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诀》 楔子 同学录 做人难,做男人难,做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则是难上加难。这是一则留言。在同学录的右下角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字迹——高扬。 秦松拿着这份写给自己的留言,差一点把早餐都喷了出来。我说,高扬,你搞什么啊?你是朝三暮四郎啊,还是未婚先有子,够超前的啊。男生没当够,就开始男人女人的了。大哥,以后我真得好好认识一下你哦:)。 顾雨微回过头来,两个陷的深深的酒窝格外可爱的样子。老秦,你别把这玉树临风的大男人,弄郁闷了啊。要我说啊,是做学生难,做女学生难,做一个盘龙中学的女学生才是难上加难呢。你说,你们一天除了打篮球,还有什么啊?哪像我们女生啊,多不容易啊,每天还得想穿什么啊,太累了。她撅着小嘴,一脸的无奈。 秦松嘿嘿的笑着说,那你可以不穿啊,做个什么什么思想者。对了,你知道吗?女生什么时候最美? 这倒是引起了顾雨微的兴趣,忙问什么时候啊? 秦松坏笑说,不穿的时候啊,人体艺术啊。艺术家都说女人不穿的时候最美了。 顾雨微脸红红的,骂道,老秦,你坏死了!你有本事就呆在那儿啊,别动啊! 她跑到这边,秦松就跑到那边,她跑到那边,秦松就跑了回来。隔着高扬,她怎么也打不着,忙搬救兵,晃动着沉思的高扬。她说,高扬,你看老秦要多讨厌有多讨厌,要多烦人有多烦人,快帮我逮着他,让他看看我的酷刑。 闪到一旁的秦松,得意的说,哟,你可真够野蛮的啊。恩,我看看哦…… 她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说,你看什么? 秦松沉吟了半晌,一本正经的说,唉,真是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她问什么没有办法?一天怎么那么神经啊? 秦松说我这个人最善良了,高扬你说呢。唉,你说我活着这十几年,真的是好人啊。上次,我和高扬在车站看到一个小孩,我就给了她十块钱呢。 顾雨微认真了,吃惊的问,你那么吝啬鬼,还给人十块呢? 秦松清了清嗓子说,顾雨微同志,看待问题要用发展的眼光,不能太教条主义。站在革命的高度上来说,秦松同志是个好同志,虽然他有着并不光彩的过去,但是我们要相信,啊,他一定会是一名思想觉悟高,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啊。 高扬哈哈大笑,捂着肚子。 顾雨微也让他逗得笑得不行了。秦松却一副革命的豪情的样子,继续道,既然他是一名可靠的好人,那么他说的话是什么?就是真理。啊,这个,啊,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要说快说!顾雨微催促他。 他说我认为在目前严峻的校情下,我真为顾雨微同志的婚姻大事担忧啊。高扬同学,你就将就着吧。虽然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是我想真的爱情是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的。说完,他紧紧握着高扬的手,狠力的晃动了几下。 高扬刚想接受这个担子,后来反映过来不对劲。三个人闹成一团…… 是啊,毕业。马上的事情了。这是一个成长的世界,一切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暖暖的光芒。你会在不经意见看到自己萌发的胡子,不经意间看到自已鼓鼓的前胸,不经意间爱上一个人,那该叫做初恋。太多的美好都会在太多的不经意间流逝了,然后说那时我也年轻过。 第1章 天上下着小雨。 盘龙中学的校园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就像是三伏天里,面对着一锅煮沸的开水,尽管天气还保留着春末的寒气,但是对于校园里堆着的这些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高扬甩开瘦长的双腿在操场的轨道上跑着。他的前面只有九年一班的纳兰诺,其他三个班级的同学都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像蜗牛样的爬着。 “现在场上进行的男子5000米的比赛,请同学们为他们加油啊……” 高扬的步子不紧不慢。慢慢的处于前后相对不变的距离。 当他跑到九年二班的方阵时,同学们擂起鼓,为他摇旗呐喊。顾雨微拿着一面粉色的旗子,不断挥舞着,“高扬高扬,永远最强”,其他的同学也齐声喊了起来,“高扬高扬,永远最强”……。声浪滚滚的人潮中,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幅事不关己的神情——九年一班的项关羽,他可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太岁帮的首脑之一。 与此同时,高阳在行进的轨道上,突然快了起来,就像天宇中滑过的流星,夺取了其他星球的璀璨。没错,他在加速。他在加速。洗的半旧的校服裤子,高高绾堆在膝盖上,半旧的背心后面立着他的运动员代号“9201”。长长的遮着半面脸颊的黑发,瞬时像被飓风吹着,根根柔顺在耳后。 裁判员在跑来的运动员的面前做了一个“v”字形的手势,意思是告诉每个人现在距离终点只有两圈了。也可以理解为就要成功了。 项关羽再也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挪了下来,高大的身躯立在人群中,就像鹤立鸡群,更准确的说是鸵鸟。将近190厘米的个子,一点也不显得单薄。他朝着身边的一个小胖子,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羽哥,有什么吩咐?”小胖子乖巧的问道。 “钉子,你去告诉那小子,让他有点数!”项关羽咬住咀嚼肌,一跳一跳的。 丁笃忠领了命令,马上消失了。 场上的高扬此时已经紧步纳兰诺的后尘,只有一步之遥了。高扬佩服这位同学的毅力,同时也佩服他的家境。纳兰诺是满族人,血统另类。他的父亲是一家汽车公司的总裁,母亲是建设银行的行长,如此的优越的条件,对于高扬来说只能有暗暗羡慕的份儿了。纳兰诺为人平和,成绩又十分优异,初三模拟考试,他们俩是并列第一名。今天的比赛他也不能输。 高扬加大马力,竟然三秒钟,三秒钟的时间,他超过了纳兰诺!在外圈,一个矮他半头的胖子吃力的尾随过来。他认出来了,是一班的丁笃忠。 “喂!小子!他妈的给我慢点!你他妈的慢点!”胖子压低声音吼着。 高扬突然想起来了。昨天在他的书包里放着一把匕首,上面用红色的字迹写着:明天的比赛你不许跑过纳兰诺,否则小心(骷髅的图案)。署名太岁帮。 胖子跟了10米左右的距离,落下来了,在后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该怎么办?“太岁帮”的人,谁敢惹?三天前,校门口他就亲眼看见一群人,黑色的外套,皮手套皮靴子,围着一个男生拳打脚踢,末了说“以后再他妈的和太岁帮的人装,这就是下场!!!”说罢扬长而去,放学的同学都远远的绕开了。避都来不及,谁还敢招惹。该怎么办?高扬,你是不是男人啊?就这样让一个小胖子给吓倒了…… 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纳兰诺从他的身边轻盈的跑过了,带着疾驰的风浪。裁判伸出了食指,最后一圈了。怎么办?呐喊的声波中,他听出了顾雨微的声音。那么甜美,仿佛天籁之音,“高扬高扬,永远最强”,我不能输!突然从他的头脑里冒出个句子: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一切通过的他的努力都将改变,他深信这一点。 项关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钉子,钉子,你告诉那小子了吗?” “按照您的命令,我警告那小子,昨天我还给每个参加的运动员留了警戒字条哪。”胖子嗫嚅着。 “他真是他妈的不想活了!”绷紧的咀嚼肌,用力的嚼着口香糖。像要嚼碎人的骨头。 高扬冲刺了。场上立刻沸腾了起来。落后将近半圈,他像一只猎豹迅速追赶前面的羚羊。 裁判们也都关注起来,他们想的是今年的运动会又发现了一块好材料。 “各位观众,下面公布男子5000米比赛成绩:第一名9201高扬,第二名9101纳兰诺……” 高扬跑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大有受了车裂之感。他的同桌秦松扶着他的腋窝,慢慢的在外场放松身体。他瞥见纳兰诺朝他微微点头,笑了一下,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第2章 “须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吵死了!吵死了!妈,你能不能别念经了。我还得写作业呢?”高扬双手紧塞住耳朵,对着母亲安然大声嚷嚷着。 “扬扬,我还有几句就念完了。我小点声好了。对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地瓜吧。别等你爸了。他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呢。” 高扬“哦”了一声,又埋进那些不得不完成的作业。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的各科成绩已经十分优秀。他现在已经自学了高中二年的课程,但是又不能不写,毕竟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写作业便是好学生的天职。 安然手里捻着佛珠,小了几十分贝的音量,模模糊糊能听到她虔诚的心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念完一段,安然感到心里踏实了许多。高扬疾笔如飞,像题海里超速行进的海豚。母亲感到十分欣慰。每次参加家长会,高扬的母亲总是笑得合不上嘴巴,因为一提起高扬,老师就会说他“德才兼备,品学兼优”,就像是网页上的超级链接一样,而且接下来就链接上了各科老师的好评,许多家长的羡慕。 安然自从天衣纺织厂倒闭以后,一直在家待业。丈夫说这不是天衣,是天意,当厂长的吃喝嫖赌啥都干,不黄都邪门了。后来又念起了经,这是她唯一的心里寄托了。现在她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晚上九点多了。 “真是太点背了!”父亲高永洲,一进家门,就喊上了,带着满腔的愤懑不平。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快说呀!” 高永洲进屋就直奔紫砂茶壶去了。“咚咚、咚咚……”一口气喝干了,才开口说话。“还怎么了?今天太晦气了。” “你能不能别绕弯子了,快说啊。” “今天晚上,我挣了50元钱,我一看挣的差不多了,就掉头往回开。刚走到大富豪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黑色奔驰迎面开来。当时车开的都挺快的,我只好一打方向盘,斜着想躲过去,没想到奔驰就刮了我的车。找交警处理,他说我还刮了他的车,叫我赔钱。” “那后来呢?”高扬实在没心思做作业了。把笔管衔在嘴里,仔细听着。 “后来,交警根据监控录象,罚了他的款,同时赔偿了咱的损失。喏,500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崭新的500块钱,交给了母亲。 “爸,那你看清楚是谁没有?”高扬对于钱并不关心,直觉告诉他一切绝非偶然。 “好像是盘龙学校的大个子,叫什么项羽关的。” “是项关羽吧。” “对,就是他。我光想着他的名字有项羽了。” “那你以后开车千万慢点,菩萨保佑。”安然嘟嘟囔囔着。 高扬默不做声,咀嚼着笔管,想自己的心事。看来真是没那么简单了。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五四运动”时的场景。(五四运动指的是学校运动会,同学都这么叫,那天可以和书包暂时分居,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一天。带有极大的历史意义。)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是,我得和那小子说话说在明处,不能让他这么暗箭伤人。 “扬扬,快别想作业了。快吃饭吧,该饿了吧。” “恩,我还真有点饿了。其实地瓜的营养价值也挺高的,不然我能长这么大个儿。”一脸可爱的表情。想起丁诺忠,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你小子,就是调皮。对了,学习怎么样了?我天天忙着开出租车,也捞不着管你。” “你放心吧。咱儿子上次考了班级第一,年部第一呢。” “妈……,是和一班的纳兰诺并列的。不过我在下次一定考过他。老爸,你也注意身体啊。” “儿子,嘴就是甜。光注意身体可不行,咱家欠的三万块买车钱,年底还得还上呀。再说,还得供你上高中,上大学,读硕士,读博士,还有博士后呢!” “爸妈,我一定好好学习!”差点把“天天向上”都给搬出来了。 “你小子……”高永洲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儿子脑袋一把。 饭后,高扬躺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他想起了顾雨微。对了,挺长时间没有见她了。因为他的五四冲刺,二班险胜一班。班主任在班会上,大表特表了一番。同学们也都热烈的鼓起了掌声。 前座的顾雨微,回过头来,对视着他的眼睛。他知道这目光里,有鼓励,有真诚,有爱恋。从那天以后,他们好久没有说说话,散散步了。明天,对,明天一定和她去趟观雨亭。 第3章 “圣主……圣主……圣主……” 高扬用力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什么。真的很奇怪,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这时什么地方?无意之中碰触到了自己的身体,我的天哪!!我的衣服怎么也不知去向,光溜溜的身子。他想起身寻找衣服,可是他的下体动弹不得。 “圣主……圣主……圣主……”近乎微弱的无法分辨出呼唤,还是呻吟。但是听得出这是一位娇嫩的女子,呻吟里透着一种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你是谁?你是谁?”高扬壮着胆子越发放大了音量。 一道紫色的光芒,射进来了,空气中顿时散放出一阵百合的馨香,醉人又不腻味。 高扬把右手半遮住眼睛,他这才发现光源处飘着一位少女。身上罩着一条紫色的绸巾,发光的正是那件绸巾。她的身体除此以外,竟然一丝不挂。长长的秀发居然也是紫色,从头顶一直垂到膝盖处,遮住了身体的妙处。曲线玲珑,玉腿玉臂一览无余,整个身体悬浮于半空之中,高扬不禁暗暗称奇。 “你是仙女?” 那女子噗嗤一笑,“我是你的侍女,紫衣呀!怎么圣主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是你的主人。不能吧?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穷小子,哪来的侍女?”他心里想,这位主人可真是艳服不浅,居然有这样的美人相伴。 “圣主,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你再仔细看看!” 高扬没有反映过来,一眨眼那女子已经近在眼前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光着身子,慌忙用双手盖住那片浓密的森林。而紫衣没有丝毫的羞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再看紫衣时,高扬真的被她迷住了。超凡脱俗,闭月羞花。他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腔里爆裂出来。“你真漂亮!” “圣主,认出紫衣没有啊?”紫衣如此认真追问道。 “我……喜欢你……” “圣主,你真会开玩笑了。紫衣,只要能好好服侍圣主,便是莫大的荣幸了。”说罢紫衣的全部秀发登时浮了起来,就像在深海中柔柔的水草,她的全部都展现在淡紫色的光芒之中。高扬此时感到自己就是这深海中幸福的鱼儿。匀称丰腴的腰肢,引发了高扬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血液迅速活跃起来,逐渐耸立起一座山峰。 两个人的身体缠绕在一起…… “扬扬,你不上学了。你今天怎么还不起床啊,都几点,一会儿要迟到了。扬扬,扬扬,你听到没有啊。”安然说话的同时又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高扬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个梦。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身体裸露在五月初升的阳光下,乳白色的肌肤泛着诱人的味道。