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沉月传》 前言:关于本书的历史(传闻与正史) 作者按: 本书中故事发生在明朝永乐年间,为求真实许多情节都涉及到当时历史,为使更多读者能够更好的读懂本书,特将相关历史资料呈与此开篇。 一铁铉将军 铁铉(1366—1402),中国明朝将领。字鼎石,传说其为回族,明邓州(今邓州市)城关人。另据考,铁铉族人于永乐元年(1403年)避难至山海关,隐居今锦州地区狼君洞,成为沈阳铁氏的祖先。如今,铁姓已成为辽沈地区望族。明末清初铁姓迁到沈阳的有铁福、铁仲、铁奎、铁桂、铁元等祖辈几代。有六人为官,其中铁奎、铁桂及其子铁范金,皆为清代较为显赫的军政官员。曾担任过礼科给事中、五军督都府断事官、山东布政司使和兵部尚书等官职。他处事明断,办案公允,颇有政绩,深得明太祖朱元璋赏识,“鼎石”即为其所特赐。 铁铉性情刚决,联盟敏捷,太学读书时,熟通经史,成绩卓著,由国子生被选授礼部给事中,后调任都督府断事。 洪武中,铁铉以太学生授礼科给事中,调任都督府断事,由于他机智灵敏善决疑狱,朱元璋很器重他,赐字鼎石。建文初年,任山东参政,镇守济南。因击败燕王兵,升兵部尚书。由于铁铉坚守济南,屡破燕兵,燕王久攻城不下,被迫绕道南进。后来,朱棣终于渡江攻下南京,赶走朱允炆,自立为帝,并用计擒了铁铉,将36岁的铁铉残酷杀害,后人敬佩铁铉宁死不屈的精神,在济南大明湖岸建铁公祠以表纪念。 明太祖朱元璋死后,由长孙朱允炆即位,为明惠帝。但此后不久,藩王势力日益扩大,对帝位构成威胁。为巩固帝位,朱允炆听取大臣建议,意欲削藩。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被封为燕王,势力最大。建文元年(1399年),燕王朱棣以“靖难”为借口,起兵北平,举兵南下,发动了与侄子朱允炆夺取皇位的战争(史称靖难之役)。 朱允炆派大将军李景隆征伐,时任山东参政的铁铉负责督运粮饷。李景隆兵败,河北及山东北部各城守军皆望风而溃。次年四月,朱棣在济南城外大败李景隆,随之包围了济南。 此时,济南城内只有都指挥盛庸所部,兵力单薄。危急时刻,正在外地为李景隆的北伐军运送粮草的铁铉闻济南危在旦夕,便“急趋济南与盛庸歃血为盟,相约死守”。 建文二年(1400年)六月八日,兵临济南城下。朱棣曾令人用箭将一封劝降书射进城内,铁铉见信后随即效仿此法回信一封。朱棣打开一看,见是《周公辅成王论》一文。原来,铁铉意欲借此奉劝朱棣要效法辅佐侄子治理天下的周公,忠心辅佐侄子朱允。见劝降不成,朱棣遂下令攻城。而铁铉督众,矢志固守。致使朱棣久攻不下,只好将济南合围。 朱棣攻济南三个月不克,便图谋破釜沉舟,掘开黄河大堤,引黄河水灌城。为了济南百姓的安危,铁铉决定以诈降之计,诱杀朱棣。铉率众诈降,派壮士暗在城门上置千斤闸,又让守城士卒大哭哀嚎“济南城快被淹了,我们就要死了”。不久,尽撤楼橹防具,派城中百姓长者代替守城军做使者,到燕王大营跪伏请降:“朝中有奸臣进谗,才使得大王您冒危险出生入死奋战。您是高皇帝亲儿子,我辈皆是高皇帝臣民,一直想向大王您投降。但我们济南人不习兵革,见大军压境,深怕被军士杀害。敬请大王退师十里,单骑入城,我们恭迎大驾!”燕王朱棣不知是计,闻言大喜。出征数日,燕兵疲极,如果济南城降,即可割断南北,占有整个中原地区。因此,朱棣忙令军士移营后退,自己高骑骏马,大张黄罗伞盖,只带数骑护卫,过护城河桥,径自西门(泺源门)入城受降。城门大开。守城明军都齐聚于城墙上往下观瞧。燕王朱棣刚进城门,众士卒高呼"千岁到",预先置于门拱上的铁闸轰然而落旋即砸烂了朱棣的马头,知是中计的朱棣换马急返,方得幸免一死。 朱棣大怒,以重兵围城,铁铉伏于城头,大骂朱棣反贼。燕王大怒,并用数门大炮轰击城内,城将破,铁铉急将朱元璋画像悬挂城头,又亲自书写大批朱元璋神主灵牌,分置垛口,燕军不便开炮,济南城得以保全。