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舞的年代》 1 我在这所学校已混了一年多，知识学的不少，却大多不是学习上的。我初到此地时的那种兴奋早已随风而去。 记得初到时，在厕所门口看到一对情侣接吻都觉得新奇。以致总是强忍住驻足观看。那两个人也是奇怪，居然都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差点冲上去把那男的揪翻在地，打他两拳，然后告诉他，在厕所附近接吻是多么影响他人方便。 这是一所地处偏僻，四面环山却并不美丽的大学，学校里的老教授们个个都是奄奄一息，极欲驾鹤西飞的样子，却硬是模仿别的学校植树造林，植树造林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你也应该种点苹果树，香蕉树什么的来娱乐大众，这些老教授们却偏偏种植象征浪漫与爱情的法国梧桐。在飞叶纷纷落下的校园小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对对老而未死的家伙在相互扶持，体验浪漫。现在大学里比较现实，从大学生的衣食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在努力与社会接轨，争取早日辍学回家。所以在浪漫的落叶中，从未有他们的身影。当然也有例外，例如中文系的一个戴眼睛的男生与一个满面青春痘，看一眼便会连续做几个星期恶梦的女生，他们持之以恒的坐在树下互相凝视对方，他们的这种作风，被我们称之为傻x作风。 这一年多下来，我才意识到我努力学习了十几年只是换来了一种自由，也只有我这样乐观才会说这是自由。以前成绩不好，老师骂几句，家长打几拳，自己哭几声也就是生活。犹记我在小学时有一位年纪三十几岁，体力很不寻常的恩师，此恩师闲暇之余便是酷爱打学生，也许不是亲生骨肉的缘故，打起来无比神气，口中指责一通，手上挥舞一通。恩师后来觉得腻了，便心生妙计，在我们犯错误后，令我们自相残杀，无非我打a一巴掌，a再打b，b再打我，以此循环。这样极其阴险。一次我因错题，有幸与我后邻居的小女孩互相搏击，我们平时极友爱，经常在一起互相吃对方的零食，我们打起来象在爱抚对方，报答零食之恩，这令恩师极为震怒，亲自上阵，一拳打我退后几步，倒在地上。后来恩师转业医生，一年内连杀三人，被捕入狱，至今了无音信。 往事不堪回首，十几年风里来雨里去也是挺过来了。在这所大学里我认识了许多朋友，大家都觉得有共同语言，如在见到女生时都会有流口水的冲动。见到比自己帅的男生时，都会在背后暗骂几句他妈的。 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个叫孙东东的家伙，此人与我一见如故，亲密无间，经常在一起探讨哪个女孩最漂亮，哪个女孩有点近视，兴许能看上自己。 2 孙东东的爱情故事是在一个秋意萧索，万物飘零的季节开始的。凡是在这种气氛下开始的爱情大多以悲剧结尾。但世人有所漏，那就是，还有一种情况。譬如水果在收获时没有卖出去，而在几个月后卖掉的，那一定是不好的。以此理推，在大一找不到男朋友的女孩，到大二才有人追，那一定是-——不漂亮的。 那段时间孙东东考场失意，整天拉长脸，直到有一天晚上，久违的奸笑又爬上了孙东东的脸，我明白，这小子肯定情场得意了。因为自古考场失意者，大多情场得意。于是都央求孙东东说出受害者。孙东东故弄玄虚，问我们，见过天使吗？ 我们一致摇头，孙东东得意万分，奸诈地笑笑，接着吟了一大堆古人赏花悦菊的诗。害我们更加幻想那女孩的神秘。经我们共同努力，孙东东才装出作难的神色，说带我们去见‘天使’。 为此宿舍中一个叫李洁的家伙一夜未眠，这李洁脸上长着两撇小胡子，活脱脱一大流氓长相，而且贪吃嗜睡好色，大家都觉得他毕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监狱免费半月游。 在见天使的早上，四周仍有薄雾，令场面更加迷离，大家摩拳擦掌，翘首以待。孙东东一声来了，我们才见有类似人影的东西出现在雾中，由远及近，终于出现了！ 我们终于看见天使了！ 这，是人类未进化完全的象征，这，更是上天对人类审美关的挑战！望着那女孩，如果不是事先孙东东说有人来，我差点惊呼，学校里怎么有猪！？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孙东东与他的天使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在食堂吃饭时，两人也开始相互喂饭，起初大家以为孙东东领养了年一只宠物，都来观看，孙东东只得耐心的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叫田香。田香，多么不符合实际的名字。这个人像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征兆。我奇怪为什么一年多的时间都没发现学校有这么一个人，这说明，我们对生活并没有认真过。 从孙东东的女朋友出现后，各种奇珍异兽纷纷光临我们宿舍，就差有一人在门口喊，每人十元，不免费参观，保证比动物园更精彩。但孙东东似乎很满足，虽然他也觉得田香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漂亮。这就是初恋的故事。 此后的许多天，我在学校中极为孤单。而孙东东自与那个号称田香的女人在一起后，每天早出晚归，出没于各种绿色植物与乱石之间。我开始在想，我是否应该认真学习了。 事实再次证明，我的想法不够现实。这基于我的一个比较幼稚的想法。在高中时哦便认为考上大学的人越多，说明未来社会的贪官也越多。这种想法很无奈，原因也是因为当时我并没有能力考学。不知是老天故意惩罚我的这种想法，还是什么造化弄人之类的东西，我在考场上超常发挥，居然考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 3 宿舍里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孙东东与田香坐在一旁磕瓜子，丝毫没有与我分享的意思。我看看他们，又转头望向窗外，玻璃已沉浸在夜色中，已有些湿润。树叶在淡雾形成的细碎颗粒中渐带微黄。这是一个落寞的季节，好像以前有什么发生在这个季节。对了，那是去年的去年的这个时候。 那时我还对生活充满幻想，把人生想像的过分神秘。我做的是一个画家的梦。当年，我随同一队对艺术极度热爱的青年到沂蒙山写生。我们这群人中，有复读三年未考上大学的，有几个甚至有了孩子，但我们都是艺术的爱好者。因此，我们一路上谈的很愉快。在这群人中有一个叫段刚的人，此人是唯一不热爱艺术的青年，他说自己完全是听说学美术的女孩都很漂亮才学习的。因此，他的画技可见一斑。在这以后的十二天的蒙山生活中，我就是在此人的怂恿下连续追求五个女生，成为当时的艺术类情圣。我圣就圣在五个一个也没追到手。 我们驻扎在半山腰的一家小旅馆，几十人立刻使原本冷清的小院热闹起来。山里人既朴实又实在，晚上怕我们到处游荡，休息时也闭门插户。我们的到来令这些人很高兴，他们认为我们是城里人，又是学生，虽然有的年纪看起来更象教师，一定既文明又礼貌。我们也确实没有使他们失望，没有把大小便在他们的锅碗里解决，只是在厨房的桌子下面意思了一下。山里气温变化较大，晚上冷气逼人，没有人喜欢为了一点小事就跑到外面去，况且艺术的根本就是有冲动才会有灵感。 小店老板对我们极热情，我们将十二天的饭钱交给他后，每天都准时坐在饭桌上，这使老板很是伤心。在饭桌上，我认识了小黑，小黑是女生中看似极柔弱，饭量却大的惊人的一个，皮肤也较一般女孩为黑。当此人得知我暗恋她时，见到我总是做出极有架子的样子。仿佛自己是公主，我要高攀她似的。我一气之下，改追了另一人。 另一人的名字叫潘菲菲，在一次集体捉螃蟹的途中，因为她差点跌进湖里，我一把拉住她，说，再走十步，就是湖了！她对我很是感激，也正因如此，我有了一种英雄的感觉。有了这种感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在山上偷了几块地瓜，并与段刚在岩石后面烤熟。不料此人全部吃光，没有给我留下。气得我要死，遂放弃追求她的念头。后来，这人与我特别讨厌的一个男生走在了一起，害我和那男生打了一架。那男生不服气的问我为什么打他。我一时语塞，低头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女朋友吃了我的地瓜。说完我便后悔，这实在不能构成一条可以打人的理由，何况地瓜还不是我的。 这两人都是来去匆匆。还有两人我已忘记她们的名字。既然如此，讲她们的故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只是对马真的印象十分深刻。她是这场爱情闪电仗的最后一人，也是整个故事的精华部分，我要使故事往下发展，必须按照顺序回忆，因为在马真之前，段刚也遇到了令他心动不已，竟莫名多出几十颗青春痘的女孩，这人眼光独特，起初学艺术便是为了美色，却在学艺术后喜欢上了一名放牧的女孩。后来段刚在日记中写道：我的真爱，随牛马奔跑在沂蒙山上！ 当时我们四处寻景，画了好些地方。我们在一天早上又找到了很好的一处。这里乱石纷杂，溪水自山上潺潺流下，远处可见白云，近处可观花草，更重要的事，这里人烟稀少。段刚象往常一样放下画架，爬上一棵柿子树，摘下一个熟透的柿子，正要咬下去时，手突然静止，眼睛盯在远方。我以为柿子树的主人被他发现了，正担心段刚的安危，并决心，一旦发生情况，先回去叫人，然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将身负重伤的段刚抬出沂蒙山。又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但见，在一块巨石上，一少女正手持鞭子立在风中，风吹动她的头发，随风而舞。那少女也发现了段刚，冲段刚一笑，段刚的口水马上就流下来了。等他拭去时，那女孩已在另一座山上，只留下清脆的山歌飘荡回旋。然后段刚就吃掉了柿子，并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那个女孩。 4 以后的日子，段刚每天早上很早起床，到与那放牧女孩邂逅之处去等，企图再次与那人相遇，然后夕阳落下之时返回，这标准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对段刚的这种坚毅爱情反应最大的是山里的一个老大爷，那老大爷每天也是日出而坐，日落而归，以为不这样，那老大爷怕树叶都被吃光。所以每天在山上的柿子树旁的岩石上总会看见一痴情少年与一抽袋烟老人相对而坐。他们给我们证明人世间确实有恒心这种东西。 尽管如此，段刚再也没有再见到那姑娘，或许那女孩是仙女，这是段刚的看法。这种看法纯粹是自我安慰，谁看到过仙女下凡回放羊的，大多数都是扮成令人同情的或很丑或极美的人来测验人心，当测验完毕，将会发生仙凡相恋等一系列故事。那女孩或许已嫁人，或许是来旅游写生以为新鲜才放会羊。总之，直到我们离去我都没看到那女孩。 段刚在那段时间很消沉，画技也一烂再烂，甚至‘想从山上跳下去’，这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人会相信他这么怕死的人会自杀，除非他妈当年没有生他或生下接着杀了他。这也说明此人毅力很坚强，不会轻生，理由也是除非他妈当年没有生他或生下接着杀了他。 我们把段刚的梦想留在了沂蒙山，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和几只螃蟹驶向未来。