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 1生日 《心有所属》 泼茶香著 第一章 二十三点三十分。 柳依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咬唇想了一会儿，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qq的界面。迅速地找到他所在的那组分类时，她竟是心头一紧，鼠标就停在了他的头像上，她直勾勾地盯着，下一步动作再无法进行。 这样的情绪有多久没有再出现了？柳依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只恍惚想起最后一次是她向陈珂告白的时候。握着手机，她迟迟不敢按下发送键，后来戏剧般地无意识碰到了按键，短信就这么发了出去。 陈珂回了什么？时隔四年，柳依想起来还是会难过。她知道他不是为自己好，只是找了一个最恰当的借口而已。而她几乎就溺死在了那个借口中，魂灵禁锢，再逃脱不出。所以，她偶尔也会后悔，怎么就选了那个日子告白，不正好给了陈珂拒绝的理由吗？ 柳依想起这些就头疼，干脆下床去泡了一杯燕麦。寝室里的其他五个女生都没有睡着，不是开着电脑就是**闪着手机的光。余小瑶闻着燕麦的香味，第一个叫起来：“柳依，你这罪过可真大，勾引我犯罪呢。” 柳依一愣，笑起来：“怕什么，吃吧吃吧，不会长胖！” “我恨你~”余小瑶干嚎起来，利索地掀开被子，穿鞋跑去翻柜子里的泡面了。 柳依爬上床，又让余小瑶将桌上泡好的燕麦递给自己，这才去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 ** 二十三点五十四分。 她放下玻璃杯，打开对话框，删删改改近四分钟，才打下一行字——生日快乐，祝幸福。 她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那两分钟，脑子里想出太多的后续，好的不好的，她想，四年了，自己应该都能接受。有时候，时光赋予我们的，不仅仅是阅历，与之同步的还有愈发刀枪不入的心。 柳依想，四年，足够了。 ** 零点零零分。 柳依一咬牙，鼠标点了发送。 太过激动，导致**的小桌子震了两下，燕麦也洒了点出来。柳依眨眼等了十分钟，陈珂都没有回复，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对于这样的情况，心脏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淡漠比毒舌杀伤力要弱得多，至少柳依是这么认为的。她叹了一口气，抽了纸巾去擦桌子上的脏污，正奋力着，头像就闪了。 她捏着纸巾就去打开对话框，陈珂的回复也只有一句话，很是客套。 “谢谢，能记住我生日的都是真心朋友。” 客气的语气让柳依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认识了二十年的陈珂，客气得她鼻子酸，想要哭。柳依回想起他拒绝自己时，叶之遥说的那些话，刻薄却又深刻。 那时候，她欲哭无泪地看向她，叶之遥的指甲都快在她的太阳穴上戳出一个洞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怒吼她：“你也别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我又不是陈珂那个男人，你哭了就得哄着。别觉得你现在伤心吧啦想哭得要命，要是陈珂明着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他厌恶死你了，你柳依这辈子也还是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信，你因为这句话就看破红尘作小尼姑上山修行去了。” 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赶紧敲键盘回复他，语气还是如过去那般活泼随意：“哪儿啊？写着论文呢，被那小妖~精折磨得头疼，就跑去空间看看其他同学的近况，空间不有生日提示功能么？” 回完之后，又心虚得不得了，柳依握着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燕麦，心头的想法简单着呢，压惊！ 陈珂这一次倒是没有让她多等，很快就回了过来。可能是受了她的感染，他也放开了些：“真这么诚实？” 柳依笑出来，陈珂就是有这样的魔力，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笑半天，肩膀一耸一耸地回他：“我要不诚实，不就对不起我出生在六一儿童节这么纯洁的一个日子里了么？” “太诚实了不好，不成熟。”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话的基调突然转了，又或者是柳依想得太多了，总之她很不适应，也很不舒服。她总觉得，他的这句话意有所指，情绪也就在这一刻跌到了最低谷。六年前，他说女孩子太聪明了不好，她便装傻充愣好几年，最后不还得到了这样的下场？这一次，就是拼着一口气，她也不会那么蠢地走老路。 “谁要真能一辈子都不成熟，才叫幸福。” 柳依本以为陈珂心头一恼，也就不理自己了。 谁知这次他回得出奇地快，还是玩笑的语气：“这么深奥？不愧是重点大学的文学系高材生。” 柳依最恨他漫不经心转移话题，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吐出来难受得慌，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一鼓作气地就回了他：“不用说什么高材生，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受了伤之后的教训总结！” 她怒火中烧，连怎么趁着这气势一雪前耻的大步骤都想好了，结果陈珂竟是直接下线，没有一个字的回复了。就像是一直鼓鼓囊囊的气球被细针蛰了一下，“咻——”地一声就泄了所有的气。柳依的满腔怒火泄没了，满腹哀愁又上来了。她纠结着陈珂为什么不回复自己，从生气了心虚了，最后到了停电了网断了，整整十六七个原因，没有一个令她满意。 想了太多，她有点沮丧，她和这个男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就像个小三似的，连个正名也没有。说起她柳依，陈珂的那群朋友从前会叫一句“嫂子”，面上全是挤眉弄眼的。可现在提到袁菲菲，那群人除了叫“嫂子”，动作表情也变了，那叫一个郑重。柳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知道差别了，还没等她接受消化这个事实，那群人对她的称呼就整齐划一地成了“依依”。 从前被叫做“嫂子”的时候，陈珂没有过一句否认，现在变成了“依依”，他仍然没有过一句否认。柳依想，反正他一直都是叫依依的，对他来说也没区别么。可是对柳依来说，那叫一个剜心挖肝，肝肠寸断，就算是现在，她也没能缓过来。 ** 柳依还是难受，却也不能对着一个灰暗的头像怎么样。叹了一口气，她准备下床洗了杯子，刷牙，然后回**挺尸躺一会儿，兴许就心情转好了。她刚移开小桌子，正准备起身，那还装着半杯燕麦的玻璃杯就顺着床栏杆掉下去了，柳依“啊”地叫了一声。接连的尖叫响起，几乎整层楼的人都惊醒了，有好几个相熟寝室的还派了代表过来敲门慰问。 柳依几乎是顺着梯子滑下去的，下铺的杨慕已经坐起来了，捂着手又嚎又叫。柳依吓坏了，手划拉开下铺的蚊帐，取了杨慕的小台灯来照明，就见杨慕的手腕上红红一片，还搭着好些燕麦片。杨慕已经痛得眼泪哗哗地流了，没被烫到的那只手指着柳依直哆嗦：“我就想伸出手来试试外面的温度而已，就遭此横祸，依依，你在上面鼓捣啥呢？开坛做法？哎哟，痛死我了！” 整个寝室的人都爬了起来，柳依的一条腿还挂在梯子上，另一条腿曲在杨慕的**，傻不拉几地拿着台灯道歉：“慕慕，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太激动了，和陈珂说了两句话，我，我......” “我”了半天，她也没能说出什么，心头有点难受，鼻子一酸，一脚踏到自己的拖鞋上，打算带杨慕去校医务室。 她和陈珂那点事，寝室的其他姑娘们也都知道，见她不顾地上的碎玻璃一下子伸腿下来，都大叫：“依依，你小心点，大不了就是再被抛弃一次，没啥大不了的，咱还年轻，没了潘安咱找宋玉啊，再不济，犀利哥咱还是可以追到的，别想不开！” 柳依一愣，也不解释了，先前的一分难受变成满级十分了，吭吭哧哧地就弯腰去背杨慕，吓得杨慕屁滚尿流地就从**滑了下来。 “依依，依依，你别吓我啊，心上的伤咱先放一放，我现在手疼着呢，我们先去医院啊。” “我背你！”柳依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自己认为还挺有豪气的。 “我脚又没事！”杨慕又快哭了。 寝室里的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帮忙将杨慕送去了校医务室，那大龄女医生打着哈欠胡乱地开了一通药让去交费。柳依一把抢过来，生怕谁抢了似的，蹬蹬蹬地就跑下了楼。徐絮家里爸妈都是医生，常规药还是知道很多的，她看了一眼柳依拎回来的带子，里面连抗病毒冲剂都有三盒。几个人想想，又见杨慕疼得都快蜷在那儿了，最后还是出校门拦了车去医院。 六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在静悄悄的医院走廊上，看着很诡异，偏偏余小瑶还缩在柳依身边，死抱着她的胳膊，说：“我听人说，医院邪门啊，你说这么大半夜的，有没有事啊？依依，你能不能看到我周围有没有人跟着啊？” “有啊。”柳依瞥了她一眼，余小瑶立马僵立在了那儿，她这才慢悠悠地接着说，“我们这儿还有五个呢。” “啊——”余小瑶又叫起来，急诊室那的小护士急急忙忙地看出来。 “依依，你怎么拖着一道血印子过来的啊？我的天，你这是从哪儿抗战归来呢，踩着敌人的鲜血直赴友谊根据地？” 其他几人往回去，果然乳白色的地板上一道红色的痕迹，很是亮眼。柳依撩起及踝长裙，抬起脚一看，淡定地理了理头发：“哦，没事儿，估计被慕慕床沿的碎玻璃扎了，我说那司机怎么要我多给五块钱呢，肯定是看见我弄脏他的车了。哼，一大男人，这点都计较，小气！” 其他几人都无语了，徐絮干脆地将人分成两拨：“我和老大带着慕慕去看烫伤，小瑶和水娘娘陪着依依去看脚上的伤。” 柳依坐在那儿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对留下的两个人说：“你们都去陪她算了，我在这儿坐会儿，回去了擦点酒精消消毒就好了。慕慕劲儿大，别等会痛得掀翻了医生，人家还不得往死里开药宰我们啊！” “你这脚一个人能成吗？又是夏天，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李淼过去想要扶她。 “真不用，我怕等会儿钱不够，我先给遥遥打个电话，让她带点钱过来。”柳依没带包，统共也就临出门时胡乱抓在手上的五十块钱，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的造型，估摸着一共的钱连一个人的医药费都不够。 “那我们陪你等吧。”余小瑶还是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干脆坐下来陪着一起。 2顾然 第二章 ** 叶之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电话那边音乐震天响，震得柳依耳膜疼。在医院里，她又不敢大声吼，正在考虑是出去说，还是发短信过去的时候，那边就安静。叶之遥兴奋的声音丝毫不逊于刚才那背景音乐：“依依，想起我了？哎哟，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我好感动，要不接你出来玩儿？” “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遥遥，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给我送点钱过来？” “你怎么了？杀人了？还是酒驾了？” “怎么尽是我祸害别人啊？”柳依说完就听见了李淼的一声嗤笑，细想，好像还真是自己祸害别人了。 “连我都经常被你祸害，还不说一般人！” “我不跟你在这儿胡扯，我真有事，你快过来吧，我脚上好大几条口子，那出血量比我一周的姨妈血还要大！” 不得不说，叶之遥和柳依虽然见面时非得损对方两句，口头上谁也不肯吃亏，但两人可真是交心姐妹。一方有难，对方不单说帮忙还得给你拉来八方支援。电话过去不到半小时，叶之遥就带着一大票人来了，那气势，用旁边余小瑶的话来说就跟“大嫂领头扭，小弟跟着走”似的。 “你这怎么弄的？”叶之遥蹲下去看柳依手上的脚，“你用三寸金莲踹了你们学校食堂的玻璃门破门而入抢吃的了？还是一脚踹了学校的超市玻璃门强抢人家血汗钱啊？女侠啊，偶像啊！” 柳依疼得龇牙，弯腰去拍开她的手：“你别去戳那儿，难受着呢，你先借点钱给我吧。” 遥遥看她痛苦的样子，二话不说地就往回走，扑到一个人身上，手直往人家兜里伸。柳依看过去，那人竟是好久不见的顾然，前段时间听遥遥说他出差去了。对于这个冷脸面瘫的男人，柳依多少有点怯意，此时便乖乖地打招呼：“不好意思啊，jason，让你跟着跑了一趟。” 她和其他人一样，都叫他的英文名字。 顾然皱着眉看了看她的脚，扯开遥遥的手，直接过去也跟着遥遥一样蹲下察看她的脚：“伤口还没处理么？” 柳依还没回答，就见遥遥又轰地一下蹿过来，手搭着她的肩，问：“要不你跟着我回家算了，我让我哥给你处理了，那专业手法，啧啧，比这儿的大叔大妈们漂亮得不止一个级别。” “不好吧。”柳依考虑到这么晚了，去她家实在不太好，更何况还有顾然这些人在这儿，她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要搁平时，谁跟她客气啊！ “遥遥你先去挂号，其他的就先回去吧，我先带柳依去医生那儿。”顾然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下了命令。 “凭什么我去挂号啊，你不去？”遥遥不满地问。 “那你来背柳依，我去挂号？” 叶之遥上下打量了一番柳依，昂了昂头：“我还是去挂号吧，就她那吨位，一上背，准成两个伤员！” 余小瑶和李淼都不厚道地笑起来，柳依对着顾然脸都红了，边在心头将遥遥来回鞭了十八遍边嘀咕道：“我又不是猪，哪儿能那么胖啊？” 顾然没有说话，又撩起她的裙子看了看，那姿态看得李淼在旁边嗷嗷叫。柳依偏头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后者撇嘴，冲着余小瑶抱怨。 “有极品在，还得装纯啊，有什么好装的啊？我又不是袁菲菲那种女人，走哪儿都跟裹了小脚似的，她以为她就能步步生莲了？看着陈珂，那眼珠子都绿得泛光了，偏偏还装得人模人样，表面清纯似白莲花，内里不也是一个绿茶婊，脱了衣服就直接滚**！” 柳依有些招架不住她，只能装作没听见，拽着裙摆往下拉。顾然倒是站起身抬头看了李淼一眼，而后在剩下几人惊讶的目光中，抬手拍了拍柳依的头顶。动作很轻，但是柳依忽视不了，印象中，他好像还从没有过这么亲和的时刻。这种感觉，不亚于同时吞下二十颗薄荷糖，整个人都像是蹲在冰窟里，僵硬得全身没感觉。 叶之遥的朋友很多，又很会玩，柳依跟着她这家跑那家疯的，从小到大也认识了不少人。顾然就这样进入了她的朋友圈，却是她的圈子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他和她们一起玩的时间不多，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吃顿饭唱唱歌就散了。他对于柳依来说，也仅是一个见面点头即可的普通朋友而已，刚才动作间的熟稔，她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顾然抿紧唇，将柳依的局促尽收眼底，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沾了血迹的长裙，又状似无奈地说：“柳依，不要欺负同学。” 柳依这下连头都不敢抬了，颤颤地拉了裙子对李淼嘟囔：“疼。” 李淼还未有动作，顾然就抢先一步在她面前蹲下了，轻柔地抬起她的腿，再慢慢地将她的脚掌抵在自己的膝盖上：“你不要乱动就不会疼。” 柳依吓得脚直往后缩，顾然反应极快地捉住她的脚踝，带着笑呵斥她：“还动！” 柳依惊得都快哭了，只得向旁边的两位室友求救，谁知那两人一左一右地挑眉，那模样和将隔壁邻居捉奸在床没什么两样。柳依往后靠住椅背，恨不得就此撞墙晕过去。顾然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颗巧克力糖塞到柳依手里，宠溺像是混着水一般温柔地在他的眼里晕开，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更是醉人。 “疼就先含着糖，我带你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柳依想着，反正都这样了，解释也没用了，索性点了点头。顾然又拍了拍她的头，将外套脱下，递给柳依，然后在她面前弓起了背。柳依有些尴尬地提着他的深色西服，看着眼前的白色条纹衬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伏上去。若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那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可都二十二岁的人了，被一个并不太熟的男人背着，总有些别扭。更何况，前胸贴后背的，柳依光是想想，就觉得胸口似火烧。 顾然见她好半天也没有动作，只侧头意味深长地盯了李淼和余小瑶两人一眼。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一人抓了柳依的一只胳膊，架着她放到了顾然的背上。顾然悠悠地起身，背着柳依往前走，另外两人在背后说了两句悄悄话又跟了上来。 柳依的两只手先是搭在顾然的肩上，头端正地支在那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从背后看，顾然活像背了只巨型犬。李淼看柳依吃力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依依，你把你的头搁下来吧，那表情就跟要哭了似的。” “割下来？”柳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割下来多疼啊！” 柳依敢发誓，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顾然笑了。她趴在他的背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背部的颤动，很快地又被他极力压制了下去。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声地表达不满：“喂，不要这样不厚道啊，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实话啊！” 顾然点头，将她往上掂了掂：“嗯，领带勒得不舒服，在前面晃着眼花，你帮我解开一点。” 这么几步路下来，又被调笑了两句，柳依也不那么紧张了，反而觉得顾然这人还挺热心。因此，她也就听话地将手绕到前面，环住他的脖子，开始专心致志地解他的领带。顾然的脚步未停，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漂亮，听着背上小姑娘嘀咕着手不顺，再抬头看一眼医生值班室，只希望这段路再长一点，最好没有终点。 ** 叶之遥咋咋呼呼地挂了号冲回来，看着那两人，心里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今晚的顾然太诡异了，超出了她十多年来对他的定义。以前哥哥叶之远很形象地总结了顾然这个人——他能够无声无息地霸占你的全世界。只要有顾然在，气场便是浑然天成，和他相处下来，除了畏惧，更多的是敬意。 可他现在背着柳依的这模样，哪还有往日的王者之势？ 快到值班室门口时，顾然对柳依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顾然微微一笑，眉毛一挑，低声问：“你确定要我当着遥遥的面说出来？” 他边说还边暗示性地把她往上托了托，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柳依立刻就想起了叶之遥不肯背她时说的那句话，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顾然示意她将头垂下来一些，她乖巧地照做，他再微偏头，薄唇竟贴在她的耳垂上。 模糊不明的温度自那处开始燃烧，柳依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炸的活鱼，想要挣扎却又无力，只能贴着滚烫的锅底继续煎熬。二十二年来，她喜欢的也不过只有一个陈珂。以前最暧昧的时期，陈珂对她很是照顾，两人举止亲密，却也没有如现在和顾然这般亲近。她也偷听过陈珂对那群朋友说起过和袁菲菲接吻时的感觉，那时候她觉得恶心，现在被顾然亲了耳垂，没有想象中的厌恶，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心跳紊乱。 时间就在那一刻静止，周遭的所有都沦为了布景，天地间只剩下了她和眼底隐隐带笑的顾然。 “我刚才说的是，你还真的不轻，一只小猪的重量！” 柳依面红耳赤地就要从他背上跳下来，动静闹得大了，前方的叶之遥回头瞧过来。顾然的一只手掌轻轻地拍在她的尾椎处，嘴上轻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闹了。” 他越是这样，柳依越是觉得尴尬，脑子里的一根筋扭不过来，窘得猛地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顾然眼底的笑意更深，背着她径直进了值班室，叶之遥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呆呆地喃喃自语：“我的天，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到了柳依的梦里？” 3误会 第三章 半个小时下来，杨慕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柳依这边还在值班室里嗷嗷直叫。 余小瑶和李淼都挤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杨慕小心翼翼地捧着受伤的那只手臂，也成功地挤了进去。却见......柳依靠在椅子上，一条腿吊在椅把上，长裙已经撩在了大腿处，而她的左后侧，一个男人正按着她的肩，据目测那男人的目光流连在她**在外的小腿上。 “这是被强了吗？”杨慕两眼放光地看着柳依身边的男人，“哎哟，好标致的人儿！” 柳依眼泛泪光地看向兴奋得就快上蹿下跳的杨慕，问：“慕慕，好了么？医药费够了么？” “好了好了！”杨慕猛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那医生挺好的，长得正有肌肉，我的下饭菜！” 正给柳依处理伤口的女医生闻言手一抖，沾了酒精的棉球正好滑过伤口，柳依猛然一声尖叫破喉而出：“疼啊！我不消毒了，破伤风死了算了，至少苟延残喘一会儿，这是要现场要了我的命啊！” “好啊好啊！”除了顾然和女医生的在场所有人均点头附和。 顾然瞟了叶之遥一眼，后者察言观色，赶紧上前扶住柳依乱躲的身体：“依依，不要这样，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柳依疼得受不了，伸手去捂伤口，企图减少点刺痛。顾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见她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也有些不忍，换了半哄半商量的口吻问她：“那把你抱那**躺着好不好？我给你在脚那头捏着伤口周围，这样酒精擦着就不会痛了。” 他这样温柔宠溺的语气，自然又惹得在场的女同胞们行了注目礼。 柳依又纠结了，又是背又是抱的，单身男女，影响不好吧？脚上实在是疼，现在还只是先前期擦一下，碎玻璃渣还有两片嵌在肉里呢。等到那医用钳子下去，指不定会疼成什么样儿。可对方是顾然啊，整个朋友圈里见了都会颤一颤的顾然啊，说实话，她有点犯憷。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等着的女医生不耐烦了，火急火燎地喊道：“你一个做男朋友的，能这么宠着女朋友么？一点原则都没有！小伙子，赶紧先把人抱**去，在我这儿耗着干啥？” 顾然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抱起柳依轻放在了**。 叶之遥凑过来，干笑两声：“嘿嘿，身手不错啊，跟你哥在部队练过了？还是跟你爸练过啊？” 顾然居高临下地横了她一眼，淡淡地指了指门口：“别在这儿添乱，先出去。” 他话一出口，剩下的几个闲杂人等全屁颠颠地跑出去了，李淼靠在走廊的墙上还不停地拍胸脯：“太吓人，气场太强了。” 叶之遥深有其感地点头表示赞同：“他在我们那一片儿久负盛名，气场强大得吓哭过他的小堂妹顾惜。” 余小瑶偷偷摸摸地往里瞧了一眼，问：“他们两个搞上多久了？” 叶之遥真答不上来，将以往顾然和柳依同时在场的几次聚会在脑子里面过滤了一遍，得出结论：“一晚上！” 杨慕也过来凑热闹：“神人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吓尿我们一群人，那挥斥方遒的气场，拿下依依肯定轻松得不得了！” 门外的几人还在啧啧称奇，话题中心人就出来了，当然女主角是被男主角背着的。顾然走在前面，柳依趴在他背上啜泣，画面感强得叶之遥赶快拿手机拍照，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时刻。 ** 叶之遥和顾然是开了车来的，柳依坐顾然的副驾驶室，其他人自行安排。 折腾了一番，总算是躺到了**，柳依也能够喘口气了。其他几人还沉浸在见了顾然的兴奋之中，毫无睡意。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顾然就成了今夜卧谈的中心话题。柳依没有心情说话，脚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可心上的伤还在。刚才在医院没有时间容许她想，这会儿静下来，陈珂的影子又跑到脑子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份执念是怎么来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拥有这份执着。她清楚明白地知道，陈珂不值得自己去爱，自己也不可能将未来捆绑在陈珂身上，可她还是做不到放下他，至少到此时此刻为止，她从没有能够打心眼里放下那段爱恋倾慕。她固执，她偏执，她觉得自己活得很没出息，她也知道陈珂其实有些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她每每想到这些，就跟被针扎似的心疼，却又无能为力。暗恋这条路太辛苦，后半段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过来的，到最后，陈珂却仍是不屑一顾。有时情绪上来，柳依也会觉得自己好轻贱，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那么卑微地喜欢着一个人，仿佛永生都溺在那不见底的深渊里，却又仿佛没有永生。 ** “依依，你和顾然这是步入正轨了么？”徐絮的声音突然传来，柳依这才凝神听她们几个聊天。 “那肯定啊，你没看见顾然心疼宝贝的那样儿，那奸~情没个一年也有半载了。”余小瑶笑着接话，又激动得坐起来，大力地拍了拍床板，“依依，那个顾然一看就是有金库的，你可得抱稳了啊。发达了，可别忘了那些年一起睡硬床板臭棕垫的我们啊，切记切记！” 柳依知道今晚的顾然和自己的确有些暧昧了，若换她是旁人，见了恐怕也要误会，但她和他真是没有一点那方面的关系。小时候，父亲的集团还做得风生水起，她和叶之遥在一个招标会上认识了，那场政府招标会，叶之遥的父亲叶墨出席了，而自己的父亲柳中良有意竞争。两个小女孩儿在会场跑来跑去，理所当然地就成了玩伴，一起蹲花坛那儿玩泥巴。后来，父亲和政府人士接触得越来越多，她和叶之遥也越玩越好。 顾然的外公和叶之遥的外公年轻时是战友，两家小孩儿自小就玩在一块，柳依也就通过叶之遥进入了他们的圈子。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和顾然的接触其实并不多。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见了两次，长大了也就不超过十次，也因此，她对他的称呼和旁人一样疏离，她从来都只叫他的英文名字。 “依依，顾然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徐絮又问道。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柳依似乎能够从徐絮的话里听出点什么来，顾然这样的男人得女人爱慕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其他几个人都有些诡异地沉默着，杨慕甚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来。刚才还热闹的房间里，霎时就变了味，难堪又沉闷的气氛笼罩着六个人。 徐絮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出的话被她们听出了其他的意思，她是有抢人男友的前科的，顿时紧张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问问。” 杨慕又哼了一声，阴阳怪调地回答道：“我们也没有其他意思，你多想什么啊？” 寝室里安静得让人受不了，柳依赶紧道：“顾然他爸是部队的，他哥也是，他从商。我和他也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通过遥遥认识的，你们以后也不要乱说了，传出去不好。” 徐絮只简单地“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柳依正准备睡觉，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就震了。她拿出来一看，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打开看了一眼，落款竟是顾然。 “伤口不要碰水，如果伤口痒也不要去挠，这几天少吃辛辣燥热的食物。顾然。” 柳依回了一个“谢谢”过去，对方迟迟没有再回，她也就睡了。 ** 柳依在去行政楼的时候，意外地遇见了袁菲菲，那个她厌恶到极致的女人。对方见了她温温一笑，亲切地打招呼，又随口说起陈珂来。 “依依，下次你来b省的时候，就给陈珂打电话吧，我们一起玩玩啊。都三年了，我记得以前我们还经常聚一起玩儿，后来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柳依差点怄出一碗血来，袁菲菲在她眼中永远都是那幅虚伪做作的样子。她不是陈珂那个傻子，她也不会和陈珂身边那群蠢男人一般，她受不了袁菲菲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从她支走自己，爬上陈珂的床那天开始，柳依就知道，袁菲菲在她心中永远都逃不掉那个令人作呕的影子了。 “陈珂不是在s省吗？我去了b省也未必见得到。” 袁菲菲听了就捂嘴笑起来，一脸的娇羞：“他陪着我在那边读研呢，最近他在b省找到工作了，我们也在b大附近租了房子。” 柳依突然就失了所有力气。 他陪她？陈珂从没有承认过自己喜欢袁菲菲，现在柳依知道答案了。 柳依，你早该死心的。 阳春三月，柳依竟觉有些冷，打了个颤，薄薄的衣衫怎么也掩不住那凉凉的身体。 “柳依。” 袁菲菲和柳依同时循着声音看过去，顾然手里勾着一把钥匙，站在那儿淡淡地笑。那一刻，悄然心动，柳依不知不觉地就朝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 顾然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神色平常地揽住柳依，对着袁菲菲点了点头，才带了笑开口：“我等你很久了。”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是柳依最爱的类型，那话里的委屈或者夹杂的那点耍赖，柳依都没有注意到。她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里像是被风吹出了一道口子，旁边种着的柳絮被填入那缺口，轻轻软软、绵绵密密，让她想要欢喜地跌进去再也不要爬出来。 顾然这一次的出现，让柳依突地就乱了阵脚。 4迁就 顾然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只放在柳依一个人的身上，那份专注和宠溺不用刻意表现，就已然彰显。袁菲菲从来都是见不得柳依好的那个人，这会儿心头又恨又气，可面前的男人却只把自己当空气，两人在那儿恩爱甜蜜得刺眼。或许在今天之前，袁菲菲偶尔想起柳依会有点愧疚在里面，但此时此刻，那嫉妒冲上来，其他的什么情绪都没了，除了恨还是恨！ “柳依，有了男朋友怎么不给我们说一下呢？”袁菲菲笑得无懈可击，见顾然的目光投过来，又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会还介意陈珂和我在一起的事吧？陈珂前几天还给我说呢，什么时候请你吃顿饭，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请了你，结果你跑到外地躲了。” 她一番夹枪带棒地攻击，柳依只淡淡地看着，心头还是有些唏嘘。袁菲菲以前也没这么刻薄，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现在却是朝着悍妇的方向发展得越发明显。在这种变化下，柳依也会想，陈珂到底还喜欢她什么？因为爱，所以包容她的一切？柳依从来都不相信，若真是一个难以忍受的女人，那男人还会去爱吗？ “袁菲菲，你不用这么对我说话。”柳依下意识地就将顾然挡在身后，目光里有些嘲讽，“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那些手段，你也很讨厌我，讨厌我的所有，那又何必假惺惺地笑开颜呢？不累么？我想要简单直接的生活，我逃开你们两个，不是因为我觉得难堪，我只是想要让我自己活得更快乐一点。我承认，当时我很难过，可谁的心也不只是林黛玉那一颗，无论什么事都有过去的那一天。” “你觉得过去了？”袁菲菲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既然撕破了脸，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柳依，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总是自以为是，你觉得陈珂是你的，我抢走了他，可他是你的吗？他对你有过表态吗？我太清楚你了，到现在，你仍然是不甘的。都过去了？嗤——谁信呐，你的心里一点都没有陈珂了？” 柳依无力和她争辩，看了一眼袁菲菲光鲜亮丽的衣着，轻轻说：“我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再允许从前的那个我存在于这个社会了，不然，那得有多贱啊。” 顾然突然抓住她的肩，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面带警告地扫了一眼袁菲菲，声音冰冷到没有温度：“如果你有资本，你也可以自以为是。” 袁菲菲被他那一眼冻得僵在原地，嘴唇开合好几下，仍是没能说出话来。柳依还有事，也不想和袁菲菲再纠缠，拉了顾然往行政楼走。袁菲菲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的背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 顾然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柳依也不太好意思说什么，只是诧异于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儿。 “遥遥让我来找你的，你实习的地方定下来了吗？”顾然一手插兜，站在行政楼的大厅问她，那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引得来来往往的学生老师纷纷注目。 “没有。”柳依摇头，“我来就是想问问看能不能有留在本市的名额，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我也只能依靠学校给我安排了。” 顾然顿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想不想去我那儿实习？顾惜明年打算留在本市念大学，所以我和你们学校有些交往。上次你们学校的就业处主任问过我，能不能收一些实习生，如果你想来正好。” 这个机会不可多得，错过了很难再遇到，柳依当然想要抓住。如果还是几年前，她也没必要为这些事烦恼，可自己家现在是什么境遇，她心里很清楚，除了靠自己她没有办法。现在顾然主动提出来，她当然不会矫情地推脱。这几年的人情冷暖早就让她明白了，矫情不能当饭吃，清高也改变不了她窘迫的生活。 “好，那谢谢你，jason。”柳依笑起来，两颊的酒窝特别漂亮。 “还是叫我顾然吧，习惯了。”顾然也淡笑了一下，手指蜷曲了好几下，终是没能忍住，抬手在她的头顶拍了一下，“我会直接向你们学校要名额的，所以不要担心。” 柳依点点头，默默地想着他的话，习惯了？可她只听过遥遥偶尔直呼他的名字，他从哪儿习惯的？家里？还是公司里？公司里，恐怕也是“顾总”居多吧。她实在想不明白，顾然突如其来的熟稔到底是从何而来。这种带了点甜蜜又带了点别扭的亲近，似乎开始让自己开始麻烦起来了。 柳依从不敢奢望像顾然这样的人会喜欢自己，门当户对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她一直都是很赞同这个观点的。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能力，她和顾然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这样的两个人不会有共同的言语，不会有共同的爱好，甚至不会有共同的人生观点，又怎么会长久地走在一起？ 可顾然现在的态度颇为明显，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安安分分地守在朋友的位置上，不敢逾越一步。 ** “我的车就在你们学校的操场那边，你和我一起过去取车，还是在这儿等我？”顾然转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问她。 “你给遥遥说一下吧，我不去了，我明天还有一科要考试，我今晚想要看会儿书。”柳依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顾然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应下，只拿出手机直接给叶之遥打了电话：“你自己给她说吧。” 柳依有些无奈地接过电话，叶之遥一听她不来，顿时就就嚷嚷起来了。柳依是真的不想去，只能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遥遥，真的对不起，我明天早上要考试，明天下午要回家帮我爸看店，我今晚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过来，我们玩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你再休息！” “可是每次跟你一起玩，都是半夜才能散场的，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我......” 叶之遥有些不高兴了，直接打断她的话吼了起来：“这都多少次了？我找你出来玩，你每次都拒绝，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们玩不上档次了？你是不是就想着和陈珂玩啊？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着念着他？” 柳依一怔，现在的陈珂对她而言就是颗地雷，无论谁踩上去都能爆炸。她看了顾然一眼，走到旁边，也是毫不留情地回道：“不是不上档次，而是太上档次了。遥遥，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已经工作了，能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可是我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我自己都看不清。再不济，你们也有家里支撑，可是我家里什么都没了，我爸妈能给我的已经全给了，除了靠我自己，我没办法。你们可以放纵地随便玩到深更半夜，可是我不行。我还要考试，我还要念书，我还要帮家里看店，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做，我玩不起的。” 她这么一大段话说出来，叶之遥也被噎住了，一时沉默，柳依深吸了一口气问：“遥遥，你能不能换了立场为我想想？” 柳依的声音有些涩，有些话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说，她不认为好朋友就应该无原则地陪伴跟随，她有自己的未来需要负责。她知道，遥遥这次是真生气了，她自己反倒有点轻松了。朋友本就不多了，遥遥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很值得珍惜的一个，可是她也不能失去了自我。如果今天不说这些话，柳依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友情能够持续多久，当双方不够坦诚的时候，总有一天，她们两个会累得再不想去维系友谊。 顾然还在旁边站着，很有礼貌地面向着另一边，柳依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其实，那话里“你们”自然也囊括了顾然这类人。如果他听见了，或许有些尴尬，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事实永远是最能感染她的。柳依现在不敢再拿将来去冒一点险，她谨慎小心地走好每一步，就如决定退出陈珂的生活圈子一样。爱情，她现在同样没有精力去应付。 “我就不陪你过去取车了，我给遥遥说了，我不去了。”柳依将手机还给他，不顾他皱着的眉头，临走时又说了一次谢谢。 不管是面对袁菲菲还是实习的事，或者是他这一刻绅士地避开通话的内容，她都应该道一声谢的。 顾然等她走出了几步，才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 “柳依！”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顾然突然叫住了她。她回头疑惑地看他，话还未出口，就见他浅浅一笑，挑眉问她：“要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改天选个时间我请你吧，还得感谢你帮我落实了实习的事情。”柳依笑着拒绝。 “遥遥会过来，走吧，就在你学校旁边，选一家，你喜欢的就好。” 顾然还是笑。 可是柳依却觉眼睛涩涩的，她知道，遥遥和顾然是在迁就自己。突然就觉得好想哭，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哽咽声太过明显，被顾然发现。虽然每个女孩子都有种傲气在骨子里，可是每个女孩子也期望着自己能够成为一呼百应的公主，那和虚荣无关，那只是她们渴望爱的一种体现而已。 5追她 ** 柳依本有些不好意思带顾然选学校旁边的小馆子，可他一身高级手工定制西装神色自若地穿行在一群大学生中间，她也就放下了心来。她问他想要吃什么，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最后选了一家小火锅店，遥遥和她来吃过几回，两人都是赞不绝口。 两人坐在店里等着叶之遥赶过来，不少的学生穿梭在堂子里，顾然自然是回头率最高的一个。柳依接了菜单，她熟知叶之遥的口味，点了几个遥遥爱吃的菜，又递给顾然。谁知对方的目光只是快速地扫了一下，并没有接过。柳依以为他不习惯，正要起身说换个地方，顾然却拉住她开了口：“没事儿，你点，我没什么挑剔的。” “那你喜欢什么，总要点几个的，不然等会儿遥遥就能全吃了。”柳依笑着又将菜单递给他。 顾然仍然没有接，只若有所思地伸出食指在桌上扣了扣：“那你帮我点吧，除了内脏、鱼类、青菜、萝卜，其他的我不挑。” 柳依吐舌：“这还不叫挑剔？我一直以为有两类不吃的，就叫做挑食了。” 顾然见她吐出那小小一截肉粉舌尖，喉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白水，才饶有兴趣地回她：“看来你很好养。” 柳依隐隐见顾然的唇角有了弧度，薄唇轻抵杯沿，领带已经被他解了下来，随意地塞在外套口袋里。内里依旧是一件浅色的条纹衬衣，下摆被扎在裤腰里，腰线处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肉。在满是油腻的桌椅间，他的动作甚是随意，一只手撑在桌上，柳依看了肉痛地去拉了他的袖子。 顾然似乎并不意外，只随着她的力道抬起了手臂，嘴上还淡淡地问：“怎么了？” 柳依抽了纸巾擦桌上的油渍：“你先不要放上去，脏，你看你袖子那儿，肯定是一层油。” 顾然嘴角弯弯地看着她低头忙碌，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个人。 你们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心尖颤抖，整个人激动得舍不得开口打破局面，除了喜悦，再无法形容那种心情，可喜悦又有些言明不出那阵剧烈的心颤。 ** 叶之遥进来时，就见到了这幅光景，再看周围女生艳羡的表情，恐怕这场景也持续一段时间了。 “遥遥。”柳依因为电话里的那番话还有些别扭，站起来时还显得束手束脚的。 “干嘛！”叶之遥虎着脸坐下，放下包粗声粗气地问，“妞儿，给爷点好菜没？” 叶之遥在柳依面前经常以大爷自居，柳依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有些高兴，遥遥不生气了。可另一边的人不乐意了，顾然放下水杯，瞪了叶之遥一眼，清冷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沉闷：“差不多行了啊。” 柳依高高兴兴地给叶之遥倒好饮料，眼巴巴地看着厨房的位置，大概是饿着了。顾然一见她那模样，心都软了，一边喝着水一边盯着她看，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叶之遥瞅了他好几眼，他倒是没有丝毫的躲避，坦荡荡地回望一眼。可叶之遥想着还是觉得心惊，也不知柳依有没有意识到顾然的意思，一时还有些着急。 “我自己打车过来的，你等会儿送我一下呗。”叶之遥有话对顾然说，又不太好当着柳依的面。 顾然对她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刚好他也有些话要对叶之遥说清楚，也就点头应下了。 菜装盘送上来的时候，柳依最是欢喜，两眼放光吃得唇上油光亮亮的。顾然前几年忙事业，饮食不规律，吃饭都不在饭点上，胃早就不行了，吃不得辣。柳依见了有些内疚，向服务生要了一碗白开水，夹了菜先涮净上面的辣油再放进顾然的碗里。偶尔有一两次，她忘记换公筷，顾然眼都没眨一下地夹菜吞了下去。 一顿饭吃得三人兴致都挺高，柳依付了钱打着嗝从火锅里出来的时候，就只见叶之遥一人站在门口了。遥遥低头在包里摸着什么，不多时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递到她面前：“明天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每年都要回家的，先前那会儿让你过来聚也是为了这事。生日快乐，依依，我想了你的话又被顾然狠狠批了一顿，我以后不会那么霸道了。” 柳依也不矫情，接过礼物，搂过她“吧唧”一声就在叶之遥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幕落在回来的顾然眼里，眸色沉了几分，眉头不悦地皱紧。他的手里捏着一盒健胃消食片，递给柳依的时候又细心地嘱咐了该吃几片。柳依看着他冷峻的眉眼，说不感动是假的，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她不可能不动容。可柳依是个传统的人，她认为的感情无非就是日久生情、水到渠成，她和顾然之间接触得少，再加上两人家庭的悬殊，此刻她或多或少是有点抗拒的。 ** 三人进学校，柳依回了寝室，叶之遥和顾然去操场那边取车。 x大的路灯全都打开了，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了暧昧的晕黄中，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地嬉闹着，顾然走在其中还颇有趣味地看着。他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让叶之遥的危机感大振起来，心中思量许久，直到坐到了车上，她才鼓起了勇气开口。 “顾然，如果你对依依不是抱了一生的想法，你就别再这样了。” “谢谢，我们的想法很一致。”顾然面色不改地开着车，扯着嘴角回了这么一句。 “所以你认真了？”叶之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如果顾然是认真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顾家人待人忠厚，对小辈又严谨，教导出来的三个孙辈，都比较出色。顾惜成她嫂子基本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因此她对顾家的印象并不赖。 “我做什么事是不认真的了？”顾然也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从不舍得把自己的婚姻拿来开玩笑，对柳依，我是什么态度，你现在清楚了吗？” 叶之遥差点惊叫出声，努力压下嗓子眼的尖叫，她不敢置信地看了顾然一眼又一眼。顾然也不生气，任她看了个够，才慢吞吞地警告：“所以，今后不要干涉我和柳依的事，怎么追她全凭我自己做主。” 想起柳依心里存着的那个陈珂，都快七八年了，叶之遥有些忐忑，顾然要走柳依这条路恐怕有些难度：“顾然同志，前路还需努力啊~” “那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顾然淡淡地瞥她一眼将车停在了她家的小区门外。 叶之遥咬牙切齿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回他：“顾然，我好歹可能成为你的大姨子，我不应该是你曲线保国的最佳人选吗？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顾然按下车窗，对她摆了摆手：“那好，大姨子，晚安。” ** 顾然早两年就已经搬了出来住，正准备回去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他去接了顾惜回大院那边。他只得先赶去了市中，等着小堂妹下晚自习。他坐在车里等着无聊，想起平日里听到的一些关于柳依和她那男同学的一些事，心里又烦躁得很。摸了烟出来刚点上，就接到了叶之远的电话，问了他是不是要去接顾惜，又顺带说了顾惜这两天有点感冒，让顾然叮嘱她一定要记得睡前吃药。 叶之远那温言细语的姿态，让顾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一个男人对他爱的女人含情脉脉，那么在另一个前途未卜的男人眼里，似乎就有点让人羡慕。 顾然吐出一个烟圈，打断叶之远的话，问他：“你是怎么追到顾惜的？” 叶之远一时愣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还从没听顾然问起过这些。 顾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有些懊恼地将烟夹在指间，咳了两下，又假装无事地说：“那行，我记住了，先挂了啊。” 叶之远失笑，放下电话问旁边玩手机的妹妹：“顾然是不是在追什么人？” 叶之遥笑出声来，头也没抬地玩着手机里的游戏：“哈哈哈，我是不是该大笑三声，他也有今天！顾然追着柳依呢，不过，就我来看，有点难度。” 叶之远想起那个笑起来有小小酒窝的女孩子，心中也是拍手大笑，顾然也有追别人的一天，还真是新奇。不过，想起顾然那阴测测的性子，他还是拍了拍妹妹的肩：“你别插手顾然的事，他可惹不起。” ** 十点一过，呼啦啦地就从市中里跑出一群学生来，顾惜就混在其中。小妮子看见顾然的车，就蹬蹬蹬地跑了过来，车门还没打开，就先把书包从车窗扔了进去。 顾然看她一坐进车，就从包里翻出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又开始翻手机，他便有些不悦了：“怎么上课的时候还带着手机？” 顾惜不理会他，只笑着，手指飞快地点着屏幕，然后神秘兮兮地直盯着他看：“二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然想起柳依，没有回她的话，顾惜也不在意，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柳依嘛，我以前听遥遥姐说过她好几次。” 顾然心一惊，好似秘密被窥探了，有几分不自在：“谁告诉你的？” 顾惜看他一眼，回答：“叶之远说的，不过是遥遥姐告诉他的，还发了张照片给我，哎哟，你都没背过我，背女朋友倒是背得挺欢。” 顾然从她手中抽出手机来，屏幕上正是那晚在医院他背着柳依的样子，他顺着彩信显示的号码打过去，冲着电话那端怒吼：“让你妹妹少管闲事，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最后黄了，哼，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6温度 ** 顾惜看着顾然涨红着脸一路飙回了大院，笑得都快在座位上打滚了，这样子的顾然在她上小学之后就没见过了，还真是新鲜又有趣。顾然停车等着警卫过来检查的时候，已经平复了下来，依然一张面瘫脸，警告着小堂妹：“顾惜，柳依的事不准说出去。” “堂伯父和堂伯母也不行？”顾惜将棒棒糖咬得脆响，空气里满是那甜得发腻的荔枝味，“我爸妈呢？” “你说呢？”顾然狠瞪她一眼，“否则，明年我一定把你弄去外省念书，到时候叶之远在本市上班，中心医院里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还不少......” 顾惜将白色的塑料棒从嘴里抽出来，对着顾然的鼻子，直嚷嚷：“小人！小人！” 顾然只是意味深长地笑，并不否认，顾惜一看他那笑就觉得毛骨悚然。最后她皱着鼻子赌誓作了保证，顾然这才满意地将车滑进了院子里。 顾惜一站在玄关处就将书包扔进了客厅里，这才开始脱鞋。顾承轩走过来，捡起女儿的书包，无奈地训斥：“想想，你什么时候才能规规矩矩地一步一步来。” 顾惜才不怕他，扯着嗓子开始嚎：“妈妈，妈妈，爸吼我！” 宁檬在厨房里给她做宵夜，手里还握着一双筷子就跑了出来：“哎，她高三呢，你少说两句惹她不高兴。” 顾承轩一向是老婆最大，郁郁地拿了书包放沙发上，再不敢多说小祖宗一句。 顾然见顾惜撅着屁~股在那解鞋带，怕她大嘴巴当着长辈的面胡说，警告性地抬起脚尖踢了踢她的臀部。顾惜赶紧站直了，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顾然从容地换鞋进屋。 ** 顾泽宇三天都不见儿子，这会儿见了难免有些生气，摆了脸色斥他：“三天两头地往外跑不见人，也没见做什么正经事。要不是你妈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就打算不回来了？” 顾然没怎么理会顾泽宇的不满，安静地听着父亲的抱怨，见母亲端着果盘过来时还起身接了一下。 顾长新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顾惜，一边问顾泽宇：“顾浩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顾泽宇对长辈还是很敬重的，知道顾长新这是有意给顾然解围，便没有再多训了。 “你们真打算让他去见见那姑娘了？”顾长新见小孙女笑眯眯地吃着巧克力，心情大好。 顾泽宇还没来得及回答，顾然就捏着一瓣苹果吃惊地问：“你们真让他去相亲了？那个吴菁？” 顾长新也微微摇头：“这事还是问问顾浩的意思吧，他要不喜欢，那也没办法。” 顾泽宇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想要抱孙子：“二叔，他不小了，每年就回来那么几天，其他时间呆在部队里，哪能认识什么女孩子，我们这不给他提供机会嘛。” 顾惜闹着还要吃巧克力，顾长新只顾着喂孙女也就没有再问了。顾然见家里的女人女孩子都喜欢吃那牌子的巧克力，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柳依。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她吃的时候会不会像顾惜那样，唇角翘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得跟只吃到甜葡萄的小狐狸一样？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马上就塞一颗巧克力到柳依的嘴里，再慢慢观赏那可爱可喜的模样。 “二爷爷。”顾然趁顾泽宇去了楼上接电话，问，“你这巧克力从哪儿来的？给我带一盒呗，我也想要尝尝。”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顾长新睨他一眼，“送给女朋友的？” “我知道！我知道！”顾惜嘴里含着最后一颗巧克力，忙叫道，“我知道他送给谁！” 顾然靠在沙发上不悦地看她一眼，冷了声音叫她：“顾惜！” “哦，那我不说了。”顾惜捂着嘴往厨房跑去。 顾长新和顾承轩都笑起来，顾然觉得脸热，却仍是厚着脸皮请求了一番，顾长新这才答应了下来：“是于晴从国外给小丫头带的，我这儿还有两盒，你拿去吧。” 等到顾惜吃过夜宵，顾泽宇这才说明叫了顾然回来的原因。 “顾惜明年就要考试了，请了前几年给高考命题过的老师补课。c大离你那儿近，顾惜就在你那儿住一阵，上下学你顺便接送一下。” 要是搁以前，顾然觉得麻烦，肯定不乐意，顾惜性子闹腾，他最是不喜欢。可现在一听到c大，眼前、脑子里除了柳依再无其他，考虑到自己正追着人家，也就答应了下来。他虽然没这方面经验，但是多接触么，想必也是不会错的。 从大院里出来，顾惜就上了顾然的车，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二哥，你现在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送我去补课的时候，顺便吃吃饭，牵牵手，亲亲嘴，这事就成了，我也算半个红娘了。哎，要不我每次去补课的时候，都把她约出来吧，就说我不认识路，让她带我去，你妹妹我好帮帮你呀。” 顾然被她吵得头疼，油门一踩狂奔回了家。 ** 柳依将笔记粗略地过了一遍，正准备睡觉，就收到了顾然的短信，很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她瞄了一眼时间，刚好是零点过一分，不由得就想起前段时间陈珂生日时，她傻乎乎地等着零点发祝福。不知道顾然是不是这样的心境？柳依揣测着，有些心跳加速有些脸红还有些紧张，她再三地提醒着自己两人的不现实，却又有点贪恋顾然给的温暖，甚至有点享受。这时候恍惚觉得似乎有点......不公平，自己这样和陈珂当年对自己有什么区别？ 柳依头疼起来，人，果然是有很多劣根性的啊！ 顾然等了会儿见柳依迟迟没有回复，以为她睡了，摇头笑笑自己近乎幼稚的行为。洗过澡出来，手机就响了，他迈步过去，心情有种说不出的雀跃，差点就能欢呼起来了。柳依的回复也很简单，一个笑脸表情加一句“谢谢”，她能在半夜回复，顾然也不失望了。思索了一会儿，又回了过去，两人便聊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考试么？” “看了书又睡不着了，越看越兴奋，你怎么也没睡？” “接了顾惜回家，她要去你们学校补课，住我这儿方便。” “叶之远的小女朋友？” “嗯，明天我带她过来，如果有什么情况，让她给你打电话，你帮忙照顾她一下，方便吗？” “好啊，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她吧。我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晚安，早点睡。” 顾然对着屏幕自顾地笑了一会儿，又将两人的对话来回看了三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下。 所以，能曲线保国的，不仅仅是大姨子，还有......小姑子！ ** 上午十点，柳依就交了卷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正打包好，就接到了顾然的电话，接起来，那头竟然是个小姑娘。 “姐姐，你下来给我们带一下路吧，我二哥路痴了！” 那娇糯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哭声，好似下一秒她就要大哭起来，柳依赶紧答应了下楼。刚出宿舍楼就见顾然一手插兜站在那里，脚边蹲了个小姑娘，咔嘣咔嘣地吃着糖，柳依叫了一声顾然，那小丫头率先跳起来，快速地冲到她面前。顾然皱眉跟上来，顾惜却跟树袋熊似的挂在柳依身上，嘴里直嘀咕：“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二哥就是个蠢的！” 柳依有些吃不消这样的热情，无奈地向顾然求救，直到他伸手将顾惜拎到一边，她这才缓了一口气。 “你们要到哪儿啊？” “胡教授那儿，是姓胡吧？”顾惜从书包里翻出小本子来，“他住专家楼，你们这儿全是楼，又没有标注，哪儿是专家楼啊？” 柳依看了顾然一眼，有些疑惑：“我记得你来过我们学校几次了，没去过专家楼那边吗？” 顾然的面部表情疑似抽搐了两下，然后淡然回答道：“我来你们学校就是去去行政楼这些办公的地点，不知道专家楼在什么方向。” “哦。”柳依挠了挠头，带着两人去专家楼。 因为顾然提前警告过，顾惜还算安分，只除了一路上不停地给柳依递糖。顾然跟在两人后面，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学生的注视，他一向从容清冷，丝毫不理会，视线牢牢地锁在前面穿粉色开衫的女孩子身上。 她的肩背看着可真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拥住，那挺直的背部线条也真漂亮，让人想要触摸上去......顾然插兜的那只手已经出汗，手心捏着的那张纸巾早已湿透。 “好了，就这儿了，你们上去吧，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柳依对顾然笑笑，就打算往回走。 顾然却是一把就攫住了她的手腕，掌下细腻的触感蔓延开来，舒服得再不舍得放开。他的掌心烫烫的，柳依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待他放开了，那温度似已烙下了痕迹，不复先前。 “你是要回去吗？我送你吧，我今天也就只是负责把她送到而已。” 柳依看向顾惜，小丫头还在吃糖，大眼睛看着自己还嘿嘿地笑。她不知怎么回应，傻愣着站在那儿，红红的脸蛋跟蜜桃一般水灵。顾然见了这模样，心跟泡在糖水里似的鼓胀微甜，伸手就在她头上轻按了一下：“走了。” “二哥再见，姐姐再见！”顾惜乖巧礼貌地说着。 “再见。”柳依见顾然已经走出了几步了，赶紧跟上去。 谁知，顾惜那个小丫头竟在两人身后，扯着嗓子大喊：“二哥加油！” 柳依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跟头，顾然赶紧扶住她，嘴上还不忘叮嘱：“小心，看路！” 他掌心又触上了她的双肩，隔着薄薄的开衫，熨烫着她的一颗心。 7良师 第七章 虽然宿舍楼下有宿管阿姨写的“女生寝室，男生勿进”的几个大字，但顾然显然是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的，目不斜视地就跟着柳依走了进去。 虽然为了陪女朋友无视那规定进女生宿舍楼的人并不少，但顾然衬衣西裤的社会人士模样还是引起了来往女生的窃窃私语。柳依偶尔回头对他笑笑，心里想的却是恨不得一头撞上雪白的楼道墙壁，一了百了。有同班的情侣下楼，笑着和她以及顾然打了招呼，等两人上了一个楼层，就听见那男生大着嗓门打电话：“喂，柳依有男朋友了......不是一个段数的，别追了......胜算为负！” 柳依窘得连头都抬不起，顾然却在后面轻笑出了声，她这下连回头的勇气也没了。顾然平常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心花怒放，冷冰冰的脸上带了一丝笑，碧潭般沉静的双眸也染了笑意，过往的女生更加移不开眼了。寝室里，余小瑶和杨慕正为了谁打扫寝室在猜拳，两人一见柳依回来了，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的胳膊。 “依依，你看，你收拾东西就收拾呗，弄得地上这么多垃圾。”余小瑶扯了她去瞧阳台。 “就是就是！”杨慕在一旁猛点头，又伸手点了点桌上的零食口袋，“桌上这么脏，我们都没有地方看书了，还剩一科没考呢。” 柳依被两人拧得胳膊疼，边挣扎边无奈地说：“姐姐们，我在寝室里收拾的东西，阳台上这么乱也赖我身上？还有啊，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这么大堆是谁弄的？” 余小瑶和杨慕两人见状暗道不好，正欲多辩解两句，就见门外进来一人，轻轻松松地就握着柳依的肩将人从她们手下解救了出来。顾然环视了一圈乱糟糟的寝室，直皱眉，但还是拍了拍柳依的胳膊，温声道：“你继续收拾东西，还是我来吧。” 那两人哪敢让他动手，争先恐后地跑去阳台上拿了洁具，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寝室打扫得干干净净。顾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寝室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贴纸，柳依给他拿了一瓶牛奶，可对方明显有点嫌弃。 “我不爱喝奶。” 余小瑶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呛得眼泪鼻涕直流，顾然看过来，她干巴巴地笑着：“嘿嘿，我也不喜欢喝奶。” 杨慕稍微镇定一些，拎了包扯着余小瑶往外走，关门时向柳依解释：“我约了钟阳博，小妖去给我壮胆，水娘娘她们去了图书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依依，好好招待贵客啊，别忘了锁门，嘿嘿嘿，顾先生，我们走了，您好好玩勒！” 柳依从没听说过钟阳博这个人，不免好奇：“钟阳博是谁呀？你男朋友？” 杨慕神秘一笑，八颗牙齿白森森地露在外面：“目前来说还不是，不过将来那是肯定的！” 两人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关了门，顾然手里拿着一盒奶看柳依在那儿直嘀咕。目光一转，门口饮水机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六个杯子，颜色各异。他心思一上来，眼神都亮了几分：“柳依，我有点口渴，能给我倒点水喝吗？” 柳依甩开手里的床单，用自己的杯子接了水递给他，顾然笑着道谢靠在桌边慢慢喝着水，那细致享受的样子仿佛他手里端着的是杯珍藏了五十年的茅台。她收拾完了看他喝得也差不多了，就将箱子的拉杆抽出来，随时准备走的姿态。顾然放下杯子去接手，闲聊似的问她：“你回家一次带这么多东西？这是多久没回去了？” “我每两周就得回去一趟，床单在寝室里晾晒不开，老是一股潮味，我一般都是换回家的，所以东西有点多。”柳依洗了杯子放回原处，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毕竟是女孩子，说起自己生活上的细节事，还是有几分腼腆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就被人打开了，徐絮抱了书进来，看见顾然的时候愣了一下。顾然对其他人都有点不假颜色，拉了柳依的箱子微点了点头就去了走廊上等。徐絮回身瞧了一眼，心跳都漏了一拍，红着脸凑到柳依身边问：“那是顾然吧？” 柳依点头，见徐絮踟蹰的样子，赶紧开口：“徐絮，顾然这个人和我们不是一类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徐絮闹了个没趣，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将书扔得砰砰响，故意大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柳依最怕和人吵，觉得头疼，也就没有理她，关门走了。顾然就站在寝室门口，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久浸社会大染缸的人，什么样的心思手段没见过。徐絮那点儿小九九，他是无所谓理会的，更何况，嘴上逞逞能又没什么杀伤力。可被攻击的对象是柳依，就连他说话时声音降了点温度都不舍得的小姑娘，徐絮话里的嘲讽和不屑，就像一根刺，瞬间挑起了他的不满。 坐在车上时，顾然见她面上的表情有点寡然，怕她多想室友的话，便问：“没事吧？” 柳依因为家里的变故，成熟得早，接触的人也是各色都有。她知道顾然这样的人，对小女生之间的矛盾是觉得好笑无聊的，但是面对他关心的询问，她还是摆脱不了倾诉的欲~望：“你听到了吧？那个女生......以前经常抢寝室女生的男朋友，杨慕——就是今天约了人那个，大学谈了两次恋爱，都因为徐絮吹了。本来这些事，我们也不太好去管去说，后来就发现，徐絮在寝室里老偷东西。” “偷东西？”这样的大学生倒很少见，居然被柳依倒霉地碰上了。 “嗯，那会儿我们寝室经常丢钱丢饭卡，明明是前一晚放在桌子上的零钱，第二天起来就不见了。还有，小妖平常喜欢吃零食，经常是周末去超市买一大包回来，结果两天不到就没了。后来，还是李淼在徐絮的枕头下无意中看见了小妖被偷了的手机，这才知道的。” 遇到红灯，顾然直盯着她，柳依心里有点虚，其实她还是有些怕顾然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深了，总摸不透也似乎很难融入进他的世界。 “她偷你的东西了吗？” “值钱的东西倒没有，就是经常把我的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拿去整瓶用完再还回来。” “你们没有向学校报上去？” “没有，偷窃这么严重的行为，学校是要严厉处分，她说家里并不是太困难，只是从小习惯了偷，我们想着住一块儿都快四年了，也就算了。” 顾然不说话了，还是皱眉，柳依讪笑了两下，问：“觉得很幼稚吗？” “不是。”顾然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抬起，轻轻落在她的头上，仍是慢慢按了一下，“以后别和她接触太多，也别正面起冲突，看她的家境不是太差，这样子的女生很有心机。” 柳依点头，却听得他又说：“你要是吃亏了怎么办？” 她的心又骤紧了一分，明明还是清冷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个孤傲的男人，明明是那么平常的一句话，怎么竟让她觉得暖遍全身？ 柳依知道，很多女孩子有着的所谓“大叔情结”，其实究于根源也是想要寻求一个人生路上的导师而已。他们的年龄他们的社会阅历是强大的优势，如长辈亦如良师，引着他们的小姑娘一路前行，护着她们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跌到的社会上成长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就想，顾然会是这样的吗？ ** 顾然直接将柳依送到了她家楼下，从后备箱里给她把箱子拎出来，见她道了谢就要走，赶紧叫住了她。柳依拉着箱子不解地看向他，心底有点期待，可期待着什么，她也不明白。 “还没说生日快乐呢。”顾然笑，从车后座拿出一个小口袋来递到她面前，“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啊？”柳依从十四岁开始就只收过叶之遥送的礼物，她请寝室其他几人吃顿饭吃个蛋糕也算过完生日了，父母更不用说，一起在家吃顿饭便好。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惊喜的？哪有女孩子是不希望在自己生日这天与众不同的？ 面前的这个小袋子，就那么轻易地叩响了她心上的那扇门。 “你昨天不是发短信了吗？”柳依默默地接过礼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他。 她呆呆的模样取悦了他，习惯性地就摸出了一根烟出来，并没有点燃只是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今天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多在家和父母聚聚吧，我明天来接你一起吃饭？” 柳依还是有些懵，顾然怎么突然就和自己这么亲近了？ “昨天不是吃过了吗？” 顾然笑起来：“昨天属于你和遥遥的活动，我厚着脸皮参加了。那明天，你该属于我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功地击退了柳依的防线。 你该属于我吧？这么具有宣示性的话语，她有点抗拒不了。 看着车消失在小区门口，柳依摸着手里的礼物袋子，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大概，自己还是想要爱的吧。 