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别跑:王爷,别这样!》 楔子 一杯冷酒如喉: 瑶儿,对不起,我错了,我该死。 二杯冷酒入喉: 瑶儿,我的瑶儿,你能出来见见我吗?求你,让我再看一眼。 三杯冷酒入喉: 瑶儿,今夜,你会入我的梦吗?会吗? 四杯冷酒入喉: 对不起!瑶儿,对不起!对不起…… …… 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梁匀昊已有了醉意。 脸上一片冰凉,触手的湿润,那是他的泪。 梁匀昊看着手中的翡翠兰花簪,瑶儿,我要怎么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谅,才可以求得你的宽恕呢? 此刻的梁匀昊愁肠千转,悔恨……像一张绵密不可透的网,将他紧紧的缠绕住,勒进他的每一寸肌肤,勒住他的每一根骨骼,勒得他喘不过起来。明明在乎,为什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为什么好要如此残忍的伤害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无法挽回? 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如今却只知日日买醉,一心只求解脱。 齐子拓看着他魂不附体的样子心酸尤甚,抢下梁匀昊手中的酒壶,摇着他的肩大声的喝道:“行了!你清醒点。” 梁匀昊挥手就是一掌,此时的他仿佛一头受伤的雄狮,怒吼道:“谁?谁准你进来的?滚!快滚!” “酒,把酒还给本王。” 齐子拓气不过,一脚将梁匀昊踢翻在地,大骂道:“现在知道错了?知道后悔了?啊?早干嘛去了?” 梁匀昊看清眼前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不需要你来提醒。” “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想办法弥补?” “弥补?怎么弥补?”梁匀昊撕心裂肺的吼道:“瑶儿她死了,她死了。” “你……我跟你说过,我们未找到蓝姑娘的尸首,所以,她很可能尚在人世。”齐子拓叹了口气,要说多少遍,他才会相信啊? “你不要再骗我了,那场火烧得那么大,瑶儿身子弱,又刚刚小产,她怎么可能逃生?” “表面看来,的确是不可能,你府中的守卫如此森严,别说是蓝姑娘了,我也不可能躲过守卫。” “啪!”梁匀昊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我该死,是我把她逼上了绝路。” “啪!啪!“又是两巴掌。“是我逼死了她,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很该死!” 梁匀昊痛苦的抱着头,胡乱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没有她,我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苟活于世’,我真的好想去找她,有好几次,我也想放一把火,就这么烧死自己算了。” “喂!你可别乱来。”齐子拓有些担忧,还别说,这家伙恐怕还真的很有可能烧死自己。 “可是……可是我没脸去见她,也没脸去见我们的孩子,我怕瑶儿她恨我,怕她会怨我,怕她不肯原谅我,不肯认我……” “你的确没脸去见她,你连寻死的资格也没有,像你这种人,就算是死了,阎王爷他不愿收。”齐子拓一脸的唾弃,他怕梁匀昊会想不开,所以,故意如此刺激他,好让他绝了寻死的念头。 梁匀昊苦笑:“是啊!我竟连死的资格也没有。” 出庄 东楚国有一座神秘的山庄,名曰揽月山庄,没人知道山庄内部具体是什么样的,因为没有人进去过。 山庄建在一座月牙形的半岛上,岛的周围弥漫着浓浓的迷雾,水中布满礁石暗流,因此,进庄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连接月牙岛与陆地的悬崖峭壁,且不说入庄的地势险恶,常人想要攀过悬崖并非易事,光是山崖后的那片迷雾林就让人却步,更何况迷雾林中长满了毒草,到处都是毒虫,加之又设了奇门五行之阵。因此,外人根本就进不得。 揽月山庄中住着一群神秘的人,竟连当今皇上也对揽月山庄异常的礼让。 当年,揽月山庄的当家大小姐蓝霏烟嫁给逍遥王楚铭轩之时,那迎亲的场面是何等的庞大,如今的太上皇亲自出宫去下聘,新娘从皇宫出嫁,金丝滚边的红地毯一路从皇宫的落霞阁铺到了宫门口,这是何等的殊荣。 逍遥王夫妇膝下育有四子二女,可是,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逍遥王有四个出色的儿子,却不知道他还有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 为什么? 因为这对姐妹完全继承了蓝霏烟的美貌,山庄中的人个个抢着抱。当年诈死的老老皇帝,也就是楚铭轩的爷爷楚敬瑭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他干脆下令楚铭轩夫妇不得将这对曾孙女带出山庄。 秋去冬来间,发生了很多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老皇帝楚南偁,在蓝霏烟生下双胞胎女儿之后,他很不负责任的丢下皇位,辞职不干了,言之为——退休。 比起上老老皇帝楚敬瑭,楚南偁算是很厚道了,至少,他没有玩诈死这一出。而是以年迈为由传位给太子楚铭祺。虽然,他并不年迈。 卸下皇位之后,楚南偁便厚着脸皮进入揽月山庄,理由是两个宝贝孙女需要人照顾,所以,他很负责的改行做‘奶爷’。 随着年岁的渐长,蓝夕璐和蓝夕瑶出落得越发的美丽出尘,她们长得极为相似,只要两人安静的坐着不说话,几乎难辨彼此,一不小心就会认错,两人唯一的差别就是性格喜好,两人一静一动。 姐姐蓝夕璐古灵精怪,爱好武学,刀枪棍棒样样都会,乌溜溜的眼珠子只要转一转,就会开始打坏主意,她将蓝霏烟使诈的招数学了个彻底,整人的功夫一点都不马虎,还练就了一身好轻功,这也难怪,整了人难保不会被追杀,不跑快一些怎么行,所以,脚底抹油她最行。只不过琴棋书画这些女儿家给学的东西,她却学得差强人意。 妹妹蓝夕瑶娴静舒雅,个性与蓝夕璐完全相反,是个十足十的大家闺秀,对于习武没多大兴趣,喜欢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下下棋,绣绣花什么的。 蓝霏烟怕小女儿在外会吃亏,亲自传授医术毒术易容术,楚铭轩则教她轻功。因此,蓝夕瑶虽不会武功,倒也可以凭着易容术和毒术自保,再不行就溜嘛。 ★★★ 揽月山庄的掬月池畔,蓝夕璐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坪上,左腿曲起,右腿架在左腿上,双手枕于脑后,嘴里叼着一根小草,无聊的嚼着她侧头看了身边的蓝夕瑶一眼,问道:“瑶儿,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书了啊?一天到晚捧着书,不累吗?” “怎么会累呢?”蓝夕瑶安静的坐在池边的石凳上,剪水瞳眸依旧看着手中的医书,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只因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医书上。 怎么会不累?眼睛会累,脖子会累,脑子更加的会累。蓝夕璐不禁翻了个白眼,她真搞不明白这个妹妹,明明已经把医书中的药理都学会了,干嘛还捧着不放? 仆人匆匆来报,朝二人行了一礼,躬身道:“两位小姐,王爷和王妃来了,请两位小姐移步。” 闻言,蓝夕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拉起蓝夕瑶的手就跑。 “爹,娘,女儿可想死你们了。”蓝夕璐小跑着进入花厅,腰间的银铃儿随着她的跑动叮叮作响,一进门,就飞身扑向楚铭轩。 楚铭轩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女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见面方式,笑道:“几个月不见,我的璐儿又变漂亮了。” 蓝夕璐抱住楚铭轩的脖子,‘啵’的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爹明明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偏偏看上去才三十,娘更是离谱,怎么看都才二十岁,打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娘就没有变过。她吐了吐舌头,笑道:“嘻嘻!可惜,我再怎么漂亮还是比不上娘亲呢,我要是和娘站在一起,就变成丑丫头了。” 稍稍落后的蓝夕瑶踩着莲步走向蓝霏烟和楚铭轩,朝着座上的父母微微一福:“女儿给爹娘请安!爹娘万福!” “起来吧!”楚铭轩温和的笑了笑,招手道:“快过来让爹瞧瞧!” 蓝夕瑶起身走向楚铭轩“爹不是说要晚两日才能来吗?” 楚铭轩神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笑问道:“怎么?瑶儿不欢迎爹吗?” 蓝夕瑶摇头“怎么会呢?” 蓝夕璐注意到她爹那轻微的表情变化,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可还是没逃过她的眼睛,直觉告诉她,这里头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出在娘的身上,蓝夕璐走向蓝霏烟,拉起她的手道:“是啊,娘,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女儿以为还要过两天呢!” 蓝霏烟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铭轩,笑道:“呵呵!是你爹急着想见你们,一办完事儿,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蓝夕璐偷笑道:“娘少胡说了,爹才舍不得让您马不停蹄的赶路呢!”爹对娘可是宝贝了,简直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怎么舍得让娘累着? 蓝霏烟干笑了两声。 蓝夕璐看了看楚铭轩,又看了看蓝霏烟,最后,她紧紧的盯着蓝霏烟的眼睛,贼贼的笑道:“娘,您跟爹吵架了吗?” “怎么可能?”蓝霏烟立马否认,侧头看向楚铭轩,叹息道:“我倒希望能跟你爹吵上一架,甚至动起手来,可是,你们也知道你爹这人,我跟他根本就吵不起来嘛。”听她的口气,似乎对于没能吵架的事深表遗憾。 “烟儿!”楚铭轩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蓝霏烟冲着楚铭轩笑了笑“嘻嘻!我只是说说而已啦!” 楚铭轩一语双关的道:“不许再有下次。” 妻子居然趁他外出办公之际留书出走。幸好他正好有事折回王府,看到屋内的书信,知道她先行一步来山庄看女儿,将公务丢给他的兄长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追赶而来。尽管一路上快马加鞭,未作休息,却还是到了昨晚才追上爱妻。 蓝霏烟自然知道楚铭轩所指何意,笑着颔首道:“是!我的夫君大人。”她短时间内的确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昨晚,她可是被他修理得很惨呢! 蓝霏烟看着眼前的一双宝贝女儿,越看越欢喜,当年,自己坚持要生女儿的确没错,也不枉前前后后经受的五次孕育之苦,浅笑道:“如今,你们两都已经十八岁了。按理来说,这个年岁早该嫁人生子了。” 蓝夕璐以为她的爹娘此番是来给她说媒的,忙开口道:“娘,我并不急着嫁人。” 她有一个谪仙般的父王,四个优秀的兄长,胃口早就被养刁了,一般人哪里还入得了她的眼?尤其是那些纨绔的世家子弟,讨厌的不得了,看着就反胃。 蓝霏烟玩心一起,正色道:“这几年是娘疏忽了,一转眼,你和瑶儿就已经十八岁了,娘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你大哥了。” 蓝夕璐深怕她娘私自给她牵了红线,拉着蓝霏烟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道:“娘,您可不能随便葬送女儿的幸福啊!哥哥们都老大不小了,还是光溜溜一个人,也没见爹娘催他们娶妻生子啊。又不是没有礼金去给哥哥下聘,需要卖了我这个女儿,不然,哪有妹妹先成家的理儿嘛!” 蓝霏烟微微沉吟片刻,继而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蓝夕璐提议道:“娘,我看啊,还是快些让哥哥们成亲吧!尤其是大哥。” “为什么?” 蓝夕璐数落道:“大哥最是可恨,他整日挂着笑脸到处晃悠,也不知道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这么多漂亮姑娘,他却一个也不要。” 蓝霏烟点头“嗯!他的确该娶妻了。” 蓝夕璐继续道:“娘,不止大哥该娶妻,二哥三哥和四哥也得成亲。据我所知,二哥虽然冷冰冰的,可喜欢他的女子一点儿也不比大哥的少,看来,长得好看也是一总罪。三哥嘛……他对人太过谦和了些,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对谁有所好感,脾气好不是三哥的错,可是,因此而让姑娘家误会,这就是他的罪过了。四哥阴沉沉的,虽然不怎么有人敢接近他,可我知道,喜欢他的女人也不少。所以,哥哥他们一直不成亲,这让京城里的姑娘们个个儿望眼欲穿,有些都已经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还没嫁,看上去,似乎要等到哥哥成婚了才会放弃,这些姑娘家不肯嫁人,连带着不少男人都讨不到老婆,这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哈哈……”蓝霏烟终于忍不住破功大笑“你不必拖哥哥们下水了,娘没逼你嫁人的意思。” 蓝夕瑶掩嘴浅笑,娘就是喜欢捉弄人。 蓝夕璐撅了撅嘴,问道:“那,娘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虽答应不干预你们的终身大事,可你们两个已经年满十八,是时候找个归宿了。”蓝霏烟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铭轩,然后又将目光移蓝夕瑶,含笑道:“所以,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们两自己去外头找另一半。届时,不管是王孙贵胄也好,贩夫走卒也罢,只要你们自己喜欢,这亲事啊,我便允了。” 蓝夕璐不禁问道:“山贼强盗头子也成吗?” “只要他盗亦有道,品行端正,未曾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那便成。”蓝霏烟话锋一转,笑问道:“怎么?你看上了哪个土匪头子吗?” 蓝夕璐挥了挥手“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想事先问个清楚罢了。” 蓝霏烟不再多问,转而道:“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择日出庄吧。” ☆☆☆ 三日后,楚铭轩夫妇将女儿送至山庄门口。 楚铭轩看看蓝夕瑶,又看看蓝夕璐,忍不住叮嘱道:“若无必要,璐儿不得在人前展露武艺。” 蓝夕璐举手保证道:“爹,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乱来的。” 楚铭轩当然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她所谓的保证,根本就不怎么可靠,跟烟儿一个样,越是信誓旦旦,就越是不会遵守誓言,算了,也不指望她能安分。不放心的道:“凡事不可莽撞,好好照顾瑶儿,知道吗?” 蓝夕璐皱了皱眉“哎呀,爹,您怎么这么罗嗦呢?” 楚铭轩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们,抬手挥了挥“时辰不早了,快些启程吧!” 蓝夕瑶知道爹是不舍得她们,屈膝微微一俯“女儿拜别爹娘!” 蓝夕璐拉起蓝夕瑶的手“走吧!” 女儿走远之后,蓝霏烟转过身,挽着楚铭轩的手臂,笑问道:“六哥,你怎么了?舍不得啦?” 楚铭轩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舍又能如何?总不能留她们一辈子吧!” 蓝霏烟伸手抚平楚铭轩的眉心“所以,你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了,她们自有她们的路要走,此番出去,也许会经历一些磨难,可那是她们成长的必经之路。呵呵!小白在三岁时就被你赶了出去,那会儿,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啊。” 楚铭轩的脸上出现些许迥异之色,轻咳一声,道:“女儿怎可与那小子去比呢?何况,我不是又让他回府了吗。” 蓝霏烟笑道:“还有天泽,天澈和天凌他们几个,在十岁的时候,你就将他们丢出去历练了,俨然一个严父。” 楚铭轩理所当然的道:“他们是男子,十岁,已经不小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吃醋,才早早的将儿子们扔出去。 东方少白带着一脸的笑容从树上跃下“爹!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是嫌咱们几个霸着娘不放,这才将我们扔出去,可怜我那会儿才三岁,就被爹给无情的逐出王府了,若不是我有着顽强的毅力,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爹哪里肯让我回到王府去?” 蓝霏烟咯咯直笑。 楚天泽从山石后走了出来,颔首道:“爹!娘!” “嗯!”楚铭轩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两个暗中跟着妹妹们,必要时帮她们一把。” 楚天泽面无表情的道:“是!” 东方少白笑嘻嘻的道:“爹,我倒觉得,我和二弟应该保护外头那些会被璐儿欺负的可怜人吧!” 楚铭轩横了东方少白一眼,警告道:“她们两个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就提头来见吧!” 东方少白笑容一僵,干笑道:“爹,您是开玩笑的吧?” 楚铭轩正色道:“是不是开玩笑,你试一试便知道了。” “爹,我是您亲生的吧?”东方少白摸了摸自己酷似楚铭轩的脸,若不是因为这张脸,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孩儿告辞!”楚天泽酷酷的转身离开,知道他爹绝非开玩笑,不用爹动手,要是妹妹出了什么岔子,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喂!小子,等我。”东方少白提气追了上去。 第一章 往西去 “吁……”跑了大半日,蓝夕璐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翻身跃下枣红马,将马儿牵到一边吃草。 落后一步的蓝夕瑶勒住马缰,驱马缓缓走进蓝夕璐。 “瑶儿,累了吗?” 蓝夕瑶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赶了半天的路,若说不累,那是骗人的,以往出门都是有爹娘带着,坐到都是舒适的马车,即便是骑马,也只骑一会儿,今日独自骑马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些疲了。” 蓝夕璐抬眼看了看日头,跑了半日,是该停下来吃点东西了“那,咱们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吧!” 蓝夕瑶点头:“嗯!” “下来吧!”蓝夕璐扶着蓝夕瑶下马,把妹妹的马牵到路边,将马儿绑好之后,从马背上解下干粮和水袋。 两人席地而坐,分吃着干粮。 吃了个馒头,又喝了些水,蓝夕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后躺倒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蔚蓝的天空,她轻轻的呼了口气,不知为何,最近老是想起那呆子,唉!也不知道那呆子现如今身在何处,过得怎么样了,他可还记得她,可有娶妻生子?怪了,他有没有娶妻生子干她何事?闭上眼睛不再去想他,可是,那少年的影子在脑中徘徊,却怎么也挥之不去,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真糟糕,她不会是真的喜欢那呆子吧? 看着蓝夕璐脸上丰富的表情,蓝夕瑶笑问道:“姐姐可是想起那人了?” 蓝夕璐假装不解的问道:“什么那人这人的?” 蓝夕瑶掩嘴笑道:“姐姐不必瞒我,虽然你从不曾说起过,可我知道姐姐心中一直都记挂着你的‘救命恩人’。” 蓝夕璐头一偏,撇了撇嘴道:“什么救命恩人,哼!谁要他救来着?他就是一个呆子,一点功夫都不会,还妄想救人,到头来,还得要我去救他,过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他长进了没有,他若还是像当年那样没头没脑的,十条命也不够他折腾,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蓝夕瑶听了咯咯直笑,问道:“姐姐可是想去找他?” “天下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蓝夕璐有些失落的道:“说不定,那呆子压根就不曾记得过我,说不定,他已经娶妻生子了,说不定……” 蓝夕瑶接口道:“说不定,他不曾忘记过姐姐,一直在打探姐姐的下落,这会儿,正等着姐姐去找他呢!” “你是说他为我守身如玉?” 蓝夕瑶不由笑道:“姐姐,‘守身如玉’一词怎好用在男子身上?” “哈哈!小丫头,你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不就好了嘛!” “姐姐,你要去找那人吗?” “找?我与那呆子只一面之缘,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摸样了,天下如此之大,要从何找起?” “还没找就放弃了,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姐姐呢!” “唉!随缘吧!”蓝夕璐突然站了起来,将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喊道:“江湖,我来啦!” 望着眼前的岔路,蓝夕瑶问道:“姐姐,我们往哪边走?” 蓝夕璐想了想,伸手一指“就走这条吧!往西。” 第二章 女神医 梁匀昊坐在客栈二楼的窗口,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侧头望向对街的一家铺子。 与他同行的齐子拓也朝那声音的来源望去,见那铺子前围满了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招来小二问道:“小二,那边是怎么回事?” 小二往窗口望了望“哦!公子说的可是街对面的人群?” 齐子拓点点头“嗯!没错,为何那里聚集了如此多的人?” 小二笑着道:“呵呵!这位公子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吧?” 齐子拓笑了笑,并不言语。 小二了然道:“也难怪您不知道呢,是蓝姑娘她开始问诊了。” 蓝姑娘?问诊?齐子拓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问诊?” “是啊,蓝姑娘在问诊呢!”小二翘首张望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对街的店铺。 齐子拓用食指挠了挠鬓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大为好奇道:“你是说,那大夫是位姑娘?” “呵呵!是啊。不过,也难怪这位公子如此惊讶,女人家行医本就少见,何况是个姑娘家,蓝姑娘医术好,心肠好,穷人家看病,她不但分文不收,还送药给人家,人更是长得漂亮,跟仙女下凡似地,小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呢。自从蓝姑娘来了这儿行医施药,不知帮助了多少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 仙女下凡?有那么夸张吗?齐子拓抹了抹下颚,饶有兴致的道:“听小二哥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去会一会这位蓝姑娘。” 小二看了看齐子拓,这位公子看上去仪表堂堂,一身贵气,应是出自官宦之家,没想到内里却是一个贪图美色的登徒子。本不想管他,最好叫蓝姑娘身边的那丑丫头教训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起色心,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由他直接打发了这个人,免得这人惹蓝姑娘不高兴。 “小的奉劝这位公子,您还是不要打蓝姑娘的主意。”小二虽然用了敬词,可他说话的语气早已没了对客人该有的尊敬。 齐子拓假装没看见小二眼中的鄙夷之色,‘虚心求教’道:“哦?为何?” 小二轻哼一声,还敢问为何,不客气的道:“这位蓝姑娘,您惹不起。” “惹不起?她是只母老虎不成?”齐子拓不禁好笑的道:“你方才不是说她心肠好,是仙女下凡吗?” “小的言尽于此,公子若无病症,最好别去招惹蓝姑娘,否则,折了胳膊或是断了腿,那可就划不来了。好了,小的还要招呼其他的客人,这位公子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小的就先下去了。” “呵呵!麻烦小二哥了。”齐子拓笑着挥退了小二,看来,自己是招人嫌了。 梁匀昊兀自喝着茶,似乎对周遭的一切莫不关心。 沉默半晌,齐子拓忍不住问道:“昊,你说那蓝姑娘当真不能惹吗?” 梁匀昊看着窗外,淡淡的道:“你最好听小二的。” “什么?”齐子拓好像没有听清楚。 第三章 这家伙不正常 梁匀昊难得好心的解释道:“她身边有个丑丫头,功夫不错,若是有人敢觊觎蓝姑娘,她就会动武,被她教训的人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半个月下不了床,以你的功夫,虽不至于输给那丫头,却也讨不得好处。” 齐子拓一脸古怪的看着梁匀昊,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这位兄弟有点不对劲,不,应该说很不对经,非常不对劲,这家伙什么时候打探起这种米粒大的小事来了?什么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半个月下不了床?这些个街头八卦,哪里是他会去听的。另外,这家伙一大早就坐在这里喝茶,这可一点都不像他会做的事。 梁匀昊剑眉微挑“你这是什么表情?” 齐子拓整了整脸上的表情“喂,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看上了那蓝姑娘,所以才会选择在这家客栈落脚?你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梁匀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没错,他的确是为了那蓝姑娘才会选择在此处落脚,她看起来着实顺眼,嘴角微微上扬“你说呢?” “哦!老天,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笑了?”齐子拓扶着额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和这家伙一起长大,小时候的昊聪明好学,挺讨人喜欢的,随着年岁渐长,他却越来越不可爱,性格也变得异常的不近人情,总是冷着一张大冰脸,一副谁都亏欠了他的样子。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好像还没有如此真心实意的笑过。以往,就算这家伙有笑,也是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笑得很可怕,就是那种极具讽刺性的笑,阴测测的笑,他的笑容之后往往都是要人命的,说实话,昊的笑容,他真的不敢领教。 梁匀昊也不予他计较,子拓说的没错,他的确不会笑,活了二十三年,他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所以,他要找机会接近那蓝姑娘,找机会把她带回京都去。 齐子拓调侃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蓝姑娘了吧?” “是!”梁匀昊也不做隐瞒,他本就有意让子拓知道,这才会邀他一起来喝茶。 齐子拓收起玩味,一脸认真的问道:“你当真喜欢她?没有在开玩笑?” “怎么?我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吗?”梁匀昊的眼中散发着危险的讯息。 “这个,呵呵!是不太像。”齐子拓干笑着,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冷血的家伙居然也会动情,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是时候盯上人家的?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梁匀昊轻哼一声。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会在此浪费时间。 “你当真是为了那位蓝姑娘,才逗留在此处的?”齐子拓一时之间似乎还是有点儿难以接受,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梁匀昊平平的一眼扫过来,使得齐子拓不敢再问这个问题。就当他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吧,齐子拓转而问道:“那个蓝姑娘她是什么来头,你可打探清楚了?” “你的话太多了。”梁匀昊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可恶,打探了几日,居然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不过,无妨。 第四章 先下手为强 这家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诶!放眼整个京都城,只怕唯有自己可以受得了这家伙的臭脾气,也唯有自己敢跟这危险的家伙做朋友了,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善良。这会儿,居然还嫌他话多?齐子拓嚷嚷道:“我陪你逗留在此处,作为你的兄弟,问你一句应该不为过吧?何况,我这可是在关心你诶。” 梁匀昊摆明了不买账,不咸不淡的道:“我并没有要你留下来。” 齐子拓差点没气死,听听,这是人话吗?他没要他留下来?对,这家伙的确没有要他留下来,可也没说让他先行回去,是不?两人一同出来,当然是一同回去,颇为吃味的道:“见色忘义!” 梁匀昊好似没有听到,又将目光转向窗外,怎么还有如此多的人去问诊?这群人是怎么回事?看他们有手有脚,能蹦能跳的,哪里像是病了? 齐子拓不甘被冷落在一边,喝了口茶,自言自语的叹息道:“唉!听你这么一说,想来那蓝姑娘一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梁匀昊眉尖微挑,那还用得着说吗?她的确是美得出尘。至少,在他看来,她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看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定是出自名门,想到此处,梁匀昊双眸微敛,不知她为何会在此地行医,是家中遇到困难了吗?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像,若当真是家道中落了,需要她一个女儿家出来讨生活,那她为何还要施药? 齐子拓没有放过好友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好玩!好玩!继续自言自语的道:“哎!既然她是个大美人,那,事情恐怕不好办了。”话到此处,齐子拓故意顿了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又不紧不慢的道:“说不定人家蓝姑娘早就有了青梅竹马的恋人,说必定,她的家人已经为她定下亲……” “咔嚓!”梁匀昊硬生生的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子拓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万一,她当真已经许了人家,那…… 说到一半的齐子拓听到响声,顿时住了嘴,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目光缓缓转向梁匀昊,见他一脸铁青,剑眉下的黑眸正不悦的瞪着他,似乎要在他的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那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骇人。 齐子拓下意识的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这家伙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干嘛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像没招惹到你吧?是欠了你的银两没还?还是怎么着?” “咔嚓!”梁匀昊五指一紧,脸色一沉,哼!她已经定下亲事了又能如何?只要她还没有嫁人,那便不作数。何况,据他这几日的观察,并没发现她的身边有什么男子。 齐子拓的目光往下移去,见那梁匀昊手中的杯子早已被捏得粉碎,几滴茶水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桌上。 目光重新回到梁匀昊的脸上,见他还是一脸不痛快的瞪着他,齐子拓砰的一掌击在桌子上,震得那茶盏中那碧绿的茶水泼洒出来,溅到了桌面上,冲着梁匀昊吼道:“喂!你还瞪着我做什么?我是好心提醒你,别干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做事一向都雷厉风行,这回怎么变得如此窝囊?我可告诉你,到时候那……” 意识到客栈中有不少人,齐子拓压低声音道:“到时候,那蓝姑娘要是跟她的心上人走了,你可别后悔。” 梁匀昊极度不爽的瞪着齐子拓,真想撕烂他的臭嘴,他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第五章 后下手遭殃 齐子拓凉凉的道:“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别忘了,这里可是东楚国,要找一个人不容易。运气好点,你兴许还赶得上人家蓝姑娘的婚礼,你要是大方一点呢,就送上一份贺礼什么的,祝福人家有情人百年好合。小气一点呢,还能把新娘给劫来,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你若是运气不太好,找个三年五载的才找着,倒是能赶上那蓝姑娘的孩子叫你一声‘干爹’,可若运气背一点儿,找上个十年二十年的,估计只能做‘干爷爷’了。若是一辈子都找不着……”齐子拓摇了摇头“哎!” 梁匀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只听“砰!”地一声,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太大,翻倒在地。 齐子拓看着梁匀昊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才像话。 梁匀昊走开两步,似乎想起了点什么,眉头一皱,又折了回来,脚尖一勾,将倒下的椅子扶正,衣袍一抖,重新坐回椅上。 刚要喝茶的齐子拓一脸莫名的看着梁匀昊,不禁好奇的问道:“喂!你又回来做什么?” “不好,这样不好,就这么过去,一定会吓到她的。”梁匀昊皱了皱眉,似是在自言自语着。 齐子拓仿佛被雷劈中了似地,连手中的茶杯倾斜,茶水流到桌上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哪一日没在吓人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种自觉,半晌,他才开口问道:“我说兄弟,你没中邪吧?” 梁匀昊左手扶着额头,右手指尖轻轻击打着桌面,看上去有些苦恼“子拓,帮我一起想想办法,看用什么好方法接近她。” “什么?”这一回,齐子拓更是被吓得不轻,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居然要他一起帮忙想办法?天要下红雨了吗?还是,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梁匀昊猛然惊觉自己好似在求人,顿时有些后悔,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就凭你那点头脑,定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的。” 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脾气还那么臭,低个头有那么困难吗?都已经说出口的话还要收回去,活该在这里干着急,齐子拓笑得一脸怪异“嘿嘿!那正好,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想办法吧,我很忙,没空陪你在这里瞎耗。” 说罢,齐子拓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转身往楼梯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回头瞧了一眼梁匀昊,不轻不重的扔下一句“我先去瞧瞧那蓝姑娘。” 梁匀昊猛的抬头,难道他已经想到办法了?可恶,想问问他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动了动唇,可又始终开不了这个口,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痛快,硬邦邦冷冰冰的道:“你去瞧病吗?哼!别说我没提醒你,她身边的丑丫头不好对付。你要进去倒也容易,要出来就未必了,若蓝姑娘诊断出你并无病症,那你就准备挨揍吧。” 齐子拓摇了摇头,啧!啧!啧!听听这话,讲得多酸啊! 第六章 没人性的家伙 “无妨!无妨!又不是没被揍过,一个小丫头的拳头能有多少力道?我连你的拳头都不怕,还会去怕一个女人的?”齐子拓无所谓的笑了笑,转头走向楼梯口,存心气他。 梁匀昊果真是被气得牙痒痒“作为你的兄弟,我奉劝你不要乱来。” “哈哈!”齐子拓一面笑一面走下楼梯,吊儿郎当的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看一眼你口中的大美人,被那丑丫头打一顿倒也值得。” “砰!”梁匀昊重重的一拳砸在桌面上,桌子应声而裂,惊得四周的客人不敢做声。 看着被砸坏的桌子,梁匀昊脑中闪过一计,将一定银子扔向闻声赶来的小二,嗖的跃下窗台,正好截住走出客栈大门的齐子拓。 齐子拓饶有兴致的看着好友,笑道:“怎么?想通了?想跟着我一同去见蓝姑娘?” 梁匀昊唇角一勾,在齐子拓身上扫了几眼,继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又是这种笑,齐子拓顿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无妄之灾,而这场灾难的制造者,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梁匀昊伸出右手,拍了拍齐子拓的肩膀,开口道:“有件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事?”齐子拓觉得有些发毛。 “自然是好事。”梁匀昊微微一顿“跟我一起去看蓝姑娘。” 齐子拓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找我一起去?” “没错,因为……我需要你的配合。”语毕,梁匀昊搭在齐子拓左肩上的手一用力,五指一紧,只听喀拉一声,那是骨头脱臼的声音。 “啊!”齐子拓淬不及防,眉头一皱,马上意会到梁匀昊所谓的配合是什么,咬牙咒骂道:“你……你小子够狠!” 梁匀昊将手收回,扬了扬眉,笑道:“呵呵!没办法,一时间只想出这个办法,所以,也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齐子拓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你怎么不折断自己的胳膊?让蓝姑娘亲自给你接上,那样不是更好吗?” “哎呀!适才我一心只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接近她,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想到还能折自己的。”梁匀昊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 “我要是相信你的鬼话,那我就不是齐子拓了。” “是不是鬼话,那已经不重要了。”梁匀昊邪笑道:“所谓‘物尽其用’,这会儿,既然你的胳膊已经折了,那我就先凑合着用吧!” “听你这意思,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让我的胳膊‘物尽其用’?”齐子拓无奈的道:“真怀疑我是不是在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所以轮到这辈子来偿还。” 梁匀昊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道:“嗯!是有这个可能,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偿还吧!免得欠到下辈子去。” 齐子拓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告诉那蓝姑娘,说我的胳膊是被你给卸掉的?目的是你觊觎她的美色,所以,卑鄙的残害兄弟,利用我来接近她。” 梁匀昊丝毫没被他威胁到,转身往人群走去,还不轻不重的补上一句“你大可以试一试,看看是她信了你的话,还是我撕了你的嘴。” 他语气虽是平缓,可这话中所含的分量却是不轻。 这会儿,威胁人的,反倒变成被人威胁的了。 齐子拓扶着手臂跟了上去,在他背后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没人性的家伙,总有一天,我齐子拓会连本带利的向你讨回来。” 梁匀昊无所谓的道:“嗯!那你就先记在账上吧!” 第七章 我的胳膊断了 铺子外,拍着长长的队伍,梁匀昊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真想把这群碍眼的人都踢飞了,或者,带走里头的蓝姑娘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此一想,心情稍稍好了些,松了松眉头,他大步走向店铺。 刚要进门,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喂!要看诊,就到后头去排队。” “是吗?”梁匀昊一眼扫了过来。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住,顿觉有些后悔,可还是撞着呆子道:“没……没错,这是蓝姑娘的规矩。” “哼!规矩?”梁匀昊嘴角一勾,扬起一抹冷笑,问道:“什么是规矩?” 梁匀昊虽是笑着,可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极度不悦,骇人的笑容吓得那人不敢做声。 齐子拓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道:“这位兄弟,你挺勇敢的。” “你还罗嗦什么?”梁匀昊横了一眼齐子拓,转身就进了铺子。 面对切切私语的人群,齐子拓笑着解释道:“我的这位兄弟是蓝姑娘的……呃……故人,他的脾气有点儿怪,希望各位见谅!呵呵!见谅!” 梁匀昊进屋,蓝夕瑶正在为一名老妪把脉。 蓝夕璐见有人‘私自闯入’,走上前去,上下扫了几眼,直觉这人有些来头,下巴一扬“喂!你得了什么病症?不知道看诊需要在外头排队等候吗?还有,我自认为记忆力不差,如果我没弄错,排在婆婆后面的应该不是阁下吧?” 梁匀昊淡淡的看了一眼蓝夕璐,绕过她走向蓝夕瑶,拱手道:“蓝姑娘,在下……” 蓝夕璐跳到梁匀昊面前,双手叉腰,不悦的道:“蓝什么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梁匀昊双眸微敛,眼角微微抽搐,该死的丑丫头,可是在佳人面前,又不好失礼了风度,只能客客气气的道:“在下梁匀昊,在下的这位兄弟……” 齐子拓挤了上来,颔首道:“呵呵!姑娘,在下齐子拓有礼了。” 蓝夕璐斜瞄齐子拓一眼“你又是做什么的?” “哦!在下是来看病的。” “看病?我看你好得很,不像是病了。” “表面上看来是很好。”齐子拓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可是你瞧,我这手出了点问题。方才被一个恶人折了手臂,想请你家小姐帮忙接一下。”他特意加重了‘恶人’两字。 “哦?断了吗?”蓝夕璐毫无预警的伸手一抓,拉起齐子拓的手臂。 齐子拓疼的他哇哇叫“姑娘你轻点,我这手本来还没断,经你这么一扭,恐怕真的会断的。” “你是不是男人啊?” “姑娘若是对在下的性别有疑问,可以验证一下。”齐子拓看着眼前的丑丫头,她的左脸被一大块胎记所覆盖,从额头一直延伸道嘴角,所以,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丑’。可仔细一瞧,她其实并不丑,如果没有那块胎记,应该也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那一双剪水瞳眸,仿若星辰般明亮,她的睫毛又卷又长,好似一对蝴蝶。还有,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两人如此贴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这香味闻起来并不像是擦了脂粉。 第八章 小子,我罩着你 蓝夕璐抬起齐子拓是手臂,使劲一推,只听“喀拉!”一声。 “啊!”齐子拓鬼叫一声,扶着胳膊嚷嚷道:“啊!完了完了,我的手断了。” “好了!别叫了。”梁匀昊皱了皱眉,子拓这家伙真是丢男人的脸,一点小痛就大呼小叫的,顿时有一点点后悔把他带进来。 齐子拓侧头瞪着梁匀昊,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会说风凉话,感情断的不是你的手,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不是这家伙折了他的胳膊,他至于吃这番苦头吗? 蓝夕瑶不禁发笑,姐姐的手法独特,这种接法的确会很痛,也不知道姐姐为何要对这位公子过不去,站起身来,走向齐子拓,婉声道:“这位公子不必担心,我姐姐已经帮你把手接回去了。” 齐子拓一怔“呃?接……接回去了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蓝夕瑶点了点头“嗯!接回去了,不信,你可以动一动试试。” 齐子拓抬了抬手臂,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欸!还真的好了呢!呵呵!好了好了,太好了,没事了,我的手还在,哈哈!哈哈……” 蓝夕璐轻哼一声“真没用!” 齐子拓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的道:“嘿嘿!姑娘说的是,在下的确窝囊得很,要不然,也不会被那大恶人卸了胳膊还不敢还手了。” 一听有恶人,蓝夕璐顿时眼睛发亮,她最喜欢教训恶霸了,跳到齐子拓眼前,问道:“要我帮你教训那恶人吗?这地方没人敢惹我。”她摇了摇挂在腰间的银铃儿,那精致的银铃儿在她的摇晃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她的脸上则是一副只要你开口求助,我便会罩着你的表情。 齐子拓没想到蓝夕璐会冒出这么一句,微微偏过头,看了看眼前的梁匀昊,见他一脸的不痛快,忙摆手道:“啊哈哈!我想,不必了,呵呵!多谢姑娘好意,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一向大方,何况,我的胳膊已经没事了,所以,呵呵!这事就这么算了。” 蓝夕璐放下手中的银铃儿,脸色一变,剪水瞳眸微微眯起“你该不会是自己卸了自己的胳膊,好借机接近我家小姐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在下这胳膊真的是被一个大恶人给卸掉的,我若存了歪念,觊觎蓝姑娘,就让我四肢全被人卸了,而且再也装不上去,一辈子断手断脚。”齐子拓指天发誓,不明白为何这么怕这个丑丫头。 蓝夕璐邪邪一笑“你最好是不敢,我可以帮你把胳膊装上去,自然也可以把你的胳膊拆下来。” “是是是!在下不敢!呵呵!不敢!”齐子拓笑着点头,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真怕她会来拆他的骨头,从她接骨的手法看来,她还真是有几下子,难怪没人该来此处撒野。 蓝夕璐拍了拍齐子拓的肩膀,咯咯直笑。 齐子拓嘴角微微抽搐,这丫头变脸的速度可真快,前一刻还是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这会儿却成了好朋友似地,不过,她怎么可以如此随便的跟男人勾勾搭搭? 第九章 原来是他 蓝夕瑶转身将手边的药放到那老妪的手中,浅笑道:“婆婆将这贴药拿回去,只要按先前的方法按时服用,吃完这些,您便可以不必再服药了。” 老妪捧着手中的药,面上似有难色。 蓝夕瑶自然知道这为婆婆是在为这药钱而伤神,柔声道:“这帖药,婆婆只管拿去便是。” 老妪起身,在蓝夕瑶面前跪下:“蓝姑娘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往后每日早晚焚香诵经,为蓝姑娘祈福。” 蓝夕瑶扶起老妪,摇头道:“婆婆千万不要这样!只是一帖药而已,算不得什么。” 老妪连连摆手“不不不!要的,要的,不然,这药老身怎好这么白白的拿走。” 蓝夕瑶微微一笑“婆婆做的桂花糕着实好吃,等婆婆吃完这帖药,再做些桂花糕给我尝尝便好。” 老妪点头“好好!没问题,老身这就回家给姑娘做去。” 送走老妪,蓝夕瑶朝一直被忽略在一边的梁匀昊微微颔首“梁公子,方才怠慢了!” 梁匀昊心中一喜“蓝姑娘还记得在下?” 蓝夕璐一脸纳闷,什么记得不记得,瑶儿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号人物?想了想,这男人定是听说瑶儿是个漂亮的女神医,所以他才来一睹芳容,男人大多都是如此。不过,他是少根筋还是怎么着?明明是他自个儿说自己叫梁匀昊的,瑶儿自然是要称呼他一声梁公子。 “自是记得。”蓝夕瑶含笑着点头,她的确还记得他,只不过,那一日匆匆别过,到了今日才知道他的名讳。微微福了福身道:“那日,还得多谢这位公子相助呢!” “小事一桩,蓝姑娘不必多礼。”梁匀昊虚扶一把,暗骂自己笨的可以,早知对方还记得自己,就直接登门拜访了,白白浪费了这么些时日。想了想,梁匀昊又开口道:“有些话,在下不知当问不当问。” 蓝夕瑶含笑道:“梁公子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梁匀昊微微皱了皱眉,说出自己的想法“姑娘行医济世本没有什么不好,可是,据在下观察,方才那老妪分明不是给不起药钱,蓝姑娘不收取诊金也就罢了,却为何还要白白曾药与她?有一就有二,若是来看诊的人个个都装穷,蓝姑娘也都像方才那样,分文不收吗?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若长此以往,姑娘要何以为生?” 蓝夕瑶笑着解释道:“婆婆年事已高,膝下又无子女,一生靠卖茶果攒下些钱银,能省些自然就省些。至于梁公子说的生计问题,呵呵!那些药材都是我与姐姐上山采得,好些都卖给了药材铺,倒也攒下不少银两,何况,我常去给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看病,他们给的诊金大多都比较丰厚。” 蓝夕璐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男人一双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妹妹瞧,这会儿又问起瑶儿的生计来了,一看就知道,他准是看上瑶儿了。她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说实话,这男人长得倒也不错,眼是眼,鼻是鼻,不过,跟爹和哥哥们比起来,却又差了一截,横看竖看,怎么觉得他的身上有几分二哥的影子?在瞧瞧,还有几分四哥的影子。这个男人平日里应该很少开口说话,更不常笑,所以,他的眉宇间才会如此刚毅。 第十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一个弱女子上山采药,太危险了。”梁匀昊神情严肃,明显的不认同,且不说山路难行,若是遇到强盗贼寇或是毒蛇猛兽之类的,她当如何应付? “我自小在山中长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山中有毒蛇猛兽出没,怎会不危险?”梁匀昊霸道的道:“总之,以后不许再上山了。” 蓝夕璐紧紧的盯着梁匀昊,她敢断定,这人应该常常发号施令。 “咳咳!”梁匀昊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两声“我的意思是,蓝姑娘一个弱女子,上山采药太过危险,所以,还是不要去了。” “瑶……小姐,我有话要跟小姐说。” “姐姐!” “跟我来。”蓝夕璐拉起蓝夕瑶的手,一面拉着妹妹往后院走,一面道:“我与我家小姐说几句话,你们可不许跟过来偷听。” 齐子拓找了把椅子坐下“呵呵!在下绝不偷听,只要姑娘别讲得太大声让我来听便好。” 梁匀昊微微有些怒意,这丑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蓝夕璐将蓝夕瑶拉到后院,压低声音问道:“瑶儿,你跟那姓梁的男人认识?” 蓝夕瑶点了点头道:“嗯!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也算不得认识。” “一面之缘?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蓝夕璐一脸纳闷,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瑶儿什么时候结识了一个男人? 蓝夕瑶笑着解释道:“前些时日,我与姐姐分头采药,我便是在那时与他相识的。” “我看那人动机不良,对你有所图谋。”蓝夕璐对梁匀昊做了评价。 蓝夕瑶掩嘴笑道:“姐姐多虑了,他不是坏人。” “他是不是坏人,我还不清楚,不过,瞎子也看得出他对你有所图谋。你呀,总把所有人都想成是好人,早晚会吃亏的。”蓝夕璐比划道:“有谁会在自己脸上写‘我是伪君子’或者‘我是坏人’?” “我……”蓝夕瑶抿了抿唇,她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他眼神中的爱慕之意。 “你跟他只是一面之缘?没别的了吗?” “那株赤鹫便是他帮我采到的。” “赤鹫?仅仅只是这样,你便认为他不是坏人了吗? “我看那梁公子确实是正人君子。” “什么正人君子?”蓝夕璐不削的道:“光从他二人来此就诊的事看来就不对劲,接个胳膊,哪里用得着看大夫?这一点,别说你没瞧出来。” “也许,是他们刚巧路过这里,所以就顺路进来了。” “就算顺路又如何?你就不必再为他们的行为找理由了,排在婆婆后面的明明就另有其人,除非是攸关性命,否则一律排队,他们却挤进来了,这怎么解释?我看那个梁匀昊怕是早就盯上你了,首先,为了讨你欢心,所以帮你采那株赤鹫,要不然,为什么偏偏帮你这个美貌的小姐采药,却不帮我这个丑丫头采呢?再来,他光说你一个弱女子上山采药太危险,可是,从头到脚都没瞧过我一眼,同样也是女子,他怎么就不怕我会有危险?还有,他看你的眼神,要有多火热就有多火热。活似苍蝇……哦不,活似蜜蜂看到了鲜花,老鼠见到了大米。” 第十一章 卖身抵债(一) 蓝夕瑶双颊微微泛红“我与他只是无意中遇到的,他帮我采药,应该与我的容貌无关,这世上美貌的女子多的是,那梁公子应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生平见过的美貌女子定然不少,又怎会被区区美貌所迷?” “谁知的他有意还是无意?说不准,他早就盯上你了,故意演这么一出巧遇的戏码,一场意外的邂逅。”顿了顿,蓝夕璐摆了摆手“哎呀,我也不是跟那梁匀昊过不去,只是,存点心眼儿还是需要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外祖父那老头儿看上去够正派吧?可是,他当年还不是为了功名富贵负了外祖母?这世上只有爹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嗯……还有三哥也算一个,他最像爹了。二哥嘛……应该也可以算一个。大哥……”蓝夕璐摇了摇头“虽然不是很靠谱,勉强也算他一个吧。至于四哥……他一半是正,一半是邪,姑且也算他一个。” “那,姐姐的那位救命恩人呢?” “他?”蓝夕璐笑道:“他是呆子,可不是君子,总之,你听姐姐的话,暂时别离那姓梁的男人太近,娘说过,男人犯贱,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就越是不会珍惜,那小子要做我的妹夫,得先经过考量。” “什么妹夫啊?姐姐修要胡说。”蓝夕瑶跺了跺脚,红着脸转身进屋。 蓝夕璐摸了摸下颚“咦?这丫头,竟然害羞了。” “两位公子,久等了!” 见蓝夕瑶回来,梁匀昊道:“蓝姑娘,在下想过了,姑娘独自去采药确实太过危险,所以,这采药的事,就交给我这位兄弟好了,你治好了他的胳膊,那就由他采药来抵债加报恩吧!” “这……不妥吧!”只不过是接个骨,就要人家留在这里抵债?何况,他们又不是给不起银两,何必委屈自己做苦力?重点是,她并没打算收他们的诊金啊! “妥!妥!我觉得这样很妥,我真的很乐意帮姑娘的忙,既可以抵债,又可以学习医理,一举两得。”齐子拓一脸的赞同。说实话,这抵债一事,有一半是出自他自愿的,另一半则是昊那家伙威逼的,不管出自何种原因,因着男子的保护欲,他齐子拓都很乐意帮忙采药,就算昊那家伙不拿拳头来吓唬人,自己也会这么做的,毕竟,一个姑娘家上山采药的确太过危险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置之不理。不过,这个小秘密,自己是不会告诉昊的,也好让那家伙知道,他终于还是欠下了一大大的个人情。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梁匀昊很满意齐子拓的配合,笑道:“你看,子拓都说妥了,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蓝姑娘还缺少什么药材?不妨列张单子出来,我与子拓明日就帮姑娘去采,也好报答姑娘的恩情。” 真是蹩脚的理由,蓝夕璐跳到梁匀昊面前,将妹妹挡在身后,扬起下巴道:“喂!你可要搞清楚,治好他胳膊的是本姑娘,可不是我家小姐,要报恩,阁下您找错人了。” 第十二章 卖身抵债(二) 齐子拓暗自翻了个白眼,昊这家伙平日里最是精明,在这件事上怎么如此蠢笨?哎!连句话都讲不好,什么报答姑娘的恩情?更离谱的是,怎么能说是蓝姑娘治好了他的胳膊呢?分明是蓝姑娘的丫鬟治疗的嘛!这下好了,正主不满意了,看你如何收场?本以为那丑丫头不会发现,或者,就算她发觉昊的说辞有问题,可她作为一个丫鬟也不会站出来说破,没想到,这丫头就是不按常理来,在小姐面前没上没下的,一点都不像个当丫鬟的,如此嚣张,定是让蓝姑娘给惯的。 梁匀昊一时语塞,暗怪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这个子拓是怎么回事?自己一时大意,所以出了错。难道,他也跟着犯糊涂了吗?怎么也不提醒一声?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不说,想看他出糗的吧?为了报复他卸了他的胳膊吗?未免也太会记仇了吧?想到此处,梁匀昊瞟向齐子拓。 齐子拓接收到两道杀人的目光,暗自叫苦,明明是昊他自己说错了话,关他什么是啊? 哎!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是他的兄弟呢?摊上这么个朋友,也是好认了。这家伙脾气别扭,性格怪异,如今有了心仪的女子,这坏脾气应该会有所改善吧!这本是件好事,可关键时刻这家伙的头脑竟不太好使,那就由他出面帮他一把吧! 齐子拓走到蓝夕璐面前,拱手道:“多谢姑娘再造之恩,所以,在下愿意做劳力来抵债,上山采药也行,帮姑娘劈柴跑腿也行,只要姑娘吩咐一声,我齐子拓绝对服从。” 蓝夕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还像是人话。知道感恩,孺子可教也!不过,我看你衣着华丽,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为何要出卖劳力来抵债?这么做,有何企图?” “姑娘说的不错,在下的确是出生在大户人家,家中也的确殷实,可这一切都是靠祖上庇佑,我只是运气好,出生在富贵人家。”齐子拓叹了口气“哎!说来惭愧,在下活了二十几年,却从未自己挣过银两。以前不觉得花家里的银两有什么不妥,可如今见两位姑娘虽为女儿身,不但自食其力,还行医施药济世救人,蓝姑娘的善行,让在下好生佩服。所以,在下也想靠自己挣钱来还债。” “你倒是有志气,想要做劳力抵债倒也不是不可,不过……”蓝夕璐脸色一变,扬起拳头道:“我可警告你,别有坏心思,你若是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小心你手脚搬家。” “我齐子拓发誓,绝对不动坏心思,若是我敢心存歪念,别说让我手脚搬家,就是脑袋搬家也成。”齐子拓指天发誓,反正他不会打蓝姑娘的主意,所以,可以大胆的发誓。哎!他又不是不想活了,哪里改觊觎蓝姑娘?不用丑丫头动手,昊那家伙就会先砍了他。齐子拓向梁匀昊投去一眼,意思是:回头,你可一定要好好答谢我替你发了这个毒誓。 第十三章 卖身抵债(三) “行!我相信你,不过,当真让你做什么都行?没有怨言?”蓝夕璐眼睛发亮,嘿嘿!找个免费的劳力也不错。 齐子拓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尤其是要与这丑丫头打交道,可是为了好兄弟的幸福,他就牺牲一些吧!硬着头皮道:“但凭姑娘吩咐!” 蓝夕璐双手一合,笑道:“成!你这个伙计,我就替我家小姐要了,今日,你就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过来报到。” 齐子拓刚想说告辞,却接到梁匀昊的暗示。 不能走?也对,好不容易进来了,昊跟蓝姑娘还没说上几句话,也难怪他不愿意出去了,不过,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哑巴了吗?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哎!其实也不能怪他,谁让这家伙平日里不爱说话,有时候,半天也撬不出一个字来。这回,遇到难题了吧?不知所措了吧?不知道该怎样跟心上人交流了吧?嘿嘿!活该!某人奸笑中…… 见着两人没有动静,蓝夕璐开始赶人,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外头还有好些病患,我家小姐要问诊了,别杵在这里妨碍我家小姐。” 齐子拓笑嘻嘻的道:“呵呵!姑娘就让在下留下啦吧!在下保证绝对不会打扰蓝姑娘,姑娘现在就可以指派在下做事。” 蓝夕璐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地“今日没什么事要你做,明日再来吧!” “怎么会没事做呢?我可以帮蓝姑娘抓药。”齐子拓自荐道:“我虽然不懂医术,可是,几株草药还是认得的。” 蓝夕瑶柔柔的道:“两位公子就先行回去吧!这抓药的事,一向都是由我姐姐做的。” “既然这抓药的事是你……”齐子拓顿了顿,不明白蓝姑娘为何要叫一个丫鬟为姐姐,想来,应该是蓝姑娘待这丑丫头如亲人吧“既然这事是你姐姐在做的,那我就更不能走啊!我可是来报恩的,所以,这位姑娘要做的事,都交给我吧!况且,我们就住在对面的客栈,所以不急着回去。” “客栈?”蓝夕瑶看向梁匀昊“你们不是这阳城中人?” 梁匀昊摇头“不是。” “不知梁公子家住何方?”蓝夕璐追问道,既然妹妹对这家伙有点好感,做姐姐的当然要出面问点什么。其实吧,她很想问那姓梁的家中可有妻小,她妹妹可不能跟了个有妇之夫,可又怕问得太过直接,把未来妹夫给吓跑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梁匀昊生平最不喜欢回答问题,他有点不甘愿的回答道:“京都。” 蓝夕璐双眸微敛“你们是西梁人?” “是!”梁匀昊只吐出一个字,他可真是惜字如金。 蓝夕瑶微微皱了皱眉“这‘梁’乃是国姓,公子是西梁皇室中人吗?” “我……”梁匀昊看着蓝夕瑶,不知该如何回答,该说实话吗?近几十年来楚梁两国之间虽无战事,尤其是这十年,两国皇帝开放贸易,两地百姓更加平凡的进行交流经商,相处倒也算是融洽,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国民之间多少还是存有一些隔阂,深怕佳人会排斥西梁,转而道:“我母亲她是东楚京城人士。” 齐子拓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回答?呵呵!蓝姑娘,他的确是皇室中人,他爹是亲王,当今梁皇是他大伯。” 第十四章 卖身抵债(四) 齐子拓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回答?呵呵!蓝姑娘,他的确是皇室中人,他爹是亲王,当今梁皇是他大伯。” 蓝夕璐点了点头,原来是个混血的,娘说过,两个不同种族的人生出来的孩子相对而言比较聪明“如此说来,你也是个王爷喽?” “嗯!”梁匀昊淡淡的应了一声。 齐子拓用手肘撞了撞梁匀昊“喂!我说你这人,你就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家室告诉蓝姑娘吗?非要别人问了才说,一点诚意也没有。” 梁匀昊一眼扫向齐子拓,他的目光看上去似乎有点想杀人。 齐子拓假装没看见,笑嘻嘻的道:“两位姑娘别见怪,我这兄弟不太爱说话,尤其是跟女人,他,嗯……很少跟女人打交道的。”这么说应该不算是说谎吧?这家伙也就是在解决生理需要的时候才跟女人打交道,平日里,昊真的不怎么搭理女人。当然啦,也没有哪个女人敢去捋他的胡子,在京都,谁都知道这家伙是个怪胎,惹不得。 齐子拓笑道:“所以,两位姑娘有什么疑问,就问我好了,或者,我先说一些重点,姑娘再问其他想了解的事情,呵呵!那就先说说我们为何会来这阳城吧!事情呢是这样的,我和昊今年已经二十有二,这个年龄,早该娶妻生子,可是,我和昊都觉得要成亲,就得找一个心仪的女子,否则,宁可一辈子不娶。”齐子拓暗道,天上的神仙,请原谅我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我在此老实向您招供,昊不成亲,是因为这家伙他从没把女人放在眼里,眼高于顶。我不成亲,的确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子,所以,我不希望家中的后院被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弄得乌烟瘴气。 蓝夕璐笑道:“宁缺勿滥!小子,你这么做很好,这世上可以少一个弃妇,少一个怨妇,若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想,就不会有这么多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女子了。” 蓝夕瑶感慨道:“是啊!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可以休妻,更可以三妻四妾的再娶进门。可是,作为女子,一旦嫁了人,便是一生,纵使不喜欢所嫁之人,也只能认了。这世上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又能有多少呢?” 梁匀昊深怕佳人一棒子打死了所有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道:“我听说这东楚国的逍遥王便是一个痴情之人。” 齐子拓点头附和道:“是啊,逍遥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显赫是身份,却只娶了一个王妃,真是难得,我听说逍遥王夫妇非常恩爱,膝下育有四子。” 蓝夕瑶抿嘴轻笑,爹和娘鹣鲽情深,是世上难寻的恩爱夫妻。 蓝夕璐摆了摆手道:“先别说逍遥王了,他的事我比你清楚,接着说你的事吧!” 齐子拓笑了笑“呵呵!也对,姑娘是东楚人士,自然比在下知道逍遥王的事。那我就接着说我的事儿了。蓝姑娘,在下刚刚说到哪儿了?” “宁缺勿滥。” 第十五章 卖身抵债(五) “宁缺勿滥?哦对,宁缺勿滥,呵呵!宁缺勿滥。可是,我的年岁不小了,却连个子嗣都没有,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急着抱孙子,所以,家中催着我成亲,每日都有媒婆上门说亲,拿不同的画像给我们看,要我挑选一个,谁知的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一个母夜叉。哎!光凭画像和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定下终生,未免太过草率了。昊那边虽然没有媒婆上门,呃!不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皇上似乎想给他赐婚。”齐子拓偷偷的看了一眼梁匀昊,见他的脸色不是很友善,于是绕过赐婚一事不再提“我被媒婆弄得头昏脑胀,所以,就跟昊商量着出来避避风头,让耳根子清净清净。所以,我们在三个月前一起‘离家出走’了,我们从西梁一路来到东楚,前些日子路经此地,见此地风光秀丽,所以就决定多留几日,也好体验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趁着齐子拓说话的当口,蓝夕璐拿起桌案上的狼毫,蘸了点墨水,思索了片刻后,提笔写下‘卖身契’。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的点点头,将卖身契递到齐子拓面前“喏!为期一个月,请签字画押。” “姐姐!这样不太好吧?”蓝夕瑶本以为姐姐是开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当真会让他们留下了。 蓝夕璐随手将卖身契放到桌案上,笑嘻嘻的道:“哎呀小姐,我看你就成全了他们吧!那梁公子方才说的没错,你不会武功,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上山采药确实太过危险了,既然两位公子如此诚心诚意的要求留下来抵债,这采药的事儿,就由他们两个代劳吧。” “两个?”齐子拓指了指自己“不是只有我一人吗?” 蓝夕璐反问道:“你与那梁公子不是好兄弟吗?自当患难与共。” 齐子拓好笑的看着梁匀昊“兄弟,你怎么看?”他大有幸灾乐祸的样子。 梁匀昊二话不说,抓起狼毫,挥手就在卖身契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蓝夕璐将另一张卖身契放到齐子拓手中“该你了,快签字画押。” 蓝夕瑶拉了拉蓝夕璐的手“姐姐,就算要两位公子留下来帮忙,可是,也用不着要签卖身契啊!” “欸!这个当然要签啦,你想想啊,万一外头的人问我,说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回答?我的姑爷,小姐的夫君吗?” 蓝夕瑶脸一红“姐姐!” “嘿嘿!所以,有了这卖身契,我便可以告诉他们,这人没银两付诊金,所以做工抵债。否则,留个男人在店里,岂不坏了小姐的名声?” 齐子拓看了看手中的卖身契,笑道:“姑娘说的没错,这卖身契,还是签了的好。” 看着卖身契上那一行行的文字,齐子拓大感意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不仅识字,还能写出如此娟秀的字体,想来这书法应该是从小便开始练的,丫鬟都如此了,那小姐一定更加了不得,难怪昊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接近蓝姑娘呢! 美丽的容貌看久了也许会有腻的时候,可如果是有内涵的美女,那就需要你用一生的时间去细细品味了。笑了笑,齐子拓抓起狼毫,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将卖身契递给蓝夕璐,夸赞道:“姑娘写得一手好字!” 第十六章 卖身抵债(六) “马马虎虎!”蓝夕璐将所谓的卖身契折好,娘说因为是双生子,所以,好多东西,瑶儿学得好,她也会跟着懂得一些,再加上爹娘的遗传基因好,所以,她没怎么练习写字,确还是能写得很好。” “姑娘太谦虚了!” “我谦虚做什么?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家小姐的墨宝。”蓝夕璐将卖身契收入袖中。 “说了那么多,可在下到现在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蓝夕璐一面走向门口,一面懒懒的道:“什么芳名不芳名的,本姑娘生来就丑,人人都你叫我丑丫头,没什么名儿。” “没名儿?”齐子拓跟了上去,不死心的道:“怎么可能没有名儿呢?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有名儿啊。” “少罗嗦。”蓝夕璐站在门口,冲着人群喊道:“下一位!” 齐子拓倚在门框上,笑嘻嘻的道:“姑娘,在下相信你一定是有名字的,姑娘是不是不方便告知啊?可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往后,在下总不能叫你丑丫头吧?这样,太没礼貌了。” 蓝夕璐略有所思的道:“嗯!好像是有点没礼貌,既然如此,那你就叫我丑姑娘吧!丑姑娘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我允许你叫我丑姑娘。” “姑娘……”齐子拓嘴角微微抽搐“哪有姑娘家喜欢别人叫她丑姑娘的?” “本姑娘就是喜欢,怎样?”蓝夕璐一把拉过齐子拓的衣袖“好了,跟我去后院整理草药。” 齐子拓一怔“整理草药?姑娘,在下的工作不是抓药吗?” “怎么?你很想抓药吗?你若是想抓药倒也没问题。不过……” 齐子拓一脸好奇的看着蓝夕璐“不过什么?” 蓝夕璐伸手指了指梁匀昊,笑道:“你问问他,看他肯不肯跟你调换工作。” 齐子拓顺着蓝夕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梁匀昊早已在蓝夕瑶的身边站好了,这家伙,算他聪明,摆了摆手道:“呵呵!算了算了,在下还是跟姑娘去后院吧!”开玩笑,跟那家伙调换工作?他哪敢啊?自己又不是不要命了。 ☆☆☆ 梁匀昊将抓好的药材递给病患,都已经看了五个病患了,两人之间除了这蓝姑娘将药方给他时说了一句‘有劳梁公子了’,就再没有说别的什么话,气氛有些怪怪的,这样总不是个办法,总得说些别的什么才好吧。 可是,该说什么好呢?问她的名字?好像不太好。问她是否已经许了人家,那就更不好了。沉默了半晌,梁匀昊开口道:“蓝姑娘医术了得,药到病除,让在下好生佩服。” “梁公子过誉了,还有好些东西,我还未曾学会呢!” “不,在下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姑娘医术高超,又怎会有这么多的人慕名前来就诊?” 蓝夕瑶笑了笑,她的医术与娘亲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呢!况且,这些来就诊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家里穷,请不起大夫才来这儿的。 “姑娘若为男儿身,以姑娘的医术学识,定可以进得官场,成就一番大作为。” 第十七章 飞来横祸(一) “官场?” 梁匀昊问道:“在下所言,可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蓝夕瑶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要成就一番作为,不一定要进官场。” “请姑娘指教!” “不敢当!”蓝夕瑶微微一俯,继而浅笑道:“这世上,谁都想出人头地,有人寒窗苦读十数载,为的就是进入朝堂光宗耀祖,有人进入军营,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为的就是立下战功做,希望有朝一日能当上将军。可是,真正名利双收的又有几人呢?光想着要当大官,一辈子活在争名夺利之中,甚至为了权势富贵抛弃糟糠之妻……”蓝夕瑶顿了顿,想起自己的外祖父,为了平步青云,抛弃外祖母,另娶权臣之女,没错,他的确位极人臣,官拜相国,可官当得再大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活在悔恨之中,叹息道:“只要不是虚度年华,只要不是碌碌无为,做什么都好。” 梁匀昊所有所思的看着蓝夕瑶,抛弃糟糠之妻吗?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淡淡的忧伤,又蕴含着些许无可奈何,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难道她已经嫁人了?而她的丈夫为了权势,又将她休离了吗? 不不,不会的,她并未挽发,不是吗?不管是在楚国还是在梁国,女子一旦嫁了人,就得挽起发髻,可眼前的蓝姑娘长发披肩,显然尚未出阁。也许……应该是她的未婚夫悔了婚约,就算她已经许了人,他也一定要把她抢过来。 “姑娘说的是,是在下短浅了。”梁匀昊一瞬不瞬的看着蓝夕瑶,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把她占为己有,可恶,自己竟对她一无所知,这一点,让他无力极了。 蓝夕瑶抬头,刚好与梁匀昊目光相触,那炙热的目光不禁令她脸红,夕瑶撇忙开头。 梁匀昊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听姑娘的谈吐,定是出生在大户人家,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话一出后,梁匀昊便后悔了,他不该那么急的,就算再怎么想知道她的一切,也不该这么急的,万一蓝姑娘把他当成是登徒子,那就糟了,忙拱手道:“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 “不碍事!”蓝夕瑶浅笑道:“我自小便与爷爷住在山里头。” “让开!让开!”屋外传来了嘈杂声,一群衙役带刀进入医馆。 梁匀昊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一来是因为这些人打断了蓝姑娘的话,所以,他非常的生气。二来,看这群人的架势,显然来者不善。 领头的衙役环视一周,不见那丑丫头,暗暗的松了口气,指了指蓝夕瑶问道:“你就是这家医馆的大夫,蓝姑娘?” 蓝夕瑶上前几步,微微一俯“正是小女子。” 领头之人抬手一挥“带走!” 衙役们正欲上前。 “等一下!”蓝夕瑶一脸镇定的看着眼前的衙役们,问道:“不知小女子所犯何罪?” “有人告你医死了人。”领头的衙役再次挥手“还不将人给我带走。” “是!”衙役们围了上来,伸手刚要碰到蓝夕瑶。 梁匀昊身形一闪,将蓝夕瑶挡在身后,怒瞪着衙役们,敢碰他的人,真是活腻了,大喝道:“大胆!” 第十八章 飞来横祸(二) “哟呵!大胆?我看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竟敢妨碍本大爷办差。”领头的衙役笑看着蓝夕瑶:“蓝姑娘,他是你男人吗?” 蓝夕瑶看了一眼梁匀昊,不想连累了他,摇了摇头道:“不!差大哥误会了,他只是来看病的。” “哈哈……”领头的衙役开始发笑“原来是想英雄救美啊!兄弟们,你们说,我要不要给这小子一个机会,让他表现表现啊?” “差大哥,这位公子他只是一个过路阳城的商旅,请差大哥不要为难与他,我跟你们走便是了。” 梁匀昊眉心紧蹙,他非常不喜欢她与自己撇清关系,非常的不喜欢“蓝姑娘……” “梁公子!”蓝夕瑶截住梁匀昊的话“梁公子的病情并无大碍,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便不会有事。” 梁匀昊豁出去了,一把抓起蓝夕瑶的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一脸愧疚的道:“娘子,为夫知错了,为夫……为夫……为夫不提纳妾一事了,往后也不会再提。” 蓝夕瑶一怔,什么纳妾?什么为夫?“梁公子,你在胡说什么啊?” 梁匀昊苦着眉头道:“对不起,娘子,为夫错了,我该死,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跟你提纳妾一事。其实那一日,我只是问问你的看法,你若是不同意,我是绝对不会纳妾的,哪知你竟会一声不吭的走掉。” “梁公子……” “娘子,你再怎么气我都没关系,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为夫绝不还手,就是不要不认我,好不好?娘子,你知道吗?听你叫我梁公子,为夫的心都碎了。” 唉!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听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似地。“梁公子,请你走吧。” “娘子,你还是不肯认我吗?你还在生气,对不对?可是,为夫是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公子修要再胡说!”蓝夕瑶轻斥,想将手抽回来。 梁匀昊好不容易有机会碰到她的手,哪里肯松开,把蓝夕瑶拉近一步,把她的手贴在心口“娘子,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不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为夫,还这么急着赶为夫离开,是不想为夫跟你遭遇牢狱之灾,是吗?可是,为夫不怕坐牢,只要能跟娘子在一起,为夫什么都不怕。” 蓝夕瑶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这梁公子是出自一番好意,可这个方法未免……眼角瞥见蓝夕璐正躲在门外“姐姐!” “呵呵!小姐。”被妹妹发现,蓝夕璐只好走了出来。 从齐子拓口中得知,那姓梁的家伙打从娘胎出来到现在,从没有将女人放在眼里,也从来不在女人身上花心思,此次,是他头一次动情,而且,是动真格的。 如果,这个男人肯一心一意的对瑶儿好,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是从两人的家世背景,还是从这容貌才气上看,这两人倒也挺般配,先给他打个六分。此刻,他见瑶儿有难,又二话不说的挺身而出,虽然,他这么做似乎是有意占瑶儿的便宜,但这法子倒也新鲜,所以,再加一分。 方才听到吵闹声,就立马跑了过来,听那衙役说什么瑶儿医死了人,简直是无稽之谈。这群饭桶竟然要把瑶儿收押入狱,这哪成啊?正欲出手,正巧见到英雄救美的一幕,本来还想看看这姓梁的还会扯些什么出来,没想到被瑶儿逮住了。 第十九章 飞来横祸(三) 蓝夕璐的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慢慢走向蓝夕瑶“嘻嘻!我说小姐啊,您就原谅姑爷这一回吧!” “姐姐!你怎么也……” “哎呀!”蓝夕璐惊叫一声,指了指梁匀昊,煞有其事的道:“小姐您瞧,这才一个月不见,姑爷就消瘦得不成样子了,看来,他是真的知错了,我记得以前的姑爷脸上肉肉的,现在,呃……消瘦了不少呢!呵呵!不过,还是瘦一点好看。” 蓝夕瑶拉起蓝夕璐的手“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跟着瞎闹呢?” “我这哪里是瞎闹呢?”蓝夕璐摇头叹息道:“哎!对于纳妾一事,我本来是很气姑爷的,甚至还想狠狠的揍姑爷一顿,可是,我知道小姐心善,一定不希望姑爷受伤,所以,只能作罢。哼!姑爷真是身在福中,有了小姐这么好的妻子,不但不好好珍惜,还要到外头粘花惹草,甚至想把外头的花花草草带进家来,难不成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家花不如野花香?” 顿了顿,蓝夕璐扫了梁匀昊一眼,继续道:“可是,姑爷千里迢迢来寻小姐,并且肯低下他那颗尊贵的头颅诚心认错,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嘻嘻!所以,我也想替姑爷说说情。”蓝夕璐挤了挤眼“请小姐原谅姑爷这一回吧!” 蓝夕瑶急得直跺脚“姐姐!” 看了半天的好戏,齐子拓也适时的走出来“哎呀!我说嫂子,你就原谅我哥吧!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我哥他那个悔啊……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发疯似的,把方圆五十里的地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还动用了所有的消息网,派人四处打听嫂子的下落,找不到嫂子,我哥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 “齐……” “其实……”齐子拓大叫一声,盖住蓝夕瑶的话,他接口道:“哎!其实呢!我大哥也并不是真的要纳妾,他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吃错了药,才会做错事。不过,好在他即使悔悟,没有铸成大错。”齐子拓偷偷的觑了一眼梁匀昊,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色,便放心大胆的道:“我知道,嫂子嫁给我哥,那是便宜了我哥,他的脾气那么差,也只有嫂子您能够忍受。那个女人看上我哥,无非是为了钱财,呵呵!不过,她已经被我哥打发掉了。小弟可以作证,我哥和那个女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哥还是清清白白……咳咳!”齐子拓差点咬到舌头,咳了几声,改口道:“我哥还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蓝夕璐颇为认真的道:“其实呢!我家小姐也没有怪过姑爷,毕竟,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哪里指望姑爷能像我家老爷那样痴情,对我家夫人一心一意。我家小姐虽然不怪姑爷有二心,不反对他纳妾,却也不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家小姐退出,来成全姑爷,往后,不管是娶十个,二十个,还是三十个,都随姑爷喜欢。” 第二十章 飞来横祸(四) 齐子拓对着蓝夕瑶保证道:“嫂子你放心,我哥已经说了,此生,除了你,谁也不要,他还对天起誓,只要能找到嫂子,并与嫂子共度白首,他愿意折寿十年。” “十年?”蓝夕璐当然知晓齐子拓此话所隐含的意思,眉眼一竖,故意凶巴巴的吼道:“喂!你这是在诅咒我家小姐做寡妇吗?” “冤枉啊!”齐子拓大喊冤枉,并撇清责任,指着梁匀昊道:“这些都是我哥说的,不关我的事,不信你可以问我哥,看他是不是愿意折寿十年。” 蓝夕璐看向梁匀昊,邪笑道:“为了能与我家小姐在一起,姑爷当真愿意折寿?” 梁匀昊一脸认真的看着蓝夕瑶,郑重的点头“是!我愿意。” 蓝夕瑶有些不知所措的撇开头,避开他那炙热的目光。 “何止愿意折寿啊,我哥他还发誓,此生若是有负于嫂子,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呢。”齐子拓再追加一把,心中暗道,反正轰不到我,怎么说都成,哈哈…… 这毒誓虽然重了些,可是,这么好的姑娘,就该真心相待,兄弟啊,我可已经给你争取了,你若是好好珍惜她,那便罢了,你若只是一时兴起,像以前一样,不把女人当回事,胆敢玩弄人家,那就活该被雷劈。啊!雷神啊,昊要是待蓝姑娘不好,您就尽管轰他吧!使劲的轰,用力的轰,一点都不用客气。 衙役们看了半天的戏,领头之人调侃道:“兄弟,我佩服你的痴情,现在,你们要说的话也该说的差不多了,你家娘子涉及一桩命案,我们现在要将她压回衙门去。” “我相信,以我娘子的医术,不可能医死人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领头的衙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蓝姑娘的医术确实高超,我也不相信她会医死人,可是,今早有人将她告上了衙门,说她开的药方毒死了人,我们也只能依法办事,先将蓝姑娘压下,蓝姑娘开出的药方子是否当真医死了人,我家大人自有公断。” 见丑丫头在此,衙役们倒也不敢用强,这丫头的武艺,他们是知晓的,若动起手来,还真的讨不到好,领头之人拱手客客气气的道:“蓝姑娘,得罪了!还请蓝姑娘跟咱们走一趟,若蓝姑娘开出的药方没有问题,大人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蓝夕瑶微微邹了邹眉“敢问差大哥,民女医死之人姓甚名谁?” 领头的衙役想了想“告诉你也无妨,就是西街那土地庙边上的胡三。” “胡三……胡三……”蓝夕瑶与蓝夕璐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于此事,两人的心中已有了计较。 沉吟片刻,蓝夕瑶点头道:“差大哥,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不成!你不能跟他们去。”蓝夕璐上前一步,将妹妹拉到身边,这算什么?含冤入狱吗?开什么玩笑。 蓝夕瑶浅笑道:“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相信姐姐一定可以很快的找出证据,证明那胡三的死无我无关。” 蓝夕璐抬手一摆“不成,反正我不许你跟他们去县衙。从小到大,你何曾饿着冻着?何曾磕着碰着?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最好的?县衙的牢房是什么地方,阴暗潮湿也就算了,此事,摆明了是有人要诬陷你,到时候,他们买通狱卒对你用刑可怎么办?总之,让你一个人去那破地方,我不放心。” 第二十一章 飞来横祸(五) 蓝夕瑶用英文道:“姐姐以为爹娘当真放心让你我二人离开他们的视线吗?”(在此,要说明一点,她们的娘是穿越者,英语在这个时空虽然没用,可却成了揽月山庄的暗语。) “你是说,爹娘派人暗中看着我们?” 夕瑶点头“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暗中看着我们的正是大哥和二哥。” “大哥和二哥?”蓝夕璐想来想,好像也对哦,在离庄之前,爹娘虽然说过,唯有在生死关头才能向山庄求助。可是,他们当真放心吗?的确,以爹的脾气,一定会让人暗自跟随的,就算爹不这么做,爷爷也会。摸了摸下颚,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如此说来,爹娘对于我们的一切定是了若指掌,此事,也会很快的传入爹娘耳中。依娘的脾气……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这些人。”蓝夕璐突然有些同情起那些人来了,戳了戳手,心情大好“呵呵!太好了。” 对于二人的谈话,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衙役催促道:“蓝姑娘,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蓝夕璐眉眼一竖,不悦的道:“吵什么吵?没看到本姑娘正忙着吗?再啰嗦,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衙役无奈的挠了挠头,这丑姑娘脾气不怎么好,所以,还是别跟她计较为妙,能不发生冲突,就尽量别发生冲突,若是一个弄不好,被她打折了腿脚,那可就划不来了。再者,这蓝姑娘深受此地百姓的喜爱,事情若是闹大,引起民愤,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蓝夕璐自然知道衙役们的顾忌,警告道:“好好在那待着,别惹我生气。” “好好好!我们待着不动,姑奶奶您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完,我们还得带蓝姑娘回去复命呢!” “少罗嗦!” “行!我不说了。” 齐子拓暗暗发笑,这群衙役真没用,竟拿一个姑娘家没办法。 蓝夕璐轻哼一声,虽然知道瑶儿不会有危险,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牢房阴暗潮湿,根本不是人待的,忍不住问道:“瑶儿,你当真要跟他们去吗?” 夕瑶点头:“是!我非去不可,此事必须有个了结。” 蓝夕璐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妥“我看,还是我跟他们去吧!” “不必了,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还请姐姐尽快将事情的始末查个水落实出。” “那好吧!给我三日时间,我一定会让那恶人知道,他这回是惹错人了。”蓝夕璐五指一收,笑道:“届时,我会让他知道,他所得罪的是什么人。” 蓝夕瑶笑了笑,走向衙役:“差大哥,我们走吧!” 衙役们面面相觑,本以为会跟那丑丫头大打出手,所以才摆出如此大的阵势来带人,如今,见事情如此顺利,忙挥手客客气气的道:“蓝姑娘,请吧!” “嗯!” 梁匀昊一把抓住蓝夕瑶的手“娘子,我陪你一起去。”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我知道梁公子是出自一番好意,可是,你我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此事,梁公子还是不要插手了。” 梁匀昊不再多说,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去牢房坐坐,转而对衙役道:“你们就将我与我家娘子一起带走吧!” 第二十二章 飞来横祸(六) 领头的衙役摆了摆手:“这可不成,我家大人为官清廉,犯案的是蓝姑娘,怎可胡乱抓人呢?” 梁匀昊无奈的叹息道:“哎!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家娘子还是不肯认我这个夫君呢,左一句梁公子,右一句梁公子的唤我,不知道她是还不肯原谅我呢,还是不想连累我,所以,才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梁公子……”蓝夕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匀昊制止。 “娘子不必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下你不管。”梁匀昊紧紧握住蓝夕瑶的手,似乎铁了心了。 蓝夕璐好笑的道:“喂!领头的,既然我家姑爷这么想坐牢,你就成全了他,将他一并带走吧!” 领头的衙役为难道:“可是,他与本案无关,我拿什么理由抓他啊?” “与本案无关?”蓝夕璐上下扫了衙役几眼,笑道:“想要抓他入狱还不容易吗?那,我来教你,你呢!先站在这里别动,呵呵!就这么让我家姑爷打一顿。” 衙役嘴角抽搐“打……打一顿?” 蓝夕璐点头道:“是啊,打一顿,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用殴打官差,妨碍公务的名义将我家姑爷拿下了啊。” “这……恐怕不太好吧?” 蓝夕璐反问道:“不太好?这么不好?我觉得很好啊。嘿嘿!你不是正愁没有明目抓我家姑爷吗?这个办法最好不过了。” 衙役小声嘀咕道:“哪里好了?我根本就不想抓你家姑爷。” 蓝夕璐颇为无奈的道:“国法当前,我家小姐既然涉嫌这桩命案,没法子,只能任由你们带走。自古民不与官斗嘛,我一个小丫头,自然也不好跟官府做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可如果,你们不将我家姑爷也一并锁起来,恐怕,他一气之下会去拆了县衙。”蓝夕璐邪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家姑爷可是个练家子,功夫好得不得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本姑娘是打不过他啦。所以,你们还是把他绑起来的比较妥当。” “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为难是吧?那成!我给你三条路走。” “三条?”衙役一听有路可以选,忙问道:“哪三条?” 蓝夕璐伸出食指道:“第一条,也是最好走的一条。你们呢,直接将我家姑爷和小姐一并拿下,然后,将他们俩关在一处,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衙役忙摇头“不成不成!就算我将你家姑爷拿下了,也不能将他二人关在一处啊!” “不成是吧?”蓝夕璐再伸出中指,笑道:“第二条路,似乎有点儿不怎么平坦,就如方才说的那般,我先将你打一顿,你便以殴打官差的罪名将我家姑爷抓起来。” 领头的衙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第三条呢?” “第三条嘛……”蓝夕璐脸色一变,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第三条是死路,在我看来,是最好也是最省事儿的一条,我直接杀了你们,然后带着我家小姐拘捕逃跑。” 衙役们听了,只觉得浑身发毛,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达成一致,废话,这还用得着选吗?自然走是第一条。 第二十三章 患难与共(一) 领头的衙役挥手道:“来人,将这二人拿下!” “是!”衙役们领命欲抓蓝夕瑶。 梁匀昊将蓝夕瑶藏到身后,怒瞪着衙役们。 蓝夕璐也在同一时间挡开衙役们“去去去,走开走开,全部给我站远点,我家小姐自己会走,别动手动脚的,再碰一下,小心我剁了你们的手指头。” “你……”领头的衙役刚想说什么,想起这丑姑娘的身手不凡,而据她所说,她家姑爷的功夫更高一筹,若动起手来,定然讨不得好处,又想起外头聚集了不少的百姓,更加不想引起民愤,只得咽下这口气,礼遇的挥手道:“蓝姑娘,请吧!” 梁匀昊还是牵着蓝夕璐的手不肯放,二人随着衙役走向门口。 蓝夕璐笑道:“小子,咱们也跟上去瞧瞧。” “啊?”齐子拓怔了怔,指着自己问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蓝夕璐一面走一面道:“快点跟上。” “哦,好。” 蓝夕璐一走出大门,就被门口的百姓们围住。 这些百姓眼看着蓝夕瑶被官差带走,却又不敢拦衙役的路。所以,只能将落后一步的蓝夕璐给围住。 说起来,这些衙役倒也奇怪,看上去,抓人不像是抓人,请人不像是请人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有人上前问道:“丑姑娘,你家小姐是怎么了?这群衙役来这里做什么?他们要将蓝姑娘带到哪里去啊?” 问题还真多,蓝夕璐硬挤了两滴泪出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对着门口的百姓们诉苦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家小姐在此地行医救人已有月余,她心地善良,医术高超,所救之人不计其数,如今,却遭奸人所害,说她开的药方子医死了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没错,蓝姑娘的医术,大伙儿都是知晓的,我们相信蓝姑娘绝对不会开错方子的。” “谢谢你们能相信我家小姐,此事,我一定会去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放过他。” “对,不能放过他。”一名大汉挽起袖子,义愤填膺的道:“到底是谁那么可恶,竟然诬告蓝姑娘,丑丫头,你告诉大叔,大叔这就带人去揍他一顿。” “这位大叔先别冲动。我家小姐一定不希望您这么做的。” 人群中,有人提议道:“我看,我们大伙儿还是一起去县衙,求县令大人放了蓝姑娘吧!” “对,我们围住县衙,求县令大人放了蓝姑娘。” “好,我这就去将蓝姑娘的事儿给传开,让更多的人一起去。” 蓝夕璐很满意百姓们的呼应,叹息道:“哎!大家的好意,我替我家小姐心领了,我想,既然我家小姐是被冤枉的,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还小姐一个公道。可是……可是我家小姐弱不禁风,进了那牢房,只怕是得送去半条命了。” “丑丫头,这点你尽管放心,我认识几个狱卒,这就去打点一下,让他们照顾着点。” 蓝夕璐感激道:“谢谢!谢谢这位大哥。” “呵呵!小事一桩。” 第二十四章 患难与共(二) 一进天牢,牢头就迎了上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蓝夕瑶,转而对领头的衙役道:“大哥辛苦了!” “呵呵!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吃的就是这口饭。”衙役拍了拍牢头的肩,笑道:“老弟,我这两人的事有点特殊,烦老弟将这两个犯人收押在一个牢房内,照顾着点。” “呵呵!好说!好说!” “如此,就有劳了,我先去向大人复命,改日再请你喝一杯。” “大哥慢走,小弟不送了。” 送走衙役,牢头拱手道:“小的是这里的牢头,久仰蓝姑娘大名,今日得见蓝姑娘,真是三生有幸!都说蓝姑娘貌若天仙,还果真如此,不过,姑娘比传言中的更漂亮。” 感觉到梁匀昊身上散发出的寒气,看他的样子,搞不好可能会朝牢头挥拳,蓝夕璐喊道:“喂!牢头儿,本姑娘要挑一间宽敞干净的牢房,可以吗?” “哦!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里头有几间都空着,姑娘您随便挑。” 县衙天牢内,蓝夕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瞧她那自在的摸样,仿佛走进了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蓝夕璐一间间的查看牢房,既然免不了这牢狱之灾,那么,就找间宽敞干净的给妹妹暂住两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狱卒一鞭子抽在牢门上“给我老实点。” 看着那一个个蓬头垢面的犯人,蓝夕璐直皱眉。 “瑶儿,你当真要留在这里?” “都这时候了,姐姐怎么还问?” “怎么不能问?只要你后悔了,我立马带你离开。” “呵呵!好了,姐姐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姐姐让衙役们将梁公子也一并带进来,不就是图他能护我周全吗?” 蓝夕璐看了一眼梁匀昊,颇为赞同的道:“呵呵!也对,我看这家伙应该有两下子,不过,凡是总有个万一,为了安全起见,待会儿,我就去县令那儿‘借’他的官印给来玩几天,丢了官印,我谅他也不敢为难于你。” 这事儿,说好听点呢,那是‘借’,说穿了,其实还不就是‘偷’嘛。 为官者若是丢了官印,轻则丢官,重则脑袋搬家,这县令还当真是不敢胡来的。 “姐姐小心行事才好。” 蓝夕璐笑道:“放心啦,你姐姐是什么人?进个县衙而已,难不倒我的,我可是连皇帝伯伯的玉玺都借过呢!” 想起那一次的玉玺风波,蓝夕瑶忍不住抿嘴轻笑。 蓝夕璐突然问道:“诶,瑶儿,你有没有发现,这牢头有些怪怪的?” “嗯!的确不怎么对劲,他客气的有些过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 “你别看我,我可什么也没做。”蓝夕璐一副我也很纳闷的表情,难道是自己‘恶名昭住’,连着牢头都怕了她? “呵呵……”蓝夕瑶笑道:“我没说是姐姐,姐姐一直跟我在一起,又怎么来得及去威胁牢头呢?我是在想,也许是大哥。” “大哥?也对,你说大哥和二哥在暗中跟着我们嘛!大哥的嫌疑的确最大。哎呀,我们别管这些了,既然有大哥在,也就省的我去县衙‘借’官印了。”转念一想,蓝夕璐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不行不行,万一不是大哥,那怎么办?我看这官印,还是‘借’来比较好,我自个儿的手中得握张王牌,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十五章 患难与共(三) 齐子拓挠了挠鬓角“呃……两位姑娘,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在下愚钝,一个字都没听明白,还有,蓝姑娘你刚刚在笑什么,那么高兴?” 这是英语,只有揽月山庄的头目才会,你小子听得懂才怪,蓝夕璐拍了拍齐子拓的肩膀,摇头叹息道:“小子,听不懂呢,并不是你的错,可是,在人前自曝你自身的才疏学浅呢,就是你的不明智了。记住,以后碰到这种事,千万不要讲出来,知道了吗?” “啊?这是为何?”齐子拓一时间竟闹不明白。 “啊什么啊?不要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会死人的。” 齐子拓转向蓝夕瑶“蓝姑娘,你看她这……” 蓝夕瑶浅笑道:“我姐姐说话有得罪之处,还望齐公子多担待些。” “喂!”蓝夕璐点了几名狱卒“你,你,还有你,给我将这间弄干净点。” 既然有人出手了,那她就可以横着走,竖着走,斜着走,爬着走,让人抬着走,总之,爱怎么走怎么走。 被指到的几个狱卒一头雾水,这丑丫头是什么来历?进了牢房还这么大摇大摆的,齐齐看向牢头,说实话,做了那么多年的狱卒,还是头一次看到犯人这么嚣张的。 蓝夕璐不悦的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牢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是!”几人领命拿来扫把簸箕,开始打扫牢房。 蓝夕璐左右扫了一圈,脚尖在地上点了点“待会儿呢,在这里摆张桌子,再加两条椅子。” 牢头吩咐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搬桌椅。” “是是!” 蓝夕璐暗笑,这牢头如此听话,看来,真的是有人打点过了,递了张银票给牢头“拿着,派人给本姑娘买床被褥来,要用上好的蚕丝被,被面要用织锦坊的软绸,再弄些水蓝色的香云纱将这四面墙装点一下,在这个角落隔出一个小屋,摆上屏风,里面放上澡盆,每日烧一桶干净的热水给我家小姐,要取用山泉水。还有,弄个书柜来摆在这儿,备上文房四宝,医药典籍,书画诗册什么的,给我家小姐解闷儿。” 牢头听得头大,却由不得他不照办,指了两个人“你们两个按这位姑娘说的,马上去办。” “是!”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 “姑娘请说!” “要选用松烟墨,端砚,狼毫,白鹿纸。”蓝夕璐想了想,摆了摆手道:“好了,暂且就先买这些吧!” 牢头结结巴巴的道:“白……白鹿纸?” 蓝夕璐双目一敛“怎么?有问题吗?嫌本姑娘给的银两不够?” 牢头忙摆手“不不不,不是银两的问题,只是这白鹿纸是皇家御用的,恐怕阳城中买不到。” “这是你的事。”蓝夕璐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皱了皱眉,道:“这里太阴暗了,去弄两个火盆过来。” 一名狱卒自告奋勇道:“我去!” “姑娘,这白鹿纸……” “算了,你就给我找阳城最好的纸。” 牢头大大的松了口气“呵呵!好,我一定找最好的。” “一日三餐,好酒好菜的给我招待着。” 牢头连连点头“是!是!这个当然。” 第二十六章 患难与共(四) 咦?还真的这么听话?蓝夕璐玩心一起,摇了摇腰间的银铃儿,轻咳一声,道:“对于膳食方面,我就提点提点你,免得你弄来的东西不合我家小姐的口。” “姑娘请说!” “那好,我就说了哦!”蓝夕璐笑嘻嘻的道:“早膳呢不必太多,嗯……就上一些豆腐皮的包子,螃蟹馅的小饺儿,碧梗粥,银耳莲子羹,三仙丸子,四喜饺子,另加些小酥饼,新鲜的水果,就这几样吧!” 牢头怔了怔,这还叫不必太多?两个人吃的完吗?可是,碍于自己的小命,也只能笑着点头:“呵呵!一定,一定。” “午膳和晚膳嘛……”蓝夕璐顿了顿,笑道:“呵呵!自然是要丰盛一点啦!” 什么?丰盛点?怎样算是丰盛?说实话,他对于这丑丫头口中所谓的‘丰盛’一词不敢领教,暗叹一声,牢头愣愣的点头道:“是!姑娘请说!” 蓝夕璐掰着手指道:“至少准备甜汤一品,膳汤一品,粥一品,香茗一品,乾果二品,蜜饯二品,糕点二品,水果三品,凉菜三品,炒菜六品,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二品。” 牢头大张着嘴巴“二……二十二品?” 蓝夕璐点头“没错,正是二十二品,这会子,我已经少说了很多呢,若是换做在家中,可不止这些菜品,出门在外,如今又被你们关进这鬼地方,也只能将就一点了。” 牢头抓了抓头,这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小姐啊? 见牢头没有回话,蓝夕璐问道:“喂!怎么了?做不到吗?” “不不不,做得到,做得到,自然做得到。”牢头暗自抹了抹汗,做不到也得做啊!除非自己不想看见明日的太阳了。 蓝夕璐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值得嘉奖。这菜品呢,也是有要求的。” 要求?牢头苦着脸,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他所料,蓝夕璐一手轻轻摇动着腰间的银铃儿道:“像是,油盐炒枸杞芽儿,糟香鹌鹑,板栗烧野鸡,莲蓬豆腐,茄鲞,首乌鸡丁,鸡丝银耳,蜜汁蕃茄,山珍蕨菜,绣球乾贝,蝴蝶暇卷,木樨清露,菊花佛手酥这些个都是我家小姐平日里爱吃的,知道该怎么做吗?” 听着这么一大串的菜名,牢头早已傻了眼。 别说是牢头了,就连梁匀昊和齐子拓也听得直发愣,这些真的是蓝姑娘平日喜欢的吃食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蓝姑娘就绝非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姐了。 梁匀昊看向蓝夕瑶,眼中写买了难以置信,本以为那丑丫头只是随便说说,可,她却又报出如此多的菜品…… 蓝夕璐猛拍了一下牢头的手臂“喂!我说的都记住了没?” 牢头下意识的点头“记……记住了。” “除了三餐,闲暇时刻的甜品点心也不可少,我家小姐身子骨弱,所以,每日必须准备一盅冰糖燕窝炖雪梨。”蓝夕璐威胁道:“我家小姐若是少了一两肉,我就从你身上割掉一斤肉。” 第二十七章 两位兄长 阳城最大的客栈内,一名男子横坐在窗台上,微风轻拂,墨发轻扬,阳光下,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环围绕在他的周身,从男子挺拔的身影不难看出,他应是一个极为出色之人。 的确,那男子的面容极是英俊,飞眉入鬓,目若苍穹,仿佛能窥透世间的一切,高挺的鼻梁彰显着他的不凡,微薄的唇轻抿着,坚毅的下颌勾出完美的曲线,这样的脸,足以倾倒众生,他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似地,让人心动到窒息,却也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然而,这样一个谪仙般的男子,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异常的冷冽,眉眼之间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或者说,那是一股寒意,令人不敢轻易靠近他,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他冻伤。 那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梨花白的锦袍纤尘不染,衬得他更加的谪净如仙,锦袍的袖口和衣襟处用金银丝绣着繁而不杂的图腾,细看之下,还会发现,那锦袍上还绣着兰花暗纹。 此人正是逍遥王次子——楚天泽。此番,他奉父母之命暗中保护两个妹妹的周全。 楚天泽那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眸微微敛起,目光投向远处,仿佛想到了什么,性感的薄唇抿起,坚毅的下颌也随之收紧,真是该死,竟有人敢陷害小妹。 “砰”地一声巨响,一人踢开了房门,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来人乃逍遥王长子——东方少白。 同样有着一张令人窒息的脸,兄弟两的容貌有七分相似,相较之下,东方少白的容貌应该用妖娆来形容比较贴切些,在大红袍子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妖异。那微微上扬的唇角,看上去他似乎时刻都在笑着,可是,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中是带着邪气的。 对于东方少白这样的进门方式,楚天泽并没有觉得意外,因此,对制造噪音的大哥,他不曾侧头去看,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老二,给哥倒杯茶来。”东方少白抖了抖衣袍,迈着优雅的步子,闲闲的走向卧榻。哎呀呀!投胎早就是占便宜,可以使唤弟弟,哈哈。 楚天泽没有做声,只见梨花白的身形一闪,人便到了桌前,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手一挥,茶杯便飞向了东方少白。 东方少白抬手接住,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手指轻轻一拨,茶杯飞向楚天泽。 楚天泽抬手,一道袖风便阻止了飞来的杯子,杯子遇到阻力,稳稳的落在桌上,这一连番动作下来,杯中那喝剩的半盏茶竟未洒出半滴。 “小……”东方少白开口,本想叫楚天泽‘小雪儿’的,小时候为了看看老二生气时的脸,他也经常这么叫。 可这会儿……东方少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这大红袍子是今年生辰之日,娘送的,一针一线都是娘亲手缝制,珍贵的不得了。在京城时,只穿了几次,昔日在王府中,他可不怎么敢穿这身衣服,原因很简单,他爹逍遥王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爹的那种眼神,呃……似乎是想要将他射杀,想起来,还怪可怕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娘故意捉弄他,才弄了件大红袍子给他。 娘为什么要捉弄他呢? 天知道。 因为娘要做什么事,向来没有理由。 第二十八章 这小子不能惹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娘故意捉弄他,才弄了件大红袍子给他。 娘为什么要捉弄他呢? 天知道。因为娘要做什么事,向来没有理由。 穿件红袍子而已,为什么爹要用眼神射杀他? 呵呵!那还用说吗,他觉得碍眼呗! 为什么会觉得碍眼? 一来嘛,是因为当初娘为了缝这件袍子,有点冷落了爹,所以,爹吃味来着。 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咳咳!是爹的头号情敌,也就是狐狸干爹——东方浅,那个比女人还漂亮,令天地也为之失色的男人。听说皇伯皇叔们说,干爹最爱穿红衣,而且,也只穿红衣。再加之,干爹所使的兵器是长鞭,而自己竟也喜欢使鞭子,所以,当自己穿上红衣时,问题就出现了,爹就很自然的把他想象成了干爹。 可是,爹至于这样吗?谁都知道,干爹虽然喜欢着娘,可娘只把干爹当成是朋友而已。何况,在他还未出生时,干爹就失踪了,而爹却还是为了一个失踪的男人吃了二十几年的干醋,也不觉得累。 算了,不提这事了,怪只怪爹他太爱娘了,巴不得把娘别在裤腰带上,日日带在身边,深怕娘‘失踪’,哎!也不想想,孩子都给他生了六个了,娘还会跑了不成?爹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这醋劲却还是那么大,而且年年暴涨,只增不减。 东方少白抚了抚衣襟,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能毫无忌惮的穿这件红袍,可不能弄坏了。老二的剑术很厉害,他手中的那柄白色软剑本是娘的兵器,因为老二剑术极佳,所以,在弱冠之年,娘送了他软剑。怕这小子挥剑,一个不小心,划破了袍子,所以,东方少白决定暂时还是不惹他生气为妙。 唉!说来也怪,老二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的,一年四季冷着脸,几乎看不到第二种表情。 娘说老二像极了她崇拜的大侠——‘西门吹雪’,够冷,够酷。‘小雪儿’这个名字也就是打从这里来的。 虽然,不知道娘口中的那位‘西门吹雪’是哪号人物,不过,既然娘说他是大侠,那,应该是个厉害的人吧!不知爹有没有吃这位‘西门大侠’的醋,想来,应该是有的吧。 东方少白看着楚天泽,坏坏的想,说不准,老二这怪胎是爹娘从外头捡来的,又或者,老二根本就是‘西门大侠’的种?想着想着,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个怪物,没事笑个什么劲?楚天泽懒得理会东方少白。 等笑够了,东方少白轻咳几声,不过,看看老二的容貌,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总之,怎么看,他都是‘爹播的种,娘施的肥’。 “老二,你说,我们这么快就插手此事,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临行前,爹娘可是交待了,要让她们两个历练历练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出手。” 楚天泽的目光淡淡的扫向东方少白,显然很不赞同他的看法。 第二十九章 我们不认识 “你这小子,这是什么眼神啊?可千万别这么看哥,妹妹不是你一个人的。”东方少白大感冤枉,为自己辩解道:“你哥我正是因为不舍瑶儿在那阴暗的大牢里会受苦,所以,才会去恐吓那牢头,好让她在狱中舒舒坦坦的。” 楚天泽收回目光,冷不丁的道:“攸关性命!” “什么?”东方少白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满的道:“你这小孩,不会多讲两个字让哥听明白点吗?” “此事,攸关性命。”楚天泽微微皱起了眉,还当真很听话的多讲了两个字。 oh,mygod!东方少白算是被打败了,不过还好,他加了两个字,好歹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老二是担心瑶儿有性命之忧? “安啦!不是还有璐儿那鬼丫头在嘛!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冷不防的,楚天泽又道:“胡三死了。” “啊?”东方少白算是明白过来了,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此事,的确是涉及到人命了,虽然,老二所说的‘攸关性命’与爹娘说的‘攸关性命’是两码子事。不过……呵呵!罢了!反正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让瑶儿在狱中受半点委屈的。 东方少白神秘兮兮的道:“我在大牢发现了一件……嗯……极为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楚天泽仿佛没有听到东方少白的话,连脸眼皮都没抬一下,摆明了不鸟人。 东方少白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再一次被打败了,他家老二的好奇心一向不大,或者说,这家伙压根就没有好奇心,生就一副铜皮铁骨,而且雷打不动,你若问他想不想听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回答你,说他想听。反正呢,你若是愿意说,他就愿意听,你若是不愿说,那他也就没空听你啰嗦。 不想听是吧?好!我看你想不想听,东方少白自言自语的道:“哎!也不知道什么环节出了岔子,半路杀出一个男人来。” 男人?楚天泽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冰山脸出现了一点裂痕。 见楚天泽有些动容,东方少白笑问道:“有兴趣听吗?” 沉默半晌,楚天泽点头。 东方少白邪笑道:“你知道吗,瑶儿居然跟那个男人关在同一个牢房内诶。” 闻言,楚天泽脸色一暗,不管是哪里,都是男女分开收押的,这阳城是怎么回事?问道:“牢房不够?” “够!