那个时候的未来在现在来讲已是过去，这令我很郁闷，不知那时我们瞎向往什么。向往来向往去，向往的没向来，不向往的全部发生了。 在回来的路上，也就是第十二天，最后一天，在车上有一对自以为唱歌很棒的情侣为我们大家演唱了一首，气得我们要把这两个家伙丢在沂蒙山。我的坐位右边的坐位上坐着一位美女，这人便是马真，当时四周已是漆黑一片，许多人都昏昏欲睡，这位马真同学不靠着窗户休息，一点点依偎在我肩上，流了许多口水不说，害得我以为她暗恋我很久了。在以后的一天，当我提起此事时，她已毫无记忆，还问我一个问题，不是你靠着我吧？ 通过近际，我发现凡是与漂亮女孩接触总会出现一些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人来与这女孩套近乎，这类人被我们称之为情敌。下车时，我抢着给马真同学提行李，这时又来了一人，也是给马真同学来提行李的，我们争执一番，最后我把稍重一点的包塞给了他。 往后的时间将会是一场爱情持久战，我私下认为，但计划往往不如变化快，因为计划是一成不变的，而只要有一丁点变化就说明计划不如变化快，所以往往是变化快。我第一天很早提着早点出现在马真宿舍前，结果是那小子也在那一刻出现，手中也是提着早点。第二天又是如此，而马真同学本着来着是客的态度对我们安慰一番，统统收下早点，后来我知道，马真还养了只猫，我们的早餐全部送给了这一人一猫。第三天，我更早起床，更早来到马真宿舍门口，于是又发现那小子也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我们又同一时间相遇。我们相互赞美几句对方起的早，又都认为早起对身体不好，企图令对方晚到点。事实证明，我们都是不在乎身体的人，我们每天都在很早的时候，几乎比做早餐的早一小时，出现在马真宿舍门口附近。 后来就到了冬天，在一个雪花飘洒的早上，我发现那小子没有出现，我很高兴地在那里等，自然，马真对那男生的表现极为不满，很生气，于是我们走在了一起，不变的是，我还要起很早，以防那小子的突然回心转意，这样过了几天，直到我确定那人不会再出现，然后我舒服地睡了一觉，然后懒洋洋的提着早点去马真宿舍，马真宿舍的一个女生说，她出去吃午饭了，还没回来。我心下生气，出去吃午饭，我的早饭怎么办。几分钟后我知道怎么办了，那就是我以后可以不用买早点了，因为我看到那小子与马真携手而来，那小子看见我，冲我眨眼睛。我还要解释什么，那小子说，今天起床不早啊，你。我就不知道解释什么了，马真狠狠瞪我一眼，勾住那小子胳膊在我身边走了过去。我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了，我转过头，对他们大声喊，你们……没等我喊完，树上的积雪就重重的砸在我的头上，我的头发，身上全是雪，我发现自己已被这无情的白色覆盖了。 故事本该结束，但是几天后马真又跑来，对我诉说那男的是多么不好，早餐的质量也一天比一天下降，又想和我在一起。我十分激动，毕竟她为了我把那小子甩了，这已经足够了，所以我们又走在了一起。以后我再也没有睡过懒觉，岁月就在每个早上那热气腾腾的早餐中度过。我们也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我又看见那个追马真的小子，他还是起床很早，不是在等人，而是有女孩在等他，他们也很幸福。我的反应是，立刻把早餐吃掉，然后跑到马真那里与她分手，当时我气喘吁吁站在马真面前，马真以为我来送早餐，很幸福地说，我明天要吃啃德鸡。我说，你喜欢吃，自己去买吧。说完我们就沉默了，许久，马真扬起巴掌，紧接着我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说，我以后不会来了，早餐自己解决吧。说完，我甩开她的手，大步而去。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直到现在。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最后才明白，这个人几乎用掉我一个月的伙食费。 当艺术类考试完毕后，段刚又坐上车，去了一趟沂蒙山，回来后又是感叹一番，但对在那里的事缄口不谈，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见到那放牧女孩。 5 孙东东送完田香回到宿舍，不住的夸真是美若天仙啊，还问我自己和她般配不般配，我忙点头说真是郎才女貌，人间难寻的一对。孙东东一拍我肩膀说，不愧是铁哥们，有句话不是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吗，哈哈……孙东东笑声持续时间很长，我差点以为他要笑死。他猛一转头，沉声道，不对，你说的不对。我脸色一变，问，哪……不对？孙东东望着天空，道，何止人间难寻，简直天上也难寻。我又忙点头称是是是。 孙东东对田香的喜欢是盲目的，可谓一叶障目，难见天下之大。而田香却很明智，因为在以后，大概是在孙东东发生车祸后，就神秘失踪。事后我们一度以为是田香在逛大街时被动物园的饲养员看中，高薪移驾动物园做展览了。孙东东则几度崩溃，有一次竟拿起安眠药，幸好不到半分钟就放下，令我们虚惊一场。虽然我们也为孙东东惋惜，但我们自己明白，我们内心是高兴的。因为我们不用在大清早睡意蒙胧时去开门看到恐怖的画面，所以孙东东在宿舍里对着窗外飞鸟落叶发呆时，我们偷偷在外面庆贺了一番。席间，李洁一摔酒杯，说，娘的，老子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随后是我们的掌声。 孙东东是本学期最有影响力的一场了。以往无非是小伤不断的自行车事件以及打架斗殴，这些的共同点是百看不厌，只是不够壮观。终于，孙东东应广大学生强烈期盼，成功地导演了一场人车大战，说人车大战，其实就是车祸。 在学校背面是一段公路，公路自山上倾斜而下，因为不是名山，也无古迹，所以来往车辆极少极少，少到每月开过辆拖拉机都能引起人们的议论，在这段路上你随便怎么样都行，即使横卧马路都不会有东西在你身上爬过，除去蚂蚁等昆虫，也因如此，这里成为群鸟觅食的地方。但是，天底下只有一种人不可以在这段公路上行驶，那就是——倒霉倒到极点的人，孙东东无疑便是这种人。 当天孙东东买了一包口香糖，放在嘴里咀嚼，田香问他要都没舍得给。他身手敏捷，他动作诡异，躲过重重检查人员，成功地翻墙而出，企图寻一处人烟稀少到没有人，环境幽雅的地方去与田香进行下一次约会。在他脚踏在地面上时，山一角飘出一朵黑云，象是预示着什么，同学们在楼上窗口趴着注视着这段公路，象是期待着什么。他毫无知觉，他大嚼口香糖，他大唱难听的歌。一辆汽车准时出现，撞在他身上。‘飞起来了！’宿舍楼里传来阵阵掌声，鲜花纷纷掷下，分飞在四周。在这条人烟稀少，车辆更少的公路上，出现了人们期待多年的第一场车祸，它是上山的第一辆车，他是相信这里不会有车的人，他在身子突然被撞直至飞起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撞的。这说明他住院没有人报销，这也说明，他真的很倒霉。 对此事，学校引起巨大轰动，校刊大吹，什么‘飞身十米，依然不死，人类再创奇迹’，‘无知少年，企图越墙而出，惨遭天堑’，还有抒情的，如‘为了什么，那辆车会出现在我身上’，总之，这比学校出数学冠军时更轰动，几天之内，孙东东的大名传遍全校，在各大小角落人们都在议论这个倒霉的人。 学校领导抱着机会不容错过的态度，纷纷探望僵卧在床的孙东东，可怜的人，在身历磨难后，还要再经历考验，这些校领导临走时都会说，不要告诉别人我来看望过你，我叫xxx，一句话虚伪透顶，每来一人，孙东东不得不说，xxx来看望过我，这对一个病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事，这令他心力交瘁。 我们宿舍的几个家伙都持去看望一下，顺便改善伙食的观点对待此事，所以回来后，都说这车祸出得好。 在孙东东住院过程中，田香去探望过几次，每次都给医生一次惊奇。孙东东名声在外，田香的探望被报刊写成‘是天使吗，好像不是，哦，对了，那是人见人爱的地狱使者’。天下大多数人都是一样，自己的缺点看不到，当别人说起，便会迁怒那个引起话题的人或物。于是田香去得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孙东东出院，她终于完全消失。孙东东出院那天，天空开始下雪，又到了万物寂静的季节。雪落了他一身，当他出现在宿舍门口时，我们都迎出来，孙东东慢慢放下东西，坐在床上发呆，我们才感觉出，他确实很可怜。 我们总是在向往，而向往往往是美好的向往，回忆恰恰相反，往往是很痛苦的。人在难过时，回忆有趣的事，结果会更难过，因为他现在已不快乐，而人在快乐时，大多不会再回忆什么，他已快乐地忘记回忆。向往是人心中所想，一时办不到，而向往着办到了，所以回有种很自娱的满足，这种满足地代价是更大的失望与痛苦。 孙东东总是期待田香能重新回来，就象香港回归一样。每天孙东东会去田香宿舍几次，每次都是田香转学了。孙东东渐渐地去得少了，最后不再去了。孙东东住院的费用是学校那几个看望过他的领导资助的，孙东东说感到内疚，说要想办法还钱，办法一直想到他都忘记自己是否出过车祸时都没想出来，估计那几个领导有生之年是不会收到钱了。 我总以为孙东东和我之间有一种地方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样，我总是在想，到底是什么呢。想事情就象叛徒被审问，任凭你怎么虐待他都会坚强不屈，一旦给他金钱，女人什么的，什么都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大到同伴藏身之处，小到自己身上有几颗痣。事情也是，任凭你怎么想，就是不知，可有一天你无意间触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豁然了。终于有一天，在孙东东睡觉时，我被一股气息笼罩，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不喜欢洗脚。 孙东东在失去田香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这表现在他对女生的态度上。以前孙东东认为女生其实就是衣服，衣服要天天穿新的，后来无能为此，只好改成衣服要天天看新的。虽然孙东东拿衣服比喻女生与古人同出一辙，但他却始终认为他是第一个引以为喻的，还很肯定的指出为什么他是第一个而不是古人，理由就是，我是把女生比喻衣服，而古人是拿女人比喻衣服，女生和女人能一样吗。现在孙东东以为天下女子全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穿了等于没穿，以他的观点延伸，全大街人都在光着屁股。 在孙东东失魂落魄，尚不能自拔之际，号称不光长相流氓的李洁发生了一段插曲，也是颇有意思的爱情插曲。女主角是比较纯洁的一个女孩，也不知李洁用了何手段才使我们相信天下果真有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回事。 只是当这女孩出现在我们宿舍时，整个房间没有一人说话，全注视着她，把那女孩的脸看得很红，在我们将要搭讪时，李洁这流氓就跳起来了，大叫一声，你怎么来了？不等那女孩说话，李洁便和那女孩狂奔而去。这使我们产生了打这小子一顿的想法。以后那女孩再也没有来过。几天后，我们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叫柳飞，柳飞，多么合适的名字。 孙东东在未看到柳飞前，眼光一直黯淡，仍沉浸在田香的悲痛中。在那天，他是最后一个抬头看柳飞，却是第一个流口水的。