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潇洒》 第001章 的确,死有余辜

第002章 重生,往日今时

第003章 弃爱,两个男人

第004章 算计,遇上算计

第005章 大礼,美人相送(一)

第006章 大礼,美人相送(二)

第007章 逃脱,马车热吻

第008章 筹码,不知无畏

第009章 惜命,一切随心

第010章 弥留,红玉狐狸

第011章 反击,挑拨离间

第012章 狠辣,断尾求生

第013章 姻盟,一场笑话

第014章 诉请,贼心犹在

第015章 愤恨,要你先死

第016章 手段,缺点火候

第017章 落水,秦珂之死

第018章 拦路,双膝已废

第019章 借刀,渣男之死

第020章 临别,要就拿去

第021章 要挟,三年之约

第022章 惊梦,带他回来

第023章 途中,客栈夜盗

第024章 受惊,在下容蘅

第025章 真巧,又见面了

第026章 重逢,再见陌路

第027章 缠绵,错误罢了

第028章 买玉,不自量力

第029章 刁难,颜料之过

第030章 赔偿,价值千金

第031章 委屈,无礼恶徒

第032章 祸端,太子殿下

第033章 平息,安氏兄妹

第034章 试探,凭玉寻人

第035章 遇敌,进退无门

第036章 斥责,百日恩情

第037章 相救,跟娘回家

第038章 流言,刁钻王妃

第039章 真假,母女连心

第040章 初见,无良世子

第041章 尊贵,嫡女无双

第042章 王府,见死不救

第043章 娇弱,侧妃多谋

第044章 明暗,妻妾互斗

第045章 惩戒,杀鸡儆猴

第046章 事端,庆王之怒

第047章 不和,至亲至疏

第048章 庶姐,洒了茶水

第049章 丢人现眼

第050章 手下留情

第051章 画室故人

第052章 美人在怀

第053章 无缘无故

第054章 昨夜星辰

第055章 回不去了

第056章 养女为妻

第057章 有何不可

第058章 贵人作派

第059章 漏网之鱼

第060章 自有天助

第061章 花浓粉香

第062章 襄卿郡主

第063章 故画风波

第064章 逢战必输

第065章 旧梦难寻

第066章 大门不开

第067章 仙姑大驾

第068章 逼死小姐

第069章 全都疯了

第070章 寺庙杀孽(10000+ 首订~)

第071章 全都告诉我吧 (10000+ 首订~)

第072章 只为一个心愿(10000+ 首订~)

