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肚鸡肠》 第一章 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知是谁创造了一个词,叫做“小肚鸡肠”。意思就是形容一个人心胸狭窄,容不得人。 *** 一个冬日的下午,天空阴沉沉的,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南方城市s市市政府招待所的新任所长萧基畅要走马上任了。下午2点左右,在招待所二楼宽敞且豪华的会议室里,人们早已坐定,空调开得很足,大家三三两两地在议论着什么。“来了!”不知谁说了声。人们齐刷刷地把眼光投到会议室门口,只见所长毕霹葆与另一人边说话边走进会议室。乍看两人好像是在说相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白一黑;一捧一哏。毕所长矮矮的个头,稍胖。头型很大,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镶嵌着灰褐色的眼球,深凹在眼眶里。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感觉像是混血儿。他身边的那位,个头稍高一点,皮肤稍黑一点,体材稍瘦一点。小头小脑,最有特色的是两条眉毛连在一起,远看就像一条粗黑的曲线画在他的额头上。小而无神的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耳朵,总之五官都很袖珍。 他俩走到会议室靠南面的、为他们留着的两个空座位前坐定。毕所长环顾一下四周问:“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办公室主任诤志回答。 “好,开会了!我开门见山了啊,大家知道,我因为身体不太好,而且又有事业单位提前退休的政策,所以很早就向政府提出派新领导来。今天你们的新领导来了!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萧基畅同志,现在是老干部局局长,组织上派他兼任我们招待所的所长和党委书记。到今天为止,我就退休了啊。告诉大家,我和小萧可是老朋友了,我们以前在一起共事,你们就当还是我在这儿一样啊?好好干!” 毕所长说完后,呵呵呵呵呵笑了起来。“好,现在我们欢迎萧所长讲话,大家欢迎。” 萧基畅站起来向大家点点头,严肃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同志们,大家下午好,刚才毕所长已经说过了,从今天起,我就开始到这里任职,和大家共事,希望大家支持我,共同做好工作。”说完坐了下来。会场里响起了稀疏的掌声。 “哎,诤志,你向萧所长介绍一下我们招待所的中层干部啊?”毕所长说。 “好的。”诤志按着座位的顺序,开始介绍:“所长助理兼工程部主任、在职党支部委员郑惕;所长助理兼销售部主任万泽烨;所长助理兼会场部主任、团委书记雷萌;客房部主任、在职党支部书记詹友舟;财务部主任叶心鹊;人事部主任、工会副主席齐荣强;餐饮部主任温玉;前厅部主任、团委副书记席志稳;采供部主任苏菊竺;我叫诤志,现在担任办公室主任,兼任工会副主席和在职党支部委员。我的话讲完了,谢谢。” “什么叫在职党支部呐?”萧基畅问道。 “哦,是这么回事,我们招待所一共有二十六名党员,根据政策,提前退休了一批人,退休人员中有十多名党员,他们的关系还在招待所,所以我们就建立了两个党支部,一个是退休党支部,一个是在职党支部。便于开展工作嘛。”毕所长回答道。 “啊哦。”萧基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会议结束了。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会议室。“诤志,你留一下!”毕所长一边叫住诤志,一边跟萧基畅说:“小萧,我要告退了,该交接的事也交接完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问诤志好了,她是这里的元老,招待所筹建时就在这里了。诤志,你要好好配合萧所长工作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跟萧所长也熟悉的呀,只不过贵宾变为领导而已啦,您放心吧!” “哈哈哈哈哈,”毕所长大笑起来:“对对对,你们都熟悉的,萧所长是招待所的常客了,小萧对吧?”“嘿嘿嘿,是的。”萧所长勉强挤出点笑容答道。 毕霹葆和萧基畅以前都是市政府的驾驶员,两人同在一个部门,为领导开车。平时兄弟相称,关系不错。后来毕霹葆调到w区区政府招待所任所长;萧基畅调到c 区区政府招待所任所长。毕霹葆年长一点,性格比较直爽,经常会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但不管是中层还是员工都很怵他。因为他看到哪里不对,立马就要训斥,不会给你面子,有时甚至会骂人。而萧基畅却完全相反,性格比较内向,而且胸怀也不太宽广。看见什么问题当面不会提出来,而只在会议上打破水缸——“映”过去。 因中央曾三令五申要求各级领导不得到星级宾馆开会和消费,s市需要建造一个比较上档次的政府招待所。这样,既不违背中央指示,也不影响一些高档的接待。毕霹葆被政府从w区政府招待所调去筹建市政府招待所。规模相当于四星级宾馆,而且为了满足政府机关的会议需求,大大小小会议室有五十多间,最大的会场可容纳一千多人。房间有四百多间,餐位也多达三千多。名为招待所,实则是一家s市最大的宾馆了。招待所建好后,毕霹葆就在招待所担任所长,享受局级待遇。 萧基畅后来被调到政府接待办,经常会来招待所,安排政府客人吃住和开会、接见等事宜。所以他和招待所的上上下下都很熟悉。后来调到老干部局做局长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没以前这么热络了,从他们的言谈中也时不时的会听到对对方的不满。 去年根据上级指示,事业单位面临改制,在改制前,政府出台了一个优惠政策。工龄满三十年可享受提前退休的待遇,这个政策很有吸引力。因为要改制了,事业单位要变成国有企业了,今后退休就要按照企业标准拿退休工资,要少好几百元呢。况且现在退休了,趁年轻还可以再找份工作,一人拿两份工资,何乐而不为呢?因此凡是在政策范围内的七十多名员工包括部分中层管理人员全部办理了退休手续。毕所长也在退休之列,而且已经做好了退休准备,在外边办起了公司。但苦于上级一直没派所长来,只能顶着。虽然招待所是他辛辛苦苦一手筹建起来的,对招待所的一砖一瓦都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多年来付出的牺牲,接待中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以及上级少数领导的不理解等等,使得他萌生出了退出的念头。 现在新所长终于来了,而且不是冤家不碰头。听说是他来接班,老毕这个高兴劲啊,没法提了! 你不是一直朝南坐的吗?就喜欢来招待所摆谱吗?现在也让你尝尝朝北坐的味道。 这位新来的萧所长也知道,服侍这些头头脑脑的难度,所以一肚子的不愿意。本来在政府好好的当着局长,现在却要来兼什么所长。这种差事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说不定哪天又把我的局长给撸了。但不来又不行,领导开口了,你能不去吗?因此带着情绪来到了招待所。 “小萧,明天我可以不来上班了吧?反正干部离退休审计也审过了,没什么问题了吧?那明天你就用我的车吧?”老毕对萧所长说。 “不用,我有车。”萧基畅冷冷地说。 “哎呀呀呀,瞧我这记性,你是局级干部啊,会没专车吗?真是的,算我多嘴了。”老毕讨了个没趣,自我解嘲说。“好了,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啊?”说完,也不等萧基畅反应,就径自走了。 第二章 上午9点,晨会时间。各部门主任早早地站在大厅里,新所长萧基畅站在前面,听着各部门的工作汇报,因为今天是新所长第一天参加晨会,所以汇报工作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有的人心情比较紧张,说话疙疙瘩瘩的,大冷的天还冒出了汗;有的人长篇大论,讲得头头是道;有的人开头还加了一顶帽子:“尊敬的萧所长,尊敬的各位同仁。”有的人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是老样子。萧所长耐心地等最后一个部门负责人说完:“从今天起,凡是有市级以上领导来招待所必须向我报告。还有,给三位所长助理分一下工,郑惕分管工程、人事、办公室和餐饮;万泽烨分管销售、前厅和客房;雷萌分管会场、财务和采供;今后晨会由三位所长助理轮流主持,有什么问题单独向我汇报。好,散会。”说完,人已经离开大厅。新所长毕竟是接待出身,所以他眼里看重的是领导,而不是经营,不是招待所的前途。哦,也不对,只要把领导服侍好了,招待所的前途也就光明了嘛。换一个领导就要换一种思维,今后可要适应新领导的工作方法了,跟不上趟可不行哟。平时嬉笑无常的领导们,怀着各自的心思,默默地离开了大厅。 招待所还是按照以前的模式在运转着。只是前厅部主任多了一项任务,只要接到通知,有市领导来,就将来所领导姓名和职务、日期和时间、来所目的和任务等进行专门登记,并告诉党委秘书。 叮铃铃铃,“喂,办公室,请问您有什么事?”“是诤志吧?请通知工会委员明天下午2点到会场部一楼开会。”电话那头传来了萧基畅的声音。 “好的,萧所长,我想问一下,是什么方面的内容?我好做相关方面的准备。”诤志问道。 “职代会筹备情况汇报。” “好的,我马上通知。”诤志回答。 这是自萧基畅到任半个月后第一次打来电话。 本来所长办公室在一幢单独的办公楼的三楼,里外两间,一间是办公室,另一间是会客室。就在诤志办公室的隔壁,协调和汇报工作都很方便。一楼和二楼是其他部门的办公室。这幢办公楼属于招待所的集中办公区,是老楼。比较陈旧,但有一堵围墙与客区分开。不知是什么原因,萧基畅让工程部在会场的四楼另外辟出两间,其中一间是套间,套间外间是办公室,里间是休息室;另一间作为会客室兼小型会议室。所以作为办公室主任的诤志在半个月里难得见到所长一面。因为工作都有分管所长助理了,也不需要向所长汇报什么事情了。只要向所长助理汇报就可以了。至于所长的行踪以及所长在干什么,她一概不知。因此这个办公室主任只得在档案室里整理整理档案,撰写招待所自成立以来所发生的大事。 诤志一直有个想法,招待所成立多年了,也该给招待所立个户口,记录一下它的成长史了。平时不知忙点什么,老抽不出空。新所长来后,倒使她有空闲时间了。于是她开始了s市政府招待所大事记的撰写。这天她正好在电脑上写作,接到了萧所长打来的电话。 政府招待所的工会是在97年成立的,第一届职代会上选出了九名工会委员。工会主席由副所长兼任,现已退休。工会副主席由办公室主任诤志和人事部主任齐荣强担任。还有六名工会委员组成了工会领导班子。到今年已经第六个年头了,按照工会法要求应该换届了。况且工会主席已退休还没补选,暂时由诤志主持工会工作。前阶段,诤志已经筹备好召开第二届工代会和职代会的各类文档,诸如工会工作报告、经费委员会经费工作报告、选举程序、选举选票、会员登记、职工代表选举、委员候选人名单等等,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现在请诤志同志汇报一下下一届工代会和职代会筹备情况吧。”等大家坐定,萧基畅说。 “好的。”诤志把职代会筹备情况向大家作了系统的汇报。 “好,现在我先谈谈我个人的看法,中央提倡大力培养年轻干部,我们也不能落后,我们工会也必须年轻化。工会主席退休了,现在的两位副主席年龄也偏大,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吧?” 诤志点头答道:“是的,47岁了。”所以这次的工会主席应该让年轻人担任。诤志,你说呢?” “是的,萧所长,您放心吧,我没什么想法,我早就做好退下来的准备了,我现在是站好最后一班岗。” “那好,我提议由詹友舟同志担任工会主席,大家有没有意见?”没有反应。 萧基畅提高了分贝再次问道:“有没有意见,有意见尽管提。” 委员们开始有反应了。