相持之间,铉又募壮士,出奇兵,骚扰袭击燕兵,大破燕军。“燕王愤甚,计无所出”。和尚道衍劝言,说师老兵疲,应回北平再图后举。燕军遂于九月四日解围去,由是南伐不敢再取道济南。 铁铉又与大将军盛庸合兵,乘胜追击,收复德州诸郡县,兵威大振。济南解围之后,铁铉在大明湖天心水面亭设宴,犒赏将士。惠文帝朱允炆遗官赐金慰劳济南守军,又擢铁铉为山东布政使,不久,又加兵部尚书衔,赞理军事协助盛庸准备北伐燕军。得以免受战火的泉城百姓于是称铁铉为“城神”。 1402年,燕军进入山东,绕过守卫严密的济南破东阿、汶上、 邹县,直至沛县、徐州,向南直进,在灵璧大败南军后,又突破淮河防线,最终攻占金陵,惠帝下落不明,朱棣自立为帝,改年号永乐。朱棣夺取帝位后,回兵北上复攻济南,并在河北一带大肆屠杀百姓,而原因据说是因为河北百姓同情明惠帝(这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燕王扫北”),至济南,铁铉死守不肯投降,但终因寡不敌众,城终被陷。朱棣又设伏兵计擒铁铉,铁铉终于在淮南被俘,被槛送南京。铉见朱棣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使其面北一顾,终不可得。愤怒的朱棣令人割下铁铉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铁铉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铁铉仍不屈服,遂受磔刑(凌迟)而死,年三十六岁。据说当时朱棣还吩咐左右,架起油锅把铁铉炸了,大殿上顿时充满了焦煳气。朱棣怒道:活着叫你朝拜我你不肯,炸成骨头灰你也得朝拜我!太监急忙把铁铉的骨架用铁棒夹着令其转身,没承想此时油锅里一声爆响,热油从锅里飞溅出来,只烫得太监们嗷嗷乱叫,铁铉的骨架硬是没有转身! 二阿鲁台造反与朱棣其人 明成祖(1360一1424年)名朱棣,1402至1424年在位,年号“永乐”。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子,原来被封为燕王,后通过“靖难之役”从侄儿建文帝手中夺取了皇位。他死后的谥号是“文皇帝”,所以有的史书又称他为“文皇”。他的庙号是太宗,所以在《明实录》中他的实录就被称作《太宗实录》。后来,嘉靖皇帝将他的庙号改为“成祖”,所以后人便一直称他为“明成祖”。 在我国古代著名的帝王当中,和明成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是郑和下西洋、奴儿干都司、《永乐大典》等等。稍有点历史知识的人还知道,明成祖五征漠北,80万大军下安南,浚通大运河,大规模营建北京。作为一个封建帝王,明成祖能干好其中一件事就足可跻身到著名帝王之列,他却干成了那么多,而事实上还不止这一些。但是,他的名字也和“诛十族”、“瓜蔓抄”之类的残暴行为联系在一起,因而使得他的形象严重受损。 永乐二十二年,蒙古鞑靼部落造反,酋首阿鲁台,陈兵边境,烧杀抢掠。朱棣亲率大军征缴。北征回师途中走到榆木川(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朱棣猝死,葬于长陵,庙号太宗,嘉靖时改成祖。 据史料记载,大明永乐年间明廷不允许三卫蒙古人南迁到大宁地区驻牧。兀良哈三卫蒙古各部,为了获得大宁地区的驻牧权,联合了当时颇为强大的阿速特部(明朝称其为鞑靼部)首领阿鲁台。他们经常联兵进攻明朝。永乐帝在1422-1424年连续三年“亲征”,攻打阿鲁台时,曾率领军队深入屈裂儿河流域,打击支持阿鲁台的兀良哈三卫,使他们受到极其惨重的伤亡。