当然够,皇上执政有方,如今天下太平,犯人少得很,还有好几间空都着呢。”东方少白看似很认真的回答着。 “那个男人是谁?”楚天泽冷冷的开口。 “这个……”东方少白摇头“我们不认识。” “不认识?” 东方少白依旧摇头“不认识。” 没错,他们的确不认识,东方少白回答的可不是‘我不认识’,而是‘我们不认识’。事实上,东方少白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西梁恭亲王的独子——梁匀昊嘛。 第三十章 复杂的往事 说起西梁的恭亲王,那个男人倒也是个情种,亦是爹的情敌,只不过比起干爹东方狐狸来,那个男人比较不惧危险性。 为什么? 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恭亲王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的喜欢娘,而娘压根就不喜欢那个恭亲王,甚至,还讨厌那个恭亲王呢。 当年的事情有点儿复杂。 若要从头开始讲,故事得追溯到娘出生之前。 那时,外祖父李知珣为了平步青云,负了外祖母蓝云若,外祖母心灰意冷之下,怀着身孕离开了京城,在外头生下了娘。 在娘五岁的时候,在林子里玩炸药,竟意外的救了武宗皇帝一命,那皇帝就是太爷爷楚敬瑭,在太爷爷的帮助下,建立了神秘的揽月山庄。 娘长大后,得知外祖父其实就是东楚的相国大人,就打算为外祖母讨回公道,她稍稍改了改了容貌,让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点,我见犹怜点。 娘以花魁李凝烟的身份出现在相国的寿宴上,策划了一出好戏,让朝野上下都知道堂堂相国大人有个做花魁的女儿,让大家都知道,相国大人今日的高官厚禄是如何得来的,他是如何的薄情寡义,抛妻弃子。 娘她这么一闹腾吧,爹算是彻底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了,他对娘一见锺情,二见倾心,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其实,在认识娘以前,爹的眼里就不曾有过别的女人。用娘的话说,爹是黄金单身汉,她赚到了。 爹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皇爷爷,恳求皇爷爷能下旨赐婚。算是好事多磨吧,在皇爷爷打算要给爹娘赐婚的当口,偏偏又杀出个梁君睿来。 那位恭亲王梁君睿来京城献宝,偏偏也喜欢上了娘所易容的李凝烟,他大费周章的将娘掳去了西梁,极尽讨好之意,想让娘嫁给他,他甚至可以不在乎娘已经是爹的人,可以不在乎娘的腹中已经有了爹的孩子,愿意戴‘绿帽子’给孩子名分。呃……当然,那个所谓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是娘骗他、气他的。 而爹呢,为了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的李凝烟’,只身前往西梁,结果因为救人心切,着了梁君睿的道,失手被擒。 其实,娘功夫了得,压根就不需要任何人去搭救,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娘身怀武艺,甚至武艺极高。 既然娘武艺超群,那为何还会被掳走? 因为是她故意的。 为什么?她为何不逃? 那是因为她懒得逃,日子太无聊了,想在那里玩一玩。 当年,梁君睿为了表示诚意,遣散了王府中的姬妾,一个不留,誓言不再碰别的女人,能做到这份上,他的确够有诚意。不过,他再怎么有诚意也是白搭。娘的心已经许给了爹,别的男人,娘可看不上。 娘收到消息,得知爹被梁君睿囚禁,大为恼火,很是生气,敢动她的人,不是找死嘛。这一气之下吧,就恶整了那恭亲王一番,既装失忆,又装小产的。这要说起来啊,梁匀昊那小子算是被娘给‘整’出来的。 娘发现梁君睿有个叫柳儿的小妾,那个女人心机颇深,似乎很想做王妃,所以,娘就非常好心的成全了柳儿,让她易容成李凝烟嫁给梁君睿。 她自己则撕掉面具,做回了揽月山庄的大小姐——蓝霏烟。然后,华丽丽的嫁给了爹。 记得自己三岁那一年,恭亲王曾经来找过娘,这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了。 第三十一章 蛋定,别冲动 “靠得住吗?”楚天泽问。 “什么?”东方少白反问。 “那个男人。” “不知道。”东方少白摇头,自己只是知道那梁匀昊的身份,又没跟他接触过,怎么知道靠不靠得住,不过,应该还算靠得住吧,至少,现在是没有危险性的。 不知道?楚天泽的脸色又暗了几分,来历不明的男人,居然还任由他跟瑶儿关在一起,看着东方少白质问道:“为何不将那男人弄走?” 东方少白反问道:“弄走?你以为那么简单吗?他是木桩还是石头?一个大活人,哪能说弄走就弄走的。” “这世上,还有你弄不走的人吗?”楚天泽显然生气了,怒瞪着东方少白,仿佛要在他身手射出一个个窟窿。周身散发出逼人的寒气,若是外人被他这么一瞪,多半会被吓得尿裤子。 东方少白无视楚天泽的怒气,其实,他很高兴万年不化的冰山老二被他惹毛、惹火了,假装一脸无奈的道:“我弄不走的人多着了,我搬不动爹,搬不动娘,搬不动老四,也搬不动你,现在,再加上那个男人。说来也奇怪,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瑶儿是‘他娘子’。” 这下子,楚天泽更生气了。 东方少白唯恐天下不乱,接着道:“那个男人还说要与‘他娘子’有难同当,祸福与共,让官差把他也一起抓起来,此事,连官差都没反对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拆散人家‘夫妻’吗?” “可恶!”楚天泽五指一收,指节咯咯作响,这登徒子,打哪儿冒出来的?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对!那小子的确很可恶。”东方少白越说越来劲儿,还不忘补充道:“他还拉着瑶儿的小手不放呢!啧啧!那个亲热劲儿啊!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什么?这还了得?居然敢碰瑶儿的手,楚天泽寒气逼人“你任由那个男人碰瑶儿?” “呃!这个,我不方便露面。”东方少白说出自己的理由。 “哪个手?”看他不去剁了那家伙。 “啊?”东方少白一怔,随即领会了楚天泽所问何事,笑了笑,回答道:“哦!这个,好像两个手都有碰到。” 楚天泽转身,足尖轻点,飞身便跃下了窗台。 “喂!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去?” “大牢。”楚天泽冷冷吐出两个字,告知去向。 “哦!去吧!走好啊!”东方少白冲着窗口随意挥了挥手,欸,不对啊,他刚刚说要去哪儿来着?好像说……大牢,东方少白忽的缓过神来,“什么?大牢?” “喂喂喂!等一下,老二你先别乱来。”东方少白没想到楚天泽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忙追至窗台,冲着那一片白衣大喊,可是,楚天泽几个起落间,人已经飘远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话。这个时候,就算楚天泽听到了,也会装作没听到的吧。 东方少白嘴角微微抽搐“哎呀!坏了坏了!这小子不会来真的吧?瞧他这气冲冲的摸样,是打算去砍了人家的手?还是打算怎么着?” 一想到老二有可能去大牢……呃……‘捣乱’,东方少白不禁扶额叹息,哦!老天,千万不要啊,忙施展轻功赶紧追了上去。口中不忘喊道:“老二,泽,小雪儿,你别乱来,那男人的手暂且砍不得。” 就这样,一白一红两个身影顺着阳城的屋顶往县衙飞去,引得街上的行人都纷纷抬眼去看,却只能看见他们的一片衣角而已。 第三十二章 话说小人 经过一番打扫布置,这大牢完全变了样,除了没有门窗之外,与大户人家的小姐闺阁并无差异。 蓝夕璐走到蓝夕瑶身边,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暧昧,用英语说道:“好好试探试探这个男人,我已经问过了,他还没有娶妻,你如果觉得顺眼,就把他‘娶’回家吧!” 蓝夕瑶微微撅了撅嘴,嗔怪道:“姐姐!” “嘿嘿!有什么好害羞的,爹娘把我们放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看来,我也得抓紧时间去找一个了。” 蓝夕瑶反击道:“姐姐不是一直挂念着你的救命恩人吗?他送你的定情信物——银铃儿,你一直不曾离身,除了这银铃的主人之外,姐姐还想去找谁啊?” 蓝夕璐摆了摆手“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也不知道那呆子在哪儿,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蓝夕瑶点头“嗯!姐姐要小心行事才好。” 蓝夕璐见这个男人还牵着妹妹的手不放,看来,他还真的很紧张瑶儿,也不说破,牵一下小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兀自把玩着腰间的银铃儿,笑盈盈的道:“那个,梁什么……呃……姑爷,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家小姐。” 梁匀昊看了看身边的蓝夕瑶,这还用得着说吗?点头保证道:“放心,我会的。” “呵呵!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说罢,蓝夕璐哼着小调,摇着银铃儿走出大牢。 齐子拓脸部肌肉有些抽搐,这丑丫头未免太奇怪了些吧?蓝姑娘含冤入狱,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反倒挺开心似地!开心?对,的确是开心,不过,她到底在开心什么?还有,这牢头好像很怕她似地,竟由着她使唤,不禁好奇的问道:“姑娘今日似乎很开心?” “不止是今日,本姑娘每天都很开心。” 齐子拓无语,跟上去问道:“姑娘这是打算去忙什么啊?” “本姑娘要去……”蓝夕璐回头,正打算回答,却见齐子拓的表情怪怪的,似乎对她有点儿不满,头一偏“哼!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姑娘,我没得罪你吧?” “你说呢?”蓝夕璐扬了扬眉,扭头就走。 齐子拓摇头叹息“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蓝夕璐脚下一滞,臭小子,回头邪笑道:“容我提醒你一下,那个‘小人’呢,他是你儿子,那个‘女子’呢,是生你养你的娘,将来还有你的娘子。自然是难养的很。有本事你就别娶妻生子。” “好一张伶牙利嘴。”齐子拓扶额摇头“看来,我真的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蓝夕瑶掩嘴轻笑道:“何止是得罪姐姐了,你可是把天下人都给得罪了。” “有吗?”齐子拓问。 “嗯!”蓝夕瑶含笑点头。 “我这么跟你说吧,对于你爹娘来说,你自己不就是个‘小人’吗?对于梁……姑爷的爹娘来说,姑爷他也是小人,这么一算,全天下的人都是小人,就连皇上也是小人。”蓝夕璐看向牢头,笑道:“牢头大叔,你说对吧?” 牢头嘴角抽搐,连皇上也是小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怎么敢点头啊? 第三十三章 丑丫头叫什么 蓝夕璐咯咯直笑,就知道牢头不敢点头。 牢头好心提醒道:“姑娘这话,往后可不要乱说,亵渎皇上,是要诛九族的。” “大叔,谢啦!您真是个好人,嘿嘿!相信您一点会有福报的。”说罢,蓝夕璐摇着银铃儿,轻快的走出大牢。 诛九族吗?哈哈!那岂不是连皇伯伯自个儿也诛了吗?她承认,皇伯伯看上去是严肃了点,他是皇帝嘛!不怒而威的气势是必要的。可是,那都是装出来吓吓臣子们的。在人后,皇伯伯可不是这样,他对自己可好着呢,这全托了娘的福。据说,皇伯伯一直爱恋着娘,可他是皇帝啊,心中除了装着娘之外,还要装天下,皇伯伯自认为比不上爹,就主动退出了。退出,并不代表他对娘的感情放下了,而是改变方式去爱,把娘当妹妹般去疼。‘一人得道,鸡犬飞升’。所以,自己和哥哥们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内院,而且可以横着走。 “子拓,你也走吧!”梁匀昊下了逐客令。 齐子拓挠了挠头,他的确是该撤了“好吧,那我走了。” “嗯!”梁匀昊随意应了一声。 齐子拓刚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点什么,一脸讨好的冲蓝夕瑶笑着,或者说,傻乎乎的笑着。“呵呵!嫂子,呵呵!呵呵……” 碍于有旁人在,齐子拓依旧叫蓝夕瑶一声嫂子。 蓝夕瑶见齐子拓笑容古怪,不由好笑的问道:“你一直呵呵呵个不停,怎么了?” “呵呵!是这样的,小弟有件事想要请教嫂子,可以吗?” “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蓝夕瑶抿嘴轻笑。 “这个……我……这虽然有些唐突,可是……那个,我真的很想知道。”齐子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突然问道:“嫂子,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不能!”梁匀昊不悦的回答,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听的? 一时间竟忘了还有这家伙在,算了,死就死吧。齐子拓豁出去了“好吧!在这里说也成,我是想问,你的那个丑丫头,我是说,你姐姐她叫什么名字啊?” “你想知道姐姐叫什么?” “嗯!”齐子拓有些不自在的点头。 “呵呵!公子为何不亲自问姐姐呢?” “别提了,我问过,可是,她不肯说,你那丫头的脾气可真古怪,居然让我叫她丑姑娘,长得不好看没什么,重点是心地善良,嫂子你说是吧?” “嗯!没错。”蓝夕瑶点头。 “可是,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就像嫂子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多好啊!哪像她那样动不动就挥拳。”齐子拓摇了摇头“这一点,当真不可爱。” “齐子拓!你不想活了吗?说谁脾气古怪?说谁不可爱呢?还有,我脾气怎么样,我可不可爱,这些都关你什么是啊?背后道人长短,非君子所为。”说话之人正是蓝夕璐,她竟又折了回来。 说人坏话被抓包,齐子拓自是理亏,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着打哈哈,希望人家可以原谅他一时失言:“啊……哈哈……姑娘,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走了没错,可是,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吗?我不会来,又怎么能听到你如此精彩的评价?” “能!当然能回来。”齐子拓手一扬,比划道:“这大牢犹如姑娘家的后院,姑娘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第三十四章 舌有三寸,妇人是之 蓝夕璐摇头晃脑的道:“古人云,舌有三寸,妇人是之……阁下知道接下去是什么吗?” 有这句话吗?哪个古人说的?齐子拓摇头:“不知道。我又不认识那位古人,怎么知道他说过些什么。” 蓝夕璐笑得一脸怪异,问道:“阁下想知道吗?” 齐子拓笑嘻嘻的道:“嘿嘿!想知道,不过,我自个儿会问蓝……嫂子。” 蓝夕璐手一摊,无所谓的道:“请便!” 齐子拓转向蓝夕瑶,问道:“嫂子,接下去是什么啊?” 蓝夕瑶笑道:“乃会腐,肉会遗,舌不烂矣。”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蓝夕璐看着齐子拓,在他脸上扫了几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他的嘴上“啊!你们说,齐大公子的舌头是不是也有三寸呢?我看,是不是该拔出来量一量才好?” “嫂子保重!小弟先行告辞。”齐子拓向蓝夕瑶告别,转身火速逃跑。 “齐子拓,你小子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抱歉,我什么也没听到。”不远处,传来齐子拓的声音。 “臭小子,有种就站住,被姑奶奶我逮到,你就死定了。”蓝夕璐施展轻功,朝齐子拓扑了过去。 齐子拓没想到蓝夕璐的动作如此之快,被扑了个正着,嚷嚷道:“哎呀!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乱摸。” “你说的没错,不过,还是先去教育教育你哥吧!” 狱卒们皆满脸黑线,他们还真把大牢当成嬉戏之处了。 牢头朝着蓝夕瑶哈了哈腰“蓝姑娘,你看,这门是不是……” 蓝夕瑶微微俯了俯身“对不住,给各位大哥贴麻烦了,这门自然是锁上。” “诶!好!”得到许可,牢头拿来铁链,将牢门上了锁。 闲杂人都走了之后,蓝夕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一直被这个男人握着,动了动手,想将手抽出来,没想到他竟握得更紧了,蓝夕瑶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唤道:“梁公子。” “嗯?” 蓝夕瑶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公子可以放手了。” 梁匀昊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牵着人家的手,放开蓝夕瑶,拱手抱歉道:“对不住,失礼了!” “没事!”蓝夕瑶退开两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 “我弄疼你了吗?”梁匀昊关心道。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没!” “胡说。”梁匀昊不信,她的样子分明是被弄疼了,向前跨出一步“拿出来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蓝夕瑶把手藏到身后,虽然,自己并不若一般闺阁女子,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只有最亲近之人才可以碰触,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随意的女子。 梁匀昊不容蓝夕瑶躲避,拉起她的手审视,这一看,他才发现,她手背上竟留下了一片青黑的指印,这不正是自己的杰作吗? 原来,姑娘家的手竟是如此的娇嫩,不,应该说是蓝姑娘的手尤为细嫩,他所接触过的女子并不少,其中不乏像蓝姑娘这种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的娇娇女。可是,那些女人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她,十指纤纤若白玉雕琢而成,拥有这样一双玉手,她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他自问方才握着她时,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没想到还是在她的手上留下了指印。看来,往后一定要轻一些才是。往后吗?是的,往后,自己真的很期待往后。经过这一次,相信两人之间一定会有很大的进展,如此一想,倒是很感谢那个陷害蓝姑娘的幕后之人,让自己有机会与蓝姑娘独处。 第三十五章 是福不是祸 这个男人,怎可这般无礼?蓝夕瑶微微蹙眉,挣扎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并言道:“公子,请放手。” “别动!”梁匀昊将蓝夕瑶的手包在掌心,视若珍宝。 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指尖流动,蓝夕瑶知道了,他是用内力帮她疏通手上那些轻微的淤痕,这个男人真是…… “谢谢!”蓝夕瑶娇羞的答谢,不知是不是梁匀昊将内力输入她体内的缘故,白皙的脸颊未施粉黛,此时,却泛起一抹红晕,仿佛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梁匀昊摇头,自责道:“是在下不知轻重,弄伤了姑娘,希望姑娘不要怪在下才好。” 蓝夕瑶浅笑:“梁公子出自一番好意,我又怎会怪你呢?倒是公子您,为何如此鲁莽,跟着我遭受这牢狱之灾呢?” “灾?”梁匀昊笑看着蓝夕瑶:“我并不觉得这是‘灾’。” 相反的,他很高兴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跟她独处。 “公子想要帮我,这一点我明白,也非常感谢。”蓝夕瑶眉头微蹙“可是……” “可是什么?” 蓝夕瑶轻叹一声“我不明白,公子为何一定要跟着我进这大牢。” 梁匀昊反问道:“那,蓝姑娘又何必甘愿进这大牢呢?” 蓝夕瑶微微一怔:“我不进这天牢又能如何呢?有人告我医术不佳,闹出了人命,要抓我入狱,我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能明着跟官府做对吗?” “蓝姑娘的丫鬟……不简单呢!竟能使唤牢头,将这大牢布置得如此雅致。” 蓝夕瑶见梁匀昊已经收回了内力,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并后退两步,与他保持该有的距离。 手中一空,梁匀昊有一些失落,又见她躲开自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对此,他只能安慰自己,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与陌生男子保持距离是应该的。陌生男子?呵!闹了半天,原来,自己竟还是陌生男子。 刚才与她如此靠近,他发现,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不若其她女子的脂粉味那般庸俗。她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闻起来淡淡雅雅,清清爽爽。 “我想,公子当看得出来,那牢头这般听话,并不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呵呵!的确不像是因为你姐姐,从我们一进来,他就不对劲,似乎很害怕,那时,你姐姐还未来得及跟他正面接触。依我看,他应该被什么人给威胁了。” 蓝夕瑶笑着点头:“正是!” 梁匀昊看着蓝夕瑶的眼睛,问道:“那么,蓝姑娘觉得,会是什么人如此有本事?” “这……”蓝夕瑶避开梁匀昊的眼神,摇头道:“我猜不到。” “看来,那个人定是一直躲在暗中,注意着蓝姑娘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如此及时的做出安排。在蓝姑娘认识的人之中,认为谁最有这个可能?” 蓝夕瑶依旧摇头“我不知道。” 梁匀昊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她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她的身世,她的来历,这些,他都无从得知。牢头的事,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再多问。 第三十六章 名字的风波 梁匀昊转移话题道:“对了,在下还不知蓝姑娘芳名呢!不知姑娘可方便告知?” 蓝夕瑶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他再问下去,便回答道:“蓝夕瑶!” 梁匀昊细细咀嚼着她的名字“蓝惜瑶……惜瑶……惜瑶……‘何以舟之,维玉及瑶。’姑娘当真是人如其名。惜,是怜惜的惜吗?” 蓝夕瑶摇头道:“不,我出生在落日时分。” 梁匀昊会意:“如此说来,夕阳的夕?” 蓝夕瑶点头:“嗯!” “蓝夕瑶……蓝夕瑶……呵呵!原来是夕瑶。”梁匀昊问道:“我可以叫你瑶儿吗?” 蓝夕瑶一怔,他要叫她瑶儿? 梁匀昊再一次问道:“可以吗?” “我……”蓝夕瑶低垂着头,不知如何回答,两人才刚相识,这么称呼似乎有些不妥。 “瑶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梁匀昊再一次追问,看上去有些着急。 蓝夕瑶抬眼,见梁匀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好拒绝,唯有点头答应。 “瑶儿!”梁匀昊试着叫了一声。 “嗯!”蓝夕瑶应了一声。 “瑶儿!瑶儿!瑶儿!”梁匀昊又叫了几遍,觉得越叫越顺口,越叫越喜欢“瑶儿!瑶儿!” 蓝夕瑶看着梁匀昊,这人真是,还没就完没了了呢。 梁匀昊冷不丁的道:“叫我问天。” 蓝夕瑶一脸莫名,微微皱了皱眉“问天?” “哦!呵呵!‘问天’是我的字。”梁匀昊解释,在她面前,自己似乎屡屡失态。 蓝夕瑶面露难色,这叫她如何叫的出口?“梁公子,我……” “问天。”梁匀昊霸道的命令道:“瑶儿,叫我问天。” “这恐怕不太好。” 梁匀昊笑道:“现在,你我可是夫妻,或者,瑶儿喜欢叫我夫君?” “梁公子!”蓝夕瑶有羞又急,这人,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叫我问天,好吗?瑶儿!”梁匀昊扶着蓝夕瑶的双肩,一脸期待。 “我……”蓝夕瑶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点头。 “现在,你叫叫看!” 蓝夕瑶羞红着脸,轻轻的叫了一声“问天!” 梁匀昊满意的点头:“很好!我知道,让你这么叫,一时半会儿你会觉得不习惯,不过,多叫几遍就顺口了。” —————————————————————————————————— 【青衣的唧唧歪歪:】 关于古人的字,这个问题,青衣查了一下资料,“字”往往是名的解释和补充。 古人对这方面还是挺讲究的 “名”和“字”的关系有多很种 1、意义相同的 如:屈平,字原。广平曰原,意思相同。 颜回,字子渊。渊,回水也,意思相同。 曾巩,字子固。巩、固,义同。 2、意义相辅的 如:陆机,字士衡。机、衡都是北斗中的星名,互为辅助。 陈琳,字孔璋。琳、璋都是玉石制品,互为辅助。 3、意义相反的: 如:曾点,字皙。点为黑污,皙为白色。 朱熹,宇元晦。熹是天亮,晦是黑夜。 4、意义相顺的 如:曹操,字孟德。《荀子-劝学》篇说:“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字和名在一句话里,合成德操,即道德操守,字对名作了修饰性解释和补充。 赵云,字子龙。《周易》说:“云从龙,风从虎。”名和字在一句话中,意思相顺。 5、意义相延的 如:杨达,字士达。士达,即士进的意思,进一步延伸了达的含义。 丘锡,字永锡。永锡是“永锡难老”的省约,出自《诗经-鲁颂》,延伸了锡的含义。 哦,还有,古人在表字上用“子”的情况也很多。 因为“子”在古代是男子的美称或尊称。所以人们喜欢用。如孔桩,字子思;仲由,字子路;司马迁,字子长;曹植,字子健;苏轼,字子瞻;杜甫,字子美;袁枚,字子才。 ———————————————————————————————————————— 青衣也觉得这个“子”听起来挺好的,本来,想叫男主“子傲”或者啥的,因为这家伙的确很傲气。 可是,那个啥,看了这些古人“名”与“字”的联系,思来想去,觉得这里的男主叫梁匀昊,所谓“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而这个“昊”指的不正是“天”嘛。 所以,青衣便大胆给他取字为:——“问天”。 呵呵!我想……这个……那个……“问天”应该还算贴切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果,那位有什么好的“字”,可以留言给青衣哦! 第三十七章 又来一个人犯 “老弟,给你送了个朋友。”衙役带着一名白衣男子进入大牢。 “朋友?” 衙役挥手指了指身边的楚天泽“就是这为公子,我将他交给你照看了,好好招待着,千万不可怠慢。” “呵呵!好。”可就是不知这回所谓的‘好好招待’是字面上的意思呢,还是另有他意,实为给犯人用刑之意。牢头怕会错了意,问道:“呃!大哥,这个……他要招待到什么程度啊?” 衙役偷偷看了一眼楚天泽,笑道:“呵呵!还能招待道什么程度?自是好酒好菜的招待。” 牢头有点不敢确定衙役话中的意思,再一次问道:“好酒好菜的招待?” 衙役走到牢头身边,耳语道:“没错,银两方面,你别省,花掉多少,改日去县衙领便是。” 牢头怔愣当场,一时间还是摸不着头脑。 见牢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衙役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别怠慢了就是。” “哦好!没问题。”牢头点头,心下不禁好奇,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怪事特别多,这群人将这大牢当成是酒楼客栈了吗?好不容易将那丑丫头给请走的,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呢,怎么又来了一个特殊犯人?瞧这男人的样子,似乎更不好惹,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要进这大牢。 楚天泽懒得听他们啰嗦,不管这些人打算怎么‘招待’,都与他无关,只要瑶儿没事就好,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四周就朝前走去。 “哎哎哎!你上哪儿去啊?”一名小狱卒冲着楚天泽的背影直嚷嚷。 楚天泽充耳不闻,没空理他。 “喂!白衣服的,说你呢,给我站住。”小狱卒见楚天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打算去追。 衙役眼明手快,忙拉住小狱卒,紧张的道:“小子,你不想活了?” “怎么了?”小狱卒一脸疑惑的看着衙役,看他的年纪,大概也就十二三岁光景。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衙役反问道:“你小子,没见那个人的脸上写着‘别惹我’三个字吗?” 小狱卒颇为不解的挠了挠头“有吗?我看那人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字也没有啊。” “你……”衙役顿时头大“我说你小子,新来的吧?” 牢头将小狱卒揽到身边“呵呵!让大哥见笑了,这小子是我外甥,刚来才三天。” “难怪如此不懂规矩。”衙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总之,你们都别惹方才那个男人就是了。” 牢头问道:“对了,这人,他犯的是什么罪啊?” “罪?呵呵!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罪。”衙役看了看四周,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大哥还信不过小弟吗?小弟的嘴一向最严实了。” 衙役压低声音道:“方才,这人突然闯入县衙,也不知怎么的,他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揍了大人,这不,大人吩咐我将他带来了。” “啊?”小狱卒一怔,这人的胆也太大了点吧?连朝廷命官也敢打,不是疯子就是傻子。随即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道:“嗯!那样的话,是得好好招待他了。” 第三十八章 我猜,他是密探 “喂!你小子可别乱来啊。”衙役尤为不放心的道:“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可千万别会错了意,那个男人虽然揍了大人一拳,可是,大人吩咐过,谁都不准动他。” “为什么?他打了大人,怎么就不可以动他?”看得出来,这小狱卒是个好奇宝宝。 “这是大人交待的,你们只管好好招待着便是,其他的,就不必多问了。”衙役懒得解释,就他想解释,也无从说起,有些事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想要端住朝廷的饭碗,就要遵守这官场的规矩,该你做的事,就要好好的去做,不该你管的事,就甭去插手。 牢头见侄儿还是不明白,解释道:“舅舅这么跟你说吧,你刚才有没有觉得,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 小狱卒缩了缩脖子,的确是很冷“这大牢里,一直就是冷飕飕的啊!” 牢头抓了抓头皮,跟这孩子交流可真累人“我不是说大牢里冷,我的意思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子寒气。” “寒气?”小狱卒想了想,摇头道:“不懂。” 牢头有些头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衙役代为解释道:“小子,所谓的寒气呢,其实就是一种气势,如果,一个人不好招惹,那么,在你接近他身边时,就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觉得站在他身边很不自在,很害怕,甚至不敢呼吸。” 小狱卒想了想,道:“我好像是有点儿怕他。” “这个男人衣着华丽,彰显贵气,不可能是寻常百姓,定是来头不小,也许是官场中人。再看他走路时那稳健的步伐,也有可能是武林中人,不管是哪种身份,都不是咱能去招惹的。” “哦!”小狱卒似懂非懂的点头,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舅舅,既然那人惹不起,怎么还将他关到这大牢里来啊?” 对此,牢头也想不明白,问道:“对啊,大哥,为何还要将他关起来啊?” 衙役皱了皱眉“这个,我也闹不明白,大人本没打算押他入狱,可他非要来这里住几日。” 啊?竟还有这样的事?小狱卒不由咕哝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罪没罪的,尽往这大牢里钻啊?” 牢头皱了皱眉道:“你们说,这人是不是朝廷派来的密探啊?” 经牢头这么一提,衙役想想,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然,大人为何要怕他更敬他三分呢?倘若那个男人真是朝廷的密探,来阳城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么,他们就绝不能走漏了风声,万一坏了大事,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小狱卒挠了挠头“可是,密探被关进大牢了,他还能做什么啊?” 衙役表情严肃的道:“好了,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们都别瞎猜,只管做好本职,上头的事,不是我们能去随意揣测的,否则,丢了饭碗事小,丢了脖子上的脑袋就糟了。” 牢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牢头,很多事情他懂的,连连点头:“是!是!大哥说的是。” 第三十九章 这个男人有点酷 在大牢的尽头,楚天泽看到了水蓝色的香云纱,心中明了,瑶儿就在里头,他将手中的银狐面具戴在脸上,走向香云纱对面的大牢。 戴上面具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用意,更不是想要隐瞒瑶儿自己的到来,以瑶儿的聪慧,不想也知道这一路上,定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们两。再说了,戴个面具顶什么用,即便自己易了容,瑶儿也能察觉出来是他,不是看出来,而是感觉出来,就如不论娘易容成什么摸样,爹总能一眼就将她从人群中认出来。 方才,那牢头的态度无疑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瑶儿,他们已经出面干预此事了。所以,来了就来了,没什么要隐瞒她的,即便相瞒也瞒不住。戴上面具只是觉得暂时没必要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照面。 梁匀昊听到脚步声,回身望去,只见一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进入了对面的大牢。 楚天泽挥手,一道掌风扫去石床上的灰尘和稻草,在石床上盘腿坐下。这个位置,他很满意,从这里可以看到瑶儿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两人关在一起也就罢了,之前他牵瑶儿的手也暂且不去计较了,那个男人若是再敢毛手毛脚的,就休怪他不客气。 对于这个突来的闯入者,梁匀昊明显的不悦,尤其是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了案,倒像是来监视自己的。监视?呵呵!会吗?想到此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暗中帮助瑶儿的人,会是他吗?这个男人是来抢瑶儿的吗?不,他绝不允许。那男人带着面具,虽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从这个男人的身形、眼神和坚毅的下颌看来,他应是一个出色之人,再看他方才那一道掌风,他的武艺恐怕要比自己更胜一筹。 楚天泽冷眼看着梁匀昊,嗯!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从他的五官上看来,倒也端正,毫不猥琐,这个男人应该不算坏,不过,在确认这个男人是否可靠之前,他势必要在这里看着,才不会像大哥那么不负责任,将瑶儿托给这个男人。 对于楚天泽的出现,蓝夕瑶并没有觉得太意外,二哥平日里并不多话,总是冷着一张脸,往往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冷情之人,只有自家人才知道,二哥冰冷的外表下埋藏有着一颗炙热的心,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其实,二哥最关心家人了,天寒时,他不会跑来问你冷不冷,而是直接给你拿来斗篷披上。天热时,他不会来问你渴不渴,而是直接拿来凉茶给你喝。这回,二哥定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才会亲自来大牢。 “瑶儿认识他?”梁匀昊直觉这个男人是因瑶儿而来。 蓝夕瑶没有应声,只是摇了摇头,她并不想骗他,可是,也不能说出实情,但愿他不要再问了。 牢头过来,见楚天泽已经自个儿挑好了牢房,便吩咐身边的几个狱卒:“去叫几个人,把这间打扫打扫,速去准备一床干净的被褥,再搬张桌椅过来。” “是!” 第四十章 对峙 众人心中不禁犯嘀咕,今日是怎么了?遇上的犯人尽是些怪人,试问,哪有人坐牢像进客栈似的?还要人小心伺候着,真是邪了门了。 牢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公子还需要点什么吗?” 楚天泽冷冷的道:“不必。” 冰冷的语气,牢头不禁一哆嗦,却还是再次开口问道:“公子中午要吃些什么?” “不必。”楚天泽还是那两个字。 牢头很是为难,大人吩咐要好好招待的,他怎么敢怠慢了人家“公子,您别为难小的啊,大人吩咐要……” 吵死了,楚天泽不耐烦的挥出一掌,用掌风将那牢头送出了大牢,他没兴趣吃牢饭。 “啊……”牢头被那掌风推出去,跌坐在地上,倒也没有受伤,楚天泽的力道控制得恰好,他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如果这牢头继续烦他,那就不敢保证了。 “滚!”楚天泽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是是是!公子别动怒,我滚,我滚。”牢头从地上爬起来,无奈的离开,心中直犯嘀咕,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太可怕了,难不成当真是朝廷派来的密探? 尽管,楚天泽表示不必准备午膳,牢头可不敢当真饿着他,去酒楼买了一桌子菜来招呼这位大爷,免得他一个不高兴将这大牢给拆了。 打从楚天泽进了对面的大牢开始,梁匀昊就极度的不高兴,只因这个男人破坏了他与瑶儿的独处,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前面,害得他没有办法自在的说话,只能看着蓝夕瑶干瞪眼。 相较之下,蓝夕瑶心里却踏实多了,有二哥在,这个男人多少会安分些,不会尽说些让她不知所措的话。 因为楚天泽的加入,大牢中的第一晚,情况有点儿滑稽,这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彼此互瞪了一夜,狱中,散发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尽管蓝夕瑶察觉到梁匀昊的不悦,也心知他对二哥似乎存在着敌意,而二哥,也似乎对梁公子有些误会,所以才会如此盯着人家,面对如此诡异的对峙,偏偏又不能站出来说些什么。对此,她真的很是无奈。所以,用过晚膳没多久,蓝夕瑶向梁匀昊道了声晚安,放下账幔睡觉去了。 因为床只有一张,两人又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梁匀昊当然要恪守君子道德,去睡椅子,何况,对面还有一尊冰山在呢。 开始时,这两人只是纯粹的观察或监视,到了后来,似乎变成了比试,像是在比试谁的耐力好一些。 楚天泽监视梁匀昊,因为宝贝妹妹跟这个男人在一个屋子里。他进这大牢可不是为了来睡觉的,觊觎美色是绝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他不能完全信任这个男人,所以,要看紧一些。 梁匀昊观察楚天泽,因为他觉得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为瑶儿而来,极有可能是个强劲的情敌,所以,他要留心,认为敌不动我不动,对方不睡,他便不能合眼。 这么一来,各怀心思的两人就都甭睡了。 第四十一章 娘子,让为夫陪你 狱中,异常的安静,只有那几个大火盆发出噗嗞噗嗞的声音,按理说,他们也算得上是邻居了,蹲在牢中,应该相互聊聊天,增进增进友情什么的,可两人都对彼方有意见,何况楚天泽本就寡言,那梁匀昊亦不是多话之人,所以,谁也不愿意开口,愣是没吐出只字片语。 不过,这两个男人除了互相瞪了一夜,一宿没合眼,倒也相安无事直至天亮。 第二日 蓝夕瑶起身,见这二人竟然还保持着昨日的姿势,似乎未曾动过,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匀昊听到身后的动静,知是她起身了,站起来走向蓝夕瑶,关心道:“瑶儿昨夜睡得好吗?” 蓝夕瑶含笑点头道:“嗯!很好。倒是公子,怕是一宿没合眼吧?” 梁匀昊眉头一皱“叫我的字。” 这个男人,真是霸道,蓝夕瑶无奈,若自己不叫他问天,只怕他是不会甘心的,到头来,还是得向他妥协,也不再矫情,柔柔的唤了一声:“问天!” 梁匀昊满意的点头:“嗯!记住,往后切莫再喊错了。” 蓝夕瑶但笑不语,走向梳妆台,准备梳理长发。 梁匀昊大步向前,抢先一步拿起了木梳:“我来!” 经过一日的相处,蓝夕瑶心知这个男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你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只能乖乖的坐下,任由他帮她挽发。 梁匀昊轻轻梳理着蓝夕瑶丝绸般的长发,可是梳了半天,却还是没梳出个所以然来。 在镜中,蓝夕瑶看到梁匀昊眉头紧蹙,似乎颇为困扰,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挽发,所以……呵呵!哪里是每个男人都如爹那般?微微一笑,侧过身子道:“问天,还是我自己来吧。” 梁匀昊尴尬的笑了笑,将木梳递给蓝夕瑶:“抱歉!我不知如何挽姑娘家的发髻。” “不碍事。”蓝夕瑶笑着接过木梳,很快便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将剩余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 说话间,牢头领着几个狱卒拿来净脸漱口的茶水,还有一桌子的早膳“蓝姑娘起身啦!” “嗯!” “蓝姑娘,您的早膳我就先搁在这儿了!” 蓝夕瑶颔首:“有劳了!”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蓝姑娘请慢用,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牢头将另一个食盒送入楚天泽的狱中“公子,这是您的早膳,请慢用!” 待用过早膳,几个衙役便进来。 领头之人问候道:“蓝姑娘住得可还安好?” 蓝夕瑶笑着摇头:“并无不妥!” 衙役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大人开始审案了,请姑娘随我们上堂。” 蓝夕瑶颔首:“好!” 狱卒拿起钥匙,将牢门打开,挥手道:“蓝姑娘,请吧!” 梁匀昊看了一眼对面的楚天泽,倒是很意外他竟闭目养神了,算了,不管这人了,走到蓝夕瑶身边:“娘子,让为夫陪你一起去。” 蓝夕瑶拒绝道:“不用了,你一宿没睡,还是歇一会儿吧。” 第四十二章 就是不撒手 某个男人心中气闷不已,都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如此见外?不把他当一回事儿?不让他跟去是不?哼!休想! 梁匀昊拉起蓝夕瑶的手,一脸的感动的道:“娘子,你对我真好,可是为夫一点儿也不累。” 蓝夕瑶一惊,急急的道:“你快放手。” “不放,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你到哪儿,我便到哪儿。”他是赖定她,要定她了,梁匀昊暗自好笑,没想到自己竟会有如此耍无赖的一天,若是被子拓看到,非被那小子笑死不可。 “你这又是何必?” “在下真的很想陪着我家娘子,还请差爷行个方便!”梁匀昊索性征求衙役的同意,将这个为追妻而来的丈夫扮演的有声有色,硬要跟着一起去。 对此,衙役倒也没有反对,难得这个男人如此有心“那就两人一起走吧!” “娘子你听,差大哥同意了,我们走吧!”不容蓝夕瑶拒绝,梁匀昊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想起昨日自己弄伤了她,这回,梁匀昊将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轻不重,既不会给她逃脱的机会,亦不会抓疼她。 这个男人,左一句娘子,右一句为夫,叫得到是顺口,听起来还真像这么回事。直到蓝夕瑶和梁匀昊离开,楚天泽也没有动一下眼皮,既然外头有大哥在,那便用不着他操心,趁此机会先养足精神,到了晚上继续监视。 蓝夕瑶由梁匀昊牵着走入县衙。 蓝夕瑶动了动手,想将手挣脱出来,可是这个男人似乎并不让自己如愿“梁公子,你可以放手了。” 梁匀昊本打算要放开蓝夕瑶的,怎料她又喊他梁公子,看来,昨日是白跟她说了,所以这会儿,他改变主意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喊错。 “不放!”从梁匀昊的语气上听起来,似乎夹杂着些许怒气。 “梁……”蓝夕瑶刚要开口,却见梁匀昊脸色怪异,不由问道:“问天,你怎么了?” 听蓝夕瑶喊他问天,又来关心他,梁匀昊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整了整脸色,摇头道:“没事!” “先把手松开,好吗?”蓝夕瑶恳求道。 “不好!”梁匀昊一口拒绝,要他放手?抱歉了,这可没得商量。 蓝夕瑶见这些衙役都看着自己,白皙的脸颊上不由泛起一抹红晕,压低声音道:“问天,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先放手,好吗?” “我不会放手的。”梁匀昊的表情非常严肃,语气非常坚定,手不放,就是不放,他就是要让这群人看着。 蓝夕瑶脑中灵光一闪,柔声道:“问天,先放手好吗?你这样,抓疼我了。” “瑶儿也学会骗人了吗?”梁匀昊好笑的看着蓝夕瑶的眼睛,他才没那么好骗呢,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的力道不会抓疼她。 “我……”蓝夕瑶撇开头,不敢直视梁匀昊,没错,他的确没有抓疼她,她会这么说,只是想让他松手而已。 梁匀昊突然道:“我想好了。” “你……想好了?什么?” 第四十三章 告白 梁匀昊将嘴凑到蓝夕瑶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等此事了结之后,我要带你去西梁,带你去见我的父王,带你去见我西梁的皇上,我要让皇上下旨赐婚,我要娶——你——为——妻。” 什么?蓝夕瑶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梁匀昊一把搂住蓝夕瑶的腰,将她接住:“娘子,你还好吧?” “我没事!”蓝夕瑶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除了太爷爷、爷爷、爹爹和哥哥们,她从未跟别的男子如此亲近过。 “是不是脚给扭了?”梁匀昊放开蓝夕瑶,蹲下身子,打算检查她的脚。 “别!我没事。”蓝夕瑶后退一步,这个男人,怎么…… 梁匀昊站起身,看着蓝夕瑶,一脸认真的道:“瑶儿,方才的话,我是认真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蓝夕瑶的一颗心狂跳不已,这叫她如何回答啊? 一旁的衙役问道:“蓝姑娘,还在怪你相公纳妾一事吗?” 蓝夕瑶皱了皱眉,奇怪的道:“纳妾?” 衙役笑道:“我们哥儿几个都听说了,姑娘不正是因为气你相公要纳妾,所以才离家出走的吗?男人么,哪个不喜欢左拥右抱的?其实三妻四妾的,也没什么。” 原来是这事儿啊,蓝夕瑶抿嘴笑了笑,这才想起梁匀昊昨日唱做俱佳的表演。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什么叫三妻四妾的没什么?”另一个衙役看了一眼梁匀昊,道:“别人我不敢说,可是,梁公子你有了蓝姑娘这么好的妻子,再去外偷腥,就是不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瞧你,长得什么眼神儿啊?你倒是说说看,蓝姑娘哪一点做得不好啊?竟会想要纳别的女人为妾,愚蠢。” “就是!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小心遭报应。”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有蓝姑娘这么好的妻子,心疼她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工夫去外面采花啊!” 几个衙役你一句,我一句,个个都说梁匀昊的不是。 梁匀昊忍住笑意,一副我知错了的表情,惭愧的道:“是!这位大哥说的没错,是在下不对。” 另一个衙役推开兄弟,好言道:“蓝姑娘,我看,你就原谅他得了,你相公虽然做得不对,可他不已经巴巴的跑来向你低头认错了吗,一个男人能够不顾自己的面子,做到这份上,也挺不容易,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我看,就算了吧。”前一刻还在说梁匀昊的不是,这会儿,一群衙役竟做起和事老来了。 梁匀昊心情大好,看来,不出三日,这阳城上上下下就会知道瑶儿是他的娘子,拱手道:“谢谢各位大哥替在下美言。” “谢倒是不必了,只要你往后别再做出对不起蓝姑娘的事就成,你若是让蓝姑娘受一丁点的委屈,我阳城上上下下的人可饶不了你。” “对,没错,届时,就算是刨地三尺,我们也会将你挖出来的。” “各位多虑了,经过这次,我很明白我家娘子对我的重要性,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啊!” 第四十四章 遭人陷害(一) 县衙之外,黑压压的围满了百姓,他们大多都是受过蓝夕瑶恩惠的,昨日,见蓝姑娘被抓走,这些人便奔走相告,只一夜工夫,就闹得整个阳城上下都知晓了。所以,大家商量着将这县衙围住,但是他们会听那丑姑娘的话,什么也不会做,保证不会聚众闹事,给蓝姑娘添乱,他们紧紧只是围住这县衙而已,就不信官府敢胡来,引起民愤。 “啪!”的一声,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带人犯上堂!” “带人犯!” 蓝夕瑶和梁匀昊随着衙役进入县衙。 “堂下所站可是蓝……”县令一顿,这才想起自己连犯人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 师爷附到县令耳边道:“大人,她叫蓝夕瑶。” 县令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堂下所站可是蓝夕瑶?” “回大人,正是民女。”蓝夕瑶颔首,微微福了福身,并没有下跪的意思,倒不是她清高,只是,在她的意识里,没有要给人下跪这回事儿,以往见了皇帝伯伯,也只是俯身请安而已。 对于蓝夕瑶不下跪的举动,县令倒也没说什么,一来是因为这蓝姑娘在阳城颇受百姓爱戴,他也不好为难人家,二来是因为自己的官印被人窃走,若要拿回来,就不得对眼前的蓝姑娘不敬,都怪自己不小心,才会使官印被盗,才会遭人威胁。作为一个县令,他自问为官还算是清廉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如今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便直接切入正题,问道:“有人说你所开的药方实乃一剂毒药,导致胡三服用后毒发身亡。你可认罪?” 蓝夕瑶不卑不亢的道:“回大人,民女不认。” 县令抬手一挥“将药方拿给蓝姑娘过目。” “是!”一名衙役拿着一张药方子走向蓝夕瑶。“蓝姑娘,请过目!” 县令问道:“蓝姑娘,这张药方可是你亲笔所写?” 蓝夕瑶看了一眼药方,脸上神色未便,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抬头看向县令:“回大人,这方子的确是民女写的。” “嗯!是你写的就好。”县令顿了顿,又问道:“那,蓝姑娘可知这是什么药?” “知道。” “经几家药铺的掌柜证实,此方是一剂毒,这,蓝姑娘也知道?” “知道,这的确是一剂毒药。”蓝夕瑶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蓝姑娘怎么会开出毒药给胡三呢? 县令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蓝夕瑶会承认,亦没有想到,她的回答竟会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沉声道:“本官听说,那胡三曾觊觎蓝姑娘,对蓝姑娘不敬,可有此事?” 蓝夕瑶眉头轻蹙:“确有此事!” 闻言,梁匀昊脸色一暗,五指紧握成拳,该死的胡三,竟敢动他的人。 县令神色复杂的看着蓝夕瑶“蓝姑娘身边的丑丫头当场就扭断了胡三的手,并言,若是他再对你不敬,就要了胡三的命,这事也是真的吗?” 第四十五章 遭人陷害(二) 蓝夕瑶点头:“没错,姐姐确实烙下狠话,说要胡三性命,可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但凡被姐姐教训过的,都收到同样的狠话,若是再犯,就要他们的性命,大人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 县令皱了皱眉,那丑丫头的凶悍,他也有所耳闻。 蓝夕瑶又道:“而且,姐姐下手一向有分寸,并未真的扭断胡三的手,胡三只是痛了几日,之后,他的手依旧活动自如。” “嗯!”县令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事实,沉默片刻,问道:“据本官所知,那胡三心有不甘,曾叫了几个地痞偷袭丑姑娘,此事当真?” 蓝夕瑶唇角一勾,问道:“大人想说什么?” 县令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个聪明人,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好,本官就直说了,蓝姑娘不惜下毒杀害胡三,就是为了报仇,对吗?” “呵呵!”蓝夕瑶忽而笑道:“报仇?请恕民女愚钝,不知大人所指的仇,是什么。” “你想为你的丫鬟报仇,不是吗?” 蓝夕瑶问道:“敢问大人,我姐姐何来的仇?” “那胡三对蓝姑娘不敬在先,对丑丫鬟下手在后,姑娘对胡三怀恨在心,便借机毒害与他,不知本官所言可对?” 蓝夕瑶低垂着眼睑,陷入沉思,她得想个办法,引出幕后之人。 “瑶儿!”梁匀昊见蓝夕瑶沉默不语,担忧的看着她,问道:“瑶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我没事!”蓝夕瑶看了一眼梁匀昊,示意他不必担心,继而看向县令,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道:“大人,您的推断的确合情合理,而我,也的确是有杀死胡三的动机。” “很好,如今,一切罪证都指向蓝姑娘,若蓝姑娘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洗刷自己的罪名,本官也唯有秉公处理,给亡者一个交待。” 蓝夕瑶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想大人有所误会,区区几个地痞,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姐姐,那日,是姐姐故意放出的风,让胡三以为那群地痞的确伤了她,为的就是尽快了结此事,以免胡三会再想别的法子来对付我们,扰我清静。” 县令吩咐道:“速去带那几个地痞上堂。” “是!”几个衙役领命退出了公堂。 约莫一刻后,几个地痞被衙役带进了衙门。 “啪!”的一声,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 衙役喝斥道:“跪下!” 几个地痞懒洋洋的跪了下来,最近又没犯什么事儿,却莫名其妙的被带来,心中难免不悦。 县令沉声问道:“你们几个受胡三指使,曾出手打蓝姑娘的丑丫鬟,可有此事。” “大人,小的冤枉啊!”一个地痞想也没想就大喊冤枉,其实,他压根就没听清楚县令的问题,只是条件反射性的否认罪状,傻子才会认罪呢。 “是啊,大人,小的可什么也没做。” “啪!”的一声,县令拍下一记惊堂木,怒喝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狡辩。” 第四十六章 遭人陷害(三) 一个地痞被惊得一哆嗦,颤巍巍的道:“大大大大人!胡三的确指使小的们去收拾那丑丫头,可是……可是那丑丫头功夫了得,事实上,是她将小的们收拾了一番,小的们为了向胡三交差,也为了自个儿的面子,所以,才会说已经收拾了丑丫头,小的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小的连那丑丫头的手指也没碰到,请大人明断!” “你们几个呢?怎么说?” “大人,的确是那丑丫头打了小的们。”说着,地痞撩起衣袖,露出一道疤痕:“大人,您瞧,这便是那日被丑丫头给打伤的。” 县令抬手一挥,示意衙役们可以将这些个地痞带走了。 “经仵作验尸,证实那胡三是因为服用了你开的药,才导致中毒身亡,而你也承认自己所开的药方乃是毒药,对此,蓝姑娘又做何解释?” 蓝夕瑶深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她淡然的道:“回大人,前几日,那胡三被毒蛇咬伤,需要以毒攻毒来治疗,民女这帖药虽然有些毒性,却根本不足以伤人性命。”顿了顿,蓝夕瑶又道:“有一点,大人需明白才好,胡三中毒之后,先是被送到了城西的回春堂,后又去了仁寿堂,年字堂,一笑堂,前前后后共去了四家医馆之后才被人辗转送来我这里。” 梁匀昊一瞬不瞬的看着蓝夕瑶,不由深深佩服,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公堂之上竟能如此的冷静,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面对县令毫无惧色,若换做是一般女子,碰到这样的事,只怕早就吓哭了。 县令侧头问身边的师爷道:“是这样吗?” 师爷看了一下卷宗,点头道:“回大人,是的,据说那些医馆的大夫都无力医治。” 县令点了点头。 蓝夕瑶笑了笑,道:“大人只要问一下这些医馆的大夫,就会知晓那胡三所中的蛇毒是致命的。” “本官自然会穿他们问话。” 梁匀昊看不下去了,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开口道:“我家娘子若当真要胡三的性命,当时只要袖手旁观,不施救便可,根本不必多此一举,救他再下毒害他。” “这……”县令一时语塞,是啊,胡三中了蛇毒,本就生命垂危,若是说蓝夕瑶借此机会下毒杀他,的确是说不过去。 梁匀昊看向县令,冷声道:“县令大人不会单凭一剂药方,再加上这些可笑的理由,就判定我家娘子有罪吧?”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若是敢点头,你就死定了。 县令被梁匀昊盯得一哆嗦,好可怕的眼神,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是蓝姑娘的相公,也不知这蓝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么会一下子冒出有这么多可怕的男人,红衣服的皮笑肉不笑,白衣服的见人就揍,眼前这个更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算了,先不管这蓝夕瑶有没有下毒杀人,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还是不要得罪为妙,县令强坐镇定的沉声道:“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来人,先将人犯押回大牢,容后再审。” “是!” 第四十七章 遭人陷害(四) 回到大牢后,蓝夕瑶不发一语的静坐着,凝眉深思胡三中毒一事,若说胡三是因为喝了她开的药方中毒身亡,是绝不可能的,她有十足的把握,药没问题。揽月山庄的迷雾林中毒蛇虫蚁种类繁多,从小,她便对各种毒物的毒性知之甚祥,也很清楚该如何解这种蛇毒,那帖药虽含有一定的毒性,却也是解毒的良方。 “瑶儿!”梁匀昊唤了蓝夕瑶一声。 蓝夕瑶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听到梁匀昊在叫她。也许,是有人在药中动了手脚,导致胡三中毒身亡,这胡三品行不端,好事不做,坏事倒是常有他的份,照此说来,有人想要他死,也不是没可能的。也许,是仵作验尸时遗漏了什么。又或者,仵作被人买通,对验尸的结果做了假。 这三种情况均有可能,可是,在胡三的汤药中动手脚,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到此处,蓝夕瑶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她是因为胡三的事而烦恼吗?梁匀昊在蓝夕瑶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瑶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蓝夕瑶抬眼看了一眼梁匀昊,又微微侧过头,看向对面正闭目养神的楚天泽,心中明白,二哥虽然插手了此事,却并不代表他会帮她揪出幕后黑手,还她清白。一味的溺爱与保护,会让人过度的依赖他人,从而失去独立生存的能力。所以,要摆脱如今的困境,还要靠自己想办法。 梁匀昊见蓝夕瑶看着那个男人,顿觉胸口有些气闷,没由来的想揍人,当然,他想揍的自然是那个碍眼的面具男。 蓝夕瑶收回目光,低垂着眼睑,方才,她有意提及那四家药铺,为的就是引出那幕后之人,“饵”已经下好了,一切皆要看明日上堂之后,那四家药铺的大夫会说些什么,若这幕后之人对这四家药铺的大夫有所动作,姐姐便有办法将他揪出来。 “瑶儿,你怎么了?” 蓝夕瑶问道:“你觉得,那胡三是怎么死的?” “管他怎么死的,反正我相信,绝不可能是瑶儿毒死的。”想起胡三对蓝夕瑶不敬,梁匀昊的双眸一敛,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如果胡三此刻还活着,他可以肯定,那混蛋将死于他的剑下。 蓝夕瑶心中动容,尽是一面之缘,他却对她如此的信任,幽幽的道:“胡三的死,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梁匀昊气愤的道:“我不管胡三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我只知道,像他这种人,是死有余辜。当初,你就不应该出手救他。” 蓝夕瑶不明白梁匀昊为何如此生气,不由问道:“你与胡三有过节吗?” “没有!”梁匀昊回答的干脆,他又不认识胡三,何来的过节,忽又想起胡三曾对蓝夕瑶不敬,梁匀昊眉头一皱,便冷声道:“不,有!” “呵呵!”蓝夕瑶失笑道:“一会儿‘没有’,一会儿又‘有’的,如此反复,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梁匀昊的表情看起来颇为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第四十八章 遭人陷害(五) 蓝夕瑶是何等聪慧,当即明白梁匀昊言语中所隐含的意思,转移话题道:“方才,你有见到我姐姐吗?” 梁匀昊摇头:“没有,子拓那小子也没有出现,相信他两是去想办法了。” 蓝夕瑶有些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 “瑶儿,你不要再为案子是事伤神了,找得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自然是最好,若是找不到证据,大不了,我带你去西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我就不信这狗官能追去京都捉拿你。” “不,我想你是误会了,其实,我并不担心这件案子。” 梁匀昊紧盯着蓝夕瑶“还说没有,瞧你,眉头都打结了。” 蓝夕瑶避开梁匀昊炽热的目光“我只是不太明白,这背后之人为何一定要如此陷害我。” “陷害?瑶儿的意思是说,胡三是被他人所杀?” “不,我不能肯定胡三因何而死,唯有一点……”蓝夕瑶顿了顿,叹息道:“总之,待明日升堂,此事十之八九会有变数,在此之前,我不想妄下定论。” 果不其然,第二日,说是案子有新进展,县衙再次升堂。 梁匀昊还是跟昨日一样,陪在蓝夕瑶身边。 “传证人上堂。”县令一声令下,四个年岁稍大的男子走进县衙。 上堂的正是蓝夕瑶所提及的四家药铺的大夫,见这四人上堂,蓝夕瑶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事态似乎如她预料那般在发展。 “小人拜见大人。”四人下跪叩首。 县令沉声问道:“三天前,胡三被毒蛇咬伤,曾被送往尔等药铺救治,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其事。” “胡三被送往药铺之后,尔等并未施救,是吗?” 四人互看一眼,叩头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道:“回答本官,尔等并没有施救,是吗?” “是……是的。”四人均点头承认。 县令复又问道:“为何不救?” 四人跪在堂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敢作答,说实话?不敢,说假话?也不敢。 “不说?好,本官来替你们回答,因为尔等医术不佳,不知该如何替胡三解毒,是吗?” “是……”一笑堂的大夫点头,旁边,回春堂的大夫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一笑堂的大夫忙摇头,改口道:“不不不,不是的。” 蓝夕瑶淡然的看着这四人,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还当真是她猜想中的那般,“鱼”已经落网,接下去的事,就要看姐姐了。 县令又问道:“那是为何?” “因为……”一笑堂的大夫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因为,因为……胡三做恶多端,他死有余辜。” 县令怒声道:“混账,作为医者,竟因为私念,见死不救。” “大人恕罪,小人……小人承认自己的确是见死不救,有违医德,还望大人恕罪!”一笑堂的大夫磕头认罪,另外三人也跟着磕头。“大人恕罪!” “尔等与胡三有何过节,至于见死不救?” 仁寿堂的大夫回答道:“回大人,胡三是西街的地头蛇,平日里为恶乡里,净做些坏事,此次被毒蛇咬伤,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他……他罪有因得。” “不是因为尔等医术不佳吗?” 年字堂的大夫叩头道:“大人明鉴,小人行医数十年,只不过是区区蛇毒,又怎么可能难倒小人。” 第四十九章 事有转机 回春堂的大夫大言不惭的道:“是啊,大人,若是连个小小的蛇毒都无法清除,那小人还开什么药铺,做什么大夫呢?” 一笑堂的大夫附和道:“没错,若是这样,小人的药铺就干脆关门算了。” 梁匀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这群老家伙,自己没本事,还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是找死。这若是在西梁,他早就抡起拳头,一人一拳将这帮人打趴下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在这里胡编乱造,诬陷他的瑶儿。 县令看向蓝夕瑶,问道:“蓝姑娘,对此,你可有何话要说?” 蓝夕瑶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大人,不知民女可不可以问张大夫一个问题。” 县令点头道:“嗯!你问吧!” 蓝夕瑶转向一笑堂的张大夫,不急不缓的道:“张大夫,胡三被送到我这里的时候,面色苍白,眼睑下垂,已经呼吸困难,出现了屏息的状况,危在旦夕。可当我检查他的伤口时,却发现胡三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我无法根据伤口处的齿痕判断他被什么蛇所咬。张大夫,你可知胡三被什么蛇所伤?” 一笑堂的大夫未及思考,很快便回道:“是金蝉蛇。” “哦?是金蝉蛇吗?张大夫能肯定,胡三是被金蝉蛇咬伤吗?”蓝夕瑶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位张大夫、 “自认能肯定,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病症没见过,被什么蛇咬伤,一看便知了。”他岂容一个小女娃怀疑自己的本事?一笑堂的大夫只顾着吹嘘医术,并未发觉这样的回答有何不妥。 蓝夕瑶点了点头:“嗯!的确是‘一看便知’,如此说来,是张大夫替胡三的伤口做了清理?” 张大夫脸色微变“老夫说过,那胡三罪有因得,又怎会帮他清理伤口?” 蓝夕瑶逼问道:“那么,张大夫是看过胡三的伤口了,是吗?” “当然没有。”这位一笑堂的张大夫一口否认。 蓝夕瑶笑了笑,道:“不知是小女子听错了,还是张大夫说错了,既然张大夫说自己没有看过胡三的伤口,小女子怎么听张大夫方才回答的是‘一看便知’啊?” “是啊,张大夫,在下也听你回答说,‘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病症没见过,被什么蛇咬伤,一看便知了。”这回,梁匀昊可得意了,呵呵!他的瑶儿就是聪慧,只一个问题而已,便轻而易举的套出话来了。 “这……”一笑堂的张大夫差点咬了舌头,这么多的人都听见了,赖都赖不掉,他怎么就这么蠢呢?竟着了这小丫头的道。 回春堂的大夫咄咄逼人的道:“既然蓝姑娘不知胡三被什么蛇所伤,又凭什么给他解毒?哼!姑娘这不是拿胡三的命开玩笑吗?” 年字堂的大夫点头附和道:“没错!” 蓝夕瑶淡淡的扫了几位大夫一眼,其实,这四人并不坏,上堂做假口供,也许是身不由己,也不再为难于他们,去追究是谁给胡三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朝着县令福了福身:“请大人给民女一日时间,明日,民女的姐姐自会找到证据,证明民女的清白。” 县令也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觉得这几人的口供值得怀疑。遂应允道:“好,本官就给你一日的时间。” “多谢大人!” 第五十章 一起去摸鱼 县衙外,蓝夕璐见妹妹似乎被这个男人照顾的挺好,便也就放心了,转身拨开人群往外走去,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那沉静了许久的邪恶因子开始爆发了,敢买通这四个老头儿是吗?她倒要看看是谁活得如此不耐烦。 同样在县衙外听审的齐子拓见蓝夕璐离开,也跟着挤出人群,追上前去问道:“方才,蓝姑娘说你能找到证据,是真的吗? “没错啊!”蓝夕璐嘴角微微上扬,显示着她此时的心情不错,呵呵!真的很不错。 “你确定能在一日之内找出证据,证明蓝姑娘的清白吗?”齐子拓不怎么相信,他不觉得她可以在一日之内找到所谓的证据。 蓝夕璐不悦的瞪着齐子拓,双眸微敛:“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 “我想不怀疑你也难啊!打从蓝姑娘被带走,你好像什么正事也没做过。”齐子拓用‘你的确很值得怀疑’的眼神看着蓝夕璐。 蓝夕璐那漂亮的下巴一扬,反驳道:“谁说我没做什么正事儿啊?” “那你倒是说说看,都做什么正事儿了?”齐子拓看着蓝夕璐,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心中微微一动,没想到,这丫头丑归丑,皮肤倒是很好,而且,他还发现,她的身上还有一股淡雅的兰花香,很好闻。 蓝夕璐哼了哼气:“采药不是正事儿吗?” 不提采药的事还好,一提这事儿,齐子拓不免有话要说。昨日,这丑丫头将他骗上山去,说是要去找证据。帮蓝姑娘找证据是吧?那他当然是积极配合,努力配合,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万死不辞啦! 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上山之后,这丫头竟然指派东,指派西,尽让他采草药。 起先,他以为这些药跟胡三的死有所关联,是所谓的“证据”,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是很认真的采集草药。她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她让他采花,他不敢采草,她让他采一棵,他不敢采两株…… 到了后来,越采越不对劲,一直到太阳下山,他竟然还在采药。 蓝夕璐忽然面色一整,笑嘻嘻的看着齐子拓,眼中似有算计之色。 齐子拓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嘴角微微抽搐:“你做什么这么看我?” 蓝夕璐摇了摇腰间的银铃儿,那银铃儿在她的摇动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她脸上笑容依旧:“现在,你跟我去办更大,更重要的正事儿。” 齐子拓觉得自己左眼皮和右眼皮都在跳动,不由问道:“你该不会上我陪你上山砍柴吧?” 蓝夕璐挥手,不削的道:“去,我要柴做什么?” “那,是让我……下河摸鱼?”齐子拓不敢往正常的方向去猜测。 “摸鱼?”蓝夕璐顿时两眼放光,笑得一脸诡异:“嘿嘿!好,咱们就去摸鱼。” 齐子拓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领教她口中所谓的“摸鱼”会是什么事儿。 蓝夕璐搓了搓青葱玉手,兴致勃勃的道:“嘻嘻!不知道,这回能摸到什么鱼。” 第五十一章 胡三的死 “你想摸什么鱼?” “鱼妈妈和鱼宝宝,总之,不管是老的鱼、大的鱼、亦或者是小的鱼,我统统都要。”蓝夕璐五指一手“嘿嘿!我要一网打尽。” 齐子拓听得满脸黑线。 蓝夕璐手一扬“走,快点跟上。” 齐子拓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提起脚步无奈的跟上蓝夕璐的脚步,这丫头言行举止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希望她所谓的摸鱼不要太离谱才好。 事实证明,齐子拓的担心是对的,蓝夕璐所谓的摸鱼其实是绑架,绑架谁?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方才那四位大夫的家眷。 不光是掳了人,蓝夕璐在四人家中均留下了恐吓信。 信中言明,让他们明日到县衙自首,说出事实真相以及指使他们说谎的人,如若不然,就别想见到自己的妻小。 阳城郊外,齐子拓赶着马车看了一眼身边的蓝夕瑶,懊恼的道:“想我齐子拓一生光明磊落,今日竟干起了这见不得光的掳人之事……唉!” 蓝夕璐也不恼,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道:“对付见不得光的人,当然要用见不得光的办法,对方狠,我便要更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管用什么方法办事,成功了才是王道,这是我娘说的。” “你娘怎么会这么教你?” “很不巧,我娘就是这么教我的,她还说,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正义道理可以解决的,这种时候,便需要用旁门左道。” “你娘是山贼还是强盗啊?” “这个么……”蓝夕璐想了想,道:“其实,这两样她都干过。” 齐子拓的手不经意的一抖,还真是山贼啊?难怪这丫头这么奇怪呢。 第二日,这四家药铺的大夫果然乖乖的上县衙认罪,总不能让自己的妻儿断送了性命吧? 帮胡三验尸的仵作见事迹败露,便主动俯首认罪,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一一讲了出来。 原来,竟是赵员外家的大公子看上了蓝夕瑶,几次登门都被扫地而出,还被蓝夕璐打了一顿,令他颜面尽失。‘不得之,宁毁之’,一气之下,这位赵家公子便借着胡三之死诬陷于蓝夕瑶,买通仵作,对胡三的死因做了假。 对于胡三的死因,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好笑。 据仵作说,胡三真正的死因其实是窒息而亡。 不过,窒息而亡为啥会好笑? 这个么,咳咳!话说,那一日下了场雨,雨并不是很大,也就是小小的一场。话说那胡三被毒蛇咬伤,大难不死,有些兴奋过头。所以呢,就上酒馆喝了点小酒,喝得倒不是很多,刚好喝醉而已。胡三摇摇晃晃的离开酒馆独自回家,可是雨后路滑,在回家的路上,胡三不甚跌倒。因为月黑风高,路上无人,所以,没有人去扶他一把,呃,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此时有人经过,也未必会去扶他,因为这胡三的人缘并不好。胡三脸朝下的倒在路上,鼻子不偏不倚的“亲”到了一个水洼,结果,他就被那个不足三寸深的小水洼给淹死了。 所以啊,这个做人呢,是不能太坏滴,坏事呢,是不能做滴,坏事要是做多了啊,老天会看不下去滴,当老天生气的时候,后果是很严重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名言啊名言。 第五十二章 无罪释放 经酒馆的小二证实,胡三死的那晚,的确在酒馆喝了不少的酒,仵作也拿出了真正的尸检报告,所以,县令最终宣判蓝夕瑶无罪释放。 对于作假证的仵作和四位大夫,因其最终知过改过,又因蓝夕瑶不再追究他们的错,所以,县令只罚了他们一些银两。 赵员外在得到消息后,亲自到县衙,表示愿与捐出了三千两白银,造福当地百姓,希望蓝夕瑶高抬贵手,原谅他儿子。 蓝夕瑶一向心软,老人家开口求情,自然不好为难与人,何况,她本就没有要为难赵家公子的意思,表示,此事就此了之,不会追究。 一踏出县衙大门,蓝夕瑶便被人群给团团围住,看到蓝姑娘无罪释放,他们是打心底里高兴。 回到家中,隔壁的孙婆婆将准备好的猪脚面端了过来“蓝姑娘,来来来,吃了这碗面,去去晦气。” 蓝夕瑶接过面碗,浅笑道:“谢谢孙婆婆!” “呵呵!蓝姑娘可千万别这么客气,快吃吧!” “嗯!” 孙婆婆又端了一碗给梁匀昊:“蓝姑娘的相公,你也来吃一碗。” “多谢!”梁匀昊道了声谢,不知为何,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让人听起来怪别扭的,想来,是他很少向人道谢的缘故。 蓝夕瑶吃了两口,放下筷子问道:“婆婆可有见过我姐姐?” “丑姑娘?”孙婆婆想了想道:“今儿一早,我倒是看见她跟一位公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后来就不知道了,哦,对了,就是跟你家相公一起的那位公子。” 门外,传来一阵铃铛声,蓝夕璐笑嘻嘻的道:“小丫头,才两日不见,就想姐姐了?” 蓝夕瑶一见是蓝夕璐,忙站起身来,迎向蓝夕璐“姐姐!” 蓝夕璐张开双臂,抱住妹妹,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梁匀昊没由来一阵气闷,两个女人抱什么抱?真想把这丑丫头丢出去,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瑶儿似乎把丑丫头看的相当重要。 “你们慢慢聊,老身就不打扰几位了。” “嗯!婆婆慢走!” “呵呵!好!好!” 齐子拓进屋,冲着蓝夕瑶热情的打招呼:“嘿嘿!嫂子好!” 蓝夕瑶微微蹙了蹙眉,先前是情势所逼,现在,又怎好再这么称呼?正色道:“齐公子,往后请不要再叫我嫂子了。” “那哪儿成啊?嫂子就是嫂子,我叫的挺顺口的,没法改了。”齐子拓笑得一脸谄媚:“反正,迟早都是我嫂子,早叫晚叫都一样,你说是吧?哥!” 被齐子拓这么一说,梁匀昊反倒不好意思点头了,不发一语的看向蓝夕瑶。 “我累了,想早点歇息,两位公子也回客栈去吧。”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无奈之下,蓝夕瑶只好下逐客令。 齐子拓慌张道:“嫂子嫂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蓝夕瑶有些无力的道:“我没有生气,是真的有些乏了。” 梁匀昊放下筷子“那你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蓝夕瑶点头:“嗯!你也是。” “嫂子,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你可千万不要……” “跟我走!”梁匀昊拽起齐子拓的胳膊就往外走。 第五十三章 夜半装鬼(一) 是夜 窗外闪过几个黑影 蓝夕瑶睁开眼睛,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看了一眼床头那串响动的金铃儿,侧头看向蓝夕璐,轻唤道:“姐姐!” 蓝夕璐咬了咬牙,低咒一声:“可恶!” 她们两个女子出门在外,当然是要小心谨慎些,所以,每每一入夜,姐妹两便会在这屋前屋后牵上丝线,十数条丝线如蜘蛛网一般从四面八方通过门缝穿入屋内,最后,全数绑在床头,丝线上又系上了数十个绿豆般大小的金铃儿,只要有人闯入她们所住的阁楼,这金铃儿便会发出响声。 所以,当这群不速之客闯入阁楼时,便早早的就牵动了屋外的丝线,屋内的金铃铛因此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告诉它的主人,有客造访。 蓝夕璐撩开床帏一角,只见窗户纸被捅了一个小洞,一根竹管伸了进来,随即,一股白烟吹入屋子。 不削的咕哝道:“真是不长进,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蓝夕瑶微微皱了皱眉,不知这群人意欲何为,迅速摘下耳环,又拔下耳环上的珠子,从珠子中取出两颗药丸,与蓝夕璐一人一颗含入口中。这药丸是她们的母亲蓝霏烟特意炼制的,说是江湖上的宵小之徒最喜欢下毒害人,尤其是迷药,百试不爽。所以,出庄之前便在她们姐妹两的耳环、手链、配饰、珠钗上都藏有不同的解药,当然也有一些毒药,以备不时之需,反正有备无患嘛。现在,她们只要将这药丸含在口中,即便是再强劲的迷药也不怕。 蓝夕瑶和蓝夕璐轻手轻脚的穿上衣裙,蓝夕璐指了指屏风,示意妹妹躲到屏风后头去,自己则又躺回床上装睡,静待他们的到来。 一柄白森森的小刀插入门缝,轻易的就将那门上的木塞拨落,看手法,定是常做这种事。 几个黑影闪入屋中,其中一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到床头,正要掀被之际,冷不防被蓝夕璐提了一脚。 “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蓝夕璐自小习武,那一脚着实踢得不轻,再加上那人没有防备,因此,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 “老大!” 另外几人循着声音,跑过去扶起同伴,还没弄明白自己的老大为何会中招。“老大,你怎么样。” “咯咯……”黑暗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可这悦耳的笑声在这几个黑衣人听起来,却有些毛骨悚然。 “谁?” “咯咯……”笑声又一次响起。 被踢翻在地的男人故作镇定的叫道:“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倏地,屋内的烛火被点亮。 几人一惊,齐齐朝烛火处看了过去。 蓝夕璐好整以暇的坐在床榻上,一手托着下颌,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抚了抚胸口,咒骂道:“臭娘们,居然没中迷药。” 蓝夕璐咯咯直笑,她将手从脸上拿开,露出半张极为丑陋的脸,那张贴着假皮的脸在烛火下显得尤为诡异。 第五十四章 夜半装鬼(二) 夜半里,女子的笑声配上丑陋的脸,让人怎么也不敢领教。 “你……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呵呵,你还真是问道点子上了,这个关于人鬼的问题,我也很是疑惑。”蓝夕璐摸了摸自己的脸,身形一闪,瞬间便移到了领头之人面前,突然问道:“啊,大哥你有空吗?” “做……做什么?”这人声音发颤,看来,被吓得不轻。 蓝夕璐蹲下身子,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方才你不是问我是人是鬼吗?” 男人吞了吞口水“是又……怎、怎么样?” 蓝夕璐颇为苦恼的皱了皱眉:“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记不清具体是几十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白天吧,大家好像都看不到我,因为我跟人打招呼,居然没人理我,一到了晚上,又似乎都能看到我,指着我大喊有鬼。哎!我也知道自己这模样,怪吓人的,所以,我一般都很少出门。”说到此处,蓝夕璐话锋一转,问道:“你们都应该知道鬼怕什么吧?” 见无人回答,蓝夕璐笑道:“鬼自然是最怕白日里的阳光啦!我却偏偏不惧这太阳,你们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众人只觉得牙齿发寒,哪里有胆子开口说话。 蓝夕璐怒目道:“喂,我问你们话呢!” 小喽啰们机械式的点头“奇……奇怪,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呢,我发现自己走在太阳底下时,居然看不到影子诶,这分明就说明我是鬼嘛,可偏偏我的手脚都是有温度的。”蓝夕璐拍了拍领头男人的脸,笑道:“瞧,是热的吧!这分明又是人的手,鬼哪里来的温度啊?你说是不?” “是是是!”领头之人吓得浑身发抖,只差没尿裤子了,这这这分明就是死人的手,冰凉冰凉的,心中不禁哀嚎,见鬼了。 蓝夕璐将手收了回来,捧着脸蛋认真的道:“所以,想让你帮个忙。” “帮帮帮什么……什么忙?” “嗯……”蓝夕璐想了想,颇为认真的道:“待会儿你下去时,顺便帮我去拜会一下阎罗王。” “拜拜拜……会阎罗王?” “是啊,劳烦大哥待会儿见了阎罗大叔,就顺便帮我问问看,问我是不是归他管。” 领头之人浑身打颤,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拳将自己打晕。 “呵呵!顺道再帮我向他问声好,就说我最近比较忙。”说着,蓝夕璐将脸凑近领头之人,脸上的假面具发出幽绿的鬼光,语速平缓的道:“所以,没空找他下棋喝茶,希望他不要见怪才好。” 领头之人见此,眼球暴突,整个人像没了骨头的软肉,顿时吓晕过去了,随着“啪”地一声,宣告阵亡。 恶人胆小,坏事做多了,自然是怕鬼喽,呵呵!蓝夕璐站起身来,抓了抓头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这里还有一个疑问,你们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的地盘来做什么?” 第五十五章 夜半装鬼(三) 什么?她的地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均吓得面无人色,如果可以重来,他们绝对不会夜闯蓝姑娘的住所,就算赵家大公子给再多的银两,他们也不来。拿了银子没命花,这银两要来还有何用? 蓝夕璐伸手一指,语速平缓的命令道:“你来回答。” 听着如此阴森寒冷的语气,这群人哪里还敢撒谎,被指到的小喽啰更是被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道:“是是……赵……赵员外家的大、大、大公子吩咐我们来、来抓蓝姑娘的。” 蓝夕璐点了点头,忽而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还真的是那个赵大草包。大草包是不是心有不甘,还在打蓝姑娘的主意?” “是,是的。大……大公子说,不不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得到蓝姑娘。” 蓝夕璐挑了挑眉,双眸一敛,道:“所以,大草包就派了你们这群小草包来掳人?” “是……是是!” “呵呵!”蓝夕璐笑得一脸邪气,嘴角轻轻一勾,吐出两个字:“蠢货。” 几人哭爹喊娘,忙磕头求饶:“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也只有你们这群草包才会如此无知。”蓝夕璐倏地脸色一变,阴森森的道:“我看,你们还真是活腻了。” 几个小喽啰死命的磕头:“求姑奶奶绕过小人,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蓝夕璐不紧不慢的道:“迷药在谁手上?” “迷……迷药?” 蓝夕璐的眼神很危险:“怎么?你不知道?” “不不不。”小喽啰哪里敢说不知道,老实交待道:“在老大身上。” 蓝夕璐命令道:“去,拿出来给我。” “是是!”一人颤巍巍的从领头之人身上摸出一包迷药递给蓝夕璐:“姑娘,给、给您迷药!” 蓝夕璐把玩着手中的迷药,笑嘻嘻的道:“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回敬他们呢?” 蓝夕瑶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抿嘴一笑,姐姐搜出迷药,不就是想让这群人尝尝迷药的味儿么,遂配合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就按小姐的意思办,让他们也尝尝这迷药的滋味。”蓝夕璐命令道:“把你们老大的衣服给我剥了。” “是是!”小喽啰忙不迭的点头,深怕自己点头点慢了,就会人头落地,几人合力将领头男人的外衣剥了下来。 “里面的也脱了。” “是是是!” “还有裤子也给我剥了。” “是!是!” 很快,这位威风的老大就被剥的只剩一条底裤。 蓝夕璐将手中的迷药扔给一个小喽啰,嘴角轻轻一勾“把迷药全给我塞进他嘴里。” “是!”小喽啰颤抖着双手,将迷药灌入领头之人的口中,只要这姑奶奶不取他性命,别说是把迷药灌入老大的口中,就是让他自个儿吃也成。 这么一包吃进嘴里,只怕没个三五日是清醒不过来了,蓝夕璐合掌一拍:“啊哈!瑶儿,我们来比赛画乌龟吧!” “乌龟?”蓝夕瑶一怔,随即掩嘴轻笑:“呵呵!好,就依姐姐的。” 第五十六章 夜半装鬼(四) 蓝夕璐随手一指“你,给姑奶奶研磨。” “是!”小喽啰颤巍巍的走到桌案前,颤着手开始研磨。 蓝夕璐一掌拍在小喽啰的头上,不悦的催促道:“磨磨蹭蹭的,快点。” “是,是。”小喽啰加快速度,卯足了劲研磨。 蓝夕璐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白瓷瓶,走到桌案边,见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好了好了,可以了,去,到那边蹲着,老实点。” “是是!”小喽啰大大的送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走向伙伴。 蓝夕璐打开白瓷瓶,倒了几滴药水融入墨中,抓起桌案上的狼毫,调了调。加了药水,这墨可不容易洗掉,除非你搓掉几层皮,否则,你就等个十天半个月吧! 姐妹两端着墨水,拿着狼毫走到男人身边,蘸了蘸墨,提笔在男人的身上画了一窝大乌龟小乌龟,蓝夕璐还加了几窝龟蛋。 画满之后,蓝夕璐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好像缺少了点什么,复又弯下腰,在男人的额头上写了个“王”字。 正巧,蓝夕瑶又在男人的嘴上添了两笔胡子,看上去是个“八”字。 “噗嗤!哈哈!哈哈……太好玩了,我本想让他做一回老虎,瑶儿,经你这么一来,哈哈……他就可真成王八了。”蓝夕璐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蓝夕瑶忍不住失笑出声,搁下手中的笔,道:“我觉得画上胡子会比较威风,哪里晓得姐姐会在他额头上写“王”字啊!” “嘿嘿!经这么一打扮,他简直威风透顶了。”蓝夕璐看向那群小喽啰,笑问道:“你们觉得威风吗?” “威风!威风!” “那就好,不过,我最讨厌假威风的人,所以,将你们老大丢出窗外去。” “啊?丢出去?” 蓝夕璐双眸一敛,小喽啰忙点头:“哦!是是!” 几个小喽啰合力将领头之人扔出窗外。只听“砰!”地一声,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蓝夕璐嘴里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忽而问道:“你们几个,想不想回去交差啊?” “交……交差?” 蓝夕璐点头:“没错,交差。” “交什、什么差?” 蓝夕瑶走到蓝夕璐身边,与她并肩而站,浅笑道:“自然是带着我,向你们赵家大公子交差啊。” 小喽啰们齐齐摇头拒绝道:“不、不、不、不必了!”开什么玩笑,老大都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他们哪儿还敢打蓝姑娘的主意啊? 蓝夕璐两手一摊,颇为同情的道:“欸!你们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只怕那赵家公子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吧?” 如此回去,的确会受罚的,其中一人看向蓝夕瑶,撞着胆子问道:“蓝姑娘,您愿意跟咱们走?” 蓝夕璐摇了摇头:“啧啧啧!瞧把你美的,蓝姑娘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们走一趟。” “你?”小喽啰大为震惊,开什么玩笑,带着她回去,倒不如空手回去来的好,忙摇头道:“不不,不用了。” 第五十七章 夜半装鬼(五) “怎么能不用呢?”蓝夕璐颇为热诚的道:“我看,几位还是带我去复命吧!”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小喽啰们齐齐摇头,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等掳人的勾当了。 “要的要的,千万别跟我客气。”蓝夕璐向前跨进一步“今晚,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们去。” “不,别,千万别。”几个小喽啰心中默念大悲咒,希望邪灵散去。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呵呵!我当然不会这副摸样跟你们回去啦!变成蓝姑娘还不容易吗?瞧我的。”语毕,蓝夕璐在原地转了个圈,当她背对着这群人的时候迅速撕下脸上的假皮,待回过身来时,面对众人的是一张与蓝夕瑶一模一样的脸,蓝夕璐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问道:“你们说,我这个样子,那赵家公子会辨得出真伪吗?” 这几人看了看蓝夕瑶,又看了看蓝夕璐,这这这太可怕了,两眼一翻,齐齐晕死过去了。 “呵呵……”蓝夕瑶忍不住轻笑出声,恶人胆小,这话还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哈哈……”蓝夕璐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这帮人真是够差劲的,这样就吓死了。正高兴着,却瞥见对街有个黑影正瞧着这边。蓝夕璐右手一扬,从袖中射出一柄飞刀,直逼那黑影而去。 黑影一个旋身躲过飞刀,看了一眼蓝夕璐,似乎是没料到蓝夕璐会发现他,转身投入黑暗的街道。 蓝夕璐跃下窗台,往黑影追去,并冲着黑影喊道:“小子,往哪里跑!” 蓝夕瑶也看到了远处的黑影,追至窗前,急急的道:“姐姐,你别追了!” 蓝夕璐仰起头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妹妹,交待道:“你找条绳子把他们都绑起来,然后待在屋里别出来,知道吗?” “姐姐,算了,不要追了。” 蓝夕璐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叮嘱道:“你自己小心点。” 语毕,飞身上了墙头,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这个黑影的主人跟踪她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所以,她势必要弄清楚这人为何要在暗中窥视她。 “姐姐!”蓝夕瑶想叫住她,可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人影,蓝夕瑶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黑影是敌是友,希望哥哥们已经暗中跟上去了。蓝夕瑶将窗户阖上,转身看了看躺在屋内的几个男人,从箱子里找出几条绳索,将这几人缚住手脚。又用银针封住他们的穴道,以防这些人作怪,收拾妥当,蓝夕瑶挑了挑烛火,拿起医书开始翻阅起来。 坐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蓝夕璐回来,蓝夕瑶隐隐开始担忧起来,放下手中的医书走至窗前,打开窗户往外望了望,寂静的街道,一个人影也没有。 客栈中,梁匀昊始终觉得心神不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就索性穿起衣裤去屋外吹吹风,在院中站了片刻,竟心烦意乱起来,提气跃上客栈的围墙,沿着街道朝东走去,他想好了,要去看瑶儿。 ————————这是神马?————————我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正在码字中的青衣一怔:等等,姓梁的,你说你要去看什么?】 【梁某人如此回答:去看我的瑶儿。】 【他的瑶儿?有没有搞错啊?好吧,暂且就当是你的瑶儿。青衣隐隐有些不悦:这大半夜的,你不要睡,人家蓝姑娘还要睡呢。】 【梁某人辩解:我没打算去吵醒她。】 【青衣不解:那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梁某人冥想:我要让她在明日早上起来时,第一眼就看到我。】 【怪胎一枚,青衣好奇:就这么简单吗?】 【梁某人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呢?】 【青衣哼哼唧唧:姓梁的,你的人品有待考察】 第五十八章 竟然有裸男 见小院中的烛火似乎还亮着,梁匀昊不及多想,就轻手轻脚的翻墙进入。 小楼内,蓝夕瑶临窗而立,看她的样子有些焦急,似乎在等什么人。梁匀昊不禁皱眉,这么晚了,她会是在等谁呢?她的情郎吗?一想到有可能是她的意中人,梁匀昊顿觉有一股气闷在胸口,堵得慌。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走进去,还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就这么回客栈。正苦恼之时,不经意间却瞟见窗户下有个人,而且,似乎是个光膀子的男人。 光膀子的男人?怎么回事?她刚刚遭遇危险了吗?梁匀昊避开蓝夕瑶的视线,绕道走向男人,一看之下,差点笑出声来,这名男子显然被制住了,他的额头上写了个“王”字,嘴上画了两撇胡子,看上去是个“八”字,连起来不就是王八吗?而且,这人浑身上下都被画上了乌龟,大大小小,数目众多,粗略看来有二三十只吧。他抬眼往上看了看,从男人所处的位置上看来,刚好是被人从窗台上丢下来的,定是这个男人觊觎瑶儿,夜闯瑶儿闺房,结果被丑丫头给修理了。 梁匀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白日里,子拓讲了整整一个时辰有关这三日来丑丫头的事迹,从子拓口中了解到,那丫头似乎没有男女之防,行事颇为诡异,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眼下,这个男人的衣服被剥得精光,只余下一条底裤,如此出人意料的惩罚,还有像画乌龟这种孩童般的行为,也该是那丑丫头才会干的事。 不知道瑶儿有没有被吓到,是不是该上去看看她呢?梁匀昊的心里还在思考该不该进去,脚下已经开始移动了。也就是说,他的脑子比行动慢半拍。 梁匀昊的走动,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丝线,屋内的蓝夕瑶听到金铃儿摇动,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回,会是什么人呢? 从金铃的摇动情况看来,应该是一个人。 蓝夕瑶手握银针躲在屏风后,欲在门外的人闯入之际射出银针,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门外的人有动静。 梁匀昊在门口迟疑片刻,最终决定敲门“叩叩叩!” 蓝夕瑶轻轻的出了口气,既然对方敲门了,应该不是贼人吧?问道:“谁?” “是我。” 怎么会是他?蓝夕瑶将银针藏入腰带中,从屏风后走出来,打开雕花木门,有些疑惑的看着梁匀昊,问道:“你怎么会来?” 梁匀昊静静的看着蓝夕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进来吧!” 梁匀昊依旧不发一语的站在门口,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蓝夕瑶不由问道:“问天,你怎么了?” 梁匀昊看了蓝夕瑶半晌,很想问她院子里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最终却只是关心的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蓝夕瑶扬了扬手中的医书,微微一笑“我睡不着,所以就起来看会儿医书。” 睡不着,所以起来看书吗?梁匀昊有些不悦,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嗯?”蓝夕瑶疑惑的看着梁匀昊。 第五十九章 丑丫头失踪了(一) “院子了的男人,我看见了。”梁匀昊紧紧的锁住蓝夕瑶的眼睛。 蓝夕瑶微微侧头,避开梁匀昊的目光,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瑶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梁匀昊不容许她逃避,跨前一步进入室内,却透过蓝夕瑶看到屋内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们,面色顿时便沉了下来,现在是情况,不用问也知道了,他没想到的是,夜闯闺阁的竟有这么多人,若她有个万一……他真的不敢想象。 梁匀昊指着男人们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蓝夕瑶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喽啰们,他们并非十恶不赦,坏到无药可救,相信经过这次,他们会有所改变。如果说出实情,恐怕梁匀昊会下重手,遂摇头道:“没什么,他们误以为姐姐是女鬼,结果被吓晕了。” 吓晕?梁匀昊阴沉着脸走向小喽啰们,踢了他们几脚,想将这些人弄醒,他倒是要问问,这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怎么地。 蓝夕瑶上前制止道:“别踢了,我用银针封住了他们的穴道,你这样是弄不醒他们的。” “他们想对你不利,是吗?” 蓝夕瑶柔柔一笑,道:“不管怎样,我现在安好。” 梁匀昊忽然想起竟然不见丑丫头的影子,遂问道:“丑丫头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姐姐她……追着一个黑影出去了。”说话时,蓝夕瑶的脸上微微有些担忧之色,却又转瞬即逝。 梁匀昊看出蓝夕瑶的心思,安慰道:“别担心,我听子拓说,你姐姐的功夫不错,人又机灵,相信她不会有事的。” “嗯!希望如此吧!”蓝夕瑶望向窗外,目光悠远,自己与姐姐是双生子,若是姐姐遭遇什么危险,她定能感受到,此刻,姐姐应该还是安好的吧! “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蓝夕瑶有些漫不经心的道:“这些人并不算太坏,等他们醒来之后,就放了吧!” 放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要放了他们,当然可以,不过,在放人之前,这些杂碎势必要受点惩罚。瑶儿不予计较,他却是要计较的,敢动他的女人,这要是在京都,非剥了这群杂碎的皮不可。梁匀昊沉着脸,将小喽啰们一个个的都扔出窗外。 蓝夕瑶抿唇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将屋子里的杂碎们收拾干净之后,梁匀昊将窗户落了拴,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门窗,确保安全之后,他走向蓝夕瑶“瑶儿,我去去就回。” 蓝夕瑶点头:“嗯!” 梁匀昊不舍的看了蓝夕瑶一眼,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闯入齐子拓的屋子“子拓,起来。” “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齐子拓咕哝一句,翻了个身,又睡了。这两日,他被蓝夕璐呼来唤去,做了很多劳力,真是累坏了,这会儿,就算是有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想反抗了。 梁匀昊大步上前,一把掀掉齐子拓的被子,不悦的吼道:“齐子拓,快起来!” “自己找蓝姑娘玩去,别烦我。”齐子拓又是一阵叽咕,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了被子,他照睡不误。 第六十章 丑丫头失踪了(二) 玩?梁匀昊脸部肌肉抽搐,这个臭小子,倾身向前,抓住齐子拓的衣襟,将他拖了起来,低吼道:“该死的,她们出事了!” 被他这么一吼,齐子拓无奈的睁开眼睛,见外面漆黑一片,很显然,现在是半夜,睡眼朦胧的问道:“三更半夜,你不睡觉跑来我屋里做什么啊?” “快起来跟我走。” 齐子拓无视梁匀昊的存在,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问道:“走?去哪儿啊?” 居然还没醒过来,真想拍他几下,梁匀昊长话短说道:“她们出事了。” “他们?”齐子拓又是一个哈欠?“哪个他们啊?值得你这么着急吗?” 该死的,这小子总是有那么多的问题,梁匀昊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的道:“你听着,我的瑶儿,还有你的丑丫头,她们出事了。” “你少吓唬我,丑丫头能有什么事啊?她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就该谢天谢地了。何况,你的蓝姑娘要是出了事,你能这么镇定吗?”齐子拓翻了个白眼,掰开梁匀昊的手,又躺回床上继续睡觉,臭小子,骗人也不编个好一点的理由,当他是三岁大的奶娃娃吗? 梁匀昊气结,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道:“一个时辰前,有几个狗杂碎潜入瑶儿的闺阁,企图不轨,幸好被丑丫头给制住了。” 齐子拓庸庸懒懒的道:“嗯!蓝姑娘没事就好。” “瑶儿是没事。不过……”梁匀昊认出一枚炸弹“丑丫头追着一个黑影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算算,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黑影?”齐子拓顿时清醒了,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一个时辰没回来?” “对,换言之,丑丫头失踪了。”梁匀昊瞪了齐子拓一眼,转身就走。 “失踪……失踪……”这下子,齐子拓哪里还有睡意?翻身下床,一面穿鞋袜,一面冲着梁匀昊喊道:“喂!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失踪?” 梁匀昊很记仇的道:“瑶儿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要回去陪她了,没空跟你啰嗦。” “你这家伙……”齐子拓捞起外袍就追了上去,猛然想起了点什么,问道:“喂!等等!你怎么知道她们出事了?你该不会是有怪癖,半夜跑去偷看蓝姑娘吧?” 不见梁匀昊否认,齐子拓又问道:“你真的跑去偷看蓝姑娘了?我说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 梁匀昊没空理会他,施展轻功翻身进入蓝夕瑶所住的小院,齐子拓紧跟着跃上墙头,疑惑道:“为什么我们要翻墙啊?” 梁匀昊并没有回答,兀自往阁楼走去,齐子拓当然也只能跟上他的脚步,抬眼,却被眼前惊醒所震撼住,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梁匀昊没有回答,交待道:“将他们的衣服全剥了,再把人弄到城门口去。” 齐子拓抓了抓头发,看着地上叠罗汉似地男人们,自言自语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丑丫头的失踪与这群人有莫大的联系,你可以问问他们。”梁匀昊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齐子拓冲着梁匀昊喊道:“你去哪儿?” “上去陪瑶儿。” 第六十一章 丑丫头失踪了(三) 次日 威逼利诱,威胁恐吓,软硬皆施,却始终问不出丑丫头的去向,齐子拓只好先回蓝夕瑶的医馆等消息,没事可做的他,便接下蓝夕璐的工作,开始帮忙整理着草药。 “蓝姐姐,蓝姐姐……”一个小女孩一面喊,一面跑了进来。 看她随时会摔倒的样子,蓝夕瑶忙起身走向小女孩“沛儿小心点,慢点跑。” 小女孩因为跑得太快,撞进蓝夕瑶怀里。 梁匀昊皱眉,毛毛躁躁的臭丫头。 蓝夕瑶蹲下身子,拿出绣帕帮沛儿细细擦汗,点了点她的鼻尖道:“瞧你,做什么那么急?跑得满头大汗的。” 沛儿喘了会儿气,拿出一份信函递给蓝夕瑶道:“蓝姐姐,丑丫头姐姐给你的信。” 那厢,齐子拓一听到丑丫头三个字,扔下手中的草药就跑了过来“丑丫头怎么了?” 姐姐?蓝夕瑶接过信函,急急的问道:“沛儿,丑丫头姐姐她人呢?” 沛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齐子拓焦急的问道:“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那这信,你是从哪儿来的?” 沛儿回答道:“是爹给的,我爹昨晚打更时遇到了丑丫头姐姐,姐姐把信交给爹,让爹天亮后送来给蓝姐姐,然后就走了。” 齐子拓脸一垮,看上去颇为失落,他抓了抓头发,真糟糕,为什么心里头那么难受呢?难道,自己真的那么犯贱?一天没被丑丫头呼来唤去的,就皮痒了? 蓝夕瑶攥着信函,不由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什么事,让姐姐这么匆忙离开,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梁匀昊走到蓝夕瑶身边“先看看她写了什么吧!” “嗯!”蓝夕瑶点头,迅速打开信封,取出信纸,这的确是姐姐的笔迹没错,看着信件,蓝夕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梁匀昊很识相,并没有偷看信的内容,而是看着蓝夕瑶的脸,见她松了口气,并且脸带笑容,才关心的问道:“丑丫头没事吧?” “没事,姐姐……”蓝夕瑶顿了顿,觉得没必要隐瞒,便道:“姐姐有了一个故人的消息,所以,去寻他了。” 梁匀昊点头:“嗯!没事就好。” 故人?喔!准是个男人。齐子拓胸口堵得慌,抡起拳头捶了捶胸,发出怦怦的响声。 见他如此,蓝夕瑶不由好奇的问道:“齐公子,你没事吧?” 齐子拓随意摆了摆手,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没事!” 梁匀昊不希望蓝夕瑶把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问道:“丑丫头可有在信中写明什么时候回来?” 蓝夕瑶摇了摇头道:“没有,姐姐只说要去寻人。” 齐子拓不由好奇的问道:“那个人对丑姑娘而言,很重要吗?” “嗯……”蓝夕瑶抿唇笑了笑,道:“应该是很重要吧!” “嫂子,这个……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些啊?这个‘应该很重要’,是多重要啊?” 蓝夕瑶粗略解释道:“十年前,他与姐姐曾共过患难。” 第六十二章 失恋 一听就知道是个男的。齐子拓看向蓝夕瑶,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嫂子,你姐姐的故人……是个男的吗?” 蓝夕瑶点头:“嗯!是啊!” 男的?喔!还真是男的,齐子拓捶了捶胸,气闷啊气闷。 梁匀昊问道:“是昨夜的黑影吗?” “虽不是他,却也脱不了干系。姐姐在信中提到,那个黑影识得她身上所佩戴的银铃儿,将银铃儿上的图腾讲得一清二楚。” 梁匀昊想起丑丫头的腰间的确佩戴着一个银铃“可是,这跟银铃儿有什么关系?” 蓝夕瑶解释道:“十年前,那位故人留下了一个银铃儿给姐姐,时隔多年,这银铃儿是找到他的唯一线索。” 闻言,大受打击的齐子拓,俊脸更垮了,银铃儿,银铃儿,不就是丑丫头挂在腰上的那个精致的银铃儿吗?前日,他只是好奇那个铃铛上的图腾,想拿来看看,却被丑丫头揍了一拳,那丫头下手真够狠,凶悍的不得了。原来,那个铃铛是定情信物,怪不得那丫头不让他碰呢!齐子拓捶胸捶得更起劲了。 蓝夕瑶微微蹙了眉,不由奇怪的问道:“齐公子,你身体不适吗?” 齐子拓可怜兮兮的点头:“嗯!有点。” “去那边坐下,我来帮你把把脉吧!” 齐子拓有些魂不守舍点了点头:“哦!好!” “瑶儿,你别理他。”梁匀昊将蓝夕瑶拉到身边,不让她走。 齐子拓抚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气哼哼的道:“喔!我想,我快要死了。” 梁匀昊冷冷的道:“要死?哼!没人拦你,不过别死在这里,我可没空帮你收尸。” 齐子拓整了整脸色,哪里还有痛苦之色?摇头叹息道:“诶!真没人性,误交损友啊!” 蓝夕瑶看出些许端倪,掩嘴轻笑道:“齐公子喜欢我姐姐?” 齐子拓怔了怔,喜欢她吗?不知道。自己只知道跟丑丫头在一起很有意思,虽然总是被她欺负,却很开心。难道这就是喜欢?虽然对自己的心意做出了判断,齐子拓却不愿承认,嘴硬道:“谁喜欢她啊?” “公子是嫌我姐姐长得丑吗?” 齐子拓深怕蓝夕瑶误会,忙辩解道:“我岂会这么肤浅?”美貌的女子他见的多了,大多只是庸脂俗粉而已,跟她们逢场作戏倒也罢了,这要是真弄回家去,非弄得后院鸡飞狗跳不可。 “那……就是喜欢喽?”蓝夕瑶难得捉弄人。 齐子拓死鸭子嘴硬道:“没有!” “嗯!没有就好。” 齐子拓一怔“没有就好?为什么?” 蓝夕瑶含笑道:“因为姐姐她早有意中人了啊。” “那个……银铃的主人,是吗?”齐子拓早已心中有数,哼了哼气,好不是滋味。 “是啊!”蓝夕瑶微微一笑“希望姐姐能找到他。”她这么说,亦是希望齐子拓早些将对姐姐的爱意收回,免得日后徒增烦恼。 可怜的齐子拓,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爱情的种子还没发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第六十三章 不一般的惩罚(上) 屋外一阵吵闹,赵员外和他的夫人领着一群家丁,带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赵员外朝着蓝夕瑶深深一揖,愧疚道:“小犬不懂事,让蓝姑娘受惊了,老夫在此向蓝姑娘陪个不是,还望蓝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犬。” 蓝夕瑶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了一步,靠向梁匀昊,若不是赵员外上门,她倒险些忘了昨晚之事,主谋便是赵家的大公子。 梁匀昊知道蓝夕瑶心善,不想追究昨夜的事。所以,他也只能在表面上做做样子,假装很大方的道:“回去好好管教你的儿子,若是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他还有命。” 赵夫人被梁匀昊吓得一哆嗦,好可怕的男人!她走到蓝夕瑶面前,突然跪下身来,有些哽咽的道:“求蓝姑娘救救小犬!” 蓝夕瑶忙侧身退开几步,如此大礼,她可承受不起。“夫人无需如此,昨夜的事,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您快起来吧!” 赵夫人怎么也不肯起身,摇头道:“不,求蓝姑娘救救小犬,这世上,唯有蓝姑娘能救小犬性命了。” 蓝夕瑶看向梁匀昊,眼中满是疑惑。 梁匀昊失笑道:“我可什么也没做。” 蓝夕瑶走向赵夫人“夫人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赵夫人摇头不肯起来“姑娘若是不答应救小犬,我就……就长跪不起。” “那,你就慢慢在这里跪着吧!”梁匀昊声音冰冷。长跪不起是吗?哼!他才不吃这一套呢! 赵夫人压下对梁匀昊的惧意,哀求道:“蓝姑娘,我知道您一向是菩萨心肠,请您发发慈悲,救救小犬吧!” 难道是大哥做了什么?蓝夕瑶无奈的叹了口气,揽月山庄的人都护短,她倒也大概能想象得到那赵家大公子的下场。扶起跪着的赵夫人,蓝夕瑶问道:“不知大公子出了什么事?” “他……他就剩半条命了。”赵夫人哽咽着,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儿子虽然不长进,整日无所事事,流连花丛。可见变成如今这幅摸样,她又怎能不揪心? 赵员外见蓝夕瑶动容,深怕她下一刻会反悔,忙转身朝门外的家丁们命令道:“快,去将公子抬进来。” 很快,赵家大公子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半躺在椅子上,被人抬了进来。 这人就是赵家大公子吗?啧啧!脑袋上的伤想必不轻吧?可真够惨的。齐子拓摸了摸下巴,不想也知道,定与昨夜的事脱不了干系,丑丫头果然不能得罪,想起丑丫头,齐子拓又是一阵难受,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头空荡荡的。 蓝夕瑶走上前去,敏锐的感觉到这赵家大公子的呼吸有异与常人,便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微微蹙眉:“迷药?” 赵员外大喜,蓝姑娘真是好本事,只这么一探就知道儿子服了迷药,看来,儿子是有救了。遂解释道:“从丑时开始,犬子就嚷嚷着头痛,不停的撞墙,请了众多大夫来会诊,却始终找不出病因,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喝下迷药,使他昏睡,以免撞墙自残,伤害到自己。” 第六十四章 不一般的惩罚(下) 蓝夕瑶观察了一会儿,吩咐道:“将他的衣带解开。” 家丁依言解开赵大公子的上衣,之见他的胸前布满了细碎的紫斑。 赵员外叹息道:“各家药铺的大夫都查过了,说是这紫斑没有毒。” 蓝夕瑶头痛的揉了揉额,紫斑没毒吗?不,当然有毒,只是不为人所察觉而已,目前,这毒潜伏在他的体内,并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是一旦发作起,比任何的毒都要霸道,中毒之人只要行夫妻之礼,便会催发体内的毒性,轻则残废,重则丧命,所以,是最折磨男人的。哥哥们还真是…… 见蓝夕瑶皱眉,梁匀昊担忧的问道:“瑶儿,怎么了?” “没事!”蓝夕瑶轻叹一声,转身走向药柜抓药。 受到冷落的梁匀昊极度不悦的瞪着椅子上的赵大公子,该死的杂碎,弄得瑶儿不开心,真想将这一家子姓赵的都丢出去。 稍后,蓝夕瑶将包好的药交到赵夫人手中,交待道:“三碗水,小火煎一个时辰,就着米汤喝下,他便不会再头痛了。”末了,又附到她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赵夫人听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等奇怪的毒? 