有的应声说:“没有。”有的摇摇头。 “那就这样定了!诤志,职代会什么时候开呀?工会委员候选人推举上来了吗?” “什么时候开请萧所长决定吧,定下时间后我马上通知下去。工会委员候选人也推举上来了,根据各部门人员比例推举的,选票都已经打印好了。我们将进行差额选举。”诤志回答。 “啊?选票打印好了?那怎么选举詹友舟当工会主席呀?”萧所长声音里夹杂点质问。 诤志说:“没问题的呀,工会主席是在工委员中产生的,跟选举工会委员没关系的呀。” 有几个委员脸上露出一丝说不出来的表情。 ‘哦,那就好。”萧基畅略显尴尬的说。 s市政府招待所第二届工会会员代表大会暨职工代表大会如期召开。而且开得隆重而圆满。完成了大会赋予的各项议程,选举出了新一届的工会委员会。会后马上召开了新一届工会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萧基畅列席了会议。在会上,萧所长提议由詹友舟担任工会主席。诤志和齐荣强又一次被推举为工会副主席,其他委员都作了相应的分工。 第三章 最近,萧基畅非常着急,党委委员都退休了,只剩下他这个新任命的党委书记——光杆司令。而且,党员也太少,只有十来个党员。与党委这个组织太不相称了。他想,我要尽快把班子搭起来,要大力发展党员,让我这个党委书记当得名副其实。也让上级看看我的工作能力。他让党委秘书闵喜潭打了份报告给组织部,要求增选两名党委委员。没过多久,组织部派人到招待所,像模像样地找了部分中层和员工进行谈话。 那天诤志被叫进会场部一楼的小会议室,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年长的一个招呼诤志,“请坐吧。”诤志笑笑,无声的坐了下来,心里莫名地感到有些紧张。 “今天我们俩受组织部委派,召集招待所的部分管理人员和员工,对招待所推选的两位党委委员候选人进行组织调查。一位是詹友舟同志、一位是郑惕同志。请你谈谈对他们俩的看法。”年长的说。年轻的已经准备着记录了。 “嗯~,好吧,我说说吧。小詹和小郑都很年轻,有股子冲劲,工作也比较努力和认真。小郑是我们招待所招聘的第一位大学生。他毕业后被安排在工程部工作,几年下来,进步很快。现在被提拔为所长助理兼工程部主任,只是我个人认为,升得有点快,因为他的管理技能还不太成熟,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官架子了;小詹最早是纺织厂的保安科长,招聘进来后担任保安部主任。最近因工作需要,调任客房部主任。客房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岗位,但他非常认真,虚心学习,现在已基本掌握了客房管理技能。缺点么~,我在与他们的共事中,感觉他们两人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比较虚,对上级一个样,对下级又是一个样,上级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下级反映问题,就要看是否对自己的口味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说到这里,诤志停了下来,心里在琢磨:我把人家缺点讲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们的仕途啊?我应该多歌功颂德才对呀,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身上还有什么优点了呀。年长的用探询的眼光看着诤志。 “没什么了。”诤志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好,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组织部的人说。 诤志站起身,说了声再见,走出了会议室。一路上,脑子里一个想法反复出现:其他人会怎么讲呢?会不会像我一样实话实说呢?我的话是不是重了点?因为郑惕、万泽烨和雷萌三人是老所长临走时提拔起来的所长助理,都是大学生,也都是老所长的得力干将。老所长关照过诤志,要多关心这三个小家伙,毕竟他们工作经验不足,发现问题要多指导。他还关照他们三人,有什么事多请教你们的老大姐,也要多多关照她。他们三人平时跟诤志关系也不错。可今天她却对组织部的人讲了郑惕身上的缺点,会不会影响他当党委委员?一路遐想,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哎,想什么事嘛,这么专心, 居然想与我拥抱?没事吧,大姐?” 诤志一抬头,只见销售部主任万泽烨,双手伸开,向前挡着。笑了:“没事,没事。” “我说你可要小心着点啊?听说新来的所长对你可不怎么样啊。”万泽烨压低嗓门说。 “为什么?”诤志问道。 “为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呀?大家都知道,你可是老毕的红人啊,新所长会用你吗?” “我不管这些。”诤志说:“我只要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他不会把我怎样的。” “唉,跟你说也是白说,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还算是我们的大姐嘞,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啊。”说完,万泽烨朝小会议室走去。 “哎,你是去谈话的吗?”诤志问。 “是呀,来不及了,我走了啊?” “噢,那你走吧。”诤志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个月后,组织部的文件下来了。同意招待所推选的詹友舟和郑惕当选为招待所党委委员,在晨会上,党委秘书宣读了组织部文件。诤志松了口气,同时又感觉到,组织调查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晨会结束后,詹友舟对诤志和郑惕说:“现在我们开个支委会吧?” “好的。” “嗯。” 三人一起来到办公室坐定。詹友舟摘下眼镜,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了一下镜片。重新戴上说道:“前天,招待所党委召开了党委会。目前招待所在职党员有12 人,将分成三个支部。各支部要建立起入党积极分子和发展对象档案,由各支部党员分工负责培养。以便大力发展党员,使我们这个党委不断发展壮大。现推举三个支部书记,我们现在议一下,看看谁比较合适?”说到这里,詹友舟望着诤志和郑惕。 “我推举一个人。”郑惕说:“工程部音响班领班乐基旺。他从部队复员到我们工程部,工作认真,也有一定的管理才能。” 诤志想了想说:“我推荐党委秘书闵喜潭,他本身在党委工作,开展工作比较方便。” “好啊,我也推荐一位吧,会场部的主管曾壁,虽然比较年轻,人不错的,积极性也蛮高的。”詹友舟说。“好,支部书记推选出来了,我马上打报告给党委。” 接下来,三人又拟定了第一批发展对象。到十点过一点,支委会会议结束。 几天后,詹友舟召集召开了全体党员大会。宣布了三个党支部书记名单和支部划分情况,安排了下阶段的工作。最后他说:“我们要团结在以萧基畅为首的党委周围,认真做好党建工作,把各项工作开展起来。不断发展壮大我们的党员队伍,争取今年完成发展党员的指标。”诤志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会议结束了。诤志还怔在那里:“会议结束了?结束了?那我算什么呀?好像会议上没说到我呀,原来的支部蒸发啦?成立支部和撤销支部不是都由党委讨论决定的吗?郑惕这小鬼怎么事前也没通报我一声啊?他应该知道的呀。” 诤志百思不得其解,看见詹友舟还没离开会场,把他叫住:“小詹,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诤主任,不要客气,请讲,请讲。”詹友舟一脸虔诚。 詹友舟有一个良好的外表,就是他看见领导或同级,脸上都会表现出少有的热情和虔诚。 “我想问一下,现在成立了三个党支部,那么以前的党支部呢?” “解散了呀。” “那就是说我这个党员大会上选举出来的党支部委员也不存在了喽?你在会议上怎么没宣布啊?好像党章上没有党支部和党支部委员可以蒸发这么一条的吧?” 詹友舟的脸红了:“哦,不好意思,诤主任,我们考虑得不周到,是应该宣布一下的,我马上补一下手续。”詹友舟更加虔诚了。 看到詹友舟的表情,诤志倒无话可说了。苦笑着说:“你们看着办吧!” 过了几天,党委一纸空文,免去诤志党支部委员职务。就这样,诤志的党支部委员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取消了。虽然她心里还有许多话要说:“是因为我犯了错误还是做错了什么,无缘无故的把个支部委员给撸了?也没给我一个交代,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也没地方让你说出来。脑海里浮起了那天与万泽烨对话的情景…… 第四章 萧基畅来到招待所有半年了,每星期在一周例会上露一下面。也不在会上多说话,只有销售部主任宣读的一周客情和前厅部主任汇报的本周有哪些领导会来招待所参加接待等情况时会表现出少有的热情。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诸如来的是哪位领导啊?什么时候来啊?这次会议有哪些领导参加啊?要不要组织欢迎队伍啊?需不需要什么礼品啊云云。而且有些重要活动他都会亲自安排,哪些领导喜欢什么菜肴,喝什么酒,抽什么烟;哪些领导有什么嗜好;哪些礼品符合哪些领导的口味等等,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平时的晨会还是由三个所长助理轮流主持。与以前不一样的是,在晨会上提出来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部门之间需要协调的问题基本上没了着落。今天提出来这个问题,明天提出来的还是老问题,没有解决。因为决策者没参加晨会,所长助理只是主持,不敢拍板。而主要角色还兼任着局长一职呢,经常政府和招待所两头跑,哪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解决大事还来不及呢! 诤志开完一周例会,回到办公室又开始了她的大事记撰写。几个月前的不愉快已渐渐淡忘。 电话铃响了,诤志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现在已经是7月份了,天气很热。而诤志还没有从老所长管理的习惯中走出来,空调没开。好像老所长就在隔壁,看见开空调会骂人似的。 她拿起电话:“您好,办公室。” “哦,诤主任,萧所长请您通知全体中层管理人员今天下午四点钟在w厅开会。”电话那头是党委秘书闵喜潭。 “会议是什么内容啊?要准备什么吗?”诤志问。 “不太清楚,好像是动人的事,他们开完党委会就让我通知您的。” 闵喜潭回答道。 “还有萧所长请您下午两点到他办公室,他有事找您。” 闵喜潭继续说。 “好的,好的,知道了,我马上通知。” 挂掉电话,诤志心头浮起一片疑云:“动人的事?动谁呀?党委讨论的?郑惕他会透露点风声吗?找我谈话?怎么在开会前找我谈话?会不会跟我有关?下午四点开会,开什么会呢?以前毕所长在,有什么事总是说的清清楚楚的。现在倒好,通知开会却不知道是开什么会?新所长的工作作风真是怪啊。” 诤志开始一个部门一个部门通知开会,但凡有人问起开什么会,就回答:无可奉告。也有一些开贯玩笑的同事调侃说:“哟,现在架子大了哈,跟我们还玩保密?” 诤志无言以对:“我真的不知道呀,请原谅点我好吗?” “哈哈哈哈哈!”对方一笑了之。实际上大家也都清楚,新所长的工作作风也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有句口头禅叫做:只做不说。 诤志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心里老是在想着下午萧所长要找她谈话的事:“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呢?