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花落去》 前言 有个女孩说:我是一朵一生只为一个人凋谢一次的小黄花,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最后的家。 这个女孩已经死了,她给我留下了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名字叫谢谢…… 我觉得所有的女孩都是天使。 我在很久之前跟这些天使们说:上帝让你们到人间体验人生疾苦,你们可千万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她们把我狠狠揍了一顿说:男人都是上帝派到人间来保护天使的侍卫,男人不但要负责天使的安全,还要为天使记录她们在人间留下的足迹。 我跟她们说:你们全都嫁给我吧,我给你们当侍卫。我记录你们所有发生在人间的故事…… 今年猪肉涨价,连墨水都贵了…… 第一章 妮子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她说上帝有4个很美很美的女儿,她们都是天使。我当时立马打断她问她:请问卓昵同学,上帝他老婆是谁啊?结果不但没听到答案反而被她搁我脑门上很不留情的敲了个响儿。 她说上帝的4个天使要到人间当一世凡人,于是他给她们安排了不同的人生准备送她们下界。 等到下界那天最聪明可爱的小天使却来晚了,上帝嫌她怠慢下凡仪式非常生气。他罚自己的小天使下界之后终生孤独,没有丈夫。小天使眼含热泪没有说话,告别上帝离开了天界。 上帝回到宫殿还没有消气,有个侍者跟他说今天早上上帝吃的那几道小点心是小天使下界之前连夜亲手赶做的,她想在下界之前亲手给父亲做点东西。 上帝很后悔自己对小天使做出了那样的惩罚。他让这个整日陪在天使们身边的最优秀最细心的侍卫下界做小天使的丈夫,体贴她照顾她守护她一辈子…… 我知道妮子这是又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让我去给她买零食,于是我假装不懂她的意思龇牙咧嘴做出极其恶心之状:哇,好好浪漫啊!结果又引来妮子对我脑袋的暴捶。 妮子的狐朋狗友都特崇拜她有我这一标本男友,甭管是男是女都爱挤眉弄眼把我看个不亦乐乎,我从来都不会穷于应对,因为只需要憋在那儿屁都不放稳稳当当给妮子当个古董花瓶。 不能不说的是标本那意思就是一模范。 由于鄙人相貌堂堂亭亭柱立夺目光鲜,妮子深怕我会成为众多雌性花痴竞相追逐的对象,于是逼我发毒誓除了她和闺女其他女人斜眼都不许招呼。也就是限制跟她结婚生女娃之前我的视野,生怕哪天我也触类旁通灵机一动大彻大悟了家花不如野花香的理论并且加以实践。 其实妮子如此防备我红杏出墙实在大可不必,虽然她整个人胖乎乎肥嘟嘟的身材不能说太漂亮而且总体还带点儿傻了吧唧,可一张小脸生动别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云见雨降、变成水了都荡漾。没事儿扎俩小辫子在我身前摇头晃脑,说是嫌我身体太长所以整天颠着走路找平衡,我觉着就算真借她半截脑袋她也改不了蹦蹦跳跳的那样儿。 自从妮子教会我如何以眼观鼻以鼻观心,我就发现大脚板子压马路看美女再也没以前来的随心所欲。人说二八月,胡乱穿,一点没错。目光刚要聚焦到花红柳绿或者银装素裹或者酥胸微露或者包的像是怕掉了米粒的大个儿粽子的那些美女身上,就发现鼻头油光发亮耀眼夺目,隐隐约约还闪烁着妮子那沙包大的拳头在我眼前晃啊晃。于是我明白初中学的多重条件反射建立的基本条件是心存畏惧,于是我更明白提出条件反射理论的那位先人必定曾被某人某事逼的成天颠三倒四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从而导致这一重大发现。 把目光收回来撩撩鼻子。心想这万众瞩目巍然挺拔人人称羡自诩世界屋脊的鼻梁怎么这么些年都没被眼镜压歪,既然现在已经改戴隐形眼镜以后也就基本用不到它,于是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亲自动手把它捶的比陈水扁还扁。 要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过分注意鼻头绝不亚于蜀道之难,因为走在我身旁的妮子就是那座累死愚公十八代也移不走的大山。别看她傻里傻气没事傻笑活脱脱一少先队员,那脑门儿清的就跟一修炼了千八百年即将得道的狐仙。我那俩贼眉鼠眼刚要有所行动就被她及时看穿,不用说啥话做啥表示只要咳嗽一声我俩就彼此心照不宣。用妮子的话说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五颜六色巧夺天工无懈可击的女子不是糟践爹妈的血汗就是出去跑业务或者老主顾欠她钱没还。 我一向不太苟同妮子的偏激观点,毕竟人家也是买卖人儿,虽然交易过程可能不太美观,可人家好歹也算是凭本事吃饭。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饭嘛。 不知怎么的竟忽然联想起初中一语文老师的造句:我那高堂老母,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苟延残喘……我一直不甚了解老师怜惜老母到何种程度才足以使他如此虐待词汇,但这种句子比起音乐老师鼓足精神奋不顾身吼出来只为将我们耳朵肆意蹂躏到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超高美声要令人易于接受的多的多。 夹杂着种种莫名的思绪,终于结束了长达数百米的征途。头扛烈日,身抵寒风,迫不急待的从路沿石一头钻进妮子她弟赖以输液的沿街病房。 这次感冒委实厉害,连号称百病不侵的在下都没能幸免于难。好在发现及时指挥得当处理得体,狼吞虎咽了几大捧感冒药便又生龙活虎蹿下跳上。只难为了身子骨单薄的足以跟雪糕棒媲美的小舅子,在病床上躺了若干天他那点儿小病情还不见起色,只是一天到晚喊着要立遗嘱累的欲语还休。旁边一大婶嚷着要给八字还没半撇的遗嘱当公证人惟恐天下不乱。 我这个准小舅子名叫卓岳,跟妮子同城读书可惜念的是个全封闭初中,没病没灾不逢假期连出学校大门都甭想。13岁一小孩儿机灵活泼满肚子心眼儿,却长的条儿纤细眉清目楚唇净齿干怎么看怎么像小姑娘。我俩感情比亲哥们儿都铁,他在我岳父岳母面前把我跟妮子的私情瞒的滴水不漏,我跟妮子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见弟弟受苦妮子心疼,几把鼻涕几把泪的全抹在刚给我买的新毛衣上。我刚想发表点个人意见心想还是算了吧,妮子见我欲言又止心知我对她此举心存不满,于是眼泪流的更狠说衣服脏了还不是我洗。 我人生中第一次对心有灵犀如此恐惧,暗思我哪天要是动了休她的念头岂不是会流血五步伏尸当场。耳根忽的传来剧痛强行打断思绪,只见妮子瞪圆双眼恶狠狠盯着我的隐形眼镜:想什么你,找打啊?于是我更加体会心有灵犀的恐怖,嘴里忙不迭的喊姐姐饶命,看在你弟弟跟我小舅子的份上暂且放虎归山吧。不喊还好,我一亮嗓门激的旁边大妈恶心陡起,连声挑唆道:别松手,使劲揪,女不坏,男不爱! 我咬牙切齿强颜欢笑说阿姨她跟我闹着玩呢,我耳朵跟俺俩的革命感情一样结实。吓的妮子赶紧缩手,我就知道她是怕她那罪恶的黑手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我俩无懈可击牢不可破的爱情。 大妈见无戏可看便盘膝入定静观事态发展。弟弟一直一言不发估计是在考虑有关遗嘱的具体事宜,陡见其姐将手从我那红透的耳垂上拿下,乐得从牙龈里释放出俩字:再拧。大妈一听乐得跟我妈似的笑的睁不开眼连连夸嘴儿说还是弟弟和姐姐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联手抵御外侮伉俪情深……听的妮子直瞪眼,怀疑是不是给她当过语文老师的老医生有意在弟弟旁边安排一活神仙对她姐弟俩和我这个外人进行语文再教育。 我挺身而出及时用一句永恒经典打断大妈挽救了在场所有听众:大妈,请问这厕所在哪儿? 大妈乐呵呵挥着说不出质地跟颜色的极其厚实的双手说别说这啊那的,不就是厕所吗?出门口往右走几步右拐再走几步右拐再走几步不用拐就到了。我满脸堆肉挤出个笑容说大妈您语言简洁明了中心突出我一听就明白。然后拍屁股走人顺便带走和留下一个来自妮子和给妮子的会心的微笑…… 回来见小舅子正在向零食阵地发动强有力的歼灭冲击,忍不住说卓岳你别吃的太生猛,当心消化不良找江中啊。回顾我的宝贝妮子,她也给他一个如果不知道他是她弟弟她是他姐姐绝对足以醋死铁汉还绰绰有余气死蒙娜丽莎的微笑…… 见弟弟实在再也塞不进丁点儿饲料,妮子拉我袖口说卓岳吃饱了该睡觉了,明天他就出院了咱就不来了;现在咱俩别打扰他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一时心血来潮未经请示擅自作主反握住妮子肥嘟嘟的小手,一边偷偷感受细腻的温暖一边粗犷的咧一嗓子:卓岳同学善自珍重后会有期!然后跟妮子一起昂首阔步挺胸将脖子暴露在凛冽的不知道从哪刮来的风中——估计我这一手能把卓岳气的 癫痫中风搞不好还会终生瘫痪…… 在网吧上班累的要死,早起晚睡为妻捶背打打扫扫给妻洗脚。可我爱上了这生活,或者说这生活让我幸福的迷失了自我。租下一间50多平米的市区大屋然后穷的只有一桌一床,扯几根绳子挂上这里能买到的最大号蚊帐,睡在里面挤挤挨挨打打闹闹乐的足以忘记所有哀伤。房东老头老太太主动免费供应冷热水还腾出地方让我俩晾衣裳,所以我们虽然无锅可揭却也过的滋个秧秧。 看完卓岳我还剩半个小时的假期。当网管比当学生要困难的多:当学生除了会学习只要学会该诚实诚实该撒谎撒谎就行,当网管除了能上班还要学会不管该不该诚实都得把诚实和撒谎结合成天衣无缝连苍蝇都不叮的蛋。我这个假期就是用这种蛋换来的。 从病房出来,我俩拉着手径直回了住处;关上房门二话不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抱在一堆不约而同往对方脖颈里呵气,这是我们此时此刻能给对方的爱,仅此而已。 时间从我们的怀里挣脱开去,尽管她爱我们也坚信我们对她的爱。 没进网吧已经听到乌压压一海片人,尽管门口挂了用以遮挡视线和寒风的风帘,可丝毫不影响我那睿智的耳朵。那人声嘈杂的把头一回上自习课的小学教室比的不差分毫。习惯抬头看看那超醒目的大牌子:蓝森林;草木丛杂吧如其名。当初我第一眼看见这牌子心里就想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没听说过森林有蓝色的,就算环境污染再严重森林也该是半绿半白的吧,哈哈哈哈。如今我知道那里面有多少台机器就有两倍于机器的人——那一半是看客。 总有那么些人,无钱无事又无处可去。确切的说并不是真的无钱,他们是没有可以动心任性去消费或者说是去挥霍的人民币;也不是无事,他们有事业或者有学业或者有一份可守可盼可期待可接手的家业。即使这些都没有,他们还有青春。但他们在网吧里。