第073章 情舞藏杀机

第074章 艳压有风险

第075章 王妃的条件

第076章 妙妙恶趣味

第077章 进退皆不是

第078章 这就是要挟

第079章 故地多风雨

第080章 引火殉情人

第081章 公子好兴致

第082章 匕首与披风

第083章 她真不如你

第084章 谁替换了谁

第085章 吹吹就不疼

第086章 戏梦一场寒

第087章 公主的男人

第088章 镜花亦水月

第089章

第090章 不许再冒险

第091章 你还有机会

第092章 庆王的补偿

第093章 准备好了吗

第094章 女人的较量

第095章 画作和故事

第096章 先下手为强

第097章 四两拨千斤

第098章 国师尹嫦陌

第099章 当时明月光

第100章 昔年旧时情

第101章 再遇姬无双

第102章 接连的变故

第103章 酷似的容貌

第104章 识香容包子

第105章 舞姬之战争

第106章 再无可能

第107章 一了百了

第108章 情景再现

第109章 拒之门外

第110章 声声入耳

第111章 摇唇鼓舌

第112章 当街追杀

第113章 再遇阿馥

第114章 物是人非

第115章 相思怎话

第116章 情意绵绵

第117章 彻底激怒

第108章 价值连城

第119章 风云变幻

第120章 扑朔迷离

第121章

第122章 人生大事

第123章 何等默契

第124章 恫吓试探

第125章 雷霆雨露

第126章 救活一命

第127章 死而复生

第128章 人面何处

第129章 大梦初醒

第130章 晓梦迷人

第131章 挑拨离间

第132章 以身相许

第133章 红颜祸水

第134章 余毒未清

第135章 相拥而眠

第136章 熬药熬药

第137章 虚与委蛇

第138章 竹溪深处

第139章 不识抬举

第140章 唤醒你我

第141章 逃出生天

第142章 仙药之祸

第143章 打入天牢

第144章 有损阴德

第145章 清俊少年

第146章 怀有身孕

第147章 不要离开

第148章 一起面对

第149章 欠了他的

第150章 石洞惊魂

第151章 万丈悬崖

第152章 方寸之地

第153章 人间消失

第154章 所谓叙旧

第155章 鸟尽弓藏

第156章 撕得粉碎

第157章 丧心病狂

第158章 素帕梅花

第158章 水到渠成

第160章 疯狂报复

第161章 终不离兮

第162章 猫眼之故

第163章 以命换命

第164章 艳羡厌弃

第165章 甘之如饴

第166章 奉旨寻人

第167章 欺人太甚

第168章 李代桃僵

第169章 混沌再现

第170章 青天白日

第171章 疑云密布

第172章 怜香惜玉

第173章 背信弃义

第174章 雨的温度

第175章 何以忘忧 唐虞摸了摸鼻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在他将要得逞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脚下横出了一样东西,他闪避不及,眼看着一个踉跄就要趴倒在地。 “想不到,你倒是知道些礼数的!”燕奉书唇边轻笑,原来唐虞恰好趴在了他的脚跟前,着实是个五体投地的模样。 阮梦欢抿紧了嘴唇,想笑又明知不能笑,于是只要转移视线。那绊倒唐虞的是突然从袋子里冒出的,袋子里装的似乎是个人。她几步挪过去,拆了绳子,哪想到,迎头冲着她脸颊来的会是个拳头。 好在阮梦欢身姿灵巧,那一拳堪堪从她的耳畔滑过。 从袋子里跳出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青绿色的衣衫,模样伶俐,此刻正眨巴着那双无辜的花眼,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了燕奉书的身上。她怯怯的问:“这是哪儿?可不可以告诉水水,你们是谁?” 小小年纪却知道如何勾起一个男人的保护欲,然而这自称水水的小姑娘方才的拳头可比这声音要有力气的多,阮梦欢留了个心眼,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燕奉书的身侧。 “我留心数日,这丫头都在燕王府外贼头贼脑的,想着来者不善,就带进来给你们瞧瞧!”唐虞笑了,这笑容透露的东西,可比话语有力多了。 “数日?”阮梦欢心道,分明被关了数日才是。不过,仔细想来唐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关住的人。 阮梦欢笑的无害,“水水,你要找的人在王府?” 水水捏着衣裳,怯怯的说:“我来找阿馥姐姐!” 尽管她做出胆怯的模样,可眼神却无法掩饰,到底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阮梦欢心里不免担忧,“我们也在找她。” 水水腼腆笑着,试探的目光落在了阮梦欢的身上,说:“要不……我跟你们一起找!” “够了!”唐虞大手一挥,喝断了两人的谈话,“这小姑娘滑头的很,我为了逮到她,可费了好一番功夫!” 这时,吕问凝瞥向一旁的容蘅,故作高深的道:“你可以从她那里得到想知道的一切。” 容蘅不信,打量的目光在吕问凝与水水身上徘徊。 燕奉书心知容蘅最想知道的事情不外乎那两个人,一是灵君公主,二是容姝。他替容蘅问水水,“你可有听说过忘忧水?” 忘忧水?水水眸子里闪过几分迷茫,随即又是一亮,“听过!可是寨主把那玩意儿看得可紧了,就算是寨子里的人,也只是听说过,没有亲眼见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水不乏戒备的扫视着燕奉书。 坊间流传,忘忧水出自异族。常人喝了并不会有异样,但如果有异族之人加入符咒,就会令人产生幻觉,神思混乱,渐渐的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阮梦欢咬紧了牙,若说这忘忧水她也曾有所耳闻,也曾见过阿馥的那枚怪异簪子,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把二者联系起来。联想到前段时间,自己的病症,一切再清楚不过。她的确对阿馥存有戒心,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阿馥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有一股怒火在心间燃烧着,越燃越烈。 “我前些日子得了一种怪病。”阮梦欢面上的笑愈发的凉薄,“病症与饮用过忘忧水之后一个模样!” “你……”水水皱起了眉头,全然不肯相信。 阮梦欢缓缓说道:“好在我运气不错,遇上了高人,如今已经痊愈。” 水水不可置信的自顾自的点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她打量了一圈诸人,道:“实不相瞒,寨子里丢了忘忧水,而此时阿馥姐姐也消失了,我奉了寨主的命令把她抓回去。可惜,我追了她三年,都没能抓到她。” “三年?”容蘅的目光闪烁不定,整个人戚戚然,“你……可知道她拿着忘忧水做了些什么?” 水水脸上有几分难堪,“我那姐姐生来喜爱管闲事,我听她的意思,是为了撮合什么人。可惜那次我被她蒙骗了,若不然,我早就把她缉拿回寨了!” 阮梦欢从燕奉书的眼神之中得到了答案,依着他们的意思,当年灵君公主突然离宫,只怕也是阿馥所为。 那忘忧水,名为忘忧,实则给那么多人添了忧愁。 燕奉书忽而笑了起来,阮梦欢见他笑的古怪,像是换了一个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连忙凑过去,只听他低声呢喃:“好算计!他真是好算计!” 腕子被人捏住,阮梦欢知道是燕奉书,他的力气很大,她有些疼,可是她更担心他如今这幅样子。 “他这是发什么疯?”吕问凝面色不善,颇有些嫌弃。 唐虞站在她旁边,哈哈笑说:“听闻皇城之中,近来寒食散盛行,瞧着,王爷你倒像是瘾上来了!” 容蘅嘴唇不住的在动,恍惚似是在说“忘忧水”“灵君”。 “要么住嘴,要么滚!”阮梦欢很生气,她当然知道燕奉书不会沾染那些东西。她不顾众人的目光,把燕奉书揽入怀里。 水水的到来,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天朔帝要抓阿馥。 唐虞啧啧道:“好大的火气!” 吕问凝正色道:“我的诚意就是这些,要不要合作,你们觉得!” 吕问凝有些失望,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燕奉书趴在阮梦欢的怀里,甚至还有些颤抖,她目光之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哼,就你这样子还不知道想干什么!我真是老眼昏花,竟然找你来合作!” 阮梦欢的手心微微发痒,燕奉书在那里写了两个字。她低低应了一声,随即对吕问凝说:“这就是你的诚意?我们要的是容姝!” “你……”吕问凝哼哼道:“无赖!” 唐虞得了指示,要把水水重新装回袋子里,哪想水水已经受够了那袋子的苦,断然不会乖乖进去,一把扯过了阮梦欢挡在自己身前。 眼睁睁的看着唐虞双掌如风如刀朝着自己劈过来,阮梦欢奋力跳跃,得以避开。刚松了一口气,只见唐虞再次朝着自己劈来。 原来,从一开始唐虞的目标就是阮梦欢,而非水水。 “啊!” 一声尖叫掠过耳边,地上多了一片血渍。阮梦欢忍着腹中的不适,一回身,只见燕奉书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上犹自滴着血。不远处,唐虞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哭嚎。 燕奉书神色冷峻,一双眼比他手里的刀还要锋利似的,这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而此时他迎上了吕问凝。 短短的功夫,吕问凝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水珠子,她未曾察觉,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三日之后,我会亲手把容姝送到府上!” 两人离去许久,水水打破了沉寂。她嫌恶的瞄了一眼地上的血渍,跳到了阮梦欢跟前,央求道:“姐姐,好歹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实在……” 容蘅的脸色很难看,他强压着心腹间的火气。闻言,用一方帕子擦着地上的血渍,那动作似是灌注了他全部的力量。 燕奉书把刀放回桌上,蹲在容蘅身旁,手抓着他的肩,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传递。 片刻后,容蘅攥着沾了血的帕子,一言不发的离去。 两人的目光没有任何的碰触交流,可是一旁的阮梦欢却清楚,他们之间的信任,无坚不摧! * “真的要去吗?”阮梦欢的担心写在了脸上,她亲手为燕奉书穿好了朝服,“继续称病……也不是不行吧!” 燕奉书微笑着,抱住阮梦欢的纤腰,来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瘦了!该补补!” 阮梦欢上身后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佯装生气问道:“到底行不行?” “他抓了容姝,抓了阿馥,又让水水来这里报信,摆明了是让我去找他!”燕奉书说:“盛情难却!再者,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迟早要面对!” 道理,阮梦欢都明白,可那皇宫之中既有天朔帝,又有桃智,这俩人对燕奉书都没什么好心,阮梦欢不担心才怪。 “要不你带上我!”明知会被拒绝,阮梦欢还是这么说道。 燕奉书把她抱在自个儿胸前,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别担心!我去忙我的,你也不能闲着!水水就交给你看着,别让她乱跑!” 额头上依旧有他的气息和温度,阮梦欢点头应允,“等你回来!” 早晨开始,天就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中午时,雨势越来越大。仍然不见燕奉书回来,阮梦欢裹了冬衣,坐在廊下,等候着他归来。 “他让你看着我,你就这么看着的?”水水站在屋檐下,用鞋子踢着落下来的雨珠玩耍。 阮梦欢不言语,把书翻了一页。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她就是觉得不踏实。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阮梦欢撑着下巴,望着门口。 雨幕中,有个人影越来越清楚,阮梦欢欣喜不已。连忙撑了伞打算过去接人,然而这时,却看清了,来人并非燕奉书。 她难免沮丧,伞颓废的落在了地上。 第176章 二人世界 雨水洒下来,落在伞身上,打了几个转,弄湿了阮梦欢脚边的衣裙。不过,此时的她毫无察觉一般,只是一味的盯着地面。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琼琳撑着一把油纸伞,长长的裙裾跟随在她身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拖曳而过。 水水提醒着说:“你的衣裳都湿透了!” 琼琳眼皮都不泰,径直捡起了伞,送到了阮梦欢的手边,“不可否认我不大喜欢你,不过,这种时候,如果你病了,他会很担心,从而会耽误很多事情!” 阮梦欢并未接过伞,揶揄的笑道:“你来做什么?不想杀我了?”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琼琳边笑着,边把伞放在了一旁。 阮梦欢看到琼琳明明是笑着的,且笑的那么美丽大方,然而,幸亏她一直没有松懈对琼琳的提防。 琼琳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如果没有刚才的稍许偏移,匕首早已刺进了阮梦欢的胸口。 惊魂未定,阮梦欢往后跳了一大步,脸色有些难看,“光天之日行凶,阑王妃的胆子可真大!” “我唯一的妹妹因你而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索性拉个人陪葬!”琼琳笑的张狂,端着匕首,猛地刺了过去。 容姝死了?阮梦欢不信,古灵精怪如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思绪凌乱,忽然间一个没留意,脚底下一个不稳,她绊倒在地。而她刚刚爬起上半身,那匕首已经朝着她的脖子送来…… 鲜血映红了阮梦欢的眼,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那血滴仿佛浸注了千钧的力量,全部砸在了她的心口。她起身扑了过去,保住了燕奉书的胳膊,无比心疼,“你疯了!” 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燕奉书出现了,他攥住了匕首…… 再看到鲜血时,琼琳的眼底是兴奋的,可当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时,她的连,顿时如死灰一般,她仿佛听到了干枯的树干脱离大树的声音,那是绝无可能回头的离去。 阮梦欢找来了一大堆药物,可还是手忙脚乱,眼睛里除了燕奉书血淋淋的手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急,我没事!”燕奉书倚在榻上,看着阮梦欢忙来忙去,嘴边还噙着笑,好似那可怕的伤口并不是长在他的手上。 擦干了眼泪,视线终于清楚了一些。察觉到燕奉书在笑,阮梦欢生气的把好不容易找来的蹦跶扔在了他的身上,自个儿转过身,抹掉那怎么都擦不干的泪花。 “哎呀,你怎么往伤口上扔啊!”燕奉书佯装很疼,大叫了一声。 “胡说,我明明……”她明明避开了伤口,怎么可能弄疼他!阮梦欢回过身,却没想到是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在等着她。 燕奉书有模有样的叹气,“本来是不疼的,可是被你一扔,打的心口疼。” 阮梦欢被他抱在怀里,仰头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抹笑意,“你怎么会疼,心疼的分明是我才对!” 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推着他坐回去,不住的眨眼好把眼泪逼退。很快,他的手就包好了。阮梦欢沉沉不语,站在他的一步之遥。 “我回去了!”阮梦欢打算说完就走,冷冷的撇下一句。 燕奉书知道她是生气了,收起了玩心,“你若是走了,待会儿谁给我换药?” 说着,把另一只完好的手伸了过去。 其实阮梦欢心里是有些生气,可那些气愤源自感动。感动于他奋不顾身的相救,感动于他为了不让她担心的忍耐,感动于他对她是这么的好。可是,为什么他不为自己想想呢?如果他出了事,她又该何去何从?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偏偏他选择了伤害自己。 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让琼琳有一丁点的伤害? 阮梦欢知道不该怀疑他,可是心里的那股子气始终无法得以宣泄。他的手仍然停在半空中,一个等待的姿势,她伸出手却并非放在他手里,而是打了一下她的手心。 她比任何人的清楚,自己不能失去他。他没有握她的手,只是怀着气愤、紧张、不安,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紧紧的抱着,不容任何缺漏。 “别急别急,没人跟你抢!”燕奉书心满意足的笑着,两臂揽住了她的身,任由她抱着。 外头忽然一个惊雷,阮梦欢脚下一个不稳,拉扯间,两人滚落在了榻上。阮梦欢趴在燕奉书的身上,惊疑于自己此时的处境,他的脸那么近,还有他的呼吸。 多像啊,呼吸纠缠着呼吸,身体留恋着身体。脑海闪现出往日亲近时的场景,阮梦欢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她觉得自己要被这股热气蒸熟了,她想要远离,偏偏双手被他压在身下,根本出不来。 “梦梦,你信我吗?”燕奉书的眸子里充斥着诚挚于热爱。 阮梦欢所有的心思都被他身体某处的变化吸引了过去,他的问话,只是蚊吟般的应了一句。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信任?”燕奉书凉凉的说着,兀自叹气。 阮梦欢本想表个态,做些什么,可是他的心身不一,又弄得她面红耳赤。可他说的那么令人心疼呢!不看他的眼,自个儿循着他的唇,主动又轻巧的亲了一下。 紧接着,天旋地转,阮梦欢的身上多了一重力,而他的眼底全无荒凉,尽是欢愉。她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戳了戳他的胸口,“狐狸!” 燕奉书得意的笑着,低头吻着她的唇,撷取着来自她的芬芳与美好…… * 雨后的天空,阳光四溢。阮梦欢睁开眼皮,只见燕奉书此时正凝视着自己,她的心底甜甜的,钻入他的怀里,以避开那有些刺目的光线。 “梦梦害羞啦!”燕奉书哈哈大笑,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云收雨住,阮梦欢红着脸,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转移话题,“昨日陛下召你入宫,说了些什么?” 这个话题不合时宜,却让燕奉书一下子没了其他的心思。抚着她光滑如玉的肩,“一切有我!你只需做个快乐的女孩儿便可!” “我……”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又何必多问。可他越是什么都不说,她就越是担心。她沉吟着,问:“坐以待毙?” 燕奉书揉着她的眉心,“我听人说,一个女人如果老是满怀心事,会老得快!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我还等着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与你一起浪迹天涯、逍遥快活!” 两人也曾畅想过未来的生活,可他从来没说过“浪迹天涯”之类的话,他宁愿为了她放弃千辛万苦得来的一切?阮梦欢的心跳得厉害,即便是虚言,但有这么一句,她已知足了。 “我们行遍千山万水,累了就回来休息!”她的担忧,从指尖传到了他的心上。现在任何誓言都是虚妄,他宁愿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他的心。 阮梦欢扑哧一乐,“我很懒,哪里走得了那么远!于我而言,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论身在何处,都没什么区别!” 情到浓时,两人拥吻在一起,用唇齿,诉说着对彼此的情义。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响起在外间,燕奉书的不悦刻在了脸上。 阮梦欢披上燕奉书递来的衣衫,往外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脑袋底下是一滩血。 阮梦欢被燕奉书护在身后,待揭开黑衣人的面纱时,阮梦欢震惊了。 曾经在燕国时,有过一面之缘。他,似乎是容姝的侍卫。 “死了!”燕奉书的手轻触蒙面人的鼻息,这是最终的结论,“容姝的人为何会死在这里?” 阮梦欢心中难受,道:“琼琳说,容姝已经死了。她说容姝因我而死,所以才会用匕首刺我!” 她不相信容姝会死,把琼琳的话抛在了脑后。然而事到如今,她不禁感到迷茫。 “糟了!”燕奉书皱眉,拉着阮梦欢的手,往内屋跑去。而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阮梦欢看着墙壁像门一般被推开,她跟在燕奉书的身后,跑起来,生怕会成为他的包袱。 在昏暗的密道里穿行,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燕奉书停了下来,阮梦欢趁着空档调整呼吸。 阮梦欢惊诧不已,如果说以前阿音所说的她还有所怀疑,那么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的信了。 头顶有水流滑过,还有荷花的清香,往日只在岸边观赏荷花,如今到了荷花的底下,犹如梦境一般的炫美。 “喜欢吗?”燕奉书搂着她,笑问。 阮梦欢兴奋的点头,这里可是真真的二人世界呢! “喜欢就好,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待一段日子!”燕奉书往右边走去,敲了敲墙壁,只见一个屋子出现在了眼底,而摆设布置都跟上面的卧房一个模样。 想着天朔帝也曾带着阿音去过的地方,阮梦欢不由笑道:“看来,你们父子的爱好都差不多!” “差远了!”燕奉书说:“人家是游玩,咱们是逃难!” 第177章 揭穿琼琳 话虽如此,阮梦欢却是很高兴的,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阳光穿过潺潺流水,携着清雅的荷香,渗透到了他们所处的地方。她只觉得惬意极了。 燕奉书点了几盏灯,让阮梦欢坐在自己身旁。他心疼的抚着她的侧脸,“抱歉,让你受这份苦!” “那你可得记着,以后好好补偿我!”阮梦欢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委屈。可是她的心里却恰恰相反,能跟他一起已是天大的福气,何来的委屈苦闷? 手指在她娇软的唇上停留了半晌,燕奉书自然懂她所言八成是个笑话,只为让他宽心,低笑着,“那就记着!” 阮梦欢趴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醒来时,只觉那豆大的灯,格外的亮,环顾四周,她心里一慌,燕奉书呢? “醒了?”燕奉书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笑着走了过来。 “天黑了?”看到包子,阮梦欢觉得自己腹中空空,想来是饿的,想着自己定然是睡了许久。 燕奉书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有挥之不去的凝重,但为了让阮梦欢放心,刻意带了几分笑,“外头情况不妙,只怕还的委屈你几日。饿坏了吧,来,先吃个包子垫垫。” 阮梦欢舔了舔唇,的确是饿了,咬了一口,“你吃了吗?” 她把包子送到他嘴边,忽而看到了自己刚才咬过的痕迹,脸上蒸着热气,她低下头去,把手拿回来。 “我刚吃过了!”他咬了一点,然后笑说:“吃完了,咱们到外面透透气。” 一听到能出去,阮梦欢心里喜忧参半,她快速的啃着包子。 夜色下的皇城虽然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却少得可怜。据传,今日午间,燕王派人行刺皇帝陛下,新上任的国师桃智命人全城搜查,白天每条街上都有官差把守搜查,夜间巡视更加严格,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外出。 刚从容府出来,燕奉书拐入一条巷子,那里阮梦欢在等着他。 “容蘅果然没回来!”本该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然而这话从燕奉书嘴里出来,却透着一股溢于言表的欢喜。 阮梦欢感到他手心渗出的汗,她知道那是激动,而非紧张。她反握住他的手,满心的钦佩,“你所料不差!” 阑王府 女主人的琼琳正沐浴完毕,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青色纱衣,正对着铜镜梳理着三千青丝。她整个人都沉浸于一种古怪的氛围之中,秀美的眉头紧紧的蹙着,终于她不耐烦了,一把将梳子扔在了地上。 她来大夏皇朝,身负重任,开始时事事顺利,偏偏自从出现了那个阮梦欢,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岔子。为了接近天朔帝,甚至献上了自己的身体,可哪里想到会凭空冒出个阿音来,她想,那个阮梦欢一定是她命里的克星!要不然怎会一次又一次的坏她好事? 琼琳凝视着铜镜,心中越发的气愤。忽然间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却见脖子上正停着一把匕首,来人正是她刚才心心念念的阮梦欢。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再晚上对着镜子想人。 阮梦欢勾着唇:“王妃娘娘仔细着点,我这匕首可没长眼睛!” “奉书,既然来了,为何不见我?”琼琳柔柔弱弱的泫然欲泣,她低唤了一声。 阮梦欢啧啧道:“你想见他,他可未必想见你!” 说罢,燕奉书从暗处走了出来,“琼琳,我的确在这里!” “奉书,你要亲眼看着她杀了我吗?”琼琳流下了两行清泪,“你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你忘记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阮梦欢揶揄的笑望着燕奉书,那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他。 燕奉书干笑两声,知道阮梦欢是故意的。而这琼琳实在可恶,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来离间他们二人。他冷哼一声,道:“你如今是我大夏皇朝的王妃,是我哥哥的妻子,还是他的……哼,事到如今,还有谁能伤了你?倒不如把她想知道的都说与她听,她会留你一条命。” “奉书,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枉我对你那么一片痴心……”琼琳哭着指责,那眼泪比刀剑更要锋利。 “王嫂!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燕奉书仍然冷酷无情。 “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情谊,为你了才与他虚与委蛇,你知道的,我的心,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为何不信我?为何偏偏要信这个烟花女子?”琼琳把所有的恨都灌注在了阮梦欢的身上。 阮梦欢的脸色一沉,可她深知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只是把匕首往前靠了几分。 “啪”的一巴掌,带着风,从阮梦欢身侧划过,那声音格外的响亮。 定睛一看,居然是项倾阑。阮梦欢尚且不知他何时来的,必然是刚才琼琳所言被他听了去,才会如此气愤。 琼琳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脑子尚在发懵,来不及运转。 “你这贱妇,果真是蛇蝎心肠!哼,本王真是瞎了眼,居然还以为你悔过自新!”项倾阑恨恨剜了一眼地上的琼琳,嘴里骂骂咧咧不曾停过。骂够了,对着燕奉书,没好气的道:“今日,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燕奉书满不在乎的笑说:“何必欠着,倒不如今日就还了!” 琼琳大叫:“不要啊!王爷,燕奉书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帮你,你一定要小心,不然迟早会被他害死!” “滚!待会儿再收拾你!”项倾阑踹了一脚,琼琳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他并非傻子,燕奉书分明是刻意为他演了一场戏。想到满皇城的搜集令,他却也释然,“你若是想让我替你向父皇求情,大可不必!对于那些不忠不义之人,我的心胸可没那么宽宏!” 燕奉书微微一愣,笑的苦涩,沉声问:“我只想知道,父皇他如今可还安好?” “他若不安好,你是打算继续派人行刺?”项倾阑冷笑着。 他们出生在宫闱之中,能长这么大,必然是有一番通天的本事。内里明争暗斗多年,也不过是为了那张椅子。如今,眼看着燕奉书渐渐失势,项倾阑却是格外的不安。若说燕奉书心狠手辣他信,可如果说燕奉书行刺皇帝,即便杀了他他也不信! 项倾阑仍在府内,显然要么皇帝无碍,要么没人通知他皇帝有碍。阮梦欢心里捉摸着,兄弟之间斗个你死我活是家事,可如果涉及到别国宵小之徒意图败坏朝纲,那可是家国大事,必然是会联手御敌! “王兄可知新任国师就是当年父皇命你我追杀的尹嫦陌?”燕奉书起了个话头,当年的天朔帝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所以定然会派了两拨人。后来证实过,他的猜想没错。 项倾阑脸色大变,“尹嫦陌?他不是死了吗?他……” 项倾阑固然怀疑这极有可能是燕奉书的诡计,可是想到那是机智如妖的尹嫦陌,又觉得自己多年来的怀疑极有可能使真的,尹嫦陌没有被他杀死,而是欺骗了他!如果桃智就是尹嫦陌,那么他如今回来,必然是来寻仇的!而第一个目标,显然就是他项倾阑! “如今,父皇再次被他欺骗,王兄你……是打算坐以待毙束手就擒?”燕奉书笑问着。 项倾阑很清楚,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即便除掉尹嫦陌,当年他事情做的不利索,还留下无穷后患,天朔帝也不会轻饶他。所以,眼下只有一条路。他沉吟许久,“你想要我怎么做?” 阮梦欢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该听到的,她抱起了昏迷不醒的琼琳,出了屋子。 月色朦胧,只见一弯新月挂在半空中。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离开后院,阮梦欢将琼琳扔在了椅子上。 琼琳捂着唇,发出了一串悦耳的笑声,“看来你舍不得让我死!” 此刻的琼琳身上仅着薄纱,夜风又冷冷的,她却毫无察觉一般。 阮梦欢只打算看着她,可没想过与她套近乎。她说的话,也只是当做了耳旁风。 “我家小姝并没死!我当初是骗你的!”琼琳捡了一根树枝,分成两个段,把长长的发盘了起来。她这番动作柔美秀气,如行云流水一般。她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你想知道她在哪儿吗?” “你这幅样子,男人看了必然会心动,可我是女人!赶紧收起来吧!”阮梦欢只觉得琼琳的笑,让人瘆的慌,令人十分厌恶。 琼琳仿佛是放弃了,摇晃着身子,一步步往阮梦欢这边走来,她道:“我们姐妹俩千里迢迢来到夏国,是肩负使命的。如今我们办事不利,她失踪了,下落不明!我已无力找寻她,如果你还念着过往与她的情谊,还请找到她,给她一个归宿!” 阮梦欢觉得她形色有古怪,只看着她一路往前走着,薄薄的衣衫追寻着风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要带着她飘向云端。 第178章 仅此而已 月夜寂寂,重物闷声坠地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阮梦欢反应过来时,能看到的只有手心里的一块碎布。她趴在凌乱的井边,不住的喊着琼琳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井很深,根本看不到底下发生了什么。阮梦欢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忙跑回去寻找燕奉书。 “你真的安心只守着那个女人?”项倾阑带着几许不屑,还有几分不信任。死死地盯着燕奉书,生怕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神情。 燕奉书轻轻点头,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燕奉书越是云淡风轻,越是令项倾阑厌烦。一眨眼的功夫,项倾阑的怒火被彻底激了起来,“倘若你真的甘心,又怎会隔三差五的跟废太子联络!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地里的勾当!” “兄弟之间,话话家常,也无不可吧?”燕奉书冷笑,兄弟家常这种事,项倾阑这辈子都不可能懂。偏偏项倾阑认为自己不拥有的情谊,这世间也不会有。 阮梦欢在门口只听到了这几句,一把推开了门,“不好了!琼……王妃她……她跳井了……” “什么?”燕奉书满脸急色,“哪口井?带我去!” 这种时候不该小气,可阮梦欢就是有些无法正视燕奉书神色中的慌张,她只好把目光放到别处。 一路来到井边,阮梦欢发觉项倾阑的脸色从开始的恐惧,慢慢的化作了轻松,她不得不怀疑,这口井下另有乾坤。 “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打着灯笼,也无法看清井底发生了什么,阮梦欢有些沮丧,指着身边一处,“我当时就站在那里,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做!” 燕奉书把绳子一头绑在假山上,另一头缠在自己的腰间,他提了灯笼,下了井底。 等待是最磨人的,阮梦欢盯着那口井,看着燕奉书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的心力,仿佛被心中同样地一口黑色的井吸了去。 “你倒是不担心!”项倾阑坐在井边,目光落在了阮梦欢的身上。 阮梦欢轻笑,“我始终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项倾阑干笑两声,“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井底下这么黑,这么暗,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发生点什么?” 他的声音一如月色的寂寥,却也带着一如燕奉书身上才有的那种诱惑力,或许这是他们血脉相连处共有的。 “你的王妃不可信,我的丈夫却是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阮梦欢容色依旧,她不会任由项倾阑在这里挑拨。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更何况于项倾阑而言,那个男人,还跟他有着血缘。 “你……” 项倾阑果然被这一句话给激怒了,手高高的扬起,又挫败的落下。