会不会毕所长曾经跟他说过,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找我?不会吧?来了这么多时日了,招待所的情况他已经了如指掌了,怎么会问我呢?今天肯定跟动人有关系。要不要问问郑惕?他可是我的分管领导啊!不要问了吧,他如果知道,应该会跟我打个招呼的吧?但最近发现郑惕好像变得很厉害,老是跟在新所长的屁股后头,看见我也是躲躲闪闪的。唉,不要想了,管他有什么事,我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马马虎虎地吃完了饭。 回到办公室,诤志认真地浏览了一下办公室存档的文件、会议纪要、花名册以及各项规章制度。生怕萧所长问起事来,回答不上来。抬头看看钟,一点四十分,差不多了,从这里走到所长办公室大概要十分钟左右吧,早点过去吧。诤志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办公室。 “笃笃笃,”诤志来到所长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请进。”里面传出了萧所长的声音。诤志推门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所长办公室,这是一间长方形的会客室,三面墙角各放着一盆滴水观音,一片片绿叶上的小水珠被空调里吹出来的风,鼓得微微滚动;两边墙上挂着两幅不知是哪位名人留下的墨宝;会客室四周匀称地摆放着四对棕色的真皮单人沙发,沙发之间放着仿红木的茶几,每个茶几上放着小型盆景和叫不上名的小花,正中铺着纯羊毛地毯,地毯上的图案是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和一只引颈长鸣的大公鸡。“咦,为什么是大公鸡图案呢?到过许多办公室还从来没看到过这种图案嘞,倒蛮新奇的啊。噢,想起来了,好像听说萧所长是属鸡的。对对对,一定是这个道理。” “你好,诤志,请坐。”诤志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萧基畅从里间走了出来,后边跟着客房部主任詹友舟。 于是三人坐定,詹友舟翻开一本像记录本一样的本子,拔出水笔,托了一下眼镜,做好了记录的准备。看到这架势,老练的诤志心里咯噔了一下,无形中又紧张了起来。 最近不知怎的,她老是会莫名紧张。心里在想:是不是更年期要到了?唉,老了,不中用了。 “真不好意思啊,来到招待所这么多时日了,也没和你谈谈心。唉,实在太忙了,一会儿这里,一会儿政府。没办法。”萧基畅来了一个开场白。 “没关系的,领导工作忙,正常的。”诤志应道。 “我来招待所也已经半年了,看到这里的管理人员和员工工作都很出色,我很欣慰。现在由于退休工人退休后留下的空白也全都补上了,工作也走上了正轨。但为了把招待所的工作做的更出色,我想将部门的管理人员调整一下,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优势。”萧基畅顿了一下。 诤志心里更紧张了。虽然吹着空调,但手心里却攥出了一把汗。 “因此党委决定由你去担任客房部主任。因为你以前在区政府招待所做过客房部负责人,你有经验的。” “我不去!”诤志脱口而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动我?” “这是我们党委讨论决定的,认为你最适合。” 诤志一下子懵了。她没想到今天所说的动人就是动自己,第一次与萧所长对话竟然是这个内容。不由得眼眶里汪满了泪水,并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反正我不去,我不适应客房工作。” 詹友舟拿起茶几上的抽纸,递给了诤志。 “詹友舟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不让他做,却要我去接替?是什么道理?”诤志好像突然看到詹友舟一样,继续对萧基畅说。 萧基畅说道:“诤志你不要激动嘛,有话好好说,我们相信你肯定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你的人缘好,在员工中评价也比较高。会做好的,去吧,啊?” “我不去,我已经熟悉了办公室的工作,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又要换新环境,我适应不了。”诤志梗咽道。 “哎呀,我的老大姐,你就听我一句吧,又没降你的级。”萧基畅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这与降级没关系的。我本身身体也不好,客房人又多,我管不了。” “诤志,我告诉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是已经定下来的事!”突然,萧基畅拉开了嗓门,声音像公鸡似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诤志楞了一下,在与萧基畅的接触中,从没有看见过他这副嘴脸。这时,半年来的怨气一下子发了出来,一股火也升腾了起来:“我就是不去,随你怎么处置!” 詹友舟放下笔,站起身,走到诤志边上:“诤主任,我一向很钦佩您,您的工作作风一直是我们晚辈的学习榜样。但我们都要服从领导安排啊。” “是啊,诤志,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所里上上下下都认为你是个很好的中层干部。相信你这次也会做出好榜样的。” 萧基畅看压不住诤志,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 和声悦色地说。 “唉,你要理解我的苦衷,我也不想来招待所的喏,但上级命令不可违啊!” 见诤志还在抽泣,不吭声。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先去客房部,如果有什么困难,跟我提出来,我再作调整好吗?因为今天下午我就要宣布了。我跟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至少应该给我点面子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诤志的恻隐之心又战胜了自己:“好吧,那我先去客房部吧,如果我能胜任,也不会来麻烦领导的。”诤志擦干了眼泪,头也不会地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4点,中层干部会议准时在w厅召开,会议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宣布诤志与詹友舟的工作进行对调。 w厅的会议结束后,诤志低着头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听见有人叫她,回过头:“哦,是泽烨啊。”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会对我动手的呢?”诤志问。 “你呀,你呀,只知道在办公室埋头工作,人家外边早传遍了,是詹友舟这个小精怪说的。他说:你们看吧,萧所长与老毕的关系这么紧张,诤志又是老毕的红人,她迟早会倒霉的。萧所长会让这种人呆在他身边吗?除非是白痴。你想想,他说这个话肯定是得到什么消息了。现在应验了吧?唉,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你真是太老实了!我看呀也是老毕害了你,老在别人面前把你抬得很高,实际上就是在帮你树敌呀。还说要新所长事事都问你,人家新所长会问你吗?老毕就是这么个人,自我感觉太好,大大咧咧的,管不住自己的嘴。现在害得你在这里做”垫刀头。“万泽烨知道现在诤志很低落,必须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然还会继续吃亏。所以没有劝慰她,而是帮她进行分析。 诤志呆呆的听着,心里想,这些年轻人啊,哪需要我来关心啊,一个个都精着呢。倒是我活了一把年纪,连人都不会看了。唉,是该退休了。反正我也不看重权力,只要你们不欺到我头上,我也乐得潇洒。 “可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两位领导之间之间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那天我看见他们俩碰面时还是像以前一样啊,称兄道弟的,还拥抱在一起呢。”诤志说。 “你呀,你呀,叫我说什么好,这是表面现象啊,现在的社会哪有公开拳脚相加的,都是用表面握手,背后踢脚的把式。你连这个都不明白,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万泽烨嗔道。 “好了,泽烨,今后我是你的部下了,请多多指教!”诤志说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跟我说这种话。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倒是提醒你,郑惕你可要提防着点,他可是小乖人。现在他已然成了萧的影子了,萧到哪儿,他就在哪儿出现。“万泽烨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诤志好像刚刚睡醒:“怪不得,一连串的事情,他连一点信息也不透露,平时一口一个大姐的,亲热的肉麻,现在倒好。还算是分管我的嘞。好的,谢谢提醒,反正我做好自己的事,应该不会再来找到我了吧。” “唉,但愿如此吧。”万泽烨无奈的说。 第五章 新所长来所也已经半年多了。人们在饭后茶余经常会把新、老所长进行对比,发现他们的差异竟如此之大。毕霹葆是个性情中人,因为他的脾气,因为他的嘴上缺少一个门卫,也因为他的口才,招待所的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怕他的。他最见不得浪费,看见什么地方的水龙头在漏水,什么地方的办公室开着无人灯,谁把将招待所的信纸当草稿用,他都会毫无情面的训斥或者骂娘。他在办公会议上经常会说一句话:“好像招待所是我个人的,要我这么操心,你们的眼睛都瞎啦?看不见的啊?一个单位一定要当自己的家去管理,把自己的爱心放进去!” 还有一件事也是毕所长最讨厌的事。就是上级来文,加工资。那你看见他最好躲的远远地,这是他最不舒心的时候,也是火气最大的时候:“妈的,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是自负盈亏的啊?老是加工资、加工资,不是要把我们招待所往死里整吗?加工资就是吃大锅饭,不管好坏一样加,现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还在搞那一套!” 他会经常让财务部主任到他办公室,汇报财务支出,哪个可以支出,哪个不可以支出,都要一笔笔的核算,每笔支出先要经过他的审批。谁要是先斩后奏,那他就倒霉了。所以,毕所长走之前,账上不但没有亏损,还存下了几百万。 毕霹葆开会从不用稿子,稿子就在他的心里,就在他的嘴上。大至天文地理、世界大事,小至鸡毛蒜皮、家庭琐事,他都会说的有声有色。有时将主题扯远了,再把它拉回来。他在会议上批评人也是很厉害的,说点名就点名,如你在开小差,或在与别人窃窃私语,他立马就会问你: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弄得人家无地自容。因此他主持开会,有时鸦雀无声,有时又哄堂大笑。但毕竟是口说无凭,有时也会说豁边,所以他在会议上的讲话,有时就会成为矛盾的焦点。新所长对老所长的意见可能就是会议上的某些讲话,被人断章取义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萧基畅是从政府出来的,大手大脚惯了。当他在用信纸当草稿时,下属们还心有余悸看着他,好像毕所长会从那儿冒出来似的。在用钱方面萧所长也比毕所长大方得多了。来招待所没多少时日就关照,每位员工普加 100元;中层普加300元。员工们尝到了甜头,所以都感觉新所长不错。 