梁匀昊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极佳,所以,很不厚道的竖起耳朵凝神偷听了,瑶儿所说的毒,他还真是闻所未闻,呵呵!这倒是有趣。三年之内不可以碰女人?这对于那流连花丛的赵大公子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吧! 蓝夕瑶正色道:“夫人切忌我方才所言,如若不然,贵公子的命,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好好!我记住了。”赵夫人紧紧抓着手中的药,连连点头,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将他用铁链锁起来,也绝对不能让儿子碰女人。 “此外,不能饮酒,忌荤腥。” 瞧瞧,这是什么毒药,这么诡异?不能沾女色,不能饮酒,忌荤腥,这不就是当和尚吗?齐子拓紧抿着嘴,以免自己笑出来,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世上真有这么奇怪的毒吗?会不会是蓝姑娘胡扯乱掰,吓唬他们的啊?可是,蓝姑娘不想是会开玩笑的人啊。若换做是丑丫头,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瞎编的,齐子拓懊恼的皱了皱眉,真糟糕,怎么又开始想丑丫头了? “这……”赵夫人面露难色,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不沾女色已经是要了他的命,这会儿,竟连酒肉也不能碰,这么多的禁忌,万一犯戒可如何是好?试探着问道:“如果饮酒,会怎么样?” 蓝夕瑶想了想,婉转的道:“虽不会要了他的命,却有可能致残,对他将来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赵夫人小声问道:“蓝姑娘的意思,是子嗣方面吗?” 蓝夕瑶点头:“嗯!” 赵夫人擦了擦眼泪“怎么会弄成这样?” 齐子拓凉凉的道:“你儿子坏事做多了,自然会有人看不过去,这回下毒的人没有直接要他的命,你们就该偷着笑了。” 赵员外拱手,惭愧的道:“这位公子说的是,今后,老夫一定严加管教。” 第六十五章 嫂子,帮帮忙吧! 送走赵员外等人,梁匀昊一脸严肃的道:“瑶儿,那赵家公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此番受辱,吃了如此大的亏,他日,一定会暗中报复于你,如今,丑丫头又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弱女子多有不便,不如……不如……” 齐子拓暗自翻了个白眼,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出状况?看来,还是得靠他来帮忙,遂上前提议道:“嫂子,跟我们去西梁走走看看吧!” 去西梁?对此,蓝夕瑶有些讶异。自小,她便与姐姐形影不离,此番姐姐去寻人,她亦打算在此地等消息的。 见蓝夕瑶不语,梁匀昊追问道:“瑶儿,跟我去西梁,好吗?” 从未离开过亲人的蓝夕瑶有些犹豫,也有些害怕。 “我与子拓出来已经有好一阵子,若再不回去。”梁匀昊看向齐子拓,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道:“子拓他娘就该发通缉令了。” 提起他娘,齐子拓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完了完了,逃婚离家出走,回去之后,也不知道娘会怎么惩罚他呢!忽的,脑中灵光一闪,齐子拓猛的拍了一下额头,啊!如果能把蓝姑娘带去西梁,那,自己多半可以逃过一劫了,而且,还可以让昊那家伙欠自己一个人情,嘴角不禁向上扬起,哈哈!对,一定要把蓝姑娘带回去。 梁匀昊看着齐子拓脸上那怪异中带着些许算计之色的笑容,不禁眉心拧起,这小子…… 蓝夕瑶更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齐子拓。 齐子拓整了整脸色,一本正经的道:“是啊,嫂子,你不知道我娘有多凶悍,动不动就打人,跟丑丫头有得比。她把我爹制得死死的,所以,堂堂的齐国候,竟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蓝夕瑶失笑道:“不纳妾,是因为你爹有情有义。逍遥王不也只娶了一个王妃?我东楚之人,只说逍遥王夫妇是神仙眷侣,可没人说是因为王妃凶悍,才不让逍遥王纳妾。” 怎么忘了逍遥王了呢?齐子拓挠了挠头,可怜兮兮的道:“嫂子你就随我们去一趟西梁吧!不然,我一定会死得很惨。更糟糕的是,我娘她极有可能在一气之下,就随便塞一个女人给我,逼着我成亲。嫂子,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不?” “可是,这与我去不去西梁有何关系?” 齐子拓解释道:“嫂子你有所不知,我娘最喜欢像嫂子这样柔柔弱弱,聪明又善良姑娘了,她一直希望自己能生个女儿,唉!可惜在生我的时候身子受损,没办法再生了。嫂子,只要你帮我说几句好话,我娘一定会对我从轻发落的。” 几蓝夕瑶似乎无动于衷,齐子拓加把劲道:“嫂子,你忍心看着我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吗?” 说到此处,齐子拓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使出杀手锏道:“唉!其实,我倒是没什么,顶多不碰那个女人就是。可是,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丈夫的爱,日复一日的独守空闺,直到老死,这是很可怜的。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对自己的妻子是很不公平的,可是……” 蓝夕瑶微微蹙眉,思忖片刻,便点头道:“好,我去西梁。” 第六十六章 喜欢她吗? 见蓝夕瑶点头答应,齐子拓心下大喜“哈哈!太好了,多谢嫂子!” “如果,半个月后姐姐还没回来,我便跟你们走。”蓝夕瑶说出条件以拖延时间,希望姐姐能在半月之内赶回。 齐子拓连连点头:“好好!成!就等半个月后。” 半月时间,转眼即过,始终不见蓝夕璐回来,期间,只捎来一封信,说是有了那呆子的下落,一时半会儿不回阳城了,蓝夕瑶也只好准守约定,跟着他二人去西梁。 马车上,梁匀昊见蓝夕瑶始终沉默不语,以为是马车太过颠簸,关心道:“瑶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蓝夕瑶侧头朝马车外望了望“只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东楚,更不曾跟姐姐分开,有些不习惯。” “是在担心丑丫头的安危吗?” 担心姐姐?这倒不是,姐姐只是去寻人,何况,二哥已经暗中跟上去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见她不语,梁匀昊宽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在阳城做了安排,只要一有丑丫头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蓝夕瑶点头:“嗯!” 行了十几日,马车进入京都。 旅途颠簸,梁匀昊心疼蓝夕瑶的身体,所以,无视齐子拓让蓝夕瑶陪他回府的请求,命车夫将马车赶去自己的府邸,齐子拓不敢一个人回家,所以,就跟着去了梁匀昊的府邸,先躲上一日再说。 第二日,皇上召见,梁匀昊便把蓝夕瑶托给齐子拓照顾。 御书房中,梁匀昊俯身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起身吧!” “谢皇上!” 西梁的皇帝梁君哲温和的笑了笑:“这回与子拓跑去东楚,可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梁匀昊反问:“皇上您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多问?” 皇帝瞪了梁匀昊一眼,沉声道:“你与子拓偷偷逃跑,还丢下烂摊子让朕帮你们撒谎掩盖,朕本来是想治你们的罪。不过,看在你没有空手而归的份上,这比账就暂且记着,日后若是再犯,再一并算上。” “谢皇上开恩!”梁匀昊拱手谢恩。 “谢恩就不必了,朕只希望你能定下心来,早日成家。” “皇上不问问微臣,带回的那位姑娘是什么家世背景吗?” “她是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在阳城很受百姓爱戴,是吗?” “嗯!” “你也不小了,如果当真对那姑娘有意,就早些把婚事办一办。以她的身世,虽然无法进我皇家大门,顶多也只能是做一个妾,可,你若当真意属那位姑娘,自然不能委屈了她,棒打鸳鸯的事,朕不想做,也不会做,所以,朕会帮你安排一个朝中大员,让他收那位姑娘为义女。”顿了顿,皇帝严肃的问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的吗?” 喜欢吗?梁匀昊不知该如何作答,想来,自然是喜欢的,这一点,他早在子拓面前承认过。若不是因为喜欢,他为何要想尽办法的接近她?若不是因为喜欢,为何想把她时时刻刻的绑在身边?若不是因为喜欢,为何要千方百计的把她带来西梁? 第六十七章 苏寄柔 见他不语,皇帝也明白了几分,这孩子从小就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如此难以开口,那便是喜欢了,朗笑道:“哈哈哈!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好好的待人家,别老是冷着一张脸,你这样子会把姑娘家给吓跑的。” 梁匀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有这么可怕吗? 皇帝看着梁匀昊,严肃的问道:“寄柔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寄柔?这关他哪门子事?梁匀昊事不关己的道:“对于这件事,我从未应承过什么。” 皇帝叹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朕还未下旨,你就跑了,若不然,呵呵!只怕非得治你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梁匀昊挑了挑眉,偶尔抗一次旨也无妨。 皇帝拍了拍梁匀昊的肩,语重心长的道:“这阵子,你父王的身子不太好,你抽个时间去看看他。顺便把那姑娘带上,让你父王过过目。” 一想起自己的父王,梁匀昊眼中流露出的是难掩的落寞,从小,父王就不喜欢他,不管自己怎么努力,父王就是不喜欢他,只因他的出生害死了母妃。 “你总归是他的独子,相信你父王终有一日会想明白的。”皇帝叹了口气,三弟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孩子,给他一点父爱呢?“好了,去你皇祖母宫里走一趟,向她报个平安。” “是!” 福宁宫 西梁的皇太后与先皇的宠妃品茗闲聊着。 梁匀昊进入花厅,朝着皇太后躬身行了一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又朝太妃一揖“给苏太妃请安!” 皇太后抬手轻轻虚托一把“起身吧!” “谢皇祖母!” 苏太妃身边的粉衣女子朝着梁匀昊福了福身,娇声道:“昊哥哥!” 这女子便是苏寄柔,是苏太妃的侄女,皇帝原本要给梁匀昊指婚的对象,只因梁匀昊与齐子拓先一步闻声逃跑了,所以,这旨没有下成。 梁匀昊淡淡的扫了苏寄柔一眼,轻应一声“嗯!” 皇太后招了招手“来,过来到哀家这边。” 梁匀昊依言走向皇太后,并在她身边坐下。 皇太后在梁匀昊的脸上左右瞧了瞧,而后点头道:“嗯!这回出去,不但没黑也没瘦,反倒精神了不少。哀家听说东楚的京城比这儿要热闹,是真的吗?跟哀家说说东楚的风土人情吧!” “皇祖母,您不单单是想听东楚的风土人情吧!”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哀家也就直说了。”皇太后含笑道:“哀家听说你这回出去,带了个姑娘回府,是吗?” “以前,我也有带姑娘回府,可没见皇祖母管这档子事。”梁匀昊微微有些不悦,自己昨日才回王府,没想到,带回瑶儿的事,这么快就已经传到太后耳里了,只怕到了明日,百官都该知道了。 苏寄柔不安的扭着手中的绣帕,昊哥哥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她怎么办?尽管一直以来,昊哥哥的身边都有很多女人,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对于那些女人,昊哥哥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她也从来都不担心昊哥哥会被别人抢走。可是,那位姑娘不一样,以前,昊哥哥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院子,只除了每日打扫的下人。如今却将他的院子腾出来给那姑娘住,自己则搬去睡客房,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叫她怎能不担心,怎能不嫉妒。 第六十八章 别有用意 太后轻斥:“去,你这孩子,告诉皇祖母,喜欢人家姑娘吗?” 怎么又问这个?梁匀昊沉默不语,他最不喜欢回答别人问题。 “呵呵……”太后欢喜道:“不说话,那哀家就当你喜欢喽?” 梁匀昊还是没有应声,喜欢不喜欢,那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苏太妃对着太后笑了笑道:“姐姐,您瞧咱们的小王爷,竟不好意思说了呢!” “怎么?当真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吗?”太后瞧着梁匀昊,取笑道:“问天,你这脸皮儿何时变得这么薄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喜欢就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还怕哀家会笑话你不成?” 苏太妃笑道:“他不好意思说,多半是喜欢了吧!” 太后不由好奇道:“告诉哀家,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家世如何?品貌如何?长得比寄柔还好看吗?” 梁匀昊保持他惯有的沉默,嘴巴又变成了蚌壳。 皇太后久久等不到答案,横了梁匀昊一眼,微微有些不高兴“在哀家面前也不能说吗?你这孩子,年岁越长,这脾气怎么也越来越奇怪呢?” 梁匀昊见老人家似乎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索性含糊的回答道:“皇祖母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苏寄柔咬了咬唇,昊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是承认了吗?不,她绝不允许昊哥哥娶别人,自己守了昊哥哥那么多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别的女人给抢了去,此刻,苏寄柔好看的面容变得扭曲…… 苏太妃拍了拍苏寄柔的手,示意她别把情绪显露出来。看到如今的寄柔,就想起了几十年前的自己,刚入宫的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先皇,日日期盼着,盼着先皇的临幸。 一日日的熬,一年年的熬…… 从一个不起眼的嫔妃一步步的走今天,并坐上太妃的位置。其中的艰辛唯有她自己知道,如今的荣华,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却是连她自己也算不清楚了。 自古后宫争宠,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多少女人用尽了手段,耍尽了心机,只为在后宫争一席之地。 身处后宫,你若不去争,不去抢,便只有任人鱼肉的份,皇宫的奴才们哪个不是见风使舵,你若不得宠,便是太监宫女也要欺到你的头上来,唯有得宠,这后宫的奴才们才不敢轻视你半分。 为着生存,她便也只能从一个懵懵懂懂、天真无知的少女变成心机深沉的后宫女人。 只可惜,直到先皇驾崩,她还是没有办法扳倒太后,没有办法除去当今的圣上…… 思绪从往事中出来,苏太妃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呵呵!王爷若是喜欢那位姑娘,就尽快将她收进房,可别耽误了人家。” 收进房?以妾的身份吗?再让她的侄女登上王妃正坐?哼!想都别想,他的事,轮不到别人来左右,梁匀昊推托道:“此事不急。” 苏太妃不在同的道:“什么不急?如果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像现在这么没名没分的住在你府上,传出去可不好。” “哼!谁敢说我的不是?” 太后轻笑道:“是没有人敢说你,可人家在背后道那位姑娘的长短。” 苏太妃附和道:“是啊,人言可畏,流言蜚语更胜过刀剑,除非,你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像以前一样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嗯!太妃说的是。”太后点头,表示赞同,如果那姑娘品貌端正,倒是不介意让她入皇家的门。“如果喜欢,就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如果不喜欢,就不要耽误了那位姑娘。” 苏太妃接着道:“本宫听说那位姑娘颇懂医术,想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若只论才貌,想必也能配得上你,只是……这出生欠缺了点。” 梁匀昊冷哼道:“太妃何以见得,她的出生欠缺了点?”他调查了那么久,都还不知道瑶儿的来历,就不信她能知道。 “何以见得?呵呵!”苏太妃别有用意的笑了笑“身为一个女子,却在外行医……这倒是少见。” 梁匀昊脸色暗沉,他当然听得出苏太妃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在大多数人看来,女子就该躲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侍奉丈夫。瑶儿的确是与众不同,可是,没有人可以因此而说瑶儿的不是,她苏太妃也不例外,别仗着她是长辈,就可以对他的事、对他的人指手画脚。当下,梁匀昊不轻不重的回道:“比起那些整日坐在闺阁之中,事事都要人伺候的娇惯小姐们,她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造福了很多人呢!” 一旁的苏寄柔被说得一阵面红耳赤,愣是她再怎么笨,也能听得出昊哥哥是在说她。 苏太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来,此事比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当下,也只能对梁匀昊的话装作丝毫不以为意,只笑吟吟的顺着梁匀昊的话道:“如此说来,那位姑娘的确非同一般,只是……”苏太妃嘴唇微抿,微微沉吟,似是在思量着要该如何说才好。 太后不由奇怪的问道:“只是怎么了?” “只是……”苏太妃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哎!只是,她的品貌再怎么无可挑剔,终究只是一介民间女子,往后入得宫来,怕是不懂规矩。” “嗯!太妃说的有理。”太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若她只是普通百姓家的祖母,问天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对于问天要娶哪家姑娘为妻,她便不会有过多的干预,只要那姑娘家世清白,品貌端正,两个孩子又是真心喜欢,她就应诚心祝福。可是,她是西梁的皇太后,身在皇家,她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若硬是要拆散他们,恐又会造成不可挽回悲剧,就像当年的荣亲王和柳莺莺……因此,同意问天娶一个百姓家的姑娘做侧妃,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位姑娘,就纳她为侧妃吧!” 第六十九章 自有对策 梁匀昊站起身来,朝着太后深深的行了一礼。“孙儿谢皇祖母成全!”在纳瑶儿为正妃或是侧妃的问题上,他不想与太后争论下去,反正,再怎么争也争不出结果,与其脸红脖子粗的将事情弄僵,倒不不如暂且先顺着皇祖母的意思应下来,只要等皇上圣旨一下,瑶儿便顺理成章就是他的王妃,别人再怎么反对也是没有用的了。 太后示意梁匀昊坐下再说。 苏太妃知道太后一向都是以皇家为重,可是,仅是太后的反对,还是不够,眼前这位小王爷不是好驾驭的主,只有从那蓝姑娘身上下手,才有可能让寄柔坐上王妃的位子。看向皇太后,提议道:“既然,这事儿定下了,依妹妹之见,就尽早派个资历老的嬷嬷过去教授那位姑娘皇家的礼仪,她要入我皇家的门,这该学的东西,还是要抓紧着好好的学一学,免得日后落人口舌,失了皇家颜面,姐姐以为如何?” 皇太后抬手揉了揉额头,微微思索片刻,觉得的确是有这个必要,虽然,只是让那位姑娘做侧妃,往后出席宴会也不会有她的份,可该懂的规矩还是要懂的,转而又问梁匀昊:“问天,你怎么看?让那位姑娘进宫来住一阵子呢?还是哀家拍个嬷嬷去你府上?” “不必了。”梁匀昊语气冷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人,犯不着让宫里的老嬷嬷去教,更别说让瑶儿进宫了,想都别想。何况,这些个破礼仪,瑶儿都懂,即便瑶儿什么也不懂,也无需她们来多事,他的女人何需要别人来管?站起身来,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孙儿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扭头就走。 “昊哥哥!”苏寄柔叫了一声,想追上去,却被苏太妃拉住“别去。” 苏寄柔楚楚可怜的看向皇太后:“太后,我……” 太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宽慰道:“不急,不急,慢慢来!” 寄柔这丫头打小就喜欢问天,有事没事总爱跟在他身后,如果问天也喜欢这丫头,她自然乐意撮合,毕竟,就利益而言,娶苏寄柔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人质在手,可以从一定程度上牵制到苏家势力,皇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累;就家世而言,这两人也是最为般配的。只是,问天似乎并不喜欢寄柔,如今又带回来一个姑娘,还让她住进了从来不让人踏足的院子……罢了罢了!这事就先缓一缓再说吧,看看皇儿是作何打算的。 梁匀昊带着一肚子的火回到自己的府邸,他要娶什么人为妻,凭什么一定要得到别人的同意。 齐子拓见梁匀昊气冲冲的走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闹得他如此不快,难道,是皇上怪罪下来了吗?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笑了笑“嘿嘿!昊,你回来了。” 梁匀昊没有多加理会他,寻视了一圈,不见蓝夕瑶的身影,便问道:“瑶儿呢?” 齐子拓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哦,她在你书房。” 得到答案后,梁匀昊转身朝书房走去。 “喂!等等。”齐子拓紧追过去问道:“那个……既然你回来了,那待会儿,可以让嫂子陪我回府了吗?” “瑶儿需要休息。”梁匀昊随口搬出一个理由,不知何故,他并不希望瑶儿去齐国府。 齐子拓伸出食指,挠了挠鬓角“昨日,你也是说这个理由,你不会想过河拆桥吧?要知道,蓝姑娘能来西梁,可都是我帮的忙,做人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梁匀昊没心没肺的道:“我没求你帮忙。”言外之意,是他齐子拓自己多管闲事。 “行行行,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小子,就是这点不讨喜。”齐子拓明白,这家伙嘴上虽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记着的,所以,也不与他再争。整了整脸色,问道:“不过,皇上召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啊?因为我们逃跑的事,降罪于你了吗?”说着,齐子拓拍了怕胸,大方的道:“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大可以把责任推倒我身上嘛。” “皇上没有怪罪,对此,也不会追究。”梁匀昊淡淡的回答,皇上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而降罪与他。 “没有?”齐子拓怀疑道:“那你做什么又板起臭脸?打从在阳城跟嫂子认识之后,你已经没有再摆出这副臭脸了。”齐子拓猛的一怕脑门“啊!我知道了,皇上又跟你提起赐婚的事了吧?唉!其实,这一点,你根本无需担心。我早帮你想好了,只要你把嫂子带进宫让皇上瞧瞧,明眼人一看就会知道嫂子比苏寄柔强多了,只除了家世没有苏寄柔的显赫。你知道吗,其实,若要让嫂子在家世上胜过苏寄柔并不成问题。” 梁匀昊看着齐子拓,等待他的下文。 齐子拓也不卖关子,得意的道:“只要让我娘认嫂子做义女便成,嘿嘿!齐国候的干女儿……还是比得过苏寄柔的,届时,再让我爹娘出面说一说,皇上自然不会再把苏寄柔塞给你了。” 做齐国候的女儿?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姑姑一直都希望有个女儿,相信姑姑一定会很喜欢瑶儿的,此文,齐国候的声望胜过朝中任何一个官员,有齐家做靠山,还有谁敢看轻瑶儿?梁匀昊似是夸赞,又似是贬低道:“原来,你也又不笨的时候。” 齐子拓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这家伙,永远都是这德性,说一句好听的话,有那么难吗? 梁匀昊扬了扬眉,还摆出一副你要感谢我的样子“就冲着你今日比较聪明的份上,我便做一回好人,午膳后,就带瑶儿去齐国府坐坐。” 齐子拓顺着他的意思,‘万分感激’的道:“成,你怎么说都成,谢谢你,大好人!” 书房中,蓝夕瑶站在书架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册,看得入神,并没有发现梁匀昊的到来。 梁匀昊傻愣愣的看着蓝夕瑶的背影,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就会觉得好满足,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 第七十章 山贼之女 “你一出去,嫂子就问我有没有医书,我就带着她到你书房瞧瞧,没想到你这儿还真有几本。结果,嫂子一碰上医书,就跟走火入魔了似地,任我讲什么话,她都不搭不理。”齐子拓小声的告诉梁匀昊自己的新发现。 梁匀昊暗笑,这正合我意,瑶儿不搭理你才好呢! “我发现,嫂子不仅精通医术,而且,对经史子集、古董字画方面也颇有研究。你说,嫂子到底是何出生啊?若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又怎会懂得那么多?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嫂子,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她的,一个千金小姐,却在阳城行医,那八成是家道中落了。”齐子拓兀自说着,见梁匀昊压根就不理会他,只好无趣的住了嘴,唉!他操哪门子的心啊? 看完一本医书,蓝夕瑶方发觉门口有人,回头,见是梁匀昊,笑了笑:“回来啦!” “嗯!回来了。”梁匀昊走进书房“闷坏了吧?” “不会啊,我可以看书。”蓝夕瑶扬了扬手中的医书,表示她真的可以看书解闷。 梁匀昊将蓝夕瑶手中的医书放回书架,并不认同她的说法,抱歉道:“对不起,一回来就把你留在府里。” “不要说什么对不起,我喜欢看书,以前在山……”蓝夕瑶本想说山庄,可又觉得不妥,遂又改口道:“在山上时,我也多半在房中看书。” “在阳城时,听你说起过,你自小就跟爷爷住在山上,他老人家将你养育的如此之好,想必,你爷爷定是个隐退山林的有识之士吧!”梁匀昊最为懊恼的是,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有一个爷爷,很想问点别的什么,可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问了。 “嗯……”蓝夕瑶微微沉吟,半开玩笑的道:“爷爷的确是位有识之士,在我眼里,他是这个世上最最了不起的人。”是啊,楚南偁的确了不起,辞掉皇帝的工作,改行带孙女,此般行为,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梁匀昊似是无心的问道:“你的医术如此精湛,都是你爷爷传授的吗?”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道:“爷爷他并不太懂医理,大多是外公教的。”虽然,白参与蓝夕瑶之间毫无血缘关系,可是从辈分上来说,白参的确是她的外公。对于这一点,蓝夕瑶倒是没有刻意去隐瞒,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可以向他坦言一切。 “你外公也住山上?” 蓝夕瑶含笑点头:“是啊!在我出生之前,外公就隐居在山上了。嗯……在娘五岁那年,外公就在山上了。” 梁匀昊见蓝夕瑶的小脸上充满幸福的光芒,想来,她的家人一定都很疼爱她,既然如此……“你爹娘呢?也在山上吗?” “没有。”蓝夕瑶微微摇了摇头,眼角含笑道:“爹娘虽然常来看我,可是,在山上住的时日并不多。” “你爹娘……”梁匀昊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疑惑,最终,还是比较涵蓄的问道:“他们很忙吗?” 蓝夕瑶抿唇笑了笑,点头道:“是啊,爹娘很忙,忙到没时间照顾我。”她的爹娘很忙,真的很忙,忙着如胶似漆,忙着你侬我侬。正因为爹娘太忙,太恩爱了,闹得有时间生孩子,却没有时间去养孩子。所以,哥哥们常说自个儿是在放养中被风吹大的。 “哦?是吗?”梁匀昊半开玩笑的道:“不知,瑶儿的爹娘是做什么营生的?竟忙到连女儿都顾不上了。” 蓝夕瑶笑了笑,亦半真半假的道:“我若说,爹娘是江洋大盗,是强盗匪寇,专干打家劫舍的事儿,你信吗?” 什么样的江洋大盗能生出如此标致又知书达礼的女儿来?齐子拓半倚在门口,笑道:“呵呵!嫂子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信你爹娘是大盗呢!若说丑姑娘的爹娘是江洋大盗,我倒还能相信几分,你入狱的那几日,她的处事方法,还真的很像强盗匪寇。还说什么对方狠,她便要更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管用什么方法办事,成功了才是王道……那骨子狠劲儿,唉!你们听听,这是一个姑娘家会说的话吗?简直就是强盗头子嘛。” 蓝夕瑶微微摇了摇头,不甚认同的道:“我倒觉得,姐姐所言并无不妥。这个世界,并不是除了黑色就是白色,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正义道理可以解决的,偶尔的用一下旁门左道,以黑吃黑,也未为不可啊!” 齐子拓忽又想起丑姑娘说她的娘亲做过山贼,觉得应该证实一下“嫂子,丑丫头说,她娘亲是山贼,这话属实吗?” “这……”微微沉吟片刻,蓝夕瑶点头,表示此话属实。 “山贼?女山贼?”齐子拓似乎被刺激到了,扶着额头“我的老天啊,原来,还真的是山贼。” “齐公子这是看不起山贼吗?” “呵呵!不敢。”既然,那丑丫头的爹娘是山贼,那么,就算嫂子的爹娘不是山贼,也定与山贼脱不了干系,他若敢点头,除非是因为不想活了,当下又拍马屁道:“其实,名门正也并不全然都是好人,同样的,强盗匪寇也并不全然都是无恶不作,我相信丑丫头的爹娘一定是劫富济贫、盗亦有道的侠士,呵呵!我生平最敬重这样的江湖侠士了,就是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见一见丑丫头的爹娘。啊!对了,都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丑丫头叫什么名字呢,不知,嫂子可否说与我听?” “我一向只称她姐姐。”蓝夕瑶的言外之意是——无可奉告。 “嫂子,你总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丑丫头叫什么吧?” 蓝夕瑶调皮的笑了笑“我若说,我确实不知,你信吗?” “不信!” 蓝夕瑶侧头问身边的梁匀昊“你呢?信吗?” 梁匀昊扬了扬眉梢,点头道:“瑶儿若说是,我便信。” 第七十一章 侯爷夫人 用过午膳,蓝夕瑶便陪着齐子拓回齐国府,只是,齐夫人当真能因为她而饶过齐子拓吗?蓝夕瑶心中可一点儿也没有底。 “夫人,小侯爷回来了。”一家丁向女主人禀报。 “哼!他终于肯回来了吗?”庄开心抄起一根木棍走出屋子,臭小子,终于想到要回来了是吧,有胆逃跑,就有胆承担逃跑的后果,看她不打断他的腿。 报信的家丁吞了吞口水,然后扭头就跑,完了完了,这回,夫人是真的很生气,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生气,他要赶去告诉府里所有的下人,找好地方躲起来,免得被夫人的怒火波及到,不,最最重要的是立马去通知侯爷回府,不然,这齐国府极有可能要重修。 庄开心本是揽月山庄的人,爱玩爱闹的她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先皇胞弟荣亲王的义女,当今皇帝的义妹,后经荣亲王牵线,嫁给齐国候为妻,之后便一直留在了西梁,只是偶尔带着齐国府暗中潜回东楚走走看看。 齐子拓像做贼似地进了齐国府,府中的下人不知为何齐齐不见了踪影,一切安静的有些可怕,心知大事不妙,停下脚步,转身向蓝夕瑶求救道:“嫂子,你可一定要救我,我不想英年早逝啊!” 蓝夕瑶失笑,她自然也察觉到这齐国府的气氛有异于常理,偌大一个府邸,不仅一个人影也没有,连虫儿也停止了鸣叫,空气中凝聚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禁好奇,齐子拓的娘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齐子拓!”一声暴喝打破了宁静,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庄开心手握木棍迎面冲来。 “啊!”齐子拓看到迎面而来的美妇人,不及多想便拔腿就跑,其实,他应该马上请蓝夕瑶帮忙的,可忙着逃命的齐子拓却将这么重要的‘救命符’给忘了。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齐子拓一面跑一面笑道:“嘿嘿!我是傻子,才会站住。” “还敢跑,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说着,庄开心随手扔出一个花盆,砸向齐子拓。 齐子拓一个闪身,堪堪躲过飞来的花盆,花盆撞在雕花门上,随着哐当一声,雕花门被撞坏了,花盆掉在地上摔碎了…… 齐子拓回头,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娘,您又打算拆房子吗?” “没错!”庄开心又抓起一个花盆砸了出去。 “啊!娘啊,这盆花是进贡的名贵品种,又是皇后送您的,不能砸坏。”齐子拓伸手接住飞来的花盆。 庄开心丝毫不在意这花有多名贵,气哼哼的道:“今儿个,即便是王母娘娘送的花,也砸得。” 齐子拓还来不及喘气,快速的将花盆放到地上,拔腿逃跑。 随后,齐国府中便是一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蓝夕瑶震惊的看着眼前喊打喊杀的美妇人,怎么会是庄姨? 梁匀昊以为蓝夕瑶是因为庄开心的举动而惊讶,笑着解释道:“我这位姑姑一向都是如此,看起来凶悍,实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这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会儿等她跑累了,自然就没事儿了,走,我带你去花厅等他们。” 对于庄开心的性子,蓝夕瑶多少还知道一些,笑了笑,便随着梁匀昊进入花厅,原来,庄姨竟是齐国府的夫人,如此说来,齐叔叔便是这儿的侯爷,难怪见到齐子拓时有个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呢。 “可能是因为齐国候太宠姑姑了,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姑姑还是没有半点儿一品夫人的样子,倒像是山野中的泼猴。” “哪有像你这般形容人的?”蓝夕瑶掩嘴轻笑,爹也同样将娘给宠坏了,眼前的状况倒有几分类似于娘追打大哥是的情景,只是,娘不会拿木棍,而是随手摘下树叶当飞镖。 庄开心拿着木棍对齐子拓穷追猛打,母子俩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仿佛刮起了一阵飓风,破坏力之强,波及面之广,史上罕见。 对于这样的状况,下人们早已见惯不惯,纷纷寻找安全地带躲起来以免遭遇,暗暗祈祷出去报信的人能快点找到侯爷,当世之上,恐怕也唯有侯爷能制住夫人了。希望老天爷保佑。在侯爷回来之前,这府邸还没有被夫人拆掉。 追了一会儿,庄开心有些累了,扶着木棍喘着气道:“臭小子,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离家出走,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抡起木棍又开始穷追猛打。 齐子拓一面抱头逃窜,一面嚷嚷道:“娘啊!我知道错了,您别追了成不?” “不成。”庄开心岂能绕过他,将能搬起来砸人的东西都扔向齐子拓,愤愤的道:“老娘辛辛苦苦,东打听,西打听,将整个京都都翻遍了,好不容易找出几个性情好,又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你小子偏不知好歹,放着那么多的好姑娘不要便罢了,竟还敢不吭一声的溜之大吉,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再给你娶个又凶又丑的母老虎来收拾你。” 经庄开心这么一提,齐子拓方想起蓝夕瑶来,急急的喊停:“等等!娘,您等一下再打,咱们有话先好好说。”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庄开心将手边的花盆砸向齐子拓。 齐子拓侧身躲开飞来的花盆,安抚道:“娘,您先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好,我就容你说一句。”庄开心端起一个花盆,做好砸人的准备,若是他所说的话不能令她满意,那么,花盆就很给面子的会飞出去。 齐子拓以最快的速度解释道:“我带回一个姑娘。” “姑娘?”庄开心一怔,方才好像是有个姑娘跟儿子站在一处,只不过,自己当时一心都想着怎么追打这臭小子,所以,还来不及看清楚那姑娘的模样。“就是跟你一起进来的姑娘?” 齐子拓猛点头:“对对对,就是她,是一个顶顶好的姑娘。” 第七十二章 带媳妇回来了 庄开心眼前一亮,将手中的花盆扔到脚边,有些兴奋的问道:“这么说来,此番出去,你给老娘带儿媳妇回来了?” “这个……倒不是。”齐子拓笑了笑:“呵呵!她有可能会成……” “我去瞧瞧。”不及齐子拓把话说完,庄开心已经飞似地跑开了。 “娘,您等等,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娘……” “先搁着吧!”空气中,传来庄开心的声音。 望着庄开心的背影,齐子拓头痛万分,叹了口气:“我是想说,她有可能会成为昊的媳妇。” 庄开心跑进花厅,见儿子所说的顶顶好的姑娘正是蓝夕瑶,在微微怔愣之后,便飞快的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蓝夕瑶,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 “姑姑!”梁匀昊未来得及防范,导致蓝夕瑶被人轻薄,起身一个箭步将蓝夕瑶抢回,并把她护在身后,以免佳人再遭狼吻,不悦的瞪着庄开心,暗怪姑姑太热情,把他的瑶儿给吓坏了。 庄开心完全无视梁匀昊的怒气,简直将他当做是透明人,美眸直勾勾的盯着蓝夕瑶,搓了搓手,一脸的垂涎,仿佛眼前的是美味的点心,看她这架势,似乎又想去摸蓝夕瑶的脸。 “娘,您收敛一些,别吓到人家。”随后赶来的齐子拓将庄开心拉离一些,防止他娘再将魔爪伸向蓝姑娘,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动手动脚的啊。 庄开心脸上堆满了笑容,拍了拍齐子拓的脸,夸赞道:“呵呵!儿子,你真有眼光。” 齐子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你弄错了。” “哎呀,错不了!”庄开心推开齐子拓,走向蓝夕瑶“嘿嘿!你是谁家的姑娘?好漂亮哦!” 既然庄姨装作不认识她,那她也只好当做是初次见面,蓝夕瑶上前几步,微微福了福身,柔柔的道:“蓝夕瑶见过夫人!” “免了免了,在我这里千万别管那些个繁文缛节,嘿嘿!这位姑娘不光人长得好看,讲话的声音好听,就连名字也取得好。”没能生个女儿,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庄开心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唉!真羡慕你娘,我要是有个像你这样漂亮又乖巧的女儿该多好。” 庄开心忽然问道:“蓝姑娘,你有意中人了吗?” 蓝夕瑶脸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这儿不比揽月山庄,可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讲的。 齐子拓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上前捂住庄开心的嘴,小声责怪道:“娘,您怎么能这么问人家?” 庄开心掰开齐子拓的手,横了他一眼:“臭小子,别给我捣乱。” “娘,分明是您在捣乱。”齐子拓使了个眼色,示意庄开心别乱问,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没脸没皮的。 庄开心歪着脑袋猜想儿子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难道是儿子脸皮薄,喜欢瑶儿又不敢说出口,所以,需要她出马?想来,应该是这样吧! 于是,庄开心将齐子拓推到蓝夕瑶面前,问道:“蓝姑娘,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嗯!很好啊!” “不是我说,我这儿子虽然不是特别的出色,长得也没……呃,不是特别特别出众,但是,也不差,你说是吧?”虽然不及瑶儿的哥哥们出色,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这京都城,儿子是倍受欢迎的佳公子,庄开心拍了拍齐子拓“重点是他绝对没有不良嗜好,更加没有暴力倾向,我保证,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梁匀昊简直快气炸了,瞪着齐子拓,仿佛要用眼神将他射杀。 齐子拓缩了缩脖子,满脸无辜的道:“这不关我的事!” 庄开心曲解了齐子拓的意思,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这是不关你的事,多亏了你爹是好男人,所以,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你小子也会是个情种,娘看好你。” “遗传学?娘,您这又是什么理儿啊?” 什么理儿?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小姐说起过,庄开心想了想,道:“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你爹重情重义,你是他儿子,所以,也会是重情重义,有担当的好男人,蓝姑娘若是嫁给你,你一定会对她很好……” “姑姑!”梁匀昊的脸色很不好,他后悔让瑶儿来齐国府了,非常的后悔。 “走开!走开!男女授受不亲。”庄开心上前,虚晃一招,推开梁匀昊,将蓝夕瑶拉了过来。 “姑姑你……”梁匀昊没想到庄开心会来抢人,待他反应过来时,佳人已经被夺了去。 庄开心把蓝夕瑶藏到身后,下巴一扬“我怎样?” “没事。”梁匀昊脸色暗沉,却又不能发作,一出生,他便失去了母妃,父王又不待见,姑姑便待他不薄,子拓有的东西,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庄开心拉着蓝夕瑶问道:“蓝姑娘,你爹娘应该还没有给你定下婚约吧?”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她就跟小姐提过,希望定下娃娃亲,能让瑶儿或者璐儿嫁给自己的儿子,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小姐说她不准备干预孩子们的婚事,一切随缘。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瞧,现在缘分不就来了吗?茫茫人海,臭小子偏偏相中了瑶儿。 梁匀昊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他想知道的。 庄开心缠着蓝夕瑶追问道:“说嘛说嘛,有婚约了吗?”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道:“还未曾。” 听到这个回答,梁匀昊很是满意,没有婚约自然是最好不过,省得他费工夫去抢亲,伤了和气。 “那太好了。”庄开心顿时笑开了花,她要尽快去一趟东楚,去向小姐提亲,把瑶儿娶进门,如果小姐舍不得瑶儿,她不介意让臭小子去东楚做倒插门女婿。逍遥王的女婿欸,尽管是倒插门,但也还是很威风的。 “咳!”门外有人轻咳了一声。 第七十三章 热情款待 听到咳嗽声,庄开心忽的放开蓝夕瑶,跑向门口,亲昵的挽住齐国候的手臂,讨好的笑了笑,接着便是炮语连珠,一大堆的问题:“我的爷,今儿不忙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公事都忙完了吗?累不累啊?” 齐国候无奈摇了摇头,每回都是这样,真拿她没办法,故作生气的骂道:“我若不会来,难道等着你把屋子给拆了吗?” 庄开心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生气,随意挥了挥手,笑嘻嘻的道:“嘿嘿!爷,你多虑了,没那么严重的啦!顶多就是掀掉几块瓦片,砸掉几个花盆,再弄坏几道门,等会儿让人补一补就没事了。” 是啊,补一补就没事了,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放眼整个京都城,就属他齐国府修葺屋子最勤快了,齐国候抬眼,见到蓝夕瑶时,显然一怔,侧过头,疑惑的看向妻子:“这是……” 蓝夕瑶福了福身:“见过侯爷!” 庄开心在齐国候的后腰上拧了一把,示意他别多话,笑了笑,介绍道:“爷,这位呢,就是臭小子带回来的姑娘,她叫蓝夕瑶。” “蓝姑娘不必多礼!”齐国候虚扶一把,也装作不认识蓝夕瑶,妻子的顾虑是对的,瑶儿身份特殊,的确不宜相认,若然,接下去便会有一大堆的问题。 “她很漂亮,对不对?” “嗯!”齐国候点头。 庄开心一脸垂涎的看着蓝夕瑶,仿佛要把她给吃了“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地,嘿嘿!看来,这臭小子的眼力比你好多了。” 齐国候失笑道:“怎么?这回儿知道自己不如人了吗?” 庄开心脸不红气不喘的承认道:“这一点,我向来都知道啊!干爹说,当年多亏了你肯娶我这个惹祸精,不然,他的王府早被我给拆没了。” 齐国候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道:“你呀!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是跟当年一样贪玩。” 庄开心皱了皱鼻子,小声反驳道:“我再怎么贪玩,也及不上小姐的万分之一哩!跟她比起来,我这只不过是毛毛雨,她才是一等一的狂风暴雨呢。” 齐国候补充道:“她的确是狂风暴雨,可是,却不会掀自己家的屋顶,你虽是毛毛雨,却总能让家里头漏雨,把府里弄得鸡飞狗跳。” 庄开心语塞,呃……好像也是哦,小姐从来只对外人刮风下雨,对逍遥王却护得紧,冲着齐国候笑了笑,拉着他走向蓝夕瑶。 齐国候温和的笑了笑:“往后,蓝姑娘只管将这里当做是自己家便是。” “对啊对啊!当做是自己家。”庄开心对着门口的家丁吩咐道:“去,找几个人将兰院收拾干净,再去侯爷的书房,将先皇御赐的那方砚台拿出来,送去兰院。” 砚台?爹娘成亲时,先皇御赐的砚台吗?娘怎么会想到要把砚台给嫂子用呢?齐子拓不可置信的问道:“娘,我没听错吧?” 家丁看向齐国候,似是在问,是不是真的要将这砚台拿去兰院。 “嘿嘿!爷,只是一方砚台而已,你不会那么小气的,对吧?”庄开心抱住齐国候的腰,误以为齐国候是不肯把砚台‘贡献出来’,才不发话的。 齐子拓暗自翻了个白眼,娘真会开玩笑,什么叫‘只是一方砚台而已?’砚台是先皇御赐的,二十几年来,爹一直都没舍得用……当然,他这么说,并不是不肯把砚台给蓝姑娘用,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相反的,他并不介意娘把砚台送给蓝姑娘,反正,这砚台放在书房中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齐国候吩咐道:“就按夫人的意思去办吧!” “是!” 庄开心补充道:“哦!还有,把兰院所有帷帐的都换成香云软纱,要选用水蓝色的。” 梁匀昊一怔,姑姑喜欢瑶儿,所以,把先皇御赐的砚台给瑶儿用,这一点倒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的想到用水蓝色的香云纱?在阳城大牢之时,丑丫头也是吩咐狱卒用香云纱装饰大牢的,而且,瑶儿在阳城时所住的闺房也是由香云纱装点,可见,瑶儿极喜欢香云纱。 齐国候脸色微变,抓住庄开心的手臂,稍稍一使力,暗示她安静些,别这么热情,这会儿,竟连香云纱都用上了,对一个刚认识的姑娘如此上心,这不是太奇怪了些吗? 被齐国候这么一抓,庄开心猛然间清醒了,抬手摸了摸耳朵,嘿嘿!真是很糟糕呢,本来,是想着要把府上最好的东西给瑶儿用,怎么就忘了,对于一个刚认识的姑娘如此客气,太有悖于常理了。 梁匀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吧,姑姑若是认识瑶儿,子拓便不可能不认识,这一切应该只出于姑姑对瑶儿的喜爱。话虽如此,却还是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不动声色的道:“姑姑可真是大手笔。” 大手笔?是因为砚台?还是因为香云纱?砚台搁着也是搁着,给瑶儿用用又不会怎样。难道是因为香云纱?不管了,不管了,希望这两只猴子别太精明,庄开心清了清嗓子,为自己的‘大手笔’解释道:“那个……蓝姑娘远道而来,总不能怠慢了,是吧?我一看就知道蓝姑娘是个有学问的姑娘,定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写字作画,当然要用上好的笔,上好的纸,上好的墨,上好的砚台啊,另外,香云纱比较养眼,水蓝色又有助于睡眠,蓝姑娘住在这么一个屋子里,心情就会比较好,心情好,睡的香,人自然就会变得更好看了。” 蓝夕瑶抿嘴浅笑。 庄开心冲着蓝夕瑶笑了笑:“嘿嘿!蓝姑娘笑了,定然是认同我的说法吧?” 蓝夕瑶笑着应声:“嗯!” 见家丁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动静,庄开心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着手去准备。” “是!奴才这就去。” 第七十四章 白高兴一场 梁匀昊制止道:“不必那么麻烦了,瑶儿她住我府上。” 庄开心满心欢喜的以为蓝夕瑶将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所以,没有注意到自进门以来,梁匀昊始终把蓝夕瑶护得紧,也许,她有注意到,只是无视眼前那不寻常的状况,因此,在梁匀哈说出蓝夕瑶住他府上时,庄开心才会的脸上才会浮现出疑惑表情,不由奇怪的问道:“住你府上?怎么是住你府上?” 怎么就不是住他府上?瑶儿是他的,自然是住他府上,梁匀昊将蓝夕瑶揽入怀中,宣誓他的所有权,不发一语的瞪向齐子拓,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跟姑姑介绍瑶儿的,闹得姑姑一直跟他抢瑶儿。 蓝夕瑶没有挣开梁匀昊。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在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不会刻意的扭捏作态,刻意去逃避他的碰触,她喜欢他的霸道,也喜欢他那有些别扭的温柔,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冷毅与坚强,他总会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那孤独的身影令人心疼。此番随他来京都,一方面是因为先前对齐子拓的承诺,更多的却是想来看看他所生活过的这片土地,想帮他抚平那暗藏在眉宇间的忧伤。 从外表看来,她是柔柔弱弱的,让人误以为她该是将道德观念摆在首位的传统女子。可是,她的骨子里却并不完全是这样,她虽注重这些所谓的道德理念,也明白身为女子该有的矜持,更深知男女授受不亲。可别忘了,她有一个离经叛道的娘,母亲蓝霏烟从不将世俗理念看在眼里,从不受道德观念的束缚,行为处事全凭喜好,这也多亏了爹对娘的宠溺与纵容,娘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所以,在母亲的影响下,她在守礼的同时更多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行事,若不然,她也不会在阳城开馆行医了,在世人眼里,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该出来讨生活的,即便,她所做的是济世救人的善事…… 庄开心见梁匀昊看着齐子拓,瞧那眼神,似乎想将她儿子给生吞活剥了,好奇之下,也跟着看了过去:“臭小子,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那个,呵呵!”齐子拓傻乎乎的笑了笑:“娘,蓝姑娘是昊带回来的,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庄开心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你方才不是说,蓝姑娘是你带回来的媳妇吗?” “我可没这么说。”齐子拓急忙否认,他可不想被昊那家伙给劈死。 “什么你没这么说?”庄开心肯定道:“方才,你明明就是这么说的。” 齐子拓明显的感觉到有两道杀人的目光正射向自己,不由哀嚎道:“娘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蓝姑娘是我媳妇了?” “就是因为你说带了媳妇回来,所以,老娘才停手不再追打你的,要不然,老娘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呢!” 梁匀昊用足以冻死人的眼神瞪着齐子拓,嘴上却不轻不重的问道:“齐子拓,你当真是这么说的吗?”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齐子拓真想一掌把自己拍晕了事,他连名带姓的喊他,定是生了好大的气。 “臭小子,说了就说了,做什么又否认呢?”庄开心不由调侃道:“怎么?当着蓝姑娘的面,难为情啊?” 齐子拓偷偷觑了一眼梁匀昊,真糟糕,这家伙不会信了娘的话,要杀人泄愤吧?捶着自己的胸,天呢,谁来救救他?“娘啊,求您别玩了成不?儿子知道逃婚是不对,让娘您很生气,可是,您可不可以行行好,别这么玩我啊?我何时说蓝姑娘是我媳妇来着?” “何时说的?”庄开心一脸认真的道:“就刚才,我问你,是不是给老娘带了儿媳妇回来,你回答我说‘是’。” 就知道问题出在这儿,齐子拓叹了口气,再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长长的舒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我发誓,当时真的没这么说。” “你这臭小子,还不肯承认?难道是老娘撒了谎不成?”庄开心顿时来了气,抬脚踢向齐子拓的小腿。 “开心!”齐国候及时拉住庄开心,将她揽在身边不让她动弹,这母子两,没一日是消停的。 “爷,你放开我啦!”庄开心扭了扭身子,想要逃脱。 齐国候没有理会,牢牢的将她箍在身边,目光扫向齐子拓:“子拓,把话说好好的清楚。” “娘,真的您误会了,我是说……我是说……”齐子拓抓了抓头,这种事,叫他怎么说出口啊? 庄开心有些不耐烦的道:“别扭扭捏捏的,快说。” 齐子拓凑到庄开心身边耳语道:“我是说,蓝姑娘有可能成为昊的媳妇。” “咦?是吗?”庄开心微微皱起了眉,臭小子,真是没用。不过,没关系,瑶儿没到手,还有一个璐儿在嘛!如此一想,皱起的眉头很快便又舒展开来。 “是啊,所以,为了我的小命着想,娘您就别说了,成不?” 庄开心横了齐子拓一眼,极度不悦的骂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说清楚?害得老娘白高兴一场。” 齐子拓无辜的道:“这关我什么事啊?方才,分明就是娘您自己太着急,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就走了,我也有叫您听我把话说完,您自己说先搁着,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到这儿就拉着蓝姑娘不放,我也曾制止过您别乱问,您还怪我捣乱……” 这个……好像是这么回事,庄开心自知理亏,就此问题上,便也不再争论。 “蓝姑娘,我可以问你件事儿吗?”庄开心急着想知道蓝夕璐的下落,这姐妹两向来都是形影不离,既然瑶儿在此,那么,想必璐儿也在附近,可就是不知道为何不露面。 蓝夕瑶点头:“夫人请说!” “那个……”庄开心看向齐国候嘿嘿的笑了笑:“爷,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齐国候松手放开她,重获自由的庄开心跑向蓝夕瑶。 第七十五章 他两啥关系 梁匀昊眼明手快,有了方才的教训,这一回,在庄开心还没有靠近蓝夕瑶时,他就将人藏到了身后,免得这位玩心极重的姑姑又来‘欺负’他的瑶儿。 庄开心看了梁匀昊一眼,对此,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绕去他身后,想将蓝夕瑶抢过来。 梁匀昊一个侧步,像老鹰护小鸡似地,又把蓝夕瑶藏到另一边。 庄开心再绕道…… 梁匀昊再藏人…… 庄开心再绕道…… 梁匀昊再藏人……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庄开心一拳砸在梁匀昊前胸上,仰起下巴,质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梁匀昊不答反问:“那姑姑又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有话要问蓝姑娘罢了。”说着,庄开心又将魔爪伸向蓝夕瑶。 “有什么话,姑姑在这儿直接问了便是。”梁匀昊左手一抬,挡住庄开心伸过来的手,右手轻轻一揽,把蓝夕瑶藏在身后,不让庄开心碰触,即便姑姑是女人,他也不愿意让她碰瑶儿。 庄开心见蓝夕瑶乖乖的站在梁匀昊的身后,并没有排斥他的‘保护’,难道……?如果,瑶儿和问天当真是心意相属,那么,她就不好再捣乱了。 “姑姑,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 “是啊,娘,您有什么问题就在这儿问吧!”齐子拓怕他娘会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还极有可能会吓到蓝夕瑶,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让娘和蓝夕瑶独处。 庄开心想想在这儿问也好,免得事后子拓那臭小子来向自己刨根问底,只是,不能直接的问璐儿的下落,想了想道:“我是想问,蓝姑娘家中有没有姊妹,能不能介绍让我认识认识。” 梁匀昊代为回答道:“瑶儿有个姐姐。” “有姐姐?”庄开心问,她当然知道蓝夕瑶还有一个姐姐,可这会儿,她扮演的角色是齐国候的夫人,齐夫人生处西梁,并不认识眼前这位远道自东楚而来的蓝姑娘,所以,只能装傻装到底。 梁匀昊眉梢轻轻一扬“是啊,而且,她的性格与姑姑颇为相似,爱玩爱闹,相信姑姑会喜欢她的。” “还很像我?哈哈!那太好了,她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子拓跟她比较熟一些,我想,这个问题,姑姑不妨问子拓。”梁匀昊把庄开心的注意力引到齐子拓身上,免得他的瑶儿被觊觎,但是,也不排除自己要捉弄齐子拓的成分。 果然,庄开心的注意力被引到了齐子拓的身上,一脸兴奋的问:“臭小子,你跟她很熟?” “呃……”齐子拓想了想,虽然与丑姑娘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还算熟,遂点头道:“还行吧!” “那她人呢?怎么不见她人啊?”庄开心左右瞧了瞧,似乎是在寻找蓝夕璐。 “她没有来。”说话时,齐子拓的语气有点儿失落。 “没来?没来是什么意思?”庄开心有些闹不明白,既然瑶儿在这里,没道理璐儿不跟来啊。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没有来嘛!” 庄开心劈头盖脸的就冲着齐子拓而去:“既然跟蓝姑娘的姐姐很熟,为什么不把她带来?” “带她来做什么?” “臭小子,你可真够蠢的,怎么就不向问天学一学?喜欢人家,就赶紧的把人带回来嘛!” 齐子拓不由暗暗发笑,他有说过喜欢丑丫头吗?再说了,让他向那家伙学习,有没有搞错啊?要不是他使出绝招,蓝姑娘会来京都?这时,齐子拓笑容一僵:“咦?人呢?” “人?什么人?欸?哪儿去了?”庄开心左右看了看,刚刚还在的,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就跑没影儿了呢?“爷,他们人呢?” 终于发现人不见了,齐国候失笑道:“早就走远了。” 原来,趁着庄开心与齐子拓斗嘴的时候,梁匀昊偷偷带走了蓝夕瑶,免得庄开心执意留下蓝夕瑶。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娘,看在蓝姑娘的面子上,您能不追究儿子的过错吗?” “少罗嗦,我有话问你。” “只要娘不再追究我逃跑的事,要问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来便是,儿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天和蓝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昊喜欢蓝姑娘。”齐子拓强调:“他是真心喜欢蓝姑娘。跟蓝姑娘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昊变了很多,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认识……呃,约莫一个月吧!” 一个月?才一个月? “你对蓝姑娘的了解有多少?比如说,她的身份,她的家世背景,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我只知道她在阳城行医,从小跟她爷爷住在山上,哦还有,她说自己的爹娘是山贼。” 庄开心惊呼:“山贼?你怎么会认为蓝姑娘的爹娘是山贼呢?即便她住山上,那也不代表是山贼之女啊!” 齐国候拍了拍庄开心的肩:“别急,听子拓把话说完。” “爹娘一定觉得很意外,对吧?” 庄开心点头:“当然,山贼的女儿哪里可能饱读诗书?还如此的温婉?” “对于蓝姑娘说她爹娘是山贼这一点,我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可是,丑丫头说,她娘是做山贼的,蓝姑娘也说自己的爹娘是山贼,看上去,不太像是在开玩笑。”齐子拓抓了抓头,微微有些苦恼的道:“要说,蓝姑娘的姐姐是山贼的女儿,这我还能相信几分,那丫头真的很暴力,应该是山贼教出来的没错。可蓝姑娘,我怎么瞧都跟山贼搭不上边啊。所以,我想,可能是蓝姑娘救过山贼的命,所以,那个山贼为了报恩,让自己的女儿跟随蓝姑娘,以保护蓝姑娘周全,所以,她们姐妹二人便结伴行走江湖。”最终,齐子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庄开心红唇微启,她怎么越听越糊涂?璐儿的爹娘,不就是瑶儿的爹娘吗?什么救命之恩?什么报答?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七十六章 赴宴(一) 蓝夕瑶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婢女帮她梳妆打扮。原来,而这个院子是他住的,这儿本是王府的禁地,除了每日例行打扫,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如今却让给了她住,只因这个院子是府上最为清幽的。 今日一大早,宫里的太监来传话,说是太后在皇宫御花园设宴,让问天携她一同出席。 听问天说,每年的这个时节,太后都会在宫中举办一次宴会,邀请未婚配的皇孙贵胄出席,这其实就是一场相亲大会。这样的宴会,在东楚也年年都有,自己和姐姐也在易容之后参加过几次。 对此,她本想婉拒,却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可能是不忍看他失望吧! 这几日,她从下人的口中了解到一些有关他的过去,虽早就知道问天是皇家中人,却不知他竟是恭亲王的独子,作为皇帝最倚重的恭亲王独子,问天有着人人羡慕的家世。在外人看来,他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他内心真正需要的仅仅只是恭亲王的爱。 恭亲王……那个为爱疯狂的男人,他的王妃因血崩而死,所以,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问天身上,怪他害死了王妃,这么多年来,睿亲王不愿看问天一眼,更别提对他施舍一点点的关爱。本该最为亲密的父子,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难怪问天在看到人家父慈子孝时,会偶尔的失神,眼中总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前几日,大哥过来找自己,问是不是喜欢问天,自己未加隐瞒的向大哥说明心意,大哥临走前突然神神秘秘的说,这恭亲王与娘亲是旧识,要她有些准备,却没有说是敌是友。 见梁匀昊进屋,婢女俯身行礼:“王爷!” “嗯!都弄好了吗?” “回王爷,已经好了!” 梁匀昊抬手一挥:“你们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婢女们退出门外,细心的将雕花木门轻轻掩上。 梁匀昊走到蓝夕瑶身后,见她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进来,于是,绕到蓝夕瑶身前,小声的开口:“想什么这么出神?” 蓝夕瑶抬眼:“可以出发了,是吗?” 梁匀昊不发一语的看着蓝夕瑶,虽然,早就知道她美丽出尘,以她的容貌,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胭脂水粉来妆点,却不知道,经过一番打扮之后,她能美到如此境地,美到令人窒息,视线在蓝夕瑶的脸上驻足了一会儿,最终,又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发髻上。 蓝夕瑶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梁匀昊摇头,眼睛确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蓝夕瑶看。 “定是觉得头上的钗钗环环太多了吧?”说着,蓝夕瑶抬手,打算取下一些发簪,方才,只顾着想事情,竟不知道自己的头上戴了这么多的发簪。 “不,别动,这样挺好的。”知道瑶儿不喜欢太过累赘的装扮,他特意吩咐过婢女少用一些钗环,如今的这副打扮,也的确已经少了很多,若是再拿掉,就显得太寒酸了,梁匀昊似是认真,又似是玩笑道:“瑶儿本就好看,经这细细一打扮,越发的出尘了。” “走吧,可别去晚了才好。” “这会儿,我倒是不愿去宫里了,只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让看。”梁匀昊深情的望着蓝夕瑶,仿佛要将她望进心底。 蓝夕瑶笑了笑,起身,绕过梁匀昊打算出门。 “等等!”梁匀昊拉住蓝夕瑶:“有件东西要给你。” “什么?”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竟险些给忘了,前些日子在太后宫中看到一块上好的翡翠,想着,你必是喜欢,就向太后讨了来,又命工匠做成了翡翠玉兰簪,幸好赶得及在今日送给你,你瞧瞧,喜欢吗?”梁匀昊从怀里掏出翡翠玉兰簪子,放入蓝夕瑶的手中。 好的翡翠,她不是没见过,可是,看着掌心上那如水晶般通透的翡翠,和那精雕细琢而成的玉兰,蓝夕瑶仍不由感叹:“好漂亮!” “喜欢就好,来,我给你戴上。” “谢谢!”蓝夕瑶深知梁匀昊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便不可能改变,这簪子既是送了她,那便绝不可能再收回去,她若执意不收,只怕,这上好的翡翠会被他给砸碎了,这个男人,一但心情不好,定会闹得一屋子的奴才都没好日子过。 “谢我做什么?你倒是越发的生分了。屋里头那么多首饰,却总不见你佩戴。知你定是看不上那些个俗物,呵呵!像瑶儿这般妙人儿,也只有这上乘的翡翠才适合。”梁匀昊将蓝夕瑶发髻上的银簪取下,拿起翡翠玉兰簪代替“清亮似水,冰清玉莹。这世上,也就只有我的瑶儿才配得上这簪子了,也不枉我被太后她老人家取笑了一番。” 太后取笑他?蓝夕瑶不由好奇:“太后为何要取笑你?” “还能为何?她定是知道我向她要来这翡翠,是送你的。”梁匀昊抬手理了理蓝夕瑶鬓角的发丝,牵起她的手:“走吧,再不出发,可真的要失礼了。” 蓝夕瑶点头:“嗯!” 见梁匀昊牵着蓝夕瑶的手出门,仆人们心中无不祝福他们,谁都看得出来,这次出远门回来之后,小王爷变了,变得有人情味,变得会笑了,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蓝姑娘。希望蓝姑娘能早一日成为他们的小王妃,给小王爷一个家。 小王爷性格颇为古怪,从小的玩伴,也只有小侯爷而已,打从一出生就跟着皇上住太子府,恭亲王似乎从不过问小王爷的事,好像这个儿子不是他似地。不过,这也怪不得恭亲王,据说,恭亲王深爱他的王妃,可偏偏这位王妃红颜薄命,因为难产而死,所以,恭亲王便迁怒于小王爷,二十几年来,一直不待见小王爷。 第七十七章 赴宴(二) 马车行至宫门口停下,早有小太监在宫门候着,一见是昊王府的马车,忙迎了上去,一面打开车门,一面笑脸相迎:“王爷,蓝姑娘,奴才可把您二位给等来了。” 梁匀昊淡淡的扫了小太监一眼,嫌他话太多了。 小太监被吓得一哆嗦,他怎么忘了,眼前的这位小王爷是出了名的怪脾气,当下不敢再多言,颤着双腿跪下,趴伏在地上,充当马镫。 梁匀昊率先跃下马车,转身伸出手扶着蓝夕瑶下车。 小太监起身,挥手道:“王爷、蓝姑娘,这边请!” “瑶儿,走吧!” “嗯!” 进入宫门,小太监停了下来,指着手边的两顶轿子道:“太后娘娘说,从宫门到御花园着实有些远,所以,特意备了这顶小轿给蓝姑娘代步。” 梁匀昊侧头看向蓝夕瑶,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倒是占了瑶儿的光,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在宫中坐轿呢。” “我倒觉得太后是爱屋及乌,若不是因为你,她哪里会如此照顾我?”蓝夕瑶笑了笑,大方得体的坐入粉色小轿。皇宫的规矩,她自然是知晓的,在东楚,要在这大内禁闱之中使用步撵或者骑马,这是只有对亲王和郡王才有的一种特殊待遇,若没有皇帝特准,任何人都必须步行进入皇宫。想来,这西梁也应差不多是如此。 梁匀昊跟着进入另一顶蓝色小轿中,扬了扬眉梢,当真是因为爱屋及乌吗?他可不这么认为。 ☆☆☆ “落轿!”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轿子落地。 小太监走到梁匀昊所坐的蓝色小轿边,哈腰道:“王爷,前边就是御花园,这轿子只能送到这里了。” “嗯!”梁匀昊随意应了一声,撩开布帘,走出轿子,转身走向粉色小轿,撩起轿帘,小心翼翼的牵着蓝夕瑶下轿“慢点!” 小太监讶异于梁匀昊的温柔,微微一怔之后,挥手道:“王爷、蓝姑娘,这边请!” 看着眼前用五色石子铺就而成的甬道,蓝夕瑶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里,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御花园中传出的袅袅的丝竹之音。 “没事的,一切有我在。”梁匀昊握住蓝夕瑶的手,给她力量,示意她不要害怕。 “嗯!”蓝夕瑶浅笑着点头,虽然,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可是,她并不害怕,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一切有他在。 梁匀昊毫不避讳的牵着蓝夕瑶的手,顺着五色石子甬道步入御花园。 原本有些吵闹的场面,随着梁匀昊和蓝夕瑶的出现,瞬间安静了下来。 梁匀昊的到来,引来众人讶异的目光。原来,京中传言都是真的,听说,前段时间昊王爷去了一趟东楚,回来时,带了一位姑娘,还将自己所住的秋棠院让了出来。 本以为是传言夸大其词,今日亲眼见之后,才不得不信。谁又能想到从来都是将女人视为无物的昊王爷,竟然破天荒的出席宴会,还带着这位姑娘一同过来,这叫他们怎能不惊讶。 梁匀昊微微有些不悦,这些人都没事可做了吗? 已经入席的齐子拓看到梁匀昊和蓝夕瑶携手走来,放下酒杯,起身笑着迎了上去:“昊,嫂子,你们可总算来了,呵呵!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来,走这边。” 面对这么多异样的眼光,蓝夕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挣扎着想将手从梁匀昊的掌中挣脱出来,她怎么忘了,这里是西梁的皇宫,不是问天的府邸,更加不是揽月山庄,这样手牵着手,是很失礼的。 梁匀昊的手微微一紧,不让蓝夕瑶逃离,黑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虽只是淡淡的一眼,却散发着足够冻死人的寒意,不再理会在场众人异样的眼光,兀自牵着蓝夕瑶入座。 齐子拓和梁匀昊一左一右的坐在蓝夕瑶身边,他们这一桌,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是因为梁匀昊携伴出席,二是因为蓝夕瑶惊为天人的容貌。 蓝夕瑶有些不自在的静坐着,抬手捋了捋耳边垂落的发丝,总觉得有一双嫉恨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轻轻的叹了口气,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梁匀昊侧头看着蓝夕瑶“怎么了?不舒服吗?”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没有!” 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引来了一阵小小的抽气声。 齐子拓抬手,曲指轻支着额头,笑眯眯的看着蓝夕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来:“嫂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蓝夕瑶低垂着头,但笑不语。 梁匀昊瞪着齐子拓,不知该不该生气,若不是知道子拓不会打瑶儿的主意,就凭他现在这副色迷迷的样子,早就一拳将这家伙打飞出去了。 舞台两侧,琴师拨动琴弦,舞台上,舞姬们随着节奏舞动,一曲罢了,舞姬们退出舞台,苏寄柔一身淡粉色的宫装,缓步走上舞台,朝着台下众人盈盈一福。 众人禁声,苏太尉家的千金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京都之中无人能及,今有幸得闻,岂可让闲杂之音破坏了琴曲。 苏寄柔焚香净手,缓缓落座,玉手轻佻琴弦,只见那纤纤玉指在古琴上飞快的弹奏着,琴音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在碧波上泛起层层涟漪,苏寄柔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笑意,打从五岁起,爹爹就请了全京都最好的琴师教她抚琴,至今已十年有余,她让昊哥哥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在抚琴上,她不会输给那个蓝夕瑶。 一曲毕,苏寄柔站起身来,朝着台下福了福身:“寄柔献丑了!” “啪!啪!啪!好琴!”皇帝不知何时走入了御花园,站在石子甬道上拍手叫好,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英俊的容貌与皇帝有五六分的相似,此人正是梁匀昊之父恭亲王。 在场众人忙起身下跪:“参见皇上!吾皇……” 皇帝随意摆了摆手:“免了!免了!都起来吧。” 第七十八章 赴宴(三) “谢皇上!”众人起身落座,方才听得入神,竟不知的皇上和恭亲王是何时过来的,还好皇上没有怪罪。 皇帝走向太后身边,行礼道:“母后金安!” 恭亲王梁君睿亦躬身行礼:“母后金安!” “来,都坐下吧!”太后抬起右手,轻轻往下压了压,示意两人坐到她身边。 皇帝和恭亲王在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心疼的看着恭亲王,叹息道:“皇儿最近又瘦了好些,找太医瞧过了?” 恭亲王摇头:“陈年旧疾,不碍事的!” “还是忘不了她吗?” 恭亲王神色微暗,深入骨髓的爱,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太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身边的太监去福宁宫拿些补品送去恭亲王府。 “母后,儿臣……”恭亲王想开口拒绝,补品他府里多的是,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该收下,也好让母后安心些。 “不管怎么样,问天终究是你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开些,试着接受他。” “儿臣明白!”恭亲王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他真正放不开的,并不是母后所想的那般。 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呷一口,缓缓的道:“前些日子,问天带了个姑娘回府,向哀家讨了块翡翠回去,让司珍房做成了玉兰簪,他如此花心思,还是头一遭,这孩子怕是动了真情了。” “呵呵!”皇帝带有磁性的笑声响起,对着恭亲王道:“不只如此,他将自己的院子腾了出来给那姑娘住呢!” 恭亲王有些恍惚的看着手中的茶杯,对两人的话至若未闻。 “朕当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然他有这么大的反常。” “今儿个,哀家让问天将人带来了,若恭亲王觉得这儿媳妇还满意,就寻个好日子,把那姑娘迎进门。” 皇帝点头赞同道:“嗯!问天年纪不小了,早该定下来的。” 太后和皇帝一唱一和,希望能借由此事,让恭亲王父子的关系改善改善,别总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苏寄柔步下舞台,缓缓走向皇太后,将舞台留给别的姑娘展示自己的才艺,每年的这个日子,姑娘们都会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能借此机会觅得如意郎君。 皇帝看着苏寄柔夸赞道:“比起去年,寄柔的琴技又进步了。” “寄柔不敢当!”苏寄柔福了福身,道:“寄柔听闻昊哥哥身边的姑娘,亦是抚得一首好琴呢!比起寄柔,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挑了挑眉梢:“哦?是吗?” 苏寄柔福身,柔柔的道:“寄柔不敢欺君。” 皇帝看向梁匀昊,只见他黑沉着脸,一副要发火的样子,这倒是有趣了。 蓝夕瑶的脸上始终含着淡淡的浅笑,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知可否让蓝姐姐也抚上一曲,让大家伙饱饱耳福呢?”苏寄柔笑了笑,向蓝夕瑶下了战帖,她认为蓝夕瑶这个靠行医讨生活的女子,必不会精通琴棋书画,即使懂得一些,也没有本事赢过自己。 蓝夕瑶看向苏寄柔,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敌视自己,印像中,自己似乎没有的罪过她啊 苏寄柔天真无害的笑了笑,问道:“蓝姐姐,你总不会扫大家的兴吧?” 蓝夕瑶心下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 梁匀昊见蓝夕瑶皱眉,握住她的手:“瑶儿……” 蓝夕瑶看向梁匀昊,脸上漾起一抹浅笑:“不碍事!” 齐子拓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气愤的道:“你们说这苏寄柔,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能这样呢?会抚琴有什么了不起?还当真以为这世上,没人比得过她了吗?说什么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不是存心跟人过不去嘛!” “还是……”苏寄柔顿了顿,轻蔑的道:“蓝姐姐不削与我一较高下?” 蓝夕瑶起身,对着苏寄柔浅浅一笑,婉声道:“夕瑶琴技拙劣,怕是要献丑了。” 在场,有人开口道:“蓝姑娘就不要谦虚了,苏姑娘是我京都第一琴,我等倒是好奇,是怎样的天外之音,竟能让我们的第一琴自叹不如,说你的琴技比她还要好。” “是啊是啊!” 皇帝看向蓝夕瑶,总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轻咳一声:“既然这样,那么,蓝姑娘就抚一曲吧!” 苏寄柔的琴技在京都无人能及,梁匀昊怕蓝夕瑶为难,拉住她的手:“瑶儿,如果不喜欢抚琴,我可以帮你推辞。” 蓝夕瑶微微摇了摇头,她的脾气向来都很好,可这并不代表她毫无脾气,那位姑娘如此盛气凌人,戳一戳她的锐气也好。红唇间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我怎可饶了大家伙的兴致呢?” 她既然是他带进宫来的,又怎可让他失了面子?况且,她并没有不喜欢抚琴,相反,她很喜欢抚琴,只是,此番与姐姐出来,不方便带上古琴,后跟着问天来西梁,想抚琴,却又不好开口向他讨琴,因此,有好一阵子不曾碰到琴弦了呢,方才看着别人抚琴,也着实有些心痒。 沉默片刻之后,梁匀昊握住蓝夕瑶的手,给她最大的支持:“你只管弹便是,一切有我。” “好!”蓝夕瑶对着梁匀昊微微一笑,笑容清理如烟,微风吹过,轻纱飞舞,丝绸般的秀发随风轻扬,她挣开梁匀昊的手,莲步轻移,走到舞台中央,两手交叠放于腰侧,微微屈膝向皇太后和皇帝施了一礼,然后行至琴案前焚香净手。 看台下众人噤声。 蓝夕瑶抬手试了试琴音,凝神静气,摒除一切杂念,纤纤玉指手轻挑银弦,一曲秋风吟自指尖流出,曲调婉转流畅,急缓有致,给人清透心扉的淡雅之美,时而如莲花开筝,轻雅秀丽;时而如微风轻拂,飘然若云;时而如碧波荡漾,清丽如水;时而如流水潺潺,韵致悠渺;时而又如幻想仙境,音质空灵…… 梁君睿不可置信的看着舞台上的蓝夕瑶,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发颤,没错,就是这双眼睛,这双让他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眼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她,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烟儿……” 第七十九章 赴宴(四) 皇帝在听到那一声‘烟儿’的叫唤之后,内心亦是猛的一震,难怪他觉得那位姑娘有些眼熟呢,举手投足间,她和她竟是如此的相似,蓝姑娘……蓝……?莫非,她是凝烟和蓝月之女? 是这样吗?如果,眼前的这位蓝姑娘真是凝烟的女儿,那……她和问天岂不是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世人都以为当年的恭睿王妃——李凝烟因难产而死,却没有人知道,死的并不是李凝烟,而是恭亲王府的小妾——柳儿。恭亲王独自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几年,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不肯告诉。当年,若不是自己想见凝烟最后一面,也不会知道如此惊人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凝烟的下落,可始终毫无线索,自凝烟消失之后,蓝月公子也不曾再踏足江湖,也许,他是带着凝烟隐居了吧。 “烟儿……烟儿……”梁君睿嘴中喃喃的念着,一瞬不瞬的看着舞台上抚琴的蓝夕瑶,连手中的酒洒了出来也没有察觉。 幸好,众人都沉浸在蓝夕瑶的琴声之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恭亲王的异常。 皇帝的神色愈来愈凝重,当年,恭睿王妃难产是事实,可是,最后死去的恭睿王妃却不是李凝烟,而是柳儿易容而成,恭睿王妃的陵墓是空的,除了如今的恭亲王之外,没有人知道柳儿的尸首在何处,因此,难产之人是柳儿还是凝烟,他无从查证。是以,他无法确定问天是柳儿之子,还是凝烟之子,只怕,就连恭亲王自己也无法确认,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去确认,这么多年来,恭亲王可谓是一直都活在自己所编织的幻境里,别人走不进去,他自己也不想走出来。 听着优美的旋律,梁匀昊嘴角微微的一勾,洋溢起一片得意的笑容,此曲一出,胜负早已分晓。 苏寄柔嫉恨的看着蓝夕瑶,脸色愈来愈难看,本想让蓝夕瑶难堪的,却白白让她出尽了风头不说,到头来,还闹得自己下不来台。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蓝夕瑶站起身来,朝着太后和皇帝微微一福,柔声道:“民女献丑了!” “啪啪啪!”梁匀昊率先从方才的琴曲中回过神来,鼓掌赞叹:“好!” “啪!啪!啪!” “好!好!” “好!好曲!” “呵呵!今儿个,哀家算是开眼了。”太后笑了笑,欢喜的向蓝夕瑶招了招手:“来,来,过来这边,让哀家瞧瞧。” “是!”蓝夕瑶依言走向太后,待走近时,微微屈膝朝皇帝和太后福了福身,仪态大方,婉声道:“民女拜见皇上,太后。” 太后右手轻轻一抬:“起来说话吧!” “谢太后!”蓝夕瑶起身,毫不畏惧的看着太后。 皇太后看向蓝夕瑶,目光在她发髻上那支翡翠玉兰簪上微微停留了一会儿,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翡翠还当真是讨来给这姑娘的,太后将目光移向蓝夕瑶的脸上,细细的打量着,凝眸似水,香腮冰洁,眉目间有一股难掩的书卷之气,那出色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恍若仙子下凡,说不尽的美丽清雅,秀美绝俗,她的皮肤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但更吸引人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灵气,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楚楚可人,不禁令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慈爱的笑道:“小脸儿长得可真好看,难怪问天这孩子对你如此上心呢!” 蓝夕瑶的脸上蕴着淡淡的浅笑,优雅大方。微风吹过,湖绿色的轻纱微微拂动,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望着蓝夕瑶的脸,恭亲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烟儿,她就是你藏了十八年的女儿吧?呵呵!老天可真是会开玩笑,时隔二十几年后,竟安排这样的方式让你我再遇,烟儿啊烟儿,你所欠我的,是要由你的女儿来偿还吗?恭亲王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苦涩难当,本以为已经平静的心湖,在这一刻又泛起了层层涟漪。 “告诉哀家,叫什么名儿?” 蓝夕瑶落落大方的回答:“回太后,民女蓝夕瑶。” “你与问天在阳城相识,是这样吗?” 蓝夕瑶微微颔首道:“是的!” 太后点了点头,复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十八了。” 十八了?皇太后微微一怔,不论是在东楚还是西梁,女子通常都会在十六岁嫁人,十八岁……早已过了婚配的年龄,皇太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家中有兄弟姊妹吗?” “咳咳!咳咳咳!”皇帝抬手放在嘴前,假意的咳了几声,引起太后的注意。 皇太后侧头,关怀道:“皇儿这是怎么了?” 皇帝将手放回到膝上,笑道:“呵呵!不碍事。” 太后略微蹙了蹙眉,一国之君的身子,岂可儿戏?吩咐道:“来人,传太医。” “喳!”随侍在旁的小太监应声,躬身往后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身。 “不必了。”皇帝抬手制止道:“朕只是不小心呛到了,无需传唤太医。” 小太监愣在原地,不知是听皇上的,还是听太后的。 皇太后在皇帝的脸色左右瞅了瞅:“当真只是呛到了吗?怎么如此不小心?” 皇帝并没有回答,只是朝着梁匀昊在座的方向努了努嘴,使了个眼色,示意太后快些将蓝夕瑶‘还给’梁匀昊,有什么问题,以后有机会再问也不迟,若不将她还回去,只怕这小子会坐不住,上来讨要了。 太后看向不远处的梁匀昊,果然,这小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蓝夕瑶不放,好像一个没注意,人就会消失了似地,看他的脸色,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孙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若再不让蓝夕瑶回去,怕是要急了。皇太后看向蓝夕瑶,笑着挥了挥手:“好了,蓝姑娘就先回席吧!” “民女告退。”蓝夕瑶福了福身,莲步微移,转身走向梁匀昊。 第八十章 赴宴(五) 待蓝夕瑶走回座位,齐子拓马上凑了过去,对她更加的崇拜,喜滋滋的道:“没想到,嫂子你竟有这等好本事,比起苏寄柔,嫂子的琴艺胜过她好几筹呢!” “齐公子过奖了!夕瑶愧不敢当。”蓝夕瑶微微一笑,淡雅至极。若单单论琴艺而言,自己与那苏姑娘并不分上下,区别在于对琴的感情,娘说过,每一把琴中都住着一个灵魂,每一首曲子都蕴含着本身特有的灵性,抚琴者要想使琴曲的灵性发挥到最大的极致,就要学会与琴沟通,与曲沟通,让琴、曲、人合为一体。唯有做到这一点,才能弹出最好的曲子。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齐子拓深怕蓝夕瑶不相信,指了指身边的其他人道:“不信,你可有问问他们。” 很多世家公子都想过来与蓝夕瑶搭话,毕竟,今日的宴会本就是让年轻男女相互交流,了解彼此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场的那个男人不想抱得美人归? 可眼下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那蓝姑娘显然是名花有主的,而且,还是个不好惹的主,碍于梁匀昊,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蓝夕瑶,想上前搭话,却又不敢。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又怎能错过。于是,周围的几个年轻男子纷纷附和道:“小侯爷说的是,蓝姑娘的琴艺,的确高过苏姑娘甚多。” “没错,蓝姑娘才色过人,在下不甚佩服。” “呵呵!幸好我今日前来赴宴,不然,恐怕会因为错过此曲,而后悔一生了。” “嗯嗯!今日,总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你看吧,他们都这么认为,我并没有夸大其词。”齐子拓笑了笑,忽而有颇为受伤的道:“不过,嫂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好的琴艺,怎么不早些说与我们听呢?害得我好一阵担心。” 蓝夕瑶掩嘴轻笑:“我总不能逢人便说自己会些什么吧?” 齐子拓想想也有道理,抓了抓头,干笑道:“嘿嘿!那倒也是,嫂子还会些什么,今日不妨一并说出来,好让我心中有个底,免得到时候又碰上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害我白担心一场。这样吧,如果嫂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不如就由我来问你,如果我说的东西,嫂子你会,就点头,好吗?” “瑶儿你不必理他。”梁匀昊起身,和蓝夕瑶换了个位置,将她与齐子拓隔开,这小子话太多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子拓下巴差点掉地上,怎么?他这么快就被划入‘敌人’的行列了吗? 梁匀昊扬了扬眉,有些幸灾乐祸的道:“睁大眼睛仔细瞧,找个姑娘回府,别又同往年一样空手而归,闹得姑姑又对你喊打喊杀的,伤到哪儿了可别再找我诉苦。” “这个……”齐子拓缩了缩脖子,会吗?可是今日出门时,娘好像没有像往年一样‘下令’诶,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似乎还是先避一避的好“呵呵!多谢你提醒,所以,我决定今日不回府,去你府上暂住些日子。” “住不下了。”梁匀昊淡淡的拒绝,他的府邸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客房,又不是客栈,要那么多客房做什么?反正,除了子拓之外,没人会来他府上留宿,所以,把多余的房子都拆除,改造成习武练剑的场地了,唯独留下一个较好的院子给子拓住,而那间客房,现在有自己住着,所以说,没他的份了。 齐子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并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不介意跟你挤。” 梁匀昊斜瞄齐子拓一眼,不急不缓的道:“抱歉,我介意。” 齐子拓退一步道:“我可以住书房。” 梁匀昊依旧面无表情的拒绝:“不方便。” “我想,我可以委屈一下,去住下人房。”齐子拓再退一步,只要能躲在蓝姑娘的身边,住哪儿都无所谓,只要他老娘就不会追杀过来就好。 “满了。”梁匀昊曲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非常不给面子的再次拒绝,别说是下人房了,就是马厩也没那小子的份,除非他疯了,才会答应让这家伙来打扰自己和瑶儿的独处。 “做人可不能这样啊,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只要找个姑娘带回去,便什么事也不会有,齐国府也会从此安宁。”梁匀昊不咸不淡的提出解决办法,却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换做是你,会因为这个什么什么的,随便捡一个女人回去应付吗?哼!也许,的确会如你所说那般,齐国府就此安宁,可我就永远不得安宁了。” “可惜,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对于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我从不花时间去找寻答案。” 齐子拓翻了个大白眼,看来,跟他是没话讲了,越过梁匀昊望向蓝夕瑶,朝她投出求助的眼神,希望她能帮忙说句话:“嫂子……” “嗯?”蓝夕瑶抬眼,看向齐子拓。 “嫂子,我娘的脾气你是见识过的,你就再帮我一次吧!嫂子你那么善良,一点不忍心我被追杀,是吧?” 蓝夕瑶看向梁匀昊,对着他微微一笑,意思再明白不过,希望他别再捉弄齐子拓了。 梁匀昊有些不情愿的道:“你自己找地方,我没空打理你。” 齐子拓心里乐开了花,随意挥了挥手:“这个嘛就用不着你张罗了,地方我已经找好,就是春芙院,哪儿暂时没人住,我可以将就一下。” 说起春芙院,梁匀昊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又在瞬间恢复一贯的冷漠,那个院子原本是几个侍妾住的,男人,总有个不时之需,不过,在瑶儿来之前让管家将她们打发走了,免得这群女人不知好歹的跑到瑶儿面前,影响瑶儿的心情。 “嘿嘿!虽然那地方我不太喜欢,不过,总好过被我娘追杀。”齐子拓不怕死的继续说着,直到接到梁匀昊杀人的目光,才住了嘴。 第八十一章 面见恭亲王 神秘女子在宫中展露琴艺,大败京都第一琴苏寄柔,并受皇帝赏赐,只一夜工夫,便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那些有幸听过苏寄柔抚琴,却没有机会进宫听蓝夕瑶抚琴的人无一不在想象,到底是怎样的技艺,能将苏寄柔给比下去。 于是,有人开始找各种理由登门拜访梁匀昊,不过,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天知道这群人有多害怕和这位小王爷打交道,可是,昨日进宫的人都把这位蓝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为了一睹佳人风貌,他们甘愿‘犯险’。 那些胆子小的人,不敢贸贸然进府,便只能在梁匀昊府邸的围墙之外徘徊,或者假装路过此地,希望运气好一些,可以听到蓝姑娘抚琴。 可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蓝夕瑶并没有如他们猜想的那般在院中抚琴,因为,梁匀昊不允,他明知道围墙内外的人是为何而来,又怎么可能让这群臭男人如愿?想听琴,上别处去。 梁匀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下人们不敢多说一句话,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小王爷出气的对象。 面对此情此景,唯有齐子拓笑得最开心,不仅在心底里幸灾乐祸,还很没义气的躲在后院的八角亭中,虚心的跟蓝夕瑶学习医理,因为他是‘客’,所以,主人家的事,他管不着。不过,他倒是很乐意帮忙照顾蓝夕瑶,托蓝夕瑶的福气,庄开心没有来追杀他。 梁匀昊怒气难平的走进八角亭,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带瑶儿进宫了,或者说,当时,他应该阻止瑶儿抚琴,现在倒好,只一夜工夫,平白多了一群敌人。见齐子拓手拿医书,闲闲的坐在亭中,心火更是一阵翻腾。整了整脸色“子拓,马上去前院。” 齐子拓放下医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是我娘来了吗?” 梁匀昊故作深沉,不发一语的看着齐子拓,那摸样,似乎在告诉齐子拓,庄开心的确找来了,而且,人就在前院。 齐子拓被看得浑身发毛:“我娘真的来了?” 见他如此,梁匀昊心中略微平和了些,沉默半晌,方开口道:“去赶走那群前来拜访的人。” “你说什么?”齐子拓咋呼着,有没有搞错啊,让他去赶人?他以什么立场去赶人啊? “没听懂吗?我让你去前厅,赶走那些前来拜访的人。” 齐子拓一屁股坐到八角亭的围栏上,抬手一挥,干净利落的拒绝道:“不去!” “那么,你可以回齐国府去了。”梁匀昊不轻不重的说着,从他的脸色看来,瞧不出有哪里不高兴,可是,却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不悦。 算你恨,齐子拓咬了咬牙,起身走到蓝夕瑶面前,将医书交还到她手中:“嫂子,我去去就来。” 蓝夕瑶笑着点头:“嗯!” 走出八角亭前,齐子拓狠狠的瞪了一眼梁匀昊,以示警告。 蓝夕瑶斟了杯茶递给梁匀昊:“抱歉,若不是我求胜,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说的什么话?”梁匀昊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虽然瑶儿那一曲过后,引来了不少‘麻烦’,可总好过被苏寄柔看轻了去。“这点小事,子拓会搞定的。” ☆☆☆ 数日后,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走入秋棠院,恭敬的向蓝夕瑶行了一礼:“蓝姑娘!” 蓝夕瑶微微颔首向他回礼。 “我家王爷,恭亲王请蓝姑娘过府一趟。” 眼下,梁匀昊和齐子拓都出去了,蓝夕瑶本想拒绝,可是,那恭亲王是梁匀昊的生父,她若是拒绝,恐是不妥。向身边的丫鬟交待了一声,就随着护卫去了恭亲王府。 护卫引着蓝夕瑶进入恭亲王府,指着栖梧院道:“王爷就在里头,在下不方便进去。” 蓝夕瑶秀眉微蹙,这恭亲王府里,竟是说不出的怪异。 院中,恭亲王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他开口“来啦!” 蓝夕瑶福了福身:“见过王爷!” “嗯!”恭亲王转身,虚扶一把“起来吧!” “谢王爷!” 恭亲王看了蓝夕瑶片刻,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淡然,问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要叫你过来,而且,还是在问天出门的时候,将你独自叫来。” 没错,这一点,她的确很好奇,蓝夕瑶点头,直言道:“是!” 恭亲王忽而问道:“你觉得,这个院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蓝夕瑶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那一架架秋千上,几乎每棵树下都有秋千。 望着眼前的秋千,恭亲王有些失神的道:“她及爱荡秋千,住进这个院子的时候,我命人在这棵树下架上了秋千,呵呵!可是,她却连碰也不曾碰过一下,嫌这秋千做得不好。” 蓝夕瑶看着满院子的秋千,内心被深深的触动着,因为他的王妃喜欢荡秋千,却又嫌弃那架秋千做得不够好,所以,他就做了那么多不同样式的秋千吗? 恭亲王轻抚着手边的秋千,眼神有些涣散“当我想亲手为她搭起这秋千的时候,她却无情的离开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离开了,咳咳咳……” “王爷!”蓝夕瑶上前两步,处于身为医者的本能,拍了拍恭亲王的背,帮他顺气。 “咳咳!咳咳……”恭亲王咳了一阵,调了调气息,道:“别那么见外,如果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叔叔吧!” “梁叔叔的咳嗽,怕是有多年了吧?”蓝夕瑶看着恭亲王带着沧桑和落寞的脸色,他的年岁与爹相当,听闻,年轻时的恭亲王,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而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却为情而伤成如今这副模样。 恭亲王看着蓝夕瑶的眼睛,却又是透过她看到了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子,半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很多年了。” “如果梁叔叔愿意,我可以帮您调理身子。”她是医者,行医是职责所在,何况,恭亲王是娘的旧识,又是问天的父王,蓝夕瑶觉得她更加有义务要帮他将身子调理好。 第八十二章 旧疾 蓝夕瑶一出恭亲王府,等候在外的梁匀昊就冲了上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刚刚,他真是吓坏了,瑶儿被带走,这帮狗奴才竟没有一个人去通知他,好在瑶儿没事,不然,这群奴才统统得陪葬。 “啊……”蓝夕瑶轻呼一声,还没看清楚来着是谁,就被牢牢的抱住了,全身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倏地紧绷起来,可是,这儿是恭亲王府的大门,门外又有众多守卫,他们都没有做声,证明这抱住她的人并不是坏人,稍稍放松之后,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他“问天” “瑶儿!瑶儿!”梁匀昊抱着蓝夕瑶,感受着她的存在,当他回到府中时得知瑶儿被人带走,整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关心则乱,所以,他糊涂了,一时间竟忘了该问那群奴才瑶儿是被谁带走的,好在有子拓。 蓝夕瑶抬手拍了拍梁匀昊的背,知道定是因为她的‘失踪’吓到了他,柔声道:“问天,先放开我好吗?” 梁匀昊惊觉此刻正在恭亲王府的大门口,放开蓝夕瑶,古怪的问道:“你没事吧?” 蓝夕瑶笑了笑,在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看清楚,反问道:“你瞧我像是有事儿吗?” 齐子拓走上前来,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你瞎操心,舅舅虽然冷漠了些,可他还不至于吃人,你还偏不信,自己吓自己也就罢了,还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不得不承认,你的破坏力比我娘强多了,我娘最多就是掀掉一些瓦片,你却把一屋子的人都给掀了。” 此时此刻,梁匀昊满心满眼都是蓝夕瑶,所以,他并没有去听齐子拓的在说些什么,若不然,哪里由得齐子拓如此爆料?急急地问道:“瑶儿,我父王找你来做什么?他为难你了吗?他凶你了吗?又或者,他……” “没有,没有,他没有为难我,更没有凶我。”蓝夕瑶安抚道:“恭亲王只是问了一些在阳城的事儿。” “阳城的事儿?除此之外,他还问了你什么?” “他只是问,我们是如何相识的,没别的什么了。”蓝夕瑶不着痕迹的避开梁匀昊的眼神,有些事情,在没弄明白之前,还不想让他知道。 梁匀昊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父王向瑶儿了解情况,却不肯问自己,他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吗?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还是得不到父王的一丝关爱? 蓝夕瑶将他的心事看在眼里,看着恭亲王府的大门,幽幽的道:“梁叔叔的身子不太好,总在咳嗽,从明日起,我想过来帮他调理身子,所以,问天你陪我一起来,好吗?”一方面,她的确是想要帮恭亲王调理好身子,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机会改善一下父子两的关系。 梁匀昊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望着‘恭亲王府’四个鎏金大字,这里本是他的家,可是,踏入这个大门的次数却少之又少,明日,他真的可以跟着来吗? “什么?”闻言,一旁的齐子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我舅舅……他让你帮他调理?” “嗯!”蓝夕瑶轻应了一声,不明白齐子拓为何是这幅表情,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对他的性子倒也有几分了解,对此,她没有多加在意,而是问出自己的疑惑:“梁叔叔的身子并非无药可医,为何总这么拖着不治呢?作为宫中的御医,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济事。” “当然不是御医不济事,听我娘说,其实,舅舅的病都是他自己给折腾出来的,二十年前的他,身子骨可好着呢,后来……”齐子拓觑了梁匀昊一眼,叹息道:“唉!他整日酗酒,谁劝也不听,没过多久就病倒了,本是小病一场,喝几帖药,好好调理调理就能痊愈,可是,太医的治疗,舅舅他根本就不肯配合,煎好的药,他也不喝,脾气又坏得很,没人敢接近他,连皇上也无计可施。长此以往,舅舅他就变成现在这副摸样了。” 蓝夕瑶轻叹一声,那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爱,刻骨铭心的痛。 齐子拓也跟着叹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总咳嗽着,看上去精神差了些而已,所以,皇上和太后才没有对他来硬的。” “只要梁叔叔肯配合,不出三个月,我保证还他一个健康的身子。” “如果能止住舅舅的咳嗽那太好不过了,嫂子你可真是福星,我有预感,只要有你在,舅舅一定会接受你身边的这个家伙。” ☆☆☆ “瑶儿……”庄开心一进院子,就直奔蓝夕瑶而去。 蓝夕瑶从一堆堆药材中抬起头来“庄姨!” “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问天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庄开心拉着蓝夕瑶左瞧右瞧,若是她少了一块肉,就去找那小子算账,然后剥了他的皮。 “呵呵!庄姨不必担心,他对我很好。” “嘿嘿!也对,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任谁都会好好对待的。”庄开心忽而问道:“昨日,你去恭亲王府了?” “是。” 庄开心微微皱了皱眉,难得严肃的问道:“他没有为难你吧?”一得到消息,她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日,看来,她的消息网还得大大的加强。 “谁?庄姨指的是恭亲王吗?” “是啊,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庄姨为什么会这么问?恭亲王对我很好啊!” “那就好,那就好。”庄开心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那恭亲王察觉到什么,做出一些伤害瑶儿的事来,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为什么要在选问天不在府上的时候把瑶儿找去,摆明了有蹊跷嘛。 “庄姨,有些事,我不太明白。” “什么事?” “恭亲王府有很多画,画上的女子与娘极像,而且,最让我不明白的是,这些画居然都是爹的墨笔。” “画?”庄开心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傻傻的看着蓝夕瑶,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进栖梧院了?” 蓝夕瑶点头:“嗯!” 第八十三章 栖梧院中的画像 “你真的进去了?进了栖梧院?”庄开心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是的。” “恭亲王不但让你进栖梧院,还让你看了画?你爹作的画?” “是!” 庄开心扶额:“天呢,你进栖梧院了,你居然进栖梧院了。”庄开心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以来回踱步来平复她对此事的震惊,让瑶儿进栖梧院,还把画拿出来给瑶儿看,他该不会真的知道了什么吧?可是,这样也不对啊,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去找逍遥王的麻烦?甚至还不曾再踏入东楚地界。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想到此处,庄开心直摇头,来回走得更起劲了。 蓝夕瑶看着不停走来走去的庄开心,不由奇怪道:“庄姨,您这是怎么了?” 庄开心走到蓝夕瑶面前,动了动唇,开口道:“瑶儿,你知道吗?那个栖梧院,可是禁地中的禁地,这秋棠院至少还是允许下人进来打扫的,那栖梧院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不管是人是狗,一概不准进入,违者杀无赦,这二十几年来,从没人进去过,就连皇上也没进去过,我最后一次进去,是恭亲王成亲的那一日。曾经有一个女人,自以为恭亲王宠她,不听守卫的劝告进入栖梧院,在当天晚上,她就死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冒险进入栖梧院。” 蓝夕瑶终于明白,那个护卫为何会说他不方便进去,可是,这样的一个禁地,恭亲王为什么要让自己进去呢?想起栖梧院中的秋千,想起栖梧院内的画像,似乎都与娘有关,娘也是极喜欢打秋千的,画上的女子会是娘吗?如果是娘,却又为什么成了恭睿王妃?如果不是娘,爹又为什么会去画那个女子?而且,一笔一划都藏着浓浓的爱意……爹这一生只爱过娘,乱了乱了,全乱了。 “庄姨,那个画……” “哦,这个话说起来就有点长了。”庄开心也不隐瞒“画上的女子,其实就是王妃啦!” “娘?”原来,真的是娘,蓝夕瑶想起大哥说过,娘和恭亲王是旧识,难道……与这个有关吗?恭亲王为什么要珍藏娘的画像? “嗯,没错,王妃的易容术,你也是知道的,她刚认识王爷他们的时候,也就是十七岁的时候,那会儿,王妃就是易容成那画上的模样出现在京城的,刚开始的一些事情,我没有参与,所以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王妃以花魁的身份上相国府贺寿。”话到此处,庄开心一顿,忽而问道:“哦,对了,你外祖父李知珣与你外祖母之间的恩怨,你应该清楚吧?” 蓝夕瑶点头:“嗯!当年,外祖父为了平步青云,负了外祖母,以至于外祖母带着尚在腹中的娘,心灰意冷的离开京城,所以,娘一直不肯原谅外祖父,到如今都没有与他相认。” “其实,你娘与李大人相认过,不过,不是以蓝霏烟的身份,而是以花魁李凝烟的身份。” 李凝烟?她不就是过世的恭睿王妃,问天的母妃吗?画上的女子是娘所易容,可却也是恭亲王念念不忘的王妃?面对如此惊人的秘密,蓝夕瑶险些站不稳,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庄开心拍了拍蓝夕瑶的手,让她放宽心。 “嗯!”蓝夕瑶点头,方才,她是急糊涂了,细想一下,问天只比二哥大半岁,所以,他绝不可能与娘有什么关系。 “王妃从小就聪慧过人,武学造诣更是不同凡响,在她十五岁的那年,救了一群被推入火坑的姑娘,自此,她就在京城做起了青楼的买卖,也就是聚芳楼,兴致来时,王妃会偶尔登台表演歌舞,轻纱遮面,能歌善舞,她就这样成了京中的第一花魁。后来,王妃得知相国大人就是自己的生父,为了让李大人丢脸,王妃就以花魁身份出现在相国府给李大人贺寿,并自曝身份,将当年的事都抖了出来,也就是在那一日,王妃与逍遥王一见钟情,更确切的说,是逍遥王一眼认定了王妃,那会儿,王妃有些没心没肺的,呵呵!不过,好在她也喜欢逍遥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西梁的大祭司说李凝烟是神女什么的,得到神女的帮助,可以国运昌荣,就这样,王妃被这西梁的恭亲王掳了来,那会儿,王妃还没有跟王爷成亲。”顿了顿,庄开心问道:“你一定很奇怪,以王妃的身手,为何会被掳走吧?” 蓝夕瑶猜测道:“我想,娘一定是故意的吧?” “没错,那会儿,王妃正好要来西梁确认一件事儿,又正苦恼着该怎么离开京城,才不至于惹人怀疑,所以,她就将计就计,借此机会搭了个顺风车。逍遥王得知王妃被掳后,便只身前来西梁,却不慎入了恭亲王的圈套,失手被擒。你看到的那些画,应该就是逍遥王在狱中所作。” 蓝夕瑶眉心微微拧起“恭亲王是不是用爹来威胁娘,让娘嫁给他?” “嗯……大致上是这样没错啦,不过,过程比这个要稍微复杂一点点。总之,最后是王妃偷梁换柱,把新娘换成了恭亲王的小妾柳儿,所以……”庄开心看着蓝夕瑶,说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问天其实是柳儿之子。” “恭亲王如此不待见问天,是因为他知道真相了吗?。” 庄开心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通他,也许,他并不知道,也许……他也有可能是知道的。第一个原因:问天的出生害死了他所深爱的李凝烟。第二个原因:问天是柳儿生的,所以,不是他所期盼而来的儿子。不管是哪一个原因,他都不可能去喜欢问天。” 蓝夕瑶微微皱了皱眉头“所以……我想,恭亲王多半是知道的。” “他知道了?何以见得呢?” 第八十四章 恭亲王的秘密 蓝夕瑶分析道:“妻子死于难产,也许,开始的时候,他会很狠这个孩子,恨不得杀了孩子,可是,在丧妻的伤痛过后,他最终还是会把对妻子的爱转移到孩子身上,而不是二十几年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好像也是哦!”庄开心点了点头,觉得颇有道理,再怎么样,问天是‘李凝烟’用生命换来的,追根究底,真正害死‘李凝烟’的不是问天,而是恭亲王自己。 蓝夕瑶话锋一转“何况,恭亲王让我进了栖梧院,又特意将那些画给我看,我想,他不仅知道了当年的事,还极有可能知道了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他连这个也有可能知道了吗?那那那……怎么办?当年,王妃把他骗得那么惨,他一定气极了、气死了、气炸了……不好,他会不会对你不利啊?恭亲王要是把当年的仇报复到你身上就糟糕了,不行,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我看,你还是马上跟我去齐国府,走,趁问天不在,马上整理整理东西,跟给我走。哎呀!算了算了,东西也用不着整理了。”庄开心说办就办,一把拉起蓝夕瑶的手就往外走。 蓝夕瑶被庄开心拉着,一面走,一面道:“庄姨多虑了,恭亲王若当真要报仇,早该有行动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呢?既然,这个秘密他已经守了那么多年,没道理到了今日……” “那个怪人,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该防的还是要防,总之,不能让你在我的地盘上出事。不然,我可不好跟王妃交待。”庄开心拉着蓝夕瑶走出秋棠院。 梁匀昊挡在了门口:“姑姑有什么事不好跟我母妃交待?” “咦?问天,你怎么回来了?”庄开心惊讶的看着梁匀昊,这小子怎么回来了?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谈话,去他的,她还怕了这小子不成? “姑姑还没有回答我,有什么事不好跟我母妃交待?”梁匀昊只听到了后半段话,所以,误以为庄开心口中的‘王妃’指的是他母妃。 “你母妃啊?”庄开心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暗暗松了空气,还好这小子误会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瑶儿方才在准备给恭亲王调养身子的药材,所以,当下便将错就错的回答道:“哦,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啦,刚刚,蓝姑娘说给你父王的药材中还少了一味,要亲自上山去采,我当然不许她去,蓝姑娘娇娇弱弱的,半点武功也不会,万一出了些什么意外,我不好跟你死去的母妃交待,就这样。” “就这样?如果是阻止瑶儿上山采药,怎么是姑姑硬拉着她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明明是姑姑硬攥着瑶儿,梁匀昊看了一眼走在庄开心身后的蓝夕瑶,觉得姑姑的这个理由实在不怎么可靠。 “去,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是带她去药铺买药啊!如果药铺没有的,我就带她进宫去取。”庄开心扯着谎,挥了挥手:“让开让开,别挡道。” 梁匀昊不让,反倒上前一步,将蓝夕瑶从庄开心手中抢了过来,拒绝道:“不必了,缺什么药材,我会命人去办。” 庄开心一脸不悦的瞪着梁匀昊:“你不好好的去给皇上办差,这么早跑回府里来做什么?” 梁匀昊不答反问:“那姑姑呢?趁我不在,跑到我府里来做什么?” 庄开心也不是白混的,撒谎谁不会?左右看了看,不见齐子拓的身影,问道:“臭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腿是他的。”