一双眼瞪得老大,放佛要用眼神杀人。 这时,阮梦欢听到井下有声音传来,她连忙凑过去,不曾想颈后忽然一疼,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奉书!奉书!”阮梦欢做了个恶梦,她惊恐地叫着燕奉书的名字。惊恐之后,她发觉自己此刻正躺在燕奉书的怀里,方才知晓,那只是个梦。 “怎么了?”燕奉书松了松手,笑问:“梦见我了?” 阮梦欢梦见燕奉书下了井,再也没有上来。适应了所处的地方,眼前暗黑一片,阮梦欢问:“这是……井底?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快到井边的时候,你就掉下来了,接着绳子断了,灯也灭了。”燕奉书轻描淡写。 “啊?”阮梦欢颈后依然隐隐作痛,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混蛋项倾阑干的好事! 燕奉书低声道:“也不算太差,反正我们也没地可去,躲在他府里,也算安全!” “你真乐观!”阮梦欢想起了琼琳,四目望去,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根本没法藏人。她问:“琼琳呢?” “没见她!”燕奉书不怎么想提到琼琳,“要么这里有密道,要么她趁着你寻我的时间逃了!” 想想也是,琼琳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选择跳井**。 两人在井底相顾无言,却拥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温暖,这或许是世上最迷人的情话。 阮梦欢可以肯定现在是白天,可头顶依然是暗黑一片。 “是他把井口堵上了!”燕奉书悠悠的叹气,像在失望,却更像是因为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而叹息。 “我们会饿死在这里吗?”阮梦欢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声音,为了避免尴尬,她问。 燕奉书的手掌附在她的小腹上,笑说:“你数五十个数,马上就会有人请我们上去!” 他的手掌很热,以至于完全压住了那份饥饿感,阮梦欢玩笑般的从一开始数。数到四十时,听到上头脚步声混杂,数到四十九时,头顶忽然亮了起来,接着眼睛被他用手掌捂着,将刺目的光隔离开。。 “我不会骗你!”燕奉书在她耳边低语,气息唇舌悉数落在了她的玲珑耳垂上。 “末将来迟,王爷恕罪!” 伴随着一个高亢的声音,两人出了井,眼皮上犹自存着燕奉书掌心的温暖,阮梦欢唇边始终噙着笑意,由着他牵着自己。 “王爷,收到线报,陛下服用了国师新炼制的丹药后,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末将才擅自做主来迎您入宫!” 这是名将军,阮梦欢不曾见过。听他的言辞不难发现,此人定是燕奉书的心腹,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可是,依照桃智的心性,怎会这么快就让天朔帝死呢?桃智可是携带着满满的恨意而来! 阮梦欢想从燕奉书的手掌里拿出手来,可是却被他攥得紧紧的。她冲他微微一笑,他也跟着笑了。她明白了,他懂。 “事已至此,将军快去寻阑王,我们兄弟二人,一同入宫!”燕奉书如此说着,目光从周围十几名士兵身上划过。 将领应诺,很快项倾阑就过来了,他十分焦急的抓住了燕奉书的手,匆忙问:“方将军所言可是真的?唉,不管实情如何,你我尽快入宫为好!” 燕奉书的一只手被项倾阑拉着,另一只手里攥着阮梦欢的,他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快些,迟了就来不及了!”项倾阑移步上前,意图打开那两人的手。偏偏,他试了三次都没能打开。 燕奉书的神情不怎么愉悦,眉头微皱,“梦梦要跟我一起!我答应过她,不会丢下她一个!” “现在我们是入宫,而且……此去福祸难测,你当真要让她跟着你冒险?”项倾阑一改焦急之色,反倒带了几分揶揄。 燕奉书反手打掉了项倾阑的手,兀自牵着阮梦欢往外走去。 如今燕奉书仍然被通缉,自是不能轻易路面,此去皇宫,阮梦欢跟他穿了侍从的衣裳,又易容把面容更改了几分。 空气之中凝着几分冷意,阮梦欢此时宫婢打扮,与扮作侍从的燕奉书一同跟在项倾阑的身后,正往天朔帝的寝宫走去。 方一入殿,就听见女子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偌大的宫殿里,那张龙塌上躺着已然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天朔帝。而跪在榻前哭泣的美人,是阿音。 “你们两个倒是来得早!”桃智坐于平日天朔帝处理政事的桌案后,眉心透着几分倦怠,他放下案牍,懒懒道:“这皇帝可真不是人当的,累死人呢!” 桃智自顾自添茶水,呷了一小口。又自顾自地捏着肩,“你们不比跟我客气,随意坐吧!” “我竟不知这里何时成了国师府邸?”乔装打扮压根骗不了桃智,燕奉书在脸上搓了搓,露出了真容,如桃智所言那般,大喇喇的坐在了桃智的对面。 “啊!”天朔帝痛苦地喊了一声,随即又陷入了死寂。惹得阿音一阵哭喊。 项倾阑似是心有不忍,“国师,你究竟给父皇吃了什么?赶紧把解药给他!只要父皇能痊愈,本王定会让你风光无限、前程似锦!” “风光无限?前程似锦?”桃智大笑,“可知当年你这老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后来呢?他是怎么对我的?这世上再也没哪个人比你们二人清楚!” 迎头泼下一盆冷水,项倾阑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半天,求救的目光落在了燕奉书的身上。 “你所图的不是权势,也不是地位,更不是名利……”燕奉书眉眼带笑,直至心扉,“这些东西,当年你就信手捏来,如今自然更不在话下!” “我没看错,你比他强多了!”桃智兴致勃勃的道:“燕奉书啊燕奉书,你可知道当他问我谁堪大任时,我的答案是你!” “胡说八道,大言不惭!”项倾阑听了大骂:“事关大夏皇朝千百年的社稷,父皇怎会轻易询问他人!” 桃智嗤之以鼻,“蠢材!蠢材!” 燕奉书完全没有被打扰,定定道:“你,不过是想出一口气,仅此而已!” 玉玺在手,兵符在手,他却什么都不要,仅仅只要出一口气。 若放在别人身上,阮梦欢断然不会信,可现在当事人是桃智,且是燕奉书说的,她深信不疑! 眼下,桃智所言无非是想挑拨燕奉书与项倾阑,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那项倾阑兴许是真的被挑拨了,当下对燕奉书的目光已经不再友善。 “阑王殿下,陛下早已备好诏书,就在本宫这里!”阿音莲步款款,从衣袖中拿出了圣旨,递到了项倾阑的手里,“打开看看!” 项倾阑颤巍巍的瞄了一眼内容,眉毛一抖,几步跨到燕奉书的身前,怒目瞪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燕奉书忍着不悦,道:“王兄,为何你不仔细看看她给你所谓的诏书是真是假?” 项倾阑顿时眼前一亮,“对!对!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父皇不会这么对我……” 此事此刻的项倾阑像个疯子一般,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撕碎诏书。 阮梦欢目光灼灼,注视着阿音,她知道阿音背后站着旁人,也知道阿音方才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项倾阑陷入此刻的疯魔,可是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这俩人会如何对付自己与燕奉书。 “人靠衣装,如此一打扮,你倒也像个宫婢了!”阿音掩唇娇笑,一如小儿女在一起玩闹。 既然已经被识破,再装模作样也没什么意思,阮梦欢行至燕奉书的身侧,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阮梦欢出奇的冷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阿音顶着兰娘的脸做着兰娘独有的小动作,这一切,令她倍感煎熬。 第179章 自甘承受 阮梦欢的目光从阿音身上划过,心绪却无法就此平静。纵然如今的兰娘带给她的是陌生感,可是她却无法忘记在客栈初遇时的情景,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流转,纵然物是人非,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当初的阿音不可能做假。 “你我相识一场,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夙愿?”阿音一笑,千娇百媚,目光痴痴的望着阮梦欢,仿若望着的,是她的情人。 “多谢好意,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阮梦欢行至燕奉书的身侧,时至今日,即便下一刻就要走向死亡,她也无所畏惧、了无遗憾,只因他就在身边。 十指相交,四目缠绵,此间的情意,远胜于任何的言语。 阿音眸光暗沉,唤了一声:“国师大人!” 桃智恍若刚从梦中醒过来,“我竟差点忘记,陛下该进药了!” 桃智双手一拍,只见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间走了进来。 待阮梦欢看清小太监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喜。 “容姝!”阮梦欢叫她,她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这小太监正是容姝,奇怪的是,容姝此时两眼无神,整个人浑似木偶一般,她已了然,只怕此刻的容姝只会把桃智的话听入耳中。 桃智食指搭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邪笑道:“声音太大,她会死的!” 阮梦欢不免愤愤,却也只得眼看着容姝将汤药送到天朔帝的嘴里。 得了汤药的天朔帝,一下子拥有了数倍精力,拽着容姝的衣袖,像个饥饿数日的人看见了食物,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灌,全无半点往日的天子风范。 阮梦欢瞥了一眼燕奉书,心中明白他此时必然不大好受,不声不响的牵住他的手,抱以微笑。 “父皇,你终于醒了,儿子好生担心你啊!父皇!”眼见天朔帝有清醒的倾向,项倾阑不顾一切的奔到了床边,说话间,已是涕泗横流,好不感人。 “你……你是谁?奉书呢?”天朔帝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好似容光焕发,却更似回光返照,眼皮耷拉着,攥着项倾阑的手腕,不住的询问燕奉书的消息。 项倾阑一怔,却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将天朔帝抱入怀中,看似心疼,实则令其无法言语。 阮梦欢从未像现在一般鄙夷过项倾阑,燕奉书眼中的复杂她看的清楚,更能理解他此刻的痛苦纠结。从小没有父爱,即便深知自己的父亲是皇帝。长大后也不被重用,若无废太子项倾煜想护,断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可即便如此,眼下天朔帝即将死去之时,却口口声声都是他,若无半点关心爱护之意,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一刻,她心疼他。 天朔帝的声音越来越弱,可是“奉书”二字,却不绝于耳。 桃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手中捧着被项倾阑扔在地上、尚且留着他脚印的卷轴,“燕王殿下,这下你有理由相信圣旨是真的了吧?” “真如何?假又如何?”燕奉书随意调侃的反问了一句,对圣旨背后的意义完全不在乎似的。 项倾阑把天朔帝搂得很紧,天朔帝逐渐无法发出声响。 阿音看在眼里,心中莫名不忍,碍于桃智,始终没有上前阻止。万千纠结在心底缠绕,她退后几步,道:“我去给陛下斟杯茶!” 桃智对阿音的离去,只做出了一个冷笑。他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阮梦欢的身上,他说:“阮姑娘,听闻你初入皇城是为了故人的一块玉来寻亲?” 凭玉识人的故事,大夏皇朝有几个人不知道?现在拿来质问本主,他想做什么?阮梦欢敷衍的点了点头,那块红玉狐狸的意义于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寻亲那么简单,如今还挂在她的项间,如何会忘记。 “你以为事情会仅止于此?”桃智带着挑衅的笑,深深的望着燕奉书。 燕奉书忽然被激怒,大声道:“闭嘴!” 桃智的脖子被掐着,却还是固执的、得意的笑着,丝毫不见窘迫。他笑容里的挑衅更是丝毫未减,“纸终究包不住火!” 阮梦欢不明白为何燕奉书突然如此愤怒,从相识到现在,从未见过的怒火。而桃智所言种种,又好像一切都与她有关。他们在打哑谜,一个关于她的,可她却一无所知。 “这人是我的!” 唐虞以剑势迫使燕奉书松开了桃智的咽喉,一转身,他一剑刺穿了桃智的右臂。 吕问凝来了,在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她的出现,让桃智松了口气。然而,右臂火辣辣的疼痛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阮梦欢对吕问凝与桃智的恩怨不感兴趣,她的一颗心全部扑在了燕奉书的身上,“你怎么样?” 燕奉书笑了笑,将她带入怀中,生怕她受到伤害。 “父皇!父皇!你醒醒!”项倾阑忽然大叫起来,不住的摇晃着天朔帝,而此时的天朔帝已经耷拉着脑袋,全无生气。 燕奉书眼中一痛,迈出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原处。 阮梦欢心疼他,往榻前推了他一把,说:“过去看看!毕竟血浓于水!” 燕奉书心中压抑着,步伐沉重的挪到榻前,岂料项倾阑一脚踹了过来…… 身后传来一股劲,把他推往一旁…… 阮梦欢捂着发疼的肩,她看向燕奉书,对上的却是他阴沉的脸。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甚至还有些欣慰,肩上虽疼,但仅仅在自己肩上,如果是燕奉书的身上,只怕她会更疼。 “蠢女人!”燕奉书低骂了一句,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将她拽入怀中,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不容反对的就要扒开她的衣服。 “我不疼!”阮梦欢笑的谄媚,她可不想惹他生气,复又皱着鼻子,戳着他的心口,“我也不蠢!” 燕奉书倍感无力,却固执的要解开她的衣服,谁知刚一碰上去,阮梦欢就皱着眉头直喊疼。不想也知道,项倾阑方才那一脚踹过来,带着的恨意与怒火,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承受得住的。 白皙的肩露在了空气中,燕奉书指尖所到之处,肌肤泛起细密的涟漪。阮梦欢把脸埋入他怀里,只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 半晌,不见燕奉书有进一步举动,阮梦欢低声埋怨道:“有点冷啊!你还没看完啊?” “啊……”燕奉书携着她最后一个“啊”字的尾音,语调有几分怪异,非常迅速的帮她整理好衣服。她肩窝的那一片青紫,就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早晚,要从那人身上夺回来! 项倾阑后背一阵冷冽,他回转头对上燕奉书,心知燕奉书爱她如命。倘若伤了燕奉书倒还好说,但如今伤到的是这个女人,该如何是好?他看见自己双腿不听话的颤抖,慌忙用手摁住;想说什么,牙齿却颤抖得比双腿更厉害…… “你……不要过来……”项倾阑顺手抓过天朔帝的枕头,砸向了燕奉书。可是,枕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慌乱间,床榻四周,已经没有任何能帮得到他的东西,他一把将天朔帝扔在榻上,手摁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燕奉书不屑一顾,依然往前走,“你杀呀!最好避开他的眼睛,不然往后的每一日你都会做同样的梦,弑父杀君!” “你别过来,别逼我!”项倾阑双眼赤红,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淌,像个走入死角的孩子。 “项倾阑……你好大的胆子!”浑似回光返照一般,天朔帝在关键时刻清醒了,他大骂道:“你这不肖子孙,狼心狗肺的畜生!居然想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奉书,替我杀了他!杀了他!” “你闭嘴!”项倾阑没有后路,只有拼着一死,才能杀出一条路来!从小到大,他从未这般放肆过!瞬间,被陌生快感所淹没,吼道:“都是因为你,若非你,我们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没错,你说的对,我是畜生!可那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比畜生更不如的东西!” 有些事情,燕奉书了解过,挣扎过,无奈过,可日子却总要过下去。于是他把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埋入心底最深处,催眠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这句话让燕奉书停住了脚步,眸光暗暗的盯着榻前言语厮杀的父子俩!他永生不会忘记,当初阮梦欢差点被炼药的事情!而如今,那始作俑者正游走在死亡边缘,如果这是天朔帝注定的结局,他燕奉书定然不会干预! “后退!”桃智叫嚷着,吸引到了燕奉书的注意。他的手里是一把弯刀,刀刃对准了阮梦欢优美的脖颈。 