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回顾》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一) 公元二千零五年的冬天,一场历史上憾见的大雪让胶东半岛的一个中型城市几乎陷入瘫痪。也正是这场大雪使我这个长年奔波于外地的忙人有了闲暇的时间。正好利用这点闲暇,与在这座城市里的同学和朋友们经常聚一聚。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上,我与欧阳逸飞大法官开始相识了。 也许是巧遇也许是缘分,在酒桌上坐下来的时候,大家谁也没有介绍他的职业,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复姓欧阳,名逸飞。我们二个人都不喝酒,面对着推杯换盏的酒友们,我们这两个不喝酒的人相互对视一笑。从他的笑容和举止中,凭着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看出了这不是个普通的人,他既不卖弄自己也不善于言谈,属于那种沉着很重型的人。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朋友的朋友喝的有点兴奋,我和欧阳逸飞便主动为他叫了辆出租车,又怕他路上出事,我们俩又一起把他送到了他的家中。看着他的朋友楼上的灯光亮了起来,我们才离开。往回走的路上,他告诉了我他是本市法院的,并且很客气的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可以找他,最后,可能是怕我误会,特别加了一句:“我不是说你会有官司”。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大雪始终下个不停。我在家里闲的着实无聊,便到了欧阳逸飞所在的法院。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我这才知道原来法官的办公室是不让随意进出的。在保安接通了他的电话通报了我的姓名之后,才获得了进入的权利。刚到他的办公楼层,他已经笑容可掬的等在了那里。进了他的办公室的门我更感觉我以前的判断的正确性: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有着特殊身分的人。面积足够大的办公室和那张豪华的办公桌及其办公室里的陈设,已经明确显示出了它的主人身份的特殊。尽管我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见识过的人物也算不少,但是,坐在这样的办公室里并且与这样的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面对面,总是感觉有些压抑,也多少有些尴尬。我们双方都感觉出了这一点,很快便打破了沉默。简单的寒暄过后,我便对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了。我们很快便象老朋友一样的聊了起来。中间他接了几个电话,每次接电话时,他都礼貌地向我说对不起。他接电话时,总是表现的那样温温尔雅,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但是,说话的语气可是非常坚定,没有任何含糊。当我们彼此聊起了自己的工作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他是这个法院的院长,去年刚刚从省高级法院委派下来的,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法官。我向他介绍了自己是个整天东奔西跑的文学创作者时,他向我抱一微笑。并且告诉我他有一个很好的题材可供我参考。临别时,他说等他有了时间,他会约我一起谈谈我关心的话题。 老天爷也真的是奇怪,把这年有雪全部集中到了一个地方了,除了城市中心地带外,另的地方都是艳阳高照,唯有市区的雪越下越大。看着窗外纷纷的雪花,盼着欧阳院长给我来电话,我想他一定有一个非常好的题材。正在我企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果然是他。我们相约在一家咖啡厅里。这里环境优雅,气氛适宜。我们的谈话很快就进入了主题。他告诉我这是他的个人经历。 一九八0年初春,我们所在的胶东半岛也下了一场大雪,那场雪没有现在这么大。但是,也足以让那里的农民们高兴起来。不光是因为雪下的大,更重要的是这里从这一年开始就要实行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要倒退,尽管人们嘴上说不愿搞承包,但是,打心眼里还是希望自己单干。我那时还是个正在上高中的孩子,对这些大人们的事情一点也不懂。只是在晚上大人们互相串门的时候,互相传递着一些信息。那时候,我们村有一个众人注目的人物,他是一个神偷。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由于他家里的成份不好,生产队长总是欺负他们家里的人,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地跑了,正是应了那句名言: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孤伶伶的一个人到外边去闯荡世界,你是可想而知的多么艰难。他先后去过中国的东北、西北、西南、华南和华中,每日里以偷为生。从小偷慢慢地变成了大盗。七十年代末,他已经厌烦了那种整天漂泊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故乡,向我们当地的公安机关投案自首,那个时候他是公安部挂号的大盗。我们当地公安机关当然对他的这一壮举感到震惊和难以接受。公安局很快和我们的公社和大队的领导一起来到了他的那个所谓的家,对他说了一些表示慰问之类的话。这这样这个在外流浪了十几年的游子重新回到了我们生产队。其实那时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党正在调整国家政策,只是政策还没有落实到我们这个基层的村庄而已。因为我们家和这个大盗家都是当时受成分限制的对象,所以我们之间也就有着一种惺惺惜惺惺或者叫作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回到我们村后晚上经常到我们家串门,我们从他那里也知道了很多信息。有一次,他很早就来到了我们家,我们还没吃晚饭,他坐在我们家的板凳上,看我在作业。便问我学习怎么样?准备考什么大学之类的话。说实在的,那时,在农村的孩子的眼里,能考上大学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况且我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出类拔萃的。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会考上大学,但,对自己能考个什么样子的大学心里没有底。他得知这个情况后,告诉我东北那个地方分数线很低,如果能在咱们这里考个普通学校,到了那里就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这时,我父亲在旁边听了这个消息后,很感兴趣。我也来了劲头,向他打听了许多有关东北的情况。因为他在我们这一带是出了名有见识的人,对他说的有关外边的世界的各种情况深信不疑。就这样我在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人的鼓动下,决定到东北去投靠我的一个远房亲属,以实现自己考取重点大学的梦想。 一九八0年清明节前,一股寒流正在袭击着北方大部分地区,那那时的农村没有电,就更谈不上电视了。有关天气预报的信息只能从每家安装的广播网 (一种用纸板制作的,由县广播站通过一根电线联接到全县各家各户的喇叭,现在这种东西在最国家边远的地区也已经销声匿迹了)中获取。因为事先不知道来了寒流,更不知道会有七、八级的大风,所以,我还是按照既定的时间出发了,出发前,父亲为我找了一个也去走亲戚的人一起作伴。我背着铺盖卷,离开了生我养我二十年的家,开始了自认为充满阳光的路途。 我们家到我们的地区所在地只有一百公里的路,客车经过一个上午四个多小时的的翻山越岭,最终到达了我们的地区所在地。我长了二十岁,这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地方,听着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们说话,看着四、五层高的楼房,体味着外边世界的精彩。当时的感觉就是眼睛和耳朵都不够用。正当我兴高采烈的迎接未来生活的时候,一场不小的打击向我袭来了。我们来到了码头,整个候船大厅里边人山人海,原来,因为天气的原因,船已经停了两天没开了。每天只有一班船,从东北回胶东过春节要返回东北的人大多都不知道因风停船,于是,人越越积越多。大厅外边尽管苍天从阴霾的云层中赐予了些许阳光,可是还是抵挡不住乍暧还搴的春风,加上当时人们穿着单薄,没有足够的衣服保暖,不象现在的人们羊绒加羽绒。大厅里的各种气味搅在了一起,勾兑成了一股非常难闻的怪味。这样黑压压的一群人聚在一起真是让人喘不上气来,对于我这样一个第一次出门的学生来说,在当时无疑是当头一棒。 我对与我一起同等的伙伴说:“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可能他此时的感觉比我还要着急,翁声翁气地说:“回去?往哪回啊?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自己去找坐着的地方去了。 我象一头呆雁,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回去的念头是不用再想了。我也开始自己四处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二) 经过了一夜的颠簸,轮船终于在此日早晨五点多钟到达了大连。初春的北方的早晨,天亮得很晚,我们到达的时候天气还处于黑暗状态。播音员在船离岸还有将近小时的时候就开始广播,害得大家早早起来了,其实有很多有乘船经验的人听到了播音员的广播也仍然呼呼大睡,而我们这些初次出门的人可是以为播音员的广播就意味着船已经到达了目的港了,大家纷纷拿起行李准备下船。船舱里立刻充满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我走出船舱看到走廊里那么多的人,又返回了客舱,这时我才发现昨天上船时,那个服务员给我的毛毯忘记了在床上了。我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回味着与小俐交往的经过,庆幸自己的运气的不错。正当我陈浸在对昨日往事回忆的时候,船上的播音员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各位旅客,我们的船经过了八小时的旅行,现在已经到达了大连港,请各位旅客抓紧时间下船。”这时和我一个舱的旅客早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床位,我正要下船,门被打开了,昨天晚上那个给我毛毡的服务员走了进来“不是让你把毛毯早早送给我吗,怎么还没送去?”我只好陪着笑脸对她说:“我政要准备给你送去呢,对不起了”,说着我就把已经叠好的毛毯拿了过来,递给了她。“赶快下船吧。”那个人对我说。我赶忙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开始往船舱外面的走廊走去。 走到了船的舷梯边时,一股强烈的风迎面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溓我走下舷梯的时候,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等车,13路汽车是每隔15分钟来一趟的,上一斑走后的15分钟下一斑车才会再来,而那时是没有任何其他交通工具的,有出门经验的人到了码头上看到车没来,就回到候船大厅里去等车,而我却很是机械的站在那里等待车的到来,现在想来那时还是没有出门经验的人占大多数,就是说,象我一样的站在大街上等车的人真的不少。经过了下一个5分钟,我没挤上车,又过了一个15分钟,我还是没挤上车,当第三个15分钟的时候,我终于挤上了车,并且有了一个座位。车上的人还是很满,我是被拥挤的人挤了进来的,而不是靠自己的能力挤上来的,因为当时我的身体并不强壮,况且手里还拿着行李。我虽然坐在了那里,可是也在当着别人的座位了,好几个人坐在了我的身上,我被挤的喘上气来,即使想站起来也已经不行了,只好挨着了。幸亏路途不长,车子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目的地了。13路的绺是火车站,我下了13路后,在摇曳的灯光下,我看到了更多的人站在那里,也有人背着行李在走路,走路的人不用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因为整个车站也是挤满了人,我想这下可是坏了,在这里我不会再有昨天那样的运气了,有人大帮着我买票,还把我送上船。但是,我这次就有了经验了,无论如何要去车站看看车票的情况,即使买不到,也要抓紧时间排队,再也不能坐在那里空等了。于是,我背起了行李,就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正当我准备向别人打听在哪里买票的时候,“售票处”三个大字映入了我的眼睑。这时,我想起了村里的老人经常说过:不认识字不能出远门的,正是我认识字,父亲和母亲才答应我出去走走的。 售票处的前边排了一条长龙,一直排到了大门口。 我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排着的队伍那里,开始耐心等待起来。人越聚越多,天好象也越来越冷,大家站在大门口,脚已经冻木了,于是都在地上跺起了脚,可是脚冷,身上了也冷,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单薄的衣服就给冻透了。往前看看,排着的队伍一动不动,我想这样的下去非把脚给冻掉不可,还是要找个地方暖和一下,我把行李放在了地上,开始试着往屋里走去,走几步看看行李,生怕别人把这唯一的一点家底给拿走了,当我走进屋里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的眼镜上立刻上了一层霜。我在屋里找到了一个能够看到我的行李的地方,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行李。过了好长的时间,我感觉行李很安全,这时自己也已经站在那里很累了,就走到了一个连椅旁边坐了下来,这时候的候车室里的人很少,整个的大厅是空着的,连椅上几乎没有人,我坐在了那里歇了歇,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行李,再一次到外边看了一眼行李,我行李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好象没有任何人关心一下它。我想行李的前后站着那么多的人,大家还可能以为那个行李是身旁的那个人呢,所以,我就充分的利用起了人们的这种心理,放心大胆的在连椅上坐着歇了起来,由于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折腾,现在坐下来的时候,开始有点困了起来,上下眼皮不自觉的打起了架,我索性把头靠在了连椅的靠背上打了个盹,我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快捉贼啊,有贼偷东西了”,我一惊,睁开了眼睛,人们还是自觉的站在那里排队,好象并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我赶紧起来到外边看了看我的行李,它依然很老实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我看到前面排队的人有点骚动,我也就不敢再在那里睡觉了,出了门,到了自己行李的地方,刚要往里站,就被后边的一个人拉了一把,“往后排队去”,我看了看这个人,对他说道:“你没看到我的行李在替我排着吗?”说着,我指了指我躺在那里的行李,他也把目光朝我的行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过了好长时间,我们排的队伍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是说,我们这个窗口依然没有卖票的迹象,可是别的窗口已经开始动弹了起来,我刚想起身要到别我窗口去看看,我身后的那个不让我插队的人,对我说道:“还是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着吧,我们这里会比其他地方快一些的,”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个窗口会比其他窗口卖的快?”他告诉我:“你没看到他们那些窗口的人排得那样的密?我们这个窗口一点儿也不拥挤,而其他窗口的人几乎有我们窗口的两倍,再说了,越是拥挤的地方,越不安全,刚才他们喊捉贼的那些人其实就是贼,他因为不知道大家的钱放在了哪里,所以故意喊叫,让没有经验的人赶快摸摸自己装钱的地方,这样他们也就瞅准了机会好下手的。”“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想,原来这喊捉贼的意思是这样来的啊!“兄弟,出门要多长几个心眼儿,不能听他们的,如果他们说什么是什么,天下就不用要警察了,再说了,警察也是没有用的,他们中的一些人与小偷们都是一伙的,这就叫作警匪一家。”我对他的这个说法可是似信非信的,因为在我的眼中,公安局就是最公正的、最了不起的地方,公安人员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这个人说起话来也带着一种卖弄的样子,因此,我对他的话只是听,而没去信。正在我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我们这边的队伍开始动了起来,开始时,秩序很好,可是,没有多少时间,我们这边的队伍便开始乱了起来,乱的原因是,我们前边很远的一个人在大声地叫喊:“我的钱包没有了”,当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队伍已经乱了套了。这时候,我想起了刚才我身旁的人告诉我的话,我想是不会错的了。当警察赶过来的时候,那个丢了钱包的人带着哭腔对警察说了自己的钱包被盗的经过:“我开始先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喊:有人偷东西了,于是就赶快地把自己的钱包好好藏了一下,可是没过多久,当我再次用手试着摸了摸钱包的时候,钱包就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人给偷去了。”那个人边说边向警察鞠躬作揖的要求警察同志帮帮他的忙,他身上的钱全部在钱包里,如果找不到钱包,他就没有办法回家了。两个警察看着他只是笑,没说一句话。最后才对他说了声:“别哭了,自己的东西不好好看着,丢了才想起哭,有什么用?我们会认真地给你找的,你在这里耐心的等着吧”。说完了话,警察就走了。 经过了刚才这场风波,我又懂得了一个道理: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小心谨慎,依靠谁也是没有用的,警察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三) 上一次我,是我在码头上闲来无事,去了趟火车站老远看到了火车,这次真的是在火车的跟前,就站在火车的旁边,我仔仔细细的把个火车从头到尾彻底看了个够。上一次火车就在眼前一晃而过去了,根本没能看得仔细,现在,我看到的火车是一个巨型的庞然大物。正在我认真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把我给吓了一跳,原来是火车要出发了,它的一声吼叫是让人们赶快上去,这时我听那个服务员也在高声喊叫了:“大家赶快上车了,火车马上要开车了”。站在下边的人急急忙忙地向车上走去。原来我还只以为我一个人在下面看火车,现在才知道,下边还有不少人在与自己的亲人话别,也有的在站台上抽烟,还有的在站台上买小吃的东西。听到火车的吼叫,人们都急着往车上跑。这时我很担心火车开起来,我上不去车。我急急的往车上挤去,列车员看我拼命的往里挤,走过来对我说:“不要挤,不会把你撂在这里的,你放心吧”。我这才放心的停了下来,让那些男男女女们先上去吧。 车厢里边比外边刚才时要挤得多,不知什么时候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有很多的人站在那里,把行李放在一边,一动也不动。我好不容易的挤进了车厢,又好不容易的挤到了我下车前的位置,与我一起的那位林业局的同伴,见我进来了,朝着我笑了笑,视意让我赶快的坐下。我看见我的坐位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我的那位同伴向那个坐在我坐位上的人说:“我说你不相信,你看这里不是有人进来了,早让你去找坐位,你不去找,好象我在骗你,现在你再去找坐位也来不及了”,赶快倒地方给人家吧。说着话就向我说赶快的坐下吧,你再晚来一会儿,你的坐位就让别人给占去了。我说了声:“没有关系的,大家出门都不容易,坐一会儿也是可以的”,说着话,我并没坐下,而是站在那里。见我没坐下来,我的那个同伴说:“你现在不坐,等一会儿就会没有地方的,一会儿你连站地地方都没有,不信你就等着瞧”。说完,他再连一眼也没看我,好象是在生我的气了。我听了他的话后,感觉出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也就赶快的坐了下来。就在我要坐下还没坐下的时候,火车随着一声狠狠的巨响,开了起来,我被火车使出的惯性带的差一点儿倒下。