梁匀昊的言外之意是他不知道。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知道,我走了!”庄开心绕过梁匀昊,大摇大摆的离开,今日,左右是带不走瑶儿了,再留下来,难保那小子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梁匀昊看着庄开心的背影,直觉她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具体怪在哪儿,因为,他这位姑姑一直以来就带着古怪。 蓝夕瑶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走了几步,继续整理药材。 梁匀昊走向蓝夕瑶“还缺什么药?我去办。” “不必了,用香附子也是一样的,是夫人她太热心了,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硬拉着我去药铺。”蓝夕瑶将药材一一装入药箱中“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恭亲王府吧!” 梁匀昊提起药箱:“嗯!也好。”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见一辆马车缓缓走来,赶车之人正是昨日将蓝夕瑶带走的护卫,那是恭亲王府的马车。 原来,恭亲王府的马车一早就在府外等候,只是,一直停在不远处的巷子里不曾出现。见蓝夕瑶出来,赶车的护卫跳下马车,恭敬的行了一礼,拿出马镫放在地上:“蓝姑娘请上车!” “好!”蓝夕瑶点头,踩着马镫登上马车。 对于梁匀昊的同行,这位护卫倒也没有说什么,扬起一鞭,驱马赶往恭亲王府。 到了恭亲王府,护卫领着蓝夕瑶往栖梧院走去。 在栖梧院外,守卫将梁匀昊拦了下来“对不住,王爷只许蓝姑娘进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梁匀昊早就料到了,将药箱放到蓝夕瑶手中“我在外面等你。” “好!”蓝夕瑶提着药箱独自进入栖梧院。 梁匀昊神色复杂的看着栖梧院的大门,打从有记忆以来,这个院子就是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四岁那一年,跟着皇上来见父王,因为好奇,趁着皇上和父王在商讨国事时,偷偷的溜了进去,结果被父王给发现了……梁匀昊低头看着脚下的位置,就是在这儿吧,那时,自己被罚跪,就跪在这个位置,跪了整整一天,若不是皇上求情,也不知道要跪多久,才能让父王消气。 后来,终于知道父王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个院子,因为,这儿是唯一的,只留有母妃气息的地方,是他破坏了栖梧院的气息,所以,他不怪父王的责罚,不怪父王让他在这里跪了一天,真的,不怪父王。 第八十五章 遭人猜忌 蓝夕瑶进栖梧院给恭亲王调理身体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中,对于恭亲王愿意配合调理身子,二人自是欣慰。可是,欣慰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担忧,治病就治病,为什么要让蓝夕瑶进栖梧院呢? 不可避免的,蓝夕瑶进栖梧院的事,给有心人士造谣的机会,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苏太妃。 福宁宫 与往日一样,苏太妃来福宁宫给太后请安,之后就留下来陪太后聊天,往往都是到了午膳后才会回自己的宫中。 “听说,这几日恭亲王的身子有了起色,精神也好了很多。” 一提起恭亲王的病情,太后的脸上盈满笑意:“是啊!昨儿个他到哀家这里来坐了坐,已经不咳嗽了,整个人精神多了。” 苏太妃大感惊奇:“不咳嗽了吗?那真是太好了,只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能有这么大的起色,这下,姐姐总算可以放心了。” “是啊!”皇太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二十年了,哀家搁在这儿的心事,总算是了了。” “不过,那蓝姑娘还真有几下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恭亲王配合她的治疗不说,还踏入了栖梧院。臣妾倒是好奇得很,恭亲王一向把这栖梧院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么多年来,不许第二个人踏入半步,连皇上和姐姐都不准,而今,却偏偏让蓝夕瑶进入。” “恭亲王肯让人进栖梧院,这是好事。” “是啊,的确是好事,他的栖梧院终于能让第二个人踏足了,有了第二个,便会有第三个,重要的是,恭亲王的病终于肯让人治了。说起来,这位蓝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先是收服了咱们的小王爷,让小王爷带她来京都,现在,又凭着她的医术收服了恭亲王。”苏太妃泯了口茶,别有用意的笑了笑,又似是无心的道:“明日,只怕要进宫来收服皇上了吧!” 经苏太妃这么一提,太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凭蓝夕瑶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要迷惑一个男人,简直轻而易举,连自己这个老太婆都被蓝姑娘给收服了,更何况是男人。 苏太妃将太后的表情收入眼中,一脸为难的看着太后,犹豫着道:“有些话,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 苏太妃看了看屋子里的宫女们,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说的事,不可以让第三人听了去。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挥退宫女。 “是!奴婢告退!”宫女们福了福身,退出花厅。 待屋中的宫女们都出去后,太后看了一眼苏太妃,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的“好了,你说吧!” 苏太妃起身,对着太后福了福身,说道:“臣妾在这里先向太后认个错儿,臣妾斗胆,前几日,暗中派人去了一趟阳城。” 宫闱之中,这是受忌讳的,太后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派人去阳城做什么?” 苏太妃叹息道:“还不是为了寄柔嘛!” “你坐下慢慢说,寄柔怎么了?” “谢太后!”苏太妃谢恩并坐下:“寄柔那孩子,输了琴,失了面子,心里头一直不高兴,整日闷闷不乐。我瞧着怪心疼的。记得小王爷说那蓝姑娘是从阳城带回来的,我便派人去了阳城,希望可以探探蓝姑娘的底,可是,派出去的人打探到蓝姑娘在阳城开了三个月的医馆,循着这条线索找去,倒是查到她在曹阜、泗江、颌德、赫德几个地方出现过,再查下去,便什么也查不到了。” “查不到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只在这几个地方出现过,来历不明。”苏太妃叹了口气:“不是我多事,去干预朝政,可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蓝夕瑶来历不明,让人不得不防。如果,她这是东楚国君安排的,让她来迷惑小王爷,岂不糟糕?” 皇太后神色凝重,苏太妃的猜测的确有些道理,红颜误国自古有之,蓝夕瑶,她确实有足够的姿色颠覆西梁。可是,近几年来两国关系甚好,东楚的国君,当真会做这种事吗?如果事迹败露,定会挑起战火,这一点,东楚的国君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西梁的国力虽不及东楚,他若要吞并西梁,却也是不可取的,且不管胜败如何,战争一旦开始,便是民不聊生,这岂是明智之举? 苏太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面上却是一脸的担忧:“现在,事情远比我所料想的要糟糕,她不仅迷惑了小王爷,还将恭亲王给迷住了。如果,她接近小王爷是别有目的,是来破坏小王爷和恭亲王的父子之亲,破坏恭亲王和皇上的手足之情,破坏皇上和小王爷的君臣之义,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还请太后为了江山社稷,除去蓝夕瑶。” 杀了蓝夕瑶?万一她是无辜的呢?自己能狠得下心去杀害那个惹人爱怜的姑娘吗?重要的是,问天那孩子那么喜欢她,除去蓝夕瑶,岂不是等于杀了问天吗?太后头痛的抚了抚额,当年,恭亲王因为李凝烟的死一蹶不振,病了二十年,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跟着心痛了二十年。如果,问天也如他的父王一般,为了一个女人糟蹋自己,那该如何是好?如果,有朝一日,问天知道蓝夕瑶之死是他的皇祖母所为…… “臣妾知道太后心有不忍,蓝姑娘看上去也确实是惹人爱怜,可是为了皇上,更为了江山社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此事,容哀家好好想想。” “太后!您还有社么好像的呢?难道,太后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大好的江山毁在一个女人手中吗?” 太后制止苏太妃再说下去,挥了挥手:“行了,哀家自有分寸,哀家有点累了,苏太妃先回去吧!” 蓝夕瑶引起太后的猜疑,她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一半,苏太妃起身,朝太后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第八十六章 赏赐 苏太妃走后,太后陷入了沉思,恭亲王肯治病,这本是好事一桩,可这事儿又偏偏有些古怪,总觉得蓝夕瑶的容貌竟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赵嬷嬷见太后眉头紧锁,似是有什么心事。心中不由奇怪,早上起来时,太后还挺高兴的,因为恭亲王的病情大有起色,这几日,太后的心情一直都很好,难道,是苏太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娘娘这是为何烦心啊?” “这人啊,总有操不完的心。”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以冬,你跟着哀家有多久了?” 赵嬷嬷想了想,道:“算一算,该有四十七年了吧!” “四十七年了吗?这么说,哀家入宫竟有四十七个年头了。” “是啊!有四十七个年头了。” “这么多年来,真是难为你了,你本可在二十五岁时出宫去,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却为了哀家,把自己的一生都陷在了这深宫之中,这辈子,是哀家亏欠了你。” “太后说的是哪儿的话,如果没有太后,奴婢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能侍奉太后,是奴婢的福分,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如果有下辈子啊,奴婢希望还能陪伴太后左右。”赵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变成老嬷嬷。” “如果有来生,可千万别这么傻了,被这宫墙困了一辈子,还不够吗?”太后忽而问道:“你整日陪在哀家身边,哀家见过的人,你也应该都见过吧?” 赵嬷嬷点头:“应是如此没错。” “哀家瞧着那蓝夕瑶有几分眼熟,你可想得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蓝姑娘吗?嗯!经太后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蓝姑娘有几分面善。”思忖间,赵嬷嬷忽想起已故的恭睿王妃李凝烟来:“哦!奴婢想起来了,她像极了恭亲王妃。” “恭亲王妃……李凝烟?” “是,奴婢虽只见过王妃几次,可是对她的映像却是颇为深刻的,如今想来,蓝姑娘与王妃确有几分相似。” 太后喃喃的说道:“是了是了,没错,就是像李凝烟。” “难怪恭亲王肯让蓝姑娘治病呢!”赵嬷嬷终于明白,恭亲王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并猜测道:“说不准,恭亲王是将蓝姑娘当成了王妃的影子。” 太后的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忧虑也更深了。难道,真如苏太妃所言,蓝夕瑶是东楚派来的?找了一个像李凝烟的女子,来迷惑恭亲王?破坏他们父子的感情吗?她不但要让恭亲王父子的感情更加恶化,甚至还要将皇帝牵扯进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问天那孩子,把整颗心全系在蓝夕瑶的身上,恭亲王也是如此,治病也就罢了,竟还让她踏入了栖梧院。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宣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哀家没事,今儿个御膳房准备了什么午膳?” “方才小顺来传话,说是海城进贡了象拔蚌,皇上已命御膳房在烹调了,说是会过来陪太后您用膳。” “去把李凝烟宣进宫,就说是皇上的旨意。” “是!奴婢这就去办。”赵嬷嬷伴在太后身边近五十年,太后随便给出一个眼神,她都能看出来接下去该做什么,也明白了太后为何会突然间愁眉不展。 ☆☆☆ “民女蓝夕瑶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吧!” “谢太后!” “来,到哀家这边坐下。” “是!” 太后瞧着蓝夕瑶的脸,越瞧越觉得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可怎么看,都觉得她是纯净无暇的,这么一个温柔得像水一般的姑娘,怎么会是祸国殃民的狐媚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那么,蓝夕瑶的心机就太过深沉了。 “上回宫宴之后,哀家有月余没见过蓝姑娘了,近日,恭亲王的病情大有起色,哀家可真是要多谢蓝姑娘。” “民女不敢当!” “恭亲王的病,拖了二十年了,哀家和皇上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让恭亲王低头,蓝姑娘一出面,他就肯了,哀家当然要谢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出来,哀家马上着人去办。” “民女是大夫,治病乃是本分,不敢讨要赏赐。” “不知蓝姑娘对‘红颜误国’一词有何见解?” 蓝夕瑶一惊,站起身来:“夕瑶不敢!” “蓝姑娘不必惊慌,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蓝姑娘见解独到,所以,很想听一听蓝姑娘对这‘红颜误国’是怎么看的。” 蓝夕瑶本就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太后话中的意思,自然听得明白,认为她是祸水?会给西梁带来灾难吗?站起来,福了福身道:“民女认为,‘红颜误国’,那不过是统治者为自己的荒淫无道、昏庸无能而找的一个籍口罢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作为一国之君,自己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以至于荒废国事。到头来,无能的君王却将国家被灭的责任推到身边的女人身上,这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照蓝姑娘说来,红颜并无过错,是吗?” “是!红颜何错之有?错的只是贪婪的人心罢了。”蓝夕瑶不卑不亢的回答着,‘红颜误国’四个字,早已经道明了太后召见她的用意。 “恭亲王对蓝姑娘似乎不一般。” “皇上驾到!恭亲王驾到!”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身吧!” 蓝夕瑶福身:“民女拜见皇上,拜见王爷!” “起来吧!”皇帝虚扶一把,在太后身边坐下,朗笑道:“朕刚刚还在跟恭亲王谈到蓝姑娘呢!蓝姑娘把恭亲王的身子调理得如此之好,朕可是要好好的谢谢你才对,嗯……赏赐你金银珠宝,显得朕太过肤浅了些,朕也知道,你并不将钱财看在眼里,不如这样,朕就给你找一个好婆家,蓝姑娘觉得恭亲王府怎么样?” 第八十七章 误会的开端 蓝夕瑶低垂着眼睑,没有做声,太后已然对她有所误会,所以,暂且还是不说话的好。 宫女们端来茶水果子,放下后,便随着赵嬷嬷退了出去。 恭亲王有些失神的看着蓝夕瑶,并没有留意皇帝的话,是以也没有做声。他不说话倒不打紧,可一双眼睛又偏偏盯着蓝夕瑶看,这一切都落入了太后的眼中,两人的沉默不语,在太后看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眼下,恭亲王和蓝夕瑶倒真像是一对儿,郎有情妾有意,恭亲王一脸爱慕的看着蓝夕瑶,蓝夕瑶则是害羞的低下了头,瞧瞧,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皇帝喝了口茶,见恭亲王没有做声,笑着问道:“怎么?三弟不满意吗?”他这弟弟向来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一定不会说出李凝烟诈死逃跑的秘密。如果,她当真是凝烟之女,那么,恭亲王便会阻止这场婚事,也许,可以趁此机会解开他的心结。如果,这蓝夕瑶与凝烟无关,自然是最好,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他所乐见的,希望老天爷不要再捉弄这孩子。 相较于皇帝的兴致勃勃,太后却是心事重重,此刻,又偏偏不能反对,扰了皇帝的好心情,蓝夕瑶是不是奸细还有待查账,如今无凭无据,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尽量拖延时间,先阻止皇帝下旨赐婚。 太后慈爱的笑着道:“好了,这事儿啊,得慢慢的商议,蓝姑娘可不是西梁之人,她的婚事啊,不归你这个皇帝管,要指婚,总得先征得蓝姑娘她爹娘的同意。” “呵呵!母后说的是,倒是朕太过着急了些。”皇帝看着蓝夕瑶,问道:“蓝姑娘家住阳城吗?” “不是的,我在阳城只是行医。” 皇帝了然的点了点头,蓝夕瑶并非阳城中人,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可派出去的人却查不到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在阳城只逗留了三个月。前几日问了子拓才知道,她自小与爷爷住在山上,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难怪查不到她的来历呢。“朕听子拓说,你从小跟着爷爷,是吗?” “是!” “恕朕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蓝姑娘的爹娘是做什么的?也是大夫吗?”对此,皇帝很是疑惑,子拓说,蓝夕瑶的爹娘是山贼,不过,这显然不可信。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我娘医术极好,却不曾做过大夫。” 皇帝扬了扬眉梢,笑道:“听子拓说,姑娘的爹娘是山贼,想必,这是姑娘匡他的吧?” “倒并不全然是匡他,我娘,是一个率性的女子,喜欢与爹一起仗剑江湖,所以,偶尔做做山贼也是有的。” 率性吗?也许吧。可是还会武功这一点好像说不通啊,李凝烟,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可能去习武呢?皇帝讶异,难道他弄错了? 赵嬷嬷走进花厅,福了福身:“太后,午膳备好了。” “先用膳吧!”太后起身,不想再听蓝夕瑶的身世,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唯有蓝夕瑶本人才知道吧! ☆☆☆ 栖梧院中,蓝夕瑶将煎好的药倒入浴桶,做着这一个月来每日都在做的事。因为栖梧院不允许他人进入,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蓝夕瑶负责煎药,恭亲王负责烧药浴所用的热水。 屏风后,恭亲王一面脱外袍,一面问道:“今日,皇上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 “您指的是皇上要给我的赏赐吗?”蓝夕瑶绕到恭亲王身后,帮他宽衣。 “嗯!你是怎么想的?虽然,我从来都不关心问天的事,可我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顿了顿,恭亲王直接说道:“嫁过来吧!嫁入我梁家,做西梁的王妃。” 蓝夕瑶没有做声,将脱下来的外袍挂在屏风上。 “怎么?不愿意吗?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头?” “说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嫌弃您是糟老头呢?何况,在我开来,您一点儿也不老。”蓝夕瑶又开始帮忙解开恭亲王的中衣,若不是这么多年来,恭亲王不懂得爱惜自己,硬生生的拖垮了身子,以他的体格看来,只怕得年轻上十岁。恭亲王和娘之间的恩怨纠葛,她已基本知晓,恭亲王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虽不是娘的错,却是娘造成的。当爹娘如胶似漆之时,恭亲王却独自承受着痛苦,所以,对恭亲王的病,她不免心有愧疚。 “那就应下来吧,你爹娘那边,我会亲自去一趟。”恭亲王长长的叹了口气:“很多年不曾去东楚了,也是时候去会一会他们。” “王妃的事,您已经想通了,是吗?”蓝夕瑶知道,因为娘的事,恭亲王似乎许久不曾踏入东楚了。 “呵呵!”恭亲王笑着点头:“想通了,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就全想通了。” 蓝夕瑶点燃安神的熏香,搬了把凳子坐到浴桶旁边,按压着恭亲王身上的穴位,帮他疏通筋骨,活络经脉:“那么,您一定很恨吧!” “恨过,更多的却是痛,心被割裂般的痛,蚀骨的痛。可是,恨能怎么样?痛又能怎么样?她从来都不是属于我的。终是春花秋月,注定无缘,又何必强求?徒留这份相思哀愁罢了。” 恭亲王跨入浴桶:“当年,是我惹恼了她,她对我的这种惩罚,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端看我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自己钻牛角尖,才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如果,我早点将一切看开,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那么,请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蓝夕瑶清丽出尘的脸上洋溢起一抹笑容。 “哈哈……”恭亲王爽朗的笑着:“好!我一定会尽快养好身子。” 做完一切,恭亲王喝下安神茶,便睡下了。蓝夕瑶一脸倦容的走出栖梧院,左右瞧了瞧,却不见梁匀昊的身影。 护卫上前行礼道:“蓝姑娘,小王爷已经自行离开了,让小的送姑娘过去吧!” “嗯!也好!” 第八十八章 借酒浇愁 酒肆中,梁匀昊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原来,这就是一个月来,她和父王的相处之道啊!名为治病,实则暗通曲款。 外面的流言,他并非没听到过,他的父王肯让瑶儿治病,并让瑶儿进栖梧院,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外界都说父王看上了瑶儿,所以,才会让她进栖梧院,这一点,这并非空穴来风。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父王会喜欢瑶儿,因为父王看着瑶儿的眼神很复杂,似是爱怜,可是,他故意忽略父王的眼神,并一再的告诫自己,要相信父王,更要相信瑶儿。可是,他们却把他的信任踩在了脚底下,肆意的践踏,当他们在栖梧院内你侬我侬之时,自己却傻傻的等在院子外,相信她真的是在给父王治病,呵呵!真是太可笑了,这算什么?把他当傻子么? 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付出真心,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好奇,偷偷潜入栖梧院……晃了晃酒壶,见酒已经喝完,梁匀昊拍了拍桌子,叫道:“小二,上酒!” “好类!”小二吆喝着,端着一坛酒快步走来,见梁匀昊是前来买醉的失意者,便不打算把酒给他,抱着酒壶好心劝阻道:“这位爷,您已经喝了不少,只怕已经醉了,还是别喝了吧!这人要是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喝点小酒,若是心情不好啊,还是别喝的好,有句老话说的好,借酒浇愁愁更愁,爷要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喝几杯发泄发泄也便罢了,这会儿,你这酒也已经喝了不少,该想开的,还是想开些,别跟自己过不去,酒喝多了,伤身。” “啪!”的一声,梁匀昊一掌拍在桌子上,显然是怒了,厉声喝道:“混账!谁说我心情不好?” 小二可不是被吓大的,在酒肆中,哪日不碰见一两个醉鬼?谁都看得出来,这人的心情糟到了极点,人家不愿承认,那么,他也不好戳破,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嗯,可以理解。于是,小二抱着酒壶,顺着梁匀昊的意思猛点头:“是!是!是!爷您心情很好,既然心情好,喝几杯高兴高兴也就成了,何必喝得烂醉呢?” 这个小二真是有意思,见他抱着酒壶不撒手的模样,梁匀昊醉醺醺的道:“我倒是头一回碰到,这卖酒的劝客人别喝酒。” “这你就不知道了。”小二拍了拍酒壶,满脸认真的道:“咱东家说了,这酒肆要挣钱也得挣良心钱,可不能为了多挣些银两,就不管人家的死活。” “喂,你们看,他不是恭亲王家的小王爷吗?”酒肆中,有人认出了梁匀昊。 “咦?可不就是他嘛!怎么跑到这里来喝酒,还喝成这摸样?” “喝成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男人喝醉酒,失意呗!人嘛,谁都有个不如意的时候。” “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深得皇上重用,他还有什么好失意的?” “怎么就不能有失意的时候?” “难道又是因为恭亲王?” “我看不像,恭亲王不喜欢他,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借酒浇愁,不是因为官场失意,就是因为情场失意。像他这种皇孙贵族,官场失意显然不太可能,所以说啊,准是因为女人。” “女人?啊,你说的是哪位蓝姑娘吧?” “正是!” “这蓝姑娘事儿我也知道一些,赋得一首好琴,竟将苏姑娘给比下去了,见过她的人都说,这蓝姑娘长得跟天仙似地,好看得没话说。” “听说啊,最近这一个月,那位蓝姑娘每日进出恭亲王府。” “进出恭亲王府有什么好奇怪的?谁都知道,她是去给恭亲王治病。” “说你笨,你还真的挺笨,表面看起来是治病,可真正去干什么……呵呵!就不好说了,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又有谁知道呢?” “你该不会认为……” “一个有权有势,一个有才有貌,当然有这个可能。” “嗯!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儿确实有些古怪,恭亲王这病是打从王妃过世后就烙下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愿意治,这会儿,怎么就突然愿意了呢?我看呢,恭亲王八成是看上那蓝姑娘了。” “有这可能吗?蓝姑娘是恭亲王家的小王爷带回来的,恭亲王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儿子抢女人呢?” “谁说不可能?没准,这蓝姑娘正是人家小王爷找来孝敬恭亲王的。” “这可真是个孝顺儿子,竟舍得将自己的女人让出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恭亲王并非圣人,哪里经得住如此软玉温香的诱惑?这恭亲王府恐怕很快就会有新王妃了。” 酒肆是嘈杂之地,这几人说话不重,他们的话本不会被梁匀昊听去,可‘蓝姑娘’这三个字太过敏感,所以,梁匀昊凝神去听,习武之人的耳力比一般人都要好,只要他有心想偷听,就定能听个明白,这番话便一字不落的入了他的耳。梁匀昊脸色铁青,气得五指紧握成拳,关节咯咯作响,外头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吗?只怕,他早已沦为京都上下的笑柄了吧? 想起自己在栖梧院中的所见所闻,梁匀昊满腔的怒火不禁翻滚而上,自己真够窝囊的,从听到他们的谈话,到看见屏风后的那一幕,竟然慌乱的逃出了栖梧院。屏风后,父王说,让瑶儿做西梁的王妃,他还要亲自去东楚见瑶儿的父母,自有记忆以来,父王就没有离开过京都,如今,却为了瑶儿,要去东楚——那个他不愿踏足的地方。父王还说,母妃的事,他已经想通了,‘想通了’是什么意思?他要将母妃忘掉了吗?他要迎娶瑶儿了,是吗? 想到她会离开他,躺在他父王的怀里,从此变成为自己的母妃……梁匀昊五指一握,捏碎手中的酒杯,不,她休想嫁入恭亲王府,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不会让她离开,绝不。梁匀昊扔下银两,起身走出酒肆。 第八十九章 借酒行凶 梁匀昊醉醺醺的进入院子。 开守秋棠院的侍卫行礼道:“王爷。” “全部给本王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入院子。” “是!”侍卫不敢多言,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梁匀昊挥退了院中的下人之后,摇摇晃晃的入秋棠院,走上了蓝夕瑶所住的小楼。在门口站了站,回想着栖梧院中的所见所闻,回想着酒肆中的流言,怒气不禁直冲脑门,抬手拍打门框:“开门,开门,快开门……” 蓝夕瑶打开雕花木门,一阵酒气扑鼻而来,微微蹙眉:“问天!你……喝酒了?” 梁匀昊并未作答,绕过蓝夕瑶,兀自进了屋。 蓝夕瑶走向桌子,倒了杯茶给梁匀昊,好让他解解酒:“来,先喝口茶。” 梁匀昊接过茶水,仰头饮下,“啪!”的一声,将杯中重重的放回桌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蓝夕瑶。 蓝夕瑶明显的感受到梁匀昊的异常,自认识以来,他从没有喝醉过,失踪了一下午,现在,又醉醺醺的回来,是不是出来什么事? 两人各怀心事的对视着,沉默了半晌,蓝夕瑶试着问道:“问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梁匀昊将蓝夕瑶拉入怀中,毫无预警的吻上她的唇,一手放在她的腰上,一只放在她的脑后,防止她逃离,他的吻,从开始的浅尝则止到后来的狂乱而霸道。 “嗯……”蓝夕瑶又惊又怕,双手抵在梁匀昊的胸前,想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她如此无礼? 直到快要失去呼吸,梁匀昊才放开蓝夕瑶。 蓝夕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梁匀昊抬手一挥,使出一道掌风,将雕花木门阖上,拦腰抱起蓝夕瑶就往内室走。 蓝夕瑶不安的动了动身子:“问天,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梁匀昊大步走向床榻,将蓝夕瑶放到床上,温热的唇再一次覆了上去。 蓝夕瑶侧过头,想躲开他,可是,却还是被吻了个正着。 一吻过后,蓝夕瑶推开梁匀昊,往床内缩去,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梁匀昊将双手放在衣襟处一扯,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眼中满是情欲,嘴角勾勒出一抹危险的笑意。 “问天!”蓝夕瑶又往角落缩了缩,惊恐的看着梁匀昊,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梁匀昊大手一捞,将蓝夕瑶拖了出来,“嘶”的一声,蓝夕瑶的襟口已被撕开,露出鹅黄色的亵衣。 “不要!”蓝夕瑶揪住被撕裂的襟口,惊恐的摇头道:“问天,不要这样!” 梁匀昊单手擒住蓝夕瑶的手腕,将她的手举止头顶,又是“嘶!”的一声,蓝夕瑶的亵衣也被剥离,只剩下淡蓝色的兰花肚兜。 “来人,来人哪!不要,问天。”蓝夕瑶挣扎着推拒他。老天,他醉得不醒人事了吗,谁来救救她。 她的挣扎更是挑起了他的欲火,梁匀昊将手绕到蓝夕瑶的后背,迅速解开肚兜的系带。 “不要……求求你……别这样……”蓝夕瑶拍打着梁匀昊,想将他推开,无奈自己力气太小,根本动不了分毫,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的,纵使她再怎么无知,也明白接下去会发生的事,如果,他再不清醒过来,她只能失身于他了。“求你醒一醒,快醒一醒,你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梁匀昊毫不理会蓝夕瑶的哀求,本以为已经将她身上那些讨厌的衣物都除去了,可是,该死的,这件是什么东西?怎么像两个倒扣的碗? 这一刻,蓝夕瑶在梁匀昊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恨’,对,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分明就是‘恨’、是‘怨’。可是,为什么会有‘恨’?为什么要恨她呢?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下午,他倒哪儿去了?为什么喝酒?为什么醉成这样? “求你!问天,求你醒一醒,不要!不要这样!”上身只剩下这件内衣,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苦苦哀求着,希望他能够自醉酒中清醒过来。 梁匀昊掰开蓝夕瑶的手,双手在她胸前用力一扯,使出蛮力将她的内衣撕碎。 “问天,求你,我求你不要……不要这样。”蓝夕瑶双手紧紧抱在一起,她怕极了,眼中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他从来不曾这样过,自认识以来,他从来都对她呵护有加,一直都很有分寸,偶尔也会有失控的时候,但,那也仅仅只是将她抱在怀里而已。 “不要这样?那你希望我怎样?是这样吗?”梁匀昊终于开口讲话,并邪魅的笑着,迅速扯下蓝夕瑶的亵裤,除去最后一层束缚,让她与自己裸陈相对。 “不!”蓝夕瑶慌乱的逃到床内测,抱膝缩在角落。 梁匀昊唇角一勾,伸手一拉,便将蓝夕瑶拉了出来,并将她压在身下。 “不要,不可以。”蓝夕瑶无处可逃,不住的摇头,豆大的泪珠自面颊滚落。 梁匀昊解开裤头,将蓝夕瑶的双腿分开,毫无预兆的挺身而入,不带一丝情意,没有半点温柔。 “啊……”突来的疼痛令蓝夕瑶失声,感觉身体被撕裂般,疼痛难以附加,眼前是她所爱的男人,一路从阳城走来,他将她捧在手心,将她视若稀世珍宝,他对她的情,他对她的爱,她又岂会不知?所以,她一步步的沦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心交给了他,对他,她是可以交出一切的,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全部给他,可是,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啊。 那一层的阻碍令梁匀昊不由一怔,怎么会? 撕裂的疼痛,几乎让她昏死过去,蓝夕瑶浑身发颤,一行行泪水自眼角流下,湿了枕巾:“痛……求求你,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么对我……” “乖,很快就不痛了。”面对蓝夕瑶的眼泪,梁匀昊终是心有不忍,他轻哄着,却并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放开她。 第九十章 落荒而逃 “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蓝夕瑶无助的望着梁匀昊,不停的啜泣着。 “瑶儿,我要你,我要你。”梁匀昊开口,带着浓浓的酒气,急切的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心中暗想着,也许,他早就该这么做了,成了他的女人,她就不会想着嫁给父王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问天,不要……”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梁匀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醉意并非全然是假,他的确是醉了,但是,他的神志并没有醉到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其实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正假借酒意强占她。虽然,她并不若他想象中的那般早已将清白给了他父王,可是,那又怎样?一想到她即将离开他,然后躺在父王的怀里,变成恭亲王妃,而他呢,就要叫她一声的母妃……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要让他在这个时候放开她,已是不可能了,他做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蓝夕瑶颤栗着,不住的流泪,不停的问:“问天,你为何要如此?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那一声声的质问,那一句句的控诉令他心烦意乱,梁匀昊点了蓝夕瑶的哑穴,继续埋首在她颈间。 蓝夕瑶死死咬住下唇,将头偏向一侧,他分明是清醒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占有她?绝望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自苍白的脸庞滑落。她不再苦苦挣扎,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此刻的她,犹如破布娃娃般,一下子失去了生气,任他予取予求。只是,她不明白啊,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变得如此陌生,变得如此可怕。 其实,在认识蓝夕瑶之前,梁匀昊本就是一个冷情之人,因为恭亲王的缘故,长久以来,一直一淡漠伪装者自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冷酷的性格,在阳城认识蓝夕瑶之后,他才找回了真实的自己,变得有血有肉,如今,却也同样因为蓝夕瑶,他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梁匀昊。 梁匀昊感受到身下人儿的异样,抬起头看着蓝夕瑶,她眼中的绝望刺痛了他的心。她就这么不愿意吗?要留着清白之身嫁入恭亲王府?在品尝过她的甜美之后,让他如何能忍得住自己的欲望,对她不再侵犯?所以,他不去看她的眼泪,不去想这是她的第一次,任由心火燃烧,一遍又一遍无情地索取。 【听说,这个世界有种生物名叫“河蟹”,因为小说吧提倡河蟹,所以,此处内容省略很多字。】 月已过中天,蓝夕瑶早已昏死过去,可是,梦中的她却仍在无声的啜泣着,眼角的泪睡在无声的控诉着梁匀昊的无情。 梁匀昊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蓝夕瑶眼角的泪水,低叹一声,将她搂入怀中,他不后悔用这种极端而又无情的方式占有她。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死后下地狱,他也不在乎,闭上眼睛,就这么抱着蓝夕瑶沉沉睡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梁匀昊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头,当他看到躺在怀里的蓝夕瑶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做了什么,昨日,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借着酒劲那样的对她,如今,酒已经醒了,梁匀昊才隐隐有些后悔,忆起昨夜,瑶儿在他身下颤栗着,哀求他不要侵犯她,可是,当时的他已经疯了,早已失了理智,他是那么的爱她,软玉温香在怀,他怎么忍得住……没有勇气面对蓝夕瑶,没有勇气面对她怨恨的眼神,梁匀昊不敢多做停留,穿戴整齐之后便匆匆离开秋棠院。 过了巳时,蓝夕瑶方悠悠转醒,身体的疼痛让她回想起昨夜的不堪,昨夜的一幕幕盘旋在脑中,不禁令她浑身发颤,整个人缩成一团,可是,身体的疼痛怎及得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知道,昨夜的他根本就没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待她? 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串串滴落。 那份屈辱,叫她情何以堪?蓝夕瑶痛苦的闭上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日下午,他去了哪里?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 蓝夕瑶本该在巳时去恭亲王府的,可是,到了未时,她还是没有踏出房门,一直呆呆的望着床顶,剪水瞳眸失去了往日的灵气,雨打风吹花易落,她犹如那含苞欲放的花儿,又怎么经得起风雨的吹打? 恭亲王左右等不到蓝夕瑶前去,便派人过来打探了一下,回话的人说蓝夕瑶在秋棠院中不曾出门,梁匀昊又不知去向,因为担心蓝夕瑶,恭亲王便不顾一切的找来。 秋棠院外,没有人开守,秋棠院内,就更不可能有人,没有梁匀昊的允许,下人们可不敢踏足一步。 恭亲王站在小楼外,拍了拍雕花木门:“瑶儿,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回应,恭亲王又问了一遍:“瑶儿,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不,不能进来,蓝夕瑶想制止恭亲王的进入,无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昨夜,他点了她的哑穴,蓝夕瑶裹着被子起身,想去拿银针解开穴道,刚一下地,脚下一软,失足跌倒。 恭亲王听到动静,不由皱了皱眉:“瑶儿?是你在里面,对吗?瑶儿,是你吗?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叔叔可就进来了。” 不,不要,蓝夕瑶望着门外的影子,无助的摇着头。 听不见回应,恭亲王笑了笑:“你不说话,我可就真的进来了。”恭亲王轻轻的推开雕花木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冰冷的寒意自脚底下升起,贯穿他的脊背,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肺,逼得他几乎窒息。 撕碎的衣裙散乱了一地,地上的人儿满脸泪水,恭亲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连人带被滚落在地上的蓝夕瑶,脚步凌乱的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的将蓝夕瑶抱回床上。 第九十一章 只是醉了吗? 蓝夕瑶紧紧的抓着被角,撇开头,转身伏在枕上,不住的流着眼泪,为什么要闯进来?为什么要让梁叔叔看的她这副摸样? 恭亲王脸色铁青,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五指紧握成全,骨节咯咯作响,正努力的克制着怒火,可是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恭亲王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如何对得起这么好的孩子?事情弄成这样,他又要如何面对烟儿?低吼一声,一拳砸在床柱上,红木制成的床柱应声而断,这会儿,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个逆子。” 恭亲王很想拔剑去杀了梁匀昊,可是,不是现在,他不能把瑶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伤心成这个样子,需要人照顾,让丫鬟过来处理是不行的,要是传出去,瑶儿的名节就毁了。 “我去烧水。”恭亲王怕自己的怒气会吓到蓝夕瑶,起身走出屋子。 独自哭了一会儿,蓝夕瑶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起身,从衣柜中找了套衣裙穿上,又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对准穴位准备扎下。 恭亲王提着热水推门进来,刚巧看见蓝夕瑶拿着银针往自己身上扎下去,放下水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夺下她手中的银针,低吼道:“瑶儿,你这是做什么?要做傻事吗?” 蓝夕瑶动了动唇,想告诉他,她并没有想不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恭亲王发现蓝夕瑶的异常,她一直不肯出声,难道是被封住了哑穴? “那个逆子封住了你的哑穴?” 蓝夕瑶闭了闭眼,点头。 得到答案后,恭亲王更加的生气了,原来事情竟是这样,这个逆子,他怎么下得去手?解开蓝夕瑶被封住的哑穴:“瑶儿,叔叔向你保证,会提他的头来见你。” 说话间,恭亲王眸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冰冷的寒意不禁令蓝夕瑶打了个寒战,可转瞬见,恭亲王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那转瞬即逝的杀气,蓝夕瑶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罢了,可是,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而且看得分明。恍惚中,蓝夕瑶觉得,恭亲王他当真是做得出来的,他是真的有可能杀掉问天的,蓝夕瑶拉住恭亲王的手,摇头道:“不,不,梁叔叔,问天他只是喝醉了,他只是喝醉了而已,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着,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涌,这个理由,连自己她都无法相信,何况是梁叔叔呢? “瑶儿,你……”恭亲王低叹一声,用衣袖擦去蓝夕瑶的泪水,这孩子,明明就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如果,那个逆子真的只是喝醉了,怎么会想到去点她的哑穴呢?事后又为什么要跑得不见踪影呢? 蓝夕瑶一直都将恭亲王当做父亲一般,此时此刻,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哭倒在恭亲王的怀中,泣不成声。 而恭亲王也将蓝夕瑶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拍抚着蓝夕瑶,一边哄到:“瑶儿乖,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蓝夕瑶擦干泪水,抬眼望着恭亲王,低低的求道:“梁叔叔,请您当做什么也没看到过,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好吗?不要怪罪问天,也不要再提及此事,他不是故意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好!好!我知道了。”当下,恭亲王也只能先安抚住蓝夕瑶的情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姑娘家,一定很害怕吧,恭亲王温和的道:“先去梳洗一下,好吗?” 蓝夕瑶点头,她的确好好好的梳洗一番才行。 恭亲王将一桶桶的热水倒入浴桶中,缓缓的加入冷水后伸手试了试水温,直至冷热适宜,才转身从橱柜中找了一套衣裙挂在屏风上,准备好一切,走到床边,温和的道:“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先泡一泡,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嗯!” 蓝夕瑶在浴桶中,白玉般的胴体上尽是斑斑点点,青紫的吻痕,可想而知,昨夜,他是如何的疯狂。 ☆☆☆ 东方少白悄声无息的进入秋棠院,看到站在窗边的蓝夕瑶,一开口就问道:“瑶儿,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蓝夕瑶当然知道东方少白口中的‘欺负’是为何意,可是,她不能说,不能让大哥知道这件事,如果她说了,就意味着问天他会是死路一条。迅速收起悲伤的神色,整了整脸色,转身对着东方少白笑了笑道:“大哥说道哪儿去了,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东方少白见蓝夕瑶好好的,的确不像是受欺负的模样,不由奇怪的问道:“他没有欺负你吗?我听说那小子昨天喝醉了。” “这……他的确是喝醉了没错啦。” 东方少白指了指断裂的床柱,问道:“这床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蓝夕瑶微微一顿,继而解释道:“昨晚,被问天砸坏的。” “还跑到你这里过了一夜,是吗?” “嗯,他是在这里睡了一宿。”对于这些,蓝夕瑶无法隐瞒,想瞒也瞒不过,当下也只能承认了。 “你怎么可以让他睡在你的床上?” “他喝醉了啊!” “喝醉了?喝醉了就可以睡你的床吗?这臭小子,酒品怎么就那么差劲?喝了就酒乱来。”东方少白走过去,细细的看了看断裂的红木,他这一拳,力道不小吧!这要是砸在瑶儿身上,只要用到五成的力,就足以把瑶儿给打死了,好在妹妹没有受伤,不让,他就得提头回去见爹娘了,东方少白哼了哼,道:“这小子还真会挑地方,什么地方不好睡,偏偏跑到你的屋子里来,他怎么就不跑去睡茅房呢?” 听到茅房一词,蓝夕瑶忍不住发笑“这儿本是他的屋子,他喝醉了酒,所以,一时忘记这儿暂时不属于他,走到这里来睡,这在情理之中。”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恭亲王府?不是说好了巳时去给恭亲王治病的吗?” 东方少白想起妹妹没有去恭亲王府,这一点怎么解释?为了保护瑶儿的安全,怕恭亲王会做出伤害瑶儿的事,巳时一到,他就去栖梧院蹲点了,没见瑶儿进去,以为自己来晚了一步,或则飞瑶儿早一步进去了,也就没多加在意。午时过后,也不见瑶儿的影子,虽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他还是没有往坏处想,以为瑶儿是在栖梧院中煎药,恭亲王的武功不弱,贸然进去,恐被他察觉,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守候在院子外。 方才,却见恭亲王脸色铁青的回府,又怒气冲冲的出府,这才想到有可能出事了,恭亲王是什么时候离开栖梧院的?他怎么不知道?也许,打从一开始,恭亲王就不在栖梧院中,那样说来,瑶儿也有可能不在院子里,在栖梧院中找了一圈也没见道瑶儿,这才火烧屁股的飞过来。逮了个下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梁匀昊那小子昨夜留在秋棠院,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那个‘孤男’还是喝醉了酒的,愣是谁都会往那方面去想。 “问天昨日喝醉了呀,为了照顾他,我一宿没睡,这才没有去恭亲王府。”蓝夕瑶如此解释着。 “真是这样吗?”东方少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恭亲王为什么如此生气?就因为瑶儿失约吗?这个男人的脾气可真差劲,难怪娘不喜欢他呢! 蓝夕瑶很肯定的点头:“当然!” “那小子当真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蓝夕瑶反问道:“大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嘛?这一路走来,问天是怎么对我的,大哥还不是一清二楚吗?” “哼!最好是这样,将我的宝贝妹妹拐来这里,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可饶不了他,届时,我定要他比死还痛苦。” 蓝夕瑶将心事藏进眼底,不让东方少白发觉,这就是她所担心的,如果,大哥知道了昨晚的事,后果是无法形容的。 东方少白尤不放心的道:“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大哥,可不许藏在心里,知道吗?” 蓝夕瑶上前一步,拉着东方少白的胳膊左右晃了晃,撒娇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大哥就不要担心了嘛!我哪里会受什么委屈?大家都对我很好啊!连梁叔叔都把与爹娘的恩怨抛开了呢,他还说要去京城看娘。” “你说什么?你说,那个男人他要去看谁?”东方少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会吧?那个男人要去看娘? 蓝夕瑶回答道:“梁叔叔说,他要去看娘啊!” “他就不怕娘找他的麻烦吗?”转念一想,东方少白忽而笑道:“嘿嘿!不过,这样也好,二十几年来,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忘记过娘,这会儿还找上门去,我想,爹一定会抓狂的。哈哈!让那个男人去气一气爹,一定会很有趣,这下子,有热闹可看了。” 第九十二章 误会加深 那一夜之后,蓝夕瑶依旧一如既往的去栖梧院给恭亲王调养身子,梁匀昊也一如既往的送蓝夕瑶到栖梧院门口,那日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仿佛没有发生过似地,在外人看来,一切都很正常,唯有他们彼此才知道,两人的关系比之从前淡漠了许多。 “昊哥哥!”苏寄柔拿着一卷画轴走到梁匀昊身边,见他正在批阅公文,问道:“昊哥哥,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嗯!”梁匀昊没有抬头,只是面无表情的轻应了一声,都已经在打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寄柔早已习惯了梁匀昊的淡漠,只要他不把她赶出去就好,扬了扬手中的画轴道:“昊哥哥,我给你瞧一个人。” 梁匀昊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画轴,对此,并不感兴趣,目光重新回到公文上。 “这个人,昊哥哥可一定要看哦!保证你看了不会后悔。”梁匀昊的反应,苏寄柔并不觉得意外,他向来都是如此的,将手中的画轴放到桌案上,让他不可不看,解开画轴上的丝带,将画缓缓地打开。 画轴挡住了他的公文,梁匀昊本来想发火,却发现画中的女子与蓝夕瑶有几分相像,而且,从画轴的纸质看来,似乎有些年头了,苏寄柔平白无故的拿来这画轴,不知其中有什么端倪。不由皱眉问道:“她是谁?” “我就说昊哥哥一定会有兴趣看的嘛!”成功引起他的注意,苏寄柔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宫中的老画师珍藏的画像,听说,画中之人正是已故的恭亲王妃,是昊哥哥的母妃呢!前些日子无意中看到的,柔儿知道昊哥哥一定会喜欢,所以,就向老画师讨了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呢!”起初,那位老画师说什么也不肯将画轴给她,因为怕恭亲王知道他私藏王妃的画像,会有性命之忧,幸亏姑姑有办法,抓了老画师的弱点,他才不得不交出画轴,但老画师还是怕恭亲王会追究,日前,已经告老还乡去了。 梁匀昊拿起画轴,神色复杂的看着画中的女子,这就是他的母妃吗?四岁那一年,自己曾偷偷进栖梧院,看到了很多的画像,明白墙上的画像就是母妃,可惜,只来得及瞧上一眼,就被父王发现了,此后,便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如今,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堪,只依稀记得,母妃容貌不凡,出尘如仙。 苏寄柔似是无意的道:“不知为何,我瞧着,这蓝姑娘似乎与王妃有些相像呢!难怪恭亲王肯让蓝姑娘治病,还让蓝姑娘进栖梧院呢!想来,应该是把蓝姑娘当成王妃的影子了吧!” 梁匀昊散发出阵阵的寒意,是这样吗?父王把瑶儿当成是母妃的影子了? “昊哥哥,那柔儿就不打搅你了哦!”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福了福身,苏寄柔退了出去,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她的嘴角轻轻勾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 梁匀昊闭了闭眼,不,不是的,父王绝对没有把瑶儿当做是母妃的影子。父王从来都不缺女人,如今想来,父王的那些女人中,不乏与母妃相像的,有的是眉眼像,有的是鼻子像,与瑶儿比起来,她们似乎更像母妃一些,可是,也不见父王对那些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这些女人跟着父王这么多年,却连个妾都算不上,她们在父王看来,更是可有可无的。 无法原谅她的背叛,所以,她必须受到惩罚,而最好的惩罚就是把她留在身边,成为他的女人,这辈子就休想嫁入恭亲王府。前几日,曾向皇上提出自己与瑶儿的婚事,可皇上却闭口不谈此事,说是要等到父王的应允。 父王的应允?呵!父王会应允吗?恐怕,这只是皇上的推诿之词,他早就知道父王想娶瑶儿了吧? 瑶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她还妄想着成为恭亲王妃吗? 梁匀昊收起画轴,藏入书房的暗格中,喊道:“来人!” 守候在书房外的侍从走进来,垂首道:“王爷有何吩咐?” 梁匀昊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去,请蓝姑娘到书房来。” “是!” ☆☆☆ “蓝姑娘,王爷请您去一趟书房。” 这个时候,他让她去书房做什么?蓝夕瑶问传话的人:“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侍从摇头:“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他,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侍从躬身告退,走出秋棠院之后,侍从有些不放心,觉得有必要提醒蓝姑娘,让她小心王爷,这段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的脾气很不好。于是,侍从又折了回去,他得告诉蓝姑娘,王爷此刻心情不好,小心点总是没错的,站在门口道:“请蓝姑娘您快一些,王爷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嗯!好。”蓝夕瑶点头,很感激府中下人们对她的友爱:“谢谢你!” 侍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那么,小的就先去回话了。” 蓝夕瑶浅笑着点头:“好!” 侍从微红着脸离开秋棠院,但愿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蓝姑娘那么好,王爷应该不会把气撒在她身上吧! 蓝夕瑶将手中的药草整理好之后,怀着忐忑的心去梁匀昊的书房。 在书房门口站了站,蓝夕瑶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雕花木门:“问天。” 屋内没有人应声,蓝夕瑶轻轻的推开雕花木门,书房内没有梁匀昊的影子,只闻到一阵浓浓的酒气,直觉告诉她,不能留在这里,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直逼而来,蓝夕瑶后退了一步,转身逃离。 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框,蓝夕瑶的腰上一紧,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啊!”蓝夕瑶惊叫一声,慌乱的扭动着身子,看到梁匀昊充满情欲的双眼,那一夜的记忆在脑中一幕幕重现,惊恐的摇着头:“不,不可以。” 梁匀昊由不得蓝夕瑶做任何的反抗,很快除去了她的衣衫。 第九十三章 明珠暗投 近日,蓝夕瑶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了异样,月事迟迟没有来,心知定然是有了身孕。 蓝夕瑶胃中一阵反酸,乾呕起来:“唔……呕……” “蓝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侍女秋荷上前,抚了抚蓝夕瑶的后背,希望这样能让她舒服些。 侍女元芹见蓝夕瑶着实难受得紧,放下手中的草药,对着秋荷道:“秋荷,你先抚姑娘进屋歇着,我去请大夫。” 蓝夕瑶制止道:“别去!我没病。” “可是,姑娘您真的没事吗?” 蓝夕瑶抚着胸口,难受的摇了摇手:“我没事,我的身子,我自个儿知道。” 元芹这才想起眼前的蓝姑娘就是最好的大夫,还请什么大夫嘛! 秋荷一面抚着蓝夕瑶的背,一面道:“这几日,姑娘的气色不太好,也许是累着了,姑娘先进屋歇着吧!” 元芹附和道:“是啊,姑娘,这些药草就交给奴婢们来整理吧!” 自己着实很难受,蓝夕瑶点头:“也好!” “奴婢扶您进屋。” 秋荷帮蓝夕瑶掖了掖被角,放下帷帐,躬身退了出去。 蓝夕瑶躺在床榻上,纤纤玉手抚上小腹,最近这些日子,她与问天之间的异常,恐怕,大哥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她一直否认,大哥也就没辙了。如今有了身孕,大哥那儿,便再也瞒不下去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便沉沉的睡去,这一睡便是一上午。 正午时分,元芹和秋荷送来午膳,见蓝夕瑶还未起身。元芹走到床榻前,轻唤道:“姑娘,该起身吃点东西了。” “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方才过来,见姑娘还睡着,奴婢不敢吵醒您,这会儿,饭菜已经重新热了一回,姑娘先吃一些再睡吧!” “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您多少也得吃一些。”见蓝夕瑶没有起身的打算,秋荷索性将饭菜端到床头。 “唔……”蓝夕瑶一闻到味儿就反胃,伏在床边干呕了一阵,蓝夕瑶难受的道:“瞧!我真是一口也吃不下,先撤了吧!若是饿了,我自会叫你们,唔呕……拿走,快拿走。” “是是!奴婢这就拿走。”见蓝夕瑶如此难受,吓得秋荷忙将饭菜撤了下去,照此看来,蓝姑娘症状多半是害喜。 元芹和秋荷商量着,觉得应该向王爷禀明此事,蓝姑娘可能是有了身孕。 “叩叩叩!”秋荷敲了敲书房的门。 “什么人?” 秋荷在门口回道:“王爷,是奴婢,秋荷。” “进来吧!” 秋荷走进书房,福了福身:“王爷!” “什么事?” “蓝姑娘好像病了。” “病了?” “是。从今儿一早开始就一直呕酸水,难受得紧,睡到现在,连午膳也没吃。”秋荷不敢明说,万一蓝姑娘与王爷并没有肌肤之亲,她这么一说,就等于是毁了蓝姑娘的清白,所以,她只能将蓝姑娘的症状告诉王爷。 她病了?没用午膳?哼!倒要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梁匀昊放下手中的事务,走入秋棠院,见蓝夕瑶半躺在榻上,双眸轻阖着,气色的确不太好,不像是在作戏。 “你们两个先下去。” “是!” 挥退了元芹和秋荷,梁匀昊走到蓝夕瑶面前,开口道:“听婢女说,你身子不舒服。” 蓝夕瑶睁开眼睛瞅着梁匀昊,沉默半晌,开口的:“我有身孕了。” 听闻这个惊人的消息,梁匀昊有一瞬间的窒息。脑子里闪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孩子不能要。“我会命人送药过来,你最好乖乖的喝下。” “为何?”蓝夕瑶望着梁匀昊,他可以对她无情,可是,怎么可以伤害无辜的孩子呢?他怎么忍心伤害自己的骨肉呢? 梁匀昊不及多想,伤人的言语自口中传出:“因为你不配。” 蓝夕瑶凄楚一笑,沉痛的点头:“好!” 梁匀昊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内心剧烈的挣扎着,怕在蓝夕瑶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不愿被她看穿他的心事,片刻也不敢停留,转身离去。 望着梁匀昊离去的背影,蓝夕瑶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泪水,顿时泪如泉涌。 第二日,秋荷端来一碗汤药,见蓝夕瑶低着头,轻抚着小腹,心中明了,蓝姑娘的的确确是有了身孕:“姑娘,王爷说,让您趁热将这药喝下。” 蓝夕瑶抬眼,失神的看着送到她眼前的药碗,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伤害孩子,没想到,他是真的不愿接受这个孩子,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秋荷,你已经猜到了吧?” “是!” 蓝夕瑶难受的乾呕着,这孩子,可真会折腾人,怎么也不肯让她消停。 秋荷将药腕端在手里“姑娘快些将药喝下吧!喝了之后,您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是啊!喝了之后,就不会难受了。”蓝夕瑶看着碗中那漆黑的药汁微微一笑,笑容中夹着浓浓的忧伤:“秋荷,你可知道,在你手中的是一碗去胎的汤药?” “什么?”秋荷吓得打翻了药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去胎的汤药?不是安胎药吗?王爷是到底怎么想的?虽然未婚先孕有损蓝姑娘的名节,可是,这会儿胎儿还小,只要王爷马上迎娶蓝姑娘,届时,只当是孩子早两个月出生,外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压在心里,毕竟,八月生子也是正常的。 “你家主子,他不要这个孩子。”蓝夕瑶凄楚的笑了笑:“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在一夕之间突然变了一个人,竟变得那么残忍。” “也许……也许,王爷是怕姑娘未婚有孕,会被人说三道四。”元芹说着连她自己也信不过的理由。 “是吗?”蓝夕瑶当然知道元芹是在安慰她。 “嗯!一定是这样的。”元芹认真的点头,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个理由根本毫无说服力,王爷会这样,只怕跟苏姑娘脱不了干系吧! 第九十四章 兄弟聚首 秋棠院外,梁匀昊见秋荷走出来,将她叫住:“秋荷” “王……王爷!” 梁匀昊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却又不敢进去,本是想关心一下蓝夕瑶的情况,见秋荷手中那个摔碎的碗,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荷颤巍巍的回答道:“王爷恕罪!奴婢不小心将给药打翻了。” “她不肯喝药,还把药打翻了?” “不,不是的,是奴婢不小心打翻的。”秋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 “哼!”梁匀昊冷哼一声,一摔袖子转身离去,心中认定这药是蓝夕瑶打翻的,没关系,今日不喝,明日,她照样得喝。 怀孕的事,谅是蓝夕瑶再怎么瞒,也瞒不住了。 “瑶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东方少白急得直打转,宝贝妹妹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吃了,这还了得?难道是自己的眼睛长到脚底板去了?竟连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近段日子,梁匀昊那小子阴沉着脸,他不是没有看出来,瑶儿气色欠佳,他也知道,以为这两人是闹闹小别扭,本想教训一下那小子的,可是瑶儿不让插手,唉!不插手那就不插手吧!小两口拌拌嘴也没什么大不了,哪对夫妻没有个拌嘴的时候?牙齿也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可是,哪里晓得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那小子居然还端来去胎药,做了坏事,他想毁灭证据吗? 蓝夕瑶低垂着眼眸,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了,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先带你离开这儿。”东方少白气得牙痒痒,早知道会这样,在梁匀昊出现的那一刻,就该一刀杀了他了事,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岔子,宝贝妹妹竟被人给吃了。离开山庄之前,爹曾说过,若是妹妹少了一根汗毛,就要提头去见,现在可好,妹妹一根汗毛也没少,倒是肚子里头多了一枚蛋,自己回去后,恐怕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了。 “大哥,再给我两日时间,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弄清楚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有太多的疑问。” “有什么弄不清楚的?他家基因不好,这小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打听过了,在认识你之前,他从来不将女人当回事儿,拥有过的女人多的数都数不过来,现在,他的别院里还住着一群呢!真是气我了。”这些都是事实,而东方少白没有说的是,别院里的女人就如同打入冷宫一般,梁匀昊自东楚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就请大哥再等两日吧!” 东方少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你当真不跟我走吗?” 蓝夕瑶很肯定的点头:“是!” 东方少白拗不过蓝夕瑶,只好妥协:“那我先走了。” “嗯!” 东方少白走出秋棠院,绕过守卫的视线,熟门熟路的在府中闲逛着,心中越想越气。很想一掌劈死梁匀昊,可这会儿又不能乱来,他好歹也是瑶儿腹中孩子的亲爹,这要真是把那小子给杀了,往后不好向孩子交待。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 东方少白皱了皱眉,这样的笑声,天底下怕是只有一个人。侧过头,对上一张极为俊美的脸,走上前去:“你这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呵呵!岂敢?”笑声的主人,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东方少白心中暗自嘀咕着,岂敢?去他的,这个世上还有他不敢的是吗? 阳光下,男子的五官如刀削般英挺,半倚在树下邪魅的笑着,黑色的袍子上用银丝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无风自动,只在发梢处松垮垮的系了一根黑色的绸带,潇洒飘逸,无比的肆意。 东方少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天凌答非所问:“前些日子接到二哥的信,说璐儿在天水郡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让我帮她去处理一下。” “那你不去天水郡解决麻烦,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走错方向了吧?” 楚天凌站直身子,懒懒的道:“璐儿那边,只不过是一点儿小问题而已。我帮她处理完之后,见时辰尚早,就顺道过来看看瑶儿。” 时辰尚早?还顺道?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呢?东方少白懒得跟他讲,从天水郡到京都,少说也要七日,哪里算是顺道来着? “大哥似乎不太欢迎我,方才见大哥在这里转了半日,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吗?”楚天凌笑得无比邪气。 东方少白摸了摸鼻子,就不信老四他不知道瑶儿的事,笑得那么可怕,准是已经知晓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他了‘落网’了。 “大哥是怎么办事的?竟让瑶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楚天凌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说着,从他的语气上,听不出半点情绪。可事实上,他已经怒到了极点。 东方少白暗叫糟糕,老四越是语气平平,就越是生气,该不会想对他下毒泄愤吧?老四的毒,他可是一点儿也没辙,打小,就属老四和瑶儿最为亲近,一个学习毒术,一个学习医术,一个下毒,一个解毒,两人的关系自然比其他人要亲厚些。谁要是让瑶儿伤心难过,他绝对会玩命的。这回瑶儿出庄,娘就是因为怕老四会伤人,才没让他跟来的。 楚天凌眸光一变,漆黑的眼眸犹如天边的寒星,让人不寒而栗,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死神,谅是东方少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东方少白还真怕他家老四会下毒,不但要毒死梁匀昊,说不定,连同他也一并给毒死,忙搬出蓝夕瑶道:“瑶儿说,给她两日时间,所以,你先别乱来。” “哦?是吗?” 东方少白强调道:“是,所以,你最好别乱来,要是惹得瑶儿掉眼泪,那就是你的不该了。” “好!我就再让他多活两日。” 第九十五章 误会重重 蓝夕瑶心中下了决定,她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一夕之间变了个人,如果,他当真那么狠心,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为了孩子,她会跟大哥离开这儿,从今而后,与他便是陌路。 “知道你家王爷在哪儿吗?”蓝夕瑶叫住一个婢女问道。 “哦,王爷他在书房。” 蓝夕瑶微微颔首:“谢谢!” “姑娘客气了”婢女福了福身:“如果姑娘没有别的吩咐,那么,奴婢先去忙了。” “嗯,去吧!” “奴婢告退!”婢女福了福身,便退了开去。 蓝夕瑶站在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昊哥哥,蓝姐姐是不是做王妃了啊?” 梁匀昊脸色一暗:“谁告诉的?” 苏寄柔眨了眨眼,看上去无比的天真,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可是太后说,皇上已经拟好了圣旨,要让蓝姐姐做王妃啊!” “哼!王妃?”梁匀昊冷笑,她居然还想着做恭亲王妃,她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却要嫁给父王,那么,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身份呢?恭亲王的儿子?还是恭亲王的孙子? 很显然,梁匀昊误会了,其实,苏寄柔口中的‘王妃’并不是指‘恭亲王妃’,而正是他梁匀昊的王妃。 苏寄柔见梁匀昊明显的不高兴,奇怪了,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娶蓝夕瑶的吗?现在,恭亲王向皇上讨了圣旨,太后也没有再阻拦,他可以如愿以偿的迎娶蓝夕瑶,为什么反倒不高兴了?不由好奇的问道:“昊哥哥,你喜欢蓝姐姐吗?” 梁匀昊不能接受蓝夕瑶的‘背叛’,更不想被人看笑话,说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语气轻佻的道:“喜欢,当然喜欢,是女人,我都喜欢,包括你。” 苏寄柔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娇声道:“可是,昊哥哥对蓝姐姐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哪儿都不一样,昊哥哥从来没有对哪个姑娘这么好,之前,你还说非她不娶的呢!”苏寄柔虽然恨极了蓝夕瑶,可是,却不能将恨意写在脸上,姑姑说了,男人最讨厌善妒的女人,所以,她必须学会忍耐,即便昊哥哥娶了蓝夕瑶,她还是有机会的。男人大多都是喜新厌旧,昊哥哥如今是喜欢蓝夕瑶没错,可是,明日的事又有谁能知道呢? “非她不娶?呵呵!笑话。如果,我不这么说,她会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吗?我好不容易才把她骗过来,怎么能轻易的就让她离开呢?”这会儿,梁匀昊怕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可笑的自尊心让他口不择言。 “可是,昊哥哥还让蓝姐姐住进了秋棠院,柔儿却连秋棠院的大门都没进去过。” “蓝夕瑶是多么聪慧的人,你不知道吗?如果,我不把戏演得真真儿的,她会上当吗?”梁匀昊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找寻着种种可笑的理由,就是不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意。 “这么说来,昊哥哥并没有如大家所看到的那么喜欢蓝姐姐,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戏。为的就是虏获蓝姐姐的芳心,是吗?”苏寄柔好奇的问着,心中早已雀跃不已,看来,姑姑说的没错,男人永远都只贪新鲜,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等得到了,便不再珍惜。 “没错!”梁匀昊握了握拳,越是压抑自己的心意,就越是无法控制,可是,他却是不愿意承认,他的骄傲不允许被人践踏。 “昊哥哥不娶蓝姐姐了吗?” “娶她做什么?” 蓝夕瑶再也听不下去了,施展轻功离开书房。 ☆☆☆ 元芹慌乱的跑进花厅,急急的道:“姑娘,不好了,王爷端着药往这边来了,这会儿已经进了院子。” 秋荷双手扭着手帕,急的直打转:“怎么办?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 元芹摇头:“不,奴婢不走,就算跟王爷拼了,奴婢也要保护姑娘,保护姑娘腹中的宝宝。” “元芹,你家王爷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你留下来,根本就无济于事。” “可是……可是……”元芹急得直掉眼泪,她当然清楚王爷的脾气,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蓝姑娘喝下那碗汤药。 见梁匀昊推门进来,元芹跑到梁匀昊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王爷,请您不要伤害姑娘,奴婢请您不要伤害姑娘。” 梁匀昊冷声道:“走开!” 元芹哭着摇头:“不,不,奴婢不走,请王爷不要伤害姑娘。” 秋荷也跪了下来:“王爷,您不可以这么做。” “你倒是好本事,竟将我的婢女收得服服帖帖。”梁匀昊绕过元芹和秋荷,走向蓝夕瑶。 元芹豁出去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蓝姑娘受到伤害,先将那碗去胎药打翻了再说,站起身来往梁匀昊身上扑去。 梁匀昊看出元芹的意图,抬手挥出一掌,重重的打在元芹身上。 “啊!”元芹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打飞了出去。 “元芹!”秋荷惊叫,手脚并用的爬向倒在地上的元芹。 蓝夕瑶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匀昊,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元芹,元芹,你别吓我啊!”秋荷擦着元芹嘴角上的血。 蓝夕瑶跑向元芹,凝神把了把脉,拔下手链上的药丸让元芹服下,稍后,便问道:“元芹,你觉得怎么样?” 元芹笑着道:“谢谢姑娘,奴婢好多了!” “秋荷,你带元芹回屋。” “可是姑娘您……”秋荷不放心将蓝夕瑶独自留下。 “带她回屋去,她需要休息。” 元芹摇头:“不,我没事,我不要回屋。” 蓝夕瑶抬手,衣袖在元芹脸上轻轻拂过,元芹便昏睡了过去。“秋荷,带她回屋。” “是!”秋荷扶起元芹就走,心中再明白不过,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借机离开,去将恭亲王找来,兴许还来得及。 第九十六章 断情殇(一) 屋里,只剩蓝夕瑶和梁匀昊二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因为你不配。” 蓝夕瑶看着梁匀昊,颤着声音问道:“你当真要我喝下?” 梁匀昊避开她的眼神,冷声道:“是!” “好!呵呵!好!问天,你当真如此狠心的啊!”深吸一口气,蓝夕瑶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好!那么,就如你所愿。” “我……”梁匀昊怔怔的看着蓝夕瑶的笑脸,好久都不曾看到她的笑了,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既然他如此无情,那么,就让一切就这么结束吧!想起他与苏寄柔在书房中的谈话,绝望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自眼角滑下,尽管一再的告诉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未必就是事实,可是,如今,她还能再继续骗自己吗?蓝夕瑶端起药碗,仰头饮尽,将空碗放回到梁匀昊手中,脸上依旧是那绝美的笑:“药,我已经全部喝下,王爷满意了吗?” 从此刻开始,她不再唤他问天,那个疼她、怜她的问天已经不见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西梁的王爷,冷血无情的梁匀昊。 梁匀昊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碗,她喝下了,真的喝下了。 “我累了,你走吧!”蓝夕瑶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转身走向床榻,刚走了两步,一阵腹痛传来,蓝夕瑶痛苦的皱起眉头,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抬手抚上小腹,孩子,请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躲在屋顶上的东方少白急得直冒火,几度想现身,却都被楚天凌给拦了下来。 东方少白用眼神问道:“你确定瑶儿不会有事吗?” “当然!” “为什么要这么做?怪可怕的!” 楚天凌的嘴角噙着一道嗜血的笑意,当然是要让他比受陵迟之刑还痛苦,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噬心的折磨。 “瑶儿……”梁匀昊的心猛的一抽,向前迈出一大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蓝夕瑶。 蓝夕瑶轻轻推开梁匀昊的手,不再看他,亦没有开口说话,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床榻。 梁匀昊看得心惊,几度想去扶蓝夕瑶,可都被夕瑶避开了。 那雪白的裙裾染上了血红,显得格外的妖冶,蓝夕瑶每走一步,就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梁匀昊眉头紧拧,他错了吗?这么做,错了吗?他该感到快意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会如此之痛,仿佛有无数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口,痛得他无法呼吸。梁匀昊将手放在心口,这里真的好痛,好痛。闻到血腥味,他抬头,那妖冶的血色刺痛了眼,手中的药碗猝然掉落在地上,随着哐当一声,碎成两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颤抖着。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蓝夕瑶腿一软,跌跪在地上,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滴落在地上。 “瑶儿……”梁匀昊再也顾不得其他,疾步上前,去扶蓝夕瑶。 “不要碰我!”蓝夕瑶的情绪异常激动,一把将他推开,拒绝梁匀昊的碰触,泪眼中是绝决,贝齿轻咬着下唇,脸色发白,额上沁出一滴滴细小的汗珠。 梁匀昊淬不及防的被她推倒在地,如果换做是往日,他一定会发现蓝夕瑶的异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能推得倒他呢?即便他再怎么没有防备,也不可能将他推倒,可是,他并没有去注意这一点。 “呵呵呵……”蓝夕瑶凄楚的笑着。 看着她的笑容,梁匀昊感觉自己莫名的心痛,心痛到快要窒息。 “假的,假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呵呵!姐姐说的不错,世上除了爹,还当真是没有一个男人值得信任了。”蓝夕瑶喃喃自语,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哀伤和恨意。 “那一日,我明明看出来你是在装醉,却傻傻的骗自己,是我看错了。”蓝夕瑶断断续续的诉说着:“我没有去栖梧院,所以,梁叔叔找来了。梁叔叔知道了一切,知道你在我屋里待了一宿,他气得想杀你,我告诉梁叔叔,说你醉了,让他不要追究。梁叔叔说,他会尽快让皇上下旨,让你我早日成亲。” “你说……你说什么?”梁匀昊在蓝夕瑶的话语间听出了端倪,她称父王为叔叔,下旨赐婚,不是嫁入恭亲王府吗? 蓝夕瑶喃喃的道:“我分明听到你对苏姑娘说,你并不爱我,而我却傻傻的以为你是骗苏姑娘的,从阳城走来,你对我的好,又怎么可能是作假的呢?” 她去了书房吗?梁匀昊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说过些什么,可是,却也知道,他说的没一句是好听的。 “就算你不爱我了,至少,你还会爱我们的孩子。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绝情,连孩子也不肯放过。”蓝夕瑶吃力的的站起身来,刚走了两步,却又再一次跌倒,想站起来,却再也使不出力来,只能无助的伏在地上。 “瑶儿……”梁匀昊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扶起蓝夕瑶。 “走开!别碰我。”蓝夕瑶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却还是用尽全力的推开梁匀昊,她不要他碰。 见她如此排拒自己,梁匀昊的心被仿佛被凌迟般痛苦,由不得她说一个“不”字。打横抱起蓝夕瑶,将她安置在床上。 蓝夕瑶再也无力反抗,只能由他将她抱到床上。 梁匀昊轻抚着蓝夕瑶的脸,担忧的问道:“瑶儿,你怎么样?” “不要碰……”蓝夕瑶避开他的碰触,紧皱着眉头,猛的吐出一口发黑的淤血。 “瑶儿!”梁匀昊慌了,扶住蓝夕瑶,将她抱在怀中,用衣袖擦去她嘴角的血,只是一碗去胎的汤药,为什么她会吐血? “咳咳咳!”蓝夕瑶一阵咳嗽之后,又是一口淤血吐出。 梁匀昊顿觉手足冰冷,不停的擦着蓝夕瑶嘴角的血,喃喃的道:“不,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第九十七章 断情殇(二) 更多的血从蓝夕瑶的口中不停的溢出,任凭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梁匀昊害怕极了,她会死吗?不,不能死,她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她绝对不能死,他发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她死,他不希望她死,梁匀昊惊慌的冲着门口大喊:“来人,来人呢!太医,快传太医。” “不!不要!”蓝夕瑶缩成一团,双手护着小腹,死咬着嘴唇,不,她不可以让太医来诊治,她的孩子还在,她知道,她的孩子还在,方才吐出的血已经不再泛黑,肚子也不再痛了,大哥没有骗她,孩子没事,那颗药丸保住了孩子。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儿,就要在今日彻底结束这一切,所以,不能让太医过来。从此刻开始,腹中的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与他再无瓜葛,她会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 候在门外的婢女推门进来。“王爷……” 梁匀昊双目微红,怒斥道:“愣着做什么?去传太医。” “是!是!奴婢这就去。”婢女惊恐的看着满嘴是血的蓝夕瑶,步伐凌乱的退了出去。 “不许去!”蓝夕瑶喘着气道:“如果,如果……你们敢传太医过来,我……我立刻咬舌自尽。” 梁匀昊紧紧的抱住蓝夕瑶,捏住她的下巴低吼道:“你敢!” 臭小子,竟敢凶瑶儿,东方少白瞪着梁匀昊直咬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梁匀昊早被射成刺猬了。 蓝夕瑶冷笑:“我为什么不敢?” “蓝夕瑶,你最好不要有寻死的念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不能死?”蓝夕瑶冷冷的讽刺道:“王爷还真是了得,竟想掌控我的生死,可惜,若我想死,便由不得你说‘不’。” 没错,瑶儿若是要寻死,他的确没有办法阻止,就算时时刻刻将她绑在身边,也不能阻止她轻生。梁匀昊压下心中的恐惧,威胁道:“你若是敢寻死,我就让这院子里的一干下人都陪葬。” “呵呵!陪葬?”蓝夕瑶无所谓的道:“我自己都不活了,还管他们的死活做什么?他们是你的奴才,是你西梁的子民,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梁匀昊见蓝夕瑶似乎绝了心,怕她真会走绝路,好言相哄道:“瑶儿,不要怄气,不要逞强了,好不好?不传太医,难道,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不需要太医,我知道怎么救自己。”蓝夕瑶颤着手,抚上腰带上的珍珠。 “我帮你拿。”梁匀昊帮忙拔下珍珠,放到蓝夕瑶手中。 蓝夕瑶将珍珠含入口中,咬碎珍珠,将藏在珍珠中的药丸吞入腹中。 吃下药丸后,蓝夕瑶没有再咳血,脸色却依旧苍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竟有一瞬间,梁匀昊以为她已经离他而去了。 瑶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梁匀昊抬手,抚上蓝夕瑶的脸颊。 蓝夕瑶恢复了一些力气,头一偏,冷冷道:“不要碰我。” “瑶儿!” “拿开!”蓝夕瑶情绪有些激动,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咳咳……” “好,好,你别生气,我不碰你便是。”梁匀昊小心翼翼的扶着蓝夕瑶,让她躺道床上,担忧的问道:“瑶儿,你怎么样? 蓝夕瑶撇开头,不愿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笑道:“我怎么样?瞧王爷这话问的。” “瑶儿,你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不愿再叫我问天,可是,你竟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吗?” 沉默半晌,蓝夕瑶看向梁匀昊,眼中一片冰冷:“对,我怨你,更加恨你,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更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绝情。” 他为何要如此待她?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不再重要了,如今,我已如你所愿的服下汤药。”蓝夕瑶看着一地的血,忽而笑道:“呵呵!王爷您看!我们的孩子就在您的脚下,您还想怎么样?” 闻言,梁匀昊的心猛的一颤。 蓝夕瑶看着梁匀昊的脚下,神情恍惚的道:“瞧,红的,多好看的颜色啊!”将视线缓缓转到梁匀昊的眼睛,问道:“对此,王爷可还满意?嗯?” 梁匀昊惊慌的握住蓝夕瑶的手,颤着声音道:“不,瑶儿,不要这样。” 蓝夕瑶将手抽了回来,眼中盈满泪水,若不是自己事先吞下了药丸,她不敢想象,孩子当真化作那一滩血水的样子,真的不敢想象……紧紧抱起自己的双臂,整个人缩成一团,好在孩子没事。 “瑶儿!”梁匀昊抱起蓝夕瑶,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不得不承认,她的泪水比任何的刀剑还要锋利,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 蓝夕瑶没有挣扎,只是喃喃的道:“可怜的孩子,尚未成形,他的父亲就不要他了。” 梁匀昊把脸贴在蓝夕瑶的发上,他认输了,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子,他都要她,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只求她能留在他的身边。 蓝夕瑶问啜泣着,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喃喃的问:“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怎么忍心杀掉自己的骨肉?怎么忍心伤害无辜的孩子?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不,瑶儿请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如果……如果瑶儿喜欢孩子,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咱们重新要一个,好不好?我们还年轻,不怕没孩子的。” “呵呵!多可笑!”蓝夕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梁匀昊,他后悔了吗?还是,又想玩什么新花样?冷笑道:“再重新要一个?然后呢?再逼我喝下这催命的汤药?残忍的杀害我的孩子?是吗?”她说的是我的孩子,而非我们的孩子,这次,他是真的伤到她了。 梁匀昊摇头:“不,不是的,这一回,我会好好的爱他,我一定会好好的爱他。” “尊贵的王爷,您又想玩弄我了,是吗?我虽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你待我无情,我可以原谅你,可是,你不该如此残忍的伤害我的孩子。” 第九十八章 断情殇(三) “瑶儿,相信我,不会有下一次了。” “相信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你叫我如何能再相信你?”蓝夕瑶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她无力再承受一次伤害了,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她也无法再承受。 “不,你可以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孩子没了,你我的牵绊也跟着没了,这份情也该断了。”蓝夕瑶缓缓的闭上眼睛,背过身去,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什么断不断的?我不许你这么说。” 蓝夕瑶语气平缓的道:“就这么了断也好,从一开始,你我就不该的。” “瑶儿,我……” “王爷!王爷您是皇上器重的臣子,日理万机,既然已经玩腻了,就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如果,你之前待我的好,只是将我当成你的猎物,只是为了征服我,那么,恭喜王爷,您赢了,彻彻底底的赢了,我一步步走进你所编制的网中,无力反抗,无法挣脱。现在,游戏结束了,您成功的捕获了您的猎物,而我这个猎物,也累了。” 梁匀昊几近失控,慌乱的摇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玩弄你,之前对你的好,都是出自真心的。”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老天,在书房中,自己到底跟苏寄柔说了什么?瑶儿又听到了多少?该死的,他的话一定把她伤透了,而这碗药,又好似在她的心口狠狠的刺了一刀,她一定恨极了,伤心极了。 蓝夕瑶噗嗤一笑,讽刺道:“真心?什么是真心?你的真心未免太过廉价了。” “瑶儿,你听我解释,好吗?”梁匀昊的语气带着哀求。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而蓝夕瑶,也没有去注意。 “什么也不要再说了,你走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谁也不想见。”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他对她的伤害还不够深吗?蓝夕瑶怕自己一时心软,又掉入梁匀昊的陷阱里,便下了逐客令。他的话是真是假,她早已分辨不出,伤过一次就够了。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便真是她的傻了。 “瑶儿,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抛开一切过往,重新开始,好吗?”梁匀昊知道,有些事情,似乎是他误会了,也许,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就算瑶儿曾想着要嫁给父王,他也不再追究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夕瑶的感情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她的冷言冷语令他抓狂,她的眼泪令他心碎。 “过往?什么过往?王爷,请您仁慈一点,好吗?如果,您还存有一点点仁慈之心,就请您不要再伤我了,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您才会高兴?才会放开我?” 闻言,梁匀昊一惊:“不,瑶儿,你不要做傻事。” 蓝夕瑶轻轻的叹了口气:“出去吧!” “瑶儿……”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你不值得我赔上性命。”蓝夕瑶笑了,她是逍遥王的女儿,是蓝霏烟的女儿,又岂能这般没出息?何况,她的腹中还有孩子“相反,我会比你活得更好。” 梁匀昊动了动唇,最终点头:“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想吃什么,就叫一声,我会命人在门外候着。”知道自己解释什么都已是徒劳,孩子没了,对她的伤害也已造成,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也许,彼此先冷静冷静也是好的,替蓝夕瑶盖好被子,将账幔放下后,梁匀昊便出了屋。 梁匀昊一出门,东方少和楚天凌便飞身而下。 看着一地的血,明知是假的,东方少白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老四真可怕,直接把瑶儿带走不就好了嘛,搞出那么多事,有意义吗?害瑶儿掉了那么多眼泪,摸了摸鼻子:“你去看看瑶儿的情况,我去烧热水。” 楚天凌如鬼魅般飘到蓝夕瑶的床头:“瑶儿,你怎么样?” 蓝夕瑶瞅着站在床头的楚天凌,不由问道:“四哥,你怎么来了?”因为楚天凌不曾露面,所以,蓝夕瑶并不知道他的到来。 “当然是来带你回家啊!”楚天凌将手指搭在蓝夕瑶的腕上,凝神把脉。 四哥不可能无故的出现在这儿,怕是爹娘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问天就有危险了,即便他如此无情的待她,可是,她还是不希望他出事,蓝夕瑶急急的问道:“四哥,爹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楚天凌摇头:“不,他们还不知道。” 蓝夕瑶松了口气:“不要告诉爹娘,好吗?” 楚天凌将真气灌注在掌心,手心轻轻的贴在蓝夕瑶的小腹上,须臾,蓝夕瑶的脸上恢复了红润。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 “四哥,不要告诉爹娘,好吗?”蓝夕瑶还是不忘梁匀昊的安危,如果这事儿传到娘的耳中,就遭了。 “瞒得住吗?” “至少,先瞒一阵子啊!” “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这事儿还能瞒得住吗?” 是啊,这么大的动静,能瞒得住吗?何况,她的腹中还有孩子,蓝夕瑶急得掉眼泪:“四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一定有办法瞒住爹娘的,是不是?” “瑶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我……是我没用,我忘不了他,忘不了他啊!即便他那么绝情。”蓝夕瑶哽咽道:“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死啊!先不要让爹娘知道,好不好?好不好?四哥,瑶儿求你,先瞒一阵子,好不好?” 东方少白提着热水进屋,见蓝夕瑶哭得伤心,放下热水就走了过来,在床沿坐下,手足无措的帮蓝夕瑶擦去眼泪:“瑶儿不哭,不哭,哎呀,你这一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蓝夕瑶抓着东方少白的手,哭着道:“大哥,不可以让娘知道这事儿,不然,他会死的,会死的。” 第九十九章 断情殇(四) “啊?什么死不死的?我的好妹妹,先别哭啊!别哭了好不好?你明知道大哥对你眼泪没辙。”东方少白帮蓝夕瑶擦着眼泪,可是,怎么越擦越多?从小到大,两个宝贝妹妹只要一挤眼泪,他就得无条件的举手投降,毫无怨言的,她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面对蓝夕瑶止不住的眼泪,东方少白真的没办法了,摸不清状况他,看向一旁的楚天凌,问道:“老四,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 楚天凌低眉沉思。 东方少白问道:“是不是孩子出事了?”见楚天凌不语,东方少白料想定是孩子没了,才会惹得妹妹如此伤心,不由怪起楚天凌来:“我就说别拿这事儿开玩笑,你还偏乱来,说什么吃了你的药,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下可好,那药丸子不管用,你……” “够了!”楚天凌皱眉,药当然管用,他怎么可能拿妹妹开玩笑,做没有把握的事? “呵?”东方少白被吓了一跳,见楚天凌脸色不善,微一思量,便也明白过来,老四的药不可能没用。 对于蓝夕瑶的眼泪,楚天凌同样没辙,只好妥协,微凉的手指抚上蓝夕瑶的脸,擦去她的泪水,温和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四哥答应你就是。” 蓝夕瑶扑进楚天凌的怀里,啜泣着道:“谢谢四哥!谢谢!” 楚天凌轻抚着蓝夕瑶的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 恭亲王府外,秋荷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是的往左右望着,时间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恭亲王还未回府,秋荷急得直掉眼泪,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留在这儿等恭亲王回来,还是回府去照顾蓝姑娘。 王府的侍卫见秋荷满脸是泪,看来真的有什么急事,是什么事让她哭成这般,走上前去问的:“秋荷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兴许我们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秋荷哭着摇头道:“不行的,不行的,除了恭亲王,谁也帮不了。”姑娘家的名节最为重要,且不说蓝姑娘的事儿说不得,就算说与他们听了,也是徒劳,难道,他们能拿着刀子去跟小王爷拼了不成吗? “是吗?一点儿也帮不上吗?” 秋荷摇头:“谁都不行,唯有恭亲王才能。” 侍卫问道:“是不是,小王爷出了什么事啊?” 要真是小王爷出事就好了,可是,偏偏是蓝姑娘,秋荷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侍卫抓了抓头:“难道真是小王爷出事了吗?可是,这事儿找王爷有用吗?谁不知道王爷从不管小王爷。” 秋荷握了握拳,气愤的道:“要真是小王爷出了什么事,我才不管他死活呢!” “啊?”侍卫不明白她一个小丫鬟,怎么敢这么说自己的主子,不管小王爷的死活?这不是以下犯上吗?不敢再多问“这个,王爷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回来,要不,你先进府里去等。” 秋荷摇头婉拒:“不,谢谢这位大哥的好意,我在这儿等就好,王爷一回来,我就能瞧见了。”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传来,骑在枣红马上的,正是恭亲王。 “瞧!是王爷回来了。”侍卫指着不远处的一人一骑。 秋荷胡乱擦了擦眼泪,见马速不快,心中焦急万分,便是片刻也等不下去,朝着枣红马跑去,不顾危险的在马前跪下。 “吁……”恭亲王急忙勒住马缰,枣红马有些浮躁的在原地踏步,这丫头不要命了吗?竟如此冒失。 秋荷哭着喊道:“王爷,请您快去救救蓝姑娘。” 恭亲王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如果他没有听错,她说的是应该是‘蓝姑娘’,是瑶儿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时间解释了,秋荷只能长话短说道:“蓝姑娘出事了,请王爷快去救她。” 恭亲王脊背一阵发凉,勒转马头就走。 “奴婢出来已有一个多时辰,请王爷快一些。” 恭亲王一夹马腹,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身上。 “驾!” 枣红马嘶鸣一声,迈开四腿向前奔去。 恭亲王快马加鞭来到儿子的府邸,只见王府的一角陷入了火海之中,马儿尚未停下,他就飞身下了马,施展轻功往火光处飞掠而去。 王府中早已乱作一团,想去救火,无奈那秋棠院被设了五行阵法,他们根本近不得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王爷!” 恭亲王没空质问这群奴才,这火是怎么回事,他只想知道瑶儿如今怎么样了“蓝姑娘呢?” 被问的下人指着秋棠院中道:“在……在那儿。” 恭亲王顺着下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蓝夕瑶一身白衣,站在窗台边,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 可一脚刚踏入秋棠院,就被一阵热浪给逼了出来。 瑶儿为什么要站在那儿,为什么不逃生,大火又是怎么回事,这些暂且都不说,只是,这火苗烧得着实太过诡异,他几次想进入秋棠院,却都被大火给逼了回来,试了几次,却始终是进不得半步,心知定是蓝夕瑶在院中设了阵法,才会如此。 恭亲王冲着站在窗台边的蓝夕瑶大喊:“瑶儿,你快告诉我,这阵眼在哪里。” 蓝夕瑶站在窗口,在落日的火光中,展开绝美的笑颜,她摇了摇头。 “瑶儿,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快告诉叔叔,那阵眼在什么地方。” “叔叔,保重!”蓝夕瑶转身,没入火光之中。 恭亲王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冲着窗台大吼:“瑶儿,回来!” “蓝姑娘!不要啊!”府中的下人们也大感不妙,不明白,这好端端的,蓝姑娘为何要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瑶儿!” “蓝姑娘!” 恭亲王冲着小楼大喊:“瑶儿!瑶儿!告诉我阵眼,瑶儿!” “蓝姑娘,蓝姑娘,千万别做傻事,求您把阵眼告王爷吧!蓝姑娘……”元芹早已成了一个泪人,跪在外面苦苦求着,为什么会这样?小王爷呢?秋荷呢?为什么她一觉醒来,秋棠院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任凭众人怎么呼唤,蓝夕瑶都没有回应。 第一百章 凤凰涅槃 屋内,东方少白紧皱着眉头,在原地转圈,看似被什么事给困扰住了。 蓝夕瑶问道:“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火势看似凶猛,却并未烧及蓝夕瑶周身一丈之内。 东方少白越想越不甘心,难道当真就这么饶过那小子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就算他肯罢了,老四也不会就此罢休啊,其实,要对付那小子,有点是办法,可是,把他弄残了,又怕妹妹会伤心难过,杀他就更不行了,重不得又轻不得,真真是难办的很。 “瑶儿,那小子如此待你,你当真就这么算了吗?”虽然很想去杀人,可他看得出,瑶儿爱那个臭小子,所以,这事变得有点儿难办,不去揍他吧,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还没有人在开罪揽月山庄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去揍他吧,又怕瑶儿会难过,不管怎么样,那姓梁的始终是瑶儿腹中孩子的亲爹,杀了他?好像有点儿不妥。 蓝夕瑶低垂着眼睑,只是无声的垂泪,纵使他如此待她,她却还是无法忘记他,无法不去爱他。这算不算是爱到深处无怨尤呢? “瑶儿别哭,大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气,替你讨回公道。” 蓝夕瑶的眼中充满忧伤,她摇头:“不,大哥,我不需要你帮我出气,不需要什么公道,如今,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只想回家,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便也好好的。” “瑶儿……”东方少白捧起蓝夕瑶的脸,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他如此伤害你,根本不值得你掉眼泪。” 蓝夕瑶擦干眼泪,笑道:“是!我不再掉眼泪了,这是最后一次,我是逍遥王的女儿,我的娘是蓝霏烟,所以,我一定能挺过去的。” “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苦,大哥就当这世上从没有过那个人吧。” 东方少白顺着蓝夕瑶的意思直点头:“好,好,就当没有那个人,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改日,咱们弄个招亲大会,相信一定会有白马王子来娶他的公主,到时候,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气死他。” 蓝夕瑶破涕为笑道:“大哥,该走了,再不走,我们两就真要被烧死了。” 东方少白看了看四周,还真的是,该烧的地方都烧得差不多了,的确是时候该走了,也不知道老四跑哪儿去了,颇为惋惜的嘀咕着,要是能找一具女尸丢在这里就好了。 东方少白拿起手边的斗篷,披在蓝夕瑶的身上,正欲抱起她。 “等一下!”蓝夕瑶猛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东方少白不解的看着蓝夕瑶,难道,她后悔了? 蓝夕瑶走到梳妆台前,抬手取下发髻上的翡翠玉兰簪,怔怔的拿在手中,本想留作纪念,可是,罢了罢了,将簪子放入银质的妆奁中,既然选择遗忘,那么,这簪子也就没必要再跟着她了,徒增伤感而已。 东方少白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翡翠玉兰簪,什么破玩意儿? 蓝夕瑶转身,对着东方少白笑了笑:“我们走吧!” 恭亲王绕着院子快速查看了一番,找到阵眼之后,便飞身进入五行阵之中,只见他左转右绕的,不消片刻就进了屋子。 “瑶儿!瑶儿!”恭亲王一面奔向内室,一面急切的呼唤着。 “来的可真快。”东方少白没想到这恭亲王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破除了瑶儿摆下的五行阵,看来,当年为了进揽月山庄,这个男人没在奇门之术上少花功夫。 当恭亲王避开火焰进入内室时,正巧见蓝夕瑶被东方少白抱在怀中。无奈室内烟雾太大,恭亲王看不清东方少白的容貌,只瞧见他身着火红色袍子,问道:“你是何人?” 怕他会坏事,东方少白二话不说,挥手就朝恭亲王使出一鞭。 恭亲王淬不及防,虽然已经躲闪,却还是受了东方少白一鞭子,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好厉害的功夫,恭亲王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鞭痕,不由紧紧皱起了眉,红衣,长鞭,难道?? 趁着恭亲王分神之际,东方少白拿起斗篷将蓝夕瑶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打横抱起蓝夕瑶跃下窗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难道是东方浅?当恭亲王抬头想确认自己的猜测时,东方少白已经抱着蓝夕瑶跃下了窗台,只留下一片红色的衣角。 “站住!”恭亲王追至窗台前,哪里还有东方少白和蓝夕瑶的影子。 恭亲王扫了一眼着火的屋子,见屋内的火势并不若大家所见的那般大,尤其是这内室,亦是设了八卦阵的,所以,这火势很小,显然是才开始烧起来的。 这火应是瑶儿放的吧?站在窗台前,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在屋内,瑶儿这么做,是想让大家以为她死了吗?如果,这是瑶儿所希望的,那么,他会成全她的。 火势越来越大,恭亲王不敢多做停留,提气跃下窗台。 见恭亲王出来,王府的总管忙跑上前去,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恭亲王命令道:“本王来过这里的事,不必告诉你们主子。” 总管虽不明白王爷为何要不让小王爷知道,却也只能点头:“是!是!” 恭亲王望着被火吞噬的院子,红衣,长鞭,那个男人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东方浅吗?还是烟儿的长子东方少白?如果真是他们中的一个带走了瑶儿,那么,瑶儿便不会有事。东方少白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表示烟儿她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想起儿子做的好事,恭亲王面色一沉,拂袖离开。 总管见恭亲王欲离开,想起府中的娇客,忙追了上去:“王……王爷!” “还有什么事?”恭亲王定下脚步,显然很不耐烦。 总管小心翼翼的问道:“蓝姑娘呢?” “死了。”梁君睿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死……死……死了?”总管觉得有一股寒意自脚底心升起,直冲脑门,这么好的姑娘,当真葬身火海了么?真的死了吗?可是,就算蓝姑娘死了,王爷也该将尸首带出来吧? 第一百零一章 碧落黄泉,两处难寻(一) 被蓝夕瑶赶出秋棠院后,梁匀昊便骑着马出了城,心烦意乱的策马奔跑,马儿跑了多久,他也不知道,没有目的,亦没有方向,直到马儿累极跑不动,他才停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牵着马在林中漫无目的走着,回想着自己与瑶儿的相识过程,越想,心中就越是清明,之前,他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吗?怎么会以为瑶儿不贞不洁?如果,她要嫁给父王,又怎么可能留在秋棠院呢?住进栖梧院,不是更好吗?以给父王治病为由,入住恭亲王府,不也是顺理成章吗?这些疑点,他早该想到的,可是,他这颗驴脑袋就是不愿意去想。打算立刻回府,可手中的马儿竟不见了,所以,只能一路走回来。 日落时分,梁匀昊进入京都城门,不知为何,胸口竟莫名的受堵,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令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一想到瑶儿苍白的泪脸,他片刻都不敢耽误,仿佛迟了一刻,他就会失去她,从城门口到王府,少说也要两炷香的时间,梁匀昊向守城要了一匹马,他要赶回王府,与瑶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将所有的问题都好好缕一缕,挥鞭策马在街道上狂奔,幸好这个时辰,街道上的人已经不多,若不然,像他这般横冲直撞,非伤到行人不可。 当梁匀昊回到王府时,但见漫天的火光照亮了一片天,王府外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不祥的预感像是一把攻城槌,一下下重重的撞击着他的心脏,瑶儿,瑶儿,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梁匀昊望着火光,忘记了呼吸,一定不会有事的,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似地,慌乱的自马背上翻了下来,双脚完全不听使唤,彷佛踩在云朵上一般,跌跌撞撞的跑进王府,心中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只是失火了而已,只是失火了而已,府中那么多的下人,他的瑶儿一定被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又或者,秋棠院根本就没有失火。 王府中已经乱作一团,阵法虽已被恭亲王解除,可是,这会儿火势太大,纵使没有阵法的阻碍,这群人也进不去,只能不停的在秋棠院泼水,尽管这一桶桶水根本扑不灭大火,一切的努力也都只是徒劳,可是,他们不会放弃,即便火场中的蓝夕瑶已经丧生。 梁匀昊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大火吞噬的秋棠院,抓住一人,焦急的问道:“瑶儿呢?” 被问的家丁早已被吓傻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一个劲的摇头。 梁匀昊一把拎起家丁的衣襟,整个人看上去如炼狱中的修罗,吼道:“我问你,瑶儿呢?” “蓝……蓝姑娘,她还……还在里面。” “混账!”梁匀昊将家丁往地上一扔,疾步往院子里跑去。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瑶儿,你不是说会好好的活下去吗?你不是说我不值得你寻死吗?