而他的被褥上,多了浸湿的一片。手中拿着捏着几根紫色的秀发。他难以启齿床上的一切,母亲会给他清洁干净的。想到这里,他迅速找到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匆忙的拿了半块馒头,骑上家传的永久牌自行车上学去了。 第4章 语文课上,班主任肖虹又发了一套新的辅导材料。号称是中考必考内容,要认真完成,否则…… 同桌秦松,一个劲的奋笔疾书,沙沙沙沙,就像春天里嚼桑叶的蚕,而大多时候它们不饿也不停的吃着。前座的顾雨微也一样的用功,丝毫不敢倦怠,不时听到肖虹提高了八度,她就抓紧时间记录下来,尽管有更多的是废话。 高扬一点也听不进去。一个上午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伏在两只手上。他在回味昨夜的春梦,回忆紫衣的曼妙身姿。她口口声声喊我圣主,一个又一个疑问深深困扰了他的思绪。比一道数学方程难解多了。他真恨不能是一道数学题,那样最起码还有已知条件吧。就像陷进了深深的黑洞里,无法自拔。 “高扬,你为什么不做呢?”肖虹带着责备的语气。她的右手里拿着一只粉笔,写了半个字,滞留在那里。 高扬不知道她让自己做什么,莫明其妙傻傻的杵在那里。 “你是语文科代表,又是班级的学习委员,怎么不认真听讲呢?”肖虹慈爱地说。 高扬听到略带沙哑的嗓音,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整整一天,他的思绪都是混混沌沌的。课间,顾雨微凑到他的面前,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怎么了?失恋了? 他只是淡淡的一笑。 放学了。他匆忙地收拾桌子上的书本。偶尔往窗外一看,他看到了项关羽!高人一头的大个子,他伸出了中指,做了一个骂人的口型。接着狂笑着走开了。 “真他妈的欺人太甚!看我怎么收拾你个王八蛋!”高扬大声骂着,怒气冲冲地奔向门口。秦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算了。 顾雨微凑过来,“你不说去观雨亭吗?走啊,一会儿本格格可自己前往了。” 高扬没有说话,亲昵地看着顾雨微,这朵可爱的校花。 一路上,高扬骑着“永久”,顾雨微侧身坐在车子上,缆着他的腰。不久便到了盘龙山。攀上九百级的石阶,观雨亭鹤然立在山上的磐石上。 “真可惜,观雨亭没有雨啊?不然,这里会更漂亮。”顾雨微惋惜地说。 “谁说没有雨啊……你就是我心中的雨。”高扬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咱们已经将近半年没来了。盘龙市的风景依旧迷人啊。”她忙岔出话题。 “是啊。我们不知还能来几次了。中考,中考完了高考,都把我们考老了。”高扬忧郁地说。很自然地环着顾雨微的腰,和她一同慢慢欣赏眼前的美景。顾雨微的脸颊闪过一抹红云,享受着朦胧的时间。 远处的斜阳,慢慢依偎着山峦藏起来了。顶着弯弯的月,他们下山了。 高扬牵着她的手,顾雨微调皮地蹦跳着,像一只蓝蓝的天空下觅食的小鸟。 台阶的尽头,闪现出一群人。借着月色,能看出他们每个手里都拿着木棒,堵在那里像在等谁的样子。他们后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子。 “高扬!这不是高扬吗?好久不见了。呵呵……”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是项关羽!是太岁帮的王八蛋!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高扬有一种不良的预感。“真挺巧啊。我们正要回家呢。” “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跑运动会那天是怎么回事?你没收到字条吗?钉子没和你说吗?” “字条,我收了,钉子的话,我也听了。吆,我也想问你一点事呢。在昨天你是不是刮了一辆出租车?” “没错,谁让他的儿子不知死活,我让他的全家不得安宁啊。哈哈!哈哈!”他抡起手中的棒子,死死的砸在高扬的肩膀上。 高扬感到肩头一阵麻通,刚想反击。就被七八根木棍抡在其中,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救命!救命!”顾雨微无助地大声呼喊着。 “你把嘴闭上!”项关羽一把提起她,另一大手捂住了她的整个面部。顿时,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第5章 项关羽手中娇小的顾雨微挣扎了几下,就被巨大的手掌捂晕了过去。悬着双手,任由他的控制了。 此时,太岁帮的乌合之众继续擂着雨点样的鼓点,在盘龙山下听得见这样的骤雨和高扬身体里骨骼劈啪折断的声音。让人直听得毛骨悚然。 在市中心的灯火阑珊处,传来一辆警车的鸣笛声,呜呜~呜呜~。 他们才停止了暴力。项关羽摘下手套在他的鼻孔处一试,可以感觉到呼出的断断续续的气流。 “老大,怎么办?是来抓我们的吗?”项关羽冲着奔驰里,慌张地询问。 “慌什么,这里远离城区,没有几户人家,再说行动前,钉子已经做好了勘察。就算是泰山崩塌了,也要面不改色。这么多年跟我白混了。”车子里传来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声音。“把顾雨微抬上车来,那小子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老大,可是那小子连气也没有了啊?” “你再碰一下,就会留下你的指纹,你的头皮屑,你的声音,到时候警方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头上了。我自有打算,你快执行就是了。” 项关羽“是”了一声,端着顾雨微,把他安放进了车子里。其他的七八个兄弟上了另外一辆豪华客车直奔市医院而去了。车轮旋转扬起的风沙,有几粒重重的射在高扬的眼角上。 高扬蜷缩在石阶下半人高的水沟里,半天才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头上的鲜血流淌在他的面颊,慢慢凝固成冷冷的冰块。半旧的运动服被里面糨糊状的皮肉浸透了,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又昏死过去了。 “圣主,圣主……”又是梦里那熟悉的声音。有人轻轻晃动他的胳膊。 此时的高扬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想睁开眼睛,却像被人缝上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圣主,紫衣来为你疗伤。”说着,拉着高扬的手腾空而起,落在观雨亭的石桌上。扬起手中的紫绸,那紫绸瞬间将整座亭子,包裹于其中。轻轻退掉他的衣服,仰着躺在那里。 紫衣的伸出右手,念道:“无忧哪咯哩嘟哪”。她的手心立时发出光芒来,距离他身体一寸的距离,轻拂着。从尾闾穴至百会穴,来回三程,他已经渐渐死去的呼吸,立刻匀称起来了。他身上溃烂的皮肤,不断生长,一枝烟的时间已经蜕变成原来的模样了。体内的骨骼,被新生的筋腱紧紧包裹好了。 当高扬再醒来时,自己竟然躺在紫衣的怀里,背部享受着那份柔软。 “圣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紫衣穿着紫色的绸衣,凹凸有致。 “是你救了我,我的伤也是你治好的!谢谢你,紫衣姑娘!”高扬就像从噩梦中醒来一般,感到庆幸。 “圣主,以后您可要当心啊!但是,只有这样我们的玄阳城才能有复活的一天。” 直说得高扬一头雾水,“顾雨微去哪了?” “她很好。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我还有自行车呢。”紫衣微笑着,腾空而起,携着他和自行车消失在一片低矮的火柴盒样的房群中。 ※ ※ ※ ※ 夜半十分,顾雨微苏醒过来。她躺在市医院病房部的特护病房,床头的输液瓶不停的冒着气泡,在少半瓶的水面上徘徊了一会儿,就噗地消失了。 “你醒了?太好了!”床头的纳兰诺双手拨弄着她的手指,一脸欣喜的样子。 “高扬呢?他怎么样了?”她慌张地挺起身子,险些甩掉了手上的针管。 “没看到他啊,他和你在一起?那他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你呢?”投了同情的目光。 “他到底怎么样了?我要见他!” “他不会有事的,可是我要当面问问他,扔下你不管,还口口声声说爱你?”纳兰诺怒发冲冠。 顾雨微不觉也暗暗感到难过。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却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苦苦追求了自己整整三年了。想起自己曾经伤害过纳兰诺,不禁感到羞愧。那时流行送玫瑰花,纳兰诺就每天一枝热情洋溢的红玫瑰,亲自在校门口等着她的到来。顾雨微不屑的说:“有钱就了不起啊!”然后挽着高扬寒酸的衣袖,蹦跳而去。 “那你是怎么碰到我的?” “正好我要去参加一个生日party,路过时,看到一个人横在路上。就下车救人,没想到居然是你。” “没有别人了?” “那么大个人我看不到吗?别忘了我是两只5。2的眼睛,老鹰的眼睛还不一定赶上我呢!”他翘起嘴角,天真地笑起来。 顾雨微也让他逗得哈哈直笑。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惊险,整个人放松起来了。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是她的手机铃声。她拿起手机,原来已经有整整一屏的未接电话了。“喂,妈,我挺好的,没事,恩,真的没事了。什么?高扬回家了?他没有受伤吗?哦,我知道了。” “怎么了?”纳兰诺看到她一脸的失望,心里高兴起来。 “他现在已经在家了。是他往我家里打的电话。”顾雨微使劲咬着嘴唇,泪水涌了出来。 “明天我得好好问问他,什么东西!”忿忿不平的语气里,夹杂着按捺不住的满足。 在夜色深沉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子载着她回家了。她感到这次经历很值得,心里的一把尺子测量出了爱的深度,尽管她曾经是那么的爱他。 第6章 这是五月的清晨。男女同学三三两两的从不远的街口走来。他们大多是恋人关系,直到大门口才依依不舍的把手分开,躲过老师的检查。 高扬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单手扶着自行车。他在等一个人——项关羽。昨天晚上他听到了顾雨微的声音,感到特别亲切。可是,他在等项关羽同时,也想和她解释一下。 又是一辆奔驰,缓慢地从东南角驶了过来。到高扬身边时,大声地鸣着喇叭,“嘀嘀嘀”。这三声可以理解为“我爱你”和“去死吧”。车窗放了下来,是纳兰诺。他打开车门,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顾雨微从车子里面走了出来。 “呦,高扬。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也不管咱们的校花了?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了?哎呀,现在我是把人毫发无损的交给你了。”他惋惜的叹着气,摇着头回到车上,开到停车位去了。 “你没事吧?我回家后打你手机没人接,第一次打电话说你不在家,第二次打电话说你睡了。我担心死了。”他温柔的碰触她的修长的手指,她却拿到了一旁。 “你身体怎么样?不疼吧?”她平静的问道。 “没事的,不然我怎么还能骑车呢。多亏我碰到了仙女,不然我就死定了。” “你是喜新厌旧吧。连我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真的……她叫紫衣……” “你挺好我就放心了,别编故事好了,该上自习啦。快走吧。” “项关羽,你个混蛋!”高扬大声的吼着。 “哎呀,高老弟,你一向可好啊。您可真是吉人天象啊,福大命大啊!哈哈!”项关羽摘下墨镜,瞪着高扬。 “你个混蛋!有本事我们去公安局啊?”高扬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我好怕怕呀,证据,证据,你有吗?” 一句话问住了他,雨微看到了,但是不能再连累她了。“太岁”猪狗们什么都干的出来,除此以外,什么证据也没有。 “你在这里,我有的是证人。大家快看啊!年部第一打人了!”他大声的喊着。他贴着高扬的耳朵,“你有本事动我一下,你就被开除了。我没什么,可你就不一样了。哈哈!” 秦松看到扯开他的手,“冷静,一定要冷静。” 项关羽点起一枝雪茄,噗地一口蓝色的烟雾吐在高扬的额头上。“也行,我这个人最讲义气。有胆晚上到大富豪,最好多找几个人,免得还得我给你做棺材!嘿嘿!” 转过头,顾雨微看着他用力摇着头。 高扬说,“好,晚上八点大富豪,我和你做个了结。” ※ ※ ※ ※ 夜里。大富豪迪厅。 “大哥,听说我们这又进了一个新货,还挺抢手的,叫什么雪月的。”丁笃忠狗一样的趴在吧台上。 “叫她来,陪我玩玩。”项关羽随着大富豪酒吧的音乐,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羽哥,我是雪月~,不知道大哥要怎么玩呢?”柔软的要化掉一块石头。 “一会儿,我和一个流氓打一架,如果我赢了,今天晚上你就陪我上床。”项关羽抚弄着雪月的下颌,用力咽着唾液,像饕餮面对一顿可口的美味。 雪月罩着蓝色的旗袍,在舞灯的映照下,格外迷人。“那说不定那个流氓赢了呢?” “哈哈,不可能,你就在床上好好等着我吧。我马上给你现场直播。哈哈……” “羽哥,高扬来了!” “叫他过来!”转过头来,对大厅里骚首弄姿的领舞的小姐喊道:“大家,休息一下。小弟给你们表演一个刺激一点的节目!” 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从门口到前面的舞台分出了一条路。高扬只身一人不紧不慢的踱了进来。太岁帮众都惊奇的看着他。 “上来呀!姓高的!”项关羽早窜到了台上,得意的挑逗高扬的战斗欲望。高扬一个助跑,如天上游龙,翻身立在了他的面前。 第7章 高扬一个人来到了大富豪迪厅。 项关羽恶狠狠的看着他,脱掉了名牌夹克,接着脱掉了上身的所有的衣服,一把抛在了远处的舞台栏杆上。他的两块丰满的胸肌,不停的抽搐着,展示着他的力量和野蛮。“来呀,小样怕了吧!” “谁怕谁是混蛋!” “来吧,我先让你打我三拳!”下面的弟兄面前他要露露脸。 高扬先前吃够了他的苦,哪里还会推辞。砰砰砰,一连三拳,都全力打击在项关羽的软肋上(软肋是人体较薄弱的地方,极其容易造成软肋骨折,进而伤及内脏。) “你不是高扬,你整个一羊羔啊!我来教你怎么打人,轮到我了!” 高扬正在一愣的功夫,剧烈的疼痛从裆部扩散开来。他低下头,两腿夹紧,双手护住下体。一击上钩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他的身体向后滑去,重重地撞在舞台的北墙上。下面一片叫好声。项关羽跑了两步,起身一跃,左肘像一把钝钝的斧头砍在高扬的喉结上。他的喉管破裂,血水汩汩的冒出了嘴角。他的眼前昏黑的一片。 “羽哥,你还真要在这里杀人啊?”正在亢奋当中的他,回头一看是雪月。他的杀气霎时去了一半。 “雪月小姐,我赢了,你可要兑现啊。”猥亵。 “哦”她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血水的高扬。“可是,你把人给杀了,我怎么陪我的英雄啊?难不成我到监狱里上床啊?哈~哈~哈~” “算你小子,命好。不然,我让明年的今天成为你的祭日!”凶狠。他拖着高扬的一条腿,像抛垃圾样的扔到了台下。 “钉子,把他弄回家。老子,要快活了。” 高扬被这么一摔,脑子清醒了许多。雪月的身影和紫衣简直是一模一样,紫衣在这里?他想喊她的名字,可是他的喉咙已经像要裂开了一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 ※ ※ ※ 高扬被送回家了。太岁帮的人对于这里了如指掌,这也真是他们的可怕之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扬扬,你怎么了?你的嘴角怎么流血了?你和人打架了?”母亲安然关心着。 “没什么,妈,我先睡了。我真的没事的。回家时,一不小心撞在树上了。”他强忍着喉管的疼痛,微笑。 “快洗洗吧。” “哦”。高扬漱了漱口。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她知道了只能增加她的担心。况且太岁帮的人太毒了,不能让他们伤害家里人。转身躺进了卧室里。他狭小的卧室,倒使得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又闻到了一阵百合的香气,是那么亲切。 “紫衣?是紫衣吗?还是雪月?”高扬分明有看到了叫他圣主的人了。 “我是紫衣,怎么你见到雪月了?”玲珑的身姿,微妙的呼吸。 “是啊,她今天救了我,不然我就被项关羽打死了。哎哟,疼死我了。”他赶紧摸着裆部和喉咙。 “紫衣难道你认识雪月?”连珠炮地提问。 “难道是蓝衣?不可能啊?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啊!