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四) 火车的突然停止运行把我从睡熟的梦中惊醒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我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大家在惊惶失措中,好象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我身边的局长也与我几乎同时的被惊醒了,他睡眼蒙胧的看了看我,然后又向四周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各不相同,女人们有的被吓得呆立在那里,也有的男人伸长了脖子向窗外望去,还有的男人女人在一声尖叫之后,再也没有了下文,只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在这时,火车的广播里传来了一声很是温柔的女性播音员的声音:“各位旅客,现在是火车临时停车,请各位旅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不要下车,各位乘务员同志,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守住岗位,旅客们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女播音员的声音让每个人从思想深处开始有了一些安全的感觉,刚刚播音员的话音播完,我们车厢里有人说了声:“是外边有人卧轨了”。大家这才很是释然的松了一口气。我当时对什么是卧轨根本不明白,就问身边的局长:“大叔,什么是卧轨?”局长很认真的对我说道:“就是那些没有出息的人,在铁路上寻找自杀。”我说:“他们为什么要在铁路上去自杀呢?”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呗,你说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的”。我很是感觉奇怪,如果要想寻死,在那里还不能去找个地方,何苦跑到这里来凑热闹?是要死得轰轰烈烈吗?肯定不是,如果是要死的轰轰烈烈,就不如到战场或去为社会做一些好的事情,是处于在铁路上寻死没有痛苦吗?好象也不是,你想,如果要死在铁路上,他是事先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的,也就是说是有备而来的,那样的话,思想岂不痛苦?我思来想去没有找到任何答案,也只好作罢,看看身边的局长,他好象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我也就没好意思再问下去。这时车厢里的人们在议论纷纷起来,各种说法都有,我也不敢判断他们那些有道理,那些没道理。只是在那里静静的听他们说着。不一会儿,火车就开始启动起来了,在启动之前,火车好象很是不情愿的样子,狠狠的响了几声汽笛,当火车还没加速度的时候,坐在我们前面的人都把头伸出了窗外,大家好象在企盼能够看到点什么。其实这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猜测而已,坐在车厢两边的人都 在向自己坐的那边窗户的外边看去,时间好象没过二分钟,我这边的一个人首先叫了起来:“快看吧,是一对男女,哎呀,把头都给挤烂了,”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已经开始呕吐起来,其实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我们几乎都看到了一个同样的场景:一对男女,从穿着上看好象是很年轻的那种,已经躺在了铁路的旁边,身边是一堆鲜血,男的穿着一件黄色的大衣,女的穿着一件花格的上衣,下边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男的穿着什么样的裤子我根本没看见,不知道是谁的头让火车给撞得粉碎,我也根本没敢再往下看去,总之,现场十分的悲惨。 人们就是这样的奇怪,在没有看到现场的时候,都把头伸向窗外,要看个究竟,可是当看到了如此惨烈的场景后,又都一个个呕吐起来。这可能就是人类的天性吧。我坐在那里没有呕吐,可是心里很是难过,我感到生命是这样的脆弱,又感到了生命的无常,这样的一对年轻的生命在几分钟之前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灵活现的活着,而在几分钟之后,已经到达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上去了,在他们的身后还留下了些什么让人回味的故事?他们的死只是让我们这些匆匆过客产生了一些厌恶,或者让一些人呕吐,甚至会让一些人可能在今后的好几天内不能吃下饭去,可是他们的死对他们的家人,对他们的父母又会产生怎样的悲痛?他们的死对于那些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人来说只是一种饭后的谈资,而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或者是那些热爱着他们的人又会是什么呢?只是悲痛和哀伤吗?所以,当时我感到了他们的死是需要勇气的,或者是说人有时候是连死也死不起的。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呆的发了时间的呆,我自己也忘记了是怎么会事儿了的时候,我身边的局长,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说道:“你在发什么塄啊?”我过了神,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说:“没有什么的,只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一幅场景,让我很伤感,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两个人很可怜”。局长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估计又是一场因恋爱发生的悲剧。”他的话给了我启发,我想局长的判断是正确的,否则,两个年轻人不会就无缘无故的到铁路边上去寻死,我没话找话的问局长:“火车撞死了人不赔钱吗?”尽管我这句话是无意中发问的,可是,在事过将近二十年之后的我,仍然感到自己当时的法律意识已经开始初步形成了,“火车撞死了人是不赔钱的,”他答道。“为什么?”我接着问道。“因为火车是跑自己的轨道,不象汽车没有轨道,在铁路上被撞死是没有理由要求赔钱的,呵呵,这可是我自己的理解,具体真的赔不赔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没有感觉出什么,而且感觉局长的答复很是合乎情理,于是我再也没问下去。死了的人已经死在了铁路的旁边,我们这些匆匆的过客们在一阵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之后,继续的往前驶去。世界并没有因为一对年轻的男女的死去而改变了什么,列车上的人们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大家刚才的那种惊惶失措完全是为了自己担心自己的安全的缘故,并不是真正的由于两个年轻人的生命而发出的感慨。本来是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进入了睡境的车厢,现在又恢复到了吃过午饭时的热闹,人们又开始了各自的话题。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还在想着刚才那对年轻人的悲剧,因为这件事对于我一个初次出门的年轮人来说,实在是震动太大了。直到我们学校在一年之后发生了一起因为考试出了问题而自杀的,我的一个同年级的同学死后,我还是再一次想起了在铁路边上的那两个年轻的生命。这是后话了。 刚才的突然事变,使得我们这趟列车开始了晚点运行。当我们到了一个我现在连名字也想不起来的小站的时候,我们的火车开始抛锚了,列车缓缓的在小站的路旁停了下来。小站因为太小根本没有什么站台,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到了一个大站,我把头伸也了窗户外边,想看看站台上的景象,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站台,列车倒是缓缓的停下来了。在列车刚刚开始要停的时候,播音员说在喇叭里广播了:各位旅客注意,现在列车是临时停车,请旅客们不要惊慌,这次没向列车员发出坚守好岗位的指令,列车员们很是默契的等列车停稳后,把自己守的车门打开了,有一部分旅客开始下车,我因为害怕列车会突然开走,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眼睛不断地向窗外看去。我身旁的局长可能是看我没有动弹的意思,就对我说:“我们还是到下面透透气吧,看来火车一时半刻是开不了啦”。我很不理解的看了看他,凭这一路的经验,我知道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可是他怎么就知道火车一时半刻开不了了呢?我心里很是纳闷,可是我也没再向他发问,就跟着他下了火车。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小站,连一个起码的站台也没有。火车只是临时停在了一个好象小说中描写的那种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中一样,这时候的太阳已经落山了,西边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天蓝的有些让人感到特别,我尽管住在大海边上,可是我好象很少看到这样的蓝的天空,加上天空中多了绚烂的彩霞,更加增加了天的高度,也更是增加了蓝天的神秘色彩。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在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缕炊烟,可能是那里的人家开始做晚饭了吧。几百米之内好象没有任何人家居住。小站上没有其他任何大站那样的繁华和热闹,只是有一个人在手里拿着一盏红绿灯站在站台上,我小时候看过红灯记这部革命现代京剧,知道那个人是铁路上的员工,因为在小的时候看戏的时候,我曾经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五) 尽管旁边的很多人在为局长打抱不平,可是局长可对刚才别人的议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继续与那个姑娘聊天:“你先别哭,我现在委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光哭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现在还不知道你爸爸真的是得上了不治之症还是不是,你就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处呢?如果你爸爸真的是得了重病,你是要想办法给他治疗才对啊,你说是不是?”那个姑娘哭着点了点头,意思是对局长的话表示同意。“可是,如果真的我爸爸得了不治之症了,我怎么办?”“想办法去找医生治疗啊”。“叔叔,你知道我们家是工人,是世世代代的工人,我们没有一个亲戚认识大医院的医生,更没有朋友与大医院的医生认识,何况,即使我们认识了大医院的医生,听说是要花很多的钱的,我们家里又没有那么多的钱,让我们怎么去治疗啊。”说着话,姑娘的眼圈又红了起来。看着那姑娘哭得如此伤心,说实在的话,即使你是个木头人也会心动的。我接着听局长说道:“你先别着急,我有一个朋友在哈尔滨医科大学里当教授,他的医术在当今我们中国也是一流的,如果你爸爸真的得了那种所谓的不治之症,我现在就给你个地址,到时候你去找他,让他好好帮你爸爸治疗,你看好不好?”是用问话的语气,但是,口气中充满了无限的关怀和爱怜。只见局长从自己中山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钢笔,又从另外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摺得皱皱巴巴的纸条,用自己的膝盖当垫板,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又在旁边用小字写了一段话,大概的意思是请他的朋友帮帮这个人的忙,之类的话,现在毕竟是时间太长了我已经只能记个大概的意思了。写完了后,把纸条递给了那个姑娘,姑娘半信半疑的看着局长半天,没说一句话,我并没注意局长在写些什么,只是特别注意了局长刚才写的字是特别的漂亮,让我这个自以为字写得不错的家伙自惭形秽。当局长把纸条递给姑娘的时候,周围许多人向局长投去了敬仰的目光,因为在那个时代,如果一个人能没有任何目的的情况下去帮助别人是尤其难能可贵的事情,特别是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说,能到大城市的大医院找到了名医,简直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而这个幸运的姑娘在不经意间就有了这样的机会,不能说不算幸运了。姑娘接过纸条过了好长时间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连声对局长说:“叔叔,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局长看了看那个姑娘,只是对她笑了笑,整个过程是那样的简单,没有任何的造作可言。“叔叔,你贵姓啊?”“呵呵,我刚才给你的条子上已经写了我的姓名了,”“哦,叔叔,对不起,我刚才光顾了激动了,根本就没看叔叔你写的是什么,”“呵呵,没有关系的,我姓欧阳,你就叫我欧阳叔叔吧”“欧阳叔叔,”姑娘反应的可是真快,局长刚说完了让她叫欧阳叔叔,她就立刻叫了起来,我暗暗的对这个姑娘的应变力而叫好,同时,我也为自己又为自己知道了世界上还有欧阳这个姓氏而高兴。在这之前,我只知道中国有百家姓,而对于中国的这百家姓也只是知道没有几家,是父亲在我小时候告诉我,中国原来有一本书叫千字文还有一本书叫百家姓,并且告诉了我其中的赵、钱、孙、李、周、武、郑、王等姓氏,而对于欧阳这样的复姓,可是第一次听说。我好奇的看着身边的局长,总是想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与众不同地方,可是我看了他半天,仍然一无所获,可能是局长已经觉察到了我在看他,把头掉向我的方向,大概是要问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我?只是没有问出声来罢了。我让局长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向局长身旁的姑娘问话:“大姐,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可能是我的问话过于唐突,姑娘看着我半天才说了声:“你是在问我吗?”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她可能怀疑我比她还要大吧,用那种很让人不可理解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后回答:“我在东北工业大学二年级,你呢?”她反问我道。我看了看她然后说道:“我现在正在上高中,今年准备参加高考。”“哦,是 这样啊”她继续用那种让人不能接收的目光在看着我。这种感觉特别的让人难受。 坐在我身边的局长这时看到我的窘态,开始为我打开了圆场:“姑娘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啊,我们这位老弟可是表面长的少年老成的样子,而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岁数的,他肯定比你小好几岁,你也应该称他是老弟的”,局长说话,姑娘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她朝我笑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叔叔,你知道,我这个人本性不愿意与人交流,这位兄弟问我话时,我也没好意思仔细的看他,所以,就想当然的用那样的眼光看了看他几眼,你真是好眼力,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理给看透了,不好意思,老弟,别怪大姐,好吧”说着话,脸红到了脖子后面,在日光灯的照映下,她显得尤其靓丽,真可谓面如桃花,纯真可爱。我也被她这几句话,弄得不知所措起来,脸也是一下子红到耳朵后面了。局长看到我们两个的窘象,就对我们开起了玩笑:“你看你们两个,好象天生的一对儿,这个说话那个脸红,那个说话,这个也红脸,还是我老头子夹在中间难受,这样吧,不如我到里面去坐,倒个地方让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天”。说着话就要起身。真的要让地方的样子,这时我更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连忙起身把我的手搭到了局长的肩膀上,让他坐下,旁边的姑娘也连忙站了起来,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叔叔,你不是称心要开我们俩的玩笑吧,我们俩有你在中间还能说上几句话,如果你让我们俩坐在一起,我们能聊出什么来?”“呵呵,你们年轻人坐在一起可以聊出感情来啊,你说不是吗?”局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也格外的多出了很多。我们对面坐位上的一对男女,听到局长在说我们,以为是局长在影射他们,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腰,女的还理了理自己已经凌乱了的头发,把眼睛朝局长眨了 眨,好象是在说:“你不会是在管我们的闲事儿吧?”局长、我还有局长身旁的姑娘都同时抬起了头,然后大家一齐笑了起来,那个女的被我们笑的更是不好意思起来,男的倒是挺大方的,朝局长挤了挤眼睛友好的也跟着我们笑了起来,并且笑的声音特别的大,引得周围好多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来看我们。 说实在话,我这个人天生的对于感情这种东西缺少细胞。不知道是从小生活艰苦 的原因还是所受到的教育过于封闭的原因,总之,我直到老大不小了的时候,仍然对于感情这类的东西无动于衷。况且那时候,我在学校里,老师天天向我们宣传:只要能考上大学,就是为国家、为民族、也为自己及自己的父母争得了荣誉,也为学校争了荣誉,更为自已争得了前途,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还会有几个人去涉谈什么感情呢?在小学阶段,理所当然的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到了初中,由于我的家庭出身的原因,整天想着如何能在毕业后赶快在生产队找份轻松的活儿干,就是很不错的了,根本没去想什么感情之类的事情,到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我有了机会可以上高中了,我又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了当时在我们全县十分有名气的一中,就一心一意的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老师的嘱托,整天忙于学习,更是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这种去想什么感情的时间和念头。在整个高中阶段,我们男女同学之间很少去说话,更是很少开玩笑,唯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男女同学才会有偶尔的接触,也只限于体育活动方面而已,那个时代的过来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个情况,我们在高中时候班级也有个别同学存在着一些暧昧行为,但是,不出几天就让老师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了。所以刚才当局长向我们谈起让我们两个男女,具体的说是让一对青年男女坐在一起去谈什么感情的时候,我的脸自然要红到耳朵后面去了。而坐在局长身旁的那个姑娘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别看她是大城市里生长的,毕竟是时代把我们这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六) 看着她熟睡了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是很为她委曲,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摊上了自己的爸爸得了病了呢?这里局长看到我在发呆,就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对我说道:“老弟,你在发什么呆啊,人家 在睡觉,你也用不着在看着人家睡觉吧”。我知道他是在取笑我,就对他说:“我是在想一个人真的是好奇怪,为什么会年纪轻轻的就能生病呢?”“这有什么奇怪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嘛,只是得了病及时诊治才是正当的方法,有病是不可以停在家里往下靠的,要赶快找医生去治疗才对”。我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交谈着,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局长瞅了周艳一眼,然后对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姑娘特别的可怜?”由于他问得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的准备,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提出的问题,瞪了眼看了局长半天才点了点头儿,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看我没言语,局长叹了一口气,好象是自言自语,又好象是在对我说:“真是可惜啊,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偏偏父亲又生了病,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病情呢。”我说道:“幸亏还遇到你这样的人还有了一些希望的”。“我又不会治病,我只是看着她可怜,帮她介绍一个人,但愿我的朋友能帮上她父亲的忙。”他又说:“不过生老病死,是人生难免的问题,也不需要特别的难过,人早晚是要经历这样的痛苦的,我现在看到了她,又使我想起了我当年的情形来了。