但是,兀良哈三卫并未屈服,他们为争得大宁地区与明朝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不久,他们挥师南下,进入滦河流域驻牧。1428年,他们又进入大宁城, 并经会州(今河北平泉县)直趋宽河(今河北瀑河)。他们还同明朝宣宗皇帝亲自率领的3000骑兵进行过激烈的战斗。当时,科尔沁部在阿岱汗和阿鲁台太师统率下迁入嫩江流域。他们全力支持兀良哈三卫向南推进,夺取大宁地区。 三朱元璋火烧庆功楼与刘伯温归田 南京鼓楼岗的山坡上,从前有个功臣楼。这是明朝皇帝朱元璋登基以后,下令建造的。听到造功臣楼,凡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无不深受感动,称赞太祖英明。只有军师刘伯温忧心忡忡,来到皇宫,见了朱元璋,恳求说:“如今王业已 成,臣责已尽,但愿辞官归田。”朱元璋忙说:“军师随我辛苦半生,如今正当享福,为何就要归隐尸刘伯温说:“朝中政事劳神,臣年老力倦,只想过个清闲的晚年。”朱元璋再三挽留不得,便取出许多金银送给刘伯温,亲自送出宫外。刘伯温出了皇宫,来到徐达府上,向他辞行。临别,刘伯温握着徐达的手说:“徐兄,小弟走了。有一句话望你牢牢记住:功臣楼庆宴之日,你要紧随皇上,寸步不可离开。”徐达一时不明白,想问个究竟。刘伯温说:“照此行事,日后便知。” 功臣楼建成了。这座楼,坐落在鼓楼岗的山坡上,楼身又宽又矮,看来很结实;窗户又高又小,看来很安全。朱元璋择定日子,邀请所有功臣前来赴宴。这一天,日头刚落,功臣楼里一片笙歌,灯烛辉煌。赴宴的功臣们互相恭喜、道贺,好不热闹。徐达心里记 着刘伯温的临别赠言,哪有心思与众人寒暄。他举目望望楼顶,雕梁画栋,纵横相连;低头看看地面,方石成格,平滑如镜。忽然,他把耳朵紧贴墙壁,用手对墙敲了几下,觉得声音”咚咚”发嗡,他的脸“涮”的一下,白得像纸一样。这时,只听一声喝道:“皇上驾到!”百官肃立,躬身行礼。朱元璋昂然走进大厅,笑容满面,来到席前,忙叫免礼。众人纷纷直起腰来。酒宴大开,热闹非凡。徐达平日酒量不小,今天却怎么也不敢多喝,一直盯着朱元璋的一举一动。酒正吃到兴头,朱元璋忽然站起身来,向门边走去。徐达连忙随后跟上。朱元璋发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见是徐达,便问:“丞相为何离席?”徐达说:“特来保驾。”朱元璋说:“不必不必,丞相请回。”徐达哀戚他说:“皇上真的一个也不留吗?”朱元璋暗暗一惊,心想:好精明的家伙!我的机密已被他识破。徐达见皇上不言语,又说:“皇上如果执意,臣不敢违命,恳望日后妻儿老母得以照拂。”说毕,转身欲回。朱元璋忙说:“丞相随我来。”他俩刚走出几百步,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功臣楼瓦飞砖腾,火光冲天,可怜满楼功臣,全部葬身火海。原来,朱元璋为了永保朱姓天下,才设下这火烧功臣楼的毒计。 徐达从功臣楼死里逃生,回到家里,整天饭不想吃,门不敢出,没有多久,忧郁成疾,背上还害了个瘩背,人瘦得脱了形。一天,两名太监带人抬着一只清蒸公鹅来到徐达府上,说:“皇上闻知丞相贵体不佳,特命小人前来问安。”徐达知道,公鹅是发物,害了瘩背,再吃公鹅,岂不要命,这是皇上赐死啊。想着想着,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上前谢恩,收下了公鹅。没有多久,他就含恨死去。 刘伯温逃到青田隐居,朱元璋仍不罢休,因知他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能,只怕他有朝一日帮助别人夺去他的江山,一直放心不下。屡次派人探查,设法杀他,刘伯温自觉无趣,索性吞金而亡,了却朱元璋的心事。 四陈友谅其人 陈友谅,湖北洪湖(原沔阳)人。元末大汉政权的建立者。家世业渔。年轻时曾为县吏。