我和她是双胞胎姐妹,从十岁就在您的身边了。” “哎呦……”高扬摸着自己的痛处,喘了一声。 “先让奴婢给您疗伤,‘无忧哪咯哩嘟哪’。”她的手里的光芒点燃了。抚摸着高扬的伤口,疼痛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紫衣侧身倚在他的肩头。“圣主仙名离仇,我和雪月是您的贴身侍女,深得老城主,也就是您的父亲的喜爱,所以在您成人之时,将紫蓝二人封为夫人。 “天外还有城池?” “那里叫做圣界天外天。有两座城池,分别称为玄阳城和幻阴城。圣界之中,一直以来没有什么战乱。幻阴城魔主罂粟听说城堡之中藏有无上秘笈——《玄阳诀》,就发动在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偷袭了玄阳宫,那罂粟练成了“血鼎魔功”,无人能及。一夜杀人无数。 “第二天,整座玄阳宫的护城河浮尸堵塞了河水。混乱之中,您的母亲昙裳被杀,父亲无忧被她囚禁在迷霾森林,紫衣愿留在迷霾森林,照顾先主无忧。而蓝衣就跟随您了,因此与圣主和蓝衣分散。 “紫衣后听罂粟魔女说,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两个玄阳人了,就是紫衣和无忧先主。罂粟施用魔法去掉了您们先前的玄阳真气,将您的圣体扔下轮回崖,让你永远无法重返圣界。蓝衣也被摔下了轮回崖,以死殉主。但是轮回之时玄阳城的人的面孔不会改变,而且紫衣相信圣主和蓝衣会活在人界。 “无忧先主说要我找到您和蓝衣,光复玄阳城。可是迷霾森林广漠无边,处处是沼泽,怪兽丛生。当时,先主体力虚弱,难以行路,就运行玄阳大法,除去了迷霾毒瘴,才使得紫衣得以脱身。” “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受伤以后出现?”高扬一脸的疑惑。 “因为您是圣主。必须能够承受苦难,卧薪尝胆,否则玄阳城将真的永远消失了。”说完紫衣眼里噙着泪水。 “你念的咒语里好像就有‘无忧什么的’,没错,这是玄阳疗伤咒。是先主创下的。” “那我也能使用咒语吗?” “不能。因为您没有足够的修行,您每经历一次磨难,就能坚强您的意志。最终激发出您先前的法力。所以要刻苦努力才行啊。” 高扬简直像在听一段神话传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我不是在做梦吗? “圣主,不相信奴婢,紫衣有未卜先知的预示。”她双手合十,在高扬的面前凌空出现了一面镜子。 “这是虚灵神镜,那么奴婢告诉您明天晚上高永洲被人杀死了,您相信吗?一切皆是命中注定,请圣主相信奴婢之言!” 高扬愕然了,“什么?我爸死了?怎么可能?他开车都四五年了,从未发生什么事。” 虚灵神镜中,的确看到了一辆自家的出租车,高永洲喉管被人割破,睁着眼睛,死了。 第8章 我叫离仇,圣界之中的玄阳城有我死去的母亲昙裳,至今受苦的父亲无忧。而人界中的父亲又要出事,不禁千头万绪,彻夜难眠。当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他就早早的起床了。 “爸,今天别出车了!”高扬忧心忡忡的躺在沙发上。 高永洲不禁纳罕,“怎么了,扬扬,起这么早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一张厚实粗茧的大手贴在了他的额头。 “我挺好的,想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你天天开出租太累了。” “扬扬,你心疼老爸我知道,可是我不干活,咱家怎么过啊?你妈身体不好,你又得上学读书……”他点燃了一支大前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统统呼了出来。 安然端着一盘子菜放在饭桌上,那是昨天吃剩的,冒着白气。 “老高,要不别出车了。不知怎么了,我的眼皮总是跳。”右侧的眼皮上突兀的贴着一角作文纸。 高扬和安然又劝说了几句。丝毫没有改变高永洲的犟脾气,他认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吃完早饭,他就往车里加了半箱水,而后一扭钥匙发动了车子。这辆夏利车嗡嗡的携着尘土,疲倦的驶出了巷子。 “爸,晚上早点回来!”高扬追出了门口。眼里噙着泪。 ※ ※ ※ ※ 紫衣一纵身,如流星样的回到了倚月洞。 倚月洞位于盘龙峰之巅,终年积雪,人迹罕至,每逢清晨之际,更是云雾缭绕,实属人间胜地。 几日前,从迷霾森林逃出后,她便一直隐居于此。找到了离仇,紫衣自然欣喜不已。据圣主的描述,在大富豪中的雪月便是蓝衣。和蓝衣相认,便是一个大难题,唤醒蓝衣先前的法力,便是难上加难,一时间紫衣手足无措,无从计划了。 因牵挂起老圣主无忧,紫衣双手合十,取出虚灵神镜。霎时,虚灵神境之中,阴气毒障重重,看不出任何端倪。森林中,死一样的寂静。 紫衣不肯罢手,又运行真气,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几乎让她窒息。两次替离仇疗伤,损耗体内的真气颇多。昨夜离仇要她全力保护高永洲,而现在的法力只能使出五成了。 洞里,滴水声不绝于耳,动听之极。紫衣运功调息,养精蓄锐。 ※ ※ ※ ※ 高扬飞快的踏着自行车,一口气冲到了学校。 像逃离烦恼的追杀,可是他刚刚停下来烦恼像乌云样的袭来。 顾雨微! 纳兰诺!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顾雨微坐在黑色的奔驰里。身旁是纳兰诺。远处,就能清晰的听到小鸟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是顾雨微的欢笑声。每一声是刺进高扬心脏的手术刀。痉挛的胃里灌满了陈年的醋水。 秦松说,高扬别多想太多了。这几天都是这样的。 高扬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丁笃忠、项关羽、太岁帮和纳兰诺之间是什么关系?观雨亭脚下的轿子和纳兰诺的一模一样,他又那么及时的救了顾雨微。除非,除非纳兰诺是太岁帮的人。可是从来没有看过他打人,都是他热情的帮助别人。或者他是太岁帮中更厉害的人物,不必出面便可解决问题。再装出好人像,这正是他的虚伪之处啊! 脑海里,一幕幕旧电影慢慢闪过。他像侦探在仔细寻找着线索。 高扬冥思苦想之迹,讲台上肖虹歇斯底里的讲解着那套决战资料。她的嗓子,如同砂纸。 身畔的秦松盯着黑板,不停的吃桑叶似的写着,时而纠正自己写错的答案。 前座是顾雨微。她的倩影映入他的瞳孔。头上流淌着一条黑色的瀑布。上面浮着一只橙色的蝴蝶。他知道那是纳兰诺送她的礼物。因为,她隐隐嗅到了蝴蝶上散发出的浓浓的铜臭。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被黑色的寒流吞没了。簌簌作响之后,熄灭了。 第9章 高永洲这天的生意出奇的好。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打的一样。 不到半天的功夫,他的上衣兜里已经揣着两张崭新泛着印刷油墨气息的百元人民币了。他的心里像盛开在峭壁的映山红,春风得意。 中午,天气炽热。 高永洲把车子停在了一家小吃的停车线里。取出一桶自带的自来水,咚咚的灌了下去。整个人一下子清爽了许多。锁好了车子,他朝路边小吃部里走去。 “祸非祸,福非福,世人皆为名利苦;僧非僧,道非道,你来我往路人笑……”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倚在墙角,哼哼呀呀的不停嘟囔着。 高永洲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和尚,却穿着一身的道袍,头顶上赫然的留着一条红肿的伤疤。看来是被人打伤的。现在出家的人太少,半僧半道的人更是少见。“老兄,你怎么在这啊?你是干什么的?” “祸非祸,福非福,世人皆为名利苦;僧非僧,道非道,你来我往路人笑!”一边傻笑,一边露出黑的不能再黑的肚皮,用力地搓着汗泥。 原来是个疯子。他掏出了五块钱,放在了他的肚皮上。 那疯子仍然挫着汗泥,把那五块钱一同挫进了药丸样的黑球里。 “哎,哎,哎,你不要别祸害呀!这五块钱我得跑出好几里地呢。” 疯子子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把那颗黑球扔出去,那球划了一道弧线落到对面的人流中了。 “你真是败家子!难怪你待在这儿了!”高永洲扭头忿忿地进了小吃部。真他妈的点背了!一想起这五快钱就心疼。 小吃部里,他叫了六个酸菜馅的包子一碗苞米粥,正在狼吞虎咽着。“祸非祸,福非福,祸非祸,福非福……”干什么?又来了? 疯子盯着他的包子流着口水。 “死疯子,快滚!不然老子打折你的狗腿!”凶悍的老板在里间喊着。 疯子吓破了胆子,慌慌张张伸出两只黑手抓起高永洲上衣,蒙在自己的头上。险些弄翻了热腾腾的苞米粥。 “我真是倒霉透顶了。老板你再给我来三个包子。好了,你别躲了。没人打你,一会儿吃几个包子快走吧。” 不大功夫,那疯子捧着三个热乎的包子,笑嘻嘻的跑出了小吃部。 吃完了午饭,高永洲踱出了小吃。虽然一点也不想动弹,可是他还得抓紧时间赚钱。一低头,疯子还在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填了半饱,一脸的满足。 高永洲感到羡慕,傻人有傻福。疯子在他的身后,又说什么:“回家吧,回家吧,大祸临头啦……”像是对他说的,不觉得真是晦气死了。管那些呢,疯子的话要是听了,岂不是自己也是疯子了。呵呵,他摇了摇头,钻进了夏利,冒着浓烟汇入了车流。 ※ ※ ※ ※ 晚上。九点。 不知为什么,越是到了晚上打出租的人越多。跑了一天的出租,光是加油站就去了两次了。可他仍然是乐此不疲,他的上衣兜里又塞了三百块钱。面值不等的一大把。 他朝着回家的方向驶去了。 有人打车! 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道路的中间,像是在等车的样子。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凌乱之极。身上的衣服,又极其灿目,黄色的发光的金属的鳞片。大概是有钱的公子哥。这样的钱不能不赚。 一脚踩着刹车,停在那人的身边。 “先生,你要去哪儿?”高永洲温声询问。 那人往天上一指。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只能看到那人的高大的身材,模糊的面貌。 “先生,别开玩笑,喝多了吧,我送你回家。先上车,来,先上车,盘龙市的沟沟岔岔还没有我不知道的。呵呵。”说着,他下车给那人打开了车门。 黄衣人飘进了后座,一句话没说。 高永洲重新启动了车子。“先生,你家在哪里?”他问话的同时,感到一种寒冷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像打开了冰箱。 黄衣人沉默了半天。“你的儿子叫什么?”低沉。 “高扬,怎么你和我儿子认识啊。那臭小子读初三了。”提及儿子他感到的只有自豪。 “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更加低沉,邪恶。 高永洲点燃了一支大前门,“十二月二十五的。现在年轻人都过圣诞节,也就是给我儿子过生日了。哈哈。” “那你真的挺福气!”凶狠。 “你问这些干什么啊?”高永洲云山雾罩。 “我带你去天上。” 没等高永洲反映过来,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冰冷,肺里的气流就从喉管泄漏了出来。一道寒光划开了他的脖子。寒光穿透了车子,射了出去。这是一记“烈冰刀”,极阴极寒的掌力。 死时,他的眼前是幸福的。温柔的安然和可爱的高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这段影像在他的眼前播放几秒钟,之后就像散场的电影院,黑漆漆的一片。他的身体竟然飘了起来,飞了起来。 深深的夜。 一辆夏利车子里躺一具尸体,手里的香烟还在不停的冒着暗蓝色的气体。 “嗡嗡……嗡嗡……”右侧衣兜里,手机不停的振动了起来。 屏幕显示的是两个字,老婆。 第10章 盘龙山倚月洞。 紫衣恢复了法力,取出虚灵神镜,可是那镜子似乎失去了灵性一般,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猜想是有人施用了幻术。而且此人的法力远远在自己之上,会使用如此法术的人,只有幻阴城的三坛的坛主。 难道是罂粟已经察觉到我逃离了迷霾森林,一路跟踪至此。那么派到这里的人是谁?他既然知道高永洲是高扬的父亲,就一定知道高扬就是离仇,为什么不直接杀掉离仇呢? 现在无法得知高永洲的生死,必须马上救出他才行。紫衣来不及多想,救人要紧。紫衣收回虚灵神镜,她的形体化为一阵紫色的风,自倚月洞呼啸而出。 不多时,便看到一辆夏利里高永洲的喉管被切开了。收了飞腾之势,落下近看高永洲的情况。高永洲睁着木讷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呼吸完全停止,身体已经被冻结,脸颊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在五月初夏的天气里,整个车子里的温度像在冬天一样。车窗上,正在不停的继续生长着窗花。 “美人,你还是那么迷人啊!”紫衣正在犹豫之际,天上的一朵乌云聚集成一个人形。 “你是谁?你是幻阴城的哪位坛主?” “眼力不错,我是魔坛坛主螣蛇!你忘了我了?真是可惜了,我现在魔坛坛后的位置还给你留着呢!吼吼哈哈!”螣蛇化为先前黄金甲胄的模样。 “罂粟派你来做什么恶?你为什么杀了他?”紫衣怒目而视。 “圣主派我来杀离仇!至于他嘛,你不觉得我马上杀了离仇,很没意思吗?我要慢慢折磨死他,我要他自己去死,这样才有意思啊。每一个玄阳城的人都应该是这个下场。吼吼哈哈!” “当然,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坛后,我会好好疼你的。”螣蛇看到紫衣无比恼怒补充了一句。 紫衣大喊道,“你这该死的魔鬼,接招!!”紫衣挥动紫绫绸,利剑一般刺向螣蛇。 螣蛇身子向后一仰,躲过了紫绫。笑道:“美人,辣的真够味!我喜欢。吼吼……” 紫衣不等他笑完,从侧面横切过来,螣蛇不躲不避,只见紫绫重重的削在他的胸口。他的一身黄金甲胄,坚不可摧,逗得螣蛇哈哈大笑。“我的身子可不是针绣的!” 螣蛇高约两米,上身穿着黄金铠甲,胳膊粗壮,狼爪锋利;下身麻布围着身体,露出细干的瘦腿,马蹄硕大。一头乱发,盖住大部分蛇面,仅看到半尺长的尖利的两颗牙齿露出嘴外。见紫衣的绸剑削来,撞在身上没有任何反映,不禁大笑。他伸出狼爪抓住了绸剑往怀里一带,想乘机抓住紫衣。 紫衣怒道“紫剑无刚”,那绸子细若蚕丝,倏然回返。螣蛇没有抓住绸子,反让绸丝划破了狼爪,一时间鲜血淋漓。“怎么美人玩真的,本坛主就让你好好玩玩!”螣蛇一纵身,跃入半空之中,“我放两只蝙蝠给你扇扇风。吼吼!”螣蛇一声狼嚎,“噬血蝙蝠”! 紫衣深知这是惹急了螣蛇,他才会使出如此狠毒的法术,围攻玄阳宫的恶战中,她亲见数万人被他铺天盖地的蝙蝠吸血而死。正当她暗忖之际,天空之上阴云重重,隆隆的雷声,细听便是百万只蝙蝠从天而降。紫衣的娇弱的身体,淹没在黑色的喧闹的蝙蝠之海中了。 “吼吼,哈哈,美人味道怎么样啊?”过了一些时间,螣蛇没听到有人应声,便收了法术。定睛细看,只见紫衣已经不知去向。空气中,隐隐可以嗅到百合的香气。 “啊~啊~!”螣蛇大怒,跃上数十丈高的距离,俯冲而下,一脚蹄在夏利车上。他的蹄子深深的陷进了车子里,接着又是一击重脚,夏利车的前部分已经像一团乱棉花。 螣蛇长啸的吼声震荡于盘龙市的上空。“吼~吼~” ※ ※ ※ ※ 深夜。 这里一直亮着灯。 屋子里,高扬和母亲安然在等待着高永洲。一连几十个电话拨了过去,可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人接听。以往高永洲不接电话的时候,通常都是在繁忙路段行驶马虎不得,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打过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要不报警吧!老爸不会有事的。”说完高扬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爸是好人,今天可能有事耽搁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安然悄悄擦去了不断涌出的泪水。说完,她又一遍一遍的拨动着电话。“嘟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候在拨。”里面传来不厌其烦的语音。 沉默。 有人推开了门。两个人顿时高兴起来。希望从失落的海里浮出了水面。 “紫衣!”高扬让眼前的紫衣吓呆了。浑身不是紫色,而是一片血红。“紫衣,你怎么了?” “对不起,圣主,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父亲,他被人杀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老爸……被人……杀了!”高扬担心一天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你说老高……死了……”安然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昏了过去。 “妈!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半个小时以后。 高扬停止了哭声。布满血丝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对于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 紫衣身负重伤。勉强运功为安然调息治疗,安然已经过了危险期。紫衣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娇弱不堪。她为高扬讲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螣蛇使出“噬血蝙蝠”,那蝙蝠洪水一般汹涌而来,紫衣挥舞绫剑左躲右闪,可是蝙蝠噬血如命,杀死的蝙蝠的鲜血会吸引来更多的蝙蝠。但是不杀,已经无处藏身。身上已经多处被蝙蝠叮咬,疼痛难忍。正当此二难境地,地上冒出了一个气泡,越来越大,不由自己多想,那气泡将紫衣包裹其中,蝙蝠碰到气泡化成血水。气泡随风飘起,送到了高扬家的门口。 紫衣说:“看来是有人暗地之中出手相助,帮助我脱险,不然我早被蝙蝠吸成肉干了。” 高扬十分平静,“我现在要报仇。”他紧紧攥住拳头,咯咯作响。 第11章 昨天夜里,我市发生一起离奇杀人案件。死者是一名出租司机,名叫高永洲,男性,喉部被利器割破,全身冻僵,车室内温度为零下32度。这与现在的季节差别较大,无法解释造成低温的原因。案发现场,死者所驾驶的夏利车更加离奇。车身前部留有两个马蹄形的脚印,深度约为50厘米,使车身完全扭曲。现警方已同死者家属取得了联系。有关专家认为,这起事故很可能与外星人有关,死亡原因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请您锁定早间新闻,明天将继续为您报道…… 顾雨微不禁打了个寒噤。高永洲!好熟悉的名字!一定在哪里见过的。毕业档案上,高扬不就在家长一栏填写过这个名字。不可能!高扬不是命苦的人,他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她背对着电视。(这是家人定下的规矩,理由是防止近视。)她转过头时,画面定格在一个男孩搀着一个中年女人,声嘶力竭的刻骨铭心。那个男孩正是高扬,木然的表情,钉在了那里。 “妈,我上学去了。”顾雨微象征性的嚼了一口面包。拎起书包,匆忙的收拾了一下。 “我刚热过的鲜奶,你还没喝呢。” “等我放学再喝吧。”咚咚的跑下楼。 “这孩子,就是个疯丫头,毛毛草草的,……” ※ ※ ※ ※ 如果可以打开心门,那么该有多少人拥有幸福,而有的心门无法打开,所以有那么多人一生困苦,或者爱走的太快,或者爱来的太迟。 在顾雨微的心里,深深爱着的只有一个人——高扬。观雨亭事件以后,纳兰诺百般呵护,疼爱有加。她始终弄不清楚为什么高扬独自离去,扔下自己?为什么高扬不再温柔如水?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只是一张字条,纳兰诺是坏人?也许爱的终极就是如此。 太多的疑惑淤积着,淤积着,等待着发酵,膨胀,直到火山从心灵的裂痕爆炸,目睹两个人的遍体鳞伤。 好想听高扬的解释,就算是一种掩饰,她也会原谅他。回到寒酸的衣袖的旁边,依偎着看西下的红阳。可是,高扬除了那张字条以外,一句话也没有。没错,这就是高扬。天山一样的人,当你从遥远的地方来带着温情,等到近处你感受的只是刺骨的寒冷。 但是,高扬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顾雨微爱着高扬,愿意为他分担一切痛苦。 死神之手将两颗心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顾雨微一出家门,纳兰诺满脸堆笑迎了上来。“雨微。上车。”很绅士的去开车门。 顾雨微急忙坐上了车子。 “雨微。今天咱们去观雨亭吧。天气预报今天有小雨。正适合看雨呢。”一边开车一边搭话。 “去学校。”顾雨微一脸的阴沉。 “哎呀,今天还是做那些题。咱们都快能当老师了,多没劲。尤其你们班主任肖虹,我看到她自己不学习都觉得对不起她。要命!” 没有听到回答。 “那好吧。上学。”一脚油门,湿润的公路上滑过一条黑色的弧线。 回到盘龙中学,顾雨微和肖虹请假,说自己肚子疼,请半天假。肖虹说,肚子疼你打个电话就行了,治病要紧,赶紧看医生啊。顾雨微脸上被自己的谎言灼烧着。肖虹把手捂在她的额头上,说你还有点发烧。快去治吧,落下的课程,明天我单独给你补上。 顾雨微急忙从学校逃了出来。给高扬家里打了三遍电话,可是都是无人接听。心想新闻上播报的时候没说案发现场,暗暗埋怨母亲的规矩。 纳兰诺莫明其妙的看着顾雨微。“雨微,你干嘛呢?” “你看今天的早间新闻了吗?” “看了。” “那你知道杀人现场在哪里?” 纳兰诺恐怖的看着她,支吾着,“不知道。凶手肯定知道在哪。”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和不知道都让你说了。我当然是……知道了。”说完,车子在一个杂志地摊停了下来。“老板,要今天的新闻,一份。多少钱?两块?我这有五十,给我两份吧,不用找了。” 顾雨微仍旧阴暗的脸,低声“谢谢”。 根据报纸的说明,纳兰诺把车停在了距离现场200米左右的位置,然后离开了。这是顾雨微让他这么做的。因为他不想让纳兰诺出现在高扬的视线里。 天上下了小雨。 再见高扬,一股锥心的痛溢满了心房。 物是人非。仍旧是高高的个子,仍旧是凌乱的刘海,可映入她的瞳孔里的全然是另一个人。 冷血。凶残。甚至是邪恶。不敢凝视他的眼睛,血红色的狼。 “高扬,一切会好的。”温柔的像母亲对婴儿的呼唤。 他怔怔的沉浸在思索中。 “高扬……”她抿着嘴角。五枚纤秀的手指交错地握着另一只大手。 “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顾雨微愣住了。看了看他挽着的安然。一个可怜的女人,闭着眼睛,低低的呻吟。 “想!”掷地铿锵。 “永远吗?”温柔融化了冰冷。 “永远。” “离仇回来了。”他凶狠的说。冰冷冻结了温柔。“螣蛇,我要你血债血偿。” 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一辆扭曲的夏历车。一具尸体位于众人的中心。“哧哧”的肢解着,他们在做尸检。“哧哧”每一刀就这么响着,在群山间回荡。 怪异得像ufo一样的声响。 夹杂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中,构成了一段奇妙的变奏曲。 湮没了人的心。 第12章 一具尸体。的确是高永洲的尸体。在几个小时之前,一群人像裁缝一样,将他的身体剪切成小块,之后又把他们大针码的缝合在了一起。将原本完整的身体留下一条一条的拉锁样的疤痕。 尸体检验完成时,他们紧锁眉头说一切都太离奇了,根本就不像是人干的,还要继续追查。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其他的线索,除了高永洲喉部的利刃杰作。 尸体停放在高扬家的小院子里面。高永洲的身上覆着一块白布。他静静的躺着,安详的像一位老人。家里的亲戚们绕在他的四周。这些往往是好多年没有看到的生面孔。有几个哭了。自从妈妈下岗以来,家里四处借钱维持生计,吓跑了他们。 “老高,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和你的几个好哥们来看你来了,你道上好好走啊。没事,就别回来了。老高……老……” 高扬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后面的半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噎了回去。 安然痛哭过后,平静了许多。“高扬,给你三叔,二表舅拿把椅子,几个亲戚都跟着忙了半天了。” 高扬乖巧的拿了几把椅子,放在了这些陌生人的身后。 “嫂子,你可要想开一点啊。这孩子多好啊。”人群里有人劝说着。 人群的外圈,被五颜六色的花圈包裹着,像是有人给胜利者送上来的花环。高扬不禁冷笑了一下。之后,就僵化了表情。 耳朵边是人群里的哭声里夹杂着的笑声。 ※ ※ ※ ※ 太阳很快偏向了西北方。它伏在盘龙山上的观雨亭上,留恋了一刻,就默然离去了。 按照当地出殡的规矩,人死了之后,上半夜守灵一天,下半夜守灵三天。高永洲是上半夜去世的,要在家里停放一夜,明天送往火葬场。 安然叫高扬到菜市场买了一些土豆、豆腐、白菜和五斤里脊猪肉,招待三叔和二舅等一些人。人太多了,安排了两桌。 安然和高扬忙活了半天,凑了几盘菜,一盘土豆丝,一盘炖豆腐,一盘炒白菜。现在猪肉很贵,平日里安然都是清炒,点几滴豆油,就算是见了荤腥了。 三叔见了这三盘子菜拉下了脸子。“嫂子,咱家没有点像样的菜了?”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说,“现在家里哪有什么钱?饥荒倒是一大堆。” “你看,今天的亲戚都是从大老远来的,甚至有的都五六年没有走动了,怎么也算是稀客了。就这样招待实在是说不过去。”他瞥见高扬正怒气冲冲的盯着他,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张即将被撕裂的旧报纸。 三叔遏制了说话。 “他三叔,这亲戚里数着你最近了,那你看怎么办啊?”安然恳求着。 “呃,那个,怎么也得弄点酒啊。是不是?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几个菜,怎么也得弄点酒壮壮门面。你说呢?” “那你看买点什么酒啊?” “呃……啤酒太贵了,度数不高还上头,这么多人得喝多少啊!红酒也不行,不解渴啊!买点白酒吧,买那个盘龙小烧吧,我一直喝那个酒,一顿三两,喝完晚上干什么都有劲。呵呵……” “他三叔,你看得买多少斤?” “买五斤就行了。这里一共八个男的,喝点就行了。买多了就得喝多,谁都不好办。” 高扬买来了五斤盘龙小烧,又被吩咐烫好了,才算开始集体就餐。安然成了饭馆老板,高扬成了跑堂的,一会儿这边要茶水,一会儿那边要添酒,使他几乎忘记了这是灵堂了。 半个小时的功夫,三叔和一群人吃晚了饭走了出来,他边走边用半截筷子剔着焦黄的牙缝。“那个我们看天色不晚了,那个我们回去了。” 安然从屋里挤了出来,“他三叔,你看我也没有个近人,你找几个人留下来守灵。要是他连个守着的人也没有,怎么也说不过去,唉……”一声银河那么长的叹息。 “嗯,那好吧。他二舅,大头,瘦子,咱们哥几个等明天在回去吧。在这呆一宿。” 那三个人回转过来,慢慢的挪了过来。 “呦!嫂子真漂亮。老三早说呀,我原来就没打算走。”瘦子高凸的颧骨上投来猥亵的目光。 “瘦子,你他妈的说什么呢!那是你和我的嫂子!走!进屋。”三叔在瘦子的肩头轻轻推了一把。好像是在鼓励他似的。其他的两个人也嬉闹着溜进屋里。 安然凄然一笑。 现在只要能把丧事办好,说什么她都不在乎的。况且是为了家里的事,人家才来的,她只能有苦水往肚子里面倒了。 高扬在厨房的一角蹲着。像著名雕塑思想者的姿势。 三叔探出头来,醉醺醺的吆喝,“高扬,去弄副麻将去。” 三叔的面貌和父亲有些相似,只是少了许多皱纹,换上了一副黄牙。多少有些亲切的面孔,使得高扬不愿意与他计较。他“嗯”了一声,想站起身来,他的麻木的双腿几乎让他摔倒。 院子里,只有安然和沉默的高永洲。安然看着高永洲,眼里涌出了温暖的液体。 “妈,你别难过了。以后我是你的乖儿子。我一定听话,不惹你生气了。”高出安然一头的高扬,一只大手搂着母亲的肩头。 “高扬,你快点啊!我们还等着玩呢。”三叔嚼着舌头催促着。 “妈,哪有麻将?他们要玩。”高扬低声说。 “你到你同学家去借一副吧,我和你爸从来不玩,家里也没有,也不知道别人家谁有啊。” “妈,那我问问顾雨微吧,说不定她家有呢。”说完,高扬到屋里给顾雨微拨了电话。 “喂,是高扬吗?”温柔的像西湖无风的清水。 “嗯,是我。雨微,你家里有没有麻将?” 一时间,高扬感到了这个问题和灵堂的不合谐。 “有。你要麻将干什么啊?” “没什么,我家的亲戚要玩玩。” “是这样啊。那我给你送过去吧。”顾雨微知道自己不该问那个问题,她听出了高扬的窘迫。 高扬说,“不用了,还是我去拿吧。你家到我家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一个来回就是一个小时,现在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还是我去吧。我一会儿就到啊。好了,拜拜。” 炕上的四个酒鬼胡乱吹着牛皮。 高扬迈开长腿,匆匆的离开了家门。 第13章 安然一天都没有吃饭。逼仄的小院里,她一个人呆呆的靠着墙。老屋裸露的墙体,泛着淡淡的青色。沉淀着沧桑与古朴。 她依靠着,像曾经靠在高永洲的肩头,那些难熬的日子,风风雨雨,带给她痛苦的同时,也有她男人带给她的欣慰。可是,现在她的心爱的人啊,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方白布的下面,悄无声息。 距离她三步之遥的泥盆中,几颗发着金光的火星,跳跃着,然后飞向更高的地方。泥盆摆放在正对着死者的头顶,里面是来访的亲戚们寄给他的路费。希望他能走的远一些,不要到他们家里去串门。 氤氲的空气,散发着毁灭后废墟的味道。 老屋里投射出一抹昏黄的光芒。里面的酒鬼们,开着彼此身体的玩笑。粗俗、鄙陋、肮脏甚至下流,这样的句子给他们带来的快感,让他们的每根神经几乎都尖叫起来。 “切,你他妈的玩过女人吗?” “靠,老子他妈玩过的比你见过的还多!” “切,你那玩意儿好使吗?别告诉我是个骡子,哈哈哈……” “老子,有个外号你知道吗?” “骡子吗?哈哈……” “梁山群英会!” “什么大杂烩?” “你他妈的这几年是白混江湖了,是吧?梁山一百单八将,老子以前泡过的女人,一百零八个!” “切,你他妈的嘴上的功夫!敢说不敢做!” “老三,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咱俩打个赌!谁输了谁拿一千块!” 映在窗子上,一个猴子样的身影,脱掉上衣,重重的掷在炕上。“胖子,你拿着,一千块。老三,你也掏出来。好,咱们的钱都放在胖子那儿。” “怎么赌啊?” 瘦子压低了声音,说完了赌规,之后淫笑着。 嘁嘁嚓嚓~,像一群下水道里的耗子传来的声响。 不多时,老三从屋里晃出来,龇着黄牙,“嫂子,你还难过哪?” 『老三就是高扬的三叔,高永湖。一个地痞子,混了四十岁的人。头些年贩卖木材,发了一点小财,后来就坐吃山空,整天在赌场上胡混。』 安然蹲着在泥盆旁边,翻弄着一沓熊熊燃烧的冥币。她长叹了一声气。 老三晃晃荡荡背对着安然,“哧哧……”的对着墙角就方便上了。之后,哆嗦了一下,又晃到了安然的前面。 他盯着安然,仔细端详着。一身黑色的装束,肃穆的气质中透露出高贵。清秀的面颊,坚挺的前胸,丝毫不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的安然。一种成熟的风韵深深吸引了他,没有少女的羞涩,却有雪莲般的高洁典雅。 老三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液,“嫂子,嘿嘿……。那个什么,快回去吃饭吧。忙活一天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啊。嫂子,走。进屋。” 他的一只手抓着安然的左臂。 安然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反映,老三的手攥的更紧了一些,细弱的胳臂柔软的让他的心跳成倍的加速。激情的热潮正慢慢的将他淹没。 善良往往会纵容邪恶。 僵持了一会儿,“他三叔,你快进屋吧。我想再陪一陪他。” 滔天的巨浪,迷失了理智的方向。高永湖抓住左臂,顺势一揽,将安然诱人的身体,揽入怀中。安然用力挣扎,但是她的身子被老三紧紧的捆着,动弹不得。张开嘴巴,刚要喊人,一张酒气熏天的臭嘴和她香唇深深的结合成了一体。 门口的三个人,大叫“瘦子,你完了!输了一千块哪!怎么样一个嘴儿一千块舒服吧!哈哈哈……” 高永湖是只馋腥的猫,怎么能善罢甘休。两只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心中的欲火不断狂热。却让这三个家伙叫嚷的没了兴致。“都他妈的把嘴闭上,回屋去!” 刚说完,他的右臂上一阵剧痛,急忙缩了回来。一愣神的功夫,安然奋力一推,他的身体向后仰去,亲密的摞在了高永洲的身上。他费劲的直立起来,不禁大怒,一个巴掌扇在安然的腮上。安然被扇倒在地。两只手捂着,呜呜的哭了。 老三继续进攻,将安然压在身下。探到娇乳的边缘,撕扯她的飘着香气的衣物。 “啊!啊!啊!” “你叫的真好听!使劲叫唤啊!” 突然他的脖子被冰冷的钳子夹住了,让他的颈部感到窒息。他顾不上享用美食,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你……是……谁……?” “鬼啊!” “诈尸啦!” “救命啊!”门口的三个也吓堆了。 “老高,你放了他吧。他是酒喝多了,才这样的。”安然哀求道。 那把钳子没有吱声。老三的脖子转了180度,他看清了真相。根本没有什么钳子,是高永洲的厚实的手掌。高永洲立在他的身后,像摘桃子似的,把他的脑袋扭了下来。 老三的头颅,骨碌了五六圈,停在靠近外门口的门槛边,安静的看着天边氤氲的浮云。 第14章 高扬信步走在回家的巷子里,拎着一副半旧的麻将。