当时我比她现在可是惨多了,我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口口声声地在喊我的名字,而我那时却在近千里之外的北大荒,正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呢。”局长一边说,一边脸上露出了很是无奈而又显得内疚的表情。我对他说道:“你还是知识青年吗?”在我的印象中,知识青年是一群生龙活虎的人,没想到局长也是知识青年,我从上小学认识字开始,就知道在中国有一个这样的名词叫作知识青年,他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后来到我慢慢长大了一些之后,又知道,知识青年们开始往城市里调动工作,当时的名词叫返城,我对这些人很羡慕,她从心里敬佩他们。听了我的问话,局长微笑地向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的,我也是曾经是个青年,不过与知识联系到一起却使我惭愧,我只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特殊的产物,没有知识却硬是往知识堆里钻的那种人,其实,说穿了,所谓的知识青年,从本质上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知识和文化,只是在那个年代,人人都缺少知识,认识了几个汉字就成了知识青年了,如果你生在那个年代,你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知识青年了,因为你已经面临着高中毕业和参加社会的就业,当然了,你的家是农村的,就不用担心你会成为知识青年这个雅号的了这是由于一方面你不可能成为有知识的青年,另一方面你也不用去插队落户,因为你不用参加城市的就业,我现在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演义那样的一场悲剧,其主要原因是中国的工业基础太差,城市里的人口太多了,出生了那样多的人,城市里根本就容纳不下,所以,没有办法就另外的开僻新路,不然的话,那么多的城市人口往那里放?所以,我们就成了一个新的政策的牺牲品。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可悲可叹啊。”局长在发着感慨,我却是不太理解他说的话,在我看来,知识青年下乡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根本不是局长说的那样,插几年队,接不接受教育再说,反正到了时候,国家就会给他们安排工作,然后就是回到城里去当他们的国家正式职工去了。我现在千里迢迢到东北不就是为了能够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去 做吗?想到这里,我就把我的想法完全的告诉了局长,他听了我的想法后,没说什么,可能把我的想法不当作一会儿事儿吧。只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是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在学校里报了名去农村插队落户的,我父母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这个举措,当我报完了名之后,中午回到了家里的时候,才把我的举措告诉了我的父母,父母听了我的这个消息后特别的吃惊,尤其是我的母亲,当他听到我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的时候,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她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的快。’我当时一点儿也不理解父母的心情,高高兴兴地对他们说:‘我们红卫兵就应当响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到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是会大有作为的’我的爸爸是个不算太大的工厂的领导,那时候叫革委会副主任,他对我说道:‘你还没领教过广阔的农村的厉害,等你到了那个广阔的农村你会哭不出声音来的’,说到这里,他再也没向我说第二句话,愤愤地走了出去,那天我父母都没吃饭。我也睹气跑到了学校。不久之后,我们学校组织的那批知识青年就赴北大荒去插队落户了。那个时候,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风光,红旗招展的开向被称为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们真的特别的傻,当我们到达了中国版图上最北边的时候,是夏天。到处是绿油油的,刹是漂亮。真得有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看着这样大好的祖国河山,真的是心旷神怡。在我们这样的一群中学生的眼里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到处是野花,到处是青草,在野花和草丛中会时不时的跳出一只兔子来,更有那漂亮的拖着长长尾巴的野鸡和跑得飞快的狍子。当时的北大荒传送着这样的一句名言:“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就是说,那里的狍子和鱼以及野鸡多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顺手牵羊一般地弄到手里。可是好景不长,秋天很快地到来了,不到八月十五,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花,地里也开始结冰了。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我们夏天来到这里时的风光早已荡然无存,带之而来的是一片萧瑟。幸亏与我们一个团的团长事先有准备,让我们早早准备下了一些能够烧的木头,否则我们那个冬天非冻死在那片冲积平原上不可。北大荒的秋天特别的短,夏天刚过冬天就来了,地里的草还没等完全的枯萎,雪就下得连草的影子也看不到了。我们生活的连队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窝棚,用木头加上泥巴盖起的房子是你们现在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冬季天黑得特别的早,北大荒的冬季比我们哈尔滨的冬季天黑得早得多,我们知青点的屋子里又没有电灯,大家只有靠着一盏灯油的汽灯照明,日子特别的难熬。大家开始的时候还有心思去玩朴克,可是日子久了没有人再玩那种没有一点意思的游戏,于是大家有人开始学习记日记,也有人开始学习写小说,还有人找一些技术方面的书籍去阅读,总之,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的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在我到了北大荒的第二年,也是在一个寒冷的早晨,我推开知青点的门的时候,外面的大雪已经把我们整个的所谓的院子下满了,用诗人的话说是一派北国风光,可是,要观看北国风光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是用了半天的力才推开了我们知青点的门的,开始时,我还以为是天气太冷,把门给冻住了,后来,我才发现,是外面的大雪把门给封了,当我打开门的时候,一只野鸡就蹲在门口,我刚要上去准备捡起来,野鸡突然间就飞了起来,因为野鸡飞的很低,我还以为它是受了伤,于是就匆匆忙忙地跑着赶过去的时候,野鸡突然间又飞了起来,没等我再赶上它,我的脚 一下子落到了一个深坑里去了。那只野鸡仍然在我的前方不远处静静的望着我。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让它这只外表漂亮的飞禽把引到了我们在秋天时挖的一条大的引水河沟里来了,尽管沟里面已经结了冰,可是我已经掉了进来,就让雪把我给埋起来了。因为这天早晨独有我一个人起得早,所以,尽管我拼命的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我开始还大声的喊叫,可是我的声音很快就在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很快我的浑身上下就出了汗水。我再看看那只让我倒霉的野鸡,它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在看着我,好象是在嘲笑我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七) 听着妈妈说着这样的话,我从心里感到难过,说实在的话,我当回到家里看到爸爸尸体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子的盖,辛酸苦辣都同时涌进了我的脑海,我想起了爸爸在我离开哈尔滨时那种对我依依不舍的情形,又想起了爸爸从小对我的溺爱,想起了他曾经对我寄予的希望和坚持让我留在哈尔滨的态度,可是,这一切现在已经全都晚了,我感觉我让他失望了,可是他在临走时还是那样的对我牵挂。在妈妈还没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我已经爬在了爸爸的尸体上大哭起来,听了妈妈说的话,我更是抑制不住压在心里的难过之情,我爬在了爸爸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我妹妹在旁边看我哭得那样伤心,就劝我说:“哥,你别这样哭了,爸爸已经不在了,妈妈现在也没有了什么主意,你还是看看我们怎样的把爸爸安葬了吧。”听了妹妹的话,我开始想起了妈妈现在更是难过,中年丧失了自己的丈夫,剩下我和妹妹还没结婚,全部的心事都落在了妈妈的身上了,我抬起了眼睛看看可怜的妈妈,她已经哭倒了好几次了,看看正在上高中的妹妹,更是可怜巴巴的在那里如同没有了主儿的孩子,我从悲伤之中缓过了神儿,开始想如何处理爸爸的后事吧。我停止了哭泣,独自一个人到了我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想静静地考虑一下有关的问题,我可是从小从来没有独立的思考问题的习惯的,现在逼到了这里也只好象一个真正的大人一样坐下来好好安排了。妈妈见我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也跟着我走了进来,妈妈看看我,我也看看妈妈,两个人四双眼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可是一切都在这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中完成了。妈妈走出了我的房间,这个时候,我爸爸的生前友好来了好几个人,不一会儿,爸爸单位的人也来了,他们的领导让人送来了一些慰问金,还送来了花圈,爸爸在单位只是一个工人,没有任何的本事,可是他在单位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他们单位的人说:他们的领导一会儿也就过来了,我和妈妈原以为象爸爸这样的工人在去世之后是不会享受什么待遇的,可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他们单位的领导还算挺够意思的,派人送这个送那个,真正使我们感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当时,我们这个地方是死了人是很不讲究的,不象你们关里,死了人还要这样那样的,我们这里只是拉出去也就算了,可是,我爸爸的死有些与众不同的就在于单位派人送来了花圈还派人送了党旗,在爸爸的尸体被几个年轻人抬出去上车的时候,他们单位的领导将党旗盖到了爸爸的遗体上面,这是他老人家一生追求共产主义事业的结果。爸爸单位的领导在火葬厂临时召开了一个简易的追悼会,一个我也不认识的人给爸爸致了悼词,对我爸爸作了比较高的评价,你知道在那个年代的人是不太会讲究客气的,也没有那么多好的文学词汇,只是说了爸爸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他把平凡的一生用于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等之类的话,但是,尽管这样我和我的妈妈及妹妹都很感动。当我手里捧着爸爸骨灰往汽车上走要去埋藏爸爸的时候,你真的不会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从此是真的再也没有爸爸了,我特别后悔当初我不听爸爸的话,独自一个人到了北大荒弄得现在回不来也出不去的结局。我们把我爸爸送到了一个很的地方去埋藏了,等我们往家里走的时候,我妈妈和妹妹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我爸爸的一个生前好友看了看我,问我:“你在北大荒还要呆几年?”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用我的眼光告诉他,我没有任何调回来的指望了。他看到我的这幅德性,就对我说道:“你不要着急,我回去就给你想办法,让你尽快地调回来,好好照顾你的妈妈和你妹妹。”我还是没回答他的话,但是我心里感到有了指望,因为我爸爸这个生前的好友是我们省一个有名的领导今天他并没有以领导的身份参加我爸爸的藏礼,只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来的。平时我看到他总是以为他那么大的官,抡不到我和他说话,可是今天他主动与我说话,我也是特别的感动,只是刚刚失去了爸爸,心里很是难过,所以,也不能和他说什么话,可能是妈妈已经听到了他与我的谈话内容了,或许是还没有完全听得清楚,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爸爸那个生前好友,也没有作声。 当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天空阴沉沉的如同我们的心情。屋子里一天也没有人烧火,冷得让人难以忍受。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妈妈养活的那只猫儿还算是一个活物躲在一边很懂事儿的样子,见到了主人回来了,急急忙忙的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围着主人转了几个圈儿,咪儿咪儿的叫了几声,见没有人理它,也很知趣的回到了窗台上面去了。妈妈回到了她的房间去了,妹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了。我赶紧地找到了火柴去生火,因为气压太低的缘故,灶里的火很难生着。我好不容易地把火点了起来,冒出了呛人的烟,把我呛的直流眼泪。我把灶里的煤生得旺起来的以后,回到妈妈的房间,这里原来是她与爸爸一起生活了半辈子的房间,今天早晨爸爸还躺在这间房子里的床上,不到一天的功夫,已经人已经变成了骨灰被埋到了这里很远的一个山上去了,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在这里的剩下的另外的一个主人还在那里喑然伤神。我走到妈妈的身旁,想好好劝劝她老人家,可是我也没有任何可以劝说的词汇。看着爸爸留下的遗物,也禁不住喑然伤神起来。听到了了妈妈的哭泣声,我更是难过,我抬起脚向门外走去。在我往外走的时候,在院子里我听到了了妹妹也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抽泣,我也没再去劝说妹妹,就一个人走出阵大门。门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雪看上去不大,可是,我们东北人知道,越是这样的雪越会下得很大,天空中不是雪花,更不是雪片,而是雪粒,象一些粉碎了的豆豆一样,在空中被风吹得好象在冒烟一样。由于刚才在家里生火被烟呛了一阵子,后来,又听到了妈妈的哭声心里象被睹住了似的,经过外面的大雪和寒风的刺激,我的感觉好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起来。我沿着尚志大街的石头路面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之后,到了松花江边的防洪纪念塔。天完全的黑了下来,大街上的路灯开始亮了起来,江面上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是在依稀的路灯的照射下,可以老远看见几个人在走,都是匆匆忙忙的样子,他们可能是穿得衣服少的缘故吧,个个都把头尽量的往脖子里面藏,这时候的我并没有感到冷,只是感觉今天晚上特别的少有的孤独和难过,说不清楚的那种感觉。我在外面大约走了能有二个小时的光景,直到大街上很少有人走了的时候,我才很不情愿的往回走去。这二个多小时我想了很多的事情,从爸爸对我的种种好处,到妈妈和妹妹今后的生活,以至到我今后的打算我都想过了,可是没有一点头绪。妹妹正在上高中,不可能让也辍学,妈妈一个人岁数也不小了,呆在家里也是会很难过的,我一个人在外地家里更是指望不上我了,这些事情在爸爸活着的时候,我可是从来没去想过,现在我成了家里的唯一的一个男子汉,我再不去考虑让谁去考虑呢?可是,对我这样的一个既没有文化又没有社会经验和社会关系的人,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思绪象一团乱麻,找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理出一点儿的头绪。无奈之下,我只好再回家去吧,回家再与妈妈和妹妹好好合计一下。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已经站在了锅台的前面,妹妹也站在妈妈的身后,还没等我进屋,妈妈就对我喊了起来:“你烧火不知道要添水吗?”然后妈妈嘴里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我急忙去问妈妈出了什么事儿了,妹妹朝我摇摇头,也是什么也没说。等我进了家门的时候,妈妈才对我说刚才差一点发生了大事儿,因为我刚才光顾生起了火,而没往锅里面添水,只是在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八)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在听局长讲述的时候,周艳已经睡醒了。她在我的身后动了动,表示她已经醒了地意思,我赶紧往外挪了挪身体,我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让她赶快下来活动一下,没想到,她根本一动也没动的仍然倦缩在那里。可能是局长讲述的时间太长了吧,他无意识在往自己刚上火车时就放在了列车靠窗的小桌上的水杯,意思是想喝水。我赶紧地抬起了身体去拿那只静静地将立在那里的水杯,可是被局长拒绝了,他对我客气地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正想去到外面活动一下,顺便抽只烟,也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里的空气太混浊了。”我把已经拿到了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局长,他接过之后说向列车的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去。周艳见局长走了,也就打了个哈欠,在我身后伸了个赖腰,慢慢地有条不紊地坐了起来,我回过头看了看她,见她比睡觉以前精神了许多,只是因为睡觉的原因把头发弄得有点乱。见我回过头来,她也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因为睡觉而显得十分疲倦的脸,突然间焕发出了光彩,眼睛也是随着一亮,我赶快站起身来,以便让她顺利地从刚才的卷曲状态中解脱出来。见我站了起来,她就匆匆地把本来婘着的腿伸直,把盖在账目的衣服拿开,动作异常的缓慢,我不解其中的意思,她见我在看她,知道了我是在嫌她动作太慢,就小声地对我说了声:“我的腿麻了”。我这时才想起来,她在我的身后已经躺了二个多小时了,难怪她的腿麻了呢。我真想上前帮她一把,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互相不太了解的年轻人是不会那样莽撞的,我只是同情地看了看她。见她好不容易地从座位上下来,我就又回到了我的原来的座位上去。她站了起来,又一次伸了个赖腰,好像要把全身的疲劳全部抛出去一样。她把刚才盖在身上的衣服重新挂到了衣帽勾上,从这件衣服的口袋里摸了一阵子,拿出了一卷卫生纸,她知道我在那里看着她,就又对我说了声:“我去厕所”。看来她是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已经憋得有点受不了了的样子,说完话就匆匆忙忙地向外面走去。走廊里的人很多。我猜想,她要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走到车厢接头处的厕所里的。 她刚刚离开自己的位置,站在局长原来位置旁边的人就走了过来,把她的位置给占领了。在这之前,局长的位置早就让人给占去了,并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他们俩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如其说是靠在一起,还勿宁说是一个在抱着另外的一个。在这样拥挤的车厢里站上几个小时的确是够人受的。所以,当她离开的时候有人趁机过来坐一会儿,我也没说一点反对,相反我也乘机站了起来,让另外的一个站在那里很久了的人也过来坐一会儿。那个被我叫着的人十分的感动,连忙到了我给他腾出的位置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夹在人缝中的感觉的确的让人感到了难受,可是位置既然已经让给了别人,又不可能马上要回来只好咬牙坚持下去了。我没站多长的时间,周艳就从车厢的另外一端走了过来了,我从老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她的身影,中等个头,一头漂亮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格外的惹人注目,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她刚才去把脸洗过了,脸上还带着水珠儿,额头的被通常称之为流海的部分还湿漉漉的。