元末农民战争爆发后,参加徐寿辉、邹普胜、倪文俊等人领导的天完红巾军,初为簿书掾,后以功升元帅。元至正十七年(1357)九月,倪文俊谋害徐寿辉未成,逃奔黄州,陈友谅乘机袭杀倪文俊,并其部众,自称宣慰使,随后改称平章,掌握天完实权。此后两年继续进行反元战争,攻取安庆、池州、龙兴(今江西南昌)、瑞州(今江西高安)、邵武、吉安、抚州、赣州、信州(今江西上饶)、襄阳等地。 陈友谅在反元战争中竭力争取汉族地主阶级合作,收罗了不少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知名的有元兵部尚书黄昭和进士解观等人。同时,他在天完内部制造分裂,篡权夺位。至正十九年九月,陈友谅杀害了在反元战争中功劳卓著的天完将领赵普胜。同年十二月,杀徐寿辉左右侍臣,挟持徐寿辉,自称汉王。次年闰五月,杀徐寿辉于采石,自立为帝。建国号大汉,改元大义,以恢复汉族王朝的统治为号召。仍以邹普胜为太师,张必先为丞相,张定边为太尉。 大汉政权建立后,一面继续进行反元战争,一面把军事重心放在对邻境朱元璋部的战争上。陈朱之间的战争是封建统一战争,前后进行了三年多,历龙湾(至正二十年闰五月)、江州(二十一年八月)、鄱阳湖(二十三年夏)几次重大战役。大汉将士多数是天完旧属,对陈友谅的篡权夺位深为不满,在战争中相继倒戈降朱,使陈友谅接连败北。二十三年八月,陈友谅在鄱阳湖中流矢身亡。陈友谅穷奢极欲,不恤民力,又不善于抓住战机,也是他失败的原因。张定边等护陈友谅次子陈理返武昌,立理为帝,改元德寿。二十四年二月,朱元璋兵临武昌城下,陈理出降,汉亡。 据说还有一幼子逃出,正史上却未见其名。有书中记载,此子名叫陈理。另外陈友谅有一妃子,姓褚,相貌甚是娇丽,朱元璋一见之下喜不自胜,屡次想占为己有,却不料此女性情贞烈,弄的朱元璋狼狈不堪。 五白莲教 白莲教起创与东晋,至宋代已有完整的教义,但因其隐秘,历朝历代皆视之为芥蒂,屡屡被各代政权镇压,明初时,朱棣严禁白莲教。洪武、永乐年间,川、鄂、赣、鲁等地多次发生白莲教徒武装暴动,特别以山东最严重,三户之中便有一人信奉白莲教,人数极盛,永乐年间几次发生大型起义,有的还建号称帝,均被朝廷镇压。明中叶以后,民间宗教名目繁多,有数十种,有的一教数名。它们各不相属,教义、仪轨颇多歧异,信奉的神极为繁杂,有天宫的玉皇、地狱的阎王、人间的圣贤等等,最受崇奉的是弥勒佛。从正德年间开始,出现了对无生老母的崇拜,又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所谓八字真言。据称,无生老母是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她要度化尘世的儿女返归天界,免遭劫难,这个天界便是真空家乡。各教派撰有自己的经卷,称为宝卷。统治者认为这些不同的教派实际上仍是白莲教,民间也笼统地称它们为白莲教。 六:郑和 郑和(明洪武四年1371年—宣德八年1433年) 中国明代航海家、外交家、武术家。郑和原本姓马名三保,云南昆阳(今晋宁)宝山乡知代村回族人。六世先祖赛典赤·赡思丁(sayyid ajjal shams al-din omar)是元初来自中亚的色目贵族,是布哈剌国王穆罕默德的后裔,曾任云南行省平章,追封为咸阳王;曾祖父伯颜(bayan)在元大德十一年(1307年)任中书平章,曾祖母马氏,祖父米的纳哈只,祖母温氏。 父马哈只(原名米里金)封滇阳候,母温氏。族人自称咸阳世家。 米里金生马三保,袭封滇阳候1。马姓是汉化的阿拉伯语“mahmud”。马三保33岁时,因战功御赐郑姓,改名为和。 郑和以长兄马文铭之长子为为嫡,名郑文铭,字恩来,世袭锦衣千户候3,居南京三山街(今马府街)。郑和约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出生。