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盒子,朱红色的外壳,镶嵌着“雀圣”两个魏碑体的文字。 这副麻将外壳红的就像棺材那样红。棺材,棺材,升官发财,这是有意这样设计的。 这条二百米长的巷子不能通行车辆,两个人并排走都会擦到两壁。高扬左臂上缝着一块黑布,写着白色的“孝”字。细密的针脚,像十月的秋雨。半个小时以前,顾雨微的疼爱让他死灰色的天空,沐浴着爱的阳光,慢慢融化了寒冷的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三叔的样子,不禁对他们借麻将的事,感到气愤,这就是所谓的亲戚,所谓的兄弟。 在高扬转过丁字路口的时候,“鬼啊!” “诈尸啦!”“救命啊!”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他的心里一惊。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他的家。出事了,是凶手又来了?!他放开步子,冲向家门。 推开锈蚀的铁门,一只脚踩中了一个绵软的大圆球,圆球一滚,他身体一斜,趴在了门口。“雀圣”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是爸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他的背影明明直直的矗立在他的面前。母亲的身体颤抖着,胸前压着一个人,那个人没有头,咕咕的鲜血流淌在母亲的周围。逐渐汇集成了一个小湖泊。 高扬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他的父亲怎么活了?疑惑重重。手边一个软软的圆球是什么东西?揪住浓密的毛,仔细一看,“啊!啊!”是三叔的头!三叔死了?! 他的喊声,吸引了高永洲的注意。他僵直的两腿扭转过来,死鱼的眼睛瞪着他。 房门的墙角堆着三个人。一个极其瘦弱的身影,乘机朝着铁门夺路而跑。 “噌”一道刺目的寒光射了出去,瘦子的右侧的猴头连同右侧的肩头脱离下来,瘦子没有来的及呻吟,只有一个声音,“噗”的一声闷响坠落在地。之后,另一半身体也摔在地上。 墙角的其他两个人,极力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高永洲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死鱼的眼睛,重新回到安然这里。他弯腰抓住老三的身体轻轻一扔。那血淋淋的身体就像一块陨石,以极快的速度,砸穿老屋子的南墙,滚进了屋子里。 “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老高,你是谁?”安然捂着粘着血的乳罩,将老三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堆在胸前。 高永洲全然听而不闻,冰冷的手野蛮的拽开她的保护。 “你要干什么?我是你老婆啊!”安然哀求着。 高永洲像个哑巴,不说话只是我行我素。他拨开安然的纤细的玉指,把她的两只手交到左手里,另一只则开始继续清理她的衣服。继续完成老三想做却没有做成的遗愿。 “爸!爸!爸!你要干什么?爸!那是我妈啊!”高扬控制不住自己,怒斥着他的父亲。 高永洲还是不吱声,扯掉她的乳罩,冰冷的手继续向下抚摸。 “老高,我冷,你放了我吧!”安然被冰一样的寒冷侵入心头。浑身哆嗦着。 “爸!!!”高扬大喊。 他爬起来,抓住高永洲的西服的后领,想阻止父亲的恶行。高永洲的右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高扬从高永洲的身后,飞了起来,直射在东侧的墙壁上,而后反弹到高永洲的脚下。高扬感到头部淌下一溪炽热的暖流,途经鼻梁,沁入唇边,咸咸的,是血。 高永洲抬起一只脚踩在高扬的胸口,他的胸腔像一块薄冰,稍微一用力就要碎了,他疼痛的呻吟着。 高永洲踩着高扬,右手又开始淫乱。安然的上身暴露无疑,赤裸的身躯耸立着两座山峰。高永洲退掉了他的裤子,内衣,整个丰腴诱人的玉体,被从窗子投来的灯光照的璀璨绚丽。 “老高,你干什么?”安然痛苦不堪。 高扬奋力想挣脱,可是他父亲的脚掌像是一块磐石,怎么也推不动。 “圣主……”天籁的声音。 是紫衣?高扬暗忖,紫衣来了。 “圣主,现在这个人不是你父亲。你不要被他迷惑了。”紫衣蜻蜓样的立在屋顶。 “紫衣,快来……救我……”高扬吃力的喘气。 紫衣挥舞着一条紫绸,携着风声甩了过去。高永洲纵身一跃,提身一丈有余。高扬乘机逃离了他脚下。 高永洲悬浮着,展开一双魔爪,“吼吼。坛后,想死我了。怎么你也想我了?”从胸腔中发出的沉闷之声。 紫衣喝道,“你不是高永洲!你是螣蛇!别装神弄鬼了!” “好眼力!我能骗过凡人,却骗不过你啊!”虚伪的惋惜。 “螣蛇,你个王八蛋!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高扬仰着头大骂,咬牙切齿。 “儿子,你怎么骂我呢?我是你爸啊!” 紫衣挥动紫绸,“别听他的,这不是你的父亲。你父亲中了他的‘烈冰刀’,寒冰之气,冷到极点,他就可以施用幻阴术,附于人体。” “美人,对于幻阴城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啊。吼吼……”螣蛇稳稳着陆。“没错,每个幻阴城的坛主都会幻阴术,只是我最喜欢用罢了。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杀了你父亲,吼吼!” “圣主,紫衣给你紫绫剑,杀了他!螣蛇你有本事就别躲!” “我不会躲的,美人坛后!” 紫衣将绸子一收,两手一称,那绸子变化做利刃——紫绫剑。“圣主,接着!” 高扬一个弹跳,接住宝剑。急步来到螣蛇身后,他将要下手。螣蛇没有回身,“离仇,你眼前的可是养育你的父亲,哼哼……” “高扬,不要!他是你爸!孩子。”安然瘫软着劝说。 “圣主,他是螣蛇!相信我!他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高扬闭上眼睛,一挺剑身。宝剑就从高永洲的背心部位刺入,发出咯吱咯吱切断肋骨的声音。直到高扬的两只手紧紧贴着高永洲的后心,他才恍然撒开手。 “啊……”螣蛇大叫一声。一团黑色的雾气从高永洲的身体里飞出。散发着血腥的气息,那雾气纠缠着飞向高空,直到不见踪影。 高扬和紫衣愣住之际,高永洲的尸体,倒在了安然的赤裸的身体上。高永洲和安然都不动了。 “妈!妈!”高扬搬开高永洲的尸体,看到他的母亲睁着眼睛,停止了呼吸。她的腹部被紫绫剑刺穿了。 “妈!妈……”高扬的哭喊着,飘荡在盘龙山间,回音传出了很远很远。 第15章 在一片漆黑的山沟里,螣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前胸甲胄的缝隙之中,不断流出鲜血,而后又凝固了。他蹲在那里,忍受着伤口带给他剧烈的疼痛。 “魔坛坛主,你这是拜哪位大师的手笔啊?” 螣蛇“哼”了一声,“公子,你就别取笑我了?”他不用抬头便知道这是公子小丑的秀才气。 “我们这些做事的奴才可不能和你相比了。你只要耍耍嘴皮子,我就得受苦半天。吼吼。”螣蛇狰狞着他的嘴角。 “呦,这是从何说起啊。我也是为主子办事嘛。这计划也不是我提出来的。要不是仁兄足智多谋,谁能担当此重任啊。”公子小丑摇动着手中的一把白羽扇子。清秀的面孔,一身白衫,文质彬彬,号称“玉面秀才”。 “公子,主意不是你出的吗?怎么这还要抵赖啊?哼哼……” “可是,要想打开《玄阳诀》,离愁是唯一的人选。这是玄阳的无忧那个老不死的亲口说的。而且《玄阳诀》至今仍然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老兄的苦肉计倒是十分逼真。你杀死他的父亲高永洲,侮辱他的母亲安然,都做的生动逼真极了。不得不佩服你的出色才智啊。” 看着玉面秀才的洋洋得意的神情,不禁让他感到那么恶心。自己的身体受到如此重创,而他却在那里吆五喝六,他的牙齿咬的格格直响。但是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玉面秀才模样动人,是罂粟最可靠的亲信,没有办法。而且他二人的法力也不相上下,他又受了伤,如果动起手来,他必定吃亏。 螣蛇强作欢颜,“公子,还请你在圣皇面前,多多美言了。不知圣皇最近的神功进展如何?” “圣皇现在正在血枫谷闭关修炼,血鼎神功第九重炼成之际,到时天界人界就是我幻阴族的了。但是,圣皇吩咐,在此期间,继续追查《玄阳诀》的下落。加强控制离愁,督促他找到《玄阳诀》。到时候,你就可以到铭醴泉,喝到神水,加官进爵啊。哈哈……” “谨尊圣皇口谕,属下自当办成此事。” “知道就好啊。那就静候佳音了。”玉面书生公子小丑,一道白光飞入云间。 螣蛇盘膝静坐,调息法力。一想到铭醴泉,浑身劲头十足。 第16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高扬匍匐在生养自己十五个年头的父母身旁,他的内心里面有说不出来的痛楚。他的整个人一下子崩溃了。为什么他连一个普通人的正常的生活都没有了?为什么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双亲?也许他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他的降生,他的爸爸妈妈会非常开心幸福的生活着。 想到这里,他以迅雷般的速度,拨出了紫绫剑,一仰俊目,紫绫剑从他的心脏直插了进去。整个人像断了电源的木偶,僵直的跪在那里。 圣主!圣主!圣主! 一连三声惨叫,紫衣抱着高扬放声大哭起来。圣主怎么可能死呢?的确,当年那么危险的情况都能逢凶化吉,何况是现在呢? 那是不堪回首的一个黑夜。就像是永远无法解除的魔咒,每个黑色的夜到来的时候,纠缠着紫衣的梦境…… 玄阳城,远非宫。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大殿的中央,摆放着十八个金人,与人大小相当,浑身俱是金光灿灿,耀眼夺目。 金人的四周是青龙子、白虎子、朱雀子、玄武子,四位护法,分别位列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每人的长衫分别是青色、白色、红色、黑色。四位长髯上仙,面目庄严。全城的百姓,都拥挤在了远非宫的十丈外的地方。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大声说话的。 宫殿中闪现出一个人。此人身着赤绸,可是透过的这薄如蝉翼的衣衫,可以赫然看到他右臂的袖筒已经空空如也,人称独臂君子无忧。他是玄阳城第九十九代圣君无忧。之后,他的身侧又现出一个人,此人面容慈祥,却没有任何的装饰,自然之中却可以看到她的独特的风韵。她身穿桃色衣衫,秀色可人。她便是桃花舞春昙裳。 这二人一红一粉,赫然是这场盛会的焦点。 “诸位仙将仙兵,我从即位以来,做了一千日的玄阳城的城主。在这一千日里,征战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承蒙诸位的极力扶持,现四海之内尽皆臣服。平定了十八个无主城,青龙子、白虎子、朱雀子、玄武子,四位功劳赫赫,今日在远非宫为诸位仙将仙兵洗尘接风。下面请饮铭醴神水!” 说话之间,许多曼妙的少女已经斟满了酒杯,高举过头顶,端到了四位的胸前。这是天界最高的荣誉,凡是能饮到此水之人,便能增加一倍的功力,而且仙魄竟能生生世世不灭。 那铭醴神水,本是一眼天泉,位于阴阳二城的交界之处。据说是天界形成之初天帝的眼泪,他怜悯万物苍生,因此流泪恒久不绝。这也是后来玄阳城和幻阴城必争之地,由此引出了许多的战争。 这四人细细品下铭醴神水,只见他们的周身荧光一阵灿目,他们的身体顿时矍铄了许多。 “那我们今天还要庆祝这‘十八金兵人’,这一十八个金兵,是我同四位仙将,每攻占一处城池,就将所有城池中的兵器法器,连同每位城中的反王头领的身体,在炼剑峰进行铸造。炼上九九八十一天,才大功告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十八个金人的身上。 位于左侧的紫衣和蓝衣,都不禁吃了一惊。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们只有十来岁的模样,十分可爱。她们两人挽着一个更小的孩子。一听到这里,“啊”了一声,惶惶的躲到她们的后面了。 “离仇我儿,你叫什么?”无忧不高兴的质问。他可不想自己的继承人如此胆小怕事。 离仇指着那金人说道,“那些人怎么都哭了?” 第17章 是啊!是啊!这十八个金人都哭了! 紫衣和蓝衣指着金人,惶惶张张的大叫了起来。 无忧和昙裳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这些金人的眼角居然能流出鲜红色的眼泪。他们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十八座无主城,那你的远非宫便是无主宫吧。哈哈哈!” 一阵怪叫从远出传来,几乎要将人的鼓膜震裂了。接着,一阵飓风从殿外袭来,吹倒了水晶灯,顿时整个宫殿一片昏黑。宫殿外的百姓像初春的柳絮,飞到了天上。接着,飓风居然一下子停了下来,飞到半空的就重重摔在了远非宫的琉璃瓦上,噗噗的坠落声,伴着血花飞溅。 “裳儿,快点亮水晶灯!”无忧大声对昙裳说道。 昙裳重新点亮了水晶灯,宫中又光明了。可是,那十八个金兵却没了踪影。流下了一滩滩的血迹。 无忧一脸的愁容,“青龙子,速去查看是何人所为?” 青龙子领了命令,一转身便掠过了宫殿的高墙,消失于迷茫的夜色中了。 “你三人速去把守城池,千万不能再出任何闪失了。” 朱雀子道,“城主莫急,还是让我来为远非宫护驾吧。” 无忧道:“宫中,我只是不放心离仇我儿,在此玄阳城危难之时,我把仇儿托付于你了。” 朱雀子抱起离仇,带着紫衣和蓝衣朝后殿去了。白虎子和玄武子兀自守城去了。 昙裳见无忧仍旧愁云不散,“无君,真的是大难临头了吗?”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回来了!” “是谁?” “幻阴城罂粟!” “你不是将他们的十八座城池尽皆收复了吗?而且她不是在你即位之前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无忧道,“她死了是真是假,我们只能听到一些传言罢了。毕竟谁也没有看到她的尸骨。虽然我收复了幻阴城的一十八座城池,可是他们丝毫不是什么无主城,而是十分强劲的敌人哪!” 昙裳也皱起了眉头。 “另外,我并没有抓到幻阴城的三个坛主。我们也没有找到幻阴城霸天宫。” “难道那三个坛主有那么大的能耐!连无君也要惧他们三分!对了,我们不是有《玄阳诀》吗?” 无忧压低了声音,“千万不要说出去。《玄阳诀》是先主集天下修真秘籍之大成,可是就连我也不曾见过啊。只是听先主说,此天书在当现时则现,因缘际会,不可强求啊。” 昙裳叹气说道,“如今,罂粟前来必然不善,只怕我们玄阳城将……。” 无忧动容一笑,“裳儿,该来的就来吧。如果不能改变命运,但是我们会改变自己。” 青龙子一道青光晃入了殿中。“禀报城主,城下来了四个人,身后是矮灵族的恶人百万军队。一个身穿白衫的公子模样的人,一直要我们交出《玄阳诀》。” 无忧,昙裳,青龙子三人三道光束直射玄阳外城。 远非宫的殿顶,几个死去百姓的衣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第18章 玄阳城下,立着四个人。 三男一女。 紧随其后是一些个子矮小的狼头人身的军队。他们个个凶狠异常,不停的流着口水。手中的武器也是奇形怪状,一边是镰刀样的形状,一条链子连着一个极重的锤头。 无忧笑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啊?来我玄阳有何贵干啊?” 公子小丑摇动手中的白羽扇子,“玄阳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也让你死而瞑目了。”他将这几个人一一娓娓道来。所来四人分别是,幻阴城主罂粟,天坛坛主乾鹏,魔坛坛主螣蛇,玉面秀才公子小丑。以及听从调遣的矮灵狼人军队。 公子小丑正色道,“此次前来只是想借一样东西——《玄阳诀》,我们幻阴城只是想和你们比较一下是《玄阳诀》厉害,还是《血鼎大法》厉害,呵呵……” 无忧极力压制怒火,“城中并没有什么《玄阳诀》!玄阳城只有一套《玄阳掌》。如果你们想较量一下,本城主倒可以奉陪。” 魔坛坛主螣蛇道,“少废话,有本事就来较量,嘴上功夫回家伺候你老婆去吧!!!” “该杀!”青龙子一道青光,与魔坛螣蛇斗在了一起。青龙子手中一柄清风剑,上下翻飞。魔坛坛主螣蛇手中的狼爪锋利无比,与剑刃迸溅出一道道的火花。 青龙子身经百战,剑法娴熟,一式“清风徐来”,宛如一阵清风繁密的雨点样的剑花,将魔坛坛主螣蛇困于其中。螣蛇的左肩头、颈部、腹部、右腿等几处同时中剑。 “休要伤及他的性命,点到为止!”无忧慌忙下令。 青龙子卖了一招,随即身体向后跃出数丈。 螣蛇吃了苦头,哪里会就此罢休,大嚎“噬血蝙蝠”! 青龙子方站定,突然数以万记的蝙蝠从天而降,将他淹没其中了。正当众人吃惊之际,只见蝙蝠血肉横飞,青龙子的清风剑一式“秋雨绵绵”,居然将无数的蝙蝠像梧桐落叶一般击落。玄阳城的将士们大呼,“青龙!青龙!” 螣蛇羞愧难当,回到了队列之中。 “还是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吧!”眼前一晃,那人立在了青龙子的对面。 