8有约 第八章 晚上吃过饭，陪着父亲出门遛弯。小区的空地上有十几个阿姨兴致勃勃地跳广场舞，她站那儿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走，音乐就停了，楼下的张阿姨手里拿着红扇子跑了过来。柳依的父亲笑呵呵地打招呼，张阿姨一走进就拉了柳依的手。 “哎哟，依依回来啦？” 柳父边点头边让女儿打招呼：“叫张阿姨。” “张阿姨好。”柳依一向乖巧。 “嗯，你好，我就说嘛，”张阿姨突然暧昧地冲父女俩一笑，“今下午在楼下看见有个男孩子送依依回来，对了，是你吧？我看那背影挺像你的啊！” 柳依的笑容一僵，生怕张阿姨再多说出些什么，想要拉父亲走又觉不礼貌，只好心焦火燎地站那儿。 父亲并没问只摆手笑笑，和女儿出了小区大门，沿着马路慢慢走着。柳依偶尔抬头看看父亲的表情，有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怯怯地不敢吐出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父亲解释顾然的存在，说张阿姨误会了还是说可能顾然有那个意思？ 她也只是有点感觉，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了，若再因为这栽了一个跟头，她怕自己再爬不起来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人之常情。 柳父一路无话，和往常一样边走边捡路边的塑料小瓶，柳依不敢多话，沉默地陪着父亲围着小区走了一圈。 再回来时，小区里跳舞的大妈们已经散了，留下一些老大爷借着小区超市的灯光下象棋。柳父凑过去瞧了一会儿，见柳依兴趣缺缺，便带了她回家。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柳依走在前面，上了一个楼层后，那句话在喉咙里哽了哽，终于说了出来：“爸，张阿姨是误会我了，我没有。” 柳父点点头，拾级而上，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像儿时那般牵住了她，又微微用劲抬了抬交握的手。柳依一偏头就能看见父亲的白发，沧桑感怎么也掩不住，鼻子更是酸酸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她还要清楚父母的付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质疑父母对她的关爱。 “你也不小了，我没什么本事给你最好的，爸爸只想着，你一生顺遂平安也就好了。”柳父温和地笑了笑，又说，“如果真的有了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和你妈瞧瞧。” 柳依强忍着泪水压下呜咽垂下头去。 过道上暖黄昏暗的灯光，比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还要漂亮。美不自美，因人而异，她在这一刻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一夜的光亮、微风甚至是楼道里沉闷的味道都烙在了她的记忆里，往后的岁月，无论哪一个时刻想起来都剩安宁美好。 ** 柳依和父母看了电视，抱着一堆衣服进了房间，就见扔在床中央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她刚接起，就听顾然在那边松了一口气：“终于接了，我看你一直没反应，怕你出事。” “我能有什么事？”柳依睡到**，舒服地哼了一声，“你今天送我回来被楼下一个阿姨看见了，还在跟我爸说呢。” 顾然似乎笑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愉悦：“那你怎么给爸爸说的？” 柳依心里嘀咕他连一个“你”字都省了，嘴上还是高高兴兴地回他：“没说什么呀，我爸也没问什么。哎，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提醒你一下，明天有约，怕你事多忙起来就忘了。你明天是在家，还是在学校？” “我明天白天在家洗被子床单，晚上回学校。” “好，那我明天直接来你家这边接你，一起吃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嗯，遥遥会来吗？” 柳依伸手拿过床头的闹钟，在手里随意地拨弄起来。 顾然先是一愣，然后放柔了声音：“今天不是说了吗？你明天可是属于我的！” “又这样......”每当他轻声说出这话，她仿佛能看见那双含情似水的眸子，她真的......抵挡不了啊！ “嗯？” “没事，那你明天给我打电话吧，我睡了，晚安。” “好，晚安，我的小姑娘！” 柳依丢了手机在一边，抱着闹钟在**滚了个来回。 顾然那句话说完，她就呆了，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条路线堵了，果断地挂了电话。从前，和陈珂玩得好那时候，连说一声晚安都是单方面的。在那场酸涩的暗恋中，柳依以为陈珂护着自己或者任由其他人八卦两人的关系那便是一种维护、宠溺和在意了。可顾然那简短的七个字，让她突然明白，真正的钟情不是那样的。 男人若要温情，会比女人更有杀伤力。 晚安，我的小姑娘。 柳依把脸埋在被子里偷偷地笑，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啊，怎么自己在他那儿就成小姑娘了呢？ 其实，这样也不坏吧，感觉挺好。 女孩子都是希望这世上有个人，对自己呵护备至，温柔宠溺的。爱情里跌跌撞撞，遇到一个真心相对的人并不容易，如果他向你伸出手，你会拒绝吗？柳依又打了个滚，抱着闹钟想，傻子才会呢！ ** 柳依从来都是颜面朝天的人，不是不爱化妆，而是根本不会。所以，放下顾然电话五分钟后，她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他没有开车过来，还是一身衬衫西裤，却没有规规矩矩地系领结，看起来随意了不少。见了柳依，他很自然地就接过了她的箱子，她既然有了决定又不是矫情的人，没有争执地就放手了，两人看起来倒是默契十足。 “乘地铁2号线去你的学校，要经过九站，然后换成1号线，再经过四站，对不对？”他站在小区门口指了指地铁入口的方向。 柳依一直都知道顾家的情况，也知道顾然大学出国，回来后就辛苦创业，六年后事业步入正轨。这样的天之骄子，出门都是以车代步的，他能这样清楚地说出地铁站路线，她的确吃惊不少。 顾然抬手在她的下巴上托了托，笑着问：“傻了？还是路痴？” 柳依被他接二连三的亲昵弄得有些脸红，强作镇定地回他：“对，你对地铁路线挺了解的。” 顾然走出两步，认真地说：“我昨晚做了好久的工作。” “啊？”柳依以为他指自己公司的事。 “所以......不奖励我么？” 顾然这次换了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柳依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工作”指什么，她暗骂自己没出息，两三句就脸红了，娇娇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嗔道：“什么啊！” 这会儿避开了上下班的高峰，地铁上的人并不多，两人并排坐在那儿。柳依专心致志地看屏幕上的广告，顾然则是低头看手机，偶尔她□在裙外的肌肤碰上他柔滑的西裤布料，她的心都像要蹿出胸口那样紧张，偷瞄他一眼又慢慢地移开了小腿。 一段路程，两人竟一路沉默到底，直到走出地铁站，迎面吹来一股热浪，柳依才张嘴“嘶”了一声。 顾然将手机收进兜里，拎着他的箱子问：“吃什么？” “在这？”柳依环视了四周一圈，这片区全是学校，纵横交错的几条街全是学生喜欢的小吃街，她真的很难想象，顾然会选在这儿和她吃饭。他们这类精英，不是应该在市区那种窗外就见城市夜景的餐店吗？ “不喜欢？”顾然皱眉，一只手习惯性地插~在兜里，一只手拎着她粉红色的小行李箱。 “不是。”虽然吃惊，但是不嫌弃，柳依老老实实地回答，“有点意外。” 顾然笑笑，没有说话，走过两家店，停下来拉了她进去。她有些错愕地跟着坐下，看着他拿了桌上的菜单放在自己面前，柳依又是一阵惊讶。 顾然最喜欢她呆呆愣愣的模样，傻得可爱，他轻笑两声说：“不是最爱吃辣？据说这家的辣豆皮和泡椒兔很有名。” 据说？据谁说？柳依难以想象，顾然接触的人里面有常来这里吃饭的，就连遥遥也只是偶尔陪她来吃几次，他今天实在是有些诡异啊。 柳依想起他不能吃辣，便提出换一家，可人家一副无所谓的状态，手指轻敲桌面，慢悠悠地回她：“再问老板要一碗白开水吧。” 还是有些强势霸道啊，柳依想着只好默默地拿了菜单去给老板要白开水。 ** 吃过饭出来，两人沿着街道一路走去学校，顾然今天的穿着比较休闲，所以并没有招来太多目光。柳依边走边试图和他聊天，本以为他不喜和人说话，她已经做好了冷场的打算，谁知道两人竟是相谈甚欢。 柳依不得不承认，顾然的感染力太强，而且他的观点太有见解性。她现在正处在即将实习的时期，职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顾然说得又仔细又独到，她听得格外认真。 路灯已经打开了，一盏一盏接连亮起，柳依抬头顺着街道看过去，安定感不言而喻地溢满整个胸腔。 电话响起时，柳依正打算和顾然摊牌。她赶紧从包里拿出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她也没有在意，对方刚开了口，她却惊叫了一声。 “陈珂！” 9直白 第九章 顾然对陈珂并不陌生，从遥遥或者从他们那一堆里和柳依关系近点的人那里，听到过很多次。但是从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从柳依口中说出来让他感到了......威胁！ 本来十七八岁的年龄，有个暧昧的少年，在青葱年华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顾然观察了柳依这个人很久，她很重情，不容易拿起，更不容易放下。除非那个人不是伤她到了极致，她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一刻，顾然苦笑着想起了叶之遥那句“前路还需努力”。目前看来，的确还需要加把劲。 柳依虽说接着电话，但脚步未停，嘴上只简简单单地回一声“不是”“嗯”之类的。 顾然抬手看表面，通话只维持了两分钟，还好，不算太长。 明明两个人还没有那层关系，但顾然仍是止不住地想要质问通话的内容。顾然内里就是一个从谈判桌上杀敌四方还步履从容走下的人，他知道这样急近很不妥，几乎是忍着心尖那口血生生抑下了怒气。 柳依将手机放回包里，情绪受了影响，看了一眼时间，再带着他穿过一条街，去了一家水吧。 这种满是学生情侣调调的地方，顾然还是第一次来，柳依轻车熟路地领他去了楼上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芒果汁。顾然一路走进来，见三三两两的情侣依偎在一起，更有一对躲在楼梯下的阴暗处热吻，心下一笑，这儿还真不错。他不爱喝甜的，也只是含笑看着柳依点单，服务生送上来后，他却是一口都没有碰。 柳依似是渴极了，满满喝了两大口才顾得上说话：“宿舍楼十一点半锁门，现在还有三个半小时，坐坐不介意吧？” 顾然自然不反对，相反地挺享受，四下看了看：“你们学生挺会**的，我那会儿在国外很惨。” 柳依调皮地同他开玩笑：“所以，你回国后就开始**了？” 顾然笑着隔了桌子去敲她的额头，她笑嘻嘻地躲开，又端起芒果汁抿了几口，偏头看窗外，他知道她这会儿虽然嘻嘻哈哈的，但心情很低落，他并不点破，陪着她一起静坐在那儿看窗外黑暗的天空。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我的一个同学，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柳依拨弄着店里为了增加气氛摆在架子上的各式小玩意儿，眼睛都不敢瞟向对面的顾然。 顾然知道自己会听到想要知道的了，收回目光，定定地盯着她，正襟危坐的样子更像是认真听课的小学生。柳依只是想要倾诉而已，并没有在意他的回应，反正不是他也会是遥遥或者其他人，只要不是和陈珂袁菲菲有接触的人就好。 “小时候，你也见过我的，很是内向的一个人，念到了初中，渐渐地开朗起来，和班里的很多人都玩得很好。我爸的事业在当时已经处于濒危的时刻了，父母很忙，没有人管我，我就特别缺爱，总觉得似乎没有人在乎我了。陈珂稍微给我一点甜头，我就跟条小狗似的摇着尾巴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后。我那时候小，看多了所谓的爱情奇遇，总喜欢瘦瘦高高骨子里血性非常的男孩子。他长得好看，对我又好，班上人就传了些绯闻。他从不否认，我心里也甜滋滋的，我以为那就是爱情。” 顾然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脸，柳依有所感应地抬头看他，见了那紧张的表情笑了：“怕我哭吗？”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了自己旁边的座位：“坐过来。” 柳依说起这些早就没有几年前那么难过了，可顾然这纵容怜惜的样子，让她还是忍不住贴近。她绕过桌子，和他坐在一张沙发上，仍是没有看他，趴在那儿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去聚会带着我，他去打球带着我，就连课间去厕所，都要一起去再一起回。我每天临睡前想起这些，就会傻呵呵地笑个不停，别人说他喜欢我，我总是说没有，可心里却是信了十分。他对我那么好，那么维护我，怎么不是喜欢我呢？可是我终究还是太蠢了，他对我好，我便忘了将来，跟在他身边浑浑噩噩地生活。成绩一落千丈，父母气得跳脚，升学考试之后，捏着成绩条我都不敢回家。就那天晚上，班上聚会，我才知道袁菲菲和他在一起了。” 她说到这里，身体颤了一下，顾然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她伸手去扯桌子上的纸巾，摊在桌子上，用指甲慢慢地在上面画。顾然默不作声地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还是克制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 “我那时候就觉得是不是打雷了，全霹在我的身上，好像我的整个世界都塌了。那晚，他送袁菲菲回去，另一个人送我，那个人告诉我，袁菲菲和他好了三个月了，他们两个第一次上~床就是考试前一个月那晚。我当时真的好想哭，脑子里尽是他们两个交缠在一起的画面，好恶心。我清楚地记得那晚，我吃了饭之后不舒服，陈珂说要送我去医院，袁菲菲说男生不方便还是她送，然后又说回学校不方便，干脆就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休息一晚，然后她就回学校上晚自习了。她哪是回去了呀，她是爬到陈珂的**去了。” 她的指甲已经划破了抽纸，一下下地在木桌上继续划着，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转头去看顾然：“袁菲菲说得也没错，陈珂不是我的，他从来都没有过表示。可我还是难受，面对他们都不敢说出来，我装傻充愣地一遍一遍说自己不喜欢陈珂，说着说着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了。都说爱情好伤人，可谁又知道暧昧才是最伤人的呢？”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陈珂给了她一个梦，却在现实面前碎得那么凄惨。 顾然伸手拍拍她的头，问她：“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啊，我要一辈子都难过得多累啊，只是多少有点不甘心。”柳依笑着扯了扯顾然的衣袖，眨了两下眼睛问他，“能帮我保密么？” 顾然点头，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问她：“这样感觉舒服吗？”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哪能不舒服呢？柳依用额头轻抵，磨蹭着那温度。 “你看，你喜欢对温暖的追逐，所以你觉得那个人对你好能给你想要的温暖，你就不自觉地追随他。你觉得那温度是属于你的，因为是他先给了你，在温度散去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不甘心。可是换了其他的，仍然能给你温暖，并不只是非他不可。那么你能给其他人这样的机会吗？” 顾然坦诚地看着她，眼里数不尽的缠绵悱恻，以及期待。 柳依吃吃地笑起来，拉下他的手，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所以呢？” 顾然失笑，还是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这才温言说：“柳依，我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柳依严肃地点头，然后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回他：“感觉到了，我从陈珂那事之后有点排斥谈恋爱，但是我总不能栽在他那儿就不起来了。对不对？我们从小认识，但接触并不多，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我觉得你很好但是也没到非得在一起的程度。我会尝试着接受一段感情，但是我想认认真真地对待它，所以，我现在不拒绝你，但也不接受，时间会给我一切想要看到的想要了解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然觉得这姑娘是真的有意思，不过她的态度他还是很欣赏的，不浮夸。 “我知道，这事确实是我没处理好，让你觉得有点仓促。所以，我继续追你没意见吧？” 说开来后，全身说不出的清爽，柳依见顾然面前的果汁一口未动，挑眉狐疑地看向他。后者双手举起，很是无辜地告诉她：“除了不能吃辣，我也不喜欢吃甜，当然有一样除外。” 他说得含蓄，和柳依相处时又总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自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其实他看看身侧娇软的身子，目光落在她潋滟饱满的唇上，想着一定是甜甜的，很可口。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结账时，老板告诉他们可以在进门那面墙上贴便条，随便写什么都行。柳依乐不可支地站那儿看了片刻，也觉得挺有意义的。她动作麻利地撕了两张便条纸。顾然写得很快，见柳依还在埋头，便走到一侧找了个便条最多的地方，掀开上层的，将自己的贴在了下面。 柳依写好之后，神神秘秘的不允许他看，也照着他的办法贴好。 顾然将她送到楼下，因为是晚上，他也就没有上去了，只问了她这几天的安排就看着她上楼。 他走出c大，又踱步回了那家水吧，老板是个年轻男人，似乎见多了这状况，对他笑笑便埋头做事。顾然走到那面墙边，循着记忆去翻柳依写的那张便条。那粉嫩绿色的小小一张被他撕下来，收进兜里，他这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那上面，柳依秀气的字体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更像是镂刻在了他的心上。 ——顾然，我不想要一个人，祝你早日追到我！ 10顾浩 第十章 顾然心情愉悦，破天荒地拐了个弯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给小堂妹带回去。到家的时候，顾惜正腻在沙发上和叶之远打电话，一会儿粗了声音警告对方“珍爱生命，远离护士”，一会儿又娇滴滴地撒娇“我好想你”。顾然站在茶几面前听了片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将零食搁在她面前就上楼去了。 顾惜谈情够了，这才扒拉出一包薯片来吃得欢。顾然洗了澡出来，见她缩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不由有些头疼。 “顾惜，去睡觉了，都快十二点了。还有，别给我吃得到处都是碎渣，我放了阿姨三天假，这几天没人过来打扫。” “明天我们学校放假，好像是有个什么大赛要在学校里举办。”顾然解决掉一大袋薯片，才吮着手指站起来告诉顾然，“刚才大哥打电话过来，我说你约会去了，他就挂掉了。让我给你说，明天一起吃饭，他不急着回部队去。” 顾然点头，到楼下接了一杯水，他半夜偶尔会口渴。顾惜贼兮兮地跟上去，将他堵在卧室门口，一脸的八卦盎然。他挑着眉也不说话，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瞄了两眼。 “二哥，你和柳依姐怎么样了，给我说说呗？成了么？” 顾然一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就将娇小的顾惜拎到了一边，旁若无人地进房间关了门。顾惜不甘心地在外面狂敲门，见里面没给半点反应，干脆踢了一脚大叫道：“我看你是我二哥，才想要帮你的，是你自己不要，以后可别怪我啊。我知道一个爆料，关于柳依姐的，独家最新！我说完了，睡了啊，二哥，晚安。”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向着自己靠近，她赶紧往自己房间跑，身后传来她家二堂哥冷冽的声音：“顾想想，你找死！” 顾惜吓得将门反锁并且用背抵得死死的，顾然威胁说去拿钥匙，她这才委委屈屈地松了口：“刚才我不是跟叶之远打电话嘛，他告诉我，遥遥姐说的，柳依姐以前喜欢的那个陈珂要回来了。他给遥遥姐打电话了，听说柳依姐快有男朋友了，他立马改口说他要回来叙叙。这还叙什么呀，很明显么，二哥你的情敌回来抢人了。” 顾然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情绪，应了一声就回房间了。顾惜听得外面没声儿了，开了一条缝往外瞧，想象中暴躁不堪的顾然也不存在。她按照事先约好的，赶紧拿出手机给在家等着消息的叶之遥发了短信过去。 “我二哥连屁都没放一个，就回答了一句‘哦’就睡觉去了。哎，遥遥姐，你说他这是困的还是傻的？” 叶之遥也摸不到头绪，她想要借陈珂回来这事试探一下顾然，谁知道人家的反应完全超乎她的想象。这么淡定，到底是几个意思？追到手了？还是没那么喜欢？或者压根不屑？到最后，她甚至搬出了“天性使然”这个在她看来最没说服力的原因，但还是迷糊。 ** 其实，对于陈珂要回来这件事，顾然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他和柳依今晚已经说开了，看得出来，柳依不想吃回头草。那段惨烈的记忆全是源自于陈珂，柳依有怨有恨，现在都已经淡了下来。所以，陈珂的回来并不能改变什么，自己又何必空苦恼？更何况，柳依又不是三岁孩子了，碰见这事，她自己有思考和决定的权利，他当然是无条件的尊重她的想法。 临睡前，柳依发来短信，问他的哥哥顾浩是不是回来了。顾然很快回过去，又顺带问了什么事，柳依竟然打了电话过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他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柳依那边很吵，不时地传来尖叫声，全程更是笑闹声不断，好像还有人在旁边抢电话。虽然吵吵闹闹的，但顾然也不觉得烦，靠在床头静静地听柳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到最后，不知道是谁抢走了电话，应该是跑出了寝室，电话里瞬间安安静静的：“顾先生，对不起啊，你别听依依乱说，她不了解情况瞎起哄呢。” 顾然“嗯”了一声，对方如蒙大赦地挂了电话。 ** 柳依看余小瑶一脸戚戚地看着手机进来，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小妖，你放心，我也就是闹着玩的，不会给顾然说的。” 余小瑶将手机还给柳依，窘得脸红：“太丢人，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女人的表情，我就真怕她下一秒蹦出一句‘这真是一出好戏’，胡乱解释了下，我掉头就跑了。” 寝室里的人又笑作一团，杨慕从**支出一个头来问：“依依，那你今晚上和顾然干嘛去了？前三年，今晚可都是和我们一起，现在脱团了，过得激~情不？” 柳依想起顾然的翩翩风度，也笑了，手下意识地就去摸额头。他的温度已经散开了，可那温柔的触感似乎还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柔柔招摇的水草，裹住全身的满是那柔软如水的记忆。 几人打趣几句后都睡下了，柳依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给顾然发了个短信：“顾然，要加油哦。” 顾然很快回过来：“定不负托。” 她笑着关了机，又是一夜好眠。 ** 顾然下班后直接去了一家餐厅，顾浩接了顾惜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的出现，换来小堂妹的一声欢呼，然后便是她招呼服务员上菜的兴奋声音。顾浩去了部队这么多年，也没见有多少收敛，还是痞痞地笑，嘴里叼了一根烟，手指按着个打火机在桌上转着玩。他见着顾然来了，递给他一支烟，后者却没有接，还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去了那么多年还没戒掉？” “躲着抽，哪能戒得掉？”顾浩不以为意地将烟收回，又拍了拍顾惜的头，“小胖妹儿，别顾着吃，把刚才给哥讲的话说给你二哥听听。” 顾惜不耐烦地拿筷子敲他的手，嘴里塞满了吃的：“又叫我胖妹儿，我抽条很多年了！” “叶之远把你倒是养得挺好，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顾然夹烟的那只手敲了敲桌面，催促道，“顾想想同志，快复述一遍给你二哥听。” 顾惜抬头看了一眼顾然，扯了纸巾擦嘴，认真地说道：“你是典型的有了女人忘了妹，我吃点零食还得沾柳依姐的光。”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然舀了一碗汤先喝起来。 顾惜撇嘴，继续埋头吃东西，反正她也不指望顾然能听她的话。顾浩还是抽烟，在燎燎烟雾里眯着眼问顾然：“你那小姑娘真这么让你上心了？还真难得，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我记得那丫头小时候娇娇气气的吧，你喜欢这类型的？” 顾然如老僧入定，完全不管他两人说什么，喝了汤吃了饭就要走，说是顺道给柳依买点夜宵过去。 “完了，他这回真一头栽进去了。”顾浩大口吃着肉跟小堂妹感叹。 顾惜连连点头：“他现在追着别人呢，哎，我们跟去看看吧。” 顾浩一听，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微微笑了笑：“嗯，去看看顾然心上人的......学校。” ** 柳依接到顾然的电话时刚吃过晚饭，彼时，余小瑶和杨慕两个正手挽手地指点着过往的小师弟。一听说顾然过来了，那两人欢呼不已，请客请客地叫上了瘾。 “我明天请你们吃，今天你俩就别闹了，我和他还没成。”柳依许诺道，“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顾浩也来了。” 余小瑶哀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脸：“呵呵，那我就不和你走了，我躲会儿。” “哎哟哎哟，那我得去看看，得相似到什么程度，让你认错了人，拉着别人一顿训。”杨慕乐呵呵地扯了柳依就往宿舍走。 晚上的女生宿舍楼下，除了情侣也没多少其他闲杂人等，几对小鸳鸯搂搂抱抱依依不舍的样子刺激得车上的三人齐齐感慨。 “柳依每天晚上面对的就是这些？”顾然皱眉。 “哟呵，老子大学那会儿，身边全是和尚，净看着男的和男的牵手了，这c大的生活真是滋润啊。”顾浩挑眉。 “嘿嘿，我要来c大，叶之远也要送我到楼下，嘿嘿！”顾惜笑得眉眼弯弯。 柳依走过来的时候，顾然赶紧下车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她：“看书累了就吃点，全是小吃，你应该喜欢的。” 顾浩也跟着跳下车里，一身绿军装收到的回头率比顾然还要高，一双眸子看着柳依似笑非笑。后者乖乖地打了招呼，一时又找不到话说，有些尴尬地抱着食盒往顾然身边靠。 对于她这种亲近，顾然是心情舒畅的，可有人不乐意了。顾浩将帽子取下来拿在手里扇了扇风，声音浑厚洪亮又满是戏谑：“我说弟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么拘谨干什么？” 柳依顿时石化在那里，谁知接下来顾惜又给她扔了一颗雷。 小姑娘从车上下来，嘴里含着棒棒糖，声音清脆，貌似想要安慰她，开口却...... “堂嫂，见家长嘛，没啥好紧张的！” 11策略 第十一章 柳依回寝室的时候，脸蛋红润光泽得让人移不开眼，抱着几个食盒穿过一干女生的羡慕眼光，进了三三四的门。杨慕跟着后面，吃着顾惜给的水果糖，牙齿磕在糖果上的声音格外响亮，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的。 寝室的其他三个人去了图书馆上自习，作期末最后两科的冲刺，柳依便将食盒里的东西分成三部分，留了一份给她们。杨慕瞧见她动手分东西，三两下就将嘴里的糖咬得四分五裂，两三口地将糖渣咽了下去，眼巴巴地坐在桌前等着。余小瑶接到她的电话，早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麻溜儿地去拿了筷子过来对着柳依吞口水。 年轻女孩子本就不是太小气的人，拿了一部分给隔壁寝室的送去。杨慕和余小瑶却是再也等不及，扑上去左右开动。 “唉，依依有个这样的男朋友，我们得搭着享多少福啊~”余小瑶啃着鸡翅，小嘴油光光地感叹着。 “恩恩！”杨慕嘴里叼着个鸡腿，连连点头，“我们家钟阳博就没有这觉悟。” “他暂时还不是你们家的。”余小瑶白了她一眼，眼睛瞄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说，“好像陈珂要回来了，我昨天听依依打电话的时候在说，你看我们......” “所以，”杨慕低头看了一眼柳依放在桌上的手机，“吃人嘴短的时刻来了！” 两人对视了十秒，一个镇定地起身去关门，一个手脚极快地拿起桌上的手机记下了一串号码。 当晚，顾然意外地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警报短信。 ——重大消息，情敌陈珂近期将来c大，请顾先生务必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当然，我们三三四是你永远的坚强后盾！ **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柳依为期末忙得焦头烂额，陈珂的事也被她搁之脑后，但对顾然却还算上心。 关键是不上心不行呐，寝室里的其他几个像是约好了似的，每天三句话不离顾然。而顾然几乎每小时三条短信的频率更是让她忽视不了。诸如“上班好无聊”“开会好头疼”之类的，她每天都会收到好几茬。 忙起来，她也顾不上回他，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照着频率发过来。柳依偶尔看着也觉发笑，以前觉得这男人阴测测的冰冷吓人，怎么现在越来越幼稚了？比自己还要长六七岁的年轻，却像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 其实，顾然并不是无所事事，他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转不停，但如果不联系他的小姑娘，心里像是哽了一根木渣，刺刺的，不舒服。 好像......越陷越深，越来越控制不住了，真是入魔了。 死缠烂打，他有点鄙视，但好歹也算一个策略吧。 ** 顾然忙了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柳依的电话，说是顾惜找了她一起吃饭。那丫头鬼点子尤其多，但好在很护自家人，所以，他也不太担心她暗里拆台。他应下来，回家随便吃了点东西，靠在沙发上休息。他这几天事多，连着没有休息好，脸色倦倦，他是不希望柳依瞧着自己这模样的。 男人么，都好强了点。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结婚了，他可以展现疲惫的样子给她看，也挺好的，引得她关心，最后还算是有些意外效果。 结婚...... 顾然很快回过神来，还真是.......都还没能追到手，就想着结婚了，怎么十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减少那冲动？ 休息了好一阵，他去c大接吃饱喝足的顾惜。他不太喜欢她整日缠着柳依，回来的路上训斥了一阵，谁知小丫头脖子一梗叫嚷道：“谁让你不接我的电话，我身上又没带钱。找了叶之远，他去外地参加研讨会了，那我只有就近原则地找柳依姐了。” 顾然这才想起，下午开会时来了好几个顾惜的电话，他烦不胜烦。那没完没了的趋势吵得他头疼，干脆就拉黑了，现在听她抱怨，自然是无话可说。 顾惜为自己战胜了这一回在心里高歌，伸手去够他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二哥，我手机没电了，借你的上上网，给叶之远说一下，不然他要担心。” 顾然懒得管她，任她在那儿鼓捣自己的手机，也就三分钟的时间，小堂妹便咯咯笑着，还阴阳怪气地叹息。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顾然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什么事了。他隐忍着，面不惊色地一路匀速开车回家，直到车子滑进了车库，他才一把揪住了傻乐的顾惜。 “手机，还给我！” 顾然看起来似乎怒了，声音像是结了冰，眼里更是直冒冰锥子。顾惜有点怕他这个样子，再加上本就看够了，赶紧双手奉上手机。 顾然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径直回了家，顾惜跟在后面一蹦一蹦的，情绪很是高涨。 开玩笑！头一遭抓到她家二堂哥的糗事，她能不一蹦三尺高么？ 哎呀，今晚夜色真不错！ 开门，换鞋，关门，进屋，动作一气呵成。顾然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喝，顾惜捡起快被扔进饭厅的书包兴高采烈地跑去他对面坐着。 顾然被她笑得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掌挥过去。若是其他人看到了，他含糊两句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这丫头最近和柳依走得很近，他怕她又胡乱地编排些有的没的在柳依面前挣表现。他越想心越烦，索性冷着一张脸吼她：“去睡觉！” 顾惜这会儿哪会理他呀，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哎哟，二哥，你可真给我们顾家长脸哎。算了算了，我帮你，妹妹额外亲情赠送哟，别人我还不管呢。” 顾然木着一张脸看她，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动容的。说实话，他实在是不擅长此道，顾惜年纪小，和叶之远如胶似漆，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听她“胡诌”几句也算是打发时间，对吧？ 这么想着，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随意敲着，身体倒是没动。 “你说你说，你连怎么约会这种人类的本能行为都要去百度谷歌......啧啧，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顾惜见他脸色又沉了下来，赶紧出主意，“叶之远追我那会儿，做了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我周围的同学都羡慕得要死。要不你也在柳依姐面前试试呗，保准她感动得无与伦比。” 顾然眉一挑，明明很好奇的模样，却倨傲地闭眼假寐没接话。 顾惜剥了只香蕉，咬了两口才继续说：“叶之远骑了自行车带我在学校里逛了一圈，特别去了那些所谓的约会集中地，一个不落。晚上的时候还送了我一枝花，反正我觉得那枝花比他后来送我的好多话都要漂亮，然后，初吻就没了。” 顾然嗤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顾惜见他不屑，气呼呼地将香蕉皮扔了，踢踏着拖鞋往楼上走。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顾然给秘书打了电话......订购一辆自行车，有后座的。 ** 顾然到公司的时候，秘书已经按他的要求买好了一辆，看着被秘书扛上二十九楼办公室的自行车，他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为了她，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啊。二十七八的男人，竟然去学小男生追女孩子的那套，真是难以想象。不过，如果能看到她高兴喜欢的样子，他倒也觉得值得。 恋爱无非也就是一件傻事接着一件傻事地哄得两人傻笑而已。 最后一科考试完，班上所有人都轻松了起来，有人提议去聚餐。杨慕天生爱凑热闹，余小瑶极度喜欢美食，都欢欢喜喜地跟了去，柳依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李淼准备洗了换下的床单再回家，柳依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接到了顾然的电话，约了她下午在校门口见面。她应下来，就见李淼笑呵呵地盯着自己看，她羞赧地笑笑，解释道：“是顾然。” “我知道。”李淼一边刷着床单一边和她闲聊，“说起来，你和他现在到什么阶段了？你还没点头吗？” “快了。”面对室友，柳依一向是实话实说的，“他好像让我越来越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那就好，陈珂那儿没事了吧？” 柳依皱眉，想起近段时间的来电，摇了摇头。他要来就来好了，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磨掉了太多的东西，她并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留恋的。换句话而言，陈珂是否回来，对她来说和每天要吃饭没什么区别。 柳依去校门口的时候，见顾然手里夹着烟，靠在自己的车身上，低头沉思着什么。心一动，这个人啊，无时无刻不是个发光体，柳依感叹着走过去，不知道踏碎了几颗少女心。 她被浓烈的烟味刺得呛鼻：“怎么抽上了？” 顾然怔了一下，赶紧将掐了烟，态度极好地坦白：“我有点紧张。” 柳依看他一双眼眸蕴笑，也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又逗我呢？” 顾然笑着哄她上了车，没一句反驳的话。 12陈珂 第十二章 柳依看着面前这辆两轮车，惊诧得瞪了顾然好一会儿。后者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扶住车子错开她探究的目光，心中暗骂了两句。她环视四周，他选的这个地方真挺好，两边是绿油油的稻田，中间一条柏油路，颇有少女向往的小清新味道。只是......这么韩剧式的地点和方式，顾然能想出来？ “顾先生，久坐办公室，还有这等雅兴？”柳依指了指自行车，噗嗤一笑，“明显的少女风格呀，你和我都过了那个年龄了吧？” 被心上人这样挑破，顾然有些赧然，努力维持着镇静的外表，却是再也没勇气跨上车了。他就那么推着自行车领着她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场面和谐得连微风都清朗了几分。 柳依看着面前这个陪着自己不厌烦地步行在小道上的男人，看着他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衬衣，看着他温柔脉脉的眉眼，眼眶在那一瞬间就热了起来。他给她从未有过的温暖，他给她从未体会过的纵容和宠溺，他给她从没得到过的平等和尊重，他给她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她不知道在自己这个年龄恋爱是什么感觉，但她心悦顾然给她带来的每一次感动，像是一场场足以湮没时间洪荒的潮浪，冲击掉她筑起的防线。 顾然意识到她的脚步放缓，以为她累了，习惯性地又将手掌盖在了她的头顶：“走不动了？小姑娘，还需要多锻炼。” 小姑娘......这三个字是世上最柔软的音调，钻进她的身体，撩~拨了最情意绵绵的区域。 她双眼红红的抬头看他，像只小兔子般地闯进他的心里。那一刻，整个胸腔都感觉到了颤动，那是一种连整个灵魂都无法抗拒的心动，顾然的双手死死握成拳才能压下将她拥入怀的冲动。渴望在那一刹滋生，正如他对她无法抑制的情感一样。 “怎么哭了？”顾然抬手按了按她的鼻梁，想要逗她，“我小的时候，很调皮，经常和顾浩惹得我爸恼得直打我俩。可往往是他巴掌还没下来，我们就扯着嗓子哭嚎起来，我爸没辙，后来就想了法子骗我们。后来每次我们一有哭闹的前奏，他就捏了我们的鼻子说小孩子哭了，晚上就会有爱吃鼻子的怪物来咬我们。” 柳依被他说得笑起来，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还信这个啊？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次见着你，你都特别少年老成的样子。” “那都是被我爸收拾狠了的后结果。”顾然见她笑了，放下心来，怕她真累着了，问，“要我背吗？还是我骑车载你回去？” 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她真觉得无论哪一种都不太合适。好在她的情绪已经被缓和了，这儿的环境也对她的胃口，便想着两人再走走。顾然自是没有意见的，陪着她又走了一段路，两人才带了着的汗回了市区。 ** 柳依答应了父母今天回家的，出去玩了一下午到天黑了才回学校拿行李，顾然在车里等着送她回家。 因为放假的缘故，学校里的人并不多，宿舍楼下不似往常有众多男生等着自己的女朋友，空荡荡的只稀稀拉拉两三个人。柳依怕顾然等太久，一路小跑回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楼下徘徊的身影。 陈珂看着跑近的女生，脸上的欣喜还没散去就见她低头往前冲，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自己。他在一路上都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到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才了然，他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明明是他的，怎么可能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那怎么可以！ “柳依！”他大声叫住她，满意地看着她僵直在那里，一种快~感突而升至大脑，冲破神经，带给他难以言说的畅快。 那个声音刻骨铭心，柳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没有欢喜，也没有难过，她只是因为几年未见后的重逢而有稍微的震惊。她曾经以为爱一个人成为习惯之后，渐渐就上了瘾，戒不掉甩不开，可顾然在这么短的时间轻轻松松就斩断了，她该是庆幸的。如果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痛苦，那她宁可不要，所以，她不愿在陈珂那里忍受一丝的不堪与悲哀。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那么她一定要成为强的那一个，在陈珂那儿她无法，在顾然这里，她终于被捧为了明珠。 “你来了？袁菲菲在九号楼，往前走就行了，这是七号楼。”柳依神色平静地对他笑了笑，礼貌而疏离。 “我知道。”陈珂目光沉沉地看她，“我来找你的。” 柳依依然维持着那样的笑，面对他呼之欲出的暧昧，很镇静地问：“那要一起吃饭吗？” 陈珂点头：“当然。” “那你等一下，我上去收拾点东西。” 陈珂看着跑上楼的柳依，心头冷笑——她，还是不过如此。这么多年没见，她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袁菲菲和叶之遥也不过是耸人听闻而已。 可很快地，他笑不出来了。 柳依下来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将行李箱交给了突然踱步而至的男人。 那男人明显知道他的存在，对他微微颔首，一手拉了箱子，一手牵了柳依往校门口走。路上，两人似乎在讨论着请他吃什么，她俏生生地笑着，偶尔拍两下他的胳膊撒娇。他不闪不躲，连一句重话也没有，间或地凑嘴在她耳边说两句，她顿时笑靥如花。 从没有哪一个时刻让陈珂这么无力过，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发现，柳依变了，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女孩了。 “陈先生能吃辣吗？”顾然问。 陈珂毕竟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面对这样的称呼有些不能适应。面前的男人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他难以企及的男性~魅力，那是毫无经验的学生青年无法比拟的。 嫉妒像韭菜一样疯狂地生长，割完一茬又一茬。陈珂控制不住地想要挑衅面前这个男人，想要扒下表皮让柳依看清内在的虚伪和厌恶。 “说起来，依依无辣不欢还是因为当年跟着我到处吃的缘故。” 顾然一笑，捏了捏柳依的手，一副斥责的模样：“听见没？所以今后跟着我的时候多吃清淡的，吃辣太多对肠胃不太好。” “那你每次还纵容我？”柳依余光瞄向陈珂，后者的脸色很不好看。 “舍不得么，你要跟我闹，心疼的还不是我。”顾然说着，又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连唇角的小弧度都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所以要自觉，乖一点。” 身边的一对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陈珂连话都搭不上，却又不舍得离开，柳依在这儿，他能到哪儿去？ 一路上隐忍着，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地方，却发现柳依当年的好朋友叶之遥也在。那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嘻嘻哈哈地在大厅里闹着，看样子也是来吃饭的。突然有人看向了他们这边，似乎难以置信，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霎时间，闹翻了天，几个年轻男人快步过来，又是点头弯腰又是敬礼的。 “哎哟，顾少呀，顾总！这是个什么情况呀？” “我怎么觉得有点晕啊，美女，你是依依吧？我怎么觉得出现幻觉了呢？” “小依依，我好崇拜你啊......” 柳依哭笑不得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转头求救顾然。他清咳一声，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出声阻止那几人：“行了，够了啊，我这边还有事。” 顾然的话一出，场面就被控制下来了，叶之遥吆喝着人去包间，边走还边喊：“别打扰人家，我有独家爆料，独家哦~” ** 餐桌上，当然是以女士为主，点的菜全是偏辣的。柳依颇有经验地问服务员要来了一碗白水，陈珂看着她动作熟练地时不时给顾然涮掉辣椒，心一抽一抽地疼。 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柳依是另一个人了。他从没想象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以为柳依那么傻的人一定会站在原地等自己，他以为过两年自己收收心说不定就回来找她了，他以为她的心小得装下他之后就再不可能有人进来了......他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以为，却不知她将他一脚踹了出去，接纳了另外一个男人进来。 更要命的是，那个男人那么优秀，优秀得让他有点汗颜。 “你是来接袁菲菲的吗？”柳依是极其不屑那个女人的，故意在这么个尴尬的时间里鄙夷地提起她，“啊，我忘了给她打电话了，给她打个电话让过来吧。” “她回家了。”陈珂解释道，见柳依又夹了菜涮好放在顾然的碗里，苦涩地找话题，“你好像该实习了吧？” 柳依心不在焉地点头，手上还在不停地给顾然涮辣椒：“对啊，就在他的公司里。” 陈珂顺着她手肘指点的方向看过去，顾然的唇紧抿，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手里正替柳依剥着虾壳。包厢的酒店明亮，晃得他眼花又眼疼，回忆扑面而来，拍得他难受。 曾经坐在她身边被她贴心照料的是自己，可是他却从没给柳依做过如同顾然那般的事......他好像除了挥霍她的喜欢，就再没对她有过其他了。 13爱情 第十三章 中途陈珂去洗手间，柳依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吃着顾然扔进碗里的虾。 顾然一向不太喜欢应付陌生人，当然在顾然的概念里，陌生人占了生活范畴中接触人群中的百分之九十。见陈珂走了，他稍微有些放松，对着门挑了挑眉，问身边吃得不亦乐乎的人：“我的情敌？” 因为吃了辣椒，她的唇浸得有些肿，有点引诱他紧绷的神经。偏她还龇着牙直吸冷气，贝齿在唇缝间若隐若现，红唇皓齿，明艳动人。 “完全没有威胁力。” “嗯，我不但喜欢连根拔起，还特别钟情于速战速决。” 顾然一笑，也不做解释，继续专注地给她剥虾壳。 什么意思？柳依抬头正欲问，就见陈珂进来了。以前念中学那会儿，他因为皮肤白皙没少被别人玩笑过，现在倒也黑了点，浓眉大眼，看起来格外帅气。只是......她又看了一眼顾然，脸部线条流畅刚毅，薄唇浓眉，鼻梁挺直，其实他长得很好看。不过，气场太甚，硬生生地将容貌的光彩掩盖了几分。 “依依，我们能聊聊么？”陈珂在外面抽完半支烟才进来，袁菲菲打了七八个电话过来，他很是烦躁地都掐断了。 柳依真的不想和他聊，聊什么？聊过往我怎么喜欢你，还是聊你现在为什么回来？她淡淡一笑，其实没有必要单独说些什么，当亲密变成曾经的时候，她也有了不能去触碰的底线。他纠缠在她的记忆里这么多年，她彷徨过，她痛苦过，可从顾然一点点进入她的生活后，那些越来越淡了。心无旁骛，她达不到这么高深的境界，但至少她的情绪再不会由他掌控了。 顾然抽纸擦干净手，背倚向后，一边整理袖扣，一边回他：“你有什么想和她谈，就在这儿吧。如果，你觉得我应该回避，不好意思，现在我在她面前比你更有信任度，而我......并不放心柳依和你单独聊聊。” 他把“单独”两个字咬得极重，陈珂惊了一跳，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只觉得无处遁形，顿生羞耻感。顾然放下袖子，这才双手抱在胸前，对着他嗤笑一声：“陈先生，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好、好帅......柳依盯着顾然一眼不眨，生怕错过一个表情，这就是他说的连根拔起？不得不说，她被取悦了，有个这样的男人陪在身边，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回家，母亲说的话——女孩子最终还是要嫁人的，有一个知冷暖的人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怎么突然就想到嫁人了？柳依红着脸颊躲过和他视线的直接触碰，心跳撞得仿佛连耳膜都响了。 陈珂看着面前的人，虚汗沁出毛孔，手心一阵阵发凉。 恐怕这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质吧。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我们走吧。”顾然起身去拿柳依的包，她也神色淡淡地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陈珂的指间还夹着半支烟，微弱的火星烫得他疼，看着走出去的那两人，还是觉得不甘呐。 “依依，如果我说我愿意回来，你还会在吗？” 如果说之前见到他来找自己只是震惊，那么在此刻却通通化为了愤怒。她不明白陈珂怎么会是这样无耻的一个人，他还有个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女朋友，然后他对自己说，你会等我吗？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凡是都遵从原则的人，但是她有着她自己的一套准则，那是她行走在这个形形□的世界上所依赖着的精神支柱。可现在，陈珂一句话便撞了上去，可笑地妄图推翻它。 顾然握着她的手一紧，她还未张口，他便退后一步看向了陈珂。 “我爱她，她只能是我的！” 这下，吃惊替换了柳依所有的情绪，这是他口中的“速战速决”还是.......真的爱？ 她想过，顾然是喜欢自己的，后来也从他那里得到了证实，可她从没想过，他会是爱自己的。他们都还年轻，过去二十多年里的体会对于他们的一生来说只能说是九牛一毛，爱这么深刻的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脱口而出，她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陈珂被顾然震得愣在了原地，看着那一对男女离开的背影手脚发软。 ** 车上，两人都很沉默，那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柳依久久都平复不下来。顾然心知太过急躁，但那时陈珂的态度让他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小姑娘，他捧在掌心的明珠，怎么可以被人那么践踏自尊？ 顾然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将车停靠在路边，焦躁地摸了烟出来。柳依见他眉头紧皱地狠吸了一口，吐出些烟雾，闭了闭眼，垂头说道：“对不起。” 她亦是不知怎么回应，只得转头去看路过的行人。顾然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她的回应，难以自持地垮下了傲直挺拔的背，颓废地靠在那里慢慢地抽烟。 车窗早被他打开，所以她也并不觉得呛人幽闷，她也想要面对他，但是心情有点复杂。说矫情也好，说吃惊也罢，可事实是她突然缺乏了直面他的勇气。他的感情太浓烈，浓烈得有点不太真实，她整个人像是踩在云雾里里，轻飘飘的。 两厢静默下，他弹了弹烟身，灰色的烟尘很快飘落散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用手指碰了碰她的眼角，她诧异地转头看他。 “这是要直接判我的死刑了吗？” 柳依却是答非所问：“怎么又抽烟？” 顾然淡淡一笑，将夹着烟的那只手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儿，偏头对她一笑：“如果你不喜欢，来管我，我给你一个权限，无条件约束我的权限。” 柳依见着他的笑容，蓦地想起下午他逗自己笑时的情景。那时候，她想哭，现在，被他的笑熨烫得心颤的她，只想要抱住他。有时候，拥抱可能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她略微思索就解开安全带靠了过去。 顾然的脑子在一瞬间懵了，待那个小小软软的身子别扭地趴在自己的胸口时，他才欣喜若狂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肩。心上的激动涌入大脑，全身所有细胞都在狂喜地叫嚣着，他情动地低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很轻，却承载着他此刻所有的喜悦、激动和兴奋。他从没想过，她会这么快地接受自己，他本已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 “怎么答应了？”他眼角眉梢都像吊了情，三根手指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他的眼神格外清亮，融水般温柔，她看得脸红，埋头在他的胸前，模糊嘟囔着：“不乐意呀！” 顾然奇迹般地嘴拙了，干脆在她发上密密麻麻地啄吻，最后牵起她的手轻柔地吻了一下：“对我来说，这是最具意义的一天，毕生难忘。小姑娘，你终于是我的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喜欢叫自己“小姑娘”，可她听着越发地觉得心软甜蜜，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但很快就松开坐回了副驾驶位：“不舒服。” 顾然笑，关了车窗，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她的腰线在他解释的臂膀下显得不足一握，可这力与美的结合，永远是最美妙的图画。 她有些羞涩地推了推他：“我该回去了。” 顾然回味许久才送开了手，兴高采烈地开车送女朋友回家。到了楼下，他还是不舍，拉着她抱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她鼓起勇气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他才傻笑着放人。柳依下车之后站那儿想了下，别别扭扭地侧过身不看他，说道：“下次你不要在别人面前那么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敛了笑，直盯着她，严肃且认真地回道：“不是骗你也不是骗他，是真的爱。我想得很清楚了，柳依，我很爱你，我暗恋了你十六年。” ** 柳依沉浸在顾然最后的那句话里，浑浑噩噩地上了楼。 十六年，他从来没提过半分，她连他十六年前长什么样子，都模糊地记不清楚了，所以这算是“情根深种”吗？她从柜子里翻出相册，找到自己五岁时的照片，无一例外的，只要有顾然在，她身后的位置站着的就是他。照片上沾了些污迹，看不太清楚了，泪水模糊中，她只依稀看见年少的顾然微微张开手臂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连笑容都没有，可是那明明是一种护佑的姿势...... 如果你有过心动，那么你一定了解，对方温情关注的那份喜悦或者深情表白的那份感动吧？那一刻，天地万物或许都只能成为那一个人的点缀，日升月落，从此只剩他的眉目笑语镌刻在你的生命中，再无褪色之期。 14大闹 第十四章 柳依想过袁菲菲知道陈珂回来找了自己会大闹，但她没料到她来得这么快，方式还这么离谱。 柳父的生意败了之后，就在西城区开了一家小店，勉强维持一家的生活。暑假时期，柳依自然要在家帮忙看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因此，每个暑假，叶之遥他们也不会随便拉她出去玩。本来清清静静地坐店里看看书玩玩手机也过得挺舒服，可这样一个悠闲的午后被袁菲菲的到来打碎了。 那时候，柳依刚好换了父亲回家吃饭，刚坐下就见满脸怒气的袁菲菲提着包蹬蹬蹬地冲进店里。有好几个中学生正在选着笔记本，她皱眉看了一会儿，上前就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柳依眼带嘲讽地看着她，并不说话，只冷冷地笑着，袁菲菲更觉羞恼，随手抓起柜台上的纸笔就扬手砸向了对面的人。 店里的学生见状扔下东西，跑了出去，柳依慢吞吞地站起来去收拾好被翻乱的一摞笔记本，这开了口：“你找我闹有什么意思？你应该回去找你的陈珂，跑到我这儿找存在感，他又看不见你有多爱他。” “柳依，陈珂是我的。” “嗯，是谁的都行，反正不是我的。” “你明白就好，别想再纠缠他，他不过玩玩而已，你觉得你家现在的状况，陈家可能接受你？” “袁菲菲，我想你恐怕弄错了，他玩的是谁，你心里比我有数。我能不能高攀上陈家，也不是由你来下定论的。陈珂么，呵呵，我还真看不上。” 袁菲菲明显被她的话噎住了，嫌弃地扫视了一下她身上百十来块的衣服，目光又停在了她发间别着的发夹上。 那是顾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柳依并不喜欢被她用那样的目光打量着，不耐烦地绕过她回柜台里坐下。 袁菲菲最讨厌柳依摆出这副姿态，明明是个落魄的小女人，非得装成高贵优雅的大小姐在她面前晃荡。陈珂最近的大动作，她怎么能不知道，昨晚两人还大吵了一次，陈珂竟然提出了分手。她费劲心机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跟他上了床，他竟然提出分手！ 抢来的东西始终没有那份甘愿，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袁菲菲还是胆战心惊地守着，生怕出一点纰漏。 “你不是有个有钱男朋友了么？”袁菲菲死死地盯着柳依的发夹，眼里都能淬出毒液来，“你不过就是一个被玩烂了的......” 柳依猛地站起来，抓了手边的杯子就朝她扔了过去：“你继续说试试看？” 袁菲菲几乎见证了柳依的整个青春年少，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柳依骨子里有着怎样的脾气，那是发起怒来连当年的陈珂都控制不住的火爆个性。围观的人都快挤到店里了，她怕吃亏，狠狠地瞪了柳依一眼，撂了一句话离开。 “柳依，我今天明明白白给你说清楚了，我这辈子就是跟你杠上了，对陈珂，你想都别想！” 柳依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给叶之遥打了电话过去，说清楚之后，剩下的事自然有她帮自己联系陈珂。 她在周围商家的窃窃私语里收拾好东西，一抬头，就看见父母站在门口。 ** 顾然接到叶之遥的电话时，正从饭局上出来，秘书小跑过来递上手机。他接过一看，好几通未接来电，除了叶之遥还有顾惜的。顾惜会因为家里停水停电给他打个不停，可是叶之遥主动找他，只可能是一个原因。他赶紧走到一边给柳依打了电话过去，响了许久没接，他这才给叶之遥回了电话。 “顾总，您可真忙！”电话一接通，叶之遥就怒气冲冲地叫道，“你女人今天被欺负了，你死哪儿去了？” 顾然脚步一顿，给秘书打了个手势，就快步往停车场走：“谁？” “陈珂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顾然回想了一下，目光沉下来，“你帮我给陈珂带句话，带着那女的，有多远滚多远，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你不亲自去说说？” “他配么？” 叶之遥这才满意下来，把白天的事跟他说了，顾然简单地“嗯”了一声，驱车直往柳依的家赶去。 ** 整幢楼只有她家是黑黢黢的，没有亮灯，他给她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他烦闷地下车摸出烟来，对着她家的楼层一阵心惊。 夏日的天气闷热，后背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夜风一吹，黏糊糊地沾在背上，很难受。 顾然懊恼自己的疏忽，他早该料到的，袁菲菲那种人不可能轻易罢休。他前段时间为了追柳依，落下了很多公事，这两天忙起来没能顾得上她，谁知这环节上就出了事。他们在一起还那么短的时间，他吃不准她不接电话是因为恼了自己还是别的什么。此时此刻，站在她家楼下，看着没有光亮的楼层，一阵阵地后怕。 他怕她对自己失望了，他怕她不理自己，更怕她不要自己了。 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还是没有动静，他掐了烟想着干脆去她家的店里堵人，刚打开车门，就看见柳依回来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他拧眉看了一眼，好像是些速食品。他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来了？”柳依看见他的时候颇为吃惊。早上还在发短信抱怨忙得吐血，怎么晚上就出现在自家楼下了？ “怎么不接电话？”顾然略显焦急地问她，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捏得她的几根手指都蜷在了一起，“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总之，是我不好，我没能考虑周全。” “为什么道歉？”柳依侧头看他，“你和这事又没有关系。” “让你受了委屈就是我的错。”他见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还生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也没必要为这事生气，陈珂已经成为过去了，我没有必要让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影响我的生活。日子是过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柳依拉着他上楼，见他蹙眉的样子，一阵心软，“这几天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被我妈给没收了，今晚还得批斗我一番呢。” 填志愿那年，顾泽宇也没收过他的手机，那时候急得跳脚，现在想起来竟觉几分好笑。 “你笑什么？” “我以前也被没收过手机，那会儿痛苦得攀着水管往楼下跑。” “急着见女朋友？” 顾然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对呀，小醋坛子，我急着见女朋友。” 柳依耸了耸鼻子，拍掉他的手，不满地回道：“我没吃醋，我就是好奇。” 顾然但笑不语，其实他没有哄她，他真的是急着去见女朋友。 只是......他从始至终都只谈了一场恋爱。 那时，他两手满是污垢地急匆匆跑去她父母的店门外，她在里面埋头翻一本志愿指南，厚厚的一本，她看得特别专注，时不时地还扯过小本子记录下来。那一刻，他傻兮兮地笑起来，路过的小孩子面露惊恐地看着他。那晚回家，他生生扛下了父亲那一脚，五脏六腑都快被踢出来了，终于被应允在志愿表上填了商学院。 有些记忆现在想起来有点沉重，他并不想让她背负太多。 ** 顾然还是第一次见到柳依的家，很小，客厅和饭厅连起来也不过四十平方米，她的房间更是小得可怜。他站在里面，膝盖碰着床沿，勉勉强强能够转身。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闹钟和一把五颜六色的发卡和发箍，很有少女的气息，他饶有兴趣地拿了几个在手里看。 她在厨房里煮饺子，碗碟发出脆响，她间或地探头出来问他要不要吃，他的心思很快地就被她吸引到了厨房里。 柳依正往锅里放饺子，就被他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拥住，她吓了一跳，手里白胖胖的饺子霎时滚了几个下去。 “吓到了？” “嗯。” 她的耳边全是他的呼吸，带着某些难以抗拒的味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漂浮，催生着她的荷尔蒙。 “女朋友煮饭水平高吗？”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往锅里瞧了一眼，“给我捞两个尝尝。” “还没熟......”柳依无语地在他的手上掐了一把，“要吃石榴吗？” “嗯。” 两人叠得跟两只汤勺似的移步去拿冰箱里的石榴，粒粒饱满的果实引人垂涎，顾然跟个小孩子似的搂着柳依的腰晃了晃：“我要吃。” 柳依洗了手，掰下两颗喂到他嘴里，顺手又送了两颗到自己嘴里。牙齿轻轻一咬，甜美的汁水彪出来，滋润着味蕾。 顾然以前很少吃这些东西的，男孩子总喜欢一些简单易处理的东西。他只偶尔跟着顾惜吃过，也没觉得石榴有什么美味的，反而觉得麻烦。这时候，只吃了两颗，竟然甜到了心里，感觉还真不赖。 她吐出小小的核，一时找不到垃圾桶，揪着他的手脱开他的怀抱，去了客厅里。他尾随其后，见她站在垃圾桶边，微微弯腰，吐出一连串的小核，最后舌头还舔舔嘴角，似乎意犹未尽。 那粉红粉红的舌尖，似乎舔上了他的心肝，心头润润的，有什么在涌动。 “柳依，我想吻你。” 15初吻 第十五章 “柳依，我想吻你。” 柳依吓得差点踢翻脚边的垃圾桶，他刚刚说......吻？ 她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少女，会为了一些桥段轻易地就脸红，可是，男朋友说想吻自己，她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渴望以及深入。她并不排斥这种亲密，但是总觉得太快，两人在一起连一个月都不到，就直接......唇舌交战吗？会是一场惊心动魄，还是缠绵悱恻？她隐约期待，但又羞赧地不敢点头。 顾然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强势地插~入到她的生命中，以极快的速度取代了陈珂的位置，甚至是超越了他从前的地位。他从不是一个愿意妥协的人，在这一点上，连他自己都认为有种近乎强迫的偏执蕴在他的骨血里。欲~望一旦产生，他便不太想去压制，他对她，再不想费力去控制念想了。 “不愿意吗？”他轻笑一声，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的鬓发处滑进浓密的黑发里，“柳依，我想吻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柳依有些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她的眼中蒙了一层水光，那鲜明的情意明艳得他不敢直视。他的手遮住那让他心悸得恨不得下一秒溺死在里面的柔情，唇贴在她的唇上，很是暧昧的接触，却不带一点情~色，更像是一下温柔的触碰。 “柳依，不要这样看我，我受不了。” 言毕，他衔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咬了一口。他穿梭在她发间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上，又是三根手指轻松抓牢。 柳依的双眼只能接受到从他指缝间穿进来的光线，在轻微恐慌下身体变得尤其敏~感。她能感觉到他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还能感觉到他的......牙齿啮咬着自己的唇，一小口一小口的，仿佛要把自己的唇一点一点吃下肚。她紧张地攥着他的衣服，呼吸渐浓，在他的舌尖试探性地伸进来的时候，她情难自禁地发出一声近似于啜泣的嘤咛。 他的手下滑到她的腰肢上，那里绵绵软软紧贴着他滚烫的身体，真正地柔得像水。顾然移开蒙住她双眼的大掌，她羞涩的闭着眼，睫毛颤颤的，可爱又惹人怜。他自小就爱她这般模样，这会儿更是把持不住，灵活的舌更是想方设法地挑逗着她的...... 一个绵长的吻，柳依软在顾然的怀里，双瞳若翦水。他半搂半抱地带着她坐在沙发上，餍足的直眯眼。顺手抓了抓她的头发，看她红着脸默默地从自己手中扯出来理顺，十足的惬意。还真是容易满足啊，顾然想。 “我去厨房了，你先坐会儿。”她豁地起身，急急忙忙地躲进厨房。 ** 周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顾然不甘愿地被母亲急电召回，让他带顾惜回家吃饭。 他对那丫头真是烦透了，可人家总能抓住他的命门，他脸一沉，她就哭哭啼啼地去找柳依。他舍得让这么个小丫头去打扰她么？每每都是咬牙咽下那口气，为此，顾惜在家里其他远房小辈里狠狠地得意了一把，弄得他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给她好脸色。不用说，这次回家，肯定又是顾惜的主意。 顾然看了一眼在旁边上蹿下跳挽着长辈撒娇的小堂妹，抽搐着嘴角别开了脸。 还是他家柳依可爱，安安静静的，多好。 而同一时刻，他眼中安安静静的人......正一脚踩在茶几上，另外一边站着杨慕，两个兴奋地唱着：“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啊......”（摘自刘欢《好汉歌》） 余小瑶坐在沙发里看着两人可乐得直叫唤，还装模作样地拿了饮料如献花那般送到两人面前。 还有一周，便是大四了，即将到来的实习意味着一起生活了三年的人各奔东西，若能在实习完毕签下工作，那便是各散天涯了。 年轻，最大的财富就是活力，青春散场之际，除了疯狂和夸张地释放，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方式来祭奠流逝的时光。人的生命中，总有一段岁月值得你纪念，哪怕是以一种极度张狂的手段。 六个人都是极少沾酒的，平时最多也是唱唱歌，今天不知是谁开了头叫了啤酒来。渐渐地，几个人都喝开了，度数并不高的酒也醉倒了好几个。 柳依头脑清醒得很，可身体不受控制地偏偏倒倒，站立不住。徐絮离她最近，扶了她靠着休息，柳依还记得顾然的叮嘱，摇摇晃晃地去拉旁边的李淼和室长。挣扎间，兜里的手机滑了出来，徐絮捡起来递给她，眼里似乎闪过光亮，柳依都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很快的，她就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了。 “依依，把顾然叫来呗，你有男朋友了都还没请我们吃过饭。” ** 顾然陪着自己爷爷和顾长新聊实事，顾惜笑嘻嘻地跑过来问顾长新要糖吃，他扫了小姑娘一眼：“成天就知道吃，小时候被叫小胖妹儿，再这么吃下去估计又得重新拾回这个绰号了。” 顾惜嘴里含着颗彩虹糖，舌头都被染得红红的：“你再这么欺负我，我找......”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然突地一下站起来打算过去抓人。