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宫里那位。” 说完,他又不免唉叹出声,道:“我只是有些可惜,好好的王朝即将覆灭!” 谢良珏却无法感同身受,轻嗤了一声,道:“阿爹,我看你也是有些糊涂了,这王朝那里好了,早就千疮百孔,救无可救,倒还不如换一换的好,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念旧归念旧,但现在的朝廷都成什么样了,朝中的文武大臣,有几个是在真心做事的,他阿爹心里都没点数吗。 “混账东西,你以为改朝换代之后,你能落得什么好,那么轻易就反了朝廷,成了新臣,你以为人家能信任你?”谢大将军神色间有些不屑,他一把年纪,是不可能再入朝为官了。 听着这话,谢良珏沉默了下来,好一阵后开口道:“阿爹,我觉得你的话也有些道理,所以,还是得做出点功绩来,以期得到重用。” 嘶,谢大将军轻嘶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太好,道:“你这混账东西,又想打什么主意,我可跟你说,千万别乱来,我们现在一家老小可都还在城里,宫里那位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别看她什么动作也没有,但想要收拾我们,那是很容易的事。” 朝中谁都知道,皇后娘娘手里有一股暗中势力,京中被灭的一些家族中,不少是死于这些人之手,总之,轻易不要去招惹就对了,特别是眼下这情形不明的时候,没准那女人就发疯了呢。 一动手就是灭人满门,谁能不忌惮? 政见不合,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但连累家中儿孙,那是万万不能的。 “阿爹,你先前不达伤心王朝将灭,怎么这会儿也知道,宫里那位不是什么好人了吗?”谢良珏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老头子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可没说她是好人,女人当政,倒底不是好事,看看权力握在她手中才多长时间,王朝就要不存在了。”谢大将军摇了摇头。 他是在可惜皇上啊,好好的让个女人夺了权,以至于现在人都糊涂了,如今国之不存,也不知他是否知晓。 谢良珏已经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在心中思量起来,陆长风那边,朝廷根本就没有派兵去拦截,所以对方才会那样顺利,不足月余的时间,就一路势如破竹般,马上就要攻打到京城来了。 当然,也正因为朝中没有派兵出去,所以朝廷现在的所有兵力,也都集中在京城,真到兵临城下之时,京中的兵力,也还有一战之力。 当然,那是在城中愿意抵挡的情况下,是有一战之力的,但若是没有人愿意抵挡陆长风的大军,情形就又不一样了,打开城门迎人入城都有可能。 朝廷早就失了民心,朝中的那些官员们,对于战事也都是处于消积的状态,所以,陆长风的大军能攻占京城是必然的局面,就算用心抵挡,估计也抵挡不了几天,更别提现在城里乱糟糟的,根本就不是战血状态。 他是行武之人,城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心里是有数的,城中根本就没有应战的意思,所以,就算有兵力在又能如何,当然,现在之所以是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宫里那位娘娘,根本就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说到这个,他也不免有些奇怪。 “阿爹,你说皇后现在是什么意思,真的就撂手不管了吗?”不整顿兵马守城,到时候大军一到,很轻易就能攻进城来。 这位皇后的心思,也是不好琢磨,最初的时候,表现得那叫一个野心勃勃,心思是昭然若揭,但最近的行事来看,却又叫人看不懂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多少还是有点数,只是对方行事太过狠辣,实在让人忌惮,这种时候轻易冒头,跑出来主持大局什么的,没准就招了人家的眼,派人搞一波暗杀什么的,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不管别人心中如何想,反正他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头,毕竟陆长风的大军,就算是入城来,也不至于让他们一满门人头落地,但得罪了宫里那位,随时都有可能满门被灭,别说什么没有气节,就宫里那位,哪一点值得了。 “哼,你问我,我问谁去?” 谢大将军轻哼了一声,女人心海底针,他可看不懂,那女人想一出是一出的,之前也是没少折腾,最近倒是不那么折腾了,却是万事不管,想想朝中每天有多少大事发生,她却真能撂手不管,就这种没有大局观的人,坐那个位置,真是一点都不合适。 “我可跟你说,那女人现在心里不定怎么憋着坏呢,这时候你可千万别冒头,没看别的人家,什么动作都没有吗,我们跟人学学就是,不要去妄想什么功劳,只要这时候不出错就好了。” 江山是皇家的,丢就丢吧,他现在也想开了,虽说觉得有点对不起先帝,但这也不是他一个闲赋在家的老头子,能力挽狂澜的事,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很好了,乱世之争,能活着也是不易。 “我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我跟你说,你自己要犯蠢,我可管不着,但千万别连累了老子性命不保,人家要下手,一杀就是灭全家,可不会只盯着你一条性命。” 第995章攻进城了 “娘娘,叛军攻破城门,已经进城了!” 陈云海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乐师奏着轻快的乐曲,舞姬的身姿十分曼妙,但他却再无心欣赏,甚至觉得这些人在这儿太耽误事,有些不耐烦的朝他们挥了挥手:“都退下,退下,什么时候了!” 叛军都进城了,他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奏乐跳舞,等人杀进宫来,看他们还能往哪儿逃。 这些闲杂人等,很快就退了出去,大殿内恢复了宁静,但这种宁静却也让人有些可怕。 “娘娘,叛军进城了,很快就会杀到皇宫来,还是找个地儿躲一躲吧!” 说那些叛军是杀进城来的,其实也不准确,是有人从城内打开了城门,守城的军卒直接投降了,一点反抗都没有,那陆长风都没费什么事,就带着大军进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都是一脸不敢置信,这可是京城啊,那些守城的将士,居然就敢打开城门,也不怕被治罪,他一阵咬牙切齿,心知皇后现在也治不了那些人的罪了,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许红鸾醉眼朦胧,强睁开眼看了看他,随即便直摇头道:“我不用躲,躲也躲不去,就这样吧!” 人似也清醒了些,盯着陈云海,道:“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没有走。” 神情间似又有些不解,这人怎么还在这里。 这段时间,她算是过得醉生梦死,曾经的雄心壮志,根本就完不成,变得心灰意冷之后,便对什么也都不在乎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大权在握,全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她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她的小命,她也不在乎了,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兴许死了之后,她还能回家呢。 回家,这事儿她都已经有许久没有想起来了,但现在她突然就有又有些渴望,若真能回家就好了,这世界的日子,她是过得够够的了。 陈云海也有些无奈,他倒是想走的,但现在外面也乱得很,匪患四起,叛军都有好几波起义的,外面的世界很大,但没有一处是安稳之地,他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不管落在哪方势力的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再则说了,城里那些官宦世家中,估计是有不少人恨着他的,就算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是皇后身边的宠臣,那他就是有罪的,那些人不敢拿皇后如何,但他若是敢走出城去,指定成为刀下亡魂,就算是偷偷离开,也不可能做到毫不露痕迹,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出城,想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机会。 只是他也没料到,陆长风的叛军,这么快就进城了,他以为战事会胶着一段半日间来的,毕竟朝廷的兵马并没有动用,守城是足够用的,但他是万万没料到,守城的将士居然是吃里扒外的,直接给人开了城门,让人不费一兵一卒的,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城。 “唉,娘娘有所不知,现在外面到处都乱得很,还能往哪儿去去,再则说了,微臣也不能抛下娘娘不管。”陈云海叹息了一声。 这话倒让许红鸾诧异了,有些不解道:“这城里恨我的人不少,多少人都恨不得亲自动手杀了我,这种时候,你倒还想管我了。” “别人如何,微臣不好评说,就算娘娘做了太多不好的事,但对微臣却是很好的。”他跟在皇后身边好些年,皇后脾气不好,对人责骂,打板子,或是直接拉出去砍了的都有,但这些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说起来皇后对他,确实是很好了。 听到这些,许红鸾默了片刻,却是没有说话。 她对他是真的好吗,并不是如此,不过是他说话合她心意,把她侍侯得很好,就想在身边养着这么一个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比那些朝臣有心多了。 “你走吧,趁现在正乱着,你还能有逃脱的机会,等到陆长风的人进了宫,到时候接管了宫中的防卫,你再想走也走不了了。”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他是她身边的宠臣,在外面的评价可并不好,落到陆长风手里,指定是活不了。 “娘娘,你跟我一块儿走吧,我们找个地儿躲一躲,待风头过了,出城也容易,到时候找个什么地方隐姓埋名,若是有机会,也或是东山再起,对了,还有太子呢,娘娘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太子考虑不是。” 听他提到太子,许红鸾微怔了一下,随即便又冷笑出声,道:“外面那些传言,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说过吗?” “什么?”陈云海有些不解。 “他们说太子不是皇上的孩子,太子跟皇上长得一点都不像,也确实不是皇上的孩子。” 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陈云海是十分震惊的,外面那些传言,他当然有听说过,甚至还听过不少,但他只以为,那些都是见不得皇后好的人,故意造谣,往皇后和太子身上泼脏水,哪知道太子竟然真的不是皇上的孩子,皇后那么早,就给皇上戴绿帽子了吗? “太子也不是我的孩子,我当初根本就没有怀孕,太子是从宫外抱进来的,那会儿需要有一个太子……”许红鸾喃喃道。 陈云海听得更震惊了,没料到事实竟是如此,太子连皇后的孩子都不是,竟是直接从外面抱进宫的,也难怪那孩子长得如此普通,以至于让人一眼瞧着,都不像是皇上的孩子,而皇后的胆子也真是不小,那会儿皇上还当政呢,她也不怕……不过皇后也非一般女子可比。 得知了这样的密辛,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太子享受了这么些年的尊荣,如今落败,该他受的也只能受着了,至于我,呵,如何也逃不掉的,就算真逃了,陆长风、林满月他们,也会掘地三尺把我的出来,不过,我也没有必要逃,逃什么逃,死啊活的,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不在乎了。” 许红鸾目光看向他,道:“你自己逃命去,不用管我了,这宫里有什么瞧得上眼的,只管带走就是。” 说完,她抓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事已至此,她又有何惧,若是死了能回家,反倒让她有些期待。 第996章见利忘义 陆辰阳做为前锋,以为攻城时会有一番苦战,哪知道城门直接从里面打开了,这样的大好时机他哪肯错过,连身边的人劝说,怕是有诈,他都没有听进去,直接带着人进城了。 随即就接管了城门防卫,对方也是一点反抗没有,十分配合,顺利得让他都一脸不可思议,随后他就领着人马,直奔皇宫而去。 在宫门前遇上一些反抗,但这些御林军,也就是看着威风,一交手就明显不敌,也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领着人直接杀进了皇宫。 宫里也是乱成一片,宫女、太监四处奔逃,好在他带的人够多,很快就将这些人给控制住了,皇后、太子也被押了过来。 陆辰阳盯着那太子看了几眼,不大点的少年,模样生得十分普通,若非是一身锦衣华服,不然放到人群中,怕是都会认不出来,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半眯着眼,连抬眼看人都不敢。 他看过几眼,便有些不屑的摆了摆手,让人带了下去。 倒是瞅着许红鸾多看了几眼,这是老熟人啊,他认得的。 “皇后娘娘,多年不见了,可还认得我。”犹记得小时候见到她时,每一次都是很嚣张的,自命不凡。 如今再看她,却是失了当初的威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还有那有些发胖的脸,变形的身材,额间的皱纹,比当初可老了好多,全然没有当初的一丝风采。 许红鸾抬眼,入眼就见到少年神采飞扬的脸,而这张脸却像极了陆长风,就算刚才她还不知道这是谁,但看到这张脸,又岂能不知对方是谁。 呵笑了一声:“是你啊,当初那小崽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回想当初,好几次都想弄死他来着,但都没有成,不得不说,林满月将他们护得很严实。 对于她的称呼,陆辰阳并没有太在意,他们本就是对立的,现在又是这般情形,还指望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不成。 “是啊,我长大了,你却老了。”他说着,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几眼,随即就又道:“说起来,你比我阿娘还小上几岁,但我阿娘几乎没怎么变,而你,却已经老成这样,莫不是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你的日子过得不如意!” “身份尊贵,大权在握,荣华富贵回身,不应该啊皇后娘娘,这可是你自己拼命努力得来的生活,怎么会不如意呢!” 许红鸾最初还觉得心如止水,死就死吧,死了还有可能能回家,她也不是那么怕死,整个人都还算平静。 但这会儿一听这小崽子,拿她跟林满月比较,说什么她比林满月老,什么日子过得不如意,这就让她很扎心了,她自己日子过得好不好,心里有数就成,但却不喜欢听人这般说,再说了,说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拿她跟林满月比。 她可是身份高贵的皇后,而林满月算什么,她哪一点能跟自己比,自己得来的一切,也都是她努力得来的,而林满月呢,却是靠着男人的给予,本质上还是不一样,靠男人算什么本事,靠自己才是本事。 “本宫何时过得不如意了,过往的一切,本宫都满意得很,不过是棋差一着,输给了你们罢了,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了,我输也是输给陆长风,她林满月算什么,不过一介内宅妇人而已,拿什么来跟本宫比较,不过一切都是沾了陆长风的光而已。” 她想她输给陆长风,好像也很正常,毕竟陆长风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即便她插手后,改变了事情的一些走向,但最终主角还是主角,仍是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如今她的落败,也正是应证了这个道理,主角的光环,不可抗拒。 至于林满月,不过是好运还活着,又生了两个孩子罢了,她主要的功用也仅在于此,但凡没有孩子,没准她早就被抛弃了,再则说了,自己是拼事业,虽败犹荣,而林满月算算什么,身在内宅,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罢了,这可没什么能让人瞧得起的地方。 “皇后娘娘当真这么满意吗,我看也不尽然啊,听说后宫中惨死了不少美人,还有那位太子,听说也不是你的孩子,从宫外随便抱来的,还有养尊处优的皇后娘娘,你这精神状态似也不佳,这可不像你说得过得很如意了。” 京城这边的消息,他也知道不少的,特别是宫中这位的情况,大概比一起身在京城的人还要熟知。 “你这个可恶小崽子,倒底想要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她又不怕死,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故人相见,与你叙叙旧而已,皇后娘娘何必这么大脾气,至于要不要杀,那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皇后娘娘且等着就是。”这位身份不一般,哪能轻易就杀了。 “对了,你身边还有位厉害的高手在,怎么没见人?”陆辰阳问了一句,抬眼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没有暗中隐藏着人,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红鸾扭过头去。 陆辰阳料想也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什么来,也不再多问,只朝人挥了下手:“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若有人来救,杀无敕。” “是,小将军。” 这边正说着,便又有手下揪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过来,瞧着身上那明皇的衣服,身份自也明朗。 “他们说这位是皇上,小将军你瞧瞧是不是呢,听说皇上的年岁跟咱们大人差不多,但瞧着却似个老头子横样,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戏弄咱们。” 陆辰阳就走近凑过去看了几眼,随即就道:“是他没错了。” 当年他离京时年岁还小,但却也见过不少世面,当初的恭郡王世子,也是见过几回的,现在虽说大变样,依稀g 第997章认怂 瞧着眼前的人,依稀有当年的模样,想当年那也是位翩翩公子,现在却成了个老糊涂了的糟老头子,一时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唏嘘。 随即低头问了几句,但对方却只是喃喃自语着,嘴里也不知说些什么,让人无法分辨,不由摇了下头:“把人带下去看管起来,待回头禀过阿爹后,看如何处置吧!” “是,小将军。” 很快,这位皇上也被人带了下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听到吵嚷声,陆辰阳抬眼看了过去,便见自己手下,揪着个人过来:“怎么回事?” “小将军,我们抓到个人,瞧着对宫里很熟悉,一时没顾得上,差点让他给跑出宫去,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个太监的样子,问他身份推三阻四的,什么也不肯说。” 听到这话,陆辰阳不由抬眼朝人看了过去,样貌长得倒是很俊朗,但眼神闪躲,不敢与人直视,这一脸心虚气短的样子,凭添了几分畏缩之意。 “看这你模样,还有这个年岁,应该是陈云海吧!”皇后娘娘身边第一得宠的人,连朝中的大臣都要给他送礼,可见此人的地位了。 “什么,他就是陈云海,看起来也就那样吧,常听人吹嘘,说什么此人貌比潘安,料想潘安也不应该是长成这模样的。”揪着人的将官,眼神不停的扫视,神情间颇有些不屑的意味。 男人靠长相吃饭,怎能让人看得起,再则了,这位在外面的风评可不怎么好,说得好听是什么官儿,但其实就是皇后养的男宠而已,这样的身份其实也很上不得台面。 “不是,你仔细瞧瞧,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能被皇后看上的男人,怎能差了,只是现在境遇不一样,没了往日的威风,没了那气派,看上去就狼狈了些,颜色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旁边的人,瞅着人如此说道,那位皇后也非常人,能入她眼的,想来是真不差的,至少容易不会差,别的那就不好说。 听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陈云海气得不轻,但形势比人强,什么也不敢说,落在人家手里,他还敢乱来,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是想到,往日他在这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心中也不免觉得悲凉。 “小将军问你话呢,赶紧回答,你倒底是不是陈云海,我可跟你说清楚了,若真是陈云海,大小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会给你好些的待遇,若不是陈云海,故意冒名顶替,被查出来,直接拉去砍头。”将官语声严厉的说道。 他也是担心,这些人见小将军人年轻,就觉得好哄瞒,故意乱认身份,企图蒙混过关,那可不成,丑话得说到前头,到时候杀人才有理有据。 陈云海面色一阵变幻,他有心想不认这个身份,但这宫里的人都认得他,随便找个人来一问就清楚了,根本骗不过去,再则他也不想随便被人不明不白的处置了,想了想,还是认了。 “我是陈云海。” 这位小将军看着是年轻,但身边的人却不好糊弄,他还是不要耍什么心眼,不然,结局可能会更惨。 陆辰阳便点了点头:“既然是皇后身边的人,那就送过去,与皇后关在一块儿吧!” “是,小将军。” 随着他一声令下,人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宫里现在如何了?”陆辰阳问了一声。 “回小将军,整个皇宫都在掌控之中,那些御林军也没有太过顽强的抵抗,眼看不敌,便尽数投降了,现在全都被看管了起来,宫里除了刚乱起来那会儿外逃的,其余的宫女太监,也都分别看押起来,不让人随意走动。” 陆辰阳听得点了点头,随即道:“再让人在宫里清查几遍,不要有什么漏网之渔,或是隐在暗处的那些不安全存在,能清理的都清理出来,特别是那位皇后娘娘,她手里的人,到现在都没见影踪,难免留下后患。” 他就担心这些人,会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到时候被对方杀个措手不及。 “小将军若是实在担心,不如拷问一下那位皇后,把暗中势力给问出来?” “我倒是想问出来,但她肯定不会老实交代。”陆辰阳摇了下头,许红鸾那个女人,也非一般人,可不是吓唬几句,就什么都说出来的。 “小将军,我跟你说,只要拿出些手段来,那些贵人都惜命得很,也吃不得半点苦,挨上几鞭子,什么都能交代清楚了。”想要拷问点消息出来,这种事情,军中的人都很拿手。 听到这话,陆辰阳不由认真想了想,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如此行事,她的身份倒底是皇后,即便现在成了阶下囚,也不能轻易折辱,严刑拷打用在她身上,于我们的名声不利,到时候就很难收服人心。” 这京里的那些官员们,也是各有各的脾气,但凡有什么处理不当之处,就有可能被人揪着说嘴,那些文人的嘴,有时候能比刀还锋利,还有那一身的臭脾气,也是很难搞。 “小将军说得是。” 武将出身的人,没那么多顾及,即便心中有所不赞同,但也不会反驳他的话,如今是小将军,以后就是太子,他们得学会更恭敬些。 “行了,把宫里再清查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就去城外迎我阿爹入城吧!” 他说着,就又问了一句:“对了,外面的那些文武大臣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小将军,派了兵在他们各处府邸外守着,到现在为止都很老实,没有人闹事,全都安静的待在府里。” 这话听得陆辰阳比较满意:“行,老实待在府里就好,只要不在这时候胡乱闹腾,给我们添乱,后面的事儿也就好说。” 这些文武大臣们,自也会清查一番的,若身上没犯什么事儿,自也有机会再次为官,但身上若是不干净,那就不好说了,至于会如何处置,到时候自会有说法,不急于这一时。 “嘿嘿,小将军也太高看他们,擅动便格杀无论,他们可惜命得很,哪里敢乱来的。”将军嘿嘿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他们才是占上风的,那些文武大臣,往日再威风又如何,现在也只能乖乖认怂。 第998章忐忑 “阿爹,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下,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啊?” 吴承志急得团团转,不时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几眼,但任他再怎么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个结果。 吴老爷子看他这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沉得住气,这么着急干什么,有了结果,自然就明朗了。” 这个儿子,是怎么教都不成的,说什么都听不进,有时候都懒得跟他多说,但不说又不行,就怕他出去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但这什么时候才会有个结果啊,这都过去两天了,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谁能不急啊?” 吴承志也是服了他阿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稳得住,真就一点不急。 “我就不急。”吴老爷子淡淡道。 吴承志被他这么一咽,只觉得满心无奈:“阿爹,你跟我说说,外面现在倒底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门口围着的那些军卒才能离开。” 被人这么关在家里两天,连个话都没有,谁能不急,守在外面的那些军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进府里烧杀抢掠来了,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这如何能不急? 吴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倒是旁边吴珏衡开口道:“阿爹,你不用急,这些军卒只守在外面,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可见是军法严明,不会乱来,再则,应该是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担心我们府上会出什么乱子,才会守在外面,防着我们乱来。” “我们府上能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可能会乱来。”吴承志立马道。 吴珏衡就笑了笑,道:“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是不会乱来的,但人家不清楚,自然得防备着些,派兵守在门外,不出什么纰漏。” “这倒也是,我们府上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不能保证别家不会乱来,也是该有所防备。”吴承志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也不会太久,若是时间长了,也容易出乱子,已经守了两天,若是事情顺利的话,料想明天应该就会撤走了吧,但若是不顺利,就有可能再往后延了。”吴珏衡思量着说道。 “唉,我倒是盼着事情顺利一点,早点把守在外面的兵撤走,我这心才能落回到肚子里,不然总这么悬着心,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可就太难熬了。”吴承志抓了抓头。 现在基本上是大局已定,再把守在外面的兵撤走,那差不多就没什么问题了。 吴老爷子轻哼一声:“大军进城时候,都没有出什么事,到现在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看你也就是杞人忧天。” 该操心的事情不操心,不该他操心的时候,却是上窜下跳的,好在他还有个得用的孙子,不然吴家将后继无人。 吴承志顿时闭嘴不说了,老爷子瞧不上他,一张嘴就是训斥,他现在也都习惯了。 吴老爷子却是转头看向孙子,道:“珏衡,新朝即将建立,你有何打算?” “新朝建立,必将开恩科取仕,我打算参加科考。”吴珏衡面上带出淡淡的笑意。 听到这话,吴老爷子面上也带出笑来:“之前朝中混乱,我不得不激流勇退,如今改朝换代,也是珏衡的机会。” 说着,便又是轻轻一叹,道:“陆长风那人我还是知道的,出身寒微,但为人正直,以前以军功封侯,以为他只有为将之才,但现在看着,治政方面也半点不差,文治武功都有,他上位之后,必然跟以前是不一样的了。” 这话说着,他言语间都带出些期盼来,皇后当权时,朝政混乱,让人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自己辞了官,连孙儿都压着,不让他出仕,就怕他招了人眼,如今也算是好了。 他现在也不期望什么,上位者能公正严明,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仕途必然也会顺畅,只要行事正当,就不会有抄家灭族之祸。 