第19章 青龙子定睛一视,是公子小丑。他身法之快,料想他的身手也一定不弱。公子小丑一幅俊秀的眸子,端视着他的眼睛,左手之中捏着白羽扇子,慢慢摇动着。 公子小丑道:“你可认识我?” 青龙子懵了一下,心想这是战场又不是聚会,认识你干什么啊。他摇了摇头。 “玄阳四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下皆知,只是这四子之首的青龙子,当然不会知道小人的名号了。” 青龙子让他这一般说,不由得仔细观察了起来,竟然与公子小丑的眼睛对视着。他感到自己的身边慢慢模糊了,整个天界下起了雪,那雪花好大好美。 梦幻的世界里,公子小丑从茫茫的大雪中走来了。他的一身白衫洁白无暇,与自然的世界融合成一体。他感到那公子的神情特别亲切。他慢慢向公子小丑走去,他好想更加仔细的看着那份亲切。 玄阳城楼上。 白虎子怒道,“好象有什么不对劲!青龙!青龙!” 青龙子刚从梦幻中苏醒过来,可是他的腹部已经中了公子小丑的扇子。那白色的天鹅毛深深的陷到了青衫里。 公子小白道,“弄脏了我的扇子了!真是可恶!”就势向上一提,他的身体被切割成两半,极其均匀的将青龙子的分开了,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哼哼……,丑丑干的不错。”一个女人的娇滴滴的称赞。那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罩着她的全部身子,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单单是这声音就够销魂的了。正是罂粟。 公子小丑听到主人的夸奖更加嚣张了,“还有没有喘气的了?” 白虎子提起白虹刀,一纵身砸在了他的面前。仅仅是这一个举动,就可以看出他的功力之刚猛了。抡起大刀,斜劈向小丑,这是他的绝招之“醉卧斜柳”。小丑见势不妙,闪身躲开,同时心还未定,白虎子顺势一改,横切他的腰部,又是绝招之“平分秋色”。如此招招致命,公子小丑只有招架之能力了,却难以应付。 “小白脸,我来帮你!”一个身穿麻布的人,带着火光晃到了他们的恶战之中了。他是天坛坛主乾鹏。他手中浮动着两团火球,立刻飞环在白虎子的周围。双拳难敌四手,白虹刀的刀光被火光团团围住,其间白羽扇也上下舞动。 “我来也!”玄武子一声长啸,黑衫客手持一根玄铁棍,解救白虎子,与那二人斗于其中。 第20章 一风未歇,一风又起。 天界之中。 玄阳城上空笼罩的阴云,越积越厚。这是天生异相,天界好久没有这样的怪异的天气了。 “无君,这一战可有胜算?”昙裳忐忑不安起来。 无忧默默的伫立在城楼之上,十分镇定,没有任何的言语。 此时,城下。 四人各展绝技。白虹刀,玄铁棍,这两件兵刃在白虎子与玄武子的手中,一长一短,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天坛坛主乾鹏,一身庶人打扮,此人擅长使火,手中的两团“凤凰火”凶猛异常。一招“浴火凤凰”,他手中的烈火化作火凤火凰,那两鸟真的是活了一般。口中直喷真火,直扑那二人。此招十分怪异,大大出乎他们的想象,慌忙舞刀弄棍,抵挡火凤火凰。 公孙小丑本就是好投机取巧之人,见此间隙,使出平生绝学“雪地寒梅”,霎时间犹如数万片梅花寒瓣袭入山谷。 “无君,大事不妙!”昙裳大叫。 “幻阴城三位坛主,天坛坛主擅长‘凤凰火’,地坛坛主擅长‘无影风’,魔坛坛主擅长‘烈冰刀’,而眼下这位罂粟的仆人玉面书生公子小丑擅长‘梅花雪’。幻阴城中,传说三位坛主和一位书生,人人刚愎自用,从不合作。因而今时不必慌张。那凤凰火属火,那梅花雪属水,二者相克。此招一出,我的玄阳二子,反倒没有任何危险了。”无忧慢慢道来。 他的语音未绝,火凤火凰直扑那白虎子与玄武子,可是遇到公子小丑的树枝寒梅居然二者相互抵消,到了那二人胸口却没有任何威力了。面对这种局面,乾鹏大怒道:“你他妈的是越帮越忙了,我原本可以独自对付那两个人。除了会拍马屁,你还会干什么哪?”乾鹏收回火凤火凰,怒视公子小丑。 公子小丑则羞愧难当,他原本想尽快杀死那两个人,不曾想适得其反,反倒让那两个人得了势。于是,挥动他的白羽扇子,又是一记“雪地西风”,这次却用去了他十层的功力,极尽其毕生杀人之能事。 白虎子与玄武子正想运功抵挡,想不到竟然躲过了他们的进攻,不禁相视一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白虎子使出“白虹贯日”,玄武子一招“佛语度人”,直刺公子小丑的腹部和胸口。 公子小丑身子一侧,躲过了这两招。可是,那白虎子的刀锋一斜,又是“醉卧斜柳”,凌厉之极。白虹刀却陷入了他的右臂。一寸深的刀刃,深深的陷入他的肌肉,不断涌出鲜血来。公子小丑哪里经历甚么大战,疼得他啊啊直叫。 片刻功夫,公子小丑的一身白衫已经染红了。 “丑丑,谁欺负你了。我来好好疼你。”数丈外的女人发话了。 啪啪!两声响。 “小天骂人,我先教训你一下!”天坛乾鹏双膝跪地,两只手捂着腮帮,嘴角却裂开了一指厚的口子。 连自己的人也打,这样的举动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白虎子和玄武子傻傻的怔在那里。就像是冻僵的金鱼。 忽然,眼前刮过一阵黑风。 那女人缩在宽大的黑袍里面,仍然看不到她的模样。 “小黑,小白,你们弄疼了我的丑丑,丑丑你疼吗?”她关切的询问公子小丑。 公子小丑道,“主人,求你好好帮帮我,教训这群坏蛋!” “没办法,既然得罪了我的丑丑,只好教训你们两个一下了!” 白虎子和玄武子二人知道那黑风的手法,实在是非同小可。他们只有佩服的份儿了。他们看到自己的胸口冒出一束刺眼的白光,飞出了一团球状的透明的东西。紧接着,他们一声惨叫,身体散成一对黑色的沙子。 罂粟捧着这两个球,“你们见过这个东西吗?” “罂粟,你好狠毒!快放了那两个人的心元!”无忧大声说道。 “无忧宝贝,你觉得我的幻影法怎么样啊?至于这两个球嘛,我还想留着做夜明珠呢!哈哈……” 无优惨白的脸道,“好卑鄙的手段!尽用邪术害人!” “好啊,我用你们所谓的光明正大的功夫,只怕你会消化不良!” 血鼎大法即将用出,罂粟到底能不能战胜无忧呢? 第21章 有句话说的好,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任何风雨该来的,终究要来。 独臂君子无忧,此时脚下踩着那两堆黑沙子,这是白虎子和玄武子的遗骸。无忧一把撩起自己的衣衫,红色的火一样的衣衫。内心疼痛不已,毕竟跟随自己的多年的爱将,不消一个时辰,居然连折三员大将。青龙子的心元,已经消散了。白虎子和玄武子的心元竟被罂粟这个妖女玩弄于股掌之间。心中的怒火,便如那红色的衫子了。 他左掌击出,一团烈火样的掌力,直扑罂粟。无忧只有这一只手因此这一掌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其威力可想而知了。 “好一招丽日当空!我喜欢!”罂粟媚态妖娆,说话之间,那掌风已经微微掀动他的黑袍子了。 她身形后退出数丈,并不还招。她的速度居然比那玄阳神掌的速度快了两倍。待那掌力用老,娇滴滴的道,“铺——天——盖——地!” 无忧不禁吓出了半身的冷汗。是血鼎大法!!!天哪!那血鼎大法是于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男人的生命修炼而成的。他听自己的父亲提及此功,淫邪至极。自己的父亲使出他手中的这套玄阳神掌,将罂粟击败了。只是那时父亲的掌力已经度过了第九重,而自己的天资有限,只是学到了第七重罢了。但是,大战之际,他只有拼上全力保护神圣的这座城池,玄阳城。 铺天盖地是血鼎九式中的第一式,以其凌厉急速见长。无忧运尽其力,与那磅礴的充满血腥的力量相撞。一只巨大的鼎形的气流直扑他的面门。 “轰!”无忧四周的尘土四起,就像投射的炮弹一般。无忧像一只蜻蜓,滑过一道红色的弧形,重重的摔在了城墙上。之后,身体又被弹射在了那两堆黑沙子之中。 “怎么样?宝贝,你还乖不乖了?”罂粟妩媚的说道。 无忧可没有心情和他胡闹。他一跃身,扎实的立在那里。“好招式!只是不知道你的这只鼎里,有多少男人的精血充盈其中了。” “哟,可是你看到没有他们有多么喜欢和我那么做呢!你也想要对吗?你会喜欢的。”说着,黑袍子里面裸露出一方肌肤。娇嫩之极。任何男人看到都会流出口水。 “还我英雄的心元来!”无忧被羞辱又来进攻了。 “我只要这么一扔,他们的心元一着天壤,就会永世不得超生了。宝贝!”她将那两个璀璨的明珠样的心元,向她的左侧地上一扔。 无忧慌忙来救助这两枚心元。可是,他只有一只左手臂,而她扔出方向恰好在他的右侧。于是,两枚心元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天界土壤的襁褓里面。 “白虎!玄武!”无忧大声嚷道。“我的爱将!罂粟我要你血债血还!!!” “宝贝,别生气嘛……那样对你身体不好。我还想要你呢。” “不要脸的淫妇!看打!‘残霞夕照’!”无忧的身体一下子消失了。化作一团红云,像天边的晚霞,光芒四射。 “真的好漂亮啊!我喜欢你,宝贝!你还会这样的魔术啊!” “真不要脸!”昙裳骂道。 “美女,你说便不可以了。‘擎——天——撼——地!’”罂粟并不去攻无忧,却将那只巨鼎,血腥的巨大力量直奔昙裳。 昙裳哪里会什么武功,她在远非宫中只是负责看管水晶灯,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肠。 那巨鼎像是一张巨口,吞噬了昙裳。 杀她的过程倒是十分的精彩,是这样的: 先撕裂了她的桃花的衣衫,粉色的衣衫被撕扯成一片一片的桃花瓣,像是晚春的时刻纷纷落下的哀伤。众人不禁大惊,这昙裳的身子竟这样的白璧无瑕,白皙里透着粉红色,也是桃花的粉红。微微挺起的酥胸,粉红色的乳晕,像羞红的处女的腮。纤细的腰肢,修长的流线型的玉腿,巧夺天工的杰作。生过一个男婴离仇,却没有使她衰老,相反使她更加丰满可人。 昙裳就这样暴露了五秒钟。幸亏那时没有偷拍的人,否则发到网上,那就麻烦了。 之后她就被幻影法,化做一片朦朦胧胧的桃花粉了。心元也在瞬间消散。 她伴着淡淡香气远走了,就像是淡淡的依恋。 第22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裳儿!裳儿!”一连数声呼唤。 无忧收了那招“残霞夕照”,映满天宇的霞光瞬时被黑云淹没。 天界酝酿的风雨,成了老人的咳嗽越发响亮了。大概此时只有游客有此闲心,来能关心天气了。 罂粟杀了他的裳儿。那招“残霞夕照”本可以要了罂粟的小命,可是岔路口面前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一边是国仇,一边是家爱,他选择了爱。他甚至用了自己的全部。 极快的手法,他回到了裳儿的身边,他揽着心爱的人。裳儿的身体慢慢淡化了,成了一阵粉色的流沙,从他的健壮的指甲滑过,就像他在画眉楼上给她梳理那浓墨般的秀发。 那时,他和他的裳儿刚刚结为连理枝,除了数的过来的几次亲热,他对她的愧疚真的是太多了。南征北战的日子,一千多个日夜里,想到他的裳儿,便感到自己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为有人在时时刻刻想着他,那便是一种幸福了。眼下,他却连她的心元也没有保护好,他将永远无法找到裳儿。 裳儿,灰飞烟灭了。 无忧的最爱,就这样静静的流淌成了一堆沙。 这是时间沙漏沉淀后的那样一堆沙。 “妖女!拿命来!”无忧飘身跃起,取了那招“残霞夕照”。这次与上招比较,更加伶俐,霞光变成了血红色,想是他蓄积了全部的真气。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当然,他用上也是对的,因为他也用不着吃奶了。 罂粟还是那样温柔,“宝贝贝,你生气了?又给我变戏法了!我好喜欢呢!我也给你变一个!‘昏——天——暗——地’。” 这是血鼎大法第三式,是极其残忍的招式,却也是运功蓄力用时最长的招式。罂粟屏息将真气云集丹田。她的那只可怕的巨鼎,正悬浮于她的头顶。鼎的体积不断增大,里面像是盛满了鲜血,不断沸腾着,冒着血腥味的气泡。 众人不禁大惊,数丈之外竟然有皮肤灼烧的疼痛感。 霞光万束,罂粟无法分辨主要的真气的所在。她举起大鼎,“哈”的一声尖叫,那鼎击向光芒的发源处,天空被她的巨鼎染成了红色。分不清是鼎里的精血,还是无忧的被杀后流出的鲜血。 “妙哉!妙哉!主人天下无敌!”公子小丑等人大声讨好。 突然,又一束霞光透过红云,刺了下来。 “啊!”罂粟的前胸一阵剧痛。原来是一股真气横向贯穿了她的一双娇乳,余力送她出去七丈之远。她顺势一翻,居然稳稳的站立了。 胸口的衣服被彻彻底底的剥开了。就像她扒光昙裳的衣物一般,将她最动人的部位展示在万千人的瞳孔里。 无忧俯视着罂粟,她惨白色的一只手捂着胸口。那一双浑圆丰润的乳头,就在她的手掌之中。她低着头,并不说什么,呼哧的喘着粗气,显然她受了极重的内伤,却没有任何一滴血。 独臂君子无忧的另外的一只裤筒,空空如也了。他回到了城楼上,右面的膝盖一下的小腿齐刷刷的截断了。血液小溪样的流着,淅淅沥沥的嘀哒着。 “妖女,好俊的功夫!你的血鼎大法已然到如此境界,真的佩服了。” 她笑道,“真丢人,你想吃奶就明说嘛……也不用这样,求我当你的奶妈啊?” 无忧深知,切不可动气,否则他就会流血而死了。平心静气,起手点了委中、膝眼、阴谷、血海、梁丘这五处穴位。那血方止住了。暗想这血鼎邪功当真不可小觑,趁着她内力虚弱,何不乘虚而入。 公子小丑连忙俯首到罂粟的一边,搀扶着她。他也从未开过如此眼界,今日得见酥胸的一隅,也算是开了荤了。 “丽日当空!” “什么?又来了!主人小心!”小丑慌忙迎战。 这招丽日当空,五分实,五分虚。小丑一记“瑞雪年丰”,居然扑了个空。 幻影法?!小丑暗惊。这里面居然融合了幻影法,玄阳城的人怎么也会这招?旁观者看来,却是玄阳掌法的光明磊落的风格。 白羽扇子烧焦了,被玄阳至刚至猛的真气烧焦了。 同时,恰恰是他扶着罂粟的那只手臂无力了。他的尺骨和桡骨都折断了。他抱着痛处,叫道,“好卑鄙!” 第23章 公子小丑破口大骂,“无忧,你他妈的怎么会幻影法?”这玉面秀才的口吻倒是好笑。大字不识一筐的粗人骂人,合情合理,如果要是一个大学教授泡泡妞骂骂人,可是天大的新闻了。小道的记者又可以写个头版头条了。 “还要告诉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不用玄阳掌,杀了我也不光彩啊!”说罢,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你玉面秀才的偷心术就光彩了?哈哈哈……” 公子小丑本就是生性风流之辈,他确实用此法迷了女人的心窍,得到过的女人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了。经无忧的一番挖苦,他的脸上泛着一大片的红云。 “忧忧,你要疼我,我知道嘛。丑丑就碰了我一下,也不用弄断他的胳膊啊。”罂粟微微笑着。 “住嘴!‘无忧哪咯哩嘟哪’!”他的身体仅剩下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了,右腿和右臂都不知去向。他却能站着,犹如一根天柱。 公子小丑嘲讽道,“你念的什么鸟语,你就剩下半条命,你还会什么武功?” 无忧的右腿膝盖处发出一簇金光。转眼之间,滴滴答答的血止住了,他的伤口愈合了。 “厉害,疗伤大法,不知叫什么名字?”罂粟道。 “无忧疗伤咒!” “那是忧忧你发明的了。你竟然自创如此神功,佩服佩服!”罂粟十分恭敬。“天界中,修炼之人,最易受伤,也最难修复,比凡人还要艰难,因为天界人不食五谷,身体自然没有抵抗能力,受伤之际,外毒侵体,便只能等死了。从此我若不灭你族,那我幻阴族便永无宁日了。”一阵阴风吹起,掀动了黑袍的一角。 “虽然你有血鼎大法,但是你伤及内体,你是无法抵挡我的玄阳神掌的。”无忧说罢,一招“旭日东升”,如经历了黑夜的朝阳,光芒万丈,驱赶一切的阴霾。无忧探出这一掌,急速而来,裹挟的风沙形成了一场沙漠风暴。 敌对的一方,公子小丑等人,矮灵狼头军都被呛的喘气都困难了。倘若拍到罂粟的脑袋上,那么她的脑浆就会像一罐豆腐脑样的溢出来。 突然,城楼之上。 有个孩子喊道:“父亲!救我!”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声音十分陌生。对于无忧来说,他听的是那么惊慌。他就势一偏,这掌从罂粟的耳畔呼啸而过,于她的身后炸出一个五丈见方的土洞,洞中冒出硫磺的气味。 无忧寻着那声音望去,东北角闪出了四人。 一高三矮。分明是三个孩子和一个红衫的男子。 三个孩子是离仇、紫衣、蓝衣,一个男子即是朱雀子。 “朱雀,放了那三个孩子!大人的战争,和小孩子有什么相干?”无忧飘然落下,回到城楼一块巨大的城砖上。 那红衫的男子,手里纂着一柄斧头——伏魔斧。此时,他就把斧头横在三个孩子的面前,斧锋紧紧按在一个最小的孩子的脖颈上。 那小男孩瑟瑟发抖,“父……亲……救……我……” 无忧慈祥的说道,“我儿离仇,好孩子,你要勇敢!玄阳的明天还需要你啊!”又道,“朱雀,你要干什么?” 朱雀子眼冒凶光,就像他要吃人时候的模样。“干什么?呵呵,很简单,你不自杀,我就杀了他们!”他的声音十分有特色,像穷人家里养的鹦鹉。为什么是穷人家的?因为那样的鹦鹉才会既可怜又可笑。 “朱雀,枉费我器重你数年啊,你竟然在这生死关头背叛于我!”玄阳四子如同无忧的手足,他的好战友竟然会背叛他,他内心的痛占领了理智。 “无忧,你看这是什么?”朱雀的语气十分得意。 无忧看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4章 无忧到底看到了什么,会让他如此心神不宁。朱雀子已经控制了玄阳城的少主,和两位未来的城后,那他到底又耍出了什么花样呢?