新所长有他的小九九:我新来乍到的,首先要笼络人心,反正账上有的是钱,不用白不用。钱可以赚回来,人心一时半会是赚不回来的。而且我来前,领导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拿的是年薪制,是根据下属收入的百分比拿的。而下属的收入是根据营业收入的百分比拿的。水涨船高,他们不高,哪来的我高?必须不断地提高员工的收入,才能提高我的收入。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萧所长开会与毕所长也全然不同,基本不说无准备的话。一定是由秘书撰稿,然后经过他的修改后形成的发言稿照本宣读。稿子里大话、套话比较多,所以差错是不会出的,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哪怕下边在开小会,他也照读不误。一般他主持召开的会都是市政府给市局级领导开会的内容,如传达文件啦,开展廉政建设啦,学习哪位省级高级领导干部的模范事迹啦等等。好像招待所的员工都是政府官员似的。 有人开玩笑说,哈哈,我们升级啦,都成公务员啦! 新所长来所的半年时间里,招待所上上下下,无不拍手称快。老虎走了,没人管了,工资涨了,用钱自由了,多舒服啊!大家都在歌舞升平中渡过。虽然新所长脸上笑容较少,但看见至少不紧张啊,不会遭到训斥啊。而且新所长不会到下边来的,做点私活也没人知道。哪怕有些人为了考驾照,经常溜出去学车也没问题。在这段日子里,考到驾照的不在少数。 诤志也感觉到工作压力减轻了,收入也提高了。虽然前面遇到点摩擦,但现在也过去了。她是一个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在客房做得还是蛮顺手的。虽然在每周的例会上,客房部会收到几张违纪通知单,但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招待所自开业以来,就形成了一个规矩。每天晚上有中层管理人员轮流值班,代替各部门领导甚至高层领导,行使管理职责。他们必须巡视检查各个部门,包括设施设备、员工在岗状态以及解决宾客投诉等。然后将检查情况记录在值班本上,每天由前厅部主任汇总后在一周例会上汇报,并开出违纪通知单。慢慢地,值班人员会根据自己的个人喜好进行检查。查到问题后分成三六九等。当然,自己部门的问题是不会记录到本子上去的;跟自己关系好的部门也不能记录在本子上,因为大家互通有无嘛;还有就是“红脚鸟”管理的部门也不能记录,得罪了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没记录是不行的,怎么办呢?避重就轻,挑没有后台的部门,或者挑几条无关痛痒的问题记录在本子上。这样既可以交差,大家又不伤和气。 最近为什么客房部的违纪记录突然多了起来呢?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大家都知道诤志是所长最“看好”的部门领导,而且她的分管领导好像也被所长“看好”了。况且,值班是住在房间里的,卫生间也是客房部管的,要找出些问题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于是什么 “发现浴缸里有根毛发啦”、“某某卫生间有异味啦”、“地毯上有一滩污迹啦”等等等等。都会在值班本上出现。 诤志也很体谅同仁们,收到了违纪通知单后,由自己部门消化。确实员工工作造成违纪,经济处罚就直接到人;有些问题没办法落实到人的,就在奖金总数中列支。但都在每次部门例会上公布并上墙。客房部的员工包括小领导都颇有微词:“为什么老是盯着我们客房部,人家部门就这么好吗?我那天就看到财务部的收银员在柜台上吃东西呢,而且值班干部就在边上,怎么就不扣他们呢?是不是他们的主任与所长关系好啊?我们的领导样样都好,就是不去争,害得我们像后娘养的,受人欺负。” 当然诤志没听到,即使听到了也没办法解释。 第六章 诤志在客房部还算得心应手,她的脾气、她的为人、她的不贪、她的公正、她多年的管理经验在客房部工作应该是小菜一碟。虽然当宣布诤志调到客房部的同时把招待所各部门分管的卫生间和公共区域卫生工作划归客房部,这也没难倒诤志。她把客房部分成几个班组,每个班组设立主管,由主管具体负责班组的各项工作。每周召开部门例会,在例会上解决各部门之间需要协调的问题以及与其他部门和上级的沟通问题。不让问题造成积压,上下左右保持通畅。客房部员工虽然对违纪通知单有些意见,但还是很支持她的工作,当然这个支持是建立在诤志有效地管理方法上和她的个人魅力上。 “我说小张,我们房间的铺床方式能否改变一下,把西式铺床改成中式铺床,这样可以方便客人睡觉。”诤志在客房的三楼上与领班切磋关于铺床的技艺。 “我认为可以的,只是诤主任能否派我们出去学习学习,学习回来马上实施。”小张说。 诤志答道:“可以,可以,我来联系一下,你们派几位优秀点的员工去学习,回来做老师,教会其他员工。” “诤主任,您放心吧,我马上排一下班次,等您联系好后,我们就派人去学习,保证拷贝不走样。”小张在回答诤志的同时,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呵呵呵呵,你这小鬼头。”诤志爱抚地拍了拍小张的头。 “来电话了,来电话啦!”突然有个小孩在叫。小张正在寻找声音的方位,诤志笑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一下通话键:“喂,您好!噢,是毕所长啊,好久不见了!”小张知趣的走开了。 “啊,嗯,不,不,不,我来安排一下吧。好的,好的,我尽力吧,再见!”接到老所长的电话,诤志陷入了沉思。 毕霹葆在退休前就筹建了一个文化公司,开始了第二次创业。发誓不再为国家打工,自己当老板。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公司初具规模。于是他在半个月前打电话给诤志,让她安排招待所曾经跟着他吃辛吃苦打江山的兄弟姐妹们到他公司参观做客。诤志很为难,心想,毕所长啊,现在招待所不是以前的招待所了,人心各异;现在的诤志也不是以前的诤志了,在招待所陷于一种人见人怕的处境啊。 当然大部分员工不知道上层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有什么事,也与他们无关,他们关心的是新所长给他们带来的实惠。但中层们就不同了,他们还要时刻注意着事态的发展,关心着自己头上的那顶乌纱帽。看到新领导对诤志的一系列“优惠政策,”后,领教了所长的“小鸡肚肠。”大家都明白,新所长明的是搞诤志,实际上是在对毕所长撒气。因此其中的部分人看见诤志就像避瘟神那样躲的远远的;还有些人没做的太明显,看见诤志勉强打个招呼,脚下不敢多停留;当然也有些人是诤志的铁杆朋友,没有变化。但诤志非常知趣,关照那些“铁杆”们,少和她来往,特别是公共场合,别惹得一身骚。 现在处于这种情况,你让我去叫谁呀?萧基畅对你有意见,把气都撒到我头上。我能告诉你吗?于是诤志婉言的告诉毕所长,最近接待任务很多,暂时抽不出空,等有空闲再组织吧。 但这次毕所长又打来电话,讲得很难听:“真是人走茶凉啊,我离开招待所还没多少时间呢,你们就这个态度?难倒真忙到一天的功夫都没有?我又不会贿赂你们的,怕什么怕?是不是要我跟小萧说,让他给你们假?” 诤志听到这里,赶紧说:“不,不,不,我来安排吧。”心想,你不要再给我捅娄子了,本身萧见你恨得牙直痒痒,一直想在招待所找你的茬,你再告诉他,我们去你公司参观,结果可想而之。 组织哪些人呢?毕所长亲自提拔起来的三个所长助理应该去的,还有毕所长的司机小沈也要去的,嗯~,毕所长临走时提拔起来的财务部主任也可以去的,噢,她估计不能请。虽然是老毕提拔起来的,但屁股转的挺快的,跟郑惕一样。听说这个叶心鹊与萧基畅还打的火热,办公室都传出话来,说他俩在萧的办公室一呆就要两个多小时,出来时头发乱、衣服皱的。而且现在他们两人是形影不离。各部门不管有什么活动或开什么会,哪怕是团委开会,萧所长都要拉上叶心鹊一起参加活动,更有甚者还要让她坐到主席台上,坐在自己边上。本来应该是人事部管的人事安排和奖金分配,萧基畅都交给了叶心鹊管,可想而之萧基畅是多么地信任她了。为了想与所长亲近,郑惕和叶心鹊还闹上了矛盾。所以招待所经常会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场景,萧基畅和叶心鹊走在前面,郑惕走在后面。大家也蛮佩服郑惕的。为了靠近所长,不惜做100瓦的电灯泡。但萧所长也用得着,这样可以遮人耳目啊! 郑惕倒不能不请的,毕所长又不知道情况发生了质的变化,他是非常看好郑惕的,不然当时提拔三个所长助理时,怎么会把他排在第一位呢?嗯~,还有老毕的老部下,采供部主任苏菊竺、理发师章蝶华和餐厅的龙迷凤。好了,差不多了,就这么些人吧。 诤志首先打电话给万泽烨,问她哪天接待任务比较少,万泽烨查了一下接待任务表说本周三只有一档任务,而且是个企业的小会议。于是诤志告诉万泽烨周三到老所长公司做客。万泽烨说老所长又要多花头了,他不知道萧的脾气啊?要是知道了麻烦可就大了。诤志无奈的说,这次就应付一下吧,老所长已经发脾气了。万泽烨无话可说:“好好好,就依了他吧。于是诤志逐一通知了其他人。就龙迷凤在班上,请不出假。 星期三上午七点不到,诤志早早地来到集合地点,因为大家都没去过公司,所以老毕还诚意派人来接。为了避嫌,诤志有意选了一条离招待所较远的小巷里。公司的汽车早就到了,已经在那儿等了。还有一个人也早到了,那就是章蝶华。 章蝶华是个老实人,诤志与她最谈得来,她感觉与章蝶华有缘。因为她不是管理人员,所以与她说话就无所顾忌,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况且,她们基本上不谈单位里的事,而是生活上遇到问题的探讨。比如说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啦,老公最近在做些什么啦,看到什么好看的电视啦等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或高兴的事都是他们俩的话题。但诤志关于自己目前的处境没有告诉章蝶华,怕她担心。现在俩人刚打上招呼,手拉手地准备聊聊,苏菊竺来了。 苏菊竺、章蝶华、雷萌、龙迷凤和诤志以前都在毕所长手下工作,不在一个部门。平时也难得见面,所以也谈不上知心。但自她们五人先后来到市政府招待所后,关系却是最铁的,虽然有时为了工作问题,也会争吵起来,甚至几天谁也不理谁,但最后还是言归于好。有人说她们是“五人帮”。 苏菊竺看见诤志他们已经到了,就说:“哈哈,我来晚了!”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人没到呢。” 这时苏菊竺注意到还有几个人没到。打趣说:“他们是领导,晚点没关系,我可不行。” 她接着对诤志说道:“现在是你倒霉的时候,等到处理完你,就该轮到我了。” 诤志说:“不至于吧,萧踩了一个,应该出气了,还要踩啊,有完没完啊?” “你不知道啊,他在政府里是有名的小肚鸡肠,不知有多少人吃过他的苦头了,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让他来踩吧。” 章蝶华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咦,时间过了呀,怎么还没来呢?人家司机等了一会儿了。””诤志赶紧岔开话头。 这时手机响了,是雷萌打来的:“诤姐,我们不能来了,刚才郑惕通知我们,说有一档重要客人今天到达,萧所长让我们三人接待。实在不好意思,跟老所长打个招呼吧,改日再去,好吗?” “好吧,我来与老所长打招 呼吧,只是小沈怎么还没到?” “噢,刚才小沈打电话给我了,说有事不来了。” “什么事?” “不知道,他没说。” “好的,知道了。” 小沈是老所长的司机。嘴巴非常甜,也会做人,而且总是做的恰到好处,因此老所长非常喜欢他,他也没少得到好处。但不知咋的,诤志就是看不惯他,总感觉他很虚。 诤志转过头对苏菊竺和章蝶华说:“走吧,就我们仨了,不知老所长是不是又要发脾气了。”苏菊竺诡异的笑了笑。 到了公司,诤志向毕所长解释了三位助理和小沈不来的原因后,毕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们还年轻,不要影响他们的前途吧!”脸上倒也没露出太多的不高兴。 晚上,诤志刚回到家,电话铃就响了。