弯刀如银钩勾住了自己的脖子,阮梦欢有些难过,因为刚才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燕奉书的身上,对身后的敌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她以为唐虞和吕问凝可以拦得住桃智,可事实却是她想错了? 第180章 好玩的事 “别伤害她!”刹那间,燕奉书的怒火写在脸上,没有任何的掩饰。只因于他而言,这世上,没有比阮梦欢更重要的存在。他的目光刻在阮梦欢的身上,饮恨道:“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先放了她!” 桃智审视着,道:“把镜子拿过来!” 燕奉书毫不犹豫,从不远处拿过镜子送上。 桃智讥讽笑道:“照照镜子吧!燕奉书啊燕奉书,你快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真是个令人感动的痴情种子呐!” 阮梦欢脖子上抽疼,桃智笑得动作太大,以至于弯刀划破了她脖颈的娇嫩细皮。然而,此时她心中最难受的却不是这个。她几乎无颜面看燕奉书一眼,为什么她老是拖他后腿呢? “放开她!”燕奉书的双眼被阮梦欢脖子上的血丝染得赤红,有火焰越燃越烈,“不!要!逼!我!” 自责在心底泛滥,就像决堤的洪水,仿佛拥有着让人顷刻间崩溃的魔力。阮梦欢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新生的指甲没来得及修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桃智大笑:“跪着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把自己的右手剁掉!” “不!”阮梦欢无声动唇,这绝对不可以。拳头越来越紧,察觉有些微的麻痹感从手掌传至全身。眼角的余光瞥见桃智自鸣得意的望着燕奉书,她知道机会来了。 电光火石间,阮梦欢把浑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脚底,接着狠狠的踩了桃智一脚。桃智本能后退、用手护脚,她的四跟指头迅速并拢,指甲如刀锋,从桃智的后颈划过…… 桃智身形矮小,一低头,身子更是矮了又矮,才使得阮梦欢轻易得手。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后颈发麻,多亏了脚上的痛,才让他不至于顷刻昏迷。他遁走之际,回头望了一眼阮梦欢,低声道:“你逃不掉的!” *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漫天繁星。皎洁的白月光倾泻而下,像极了梦中的白纱裙。阮梦欢喉头发痒,她撑着身子欲要坐起来。这时,门被打开,声音很小,很轻微。她知道自己此刻在燕王府的寝室,索性躺了回去装睡。 燕奉书进来后,先去关了窗户,然后才到了榻边。他自顾自脱掉外衣、鞋袜,之后便无比自然的上榻,意图与阮梦欢分享被窝。 阮梦欢依然装睡,接着,燕奉书毫不犹豫的把她揽入怀里。 “既然醒了,为何装睡?”燕奉书贴着她的耳朵轻问,搂着她腰身的手臂突然加了几分力气。 阮梦欢辩解道:“我只是没睡醒,才不是装睡!呀……” 玲珑小巧的耳垂,一下子被他含入唇舌间,阮梦欢脸上发烫,却也不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长夜漫漫,既然醒着,倒不如……做点好玩的事儿……”燕奉书的手,缓缓的钻入了她的衣裳里,引着她浅唱低吟…… 燕奉书的动作全不似往日的轻柔,每一个动作里都好似带着几分脾气,好容易云收雨住,阮梦欢一手抚着胸口,平复着喘息,另一手则揉着后腰…… “对不起!”阮梦欢观察着燕奉书的脸色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她想,燕奉书定然是生气当时皇宫中,她只身对付桃智,随后昏迷不醒一事。 “你何错之有?”燕奉书不冷不热的说道,目光中的热情却是丝毫没有遮掩,他望着她锁骨处他留下的印迹,纵然心中欢喜,神色却是一丝不漏。 没错!燕奉书在生气,也不排除假装生气的可能! 阮梦欢发觉了他目光之中的隐秘,又羞又窘,拉过被子遮掩,却忘了这杯子的大部分都在燕奉书的身下,她一拉,倒是把燕奉书的大半个身子全露在了空气中。 几个月的亲热痴缠,他们早已通过双手认识了彼此的身体。可如今,月光从窗格透过来,照在燕奉书一丝不挂的身上,他侧躺着,月光便肆无忌惮的勾勒着他的身形…… 并非第一次看到燕奉书的身体,可像如今这般却是踏踏实实的第一次。阮梦欢愈加窘迫,目光却不自主的留恋着月光下他如玉的肌理…… 阮梦欢顿觉喉头愈发的干痒,很努力的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怎么不看?不好看?”燕奉书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材产生了几分怀疑,莫非她不满意所见?声音里甚至有了几分沮丧,“很失望?” “我……没有……”阮梦欢摇摇脑袋,很快她意识到为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光摇头显然是不够的,她胸鼓如雷,鬼使神差的倾身向前,唇从他的侧脸、喉结、肩……一点一点往下移…… 亲吻到燕奉书微微颤抖的小指时,他恍然大悟。分明不忍打断她,奈何胸涌潮水,颤抖的小指牵动着所有的神经,不受思想所限,继续方才的“好玩的事儿”! 夜,才过去一半。 夜,还很长。 日上三竿,阮梦欢趴在榻上动也不动。实在是因为太累,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而且还困,毕竟一夜没得好眠。 一只手在她腰间穿行,阮梦欢以为燕奉书应该去上朝了,此刻不在府中才对,于是,瞬间清醒。 “你……”待看清手的主人,阮梦欢不由问:“你今日不用早朝?” 忽然想起昏迷之前皇宫的事情,她又问:“陛下,如何了?” 燕奉书的手游走在她的肌肤,没有片刻停歇。见她如此好奇的模样,笑着解释说:“你昏迷数日,我哪有心思做其他!” 阮梦欢狐疑的望着他,倘若他只顾着自己,那朝中岂不是大乱?她可不要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妇。 “数月之前,我已相邀太子殿下来皇城游玩!而数日前他已经到了皇城,恰好又碰上了那档子事,索性,我就把属于他的还给他了!”燕奉书轻描淡写的说罢,吻上了阮梦欢滑腻的香肩。 阮梦欢知道,事情不可能如他所说的这般简单。皇位不是普通物件,不可能有借有还。所以,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看他的样子,定然不会全部告诉她的。 “你平安就好!”阮梦欢欣慰一笑,而此时,他笑着吻上了她的唇,将她的笑意悉数咽如腹中…… * 日子不可能总围着床榻,也不可能总围着燕奉书一人,自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如跟燕奉书一起时,那般的欢乐快活。 风偏冷,午间十分,阳光照到的地方,还算暖和。小院里,阮梦欢同容蘅一起饮茶。 “近来皇城中有没有好玩的事?”阮梦欢不觉得自己能从容蘅这里套出什么话,所以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瞎聊。 容蘅手心微湿,定神道:“一日的功夫,废太子*****这算不算好玩的事情?” 阮梦欢笑道:“算呀!怎么不算!外间的人又是如何说他的?” 这个“他”只能是燕奉书了,容蘅刹那间眉飞色舞,“仁义忠厚!世间再无第二人!” 阮梦欢有些笑不住了,“他对他是什么态度?他这次回皇城,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这时间所谓的‘恰好’,实在难以捉摸!”容蘅苦闷着一张脸,“看似恰好碰上了,实则处处都写着‘有备而来’!他对公子爷与往日并无差别,只是……我毕竟是个外人,说什么都不妥当!但是我想,公子爷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他……吉人自有天相!” 阮梦欢点头笑了笑,“多谢!” * 日头西斜,阮梦欢坐的地方由于阳光照不到而分外的冷。她揉了揉肩,迈着轻巧的步子回了房间。 也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桃智离去时的那句话,一时间冷汗涔涔。 桃智不会善罢甘休,他还会回来…… 很多问题,阮梦欢怎么想也想不通透,脑袋里一团乱麻,心口堵得慌。 “梦梦!” 燕奉书兴致勃勃的回来,手背在身后,一脸神秘的笑,“猜猜我为你带回了什么?”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不适统统飞到了九霄云外,阮梦欢会心一笑,很努力的猜了好几次,可是怎么都猜不中。 “不猜了不猜了!一点都不好玩!”阮梦欢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悦。 燕奉书见状,连忙把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阮梦欢接过盒子,满怀期待的打开…… “这是殿下特意送与你的,他说当初咱们成婚时,他没能送上贺礼,就用这个补上。”燕奉书说起项倾煜,满目喜悦。 盒子里装的是一对紫檀镇纸,分别镂刻着“玉人世无双”、“情燕奉书来”,阮梦欢手指来回抚摸着字句。 “这是殿下亲手刻的,喜欢吗?”燕奉书很是得意,项倾煜于雕刻上很有些见地,他往日曾讨要过多次未果,没想到今日却是亲自送来了。 阮梦欢说:“自然!这礼物可比金啊玉啊的用心多了!” “我很开心你喜欢它们!”燕奉书喜不自胜,紧紧的抱住了阮梦欢。 阮梦欢不会忘记最初见到这字句时的情景,是那副他为她画的丹青画像上的字句,可也让她知道了“奉书奉书,逢战必输”…… 她不知道项倾煜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然而,燕奉书的态度却是清楚明了的。 第181章 奇毒归乡 阮梦欢在乎那两句话无非是顾念着当初燕奉书的心境,如今燕奉书都不计较了,她又何必放在心上,且把那镇纸收好,一如往常的与燕奉书说笑。 “容蘅来过?”燕奉书拉着阮梦欢的手一同入了内室,好奇的询问道:“他可有说些什么?” 阮梦欢想了想,笑说:“他告诉我,太子殿下对你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燕奉书将阮梦欢耳前的一缕发丝温柔的放回到耳后,“他这个人总爱多想,你可千万别被他给影响了!” 阮梦欢斜斜睨了一眼,打趣道,“我记得有人一贯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冬日的斜阳穿透过纱窗和窗格,把最后残留的温暖带到了屋内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那两人低声絮语,偶尔夹杂着几声调笑,透露着无限的欢喜与和美。 天亮之前,阮梦欢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撇下熟睡中的燕奉书,独自钻入厨房忙活。 许久没有下厨房,阮梦欢纳闷自己的手生。她准备为他做最喜爱的几道菜,就要大功告成时,却见燕奉书着急忙慌的扶着厨房的门,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怎么了?”阮梦欢刚说罢,整个人已被拥入怀中,她心底又是诧异,又是欢喜。所幸她早把厨房的人遣到了别处,两人的亲密模样不至于被人看到。她微微一笑,揶揄道:“做恶梦了?” “比恶梦可怕多了!” 燕奉书不住叹气,“我以为你不见了!” 阮梦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能让一个大男人如此失魂落魄、如此不顾一切,她这一辈子也足够了。 “阿嚏!”阮梦欢昨夜着凉了,始作俑者便是眼前的燕奉书。她尴尬的要避开他,怕病气传染过去,可是他却更加执拗的将她抱得紧紧的。 只听燕奉书略带惋惜,却分明夹杂着几分自得,说:“梦梦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会拔火罐!你这点小病不在话下!待会儿我就给你治治病!” 匆忙吃过饭,燕奉书拉着入了内室,口口声声要替阮梦欢拔火罐,阮梦欢听之任之。 然而,等看到那一个个罐子,阮梦欢又有些后悔了。她是知道的,拔完火罐在身上会留下颜色,而要下去绝非一两日的功夫就行。当她说出心中诉求、决定吃药被拒绝之后,才知道,燕奉书根本是在骗她,他根本另有所图! 右肩疼得厉害,即便鼻子不好用的阮梦欢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一如烤肉时,滋滋的声音。耳边尽是燕奉书的道歉与关怀,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眼泪不受控制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缓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了几个字,“我没事!” 燕奉书无比后悔,他的目光被她的白洁玉肌夺去,以至于忘记了手上的力度。想想她通体洁白如玉,今日却留下这么一道疤,他实在罪该万死。 接下来的几日,燕奉书都是在愧疚之中度过,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甚至在项倾煜面前,失神好多次。项倾煜打趣的话,言犹在耳,亏得多年来养成了深厚情义,否则他这几日的行为定会被人参奏。 阮梦欢把自己关在房里,又让人都在外面守着,不让旁人进来。她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仔细观察右肩,原本烧起的火泡已经下去了,如今只剩一条粉白色月牙形的疤。摸上去痒痒的,说不出的难看,却又似乎有那么几分可爱。 就把这当做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阮梦欢这么想着,蓦地对着镜子扑哧一笑,而镜中人也随之展颜。 镜中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阮梦欢惊喜回头,瞧见燕奉书怔怔望着自己。她又乐了,随手将一朵绢花扔了过去,“呆子,你在看什么?” 燕奉书将那多蜜色的绢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自言自语,“很香呢!” 燕奉书走了过来, 亲手将绢花簪入阮梦欢的黑发间,衬得她越发的可人。本想凑过去一吻香泽,谁知却看到了阮梦欢来不及穿衣的右肩上,那道疤中心较之两旁要白一些,他瞬间没了别的心思。在愧疚的怂恿下,他的吻逐渐落在了那道长约寸许、弯如月牙的疤上。 本来就痒痒的,被他这么一弄更痒了。阮梦欢躲避几次未果,只好由着他。 “就这么不注意,所以才会生病!”燕奉书用被子把阮梦欢裹的严严实实,其实他清楚都是因为他贪玩,所以才会害她生病。 屋子里其实并不冷,如今这么裹着,倒是更热了。阮梦欢生出些不满来,“非要如此吗?热得难受!” 抗议无效。 * 老天似乎爱开玩笑,受过燕奉书的特殊照顾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阮梦欢的病情非但没有痊愈,反而更加严重。 项倾煜派来的御医在燕王府排了长队,来时每个人都是踌躇满志,然而各个都束手无策的离去。 冬阳带着为数不多的几分暖意洒向人间,却度不过燕王府的高墙。 燕王府里人来人往,却似乎没有丁点的人气儿。护卫侍女皆是匆忙又小心的模样,生怕一个不留意惹恼了院子的主人,毕竟连日来,已有十多人被赶王府了。 “公子爷,不能再拖了!”容蘅站在珠帘后头,言语间,尽是焦急。 当真不能再拖了,得知御医束手无策之后,项倾煜连派了十几名宦官急召燕奉书入宫,偏偏燕奉书只守在阮梦欢的榻前,无论旁人说什么,一律都都听不见一般。 容蘅有些气不过,想要掀开那帘子进去,却想着也许此刻阮梦欢正直生死关头,他大喇喇的进去终归不好。兀自纠结了半晌,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大夏皇朝的天气是冷的,比外界更冷的是燕王府。项倾煜如今已然恢复了大夏皇朝的太子身份,衣着太子的正装,匆匆而来。他扫视一眼王府内外的御医,脸色变得阴沉,耐着性子道:“诸位在此耽搁许久,不如早早回家吧!休整一下,兴许能治好燕王妃的奇病。” 御医们听闻,哪里还敢逗留,像躲避瘟疫一般,逃离了燕王府。 项倾煜没让容蘅惊扰屋内的人,又低声询问了几句。隔着珠帘,他望着燕奉书的背影,一种陌生感袭上心头。他的弟弟何时成了这副模样?这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项倾煜短短数十载的人生,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起伏与危机。庆幸的是他的身边有燕奉书,一路相携终于走到了今天。有那一瞬间,他无比厌恶榻上患了奇病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此女能够从人间消失。 可怕的安静,席卷了室内室外,空气里流动着异于往常的气息。这股夹杂着危险的气息,终于唤醒了燕奉书,他容色憔悴,缓缓转身,踉踉跄跄的行至项倾煜的跟前,隔着几串珠帘,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我该怎么办……” 项倾煜一手撩开珠帘,迅速扶起了地上的人,脸上写满了担忧,沉思许久,道:“我以为,王妃的奇病与桃智脱不了关系!” 燕奉书眼中的光亮一下子暗了,“我已命人四处寻找,可是找遍了皇朝都没能找到那个人!” 闻言,项倾煜神色一转,恍然道:“或许还有一人可以帮到咱们!” “你是说吕问凝?”燕奉书失望摇头,“她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办法!” “你别着急……”项倾煜拍了拍燕奉书的肩膀,“我给你带了一个人过来!” 来人是个小姑娘,娇娇俏俏的,模样可爱。 “姬公子在哪里?”来人正是容姝,由于之前被桃智控制的缘故,她的口齿不似往日伶俐,语速也慢了许多。 