由于信仰伊斯兰教的原因,幼年时的郑和已开始学习伊斯兰教的教义和教规。郑和父亲与祖父均曾朝拜过伊斯兰教的圣地麦加,熟悉远方异域、海外各国的情况。从父亲与祖父的言谈中,年 少的郑和已对外界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而父亲为人刚直不阿、乐善好施、不图回报的秉性也在郑和的头脑中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明朝统一云南战争后,郑和给带到南京,受阉,做了宦官后被分到北平,在燕王府服役。 七:建文帝朱允炆 明惠帝朱允炆(1377-1402)年号“建文”1398年即位,在位5年。皇太子朱标的次子,朱元璋在世时,大封王室,20多个儿子均封为亲王,分驻各地,朱标遇刺身亡,朱允炆成为皇太孙。朱元璋死后,采纳大臣齐秦,黄子澄的建议进行削藩,以统一军事,燕王朱棣装疯,以“清君侧”为名,起兵“靖难”,1402年攻入南京,惠帝一说被烧死,一说外逃。朱棣派郑和七下南洋传闻是为寻找建文帝下落 关于建文帝的死因素有争执,一种说法认为建文帝是自焚而死的。据永乐年间修撰的《明太祖实录》中记载,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经过四年的征战,燕王获得全胜,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6月13日,燕王统领大军开进南京金川门。当燕王军队进入皇宫时,宫中已是一片火海,建文帝也没了踪影。与此同时,建文帝所使用的宝玺也毫无踪影。正史记载建文帝死于宫中的大火中。《太宗实录》卷九记载:“上(即明成祖朱棣)望见宫中烟起,急遣中使往救,至已不及。中使出其尸于火中,还白上,上哭曰:‘果然,若是痴耶!吾来为扶翼不为善,不意不谅而遽至此乎!’……壬申,备礼葬建文君,遣官致祭,辍朝三日。”仁宗朱高炽御制长陵后碑也说,建文帝殁后,成祖备以天子礼仪殓葬。成祖后来在给朝鲜国王的诏书中说:没想到建文帝在奸臣的威逼下纵火自杀。但是,太监在火后余烬中多次查找,只找到马皇后与太子朱文奎的遗骸,建文帝是活是亡无从得知。燕王为让天下知建文帝已自焚,曾作有祭文,但其坟墓在什么地方,无人可知。明末崇祯帝就曾说过:想给建文帝上坟,却不知在何处。 另一种说法是在南京攻破之时,建文帝曾想自杀,但在其亲信说服下,削发为僧,从地道逃出了皇宫,隐姓埋名,浪迹江湖。明成祖死后,他又回到京城,死后葬于京郊西山。朱棣登位后,感到生死未卜的建文帝对他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因此多次派心腹大臣到处访问。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的陪同官员中,有不少锦衣卫士,这显然就是用于暗中察访建文帝的。明成祖曾向天下寺院颁布《僧道度牒疏》,将所有僧人名册重新整理,对僧人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调查。从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起,还派人以寻访仙人张邋遢为名到处查找,涉及大江南北,前后共20余年。民间传言中,在许多地方都有建文帝的踪迹与传说。有的说建文帝先逃到云贵地区,后来又辗转到了南洋一带,直到现在,云南大理仍有人以惠帝(建文帝)为鼻祖。也有现代学者认为,当年建文帝潜逃后,曾藏于江苏吴县鼋山普济寺内,接着隐匿于穹窿山皇驾庵,于永乐二十一年(公元1423年)在此病亡,埋于庵后小山坡上。 尊敬的读者,感谢阅读《落日沉月传》阅读此书时若遇到难解的历史问题,可翻查此章,但此章并非正书。 