可以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他们暂时并不十分钟爱或者正在逃避他们的所有。至于无处可去更是自欺欺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任何时刻都无私释放温暖的家。 网吧无疑是他们很好的暂避之所,这里消费低而且相对安全,只要你不怕饿就可以实现零物质消费高或者低或者零也或者负精神回馈。 走进蓝森林立刻就得开始忙活,我实在轻易不肯意气风发踩着这康庄大道踏出这英姿飒爽的脚步。怎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夸一句:咱虽不比那些千儿八百年前的忠志之士,但拿人家钱就得给人家干活儿这点道理咱还懂。想说有志不在年高职业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网管也是为人民服务而且也还没到任人呼来喝去那份上,只要有手腕硬健的老板撑着不是善茬咱也不屑搭理。绝不是专拣软柿子捏,这不碰一和尚消费呢跟我诉苦说他从来没碰过这玩意儿。我说看你这身块儿这么魁飒铁定是一武僧吧?他沉默半天稳扎稳打气沉丹田说不是不是俺家农村的省吃俭用上了十五年学练了六年健美也没能分个好单位于是就突发奇想当回花和尚将就着凑合过两年。听的我俩眼眨巴眨巴更想好好搭理他尽管我一直没弄明白武僧跟花和尚有啥区别。 他果然不懂电脑,开个机都能逼的个孩子青筋暴起;虽然视线钻不进他衣服里边儿,估计也早就汗流浃背青衫湿透。问清楚他的意图果然是想跟mm聊天,于是申请qq.填资料、记号码一大会子工夫忙的我风生水起看的他不知所以。 一切准备就绪顺便瞎猜一号码给加上,心想要是一女的就让他随便忽悠,要被人家拖黑了大不了再给加几个;要是一爷们儿就更得忽悠,这年头连鬼都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没想到加上一看不但在线而且还真是一女的,更没想到那女的昵称竟让我这个久经q场的细目战将把眼瞪大到能轻松把鬼看哭! 跟俺娘抢俺爹。 那和尚也看的满额头惊诧,不过须臾竟咧开大嘴乐呵呵说这骚娘们儿这小名儿起的真刺激。我一听心想敢情您这话比那名儿还刺激。我说你跟她聊吧我该干啥干啥去了,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说打字我会可是我打不快,以前在城里俺表弟家一分钟打不出5个;如今多年没碰多少有点手生,恐怕5分钟能打出一个就不错。你千难万难千万为难给我打几句话,就几句就成。我满口答应说没问题你说吧我帮你打。他大手背蹭蹭青茬头一字一顿的说:你、怎、么、这、么、刺、激?我靠!这和尚发过毒誓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怎么的…… 晚上下班接妮子回家一路欢喜;回到家边给她倒洗脚水洗脚边给她讲花和尚比回家路上还欢喜。小丫头边听边大摇其头说不好笑不好笑,一听就知道是你自己编的你就接着杜撰吧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一听这话乐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真假好坏不分我这跟你说真的呢,我要杜撰点儿啥不把我那群傻里吧唧的兄弟姐妹扯进去你露个笑脸才怪——啥人爱听啥样儿人的故事。 妮子抡圆小胳膊给我脑壳一暴捶,说你以为我是猪脑袋啊告诉你我可比猴儿还精。然后问我那和尚自始至终有没有暴露智商偏低的弱点。我说智商低充其量算缺点跟弱点没多大关系,我看那和尚精的跟个狐仙似的句句话都暗藏机锋。妮子说,那他都说啥了藏啥机锋了让你给发现了。我说竹板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小卓昵先擦擦胖脚丫。妮子便擦着脚继续发号施令:你接着解说他那话都是些虾米意思,我怕我弄不全懂。 我说啥意思我就不说了有劳施主自己参详去吧,妮子又给我一捶说那多没意思我愿意听你讲解的,比张震讲鬼故事还坷碜人。我说那不成你爱听不听既然你不太爱听那我就只说一句:那和尚说,你是尼姑多好,我刚当上花和尚,想找个尼姑睡觉。我觉着那意思是说尼姑的第二职业就是无偿陪和尚睡觉。赶明儿我把这话写进我那本《无可奈何花落去》里希望不会让尼姑把我灭了。(补充一下:《无可奈何花落去》是我到a城之后写的一本书,妮子每次见我写都缠着我看进度) 听我说完,妮子嘻嘻一笑脸蛋儿一红,说你笨蛋个花和尚,我就是尼姑。 我当时一楞没听明白,混沌过来妮子已经蜷到床头等我给她暖被窝儿了。后悔…… 夜里星繁月亮,光线透过窗投到地上映的满屋清晰。夜半中醒最爱想事儿。我就想了。 妮子才18说穿了就一不懂事的毛孩子,我21岁说穿了也就一刚懂事毛孩子;可相爱谁都拦不住您说是不?网络情缘能成几对?看新闻开网页钻论坛搜博客也就寥寥无几那点儿人。我俩就是。她在上学我在上班,我俩以后的路可该咋走啊!虽说妮子跟我一门儿心思只要吃的饱冻不着有地方放铺盖就行,可我大小是个爷们儿即使现在只能算个哥们儿过不了两年也就是个爷们儿了。她小她傻我不能跟着她小跟着她傻不是?一小姑娘这么小就跟了我吃苦受罪,我一有思想没文化有理想没理智有志气没力气的小青年,整天介虽然没花里呼哨吊儿郎当的满大街遛鸟可当个破网管务的也不算啥正当职业。想到这忽然思绪就乱了,仿佛预兆我只能想到这里一般,我想为这之前的想法做点什么可我做不到因为我连想都想不到。跟往常一样我想到这忽然思绪就乱了,乱了…… 很突然的,比旱天雷给发生地正下方的人群带来的震撼还要突然的我发现自己在成长着并且比熄灯以前有明显的成长迹象了。我发疯发狂一样的想赚钱想给妮子赚钱。想赚钱给妮子花想亲手给她幸福,而且这想法充斥着整个脑袋涨的头疼欲裂,裂的眼疼脸疼整个儿的身体里神经紧绷着配合着脑门的剧痛;一条潜伏着更为剧烈阵痛的锯齿般的线渐渐撑出眼眶瞬间消失于无形却留下排山倒海摧枯拉朽般的恶症一刹那缠牢了我…… 又是这该死的老毛病,那该死的检查不到病根儿的老毛病又犯了。 挣扎着逼出全身的水分在被子底下虚脱过去,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个最小的时间单位我庆幸自己竟然还有余力嘲笑这位陪伴我十数载的老朋友:嘿,你真逊! 每天的大清早都一样,甭管阴天雨天还是有雹子砸你家窗户,总之它整个的跟昨天你残留最深的意识完全不同。哪怕你昨天晚上曾经寓言正确今天一大早是晴天连晴的程度都分毫不差,可那感觉还是不同。关于这点我敢打赌没人比我感触更深,十几年来我记忆中那些被头痛折磨到几欲丧生的夜晚过后,迎接孤单的我的总是大晴天,而且是从不雷同的晴。可这次不是,这是我来a城之后的第一次痛。而且现在才5点根本看不到太阳,而且我跟妮子都醒了。 我要去工作,赚钱维持这个不称其为家的家,这个冷冷清清却无处不盈溢着温馨与爱的家。她要去上学,这是历史和党和人民和家长和我交付给她的伟大的政治任务,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不可以像我一样半途而废的任务。 人总是这样:一分钟前还可以咋咋呼呼仿佛前一分钟刚比他亲爹都牛叉舒拳展腰替盘古撑开了天地,半扭曲半张狂的好比只跟皇帝差一千岁的那位公公;一分钟以后又艾艾怨怨仿佛再过一分钟就要被发配去替夸父追上太阳而且中途还不让补充体能更不许使用代步工具,摆着一张三皇五帝谁都没对得起过的脸。 事实就是这样,当一切都以爱的名义出现,所有的表现便不像刚才那么面目可憎,而千篇一律的换成了可怜。我们便是这样。尽管没有上面说的那么严重,可仔细想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因为越傻的人把爱的分量掂的越重,尤其是自己的。不信你看。 我忍耐不了身体的剧恶伸了半个懒腰说宝贝昨天晚上你睡的真香,我起来撒尿都没能吵醒你。我绝对不是怪她晚上没醒来陪我疼,因为我脑袋已经疼的班驳陆离都在全力克制着尽量不动不响就是图她能睡的安稳。她说你真可恶出那么多汗害我又要把被子拿去晒。我说今天肯定是大晴天晒上就是了吧又不麻烦。她递给我一包刚烫好的花生奶说你就只会说,都不心疼我了,被子那么重我都抱不动你还站着不动也不来帮我。然后我看见她的眼泪。 我突然跟吃错药似的特冲动特生气我想说全身现在疼的动不了;我冲动我生气我想说我没有不疼你我昨天晚上已经尽全力确保你的睡眠质量请不要指责我;我冲动我生气我想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因为我有一种一旦头疼起来要人命的老毛病昨天晚上刚犯耗尽了全身力气腿都动不了了懒腰都伸不开了就连刚才穿衣服都差点挂了。我冲动我生气因为我看到她的眼泪,心疼的冲自己的动生自己的气埋怨自己为什么不留点力气帮她晒被子。 我估计妮子被我的表情吓坏了气坏了惊坏了,眼泪扑簌簌往线衣里蹦。我想抱住她她却躲开了。我想跟她说宝贝别生气,这么点小事我才不会生你气我是在气自己腿不舒服不太敢动不是不疼你不帮你。可是话噎在嗓子眼没能说出来。 她跑了我一直没听到她的哭声我追不上她因为我真是疼的不能动要么就扑通摔倒让她担心。 我告诉自己说我们的感情无懈可击牢不可破可另一个声音说你看到她哭了你害怕了。是的没错我看到她哭了,我害怕了。 上午班上的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眼睛还有点睁不开,脑袋半清醒半迷糊着里面还有个小声音抽空问我说是你在上班还是班在上你那?旁边一声音说甭管谁上谁那不一切为了老婆嘛。第一个声音深深浅浅长长短短叹息说世人皆知色字头上有把刀难道就没人知道色字底下还有个巴(疤)吗?我主观意识说你这话真绝比灭绝师太还绝,敢情你脱离母体在外游荡受了不少伤那。刚才那俩声音一见老大发话比小鬼见了钟馗躲的还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我想我要是精神头足够一定揪出他俩好好审审看有没有这些年一直没被它们老大发现的纵横五湖四海深不可测的大道理。 吃中午饭的当口儿妮子举俩棉花糖来找我,一边嘻嘻笑着看我正风卷残云的对付那碗至今我都没弄明白是啥材料做成的大餐一边拿棉花糖馋我说她班上一位大叔骑车载她过来的棉花糖还热乎着让我赶紧把饭解决完趁热吃要不就就着饭吃。我一边感激上苍让她没真生我今天早上的气一边装作对那挂满土灰的棉花糖抱以极大未知兴趣问她班上啥时候多出一大叔。妮子傻笑的比杨过狮子吼还大声,嘿嘿一阵说那孩子要不是过于老成一准帅的一塌糊涂无言可表无以复加。我忍不住一揭到底问他究竟有多老成,妮子说甭说别人单俺老班跟老班他哥就都叫他叔。我抑扬顿挫的“哦”一声表示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顺便对齐韵脚“哎”一声表示我本人对此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终于嗅到了棉花糖上妮子小手的奶香气与此同时舌尖清晰的感受到新鲜泥土瞬间发酵到空气中的滋味,伴着沙哑的甜味撕心裂肺的穿透我可怜的喉咙…… 吃完棉花糖我刚想问妮子来找我到底为什么事妮子就先声夺人说有件事我说了你可不许不答应。