崔来富现在都快要被吓死了,不时拿帕子摸一把头上的汗,还不时朝大门方向看上几眼,神情间十分紧张。 “钱管家,你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这些兵围在府外,是要干什么,什么时候才能撤走啊,他们杵在外面,我是没法睡个安稳觉的。”他这心里忐忑不安得很,从大军入城时,就没能睡个安稳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他心里真的很惶恐,叛军那么快就进了城,他几乎都没能反应过来,府门外就被包围了,连出门都出不了,更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但事已至此,就算不出去亲眼看到,心里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叛军都进城了,皇宫必然不保,皇后那也是自身难保,而他一直是皇后的人,结局会如何,那可真是生死难料。 钱管家心里也很慌啊,这说变天就变天了,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反应不及,不然趁早去城外躲躲也好,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他也不免抹了一把汗,开口道:“老爷,我瞧着这些兵,并没有要冲进府里来的意思,现在瞧着应该是安稳的,就看上面是什么意思了,老爷虽然是官身,但朝中那么多官员,老爷也并不是最显眼的那个,料想问题应该不大吧!” 他思量着,应该不至于抄家灭族才是,真要大肆杀伐,京中这么多官呢,那得杀多少,杀得太多,于名声不利,也更难收服人心,本就得位不正了,人心就更重要不是。 “朝中官员不少,老爷我也确实不是最显眼的,但你有一点没说到,那就是老爷我,是皇后娘娘的人,最得她重用,这一点就是把柄。” 朝中文武大臣,大多都不听皇后的调派,阳奉阴违,私底下跟皇后作对,他以前觉得这些人脑子不清楚,身为臣子,跟上面那位对着干,能得什么好,但他现在才发现,那些人果然都是些老狐狸,而自己才是最悲催的那一个。 钱管家自也有想到这一点,摇了下头,道:“老爷,皇后干的那些事儿,又不是指派老爷去做的,老爷也只是接手了抄没来的那些财物而已,明着抄家的活儿,那是御林军的统领干的,私底下抄家灭族的活儿,是暗中势力做的,老爷你也只是做了户部尚书该做的事而已。” 这样算起来,其实也真没有罪大恶极,至于收授的一些钱财,那也算是潜规则之下的正常收入,别的文武大臣也都收。 再则说了,他们这算是前朝的官员了,这些问题,新朝也不应该去追究,真要细究起来,满朝文武,没几个是干净的,至于新朝建立后,遵守新朝的规矩就是了。 “是啊,我也只是做了一个官员该做的事情而已,虽说我这官是花银子捐来的,但那也是走的正常门路,不能以此论罪。” 不是正经科考出身,也是让他心虚不已。 “大不了不做这个官了,只要能保住一家子的性命,我也别无所求了。”他抹着冷汗道。 第999章撤了 不过三天时间,京城陆续解禁,围在那些官宦人家府邸的军卒,陆续撤走,城中也开始恢复正常次序。 “老爷,老爷,外面的兵撤走了,我们府上没事了。”钱管家一直让人留意着府门外的情况呢,一听说人撤走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崔来富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道:“真的撤走了吗,可有留下什么话没有?” “没有留下什么话,走得悄无声息的,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还是小柱子开了门缝查看外面情况时,发现人都没有了。”这些人也撤得太突然了,钱管家也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走了也好,省得整天胆颤心惊的。”崔来富伸手拍了拍胸口,这几天的日子也确实太难熬了,吃不好睡不好,生生折腾得他老了几岁。 “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长叹了一声,有心想派人去打听一下吧,但被关了这么几天,他还心有余悸,有些不敢冒然行动,就怕冒头得太快,落入人眼,到时候招惹来麻烦,特别是他现在这个身份,皇后娘娘的亲信,总归是有点扎眼。 这会儿心下也是暗自叹息不止,想当初靠上皇后娘娘时,他心中那叫一个欢喜,想着只要把人给巴结好了,往后余生都不用愁了,甚至连儿孙的前程都能讨来,事实上也确实做到了,儿子、孙子,大大小小的也得了官,但却是好景不长,这也是任谁也没料到,朝廷能败得如此之快。 不过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能保住满府上下的性命,已经是幸运的了,其他的可不敢多想。 钱管家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老爷,要不要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外面的兵都撤走了,我们府上应该也能正常出入了。” 崔来富却是一脸迟疑:“兵才撤走,我们应立马开门出府,这会不会显得太急切了。” 可保不准有人在府外盯着他们府上的动静呢,这一开门出去,指定人家就能知道。 虽说他也没想做什么,但显得太着急,也难免会让人多想,特别是才入城的那些…… 改朝换代是大事,那是踏着多少人的尸骨爬上去,他可不想成为尸骨的一员,他还想能活得长长久久些呢。 “是有些急切,但总不去打探消息,对外面一无所知,那也不成啊!”做什么事都得拿到第一手消息,然后具体分析清楚其中利弊,做出最好的决断。 “是啊,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难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崔来富也有些发愁,心下仔细想了想,随即道:“那就派人出去,就说是买菜,顺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让人行事小心着些,不要太露痕迹。” “是,老爷。”钱管家立马应了一声,脚下走得飞快,府里没事了,他心情也放松下来。 吴府内,吴家祖孙三代也正坐在一块儿说话。 “徐国公、萧阁老,以及朝中的几位重臣,都被请去宫里了,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承志摇了摇头,也就是他这品阶实在太低,不然若是在这个时候,被邀请进宫里议事,那也是很荣幸的,当然,最主要还是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奈何他们家现在,倒底是落败了不少,没有一个被邀请进宫的,神色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老爷子。 心中也止不住的遗憾,老爷子当初怎么就那么干脆的辞官了呢,若是能一直坚持到现在,他们吴家的门楣大概又有所不同了吧。 “宫里大致是什么情况,猜也能猜得到。”吴老爷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儿子,继续道:“大军进城的时候就没有乱杀人,现在这个时候,就更不会乱来,请人进宫无非是安抚之意,安抚百官,安抚外面的百姓,只要少见些血,人心很快就能安稳下来。” 他也不得不叹服,陆长风这手段,也确实是高明,进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没有激得民心动荡,要安抚起来也容易。 “能尽快安稳下来也好,恢复正常次序后,我也能去官署当差,总这么憋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吴承志道。 新朝建立,那他再去官署,那就是新朝的官员了,料想是比以前要好不少吧,皇后当政时,搞得人心惶惶的,万事不敢冒头,换了人上位,肯定是不会太差。 吴老爷子就撇了他一眼,道:“你那官儿,还能不能继续做,可真不好说。” 听到这话,吴承志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家现在可就只有他这一个官身,若是没得做了,那岂不是要沦落为普通百姓人家,那可怎么成,再说了,好好的官儿,怎么能说没就没了的,即便新朝建立,那也需要人为官的啊! 他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阿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故意吓唬我的吧。” 他这官职虽然不算多高,但好歹是个官,而且任职期间,也算是矜矜业业的做事,并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不是,这样也被人撸了,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但真要是这种情况,也没处找人说理去啊! 一时,倒把他给愁得不轻,改朝换代,撸下他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官,也算是件十分平常的事,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哼,吓唬你作甚,我有听说过,平阳郡那边选拔官员,都是要进行考试的,不合格的直接被刷了下去,有才能者上位,我思来想去,你那点才学,怕是很难过关吧,毕竟官署里的大人们,学识也并不差。” 吴承志冷汗直冒,他这学识也不算差吧,至少比起那些武将来,他算是有才学得多了,但同僚中也不乏才学过人之辈,真要跟他们一块儿考上一场,他估计自己绝对是垫底的那一位,这一想,就更觉得不好了。 伸手抹一把冷汗,虚心求问道:“阿爹,那我现在要始何是好?” 他阿爹既然都点出来了,那必然不会放任不管不是,肯定能有办法应对,他一脸期盼的看了过去。 吴老爷子轻敲了下桌面,扯了下嘴角,道:“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不妨去书房,多看几本书,到时候没准能用上。” 啊,吴承志心中一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真要遇上考试,多看点书也确实能起到作用。 