诊脉之后,容姝的眸子闪了闪,随即对燕奉书道:“我在燕国时听老人们说起过,这病,哦,或许该说是一种毒!此毒看似复杂,其实不难,只要回到其出生地,饮当地最近的水九十九日便可痊愈!” “世间还有这种毒?”项倾煜纳闷道。 容姝笑了笑,“此毒名位‘归乡’!有一女子为了挽回变了心的恋人,是以炼制了此毒!” 燕奉书听罢再次失望,“梦梦从小被人遗弃,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故乡是何处!更遑论其他!” “她不知道,不代表旁人不知道!”容姝莞尔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不瞒你说,前端是日我专门调查过她的身世,花了许多功夫,终于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事已至此,赶紧带她去!现在就启程!”燕奉书斩钉截铁的说着,随即就要过去收拾行囊。 “奉书!” “公子爷!” 项倾煜与容蘅同时出声制止,他们拦住了燕奉书的去路,却拦不住燕奉书的那颗心。 “你们让开,倘若耽误了梦梦,咱们兄弟的情义到此为止!” 燕奉书六亲不认了,就为了她阮梦欢。 没有人注意到,病榻上的阮梦欢留下了一滴泪,须臾间滑入了鬓发,却又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项倾煜满脸的不可置信,上前揪住了燕奉书的衣领,恨恨道:“把你方才所说重复一遍!” “让开!”燕奉书的双眼红红的,全然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 第182章 不如归去 浮生种种逐渐变得混沌,天旋地转,混沌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又或者是一无所有。 阮梦欢的心始终揪着,她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却十分害怕当她睁开眼睛时,又回到了虚无的半空中游荡,不能脚踏实地的活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绝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眷恋着燕奉书带来的万般柔情,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她还年轻,还有那么多的誓言等待着她去完成。 过往的一幕幕仿若藤蔓,生长、纠缠、撕扯,恰如阮梦欢的复杂心绪。 这种折磨与凌迟无异,她眼睛都不敢眨,害怕当她醒过来后,眼前的一切就此消失、曾经的感动不复从在…… “她还未醒?” 一个属于年轻男人的声音,响在头顶,阮梦欢彻底松了口气,她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正是燕奉书。她压着心中的激动,想着怎么给他一个惊喜。 “你们好生伺候,朕改日再来!” 他走了! 阮梦欢颇为失望,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还有,为何燕奉书会自称“朕”?项倾煜呢?燕奉书何时成了皇帝? 也罢,既然他不关心她,那她也没必要为他费神,她还不如一直“不醒”。 这个计划持续到当晚就失败了,阮梦欢肚子饿的难受,于是摸黑偷溜出去找吃的。 对于燕王府的里里外外,阮梦欢只怕比燕奉书还要清楚。是以即便摸着黑,也不会碰到东西。厨房门口有两个婆子守着,如今昏昏欲睡不住的打盹儿,阮梦欢学了几声猫叫,趁她们抓猫的机会溜进去拿了几个热馒头就往房间跑。 阮梦欢啃完馒头躺在榻上,一如生病时的模样。 “她还没醒呢!”寄卉进来瞧了一遍,对外头的寄柔说道。 寄柔提着灯笼,在门口招手:“你快过来!别吵着她!” “要我说,她不醒来更好!”寄卉只以为床榻上的人没有醒来,依然是个活死人,她愤愤道:“就算她今日醒过来,也于事无补!眼看着明日就是陛下迎娶皇后娘娘的日子了,醒过来也是让旁人不快罢了!倒不如就此绝了气,为自己为别人都是方便!” “陛下早已不是当初的燕王,她这燕王妃却依然是个活死人燕王妃。要不老人们总说,薄情是男子呢!”寄柔慨叹万千,拉着寄卉的手,一同出了门。 脑子里嗡嗡作响,阮梦欢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燕奉书另娶他人?方才的两人称呼她是活死人,她到底沉睡了多久?而这期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阮梦欢依稀记得当初燕奉书与项倾煜的争吵,他为了她甚至要了却多年的兄弟情义,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原本与他置气的想法,统统不知所踪,此刻她关心的只有一件…… “陛下驾到!” 燕奉书来了吗?阮梦欢沉住气不动声色,等着听听他说些什么。 “梦梦!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 “对不起……我要迎娶她人了……” 即便听他亲口说出,阮梦欢依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她的燕奉书不可能这么做! “你若要怨就怨我,事到如今,都是我的不是……” 他的手指停在她蹙起的眉心,轻轻地揉捏,似要化开她的所有愁绪。 “你看你,睡觉都不踏实!” “他们都说如今的你已是个活着的死人,但是我所求也不过是能让你活下来!” “这样的话,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可以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 “接下来的几日我怕是都不能来看你,对不住了!” 燕奉书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言语间全是愧疚与无奈,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阮梦欢不知道燕奉书什么时候离去,她要如何说服自己这是真的?她不信!她的燕奉书不可能这么做!可是燕奉书的话言犹在耳,又如何自欺欺人? 阮梦欢做起来,双手抱着膝盖,她只是悲伤,只是遗憾,如果早知今日,她一定不要生病,不要中毒,一定要好好把握当初与燕奉书相处的时光,努力地去做任何他们想做却留在“以后”的事情。 眼泪很不争气的流淌遍阮梦欢的脸颊,她用衣袖擦了擦脸,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决定,她穿好衣裳出了门。 天空中挂着几颗闪光的星子,月牙儿边上围着几朵云彩,为这干冷的夜,平添了几分情趣。 一步两步,阮梦欢让自己的唇边噙了几分笑意。她最鄙视的便是被人抛弃后纠纠缠缠的女子,更不可能把自己活成那样。 书房的灯亮着,燕奉书一定还在。 阮梦欢敲了几声,没人应,她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眼前的一幕让阮梦欢吃惊地同时,推门声也惊扰到了一对交颈鸳鸯。 燕奉书的怀里藏了一位娇客,二人皆是衣衫凌乱,面红耳赤,大约正到了关键时候,忽然被人打断,燕奉书很不是不悦。 阮梦欢还没来得及见识燕奉书这般气愤的模样,她缓缓一笑,以图打破此刻的尴尬,“有一件事我想听你亲口说出,说完就走!” “问吧!”燕奉书很不耐烦。 如果心地温度可以测量,阮梦欢觉得自己的心此刻一定比千年的冰块还要冷几分。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他却在这里跟别的女友做这种事情,被她撞破之后,居然一丁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心寒,彻骨的寒冷从心开始渲染开。 “这位姑娘就是你明天要娶的皇后?”阮梦欢的两手攥紧了,压抑着心中的痛苦。 没料到的是,燕奉书只淡淡说道:“不是!” 阮梦欢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站立不稳。 “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以我的身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燕奉书眉头皱起,语气里还有几分笑意,似乎是在嘲弄阮梦欢的记性。 “嗯!对!”阮梦欢忽然笑了起来,“你说过,是我没记住!是我没脑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记住!” 燕奉书怀里的女子始终埋首在燕奉书的怀中,她修长细白的手在燕奉书的胸口揉了揉,似是催促,似是揶揄。燕奉书连忙握住那捣乱的手,低头吻住了佳人的娇艳红唇。 燕奉书在她的面前与另外一个女人亲热,阮梦欢再也装不下去了,她让自己冷静些,用一种对陌生人的口吻,道:“事已至此,我也该回萍音阁了,告辞!” 阮梦欢转身,努力让自己潇洒一些。既然故人心已变,她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各自天涯,也落得个痛快。 “站住!”燕奉书喊住了已到门口的人,“皇后册封大典之后,朕会大赦天下,到时候你再走!” 世上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种,阮梦欢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着”,一如当初她飘荡在半空中时的绝望无助。燕奉书为何不能好好的放过她?为何不能好聚好散?为何不能就此两不相欠? “抱歉,我做不到!”阮梦欢自以为说的很大声,随后便出了门,她要离开这里!她为了燕奉书留在这里,既然燕奉书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她又何必留在这里徒增别人的烦恼。 “既然你已厌弃我,那我迟走早走又有何分别!”阮梦欢自言自语着,心中抱了最后的希望,回头去看,门口空空的,没有人追上来,门却被关上了。她呵呵一笑,笑得是自己的多情。 出走并不顺利,离开院落后就被侍卫拦下了,几番纠缠,阮梦欢被两名侍卫夹着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大门被重重的锁上了,一如阮梦欢的心,世间的请,不过如此。 然而,望着天空中得月牙儿时,阮梦欢忽然想起了右肩上燕奉书留下来的那道疤,她手抚着疤痕处,心中酸涩难言。 疤痕犹在,烙下疤痕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天亮的时候,阮梦欢仍然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她坐了一夜,心似乎已经麻木,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的情绪。 寄柔来送饭时,特意开解了几句,“王妃娘娘,您可知道您醒过来是多么大得幸事?千万不要想不开!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 阮梦欢木然点头,木然把饭菜送进口中,“多谢!” 寄柔提着食盒离去时,回头看了一眼阮梦欢,心中有几分不忍。她想告诉王妃,册封大典已经开始了,与其如此痛苦,倒不如早早断了念想。一个人活着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别人。 阮梦欢的耳边隐约是锣鼓唢呐的喧闹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这一次阮梦欢心中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她欣然接受一切属于她的结局。能有这一次重来,她最大的幸事便是遇到了燕奉书,倘若燕奉书心中已经没有她,她倒不如早早归去…… 阮梦欢不悔也无怨,能有那些快乐的时光已经足够,能有燕奉书曾经的真情相待她已经很满足了。 食盒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寄柔惊恐的叫道:“来人啊!不好了!王妃娘娘……她……” 第183章 浮萍一梦 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或许正是她步向死亡之时,也或许正是迈向重生之时。 阮梦欢把事情看得非常透彻,她垂眼望着手腕上不住往外流、似乎还带着热气的血…… 寄柔被她吓住了,尖叫之后慌忙喊人,可是双腿却怎么也动不了,沉得像灌了铅。她看到阮梦欢一只手里拿着破碎的瓷片,在另一只手腕上疯狂而又优雅的划动着,每一次都会在纤细白净的手腕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 寄卉是被寄柔喊来的,她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刚刚从奇毒中苏醒的女人,居然在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此刻阮梦欢眼眸低垂着,旁人压根儿无法从她的眼中获取任何的信息。她的手写过诗词,画过丹青,此刻却生无可恋、一下又一下的划拉着,一如切菜剥蒜。 有人赶来打掉了阮梦欢手中的破碎瓷片时,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浑身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是谁?她想问,却没有力气说出来,嘴唇以极小的幅度动了动。 “你要寻思,为何不离我远些?”等不及御医到来,燕奉书从身上扯了几缕布条缠住阮梦欢的仍在流血的手腕,他恨恨的低声骂道:“非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死,想让我终生愧疚?” 阮梦欢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所以才能不顾及生死,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听到燕奉书的声音时,心里是那么的开心,她没有奢望过能见他最后一面,可如今见到了;这份欢喜来得快,来得急,来得出乎意料。 就是这么没骨气,心里还是想着他,念着他,深爱着他。思及此处,阮梦欢心中酸酸涩涩的。她不愿相信这份爱,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 燕奉书的出现,让阮梦欢经历了从对死亡的恐惧,到淡漠,再到最后的默然欣喜。 可故事终有结局,没有人可以获得永生。 * 寒冬腊月,街上行人却为了晚上的一场烟花宴走出家门。 萍音阁的地理位置特殊,恰恰不用出门就能看到烟花宴的盛景,早早就有几户人家与兰娘商议妥当,要来看烟花。是以,萍音阁的人们都忙碌的很。 阁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张没睡醒的面孔。很快,门缝就被合上了。 “我就看看!”阮梦欢不悦的瞅了几眼兰娘,不懂她为何突然制止。 兰娘见她不识好人心,便说:“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商量好的几户人家马上就要来了,你这个样子万一让他们看到了,传扬出去,谁还敢娶你?” 阮梦欢自知理亏,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梳发。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一如身边的兰娘,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魇,梦醒之后,除了记忆,一无所有。 “阿音!” “什么?”兰娘左顾右盼,“莫非屋子里除了你我还有……旁人?或者旁的其他?” 阮梦欢连忙摇头,她的试探,从来没有成功过。 “快点打扮打扮,今日有一户姓燕,早间听闻他家的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说不准你见了会很喜欢!”兰娘催了几句,意味深长的笑着。 “所以这是相亲?而非看烟花!”话虽这么说着,阮梦欢的心思却在一个“燕”字上打转,今日来的会是他吗? 侍从通传贵客到,兰娘整理了一下衣裳,出去迎人,临走不忘嘱咐阮梦欢快些下去。 如果是梦,为何她的记忆会如此清晰?如果不是梦,为何兰娘可以死而复生?甚至连早已付之一炬的萍音阁也恢复了往日的景致?在是与不是之间,阮梦欢已徘徊了近一个月。 小小的青阳城,今夜注定无眠。 烟花绽放在天空,瑰丽夺目。伴随着一声声欢喜的尖叫声,宴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对于应付人的差事,阮梦欢不屑一顾,她一直躲在阁楼里,把兰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听到烟花声后,这才打开窗子,依着门窗,望着天空中绚丽多姿的烟花。 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阮梦欢以为是兰娘,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望着被烟火点得亮如白昼的外面世界。 “你果然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靠的很近,说话间,已将阮梦欢抱了满怀。浸染了万万千千的思念,紧紧的抱着,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阮梦欢分不清是外面烟花的声音,还是自己脑海太乱。借着烟花的亮光,阮梦欢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惊讶的一时间忘记了躲避,这人生的好看,又不是简简单单的俊美,一个眼神就能热的女人心血沸腾。