没错,像我这种人,的确不值得你伤心难过,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用你的死,来惩罚我吗?不,蓝夕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侍卫拉住正欲踏入秋棠院的梁匀昊“王爷,您不能进去,火势太大,太危险了。” “滚开!”梁匀昊挥出一拳,谁敢挡他,就杀了谁。 侍卫受了梁匀昊一拳,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这一拳,梁匀昊几乎是用了全力的。 “王爷,您不能进去,蓝姑娘她……” “滚!”梁匀昊早已红了眼,失了理智的他,见人就出拳。 “快!快拦住王爷。” “王爷,您不能进去。”两名侍卫合力将梁匀昊架住,阻止他进入火场,房子眼看这就要塌了,这时候再进去,多半是出不来了。 “啊!”梁匀昊大吼一声,用内力震开侍卫是束缚,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 管家见梁匀昊进了秋棠院,指挥道:“快!快!你们几个快加紧灭火。” “是!” “瑶儿……瑶儿……”梁匀昊在秋棠院内,一面寻找,一面喊道:“瑶儿,瑶儿,你在哪?” 管家指了指手边几个会功夫的侍卫:“你们几个跟我一起进去救王爷。” “是!”被指的几人均往自己身上倒了桶水,硬着头皮冲进火场,万一王爷出了事,恭亲王和皇上追究起来,他们也免不了一死,倒不如现在就死来的干脆些。 王府失火,是何等大事,齐子拓,庄开心以及齐国候都闻讯赶来,齐子拓逮了一个下人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见……见过,侯爷,小……小侯爷。” 齐子拓在下人的脑门上拍了一记,骂道:“侯什么侯?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火……着……着火了。” “废话,本侯有眼睛,知道那是着火了。”齐子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们家王爷呢?蓝姑娘呢?怎么好端端的,竟失火了?” “蓝姑娘好像跟王爷吵架了,王爷脸色不好,两个时辰前,骑着马出去了,王爷走后,蓝姑娘让奴才们搬了些木头桩子,碎石之类的东西,说是要将这院子布置布置。奴才们就按着蓝姑娘的指示,将石头和木桩摆放在院子里,摆弄了一会儿,蓝姑娘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奴才们不不……不敢打扰,就……就退出了院子。晚膳十分,婢女跟往常一样送膳食进去,却一直在院子里绕来绕去,怎么也走不进小楼,本以为是鬼……鬼打墙,听曲护卫说了之后才明白,竟是院子里被设了阵法,所以进不去。” “怎么搞的?”齐子拓听得一头雾水,吵架?石头?木桩?鬼打墙?阵法?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问道:“你家王爷出去没回来,那蓝姑娘呢?在什么地方?” 庄开心倒是听出几分端倪来,院子中的阵法是瑶儿布下的,如此说来,大火也是瑶儿故意放的喽? 第一百零二章 碧落黄泉,两处难寻(二) 下人眼睛微微发红,颤着声音道:“蓝姑娘……蓝姑娘她还在屋里。” “什么?”齐子拓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火,他的小嫂子还在里面,那还有可能生还吗?推了下人一把,气恼的道:“你们这帮狗奴才,都是干什么用的?既然知道她在里头,竟没有一个人进去救人吗?” 下人被推得后退了几步。 “奴才们想去救人,可是,有阵法,进不去。而且……而且……” 对于没能进去院子救人,他们每个人自责啊,这么好的姑娘,谁愿意看着她葬身火海呢?更何况,不是他们不去救人,根本就是蓝姑娘不愿意他们去救,在院子里摆下阵法不让他们进去,又不肯说出阵眼。 齐国候沉声问道:“而且什么?” 这人撞着胆子道:“奴才觉得,蓝姑娘似乎是存了轻生的念头。” “怎么说?”齐国候觉得事有蹊跷,瑶儿是不可能会轻生的,何况,少白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瑶儿,不可能让她置身火海,所以,这之中,定有隐情。 “火刚烧起来的时候,蓝姑娘就站在窗前,却不知为什么,任凭奴才们怎么喊她,就是没听见,好似……好似不知道院子着火了,方才,恭亲王过来,让蓝姑娘将阵眼告诉他,可是,蓝姑娘就冲着大家伙儿笑了笑,说了一句让恭亲王保重的话,接着,就投身大火中去了。” “你胡说什么?”齐子拓越听越来气,怎么好端端的,嫂子竟要 “奴才没有胡说,大家伙儿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蓝姑娘确实是一直站在窗前。”想起刚才的一幕,下人红了眼,抹了抹眼泪:“奴才们都亲眼见着蓝姑娘……看着蓝姑娘……” “该死的!”齐子拓低咒一声,夺过一桶水,兜头淋下。 庄开心看出齐子拓的意图,斜着眼睛道:“喂喂喂!臭小子,你想自杀吗?” “对,我自杀。”齐子拓将水桶往地上一扔,撕下袍子的下摆。 齐国候问:“你家小王爷呢?” “小王爷刚刚回来,已经进去救蓝姑娘了。” 庄开心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一股硫磺味,难怪这火烧得诡异呢!原来是加了料的,看了一眼齐子拓,摆了摆手,不削的道:“你这会儿进去也没用,火烧得那么大,里头的人铁定是死了。” “就算死了,我也得把人给弄出来。”齐子拓咬了咬牙,将袍子的下摆捂在鼻子上,便冲进火场。 “喂!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庄开心没想到儿子还当真进去了,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场大火根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瑶儿哪里有可能还在里头啊,虽然不知道瑶儿为什么要诈死,可是,既然她这么做了,那一定是有‘非如此不可’的原因。 齐子拓却是头也不回的投入了火场之中,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化成灰烬吧。 “可恶。”庄开心跺了跺脚,冲着秋棠院大喊:“臭小子,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死在里头,老娘不会帮你收尸的。” 齐国候倒是颇为放下,安慰道:“别担心,臭小子机灵得很,不会有事的。” 庄开心哼了哼气:“谁担心他来着?” “那,你是担心瑶儿出事吗?”齐国候摇了摇头,明明就是担心,却就是嘴硬。 “本来是很担心的,不过这会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哦?是吗?” “你闻闻,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齐国候点头:“嗯!是硫磺味儿。” “没错,这说明院子里头撒了火药。” “火药?”齐国候皱了皱眉,这种药,闻所未闻。 “有一种药,有硫磺的成分,如果药力足够大,只要一遇到火,就会轰的一下,将整座房子给炸飞了。” “有这种东西?” 庄开心认真的点头:“当然,我亲眼看到王妃用这玩意儿将一座小山给夷为平地,当时,闻到的也是这个味儿。” 齐国有有些怀疑,有这么奇怪的药吗? 庄开心肯定道:“有硫磺味儿,院子里头又设下了阵法,这火摆明了是瑶儿故意放的。” “可是,瑶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与问天不是心意相属吗?”齐国候的眉心拧了起来:“而且,恭亲王已经向皇上讨来了圣旨,正准备这几日启程去东楚,向逍遥王提亲呢!” 庄开心咕哝道:“我哪知道是为什么?” 齐国候望着被火吞噬的秋棠院,双眸微微眯了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姑娘……姑娘……” 庄开心见不远处有一个丫鬟哭倒在地上,好奇之下,便走了过去,俯下身问道:“你不是元芹吗?” “夫人……” “可以告诉我,你家王爷和蓝姑娘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庄开心知眼前的元芹是照顾瑶儿的贴身丫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她会知道一些。 “我……我……”元芹哭着摇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啊?” 元芹哭着控诉道:“王爷逼蓝姑娘喝下去胎药,蓝姑娘定是伤心极了,所以……” “去胎药?”庄开心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喝去胎药?她怀孕了吗?” “蓝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个时候,元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庄开心气得抓狂,这小子也忒没人性了,难怪瑶儿要放火呢。 “瑶儿!咳……咳咳咳……”梁匀昊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只能胡乱的摸索前进,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好一些,让他尽快的找到她。 “瑶儿!瑶儿!瑶……咳咳咳!瑶儿你在哪儿?咳咳咳……”梁匀昊在大火中呼喊着,吸进了大量的烟尘,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此刻身在火场之中,梁匀昊却是觉得浑身冰冷,止不住的寒意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滚滚浓烟中,他什么也看不清楚,整个屋子都在燃烧着,找不到出口,摸不清方向,梁匀昊挫败在原地转圈,瑶儿无力逃生,那么,就让他也一并烧死了吧! “问天!” 在他意识混沌之际,他听到她在呼唤他,恍惚中,又似乎看到了她的笑颜,看到她向他招手。 “问天!” “瑶儿!”梁匀昊欣喜若狂,朝着幻影走去,被倒下来的房梁砸重,闷吭一声,跪倒在地上。 幻影渐渐远去,梁匀昊伸手想去抓住她,却什么也抓不到。 “瑶儿……瑶儿……别走……”梁匀昊的眼皮越来越重,似乎连带着呼吸也停止了,渐渐的陷入了昏迷。 ☆☆☆ 梁匀昊猛然惊醒“瑶儿……” “王爷,您总算是醒了。”见梁匀昊醒来,守在房内的侍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梁匀昊想起刚刚的大火,忙问道:“瑶儿呢?” 蓝姑娘?侍从颤巍巍的道:“奴才……奴才不知。” 梁匀昊掀被准备下床。 侍从将梁匀昊按住,制止道:“王爷,您不能动,刚刚太医来瞧过了,说您的腿被大火灼伤了,刚刚敷了药,不能乱动的。” 梁匀昊推开侍从,怒吼道:“滚开!” “王爷……” “再不滚,本王拧了你的脑袋。” 齐子拓倚在门口,冷冷的道:“你拿一个下人撒什么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瑶儿呢?” 齐子拓淡淡的回答道:“不知道!” “我去找她。”梁匀昊横了齐子拓一眼,不愿意说就算了,他自己去找,起身准备下床。 侍从忙制止道:“王爷,您不能走动。” “滚开!”梁匀昊推开侍从,站起身来,却因为腿上有伤,跌倒在地,闷哼一声。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侍从扶着梁匀昊起身。 “滚!”梁匀昊怒吼一声,推开侍从,不顾脚上的伤痛,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在经过齐子拓身边时,重重的跌了一跤,受伤的腿偏巧又撞在门槛上,痛得他直冒出冷汗。 齐子拓没好气的道:“跟你说了,你伤了腿,动不得。你再乱动,小心成了瘸子。” “你……”梁匀昊咬了咬牙,扶着门框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齐子拓,这小子,竟故意让他跌倒。 齐子拓无视梁匀昊“太医说你伤到了腿,需要躺在床上静养,否则,可能会烙下病根。” “这点小伤,我不在乎。”梁匀昊扶着墙,走出屋子,知道齐子拓是为瑶儿出气,才故意绊倒他的,所以,这一跤,他受了,不会与他计较。 “如果你是想去秋棠院找蓝姑娘,那么,大可不必去了,那里,已经烧成了灰烬。”齐子拓语气冷硬,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似乎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梁匀昊站在原地,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着他的身心,强作镇定的问道:“那么,瑶儿呢?她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受伤?”齐子拓冷笑道:“呵!你还会担心她的死活啊?我以为你巴不得她……” “她人呢?” “我怎么会知道?” 梁匀昊吼道:“我问你,瑶儿呢?” 齐子拓头一偏:“不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 碧落黄泉,两处难寻(三) 梁匀昊脸色骤然变暗,整个人像是从炼狱中走出来似的,仿佛只要齐子拓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就要将他撕成碎片,颤抖着的手,却掩不住他的害怕,他的怯弱:“什么叫不知道?” “怎么?听不懂是吗?”齐子拓拍开梁匀昊的手,冷言冷语的讽刺道:“你的腿瘸了,连带着脑子也一并残了不成?那么好,我再说一次,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是没看到,没找到。” 没看到?没看到?梁匀昊动了动唇,子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有救出瑶儿吗?不,不会的,记得,自己在昏迷前已经看到瑶儿了,若不是被横梁砸昏了,也不至于要子拓来救。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知道?什么叫没看到?什么叫没找到?” 齐子拓看着梁匀昊的眼睛,明白他是真的担心蓝夕瑶,真的在乎她,早知如此,又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情,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长长的叹了口气:“火势太大了,到处都是浓烟,我找不到人。” “怎么可能找不到?你既然能找到我,怎么就找不到她了呢?她就在那个屋子里,我看到她就在屋子里,你为什么不继续找?为什么不继续找?她就在我身边,我看到她了,她就在我身边的,就在我身边啊!”梁匀昊发疯了似地吼着,一遍遍的强调蓝夕瑶就在他身边。 “这不可能,我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你躺在地上,并没有看到她。” 梁匀昊的声音遽然升高:“你怎么可能没看到她?瑶儿就在我身边,她就在我身边。你就不会继续找吗?” “我为什么不继续找?我当然想继续找,王府上下,谁不希望找到她,可是,屋子塌了,所以……”齐子拓喉头一哽,撇开头,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他没有找到蓝夕瑶。 “你快回答我,所以呢?所以呢?啊?”梁匀昊急切的问着,屋子塌了,所以,瑶儿不可能生还,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的问着。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来回答,蓝姑娘呢?”梁匀昊揪住身边的侍从。 “没……没……奴才不知道。”侍从一个劲的摇头:“奴才、奴才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找到她?为什么要放弃?” 侍从跌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为什么不先救她?”阴冷的声音,彷佛从鬼域深处传来。梁匀昊抓住齐子拓的双肩,力道惊人,仿佛要将他的肩膀抓碎。“你为什么不先去就瑶儿?” 齐子拓冷笑道:“为什么要先救她?我救她做什么?”方才调查大火为何而起,却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这家伙居然对蓝姑娘做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一想起蓝姑娘所受的委屈,他的气便不打一出来,当时,真的很想将他扔回火场,把他烧死算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扛起他,要将他扔回去的,可却看到昏迷中的他一直叫着瑶儿,还流下了眼泪,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应是伤心到了极点,悔恨到了极点,才会在梦魇中流泪,所以,又把人扛回了屋,决定暂且饶他一命,等他醒来之后,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 梁匀昊揪住齐子拓的衣襟:“所以,该死的你们,该死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大火烧死了,是吗?” 挥出一拳,砸在齐子拓的脸上:“你竟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大火吞噬吗?” 齐子拓躲闪不及,挨了一拳,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拳砸了回去,吼道:“对!我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烧死了,反正,早晚都会被你折磨死,葬身火海反倒干净。” 梁匀昊脸色一变,怒喝道:“胡说!” “我胡说?哼!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齐子拓气愤难当,没想到,这家伙不但让蓝姑娘有了身孕,还可恶的居然拿堕胎药给蓝姑娘,逼她喝下去,简直不可饶恕,这回,是这家伙太冷血无情,别怪做兄弟的不原谅他。 “我对她做了什么,那是我的事,可是,你却没有救她出来,你竟撇下她不管。” “什么叫我撇下她不管?”齐子拓顿时火气上涌,对着梁匀昊的脸就是一拳头。“到底是谁撇下她不管?”挥手又朝着梁匀昊的小腹挥了一拳:“到底是谁让她伤心欲绝?是谁逼得她走上绝路?” 被打了一拳之后,梁匀昊倒清醒了许多,子拓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瑶儿被烧死呢?他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子拓,你在骗我的,是不是?你把瑶儿藏起来了吗?她生我的气了,对吗?所以,你们联起手来骗我,对吗?” 梁匀昊一脸期待的看着齐子拓,希望他是骗他的。 “我没空骗你。”齐子拓神情严肃,眼中微带着血丝,拿出一个不成形的妆奁,看着手中的妆奁有些失神的道:“这场火烧得很彻底,什么也没留下,只剩下这。” “拿来。”梁匀昊一把夺过妆奁,死死的抱在怀中,颤着手打开妆奁,里面赫然是一支精美的翡翠玉兰簪。巨大的哀痛瞬间涌上心头,顷刻间便将他淹没,恍惚间,他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整颗心仿佛被人用利刃一刀刀剐着,那种蚀心的疼痛几乎将他魂魄席卷而去并吞噬殆尽,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很眼熟,对吗?”齐子拓没有放过梁匀昊脸色的每一丝表情,既然如此在乎蓝姑娘,那又为什么要做的那么绝? “瑶儿……瑶儿……”梁匀昊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小小一支玉兰簪,却比千斤还要重,颤着手抚上微凉的翡翠玉兰簪,这翡翠是向太后讨来的,请司制坊的好手雕成玉兰,这是他送给瑶儿的,瑶儿她很喜欢,所以,每日都戴在发上。 第一百零四章 碧落黄泉,两处难寻(四) 梁匀昊仿佛丧失了心魂,踉跄的后退几步,接着便跌坐在上,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玉兰簪,喃喃的道:“真的,什么也没有留下吗?瑶儿,你当真丧生火海了吗?” 不,不会的,她说过,会好好的活下去,梁匀昊倏地站了起来,不顾自己的腿伤,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 “王爷,您不能跑,您的腿还上着呢。”侍从追上前去。 “别理他。”齐子拓拦下侍从。 “可是,太医说,小王爷的腿……” “残废了也是他活该。” 侍从想起被抬出秋棠院的那具残缺不全的焦尸,顿时红了眼眶,不禁想问,蓝姑娘真的死了吗? 梁匀昊像疯子一样冲进废墟中,烧了一夜的大火虽然已经扑灭,可是,烧焦的木头却依旧冒着火星,整个秋棠院沦为一片废墟,梁匀昊不顾自己的手会不会被焦木烫到,搬开那一根根焦黑的木头,这里是瑶儿的寝房,他一定要找到她,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好。 齐子拓看着废墟,昨夜清理出来一具烧得残缺不全的焦尸,乍一看到时,他的确以为是蓝姑娘,难过的不得了,甚至想杀了昊为蓝姑娘报仇。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蓝姑娘一定没有死,因为娘的反应太奇怪了些。 想了一夜,这之中的确有太多的疑点,娘在听说秋棠院失火时,着急得不得了,火烧屁股般的跑过来,可是,到了这儿,却又似乎不着急了,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站在院子面看着秋棠院化为灰烬。她不是很喜欢蓝姑娘的吗?怎么看着蓝姑娘被困在火场之中,一点儿也不着急呢?要依着娘的性子,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去救人才是正常的表现嘛!爹也是这样,根本就不着急蓝姑娘的死活,就算火场中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们的表现也不该是这样的淡漠吧?总之,爹娘真是太奇怪了。那具焦黑的尸体被找出来,娘的表情更是怪透了,一点儿也不难过,却又平白的冒出一串眼泪,对着焦尸大哭大喊,活像死了女儿,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还不知道她的眼泪是真是假吗?娘的这些眼泪摆明是做给王府的下人们看的。 也不知道爹娘把那具焦尸弄到哪儿去了。临走前,煞有其事的吩咐王府上上下下,说是想要让蓝姑娘的灵魂得到安宁,就不能将下落告诉小王爷,因为,蓝姑娘死得那么凄惨,都是他给害的。 本来,这些下人还不太相信的梁匀昊会做出对不起蓝夕瑶的事,秋荷与元芹一声声的指控,让他们不得不信,这下子,王府上上下下可是把梁匀昊给骂了千万遍。 “这里,下人们都已经找过了,并未发现蓝姑娘的尸首。”不知何时,齐子拓走到梁匀昊的身后,娘吩咐过,尸体的事,不能告诉昊,虽然不知道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得听她的。 庄开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因为这焦尸是替身嘛!假的始终都是假的,如果,让梁匀昊见了尸体,难保他不会看出来些问题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别让他亲眼看到。然而,在下人们看到焦尸后,她把尸首带走,并吩咐下人们不能把焦尸的事告诉梁匀昊,是为了避免梁匀昊向她讨要‘蓝夕瑶的遗体’。 关于这具焦尸,要从楚天凌说起,在蓝夕瑶布置阵法之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去杀了一名通缉犯,秋棠院大火,他算准了齐国候和庄开心会赶来,所以,便在秋棠院中撒了一些些火药,秋棠院塌了之后,把尸体扔进大火中就离开了,把之后的善后工作交给庄开心。 大火扑灭后,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到了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任何人都会将这具焦黑的遗体和蓝夕瑶想到一处去,庄开心再借元芹和秋荷之口,将遗体带走。梁匀昊不需要见遗体,通过这些下人们的态度和情绪,就能得知蓝夕瑶已死的讯息,下人们打心底里所表现出来的悲伤情绪是做不得假的,这比梁匀昊自己亲眼见到蓝夕瑶的遗体,更具有说服力。 “没有发现?呵呵!”梁匀昊忽而笑了,自言自语道:“对,瑶儿不会在这里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骂道:“我真笨,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侧头看向齐子拓,问道:“子拓,你们把她带哪儿去了?” 齐子拓冷哼一声,撇开头不予理会。 “我猜,她准是躲起来了,是不是?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找她。”说罢,梁匀昊拖着受伤的腿,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没有放过任何一间屋子,连柴房也未曾遗漏。 齐子拓跟在梁匀昊后面,见他冷汗淋漓,一步比一步难以困难,受伤的腿似乎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还真有可能一辈子烙下残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既担心这家伙的死活,又恨不得他死了算了,心烦意乱的道:“行了行了,别找了!” 梁匀昊扶着墙,忍着腿痛,喘息气道:“不,我要找到她,火势那么大,她一定吓坏了,我要去陪陪她。” “随便你!”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怎么会没有?”梁匀昊翻遍了整个王府,却什么也找不到。倏地回头,眼中充满血丝,吼道:“齐子拓,一定是你把瑶儿藏起来了,是不是?” “我?”齐子拓被吓了一跳,指着自己,一脸的莫名,这家伙,做什么连名带姓的喊他? 梁匀昊一步步逼近齐子拓,一把抓起他的衣襟,语气冰冷的道:“说!你把瑶儿藏哪里去了?” “什么我把她藏哪儿去了?”齐子拓掰开梁匀昊的手,抚了抚衣襟,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吃饱饭撑着了吗?” “不是你藏的?” 齐子拓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我倒是真的希望事是我把她藏起来的。” “如果不是你藏的,那我的瑶儿到哪儿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碧落黄泉,两处难寻(五) “这我怎么会知道?火烧的那么大,也许,是烧成灰之后被风吹给散了。” 梁匀昊对着齐子拓的胸口就是一拳,厉声吼道:“你给我住口!住口!” 齐子拓挨了一拳,后退了几步,他抚了抚胸口,噢!好痛。不由低咒这个疯子,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竟连骨灰也没有了吗?懊悔、自责、伤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梁匀昊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最深的深渊,周围一片黑暗,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不,不会的,他的瑶儿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她说过,会好好的活下去,瑶儿不会骗人的,她不会骗人的,所以,她一定还活着,对,一定是子拓在骗人。梁匀昊浑身发颤,朝齐子拓扑了过去,抓着他的双肩,问道:“这场火烧得那么大,瑶儿受伤了,是不是?所以,你们把她带走了,是不是?” “跟你说过,我没有看到她。” “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在恭亲王府?还是在宫里?宣太医了吗?有没有好好的帮她诊治?她伤得严重吗?”梁匀昊双眼涣散,将自己置身在最后的幻想之中,摇着齐子拓道:“子拓,你告诉我,瑶儿在哪里,好吗?” “臭小子,你给我松手,松手。” “好,我松手,我松手。”梁匀昊依言放开齐子拓,抚了抚他被抓皱的衣服:“好了好了,现在,你可以把瑶儿还给我了吗?” 齐子拓退开几步,觉得自己离梁匀昊足够远之后,方开口道:“我没有见过蓝姑娘,更没有带走。” “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从我的府里带走任何一个人,如果再不把她还给我,就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倒是怎么的不客气法。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折磨成这样,甚至被你逼得走上了绝路,你还好意思向我要人?我还没向你要人呢!” 想起她的泪眼,想起被血染红的裙裾,梁匀昊痛苦的摇着头:“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子拓,我知道错了,你把瑶儿的下落告我我,我会向她道歉,我会向她忏悔。” “哦!这会儿,你知道错了?啊?我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成的,自己的孩子竟也下得去手,人都死了,忏悔有用吗?孩子能活回来吗?别说我不知道蓝姑娘在哪儿,就算我知道她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 “把瑶儿交出来,把我的瑶儿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梁匀昊越说越大声,到了最后竟是用嘶吼的了。 竟然还赖他把蓝姑娘藏起来了,齐子拓指了指身边的下人“你大可以问问他,问问你府上的人都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当真是我带走了她。” 梁匀昊看着齐子拓,又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下人身上,向他寻找答案。 “奴才只看到小侯爷将您背出来,紧接着,屋子便塌了,没……没见着蓝姑娘。” 梁匀昊没有发狂,反倒顿时安静了下来,死死的抱着妆奁,回到秋棠院,拖着一条腿跌跌撞撞的走在废墟中,似乎还是不死心。 齐子拓生气归生气,见他如此,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上前一步道:“别找了,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看出来了,下人们也已找了好几遍。” 梁匀昊看了看四周被烧得不成形,早已辨不出其本来面貌的家具,沙哑着声音道:“把这些都给本王搬走。” 下人们兀自忙着手中的事,对梁匀昊的命令充耳不闻。 梁匀昊怒喝道:“本王命令你们,把东西一件件的搬掉,都聋了吗?” 下人们还是不予理睬。 齐子拓倒是很佩服这帮人,看来,蓝姑娘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远远超过昊,吩咐道:“把这些都清理干净,也许,会找到一两件蓝姑娘的……”齐子拓本想说‘遗物’两字,可始终相信蓝姑娘并没有葬身火海,便改口道:“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蓝姑娘留下的。” “是!”下人们领命,将剩余未搬走的焦木,都一件件的清理出去。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了,梁匀昊才喃喃道:“没有,没有,找不到瑶儿,为什么没有?” 一个娇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上来就朝着梁匀昊挥动拳头,元芹是豁出去了,一面打一面哭:“你这个坏人,坏人,为什么要这么对蓝姑娘,为什么要逼她走上绝路?” “元芹,元芹,你别这样。”秋荷将元芹拉开:“元芹,你静一静,别这样。” “我怎么静?我怎么能静得下来?秋荷,你不在,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景,你知道吗?咱们之所以没有救出蓝姑娘,是因为蓝姑娘她根本就是不想活了啊,她在院子里摆了阵,所以,咱们才进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却什么也不能做。我亲眼看着蓝姑娘投入大火中,任凭我怎么叫,任凭我怎求她,她却……她却还是投身大火,呜呜……”说到最后,元芹已经泣不成声。 瑶儿,就算你再怎么怨我,咱怎么恨我,也不该选择以死来惩罚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他的世界毁灭了,梁匀昊恍若被利刀刺中心窝,又如被人生生抠出了心脏,仰头凄厉的长啸:“瑶儿……” “啊……”梁匀昊跪倒在地,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瑶儿,回来!回来!瑶儿……老天爷,求您把她还给我……还给我……正在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那悲切的吼声,那一声声凄凉的呼唤,令在场众人不禁眼眶发热,自从蓝姑娘来了之后,王爷有了真正的笑容,如今,蓝姑娘没了,他们的王爷只怕也只剩一个躯壳了,本来,在元芹口中得知王爷的所作所为时,他们都气极了,恨不能将王爷撕成碎片,可是这会儿,看着王爷伤痛如斯,呜咽悲鸣,反倒同情起他来了。 梁匀昊脸上一片湿润,怔怔的坐在废墟中,感觉自己力量一点点的被抽离,沉痛的看了废墟一眼,爬起来,虚晃着身子往外走去。 齐子拓第一次见到梁匀昊如此绝望落寞的背影,本该是至爱的两个人,如今却…… 第一百零六章 涅槃重生 齐子拓回到齐国府中,准备梳洗番,折腾了一夜,真够呛的,泡在水中,怎么这儿也痛那儿也痛?低头一看,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多处灼伤,刚才没在意,所以不觉得哪里痛,现在,还真他妈的痛,齐子拓龇了龇牙,低咒着,都是那小子给害的,还好不是很严重,不至于毁容。 擦干身子,胡乱抹了些烫伤药,齐子拓便急着四处找庄开心,找了一圈,却不见齐国候和庄开心的影子,逮了个丫鬟问道:“知道侯爷和夫人在哪儿吗?” 丫鬟瞅着有些狼狈的齐子拓,眨了眨眼睛,不禁发笑道:“小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齐子拓跟庄开心一样,从来不爱摆架子,在这齐国府中,丫鬟仆役没有三六九等,当家主母喜欢玩闹,主子奴才自然都能打成一片,丫鬟们见了齐子拓,更是有些没上没下。 “别提这个了,夫人呢?”齐子拓颇为懊恼,想他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向来都是以俊美的形象示人,现在却弄得一声膏药,最可恶的是,弄成这副鬼样子,还不得不出来丢人现眼,这下好了,他的完美形象全毁了。 丫鬟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想了想,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啊!昨儿傍晚跟小侯爷您出去后,就不曾回府。” 没回来?奇怪了,会上哪儿去呢? 丫鬟见齐子拓一脸焦急,试着问道:“小侯爷,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没事!”齐子拓随意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 丫鬟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再问,福了福身:“是!奴婢告退!” 在府中等了半日,齐子拓终于等到了庄开心。 “娘,您总算回来了,我正四处找您呢!” 庄开心没好气的道:“找我做什么?没断奶还是怎么着?” “娘,您说什么呢?” “让开让开。”庄开心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地,绕过齐子拓就走。 齐子拓追上前去问的:“爹,娘,那具遗体呢?你们摆哪儿去了?” “埋了。” “什么?埋了?”这下子,齐子拓百分百的肯定,蓝姑娘一定尚在人世,可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火场逃生的,又是怎么被娘弄走的,不过,这些不重要,重点是她现在身在何处,齐子拓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责怪道:“娘,您怎么能这么快就埋了呢?” “为什么不能埋啊?” “您怎么可以这么草草的就入土了呢?怎么着也得有一场像样的葬礼吧!” “人都死了,做这些顶什么用?” “娘,我还有件事儿想问您。” 庄开心将整个人挂到齐国候的身上:“爷,我好困!” “娘,蓝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齐子拓阴险的想套话。 “好了,你娘一宿没睡,累坏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齐国候抱起庄开心大步走开。 齐子拓望着齐国候的背影咕哝着,娘会累坏?就她那精力,就算三天三天不睡觉也不会累坏,越是逃避,就越是有问题,他敢肯定,娘一定知道蓝姑娘的下落。 ☆☆☆ 京都郊区的一座别院中,东方少白在花厅中走来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现下,瑶儿已经没事了,又有老四照顾着,自己应该是多余的了吧?既然是多余的,那是不是可以溜……呃不是不是,是先走一步。 东方少白瞅了瞅楚天凌,摸了摸鼻子,在他身边坐下,开的道:“老四,我想……” “我劝大哥还是别心存侥幸,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这么做只会让爹娘更生气。”楚天凌早就看穿了东方少白的心思,就等着他说出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一字一顿的道:“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东方少白打了个寒颤,这他当然想过,可是,唉! “离开山庄之前,爹警告过我,若是瑶儿少了一根汗毛,就让我提头回去,现在,瑶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我会被剁成肉酱。” “嗯!的确会被剁成肉酱,瑶儿不紧紧是少了汗毛这么简单,而是多了一枚蛋。” “你说,娘不会真的将我剁碎了吧?” “这个嘛……”楚天凌拧起眉头,看似认真的想了片刻。 “怎样?” 楚天凌看了一眼东方少白,颇为同情的摇了摇头:“难说。” “那我还是……” “我劝大哥别动那心思,除非大哥能像你那狐狸干爹一样,能消失得无影无踪,永远不出现在爹娘面前,不出现在揽月山庄和逍遥王府的势力范围之内。”话到此处,楚天凌顿了顿,颇为可惜的道:“不过,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办到的,除非你想被爹娘下‘一级追杀令’。” 一级追杀令??那他岂不是死定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逃过‘三级追杀令’,因此,这一级二级追杀令尚未用过,东方少白越想越觉得自己根本逃不过这一劫。 楚天凌扬了扬眉梢,不紧不慢的道:“揽月山庄的势力有多大,眼线有多少,大哥心底应该有数吧?就算挖地三尺,也能将你刨出来。” “四弟,别忘了给哥多烧点纸钱。” 楚天凌很爽快的点头答应道:“嗯!没问题。” “喂!不是吧?你真打算给我烧纸钱哪?” “大哥还想要点别的?”楚天凌笑道:“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请求三哥破例,画几张美人图烧给你享用。” 东方少白靠在椅子上,抬手抚了抚隐隐作痛的额头:“这美人我是无福消受了,你帮我想想办法,看怎样才能让爹娘留我一个全尸。”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完了完了,我完了。”东方少白猛的一拍额头,问道:“你说,我要是把那姓梁的小子抓到娘的面前,娘会不会对我从轻发落啊?” 楚天凌反问道:“大哥以为呢?” 唉!那小子只剩一具躯壳,跟行尸走肉般,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这会儿,连揍都懒得去揍他,东方少白顿时泄了气:“应该没用吧!” “大哥,四哥。” 东方少白整了整脸色,拂去烦恼,看向蓝夕瑶:“瑶儿醒啦?” “嗯!” 楚天凌上前,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怎么不多躺会儿?” 蓝夕瑶浅笑着摇头:“我已经躺了好几日,再躺下去,就该发霉了。” 楚天凌宠溺的摸了摸蓝夕瑶的脸颊,问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蓝夕瑶摇头:“不饿!” 楚天凌抓起蓝夕瑶的手腕,凝神把脉,见脉象平和,方放下心来,瑶儿的身子虽然还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无碍了:“既然不想躺着,过去那边坐下。” 蓝夕瑶拉着楚天凌的衣袖撒娇道:“我要四哥抱我。” “呵呵!好,我的小公主。”楚天凌宠溺的点了点蓝夕瑶的鼻子,打横抱起她,随意寻了条凳子坐下,将夕瑶放在自己的腿上,捏了捏她的脸,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养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是不长肉?” “哪里?人家明明有长肉啊!”蓝夕瑶在楚天凌怀中蹭了蹭:“哥哥方才是在谈什么呢?” “没什么,庄姨又送了一大堆补品过来,我和大哥正商量着该怎么煮。” 蓝夕瑶敬谢不敏,摇头道:“我可不要再吃了。” 楚天凌心疼的揉了揉蓝夕瑶的头发:“好,不吃就不吃。”瑶儿害喜严重,吃下去的东西,大多都吐了出来,前几日,她身子太虚,所以,不得不逼着她进补,现在,既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是慢慢调理吧。 “姐姐还在天水郡吗?” “是啊,扮成一个丑丫头,把龙家堡弄得鸡飞狗跳。” “是吗?那,姐姐和她的救命恩人怎么样了?” “这事儿说来倒也很有趣,就她那点医术,竟将龙幽体内的毒给去了大半。我细问之下才知道,当时,龙幽命悬一线,她急坏了,就弄了一大堆蛇鼠虫蚁给龙幽吃,说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结果,却让她给蒙着了。” 蓝夕瑶靠在楚天凌怀中,咯咯发笑“姐姐还真是胡来,好在没有出事儿。” 楚天凌凝视着蓝夕瑶的笑靥,心中五味杂陈,梁匀昊,那个害得妹妹伤心落泪的男人,如今,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方才,庄姨还问,是不是该告诉瑶儿,那个男人已经知错了,更离谱的是,那家伙竟捧着牌位与瑶儿举行了冥婚。 “四哥,我好想爹娘,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家啊?” “再过些天吧,孩子太小了,赶路恐会动了胎气。” “嗯!”蓝夕瑶轻抚着小腹,清浅的笑容自她脸上化散开来。见东方少白苦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不由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东方少白立马否认道:“没有,好好的,能有什么心事?” “没事吗?” “没有!”东方少白依旧否认,打死他也不会说,太丢脸了。 蓝夕瑶瞅了瞅东方少白的脸,笑道:“大哥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有事’。” 东方少白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蓝夕瑶冲着东方少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大哥可别想在瑶儿面前撒谎哦!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招什么?” “呵呵!自然是大哥遇到难题啊。” “没有,哪有什么事能难倒你哥的?” “大哥骗人。” 东方少白笑道:“哥哥就是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瑶儿啊。” “瑶儿可是会读心的,方才,哥哥说‘好好的,能有什么心事啊?’而非‘好好的,我能有什么心事啊?’这里头省略了一个‘我’字呢!所以,大哥很值得怀疑哦!” 东方少白摸了摸鼻子:“只不过是少了个字而已,这并不代表我在撒谎。” “瑶儿只是说大哥值得怀疑,大哥这么急着说自己没有撒谎做什么?娘说过,当一个人撒谎的时候,会感到不舒服,血压会升高,他们会本能地把自己从他们所说的谎言中剔除出去。还有,说谎者会觉得鼻子不舒服,不经意地触摸它,哥哥方才摸鼻子了吧?” “这个动作,我往日也经常做啊!证明不了什么。” “可是,这一回与往常不一样啊,这次哥哥摸鼻子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别处的,眼睛与手的动作不一致,而且不敢看瑶儿,说明哥哥心中有鬼。” 东方少白看着蓝夕瑶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我没有心事,更加没有遇到难题,你大哥我是谁啊,会遇到难题?没有的事儿。 蓝夕瑶抿嘴笑道:“大哥懂得反其道而行,可是,大哥在看着瑶儿的时候,大哥的眼睛多眨了几下。” “这又是什么理儿?” “大哥看着我的时候,注意力太过集中,所以,眼球开始干燥,眼睛就多眨了几下,这是个致命的信息泄露。” “瑶儿,你别这么精明好不好?干嘛跟娘学读心术?” “大哥可以告诉瑶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 东方少白的嘴巴成了蚌壳,蓝夕瑶只好问楚天凌:“二哥,你从来不会骗我的。” “瑶儿猜的没错,大哥他的确是遇到麻烦了。” “别胡说。”东方少白横了楚天凌一眼,示意他别多话。 楚天凌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大哥这回是死是活,可全得靠瑶儿你了。” 蓝夕瑶一惊“靠我?” “老四,你别吓她。” “你和璐儿出庄之时,爹娘交待大哥和二哥暗中保护你们两的安全,可是,大哥失职了,害得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不,这不能怪大哥,都是因为我刻意隐瞒,才会这样的。”蓝夕瑶抱歉的看着东方少白:“大哥,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 “大哥且放宽心,只要你们先想办法瞒住爹娘,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等我回去之后亲自说与娘听,就不会有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她在哪儿? 齐子拓紧跟在庄开心身后,这几日,他娘总是神神秘秘,拿着大包小包往外跑,然后又两手空空的回来,可恶的是,他每次偷偷跟踪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这回,他索性光明正大的跟踪,而且,是紧紧的跟着。 庄开心停下脚步,微微有些恼怒:“臭小子,你没事做了吗?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齐子拓干笑道:“嘿嘿!娘,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关你什么事?” 齐子拓走到庄开心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娘,您把人埋在什么地方了啊?带我去祭拜一下吧!” “用不着你去祭拜。”庄开心脸色一沉:“哼!说起这个,我倒是忘了找你算账呢!” “算……算账?算什么账?” “你成天跟那小子鬼混,不知他对瑶儿做的那些个事儿吗?” “娘,冤枉啊!我要是知道,事情就不会弄成这样了,那家伙以前对蓝姑娘真的很好,虽然,前一阵子他突然变阴沉沉的,我以为这家伙只是因为蓝姑娘没空陪他,所以,就心情不好,哪里晓得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我想,这之中一定有什么小误会。” 庄开心顿时来了气:“哼!小误会?小误会至于打掉瑶儿腹中的孩子吗?至于让瑶儿伤心欲绝的离开吗?” 娘说的是‘离开’,而非其他字眼,这足以证明,娘真的知道蓝姑娘的下落,齐子拓暗自高兴,表面上却叹息道:“昊他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他活得比死还痛苦,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掉的。娘,儿子求您了,您就行行好,把蓝姑娘的下落告诉我吧,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们很快就要为昊那家伙办丧事了。” “死就死吧!反正每天都有很多人死掉,多他一个不多。死了也好,一家三口可以去阎罗殿团聚。我会送他一口大棺材,保质保量,贴金镶银。” “什么阎罗殿团聚?娘,蓝姑娘明明就在您手中。” “她不在我手里。”庄开心走进路边的茶棚,将一大包东西搁在桌上,看来,今日是不能去别院了,这小子,这么聪明干什么? 齐子拓跟着庄开心进了茶棚:“来壶好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就算兰姑娘不在您手里,您也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庄开心反问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他娘摆明了有问题,齐子拓改变战略,换个说法,道:“娘,您说,蓝姑娘会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不知道!”庄开心回答的很干脆。 “前前后后,将事情这么一理,我算是想明白了,蓝姑娘故意在院子里摆下五行之阵,看似自杀,实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要真的想不开,方法多的是,她精通药理,只要一剂毒药就可以毫无痛苦的睡过去,何必要把自己活活烧死呢?被火灼伤,很痛的诶!”齐子拓忧心的道:“不过,她一个弱女子,在这里无亲无故的,除了昊和我之外,顶多是认识皇上和两位舅舅,皇上那里我是没去打听啦,不过,据我所知,恭亲王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唉!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儿去呢?” “天下这么大,她上哪儿不可以啊?只要遇上的是个‘人’,都会对她好。”庄开心特意加重了‘人’字。看了一眼齐子拓,极度不满的道:“哼!哪像有些什么什么的,哼!真不是东西。” “娘,这关儿子我什么事儿啊?” “你与那小子同穿一条裤子,一样不是东西。” “好好好,我不是东西,可是,娘,您能不能行行好,把蓝姑娘的下落说出来啊?好歹,那家伙也是您半个儿子,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吧?何况,蓝姑娘已经是昊的人了。” “那又怎样?”庄开心双眸一敛,脸上散发着危险的信息:“怎么?你看不起失身的女人?认为瑶儿没了清白之身就嫁不到好人家了?” “不不不!没有,绝对没这个意思。” “别以为她失了身,就只能委身梁匀昊那臭小子。瑶儿貌若天仙,知书达理,嫁什么样的男人不能嫁?难道,这世上除了那小子,其他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 齐子拓顺着庄开心猛点头:“是!娘您说的是。” “如果,是真心喜欢瑶儿的男人,便不会计较这些过往。想当初,逍遥王也误以为王妃娘娘失了身,还不是照样把她捧在手心里。” 齐子拓眼前一亮,娘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难不成,娘与那位逍遥王妃认识?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绝密的事情?当下好奇的问道:“可是,逍遥王妃功夫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失身?” “我都说是误以为了,她失身之事当然是假的。可是,逍遥王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嫌弃王妃娘娘,而是一如既往的爱她,王妃娘娘的遭遇反倒更让逍遥王心疼哩。” “是吗?” “是啊,直到王妃娘娘将清白之身交给王爷,逍遥王才知道,原来,那些都是当年的楚皇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哈哈!尽是些骗人的。而王妃娘娘呢!扮猪吃老虎,把大家伙都耍的团团转,不但偷了逍遥王的心,还偷了逍遥王的种携带私逃,就连恭亲王也被她摆了一道呢。得罪王妃娘娘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所以,昊那小子是死定了。”庄开心一边拿手比划着,一边滔滔不绝的讲着,逍遥王妃是她最崇拜的人了,像这样的奇女子,世上恐怕再难寻出第二个了。 “娘,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还有,这怎么又跟昊扯上什么关系了?” 庄开心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大意,话太多了,清了清嗓子道:“逍遥王妃最痛恨负心汉了,如果,让她知道昊干的好事,她会放过昊吗?” “天底下负心汉子何其多,她怎么可能每一桩都知道?每一桩都管呢?” “她当然会知道。”庄开心小生嘀咕着,别的不说,这一桩,王妃铁定是要知道的。 齐子拓听不着切庄开心在讲什么,问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没有。”庄开心一口否认。 “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比如说,娘的秘密是……认识逍遥王妃。” “我当然认识她啊,这算什么秘密?逍遥王妃大大又名,我怎么会不知道啊?”庄开心故意曲解齐子拓的意思。 齐子拓笑了笑,娘果然认识逍遥王妃呢!进一步说道:“又比如说,娘还认识蓝姑娘。” “废话,我与她自然认识。” “我是说,在这之前,在蓝姑娘来京都之前,娘就认识她了,对吗?” “你这是在审案吗?”庄开心磨了磨牙,她辛辛苦苦的生儿子做什么呢?早知道就不生了,哼!痛的要死不说,还给自己气受。难怪逍遥王妃一定要生女儿呢。 “呵呵!儿子哪儿敢审您呢?儿子这不是着急蓝姑娘嘛!”看来,娘真的是认识她们,不知,爹是不是也认识他们,回头,得去向爹打听打听。 庄开心知道,这事儿怕是瞒不过儿子了,撇开话题道:“在东楚,想要娶瑶儿做正室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几,只要她往人群中一站,想娶她的人多的去了。” “可是,蓝姑娘和昊终究是有了夫妻之实,现在,还有了夫妻之名,虽然是冥婚,可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王妃。” “明媒正娶?笑话,他这算哪门子的明媒正娶啊?他有三媒六娉过吗?媒人呢?聘礼呢?该有的礼节一样也没有,只是拜了个堂,根本就做不得数。”对此,庄开心嗤之以鼻,冥婚算什么?瑶儿还没死呢,弄个牌位出来,真是晦气。 “不管是否做数,昊真的是爱惨了蓝姑娘,经过这次的事,他一定不会再做出伤害蓝姑娘的事。” 庄开心皱了皱眉,这点,她当然很清楚,问天的伤痛与悔恨,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可是,如果,不先让他在这个时候先多吃足苦头,揽月山庄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等王妃知道之后,下场只会更惨。 “娘,把蓝姑娘的下落告诉我吧!” “别烦我,问恭亲王去,也许他会知道。” “舅舅?”齐子拓一愕,难道,蓝姑娘在恭亲王府? 此时,街道上传来一阵骚乱。 “有人晕倒了,快来帮忙,有人晕倒了。” “咦!他不是恭亲王家的小王爷吗?” “可不正是他嘛!” “他怎么喝成这样?” “还能为什么?为情呗!” 一群人围着梁匀昊议论纷纷。 “娘,好像是那家伙。” “不关我的事。” “我去看看。”齐子拓起身走出茶棚,拨开人群,见梁匀昊醉倒在地上,袍子上都是污秽的呕吐物,头发凌乱,胡渣子不知道有多久没刮了,乍一看,活像个乞丐。 庄开心扔下茶水钱,趁此机会拎着包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齐子拓扶起梁匀昊,只听“吧嗒!”一声,一个木牌从梁匀昊的身上掉了下来,齐子拓低头,看着‘爱妻蓝夕瑶之灵位’这几个字直皱眉,出门还带这玩意儿,真是疯子。 第一百零八章 长相思,摧心肝 齐子拓架着梁匀昊,不方便去拾牌位,看看围观的人,求助道:“劳烦哪位,帮忙拾一下。” 围观的人很多,却是没有一个人肯弯腰去拾,反倒后退了几步,齐子拓叹了口气,不能怪他们不帮忙,牌位这东西毕竟……唉!正欲弯腰,却有一双手比他早一步将牌位拾了起来。 “多谢啊!”齐子拓诚心感谢,在看清眼前的人时,不禁倒吸一口气,顿时看傻了眼,好漂亮的姑娘……呃,不对,怎么是个男人?没错,是个男人,一个好看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男人,好看到什么程度?无法形容,总而言之,就是好看,就是美,好看到让人窒息,美得无一丝瑕疵。血脂凝肤、冰肌玉骨这些本该用在女子身上的词,如今用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会觉得突兀,他的眼睛仿佛能勾人心魂,配上一身的红衣,显得他更加的妖冶迷人。 男子将牌位放到齐子拓手中,笑了笑,道:“告诉这小子,让他把皮绷紧点儿,我家的宝贝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说话时,他的眸中闪烁着似有似无的蓝靛色光芒,说罢,转身就走。 齐子拓呆呆的望着红衣男子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方才,他虽是笑着说话,可是,却能感觉道,他其实很生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到底是何来历?什么叫把皮绷紧点儿,他的宝贝是谁?难道,是蓝姑娘吗?照这么说来,蓝姑娘极有可能是在他的手中喽?可是,他与蓝姑娘是什么关系呢?兄妹?还是别的什么? 齐子拓把牌位往梁匀昊怀里一塞,扶着他进茶棚,左右瞧不见庄开心,知道她偷偷的溜走了,不知娘是否认识刚才那个男人。 这么一个大家伙,搬起来还真是费力,齐子拓把烂醉如泥的梁匀昊随意的往地上一扔。 “小二!” “客官您需要什么?” 齐子拓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吩咐道:“找轿子也好,找马车也罢,总之,能把他弄走就成。” “是!是!小的马上去办,嘿嘿!马上去办。”小二将银子揣入怀中,跑出了茶棚。 齐子拓绕着梁匀昊走来走去,不时还用脚踢了踢他,见他醉得深,便舀了一瓢水,往梁匀昊的脸泼了上去,这家伙,喝酒就喝酒吧,在府里头喝不就罢了,竟还醉倒在大街上,真是丢人现眼。 梁匀昊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嚷嚷道:“酒,来人,给本王来壶酒。” “酒酒酒,就知道酒,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你就不会干点别的事吗?” “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再不上酒,本王就烧了你的酒肆,通通都烧了,烧了……呵呵!烧了……”梁匀昊醉醺醺的笑了笑,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前,痴痴的笑着:“瑶儿……瑶儿……” 齐子拓听得直皱眉,踢了踢梁匀昊:“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梁匀昊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齐子拓蹲下身子,道:“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梁匀昊翻了个身,咕哝道:“没兴趣。” “你不听也得听,刚才,有个男人,说你欺负了他的宝贝,他让你把皮绷紧点,我觉得,他口中的宝贝,定然是指蓝姑娘。这些日子,我娘行踪诡异,多半是去看蓝姑娘了,我敢肯定,蓝姑娘尚在人世,而且,还在京都,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想办法找到蓝姑娘,别只知道喝酒。”齐子拓絮絮叨叨的说着,可是,梁匀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他又睡着了。 ☆☆☆ “瑶儿……瑶儿……不要……不要!”梁匀昊猛然睁开眼睛,全身不住的颤抖,抬手往脸上一摸,触手是一片的湿凉。 见自己身上的脏衣已经被换下,梁匀昊猛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身上,却是不见了牌位,掀开丝被,在床上翻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梁匀昊顿时急红了眼:“来人,来人,来人。” 听到叫唤,守候在门外的侍从推门而入,见梁匀昊到处翻找着什么。 “王爷,您醒……” 梁匀昊跌跌撞撞的走向侍从,急急地问道:“瑶儿呢?我的瑶儿呢?” “王……王妃?”侍从不觉冒出冷汗,王妃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这事儿谁都知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一醒来就找王妃,莫不是梦见了王妃? “瑶儿呢?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藏哪儿去了?”梁匀昊抓着侍从叫嚷着。 侍从颤巍巍的道:“奴才,奴才不知道啊!” 梁匀昊忽见桌案上的牌位,放开侍从跑了过去,将牌位紧紧的抱在怀中:“瑶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不会了。” 自从那一场大火之后,小王爷便一直疯疯癫癫的。王妃啊王妃,您是如此的善良,如果,您知道小王爷会如此懊悔,还会选择如此玉石俱焚的方式,来宣泄您心中的怨吗?还会用死来惩罚小王爷对您的无情吗?可是,您知道吗?小王爷他是真的爱您的。侍从悄悄抹去眼泪,退了出去。 整整一天,梁匀昊都没有离开屋子,送进去的午膳和晚膳都不曾碰一下,就这么坐在墙角,痴痴的看着牌位。 元芹见秋荷端着膳食出来,问道:“还是没吃吗?” 秋荷摇头:“没有。” 元芹愤愤的道:“早就求他别这么做,小王爷就是不听,现在才来后悔,有用吗?” “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想,王妃若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小王爷这样的。”秋荷叹息道:“小王爷心中一定很苦,我进去的时候,见小王爷呆呆的捧着王妃的牌位,连眼珠子也不转一下,像一尊木雕似地,在这么下去,我真怕……” 元芹问道:“你说,王妃真的葬身火海了吗?” 秋荷反问道:“你不是亲眼看见的吗?” 元芹摇头:“可是,我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王妃尚在人世。” “我也希望王妃还在人世。” 第一百零九章 身世之谜 齐子拓将梁匀昊弄回他府中交给下人。却在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在他赶到之前,恭亲王曾进过秋棠院,设在院子里的阵法就是恭亲王给破除的,可奇怪的是,恭亲王进去之后,却没有把蓝姑娘救出来,说是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死了,也要把人带出来吧!除非,恭亲王进去的时候,蓝姑娘已经不见了,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全府上上下下都是亲眼目睹蓝姑娘站在大火中,秋棠院四周都是人,谁都没瞧见她出来,秋棠院就那么一个出口,即便当时再怎么混乱,也不可能没人瞧见她,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啊?可偏偏,她就是消失了,从小楼中消失了。 而娘又说,舅舅也许知道蓝姑娘的下落,这摆明了,蓝姑娘的失踪与舅舅有关,可问题又出现了,舅舅是怎么带走蓝姑娘的呢?他可是一个人离开的呢!齐子拓带着重重疑惑来到了恭亲王府。 庭院中,恭亲王负手而立,对于齐子拓的到来颇为头疼,缠了他大半日,硬说是他把瑶儿带走的。 “舅舅,您当真不是道蓝姑娘在什么地方吗?” “你为何认定,是我带走了她?” “舅舅进了秋棠院,却没有把蓝姑娘带出来。” “既然知道我没有把她带出来,为何还要认为她在我的手里,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个问题的确很奇怪,可是,却也不奇怪,齐子拓又问道:“舅舅进去的时候,蓝姑娘已经不在屋子里吗?” “不在屋里?”恭亲王摇头:“所有人都看到她在屋里,并没有出来。” 齐子拓抓了抓头发,懊恼道:“这就是我弄不懂的地方,她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不是清理出一具焦尸吗?” “那根本就不是。”齐子拓嘟囔着,猛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今日,我在街上碰到一个人,他说,他的宝贝不是任人欺负的,让昊把皮绷紧点。” “人?什么样的人?” “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 恭亲王疑惑的问道:“有无可能是女扮男装?”比女人还好看,还说把皮绷紧点,说什么他的宝贝,以这种口吻讲话,他怀疑,这人也许是烟儿。 齐子拓肯定道:“他绝对是男人。”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是,对方的的确确是男人。 恭亲王微微沉吟,问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吗?那可多了,他长得太好看,根本就不像是这世间之人,穿着大红的袍子,更显妖冶,一双眼睛可以勾人心魂,啊,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居然会发出蓝靛色的光芒,虽然是一闪而过,可我却看得真切。” 恭亲王越听越惊讶,难道是…… 看着恭亲王过于惊讶的表情,齐子拓问道:“舅舅是不是知道什么?” “依你看来,他多少年岁?” “应该也就二十出头。” 闻言,恭亲王不禁又皱起了眉头,难道不是他?本以为是东方浅,可如果才二十出头的话,就应该不是他了。难道是烟儿的长子?可是,东方少白虽然俊美,却不至于拥有蓝靛色的眼眸。这人,会是谁呢?与东方浅又有何干系? “舅舅,您是不是认识他?这个人,是蓝姑娘的兄长吗?” “你们去过东楚,当听说过东楚的逍遥王吧?” 怎么说起逍遥王来了?娘又常提到逍遥王妃,看来,蓝姑娘的确跟逍遥王府有莫大的关系,齐子拓点头:“是!” “那你对逍遥王有多少了解?” 齐子拓想了想,道:“据说,逍遥王是东楚太上皇楚南偁最喜爱的儿子,排行第六,是当年的太子妃嫡出。逍遥王学识渊博,本可继承大统,只因他无意皇位,所以太上皇才会传位给当今楚皇。逍遥王他是个痴情之人,只娶了一个王妃,二十几年来不曾有二心。”顿了顿,齐子拓又接着说道:“我想,他不愿继承皇位,恐怕有一半原因是为了他的王妃吧,毕竟,不管逍遥王有多爱自己的王妃,一旦继承了皇位,后宫便不能只有一个皇后。” “嗯!没错,一个皇帝若是想更好的控制官员,最好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充实后宫,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逍遥王夫妇育有四子,这四人出类拔萃,乃人中之龙。长子东方少白武艺最为精湛,是个使鞭高手,一出生便被封为郡王,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姓东方。次子楚天泽,不喜言笑,是个冷漠之人,他的袖中藏有一柄白色的软剑,软剑一出,定饮血而归。三子楚天澈,温文如玉,净如谪仙,是最像逍遥王的,他的学识最为渊博,妙笔丹青,书画一绝,以一管白玉笛为兵器。四子楚天凌,并不带兵器,却能用毒杀人于无形之中,个性阴沉,是四人之中,最不能开罪的。” 恭亲王轻轻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四个儿子吗?” “不是吗?” “不,你说的并没错,只不过,逍遥王不只有四个儿子,他还有两个女儿。” “什么?还有女儿?”齐子拓不禁暗想,难道逍遥王有私生女?不过,这有可能吗?逍遥王极爱他的王妃,怎么可能有私生女呢?嗯,应该不可能的。 “瑶儿,便是逍遥王的女儿。” 逍遥王的女儿?齐子拓大感讶然,这,怎么可能呢?逍遥王及时有这么大的女儿了?虽然想道蓝姑娘与逍遥王府有关联,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是逍遥王府的郡主,如此显赫的身世,怎么会在阳城行医呢?可是,不对啊,既然是逍遥王的女儿,不该姓楚吗?齐子拓问道:“难道……蓝姑娘真正的名字,其实是楚夕瑶?” “不,她的确叫蓝夕瑶。”恭亲王顿了顿,看向齐子拓,问道:“你可知那逍遥王妃闺名为何?” 逍遥王妃的闺名?这他哪里晓得啊?齐子拓摇了摇头:“这……小侄不清楚。” 第一百十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恭亲王望向远处,眼中有着难掩的愁苦,那个让他又爱又恨,苦苦想了二十几年,爱了二十几的女子……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蓝霏烟,她叫蓝霏烟。” 齐子拓当然看到了恭亲王眼中的异样,只是没多在意,恍然大悟的道:“哦!我明白了,原来,蓝姑娘是从母姓。” “嗯!”恭亲王点头。 从母姓,这一点可以理解,可是,还有一件事就弄不明白了,既然,这蓝姑娘是王妃所出,并非逍遥王的私生女,那逍遥王为什么还要把女儿藏起来呢?而且,还是藏在深山里头,听蓝姑娘说,她自小便于爷爷住在山上……山上?齐子拓猛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揽月山庄,蓝姑娘说的山上,指的应该是揽月山庄吧,既然如此,那么,蓝姑娘口中的爷爷,不就是东楚的太上皇吗? 原本,一直想不明白蓝姑娘是怎么消失的,不过,现在知道了,是揽月山庄的人带走了蓝姑娘,想想也是,也只有揽月山庄才有如此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人带走。揽月山庄诶,多么神秘的山庄。 真是怪了,舅舅怎么会知道蓝姑娘是逍遥王的女儿,逍遥王有女儿,这事儿好像是绝密,没人知道的,舅舅不曾踏足东楚,怎么会知道的呢?难道,是蓝姑娘告诉舅舅的?可是,不对啊,蓝姑娘为什么要告诉舅舅这些,还有娘,说起逍遥王妃更是滔滔不绝,她定然也知道蓝姑娘的身世,齐子拓忍不住问道:“舅舅,您认识逍遥王妃?” 提起蓝霏烟,恭亲王脸色微变,他当然认识,更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只是,老天爱捉弄人,千辛万苦将她掳了来,却还是不能拥有。尽管,那个可恶的坏丫头令他痛苦万分,可是,却依旧感激上苍,让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即便痛苦,却是甘之如饴。 犹记得,他奉父皇之命,带着宝物到东楚面见楚皇。 第一次见她,是在他进京那日,她被东楚的太子掳走,险遭凌辱,那一次,她被楚铭轩抱在怀中,包的密不透风,可以说是什么也没看见。 第二次见她,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她戴着面纱,还是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可是她的故事,她的才情,却令他为之深深的着迷。 第三次见她,是在金殿之上,她依旧戴着面纱,一袭雪白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如梦似幻,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她的确才情出众,不但轻而易举的破解了他所出的谜题,还反过来出了一道题,将所有人都难倒了,她的一番‘苍生之道’更是令他折服。 “舅舅!”见恭亲王走神,齐子拓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恭亲王回神。 齐子拓再一次问道:“舅舅,您认识逍遥王妃,是吗?” 恭亲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果真认识啊,难怪舅舅肯让蓝姑娘帮他调养身子,更是让蓝姑娘进栖梧院,齐子拓又问:“那,舅舅也认识逍遥王吧?” 提起逍遥王,恭亲王哼了一声,眼中有着不甘,他们何止是认识,还是情敌呢! 齐子拓闹不明白,舅舅这是怎么了?好似和逍遥王有仇似地。 “既然,舅舅认识逍遥王,何不去……” 梁君睿抬手阻止齐子拓的话:“子拓不必说了,我不会去东楚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呢? “舅舅!” “好了,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吧。” “昊可是您唯一的儿子诶,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舅母的面上,您是不是该出手帮昊一把?”齐子拓本以为搬出舅母就能让舅舅出手,虽然,这个方法有一点点儿的冒险,毕竟,舅母是因为难产而死的。 梁君睿五指一收,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那个假冒烟儿的贱人,就算她不死,他也会掐死她的,眼中散发出凛凛的寒气,咬牙切齿的道:“不要再跟我提到当年的事。” 齐子拓误以为,自己的舅舅又将匀昊视为害死舅母的凶手,不平的道:“舅舅,侄儿知道,您一直将舅母去世的过错归咎到昊的身上,所以,一直以来都不待见昊,可是,这怎么能怪他呢?一出生就没了母妃,他已经够可怜了,最可怜的是,他最亲的父王将他视为仇人,从来都不曾去关心过他,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至爱之人,您就不能帮帮他吗?” “够了!”恭亲王低吼,又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整了整脸色道:“这是两码事。” “舅舅您知道吗?昊的性格之所以变得如今那么古怪,这都是舅舅您造成的,小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为了讨舅舅的欢心,昊比任何人都努力,当别的孩子还窝在爹娘怀中的时候,昊却独自在院子里蹲马步,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不曾间断,那一年,他只有三岁;当别的孩子在打闹玩耍的时候,昊拿着一柄木剑在练习武艺,他说,他的父王是最优秀的男人,只要他练好剑法,舅舅您就会喜欢他,那时候,他只有四岁;记得刚进学堂的时候,学堂里的孩子总喜欢在昊的面前炫耀着自己的爹给他们买了什么好玩的,自己的娘给他们买了什么好吃的……虽然,昊在皇上那儿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皇上和皇后也待他极好,可是,那些根本及不上舅舅您去看他一次。您知道,昊他多么渴望您能看他一眼,然后抱抱他,夸他一句。可是,您却从来都没有去关心过他。” 恭亲王拧了拧眉,这些,他都知道,皇兄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耳边提起,他想不知道也难,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这不能怪他,这个儿子,并不是他想要的。 “舅舅,就算不为了昊,您也应该为蓝姑娘想想啊。” 第一百十一章 泪满面,幽梦话凄凉(一) 为了瑶儿吗?恭亲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好!” 齐子拓双手一合:“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他,咱们即刻上东楚寻人。” “先别抱太大的希望,且不说瑶儿是否已经回了东楚,即便她当真回去了,也不一定会在逍遥王府。”他不能确定,那一日带走瑶儿的人是谁,若说蓝靛色的眼眸,这世上除了东方浅,想不出第二人来,可是,子拓又说他遇到的男子二十出头。 “这我知道,她也有可能在揽月山庄。” 恭亲王皱了皱眉:“你们千万不要硬闯揽月山庄,若是惹怒了这庄中之人,后果不堪设想,何况,以你们二人的本事,还无法进去。” “我们?”齐子拓不解的问道:“舅舅您不是说,要一同去东楚的吗?” “我会去,但不是现在,更不会与你们同行。” “啊?”齐子拓捏了把汗,舅舅不同行吗?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与揽月山庄和逍遥王府周旋,有些胆怯的道:“可是,舅舅,这事儿,我恐怕处理不来。” 恭亲王想了想,道:“到了那儿,先找机会去见逍遥王,坦明一切,他对瑶儿做了什么,全部据实以告,一件事都不可以落下。” “每一件都不可以遗漏吗?”齐子拓不禁担心的问道:“若是逍遥王知道昊这样伤害他的女儿,他会放过昊吗?” “你以为,只要你们不说,逍遥王就不会知道了吗?逍遥王是何等人物,蓝霏烟又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独自在外,这京都,定是布满了他们的眼线。” “这……”齐子拓语言以对,是啊,这么大的事,逍遥王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虽不知道,瑶儿出了那么大的事,逍遥王府和揽月山庄的人却为何没有动静,没有找问天寻仇,可是……”想起那丫头的狠劲儿,恭亲王不由皱了皱眉:“以烟儿的脾气,她不可能轻易饶恕欺负瑶儿的人,此去,问天定是要吃一番苦头的。” 齐子拓一愕,烟儿?那不是舅母的闺名吗?好吧,人家逍遥王妃叫蓝霏烟,也叫‘烟儿’来着。可是,舅舅这么称呼人家,不是太奇怪了些嘛?就算是旧识,也不该直呼其名吧!怎么听,舅舅跟逍遥王妃之间都有问题,而且,舅舅提起逍遥王妃的时候,很奇怪,很不对劲,脸色怪怪的,眼神也怪怪的,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似乎是……爱,可是,舅舅不是深爱着舅母吗?怎么又跟逍遥王妃扯上关系了? 原本,像舅舅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是可以有一个正妃,三个侧妃,八个小妾,另可有侍姬无数的,可舅舅的府上却一个姬妾也没有,不是说没有女人,而是这些女人都没名没分。别说是王妃侧妃什么的了,就连妾也算不上,充其量只是暖床的。 听说,在认识舅母之前,舅舅也是有很多的小妾,可是,自从娶了舅母,舅舅就把原本的那些姬妾全都遣到了别院,又或者是送人了,王府之中独留王妃一人。 可是,薄命的舅母在生昊的时候,因为难产而不幸过世。听说,舅舅为此伤心了好久,整整两个月没有去上朝,想想当时的情况,应该与现在的昊差不多吧。当年,有些大臣为了讨好舅舅,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王府,填补空缺,结果都被舅舅给赶出来了。嗯,那时的情况与现在的昊也相差无几,苏寄柔不就是送上门来了吗?不过,被昊给撵出去了,很不给面子的,撵出去了,她想做王妃,哼!做梦比较快。都是让那个苏寄柔给害的,如今,王府大门紧闭,闹得他每回进去都得翻墙,跟做贼似地。 昊把蓝姑娘伤得那么深,是不是真如娘所说的那般,昊死定了呢?齐子拓想起了庄开心说过的话,担忧的道:“我听说,逍遥王妃最痛恨负心男子了。” “他做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受点惩罚,也没什么好说的。” 齐子拓暗道,若只是些皮肉之苦也就罢了,怕就怕那逍遥王不肯原谅昊,蓝姑娘更加不肯原谅昊,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倘若自己是蓝姑娘的父亲,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绝不会只让昊受点皮肉之苦那么简单,即便昊已经知错了,也绝对不可以轻饶的。 ☆☆☆ 自从那一场大火之后,梁匀昊要么就是呆呆的抱着牌位,要么就是不停的喝酒,什么话都不说,谁也不理,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三五天。 这分明是在自我惩罚,是疯狂的自残,谁都看得出,他不想活了,是真的不想活了,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生存的欲望。 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如今却只知日日买醉,一心只求解脱。 一杯冷酒如喉: 瑶儿,对不起,我错了,我该死。 二杯冷酒入喉: 瑶儿,我的瑶儿,你能出来见见我吗?求你,让我再看一眼。 三杯冷酒入喉: 瑶儿,今夜,你会入我的梦吗?会吗? 四杯冷酒入喉: 对不起!瑶儿,对不起!对不起…… …… 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梁匀昊已有了醉意。 脸上一片冰凉,触手的湿润,那是他的泪。 梁匀昊看着手中的翡翠兰花簪,瑶儿,我要怎么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谅,才可以求得你的宽恕呢? 此刻的梁匀昊愁肠千转,悔恨……像一张绵密不可透的网,将他紧紧的缠绕住,勒进他的每一寸肌肤,勒住他的每一根骨骼,勒得他喘不过起来。明明在乎,为什么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为什么好要如此残忍的伤害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无法挽回?当日,为什么要离开秋棠院?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人?不管她打也好骂也罢,他都不该离开秋棠院的。为什么不好好的跟她说明心意?他应该死死的抱着她,跟她说对不起,告诉她,他并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害怕那个孩子会带走她的性命,就如带走他的母妃一样。 第一百十二章 泪满面,幽梦话凄凉(二) 齐子拓进屋,看到的场景就是梁匀昊呆滞的坐在地上,谁又会想到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梁匀昊,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借酒浇愁,变成一个为情所困的醉鬼,看着他魂不附体的样子,齐子拓心酸尤甚,摇了摇头,叹息道:“好了,别喝了。” 梁匀昊晃了晃酒壶,嘟囔道:“酒!再来一壶……” 齐子拓夺下梁匀昊手中的酒壶扔到扔到桌上:“除了喝酒,你就不能做些别的吗?” “谁那么大胆,敢抢本王的酒?信不信本王一剑砍了你?”手中的酒被人夺走,半醉的梁匀昊顿时大怒,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齐子拓大声的喝道:“行了!清醒点。” “谁?谁准你进来的?滚!快滚!”此时的梁匀昊仿佛一头受伤的雄狮,见人就想要咬上一口,说着,对着齐子拓挥手就是一拳。 齐子拓擒住梁匀昊挥过来的右手“够了!” 梁匀昊右手被擒着,左手抡起拳头砸向齐子拓,怒吼道:“大胆!” 齐子拓放开梁匀昊的右手,同时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大骂道:“闹够了没?” 挥出去的拳头落了空,梁匀昊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在了桌上,收到撞击的他顿时清醒了一些,把头凑到齐子拓面前,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呵呵!我当是谁活得如此不耐烦,原来是子拓啊。” 齐子拓在他身边坐下“是我,现在,全天下也就只有我,才会吃饱了饭撑着,来管你的死活。” 梁匀昊拿起手边的一壶酒递给齐子拓“来,兄弟,陪我喝几杯。” 齐子拓将酒壶放回桌上“我不是来陪你喝酒的,你也不要再喝了。” “不要再喝了?呵呵!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喝死了吧!”梁匀昊仰头就灌下几大口,他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哪一个见了他,不骂上几句。 “梁匀昊!你……” “如果,你是来说教的,那么,大可不必了,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不需要你来提醒。” “哼!你还会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吗?” 梁匀昊不悦的道:“行了!要么,你就坐在这里陪我喝几杯,要么,就给我出去。” “好!你喝,你继续喝。”齐子拓气结,累死累活的帮他打探蓝姑娘的消息,他倒好,在这里自暴自弃的喝闷酒,居然还赶人。 梁匀昊当真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酒。 看他喝了一壶又一壶,齐子拓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想知道蓝姑娘的下落了吗?” “蓝姑娘?什么蓝姑娘?嘿嘿……嗝!”梁匀昊又醉了几分,傻呵呵的笑着,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道:“我还红姑娘,绿姑娘,黄姑娘呢。”说着,又捧起了酒壶。 齐子拓夺下他手中的酒壶,将酒壶扔向墙角,哐当一声,酒壶应声而裂,酒水淌了一地。 梁匀昊看了一眼被摔碎的酒壶,又伸手去拿桌上的另一壶。 齐子拓抓着梁匀昊的双肩用力的摇晃,吼道:“梁匀昊,你给我清醒点。” 梁匀昊任由他摇晃,兀自喝自己的酒。 齐子拓挥出一拳,将梁匀昊打翻在地,大骂道:“你这个懦夫,在这里喝得烂醉算什么?你就算喝死了,蓝夕瑶她也不会知道,就算你喝死了,也没人会可怜你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一滴泪,从梁匀昊的眼眶中流出,那一拳让他稍稍清醒了几分,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如表面上看来那么醉,只是借着酒劲装糊涂,喃喃的道:“是,瑶儿不会知道的,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知道了。”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桌边。 见他如此,齐子拓心中亦不是滋味,并不是真的想要刺激他,只是,这家伙实在恼人,冲着门口大声喊道:“来人!” 一侍从推门而入,躬身道:“小侯爷有何吩咐?” “去,给本侯提桶冷水过来。” “是!”侍从领命退了出去。 齐子拓将梁匀昊拉起来,拖到铜镜前,指着镜中的人道:“你瞧瞧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你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梁匀昊吗?啊?” 梁匀昊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目泛着血丝,邋里邋遢,活像一个乞丐,自嘲的笑了笑,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在瑶儿失踪的那一刻开始,那个不可一世的梁匀昊就不见了。 “小侯爷,水来了。” “提过来。” “是!”侍从将水提到齐子拓身边。 齐子拓接过水桶,哗啦一声,兜头往梁匀昊淋了下去,将空水桶扔到一边,问道:“醒了吗?” 醒了如何,醉了又如何,有区别吗?梁匀昊摇摇晃晃的走回桌边,继续喝酒。 齐子拓夺下酒壶,扔到地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酒,把酒还给我。” 齐子拓抬脚将梁匀昊踢翻在地,喝斥道:“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很好玩是不是?你打算一辈子这么意志消沉下去吗?” 梁匀昊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哑着声音道:“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现在知道错了?知道后悔了?啊?早干嘛去了?”齐子拓将桌子上的酒通通砸到地上,一面砸,一面道:“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想办法弥补?在这里喝酒算什么?打算喝到死为止吗?” “弥补?怎么弥补?”梁匀昊抓着齐子拓的衣襟,撕心裂肺的吼道:“瑶儿她死了,她死了。” 齐子拓的耳朵被吼得嗡嗡作响,这家伙就是疯子一个,难怪没人敢接近他,推开梁匀昊:“行了,你闹够了没?” 梁匀昊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无力的道:“她一定是恨透我了,所以,不肯给我任何的机会。” “你……我跟你说过,我们未找到蓝姑娘的尸首,所以,她很可能尚在人世。”齐子拓叹了口气,要说多少遍,他才会相信啊? 第一百十三章 泪满面,幽梦话凄凉(三) “你又何必再骗我呢,那场火烧得那么大,瑶儿身子弱,又刚刚小产,她根本就无从逃生,不,她是绝了心,不想逃生。”梁匀昊根本就不相信齐子拓的话,尽管,庄开心交待王府上下所有人,不可以将焦尸的事情告诉梁匀昊,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还是有人将此事告诉了他。 梁匀昊一心认为,庄开心之所以要瞒下此事,是为了惩罚他。也是,他不配去打搅瑶儿的安宁,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呢?有什么资格讨回瑶儿的骸骨呢?所以,他认了,不吵也不闹,相信齐国候会好好的安葬瑶儿,这一点,他不需要担心。尽管,他是多么的想去祭拜她,可他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罪人,不配踏上那一片净土,不是不愿,而是不配啊。 他在想什么,齐子拓自然也是明白的,叹息着,再一次解释道:“表面看来,的确是不可能,你府中的守卫如此森严,别说是蓝姑娘了,我也不可能躲过守卫,可是,她却偏偏就是逃生了。” “啪!”梁匀昊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他不可能信了齐子拓的话,这样的安慰,这样的欺骗,只会令他的心更痛,自责道:“我该死,是我把她逼上了绝路。” “啪!啪!“又是两巴掌,梁匀昊深深的懊悔着:“是我逼死了她,真正该死的人是我。” 齐子拓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段时日,这家伙每天都在折磨自己,弄得他们这些旁观者都不忍心再去指责他,他早已将自己折磨得体无完肤,何须旁人再去捅上一刀呢? “你是很该死,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梁匀昊痛苦的抱着头,胡乱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沙哑着声音说道:“没有她,我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苟活于世’,我真的好想去找她,有好几次,我也想放一把火,就这么烧死自己算了。” “喂!你可别乱来。”齐子拓有些担忧,还别说,这家伙恐怕还真的很有可能烧死自己。 梁匀昊摇头:“可是……可是我没脸去见她,也没脸去见我们的孩子,我怕瑶儿她恨我,怕她会怨我,怕她不肯原谅我,不肯认我……” “你的确没脸去见她,你连寻死的资格也没有,像你这种人,就算是死了,阎王爷他不愿收。”齐子拓一脸的唾弃,出言相讥,他怕梁匀昊会想不开,所以,故意如此刺激他,好让他绝了寻死的念头。 梁匀昊苦笑:“是啊!你说的对,我连死的资格也没有。” “你知道就好,留在这条烂命,好好的赎罪吧!” “自从瑶儿走后,我几乎夜夜梦见她,可是,却又总是隔着一层迷雾,怎么也看不真切,在梦中,她总是背朝着我站在湖边,任凭我怎么呼唤,就是不肯回头看我,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愿意看我一眼,她气我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是我太过无情了,我知道。”话到此处,梁匀昊突然问道:“子拓,你说,瑶儿是不是很善良?” “没错,蓝姑娘的确善良,她是我最敬佩的女子,善良,温婉。”齐子拓眸光一敛,愤愤的道:“可是,你小子却忍心如此待她,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还是让门给挤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温婉,善良,呵呵!我的瑶儿最善良了,她最善良了。”梁匀昊失神的看着前方,双眼却没有焦距,幽幽的道:“所以,当我在梦中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求她宽恕,求她原谅,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她。什么骄傲,什么尊严,这些,我统统不要了,我告诉她,我后悔了,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肯听我说话?为什么不肯回头?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惩罚方式?” 齐子拓不削的道:“你现在才知道后悔,不觉得晚了点吗?” “不,不是的,我不是现在才后悔,我早就后悔了,早在将那碗药端给瑶儿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我当时是昏了头,才会让她喝下那药,事后,我仔细想过,如果,那时,她求我不要伤害孩子,只要她肯求我,我是不会逼她喝那碗药的,真的,我真的不会逼她喝药的。” 虽然蓝姑娘尚在人世,可那个孩子却是真的死了,齐子拓气恼的道:“药都已经喝下了,你现在再来说这些,有意义吗?” 梁匀昊看着齐子拓的眼睛,深怕他不相信自己所言:“子拓,你要相信我,我并不是非要她喝下那碗药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失去她,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就算我相信你,可那又能怎样?有用吗?” “我爱瑶儿,我是真的爱她的呀!”梁匀昊抓住齐子拓的双肩,像是一个溺水者抓到了浮木,急于得到救助,红着眼睛,凄凄的道:“子拓,我是真心爱瑶儿的,请你相信我,我不能没有她……” 齐子拓有点被吓到,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无助的梁匀昊,点头道:“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 “谢谢!谢谢你能相信我。”梁匀昊放开齐子拓,神情恍惚的看着地面,继续讲诉着自己的梦境:“梦中,瑶儿就这么站着湖边,我求她回头看我一眼,可是,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始终没有回头,我慢慢向她靠近,我告诉她,我知错了,求她宽恕我,我愿意用下半生来赎罪。”梁匀昊摇晃着爬起来,一面走,一面道:“我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可是,当我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却消失了,不见了,我到处找,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任凭我喊破喉咙,她就是不现身。然后,梦变了……”梁匀昊回头看着齐子拓,问道:“你知道,这回我梦见谁了吗?” 第一百十四章 泪满面,幽梦话凄凉(四) 齐子拓冷哼一声“梦见谁了?阎王爷吗?” “哈哈!”梁匀昊拍了拍齐子拓的肩,顿时笑道:“子拓真是爱说笑,怎么可能是阎王爷呢?像我这种人,连阎王爷也不会要的。” “拿开。”齐子拓拍开梁匀昊的手,看着他的笑容,不禁骂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呵呵!呵呵……”梁匀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神秘兮兮的道:“告诉你,我梦见了我的孩子。” “你哪来的孩子?中邪了吧你?”齐子拓嘴角微微抽搐,该不会是酒喝多了,弄坏了脑子?还是,当真疯了不成?不禁担忧的拍了拍梁匀昊,问道:“喂!你没事吧?” “怎么?你忘了吗?我和瑶儿的孩子啊,这事儿你应该知道才对。”梁匀昊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问道:“你知道那孩子他长得有多好看吗?我想,你一定想象不到。” 齐子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的确想象不到。” 梁匀昊沉浸在自己的梦中,笑道:“我告诉你吧!他的眼睛像瑶儿,又大又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鼻子像我,嘴巴……嘴巴……” “像你。”齐子拓胡乱插了一句。 梁匀昊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其实,我没看清楚他的嘴巴长什么摸样,不过,你说的没错,嘴巴应该是像我。” 齐子拓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呵呵!我的孩儿是那么的可爱,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脑袋。”梁匀昊比划道:“他好小,只到我的这儿——只到膝盖这儿,他会叫我父王,奶声奶气的。” 见他越说越疯,齐子拓不免肝火上升“你现在知道孩子可爱了啊?当时怎么就狠得下心来伤害蓝姑娘,伤害那个孩子呢?” 梁匀昊没有理会齐子拓的怒火,继续讲诉道:“那个孩子,他拉着我的衣角问我,他问我,他哭着问我,‘父王,您为何不要我?’”梁匀昊如同失了心魂般,喃喃的道:“我为何不要他?呵呵!他问我为何不要他。” 齐子拓抓了抓头发,真是没得救了。 梁匀昊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颤抖着双唇,痛苦的抱着头:“我为何不要他?为何不要他?他是那么的可爱,我如何能不要他呢?”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齐子拓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那个眼神……像是在质问着我。我蹲下身子,想去抱抱他。”梁匀昊双眼空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梁匀昊的眼中蓄满泪水,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可是,我的手一碰到他,孩子……他不见了,不不,他不是不见了,而是化为了一滩血水。”梁匀昊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浑身颤抖不已。 齐子拓听得毛骨悚然,有些被梁匀昊给吓到,梦见孩子本没有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可是,他真的做了这样的梦吗?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吧?梦到这样的画面,换做是谁,都会崩溃的吧!也难怪昊的精神那么差,好像丢了魂一样,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了。他该不会真是疯了吧? “血,好多血,子拓,我的双手沾满了血,目及之处,到处都是红的,连湖水也是红的。”梁匀昊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齐子拓纵使再怎么怨他,终究还是心有不忍,看着他如此折磨自己,也不好受“昊,我来是想告诉……” “是我,都是我,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是我逼死了瑶儿。”梁匀昊发疯似地捶打着自己,似乎想要将自己打死了事“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不是人……” 齐子拓抓住梁匀昊的手,免得他真将自己给弄死了,喝斥道:“行了,别打了,你这会儿打自己,是想做给谁看啊?给我看吗?告诉你,我可不会可怜你。” “我本该看着孩子呱呱落地,看着他牙牙学语,然后,他会叫我一声父王。我本该看着他一步步学会走路,教他读书习字,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可是,我却将这一切都毁了,都毁了……”梁匀昊凄凉的道:“我明知瑶儿对我有多么重要,却为何要装作不在意?我明知瑶儿毫无心机,却为何要将她想得如此不堪?我明明就很期盼她能为我孕育子嗣,却为何要逼她喝下那碗药?” “昊,你听我说。”齐子拓抓住梁匀昊的双肩,用力的摇了摇,企图将他摇醒:“不管怎样,伤害已经造成,再自责也无济于事,想办法弥补才最重要,我今日过来,是带你去找蓝姑娘的。” “找……找谁?” “我带你去找蓝姑娘,蓝夕瑶。” “蓝夕瑶……夕瑶……瑶儿”梁匀昊顿时清醒了,激动的抓住齐子拓的肩问道:“子拓,你终于肯告诉我瑶儿在哪了?终于肯带我去祭拜她们母子了吗?” “呸呸呸!什么祭拜她们母子,你尽说些难听的,蓝姑娘还没死呢。” “没死?她真的还活着吗?你不是在骗我的?可是,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怎么?你希望她死了吗?” “不,不。我希望她活着,我当然希望她活着,只要她活着,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要做的事很简单,把自个儿从头到脚打理打理,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明日,我们一起去找蓝姑娘。” 梁匀昊对着齐子拓的肚子挥手就是一拳:“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你把我的瑶儿藏起来了。” “噢!”齐子拓吃痛,捧着肚子直皱眉头,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梁匀昊又抡起拳头想打第二拳,这小子真是找死,竟然敢玩弄他这么久。 齐子拓急忙后退一步,捂着肚子道:“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再打我一下,我保证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蓝姑娘在哪儿。” 第一百十五章 绝色未婚夫 “你敢威胁我?”梁匀昊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当真不敢再打。 “没错,我还就是威胁你了,你能奈我何?”齐子拓头一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反正,他是打不过那家伙的,好在自己有蓝姑娘做‘保命符’,就不信那家伙真敢落下这拳。 “你……”梁匀昊一把揪住齐子拓的衣襟,怄得要命,想发作,却又不敢,怕这一拳下去,子拓当真不把瑶儿的下落告诉他。 “小子,将你的爪子拿开,否则,休怪我不念兄弟情份。” 小子?爪子?梁匀昊咬牙切齿的道:“齐子拓,你胆子不小,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齐子拓一脸的有恃无恐:“抱歉!我向蓝姑娘借了胆,所以,还的确是不小。” “你最好让我见到瑶儿,否则,我绝饶不了你。”梁匀昊不得不放开齐子拓,谁叫他有求于人呢? “饶不了我?哼!你可别不知好歹,我没欠你什么。”齐子拓理了理衣襟,蓝姑娘是东楚的郡主,是逍遥王的女儿,揽月山庄的小姐,能不能见到她,还真是个未知数。 “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不行!” 不行?他敢说不行?梁匀昊顿时黑了脸,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沉声道:“我现在就要见到她,现在,马上。” “短时间内,你还见不到她。” “什么意思?” “我查了许久,才有了蓝姑娘的下落,不过,能不能见到她,可不敢保证。” 闻言,梁匀昊的脸色顿时暗了暗,不一定能见到瑶儿,这是什么意思?怕齐子拓是在哄他的,又或者是在拿他做消遣,梁匀昊尤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没骗我?她真的没死,是吗?” “是,她没死,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并没有找到蓝姑娘的尸首。” 没有找到尸首?可是……梁匀昊颤着声音道:“那具被姑姑带走的……” “那个不是蓝姑娘。” “可是,那日的火烧得那么大,她……瑶儿是怎么逃生的?” “这我怎么知道?” “你当真没有骗我?瑶儿她还活着?”梁匀昊又问了一遍。 齐子拓抓了抓头,解释道:“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好了,着火之后,你父王最先赶到,院子里的那些阵法就是他给破除的,舅舅进到秋棠院之后,蓝姑娘已经不见了。也许,你会说,在舅舅赶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到蓝姑娘还在屋里,是不是?依当时的状况,她的确没有理由不见的,但,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她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 “你确定,她失踪了,不是死了?”梁匀昊怯弱的问着,如果,给了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灭,那么,他宁可不要。 “你的瑶儿她真的没死,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齐子拓也只好耐着性子,再说一次,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的皮要绷得紧一些。” 梁匀昊双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见梁匀昊脸色不佳,齐子拓忙澄清道:“这不是我说的,之前,你喝得烂醉倒在大街上,出现了一个男人,这话是他让我转告你的。” 梁匀昊臭着一张脸问道:“什么男人?” “一个好看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男人,穿着大红的袍子,贵不可言,是我生平见过,最好看的人。”齐子拓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他说,你小子欺负了他的宝贝,让我转告你,把皮绷紧一些。嘿嘿!听出来了,对不对?我看,蓝姑娘多半是在他手中,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可怕的情敌,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个男人真的太出色了,太完美了,我要是女人,定是选择嫁给他的。” 听齐子拓这么一说,梁匀昊顿觉心烦意乱“哼!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做什么用?” “你是嫉妒吗?” “荒谬!”梁匀昊嗤之以鼻,嫉妒?他会去嫉妒一个长得像女人一样的男人? “你要是嫉妒,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我从来不知道,人居然可以好看到像他这种地步,真是太没天理了。”齐子拓一面夸赞,一面啧啧称奇:“我敢肯定,这世上,绝对找不出比他还好看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绝对找不出第二人来,就连蓝姑娘也不及他好看。”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先告诉我,瑶儿在哪。” 齐子拓顿时正色道:“不,这事儿可不能以后再说,你得好好听,方才,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依旧是一身红衣,我见他进了一家客栈,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结果……”齐子拓叹了口气,竟在此打住不说了。 “结果怎样?”梁匀昊早已没了耐心。 齐子拓垮着脸道:“结果,被我逮到了。” “你……” 梁匀昊刚要发飙,齐子拓忙道:“不过,在被逮之前,我看到了另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我听他们提到了蓝姑娘。” 梁匀昊不发一语的看着齐子拓,心里忐忑难平,怎么又冒出一个男人来? “那个红衣服的男人说,他和蓝姑娘早有婚约,可是,在定下婚约后,他因为家中有事,就离开了,时隔二十五年,家中的事处理完之后,他才得空前来提亲。” 梁匀昊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猛然间又想到了些什么,嗤笑道:“二十五年?瑶儿今年才十八。” 齐子拓知道他在笑什么,泼冷水道:“这没什么好值得你高兴的,婚约在蓝姑娘还没出生之前就定下了,不过,你也别太泄气,至少,还是有一成的机会。”那个男人没出现之前,觉得只要昊诚心诚意的悔过,蓝姑娘最终还是会原谅他的,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又是蓝姑娘的未婚夫,说实话,昊的机会真的很渺茫诶。说是一成,只怕,连半成也不到吧。 “她在哪?” “谁?” “瑶儿。” “好像,回东楚了。” “阳城?”梁匀昊最先想到的便是他们相识之地。 “呃……也许,我们可以从阳城开始找。”齐子拓觉得,有关蓝姑娘是身世,可以在路上慢慢的告诉他,免得他日夜兼程的往东楚京城赶,然后累死在路上。 第一百十六章 狐狸干爹 蓝夕瑶回到揽月山庄已有一段时日,七个月大的肚子高高隆起。怀孕的她褪去了青涩,看上去,更加的美丽动人了。 揽月山庄上上下下破天荒的没有去找梁匀昊报仇,对此更是只字不提。 可是,不提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对于梁匀昊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清楚万分,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才没有动手去修理他。对于一个一心只求解脱的死人,何必再动手呢? 何况,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惨了蓝夕瑶,尽管做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情,可他始终是蓝夕瑶深爱着的男人,又是蓝夕瑶腹中孩子的父亲,杀了他吗?当然是不行的,此生,蓝夕瑶绝无可能再嫁他人,即便他深深的伤害了她,她也绝无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了,为了蓝夕瑶的幸福,对梁匀昊的惩罚,重不得,至少,是不可以杀了他的。 可是,这个男人如此伤害蓝夕瑶,揽月山庄却是无法咽下这口气的,必得让他吃足了苦头。 正因为明白蓝夕瑶的心思,知她绝了心不会再嫁他人,当时,楚天凌才没有直接将她带走,而是主导了假流产一事,让梁匀昊亲眼目睹失去孩子的全过程,让这一幕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接着又纵火烧了秋棠院,让他以为蓝夕瑶葬身火海。这是试探,亦是考验。 如果,梁匀昊是真的深深的爱着蓝夕瑶,并且非她不可,那么,经过这一番波折之后,自然会让他们再续前缘,如果,他对蓝夕瑶的爱不够深,又或者在一段时间的伤痛过后,将蓝夕瑶淡忘了,那么再动手杀了他也是不迟的。 东方浅依旧是那一身象征性的大红袍子,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蓝夕瑶走在长廊上,问道:“小瑶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蓝夕瑶笑着摇了摇头。只要她能说得出口的东西,不管是春天的草莓,夏天的梅子,秋天的葡萄,冬天的柑橘,干爹都能凭空变出来,不晓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吗?” “没有。”蓝夕瑶依旧摇头。 “怎么会没有呢?嘿嘿!你在考我是不是?” “才不是呢!” “如果你在考我,那我只好认输了,我仅能猜到锦儿心中所想,别人……”东方浅摇了摇头:“我是猜不出来的。锦儿可是交代了,我得照顾好你,不然,她就不理我了,你不知道,我来这里有多么的不容易。” 蓝夕瑶咯咯的笑着,干爹真是个活宝,对娘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唯独处处与爹做对。 东方浅与蓝霏烟都来自异世界,两人之间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而他口中的‘锦儿’,其实就是蓝霏烟。前一阵子,他老是缠着蓝霏烟不放,时不时还两人一起闹失踪,把逍遥王楚铭轩气得够呛,论武功,偏偏又不是东方浅的对手,打不过,抢不过,只能干瞪眼。这家伙失踪了二十五年,一出现就给他气受,真是有够可恶的,最可恨的是山庄上下都坐看好戏,跟着东方浅一起闹。 自东方浅来了之后,就把山庄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无奈蓝霏烟也拿这事儿没辙,因为山庄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站在东方浅的一边,就连四个儿子也全倒向他那儿,双方兵力悬殊太大,根本没有胜算。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帮着东方浅? 当然是好玩呗,谁让咱们这位逍遥王和他的王妃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气气他,怎好错过?沉静了许久的揽月山庄就这么闹开了。 楚铭轩如今的处境可谓是‘众叛亲离’啊。好在蓝霏烟还是跟他同一条阵线的,不然,他可真的要去撞墙了。 夫妻俩商量之下,决定派给东方浅一个重要任务,那便是照顾蓝夕瑶的饮食,好让他有事可忙,谁叫他先前骗说是瑶儿的未婚夫来着? 结果,东方浅对此还真是上了心,每天都陪着蓝夕瑶,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去缠蓝霏烟了,他这个主将不出马,其他小兵小将也只好暂时收兵。 “小瑶儿,你总要说一件出来才是,你不想吃,肚子里的宝宝总是要吃的。”东方浅指了指蓝夕瑶隆起的腹部,表示宝宝会嘴馋。 提及腹中的孩子,蓝夕瑶抚了抚肚子,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想起他时,心虽然还会很痛,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她便不能再去想他了。 东方浅在蓝夕瑶面前转了个圈,问道:“小瑶儿,你觉得我怎么样?” “干爹很好啊!” “那,咱们两个像不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啊?” 蓝夕瑶知他是在闹着玩的,掩嘴笑道:“干爹,小心娘生气哦!” “呵呵!她已经气过一回,不会有第二回了。” “那可难说哦!”蓝夕瑶并不认同,一路上,干爹一直假冒她的未婚夫,连大哥和四哥都被他给骗了,回到山庄之后,干爹才坦明自己的身份,为此,被娘追打了好几日。 东方浅摆了摆手,无所谓的笑了笑:“嘿嘿!不怕不怕,撇去你娘不说,你觉得,我和你般配嚒?” “您是我干爹呢!”蓝夕瑶的言外之意,般配这两字根本就无从说起。 “我只是小白的干爹,你们兄妹几个只是嘴巴上叫我一声干爹,可事实上却不是,当年,若不是我诈死,锦儿才不会让小白跟了我的姓,做我的儿子呢!” “可是,您还是我干爹啊!” “你觉得,我今年有多大了。” “应该和娘一般岁数吧!” 东方浅摇头“不对不对。” “比娘小一些吗?” 东方浅摇头“我比她大多了,百来岁不止呢。” “啊?”蓝夕瑶惊讶于东方浅的说法。娘是说过,干爹的年岁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二十五年前的他就是这副摸样,二十五年后还是这副摸样,即便再过五十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可是,百来岁不止?难道,干爹当真是不死不老的妖怪不成? 第一百十七章 狐狸,你好贼 “我的意思是……哈哈!我的年龄是秘密。”东方浅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打哈哈,并再一次问道:“小瑶儿觉得,我表面看来有多大了。” 蓝夕瑶直言道:“二十出头,与哥哥们一般大。”若论外表,干爹的确才二十来岁,可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儿,就像娘那般,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 东方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于自己年轻俊美的容貌颇为得意,笑道:“看上去很年轻,很漂亮,是不是。” “嗯!”蓝夕瑶笑着点头,本以为爹爹和哥哥们已经很俊美了,见了干爹才知道,一个男人原来可以漂亮到这种地步,干爹的俊美当世是无人能及的,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你说,像我这么俊美的男人,锦儿怎么就看不上我呢?”东方浅颇为懊恼的皱了皱眉,即使他皱着眉头,依旧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 蓝夕瑶玩笑道:“大概是因为,在娘的眼里,爹更好看些吧!” “小瑶儿觉得,我好看些,还是你爹他好看些?”东方浅一脸期待的看着蓝夕瑶,等待她的回答。 “自然是干爹好看些。” “是吗?” “嗯!”蓝夕瑶笑着点了点头,反问道:“干爹不是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吗?” “我就说嘛,他怎么及得上我好看,定是锦儿的眼光有问题。”东方浅一脸春风,并将蓝霏烟没有看上他的原因归结为她的眼光出了问题。 蓝夕瑶不免又被逗笑了,干爹向来以他俊美的外表为傲,也的确,他真的很漂亮。 东方浅笑得一脸邪魅“小瑶儿,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游戏?什么游戏?” 东方浅的笑意更深了:“嘿嘿!咱们去找锦儿。” “您不会又想对爹做什么了吧?” 