她在人空中穿来穿去显得很吃力的样子。好不容易挤到了我的跟前,看到我已经站在了那里,朝我笑了笑,问道:“怎么了,你也想出来歇歇?”“是,让别人坐一会儿吧,他们也是很不容易的,”“对,大家出门本来就够上火的,加上火车这样的拥挤,就更上火了,再说,这个座位本来也不是让那一个人给包下来的,大家抡着歇歇也是应该的”,她的这句话可是赢得了众人的赞叹,已经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的那个人连忙说:“到底是念书的人懂得事理,你看读书人与不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读书人说起话来就与别人不一样,思想境界更是与别人的不一样,你们看,这两个读书人多好,多懂得事理啊”他好像没学过什么其他的词汇,只学过了懂得事理这个词汇了。车厢里面很热,周艳已经把她的外套全部脱掉了,只穿了件毛衣,是用手工编织的那种,里面穿了一件时髦的白衬衣,白色的衬衣经过紫色的鸡心领毛衣的衬托很是漂亮,她就站在我的旁边,并且与我脸对着脸,我们彼此能够感觉出对方的呼吸。车厢里面的人太多了,可以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小的太阳,把这辆行驶在外面仍然是冰天雪地的东北大地上的列车里的人们搞得个个满面春风,女人们尖锐的笑声和男人们厚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可算是一首美妙的音乐。我们两个年轻人在不稳定的车厢里被挤得摇来晃去,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可是,我们并没有说什么,也可以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听清楚对方说什么,所以只好不说。我没等站多长时间就觉得簋累了,脚底下如同起了火一样的难受。可是,自己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也就只好坚持下去了,没有任何的办法,我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周艳,那个家伙如同没有任何感觉一般,自顾在那里垂着眼皮什么也不关心地样子在想什么心事。我再抬起了头,往车厢的另外一端看看,因为我的心中不在惦记着局长什么时候能回来。正当我东张西望的时候,局长的脸在我远方的视线中出现了,他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我心里一阵子的高兴,心想:如果局长来了,那些占着我们座位的人总会倒出座位给我们的,那时候,我可不想再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别人了。正当我想着美事的时候,列车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惯性力的作用下,不自觉地倒向了前方,有的人本能地抓住了列车上的座位,而夹在中间的那些人,却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作为支撑,只好随其自然了,车厢里面立刻出现了一片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们的尖叫声。我前面的人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座位,把我给挡了起来,周艳在我的身后,也跟着占了便宜。但是,她的整个身体全部倒在我的身上,情急之下,她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生怕会再一次倒下一样。等列车缓缓地停下之后,车厢里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女人们同列车一起停止了叫唤,但是,大家仍然心有余悸,尤其是周艳更是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她仍然没有放松的意思。由于刚才的忽然停车,本来拥挤的车厢现在突然变得轻快了不少。在周艳的身后闲下了一片很大的空间。可是周艳仍然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当我再一次回过头看她的时候,可能她已经感觉出了自己失态,于是又匆匆忙忙的把手放下。她的脸腾得变得绯红起来,很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我没作出任何的反应,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她见我没有反应,心态变得平静了许多,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太突然了,把我吓坏了啊,”听她没话找话说,我对她笑了笑,也顺着她说道:“是的,幸亏前面那位老兄抓得结实,否则大家都会倒下”。“就是嘛,这火车司机是怎么当的嘛,我敢打赌,这个司机一定是走了后门来的”,我身旁的一位比我年龄大不了几岁,身上穿得有些陈旧的哥们随声说道。周艳听了那个人说司机是走后门来的,禁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这位大哥,你真会开玩笑,怎么说是走后门来的呢?”“这个年头都是有本来的人才能凭本事吃饭,没有本事的人只能靠走后门吃饭,能把火车开成这个样子,不是走后门来的是怎么来的啊”。我这才知道原来走后门这个词可能用到这样的地方。真的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才干。 正当我们几个人在说说笑笑的时候,局长从列车的另外的一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杯子,当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浑身上下到处是汗水,我知道刚才的突然紧急刹车一定给他带来了不便。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局长在刚才 的紧急刹车时,的的确确受了苦处。他说:“我正在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九) 列车里的广播刚刚把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播完,列车就到了哈尔滨车站了。在到达之前,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车窗上的冰给刮了下来,以便让我能够更清楚的看到这座城市的本来面貌。火车在进哈尔滨车站时与进其他车站不一样,火车可以说是在缓缓地驶进了这个车站的,在刚刚进站时,进进出出的列车把整个的车站全部占满了,其中有样子特别脏的货车,也有停靠在一旁的绝色的客车,一条条铁轨有序地横躺在冰冷的土地上,铁轨占地面积很大,铁轨上面不断地有人在走动,我当时就想:不是铁路上不让上人吗?这些人就不怕火车临时来了而无法躲开吗?可是,我没好意思问局长和周艳,因为我知道,既然他们能够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就说明他们的安全肯定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其实,当时我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瞬息之间一闪而已,没有任何仔细想下去的意思,就被另外的景象给吸引过去了。火车还没有完全地停稳,坐在那里的人们便急不可待地站了起来,开始从行李架上拿自己的行李,周艳也开始站了起来,穿上他那件衣服,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把自己的东西拿好了,准备下车,我有点茫然的看看她,可能她已经发现了我正在看她吧,她的脸开始朝着我,对着我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谢谢你一路上对我的照顾,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写信,我把地址已经给你写好了,”说着话,就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早已经写好了的纸条,我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她的地址写好了的,她把纸条递给了我,对我说道:“人出门在外没有不遇到困难的,但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的朋友帮忙,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说着这话,她把眼睛转向了欧阳局长,对着局长也是特别友好的笑了笑:“局长,我特别高兴在这趟回家的路上认识了你们二位,我回家后,就把我爸爸带到你的朋友那里去看看,或许我爸爸的病,会让你朋友给治好呢”,她说话的声音依然那样的优美,好像播音员一样。局长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动听的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号码我也给你写好了,”说着话,就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钢笔,从上衣下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匆匆忙忙地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了周艳,并对周艳说:“你回家后,先不要忙着去找人看病,你最好先看看你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情况的话,你领他到外面散散心,在散心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你有一个朋友在病院里是个医生,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如果你匆匆忙忙的领着他去这么好的医院看医生,他会在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周艳点点头,表示她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局长这才放心的说:“你马上要到家了,我们俩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呢。” 就在我们三个人谈话的时候,不知火车是怎么停下来的。人们已经拿着自己的行李开始下车了。 周艳也拿起了自己的行李,随着人们往前走去。我用目光一直把她送到了列车的门口,她在下车的一瞬间,又回过头来向我们这个方向看了几眼,然后就依依不舍的下去了。 哈尔滨火车站是个全国闻名的大站,这里上下车的旅客特别的多,我们送走了周艳之后,局长对我说道:“我们也下去看看吧,火车还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开呢!”我犹豫了一下,我不是不愿意下去,而是在家里时父母就告诫过我:出门在外行李特别重要,行李是不值钱,但是,一旦丢了,就会很麻烦的,我是个听话的人,我也知道大人说的话是有他们一定的道理的,或许这是他们一生经验的总结,所以,我这次出门对行李特别的注意。因为在我的行李中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复习用的资料和课本,这可是我赖以考试的资本啊。可能是局长已经猜测到了我的心思,就对我说道:“不用担心你的行李,现在车上已经没有人了,再说,你的那点行李,就是让人去拿,也不会有人动手的”,碍于局长的面子,我狠下了心,跟着局长走了下去。 车站上的人果然很多,有男女老老少少,有的背着行李,看上去很重的样子,也有的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手提包,轻松自在地匆匆行走,还有的什么也没拿,只是背着手在车站的站台上晃来晃去没有事人一样,局长对着向那些人呶了呶嘴,意思是让我注意那些人,我呆头呆脑的不知道局长的意思,局长见我没领会他的意思,就对我说道:“你应当特别注意这样的人,他们是一些流氓或者小偷,他们是专门吃铁路这碗饭的”,我对局长的话只是听懂了一部分,另外的部分还是没听懂。见我不理解的样子,局长再也没对我说什么,只是朝一个推着四个轱轳的小车妇女走去,走到了那个妇女身旁,问那个妇女:“烤饼多少钱一个?”“二毛五”妇女利索的回答道。“啤酒呢?”“五毛”,妇女看了局长一眼,还是那样干脆利索的回答。“给来四个烤饼,两瓶啤酒。”说着话,从内衣里面摸出了三张一元的钱。递给了妇女。紧接着又说道:“再加二个干豆腐卷儿”,妇女没有说什么只见她用竹板作的夹子迅速地把四个烤饼从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的筐子里取了出来,送到了局长手里,又从另外的一个位置把两瓶啤酒也拿来递给了局长,最后,把五只豆腐卷也拿出来,局长对她说道:“给他吧”说着话,眼睛朝我指了指,妇女根本就没看局长,也没看我,直接就把豆腐卷递到了我的手上了。我们离开了妇女,就径直的向火车上走去。 其实,这时候的我早已经饿了,只是没说出来罢了。我们回到了火车上,局长对我说道:“快点吃饭吧,你大概早就饿了吧?”他的语气很是和善。我点了点头,没作任何的回答,他从腰间的钥匙挂上拿下了钥匙,用它把啤酒启开了。递给我一瓶,说道:“品尝一下哈尔滨的啤酒,与你们那里的有什么不同?”我老实地对他说道:“我不会喝酒的”,说完这话,我的脸就红了起来,我自己也感觉出了自己的脸红了。“呵呵,男人嘛,就要学会喝点酒的,如果不会喝酒,我告诉你,你在东北就不会交出真正的朋友。”我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他,“东北人喝酒在全国是出了名的,东北人的实在也是在全国出了名的,东北人的大部分来自你们山东,你知道山东人有多实在,东北人就多实在,甚至比你们山东人还实在,所以,在喝酒方面,我们东北人也特别的实在,如果你在参加宴会的时候说不会喝酒,是会遭到大家耻笑的。”听着他说这样的酒文化我还是第一次,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在嗓子眼里“哦”了一声,连我自己也很难听见。 我在局长的怂恿下,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喝酒,并且喝的是我们家乡人都一直认为是特别高贵的啤酒。第一口啤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咽下去的,我只是感觉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从嗓子眼里冒了上来,顶得我直想咳嗽。局长看着我喝下了第一口,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又接着喝下了第二口。这一口下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喝啤酒的味道。咽下去之后,我咂了咂嘴,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已经做好了怎样当真正的一个东北男人的准备了。见我连续喝了两口酒,没吃一点东西,局长又对我说道:“光喝酒,不吃菜也是不行的,你最好还是先吃两口菜再喝酒,那样才更有味道”说着,就递给我豆腐卷儿。对豆腐卷这种食品,我也是第一次品尝,在我们的老家是没有这样食品的。我接过局长递给我的豆腐卷儿,狼吞虎咽地送到了嘴里,咀嚼了起来。喝过了啤酒,再去品尝豆腐卷儿,实在别有一番滋味,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对豆腐卷儿对着啤酒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可能是因为我早已经饿了的原因吧,我很快就把局长送给我的豆腐卷儿送到了自己和肚子里去了 四十年回顾之出门(十) 亚布力,位于中国黑龙江省尚志县东部,隶属于当时的松花江地区,东部与牡丹江的海林县相邻,是尚志县一个比较大的林业局所在地,也是当地的一个重镇。 亚布力火车站是一个三级站,车站在镇的南部,铁路从西向东穿过。车站上的人不少,比一面坡车站的人多出了很多。当我从长途火车上下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一辆火车躺在铁路上,在那里冒着烟。按照局长的指引,我已经猜测出了就是我下一步要乘坐的那列火车了。我背着自己的行李,很快就来到了那列时刻在准备出发的列车前面。一个矮个子的列车员正在那里对着往车上走的人们大声喊叫:“往里走,快点儿,里面还有座位呢,快点往里去。”她喊出的声音很尖厉,只可惜就是没有人理她,大家我行我素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我背着行李很笨重的样子往车上爬着,看到我那样的笨,可能把这个矮个子的小姑娘的恻忍之心激了出来,于是,她很快的帮我扶了一把,我借着她的力量,很容易地就上了火车的车厢里了。车厢里面的人很多,可以说是很是拥挤,根本不是女列车员刚才说的里面还有座位的样子,我往里面瞅了一眼,只见里面绝大多数的是学生模样的人,个个背着书包,在那里议论纷纷。我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们个个脸上带着微笑的样子,我暗暗猜测可能是他们在刚刚考试的时候取得了好的成绩了吧。当然,我当时根本来不及想得太多,只是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已,我正在犹豫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女列车员在催促我赶快地上车,听着她动听的声音,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列车员长得个头不高,声音可是一流的,带着很尖的东北女高音的腔调。好像她根本没注意到我在看她,站在那里不断地在吆喝着人们赶快上车,可能对于她来说,让人们上车是第一件要紧的事儿,而对于人们是否有车票则漠不关心。我上了车不长的时间,火车就开了。因为我背着行李,行走特别的不方便,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车厢里面行走,更是艰难了。我身旁就是一位刚刚上车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中年妇女,她一只手里拿着一捆烟叶,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好像是刚刚从市场上回来的样子。 火车刚开出不远,女列车员就开始吆喝着卖票了。刚才由于我急急忙忙地从那辆火车下来,又匆匆地赶着上这辆火车,我根本没感觉出外面的天气是怎样的冷,反而因为着急把自己弄得出了汗,到了这辆火车后,又因为里面生着火炉子,更是把我热得要命,当女列车员来到我身旁向我旁边的那位妇女要票的时候,我也开始准备起自己的钱来,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在家时母亲给我用小手绢包好的钱包,里面装了十几块钱,我害怕那个女乘务员说我没有买票,就赶紧问她道:“去渔池多少钱?”我的钱字还没等说完,就听到了一个清脆地声音:“五毛”,我又急忙问道:“就一站吗?”还没等我问完,我又听见了一声:“两站”,说完两站这两个字后,她又补充也一句:“不用磨蹭,赶快买票吧”,我立即从那十几元中找出了一元钱递给了她,她看看我,问道:“你是学生吧?”我向她点点头,她又用手扶了扶戴在她头上的大盖帽子,并且顺手理了一下出汗的头发,对我友好地说了声:“往里面走吧”,说着话,把刚刚从我手里接过去的钱又还给了我,我傻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见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她用那恶狠狠的白眼看了我一眼,嘴里咕噜了一声:“傻蛋”,这个时候我已经反应过来了,接过她递给我的钱,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往里面走去,要知道,当时在中国人的习惯用语中是没有我刚才说的“谢谢”两个字的,这两个字从我嘴里也是第一次说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说出这两个人们根本不用的字眼儿,只是凭我的真正的感情说的,也是我学习英语时,经常用的thank you中得到的启示吧。总之,我用准确的语言表达了我当时的感受,听到你说出来的两个字,她也惊愕地看了我半天。可能是我刚才的这两个人们日常并不习惯的字眼,引起了我身旁的几个人异样的目光,当我往里面走的时候,好几个人给我让路。说实在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我该走到那里,只是,当我走了几步后,我看到了刚上车时,我就看到的那些学生模样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凭直观的判可能是这辆车是给学生免费的。因为那些学生们站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丝毫也没有去买票的意思。 可能是这些学生们感觉出了在他们中间又多了一个同类,其中的一个男生向我靠了靠,问我:“你是刚来的吧?”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你要去哪里?”“渔池”接着他就对他身边的一个女生说:“哎,你们那里来了个新生儿”那个女生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向我很友好的点了点头,微笑着看了看我,我也向她微笑地点了点头,这样就算是我们之间已经打过招呼了。本来我这个人就是天生的不合群,很少与别人,尤其是陌生人说话的,可是,现在人在他乡,就不能不改变一下自己这种性格了,既然是有人主动的与自己打气呼呼,我也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于是,我便向刚才向我说话的人打听道:“你也是学生吧?”