随即就起身,大踏步而去:“阿爹,我去看书了。” 吴珏衡抬手抚额。 第1000章满盘皆输 “大军进城的时候,并没有惊扰到那些百姓,虽说当时也关门闭户,都躲在家里不出来,但也只有一日的功夫,见外面没什么事,那些胆大的百姓,便就走出家门,正常出入,陆陆续续的,那些百姓也都开门出来……” “也就是那些官宦之家,大人担心会有所动荡,所以派了兵看守了三日,但也就只有三日,看守的兵卒就撤了回来,任他们自由出入了,好在这些人也都懂分寸,没有闹出什么事来,不然就是辜负了大人的一番好意。” 林满月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人说着京城的情况,她不时点点头,问上几句。 离大军入城已过去半个月时间,她这边收到消息后,便开始启程前往京城,因为大军从这一路踏过,连沿途的匪患都被清剿了个干净,所以一路走来,也是太平无事。 “大人现在是住在哪里?”她问了一声。 “大人现在住在当年的侯府里,只是那府里几年没有住人,不过好在打扫干净,也是能住的。” 听到这话,林满月不由挑了挑眉,倒是意外于陆长风,竟没有直接住到宫里去,不过暂住侯府也是好的,于名声有利,到时候正式登基之后,再搬进宫里住,那样才更名正言顺,也不知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身边的人提醒他的。 但不管如何,他如此行事,也是十分妥当,并没有因为攻下京城,占据皇后,就显得志得意满,可见他还是他,不由微微翘起了唇角。 “那侯府还是挺宽敞的,我们这么多人住进去,倒是能安置得下,当年离开得匆忙,也不知现在是何模样了。” 在那府里住过一段时间,要说多有感情,那也没有,倒还不如老家那房子,她自己盖起来的,让人印象更深刻些。 “侯府并没有人住,这些年都空着呢,模样应该跟当年差不多,若说有什么不同,这么多年去,想来是比以前要显得陈旧些了,不过若是抹上些新漆什么的,看着应该还是会很亮眼。” 林满月听着这些话,不由轻笑出声。 以陆长风现在的权势,他要是想把府里收拾得好些,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那府邸,也只是暂时住一阵子,倒是没必要去折腾什么,随便住住,反倒更得人心。 “皇宫里面的那几位,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出声问道。 “宫里那位皇上,人都已经糊涂了,不认得人,说话也说不清楚,显得呆呆傻傻的,找太医看过,说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致,这位皇上也是可怜,身份如此尊贵,居然还会吃错了药,那些太医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林满月听着,也不由摇头唏嘘,当年的恭郡王世子,也是翩翩公子,气质清雅出尘,年少时意气风华,这才多长时间,竟是落得这般模样。 想当年,他可是为了许红鸾,连世子之位都不要了,可谓是用情至深。 什么吃错了药,身为皇帝,太医用药那也是十分谨慎的,又怎么可能乱用药,那是有人故意给人家下了药,至于是何人,除了许红鸾也再没有别人了,好好的夫妻闹得反目,权力的可怕,也是让她叹为观止。 不过许红鸾此人野心勃勃,夫妻情义在她眼中,想来也不算什么的,只是她爬上顶端的障碍物罢了,赵元英会落到这个地步,也只能怪他自己识人不清,年少时的好感,一时的冲动,总会让他付出代价。 “那位皇后娘娘,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满月问道。 “被关押了起来,因为她这身份,倒也没有人故意为难她,每天都好吃好喝的招呼着,至于要如何处置,现在也还没有个说法。” 林满月就点了点头,许红鸾身为皇后,身份不低,自是不能随意处置,就算要砍头,那也得定下罪名,不能说砍就砍。 “听说京城的官员中,大多数人都很恨这位皇后,只这段时间,就有不少人上书,要治皇后的罪,嗐,这位皇后也是太不得人心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求情的。” 听到这话,林满月笑着摇了下头,所谓墙倒众人推,她这一失势,怎么可能会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更何况她当政期间,除了抄家就是杀人,还杀得不够光明磊落,早让人积怨在心了。 别看她都是在抄家灭族,好似斩草除根了,但其实不然,被抄的那些人家,还能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越是大家族,越是枝繁叶茂,姻亲无数,你说把人家一族杀干净,但那些姻亲也不可能全都杀了,但凡还有人在,都会记恨上她。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行事不正。 “不过那位皇后身边,最为得宠的那个宠臣,却是跟她关在一块儿,瞧着对她倒是有几分真心,听说大军攻进皇宫时,那个宠臣还一直在劝说,让那位皇后躲一躲来着,结果她说什么也不听,后来也就束手就擒了。”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还有机会跑,她却没有跑,还一点反抗也没有,好像是真在等死一样。” “大势一去,还能往哪儿跑,这位皇后心性高傲着呢,哪可能让自己沦为丧家之犬一般四处躲藏,想来到死也想死得体面一些吧,再则,也有可能心灰意冷了,知道无法力挽狂澜,那便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不再去做无用的挣扎,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没有一点用处。” 后面攻城很顺利,许红鸾完全放弃了抵抗,她大致也能明白点对方的意思,因为再始何努力也没用,所以她也就不努力了,直接摆烂,便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摆烂也好啊,倒是能少折损些人进去,这一路打进京城,也确实算是很轻松的了,不过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因为朝政败坏得太快,陆长风手底下的兵马壮大得也很快,所以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决出胜败来。 “郡主说得对,任她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是咱们大人的对手,如今瞧着,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知不是对手,就不做无谓的反抗了。” 林满月笑了一下,事情也不尽然,说白了,其实也就是许红鸾自己失了斗志罢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她就一个人,要始何与朝中那些老狐狸斗呢,不能将朝中实权握在手中,只能靠些狠辣手段震慑人,完全不得人心,没有人真心相助于她,而她又拿什么来跟陆长风斗。 这些事情都是息息相关,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 第1001章刺客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林满月感受到了危机,身体本能反应,微微后仰,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她面前飞过,砰一声响,深深插入车壁中,抬眼看去,箭尾还在不停的震颤。 林满月看得面色一寒,若非她够警醒,刚刚这一支箭,就能要了她的命。 马车周围的护卫也很快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武器:“有刺客,保护郡主。” “郡、郡主你没事吧?” 刚才还在跟林满月禀报情况的文吏,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轻,哪见过这阵仗啊,刚才那箭就从他面前射进马车里,若不是他一直在与郡主说话,这车窗也不会开着,就更不会给暗中人下手的机会了。 真要细究起来,这事儿可不得怪他嘛,可真是谢天谢地,郡主没有大碍,不然,他怎么向上面交代,真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无碍,看看什么情况。”林满月摆了摆手。 大军一路顺利,已是接管了京城,暗中不服气陆长风的人估计也是不少,而他身边武将不少,朝他下手也不易,这是柿子挑软的捏,觉得她这里更好下手些? 她这里话音才落,便已经听到喊杀声了,这是一击不中,不杀了她不罢休吗? 林满月的面色,已经难看起来。 “郡主,来了好多刺客,全都黑衣蒙面,郡、郡主要不要找个地儿躲躲?”文吏话说得都有些结巴起来,可见也是受惊不小。 他不过是奉命来接郡主,顺便禀报些事务,原本以为是个很轻松的差事,哪知道竟还会遇上刺客行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但看这刺客的规模,这足有两三百人了吧,看着个个身手都很不凡的样子,连护卫都有些招架不住…… 看到这情形,文吏更觉得心惊了,这是不杀了郡主不罢休,还是想擒下郡主,回头再与陆大人谈条件? 不管是为哪一样,都非好事啊! 头上冷汗直冒,这怕是要顶不住了,声音都颤抖起来:“郡主,郡主,护卫怕是要顶不住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又狠了狠心,道:“郡主,要不你先逃吧,小的为郡主挡一阵,争取能逃脱。” 眼看那些黑衣人,就快要杀到马车这边来了,得赶紧拿个主意出来才成啊。 林满月目光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前面有刺客,后面也有刺客,他们整个队伍,被人包围在中间,刺客的人数,何止两三百,怕是有五六百人了,她的护卫有三百人,文吏又带了三百人来接,足有六百人相护,彼此人数倒是相当,但奈何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不凡,她的护卫倒也不差,倒是文吏带来的人,比较吃亏。 “四面八方都是刺客,你要让我往哪里逃?” 