如此关头,无忧可没有沉吟思索的时间。 他鸟瞰城下。 十八金俑!这可是他在炼剑峰历经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杰作啊。金俑真的是堪称巧夺天工之杰作了。如果找一个参照的话,那么它足可以让秦始皇的兵马俑也黯淡无光了。 一十八个人物栩栩如生。逼真到了什么程度呢,如果你靠近他们的塑像几乎可以感受到微微呼出的气息。十八金俑每个人都没有任何兵刃,赤手空拳,而且形态各异,结实的脸颊生长着许多的横肉,甚至有的是伤疤。对了,仔细看看,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处伤疤,只是位置和形状各不相同。大概是表示十八种兵刃,总览了天下的林林总总的武器。(这疤痕其实还暗藏了玄机,在后面我们再慢慢解开疑团罢。) 十八金俑的本意就是天下太平,从此停息干戈,老百姓可以过上好日子。到了朱雀子的嘴里,这十八金俑就成了他耀武扬威的法宝了。他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无忧,你有何感想啊?”朱雀子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柄伏魔斧。 “原来是你偷走了金俑,来给罂粟做个见面之礼物。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 “我从大河平原的大战中,收留了你,你还是一介草民,跟随我征战一千天,难道你不是朱雀子?”无忧带着疑惑的口气。 “我说一句歌谣,凭借你的博识或许会猜得到……” 无忧保持原来的姿势,屹立在一方巨大的城砖上。那城砖足有五六吨重。无忧的脚下也像有如此的坚固。大有王者风范——临危不惧的尊容。他残缺的一边,空空的袖筒裤筒被黑色的风拂动着。 朱雀子缓缓道,“来无影,去无踪,任尔东西南北风!” 无忧的剑眉微微一耸,“无影风!地坛坛主!你是幻阴族人!不可能,不可能!” “无忧就是无忧,好厉害的见识,不错,我就是地坛坛主!” 罂粟一方人马,听到此处也大吃了一惊。这地坛坛主传说早就已死,现在的幻阴城中还有他的灵位呢。然而今天他竟然就是玄阳四子之一,一个他们瞧不在眼的蝇头小人物。 “那你真实的姓名是?” “坤雀!”他有得意之极。“天坛、地坛、魔坛三坛的坛主名字的结尾都是一种圣物,你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也太蠢笨了。” 无忧品尝到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味道。“可是,你怎么能同时修炼这一阴一阳两种真气?既然是地坛坛主,你的武功自然不差,你为何又是玄阳四子之中最弱的一位?” “无忧,你是真的老了。谁告诉你我武功最差了?我只是用了你传授的‘伏魔十三式’的招式,我从未修炼什么玄阳真气。我的‘无影风’只怕你的三大弟子都活着,也奈何不了我,哈哈哈哈……”他面色一改,“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就动手了!” 离愁一直养尊处优,不谙世事,被那把伏魔斧头勒的喉部疼痛难当,“父亲!” 无忧道;“孩子,你是未来的王。记住这句话这个世界,能够救你的人是你自己!” 离愁不再求救了,他那时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他将独自承受未来的一切。 “无忧,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到底救不救你的亲生儿子!”他用力咬着“亲生”这个词语。就像他喜欢咀嚼着活人的筋腱一样。 “我死了,那么全城的人都死了。”他淡淡道,越是低沉的句子越有深意。 好啊!他收了那斧头,提起离愁,就像提着一只蜻蜓,轻飘飘的提着。“可惜了这份美味了,我先摔死他,再吃给你看,哈哈!死去吧!” 他运功将这只蜻蜓一摔!离愁沿着城墙迅速坠落,他却没有吭声。 “我儿!” 骨肉相连。无忧左脚一跺,横着身体跃出数丈。看来似乎极其普通的招式,却又用力十成的玄阳真气,融合了幻影法的内力。 “哈哈,来的正好!”朱雀也紧紧跟随离愁的后尘,射了下去。 毕竟玄阳真气的刚猛之力,速度更高一筹。他在距离天壤三尺之处,抱住了他的孩子。 “啊!”无忧一声惨叫。 一团黑风绕在他的左腿上。是无影风!他被坤雀偷袭了! 坤雀是吃人肉的。他能一秒种的时间里,将一个活人吃的只剩下那二百零六块白骨。此时,无忧的左腿被他咀嚼到了腹股沟一处了。 吃人不吐骨头,他是只吃肉的。所以,无忧的腿骨全部暴露出来了。 煞是恐怖!!! 无忧搂住他的孩子。他只有一条左臂了。 “父亲,父亲,你的腿?”离愁惊叫道。 无忧匍匐于地,他无法站着了。永远,永远体会不到把酒临风的快感了。 坤雀飘飘然道,“味道挺好啊!” 无忧咬了咬嘴唇,道:“你高兴的太早了!” 坤雀惊诧之际,他竟也倒了下来。蜷缩着身体,痛苦的无法形容了。 第25章 坤雀抱着他的一条腿,栽倒在地。 坤雀的左腿受了重伤。除恶者自然是无忧了。无忧已经伤的不成样子了,怎么还能伤人?真是奇迹了。其实,这正是玄阳功的一招必杀技,能反败为胜,名字就叫“日月同辉”!其实,玄阳功的创始者不为大师,就是专门为了克制幻阴功而定做的。当玄阳一方吃了败仗之际,便可与幻阴一方同归于尽,运用此招需要身受重伤方可激发自己的全部潜能力。 这招日月同辉,一招历经了九十八代城主的武功,今天在无忧的手中可谓发挥到了极至了。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将自己的胫骨和腓骨(也就是小腿上的两块长骨),绞了下来,刺进了坤雀的腿骨里,从他的骨髓横穿而过。 “坤雀,你完了……哈哈……”无忧只有一条胳膊支撑起了身体,他的笑声却是那么的洒脱。 “无忧,你也配当玄阳的城主,如此卑鄙!如此下流!如此不要你祖宗的脸!”扭曲的嘴大声唾骂着。 “我儿,记着做王的第二句话”,他凝望着那可爱的孩子,“要想战胜邪恶,就要变得更邪恶!” 离仇好象听懂了似的,一个劲的点着头。他仇视着伤害他父亲的凶手。 “啊……啊……”突然,鹦鹉样的叫声放大了十倍。 “坤雀,你看看你的腿吧?哈哈哈……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砍掉它,一会儿你的身体就会变成一堆沙子,那沙子很细很软,就像是柔软的沙滩。哈哈……” 坤雀转视他的坐腿,竟在那块长骨刺入的地方,不断溃烂开了。那里,不断泛着热腾腾的气体,熏人的恶臭味。 “小鸟,快快砍掉那条腿,不然你的性命不保!那是幻影法的魔功!”罂粟提醒他,说是命令他更贴切一点。 无忧暗想,这一切原来都是罂粟魔女的安排的布局啊,她早就知道朱雀就是她的人。自己真的是太过于相信别人了,人心险恶此言不差矣。 再看坤雀,一挥手中的伏魔斧剁掉了他的左腿。这是伏魔十三式中,如影随形一招。搬起来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丫子。 “主人,现在的无忧已是西方落日。小人愿取他的性命,来为主人效劳。”口出狂言之人,正是小丑。他是斤斤计较之人,先前无忧取笑他的偷心术,他现在报仇正是好时机。 罂粟沉默了。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知道无忧的玄阳真气已经奄奄一息了。 玉面书生公子小丑,笑道:“瑞雪年丰!”他的招式发出一冲雪剑,挑向无忧的太阳穴。他是在这招受辱,所以又用了此招。他扇子呢,被玄阳的真气焚烧光了。 无忧真的只有等死了。 他没有一点力气。 夕阳无限好,只是死得早。 他还是放心不下他唯一的亲人,离仇。他看着离仇,一双清澈的眸子。 他除了等待死亡的到来,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闭了眼睛。 玄阳城一方的百姓哭声一片了。“城主!快闪开啊!” 雪剑的寒气逼近他的额头,他感到了寒冷,是死后的寒冷。他几乎已经想象到了玄阳城的末日,来临了。 千钧一发。 他被一个人给提了起来。离仇被另外一个人给提了起来。轻而易举的避开了雪剑的寒芒。 他和离仇重新回到了城上,才看清楚原来是两个怪人。一个穿了上身没了裤子,一个穿了下身没了上衣。一个黑瘦,一个白胖,两个人都笑呵呵的。无忧道,“多谢相救大恩!不知二位高人高姓尊名?” 黑瘦子道:“他叫色空空。” 白胖子道:“他叫空色色。” 无忧笑道:“那大师来自何方?来日如我玄阳城还在,定当登门道谢啊。” 黑瘦子道:“他来自梦游岛。” 白胖子道:“他来自游梦岛。” 无忧恳求说,“大师,我玄阳城危亡之际,还请大师出手相助啊!” 色空空道:“日落千山暮。” 空色色道:“月明万水哭。” 到底这里有什么玄机呢? 第26章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透过一滴露珠,能看到太阳的光辉。 无忧见两个人疯疯傻傻,说话更是语无伦次,一时间难以猜测出这二人的来历了。 到底他们是什么人,前面的章节第九章《谁是凶手》里,提到过一个脏兮兮的疯子,那人黑瘦,便是这空色色了。他本想帮助高永洲逃过一劫,可是让高扬觉醒成为离仇的日子,就更加遥远了。故而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此时,无忧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梦游岛,什么游梦岛……他从未听说还有这样的地方。天界到底有什么他熟悉的地方,这里有必要讲解一下。 东部大河平原,迷霾森林, 中部以北炼剑山脉,以南血枫大谷, 西部铭醴泉水,死亡沙漠。 这就是天界的全貌。玄阳城就在炼剑山脉,幻阴城就在血枫大谷。 那游梦岛和梦游岛以后我们再慢慢熟悉吧。 回到作战的现场。无忧请求那二人的解围,那两个人说了一句话。日落千山暮,月明万水哭。意思是玄阳城的灭亡,幻阴城的兴盛,将置万民于水火之中。 无忧坐在一把檀香椅子上,又道,“二位大师又何良策,解我玄阳之困?” 色空空挖着鼻孔,道:“他会摆阵啊!” 空色色抠着耳朵,道:“摆阵他会啊!” “那二位大师将摆何种阵势?”无忧暗笑,这两人真是滑稽之极。 空色色呵呵笑着,“我有一阵叫‘八毒阵’,古来征战几人回,将军怒发冲冠兮。” 色空空将手里挖出的污秽之物,轻轻一弹,那一粒黑球像子弹一样,打在了螣蛇的甲胄上。螣蛇啊的一声,竟然被这小球弹了出去。螣蛇的甲胄乃是纯金打造,否则他定会被击穿。他脚步滑动了三丈远,终于后脚抵着一块天石,方停了下来。他刚想骂上几句,可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功夫和人家相距太远,紧紧闭住了嘴巴。 无忧心里一喜,原来这位大师内力竟如此之高。“那八毒阵如何来布阵啊?” 空色色道,“这阵需要采集八种草药才行。” 色空空道,“八种毒草有西域乌头,断肠草,马钱子,夹竹桃,毒箭木,甘遂,毛地黄,一品红。这八味药我已经带来了。” 无忧听罢不寒而栗,这八味药只误食了其中一味,便死定了,何况八味。 空色色又道,“还有一味药引子,十分难寻了。” 色空空续道,“女儿红。就是在此刻,处子的第一次月经。” 无忧依着椅子,暗暗道,“这都是什么阵啊?” 大兵压境,他顾不得多虑。 他忙下令召告全城找寻女儿红。能找到者得铭醴泉水一瓢。 第27章 夜来风雨。 寂静之后,它来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暴风雨。 它涤荡了炼剑山脉,绵延不绝的山峰,笼罩在一片雾气中。炼剑山脉峰群星罗棋布,共有三大主峰,炼剑峰,砺剑峰,仗剑峰,三大主峰的怀抱之中,便是烽火台。 玄阳城远非宫就建造在烽火台的中央地带。 城上,是雕塑样的守将,城下,是雕塑样的侵敌。 一切都在这时定格了。 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这场雨的停歇。 他们心脏还在跳动,还活着,可是他们的本性已经死了,他们是屠杀的工具。 他们感觉不到冷,因为他们比冰还冷酷。 十八金俑流出的血泪,不见了。 他布满横肉的脸部,透着金子的光泽。 幻影法留下的沙子,慢慢与天壤汇在了一起,分辨不出那曾是人的尸体。 远非宫。无忧一席众人回到了大殿。他很清楚暴风雨过后,将是一场恶战。他坐在大殿中央的檀香椅子上。离仇,紫衣,蓝衣,色空二人,五个人在玩着游戏。孩子会很快忘记忧伤。大战在即,他们却玩的很开心。 这是个什么游戏。叫做比大小,就是将一个东西藏在身后,然后数一二三,拿出来比较。 蓝衣和紫衣拿出来一条紫绸。 离仇拿出来了一盏水晶灯。 色空二人拿出了一个拇指大的葫芦。 色空二人大叫,高兴的不得了,“哈哈哈哈,我们赢了!” 蓝衣道,“我的绸子能围着这屋子三圈呢,谁说你赢了?” 色空空道,“我的葫芦,能装下你的绸子啊……”他嘟囔了两句,那葫芦便有一人高,半人宽了。“离仇,你的灯也没有我的大啊?我们赢了,哦哦……” 离仇撅着小嘴,“那你能装下光吗?”他一擦水晶灯的灯心,那灯耀眼的亮了。 光芒充满了远非宫。的确,那葫芦再变大,也大不过宫殿了。 空色色,色空空,这二百零三岁高龄的人竟然哭了。哭的很伤心。 无忧的心情不能平静下来。毕竟“女儿红”还不知能否找到啊。 呼呼呼! 又是一阵风。一个人立在了大殿中,他个子高大,弓着腰,后背驮的厉害,就像是一只单峰骆驼,一副下人的打扮,粗糙的衣服。他十分恭敬的一低头,“城主,女儿红并没有找到。我主名下的十八城,全部被狼头军队占领了。玄阳城中一百零八条街道,三十六个分区的城民均没有找到这药引子。” “天灭我也!天灭玄阳!剑奴,下令全城成年男子保卫玄阳城!” 剑奴领了命令,又是一阵风不见了。 色空二人哭了一会儿,被紫衣和蓝衣哄了一哄也就不哭了。 “蓝衣,你怎么出血了?” 紫衣指着蓝衣的裙角嚷着。果然,那裙子浸出一滩血迹。“蓝衣,你疼不疼啊?” 经她这么一问,蓝衣吓的脸色都变了,像一张白纸。“我感觉不到疼,我要死了,只有死人流血才不疼呢……” 色空二人“哈哈”的笑了起来,“玄阳城有救了!蓝衣这孩子,真是福星啊。女儿红找到了。” 色空空抱起了蓝衣,严肃的说了一句“布阵!”,径直走进了雨中。 第28章 八毒阵布成了! 空色色嬉笑道:“天地玄黄,律吕调阳,九天玄女,保我安康!” 色空空也道:“这八毒阵又名‘九天玄女阵’,罂粟若你能破得此阵,我二人自然回到梦游岛和游梦岛,玄阳之事不再过问。” 罂粟捂着胸口,“两位还没有学会穿衣服就出来瞎逛,也好,你们早早放假回家去啊。”她看了一眼螣蛇。螣蛇脚下一用力,飘进了阵中,手下二十万狼头军也攻了进来。 大雨依旧下着,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九天玄女阵,通八卦五行之妙术。将那西域乌头,断肠草,马钱子,夹竹桃,毒箭木,甘遂,毛地黄,一品红分布东西南北八方,则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八天成了。还有蓝衣一角裙子女儿红,位于中天,则九天成了。守阵之人不是那空色二怪,而是九名赤身裸体的女子,这便是那玄女了。那九名女子均是已有子嗣之人,手执麝月九剑而且武功不弱者方可。 九天玄女阵将整座玄阳城封了起来。 玄阳城消失了。 九位玄女中,两个是青龙子和玄武子的妻子,她们都有一个儿子,一个叫青小龙,一个叫玄小武。他们将是一代英雄豪杰。 螣蛇进入南关阵。守阵的是玄武氏。 “好美的小娘子啊!杀了真是可惜了!”螣蛇见到如此娇嫩的身体,心中泛起一阵冲动。 “看剑!”玄武氏的麝月剑在阵中威力大增。实际是她们是空色二怪的杰作。 未待螣蛇进攻,她使出一记“破刀式”!螣蛇的“烈冰刀”的克星,螣蛇躲是躲不过去了,挥爪一磕,他被这一招打出了阵中。那二十万狼头军的先锋部队,也中了这招破刀式。流星刀没有来的及砍出,便将他们的身体撕开了。 血淋淋的一地碎肉。 紧接着,玄武氏的麝月剑又是一招“横扫千军”!中军部队所剩无几。估计这一招就可以杀死十万敌人。 碎肉之上又是碎肉。狼头军的流星刀已经成了累赘,他们拖着兵器后撤,想逃出阵中。 她又出招了!将剑横向一收,又是“横扫千军”,鲜血之上,狼头军的尸体堆积如山了。 二十万的军队,无一生还! 她的玉体却没有玷污上一滴血。 敌人杀了她的男人,她杀了二十万的敌人! 逃出九天玄女阵,螣蛇的半条胳膊已经血肉模糊了。 乾鹏道,“真是他妈的废物!二十万军队就这么完了!” 螣蛇吃了败仗,也不好争辩,只说“你有本事就自己去闯,别光说风凉话!” 乾鹏笑了笑,“也好,让你以后好好尊重我天坛诸将!”他见南关的玄武氏太厉害了,点了二十万军入了西关。 西关的守将是青龙氏。她也使得一柄麝月剑。乾鹏可是无情之人,见了这样的秀丽的女子丝毫不会手软。 “浴火凤凰!”他开篇就是杀招。手中的两团火,闪电般射了出去。 那青龙氏居然不躲不避,那两团火就命中了她。 她还活着!竟然没有任何损伤!太邪门了! 这正是五行相克的道理。青龙氏所把守的是水关,不惧烈火。 她嫣然一笑,提起麝月宝剑,“蛟龙出水!”火凤凰乾鹏没有反映过来,被麝月剑刺穿了胸膛,贯心而过。 两团火,熄灭了。 她冷冷一皱眉,拔出剑身,又是一记“水中望月”! 狼头军溃不成军,所杀过半。八万败军逃出阵来。 西关阵中,又是一堆碎肉。泛着一丝热气,慢慢冷却了。 罂粟没有动,收了开玩笑的口气。“还有谁能破了这阵?” “小人愿上试一试!”信心十足。 众人一惊,他是何人。如此凶险的阵势,谁有如此胆量?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法都能相克,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那他又有什么良策呢? 