我知道，是李洁拯救了他。不过我仍担心救得不彻底，毕竟忘记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这担心第二天早上就已多余了，那天早上我问孙东东，还在想她？孙东东一拍床，咬牙道，可惜被李洁霸占了。我一时语塞，许久才说，原来如此。 其实孙东东也担心多余，因为在李洁与那女孩认识的第三天便分手了，我问李洁为何分手，李洁不说，但秘密这东西终究不再秘密，在李洁的一次酒醉后，我知道了他们分手的全部。 当天月光皎洁，万里无云，星光满天，流氓李洁与柳飞漫步在梧桐树下，‘都是月亮惹的祸’这是李洁对分手的解释。而事实是，流氓李洁在月光下很无耻地提出要亲嘴，女孩纯洁无比，当然不会同意，不料李洁平时学习极差，关键时刻理论哲学一大堆，对柳飞说，你 6 看了书后，难免有些感慨，感慨这是最没办法的事，发泄发泄吧，离作者太远，与众人探讨探讨吧，知音这年头太少，说不上几句便走题很远很远，几乎中国到俄罗斯边境。故我发现以后尽量读些废话连篇，看完如同不看，买来可以当高价收草纸的书，结果我发现，大多数书都是这样。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全都是唯我独尊的家伙，仿佛自己是原子弹，谁不服炸谁，这类原子弹往往会在遇到氢弹时才知道他自己太小了。 孙东东看着天空，说，如果柳飞丑点的话也许好点。这话没道理，说这话前孙东东与柳飞之间出现了若干欲插足者。以前柳飞是足不出教室，手不离课本的那种女生，自与孙东东交往，便如冬眠的蛤蟆突然苏醒，发现自己以前眼光浅，看到李洁那种流氓都差点动心，真是太不应该，而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长翅膀的蛤蟆，而且现在大学生普遍视力较差，于是误以为是天鹅，纷纷现出癞蛤蟆本性，开始追求柳飞，这种解释无疑是对的。 孙东东每天在众人目光中走过都心虚得不行。于是经常选择偏僻的地方，柳飞开始觉得浪漫，后来觉得这样那些癞蛤蟆便找不到自己了，便提出在比较繁华的地段约会，孙东东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禽兽与柳飞眉目传情。孙东东于是求救与我。我当时心中正构画蓝图，企图用比较科学的方法去完成许多不科学的事。于是我推荐他去找势力比较庞大的李洁。结果李洁当时十分豪爽地答应了，前提条件是要孙东东帮他一个小忙。 李洁这个小忙其实就是替他住几个礼拜医院。当孙东东出来后，柳飞已和另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孙东东懊悔万分，气得找李洁打架，结果打不过人家，又躺了两个礼拜医院，李洁自此气焰万丈，开始目中无人起来。孙东东也明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是古人凭空捏造出来的。 孙东东出院后来求救，我觉得上次对不起这小子，也答应了，这个忙也很容易，就是要李洁躺二个礼拜医院，结果那天我们超常发挥，李洁躺了一个月医院。和众流氓一样，我们站在他面前时，李洁用筷子在桌上点点，站起身来把外衣脱掉，对我们说，这次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已不是以前的我。这人净说实话，他果真不是以前的他了，令我对他的人格有所改观。 我们担心李洁出院后会纠集他那些流氓来复仇，单是那大铁驴便令孙东东丧胆。我们有点后悔出手过重。 李洁出院那天晚上来找我们，说诚心诚意要让我们当他小弟。我一拍床说，那怎么行，我们是兄弟，我不能当你小弟。结果李洁在流氓圈混了这么长时间，一晚上多了俩大哥。孙东东对柳飞的事耿耿于怀，要李洁实现诺言，帮他夺回柳飞。孙东东说了许多，自己有什么不好，她柳飞算什么，我当她男朋友是看得起她。我说，这种话我们在说没关系，出去就不要说了。李洁也表示无能为力。孙东东又一次失恋。 这次孙东东没有去找过柳飞，因为柳飞主动来找过他。柳飞看了半晌孙东东，目光散开，仔细打量孙东东一遍，孙东东说当时他有了种幸福的错觉，结果柳飞说，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自此，两人见面总是假装不认识，还会冲身边的人介绍，看那边那个，多丑啊。 自此，孙东东生活开始趋于平静，甚至有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想法。任何失恋的人都会有重归平和的冲动，那样会缓解压力，等缓解完压力，又会有不平凡的想法。 李洁此时很是快活逍遥，活跃在他的流氓圈中，并笑称自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李洁结交校内流氓较多，久而久之，觉得他们胸无大志，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于是经常出入校内外，企图寻一知己，这一点他比孙东东要强，因为他一次车祸也没有出。在李洁的带动下，果然有一批家伙也觉得自己有出息，纷纷翻墙而出。此事惊动学校，于是专门看管墙的老人应运而生。 这老人性情和蔼可亲，总是对翻墙者百般客气，最后与这些流氓打成一片。 学校得知，为了激起这老家伙的斗志，决定每抓一翻墙者罚三十元，而这罚款归这老人所有。自此，这老家伙一改往日那种命不久矣的样子，天天奔跑在各大角落之间，一月内，收入过千元，成为本地老年人中唯一自食其力的一个。那群流氓很透了这老家伙，偏偏这人有欣欣向荣之势，气得他们引用‘即生喻，何生亮’来骂老人。老人不理，他们更加痛苦。 李洁出不得学校，无法与他的兄弟们会合，很是痛苦，觉得自己快要埋没于此。但没过多久，这家伙迷恋上网络，开始在隔壁宿舍泡，回来就说自己速度加10，敏捷加10，我们以为李洁奔跑速度提高，都为之高兴，后来知道不是真的，都骂李洁。隔壁宿舍住的全是本校有钱有势地流氓，李洁这小流氓自然成不了气候，因为他还是贫困流氓，贫困流氓在有钱流氓面前大多抬不起头。李洁去那宿舍首先喊每人一声大哥，小弟来玩玩。几个月后，李洁对网络失去兴趣，再也不往他大哥们那跑了。而看墙老人依旧身体健旺，狂奔如同野马。 李洁第一次成了不快活的人，他装出愁眉不展的样子到处打听外面地情况，当他听说他外面的大哥被别人的小弟砍进医院，李洁又高兴起来，开始对那看墙老人有好感。 7 我的生活平淡地如同白开水，每天单调地几乎死掉。只有在脱袜子时稍稍有点激动，除此之外都在与生活相互磨。学校里大多数学生都成双成对，而且在月光下会不时发现有幸福的面孔。柳飞与许多男生交往，这也说明，她已蜕变成真正的天鹅。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生活，没有人愿意接受别人的安排，除非别人是上帝什么的不是人的人。 传闻新生已经开学，于是我决定去碰碰运气，一直以来我都默默无闻，我越想轰动，越不会轰动，除非我跳楼。一直也没有人给我震撼，出去大铁驴，直到现在我仍是不知她的名字，只是听说几个男生被她打进医院。但是我深信，一定有什么人在前面等待着我，这是注定好的。直到我见到李燕，我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一种美比大铁驴的美都能打动我。 学校为了表现给新生这个学校还是可以的，花巨资造了一大喷水池，且别出心裁地养几条鱼在里面。可惜这喷水池只在第一天喷过水，以后再也没有动静。 当喷水池边水雾迷漫时，我正单手插口袋站在夕阳下。李燕也在那里出现，在夕阳下，头发是金黄色的那个丑女生旁边，留着碎发，一身黑色的衣服。我们相视一笑，从此注定要开始一段故事。我甚至觉得，学校花巨资建喷水池就是为了要我们见面，且添点浪漫。 我问李洁的一个好兄弟借了辆摩托，这摩托以前也许很威风，但现在已破旧得不成样子，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它，毕竟比自行车有面子多。我自小便有个不小的理想，那就是有朝一日我要留着最酷的发型戴上最好墨镜骑着最威风的摩托去接最漂亮的女孩子。这个理想中的两个主体已出现，那就是摩托车和女孩子。至于条件，那就差很远了，因为摩托车很破，女孩子倒是漂亮，只是确定不了她是否喜欢我。 我经过勘察，才得知那女孩的名字与宿舍。本校女生宿舍过十，这很不易找，若不是李洁的同伙过多，也不会这么快查出李燕这个名字与宿舍。我对李洁又是高看一眼，与李洁相比孙东东差点，派他一点任务，往往完不成。我在李燕宿舍门口，斜倚在摩托上，因怕这车会散架，所以没太用力倚。宿舍进进出出许多女生，我一一否定她们绝比不上李燕的漂亮与气质。最后我悲哀地发现李燕与大铁驴一起说笑着走出来。大铁驴见我，狠狠一瞪，李燕问她，姐姐，他是谁呀。我强忍住气，方要自我介绍，大铁驴拉着她便走，李燕回头看看我，自那一眼，我相信她绝对晚上做梦也会梦到我。 当大铁驴走后，我跨上摩托，想再次追上她们。这车奋力向前一跃，我便与车一同栽进旁边花池。奇怪我只是发动了马达，这车居然按奈不住会自行跳跃。那一次，围观的人大约几十人全笑了，其中有几个比较丑的女生也笑了，想过来拉我起来，我一摆手，自己把车扶起。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大力气。 李洁在此时的理想是单枪匹马去抢银行。因为他觉得，现在抢银行的人太少了，人少了自己成功几率便大了。这理想直到有一次他经过银行宣布结束。因为那天有几名巡警手持枪站在银行门口，而他要单枪匹马，只怕那马跑不上几步便被墙穿身而死。碰上枪法好的是马死，枪法差劲的说不定是李洁。 我则是每天出入图书馆与食堂，寻觅李燕的踪影，奔波了几天，还是音信全无，我开始在教学楼出入，几次被教授误以为要勤奋学习，对我大大褒扬一番，结果不等他课讲完，我又逃课而去，气得教授差点与我一起走。是日，梧桐树已完全长齐叶子且很浪漫。 最后我见到大铁驴，大铁驴依然风采依旧，我敬她一颗烟，问，你妹妹呢。大铁驴对我无好感，但依然点燃烟抽一口，吐了一个大大地烟圈，问，找她干吗。我说，我觉得她象我以前的一个同学，想认识她。大铁驴看着我，说，除你之外，已有不下十人说这句话了。我说，是吗，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大铁驴又抽一口，说，他们也这样说。我奇怪现在大学生怎么个个都这么聪明。我又对大铁驴说我其实喜欢她，你看帮帮兄弟怎么样。大铁驴一拍我肩膀，说，你他妈够实在，我帮你一回。我又差点说，谢谢大哥。 当天晚上，大铁驴来找我，说带我去找李燕，我兴奋地不行，换了一身自觉很适合晚上气氛的衣服。孙东东说要看看李燕，我怕他和我抢，趁他上厕所之际，迅速跑了出去。那时我还没有想到，大铁驴为何要亲自带我去找。 当天午夜十二点，天空开始下雨，我终于明白，为何这大铁驴带我出来，四周围满了本校及校外的流氓，李洁并不在内。初来我见到众人并没觉出什么，只是问李燕在哪，直到大铁驴对我说她这次要报仇，我才明白我浪费了颗烟。那些流氓打架成瘾，见我好象还能挨几下，都兴奋不已，纷纷围过来。雨在一个闪电照耀下倾盆而至，流氓们慢慢逼近，雷声顿开，我们开始了打斗。我每一拳击出，便会有无数拳头在我头上落下，我筋疲力尽。当这些家伙走后，我才爬起身来。雨依然如柱，我看见一个女孩在雨中冷得发抖，我慢慢走过去，她哭了，我奇怪我竟然可以在大雨中分辨出眼泪，事实上我做到了，我笑笑，她便扶住我。在她扶我的刹那，我才知道我已经没有半点力气。 当我醒来时，已是又一个黄昏，昏黄的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我浑身无力。