还是雷萌打来的:“诤姐,出事了!” “怎么啦?”诤志紧张起来。“是不是客房出了什么事?” “不是的,今天小沈告诉萧你们去老所长公司的事了,萧的脸色很难看。”” “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正好轮到我主持晨会。实际上今天我不能请假的,但老所长邀请了我们几次了,我不想回绝,所以我让詹友舟替我的,正好有接待任务,所以没去嘛,我就去汇报晨会情况了。看见小沈在所长办公室,我还纳闷呢,说:“你今天不是有事吗?”他说:“事办完了。”然后听到萧问沈,去了几个人,沈说两个人,他不知道章蝶华去。然后问是谁?他就说出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想你又要吃亏了,所以赶紧告诉你。怎么办呢?”雷萌焦急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没关系的,没事的,不要着急。” “那你要当心点啊?” “好的,谢谢。” 实际上,诤志倒是真的不急。她想:今天补休一天去老所长公司,又没违反所里规矩。况且所里从来不管你补休的,只要你安排好部门工作。在没有通知停休的情况下,根本没关系的。不然有些人怎么能把驾照都考出来了呢?不至于你休息天去做什么都要汇报吧?我的存休多得都用不完呢!只是小沈的做法让她感到厌恶。 第二天,诤志上班,参加晨会。晨会结束前,郑惕说,有个通知,今天下午2点全体中层在w厅开会。 下午2点整,没有人迟到,全部到会。萧基畅今天一反常态,亲自主持了会议,而且也没用稿子,脸色铁青。他说:“最近我们招待所的劳动纪律松松垮垮,主要是我们的中层管理人员不能做到以身作则,上班迟到早退,休息不请假。还像什么样子?所以今天开会就是要整顿劳动纪律,想做的好好做,不想做的干脆提出辞职!”萧基畅的声音越说越高,越说越气愤。在说到“辞职”时,还拍了桌子。 诤志的心态非常好,她自始至终一直盯着萧基畅看,腹稿已经打好了,等着他点名。但萧基畅就是不敢看诤志,哪怕有时眼神游离到诤志的光圈内,马上就游向别处。说到最后,也没点诤志和苏菊竺的名。只是关照办公室拟出文件,来约束中层管理人员的行为。 雷萌紧张的攥紧了拳头,一会儿盯着萧所长看,一会儿盯着诤志看,好像他们会打起来似的。心里在说:萧所长,不要再说下去了吧!诤姐,你千万别接口啊! 会议终于结束了,雷萌松了一口气。摊在了座位上。 第七章 今天是8号,是招待所发工资的日子,说是发工资,实际上只是发一张工资清单,因为工资都在银行卡上的。 诤志在楼层上检查房间。因为今天有重要客人下榻,诤志在检查vip房间的布置情况。“来电话了,来电话啦!”小孩又开始叫了。诤志摸出手机:“喂,您好!” “哎,诤志,你到楼下来,我有事找你。”是苏菊竺打来的。 “什么事这么急啊?等我检查完房间再下来,好吗?” “那你尽量快点,我等你!”苏焦急地说。 诤志检查完房间,将具体事务关照主管去落实。“下午我再来看一遍。”诤志对主管说。然后乘电梯来到一楼,刚出电梯,苏菊竺就迎了上来: “哎,你知道吗?萧扣了我和你每人500元钱,我刚去问过人事部了,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是萧所长亲自关照扣的。你看,你看,喏,这上边写得是违纪。” 诤志拿过苏菊竺的工资清单看了一下,这上面确实写着违纪扣款500元。“那你怎么知道我也扣了呢?我的工资单还没拿到呢!”诤志问。 “人事部告诉我的,就扣我们两个。是不是跟我们去老所长公司有关呐?”苏问。 “肯定是这件事啦,不是会都已经开过了吗?这个会议可是针对我们两个开的!这样吧,现在不是有新的规定了吗?我们有事都向分管领导汇报。我呢,向万泽烨反映,你呢,去向你的分管领导反映吧,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做决定,好吗?”诤志说。 “好吧。你看,我说对了吧,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苏菊竺一边说,一边沿着客房走廊走了出去。 诤志首先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问工资清单发下来了没有,说发下来了,你的工资清单放在你抽屉里了。诤志打开抽屉,拿起工资单一看,跟苏菊竺一样“违纪扣款 500元。”于是诤志离开办公室,去找万泽烨,将工资单给她看。然后对她说:“因为现在有规定,只能麻烦你了。不然我马上会冲到他办公室找他论理。现在可要当心点,别又被他抓住什么把柄。请你转告萧基畅,我究竟是违反了所里哪条规定?还有违纪应该开具违纪通知单,我通知单都没收到,哪谈得上违纪?你跟他说,我想与他对话。” 万泽烨看过工资清单后说:“那我去问问吧,但你心里要有准备,看样子是没有结果的啊。” 诤志笑了笑,无声的点点头。 第二天,开完晨会,万泽烨拉着诤志来到卫生间,压低了声音说:“我昨天找过萧了,转告了你的意思,他嘴里就蹦出了三个字:我没错!我说,要不要让诤志上来,你跟她谈谈?他说,没什么可谈的。我只得出来了,你看怎么办呐?” “好的,我知道了,不为难你了。”诤志心里有底了。 “你千万不要过激,毕竟你还在他手下,他报复起来可没底的啊。”万泽烨担心地说。 诤志安慰说:“没事的,你放心吧!扣掉500元我无所谓,只是给我定性为违纪就不一样了,属于犯错误的范畴。实事求是说,我这辈子倒还没做过违纪的事嘞。” 诤志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给萧基畅打电话,想约个时间,跟萧说说清楚,但没人接听,连打三次,还是没人接听。又打了他手机,还是不接。诤志的心火冒了起来:“给你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就这么件小事,你非要弄大。好啊,你喜欢大,就给你来大的。” “诤姐,诤姐!”后面有人叫她。“哦,是雷萌啊,迷凤也在啊?有事吗?”诤志停下脚步。 “诤姐,这件事怎么办呢?想一个什么好办法妥善解决呢?” “雷萌啊,你们就不要管我了,我自有办法。” “那不行,听你的口气,准备干仗了?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去跟萧所长说。”雷萌急得声音都变了。她知道诤志的脾气,一般情况下脾气比谁都好,看见人总是先笑,先打招呼,跟大家都合得来。但惹急了,那个脾气呀,撞到南墙上,十条老牛都拉不回来!听她这么说,知道牛脾气又上来了。所以她把这事告诉了龙迷凤,拉着她一起来劝诤志。 诤志严肃地对雷萌说:“你不要趟这个浑水,你年纪还轻,还要在这里干下去。而且你们现在也很危险,要学会保护自己。我是快退休的人了,我什么都不怕!我警告你,如果我在与他斗时,你趟进来,还有你迷凤,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听见了没有? 雷萌和龙迷凤都是诤志的徒弟,不敢不听师傅的话。但看到师傅身处危难境地,帮不上忙,心里非常难过,迷凤说:“那我们就看着你单枪匹马地与他去斗啊?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呀?要不要告诉老所长啊?” “别别别,千万不要告诉老所长,本身就是因他而引起的,叫他来吵架啊? 事情搞得更复杂了,那我也就说不清楚了,对也变成错了!”诤志急忙打断了龙迷凤的话。 “好了,好了。你们走吧,放心,没事的,相信我。我说的话要记住!” “奥,知道了。” “你可要小心啊!” “去吧,去吧,别婆婆妈妈了,我要你们保存实力,明白吗?” 诤志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电话,通知下周一下午召开中层管理人员年终民主评议会。要求全体中层管理人员参加,另外部门再选派几名员工代表参加。诤志眼睛一亮,机会来了!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在民主评议会上做功夫! 星期一,开会的时间到了。诤志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两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来到会议室。和其他还愿意与她打招呼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第一排。环顾左右,在右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因为当中的一排是领导坐的,还有席位卡呢!与平时不一样的是,诤志开会一向喜欢坐在后面的,今天坐到了第一排。 今天是郑惕主持会议,所长和所长助理坐在第一排正中,当然叶心鹊也坐在第一排正中。这是办公室主任安排的,正中放了五个位置,自己坐在第二排。诤志心想:这样的办公室主任才是合格的,如果是我又要干傻事了。肯定放四个座位呀!一个所长,三个所长助理。怎么财务部主任也放了一个座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有人说我不适宜当办公室主任,差距就在这里呀。 郑惕照常来了一番开场白,内容就是一年来,在萧基畅为首的党委领导下,做出了辉煌的成绩。然后进行了一番歌功颂德,接下来要求大家实事求是的评议每一位管理人员,不要带私人恩怨等等。然后关照工作人员发评议表,大家根据评议表要求开始打钩或打叉。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将评议表投入到放在主席台边上的的投票箱里。 等全部投票结束,郑惕正准备说话,诤志举起了右手。郑惕说:“诤主任,有什么事?” “我要求发言!”诤志说。 郑惕对萧基畅投去了征询的目光,萧微微地摇了摇头,郑惕收回眼光,准备继续会议议程,诤志说时迟那时快,“呼”的站了起来:“既然是民主评议会,为什么不让我发言?” 郑惕楞了一下,脑子里出现了暂时的空白,嘴里却说出了:“请上来,请上来。”到底还嫩着点,被诤志突如其来的话语震得有点手足无措了! 会场出现了少有的安静,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诤志。 诤志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记录本,走到讲台边,从容地开始发言:“各位同仁,大家下午好,今天我借民主评议会,向党委书记萧基畅同志提点意见。” 于是她把自己的党支部委员莫名取消,萧基畅把自己调任客房时谈话的态度,以及最近因为补休没请假被扣500元工资后拒绝与当事人见面的事一一进行叙述。最后她说:“萧所长来招待所快一年了,他这样一而再再而 三的对我打击报复,是何道理?原因何在?请萧所长三思!为什么今天我会用这种方法跟萧所长沟通?实在是因为萧所长不想与我沟通,逼得我这样做的。同时我也奉劝少数中层管理人员,说话、做事要光明磊落,要靠真本事赢得领导的信任和员工的支持,不要阿谀奉承,当面说人话,背后说鬼话。领导说向东,你不敢向西,领导说西,你不敢向东。领导也是人,不是神,也会做错事。你们应该是领导的好参谋,而不是领导的马屁精!我的话完了,谢谢!”说完,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没有鼓掌,会场很静,静得让人感到窒息,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郑惕回到讲台:“我宣布s市政府招待所2003年度年终民主评议会到此结束,散会!” 萧基畅脸色非常难看,在郑惕、詹友舟和叶心鹊的簇拥下离开了会场,诤志也一个人离开了会场,其他的人都默默地离开了会场。 诤志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她终于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自从下定决心准备在民主评议会上开炮后,诤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会儿想,萧基畅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即使你对毕所长有天大的意见也没必要对我下手啊。