第一章 贺新郎常将军老泪纵横 救危难张教主重出江湖 绿树听鹈鹕,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啼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撵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血。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大明王朝洪武三十年,金秋时节,武当山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此时正是武当山祭奠三丰真人并开山招收弟子的日子。 张三丰此时已故去多年,武当山第二代掌门宋远桥也已经作古,此时的掌门为殷青仪,乃六侠殷离亭之子,正值壮年,继承先祖创立的功业,不断发展壮大,又因在大明王朝建立之时武当一脉立过不小的功勋所以很得朝廷眷顾,声望与日俱增。几年来,拓土建业,较三丰真人在世时其规模不可同日而语,加上武当五侠向来济贫扶弱,行侠仗义,在江湖上威名远震。所以每年都有不记其数的少年前往武当,拜师求学,若过的了关卡,便可被武当收为弟子。便可一睹张三丰研创的太极拳太极剑的神奇奥妙。 人群之中,有一老者,步伐沉稳面色凝重,头后挽一只发髻,身着渔夫装扮,行走于人群之中与上上下下的年轻后生显得格格不入。老者步伐极快,带着一名老仆在人群中急急的穿梭着,边走边高声吟唱着这首辛弃疾的《贺新郎》,声音高亢直透云霄,引得路旁前来拜师祭奠的青壮少年皆驻足观看,相互交头接耳切切私语不止。而那老者似是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拔足向山顶奔去。 有通晓诗词的知道,这首词讲的是汉代王昭君和李陵的故事。王昭君为求边关和平与匈奴和亲,嫁与匈奴单于,出关后夜夜南望想念亲人却终不的见。而李陵乃武帝时大将,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曾率千人直打到匈奴腹地,直倒匈奴龙庭,战功赫赫,是汉武大帝刘彻最为欣赏的年轻将领,谁知后来中埋伏,被匈奴俘虏,高祖盛怒,将其全家处死,又寻根溯源,将与李陵有关的官员一并下了死诏,涉案达几百人,为汉代一大冤狱。 众人还在思量之间,老者早已疾步走过人群,却绕过武当山门直向绝顶走去,众少壮皆摇头叹息,不少人一阵窃窃哄笑,心道,不知是哪家的老人年老恍惚,疯疯癫癫却独自走入这武当山上。 正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十几名铁甲武士由山下直冲上来,大声呼喝,手持兵器胡乱拨动,将上山的人群撞的东倒西歪,直冲而来。一时间混乱不止,众人纷纷避让,带头的是一名身着锦衣的青年,看身着打扮显然乃富家子弟,身体极为粗壮,步伐轻盈,一看之下便知练过几年工夫。武当山的几名小童听见外面喧哗,皆手持长剑由山门里冲了出来,刚刚与那锦衣青年打了个照面,便齐刷刷的退了下去,站立一旁神态恭敬抱拳行礼齐声道:“不知师叔驾临,未曾迎接。” 话未说完,那锦衣青年道:“不必了”说罢起身欲走。 一小童又道:“师叔稍待片刻,我马上告知掌门。” 那青年露出不耐之神色道:“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不必告知掌门师弟了,我也不进去了,你们回吧。” 说完带领武士奔山顶而去。几名小童也不敢阻拦,都知这位师叔行事诡异,与武当素来行侠仗仪之门风所去甚远、平时掌门都时常为其感到头疼。连辈分低一些的小童都对其行事甚为不齿。今天来此不知又要给武当带来什么灾祸。几名小童不敢怠慢,赶紧跑去禀报与殷青仪知道。 