蓝夕瑶觉得,东方浅定是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东方浅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儿,我暂时没空跟他玩。” “是吗?”蓝夕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东方浅,以他之前的丰功伟绩,很难让人相信,他不会对爹做什么。 “小瑶儿不相信我吗?”东方浅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是!” 蓝夕瑶心中暗道,不是不相信,而是,很难相信。 ☆☆☆ 蓝夕瑶在东方浅的搀扶下走进花厅“娘,女儿来看您了。” 蓝霏烟抬眼,却被眼前所见给吓傻了,女儿明明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早上见她还好好的,这会儿,肚子怎么一下子缩水了? “瑶儿,你肚子……你的肚子怎么?怎么?” 蓝夕瑶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侧头看了一眼东方浅,继而笑道:“娘是不是想说,女儿的肚子小了些?” 蓝霏烟点头,这何止小了些啊? “夫君也总说我肚子有点儿小,明明已经四个半月了,看上去好像还不足四个月,直怪我吃得不够多,可我并不这么觉这肚子小,只要宝宝健康就好。” 楚铭轩不由皱眉:“夫君?” 蓝霏烟更是瞪大了美眸:“四个月?” 看着神色怪异的两人,蓝夕瑶不由好奇的问道:“爹,娘,您们怎么了?” 楚铭轩与蓝霏烟相视一眼,之后又都看向东方浅,此事,只有他能办到。 蓝霏烟美眸一敛,不紧不慢的道:“小狐狸,你能解释一下吗?” “能,当然能。”东方浅扶着蓝夕瑶“小瑶儿,来,咱们过去,让你娘把把脉,也好叫她放心。” 蓝夕瑶点头:“嗯!” 蓝霏烟瞪了东方浅一眼,牵起女儿的手,凝神把脉,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从这脉象上看来,的确是四个月,可是,怎么变成四个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 见蓝霏烟皱眉,蓝夕瑶不禁担忧的问道:“娘,怎么了?” “呃?没事没事!” “是孩子有问题吗?可是,夫君说,孩子很健康啊!” “瑶儿,你先别急,孩子的确很健康。” 蓝夕瑶点点头:“哦!” “小狐狸,你跟我来一下。”蓝霏烟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花厅。 “是,娘!”东方浅叫的倒是挺顺口,乖乖的跟在蓝霏烟身后。 “东方狐狸,可否解释一下,你对瑶儿做了什么?”蓝霏烟双眸微微眯起,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将胎儿缩小了。”东方浅很干脆的承认。 “缩小了是吗?” “嗯,会让孩子晚出生三个月,不过,我保证不会影响孩子的健康,” “好,那么,瑶儿为什么叫你夫君?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的,我创造了一个幻境,稍稍改变了她的记忆。” “小狐狸,你这个夫君倒是扮演的好啊。” “那个……哈哈!锦儿,你们不正在为怎么惩罚梁匀昊而伤神吗?” “这个当然!我的女儿岂能任他欺负?” “可偏偏,他是孩子的父亲,这惩罚重不得,又轻不得。要我说啊,你也别伤脑筋了,他是怎么对瑶儿的,我们当然得回敬他啊!” “嗯!有道理。” “当初,他借酒对瑶儿动粗,事后又假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是不?” “哈哈!我明白了,小狐狸,你还不赖嘛!不愧为狐狸。”蓝霏烟抬手捏了捏东方浅的脸。 东方浅微微俯下身,好让蓝霏烟捏起来更方便些,似乎很乐意被她虐待,直到脸颊被捏的泛红,他才可怜兮兮的道:“锦儿,痛诶,亲我一下。” 蓝霏烟拍了拍东方浅的脸,笑道:“不行,六哥会生气的。” 东方浅才不管那么多呢,一手按在蓝霏烟的脑后,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主动凑过脸去让她亲。 在蓝霏烟的唇即将碰到东方浅脸的前一瞬间,楚铭轩如旋风般刮了过来,迅速将蓝霏烟拉回身边。 蓝霏烟依偎在楚铭轩的怀中,脸上尽是笑意,二十多年过去了,六哥还是那么小气,只是碰一下脸而已嘛!又不会少块肉,哈哈!如果让他知道,她曾见过东方浅的裸男出浴图,不知道会怎么样?会不会跟东方浅火拼?呃!两个都是高手,那打斗的场面绝对精彩。 “东方浅,我念你远来是客,不与你计较,不过,离烟儿远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东方浅可怜兮兮的道:“锦儿,他威胁我。” “行了,现在开始,你要叫我一声娘,叫他一声爹。” 第一百十八章 有客来访 逍遥王府 海棠树下,一女子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荡着。 楚天凌在不远处站了站,笑着走向女子,轻唤道:“瑶儿。” 见蓝夕瑶看着自己的裙摆兀自发呆,又叫了一声:“瑶儿!在这发什么呆呢?” 蓝夕瑶回神,朝着楚天凌微微一笑:“四哥!” 楚天凌俯身,瞅着蓝夕瑶,问道:“怎么了?方才叫你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有件事,我总也想不明白。”蓝夕瑶苦恼的皱了皱眉。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到了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四哥,我……”蓝夕瑶咬了咬唇瓣,似是难以启齿,这种事情本不该拿出来说的,可是,自己与夫君之间的相处着实奇怪了些,不仅仅是夫君奇怪,爹娘和哥哥们也是说不出的奇怪,尤其是近几日,每个人神神秘秘的。 楚天凌宠溺的揉了揉蓝夕瑶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四哥,夫妻是不是应该……应该……” 楚天凌好笑的问道:“应该什么?” 蓝夕瑶皱了皱眉,问道:“夫君,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在屋里留宿?” “我当是什么事呢!呵呵!”温润而又带着磁性的笑声响起,留宿吗?干爹要是敢在瑶儿屋里留宿,娘还不剥了他的狐皮啊? 蓝夕瑶捏起粉拳轻轻的捶了捶楚天凌“四哥,你怎么可以笑话我。”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楚天凌当真不再笑她,并解释道:“男人的自制力是有限的,暖玉温香在怀,很难自持,难保不会毛手毛脚,瑶儿现在怀有身孕,你夫君是心疼你,怕伤到你和孩子。” “是这样吗?” “难不成你以为他在外面有女人啊?” “不,当然不是。”自己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夫君并不喜欢与她和娘之外的女人接触,对府里的丫鬟们也是敬而远之。 “那不就结了,只要他没有背叛你,就不成问题。” “可是,我好像把一些很重要的事给忘了,心里头有些乱。”蓝夕瑶苦恼的抚着额头,只记得自己和姐姐一同出庄,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很是模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之后,身边就有了夫君,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好了,不要可是了,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先前你大病了一场,所以,很多事情难免有些糊涂了,至于你所说的,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事情非要记得不可,若说忘记了,可能就是你出庄之后认识的一些人吧。” “姐姐她怎么样了?” “刚刚收到她的来信,说是过几日要带着龙幽一起回来。” “好久没见到姐姐了,真希望她能快些回来。” “嗯!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蓝夕瑶忽而问道:“四哥,近日,爹娘都在忙什么啊?怎么总也见不到他们?”不仅仅是爹娘,哥哥们也每天都神神秘秘的,不过,哥哥们即使再怎么忙,总会留下一人在府中,今日,是四哥留下来陪她。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们的事,我可管不着。” “难道四哥不知道吗?” “我倒是想知道来着,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哥哥们不是在给爹娘办事吗?”蓝夕瑶有些讶异,并不认为四哥不知道。 “我只是跑跑腿,你也知道娘是什么性子,她不说,我也不敢多问。” “四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瑶儿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看是你想多了。” “是吗?” 楚天凌捏了捏蓝夕瑶的鼻尖“小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小厮匆匆走来,朝着楚天凌行了一礼:“四公子,有客来访。” 楚天凌转身,微微扬了扬眉:“客?” “请公子过目!”小厮双手呈上拜帖。 楚天凌打开拜帖,瞟了一眼,嘴角轻勾,露出邪魅的笑容:“哼!终于来了。”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了变,小厮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这位客人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公子。 楚天凌将拜帖一合,扔给小厮,吩咐道:“先请他到偏厅奉茶。” “是!”小厮领命转身就跑。 “四哥,既然有客来访,你就先去招待客人吧,怠慢了人家可不好。” “我先送你回屋吧!” “不用了。” “我让……” 蓝夕瑶制止道:“不要啦,我才不要她们陪呢,一个人在这儿挺好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我去去就回。” “嗯!” 楚天凌跨入偏厅,阴测测的道:“就是你递上的拜帖?” 齐子拓见主人过来,起身拱手道:“在下齐子拓,是西梁齐国候之子。” 齐国候的独子,他当然知道,楚天凌走到主位坐下,报上姓名“楚天凌” 一听是楚天凌的大名,齐子拓险些站不稳,发不出声音来,在来这里之前,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位四公子个性阴沉可怕,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最难得罪了,你说,要是明刀明枪的,自己还能挡上几招,可要是下毒,就没辙了,想到此处,齐子拓不免吞了吞口水,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下个毒什么的,可怎么办?害怕归害怕,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是不?齐子拓努力扯动嘴角,拱手道:“原来是四公子,久仰久仰!” “客气!”楚天凌挥手:“坐吧!” “呵呵!好,好!”齐子拓坐回椅子,可是,这椅子做起来怎么就这么扎人呢?如果可以,他是片刻也不想跟这个男人独处,太可怕了。 婢女奉上茶水,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偏厅中,只剩楚天凌和齐子拓二人,周围的空气骤然显得有些紧张。 面对楚天凌,齐子拓觉得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人要是倒霉起来呢,喝凉水也会塞牙的,谁留下来照顾蓝姑娘不好啊?偏偏是四公子楚天凌。 第一百十九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 氤氲的茶雾升起,喝下半盏茶,楚天凌放下手中的茶杯,方慢悠悠的道:“小侯爷怎么不说话?煞费苦心的大老远跑过来,该不会只是来看看本公子是如何喝茶的吧?” “呵呵!公子说笑了。”齐子拓懊恼极了,这个男人太难应付了,在他面前,自己根本连喘气都有困难,早知道这样,就不要告诉那家伙蓝姑娘在这里了嘛,都怪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不小心说漏了,闹得那家伙二话不说的就往这里跑。好说歹说,此事得从长计议,可偏偏昊那个家伙片刻也等不下去,硬是要闯入王府,开什么玩笑,逍遥王府岂是他说闯就闯的?可是,能怎么办?他要闯,那他也只能为兄弟两肋插刀。 沉默了许久,楚天凌声音阴沉的道:“我从不与外人说笑。” 闻言,齐子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天呢,谁来救救他?这个恶魔公子,真的太难应付了。 “小侯爷,希望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楚天凌双眸微敛,眸光说不出的寒冷,仿佛齐子拓的回答若是不能令他满意,就会命丧于此。 “家母与王妃是旧识,我经常听母亲说起王妃的事,此番来了京城,很想见一见王妃,也顺道代家母向王妃问声好。”齐子拓一口气将话讲完,放在膝盖上的手确实不住的颤抖,这个说辞,是他早就想好了的,娘铁定认识逍遥王妃,所以,他这么说应该是合理的,可是,却不敢保证人家会不会给这个面子。 “哦?是吗?”楚天凌把玩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语气平平的道:“我逍遥王府可不是随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齐小侯爷若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劝你趁早打消。” 齐子拓手心脚心都在冒冷汗,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后悔了,他后悔来这里了,天呢,他可不可以落跑啊? “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会与你计较。”楚天凌一顿,继而邪笑道:“不过,跟你同来的那个男人,就不好说了,有胆子闯我逍遥王府,就要承担起后果。” 齐子拓彻底傻了眼,本以为两人一明一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也是,逍遥王府何等势力,揽月山庄又是何等势力,只怕,自己还没踏入东楚的地界,他们就已经知道昊的一举一动了,或者说,早在京都时,就已经被盯上了。糟糕,昊那家伙不会……齐子拓不敢想象。 楚天凌慢悠悠的喝着茶,并不担心那个闯入者。 齐子拓定了定神,既然人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用不着再隐瞒下去,开口道:“四公子,昊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甚为懊悔,他是真的知错了,蓝姑娘离开后,他如行尸走肉般,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行,其实,他早就不想活了。” “嗯!他若是不想活,我会成全他的。” 齐子拓觉得,这个男人是当真会动手杀了昊的,他的狠,他的绝,早有耳闻,不过,转念一想,昊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若他们真要动手,昊早就死了千百次了,哪里有可能活到现在,定是蓝姑娘求的情,既然如此,蓝姑娘对昊应该还是有情的。 “在他受死之前,他希望能得到蓝姑娘……”齐子拓险些咬到了舌头,忙改口道:“我是说郡主,他希望得到郡主的宽恕。”只要蓝姑娘肯原谅昊,其他的就不难处理了。 “没那个必要了。” “他是真心悔过的。” 楚天凌显得有些不耐烦,沉声道:“我再说一次,没必要。” “至少,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啊!”齐子拓是豁出去了,眼前的这位四公子应该还不至于因此下毒吧。 “机会?呵呵……”楚天凌不觉笑了开来。 ☆☆☆ 梁匀昊趁着齐子拓拖住楚天凌之际,潜入逍遥王府,小心翼翼的避开守卫,在府中绕了半日,才找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如果,他够清醒,就该知道,逍遥王府的守卫不该如此松懈,可是,他一心只想着见蓝夕瑶,并为留意这一点。 海棠树下,是一把用藤椅制成的秋千,秋千上的女子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她坐在藤椅上,轻轻的荡悠着,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 梁匀昊痴痴的看着她,活着,她真的还活着,被陵迟的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终于得到救赎。 她依旧那么美丽出尘,她的笑容如雨后新芽般清新淡雅,深深的牵动着他的心,好想走近一些,可是,却又怕那只是一个幻影,深怕自己再上前一步,她就会像梦镜中的那样,消失不见。双脚却好像被钉在地上似地,怎么也迈不开动脚步。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全,指甲深深的抠进肉里,抠出一个个月牙般的血痕,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上。 他孤独的伫立着,在那里站了许久,才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疼痛,闭了闭双眼,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梁匀昊慢慢走向蓝夕瑶,每走一步,都异常的困难,只是小小的一步,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听到脚步声,蓝夕瑶仰起头看着阳光下的男子,他英俊,挺拔,他应该和哥哥们一样优秀吧。可是,脸上却满是沧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伤痛。 “瑶儿……”他开口,声音粗喑沙哑。 他认识自己?可记忆中,她并不认识他,蓝夕瑶茫然的问道:“你认识我?” 看着那疑惑的眼神,梁匀昊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我们认识,是吗?”蓝夕瑶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大概是因为她病了一场,所以,把他给忘了吧。 是啊,我们认识,我们认识啊!梁匀昊颤抖着双唇,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瑶儿失意了吗?是什么样伤痛,才会让她选择遗忘? 蓝夕瑶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 第一百二十章 怀卿一钵无情泪 “不记得了?” “娘说,我病了,所以把一些事给忘了。”她微笑着解释。 病了吗?那,她一定病得很重吧!梁匀昊看着蓝夕瑶,眼中满是悔恨。对不起,瑶儿,真的好抱歉,你可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见他不语,蓝夕瑶问道:“是哥哥让你来陪我吗?”王府守卫森严,她不认为他可以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闯入,除非,是哥哥让他进来的。 梁匀昊苦笑着摇头。也许,他该庆幸她忘了他,忘了他带给她的伤痛,虽然,她不再记得他了,可是,他却也能因此二让她重新认识他,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伤她一丝一毫。 闻到一股血腥味,蓝夕瑶不由皱了皱眉,见到梁匀昊手上不断溢出的血,轻呼:“啊!” 梁匀昊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满是鲜血,慌乱的将手藏到袖中,他并不是有意要吓她的。 蓝夕瑶起身,走向梁匀昊“你的手……” “没事!” “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请让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蓝夕瑶浅浅一笑,觉得他是府中的客人,她应该帮他包扎的。 梁匀昊痴痴的看着蓝夕瑶,呵呵!那是他的瑶儿啊,她还是那么善良。 蓝夕瑶拉起梁匀昊的手瞧了瞧,他的手布满剑茧,显得有些粗糙,与夫君细嫩的手是比不得的,不难想象,他是从小苦练剑法,才会留下这样的剑茧,叹了口气,责怪道:“你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 两人是如此的靠近,梁匀昊一瞬不瞬的看着蓝夕瑶,贪婪的闻者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永远不会忘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兰花香。 蓝夕瑶用丝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手上的血,有些心疼的道:“一定很痛吧!” “不痛!”梁匀昊摇头,比起她所受的伤,她所受的痛,他这点小伤算什么?完全不值一提。 “伤口很深呢,怎么会不痛。”她的夫君只是划破了皮,只见到一点点血丝就直喊痛呢!蓝夕瑶取下发上的簪子,拧开簪上的珠花,将发簪中的药粉细细的撒在梁匀昊的掌心,拿出丝帕,一面包扎一面道:“伤口很快就会结痂,所以,会有点儿痒,你千万不可以去抓哦!” “瑶儿……瑶儿……”梁匀昊用沙哑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若不是怕吓到她,他早将她拥入怀中。 蓝夕瑶抬眼,却看到了梁匀昊眼中泛着泪光,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痛?” 梁匀昊摇头,泪却莫名的流了下来。 蓝夕瑶抓起梁匀昊的手,放在唇前,轻轻吹了吹气,希望可以为他减轻痛苦,她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痛,才会哭的,因为,她的夫君受伤时,也会这样,眼泪会在眼眶中打转,看上去可怜极了,非要她在他的伤口上吹气,他才能将眼泪忍住。 梁匀昊一脸沉痛,努力克制住自己翻腾的情绪,瑶儿,我的妻,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呢? “好些了吗?” “嗯!”梁匀昊点头,声音沙哑的道:“好多了,谢谢你!” “小瑶儿!” 蓝夕瑶转身,对着来人展露出一抹绝美的微笑,唤道:“夫君!” 闻言,梁匀昊无力的倒退一步,那个男人是她夫君,呵呵!是啊,子拓说过,她有未婚夫,她有未婚夫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这个男人曾让子拓带话,让自己把皮绷紧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一身红袍的东方浅走向蓝夕瑶,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问道:“想我了吗?” 蓝夕瑶皱了皱鼻子,问道:“夫君怎么来了?” 东方浅一脸受伤的道:“怎么,小瑶儿不希望我来吗?” 蓝夕瑶笑了笑,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往日这个时候,夫君都有很多事要忙的。” “我的小瑶儿又不听话了,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荡秋千呢?也不叫个丫鬟陪着,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在府里能出什么事儿啊?人家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才不要她们跟着呢。”蓝夕瑶委屈的道:“一会儿要我吃这个,一会儿要我喝那个,一会儿不准我这样,一会儿不准我那样,讨厌死了,人家哪有那么娇弱?” “你还不够娇弱?都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也不见你长肉。”东方浅将手中的斗篷披到蓝夕瑶身上,假装生气的“瞧你,竟敢不爱惜自己,穿得如此单薄就出来吹风,看来,我得好好惩罚照顾你的丫鬟们。” 梁匀昊觉得整个世界彻底毁灭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瑶儿叫那个男人夫君,还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那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不要嘛!不要罚她们,好不好?”蓝夕瑶抓起东方浅的衣袖左右摇了摇,希望他不要惩罚无辜的丫鬟们。 “不好!” 蓝夕瑶再一次央求道:“哎呀,夫君,不要惩罚她们好不好?” “好,不过……” “不过什么?” “你得亲我一下。”东方浅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俯身凑了过去。 “夫君,你正经点啦!”蓝夕瑶推开东方浅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东方浅站直身子,看向梁匀昊,微微颔首,算是向他打招呼。 梁匀昊这才清楚的看到东方浅惊为天人的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世间,竟然有这般超凡脱俗的男子,一身的红衣让他添上了几分妖娆,眉眼中更是带着几分邪气,他的皮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竟比瑶儿还细嫩白皙。 东方浅那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抚上蓝夕瑶的脸颊,帮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将她是若珍宝,温柔无限,牵起蓝夕瑶的手,笑道:“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蓝夕瑶问道:“什么东西啊?” “这个么……”东方浅点了点蓝夕瑶的鼻尖,温和的笑容如细水般化散开来:“呵呵!秘密!” 蓝夕瑶仿佛忘了梁匀昊的存在,随着东方浅离开花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梁匀昊怔怔的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是他来晚了吗?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如今,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如此出色的男人,她的眼里已经丝毫没有了他,她把他完完全全的推出了她的世界,这叫他如何承受?如何承受? 想过千次万次,如果,他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如果,当初他不要那么狠心,如果,他不要那么不可一世…… 她的腹中本该孕育着他的子嗣,若不是他狠心的让她喝下那碗药,亲手毁了他的孩子,如今,他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吧!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一定长得像瑶儿。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梁匀昊凄楚的仰天大笑,兀的吐出一口血来。瑶儿,我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的,即使你已经嫁人,我也不会放弃。深深的看了一眼蓝夕瑶坐过的秋千,梁匀昊失魂落魄的离开逍遥王府。 梁匀昊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在得知瑶儿葬身火海之后,他的心已经痛到不能再痛,抱着一丝希望来到东楚,只为寻她,如今,她还好好的活着,他应该知足了,可是,为什么?那早已麻木的心还会如此的痛?而且,比以前更痛? 低头,怔怔的看着绑在掌上的丝帕,喃喃自语道:“此生,你的眼里若是不再有我,我将会默默的守护你,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如果有来世,我会祈求上天,让我再遇到你,那时,我不会再犯错了,一定不会了。” 齐子拓回到客栈,见梁匀昊安然无恙,还比他早一步回来,长长的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家伙,下回可别再闯那个逍遥王府了,你不知道那四公子有多么可怕,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把我吓得不敢说话,我是片刻也不敢跟他独处,太可怕了。原来,他早就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也早就知道你潜入了王府,我还以为你小子回不来了呢!” “还好还好,你还活着。”齐子拓笑着拍了拍梁匀昊的背,说着,便绕到他身边准备坐下,忽见梁匀昊的衣襟上沾满了血,脸色更是差的可以,齐子拓的笑容顿时僵住。 “你跟他们起冲突了?打起来了?哪儿受伤了?”齐子拓胡乱的摸着梁匀昊,差点没剥了他的衣服检查。 “咦?”齐子拓抓起梁匀昊的手,瞅了瞅绑在上面的丝帕,帕子染了血,却还是能看清楚绣在上面的兰花图案,用脚趾头猜猜也知道是蓝姑娘的,齐子拓顿时乐了:“呵呵!你见到她了?” 梁匀昊点头,却显得很是沉重。 “这么说来,这是她给你包扎的吧?” 梁匀昊失神的看着手中的丝帕,是啊,她包扎的。 “你们谈的怎么样?跟她道歉了吗?她肯接受你的忏悔吗?肯原谅你吗?”齐子拓炮语连珠的问了一大堆,蓝姑娘肯为这家伙包扎,说明,她对他还是有情的,只要还有情意,事情便还是有转机的,即使她有一个绝色的未婚夫。 等了许久,也不见梁匀昊回答,齐子拓送了他一拳头“我说,你小子怎么不说话?” 梁匀昊声音沙哑的道:“她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齐子拓不解的看着梁匀昊:“恕我愚钝,什么叫不记得啊?” “因为我伤她太深,她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把我忘了。” “啊?” “她失忆了,不记得我了。” 齐子拓抓了抓头,呃,一个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的确是会把那些记忆中不愉快的东西忘记掉。 “你……” “子拓,我该怎么办?” 齐子拓安慰道:“没事没事,只要她还活着,那就好。我想,她忘了你,也许是件好事,毕竟,你对她做的那些事,真的很令人发指。失忆好,失忆好,可以让她重新认识你。” “可是,她已经嫁人了。” “你确定吗?”齐子拓有些不明白,没听说逍遥王嫁女儿啊,看来,得上街打听打听。 “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哪里会有假。” “那可不一定,逍遥王府怪透了。”对此,齐子拓并不太认同。 “你跟我说过,有个自称是瑶儿未婚夫的男人,不是吗?” “是有这回事。” “我见到那个男人了。” “对他的容貌很震惊,是不?” 看着梁匀昊深受打击的样子,齐子拓不由问道:“你,不会是想放弃了吧?” “当然不!”梁匀昊握了握拳头,目光坚毅。 “那就好,也不枉费我大老远的陪你来这儿。”齐子拓顿了顿,严正警告道:“我告诉你啊,千万别再擅闯逍遥王府了,我们自以为一明一暗的进去,是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了。还有,你的皮要绷紧点,真的。” “瑶儿,她为什么会在逍遥王府?”梁匀昊并不担心自己的皮会怎么样,他想知道,瑶儿与逍遥王府是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又是谁,逍遥王的儿子吗? “这个……呃……”齐子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蓝姑娘是逍遥王府的郡主,那不是自找死路吗?这么重大的事情,即便那家伙再怎么蠢,也能猜到这其中的端倪,定是他故意隐瞒,知情不告的,所以,一定不可以说,不可以说。 梁匀昊见齐子拓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思着什么,沉声道:“子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齐子拓立马否认,傻子才会招认呢! “没有?”梁匀昊显然不相信他。 齐子拓举手保证:“绝对没有,我已经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都告诉我了?”梁匀昊盯着齐子拓的眼睛,问道:“那么,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瑶儿在京城,又是如何知道她在逍遥王府?”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因为急着找瑶儿,所以暂且将问题搁下了,这一搁便是几个月。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逼问 “当然……当然是寻着线索来的。”齐子拓不敢看梁匀昊,将目光投向别处,这小子,见了一面蓝姑娘,脑子竟便聪明了,怎么就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呢? 他闪烁的眼神,令梁匀昊更加起了疑,现在想想,这小子着实奇怪的很,先是陪着他在阳城找了好一阵子,然后,突然说有了线索,顺着他所谓的线索辗转去了曹阜、泗江、颌德、赫德等地方,绕了东楚大半圈,走了三个月的时间,又突然得知瑶儿在京城,而这一切的线索,都是子拓提供的。 “你哪来的线索?” 线索?线索?呃……他哪儿来的什么线索啊,不就是知道蓝姑娘是逍遥王家的郡主,所以就寻着来了嘛。可是,他能这么说吗?很显然,不能这么说,带着那家伙绕了这么多的冤枉路,如果这时候说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他,这一路是自己在戏耍与他。 “怎么?说不出来了,是吗?因为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线索,因为你早就知道瑶儿在京城。” 天呢,自己真是够倒霉的,为什么总是身处险境呢?好不容易从逍遥王府活着出来,这会儿又碰上煞神。齐子拓的脑子飞速运转,线索线索,哪来的线索呢?忽而想到了恭亲王,对啊,可不就是恭亲王嘛!真是够笨的,怎么舅舅给忘了?不过,现在想到,也不算太笨吧!哈哈! 梁匀昊脸色一暗:“你笑什么?” 齐子拓扬了扬眉,反问道:“你当真想知道?” 梁匀昊冷哼一声“希望你的回答能说服我。” “其实,是你父王告诉我的。” “父王?” “是啊,舅舅。” “父王?哼!”梁匀昊目光冰冷的盯着齐子拓:“齐子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玩弄与我,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很开心,很得意是不是?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齐子拓不急不缓的道:“其实,舅舅也来了京城,我的那些线索,都是舅舅告诉我的。” “啪!”梁匀昊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水飞溅出来。 齐子拓推开梁匀昊的手,嚷嚷道:“哎呀,小心点,小心点,你瞧瞧,蓝姑娘的帕子弄湿了。” 梁匀昊顿时怒到了极点,语气阴森的道:“齐子拓,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吗?父王怎么可能来京城?”这京城是母妃的娘家,他父王根本不可能来这儿,重点是,父王怎么可能会帮忙找瑶儿?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欠你的吗?” 梁匀昊揪住齐子拓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道:“齐子拓,你最好交待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瑶儿在逍遥王府?” “你疯了?”齐子拓想掰开梁匀昊的手,却怎么也弄不开。 梁匀昊的眼中散发出阵阵寒气,语气阴冷的道:“你明知道瑶儿身在逍遥王府,却故意带着我走冤枉路,拖延行程至今,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好,那我问你,是谁告诉你蓝姑娘尚在人世的?是谁?啊?反正,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蓝姑娘葬身火海,我若是有什么居心,又何必告诉你她还活着?你这家伙,我是何居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少给我扯开话题。” “你也少在这里跟我耍狠,要不是看你当真是爱惨了蓝姑娘,又有悔过之心,我才懒得管这档子是呢。” “你既然肯告诉我她还活着,为什么要隐瞒她的去向?为什么?” “你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我他妈的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怎么着?非得陪着你跋山涉水的来东楚寻人吗?我有这个义务吗?跑断了腿不说,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齐子拓指了指自己,道:“今天,我把自个儿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掩护着你闯逍遥王府,你以为闯逍遥王府是闹着玩的吗?你知不知道那个楚天凌有多么可怕?一个弄不好,我就横着出来了,你小子知不知道?啊?” 梁匀昊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放开齐子拓,他似乎真的没理由这么做。 齐子拓抚了抚衣襟,道:“若说我有刻意隐瞒什么,那就是没有告诉你,这一切线索都是舅舅提供的。” “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可能帮我找瑶儿?他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怎么可能会帮我?”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好,很好。”梁匀昊气结,这小子,竟将问题推到父王身上,明知道他不可能去跟父王确认此事“你早知道瑶儿的未婚夫是什么身份,是不是?” “真是越说越离谱,我怎么会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齐子拓越想越气,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虽然,他是故意拖延了时间没错,可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在没弄清楚逍遥王府的态度之前,能乱来吗?若是贸贸然的就到京城来,指不定会是个什么死法呢。不过,这逍遥王府真的很令人费解,没道理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小子啊。 他不知道?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男人,定是逍遥王的儿子。梁匀昊认为,能住在逍遥王府的,只有那四位公子,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耐可以将瑶儿从秋棠院带走。“他是逍遥王的儿子吗?” “他不是逍遥王的儿子。”齐子拓说的很是肯定,笑话,蓝姑娘是逍遥王府的郡主,那个男人哪有可能是逍遥王的儿子? 闻言,梁匀昊脸色铁青,怒吼道:“齐子拓!” “吼什么吼?” “你还敢说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 齐子拓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漏了嘴,忙纠正道:“逍遥王府的四位公子,我早就打听过了,没他那号人。” “早就打听过了是吗?齐子拓,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个男人,他若不是逍遥王的儿子,那会是谁?” 齐子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舅舅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是何来历,他还真的是一无所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狐狸的挑衅 “少拿父王做挡箭牌。” “我是说真的,舅舅和逍遥王在二十几年前就认识,而且,跟逍遥王妃还很熟。逍遥王府的事,他大多是知道的。”齐子拓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作假。还有今天的事儿,可千万别有第二次了,我知道你急,可是,潜入逍遥王府真的很愚蠢的行为,我总算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让你想办法先去见逍遥王,还真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们自作聪明,可逍遥王府对咱们两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恐怕连你一天眨了几下眼睛也知道,既然这样,咱们也将事儿挑明了说,明日,你自个儿递拜帖给逍遥王,把此次来东楚的原因告诉逍遥王,包括你之前对蓝姑娘的所作所为,也全部据实以告,一件事都不可以落下,要真诚些。” “为什么要跟逍遥王讲这些?”梁匀昊不明白,对于自己的罪行,他自然会认,会向瑶儿负荆请罪,会求瑶儿的爹娘饶恕。 “这我哪儿知道啊,是舅舅交待的,反正,你照做就是了。”齐子拓还是将问题丢给恭亲王。 梁匀昊动了动唇,鼓起勇气问道:“父王,他在哪儿?” “干……干什么?”齐子拓想不到,梁匀昊会问恭亲王的下落,乖乖,他哪里晓得恭亲王在哪儿啊,说是会来东楚,可谁知的他有没有来,又藏到哪儿去了。 “呵呵!呵呵……”屋子里传来低沉的笑声。 梁匀昊和齐子拓全身的神经倏地紧绷起来,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支着头侧卧在床上,半眯着眼好似刚刚睡醒,大红的袍子是他的象征。 东方浅拨了拨长发,笑容妖娆至极。 齐子拓看了看屋子四周,顿觉毛骨悚然,这屋子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他是怎么进来的?怎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他想要杀人,自己根本毫无还击的能力,连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 “是你。”面对突然出现的东方浅,梁匀昊显然淡定多了。 东方浅笑道:“没错,是我。” “你来做什么?” “闲来闷得慌,找你聊聊天。”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梁匀昊的心情糟糕透了,他来聊天?哼!鬼才相信他是来聊天的。 “没什么好聊?呵呵!我看未必。”东方浅慢悠悠的道:“两位对我的身份,我的来历,嗯……很敢兴趣,不是吗?” “我没兴趣知道。” 东方浅坐起身来,邪笑道:“你小子,还是没什么长进,嘴硬对你没什么好处。” 梁匀昊脸色铁青的看着东方浅,眼前的男人跟方才所见到时完全判若两人,心中再明白不过,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能招惹的。 眼见着气氛愈来愈紧张,齐子拓站出来,陪笑道:“公子,您可千万别见怪,他就那德行。” 东方浅看了一眼齐子拓,抚了抚眉梢,道:“你们两个,胆子倒是不小,竟还敢到王府去,就不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吗?” “公子说的是,我们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做了。”齐子拓忙低头认错,聪明人就该识时务,明知眼前的形势不利,自然不可以硬碰硬。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眼下,情况恰恰相反,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他这条‘外来的小蛇’能乱来吗? “若不是因为我的宝贝有了身孕,我早将你碎屍万段了,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我决定绕你不死。”东方浅低头拨弄着自己的鬓发,不轻不重的道:“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你踏入京城之时,就该有这种认知。” 对此,梁匀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问道:“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东方浅伸出一个手指,左右摆动了几下,摇头道:“不不不,你想多了,我没空对付你,留着时间,还不如去陪我的宝贝。” 说是不对付,其实不然,东方浅只要提及蓝夕瑶,一句‘宝贝’,一句‘孩子’就已经足够,这两个词是对梁匀昊最残酷的折磨。 “小瑶儿没我不行的,我们成亲之前,她常常睡不好,总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哭得伤心几了,不过,现在不会了,我天天抱着她睡。” 东方浅的话犹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一刀刀切割着梁匀昊的五脏六腑,还有什么能比心痛更甚呢?梁匀昊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五指紧握成拳,手上又渗出血来。 “唉!不知我的小瑶儿饿了没有,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正说着,东方浅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屋子里。 齐子拓呆愣当场,看着紧闭着的窗户久久不能回神,好快的速度,好诡异的功夫,他是人吗?就那一瞬间,居然还有空把窗户关好,太震撼了,太不可置信了。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难怪那个男人刚刚进来时能够神不知鬼不晓呢。 惊讶之余,齐子拓还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东方浅方才站过的位置,然后移动手指,指向东方浅消失的窗户,比划道:“咻!不见了。” 梁匀昊的惊讶程度也不亚于齐子拓,这个男人如此可怕,他真的可以夺回瑶儿吗? 齐子拓想起东方浅的一番话,问道:“对了,他刚刚说什么他的宝贝有了身孕?这是真的吗?” 闻言,梁匀昊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 见梁匀昊脸白得可怕,齐子拓忙安慰道:“那个,你别听他胡说,什么怀孕的事情,一定是故意气你的。” “啊……”梁匀昊如野兽般嘶吼出声,接着,“啪!”的一声,一掌击碎了八仙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没有任何余地了吗? 齐子拓心里头发寒,看来,蓝姑娘当真有身孕了。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如果不是自己拖延时间,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这回,自己真是玩出火了。 梁匀昊语气坚定的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瑶儿恢复记忆。”唯有让瑶儿恢复记忆,才会有一丝的希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历匪浅的郡马爷 “那个,让蓝姑娘恢复记忆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你还是先准备准备,去见逍遥王才是真的,我想,舅舅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齐子拓懊恼极了,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棘手,这个时候去找逍遥王还有用吗?他心里头还真没底。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你去查一下,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来历,跟逍遥王又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没兴趣知道吗?”齐子拓搬出梁匀昊刚刚说过的话,对方已经说要聊他的来历了,是这家伙自己不要听,这会儿,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梁匀昊一眼横过来“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成吗?”齐子拓翻了个白眼,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倒了杯茶喝下,然后学着东方浅的样子走窗户,可是却没那样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完全部的动作。 站在大街上,齐子拓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直摇头,懊恼着他该从何查起,难道随便抓个人来问吗?叹了口气,唉!好像也只能这样。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啊,逍遥王府最近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逍遥王府?”男人问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呵呵!是啊,刚到京城。” “难怪你不知道呢!”男人乐呵呵的道:“逍遥王府是咱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那儿经常发生大事,咱们的皇上和王爷们为了凑热闹,一有空就往逍遥王府跑,总能闹出些什么事儿来。不知你指的是哪件啊?” “啊?”齐子拓奇怪的问道:“有很多事?” “王妃最爱热闹了,所以,隔三岔五的就会有新鲜事,二十几年来从没停歇过。”男子兴致勃勃的道:“大公子也是个爱闹的主,陪着王妃到处……呃……找事做,王爷和三公子就在后面帮忙善后。” 齐子拓听得出,这位大哥口中所谓的‘找事做’,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惹是生非’,那个所谓的‘善后’,不就是‘收拾残局’吗?可以想象那个场景是何等的热闹,因为齐国府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娘惹事,爹收拾残局。 “我跟你说,可千万别得罪逍遥王府,否则,指不定是怎么死的呢!” 齐子拓笑道:“我想,他们还不至于那么可怕吧?”若说可怕,也就那四公子楚天凌阴森了些。 “当然可怕,这一刻,四公子见谁不顺眼,就在谁身上下点毒,轻则数日疼痛难止,重则当场毙命,下一刻,二公子看不惯谁,就拿剑挑断谁的手筋脚筋,或者干脆割破喉咙。” 齐子拓觉得,这位大哥夸大了些,就算逍遥王府的势力再大,也不会如此草菅人命吧,死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些恶徒,为了显示自己的好奇心,却故意惊讶的问道:“如此为所欲为,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他们吗?” “指责?呵呵!别逗了。” “天子脚下,他们如此目无王法,想必那逍遥王也不是好人,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你这外乡人可别胡说啊。” “我胡说?” “四位公子杀的是该杀之人。” 齐子拓暗笑,果真是如此。 “他们允文允武,深受皇上重用,四公子还是皇宫的禁卫统领呢!” “对了,逍遥王府最近有办喜事儿吗?” “喜事啊?这个我倒是没听说。” “逍遥王的四位公子,都娶亲了吗?” “没有。” “那,郡主呢?嫁了吗?” “郡主?”男人朝着齐子拓上上下下扫了几眼,笑道:“你想做逍遥王府的郡马爷?” 齐子拓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哪儿有那个命啊! “我看你还是别妄想了。前不久,自从传出逍遥王还藏了一位郡主之后,多少官宦子弟往逍遥王府挤,希望可以一睹郡主芳容,继而得到郡主的青睐,要知道,做逍遥王府的郡马,可比做驸马还要威风。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见到郡主,还没踏进门槛,就被轰出来了。” “这位大哥,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 男人打断齐子拓要说下去的话,摆了摆手,道:“成了成了,你呀,也甭跟我解释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我这样的人?我怎样?” “你不就是想攀上逍遥王府吗?” “呵呵!这位大哥,你还真的是误会我了,我没那个想法。” “没那个想法?那你打听郡主的事做什么?”男人显然不相信齐子拓,认为他动机不纯。 齐子拓解释道:“我是为一个朋友打听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男人显然不相信齐子拓的话,一些人碍于面子问题,都不会找不同的借口。 “成成成!就当是我喜欢郡主吧。”齐子拓也不再争辩,再争也争不出什么的,索性就认了。 男人笑道:“早承认不就好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男人嘛!嘿嘿!都这样。” “那,你能否告诉我,那郡主,嫁人了没啊?” “嫁了。” 齐子拓兀自咕哝道:“还真是嫁了啊?” “所以,你还是死了心吧!别往逍遥王府撞了,你啊,没那个命。” “呵呵!是!是!我没那个命。”齐子拓羡慕道:“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竟然能娶到郡主。” “郡马爷年轻有为,功夫好,学识好,又是一表人才,世上也就只有他能配得上咱们郡主了。” “那郡马,是什么来历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你啊,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别打郡主的主意,对你没好处的。” “多谢啊!” 齐子拓道了谢,打算去茶楼酒馆之类的地方去问问,可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竟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位郡马爷的来历,只道郡马来历匪浅,其他一概不知。 回到客栈,正瞅着该怎么跟那家伙说,忽而想起,大可趁此机会将蓝姑娘的身份告知与他,这么一来,不知算不算是将功补过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藏在山庄的郡主 屋内,梁匀昊一言不发的坐着,打齐子拓出门时,他就是这么坐着的,好像一直保持这这个姿势没有动过,见齐子拓推门进来,梁匀昊问道:“打听出来了吗?” 齐子拓摇头:“没有。” “那你回来做什么?” “我说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呀你?”齐子拓指了指梁匀昊,对此表示很郁闷,不知该怎么说他,坐下来,喝了口茶。 梁匀昊面无表情的道:“喝完这杯茶,你再出去打听打听。” “我跑了一天,问谁谁都不知道,再打听下去,也打听不出什么的。”齐子拓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我是没那个本事了,要打听,你自己去吧!” 梁匀昊没有再说什么,这里是京城,是逍遥王的地方,要打探逍遥王府的秘密,的确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 “有关蓝姑娘的身世。”齐子拓看着梁匀昊,神色有些凝重,问道:“你想知道吗?” 梁匀昊握了握拳,微哑着嗓子,沉声道:“说!” “那你可听好了。”齐子拓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道:“蓝姑娘是东楚的郡主,逍遥王之女。” 梁匀昊猛地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抓着齐子拓的肩膀,慌乱的问道:“你说什么?” 齐子拓早就料到梁匀昊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他一字一顿的道:“我说,蓝姑娘是东楚的郡主,逍遥王的女儿。” “逍遥王……的女儿?” “没错,是逍遥王的女儿。” “呵呵!她是逍遥王的女儿,她竟然是郡主。”梁匀昊放开齐子拓,一会儿笑,一会儿喃喃自语:“哈哈……她竟然是郡主……郡主……哈哈……”忽而,梁匀昊面色一寒,冷声道:“齐子拓,你确定她是郡主?” 齐子拓不禁打了个哆嗦,点头道:“是,我确定,百分百的确定。” “逍遥王膝下只有四位公子。”冷静下来后的梁匀昊想起逍遥王根本就没有女儿。 “世人不知道,并不代表逍遥王没有女儿。” “蓝姑娘从小在揽月山庄长大,而逍遥王又是有意不告诉别人这个郡主的存在,所以,外人自然不会知道。”齐子拓恍然大悟道:“哎呀,难怪蓝姑娘说她自小在山中长大,原来,她所说的山上,其实是揽月山庄呢!” 梁匀昊细细回想蓝夕瑶曾说过的话,她说,自己与爷爷一起生活,那么,她说的爷爷,就是东楚的太上皇,她说,她的爹娘做过山贼,做过强盗,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逍遥王和他的王妃常在江湖上走动,王妃行事怪异,为善为恶全凭喜好。 “夕瑶……楚夕瑶?她叫楚夕瑶?” 齐子拓摆了摆手,解释道:“蓝姑娘随王妃姓,所以,并不叫楚夕瑶,王妃闺名蓝霏烟,是揽月山庄的大小姐。我总算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让你上逍遥王府,向逍遥王认罪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整个王府,除了逍遥王,其他人都惹不得。大公子吧,前一刻还是跟你有说有笑,下一刻就会翻脸,二公子根本就不会笑,他的软剑一出,必饮血而归,四公子下毒手段高明,他下的毒,没有人会解,三公子看似温和如玉,可是,他生气的时候却也是很可怕的,几位公子性格相差极大,可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护短,所以,你的情况很不妙。” 梁匀昊无力的垂下了双肩,怎么办?该怎么办?瑶儿是逍遥王的女儿,他还有希望吗?还有可能站到瑶儿身边吗? 齐子拓见梁匀昊一副失了魂的模样,知道他的信心是彻底的被打击掉了,这也难怪,他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惹上了逍遥王。 沉默半晌,齐子拓觉得梁匀昊那小子的状态很不好,这样怎么行?该刺激刺激他才好,便提议道:“既然,蓝姑娘还活着,活得好好的,现在,她嫁了人,又有了身孕,蓝姑娘有这么好的夫君照顾着,我想,你也应该可以安心了,那个男人呢你也见过了是吧,功夫好那是没话说,仪表堂堂,你我有目同睹,他对蓝姑娘也好,才一会儿没见,就急着回去陪她。所以,在放心安心的同时呢,也该死心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梁匀昊语气坚定,他要留在瑶儿身边,死也不会离开的。 “不回去?你想在这里等死吗?逍遥王府是什么地方,揽月山庄里头住的是些什么样人,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你要是怕死,自己回去吧!” “我又没有伤害过蓝姑娘,逍遥王府和揽月山庄虽然可怕,却还不至于是非不分,伤及无辜,我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啦,你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那位郡马爷曾警告过,让你把皮绷紧点。”齐子拓拍了拍梁匀昊的前胸,提醒道:“所以,你最好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把皮绷紧点,接受惩罚。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已经照过面了,他们怎么没有一点行动呢?” “没有行动?”梁匀昊看着手上染血的丝帕,道:“呵!你当真认为,他们没有行动吗?” “你还好好的活着,没少根头发,也没少块肉。”见梁匀昊看着受伤的手,齐子拓不削的道:“如果,你认为自己手上的这个小伤,算是他们对你的惩罚,那也太过可笑了些。” “你还不明白吗?逍遥王若要杀我,早在带走瑶儿的那一日就动手了,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也不是要在我身上划多少伤口,他们让我活着。”梁匀昊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他们让我活着,是要让我的心流血、流泪,他们要让我生不如死。” “呃……这,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齐子拓有些坏坏的道:“我就说嘛,这一路过来,怎么就没有人来杀你,出来这么大的事,逍遥王府竟没有半点动静,原来,他们是想看着你‘自杀’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登门拜访 第二日,梁匀昊决定以西梁小王爷的身份拜见逍遥王。 逍遥王府外,梁匀昊递上拜帖,道:“小王乃西梁恭亲王之子,特来拜见逍遥王。” “原来是西梁的小王爷,我家王爷和王妃一早就出去了,不过王妃有过交代,请小王爷先到偏厅奉茶,王爷和王妃稍后便会回府。”守卫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匀昊颔首:“有劳了!” “不客气!” 守卫领着梁匀昊和齐子拓到逍遥王平日会客的偏厅“两位就在此处坐一坐,王爷和王妃很快就会回府。有一点,小的必须提醒二位,除了这偏厅之外,其他地方千万不要乱闯,几位公子的住处更是不能接近,否则,若是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太好了。” 齐子拓心里头有些发寒,他当然不会乱闯,尤其是四公子,太可怕了,笑着保证道:“这位大哥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踏出这个门槛。” “那就好!”守卫抱拳道:“小的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偏厅中,梁匀昊一言不发的坐着,等了近两个时辰,除了王府门口的那几个守卫,偌大的王府中,竟没看到半个人影,周围安静得可怕,着实诡异了些。 齐子拓闲来无事,东摸摸西瞧瞧,将偏厅中的古玩字画都研究遍了,摆放着的花花草草也看了个齐全,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逍遥王府,的确不一般。 屋子里的摆设与众不同,很多东西都是他不曾见过的,看不出材质,看不出年代。 墙上的那些那些字画并不是多数人爱收藏的名家之作,虽说,不是哪个名家之作,却比名家之作还要好,从这些字画的落款看来,应该是三公子。 盆景,那些个是什么花,什么树,他是说不出来,因为从来没见过。 最奇怪的就属那一缸子的鱼,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问题,那鱼缸是件古董,而那鱼缸里摆放的,应该是夜明珠、黑曜石、玛瑙、珊瑚、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 逍遥王楚铭轩和王妃蓝霏烟走进偏厅,坐上主位,虽然早就见过这个梁匀昊,可却是第一回面对面的直视他。 梁匀昊躬身作揖:“梁匀昊见过逍遥王,见过王妃。” 齐子拓亦跟着行礼道:“晚辈齐子拓,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免礼!”逍遥王挥手:“两位请坐下说话!” “谢王爷!” 齐子拓坐下,暗暗的舒了口气,望着主位上的男人,原来,他就是逍遥王啊,的确如传闻中所言,温和如玉,净如谪仙。可是,怎么看上去如此年轻?算起来,这逍遥王应该年近半百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啊!他当真是逍遥王吗?会不会是哪位公子假扮的? 再看看逍遥王身边的王妃,呃……她很像蓝姑娘啦!所以,应该是王妃没错,可是,看上去倒向是蓝姑娘的姐姐。 楚铭轩看着梁匀昊,撇去对恭亲王的偏见,以及他对瑶儿的伤害,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优秀,难怪女儿会看上他。 什么尊严,什么骄傲,此时此刻,这些都不值一文,梁匀昊双膝一屈,重重的跪倒在地,俯首磕了个响头。 蓝霏烟唇角轻轻一勾,笑道:“小王爷这礼,未免行得太大了些。” 梁匀昊直挺挺的跪在青石地板上,道:“晚辈今日前来,是为之前对瑶儿的所作所为请罪,晚辈自认罪大恶极,不求王爷王妃能够原谅,要杀要剐,晚辈绝无二话。” “小王爷这话严重了,再怎么着,我与恭亲王还是有点交情的,杀了你,怎好向他交代呢?”蓝霏烟冲着楚铭轩笑了笑,道:“你说对吧,六哥。” 楚铭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起恭亲王,心里还是有些刺刺的,看来,这辈子跟梁君睿是撇不清关系了。 “小王爷,如果你是为了瑶儿的事来找本王认罪,那大可不必了,瑶儿在失忆之前,曾求本王不可动手伤你,本王已经应允了她,所以,不会再追究什么,更不会杀你。” 梁匀昊五味杂陈,瑶儿啊瑶儿,你既然肯饶恕我所犯下的罪行,又为何要选择遗忘呢?梁匀昊磕了个响头:“肯求王爷,让晚辈见一见瑶儿。” “你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瑶儿既然已经把你给忘了,就不要再打搅她的安宁了。” “请王爷成全!”梁匀昊又磕了个响头,心高气傲的他,从来不曾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如今,那一身的傲气早已被磨平了。 齐子拓走到梁匀昊身边,撩起衣袍跪下,俯首道:“晚辈恳请王爷王妃,给他一个机会。” 他们两个讨论了一夜,觉得那个郡马爷极有可能是逍遥王故意安排的,事实上,蓝姑娘根本就没有嫁人,更加没有什么未婚夫,因为蓝姑娘曾说过,她并没有与人定下亲事,所以说,怀孕之事,更加是假的,弄个假肚子太容易不过了。说不定,连蓝姑娘本人也是假的,呃……不过,昊说他确定昨日所见的是蓝姑娘本人,好吧,就当他见到了蓝姑娘。 “子拓,你与此事不相干,起来说话。”蓝霏烟并不喜欢别人又跪又拜的,不过,眼前的梁匀昊除外。 子拓?王妃叫他‘子拓’?“王妃知道我?”齐子拓话一口,就差点打咬到舌头,他这不是废话嘛,王妃是什么人,这么点小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蓝霏烟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你娘庄开心曾向我提亲,希望我能将瑶儿嫁给你,怎么?她没跟你说起此事吗?” “呃……没、没有。”齐子拓嘴角微微抽搐,怎么会有这种事?娘什么时候来提亲的?原来,娘真的是知道蓝姑娘的身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来人!”蓝霏烟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王妃!” “带这位公子到客房住下。” “是!”丫鬟俯了俯身。 “王妃,我……” “好了,你且安心住下就是。” “多谢王妃!”齐子拓看得出,接下去的事,王妃似乎不太想让他参与,只好识相的离开偏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椰子肉鸽汤 “我想让瑶儿恢复记忆。”齐子拓走后,梁匀昊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蓝霏烟冷冷一笑,觉得可笑之极,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想让瑶儿记起我。”梁匀昊毫不退缩,他是打定主意要让瑶儿恢复记忆的,越想就越觉得她不可能嫁人。 “记起你?同时,也记起你对他的伤害?” 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梁匀昊的心底满是自责和悔恨,当时,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完全失去了理智,因为害怕失去,所以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占有她。 梁匀昊直视蓝霏烟,认真而又坚定的道:“我爱她。” 蓝霏烟讽笑道:“爱?你爱一个人的方式还真够特别的。” “请王妃相信我。” “即便我相信你又能如何,瑶儿已经嫁人了,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吗?” “只要让她想起我,就有可能。”梁匀昊肯定的说,他在说服蓝霏烟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他相信,瑶儿对他始终是有情的,只要让她记起过去的事,就有可能重新开始,哪怕恢复记忆后的瑶儿对他只剩下恨,却也好过现在的全然陌生。 “你跟梁君睿一样的自以为是。”楚铭轩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逍遥王素来温和,只要你不跟他抢蓝霏烟,他真的鲜少发脾气,或者说,只要不跟蓝霏烟搭边的事,他压根就没空理会。不得不说,此刻的他很生气,因为梁匀昊伤到了他的宝贝女儿,而这个男人还大言不惭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要不是这个男人在女儿肚子里留下了种,再加之女儿一再恳求不要追究,不要伤害梁匀昊,他早就一掌劈了他,哪里由得他活到现在。 “当年,你的父王不顾她人意愿强行掳人,行径虽然可恶,却也没有真正伤害她。”楚铭轩看向蓝霏烟,眼神温和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总也看不够似地,她依旧美丽如初,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六哥!”蓝霏烟伸手在楚铭轩的眼前晃了晃,知道他对为当年的事依旧不能忘怀,真搞不明白,像她这么有仇必报的人都已经淡忘并且不再追究了,他怎么还在记仇啊?说起来,梁君睿其实也没对她怎么样嘛!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好言好语的哄着她,最后,倒是她把他恶整了一番,这不,眼前的梁匀昊就是她给个整出来的。 楚铭轩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回到梁匀昊身上,看着眼前这个与曾经的死对头极为相似的脸孔,楚铭轩的眼神不再温和,带着鲜有的怒气,冷声道:“而你……真是糟糕透顶。” 时隔二十几年,可是每当他想起当年的事,还是忍不住捏把汗,好在梁君睿是善待烟儿的,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逾越的行为,在得知烟儿怀有身孕之时,他也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烟儿,并没有伤她分毫。要不是烟儿聪明,懂得与梁君睿周旋,那后果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烟儿不谙武学,以当时的情况,会不会为了救他,委身嫁给梁君睿? 梁匀昊震惊的看着楚铭轩,不管是恭亲王还是逍遥王,都是两国举足轻重的王爷,深受皇帝重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知道对方并不奇怪,可是,从逍遥王的语气看来,他与父王之间似乎并不仅仅只是认识彼此你们简单。 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梁匀昊侧头,东方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身上所穿的依旧是大红袍子。 “就算她恢复记忆,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夫君,她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东方浅笑得无比邪气,他的话中充满挑衅,存心要让梁匀昊难过。 梁匀昊双手紧握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踏入逍遥王府之前,他想过上百种自己将面临的处境,当前的状况,自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们在审判他,怎么也不叫上我呢?好歹,小瑶儿也是我的宝贝呢!”东方浅像没事人似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楚铭轩,瞅了瞅他的脸,好奇的道:“哎呀呀,我说六哥,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你不好好陪着瑶儿,跑这里来做什么?”楚铭轩似乎并不欢迎东方浅的到来。 “哦,这个啊……”东方浅叹了口气,转向蓝霏烟,懊恼的垂下眼睑,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小瑶儿害喜,她不肯乖乖吃饭。” 楚铭轩没好气的道:“你不会想法子让她吃吗?”觉得,这个东方浅根本就是想来凑热闹,才借说瑶儿不肯吃饭。女儿一向都很听话,为了孩子的健康,该吃的东西她从不少吃一口。 “我想到办法了,她体质偏寒,所以,我准备去弄个椰子过来,煲一盅肉鸽汤给她补补身子。”东方浅脸上写满了‘认真’两个字,他现在是好好夫君,对于小瑶儿该吃些什么,该注意些什么,研究的可通透了。 “那你还不快去?”楚铭轩哼了一声,就知道是这样。 “我马上就出发,不过,想着既然要出门,就顺道来问问锦儿想吃些什么。”说着,东方浅俯下身子笑嘻嘻的提议道:“想吃深海大龙虾吗?” “不想!” 东方浅想了想,又道:“那,鹅肝怎么样?” 蓝霏烟皱了皱眉头“反胃!” “或者是要熊掌也成。”这回,没等蓝霏烟开口,东方浅马上就否决了这道菜,摇头道:“不过,杀熊取掌这么残忍,我想你一定是不会同意的。” 蓝霏烟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脸,稍稍往后坐了坐。 东方浅又将脸凑近了些,提议道:“我觉得焗蜗牛不错,怎么样?来一份吧!” 见东方浅的脸越凑越近,几乎要贴上蓝霏烟了,楚铭轩面色一沉:“东方浅!” 东方浅站直身子,笑得一脸无害,大方的道:“当然,六哥想要吃什么,也尽管报上来,我一并张罗就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关于椰子的事儿 楚铭轩的心情本就不好,被东方浅这么一闹,就更糟糕了,这该死的狐狸,就是存心来捣乱的,算准了他不好在这个时候生气,是吗?的确,碍于梁匀昊在场,他是不好发作,只是,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收敛些吗? 东方浅好似没有看到楚铭轩的偏暗的难色,也没有听出他语气中所蕴含着的怒气,扬起一片笑容,道:“我们是一家人,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只要你说出口,我立马去弄来。” 楚铭轩沉着脸道:“不必了。” 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那么凶?东方浅转向蓝霏烟,瞧他那委屈的眼神,大有告状的意思。 蓝霏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东方浅,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这会儿,怎么老毛病又犯了,真是快被他气死了,叹息道:“好了,你快去弄椰子,瑶儿还等着喝椰子肉鸽汤呢!” “六哥还没说他想吃什么呢!”东方浅指了指楚铭轩,眼睛确是看着蓝霏烟。 蓝霏烟警告道:“小狐狸,喊爹。” 东方浅见好就收,当下便改口道:“娘,爹他还没点菜。” “你只管照顾好瑶儿就成。”楚铭轩语气冷淡,这小子就会给他气受,若不是看在烟儿的面子上,早将他给撵出去了。 “小瑶儿当然要照顾,可是,也不能忘了爹娘啊!”东方浅挤了挤眉,非要楚铭轩说出一件来,不知是没事找事,还是当真希望楚铭轩能报个菜。 “爹!你快想想,一直以来,我很想孝敬您,感谢爹对我如此信任,还把小瑶儿许配给我,爹,您放心,只要有我一日,就绝对不会让小瑶儿受到伤害,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保证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东方浅东扯西扯,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楚铭轩听得头都大了,心中明白若是不说出一件来,东方浅是不会走的,无奈道:“你多摘几个椰子吧!” 东方浅微微张着嘴,奇怪的看着楚铭轩,难道,他也想吃?他好像并没有特别喜欢椰子吧?倒是锦儿挺喜欢吃的。 见东方浅没有要走的意思,蓝霏烟催促道:“怎么还不走?瑶儿还等着补身子呢!” 东方浅凑近蓝霏烟,眨了眨眼睛,问道:“可是,真的要多摘几个吗?小瑶儿吃不了那么多的,如果她喜欢,我明天再去摘新鲜的就是,她有孕在身,应该吃新鲜的才好。” 蓝霏烟挥了挥手,道:“成了成了,叫你多搬几个,你就多搬几个,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 东方浅打了个响指,笑道:“啊,我知道了,你想吃椰子酥,椰子饼,还有椰子鸡肉米饭对不对?” “是是是,你快去吧。”蓝霏烟的头都大了,希望这家伙赶快离开,再这么闹想去,她一定会胃痛的。 东方浅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不是想吃焗蜗牛吗?” 蓝霏烟闭了闭眼睛,耐着性子道:“小狐狸,你搞清楚些,吃焗蜗牛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是吗?”东方浅回想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道:“嗯!这的确是我说的没错,可是,就算要做椰子鸡肉米饭,你也吃不了那么多啊!椰子酥和椰子饼更用不了多少,而且,这些什么酥什么饼之类的,要新鲜的才好吃,隔天就变味儿了。” “停!”蓝霏烟制止东方浅继续说下去,道:“你爹还有少白他们都要吃,我还要送一些到宫里头去,让皇上和皇后也尝尝,所以,你要多搬几个。” “哦!”东方浅哦了一声,心想,如果大家都要吃的话,那是要多弄些回来。 霏烟见楚铭轩极力的忍耐着,瞪了东方浅一眼“怎么还不走?非要惹得你爹就生气吗?” “是!娘!”东方浅爽快的应了一声,只见红衣一闪,就没了人影,他可没兴趣面对快要被气炸的楚铭轩。 某狐狸阴测测的笑着,楚铭轩要是没地方出气,就冲着梁匀昊撒吧!哈哈!哈哈…… 东方浅走后,梁匀昊还是无法回神,果然如外界说传言那般,逍遥王府处处都奇怪,他们刚刚所说的话,除了听明白瑶儿害喜不肯吃饭之外,其他的,他是一点也没听懂。尤其是那个焗蜗牛,蜗牛也能吃吗? “啪!”的一声,楚铭轩猛的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盏跳了一下。 “哈哈……”蓝霏烟忍不住大笑起来,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这臭小子,真想剥了他的皮,岁数倒是长了不少,这性子怎么一点也没变。” 蓝霏烟站起身来,随手将自己的茶递给楚铭轩:“来!喝口茶,消消气。” 喝下蓝霏烟递过来的茶水,楚铭轩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提前去见阎王的” 蓝霏烟顺势坐到楚铭轩的腿上,抚了抚他的胸,笑道:“哎呀,你由他去吧!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生来就这样,我可从来都没指望会有什么改变。” 梁匀昊忙低下头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心想,这逍遥王和他的王妃,感情未免太好了些吧?虽早有耳闻,逍遥王妃不拘小节,可是,这……这怎么也不算是所谓的‘小节’吧? “烟儿,谢谢你!”楚铭轩抓住蓝霏烟的的柔荑,满怀深情的望着她,浑然忘了场合,更加忽略了跪在地上的梁匀昊。 蓝霏烟歪着头,笑道:“好好的,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楚铭轩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光芒,能拥有她,自己真的很幸运,时常在想,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她,会怎么样?答案很明显,只怕是每日打理朝政,如此周而复始,平淡的过完一生。 蓝霏烟用余光看了一眼梁匀昊,继而,双手怀住楚铭轩的脖子,在脸上轻啄了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若说感谢,我才要谢谢你,我自知任性胡闹了些,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怪过我,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包容我、爱护我,你从不对我大吼大叫,从不对我发脾气,能嫁给你,我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哪边凉快那边呆着去 “能娶到你,我才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楚铭轩抬手,修长的手中抚上蓝霏烟细致如白玉般的脸颊,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楚铭轩和蓝霏烟向来都是如此,往往会不分场合的肉麻一番,和他们相熟的人早已习惯这种状况,以前,还会偶尔的调笑一番,久而久之就没有感觉了,因为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上演,更可恶的是主角根本就不把外人的看法当回事儿,依旧如胶似漆的腻在一起,都老夫老妻了,还如同新婚燕尔般你侬我侬。 只是,眼前的梁匀昊就显然是被吓到了,低着头,脑中可谓是一片空白,想对此视而不见倒是挺容易,低下头闭上眼睛不看便罢,可是,要人听而不闻?这就有些难了,因为他没办法将自己的耳朵也一并关上。 蓝霏烟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匀昊,勾唇一笑,附到楚铭轩耳边道:“六哥,我们去看看瑶儿吧。” “好!”楚铭轩放开蓝霏烟,好让她站起来。 “走吧!”蓝霏烟站起身来,同时也拉起楚铭轩,挽着他的手臂,走向梁匀昊,见他不敢抬头的样子,心底里暗暗发笑,这小子倒是识相。 经过梁匀昊身边时,楚铭轩停下脚步,沉声道:“好了,你也别再跪着了,我既已答应瑶儿不再追究,便不会对你怎么样,回西梁做你的小王爷,从今往后,别再踏入京城半步。” 梁匀昊看着楚铭轩,语气坚定的道:“我不会离开的。”在踏入逍遥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清楚了,只要能留在瑶儿身边,即便是死,他也甘愿。 蓝霏烟摇了摇头,语气平缓的道:“瑶儿已经许了人,她不属于你。” 梁匀昊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颤,低低的道:“不,她是我的。” “你的?” “对,她是我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瑶儿的夫君,我才是,我和瑶儿拜过堂,她是我的王妃。”梁匀昊越说越急,显得有些激动。 “拜堂?你所谓的拜堂,就是那一场可笑的冥婚吗?”楚铭轩冷着脸,不悦的道:“瑶儿尚在人世,你搞个冥婚算什么?” 蓝霏烟皱了皱眉:“举个牌位成亲,真是晦气!” “我……”梁匀昊自知理亏,想解释些什么,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重点是,我这个做父王的,并没有答应这门婚事,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我绝不承认与你梁家结亲。” 蓝霏烟笑得眉眼弯弯:“呵呵!六哥,你说的对极了,他们父子都一个德行,坏透了。” “我会重新迎娶瑶儿。” 蓝霏烟微微弯下腰,好笑的道:“我说小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说迎娶就能迎娶吗?莫说我们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即便我肯应允也没用,可瑶儿已经嫁人了。” “不,她没有嫁人。”梁匀昊依旧相信蓝夕瑶不曾嫁人,因为子拓已经打听过,逍遥王府并未举办过婚礼,郡主和郡马都是一夕之间冒出来的,只因为逍遥王府从来都是那么奇怪,外头的人才没有去质疑什么。 “你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他的夫君,就是刚刚的那个男人。你也瞧见了,他对瑶儿体贴入微,瑶儿想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为瑶儿摘下来,论才学,论武艺,论相貌,都比你强千万倍,哪怕是家世。请问,你拿什么跟他比?” “就凭我对瑶儿的爱不输给任何人。” “爱?你有资格说爱吗?你懂什么是爱吗?” 梁匀昊闭了闭眼,以前,他的确不懂,可是现在,他懂了,失去瑶儿,令他痛不欲生,那种被硬生生剜去心脏般的痛,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万念俱灰,一心只求解脱,却又不能痛痛快快的死去,只能一寸寸的被啃噬,血肉模糊,直至尸骨无存。 “爱是付出,是给予,而不是像你那样,不顾瑶儿的意愿,强行占有。你把瑶儿逼入绝境,却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说你爱她,真是太可笑了。”蓝霏烟的眸中迸发出透人心骨的寒意,前一刻,她还是依偎在逍遥王怀中的小女人,这一刻,却化身为列狱中的罗刹,嗜血般的冷意让人不敢鄙视。“你可曾想过,瑶儿若只是寻常好人家的女儿,在你对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后,她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贞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你能明白吗?你占有了她的身子,却又狠心的遗弃她,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梁匀昊痛苦的摇头:“不,不,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遗弃她,从来没有。” “哼!没有?如果只是被你遗弃,她不会寻死。一个女人,最大的痛苦不是被男人遗弃,而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死去,而那个凶手,却正是孩子的父亲,这种伤痛,你永远不会明白。知道瑶儿为什么会失忆吗?不是因为你的残忍对待,而是因为她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 “孩子……”梁匀昊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瘫软的倒在地上,一个又一个夜晚,他孤枕难眠,眼前总会浮出现她含泪的眼和那苍白的小脸,那一地的血红,化为可怕的梦魇紧紧缠绕着他。 “瑶儿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一段,将你从她的记忆中剔除,这是瑶儿的选择。我们会当这半年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呢,也当不曾认识瑶儿。”蓝霏烟嘴角轻勾,冷冷的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回你的西梁,做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小王爷,东楚,不欢迎你这种人。” “不!”梁匀昊顿时拔高了声音。 蓝霏烟扬眉:“不?那是怎样?” 梁匀昊再次俯首磕头:“求王妃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待瑶儿,此生,绝不让她伤心落泪。” 第一百三十章 用膳风波 “什么机会?哼!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吗?你把我女儿从阳城骗到西梁……”蓝霏烟一顿,不急不缓的道:“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识相的就给我滚远一点。还有,我不杀你,却不代表其他人能放过你,瑶儿的哥哥们疼她疼得紧,你要再纠缠下去,难保会不会闹出人命。” “只要能让我看到瑶儿,即便是死,我也甘愿。”明知道瑶儿还活着,他如何能潇洒的离开?做不到,他根本就做不到,与其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不如死在楚家人的剑下。 “想用苦肉计吗?告诉你……”蓝霏烟俯下身,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没用。” “六哥,我们走,看到他我就胃痛。” “嗯!” 走出偏厅,蓝霏烟又变得小鸟依人,笑嘻嘻的道:“待会儿等小狐狸把椰子拿来后,我们一起做椰子酥,好不好?” “好!” “等做好了之后,我给皇上送一盒去。” 楚铭轩脸色一沉:“不行!” “呵呵!我是说,让天凌带一盒进宫……呃,当夜宵,今晚他当值嘛,肚子会饿的,既然要吃,就顺道也给皇上带一份喽,总不能让皇上看着天凌吃吧?对不对?” 蓝霏烟正欲爬上楚铭轩的背,楚铭轩就蹲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 “宫中有御厨,自会准备,天凌不会饿死的。” 蓝霏烟双手环住楚铭轩的脖子,由他背着走“哎呀,御厨做的夜宵,哪里极得上爹娘亲手做出来的呢?天凌最喜欢我做的点心了。” “那就让天凌带一份进宫吧。” 蓝霏烟纠正道:“不对,是两份,天凌一份,皇上一份。” “……” “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五哥府上送一份?” “……” “九弟那儿也该去一份。”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余下梁匀昊还跪在偏厅。 傍晚 齐子拓因着庄开心的关系入住王府,并被邀和主人一起享用晚膳。 看着那一桌子陌生的菜色,齐子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自问尝遍各地美食,可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却大多都是他没见过的,光闻着味儿就知道很好吃,这逍遥王还真是会享受。 “爹,娘,我们来了。”姗姗来迟的东方浅扶着蓝夕瑶走进餐厅,一个红衣胜血,一个白衣似血。 蓝夕瑶走到楚铭轩身边,微微屈了屈膝:“让爹娘久等了。” 楚铭轩温和的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位子道:“坐下吧!” “嗯!”蓝夕瑶刚要坐下,只见东方浅伸手一捞,将她揽在怀中,接着将蓝夕瑶抱起,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夫君!”蓝夕瑶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夫君是怎么了?平日里,他虽喜欢占点小便宜,可却从来没有如此亲昵。 “真乖!”东方浅轻啄了一下蓝夕瑶的脸颊,为‘夫君’一词予以奖励。 “啊!”没料到东方浅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她的脸,这会儿还有客人在呢!蓝夕瑶轻呼一声,吓得想逃离。 东方浅抱住蓝夕瑶,那过于漂亮的眼眸泛起一丝妖娆之气,笑道:“别动,小心伤到孩子。” 虽然常常看到爹娘亲热的腻在一起,也明白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哎呀!羞死了。 “小瑶儿脸红的样子好看极了。”东方浅又趁机亲了亲蓝夕瑶的脸。 蓝夕瑶小脸发烫,都红到耳根子去了。 “小狐狸,你是不是该注意点。”楚铭轩看不下去了,这只狐狸,有必要如此吗?抱就抱,嗯!做干爹的抱抱干女儿,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他总亲瑶儿的脸做什么? “爹娘不也经常这样嘛!我可没说什么要你注意点的话。”东方浅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就是亲一亲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小气死了。 东方少白含在口中的茶点喷出来,不过,他很快的就鼻观眼,眼观心,尽可能的把自己当成隐形人。 蓝夕瑶责怪道:“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怎样?我就是喜欢亲你。”说着,又在蓝夕瑶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蓝夕瑶羞红着脸,道:“我是说,你怎么可以顶撞爹呢?” 因为‘父王’、‘母妃’这种称呼失了亲切感,所以,他们都像寻常人家那样,叫‘爹’和‘娘’。 “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哪里有顶撞他?”东方浅说得理直气壮,还在蓝夕瑶的颈窝处蹭了蹭“嗯!好香。” “小狐狸!”楚铭轩瞪着东方浅,予以警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东方浅用眼神挑衅道:再瞪,你再瞪,我就亲锦儿。 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楚铭轩一拍桌子,起身就走,这顿饭是没法吃了,要闹,就让他一个人去闹。 “小狐狸,收敛些。”蓝霏烟瞪了东方浅一眼,立马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干……咳咳!”东方少白笑得险些岔了气,差点就脱口喊就‘干爹’,不过,又很快改口道:“狐狸大人,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也就只有你才能让爹如此失常。” “他这个臭毛病一点儿也没变,我又不会怎样。” “夫君,你放我下来吧!” 东方浅的手臂的环在蓝夕瑶的腰上,霸道的道:“不放,我就是喜欢抱着你。” “我看,你还是跟爹道个歉吧。” “我跟他道什么歉?不去。”东方浅拿起筷子,夹了蟹肉放到蓝夕瑶嘴边:“来,尝尝。” 蓝夕瑶知道无法拒绝,只好张口吃下蟹肉。 东方浅一脸期待的看着蓝夕瑶,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蓝夕瑶点头:“嗯!好吃。” “那好,喜欢的话就多吃些,这玩意儿,寻常人是弄不到的。”东方浅又夹了一筷子蟹肉。 齐子拓看了一眼那盘个头过于庞大的螃蟹,手心不禁有些发汗,大螃蟹他见过,可是这么大,长相又是如此奇怪的,他倒是第一回看到。 不紧是齐子拓,就连东方少白和楚天澈楚天凌他们也没见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狐狸大人很霸道 见蓝夕瑶吃得美味,东方少白拿起筷子,刚要加一块来尝尝,却被东方浅给喊停。 “住手!” 突如其来的一声交喊把东方少白吓了一跳,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 “拿开!”东方浅毫不客气的打掉东方少白的筷子。 东方少白动了动有些发疼的手腕,捡起掉落在桌子上的筷子,问道:“怎么了?” 东方浅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说怎么了?” 怎么了?他哪知道呢?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他了?刚刚,他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哦,东方少白一头雾水,看了看楚天凌,又看了看楚天澈,见他们抿着嘴摇头,不由纳闷的嘀咕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说着,又拿起筷子准备夹一口螃蟹来尝尝,这东西,看起来好像还真的不错。 “臭小子,你活腻了吗?”东方浅再一次拍掉东方少白的筷子。 “啊?”东方少白先是一怔,继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干爹也真是的,不让吃,直说不就好了嘛!搞得那么麻烦做什么? 东方浅霸王似地警告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这帝王蟹是我特地为小瑶儿准备的,谁也不许动。”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蓝夕瑶弄不明白,他怎么想刺猬似地。 “我就是这样,谁敢不服?” 他这个夫君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怪得可以,整天找人吵架,尤其是总爱针对爹,蓝夕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反正我吃不完,让哥哥们一起吃吧!” “不行!”东方浅还是霸王一枚,不肯就是不肯。 蓝夕瑶扯了扯东方浅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夫君别闹了,还有客人在呢!” 东方浅压根就不管这些,不客气的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还有,螃蟹是我抓来的,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 齐子拓顿觉有些尴尬,坐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没什么,这郡马爷连逍遥王的面子都不给,还把人给气走了,难不成还指望他能对自己客气吗? 心想,这郡马爷到底是何来历?他连逍遥王也敢招惹,哪有这样的女婿。他是不是太嚣张了些?怎么着,在坐的三位可都是蓝姑娘的哥哥,他应该尊敬一些才是啊,怎能如此大呼小叫,更奇怪的是,那位可怕的四公子楚天凌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夫君,你已经把爹气走了,难道,你想把哥哥们也气走吗?” 这帮兔崽子,若是敢甩袖子走人,拂他的面子,那往后就别想太平,东方浅哼了哼气:“他们敢?” “夫君!”蓝夕瑶忙捂住东方浅的嘴巴:“求求你别嚷嚷了。”他怎么就不能收敛些,当真是一天不跟人斗就不舒服吗? 楚天澈笑道:“呵呵!我们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楚天凌指了指螃蟹,附和道:“是啊,这蟹是狐狸大人抓来给瑶儿补身子的,我们当然吃不得,明白,明白的,哈哈……” 兄弟几个因为不方便叫东方浅干爹,又不能直呼其名,所以,干脆喊他‘狐狸大人’,反正楚铭轩和蓝霏烟都管他叫小狐狸,他们当然不能没大没小的跟着叫小狐狸啦,不过,‘狐狸大人’这个称呼倒还蛮贴切的。 对于这样的称谓,刚开始的时候,东方浅还有过抗议,因为他是高贵的狐,并不是什么狐狸,可是,狐大人?怎么听都像是在叫他胡大人,‘胡大人’三个字听起来就像是个糟老头,他如此英俊漂亮,怎么能用这么难听的称呼,所以,东方浅只好接受‘狐狸大人’这个称谓。 东方浅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才像话。千万别跟爹那样,放着好好的饭菜不吃,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有病。” 到底是谁说翻脸就翻脸?东方少白忍住笑意,点头道:“说的没错,爹就是脑袋被门挤了。” “阴阳怪气的家伙,真是太奇怪了。”东方浅仍不忘数落一下楚铭轩。 见齐子拓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楚天澈笑道:“希望小侯爷不要见怪才好。” 齐子拓笑着摇头:“呵呵!不会不会。真羡慕你们,吃个饭都能如此热闹。” 东方浅大方的道:“好了,看在小瑶儿的面子上,我允许你们吃了,不过,得等小瑶儿吃剩了,你们才能吃。” 听了他那后半段后,蓝夕瑶忍不住失笑道:“夫君,你这个样子很没风度诶。” “我不是已经允许他们吃了吗?”东方浅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风度,螃蟹是他的,怎么处置,当然由他来决定。 “夫君欸!”蓝夕瑶抡起粉拳,轻轻的捶了一下东方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 楚天凌制止道:“算了算了,瑶儿,你别跟他理论了。”跟他较真儿,还是不要的好。他们的这位干爹,拥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除了娘,谁的面子也不给,跟他,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想讲也讲不通,再说下去,非吐血身亡不可。 东方浅舀了一勺肉鸽汤吹了吹气,再自己试了试嘴,将勺子递到蓝夕瑶的唇边:“来!喝口汤。” “我自己来吧!”蓝夕瑶伸手想去接勺子。 东方浅漂亮的眉眼一皱,鸭霸的拒绝道:“不行!” 蓝夕瑶无奈,只要由着他喂。 东方浅忽而想到了什么,再一次发出警告:“这椰子肉鸽汤是我特意炖给小瑶儿补身子的,你们不许喝。” 兄弟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是!等瑶儿喝剩了,我们才能喝。” 东方浅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呵呵!”蓝夕瑶不禁被东方浅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小瑶儿,来,多喝点。” 楚天凌看了看桌上形形色色的大餐,清了清嗓子,问道:“狐狸大人,这上边还有哪些菜是我们动不得的,您不妨先说好了,免得我们不小心下了筷。” 东方浅扫了一眼餐桌,大方的道:“虽然这些都是给小瑶儿补身子的,不过,除了这帝王蟹和椰子肉鸽汤,其余的,你们可以随便享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梁匀昊失踪了 晚膳后,齐子拓说自己要回客栈拿行礼,实则是想确认一下梁匀昊是否还活着。 楚天澈命人备了马给他代步之用。 齐子拓策马回到客栈,将马儿交给小二照料,匆匆跑到客房,找了一圈不见梁匀昊的影子,本以为梁匀昊已经回了客栈,这会儿找不到人,齐子拓隐隐有些担忧,他是没回来呢?还是回来之后又出去了? 在客房中等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齐子拓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走出客房,抓了个小二问道:“小二哥,你有没有见过这天字一号房的梁公子?” “梁公子?”小二反问道:“今儿早上,他不是跟您一起出去的吗?” 因为梁匀昊和齐子拓出手阔绰,所以,小二对这两人映像颇为深刻。 “你没见他回来吗?” 小二摇头:“没有啊!没瞧见他回来。” 闻言,齐子拓皱了皱眉,那这家伙跑哪儿去了?会不会是一个人去喝闷酒了啊? 见齐子拓皱眉,小二不由问道:“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齐子拓拿出一锭银子放入小二手中,交待道:“如果那位公子回来,麻烦小二哥将他留住,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小二收下银子,连连点头:“哎!好,好。” 回到逍遥王府,齐子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晚膳时发生的一切,他就更加没有睡意了,哦!他们都太奇怪了,逍遥王府的人都是怪胎吗?尤其是那位郡马爷,怪,太怪了。好像每个人都怕他,或者说是敬他多一些,瞧着,像是太子爷似地。 第二日,齐子拓起了个大早,其实,他根本就没睡,睁着眼睛到天亮。用完早膳,齐子拓再次回到客栈,可还是没有梁匀昊的消息。 第三天也是如此,这令他不禁更加担心了。 王爷和王妃不知道去哪儿了,自那次晚膳上离开之后,就没再露面。不得不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被逍遥王给关起来了,不然,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呢?或者是带到什么地方给咔嚓了?哦!千万不要是这样,齐子拓越想越害怕。 问问下人,都说没见过,不知道梁匀昊是谁。 想打探一下那位郡马爷的来历,可是,所有人都对此三缄其口。 这让齐子拓更加疑窦丛生。 想着梁匀昊不知所踪,齐子拓烦透了。 想去找他,可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上哪儿去找啊?总不能满大街的乱找吧? 去问几位公子?哦!当然不能。 四公子哪儿……齐子拓不禁打了个寒颤,打死他也不会去的,虽然,晚膳时的四公子一点也不可怕,但是,那也仅仅只是因为蓝姑娘在场的缘故吧。 蓝姑娘?唉!蓝姑娘铁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就算想找她问些什么,也近不得身啊,那位郡马爷似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蓝姑娘,自己又不是活腻了,哪里敢去招惹这位怪透了的郡马。 大公子那儿,唉!还是不要去的好,在京都的客栈中,自己见到的那个神秘男子就是大公子,说明大公子就是暗中保护蓝姑娘的人,所以,大公子最了解事情的经过。去找他,不是找死吗? 相较之下,三公子的性子应该是最好的,看上去温文儒雅,充满了书卷味,可是,唉!他会说吗? 齐子拓烦躁的抓了抓头,哦!那家伙到底在哪儿啊?真是急死人了。 齐子拓胡乱的走着,路上竟连一个人影也没瞧见,这逍遥王府真真是怪透了,每回用膳时,都会看到很多下人进进出出的布菜,可是,平常时间连半个人影也没瞧见,每个人都有隐身术似地,不知道都藏在哪个角落。 在他误闯哪位公子的地盘时,曾冒出一个阻挡他的护卫,告诉他,这个地方不能进,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就嗖的一下消失了。 除了用膳时,几位公子会同时出现,其余时间,都见不到他们,若不是每天都有丫鬟服侍他的起居,每天都和蓝姑娘他们一起用膳,他几乎会以为他被忽略了呢。 忽而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循声找去,远远的看见一个俊朗的身影,一身白衣,显得那么的飘逸宁人,咦?那不是三公子吗?终于在用膳之外的时间看到人了,真是难得。 左右看了看,见没别的什么人,齐子拓走向八角亭,都三天了,昊那家伙一点音讯也没有,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应该可以问问三公子,看三公子是否知道昊的下落,并愿意告诉他。 到了八角亭外,齐子拓的脚步越走越慢,有些不敢上前,一是因为怕打扰了三公子,二是因为……唉!他真的有些不敢问。 虽说三公子最为温雅,可是,昊这家伙曾经那样对蓝姑娘,做哥哥的应该很生气吧,再怎么温文儒雅的人,也是有底线的,圣人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逍遥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世人都说逍遥王温和如玉、净如谪仙,乍一看,的确如外界所言。可是,逍遥王生气的时候,他是见识到了,顶可怕。 想必,这位三公子生气起来,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一曲毕,楚天澈将白玉笛收入腰间,朝着齐子拓略一颔首,道:“小侯爷!” 见齐子拓兀自发愣,楚天澈轻咳一声之后,又叫了一声“小侯爷!” “啊?”齐子拓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对不起,打搅公子了。” 楚天澈微笑着摇头,表示无碍,他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仿佛能摄人心魄,让齐子拓不禁有些痴了,心想,这个如谪仙般的男人,应该很好说话吧。 “坐!”楚天澈抬了抬右臂,示意齐子拓进八角亭坐坐。 “哦!好!”齐子拓愣愣的点头,走进八角亭。 齐子拓刚要坐下,不知打哪儿冒出一名丫鬟,吓得他差点没跳起来。逍遥王府人人都会功夫,这一点他知道,可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走路居然没声音,这就有些可怕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同样可怕的三公子 那丫鬟端来一盒糕点,朝着楚天澈欠身道:“三公子,这是郡主吩咐送来给您的。” “嗯!搁着吧!” “是!”丫鬟将食盒放在桌上,又斟了两杯茶,俯了俯身便退了出去。 楚天澈衣袍一抖,也跟着坐下,端起手边的茶,轻呷一口,修长而又匀称的手指抚上食盒,将食盒打开后,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轻轻捏起一块糕点含入口中,举手投足无比优雅。 糕点吃了一块又一块,楚天澈没有说话,没有看齐子拓一眼,更丝毫没有让齐子拓一起享用的意思。 楚天澈不说话,齐子拓自然也不好开口,楚天澈没请他一起吃糕点,他当然不会不知死活的去打那盒糕点的主意,住了这些天,他也知道蓝姑娘的几位哥哥真的很疼妹妹,糕点是蓝姑娘吩咐送来的,也难怪三公子没有请他一起吃呢。不敢看楚天澈,更加不敢盯着那食盒中的糕点,齐子拓只好端起手边的茶杯低头喝茶。 周围寂静的有些可怕,直到那一小盒糕点全部下了肚,楚天澈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之后,方开口道:“小侯爷住得还习惯吗?” “哦!呵呵!住得很好。” “嗯!”楚天澈淡淡的应了一声。 齐子拓动了动唇,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三公子,我可不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啊?” “哦?”楚天澈看向齐子拓,笑道:“呵呵!小侯爷在寻什么人吗?” “可不是么,他……”齐子拓摇头叹息道:“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心里头怪担心的。” “看来,这个人对小侯爷来说,很重要。”楚天澈原本温和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寒意,却又转瞬即逝。 “是啊,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我想,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了。”楚天澈面无表情的落下双眸,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半晌,才道:“不过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三公子真的不知道吗?”齐子拓觉得,他定是知道的,只是不肯说罢了。 “小侯爷认为,我有意瞒你?” 楚天澈言语虽然温和,可是,齐子拓却能感觉的到他在生气,忙摇头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家伙是为了蓝姑娘来京城的,三天前,我两一起拜见逍遥王和王妃,之后,就没了音讯。” “所以,你认为他的失踪与我们有关。”楚天澈脸上表情未便,连语气也还是一派的温和,看不出他哪里不高兴。 “我……”齐子拓站起身来,极力保持镇定,拱手道:“失言之处,还望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楚天澈压了压手,示意齐子拓坐下说。 “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楚天澈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阴冷。 齐子拓手心直冒汗,看吧看吧,就说三公子也是很可怕的,逍遥王府的人,果真是一个都惹不得。 楚天澈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不管是揽月山庄,还是这逍遥王府,很多人都想取他的狗命。”表面看上去,楚天澈温和依旧,斯斯文文的俊脸不见什么波动,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彻骨,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齐子拓全身的神经倏然紧绷起来,那家伙,该不会真的被谁给砍了吧?千万不要啊! “三公子可否帮忙……”齐子拓虽说有些害怕,却还是开口请求道:“帮忙找一下他?” 虽说是请楚天澈帮忙寻找,可齐子拓心里很明白,这三公子定然是知道梁匀昊的下落,也知道三公子九成九是不会说的,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开口。 “他的去向与我无关。”楚天澈言语淡淡,连着表情也是淡淡的。 “我知道,昊他的所作所为很不对,他那样伤害蓝……郡主,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可是,他是真的很爱郡主,我和他自小就在一起,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事什么人那么执着,在得知郡主葬身火海时,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想三公子不会不知道。” 想起那一段日子,齐子拓仍觉得心酸,感慨道:“不是整日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就是抱着牌位发呆。每个人都在背地里骂他,连府里的下人们也对他不冷不热,以前,那些下人怕他怕得要死,可是,因为蓝姑娘的事,他们竟不把昊当主子看。” “他的痛不欲生,他的生不如死,他的落魄憔悴,我都看在眼里。日日夜夜,他都在痛苦的思念与懊悔中度过,他曾告诉我,说他不想活了。”顿了顿,齐子拓又接着道:“也是,他的确是不想活了,才会那样的作践自己。就如同失去伴侣的野狼,除了呜咽悲鸣,就再没什么快乐可言。可他不敢死,因为无颜面对蓝姑娘……还有那个他亲手毁掉的孩子,所以,他选择痛苦的活下去,接受惩罚,直到老天愿意收他的那一天。” 楚天澈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轻轻的转悠着手中的白瓷茶盏,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在听齐子拓讲话。 “在踏入京城,踏入王府之时,他也是抱了死心的,可是,能不能……”话到此处,齐子拓不禁有些哽咽道:“能不能请三公子,帮我找找那家伙,哪怕找到的是一具尸首也没关系,毕竟,他也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 楚天澈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息道:“小侯爷,你还是认为我知道他的去向,是吗?” “我……”齐子拓垂下眼,点头道:“是,我的确这么认为。” 楚天澈摇头“可是,我的确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答应过妹妹,不会为难那个男人。” 齐子拓抬眼,对上楚天澈琉璃般通透的眼眸,看上去,他着实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难道,三公子当真不知道? “那,可否请三公子帮忙找一找?”齐子拓觉得,即便,三公子现在不知道,可是,只要你有心,一定可以查到他身在何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罚跪 “我想,小侯爷还是没有弄明白,我虽答应了妹妹,不会为难那个男人,更不会动手杀他。”楚天澈一顿,继而摇了摇头,道:“可是,他的死活却也与我无半点关系。” 齐子拓忽而发现楚天澈曾两次提到‘答应了妹妹,不会为难那个男人’这样的话,这代表什么?不由问道:“郡主她……是郡主让公子放过昊的吗?” “是!在瑶儿神智尚且清醒的时候,她求我们,不得伤那个男人。”楚天澈神色一暗:“好了,不提这个了。” 见楚天澈不悦,齐子拓当然只能住嘴。 进入王府已经有三天,那个丑丫头,怎么没瞧见到她呢?难道,她去找那位故人,还没回来吗? 其实,这趟来京城,他也是存有私心的,不仅仅是为了昊,也是因为他想那丑丫头了。 还有,就是始终不见那个冰山脸二公子,难道,是他把昊给弄走了? 沉默半晌,齐子拓忍不住问道:“来了这些天,怎么不见二公子一同用膳呢?” 提起自己的二哥,楚天澈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二哥在信上说,璐儿带了那个男人一同回来,叫龙幽是吗?呵呵!他倒是很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璐儿如此上心。 二哥在信上说,璐儿因为龙幽中毒差点没命的事,哭得七荤八素,差点酿成水灾。 龙幽解了毒之后,璐儿便寸步不离的守着龙幽,或者说,保护龙幽更贴切些,怕他再有什么闪失,就索性搬进他的房里。 其实,龙幽的功夫不弱,只是那个傻丫头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罢了。 只要龙幽对璐儿的心是真的,那个秘密,他们这些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去揭穿,这样也挺有趣的,不是吗?楚天澈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的道:“算算脚程,也该回来了。” 齐子拓虽不明楚天澈那一抹笑容是什么意思,却也看得出,他的笑,似乎并不单纯。 齐子拓状似无意的问道:“哦,对了,之前照顾郡主的哪位丑丫头呢?怎么没瞧见她?” 丑丫头?