我说恩你就是让我现在操把刀去把某某扁剁了我也不说半个不字,好歹灭了那个祸国殃民的孙子。妮子说没那么严重我不过是弄清了咱家隔壁租房子那伙人的来龙去脉。我说别看在这地儿只要是个人你就能跟他攀交情就算是个哑巴你也能套出两句话,那些人能巧立名目给自己租那房子头上挂一牌子美其名曰“春风文学社”,一看就知道全是好学生跟你能扯上关系就奇了怪了。妮子巧舌如簧扯起关系立起七根大竿最后收尾一杆不偏不依刚好打在自个儿身上。我说哎呀了不得还是近亲呢是近邻呢那以后感情不得铁了去了。妮子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请了他们在他们家喝啤酒喝咱家的花生奶喝老头老太太免费提供的白开水。我一听头就大说这事要不要再商榷商榷,妮子说生米已经成了熟饭你赶紧给我两块钱我好准备点下酒小料。我无可奈何无意识向口袋耸耸肩膀边掏钱边跟妮子说同志你一定尽量为革命事业节省食粮呀这可都是我这小老百姓的血汗啊;另一边想卓昵同志你要是觉着钱不够你就再要我再给,可千万别在外面借债赊帐搞饥荒啊。 妮子拿到钱不看数目便匆匆通通收进口袋说那我走了啊上学去了啊快上课了啊你记着晚上吃饱饭再回去我怕买的东西你回去就不够吃了。我暗暗叫苦跟自己发誓说以前说她直言快语是超级优点绝对纯属走路撞了脑袋胡说八道,给的钱少归少那可真是有血有汗啊而且身边这还这么多人听着呢好歹也给俺留点儿面子不是…… 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对新朋友结交的期待中,不知不觉门外已经是万家灯火。 水足饭饱漱了口拽步回家,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也没感觉比早上来时候好多少——这该死的病痛过后的引发症。 离家门口还有n远已经听见妮子脆生生的傻笑于是不由自主联想她傻了吧唧的笑容,忽然心情大好爱怜陡生一鼓作气击垮疲劳和疼痛。 家里门开灯亮空无一人徒留寒风,隔壁欢声笑语人仰马翻其乐融融。虽说咱天生喜散不喜聚可要散总得在聚了之后吧。心里这么想着,我走出自家小屋转身走两步去推邻居家半掩着的木制房门。 手刚要碰到门把儿耳边忽然响起农村老家铁门制造专业户喇叭里那一大嗓子:大铁门,卖大铁门,买大铁门的来啊!胸口一半热乎一半酸楚不由自主而且还禁不住的沉思这门怎么不是钢的?然后面含微笑推开门将自己送到连妮子在内的四五个人齐刷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我拿眼随意一打量,发现那些气息跟妮子一般年轻,最多也就一两岁的差距。 妮子见我进来连忙起身拉住我双手仿佛分别数十载劫后余生的革命战友意外重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被啤酒逼出来的眼泪在她眼眶里滑着弧线。我赶紧扶她坐下。我不是怕她摔倒或者吐在我身上,我怕她一跤摔下去 我这两根激动的抽筋不止的胳膊没能耐架住她或者吐在我身上赶明儿清醒了不给我洗直接扔掉。 我刚想把准备大半下午的自我介绍演讲稿原封不动声情并茂朗诵出来,不料旁边一英俊小哥说我见过你我见过你我看你面熟我知道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我强忍被夺走个人发挥表现机会的震怒,笑着回应说哪里哪里我这人长的比较大众化,一般人看我都眼熟。他说不是不是我光顾跟您答腔差点忘了做自我介绍了俺们四个都是市直一中的高二文科学生我叫张扬铺张浪费神采飞扬就是我;我跟卓昵她表哥的女朋友是同班同学不但当过一年同桌革命感情还挺久长。我一听心想您也不是一般人能把自己连名带人说成那样。我说估计昵昵把我那点儿老底都跟诸位交代罢了,我不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大家接着高兴,等会儿俺俩回家昵昵保证向我把各位挨个数落清楚。 坐到旁边小木床上眨巴几眼屋子里摆设估计他们也挣扎在贫困边缘奋力闯荡。桌子没我家干净没我家大,上面就比我家多几本书;一个简易画架上挂着一半裸女体背部素描干瘦干瘦的像根火柴,床上连铺盖都没只有一条大的不像样儿的被子看样儿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妮子有点缓过神儿来说哥哥我有点撑不住想睡觉可我不想走还想再灌两棒儿。我顺手扯过一瓶50度+的二锅头站直身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光说就是拼着喝死也得给大家留一海量的印象;然后坐下任凭酒精烧的我满腹惆怅。旁边一丫头看着挺面嫩说话挺内行:知道门儿了常来玩啊。敢情这就要目送我俩回房。我挥挥手呵呵的笑,说妹妹你可别赶我走我这下班太晚没能跟大家一起热闹我这个当哥哥的在这里单独给你赔不是拉。说着不管顺不顺手又拽过一包花生奶饮的比喝断头酒的实心眼子死囚更加豪壮,心想这花生奶可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给妮子买了喝的于是更加咽下满腹悲壮。对面一美的无言可表的小姑娘盯着我浅笑,我恍惚觉得这小姑娘我上辈子没准搁哪儿见过,我还看见在她笑容里比我我手脚更冰冷的凄凉。 妮子把头靠在我肩上小声说哥哥你是不是吃眼前这两个帅哥的醋才表现的比李白还帅。我大声说大家千万别见怪我这人越高兴越出洋相,真本事一点儿没有就是疼老婆疼的能给全地球男人当榜样。一边说一边掐妮子手心用指甲告诉她我很正常。 另外那位跟张扬一起被妮子统称为帅哥的小胡子长的一脸正经,一身衣服有楞有角像塞满塑料却丝毫不影响行动。他站起来双手递给我一杯热水毕恭毕敬像在考验我礼节。我赶紧直立顺势鞠一标准90度躬双手接过说别客气自己来自己来怎么好劳您的大架,然后仰首把水吞尽再将空杯子稳稳当当置于桌上随后跟着杯子坐下期待那同志再给倒上。 酒灌了奶喝了水饮了这趟送算不虚此行,要不是吃的太饱再磕俩瓜子保证不成问题。不料那杯水把酒劲带上来吓的我赶紧扶起妮子说不打扰了我俩先回改日再来拜访,然后不等答复慌慌张张蹉跎回房;心里暗骂递我水那位同志说没他不坏。洗手间里妮子酒劲刚醒看我吐的畅快忍不住跟我当了同行。 吐完洗完着实痛快,乐呵呵打着哈哈说昵昵我没事我还能贫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贫贫啥叫自作自受。妮子边洗手边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我一句话不说径直爬到床上,不经意看到自家大铁门竟然联想起远方的爹娘。流没流眼泪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感觉到火辣辣的脸颊遇到一点点凉。 趁现在迷迷糊糊还有些清醒便由着性子大大咧咧说昵昵咱俩啥时候洞房。然后背上结结实实挨了妮子一大巴掌…… 第二天醒来天已见亮,根据以往经验迅速做出判断估计上班要迟到了。于是爬起身来刚欲作穿衣状,身边妮子嘀咕现在才几点呢你就要起来了啊。我边拉她边说好宝贝你快起来,咱俩弄不好要全军覆没了。昨天晚上咱俩喝那么些酒醉的一塌糊涂不知所以,今天早上要不迟到就怪了。 妮子一只手在枕头下扣来扣去终于掏出她那只心爱的流氓兔闹钟说哥哥你别犯迷糊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有三点了没。我抓过闹钟一看果然不出妮子所料离凌晨三点至少还有整五十分。妮子见我一言不发往我身边靠紧着咕哝:哥哥快睡吧闹钟我昨天晚上调好了保证按时把咱俩叫醒确保准时向单位报到。 我把闹钟放到枕头底下一边骂它刚才藏在妮子枕头底下肯定硌的她不舒服一边把被角拉到脸上说今天晚上外头可真亮。然后昏昏沉沉睡去。 浅意识里大脑皮层向我发誓说一定会老老实实呆着什么都不干哪怕外面天翻地覆。我说我不信你最好老老实实可千万别给我惹事儿。 真正睡到大清早。闹铃准时响起把我和妮子带回到现实,穿衣洗刷动作又快又乱如同新兵半夜听到集合号声。 第二章 临别,妮子说哥哥咱别再这么一天一天熬下了那多没劲啊,我都快平淡的幸福成一块化石了。我说恩好你放心吧我会把给咱俩的生活转型纳入正式考虑日程。 嘴上说归说心里鼓打的可紧。干面皮活儿赚不少钱的咱不是没见过,让我去演那角色不如活活坑杀了我,估计就是妮子心理也承受不了。而她恁小个丫头除了上学可也什么都干不成啊。不这么将就着凑合着过又能如何。 脑袋兜兜转转没个着落,思前想后觉得有一经常来蓝森林闲逛的哥们儿话说的不错:只要不用投钱的生意都算无本儿买卖。那小子德行跟抢劫杀人犯之流还有一段差距,虽然长相比正人君子要凶神恶煞许多。其实话说回来我这么贬他也确实不该,世上毕竟没有天生就长着一张罪犯嘴脸的而且我活这么大也真不知道正人君子该长啥样儿。 我知道他是个小大哥,挺想跟他扯扯关系找地点啥活干干,怎奈那厮隔三十差五周的才光顾一回,整天见不着他面儿我那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但我坚信妮子跟我说那话是极其富有预见性的,因为那伙计今儿个就现身了。 凭咱这口才家长里短长话短说三五半句就将那小子一举拿下,网吧这头也没占着茅坑不拉稀赖着不放我走。十五六七的小丫头小哥不找都成群结队,网管人才也还算应有尽有。 临走看一眼数以百计的电脑同志们觉得为了让它们活着我可真付出了不少,在网吧干了半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电脑感觉不到可老板感觉到了,塞我手里1000块辞职补助金说本来等春节前夕再给你好让你回家过年,我知道你手头有多少花多少就提前给你备下了余粮,想不到提前俩月就让你领了。 我听的心里一阵热乎说老板您千万别这么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还想鞍前马后给您出力。老板见1000块钱换来我这句感恩戴德发自肺腑的客套话,知道留不住我于是发泄般紧紧握了握我跟常人一般粗细的手腕,最后临进网吧又补上句以后不管走到哪儿都别忘了这儿曾经是你的一个家。 我计算不出他有多少真心的成分在话里,但这话听进耳朵里还是满受用的。然后带着或多或少的感激扬长而去。 这是来这之后第一个不用请假自由放纵的中午,口袋里一千块沉甸甸的人民币被我塞到了银行工作人员的手里。存好之后心想了不得啊这可是我将来赖以发财致富的第一桶金啊。 手上破旧不堪的小灵通被路人光鲜夺目的手机比的我直想扔之,看看电话薄里刚要来的电话号码:高耀139****1986.心想下午妮子开始歇大周,甭管啥事儿还是先把这三天光阴虚度了再说吧。于是把小灵通收回到裤兜里。 到妮子就读那所破学校接她。说她学校破半点儿都不为过,因为是所非贵族私人学校所以人称“私立高”。基础设施基本没建设连学生宿舍都是一年四季通畅透风留不住半点儿异味。来接妮子这事我可不是头一回干,以前隔三差五没几天就得来一趟——都是因为我知道这附近晚上忒不太平。