记得以前萧基畅在接待办时,我们一直客客气气的。相处的也很好,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一会儿想,萧这样对我,我不能不还击了。我要在会上好好的指出他的错误,让他明白我诤志也不是好惹的。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我就用这样的方式逼你与我谈话。要你承认错误,收回成命。一会儿想,如果我这样做了,他肯定恨死我了,今后我在招待所的日子更加难过。因为萧基畅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我没惹他还这样报复不断,现在惹了他还不知怎样呢?嗨,豁出去了,管他什么前景,反正我再熬他几年也该退休了!有时候想得心烦意乱,就披衣起床,把想到的问题写下来。老公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问:“半夜三更的,干嘛呀?” “哦,没什么,写总结,现在年纪大了,想到了不写下来会忘记的,你睡吧!” 老公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诤志直写到手脚冰凉,再回到被窝里,迷糊一会儿天就亮了。 今天晚上应该睡个好觉了!诤志心想。 回办公室的路上,客房去参加会议的一个员工悄悄地对诤志说:“诤主任,我非常钦佩您,勇气可嘉。但换了我,没这胆量。我不敢这样做的,这样做等于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呀!” 诤志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是呀,就是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造成当官的为所欲为,无所顾忌。像我这样做还不是落个众叛亲离,无人问津的下场吗? 但我不后悔,如不这样做,他还不知要霸道到什么程度呢!至少让他知道我会反击的。 但诤志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持久战! 第八章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快一个月了,既没人找诤志谈话,也没人说起这件事。更不要说萧基畅会出现在诤志面前了。一切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诤志又睡不着了。萧基畅是在以静制动吧?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结束了?今后他还是想怎样就怎样?被他定性的违纪就这样存在了?其他人怎么啦?怎么都缄口了?我的好朋友也没声音了?难道是我错了?一连串的问号搅得诤志有点抓狂了。但在家人面前和同事面前她还是极力伪装自己,让人感觉不到她有什么变化。她还是照常参加晨会,布置客房工作,给客房员工进行培训。她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空闲下来。但到了晚上,诤志就进入了无休止自问自答状态。 那天,晨会刚结束。以前会议结束后,同路的同事就说说笑笑一起回自己的办公室,现在诤志是孤独的,没人与她一起走,即使有人走在她一起,她都会走岔道分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现在我是“不法分子”,不要牵连到人家。现在我就是被老所长牵连了。 诤志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章蝶华打来了电话:“诤姐啊,你的事我知道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我还是听其他员工告诉我的,你太不够朋友了!瞒得那么紧。下面员工都在传呢,都说你是好样的!我支持你!” 诤志的眼圈红了,这一个月孤独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宣泄。她梗 咽道:“谢谢,谢谢你!”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赶紧挂断电话,怕自己哭出声来。 自新所长来到招待所,针对诤志的一连串作为以及自己的打算,诤志既没告诉家人,也没告诉章蝶华。实际上就是怕他们为自己担心。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的煎熬。现在听到章蝶华的一番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就近的卫生间,插好插销,呆立在镜子前,让泪水尽情的流了出来。 慢慢地,心情平静了下来。诤志想:我认为这件事我没有错,你萧基畅这样对待你的属下,下面的人都不敢明言,那好,我找你的领导投诉!对,就这么做! 电话铃又响了,还是章蝶华打来的:“诤姐,没事吧?我很担心你呐!要不要告诉姐夫啊?让姐夫帮你出出注意?” 诤志现在平静了许多,她告诉章蝶华说:“你放心吧,没事的,你应该相信我会处理好的。千万别告诉你姐夫,他已经够累的了,况且现在又面临下岗,我安慰他都来不及呢!别再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了啊?我真的非常感激你,谢谢你的关心。但你要注意一点,打打电话可以的,不要和我接近。会牵连到的。” “我不怕的,我靠技术吃饭,靠本事吃饭。你要多保重身体。我帮不上你忙,很着急呢!” “你给了我鼓励,已经帮上我的忙了!好了,挂电话了啊?” “奥,你一定要保重啊!” 下午六点多了,诤志没有回家,她等办公室的人都走光后,开始写信。信是写给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诤志知道,市政府招待所归政府办公室管。 尊敬的张主任:您好! 我叫诤志,是s市政府招待所客房部主任。我向您反映萧基畅所长的工作作风问题。 本月8号,我被告知因违纪扣500元工资。原因是我补休没请假。我当即找到分管所长助理,让她转告我的想法,我补休没有影响工作;招待所也从没有关于中层干部补休要请假的规定;同时在扣工资前,没有收到违纪通知单,也没人告诉我,补休是错误的。不久助理转达了萧所长的意思:他没有错。也拒绝找我谈话,与我沟通。无奈之下,我在民主评议会上对萧所长提出了批评。但至今还是没有说法,也不找我谈话。所以我只得找您诉说了,请您来评评理,究竟是谁错了?恳请领导在百忙之中抽出点宝贵的时间过问一下,不胜感激! 诤志最后认真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再仔细地看了一遍有没有错别字或语法问题。然后装进事先准备好的信封,贴上邮票。放进了包里,离开了招待所。 大街上已灯火通明,她找到了邮局,将信和自己的希望一起郑重地投进了邮箱。这时她感到无比疲惫:“哦,中饭没吃,现在又这么晚了,怪不得浑身无力。唉,回去吃饭吧!”诤志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家里走去。 两天后,诤志终于接到通知说,萧所长找你谈话! 诤志第二次来到所长办公室。萧基畅见到诤志就像见到亲人一样迎接了她:“你好,你好,快请坐!我给你泡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茶。” “我不喝茶的,喝了会睡不着觉的。”诤志回答。 “你尝尝,难得喝没关系的,喝到了肯定觉得好喝,多清香啊!”萧基畅热情得使诤志感觉像是在梦里。 “唉,我委托詹主任跟你说了,你如果有想法,可以直接找我谈 啊。你就是犟,到现在也没来找过我,我只能找你了呀!“萧基畅一脸无奈的说。 “啊,你委托詹主任找我?什么时候啊?没找我啊?我们每天见 面的呀?“诤志大吃了一惊。 “啊?他没跟你说?这个詹主任,什么工作方法啊?真是的!” 诤志盯着萧基畅看,心想:差一点上你的当,你让詹友舟来 找我,他敢不来吗?况且你已经明说没什么好谈的,还在这里做戏! 我不写信,你会找我谈吗? “实际上你补休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会不同意吗? 那天所里正好有事,找不到你,急死我了!”萧说。 “什么事啊?你可以打我手机呀!”诤志回道。 “打不通啊。”萧又说。 “不会吧?那天,有几个人都打我电话,我都回了,怎么单单你就打不通呢?”诤毫不客气的回道。 “你不请假总不能说对吧?”萧的口气开始重了起来。 “以前没有规定中层干部补休需要请假。所以我认为,只要工作安排好了,不需要请假的。况且你现在刚拟出文件规定,中层补休需请假,那说明以前是不需要请假的。如果是我违纪,你应该首先开出违纪通知单,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而你没这么做,直接扣了工资。你所扣的500元是根据哪条规定扣的?我要找你沟通,你却说没什么可谈的。我毕竟是你的属下,谈话总不至于这么难吧?”诤志的态度也开始强硬起来,一口气提了那么问号,就像在质问一个不懂管理的下属。 “我是所长,我想扣谁,就扣谁;想扣多少,就扣多少。”萧气 极败坏的说。 “遇上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上级,我没法干了。”诤志也提高了分贝。 萧急不可耐的接口道:“你辞职好了!” “我不会辞职的,除非你撤我的职。”诤志回答。 “我警告你,今后不允许再发生在民主评议会上的事了。”萧终于说出了正题。 诤志说:“说不准,有适当的机会,我还会这样做。” “哼,你有的是解决办法,你会打小报告。”萧鼻子里哼了一声。 “是正常汇报,因为你拒绝与我沟通,又规定我们不能越级,只能汇报到所长助理。你官架子大呀,我没有资格与你沟通,只能向 你的领导反映,这是我的无奈之举。“诤志带点讥讽的口吻说。 “那你只能享受这种待遇!我就是不想和你谈!看你能把我怎么 样?“萧基畅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待我,你心里清楚, 我也心里清楚。别人说你气量小,小肚鸡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你与毕霹葆闹矛盾,却拿我当牺牲品,太无耻了!“说完,离开了萧的办公室。 萧基畅听到当面有人说他小肚鸡肠,气得脸都白了,手指着走出去的诤志:“你,你。”一 句整句的话都没说出来。 “啪”地一声,把桌上倒给诤志的碧螺春掷向门口。 诤志气咻咻地走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萧基畅怎么会这么蛮不讲理?真没想到,谈话的结局竟是这个样子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诤志拨通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喂,张主任吗?您好,我是诤志呀。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我与萧所长谈崩了。事情是这样的……” 诤志话说到这里,电话里的张主任说:“不好意思,我在开会。你还是找萧所长沟通沟通吧。” “沟通不了呀!”诤志说。 “没关系的,多沟通几次就好了。”张主任说完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诤志感到一股股寒气从背后袭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怪不得萧基畅这么嚣张,原来是有这样的后台呀。我真是估计不足啊。”诤志非常沮丧,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服输,反正我豁出去了,你萧基畅不纠正这件事的做法,我就与你没完!虽然这件事在别人眼里是小事,可在我身上却是大事。如果我这次就这样罢了,他还会不断的想办法报复我。那我真的就没法在招待所干了!”诤志重新提起精神,回到办公室。 尊敬的张主任:我现在是第二次给您写信,实在是出于无奈。