这文吏也是慌了神了,尽乱出主意,这种情况,被护卫护在中间,才是最安全的,真要自己一个人往外逃,那才是要命的,当然,这是说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而她,可非一般人。 伸手从车厢底下拿出一把剑来,随即理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文吏一见她这动作,顿时吓得不轻:“郡主当心啊!” 他这会儿也发现,四面八方都是黑衣人,正朝着他们这边呈包围形势杀过来,这情况下,也确实是插翅难逃了,随着护卫一个个倒下,包围圈也越缩越小。 “这,这,这可怎么办啊?”文吏急得团团转,他是来接郡主的,护卫郡主进京,遇上这样的情况,还能回到京城吗? 但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要护卫好郡主的,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拿起武器去战斗,只能将身板往前面一挡:“郡主,小的护着你。” 林满月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人,眼神中颇有些嫌弃,所以说,她让学校的学生们都练练武,不是没有道理的,动荡的时代,多少有点武力值在身,遇上危险的时候,才能有自保之力。 她不由伸手,朝人轻轻一推,道:“我不用你保护,你自己躲好一些,别被人误伤了。” 话说完,刷的一声,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 听到这一声,文吏猛的转过头看去,便见郡主手持长剑,那剑身银白雪亮,散发着森冷寒意,让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把好剑啊,他心想着! 林满月却没空再理会他,手持长剑,身形一跃,便加入战斗中。 文吏的目光,便追随着她而去,只见她长剑往前一送,跟前的黑衣人,脖颈上便出现一条血线,随即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有一就有二,郡主所过之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先前正逐渐缩小的包围圈,正在慢慢扩大,那些黑衣人似也知道这是个劲敌,不敢与之硬抗,纷纷开始后退。 看到这情况,文吏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也是惊讶极了,只知道陆大人父子功夫高强,军中难逢敌手,倒是没料到,郡主竟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同样有一身好功夫在身呢。 相较于郡主,他却是十分汗颜,堂堂男子,竟比不上郡主一介女流,心下已是在思量起来,回头是不是也找个武艺师傅,学上个一招半式的,总好过遇上这情况时,只能看干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林满月连杀了十几个黑衣人,震慑住了对方进攻的脚步,也让自己这边的护卫们,增添了不少信心,不至于被人杀得军心溃散节节败退。 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这些人显然是冲她来,但她在外人的眼中,也只是一介普通后宅妇人,她的生死也无关大局,何人会派这么些好手来杀她? 京中的那些官员们,早就开始摆烂了,自不会有这样的动作,而宫中的那位皇后,同样撂手不管,朝政之事都有一段时间不过问,显然是彻底心灰意冷,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了。 但又想到许红鸾特别恨她,觉得是自己的存在,挡了她的路,即便舍下所有,也要致她于死地,这倒也有可能。 第1002章不敌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是许红鸾派来杀她的,倒是没有料到,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却派这些人来杀她。 要知道眼前这几百人,个个身手都很不错,放哪儿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若许红鸾有心想要逃命,有这些人护着,怎么也能逃出去的,但她却是放弃了。 也许,她早就看明白,就算有这些人护着逃出去,但却不再是皇后之尊,手里也再没有权势,甚至以后都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以她那样的性子,大概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苟且偷生吧! 林满月出手,毫不手软,凭着高超的身手,再有神兵利器相助,一剑挥出,必取一条人命,这些杀人如麻的黑衣人,都不由心生畏惧。 “冷炎,你还不出来吗,等会儿你这些手下,可都要被我给杀光了。”许红鸾嘴里喊了一声。 什么,还有人正躲在暗处吗,护卫们都开始警惕起来,即便正与人交手,也都留意着四周的情况,就怕有人突然冒出来,会杀个措手不及。 许红鸾一剑划出,她面前的三个黑衣人,顿时倒飞出去,随后重重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林满月飞快转身,抬剑一挡,随即便听到咔嚓,兵器断裂的声音,那断裂的一节兵刃,朝着她的面门而来,她立马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冷炎拿着手里断了半截的剑,神色有些莫名,他手中的剑来自宫中,也算是难得的宝剑,没想到却如此不堪一击,转眼看向林满月手中的长剑,不免有些忌惮。 “你倒是有把好兵器。”他声音很冷的说道。 “兵器也只是外物,真正的本事,还得自己勤学苦练。”林满月抬眼看向他,继续道:“想当年,我在你手底下也吃了些亏,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你这身好功夫,又进步了多少?” 当年,许红鸾可是派了这人来杀她的,得亏她习了武艺防身,不然,真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对方手里了。 这么多年来,她的武艺可没有落下,比起当年自也是强了不少,就不知对方的进步有多大了,刚才短兵相接,她也只是胜在武器更好用,才截断了对方的兵器,若是兵器相当,就不那么容易了。 冷炎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当年他就知道,林满月的功夫不弱,很难对付,所以后面直接放弃杀她了,真要是普通农妇,哪可能躲过他的一剑,他可是杀手出身,从小学的就是如何杀人,鲜少有失手的时候,而林满月则是一个。 这女人当年就很厉害了,若是每日仍是勤学苦练,这么多年过去,身手只会比以前更厉害,而他自己,这么多年来,多是在帮着皇后办事,或是在训练手下,自己的进步却是不大。 这会儿,他看向林满月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忌惮。 “那我还真要领教一下了。”冷炎的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阴冷,落在林满月身上,更多的评估打量。 这女人是故意那么说的,还是真的变得很厉害了,再回想了一下,先前她杀起人来,如同切菜砍瓜一样容易,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她确实比以前更厉害了。 冷炎扔掉手中的断剑,脚一踢,地上的一把剑落入他的手中,随即身形一动,朝着林满月飞射而去。 眼看对方一动,林满月也动了起来,她手中的长剑,舞出了残影,朝着冷炎杀去。 心知她手中的长剑是神兵,在场的武器无一能抵挡的,冷炎也不敢与之硬碰硬,手中的刀锋都避着对方的长剑,担心直接被斩成两截,一时也不免有些束手束脚,几个回合下来,他不免呈颓势。 一个不小心,林满月的剑身,就划破了他的胳膊,顿时血流不止,他飞速倒退,一手握剑,一手捂着流血的胳膊,神色莫名。 “冷炎你受伤了,这么些年来,你的进步并不大啊,身为杀手的你,不专注提升你自己的实力,却每日忙活些闲杂事务,你说这么些年来,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值不值得?” 他是冷血杀手,若是专注于武艺一途,这么些年下来,必然是能让人望尘莫及,当然,若真是那样,必然就会出现一强劲对手,好在他被外物所扰,如今也只是如此了。 听到她的话,冷炎面上的神情,顿时变幻不定,也是让人猜不透,他现在是在想些什么,是真后悔没有好好练武了吗? 林满月勾了勾唇:“冷炎,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还是让你手下的人,都停手吧,现在住手,我还能给他们一条活路,但若是不住手,便都要成为我剑下亡魂了。” 这些黑衣人如何,她并不想多管,但是自己手底下的护卫,却是自己人,若是能少些伤亡最好,当然,这些黑衣人若是能收归已用,她也愿意用他们,虽然这些人手中,怕是沾染了不少人命,但他们也都是听命行事而已,杀人的也只是指使他们的人,他们也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冷炎目光冷冷的看了过去:“你想让我们这些人,为你效力,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些人是他为皇后培养出来的,现在皇后已经…… 他现在也不过是在完成皇后最后的嘱托罢了,即便实力相差悬殊,他也要尽力一试。 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又挥剑朝她刺了过来。 “冷炎啊,明明有活路你却不走,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林满月说着,面色一冷,出手如闪电。 两道身影飞快的缠斗在一起,只是冷炎的身形,明显有所迟缓,他手中的武器,并不敢跟人硬碰,在对方挥剑斩下来时,他都要避开,如此一来,频频落了下风,身形也越发不流畅起来。 “冷炎,你不是我的对手,认输吧!”林满月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我绝不可能会向你认输,你要杀就杀,何须那么多废话。”