虽说大黑天儿的真要碰上穷凶极恶的歹徒我也只有大喊饶命救命的份儿,可我自信即使点儿背也不至于把命给搭上。 除了接还得送,去年半个冬天妮子学校丢失15名花季少女,听人传的邪乎说只要被他们盯上谁都跑不了,就算抓不走也得把人给废了。吓的我每天起早贪黑连接带送。自己带上两样家伙还不放心干脆就给妮子买份双保险:找自己在网吧里认识的一能征善战骁勇无匹的哥们儿领着他一个小弟带上砍刀匕首充当护花使者。 后来案子破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哥们儿跟我说以后有这等好事千万别再喊他。我问他为啥,他说跟我一起护送妮子这段时间只要跟我站一块儿就感觉点儿背,第六感告诉他只要有我在旁边儿就算蹲在警局门口搞不好也得被人操刀剁了。 我说我听明白了你意思是要我离你远点。那行这事儿我这里就谢过了;咱大老爷们儿也没恁下作再招人烦。他说我陈宙要是有一点儿瞧不起你的意思让天打雷劈千刀万剐不得好死。我说那你啥意思给句痛快话。 他哈哈笑半晌说你这人就是太真了,我随便那么句恶心言语就把你恼成这样。 我说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咱这就算是亲哥们儿了以后要是有油锅地狱我一定喊上你。他说没问题你就是喊我去打台湾我也那话:谁不去谁不是老爷们儿。 想到这已经能看到学生往学校大门外冲刺的身影;我整装肃穆严阵以待我即将出现的小丫头。 远远看到那小丫头摇摇摆摆向我走来心知她肯定已经看到我了,正拭目以待一个深情的微笑或者拥抱没想到妮子快要走到我身边突然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惊喜的放声呐喊: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弄的我半晌说不出话。不是为了来接你鬼才愿意在你学校门口当雕塑,忍受恁多年轻貌美的陌生眼光拿我当一怪物边欣赏边讨论。我说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没见过帅哥是怎么的,目光聚焦烤的我直心虚。 妮子说哥哥你别跟我贫啊我今天心情好啊俺们过大周啊。我说我知道啊这不以自由人身份出现接你来了嘛。她说今天下午你不上班了啊你网吧不是一到这时候比中央情报局都忙吗。我说没事我听你话上午刚辞职了准备过两天去网吧外面发展。妮子俩眼睁的跟灯泡一般大说你那意思是说短时间内咱的生活失去经济保障了啊。我说没事看在我人格魅力份上老板给了1000块安家费,何况我手头还没花空再说我一大劳力又不整天闲着。 妮子“哦”一声说哥哥我饿了咱去吃饭吧,你要有啥具体想法边吃边说好吧。我说行,那咱买两块钱素包子带回家给你开开荤。妮子以极其崇拜的眼神仰视着我说哥哥我太爱你了,你对我真好——看你长的就跟一包子似的。我哈哈大笑说你一句话就把我打回原形了你怎么知道我上辈子是个包子。 妮子说咱打一回的吧上午第四节体育课我腿都快累断了。我说行,咱俩走到能打的的地方离咱家也不远了。妮子狡黠的笑说哥哥我知道你这辈子就没过过好日子。我说别跟我贫了赶紧回家吃饭去,完了陪你去南湖看人划船。 妮子说你这人连说话都不舍得让舌头大方一回,咱自己划不成吗为啥还要看人划,你那不是有一千块钱吗。我说好宝贝那钱我存起来等着发展革命事业呢,等哥哥成了暴发户一定让你亲自体验划船的快感。妮子略显失望的说那好吧反正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心里一阵难受。 一路无辞。 除了买包子我也大方一回买了包榨菜。回到家妮子瞪着我对包子流下的馋涎说哥哥你就龌龊吧看你这样儿活脱脱一刚进城的民工。我说民工就民工赶紧开动吧妮子,现在咱穷一切享受都要放在革命胜利以后。 妮子刚要对那堆包子痛施杀手房门就被男男女女几个小青年极其粗暴的推开。我坐那儿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心想计划可能有变南湖要去不成了。妮子抬头一看当即乐的一蹦仨高儿,把手里那一包子塞进嘴里声音闷的像一哮喘病人发作:你们怎么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为首一位我仔细看有点面熟心想我见过他我见他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他。妮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为首那位身后给人感觉特欣欣向荣一漂亮姑娘,我又感觉到那种来自今生之前的熟悉和一种今生之后的沧桑,心想这女孩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这感觉我没办法说。妮子说小影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也过大周吗?咱们一起出去玩吧,去南湖划船好吗?我掏银子咱尽情划一下午边划边说话不干别的。我说妮子先别忙着说话你给我介绍介绍啊你的朋友我不太认识。 妮子回转身瞪我一眼说昨天晚上刚见过了今天你就忘了。我赶紧站起来说原来如此大家快坐您看我这记性。 妮子来人都在床沿坐下我继续站着说话:大家都怎么称 呼妮子也没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喝的太急刚回来就被酒劲呛在床上昏过去了。 妮子见我一人站那儿感觉挺对不住我于是站起来陪着说话:这个张扬我记着他自己跟你介绍罢了,可他没跟你说他还是学校文学社的社长呢。说完冲他翘翘大拇指说大哥以后你可要多照顾小妹啊糗的张扬满脸通红边摇手边说哪呀哪呀不过是文人同道抬举。听的我一阵反胃好歹才算忍住。然后见妮子指着刚才那位沧桑小影又说她叫钟小影,比我大一岁,你叫她小影就行;她光转学就转了n回最后终于舍得在咱这儿扎根。 我心想你就是转学n+1回那眼神儿也用不着那么沧桑啊,嘴上说叫她小影就算了我还是叫她大名吧不然我怕你听了收拾的我全身难受。小影听了直笑。妮子听了嘿嘿笑着说那哪能呢,然后伸手示意我跟人打招呼。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当我的大头蒜。 妮子见我装蒜于是指向另外那位姑娘,我记得她人不大说话挺狠。别看昨晚这丫头话不多才说一句就给我留一这印象。 她叫何欣。妮子说她是她学校本届高中生里极享美誉的大作家,在班里尤其突出。我听了顿生敬意忍不住想跟她握手所幸被妮子及时制止,否则她小手没被我捏烂就算她祖上积德! 您猜我干吗想捏她手啊,因为我这辈子最恨女性小青年了:说话文绉绉的走路颤悠悠的,笑起来捏捏扭扭的骂人还不吐脏字。希望眼前这位千万别是那样人。 我说压轴这位肯定不一般,我对您印象最深,我到现在还记得您给我倒的那杯及时水。 他闻言起身说哪里哪里您别取笑我了,我叫聂远风我是昵昵的师傅负责教她绘画。我把眼递向妮子让她解说,妮子接过话立马开吹说哥哥你不知道,他画画可好了我想让他教我画我就拜他当师傅拉,不信你去他们屋看看他画架子上的那些画,真好——都是他自己画的。 我记起昨儿晚上确实看见过一光膀子大姑娘的脊梁,于是暗想这孩子铁定不是什么好鸟最起码有点儿坏思想。 我说大家都吃了吗要是没吃我出去给大家买包子。他们没有异口同声说“吃了”;两个妹妹笑的比豆腐花还香甜。小影说那怎么好意思,包子那么贵你给我胡乱对付俩烧饼就行。 何欣说吃烧饼太没意境了,还是怀旧点儿好——我上初中时候学校旁边那大妈卖的煎饼不错。 张扬说他也没吃,钱早就贡献给文学社了。学校不支持旁门左道,没把文学社给删了就算不错。一切开销都要社员自己掏包,个人温饱问题靠剥削兄弟解决。 聂远风说,张扬剥削的那个兄弟就是我。 我心想这帮人该不会真是来我家蹭吃喝来了吧。嘴上不好明说只好继续装傻陪笑。 妮子站不住了沉不住气了说哥哥你快去买包子啊别光说不练啊,我们可都还饿着呢;说着伸手拿一包子递她师傅手里。我心想敢情他们一来我成外人了。 聂远风接过包子一口咬掉一半说二菜你去买包子吧我们在这陪着昵昵。我说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去。边走想妮子你这孩子真傻怎么连我外号都跟生人说,可千万别把我这外号由来也跟人讲了才好。心里说不可能不可能她肯定不能讲,心底说很可能很可能她肯定讲了。 二菜这名字我估计没人喜欢;谁听谁笑暂且不说俗的比送礼送脑白金还普遍。这名儿的历史比它本身还俗,因为我一没酒量二没胆量。啤酒沾着就醉白酒闻着就倒,见猫侧身就躲见狗转身就跑。这说法儿听起来显然不大可能,跟我熟了你就信了。 卖包子那位大婶人长的挺面善说话挺温和做事挺雷厉风行的,我说三十个包子您一小塑料袋儿就给盛了我怕掉地上也是一整个儿。她说你别生气我这就到里间儿给你拿大袋子出来,说着风风火火的就钻进临时帐篷去了。我把包子放下低头从口袋里翻银子…… 把两大袋包子提回去他们已经是严阵以待桌上已经空空无也。10只眼睛对我手上的包子苦大仇深虎视眈眈。 妮子说哥哥你赶紧把包子放下我要吃啊,于是我把包子放下;妮子又说没地方坐了你就站着吃吧,于是我就站着开动。 我恨那俩男的咋就不知道虚让虚让空出一地儿我也好满口答应着坐下,刚想到这只听小影说我刚吃饱呢我出去走走消化消化边说边站起来腾出地方走出去了。我一瞅那床沿儿心想正好赶空儿坐下。没想我那傻妮子挪挪屁股把那点空场儿包圆儿了说小影你一走我就不挤了,气的我一转眼看到小影眼里有些许失落,心想这姑娘是关心我呢吧,没来由心里一阵暖和。 张扬站起身一只手拽起一袋包子说聂远风你跟我一起去咱那屋吃去,另一只手对付他袖口连拖带拽扬长而去。 何欣说我心甘情愿给你俩当电灯泡让你俩没法儿说悄悄话,说着捡起一包子慢慢啃。我跟妮子相视一笑对何欣互相表示宽恕。 我们吃完,包子剩下八个。我把塑料袋扎好心想甭管怎么说妮子的下午饭有着落了;边想边为自己时刻先为妮子着想的伟大情怀沾沾自喜,又想如果让妮子知道我心里这么想该有多感动啊。 自己跟自己说要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不能让妮子知道,心里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知道。 几个人凑一堆儿商议下午去哪儿,妮子坚持要我掏腰包大家一起去划船,于是不管别人说什么统统成了废话。尽管我坚持认为划船没半点儿意思纯属消磨时间消耗体力浪费粮食。 我说那好吧只要俺家妮子高兴就是让我卖血我也高兴。说完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上回卖血请一哥们儿他婆娘上网,结果巴巴没了400毫升新鲜可口刚出炉的o型血液。采血员回馈我一小红本本说有了这本儿以后我要需要用血不用花钱,我听完心想你这不存心咒我呢嘛。赠的一把“献血光荣”大红雨伞让我送给那妞儿当太阳伞顶着了;一套小型塑料保温快餐杯让我给一刚把人捅进医院的哥们当礼物送给伤员了;一包伊利优酸乳让我憋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了。 