但这是最后一次给您写信了,今后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从我被扣工资至今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但还是没能解决问题。萧所长在我们招待所的地位是最高的,所以对他个人作出的决定,没有人敢说不字。我也想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斗不过他。扣我500元工资,只当是给他买药吃了。但如果这件事不解决,他还继续报复怎么办?我就搞不懂了,在现今社会,在共产党领导的天下,难道领导做错了事就这样难以纠正吗?难道领导的面子就这样值钱吗?难道部下与上级发生矛盾就一定要“礼让三先”吗? 当然,这件事,在你们领导眼里是件小事,可在我这个平头百姓眼里就是大事!我看到的是:作为一个共产党的干部,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由着自己性子来,毫无规矩而言。缺乏监督机制,由于他是第一把手,就没有人敢出来主持公道。 他这样扣我工资,扣得我心痛,扣得我心寒。这不单单是扣我钱使我心痛,更重要的是,在解决这件事的过程中,使我尝到了其中的酸楚。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样做有问题,但没有人敢出来说话。这我能理解,因为饭碗掌握在他手中。但张主任您,是他的直接领导,也这样胆怯。您说让我找他谈,您知道他的态度有多恶劣吗?您知道谈话的结果吗?您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这个小老百姓的心声呢?我认为您是他的领导,他做错了事,我们管不了,您可以管他。但我太天真了,我太不了解这个社会了!我尝到了“官官相护”的味道。 我既然已走到这一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还会去找说理的地方。为这件“小事”较真,我的目的就是要树立正气,营造法治而不是“人治”风气。我相信这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应该找得到说理的地方,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给我一个正确的说法,我会努力的。 诤志寄出的第二封信终于发生了作用。 两天过后的下午6点过后,詹友舟打来电话:“诤主任,您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找您,我到您办公室来好吗?” “好的,我等你。” 詹友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其他人都下班了,诤志每天很晚下班,肯定在办公室。果然没猜错,她在。 詹友舟很快来到办公室,一进门就虔诚地问诤志:“您下班很晚,真的很辛苦奥!” “不辛苦,詹主任不是也很辛苦吗?” “哎呀,诤主任,您还象以前一样叫我小詹吧。” “你是主任呀,我没叫错吧?”诤志笑笑说。 “呵呵呵呵,我们都是您的晚辈,您这样叫我,让我感到无地自容啊!” “不至于吧?说吧,什么事?”诤志打断了詹友舟的话。 “是这样的,萧所长委托我来找您谈谈,关于您被扣掉500元工资的事。您呢,补休没与所长打个招呼,所长一时找不到您,影响了工作。所以么,所以对您进行了处罚。您要谅解所长的苦衷,大家都看着他呢。”詹友舟结结巴巴地开始了他的谈话。 诤志问道:“那么,所长的意思是他没错,是我错喽?” “也不全是,您如果跟所长打了招呼,也就没今天的事了,对吧?”詹友舟闪烁其词。 “那你今天找我谈是什么意思?是要我认错吗?” “不不不,所长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就让它结束吧,不然的话,搞得大家都很不开心。” “什么?不要追究?是他在追究我,还是我在追究他?是他扣我钱呐,你不要搞错噢!他明明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肯承认?” “他是领导嘛,让他怎么向你认错呢?” “这是哪国的道理,领导错了就不能承认错?” “诤主任,他毕竟是领导啊,总归要面子的嘛。” “他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了?他想怎样就怎样?我应该做到家了吧?主动找他沟通,他拒绝。而你作为工会主席,我们员工的娘家,你关心过我这个弱者吗?他克扣工资是违法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告诉你,詹主任,如果是你的想法,我不怪你,如果他叫你来,就为了让我偃旗息鼓办不到!”诤志严肃地说。 “别别别,诤主任,您叫我说什么好呢?您怎么就这么倔呢?” 詹友舟看诤志把自己都带进去了,连话也说不全了。 “对,我就是这么倔,是被你们逼出来的。请你转告萧所长,他 如果一味不认错,我就去找市长、找省长、直至找到中央。我就不相信没有说理的地方!“诤志越说声音越高。 詹友舟一看情况不妙,又把诤志的倔劲挑起来了。赶紧说:“诤主任,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嘛,这事好商量的,我汇报了萧所长再说,好吗?您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逃似地离开了客房办公室。 第二天的老时间,下午6点多,詹友舟又给诤志打来电话说再谈谈。 詹友舟今天好像比昨天轻松:“诤主任,萧所长让我转告您,他在处理您这件事上有点操之过急,他向您赔礼道歉。只是钱么~~”说到这里詹友舟顿了一下。 诤志看他有点为难的样子,接口道:“500元钱不给我无所谓,我也不是看重钱的人,只为争一口气。只要他承认处理这件事是错误的就行了。” 詹友舟露出了笑容:“诤主任到底是诤主任,说话爽快。好,就这么定了!谢谢您啦!”说罢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还要回去交差呢!心里高兴啊:你看,我一出面,问题马上解决,这就是能力啊!早叫我来,也不会发生这种民主评议会的事了。害得我们也被诤志在会议上批了一通。 詹友舟赶到所长办公室。萧基畅躺在大班椅里,半闭着眼睛。看见詹友舟进来,“呼”地竖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解决了!而且钱都不要还!”詹友舟一脸自信,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 “嘘~~” 萧基畅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终于解决了。若再不解决可真要出大事了!诤志这个人倒看她不出,脾气还真是倔,接二连三地写信给张主任,打电话给张主任。前天为了这事,被张主任叫去尅了一顿,说我不会处理事情。并警告我再不处理好,后果将不堪设想呐! 实际上我早就认识诤志了呀,据我了解,她脾气顺得像只小猫,只要客人提出的要求,她总是好声好气的答应。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也会客客气气地告诉客人。跟同事 关系也是很好的,从没看见她跟谁红过脸的。我对诤志倒是真的没意见,有些地方我还很看好她的。她工作很认真,也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口碑也很好。最近几件事如放在别人身上,早就影响工作了。但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客房还是管得井井有条。但我看她就是不顺眼,看见她就好像毕霹葆在我身边一样,浑身不舒服。毕霹葆在外边没少讲我坏话,诤志跟了毕霹葆这么多年了,她会向着我吗?哼,我搞不倒毕霹葆,就搞你的得力干将,看你怎么办? 看来这次我真是把诤志逼急了,今后对她可要注意点了,别再把她惹毛了。嗯~最好么,把她弄出招待所,在我这里总归是个祸患。今天如果詹友舟解决不了,我只能老着面皮再次亲自出马。幸亏詹友舟还是有点能力的,终于说通了她。 “好,干得很好!注意不要传出去啊?”萧基畅叮嘱道。 “不可能的,萧所长,您放心好了!”詹友舟急着表态。 “你辛苦了,回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萧所长您说什么呐?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也早点休息吧,再见!”。詹友舟说完回身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待詹友舟离开后,诤志瘫倒在椅子上,两行热泪流了出来。要让领导说出个“错”字有多难呐!而且还要别人转告!就为了这么一个字,诤志在这一个多月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白天要坚持工作,还不能让其他人看出她的痛苦;晚上回家还要装得很开心的样子;深夜是诤志最难熬的时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反反复复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样做值得吗?如不这样做,忍气吞声将是怎样的结局?萧基畅扣我工资,我也想过找我们的娘家工会,但是我们招待所的工会是个傀儡呀,工会主席还是萧基畅钦点的,会为我说话吗?别自讨没趣了! 到最后几天,诤志快要支持不住了!没人商量,无处诉说。接下来到底应该怎样做?真的去找市长吗?市长会见你吗?要见个办公室主任都这样难!即使肯见你,又怎样呢? 诤志已经筋疲力尽了,得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结果。她也心满意足了。所以当看到詹友舟吞吞吐吐的样子,她的恻隐之心再一次占据了上风,连想都没想就马上表态500元钱不要了。因为领导的认错太珍贵了,虽然是转告的。 一切恢复平静。一切又开始进入正常运作状态。诤志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自己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 第九章 三个月过去了,中央出台了一个文件,而且在报刊上登载,大概是想让广大民众监督吧!内容是政府官员不得担任企业负责人。要求各地对政府和企业进行清理,限时完成。萧基畅正好属于清理之列。 萧基畅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来招待所刚一年多,就来了这么个文件,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回局里做局长吧,老干部局是个清水衙门,而且这些老家伙还蛮难伺候的,时不时的给你出难题,你还得陪着笑脸。而招待所为了提高接待水平,经上级批准,已规划对餐厅、客房和会场进行系列装修,这一块的油水蛮诱人的。况且招待所实行年薪制的,年底只要完成任务,金钱大大的。但老干部局毕竟是公务员出身,而招待所是企业,别贪了钱,丢了公务员这个金饭碗不合算。唉,真是进退两难啊。 上级领导来找他谈话了。还好,政府还是蛮照顾他的。免去他局长职务,但答应他,享受公务员待遇,包括退休。 这个结局使萧基畅非常满意,毕竟平时的马屁没白拍。萧基畅在进招待所的第一天就立下规矩,凡是市级以上领导抵所必须通知他。其中的奥妙就是他会根据抵所领导的重要与否,作出相应的接待,确保领导满意。 为了感谢领导的照顾,他更加殷勤照顾这这些领导们。餐厅里经常看到萧基畅忙碌的影子。今天陪这个领导喝酒,明天陪那个领导吃饭,每月陪吃饭的费用高达几十万元;歌舞厅里,萧基畅让年轻的服务员陪着领导轻歌曼舞;商场里高档的物品时不时地会给党委秘书领走。萧基畅更加潇洒了! 招待所的基建开始逐个动工,一间间房间,一个个餐厅包厢,一间间会议室都被装修的耳目一新,富丽堂皇,高贵典雅。这些政绩得到了领导们的好评。同时,萧基畅以及他身边的“红脚鸟”们的腰包也开始慢慢地鼓了起来。