“对,我也是学生,并且是高二的学生,今年我们这些人,”他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几个人,对我继续说道:“我们今年都是准备参加高考的”。我问:“你们这里有几个高中?”“哦,”我答道,“我们这里只有这一所高中。你是从关里来的吗?今年也是准备参加高考了?”我向他点了点头,因为我从刚才我们之间的对话中看出,这个人对我的话不甚明白,我知道自己的普通话说得很差劲,所以,只能用点头的方式来回答他的问题。“你是到渔池村去靠亲戚吗?”“是的,我要去我亲戚家。”“你也准备到我们学校来学习吗?”他接着问道。我反问他:“你们这一带还有其他的高中吗?”他摇摇头,表示没有,并且对我说道:“如果你的亲戚有关系的话,你可以托人到尚志一中去啊,那里的条件比我们这里可是强多了,”我向他笑笑,没说什么,其实我知道尚志一中肯定是比下面的普通高中的条件好的,因为我就是从我们家乡的一中出来的,在当时我认为凡是一中,条件一定就比一般的高中强,这只是我的一种教条观念,也是我从来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的表现,在这里也就不再作特别的说明了。 我们乘坐的是一辆小火车,其实,所谓的小火车并不小,只是它运行的距离相对于长途火车来说比较近。经常坐火车的人都知道一个常识,就是火车运行的距离越近,速度越慢,并且中途遇到所有该让的长途列车它都要让路。所以,我们乘坐的火车很慢,15公里的路程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当火车到达了渔池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将近四点了。阴历二月的时光是比较短暂的,下午四点钟光景已经是黄昏了,太阳已经靠山,当那个女列车员通知我渔池站已经到达了的时候,我很感到惊讶,我不知道列车员是怎么记得我在渔池下车的。当我拿起自己的行李从列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这里是个非常小的火车站,小得连站台都没有。火车停在了一个木材厂中了,四周全部堆满了木材,只有铁路旁边堆集的石子还能说明,这里是一条通往四面八方的铁路。我从车上跳下  来,站在那里向四周看了看,当我确定了方向,并且在看到了人们都在向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我也跟着多数人去的方向往前走去。现在我明白了,铁路是在拐了不知道几个弯之后,现在的方向是南北走向,渔池村是个南北长,东西窄的村落,铁路在村子的东部,位置明显的比村子高,站在铁路上,一眼可以看见整个村子,天气很是睛郎,户户的烟囱里都在冒着白烟,在夕阳的映照下简直就象一幅风景画。我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这里的自然风光?照直地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一) 欧阳逸夫院长说到这里的时候,抬起了眼睛看了我一眼,但是,那种眼神很是茫然,他无疑仍然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没有打扰他,只是在默默地等待着他继续讲下去,这时,他抬起了手背,看了看带在手背上的手表,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啊,我今天只能对你说到这里了,我们改日再聊好吗?”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他对不起你一样,我连忙说道:“没有关系的,如果你有时间请联系我。”说完这话,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连忙站起身,他也对我笑了笑,说道:“我改日还请你喝咖啡,只是今天我确实是有点事情的”,说完后也站起来,我连忙到吧台去结了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钱交清了。我们俩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外面的天气依然大雪纷飞,没有一丝儿的风。我们在纷飞的大雪中相互握了握手,就分别了。 相隔了较长一段时间以后,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天气依然是阴沉沉的,我从外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这次的外出任务完成的不错,心情也格外的爽,尽管天气不好,但是,天气一点也没影响我的心情,我在家中的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总是静不下心来,可能是前此日子的心情特别紧张,今天的心情又突然太过于放松的原因吧,反正我现在是不想再读小说了。我放下了手中的书,又拿起了笔准备写点什么,可是,笔拿在手里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我知道今天我是不会干成什么事情了,于是,我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我在大街上四处闲逛,心里总是有点空牢牢的。我突然间想起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办,我叫了一辆出租车,钻进了车里就让司机往我要去的地方开,可是到达目的地后,我才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向周围的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已经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搬家了,再打听究竟搬到了什么地方时,周围的人都一个说法--不知道。我无可奈何地开了出租费,又在大街上逛了起来。我走了一会儿天气开始下起了小雪,我看到了雪时,突然就想起了上次我和欧阳院长谈话的情景,我想他是个大忙人,如果等他来约我坐在一起进行交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我还是现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看看他现在忙些什么,我拿出电话,象给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往他的办公室里打起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的声音很熟悉,只是伴有一点鼻音,我猜测他可能感冒了。我也象问候老朋友一样向他问候,他在电话里说:“谢谢你,可是我并不好,从昨天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鼻子总是发痒,可能是感冒了,这么久我也没听到你的声音你是出差了吗?”我答道:“是的,刚刚回来,这不就给你打电话啦?”我带着半开玩笑的腔调对他说道。“好吧,既然是你刚回来,今天晚上我带你到一个特别清静、安逸的地方给你接接风,说好了,只你我两个人。”没等他说完,我这边就问:“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这个城市几乎没有什么清静、安逸的所在,他居然说带我去一个清静、安逸的地方,我心中有点纳闷,所以就立即向他发问。电话的另一端立刻回复道:“你现在到我的办公室来吧,我带你一起去。”“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扣上电话,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向中级法院方向驶去。这时,外面的雪,比刚才又大了起来。 这次是熟门熟路,可能他提前已经向门卫打了招呼,当我到了他们办公楼门口的时候,门卫很友好地问我:“你是找欧阳院长的吧?”我也很礼貌地向他点点头。“他在等你呢,请进吧”门卫客气的说道。他办公室的门开着,我探进头看了看,里面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看文件,我礼貌地敲了敲门,“请进,”他抬起了头,见我走了进来,惊讶地问道:“你就在我们门口吗?”“没有,但是,离你们这里并不远。”他合上了正在看的文件,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我们现在就走。”我抬起头看了看挂在他办公室里的时钟,时针正好指向了五点。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城市冬天是五点钟下班的,现在也正是下班时间。 他没有让司机开车,自己也没开车,而是出门也和我一样叫了一辆的士。我根本就没想到他这样级别的干部出门不用开自己的汽车。在车上,他告诉我,我们要去的是他的一个远房的亲戚开的一个餐馆,店面不大,可是里面有一铺我们北方人尤其喜欢的小炕,小炕和其他餐厅隔得比较远,所以,里面很安逸。不长时间,我们就到了离城市不算太远的郊外,这里的雪不象市区下得那样大,只是气象学意义上的小雪,欧阳院长让司机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餐馆前停下来。一边说“到了”一边付给出租司机钱,没进屋,我就看出了这里的确是清静,是不是安逸,现在还没体会。进门以后,我才真正的体会到,说这里安逸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我先走进了餐馆,老板见来了客人,立刻向我打招呼,态度极其热情。欧阳院长随后进来的时候,老板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了。欧阳院长对老板说:“就我们俩,小炕没有让人占去吧?”老板连忙说“没有,没有,时间还早,一般客人不会来得这么早的。”一边说着话,欧阳院长一边和我一起走进了点菜间,我们点了几个很简单的家常菜,欧阳院长就在前面引领,我们就到了小炕上了。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我们刚脱下鞋子上了炕,服务员就端上了一张小饭桌子,在我们这一带农家吃饭都是用的这样的小饭桌,只是这些年来,我东奔西跑的几乎把这个家什给忘掉了。接着,服务员又给我们上了一壶茶,一看茶具,我就知道是江苏宜兴的紫砂的。没等服务员倒出茶水来,我也已经闻到了浓郁的上等龙井的香味。我们俩人在这浓浓的茶香中开始进入我们的交流。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二) 亚布力是尚志县的一个重镇。这里以盛产优质烟叶而闻名。在我们的家乡,抽烟的人如果能抽上亚布力烟,就说明这个人很有点档次。我从小就知道亚布力这个地名,也曾经闻到过亚布力的烟味儿,那种烟具有别的香烟所没有的香气,缥缈的白烟一经进入你的鼻子,立刻会有一种既呛嗓子眼,又沁人心脾的感觉,会马上让你对吸烟的人产生一种神往,我当时就有过这各体会。所以,在我的心目中,亚布力始终充满着神秘,可是,说实在的话,我从来也没想过要亲自骑上自行车到这个神秘的所在去看看的,更没想到要到这里来生活甚至到这里来读书。亚布力的面积不小,可是,真正意义上说,街面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从东头骑自行车不到三分钟就到了镇的中间,再有二分或者三分钟也就到了西边了,往北是林业局的所在地,林业局和地方,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区域,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河。整个街道还算整齐,只是特别的脏。大街上随处可见一堆堆的炉灰,积雪化了的地方粘兮兮的让人无法找到一个下脚的地方。大街上的人不少,都是匆匆忙忙地赶路,很少有人互相打招呼。这是个文化氛围特别贫穷的地方,人们之间由于历史的原因,对于文化一向并不重视。这里,在清朝时期还被称作是荒蛮之地,在民国时期也是不被当时的人们重视的所在,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话叫作死逼梁山下关东,意思是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人们是不会去到东北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的,在建国之后,由于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又加上东北大规模的采伐林木和国家招收铁路工人等原因,这里的人丁才开始兴旺起来,并且来这里的人大部分是逃荒者,这些人能够解决温饱问题已经就感觉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读书的想法?所以,这里的人个个身强体壮,可惜的是身上自有的文化细胞并不多。在火车上欧阳局长曾经告诉过我,在东北很少有人去讲道理,人们无论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争执,解决的最好的办法就动用拳头,他当时还曾经告诉我,可能与气候有直接的关系,在南方,大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因为南方的气候宜人,在大街上争论上一个小时也不觉得冷,而在东北就不行了,如果因为一件小事争论上半个小时还不把人给冻死了,所以,在这里只要发生了冲突就会出现大打出手的局面,我当时并不以为然,后来,我才知道欧阳局长说的特别有道理。如果讲有什么文化底蕴的话,可以说,这里的文化底蕴是非常的缺乏的。走在大街上听着人们讲话的嗓门,就会立即体会到这一点儿。这里的人,说话的底气特足,嗓门直往上拨,好像如果不把嗓门提升八度,别人就会把自己压下去一样,亚布力是个镇,从某种意义上讲,应该带有一种城市的味道,但是,在这里连山东的农村也不如,在山东的农村,可能是受孔老夫子的影响吧,大家见面后一般都很客气,互相以辈分相称,而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辈分这一说,知道名字的直呼其名,不知道名字的用“哎”来代替。大街上骑自行车如果没有技术千万别逞能,因为这里的人没有让路的习惯,我刚到这里并不知道这个习惯,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走,路滑加上走在街上的人不让路,没有办法,我只好下来推着自行车走了起来,好不容易地在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的指引下,我到了亚布力镇中学。这个中学是属于镇中学,隶属于尚志县教育局,位于镇的中心地段,学校的门口是条不宽的马路,不是水泥也不是沥青路面,而是完完全全的土路面,积雪化了的地方露出了黑得闪闪发光的黑土。学校也分二个部分:南面的部分是办公室,背面的部分是教室。教室的房子是红砖和铁皮结构的,这在当时的东北是非常先进的房子了,办公室就不那样漂亮了,是属于那种旧式的用木头和土盖起来的,屋顶是用油沾纸封的房子。办公室和教室之间是一个大的院子,也是学校的体育场,学生们正在上课,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走到了一场写着“校长室”牌子的办公室门口,在那里犹豫了片刻,静了静心之后才敲了敲六,听到了里面喊了一声进来以后,我才慢慢的推开了办公室的虚掩着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在低头写着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的动作特别的轻,他没听到刚才敲门的人已经进来了,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就站在他的面前,很是疑惑地问道:“你找谁?”我急忙说:“我要找校长,”我的一口山东话,更使他疑惑不解起来,“你是哪里的?”他问道。“我是山东来的,想在这里找个地方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不知道行不行。”我已经认准了这个人就是校长,所以,就一古脑的把我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他再一位认真的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你这里有亲戚?”“是的,我的一个亲戚住在渔池村。”“你的亲戚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后面的“呢”字拖得很长,让我失去了信心。“我亲戚临时有事儿,没能与我一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到了渔池的?”我用一句我们家乡的土话说是昨天到了,他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赶快纠正了一遍,用普通话说了是昨天到的,他才明白了我的意思。“你说要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你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的?”我连忙说道:“我是学文科的”。“在这里参加今年的高考是要有我们当地的户口的,你的户口迁移过来了吗?”“还没有,不过,我的户口很快就会迁过来的,否则,我也不会跑这么远的路来耽误一年的时间”,我的解释看来的是合理的了,他再一次看看我,又问道:“怎么不在你们那里参加考试,而要到我们这里来参加?”这是个让我最回答的问题,如果说是因为你们这里的分数低,无异就是承认了,自己学习并不太好,同时,还有贬低当地教育质量之嫌,更兼有自己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如果是回答别的理由分明是在撒谎,经校长这么一针见血的一问,我一时无言以对,顿时,我的脸憋得象火烧了一样的难受,见我窘在那里半天没说一句话,可能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对我说:“这样吧,你要来我们学校学习当然可以,只不过需要参加我们的考试,如果各科老师都认为你合格,你就来学习,并且在你有户口符合国家规定考试的情况下,允许你参加今年的高考,如果你的成绩不合格,我也没有办法收留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我没说话而是对他点点头,表示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在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的光景,大院里就充满了学生们的欢笑声。校长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这时,我才知道他是个身体非常魁梧高大的人,具有真正意义的北方大汉的形象。他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对我说道:“我们到教导处去吧,我让教导处考考你,然后,你就可以到我们学校学习了。”我高兴地回答了一声:“好”,就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的门。他的隔壁就是教导处,办公室的门上仍然写着三个字“教导处”这次不用我去敲门,而是校长直接推开了门,屋里有两个人,不知道哪个是教导主任,校长过去对其中的一个说道:“这里来了个学生,想在我们学校参加今年的高考,是学文科的,你带着他去认识一下各科的老师,顺便让他们出题目考考看看,”说完,就对我说道:你跟着刘干事去吧”。我这才知道这个人是个教导干事,另外的那个一定是教导主任了。跟着刘干事来到了语文组教研室,那里的教师可是不少,屋子里有很多人,有老师也有学生,老师和学生们在说着话,刘干事走到了一个年龄比较大一点的老师面前,对他说:“校长说来给你个学生,是从关里来的,学文科,想今年在我们学校参加高考,让你出题目给考试一下,我马上再去通知其他各科老师都出题考试一下,”然后,刘干事对我说,这位是教语文的刘老师,哎,你姓什么来?我马上恭恭敬敬地对他说,我姓欧阳,老师们听说来了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三) 我知道在这个学校是不会有地方让我住宿的了,再在这里与校长商谈也是无济于事,于是,我向校长告别,校长把我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再一次告诉我:明天就可以来上学了。我与校长摆摆手,就走出了校门,骑上了自行车按照原来的路返回。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太阳快要下山了,我早晨来这里的时候觉得挺冷,而现在当太阳西下的时候,比早晨来的时候还有点冷,这里的气候真是奇怪。我中午在外面一个北风的地方坐着的时候太阳是那样的暖和,一至于让我差一点睡过了点儿,而现在太阳几乎丧失了它的功能,让寒冷的北风逼走了一样。我骑着自行车穿过亚而力中心大街的时候,整个街道上的雪几乎完全化了,不象早晨来时那样路面很硬,现在路面变得粘乎乎的,几乎无法骑自行车了,我准备下来推着自行车走,可是,我刚下来就发现不对路,推车走路还不如我骑车来的快,因为推着车子走,我的鞋子还会被黑土粘住,自行车也逃脱不了被粘的命运,于是,我又继续骑车赶路。当我好不容易地走出了中心大街来到了通往渔池的沙路的时候,自行车骑起来更是费力,因为这个时候的天正在刮东北风,而我要回到的地方官相对亚布力来说正是东北方向,我是顶风前进,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全身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在经过了一个较大的上坡之后,我已经看到了渔池的房子,再过了一座木头架起的桥梁,就到了渔池村。这个时候我是又累又饿,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当我到了表叔家里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的找点饭吃,因为我早晨也算是没吃饭出门的,中午又没有饭吃,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怎么能不饿?