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阮梦欢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是燕奉书?” 燕奉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惊又喜,“梦梦,你还记得我?你真的记得我!太好了!太好了!” “‘记得’有什么好?”阮梦欢一把推开了他,毕竟她还记得自己刚清醒过来后,他的背叛。 “梦梦!你听我解释!”燕奉书急了,抱住了阮梦欢的双肩,迫不及待的说:“我可以解释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他想解释,阮梦欢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事。 “你也知道,所以我记忆里的那些都不是梦,而是真的存在过?”一个多月来的疑惑,这一刻终于要揭晓了吗?阮梦欢很想知道答案。 有人闯了进来,拽住了燕奉书就往外走,“公子,快走吧!你待在这里不合适!快走!” 为了找到答案,阮梦欢跟了出去,“你还没说完,别走!快告诉我!” 到了外头,方知底下约有二十几人,庆幸的是他们都望向天空中的烟花,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边。 烟花声,嬉闹声,走路声,每一个声音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阻止阮梦欢听到燕奉书的话。 可阮梦欢还是听到了,他说,“明日黄昏,流晶画舫,静候佳音。” 说到流晶画舫,阮梦欢想起一个人,殷如煦。在梦里或者说是她的记忆里,流晶画舫因为牵扯到殷秦两家,最终被官家一把火烧了,现在燕奉书既然说得出来这个名字,想必画舫还是在的。 “想什么呢?”兰娘在阮梦欢的眼前晃了晃手,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阮梦欢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正色道:“以后别那样了!” “我哪样了?”兰娘装作不知,反问道:“我又做什么惹你大小姐不痛快了?” “少在我这里装蒜!”阮梦欢愤愤道:“倘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燕奉书一个大男人又怎能如此轻易来到我的阁楼?” “这怎能怪我?我看你昨日分明想见他的!”兰娘说的理直气壮。 阮梦欢扭转身不理会她,对着镜子拨弄头发。 “瞧你这一身装扮,是要外出?”兰娘打趣道:“该不会是要去见那燕公子了吧?” 阮梦欢看她眼神,分明知听到了昨夜燕奉书的话,知道她故意揶揄,索性起身就往外走,“不理你了!” 兰娘在身后,大笑说:“要去就快去,可别让燕公子等急了!” * 冬日的青阳城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几分清冷,日暮时分,处处是归家的人。 阮梦欢心中想着旁的事,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慌忙扶起时,着实吓了一跳。因为扶起来的这位婆婆明明数月前已经入土了,如今死而复生! 一路行至流晶画舫近旁,阮梦欢心思复杂,因为这一路走来,她已经遇上了好几个同样的事件。死而复生这种事,真的存在吗?重新回来的不止她一个? 这一切,只要登上流晶画舫,听那人解释一遍,便再清楚不过了! 存在如此心思,阮梦欢着人向主人通传。 阮梦欢上去的时候,有两个人正从画舫走下来,一个是殷如煦,一个是殷如煦怀里的秦珂。 “相公,我想去望湘楼,听说那里有几样新菜式!” “听娘子的!” 两人一如神仙眷侣,携手下船,渐行渐远。 如此甚好! 阮梦欢欣慰一笑,没有人受到伤害,哪怕如今的一切只是个梦,也很好。 “阮姑娘来了!” 青衣小婢前方领路,带着阮梦欢进入了雅间。方一入门,阮梦欢就见那燕奉书将青衣小婢抱入了怀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燕公子,我来了!”阮梦欢看不见那小婢的神色,不过这种事,对女人而言总归是吃亏的。“倘若公子不方便,我们改日再约!” “啊!”燕奉书叫了一声,不顾一切跳到了阮梦欢的身边,“我还以为是你的!她怎么进来的?” 小婢满脸窘迫,逃似的跑了出去。 阮梦欢坐定,“快说吧!我时间不多!” “梦梦!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燕奉书柔情款款,握住了阮梦欢放在桌面的双手。他陷入了痛苦的懊悔之中,“当初我若能决绝一点,也就不必费这儿大的力气才能见你一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和我所知的那些过去,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过?” 第184章 庄生梦蝶 两人对坐着,一个万分焦急,另一个不慌不忙。 阮梦欢的耐性被燕奉书双手传递过来的热度点燃,她挣脱开手,十分不顾形象的一拍桌子,很快又颓废的倚着桌子,“快点告诉我,就当我在求你,好吗?” “幻梦与否,重要吗?”燕奉书眼底是伤痛是懊悔,勉力一笑,“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准备如何面对我?” 重要吗?不重要吗?阮梦欢没有深思熟虑过,她仅仅是想知道而已。 “你若不愿意说,就算了!”阮梦欢双手一摊,不再同他讲一个字。 阮梦欢的眼里写满了不悦,眸光流转,忽的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碧绿的衣衫衬得肌肤越发清润,那里完好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所以,一切只是一个梦?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茫然与震惊充斥着阮梦欢所有的思绪,她的左手缓缓的到了右肩衣下,那里光滑细腻,没有任何的阻碍。 都只是一场梦吗? 浮萍随水漂流,错把他乡作故乡。 一滴泪从眼尾滚落,涩涩的,阮梦欢无意品尝其滋味,却无法拒绝唇舌间的苦涩…… 对燕奉书而言,能找到阮梦欢实属不易,如今看着她哭泣的模样,明知自己是罪魁祸首,终究不知该从何去安慰她。 分明知有一桌之隔,可那么一瞬间,燕奉书却觉得他们两个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莫名的冲动让他无法在这么干坐着,他起身走向她,几步上前,把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让她再也无法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阮梦欢哭了,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当她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时,再也顾不得,只是反手将那人抱住。 小小的房间里,终于只剩阮梦欢的啜泣声。理智渐渐回拢,阮梦欢脸上写满了尴尬,匆促的松开了他。想着他也会松手,哪想到他竟然倾身过来,压着她倒在了桌上。 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容触手可及…… 燕奉书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阮梦欢刚刚哭过的脸颊,若雨后的梨花一般,他爱不释手的同时,又心疼她方才哭泣的模样。 “梦梦!”燕奉书低声呢喃着,搂住她的纤腰,把她放在了桌上。他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唇,撷取属于她的温暖与芬芳…… “我很想你。”在这个吻到来之前,阮梦欢肯定自己听到了这几个字。 靠近他时,她已无法思考,如此熟悉的吻,如此熟悉的身体,如此熟悉的亲密,她只能随着他的旋律舞蹈。 阮梦欢的两颊通红,浑身发热,气喘吁吁的别过脸,是最后一丝理智拉回了她。 真是荒唐,荒唐极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居然…… 阮梦欢羞愤交加,在燕奉书的胸口捶打了几下,却惹来他在她的耳畔一串低笑。 天色向晚,阮梦欢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望湘楼的。依稀自己身上还有燕奉书的气息,她脸上一热,干脆打开了窗户,让凉风吹进来透气。 燕奉书终究没有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凉风让阮梦欢意识到了这一点。分别时,他问,你听说过庄生吗?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chun心托杜鹃。 风吹了进来,阮梦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庄周梦蝶,梦醒之后,无法区分是蝴蝶幻化做了庄生,还是庄生幻化做了蝴蝶。 她掀开手腕上的衣袖,一个猜测在心底滋生。 并非如今的阮梦欢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与燕奉书的种种;而是曾与燕奉书有过种种的阮梦欢做了一个梦,如今,他们都在梦中! 所以她手腕上没有伤疤,所以有人死而复生,所以她记忆虽混乱却存在着…… 那,如今的燕奉书是她梦里的人?还是闯入她梦境的人? 风很冷,阮梦欢关了窗户,灯火轻微摇曳,望着镜子里的人,她鬼使神差的掐了一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这个梦,会不会太真实了些? * 兰娘说:“这样不好吗?起码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阮梦欢固执的说:“可这是梦境!是自欺欺人!人死不能复生,一个人沉溺于梦境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永远不会醒过来!” 兰娘不悦道:“我养你多年,没想到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才见了一面的男人!哼!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还没嫁女儿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我没说不在乎你,也没说这样不好。只是……”阮梦欢有口难言,无法辩解。 兰娘腾地站起,衣袖一甩,“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你我的母女情分也到此为止!记住,只要你踏出萍音阁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望着兰娘离去的背影,阮梦欢心中很难受,在燕奉书与兰娘之间,她无法取舍。 人道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女人跟男人到底是不同。 再见到燕奉书时,实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去庙里进香,他在庙外摆了张桌子卖字画。 再相逢,点头微笑,擦肩而过。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进香完毕,阮梦欢躲在门口,偷偷望着外头燕奉书的一举一动。 冬日的阳光并不怎么暖和,可是照耀在他的身上时,顷刻间有了无穷的力量,像磁石一样让人挪不开视线。笔走龙蛇,他已经写完了一幅字。每当有主顾时,他会在另一张纸上按要求写字或作画,每当没有主顾时,他会在另外一张纸上描画。 燕奉书不但字画好,容貌更是出众,很快的,他的四周围满了妙龄女子。纷纷以求画为由,与他搭讪说话。以至于,老半天没能继续方才的画作。 “玉人世无双,情燕奉书来。”一个并不怎么悦耳的女声,把画上的字句念了出来,惹得周围的少女们议论纷纷。 一股酸酸的意味在阮梦欢的心间蒸腾而上,她不再闪躲,径直走到了燕奉书的字画边,扔了一锭银子,执拗跋扈,“我要一幅字!就写‘劳燕分飞’!” 妙龄少女会骂人吗?当然会。只不过碍于英俊公子在眼前,不好造次。是以对阮梦欢的举动,最多也就是“无礼”。 燕奉书眨了眨眼,笑着对她说:“既是你想要,我敢不从命!”说着,迅速研磨,打算真写这几个字。 他忙着研磨,阮梦欢却没能忘记他刚才眨眼的模样,结合他话里的意思,阮梦欢只觉得脸上一下滚烫起来,二话不说,扒开人群就往外跑。 这人,可真能胡说八道。 “等等,你的字画!” 对于身后的话,阮梦欢充耳不闻,一个劲儿的往萍音阁跑。 阮梦欢是偷溜出去的,她蹑手蹑脚的开门,见四下无人,顿时松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兰娘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出现。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阮梦欢很挫败,不过幸好她早想好了由头,“你前几日不是生病了吗?我在庙里跟菩萨许了愿,如今你病好了,我自然该去还愿!” “如此说来,竟是我的不对了?”兰娘脸色阴沉,“说,是不是去见燕奉书了?” “你为何这样奇怪?”阮梦欢觉得好笑极了,“是你不惜用诡计偷偷让他来见我,如今我们谈得来,你又不让我去见他,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供你揉捏的玩具吗?” “你……真是放肆!”兰娘呵斥一声,突然一下子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阮梦欢不可能不在乎,连忙跑过去,“你怎么了?” 兰娘推了一把,“我现在死去,刚好成全了你们!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阮梦欢很无语,梦里的人就能如此不可理喻吗? 扶着兰娘回了寝室躺下,兰娘咳嗽的厉害,阮梦欢要去抓药,却被兰娘一下子抓住了衣袖,“你要走,等我说完再走!” “我不走,我就是出去替你找个大夫回来!”阮梦欢解释。 “听我说完!”兰娘始终不肯,由于抓住她时,用的力气稍大,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次居然咳血了。 阮梦欢无法动弹了,双腿绵软,已经不是第一次亲眼看着兰娘离开自己,她的心被翻搅着,痛苦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着。 “这个大约是你亲生父母的东西……”兰娘将一块红玉狐狸放进了阮梦欢的手里,挣扎着说:“近年来,我也托人调查过,这种玉石出自燕国皇室,你若要寻找你的生身父母,就去燕国……” 兰娘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想说的话。 这一次,兰娘指清了前路,可是阮梦欢却痛哭起来。 一切都来的那么快,甚至来不及好好考虑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不及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阮梦欢看见燕奉书赶来了,他满眼心疼的看着悲痛中的她,他又一次把她拉入怀里,紧紧的不让任何人夺走她。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阮梦欢无法摆脱不停下陷的身体。可是头顶的阳光,那么温暖,她怎能就此放弃? “燕奉书,燕奉书……” 阮梦欢喊着他的名字,那么近的距离,他的微笑她触手可及,可她的手却挥了空…… 第185章 明日启程 鹅毛般的大雪随着寒风肆意舞蹈着,然而终究还是没能摆脱落地的宿命。夜,除了风雪压断枝桠的声音,万物都静悄悄的。 阮梦欢不停的往前走,即便她不知道为何要往前,只因为冥冥中前方有什么牵动着她全部的心神。 忽然,脚底打滑,阮梦欢没有站稳,身子开始急速的坠落。她惊恐的大叫,万分危急,她喊的,声声都是:“燕奉书!” “你终于醒了!” 头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阮梦欢的惊恐稍稍退去,掀开沉重的眼皮,却见床前站着的正是燕奉书,她心中欢喜不已。费力扯出了一个笑脸,“还好!” 还好,你在…… 然而那人见她醒了,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就走。 阮梦欢想要追上去,可四肢百骸全无半点力气,就连坐起来,都很困难。她到底怎么了? “可算醒了!”寄柔喜不自胜,见榻上的阮梦欢挣扎着要坐起,连忙过去扶她。 浑身软绵绵的,阮梦欢只好用目光打量着四下,依然是之前的宫室,屋内陈设没有丝毫变动,她激动的心没入平静。而手腕上火辣辣的烧灼感,似是在提醒着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如今的一切,才是真的。 幻境中,她渴望燕奉书来寻她,于是,燕奉书来了。 现实里,她渴望燕奉书来寻她,然而,燕奉书来了,却又走了。 仅有的一丁点力气,也随着这个认识随风四散。阮梦欢割腕没能死去,于是再次生不如死。眼角干涩涩的,连泪水都成了奢侈品。 “梦梦!梦梦!你终于醒了!”燕奉书破门而入,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心中忐忑不敢再靠近一步。 阮梦欢有些厌倦,她以为此刻又是幻境,这无休无止循环的梦幻现实,她已然失去了辨别的能力。目光痴痴的望着门口的人,没有喜悦,也没有哀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阮梦欢眨眼的功夫,门口忽然多了一个燕奉书。她眨眨眼睛,没错,还是两个人。 “梦梦!再也不许离开我!” 其中一个燕奉书把她拥入怀中,声泪俱下的在她耳边诉说着誓言。 “陛下!”寄柔向门口的“燕奉书”施礼,随后推出门外。 阮梦欢刹那间清醒不少,门口那人是燕熙帝!