顾惜吓得哇哇叫，抱着一大盒水果糖往自己父亲身后躲去。 顾长新是顾家老爷子的表弟，一直都挺关心顾家这个侄孙的，想起上次顾然厚着脸皮从自己这里要走了两盒巧克力，不由得也打趣起来：“顾然，上次从我那儿拿走的巧克力，送给谁了？” 顾然没说话，慢腾腾地回沙发上做好，意有所指地对顾承轩说道：“二叔，你家这个这么调皮，说不定过两天给你带个女婿回来。顾想想可是还差俩月满十八岁，未成年早恋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小人！”父母还不知道自己和叶之远的事，顾惜只得在心里暗骂了两句。 “有中意的姑娘了？”顾老爷子用拄杖敲敲顾然的脚背，“你又不是十七八岁未成年，啥时候带回来我们看看？” 顾然爽爽快快地就承认了：“看她的时间吧，她事多起来比我还要忙。” “那姑娘喜欢吃巧克力？”顾长新始终揪着那两盒巧克力不放，实则是因为顾然吃瘪的表情太有趣了，“于晴从国外买的那些，她喜欢么？” “忘记带给她了。” 不是忘记，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带给她，他爱看着她吃这些，在一起的时间又不多，他还没找到机会。 老爷子还想多问两句，就见顾然抱歉地笑笑，去了阳台接电话。 ** 顾然赶到的时候，柳依已经窝在沙发一角睡着了，双颊酡红，闭着眼睛，特别乖巧。余小瑶和杨慕眼对着眼地守在她身边，见他来了，两人松了一口气，干脆地倒旁边睡下了。 “不好意思啊，依依醉成这样。”徐絮一见着他的人，就跟个牛皮糖似的粘上去。 对这么一个女孩子，冷然的顾然无论如何地喜欢不起来，拧眉简单地点了下头，他便绕过她身边，伸臂抱起柳依。她睡得迷迷糊糊，这么一惊动，就醒了，虽然困，但酒意散了不少，人也清醒了几分。 “冷。”睡觉的时候是和衣倒下的，也没盖什么，醒来难免觉得一阵寒意。 “嗯，我送你回去，一会儿就不冷了。”顾然好笑地压了压她睡得翘起的头发，“睡多久了？” “就一会儿，还困。” “那走吧。” 柳依点头，又问了其他几人是否回去，其他几人都摇头，只有徐絮点头道：“我跟你们一块儿走吧。” 包厢内的人无一例外都皱了眉，人家两口子谈恋爱，你跟去做什么！ 不过，杨慕心里拎得清着呢，徐絮这套把戏从大一玩到了快大四，从她身上玩到了柳依身上，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顾然那种人，她也敢主动攀上去，到时候被摔得粉身碎骨，疼得又不是她，那她也就随她的意。她总要摔狠了，摔疼了，才懂，人偶尔确实犯~贱！ 徐絮喜滋滋地跟着那两人出去，谁知刚走到门口，顾然就指了不远处，神色淡淡语气冷冷地对她说：“在那儿打车比较容易，我们先走了。” 柳依坐进他的车里，看着他直笑：“还真是招蜂引蝶，到哪儿都有人贴上来哦。” 顾然捏了捏她的鼻子，也笑着回她：“女朋友又吃醋了？” “我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你十六年的等待？” “十六年啊......”顾然倾身过去含住她的唇，“那女朋友补偿一下吧。” 柳依晕晕之际，还不忘想，他吻着吻着上瘾了么...... 16实习 第十六章 顾然这两年生意做大了起来，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广，但真正要找个柳依所学专业对口的却着实不易。最后还是顾惜支了招，秘书呗，他顾总的专用秘书。 柳依最终确实去了秘书处，但是......并不是顾然御用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而已。她来之前，也曾听一些师兄师姐说过，实习怎么苦怎么累，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被压迫的小奴隶。但事实，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三天下来，她除了泡泡茶端端水，偶尔还打扫一下办公室的卫生，其他的事一概没她参与的份儿。 周末和顾然吃饭的时候，她抱怨了两句，后者笑笑，很是积极地给她分析：“很多实习生都会面临这样的状况，再加上青林今年是第一次接收实习生，而员工往日都是各司其职的。所以，一时让他们给你分配什么任务，或者说让你在事务上插一手，那很难。” “我也明白，我只是有点担心，实习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如果这三个月我就只做这些，实习鉴定上写出来会不会不耐看，怕对以后找工作有影响。”柳依愁眉苦脸地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臂，这是她惯有的小动作，“哎，顾然，顾总，教我两招呗，好歹都是你的员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不过，你会不会对我藏私？” 顾然沉吟一分钟，故作玄虚地清了清嗓子，在柳依的期待中一板正经道：“贿赂我！” 柳依愣了片刻，从包里掏出钱包，随便抽了一张出来，自认为很霸气地拍在他面前：“请你！” 顾然啼笑皆非地指了钱挑眉问她：“十块？可以请我多吃几个煎饼，可我不喜欢吃那个。” 柳依拿眼瞪他，她的眼睛长得并不出色，胜在水灵，黑溜溜的眼珠子像是套了一层水雾，纯洁又柔情，总是很轻易地撩了他的心。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儿，顾然这才软了腔调不再逗她，温柔地低哄着：“你在公司里的时候，嘴放甜一点，手脚勤快一点，别人做事的时候，你也不要闲着，暗自观察，总能学到点东西。初入职场，潜移默化也是学习的一种方式，懂吗？” 她了悟地点头，自个消化了一会儿，带笑问他：“那你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嘴巴也特别甜呀？我有点难以想象，我的记忆里，你都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有表情。” 顾然自知自己偏冷淡，却拧了她的小鼻尖问：“我现在对你还是没表情？” 她笑眯眯的并不回答，顾然叹了一口气，搂了她在怀里，扒拉着她的长发玩儿，言语轻松地说起往事。 “你也知道，我家里没有从商的人，这条路上我算是家里第一个摸索的人。那时候，我刚毕业，我爸特别反对我经商，所以拿钱给我创业之类的，完全不可能，一切还得靠自己。” 哪能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她知道他今天的光耀一定是过去的付出得来的。他故作轻松的样子，看得她......心疼得厉害。 “辛苦吗？” 顾然点点头：“辛苦，但是也没办法啊，为了存钱自己创业，我什么工作都接。当时，有个百货公司招聘采购员，我去了之后，那个老采购员什么都不肯教我，和你现在遇到的情况差不多。那老头儿的脾气很怪，喜欢吃花生喝酒，我每天都被他指去买，可他还是不肯教我。他每次去其他合作公司的仓库进货，都不带我去，没办法啊，他坐车，我就跟在后面跑，死命地追，生怕跟丢了。有时司机都以为我是疯子，探头出来骂两句。现在想起来，苦么是自然的，但是熬熬也就过来了。” 柳依心里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现实中能吃苦的人不少，可是和他同龄又家世优渥的，能做到这番，却是少之又少。 家世是父母祖辈的成功，或许将来你会拥有它的使用权，但那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功勋。它或许会给你带来捷径，但是它永远都不是你自己开辟的那条道路。所以，本质上，它并不是你的，而是父母送给你的一个礼物而已。 亲手创造，才是最牢靠的财富。 很显然，顾然看透了这一点。 稳重、踏实，以及旁人难以企及的一种深度和高度，无处不彰显着他的魅力。 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喜欢了呢。 柳依挺了挺身子，仰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谢谢男朋友教授经验。” 顾然轻轻一笑，唇寻到她的，舌头钻进她嘴里，加深了这个吻...... ** 柳依家在西城区，青林在东城区，来回将近两个小时。她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起床，也只是堪堪到点才打卡。顾然有好几次在上班时看见她，衔着一块面包，急匆匆地跑进公司。他也心疼，转念一想，便找了时间，怂恿她在西城区租房子。柳依想着青林的实习工资比其他公司都要优厚一点，又包了午餐，租个单间，也不算太花钱。 可顾然显然不只有这么个单纯目的，她在家的时候，两人约会总要受些限制，搬出来，方便了她也自由了他。 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柳依渐渐地也不觉得枯燥了，跑前跑后地帮同事泡茶泡咖啡，时间稍长，倒真如顾然所说那般，办公室里的前辈或多或少也会教点东西。她心头高兴，做起事来格外认真，一个月下来，平静而忙碌，她很喜欢这种充实。 谁知，到月末的时候，人事部将工资表公布了出来，实习生堆里就炸开了锅。 同批实习生里，其他的都属于技术型，比起柳依来说，工作量要大很多，跟着正式员工加班到深夜也是有过的。柳依成天呆在办公室里，最多也就是上下楼跑跑送送文件。这样的比较自然让其他人不满意，而工资表上，她名字后面的数字却比其他人要多两百左右。 同一个学校，同一届学生，在同一个公司里实习，待遇却不一样，都是血气方刚的学生，矛盾立时爆发。 男生有微词，顾着对方是个女生，也只能心里抱怨两句。其中几个女生却不管那些，明里暗里，语带讥讽。柳依觉得委屈，在公司里也不好闹起来，只默默地回了办公室。 去人事部的同事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回来就说开了。柳依在办公室里人缘不差，这会儿大家也安慰了两句。她倒不会多想到顾然的身上，他根本就不是那类私下动作的人，行事前总会询问她的意见。只是，走哪儿都被别人议论两句，她也不乐意，因此，一整天都是怏怏的。 下班的时候，顾然提前发了短信让她在停车场等自己一起去吃饭，她便慢吞吞地收拾桌子。有另外没走的李姐刚好打印了一份文件，便让她送上去，柳依自然是二话不说地接过。 她送到二十九楼的时候，秘书接过道了谢，她礼貌地回了个笑，正准备离开，就见顾然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看见她的一瞬间，也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神色淡淡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柳依有片刻的呆滞，有些情绪一闪而过，但也很快调整好，下了楼。 她刚回到办公室，顾然的电话就来了，她应了两声，赶去了停车场。一路上，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见真没人了，才敢快步跑到他那儿。 ** 车里空调打得很足，柳依还没适应，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搓着手臂一言不发，顾然一边调高温度，一边问她吃什么。她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给叶之遥回短信，简单地应了他一声：“随便。” 顾然转过身子来，面对着她，细细地看她脸上的表情。她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仍是没有多理会他，更别提像往日那样脉脉温情地看着他了。他很容易就看出她的不悦，但只觉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冷了脸？他第一次恋爱，有欢喜有迷茫更多的是紧张，他从来不善于浓情蜜意爱得轰轰烈烈。他想着护着他的小姑娘长大，教会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法则，给她一个憧憬而又美好的未来，那就是爱。 所以，他确实有点不能理解她此刻来路不明的情绪。 “不高兴了？”他试图探问出来。 柳依横了他一眼，语带不满：“你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吗？为什么你看见我要假装不认识？我也不是要你搞特殊，只是......只是我明明是你的女朋友，你视而不见的态度有点伤到我了。” 顾然呼出一口气，只要不是不爱，那就不是问题。 “我在公司里站在高处，一举一动都有别人看着，太明显对你反而不好。我想尽量避免让其他人给你带来困扰，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顾然凑过去给她系安全带，仍然耐心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互不干涉，这自然是为了不给双方带来麻烦。如果矫情一些，会给你带来不便甚至是伤害，那我宁可就这样木讷下去。” 柳依想了想，泄了气，低头暗笑。 在爱情中，女人果然是落了俗套，自己也是啊。 她很快释怀，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吃了饭再给我讲大道理，好饿！” “好。”他浅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17传言 第十七章 柳依最近被其他部门的人挤兑得特别厉害，去卫生间的时候遇见其他部门的同事，对方多是斜乜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再施施然离开。有好几天，她中途去了茶水间回来，就见办公室里几人聚在一起说笑，见她来了，几人讪讪地笑着随便扯了两个话题就散了。不用解释，众人的表情就能够说明一切，柳依笑笑，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明天又是周末了，顾然早就安排好了这周的活动，柳依正整理着东西，有同校的实习生进来。见了她，后者沉着一张脸别过头去，柳依以为他是因为工资的事，也就没有多说。匆匆点了下头，她拎了包就要走，那同校男生想了想叫住了她，神色不太自然。 “我和袁菲菲是同学，在学校里见过你几次......你和顾总的事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今天去工厂那边的时候，连那儿的车间工人都在议论。” 他顿了顿，而后目光复杂，抬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柳依，人言可畏，就算你和顾总是那种关系，也该适当回避的。” 柳依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了许久也没觉察出自己和顾然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她不过就只去过二十九楼一次，恰逢下班时间，只有秘书在场，况且顾然的反应也很冷淡。 她本来想随便说两句敷衍一下那男生，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什么。 她并不想让顾然觉得自己不被承认，毕竟他是个男人，里子面子的，她当然得顾及一下。 顾然仍旧是在停车场等她，那地儿光线暗，又是个随意出入的开放场所，即使被别人看见了，遍地都能捡来一个理由搪塞。 柳依坐进车里，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顾然，经过近几次的引导，她越发地依赖他了。顾然听了让她坐在车里不要出来，自己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箱啤酒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二十个五百毫升的易拉罐。他开了封，直接取出两个，走到角落里，手一扬，狠狠地将手头的东西掷了过去。 两个重复动作，那摄像头便彻底坏掉了，被砸得稀巴烂，柳依看得目瞪口呆，急急忙忙地下车。顾然很快回来，依然是步伐稳健的英俊男人模样，依旧是社会精英做派，可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暴力的样子，彻底懵了，呆愣愣地被他拉着，机械地坐进车里，僵硬地侧过身子看他。 顾然拍了拍她的手，从后座拿过一盒巧克力，拆开包装，喂了一颗进她嘴里：“先吃着垫垫肚子......应该是那些摄像头暴露了我们，监控室的人正在往下赶过来。” 柳依瞬间明白过来，赶紧催他：“快走快走。” 车刚驶出停车场，就有三个保安追了下来，见顾然的车位空空荡荡的，面面相觑，眼中无一例外的都是担忧，人人都哭丧着一张脸。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该说出去，看样子，顾总这是有意保护，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啊。” ** 柳依不知道顾然是怎么处理的，传言的事情很快就被压下去了，青林又是一片上下和谐。关于她和顾然那些诸如潜规则、上位、玩~弄~女实习生的留言竟像是从来没出现过，再无人提及半分。 十月的时候，柳依回了一次学校，竟意外地见着了陈珂，而袁菲菲站在旁边揉眼睛，看样子是哭了。她不想参与这两人的事，就打算绕道走，却被后面冲上来的余小瑶差点撞飞出去。 “亲亲，你能慢点么？”柳依揉着肩瞪她。 余小瑶耷拉着头，很是沮丧的样子：“依依，怎么办啊，顾浩说明天要回来。” 柳依望天，问她：“好上了？” “还没......”余小瑶似乎有点犹豫，“所以他说他明天回来找我。” “那你怕什么？主动权现在放在了你的手上，他又掌控不了。” “可是很吓人啊，顾浩啊......我每次见到他都觉得犯憷，感觉就跟一大块肥肉放一狮子面前似的，我就怕他口一张，我就进肚了。” “这话是真理，他是真想吃你。”柳依笑笑，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顾然可怕么？我从下到大见到他就腿软，现在不也觉得没啥了，我偶尔发发脾气，他还得受着。” 提起这个，柳依颇有些得意，不自觉的就打开了话匣子。余小瑶竖掌制止她的长篇大论，幽幽地回她：“你确定不是美色当前，所以腿软么？” “......”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寝室，杨慕已经坐在里面了，正对镜自照。两人推门而入时，她扔下小镜子，轰地就冲了过来，双眼冒出八卦的精光：“你们知道不？” 两人自然是摇头，杨慕便笑嘿嘿的：“袁菲菲怀孕了，但是陈珂要分手，说是不爱了。袁菲菲死活不肯，偏要把孩子生下来，还威胁陈珂，说是分手那天她就挺着肚子带着儿子从楼顶跳下去。” 柳依想起刚才看到那一幕，不由得恍然大悟：“这样子啊......” 余小瑶戳她的手臂，问：“同情了？” 柳依很是果断地摇了头：“即使我现在对陈珂没什么好的感觉了，但是也不妨碍我继续讨厌袁菲菲。我没那么圣母地产生‘我有了喜欢的人，我就完完全全地释怀了过去那些事’的想法。如果她和陈珂是真正情投意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或者陈珂对我普普通通、别无二样，那对于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实，我无话可说。但是，袁菲菲谋划那么一出，我总觉得是她算计了我。我不是人民币非要人人喜欢，如果讨厌我，我无所谓，但是我忍受不了被算计，那样会觉得有点......耻辱和难堪。” 杨慕和余小瑶都等着她的下文，柳依去摸包里的手机，又嗤笑一声：“咎由自取的事情也不值得我们太过关注，天地轮回，终有报应嘛。当然，现在看来，我该庆幸当初被袁菲菲搞砸了，陈珂这种男人值得谁托付终身呐？” 她说完，便去给顾然打电话，剩下两人由衷地感叹。 “跟了顾然，感觉毒了点。” “偶像啊，我想去咨询一下依依，能不能让我跟着顾然一段时间，好歹‘近墨者’一下。” “嗤——” ** 顾浩真的回来了，余小瑶躲着他，她也只能从柳依身边下手，可是顾然护得密不透风的，他根本就近不了身。 家里亲近的小辈中，就数顾惜对成人之美促人姻缘这事特别热情，眼看着她家二哥的爱情生活过得滋润，大哥还在旱季，真正是苦不堪言，她心里也急得不得了。顾承轩和宁檬教出来的孩子冰雪聪明，很快地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柳依的身上，殷切地邀请了未来堂嫂到家里吃饭——当然是顾然的家里。 对于这种明显有猫腻的行为，顾然竟然没有反对。实则是——他真的不介意她去他家，反正，将来还不是她的。 他对她的势在必得，早就包括了将她永久地划归自己所有。 因此，去哪里都行，只要她乐意，凡事有他护着便好。 18上瘾 第十八章 ** 周末，顾浩亲自致电，邀请弟妹来家一聚。 这还是柳依第一次踏入顾然起居生活的空间，并没有想象中的羞涩赧然，除了好奇，便只剩兴奋了。她曾经听顾然说过，那套公寓是他事业起步之后买下的，说是为了纪念一下自己的第一桶金。 他的第一桶金买了房子？不是说自主创业么？还是说......他的第一桶金买了房还把自主创业的资金赚足了？如果是这样，柳依光想想就直打寒颤。俗人都爱钱，她也不能免俗，暗暗盘算了一下，顾然绝对称得上多金。她心花怒放地猛戳他的手臂，顾然正伸手按楼层，回头看她。只见她嘻嘻地笑，然后小鼻子一皱，直到电梯门关上，她动作极快地伸臂勾下他的脖子，仰头吻上去。 她第一次如此热情！ 顾然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脚下一动，将她裹在怀里又压在冰冷的电梯内壁上，狠狠地吸着她的舌头，像要吃下去那样吓人。柳依腿软地站不住，腰力使不上，只能堪堪抱住他的腰，乖巧安静地软在他的禁锢里，承受他来势汹汹的吻。 顾惜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听见声音跑出来，就见柳依脸红红地朝她笑，好像有点羞涩啊。再看她家二堂哥，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样子，她脑补了一下，挤眉弄眼地叫嚷：“这么不厚道，我辛辛苦苦地做饭，您老过得真潇洒，带着美女逍遥。二哥，我高中还没毕业啊，就在你家做苦力。” 柳依本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和朋友玩笑时也很放得开，可每次面对顾惜，就像是瞬间刮皮二十层，动不动地就脸红羞赧。被顾想想这么一调侃，她不可避免地又害羞了，慌张地推开顾然，往厨房走去。 顾浩笑盈盈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看了这一幕，又见顾然嘴角未清理干净的湿迹，那明显是女人的唇膏么。他痞痞一笑，对着她的后背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哟呵，弟妹还真是魅力大呀，把我们家顾然迷得......啧啧，电梯激~情还是车内激~情啊？” “当然是车里啊，电梯里太多人，施展不开二哥的雄风！”顾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顾浩笑眯眯地招手让她走近，在她头上**一通：“你个小胖妹儿懂什么，人堆里才叫爽，偷偷摸摸，紧张，别有情趣！” 顾惜最烦他叫自己“胖妹儿”，瞪了他一眼，反击道：“说得跟你试过似的，你跟谁试过？男的吧？你们部队里哪来的女人啊！” 顾浩被噎了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顾然就走进来，一脚踏上了他的脚背。顾浩痛得直嗷嗷，他面不改色地迈过去，另一只脚又踩了上去，完全印上第一次的痕迹，没有半毫偏离。如果这不叫故意，顾浩就真找不出词来形容了。 “顾然，故意的？” 顾然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边解领带边冰冷地睨他：“我没有否认。” 顾浩倒吸一口冷气，操，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对方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了，无视身边强壮得似一堵墙的同胞哥哥，去厨房里帮忙了。 ** 顾惜的厨艺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油没下锅，鸡蛋先滚进去了，还是带壳的，高温之下，噼里啪啦地炸起来。柳依头疼地在小姑娘的尖叫声中关了火，让她去外面，她自己来就好。 顾惜本就是被顾浩轰进厨房的，现在求之不得，脚下抹油地跑了出去。柳依笑笑，挽了袖子就开始收拾，这会儿倒还庆幸平常在家里做饭做家务，不至于此刻丢脸。 顾然进来，见她正在旁边的洗碗槽里捉鱼，池子底部被塞了半根黄瓜，蓄了半池子的水，一看就是顾想想的手笔。顾然过去帮忙，见了那半截黄瓜，嘴角抽了两下，这才淡定从容地捞起鱼。 柳依家里多是男主外女主内，她自小就很少看到父亲做饭，因此顾然出现在这里，让她真觉不可思议。 “你会做饭？” 顾然笑笑，动作熟练地剔着鱼鳞：“以前经常在外面吃，后来胃有了毛病，只能自己在家吃。我嫌回家麻烦，干脆就自己学了。还好，不是太难，有几道菜我比较拿手，下次单独做给你吃。” 不是、太难......柳依默默地别过脸，她当初学做饭，那一个月的成品上了桌让人看了都没食欲。所以，她这个男朋友是天赋异禀了？要不然，怎么事事精通，迄今为止，她是没发现他哪一方面是不行的，包括......咳咳，动手动脚那一系列。 “好了，你站旁边，不要打扰我，我来。”他处理好了鱼，拿手肘轻微撞了她两下。 柳依看了一眼，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插手的，便洗了手准备出去。 顾然瞥她一眼，淡淡道：“别出去。” “啊？” “陪我。” 一如既往的霸道么。 而且他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情~话，但她还是觉得心骤紧，紧张兮兮地朝门外瞧了瞧。 “关门。” “啊？” “关门。” 顾然又重复了一遍，她照做，然后走到他身边。 他一只手拎着鱼退到她身后，将她锢在自己双臂围成的一个圈里。柳依害怕外面的人见着了，反手去推他。他低低沉沉地笑，浓厚的气息就在颈边，热热痒痒的，她又是一阵腿软......这样诚实的生理反应哪能逃过顾然的掌控，他索性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微微偏头印下一个吻。 “我教你。” “我会。”她实在是对这种亲昵有点难以坦然啊。 顾然眉一挑，语气淡淡：“你确定？” “嗯。”声音低了一调。 “真的？” “嗯。”声音低了两调。 他不接话了，她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他竟然吻上了她的腮边，在她腮帮上细碎地轻咬，含糊地问：“真的会？” 这下彻底没声了，她脸红似要滴出血，在他的肩上惩罚性地拍了两下。 他轻啄她一口，才又继续手中的活，柳依再不敢乱动，专心致志地看他做菜。 他的手很干净，偶尔沾上两片菜叶渣滓，他都会拧眉用水冲掉。他的手法看起来很老道，切菜时指关节抵着刀背，看起来刀工很好，不像她。说实话，柳依有点迷恋这样的顾然，会做饭的英俊男人么，估计会受大部分的女人爱慕。 “学会了吗？”他问一句就在她的颊边亲一口。 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能学会？ “没关系。”他又亲了一下，“反正以后有我。” 柳依几乎是在惊心动魄中熬到了他做完所有的菜，关门的时候，她并没有上锁，外面还时不时地传来顾惜和顾浩斗嘴的声音。他心理素质强大，丝毫不受影响，可是她......好几次吓得后背直冒汗，要是外面两人冲进来，她往哪儿躲？扫视厨房一周，还是认命地觉得他的怀里比较安全，至少可以整个地将她挡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 ** 饭桌上，顾浩三句话不离余小瑶，柳依有心促成，两人聊得还挺欢，旁边的人便不高兴了。 顾然夹了一片柳依最不喜的茄子放进她碗里，她自然停了和顾浩的交谈，皱眉对他说：“我不爱吃茄子。” 他“嗯”了一声，将茄子又挑回了自己的碗：“嗯，那就别说话，吃自己喜欢的。” 顾浩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又见顾然目光漠然地看过来，他只好规规矩矩地遵守着“食不言”吃完这顿饭。 饭毕，顾浩被顾然踢去厨房洗碗，顾惜被拎到书房看书复习，而男主人则是牵着他的小姑娘去了楼下散步消食。 ** 夜风习习，很是惬意，柳依搂着他的胳膊，笑吟吟：“顾然，你真是居家好男人。” 顾然轻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叹气道：“我不能居家，呆在家里谁赚钱养你？这么瘦，不多赚点，让你多吃点长些肉，那怎么行？” 柳依一愣，喜滋滋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很轻，她笑得眉眼弯弯地赞叹道：“你怎么这么好呀，好到我越来越放不开了。” “这是你说的，以后不许反悔。”他笑着抽出手臂，轻轻地抱了她一下，“柳依，我当做承诺了。” 承诺？她好像说得也没那么信誓旦旦吧，他怎么......柳依正胡思乱想着，他便放开了她，顿时后背凉飕飕的，很不舒服。 她还是更喜欢他带来的温暖，她的贪恋似乎真到了不愿离开他的地步了，或许这不仅仅是贪恋了吧，是情深吗？ 顾然捧着她的脸，似乎很郑重，语气沉沉却让她觉得真诚而又踏实。 “十六年太长，让我没有安全感，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柳依，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我点什么，或者说你能表现出你希望捆绑住我这个人的意愿，这样子，我会觉得好太多。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尝试，尝试着做到作为男朋友能够做到的一切，可是如果你没有一点评价的话，我会很心慌。所以，你的话让我很高兴，至少不那么彷徨不安。” 他的话并没有太多华丽的风月，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深情，她心中一动，问他：“顾然，你到底有多爱我？” “我只想站在距离你最近的位置，哪怕你不爱了，我还是会坚持。爱到我所有的精神意志都崩溃的那一天，爱到宠你护你成为我的潜意识再无需刻意提醒的时候。” 每个女孩子在恋爱时，总是爱问“你到底有多爱我”，但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回答出“当你不爱我仍旧爱着”的答案。 爱柳依，让顾然上了瘾，再戒不掉。 19吵架 第十九章 柳依在青林的日子不算难熬，快要结束的时候，各个部门打算一起聚餐，也算是给实习生送行。几个年轻人都兴奋异常，有些小青年还跑上跑下地帮即将归校的小实习生收拾东西。柳依也收到了好几个人的殷勤照顾，她觉得好笑，婉言拒绝，却仍是有两个热情得不得了，时不时地就跑办公室来找她。 顾然本打算晚上带柳依去见那一圈发小正式宣布两人的关系，但下午的时候突然被告知她晚上要部门聚餐，正郁郁寡欢地看着文件，助理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助理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也是他的同门师弟，处事上很有一套，私下里却是个腼腆的人。 “什么事？” “顾总......”年轻男助理看起来有点局促，别扭了半天才说出来，“几个部门想要请您吃饭，您看......” “吃饭？”顾然有些意外，他的那些下属在街上见了他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嗯，实习生还有两周要回校了，大家想要聚一聚......王主任说也请您参加。” 其实，对于顾然的答案，那助理是觉得毫无悬念的。公司年会上，顾然通常是匆匆露一面总结发言，然后匆匆离开，整个过程完全不拖泥带水，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时间。脸上挂了点红晕的何助理想起每一次年会上，顾然冷着脸说出的那一句“今年大家辛苦了，希望来年保持”，就忍不住想要默默地仰望他一番。 “行，下班之后我直接过去。”顾然敲了敲桌子，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何助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呆萌地伸手揉了揉眼睛，最后才慢半拍地报上了时间和饭店地址。 ** 刚过下班的点，青林的楼下就聚集了不少人，有车的同事先去取车，其他的人三三两两一堆地边聊边等。 柳依和办公室的陈姐正说着她家的小女儿，周边众人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随着众人的目光一看，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柳依认得，那是顾然的车，他......不会这么高调吧？ 他按下车窗，很是干脆利落地说道：“柳依，你们上车，一起过去。” “哦。”被点名的某姑娘低眉顺眼地应道，然后拉了陈姐坐进后座。 公司最高层的boss开车，副驾驶座位上坐着**oss的特助，她们两个小员工坐在后座，这场面怎么想都有点诡异啊。陈姐紧张地坐着，手指紧紧地掐着包袋，前方的小何助理看着挺淡定的，回头对两人笑了笑。 柳依只见过他一次，这会儿细看才发现，传闻中行事严谨的小何助理明明是个很羞涩的小男生嘛。她稍稍朝着陈姐的方向移了两下，视线刚好够到小何助理的侧脸。 精致的轮廓，细腻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小受的模样，柳依迅速地给这位小何助理打上了标签——肤白貌美。她笑呵呵地给余小瑶发短信，杨慕很快也得知了，一个劲地催着她偷拍。柳依只得又往陈姐的位置挪了两下，偷偷地举起手机，还没聚焦好，就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给我坐回去！” 陈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将包扔了出去，柳依不甘不愿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向那边流着哈喇子等着美受照片的两人抱怨。谁知道那两人胆子大到直接将她的短信转发给了顾然，小何助理尽职尽责地替他打开，很有职业操守地避眼不去瞅手机屏幕。顾然瞥了一眼，一手拿过电话，展臂往后一伸：“你同学的短信。” 柳依在其他两人的惊恐眼神里学着顾然的样子，从容地回了，将手机收进了自己的包里：“等会儿给你，专心开车。” 顾然“嗯”了一声，小何助理的嘴张成“o”型，极富戏剧性。陈姐的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柳依伸手碰了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那啥，我跟顾然，从小就认识的，我们其实......” “柳依是我的女朋友。”顾然最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小何助理和陈姐呵呵地干笑：“怪不得，那段时间大家都在传，我还以为说笑的呢，呵呵呵呵，原来真的啊。小柳和顾总原来......呵呵呵呵......” “呃，”柳依见小何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叹气道：“小何助理，不必勉强。” “我没勉强啊，呵呵呵呵。”何助理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抹了把脸，重新逼出一个更难看的笑。 “你现在笑得像一根蔫了的黄瓜。”顾然瞟了他一眼。 好吧，小何助理彻底笑不出来了。 ** 顾然的出席，成为当晚最大的亮点，所有的中层干部都轮番地上前敬酒，而各个小职员缩在位置上，谁都不敢上前。 小何助理坐在顾然旁边，见柳依混在一堆实习生中笑意盈盈的，又转头看旁边一脸冰霜的顾然，这反差......衬得他都胆战心惊，生怕顾然一个冲动在这儿掀了桌子，那样的话，真是没法向在座的人解释。愁苦了一会儿，他喝了两杯又想通了，人家两口子都没反应，他一个局外人在这激动个球！皇帝不急太监急，呸，他才不是太监！ 这边小何秘书想通了，欢快地喝着酒，那边普通员工们渐渐喝高了，情绪高涨，大着舌头满面红霞，什么混话都说得出来。这样混乱的场景中，顾然却独独地坐在那里，接受着下属一杯又一杯的敬酒。柳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旁边的一个男同事喝得话都说不转了，还举着杯子不停地敬她，她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敷衍。 有实习生上来帮忙解围，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柳依见是和袁菲菲认识的那个男生，也就对他笑了笑。 “向阳，你小子不动声色的，还是看中了我们的小柳啊。” “前辈误会了，我和柳依只是认识。” “认识？哈哈哈......我都看见了，那次在办公室还拍人家小姑娘的肩呢，承认了吧，都快工作了，努力赚钱，早日娶到我们小柳啊。” 那人的声音特别大，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柳依赶紧站起来解释。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顾然突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盯向他们这桌。她吓了一跳，也就忘了解释，对着他的方向做着口型。 “我没有。” 顾然仿佛没有看见她，只面色沉沉地看着她身边的年轻男人，眼底像是结了一层霜，冷得骇人。 小何助理暗叫不好，上前打算带柳依出来，谁知却被几个年轻女同事拉住了，有一个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白。他急得满头大汗，却仍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然脸上的表情从冷淡，到冷漠，最后直接成了冷冰冰的面瘫脸。他闭了闭眼，吞了一下口水，顾然已经一手插兜朝着柳依走去了。 还在笑闹的众人见顾然来了，都噤了声，一个个等着他开口。谁知他只是走到柳依面前，拍了拍她的头，简单地吐了两个字：“走了。” 柳依拿起包，对旁边已经石化了的男同事道：“那个，我不能喝太多酒，酒量酒品都很差，我先走了啊。” 余下的人看着柳依追上去，顾然明显顿了一下放缓了速度，等她追上了才一把扯了她往外走。 “什么情况？上次不是说只是绯闻吗？”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我和顾总的老婆是同事？我的天！” “顾总，顾总，我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柳姑娘挺单纯的，不对不对，我就是帮您照顾一下，不是追她......您回来啊，别误会我了......” “切——” 同校里关系比较好的拍了拍向阳的肩，安慰道：“没事吧？” 向阳脸上有意外，但并不沮丧：“没有，我是真的不喜欢她，只是她们两个有点......算了，我替她考虑周全了，她又看不到，反正都一样。” ** 柳依几乎是被顾然拖去停车场的，他手劲之大，箍得她整个手臂发疼。 “顾然，你发什么神经！”柳依挣扎了好几下，他越来越用力，她的火气瞬间上来了。 顾然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仍是拉着她往前走。 柳依难以想象，昨天还甜甜蜜蜜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她听过也见过不少情侣吵架，就算吵得脸红脖子粗闹到分手，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沉默着暴力的人。 顾然，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其实，当失落感席卷过来时，你眼中的他将变得极度的有落差感，他的一丝错误都会被你放大百倍，成为难以宽恕。 “你先放开我。”柳依静了下来，任他拉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她一向是甜蜜的存在，说话声也娇娇的，他喜欢得紧。可现在突然成了这样淡漠的态度，他有些难受，听话地松了手：“柳依，我们冷静下，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不想和你冷静，对着你我没法冷静，我先回去了。” 顾然想要上前拉住她，她却蹬蹬地跑起来，躲避的态度很是明显。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而后颓败地垂下来，他的视线锁在她奔跑的背影上，直到他的目光再难以追寻那抹娇小柔弱...... 20坦诚 第二十章 柳依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她知道那是顾然的，便没有理会。到后来实在被吵得烦了，拿出来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怕他错过什么重要生意，想了想，还是接了。 小何助理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的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您终于肯接了，顾总出来找你了，你就站在那儿别动吧，要不然他找一夜都找不到你。” “找得到。”她本也没打算去其他哪儿，只想回家，他总会找到的。 “我......反正你别走了，他追过来了，有话好好说啊。”小何助理生怕她不听劝，又怕顾然怪罪于他，果敢地选择了关机。 走了一段路，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有些事总得弄明白说出来。柳依是个性子急躁的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冷静了一些，又没觉得是多么大的事。刚才，她不过是气恼他无缘无故地施暴而已，可她又哪里知道，自己皮不糙肉不厚受不得力，但顾然是真没有用劲。 柳依从没有谈过恋爱，她仅有的常识也不过是跟着余小瑶她们从偶像剧或者小说里得到的，她以为所有的恋人都是温柔备至的。而顾然的初始登场，的确如此，她很是受用地吃他那一套，渐渐地，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联想起当初陈珂对自己的样子，再对比了一下现如今的自己，柳依觉得有点无力。她似乎在重复着同一件事啊，刚才的争吵......有点莫名其妙吧。 ** 顾然很快追了上来，却又停在距她两三步的位置，犹豫着没有上前。 柳依刚发了脾气，这会儿见他小心谨慎的样子，越发地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两厢对比之下，她竟生出无地自容的惭愧感，默了好半天才心怀忐忑地将手机递给了他。 顾然明显呼出了一口气，动作幅度有些大，舒展开的眉眼看得柳依眼热鼻酸：“我......” 她说出这一个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傻呆呆地瞠目看着他。 一路狂奔过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遍寻不到她，他急他怒他惧，却都敌不过此刻见她期期艾艾的目光时那密密麻麻的疼。他早该知道的，他的小姑娘很**，她从陈珂那里走出来，遍体鳞伤。他知道自己很随意的一个动作都可能刺伤她，因此他必须全面戒备。越是如此，他就越怕出错，却仍是控制不了一些情绪的走向。 “我可以解释的。”顾然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今天是我不好。” 柳依看他一眼，眼里有疑惑：“为什么又要道歉？顾然，你不要一个劲地宠着我了，我总要需要自己成熟地去面对一些人处理一些事。” “我明白，我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我不想你有任何遗憾，我会尽我所能地护着你长大。” “为什么要护着我，放手让我自己走不好吗？” “柳依，”他突然叫她的名字，低沉喑哑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沉甸甸的砸在她心上，极有分量，“我不放心，所以我在前面引路，你只需一步步顺着正常的生活轨迹走就好。我不会干涉你长大的权利，但是我同样不想你受伤，你能理解我吗？” 柳依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握住了他的手：“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有话对你说。” 顾然自然是应允的。 ** 柳依坐下后，心头千言万语却组织不到一处，两人只好互相瞪眼。最后还是顾然率先叹了口气，又给她点了杯热饮，这才坐到她身边拥住她的肩作了解释。 “我刚才是有点生气的，你马上就要回校了，我想着这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大影响。我做得那么明显了，你还是没有感觉到吗？我眼巴巴地跟着你来参加那个无趣到死的部门聚餐，结果呢？看到别人跟你表白，还不止一个......” “我可以申明，另外那个对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他和袁菲菲认识。我后来问过余小瑶，她又让杨慕去学校里打听了，那个男生喜欢的是袁菲菲。”柳依赶紧举手辩白，“不过我不清楚怎么传出来我和他的事的。” 顾然点头算是相信了她，又拍了拍她的头：“不要打断我！” 柳依点点头，又缩回他的怀里，嗯，比较暖和。 “我胃不好，别人过来敬酒，我来者不拒，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注意到我。但都快疼得吐血了，你都没朝我看一眼，小姑娘，我不是你眼中的刀枪不入无往不胜，我也会有挫败感。” “所以，你那么大劲儿？”柳依撸起袖子来让他看手上的乌紫色,“下手太重了！” 顾然皱眉，轻轻抬起她的手臂来看，毫无预料的，他的唇贴了上去，甚至还伸出舌尖在那痕迹上轻舔了两下。 “对不起，我没掌握好力度。” 被他舔过的地方湿湿黏黏的，她特别不好意思，环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她才羞赧地笑着轻轻地一掌拍在他的膝盖处。他不躲不避，任她发泄般的胡闹。渐渐地，气氛变了味，她心跳如雷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只觉周身所有的人和物都暧昧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冲动。很快，她便无法思考了，他的唇压下来，带着火热的温度，辗转...... 这一次，不知是因为今晚受了刺激，还是环境情调太柔和，他这次吻得极为缠绵。她很快投入，主动地含了他的舌尖绕着吸，顾然好像很高兴，由她侵犯着，偶尔她累着了不愿再动，他还配合地在她的齿间舔来噬去，极尽温柔。两人起先是并肩而坐，后来，却成了她软在他怀里，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游走。掌心滚烫的肌肤贴在衣衫上，很难受，他利落地顺着衣摆伸进去，沿着她的腰线往上...... 柳依被吻得迷迷糊糊的，不甚在意，他得到了允许，手掌放肆地向前胸袭来，冷不防地隔着内~衣握住她的右胸。那充盈沉甸的感觉让他差点就低喘出声，手指顺着内~衣的边缘伸进去一根，调戏着那颗小红果。柳依被他这么一逗弄，呻~吟着要躲开，顾然身上的某处硬得发疼，但还是只抱着她慢慢平复下来...... “难受。”柳依觉得被他揉过摸过的那一边比另一边还要沉，抱怨了两句又笑了起来，“就这么忍不住了呀？” 顾然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企图了十六年，现在人在我怀里，我能忍住吗？”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顾然摸摸她的脸，问：“还生气吗？” 柳依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玩着五指，闷闷地说：“刚才是我不对，你抓疼我了，我就难受就开始试着否定你，过了那阵，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我脾气不好，还要你来哄我，对不起。” 顾然虚虚地叹了一口气，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我的小姑娘，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算有了错误，也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会带着你慢慢地学会避免或者改正这些错误，好不好？” 他的几句话说得她心窝暖暖的，又想要流泪，她支起身子，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也啄了一下：“谢谢男朋友。” ** 两人经历一场莫名的争吵之后，更加甜蜜了。柳依再去青林的时候，大家对她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偶尔有关系极好的还会笑说点顾然的趣事，柳依也嘻嘻哈哈地跟着笑。整个办公室都更加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女孩子了，毕竟人家可能会是顾然的夫人，却是丝毫架子都没有。 日子过得飞快，柳依的实习鉴定已经拿到手，叶之遥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来恭喜她，约了她吃晚饭。顾然那晚有应酬，叮嘱她回了家给他打电话后，便没有再跟去了。 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特别会来事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八卦，又吃过一整条小吃街，很是开心。 “所以，他在你五岁的时候就盯上了？”叶之遥嘴里还有颗鱼丸，听了柳依的话后直接滚了出来，“你就没有问问他怎么看上你的？” “没有，”柳依摇头，“那时候我都吓着了，哪还记得问这个呀。” 叶之遥连连惊叹：“以前我们高中那会儿，就连我哥都有女朋友，顾然还是单身汉一个。我还以为他是性取向有问题，我以为他看上我哥了。周末的时候他没事就往我家跑，原来是为了看你啊？我说呢，有时候他来了不到一分钟就走，现在估摸着是因为你不在我家。哎，亲爱的，你现在喜欢他不？” 柳依咬了一口烤土豆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喜欢啊，我也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反正我不想和他分开就是了。” “你别管我，先让我去旁边消化一下，这八卦太超乎我的接受能力了！” 柳依看着叶之遥跑去旁边小摊上买烤肉串，笑眯眯地拿出手机给顾然发短信。 21骚扰 第二十一章 顾然正对旁边的小何助理使眼色，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拿起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顾先生，听说你曾经暗恋叶之远，所以，我把你掰直了吗？ 柳依乐呵呵地收起手机，跑到叶之遥身边等着肉串，不一会儿，顾然就回了电话过来。他在应酬时，她不想太过打扰他，就没有打电话过去，谁知道电话里听来，他那边比自己这儿还要安静。叶之遥凑过来看了一眼名字，然后贼兮兮地笑起来，还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那拉长婉转的语调，让烤肉串的大叔都笑着朝她好奇地瞧了两眼。 “和叶之遥在一起？”顾然问她，没等回答又补了一句，“不要跟着她胡来，你看她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正行，你别被她带坏了。” “顾......叔叔！”柳依娇滴滴地故意给他长了辈分，想着他在电话那边脸黑的表情偷笑，“遥遥很好的，你别老对她有意见。” “她对你好？”顾然的声音冷下来，“小时候是谁为了一根香蕉就把你推得摔一跟头？记吃不记打！” 柳依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不过是四五岁的事情了，他怎么还记着？顾然居然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这倒让她有点意外。 “顾然，你小心眼！” 顾然毫无怨言地接受她的指责，最后又叮嘱她早点回去，回家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之类的，才依依不舍地收了线。 他并没有立马回包厢，里面烟雾缭绕混杂着刺鼻的香水味，让他胃口翻搅着难受。以前应酬时，他从不带秘书助理，自己一个人上阵，在厕所里吐完之后又回到酒桌上拼杀。顾夫人见儿子胃痛得蜷在**满身是汗的时候，心疼地劝他不要太拼命，可是，不拼命哪能签下一份份合同？不拼命，他怎么照顾他的小姑娘？ 那时候的他初入社会，除了赚钱别无他想。他需要很多钱，他需要给他的此生最爱做点什么，哪怕是为她的亲人做点什么。柳父的公司早就不复存在了，可他看着真是不甘呐，那本来会是属于柳依的东西，就算不存在了，他同样要创造一个出来。 明明只七八年，此刻想起来竟有种前尘往事的岁月悠悠感。顾然吐出一个烟圈，默默地靠在栏杆上笑了，太过满足于现状的结果就是，他越来越轻易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来回忆那独自挣扎的痛苦，却从来没有过后悔。那些不过是一个男人应有的能力、担当和责任而已，那些都是他今天能够站在她身边的铺垫。 他回到饭局时，有人玩笑：“顾总出去这么久，不会和美女单独约会去了吧？” 小何助理变了变脸色，他知道的，顾然很讨厌别人公开打趣自己的私生活。 顾然微颔首，坐回主位，才慢悠悠地说：“和我女朋友多说了两句而已，李总也大惊小怪的？” 顾然早年刚起步的时候，虽然无甚多余表情，言谈间却颇为内敛。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再加上不知是谁爆出来，原来人家是个红三代，偏偏他为人手段狠辣，很是干脆。因此，很少有人敢招惹，当然，直接结果就是顾然现在说话间的冷傲越来越浓。 李总讪讪地笑了两下，恭维了几句也就带了过去。 ** 叶之遥被一个电话召走，很没义气地留下了柳依一个人，她逛了会觉得没意思，便想要回家。 东城区比较繁华，很难打车，柳依拦了六七辆车却敌不过腿快手长的人，通通地都被别人抢了先。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等车的三五人群，果断地决定走回去。 她手里只提了两个袋子，走回去倒不太累，想起顾然的话，她一手拎过两只袋子，一手掏出手机。顾然那边似乎还没结束，她听得他对旁边人说了什么，然后走出了那个间或有着女人娇笑声的地方。 “回家了？” “嗯，”柳依皱眉，“你那边怎么还有女人？” 顾然笑起来，听声音很高兴：“又吃醋了？” “没有，我就问问。”柳依面对他的这个问题，永远都只会选择这样回答。 “嗯，下次女朋友可以适当地表现出来，那我会比较有动力。”顾然又笑了两声才解释道，“一路上不要挂电话，我陪你说会儿，到家了再挂断，好不好？” 柳依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悸，是那种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搅着，有什么东西在上涌哽在嗓子眼里的感觉。原来，爱情中，时时牵挂不只是女人的专利，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做到的。 顾然就这么和她聊着，陪着她走了快一个小时。他生性偏冷，不怎么爱说话，声音却格外好听，总给她稳靠的安全感，柳依偶尔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依赖他的......声音。这个现象在顾然那里，好像是不太正面积极的，用顾某人的原话来说，那就是——除了我的声音，你就没有看中点其他的什么来依靠？ 每每这时，柳依就想扶额，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是......要她当面说那么肉麻的情话，她真的放不开张不了口啊！当然，情到浓时，柳姑娘还是挺热情大方的。为此，顾然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时不时抱怨两句，她也没辙，心理障碍克服起来有点难度么。 ** “我到了，先上楼了，拎着东西呢，不说了啊。”柳依的右手已经被袋子勒得起了红痕，单手有点吃力。 顾然怕累着她，便收了线。 柳依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全是早起上班晚饭后回来的生活节奏，因此楼上楼下认识的人并不多。挂了电话上楼时，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有人。她以为是楼上的住户，也就没有多在意。楼道间的灯光很暗，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不经意地侧头，就见身后那人跑了上来。 柳依仍然没有往坏处想，只移到楼梯右侧准备让让别人，谁知道那人伸手就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外套帽子。这时候的她还是没能有警惕性，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很普通的年轻男人，二十上下的年纪，带了一副黑框眼眶，斯斯文文的样子。柳依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不过几秒，她又开始回想，自己是否认识这个男人，或者这个男人认识她？ 还没有理出头绪来，那男人就伸了一只手去捉她的左手手腕。冰凉恶心的触感缠上来，她立马就明白自己遭遇到了怎样的危险。心一慌，她发狠地推那男人，谁知对方竟然贴了上来，不停地往她脸上凑，他甚至低声开口：“美女。” 柳依恶心得像是有千百条蛇在她身上爬过，她张嘴却呼不出救命，发疯地拿手里的袋子砸他，然后匆匆往上跑了几步，猛敲那家住户的防盗门。“嘭嘭”声中，那年轻男人出奇地镇定，还想要上来捉她。柳依吓得又狠力地敲旁边住户的防盗门，有人应着来开门，那年轻男人才迅速地跑了下去。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见了柳依有些疑惑：“你找谁？” “有人跟踪我。”柳依木木地回他。 中年男人的身后跟出来一个妇女，柳依早晨上班时见过她好几次，幸好对方也认得她：“你是楼上的小姑娘吧？怎么了这是？” 后来，那家女主人送她上楼，她维持着镇静向她再三道了谢，关上门之后才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那男人摸上她手腕的冰凉感到现在还残留着，她觉得好恶心好恶心。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她不敢给父母打过去，怕他们担心，就只好给打给顾然。因为她实在是太怕了，她怕那男人去而复返，她怕明天起床在门外又看见那男人。 “柳依？”顾然很快接起来。 “顾然......”她才开了口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在哪儿？” 成年后，顾然几乎没见她哭过，现在听她哭声凄凄，也慌神了。他一边给小何助理打手势，一边往外走，连外套都忘了拿。 “怎么了？我马上过来，在家吗？” “嗯，我怕，有人跟着我，他还拉我......你快点过来，好吓人！” 柳依语无伦次地哭着，一叠声地叫着让他过来。 顾然听了个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冷着一张脸直往她那儿赶去。到三楼的时候，就见地上散落了一些水果，他瞥了一眼，还有几个明显被人慌乱间踩了几脚。他黑着一张脸往上走，急急忙忙地敲门。 柳依听到他的声音，冲过去开了门，抱着他不撒手，埋在他胸前大声哭了起来。她抓着他腰侧衣料的手都在发抖，他心疼得要命，拥着她往屋里走。她的双眼红红的，眼皮都泛着粉红色，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去洗手间拧了帕子来给她擦脸，柳依乖乖地任他轻柔地动作着，然后将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描述给了他。 “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怕得要死。”那男人看起来一副学生模样，应该比她年纪小，柳依平静下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应该比我年龄小。” 顾然没说话，隔好久，才在她不安的神色里搂紧了她。他的下巴磨在她的额上，唇狂乱地吻着她的发，一贯清冷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像是一个被拉了缝隙的冰窟——冷，还有痛！ “宝宝，不要怕，没事了......” 22幼时 第二十二章 “宝宝，不要怕，没事了......” 柳依有些恍惚，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顾然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纵使他每次叫出“柳依”时包含的情绪太浓烈太厚重，可她仍是被他这一刻的宠溺惊到了。她曾听别人说过，男女之间情到深处，总该有点不同寻常的昵称，譬如“宝贝儿、亲爱的”之类的。可是......宝宝？她只在小说里见过，还有就是在......五岁以下孩子出没的地方听到过。 顾然抱着她哄了一会儿，见她愣愣地直盯着自己打嗝，叹气地去给她接水过来，果真像照顾小孩子那样将她横抱在膝上，慢慢地喂她喝水。 人，不管年龄数字停在了哪个阶段，潜意识里对这种带了宠溺呵护的行为总是无法抗拒的。 柳依喝两口就抬头看他一眼，到后来，整个人都偎在了他怀里，活脱脱一个娇娃娃。顾然取了床被子来，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地，缩在小沙发上聊天。柳依很喜欢这样的相处，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和顾然聊开了来。顾然始终抱着她，时不时地掖掖被角，窗外是万家灯火，小小的房间里，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当体温混杂着彼此的清新味道传染到对方身体上时，柳依奇迹般地发现自己手中紧攥的不只是一个男人，连带着这个男人能够带给她的所有财富——安全感、信任感、幸福感还有爱情。 爱情来得悄无声息，突然而至时，柳依恨不得拥住它，紧一点再紧一点。 “顾然，你为什么会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柳依用额头撞撞他的下巴，问，“你从小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所以比较早熟吗？连这方面的事都开窍得那么早......” 顾然的两手圈着她的腰不空，只能用牙齿轻咬了两下她侧脸的嫩肉：“小时候，我和顾浩皮得很，经常挨打。有一次，还在叶之遥她外公家玩呢，我爸就怒气冲冲地来抓人了。那会儿，你差不多三四岁，还有印象吗？” 柳依摇头，那么小的事，她哪能记得住啊！顾然借机又惩罚性地咬了两口，她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当时候，你就一点高，跟个小萝卜似的，还乖乖地跟着叶之遥叫我‘哥哥’。我爸一手一个提着我和顾浩往外走，我们俩扑腾得特别厉害，我爸气不过就当场给我们一人一巴掌。谁知道某人在旁边还含着棒棒糖呢，就给噗嗤地笑着吐出来了，我当时还想，这小姑娘真是欠揍，等我从家里溜出来了，肯定得和顾浩按住她狠狠地打！” “所以，我小时候就这么被你盯上了？你还准备和你哥揍我？”柳依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抓重点。 是谁说的，女人都爱秋后算账？顾然头疼地投了赞同一票，果然是真理啊！ “我这不是没有下手嘛。后来再去叶家，很少看到你了，我拐弯抹角地问，才知道你只是偶尔跟着叶之遥来大院里玩的。那一年里，我每次挨打都会咬牙切齿地想起那个乐得将棒棒糖喷出来的小姑娘。好几次，我和顾浩躺在**的时候，还商量着什么时候把叶之遥骗出来，再把你骗出来，然后狠揍一顿。” 柳依听到这里，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顾......叔叔，你好幼稚，还这么记仇！” 顾然最恨她称自己为“叔叔”，加了力道地在她脸蛋上印了一圈牙印：“柳依，叫我顾然！” “不要，太疏离了。”柳依调戏他。 “那......” 顾然一挑眉，“叫什么？老公？” 柳依默，好吧，被反调戏了。 “后来后来呢？” “别急，我都会告诉你的。” 柳依又默了，我没急啊，我就想转移一下话题。 “后来，我们真的实施了，结果你那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坐在那儿哭，叶之远就蹲在你面前哄着你，还拿零食给你吃。我又过不得了，看到叶之远笑着的那张脸就想一拳挥上去，他怎么那么讨厌！我和顾浩闷闷不乐地回去，我又想，以后我不揍你了，我也像叶之远那样，哄着你捧着你。”顾然说完之后将唇印上她脸上的牙痕，声音里染了笑意地问她，“女朋友听完了不感动一下吗？比如哭得稀里哗啦之类的。” 柳依白他一眼：“你真的很小心眼，从小就是！” “我那是为了谁？” “......” 嗯，她又被秒了。 年幼的情绪说起来，并不觉幼稚，反而有股难以名状的甜蜜在其中。能被一个人坚持喜欢了那么多年，是一件难得难求的事，而时光堆积起来的，是成倍的幸福。 柳依对顾然少时的印象，多是冷然，现在那记忆柔和下来，清高孤傲的少年也笼罩了一层暖洋洋的光辉。这样的顾然无疑是柳依的克星，她相信，如果顾然现在让她拿刀去砍陈珂，她绝对会眼都不眨地去厨房提刀。这样的义无反顾，是爱情吗？她笑了笑，原来从喜欢跨越到爱，并不是全部依靠时间来测量的。某个感觉来临时，哪还管什么时间，爱了就是爱了，时间又不能抹掉。大抵，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爱情疯狂论”吧。 “傻笑什么？” 他的声音依然清清冷冷的，可她还是喜欢的，侧脸在他的脸上主动贴了一下，她笑眯眯地说：“顾然，你真好。” 顾然面无表情地吻了一记，唇贴着她的脸颊，声音平静：“嫁给我会对你更好。” 求婚么这算？柳依心惊，差点从他怀里摔下去，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她局促不安的时候，顾然淡淡地笑起来：“傻！再怎么也要先见见你父母，我要娶走的是他们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我这么草率地做决定，不够郑重也不够尊重。” 柳依愈加的感动，顾然和与自己同龄的男子，的确有很大的不同。她见过太多只站在自己角度上考虑的人，诸如陈珂一流的，她也见过太多温柔细腻却毫无主见的人，诸如杨慕以前的一个男朋友。这样心心念念都在为她考虑，做事又雷厉风行的男人，她几乎能想象，他的魄力将带给自己怎样的将来。 那三个字几乎是呼之欲出，但柳依仍是忍了下来。现在说出来，会觉得有点轻浮吧？他那样认真的对待，她当然也要选个重要日子说出来，不知道到时他会是什么反应？柳依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吻了上去，双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贴着他肌肉紧实的腰侧，闭目细细地吻...... ** 顾然就在她的小出租屋里窝了一夜，柳依不肯回房去睡，就着之前的姿势，两人就那么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她大呼手酸脚酸，顾然冷着脸给她揉，时不时地斥她两句：“我是没关系，你在这上面窝一晚受得了么？” “你吼我......”柳依决定首先占领制高点，顾然很吃这一招的！ “我哪里是吼你......”冰脸开始升温，直到有了笑意，“我是怕你后面几天都叫痛，到时候我上班了，谁来照顾你？” 现在，情话是越说越溜了，柳依笑嘻嘻地弓身去捏他的脸。左右手扯住他的左右脸，然后往两边拉，顾然倒没有发火阻止，任她调皮地玩着，手上不停地给她揉着胳膊和小腿。看着他被捏得就快变形的脸，柳依不忍地松手，然后双手盖在他脸上，不停地揉。 顾然还是默默地陪着她玩，等到快八点的时候，他边系着领带边问：“要不搬去我那里住？” 同居？还是非法的？柳依快速地将顾然的话打上了违法的禁条，很有原则地拒绝了。最后，还加了一句：“结婚了可以。” 他的小姑娘还真是率真......顾然笑着摇头，不过，他喜欢极了。 她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两手撑在身体两侧，偏头看了他一眼：“衬衣皱皱的，外套呢？” “昨晚过来得急，忘在酒店了，所以......”他低头整理袖扣。 “嗯？” “嗯！” 柳依迷糊地和他四眼相对。 “啊？” “啊。” 继续迷糊，继续思言相对。 “什么啊？” “作为男朋友，我是不是该享受一些权利？” 他笑得很无害，她更加提心吊胆，不会是索吻吧？不对，吻过这么多次了，早就享受过了啊。难道是索爱？那种......爱，动词的...... “什么权利？”她吞了吞口水，问他。 “我先去上班了，何晨会把换洗的衣服拿过来，你帮我送到公司来。” “就这个啊？” 柳依咬舌，怎么这话说出来显得自己多失望似的，她不会已经饥渴至此了吧？ “你还想要什么？”顾然瞥她一眼，淡淡地补了一句，“我都可以满足你。” 23v章 第二十三章 柳依在家里等着小何助理送衣服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弯弯绕绕地转不过来。为什么要给他送衣服？还是送到公司里,虽然实习生走得差不多了，可那么多的熟人，她真的有点......害羞啊。 小何助理很快就来了，神色怪异地朝屋里看了两眼，问：“顾总昨天就睡在这里？” 他把“睡”字咬得很重,柳依的脸腾地就红了,接过衣服就逐客,可人家笑得可温和了地对她说：“顾总让我送你过去,哎，昨晚顾总真在这儿睡的？” 柳依觉得顾然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人精，顾惜、顾浩还有现在的何晨，怎么都觉得有种“扮猪吃老虎”的精髓在里面，表面看着挺实诚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啧啧，她有点招架不住。小何助理手里死死地抓着衣服不放，跟复读机似的一直重复：“顾总昨晚在这儿睡的？顾总昨晚在这儿睡的？” 她烦不胜烦，最后点了点头。小何助理登时两眼放光，眼神跟机关枪似的不停地朝着卧室那张仅有的单人床扫射。柳依瞄了一眼他猥琐的目光，心中了然他想什么，头疼地解释道：“睡的沙发，**没睡人。” 谁知，小何助理笑得更加意味深长，甚至还学着顾然的样子挑了挑眉：“原来顾总这么有情趣。” 能不能抓住重点啊？柳依听了他的感慨，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所以，这算是，人猥琐看什么都猥琐的典例么？ ** 去青林，经过前台接待的时候，正小声聊天的两女欢呼一声就要冲上来。柳依好久都没有和她们八卦本市的美食了，正准备聊两句，小何助理却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殷勤地给她引路：“顾总正在上面等着您，请您先随我上去。” 前台小妹听到这句话，生生地刹住了脚步，羡慕地看向柳依。 据说顾总那晚因为柳依吃醋了，据说顾总生气的时候专注又性感，据说顾总和柳依早就在一起了，据说她还给顾总甩脸子了，据说......那么多的据说凑在一起，成就了青林的惊天八卦，也扼杀了无数的少女芳心，以及一部分少男芳心。 站在二十九楼的时候，柳依刚好接到杨慕的电话，说起自己在顾然的办公室，后者很惊奇。 “你去他办公室干什么？” 柳依表示不知道，杨慕疑惑了两三秒，大嗓门都快吼破她的耳膜了：“你们要在办公室干一场？” 柳依垂泪，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亲爱的，你能不能朝着健康积极的方向想？我们才二十多岁，搞得跟六十岁还欲求不满的猥琐老太太似的。如狼似虎的年纪，我们还没到，所以矜持一点呀亲~” 杨慕觉得很委屈：“那你去他的私人办公室做什么？别用送衣服这么烂的借口来忽悠我，脑子抽了吧？让何美人儿去家里取了送去你那儿，然后再由你带到公司去，绕这个大的圈子，他肯定是有企图的。” 柳依很想回答她，顾然真的是脑子抽了。 “肯定有阴谋的，说不定扒了衣服就这里摸摸那里亲亲，脱了裤子就上阵。好激动，好**哦~依依，我们可是真闺蜜，真姐妹！不嫌麻烦的话打开录音功能吧，我想听听男人在最巅峰的时刻会发出怎样的嘶吼声......” “你太猥琐了！” 柳依指责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再说下去，她真的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带颜色的话来。可还没消停到两分钟，她就接到了余小瑶的短信，自从上次把她出卖给了顾浩，两人就多是短信联系了，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打电话过去也多是掐断。 短信内容和杨慕说的差不多，面对这样两个“真闺蜜”，柳依感觉有点无力。 顾然从会议室回来的时候，就见她躺在沙发上烙饼似的翻身，一条腿搭在沙发靠背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真讨厌......” “谁讨厌？” 