我睁开眼，李洁笑着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原本以为醒来眼前会是李燕，不料是这个流氓，差别之大令我十分难过，我说，觉得胳膊断了。李洁说，你猜得真准，确实是胳膊断了。我气得无话，这种事能叫猜，真新鲜。我问大铁驴怎么样了。李洁说，你真厉害，那么多人，你居然能打得她进医院。我笑道哪里。李洁又说，昨天背你回来的那女的，听说病了。我心下又喜又怕。喜的是她因为病没来，怕的是万一病得厉害怎么办。 我一瘸一拐地走向李燕宿舍，手臂仍绷着吊带。许多人都投来莫非这小子神经病地眼神，大约奔波了半小时，我才到达与男生宿舍相距百米地女生宿舍。当我进到李燕宿舍时，屋里的人全部沉默，用仰视英雄地眼神望着我，我走到李燕床前坐下，她正熟睡，一个女生走过来对我说了许多话，里面我需要的只有一句，还是句废话，那就是，李燕还没醒呢。我又问了许多，她们都说不知道，只是知道哪天李燕回来后高烧却没有说胡话。大约一小时后，李燕慢慢醒来，见是我，说，你来了。并试图坐起来，我忙摆手说不用。她笑笑，脸色很苍白，说，你打架真厉害。我看着绑带的手说，也就一般水平吧。她又是笑。宿舍里其他人也许都听说我把大铁驴送进医院，都是听着不说话。许久，一个女生忍不住问，你真把驴姐打进医院了。我说，我也不想，不过没办法了。那女生又是夸厉害。我担心李燕与大铁驴要好，说话也不敢说太多。李燕说，她是我姐姐。见我很吃惊，又说，只是不是亲的。我脸上又安定下来，李燕又说，但她比我亲姐姐都好。我又是很紧张。李燕望向窗外，说，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她下句是什么，脸上也不知该摆出何表情。短短几句话间，我已经历了身心的几重考验。只是隐约觉得，她们之间一定有很多故事。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聊的很愉快，若没有她们宿舍的人，我们聊得也许会更愉快。一个月后，我完全康复，大铁驴却仍未出院，不知她怎么样了。李燕对此人仍十分关心，这让我很吃醋，因为这家伙长得太象男人。但有一天，李燕讲了她们的故事，于是我对此人改变了看法我。 8 李燕在高中时，成绩优秀且漂亮过人，令许多女生对她心生恨意，女生就是喜欢嫉妒，就象男生喜欢吸烟，明知不好，却乐此不疲。 追求李燕的人很多，但她都不怎么喜欢（此话乃她亲口所说，有待考察）。在这些人中有个叫做殷明的男生，此男生天生小白脸，家里颇有钱财，父亲据说是贪官，凭借他的家世背景，在学校横行竖走。殷明一次见李燕单独走在路上，心生歹意，上前搭讪，不料被李燕冷语相加，于是殷明想借此机会一耍流氓，在他现出本性之时，只听树林间一声巨吼，赫然蹦出一个大铁驴，几拳之后，殷明落荒而逃，李燕对大铁驴心存感激。大铁驴也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自此在林间小路上她们说笑打闹，在此期间，大铁驴先后打过十个男生，八个住院。在一个黄昏，李燕对大铁驴说自己喜欢他时，大铁驴哭了，那时她才知道他是女的。她问大铁驴怎么比当年花木兰隐藏身份隐藏地都好时，大铁驴又哭了。连续哭了两次的她说出自己是自小身患奇病，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于是她们开始变得陌生。 后来我知道，李燕对大铁驴仍是很同情，不对，应该叫宋丹，大铁驴的真名叫宋丹。当我们去医院看望她时，医生说那人走了。以后的以后，我们在学校再也没见过宋丹。没有人关心她到底去了哪里，除去李燕。在以后的一天里，有消息说宋丹出了车祸，还有人说宋丹在临死时样子漂亮极了。那时我才知道，我再也不能和她打架了，也不会有男生被她打了。 我的生活仍旧单调，只是每天同李燕在梧桐树下闲坐一小时到两小时，然后去吃饭。我发现她十分喜欢读书，但此时我已对那东西完全失去兴趣，只是在去厕所时带着它，我对自己喜欢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分辨地很清楚，而李燕却分不清，因为她在喜欢一样东西时又觉得那样东西很可怜。还有一点我们持不同观点，那是在《泰坦尼克号》播放完后，她问我喜欢哪一部分。我问她，你呢。 李燕用手指托着下巴说，我喜欢那男的与那女的站在船尾，男的双手张开，女的在他怀里的那段。 我说，那没什么好看的，就那男的在给女的画像时好看点。 李燕说我下流，我气得说制片人下流，不是他我能看见吗。 我发现我与李燕在一起时，心中所想的可以直接说出，并不经过大脑加工。或许这就是真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一半，而且是与自己一样的一半。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梧桐树叶开始凋零的秋季，当天我借了一辆车，真正的新车，并按我所幻想地那样，戴上墨镜，梳理好头发，在李燕宿舍下面等，当时天气莫名转凉，树叶萧萧而下，在空中飞舞盘旋，我等了好久，不见李燕出来，我开始四处转，车子便停在楼下，我在转完一圈回来时，发现李燕出来，于是我开始向她那边跑。在我跑到时，她已坐上另一辆车走了，是被一个很年轻的人接走的，于是我站在我的新车前，望着那车在落叶中离去。 当我回到宿舍，孙东东仍躺在床上睡觉，李洁不在，仍在外面发展他的事业，一切原来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心情。我开始觉得这个地方不好，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想我要改变这种生活，于是我去找李洁，说我要和他一起混。李洁显得很激动，说我天生就是出来混的。这句话比直接说我天生就是流氓含蓄得多，于是我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我在学校里碰到过李燕几次，每次我都看她一眼，然后装作陌生人擦肩而过。李燕只是看着我。我在几天后知道接她的那个男生叫殷明。现在在一所大学里，业余打架。我觉得很难过，因为他是贪官之后，而我却比不上他。我对李燕的离去并不太伤心，我从心里觉得她很虚伪，很名利。我记得在我们分手前的晚上，我告诉她我的理想，她高兴地乱跳，拍手笑着要我明天一定去接她，而我站在她宿舍前时，她却坐上别人的车走了，这就是对我的讽刺。 孙东东对于一切看得很透，在我和李洁在外游荡时，他通常会对着一切事物发呆，以此可以看出柳飞并未给他带来开心。爱情的美好并不光顾这穷小子们。我要他和我们一起出去。他摇摇头，又沉思起来。 在这个流氓圈里我认识了许多人，与我最为友好的一个，叫做老魏，真实姓名不详。当我见到他时，隐约觉得此人很有身份。因为他在一旁写字。最后我才明白，此人的任务便是写字。就是一种歪曲事实，诽谤他人的职业。例如某人得罪我们中的一人，老魏便负责将此人的丑事添油加醋加工一番，然后发表在一本翻版杂志上。有了这样一人，便多了一项精神支柱，好比战争时期的生化武器，给人一种心理震慑。那翻版杂志销售量极低，不过几百份，在流氓圈内却很盛行，这样许多人便来央求老魏，于是这家伙在圈子里成了最富有的流氓，这也说明流氓与文人并无本质区别。 老魏这人手脚利索，善于观察情况而且机智过人，往往在我们打架完毕后才现身，但对于打架的情形却描绘得很精彩，令我们敬佩不已。以后才知道，此人在到一个地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哪里安全，视觉最好，然后趁众人慌乱之际，迅速躲在一边，用艺术地眼光去分析这一切。 我们这群人中绝大部分人认为与一个丑女生聊天胜于与十个漂亮男生在一起吃饭。所以我们经常不在一起，只要一集合便是为了打架，但从不打劫，因为那样很容易坐牢。 9 这一年的秋天很快就让我们知道了，因为树叶开始凋零，树叶凋零说明已值深秋，也说明我发现得不怎么及时。 我们穿上了厚衣服，整日游荡在校外，看墙那老人不知何时消失，我们在一次闲谈中才发现，原来那老人早已离去。 在这个秋意浓浓的季节，李洁和人打了一架，那次李洁叫了二十几个人，很威风地等候那人，姑且称那人为c，结果c更加威风地叫来超过李洁几倍的人。李洁面不改色，雄赳赳地大叫，兄弟们，冲啊，并身先士卒地冲进人群。冲进去便没有出来，因为只有他一人冲进去，其余人皆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跑了。以后李洁便吊着手大约两个月时间。 c在打完李洁后，分别打了几人，其中之一是作家老魏。被打后的老魏手不能动，无法发挥其超凡的写作能力，而他的康复期限还遥遥无期，老魏整日愁眉不展，对月兴叹。我劝老魏说别难过，我给你写。老魏无奈，说只得这样，你虽然水平不如我，但我一定会教你。结果在我写完c后故事后，老魏见了大夸奇才。就那一次，我的名字与c的名字成为流氓圈中最响的两个。 那次c在看完报纸后，气得要跳楼，后来一想，还是让写文章的人跳好点。于是c纠集好些弟兄，企图把我变成现在的老魏。这个消息经另一位弟兄之口传来，于是我整日在学校，不踏出校门半步，并派李洁打探情况，这样子过了些日子，直到c忘记此事，我才又活跃起来，奔波在老魏与那报社之间。报社是一个学生所创，此生学习极烂，却自以为有傲世之才，复读三年，终于没能考上大学，但此生却不气馁，几年拼搏，由原来的文人变成现在的流氓。我和李洁的一切行动也大多由此人安排，我们称此人为大傻。 大傻的报纸销量低下来，很生气地来找老魏，老魏称自己重伤未愈，大傻问上次写文章的那小子呢，于是在老魏的引荐下，我为这家报社筹稿。大傻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下了重金，于是我又成为这个圈中最富有的人。老魏几个月后康复，在一个比较冷的早晨，瑟瑟发抖地出现在我宿舍，当时我正在做一个比较浪漫的梦，不料被他叫醒，对此很是痛苦。老魏说自己终于可以用双手挣钱，意思是要我退出这个报社。我对大傻很是忠心，死活不肯，老魏便想与我合作，说要毁谤尽全天下的人。我怪他心地狠毒，不同意合作。这老魏大怒，结果被我一脚踢出门外，原因是他已三天没有吃饭。 事后我对此事颇敢后悔，于是去与大傻商量我与老魏合作之事，大傻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马上去找老魏，结果这家伙在前一天坐车去上海了。我一直乐观地想老魏在上海一定很快乐地写作，而上海那个地方也将有许多人注定要声名浪迹。 10 在大傻的安排下我出没于各个角落，有战争的地方便会有我的身影，我运笔帷幄，伤人于无形之中，我觉得自己在那段时间真是神圣的现实主义者。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就到了下雪的季节，雪花随风而舞，在这样一个天气里，我随同一群流氓去参加一场打斗，做一次实地观察。我们的领头者是李洁，这家伙耀武扬威，一副小人得志地样子，在这样一个人的带领下，任何人都不会有美好的幻想。李洁的胡子从来不刮，也不再长长，这说明此人永远也不会变。雪花扑落在四周，全世界都白了，在这种白色里曾经发生过许多故事。我抬起头，几片雪花打在脸上。我不喜欢感伤，感伤只表示不求上进。 在李洁的带领下我们见到了c，还见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殷明，他和我一样，躲在一边在观察这一切。甚至他身上的穿着都不如我。我们同时发现对方，于是我站出来。李洁已被c打倒在地，于是我冲过去把c打倒在地，然后我们一起冲过去把c的所有人打倒。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c是英雄，因为他打过很多人，但在今天，我明白，c就是一个流氓，因为在我打倒他时，c对我说，兄弟，你跟我混吧。