我不知道妮子知不知道我心里正想这事儿,但愿她只听见我说情愿卖血也要让她高兴, 她说我卖血她无论如何不会高兴,然后又问我刚才想啥了表情那么诡异。 我说没事儿没事儿真没事儿,就是注意力不集中忽然走神儿了。妮子追问我神儿走哪个姑娘身上去了,我说您饶了我吧我对小影和何欣可真是半点儿想法都没。妮子“哼”一声,在我可怜的小胳膊上狠狠的瑟一下,疼的我浑身起来一层猪皮疙瘩。小影跟何欣笑的直逼出水芙蓉,看的我猪皮疙瘩全消。 一行六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抵达南湖岸边小广场,平时这儿是一自助旱冰场。用脚趾头也想的到今天这鬼地方肯定人挤人脚踩脚舒服不到哪儿去。 好在咱不搁广场上闲溜达,咱要去划船。 何欣跟那俩伙计上了一条被鄙人称为贼船的小船;我跟妮子和小影同乘扁舟给她俩当苦力。 身上出了多少汗我没数,看看烈日底下挖地基的民工您就知道了。小影说菜菜你累吗,要不歇会儿。妮子不知安的什么心替我回答说不累不累一点儿不累让他继续划——他身子骨结实着呢。小影不露齿的笑对妮子的回答表示同意。我被小影那一声菜菜喊的骨软筋麻。 张扬和聂远风把我远远落在后头,我说划船可不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他俩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是发挥正常。妮子说哥哥你最厉害了一定会追上他们是吧。我说你这话只对了一半,你哥哥我是最厉害没错,咱划船划个兴致犯不着累的跟一什么似的跟他们比速度。小影说菜菜真会说话一听就知道是昵昵平时教哒!我说是啊是啊衣食住行饮食起居什么都离不开她。妮子乐的合不拢嘴表示我说的是真话。 又划了许久,妮子突然说小影我 对你一直特好奇你跟我俩讲讲你的故事吧,现在咱旁边可一个人都没啊;那意思敢情把我当一聋子或者直接没拿我当人,说完给我一眼神儿让我对她进行口头支援。我接着说是啊,见你这两面看你眼里除了沧桑就是凄凉,是上天待你不公还是咱爸跟咱妈给你的显性基因啊;到底是因为啥你好歹给俺俩讲讲呗。其实我也想知道了解小影,我对她很——好奇。 妮子狠狠瞪我一眼表示对我的“咱爸咱妈”极其不满,我撇撇嘴眨眨眼耸耸肩膀表示我并没有想。心想我这是咋了身边儿坐一美女咋说话还有事没事占人便宜啊,大脑主观意识立刻对不良意图进行声讨并责令其停止下一步行动。 小影把眼里的沧桑用笑意挤出来说:我哪有什么故事啊就一平常农村孩子不过是比一般人多搬了几回家。 我赶紧接过话茬说那就很不平常啊那可是搬家啊一般人没事没空没钱谁搬家啊。妮子接过我的话茬说小影你要把我当外人那咱就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把我当妹妹就满足我这点儿好奇心吧。 小影苦笑着说我真的是没故事可讲啊,好妹妹你就饶了姐姐吧!说着便把求助的眼神向我放射。我说妹妹你向我求助也没用,这妮子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要不满足了她谁劝也没用啊!妮子点点头对我的话举双手双脚同意。 小影沉默半晌说你俩感情真好看的我直羡慕,一句话吓的妮子不敢再逼她讲故事赶紧靠在我身上说哥哥对我最好了谁都抢不走。小影看看妮子,眼睛里丝毫没有露出点儿获胜的喜悦。 划来划去总也有个尽头,到了对岸又折回来。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她家。小影发话说妮子你怎么跟菜菜认识的啊给我讲讲呗。妮子从我怀里坐起来:qq呗。小影说那你仔细说说呗。妮子立马向我撒一标准娇说哥哥我不好意思说你替我说呗。我说好吧你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妮子对准我脑袋暴捶,边捶边说讲咱俩的故事还需要回忆啊你不是说你终生难忘吗倒背如流吗,敢情你都是哄我那。 我说没有没有,我想润色润色给小影讲的生动点。妮子一听火更大说你安的什么心啊,讲的那么生动干什么啊你看小影漂亮对人家想入非非了你说是不是啊!我说我比窦鸭子还冤啊我想归想这不是还没讲吗别人有贼心没贼胆我可是连贼胆都没啊。 妮子说小影他要敢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就跟我学着点使劲敲他脑袋,你要下不去手就跟我说我替你出手。 小影说昵昵你别开玩笑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那么可爱你俩感情那么好他才不会看上我呢。 我嘿嘿着说是啊是啊就算看上了我也不能让你俩知道啊。边说边心想我说这话干吗,真我妈的没事找刺激。 妮子气鼓鼓的说一不留神儿你俩站同一战线去了。 小影说咱换个话题吧别互相开涮了,不如说点儿实在的吧。 我说这话一点儿没错,聊点儿赚钱吃饭买房子登记结婚生孩子的事儿那多实在啊!小影说你要讨论这话题我可插不上嘴。 我心想你插不上嘴就对了。甭管你跟妮子什么关系,你就是妮子她亲姐姐长的这么春光灿烂也难免弄的我意动神摇没法儿心无旁骛。你在这就是一灯泡,甭管多华丽充其量也还是个灯泡。 心有灵犀这时候起作用了,妮子从我眼神儿里读懂了我的想法,她问小影:你会游泳吗?吓的我停止摇桨紧紧盯着她俩生怕有啥变故。心想妮子啊妮子,人家就算真是一灯泡你也用不着把人送进水里吧。 妮子给我挺愤懑一眼神儿,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看小影长类漂亮忍不住要怜香惜玉了是吧,我打一早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回敬她一充满宽恕的笑,像个慈父看着他做了坏事来主动认错的小女儿。人命关天啊,你要真把小影弄水里去,我这只旱鸭子也只有往岸上放声喊救命的份儿。 小影始终没放下笑意说,游泳可是技术活儿,我打小就没沾过水。我暗笑她这谎撒的离谱,敢情她活这么大,洗手洗脸洗头发用的都是泥巴啊;真是的用的泥巴那里头也有水分那。 妮子倒不在意,话锋一转改成问我:哥哥你还没跟我说过你会不会游泳呢。我说昵昵我身体平均密度比钢筋混凝土的都大,哪年要给长江再合回龙把我扔进去一准儿冲不走。 妮子说哥哥你看你多笨,连个游泳都不会,哪天我要掉水里去你不眼睁睁看着我死啊。我说你再胡说八道我立马把你扔下去然后跳下去陪你,我让你个死妮子不说人话。 妮子嘻嘻的笑,指着前边儿张扬那条船说哥哥你能要追上他们今天晚上你让我干啥我干啥。听的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还有点儿耳鸣。我说千万别介,我就是能追上我也不追,我脑子挺活泛的一人儿何苦傻的拿自己当超人啊。 小影说你要追快追啊我看他们停下了。我一听这话全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立了起来,我说您二位坐稳了嘿,我让你俩体验体验啥叫生死时速。说罢以绝不亚于把皇帝从马上往下拉的劲头奋起直追。 船在他们身边停住,何欣首先招手示意说你们终于赶上来了我们的苦心没浪费啊。我说什么苦心啊我看张扬跟聂远风他俩是累了吧。聂远风说没有没有,累的是我,张扬跟何欣说了一路的话我给他俩摇了一路的桨。我说哥们儿你好耐力,我都快喘不上来了才把你们给追上——让你们久等了。 何欣的笑容跟小影很不一样:她的笑比纯净水还淡,淡的让饮食专家都尝不出味儿却忍不住看了再看尝了又尝;小影笑起来那意境比汪伦追着赶着送李白的情谊还深。她那眼一眨能把人直接送到桃花潭底,尤其像我这样不懂水性的。妮子笑起来整个一傻妞,我一大老爷们儿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全靠看她的笑容解闷消愁。 她仨眼神交汇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俺们三个男同志火里水里风里雨里那感觉没法说没法道的。 从湖里逃出来天已经黑了一半,妮子说你们要坐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家对吧。他们或点头或说恩是的没错。妮子说那你们赶紧的吧,千万别耽搁了。世界终于清静了,我终于能跟妮子享受点二人空间了。 把四位送走,妮子拉着我胳膊说哥哥刚才我看到卓岳了——他最喜欢滑旱冰和划船了。估计他现在也坐车回家了。我说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咱俩好歹跟他打个招呼。妮子说我怕他任性拽我回家今天晚上不能陪你。我说听你那话今晚你是打算跟我动真格的。妮子红着脸呸一声又甩着我胳膊撒娇说好哥哥,玩了一下午现在我又饿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说你搁船上坐那儿除了嘴身上其他地方基本没动,怎么累着你了饿着你了你就又想吃?妮子说可我就是饿呀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容易-吗我。 家里有中午给你留的八个剩包子你吃不?你不吃我吃你干饿着。 妮子听了小嘴一撅甩手表示不干,撒丫子一溜小跑儿停在一路边儿烤肠摊子前面直流哈喇子。我逼不得已迫于无奈无可奈何给她整了五根儿,她边吃边走边馋我,乐的跟一什么似的。 回家打开灯我拿出包子就着热水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边吃边想这就是现实就是生活就是故事…… 跟妮子同居5个多月俺俩关系一直没啥实质进展,还是那句话:一切享受留待革命胜利之后。晚上搂她入怀跟她说起高耀。那孩子岁数跟我一般大个头跟我一般高摸样跟我一般帅心眼儿也不比我少;不同的是我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工作堂堂正正做人,那孩子是别出心裁五花八门看啥赚钱挑啥干。妮子说那你跟他一起干呗。我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了咱俩未来的幸福我也豁出去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抢银行跟中国刑法对着干,让我拿皮筋做个弹弓打人家玻璃我也认了。 妮子乐的俩胳膊箍着我脖子恨不得把我活活勒死。她说哥哥你终于开窍了,真好真好。我以 后可有钱花了。我说好孩子啊哥哥我不辞劳苦汗流浃背奋力拼搏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吃水可别忘了挖井人啊别拿我的血汗挥霍啊,该花的一分不少花不该花的咱一分都不能浪费啊。妮子说哥哥这事儿等你把钱赚到手再研究吧,我累了我要睡觉了;那个高耀估计不是什么好鸟你可别跟他学坏让我担心啊。 我满口应着哄她睡下,留给自己一声抑扬顿挫的叹息。 在我的坚持下,第二天妮子回了家。她每月400块的生活费是我们生活的基本保障,不是为了这钱我坚决不会放她回去。