柳依赶紧坐起来，见顾然还是穿着早上的那件衬衣，皱巴巴的，胡子倒是刮干净了，这样搭配看着有点......有点潦倒。 她走进他，顺手摸了摸他的脸：“啊呀，看着真可怜，衣服我带过来了。” “嗯。”顾然点头，再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手一搭一搭地在她肩上打着拍子，“我走之后还睡没有。” 老大，你非得说得这么暧昧吗？ “没有，不过现在还有点困，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柳依朝门口张望，她甚至开始想象小何助理贴着门听墙角的情景，“我今晚要回学校，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然后就得找工作了。” “等会儿吃了晚饭我送你回去，先在这里玩玩，到点了带你去吃午饭。”顾然抱着她亲了一口，又随手从抽屉里取了一本书给她，“去那边乖乖地看书，马上就好，要吃东西吗？” 柳依坐到沙发上的时候，颇有点无语，她明明很有主见的，到了顾然这儿怎么就成了被他牵着走了？难道是因为，女人在爱情中有点奴性？ 看着手中厚厚的《金融学》，她叹着气暗下决心，一定要去问问杨慕和余小瑶，总得翻身不能老这么被压着！ ** 两人坐在餐厅里正吃得开心，顾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而后神色变得很古怪，接下来将手机递给了她：“妈要跟你说。” 是你的，你的，怎么连主语都给省了！ 柳依腹谤着接起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叫了一声“伯母”。 对方似乎很开心，絮絮叨叨地问了她好些问题，最后总结性地发言：“过两天让顾然带你回家来吃饭，他外公和爷爷都想要见见你呢。小时候见过两三面，老人家总说只有小时候乖乖的印象，念叨着想看小丫头长什么样子了。” “嗯。”柳依老老实实地应下，大气都不敢出，对方是未来婆婆，婆媳关系不也应该早点打好基础么。 “嗯，乖。” 顾夫人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收了线，剩柳依独自握着电话神游天外，魂魄早就不知道被震飞到哪里了。 “妈给你说了什么？”顾然眼底隐约酝着笑意问她，“怎么吓成这样？” “让你带我回家吃饭。”柳依还是懵懵的。 “嗯，下周吧。”某人还是笑。 “哦。”某姑娘继续神游。 “嗯，乖。” 顾然的这句话彻底将她的思绪又震了回来，真不愧是母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 “啊？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余小瑶和杨慕同时吼了起来，一旁整理行李的李淼三人都瞧了过来。 “算是吧。”柳依手里还握着顾然刚才买给自己的牛奶，踟蹰着，“怎么办啊，我好紧张。” “紧张个毛毛雨啊！”余小瑶拍了拍她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其实，见过之后也就那么回事，而且顾然他妈妈挺好的。” 柳依嗅出点什么，挤眉弄眼地调侃她：“顾浩带你见了？” 余小瑶疑似脸红地点了点：“啊，见了。” 柳依真没料到她见了，得到了肯定答案又反应不过来了，旁边徐絮却轻轻地“靠”了一句。 杨慕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拉高了声音故意道：“哎哟，小妖可是我们中的第一个，弄得我们好——羡慕，好——嫉妒！” 她故意把“好”字拖得很长，徐絮也知她是针对自己而言的，默默地去了隔壁寝室玩。 经过了这么一茬，其他几人也没了八卦的兴致，柳依拍了拍杨慕的手，劝道：“在学校就差不多得了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在中间都尴尬。毕业了，你随便怎么说都行。” “自己喜欢偷吃偷抢别人的，还怕被说么。”杨慕对徐絮简直是厌恶到了极致，这时听柳依这么说，心里不太舒服，“你就帮她不帮我？” “没啊。”柳依一愣。 “算了，我知道你没那意思，我出去给钟阳博打电话了。” 杨慕前脚走出去，顾然的电话就跟过来了，其他三人冲她直笑，她只好捏了手机去外面走廊上。 ** 他到家了，一边喝水一边和她通电话，她都能听见他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以及顾惜在那边一惊一乍的大叫。 “你家那边......我有点紧张，能不能先不去？” 顾然听了竟没有反对：“那是顾浩和顾惜搞的鬼，没事，先不去吧，离你毕业都还有半年。反正，你又跑不掉。” “这么有自信？” 柳依发现，她真挺喜欢逗他玩。 只不过，结果就......基本上会是三秒钟内发生逆转。 “都睡过了，我还担心什么？” 都......睡过了..... 29v章 （29） 第二十九章 两人再回来的时候,一个依然神情淡淡，另一个却是垂头不语很是落寞。顾然只看了一眼,等柳依走近些也没有作多问,温声叮嘱了两句看着她上楼，转身离开了。 袁菲菲死死地拽着陈珂的衣袖,泪眼婆娑无限柔情地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往日,陈珂最是爱这种可爱怜人的小女人，现在，却是最见不得这样子的女人。当初,他并不是不知道**的人是袁菲菲,他只是觉得这么个女人喜欢自己也不错,顺手推舟地就上了。他那时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他总能哄得柳依那个小丫头回到自己身边的。 没想到，不过短短数年，他真的彻底葬送掉了柳依对他全部的感情。或许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爱。但是......他真的很渴望得到她的一丝眷顾，哪怕那有点卑微。 他从前认为游戏人间才是极乐之事，刚才被她一番指责之后，他也开始茫然，自己错过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那个爱笑爱黏着自己的小姑娘吗？ “陈珂，你们说了什么？”袁菲菲试探地问他。 “分手。”陈珂瞥她一眼，无视她沉下来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孩子你要生下来，我可以养，你不想生，去打了我负责所有费用。但是结婚不行，我现在只想走分手这一条路。” 袁菲菲张着嘴，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她知道，陈珂从前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柳依又跟你说了什么，就这么两三分钟，你就被鼓动了，我还真是小瞧了她。”袁菲菲本就恨柳依对陈珂的影响力，这下更是一蹦三尺高地要回身找她算账。 陈珂只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了半晌，等她再找不出恶毒的话来咒骂时才凉凉地开了口：“你也就这点本事。我从最开始就说过，我这个人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喜欢玩而已。现在玩够了，我想收手了，你从来都没有被我列为最后唯一的选择。” “柳依是你的那个选择？”袁菲菲嗤笑一声，“可惜人家选择了顾然，跟顾然比起来，你的确差了十万八千里。” 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陈珂又不甘心起来，火气也蹭地蹿了上来：“你以为你能比得上柳依的一个手指头？袁菲菲，你闹也没有用，你想从楼上跳下来，没人拦着，你爬上去就行了。” “陈珂你个贱\人！” “我就是这么一个烂人，谁让你当年死皮赖脸非要跟我？”陈珂无所谓地扯嘴一笑，“袁菲菲，消停一点吧，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这么一路烂到底呢？” ** 自从毕业婚纱照事件之后，杨慕就被柳依和余小瑶列入了重点防范的名单之内。柳依一连三天都避着她，生怕她又见了别人的毕业独特照眼红，然后想出什么招来。那天在办公室的情景实在是太深刻了，深刻到柳依觉得自己看到学校里的任何一间办公室就觉得胸口疼——被他咬过含过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顾然偶尔开开会，整体来说，过得挺悠闲的，三五不时地就往柳依这儿跑。一来二往地，门卫都认识他了，一见他的车来了，乐呵呵地给放行，还笑嘻嘻地对新来几天的同事解释。 “这是我们学校一小姑娘的男朋友，我估摸着得吃喜糖了，也算是半个家属了。” 柳依班上今天要班级大合照，正排着队呢，余小瑶就戳了戳她手臂向外围指了指：“你家那位来了。” 她觉得顾然最近格外黏人，也不知道他这么闲着对青林有没有影响。见证了忙得不分昼夜的青林员工，柳依每次和他在一起消磨时间就会产生极大的罪恶感。偶尔跟他提起，人家却是淡淡地回答：“我加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么心疼？” 想到这儿，柳依又笑起来，顾然这个人么，其实私下挺有意思的，和他呆一块儿，就算时间不多，她也很容易满足。两人的感情似乎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了，用杨慕的总结来说，即是进入了“三小时不联系就抓心挠肺”的热恋模式。不过，现在看来，某人明显更甚，有事没事大事小事，除了往她学校跑就是往她家跑，好几次差点被她的父母撞见了。 ** “你怎么过来了？”柳依跑过去问他，“我今天照班级毕业照呢，你先去等等。” 顾然饶有兴趣地抱肩看看叽叽喳喳排队的人，伸手在她眉心点了点：“小姑娘也毕业了，去吧，我看看。当年我念书的时候，学校通知照相的那天，我正下班回来，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人早就不行。倒在**，一睡就是一天，错过了照相时间，最后班长组织着留了个空位，把我的证件照p上去了。” 柳依听着有那么点心酸，三十多个小时，估计没几人能扛得住吧？可是......最后那句，她真的是憋不住笑啊......柳依笑起来，顾然也不恼，捏了捏她的手，说：“再笑，你的同学就要看过来了，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柳依跑回去的时候，杨慕舔着棒棒糖，砸吧着嘴说：“我依稀、仿佛记得，你们家那位好久没有请我们吃饭了。” 余小瑶一听有饭蹭，赶紧附和：“对对对，我也记得好久了，慕慕，你说咋办？” “请呗，反正我们都是无业人士，顾妹夫是土豪大家！” “嗯，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好主意！土豪太太，我们也做朋友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将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定下来了，柳依在旁边无语地听了很久，最后总结性地发言：“可以啊，你们自己去和顾然说。” “好啊，”余小瑶一笑，“我去和顾惜说，她二哥最近心情很好，就想找点刺激，我建议她把你引见到顾然的家里，嗯，那场面，肯定刺激。对你对顾然，都很刺激。” “......” 杨慕咔嘣咔嘣地吃了棒棒糖，慢条斯理地唆着糖棍，说：“我可以让钟阳博走走后门，给你和顾然弄点药来，那种让你俩足以一触即燃的药，嗯，你们懂的！” “......” 柳依拉着一张脸去和顾然说了，他倒是挺乐意的，马上答应下来，还亲自打了电话去订位置，把余小瑶和杨慕高兴得差点原地尖叫。 “在外面找一家不就好了，怎么去那么贵的地方？”柳依赶走那两人后问他。 他正低头翻电话号码，头也没抬地回她：“叶之遥说这也算是大姨子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讨好一下。” “......”柳依不禁扶额，自己身边的可都是真闺蜜啊！ ** 照完班级照，三三两两的学生也不肯离开，聚在一起，非要摄影师单独照几张。这种热闹的事，从来都有余小瑶和杨慕的身影，柳依没什么兴趣，便让她们玩着，自己和顾然在一旁等她们。 顾然见她独自过来，便指了那边疯闹的两人，疑惑地问她：“怎么不去？” “看你一个人坐这儿可怜啊，过来陪你。” “实话？” “呃......是看你一个人坐这儿，那么多美女都朝这边看呢，我不赶紧过来宣告主权啊？” “乐意至极！” 顾然牵着她的手，拇指和食指夹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地玩过去。柳依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四周大声笑闹尖叫的同学，心里有些感慨。以前并不觉得毕业是件可怕的事，在考试前夕也曾盼望过快些毕业，可真到了这一天，才觉得，四年的时间足够她用后半辈子来怀念了。 当我们结束一段路程的时候，感动和怀念往往会占据大片的情绪。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抗拒行走，人活一世，走过太多的路，值得的，不值得的，最终都会成为生命中的一段刻苦铭心。因为，在行进的过程中，你收获的绝不仅仅是一场步行的劳累。 柳依偏头看身边的这个男人，在这个毕业的季节里，她收获的最珍贵恐怕就是这个男人了吧。 不过一年的时间，他教会了她太多东西。 爱情，珍惜，包容......太多太多生命中难能可贵的。 “有点感想？”顾然见她盯着自己直发呆，便笑着问。 她点头，眼里神采奕奕：“顾然，我真的很庆幸，对我而言，经历的不仅仅是一场爱恋，而是人生中的一段历练。你给我也不只是一个所谓的‘女朋友’头衔，而是给了我太多成长所必要的东西。虽然我都快二十二岁了，但是在你这里，我看到了自己真正的成长蜕变。即将面对整个社会，我想我终于有了勇气和自信了。” 顾然眼里有什么在流动，温柔了她的心。他微倾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懂，就值得！” “顾然。”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我也知道。” “什么？” “你爱我。” 30v章 （30） 第三十章 柳依正式毕业了,却成为了毕业大军最凄惨的那一支——毕业面临的就是失业。 看着周围认识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签了合同,自己还徘徊在各个面试之间，几场下来,越加泄气。越是失败就越是焦躁,连着好几晚，她都没能休息好，嘴角竟然冒出了几个小泡泡。揽镜自照之际,柳依也不忘向顾然抱怨,后者每每都只是耐心地安慰，从没有过暗示性的言语。她虽然心里刺刺的,却也没有往其他地方胡乱地猜测，顾然之前是有过解释的，她当然不会矫情到拿这个说事。 顾然约了她好几次，都是半道上直接从她面试的地方接人的，所以，见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她耷拉着脑袋呼累的样子。那蔫巴巴的小模样看着格外心疼，顾然也不忍心占用她太多时间，往往是吃过饭就送她回家。可时间一长，他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柳依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也跟着紧张，才一周两人就跟如临大敌似的，一遇上考试面试就得阴郁老半天。他私底下寻思着找了机会带柳依出去放松放松，顺便好好的开解一下。 ** 等着红灯的空隙，他偏头看她正对着手里的小镜子戳嘴角的小水泡，动作怯生生的，似乎有点害怕。 “我帮你么？”他实在不忍看她可怜巴巴地用指腹轻触那水泡的模样。 “你手劲儿那么大，会疼！”她当然是不肯的。 “我不用手，”他意味悠长地一笑，“保准不疼。” “怎么弄？”她疑惑地收了镜子看他。 他并不回答，解了安全带，猛地朝她扑过去，唇精准地贴在她的嘴角那处。她发觉上当，伸手推他，他轻松地就擒了她的双手，按在座椅上，张嘴就咬了一口。刺痛从那处传开，柳依只觉得什么东西被咬破了，还没呼出声来，就被他的舌卷了那伤口，舌尖重重地扫了一下。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比你在暴晒之后突然进入冷气十足的空调房，人刚站立进去就打了个寒颤，整个神经都紧了一下。 “好了。”他笑着放开她，意犹未尽地用拇指在那沾了水光的地方轻轻一抹，“消消毒。” “......” 柳依对这样的顾然有些无力，说冠冕一点，那叫情人间的腻歪，实质上也不过是顾然这个男人耍无赖罢了。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很冷的啊？每到此时，柳依就不禁会想起小时候记忆里那个成日都绷着一张脸的少年。都说女大十八变，顾然这是......男大多少变了？ “顾然，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说我现在的感觉。” “嗯？” “你让我很......很......很有精神分裂的感觉。” 他挑眉，不语。 “只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觉得你和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会哄我会黏我，偶尔耍流\氓，动手动脚。但一旦有第三个人在场，你完全就是一尊被供养起来的佛，一般来说，十丈之内，没有敢冒犯你的生物。”柳依说完又自顾地笑起来，“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 “怎么？” “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有些孩子气地宣告，让他身心畅悦，车速都提了起来。柳依心里也高兴，坐在那儿从包里翻零食出来吃，顾然一边替她擦嘴角的残渣一边试探性地问她：“过两天我休假，我们出去玩一天再回来？” “你怎么又休假？” 柳依嘴里嚼着qq糖，一开口满是葡萄味，甜甜的，他从前最是不喜欢，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竟觉得这味道很好闻，香香的，像她。 “我还要准备下周的一个招聘会，就不去了，等我签下工作了，再陪你去吧。”她说后又怕他不悦，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确很少陪他。偷偷瞥他一眼，她心虚地补充道，“这次多半能成，成了我就和你出去玩个天昏地暗。” “不用。”顾然面不改色地注意着路况，淡淡地回她，“也不是我约的，顾惜的成绩出来了，考得还挺好，这丫头一高兴就喜欢到处疯。我被她闹得没办法了......要是你没空，我回去跟她说说就行。” 是顾惜啊？柳依犹豫了，其他的人倒是好糊弄，唯独这丫头最难解决。她若要闹起来，顾然除了发火别无他法，可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被顾然这种人训斥有点......不忍吧？如是想着，她也挺同情顾惜的。更何况，要是被她知道了是自己的原因，那丫头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出想死的心，上次那毕业婚纱照不就...... “是顾惜啊？”柳依赶紧改口道，“那就周末去一天吧，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啊，我挺爱和顾惜玩的。” 柳依说完，颇为郁闷地低头又开始翻糖果，自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正开车的男人眼底闪过的精光和笑意。 ** 顾惜被叶之远送回来的，顾然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了，见她回来了，头也没抬地指了指茶几上的几张纸：“选个地方。” 小丫头心情很好，过去一看，尽是些花花绿绿的风景照，她有些奇怪地盯着顾然，问：“二哥，你要买房？打算和柳依姐结婚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然取下眼镜直接扔在了一旁，冷冷地看她，良久，直到顾想想都双腿发抖了才说：“你见过在国家4a级风景区买房的？我还没有钱有势到那个地步，就算是你爷爷，也没那个可能。” 顾惜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像是猛然反应过来，直挺挺地就扑了过去，扒拉着顾然的手臂，激动得直颤，脸上仍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就走这么两个地方了？怪不得都快三十了才娶到媳妇儿，二哥，你这是病，得治啊！浪漫也是男人的天性好不好？你天性不全！”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顾然头疼地按眉心，“选哪一个？” “马尔代夫啊！普吉岛！或者你跟着电视里学浪漫，法国普罗旺斯啊！都是几个蜜月圣地，按照柳依姐的喜好，应该都不错！或者更烧钱的，你俩全球走一遭算了，潇洒走一回，多好！”一说起这些，顾惜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完全收不住，那兴奋的模样只会让人怀疑是否是她自己要去蜜月旅行了。 顾然的脸越来越黑，到最后阴沉得难看，顾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拇指和食指靠在一起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了嘴。 “这两天柳依压力太大，你准备要出去玩一天，就叫了她一起。”顾然拾起文件又重新看起来，眉眼之间还是那冰冷的疏离感，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小堂妹。 “啊？”顾惜彻底傻掉了，她没想要出去玩啊，刚才还和叶之远商量好了先在家呆一段时间，等他请了年休的假再一块儿找个地方去玩几天。而且，她压根没想过要和柳依出去玩，有柳依就有顾然这么个大冰雕在身边，哪能玩尽兴啊！所以......她家二堂哥，这是个什么意思？ “有意见？”顾然没听到她的回答，自然有些不满。 “有。” “那就吞回去！” “呃......”顾惜做了个努力吞咽的动作，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你把她哄高兴了，大学期间我替你在校外租房，你想和叶之远同居，我都可以帮你遮掩一下。” 同居？嗷嗷！顾惜二话不说，十分果决，爽快地就从那叠旅游册子里抽了一张出来。 “这儿，江南古镇，去玩一天刚刚好，柳依姐绝对喜欢。” “嗯。”顾然总算满意了一些，慢悠悠地上楼，还不忘吩咐，“你给柳依打电话约好时间，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 “好咧，您慢走。” ** 周末的时候，柳依跟家里说了下就两手空空的出门了，顾然说的么，万事有他。 顾惜选的地方的确很对她的胃口，距离市区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开发过度的原因，游客挺多，但好在不是黄金周之类的，也多是本市人在这儿休闲娱乐。 刚下车，顾惜就扯着叶之远跑了，顾然将东西都放在车上，一只手习惯性地插兜跟在柳依身后慢悠悠地逛着。青石板的路上，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看起来竟有种缱绻的味道。顾然故意走近两步，两人的影子相依相偎，看起来格外的温馨，他莫名地生出丝感动，默默地上前拥住她的肩。这下子，两人的影子严严密密地贴在一起，更显亲密。 柳依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全被两旁小铺吸引了，都是些小玩意儿，她喜欢得紧。顾然对她一向是极有耐心的，虽然觉得索然无味却仍是陪着她一家家地看了过去。 路过一家卖草帽的店，柳依抬头看了一眼正当空的日头，随手就取了一顶下来戴在头上。她也不照镜子，双手虚扶着帽檐，问他：“好不好看？”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是在家里或是其他什么地方亲昵，几乎没有过逛商场的时候。顾然从前也听玩得好的人说过，陪女朋友逛街，那叫闹心，当女朋友试穿衣服第一个给自己看的时候，那叫开心。他往往是听了敷衍地笑笑，从没有往心里去，直到，此时此刻，此地此人，他才深有同感。 那是一种只为一人独有的快意，她独独展现给他一人时体味到的那一种快\感！ “嗯。”他笑着上前拉下她的手，直接去了收银台。 两人再手牵手出来的时候，柳依似乎特别开心，不过只是一顶二十多块钱的草编帽子而已，做工并不精细，可她就是喜欢。不知不觉中，她便主动挽上了顾然的胳膊，指了旁边出行的一家三口兴奋地说：“以后，我也要带宝宝到这里来玩，到时候我也给她买顶小草帽，走在一起肯定特别有爱。” 顾然笑着点头：“好。” 眼底有什么情绪在疯狂地涌动，顾然的手指微曲了几下，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柳依丝毫未觉，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苦恼的，自言自语地嘟囔。 “如果是儿子，我以后肯定没办法那么亲密地和他玩啦！要是女儿的话就好了，我给她穿花裙子梳小辫子，肯定萌到爆！不对，女儿也不好，会和我吃醋的，要是爸爸偏向她，我会不开心的......” “不会！”顾然带了笑意地出声。 “嗯？”柳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顾然捏了捏她嫩嫩的脸蛋，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我绝对不会更偏向宝宝，我肯定会更宠着你，这样还不放心吗？” 他暧昧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庞上，那份贪恋显而易见，柳依红了脸垂头，抽回手指卷着衣角，样子讷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可以当做那种意思。”顾然无视她的窘迫，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太正式，可我还是有点忍不住。柳依，我很希望你能嫁给我，给我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这样的人对生活其实没有太多要求，过去认为随性就好，可现在我好像越来越挑剔了，除了和一个人，我有点接受不了其他的生活方式。所以，你知道我现在想要表达的想法，对吧？” “什么啊？” 其实，她是懂得，可是......有点紧张，更多是羞赧。 “你懂我说的什么，对不对？”十六年，他对她或许比对自己还要了解。 往时往日，他爱逗她，最爱她红着脸娇俏笑着的模样。此时，她仍旧是那模样，他却不再逗弄，只砰砰心动着。他一直以来，渴求的并不多，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从来也只有她一人能够触发他最强烈的那份渴求。 “柳依，我一直在等。” 柳依终于鼓起勇气看他，这个男人带给她的足以她用余生的陪伴来偿还，当然她是乐意陪伴左右。 人生在世，能得一人如此，还需别求吗？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31v章 （31） 第三十一章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这是她的承诺么？顾然根本就无法再思考太多,他只知道这算是答应了。他的原意是一步一步来,顺其自然，到了水到渠成的那一天,结婚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他不想给她过多的惊骇,可和她在一起时的很多细节都让他难以自持地产生冲动。而就在两分钟前，这股冲动达到了极限，冲破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脱口而出。 虽不正式,却最是真挚。 柳依笑眯眯地站在他身边，摘下刚才买的草帽塞到他手中：“其实,我有时候挺想矫情一下的，扭捏两下故意吊着不答应。可是，我又怕，万一你犹豫收回刚才的话了怎么办？但有些话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顾然，结婚和谈恋爱是不同的，这时候你看我哪儿都好，等真正生活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我有很多毛病。我这个人挺传统的，结了婚就不太喜欢离，所以......” 顾然认认真真地听她说着，到了最后这句时蓦然一笑，随即将手中的帽子替她重新戴上，牵了她的手说：“我喜欢上你那会儿，就一直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对你也许比你自己还要了解得透彻。未来生活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和之前观察你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只是多了一个让我安定的关系而已。一张纸不算什么，可它可以让我从此安心，而且......那张纸算是我这十六年来如愿的凭证了。” 柳依任他牵着，没有说话，他心里坦荡荡，神态从容，牵着她走过一整条街。两人停在一座小桥面前，典型江南水乡的风格，两处都是小河，桥上站了不少的人拍照。柳依踮脚望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地看他：“人太多了，还是晚上来吧。” “嗯。”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问我想干什么吗？”柳依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动作间尽是温情。 “唔，你想干什么？”他神情愉悦地配合。 “这时候问又太假了吧......”柳依笑着回答，“吃了你！” “没关系，拆骨入腹都行，我乐意着呢。”他意有所指地又补充了一句，“那等会儿去准备准备，好让你晚上入口。” “......” ** 小镇并不大，不过半天就差不多逛了一大半，柳依出来时什么也没带，这会儿见了别人拍照又眼馋得不得了。顾然本就不是喜欢照相的人，却经不住她的娇言软语，拿了手机给她拍照。 柳依实际上是属于闹腾得厉害的那类人，真被顾然拍照的时候，嘴角僵硬得直抽抽。她有点抓狂地看向旁边笑容灿烂的一对小萝莉，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手里各拿着一串糖葫芦，眨巴着眼睛看着柳依。戴了蓝色头发的那个更是笑着大叫：“姐姐笑起来好难看！” 柳依的嘴角抽得愈加厉害了，就连顾然都收了手机微微皱眉。 可小孩子哪来的洞察力，只知道嘻嘻哈哈地笑，顾然的表情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一对小萝莉的情绪。另外一个戴红色头花的小姑娘更是胆大地扯着柳依，试图教她：“姐姐，你跟我学啊，茄子~” 柳依窘得恨不得从桥上跳下去，干巴巴地按照小萝莉说的笑了两下，却比刚才还要难看。顾然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将她拎出来半拥在怀里，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地看着不到五岁的两个小女孩子。他板着脸的样子就连二十多岁的柳依都有些犯憷，更别说是小孩子，不到一分钟，顾然就明显地占了上风。 到两个小萝莉扁着嘴离开后，顾然才哼了一声，安慰柳依：“没事，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我再给你照两张？” 柳依没自恋到认为自己真是美若天仙的地步，她可以肯定顾然的话只是安慰而已。她想象中的拍照，真的会笑得很灿烂，可现实出入太大了。被别人这么一嘲笑，她哪还好意思站在那儿让他拍照，又引来一对小萝莉么？ 顾然见她的情绪不太好，略一沉思，就将人带去了古镇上的小吃街，果不其然地看见柳依的双眼一亮。两人一路吃过去，柳依胀得几乎走不动路，赖在一家店里不肯走。他一向是宠着她的，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当然会毫无疑问地顺着她。 只是...... 顾然看着面前咬着蜜饯直眯眼的小姑娘，有些出神，如果真到了违背原则的那一天，他会怎么选择？选择自己的底线还是她？他知道，大多数的女孩子都是喜欢自己的男朋友无底线地爱着自己的，可从心底里来说，顾然有点做不到。他为了她，可以一再地改变或者降低自己的行为标准，可是那始终是维持在底线之上的。如果真到了相碰撞的那一天，他也许真的会放弃爱情...... 一想到这里，顾然便有些心惊，他不想和她分开，真的不想。这一刻，从没出现过的情绪突然咆哮着扑上来，他急切地想要得到更多，占有她，多一点再多一点，那么至少她能够懂得不去触碰一些东西，哪怕是为了他。 柳依觉得自己动一下，肚子里没消化的东西就开始荡啊荡啊的，她拉起顾然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吩咐道：“给我揉揉。” 顾然这才回过神来，额上却是微微出了薄汗，被她娇娇的声音唤回神智，又觉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杞人忧天了？还是说，这算得上是恋爱恐惧症？ 柳依半天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难受得趴在他肩上直哼哼。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嘴上虽训斥着，手上动作却是轻柔的。 “暴饮暴食，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吃东西而已。” “嗯，下次让你吃我。” “顾先生，顾总，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纠缠在这个话题上？” “嗯，那下次，我吃你！” 两人这头正闹着，那边顾惜就跟着叶之远进来了。叶之远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对顾惜也很是照顾，柳依很羡慕，不自觉地就哀怨地盯向了顾然。后者倒是淡定，揽了她的肩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刚成年的小堂妹：“顾惜，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刚从监狱里放风出来的。” “二哥，这就过分了啊，当着叶之远还打击我呢！”顾惜挽了叶之远抱怨，同时将话头对准了柳依，“柳依姐，你看他那毒舌样，你以后受得住？” “呃.....确实有点......”柳依实话实说。 顾然搭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带了柳依就要走。顾惜哇哇叫着不让，叶之远在一旁温温地笑着没说话，顾然使了个眼色，他才握着顾惜的手拦了下来。等那两人走出去之后，他才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没点眼力劲儿，你哥明显是要去做正事了。” “出来玩，他还做什么正事啊？” “快到点睡午觉了。” 睡午觉？睡觉？顾惜很快明白过来，贼贼地对着门口直笑。 ** “累不累？”顾然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有点出汗，回去休息一下？” 来之前就计划好了，要看看这里的夜景，便提前订了房间。 柳依走了一上午，的确有些困乏，两人回到酒店，因为想着只是睡午觉，房卡又在顾惜那儿，她便直接睡在了顾然的房间里。她晕晕乎乎之际，好像听到他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传来水声。她一向嗜睡，倒在**便不愿起来了，可没几分钟就被他扰醒了。脸上凉凉的，睁眼一看，他正拿着毛巾给她擦脸。 她迷迷蒙蒙的，眼里像是盖了一层雾，脸颊因为在枕头上蹭了的缘故有点发红，顾然看得发怔。柳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动作，瞪了他一眼，难得地见了他痴痴的模样，一时有些欢喜。 他俯□来，几乎是整个地趴在了她的身上，将脸埋在她的颈边粗粗地喘。她被那热度激得身体也发热起来，不太舒服地推了推他。谁知动作磨蹭间，他更加大力地钳住她，似乎喘得更厉害了。 柳依本就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很快便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燃着了，热得难受。其实，她并不排斥的，像他们这个年纪，发生性行为是很正常的。可是，顾然就这么趴着，一声不吭，难道要她先开口吗？女孩子不应该矜持一点的么...... 顾然更难受，却不敢轻举妄动，她没开口，他就得忍着。但要命的是，她躺在下面一直不安分，扭来扭去的，已经硬了起来的那处蹭在她的腿上，好舒服。他又是渴望她动起来又是想让她不要惹火的，矛盾之中，小腹那团火却是越烧越旺。 她又动了一下，大腿刚好磨到他根部下的那两个物事，他闷哼一声，差点就射了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警告道：“不要乱动，我要是忍不住了吃苦的可是你！” 柳依一僵，脸上沾了汗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痒痒的。她伸手去挠，他受不了地用脸磨着她的，偶尔含着她的唇猛咂。她真的好甜好香，真的好想一口吞下去...... 他满头是汗，渐渐地理智涣散，抱着她小幅度地蹭着，企图缓解情\欲。柳依伸手触到他的额头，摸到一手的粘腻，他好像真的很难受。她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被他这模样吓住，反而有些心疼。她咬唇犹豫了半晌，最后闭了闭眼，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手顺势摸下去，隔着布料，覆在那已然隆起的部位。 “你......”顾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个来回，艰难地吐出这一个字。 “我又不怕。”她的睫毛颤颤的，小声地引诱着他。 再也忍不住了，顾然慌乱地伸手解了皮带，抽出来随意地扔在一边，裤子还没拉下来就先牵了她的手去摸那处。柳依在大学的时候，也跟着室友看过不少的□，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第一次动作稍显生涩，但也算得上是有模有样的。 顾然闷哼一声，快速地扯下内\裤，引导着她用手帮他。那滚烫的温度在手心里翻涌，柳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机械地随着顾然的动作。 他重重地压在她身上，施展不开来，动作幅度太小，他并不爽利。于是，顾然干脆站了起来，扶着她靠在床头，自发地配合着她手上的动作挺腰**。加倍的快\感升上来，他的手受了欲\望的驱使摸上她胸前的两团，握住一边把玩了起来。这样旖旎的情景，柳依迷迷糊糊地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教学片”。 然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学着那里面的女人，低头含住了顶端，舌尖抵着那小孔往里伸了一下。顾然爽得扶住她的头，□了起来：“嗯......小宝贝......乖......” 32v章 （32） 第三十二章 “嗯......小宝贝......乖......” 柳依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低沉慵懒的声音里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清冷,分明是一个彻底沉浸在情\欲里的男人发出的，沉郁,甚至是性\感。她愣神之际,他根本忍受不了那片刻的停歇，扶着她的头，自发地挺腰**。她一时不察,竟被他抵至**,一阵恶心翻上来，她连忙推开他,伏在床边干呕，咳得眼泪都呛了出来。 顾然刚才顾不上，这会儿见她这样也心疼起来，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水，默默地坐在旁边帮她拍背。 她漱了口，还是觉得难受，那感觉就像小时候看医生时，医生拿了消毒的小木块压住舌头往里瞧她喉咙时的犯呕。被他那样亲着咬着揉着捏着，还被这样对待，柳依一下子就委屈了。她红着眼眶扑到他身上狠狠捶了两下，嘴里还不停地哭诉：“你怎么突然就......很难受的......” 顾然心里嘀咕自己又没有射出来，但总归还是心疼她的，毫无怨言地接受了她的小拳头。 （为了解锁，把h换成了顾然小时候的番外，字数不影响，原版留邮箱哦~） “爸爸就是个大坏蛋！我可是他的长子啊！他也下得了手，弟弟，我心痛啊，太心痛了！” “就是，就是！我还是老幺呢，电视剧里老幺不是很受宠么？为什么爸爸打我比打你多了两下，太不公平了！” “哼，他眼里就只有他的小媳妇儿，就算我们是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地照打！” “哥哥，我屁.股痛死了，我们去找外公，联合外公回去报仇！” “好！顾泽宇这个坏爸爸抢了我们的妈妈，抢了外公的宝贝女儿，还要打我们！还没有王法了？！” “就是就是！” 两个稚嫩的童音一唱一和地说着，走到了韩家的院子。门口的警卫员见了，笑着蹲下问：“怎么了？又挨板子了？瞧这小模样，可怜的……” “叔叔，我和弟弟的样子看起来很惨么？” “有点……” “好！”两人连忙朝屋子里跑去，一进门就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外公外婆，你们要为我们报仇啊！” 韩行远听到这哭声从书房里跑了出来，唐美玲也从厨房里快步走了出来。看着两个小外孙正抱成一团抹着眼泪，韩行远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拥进怀里，温柔地哄着：“小宝贝哎，你们哭得这么伤心，外公都要心疼死了，快告诉外公怎么了？” “呜呜……”哥哥从怀里抬起头来，无比委屈地看着韩行远，惨兮兮地开口说，“外公，顾泽宇打我们，好痛啊！他真狠心，下手那么重！” 话音刚落，小的那个往怀里钻了钻，哭得更加伤心。韩行远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吩咐了人把顾泽宇找来。 顾泽宇进门的时候，发现两个刚离家出走的儿子正一口一口地啃着西瓜，坐在沙发上，摇着两只小胖腿儿看着动画片。 “爸——”顾泽宇刚出口就被韩行远打断了。 “你还知道叫我爸啊？！打我外孙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是你爸？” 顾泽宇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说：“爸……他俩今天把隔壁张参谋的儿子欺负得哭了一整天，纱纱说了他们两句，这俩死小子就配合着顶撞她，这会儿，纱纱还在家抹眼泪呢。” 韩行远听说小公主哭了，也心疼了起来。两个小家伙见情况转变，连忙带着哭腔说：“我们没有把妈妈气哭，是因为你打我们，妈妈才哭的！” 顾泽宇转过身，瞪着两人，嘴唇抿成一线，好半天才开口训斥道：“你俩说实话！” “你吼什么吼？！他们有什么不对，你教教不就行了？他俩不是还小么？你这个爸爸怎么当的？”韩行远连忙护住两个外孙。 看韩行远这个样子，顾泽宇只好摸摸鼻子，叹了口气，向两个孩子笑得一脸的温柔，声音也放柔了：“走吧，回家去，妈妈在家做好了饭正等着我们呢。”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眼力有限，此刻听爸爸语气温柔就天真地以为这事已经被外公摆平了。一听说妈妈在家等着吃饭，肚皮一挺，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欢天喜地地跑到顾泽宇身边。一人牵着一只手，就往门外拉。嘴上还念着：“快走吧，爸爸，不要让妈妈饿着了。” 只是，两个宝宝没有想到的是，在吃饭之前，他们的爸爸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扒了两人的裤子，狠狠地打了几巴掌。 经过这件事之后，顾家的两个小朋友，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爸爸是小人！ 怀孕记 顾然被顾泽宇催得不行，再加上自己其实也挺想要个孩子的，便和柳依商量着将这事提上了日程。 柳依其实不太想这么早要孩子的，可耐不住自己父母的数落，最终还是屈服在了两家长辈的言语攻击之下。每天早睡早起，吃得营养，甚至搬回了顾家那边，由顾然的母亲亲自照顾，结果两个月下来，娃还没怀上，倒是长胖了三斤。 顾然一回家就见着了捏着小肚子在穿衣镜前唉声叹气的小妻子。他最近一段时间戒烟戒酒，到点就回家喝汤，各种滋补，周末的时候还不敢带柳依出去玩，两人闷在家里，现在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了？”他走过去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哄着。 “有了。”柳依捧着肚子愁眉苦脸地告诉他。 顾然差点惊得跳起来，这就有了？突然而至，一点预料都没有，一时之间，他还觉得有些晕，正准备下楼告诉家里人，又听得柳依在旁边幽幽地说：“才有了三斤肉居然就像是胖了一圈，我平常吃三斤肉怎么没觉得这么多？” “......” 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顾然觉得心头有那么点失落。再看被自己疼到心坎上的小妻子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 “老公，这周末我和她们约好了要出去玩的，你想办法给妈说说啊。”柳依趁机搂着自己老公的胳膊撒娇。上次她出门，还没走出大院呢，就被警卫员拦下了，说是首长夫人交代了，她要出门得手批的条子。 条子，还是手批的......柳依回家后和顾然说起，他的额角都抽了好几下。备孕期间而已，搞得跟□统治似的。 这一回，老婆都快哭上了，积怒许久的顾然一咬牙拍板：“周末我送你去，这周我们就搬回去住！” ** 顾然在家里本来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晚就带着柳依逃回了自己的公寓。顾泽宇回家，知道儿子又使了小手段骗了妻子的同意，顿时火气冲天地打电话去责问。可接电话的是他家温柔贤淑的儿媳妇啊，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一个，他哪敢发火啊。 最终，这事也就这么风平浪静下来了。夫妻两人没了长辈的监管，玩得开开心心，从来没有闹过嘴的时候。柳依的娱乐生活恢复了，顾然也不再戒烟戒酒，必要的应酬也会参加，时间过得挺快。 可是，命运最喜欢的便是和人开玩笑，你心心念念盼着的，它不给你，你转身忘记的，它偏偏给送到你面前来。 结婚一年多，柳依终于怀孕了。 顿时，整个世界都炸开了，顾泽宇一日三趟地往小公寓跑，在得知儿媳妇只想要住这儿的时候，差点没把儿子拎出去打一顿。余小瑶早就怀上了，挺着个大肚子，风风火火地从部队里赶回来瞧自己的干儿子。杨慕和钟阳博再过俩月就结婚了，这会儿也扔下婚礼上的一大堆准备工作，跑过来陪她。 ** “老公，你们家是不是特别想要个儿子啊？” “不是，都有我和顾浩两个了，下一辈没那么多讲究。” “那我怎么有点母凭子贵的感觉啊？” “你想多了，快睡！” “哎，别睡啊，你说说啊.......” 夜深人静，可怜抱着老婆蹭了又蹭，强压着欲\火的顾某人还得哄老婆。 ** 事后，柳依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顾然倒是神清气爽的，抱她洗了澡又喂她吃东西。她懒懒地靠在他怀里，摸着身上随处可见的青紫痕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当时没有细想，现在想起来.....不会吧......世界会爆炸的！ “你没有戴套，快去给我买药呀！” 她着急的想要跳脚，他却神色淡然，替她剥着芒果，言语轻松：“我没顾上，别吃药了，对身体也不好。” “要是怀上了怎么办？”柳依觉得自己刚毕业还年轻，连工作都还没找到，所以孩子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就一次，不会那么巧的。” “万一有了呢？” “那就生下来，反正你说过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柳依还是放心不下，可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那种东西，她有些不太愿意自己去买。可顾然的那副姿态，明显的就是，有了孩子更好。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心里有了这件事，她恹恹的没了兴趣，趴在**扯了被子就想睡觉。餍足的顾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却开始闹她，东摸摸西摸摸的不让她入睡。 “你有完没完？都上过了还要怎么样？” 柳姑娘爆发了，脾气大得吓人。 “先别睡，你不是说今晚要带我去桥上吃了我吗？” 心满意足的顾某人，脾气很好地哄着。 “顾然！”柳依恨不得将床边立着行李箱抡起来砸到他脸上去，“这才十分钟不到，你又开始想那事了？到底是做\爱重要，还是我重要？” 女人最钻牛角尖的“重要论”出现，顾然头疼起来，果然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免俗啊。 “真的别睡，你一沾床没个四五个小时是不会醒的，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柳依摸到手机一看，才三点多，哪有下午三点多吃晚饭的！二话不说地操起一个枕头扔过去，对方轻轻松松地就接住了，放下枕头走过去趴在她身上，嘴也不闲着，含着她的耳垂慢慢地舔。 “真要我说实话么？” “嗯。”某姑娘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快要睡过去了。 “顾惜和叶之远就快回来了，我们把这房间弄得有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依就一骨碌地撑着手臂爬起来，不停地打着转：“惨了，惨了，你妹妹肯定会笑话死我的，明天......哦，不对，说不定是今晚，我就会收到所有人的来电问候！哎，你别干坐着啊，帮我找衣服啊！” 她的衣服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儿了，正光着身子趴地摊上往床底瞧呢。顾然笑着从枕头下翻出她的内衣裤，柳依接过就开始往身上穿，他掀开被子，指了一处无奈地说：“我想，我们得换房了。” 柳依顺着看过去，雪白的床单上一块红色血迹......以及一些浊白的已干凝住的**...... 33v章 （33） 第三十三章 晚饭是四人一起吃的。柳依一直不太自在，腿合不拢,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夹在里面。而最让她如坐针毡的是,顾惜从碰面开始就不停地挤眉弄眼。心里有鬼的人当然心虚,全程脸红得快滴血,就连最爱的小甜点都难以下咽。 ＂再吃点？＂顾然见她一直垂头，没精打采的样子，东西也没吃几口。 柳依一抬头就对上顾惜笑眯眯的模样,顿时又埋下头,小声地拒绝：＂我吃不下了。＂ 刚刚经历了那么亲密接触的两个人，动作间流露出来的亲昵和风情味道,显而易见。 叶之远温良恭顺好涵养，一直但笑不语，可柳依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分明是在纵容身旁的那位小女友。而顾惜呢,吃一口就抬起头看头顶发旋对着自己的准堂嫂。她并不出声，只用极为暧昧的眼神瞧着她。偶尔柳依抬头，她便笑得更灿烂了，脸上表情坦然，明明白白地画着三个大字——你懂的！ 整个过程中，顾然算是最镇定的一个，对顾惜视而不见，更是把叶之远当作了空气。其实，也不是刻意而为，他本身就是个性子淡的，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简直懒得看一眼。也因为这样，他对柳依的照顾和关注就变得格外突出，在其他人看来这份特别也就成了情深或是羡慕，前者是对顾然，后者是对柳依。 ＂这儿到了晚上只时兴喝酒，现在不吃饱，晚上别找我闹。＂ 他也就只是嘴上这么说，她要真饿了，他不照样得跑得飞快地去找吃的。 柳依听了更觉羞赧，这个人怎么不顾场合，任何话都非得说出腻乎劲来！ 顾惜却是忍不住了，笑呵呵地调侃两人：＂二哥，你们下午玩什么了？你也没吃多少啊，饱啦？＂ ＂你不说话没人嫌弃，或者说你吃饱了？那可以滚回去了。＂ 柳依听了觉得有些过分，瞪了他一眼。后者却只是淡淡地一笑：＂她早习惯了，不会多想的。＂ 另外那两个人倒是一脸平静，顾惜不满地嘟了嘴弱弱地回击：＂你看柳依姐这样儿，饿得软趴趴的，二哥，你吃什么了？看这笑，看这眼角的笑纹，跟吞了一只小白兔的老虎似的。＂ ＂顾惜！＂顾然冷下脸来，低喝了一声。 顾惜才不怕呢，正主还在对面红脸呢，顾然什么的，现在完全就是纸老虎。 叶之远见顾然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赶紧护着跃跃欲试还要还击的顾惜，嘴上不停地哄着：＂我们吃了饭去逛逛，你不是想去酒吧玩么？现在你成年了，我带你去！＂ 贪玩的顾想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呼啦地扒拉了两口饭，扯了叶之远就跑。 ** 等到人走了，撑了大半天的柳依一下子放松下来，跟被抽了筋骨一般软在顾然身上直呼气：“好累。” 顾然心疼地摸摸她的脸，他知道下午的时候，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完事后她腰上满是他掐出的指痕，青青紫紫地一根一根重叠，看着挺吓人。他伸手在她腰上轻轻地捏着，没有用力，她仍是“嘶——”地吸着冷气，好像是真的痛极了。 顾然平常一个人在外，忙得厉害的时候，什么也顾不上。有次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他又急着赶到工地上去看新进的那批钢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淌血的手臂。等到从工地里出来，才隐隐觉得小臂刺刺钝钝地痛，挽起袖子一看，因为下了雨的关系，布料早就和伤口处的血痂凝在了一起，一扯就疼。最后硬咬着牙撕开，却是血流不止，去了医院，还挨了医生一顿训。 那个时候的顾然，奉行的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冲劲，大伤小伤在他看来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件事——男人么，受点伤不也很正常。可是现在，看着柳依皱眉咬唇泫然欲泣的模样，一颗心都快泡得发涨了那般难受。周围来来往往的游客挺热闹，他却是不管不顾地就吻了上去，偏凉的唇磨着温热的那两瓣，呢喃着：“心痛死我了。” 柳依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往后一缩，躲开了：“人这么多，你好歹也注意一下。” 顾然单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一下，环视四周一圈，发现确实有几个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他在外从来都是清冷孤傲的模样，刚才一时冲动感性居上，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揽过柳依，拎了她的包，沉着一张脸越过看热闹的人往外走。 柳依作为被围观的对象之一，也有点羞涩，恨不得马上离开。可脚下实在是迈不开，只能更加丢脸地在众人一阵恍然大悟的暧昧眼光中攀着顾然，被半搂半抱地拥着走出餐厅，活脱脱一个醉酒女人的模样。 两人回酒店的途中，又经过了那座桥，这一次，柳依片刻不停地就想要过去，顾然却是抱肩在旁挑眉看她。 柳依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有些心慌，游客这时差不多都集中在了餐厅或者酒吧，在这儿欣赏风景的人少之又少。早上路过的时候，不过是受了顾然那番话的刺激，所以想要表示点什么，现在......却是有种“做都做过了，还矫情什么”的自我放弃式想法。但是明显的么，有人对这事耿耿于怀，非要她矫情一回。 “嗯，既然你这么累，我们就回酒店吧。”顾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房间已经换好了，我们两个一间。” 柳依错愕地抬头，这是要......开始同居生活了么？回想起下午时，他完全兽化的状态，柳依默默地决定还是少独处的好。 “那我们还是先玩会儿吧，还早呢。” “嗯。”顾然点头，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那么......前一次路过这儿，你说晚上的时候来......吃我？” 柳依现在腰酸背痛的，对这些字词尤其**，每听顾然说起一个“吃”字就要颤一下。他偏偏往那上面说，不过一分钟，就说了七八次，最后她还是不堪重负地败下阵来。 “那你别动，就站在这儿，外面人多，我......” 她又急切又羞涩的模样看得顾然心波荡漾，差点又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故作镇定地征得了她的同意，才真正得了手。那时候的谨小慎微，再到现在的随心所欲，时间不长，他却觉得似乎走了好长一段路。比起十六年，的确不算久，却比之前的十六年都让他觉得行进得艰难，每一步都心惊胆战，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最后满盘皆输。 “顾然......” 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扶着他的双臂，眼里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憧憬。那种绚丽的光彩使得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鲜活的生命连灵魂都生动丰满起来。这样的柳依，让他更加移不开眼，原来对这个小姑娘，他还可以更喜欢！ “嗯？” “小的时候，我很少和你们一起玩，还有个原因就是我被爸妈扔在了外婆家。我的外婆就是江南这一带的人，家乡也是这样的水乡小镇，我从小就听了那里人流传的形形□的故事传说。江南的小桥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如果真的决定了要过一辈子，就一定要携手在这桥上走一个来回。那样子，两个人的誓言就好比坚硬的石一样不会改变转移，两个人的情就像桥下的水一般不会有变质的那一天，永远澄澈。” “所以，你想要和我一起走上去？”顾然上前顺着她的鬓发摸下来，最后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发丝中，慢慢地梳理，“我从来不信这些的，有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太煽情，所以显得有些无所谓。但你是不同的，如果你觉得好，那我从来不会有异议。” 这一番话将柳依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一闭眼就能感觉到他的指腹温柔地在她的发丝间穿梭，太温情的一个动作，一瞬间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我们今天走过了。” 她小声回答。 “嗯，那是想要干什么？” 他的笑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她不语，他也不急，逗着她玩似的问了好几句。她的耳尖都红了，夜色的遮掩下，却看不出来，顾然只顾捧着她的脸玩得不亦乐乎，哪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自然也就得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她扯着他的领带拉下他，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也有过主动的时候，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带了......缱绻缠绵，甚至有着至死方休的味道。 顾然欣喜地站在原地，双手轻轻地扶在她的腰上，没有用力。她像只无骨猫儿钻进他的怀里，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他微张口，放她的舌进来。那样小小软软的香舌，在他看来，是世界上最销\魂的东西，滑滑腻腻地在他的舌上磨蹭，勾缠着他的缓缓地吸。 顾然被她吸得整个情绪都炸开来，开荤没多久又遭遇到这样激\情的一个吻，他还能忍得住？当即就抱了人往酒店狂奔！ 柳依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叫，没几步又咯咯笑起来，跟个小疯子似的。旁人见了，都笑起来，偶尔有中年夫妻还会感叹一句“年轻真好”。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疯了回去，到了酒店门口，柳依非要他放下自己，里面大厅那么多人，多丢脸啊。可顾然嫌麻烦，更嫌她动作慢，索性将人往上一托，扛在了肩上。 柳依尖叫，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全部视线，脑部充血，难受得要命。她挣扎了两下，他的双手像是铁箍似的，丝毫不动，她一急，张口就咬在他的肩上。他那么疼她，平日里碰一下都怕磕着了，她又哪会对他真下狠心？他低低地笑，一巴掌就拍在她的大腿上，其实一点都不痛。 “走光了。” 柳依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到周围不少人交谈的声音，恐怕自己真走光了，规规矩矩地任他扛着再不敢动。 ** 回到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床单，柳依看着还是心有余悸，掀开被子看了好几遍。 顾然去洗了澡出来，见了她那傻模样，不由笑道：“不用看了，真换房间了，连带着叶之远和顾惜的一起，今晚他们住一间。” “哎，你不担心你妹妹？” “叶之远有分寸，只要顾惜不乱来，他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她居然还有心思关心顾惜和叶之远，顾然过去，将毛巾盖在她头上，揉了两下，要求道：“帮我擦头发。” “哦。”柳姑娘总觉得自己在顾然这儿的奴性是始终存在的，从来没有减少过半分。比如这会儿，她不大愿意，但仍是答应着，老老实实地过去给他擦头发。 可是......谁能告诉她，擦头发怎么变成他解她扣子了？擦头发怎么变成他埋头于她的胸前了？擦头发怎么变成他......他捧着她的两团丰盈不断亲吻含弄了？ 她经验有限，只三两下就被攻击都溃不成军，喘\息声沉沉的，内里空虚得她想抓狂。指甲扣在他的肩胛处，双腿仍是站立不住，好几次膝盖一软，就要跌下去。最可恨的是始作俑者还微微笑着咬她耳朵，轻言细语：“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什么游戏？” “就这样。”他说完，邪恶地去咬她胸前的白嫩细肉，舌尖肆掠过顶端的红果，卷了那小果，像婴孩吃奶那样嘬了一下。 他每这样动作一下，她的腿就会软一分，身体更是抖得厉害，发出猫儿一样柔媚的叫声。他恶劣地笑起来，一手抱了她的腰，一手捧着一边的丰\满，咬一口看她一眼，欣赏得不亦乐乎：“你看，多好玩。” 34v章 （34） 第三十四章 他说完又一口咬了上去白白嫩嫩的乳|肉磨在齿间,说不出的滑腻香软。 柳依完全没有力气去思考,软软的，双臂搭在他的肩上,细细地喘着,哪还有功夫考虑好玩不好玩。她有点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扭着身子自发地往他嘴边送。可嘴上却是痛苦地推拒：“顾然，不要了，我……我,受不了……嗯……” 她一边说受不了一边在他双腿间扭得像条妩媚的蛇精，别提有多诱|惑了。顾然往她敞开前襟的衣服里瞧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他下午的杰作，青紫色衬着她白嫩的肌肤，看得他一阵兽血上涌。骨子里的暴力因子被激活，每一次驰骋都像是一次爽到极致的释放！ 他温温凉凉地笑，看的她心慌，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呜咽着像只可怜的小猫咪。他重新凑上去含住，舌尖邪肆地卷了那小红果，然后像是婴孩吃奶那样嘬了一下。她嘤嘤地哭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再放开时，暴露在空气中的除了艳丽的红痕，还有几处湿湿亮亮的。那水光是什么，很容易就能想到，柳依低头看了一眼，就再不敢看了。 顾然用手指搔着她的下巴，她梨花带雨、眼角挂泪的模样格外惹人疼，他怜惜得不得了：“小宝贝，哭什么？哥哥陪你玩游戏呢，还要不要玩？” 小时候，她见了他，大多数时候都会乖乖地叫他“顾然哥哥”，这么多年过去的，那种时刻那种感觉却是越来越怀念。 柳依哪听得进他的话，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他伸手一捞，将她拥在怀里越发地来了兴致。也不管她嘤嘤地扭着身子，只慢慢地咬她的耳垂，她的腮帮，她的锁骨……柳依愈加难受，想要捉住他作乱的双手，却又躲避不开他作乱的唇，一时难耐委屈，差点就哭了出来。 “叫我顾然哥哥……” 她除了跟从，别无他法，只能娇着嗓子叫他：“顾然哥哥……” “嗯，乖。”顾然心满意足地亲她一口，“哥哥教你，好不好？” 柳依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思，忙不迭地摇头：“不好不好！” “嗯？”他一只手竟然……直接探进了她的裙子里，暧昧而危险地勾着她的底裤，“好不好？” 这样的顾然让柳依觉出了前所未有的妖孽感，比他冷冰冰的样子还要吓人百倍。和这样的顾然对峙，完全不是柳依的长项，她敢发誓只要答案不是他喜欢的那个，那么自己一定会被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所以……委曲求全么，也不是很艰难的决定，他得到快|感的同时不是也服务了自己么。心里建设足够了，柳依才点了头开了口：“好。” 顾然这才撤出手来，柳依刚松了一口气，就被他掐着腰直接提抱了起来。她惊呼，却很快被他堵了嘴。 两人还没发生实质关系的时候，柳依从不知接吻会有这样的时刻，好热好难受，有什么东西正努力地冲破她的身体，太难以遏制的感觉。 不到三分钟，柳依就暗自哀嚎起来，冲破她身体的哪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声音而已。娇娇软软的，如泣如诉，听在顾然的耳里，那就是最有效的万艾可。动作有微微的停顿，随后变成了疾风骤雨，每一下都变得粗鲁起来。 他胸前的扣子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裤子也不知道被蹬到哪里去了，她的衣服被扯下的时候，把手臂勒得生疼，不由得就叫了出来。 叫声实在是太凄惨，顾然停了下来，翻过她的身体察看伤处。细皮嫩肉的她真被伤到了，再加上他弄出的那些痕迹，分明是被**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他根本下不了手。 一阵静默，他突然叹了口气，轻柔地摸着道道红痕问她：“还痛吗？” 柳依好像悟出点什么，本就痛得想哭的人霎时哭了出来。先只是抖着肩无声地哭泣，后来嘤嘤地哭了起来。 顾然心疼得要死，将人就那么赤|身抱了起来，慢慢地哄着。柳依哭了一会儿，觉得特矫情特做作特没意思，撇撇嘴停了下来。 “还疼么？”顾然随手扯来自己的衬衣给她擦泪痕。 柳依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地毯，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刚扔地上的，脏……” 说完，她又瞄了一眼他已经有些疲软的某处，清清嗓子，故意摆出一副老道的样子：“刚刚情绪上来了，有点没控制住，过头了……你还需要么？” 刚才她哭得那么惨，他怎么可能舍得再要她？用被子将她裹好，他去了浴室放水，她坐在**看着他有些郁闷地拿了被甩开的衣服随意套在身上，趿着拖鞋走进浴室的画面，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见过冷脸骇人的顾然，见过温柔细腻的顾然，也见过像孩童那样耍赖的顾然，可吃瘪的顾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偶尔还挺可爱的，柳依想着想着就给叶之遥发了短信过去，差点没把对方的下巴吓脱臼。顾然等于可爱，还真是……想想就诡异！ ** 两人收拾完毕，已经快半夜了。酒店的隔音效果虽然好，距离酒吧一条街又远，但柳依总觉得自己听到了酒吧传来的欢呼声。不吵闹，反而觉得踏实，年轻的生活不这样吗？有宁静淡泊的片刻，也有喧闹躁动的一时。 “顾然，我觉得现在这样真好。”她欢欢喜喜地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我喜欢这里。” “嗯。”正闭目想着事情的人被她打断，不急不恼地搂着她的腰，手指在她的腰窝处磨动。 “除了今下午被你折腾得要死要活的，这一天过得很舒服。”某姑娘对被“折磨”的事还是铭记于心的。 顾然失笑，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鬓角和额头。 “柳依，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吧。” “好。”她答应得倒也爽快，反正都发展到**了，他们也有了要结婚的打算，见家长是必要程序，“我得先回去给我爸妈说一下。” “嗯。”顾然又接着说到，“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先带你回去见见我爸妈。” 柳依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顿时紧张起来。她还只是小时候见过顾然的家人，那么点大，也没有太多印象了，现在......又是以这样的身份，她有些吃不准。之前和顾然的母亲通过电话，感觉很温和，但是见父母的话这一环，多少会有点挑剔吧？ 顾然见她迟迟不肯回答，心头也有点慌，抚着她的背，作了细致的解释：“我们打算结婚，可都还没有见过父母。你说要回家给父母说说，我这边倒是不用，我爸妈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时间紧迫，我们先回我家见见我家里人，然后再去你家见你的家人，再然后，就要走双方家长见面这个程序了。” 柳依有些别扭地趴在他胸前，用牙齿轻咬了一下，讪讪地说道：“可是我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就这样见你的家人，恐怕有点......” 就这么点事，顾然当然不会当做阻碍。 “我爸妈不会在意的，你不是刚毕业么，工作这事又急不来。” 柳依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不再吭声了，虽然有些丢脸，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需要一步步走的过程，现实面前也没有办法而已。 顾然见她松动了，赶紧趁热打铁：“我明天回去后就安排。” ** 可是，有的事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顾然还没能回家跟顾泽宇提这事，就被柳依的父母抓去三堂会审了。 从古镇回来的那天，正是大清早，不断有晨跑的人拎着早餐进小区。柳依打开车门要上楼，顾然想着有一会儿不见，又舍不得了，抱着人亲了又亲，最后还是放不了手。他那股黏糊劲儿，让柳依吃吃地笑，小情侣么，又刚经历了那么深刻又亲密的行为，自然是进入了恋爱的最高|潮。 柳依怕自己再不回去，在车里就能被吃干抹尽，就放软了身体硬着他凶狠的吻，最后搂着他的脖子，摇啊摇啊地撒娇。顾然正享受着呢，就听见有人拍自己这边的车门，一回头，柳父就站在外面，目光不善地盯着两人。 “依依！” ** 顾然坐在柳依家里的时候，还在想头一次来这儿的情景。上次趁着她父母不在跑了过来，现在正大光明了，可怎么还是慎得慌？ 柳父沉着一张脸看柳依忙进忙出地给他们两人倒水，然后故作威严地咳嗽了两声，打开了话题：“你和依依开始多久了？怎么我们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我们反对？” 他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顾然苦巴巴地笑了一下，人家明显就是生气了有点拒绝的味道了。 “叔叔，这事是我的错。”面对自己的未来岳父，顾然是一把过错全部自己揽，“柳依正找工作呢，我怕因为这事让她烦恼。” 我们反正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顾然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柳父一时找不到字句来顶，悻悻地摸着鼻子去厨房了。柳母已经去店里了，还没有吃早饭，他得做了送过去。柳依将水放到顾然的手边，有点不乐意了，皱着眉问他：“你怎么和我爸说那样的话？” 彼时的顾然还不知道，最难缠的并不是岳母，而是看起来和蔼慈爱的岳父。因而，面对女朋友的指责，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地解释。 柳父从厨房里出来就明显的不悦了，没有理会那两人，拎了保温盒就走。柳依追出去，柳父更是没好气地一股脑儿全塞在女儿怀里，柳依自然是二话不说地就给母亲送饭过去。