可是当我把自行车立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出了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头,表婶本来已经看见我进到了院子里,可是,她根本就装作没看见我,表叔也看到了我,可是,连个招呼也没打,最奇怪的是,我向我表叔打了声招呼,表叔仍然装作没听见,这个时间家里已经开了电灯,我进了屋子里,表叔也跟着我进来了,我看到了表叔的脸好象被擦冲(一种我们当地用来把白菜或者萝卜变成饺子或者包子馅的工具)打了一样,满脸长出了血痂,我知道是他们家里发生了战争,并且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表叔蔫头耷脑的,对我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而我表婶则站在一旁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你婊子养的,没有本事可就是能往家里招一些吃闲饭的。”说完这话,头也没再回一下就到窗台前去忙乎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听着这句话,我的心里突然间一凉,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我的事争吵过了,并且我表叔的脸也一定是因为这件事让表婶给挠破了。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好似打破了五味瓶,到底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我当时真的想痛哭一场,可是我忍了下来,不能哭,如果我真的哭了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收场了,我心里这样的想着,就装作没看出发生了任何的事情,对表婶的话,也装作没听见,我走向了他们居住的那间房间,脱了鞋,上了炕,坐在了热乎乎的炕头上,一天的饥饿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我已经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想要吃饭,刚才骑自行车时换来的一身汗水,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凉气,使我从心里往外冷。不一会儿,我表叔的大儿子就把饭菜端上了炕,看见了饭菜,我的饥饿又被招来了。这个时候我也没再顾得上那么多的规矩,拿起了筷子就谁也没看地吃了起来。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之后,忽然,我听到我表婶在说话:“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到这里来的,我们到这里也是无依无靠的没有什么人,你表叔也没有什么本事去挣钱,所以,我们家里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来让你这样的一个人来吃闲饭,你看看这两天就出去找个地方吧。”我抬起了头,看看我表叔,又看看我表婶,表叔的脸色极其难看,本来他的抬头纹就特别的密,现在整个前额全部集中到了一起了,肯定他对我表婶的话不满意,但是,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又无可奈何,只能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示。我表婶倒是特别的自如,对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我听表婶接着说:“正好你的表哥今天从山上下来了,你可以让他给你想想办法,我想他比我们强多了。”听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间又是一阵紧张,我没想到表哥也在这里,在我离开家乡到这里来的时候,我的姑姑家的表哥出门到了东北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根本就知道他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表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家的街门突然响了起来,院子里的小狗也跟着吠了起来。我猜测是我表哥来了。果然,院子里响起了表哥那浑厚的声音。我与我的表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俩是一个村子,表哥只比我大三岁,从小我们一起去海边赶海,一块上山拾草,因为我姑姑家里的经济状况和政治的原因,我表哥从小就不愿意学习,初中毕业后,他在生产队干了不长时间的活就独自一个人到了东北,具体他到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个期间就考上了高中,我们亲兄弟俩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见面了,现在屈指一算大约能有没有见到我表哥了。但是,对我表哥的声音我是非常熟悉的,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是表哥发出的声音我都会准确无误地作出判断。现在正在我处在进退两难的时候,表哥的突然出现无疑于遇到了救星。我们都坐在炕上,大概也都听到了我表哥的声音,首先是我表婶的大儿子说道:“是我徐哥回来了,快,下去看看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吃的。”他是童言无忌,没有任何的心计可言,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等他说完,就让他母亲给用眼睛深深的白了一眼,这个时候,我表哥已经推开了正间地的门进来了,手里果然提着一包东西,看到我在炕上,先是一惊,然后非常高兴地对我说了声:“哎,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我正要站起来,让我表哥的一句话给挡了回去:“不用起来,你就坐在那里吧,家里都挺好的吧?”我回答他:“是的,我姑父和姑姑和几个表哥都很好,你放心吧,只是我可是从来也不知道你就在这里的啊”。我表哥只是对我笑笑,没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表婶对我表哥问长问短起来,我表哥一一回答了她的问话,表叔坐在那里始终一声也没吭,只是偶尔地叹声气,我知道他是为什么在叹气,可是表哥不完全知道,只是从表哥的表情上,我已经猜测出了他大概已经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表哥对我表婶和表叔说:“小舅妈和小舅我要走了,今天刚下山我觉得特别的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接着又对我说道:“你也跟着我去睡吧,正好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我还有好多事想与你聊聊呢,”然后他又把脸转到了表婶那里,对我表婶说:“小舅妈,就让欧阳与我一起去住吧,”我表婶自然的特别高兴,但是,嘴里却说:“没有关系,在我们家里住个一天两日的都是没有关系的,你小舅妈再穷也能管起两顿饭啊。”听着这话,我心里特别难过,我也对表婶说:“这样吧,表婶,正好我表哥也回来了,我也就跟着我表哥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上什么时候我就会来麻烦你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我从来不会也从来没在别人的面前说这样客气的话,而且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充满了虚伪。当我说完这话的时候,表婶一点也没再客气,嘴上开始说道:“好吧,你就去吧,反正你表哥那里也有地方睡觉,”她就根本没说我表哥那里只是有地方睡觉根本没有地方吃饭。我起身下了炕,拿起了我的行李就离开了表叔的家。表哥在出了表叔的家门之后把我的行李接到了他的手里,我们兄弟二人慢慢地在黑夜中走了起来。天空中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星星的光,更不要去想月亮了,白天被太阳晒化的了积雪,现在又被冻了起来,到处变成了冰,脚下走起路来需要特别小心。 在路上走的时候,表哥开始问起了我的具体情况,当他得知我还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四) 下午放学之后,我仍然与我的那些同学们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我所居住的渔池村。我径直走到了那个大姐的家,这天早晨由于天不亮我就离开了这里,对这里的一切还是模模糊糊的,现在我来到了这个昨天还是那样的陌生的地方,开始对这里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切的感觉。当我夸进大姐的正间门的时候,我看到大姐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开后再也没合上,我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当我把我身上的书包放到了里间的炕上的时候,大姐的嘴里干咳了一声,我知道这是这个老实人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我的表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我站在那里,我表哥朝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开始显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好,大姐的儿子在地上爬着玩儿,我走了过去,我知道在这个社会里只有这个小家伙是不懂大人们的各种心计的。我抱起了大姐的儿子,对他笑了笑,他可能从来没看见过我,认生,见我抱了他,就开始在口里直嚷着叫妈妈。大姐见状向我们走了过来。她一边把她的儿子从我的手里接过去,一边对我说:“兄弟,你不要怪大姐,大姐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说着,朝我看了看,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就对大姐说:“大姐你有什么事情就只管说吧,没有关系的。” “今天上午,你刚上了学不久,我小舅妈就来了我们家,对着我和你姐夫发了一通脾气,非说我们给她难看不可,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会事情,她坚持说是我们把你给弄来了又不管你,现在从她家里走了出去,又来到了家里,并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收留了你,她就要与我们一刀两断,你说,我们本来是依靠她和我小舅来到这里的,现在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 我终于听明白了大姐的话。说了半天是让我离开这里。 这时,我表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住的地方,现在我们就到那个地方去看看。”他一边说话,一边给我丢了个眼色,让我出去。我立刻跟着我表哥向外面走去。大姐在后边紧跟着对我们说道:“两位兄弟,我们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啊”,我表哥一面答应着,一面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了出去。 在向外走的路上,表哥对我说了我表婶即他的小舅妈今天到我这个远房表姐家里去的情景: 当时我的那位远房表姐在她自家的院子里哄着孩子在喂鸡,我表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了我表姐的院子,进门二话没说就开始骂开了大街:你们这些婊子养的,我这是大米干饭养出贼来了,竟敢和我作对,本来我们是让你们来这里是帮扶我们的,可是谁知道你们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你们谁能养你们那个爹爹你们就谁不养,到时候,别说我不客气。一边骂着大街一边走进了我远房表姐的大院里面,我表姐被她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对她小舅妈讨好的说道:“哎呀,小舅妈啊,你这是在和谁生气呢?”我表婶对我那个远房表姐说道:“哼,我敢对谁生气啊,只要你们不让我生气就行了,我问你,昨天晚上是谁把那个从关里来的小子留下的?我把他从我家里赶出来,让你们去当好人吗?我告诉你们,我不管是谁留下了他,只要不怕得罪我,你们就尽管把他留在你们这里住,哼哼,我真的就不信了,谁敢与你作对。”她从村子的北头来到村子的南头,只是为了骂一通街,然后气喘吁吁地走出了我那远房表姐的大院,再也没回头地径直走了。这下子可把我两个远房表姐给难坏了,因为她们姐妹二人是由于我表叔的原因才从鸡西来到渔池村的,如果她们得罪了她们的小舅妈无异于得罪了他们的恩人,况且,从亲属的角度上讲,那毕竟是她们的近亲,而我毕竟是她们的远亲,我不可能在这里呆得时间太长,而她们需要与她们的小舅妈长期生活在同一个村庄里,但是,昨天她们姐妹二人都曾经向我表过了态,让我留在她们家里住,并且保证了没有任何问题,时间仅仅隔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就发生了这样意外的变化,对我无法交待,所以,从她们的小舅妈走出她们的院子之后,姐妹二人就开始商量如何办理这件棘手的事情。经过再三的商量,姐妹二人没有拿出最后的意见,只好等她们的老公中午收工回家再与他们商量,偏偏我表哥今天中午没上山去采伐,中午去他们家里找饭吃时,正巧碰上了他们二家的四个人在一起说这件事情,大家见我的表哥来了就把这件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的对我表哥作了说明,目的是让我表哥想想办法,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变,我表哥也给搞懵了,只好对他们说:“这样吧,这件事你们也不用再去为难了,我表弟的事我去想办法,小舅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说着,我表哥就从他们家里走了出去,本来是要到这里来找饭吃的,现在反而找了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就在大街上来来回回地去了几圈儿,因为没有任何办法可施,就到了他的一个朋友家里去了,他的朋友正好在家里吃饭,我表哥本来也没吃上饭,于是,就在朋友那里吃了饭,然后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他的朋友,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朋友反问我表哥:“你现在给你表弟找好了地方来了吗?”我表哥答道:“这不是没找好吗?如果找好了,我也就不用犯愁了嘛”,他的这位朋友倒是爽快,立即对我表哥说道:“哎呀,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嘛,你何苦在那里犯愁啊,我那里不是有三间房子吗?现在正好有两家人家在那里住着,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啊,让你表弟就到我那房子去住不就行了吗?”我五彩吼立刻对他说:“我知道你有三间房子,只是你的房子已经有人住了,两家人家住三间房子已经够挤得了,怎么还能住下我表弟呢?”“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房子确实是有两家人在那里住,可是,两家人中有一个是个光棍住在那里,老婆孩子都不在这里,让你表弟去与那个光棍作伴不是正好吗?”我表哥一听这话,脸上的愁云立刻散开了,对他朋友说道:“哎呀,这下可是帮我解决了大的问题了,今天晚上我就表弟去;的那房子里,不过你可是要对那个光棍打好招呼啊。”“放心吧,老弟,你大哥几时做过拉屎不擦腚的活儿来着?”两个人在一起笑了一通,他朋友的老婆对我表哥还开了个玩笑,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到了他朋友的那房子是,将我要去住的事情告诉了另外的一个住房的人,因为那个光棍到工地上去值班去了。 我表哥一边走一边对无说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我一边听一边感觉自己好象是在作梦,我想即使我作梦也不会想到会这样的复杂,真是人心不古啊,我一边听我表哥说,一边在心里这样的想着。当我表哥把整个事件说完之后,我们也已经到了那座房子的门口了,我表哥推开那用木头板子挡了一下的那扇街门的时候,我开始注意这栋房子里亮着三个灯,中间的一间房子里亮着一个亮度不算大的灯,而两边的房子里的灯光很亮,以我当时学过的高中知识估计中间那间房子里的灯最多是十五瓦,而两边房间里的灯则可能不会低于六十瓦,正中间的那间房子里面没有人,我表哥直接把我领到了东面的那间屋子里,里面亮着灯,可是并没有人,可能是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的缘故,西边的那间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眼睛长得特别的大而且有神,他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用他那明显的山东口音问道:“你们找谁啊?”我表哥回答道:“我要找一个姓董的,还有一个姓孟的,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吗?”那个人又问道:“你们找他们干什么呢?我就是那个姓孟的,有什么事情就直接与我说吧,姓董的那个出去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我表哥对姓孟的那个人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且直接对他说了我们已经与这家房东说好了,让我们在这里住几日的情况,姓孟的那个人听完了我表哥的话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五) 就这样,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而我的户口问题还没有解决,我没有办法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我的表哥对这样重大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当时的中国对于户籍管理是相当的严格的,不管是农村户口还是城市户口没有经过公安机关的迁移证明任何人也不得随意迁移户口,况且在没有熟人在公安机关的情况下,公安机关是不会随意给你开出户籍证明的。象我这样的没有任何吃公家饭的人怎么敢想象能够开出户籍证明?我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到我的表叔家里去请我的表叔帮忙解决此事。我知道在他的家里是没有机会去与我的表叔去谈这样的事情的。因为这样只会让我的表婶抓住话柄,使我的表叔更会在家里受气,但是,我不得不到我的表叔家里去,就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我在口袋里特别拮据的情况下,到渔池村的商店里买了一点东西就到了我的表婶家里去了。他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见我突然间走了进来,我表叔很是吃惊,当看见我拿着一些东西的时候,我的表婶脸上笑嘻嘻的样子,问道:“哎呀,你怎么有了工夫了,好几天也没看见你了,你最近怎么样?”我也笑了笑对她说道:“我这些天都在忙着上学,也没有工夫过来看你们”,说着话,我就把拿着的东西给放在了他们家里的一张桌子上了,我表婶对我客气地说道:“你空着手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啊!”我也很是客气地说道:“没买什么东西,只是给我的兄弟们弄点糖果吃。”说着话,表叔问我吃饭了没有,我立即答道:“我已经吃过了。”其实,当时我的肚子里空空的正在那里咕咕的叫着让我给它去弄吃的,我没有理会肚子的抗争,随便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表叔问了我有关找学校的事情,我对他简略地说明了我已经找好了学校,同时,我告诉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地方住下了,表叔可能对我出去找地方住并不知道,听说我住要了老孟家里时,脸上露出了非常吃惊的样子,他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干咳了一声,并没说任何的话,可能他已经猜测出了其中的原因。他的脸红了很长时间,我也找了个新的话题对表叔说了起来,表婶并没听我在说什么,坐了一会儿我就告辞了,大概表叔已经知道我到他们家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赶紧跟着我出来了,并且对他老婆说了声:“我去送送他,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连忙客气地对我表叔说道:“表叔,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没有关系的,”一面客气,一面我很担心他真的不出来送我,那样的话,我就白来了。