妮子晕车晕的比我还厉害,更何况那80多里地坑坑洼洼跌宕起伏整个一被榴弹炮肆虐过的废弃阵地。 我拿手头的剩钱买了条被子,天越来越冷再不加被子我都受不了了更不用说妮子身体那么差。在我的意识里只要是女的身体就差,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为弱势群体;咱不扯那些没用的,每月一次的例假那得浪费多少鲜血啊,身体不差那才叫一奇怪。 高耀说这几天没活儿,有活儿了他会主动联系我。我整个成了一无业游民,不想上网不想打游戏不想上街看美女,呆在我跟妮子的小家里想她的坏她的好她晕车该有多不舒服然后心疼的直后悔骂自己没本事弄一直升飞机把她送回去。 陈宙打电话来说有一这地界儿的重量级大哥今天结婚在齐聚德摆桌儿,让我去凑凑热闹。我说不去不去凡是有酒的地方绝对看不着我的影儿,你们那一帮人除了你我一个都不认识去干叼啊。 挂掉电话心想爸妈为啥不把他俩的酒神基因分给我点儿,在酒桌上当一酒霸要多豪爽有多豪爽那多气派啊。 想到爸妈心里一阵酸楚,已经半年没给他俩电话了,他俩好不好,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给保险公司跑业务给我攒钱买房子结婚;有没有被人奚落还要给人家赔笑脸,有没有被人家的大狗追着跑…… 我想笑想哭可我笑不出来哭不出来,想咳嗽没咳成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眼泪沾染着睫毛,我不想擦。 眼泪开始扑簌蔌的往衣服上炸,我顾不得那许多赶紧把脸收拾干净,虽然身边儿没人可怎么着咱也一爷们儿不是,哭哭涕涕那算个啥样子。想到这眼泪又不争气的往外冲,我骂自己说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我想我要是一女的多好想哭就哭没人指指点点没人笑话没人拦着,为了当个男人连哭的权利都放弃了真不值得。 忍不住叹口气冒出一大团白茫茫的水汽,心想天已经这么冷了啊妮子还没到家呢又该在车上冻的直打哆嗦了。不想还好,一想这泪腺直接失控眼泪比泄洪还猛直接冲垮我心灵的防御底线。 我是个男人啊我是个男人,哭了也还是男人。一边想一边任眼泪奔的更欢。 终于悲极生乐,妮子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安全到家让我不要担心她;中午别饿肚子想吃啥买啥。 要在平时我肯定会说我不是你儿子用不着管的这么细,今天不一样我心里不舒服听的格外难受,我有点哽咽着说恩知道了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妮子半晌才回过话来:哥哥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说哪有啊,有点儿小感冒别没啥大事。 妮子说那我挂电话了,我去逼迫我妈给我做好东西吃。说完把话筒一扔表示对她做的决定我无权发表意见。妮子自己有句话说的不错,她压根儿就一祸害。 吃过午饭倒在床上,忽然想起认识妮子之前的我的女友。她是我整个高中时代的感情所系,直到现在我也没能把她完全忘记。妮子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俺俩成亲一定要让我带她去见见她这个假想情敌,我问她为什么啊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她说你知道什么,我对她这叫英雄惜英雄,能征服你的女人肯定不一般,不见见她可是我的重大遗憾。我说这算什么理由啊,想征服我那还不简单,只要有胸有屁股而且是一女的就成。妮子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儿,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跟我在一起就为这啊!然后俩小拳头如擂鼓般纷纷落在我的胸膛…… 她叫岳吟,跟我同年不同月比我小半岁;生来一副好嗓音,说话娓娓动听让人如沐春风,我就在这春风里颇不平静的度过了两年。两年后我失去岳吟,顺便告别高中走进社会生活…… 那两年里岳吟的身边实在不乏追求者,谁让她条顺盘亮长发飘逸站哪儿都一枝独秀鹤立鸡群呢。我至今也没搞懂当初她看上我哪点,那时候我个头不高成绩不棒篮球不打足球不踢老师发火连半句都不敢顶撞,没有一样招女同志喜欢;可偏偏她就选了我。幸运之神降临到我身上的第一个月,我兴奋的手舞足蹈脑袋整天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第二个月悲痛莫名差点寻死觅活,因为有一比我高一级的恶少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和岳吟拍拖他就立马灭了我,我当然不同意结果挨了一顿暴打。后来又听说她跟那一恶少在操场呆了整晚上,最后才知道那男的原来是她表哥,企图花一晚上工夫说服她放弃我,没想到适得其反让她追随我的决心坚定的如钢似铁。就为这事我跟他表哥关系一直不好,直到后来他毕业…… 第三个月俺俩开始了正常交往,小日子过的那叫一红火。这牛可不是吹的,咱疼媳妇的技术那叫一牛叉,看的所有旁观者无一不拍手叫好拍案叫绝。顶着全校男女老幼教师的压力,俺俩爱的那叫一艰难那叫一坚决;那时侯她给我留下的美好记忆真是够我回忆几辈子都不嫌多。 分手时候正值深秋,那会儿我们平静的像是面对一场无关紧要的面试;在她家楼下静静的站着,回忆并口述着我们年轻的过往,共同缅怀我们曾经拥有的欢乐。 想到分手的原因,真正迷糊的不能再迷糊——因为没有原因。至今我也没想通当时究竟为什么会分手,可我们就是在都没想通的状况下武断而果断的选择了分手。妮子有句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当爱情的结局不再是填空题而是变成选择题的时候,答案其实已经都在我们心里了。这话一点没错。 真正失恋过的人都明白,谁也不能够忘记那种痛,能够忘记的那不是真正的失恋。那种痛楚近在瞬间撕心裂肺远到片刻天际一线。几乎人人都有那么一首或者几首深藏痛点的歌,每次听到或者无意间唱起它,总会在不知不觉间瞬息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伤悲淹没,这俩字念淹(yān)没(mo),淹没。 女人不全是情圣不全是植物人,她们都自认为曾经比谁都痛。男人全是情圣变成的植物人,在丧失知觉之前,他们真的比谁都痛。 自古以来夺妻之恨是男人最不能承受的负担和痛。自己把心爱的女孩拱手让人,试问我该恨谁?我恨我自己没能好好把握那份爱,于是只好默默沉默着同时给妮子更多类似于弥补的爱。 想起《仙履奇缘》里周星弛那句超经典的对白“曾经有一份……”心里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因为岳吟再也不会站到我面前听我跟她说爱你一万年的承诺;突然又有些兴奋,因为身边有个妮子会逼我跟她说爱她一万年。妮子啊,哥哥活不了一万年,可是哥哥向你保证,哥哥活多久,哥哥就把这话跟你说多长时间。 再说岳吟她现在在哪儿呢,她过的好吗?她身边有没有一个比我还没本事的无用大男孩,还是有一个足以让她一生依靠的杰出青年?我想着我盼着我躲着我闪着我不由自主的虚构着,夸张的扩大着自己的痛让它在整颗心上蔓延。伤感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我怎么会想这些?许是因为妮子不在身边多少有点儿空虚吧。眼前似乎浮现出妮子大大的双眼大大的笑脸,遮盖我小小的惆怅小小的忧伤。 想到妮子心情就豁然开朗了,那妮子笑的我心神一阵恍惚。她是那么好的女孩,好的我都不相信她真有那么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她小模样太卡通,不像现实中的人。我很怕她走路滑倒爬楼梯摔倒上街被车撞,因为她走路蹦蹦跳跳而且 方向感平衡感都特差。我教她怎么走路怎么爬楼梯怎么躲汽车,她总说哥哥没事没事没认识你我都活这么大了有你保护着我更没事拉。我不依不饶的强迫她练习走路练习爬楼梯练习躲汽车,她大喇喇应付练习笑嘻嘻享受我的罗嗦。 妮子的笑容有无可比拟的感染力,让我往往在那些瞬间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教了她许久没发现她有什么大的改观反而觉得自己步伐有些走形,吓的我不敢再教改为对她进行口头教育,她也并不往心里去。不过久而久之她自己倒是越来越有女人样,不再那么弹性十足活力四射可惜小嘴一点儿没改,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天塌地陷没高没低的咋呼。 盖着新买的被子,想着旧时的故事,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简单洗刷完毕,我拨通高耀的手机跟他废话一通,最后说没事那我挂电话了,记得有活儿一定喊我。 听完高耀那些没用的答复,我挂上电话胡乱披上衣服走出门去。 屋子外的空气就是好啊,凛冽的小风吹的我额头一阵一阵的冷。我钻进离家最近的一处网吧,百无聊赖玩起一款老的不能再老的游戏《流星蝴蝶剑》。刚挤进战网平台手生的厉害,无奈被一菜鸟蹂躏一番;心里忿忿不平骂他一句小样儿你就装吧你大哥我玩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和尿泥呢;骂完退出游戏溜之大吉。转眼发现身边坐一小姑娘正盯着我看,我说妹妹你也懂这啊,刚才我把一菜鸟打跑了,那小子不仗义输了不服还骂人。那小姑娘说大哥刚才是我跟你打的类,还没跟你打够呢你就退了。说完转身过去继续跟人挑战。羞的我满脸通红满地找缝心想世界真小世界真小世界真他妈小啊! 为了给自己挽回点儿面子,我进入单人模式练手,终于把匕首使的自以为风生水起八面威风。然后扯着那小姑娘说妹妹刚才我手生,现在趁着有点儿热乎劲儿跟你讨教讨教。那小姑娘一口答应转眼建好一处标准四方阵战场。几场下来我俩各有胜负实力可说是不相上下各有千秋。换了几样兵器结果均是如此。那小姑娘忍不住赞叹说厉害真是厉害;高手就是高手。我说哪里哪里咱俩旗鼓相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你要是一男的我一准儿跟你结拜。那小姑娘显然是不让须眉的那种巾帼,小嘴一撅小眉头一皱说你要是一女的我铁定跟你当好姐妹。我暗想为了给一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当姐姐去做个变性手术那也太亏了,没有《葵花宝典》咱何苦当那门子东方不败啊!再者说了,就算有那书咱也不能练啊。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还得留着有用之身报效祖国报答爹妈呢。 