员工的收入水平开始逐渐下降,慢慢地员工的不满情绪渐渐地多了起来。举报信也一封封地飞向市政府,甚至有匿名信直接寄到了萧基畅手里。信里不乏骂他贪污、受贿,生活作风腐败,有伤风化,用国家的钱做人情,为自己升官发财铺路等等。 萧基畅开始紧张起来,他又一次想到了诤志:“会不会是诤志在搞鬼?只有她会做这种事,她为了告我,写信给政府办。现在她又来玩弄这一套了!得赶快把她弄走,否则不知还会搞出什么事嘞。” 诤志在客房楼层查房。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咖啡厅打来的,说在楼下的咖啡厅有人找她。 诤志来到咖啡厅。服务员把她领到2号包厢。诤志看到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正要上前辨认,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小诤,你好啊,好久不见了!” “啊,是陈所长,您好,您好!”诤志赶紧上前与陈所长握手。 陈所长名叫陈丹赓,原来是w区的区政府招待所的副所长,与毕所长是搭档。比毕和萧都年长,毕霹葆和萧基畅都叫他老哥。后来毕所长到市政府招待所去了,陈所长被拨正。 “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诤志说。 “什么哪阵风啊?我是经常来的,但没看到你啊,看来你很忙啊?今天要不是特意请你下来,不是又看不见了吗?只有我想到你,你想到我这个糟老头了吗?”陈所长风趣地说。 “呵呵呵呵,我也想您的呀。”诤志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今天来,有事找你。我们招待所少一位得力帮手,我想让你去担任所长助理,我知道你的能力的,绝对可以胜任,只是要从高处走到低处去了。”陈丹赓开门见山地说。 诤志毫无思想准备,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了。“嗯,陈所长,我倒一直想在这里做到退休的,没想过要换单位呢。” “没关系,你现在想还来得及。你想过没有,在我那里,你退休了还可以做下去,而在这里,能做下去吗?况且,在这里你做得也不开心呀!”陈丹赓关切的说。 咦,陈所长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呀?我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包括好朋友都不知道,以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诤志心想。 “陈所长,您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啊?我在这里干得蛮顺手的呀 “哎呀,在我面前还要装!反正我把话都说清楚了,还有收入 也比这里高,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好了给我回音啊?”陈所长说道。“好了,不影响你工作了,等你电话!” “好吧,陈所长,让我回去商量一下,再见!”诤志说完,与陈所长分手了。 诤志一直认为很平静的心里被陈所长投进了一块石头,涟漪泛泛。是呀,我在这里工作开心吗?自从上次扣工资事件过去后,事情好像解决了。但萧基畅态度改变了吗?表面上,他比以前客气得多了,老远看见诤志都是他主动打招呼。还时不时地在会议上表扬诤志,说她管理能力强,工作有方。诤志也为这个沾沾自喜过。萧基畅倒对我没成见,胸怀比以前宽了。还为自己的行为自责过:是不是我做的有些过分了? 但是在奖金问题上,还是能看出点端倪的。平时在同级的中层干部中,我的奖金是最低的。这还不说,接待了重大国际会议后,其他中层都拿到了优秀奖或先进奖,而且金额很大,唯独诤志没有。其他中层奖励旅游,唯独诤志没有。但诤志又不能说什么。还有一些“红脚鸟”虽然平时对诤志很尊重,但在会议上老盯着客房部找刺。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会开心吗? 陈所长说的没错,我是不开心,只是一直不去想它,麻痹自己罢了。 回到家,诤志和老公商量是否离开市政府招待所而去区政府招待所的事。 诤志说:“我考虑到区政府招待所去有两个好处:一个退休了还可以继续做下去,第二个收入比现在多,你看怎么样?” “市政府招待所退休了不留用啊?毕竟你现在是市政府招待所呐。”老公说。 诤志心里苦啊,又不能告诉老公:“我打听过了,市政府招待所不留用退休工人的。”诤志只能说慌了。 “那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尊重你的选择。”老公回答。 “那我答复人家了啊?” “好吧。” 第二天,诤志打电话给陈所长,告诉他愿意去的,只是这里要办理手续和移接交什么的,而且打报告还要上级批准,可能会等一阶段。陈所长听后哈哈大笑说:“这个你不用操心的,我跟萧基畅是什么关系呀?铁哥们!包在我身上!” 诤志心里“咯噔”一下:“好吧,那这事就麻烦您了。” 第十章 三天以后,萧基畅找诤志谈话说:“陈所长已经跟我说了,你想到他那里去工作。我肯定会支持老所长的。你工作能力很强,相信你一定会成为陈所长的好帮手的。” 诤志听着觉得很别扭,什么叫我想去?但没露声色:“谢谢萧所长。” 谈话结束后,萧基畅马上宣布免去诤志客房部主任职务;免去万泽烨销售部主任职务,调任客房部主任;由郑惕兼任销售部主任。 晚上,萧基畅在餐厅为诤志举行了欢送晚宴。邀请全体中层干部参加。在晚宴上,大家跟着萧基畅一一给诤志敬酒,诤志不会喝酒,用饮料代替,回敬了大家。晚宴隆重而冷淡。 第二天,诤志与万泽烨进行了工作交接。 第三天,诤志留恋地离开了市政府招待所。 诤志在区政府招待所工作得还算顺利。但时不时地会想起以前工作的地方——s市市政府招待所以及在那里工作的同仁。 有一天,陈所长关照诤志:“今天有一批外省同行来我们招待所。你要参加接待,晚上安排晚宴,放在最好的厅。” “好的,我马上安排。”诤志答应道。 诤志现在的工作多了一项新内容,有时需要陪客人吃顿饭啊什么的。这是诤志最不擅长的,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那天晚上,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但招待所餐厅h厅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陈所长不停的给同行们敬酒,同行们也不甘示弱,组织力量回敬。一时间,分不清敌我阵地,渐渐地,有些人“牺牲”了,有些人到卫生间捉“兔子”去了,有些人躲到桌子底下不肯出来,有些人平时道貌岸然的,现在搂着、抱着对方,说着肉麻的话语。但陈所长就像英雄那样,还战斗在自己的岗位上。 诤志神志非常清楚,她没喝酒。她也最看不惯这种场面。因为在市政府招待所,萧所长经常会导演出这类气氛的。萧所长经常会说:喝酒一定要喝到位,每个中层必须学会喝酒,要把中层干部打造成为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喝酒队伍,谁要是不会喝,就不够格。所以在招待所里,只要有机会,萧所长就会带着这支队伍去练兵。直到喝得像今天这种场面一样,只有萧所长像英雄那样,战斗在喝酒岗位上!诤志没学会喝酒,也没学喝酒。但奇怪的是,萧所长从来不逼诤志喝酒。可能在他眼里,诤志不够格。 晚宴结束了,诤志与少数清醒的人们分别把那些已经没有了平时那种风度的醉客,搀扶到房间休息。 回到餐厅,看到陈所长还没有走,坐在沙发上抽烟。诤志走过去,看看陈所长神志还比较清醒,准备告辞回家。 “诤志,来,坐一会儿。” 陈所长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招呼诤志。 “好吧。”诤志无奈,只得坐了下来。 “陈所长,您没事吧?”诤志关切的问。 “放心,我活到这把年纪,没有人能把我放倒过。我的酒量大着 呢,还能再喝半斤高度酒!”陈所长舌头已经有点大了。 “是的,是的。陈所长的酒量真好!”诤志附和着。 “你知道吗?我怎么会叫你到这里来的吗?”陈丹赓神秘兮兮地低声问诤志。 诤志摇摇头。 “是小萧求我把你调过来的,他不想看到你,说你会闹事,会写信举报。”陈说。 “啊!”诤志啊了一声,背上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是这样。萧基畅啊,萧基畅,你真是容不得我呀!我闹什么事呀?还不是被你逼的?况且写举报信我都署名的。哦,最近听说有人写匿名信,你又以为是我写的?怪不得,陈所长那天哈哈大笑,萧基畅找我谈话的语气,都让我感觉怪怪的。还真有其事呀! 诤志再一想,现在已经出来了,也回不去了,当然也不想回去了。至少你萧基畅报复不到我了。把我踢出来也只能成为你的最后一次报复了!但陈所长怎么会听他的呢? “陈所长,那您怎么想?” “我嘛,一箭双雕!那天小萧叫我过去,跟我提出了他的想法。我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矛盾。你的工作能力我是了解的,正好我需要你,所以就答应了嘛。”陈丹赓那不太听话的舌头吐出了这些话。 诤志心想,今天要是陈所长没喝这点酒,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到什么时候呢。居然用这种办法把我掘走,神不知鬼不觉,还要让我背着自己想走的黑锅。唉,像我这种人怎么斗得过他哟!罢!这样也好,我就安安逸逸在这里做下去吧,只是这个陈所长也要防着他点,他跟萧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呐!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不发这种倔脾气,听我的,没错,我可是老江湖了。”陈所长还在说着。 诤志已经没心思听他讲了,告辞了走出餐厅。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最近,诤志与雷萌、龙迷凤、苏菊竺和章蝶华聚了一次会。几个人好久没坐在一起了。他们带来了招待所的新消息。 写匿名信的人被查出来了,是人事部的齐荣强。党委一班人经过多次研究,认为信的笔锋像是出自齐荣强的手笔。于是设好了圈套,在会议上连哄带骗,再加上激将法把齐荣强给激出来了。结果是被他们踢出了招待所。 但最近又有人写匿名信了,萧基畅搞不清楚了。感到招待所到处都有危险,他排来排去,最后又怀疑到诤志了。但诤志已调离了招待所,他无可奈何。 诤志笑了:“让他怀疑去吧,反正他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人举报。如果心里没鬼,怕什么举报啊?” 萧基畅自诤志调离后,又把目标对准了其他他认为是毕霹葆亲信的人。 首先撤销所长助理这一职位。提拔郑惕担任副所长。提拔叶心鹊担任财务总监。也就是说,万泽烨和雷萌只是一个部门主任了。 将采供部与财务部合并,免去苏菊竺的采供部主任职务,去财务部做出纳。 雷萌与苏菊竺心态倒蛮好。一点也没感觉失落。 他们告诉诤志,现在招待所的内部管理一片混乱,财务上是漏洞百出,亏损严重。营业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员工们怨声载道。而萧基畅还在那里唱高调,要减亏多少多少。我们不去趟这场浑水,站在岸上,看看这些黑鱼在浑水里究竟能摸到什么?到头来会不会被渔夫一网打尽! “你们看吧,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最后章蝶华说。 大家都笑了:“这个老实人也看出点门道来了!” 又是一个冬天,天气晴朗,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感觉暖洋洋的。s市市政府招待所的又一任新所长走马上任了。但这次新所长的上任,没有萧基畅陪伴,也没有萧基畅的介绍,因为萧基畅被组织部双规了。 远方有一只被斗败的公鸡,它已然没有了以往那种引吭高歌的风度和劲头。它的身体里缠绕着曲曲弯弯的细肠,细肠里夹杂着泥沙和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