我的表叔知道我到他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也已经猜测出了我的为难的地方,所以,他一定要着送我出门,我也就再也没有客气,当我们俩来到门口的时候,表叔悄声的问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就对他说了当初我大表叔即他的哥哥委托他给我办理户口的事儿,我表叔连忙对我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找你在给你办,你也不要着急,我们村的书记是我们老乡,与我在关里时就是一个村的,他与你大表叔是同学,他已经答应我了,无论如何在你高考之前给你办好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我明天再给你催催他。”听了他的话,我放心多了,我知道我表叔在中间十分的为难,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我就对他说道:“好吧,我也只能等着了,不过,我们今年是要进行预考的,如果没有户口,可能到时候学校不让参加预考的。”我对他说的是实际情况,那年真的是让所有参加高考的人都要参加预考, 分数不够就没有资格参加高考的正式考试。表叔听了我的解释也就说了声:“你放心吧,我想我们书记也会知道今年要预考的事儿,因为他的女儿也在学校教书,我知道,如果我们俩在街上站着说话的时间长了会引起我表婶的怀疑的,所以,我只好对我表叔说道:”表叔,你回去吧,只是这件事情你给抓紧一些就是了。“表叔听了我的话,也对我悄声的说道:”好吧,你放心就是了,我会办好的“,就这样我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表叔的家,摸黑回到了我寄居的小屋子里。当我回到了我的家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但是,灯是亮的,饭桌上还留的饭在那里,我当时什么也没有顾的拿起桌子上的饭就开始吃了起来了。桌子上是两个烧饼,加上半盘菜,我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完全彻底地消灭干净了。可是两个烧饼根本没有填饱我的肚子,我又回到了正间屋子里的饭橱里去找饭吃,可是,饭橱里什么也没有,我也就没有了什么办法,坐下来就开始写我的作业去了,肚子已经基本的填饱了。 我的作业很快就写完了,我又立即开始进行复习功课。这时,我忽然听到正间地上好象有人起动的声音,我没有在意,声音一会儿消失了,可是,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起动的声音,我还是没有在意,我继续在复习我的功课。正当我聚精会神地复习的时候,我突然间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妇女站在我的面前,我把给吓了一大跳,我赶忙抬起眼睛仔细地看了一眼,真的是一个年轻妇女站在我的面前,她头上戴着一个棉帽子,如果不仔细地看根本无法辨认是男是女。灯光下,那个年轻的妇女朝我很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大兄弟啊,我是你的邻居,我们也是老乡,我早就知道来了个念书的人,也早就想过来看看你,可是我在西间的屋子里坐月子,没有办法抽出身来,今天晚上我孩子已经睡下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这个念书人,是怎么念书的。我已经明白了,我也早就听说了西间屋子里住着一位坐月子的妇女,只是从来也没谋过面。原来面前站的就是那位孟妇人,我认真地看了一眼孟妇人,只见他长得特别的丰满,脸盘很大,肉嘟嘟的,眼睛倒是很小,笑起来好象迷成了一条缝儿,两个乳房翘老高,好象要把衣服撕破,穿的衣服很旧也显得很破的样子,说话很快,带着一口我们家乡西部的口音,我听到了她的介绍赶忙站了起来,说道:”大嫂子,我也早就从大哥那里听说你在坐月子,从来也没敢过去打扰你,没想到嫂子今天有了时间了,嫂子赶快请坐吧,我也是刚才回来,不知道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哦,他们今天晚上都出去喝酒去了,今天晚上他们砖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在厂子里吃饭,小董回来过了,给你做了点饭,告诉我让你不要等他,他就不回来吃了。“听取大嫂的话,我当时真的特别受感动,我没想到董大哥会这样的细心,人家出去吃饭还在想着我,这时,大嫂对我说道:”兄弟,出门都不容易,如果你用的着嫂子的时候你尽管说话,嫂子现在已经满月了,也能够洗衣服做饭了,如果你有要洗的衣服,你一定不要客气,拿给我就行了,你就在这里认真的念书,我就喜欢你们能够念书的人,不象我们,整天的不是和张打架就是和李争吵,你大哥那个人是好人,可是就是把握不好自己,说着她就把他们夫妻二人怎样闯东北的经过告诉了我。 原来,他们夫妻二人也是我们半岛地区的农民。孟大哥还是他们村里少得可怜的党员之一。在去年秋收的时候,孟大哥因为与村里的生产队长发生了争执,生产队长给了孟大哥一个耳光子,孟大哥拿起了手中的铁锨就朝生产队长打去,正好打在了生产队长的腰上,据说当时生产队长就倒在了地上不能动弹了,孟大哥看到了形势不好,就赶快回到了家里,领着正怀着身孕的老婆连夜赶出了家门,盲目地奔向东北方向,与我一样在乘了一夜的船之后,第二天就买了一张火车票到了哈尔滨,在哈尔滨深得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又买了一张火车票继续往东北方向赶,当火车到了渔池村的时候,正是半夜,孟大哥叫醒了妻子下了火车。因为在火车上,孟大哥已经向很多人打听过了,这个地方有森林,冬天在这里会有活儿干,并且会挣到钱,所以,当乘务员告诉渔池站到了的时候,他就把妻子急急忙忙地从睡梦中叫醒,准备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安身的地方。他们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六) 我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有一天,我晚上放学回家,看到董大哥站在锅台上正在做菜,近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给我养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每天几乎都是董大哥在做饭,我也就几乎是变得专门吃现成的了,其实我心里特别的过意不去,我曾经几次抢着去做饭,可是,被董大哥和孟大哥给劝回来了,他们说现在我的时间是最为宝贵的,可以间分分秒秒都是金,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做饭,没把董大哥在做饭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吃完饭的时候,董大哥告诉我:他的媳妇最近要来这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的媳妇的到来说明我不能与他们夫妻再在一间屋子里居住了,他刚说出了他媳妇要来的话,我立即作出了反映,我问他:嫂子什么时候来?他答:不用半个月就会到。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但是,摆在我面前的困难再一次出现了,我到哪里去住?成了我的当务之急,第二天,我在上学的时候,与我的一个同学说起了这件事情,他也是我们的老乡,他是跟着他的姑妈到了渔池的,与我一样是来这里参加高考的,只是我的这位老乡平时很少与我交流,偶尔的我们之间谈论一些我们家乡的一些事情。他的姑夫是当时渔池村的一个生产队的队长,----在那个时候,生产队队长是非常的有权力的,一个生产队的全部财产全部归他安排,当他听说了我的困难之后,对我说道:“你不用犯愁,我回去跟我姑夫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你解决这件事情。”其实,我只是对他说说而已,并没打算让他给帮助我解决困难,我知道我们两个人都是出门在外,不可能让他的亲戚去帮我这样的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天晚上放学之后,我的这位老乡对我说道:“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到我姑姑家,让我姑姑也帮助你想想办法。”我当时特别着急,因为我表哥已经上山去采伐去了,一时半刻不可能回来,我在这里又一个人也不认识,董大嫂很快就会到来,如果到时候董大嫂已经来了我将到哪里去住?在无可奈何之际,我也就答应了我的老乡去他姑姑家里,我心里想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办法也未可知,于是我硬着头皮到了他的姑姑家,当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进他姑姑家里的时候,他姑姑抬起眼看了我们一眼,并没说什么,我的老乡对他姑姑说:这是我的同学,我们是一个县的,听说我们是一个县的,他姑姑才显出了特别的和颜悦色,赶忙给我倒了一杯水,并且给我找了个凳子让我坐下。我在他们家里坐了不大的一会儿,他的姑夫就回来了,当他听他老婆说我与他是一个县的并且与他的妻侄现在在一个班级上学,他姑夫显得特别的高兴,向我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情况之后,我的这位同学看见他姑夫与我很是聊得起来,就趁机对他姑夫说道:“我的这位同学目前可是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他因为没有地方住正在犯愁呢。”听我同学这样的说,他姑夫开始向我问了是什么原因,我便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对我同学的姑夫和姑姑说了个大概。听取我说的情况后,他姑夫沉思了一会儿,对我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你必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可以答应我吗?”我当时急于找个地方住就可以了,根本没想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答应的,于是我对他点点头,他对我说道:“你的那位表婶我认识的,她这个人在渔池也很出名,因为这个人特别的不讲道理,大家对她都很打怵,如果你能不告诉她是我给你找的地方住,我就给你找个地方去住,只是条件不太好,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到我们生产队的伺养员那里去住,本来我刚才听了你的情况是非常可怜的,大家从关里来到这里都不容易,如果不是我不愿意招你表婶的骂的话,我可以让你与我的侄子在一起居住,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互相学习,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让你表婶知道了,我会被她闹得鸡犬不宁,所以,我想你最好的办法是到我那个伺养院里去住,我可以给我提供一些豆油和大米,剩下的东西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话,你尽管可以对我说,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的。”听了他的这样的一番话,我激动的差一点流下眼泪来,我一点也没想到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人,与我不认不识竟然可以这样的来帮助我,我真的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赶快对他说道:“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是你给我找的这个地方,再说了,我表婶不会打听我现在在那里住的,这一点请叔叔放心。我什么时候去那里居住呢?”我心里着急嘴上也就说出来了,他对我说道:“这样吧,你明天就可以去居住,我明天上午就对那里的老伺养员打个招呼,你一个人晚上在那里不会害怕吧?”我马上说道:“不会害怕的,我独自一个人什么也没有,不会有任何人去光顾我这样一个穷学生的。”他们两口子听了我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天晚上我在他们家里吃了晚上饭才回到了我的住处。我的一块心病到现在我才彻底的治好了。 所谓的伺养院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当时的生产单位是生产队,生产队里的牲畜需要一个居住的地方,于是,饲养院就产生了,通俗点说饲养院就是生产队养牲畜的地方,我同学这位姑夫生产队的饲养院坐落在渔池村最西边的河边上,这里养着十几头牛和几匹马,平日里牛、马们由专门的人员进行管理,用于耕田和运输,晚上管理人就把它们送到饲养院里来喂养,每头畜牧都有它们自己的饭碗,用木头或石头做成的牲口槽子,喂养它们的是一位老人,当这些畜牧在没到来之前老人已经把它们的槽子里填满了饲料,当它们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就会静静地站在那里开始吃自己怕饲料,喂养这些畜生的老人有一间自己专门的屋子供他晚上在那里睡觉用,这间屋子里有一间大炕,外间则有一口大锅,与牲口们隔壁的是一个汽油仓库,里面装着整个生产队春季所有需要的柴油或汽油。饲养院的院子很大,院子里堆了许许多多去年春天刚采伐下来的木头,主要的是桦木和楸木。院子的旁边则有一眼井,平日里饲养员老人就是从这眼井里打水给牲口们饮用,井里面很脏,漂浮着许许多多的垃圾,我在搬到这个饲养院来居住之后,专门喂养牲口的老人对我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再也没在晚上到这里来过,其实我就是接替了老人的职能,每天晚上就给牲口们加加饲料和水,第二天早晨不到三点钟的时候再给牲口们加一些饲料和水,这样我就在饲养院里居住了下来。 天气逐渐的变暖,大街上的冰已经完全的化掉了。我搬到那个饲养院里已经居住了不少的日子。在我得到那位叔叔许可的第二天,放学之后,董哥和孟哥都没回来,我就独自一个人搬了出去,我在临走的时候对西间的孟嫂子说了我要搬走的决定,嫂子很不情愿让我走,可是,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她也是寄居在他人家里,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搬的东西,只有一些书和一圈行李,我拿起来很是轻易的就搬走了。当天晚上董哥和孟哥回来后,听孟嫂子说了我的情况之后,两个人约好了吃完了晚饭一起到了我新的居住地------伺养院里来看我,让我非常的受感动,他们是我在这里的第二帮客人,第一帮客人是我同学的姑夫和姑姑夫妻还有我的同学,他们来我这里时给我送来了一麻袋的大米和一大桶豆油,那位婶子还给我带来了一袋 精盐,因为在当时精盐是很少有人见到的。他们安慰了我几句话之后就走了,因为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时间特别的紧张,赶快抓紧时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走了不在一会儿,董哥和孟哥就来了,他们看了看我这里的条件很满意,也很羡慕我在这样的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这样的一个所在住下来,董哥对我离开他们这个小集体说了好几次的对不起,其实,我从心里感激他们,不是他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他的,我无法对他说什么,只是用我当时能够用来表达我的情感的客气话,表达我的心情。他们在我这个新家里也没坐得太久了,他们也知道我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七) 我的两位同学第二天便把我的情况对我的班主任讲了。我的班主任对我的处境是爱莫能助,只是找我到他的办公室里谈了一些鼓励我的话。可能是我的班主任老师对我的情况还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原因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地理老师知道了我的事情,地理老师是个年轻的女教师,当时,她也只有二十八岁,她的小孩也只有四虚岁,实话实说,我的这位老师讲的课并不是太好,当然我是与我在关里的地理老师相比较而言的,如果在东北她的课讲的也算是不错的了。她的模样长得很漂亮,说起话来音质也特别的优美,我们这几个初考上的同学对她都很尊重,因为地理不是我的弱项,所以我对地理课也不是要求的特别的严格,只要上地理课我除了认真的听讲之外,没有别的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因此,我从来到了这个学校也很少与地理老师单独的打交道,对地理老师平日都是极其礼貌地打招呼,没有什么特别的靠近她,所以,当她坐到我的面前与我认真地谈论的我目前的生活状态时,我除了感到特别的别扭之外,没有什么话可以与她交流,而她仍然不厌其烦地问我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一五一十地对她进行回答。当她问到我现在住在哪里时,我老实的告诉了她我现在住在一个生产队的饲养院里,听了我的回答之后,老师眼里闪着泪花,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这样吧,你明天开始就把你的行李搬到我这里来,我去向校长说明情况,让学校想办法安排你的生活,”她的话说得是那样的干净利落,让人不会觉得有任何的虚情假意,我对她的说法表示了我的态度:“老师,”我说道:“这样做肯定不合适,因为我在来学校之前我问过校长,我们学校目前没有住宿的条件,既然没有住宿的条件,你欲速则不达校长给我解决我的生活问题不是在难为校长吗?”地理老师说:“这个问题你不用去管,办法是人去想出来的,学校是没有条件住宿,可是,学校会去想办法解决啊,总不能让你住在一个生产队的饲养院里吧,何况,我们学校现在一个地方可以住人,就是我们学校的打更的老头那儿有地方让你住,校长的工作我去做,另外,吃饭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你可以到我家里去吃,我和王老师每天中午都是自己做饭吃,不多你一个人的饭,所以,只要校长能给你安排住宿的问题其他问题都好解决。” 说着话就领我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地理老师敲了敲校长的门,没等校长回话,她已经走了进去,我跟在后边也就走了进去。校长抬起头来看了看地理老师又看了看我,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地理老师就对校长把她知道的我的有关情况对校长大致讲了一遍,校长听着地理老师的讲述,一边看看我的表情,最后对地理老师说:“象他这样的情况这些年可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帮助他解决这些生活上问题啊,你说怎么办吧。”地理老师瞪了校长一眼,然后说道:“校长,就看你帮不帮他这个忙了,如果你肯帮他的话,我们学校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地方可以让他居住下来。”校长连忙问道:“哪个地方可以让他住下来?”地理老师立即回答:“校长啊,我们学校打更的老头那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炕吗?老头晚上只有一个人,他正闲着觉得闷得慌,我看你就让老头给倒一个地方不就挺好的吗?”校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说道:“哎呀,你可是真想得周道啊,正好可以让老头倒出一个地方给他住,这样还给老头解决了一个伴儿呢,”说着话便哈哈地笑了起来,可是校长突然转过脸问地理老师:“住宿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吃饭也是大问题,我们学校没有食堂,他总不能天天到大街上去买着吃吧?”地理老师笑了笑说道:“校长,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想办法去解决的。”校长和地理老师说话的同时他们两个人一起到了门卫值班室,学生我仍然留在校长办公室里,在那里等他们。可是,他们都忘记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即门卫值班室里白天是没有人的,只有到了晚上值班的老头才到那里睡觉兼着看门。校长对地理老师说:“这样吧,你今天晚上让王老师来对王大爷说一声儿,就说我已经同意让那个学生和他一起住的,你也让刚才那个学生明天就搬过来住就行了,等我有了时间也对看门的王大爷说一声儿。”说着话,他们二人就到了校长办公室,可能刚才校长是忘记了我还在办公室里,看到我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神儿,接着对我说道:“好了,你这次就好好在学习吧,我已经和赵老师说好了,我给你解决住的问题,她给你解决吃的问题,如果你再学习不好的话,你可是对不起我们对你的苦心啊!”校长的话可谓语重心长,我听到之后特别的感动,就对校长说道:“校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以我最大的努力争取在今年的高考中取得好的成绩的。”校长看看我表态时的异常坚决的表情和那严肃认真的态度,满意的笑了起来,地理老师也跟着校长笑了起来。 晚上我真的特别的高兴,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看到饲养院的门开了,我以为是饲养员大爷早早地来给牲口们加饲料呢,因为平时这里除了了饲养员到这里来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到这里来的,今天突然在天还没黑之前就开了门是有点奇怪的,当我走进了我的家门的时候,我看到我的表哥躺在我的炕上,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觉得可能那里不太对劲儿,可是,我说不上是什么或者是那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表哥看我进来了,急急忙忙地从炕上爬起来,对着我说道:“你回来了,”算是打招呼的话,也算是没有话找话,我听得出来。