然后我打了c一顿。我们把殷明揪出来，这家伙长得确实很漂亮，却在脸上多了些沧桑。 我问殷明李燕怎么样了，你小子以后对她好点。我奇怪在这种场合我都能讲出这么虚伪地话来。殷明看着我，脸上愤然道，不要提那个人。李洁走过来，飞脚一踢，殷明便倒在地上，我拉住李洁，李洁手指着殷明叫他老实点。 殷明低着头问我，你就是她男朋友吧。我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殷明苦笑一声，说，我在高中时就喜欢她，没想到她却一点情意也没有。我恍然感觉到什么，问，那天你开车接她是怎么回事？ 殷明说，哪次？哦，那次我骗她说我找到宋丹，她很关心宋丹的，哼，没想到她竟打了我一巴掌，哼，这种女人…… 我没有听完殷明地话，跑了出去，外面大雪飞舞…… 当我气喘吁吁闯进女生宿舍时，李燕的床上已空无一物，我知道，她也转学了。我才明白李燕在看我时的那种眼神，我的理想再也不可能实现了，因为故事中的女主人已离开。我缓缓走进大雪中，树上的积雪砸在我的头上，身上，我摸着身上的雪，觉得我已把这个世界抛弃，而这个世界也抛弃了我。 当天晚上，我站在宿舍最高层看这个学校及四周的山，看了很久都认为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美好的了。于是我回到宿舍，坐在床上听孙东东说话，他说他要走。我问为什么，孙东东说他还是忘不了柳飞。我说那也好，于是我们出去喝酒算是为孙东东送行。当天我们喝了很多，而在第二天早上孙东东已忘记昨天的话，依然留在这个学校。我总是在想，我送行的人没走，没送行的人为何全部离开。 我马上在这个学校里转一圈，发现梧桐树叶还没有落光，很多情侣踏在树叶上幸福微笑，于是我跑到教导处办理休学，教授们对此的态度是一秒钟点了两次头，还指点我应该找什么人。这样我休学半年，并在当天下午离开此地。 11 我一直在想，天底下什么事最浪漫，看满山飞叶，还是牧马喂羊，最后都被我一一否定，我发现原来人在有了想法而没有去完成，却想象已经完成时最浪漫，虽不知浪漫完毕会是什么。我想，若有一天大雨滂沱中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突然晕倒，而我刚好在现场救了她，事后这女孩并没有因为晕倒而嗑掉门牙且喜欢上我，那会是多么美好。可现实是，这根本不会发生。 我在离开学校的几天，开始为我以后的生活设想，并乐观地以为我以后会辉煌无比。我在设想完毕，分别坐车去了许多地方，车费都在十元以内。这样又过了几天，我身上的钱也开始减少，我想在近距离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事，于是我狠下决心，拿出身上一半的钱，到了很远的一个地方，这地方的名字至今仍不能背出，但位置是在西部。 我小时候曾认为西部一定黄沙万里，经常不是沙尘暴便是龙卷风，人走在路上可以被风吹上天，然后飞到海里淹死。到了才知道，现实和理想这两样东西真是天生的冤家。这里已和城市没有区别，奔跑的汽车说明这里也有贪官和富商，而且烟雾迷漫的地方，已开始生产面向全世界的产品。 我在这个城市的第三天认识了一个人，名字叫做重阳，咋听以为是什么大侠或成功人士，其实就是与我相同遭遇却在我之前更为先进辍学的一个家伙。这人在这个世界闯荡多年，风流成性，交过的女朋友比脸上胡子都多，整年奔波于各大小城市之间，标准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重阳对男女关系的认识比李洁更胜一筹，且已在生活中多番证明，将理论应用于实际。他的工作已换了无数，在遇到我后才确定自己有写作之才，于是在这家伙的丰富阅历下，我们很快找到一家盗版出版社，并且将许多作品拿给那家出版社的编辑，那编辑戴着眼镜，一看便是流氓，接过我们的作品审核一番，说我们不够魄力，没写出新意，叫我们继续写。 当时重阳的头一句话便是，不应该抄袭。于是我们在附近租了间很便宜的房子，房主是一位老太太，且极有沙尘暴性格，要价绝不还口，我们争执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要住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环境十分恶劣，四处的人都很痛恨这老太太，经常跑到房子附近大小便，所以我们不敢开窗，一是怕那味道，二是怕别人在半夜把我们当那老太太给暗算了。 住进房子第一天，我们把钱凑在一起，企图用这些钱维持两个月的生活，然后在两个月后把我们写的东西拿去换钱。结果重阳和我都认为应该背水一战，于是我们去吃了一顿肯德基玩了三小时水上滑艇喝了一捆啤酒打车围城市转了三圈又一人买了一双鞋子，这样我们的钱只够维持一个月了。如果没猜错，一个月后我们将流浪街头，因为我们在第十天便写完了那部小说，写作手法很低级且情节杂乱无章。我们都在考虑吃完二十天后再去干什么。 在以后几天内，重阳不断地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并称自己已到了五十步之内可分辨男女的地步，前提条件是不用眼睛。我对此很是怀疑，只要有人敲门，我便看着重阳，然后重阳吐着烟圈是，悠闲地说，女。接着那老太太推门进来。 在一天的上午，我灵光一闪，决定把重阳的事迹写成小说，重阳对此很是赞成，然后我们各自写，几天后，十几万字的小说便出现了，我们的写字速度令我们都吃惊。然后我们开始为这部书想名字，这次我和重阳在观点上发生了分歧，我说仿照名篇干脆叫流氓是这样练成的，既能引人入胜，又能直点主题。重阳死活不同意，说太下流，我问那叫什么。这一问这家伙问住，半天没说一句话，当天黄昏，重阳跑来对我说他经过深思熟虑，干脆叫重阳节那天，我们躲在花丛里，既点主题，又有新意。我担心地是，这样是否就不下流了。 接下来的几天，直至交稿之前，重阳一直陶醉于这个名字中，多次感叹真是画龙点睛，并数次提醒我千万不要偷改名字。 一个月后，我们把小说交给那戴眼镜的编辑，那人看完后，让我们回去继续写，这部小说我还要找人一起研究研究。于是我们在一个月后流浪街头。 以上是我我多年来第一次实现理想的过程。 我们在各大街小巷流浪了几天，觉得这样很没出息，我们应该振作起来，用我们的双手去挣钱，于是重阳抓过一个小孩，把他举起来大声说，给我点钱，那小孩顿时嚎啕大哭，重阳马上放下他，叫声快跑，我们迅速跑向一个小胡同，身后马上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与叫嚷声，并有孩子的哭声与大人的安哄声，重阳居然有五十步测危险的本领。那次我们躲过一劫，这使我们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充满竞争的。 而当老太太得知我们没钱付房租时，对我们很宽容，并把自己的饭端来给我们吃，我们很感动，重阳事后激动地说，当时恨不得马上娶她。我才知道这人的报恩方式真是令人后怕，以致到后来我都怕自己对他太好。 这样我们在老太太家白吃白住了数天，在这些天中，我们完全没有考虑以后的生活，只是在吃完饭后帮老太太刷碗扫地然后坐在板凳上等下一顿饭的到来。 我们发现老太太居然可以这样慈祥地照顾我们时，老太太已慈祥够了，对我们的埋怨也多起来，最后把我们从上到下批评一遍，再去做饭给我们吃，这样做的结果是我们吃完饭后直接睡觉而不再帮她刷碗扫地，然后在开饭时准时醒来坐在饭桌前拿着筷子看着她。 在屋里呆久了，重阳提议出去舒展一下筋骨，于是我们吃完饭后大步跨出门去。在外面转悠了很长时间，重阳说吃饭时间到了，我们便往回走，当我们到达老太太房子时，发现门已经反锁，我和重阳先敲后拍再踢，折腾了大约两小时，最后重阳在附近小便，然后我们离开，我一路设想那些在老太太附近不文明的人是否也有我们的遭遇。 由于已舒展了几小时的筋骨，重阳说自己太饿了，又后悔自己出来，结果被人挡在门外。我说这已经很好了，没赶我们已不错了。重阳说要是那老太太再收留自己，这次非娶他不可。我说你太没出息了，起码等她求婚再说，何况你们年纪差半个世纪。我们一直围绕着弱国老太太再收留我们，我们会如何如何报答。这个话题讨论到我们饿得不愿说话为止。 我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相互倚着睡觉，想要在梦中忘记饥饿，不想我在梦里都是四处找吃的东西，我饿得醒过来，发现重阳也醒了，说做梦都挨饿。于是我们开始聊天，看星星，重阳又说起以前的女朋友，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花心，现在有许多城市不敢再去。我说你想去现在也没钱了。重阳忙说对对对。 这一夜的星星繁多，我们的目光丝毫没有被四面的高楼挡住，十分宽阔，这一夜天气也冷得多，寒气连招呼不打直接往骨头里钻，穿着衣服的感觉是没穿。重阳指着天问，为什么不给我钱。我说小声点别被巡警听见。重阳说，老子就是要他听见，抓进去还能混口饭吃。结果这夜一个人也没经过，在这胡同望去，感觉幽深而寂静，我裹紧衣服，也不知李燕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居然想到李燕而不是馒头，我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时一阵风席卷地面。贴着地的大大小小的纸屑都飞起来，重阳说，真冷啊。 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了很漫长的一夜，当天亮时，我们又站起身来，重阳说再回老太太碰运气。 结果在我们到那老太太家时，老太太问我们昨晚去哪了，怎么不回来吃饭，重阳又是一阵激动，于是我们吃完饭后又开始刷碗，扫地。 这年的秋天在这样一个故事中过去了，我和重阳依旧碌碌无为。而当我问老太太那晚为何关门时，老太太说根本没关，她在说这话时，脸上布满了慈祥。 12 我和重阳在老太太家又住了些日子，在此期间，我与重阳给老太太做了许多事情，具体什么现在也记不清了。只是在住了许久后，重阳很是烦恼，说自己难道沉没与此。于是他经常在饭后外出舒筋活血，然后在很早的时候回来等待吃饭。我对未来一片惘然，开始觉得在学校有那么一段时间也很好。虽说有点无奈，最起码每天可以看到令人耳目一新的各种人，漂亮的，不漂亮的，高大的和威猛的。而在这里只能看到这个老太太和几个串门的老头。 重阳则是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外面来往的车辆及人群，一旦发现有漂亮女生走过，他便感叹，要是我现在有钱多好。 在这里我们真正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我们把老太太当作庄稼一样，而且是不用劳动而直接收获的那种，我们不知在老太太心中是怎样看待我们的。但重阳担心老太太去世以后我们去哪里吃饭，思想很深远。我则想我以后一定要珍惜每一顿饭。 这样我们在老太太家里又吃了许多天，老太太的埋怨也不再多，我们依旧帮她做各种事情，一直持续到开始穿棉袄的时候。 当天天气奇冷，我与重阳缩在被窝里谁也不出来，连吃饭都是老太太亲自端来。我们在这冷的天气中努力地休息，大约到了傍晚，老太太又走进屋来，我与重阳马上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见没有吃的送来，又缩进头，并裹紧被子，老太太说有封信，是我与重阳的。 重阳在被子里伸出只手，接过信又把手抽回去，老太太随即走了出去。大约几分钟后，重阳一蹬被子说，老子有钱了。然后又说好冷，赶紧盖好被子。我探出头来问，什么有钱了。重阳把信仍给我，说，自己看。我接过信，看了一遍，也大叫了一声，老子有钱了。