顾然也赶紧下楼准备开车送她过去，可楼梯还没走下两步，就被柳父叫住了：“顾然，你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就成。” 这话说得明显了，柳依也知道父亲是有话要说，即便是担心顾然，她仍是听话地一个人走了。 看着女儿恋恋不舍的模样，柳父一口怒气上来，狠狠地剜了身边的年轻男人一眼：“进来！” ** 顾然觉得柳父弄得有点谈判的架势，虽然对这事挺有信心的，但涉及到他和柳依的未来，也还是正襟危坐地很快进入了状态。 年轻时候的柳父，在商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后来经历了事业的破败，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面对顾然这样的商业新贵，并不显得怯怯，可实质是，柳父因为心里亮堂着才会对顾然这般不苟言笑的。他要娶的是自己的女儿，什么叫娶？那就是求娶，得求才行，要不然他宝贝了二十多年舍不得她吃一丝苦的女儿，凭什么嫁给他为他洗手作汤羹？天下能有这样的好事？ 顾然从容地回望柳父打量的目光，心里一咯噔，明白这未来岳父并不太好对付。不过么，他将心比心地想了一下，如果他和柳依有了女儿，如果来了男人要和自己抢她，恐怕他不会比柳父和颜悦色多少，甚至会更加拉下脸。一想到将来有个乖巧如她的小姑娘围在自己身边叫“爸爸”，顾然的心情又愉悦起来，再看向柳父的时候，也更坚定起来——反正，柳依，他是娶定了。 “柳叔叔，我小的时候还和你见过几面。” “嗯，”柳父闷闷地哼了一声，“我每次见你，都是你在欺负我们家依依，怎么长大了还看上了？” 顾然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年少时的他除了面无表情地对着柳依之外，真的没有欺负过她。可是柳父的话又不能反驳，万一逆着他的意了怎么办？岳父果然是他娶回媳妇儿最大的障碍啊！ “柳依很好，我......我很喜欢她。” 憋了好半天，他才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顾然本生不太爱和人打交道，可对方那是他的准岳父，再无话说也要扯来话题。 暗暗地思量了几番，顾然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在和柳依的这一路上，真诚才是最重要的，她那么好，在他看来又那么单纯直爽，对待这份情感时，她也那么真挚，他又怎么能将一些弯弯绕绕用在谋算两人的婚姻上？ 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太神圣，根本就容不下一丝的计谋。 柳父半天也等不来顾然接下来的话，正要开口再诘问，就听得他说：“叔叔，我要和柳依结婚。” 他要......而不是他想...... 明明白白地定下了？这是......势在必得还是胸有成竹？ 柳父被这句话震住了。 35v章 （35） 第三十五章 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这句话会把柳父唬住,虽然过程意料之外，但是结果还好是在意料之中。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主动权在两人手中就彻底地轮了一回。顾然倒也不是摆出高姿态,而是终于有点胜券在握的感觉了。 柳父一如既往地想着“求娶求娶”,面对顾然的这句话却有种说不出硬话的感觉。人家那话说得太坚决，偏偏他又找不出可以斥责的点来。更深层一点的原因便是柳依虽然年龄小（在他看来）,但是大学毕业了也没见有个男朋友，上次被邻居看见她和顾然,她解释的时候他便觉得有猫腻。真要评论起来,顾然挺不错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可就因为太好了,他才不看好。 顾然看出柳父的犹豫，既然都说开了，他认为都明明白白地比较好。 “叔叔，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柳父毕竟是长辈，小辈这么说了，他当然也要拿出气度来：“顾然，说起来，我跟你父母从前也见过几面，后来我们家出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经过这么十多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些事。人和人之间，家和家之间真的不一样。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敢确保依依能够驾驭你的家世。” “那又怎样？”顾然淡淡一笑，“为什么要勉强她驾驭我的家世？她只要能够驾驭我就好了，其他的有我在那就不是大问题。” 柳父仔仔细细地看他，像是在极力辨认他是否有说谎。 顾然坦坦荡荡的，又怕什么呢？他神情未变地任柳父看着，而后笑道：“很多人都说我能够和柳依在一起是她的运气，很多人都说我足够好。可是，哪里是我足够好呢？明明是柳依足够好，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能够让她接受我，那是我的福气。” 好听恭维的话谁都能说谁都会说，柳父并没有多动容。顾然还是不急不躁的，在衣服上捻下一根发丝，那是柳依的。 “我从来不说虚话，追她的时候，有多艰难有多忐忑，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无意拿时间来说事，但是我依然会为了漫长的岁月而沾沾自喜，因为我得到了孤独年岁后的圆满。柳叔叔，得到的你会再轻易松手吗？或许在您看来，我们都还年轻，可是我们并不是仗着年龄资本就挥霍爱情挥霍时间的人。” 顾然的一番话说得柳父无言以对，唯有沉默。这个顾然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真的有点头疼，越是这样他就越担心柳依嫁给他之后能不能长久。同样是男人，他了解男人的通病，喜欢被崇拜，他现在觉得柳依好，难保平淡日子下这份英雄崇拜被柳依消化后，他仍觉得柳依好。一旦出现更年轻更漂亮更崇拜她的女孩子，他还会不会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柳依”？ “顾然，我从来没质疑过门当户对的说法，在柳依的母亲之前，我有过一个妻子，和你们一样，爱情至上，结果却是不到半年就分开了。我的怀疑不是因为你们的年轻，而是你实在太优秀了，柳依是我的女儿，她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你们在一起，她永远会是弱势的那一方，但我舍不得她受委屈。” 顾然本不愿意说出青林那件事的，但是柳父现在的态度，也只能迫他拿出来博一下了。 “您句句都在说柳依不够好，可是我知道是我不够好，您觉得我配不上她，不能很好地护住她。” 这一次，柳父没有说话，顾然继续说道：“青林以前的名字叫飞裕。” ** 柳依等着柳母吃饭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往门外瞧。她知道顾然虽然平常多是面无表情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性格硬朗，而自己父亲的脾气偶尔暴躁起来也很吓人。她还在的时候，两人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她走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有两个小学生冲进来对着柜台大叫：“阿姨阿姨，你们这哪儿有作文本？” 柳依想着顾然那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俩小人，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柜台后面发呆。 另一个小孩儿见状，拉了拉旁边先开口那个的袖子，小声地提醒：“你别叫人家阿姨，女人都不喜欢被叫老的！” 那小孩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改口：“姐姐姐姐，你们这哪儿有作文本？” 柳依还是没动，那小孩儿跳着脚又大叫起来：“妹妹妹妹，你们这哪儿有作文本？” 柳母被这一对小学生逗笑，探头一看，柳依愁眉苦脸地对着店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两个小学生够不着柜台，踮着脚趴在玻璃柜上伸长了手去挠柳依。柳母皱着眉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身来，神情恍惚地跑去给两个小孩子拿作文本。 收了钱之后，还不待柳母发问，柳依就先出了声：“妈，我先回去一下。” 自己生的女儿就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柳依今天的不对劲。柳依心急火燎的，像是急切地在焦虑什么。她从小过得平平淡淡的，性格也是温和讨喜那类的，出现这样的情绪，的确很少见。柳母见了，心里好奇的同时也微微担忧。 “你回去干什么？找你爸有事么？” “嗯。” 柳依越想越着急，自己父亲是长辈，顾然再怎么没了理智也会顾及三分。可是她的父亲不会管那么多，要是真动起手来或者怎么样，顾然怎么办？越想越慌，越慌就越乱想，柳依再不顾得其他，只想赶快回去看看。 柳母以为出什么事了，翻出手机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了几句，神色怪异地看了柳依一眼。后者差点被那一眼吓得跌到在地，她知道，她老妈这次是要亲自出马了。两个对一个......柳依有些悲哀地捂脸，顾然怎么办啊？她爸在家一直属于笑眯眯的那类，她老妈做事完全就是王熙凤的性格......遇上这样的见家长情况，她真的不敢保证顾然能安然度过。 ** 柳母动作利索地关了店，一手拎着保温盒一手挽着包直勾勾地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跟上来的柳依。 “男朋友是谁？” 柳依从小就特别怕被母亲这样盯着，就算没做错什么，被她这么一瞪，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做错了什么事。她并不确定柳母是不是见过顾然，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她的印象里母亲是那个每天起早化妆打扮然后约上各家夫人一起去商场血拼的富家太太。 抬眼看了一下母亲，额头上有了皱眉，眼角也是细纹，皮肤松松弛弛的还很黑，她知道那是岁月和生计带给她的。柳依看着这样的母亲有些心酸，那个在商场里为了一个名牌包一掷千金的女人为了女儿和丈夫，毅然将最姣好的容颜付出给了时间和生活。 一直以来，柳父比较温和，所以柳依面对父亲的时候多爱撒娇耍赖，而柳母对她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学习上都要严厉很多，相反地她和母亲倒不是很亲。 这一刻，她突然就好想跟母亲撒撒娇，上前接过保温盒，搂着母亲的胳膊，柳依笑着问道：“妈妈，你还记不记得顾然？” “小时候你们一起玩那个？我有两次还是去他家接的你。”柳母对女儿的亲近没有表现出诧异或是受宠若惊，嘴角却是挂上了笑。 “嗯，我们俩在一起了。”柳依说完紧张地看着母亲。 柳母略微思索，点了点头，不说赞成也不说反对，一路上就这么静静地走了回去。 ** 两人开门的时候，顾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说明书，抬头见是柳依，笑了笑，又埋头研究起手里的东西来。而还在门外的柳母，自然没能被顾然看见，柳依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两声。顾然头也没抬，还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顺便说了一句：“昨晚你不是说痛么？我刚才问我爷爷的家庭医生要了个食谱，活淤化血的，我等会儿做给你吃。” 柳依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根本不敢回头看柳母，只得瞪了顾然一眼，扯着嗓子叫：“爸，妈回来了。” 顾然手一顿，抬头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硬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丢脸惊慌的时刻，怎么一碰上柳依的父母，就什么都占全了。 不过，再怎么说，顾然也是从谈判桌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表面镇定的功夫很有火候。不过几秒，便镇定了下来，放下手里的说明书，走到柳依旁边，礼貌地叫人：“阿姨。” “嗯。”柳母也很淡定，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柳依，换鞋进屋，然后坐下直盯着顾然，“顾然，过来坐吧，柳依把东西拿厨房里去洗了。” 柳父已经从卧室里出来了，也挨着柳母一起坐在沙发上，顾然坐在一旁等着第二次会审。 ** “柳依没有工作，你怎么想的？” 顾然以为柳依的母亲会和柳父一样问出家庭环境的问题，谁知道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他心里是极不喜欢柳依没找到工作的事被别人翻来覆去地提及，即使是她的家人。柳依这个小姑娘，有些自傲，也有些好强，被人三番几次地说起目前的困境，恐怕真的会打击到她。 “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 “青林是你的产业，你就不能给她安排一个工作？” 柳母说出这话的时候，就连柳父都觉得有点不妥，拉了拉她的袖子。 顾然看着柳母沉默着没有说话，柳母冷哼了一声，咄咄逼人：“你是没有想过安排她，还是觉得安排她在你身边很麻烦？” 柳依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段，甩着手上的水珠皱眉：“妈，找工作是我自己的事，你扯上他干什么？” “难道你们不是要结婚？这也做不到？”柳母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你也过来，坐这儿听着。” “这个事顾然曾经给我解释过，他......”柳依的话还没有说完，很快就被母亲打断。 “他怎么跟你解释的那是他的事，我只想看他是怎么做的。说话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能不能做到那就是要看是不是有心了。” 顾然有点恼，柳母的态度明显是有了要价的想法，他知道要想娶别人家的女儿，总得拿出点什么来，这些他都能理解。但是，他有点生气她将柳依当做商品来明码标价，他能给柳依的，他一定会给，但并不代表说柳依在他这儿就是一件标了价的物品，他拿出了价，她就归属于他了。他对这样的定位很是恼怒，以及不齿。 “阿姨，我喜欢柳依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我希望的是她能够经历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事。那是她的成长，我们任何人都无权剥夺。柳依她可以与众不同，但是她不能成为别人口中不屑的那个‘特例’。” “所以，你还是不能安排了？” 话说到这儿，顾然脸上已经带了薄怒，柳依也“豁——”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顾然旁边，对着自己父母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圣人，没有那些能够阐释礼义廉耻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想要和顾然在一起。我和他考虑将来，不是因为他很有钱，或者他家里很有钱。当然，钱很诱|惑，没有人不喜欢，我也喜欢。但是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去拼，这些都是可以创造的价值。” “有情饮水饱么？”柳母嗤地一笑，“你没钱，他有钱，你没有经济基础，他每天大把大把的钱进账，这样的差距下，你认为你在一段婚姻里能硬着腰杆说话？” 顾然慢慢站起来，握住柳依的手，对着柳母微微一笑：“柳依比我有钱......整个青林都是她的，难道她不该比我有钱吗？” 柳依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会......她实习的时候听别人说过，青林是顾然花低价钱从别人那儿买来的空壳子，它的前身叫做“飞裕”，而飞裕是柳氏以前的产业。 “你怎么......” 顾然看着她，淡淡地笑，语气认真：“真的是你的，青林刚刚起步的时候我就找了律师，只要你签字就会生效。” “可是你那时候还没有和我......”柳依震惊得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那时候我只是单恋着你......但，我总想找回一点属于你的东西，如果当初柳家没有破败，飞裕应该是你的所有物。” 36v章 （36） 第三十六章 不仅柳依,就连柳父柳母都吃惊不已,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柳父初知道青林其实就是飞裕的时候,已经对顾然另眼相看了，现在他又说出这番话，他更是难以置信。可……顾然脸上的表情那么真,他又不得不信。 柳母看着面前和女儿十指相扣的年轻男人，脸上的惊色一览无遗。她本来准备了满腹的话要对顾然提出警告,但是顾然平铺直叙说出一个事实就打碎掉了她所有的预想。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却再也说不出口,柳母心里闷闷的,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棒似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柳家两夫妻也没什么可言的了。至少在两人未来的路上,柳依也能多一点硬气的底子。顾然能够把自己辛苦打拼来的青林拱手送给柳依，就凭这一点，他们也能确定顾然不会让柳依吃太多的苦。 柳父作为一家之主，见了这死寂的场面，咳了一声率先打破局面：“顾然，你父母那边是什么看法？” 顾然赶紧接口回答：“我爸一向不管我的事，但是对柳依印象很好，所以并不反对。我母亲很喜欢柳依，家里的爷爷和外公也都很满意。” 听到顾家上下对自己女儿都挺满意，柳家两位长辈也放心了些。四人又聊了会，柳父便去守店，柳母在家做饭，柳依在旁边打下手，而顾然……一丝不苟地修理卧室里的电风扇。 柳依趁着空档溜回卧室，看见顾然汗流浃背地拧着眉鼓捣小风扇，灰尘扑在他的鼻子上也没见他伸手擦。 她走近些，并不嫌弃他身上的汗，一下子趴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是给男朋友的奖励！” 顾然反手将她的腰箍住，让她更紧地贴着自己，不失宠溺地斥道：“乱蹭什么？脏！” 话虽这么说，可丝毫没见他松手。 柳依静静地伏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胆子那么大，那样的情况下也敢做出那样的决定，你不怕我把你的心血都败光了？” 顾然笑笑，毫不在意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肉：“就算败光了，不是还有我吗？大不了我再重新来一次。” 柳依听他说过当时起步的艰难，对他的这句话更是无限唏嘘。 柳母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扬声叫柳依过来帮忙。两人正玩着呢，柳依哀嚎一声挪着步子往外走，顾然见她不情愿的样子，沉沉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啊？”柳依回头瞪视他。 顾然不说话，直接两步跨过来，将她按在怀里，一低头寻了唇含在嘴里细致地吻。 柳依现在倒是挺配合他的，软着身子乖乖地张嘴…… 柳母又开始在外面吼叫了，顾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叹，放开晕晕乎乎的她，擦了擦她嘴角，无奈地放行：“再不过去，你妈妈就要过来抓人了。” ** 吃过饭，柳依送顾然下楼，两人难免又要不舍一番。等他驾车离开了，柳依看了一下时间，足足半个小时。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最后叹息着捂住了脸。好像从昨天开始，她是真的从心理是愈加爱粘着他了，所以……没了那层膜，男女之间就从本质上有了转变吗？这就算是“他们真正成为彼此的人”的意思？ 柳依对这样过分依赖过度地渴望时刻在一起的想法感到头疼。她第一次恋爱，无可厚非会陷入茫然不知。她有点害怕，怕自己没有掌握好度，反而让顾然产生厌恶抗拒的情绪。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柳依自嘲地笑道，自己的恐怕已经为负了吧…… ** 上楼的时候，她想着事情，步子放得很轻，屋内两人的声音就大大方方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你觉得顾然怎么样？”是柳父的声音。 “要说真得挑个毛病出来，那就是条件太好了。我们家丫头平时性子软，一旦被惹火了，那也是个一句话能噎死人的。我怕这样的性格不讨顾家人喜欢，尤其是两人闹矛盾时，顾家人肯定是无条件偏向顾然的，这样一来，咱们依依不是也受委屈了吗？” “这一点，我也有考虑，但是你看顾然在青林这事上的态度，这么大的事，他家能不知道？既然最后结果定了，那就说明他家里的约束力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用。不过，你今天倒是令我吃惊，平常也不是那么迷钱的人，怎么……” 柳依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柳母回答，只听她不住地念叨：“怎么依依还没回来？送下楼也能走半个多小时？” 柳依不敢再偷听下去，开门进了屋。柳父看了她两眼，叹息着背了手往阳台上走，边摆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边嘟囔：“真是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柳母叫了柳依帮忙洗碗，母女两个在厨房里时不时地聊上两句。柳依盯着手上的洗洁精泡泡发了会呆，迟疑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妈，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问顾然？” “怪我了？”柳母冲着盘子上的泡泡面无惊色。 柳依皱眉，没有回答，她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对柳母也有几分埋怨，但是要说出来，她还是开不了口。 女儿的神情就能说明答案了，柳母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色问道：“你和陈珂的事，顾然知道多少？” 柳依从不知道原来母亲也知道陈珂的存在，一时愣着了，隔了好久才讷讷地问：“你怎么知道他？” 柳母轻笑一声，并没有表现出类似嘲笑的意思，而是实实在在地轻轻笑了一下。 “你当年做的那些，我再后知后觉也能知道，表现得太明显了。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个女孩子来店里闹么？我要再看不出来，就真的是傻子了。” “那为什么你们真的一声不吭地将我转学去了外地？”柳依清楚地记得当年在知道袁菲菲那档子事的时候，在高中念书不足半年的她立马跑回了家说想去外市，而父母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 “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能够明显地感知到我的女儿在迅速地消沉下去，大好年纪的姑娘却像桠枯枝一样瑟瑟地抖着。” 柳依有些讶异地看向母亲，她知道母亲从前其实是个很小资的人，可……她真的没见过她有这么文艺的时刻！ “不认识你妈啦？”柳母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现在对我说实话，你那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和我爸是怎么知道我和陈珂的事的？” “你那日记本里都写着呢。” 柳依有些哀怨地看向老妈，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翻别人日记本这种事也要隐藏一下的吧？ “你那会儿才多大，成天就想写情啊爱啊的，小不点儿一个，就只懂风花雪月的，我和你爸那段时间都快担心死了。后来，我有去看过陈珂……”柳母最后这句话对柳依来说完全是个重磅消息。 “我怎么……”最后三个字压得极低，“不知道……” 柳母笑着替她别了发丝在耳后：“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我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结果……我就奇怪了，你看上他哪点了？他那样的男孩子注定成就不了什么。有的人要用一辈子去看，有的人只要一分钟就能看透。那个陈珂就属于后一种。那时候才十五六岁的年龄，浮夸得不得了，这样的人能陪你走到最后？” 柳依垂着头没有说话，柳母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她知道柳依一旦不喜欢了，有些从前不敢说不能说的话自然想要倾诉出来。 “他那时对我和对其他人不一样，我就觉得他是喜欢我到骨子了，我以为他疼我到天上了。现在想起来，呵呵，不过就是给我点甜头而已。和顾然给我的对比起来，我觉得自己那会儿真的好蠢，真的。”柳依手上不停撸着小沫子，苦笑着将袁菲菲、陈珂以及自己三人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 柳母无奈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人生错过的那些只是因为他们不属于你而已，并不是你不够好。你看顾然，他那么优秀，不是照样只看中了你一个人。人，活着要对得起天地良心，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报应轮回这一说了。” 柳依眼眶红红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母亲。 同顾然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是有着女孩子的矜持和性格上的要强在里面，所以她必须摆出早已完全释然的样子。但是在面对自己母亲时，便觉得委屈了，长久以来压着的情绪突然释放，好似反弹回来的弹簧一样，蹦得老高。 “妈妈……”柳依靠在母亲身边，小声地说道，“顾然已经打发走了陈珂和袁菲菲，其实我对那两个人真的没什么了，但想起那几年还是会难过，我觉得对顾然不公平。” “哪有什么不公平的？你在往事里受了伤，膈应了很多年，这有错吗？就比如手上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过很久，伤口愈合了，疤痕淡了却还是有印子，发生过了那就存在了，极力掩饰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我今天那么试探顾然，就想让他知道你娘家还是能撑起腰的，他拿不出一点什么，就算中间横了个陈珂，想要娶你也不那么容易！不过，他都处理妥当了，我还真想不到，算我多心了。” 提到顾然，柳依又觉得心情舒畅了一点：“妈妈，你觉得顾然好么？” 柳母一笑：“你的眼光终于准了一次。” ** 柳依回到房间的时候，顾然正好打电话过来，没两句就直奔主题：“你父母怎么说？” 柳依躺在**咯咯地笑：“说我眼光好。” 顾然那边半天没有声，柳依奇怪了一会儿，就听他作了决定：“我给我爸妈说了，今晚你去我家吃饭！” “……” 37v章 （37） 第三十七章 柳依下午没事,上网查看了一下,笔试成绩要明天才公布,便呆在家里无聊地看了会电视，最后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然电话追来的时候,柳依正在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面，顾然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两边站满了人，有小孩子还朝着她扔玫瑰花瓣,这场景,有点像是……婚礼上。柳依慌慌张张地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睡衣呢,她连忙拽住他。 “我穿着睡衣的！回去换婚纱啊！” 顾然温柔地笑着，拍着她的肩安慰着：“没关系,睡衣就睡衣吧！” 四周围着的人哄堂大笑，有些年轻的还起哄：“顾然，你老婆直接穿睡衣啊？等会儿直接扒了多省事！” 柳依涨红着脸瞪了那人一眼，扯着顾然往后撤退：“好丢脸，快走。” 她心急火燎的，顾然却是淡然处之。任她拉着，随便她怎么用力拽都不动，反而笑呵呵地看着她：“这样很好！” 旁边的哄笑声越来越大，柳依急着想哭，更加用劲地想要拉走他，他还是不动，她的手又疼又麻的，他还是一个步子都没有移动…… 柳依猛地醒过来，手心还是阵阵的麻，这才发现原来握着的手机在震动。她抹了一把脸，拿起来一看，顾然的来电。 她全身软绵绵的，感觉很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梦的原因。她顺势仰躺在沙发上，恹恹地开了口：“顾然……” 顾然最受不了她娇滴滴软绵绵地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销|魂得不得了，顿时心都软了：“嗯？” “我有点难受。”柳依按着太阳穴直抱怨，“我做了个梦，很奇怪，醒过来之后很累。” 顾然本来就是从公司出来接她的，正下楼呢，听了她的话，看着电梯内跳跃的楼层字数，更加难熬，果断地出了电梯走楼梯。 柳依听着他那边的呼吸有些重，隐约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你在外面吗？” 顾然“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坐进去，带了耳机和她通话：“梦到什么了？” 难道告诉他梦见结婚了？柳依当然不好意思直说，她敢肯定顾然听了会打趣她，被调|戏久了，柳依自觉警惕性提高了不少。 顾然还在等着她的回话，她只能含糊地回答他：“就是一些以后的事，头疼得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顾然当然不会相信，但也不点破，和她随意地聊着。柳依并不是小孩子了，一个梦而已，她并不觉得代表什么，渐渐地也放松下来。 ** 顾然等在柳依家的客厅的时候还纳闷，她从来都不是拖沓的人，怎么今天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说去换衣服的她还没出来？ 想起柳依刚醒时说话语气的惫懒状态，顾然就有些心疼。一旦爱上了，无论男女都是幼稚的，只顾着宠着爱着的他，任是一件小事也能看作是比天大。 饶是顾然这样冷静理智惯了的人，也不可避免地将柳依的事看作最重，即使那只是一个梦。 他皱眉出神之际，柳依已经出来了。平日里她嫌麻烦，如非必要，一般不化妆，今天却是颇为正式地化了淡妆。她钟爱艳色，衣服多是颜色鲜丽的，今天却换上了老一辈喜欢的素雅色系。 顾然接过她的包搂着她准备下楼，却突然在玄关处顿住脚步，然后压住了她。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牢牢地抵在墙上。她惊愕片刻，便明白过来，羞得一脚踢上他的腿。 他像是知道她有这个举动似的，很快地贴上她，她的腿便只是缠上了他的小腿。 柳依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蹭在他的西裤布料上，顺滑冰凉，和接触他火热的皮肤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可身体反映却是一致的，都在微微地抖着。 顾然喉结滚动，唇似有似无地在她的脸颊上点吻着，还挑剔道：“香水的味道，没有平时的你好闻！” 柳依气结，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别闻，放开放开！” 顾然笑起来，三根手指钳住她的下巴，一低头就含上她的唇。 在接吻这件事上，顾然想过很多次，他一向是个很能克制住自己的人，就连和她做|爱这种事，都能一直忍住，她不松口他绝不会碰她。可是，接吻，他是真的忍不住。一想到她的甘美，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将她锁在自己身边，随时随地都能拉过她吻下去。譬如现在，明知道家里人还在那边等着，他仍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吻她。 她的唇微微张着，因为抹了唇彩的缘故，比平时还要饱满，真真的是娇艳欲滴。她被他闹得有些恼了，贝齿咬着唇肉，含怒瞪着他，明眸皓齿，顾然的心就像被她戳到了尖尖肉上，又疼又爱。 身体像是要爆炸了，含着她的舌吮着她的舌，甚至去吸她嘴里的津|液来品尝。顾然的手揉着她，大力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柳依的腿越来越软，硬撑了会儿，最后还是站立不住地顺着墙往下滑。顾然双手夹过她的腋下，往上一提，刚好将她提抱起来。他的双手撑着墙，把她架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很累的一个姿势，柳依怕他撑不住，再不敢乱动，乖乖地抱着他的头，伸出舌头让他随心所欲地吻着。 最后，他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替她整理衣服，柳依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唇上的那抹红。 “别吃下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替他擦掉，顾然的眼里有笑意，又开始摆出那副痞痞的样子：“只要能吃你，其他的我都不吃。” 柳依白了一眼：“我就知道，你改不了这德行！” ** 两人赶到顾家的院子时，已经是饭点了。对于第一次见家长还迟到的情况，柳依又惭愧又紧张，整个用餐过程竟是红着脸过去的。 顾惜今晚不在家里，所以除了她和顾然，屋子里全是长辈，柳依大气都不敢出，言行很拘谨。相反地，顾然在家里要随性很多，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亲亲密密的样子也不避开长辈。 顾然的外公这会儿也在，看着柳依一直都笑眯眯的，吃过饭老人家在客厅里吃水果还不忘亲自动手给她剥橙子。 “依依，这个是我的老战友托人带过来的，很甜！我记得你小时候来我们家里和顾然玩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吃橙子，今天就专门带了几个过来。” 柳依当然是赶紧接过，她的确很爱吃橙子，只是......她小时候真的没有特意去找顾然玩过啊，那会儿都是跟在叶之遥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颠去顾家或者韩家的。那时候，她内向，不怎么和他们说话的，大部分时间就是陪在叶之遥的身边，他们怎么玩她照做就行了......所以，她真的很好奇，老外公的这番话是怎么来的？ 顾然也不客气，捉着柳依的手喂了一瓣到自己嘴里，然后才满足地靠在那儿看着她吃。顾泽宇走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嗤”了一声，柳依手忙脚乱地放下橙子去扶他。对于她这种亲近依赖的小模样，他还是很喜欢很享受的，干脆搂了她的腰，两人坐在一起。 顾泽宇坐下后先给自己妻子剥了橙子，才擦着手教训儿子：“你喜欢吃就自己动手，吃别人的算什么事？” 顾然一笑，回答：“我没吃别人的，柳依的就是我的，没差别。” “你......”顾泽宇捞起一个橙子就砸了过来。 顾然眉眼都没有抬一下，任橙子砸中自己的肩头，不声不响地，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顾家的人看顾浩和顾然被顾泽宇教训甚至是动手不止一两次了，都习惯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柳依曾经听说过小时候，顾然两兄弟因为调皮被顾泽宇揍，可她没想到顾然都这么大了，还要挨揍。不过，心疼么，是有的，更多的还是觉得活该，哪个父母愿意自己在教训孩子的时候，被孩子反驳的啊？ 顾泽宇被妻子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柳依还在呢，赶紧换了笑温声说道：“柳依，你别怕，他就是欠揍，我不严肃点，他得翻天。” “嗯，没事，叔叔，顾然脾气就是差了点，亏得你管教他。”这马屁拍得......柳依瞬间感觉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 顾泽宇笑眯眯的，亲切地问柳依还要不要吃，气氛这才缓和下来，几个人有说有笑的。顾然趁着他爸去了楼上拿东西，凑到柳依耳边，咬牙切齿地威胁：“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依才不怕他，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又送了一瓣橙子放进自己嘴里。 ** 顾泽宇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子，柳依颇为头疼地看向顾然，后者好像记仇了，只挑着眉对她笑，完全没有其他表示。 韩菱纱从丈夫手中取过盒子，也不打开，直接递到了柳依面前。 “依依，你从小我就认识，其他的客气话也不说了，下面的，我就直说了吧，这是见面礼。顾然说他喜欢你，想要和你结婚，我们很高兴，觉得这小子终于做了一回正确的决定。你别看他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回到家里经常把他爸气得跳脚，拿了棍子就要上前打，我想着，也许真的得有个人约束着他。” 约束？约束顾然么？柳依真的被吓到了，顾然这样的男人，怎么......在家里是这个形象，他不是很是成熟稳重的一个人么？她回头去看他，他垂着眼盯着那个首饰盒没有说话。 柳依知道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自己和顾然的事又是了如指掌的，再推迟就显得拿乔了，只好接过道谢：“谢谢阿姨。” 韩菱纱看着未来儿媳妇，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们早点结了，就能叫我妈了。” “......” 38v章 （38） 第三十八章 而那天后来的事让很多年后的柳依想起来,还是觉得丢脸不已,忍不住脸红。 九点多的时候,柳依便示意顾然回家了，这儿又有长辈在,她知道他们这年龄的人都是不喜熬夜习惯早睡的，她也不太好叨扰。可顾然接下来的言行举止却是窘得她恨不得钻进顾家客厅的沙发缝里躲着。 韩外公听说柳依要走,那怎么行呢，他还没能看够呢？再说了，看顾然那副恋恋不舍没精打采失望至极的样子，他也得帮外孙留下这个孙媳妇啊！老人家当即便着急地开了口挽留：“走什么呀？好不容易来一次,就住这儿吧，我今晚也留在这边，啊，丫头，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柳依想过可能顾然会挽留自己，可真没料到会是外公，长辈出言，她实在是不好拒绝啊。正踟蹰间，又听见顾然母亲有些为难地劝道：“爸，家里就三个房间，您可以住顾浩的，依依怎么办？” 被点名的姑娘听了正欣喜，可明显的，高兴得太早了。 顾然坐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插嘴道：“我跟柳依......那什么......睡在一块儿就行。”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当然听懂了顾然的话，一时场面静下来。柳依红着脸往后缩，试图尽量缩小存在感。可房子就这么点大，再怎么缩小也不能凭空消失，柳依很快地就被人揪了出来，而且......揪出她的人居然是顾惜的母亲宁檬。 “顾然，你这么快就把别人吃啦？”宁檬一张苹果脸，即使上了年纪，看着也偏小，再加上顾承轩的呵护，这么多年来依然保持着小女孩儿心性。 这......算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吗？柳依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果然和顾惜是一样的性子啊。 顾然笑嘻嘻地没有回答，在剩下的几人眼中，那完全就是承认了。顾泽宇这会儿倒是没生气了，笑呵呵地拍了拍儿子的肩，那眼神看得柳依恨不得撞墙晕过去。那明明就是称赞自己的儿子做得好，这都是怎样的一家子啊！ 最后，还是顾承轩的父亲顾长新忍着笑出面打破了尴尬。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回去了，柳依就留在这儿吧。” 长辈发话了，其他人自然要遵从，66续续地走了，就只剩下柳依两人，顾然的父母和顾然的外公韩行远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了。 “我妈打电话来催了。”柳依握着手机，小声对顾然解释。 但是，谁能告诉她，韩行远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家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谁能告诉她，怎么上一刻手机还在自己手里，下一刻就贴在了别人的耳边？柳依看着不住地对着电话那端说话的韩行远，有些想哭。 “没事儿，不麻烦不麻烦！” “哎呀，应该的应该的！” “那行，亲家，早点休息。” 柳依接过手机的时候，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怎么突然就......感觉像是被谈妥了价似的。她小声地向顾然嘀咕，后者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胡说，你爸妈这是对我放心。” ** “有什么放心的啊？”柳依看着拿了睡衣去浴室的顾然，不满地瘪嘴，“我都不放心你，他们放心什么啊！” 顾然边拉浴室的门边笑道：“你又不放心我什么啊？” 柳依不回答了，毕竟两人只有过那一次而已，她还没有放开到面不改色地说起那事的程度。顾然也了解她这点，今天有意无意地拿这个逗她，她偏偏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脸在他的笑声中，头越垂越低。 顾然出来的时候，催促她赶紧去洗澡，柳依让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他的衣服充作临时睡衣。人还没进浴室呢，就一个劲儿地警告他：“不准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不准在我洗澡的时候再说那些话，不准在我洗澡的时候出房门，我有点害怕......” “好。”顾然照单全答应下来，还不忘问道，“还有什么不准的？” 柳依想了想，很是认真地回答：“不准在我洗澡的时候碰手机！” “嗯？” “严禁拍照！” “哦，艳|照啊！” 柳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过衣服进了浴室。 她淋着水的时候还在想，这场景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在他家的浴室里，然后今晚两个人将睡在一张**。这样的相处不是没有过，只是，在他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为双方父母默许的，怎么想都有点像是......已婚的状态。 越想越生出紧张，柳依快速地洗了澡，穿了他的衣服扭扭捏捏地出来。她在浴室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新毛巾，叫了顾然好几声，外面都没有回答，她只好取了他的毛巾擦干水。擦干净身体的时候，她还有点害羞尴尬，好在他的衣服够长，并不像小说里面描写的那般只堪堪遮住臀部，其实几乎是没过了她的膝盖。 她头上盖着个大浴巾，发梢挂着水珠走出来的时候，顾然正一本正经地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 看着这样的他，柳依有些恍惚。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久两人每晚都将是这样的情景吧？晕黄的灯光下，男人靠在床头或看看电视，最闲适平淡的生活，却是一生最想要拥有的。她看着他出神许久，最后慢吞吞地走到他跟前，满心甜蜜。 顾然从水声停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出来后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瞟过去。她红着脸呆呆地笑，整个人像是笼在水汽里一般，朦胧地散着热气，美得有点不真实，他差点也看呆了。 “过来。”顾然稳了稳心神，朝她伸出手，让她坐过来。 柳依坐在床沿，他接手了浴巾，包着她的头慢慢地擦。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过话，柳依是羞的，顾然是怕吓着她，他也不敢保证等会儿在这张**不会发生什么或者会发生什么。他和她之间只有过一次性|爱，女孩子在这上面多少有点放不开的吧，更何况，那天下午自己把她折腾得那么惨，他不希望她始终将恐惧定格在那个对他来说甜蜜不已的下午。 关了灯躺下时，柳依束手束脚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摆姿势，僵硬得像块石头平躺在他身边。 顾然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翻身将她搂在怀里，她只颤了颤，仍是乖乖地趴在他胸前。 “睡不着吗？”他一只手抚着她的耳垂玩，一手摸到她的手上，缓缓地捏她的手指。 “嗯。”柳依在今晚真的没了睡意，有些兴奋还有些拘谨，“我们说会话吧，我就能睡着了。” 顾然本来想说“做点其他的”，但见她兴致很浓，便无奈地压下了心头的那点蠢蠢欲动。 柳依抓着他的睡意领子拨弄着问：“阿姨有没有说对我的印象啊？” 还是紧张啊？顾然轻笑，紧张不就说明她很在意么，这点认知让他很高兴。 “完全符合她想象中儿媳妇的标准，你知道的，她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 “哦，”柳依放下心来，又接着问他，“那你为什么在家里感觉不一样？我是说和外面相比，不只是单独和我在一起时。” 顾然终是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舒服地长吁了一口气：“柳依，我喜欢了你十六年了。” “嗯，我知道啊。” “从我知道一个男人应该有一种家庭的责任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娶到你，如果是你，那份责任会变得甜蜜甘愿许多。” “呃......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他最近说情话越来越顺溜了，柳依的耳根红红的。 顾然低头又咬了一口，不过是在鼻子上：“我不是神人，也有太多的无法预料，可是我想要把结局尽可能地控制在我的预想之内。我无法知道未来的你是什么样子，我只能让我身边的人觉得我全身都是劣根性，对比之下，你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因为怕自己在成长过程中变得偏离他设想的轨道，所以故意让自己表现得劣迹斑斑，然后让他的家人满心欢喜地接受她。 柳依不可否认自己被感动得想哭，这个男人...... “男朋友，你好幼稚！” “嗯，幼稚就幼稚吧，反正最后结果是我想要的。”顾然清清浅浅地笑着，“不过，我的小姑娘真的没有令我失望，不管经历过什么，还是这么地好，让人不喜欢都难。” 柳依和他相处久了，也明白，这男人偶尔也是喜欢吃醋的，却不易表现。她笑嘻嘻亲了他一口，故意问他：“所以，其他男人喜欢我也行？” “他们喜欢是他们的事，我管不了，我只要管好你，让你只喜欢我一个就行了。”顾然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腰线下滑，慢慢地撩起她身上套着的衬衣，“嗯？可以吗？” 柳依顾忌着这是在顾然家里，当然不肯答应，连忙按住顾然的手：“会被听到的。” “不会，就算听到了也没关系。”顾然的手继续往里走，“或者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不做了。” 年轻男女恋爱时，互相叫着老公老婆的很正常，柳依在学校里也听到身边的人这么肉麻过。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老公！” “嗯，老婆真乖！”顾然亲了她的鼻尖一口，顺势舔了舔，但手仍旧开始往里探。 “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做了吗？” “那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说的，现在我是你老公了，夫妻之间做|爱很正常。” “顾然，你是小人......” 39v章 （39） 第三十九章 柳依有些无力地推拒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故意地越压越重,压得她连喘气都很难。 顾然几乎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舌头堵了她满嘴，她毫无办法,只能按照他的意愿软着身体去迎合着暴戾。他的腿蹭着她的，最后双腿分开将她的两条腿夹在中间。 柳依正吻得情｜热,突然就闷哼了一声，顾然的胸膛也跟着震动起来。原来他双腿间的男性象征不偏不倚地磨在她的大｜腿根处。即使隔了一条睡裤，她仍能感觉到它的温度，甚至形状…… “小骗子！”他呵着热气骂她,手直接钻进了她的腿间，隔着那小小可怜的布料包住那片柔软的地方。 恶人先告状？柳依一拳捶在他肩上：“谁刚才骗我了？” “就是你！”顾然轻笑，手指微动，“你也是想要的对不对？你刚才吸我的舌头了，绕着还不放。” 柳依红着脸别过头去，只看着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来的窗帘。顾然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知道她只是惯常地用些动作来掩饰害羞。所以，他并没有停下来，手指邪恶地开始顶着那一点转动。 柳依先是细细地喘，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乱摆动起来，脚也不停地踢他。 “嗯？”他用力按了一下，挑眉问她。 “我……没有换洗的，弄脏了没办法穿……”来个人掐死她好了，这种话说出口还真是要命！ “嗯。”顾然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变化，捉了她乱蹬的一只小腿，动作利索地扯下她的内裤，然后重新压在她身上，“这下解决了……小宝贝，你怎么那么乖，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嗯？” 他兴致上来的时候，老爱说些让人耳热的情话，柳依听了身体更加敏｜感，抖得像秋风里打旋的叶子。 “依依，宝贝儿，我教你说话，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一寸一寸地进入她的身体，气息不稳。 柳依的神智早就不知道被顶到了哪里，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哥哥……顾然哥哥……重一点嘛……狠狠地要人家嘛……” 她的声音清软好听，说着他教的这些话，打破她整个人的禁忌，孟浪诱｜惑得他恨不得此刻就交付出去。 柳依哀哀地叫着，真的忘了今昔何处。她在床单上扭得像条美人鱼，双腿大张地容纳着他。她只能感觉到他的力度，他的温度。 顾然开始还只是慢慢地动，想等她适应。他的经验也就那一次，可对这事精通得很，估计这男人的本能被她激励得太充分了，表现在外时就十足的具有爆发力。 “嗯……宝贝乖，哥哥喂饱你……”他也说着荤话，一下重过一下地都快插｜进她的小腹上方了。 “嗯……好深……”柳依被他顶得尖叫起来。 顾然更加来劲儿，拦腰抱起她，就着两人还连在一起的姿势，将她抵在墙上，狠狠地撞击。 啪啪的声音，在夜色里晕染开来，**｜靡得他控制不住地又加大了力道。 两人的旁边就是窗户，窗帘被风撩起，扫在柳依的身上。冷风贯进来，打在她出了一身薄汗的身上，蒸发了汗液，粘粘凉凉的，柳依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一动，带着下面一绞，顾然被夹得头皮发麻，直接嘶吼了起来：“宝贝儿，你咬得我好爽！” 柳依被他一连串的揉弄啃咬逼得受不了，偏他还要毫无固定频率地插｜她，她咬着唇实在受不了了，被他抵在墙上送到了高峰…… 顾然被她更加绞紧，快｜感叠加，又大力进出了几十下，听到她在耳边娇娇地问：“顾然哥哥……你怎么还不到啊……” 他像发了狂似的，比刚才还要猛地顶她，她犹自连连尖叫。顾然终于释放了出来，抱着她伏在墙上喘气，不时地偏头亲亲她。 ** 两人清理干净躺到**时，明明身体倦极，却都没了睡意。柳依搂着顾然的脖子，一迭声地叫着“丢脸”。 顾然安慰了她两句，抱着她闭目想着白天的事。人就在他的怀里，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但是涉及到她，就会不可抑制地朝着偏坏的那一方去想…… “依依……” “嗯？” “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你梦到什么了？” 柳依窘得把脸在他的肩胛处蹭了蹭，还是有点说不出口啊。 “就那些呗，没什么。”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她梦到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 顾然眸子一沉，摊在一侧的手此刻紧握成拳。他借着亲吻来掩饰自己的焦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不能说的原因。猜来猜去，全无自信，他苦笑着又在她的发心落下一吻。 “我有点怕。” “啊？”柳依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她从没想过顾然会……害怕！ 顾然按着她的头不让，最后无奈地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梦到了什么？突然有了点无法掌控的事，感觉有点慌。” “这个啊！”柳依有点想笑，“我梦到我们结婚了，我还穿着睡衣呢……” 有两秒的静默，接下来是一阵爆笑。柳依气得狠狠地掐他。趴在他身上，清晰感觉到了他闷笑时的震动。 “我不想说的，你非得逼我说！” 顾然哈哈笑出声来，最后被她咬了一口才停下来：“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了，不然罚你！” 柳依又一口咬上去：“你要罚我，我还瞒着你！” 还较上劲儿了！顾然抓着她的双肩，将人往上提溜了几分，低头就吻上去。一记深吻结束，他抵着她的唇问：“还敢不敢顶嘴？” 柳依的唇都被他弄破了，他舔过之后，生疼生疼的，一怒之下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怎么会觉得你对我是温柔的啊？一点都不体贴！” “我体不体贴，你会不知道？”顾然一笑，翻身压上了她。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柳依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儿。罪魁祸首已经在浴室里洗漱了，楼下隐约传来谈话声和走动声，柳依这才悲剧地发现这房子不隔音，一点都不隔音！那她昨晚那么热情地叫声…… 这下彻底没脸见人了，柳依捂着脸装死尸。 顾然出来时，以为她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换衣服。柳依睁开眼幽怨地看着他。他正系着领带，见状俯身亲了她一口，哄道：“还早，你再睡会儿。” 哪还睡得着啊！他家的长辈也都起床了，于情于理她也不能赖在**了啊。 “我还是起来了吧。” 挣扎着起床穿衣、洗漱、下楼，柳依一直躲在顾然的身后不怎么敢和人打照面。 听了大半夜直播的人都笑眯眯地看着她，没事人似的招呼她吃早饭。不过心里那叫一个澎湃。 要有孙子了！ 要有曾外孙了！ ** 顾然送柳依回家，刚好碰见买了菜回来的柳母。 柳依总觉得自昨晚之后，柳母对顾然的变化太大了，完全是按照对准女婿的规格招待他。 柳依趴在沙发上，看着挽起袖子在厨房忙碌的顾然，回头对母亲翻了个白眼。 她是知道顾然会厨艺的，可是柳母不知道啊，因此，刚才顾然提出下厨的时候，柳母都快惊喜得晕过去了。这个未来女婿，真是横看竖看都满意。 “妈，你别突然之间就摆出这么大的差别好不好？人家昨天来的时候，你还一副高贵冷艳看不上别人的样子！”柳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那是试探，现在满意了。”柳母拍了女儿一下，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电话：“顾然他外公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约我和你爸吃饭。还有说是顾然在市区有套房子，让你过去住，方便。” 柳依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这样建议晚辈同居真的好么？ “不是，妈，你听我说……”柳依还在费力地想要解释的时候，却被柳母突然打断了。 “你们年轻人的那一套我不懂，你年龄不小了，我觉得先住在一起也挺好，为结婚的事准备准备……” “……” ** 吃过饭，柳依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结，顾然竟然开始替她打包行李了，她无力地看向叠着她衣服的男人，抓狂地不住挠头发，不一会儿就掉了一大把。 “我怎么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啊？”柳依郁闷地将手摊开给顾然看手心里的头发，“连我妈都向着你。” 顾然心疼地抽走她手心的落发，将她被揉乱的头发理顺，然后搂着她坐在床沿边，解释道：“你妈妈是担心你呢，你看，你一个人住家里，他们每天忙生意，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再加上你最近找工作，我可以指点你一些经验类的东西，住在一起方便。我们是要结婚的，而且也快提上日程了，住在一起，也方便我照顾你。” “哦。”现代的情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婚前同居的，她也没有保守到要去做那百分之一。两人也有了婚前性行为的作法，同居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既然顾然给了这么充分的理由，那么她也就没了异议。 “好了，不要再挠头发了，先去一边坐着玩，今晚回去了我给你做生发的粥喝。”他拍拍她便继续手中的活。 柳依对着自己房间的镜子照了照，不满地嘟嘴：“我又不是秃头，生发之类的，我需要么？” “你看看你自己刚才掉了多少头发？”顾然将最后一件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回身抱过她轻哄，“我保证很好吃的，你会喜欢。” 柳依看着镜子里脸贴着脸的一对男女，缱绻而又亲密，竟然有种厮磨岁月的味道。见了家长，同居了，接下来便是定下了吧。一想到会和身后的男人用一种法律的方式见证爱情，柳依就觉得欢喜。 虽然两人从确立关系到现在，不过一年，但是在顾然的引导之下，一切似乎是水到渠成的。柳依并不觉得突兀，反而有种“终于”的归属感。 看着看着，她竟然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起来：“顾然，我们是真的定下了么？不会再变了对不对？” 顾然亲吻她的鬓发，也有了笑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变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改变主意？” 柳依偏头奖励一个吻，习惯性地又去挠头发：“其实，想到结婚，我还是有点紧张，就像那个梦一样，怕出现一些状况。那么多的人在呢，会觉得好丢脸，尤其是顾惜和遥遥她们，肯定会笑话死我的。” “那就不要让她们参加。”顾然拉下她的手，皱眉问她，“怎么最近喜欢抓头发？掉得这么厉害了，还去抓？” “压力大了都这样，过两天成绩就要出来了，我想着还是多投几家吧，趁着这几天没事做。”柳依靠在他怀里，看着自己原本浓密的长发变得不再似从前那么繁密的样子，直叹气，“如果这段时间真的还是找不到的话，或许我就真的只能嫁给顾先生，天天困在家里做蛀虫了。不过，那样的话会觉得好遗憾。” 顾然捏捏她的手，安慰道：“有我给你做参考，肯定能行的。” 柳依笑笑，点了点头。 ** 傍晚的时候，柳依就跟着顾然搬了过去，刚收拾完东西就听见顾然在厨房里叫她：“出来吃饭了。” 她换下满是灰尘的衣服，正找了一件准备往身上套的时候，他就拧开门锁进来了，恰好看见她光溜溜的模样。饶是两人做过好几次，面对这样的状况，柳依还是有些害羞，慌里慌张地穿衣服。相比之下，顾然就要镇定许多，走过来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很快就好了。”柳依边往下拉着衣服边说。 顾然倒是没有说话，只动手给她穿好衣服，再亲了亲她的唇，轻轻一啄，很温柔：“好了，快点出来吃饭，我去给你盛粥。” 柳依捧着碗坐在饭桌边的时候，还在感叹顾然这样的男人过去二十多年居然能够为了自己“守身如玉”！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男人，原本很抢手的，不过今后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有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全身心地占有一个人的感觉还真是美妙。 顾然看着小女人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直发呆，伸手在她的碗边碰了碰：“觉得烫吗？” “没有啊。”柳依喝了一口粥，香糯软滑的小米混着薏仁的清新下喉，温温的，整个胃都舒坦起来，“很好吃。” “喜欢就好。”顾然给她夹了菜，问她，“你接下来应聘是要先写简历吗？” “对啊，以前在刚毕业的时候写过一份，但是我想再完善一下。” “嗯，明天开始我要去上班了，你在家的时候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哦。” ** 吃过饭，顾然去洗碗，柳依便占用了他的书房他的电脑。 柳依在大学四年中，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成绩不好不坏，没有得过什么大奖，英语过了四级就没有再过六级了。这样的经历注定了她的简历不会太出彩太漂亮，她绞尽脑汁写了两三个小时，看起来还是不满意。 最后，一份简历将她折腾得心烦意燥的，索性关了电脑去睡觉。 顾然被她占用了办公的地方也不急，拿了文件在卧室里看。她打着哈欠进来，他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递上她的睡裙，推着她去洗澡。 两人一起洗澡的时候，他动手动脚的，又是亲又是摸的，柳依本以为今晚他会做好几次。等到了**，他却是很快地结束就放过了她。 不是说男人对喜欢的女人在这方面的兴致都很高么？难道刚搬到一起住，他就失去兴趣了？她有些哀怨地看向他。 顾然曲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不许乱想，我明天还要上班，堆积了好多事情，今晚早点休息。” “哦。”柳依抱紧他的腰，咬牙威胁，“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阉了你！” “暴力的老婆！”他似乎是在控诉，但语气欢快得不得了。 “你很温柔么？” “你觉得呢？” 面对眯眼看向自己的他，柳依抖了一下，这叫温柔？哈，那就怪了。 ** 柳依白天累着了，入睡特别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的气息喷在他的胸前，痒痒的，酥酥的。顾然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满心满眼都是她，格外幸福。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怀里拥着她，躺在自己家的**。这种她再逃不掉的认知，让他觉得心安，那是连第一次进入她的身体也无法比较的——心满意足。 “依依，我很爱你。” 柳依半夜口渴醒来的时候，顾然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心里一惊，没了睡意，坐起来四处找。打开房间门已隐约可见书房里亮着灯，她赶紧奔过去。 顾然没有料到她会醒，猜想她是口渴了，赶紧下楼去给她倒水。柳依走到书桌后，准备抽张纸巾擦急出来的汗，却不妨看见了电脑上打开的页面。 是她的简历，确切的说，是她被修改了的简历。他半夜不睡，就是为了在这儿给她改简历？ 柳依看着握着水杯而来的男人，颠颠地跑过去，搂住他就开始吻上去…… 40v章 （40） 第四十章 柳依揪着他的睡衣前襟将人往卧室里拖,顾然无奈地笑,脚步随着她的节奏,人也被推到了**。 “睡觉！” 顾然并没有挣扎，乖乖地陪着她躺下。 柳依睡觉的时候喜欢趴着,还喜欢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地捂住。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妥，现在身边有个顾然,却不能拉过被子捂住头，她不太习惯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顾然是知道她的那些小习惯的，见她翻过来翻过去像条离了水的小鱼儿似的，心里只觉得好笑。 柳依正皱着眉打算问顾然再要一床被子的时候,冷不防被他的长臂一卷，整个人都滚到了他怀里。然后被他提着肩抱起，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顾然扯过被子将她兜头包住，顺手轻轻拍了一下，轻哄道：“快睡！” 柳依被他的体贴照顾弄得暖烘烘的，整个身心都舒服无比，却是没有了睡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前画着花花草草。 顾然被她搅得也睡不着了，睁眼望着天花板。她窸窸窣窣地顺着他的胸膛往上爬，昂着脑袋将被子撑得鼓鼓的。 他的视线微微下调，和她双目相对，那双眸子在夜色下更显水光潋滟，美艳不可方物。顾然一时心动，吮了上去，柳依觉得难受，“咯咯”地笑着去躲，他不依不饶地追过去。大半夜的，两人竟然闹成一团。 最后，他还是得逞了，将她按在**吻上去。 今晚本做过一次了，柳依觉得累，推推搡搡地不太愿意再做了。顾然也不勉强，抱着她安分地躺在**。 “我现在觉得特幸福！”柳依搂着他的腰喜滋滋地说道，“以前我觉得好多东西都离我好远，不管是爱情，还是幸福，甚至是运气，这些我都没有，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有了。包括你，其实我小时候挺怕你的，后来长大了，跟遥遥他们一起玩儿的时候，我也有点怕你，都不怎么敢和你说话。有时候想想，你离我那么遥远，现在我们俩在一起挺不可思议的。” 顾然摸着她的腰线，感受着那凹凸有致的曲线，偏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嗯！”她点头如捣蒜，“我最难过那段时间，老是问自己，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别人都说痛与快乐并存的，可是我只有痛，哪来的快乐啊？后来，你出现了，我又觉得，哪里来的痛啊，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么？” 顾然被她说得深有感触，回想起这十六来的每一步，他走得艰难，如履薄冰，生怕迈错一步。 爱情的确是痛与快乐并存的，他将快乐留给她，默默地掩下过去的焦灼彷徨以及经历过的酸楚困苦。 他细细的啃咬她的肩，慢吞吞地又啃咬上她的唇。最后吻在她颈间无声地笑。 谁又不能说，爱情其实是一场苦尽甘来呢？ ** 顾然写的那份简历最终没有用上，柳依进了面试，然后就被录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柳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最后定下来的时候，完全是一种解脱式的狂喜。 顾然下班回来的时候，柳依哼着歌跟头小狮子似的直往浴室里冲。他脱下外套，跟着走进去，她恍然未觉，兴高采烈地脱着衣服。 他看得口干舌燥，走过去替她放水，顺便……脱自己的衣服。可很显然的，他低估了柳依的反应力。 衬衣刚从裤腰里抽出来，他就被她猛地一推，一时不察，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可人已经在浴室外了。 柳依将门锁紧了，一边放水一边抱怨：“男人就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发｜情的动物。” 顾然在外面听得好笑，摇了摇头换了衣服再过来敲门：“饿不饿？” “饿！”其实她不饿，可是每次遇上他关切询问的时候，总也忍不住地顺着他回答。 “今晚是要出去吃饭庆祝还是就在家里吃？” “哎？”柳依泡在水里有点晕乎乎的，“你知道了？” “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出结果？”所以他一整天什么事也没干，就守在电脑前等着。高考出成绩那天，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哦……就在家里吃吧，我不想出门了，好累！” “嗯，那等会儿出来了自己吹头发，我去买菜。” 柳依本来想说这个点上不好买菜，凑合着冰箱里的食材吃一顿算了。但是，转念一想，两人也很久没有一起比较开心地庆祝什么了，趁着成功被录取的事，好好地高兴一晚也挺好。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顾然还在厨房里忙碌，她走过去随手拈起一片香酥牛肉就扔进嘴里。 顾然见状，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呵斥道：“去把头发吹干，然后过来帮忙！” 柳依一听就不乐意了，还要帮忙啊？吃白食被打破，她闷闷不乐地回卧室里找了吹风机吹干头发。然后，赌气地穿上他的睡衣。他最爱干净，如果睡衣上有了油烟味…… 柳依简直乐呵极了，屁颠颠地就往厨房里跑。她那点小心思，顾然能不知道？因此，预想中的被赶出厨房没有出现，反而被顾某人圈在了胸前。 “不是说帮忙做饭吗？”深感被骗的柳姑娘嘟嘴，“咬疼了！” “嗯……在做饭啊。”顾某人边说边在她腮边吮吸啃咬一番，留下了一连串细碎的牙印。 最近这人越来越没有节制了，有时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就变成了他压着她不停地耸动。 看现在的情形，今晚肯定又少不了一番折腾。柳依只好先服了软，扣着他的双臂，娇娇地说道：“现在不要嘛……” 顾然的一只手正伸进睡衣里摸来摸去，她没有穿内衣，他很轻松地就摸到了那两捧柔软。 他捉住一边掂在手里玩，柳依大惊失色，赶紧按住他的手。她的手隔了他的睡衣和他的手掌覆在自己胸前，顾然低头看了一眼，含着她的耳垂咬了一口：“小坏蛋，故意勾｜引我对不对？穿我睡衣，嗯？还不穿内衣，嗯？” 柳依大呼冤枉，她真的没有洗澡后还穿着内衣的习惯。 “顾然，我好饿。”她无法，只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他。 果然，他最是抗拒不了，老老实实地做饭给她吃。只是……做饭就做饭啊，干嘛圈着她不放？怎么扔一片蘑菇进锅里，都要亲她一口？老实么，是真的，就是不太规矩。 一顿晚餐就在这种女方觉得炸毛男方觉得情｜趣的气氛下出炉。柳依长舒了一口，趁着顾然去拿酒杯的时候，坐在桌前猛吃。其实，她现在是真的饿了。 顾然倒了一杯红酒放到她面前，她看一眼他，有点诧异，中餐的家常菜配红酒？有点格格不入，不伦不类的感觉啊……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壮胆！” “壮什么胆？”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低头吃了两夹菜，突然福至心灵，好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顾然被盯得不自在，干脆放下了筷子，笑得有点无奈：“猜到了？” “红酒，还是壮胆用的……应该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笑得开心，最后还凑到他身边，一头扎进他怀里，催促道：“快点开始呀，我想听听你准备了什么样的求婚词。” “这么着急？”他眉一挑，戏谑地看着她。 果然，这个男人不是能随便调｜戏的啊！ 柳依规规矩矩地坐好，冷哼一声，没有再看他。顾然也一反常态地没有来哄她，吃了一半的菜，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后，才捏着一个小盒子走到她面前。 “干嘛？”她还生着刚才的气，明知故问。 顾然笑着沉默了一会儿，毫无预料地单膝跪下。柳依一下子就窘了，她以为他还会忸捏或者调侃两句，怎么突然就跪下了？她一时也蒙了，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看见过别人求婚，那会儿我觉得挺傻的。结婚不就是两个人达成共识在一起吗？那还装模作样的下跪干什么？等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才发觉，装模作样，这个词来形容求婚，真的错了。我们的婚姻，不以利益为基础，我是因为爱你而娶你。所以，我希望在整个过程都能给你最美好的回忆，求婚这个环节也不例外。我知道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和一个丈夫的责任，我希望你的身边能负担起这一切的人是我。柳依，我或许在恋爱上没有经验，可是想要和你结婚的想法不需要任何人的引导，自然而然萌发的，就只有这个念头。而且，也只有你可以让我有这个念头。我曾经说过，希望护着你一生无忧，你能允许么？” 他大段大段的话砸过来，撞得她的心都乱了节奏：“可是，你好像忘记说最重要的一句了……” 顾然虽然知道她不会拒绝，可这种事情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和忐忑，现在她这么一提醒，他才恍然失笑。 “柳依，嫁给我好不好？” 她泪光点点，灯下看着尤为动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思考，她很快就点了头：“好！” 这样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嫁呢？他爱着她，就真的能够包容她的一切，柳依从没想过，顾然这样的男人会为她做到这些。想起来，甜蜜之余更有几分难以置信。不管是十六年这个漫长的时间，还是深夜起床悄悄修改她的简历，柳依承认，她真的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既然是爱，那为他披上嫁衣，又有什么不好呢？ 41v章 （41） 第四十一章 柳依完全不知道顾家的人是怎么知道顾然已经向自己的求婚的。没过几天,顾然和她意外地就遭遇了顾家长辈的连环式轰炸。 先是顾泽宇三天两头地亲自致电她,表达自己迫切想要孙子的想法。柳依每次都觉得有点晕,晕晕乎乎地应着，最后在对方极其激动的言语下保证：“很快的,很快的……” 话么，虽然是这么说出去了,可是，这种事怎么急得来？柳依暴躁得直抓头发，她不是很想这么早要孩子的，就连结婚的打算都被她提前了,生孩子这条线，再怎么样也得保住吧！ 在顾泽宇之后，便是外公韩行远。老人家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精神特别好，身体矍铄的直接结果就是他每两天都会往顾然这边跑，美其名曰看看外孙和外孙媳妇儿。可……几乎三句话都会不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对于这种情况，柳依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太可能遇上的。她都这么快地答应顾然的求婚了，婚后被焦急地催促着生孩子很正常，可这……婚前被催着生孩子，她身边的人并没有这个先例。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向顾然求救。后者只略微沉思，便径直去找了韩老爷子。结果就是，晚上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顾家人都聚集在了顾然的公寓内。 ** “求婚这是好事，你怎么瞒着我们呢？”顾泽宇笑呵呵的。 柳依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顾然。他们不知道已经求婚这一环节了？那他们……催着要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是……期盼下一代的强烈愿望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 “什么！”顾惜直接跳了起来，“你们怎么不通知我？” 柳依有些尴尬地去扯顾然的袖子，他这才懒洋洋地回自家可爱的小堂妹：“你跟叶之远的事情通知我们了吗？” 顾惜喏喏地退到后面，被她父亲顾承轩咬牙拖到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爸说得对，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还得藏着掖着。”韩行远眯着眼看着柳依直笑：“好了，现在也求婚了，直接结婚了也好。明天我回去翻翻日子，看选在哪一天再通知你们。” 通知？柳依差点一哽，她结婚变成被通知了，感觉……有点委屈啊。 “外公，我这是娶别人家的女儿，我娶的是别人的掌上明珠。你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定日子，柳依的父母会怎么想？更何况，我从来没想过要委屈她来成全你们的想法。” 顾然句句都在数落顾家人不懂礼，说得顾家人面红耳赤的。顾泽宇瞪着自己儿子暗骂，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当然，心焦火燎盼望孙子的顾首长完全没有想到这话拐着弯儿地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柳依感动得不住点头，果然她家老公还是很靠谱的。谁知道，下一秒她身边坐着的靠谱老公却说…… “再怎么样，也得先订婚，再说结婚的事。虽然，现在因为求婚程序有点打乱，但是，外人面前，该宣告的也得宣告出去。” 其他垂头丧气的几人，听了这话，眼中一亮，精神一振，连连点头：“对对对，订婚这事儿忘了。” 柳依掐着顾然的手背使劲用力，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她不排斥结婚，都答应求婚了，也没什么矫情劲儿。但她也没想过，结婚的一切都是别人说了算啊！难道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应该问问她的意见么？ 柳依眼看就要定下了，急得没有办法，要是遥遥她们在就好了。一想到叶之遥，柳依突然想到一个人。 “可是，顾浩还没有结婚呢，顾然就先公布，不太好吧。” “顾浩不是一直呆在部队嘛，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韩老爷子微微一笑，“顾然这事是我们顾家这一辈的头一遭，就权当给顾浩一点经验一点启示了，依依，你别紧张啊。” 我不紧张啊！柳依的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了。彻底泄气了，靠在那儿欲哭无泪。 **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柳依直接扑过去，朝着顾然的胳膊一巴掌拍过去。 “哎，这才刚接受了我的求婚，就成母老虎了？”顾然好笑地任她发泄，最后搂着她的腰将她固在怀里。 “我让你给你家里面说清楚我们现在的状况，你都说了什么啊？”柳依气呼呼地在他怀里也不安分，四处挠他。 “我照实说了我们的情况啊……”顾然笑着又哄着她，“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只是订婚而已，时间上步骤上还是我们说了算的。” 柳依还是恼他，狠狠一推，转身往卧室走去。顾然心里暗道不好，赶紧追过去，柳依见了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和叶之遥诉苦。 顾然讨好地蹭过去，捏捏她的脸：“乖，不要生气了，怪我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是我不对，不要生气了。” 叶之遥回短信的速度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快。 ——他想要孩子了，所以逼着你结婚，不信你问他！ 柳依将手机递到顾然面前，板着脸问他：“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顾然摸不准她是什么想法，但是实话实说总是好的吧？他对她最多也只是耍耍聪明，倒也从来没有过欺骗。这么一想，他便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我不想太早要孩子，我还没到二十五岁呢，在这之前，我想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是自由潇洒的生活，不是被孩子束绑住的！” 顾然沮丧地点头表示理解，本来孩子的事上他也不打算勉强她。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好，孩子么，总会有的。 “我明白的，只是最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结婚有孩子了，我看着有点眼红。你说我追了你这么久，终于有一天挨到边了，还不得产生抓牢了的想法么？说起来，我命里也就这么一个克星了……” 既然知道了原因，又都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柳依自然不会再纠缠下去。消了气却也不理他，别扭地拿着手机和叶之遥聊天。 顾然毫不松懈地继续厚脸皮哄她，从后拥着她，像条小狗似的在她衣领里一顿乱蹭。渐渐地，两人闹起来，在卧室大**滚来滚去的。 柳依被他捉住，也像个孩子似的叫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逃，他却率先放开了她，对着她的手机直蹙眉。 柳依好奇地看过去，仍是叶之遥的短信。 ——依依，我怀孕了。 可是，叶之遥没有男朋友。 ** 从叶之遥那里出来的时候，柳依还是没能缓过来，抓着顾然的衣袖不撒手，红着眼圈问他：“现在怎么办？”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自己老婆的好闺密，顾然也实在不想看着叶之遥一个人痛苦地挣扎。 “如果叶之遥要想留下这个孩子，我们就必须通知叶之远。” “可是遥遥不想告诉她哥，叶之远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柳依还记得叶之遥的叮嘱。 “最不想留下孩子的是叶之遥的父母，叶之远一向很疼这个妹妹，如果叶之遥执意要留下孩子的话，叶之远一定会帮忙说服父母的。更何况……”顾然揉揉她的头发，“还有顾惜，顾惜那儿，你或者我去说都不会有问题的。” 柳依还是愁眉苦脸的，坐上车的时候看着顾然欲言又止了一路。他干脆将车停在了她大学外，带着她去了念书时最爱的那条小吃街。 买了许多东西，但没有心情吃，柳依看着正付钱买章鱼小丸子的顾然直叹气。 两人手里满是小吃地回到了车里，柳依咬着烤面筋，接过他递过来的奶茶。刚吸了一颗珍珠进嘴里，就听见顾然说道：“别人的结局或是经历，那是她自己的因果。我们没必要羡慕别人的生活，当然也没必要因为别人的烦恼而比照自己的生活或者是未来。柳依，叶之遥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 她一下午都闷闷不乐，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叶之遥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现在被顾家长辈催着要孩子，但是再看叶之遥怀着孩子又没人陪在身边的现状，她有点恍惚。如果她怀了孩子，顾然又不在身边，或是顾然变心了怎么办？那时候，为了孩子，她会怎么选择？ 人，有的时候，很容易往坏处想，往往忽略掉了那些事情可能发生的几率有多低。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咬着吸管问他。 “我曾经说过，我或许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顾然边替她从袋子里取吃的出来边安慰道，“我喜欢宝宝，我想要孩子，是因为那是你生的。他的身上流着你和我的血，那是一种延续，那也是一种证明。” 顾然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安定下来。想通了，自然是食欲大振，陪着叶之遥，晚上也没吃几口，柳依这会儿吃得开心，完全顾不上旁边的男人。他也不恼，偶尔接过她吃剩下的东西，自己吃下去，也填饱了肚子。再抬头，就见她嘴边抹上了辣椒油，他笑着抽了纸巾帮她擦掉。她乖乖的，两手各握着一串烧烤，张开手，方便他帮自己擦嘴，等到他擦干净了，她又埋头吃起来。 果然，还像个孩子啊。顾然摇了摇头，她这样的确不太好照顾小孩子，也许，晚点要孩子也挺好。 42v章 （42） 第四十二章 叶之遥的孩子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柳依几乎每顿饭都在叶之遥那儿吃的,顾然下了班接了她也是去的叶之遥家。这时候没有男人在身边，总得有人陪着,叶之遥也没有拒绝,整天还是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看着并没有什么区别，只除了日益鼓起来的肚子。 柳依的工作还算轻松,反倒是每天往叶之遥这儿跑费了不少精力。顾然看着心疼，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叶之遥现在的情况面前,他们两个的甜蜜劲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周末,几人去公园晒太阳，顾惜对叶之遥肚子里的宝宝特别好奇,三个女人便凑到一边聊天，叶之远和顾然则是坐在旁边的木条长椅上看着三人。 “你是怎么打算的？”顾然将目光投向叶之遥，“上次城建那边动了一块地，我去看了一下，恰好遇上了叶书记。” 他口中的叶书记，便是叶之远和叶之遥的父亲叶墨。 “我爸知道的，虽然我们都没有提，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遥遥的肚子大起来，总也是瞒不住的，他不提也算默许了。只是我妈那边，得靠我爸帮着瞒下来的……”叶之远看着妹妹的笑脸眼神柔和，“我想我可能猜到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顾然早就猜到了，只是他家那位懵懵不知而已。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如果需要我帮忙把人找回来的话，尽管开口。” “既然他没打算负责，那遥遥又何必硬贴上去？他那个女朋友我见过几次……也不是个什么好的……”叶之远眼里有愤怒。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压抑，两个人都不想再说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顾惜气急败坏的大叫，和柳依嬉笑的声音。两个男人的眉眼之间又柔和了下来。 “你和柳依怎么打算的？”叶之远说着这话的时候，揶揄地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一块儿。那时候顾惜总说她二堂哥是个性冷淡，现在看来……” 顾然的脸都黑了，直接公布：“下个月订婚，半年后结婚！” “这么快？”叶之远故作惊讶，“不会是柳依怀上了吧？奉子成婚？先上车后补票？” 提到孩子，顾然有点小小的郁闷，他倒是想着柳依肚子里真有了，可是人家不同意，他能有什么办法？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柳依被别的男人那么调侃，他还是挺不舒服的。一向睚眦必报的顾某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成年没多久的小堂妹，再瞥一眼身旁的年轻男人，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总比某些人看得见摸得着就是下不了嘴的好。” 叶之远的脸色霎时变了，还没能反击回来，就被顾然撑着肩膀，他用力压了一下，自己站起身来抬手看时间，不经意地又说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挺能忍的，不过，你没尝过那滋味自然感受不那么强烈。啧啧，你还得等好几年吧？” 顾然说完，看也没再看叶之远一眼，快步走到柳依身边，伸手就将人捞了起来。后者正蹲在地上准备伸手去摸叶之遥的肚子，猛地被人拦腰抱起，吓了一跳，待闻到身后人熟悉的味道时，才放下心来。两人前胸贴后背的靠在一起，亲昵之态显而易见，惹得顾惜和叶之遥不断摇头。 “柳小依，你现在真的栽了，简直不能用思春来形容了，完全是一个**的饥渴女人。”叶之遥不屑地切了一声，“秀恩爱的滚远点，不要污染了我儿子的胎教。” 顾惜在旁边傻呵呵地笑，看着一脸阴沉走过来的叶之远，茫然地问：“你便秘了么？怎么这个表情？” “......”叶之远看着小女友，微微地别过了脸去。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自己安排去吧，我们两个也自行安排。”顾然牵着柳依准备撤离这儿，公园里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儿，要做点什么，还真是不容易，找不到地儿。 “喂，我说你们两对，不要无视我这个孕妇的存在啊。”叶之遥不满地瘪嘴，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儿子，妈妈带着你被他们嫌弃了啊。” “你儿子的舅舅和舅妈可都在这儿呢。”顾然说完这话，就要笑不笑地看着叶之远。 果然，后者脸上阴转晴，连连点头：“对，走，舅舅送你们回去！” ** 柳依看着走远的三人，有些诧异地回头问顾然：“你对叶之远说了什么，他之前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你也知道他那是欲求不满。”顾然对于只有两人这种情况下，她还记得提别的男人很是不高兴，“你怎么不管管我是不是满了？” 柳依简直要翻白眼了，她不过是随口找了个词语来形容，竟然还被他顺过了话去。更何况，哪个男人愿意说自己欲求不满的？他还真敢往自己身上套。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这个男人的脸皮是不是因为和她交往被扯掉了？不然的话，怎么越来越觉得这男人耍赖起来没皮没脸的？ “你怎么了？”柳依看了一眼不远处走过来的小男孩，暗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再在外面乱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顾然搂着她轻哄，“今天都不用上班，你想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柳依倒是没有特别想要做的事，平时上班忙碌，现在一下子闲下来，又不知道怎么消遣时间了。 “要不回去睡觉？平常上班都从来没有睡醒的时候，今天睡一下午。” 顾然一听，眉一挑，神情暧昧：“嗯？睡觉啊......乐意奉陪！” 柳依知道他肯定想到其他地方去了，赶紧改口：“还是去看电影吧……” 如果真的要回去睡觉，她敢打赌，他一定一定会让自己一整个下午都起不来床的，她又不是没有过这么惨痛的经历。当时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结果被他当了真，在**压了一整晚。以致于很久之后，她每次想起，都觉得腰疼，再不敢乱说话。 “这样啊……”顾然摸了摸下巴，“行，就去电影院吧。” 等到电影开场了，柳依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错误。 ** 因为是周末，两人又看的爱情文艺片，整个厅内几乎全是情侣。本来看到人多，柳依还喜滋滋地笑了一下，顾然在人多的地方还算是收敛的吧。可她完全忽略了情侣在这种约会圣地的正常行为，顾然受到周围一些声音和动作的鼓舞之后，哪还会顾忌什么人多不多！ 电影开场还没有半个小时，前面那对就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了。电影屏幕上的光打过来的时候，柳依看见男人的手正从女人领口处往里摸。她瞟了一眼自己和顾然座位之间的隔杆，有点佩服起前面那对来，中间隔了个东西还能贴这么紧也不怕磕着了。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顾然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着又专心看着屏幕。 电影放到一半，柳依旁边那对情侣“嗯嗯啊啊”地发出声音来，她越发地尴尬，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就这样维持了二十多分钟，整个放映厅内，一大半的情侣都嘴贴嘴了。柳依冷汗都出来了，早知道就该买情侣座，她本来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怎么现在情侣都选择普通座了？ “过来。”顾然在旁边朝她伸手，“或者我过去？” 被他走过来压住，还不如直接过去……柳依很快就拎着包过去了，小小的一个座位重叠了两个人，很拥挤。但是柳依几乎是窝在了他的怀里，所以勉强还是能坐下的。 只是…… 贴着他滚烫的身体，即使有衣服的阻隔，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呼吸的频率。他呼出的热气就覆在她的耳边，惹得她一阵耳热，可他察觉了还非要恶劣的去含她的耳垂：“看电影是你自己选择的吧？” “你故意的！”柳依伸手拧他，“你使诈！” “柳依，别冤枉人，我又没有提议看电影。”顾然微微一笑，开始亲吻她的脸庞，“这儿这么多人亲热，难道都是我安排的么？只能说是，天意呐！” 他的话听着就欠揍，柳依偏偏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转头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顾然吸着冷气，眼里满是宠溺和欣喜：“再来一口！” 柳依气呼呼地不想理他，他却觉情|趣，低头去追她的唇。柳依害怕动作幅度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隐忍着。顾然得逞，开心得不得了，追着她的唇含着娇软的唇瓣亲得没完没了。 舌根被他吮得发麻，柳依全身无力，软在他怀里，无奈地叹气，最后只能让他继续吻下去。 “乖，自己来。”顾然越来越过分，靠在那儿，引|诱她。 柳依本就不愿意，当然不会主动，可他……竟然把手伸进去，隔着内衣握住一边绵软，轻轻的揉捏着，嘴上威胁：“自己来，或者让我来这样？” 她倒吸一口气，只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迎上去，伸出舌，从他微张的齿间滑进他口中，缠住他的…… 43v章 （43） 第四十三章 到来年四月的时候,柳依觉得简直就是世界大战。定宴,邀请客人，试礼服,忙得团团转。顾然更甚，清早去了公司，中午接了柳依吃饭，又得马不停蹄赶回去,下午下班之后接了柳依回去商量订婚的细节。 两人每天累得不行,柳依时常感叹订婚如此，那结婚怎么办？ 每当她生出一点退意，顾然就会即刻黑了脸，板着脸训斥她：“开始不是说好了吗？现在又反悔了？” 起初几次,柳依还有点怕,被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后来几次，完全都当作那是毫无威胁的发牢骚。她也不管他，等他念叨两下也就好了。 虽然极不情愿，可是柳依也不想违了长辈的意愿，顾家人对她极好，她如果再拒绝下去，就显得不太省事了。所以，最终还是按照两家父母的意思将订婚办得有声有色的。 顾然那边，理所当然地邀请的都是些发小和商业上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可柳依这边犯难了，她的朋友不多，初中、高中的同学又因为陈珂和袁菲菲的关系断了联系。大学的好朋友基本都在外市，余小遥作为顾家人当然会出席，可杨慕追着调去外市的钟阳博离开了本市，李淼她们更不用说，早就回了家乡工作。她真的不知道还应该邀请谁。 叶之遥大着肚子给她出主意，邀请一下同事。现在看着不熟，可她总得在那儿呆一段时间，不如就借着这次处好关系。 柳依虽然挺赞成她的意见，可也不敢轻易答应。顾家那边是什么身份？到底该邀请什么人，不该邀请什么人，其实她心里是没有数的。 “你回去问问你们家那男人，你现在可得宠着呢。顾家决定大力操办订婚的事，是向外界宣布他们对你这个新媳妇儿很满意。你多邀请些人，他们也乐着呢。”叶之遥抚着肚子淡淡地笑着，眼底却全是落寞，“依依，人生里就这么一次，就算任性一下又怎么样呢？只要顾然他乐意宠着你，其他的你又怕什么呢？” 柳依知道她说的其实是她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她私下里也问过自己，如果和叶之遥面临同样的遭遇，她的选择可能会和她一样。女人在很多时候，多半是感性至上的，即便是强势大气如叶之遥这样的女子。而孩子的父亲……柳依从不认为什么现实所逼或者什么困难能够阻止他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不过也只是自私罢了。 “遥遥，孩子生下来了之后，你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好好地养大他而已，难道还要等着那个人回头来找我们吗？”叶之遥一笑，接着又是一声叹息，“从小到大，我帮你出了不少主意，最后却是我自己摔了跟头。” 柳依心里难受，又不敢在叶之遥的面前表现出来，怕引起她的伤心。最后，只得又蹦又跳地跟只小猴子似的，逗得她发笑，才放心下来去给这母子俩做饭。 ** 顾然过来的时候，两人刚好吃完。他虽然饿着肚子又疲倦，但仍是看不得柳依忙前忙后，所以主动地揽下了洗碗的活儿。柳依乐得轻松，和叶之遥出门散步，回来的时候，顾然已经在解围裙了。 叶之遥挤眉弄眼地看了会儿，抚着肚子往卧室里走：“待会儿记得给我把门关上啊，友情提示一下，亲热记得回自己的窝。” 柳依在她面前倒不显得尴尬，嘿嘿地笑了两下就冲顾然奔了过去。他见她来了，对她一笑，慢慢地擦手：“陪我去吃饭？” 她上前帮他将袖子放下来，最后踮脚亲亲他的脸颊，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下来：“好啊，陪你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做？” “出去吧，吃了饭正好去商场买点东西。”顾然也是笑着在她唇上回了一下。 ** 柳依完全没饿，但陪着顾然，难免被哄着吃些东西。她捏着小叉子吃着蛋糕点心时，还在纳闷，男人和女人在体重身材上的想法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区别。其实，柳依并不觉得自己很瘦，只能说是一般适中，身边不乏比她瘦弱的女孩子，有些根本就是皮肤下就只有一个骨架子似的，那小腿还没她的胳膊粗。可是，在顾然看来，柳依完全应该归属到骨架子队伍里去，明明是瘦得他心疼的人，还天天叫嚷着减肥。顾然左看右看，嗯，还是长点肉好看。 柳依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再吃了，扔了小叉子就恹恹的靠在一边不说话。 顾然也没有多好的胃口，却仍是耐心地哄着喂她，自己也连带着吃了几口。 “长点肉才好看！”他伸手捏捏她的脸蛋，暧昧地凑近了她耳边，说道，“摸起来更有手感，抱起来也更舒服，而且做起来……我更有感觉。” 柳依侧头看了看他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完全能判断出他是故意的。这个男人，越来越恶劣了！她索性不去理会他，手指划拉着桌布，想起正事来，问他：“我单位上的同事怎么请啊？” 顾然本人低调，可在和柳依订婚这事儿上是恨不得高调得全世界都知道。人，总是喜欢宣扬自己的幸福，希望所有人都能见证那份快乐满足。 “你觉得可以请的都发请柬吧，反正这也就是个变相的通知。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这些人还会再发一次请柬的。到时候你在那边也应该混熟了，邀请的人如果并没有收到这次的请柬，可能会有点尴尬。” 柳依想着也对，点头之后又有些为难：“那领导那儿怎么办啊？我就是一个刚来的小职员而已，我直接送过去？” “我明天早点过去接你下班，到时我送过去。” ** 两人吃了饭沿着步行街走，一路上不少情侣搂腰揽肩地走过。顾然也自然而然地自右向左搂着她的腰，然后扣住她的左手。 “以前下了班不是应酬就是直接开车回家，这么悠闲的时刻很少。”顾然舒舒服服地呼出一口气，“现在跟你在一起，才觉得以前好像活得太自我了一点，自己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世界。” “现在的感觉好吗？”柳依听了他这么说，身体朝着他的方向靠得更紧了一些。 顾然也是感觉到了的，她心疼了。不得不说，柳依这个女孩子给他的感觉太美好了，每次都能给他带来不同的新鲜感。她会照顾他，她会冲他撒娇，也会凶巴巴地勒着他的脖子警告他不许多看其他女孩子，还会在无聊的时候跳上他的背胡闹……顾然过去生活在一片冰冷寂静之中，平平淡淡的，过了也就过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让他期待过。 “好得不得了。”他说完抱着她轻轻落下一吻，“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大街之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对情侣，可柳依还是红了脸，娇娇怯怯地抱怨：“你说就说呗，干嘛还亲啊？” 顾然低低笑了两声，搂着她进了商场，走到男装那层楼的时候，两手一摊：“老婆大人，我的一切都得你打点了。” 柳依并没有多想，还憨憨地笑了两声，连连点头：“嗯嗯，工资卡上交！” “我没有工资卡，我自己发自己的工资。” “……” 顾然见她呆呆的模样就想笑，心里一动，俯身咬了一口，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挑眉道：“没有工资卡可以上交，我申请上交我个人所有的财产。” 柳依被他咬了，正摸着脸上的牙印呢，随口就嘀咕了两句：“那本来就是我的！” 虽然知道顾然的财产在法律上已经属于自己了，但是她从前从未有过提及。顾然知道她心里对这事儿的接受是有点别扭的，所以也很少提到。现在突然听她这么说，他心里竟是高兴的，觉得能让这丫头这么轻松地说出来还真是不容易。他这一开心，柳依的脸上便又挨了一下。 “顾然！”柳依摸着一左一右脸蛋上的两个牙印，大喊大叫地就要上去打他。 顾然不躲不避，任她扑过来，在自己腰侧拧一处细|肉。他将人圈进怀里，被掐得直吸冷气也不放手，反而眉眼含笑地哄着她：“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老婆，不要生气了……” 两人闹得正欢，迎面走过来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其中一个，腆着啤酒肚，隔老远粗着嗓子毫无形象地大喊：“哎哟，这不是顾总吗？” ** 柳依随着顾然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谢了顶的大肚男人，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女人，而那个女人是……袁菲菲。 柳依一直以为袁菲菲跟着陈珂走了，当初她不是打算去b市读研的吗？怎么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柳依趁着顾然和对方寒暄的时候，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条纹衬衣被他挺出来的啤酒肚撑得很大，扣子都像绷开了似的。头发稀稀拉拉的，头顶中间完全秃了，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了，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顾总，这是……” 顾然微微皱眉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 “原来这就是柳小姐，外界传闻顾总准备订婚了，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的呢。”男人变了脸色。 几人又说了两句就散了，期间袁菲菲一直装作不认识他们，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柳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顾然：“那人是谁啊？” “恒建的老总，一个情人多得数不清的人。” “那袁菲菲……”柳依差点惊叫出声，“她不是怀上孩子了吗？” 44v章 （44） 第四十四章 那次偶遇袁菲菲之后，柳依只在当时一阵惊讶,却也抛在了脑后。她现在简直怀疑这场订婚是不是顾家觉得她太清闲了而特意安排的。她整日里忙得晕头转向的,晚上回家了倒头就睡，对此，顾然很是不满。 柳依在本市并没有很多朋友,实在是因为她高中是在外市呆了三年的时间，朋友都在外地。因此，这段时间也只有叶之遥挺着个大肚子陪着她挑选礼服。 顾然抽空赶过来的时候,见他可爱的未婚妻像只偷吃的小仓鼠似的,嘴里塞得鼓鼓的，皱着眉使劲地往下咽。目光再一转,叶之遥抚着肚子优雅地喝着纯净水，笑着看柳依的窘样。 虽然顾然承认,这样的柳依傻得可爱，可并不代表他乐意别人因为这而笑话她。 “叶之遥，你偶尔可以安心地呆在家里养胎。” 所以，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别来烦他的未婚妻。 叶之遥翻了个白眼，看着他坐下拿着餐巾替她擦嘴。说实话，她心里是不太欢喜看到的，女人总有点嫉妒心理的。现在那个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那么辛苦地怀着孩子，当然看不得在她面前腻腻歪歪的一对情侣。 “顾然，每次你过来的时候，我都觉得特烦！恨不得一脚踢远点。” 顾然连头都没抬，给柳依倒水：“如果你现在有这个能力，那么我无所谓。” 叶之遥气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柳依嘴里含着三个寿司，连咀嚼的动作都施展不开，这会儿只得拉了拉顾然的衣袖。 “看到没？我早就说了，大姨子也是泡妞的一个重要关卡。”叶之遥得意地冲顾然挑眉。 顾然正准备再还击两句，却被柳依眼泪汪汪地拉住了。他的心一软，索性地放过了叶之遥，端了水杯温柔地喂她喝水。 柳依被噎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猛喝了几口才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边咳嗽边开口说话，难掩兴奋之色：“遥遥，我赢了，婚礼你必须来参加。” 叶之遥还没有说话，顾然先开口阻止了：“婚礼上人太多，她去了没人照顾，出了状况怎么办？” 柳依一时被问住，顾然见她生了退意才放心下来。他下了班就直奔这儿，饿得不行，支了她去拿东西：“去给我取点吃的来，饿得胃疼。” 柳依一听他胃痛，匆匆忙忙地就去给他挑吃的。 等到人转去了远处，叶之遥才皱着眉头问对面的男人：“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安全着想，所以不让我去参加婚礼。” 顾然懒洋洋地瞥她一眼：“你以为我那么蠢？他会来参加订婚仪式，携带他的未婚妻……” 叶之遥当然清楚顾然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心里一紧，面上还是一片平静，只是抚着肚子的右手僵在了那里：“那又怎么样？” “我和柳依之间的事，不希望出现 任何意外情况。”顾然右手的食指扣着桌面，“你应该比很多人都清楚我有多重视关乎我和她未来的一切。”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酸涩在涌动，撞得她整个人都疼。叶之遥缓了一口气才哽着嗓子问：“为什么是不让我来？为什么不是他？” “他必须来，其中的原因，我没办法解释清楚。可是，叶之遥，如果你足够相信他，那么……” 叶之遥突然笑起来：“我不会再相信他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要怎么相信他，我还能怎么相信他？顾然，我不是柳依那种为了爱情就可以变得柔情万千毫无主见的女人，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依就捧着一盘的东西过来了：“多吃点，不准挑！” 顾然点点头，再没去看叶之遥通红的眼眶。柳依却是注意到了，紧张兮兮地看了两人好几眼才问闺密：“遥遥，顾然说什么话啦？” 叶之遥勉强地笑笑，很难看：“你家那位死活不准我去你们的订婚宴上。哦，我未婚大着肚子丢你们的脸啦？现在这么排斥我！” 柳依赶紧安慰她：“他也是怕你出事，你开始不也不愿意来么？非得我在半个小时内吃光一盘寿司才答应来吗？现在，你可以好好养胎了……” “你没听过孕妇最喜欢反复吗？”叶之遥瞬间恢复平常的御姐范，“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柳依本意也是想要她出席的，顾然刚才的话提出担忧，她是无异议的。现在叶之遥想去，她当然乐意，至于安全问题，有叶之远帮忙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叶之遥最后满意地准备离开，顾然心里不痛快，没能给她好脸色。她倒不介意，还是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我的孩子又不是见不得人，凭什么我自己藏着掖着？” 柳依只当她说刚才的事，赞同地点了点头，顾然却是若有所思。 “我走了，顺便说一句，柳小依，你越来越笨了！” “有他在，我干嘛去费脑筋想那么多？” 叶之遥惊得恨不能一巴掌拍上去，顾然笑眯眯地侧身拥住柳依，点头表示同意：“嗯！真理！” ** 等到叶之远过来将叶之遥接走了，柳依才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其实，遥遥的心里恐怕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苦。” “所以呢？你能代她咽下这份苦么？”顾然拍了拍她的肩，“她现在所经历的是她拿一些东西来换的，不管是她和那个男人的过去还是……” 顾然的话没有说完，堪堪停在了那儿。柳依更加好奇，揪着他不停地问，顾然闹不过她，作势要吻下去，吓得柳依连忙拿了个小蛋糕塞在他嘴里。两人正玩得开心，一转头，柳依脸上的笑便淡了下来。 “怎么又是她？” 顾然也注意到了袁菲菲的身影，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最近看见这个女人的频率似乎高了点，他对这种女人是极不屑的，平常里见了连看一眼都嫌麻烦。可现在她令柳依不开心了，他自觉自己应该尽快处理掉这个麻烦。 袁菲菲身边的男人已经不是上次那个了，看起来年龄还要大些，除了秃顶外，稀稀拉拉的头发也全是白发。柳依默默地别过脸向顾然嘀咕道：“都可以当她爷爷了！” 顾然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拍：“别胡说！” 柳依耸了耸鼻子：“哼！曾祖父！” “是金主，情夫。很明显的么，你这个同学被包养了，还不止一次。这个明显是看上她了，丛上次那个那儿要过来的。”顾然捏捏她的手，问，“想不想让她不要再烦你？” “你想干什么？”说实话，柳依有些害怕他的手段。 “送到外地去，连同他身边男人的……正室。” 柳依笑着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偷笑：“顾然哥哥坏心眼！” ** 袁菲菲明显没有了以前的锐气，看见柳依的时候竟也能柔柔地笑，可她倒觉得难看得要命！ “柳依，又见面了。”她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手臂挽在男人的臂弯，一副很熟识的样子，“最近还真是有缘呢。” 柳依面对她向来是基本的表面功夫都懒得装。听了这话，也装作没有听到，将脸转向了一边看着旁边没说话。 袁菲菲的笑一时有些难堪，她身边的男人很少被人拂面子。今天他的女人被一个小丫头甩了脸色，他心里也有些恼火，可顾然在那儿明显的纵容态度，他又不好插嘴。 “顾总，你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顾然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他踏足这个圈子的时间并不短。那些换来换去，他并不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他管不着。可是涉及到柳依就不行，他的女人，他捧在手上的心肝宝贝，任何人都不能拿她说话，玩笑都不行！ “丘总这话说过了啊，她哪能是小姑娘，我们俩的小姑娘说不定明年就会被我抱着叫爸爸了。”顾然黑着脸说道。 那人一惊，又看了柳依一眼。他们这样的人，玩玩很正常，可真是一个都没玩儿就直接结婚的，真的很少见。以前也听过一些顾然的传言，听说心里是有个人的，可……这么清汤挂面的一个小女孩儿，连个女人都算不上的，居然让他看上了！ “恭喜顾总了！”谁都不是傻子，丘明赶紧改口。 顾然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丘明本就想和他攀点关系，这时自来熟地就坐了下来。 柳依不太乐意他们的话题，干脆去了卫生间躲开。谁知袁菲菲竟然跟了上来，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让她差点打翻了洗手液。 “我的孩子被陈珂打掉了，他一脚踢过来就没了。他妈把我送给了别的男人，因为陈珂的事业需要。柳依，我这么惨，你应该笑的。” 45v章 （45） 第四十五章 柳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突然说出这些话难道就是为了看她笑？她可从不认为袁菲菲是那类人,她最想看的恐怕是自己哭吧。 “你的一切跟我没有关系,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定位。我的情绪受你影响？袁菲菲，你这是太看得起自己呢，还是太看不起我？” 要在以前,袁菲菲绝对是暴跳如雷，可今天却是温温婉婉的，只是看着她笑。 柳依没有兴趣面对她,洗了手往外走。袁菲菲突然变了脸色,上前拉住她。 “柳依，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谁还可以帮我。你现在跟着顾然，他肯定可以帮我的,你帮我求求他，好不好？” 柳依气得发笑：“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吗？如果当初没有你把我从陈珂身边踢开，现在遭这份罪的说不定就是我了。但也是……仅此而已……” 袁菲菲还是不放弃，死死地抓住柳依，她知道除了柳依没人帮得了她。顾然那么强大的男人陪在她身边，她再是不甘也只能低头，勾|引了陈珂，难道还要去勾一个顾然？她承认心动过，可是一想到那男人看向柳依时的柔情万千，她就知道顾然和陈珂是不一样的。 “柳依，可是没有我，你也不会遇上顾然。” 柳依没想到袁菲菲竟然能厚脸皮到这个地步。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纠结与怨恨很无趣，她竟然为了这样两个人难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从不是事事发善心的人，她完完全全地不想去掺和她的事。 “如果没有你，还会是他。就是我被陈珂伤得遍体鳞伤，顾然他还是会来我身边的。因为从小他就陪着我的，从没有过离开，顾然对我来说不是你想象的时机。” 袁菲菲知道柳依是下了决心不再帮自己，心里一急，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柳依，就算是我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跟着一个又一个的老头子过完二十多岁，然后被一脚蹬开！你和顾然就快结婚了，你帮帮我，就当你幸福了发发慈悲，我求你……” “你又何必求我呢？你选择了什么，就应该去接受它带给你的一切。是好是坏，那也只能是你自己去接手，因为那是你自己种下的开端发展出来的果，能怪谁？”柳依被她抓着手，遇上这样难堪的局面，只想离开。 “我的第一个孩子没了……跟着一个又一个男人，你以为他们会让我怀上孩子吗？”提到被陈珂踢掉的那个孩子，袁菲菲哭得更加厉害，“柳依。你结婚会有孩子然后一生无忧地生活下去，可我呢？柳依，我不过是摔在了陈珂身上，如果再没有人拉我一把，我就真的爬不起来了……我也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没有孩子，柳依真会觉得不过是一场狠了一点的报应而已。别人的人生，别人的将来，她插不了手 。但是，孩子终究还是吃了父母种下的恶果。 袁菲菲的一句话的确戳到了她的恻隐处，她结婚，她也会有孩子的。说是良心也好，说是母爱泛滥也罢，她真的有些心软了。 “柳依，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就行。”袁菲菲看她有些松动了，赶紧说道。 “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我也不可能做太多，你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袁菲菲听柳依这么说了，身体一松，整个人像滩软泥似的靠在洗手台边，狼狈不堪。柳依趁机跑了出来，隔老远也能看见“相谈甚欢”的两人。对比之下，柳依不自觉地就笑了笑，比起袁菲菲，她真的幸福太多。 “手怎么了？”顾然眼尖地瞧见了她手腕处的一圈青紫，“我看看，怎么弄的？” 柳依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看着对面也摆出一脸关切样的男人不屑地皱了皱眉：“没事，刚和袁菲菲聊天的时候磕着了。” 顾然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眉头皱得死紧，起身拉着她仔细地看伤处。对面的丘明“嘿”地一笑，谄媚地笑问：“顾太太认识菲菲？” 柳依笑笑，按住顾然的手：“她是我好朋友的未婚妻。” 丘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听懂了柳依话里的意思，更觉得没脸。他当初袁菲菲也只是在一个聚会上，她跟在别人身边，笑得像朵花似的，挠得他心里痒得不得了，当晚就把人要了过来。那时候没有想太多，没想到是个大麻烦，看来还得再送走。 “手伤成这样，还有兴趣聊天？”顾然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不高兴了？”柳依素来知道他的脾气，捏着嗓子问他。 果然，他很快败下阵来，叹着气拎起她的包，一手揽着她往外走，嘴上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我哪敢呀？我这辈子就是欠了你的。” 柳依嘿嘿一笑，调皮地接话：“不是，是我欠你的，都怕还不清了。” 顾然心里一动，倾身就在她耳尖上咬了一下：“每天都肉偿几次就行了。” 柳依瞪他一脸，红着脸推了他一把，他笑嘻嘻地又缠上去。两人看上去和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丘明却是看得大汗淋漓，他知道，柳依在顾然那儿有多重要，他要袁菲菲这事就错得有多离谱。 ** “怎么突然想要帮她了？”顾然坐上车端看着她的手腕，“手被她弄伤的？” “反正是最后一次帮她，算我做了一件好事吧，积善行德知道吧？”柳依回答道，“不要提她了，影响心情，我手很痛啊，先去弄点药膏擦擦吧。” 顾然见她疼得龇牙，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地斥道：“活该！”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还是先带了她去医院。 而那晚之后，袁菲菲得到一笔钱回了自己老家。直到很多年，听说她结了婚生了个儿子，柳依却是再也没有见过她。 ** 订婚如期举行，柳依站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很紧张，抓着顾然的袖子微微地抖。 “不要怕。”顾然笑着抬手想要在她的头上拍拍，却又怕弄乱她刚做好的发型，所以只得改道捏了她的鼻子。 “不是怕……就是那种……”柳依努力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形容，“小学时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感觉。” 顾然看她纠结的小模样，爱得快疯了，干脆凑到她跟前冲着她的小鼻子咬了一口，调笑道：“你还是学生代表啊？” “不行么？”她摸着鼻子瞪他，“干嘛啊……等会儿别人看见了，一排牙印！” “没有，我注意着呢。”顾然笑笑，头一偏，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现在也是代表，我的代表。” 柳依习惯性地就想要吻上去，可唇还没贴上他的，就见他一脸凝重地退后了两步，突然单膝跪下。 她一阵错愕，还没能完全走出震惊中，哄地一下从门外冲进一群人来。 顾然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仍是继续说：“上次在古镇，什么都没有，你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求婚。可那是我唯一的一次遗憾，我想要一次补偿，接下来的话我想要说给你听。” 柳依讷讷地没有回应，周围的人却起了哄：“好嘞，顾少，您请说！” “我知道我这个人性子淡，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可是，对你，我真的是从未停歇过关注。十多年的时间太漫长，有时候我都怕现在是梦，一醒就回到从前了。那段连触摸你都像是奢侈的日子，很难过。支撑我的一切，只是对未来的憧憬，现在似乎有点梦想成真了。柳依，我很爱你，甚至可以掏空我的一切，只为了装下一个你。今后还有很多年，我希望你能够陪我一起走过。我希望每天醒来就可以看见你，我希望每天下班回家可以看到你的笑，我希望以后有个娇娇的小女孩叫你妈妈叫我爸爸，我希望给你最好最好的将来……嫁给我，好不好？” 冲进房间的都是些发小，玩得很开，听了顾然酸溜溜的情话，连连怪叫。 “柳依，快点头啊！” “我怎么没开录音啊啊啊！” “叶之远，你要跟着人家多学学，要不然顾惜能答应你？” 顾然在一片喧闹声中，握着一束玫瑰送到她面前，玫瑰中间安放着一枚钻戒。很俗套的场景，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流泪。 “起来！”柳依吼道，在瞬间的静默中说道，“我都是你老婆了，跪着这事回去关着门说！” “哈——”一片爆笑。 顾然站起来抱住她，贴在她耳边轻语：“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46v章 （46） 第四十六章 “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柳依从没有过像现在这么深刻地觉得“爱”这个字会如此充实的时刻 。她从前不懂爱,后来，顾然出现,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有激｜情,也有平淡,她说爱他的次数实际上并不多,她以为爱情不是个口头承诺,她看重的是已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实。 可顾然说出这句话时，她竟然能感觉到里面每一个字的重量,就好像是有谁往她的心尖上挂了些重物,坠得厉害，但偏偏踏实得让她欢喜。 顾惜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看着笑作一团的人群,气得小脸通红。柳依没看到叶之遥,正准备问的时候，就见顾惜气急败坏地将叶之远拉了出去，然后叶之远脸色一变，朝着大厅的方向跑了出去。 她担心叶之遥出事，叫了顾然过来，正准备再问的时候，就见叶之遥慢慢走了过来。 “依依，我回去了，这儿人挺多的。我不太舒服，怕等会儿出麻烦，今天可不能出状况，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呢。” 柳依虽然有些失望，但仍是答应了下来。叶之远送她回去，柳依趁着空隙拉了顾惜过来，小丫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顾然一过来，她就趁机跑了，后来忙起来，她暂时也就将这事放了下来，打算结束后问问。 ** 因为场面比较大，来客也很多，柳依整个过程都只能穿着磨脚的高跟鞋和顾然一起接受众人的道贺。 柳父从前在本市积累了不少人脉，后来生意一败，门可罗雀。现在，女儿嫁进了顾家，一看就是被顾然当作宝贝疙瘩一样地宠着，在场的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其中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一时之间，柳父身边围了一大圈“叙旧”的人。也许这么多年的平凡生活打磨掉了他所有的自傲，看惯了世态炎凉之后，他对这些涌上来的人都只淡淡的，不见得多待见。 周围的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纷纷有些恼了，可又不能发作。人家的女儿是顾家看上的儿媳妇儿，看这架势，那不明摆着顾家是宣布“这是我顾家的儿媳妇，谁要给她脸色看，我就给你脸色看”么？ 尴尬的时刻，顾然走了过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情景让他们在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恍然大悟。 顾然难得地露出很恭敬的笑脸，在一片讶色里，同柳父说话。可反观他准岳父的回应，那完全是不领情，黑着一张脸，时不时地哼两声，答话也全是单音节。可顾然面不改色，依旧热忱地“讨好”着他。 刚才被晾在一边的人这才明白过来，人家老柳那气场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人家对这么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女婿还是不假颜色的，怪不得不在乎他们呢！ 等到人都散了，柳母乜了丈夫一眼：“还难受别扭着呢？有什么值得你膈应的啊？女儿大了就得嫁人，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柳父此时就像个不甘心的小孩子一样，幼稚地哼哼唧唧道：“我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以后就得跟着他了，凭什么啊！” “凭你女儿是他老婆！” “哼！” “那凭什么我陪在你身边？” “……” ** 当晚，场面完全失控，本以为顾然性子的原因，他那帮发小应该还是会和平时一样规矩拘谨。可谁知……好不容易见着了顾然为了个女人弄得这么盛大，极其兴奋的一群人早就抛开了那些敬畏，闹得很起劲。 柳依和顾惜等未婚女孩子站在一边，看着那边叫着吼着甚至偶尔传来几声嚎叫怪笑的一群男人，不由得笑出声来。个个都是鲜衣怒马的清俊男人，杯盏间总有挡不住的意气风发显露出来。那是属于顾然他们的骄傲和洒脱，她很喜欢。 “依依姐，是不是嫁给我二哥之后，感觉特别好？”顾惜贼兮兮地笑，又挤眉弄眼地示意其他人一起调侃柳依，“有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乐不可支？” “想想妹子哟，你嫂子可是春心荡漾呢。”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明明是蠢蠢欲动了！” 几个人乱七八糟地说着，胡乱地扯来成语，柳依听得面红耳赤的，又觉得好笑。几个年轻女孩子很快放开了玩起来，叽叽喳喳地说着，笑声绝不亚于男宾那边。 几个都是世家小姐，家教极严，这会儿高兴起来索性扔了从小学来恪守至今的规矩。年轻活力的女孩子们拎了几瓶酒躲到阳台上去，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地喝了起来。 “依依，你多幸福啊，嫁给了顾然这么好的男人。”一个女孩子借着酒劲羡慕地说道，“我当初就想啊，他这辈子算是玩了，他们家那情况，他要是娶个男的回来铁定会被他爸打死……唉，原来不是啊，早知道我就上了！” “我二哥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你这种美艳型的不是他的菜，他就好我嫂子这类小清新的！”顾惜双颊酡红，眼睛亮亮地朝着叶之远看去，“叶之远是我好的那一口！” “顾想想，你下手太快了，未成年呢，就把叶医生栓牢了，都不给我们机会。唉……好男人都被你们姑嫂占了，我们接下来面对的就是一波又一波的相亲。” 等到顾然一行人寻过来的时候，柳依几个已经醉得通通趴在桌子上了。几个平常矜持优雅的千金小姐毫无形象地握着杯子大骂：“我们家老头就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没嫁人，敲锣打鼓地嚷嚷，妈的！” 顾然看着柳依和其他几个一起冲那女生笑，叹着气直摇头。喝醉了不哭不闹的，却傻乎乎的，那醉醺醺的模样别有一番韵味。今晚喝了些酒的顾然尴尬地发现身体有了点变化，强忍下心头越来越强烈的躁动，走过去扶起她。 “柳依，我们该回去了。” 柳依努力地睁大眼睛，像是要极力辨认出他似的。他也不急，笑着等她，隔了一小会儿，她才点点头，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完全相反：“不，我要在这儿，我们聊得很开心。” 顾然拉住她轻哄：“回家了，我陪你聊，好不好？” 柳依晕晕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一个“聊”字，衡量了一下，点头跟着他走。顾惜却突然冲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腰，死死地拖住。 顾然冷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堂妹，出声警告：“顾惜！” 顾惜也喝高了，被顾然这么一吓，大哭着就叫了起来：“叶之远救命！我二哥要跟我抢女人啦！” 男人们都笑起来，叶之远瞧着脸色极其难看的顾然，无奈地上去将顾惜架开。小丫头在男朋友怀中哀哀戚戚地哭着，伸手想要去够柳依。 柳依被顾然困在怀里，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顾惜。那恋恋不舍的模样看着特别可怜，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那边还趴在阳台小圆桌上的几人，醉眼朦胧地朝这边看了看，插嘴道：“顾然，你有没有出息啊，居然跟我们抢女人！” 顾然黑着一张脸把人往外带走，身后一群发小还在扯着嗓子调笑：“顾 少，跟一群女人抢老婆的感觉怎么样，哈哈哈……” ** 今天两人没有回自己那儿，而是去了大院那边。两人到家的时候，顾泽宇夫妇还没睡，明显是等着他俩。 柳依还醉着，头沉沉的，靠在顾然身上，闭着眼怎么哄都不肯动。顾母赶紧去厨房给她倒水，顾泽宇眼一瞪，吼道：“你怎么照顾她的？没见柳依难受着吗？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顾然怪异地看了自己父亲好几眼才抱着柳依上了楼。 忙了大半天才安顿好柳依，顾然的那点心思也没了，草草地洗了一下就在她旁边躺下了。 忙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顾然感觉怀里一空，连忙睁眼一看，柳依已经不在**了。 虽然知道她不会乱跑，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里一惊，掀开被子就想去找人。刚穿好拖鞋，浴室里就传来“嘭——”的一声，他赤着上身就跑了过去。 浴室里，柳依趴在马桶上吐得厉害，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从旁递过来了一杯清水，她才注意到顾然已经过来了。 “你回去睡吧。”因为喝醉打扰到他，她有些心疼。 顾然没有照做，拧了毛巾给她擦脸：“酒醒了吗？头疼吗？” 柳依的一张小脸苍白，勉力笑了笑，轻轻推了他一下：“没事儿，你先去睡，我缓缓好了就过来。” 顾然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抱了起来。柳依全身都疼，吐过之后也没有力气，任他将自己抱回了**。 “先乖乖地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点清粥，吐了那么久，胃不舒服吧？” 他给她盖好被子，随便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去了厨房。 柳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也跟了下去。刚走到饭厅，就见与之相连的厨房里，顾然上面披着衬衣，下穿一条睡裤的奇怪搭配。 他背着光，拿了勺子搅着锅里的粥，柳依却仿佛被他搅到了心里。一个男人，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老公……”两个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顾然抬头一笑，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乖乖地过去窝在他怀里 47v章 （47） 第四十七章 柳依在第二天清晨起床下楼的时候还有点羞赧。昨晚大醉一场,除了后半夜，其他的她什么都记不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难看的举动。之前的二十多年,对于烟酒,她几乎是不沾的，除了偶尔两次推脱不掉抿一小口酒,所以从来没有醉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醉态会是什么样子。 她心里慌慌地下楼,正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和顾然父母道歉,冷不防地就听到顾泽宇洪亮的声音：“小依起来了？” 柳依尴尬地要死，涨红着脸腼腆地笑：“爸,吃过早饭了吗？” 对于未来儿媳妇儿的这声“爸”,顾泽宇是心花怒放的，有了儿媳妇儿就是好呀，离有孙子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他抱着顾浩和顾然的儿子也四处炫耀去，看谁还嘲笑他家那俩儿子不争气了。他嘿嘿地笑着，赶紧扯着嗓子朝着饭厅里吼：“顾然，你坐着干什么？还 不快去给小依端早饭去！” 顾然见怪不怪了，完全没把自己父亲的吼声放进耳里，自顾自地先去厨房里接了一杯水递给柳依，这才折身回去给她端早餐出来。柳 依被顾母笑眯眯地招手叫过来，亲密地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两人靠在一起，有人不乐意了，顾泽宇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自己老婆身边，瞪着聊天的婆媳俩不说话。顾然皱着眉给柳依往吐司面包上涂果酱，不时地提醒她喝牛奶。 “小依今天不用上班吧？” 顾泽宇一听自己妻子这话，脸都黑了，昨晚老婆大人让他陪着逛街来着，他……拒绝了。 柳依咬着面包点头，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妈想要去逛街吗？” 于是，两个女人迅速地达成一致意见，高高兴兴地吃着早餐，时不时地聊上两句。顾然看着自己老婆和自己母亲相处得这么融洽，有些头疼，婆媳关系是没有可担心的，可很明显的，他和柳依的二人世界被霸占了。本想着昨天订了婚，今天又刚好是周末，两人好好地呆在一起，享受一下。结果，被人半道上截跑了，动手的还是他自己的亲妈，他又不能说什么。 “逛街之后在哪儿吃饭？”顾然吃完了面前的东西，擦着嘴漫不经心地问，“要不就在外面吃了？” 柳依两人一听这话就呆了，他不是最讨厌逛街的么？按照顾然的话来说，一群女人围着一两件衣服，恋恋不舍的，跟要买个儿子回来一样。 “你要陪我们去？”柳依的声音，惊诧。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顾然母亲的声音，惊奇。 顾然面不改色地点头，甚至还朝着柳依挑了挑眉：“不希望我陪着？嗯？” 尾音上扬，他特有的宠溺音调，柳依听得面红耳赤的。只好在在座两位长辈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耳尖红红的，脸颊温度很高。顾然满意地点头，然后在顾泽宇的眼神示意下，装模作样地问道：“爸今天我们一起吃饭吧？” 顾泽宇这才傲娇地收回了视线，故意抬手看了下时间，点了点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行吧，这么早，我也闲着没事。” 柳依听了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一只手钻到桌子下面去，在顾然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他倒是淡定的，扯过纸巾递给她擦嘴，最后秀恩爱似的替她擦着嘴角，顺势在她耳边悄声说：“乖，我会满足你的，现在不要急好不好？” “……” 柳依一脸抽搐地扯走他手里的纸巾，擦干净嘴之后，上楼去整理了一下，四个人就出了门。 本来一家四个人开一辆车出去正好，可顾然和顾泽宇父子俩坚决不同意，理由还一个比一个充足。 “爸妈你们上了年纪的人不太能适应我们年轻人的车速！” “那要是顾浩在家，我们出去还得开两辆呢，不能因为他不在家，我们就不将他考虑进去，至少面子工程要足嘛……不然他知道了心里也不好受。” 父子两人说完就各自去取了自己的车出来，婆媳两人对视一眼，石化了几秒才各自暗笑着上了车。 ** 对于逛街，很少有女人不喜欢的，柳依这样的年轻女子和韩菱纱这样从小生活优渥的女人在一起，自然是购物**大爆发。两人手挽手跟一对亲生母女一样一家家看过去，店员的嘴巴都像抹了蜜一般，哄得两人买了不少东西。反观两个男人就…… 顾泽宇从前也陪着妻子逛街买过东西，他悠闲的跟着，偶尔拿出手机来看看军事新闻，也不觉得难熬。可顾然对除了柳依之外的任何人都没太好的耐心，即使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在自己母亲拉着柳依买了一大堆，而自己的小妻子却是两手空空，还傻乎乎地笑得开心得不得了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顾然趁着自己母亲去了试衣间，悄悄拉过柳依随手拎了一件衣服塞进她手里：“怎么都是妈在买，你也买点。” 柳依笑着举了举手里这件完全绣满了大朵玫瑰花的黑色连衣裙，问他：“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啧啧，是你准备将我划归到妈她们那个年龄段了，还是因为订了婚，你的欣赏水平一下子跳跃到了三十年后？” 顾然不过也是随手扯了一件过来，根本没有仔细看衣服的样式。现在被她这么一笑，再瞥了一眼，嗯，对柳依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的确老气了些……他本是沉着一张脸的，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也绷不住了，笑了起来。最后，他还戳了戳她的脑门，不无宠溺地呵斥道：“所以，在你看来，我瞬间就老了三十岁？不过是一次手误而已，小丫头还当真了？” 柳依眨眨眼，调皮地反问：“小丫头能跟你订婚？” 顾然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唇角一挑，慢条斯理地调戏回去：“是不是小丫头，我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要不，今晚再验证一下，小不小？” 柳依满脸通红：“流氓！” 顾泽宇走过来，顾然赶紧说道：“爸，你陪妈先逛着吧，我陪柳依去下面逛逛，等会儿在四楼的餐厅吃饭，位置已经订好了。” 顾泽宇巴不得儿子滚蛋，剩自己和老婆过二人世界，但那臭小子拐走了儿媳妇儿，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不过，一想到，他俩多相处，就能更快地生个小孙子，他便笑呵呵地看了看两人：“去吧去吧，不用急着去餐厅，时间还早着呢。” 顾然看着顾泽那带着明显暗示性的眼神，无语地嘴角抽搐…… ** 两人沿着环形的布局挨家逛过去，顾然显得很有兴趣，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选推了柳依去试。店员对他这举动夸赞得厉害，一口一个“好男人”，可柳依却深不以为然。看着的的确确是在帮着女友选衣服的顾然，私心里当然不会这么单纯。柳依渐渐地便发现了，他选的，几乎全是背后拉链、纽扣或者绑带的小连衣短裙。她手臂不灵活，反手去系上总是不太方便，只好叫了他进来帮忙，可他一进了试衣间，就…… 柳依靠在试衣间的门板上，不住地拧他的腰间软|肉，可顾然丝毫不被影响，手上的动作根本没有过半分停滞。 “顾先生，请注意一下公共场合好吗？” “嗯。” “‘嗯’是几个意思？” “就一个，意思是我明白的。” “既然明白，那么您的手……呃……能不能从我裙子里拿出来。” “我就是帮你试试是不是容易走光，裙子这么短！” “这个难道不是用眼睛看吗？” “嗯，我喜欢用手摸。” “……” 柳依就在顾然一路的这么纠缠下，也买了不少衣服，到最后，她累得够呛还被顾然拉进了一家男士用品店。当她面红耳赤地在一堆内|裤里挑选的时候，某人还特别厚脸皮地在店员的注目下暧昧地冲她笑：“老婆，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柳依恨不得将手里的一叠内|裤砸到他脸上。 出来后，柳依再不敢跟着他逛，拉着他直奔四楼的餐厅。顾泽宇夫妻两人已经等在那儿了，韩菱纱见儿媳妇的脸红得滴血，便关切地问道：“小依很热吗？要不我们等会儿下去买点薄衣服换上？” 柳依脸皮特别薄，听见长辈这么说了，脸红得更厉害了，还狠狠地瞪了顾然一眼。顾泽宇恰好看见了，了然地一笑，赶紧打趣道：“人家年轻人的那些，我们怎么懂？脸红也不一定就是热，再说了，这不有你儿子在么，他比我们更要疼小依的。” 顾然舒舒服服地靠在座位上，嘴角噙着笑没有搭腔，柳依的头却是越垂越低。 四人点了单，正等着菜上桌，顾然的手机便响了，柳依看了一眼，是他用于工作的那部手机。她知道他最近挺忙的，不过有这么半日陪着她，她也挺满足的了。顾然接起电话，还没能说两句，就面色不虞地站了起来，快速地扔下一句“等我来了处理”就挂了电话。他边穿上外套边对柳依嘱咐道：“乖乖吃饭，下午不要逛街了，先回家休息，如果遇上什么事情等我来解决。爸、妈，柳依就拜托你们照应一下了，等会儿……可能会有些状况。” 柳依还从没有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顾然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回青林，那边有点事，我处理完了就回来，等我，嗯？” 柳依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瞬间没了胃口。青林那么大的公司，管理分配很协调，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不会选在这样一个时刻让顾然赶过去。柳依忐忑不安地戳着碗里的食物，一口都没能吃下去，一直担心顾然那边出什么事。最后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当初在青林实习时处得比较好的几个人发短信询问，收到的答案很一致——青林有人跳楼了！ 48v章 （48） 第四十八章 顾然到达青林的时候,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不少的人围观。青林大门外一滩血迹还没清理干净,仿佛连空气里都满布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哭泣大闹的亲属,想必人还没有丧命，亲属都跟去医院了。 秘书一直等在外面,见他来了，赶紧向警|察说明,那年轻警|察看过来的目光怪怪的,像是很愤怒，又像是很嘲讽。顾然仍是不会顾及其他人的,直接穿过警戒线往青林大楼里走。 大厅里有几个青林的高层,个个都哭丧着脸，一看到顾然来了，一涌就上来了。可是围上来之后，触及到顾然冷冷的眼神，个个又缩着脖子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嗫嚅着唇无限委屈地看着顾然。 “等在这里给我递辞职信？”顾然冷哼一声，扔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那几人一眼，大步走向电梯。 会议室里，各部门的主管已经等着了，看到秘书打开会议室的门，随后顾然走进来的那一刻，有好几个人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座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见识过顾然的行事手段，那种永远能一招致命的高度是他们向往崇拜的，因此，对于顾然，他们在心理上总有着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一如此刻，在他们毫无头绪措手不及的时刻，顾然一出现，好像一切都有了信心，所有的问题随着他的到来都会迎刃而解。不得不说，这种效应使得青林的大部分人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工作。 