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璐儿扮丑,楚天澈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沉声问道:“你就是这么叫她的?” 齐子拓见楚天澈似乎有些不高兴,这就有点儿闹不明白了,怎么回事?细想一下三公子的问话,又突然有些明白过来,难道是因为他叫她‘丑丫头’?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么,他就有必要解释一下了。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问她,她也不肯说,只说自己生来就丑,叫她丑姑娘便成,我觉得这样叫不好,就去问了郡主,可是,郡主说她一直都管那丫头叫姐姐,所以……”齐子拓吞了吞口水,干笑道:“呵呵!所以,我到至今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楚天澈笑了笑,这小侯爷对璐儿似乎有点意思。 齐子拓又问道:“之前,她说要去寻一位故人,不知……找着了没啊?” “嗯!找着了。” 齐子拓急切的问道:“那她人呢?” “小侯爷似乎很关心她。” “我……我……”齐子拓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呵呵……”楚天澈顿时笑了开来,笑容如阳光般明媚,打趣道:“小侯爷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齐子拓虽然没有肯定这一点,却也没有否认,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无数次,为什么会喜欢她呢?说实话,他也闹不明白。那丫头既不漂亮,也不温柔,说不出哪里好,可他就是管不着自己的心,时常会想起她,尤其是来了京城之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一面。难道他真是如此犯贱加皮痒,喜欢被她打,喜欢被她骂? 瞧他这丰富的表情,楚天澈倒是猜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是抱歉了,摇了摇头,惋惜道:“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有心上人,如今再一次听到,齐子拓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远处,见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朝这儿走来,喃喃的道:“郡马爷和郡主的感情很好呢!” 楚天澈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笑道:“那只狐狸是什么样的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侯爷应该有些了解才是,所以,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不该说的事。” 齐子拓扯了扯嘴角,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连堂堂逍遥王都怕了那个郡马,他哪里敢去招惹。 楚天澈起身,优雅的走出八角亭,爹这几日没了踪影,想必是带着娘躲起来了。爹不在,想来狐狸大人定是闲得慌,若想要找人吵架,那他可招架不住,也该躲一躲才好,。 齐子拓本想再问一问那郡马的来历,却见楚天澈脚不沾地,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不由暗叹这三公子出神入化的脚下功夫。 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唉!连区区一名丫鬟的武艺都如此高强,何况是主子呢!想着,又不禁担忧起梁匀昊来。 齐子拓走出八角亭,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竟晃到了偏厅,刚准备走开,却见一个身影直挺挺的跪在青石地板上,这背影好眼熟,那家伙……难道,他一直在这里跪着?齐子拓三步并作两步跨入偏厅,见梁匀昊没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看着梁匀昊干裂的嘴唇,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些新生的胡渣子,齐子拓不由问道:“你该不会一直在这里跪着吧?” 梁匀昊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跪着,仿佛没听到齐子拓的问话。 其实,他回不回答都一样,瞧着他那样子,定是在这里跪了三天,而且滴水未沾。 “你就是在这里跪到死,也没有人会来理会的。”齐子拓怎么也没想到,梁匀昊竟然一直在这里,未曾离开。由此看来,他跪在这里的事,三公子还真是知道的。如果,连那个如玉般温和的三公子都不管他死活了,就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假郡马 梁匀昊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并没有因为齐子拓的话而动容。 齐子拓叹了口气,在梁匀昊面前坐下:“苦肉计这招不管用,真的。” 见梁匀昊还是听不进去,齐子拓又道:“你想想啊,如果你是逍遥王,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人欺负,还大病一场,你能如此轻易的放过那个可恶的男人吗?会因为他在这里长跪不起,卑微的求饶而有所动容吗?” 梁匀昊握了握拳,当然不会,他将那个臭男人撕成碎片才是真的。 “你也觉得,那个臭男人是不可饶恕的,对吗?”齐子拓趁机骂了梁匀昊一句臭男人。 梁匀昊的拳头握得更用力了。 齐子拓见梁匀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知道应该已经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如果换做是我,就算你死在这里,也顶多是挖个坑,将你埋了。所以,你还是别跪了,他们根本不可能理会你的死活,没有动手宰了你,就该偷着笑了。” 梁匀昊自嘲的笑了笑,他倒是希望自己被宰了,挖个坑埋了也好,丢到野外喂狗也罢,至少,他的心是不会再痛了。 “还有,据我这几日的观察,那个男人……我觉得,那个男人还真有可能……”齐子拓叹了口气,神情严肃的道:“依我看来,他应该真的是郡马。” “不可能!”梁匀昊终于开口,因为三日没有开口说话,更加没有进食,所以,他的声音不但很轻,透着虚弱,而且粗哑难听。 “我也希望这不可能,可是,即便我再怎么希望他是假的,也改变不了事实。” “你,当真能肯定吗?”梁匀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问出这句话。 齐子拓摆了摆手,道:“总之,我觉得这郡马应该是假不了,所以,你跪在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白搭。” 梁匀昊黯然的闭了闭眼,就算那个男人真的是郡马,那又怎样?这阻止不了他爱瑶儿的心。 “另外,我要告诉你,逍遥王和王妃不在府中,三天前就走了。” 不在府中?这一点,梁匀昊倒是有些意外,那么,他的瑶儿呢?也走了吗? “瑶儿呢?” “在府里。”齐子拓回答,继而又补充道:“郡马日日寸步不离的陪着。” 闻言,梁匀昊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知道王爷和王妃为什么不在府中吗?”齐子拓问,却并没有要梁匀昊的回答的意思,他接着道:“据我看来,是被郡马给气走的,或者说,是郡马爷气焰嚣张,身为晚辈,竟丝毫不把逍遥王看在眼里,所以,将逍遥王给气走了,王妃追着逍遥王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怎么……会?”梁匀昊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逍遥王是楚皇御封的一字并肩王,手握生杀大权,凡事都可以先宰后奏,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亲王。四位公子也深受楚皇重用,只是,他们都淡泊名利,不肯接受楚皇的封赏,所以,至今仍住在逍遥王府中,身份依旧是公子,而非王爷。听说,‘一字并肩王’这个封号还是楚皇硬塞给逍遥王的。再加上揽月山庄的势力,根本就没有人敢招惹逍遥王府。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梁匀昊点头,确是很难相信。 “对此,我也纳闷了很久,问了那名服侍我的丫鬟,她只说府中向来就是如此热闹,其他的,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齐子拓想了想,道:“那郡马似乎颇具来头,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来头,竟然连逍遥王都对他没辙。三位公子更是很敬重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管他叫‘狐狸大人’。还有,每回用膳,郡马都表现得很是霸道或者说蛮横无理,这个不让人吃,那个不让人动。” 那个男人,虽然怪异了些,却怎么也与‘蛮横无理’这个词搭不上边啊,如果是他真是那样的人,那,他的瑶儿岂不是…… 还没等梁匀昊往更坏的地方去想,齐子拓失笑道:“凡是他认为对的东西,就不许任何人说那是错的,他认为是错的呢,你便不能说是对的,这个人虽然霸道又不讲道理,可是对蓝姑娘真的好到没话说,每天都会准备很多补品膳食让蓝姑娘吃,什么好的菜,只有等蓝姑娘吃饱了,其他人才被允许品尝。” 听齐子拓这么一说,梁匀昊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却又马上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真的是郡马,那么,蓝姑娘的肚子也应该是真的。”齐子拓试着提议道:“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蓝姑娘看上去过得很好,齐子拓觉得,似乎真的没有必要留在此处了。 “我不会走的。”梁匀昊语气坚定,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能动摇他要留在此地的心。 “你这又是何必呢?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更加痛苦。”齐子拓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当然希望昊和蓝姑娘能够破镜重圆,昊有多爱蓝姑娘,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失去蓝姑娘的那段日子,昊是怎样度过的,他也很清楚。 “即便是痛苦,我也甘愿。”梁匀昊还是绝了心要留下来,走与留同样是痛苦,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放下这段情,与其将来的每一天都在思念她的煎熬中度过,他宁愿选择留,至少,他可以远远的看到她,可以知道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可是,唉!”齐子拓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如果,蓝姑娘紧紧只是另嫁他人,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可现在的问题是蓝姑娘怀孕了啊,因为她怀有身孕,所以,即便蓝姑娘恢复记忆,即便她对昊仍然有情,恐怕也不会再选择昊的,依现在的局面,昊根本一点机会也没有嘛。 除非蓝姑娘是假怀孕,可是,这可能吗?虽然很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就这几日的观察,那一点儿也不像是在作假,以逍遥王府的作风,真的极有可能会联合起来演这一出戏,但蓝姑娘却是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她的眼神很真,那种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即将为人母的光坏,那是骗不了人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 齐子拓看着梁匀昊,鼻子竟有些发酸,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由又多了几分同情,不久前,他还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却闹得如此下场,若要昊走出这段感情,只怕,终其一生也是不可能的了吧! 唉!情之一字真是伤人匪浅。 想着想着,竟又无端的想起了那丑丫头来,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失意之人呢?也不知道丑丫头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想着,齐子拓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忽而又想起了些什么,咦?奇怪了,这种事情,三公子怎么也会知道?如果换做是自己,哪里会去管府上的丫鬟有没有心上人呢。 见梁匀昊还跪着,齐子拓歪着头问道:“喂!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家人不吃这一套的。” 梁匀昊闭了闭眼,他不是一个死钻牛角尖的人,也知道这般跪着多半是没用的,之所以跪了三天,其中有自我惩罚的因素在里头,也有忏悔之意。跪在这里,他那颗倍受煎熬的心也好过了许多。 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这腿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跪了三天,浑身上下几近石化了,根本动弹不得。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见梁匀昊没有动弹,齐子拓站起身来,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你到底是要怎样?算了,算了,你要跪就跪着吧,我会记得来给你收尸的,不过,别死得太快。”说着,转身离开。 “站住!”梁匀昊喝住齐子拓。 齐子拓脚下一顿,扭头问道:“干嘛?” “扶我起来。” 齐子拓见梁匀昊表情痛苦,看出他想站又站不起来,便只好折回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拉起来。 因为梁匀昊的双腿完全不听使唤,所以,只能借着齐子拓的力强行起身。 齐子拓一面扶起梁匀昊,一面抱怨道:“你这家伙,怎么那么沉啊?” 这会儿,梁匀昊一个手臂挂在齐子拓的肩上,若没有齐子拓扶着他,铁定摔倒。 见梁匀昊连站都站不直,齐子拓不由担忧道:“你还好吧?” “没事。” “先去那边坐一下。”齐子拓扶着梁匀昊寻了把椅子坐下。 梁匀昊长长的舒了口气,闭着眼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齐子拓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问道:“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 梁匀昊没有回答,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总而言之,不会离开就是。 “你真不打算离开?”齐子拓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明知道答案还是一样,却仍旧想在次确认。 “是!”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留下来陪你。”齐子拓也决定在王府多待一些时日,放下他一个人,着实是不放心。 “不必了。”梁匀昊拒绝齐子拓的好意。 “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而留下来的,我是在等丑丫头回府。”齐子拓起身朝门口走去“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坐了一会儿,梁匀昊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有所知觉,盘腿席地而坐,运气疏通经络,一盏茶后,他的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不等齐子拓回来,就摇摇晃晃的走出偏厅。 王府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路上没有什么人。 不远处的一道白色丽影引起了他的主意,梁匀昊痴痴的看着八角亭中的女子,瑶儿,那是他的瑶儿啊,她的脸上挂着柔和的浅笑,看得出来,瑶儿过得很好。 视线缓缓下移,一身红衣的东方浅落入了梁匀昊的眼中,他半蹲在蓝夕瑶身边,附耳贴在她的肚子上,好一副温馨的画面。 可是,这一切落在梁匀昊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眼,深深的悔恨又席卷而来,抬手捂着心口,痛楚难当。这一切的幸福本该是自己的,是他亲手断送了这一切,如今,却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 如果,他够理智,就该绕开八角亭,可是,梁匀昊并没有这么做,脚下不自觉的开始移动,反倒一步步走向八角亭。 东方浅盯着蓝夕瑶的肚子,教育道:“好孩子,我是你爹,她是你娘,所以,你要么就像你娘那么善良,要么就像我这么漂亮,可不许像别人哦!” 蓝夕瑶被逗得咯咯直笑。 “小瑶儿,你也觉得这样很好,对不对?嘿嘿!要像我一样漂亮,像你一样善良。”说着,东方浅又揉了揉她的肚子,恐吓道:“一定要像我一样漂亮哦,不然,我就把你塞回去重生一遍。” 蓝夕瑶笑着摇了摇头:“夫君别闹了,这哪能重新来一遍啊?” “我说重来,那就得重来。”东方浅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虽然不可能比我漂亮,但至少也要有我一半的好看才行。”说着,又笑嘻嘻的对着蓝夕瑶的肚子道:“你说是不是啊,宝贝。” 蓝夕瑶早已习惯了东方浅的言行,他时常将‘漂亮’二字挂在嘴边,并不觉得这样的形容有何不妥。 倒是梁匀昊听得面部表情抽搐,一个男人,若是被人说成漂亮,是很反感的,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一再的说自己漂亮,的确,他是很漂亮,可是,能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吗? 蓝夕瑶抬头,看到八角亭外的梁匀昊,微微皱了皱眉,她记得他,几天前的那个男人,可是,他怎么弄成这样?满鬓的胡渣遮盖了他的俊颜,比之上回见到时又憔悴了许多。 东方浅早就知道梁匀昊的存在,站起身来,对着他邪笑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梁匀昊扯了扯嘴角,笑得异常苦涩,举步走进八角亭,不管这个男人要怎么对付他,他都认了。 蓝夕瑶刚要起身,就被东方浅给抱住,紧张兮兮的道:“小瑶儿,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自然是给这位公子斟茶啊!”蓝夕瑶推了推东方浅,示意他松手。 东方浅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倒抱起蓝夕瑶,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很没风度的道:“他要喝茶,自己不会动手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趁机欺负他 “夫君,他是客啊!”蓝夕瑶试着跟东方浅讲道理。 “他不是我的客人,而且,他自己有手。”东方浅的言外之意是他要喝茶就自己倒。 “夫君。”蓝夕瑶拉了拉东方浅的衣袖,拜托,他可不可以客气一些,而不要整天找人吵架啊? 东方浅斜睇了梁匀昊一眼,语气不善的道:“那,茶就在桌上,想喝就自己倒。” 蓝夕瑶见说不通,只好放弃了,抱歉的朝梁匀昊颔首:“公子见笑了,实在是失礼的很。” 梁匀昊并不介意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怎么对他,黯然的垂下眼睛,只是……她终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见梁匀昊嘴唇干裂,眼底是浓浓的疲倦,蓝夕瑶心生不忍,拉着东方浅道:“夫君,你请他坐下吧!” 东方浅怪声怪气的道:“要么就坐下,要么,就走开点,杵在那里真碍眼。” 若换做是三天前,梁匀昊也许会动怒,可现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想静静的和她多待一会儿,在石凳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润喉,他此刻的声音有多难听,他知道。 “公子不是哥哥的朋友吧?”蓝夕瑶觉得,他应该不是哥哥们的朋友,更加不是夫君的朋友,若不然,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呢? 梁匀昊苦笑着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哥哥们怎么会放任一个陌生人在这里进出呢?而且,还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我……”梁匀昊动了动唇,苦涩的道:“我来找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 “是,不久前,我把她弄丢了。” 见梁匀昊神情如此悲伤,蓝夕瑶也跟着难过起来,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我可以拜托哥哥们帮你一起找找看,只要她在东楚境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梁匀昊摇头道:“多谢郡主好意,不用了。” “怎么了?你已经找到她了吗?” 梁匀昊点了点头:“嗯,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蓝夕瑶柔柔一笑“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吧?” “是,我爱她,很爱很爱她,爱她胜过一切。” “我想,她也一定很爱你,下回可不能那么大意了,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是很危险的。” “嗯!”梁匀昊应了一声,下回?他还有下回吗?只这一次,就让他失去了她,心中酸涩难当,看着蓝夕瑶,不觉又看得痴了。 东方浅抬手一挥,一道掌风就将梁匀昊打翻在地,臭小子,眼睛越来越放肆了。 “啊!”蓝夕瑶轻呼一声“夫君,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东方浅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我哪有打人啊?是他自己没坐稳。” “明明是夫君将他推倒的。”蓝夕瑶皱眉,虽然不明东方浅为什么要推人家,却很肯定,人是他推倒的。 “小瑶儿不相信我吗?”东方浅眨了眨那动人的明眸,表情无辜极了,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完美,都会蛊惑人心,若果换做是别的女人,不管他说什么,一定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可是,蓝夕瑶和蓝霏烟却是不会吃这一套。 蓝夕瑶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他推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拿他没辙,这个坏脾气,怕是一辈子也改不掉的。 东方浅一脸的不爽,显然是受伤了,指着地上的梁匀昊,道:“你大可问那个人,看我有没有推他。”他的口气有些坏,这个样子,摆明了是在欺负梁匀昊。 梁匀昊站起来,微哑着声音道:“郡主误会了,是在下自己没坐稳,不关郡马的事。” “看吧,我就说我没有推他了。”这下,东方浅可得意了。 蓝夕瑶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可能相信这种说辞,不过,她不相信又能如何呢?夫君还不是死不承认吗?唉!罢了罢了,反正夫君下手不重,那位公子也没受什么伤,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了。 “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了吧?”东方浅飞快的在蓝夕瑶的脸上啄了一下,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夫君……”蓝夕瑶红着脸,皱了皱眉,这几日,夫君老是爱占她便宜,想站起来,可是东方浅的手却又霸道的横在她的腰上,只好作罢。 梁匀昊的心狠狠的被捅了一刀,他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哈哈……”东方浅大笑起来,笑得无比放肆。 “你还笑?”蓝夕瑶捶了捶东方浅的胸膛。 “小瑶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东方浅握住蓝夕瑶的粉拳,以传音入耳,不容第二人听到的秘技说话,却又多此一举的亲昵的附到蓝夕瑶的耳边,神秘兮兮的道:“他之所以会胡子邋遢,连坐着都会摔倒,是因为他三天没吃东西了。” “啊?”蓝夕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道,是因为找他的妻子,所以,才三天没吃东西的吗? 东方浅把手圈在自己的嘴边,依旧贴着蓝夕瑶的耳朵,不忘再补上一句:“而且,他还跪了三天。” “为什么?”这下子,蓝夕瑶的疑惑更深了。 东方浅点了点蓝夕瑶的鼻尖,笑道:“小瑶儿真笨,当然是因为做错事了啊。” “哦!”蓝夕瑶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弄得那么狼狈,应该是为了他的妻子吧? 他跪了三天,是在求哥哥们帮忙找寻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哥哥们的不是了。 见梁匀昊眼底浓浓的疲倦,蓝夕瑶心生不忍,轻轻唤了一声:“来人!” “郡主!”丫鬟应声出现在八角亭中。 蓝夕瑶吩咐道:“谷儿,你带这位公子去洗漱一下,再吩咐厨房弄几道小菜。” “是,郡主!”丫鬟谷儿俯了俯身,走到梁匀昊身边,挥手道:“公子这边请!” 梁匀昊拱手做了一揖,深深的看了蓝夕瑶一眼,纵使再怎么不舍,也只能先随着丫鬟走出八角亭,自己本就不该以这幅鬼样子出现在她面前的,实在是应该先去洗个澡,再睡上一觉,接下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知这逍遥王府上上下下会怎么对付他呢,尤其是那郡马爷,怕是很想把他生吞活剥了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怪丫头 谷儿将梁匀昊带入客院,俯了俯身,表面看来倒也算是客气,只不过,她的语气就不怎么友善了。 “公子先稍坐片刻。” 说完,扭头就走。 谷儿走入隔壁的屋子,紧接着,一阵阵水声传来。 梁匀昊随意看了看,屋内虽没有过多的摆件,可是,每一件摆设却又都价格不菲,布置得异常雅致,因为那通透的窗户纸,所以,屋内的采光也好得出奇。 “公子,水已经备好,请公子入内沐浴。” “有劳了!”梁匀昊向一个小丫鬟颔首道谢,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谷儿淡漠而有礼的道:“谷儿就在门外候着,公子要有什么事只管叫一声就好。”语毕,就退了出去,还将雕花木门轻轻阖上。 梁匀昊走入内室,望着那一池的温水,很是讶异,因为通往内室的门只有一道,而他一直都在外面,并没有看到有人抬水进去,也就是说,这些水并不是从外头抬进来的。 唉!逍遥王府的之怪异又何止这一处呢?闭了闭眼,梁匀昊不再多想,脱下衣衫,跨入浴池。 氤氲的水汽升起,围绕在他的周身,连带着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索性闭上眼睛置身在水雾中,靠在浴池边上,梁匀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疲倦也扫去了许多。 想起瑶儿身边的那个男人,梁匀昊又不禁心烦意乱起来,按子拓的说法,那个男人才是在府里发号施令的人。他,到底是何来历?为什么竟连逍遥王也要忌惮他,甚至是躲开他? 会不会,那个男人挟持瑶儿……挟持?呵!这未免太过可笑了,若揽月山庄倾巢而出,只怕,这天下也会为之震一震,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挟持逍遥王的女儿呢?梁匀昊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 梁匀昊喃喃道:“瑶儿……瑶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沐浴之后,一身清爽的梁匀昊走出内室,客房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八菜一汤,荤素搭配,有鱼有肉。 梁匀昊虽然饿得发慌,却没有狼吞虎咽,保持这身为王室中人该有的风范,吃得慢条斯理,丝毫看不出已经三天未进食。 刚放下手中的筷子,谷儿端便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她将手中的茶放到八仙桌上,不冷不热的道:“这是郡主特地吩咐厨房为公子煮的安神茶。” 梁匀昊静静的望着八仙桌上那盏琥珀色的安神茶,心中五味杂陈。瑶儿,即便是对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你也能如此尽心照料。可是,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忘了我呢? 见梁匀昊看着安神茶发呆,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谷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挤出一个比较和善的微笑,上前端起安神茶,将茶杯硬是塞到梁匀昊手中,道:“公子喝下之后就好好睡上一觉,晚膳时分,谷儿会来唤公子一同用膳。” 谷儿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却也知道王爷、王妃、三位公子还有郡马都不喜欢这个人,不然怎么会让他在骗他跪了三天,还不给吃,不给喝,更加吩咐所有人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就索性别靠近偏厅。 看得出来,王爷和王妃不是一般的讨厌这个男人,不然,怎么会三天不回王府呢? 本以为这个男人会自动离去,又或者在十天半个月之后饿死在那里。却没想到,只跪了三天,他活着出来了,那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还让郡主给瞧见了。瞧见就瞧见,这本没有什么,可偏偏郡主又心善,不但让他住进客房,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谷儿很想问问这是为什么,明明是一个惹人嫌的家伙,为什么还要招待他? 可是,问了也白问,因为答案很简单,就是……郡主心善嘛! 王妃说,看到他会胃痛,真是这样吗?谷儿的眼睛绕着梁匀昊骨碌碌的转了转,刚才,他满脸的胡渣,所以她没有瞧仔细,现在瞧瞧,嗯!的确,看着他的时候会的确有些胃痛,连眼睛也会痛。 这个人没事顶着一张臭脸做什么?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啊? 难怪会让人看了就胃痛。 谷儿皱了皱鼻子,其实他长得不难看,对,是不难看,因为王爷和三位公子都是顶好看的男子,再加上顶顶漂亮的郡马,她早已养刁了眼。所以,他的容貌只能用不难看来形容了。 啧啧!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男人,她不仅会觉得胃痛加眼睛痛,还很想扑上去踩他几脚,踹他几脚欸,跺他几脚,然后再华丽丽的踢出王府,可是,那也仅仅只能是想想而已,暂时,她会高抬贵脚直接迈过,不会踩到他的啦! 哎!谁让郡主吩咐要好好招待人家呢! 三位公子疼爱郡主,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没有异议的让这个男人住进客房。 郡马宠爱郡主,郡主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所以,也没有反对郡主的决定。 她这个小丫鬟也喜欢郡主,当然是郡主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喽!虽然,她是很不情愿的,虽然很不情愿,可她还是得照做。 不过,这个令人胃痛的家伙若是敢让郡主难过一下下,她保证一定会很客气的高台贵脚,是高高的抬起脚,再重重的落下去。 对于谷儿的这一连串想法,梁匀昊当然不会知道,他将杯中的安神茶一饮而尽,好让这丫鬟去交差。 看着空空的杯子,谷儿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手,门外有进来两个丫鬟,径直走向八仙桌,只利落的将桌上的饭菜收了就走人,连瞧也没瞧梁匀昊一眼,管他是扁的还是圆的,收了盘子就走。谷儿想起郡主的吩咐,焚起安神香,也跟着退了出去。 梁匀昊走向床榻,和衣躺下,从怀中拿出那支翡翠玉兰簪,如同过去的每一日那般,温柔的抚摸着。喝了安神茶,屋内又满是安神香的气息,本就疲惫不堪的梁匀昊很快就传出了一阵阵轻鼾。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令人胃痛 将蓝夕瑶吩咐的事情都一一办妥之后,谷儿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走在后花园上,小嘴还不时的咕哝着,无非就是说刚才那个男人令她胃痛之类的话,府里哪个人不是每天开开心心的?那个男人真讨厌,瞧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胃痛,难怪王爷和王妃都躲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她也好像躲得远远的,可是,郡主的吩咐不得不从,想着自己不知还要伺候那个男人多久,谷儿的小脸又垮了许多,希望公子能早些把那个人赶走,或者,郡马能发发威,闹闹脾气,找找茬把他气走才好,那她就可以不用去伺候他了,谷儿低头玩着手指,心中开始打起小小的算盘,直到撞上一堵肉墙。 谷儿揉了揉被撞得有些发疼的额头,侧走一步,打算绕过肉墙继续前行,这会儿,她没空搞清楚自己装上的是墙还是树。 可是,刚走了几步,那堵墙又移到了她的面前,害的她又撞上去了。 谷儿仍处在神游太虚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撞上了不明物体,一心想着如何可以不去伺候那个令人胃痛的男人,所以,她侧步,继续走,继续想。 直到…… 头顶上方传来带有磁性的男声。 “谷儿” 谷儿扬起头,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她眨了眨眼睛,小嘴微微张了张,接着,问出一个令人发笑的问题。 “咦?大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撞上的是谁啊,东方少白好笑的看着谷儿,这个迷糊的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如此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咦?”谷儿一脸崇拜的看着东方少白,大公子怎么知道她在想事情啊? “你这丫头,竟连撞了我两回,若我不出声叫你,定然会被你撞第三回。”东方少白微皱着眉头,还夸张的揉了揉胸口,弄得好像被撞伤的样子。 “对不起!”谷儿道歉,还可怜兮兮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撅了撅小嘴,她的头才好痛呢,希望大公子看在她也受伤的份上,可以原谅她小小的过错。 东方少白玩味的看着谷儿,差点被她那摸样给逗笑了,整了整脸色,又一本正经的道:“嗯!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可是,你必须告诉我,刚刚在想什么事情。” 谷儿舔了舔唇,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大公子,我可不可以不去伺候那个人啊?” “那个人?哪个?” “就是……就是刚刚郡主吩咐的,带到客房去休息的那个人。”谷儿怕东方少白有可能会责怪,所以越说越小声。 “哦……”东方少白长长的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他那样样子,看得谷儿心慌慌,低下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哈哈……”东方少白忽而笑了起来,揉了揉谷儿的头,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就这么点问题,就把你给困扰住了吗?若是不想伺候,那就甭管他了。” “咦?真的可以吗?” “当然!”东方少白点头。 “可是,郡主会不会不高兴啊?” 东方少白故作严肃的点点头“嗯!也许。” 谷儿小脸一垮。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谷儿仰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东方浅。 东方浅弯下腰,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示意谷儿靠近些。 谷儿意会,上前一步,将耳朵靠了过去。 听完之后,谷儿眨巴着眼睛,好半天,她才问道:“我真的可以这样吗?不会被怪罪吗?” “当然!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 “嘻嘻!太好了,大公子你不知道,那个人真的不讨喜,不,是很不讨喜。他那张苦哈哈的脸,看得我胃痛。”谷儿一面说,一面还把手搁在胃部,皱着眉头装胃痛。 “哈哈哈……”东方少白更加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 ☆☆☆ 梁匀昊睁开眼睛,刚扭头,就看到了坐在八仙桌旁的齐子拓,而齐子拓正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子拓倏地一下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冲向梁匀昊,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噢!”梁匀昊吃痛的捂住胸口。 齐子拓破口大吼:“你这家伙,一声不吭的跑到这里来睡大觉,我还以为你找阎王喝茶去了呢。” “抱歉!”梁匀昊破天荒的认错,虽然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对方挺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齐子拓夸张的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家伙跟他道歉? 梁匀昊横了齐子拓一眼,没有说话,知道子拓在为自己先前的‘失踪’而担心,现在,道歉也道了,休想他再说一遍。 齐子拓撇了撇嘴,也不再说什么,好在这家伙还会喘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这一觉,梁匀昊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自从失去瑶儿后,他再没有这么深睡过。 “酉时。” 酉时……梁匀昊起身,套上鞋子,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名叫谷儿的丫头应该会来喊他出去一同用膳,又可以见到她了,虽然,看着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会让他很痛苦,但是,至少,他可以看着她,不是吗? 谷儿似乎算准了梁匀昊会在此刻醒来,捧着一盆水,推门进来,将脸盆搁下,道:“公子洗把脸,就可以出去用膳了。” 齐子拓见谷儿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凑上前去,笑嘻嘻的道:“这位姐姐……” 谷儿不悦的道:“我有那么老吗?” “不不不,不老。”齐子拓忙摇头,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眼前的小丫头,自古好男不跟女斗,何况,她是逍遥王府的丫头,就更加不能和她计较了。 “那你叫我姐姐做什么?哼!”谷儿头一扭,转身就走。 “呃?”齐子拓僵硬的愣在当场,逍遥王府的丫鬟是怎么回事?丑丫头是这样,眼前的这个丫头也是这样。 ——————————分割线———————— 真是很抱歉,这两天,青衣在准备演讲稿,所以,耽搁了。 第一百四十章 龙幽 王府中的下人们本以为,梁匀昊会被他们的郡马赶出去。 本以为,就算郡马爷不赶人,他们的大公子、三公子或者四公子总会很‘客气’的请他离开。 横竖看来,梁匀昊并不受欢迎,若不然,在偏厅跪了三天做什么?所以,他一定会被‘请’出去。 可是,事情的结果却往往是让人跌破眼镜的。 梁匀昊非但没有被扫地出门,反而在逍遥王府住了下来。 虽然,没有人邀他留下,可也没有人赶他,是不?所以,梁匀昊便厚着脸皮住下来了。 表面看来,梁匀昊和楚家兄弟之间,和东方浅之间倒也相安无事,或者,可以说是和平相处的。 用膳时间,碍于蓝夕瑶在场,他们当然不会把事情摆在桌面上。 剩下的时间,谁也见不到谁,就算哪天不小心碰着了,楚家兄弟也会把梁匀昊当做透明人一般,视而不见。 东方少白他们虽然很想把梁匀昊生吞活剥了,可也不会笨到去砍他几刀,或是揍他几拳,梁匀昊的身上若是挂了彩,呃,这事儿毕竟不好向蓝夕瑶解释,是不?何况,不用他们动手,梁匀昊自个儿就把自个儿折磨的够呛了,所以,打他,那是多此一举,浪费力气。 不仅仅是楚家兄弟把梁匀昊当做是透明人,就连王府中的一干下人,也当梁匀昊不存在,没有人去伺候他的起居,只有用膳时间到了,谷儿才会露一下面,告诉他今日的用膳地点。 不管是在树屋还是在船屋,不管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东方浅依旧抱着蓝夕瑶吃饭,在梁匀昊面前更是变本加厉的与蓝夕瑶亲近,时不时就亲亲她的脸颊,再摸摸她的肚子。 刚开始的时候,梁匀昊嫉妒得几乎内脏出血,七窍生烟,差点甩袖子走入。渐渐地,他的心静下来了,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愉快,他也能很好的控制住。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所以,他活该受罪,活该心如刀绞。 梁匀昊表现得如此安静,齐子拓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这副样子,好像是目空一切,看透世事的老僧。 只短短十日时间,梁匀昊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对于他的变化,齐子拓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尽管,梁匀昊还是会呆呆的坐在墙角,尽管,梁匀昊还是会抚着翡翠玉兰簪喃喃自语,可是,他真的变了很多,最为明显的一点,是他的戾气没了,所以,他的眸光是柔和的。 这几日,逍遥王府来了很多客人,说是客,却也不是客,因为,他们都是蓝夕瑶的叔叔伯伯,也就是东楚的王爷们,当然,还有当今的楚皇,也就是蓝夕瑶的二伯。 今儿个,五伯揣着两枚鸡蛋来串门,说是追在母鸡屁股后,亲眼看着母鸡产下来的,保证新鲜,还热乎着,特地拿来给侄女补身子。 明儿个,四伯捧着一盒点心过来串门,说是排了很长的队伍才买到的,京城的姑娘家都爱吃。 再来,就是九叔拎着一条鱼来串门,说是刚钓上岸的,见着新鲜,就头一个想到了侄女。 接着,连皇上也来了,还带来了海参,说是南海进贡来的珍品,见着好,就拿来给侄女补身子。 然后,五伯又来了,还是两枚蛋,不过,这回是鸭蛋,依旧是追在鸭子后面,亲眼看着鸭子产下来的。 再然后,九叔也来了,带来的不是鱼,而是刚打捞上来的虾子,个儿大,肥美。 再再然后,皇上来了,带的是燕窝…… 总之,每天都有人来报到,瞧,多孝顺的叔叔伯伯们啊! 这一日,王府格外的拥挤,因为几个大人物都在,几位王爷和皇上像是约好了似地,前脚踩着后脚齐齐来报到。 因为,楚天泽来信,说蓝夕璐和龙幽回来了。 所以,好奇心极重的叔伯们都来凑热闹,想第一时间看看那个龙幽是何方神圣,竟能收服蓝夕璐这个小妖精,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令蓝夕璐泪水泛滥。 一干人伸长了脖子盼啊盼,终于,在申时等来了蓝夕璐。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的在逍遥王府门口停下,赶车的男子面容清隽,脸上却寒若冰霜,左边脸上写着‘此人危险’四个大字,右便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再加上额头上的横批‘请绕道’。他正是逍遥王府的二公子楚天泽。 楚天泽轻轻一牵缰绳,停下马车,紧接着,逍遥王府内一阵混乱,却又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从马车内探出一个小脑袋,接着,娇小的影子一晃,蓝夕璐兴奋的跳下马车,向前跑出几步,然后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接着闭上眼睛陶醉道:“啊!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我终于回来了。” “龙幽、龙幽,你快下车,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的爹娘还有哥哥们,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蓝夕璐跑向马车,在车门上拍了拍,示意车内的人赶快出来。 “好!”车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很好听。苍白而又消瘦的手搭在马车的门框上,龙幽缓缓走出马车,不可否认,他长得很俊,可是,他的脸色和他的手一样苍白,嘴唇也缺少血色,应该是久病初愈。 蓝夕璐忙伸手将龙幽扶下来,抚了抚他的背,关心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累很难受啊?” 龙幽摇了摇头“没事!” “我娘的医术顶好,不,是顶顶的好,只要她出马,保证还你一副生龙活虎的身子。” “嗯!”龙幽笑着点头。 其实,他倒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是否能复原,只要有她在身边,就算一辈子病恹恹的也无碍。这大半年,他早已摸清了蓝夕璐的性子,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喜欢锄强扶弱。你越是在她面前表现得弱一些,她就会待你越好。就如现在这般,他可以借着自己大病未愈而靠在她身上毫无顾忌的吃豆腐,并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照顾。若不是他病着,说不准,早被她一掌拍飞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携手归来 红色的朱漆大门,门上布有纵横各九的鎏金铜钉,此刻,朱漆门正大大的敞开着,门的正上方是一块楠木匾额,匾额上写着‘逍遥王府’四个鎏金大字。 龙幽看着眼前的府邸,不得不感叹逍遥王府的气派。 门口耸立着一对石狮,显示了主人的权势和尊贵,只需一眼,你马上就可以判定大院的主人是不低于五品的官员。 如果你再仔细数一数石狮头上的卷毛疙瘩,你就会进一步认定品极,像逍遥王府这样,石狮上有12排疙瘩,那就是最高的品级了,是亲王才能拥有的,只比皇帝门口的石狮少一排疙瘩。疙瘩的数量越少,爵位也就越低。 要看一个人官位的高低,另一个明显的标志是府邸的门脸和房屋数量。若为亲王,那么,府中可有门脸5间,正殿7间,后殿5间,后寝7间,左右有配殿。低于亲王等级的王公府邸是决不能多于这些数字的。 “二公子,郡主!”守卫上前,抱拳行礼。 楚天泽轻轻的应了一声,率先踏入王府。 蓝夕璐扶着龙幽跟在后头。 逍遥王府的府邸分为中、东、西三路,贯穿着四合院组成。 中路的三座建筑是府邸的主体,一是大殿,二是后殿,三是延楼。 楚天泽选择走西路。 蓝夕璐本以为应该先送龙幽去客房休息的,见楚天泽走错了方向,便道:“二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啊?。” “后花园。”楚天泽简单的回答。 蓝夕璐或许不知道,可楚天泽却是万分明白,这个时候,爱凑热闹的叔叔伯伯们多半是在后花园等着,所以,他必须带着龙幽去‘撞枪口’。 蓝夕璐提议道:“是不是应该先将龙幽安顿下来?他看上去很累诶。” “先去后花园。”楚天泽丢下一句话,兀自往前走,知道龙幽并不若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累,更加知道龙幽是装的,不过,他不会去揭穿这一点,只要龙幽别太过就好。 “二哥,你别走那么快嘛!好歹等一等龙幽啊,他身子还没有复原呢。”蓝夕璐跺了跺脚,怪楚天泽走得太快。 “璐儿,我没事。”龙幽拍了拍蓝夕璐的手。 蓝夕璐抬眼望了望龙幽,见他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差,倒是红润了些,知道他的确没事,不过,还是不放心的道:“要是累了,你可一定一定要说哦!” “嗯!”龙幽点了点头。 “二哥,你走慢一点啦。” 楚天泽虽然没有做声,但却是放慢了脚步。 “二哥,为什么要去后花园啊?” “先去见爹娘。” “哦!” 绕过九曲长廊,穿过月洞门,沿着五色石子甬道来到后花园。园中叠石假山,曲廊亭榭,奇花异树,怪石修竹,轩院曲回,风景幽雅,面积庞大的后花园由二十几处景观构成,再一次显示了逍遥王府的不凡地位。 蓝夕璐左右瞧了瞧,道:“二哥,我觉得府里怪怪的,我们回来了,爹娘他们没道理不知道啊,为什么一个人也瞧不见,都出去玩了不成?” “谁说都出去玩了?你以为每个人都想你一样贪玩吗?”东方少白一脸笑意的迎面走来,看上去像是刚巧路过,还夸张的假装不知道蓝夕璐今日会回府。 “鬼丫头回来了,回家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大哥也好去接你一程嘛。” 蓝夕璐翻了翻眼,她才不相信大哥不知道她今日回府呢,把身边的龙幽推倒东方少白面前,喜滋滋的介绍道:“大哥,他就是龙幽。” 龙幽拱手作了一揖:“大哥。” “嗯!不错不错。”东方少白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妹夫还是挺满意的,比那个姓梁的家伙好得多了。 “娘呢?”蓝夕璐希望她娘能快些把龙幽的身子调理好,见他走几步路就会累翻的样子,她的心里着实难受得紧 “娘?呃……我不知道啊。”事实上,爹娘都已经失踪半个月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他是不会说的。顿了顿,东方少白又道:“也许,他们在湖心亭。” 他肩负着重大使命,那就是把璐儿骗……不是,把璐儿带去湖心亭,让叔伯们瞧一瞧,呃……其实,他们是想瞧一瞧龙幽。 “哦!”蓝夕瑶应了一声,挽着龙幽的手臂就走。 楚天泽看着东方少白,脸色有些不善,本就冰冷的面孔,这会儿更加寒了几分。 东方少白把眼睛看向别处,摸了摸鼻子,暗暗叹了口气。他真的是罪孽深重啊,好不容易熬过了老三和老四的指责,熬过了爹娘的责罚,熬过了叔伯们的口水攻击,这会儿,老二又开始瞪上了。拜托,他又不是故意失职的,瑶儿受苦,他的心里好受吗?想他东方少白,五岁进入江湖,十岁起就闯出了名头,如今,十数载的努力付之一炬,一世的英名都被梁匀昊那厮给弄臭了。 楚天泽面无表情的向湖心亭走去,脚步越走越快,不为别的,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宝贝妹妹蓝夕瑶。 蓝夕璐忽而问道:“大哥,有瑶儿的消息吗?” “呃……这个,又是有啦,不过,嗯……”东方少白顿觉头痛,抬手的拍了拍额头,天呢,他的灾难又要降临了。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瑶儿出事了?” “你二哥没跟你说吗?”东方少白以为,蓝夕璐早就知晓了。 “他?别提了,我问了不知几回,可是,怎么也问不出一个字来,要么就是不说话,就算说话了,也仅仅只是三个字,不知道。有时候,我问得多了,他就直接闪人,十天半个月也不现身。” “这样啊……”东方少白皱了皱眉,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呃,璐儿啊,待会儿,不管你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可以激动。” 蓝夕璐听得一头雾水“大哥,你干嘛说得那么吓人啊?好像世界末日似地。” 龙幽也听得心惊,好似真的有什么大灾难要降临。 “放心,就算是世界末日,你们也会安然无恙的。”东方少白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可以欺负龙幽 龙幽也听得心惊,看东方少白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什么重大变故。 “的确是末日,不过,那是我的末日。”东方少白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 “你该不会是没有把瑶儿护周全,所以,她出事了?” “没有的事,瑶儿好端端的,你待会儿就能见到她。” “哦!不过,嘿嘿!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刚刚,二哥似乎想剥了你的皮诶。”蓝夕璐抬手,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笑道:“该不会是你抢了二哥的心上人吧?” “别瞎说。” 蓝夕璐吐了吐舌头,朝着东方少白扮了个大鬼脸。 东方少白别开脸,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再次言道:“瑶儿在湖心亭,你见到她的时候,不可以大惊小怪,什么问题也别问。” “不能问?怎么回事啊?”蓝夕璐不晓得东方少白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个,我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总之,待会儿不论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要保持安静,不可以问有关瑶儿的事情,这一点你必须记住。”东方少白停下脚步,表情严肃的道:“有关瑶儿的一切,都不可以问。” “什么嘛!真是太奇怪了,大哥,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些啊?” “这是爹娘的意思,你只要听话,别问东问西的就成。”东方少白搬出自己的爹娘做挡箭牌。 “好吧!”蓝夕璐答应,既然是爹娘的意思,那就一定有原因,所以,她会乖乖听话。 “可是,大哥,你总得透露一点点,好让我有所准备吧!” 横竖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东方少白便道:“瑶儿有身孕了。” “哦!”蓝夕璐点了点头,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怀孕嘛!对于这个消息,她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娘也是挺着大肚子跟爹成亲的,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说来,姓梁的那个家伙也在湖心亭喽?”蓝夕璐知道孩子的父亲定是梁匀昊。 “是,不过,你别理会他。” “咦?别理他吗?” “是!” “哦!这个当然没问题啦!”蓝夕瑶爽快的答应,还显得有些兴奋,琢磨着该怎么捉弄这个妹夫,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道:“呃,不过,你们可别欺负龙幽哦!” 蓝夕璐以为,哥哥们是在折腾梁匀昊,所以,她必须先言明,谁都不可以欺负龙幽,他的身子骨可不比梁匀昊,经不起折腾的。 “你这丫头,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他身上弯了,他日这要真的嫁了他,打算把我这个做大个的往哪儿摆啊?” “还能往哪儿摆,大哥永远都是我的好大哥嘛!”蓝夕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东方少白哎哎道:“十八年的兄妹之情竟抵不过相识一百八十日的龙幽,失败啊,失败,真是太失败了。” 蓝夕璐怕东方少白会动龙幽的主意,正色道:“大哥,龙幽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的。” 东方少白上下扫了龙幽一眼,他经不起折腾?呵呵!未必吧! 蓝夕璐捶了捶东方少白的前胸,问道:“大哥,你听到没有?” “啊?什么?” 蓝夕璐气哼哼的道:“我叫你别欺负龙幽,想玩就去玩梁匀昊,他看上去不太容易被玩死。” 东方少白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哦!” 蓝夕璐跳到东方少白面前,鼓起腮帮子道:“大哥,我是认真的,你休要欺负龙幽。” “瞧瞧!瞧瞧!还威胁起大哥来了。” 蓝夕璐拔高声音道:“对,我就是威胁你了,你别想动龙幽。” “鬼丫头,你的嗓门可真大。”东方少白拍了拍胸口,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摸样。 “你听到没有?” 东方少白揉了揉耳朵“听到,听到,我又不是聋了,你说得那么大声,我能没听到吗?” 龙幽好笑的看着这兄妹两,难怪璐儿会这么……呃……可爱,原来是被她的哥哥们宠出来的。 “那好,你还要管好四哥,可不许在龙幽身上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蓝夕璐觉得,二哥那一关是已经过了,三哥不会无缘无故的捉弄人,所以,唯一要防备的是她四哥。 “他?”东方少白忙摇头:“不不不,我可管不住他,我自己的危险期还没有过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我身上撒毒粉。” “四哥要毒你?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想知道的话,回头问你三哥去。” “好吧!不过,大哥,你可是答应了,不会欺负龙幽的。” “知道知道。” “啊,对了,大哥刚刚说不要理梁匀昊,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啊?” “想知道?” 蓝夕璐眼前一亮“当然!” “想参加?” 蓝夕璐猛点头“嗯啊!” “那就照我的意思,别问有关瑶儿的事。” “还有呢?” “最好装作不认识那个人,哦,还有一个叫齐子拓的,你最好也别搭理他。” “齐子拓?他怎么也来了?” “他来找瑶儿身边的丑丫头。” 蓝夕璐眨了眨眼睛,齐子拓来找她?做什么? “说来也奇怪,那位小侯爷竟为了一个丑丫头茶不思饭不想。”东方少白说这话,大有放火的意思。 蓝夕璐一听,当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丑丫头,那不正是她嚒! “嘿嘿!龙幽,咱们走快些!”说着,蓝夕璐忙拉着龙幽往湖心亭去,这会儿,她倒是把龙幽身体尚未复原的事抛到脑后了。 龙幽微微喘着气,唤道:“璐儿!” “啊?”蓝夕璐抬眼,见龙幽有些虚弱,当即停下脚步,抚了抚他的胸口“你没事吧?” 龙幽抓住蓝夕璐的手,微拧着眉头道:“那个小侯爷,他喜欢你。” 他掉进醋缸了吗?为什么浑身都是酸味,还是成年老醋哩。蓝夕璐踮起脚尖,在龙幽的脸上盖了个章,眨了眨眼,咯咯直笑,道:“瞧!我喜欢的是龙幽。” 这下子,龙幽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脸上还泛起了若有似无的红晕。 嗯嗯!很好,危险解除。 第一百四十三章 齐聚湖心亭(一) 远远的,就见湖心亭中坐满了人,几位王爷和楚皇都在其中,瞧他们围成一桌,定然是赌上了。 蓝夕璐翻了翻眼,就说府里头怪怪的嘛!侧头朝龙幽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龙幽点头:“嗯!我知道!” 湖心亭,顾名思义,是筑于湖中心的一座观景亭。二十年前,逍遥王和王妃把九曲桥给拆了,免得以东方少白为首的四位公子打扰他们,所以,湖心亭真的仅仅只是一个亭子。 以蓝夕璐的轻功,可以蜻蜓点水般的掠过湖面进入湖心亭,可是,要带上龙幽就有困难了。以东方少白的轻功倒是可以带着龙幽飞过去。 “大哥,你把龙幽带过去。” “自己想法子吧!”可是,偏偏东方少白不懂得帮忙,只见他足尖轻点着湖面,进了湖心亭。 “可恶的大哥。”蓝夕璐跺了跺脚,表示不满。 其实也不能全怪东方少白啦!一直以来,他们兄妹想进湖心亭,都只能凭自己的本事。 蓝夕璐蹲下身子,趴跪在到湖边,挽起衣袖把手伸入水中,不一会儿,一只小木筏浮出湖面,蓝夕璐起身,甩了甩手中的水珠子,得意的笑道:“还好我有所准备。” 这小木筏是她在十岁那一年为了进湖心亭而准备的,学会轻功之后,就一直藏在水底,今儿小木筏真是派上大用场了。嗯……这算不算是小木筏‘重现江湖’呢? 领着龙幽走上木筏,蓝夕璐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似地,慢慢的将小木筏划向湖心亭,一面划,一面向龙幽初步介绍亭子中的都是些什么人。 当她见到蓝夕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中,很是疑惑不解,奇怪了,这是在玩什么嘛? 终于,木筏到达湖心亭,蓝夕璐扶着龙幽走进亭子,每个人都围坐在石桌旁,唯独梁匀昊是站着的,而且是脸色怪异的站着,眼睛还一动不动的盯着妹妹,难道,这就是哥哥们在玩的游戏? 很想问问那个红衣男子是何方神圣,梁匀昊怎么肯让瑶儿被他抱着?太奇怪了。忽而又想起东方少白的话,便决定装作什么也没瞧见,也不问为什么了。 蓝夕璐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能猜到几分,定是梁匀昊表现不合格,所以,哥哥们正在折腾他。有得玩,她没道理不参加啊!蓝夕璐冲着龙幽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要去玩一玩。 对此,龙幽也只能笑笑。 蓝夕璐吐了吐丁香小舌,扶着龙幽在一旁坐下,自己则上前几步,双手交叠放在腰侧,柔柔的做了个万福:“给各位伯伯和叔叔请安!” 一群人,赌得尽兴者有之,看得尽兴者有之,当然,还有一个人是例外的,梁匀昊既没有参与赌博,也没有看牌桌,他只顾着看蓝夕瑶,而且,是看得出神。 听到问安,楚皇和几位亲王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牌,惊讶的看着蓝夕璐,这丫头,转性了不成?要不是知道温婉的蓝夕瑶正被抱在东方浅怀中,还真是会认错人的。 梁匀昊和齐子拓同时抬眼望去,当下怔住了,看了看蓝夕璐又看了看东方浅怀中的蓝夕瑶,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一模一样? “姐姐!”蓝夕瑶挣开东方浅,高兴的走向蓝夕璐。 蓝夕璐张开双臂,迎接妹妹的拥抱。 “姐姐,我好想你哦!” “呵呵!姐姐也想你啊!”蓝夕璐摸了摸妹妹的肚子,好似在确认这肚子的真假,哦!是真的呢!她刚刚感觉到小家伙在动。 “阳城一别,姐姐可好?” “好好好!当然好。” 阳城?齐子拓本就怀疑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走到蓝夕璐身边,盯着她的脸猛瞧。 龙幽看得想喷火,走到蓝夕璐面前,挡住齐子拓的视线。 蓝夕璐紧张兮兮的道:“哎呀,龙幽,你站起来做什么?快坐下啦!” “丑丫头,原来真的是你。”傻子都能看得出,这丑丫头也是逍遥王的女儿,齐子拓真想仰天长啸,天呢!逍遥王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他万万没想到,在阳城时,这丑丫头竟是易了容的。 “丑丫头?公子是在说我吗?”蓝夕璐还在装傻充愣,希望能蒙混过关,或是干脆来个抵死不认。 “你就别装糊涂了,瞧!”齐子拓指了指蓝夕璐腰间的银铃儿,告诉她,露馅儿了。 蓝夕璐低头一瞧,呃,真是太大意了,撅了撅嘴,道:“不玩了不玩了,真没意思。” 端亲王楚铭漓轻咳了一声,道:“我说璐儿啊,你失踪了这大半年,是去找夫婿了吗?” “是啊!是啊!五伯,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呢!连这么秘密的事都让您给知道了。”蓝夕璐假意恭维着,天知道她有多假。 听着蓝夕璐虚伪的崇拜声,楚皇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余的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端亲王忍住想笑的冲动,故作严肃的道:“怎么?不介绍一下吗?” 蓝夕璐拉过身边的龙幽,大方的介绍道:“我的夫婿,龙幽。” 端亲王破功失笑道:“夫婿?亏你说得出口,女孩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都摆在明面上的事。”蓝夕璐才不管这桩呢。 宁亲王楚铭宇笑道:“我说璐儿啊,你什么时候成的亲啊?九叔我怎么不知道呢?” “咦?没人通知九叔吗?”蓝夕璐问在坐众人,还摆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你们都没告诉九叔有关我和龙幽的事吗?” 一群人倒是很有默契,齐齐摇头。 这么一来,反倒将宁亲王给唬住了。“怎么?当真嫁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蓝夕璐叹息道:“唉!定是九叔遭人嫌了。” “我没得罪各位兄长吧?”宁亲王以为是自己的兄长压下了宝贝侄女的喜讯,顿觉不爽。 八角亭中,除了不明所以的齐子拓和梁匀昊,还有大冰山楚天泽,都暗暗发笑。唉!也就只有这个没心没眼的宁亲王才会一次次的被蓝夕璐骗。 第一百四十四章 齐聚湖心亭(二) 宁亲王看着脸抽筋的兄长们,方才惊觉自己上了蓝夕璐的当,假装生气的瞪了瞪眼,道:“你这丫头,一回来就玩九叔。” 蓝夕璐手一摊,一副你活该被玩的样子,还不忘数落道:“谁让九叔还是一如既往的笨,回回都上当,都这么多年了,总也不见长进,真不知道九叔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你这丫头,就会数落九叔。”宁亲王并不承认自己笨,要怪就怪这鬼丫头太鬼了,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拥有一颗与表象完全相不搭的心,肚子里尽是些整人的把戏,还是瑶儿可爱些。 “来来来!璐儿,到二伯这儿来。”出声的是楚皇,他笑容满面的朝蓝夕璐招了招手,并自称是二伯,除非是在皇宫中,否则,他们都不会用皇家的称谓。 “二伯,您放大假了吗?怎么有闲情在这里赌博啊?”蓝夕璐牵着龙幽走到楚皇身边。 “我有那么好的命吗?”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折子,烦都烦死了,好在太子还算争气,交给他的事情,大多处理的很妥当。楚皇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子示意蓝夕璐坐下。 “是啊,全天下救属二伯最歹命了,整日忙得昏天暗地。”蓝夕璐幸灾乐祸的笑着。 “可不是嘛!天知道我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是谁的错,都怪你爹娘,整日不见人影,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也不知道帮帮忙。”一提起自己的六弟和弟妹,楚皇就泛起一股子酸味,逍遥王……着实逍遥得很呢! 蓝夕璐眨了眨眼睛,道:“二伯这是在嫉妒吗?” 楚皇咬牙切齿的道:“是啊!我嫉妒得想掐死你爹。” “嘿嘿!娘一定会先掐死二伯的。诶?奇怪了,爹娘呢?”蓝夕璐发现始终不见自己的爹娘。 楚皇挑了挑眉梢,没有做声。 “二伯,娘呢?”蓝夕璐觉得这群人好生奇怪。 端亲王看了一眼东方浅,代为回答道:“半个月前,被某人气走了。” “某人?”蓝夕璐看向梁匀昊,觉得他的嫌疑最大了。 “别瞧了,不是他,是那只红色的狐狸。”楚皇将骰子塞到蓝夕璐手中:“来,帮二伯掷一把。该死的狐狸,抱着瑶儿,手气出奇的好,都杀了我好几把了,二伯可全指望着你翻本了。” 东方浅将蓝夕瑶拉入怀中,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得一脸邪气,道:“我有瑶儿在怀,定是百战百胜,换谁掷骰子都一样。” 端亲王摇了摇头道:“狐狸,小心烟儿揍你。” “她……”东方浅掐指一算,鬼叫一声,继而道:“哎呀!她回来了。” 楚皇疑惑的问道:“你是说,烟儿回来了?” 东方浅点头道:“嗯!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 “马车?”众人头上冒出一堆的问号,她搭马车? 东方浅补充道:“而且,车夫是西梁的恭亲王。” “鬼扯!”宁亲王翻了翻眼,显然不相信,恭亲王压根就不可能来东楚,更别提充当什么车夫了,何况,他那个大醋桶六哥,哪里肯让恭亲王接近六嫂嘛。 东方浅低头把玩着蓝夕瑶的发丝“你们最好是选择相信我。”忽而一笑,道:“不然,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宁亲王兴致勃勃的问道:“赌什么?” “锦儿若是回来了,你们放在这桌上的赌本全数归我,她若是没回来,我今日所赢得的这些都全数归还,另外,我还为你们每人做一件事,你们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 宁亲王一拍桌子,道:“成交!”反正他的赌本已经输得所剩无几了,不差这一点,若是赢了,不但可以翻本,还可以要求东方浅做一件事,这么便宜的买卖,不做才是傻瓜。 “你们呢?赌吗?”东方浅问其他几人,光两个人赌多没意思啊。 端亲王无所谓的道:“左右我都已经输得差不多了,索性就再赌一把喽!” 楚皇笑道:“既然这样,那也算我一份吧!” 宁亲王难得精明的道:“狐狸,你说马车快到了,指的是哪儿啊?城门口?还是这王府的大门?” “当然是指王府大门。” 宁亲王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不消片刻就能见到六嫂了,所以,如果在半盏茶的功夫没见到人,就意味着你输了。” 东方浅轻笑道:“既然已经到大门口了,便用不着半盏茶。” 有没有这么神啊?东方少白自动请缨道:“我去门口瞧瞧。” 楚皇随意摆了摆手“去吧!” “是!”东方少白得令,如白鹤般掠过湖面。 东方少白刚到大门口,只见一辆马车缓缓走来,赶车的正是恭亲王梁君睿。哦!干爹真是神人。 马车停稳后,梁君睿敲了敲车门,笑道:“两位,到家了。” 随后,楚铭轩抱着蓝霏烟下了马车。 东方少白迎了上去,见蓝霏烟似乎睡得挺沉的,不由奇怪的问道:“爹,娘她怎么了?” 楚铭轩似乎没打算理会东方少白,径自抱着蓝霏烟进府。 东方少白冲着楚铭轩的没有喊道:“爹,璐儿领着龙幽回来了,人就在湖心亭,您最好先带着娘去一下,不,是一定要带着娘去湖心亭,有热闹可看。” 楚铭轩本想抱蓝霏烟回房,脚下一滞,又改走西路,去后花园。 东方少白不负众望的完成任务,转而对梁君睿笑笑,道:“哎呀!这不是恭亲王嘛!您老怎么有空来京城转悠啊?而且,什么时候改行做起车夫来了?我记得,上一回咱们见面的时候,您扮演的是园丁诶。” “郡王倒是好记性。” “呵呵!过奖过奖!”东方少白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我这人呢也没多大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记性太好了,这记性一好啊,他就容易记仇。” “我的记性也不差,若没有记错,好像不曾与你结仇。” “对对对,你与我没仇,来者即是客,随我来吧,你那宝贝儿子也在府里。”东方少白领着梁君睿往后花园走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齐聚湖心亭(三) 远远的,就瞧见楚铭轩抱着蓝霏烟走来,东方浅将石桌上的赌注一股脑儿的扫到自己面前,得意的笑道:“小瑶儿,我们大获全胜,嘿嘿!这些统统都归你了。” 蓝夕瑶抬眼望去,抓着东方浅的胳膊,难掩兴奋之色“呀!夫君,你当真没骗人,爹娘回来了呢!” 东方浅得意的道:“那是当然的,你夫君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宁亲王翻了翻眼,暗道:你现在就是在骗人,而且,天天都以骗人为乐。 “小瑶儿,看我赢了这么多的宝贝,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啊?”东方浅邀功,冲着蓝夕瑶猛抛媚眼,两只眼睛直放电。 又来了,真受不了他,对此,众人也只能是无语。 蓝夕瑶岂会不知他所谓的奖励是什么,顿时羞红了脸。 “小瑶儿……”东方浅拖了个长音,指了指自己的脸,要她盖章。 “别闹!爹来了。” “来就来,我还怕他不成?” 说话间,楚铭轩已经抱着蓝霏烟出现在湖边,此刻正往湖心亭飞来,对,是‘飞’。 寻常人,即使轻功了得,也需要在中途借助水的浮力,用脚尖轻点湖面才能进入湖心亭。 像东方少白他们兄弟几个轻功出神入化,可以很好的控制气息,只需轻轻的点一下水面,如蜻蜓点水般,只泛起一层涟漪,激不起水花,所以不会湿了鞋面。 若是像宁亲王这样功夫稍逊点的,便会激起不小的水花,湿了鞋面。 可楚铭轩即使是抱着蓝霏烟,还能脚不沾水的就进到湖心亭,可见他轻功有多高了。 “爹!”蓝夕璐和蓝夕瑶一同迎向楚铭轩,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边,并好奇的看着熟睡中的蓝霏烟。 随后,东方少白和恭亲王一前一后的掠过湖面,紧随而至。 梁匀昊没想到,自己的父王真的会来,先是向逍遥王楚铭轩行了一礼,然后又朝恭亲王行礼道:“父王!” 齐子拓亦是先朝楚铭轩行礼,再转向恭亲王“舅舅!” “娘!”蓝夕璐试着轻唤了一声,不见反应,便问楚铭轩,道:“爹,娘这是怎么了?” 楚铭轩抱着蓝霏烟坐下,无比爱怜的抚着她的脸。 在场众人无一不在等待楚铭轩的答案,看蓝霏烟的样子不像是病了,因为她的气色很好,更不像是受了伤而晕厥,因为楚铭轩的脸上不见伤痛,不见心疼。蓝霏烟要真是哪儿伤着了,楚铭轩还会如此安静吗?只是,他喜不喜,忧不忧的样子,把大家伙儿给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样啊? 楚皇端起茶杯,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等待答案。 宁亲王紧紧的盯着楚铭轩的脸,搞不懂六哥到底是怎么了,表情好矛盾哦,眉毛有点打结的症状,嘴唇却又微微向上扬起着,他是在笑?还是在愁? 端亲王站起来,走向楚铭轩,俯下身看着他怀中的蓝霏烟,怪了,奇了,她怎么会睡得那么沉?莫不是装的吧?下意识的退开一步,若真是装睡,那可得小心着点了。 东方浅高深莫测的笑着,好似早就知道了什么。 东方少白、楚天泽、楚天澈、楚天凌则是静静的站着,其实,他们的娘在爹的怀中熟睡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爹的表情,从来没见他这样过,这个表情真是太怪异了,简直是错综复杂啊。 好半晌,当所有人以为楚铭轩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缓缓的开口道:“她累了。” 听到这么个答案,东方少白脚一软,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天呢!爹是吃错药了吗?还是我吃错药了? 楚皇一口茶刚喝进去,就喷了出来,好在他对面没坐人,不然,非遭殃不可,顺了顺气,把剩余的茶吞入腹中,责怪道:“老六,想要我死,你也犯不着用这么奇怪的方式吧?我可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茶水呛死的皇帝。” 宁亲王拍了拍额头,差点没晕过去,天哪!这算哪门子的答案?六嫂累了?这不会太奇怪了些吗? “噗嗤!哈哈!哈哈……”那厢,端亲王忍不住,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二哥,您的英明一定会永留史册,以供后人借鉴。” 齐子拓呆若木鸡,显然是被煞到了,不仅仅是因为楚铭轩那一句“他累了。”也是因为这群人的反应,他们不但长幼不分,还君臣不分,你啊我啊的直来直去,说话丝毫没有忌讳。 恭亲王揉了揉眉心,这个楚铭轩,还真是…… 楚皇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六啊老六,你的答案可真是……嗯……绝,哈哈!太绝妙了。” 蓝夕瑶在楚铭轩左边的位子坐下,笑道:“爹啊!您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嘛!” “就是,害得二伯喷了茶,差点呛死。”蓝夕璐也跟着在楚铭轩右边坐下,瞅了瞅蓝霏烟,道:“我瞧着,娘好像圆润了些。” 闻言,以楚皇为首三兄弟和以东方少白为首的四兄弟纷纷围了上去,眼睛在蓝霏烟的腰身和脸上移来移去。 这七双眼睛引起楚铭轩极度的不悦,可恶,这群人都不要命了吗?竟然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烟儿,就不怕眼珠子掉到酒杯里头去吗?用衣袖在蓝霏烟的腰上一挡,低吼道:“看够了没?” 楚铭轩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告诉他们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了。 端亲王最先会意,捋了捋胡子,眯起眼眸,猜测道:“老六,你家烟儿该不会是有了吧?” 楚皇瞧着蓝霏烟熟睡的脸,继而点头道:“嗯!像,像。” 宁亲王抠了抠眉毛,是亭中唯一的笨蛋,疑惑道:“有了?什么有了?” 端亲王看了一眼宁亲王,然后又很快的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受不了。 宁亲王追问道:“五哥,你刚刚说有了什么啊?” 端亲王摇了摇头,道:“方才璐儿还说你没长进,你还当真是应了她的话,一点儿也不见长进。” “有那么严重吗?”宁亲王一脸的哀怨,他只是脑子直了点,肠子直了点,外加没有心眼而已。 第一百四十六章 齐聚湖心亭(四) 端亲王反问:“你说呢?” “也许吧!”宁亲王低头,闷闷的喝了口茶,自言自语的道:“不过,到底是有什么了呢?” “咳咳!”端亲王清了清嗓子,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道:“老六,你家烟儿是不是真的有了啊?” 楚铭轩没有做声,他的沉默明明白白的给出了答案,那便是:蓝霏烟怀孕了。 还当真是有了?东方少白强忍住想爆笑的冲动,难怪爹的表情如此怪异,唉!矛盾的人哦!既高兴自己又要当爹了,有气闷多了个人来争风吃醋,这要是生个女儿倒罢了,若是儿子……那就有得玩喽! 端亲王的表情很是怪异,假装意味深长的道:“老六,辛苦你了。” “好在老六的辛苦没有白费,在这片土地上夜以继日、辛勤耕耘十八年,日日施肥,夜夜浇,种子……种子终于又发芽了。”楚皇紧抿着嘴,闷笑起来。 端亲王接着道:“老六,你是我见过的最勤劳的农夫,值得嘉奖!值得嘉奖啊!” 宁亲王再傻也不会傻到听不出他们的意思,一听说蓝霏烟有了身孕,当下窃笑不止。 楚皇再也忍不住的破功大笑“哈哈……对,天底下最勤劳的农夫,哈哈……” “哈哈……”楚家兄弟笑得前仰后翻,呃,不,除了楚天泽之外,他是个怪胎,要他大笑,那是不可能的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虽然没有笑出声,楚天泽的冰块脸还是开裂了。 楚铭轩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大片,取笑他也就罢了,可该死的,这群人的嗓门真是大到可以,非要把烟儿吵醒不可吗? 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再不醒来,那就有问题了,蓝霏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被人扰了清梦,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对上楚铭轩略带怒容的脸,抬手抚上他的眉:“六哥,你怎么了?” 楚铭轩瞬间褪去了怒气,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握住蓝霏烟的手搁在唇边,缓缓摩挲,又亲了亲,道:“醒了!” “嗯!”蓝霏烟靠在楚铭轩怀中,懒懒的道:“今儿可真是热闹呢!” 楚皇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扬了扬眉道:“你终于舍得醒啦?” 蓝霏烟执起楚铭轩的一束头发,在手中把玩着“我若再不醒,你们就该仗着人多,欺负六哥了。” 蓝夕璐朝龙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打招呼。 龙幽会意,走到蓝霏烟面前,拱手施礼:“晚辈龙幽,见过王妃!” 蓝霏烟清澈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转,丝毫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将龙幽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道:“你就是银铃的主人?” “是!” 蓝霏烟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婿倒也满意,忽而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问道:“如果,你要娶璐儿,便不得再会天水郡,你能做到吗?” 龙幽一怔,他本就没打算要回天水郡的,那里的一切不再属于他,这事儿,王妃没道理不知晓啊。 蓝夕璐开口道:“娘,龙幽他……” “璐儿别多话。”蓝霏烟抬手,制止女儿再说下去,她真正的目的不是问龙幽,而是提醒梁匀昊,他往后若是想要娶瑶儿,也同样的不可以再回西梁了。 “哦!”蓝夕璐不再多言,娘既然这么问了,那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蓝霏烟双眸微敛,再一次问道:“龙幽,你能做到吗?” 龙幽点头:“是!我能做到。” 蓝霏烟问楚铭轩道:“六哥,你觉得,可以把璐儿托付给龙幽吗?” 楚铭轩点头“嗯!那就这么定了吧!” 龙幽没想到逍遥王这么快就认同了他,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王妃成全!” 楚铭轩笑了笑,道:“无需行此大礼,往后,就跟璐儿一样,叫爹娘吧!” “是!” 蓝夕璐忙扶起龙幽,并让他坐下。 蓝霏烟看在眼里,顿觉好笑,难怪龙幽要装病呢!原来是这样啊。美眸一转,看到恭亲王梁君睿,顿感不悦,“你还不走吗?” “烟儿,你可真是无情,我辛辛苦苦赶了两日的车,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进来喝杯水总不为过吧?”恭亲王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证明他是进来喝茶的。 “我说过,不许叫我烟儿的。” 恭亲王坏坏的笑道:“我也说过,我喜欢叫你烟儿。”对于这段情,他已经释然了,所以,性格又恢复到二十五年前那样。 “梁君睿,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将你给毒哑了。” “信!不过,我无所谓。”梁君睿摊摊手,走到蓝霏烟面前,指了指东方浅,问道:“烟儿,这人,他是你女婿吗?” 蓝霏烟不悦的瞪着恭亲王“干你屁事?” 梁君睿非但没有生气,反笑道:“你是在想,你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这个足够当爹的东方浅呢?虽然,呃,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与二十五年前想比,东方浅的容貌似乎并无变化,不止是东方浅,就连烟儿的容貌也几乎未变。 “谁说他是东方浅来着?”蓝霏烟立马否认。 “哦?不是吗?”恭亲王语带怀疑。 “我不是东方浅,那家伙是我爹,而我的名字叫东方彧。”东方浅很有默契的配合着,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瞬即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这下,老子、儿子全由他一个人当了。 “东方彧?”梁君睿笑道:“我怎么瞧着,你跟东方浅一个样呢?” “一个样又如何?”东方浅抚了抚蓝夕瑶的肚子,道:“恭亲王若是没什么事,不妨在此住下来,看看瑶儿腹中的孩子会有几分像她。” 当梁君睿看到蓝夕瑶隆起的小腹时,不禁拧起了眉头,难道,烟儿当真将瑶儿许给这个自称是东方彧的男人了?让问天痛苦一辈子,一寸寸陵迟他的心,这就是他们的复仇手段吗?如此极端,难道,他们不知道瑶儿和问天是真心相爱的吗?让瑶儿嫁人,这的确可以让问天生不如死,是最残忍的惩罚,但是,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在报复问天的同时,也是在伤害瑶儿吗?还有这个东方彧,他又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父子夜谈 雅致的院落以琉璃瓦筑成,庭院内植满花草,临水回廊上,水蓝色的香云纱随风轻舞。 就如之前的每一日,梁匀昊静静的站在回廊的转角处,偷偷的看着蓝夕瑶,虽然大多时候,他什么也看不到,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是一个影子,可他就是不愿移开眼,每每看着她吹灯就寝,躺入那个男人的怀中,他的心就好似被千万柄利刃贯穿着。 如果他不想那么痛苦,就不该站在这里,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即使再痛,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便好。 屋中的烛火熄了,梁匀昊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回廊上,深深的懊悔再一次袭上心头,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客院中,恭亲王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的发带,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梁匀昊看到恭亲王,显然是一怔,父王是在等他吗?走上前,行礼道:“父王!” “嗯!”恭亲王应了一声,并没有回头,只问道:“瑶儿睡下了吗?” “是!亥时,她就睡下了。”梁匀昊握了握拳,手心有些冒汗,天呢!他可以问吗?问了,父王会生气吗?“父王,我……我……”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梁匀昊思索片刻,终启口道:“父王和逍遥王是旧识?”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逍遥王妃,她和父王似乎很熟,在映像中,父王不苟言笑,脸上的表情少之又少。可是,在逍遥王妃面前,父王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样的父王,是他从未见过的。 恭亲王自然明白儿子的想法,言道:“我与他算不上是旧识,与他的王妃,倒是比较熟一些。” 既然与逍遥王妃相熟,父王大概一早就知道瑶儿的身世了吧?梁匀昊心中有很多的疑惑,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毕竟,这二十几年来,他与父王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该问吗?不,还是不要问了吧!父王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谈话,第一次关心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能和父王站在一起,倘若说错了话,便会惹恼了父王,不,他不愿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关爱。 恭亲王不愿多说往事,又问道:“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是!” “即便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瑶儿?” “是!”梁匀昊的语气异常坚定。他不再强求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便足够了,此生孤独终老,他无悔。倘若瑶儿幸福,他会祝福她,倘若她不幸福,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抢回来,纵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知子莫若父,虽然,他从未关心过这个儿子,甚至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可是,他就是能明白儿子的想法,能够一眼将他看穿,面对感情,他和自己一样的执着,或者说是偏激的。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了,就再也没办法将心收回,无法与自己深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心有多苦,他最清楚不过。亲手毁灭了到手的幸福,此刻,儿子心中所承受的痛苦与懊悔,更胜过他百倍吧!恭亲王摇头叹息道:“太过执着,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即便再怎么痛苦,我也要留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无怨。”梁匀昊走到恭亲王面前,双膝跪地,磕了个响头:“孩儿不孝,往后,怕是不能承欢膝下了。”往后的每一日,他只为守护蓝夕瑶而活,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就如父王此生只爱母妃一人,所以,即使身边有很多女人,却始终没能留下子嗣。自己身为父王的独子,无法留下血脉,真是太不孝了,不求父王的谅解,只希望,父王可以成全他。 “起来吧!”恭亲王完全能理解儿子的心情,也许,事情并没有如表面看来的那么糟糕,那个东方彧着实怪异了些,偏偏又查不出他的来历,就如二十五年前,查不出东方浅的来历一样,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更奇怪的是,瑶儿为何会失忆?为何唯独忘记这大半年的记忆?若说是因为伤心过度,好像说不太通,瑶儿自火场失踪后,他曾追查过她的去向,在别院中看到她,虽憔悴了些,可神智尚是清明的,并无失忆之症。 恭亲王的眉头紧了紧,还有,她当真怀有身孕吗?怀有东方彧的孩子?不,直觉告诉他,似乎并非如此,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也许,孩子是问天的,可,不对啊,算一算,瑶儿离开问天已近七个月,就算她没有喝下那碗药,孩子也该有八九个月大,即将临盆了。方才看瑶儿的肚子,分明才六个月大小。 莫非……怀孕之事是假的? 不,不像是假的,若换做是烟儿,装个假肚子骗人,那的确大有可能,但瑶儿却不会这么做,乱了乱了,全乱了,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或许,他先要确认一下,瑶儿是否当真喝下了去胎药,恭亲王沉声问道:“你是亲眼看着瑶儿喝下药的吗?” “我……”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梁匀昊身心剧颤,一股隐藏的痛又涌上心头,脊背更是透出一股股凉意,整个人若掉进了冰窟似的,浑身冰冷又无法呼吸,她含泪的眼,她惨白的小脸,还有那一地的血红…… 恭亲王感觉到梁匀昊的不对劲,他像正承受着这世间最大的酷刑。 一幕幕画面清晰的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抵在心口的利刃骤然欺进几分,勒出更深的血痕,梁匀昊痛苦的道:“该死的人是我,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我不该单凭表面,就否定了瑶儿,我不该怀疑她,不该误会她,不该的。” 恭亲王问道:“你怀疑她什么?是什么样的误会,让你失了人性,竟做出这种事来。”这一点,他早就想问了。 梁匀昊闭了闭眼,颤着唇道:“我以为父王与瑶儿之间……我……我不该这么想的,我怎么可以怀疑瑶儿呢?” 恭亲王剑眉一横,当即明白过来,怒喝道:“糊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决定留下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梁匀昊痛苦的摇着头:“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事已至此,恭亲王也不想过多的责怪与他,只淡淡的道:“你不相信本王,本王无话可说,可是,瑶儿是什么样的姑娘,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梁匀昊垂着双肩,是啊,她是什么样的姑娘,自己该是很了解的。她温婉如风,清清远远。娴静如水,沁人心脾。她聪明睿智,处变不惊,即便是在身陷囹圄之时,亦怀着从容、自信与坦然,所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令他折服,那样的一个她,又怎可能是心机深沉,贪图荣华之人?呵!她是逍遥王的女儿,又何须贪图王妃之座? 那个时候,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误会她? “因为她给本王调理身子,所以,你就自以为是的这么认为了?认为瑶儿与本王有染?”恭亲王思来想去,觉得,定然是因为瑶儿单独进栖梧院。他承认,自己当初这么做,是别有目的。让瑶儿进栖梧院,让瑶儿调养身子,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引烟儿出来,没想到,烟儿竟毫无动静,却造成问天的误解。 梁匀昊没有应声,却是承认了恭亲王的猜测,如果,他当时足够冷静,如果,他肯花一点点的时间去理一理,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为什么要逼她喝药?难不成,你怀疑那孩子是本王的?”既然要问,恭亲王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明白。 “不,不是。”梁匀昊慌乱的摇头,心底里,他不曾怀疑过这个。子拓说的没错,当时,他的脑袋被门挤了,被驴踢了,才会做出如此伤人的事情。 他逼瑶儿喝药,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她不配陪?不,其实是他不配。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圈,若有闪失,便是一尸两命,母妃的死,便是最好例子,这些年来,父王心中有多苦,他全看在眼里。 害怕失去她,害怕步上父王的后尘,所以,他要杜绝一切危险,他可以没有子嗣,却不可以没有瑶儿。 只是,他用错了方法。 “既然不是,那又是为何?你的答案,最好能让我满意。” 梁匀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当时没有像太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她,不能让她像母妃一样离开。” 恭亲王摇了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当我看到母妃的画像时,我就昏了头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闻言,恭亲王眉峰一敛,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画像?” “是寄柔拿来的。” “苏寄柔?” “是!” “她的画从何而来?” 恭亲王的脸色暗了暗,苏寄柔怎么可能得到画?又为什么会拿着烟儿的画给问天? “我不清楚,说是宫中的老画师所作。”梁匀昊显得有些无力,就是因为这幅画,才使事情变得如此糟糕。 宫中的老画师吗?哼!竟敢私藏烟儿的画像。如此说来,真的是苏太妃从中作梗,苏寄柔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拿一幅画像给问天,她也不会明白画像的意义,恭亲王问道:“你认为,画中的女子与瑶儿有几分相像,所以,认为本王将瑶儿当做了她的影子?” “是。”梁匀昊点头,毕竟,父王府中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与母妃相似。 如果这事牵扯到苏太妃的话,那么……问天或许会被利用而不自知,恭亲王试探道:“你强占瑶儿,是因为这二十几年来,本王对你不闻不问,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本王?” “不,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听到这样的回答,恭亲王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我只是想把瑶儿留在身边,我不想失去她,不能没有她。我以为,占了她的身子,她就会留在我身边,我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来不及想清楚,就已经伤害了她。” “事已如此无可奈何,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恭亲王转身离去。 “父王!” 恭亲王脚下一顿“还有什么事?” “孩儿决定留在此地。” 恭亲王没有说话,举步离开,他不说,其实是默许了。 梁匀昊对着恭亲王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叩头道:“谢父王成全!” ☆☆☆ 逍遥王府有固定的用膳时间,辰初早膳,午初午膳,酉初晚膳,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决不允许迟到。就如,辰时一刻还没有入席的话,就不得享用早膳,这是对迟到者的惩罚,必须的。 楚铭轩和蓝霏烟坐在首座,楚铭轩的右手边起,依次是大公子东方少白、二公子楚天泽、三公子楚天澈、四公子楚天凌,蓝霏烟的左手边起,依次是蓝夕瑶、东方浅、蓝夕璐、龙幽、恭亲王梁君睿和梁匀昊。 辰时刚超出一点点的时候,齐子拓眼底顶着两片乌云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本不想过来的,可那个叫谷儿的丫鬟,二话不说的就将他拖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餐厅了。 齐子拓一一打招呼,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昨日的,眼底的乌云,证明一夜未免。 楚铭轩忙着给心爱的妻子布菜,抽空说道:“坐下用膳吧!” “谢王爷!”齐子拓在梁匀昊身边的空位坐下,这个座位恰好又在楚天凌的左手边,吓得齐子拓手指打颤,深怕楚天凌兴致一来,会在他的饭碗里加点料。 蓝霏烟真是有够懒的,连筷子都没拿,只需张一张嘴,楚铭轩就会把美味的食物喂进她口中,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嗯……好多好多年了吧!起因是蓝霏烟不大喜欢吃饭,所以,楚铭轩就用喂的,久而久之,就演变成这样了。 东方浅自然是有样学样,硬是不让蓝夕瑶自己动手。 蓝霏烟吞下口中的肘丝卷,楚铭轩就送了一勺清汤到她嘴里,蓝霏烟美滋滋的喝下,托着香腮笑了笑,道:“六哥,我已经差不多了。” 楚铭轩又夹了个包子给蓝霏烟“把这个吃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暗斗 蓝霏烟试着商量道:“可不可以不要?” “不行!”楚铭轩本就容不得她不吃,从前不允许,这个时候,就更不能顺着她了。 蓝霏烟轻蹙着眉头,抚了抚胸口,道:“可是我闻着就觉得有些反胃,着实不想吃。” “烟儿”楚铭轩提醒她,不要胡乱找借口,同床共枕二十几年,她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说假话,他一眼就能看穿。烟儿现在根本就没有反胃,这一点,他很肯定。 恭亲王一脸的笑意,她还是跟当年一样爱折腾人,不爱吃饭的坏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摇了摇头,准备看好戏。 梁匀昊从没见过恭亲王的笑脸,从前,他顶多是冷笑,今日这般,还真是头一次,难道是因为逍遥王妃像极了母妃吗? 蓝霏烟瞪着眼前的包子,若她不吃下去,后果有些……嗯……严重,楚铭轩会以口对口的方式喂她吃,别以为这么多人在,他就不会那么做,相信她六哥一定会做得出来,因为梁君睿在场。 说实话,这种喂食方法还挺不错的,味道很好,可是,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她可不干,不是她脸皮薄,而是不想白白的让人看戏。 好吧!吃就吃,蓝霏烟不想让人看笑话,抓起包子,认命的吃下,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个,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尤其是像今日这样的情况,真搞不明白,她压根就是讨厌梁君睿的,为什么还会满屋子的酸味? 龙幽久久都无法缓过神来,早就听璐儿说过,她爹娘很恩爱。昨日的洗尘宴,他也的确是见识到了,逍遥王真的很宠王妃,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在为王妃夹菜、挑刺、剥壳,当时的场面,这已经是很让人震惊了。可是,和现在相比,昨日晚膳原来只能算是毛毛雨,宠妻到这个份上,还真是让人咋舌,再看璐儿他们兄妹几人丝毫没有异样,想来,他们早已经看习惯了。 “龙幽,你怎么不吃啊?来,尝尝这个,这只有咱们府上才有哦!别地儿可是吃不上的,就连皇伯伯那里也没有。”说话间,蓝夕璐又往龙幽的碗里添了几筷子,本就像小山一样高的实物,这下子,更高了。 龙幽苦恼的皱着眉头,叠那么高,他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龙幽,你在发什么愣呢?快吃啊!”蓝夕璐又夹了一筷子上去。 龙幽好笑道:“璐儿,你再往上添,我就要撑死了。”虽然食物很美味,可是,这么个吃法,再好的美食也吃不出味儿了。 蓝夕璐见龙幽的碗里小山的确是高了些,嘿嘿!还好没有引起‘山崩’,笑了笑,道:“好吧!那,碗里的这些,你一定要吃掉哦!娘说,是药三分毒,你的身子需要慢慢调理,平日注意营养,再多点运动,所以,你一定吃多点才行,有了力气才能使身子好起来。” 东方少白憋着笑,也许,他可以拿龙幽的‘病’开一场赌局,赌龙幽什么时候‘恢复健康’。 蓝霏烟吞下最后一口包子,道:“吃完之后,璐儿就带龙幽到处去走走看看,园子里好些瓜果已经可以产摘。” 蓝夕璐兴奋的道:“太好了!龙幽,你知道吗,北面的园子里有四时瓜果,很多都是你没见过的,每回爹娘出远门,都会带回来不同的种子,因为这些瓜果的生长条件与这边不一样,所以大多都种在不同的温室里,可以自己设定温度,嘿嘿!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想吃的瓜果,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可以吃到不同季节的瓜果?”龙幽不敢相信,想起昨日的晚膳,他是吃了很多以前从没见过的瓜果蔬菜,本以为那是各地进贡来的,怎么也没想到竟是王府自己栽种。 “当然。”蓝夕璐点头,又颇为可惜的道:“只是王府地方不够大些,辟出来的园子,只够种一些我们平日里最爱吃的,不过,揽月山庄就不一样了,那里地儿够大,重点是里头的气候很特殊,山脚和山顶完全是两样,山的阴面和山的阳面又完全是两样,每一种蔬果都可以找到最适合栽种的地方,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那儿玩玩,如果你见着喜欢的果子,就告诉我,我们可以移几棵到府中栽种。”说着,蓝夕璐冲着蓝霏烟吐了吐舌头,笑道:“嘻嘻!娘,您说是吧?” 蓝霏烟点了点头,道:“嗯!是该移几棵果树,枇杷利肺气,梨子润肺、清心,木天蓼补五劳,胡桃补气养血、润燥化痰、平喘止咳、润肺补肾、益命门,樱桃可调中益脾、调气活血、平肝祛热,栗子生用嚼食治腰脚无力。嗯……这个栗子,龙幽可以多吃一些。” 那厢,东方浅觉得自己似乎被忽略了、失宠了,插话道:“小瑶儿,你要吃包子吗?” “好!”蓝夕瑶点头,她并不挑食,而且,吃包子省得夫君喂,自然很乐意。 东方浅抓了一个包子,一分为二,一半塞进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嗯!味道不错。”笑了笑,将另一半递向蓝夕瑶“来!你也尝尝。” 蓝夕瑶想伸手去接,却被东方浅给躲开了,蓝夕瑶无奈,只好张嘴由着东方浅喂。 梁匀昊默不作声的吃着眼前的早膳,时不时盯着蓝夕瑶看,拿筷的手有些无力,多么希望坐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是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任由苦涩在心底翻腾,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这已经不可能了,不是吗?之所以能活着坐在这里,是因为逍遥王选择以这种方式对他进行惩罚,那远比杀了他还要解恨。这样的惩罚,从表面看来,瞧不出任何的伤口,但,藏在皮肉之下心,却是伤痕累累,每日承受着蚀心之痛,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怎么样?好吃吗?”东方浅一脸期待的看着蓝夕瑶,表面看起来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小孩,实则是故意做给梁匀昊看的,就是存心要他难过。 第一百五十章 戏点鸳鸯 蓝夕瑶咽下口中的包子,点点头,道:“好吃!” “好吃?呵呵!那就再吃一个吧!”东方浅卷卷袖子,又拿起一个包子,还是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吃,一半送入蓝夕瑶的口中。 梁匀昊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紧握成拳,以此压抑着澎湃的心潮。 同样是失意之人,齐子拓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胡乱的扒着饭,天知道他的魂有没有在饭桌上,自昨日见了蓝夕璐开始,他就丢魂了。谅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阳城的那个丑丫头居然是郡主,而且,是逍遥王家的郡主,她拥有和蓝夕瑶一模一样的绝世容颜,倾国倾城。 本以为丑丫头的心上人只是一个平凡之人,顶多是比平凡之人出色那么一点点,他还是有机会竞争的,来京城,入逍遥王府,有一半是冲着丑丫头而来的,却没想到……唉!那个龙幽,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蓝夕璐有些不自在的吃了一个肘丝卷,她再怎么蠢也看得出齐子拓眼底的乌云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是炙热的,还一直往她身上瞧。想必,龙幽定也察觉到了,唉!真是麻烦。虽然,那是齐子拓一厢情愿,与她无关,为了缓解一下诡异的气氛,蓝夕璐抓了个包子给龙幽“吃个包子吧!” 正如蓝夕璐认为的那样,龙幽的确察觉到了,故意道:“我吃不完,咱们一人一半吧!” “好啊!”蓝夕璐将手中的包子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搁在自己的碗里头,另一半塞入龙幽口中,等他咽下之后,问道:“怎样?还吃吗?” 龙幽点头,何止是包子好吃,其实,桌上的每一道餐点都很好,经璐儿之手,就更加美味了。当然,如果,那个齐子拓不在的话,包子的味道会更好。 东方少白颇为吃味的道:“唉!成双成对就是幸福啊!哪像我们,想吃什么,都得自己都得自己动手,不然,就只能等着饿死。” “大哥若想娶妻,还愁没人嫁吗?”蓝夕璐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是他自己不愿成亲,这会儿倒是嚷嚷上了。 “说到这个,小白……” “娘!”东方少白语带哀求之色,拜托,在这么多人面前,娘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小白’这么可笑的称呼?太丢人了。 蓝霏烟笑了笑,表示了解,接着问道:“呃……那个,少白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啊?” “娘,您不是说,您不急的吗?” “我是不急啊,不过,我在为你急诶!” “我不急。” “有心仪的姑娘了吗?” “娘以为呢?”东方少白既不承认又不否认,将问题扔回给蓝霏烟。 蓝霏烟贼贼的笑道:“如果还没有,娘心里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多谢娘亲大人的关心,还是不要的好。”东方少白敬谢不敏,直觉娘没安好心。 “我都还没说是谁,你就不要啊?” “娘,您还是先关心关心老二,让他别老是冷着一张脸,会把姑娘家吓跑的。”东方少白拉楚天泽下水。 “咱们今天不谈天泽的脸,就谈你,你是老大,得先把你解决了。”蓝霏烟不容东方浅逃避。 “解决?”东方少白双眼一凸,顿觉不妙“娘,您不是想玩真格的吧?” 蓝霏烟摊了摊手,道:“没办法,谁让我闷得慌呢?接下来的大半年,我不能蹦不能跳,所以,决定拉拉红线来解闷。” “娘,您打算怎么解决大哥啊?”蓝夕璐两眼发亮,娘终于想到要讨儿媳了,说真格的,早该把哥哥们解决掉了,免得京城的姑娘们望穿秋水,哥哥一日不娶,那些姑娘就一日不死心。让姑娘们无望的苦等着,那是不道德的。 蓝霏烟偷偷的在楚铭轩的胳膊上捏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插足此事,笑道:“骆大学士家的二小姐,名唤沾衣,今年刚满十七,长得水灵又知书达理,是骆修文最疼爱的女儿,沾衣从小就爱跟在骆大人身后,诗词歌赋尽得真传,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因为她从不张扬,骆大人也表现得很低调,所以,外人并不知道沾衣的才华。” “娘,如果她真如您所说的那般好,就应该安排给老三,他两比较登对。”东方少白又扯楚天澈下水,把山芋丢给他,也不管这个芋头是否美味可口,反正,他是没胃口去品尝。 蓝霏烟摆了摆手道:“澈儿不着急。” “怎么会不着急,好姑娘是可遇不可求的,沾衣姑娘倘若真有那么好,就该促成她和老二的姻缘。”东方少白极力撮合楚天澈和骆沾衣。 蓝霏烟压根不理会这个,侧头对楚铭轩道:“六哥,改明儿,你跟骆大人去说说,看是不是能让沾衣来咱们府上小住几日,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楚铭轩自然明白妻子的用意,应道:“好!” “爹啊,您怎么也就跟着娘胡闹呢?先声明,她若是住进来,我可不负责招待。” “我没让你招待她,只要抽空陪陪她就成。” “老三比较空,让他陪吧!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跟了我,那是糟蹋了她,既然是知书达理的姑娘,那还是跟老三登对,爹,您怎么看?”东方少白是打定主意要把红线系到楚天澈手上去。 楚铭轩略一思索,便道:“少白说的也不无道理。” 正当东方少白高兴着,楚铭轩又道:“只是,好姑娘不止沾衣一个,澈儿的缘分若是到了,自然就有了,不必着急。” 蓝夕璐猛点头,道:“就是就是,正如爹那样。” “璐儿说的没错,澈儿现在的情况跟你爹年轻会儿没两样。在我出现之前,他从不近女色,那会儿,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不是没有,可他愣是没看上眼,一个二十出头的王爷,身边连个暖床的丫鬟也没有,你那几位叔伯们以为他哪里不正常,嘿嘿!你皇爷爷还担心你爹会去做和尚呢!” 恭亲王忽然开口道:“烟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蓝霏烟的语气明显不太友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病相怜 “如果,当年逍遥王的身边已经有了妾室,你还会不会嫁给他?” “他没有妾室。” “我是说如果。” “别问这种不可能会有的事情。”蓝霏烟皱了皱眉,可恶,没事问这些做什么?这一点,她可从来都没有细想过。 “烟儿……” 蓝霏烟烦躁的道:“怎样?” “我换个问题好了,如果,当时我的身边没有女人,你会考虑嫁给我吗?” 楚铭轩眉心一拧,这显然是他发怒的前兆。 蓝霏烟想也没想,就很不给面子的道:“不会。” “为什么?” “不喜欢。”蓝霏烟头一偏,回答得干净利落。 “为什么?”恭亲王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自己认为并不比逍遥王差,只是运气背一点,没有早些认识蓝霏烟。 “六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蓝霏烟起身就走,再待下去,她准会吐的。 慢慢吃?他哪里有心思再吃啊?楚铭轩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追了出去。 蓝夕璐眨了眨眼睛,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言自语的道:“这,到底是怎样啊?” 疑惑最大的莫过于梁匀昊和齐子拓二人了。 恭亲王深爱着他的王妃,甚至为了她没有纳妾,栖梧院,是他缅怀王妃之所,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会儿,怎么会在逍遥王妃面前表露出深深的爱意?从他方才的话中不难听出,他爱上逍遥王妃,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梁匀昊想起自己母妃的画像,心中猜测,难道,父王爱的跟本就不是母妃?也许,真的是如此,父王爱的从来都只是逍遥王妃蓝霏烟,母妃……只不过是因为和逍遥王妃相像,所以,父王将母妃当做了逍遥王妃的影子,是的,一定是这样的。父王早就知道瑶儿的身世,所以,他才会对瑶儿那么好,才会让瑶儿进栖梧院,一切都是因为瑶儿是蓝霏烟的女儿。 东方浅邪笑道:“梁君睿,你最好别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三生石上可有他们的名字,生生世世恩爱两不疑,没人可以挤进去的。” “郡马爷倒是知道的挺多的。”梁君睿越看,就越觉得他是东方浅本人,虽然,他的容貌与二十五年前相比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一点很难让人理解。可是,在看了蓝霏烟同样没有变化的脸,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很多习武之人的衰老速度本就比常人要慢一些,再加之常年维持愉悦的心情,要保住容颜亦不无可能。 “这种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东方浅漫不经心的说着,看向蓝夕瑶,问道:“小瑶儿,还想吃点什么?” 蓝夕瑶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吃不下了。” 东方浅放下筷子“那好,咱们就走吧!” 蓝夕瑶抬眼,望着东方浅俊美的脸庞,问道:“夫君不吃了吗?” “饱了!”东方浅起身,牵起蓝夕瑶的手“来,我们走吧。” “可是,夫君你还没吃呢!”方才,他只顾着喂她,根本就没吃什么。 “吃不吃都无所谓,即使三天不吃饭,我也是饱的。”东方浅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扶着蓝夕瑶起身,皱了皱鼻子,道:“这儿空气不太好,我们去外头透透气。” 蓝夕璐拉了拉幽幽的胳膊,道:“龙幽,你吃饱了吧?要不,我们也去外头透透气,我带你去园子里瞧瞧。” “好!”龙幽放下筷子,温和的笑了笑,眼底却扬起另一层笑,挑衅的看了齐子拓一眼。 “瑶儿,你也一起去吧!”蓝夕璐邀妹妹同去。 “夫君,我想跟姐姐一同去园子里转转。”蓝夕瑶一脸期待的看着东方浅,不知为何,夫君今日来黏着她不放,如今姐姐回来了,希望夫君可以暂时放开她。 东方浅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蓝夕璐扶着龙幽起身,摆摆手“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们先走了哦!待会儿会差人将果子送到你们的院子。” 梁匀昊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蓝夕瑶,直至她的背影消失,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四人走后,楚家兄弟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留下三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众人走后,梁匀昊紧绷着的双肩顿时无力的垂下。 恭亲王看出儿子的痛苦,叹息道:“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是!” “那就打起精神来。” “谈何容易呢?”齐子拓低低的呢喃着,一句‘谈何容易’既是在说梁匀昊,亦是在说他自己。 恭亲王见齐子拓心情低落,不免奇怪,问道:“子拓,你又是怎么回事?” 齐子拓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有什么心事就要说出来,别憋在心底。” “舅舅,我没事。”齐子拓掩下心事,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赞叹道:“嗯!味道真的很不错。” 恭亲王见齐子拓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 谷儿提着一小篮瓜果走进紫竹院,大咧咧的推门而入,径自走到八仙桌旁,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这是郡主让我送来的。”说完,将手中的竹篮往桌上一搁,也不管屋子里的人作何反应,转身就走。 “喂!你等等。”齐子拓叫住谷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我只是一个小丫鬟,公子不必知道我叫什么。” “可是,我想知道。”齐子拓觉得,很有必要跟眼前的丫头攀好关系,据他观察,这丫头很是大牌,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抱歉,我不想让你知道。”谷儿语气不佳。 “姑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有些敌意。”齐子拓觉得自己很冤枉,这丫头若是看昊不顺眼,那是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连他也被归到坏人的行列去了? “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谷儿没有说谎,她只是讨厌梁匀昊,齐子拓运气不好,被连累了而已。 