这信是那个盗版出版社的编辑写的，大意是我们的小说已决定出版，报酬面议，并在信中极力夸奖说我们有创意，写出了水平。 这样，就在我们都快忘记曾写过小说的时候，我们又有钱了，这表明我以后不用刷碗扫地西衣服了。 我们在第二天早上还未天亮便起床去了那出版社，而出版社大门直到日上三竿时才缓缓打开，重阳开始抱怨没有吃饭。我们找到那戴眼镜的家伙，不料这人老眼不花，居然还记得我们。坐下后直夸我们写的不错，决定出版，稿酬是每人五千，等以后若销量好再面议。 于是在这个雪花飘落的季节，我与重阳都发了。重阳在拿到这五千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大街上买身衣服，然后容光散发地去各大街小巷寻花问柳。我们还抽出五百给老太太，开始老太太不要，见我们真拿出钱来才不再说话。 我在有了钱后，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花，于是马上跑到银行办了卡，存了起来，身上留下一千，经常出入网吧与饭馆。 几天以后，重阳在一个中午领回一个女孩，女孩很漂亮，重阳很得意得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于是重阳与那女孩在重阳的笑声中走了出去。而重阳在有了钱以后仍念念不忘那编辑的话，经常说，花了这些，老子钱会更多。结果我们再没有与那老编辑面议，至于那部小说，也一直没在书店与街边小摊上见过，估计是销售量极低，甚至不如我以前的那家流氓圈的报纸。 重阳在半月以后来找我，说女朋友提出分手，先借点钱。我拿出银行卡给他，说自己取吧。重阳保证说绝对不拿太多。结果几天后我去银行发现只剩下二百元，我很生气，甚至想去找重阳，但想想也对，此人把五千都当成不多，何况才拿走我三千三。 我不再外出，将剩余的钱装在身上，并给老太太两个月的租金，我以后便在老太太家长住下来，只是每天出去买饭，老太太说我太客气了，我说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不能接受你的恩惠。我当时完全没有想起以前吃白饭的日子。 后来重阳还是分手了，那女孩嫌他寒酸，不会讲究浪漫。说完这些话后连一秒钟都没有给重阳。携着另一个男人走了。重阳说老子纵横情场数年，今天才知道被甩的滋味。我劝他说，人生总会有第一次的。重阳说对，你看能不能再借给兄弟点钱。我说我也没了，够吃饭就不错了。 自此重阳很不开心地望向窗外，开始追忆他辉煌的时代。我问你怎么会来这里。重阳说你在大街上被人追着砍你会不跑。我说你别激动。重阳坐在床上不再说话。后来我才弄明白这小子是因为抢别人女朋友而被人家追着打，结果弄得他很匆忙地逃跑，从此人财两空的时代在他坐上车的那刻便开始了。 外面已下雪，老太太在自己房子附近种的白菜也落满了雪，成了真正的白菜，我和重阳帮老太太往房子里收白菜，收完白菜，老太太又给我们做了一顿饭，我们吃完饭依旧刷碗，然后趴在窗前看飞雪落地。 这样的生活与我在学校里一样，令人很无奈，即使游乐宽阔的胸襟也去实现远大的抱负。我细细计算我离开学校多少时间。在这段时间我曾给孙东东打过一次电话，孙东东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当时正在老太太家吃饭，见老太太不在，说，我在吃饭呢，也不知老保姆跑哪去了。然后我问他过得怎么样，他说和以前一样，还没有去上课，现在天气冷了，不去上课了。最后我们相互说了些客气话，谁也没问对方借钱。 重阳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开心，这样也好，这人的不开心说明不会再有女孩被伤害。重阳在吃完饭，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玻璃上是室内水汽结成的冰凌，千姿万态地挡住重阳的视线。重阳点颗烟，问，我们现在还能干点什么。我想了想说，睡觉，除了这个还可以吃饭，别的暂时想不出来。重阳说对，我也这样想。我们便开始睡觉，而外面依旧寒风呼啸。 我开始觉得不应该离开学校，起码在学校可以打乒乓球，看电影，与女生聊天，吃餐厅新做的鸡腿，和李洁外出打架，甚至可以失恋。而在这里，这些统统办不到。 13 日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着我丝毫没有什么奇遇，我总是在想这老太太会不会是一个大富翁为了平静生活而隐居在此。后来我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因为这老太太经常说些脏话，而真正的成功人士不是这样的。老太太对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经常坐在一旁慈祥地对我与重阳笑。老太太人缘不好，只有几个老头经常来玩，被重阳误以为是老色狼，周围的很多人都尽量避开与老太太的接触。但老太太好不在乎，依然生活快乐而安静且在无聊时骂人。在这老太太的一生中不知有过多少事，我甚至觉得老太太年轻时一定风姿绰约，迷倒一片男人，我见到她脱光了牙齿的嘴后，我开始认为老太太还真是漂亮。 我在这个城市观赏了许多地方，有很高的楼，在楼底往上望去，让人感觉若发生地震没有百米冲刺的精神是很难在这楼下生存的。我还到过一个纪念馆，纪念馆里纪念了些什么都没在意，只见到好多穿戴漂亮的女孩来往穿梭。 重阳在一次外出时，遇到一个哥们，那哥们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说话时让人担心他在喷口水时喷出血。那哥们见到重阳后说终于见到你了，让人以为他来讨债，不想这病鬼一把拉住重阳望酒店跑，给人一种这家伙还有这么大力气地想法。我在见到这人时，第一句话便是，这家伙怎么还没死。 重阳在遇到他那哥们后开始春风得意起来，身边女孩子也多了起来，重阳又一次体会到把人甩掉的乐趣。而他那哥们居然又连续活了两个礼拜，在这两个礼拜中，重阳很是逍遥，可知他那哥们与他关系非同一般，可人总有自己的命运，两个礼拜后，重阳的哥们出车祸死掉，重阳又陷入困境，并又体会到被甩的滋味，那人没有病死实在是医学界的奇迹，他的死说明重阳一生中多坎坷，多磨难。 那人的死对重阳打击之大是空前的，重阳总是认为那人不该在自己与喜欢的女孩相恋时死，而应该在他们有孩子且他自己有钱时再死。重阳甚至骂他的哥们说，操你妈妈的，妈的二十年都熬下来了，两个礼拜他妈的熬不住，真他妈不是人。我常劝重阳不要激动，否则米也熬不住。 我们在经历了许多事后发现，我们离不开的人竟是那老太太。我开始迷茫，我难道与这人厮守终生。重阳很不快乐地吃饭，扫地刷碗。我们觉得世上真有天意这种东西。 我在这个城市居然又见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田香。在那天我与重阳到一所大学附近去办一件事情，当时大学里放学，人潮涌动，于是我发现了田香，我们相互看了对方很久，我过去问，你是田香！？ 她看看我，很清脆地说，我叫田美。 我开始疑惑世上难道有这么相似的人且都是一个姓而最令人费解的是田香这个名字已经够夸张了，而我面前这个家伙居然叫田美。我开始明白，名字只代表一种愿望，而不代表一个人的命运。我当时看了她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这家伙连续做了好几个害羞的动作与表情，令重阳差点上前单条她。 这个人不管她叫田香也好，田美也罢，她们的效果都是与那个有雾的早晨一样给人以触目惊心。所以后来我对孙东东说起时，也说是见到了田香。 在见到这田美后，她到过我住的地方去看望我，每次我都担心老太太看到她而晕倒，而事实是老太太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并且给田美送来水果等吃的东西。田美的几次光顾使我与重阳的睡眠质量下降很多，有几次重阳被吓醒，说梦到田美要和他接吻。我总是笑他。 田美的到来又带来了很好的效果，因为这人每次来都带许多东西，重阳嘴上埋怨，心里却盼着那只招财猪的到来。其实到此，我已感觉到田美的用意，她喜欢上了我与重阳中的一个或全部。 这样有一次田美与我走在一座小桥上，当时雪花飞舞，这只招财猪也换了身衣服，我站在桥上，向下俯视这白色苍茫的大地。我沉浸在这景色中，我回头看田美时，发现她正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我发觉不对，田美说，你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吗。 我忙摇头，田美又说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一时愣住，田美说，你或许觉得太突然了，我给你时间考虑。而我当时考虑的是把这家伙从桥上踢下去。说完田美便跑下桥，并在桥下滑倒，我想上前扶起她，却发现她已站起来又跑了，还回头冲我笑，笑容被风雪掩埋。我望着雪花感叹，我的爱情怎么总是在这个季节发生，而且一次比一次倒霉。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重阳，重阳大笑了几分钟，说，兄弟，你又走桃花运了。我说你别笑，给我想想办法。重阳问，难道你想娶她。我摇头。重阳坚决地说那就分，不对，还没开始，那就拒绝她。 我并没有直接去找田美，而是很听话地考虑了几天，后来，我考虑好，觉得还是继续做朋友好，起码她可以带给我礼物而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但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当我给田美说了我想法后，这人从此再也没找过我。而从那以后，我与重阳的睡眠质量也迅速得到保障，白天开始精神奕奕起来。 14 生活趋于平静后，重阳觉得待在老太太家里很过意不去，于是提出要搬出去住，当时我身上还有五百块，很有点财大气粗地感觉，也同意重阳的想法。我们与老太太说了这件事，老太太并没有强挽留我们，使我们把想好老人挽留时该怎么办怎么办的想法落空。 当天我们搬出老太太家，老太太站在门口目送我们，重阳回过头，对老人说了些客气话，老人应付着，等说完要走时，我才发现老人眼中竟有难舍的意思，但我们终究会离开她，因为我们都是男人试药负担未来的，我这样想。以后这座房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而我更担心老太太记忆力不好，别再把一个人的饭做成三个人的量。 我们拿着这些钱，感觉这个世界是这样美好，我们找了家旅馆，住了几天后，身上只剩不到四百。重阳显然有花光这些钱的意思，赖在旅馆不愿走，还劝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气道，那你没有这些身外之物你就得挨饿，你不走我走。这样重阳才出了旅馆，还回头看了几眼。 我们沿着一条叫文化路的路走，这文化路除了没有文化外，什么都有。我们在这杂乱无章的地方寻了一处价格十分低地房子，老板挺着肚子与我们侃价，结果这房子实在是太久没有人住，所以我们以一月八十元的超低价位成交。 老板带我们进去看了看，并在进屋子的途中连续踢腿十余次，其中有三扇门被踢倒，扬起无数土尘，在三重门倒下后，我们便见到了我们未来的寝室，里面有张床，重阳坐上去试了试，居然没有塌掉。但这里面太黑，若不开灯，怕猫也要撞死。老板怕我们食言，先伸手要钱，我把钱给他。老板临走时说，你们出去记住把门关好，开门就和我一样。重阳等他走后，把三重门给一一扶起，我们才觉出有灯这里面也黑得怕人。重阳要走，我说都付钱了走什么。于是我们把行李放在一边，铺好自己的被褥。