冷炎回了一句。 第1003章死了 远处,马蹄震动,如雷鸣般的声音传来,引得不少人都侧头望去。 待到近了,那领头打马的少年,便疾声呼唤。 “阿娘,阿娘……” 陆辰阳一眼就看清了面前的情形,面带焦急,目光飞快的在人群中扫过,待发现林满月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朝着人就飞身而去。 “阿娘,你没事吧?” 随即拔出手中的剑,就挡在了她的跟前,目光冷冷的看向冷炎:“朝我阿娘动手,算什么好汉,有本事跟我打。” 说着,便朝着人飞身而去,两人很快便打到一处。 “诶……” 林满月本想说自己来,但这孩子性子急,再则,这种时候估计也不肯听她的,索性便由他去吧,反正这孩子的身手不差,小心应对不至于伤到自个,再则,她还在一旁盯着呢,不会让他吃了亏去。 陆辰阳带了不少人,这些人也很快加入战场,那些黑衣人身手是不错,但双拳难抵四手,很快就呈一边倒的行势,林满月看了几眼,也就不再理会,只专注于陆辰阳与冷炎的打斗。 刚开始交手,两人还有此不分伯仲,但数十招之后,陆辰阳是越打越兴奋,冷炎身上带了伤,明显没有那么灵活。 “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陆辰阳冷哼了一声说道,看向对方的眼神,那是十分的不善。 他最不能接受这些人朝他阿娘动手,若是朝他自个动手,都不会这么生气,刚刚也是来得及时,要是来晚了些,阿娘要是被伤着了,他都不知要如何难受。 冷炎看着面前的人,也是神色莫名,当年他伸手就能掐死的小崽子,竟然成长到今天的地步,连他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了,他是真的有些不敢置信,要知道他身为杀手,是从小经过很残酷的方式培养出来的,学的都是杀人手段,也是从许多人中竟争拼杀出来的。 能打赢他的陆辰阳,如今也不过是毛头小子而已,但实力却已经在他之上了,可见其习武的天赋有多恐怖。 “小子,谁输谁赢,还没有个结论呢!”冷炎一脸阴沉道。 “哈哈哈,我看你就是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输了,看看你手下这些人,快要被杀光了,都是你精心培养出来的吧,心疼吗?” 冷炎刚才专心应敌,还没怎么注意到旁边的情况,这会儿目光扫视一眼,面上的神情,就更冷沉了几分,这些人都是他几年来精心培养出来的,要知道培养一个得力的手下,是多么不容易,但没想到,却是一朝覆灭。 “成王败寇,没什么可心疼的。” “哈,我就说你嘴硬吧,话说得硬气,只怕是心都在滴血了。”陆辰阳哈笑了一声,专捅人心窝子。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还嫩得很,看我今天给你些教训。” 冷炎说着,身形一动,便朝着他攻了过来,看到那剑朝自己刺来,陆辰阳身形灵动,微一侧身,手中的剑便朝对方的兵器斩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冷炎的武器应声而断,这是让他没想到的,盯着手中的剑,神色微怔了一下。 但就这顷刻间,陆辰阳飞起一脚朝人心口踢去。 感受到劲风袭来,冷炎只来得及抬手抵挡,但倒底慢了一步,被这一脚踢中,连连后退数步,随即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习武之人的一脚,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更何况陆辰阳是有一身好功夫在身,这也就是他功力深厚,要换一个人,这一脚就有可能要了人命。 “啊哈,怎么样,这下可以承认,你确实没有我厉害了吧!” 陆辰阳脸上带出些笑来,他是知道冷炎的身份的,就是许红鸾身边的狗腿子,当初可没少针对他们母子三人,那时候他们娘三个还太弱,差点无力抵挡,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娘三再不是任人欺辱的了。 冷炎抬手捂着胸口,目光落在陆辰阳手中的剑上,这也是一把神兵利器,所以才能那么轻易斩断他手中的武器,他并不是输给陆辰阳,只是输在没有趁手的兵器上,若换成是他手持利器,输的只会是陆辰阳,毕竟他这么多年来的杀人经验,可不是白练出来的。 见陆辰阳占了上风,林满月面上也带出笑意来,神色间也是十分满意,这孩子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很是不错,有一身好本事防身,是可以避免许多危险的,以后放他自己出去,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你比我厉害,又能如何?”冷炎神色阴沉得可怕。 陆辰阳却并不惧他,语气随意道:“比你厉害,就能随手取你性命啊,冷炎,你活不过今天了。” 冷炎目光扫视了一眼,他手下的人,全都被解决了,护卫、军卒,将他们团团围成一个圈,又有陆辰阳这样的高手压阵,他今天确实是插翅难飞了。 “要杀我,那就来杀啊!”他脚下一震,地上的一把刀就落入他的手中,神色冷然的看向陆辰阳。 “行,那我就来取你的性命。” 陆辰阳飞身而起,朝着对方就扑了过去,在他飞身而来时,冷炎也有了动作,侧身避开对方的攻势,不与之硬碰硬,在空中几个翻转腾挪,随即就与他拉开了距离,身形却是朝着林满月而去。 在察觉到不对时,陆辰阳顿时心中一惊:“阿娘,小心。” 顿时红了眼,这个冷炎实在太狡猾了,故意做出与他周旋的模样,实则是去偷袭他阿娘,连忙持剑朝人追了去。 “林满月,我只要杀了你,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阴森森的话语,听得人头皮发麻,心中发寒,但林满月并不怕,甚至已经做出防备。 “想杀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手中的长剑,朝着人刺了过去,短兵相接,冷炎的刀再次被斩断,正想持着断刀继续朝前,身后就感觉到了危险袭来,正要闪身躲过,林满月手中的长剑,却是一剑刺入他的腹部! 人如同按了暂停键一般,再没有动弹,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看向林满月,也不过片刻,身体便轰然倒地。 陆辰阳上前探了下鼻息,声息已无,随即起身,朝人踹了一脚:“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这人帮着许红鸾,杀人放火恶事做尽,却是死得这么干脆。 第1004章心思微动 见到他的动作,林满月伸手将他给拉到一边,人都没了,没必要再对人做些什么,那样对他的名声可不好。 “你没在京里好好待着,怎么来了?” 都已经派了人来接,他没必要再跑这一趟,很快就能在京城汇合不是。 陆辰阳就道:“当时攻打京城,基本上没遇上什么反抗,攻进皇宫,遇上的抵抗也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宫中的皇后、太子,都很轻易就被抓获,我心中自是会觉得奇怪,毕竟谁都知道,那位皇后手中,是有一股暗中势力的。” “刚开始,我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只是觉得这股暗中势力,若是不查出来,怕是会留下后患,或是在什么时候,就跑出来杀人个措手不及,所以就一进让人留意着,前些天就听到下面的人禀报,说是有一批人出了城。” “当时我就在想,这些人不留在城里,对我们父子趁机下手,反倒出城去是何意,后来我就想到阿娘快要进京,又想到那位皇后一向仇视阿娘,所以便推断这些人大概是奔着阿娘来的,倒底是儿子没用,来晚了些。” 要是赶在这些人动手之前,他就将人拦截下来,也不至于惊扰了阿娘的车驾,倒底还是他没有算计到。 听到他一番话,林满月也不由面露惊讶,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已经成长到如今这般模样,只因为心中的一个疑惑,就推算到对方会如此行事,甚至及时赶来救她,虽然说她其实也并不需要救,冷炎她也能对付,但孩子却能料敌于先机,还是很让人欣慰的。 “你并没有来晚,来得正正好。”要不是他及时带了人来,今天伤亡的护卫会更多,她就算能把这些人给解决了,但也要费一番力气。 陆辰阳嘿嘿一笑:“阿娘你不怪我就好。” 她听得不由一笑:“你如此出息,我怪你做什么,难不成在你眼中,阿娘就是个事非不分的人了?” “没有没有,儿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陆辰阳连连摆手。 见他这般着急模样,林满月摇头失笑,问道:“你这般出京,你阿爹没说什么?” “阿爹想自己来的,被我拦住了,他如今的身份极为重要,哪能随便出京,而且要出动时,也不免劳师动众,真要像我这样打马就来,那些朝臣都不会同意,一个个必然是要苦苦哀求,没准还来个撞柱什么的。” 林满月听得再次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阿娘,我没骗你,那些大人们,真是太过讲究了,这不合规矩,那不合规矩的,我看着都觉得麻烦得很,倒不如咱们在平阳郡的时候呢,想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一个自在。” 陆辰阳摇头叹了一声,略有些不习惯如今京中的生活,身边的人,还是那些熟悉的人,但变化却也很大,让他有些适应不良。 “那些大人怎么说,你阿爹就怎么听不成?” 以陆长风的性格,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当然,也不至于听不进劝,但那需得在一个合理范围内,这些大人们,想要把陆长风当成赵元英那样来糊弄,是绝无可能。 “那倒没有,但那些大人们,就跟牛皮一样,不停的劝说,怎么说呢,就是让人烦不胜烦,也不知怎么脸皮就能那么厚……” 他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从平阳郡带出来的那些官员,说话行事,都是利落得很,只要上面不同意的,或是做了决断的事,就不会再拿出来说,但这京城的官员,却是不一样,做事情拉拉扯扯,总之吧,让他有些不适应。 “京中的所有官员,都启用了吗?”林满月微皱了下眉。 据她所知,京中的很多官员,屁股底下可都不干净,要么贪得无厌,要么徇私枉法,这样的放平阳郡,就不配为官,而京城的官场,趁这个时候,也合该清理一波,将那些尸位素餐的,都清理出去。 