顾然坐下后，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沉思了两分钟，又听秘书汇报了事情的全过程。秘书调来了公司的监控，画面上，一个中年男人垂着头进了电梯，看起来局促不安，然后慢吞吞地打开了天台的门，不时地回头，然后一步一步站上了天台边缘。 顾然皱眉看着那个穿着青林员工制服的男人，开口问：“他是哪个部门的？” 鸦雀无声，没人能回答出来。 “你们连跳楼的是哪个部门的都不知道，那你们找来这么多的资料，等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是在关心什么？关心青林明天的股票是不是大跌还是关心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卷铺盖走人？”顾然明显发了火，随手就将自己手边的杯子掼了出去。 会议室内的人面面相觑，偏偏又说不出一句话来。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他们以为自己能够迅速地坐在这儿等着指令都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了，没有一个人料到顾然会因为这个生气。 “如果青林的股票开始大跌，我会采取措施，但是也很遗憾地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人，你们面临的是解雇。我不需要你们这种坐以待毙的人，青林也不需要你们这样无所事事的人。我养着你们，不是要你们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哭拉着脸奔丧。”顾然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干惊愕的人。 ** 警|察也来得很快，顾然的一支烟还没有抽完，调查的人就来敲门了，顾然回身一看，刚才那个年轻警|察赫然在列。 “顾先生，有一些事情需要您的配合。” 顾然点头，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更何况，在现在这个信息时代里，丑闻往往是传得最快的。遇上这样的事，藏着掖着反而对青林不好，不管真相是什么，青林主动公开透明化，总会有些效果的。 “跳楼的那位员工怎么样了？”顾然问。 “他刚上楼的时候就有人看见了，报了警，气垫还没完全打开他就跳了下来。虽然现在还在重症室，不过也不是当场就没了命。” 顾然点头，没有接话。那年轻警|察似乎有些激动，狠狠地将杯子碰在桌面上，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也不如年长的那个温和：“顾先生，就算当事人没有死亡，你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顾然冷笑：“我并没有说我不会负责任，不管怎么样，人是在我这儿出事的，也是青林的员工，我多关心一下，也没有什么错。” 对方被堵得哑口无言，梗着脖子满脸通红不说话。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问话，顾然也积极配合，说了一些青林近期来对员工的制度和措施。他这么良好的态度，那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语气倒是更好了。 “谢谢顾先生的配合，一旦有新的进展，我们会公布的。目前最重要的也只能等医院那边的消息了，等到当事人稳定下来了，我们更容易了解。” “这个我明白，需要青林这边配合的，我们一定不会抗拒的。”顾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明显充满敌意的年轻警|察，回答着另外一个的话。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就算是刚入社会的热血警|察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强烈。 ** 柳依在餐厅里得到消息，更是焦灼难安，顾泽宇夫妇明显比她镇定许多，慢条斯理地吃完饭还顺带问她：“小依多吃点，又不是什么大事。” 柳依急得欲哭无泪，从知道顾然建立青林的原因之后，她对青林的关注也比以前多了很多。青林的口碑一向很好，无论是外面的人还是内部的员工说起青林都是赞不绝口的。正因为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盯着青林看，现在出一点事，如果处理不当，声誉便会一落千丈。 “不知道出人命没有？” “出人命又怎么了？又不是顾然弄出的人命，青林受影响了大不了重来，你慌什么？” 顾泽宇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柳依有些尴尬，涨红着脸低下头。韩菱纱在旁边看不过去了，拍拍柳依的手安慰道：“没事儿，等会儿可能会有记者过来，我们慌乱就更惨啦，会给顾然压力的。” “哦，我明白了。”柳依点点头，手握得死紧，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 记者来得很快，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很快将餐厅围得水泄不通。韩菱纱似乎见多了，没事人似的往外走，柳依被她牵着，从旁伸出话筒来对着她，记者七嘴八舌地提问，满耳都是嘈杂的声音。 “柳小姐，请问你作为顾先生的未婚妻对青林这次的员工跳楼事件怎么看？” “请问，你是和顾先生在这儿休闲购物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的吗？” “请问，顾先生有没有向你说过最近青林有什么大改革之类的，可能引起员工的不满和消极情绪呢？” …… 柳依一直按照韩菱纱说的那样，低着头不说话，三人挤过成群的记者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问道：“青林员工跳楼了，你们一家人在这儿吃饭购物，请问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有一部分记者惊呼起来，这么说太过牵强，于顾然于顾然的家人来说，都像是莫名其妙的遭了罪。韩菱纱皱着眉看过去，顾泽宇也同样怒目瞪过去，之前紧张不已的柳依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挣脱韩菱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直视那个记者，面色平静。 “请问，在我们一家人趁着周末聚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对于那位青林的员工，我觉得遗憾也觉得愤怒。不是因为他可能为青林带来什么后果，也不是因为他使得这个周末变得阴晦。而是他选择了最是错误的一条道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他的不爱惜，是需要他的家人用眼泪和痛心来买单的。” 柳依的一番话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她却没有停下，继续看着那个记者说道：“生命是我们都应该尊重的，请问你在对方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故意将我们说得那么不堪，难道没有一点藐视别人生命的意思吗？你的质疑，只会将真实掩得干干净净。我不是什么高谈阔论的演说家，我只是想说，曾经同样在青林工作过的我，从不相信那个人是因为青林的制度不合理选择跳楼的。我不是狡辩，我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我爱上的那样一个男人，他不是一个用无耻手段逼迫员工为他卖命的人，我信他，所以我压根就不会去怀疑青林。” ** 顾然赶回家里的时候，柳依不在，听顾泽宇说，她和韩菱纱去买菜了。他沉默着点头，却也不上楼，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回来。 “青林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顾然面不惊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个人我总觉得不太像青林里面的，不管是动作还是什么的，完全不像青林培训出来的员工。” “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青林的，这些就不是你的事，有警|察去查。”顾泽宇笑了笑，“小依今天倒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顾然也看到了直播，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想到……小丫头这才算是真的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胆小了。她这种最真实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从此以后，该是别人说我娶了个好妻子了。” 49v章 （49） 第四十九章 柳依两手都拎着菜,还没进屋呢，就见顾然迎了出来。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也就没有故意提起青林的事,对他笑了两下,就钻进了厨房里。她买了不少的菜，顾然随手翻了两下,几乎全是他爱吃的,心里一暖，上前拥住她，下巴在她的颈窝里蹭了又蹭。 柳依正洗着芹菜，两手都沾了水，偏过头偷偷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哄道：“先出去等吧，不要挡着我做饭。” “又不是没有人做。”顾然对自己被赶出去这事很是不满，“让阿姨做，你陪我！” 如果是搁在平时，柳依绝不可能同意，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就想顺着顾然，什么都听他的。顾然说好，她就觉得好，大概对于青林的事，她还是有些怕他受到了大压力的吧。 “我把手洗干净，你先去外面等我。” 顾然今天也格外粘她，平常那么淡漠的一个人，贴着她跟个孩子似的不肯离开，甚至还嘟囔着抱怨：“柳小依，我有点累了，想睡觉，可是我又饿了，想吃饭，怎么办？你要陪着我，这样我就好很多了。” 这是在……撒娇？ 柳依目带惊恐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吃惊地问道：“你脑子烧坏了？” 顾然好不容易在她面前来这么一回，结果被她反问这么一句，登时惩罚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就这么看你老公的？” “嗯，这下正常了。”柳依故作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我老公可不是那种爱撒娇的男人……你放开我呀，不然我没法洗手了。” “洗手，我也可以帮你。”顾然说完，就拥着她走到旁边水池前，双手从她腰侧穿过捉住她的伸到水柱下。温润的水打在手上，很舒服，他的手心暖暖的，给她揉搓着每一根手指，揉得她直腿软。 柳依很是感概地看着两人叠在一起的手，勾起嘴角笑了笑。其实，有的时候，一个简简单单的细节会让人觉得比玫瑰钻戒还要浪漫。一点一滴，真实得美好。在这样一个时刻来说，柳依前所未有地想要结婚，她渴望自己和顾然过这样的日子。 婚姻不一定是女孩子必须选择通过的路，但是婚姻一定会是每个女孩子这辈子最慎重的一个选择。能够让一个女孩子高高兴兴地做出嫁给你的决定，那么她真的是爱惨了你。 客厅里，韩菱纱的脑袋一直朝厨房的方向扭着，伸长了脖子在瞧着。顾泽宇抖抖手里的报纸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显得很担心什么的？” 韩菱纱摇摇头，很是不解的回答：“这两个人，洗手还洗出情趣来了……”而后又朝着丈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儿子比你有恋爱天赋，好在没有继承你的花心！果然是我生的……” “……” ** 柳依被顾然拉回房间时，路过客厅还不好意思地朝着顾泽宇夫妻俩笑了一下，这大白天的两人在长辈面前都这么暧昧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可顾泽宇哈哈笑了两声之后，说了一句“顾然，你小点劲，别把小依拉疼了”，中午时留下的严肃形象完全破碎。 顾然进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搂在怀里就开始吻起来。柳依没有任何准备的被他的唇舌侵占，往后躲的时候，正好看见朝着楼梯口大开的门，赶紧叫嚷起来：“门没关……会被看见的！” 他轻笑两声，一手托着她的背把人往自己胸前按，一边伸手去关门。 被某人压在门板上的柳依苦笑了两声，伸手去摸面前人的脸，手指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来回地刷着：“所以，我叫你关门是把我自己送入狼口了？你这会儿怎么回事啊，还在家里呢，就这么……被爸妈看见了多不好。” “狼口？”顾然顺势咬住她的一根手指，含在嘴里用舌舔着玩了一会儿，不满地在她腰上掐了掐，“把我当成什么呢？狼？” 柳依讨好地笑着抽回手指，踮脚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爽快地道歉：“我错了。” “错了啊……那得补偿一下才够诚意。”顾然说完用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一个吻，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时才放开她，颇为感叹地说，“你小的时候，完全就是个乖宝宝形象，胆子又小，一点都不皮实，我那个时候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会长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我现在的性格怎么啦？”她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似的轻轻地摇晃，“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听听别人的评价，不过要客观的，有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摸不透自己了。所以呐，我渴望来个人评价我很久了。” “嗯。”顾然点头，将人抱到旁边书桌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一个足够和她平视的高度，完全尊重的态度。 柳依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一双眼亮晶晶的，特别期待地看着他：“一定要客观啊，不准带其他什么感情，不然就达不到我要的效果了。” 顾然在她唇上又轻啄了一口，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前面几年，你不常出现在我面前，虽然你的事我都知道，但大多数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不过，从仅有的那么些见面次数来说，和小时候给我的印象差别太大了。小时候见了谁都要甜甜地叫人，长大了却只和叶之遥玩，每次聚会都躲在角落里。有好几次，我本来打算和你说会儿话的，结果你见我来了，笑了下就躲开，我每次都会想，这丫头太内向了，兴许比小时候还要胆小，在学校里肯定不合群，这么孤僻。” 柳依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每次一起聚会时的场景，摸着鼻子笑了起来。从前，因为明白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真的不太合群，而对顾然，更多的是因为怕这个男人。那时候，他成天冷着张脸，再加上从旁听了别人的描述，她对顾然的印象也就停留在了别人的认识层面上。 “还有呢？不会就这么一点吧？” “那次在医院，你脚受伤那次，看着你和室友斗嘴闹腾，我又想，这姑娘原来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看着安安静静，文文弱弱的，其实就是只小狮子，咬人厉害着呢，可惜傻乎乎的。后面一段时间的接触，亲近了些，更是加深了这种看法。” 他边说边拿食指搔着她的下巴，问道：“你自己说说看，怎么在相熟的人面前就能那么疯呢？” “我好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喜欢闹嘛，那你喜欢哪一个我？” 她好笑地看着他，就想看看他怎么选择。可顾然丝毫没有为难的样子，淡定自若地回答她：“又忘了吗？我喜欢的是你，只要是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就算你变得不好，我也有办法给你纠正过来。我顾然喜欢的小姑娘，就该随性地活着，反正一切都有我呢。” 如此霸道的宣言，她听了只觉甜蜜，抱着他不撒手，高高兴兴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今天白天你们遇上记者的事，我看到报道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会做得这么好！”顾然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赞赏，“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将你保护得更好一点，可是今天你的表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我应该尝试着让你和我一起面对一些事，这样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小心翼翼地担心着。可是，那样的话，会很辛苦的……想起来，还真有点矛盾。” 柳依料想过他会觉察到自己的担心，可是她没想到他能有那样的决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和自己的男人并肩面对整个世界更动容。被保护的确很好，可一前一后隔着的始终是一段距离。这样的并肩而立，才最是亲密无间。 爱情，本就应该不分彼此。 “我知道很困难，可是我就是喜欢站在你身边。别人说起我，会说‘这是顾然的妻子’，可是，我同样希望，别人说起你的时候，会说‘这是柳依的丈夫’。你也清楚我家的境遇，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经历的这些造就了现在这个我。我真的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我能够承受的比你想象的多。”她微倾上半身，拥住他，“顾然，我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顾然点头，捧着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两人正情浓，吻得难分难舍，柳依伸手环住顾然的腰，他的大掌则直接从衣服下摆里伸了进去，推高了她的内|衣，握着甸甸的一边揉捏着。火热的舌在她的口腔里撩拨着，胸前鼓起一大包，他作乱的手更是撩得她嘤咛出声。 一切都那么自然，两人连床都没去，直接在书桌边就脱去了彼此的衣服，柳依的手被顾然拉着握住了那激动热烫的一根……手机突然响起来，在这么要命的时候！ 顾然火大的接起来，那边秘书焦急万分的声音传来：“那个员工在医院闹自杀！说是青林不公平！” 50v章 （50） 第五十章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顾然又赶去了医院,这一次柳依也跟了过去。他一路上沉默着牵着她的手,抿紧了唇。柳依试图缓和他紧绷的神经,最后却是怎么也成功不了。顾然还是那个顾然,只是……他似乎变得高度紧张起来，这样的情绪，她很少从他身上见到的。 “顾然，你有多在乎青林？”她靠在他怀里问。 他低头看她一眼，沉沉的目光滑过她清丽的脸庞,最后笑了笑才说：“不是因为在乎青林,而是因为在乎生命,没有人愿意背负一条生命,太沉重了。即使不是直接原因，我还是会觉得责任在我。” 他看似冷血的一个人，其实内心对很多东西都是在意的，因为他始终是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人。他对柳依强烈的渴望，他对未来的期盼，他对生命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同样有着不愿打破的原则。这样的顾然，让柳依觉得更加的喜欢，甚至是骄傲和崇拜。 “顾然，不要背负太多。”柳依真的很担心，他独自承受太多，她心疼。 “不相信我？”顾然挑眉笑，用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男人总该多承担一些的。” “哎，别跟我来男女不平等那一套啊。”柳依心里甜滋滋的，面上佯装不满地冲他嘟嘴。 他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捏住她嘟起的两瓣唇：“跟个孩子似的，我心疼你当然应该多揽在肩上一点。老婆大人放心好了，就算这次真栽了，我再给你造一个‘现在的青林’就好。再花几年的时间，总归奶粉钱是能有的，算是我送给你和宝宝的礼物。” “顾然……”柳依心里一动，想也没想地说道，“我们结婚吧。” “现在？” “嗯。” 顾然沉默了一阵，她以为他不同意，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盯着他。谁知道他竟然皱起眉，一本正经地摆出哀愁的样子：“你这太**人了，我们还得先去医院呢，警|察等好久了，还真难抉择啊……要不……从医院出来后就去？” 前方的司机从没听过顾然带了些苦笑无奈的声音，这会儿终是绷不住，噗地笑了一声。柳依一听，“嘿嘿”地笑着凑上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这算是我主动求婚了吧，你看人家老李都没见过，笑起来了哩。” 被点名的司机老李，尴尬地清咳两声：“咳咳……我最近感冒了，嗓子有点痒。” 顾然对于她人前人后的热情主动十分享受，捏捏她的下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 医院里，早就围满了记者，病房被堵得水泄不通。两人进去之后，正遇上医生在检查，两人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警局的人也在那儿等着，柳依往病**看了一眼，是个病态到让人发冷汗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正将他的手臂往被子里塞，柳依眼尖地看了一眼那完全不像个男人的手臂，似乎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比她自己的手臂还要细弱。 男人的儿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眼睛发红地瞪着顾然，像是要扑过来的架势。 顾然还是淡淡的样子，将病房扫了一眼，然后伸手将柳依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柳依还没能反应过来，隐约就见一个男人快速地冲了过来，一拳就向顾然挥了过去。外围的记者不知道谁先尖叫了起来，闪光灯咔咔地响个不停。 柳依连忙看向顾然，后者显然没有躲避，仍旧如之前的姿势站在那儿，下颚处一团红肿。她霎时就酸了鼻子，上前扯过他，仔细地看他的伤处，愤愤地喘着气却死咬着唇不说话。她是真的气得、疼得说不出话了，她没想到，从踏进这个房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出现了这样赤|裸|裸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 “没事儿。”顾然安抚地拍拍她的肩，“站在旁边别乱动。” “什么站一边去？”柳依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给我站旁边去！” 顾然知道她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哄，只得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后退。谁知道小丫头这会儿倔强劲儿上来了，死攥着他不动，只盯着冲过来的那个年轻男人。 兴许是从没被一个女人这么瞧着，那人手握成拳，却是少了之前的那股戾气，但也丝毫不示弱地瞪着两人。病房里一时就这么静了下来，门外挤着的记者也都纷纷放下了镜头，等着柳依接下来的动作。 顾然这个未婚妻在订婚之前从没出现在大众面前过，等到浮出水面，有人翻出她的身世才知道竟是从前显赫一时的柳家的独生女儿。柳家败落后，没过多久就淡出大家的视线了，毕竟以前也没做什么多恶的事，树敌不多，被人惦记得也就不多。后来，这个小姑娘就像横空出世一般，俏生生地立在大家面前，几岁的时候跌出豪门的队伍，二十出头又加入了其中。这样的经历在很多人眼里都如一个传奇，很吸引人。 “我和顾然一样，从不愿意去亵渎生命，人醒过来，责任在谁，那么谁就担起责任来。可是，我们谁也不希望这件事的后续会发生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你在这儿喊打喊骂的，他们谁不是打着看客爆料的心思来的，这对病**的人又是什么？” 所有的记者都没有想到柳依竟然会这么不顾他们脸面说出看客那样的话来，心里气恼，却偏偏又带了点羞愧。他们的确是带着爆料的心思来看这场人命官司的，不管是员工跳楼对青林的影响，还是顾然甚至是柳依对这件事的反应，都足够他们写上好几天。 场面静了下来，医生也在一旁交代了一点病人的情况就走了。病**的人还没有醒来，顾然和柳依两人便站在床边瞧了一会儿。顾然一直锁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依没有打扰他，只安安静静地陪着。 忽地，他猛地一抬头，叫来秘书：“去拿一套青林员工的制服来，就拿他那天穿的那套。” 秘书应下，很快跑出去，柳依在家里就听他说过，顾然怀疑跳楼的人根本就不是青林的员工，所以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病人的家属这会儿激动起来了，女人都哭着闹着喊着，男人都挥着拳头就要上来。记者一看有情况，又开始举起了相机。旁边的警|察拦着激动的病人家属，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顾然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问对面激动得又要冲上来打他的年轻男人：“你们很慌张。” 不是问句，他似乎很肯定，牵着柳依的手也微微放开，上前了两步，直面那个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么慌张的话，事先就应该考虑周全，没想过我们会调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到我真的着手找出真相，你们也只会是一群诈骗犯。” “姓顾的，你有没有人性！我爸躺在**，命都快没了，你还污蔑我们诈骗！”此话一出，一群记者又是惊呼一阵。 顾然还是一脸的淡定，甚至还微微笑了笑：“他的命没了，就算和青林有关，大不了赔了钱，我重新赚回来。可是如果和青林没有干系，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他在车上的时候并不是这样说的，柳依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平时的冷血都是习惯性地维持而已。她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是也没戳破，老老实实地看他唬住对方一家。如果真的和青林无关……她想了想，也冷了脸。 秘书还没回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进来了，顾然一看是那天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年轻警|察，下意识地就将柳依往身后护。果不其然，那人直接朝他扑了过来，双手抓着他的衣领，恨恨地问道：“你凭什么怀疑我二叔！” 原来是亲戚，怪不得那时候反应那么大。 顾然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再加上几乎是被顾泽宇打着长大的，身手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按住男人的手快速地一扭，就将自己的衣领解救了出来。他抻抻衬衣领子，问：“他叫什么名字？” “黄石其。” 顾然点点头，拿出手机，直接按下免提键：“给我查查青林里有没有一个叫‘黄石其’的，在哪个部门。” 助理应下，很快地查了回结果：“青林里没有这个人，所有部门都查过了，没有。” 顾然“嗯”了一声，轻轻耸了耸肩：“青林所有的员工都建立了电子档案的，不可能漏掉，就算离职也会有记录。” “就凭一个档案，你说没有漏掉的就没有了？” “我之前看监控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直到刚刚才突然明白过来，哪儿出了问题。青林的顶层因为设有我的一间储存室，所以，经过青林培训的员工都知道，青林从不允许员工直接按了去顶层的电梯。在青林和员工签合同之前，无论哪个职位哪个部门的都会经过三个月的培训，而教会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顶层必须在下一层就要出电梯，去另外一头的电梯上去。” 顾然的话音刚落，柳依也回忆起来，当初在青林实习的时候，办公室的人的确也说过这个规定。也就是说…… 她能猜到结果了，其他人自然也能，那年轻警|察有些难以理解地别过头去看向病床…… 51v章 （51） 第五十一章 一片哗然之中,柳依牵着顾然的手,平平静静地看着已经呆住的当事人,却是没有一丝的笑意：“家人可以无条件地支持，可是不能无条件地一再拉低底线和原则。” 那个年轻的警察讷讷地退到了一边,被另外一个警|察训着什么。医生已经退出去了,记者还是围着没有离开,大概是期待着后续。顾然一脸闲适地坐在旁边，等着秘书将工作服带过来。 秘书进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好几件，一一地摊开来放在旁边的陪护凳子上，再一件件地翻开给顾然解释道：“这是春季的，后来有员工反映袖子不太适合干活,所以改成了这套。这是夏季，秋季和冬季的制服。” 顾然点头，插|在兜里的手伸出来拿起其中一件递给旁边的警|察：“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当事人的员工制服和青林的员工制服肯定有差别。在青林，最注重的便是管理，所以，每个员工的制服上都有各自的编号，拿当事人的编号去查查，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顾然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这招来，记者也对着那堆制服狂拍。警|察面容严肃地收走了那堆制服，然后又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就走了。记者还团在门口不肯离开，顾然站起来，一手揽过柳依的肩，叹了一口气。 病房里静得出奇，他的这声叹息便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当事人亲属站在旁边，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看着顾然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目的可以让你们用一条人命来威胁青林，不过，我也没有兴趣知道。”顾然说这话的时候，手机正好响起来，他顺手就扔给了旁边的柳依，压低了声音说，“去帮我接一下。” 柳依走到一旁的角落去接电话，顾然突然就冷了神色，倨傲地挺直了身体，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我说过，我尊重生命。可是你们的行为让我看到的是对生命的一次次践踏。当然，我也不是那么高尚伟大的人，我刚才打定主意将这件事查到底的原因，更多的是，你们的行为已经很严重地打扰到了我的生活。我的太太因为你们，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他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柳依还没有过来，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记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个女记者发出一声惊叹，赶紧问道：“顾先生，请问你和柳小姐的订婚是不是真的没有掺杂一点商业利益在里面？” 顾然朝柳依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柔了目光回答道：“我认识她的时候，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我一整个青春年少都用来追她了，你说我们的婚姻里面有的是什么？她嫁给我，她就只是柳依，是顾然的妻子，至于外界是怎么看待的，我无意关心，我只是希望不要影响到她的生活。” 柳依回来的时候，记者这边都快沸腾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顾然必定不会让她面对这些，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然后对病房里的家属说了两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顾然便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柳依，想起自己在车上说过的话，她不由得耳热。他不依不饶地跟上去搂上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所以……现在是要带我去民政局吗？” 柳依更觉热，朝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拍了一下，挑眉指了指等在医院门口的车：“刚才是妈打的电话，让我们回去吃饭，这不让人来接了。” 当时借着那股子勇气大胆地“求了婚”，可她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连倒追男人都不曾有过，所以此刻还是有些脸皮薄的。但顾然哪会管那么多，现在满心满眼的都装着她的那句话，想想就掩不住笑意和骄傲。 他算是向她求过好几次婚，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爱她，所以他乐意着呢。不过，现在是他的女人求了婚，这其中的心情就不一样了，怎么想都有种骄傲得想翘尾巴的感觉在心里。 “现在是下午四点，还有时间……回去吃饭也给爸妈带个礼物好不好？”他温柔地笑着，伸手捏住她的小鼻子，看着她张着嘴吭哧吭哧地呼吸也不放开，“答应不？” 柳依难受得直摆头，他十分有耐心地追着她转，直到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顾然才满意地松了手。 ** 司机一听两人要去民政局，心里就有谱了，乐呵呵地一抹方向盘就改了方向。 柳依窝在后座上，还有些郁郁不平的，咬着指甲问身旁的男人：“如果结婚了就真的是定下了吧？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吧？” “想反悔？”他眉头一皱，也不顾前面还有司机呢，倾身就压了过来，将她控在身下，“不许后悔！” “我没说我后悔了。”柳依已经瞧见司机大叔颤抖的肩膀了，连忙推开了身上的人，“我就是还没玩够呢，结了婚就不能再玩了。我还年轻呢，虽然动过结婚的念头，但是怎么也得有个一两年的缓冲期吧？” 顾然听到“一两年”三个字，心头就是一紧，赶紧抱过她保证：“结了婚，我带着你一起玩正好，你平常在外面怎么怎么的，我也不太放心，现在套上‘顾太太’这个名号，我护着你，带着你一起玩。” “那你之前就是没有护着我了？”她今天不知怎么的，格外的伶牙俐齿。 “我有没有护着你，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顾然淡淡一笑，抱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想要快点有个孩子，那样就真的圆满了。” 柳依对此倒是没有意见的，她知道，像顾然这样的人，生活衣食无忧，事业上大有成就，其实想要结婚想要孩子都是很正常的。除去那份羞涩和对结婚的一丝焦虑之外，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反抗这事儿。当然，结了婚自然就会有孩子，这也是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的。 “宝宝得我们自己照顾，不能全部交给我爸妈或者你爸妈来照看。”柳依要求道。 “好。” 接下来的半段路程，两人都是兴致勃勃的，甚至讨论到了该怎样布置儿童房。可面对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询问，两人却是窘地别开了头，尤其是顾然，嘴角更是抽搐了两下。 司机在楼下接到了电话时哭笑不得，这两个小孩儿，那么急切地想要结婚，却连基本的程序都没能弄清楚。虽然无奈，司机还是喜滋滋地开车回了大院那边然后又去了柳家，取了两人的户口本过来。 可这一去就有人坐不住了，先是顾泽宇不停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然后耐不住又给柳父打了电话过去。两家父母风风火火地约好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四人一起往楼上冲去。 那头，柳依正提笔签字，门就被人大力地推开了，工作人员不悦地皱眉喊道：“哎，干嘛呢，出去排队等着。” “爸、妈”柳依疑惑不解地握着笔看着四位家。 “小依呀，没事儿，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签吧，哈哈哈哈，别让我们影响了，是吧。”顾泽宇嘿嘿直笑，满脸是笑地看着准儿媳。 柳父一听不乐意了，皱着眉头斥着自家女儿：“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下。” 柳依向来对父亲很敬畏，一听这话，手上的笔就顿了一下。 顾泽宇见柳依似乎被震住了，不高兴地就朝着亲家开炮：“老柳，咱不是说好的吗？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了，我们高兴看着就成。你看，你们家小依嫁到我们顾家来，那是我们顾家上下都高兴得不得了的事，顾然这小子在别的方面不说，就是对你家闺女这事儿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他要是对小依不好，告诉我，我就得抽死他！我们双方都高兴乐呵的事，你磨叽什么？” 顾然听了这话，不可避免地就微微别开了脸，顾泽宇这番话虽然有些糙，但是很明显的有效果。因此，他看着柳依笑得小鼻子一皱一皱的，也忍了下来。 柳父对顾然也挺满意的，不过想着结婚这么大的事，柳依一声不吭地就和顾然来扯证了，总觉得女方跟上赶着似的，有些掉面子。现在顾泽宇给了个台阶下，自己又得到了保证，便不再吭声了。 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见着男女结婚，双方家长跟着来催的，一时也笑了起来。等到手续办完，还开玩笑似地问两人要喜糖吃。 ** 晚餐是两家一起在外面吃的，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布，但两家似乎对这更亲密了一层的关系很是适应。席间，两个小辈自然是被调笑的对象，顾然还好，木着一张脸对着自家父母，对着岳父岳母还能有些笑容。柳依却是从头到尾都脸红红的，在被追问什么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头都快垂到桌子下了。 一顿饭吃得通体舒泰，顾然去结了账回来，走到一半就被柳父叫去了大堂。柳依刚好出来接电话，见了也跟了上去。在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听见柳父的声音：“不要告诉依依……” 52v章 （52） 第五十二章 “不要告诉依依……” 柳依就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抓心挠肝地想了大半个晚上。当时趴在旁边的柱子后面,根本就听不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顾然侧面对着她的方向，她隐约可以判断出对方脸上表情的凝重。期间,几乎一直都是柳父在说话,顾然偶尔说两下，大多数时候是点头像是在应承着什么。 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要父亲和顾然一起瞒着自己的。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狗血桥段，曾经看过的一些电视剧情节也冒了出来。那边两人说完了,她想着父亲的话也不敢出去，等两人进了包间才随后跟了进去。 顾然看见她进来时只微微讶异了一下，然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地微微一笑,体贴地替她拎了包,拿了外套。 送了两家父母回去之后，他们两人没有跟着回大院，而是回了市区的那套房子。刚才出酒店的时候，顾然还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身边询问了一番，然后暧昧地眨了下眼睛：“今晚回大院不方便。” 柳依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翻了个白眼，还是同意了回市区，她正好有话打算问他。 进门之后，顾然就跟尾巴似的，她到哪儿他都跟在后面，时不时地捏捏她的脸蛋或者亲亲她的耳垂。柳依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儿，知道他是有些醉了，便懒得理他，自行去了厨房。顾然一看她不理自己，更加来劲儿了。磨磨蹭蹭地跟着进去，抵着她在料理台边就想来一次。 柳依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一罐蜂蜜，又去烧水。 顾然索性不管她的拒绝了，抱着人不住地蹭，火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带着酒气，熏得她都快醉了。柳依绷着一张小脸洗着杯子，他的手缠上来握住她胸前的丰盈，她狠狠地拍开，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老婆……”他嘟囔得特别委屈，将脸贴在她的颊边，慢慢地身体也贴得越来越紧，“今天咱俩算是正式结婚了吧？” “你又发什么疯？”柳依将手里兑好的蜂蜜水递到他嘴巴，“有些烫，慢慢喝。” 顾然虽然借着酒劲儿胡闹了一番，可实际上不见得是醉得不省人事，听了这话乖乖地咽了两口蜂蜜水，抱着柳依密密麻麻地亲。柳依这时才没心思理他，啧啧了两声推开他，上楼拿了睡衣往浴室里走。 被她这么冷冷的态度刺激了，顾然一口气咽下整杯滚烫的蜂蜜水，跟着上楼去。一进卧室，哪里还见得着柳依的身影，酒气上来，他的劲头也上来了，将门摔得震天响，坐在床边动作粗鲁地扯着领带。 柳依洗澡的时候，想起父亲最后那句话，心头很不是滋味，现在听着顾然在外面故意弄出的声响，性子也上来了。慢慢吞吞地洗了澡，出来时擦着头发路过他身边，她也没抬头看一下。 顾然没像先前那样蹭过来抱她，只是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衬衣。柳依吹了头发过来，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她也觉得好笑，想着他喝醉了，便推了推他：“去洗澡。” 顾然闷着应了一声，柳依一听声音不对劲，心一软坐过去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他的脸色，担忧地问：“喝了酒不舒服吗？” “嗯，难受。”他乖巧得跟个孩子似的，点了点头，双手搂着她的腰，将人抱得更近一点，然后凑了过去，“亲亲就好了。” 柳依挣不开他，叹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 不知道是谁先脱的衣服，当柳依被他压在**激烈地进出时，她咬着唇拼命忍着不溢出情动的声音。顾然嫌不过瘾，动作间更加放开了些，柳依被折磨得呜呜咽咽地哭，可就是咬着唇死忍着。 顾然血性上冲，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颚，粗喘：“不要忍着。” 柳依的指甲都快划破他的皮肤了，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她缓了口气，才断断续续地问出来：“你……和……我爸……说、说了、什么？” 顾然这时候还醉着，哪儿顾得上她的话，只埋头顾自己爽快。他胡言乱语，“心肝宝贝”地哄着她，掐着她的腰狠狠占有狠狠折磨，柳依心里难受，委屈上头，偏偏身体禁受不住那样的快|感，慢慢地沉沦下去。 等到完事儿后，柳依觉得浑身都沾了他的酒味，挣扎着撑起身子穿上睡裙去浴室里。顾然的酒气倒是散了不少，套上裤子下楼接了杯水上来，才跟着拿了睡衣进浴室。 他进来的时候，柳依已经洗好了，水汽蒸腾中，她裹着浴巾去收拾好刚才在**被他弄脏的睡裙塞到洗衣机里。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抬头看他一下，顾然知道她生气了，急急地冲了□上就甩着水淋淋的头发出来了。 他连头发都没擦，坐到床边，端起刚才接好的水递到她嘴边，问：“要喝水吗？” 柳依在两人亲热之后都会习惯喝点水的，今天因为心里存着气，一股脑地就窝到了**了。现在他提起来，她也觉得口渴，坐起来顺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又扯过被子将整个人自己蒙住。 顾然看着她这近乎赌气的动作，不禁失笑。扯开已经盖过了她头顶的被子，他轻拍了两下，宠溺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今天可是真正意义上结婚的日子呢，怎么这么不开心，嗯？如果真觉得是我惹的，那我随你惩罚好了，但是，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样的轻言软语，柳依又还能说什么呢，干脆将怒了一晚上的事说了出来：“我爸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呀？为什么还不让告诉我啊？你一回来就发疯，我问了不回答就算了，还那么……是不是觉得结婚了，就可以什么都随着你的性子来了啊？！” 她越说越难过，气得伸手就在他肩上捶了一下。顾然还是笑，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这么快就家庭暴力了呀？” “还说！”柳依都快急疯了，那种明知道被隐瞒而又不能发掘秘密的抓心挠肝，折磨得她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当时你真听到我俩说话了？”顾然掀开被子靠在床头上，食指搔搔她的小脸蛋，这才没有逗弄她，说出了今晚被嘱托的一番话，“爸说了一些你的小习惯，说你有时候脾气不太好，让我包容一下。爸还说了，你是家里的独生女，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给你存了一笔钱，这么多年一直没舍得用，虽然不多，但是他想着把这钱给我，今后再给你用。” “就这些？” “还能有什么？” “我以为……”她睁大眼睛眨了两下，咬着被角，懦懦的，“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呢……不过，这事怎么不能告诉我啊？” 顾然轻笑一下，拧了拧她的小鼻子，说：“如果告诉你，他没有动过那笔钱，即使是在柳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动过用这笔钱的念头。那你会怎么想？恐怕又得红眼圈了，老婆，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好的，所以对于一些事即使瞒着你，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柳依从没听自己父亲提起过家里竟然还有一笔钱，想起家里当初为了开那个小店，连着好几个月，父母连一丁点肉都不敢吃。她在学校食堂吃饭，知道家里是什么状况，也不敢吃多好，就想着为家里省一点。那么艰难的日子里，守着一笔钱，父母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出来。 因为那是为她存下的，所以咬紧了牙关也不敢动用。 顾然说的话的确没有错，她很难过，眼眶一酸就想哭。过了这么多年了，面对一些人一些事，她知道眼泪是最虚无的。可是，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泪意还是袭来了。即便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柳依不得不承认，在父母或者是在顾然的面前，她还可以是一个用眼泪表达感情的小女孩。 “眼圈红红像只兔子，乖……”顾然俯身在她眼皮上吻了吻，“爸是把你当成小孩子，下意识地就想瞒着你保护你。不要想太多，以后少看点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不能老像个孩子似的，知道吗？” 柳依坐起来爬进他的怀里，揪着他的睡衣问：“为什么在你这儿，我就不能像孩子了？” “你像个孩子，我担心以后有了宝宝，我偏心还得挨你的骂。”他笑笑，最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番试探实则让他极度紧张。虽然在去医院之前，他提了下孩子，可是他不敢保证那是不是她一时脑热答应的。 “所以，你只会对宝宝好吗？”她冲着他刮得光洁的下巴就是一口，“我爸有了我之后，也没见只偏向我，不偏向我妈的呀。” 她并没有反对，顾然松了一口气，搂着她的腰轻轻收紧，一低头就在她的发心落下一个吻：“我怕宝宝埋怨爸爸偏宠妈妈，找妈妈告状，那最后遭殃的不还是我？” 他这样直白地**出对她的专宠，柳依喜得主动凑上去送了一个吻，结束的时候甚至伸出小舌在他嘴角舔了舔：“顾然，我们早点要宝宝吧。” “好。” 53v章 （53） 第五十三章 柳依发现顾然对于孩子这件事特别热衷,从那晚她松口说了早点要宝宝之后，顾然就没有一晚是消停了的。每次他释放过后都不肯出去,她下面被他占着抵着难受异常,可不管她怎么闹，他也不出去。有好几次,柳依甚至气得掐他,可她那点小力气哪里敌得过他,没一会儿就挠得他又硬了起来。 顾然从结婚后也不像从前那么忙碌了，能推掉的应酬都尽量推掉,下班绕路过去接了柳依，两人再一起去超市买了菜回家做饭。像大多数小夫妻那样，两人的日子过得舒坦而又悠闲。 周末的时候，顾然带了她回大院里，车刚停好，就从旁边冲了个三岁大的孩子出来，鼻头红红的还带着晶晶的鼻涕。顾然先是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然后有些惊讶地又看了两眼。 柳依见那小孩子一直往自己这边跑，本就有点奇怪，正准备问顾然，就见小男孩冲过来一把抱住顾然的腿，然后仰起脸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 顾然脸上丝毫不见怒意，抱起小男孩，探身从车里抽了一张纸出来给他擦鼻涕。小孩子“咯咯”地笑着躲开，抱着他的脖子，一脸好奇地盯着柳依，小声地问：“爸爸，这个漂亮阿姨是谁呀？你老婆？” 柳依的脸色早就变了，看着顾然笑呵呵的模样差点喷出一口血来。顾然一眼就瞧出来她的不悦，好笑地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又想多了？他亲爸和我一个大院的，你小时候应该见过两三次。” 他这一解释，柳依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还主动地接过顾然手里的纸巾蒙在小孩子的鼻子上，声音温温柔柔的：“使劲，不然鼻子瓮着很难受哦~” 小孩子对这种暖暖的又轻声细语的漂亮女孩子最是没有抵抗力，“嗯嗯”两声憋足了劲儿地耸着鼻子。顾然按着他不断往柳依方向扑的身子，无奈地笑了两声：“以前他爸哄着他叫我干爹，哄了一两个月，他才开了口，怎么到了你面前，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柳依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娇嗔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小家伙似懂非懂地想了会儿，执意要扭过去抱着柳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得两眼弯弯，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喜欢阿姨，阿姨漂亮，像我妈妈。” 顾然脸色微变，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柳依往家里走。 顾泽宇看见小孩子也很高兴，放下手里的报纸，拿了个苹果给他：“小核桃回来了？中午就在我们这儿吃饭，等会儿再把你爸爸和爷爷叫来。” 小核桃连连点头，却是转身屁颠颠地跑到柳依面前，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了柳依，讨好地笑得像只小哈巴狗：“阿姨，你吃！” 柳依这两天不太方便，不太敢吃冷的，见小核桃睁得大大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只好接过来。顾然皱着眉头，轻巧地就从她手里取走了苹果，一口就咬了下去：“宝贝儿，阿姨这几天不能吃苹果，干爹帮她吃！” “哦。”反正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小核桃也没有很生气，蹭到柳依身边，趴在她腿上舒服得直哼哼。 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小核桃已经睡着了，被自己父亲叫醒的时候，迷糊地揉着眼睛哼唧着不肯吃饭。小核桃一直在国外，父亲忙着生意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他的父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这会儿见他在**滚来滚去地不愿意起来，火气就起来了，直接扯开嗓门吼了起来。 小孩子本就爱哭，一听爸爸生气了，哭得更厉害了，还惊动了楼下的人。 顾然给柳依使了个眼色，上前拉走了发小，柳依拿了小核桃的外套坐到床边将人抱在怀里替他穿衣。小核桃小手紧紧拉着柳依的手臂，呜咽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为什么我没有妈妈，隔壁jenny的爸爸骂她的时候，她妈妈就会骂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骂爸爸呢？” 柳依一时也弄不清楚情况，只能拿了钥匙链上的小饰品转移他的注意力。哄好了孩子之后，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尽兴。小核桃习惯午睡，吃过饭就又恹恹的，没一会儿就趴在柳依怀里睡着了，被家人抱了回去。 ** 柳依的小腹隐隐有点疼，顾然干脆陪着她上楼睡觉，两人躺在**，却是没有睡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起小孩子，柳依这才从顾然口中知道小核桃母亲刚生下他不久就跟着自己爱的人远走高飞的事情，一时唏嘘。 “爱情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她抛弃自己的儿子？再说了，既然不爱当初何必结婚？” 顾然知道她是疼惜孩子，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顺势将她抱进怀里。 “当年，为了娶那个女人，小核桃他爸闹得满城风雨，结果也不过一年，那女人就跟别人跑了。就为了孩子，娄家也出面找过，可是那女人死活不愿意回来，差点还弄出人命，娄家老爷子发了脾气，娄一方也一时冲动带着孩子去了国外。不过，这事估计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其中凄苦了吧，有的事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柳依有些感慨，忍不住叹气：“要是以后有了孩子，你也这么对我，我才不会像娄一方那样带着孩子一走了之！” 顾然少见她有现在这般的明艳，多数时候是淡淡的清清秀秀的，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准备怎么办？” 柳依知道他是逗自己，却仍是敛着笑认真地回答：“杀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抢回来！” 她微微抬了下巴，透着一种傲气劲儿，顾然却觉得可爱得紧，恨不得在她的小下巴上咬一口：“不用杀到天涯海角去，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怎么舍得再离开？” 说完，他竟真的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老婆，要努力啊，早点生个孩子，你看你那么喜欢小核桃，等我们的孩子出来了，你一定会更喜欢的。” ** 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柳依竟然真的怀上了，这一下，全家忙得人仰马翻。 顾然索性连公司都不去了，天天守在家里，想着法子做东西给柳依吃。他在知道柳依怀孕的时候，翻了不少书，知道孕妇都是有妊娠反应的。生怕柳依吃东西要吐，他甚至回大院里跟着几个有经验的婶婶阿姨学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可谁知她的妊娠反应一直没有。 先前，担心她妊娠反应厉害，顾然每天愁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现在预期中的妊娠反应没出现，他更加担心了，最后还是咨询了医生和一些长辈才知道没这么快。 柳依这两个月唯一的变化也就是饭量增加更加贪睡，顾然乐得看她这样，看她吃得多睡得香也微微放下心来。可毕竟是女人，即便是怀了孩子，但还是对自己日渐上升的体重很不满，柳依每隔两天都会去称□重，然后一准哼哼唧唧地窝在顾然怀里哭诉。 “我又长了五斤，怎么办啊？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胖成一个球了！”柳依摸了摸还没能隆起的肚子，“到时候怀着宝宝还怎么走路啊？跟一个球一样滚来滚去？” 她这样的傻气，让顾然乐不可支，揉着她的头发，他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在她唇边啄了两下：“辛苦老婆大人了，就算成一个圆滚滚的球了，不还有我陪着吗？怕长胖，我陪你好不好？” 柳依听了他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就当是他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可顾然好像……当了真……当她看着他拿着碗盛第三碗饭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今天很饿吗？还是今天的菜特别合你的胃口？” 顾然笑笑没说话，肚子撑得鼓鼓的，压下胃里的不适，他仍是勉强着吃完了一碗。柳依疑惑地看着他，吃完饭后习惯性地摸向胖了一圈的腰身时，才猛然回想起他的那句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只觉得想哭，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小宝宝，她也不敢有太大的起伏，就那么傻傻地站在体重称旁愣着呆着。 顾然从楼上拿了她的外套下来，见她立在体重称边没动，还以为她又烦恼自己长胖了，连忙上去站在称上：“你看，吃了饭都会长好几斤的，我不也长胖了吗？” 柳依的泪意又上来了，眼眶热热酸酸的，说话时也瓮声瓮气的。她护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偎进他怀里，拨弄着他衬衣的扣子，借以掩饰自己的泪意。 “你没必要这样的，我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很多妈妈都像我一样，怀着孩子会长胖，可是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宝宝，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所以为了他们，其他的并不重要。我想，为了宝宝，我也会勇往直前的，可是你例外。我不允许你为了我，有一丁点的不好，有宝宝，有你，我才会圆满。” 顾然搂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头吻着她的侧脸表达心中的情绪。 “无缘无故地怎么说这些？” “不要陪我长胖，笨蛋，我会好好的。” “小笨蛋，为了你，我一切都甘愿。” 54v章 （54） 第五十四章 柳依适应了初期的一系列变化,可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妊娠反应就如期而至了。 顾然因为顾太太怀孕，完全实行了晚起早归的作息时间。柳依起床后，去洗漱间洗脸刷牙,顾先生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听见妻子趿着拖鞋的声音,生怕她磕着摔着了,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替她挤好牙膏过了水,又探身取了毛巾拧好,顾然站在旁边几乎帮她做完了一切,就连刷牙都恨不得亲自动手,她只需要张张嘴就成。柳依也知道，女人前二十年的公主，也就这十个月是女王，索性不矫情，任他做好这一切。 刚接过牙刷放进嘴里，柳依便觉得胃里泛酸水，下意识地就趴在了洗脸台上。顾然吓了一跳，看着她一张小脸苍白，不断地呕着，痛苦异常却也只呕出几口酸水。顾然接了杯清水给她，在一旁抚着她的背，心疼得不得了。 柳依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料到会是这么难受。从洗漱间到餐厅这么十几步的路程，她来来回回跑了三次才坐到了餐桌旁。顾然怕她闻不惯牛奶的浓郁味道，只好重新熬了份小米粥给她当早餐。 等到热腾腾的清淡小米粥出锅，已经是九点过了，柳依坐在那儿饿得肚子直叫。顾然见她皱眉喝下一小碗粥，打定了主意今天不去上班，在家看着她。她那纠结的表情实在是让他心里没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好吃吗？” “唔……”她眯着眼砸吧了两下嘴，很是客观地评价道，“很清淡，吃着不会想吐，可没味道，吃着嘴里不舒服。” 顾然见她没有再吐的迹象，又开始头疼起她的午饭：“中午想吃什么？” 柳依盯着还剩了一小锅的小米粥，完全提不起胃口，虽然也能吃下去，可胃里嘴里都寡淡得厉害。味蕾似乎都被牵引着，极其想吃味重的食物，可第一次怀孕也不知道吃味重的东西对宝宝有没有影响，顿时变成十分纠结。 顾然一直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将她一脸的犹豫收入眼底，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的，小鼻子一耸一耸的，看起来苦恼极了。他好笑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鼻尖，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就连自己比从前更显得温和了几分。 “想好了吗？” 柳依是知道他一直想要个孩子的，现在怀上了，他比谁都小心谨慎，这一时半刻地也吃不准他会不会同意。可……她真的很想吃味重的啊，尤其是沾了辣椒的。柳依转念想到叶之遥前几天教给她的“十月女王论”，被勾|引得受不了，也不犹豫了，痛快地就开了口。 “我想吃辣椒，剁椒鱼头！” 顾然这个时候当然不想驳了她，可剁椒鱼头这么重口的菜，他有点担心她的肠胃受不住，毕竟她年纪小，头一次很多不懂的，他可得注意一点。想着找个委婉的语气哄一会儿，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柳依亮晶晶的一双眼。 她眼里的期盼太过明显，顾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慢慢直起身，扶着她站起身，自行坐下才又将她抱了过来。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坐在他的膝头，还不忘撒娇提要求：“吃剁椒鱼头呀，行么行么行么……” 她的一连串“行么”砸过来，顾然更无奈，双手捂在她的肚子上，慢吞吞地解释：“你爱吃的，我基本都不会阻拦，可是现在不同了，有宝宝呢。你作为妈妈，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宝宝的感受？吃这么辣的，宝宝能不能承受得住？” 柳依被他说得头越垂越低，她兴起时的的确确是忘记了孩子。第一次当妈妈，除了兴奋之外，更多的是手忙脚乱。顾然的一番话说得她面红耳赤，后悔不迭。和顾然这个爸爸比起来，她这个妈妈真的是太不称职！ “还想吃剁椒鱼头吗？”看她那副样子，顾然心中了然，忍不住逗着。 “还说！”柳依在他怀里扭了扭，眼一瞪，伸手就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辛苦老婆大人了。”他倒是淡定，不躲不闪的，甚至在她鬓边亲了一下，“中午给你做鱼头豆腐汤，好不好？” ** 柳依现在初期，胎还不太稳，顾家当然舍不得她出去忙碌，二话不说地就让顾然带她去办理休假。 柳依担心宝宝，没有异议地就同意了。可到单位一问，最多也只能请三个月的假，在家思索了好几天，她心一横，也就辞职了。回家后，蔫了半天，柳依摸着小腹直叹气：“宝宝，妈妈为了你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以后好好孝敬妈妈啊！要是爸爸在外面有了狐狸精，妈妈可就只能靠你了啊！” 顾然正好下班回来，在玄关处换鞋，一听她这话，忍俊不禁。 “哪来的狐狸精？”他一手搭上她的腰，一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胎教就这么不注意？趁着我不在，就跟宝宝说爸爸的坏话了，嗯？” “我现在是无业人员了，没有一定的经济支柱，还怀了宝宝，离黄脸婆估计也不远了。这时候，男人最是靠不住的，就我的宝宝才是最可靠的。”柳依哼了一声，顺势倒在他怀里。 顾然怀里圈着一个她，整颗心都满满的，尤其的满足。他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慢慢地磨蹭着：“生了孩子之后，如果想要上班，过来青林吧。如果不想上班，在家带孩子也挺好。” “可是这样会老得特别快。”柳依咬了咬唇，“顾然，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原因，我最近整个人都变得有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我越来越没自信了，以前虽然嘴上不说，但多少也有点娇纵的感觉，因为我想着，你在我身边，不管是什么情况总有你替我解决。现在遇上一件事，我总是想，我得自己去解决，我要给宝宝做榜样的。可是，越是这样，我就越担心害怕，害怕自己把自己搞砸了，我怕你生气，我怕你为难，更怕你觉得……丢脸……” 顾然知道，小姑娘懂得依赖他，更懂得强大自己保护在意的人，无论是宝宝还是他。比起之前那个为了一个男孩子就躲到外市去的柳依，那个因为一个男人就跟别人针锋相对的柳依，现在的她更让人觉得有一股力量由内而生。 “我带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还不明白吗？”顾然的手收紧了两分，“你只管大步往前走，总归有我在后面给你撑着。柳依，我固执地相信，我的努力从来都不是白费。” “那如果我真的一如既往缩在你身后，不真的是白费了吗？” “怎么会呢？”他吻吻她的脸颊，柔声道，“你爱我，或者你能够独当一面，于我来说，都是收获。躲在我怀里，也没有关系，你好好的爱着就好。挺身在外，我便站在你身边护着你看着你，我也不觉得遗憾。” “顾然，我这一生可能会走很多弯路，犯很多错误，可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我爱上了你然后嫁给了你。”柳依笑得两眼弯弯，一双手和他的重叠在一起。 “顾太太，彼此彼此。” ** 十月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柳依生下了女儿，顾然看着小包袱里皱巴巴的孩子，笑得温柔至极。 柳依醒过来之后，见到顾然那模样，顿时就吃味了，哼了两声直抱怨顾然偏心。顾然赶紧将孩子放进旁边的小摇床里，坐在床边开始哄老婆。可顾家小姑娘似有感应，没得到爸爸的怀抱，登时就哭了起来。 顾然心疼得不得了，又连忙去抱孩子，柳依一听孩子哭了，心里一急，便叫了出来：“你把宝宝给我，别弄疼了。” 顾然很是无语地将宝宝放在她的枕头边，一大一小，乖乖地躺在一起。顾然最柔软的那处心底被触动，俯身就对着两张小脸一人轻吻了一下，嘴上也不忘乐呵呵地笑说：“一大一小两个宝贝疙瘩，怎么疼都不够。” 柳依抬头看向丈夫，眼里的柔情毫不加掩饰。这个男人年少时默默地关注与守护，直至现如今的呵护备至，如果有人质疑顾然对她的爱，柳依想自己一定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顾然觉察到她的目光，探手摸上她的脸，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宝宝的小被子。或许是孕期里，宝宝就习惯了爸爸的声音，这会儿听他低低地说着“宝宝快睡”之类的话，竟听话地打着哈欠睡着了。 柳依笑着在女儿红通通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顾然索性掀开柳依身侧的被子钻进去，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靠在床头。他的手指越过妻子的头去搔女儿的小脸颊。软软的触感在手指尖蔓延，一室阳光中，他倾□在柳依的唇下吻了一记，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愉悦和幸福。 “宝贝儿，谢谢，有了你和宝宝，我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 一个人这一生，会遇上太多的人，倾心的，仰慕的，喜欢的，不喜欢的。或许你会被一段感情羁绊，请勇敢一点，请耐心一点，时光总会带给你最合适的。 55番外 一 番外一 余小瑶第一次见到顾浩的时候,将他当成了劈腿男，为了闺蜜的幸福，毫不犹豫地就上前给了人家一耳光。 顾浩成年后第一次被人打，还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小姑娘打了。脸颊火辣辣的，转眼一看,行凶的小姑娘大口吸着气,看着一副要哭的样子。他一时有些懵,愣愣地看着小姑娘咬牙切齿的样子。 余小瑶只当他是心虚得不敢说话了,气得又是一脚踹过去,要不是被人拦着早就跳上去挠他的脸了。 “顾然,你太不要脸了，背着依依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约会？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别想我帮你瞒着！” 顾浩脸一黑，一手抓过旁边的相亲对象，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她，我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子是大院里徐家刚回国的小孙女，长年在国外，养得娇娇滴滴的，哪里见过顾浩这阵势。当即就吓得结巴了，抖着身子磕磕巴巴地照实说道：“他……他叫……顾浩。” 余小瑶觉得自己脑袋里存着一颗玉米，“轰——”地一下就爆开成了爆米花。她听柳依说过，顾然有个双胞胎哥哥，叫顾浩，在部队里。 刚才她做了什么？余小瑶回想了一下就直打寒颤，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瞪着她不说话的顾浩，余小瑶吓得脖子一缩，亲亲热热地拉着旁边同样被吓住了的女孩子，讪讪地笑。 “呵呵，美女，误会，误会了啊……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哈~” 顾浩“啧”了一声，刚伸出手，那小丫头就蹿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来看人有没有追上来。