这地方仿佛早就期待我们的到来，在我们出现后，里面不断有新生物的加入。而我们每天早上起床后，便是要把三重门给踢倒，扶好后出去，回来时再一一踢倒。由于劳动量较大，所以我踢礼拜一至礼拜四上午，而重阳则负责以后的几天。 我们出了门沿着文化路一直走，一路上不断有人在路边打架，还有几个家伙喝多了酒，摇摇摆摆地乱走。在这条路上有一家包子铺，做包子十分好吃，这在以后的一个月才被我们发现，在此之前，我与重阳多次出入各个饭馆，酒店，不多久，钱便少得不能维持生活了。于是我们尝试着吃了那家包子铺的肉包子，吃完以后感觉很好，以后我们便经常在那家包子铺吃，但这样要花费我们大约一小时的时间，而且是在路上。后来我们跑了几天，觉得腿都算了，谁也不再提议买包子吃，而只在小屋里泡面吃。 有一天我正在睡觉的时候，门突然倒下，重阳闯进来，当时屋内极暗，外面的光照进来，把重阳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用手搭在额头看他，重阳打开灯，对我说，看我带什么回来了。我仔细一瞧，在他怀里探出一只小狗头，我说把它扔了。重阳说我不爱护小动物。边说边把那小狗放在床上抚摸。我说我们都快没钱吃饭了，还喂它。重阳说没关系，我把我吃剩的给它。 这小狗是纯粹的小狗，长得与重阳的拳头一般大小，而且放在床上会做出许多惹人喜爱的动作。重阳越来越喜欢这小东西。我常有看我一脚能不能踩死它的想法，几次被重阳严厉指责。 这只小狗被重阳视作宝贝，以致于以后的几天里，重阳天天闷在屋内给它取名字。我屡次提醒重阳，今天该你踢门了。重阳则是一副痛苦的神情。最后重阳管这小东西叫大胆，使我在呼唤它时常有种虚伪地感觉。 大胆的到来彻底改掉了重阳吝啬的本性。因为大胆每天要吃三根火腿，胃口好时要四五根且要求一元以上的。这样，大胆的生活费高于我与重阳。更为可气的是，大胆在半个月后连火腿都不吃了。望着渐渐消瘦的大胆，重阳陷入沉思。于是在以后的日子，我们每天要花一小时的时间去给这条狗买我们以前最喜欢吃的包子。不料大胆只吃了两天，两天以后又不吃东饭，我说重阳，干脆给它改名叫大爷算了。重阳只是摇头，说这狗吃饭是挑了点，不过没关系。 我说我快没钱了，重阳又是陷入沉思。这次重阳沉思了几天，几天内大胆没吃东西，以致于最后给它馒头它都会津津有味地吃光。重阳高兴起来，说这狗通人性。我则是悲观地想，为什么这小东西又吃饭了。 以后在我们无聊时，大胆总是在地面上迈着小碎步走来走去。这小家伙还不会跑，即使它也许以为自己已经在跑。这使我开始喜欢它 重阳对大胆还是喜欢，经常把大胆带到街上去，几次被人踩死。重阳担心得不能自已，于是与行人打架，并发挥狗的野性把那人打成重伤。在打完架，开始找大胆，而大胆那时已跑回来趴在我腿上吃东西。重阳骂大胆不讲义气。 几天后，我们终于把钱花光，并且连馒头也无法给大胆了。在这样一个惨淡的日子，被重阳打成重伤的那人找上门来，说要求重阳赔偿他的医疗费，并掏出刀子冲我们示威。重阳说实在，大哥你看不如这样，我把这狗杀了，我们吃一顿怎么样。大胆摇晃着尾巴凑上来，那人看看大胆水，这么小，我不喜欢吃。于是重阳苦苦哀求，那人终于答应三天后不交钱，便来烧房子。 在那人走后的那天晚上，重阳便与我逃跑，而路费是重阳把大胆卖掉以后得来的。大胆居然是一条名犬，卖了一万多。路上重阳不停的说辛苦没白费。于是重阳视作亲生儿子般的大胆从此离开了我们。 我说重阳，房子又不是我们的，让他烧算了。重阳说，你知道他白天还是晚上来烧，烧死我们怎么办。我又佩服这人思维之周密。至于大胆的由来却一直没机会问。那一万多，我们分了。重阳说我在大胆在时，经常对大胆不好。所以我分了四千，而重阳分了七千多，原因是他把大胆卖了觉得很心疼。而重阳欠我的钱，我想这人会因为把大胆卖了很伤心所以给忘了。我们坐在车上，讨论下一步该往哪个地方。因为我们现在有钱，所以想的都是豪华的城市。但随即我们又想起这些钱是大胆的卖身钱，于是我与重阳在到车站后吃了一顿狗肉算是记念大胆。 15 我们离开了那座不知名的城市，在离开后，我们才想起那老太太，她也许已经忘记我们，而我们也无法去看望他了，因为当我问重阳那座城市的名字时，重阳也说不知道。我们彻底无法再与那座城市中的人联系了，除非历史倒转一次。但我仍记住了故事的时间，是冬季。 我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我的上学时间有两个月便要开始，而我有钱后更加讨厌上学，在遇到重阳后，更加不喜欢男生宿舍。我想再办理一次休学，但我马上失望了，因为学校已经放寒假。当我给孙东东打电话时，这人假惺惺地说要利用这段时间勤工俭学，孙东东问我现在在哪。我说在建筑工地，你要勤工俭学就到这来吧。孙东东表示确有此意，以后我去再给你打电话吧。结果一直到学校开学此人都没来过电话。 期间给李洁打电话，接电话的大概是他父亲，说他没在家，出去勤工俭学了。以后便没再联系。 这个冬季特别漫长，我与重阳在有钱后生活很是宽裕，并租了间装饰还算可以的地方，坐在窗前看窗外飞雪，再一同品茶，并学古人吟诗作对。月子过得比日子都快。 16 我们在新房子附近参观了不少地方，也吃了许多地方。重阳这家伙更是雅兴大发，置各种明文规定于不顾，四处小便，好象他自己的理想便是要尿遍全中国。这种习惯归功于大胆，因为它，重阳才有钱吃喝，才会有这种前无古人的宏伟理想。 我们在房子里干一些很了不起的事情，重阳养花，我则在房间里读安徒生童话。说来可笑，我到现在居然仍喜欢那死去多年的人的书，我考虑好久才明白，因为那些东西是我曾经向往过的而且是很美好的。 看过之后我给重阳讲老母鸡下金蛋的故事，重阳自誉成熟，说我过于幼稚，问我有没有杀人放火抢劫吸毒的故事。我问他这难道叫成熟，他说不对，这叫成熟过度。 重阳在经历许多事情后，开始对一些事物的看法有了改变，且在心理上有了根深蒂固的看法。表现在每次我要重阳帮我买汽水，重阳总是把眼一横，手伸到我面前说，一块钱，外加五毛跑道费。我总是抑制不住大声斥责重阳不该要五毛钱的跑道费，这话过后，重阳每次管我要一块钱的跑道费。我想这家伙幸亏要得不是跑路费，那样我可真是财去人安乐了。 而我在喝汽水或饮茶时都会想到李燕，甚至做梦时都会周期性地梦到。依然是那身黑色衣服，在夕阳下，金鱼在池里游来游去，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方。这个画面多次重复，重阳对我说，人不断梦到同一个画面，那说明以后会梦想成真。在他说话后有段日子里，我天天梦到自己在大街上捡香蕉皮，我感到害怕，问重阳我会不会以后真去捡香蕉皮。重阳安慰我说你不要去想捡这事便可以改变这一切命运，于是当天晚上，我在梦中快乐地捡橘子皮。这一切一切似乎预示着什么，也可以说是提示着什么。 之后我在街上见到一个和尚，那和尚为了展示自己确实是个和尚而不是尼姑，在大冷天愣是不戴帽子。我想遇到和尚定是上天派下来给我解惑的，而在解完惑后，我会扑倒在地，大呼活菩萨，这时和尚要微微一笑，摸着自己的光头，在一片烟雾缭绕中飞升而去。但在我赶到之前，和尚在警察的簇拥下坐上了警车。路人都在大骂和尚头型难看，出来都给佛祖丢脸。我则望着来往穿梭的车辆，茫然无措。 我回到住处，问重阳以后想做什么，这人满脑子淫秽思想，出口便是当然想做爱了。我问他没有其他理想了，他说有，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我奇怪一个人居然会把自己有什么理想给想不起来。但我在想自己时，才知道，我在读大学后连理想都忘记树立了。我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自己找到理想，以求解脱现在这种生活，这种生活其实很好，唯一的缺点便是少了写活力，而失去活力，一切将会变得没有意思。在这种没有意思的美好生活中生活实在是太没意思。 在我与重阳饮茶时，我对重阳说了自己的想法，重阳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说起自己以前的风流事迹，又联想到现在，又不禁感叹。我也感叹自己的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而我以前，几乎全部时间都在学校中度过，可以说只有极少数时间在玩，所以我的记忆也是有大片空白，唯一存活下来的记忆竟是那少数游戏的时间。我现在只能对那些失去的一切进行残酷和美好的回忆。而大部分回忆主要集中在李燕身上，这使我觉得我是一个用情专一的人。在大街上开始有夜曲回荡时，我更加怀念那死去的爱情，甚至有种想买这张专辑的想法，专辑叫十一月的肖邦，尽管肖邦他妈都已忘记是不是在十一月把肖邦生下，但十一月却正是现在，一个很清冷的季节。这张专辑在出现后，我看过多次，封面很漂亮，周杰伦以近四十五度斜仰望，空中飞舞着大约十几只看不清是什么鸟的黑影，四周是欧洲式的建筑，因为这封面，使得我经常在大街上斜仰望，尽管仰望的角度不是很准确，空中也无鸟无虫只有几片落叶，沾着湿雪飞舞。 又一天，又下雪，这一天我与重阳坐在宿舍，重阳边喝茶边说自己当年的故事，里面大部分内容我已听过不下五次。重阳对自己的故事不厌其烦地讲，我也只得听，一句话不插地听，就当作是听免费的收音机，唯一遗憾的是，这家伙的普通话不够标准。我们就这样无所事事，天天活在多过去的回忆里。重阳也没再交女朋友，因为他怕资金不充裕。但要我在对外人说起时，只说是他看破红尘。重阳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出家人也好色而且十分严重。 我们的房子北面大约三里处有一处出家人之地，有和尚的叫做寺，有尼姑的叫做庵，这里有僧有尼，政府只得重男轻女地叫它金海寺。这寺每天都有许多游客，而大多数游客不是去拜佛求愿，只图瞧见个和尚尼姑接吻便足矣，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人见到。也有少数人是去求愿，更有人是因为贪财才去，因为寺内和尚想出一条弘扬佛法妙法，要众人跪在佛前，满一小时者送珠链一条。这妙法引来许多贪财之徒，更有甚者，大有一跪不起的意思，害老和尚骂他们贪心。 我在听说有这样一个去处后，与重阳商量。重阳的意思是，反正大家现在没事做，去跪上一天便会有十几条珠子，每条一元，那岂不发了。照他一说，寺院倒真有普渡众生的作用。 我们高兴地睡了一觉，在第二天便跑去金海寺。寺建造还未完毕，但也游乐相当地规模。直到到达寺院我们才知道这并不是百年古寺，使我与重阳想盗取易筋经的想法破灭。这里的建筑极考究，颇有古代之风。我们站在寺门口时，见到几个面目凶恶的秃子进进出出，由于不确定其头发是否由于脱发而光，故不能称其为和尚。据说现在的出家人要本科文凭，而这些人都不能使人对他有小学毕业的评估，所以不可能是和尚。在门口有许多摊位，都借这里的香火趁机骗游客，有许多人打着我佛慈悲的幌子向路人介绍猪头肉的吃法，实在令人气愤。 我与重阳随同众人赶到一座房子跟前，里面也是仿古的走廊与仿古的一切，只是有现在的人。众人都去求佛，我与重阳也决定封建一次。 当我们进去后发现众人都在换鞋子，一身俗家弟子打扮的老妇人，走过来要我们穿上拖鞋再去求佛。并冲我与重阳合掌施礼，我与重阳也照他的样子对他施礼。这些拖鞋均摆在一个架子上，我想这鞋子万人踏过，不定有什么，于是小声问重阳，不会有脚气吧。不料老妇人出家多年，与我佛如来学了偷听别人说话的本事，十分不满地对我说，你没有就行了。吓得我与重阳不敢再私自谈关于寺内的东西。 我们换上拖鞋进入大堂时，许多人已去了别处，只剩一个老僧带着几人边走边唱阿弥托佛。我与重阳要加入，老僧瞧瞧我们，认定我们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上天堂了，指了指右方，我们会意，马上站在一边。老僧这才又边走边唱。我与重阳开始在大堂四处走动，重阳说拜菩萨灵验，我们便跪在观音象前许愿，并每人叩了几叩。