她甚至不得不怀疑从她之前生病开始,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男人,而非真实的燕奉书! “盯着他做什么?比我好看?”燕奉书双手捧着阮梦欢因病而发白的面颊,颇有些孩子气的说:“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要吃醋了!” 燕熙帝闻言一笑,出了房门。 由于燕奉书的双手桎梏着,阮梦欢只能与燕奉书对视,她心有愧疚:“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差点连你都认不出来了!” “不,这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才让那人趁机钻了空子!”燕奉书恨恨道:“原本是想让他帮忙为你寻药治病,哪里想到他会存那样的心思!看来这个鬼地方,咱们一刻也不能待了!” 阮梦欢忽然想起方才幻境中的事情,一些疑惑顿时袭上了心头,“你,是不是闯入了我的梦里?怎么做到的?” “就知道瞒不住你!”燕奉书抱着阮梦欢往床内移了移,随后自己也爬上了床,与她并排坐着,解释道:“你生病之后,我才知道是中了奇毒,这毒名叫归乡,只有饮用出生地的水九十九日才能清除!加上桃智的那番言语,我便托了他来帮忙解毒,后来……也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那个男人有机可趁。”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阮梦欢眼角湿润,她彻彻底底的信了燕奉书,往后就算所谓的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会选择相信他! 她一个眼神的示意,他了然,将她搂入怀里。 两人细语不断,伴随着轻笑声,真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 “此番中毒,是不是说我其实是燕国人,而非夏国人?”奇毒归乡,梦中兰娘的话语,这一切让阮梦欢纠结起来,如果她是燕国人,那往后…… “现在的这些只能证明你曾经在燕国住过一段时日,并不能证明你就是燕国人。”燕奉书揉着她滑顺的发丝,依偎在她的耳侧,“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是燕国人又如何?我的身体里同样流着一半燕国人的血。” 阮梦欢自然会听从他的话,这世上如果还能有一个人令她唯命是从,那一定是燕奉书。 * “你们要离开?”燕熙帝的眉宇间是一贯的严肃与沉重,放下奏折,问:“可想好要去哪里了?” 燕奉书与阮梦欢对视一笑,他答道:“先回夏国取点东西,然后我们便四海逍遥,不问世事。” “当真?”燕熙帝玩味一笑,颇有几分讽刺意味,目光回落在那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我的侍卫告诉我,你来燕国时,曾有一大批死士追杀,你不担心自己,也不担心她吗?” 燕熙帝注意着阮梦欢的神情,笑问:“你不害怕?说不准那些死士正是来自夏国宫廷!” “我当然怕死,但是倘若能跟他死在一起,倒也是人生一幸事!”阮梦欢随即一笑,“更何况,眼下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退一步讲,既然那些死士可能是来自夏国宫廷,为何就不能是来自你燕国宫廷呢?” 燕熙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多少年来,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的也就眼前这两人了。有时候有些难以捉摸,这两人究竟是不懂,还是看的太透彻,才会把那些不应该放在台面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梦梦说的没错!”对于阮梦欢方才所言,燕奉书相当满意,甚至隐隐约约还有几分自豪的意味。食指顽皮的挠了挠阮梦欢的手心,又在她目光回落之前,对上燕熙帝,和和气气的说:“这段日子以来,感谢陛下对我妻子的照顾,从今往后,咱们永不相见!” 这份“照顾”,差点让他再也见不到阮梦欢!如果燕熙帝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再找他们两人的麻烦!否则,他必定会千百倍的奉还! “保重!”燕熙帝将燕奉书的警告收下来,他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就埋头在书案上的奏折中。 马车颠簸了一个时辰,已经到了燕国的皇城郊外。 “你真的打算逍遥四海?”阮梦欢念叨着当时燕奉书对燕熙帝说的话,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其实她真的有些懒,她真的不想每日每夜都在马车上度过,她想要床,想要一个家,不需要多豪奢,只要一间简简单单的房屋,然后每天都与他一起就够了。 燕奉书哪能不了解她的那点小心思,揉着她的眉心,宠溺的笑道:“你哟!方才那话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糊弄皇帝的,怎么能当真呢!算啦!本来准备给你个惊喜的,我现在就透露一点给你好了!” 一听到有惊喜,阮梦欢的眼睛都亮了,催促着他快点说。 “离开夏国时候,我遣人去把萍音阁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我按着你喜欢的命人重新做了一遍,你一定会满意!”燕奉书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梦欢,像个答对了谜题的孩子,等待着糖果的奖赏。 阮梦欢心中感动不已,眼睛很快就湿润了,她吸吸鼻子,双手捧住燕奉书的脸颊,左看看、有看看,自个儿感叹道:“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爷才让我今生遇到了你!” 燕奉书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大喜,拉着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与她的嘴唇尽在咫尺,“这话该我说才对!” 说话间,两人吻在一处缠绵尚不自知。 “啊!” 外头传来一声尖叫,情动的两人瞬间被现实拉回。 燕奉书将阮梦欢护在怀中,掀开帘子,只见车夫脖子上鲜血汩汩,已然没了气息。而四周一切如常,丝毫没有第三人的样子。 “来者何人?在下燕奉书,若是个英雄,还请报上名来。”燕奉书对着帘外喊了一声。 阮梦欢不小心看到车夫皮肉翻开,鲜血淋漓,腹中一阵翻滚,险些吐出来。她捂着嘴,只求不妨碍到燕奉书。 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话。 燕奉书的神色凝重,他心中转了一圈,也没能猜到会是谁这么迫切的想要除掉自己。 阮梦欢想起了燕熙帝说起的那些死士,从她醒后,燕奉书就没在她跟前提起过夏国如今的情形,难道当真不怎么乐观?项倾煜登上皇位了吗?要对他动手了吗? 这一系列的疑问一直伴随着阮梦欢,直到他们踏出夏国境内。 一路上,除了车夫横死,他们没再遇到丁点的危险,一路十分顺利。顺利的让阮梦欢怀疑车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遇难。 进入一家客栈,迎面就看见了容蘅以及跟在他身边的十几名扮作常人的侍卫。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容蘅满面急色,“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等候,一有您的消息,即刻迎您入宫。” 燕奉书若有所思,把阮梦欢安置妥当,方才说:“她累了,我们明日再启程!” “可是……”容蘅急切不已,想要劝阻。 “没有可是!”燕奉书的言语中是不容任何质疑的威严。 第186章 大结局 于阮梦欢而言,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觉睡到自然醒。若要锦上添花,无外乎是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现如今,阮梦欢正经历着这一切,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饿不饿?”燕奉书手臂支撑在榻上,一双眼里全是阮梦欢。见她揉着惺忪睡眼,眉眼弯弯很可爱,不知不觉间,指腹流连在她滑嫩如玉的娇颜上。 阮梦欢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昨夜遇上容蘅一事,又发觉天光大亮,慌忙问:“什么时辰了?不会耽误你的大事吗?” 问完,只见燕奉书笑眯眯的,就是不说话。 阮梦欢觉得有些奇怪,忽然听闻外面有人说话,身下颠簸,她意识到自己此刻在马车上。可她什么时候搬到马车上的,为何半点印象都没有?她眉头皱着,疑问的目光在燕奉书身上打量,偏偏那人最会装傻,只是一味的微笑。 阮梦欢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哪想到马车忽然一颠,她整个人都被送入了燕奉书的怀里,头顶尽是燕奉书的笑声,阮梦欢装模作样的在他身上打了几下,没多久,就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路,走的很快,也很顺利。 回到皇城之后,燕奉书来不及沐浴更衣,就被项倾煜派人接入宫了。 阮梦欢在燕王府拾掇了一番,天黑也不见燕奉书回来。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没见回来,对于项倾煜,阮梦欢并怎么不放心。不过,她倒是相信燕奉书,以他的才智,一定不会出事,即便出事,他也定可以全身而退。 天亮时,宫中传来消息,太子项倾煜与燕王燕奉书久别重逢,昨日在御花园把酒言欢,酩酊大醉,在宫人的服侍下歇在了宫中。 “王妃娘娘,太子殿下命我等接您入宫,请随咱家来吧!”公公上了年纪,却是个陌生面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阮梦欢穿戴妥帖,随之入宫。 冬日里的御花园并没有多少看头,只不过昨夜太子大摆筵席,枯木上点缀着各色丝绢花,而丝绢又经过各种香料的熏染,假如闭上眼,真会让人忘了此时的节令。一块空地上,一个人,一把剑,格外瞩目。那人动作行云流水,剑起剑落身姿潇洒,每个动作都像是锤炼了千百回,但又更像是随意而发。 “参见太子殿下!”阮梦欢想要绕行,奈何项倾煜已经停了下来,并且径直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她只好屈膝行礼。 “许久不见,燕王妃风采依旧!”项倾煜眸光闪闪,视线一直停留在阮梦欢的身上。 阮梦欢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一抬头,只见项倾煜站在那里,他的额头上仍然存留着细密的汗珠,阳光扑洒过来,整个人说不出的耀眼。这份光芒,让阮梦欢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随口问:“殿下,敢问奉书在哪里?” 项倾煜不答反问,“上次托他送的礼物你可喜欢?” 阮梦欢一时迷瞪,饶是她再笨也嗅到了项倾煜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想表达什么。她往后撤了一步,道:“我夫妻二人都很喜欢殿下所赐的礼物!” 项倾煜微微一笑,并未气馁,“谁更喜欢些?你?还是他?” 阮梦欢觉得项倾煜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了一个男人对弟媳该有的态度,她沉着脸,不论项倾煜说什么,都不打算再应答。 项倾煜见她视死如归的模样,也跟着一本正经起来,问:“我听说,每个女人都梦想着把人生重来一次,如此一来,便可享受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以及独占这世上处于权利顶峰的男人!倘若本宫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如何?” “不需要!”阮梦欢脸色稍缓,她说:“只要我跟奉书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幸福的!何须再重来一次?未免太浪费了!” “仔细想想我话里的意思!”项倾煜上前一步,双眼亮晶晶的,目光像个抛入水中的鱼钩。 阮梦欢别过脸去,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很清楚,不需要!” 静谧吞噬着御花园的一切,沉默着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半晌,项倾煜遗憾的摇了摇脑袋,最终两手一拍,笑道:“看来是我输了!恭喜!” 阮梦欢正兀自纳闷,忽见燕奉书从假山后头走了出来,顿时眼前一亮,几步跑到他的身边。 没有多少话语的赘述,阮梦欢被燕奉书揽入怀中,紧紧的,全然不顾及项倾煜的感受。 昨夜,两人大醉御花园。项倾煜听说燕奉书打算退居青阳城,二话不说大怒,全力制止;然而燕奉书却心意已决,决然不答应。两人僵持到了天明,项倾煜方说自己有个法子要试探阮梦欢,倘若通过了,便由着燕奉书;倘若通不过,便以红颜祸水的罪名杀了阮梦欢…… “梦梦,咱们走!”燕奉书牵起阮梦欢的手,这辈子都不打算放开的架势。 项倾煜站出来道:“你们这就走了?不准备参加本宫的登基大典?” 思及往日为了得到皇位所做的多番算计,燕奉书只觉得恍若隔世,然而如今有了阮梦欢在身侧,他早已知足。只说:“等了这么多年,当然不会错过!” 项倾煜笑道:“说话算数,若是错过了,看我怎么惩罚你们夫妻二人!” “那我们告辞了!殿下保重!”说罢,燕奉书与阮梦欢并肩走出了御花园,而他们身后的项倾煜依稀还能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 这时候,内务总管在他耳畔道:“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只要……” 内务总管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划刀的动作,想要接着说下去,却被项倾煜阻拦,“一切依计行事!”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项倾煜望向天空,日光明昧,云朵遮住的地界阴沉一片,眼看着就要下一场雨了,有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 燕王府 轻薄的纱帐,层峦不穷,香炉上一缕青烟袅袅亭亭。清风拂过,清甜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重重纱帘后头,隐约传来男女的说话声。一个娇媚,一个温柔。 阮梦欢趴在枕头上,燕奉书趴在旁边的枕头上,两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们何时启程?”阮梦欢莫名有些困倦,眼皮重得跟吊了几斤东西似的。 燕奉书心中发凉,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只不过许久以来他不愿承认罢了。倘若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倒还好,但现在有了阮梦欢,他不得不为两个人做考虑,满怀着柔情,笑言:“现在就走好不好?就回青阳城!我每天以卖画谋生,梦梦你呢,做好晚饭等我回家!如果我回来的迟了,你还可以骂我几句!好不好?” 阮梦欢被他逗得扑哧一乐,不由的换上了管家婆的模样,严肃的说:“你只能画我,不能画其他女子!” “是!是!是!听夫人的!”燕奉书大笑着将人搂入怀中,又是一番缠绵温存。 快马扬鞭,回首一算,已经过了七八日。 眼看着明日就能回到青阳城,阮梦欢是开心的,那里是她与燕奉书相遇的地方,也是他们一世情缘的开始。那里有过开心的,也有痛彻心扉的。她现在的心里比抹了蜜还要甜,想来往后,凡是与燕奉书一起的日子,都是这般了。 夜晚,客栈的外头冷风呼呼的刮着,里面却十分的暖和。深更半夜,迷糊之间,阮梦欢听到了燕奉书与别人对话的声音,依稀听到燕奉书说了句,“永不言悔”。想要再听清楚其他的,奈何她怎么都醒不过来,而且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青阳城,萍音阁。 翻修重建后的萍音阁外面瞧着与当年没有多少差别,然而内里却是按着燕王府的摆设布置的。阮梦欢停在门口,半天没有进去。 “不喜欢?”燕奉书从后面抱住了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耳畔,说不尽的亲昵。 阮梦欢什么也没说,只是反身回抱住他,将自己深深埋入他的怀中。此时此刻,是幸福的一刻,她不想目光被眼泪缠住看不清这一切,索性埋身他的怀里,让他的气味包裹着自己。 这一生,有他足以。 这一生,有她足以。 …… 燕奉书没能如愿卖画谋生,阮梦欢也没能如愿在家里做好饭等待丈夫归来。 眼瞧着燕奉书欢天喜地的送走了大夫,阮梦欢正要起身,却被燕奉书压回了榻上,他说:“梦梦!不可以乱动!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阮梦欢犹记得刚才大夫说前三个月非常当紧,她不敢太乱来,毕竟她肚子里已经有两人爱情的结晶。看到燕奉书满脸藏不住的喜色,忽然想捉弄他,她说:“我想吃杏!” 身边的侍女莫不偷笑,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杏,便是杏花也得要过几个月才开呢。 谁承想,燕奉书一听,仿佛得了圣旨一般,“梦梦且等着,我这就去为你找来!” 燕奉书出了门,阮梦欢笑开了怀。 哪想到燕奉书突然折返,对着侍女严肃道:“你们好好伺候夫人!千万不能出岔子” 又嘱咐,“梦梦,你可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