他看着看着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心下还想：这姑娘跟只兔子似的，蹦蹦的。 他这一笑，旁边的人心里更不满了，怎么会有这么没绅士风度的男人，偏偏还呆呆地傻笑。女孩子没了耐性，拎着包看了他一眼，就准备离开：“顾浩，那我先回去了。” “嗯。”顾浩点点头，也没提出送她回家，身形动都没动。 女孩子轻哼了一声，带着满腔怒火走了。顾浩摸了摸鼻子，又坐了下来，反正不急着回去，他也懒得急着去家里挨他爹娘的训，干脆在这消磨时光。喝了会茶，百无聊赖中瞥见有路过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指着他，见他看过来了又一哄而笑着散去。 他痞痞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来，叼在嘴里，给小堂妹顾惜打了个电话过去。问清楚了顾然的那点事，嘿嘿笑了两声，笑得电话那头的顾惜毛骨悚然。顾惜本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加上出卖了自家二哥，心慌得厉害，便极力邀请顾浩共度晚餐，以便叮嘱他不要供出自己。 ** 六点过，顾浩接了顾惜出来，顾然不在，正是周末，柳依放假，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有十七个小时都给了柳依支配。对此，顾浩有点不太满意，一个老爷们围着小姑娘转，算什么？ 也许是军人骨子里的血性使然，顾浩对顾然的这种行为表示了严重的鄙视。殊不知，日后的他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浩哥，这事儿，你别给二哥说是我说的呗，要不然我真的惨了。” 顾浩点点头，夹了一大筷子菜吃下去，眯了眯眼问：“那姑娘你见过了？怎么样？” 顾惜很是客观地评价道：“长得还行，听说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叫柳依，软妹子一个！我觉得人挺好的，温温柔柔的，整个人都是暖萌暖萌的，一看就知道是二哥喜欢的类型！” 顾惜回想了一下，小时候一起玩的里面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小姑娘，不过还是嘟囔了一句：“我以为顾然会喜欢那种胸大屁股翘的，清汤挂面的一个没劲！” 顾惜差点将嘴里的饮料喷出来，呛了好几下：“哥，那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顾浩没反驳，闷头吃完饭，然后手肘撑着饭桌颇有些惆怅地感慨：“你二哥都有媳妇儿了，你大哥我还是单身汉一个，天道不公啊……” 顾惜现在有把柄在他手里，当然是唯唯诺诺地出主意：“要不我们去柳依姐的学校看看，说不定有胸大屁股翘的美女呢？顾浩哥，你一表人才，那种美女肯定就喜欢你这类的！说不定去逛逛，好事儿就成了！” 顾浩想起今下午的那只兔子，心里觉得好笑，屁股倒是没注意看，不过那胸……还算是可观，也不知道一只手能不能掌握…… ** 趁着收假回部队还有两天，顾浩带着顾惜演了场初次听闻柳依的戏码，还真让顾然带着去了柳依的学校。可很遗憾的，没能见到那只小兔子。他也不气馁，接连地找了顾惜去“钓兔子”，最后成功地将余小瑶的信息拿到了手。看着手机里那串新号码，顾浩一高兴就赞赏了小堂妹几句。 “小胖妹儿，不得不说，你办事能力还挺好！” 顾惜一听“小胖妹儿”几个字就炸毛，气呼呼地就跑了。顾浩看着她的背影，摸着下巴直叹息：同样是跑，怎么小兔子逃跑的样子就那么可爱呢？那么想让人一口吞下呢？ ** 余小瑶从来没有想到过顾浩会主动联系自己，在对方自动报上名字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将手机扔出去的冲动。在耐心陪着顾浩聊了接近半个小时后，她更是直接升级为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半个小时，三十分钟，两人就在“吃饭了吗”以及“你吃了什么”这两个问题中间转。余小瑶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到正题，有点焦躁了，却又不敢挂了顾浩的电话，急得将一头长发抓成了一窝草。 杨慕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着吓了一大跳，围着她转了好几圈，逼得她摆开了姿势倒苦水。说来说去，也就那么点事，一个误会导致人家不依不饶了。杨慕想了会儿，拍了拍好友的肩下了结论。 “要么，他看上你了，要么，他恨上你了。” “那估计是恨上了。”余小瑶边说边摇头，“我得卖点有用的消息给顾然，好求他劝顾浩给我留个全尸。” ** 接下来的日子里，余小瑶惊恐地收到了来自顾浩的无数条短信问候。 “小兔子，今天有没有吃草啊？” “小兔子，我今天吃了鱼香茄子，生爆盐煎肉，干煸四季豆，你吃了什么？” “小兔子，睡觉了吗？” “小兔子，今天真他娘的累啊！” 一个想法在余小瑶的脑子里转了千百回，可就是不敢确认。欣喜了吧，怕不是那回事，自己尴尬。可如果不是那回事的话，顾浩这么明显的行为也有点说不过去啊。这么弯弯绕绕、来来回回地想着，余姑娘纠结了。 杨慕发现余小瑶竟然每顿只吃了半碗饭，这完全颠覆了她对她的认识。几天观察下来，这姑娘有点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相思病，妥妥的！想起上次余小瑶说起顾浩，杨慕嘿嘿笑了两声，并不点破，姑娘，慢慢折腾吧！ 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周，余小瑶由于心里存着一个人一些事，光荣地……负伤了。那天本来是削水果的，结果，手机提示有新短信进来，她第一反应就是顾浩来了，一个没注意就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小姑娘么，都是怕疼的，看着血渗出来了，更觉得伤口处疼得受不了。心里一把火烧起来，脑子一冲动，她拿过手机回复了过去——顾浩，你干嘛啊？天天这么闲着没事做么？我手流那么多血，我还得回你短信，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给我说这么无聊的话题啊？ 发完，她就囧了，顾浩那么大个儿的壮实男人，拧断她的脖子都是很容易的，要是他觉得掉面子生气了怎么办？正想着要不要过会儿再用缓和的语气补救下，顾浩的电话就过来了，余小瑶吸着手指上的血，犹豫着不接。 柳依奇怪地看着几近石化的她，正准备帮她接起来，谁知余小瑶突然清醒过来一把就拿了手机去了阳台。 “喂——”气势有点弱。 “手怎么了？”听着好像有点着急？ “被刀划了一道口子，”想了半天，余小瑶还是闷闷地开口道歉，“那啥，刚才我说话有点过了，你别介意啊。” “嗯。”顾浩很自然地应道，然后顺口就接了下去，“我不是闲得无聊，老子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哪有那闲工夫！只是……小兔子，我这么明显地在追你，你都感觉不到？” “啊？”太突然了，余小瑶的大脑又转不过来了。 “我明天请假回来，嗯，确立我们的恋爱关系！” 余小瑶握着电话，突然就笑了…… ** 如果你的身边有个男孩子总爱挑着话题和你频繁地互动，不要拒绝，他们只是在追求你呢！ 56番外 二 番外二 杨慕数不清是多少次假装身体不舒服去找钟阳博了。刚开始的几次,他很有些诧异，对着她完好无伤的手臂看了好几次，眉头皱得死紧：“拍个片吧，如果真很疼,就得看看是不是里面骨头受损了，烫伤不会持续这么久的。” 杨慕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撑着下巴,对着一身白大褂的钟医生撒娇：“可是,我没有钱啊。” 钟阳博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今天是旧伤处那儿痛,明天是哪里哪里又被烫到了。可作为一个从业两年的高水平烫伤科医生，钟阳博真没见过哪个患者被烫伤了，伤处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的，白白净净莹莹润润的一双手臂还能毫不费力地托着下巴。 “楼下有自动取款机。”钟阳博头也没抬，给她扯了张单子让她自己去排队交钱准备拍片。 他不解风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慕并不气馁，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不动。 “可是我的脚在上周也被开水烫着了，走不动嘛。” 钟阳博再好的耐性也被她磨光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叫了门口一个路过的护士：“小李，你把这位病人扶去拍个片，她脚痛走不了。” 医院里年轻的护士小姐，见了温润如玉年轻帅气的钟阳博，哪个不是笑得温婉可爱的。小李心花怒放，点点头，连忙挂着微笑上前扶着杨慕。杨慕在一旁气得直咬手指，那小护士脸蛋红红的，明显“春水泛滥”好么！咦，这个词语，好像有点不合适……杨慕一边腹谤着一边用脚尖蹭着地板。 小护士生得娇俏，身高大概一米五八左右，站在杨慕身边，衬得身高一米六七的她更加高挑。后者岿然不动，娇弱的护士小姐也没了办法，脸红红地看向钟阳博求救：“师兄，你看……” 钟阳博见护士尴尬得脸通红（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的），便挥挥手把人打发走了，自己一个人和杨慕耗着。( 平南文学网) 小护士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自己手里溜走了，心里暗骂杨慕没眼力劲儿，依依不舍地出了办公室。杨慕看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娇羞模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看钟阳博一眼，拎着包蹬蹬蹬地就跑了出去。 钟阳博一抬头就看到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下了班，刚走到医院大门口，就见杨慕蹲在角落里，对着旁边卖烤红薯的大妈嘿嘿笑着，还不停地吸鼻子。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钟阳博直发笑，可大妈正忙着烤红薯，哪里顾得上她？所以，没几分钟，钟阳博就见她止了笑，垂着头，更加可怜巴巴的。 哭了？注意到她肩膀一耸一耸的，钟阳博突然就觉得手脚慌乱了起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竟然踏错了好几次步子，差点就成了同手同脚。 杨慕似乎感觉到面前站了人，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钟阳博，激动得一下蹿起来将人抱住了。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熟识的医生护士，钟阳博耳根都红了，扒拉下扑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 “蹲在这里干什么？” 杨慕扁扁嘴，很是委屈：“我没骗你，我今天换了新的背包，手机和钱包都落在原来的旧包里面了。你们前台的护士太不近人情了，都不借手机给我，再晚点，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钟阳博见她眼眶红红，有心安慰两句，却说不出口。他多少也能感觉到杨慕对自己的那份好感，可他一向是个保守的男人，遇上这么主动的男人，一时也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但那并不代表他对杨慕就抱有厌恶的情绪。被人喜欢，总是一件可以让心头觉得小欢喜的事。 “钟医生，你请我吃个烤红薯吧。”杨慕吸吸鼻子，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冒着烟的烤炉。 卖烤红薯的大妈听到了关键词，一下子就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这一对年轻人。钟阳博的嘴角抽了两下，掏出钱包买了两个，刚接过大妈递来的两个袋子，就被杨慕扯了扯衣袖。 “钟医生，不够。” “我不吃。” “两个也不够……可是再买两个吗？” “……” ** 钟阳博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孩子，吃了四个烤红薯，刚走到地铁口，又赖在炸鱿鱼的小摊那里不肯走。 “钟医生，我饿，买两串吧。” 钟阳博这次倒是动作利落了，主要是带着个女孩儿堵在别人小摊面前不肯走，丢脸啊！ “几串？” “两串！” “一次性说清楚，后面我不问了。” “哦，来个七**十串吧！” “到底几串？” “十串。” “……” 杨慕迅速地解决完十串炸鱿鱼，砸吧着嘴，满足得不得了。钟阳博对这些小零食实在提不起兴趣，本着职业秉性，犹豫了会儿，别别扭扭地劝她：“以后少吃点这些东西，都在路边，车来车往的，灰尘不知道扑了多少上去。” “你是在管我呀？你以什么身份管我呀？”杨慕眼睛亮亮的，唇角上翘。 大概从没有女孩子这么对他调过情，钟阳博惊得一下子弹跳开了。杨慕撇撇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情绪有点低落。钟阳博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旁边有小孩子哇哇地哭着，他本是不太受环境影响的人，这时竟然被那孩子吵得心烦意乱起来。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可说。杨慕回学校是要转乘另一条线，在转乘站对钟阳博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抿了抿嘴就走了。钟阳博坐在那儿，双手插进大衣外套的兜里，一只手死死地捏着手机，半晌也冷了眉眼。 ** 杨慕回到学校的时候，柳依刚被顾然送回来，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刺得她眼疼。 她知道要钟阳博喜欢上自己很难，可是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多在他面前晃晃，他注意到自己了，喜欢上是迟早的事。可是，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钟阳博除了躲开她言语间的试探，再无其他。 如果你长期地追着一个人跑，那么你一定能感受到杨慕此刻的感受。累，真的累，如果钟阳博能够给她一点回应，哪怕是拒绝，也好过现在的拉锯战。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未来，杨慕觉得自己的力气快要耗完了。 柳依隔老远就看见她了，等着她慢吞吞地走近，才发现她整个人都不对劲。明明将自己裹得跟个球似的，但还是像是被冻着了似的发着抖。她一愣，将杨慕的手握在手心里试了试温度，不冷啊，怎么…… “你怎么了？” 杨慕平静地看着柳依，明明同样是青春正好的两个女孩子，可一个春风满面，另一个却是说不出的疲惫。 “依依，你说怎么喜欢一个人就那么累呢？” 柳依挽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要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才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她：“因为是你先选择开始的，那么你就会比他多走一段路。” 杨慕苦笑了一下，回去之后洗漱了就躺上了床蒙住被子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还有课，寝室的其他几个人已经起来，杨慕始终没有动。柳依只当她心情不好，也不忍叫醒她，就想着让她多睡会儿。结果上完三节课回来，杨慕还是一动不动地睡在那儿，余小瑶也觉察出了什么，踮着脚伸手推了推她，杨慕支支吾吾了两声，却是再没有其他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爬上床去掀开被子一看，杨慕早就烧得脸蛋通红了。 柳依赶紧打电话叫顾然开车过来，寝室里其他几个女生合力将人从**扶下来，又找了个班上的男生将人背下楼。顾然的车刚好进来，柳依和余小瑶陪着去了医院，其他人在学校里等消息。 路上，顾然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皱了皱眉，让柳依给杨慕家里打了个电话。毕竟现在杨慕是什么具体状况，谁也不清楚，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的。柳依挂了电话，回头一看，杨慕烧得迷迷糊糊的，靠在余小瑶身上，看起来蔫蔫的，格外惹人疼。 到医院后，顾然自是舍不得柳依跑前跑后的，自己出面帮忙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又陪着柳依回学校拿些生活用品过来。留下余小瑶在病房里守着杨慕，中途护士过来给旁边病床的人换吊瓶，扫了一眼旁边的人，总觉得眼熟。快出门的时候，那护士才恍然大悟过来。 “咦，这不是那天在医院门口和钟医生……” 她的话说到一半，余小瑶也回过味儿来，这时候女主角病在医院，那么男主角是不是也该有知情权？ ** 烫伤科的病人并不多，钟阳博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就见一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钟医生，你女朋友病了，烧得可厉害了，在住院部五四五病房。” “谁？”钟阳博有些吃惊地问。 “就那天在医院门口那小姑娘，闹着要你买烤红薯那个！” 钟阳博彻底傻了，他从来没想过杨慕会生病，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姑娘，怎么……作为一个医生，他知道健康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更何况，是一个对他自己来说好像有点亲近有点重要的人…… 杨慕一觉醒来，就觉得头疼欲裂，手上扎着针，她盯着看了十几秒，扁扁嘴就想哭。 “小妖，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余小瑶边给她倒水边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杨慕正伤感着，也不理她，只对着被扎的手背出神，听余小瑶“咦”的一声，转头一看，就看见了病房门口的钟阳博。 真是要死了吗？都出现幻觉了！杨慕有些悲壮地想着，临死前能看透也算是好的吧，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再怎么努力也不是。 钟阳博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床边，语气生硬：“好好养身体，痊愈了来找我！” “干嘛？” “谈恋爱！” ** 亲爱的姑娘们，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大胆地追求幸福去吧。即使不成功，也不会遗憾，如果成功了，那么希望这份幸福能够陪伴你到老。 57顾小妞番外 一 顾梦涵是顾然的宝贝疙瘩，是顾泽宇的宝贝疙瘩，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年，就没遇见过什么挫折。 顾梦涵自然也从当年那个跟小秘书抢糖吃的小朋友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长成了一个欢喜无忧的小姑娘。 本来,依着顾然的性子，他是希望女儿一世无忧的,还在顾梦涵很小的时候,他早早地就规划好了她的一生。小时候,有他护着,长大了,找个她喜欢的男孩子结婚,由他接手保护顾梦涵的工作，然后他的小宝贝一辈子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走下去了。 可是，顾然忘了一件事，并不是每个人的情路都像他那样的平坦。顾梦涵前二十年的的确确如他所想的那般，快乐得像只小云雀，几乎每天都哼着轻松快乐的歌曲。可是，命运往往喜欢在不经意间就给人以惊喜，砸得你晕头转向。 初中的时候，班上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犯花痴的年纪，整日里的话题都围绕着班上的男生。在那会儿的小姑娘们眼里，倒三角体型，爱穿白衬衣，干净明朗的男孩子就是最佳的暗恋对象。班上的男孩子们当然也知道女生们的小心思，每日里也刻意花了心思扮酷讨女孩子的欢心。几个学期下来，班上也凑成了几对小情侣，肉肉麻麻地说着天长地久，拖着小手在校园里乱逛。 那时候的顾梦涵被顾然保护得太好，当年她妈妈柳依和陈珂的那点事让顾然对女孩子早熟这件事格外留心。因此，顾梦涵在顾然的影响下，从来都只认为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存在的只有友谊的。 爱情不是没有被她期盼过，只是她实在太小，只是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压根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她问过小核桃哥哥这个问题，他说她的爸爸妈妈之间就是存在着爱情的。晚上，躺在**抱着小熊睡不着的小姑娘开始偷偷地回想爸爸妈妈之间到底存在了什么。 ** 顾梦涵初二的时候，班上有个男孩子突然闯进了大家的视线。那个男孩子有个很奇怪的名字——谢榭，是个转校生。第一天在他们班上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全班都哄堂大笑，顾梦涵也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 谢榭……谢谢？ 顾梦涵笑得肚子疼，拉着同桌的手直揉自己的肚子：“他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谢榭你呀！” 在大家的笑声中，谢榭倒是十分镇定，对老师微微颔首就自觉地走到班上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顾梦涵还在笑，任课老师走进来的时候一看这个让人头疼的小丫头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下来了。可后者明显不会看眼色，扯过小本子撕掉一个小角，在上面写了两句话递给旁边的同桌，让她传给右手边的好友。 这点小动作被老师收入眼底，大步上前就将那张小纸条抢在手里，甚至当着全班人的面展开纸条念了出来：“放学之后吃门口的张土豆！” 全班又哄堂大笑起来，顾梦涵小脸蛋红扑扑的，局促地低下头站起来。任课老师拿她这个样子最没办法，这小丫头太会装无辜了，每次犯了错都是这幅样子。她指了指教室最后的空位，严肃地呵斥了一声：“站到后面去！” 顾梦涵嘟着嘴捧着课本站到最后排去，一只脚踩在最后一排椅子的小横杠上，小声地嘀咕：“民以食为天，我饿了嘛~” 坐在那儿的谢榭无聊地瞟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拿出课本专心致志地听课。可顾梦涵根本就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又不安生起来。谢榭正做着笔记，就感觉到从后探过来一只脚在他的脚后跟上踢了一下又一下。 他不欲理会，将椅子往前拉了几步躲过身后捣乱的小姑娘，可人家穷追不舍还玩上瘾了。这人还真是麻烦，不对，简直是烦不胜烦！ 下课铃声一响，顾梦涵就迫不及待地溜回了座位，一坐下就弯腰去揉小腿。死党陈清清赶紧过来，递给她一根棒棒糖，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不代表不会把我怎么样！” 顾梦涵正郁闷着，声音听着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我才是真的完蛋了，我爸最近有事去外市了，家里就剩我妈，回头被告状了怎么办啊……清清，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谢榭坐在她后面那一桌，默默地数了一下，她一共说了二十八个“怎么办”。不知怎么的，他的唇角竟然翘了翘，好像是叫顾梦涵吧，怎么跟个复读机似的。 ** 放学之后，谢榭背上书包慢吞吞地校门走，车还没来，他看了下手表，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回去，就见前方五十米处，顾梦涵端着一个塑料小碗笑得花枝乱颤。 “喏，那就是顾梦涵，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他们男生不就是喜欢嗲的女生么？” “狐狸精！” 旁边有女生咬牙切齿地说话，谢榭还是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转头去看所谓的“狐狸精”。看着嘴里包着吃的，脸颊鼓起像只贪吃的小仓鼠一般的顾梦涵，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是狐狸精，他从来不知道狐狸精会长得这么……讨喜…… ** 谢榭的性子不冷不热，和男生倒也处得挺好，来了没几个月和好几个打成了一片。男生，聚在一起不是谈篮球游戏就是女孩子，对□□懵懂的男孩子对那些隐秘的羞涩有着难言的新奇感。 谢榭下课后和他们裹在一堆，荤段子也听了不少，他也不是没有过迤逦的心思，只是毕竟年纪不大会觉得难以启齿。他家教使然，可其他人并不一定会像他一般含蓄地隐藏起夜晚那些撩人的梦闭口不谈。 “昨晚梦到女生了。”其中一个贼兮兮地笑道。 另一个赶紧挤眉弄眼地接口：“顾梦涵么？你不追人家好久了，可惜了，她爸管得太严了，要不然你小子要得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几个男生暧昧地笑起来，谢榭面无表情地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几个人见状，又嘿嘿笑起来。 “怎么样啊梦里面？” “爽……”那男生似乎十分回味，“梦里面，那腿太爽了，绕在腰上，啧啧……反正我是出了一身汗，醒过来的时候都湿了。” “哈哈哈哈，是汗湿的还是……” “滚，你还不懂？” 几个人聊得正在兴头上，谢榭却是猛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 顾梦涵刚从厕所里出来，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下就低头准备往外走。他比她高了好多，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她发心的那个漩儿。鬼使神差地，在她的身子错过自己时，他竟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她似乎被吓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谢榭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皱着眉头，目光往下面一扫，不耐地开口：“裙子就不能穿稍微长一点的吗？” 两条光溜溜的腿露在外面，真的好吗？ 被其他男生那么议论，自己都还不注意一下吗？ 他气呼呼的样子让顾梦涵一愣，狠狠地抽出自己的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低头往外走：“神经病！” 被骂了的人也是埋头气冲冲地回了教室，先前那群男生已经散了。她坐在前面若无其事地从书包掏出一根香蕉来吃，陈清清霸占了她同桌的位置，笑嘻嘻地用手戳她的腰，引得她一边狂笑一边往后躲，整个人都快巴在墙壁上了。她这副疯样子，谢榭最是看不惯了，索性两眼盯着书本不看她。 快要上课的时候，陈清清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顾梦涵眼睛突然一下就亮了，回身就趴在了谢榭的桌子上。面前突然罩下一团阴影，谢榭皱着鼻子往后靠，两根手指把书夹起来挥了挥，语气冷冷的：“手拿开。” 顾梦涵一怔，收回手顺带附赠了一个大白眼，转过身就跟陈清清两个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再没看过谢榭一眼。 谢榭本来就是个寡淡的性格，他实在不喜别人的触碰，对还不怎么熟悉的顾梦涵趴在自己桌子上这种事，他接受无能。他觉得很正常，可有人似乎觉得很反常，从那天之后，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和他说过话，或者眼神接触什么的。 ** 班上原来的英语老师回家待产去了，新来的英语老师在g中是出了名的严厉。而最让学生头疼的是，她会要求每篇英语课文都要背诵，不管课文有多长。一班的学生鬼哭狼嚎了一下午，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晚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拿着一张单子在学生眼前晃了晃，刻板的声音响起：“我把背书小组分好了，每组有一个小组长，小组长负责组内其他五个同学的课文背诵情况，小组长们两两互相背诵。每一个月，我会集中检查一次组长关于背书的签字情况。” 顾梦涵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往黑板上写的名单。 嗯，很好——顾梦涵：林云，冯立，陈清清，余小小，谢榭。 最后那个人啊……顾梦涵轻哼了一声，复又低头做题。 谢榭真是觉得头疼啊，他成绩只能算是中上游，英语是所有科目中最令他讨厌的，背课文已经很让他苦恼了，偏偏又是在顾梦涵那里，他更是觉得苦不堪言。 再一次被顾梦涵板着一张小脸判定为不合格打回来重新背诵，谢榭觉得他真的可以对着她抓狂了。 “顾梦涵！” “嗯？” “商量下，给我弄合格。” “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让弄合格就弄合格了？” 顾梦涵两眼盯着书没看他，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时谢榭那句嫌弃的“手拿开”是真的让她生气了，也让她恨得咬牙。从小到大，爸爸宠着她，就连对她最严厉的妈妈都不曾说过什么重话，被同学莫名其妙地用那样的语气对待，小姑娘自尊心实在是接受无能。 小女孩儿心气高，也记仇，心里把这一笔深深地记下了。 谢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里一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前面的黑板，淡淡地开口，还是清冷的声音：“你是我妹妹啊~” 这下轮到顾梦涵说不出话来了，十二三的女生，青春懵懂的年龄，初识情|事，几乎是一瞬间地就想到了“妹妹”的另一层含义。脸颊微红地骂了一句“神经病”，她强装镇定地用食指点了点课本：“呐~这个蛮简单的，你再回去读几遍吧。” 听她的语气缓了下来，谢榭反倒轻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隐隐含笑，却又什么都不说，实在是讨厌极了！顾梦涵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好了好了，把书给我，我把名字签上，你可以滚了。” 谢榭赶紧将书捧到她面前，她签好自己的名字便不再理他了。谢榭看着那圆圆滚滚的三个字，像三只将自己塞得鼓鼓胀胀的小仓鼠，很可爱，也很……很像她。 “我昨天听你和陈清清说周末出去玩？”他抿了抿唇，破天荒地开口说了与自己无关的事。 顾梦涵“嗯”了一声。 “这周末清水公园有樱花节，你们女孩子不就爱那个么？”谢榭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翻出张数学卷子做。 “咦？”顾梦涵疑惑地回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利落的短发和对着卷子一脸沉思的模样，其实，这个人还是不错的，长得还算养眼，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总体来说，偶尔也挺好的。至少比起班上那些邋遢的男生，谢榭这样清爽干净的少年已经算是上上等了。 ** 58顾小妞番外 二 ** 放学的时候,陈清清要去外婆家吃饭，顾梦涵要做值日清洁,两人便分开走。等到教室里没多少人的时候,她便呼啦一下扔下手中的笔记本,冲去找了帕子浸湿了回来擦黑板。 顾梦涵一直是娇娇小小的,初一的时候刚刚开始蹿个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有点后劲不足,身高老是上不去。这会儿一个人在那里蹦蹦跳跳的，用指尖顶着帕子去擦黑板最上面的粉笔字。没两下，她就累得气喘吁吁地靠在讲台上直念叨：“怎么办啊？这么矮……好想爸爸啊这时候,我爸那么高,我妈也不算矮啊，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她刚一回头，谢榭就从她手里拿走了帕子。清瘦的少年挺直了背一言不发地擦着黑板，肥大的校服套在他身上被风吹得鼓鼓的，他似乎特别认真，每一下动作都特别用力。顾梦涵的目光从光净的黑板移到少年的肩头，心头不由得就咯噔了一下。 似乎……这叫做怦然心动啊…… 谢榭很快将黑板擦干净，然后用手背推了她一下的额头：“傻兮兮的，下次找个凳子站上去。” 他一说完，就洗手去了，顾梦涵傻傻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那些在书里看到过的少女心事在这一刻被一一对号入座，原来青涩而又心动的美好会来得这么突然。原来对一个男孩子产生好感真的会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促成，她知道这不算是“一见钟情”。可是，他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她觉得整颗心都在这一刻沦陷了。 这可不可以算作是“喜欢”呢？ 夕阳的余晖从教室门口照进来，映在少女羞涩的脸上，漂亮得无法言说。 ** 顾梦涵从进教室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陈清清不知道又在别扭什么，一个上午都不肯和她说话。顾然今天从外地回来，昨晚电话里说好了中午要带她出去吃饭，她本来想要带上陈清清的，可现在看来也是没有办法了。 谢榭一如往常地走高冷范儿，可对待顾梦涵似乎又有了点不同。下课接水喝的时候，会顺便把她的水杯带过去，上讲台领作业本也会顺手把她的拿下来……本来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顾梦涵心动之余却也没有多想，毕竟谢榭那句疏离嫌弃的“手拿开”还横在她的记忆中。 中午顾梦涵一下课就想往外面跑，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拉住了书包带子，回头正好对上谢榭染了笑意的眼睛。 “往那儿走？” “吃饭啊。”顾梦涵去掰他的手指，急得直跳脚，“哎呀，你快放开，我要赶不及了。” 谢榭仍是笑，却不松手：“一起？” 顾梦涵脑子里有三秒钟的死机，看着谢榭抿起的唇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其实，能和谢榭一起吃饭这种事很难得啊，可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爸爸在校门口等着我的，要不……明中午一起？” 谢榭也是没有料到她今天中午不在学校里吃饭，他第一次约人，遇上这种情况难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正准备说点什么挽回面子。后面突然冲上来一群人，其中一个的手臂直接搭上他的肩，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直笑。 顾梦涵被看得脸红，可书包带子还在谢榭手里攥着，只能低头悄悄拍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横眉怒目地对着那同学：“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那同学登时就笑了，挤眉弄眼地回道：“美女见过的，就是没见过谢谢的美女。” 他故意把“谢榭的”三个字说得有重又慢，顾梦涵心里慌慌，对上谢榭的眸子，祈求般地直冲他眨眼睛。后者勾了勾唇，松开手，用肩头顶了对方一下，骂了一句：“脑残，吃饭去了！” 顾梦涵飞一般冲下楼，脸蛋还是红红的，想起谢榭那句话心里却又是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谢榭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应了同学的那句调侃，还是反驳了那句暧昧的“谢榭的”？他对自己亲密了许多，可心里甜甜的之余，却总有些怀疑。 难道这就是少女的暗恋？ 涩涩的，却又甜甜的。 ** 顾然每次出差都会给女儿带礼物回来，这次也不例外，一朵小绒花，淡粉的樱花样式，别在头上特别好看。 顾梦涵喜欢极了，抱着爸爸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上去。顾然十分享受地拍拍女儿的背，将菜单递给了她：“自己点，我去给接你妈妈过来。” 一想到妈妈要来，顾梦涵赶紧点上自己爱吃的。最近几年，柳依管她愈发的严厉了，一些味重易燥热的食物很少允许她吃。顾然看着女儿那样摇头失笑，边往外走边给自家老婆甜蜜蜜地打电话。 柳依一进包间就将手机摆在桌子上，板着脸问女儿：“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顾梦涵，我真的觉得你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上次作业你要交空白的？” 小姑娘见妈妈那个神情，立马蹭到爸爸身边，搂着爸爸的胳膊，觉得安全了才回答：“可是，物理题我真的一个都不会做啊。老师说有步骤分，可是我连步骤都不会，只会抄题干。所以，我干脆就拿那个时间做其他科目的作业了。” 柳依简直快被气得翻白眼，女儿偏科在高中分科阶段倒是无所谓，可这是不实行分科的初中…… 顾然见老婆生气了，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笑道：“她现在小孩子心性，只爱做自己喜欢的，我们也别逼得太紧了。反正以后是要分科的，你就由着她吧。她现在被压得喘不过气，以后想想也是遗憾。” 他面对女儿的问题上，一如既往地没有原则，柳依也懒得和他计较：“她还小？等到哪天带小男生回家给你看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然就如临大敌地转头对女儿道：“我给你说，怎么胡闹都行，早恋绝对不可以！” 顾梦涵的心头一跳，突然想起刚才在楼梯口拉住自己的少年，清俊的眉眼，挺拔的身姿，一切都那么让她欢喜。双颊不受控制地升温，为避免被父母发现端倪，她连忙起身假装去催菜，回来时恰好对上顾然若有所思的目光，小姑娘心头一咯噔，蹭着小碎步就过去撒娇。 “爸爸，怎么办啊？我和陈清清好像闹矛盾了，她不肯理我了……” ** 顾梦涵吃完饭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没有几个人，都在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谢榭趴在座位上睡觉，她想了想，尽量放轻动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可人还没挨着椅子，就见一个男生蹦到面前，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顾、顾梦涵、同学……那什么……我、我、我、喜欢你……你……” 顾梦涵有点傻眼，她是第一次碰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告白的男生。探头一看，那男生身后还有好几个男生笑嘻嘻地往这边张望，似乎是来加油打气的。她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 身后的桌子似乎动了一下，顾梦涵一动都不敢动，接着便是谢榭惯有的清冷声音：“他说他喜欢你。” 听不出喜怒，可顾梦涵就是觉得委屈，谢榭可能会无视可能会生气可能会起哄打趣，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却偏偏又听出点阴阳怪气。 那男生见她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讷讷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谢榭也没想到顾梦涵会哭，咬了下唇，他用食指敲了敲她的肩胛处。她回头，他扯了扯嘴角递给她一个苹果：“就这么点事，还值得哭？” 顾梦涵接过苹果，指甲慢慢地抠着表皮：“我没哭……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喜欢就在一起呗。”谢榭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胸闷，少年自己弄不懂那是为什么，看着面前的人就有点心烦了，“顾梦涵，你就是只猪！” 语毕，谢榭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这句话根本就是没经大脑的，就跟随便“嗯”了一声一样，心烦的时候无意就蹦了些字句出来。顾梦涵一愣，然后默默地转过了身去。她真的伤心了，年轻女孩子谁愿意被男生骂成猪，尤其……那个人……还可能是自己喜欢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榭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可来来去去也只有这么一句。 顾梦涵手心里还握着他给的那个苹果，已经被掐了好几个指甲印了，饶是这么生气，她还是舍不得将苹果还给他。她将苹果放进包里，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谢榭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懊恼地将桌子上的书收拾干净“嘭——”地一声扔回抽屉里，自己也假装睡觉趴在了桌子上。 59顾小妞番外 三 ** 下午的时候,陈清清不知道又怎么了,抽风般地又好了，主动来找顾梦涵说话。顾梦涵没什么兴致，蔫蔫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陈清清神神秘秘地看她一眼,说：“你爸下午不会来接你吧？放学了咱俩一起走呗，我给你说个秘密。” 顾梦涵点头应下,一下午都在想着秘密，也没有注意到后桌的谢榭什么时候走了。 下课铃一响,陈清清拉起顾梦涵就往外面跑，先跑到门口买了两根糯米排骨,一人一根。顾梦涵一口咬下去,烫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可她就是喜欢吃这些东西，边哈着气边跳脚：“不够不够，我还要两串，你先去买奶茶吧，我要冰的” 陈清清跑到奶茶店，等着老板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了谢榭。 她笑嘻嘻地喊住了他：“谢榭，请我们喝奶茶呗。” 年轻小姑娘笑起来像清晨的花骨朵儿一般好看，可谢榭不是爱欣赏的那种人，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大步走了。陈清清气得狠狠地瞪他的背影，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了顾梦涵身边。 顾梦涵见了谢榭，偏过了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糯米排骨。谢榭掏钱买了两串，递给她：“顾梦涵，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请你吃算是赔罪吧。” 她被烫得红红的唇嗫嚅了两下，还是舍不得拒绝他，接了过来，自觉大气地挥了挥手：“算了……谢榭，你才是只猪！” 她说完就跑了，留了他傻不拉几地站在那里黑了脸。 跑回陈清清身边，她已经买好奶茶了，递给她的时候差点烫得她脱手扔掉：“不是冰的呀？” “我忘了。”陈清清微笑着说道。 她很少这么对着自己笑，顾梦涵一时有点心虚，亲热地挽住她的手问：“你说秘密，是什么秘密呀？” 陈清清微微笑了笑：“我好像有点喜欢谢榭。” 顾梦涵一下子蒙了，她和陈清清本就志趣相投才成了好朋友，可没想到，暗恋对象也这么相投。她手忙脚乱了一阵，喝着奶茶问她：“你认真的啊？” “嗯。”陈清清点头，话锋一转，“话说，你是不是好朋友嘛！” “是啊。” “那你帮我追他！” 往前走了两步，她才开口：“哦。” ** 顾梦涵整整一晚都没有睡着，一会儿想起陈清清，一会儿想起谢榭，心脏就像是被油煎一样，多心疼说不上，只是膈应得难受。 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大胆的人，不会像陈清清那样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喜欢，只能默默地咀嚼着那份青涩的暗恋。可是她并不觉得那滋味有多好，苦苦的，酸酸的，连一丝甜蜜都没有——因为谢榭从来没给过她什么暗示。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学校，陈清清鬼鬼祟祟地跑到她旁边坐着，挤走了她的同桌，然后特别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听他说中午一起吃饭！” 她没有明说是谁，可看她两眼放光的模样，顾梦涵就知道那个“他”是谁了。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可还是不得不憋出一个笑来，呵呵地笑着恭喜好朋友：“真的呀？这说明你们两个有戏嘛，哈哈哈哈……” 顾梦涵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声有多勉强有多难听，她知道这样在陈清清面前很丢脸，可通通比不上看到谢榭那一刻的愤怒。 其实陈清清也误会了，谢榭的原话是“中午要和班上的一个女生一起吃饭”，旁边有人问是不是陈清清，谢榭摇了摇头，另外那人也就没说话了。但陈清清背对着他，根本没有看见他摇头，只以为他是默认了。 谢榭在下课的时候递给她一盒酸奶，说是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家人塞到包里的，他又不爱喝这些。若搁往常，顾梦涵绝对是笑眯眯地接了，可这时看着那小小的方盒子，她就开始酸起来了：“我又不爱喝，你给我还不是浪费了，还不如给别人！” 谢榭没想到他会拒绝，登时冷了脸：“不爱喝算了！” 顾梦涵见此态度，心里更加恼了，又是一上午不理他。 中午放学的时候，陈清清扯着顾梦涵先跑去了食堂，买了好几个菜然后乖乖地坐在那里，也不吃饭。顾梦涵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可她心情不好也懒得问，就埋头吃自己那份。谢榭慢悠悠地和几个男生走进食堂的时候，顾梦涵就见旁边的陈清清猛地站了起来。 “谢榭，过来一起吃吧！” 谢榭身边的男生都挤眉弄眼地看过来，顾梦涵也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就见谢榭扯着一个男生踢了几脚。身边的陈清清清脆地笑起来，她听了心烦得要命，随便扒拉了两口就收拾好餐盘走了。路过谢榭的时候，他正皱眉看着她，她视而不见绕过他就走了。 顾梦涵知道自己就这么把陈清清扔在那儿很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不想看他们亲密的样子。 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陈清清传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写了放学不和她一起走了。她没理由不答应，抬头看了眼黑板，果然，右下角写着值日生是谢榭…… ** 顾然总觉得女儿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晚饭没吃两口就跑到房间里去闷着了。他有些担心，亲自榨了鲜果汁端去她的房间，顺带了解下少女心事。 可小女孩儿明显不配合么，端着果汁豪饮一口，又使劲儿推自己的老爸：“爸，我想吃蛋糕，你去给妈求情，赏我一小块！” 柳依对女儿在甜食这方面管得有些严格，主要是怕她吃多了身体不好。可顾然对此却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乐颠颠地就跑去磨自己老婆了。 顾梦涵晚上躺在**，睡不着，咬着被子偷偷地想陈清清说的那句话。她不想帮她追谢榭，可是她又不敢在好友面前表露出什么来，很是矛盾。可越是矛盾越是纠结，她好像就越是在意谢榭，她闹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态。最后大半夜过去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 顾梦涵今天在学校听到一个很劲爆的消息，陈清清向谢榭告白了！ 她有些惊愕地看向谢榭，后者好像有点不耐烦，伸手推了她的脑袋一下。他的力气不算小，好像也没有可以收敛，她晃得头晕，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觉得更晕了。 “顾梦涵，遇事情要擦亮眼睛，别什么人都混在一起。” 他是在说陈清清吗？那他这句话也算是表明了对陈清清的态度了吗？ “谢榭！”陈清清跑过去，略带羞涩地看向他。 “有事？”谢榭连头也没抬，陈清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 顾梦涵坐在前面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是抿紧了唇没有说话。陈清清对此似乎很不满，一直拿手指捅她的背。她忍了好几次，被她戳中的地方隐隐有点疼，估计是红了，她想着晚上回家了要不要抹点药油。 谢榭自然也看到陈清清的动作了，皱了眉头，看起来极其不悦，目光冷冷的：“你能不能走开？挡着我和她说话了。” 陈清清咬了咬唇，这下子估计是伤心透了，两步走回了座位。 “顾梦涵，有道题我不会，你给我讲一下。”陈清清一走，谢榭就对她开了口 顾梦涵：“……” ** 顾梦涵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被班上多少人看到了，可至少她明面上也没瞧出其他人对他们三人有什么异样。唯一有些别扭的就是陈清清，几天都没和她说话，顾梦涵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去招惹她。两人渐渐地就有点疏远了，她和谢榭倒好像更加亲近点了。 这天体育课，女生玩了一会儿就回教室了，陈清清竟然主动跑到她的座位边上。顾梦涵见她一脸早已释怀的模样，也就嘻嘻哈哈地和她如往常一般玩闹起来。当时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女生跑去了小卖部买水喝，只有几个在教室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陈清清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臂，小声说道：“你帮我拿一本谢榭的书出来吧，我想好好看看他的字。” 顾梦涵知道谢榭一向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你自己干嘛不去拿？” “我怕嘛，你和他那么熟。” 顾梦涵还是不愿意去，便没有接话，陈清清似乎生气了。 “顾梦涵，你是不是好朋友啊？当时你不是答应了帮我追他的吗？这时候反悔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顾梦涵心里一惊，赶紧瞧了瞧四周，见没人听见，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随手拿了一本书塞到陈清清怀里。陈清清自然欢喜，翻了好几页，最后还拿笔就在封皮谢榭的名字旁边画了一颗小桃心。顾梦涵见了吓了一大跳，心里又酸酸的，赶紧要她把书放回去。 两人正说着，男生就一窝蜂地冲进来了，谢榭走在前头，手里拿着一瓶水，正好看到陈清清手上拿着自己的书。 场面一时有点难堪。 “谁让你私自动我的东西的？你从小受到的教育没有‘不能随便动用别人的东西’这一条吗？”谢榭眉目微冷，语气更是不好。 这句话对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来说，的确是重了一点，陈清清都快哭出来了，那人可不管，继续说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把你翻过的几页撕掉，然后把书还给我。” 这话一出来，就连顾梦涵都觉得过分了，张了张嘴准备劝说两句，却被陈清清突然砸过来的书阻住了。她有些愣，低头看了书一眼，再抬头，竟听见陈清清哭吼道：“不是我拿的，是顾梦涵拿的！” 60顾小妞番外 四 顾梦涵没想到陈清清这时候会只想着撇清自己,她是拿了书，可陈清清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关系吧？她有些惴惴地去看谢榭，生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接受不了的话。 “真是你拿的？”谢榭问她。 她一咬牙，点了点头。 “哦,那没事儿,你拿我书做什么？”这话是笑着说的。 因为下课回到教室的人已经多起来了，围观的人也比较多，一听见谢榭这话都有些唏嘘。顾梦涵坐在那里也没好说是陈清清让她拿的,只是不回话。谢榭已经走到她身边了，从她腿上捡起书,待看见封面上那颗桃心时，问她：“你画的？” 顾梦涵以为他生气了,赶紧摇头，谢榭一下子就沉下了脸，一扬手就将那页撕掉了。 ** 那天的事，后面怎么样，顾梦涵也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陈清清趴在桌子上哭了一下午。而从那以后，班上再没有人和她说过话，除了谢榭。 她知道，自己被孤立了。 早上去教室，下课了和谢榭说两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沉默。顾梦涵很不喜欢这种生活，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做法。她知道，大概是谢榭那天对两人的双重标准惹怒了其他的人，所以他们两人成了众人眼中的“施暴者”，陈清清大抵就是那个“可怜人”吧。 可怜的人总是容易被保护的。 顾梦涵这么想着。 五月，成了顾梦涵最难忍受的一个月。 ** 陈清清不再和自己一起玩儿，中午吃饭的时候自然也只有顾梦涵一个人。有时候，谢榭也会在学校吃饭，便会陪着她坐，可这无疑又成了班上其他人讨伐他俩的一个理由。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半成年的状态，谁也没有那个气度去做到包容或者置之不理。 谢榭脾气不太好，被刺着了冷着一张脸盯过去，可顾梦涵却只有默默埋头，偶尔急了争辩两句。 女生闹矛盾不像男生那样——轰轰烈烈地互殴一顿，没两天又勾肩搭背哥俩好了。顾梦涵能够感觉到陈清清无时无刻不对自己有着很深的仇恨以及怨念。班主任对发生在学生间的这些事似乎不知道，以为那两个小女生还是好朋友，所以在校庆活动前找到了两人，希望两人能够一起出一个节目。 顾梦涵在顾然的影响下很能分清公事和私事，所以在班主任找她的时候便没有拒绝。可一向嘻嘻哈哈的陈清清却是脸一沉就拒绝了：“老师，一个班能争取到两个节目吗？” 这就是想要公然决裂了？ 她好像突然也有点讨厌陈清清了呐。 顾梦涵低头无奈地笑了笑，她从来没想到会和陈清清到现在这个地步，两相厌恶。 班主任有点为难：“分开？你们两个不是都擅长舞蹈吗？十班的节目已经报上去了，是古筝独奏，再出独奏节目，还是两个，不太好吧。” “我最近一直在练一个独舞。”陈清清赶紧说道。 “那好吧，顾梦涵你呢？是和陈清清一起跳舞，还是也有新点子？” 顾梦涵本来是想拒绝的，可一偏头就对上了陈清清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似嘲弄似挑衅，她心头一凛，当即说道：“我想想，最近我爸爸给我请了人教形体，以前是个小有名气的舞蹈家，参加过很多活动，我问问她，应该会有很好的建议。” 顾梦涵家里的情况，班主任也是很清楚的，于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顾梦涵成绩不太好，中下水平，可奈不住其他方面能给班级争光，总体来说，他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 顾梦涵很是懊恼地趴在桌子上。 其实哪有什么舞蹈家老师啊……她爸提过一次，她不喜欢，她爸就再没提过了。现在已经在班主任面前夸下海口了，后面怎么办啊？真是越想越烦躁，要是到时真交不出有水平的节目，估计班主任会大发雷霆吧？现在班上的女生都对她有意见，到时恐怕真会笑死她的吧？ 谢榭坐在后面见顾梦涵一直乱抓头发，长长的发丝被她分成两股分别拽在两只手里，使劲地扯着，活脱脱像在拔草。他觉得好笑，可又觉得莫名的心疼，那么黑亮的长发被她那样对待，真是可惜了。 最近班上人的态度，他也看在眼里，眼风一转，也正好看见陈清清一脸不屑地瞄着顾梦涵的模样。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对陈清清的那点小心思其实是很不耻的。女孩子聪明是好的，可自以为聪明地对好朋友使诈，他觉得那种女生恶心。 “顾梦涵。”他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大声叫她的名字。 最近两人简直就是班上氛围的风向标，一举一动都密切地关系着其他人或八卦或欢喜或愤怒的心情。谢榭不同于平常的大音量自然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可他好像不太在乎，见顾梦涵不理又叫了一遍。 顾梦涵此刻烦得不得了，本来不想应他的，可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继续喊的样子，只好跟着他出去了。 陈清清坐在那里真的是快咬碎一口白牙了，后座的两个女生偏偏还火上浇油。 “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 “好像是吧，昨天听徐言说，谢榭给顾梦涵买夜宵呢。” ** “干嘛？”顾梦涵撇嘴。 “你那头发都快被扯光了。”谢榭啧啧了两声才问，“班主任找你什么事？” 顾梦涵觉得苦呀烦呀，干脆就一股脑全给谢榭说了。 “谢榭，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丢脸了，完蛋了，再也不能和你愉快地共患难了。” 她急得在原地转圈，脸颊鼓鼓的，他不由得又想起一只小仓鼠来。谢榭笑了笑，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动了两下，真的好想捏一把那嫩嘟嘟的两颊，左右看了看，嗯，人有点多，只好忍了。他看她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一咬牙，问她：“她打算出什么节目？” “跳舞，你问这个干嘛？” “跳舞能有多大新意？你会不会写故事？” “干嘛？” “写个话剧出来，这个应该不会和别人撞了吧？” 顾梦涵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每年校庆基本都是以演奏、唱歌、跳舞和小品为主，话剧还真的没有出现过。主要是排练话剧太耗时间耗人力了，大家都是学生，哪有那么多时间和那么精力啊。但是，这个提议真的很诱人，反正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可是谁会参加啊？现在班上……你也懂的，应该没人愿意和我合作吧。” 谢榭胸有成足：“这个你别管，我能给你找到人，你只要写个剧本出来就行。” ** 顾梦涵隔天就将自己的节目汇报给了班主任，当时恰好有个刚毕业的年轻教师在旁，她倒是表现得很有兴趣的样子：“你们班排练的时候，我能去看吗？” 她都这么说了，班主任自然也表示了一下鼓励。当然，仅仅这些她就觉得够了，兴高采烈地回到班上，抓住了正准备去厕所的谢榭。 “一起？”对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快上课了。” “……” 顾梦涵看了下手表，还有三分钟上课。于是，顾同学就屁颠颠地陪着谢同学往厕所方向走，顺便在路上将事情说清楚。 她找他主要还是为了人员的事情，剧本、道具之类的顾梦涵有信心能自己搞定，可参与人员就……当时，谢榭一口包揽下这活儿，她自然也不矫情到说“不要麻烦你”了。但事实上，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的，无论怎么看，谢榭也不太像人缘爆棚那种人，现在两人在班上又处于那种尴尬的位置，他拉人进来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可能。 “那个……”顾梦涵眨了眨眼，“我能问问你有几个人选了么？” 对方高冷地瞥了她一样，回答也很是高冷：“一个。” 顾梦涵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 “谁啊？” “我。” ** 一个话剧，两个演员，听起来有些寒碜。 班主任在班上宣布这个讯息的时候，陈清清就笑了，两个人的话剧，真是笑掉大牙。 没人规定两个人的话剧就不能成为一台精彩的话剧，顾梦涵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 然后，她听见班主任接着说：“所以这次我们班的节目有两个，三个人参加——顾梦涵，谢榭，陈清清。虽然要排练节目，但是……” 老师后面的话没人在听，他们的目光基本都在话题中心人身上游走。 顾梦涵早就习惯了接受这种鄙夷中带着点同情的复杂目光，此刻腰板挺得笔直一一承受下来。她是顾然的女儿，她该有的傲气一丝也不能少！谢榭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双眸微眯，目光始终胶在前面女孩子的身上。 这只小仓鼠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惊喜，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 几天后，顾梦涵把剧本给谢榭的时候，后者随意翻了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有点心虚地看他，犹豫了好久都没问出口，最后悻悻地走了。她刚一走开，谢榭就无奈地皱起了眉头，果然是小女生啊……剧本通篇都是情啊爱啊的，对上她期待的眼神，他偏偏不好意思说出来。 本来之前以为她写的不怎么好可也不至于会写到这上面吧，所以他才敢站出来陪她完成这个任务。现在……他真的不敢想自己扮演她“暗恋对象”会是什么样子。可剧本都出炉了，他现在推脱开实在不容易，更何况，让别人来接下这任务，他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爽。 61顾小妞番外 五 第一次排练的时候,状况就出来了。 两人都是放不开的那类，扭扭捏捏地,一句台词都说不出来。 教室里就他们两人，窗帘没有束起来，只要有风灌进来就飘飘扬扬的。气氛太好了,好到顾梦涵勇气横生,差点抑制不住地说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很简单的四个字,说出来一分钟都要不了。对此时此刻的顾梦涵来说,那股子冲动却并没有维持到一分钟，嘴巴张张合合的,还是没有说出来。 “顾梦涵！” “嗯？” “重新来一遍吧，都认真点。” “好。” 离校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两人的排练也从每周一次变成了每两天一次。 班上的人都好奇，两人的话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便在放学的时候偷偷地躲在了外面的走廊上，趴在窗子上看。这一看，就大惊失色，怪叫一声就跑了，吓得顾梦涵连连抖了两下。 第二天，意料之中的，两人的传言又有了新料。 “你真看到了？” “嗯，反正我听到顾梦涵对谢榭表白了，谢榭怎么回答我没听到。反正，我听到的看到的都给你们说了，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真是看不出来，顾梦涵这么大胆啊？” “谁知道呢？陈清清对谢榭，那是众所周知的吧，两人以前玩得那么好，结果现在被她抢了男人。顾梦涵这个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梦涵知道别人是误会了，但由始至终都没有半句解释，因为顾梦涵从来都是一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人，她平日里迷迷糊糊的，却极有自律地将未来的事一一计划好。既然是喜欢谢榭的，那么让他知道这份心意是迟早的事，她只是想为以后留一丝余地而已。 “乱嚼舌根不怕被拔了舌头吗？” 说这话的是谢榭。 四周瞬间就安静了。 谢榭不顾他人探究好奇的目光，走过去将手里的一瓶水放到顾梦涵面前。 众人对视几眼，心里明亮。 ** 好友叶渝亭和余靖和之间的感情步入稳定期，顾梦涵看着便越发焦灼起来。鼓励叶渝亭的时候，她说得头头是道，可真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般果敢。 人就是这样的。面对别人的事情时，永远都可以把事情简单化，可一旦要自己面对的时候，却是觉得简直堪比登天。 “你和那个谢榭还有下文没有？”叶渝亭挽着她的手臂问。 “没有。”顾梦涵简直要哭出来：“小鱼，你说我怎么办啊？” “当初劝我不是头头是道的？”叶渝亭抿嘴笑，“反正死活都是那一步，迈出去就好了。” “我不敢！” “那在你最有自信的时候说吧，勇敢一点啦~” 最有自信的时候……顾梦涵压根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那么快。 ** 校庆那天，顾梦涵的话剧很成功。 青春男女碰上“暗恋”这样**的话题，谁不激动啊？下面坐着的学生几乎是哄闹着看完了全程，再加上谢榭和顾梦涵两人本来就容貌出众，再演绎这种题材的话剧，引起轰动是自然而然的了。 当晚，顾梦涵快高兴坏了，从台上退下到后台的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夸她。到底是自己亲手写的剧本，又是自己亲自演的，付出得越多，这会儿就越开心。开心到后来，几乎有点忘乎所以了，所以脑子一热就将那句话对谢榭说了。 我喜欢你…… 谢榭的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这四个字。 有惊讶也有点小窃喜，他能够意识到自己对顾梦涵的与众不同是源于什么。可年纪尚小，对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有回应。他的犹豫落到对方眼里似乎就变了味道，正准备解释的时候，从旁突然就冲出了一个人。 陈清清看了一眼顾梦涵，吐出了这么久以来对她的第一句话：“顾梦涵，你可真对得起‘好姐妹’这三个字。” 本来就心慌，一看谢榭的态度，再听见了这番话，她只有落荒而逃。 这一逃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 谢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几年，从顾梦涵走了之后，好像感觉神经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八年前那晚发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还似乎历历在目，那晚的忐忑焦灼、紧张不安，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半梦半醒间总迷糊地想着第二天要怎么和她说起这件事。从错愕到惊讶，再到欣喜，他已经品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味儿了，只想快点告诉她——嗯，我也喜欢你。 第二天早早地去学校，前面的座位没有人，她一向来得比较晚，他暗笑自己毛躁，坐下来耐心地等。可一整个上午，她都没有来。谢榭渐渐不安起来，不时地就抬头看正在讲课的班主任，想要从班主任嘴里得到关于她的消息。 到这节课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他想要知道的，可结果却让他如坠深渊。 “顾梦涵同学已经办理了手续，出国念书，走得也很匆忙。昨晚她给我打电话时，托我给班上的同学说一声抱歉……” 班主任还在讲台上说着，谢榭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精血一样，面如死灰。 出国念书……走得匆忙……说声抱歉…… 既然决定了出国念书，为什么要在前一晚告白？如果这一声“抱歉”里也包括了他，那么他绝对不接受。他想要一个解释，在他满心欢喜地等着她，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时，之前的一切竟然就像一场梦，什么都没了，被她亲手挥散了。 “她去哪里念书了？”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惊讶了，谁都没有想到一向不爱言语的谢榭竟然会当着全班人的面大声问老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连留在学校里的课本都不要了，只让我帮忙收着，说不定以后会回来取。” 谢榭听到这个回答彻底失望了，她果然是刻意想要回避的。 以后会回来？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 谢榭指间夹着烟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最后一抹残霞被吞噬掉，无声地皱眉。 这八年，他有七年时间都在国外。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只要一有时间就每个城市每个城市地跑，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在当地最出名的餐馆里呆上三天。后来，又开始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跑，可是他去过那么多餐馆，尝过那么多的美食，却终究没有等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年少时的喜欢不见得有多情深意重，可那种难受得犹如被抛弃的滋味让顾梦涵成了谢榭这八年的执着。有时候，坚持仅仅因喜欢而开始，却不单单以喜欢而继续。 最后一年，他选择了回国，在这个和她相遇的城市里守着他所有的执念消磨剩下的意念。谢榭已经不知道还能等她多久了，如果她还是不出现的话…… ** 下周有个宴会，是青林总裁的生日宴。表面上虽说是生日宴，但也有传言说青林的继承人从国外回来，当天也会在宴会上出现。想要和青林合作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一些想要攀上这条线、家里有适婚青年的都卯足了劲想在那晚出彩。 谢榭家里最近和青林也有合作，所以他自然也会出席生日宴，不过倒不是奔着那位接班人去的。 ** 阔别八年，终于又回到了这里，顾梦涵一下飞机就深吸了几口气。 来接机的柳依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怎么又瘦了？” “妈妈——”顾梦涵撒娇地搂住柳依的手臂，“女人永远都不会嫌弃自己瘦的，只会嫌弃自己越来越胖。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外的东西有多难吃，回来这几天我一定要吃遍所有美食。反正我不管其他的，你别像小时候那样不准我吃这不准我吃那！” “嗯，”柳依见着女儿馋成了那样子也有些不忍，“过几天你爸生日，家里要在富乐山那边举行宴会。前面几天，你爱怎么溜达我不管，那晚可不能给你爸丢脸。” 顾梦涵笑眯眯地应下，心里早已在盘算着喜欢的小吃，第一站一定是要回初中学校吃路边摊的。 ** 顾梦涵回学校那天，没有联系任何一个人，就那么一个人从街头吃到街尾。八年前的小贩大多不在这儿摆摊做生意了，仅有的几家老商家也早已记不得她了。时间还真是残酷，八年几乎把一个人之前留下的所有痕迹都磨得干干净净了。 物是人非，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散落在天涯的何处？ 在国外这么多年，顾梦涵想起那晚他的犹豫还是放不下那份痛。那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勇敢地表白，他却给了她这样的打击。这八年来不是没有过其他男孩子表示好感，她也尝试了和其中两个相处，可都没办法走下去。 叶渝亭早就和余靖和在一起了，她却仍然孑身一人孤单地走过墨尔本的每一条街道。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是不是一个人久了，会觉得其实一个人也是温暖的，所以不再去想那些两个人圆满的故事？这次回国，即便是站到了熟悉的校门外，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找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