眼见那小姑娘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实在招人喜欢。于是提议说不如结为异姓兄妹纵横江湖雄霸天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小姑娘高举双手双脚赞同,那举止跟妮子颇为相似。我心想哪天要给她俩介绍认识,估计世上又得多出一对干姐妹。 当下互通姓名,方知那小姑娘名叫卓聪聪,芳龄19刚把学校开除。游戏里耍的一手好匕首,舞的一手好剑,抡的一手好大刀。 我说家事身世咱都别说别问,那对咱感情有坏处没好处;咱俩这叫不打不相识一打成兄妹。聪聪说落地为兄妹何必骨肉亲,咱俩同是四方阵中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说好妹妹你说的太好了,今天本来是想在网吧打发时间没想到能有这么大收获。这可真是不虚此行不枉此生了。 聪聪刚要接过话茬往下说,手机铃声响起传来一条让她回家的亲情短信。她低头沉默半晌抬头结帐走人,临别不忘跟我互留电话道声珍重再联系。 送走聪聪心情大好,于是再进游戏想随便找一菜鸟跟他决一死战。不料碰上一真正高手,数十个回合下来又被虐的惨不忍睹,看看战斗成绩自己都脸红。拿眼偷瞟周围确定局中人不是身旁客,然后乐的屁颠屁颠发出那句老话:小样儿你就装吧你大哥我玩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和尿泥呢!不等那哥们儿回骂便强行退出游戏对着电脑屏幕得胜般淫荡的笑…… 两天转眼即过。第三天下午妮子回来开课,我见她神情一直有些落寞,问她半天也问不出所以然只好作罢。高耀那边刚好来了消息,他说有一哥们儿经常跑车拉货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寻死觅活。我问他拉的是什么货,他说反正不是人民币不是海洛因,让我跟他去就行。我说没问题,听你这话我就是把命搭上再过20年爷们儿又是好汉一条。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哥们儿的生意是聪聪的爸爸罩的…… 妮子把落寞一扫而光在旁吵着说哥哥你使劲赚钱给我花,给我买好多漂亮衣服和好多棒棒糖。我说你也就那么大点追求了,好好等着吧,你哥哥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然后嘱咐妮子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哥哥去也。 走出门来高耀说我真受不了你俩,屁大点事弄成一标准现代版生离死别。我说你不明白这是俺俩的情深意长。高耀说埋啊尬的(my god!)别跟我说这我听了头大,这活儿三天闲两天忙你俩还不是离少聚多。我说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让我忙死吧我要赚钱养家糊口过日子。高耀说成,单冲这句话包准把你累死。 我说高耀我今天有点儿感觉不好,你看咱俩出门这才多远嘴里就说了不下于三个“死”字。高耀说你就可劲儿迷信吧早晚被人忽悠到天安门前自焚去,烧不死你可千万别跟人说认识我。 我嘎嘎大笑说别扯淡了谁能忽悠得了咱啊,你还不知道吧去年咱凭这两寸不烂大舌头楞是把一瞎子忽悠的扔了手杖一溜儿小跑。 高耀说你就吹吧我也不跟你贫,再跟你贫我就得把那瞎子的手杖捡起来拄着走……说话间走到路口,高耀伸手把一出租车拦下一马当先率先钻心想咱蹲这地方还是车里的上位呢,于是沾沾自喜忘了这帐还得我结。 打车到地方,付那十几块钱真是比割肉还疼;心想为了美好滴明天幸福滴未来爷们儿忍了,这么远的路回头我得弄辆二手自行车来回折腾。 接待我俩的那伙计就是高耀那位朋友,浓眉大眼五大三粗一手老茧一试就知道是长期开车磨的;一双胶鞋一身粗布装束一看就知道跟我一样都是艰苦朴素的小老百姓。 高耀说他原名叫祝铁比咱我大不了几岁,让我喊他铁子就行。说完又跟铁子说我名叫二菜,因为甭管啥人都稀里糊涂喊我二菜。我知道他所说的稀里糊涂其实是指没几个人知道这名字的由来,因为我对这典故一直讳莫如深,都怪它也忒不光彩了。 我说其实我真名叫谢越洋,爹妈给我取这名字是想我哪天能漂到大洋彼岸的发达国家定居;由于“二菜”这俩字流传的太泛滥所以本名很少跟人提起,今天也算是应聘这不我把身份证都带上了。说着我掏出身份证要给铁子看,铁子搓着手笑的一脸憨厚说不用看不用看,听高耀说你吃嘛嘛香干啥啥精。一听这话我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妈老说我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成,心里一阵热乎心想哪里都有妈的味道啊;儿行千里母担忧,说不定我妈这会儿正想着我呢。 高耀拖一把椅子垫在我屁股底下说你楞什么走神儿呢吧。我顺势坐下说没有没有,我看这里这么乱忍不住就想收拾——在家被妮子逼出职业病了。 高耀让我俩聊着,他去忙他的。我说没问题我俩一见如故以后统一战线同呼吸共命运铁定比亲哥俩还亲,你就放心大胆了无牵挂的走吧。高耀说你不把我往死里咒我回家就给你烧高香。我笑的一脸诚恳表示接受。 送走高耀。铁子跟我说这儿平时没啥可忙的,屋子虽然乱点可是平时根本不住人,平均两星期一次把跑长途运来的 电脑配件在这里装机存放出售,具体情况跟着跑个把月就熟悉了。我心想这活儿不挺正派的吗高耀来时候干吗那么神秘兮兮弄的我连牺牲的思想准备都做好了。 我说铁子这儿一直就你 一个人啊,你不累啊!铁子说有个农村老家的伙计跟他干了半年,事业刚起步累的很,那孩子吃不了苦回家糟践地球去了。我心想这话可不在理,哪有不能吃苦的中国农民啊!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可全是嚼苦菜根长大的啊。 跟铁子谈好工时谈好工种谈好待遇。把什么都谈好了发现自己基本还是一无业青年,工时不定工种不定就是待遇特瓷实:一月两千块不包吃住不给任何福利保险;工资每月五号定时发放绝不拖欠。 铁子说这活儿没啥危险,安全的很。装机跟销售根本用不着我操心,听高耀说我这人能吹能侃八面玲珑能打能杀十分凶猛,跑车路上做伴解闷,夜间行车增威壮胆是把好手。听的我尴尴尬尬陪笑不知说啥才好,敢情我啥活儿不干,来陪铁子玩了。 末了,铁子开一小货车把我送回家。铁子没下车,走时说有事会随时联系我,没意外状况就到这儿来接我;最后补充一句工钱就从今天开始记了。乐的我跟一撞了耗子的瞎猫,心想这下可好,连买二手自行车的钱也省了,还混上车接车送了。于是连连感激自己交上高耀这么个可靠的朋友,更感激高耀有铁子这么个瓷实的兄弟…… 第三章 回家的感觉比临走时是大不同,铁子一走我钻进屋里就往床上蹦。边蹦边想我这才真是一自由人那,啥事儿不干有钱可赚,谁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蹦到床上心中一凛,心想天下真有白吃的午餐吗? 眼见妮子放学还早,我看屋里凌乱的那样儿,忍不住又想打扫房间,刚把笤帚攥到手里便接到刚认的聪聪妹妹打来的一电话,挂了电话直奔认识聪聪的那家网吧。那丫头在那儿都已经蹲了半个下午,眼巴巴的等我去那。 见到聪聪看她一脸憔悴没精打采,连忙在她身边坐下来,跟她说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跟哥哥说说,哥哥我操刀剁了他。 聪聪说要真是有人惹我就好了,咱俩操刀玩儿一真人版的流星蝴蝶剑,过五关斩六将揪他个脑袋大卸八块。现在是没事可做闲的无聊已极郁闷之至,我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我心想这丫头认识我之前就没个朋友是怎么的,什么叫只好打给我啊。虽说我这人结交广泛人缘儿不错,可也用不着弄的刚认识两天就感觉恁瓷实吧。嘴上说打给我就对了,不给我打给谁打啊,打给谁也不如打给我啊。 聪聪说大哥你嘴真贫真逗,再多烦心事儿遇到你就全没影了。我说聪聪你还不知道你大哥我有多大的渲染力,我要给啥产品做个代言定准儿让它全球热卖,当世界和平形象大使保证美国都不打伊拉克了,地球那模样儿要换成我这脑袋铁定能把外星人招来。 边说边把面前电脑打开,接着说聪聪你别抑郁了,我陪你到四方阵过把瘾,大不了牺牲肢体让你虐呗。聪聪笑嘻嘻的说我要真有你这么一哥哥就好了,呆你身边儿天天听你贫。我侧过脸对准聪聪给她一标准不露齿的微笑,说以后咱比亲兄妹还亲,甭管天崩地裂天塌地陷海枯石烂咱俩此志不渝此情不变。 聪聪乐的一脸的花儿朵朵绽放,看的我心里比看自己亲妹妹笑还滋润,心想这真是他妈的缘分。 十五分钟一局,连续四局下来我被聪聪kill了n次,小丫头越战越勇打的我毫无还手之力,起初是假意相让还算说的过去到后来拼尽全力都难挽败局,心想什么兵败如山倒啊什么无力回天啊那话说的真是没错,中国的语言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深不可测。 眼见天色渐晚,妮子放学在即。心想不如带聪聪去接她,正好给她俩介绍认识,顺便把我找到“工作”这大事件做个隆重报告,估计文学社那帮人也得聚会,妮子不把这喜讯告诉他们才怪。 把这意思跟聪聪一说聪聪满口答应,说反正闲着没事做又问我跟嫂子初次见面用不用带点东西。我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人小鬼大说的就是你。聪聪嘻嘻傻笑说那不是想给嫂子留一好印象嘛。我说那成你给你嫂子弄一坦克把她学校给灭了,保证你嫂子活活爱死你。 聪聪说放学那还早,等下打车去接俺嫂子,你陪我玩会吧还。这丫头不知道我赚分钱多难是吧,这叫一浪费这叫一糟蹋,不过才一里地这么近不用打车的吧,怎么比妮子还祸害啊。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只好答应着没问题没问题我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杀个痛快。丫头脸上那笑容比穷汉拣了头驴还小人得志,满口小白牙乐滋滋从嘴里露出脸儿,整个面部表情比糖稀还甜。我忽然觉着这丫头有虐待狂是怎么的,怎么游戏里虐起我来感觉恁疯狂。 从网吧出来天还没黑,这会儿去接妮子刚刚好因为她今天晚上没课。路实在不远,只搞不懂那司机为啥把车开的比一自行车还慢,敢情他昨天才领了驾驶证,拖着我俩热身呢。 一路上聪聪不断发表她的战后感言听的我直怀疑自己刚才游戏里表现是否真如她说的那么不堪。那司机听的坚信不疑连说厉害厉害我儿子也玩那游戏整天在里边儿欺负人。聪聪一听手舞足蹈呼天抢地,看她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司机他儿子拽来当场较量较量,吓的我赶忙拦着说还是接你嫂子要紧,像比武切磋这么隆重的事情咱得择个黄道吉日详谈。聪聪扑闪扑闪一对大眼点点脑袋对我这说法表示同意。司机擦去一头冷汗估计他是庆幸没给他儿子惹祸上身。 私立高转眼即到,下车付了车钱我深呼吸长叹一口气,心想千万别再有啥项目需要用钱了,现在真是穷的捉襟见肘连锅盖儿都快没的揭了。 