第29章 众人向说话的方向看去,竟是玉面书生!!! “你还是歇着吧!我的三十多万的军队都葬送在你们这些说大话的手里。” “血狼,我们是损伤了很多的弟兄,但是这次我有必胜的把握,你就不想让我试一试吗?” 血狼一头的红发,面目狰狞,身材超过两米。“想我狼族,在迷霾乐土,过着多么逍遥的生活。只因为我与幻阴城主有约在先,才踏入这炼剑山脉。这里真是是非之地了,一百万精兵,不消一个时辰就葬送了我三十二万的弟兄啊。你们当真以为我们狼人的生命就是这般便宜吗?” 他的身后一片怒号之声。“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回去!”阵阵的声浪,隆隆的从头顶滚过。 公子小丑一挑剑眉,“诸位将军!听我一言!”他一纵身,悬浮在半空之中。像落下的柳絮般,衣袂微微一掀,稳稳的落在了一尊金俑上。他的功夫还真是不错。 他想要干什么?众军不禁停止了叫嚷,一手握紧了手里了流星刀,要知道在战场之上,你的友军也可以时刻变成你的敌人。 他“恩”的一亮嗓子,大声说道,“我文弱书生,从来不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血狼将军说的极是,我们都是战场上的好兄弟。试问谁没有生身父母,谁没有兄弟姐妹啊。我的命不光是自己的,也是我的亲人的。可是!那些葬身在阵中的兄弟呢?他的尸体还没有收回来呢!难道他们不是我们的好兄弟了吗?” 血狼也被他说到了痛处。无语。 这些从迷霾森林一路奔波来的士兵,也都哽咽了,说不出话来了。面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眨眼的功夫就完全的变成了死人,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 罂粟在黑色的袍子里,静观其变。乾鹏已经死了,螣蛇受了重伤,坤雀则趴在了地上。公子小丑的一条手腕也骨折了。她被玄阳真气重创了内力,她虽然已经从无气境修炼到了无血境,但是那招残霞夕照当真厉害,竟然触及她的心元,玄阳神掌是真的不容小觑了。 公子小丑见自己的一席话语奏效了,就振臂一呼“杀进玄阳城!杀!杀!杀!”他的口才真的是太好了。血狼听了他的表演,也吼叫着“杀杀杀”!似乎玄阳城墙的千年铁壁,正轰轰的摇晃着。 他挥舞出一面旗帜?是一面黑色的大旗!上面是一弯新月!呼呼呼,他将大旗一展,“这是霸天旗!我幻阴城霸天宫的主人罂粟,将一统天下!我们将是这天界的无敌勇士!” 士气大振,流行刀高举过了头顶。像黑海里泛起的惨白色的浪花。 “不知道公子将如何破阵?”血狼听他的底气十足,可是如此强悍的阵势,只怕是十个玉面书生也是送死一般了。况且公子小丑的只有一只手臂能应战,这样让他还有什么胜算。 “我自有办法破阵!你手下的六十万军队只要攻城就是了。血狼将军,你看如何啊?” “这样倒是好的很了。攻城我们不在话下,这些随从我多年的老部下,莫说是十丈高的城墙,就是二十丈的堡垒,我军一样攻破!” “如此最好,你见到九天玄女阵坍塌之际,攻城便可。” “在下静候你的好消息了。哈哈哈……” 公子小丑喀的一声将那面霸天旗的铁杆戳进了他脚下金俑的头颅里。血狼有些镇住了。“主人,丑丑去了。” 罂粟看着白衫的背影,黑袍微微一动。那白衫一闪,就没入的西关。青龙氏的一阵。前面我们知道青龙子是怎么死的,死在了公子小丑的手中。那他二人相见还会用啰嗦什么,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非杀了一个才能消解仇恨了。 城楼上。色空空、空色色、无忧三人。 无忧,“不知二位大师,能否守住这番攻击啊?” 那二人摇了摇头。真不知是不能啊,还是觉得无忧太可笑了。他二人一提气,将两道至刚至猛的真气射到了西关之中。 阵外,就像是一块暗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城池,所以只有通过八个方向关中的一个才能攻克玄阳。走到了阵里,却是大不相同的景象了。 黑漆漆的一片,像是天边的地方有一点光芒的样子。他运气飞了一段,可是他有伤在身,便只好一步一步奔着那光芒去了。这色空二怪的两道真气,加强了西关一阵的防御,所以才会是如此境界了。 他的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十二万军队的尸体,那将是一座尸山。 头颅,盔甲,半条胳膊,半条腿脚,还有破膛而出的内脏。 他走着走着,险些让那些粘稠的液体滑倒了。他的内力的耗损也十分严重,他竟然丹田空虚难以御风飞翔。尸体中,发出的种种恶臭的气味,几乎要将他窒息了。 这个什么九天玄女阵真是厉害了。螣蛇伤成那个样子,我还心里好番嘲笑呢。如今,也领教了她的厉害了。 翻过了几座小尸山,又翻过一座最高的尸山。他总算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光源,就在眼前了。那青龙氏就一定在那里无疑了。 哗哗哗……什么声音?是一条河。 血液汇集成了血河。水流十分湍急,时时翻动着从尸山上,冲击下来的狼头。甚至有几柄流星刀也翻滚其中。 怎么过河啊?他犹豫了一下,玉面上的愁容马上又消失了。他心里暗暗有了计策。 “青龙子!”他喊了一声。 “谁喊我的夫君?”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莺歌。 “青龙子!你死的好惨啊!”公子小丑捂着薄唇,委屈的喊着。 “你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你!你是小丑!拿命来!”只见得眼前越来越亮,血红色的尸山烧灼般的红色,像是一片片的火烧云。 一名女子,一把剑,映入瞳孔。 女子是青龙氏,宝剑是麝月剑。 一样的美人,一样的无情。 第30章 青龙氏一亮麝月剑,杀夫之仇不共戴天,直刺公子小丑的心脏。要知道那九天玄女阵本就奥妙无穷,可以九方互补。这一式剑法,其中暗含了三十二个后招,就算是绝顶的高手,面对这样的招式也不禁挠头啊。 她的脚下,在沸腾的血河上如履平地。手中的一柄麝月宝剑,寒光闪闪,望而心惊。 公子小丑先是一怔,这招“直捣黄龙”果然厉害了得了。他想以逸待劳,让青龙氏度过血河,哪里想到她的功力如此厉害。他正犹豫拆招之际,宝剑的锐锋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 青龙氏杀了小丑了?!怎么她突然间停了下来,手执剑身竟停了下来!她悬浮于离地三尺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难道她不想报仇了? 接着,这个暗色的大幕,轰轰轰…… 从四面八方被撕裂了。 九天玄女阵,破了! 公子小丑是如何做到的?他有天下盖世的武功吗? 没错是前面说过的偷心术,好听一点的名字就是蚀心魔法。青龙子死于此法,青龙氏也是死于此法。青龙氏正抵到了公子小丑的胸口之时,她只是感到自己的面前居然是青龙子!她的丈夫,她于是尽力后撤,却与小丑的蚀心魔法的功力相吸,她就停在了那里。 当她眼前一片混沌的时候,她的腹部一阵剧痛,麝月剑深深的陷入了她的躯体了。当她倒下时,公子小丑一脸得意的将宝剑拔了出来。他知道千万不能动她的身体,否则死的人就是他了。因为她的血液里是一味毒草。 同时,他也杀死了其他的八名女子。 一天倒塌,九天俱灭。 阵破了!色空二怪傻眼了。简直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苦心钻研的完美的阵法,怎么可能破了呢。“啊……啊……”两个人又哭开了。 “老头,你们说过什么,忘了没有啊!” “什么,没看到正哭着吗。等我们哭完了再说啊。呜呜……” “少废话,你们忘了说过只要破阵,你们就回梦游岛了吗?” “罂粟,我们是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有什么好但是的,赶快回家吧,这里的事情你们就不必过问了。” “但是,我们怎么有脸回去啊?师傅是会打我们屁股的,呜呜……” “哈哈哈,你们两个人倒是好可爱呢。你看,你们的师傅来了!” 快跑啊!两束白光滑过雨夜,不见了。 “无忧,你的末日来了。哈哈哈……” 血狼一声令下,“杀!”七十二万的军队,像泛滥的洪水,扑面而来。顿时,喊杀声连成一片。迷霾森林中的狼人,骁勇善战,一纵一跃,翻过了墙头,与城中的守军战在一起。手中的流星刀上下翻飞,双方的血肉也是上下翻飞。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漫长的三个时辰之后,罂粟泰然的安坐在远非宫的城主宝椅上。 “主人,您坐上这把玄阳王座,真的是威风八面啊!”小丑奉承道。 第31章 没有人看到过罂粟的模样,据说是倾国倾城的。单单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的人,没有不被她迷倒的。她的一身黑色的袍子,几乎就从来就是这样的打扮,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一个人能穿着一件衣服,过几十年的光景,这样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了。 “主人,从今以后,您将天下无敌,天下无敌啊!” 面对着公子小丑的一番奉承,她“哼”了一声。“只是吓跑了无忧,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呢。高兴的太早了,丑丑。” “呃,主人说的是,还是主人有远见,可以高瞻远瞩,小的只是老鼠的眼睛罢了。” “不知道,血狼抓到无忧没有?” “探子来报,说是他们逃到仗剑峰去了。狼头军天天生活在迷霾森林中,精通种种密林的战术,那无忧不消半个时辰一定能捉到了!” “那正是狼头军团的拿手好戏,哼哼,无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独臂君子能潇洒到什么时候?” 远非宫的大殿,一盏水晶灯散发着暗暗的光。就像死人的眼睛。 “杀杀杀”,沙漏慢慢的流淌着。瓶子中的沙子的平面正在逐渐的降低。 “主人,属下再去查看军情,您在此稍加歇息。” 罂粟点了点头。小丑一阵风似的吹出大殿。 大殿中,还有另外的一个人。螣蛇。他静静的立在殿下,不动声色。很显然,他没有破阵,还受了重伤,他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小蛇,你下去看看坤雀吧。”她冷冷的说。 “是。”螣蛇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现在的远非宫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端详着那盏水晶灯,暗淡的灯光。她“呵呵”的笑了。那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仗剑峰。高耸屹立。云雾缭绕的山间,可以看见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密林的缝隙里,射了出来。公子小丑便奔了那火光去了。 数不清楚多少人,眼前就像是一汪火海。狼头军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流星刀胡乱挥舞着。“你快他妈的给我出来!”“老子,一天没吃东西了!老子逮着你先吃了你!”叫骂声此起彼浮。 “血狼将军呢?”公子小丑问身边经过的一个兵。 “老子,怎么知道?”那兵竟然怎么对他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爱谁谁,老子我不知道!”他伸着常常的舌头,疲惫的喘气。 公子小丑压了压他的怒气,他对自己说道日后一定杀光这些人不人兽不兽的鬼东西。“那阁下,我倒想认识一下。” “老子,祭刀!” 他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别人都不知晓,而且他们都杀红了眼,自己还真的不能混在这里,瞎忙活了。只要找个地方等着,等到他们找到时提前回宫受赏赐就是了。 他冷笑了一下。不见了。 血狼将军一头红色血发,烈火一样的颜色,和火把一样的颜色。攻占了玄阳城,他去还得在这里,心里自然不平了。“祭刀,你们可有无忧的线索?” “将军,我们从烽火台追到这里,怎么他们好像突然失踪了,一点线索也没有。三军将士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传令下去,继续前进!”血狼一挥流星刀,一道寒光发出,砍断了三棵般若树。祭刀没有再说什么,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 第33章 祭刀冷冷的笑道,你倒是跑啊。他伸出舌头,舔着刀锋上不断下滑的血汁。他又说道,味道还不错啊。 说话间,几个狼头兵将剑奴被拖到了血狼的脚边。三个孩子和无忧被用一个铁链紧紧捆住了。他们背靠着背,谁也动弹不得。 祭刀道,将军你看他们都怎么处置? 血狼邪笑了一下,这里最没有用的就是剑奴,带着回去也是累赘,他走路都走不了,还得拖着太麻烦了,不如就将他处死在这里。但是,他还有心元,如果想彻底让他从天界消失,就让他轮回去吧! 祭刀听罢,一脚将剑奴踢了出去。剑奴像一支断剑平射了一段,就笔直的落下了轮回崖。 血狼下令:三军将士,返回玄阳城,进宫领赏! 四个兵抬着他们的“猎物”,军队急速返回了。浩浩荡荡的长龙,在般若丛林中,时而有几点火把放着光。 大约一个时辰的行程。这时,天已经有些朦朦亮。一颗耀眼的启明星,褪色的夜空里亮着。 快进去通报,无忧和他的儿子已经被抓到了!祭刀远远的对着宫门口的士兵吼着。 这……这…… 这什么这,叫你进去通报没听见吗?耽误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将军,不是我不进去通报,而是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人先抓到了。 什么?不可能?!血狼按捺不住了。 祭刀一闪身,揪住了那守兵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给老子说清楚! 守兵呼呼喘着气,他被勒的喘不过气来。请将军饶命! 祭刀松开了手,你快说,到底时怎么回事? 小的真的没有说谎,就在半个时辰以前,公子小丑亲手抓到了无忧和他的三个孩子。 祭刀骂道,你胡说什么,他们就在我们的手里,怎么可能有两个无忧? 血狼喊道,来人!将无忧和他的孩子抬上来! 是! 一会儿,就那兵叫道,不好了!!!猎物不见了! 祭刀骂道,什么?没用的东西!他来到近前一看,不禁傻了眼,那四个兵大汗淋漓的抬着一方般若树干。无忧和三个孩子早已不知去向。 玄阳城远非宫。 血狼和祭刀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大殿。罂粟端坐在玄阳王座,殿中只有公子小丑立于殿下,无忧和三个孩子跪在地上。 小丑,你真是不要脸了!无忧是你抓到的吗?血狼骂道。 公子小丑一弹玉指,呦,血狼将军,无忧不是我抓到的,难道是你抓到的不成吗? 罂粟的袍子一动。 你做的好事,你倒是很会邀功啊?血狼收敛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话太过了,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罂粟呵呵浪笑了,笑的让人的心里发颤。两位爱将不要争了,大破玄阳城,两位的功劳最大,下面听赏! 公子小丑和血狼、祭刀恭恭敬敬的跪拜于地。 罂粟道,请出坤雀和螣蛇两位将军一同听赏。 不多时,这两人聚齐了。 罂粟一撩黑袍,一条白皙的大腿绽露出来。好了,此次进兵几位将军都使出了看家本事,赐公子小丑大河平原,封奴月城主。赐血狼将军,副将祭刀迷霾森林,封狼月城主。赐螣蛇将军炼剑山脉,封魔月城主。赐坤雀将军死亡沙漠,封地月城主。本宫坐镇血枫大谷霸天宫。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各个都连连谢恩。 坤雀道,那死亡沙漠本就是不毛之地,为什么偏偏我的封地就如此不堪? 哦,小鸟你有意见? 坤雀道,我为了这场战役卧底这么多年,竟不如天天只会拍马屁的小丑,这是什么天理? 谁教你这么正义的?是无忧吗?你忘了我们幻阴城是从不讲什么公平的吗?你说的这些话就不后悔吗?快点儿,说你错了。 坤雀怕了,主人,我错了。 晚了,当你说错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一股鲜血从他的头顶汩汩的淌了下来。公子小丑的手按在鲜血的源头。 丑丑,干的不错。留着炼鼎吧。我的血鼎大法正需要血呢。 公子小丑一挥手,将他的尸体拖走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无忧倒在地上,他已经战不起来了。哈哈哈……真的是够狠啊,这么忠诚的臣子,你们也杀?哈哈…… 主人,如何处置这几个人?公子小丑杀气未消。 罂粟笑了,无忧我杀的就是你的部下,你的叛徒部下,我要你疼!呵呵……她装着心痛的样子,用力揪着胸口的衣服。怎么处置?各位爱将有什么好的办法说来听听? 他们恨不能吃了无忧,杀!杀!杀! 我怎么教育你们的,怎么动不动就杀人?太血腥了。不是好孩子,我要和他好好玩。一阵黑影,弱柳扶风般俯下身子,她的冰冷的手指抚摸着无忧英俊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