听到这话,陆辰阳却是摇头:“并没有全部启用,只是召集了几位大人入宫商议,这几位的品行都还好,私下里查过,明面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话,林满月也放心不少,真要全部都启用了,虽然能很快恢复朝堂次序,但却也会留下不小的隐患,这些官员能不能胜任现在的官职,还是得慎重以对。 “阿娘,你不用担心这些,咱们在平阳郡时,就自有一套体系,阿爹也知道事关重大,不会冒然行事,到时候大概还是要沿用平阳郡那边的规矩,当然,也可能会中和一下朝堂这边的规矩,总归阿爹心里有数。” 确实如此,陆长风别看表面粗矿,但实际上为人却很细心,做事也很谨慎有分寸,不会冒然行事,拿主意前都会多思量几分的,更何况如今面临的是国之大事,她这也确实是操心操成习惯了,没这个必要。 “行吧,这些事情,我也确实是习惯性的操心了,以后由着你们父子处理,我就不管那么多了。” 操心得多,也很累人啊,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能过清闲的日子。 “对了,你说你阿爹召人进宫商议,可是我听文吏说,他不是没有住在宫里,仍是住在以前的侯府吗?”这怎么又在宫里处理事务了,她有点糊涂了。 陆辰阳听着就是一笑,道:“阿爹日常办公,是在宫里进行,但每天晚上都回侯府里休息,现在住在宫里,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待到登基后再住进去,也算是名正言顺,没有让人说道的理由了。” “他也不嫌折腾。” 虽是如此吧,但他就算进接在宫里住下,其实也没有人能说什么,这种时候,所有的官员们都小心谨慎,就怕一个不对小命不保,又哪会去挑他的刺,不想要命了不成。 当然,他现在这身份,想怎么折腾,也都没人会说什么。 “阿爹说,要等阿娘你一起进宫,他一个人住进去,嫌宫里太过空矿了,没什么意思,有阿娘在,才是家。”陆辰阳一脸笑盈盈的说道。 特意等她吗,听到这话,林满月也不由心思微动。 第1005章完结 后宫中,一间偏远的宫殿,外面有身着铠甲的兵士把守着,林满月手持一块令牌走了进去,随即便一眼就看见那身着素衣,不佩钗环的人。 听到动静,许红鸾抬眼看去,淡淡道:“你来了。” 林满月微点了下头:“听说你一定要见我,所以我就来了。” 打量着眼前的人,比以前苍老了不少,那额角的皱纹,还有鬓边夹杂的几张缕白发,可以想象到,过去的几年,对方过得并不算多好,甚至颇为操劳。 “成王败寇,林满月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我败了,你赢了,以后高高在上的人,便换成了你,而你也是赢到最后的人。” 说到这些,她心中又不免添了几分怨气,明明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各种见识,各种想法,都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然而她却掌控不了一切,最终落得如此局面。 回想这一步步走来,她也着实不易,可以算是机关算尽,但却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现在回想起来,就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了,她折腾这么一场,倒底是为那般? 就因为没能得到陆长风吗,所以她就失去了一切,可陆长风也并不由她来掌控啊! 一时也不免有些茫然,所以,她来这世间一趟,倒底又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吗? 看到林满月,她内心就更复杂了,为什么对方能赢,而自己就必须得输呢,真就因为他们有主角光环吗,陆长风就那么好使,连带着身边的人都能沾光,自己选错了人,所以就一直倒霉! 听到她的话,林满月怔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什么是输,什么是赢,我们也不过是顺应大流而已,若当初你不朝我们动手,我们大概仍是朝中的臣子,陆长风也未必会起反心。” 这不是笑话吗,陆长风他是主角,他怎么会不起反心呢,那是迟早的事而已,留在京城,说不定会反得更早,再则,当初的自己,可是恨毒了他们,一朝大权在握,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她是从来没有后悔,朝他们动手,要后悔也只是后悔,当初没能将人杀干净,让他们跑了,留下后患,甚至后面更是空不出手来对付他们,若是当初就把他们弄死了,兴许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所以,那会儿的失误,就是没有派兵去追。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陆长风他已经造反成功了,连皇宫都已经易主,大局已定,她是再翻不起任何风浪来的。 “你很得意吧,林满月,最终是你们赢了。” 林满月不由轻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就那么在意,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得意?” 生死都看淡了,却还执着于这些,她都不知道对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这就不怪,即便坐上皇后尊位,仍是不能握紧手中的权力。 许红鸾垂下眼眸,一时有些沉默。 好一阵之后,才开口道:“你我都是穿越而来,是与这世间最不同的两个人,我败了,以后最不同的人,就只剩你一个,你确实应该得意的。” “得意也好,不得意也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过好活着的每一天,不比想那些有的没的强?” 总是计较那些得失,也不怪她会老得这么快。 “我其实觉得很奇怪,原本我们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各过各的日子,你为何就一定要针对我不放呢?” 但凡少针对她一些,多用心在正事上,想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当然,有些事也不好说,毕竟她这人,一看就不甘于平凡,总会抓着一丝机会就往上爬,爬得高了,难免就会摔下来。 “我为什么针对你,你占着陆长风正妻的位置,就是你的错,你若是死了,我嫁给陆长风,如今的结局,便该是我说了算。” 想当年,她也是算计得很好的,但最终却没能杀了林满月,她也不是没为此努力过,但这个该死的女人,每次都能好运的躲开,频频失手,最终没能杀了她,她便又想改变原有的路线,但最终却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落成了阶下囚。 “你这就是心术不正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是视别人的性命为儿戏,这般做为,你觉得你就算成功嫁给陆长风,他就能容许你的行为,而且,就算没了我,他就一定会娶你吗,不要太想当然。” 这陆长风当年是挺能招桃花,但许红鸾这一朵,绝对是烂桃花。 心术不正吗,这样做似乎确实有些不对,但她既是穿越而来的人,明知道有机缘,又为什么不去抢夺呢,抢夺之下出现死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争不抢,平淡过日子,那她穿越过来做什么? 一时,她脑子里也有些糊涂了,她穿越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不能就这么白白走一遭吧。 她一时有些怔怔出神! “若是没有你,我一定可以的,只要杀了你,一切的机缘都是我的,所以,我没有做错,错的只是没能杀掉你而已。” 许红鸾再次抬眼,目光中带着凶光:“林满月,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什么都是我的了,我就不会输了。” 林满月定定看了她几眼,觉得她这脑子,似也有些不正常了,那个赵元英也已经糊涂得什么也不清楚了,如今许红鸾也差不多这样了,这宫里的风水怕是有些不好,住进宫里来的人,一个个都不太正常。 “就算什么都是你的,那又能如何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算你曾经成为皇后,也未见得你有多开心呢!” 折腾得自己身心俱疲,把自己弄成现在这鬼样子,也不知她是为那般,权力是好,却也能迷惑人心。 她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也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说了。 “你想见我,就是说这些吗?” 若只是这些,那她也可以离开了,对于一个十分仇视自己的人,她真没什么好说,她们两个,大概是生来就不对付的。 许红鸾又沉默下来,就在林满月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准备离开时,她却突然说道:“你说,我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回家吗? 林满月不由怔了怔,她心里也曾想过,是不是能回家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后来她就再没想过了,太过虚无缥缈,多想也无益,倒不如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兴许能回去吧,也可能回不了,死了就真死了,谁知道呢?” “我想回家,在这里活得太累了,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只想回家,回到家什么都好了。”她心里有点后悔,曾经她应该多想想这个问题,而不是现在才开始想,现在,就算有什么想法,都不能去实施了,好比请个道士,或是和尚,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个世界,总归是有些玄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