齐子拓指着梁匀昊道:“那么,姑娘是对他有敌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 醋从何来? “没错!”谷儿很干脆的承认,她就是讨厌他。 齐子拓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利索。 “哼!看到他这张带衰的脸,我就会胃痛。”谷儿抚了抚胃部,扭头就走,要不是郡主让她送果子来,她才不来呢,横竖王爷和王妃并不欢迎这几个人,又有大公子撑腰,她再怎么无礼也是无碍的。 几日后,骆沾衣受邀住进了逍遥王府,被安排在西厢的听雨楼住下,由此看来,蓝霏烟那日早膳是说的并非玩笑。 趁着楚铭轩外出之际,东方少白跑到蓝霏烟面前嚷嚷道:“娘,您是认真的?” 蓝霏烟从美味的葡萄堆中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什么认真不认真的?” 东方少白在蓝霏烟身边坐下,问道:“您真打算要撮合我和沾衣姑娘吗?” “怎么了?” “您真想要我娶她?” 蓝霏烟擦了擦手,道:“那就得看你的表现,还有人家沾衣的意思喽!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不要白白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好姑娘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不会娶她的。”东方少白表明意思,立场很坚定,抓起一颗葡萄扔进口中,若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再好的姑娘也是白搭。 “是她不够好吗?”不及东方少白回答,蓝霏烟兀自道:“可是,不会啊!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温柔善良,知书达理,若是真嫁给了你,委屈的人可是她呢!” 东方少白吐出葡萄皮“对,她是很好,嫁给我也的确是糟蹋了,所以,就应该找一个跟适合她的男人。” “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而是,我跟她不合适。”东方少白又抓了颗葡萄“嗯!今日的葡萄挺甜的。” 蓝霏烟捏了一颗葡萄在手中把玩着“不合适吗?那,你心中的合适人选是谁呢?” 东方少白口含葡萄,有些含糊的道:“老三。” 蓝霏烟顿时一乐,笑道:“你真觉得天澈和沾衣很般配?” “当然!”东方少白肯定的回答,心底却有些发毛,娘这笑容是什么意思? “嘿嘿!我也是这么觉得。”蓝霏烟将葡萄含入口中。 “娘也觉得沾衣和三弟很般配?” “那当然,只一眼,我就觉得他两登对极了,我还暗中观察了沾衣一段时间,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蓝霏烟懒洋洋的往后躺倒在贵妃椅上,手指点了点葡萄:“剥一颗给我。” 娘真是被爹给宠坏了,东方少白拣了颗个儿大的,一面剥葡萄皮,一面道:“既然娘也认为三弟很般配,为什么还要我去招待沾衣呢?” 蓝霏烟扬起手,拍了一下东方少白的脑门“澈儿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我若是明明白白的跟他说,能成吗?他脸皮薄,不喜欢接近女人,要他开窍,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东方少白恍然大悟“好!我知道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去办,我一定会制造机会,让他两培养感情。” “我好不容易才让沾衣过来的,可别给我搞砸了。” “是!一定不会砸的。”东方少白将剥好皮的葡萄放入蓝霏烟口中。 蓝霏烟头一偏,吐出葡萄籽,笑道:“真的好甜呢!” 东方少白哪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认命的继续剥葡萄皮。 “有儿子就是好。”蓝霏烟享受着美味多汁的葡萄,索性闭上眼睛,等待儿子的服务,笑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嘿嘿!原来……这就是这句话的由来。” “娘,梁匀昊和瑶儿的事情,您打算如何解决?” “再等等吧!等把他身上的戾气全磨平之后,就可以放心的将瑶儿交给他了。唉!若不是因为他与瑶儿的确相爱,而他又在瑶儿腹中留下一枚蛋,我才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呢!瑶儿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家伙。” “其实,他并不算太坏。”东方少白并非帮梁匀昊说话,他是爱瑶儿的,这一点不用怀疑,他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做出伤害瑶儿的事情来。 “我知道!若不然,我早送他见阎王去了。” “最近,爹似乎不太高兴呢!” “你也看出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蓝霏烟拧了拧眉头“我就闹不明白,他不高兴,为的是哪桩啊?” “那个恭亲王一直赖着不走,爹能高兴吗?” “为什么不能高兴?我可从没给过那姓梁的好脸色,他干嘛又跑去醋缸里游泳?” “不是娘给不给恭亲王脸色的问题。” “那是怎样?” “是恭亲王依旧觊觎着您,二十几年来始终如一,不曾忘怀。” “就因为这样?”正是因为怕楚铭轩吃味,蓝霏烟才小心的避开恭亲王,难道,问题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东方少白摊摊手:“不然,您还要怎样?” “可是,我又不喜欢恭亲王,甚至是见他不顺眼的,这事儿,你爹心里再明白不过了。”蓝霏烟觉得,楚铭轩压根就不需要吃这个醋。 “娘,您还不明白吗?” “我要明白什么?” “那,我这么跟您说吧,如果,这会儿出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整颗心都系在爹的身上,为了爹守身如玉不肯另嫁他人,还趁着您怀有身孕之时住进王府,与爹处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您能不吃味儿吗?虽然,爹对这位姑娘并没有任何的爱意,也不会去碰那个姑娘,可是,娘,即便爹不会背叛您,有这么一个人在府里头,心里头总会不舒服吧?” “当然不舒服,我会把她撵出去。”敢觊觎她的男人,门都没有。 “这不就得了。” 蓝霏烟头痛的拍了拍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哦!天呢!往后,我们和姓梁的可是亲家了,照这么下去,你爹岂不是要酸死?” “娘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恭亲王啊!”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赶铁定是赶不走的,我总不能拿刀子把他给解决了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恢复记忆 日子一天天的过,楚铭轩依旧吃着无名之醋,就如东方少白所说的那样,因为恭亲王始终对蓝霏烟有情,所以,他的心里很不痛快。若不是因为女儿即将临产,爱妻又有了身孕,他早就带着蓝霏烟遁走了。 对此,蓝霏烟大感无奈,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避开恭亲王,免得某人酸死、怄死。 蓝霏烟的小腹一日日的隆起,时隔十八年,她将迎来第七个孩子。 逍遥王府一直备受关注,对于这个孩子的性别问题,更是成了瞩目的聚点,或明或暗,或大或小,各地纷纷开起了赌局,几乎快要发展成全民参与了。 赌局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于此同时,蓝夕瑶离产期也越来越接近。 看着蓝夕瑶高高隆起的肚子,最为紧张的莫过于梁匀昊,整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蓝夕瑶每走动一步,他都好紧张,全身的神经全崩在一起。不止一次骂着东方彧,怪他让瑶儿承受孕育之苦,看蓝夕瑶挺着肚子吃力的走动时,他几乎想去揍东方彧几拳。 产期降至,蓝霏烟召集了府中的婢女,让她们学习生产时的呼痛声,层层挑选之后,最终留下三人,待瑶儿生产之时,由她们大声喊痛。 因为东方浅手中有一颗名贵的丹药,在瑶儿产子之时服下,她便不会受到生孩子的苦痛。 蓝霏烟觉得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梁匀昊,定要让他见识见识生孩子的可怕场面,所以,由婢女在产房中假意喊痛。 瑶华院中,围满了人。 午膳用了一半的时候,蓝夕瑶就被东方浅抱走,因为,她要生了。 瑶华院的沉香亭中,楚铭轩和楚天澈摆上棋盘,静静的下棋,龙幽和蓝夕瑶坐在一旁观看。 紫藤树下,楚天泽盘腿而坐,闭目吐纳,刀刻般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 楚天凌斜靠在暖阁外的廊柱上,双手抱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少白坐在长廊上,倚着围栏,百无聊懒的把玩着手中的长鞭。 东方浅命人搬了把躺椅过来,放在暖阁门口,懒懒的躺在椅上,免得一时不查,让梁匀昊冲进产房去。 齐子拓耳中塞了两团棉花,站着也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 恭亲王本来是挺担心的,可看着楚家几兄弟和逍遥王都出奇的冷静,丝毫不见担忧之色,加之有蓝霏烟在产房内,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唯独梁匀昊一人在暖阁外来回踱步,急的满头大汗。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三个时辰过去…… 落日的余晖洒在院中 看着那一盆盆被端出来的血水,梁匀昊两手紧握成全,发白的脸色,显示着他的不安,他的害怕,该死的东方彧,为什么要让瑶儿怀孕? 为了折磨梁匀昊,生产时场面着实可怕了些,婢女们进进出出,各各神色凝重,屋内的呼痛声一直没有停歇。 饶是知道情况的逍遥王和东方少白他们兄弟四人,也不免听得心惊,何况是梁匀昊呢。 “怎么那么慢呢?到底要多久啊?”梁匀昊皱着眉头,不停的来回踱步,孩子迟迟不肯落地,一声声的呼痛,听得他心都拧了。 东方起翻了翻眼,道:“喂!你转够了没?弄得我头都晕了。” 梁匀昊大步跨到东方浅面前,一拳砸在暖阁的雕花木门上,厉声喝道:“瑶儿正在接受生死考验,你怎么还能如此镇定?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瑶儿的安危吗?你为什么要让她怀孕?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说话之时,梁匀昊已经红了眼,他好怕,好怕瑶儿就这么走了。 “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事。”东方浅淡淡的说着,那冷而无情的话语是存心要气死人。 “东方彧,你竟还能如此冷静的躺在这里。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瑶儿因为你,正在里面受苦,甚至有可能……有可能会……”梁匀昊气得直发抖,亏他还以为东方彧是个好男人,会善待瑶儿,没想到,他竟如此无情。 “有可能会怎样?死吗?呵呵!放心,有我在,阎王不敢收她。” “可恶!”梁匀昊不管自己是否能打得过东方浅,挥手就朝他砸去。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公子。”东方浅抬手,抓住梁匀昊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将梁匀昊推开了几米。 “啊……” 屋内的呼痛声让梁匀昊的心紧了又紧,此可,他没空在跟眼前的男人计较。 失去的记忆一片片的重回脑中,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蓝夕瑶忆起了与梁匀昊的种种。 没想到,他竟为她做到如此,蓝夕瑶闭了闭眼,该原谅他吗?是的,她会原谅他,毕竟,她从没有真正的恨过他,有的只是怨。 蓝霏烟欢喜的看着孩子,笑道:“真好,长得像你,简直跟你出生的时候一个样儿。” “接着叫,别停下。”蓝霏烟示意丫鬟继续呼痛。 “是!” 于是,丫鬟拔开嗓子继续叫。 “啊……” “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东方浅的药的缘故,孩子没有哭,反倒会笑,蓝夕瑶亲了亲襁褓中的女儿“娘,您给孩子起个名吧!” “这个……还是让你干爹取吧!他一早就跟我提了。” “嗯!也好。” 蓝霏烟抚了抚蓝夕瑶的脸“都记起来了,是吗?” 蓝夕瑶点了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原谅他?” “娘,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我的女儿得到幸福。” “爹也已经原谅他了吗?” “算不得原谅。虽然,他这几个月的表现令我们比较满意,可是,这不代表我和你爹能饶恕他。这个孩子,便是你干爹对他的惩罚,要让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这个惩罚说重,的确是很重,说轻,也是很轻的,一切端看他自己怎么想,怎么看。孩子晚出生了两个月,无论怎么算,他都晓得不是自己的。如果,他能视如己出,内心所受的折磨便会小一些,如果,他介意这孩子的来历,心中的痛便会深一些。” 第一百五十四章 爱到深处无怨尤 蓝夕瑶低头看着女儿的脸“这孩子生得完全像我。” “呵呵!这便更妙了,那姓梁的臭小子怎么也想不到孩子是他的。”对此,蓝霏烟可乐了,这孩子完全是瑶儿的翻版,倒省的她在娃娃脸上动手脚。 “娘,问天已经通过考验了,是吗?您和爹,还会为难与他吗?”蓝夕瑶知道,梁匀昊之所以能安然的住在王府中,是爹娘对他的惩罚,亦是考验。她无法想象,这几个月,他是如何熬过来的,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 “光说我和你爹,那么,你自己呢?心中可还在恨他?怨他?” “爱到深处无怨尤,所以,女儿不怨他了。” “王妃,粥炖好了。”丫鬟端上一碗热粥。 蓝霏烟从丫鬟手中接过鸡丝燕窝粥,探了探,温度很适宜,舀起一勺送到蓝夕瑶嘴边“来。” “娘,女儿自己来就成。” “让娘来喂你吧!”蓝霏烟颇为可惜的道:“你和璐儿,一出生就被你爷爷和太爷爷抢了去,我想抱一抱你们,都需要左拜托右拜托的,一晃眼,你们都长大成人了,如今想来,我还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对于你们兄妹几个,娘几乎没有亲手喂过你们,把屎把尿就更别提了。” 蓝夕瑶吞下口中的粥,笑道:“在女儿的眼里,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相信哥哥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娘没有喂我们吃饭,哄我们睡觉,那是因为爹心疼娘,不舍让娘劳累。” “才不是因为这个呢!你爹那个大醋桶,没得救了,只因我无意中说了一句‘儿子是母亲前世的情人’,他就记下了,愣是心存疙瘩,所以,不准我喂养你那几个哥哥,除去你大哥是喝我的奶水长大,其他三人都是由奶娘带大的,可恶的楚铭轩,愣是不让抱一抱他们。” 听着蓝霏烟的数落,蓝夕瑶掩嘴轻笑。 “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却喝别人的奶水长大,平白多出了一个奶娘,想想就不痛快。”蓝霏烟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勺燕窝粥,狠狠的咀嚼了几下。 “在哥哥们的心中,只有您一个娘,他们对于奶娘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 “你知道?” “因为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奶娘是谁啊!” “是啊,毕竟,那些个奶娘只负责喂奶,你们断奶之后,也就离开了。”蓝霏烟将粥送入女儿的口中,想到外头的人还没有用膳,侧头吩咐道:“让王爷和几位公子去用晚膳。” “是!” “等等!让他们晚膳后不必过来了。” “是!” 知道孩子已经顺利产下,又是蓝霏烟的意思,所以,逍遥王和几个儿子用了晚膳之后,就没有再回瑶华院。 蓝霏烟封住蓝夕瑶耳部的穴位,在她入睡之后,从窗口离开。 涤朗院 楚铭轩坐在书房批阅公文=。 蓝霏烟绕到楚铭轩身后,帮他捏了捏背,楚铭轩搁下手中的狼嚎,轻轻一拉,将蓝霏烟带入怀中,蓝霏烟顺势坐到楚铭轩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胳膊,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是个漂亮的女儿。” 楚铭轩轻抚着蓝霏烟隆起的小腹,等待她的后文。 “长得像瑶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没结束?” “再等一晚吧!” 楚铭轩感叹道:“这一晚,他将终身难忘。”如果,梁匀昊深爱着瑶儿,那么,今晚,将会是他毕生最痛苦难熬的夜。 “这是必须的,没道理让他好过。” “累了吧?”楚铭轩将手放在蓝霏烟的腰上,轻轻的揉捏着。 “嗯!有点。” “那么,早点歇息吧!” “好!”蓝霏烟点点头,她着实有些困了,自怀孕之后,她就比较嗜睡。 楚铭轩将蓝霏烟抱入浴室,早在蓝霏烟回到涤朗院的嗜好,婢女们就已备好了热水,见楚铭轩进来,放下两套睡袍,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两人一同沐浴之后,楚铭轩帮蓝霏烟穿上睡袍,又细细的将她的头发烘干,在一切弄妥之后,他才开始打理自己。 蓝霏烟坐在软榻上,欣赏着丈夫光裸的身子,他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身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那么的完美,她怎么也看不腻。 楚铭轩知道妻子这一项可爱的嗜好,也乐得欢喜,所以,每每沐浴之后,他都会先擦头发,再穿衣服,好让她看个够。 蓝霏烟直勾勾的盯着楚铭轩,老天啊,他连擦头发的动作都那么好看,这辈子,她真是赚到了,能嫁给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她都要做他的妻。直到楚铭轩擦干头发,套上睡袍,蓝霏烟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六哥!” “嗯?” “小狐狸说的没错,孩子生下之后,瑶儿的记忆就会恢复。” “瑶儿怎么说?” “瑶儿说,不怨他了。” “也是,瑶儿自小就善良,不怨他也是正常的。”楚铭轩揽着妻子走出浴室。 “下一个月圆之日,小狐狸就要走了。” “他有说什么时候再来吗?” “没有!” “希望他不要再出现了,每次来都给我气受。”楚铭轩希望东方浅这一去,不要再回来了,放着好好的王不当,偏要来这里搅和。 “可是,他没回出现,都会帮到我们啊,若不是他暂时消去了瑶儿的记忆,瑶儿不知要流多少眼泪呢!” 楚铭轩承认,这一点,东方浅的确功不可没。 “这回,他打算以什么方式离开?再玩一次诈死吗?” “极有可能。他说要先去一趟西梁,大概会在那里失踪。” “他去西梁做什么?” “去找苏太妃的麻烦喽!梁皇太过宅心仁厚,苏太妃是先皇的宠妃,出于孝道,他对苏太妃始终是无法下手的,我本打算让揽月山庄的势力对付苏家,也算是报答当年楚皇的恩情,可是,小狐狸说他闷得慌,想去玩一玩,我也乐得轻松,就由着他去了。” “让他去,你放心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孩子为何不像我? “他应该有分寸。”蓝霏烟回答的不甚肯定,说实话,她着实有些不放心,可是,不放心又能怎样?阻止他?让他别去吗?不,想都别想。东方浅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对他,根本就说不通。 “他能有什么分寸?闹不好,还会气死一帮文武大臣,你不怕给梁皇添麻烦吗?” 楚铭轩搂着蓝霏烟坐到床头,蹲下身子,半跪在床榻前,脱下她的鞋子,露出若白玉雕琢而成的纤足,将蓝霏烟的玉足搁在他的膝头,轻轻按压着她足下的穴位,为了让怀孕的妻子在晚上能睡得好一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蓝霏烟勾起一束头发在手指把玩着,想想也是,不过,不论东方浅在西梁做出什么事,她都爱莫能助,笑了笑,道:“要真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总比他留在这里给你添麻烦的好。” 楚铭轩扬了扬眉,笑道:“嗯!说的也是。”只要东方浅别尽来气他,别人的事就让别人去操心吧!他不管了,就算他拆了西梁的皇宫,那也是梁皇的事,就让梁君哲自己去头痛吧。 瑶华院,三个丫鬟轮番上阵,愣是喊了一夜。 屋子里每喊一声,梁匀昊的心就紧一分,痛一分,几次想冲进产房,却被东方浅给挡住,有几次,把东方浅惹毛了,甚至还会挨几拳。 梁匀昊颓然的坐在青石地板上,早已红了眼。一夜下来,他身上有好多处挂了彩,有的是被东方浅给打的,有的,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因为一颗心都系在蓝夕瑶身上,所以,梁匀昊并未发现院子里不见了逍遥王及四位公子等人的踪影。 齐子拓倒是看着逍遥王和楚家四兄弟离去,也看着蓝夕璐和龙幽离开,虽然有些疑惑他们怎么就走了,却也没有去细想其中的原因,毕竟,女人生孩子,男人不在场也是正常的。这种揪人心的场面,他也着实有些待不下去,如果有人可以一掌拍晕了他,他会很感激这个人的,曾有一个可笑的想法,就是去激怒那个性格怪异的郡马爷,那样的话,他绝对会晕得很彻底,或许,三天之后也醒不过来,不过,那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不放心梁匀昊,也不放心蓝夕瑶,齐子拓安安静静的在暖阁外守了一夜。 破晓时分,屋内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瑶儿……瑶儿……”梁匀昊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想冲进暖阁去。 东方浅哪里肯让他进去,长鞭一挥,圈住梁匀昊的腰“你想干嘛?” “我要见瑶儿。” 东方浅手中一个用力,梁匀昊“你这副鬼样子,想吓坏我的小瑶儿吗?” “让我见她一面,只要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不会吓到她的。” 东方浅邪笑道:“你求我啊!只要你肯求我,我就考虑考虑,也许,可以让你进去。” 齐子拓上前劝道:“你别求他。” 梁匀昊推开齐子拓,他知道东方彧是故意羞辱他,就算他把他踩在脚底下,也无妨,顾不得骄傲,顾不得尊严,微颤着声音道:“我求你,求你让我见一见瑶儿。” “嗯!还不错嘛!” 东方浅手腕一抖,长鞭回到他的手中“那,就跟我进来吧!” 丫鬟见东方浅进屋,福了福身“恭喜郡马爷,郡主顺利产下了小姐。” 其实,东方浅早就知道是女儿,欢喜道:“呵呵!好!好!好!小姐好,小姐好啊,回头,你们都去向王爷讨赏。” “王爷说了,每人加一年的俸禄,还说,要给小姐办一场热闹的满月酒,不仅要请宫中的文武大臣,还要大办流水席,请京城的父老乡亲一起热闹热闹。” “办流水席好,哈哈!”东方浅挥挥手,示意丫鬟婆子们可以下去了。 蓝夕瑶靠在床头,见东方浅进来,刚想打招呼,却见梁匀昊也随着来了,心猛地一颤,她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他就来了。 东方浅大步走到床榻前,在床沿坐下,关怀道:“还好吗?” “嗯!我很好!” “让我瞧瞧女儿。”东方浅以为孩子睡在蓝夕瑶的身边,作势要掀开被子一角。 “孩子不在这儿。”蓝夕瑶及时开口,阻止了东方浅的动作。 东方浅的手停留在半空,问道:“在哪儿?” 蓝夕瑶伸手往东方浅身后一指。 东方浅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见蓝霏烟正抱着孩子逗弄着,起身,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 楚铭轩见势不对,忙站起来,挡在蓝霏烟的面前,免得东方浅鲁莽的撞上来。 东方浅及时刹住脚步,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道:“让开让开,你挡着我做什么?” 楚铭轩沉声道:“你这横冲直撞的毛病什么时候才会改?”平日也就罢了,这会子,烟儿怀有身孕,手里头还抱着一个孩子,可经不起他闹。 “改了改了,从现在开始就改。”东方浅胡乱的虚应着,绕过楚铭轩,走到蓝霏烟面前,弯下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直皱眉,左瞅瞅,右瞅瞅,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奇怪了,为什么不像我呢?” “像瑶儿不好吗?”蓝霏烟暗自翻了翻白眼,这要真像了他,那才叫奇怪呢! “好是好,不过……”东方浅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有瑶儿好看,真丑。” “你懂什么?小娃儿就是这样,不信回家问问你娘,你自己出生的时候有多丑。”蓝霏烟数落道:“指不定就是一身的毛呢。” 东方浅好似没听到蓝霏烟的话,直接绕过此话题,伸出食指点了点孩子的脸,笑眯眯的道:“我要抱抱。” “你不是嫌她丑吗?” “丑也是我女儿啊!”东方浅伸出双手,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去抢孩子。 “你小心点。”蓝霏烟有点不放心。 “知道,知道。”东方浅抢过孩子,抱起来就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顿时乐了,得意道:“奶娃娃就是香,哈哈!我准是第一个亲她的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取名风波 “错,瑶儿是第一个。”蓝霏烟很不客气的道出事实。 东方少白无所谓的道:“瑶儿算不得,所以,我是第一个亲她的男人。” “对不住,第一个亲孩子的男人,恐怕是小白。”蓝霏烟放了把火,扇了点风。东方少白他们兄弟几个等不到天亮,昨儿晚上纷纷潜入了瑶华院看孩子,孩子准是被他们给亲过了。 “什么?”东方浅眉毛一竖,恼火的瞪了一眼刚进屋的东方少白,质问道:“谁准你这么做的?” “嘿嘿!抱歉啊!大人!”东方少白嘴上说着抱歉,天知道他有没有诚意。 “哼!亲都已经亲了,道歉有什么用?” 东方少白笑道:“这个……哎!如果大人一早跟我们说,不可以亲她,我们保证不会动嘴的。” 东方浅眉毛一拧:“你刚刚说什么?‘我们’?除了你,还有别的人不成?” “是啊!狐狸大人说的对极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天澈和天凌,就连那块大冰山天泽也有份。”东方少白觉得很有必要将弟弟们供出来,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你们……你们……你们几个,是不是人啊?”东方浅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的地方,还请狐狸大人您多多包涵。”东方少白深深的作了一揖,他们几个当然是人,狐狸干爹才是非人类。 “请大人多多包涵!”楚天凌,楚天澈和楚天泽也跟着作揖,表示抱歉,不过,其中有几分真诚,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恐怕连一分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少来跟我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还说什么包涵,包涵个屁啊?东方浅觉得很堵心,他哪里晓得这群人‘下嘴’那么快。哦!可怜的孩子,一夜之间都被四个男人给狼吻了。有些心疼的将孩子护在怀中,深怕又被人抢了去似的。“可恶,你们这帮混小子,怎么可以胡乱亲别人的女儿呢?” 楚天凌笑道:“呵呵!我们胡乱亲别人的女儿?狐狸大人,我没有听错吧?若说这事儿,是您自己常有的行为吧?” “什么?我有胡乱亲别人家的女儿吗?”东方浅明知自己理亏,却还是抵死不认,抱着孩子走向蓝夕瑶,决定不理会这群人了。 有,当然有,他可没少去亲蓝夕瑶。 东方浅抱着孩子,似乎是有意从梁匀昊身边经过,又有意让他看到孩子的脸。 梁匀昊见这孩子的小脸儿完全遗传自蓝夕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也好想抱抱她,亲亲她,喃喃道:“她像极了瑶儿。” 齐子拓赞同的点点头“是啊!长大后一定会是倾国倾情的大美人。” 东方浅不予理会,抱着孩子走到蓝夕瑶面前,在床头坐下,笑道:“小瑶儿,我给孩子想了几个名字,你说,叫映秋好不好?” 蓝夕瑶点点头:“嗯!您做主就好。” “叫妙旋呢?东方妙旋怎么样?” “不成!”蓝霏烟可不同意孩子叫东方妙旋,要叫也得叫蓝妙旋,才不是什么东方某某,该死的狐狸,已经拐了她一个儿子,才不许他再拐走外孙女。 “为什么不成?妙旋这个名字不好听吗?”发问的是东方浅。 蓝霏烟反问道:“东方妙旋是怎么回事?” 楚天澈知道蓝霏烟的想法,抢在她之前,先一步解释道:“‘旋’与‘轩’太相近了,不妥。” 蓝霏烟一怔,咦?好像也是哦!这一点忌讳,她倒是没有想到。 东方浅咕哝道:“人类真是麻烦。” 楚铭轩开口道:“不如,就叫映秋吧!” “要我说,还是妙旋好!”东方浅有些不悦,像是故意和楚铭轩过不去,凭什么他的名字中占了个‘轩’字,他的宝贝就不能取用‘旋’字? 蓝夕瑶笑道:“我也觉得,还是映秋好些。” 东方浅问道:“真的吗?当真还是映秋好?你不是因为你爹的缘故?” 蓝夕瑶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孩子生在秋日,自然叫映秋比较妥当。” 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东方浅妥协道:“好吧!那就叫东方映秋。” “什么东方映秋?不成!”蓝霏烟又有了意见,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姓东方。 东方浅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成?这回又犯了什么忌讳?可是,‘映秋’这两个字,跟你们都搭不上边。” 蓝霏烟摊摊手,反问道:“我有说犯忌讳吗?” “那是为什么?”不等蓝霏烟回答,东方浅就霸道的宣告道:“这回,我不管是什么原因,犯了天王老子的忌讳也没得商量,我的宝贝就叫映秋,谁要是不服,谁自个儿改名去。” “映秋是没问题,不过,东方映秋就有问题了。” 东方浅可不笨,明白蓝霏烟的意思之后,脸色一暗,不满的道:“难不成,你想让孩子叫梁映秋?” 蓝霏烟低斥道:“鬼扯!” “嘿嘿!我就知道不可能,哪能平白的让孩子随了他的姓。”只要不姓梁,那就有的商量,东方浅又猜道:“叫楚映秋?” 蓝霏烟摇摇头。 东方浅点点头,道:“也是,楚家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不姓东方,不姓楚,你又说叫‘映秋’这个名字没问题,难道……是蓝映秋?” 蓝霏烟笑道:“呵呵!小狐狸,你还不算太笨。” 东方浅试着商量道:“能不能叫东方映秋?”他是不反对叫蓝映秋啦!毕竟蓝映秋挺好听的,可是,他更希望孩子能叫东方映秋。 “谁让你给孩子想了个好名字呢?所谓‘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后半段说的可不正是‘蓝映秋’这三个字吗?” “你明知道我没学过这些东西。”东方浅漂亮的脸蛋顿时垮了下来。 蓝霏烟解释道:“这‘秋水共长天一色’意思是说,秋水碧而连天,长空蓝而映水,形成一色。” 东方浅咀嚼道:“秋水碧而连天,长空蓝而映水……蓝、映、秋。” 蓝霏烟笑了笑,道:“重点是,我和六哥早就商量过了,凡是我们家的孩子,女孩儿都得从母姓。” ——————————【以下内容不占订阅】—————— 对不住啊,各位读者朋友们。 青衣换工作了,从电视台跳到了银行。 银行的工作已经接手有一段时间了,电视台的工作却还没移交掉。因为电台领导说了,这个时候离开岗位,就意味着很多奖金福利都会受影响,损失颇大。让‘毛爷爷’飞走,青衣觉得很不甘心,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这个月底。所以,白天在银行,晚上在电视台,很忙很忙,累翻了。 更新路漫漫,希望各位多多包涵! 鞠躬!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终难忘(一) “好吧!蓝映秋就蓝映秋。”东方浅不再反对,毕竟,蓝映秋的确是比东方映秋好听,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是不? “哈哈哈!秋水碧而连天,长空蓝而映水,果然是好名字。”楚皇朗笑着,大步走了进来。 “二哥!” “二伯!” 楚皇见恭亲王父子也在其中,笑道:“今儿,人倒是齐全。” 在逍遥王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没有君臣之间的那一套。用蓝霏烟的话说,当皇帝本就是寡人一个,在宫中倒也罢了,礼不可废,若是出了宫还要拜来拜去的,那该有多累人啊? 所以,在逍遥王府,自然是免去了君臣这一套,只用寻常百姓家的称呼。 “来,让我抱抱孩子。”楚皇抱起孩子,瞅了瞅,顿时乐了,这下可好,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孩子的亲爹是谁,这会儿,倒是同情起梁匀昊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东方少白凑过去,问道:“二伯,您看,这孩子是不是跟瑶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孩子还真是……”楚皇看向蓝霏烟,笑道:“我说烟儿啊,你没在孩子脸上动手脚,粘什么东西吧?” 蓝霏烟反问道:“你瞅着,孩子的脸上像是粘了什么东西吗?” “哈哈!像,太像了。”楚皇一顿,纠正道:“呃,我的意思是,孩子长得像瑶儿,太像了,我记得瑶儿生下来时,也是这模样。” 楚皇前脚刚道,端亲王和宁亲王后脚就跟了进来,他们出入逍遥王府像是进自家的后花园般随意而又频繁。 一屋子的人都围着孩子打转,人人抢着抱,蓝映秋就这么从二伯公手里转到五伯公手里,又五伯公手里转到九叔公手里,再从九叔公手里转到大舅舅手里……像是击鼓传花似地,传了一圈又一圈。 梁匀昊静静的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蓝夕瑶。 吵闹了一阵子,逍遥王颇觉头痛,终于忍不住发话道:“好了,都到外头去吧!瑶儿需要休息。” 正巧这时候,孩子落入了楚皇手中,他乐呵呵的抱着孩子往外走“秋儿,伯公带你去外头走走。” “你们几个也统统出去。”蓝霏烟示意儿子们也离开。 东方少白走向蓝夕瑶,揉了揉她的脸“瑶儿,你好好休息,我们晚些再来看你。” “嗯!” 兄弟四人不做打扰,识相的离开。 蓝霏烟在蓝夕瑶耳边,低语了几句,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都走空了。 梁匀昊刚要离开,却被蓝夕瑶叫住。 “问天,我有话跟你说。” 梁匀昊猛地一怔,僵硬的转过身,目光与蓝夕瑶相会,她刚刚叫他问天吗?还是,他听错了?难道……她记起来了?梁匀昊沙哑着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蓝夕瑶点头:“是!” “你终于记起我了,终于记起来了。”梁匀昊显得有些激动,哭不像是哭,笑又不像是笑,步伐凌乱的走向床榻,短短的几步路,走得异常困难,在床榻前,还不慎跌了一跤,膝盖重重的磕在脚踏上,闷吭一声,想站却又站不起来,索性就跪在那里。 蓝夕瑶知道他这一下,磕得不轻,忍不住坐起身来,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梁匀昊笑着摇头:“没事!” 蓝夕瑶不自觉的抬手,抚上那张憔悴的脸,只一夜时间,他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低喃道:“你怎么弄成这样?” 他眼睛青了一个,嘴角裂了一道口子,一看就知道被人给打了,身上的袍子破了,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是被人拥鞭子抽打而造成的,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东方浅。 梁匀昊握住蓝夕瑶的手,红着眼睛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瑶儿,我不贪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蓝夕瑶看到梁匀昊的掌骨上一片血肉模糊,不禁鼻子发酸。之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中总是充满着忧伤,有好几次,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去问他为什么,却又害怕触及他的伤心事,便不敢多问。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这个男人,尽管曾经是那样的伤害她,可是,在看到他深深的悔意之后,她还拿什么去恨他,拿什么去怨他呢?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瑶儿,对不起,对不起……”梁匀昊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痛苦的闭了闭眼,沙哑着声音,哽咽道:“想起我们的孩子,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当时,我怎么就恨得下心这么对你呢?我怎么能这么残忍呢?失去你之后,我每天活在痛苦的煎熬中,我梦见你被大火吞噬了,我梦见我们的孩子化作了一滩血水,到处都是血,好可怕,好可怕……” 蓝夕瑶心有不忍,摇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瑶儿,你听我说完。”他要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梁匀昊急切的道:“我并不是不要孩子,你该知道,我的母妃是因为难产而过世的,你怀孕了,我好害怕会因此而失去你,真的好怕,来不及细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失去你,所以,我才端来那碗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天知道,当你喝下药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后悔。另外,我并不否认,自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我误以为你和父王有染……” 闻言,蓝夕瑶皱起了眉头,虽然,她曾怀疑过这一点,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万分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把梁叔叔看作是父亲,梁叔叔也同样只把我当女儿看待,你是梁叔叔的儿子,梁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么?” 梁匀昊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事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我虽然不了解父王,可是,我不该怀疑他的,我更不该怀疑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终难忘(二) “瑶儿,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对你的心没有半点虚假。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才会说不要孩子,才会端来那碗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梁匀昊认真的看着蓝夕瑶“还有,你……原谅我好吗?或者,给我恕罪的机会。” 蓝夕瑶终究是硬不起心肠,更无法去痛恨他。尽管,他对她做了如此残忍的事,可是,不可否认,他对她的情,却是假不了。尤其是这半年来,他眼中那难掩的伤痛,她都看在眼里,看着他如此痛苦,叫她如何忍心再去责怪他呢? 见蓝夕瑶不语,梁匀昊以为她不愿相信,急切的指天发誓“我梁匀昊对天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就让我不得好死,永世……” “不要说了。”蓝夕瑶捂住梁匀昊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她虽不相信所谓的誓言会灵验,却也不想让他发这么重的誓。 梁匀昊拉开蓝夕瑶的手,继续未完的话“我梁匀昊今日所言若有半点虚假,便永世不得超生。” 一个毒誓或许不足以证明他的真心,或许不足以让她完全相信,可是,梁匀昊不愿放弃任何的机会,只要她能明白他的心意,他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死也甘愿。 蓝夕瑶拉下梁匀昊的手,摇头道:“不要再说了。” “瑶儿,你可以相信我吗?” 蓝夕瑶怕梁匀昊再做出什么怪事来,点头道:“我信心你,我相信你。”他追来东楚,入住逍遥王府,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她都知道,她还能不相信他吗?爹娘和哥哥们也正是因为相信他,才会让他留下来的。 “瑶儿,你告诉我,嫁给东方彧,你幸福吗?快乐吗?”梁匀昊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泣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夫君待我很好,这点,你当很明白才是。”蓝夕瑶无法告诉梁匀昊,她并没有嫁给什么东方彧,谁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呢?孩子晚了两个月才出生,论正常判断,怎么算都是在离开西梁之后才有的,不可能会是梁匀昊的骨肉,何况,他是亲眼看着她喝下那碗药,亲眼看着她流掉孩子的。 在昨晚之前,他的确认为东方彧很好,至少,他对瑶儿很好。梁匀昊紧拧着眉头,内心正激烈的挣扎着,该不该说,说出来,瑶儿又会不会相信?罢了罢了,还是不说算了。以东方彧的表现来看,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呢?瑶儿定会以为他在诋毁东方彧。 ☆☆☆ 午膳的时辰将至,楚皇却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轻衣便装,似乎早已打算好要留下来用膳,反正天下太平,他着实没什么国事要头痛,宫中有太子坐镇,索性就趁着今日偷个闲。 怕蓝夕瑶一个人用膳会显得孤单,逍遥王命人将午膳摆在瑶华院。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唯独不见东方浅的影子,蓝霏烟随口问道:“小狐狸呢?怎么没见着他?” 楚天凌左右瞧了瞧,的确不见东方浅,挑了挑眉“我正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今日的午膳气氛有些奇怪,原来,是少了咱们的狐狸大人。” “你还别说,少了狐狸大人,还真是有些奇怪。”东方少白笑笑,半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东方浅的霸道与不讲理。 楚天澈想起东方浅似乎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瑶华院“瑶儿,他刚刚不在你这里吗?” “没有,他跟爹娘一同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了。”蓝夕瑶也正奇怪着,怎么不见干爹。 “一同出去的?”东方少白抠了抠眉毛“那就怪了,他并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啊。” “有没有可能到什么地方弄吃的去了?”端亲王知道,东方浅经常出去给瑶儿弄东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能说得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弄来。 楚皇摇头“我看不像,若真是去弄吃的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他不可能错过午膳的。” “会不会不知道午膳的地点改了?”宁亲王嘴上虽这么说着,心中却也明白这个可能性是等于零的。 “你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吗?”端亲王的意思很明确,东方浅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而缺席。 “呃,这个……”宁亲王点点头“也是。” 东方少白问身后的婢女“你们有谁见过郡马爷吗?” 婢女们摇摇头,表示不知。 “都没见过他吗?”东方少白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 婢女们还是摇头。 “这倒是奇了。”东方少白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让干爹耽搁了,以至于错过用膳的时辰。 蓝霏烟看向身边的楚铭轩,用眼神询问他,难道,小狐狸已经动手去西梁了? 楚铭轩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这么快就动身去西梁了吗?想想,也的确只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这倒是有些奇怪。 谷儿左右瞅了瞅,哈!都不知道,那,就由她来说好了,笑了笑,便跨前几步,还滑稽的举起手“我知道,我知道。” 东方少白挑眉“你知道?” “是啊!我见郡马爷出府了。”谷儿比划道:“他说要去西梁灭了苏太妃。” “灭?”东方少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他要去灭了谁?” “苏太妃啊!”谷儿眨了眨眼,小声的咕哝道:“奇怪,大公子耳背了吗?” 蓝霏烟问道:“谷儿,你是什么时候见着郡马爷的?” “约莫一个时辰前。” 东方少白一想,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不对啊,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他的行踪呢?” 谷儿下巴一扬,不满的道:“大公子少瞧不起人。”虽然,郡马爷不喜欢和府中的婢女们说话,可,那并不比表示他不会偶尔的说几句。“一个时辰前,我帮厨房来问郡马爷,今日想吃什么。郡马爷说,不用准备他的份,因为他要去西梁。我问他,是不是去给郡主弄好吃的。郡马爷说他要去灭了苏太妃。” 宁亲王扶额“老天,苏家要倒大霉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终难忘(三) 蓝夕瑶并不知道,当初正是因为苏太妃曾在背后动手脚,才会造成梁匀昊对她更深的误会,不解的看向宁亲王:“九叔,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宁亲王以为蓝夕瑶是知道的。 “我该知道什么吗?” “呃,也不是啦!”宁亲王想了想,道:“小狐狸与苏太妃有些小小的误会,所以,他去处理一下。” 真的是这样吗?蓝夕瑶可不信,不过,人都已经走了,她也不再多问,干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挠,这一点,谁都再清楚不过。哎!只希望干爹可以手下留情,不要闹出人命才是。 午膳后,众人开始讨论蓝映秋的满月酒该怎么摆。 见这些人讨论得激烈,楚皇趁人不备,偷偷的退出,还‘顺手牵羊’的抱走了蓝映秋。 说完满月酒,又开始讨论龙幽和蓝夕璐的婚事,这事儿本在半年前就可以办了的。可是,蓝夕璐硬是不肯这么早嫁,说什么也要等蓝夕瑶生下孩子再谈。 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她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 可是,蓝夕璐还是不肯嫁,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龙幽装病的事,另一方面,她希望可以和妹妹同一天出阁。尽管,梁匀昊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可是,这半年来,梁匀昊的表现还是挺让人满意的,只要他往后不要再,她不反对妹妹嫁给他,毕竟,秋儿需要爹。 想起蓝映秋,蓝夕璐顿时笑了开来,希望她也可以生一个像秋儿这么可爱的女儿,环视了一圈,不见小秋儿的踪影,大叫道:“天呢!秋儿去哪儿了?” “秋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奇怪了,孩子呢? 蓝霏烟见屋子里不仅少了孩子,还不见了楚皇,低咒一声,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挺着大肚就要往外追。 蓝霏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楚铭轩一身冷汗,忙搂住她“烟儿,你真是胡来。” “是二哥把秋儿偷走了。” “我知道,你好好坐着,我这就去把秋儿追回来。” 蓝霏烟拉着楚铭轩的衣袖道:“你一定要把孩子救回来。” “救?瞧你说的。”楚铭轩揉了揉蓝霏烟的发,失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保证把孩子带回来。” “可恶,以后再也不欢迎他来了。” 楚铭轩身形一闪,便追了出去,一路施展轻功,赶在楚皇之前到了皇宫门口。 楚皇正高兴着安全抵达了皇宫,却不曾想,马车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二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呢?” 楚皇拉开马车的门,笑着打哈哈:“五弟有所误会,我是见秋儿闷得慌,所以,带她出来坐坐马车,顺道看看皇宫。” “哦?是吗?”逍遥王笑笑,身形一动,便上了马车,关上车门,免得风吹坏了孩子。 马蹄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车轱辘开始转动。 楚皇抱着孩子,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五弟有阵子没去上朝了吧?” “在烟儿生下孩子之前,我都不会去上朝,不知二哥可允?” 楚皇连连点头“允!允!当然允。”他能不允吗?增产报国才是最重要的,老五家的孩子个个聪明过人,他和烟儿能生一打才好呢! “那,我就多谢二哥了!” “呵呵!不谢不谢。对了,近日皇宫新进了一批花草,五弟不妨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带几株回去栽种。” “二哥自己留着便好。” 两个人东扯西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马车终于的停了下来。 楚铭轩伸手从楚皇怀中抱过孩子,道了声谢,就下了马车。 楚皇正要跟着下马车,却发现马车居然停在逍遥王府的大门口,正奇怪着,从宫门口到他的寝宫怎么就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呢,原来,是马儿走错路了。 这会儿去逍遥王府,他准会被驱逐的,谁让他不小心夹带了孩子呢?楚皇坐回马车“回宫!” “是!” 正如宁亲王所言,苏家要倒大霉了。 东方浅一到西梁,便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苏家人所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纷纷浮出水面,只短短几天功夫,苏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被他弄得七七八八。 对于这一连串的变故,梁皇原本很疑惑。他知道苏家的人一直不太安分,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好办了他们。 正寻思着到底是谁在幕后动手脚,接到恭亲王的加急信件,看完信件之后,梁皇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既然事情还牵扯到了蓝霏烟,那便顺着着东方浅的意思,将苏家一干有罪的大臣一一论罪加以处置。 苏家,在几夕之间,变了天。 其实,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只是,东方浅的介入,让一切都提前发生了。 苏太妃年事已高,能照顾苏家的日子已经不多,本以为苏寄柔嫁给梁匀昊,可以让苏家在朝堂上继续占一席之地,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在梁匀昊捧着蓝夕瑶的牌位拜堂时,苏寄柔恨过,也怨过。她恨自己比不过一个死去的女人,更怨梁匀昊为什么就是不肯正眼瞧她一眼。 那一日,梁匀昊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立誓终身不娶,他的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蓝夕瑶。 梁匀昊宁愿捧着蓝夕瑶的牌位过一辈子,也不愿接纳苏寄柔,还无情的把她赶出王府。这使得苏寄柔羞愧难当,她咽下这口气,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梁匀昊娶她,哪怕赌上自己的名节也在所不惜。 在大火之后,梁匀昊日日买醉,苏寄柔打算找机会爬上他的床。 可是,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梁匀昊便失踪了。 外界传言,梁匀昊是去寻蓝夕瑶了。 明明已经葬身火海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苏寄柔本以为梁匀昊只是出去散散心,并不若外界所言那般,是去寻蓝夕瑶。她相信,在他认清事实后,终究会回来的,只要他回来,她还是有机会的。 却没想到,东楚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蓝夕瑶竟然没有死,更让人震惊她是逍遥王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章 终难忘(四) 得知梁匀昊住进了逍遥王府,苏寄柔便不再做任何的幻想。 原本,她只是在身世上赢过蓝夕瑶,可这会儿,她还拿什么跟蓝夕瑶去比呢?逍遥王府,可不是她能够招惹得起的。 为了苏家,苏寄柔不得答应不嫁给兵部尚书之子,希望以联姻来尽可能的保全苏家,若不然,在苏太妃死后,苏家恐怕很快就会落败了。 东方浅不在,梁匀昊便日日去瑶华院报到,东方少白等人也只是象征性的偶尔的驱逐一下,大多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让他进去了。 逍遥王一心顾着蓝霏烟,没空处理梁匀昊,虽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却也没有阻止。谁让他女儿喜欢梁匀昊呢!他能怎么办?唉!当然只能成全。 也许是父女天性使然,梁匀昊总觉得蓝映秋是他的女儿,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霸着孩子,除了喂奶,把屎把尿都是他一手包办。 开始的时候,小映秋一哭,梁匀昊就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为了能多抱抱孩子,每次换尿布,他都站在一边认真的学习,在嬷嬷的解说和教导下,梁匀昊很快就上了手,现在,能够根据哭声,准确的判断出小映秋是饿了,还是尿湿了,闻着小映秋的奶香味,他总舍不得放下。 小映秋醒着的时候,十有八九是在梁匀昊的怀中,小映秋睡着的时候,他就这么半跪在床榻前,一直盯着孩子的脸,观察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小映秋皱皱眉,他就跟着皱眉,梁匀昊还时常问一些让人发笑的傻问题,常逗得蓝夕瑶咯咯发笑。 有一回,孩子吐奶,梁匀昊显得比谁都紧张,还以为孩子病了,责怪自己没有把小映秋照顾好,直到蓝夕瑶告诉他,是因为婴儿的胃部和喉部还没有发育成熟,从而导致进入胃部的奶汁比较容易地流回食道。 呕吐不好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梁匀昊拧着眉头,孩子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心疼极了。 在嬷嬷的教导下,每次喂完奶后,梁匀昊都会把小映秋竖直,让她趴在他的肩上,轻拍小映秋的背部,尽量减少吐奶的次数。 看着梁匀昊如此喜欢孩子,蓝夕瑶很想告诉他,秋儿是他的骨肉,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要说,就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需要解释,她那日是如何保住孩子的,孩子又为何会晚了两个月才出生,东方彧又是谁…… 知道东方浅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确切来说,是不会以东方彧的身份回来。思来想去,蓝夕瑶还是决定不说,因为这还关系到太多的秘密。 也许有一天,她会告诉他,东方彧是谁,也会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正当逍遥王府大摆满月酒之时,西梁传来噩耗,东方彧遇害了。 据信使说,苏家得知是因为东方彧从中作梗,才会使苏家败落,便起了杀心。 以东方彧的身手,本是不用怕这些杀手的,可是,偏偏这些杀手身上都背了一个小孩,导致东方彧只能躲不能攻,手中的长鞭使不出,被数十个杀手围攻,他无法杀出重围,最终身受重伤,跌入悬崖尸骨无存。 是不是当真遇害了,蓝霏烟心中再明白不过,与东方浅交手,只有别人倒霉的份,跌落悬崖那只不过是东方浅脱身的计策罢了,即便当真有千军万马迎面而来,他也能躲过,区区几个杀手又能奈他如何?这会儿,他早就功成身退的回家了。 满月酒结束后的第二天,逍遥王府弥漫着诡异的空气。 因为,逍遥王宣布了东方彧的死讯。 “不可能,不可能。”蓝霏烟是个演戏的高手,直说消息是假的“定是小狐狸闲着无聊,跟大家闹着玩的。”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可是,小狐狸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何况,他还错过了秋儿的满月酒。” “消息是打哪儿来的?” “由梁皇传来。”逍遥王将一封密函递给蓝霏烟“密函上还有楚皇的印鉴,你看一下。” 蓝霏烟将密函扔给恭亲王“那,你瞧瞧,是不是真的。” 恭亲王仔细研究了一遍密函上的印鉴“的确是我皇兄的笔迹和印鉴,假不了。” “父王,您瞧仔细点。”梁匀昊看了蓝夕瑶一眼,虽巴不得东方彧离开,却不希望他死,因为他不希望蓝夕瑶伤心难过。 “印鉴也许可以作假,笔迹也许可以模仿,可是,这密函的确是真的。”恭亲王说的很确定,他不是单凭这封密函做出的判断,而是因为他已经早一步接到了冯安传来的消息,证实东方彧的确是遇害了。 “就是小狐狸真的跌落悬崖,也不一定会死,如果悬崖下面有个湖,他就不会有事。”蓝霏烟拉了拉楚铭轩的袖子“六哥,我们派人去悬崖下找找吧!” 楚铭轩摇头“悬崖下没有水。” “那,崖壁上总该有树吧?他也许被挂在树上了。” 楚铭轩还是摇头“他跌落的地方,没有树。” “这么说来,小狐狸当真必死无疑了?” “是!” “那尸首呢?不会尸骨无存吧?” 楚铭轩摇头叹息。 蓝夕瑶抱着孩子,低垂着眼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好似什么也听到。唯有蓝夕瑶自己知道,她是不知道该怎么演这一出戏,所以,只好什么也不做,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好了。 她的冷静落入不知情的人的眼中却是另一回事了。 梁匀昊以为蓝夕瑶是因为太过伤心才会这样漠然。她要是哭一场倒还好,至少,她还有思想,可像这样,着实让人担心,恨不得把她揉入怀中,告诉她,她还有他可以依靠。 蓝夕瑶感受到梁匀昊的目光,抬眼看向蓝夕瑶:“爹,娘,我先抱秋儿下去睡一觉。” 楚铭轩点点头“天凌,你带瑶儿回屋。” “是!”楚天凌起身,走到蓝夕瑶身边,从她怀中接过孩子,一手抱着小映秋,一手扶着蓝夕瑶回瑶华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难忘(五) 蓝霏烟面呈担忧之色“六哥,怎么办?瑶儿好像不太对劲。” 逍遥王神色凝重“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她又把自己封闭起来……” 蓝霏烟频频摇头“不,不会的,上一回,她是因为失去孩子才会生病,现在,她有秋儿,相信她会振作起来的。还有,我们并没有看到小狐狸的尸首,找不到尸首,就不能肯定小狐狸当真死了,也许,他正躲在哪里疗伤,也许,他正在回家的路上,我相信他没那么容易死的。” “是是!小狐狸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逍遥王一面安抚着蓝霏烟,一面下令道:“少白,你马上调动人手,在小狐狸落崖的地方仔细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一片衣角,也要给我带回来。” “是!孩儿这就去办。” 恭亲王低头看着手中的密函,沉思片刻,又看向蓝霏烟,道:“如果,找不到东方公子,就让问天来照顾瑶儿吧!毕竟,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 蓝霏烟怒道:“梁君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冯安和冯泰兄弟吗?” 蓝霏烟想了想,的确是有这么两个人,二十几年前,梁君睿就是带了他们两个来东楚的,身手不错,不过,提他们做什么? 恭亲王以为蓝霏烟想不起来了,便提醒道:“曾经跟在我身边的两名护卫,还记得吗?当年,你可没少捉弄他们。” “干嘛?” “冯安他们已经下到崖底去找过了,山崖下有很多碎落的骸骨。” 蓝霏烟不悦的瞪着恭亲王:“你是想说,小狐狸也在其中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身子定是摔碎了的,虽然无法判断这些骸骨的主人是谁,不过,他们找到了一条黑色的长鞭,我想,应该是东方彧的兵器。” “那铁定不是小狐狸的。”蓝霏烟暗笑,东方浅的长鞭是血红色的,才不是什么黑色的呢! “还记得‘柳庄’吗?” “又干嘛?”说起柳庄,蓝霏烟更加没有好气了。那地方,表面看来是一座平平无常的废墟,实则是关押要犯的暗庄,那里头什么样的刑具都有。阴森森、湿漉漉,还到处布满机关,稍有不慎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冯安冯泰抓了几个那日围攻东方彧的杀手,如今就关在柳庄,据那几个杀手招供,东方彧跌入悬崖时虽没有受什么皮肉伤,却身受剧毒,手中所使的正是那条长鞭。”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认为,那就这么着吧!蓝霏烟眯了眯眼,道:“你是想告诉我,小狐狸必死无疑了吗?” “那地方名叫‘无回谷’,意为有去无回,一旦掉下去,就不可能生还,何况,东方彧还身中剧毒。” 蓝霏烟怒喝道:“修要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那不重要。如果,东方公子在三个月之后还回不来,那就证明,他已无生还的可能。” 梁匀昊站起来,走到逍遥王和蓝霏烟面前,直挺挺的跪下,恳求道:“请王爷王妃把瑶儿许配给我吧!” 蓝霏烟暗暗叫好,很好很好,事情如预计中那般发展。 楚天凛眸光一暗,沉声道:“小王爷,你这是趁虚而入吗?” 梁匀昊言辞恳切,万分真诚的道:“我只想照顾瑶儿。” “瑶儿不见得会接受你。”逍遥王摇摇头,似乎已经接受了东方彧的死讯。 “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只要能让我照顾瑶儿,让我做什么都行。” 楚天凌弹了弹手指,似是漫不经心的道:“狐狸大人遇害,这其中该不会有你一份吧?” 梁匀昊粗声喊道:“我没有。”他虽然想把瑶儿抢回来,却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 “天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得到瑶儿,设计杀害狐狸大人呢!”楚天凌故意冤枉梁匀昊。 无端的被人冤枉,着实气恼,梁匀昊握了握拳,道:“以逍遥王府的势力,要查出真凶并非难事,如果我当真这么做了,那我这辈子就永远也无法得到瑶儿的原谅,我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楚天凌点点头“嗯!你的确不蠢,却做了一件天底下最蠢的事。” 梁匀昊的心,被揪了起来,的确,他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 楚天澈从瑶华院回来,梁匀昊依旧跪在地上,楚天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走到逍遥王身边,压低声音道:“瑶儿睡下了。” “睡了?” 楚天澈点点头。 “她有没有说什么?” “我看,她有些不对劲,对于狐狸大人的事,她只字未问,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回到屋里,就抱着秋儿一同睡下了。” 蓝霏烟皱了皱眉头“该不会像上回那样吧?” “也许。”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糟糕了。”蓝霏烟的眉头越拧越紧“不哭出来,她一定会把自己憋坏的。” “如果,狐狸大人真的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蓝霏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本以为小狐狸会照顾她一生,却没想到……”说到此处,蓝霏烟话锋一转“罪魁祸首都抓出来了吗?” 恭亲王应声道:“大多已经拿下了,要怎么发落,可以由你决定。” “我暂时没空处理这帮人,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只担心我的瑶儿,她不肯哭出来,一定会生病的。”蓝霏烟相信梁皇一定会给出合理的处置,她不需要再插上一脚。 恭亲王提议道:“这几日,就让问天陪陪瑶儿吧!毕竟,瑶儿曾经爱过问天,有他陪着,应该会好一些。” 蓝霏烟挥了挥手“这事儿我没办法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别刺激到瑶儿就成。她再也承受不起伤害了。” 闻言,梁匀昊一颗心狂跳不已,保证道:“请王妃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瑶儿再受伤害了。” 蓝霏烟烙下狠话“最好如此,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恭亲王又问道:“如果,东方公子在三月之后还没回来,是不是该考虑让问天来照顾瑶儿?” 逍遥王想了想“三个月后,如果小狐狸没有回来,瑶儿又愿意接受你儿子,我和烟儿不反对婚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终难忘(六) 东方彧死了? 当然不是。 他是来自异世界的灵狐,不可能会以这么乌龙的方式死在无回谷中,无回谷一战正值月圆之夜,他只是借机回家罢了。 蓝夕瑶病了吗? 那就更加不是了。 楚家的人,个个都在演戏,唯独蓝夕瑶的言行举止才是真实的,她是逍遥王府最真、最正常的一个人。 一方面,蓝夕瑶并没有因为东方彧的死而伤心难过,反倒像是忘了有东方彧这号人,照常的吃饭睡觉,一点儿异常也没有。 另一方面,因为蓝夕瑶已经接受了梁匀昊的忏悔,所以,常常会在他的面前展露笑颜,尤其是看到梁匀昊给小映秋把屎把尿、换尿布时,蓝夕瑶的笑意就更深了。 这让梁匀昊又是喜,又是忧。 喜,是因为蓝夕瑶终于接受他了。 忧,是因为他觉得蓝夕瑶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对于东方彧一事,蓝夕瑶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梁匀昊就越是忧心,当她是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了。 他当然希望她能快乐,只是,现在的情形不对,东方彧死了,她不该表现得如此冷静,这会让人意外,她又得了失忆症…… 也难怪梁匀昊会这么认为,毕竟,蓝夕瑶有‘失忆’的病史。 事实上,蓝夕瑶很正常,而梁匀昊却是错乱了。 有一天,梁匀昊终于忍不住问道:“瑶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蓝夕瑶失笑“瞧你问的啥问题,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啦!” 她笑,他却笑不出来“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 蓝夕瑶抿了抿唇,脸上笑容依旧“你是问天嘛!” 梁匀昊把小映秋抱到蓝夕瑶面前“那她呢?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当然是我的女儿啊!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尽问些傻问题。”蓝夕瑶抬手探了探梁匀昊的额,还当他是发烧了呢。 梁匀昊的眉心紧拧,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东方彧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恐怕已无生还的可能了。 可是,这两个多月来,瑶儿却丝毫没有提起东方彧,好似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 如果,她又失忆了,那便罢。如果,她没有失忆,就该好好的哭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太令人担忧了。所以,他决定赌一赌,问道:“瑶儿,你还记得东方彧吗?” “东方彧?”蓝夕瑶凝眉反问,心中大抵也能猜到梁匀昊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他当真以为她神志不清了不成? “怎么?你不记得东方彧吗?”在梁匀昊看来,蓝夕瑶的眼神有些迷茫,她这个样子,似乎还真是失忆了。 蓝夕瑶轻轻的摇摇头。天呢,请原谅她在说谎。事实上,她也并非是全然说假的,东方彧这个人本就不存在,她也就无所谓记得不记得。 梁匀昊神色复杂的看着蓝夕瑶,连小映秋哭了都不知道。 “问天,把孩子给我。” “啊?”梁匀昊一怔,见小映秋正哭着,知道她是饿了,忙把孩子抱给蓝夕瑶。 蓝夕瑶抱起孩子,走开几步,背对着梁匀昊给孩子喂奶,声音轻柔的说道:“好孩子,吃饱了要乖乖的睡觉哦!”笑了笑,复又很小声的说道:“可不能再闹着爹爹了。” 蓝夕瑶的声音很小很小,细弱蚊声,几不可辨,可梁匀昊却听得真切,顿时心潮澎湃,她说的爹爹是指他吗? 蓝夕璐带着清脆的铃铛声跑了进来,绕过梁匀昊奔向蓝夕瑶,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气鼓鼓的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姐姐又在生龙大哥的气了吗?” 蓝夕璐攥着拳头挥舞道:“死龙幽,臭龙幽,居然跑去告诉娘,说我怀孕了。” 蓝夕瑶欣喜地笑了笑“姐姐有身孕了?” “我哪里晓得有没有怀孕。” “姐姐不晓得?” “我该晓得吗?”蓝夕璐摸了摸小腹,这里还是平平的嘛,而且,她的医术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刚刚达到医不死人的程度,哪里会晓得自己有没有怀孕。 蓝夕瑶知道她偶尔有些大条,压低声音问道:“姐姐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月信?哦是啊,我怎么那么笨呐!呃……让我想想。”蓝夕璐点了点手指,这一算还真的出了问题,惊呼一声“啊!” “是了吗?”蓝夕瑶问她。 蓝夕璐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意为两个月没来月信了。 蓝夕瑶笑问道:“姐姐可以和龙大哥成亲了吗?”她知道,姐姐还在气龙大哥装病的事,所以,迟迟不肯嫁,可是,嫁与不嫁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府里头谁都知道,龙大哥夜夜都在姐姐屋里留宿。既然都已经同床共枕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嫁呢? “才不要呢!”蓝夕璐还是气不过,她就是要磨一磨龙幽,谁让他骗人来着。要知道,当时为了他的病,她可没少掉眼泪,可恶的龙幽竟把她骗得那么惨兮兮,哼!不可原谅,对此,她说什么也要报仇的。她要让他知道,骗她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惜自己一时不查,不小心被他给吃了,结果还让他一吃再吃,最后连骨头都被吞了。 被龙幽吃掉已经无法挽回,可是,她还可以守住最后的阵营——不出嫁。 蓝夕瑶抿嘴一笑,故作苦恼的道:“可是怎么办呢?姐姐的肚子会一日日的大起来,再过两个月,就再也遮不住了。” “我没想过要遮掩肚子。” “可是,姐姐总不希望自己挺着大肚子成亲,或者,让你腹中的孩子变成私生子吧?” 女子在婚前失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如果这事发生在逍遥王府,那就另当别论了。 蓝夕璐满不在乎的道:“有什么不可以?娘不也是挺着大肚子嫁给爹的吗?” “娘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觉得一样。”蓝夕璐眼睛闪闪发亮,向往道:“我想,挺着大肚子出嫁一定会很不错,不然,娘也玩不会奉子成婚这一出了。” “姐姐,你就原谅龙大哥了吧!反正总归还是要嫁给他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哎呀!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终难忘(七) 逍遥王得知蓝夕璐怀有身孕后,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嫁出去。 并不是怕蓝夕瑶奉子成婚会被人指指点点,只是纯粹的认为她该嫁人了。 蓝夕璐这么拖着不成婚真的毫无意义,虽说龙幽撒谎偏了她,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他装病,顶多只是让她担心了一场。 所以,逍遥王府上上下下都一致认为龙幽撒下的谎言是值得原谅的。 对龙幽的作为,蓝霏烟是最能理解,二十几年前的她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化身花魁李凝烟,骗尽了天下人。 虽然,她最初的动机并不是去骗逍遥王,而是去给她那负心汉老爹,也就是上一任的相国大人脸上抹黑黑。 虽然,在她最初的计划中并没有把逍遥王算进去,因为,那会儿的她压根就不认得逍遥王,他的出现纯粹是意外。 但事实上呢,李凝烟的楚楚可怜,李凝烟的弱不禁风却把逍遥王给骗惨了。 蓝霏烟甚至还恶劣的饮下合欢散,骗走逍遥王的种子。 看,很恶劣吧! 人家龙幽只是偏蓝夕璐一人,而她却恶质的把所有人都给骗了,所牵扯的范围可大了,受骗人群从东楚一直蔓延到西梁。 若要问蓝霏烟骗得到底有多大。 简言之 她说谎话,人人都信。她说真话,人家反倒质疑了。 “什么?十日后成亲?”蓝夕璐瞪大了眼睛看着东方少白。 东方少白点点头。 蓝夕璐抗议道:“我不要。” “不要?”东方少白笑问道:“那你要怎样?一辈子不嫁了吗?” “我……”蓝夕瑶撅了撅嘴,是啊,她要怎样?其实,她也没有想要怎样。 “算了吧!龙幽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蓝夕璐还是觉得心里头有些怄,主要不是怄龙幽骗了她,而是怄自己竟然被人骗,太失败了,如果她有好好的学习医术,一定不会被骗吧。 “可是,好不甘心呐!” “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要是这么轻易的就嫁给他,岂不是便宜了他吗?” 东方少白盯着蓝夕璐的肚子,有所指的道:“更大的便宜他都已经占去了,你还舍不得这个小便宜吗?” 蓝夕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与龙幽之间什么都有了,只差一个向世人公开的夫妻之名而已。 “瑶儿会和你同一日出阁,所以,你最好不要玩什么出人意外的游戏。” “好嘛好嘛!”蓝夕璐在小小的抗议了一下之后,最终点头答应,谁让她喜欢龙幽呢? ☆☆☆ “瑶儿”梁匀昊忽然叫了蓝夕瑶一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蓝夕瑶见他欲言又止,笑问道:“怎么了?” 梁匀昊神色复杂的看着怀中的小映秋。“大哥说,映秋是我的女儿。” 小映秋的生父是梁匀昊,东方少白会那么好心的告诉他吗? 答案当然不可能的。 东方少白有多么的恶质,大家心知肚明,他存心折磨要梁匀昊的吧。 梁匀昊当然知道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因为时间不对,怎么算都是离开他之后才有的。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想确认一下蓝夕瑶是否真的病了。 蓝夕瑶微微一怔,大抵也能明白大哥的意思,也知道梁匀昊认为她病了,浅笑道:“秋儿当然是你女儿。”她只能这么回答。 孩子的事情,并不是蓝夕瑶不肯解释,只是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太过离奇,一时间很难说得清楚。再加之,现下,每个人都在误导梁匀昊,她越解释只会越糟糕,他会认为她疯了。 梁匀昊霍然抬头,觉得喉咙发紧,他看着蓝夕瑶,眉心不自觉的拧了起来,连声音也微微有些沙哑“瑶儿可还记得,我们是几时成亲的?” “我们并未成亲啊!”蓝夕瑶暗暗叹息,他会这么问,一定是认为她病得很严重。可是怎么办?她根本就被办法向他说明一切。 就如一个被冠上‘精神病患者’的人,他一再的向别人解释他没病,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即便他真的没病,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蓝夕瑶现在的状况就有些类似于被误诊为精神病患者,但实际是正常人。 梁匀昊苦涩的笑了笑,喃喃道:“是啊!我们并未成亲。” “爹说了,十日后,给我们补办婚礼。”蓝夕瑶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说的,是真的吗?”梁匀昊心潮澎湃,这个人都飘了起来。天呢!他不是在做梦吧?逍遥王真的愿意把瑶儿交给他了吗?他已经得到原谅了吗? “你不想娶我吗?” “不,我想!我当然想,想得心都拧了,瑶儿,我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让你伤心落泪了,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向你证明。”梁匀昊不管蓝夕瑶能不能听明白,向她许下诺言,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他好想找个地方大声的吼几下,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想要告诉全天下,他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我相信你。” “谢谢你,瑶儿。”都是他不好,是他把她害成这样的,梁匀昊在心底暗暗发誓,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曾对她造成的伤害,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赎罪,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治愈她的伤口,更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好好的爱她、护她。 ☆☆☆ 一时间,逍遥王府要办喜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你们都听说了吗?逍遥王府要办喜事了。” “什么喜事?” “怎么,你不知道?逍遥王府这会儿正在准备婚事呢!” “婚事啊?哦!不知事谁家的小姐这么有福,能嫁入逍遥王府。” “欸,不是哪家的小姐嫁入逍遥王府,是逍遥王府的郡主要出嫁。” “郡主出嫁?” “怎么回事?” “前不久不是刚刚办了满月酒吗?” “郡主这是要嫁谁啊?” “不是那位郡主,是另一位郡主。” “另一位?这我就糊涂了,怎么就又多出一位郡主啊?” “是啊,怎么又来了一个郡主?” “谁晓得是怎么回事,逍遥王府从来都是很奇怪的。逍遥王能藏一个郡主,就能藏第二个。” “嗯,说的也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终难忘(八) 逍遥王还有第二个女儿,众人很快便消化了这个消息,在逍遥王府,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凭空多出两个郡主,那只是小事而已。 “那么,这一回,郡主嫁的是哪家公子啊?” “听说,是嫁西梁的小王爷,哦!对了,是恭亲王的独子。那西梁的小王爷跟逍遥王说自己意属小郡主,希望能娶小郡主为妻,并发誓会好好待小郡主,此生决不纳妾。” “呵呵!谅他也不敢纳妾。” “嗯嗯!没错,除非他不想活了。” “恭亲王是梁皇的胞弟,端从身份上来说,小郡主和恭亲王家的小王爷,倒是很般配。” “的确很般配,可是把郡主嫁去那么远,王爷舍得吗?” “自然是舍不得,这回说是嫁,其实也并不全然。唉!一个是西梁恭亲王之子,梁皇所倚重的臣子。一个是逍遥王之女,两人门也当,户也对,若是能结合,那是天大的件好事,可逍遥王似乎不怎么信任那西梁的小王爷,说什么也不肯让小郡主嫁去西梁。” “如果我是逍遥王,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去西梁,这隔着千山万水的,万一郡主受人欺负怎么办?虽然,逍遥王府和揽月山庄的势力颇大,可是,西梁总归是梁家的天下,逍遥王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正是,所以,逍遥王一直没有点头。恭亲王见小王爷铁了心要娶到郡主,便向梁皇讨来了圣旨,说是让小王爷和郡主和亲,以拉近两国间的关系。为了表示西梁的诚意,小郡主不用嫁去西梁,而是让小王爷留在东楚。” “哇类!这一剂药下的还真够猛的。西梁主动示好,又放低姿态,的确很有诚意。” “看来,这位小王爷是决了心要娶郡主,对郡主是势在必得了。” “是啊,西梁的小王爷还说,自己若是惹小郡主伤心难过,就任凭处置,就算要杀了他也绝无二话。恭亲王也承诺,若是哪一天,小王爷被逍遥王处死,西梁皇室绝不追究。” “天呢!他当真不怕脑袋和脖子分家吗?” “只要他真心实意,谨守誓言,不惹小郡主伤心,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也是。” 于是,楚梁两国要结亲的消息迅速蔓延开来,深入到了大街小巷。 “可是,不对啊,我怎么好像听说,郡主嫁的是龙家堡的二公子呢?”人群中,有人发出异议。 “龙家堡?哪个龙家堡?” “天水郡的龙家堡。” “天水郡吗?这个我知道,早些年,我家老爷和龙家有生意往来,我跟着老爷去天水郡谈生意时,去过龙家堡一回,龙家是天水郡最富有的大户人家。” “那,你见过龙家的二公子吗?”那龙家的二公子若能得到郡主的青睐,想必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吧。 “嗯!四年前见过一回。” “龙家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二公子名幽,字昱耀,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老堡主过世之后,龙家的生意多半都是他在打理。可惜龙幽公子却是个病秧子,从十岁开始,多半时间他都是卧病在床,这些年来,不知请了很多大夫来瞧,什么珍贵的药材都用上了,可就是不见好,大夫们都说他活不过20岁,我还以为他早没了呢!” “本来是快死透了,可是,龙二公子命不该绝,遇上了医术高明的郡主,三两下就把他的病给治好了,龙二公子从鬼门关走回来之后,就住进逍遥王府去了,算起来,也有大半年了呢!” “有这等事?” “是啊,我还听说,龙二公子其实并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长期的下毒。”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天!太可怕了。大抵也能猜到,这多半又是大户人家的悲哀。 “既然是毒,那这么些年,就没有人知道吗?” “下毒之人,每回都只下一点点毒,所以,一般的大夫查不出来。差不多一年前,龙二公子昏迷不醒,眼看着就要去见阎王,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就在龙家着手准备二公子的后事时,郡主出现了,她不但把龙二公子的毒给解了,还查出了下毒之人。唉!没想到,那下毒的正是龙二公子身边的亲近之人,所以,龙二公子身子稍稍恢复之后,就净身出了龙家堡。” “那郡主到底是嫁给西梁的小王爷,还是嫁给龙家堡的二公子啊?” “当然是嫁给西梁的小王爷,他们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又怎样?逍遥王不会有门户之见,我说是嫁给龙家的二公子才对。” “我说,是嫁给小王爷。” “不,是嫁给龙二公子,或许你们不知道,一年前,那位小王爷已经娶妻了。” “这事我知道,那会儿,我正巧在西梁京都,小王爷是捧着牌位拜的堂,举行的是冥婚。” “牌位?” “冥婚?” “那件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他的王妃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了,小王妃葬身火海之后,小王爷整个人都垮了,终日喝的烂醉如泥,抱着小王妃的牌位直掉眼泪,谁的话也不听不进去。后来,小王爷举行了冥婚,还誓言此生绝不会再娶她人。我还当他真那么痴情呢!没想到,只一年的功夫,他就自毁誓言去娶郡主了。” “所以我说,小郡主要嫁的人是龙幽公子才是。逍遥王不可能会让郡主嫁给这种把誓言当儿戏的男人的。” “如果,本该丧生在大火中的人并没有死呢?那,他还算不算背弃誓言?” “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想说,郡主就是那个葬身火海的小王妃吧?” “没错,就是这样。” “不对不对,我敢肯定,郡主要嫁的人是龙幽公子。” “我也敢肯定,郡主要嫁的是西梁的小王爷。”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大伙儿说的都没有错,郡主要嫁给西梁的小王爷是真的,要嫁给龙二公子也是真的。”人群中,挤出一名老者。 众人嘘唏“一女侍二夫?”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难忘(九) 老者怒斥:“瞎说!逍遥王府虽然奇怪了些,可也不会让郡主同时嫁给两个男人。” “不是同时嫁给两个人?那是怎样?” “确切来说,是一位郡主嫁小王爷,一位郡主嫁龙二公子。”老者解开众人的疑惑,免得他们胡乱猜测,坏了他宝贝孙女的名声,真是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心里头更是暗暗责怪逍遥王,别只顾着他的宝贝烟儿,女儿也是很重要的,好歹出来把话说说清楚嘛。 “什么?有两个郡主?” “怎么又多了两位郡主呢?”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暗道逍遥王可真会藏。 “也就是说,加上之前的那位郡主,逍遥王藏了三个女儿?” “老天,这逍遥王府到底有几个郡主?” “这种事谁知的呢!搞不好还有第四个、第五个。” 老者笑着捋了捋胡子,没错没错,搞不好还有一个,不知道这回烟儿会生啥,想到此处,老者心情舒畅的往逍遥王府走去。 老者是谁? 废话,当然是东楚的太上皇,他疼了十八年的宝贝孙女出嫁,哪有不来的道理。 众人纷纷猜测,逍遥王会不会还藏着女儿呢? 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看来,自此时此刻起,他们都要好好的表现,至少,不能在逍遥王的势力范围内惹是生非,努力做一个正人君子,不上风月之所,不粘花惹草……一切的坏事都不能干,兴许有机会得到郡主的青睐。 可,逍遥王的势力范围有多大? 答案是很大,东楚有多大,逍遥王的势力就有多大。 那么,在此基础上再加上揽月山庄的势力呢? 答案是很可怕的。 也就是说,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豪赌,一场胜算很渺茫很渺茫的豪赌,赌赢了,就是一辈子的风光无限,赌输了,呃……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有什么损失,做几年正人君子而已。 在小映秋满月酒后的第三个月,逍遥王府再一次广发喜帖。 蓝夕瑶和蓝夕璐穿着一模一样的嫁衣,盖着一模一样的红盖头,由喜娘搀着进入喜堂。 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新娘,宾客们乐了,傻子也能猜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逍遥王的女儿岂是那么容易娶的。 龙幽和梁匀昊则是头大了,他们的娘子从头到脚都被遮得严严实实,身高体型都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有哪里不同,再加之是有意考验他们,所以,难上加难,着实辨不出来。 “来来来,拜堂了拜堂了。” “哎呀,两位郡马爷怎么还愣着呢?还不快过来接新娘子。” 喜娘明知道这两个男人之所以被钉在地上动不了,是因为他们辨不出盖头底下的是谁,却故意给他们出难题。 “两位如果不想娶郡主,那就把身上的红蟒袍给脱了,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替你们拜这个堂的。”宾客中,有人开始发难。 “是啊是啊!速度快点,否则,就干脆别拜了。” “拜堂!” “拜堂!” “拜堂!” 宾客们开始起哄。 龙幽和梁匀昊的手心开始冒汗,总不能随便抓一个来拜天地吧? 正当龙幽和梁匀昊正头疼该怎么准确的找出自己的妻子时 齐子拓若无其事的走到龙幽身边,抡起拳头,猛的往龙幽肚子上揍了一拳。 龙幽淬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了个正着,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在场的宾客倒抽一口冷气,天呢!这个男人是谁啊?他要大闹婚礼吗?怎么当着王爷王妃的面出手打人呢?打的还是郡马爷,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就在这时,梁匀昊和龙幽以同样快的速度各自搂住了他们的新娘。 多亏了齐子拓这一拳,龙幽被打,蓝夕璐听到声响自然会担心,所以,她不自觉的动了一下,这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当她发现上当之后,已经被龙幽抱住了。 龙幽向齐子拓投去感激的一眼,虽然无端被打了一拳,却也让他成功的找出了蓝夕璐,所以,他该感谢人家的。 齐子拓撇开头,不甩龙幽。他不需要龙幽的感激,因为打这一拳是存有私心的,自己也喜欢蓝夕璐,那个在阳城时偷走他的心的丑丫头。 可是,他没有龙幽那么好的命,一颗心注定只能石沉大海。作为一个失恋的人,打情敌一拳,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好了,开始拜天地吧!”逍遥王示意婚礼可以开始了。 礼官高呼“一拜天地!” “慢着慢着。”正当两对新人要拜,有人喊停,并质疑道:“就这样拜了吗?两位郡马爷,确定自己没有弄错新娘吗?” 谁敢那么大胆在这个时候喊停? 寻常人不敢冒这个险,想来是揽月山庄的哪个人混在其中,故意挑事的。 有人开口,自然有人应声。 人群中,有人赞同道:“是啊是啊!如果拜堂之后才发现弄错了人,那就糟糕了。” “嗯!没错。我看,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别进了洞房才发现出错了。” 他们很想趁今日这个机会瞧瞧郡主的容貌,错过了今日,只怕是很难有机会看到郡主的。 “梁小王爷,您是不是该掀开郡主的红盖头,瞧瞧仔细呢?” “抱歉!我很肯定她是我的娘子。”梁匀昊拒绝掀开红盖头。 “龙公子,您也肯定自己没弄错新娘吗?” “当然!”龙幽回答的非常肯定。 “如果出了什么错,可不要怪我们没有提醒哦!” 梁匀昊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希望尽快拜完天地。“礼官大人,请继续吧!” 礼官看了逍遥王一眼,询问他的意思。 逍遥王点头示意司仪继续。 礼官高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慢着!”喊停声自门外传来,声音很大,震得众人耳朵微微发痛,声音的主人必是用了内力在其中。 举行了一半的婚礼又被人打断。 这回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但见一抹红衣如飓风般卷进了礼堂。 “哦!还好,终于让我给赶上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难忘(十) 东方浅,还是那一身火红的袍子,漂亮的脸上是不变的妖冶。 外人并不知道东方浅,因为他鲜少露脸。 见他一身红衣,不得不怀疑他的来意。 怎地?他是来抢亲的吗? 东方浅一出现,梁匀昊的脸色霎时就暗了,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伤痛……东方彧还活着,那,他该怎么办? “不,不”梁匀昊喃喃的摇头,脚下一个踉跄,无力的后退了一步。 他终究还是要失去瑶儿吗? 注定要孤独的过完此生吗? 既然东方彧没死,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归来? 既然注定没有他的位置,那,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又狠狠的把一切都收回?梁匀昊的眼中是难掩的伤痛。 宾客们看到了梁匀昊的异样,也看到了逍遥王的脸色有些怪异,惊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天呢!这人还真是来抢亲的吗? 对于东方浅的来历,龙幽也知之甚少,他曾问过蓝夕璐,可是,蓝夕璐并未细说,只道东方浅是她们的干爹,其余的,她就没说了。 空气,因为东方浅的到来而凝固了。 “嗨!锦儿,好久不见。”东方浅打破沉寂,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出现造成了众人的困扰,冲着蓝霏烟笑笑,表示自己很无辜。其实,他也不想弄得像抢亲一样。只是,好巧不巧,他的王位继任大典也在今日举行,这不,大典一结束,他这个新上任的王就闹失踪,火急火燎的赶来参加干女儿的婚礼了。 蓝霏烟淡淡的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东方浅抬手一挥,一把椅子像长了脚似地,移到了蓝霏烟的旁边,东方浅乐呵呵的走过去,一屁股做到椅子上,抬起右臂,手肘支在椅把上,曲掌支额“宝贝女儿成亲,我这个做干爹的自然得过来。” 一句话,向宾客们解释了他的身份。 众人面面相觑,他是郡主的干爹吗?不过,他有那么大吗?这位干爹也未免太年轻了些吧?若说是义兄倒还说得通。 虽然,逍遥王和王妃也同样年轻的不可思议。 可是,眼前的男子更加不可思议,无一丝瑕疵的皮肤如白玉般通透。他的桃花眼能勾人心魂,是男女通杀的那种。 “刚继任,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才是,怎么又跑来了?”对于东方浅的到来,蓝霏烟有些头疼。 “你怎么知道我继任的事?”东方浅大感好奇,她怎么会知道他刚刚继任了王位? 她怎么知道?亏他问得出来。蓝霏烟把目光停留在东方浅的眉心上,这只笨狐狸,他不记得自个儿说过的话了吗?眉心的朱砂痣,是狐王的身份象征,今日,他的眉心明显的多了一颗红豆般大小的朱砂痣,这不是摆明了他继任为王了嘛,总不会是为了好玩,才在自个儿眉心点朱砂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以前有所不同啊?”东方浅以为蓝霏烟终于被他的美貌给迷倒了,乐颠颠的倾身靠向蓝霏烟,让她可以更仔细的看他。继任为王之后,他不但拥有了比以前更强的灵力,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呢。 东方浅的脸蛋越靠越近,在逍遥王发怒之前,蓝霏烟屈指在东方浅的额头上一弹,惹得他哇哇大叫。 “哇!好痛,好痛。”东方浅揉了揉额头直喊疼。 蓝霏烟的力道不小,他是真的很痛。可不,原本光洁的额头,霎时红了一块。 梁匀昊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红衣男子,他真是瑶儿的干爹吗?为什么跟东方彧如此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性格和说话的声音也一样。不,他和东方彧还是有所差别的,他的眉心多了一颗朱砂痣,使他看起来比东方彧更加的妖冶。还有,他的头发长及膝盖,东方彧却没有那么长的头发。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爱穿红袍,梁匀昊不难猜到,眼前的男子应是东方彧的父亲。 “璐儿、瑶儿,你们的干爹受伤了,过来帮我揉揉。”东方浅皱着眉头直嚷嚷。 蓝夕璐和蓝夕瑶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帮他揉额头。 东方浅抱怨道:“哦!锦儿,你下手太重了,我的额头一定会淤青的,毁了毁了,我没脸见人了。” 逍遥王低斥道:“做干爹就要有做干爹的样子,别在孩子面前做这些可笑的事。” 东方浅见在场宾客众多,而且,个个都盯着他猛瞧,也就不再耍宝,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道:“礼官,继续吧!” 礼官高唱:“二拜高堂!” 东方浅受了新人一拜,顿觉心情舒畅。 “夫妻交拜!” “礼成!” “送入洞房!” 两对新人很顺利的拜了天地,没有再出现什么状况。这让宾客们都大跌眼镜,咦?不是应该过三关斩六将的吗?这么容易就让他们娶了郡主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如此顺利过关的。 接下来的游戏,只供自家人参与,这些宾客们就免了。 喜宴中,蓝霏烟破天荒的帮了他们一把,她派出一群酒量极大的男人替他们两挡下宾客们的敬酒。 蓝霏烟为何要帮他们两个?这不像是她的处事风格。 当然是要他们保持清醒的头脑,来继续未完的游戏。 酒都已经喝到半夜了,宾客们还是不肯走,没有把这两位郡马爷弄倒,说什么也不肯走,说什么也要破坏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拜了天地之后,逍遥王象征性的喝了几杯,早早的搂着他的王妃离开了。 蓝霏烟一走,东方浅也跟着没了影,想来,是追着去涤朗院了吧。 在座的宾客至少也有三百桌,梁匀昊和龙幽虽有高手帮忙挡酒,却也喝下了不少酒,总不能都让他人代劳吧? 酒,没完没了的喝着。 纵使有内力支撑着,梁匀昊也快坚持不住了,步伐虚浮,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已经没办法站稳了。 大概是王府中有谁暗中吩咐过,龙幽的情况比之梁匀昊要稍微好一些,虽然也喝下不少的黄汤,至少,龙幽还能勉强走出直线。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难忘(十一) 眼看着就要进入子时,宾客们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梁匀昊和龙幽的心早已不在席上,多次尿遁逃离都以失败告终。 梁匀昊气得牙痒痒,脑中灵光一闪,假装醉倒在地,宾客们见他似乎真的爬不起了,才不得不放过他。 ‘不省人事’的梁匀昊被人抬进瑶华院。 夜风吹来,梁匀昊发胀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唉!早知如此,他就该早些趴下,也不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新房就在眼前,正当梁匀昊高兴着,终于可以拥着蓝夕瑶如怀时,却被扔进了荷花池。 “郡马爷似乎醉得不轻,就先在此处醒醒酒再入洞房。”也不管梁匀昊是不是当真醉了,不管他会不会被淹死,两护卫若无其事的拍拍手,离开瑶华院。 梁匀昊挣扎着浮出水面,肩上挂着一叶残荷,看上去狼狈之极,不过,脑子却是舒服了很多。也许,他是该醒醒酒再进去的,梁匀昊把头没入水中,让自己可以尽快清醒。 在荷花池中泡了许久,梁匀昊提气上了岸,抹了把脸,再拧了拧红蟒袍,长长的舒了口气,大步走向新房。 梁匀昊在门外站了站,他终于娶到瑶儿了,傻乎乎的笑了笑,轻轻的推开雕花木门,新房内红烛摇曳,八仙桌上摆满了食物,可是,好像哪里不对劲,啊!他的瑶儿呢?为什么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同样的遭遇,发生在龙幽的身上,他虽没有被扔进荷花池里醒酒,不过,他的璐儿也不在新房中。 两个男人直奔涤朗院。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涤朗院中发生了什么事。 清晨,梁匀昊和龙幽才抱着自己的妻子回到新房,继续未完的礼节。 梁匀昊虔诚的掀开蓝夕瑶的红盖头,抬手,抚上那张刻入他心骨的脸,面对失而复得的佳人,他倍加珍惜,此生,他定不负她。 喝下合卺酒。 嬷嬷夹起一个饺子,喂进蓝夕瑶的口中,问道:“郡主,饺子生不生?” 这是东楚的习俗,新婚之夜,煮饺之人会问新娘饺子生不生的问题,不管饺子怎么样,新娘子尝一口,都会说“生!”意为早生贵子。图的是吉利。 当年,不知情的逍遥王曾被设计下套,一连说了四个‘生’字,闹得蓝霏烟一连生下四个儿子。 梁匀昊显然也不知道这一点,略有些薄怒“不熟的饺子,怎么就端上来给郡主呢?” “什么?”嬷嬷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丫鬟们低着头偷偷的笑了起来。 蓝夕瑶咽下口中的饺子,轻轻的说了声。“生!” 梁匀昊一听,没煮熟的饺子怎么能吃呢?紧张的道:“瑶儿,你快把饺子吐出来。” 蓝夕瑶好笑道:“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吃下去了呢!” “你居然还笑?”梁匀昊眉头都快打结了。 “味道不错,你也尝尝吧!”蓝夕瑶含笑夹起一个饺子,塞入梁匀昊的口中,其实饺子并不生。 梁匀昊胡乱嚼了几下,将饺子吞入腹中,根本就没空理会饺子的味道。 嬷嬷和一众丫鬟们悄悄的退了出去,免得眼前的郡马爷莫名发火。 “怎么样?好吃吗?” 梁匀昊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就多吃一些,从昨儿开始,你就没吃过东西。”蓝夕瑶又夹起一个饺子。 梁匀昊张口吃下,昨日喝了那么多的酒,他尚且没醉倒。而此时此刻,他反倒觉得自己醉了。梁匀昊觉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终于可以拥有她了吗? 天呢!他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梁匀昊一瞬不瞬的看着蓝夕瑶,任由她往他嘴里塞饺子。 好一段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静静的喂饺子,一个静静的吃饺子。 “秋儿呢?”梁匀昊寻找话题,一日不见小映秋,他还真颇为想念她。 “在奶娘哪儿。” 虽然,小映秋一直以来都是喝蓝夕瑶的奶水,但到了晚上,孩子还是交由奶娘照顾。 一大碗饺子都下了梁匀昊的腹中,蓝夕瑶放下手中的筷子。 此时,新房内的红烛早已落尽,窗外已经露出些许霞光,已是清晨了。 “瑶儿!”梁匀昊握住蓝夕瑶的手,眼中充满柔情。“我终于娶到你了,是吗?” “是!”蓝夕瑶点头,这一年来,他所承受的伤痛,她都看在眼里。从阳城初见至今,他对她的情从未改变过。 当他误以为她与恭亲王有染之时,他疯狂的占有了她,以他的方式把她留在,只因他害怕失去她。 当他以为她葬身火海之后,他毅然娶了她的牌位。 当他得知她尚在人世时,不顾一切的找来。 当他得知她失忆之时,眼中满是悔恨。 当他以为她另嫁他人之时,他不再强求,寻找一个角落,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 他用真心向她忏悔,她都感受到了。 梁匀昊打横抱起蓝夕瑶,大步走向床榻,轻柔的将她放在柔软的锦被上。痴痴的望着蓝夕瑶,他要将她望进眼底,刻入心骨。 蓝夕瑶抬手,心疼的抚上那张为她而消瘦的脸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如今只是一个为情所苦的普通男人。 梁匀昊心意荡漾,俯下身子,焦渴的唇瓣落在蓝夕瑶的眉心,划过她秀丽的鼻尖,轻轻扫过她精致的脸颊,顺着她粉嫩的面颊行至她的耳畔,最后,才无比温柔的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舌尖轻轻的描绘着她的唇。一股甜香充盈在他的唇齿之间,使他更痴迷的吸吮她芬芳而纯净的气息,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攫住她的舌尖逗弄,细细地品尝她口中每一分柔软和芬芳。 蓝夕瑶无助的抱住梁匀昊的腰,一抹嫣红浮上脸颊,似落霞缱绻天空。 她青涩的回应着,事到如今,她是愿意交付出自己的,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始终爱着这个霸道的男人,纵使是在他无情的端来落胎药时,她还是无法不去爱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终难忘(十二) 鼻尖萦绕着淡淡清雅的兰花香,软玉温香在怀,梁匀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上泛起层层细汗,颤抖的手放在蓝夕瑶的腰带上,轻轻解开她的衣衫,膜拜她的美好。 蓝夕瑶知道,这一回,他不会再伤害她了。对于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她早已释然了。可是,当他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时,她还是忍不住轻颤。 当宽厚的手掌在蓝夕瑶身上游走的时候,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她的脑海,他无情的索取令她不禁一阵颤栗。那时候的他简直是地狱里的魔鬼,不顾她的哀求,无情的撕裂她。 感觉到蓝夕瑶的轻颤,梁匀昊抬眼,却看到了她眼中弥漫着的薄雾。她在害怕,他知道,即使她病了,即使她并不记得他曾经带给她伤痛,可是,她潜意识里还是在害怕他。她的泪眼刺痛了他的心,想起自己曾犯下的兽行,一股隐藏的痛又涌上心头,梁匀昊真想把自己给活埋了。 瑶儿,我该怎么做,才能抚平你心中的伤痛呢?梁匀昊喉头嚅动,浑身燥热难耐,额上沁出层层汗水,虽然,他身体急切的想要她,可是,他不能这么做,瑶儿还病着,她的神志尚且不清楚,他不该那么着急的。 梁匀昊按耐住自己的欲望,任由冷汗顺着额角汩汩而下,翻身躺到蓝夕瑶的身侧,无比爱怜的将她搂入怀中。 “问天……”蓝夕瑶能感觉到梁匀昊有多么热切的想要她,在这个时候停下来,需要有多么大的毅力,她亦能想象得到。 能拥着她入眠,他该知足了,不该奢求太多,梁匀昊轻啄了一下蓝夕瑶的眼,然后温声道:“睡吧!” 他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蓝夕瑶咬了咬唇瓣,低低的道:“你不需要苦着自己。” “嘘!什么也不要说了。”梁匀昊拥住她,将鼻尖埋入她的发中蹭了蹭。她的身上的兰花香,淡淡地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痴迷沉醉。他不敢奢望太多,能这样拥着她,就已经好满足了。 “好!”蓝夕瑶感谢梁匀昊的体贴,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了,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害怕。问天,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蓝夕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螓首找到了肩胛处,软软靠在他怀里,将柔荑放在他的胸膛上,以此来稍稍安慰他,免得他自苦,以为她怕极了他。 许久,耳边传来梁匀昊的轻唤“瑶儿!” “嗯!”蓝夕瑶轻应。 梁匀昊嗅了嗅蓝夕瑶的耳垂,微微沙哑着声音道:“我一直很好奇,你身上的兰花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你戴了香囊之类的东西,可后来,我发现你并没有佩戴任何饰物,也没见你擦什么胭脂。” “那是遗传自我爹的。”蓝夕瑶回答。 “遗传吗?”梁匀昊感到讶异,轻轻嗅了嗅蓝夕瑶的鬓角,逍遥王的身上也有兰花香吗? “是啊,我们兄妹几个的身上都有同样的兰花香。只是,哥哥们身上的香味淡了些,不仔细闻的话,是很难发现的。不过,哥哥们只要一出汗,香味就会变得浓郁起了,所以,他们的汗都是香的哦。”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蓝夕瑶笑着应道:“是啊,所以,娘爱极了爹身上的味道。” “那秋儿呢?她也有吗?”如果是遗传,那么,小映秋的身上多半也该是有香味的,只不过,现下的小映秋还是个奶娃娃,她的身上都是浓浓的奶香味,即便是有,他也还闻不出来。 “嗯!娘说是有的。” “她长大后,一定会让天下男子倾倒的。”梁匀昊得出结论,小映秋完全继承了瑶儿的美貌,定然也是国色天香。 蓝夕瑶垂眸“我倒希望她不要那么出色,当初,爹娘之所以没有向外界透露我和姐姐的存在,而是一直把我和姐姐放在揽月山庄,其中有一部分缘由也是因为怕麻烦。” “他们的顾虑是对的。”他要感谢逍遥王将瑶儿藏得那么深,若不然,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梁匀昊感叹:“一想到秋儿以后要嫁人,我就好舍不得,不如,我们也把秋儿藏起来吧。” “那可不好,我舍不得秋儿离开我身边。”把秋儿藏起来,她着实是舍不得的。自己和姐姐会在揽月山庄长大,除了刚才的原因之外,还因为爷爷的命令,但,更大的因素是爹娘太恩爱了,恩爱到了没时间照顾孩子的地步。 “嗯!我也舍不得。我想,爹娘决定把你放在揽月山庄的时候,心里也一定很不舍。” “不舍是有的,不过……”蓝夕瑶笑道:“说出来,也许你很难相信。” “哦?” “爹这一生只爱娘,很爱很爱,呵呵!用大哥的话说,是爱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梁匀昊笑笑“嗯!这个,我看出来了,你有四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在他看来,逍遥王府的四位公子和两位郡主,就是王爷和王妃相爱的最好证据。 “其实,不是这样的。起先,爹是很期待娘能多生几个孩子,但,娘生大哥时的情形把爹给吓坏了,有好一阵,爹都不愿意抱大哥呢!” 说起生孩子,梁匀昊仍心有余悸,对此,他也有同感,瑶儿生小映秋的时候,也把他给吓坏了。 “若不是因为娘坚持要有个女儿,爹是不会让娘再受孕的。大概是老天希望王府能够热闹些,娘每次都生儿子,一连生了四个儿子,爹的脸都快黑了。” “还有啊,爹的醋劲可大了,只要哥哥黏着娘的时间长了些,他就会吃味,恨不能把哥哥扔出府去。” 蓝夕瑶讲诉着她爹娘的故事,讲述着揽月山庄的故事,讲述着她的快乐童年。 睡意朦胧之际,梁匀昊低喃:“瑶儿,我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蓝夕瑶心中动容,是的,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折腾了一宿,梁匀昊着实累了,他拥着蓝夕瑶,带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纵然欲火焚身,却是梁匀昊最为满足的时刻,相信不久的将来,他能够完完全全的拥有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尾声 五年后 逍遥王府的后花园中 蓝映秋身上沾满了泥巴,她站在碎石小道上,早上刚换上的新裙子不知怎么的被扯破了,绑在头发上的发带已经不知去向。 梁匀昊提着一篮果子经过此地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试问,这京城之中,有谁不知道映秋是逍遥王府的小小姐,敢对她动手,除非他不想混了。 唉!就算是他仗着权势维护女儿吧!谁让楚家的人个个都护短呢?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是无伤大雅的。 梁匀昊头痛的看着小映秋,女儿虽然较一般孩子淘气了些,可搞成今天这样,却是他想也没想过的。 蓝映秋双眼泪汪汪的瞅着梁匀昊,天使般的脸孔好不无辜。 可是,那是一张骗人的脸蛋,她的性子与容貌完全不搭边。 捉弄人是小映秋最大的喜好,不是谁的被子里多出几条蜈蚣,蛰得人皮肤红肿肿。就是谁的茶水里飞进一只苍蝇,差点被呛死。要么,就是谁的米饭底下埋了半碗肥大的米虫,吃饭吃到一半,让人吐得七荤八素。再不然,就是哪个倒霉鬼的洗脸水变成了辣椒水,一整天都以泪洗面…… 王府中,每日状况不断,意外连连,而一连串的意外事件的制造者,全是眼前这个如陶瓷娃娃般的小人儿。 蓝夕瑶性子温和、淡雅怡人,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一个小魔星,为此,梁匀昊总在怀疑是哪敢杀千刀的教坏了他的女儿。 这回,不知是不是她整人失败,才弄得如此狼狈。 是啊!哪有可能每次都是别人吃她的亏呢?在王府中,大伙儿都宠着她,就算被她恶整,也都是乐呵呵的接受,还道这是荣幸。反正也只是小女孩的一些恶作剧,死不了人的。 可是,她总这么捉弄人,终究不好。于是,梁匀昊硬下心,板起脸,沉声道:“怎么回事?”语气虽然冷硬了些,可,天知道,看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他心里有多么的不舍。 蓝映秋吸吸鼻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有江水决堤的预兆,呜呜……爹爹似乎气得不轻呢!希望后果不要太严重才好。 梁匀昊暗想,也许平日太宠着她了,才会让这个天使般的小公主变成淘气的野猴子,最气人的是,明明知道是她做的,却总也抓不到她的罪证,她整人的手法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说,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梁匀昊硬下心来,他想,不能再让女儿这么无法无天了。 蓝映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哇……娘的肚子里有小娃娃了,以后,爹爹就再也不疼秋儿了,秋儿好可怜啊,哇……” 梁匀昊真是天底下最冤的人了,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疼爱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若是以往,他一定舍不得逼问她的,可这一回,梁匀昊打算不理会女儿的眼泪,继续问道:“说,你这一身的泥是怎么回事?” “哇……我不是爹爹的女儿。” 闻言,梁匀昊顿时怒了,可恶,到底是谁在秋儿面前这么说的?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作怪,非撕烂那人的嘴, “是谁这么大胆,敢说这种话?” 蓝映秋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哭“呜呜……大家都这么说,他们说……他们说……哇……他们说爹爹不是秋儿的爹爹,秋儿没有爹爹,哇……秋儿好可怜,没有爹爹疼,哇……” 姨说,如果爹爹生气了,只要她哭给爹爹看,爹爹就没辙,这一招百试不爽。所以,即使她再怎么淘气,再怎么惹祸,爹爹都不敢对她怎么样,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讲。“哇……秋儿没有爹爹啦。” 大舅舅说,哭不是最厉害的方法,有一个杀手锏更厉害。如果,事情很严重,爹爹生好大好大的气,到了哭也没用的境地时,那么,她就像现在这么做,说自己不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一准投降。 她不知道这句话能达到多少效果,所以,把自己搞成这样,特意在此地等候爹爹路过,来试验一下。 “胡说,秋儿是爹爹的宝贝女儿。”梁匀昊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水果,举起衣袖,心疼的擦着蓝映秋脸上的泪水,天呢!是谁这么大胆,竟在秋儿面前说这种话,害他的宝贝哭得那么伤心。 “呜呜……不是不是,秋儿没有爹爹,你不是秋儿的爹爹。” 梁匀昊急了,该死的,他一定要宰了那个在女儿面前胡言乱语的人,放低声音问道:“告诉爹爹,是谁说的?谁说秋儿没有爹爹的?” “呜呜……大家都这么说。”蓝映秋虽然才五岁,不过,出卖人的事她可不会做,所以,她的答案是‘大家都这么说’,让梁匀昊无从查起。 “比如说呢?”梁匀昊希望从女儿口中问出‘大家’指的是哪些人。 “呜呜……大家都说秋儿没有爹爹。”蓝映秋哭得更伤心了。 “秋儿不哭,大家准是说着玩的,秋儿是爹爹的掌上明珠,是爹爹最疼爱的宝贝女儿,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娘。”梁匀昊见问不出来,也就只好作罢,不过,他一定会去调查的。 蓝映秋止住了哭声,吸吸鼻子,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爹爹从来都不骗秋儿。” “可是,刚刚爹爹凶我。”蓝映秋为刚刚的事记仇。 梁匀昊地叹一声,她就是他的克星“对不起,是爹爹不好,爹爹向秋儿道歉。” 蓝映秋眼底发光,欸?原来,这一招当真是最厉害的杀手锏呢! “那好吧,秋儿原谅爹爹了。”蓝映秋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走!去洗个澡,你这个样子,可千万别让你娘给瞧见了。”梁匀昊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拎起水果篮往瑶华院走去。 “嗯!”蓝映秋乖巧的点头,趁梁匀昊不注意,朝远处的树丛偷偷的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树丛里躲着谁吗? 是的,此人真是无聊透顶的东方少白。 至于蓝映秋为什么弄得一身狼狈,这个问题,估计梁匀昊是不会再追问了。因为,小映秋有一招必杀技,她是吃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