聪聪站我旁边,一个个提前自主放学的流学生跟她打着招呼,听那言辞比跟一亲姐姐还亲热。差点忘记说了,在这儿每所高中无一例外的都有那么些男女学生,他们打架斗殴抽烟喝酒有的甚至还嗑摇头丸儿学人摇头晃脑干尽好事儿。因为流氓与学生身份兼具,所以广大人民群众统称他们为流学生。 那帮流学生边跟聪聪打招呼边拿眼把我全身上下细细打量,那眼神儿里的好奇成分不亚于看见个掉了半个耳朵的兔子。好在聪聪没忘记介绍说我是她刚认没几天的干哥哥。于是一群小青年又集体围着我喊哥哥弄的我手忙脚乱招架不迭一脸窘像。 我的神啊难不成我一时心血来潮不过是想认个挺讨人喜欢的小丫头当妹妹没成想引狼入室竟然招惹的是个小霸王。 好在咱多多少少经过点儿风浪不是一点场面没见过的人。去年春节俺自个儿去b城一亲戚家串门儿,刚下火车就被一伙乞丐围住,一位约莫有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带头大大小小一群人跪地上喊我爸爸!谁要经着那阵仗不尿裤子就算他胆儿大。 话说回来,经他们一吓我当下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说大家别寒碜我了,这不是放学了嘛大家快玩去吧;我媳妇快出来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一帮人把我缠的更紧吵着喊着要见嫂子。吓的我头皮发麻心想坏了坏了这可怎么跟妮子交代。 不一会儿看到妮子跟嘉一并肩向门口走来,看样是门口堵的这一大堆人碍着她俩前进了,她俩绕开我们贴着路边儿慢慢的走。 嘉一是妮子的同桌,这小姑娘比我上小学那会儿还伶俐,身材苗条纤细跟妮子正成反比走路蹦蹦跳跳跟妮子一个德性。一米六多点的个头跟妮子一般高,年方十八跟妮子一般大。不长不短的自然黑发扎个歪歪的小辫子,干干净净不加修饰的小脸上镶着尖翘的小鼻子和俩乒乓球大的眼。薄薄的小嘴语速超快动辄就让人领教一番大珠小珠落玉盘,笑起来嘻嘻嘿嘿听的人心里直痒。 我挤开身边的流学生拽着聪聪走在她俩后边儿,那帮人也三三两两跟在我们后头。妮子似乎感觉不太好,一直没回头看却不断加快着脚步。我说这妮子只要跟我在一块儿整天耀武扬威的那胆儿比个头都大,怎么现如今自个儿走点路就怕成那样了,那天可还没黑呢。估计这话要让妮子听了准得卸下我两颗门牙而且还不让装上替代品。 挨了半里路聪聪终于憋不住了,扯住我说你别可劲的闷头赶路啊,到底前边哪个是我嫂子啊。我说好妹妹你不懂我这是怕给你嫂子惹麻烦,后边你这一大帮哥们儿不把她吓死才怪;你嫂子可是个好学生——胆小。 其实我这般为妮子着想妮子肯定不会领情,用妮子自己的话说她从小就是一事儿精,好在甭管多大的事只要她惹出来总有人帮她收拾。要让她知道身后这帮不良少年正追着赶着要叫她嫂子却被我想方设法的拦着,回头不把我整个卸巴了就算我命大。 聪聪说到底是你胆小还是我嫂子胆小呢,说不定我这帮朋友里还有她同学呢,你还怕他们集体把俺嫂子给吃了啊。一句话说的我半晌回不上话,只好由着她把我连扯带拽的拖拉到妮子前头。 妮子正赶着路冷不防抬头看到我在前边,楞了半晌表示不敢相信。我满脸堆笑走上前去跟她说hello宝贝哥哥来接你拉。妮子看一眼我身边的聪聪,二话不说便把我胳膊抢怀里去,转头跟嘉一说同桌你放心吧,俺老公来了咱俩安全了。 嘉一说洋大哥幸好你来了,要不然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事儿;后边 儿那一大票人都是俺学校的不良分子,从俺俩出了校门就一直跟着俺。嘿这小丫头真是的,叫我一声越洋大哥不多费力气吧,图省事儿少个字把我弄成一洋人了。 我说青天白日的你俩怕啥呢,路上这么多人中间还有你们老师呢……没等我把话说完妮子肥嘟嘟的小手就遮在我嘴上表示不爱听。聪聪见状干笑两声说嫂子你别害怕,后面那些都是我哥们儿,给嫂子你保驾护航呢。 妮子脸上一阵红,看样是对“嫂子”这一称呼不甚习惯导致有点儿羞赧,我说妮子快叫妹妹啊,刚才都叫我老公了咱妹妹叫你声嫂子你红啥脸啊。妮子把她怀里我那根胳膊狠狠一掐丝毫不留情面,疼痛感准确传到我中枢神经我情不自禁释放出一声唉哟却没能把胳膊收回。 嘉一说这下可好了能放心大胆的往前走了,昵昵要我今天晚上去你家睡类。 我刚要对妮子这一决定发表点儿个人意见,后面大部队赶上来把我们围的水泄不通。 哎呀哪个是嫂子啊两个都这么养眼。大哥你给俺们说说哪个是嫂子啊。就是啊就是啊……众人七嘴八舌闹成一团,甚至有人说大哥就是大哥,弄不好这俩都是…… 妮子跟嘉一连羞带吓连忙往我身后躲,我伸开胳膊护着她俩嘴上不停说改天改天,今天有事真是太忙。聪聪把他们挨个往远处推,边推边说都闪都闪谁再没事找事儿我把他扔南湖去喂水草。 折腾半天一群坏小子屁颠屁颠的撂了蹶子,烦的我五脏生疼满身不舒服。妮子跟嘉一从我身后钻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聪聪撅着嘴向她俩表示歉意并表示保证没有潜在危险。 妮子缓过神儿来问我啥时候弄了这么个妹妹。我说这是咱亲妹妹可不是认的。妮子说你就吹吧一听她那口音知道她比咱脚下这方土地还地道,你要能糊弄的了我我跟你姓。聪聪说还是先回家吧,咱到家再说也不迟啊。嘉一说对啊没错啊咱们这么多人不能杵在这儿免费公开展览啊,要让老班看到明天弄不好就得写报告啊。 妮子点头表示同意,一行四人走走停停蹦蹦跳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回到我家。 刚进门嘉一就说你们房间怎么还是这么乱啊,昵昵你怎么给人当媳妇的啊,真给我丢人。妮子鼓着腮帮子去拧我的腮帮子,我不敢躲开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伴随一声清澈无比的哎呀。 聪聪说大哥不是吧你就住在这么个鬼地方。我笑笑说是啊没错啊,我到这才半年多点,能找个地方住下就很不容易,等啥时候条件好了咱再换个根据地。嘉一说都是自己人别光站着说话,大家快坐啊。说着两手扯着妮子跟聪聪坐到床上。 我坐到妮子旁边摸起一个枕头放她怀里让她抱着驱寒,嘉一见状抢过另一个枕头自己抱着。我说聪聪是我刚认的妹妹,俺俩那叫不打不相识。聪聪接过话头开始狂侃,把我俩的相识上搭下挂添枝加叶说的天花乱坠充满传奇色彩。听的妮子跟嘉一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听聪聪说完,我跳下床来站在三个女孩子面前说下面给你们隆重的互相介绍一下。说着拽起妮子说这位是我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偶的原配,原名卓昵小名昵昵鄙人亲切的称她妮子,年方十八绝对不含任何添加剂。妮子狠狠给我脑袋一大捶又拉起嘉一跟聪聪说这是我同桌戚嘉一俺俩岁数一般大,俺们班上的姐妹都叫她小八。你叫她嘉一或者小八都成。 嘉一跟着站起来说我家农村的我跟昵昵都是读文科的我还有个弟弟现在读初中,我成绩不是太好也不算太差总起来说跟昵昵不相上下……那语速快的直逼白驹过隙听的聪聪张开嘴一时半会没能合上。 聪聪把妮子拉到身边坐下说小嫂子你跟俺大哥这还没结婚呢所以我暂时不能管你叫嫂子,咱俩同姓又这么有缘不如我就先叫你一声妹妹吧。你管我大哥叫哥哥叫我一声小姐姐,过几年你俩结婚我再改口叫你嫂子你说好不。 妮子说好啊好啊你这么小我喊你姐姐那显的我多年轻啊,我跟小八都叫你姐姐啊我俩一块儿年轻啊。聪聪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又转眼问我同意不。 我说你们女同志的事自己决定就行,不用咨询我的意见。我一大老爷们掺和你们女孩这点儿小事传出去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 妮子又站起来我以为她又要k我却见她径直走向门口。于是我知道我想的肯定没错,隔壁文学社那几个哥们儿来了。 跟私立高一样,一中今天晚上也没安排晚自习。往常绝大多数手里攥了钱的优差生都会拼抢着去网吧包夜,如今不在网吧上班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 首当其冲的是何欣,小影跟张扬和聂远风鱼贯而入次序我老眼昏花没看清。 何欣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说哎呀这么多人在开会呀我还以为屋里就你们两口子呢。我说哪能呢这不我刚认个新妹妹串门来了。妮子她同桌今晚上也来蹭觉儿呢。说着给他们一一介绍认识。 刚给大伙互相介绍完,张扬说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一起吃个饭不为过吧。我登时汗流浃背心想大哥您可千万别介,我一小老百姓日子可不好过啊,剥削谁也别来糟践我啊。 聪聪听不到我的心声起哄说就是啊大哥,玩了一下午我都饿了。妮子跟着说我也饿了我也想吃东西。嘉一说我还不饿多多少少吃点儿也没关系。何欣跟小影站那儿傻笑半句话不说。聂远风说我打电话在齐聚德定个桌。 我咬牙切齿掏掏口袋,心想这帮人可不会管我囊中羞不羞涩。亏咱多少还有点压箱底的剩余,今天又刚刚联系好工作,就当花钱给自己祝个贺。心里这么想着就让自个嘴巴痛快一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晚上谁请客? 我本来要说今天晚上我请客可没忍住肉疼只好把个陈述句改成了疑问句。聪聪说大哥我们都是无职业消费者就你一人赚钱你说呢。妮子说哥哥你看你小气的大方一回都舍不得。那话那意思敢情是说我从来就没大方过。也不看看床上那条新被子是谁买的。 我脸上实在挂不住只好说这还用问嘛当然是我掏包了,让你们破费我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别搁这儿傻站了,就去齐聚德吧。 齐聚德那地儿可不比路边包子摊儿,吃一个月包子的钱也不够去那山吃海喝俩小时的。我省吃俭用以确保妮子衣食住行无忧,去一趟齐聚德就得把全部开支计划打乱。话是这么说没错其实我啥开支计划都没,用妮子的话说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 走出门来天已经黑了。妮子跟嘉一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不停,幸好那地儿离我家不算远就两个大路口的地儿,要不然就她俩那活动量不累垮才怪。何欣跟小影走的比淑女还淑女,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吸引路人眼球。聪聪拿眼四处打量那架势好象四面八方全是她熟人。 俺们男同志走在女士们后边,聂远风跟张扬走我旁边一边一个,看样儿是防备我溜之大吉让饭局泡汤。 要说备个饭局这计划我也不是没想过,早在去接妮子放学那会儿就已经初具雏形:去他们文学社弄几个小菜整两盅白酒啃几个馒头就满不错,实实在在热热闹闹那才叫一实诚,关键是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