我对着我表哥点点头,我也对表哥发出了我的疑问:“表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在山上干活了吗?”表哥也对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这一段时间不准备到山上去了,因为到了春天了,山上的活儿少多了,队里派我下山干点别的活儿。”我放下了我的书包,表哥对我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到小陈家里去吃饭吧,二姐叫我来叫你,让你一起到他们家里去吃饭,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去吃他们的饭,可是,我觉得你也不要与他们之间闹得太过分了,大家都是亲戚,既然是亲戚之间如果闹得不好是会让别人笑话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搬到了这里,我下山之后先到了小董那里去找你,可是,邻居老孟的爱人说,你搬到了这个地方来了,我就到了小陈家,把你搬家的事告诉了小陈和二姐,他们二口子对你的搬家非常异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同时,他们也是感到非常的内疚。”我表哥说着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对我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 我随着表哥一起来到了我的表二姐家中,其实我表二姐夫这个人是蛮不错的,只是他也是特别的听他老婆的话,况且,他也是在他的小舅妈的眼皮底下过活,很是不容易,另外他们连襟两个都是我表叔把他们从鸡西弄到这里的,他们不听我表叔即他们舅丈人的话也是不对的,但是,这里我区别是不是他们的舅丈人让他们这样来对待我,而是他们的舅丈母让他们来这样对待我的,当然,我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看法,何况我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没有义务来照顾我,如果谁能来照顾我的话那是一种情意,所以,到现在我并没有埋怨任何人的意思。当我们来到我表姐家里时,表姐夫不在家,只有表姐一个人在家里,因为我的这两个表姐住的是邻居,我大表姐与二表姐家只有一墙之隔,所以我到二表姐家里去时必然要到大表姐家里去看看,于是,在我向二表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独自一个人到了大表姐家里去了,大表姐夫也不在,只有大表姐一个人领着他的儿子在家里玩,看到我来到了他家,开始时,大表姐表现出了非常吃惊的样子,因为我自从离开他们家再也没到过这里,可能他们早已经知道了我从老孟我房子里搬出去了,自己一个人住在了一个生产队的饲养院里,我看大表姐尴尬的样子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八) 第二天,我早晨起来就先到了生产队长家里去,把我要到学校住校的事告诉了我同学的姑夫。其实,在这里工交代一下的是,我的那位同学在预考时就因为成绩不合格而落选了,他当时特别的痛苦,而他的姑姑和姑夫对他的痛苦也非常的难过,他的姑夫很害怕他会出现一下想不开举动,所以,在预考成绩下来的当天晚上,他的姑夫就到了我所住的饲养院里,告诉我,让我去劝说一下我的同学,因为我们是老乡,又在一个学校学习,我的成绩很好,而他的成绩却差了几分,没能预考上,我真的不好再去对我的同学说什么,如果我去劝说他,势必会导致他对我产生一种误会,如果我不去劝说他的姑夫又对我说了半天的道理。我当时真的是两方为难,在这样的两难之下,我选择了到他家里去劝说他几句的办法,我到了他家里之后,我的同学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痴呆呆的样子,我对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他并没对我说什么,只是对我笑了笑,说道:“朋友,你没有到我这样的地步,如果你到我这样的地步的话,你会比我不要痛苦的,因为我知道我到这里是为了考上大学,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我只能说自己没有本事,你要珍惜自己取得的机会,一定要考上大学,我看看明年再回来参加高考,我想我不会服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象我姑姑姑夫想象的那样,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怎么会对自己不负责任呢?”我本来是去劝说他的,而现在却变成了他反过来劝我来了。我对他的这番话,很感动。他的姑夫听他这样对我说,也就放心了,我出来的时候告诉他的姑夫和姑姑,最好是让他家里来人把他给弄回去,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闪失,他姑夫对我的说法非常的赞成,于是他姑夫在第二天就给他的父母去了电报,让他的家人以最快的速度到渔池来把他领回家去,当然,他父母是什么时候到渔池来领他回家的我是并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次我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在大街遇到他的姑姑,她对我说道:“我侄子已经回家了,并且在我们当地的一个中学又找了一所中学重新复习,明年再不参加考试。”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我没有任何的功夫去打理各种事情,也就不知道我的这位同学的处境如何,由于我上前的这个地方是你的同学的姑夫给我的,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必须要告诉他我暂时离开的原因,并且要告诉他让他继续安排饲养院里晚上喂牲口的人,否则,晚上那些牲口们不是要挨饿吗?于是我就到了我同学的姑夫家里去了,他的姑姑正在家里洗脸,看来他们是刚刚起床,看到我到了他们家里,我同学的姑姑非常的吃惊,因为是清晨而且她一定知道我现在这个时候时间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是不会到她家里的,见她在洗脸,我就问道:“婶,我叔叔在家里吗?”她赶忙答道:“是的,你叔叔刚刚起来,”说着话,就对着屋里喊道:“快出来吧,你看看谁来了,”可能是听到了妻子的话,我同学的姑夫立刻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是我,赶忙问道:“哦,是你啊,快进来吧,”我跟着他走进了屋子里,他赶快给我搬来一个凳子,让我坐下,我没坐,只是对他说道:“叔叔,我今天要搬到亚布力去住,我们的老师和校长让我暂时先到学校去住,以便我能在学校里安下心好好学习,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好安排晚上喂牲口的人,也好让人晚上去看门,”听了我的话,他非常吃惊地看看我,然后问道:“你是说这些天饲养院里晚上没有人吗?到了晚上只有一个人在那里住吗?你晚上还在那里给牲口们喂饲料吗?”我以他问的三个问题没有用语言回答,只是他每问我一个问题,我就点点头,表示出是这样的,他非常地吃惊,从他的表情上我完全可以看出原来他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可能是他对我刚才所说的后半部分的话过分的感兴趣了,以至于忘记了我今天来他家里的主题是我要离开这里去亚布力学校住,直到我对他说:“叔叔我就告诉你这件事,你赶紧吃饭吧,我也要回去了,一会儿小火车就要来了”,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对我说道:“这样吧,今天早晨你就在这里吃饭,一会儿你婶子就做好了饭了,你吃了饭后就上你的学,我一会儿也到生产队去开个会,我们这里也要和关里一样的要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了,我们的生产队马上要解散了,集体经济要回到原先刘少奇主张的包产到户中去了,中国的形势我看是要变了。”他的这些话,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农村中学生来说不异于对牛弹琴,我根本就不懂他说的这些话的内涵。但是,前半部分让我在他家里吃饭的话我是懂得的,我很听话的就留下在他家里吃了早饭,然后我就回到饲养院里背上自己的书包和行李到火车站去上学了。 在火车上,那个矮个子的乘务员——-现在我已经知道她姓李,大家都习惯地而且是友好的称呼她为小李子也有的女同学友好的称她为李姐,——-她看到我背着行李,以为可能是我没预考上,要回家了呢,就对我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了又背上了行李准备回家呢?”我笑着对她说道:“你怎么说我要回家呢?”“哈哈,你背着铺盖卷还能到哪里去啊?”她也是对我友善地说道。我对她说:“我不能到学校去住宿吗?嘻嘻”,我笑嘻嘻地对她说,她可是高兴地对我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找到了好地方了啊,这样,你不是再也不用坐我的火车了吗?我笑着答道:“火车还是要坐的,只不过我可没坐你的火车,我是坐的国家的火车,”说着话,我就对着她笑,她只要能也感觉出了自己说法的错误,就对我说道:“你这样的挑字眼儿,我就不对你说了,没念几天书,字眼可是学会挑了,”说着就装出了一付不理采我的样子,到另外的一个车厢去查票去了。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她又转了回来,接着对我说道:“你真的是去学校住宿啊?”这次我认真地对她点点头,她接着又对我说道:“前几天我听别人说,你在上一次的预考中考得成绩非常好,他们认为你今年一定会进京呢,今天看到你背上了铺盖卷儿,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所以,我才问你,你千万别生气啊”说着话,用非常异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被她那样的目光烧得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我们之间没再说什么,这时候我的一个同学从我的后边挤了过来,看到我背着行李非常高兴,赶紧对我说道:“我还以为你没上来呢,我从后边的车厢一直找了过来没见着你的人影儿,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对他点点头,这里小李子转过身去走了。今天的火车走到了一个叫明新屯的车站停下来了,不知道是为什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光景,前方来了一列货车会了车后,我们这辆小客车才开始慢悠悠地离开了明新屯车站开往亚布力方向,所以,这天早晨我们到学校的时间就晚了半个小时,当我和我的同学们到达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我老远就看到我的地理老师在大门口那里朝着我们来的方向在张望。我知道她在等我,我的同学也知道地理老师在等我,于是我们两个人急急忙忙地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没等我们到达老师的面前,我的那位同学就对地理老师说道:“老师,我们今天乘坐的小火车晚点了,所以直到现在才到。”老师笑着对我们俩说:“我知道你们的火车晚点了,可是人家其他的同学早进来了啊,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哪里去了,我正在这里着急呢。”其实,我们都知道,老师并没对我的那位同学着急,而是对我一直没来着急,只是老师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而已,老师一边对我们说话,一边看了看我手中的行李,然后对我说道:“这样吧,你先把很行李放到传达室去,看门的大爷正在等你呢”。我赶忙跟着老师向学校的传达室走去。 学校传达室里一位老人正在他的那铺炕上坐着,我知道这个就是前天校长所说的打更人——-东北语言中,我们通常称作的看大门 四十年回顾之我的东北读书生活(九) 高考结束了。 剩下的日子就是耐心的等待。 我仍然回到了渔池。仍然住在那个饲养院里。 那天我与我的同学一起告别了地理老师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我们俩一起乘车到了他的家里,开始我是说什么也不去他家的,但是,经不住他的死磨硬泡,我终于被他的真诚心所感动,我在到了渔池站的时候我没有下车,与他一起到了他的家里,他的父母与哥哥以非常热烈的态度欢迎了我,当天晚上他的妈妈就给我们做了好几个菜,同时他的哥哥还拿出了自己酿的粮食酒,他的爸爸对我说道:“你小伙子,我早就听我儿子说从山东来了一个同学,他也早就向我们要求把你带到家里来住,可是你没来,我们也是早年从山东来这里闯关东来的,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到这里来自下而上不容易,我还听我儿子说,你是一个人住在一个饲养院里,多不容易啊,不过我非常赞成你的志气,一个男人就应当有一种志气,没有了志气还算什么男人呢,好了,现在你们俩都考试完了,现在你们也开始要踏到社会上去了,所以,今天晚上你一定喝一点酒,喝酒是男人的第一步,如果你在庆祝会上不会喝酒是不行的。大家都会瞧不起你。”说着话,他爸爸就端起了酒杯,倒满了酒,一口给干了。我在旁边看着我同学的爸爸干酒的样子,没有感觉什么特别的,只是看看好象有点不太好喝,因为他在干了酒的一刹那他的面部表情好象显得有些怪:鼻子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皱纹,嘴巴张得很大,牙齿几乎完全露在了外面,喝下去之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我看看他的那幅模样,只是觉得奇怪,我从来没喝过酒,从大人们那里听说过喝酒是一种享受,可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可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次,我同学的父亲真的让我来喝酒了,我心里有点害怕,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象他刚才说的那样不能让别人给吓住了,我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如果别人对我说一些好话,我会对别人很客气,如果别人对我稍微施加压力,我也就不会客气的,我听了他父亲的话,并且看到他老人家一口干了半杯酒,我的那种好强的心理立刻产生了,我拿起了他爸爸给我倒的酒也一口给干下去半杯子,我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嘴里觉得一阵如同火烧了的滋味,我赶快想到了要喝一口水,可是,我同学的爸爸对我笑了起来:“哈哈,你还真的敢喝啊,什么滋味?”我看看他,刚才他的那幅狼狈的样子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是在那里笑,我可是遭罪了,口里象在冒火,心里也火辣辣的,但是,我的性格没有让我在别人的面前丢失面子,我没有皱一下眉头,也强装笑脸地对我同学的爸爸说道:“辣点,可是我觉得挺舒服的。”我同学的爸爸知道我在装腔作势,对我说道:“好样的,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你可知道从来没有人与我在一起这样的喝酒,痛快,这样吧,你再干了这杯怎么样?”我没说二话,笑了一下对他说道:“干了就干了,”说着,我拿起了酒杯就把剩下的那杯酒给干了。这个时候我可是真的有点晕晕乎乎的了,我只是想往外吐,肚子里的所有食物全部往上涌,我知道不好赶快往外跑,院子里是一个猪圈,里面有几头猪我根本不知道了,没等我到猪圈门口,我嘴里的东西早就飞出去了,正好倒在了猪圈里,我只听到炕上我同学的爸爸在那里高声大笑。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是躺在我同学的炕上,他的爸爸和他的哥哥都在我的身边,我同学的爸爸对我说道:“小伙子,行,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出息,你不亏是个敢于闯东北的男子汉。”这个时候我可是真的有点无地自容,因为我知道刚才是我醉了,我根本不配与我同学的爸爸这样酒量的人去喝酒,然而,正是我的这种勇气才赢得了我同学爸爸及他的哥哥的佩服。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就这样我在我同学的家里住了几天,我才想起要回渔池村去。在同学家里住的日子里,我与他们一起去上山,也与他的哥哥等一起去河沟里捉鱼,和他们去捡蘑菇,也同他们去地里挖土豆,还与他们一起撸牛奶,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快乐过,但是,我知道我不应当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毕竟是通过我表叔来到的东北,我不能这样的一声不响的在别人的家里住下去,于是,有一天我对我的同学的爸爸和妈妈说道:“大叔、大婶,我在你们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我要回去了”,接着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二位老人家,他们听了我的话,一直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并且一致称赞我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收拾了一下,一个人于当天下午就乘火车回到了渔池。 我于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才到达了渔池火车站。那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离开我同学家的时候,天空还是晴朗的,可是当我下火车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本来渔池就是个小站,上下车的人平时就不多,今天赶上了下雨就更没有人了,我下了火车后,四周看看没有一个人,火车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后,就不太情愿的轻轻的吼了二声也就离开了这个平静的小站,我一个人也就独自往饲养院里走去,本来我原来住的那个饲养院离火车站燕不太远,可是今天因为下了点小雨儿,地下的土变成了沾得让人无法加快脚步,我在泥泞的道路上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到了饲养院里,屋子里面没有人,但是也没锁门,我径直地走进了屋子,东面那间里的牛、马们依然在那里吃着它们的草和饲养员给它们喂养的食物,我走进了它们的世界,看到了它们在那里无忧无虑地在那里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打心眼里羡慕它们,我静静地站在那些畜生们有面前,其中有一头老黄牛可能看见一个人在长时间地在看它,抬起了它那可爱的头颅,也在用它好奇的眼睛在看着我,其它的畜生对我这个人的到来几乎全部采取了不理不采的态度。我站在那里望着它们在那里不抬头的吃食物,心里也很有一种辛酸,不知道我在那里站了多久,我开始抬起腿走进了我原来住过的那个房间,我的房间里面还是老样子,好象这个期间就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我回想起了这里的虱子,回想起了不久以前我洗衣服的情形,我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拉开了电灯,屋子里立即充满了电灯的柔和的光。我默默地把自己的行李拿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行李已经被刚才的小雨给淋湿了外面,因为我在我的同学家里的时候并没想天公会下雨,所以,我也没把行李用塑料纸给包起来,幸好下得雨并不算大,否则的话我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我把行李铺开,自己望了望外面开黑得让人害怕,我到院子里去拿了一些柴火,因为我发现我的炕上有点潮,如果不烧一下炕的话,加上我的行李已经被雨淋了,会潮得让我睡不着觉的,所以,我想去找点柴火点上去把炕给烧一下,这样,晚上睡觉也舒服一些 我对这个院子已经很熟了,所以,在这样黑的天气里我也会轻易地把柴火给找到。我拿了几块木头,找了几块桦树皮,可能一般人不知道桦树皮的用处,其实,桦树皮是最好的点火材料,无论它多么的湿,只要有火柴点,它就会一下子被点着,我把它们这些材料拿到了灶前,找到了火柴,把木头送到了锅灶里面,点着了火柴,很快火就着了起来了。木头烧得很旺,不一会儿我的屋子里就热了起来,我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出了炕开始热了起来,我刚坐在炕沿上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我试图拿出书来看一会儿,可是,我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欲望,于是,我又到地下去看了一下灶里面的火,灶里的火烧得特别旺,我又拿起几块木头填到了灶里面,我本来是想把火烧提再旺一些,让这些天来的所有潮气都给蒸发出去,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在夏天里火烧得太多也会起反面作用的,当我再一次回到炕上的时候,我发现炕热得已经为虎作伥有点受不了,潮气倒是蒸发出去,可是今天晚上的觉是不能睡了,我把行李放在了炕上然后铺开,让行李在这样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