此时那渔夫打扮的老者与老仆已登上武当绝顶,此地乃武当山的最高处,三面悬崖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由山下蜿蜒上来。 那老者单手背伏,面向茫茫群山,幽幽的叹一声道:“那人不知是否还活着,若活着,为何不来相见,令故人如此想念” 那老仆垂首立于一旁,也是暗自叹气。 老者说罢,又是轻叹一口气,忽而哈哈大笑,面带悲愤道:“你好,你好,,你尽管去做你的风流娃子去,只是故人都被豺狼杀光你也是管也不管,空有一身绝顶武功又有什么用。” 说罢失声大泣。 那老仆上前一步,劝道“大帅,切莫伤怀。” 老者闻言沉默了半晌,坐到地上,双目泪如泉涌,老仆在一旁只是轻声的叹气。正在此时山路上一阵步履急噪之声,锦衣青年已带领铁甲武士冲上崖来,老者瞬间止住哭泣,跳立起来大骂:“朱棣,老夫早已不问世事,安心隐居你们当真不能容我,定要赶尽杀绝?” 这青年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被封为燕王的朱棣。朱棣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怪声怪气道:“常伯伯,这是什么话,父皇只当您老人家已经过世,想念之甚,便派我亲到柳河川您老人家坟前祭奠,谁知棺内竟无尸首,父皇便派我打探您老人家的下落,请您回朝叙叙旧,天遂人愿,今日终被我寻见您老人家仙踪,还请常伯伯跟侄儿回朝以慰父皇的相思之苦啊。” 原来这老者便是大明的开国元勋常遇春,常遇春早年加入明教,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几经波折终于打下大明江山,而那朱元璋初登大宝生怕功臣谋位,便一手策划了火烧庆功楼事件,大批功勋元老在此一役中化为灰烬,唯独常遇春正好带兵北伐,途中闻听此事,常遇春料知班师之日自己也难逃厄运,待大军行之柳河川,边称病假死,只由几名副将草草埋葬。后将死讯报与朱元璋,朱元璋虽表面相信大声悲哭,心中却着实不信,暗暗派人打探,终于得知常遇春未死的讯息,遂派人追杀。 常遇春听完朱棣假惺惺的客套话早已不耐烦,当即道:“你即使去祭奠,又为何要挖开坟墓?况且你父皇的旧情老夫是知道的,听说当年一起征战的老将军们都得了正果,只是老夫性情粗野进不得高堂,也吃不惯大宴。” 常遇春此话暗指庆功楼一事,朱棣心知肚明,面上微露尴尬,转而一笑道“父皇与常伯伯共创大明江山,如今父皇已座稳皇帝宝座,正是我父子报答常伯伯之时,还请常伯伯随小侄回朝,坐享荣华富贵。” 说罢一使眼色,几名铁甲武士慢慢围上来将常遇春主仆二人围在中间。常遇春深知这些武士的厉害,当下不敢怠慢,脚步微微移动,一字桩站稳,手上早已暗自运气,只待朱棣一发难便放手一博。朱棣心想,事到如今,想把常遇春带到应天,再偷偷处死已是不可能,反正他父亲朱元璋屠杀功臣的事已是世人皆知,再多杀一个也不见得就能惹出什么样的祸事,当下一甩手,几名武士立马拔出长剑直取常遇春胸口,常遇春使出少林的罗汉伏虎拳,身形骤快,夹在数把长剑中,左右攻击,将一双铁拳舞的虎虎生风,那几名武士一时半会倒也不易得手。常遇春双目冒火,攻了几招之后甩开众武士欺身来到朱棣身前,朱棣也曾在武当山练过几年入门功法,身手也是不若,立即与常遇春斗在一起。常遇春一招“风雷动”直取朱棣面门,朱棣手握长剑用的正是武当山的太极剑法,剑尖一挑,斜刺常遇春手腕。常遇春见剑锋袭来不敢硬顶,只好收势,改为“板拦捶”大力向朱棣胸口击去。 常遇春与朱棣斗了两招,身后的武士又围了上来,十几柄长剑齐出,纷纷刺向常遇春全身要穴。常遇春本是马上大将,对于行军作战策马杀敌之术甚是精通,而对这近身搏斗却逊了一筹,眼见十几柄长剑刺来,却无法躲避,只好向上猛地一跃,忽觉腹间一痛,身子顿时沉重,被生生从半空拽下来,落地之时只见一把精钢长剑自后向前透腹而出,鲜血嗤嗤向外冒。 正当此时殷青仪带着几名武当道士急急的山从下赶来,见状大喝:“朱师弟快快住手。” 