接着我们又拜了几尊不知是何方菩萨的象，许了许多愿望，全部都在佛门禁忌之内。 老妇人以为我们不够虔诚，走过来问我们拜了什么佛，并讲给我们如来大闹天宫的故事，于是我与重阳知道了方才白叩了许多头。 我们在寺内转了好长时间，期间碰到几位比较漂亮的尼姑，但重阳皆以其发型难看，不上前搭讪。等到傍晚我们才记起此行的目的，于是向路人询问哪里拜佛求珠链。连续问了几人，都存有私心，怕我们求光珠子他们下次无法再求，不肯相告。最后问了一位看似高僧的人指点给我们。 我们火速赶到那里，重阳看着表，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最后一位高僧走来，双手分别抚摩我与重阳的头发，说，两位施主请起，随我来。我问多少时间了，重阳低声说才五十一分。我们暗自窃喜这老家伙的时间不精确，谁知高僧把我们送在门外，对天长叹，阿弥陀佛，施主，我们下班了，请明天再来 17 在去过金海寺后，重阳开始痛恨和尚，而和尚这几年比大熊猫都稀罕，所以重阳也没机会在大街上碰到。 我们住在一个叫做北海小区的地方，这里的政府正试图使它变成北海公园，而且已经自外地运来一块巨石，上面刻着‘北海公园’，那巨石摆在小区外的空地上，格外显眼，政府有一天运来许多花，花种很名贵，把石头围了起来，几位政府要员很是得意地对这里进行了一下幻想，但这些人对这里的人高估了素质，在这些要员走后的第二天，这些名贵的花全部出现在各家各户的阳台上。众人的观点是，不搬回来搁那里也是冻死。 这地方开始呈现欣欣向荣之势，首先，政府多次光顾，丝毫没有因为花丢了而眉头紧蹙。那块石头经历风雪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工程师。这位工程师多年操劳，走路已有了三步一咳嗽，十步一呕血的境界，使人不得不相信这是位建筑界的权威人物。自工程师后，建筑工人们开始纷纷光临，于是在这个冬季，这里开始热闹起来。 我与重阳坐在窗前，看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的房子位置绝佳，可以纵观这小区外的一切，只是望小区内看，有几排楼拦住视线。幸亏屋内有暖气，我们才得以舒服地喝茶，眺望。 在望向窗外的几天后，我们开始厌倦这种生活，天天吃饭睡觉饮茶看工人再也不能激起我们的兴趣。而在这时，工人们建起了一扇石门，石门上毫无新意地写着‘北海之门’。以后便没再变化，只是每天把凹凸不平的土堆渐渐变得不再凹凸不平。正如我现在心情的变化，渐渐在平和。对生活厌倦却不舍弃这种生活。 重阳天生不是平静的人，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无奈却无法。只得吟诗以解愁，并经常请我欣赏他的丽作，重阳吟诵最多的是一首现在诗，很抒情，且正是重阳生活中感悟所得，诗曰： 在这个牛逼的世界里 有一个牛逼的我 牛逼的我 整天望向窗外那群不牛逼的人 我在想那牛逼的岁月 为何总是不多 不得不向天问一个牛逼的问题 谁最牛逼 重阳说这首诗很洒脱，短短几句话已写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且最后一句谁最牛逼更表达了诗人对生活现状的极度不满，并强烈要求改变现状，只得对天长叹。重阳作了此诗后，天天吟诵，有时竟泪流满面地吟出最后一句，我忙回答他说，你你你。 在冬季，北方晚上没有月亮出现，万物寂静，更是诗人的悲痛时节。诗人作诗，一般要手端一杯酒，天上挂着大大的月亮，且正照进窗来，诗人立在窗前开始吟诗，明月现在有，不如手中酒。 生活就是这样很简单地慢慢地向前转动。我与重阳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际遇，因为我们本身就很平凡。但不平凡又是什么，如果说拿着木棍打死一只猛虎叫做不平凡，那拿着手枪打死便叫平凡吗。世间之事，哎。 重阳把他的诗写在一张很大的纸上，挂在床头，日夜反复读，偶尔读到伤情处，暗暗落泪。能称之为现在诗。 我则从没被这首诗感动过，甚至都没有认为这样的东西叫做诗，称短文，又实在短得可怜，只能称之为现在诗。 我与重阳计划春节要在这里过，外面已有了春节将临的气氛，在那块巨石边，工人们都忙来忙去，看样子也要在这里过春节了。我与重阳分别往家里打电话，我只说今年有事要在学校，其余的一概不提。重阳打电话说自己要出差，叫家里人不要担心。打完电话后重阳哭了起来。我看着重阳，觉得他哭的时候样子实在是难看，我安慰他不要难过，以后会好的。 以后我们便忙碌在迎接春节的气氛中，去商场购物，坐车观光这周围的一切。重阳本想要简单地过，但到了超市便大肆购物，比一些中年妇女都唠叨，要这要那，忙得我都想当场抽他一嘴巴。 重阳不知在哪里伐了棵冬青树，说当做松树，我说圣诞节才用这个，重阳大悟，说自己记错了。我们把这棵树打扮成了中国第一株春节树。我们买来许多小灯，五彩缤纷地挂在树枝上，重阳买来许多卡片，我们写上祝福语寄给远方的父母与朋友。 春节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激烈，小区内只有几团烟花在十二点钟升空，四周仍是很冷清，那天晚上也格外黑，并下了雪，夜黑却黑得稀薄，雪花在几缕穿窗而出的淡光中落下，过了十二点，我与重阳坐在床上，关上灯，听窗外雪花落地的声音。我们又在二点种开始聊天，聊天的内容与这夜一样宁静，重阳几次不说话只是吸烟，吐出的烟雾不及夜的颜色深。在四点钟开始吃我们买的午夜大餐，五点钟睡觉，七点钟醒来相互说了几句祝对方新年快乐的话，又躺下睡觉，在下午六点钟醒来，发现天已黑，各自吃了些东西，又开始睡觉。 我们便这样又过了一年，也可以说这一年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终于有一天早上重阳给家里打电话，回来对我说他要走了。我当时睡意未消，含糊地问他为什么走。重阳说砍他的那个家伙已经蹲监狱了。我才明白重阳不止给家里打了电话。重阳说自己曾为了那女孩被人追砍，现在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在想他们是否真是有情人。我坐起身，问重阳，你什么时候走。 重阳说，现在，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我说，那好，我去送你。 重阳开始收拾东西，并嘱咐我把他那首诗背熟，想了想说，算了，你还是抄下来吧。我说背得很熟了。重阳这才把那长纸收起来。 我帮重阳收拾好东西，并送他到车站。 天气还很冷，我们穿得很厚，重阳穿了件蓝色的羽绒服。我们在车站约定，将来在北海小区我们的房子前相见，重阳并写下相见的时间。最后车启动时重阳还不放心，让我背诵那诗，他坐在车里探出头来听。我一字一字地背，在这样冷的天背真不容易。但当我背到最后一句时，车开始移动，我冲着远去的车大喊出最后一句，五个字，还有一个字，那便是长长的你——。重阳不断挥手，直至完全消失。我们相处了半年，就在这一天分别。这一天的来临没有特别的预兆，我们也毫无知觉，但它来的却很快。想想以前，才知道时间真快，快的拉都拉不回来。人也许都是这样，都在后悔过去不珍惜拥有的，失去时珍惜已错过时机，但是有几人能在经历过后开始珍惜起一切。 回到住处，我感觉出这房子的清净，那棵被我们打扮地漂亮的冬青树就放在重阳的床边，我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觉得这屋子突然间大了不少，这也许就是心里空荡了不少的象征。我又躺在下来，大约十几分钟后，我收拾起东西走出门，也离开了这地方。 在离开时，我又去了趟金海寺，那里的和尚头发丝毫没有要长的意思。门口依然有许多小摊，比去年更多了。我没有去求珠链，听说这里已不送珠链，改送书籍，皆是宏扬佛法的书。这寺建的比上次更加宏伟，佛像和房子也增添了不少，和尚和尼姑依然没有在众人面前接吻，细想，便是俗家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别人看着接吻的，何况是佛祖底下的弟子。 我又分别去了以前与重阳经常去的饭馆与超市，只有在这些地方才不会有物是人非的感觉。我与重阳只是约定了见面的地点与时间，却没有联系的方法。我想重阳现在一定很幸福地与那女孩手牵手走在大街上，也许重阳早忘记还有一个兄弟在远方打光棍。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断回忆在那老太太家中的情景，不知那老太太的两颗牙齿脱落了没有，她家里是否还有老头子兴奋地出入，以及与重阳一同出入各个角落的事，还有那只生活费比我都高的小狗。这些全都在我离开的时候变得遥不可及。而我决定将继续上学。 在我走时，北海公园的未来林间小路已 18 我又可以在学校中见到梧桐树叶到处飘落。在几天中，我先后得到孙东东与李洁的邀请，他们都以为我在外面赚了不少钱，所以都希望我能救济一下他们。我身上当时还有一千多元，给了他们每人二百，他们很是感激，说我果真是发了财。 而后我去看望我在这里的恩师，那老家伙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快，直接表现在脸上，问我为什么回来了。我很直接地说因为我办的休学到期了。老家伙不再问我，口中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我当时十分生气地想再办一次休学，但我知道我在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这个想法才得以保留。 在学校中我依旧无所事事，但我不愿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中去，因此在李洁多次邀请下我态度坚决，表示从此不再打架。这一态度使李洁对我的归来态度由盛至衰，一致于最后不再见面。 孙东东对学习开始热心，整日奔波于教室与图书馆之间。 这就是我回到学校见到的两个朋友。 随后是学校要办文学社，更为激动的是，文学社要在学生公平竞争中优胜劣汰。这使我感到有希望，因为我知道这所学校的人除情书写的通顺外，其余一概不会。而我先后写过许多东西，且差点出版。凭这一点，我信心大增。 考试非常简单，首先面试，而后笔试，这虽与别的地方做法正好相反，却也没有阻止学校中学生的学习热情。报名者达到一百多位。 负责此事的是一位资历很深的老教授。当我站在这家伙面前时，他冲我很慈祥地笑，在上下看过后，问我，你写作很好吗？ 我当时想揪起他一只耳朵，然后大声告诉他，不好能来吗。但我却说，写的不是太好，不过在这些人中没有比我更好的了。老教授听完后很高兴，说我真是后生可畏，并宣布我通过面试，我很自豪的认为自己是一表人才，但接着我发现一百多号人全部参加了笔试。 几天后，我重新站在老教授面前，老人还认识我，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我十分佩服你的自信。我说，哪里哪里。老人手停顿住，说，不过遗憾的是，你是这群人中写的最烂的。我听完后木然无语。老人又安慰我一番。 这一次对我的打击是空前之大。我开始在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而后，我的脑子不断出现那无名城市中老太太慈祥的面容，以及穿黑衣服的李燕。 我站在梧桐树下想，我再也不可能与重阳见面了，因为我在洗衣服时把那张记录我们相聚时间的纸给弄坏了，字迹模糊，而我却根本不记得上面的字，都是重阳写的，我不能为了见面而终日守在北海小区。 我只能背诵那首诗，诗曰，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