朱棣一见殷青仪,心中不悦,但毕竟自己也曾授业与 武当,终究忌惮三分,便喝退手下,神情不爽的站立一旁。 殷青仪少年时与常遇春相识。其实心中早知朱棣今日上来只为取常遇春性命,见常遇春身中一剑,单手捂着伤口单腿跪在地上。口中却也不言语,只是微笑道:“师兄与常大帅难得齐聚武当,既然来了不妨随小道进观品一槲茶,叙叙旧谊如何?” 常遇春身负重伤气喘吁吁言道:“老父与这朱王爷无旧可叙。” 几名武士一听此言,刷的一声再次宝剑出壳,欲取常遇春,殷青仪赶忙制止,笑嘻嘻的走到朱棣身边轻声道:“那兵书的下落,师弟可打听到?” 说罢,转身带领众道士下山而去,朱棣一听此言,顿时精神百倍,当下也顾不得常遇春,带领众武士随殷青仪而去。只落得常遇春主仆二人呆站在悬崖边上,想起刚才的变故仿佛梦里一般。经此突变常遇春突然悟透生死,甚觉无趣,当下言道:“自古而今,所为凡人不过是帝王将相手中的一粒棋子,取其性命如同儿戏,想当日反元之时,也曾信誓旦旦说是要为百姓打天下,如今打了天下百姓还不是一样受苦,而自己立下丰功伟绩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十分无奈之极”说罢向老仆微微一笑,道:“你回去,将天余养大成人便可。”纵身一跃,身躯从崖边直扑下去,那老仆并不会武功,常遇春这一下变化之快他终究反应不及,待到常遇春落下去方才追的过来,大声喊叫,却也无力相救。 正待此时,忽听的半空中,呼啦啦一声响,一个人影簌的插入悬崖之下,那老仆还未喘口气的工夫,只见那人单手提着常遇春由从崖下窜了上来。只见那人带着一张狐皮面具,看不清模样,身穿一袭青杉,迎风而立,举止甚是高雅。 常遇春尚在昏昏厄厄中闭目等死,忽然感觉身子一轻,竟丛悬崖之下被人提了上来,睁眼一看顿知面前此人是谁。叫道:“我知你气我当年与朱元璋说那番话,将你逼走,所以不肯相见,如今我只求一死,你又为何不许?” 那人道:“当年我性情懦弱,况又不懂国事,你与朱元璋那样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我并不怪你。" 原来此人竟是隐居海外多年的明教教主张无忌,那年常遇春与朱元璋偷偷谈话说是要将某人杀死,指的虽是他人,实是说给张无忌听,自此,令张无忌心念俱灰,一气之下隐居冰火岛,三十年未出江湖,而朱元璋也如愿坐上皇帝的宝座。常遇春每每想起此事都是追悔莫急,只恨自己当年听从朱元璋的怂恿做下这桩事,如今自己也是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一见张无忌的面,便将此事说了出来。哪知道张无忌反应竟是如此淡漠,当下心中尴尬,血气上涌,扑的一声,由口鼻中喷出一滩心血。 张无忌见状,赶忙上前抚住常遇春的丹田穴,言道:“常大哥,这些年我在海外时常想起这些事,初时也是愤愤不平,后来渐渐看的淡了,我早已立志不去过问这些俗事,只图得个清净痛快,至于常大哥你,我确是实在难忘。 常遇春哈哈大笑,握住张无忌的手,道:“你还时常想起我,很好,我很高兴,只是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明,救国救难方是真英雄。。。。。。你不好。。。。不好。"说到此处竟是哽咽,一口鲜血狂涌而出,竟然气绝身亡。想是常遇春本已身负重伤,多年夙愿今日得了,又喜又悲,大哭大笑,血管迸裂而亡。 张无忌大惊,赶忙运足内力想常遇春丹田穴注入,谁知竟如泥沉大海仍是毫无生息。张无忌知常遇春再无生机,只好收住内力,站起身摇头惋惜不止。 张无忌幽幽的想,自己已决意不问江湖之事,可是常遇春临死时所说的话自己也曾时常自责,自从隐居冰火岛上便再也不问世事,于百姓疾苦也未能放在心上,的确称不上真英雄,想到如此也甚感遗憾。转眼看见那老仆兀自趴在常遇春尸身上痛哭不止,心下不忍,问道:“我常大哥,家中可有亲人。” 老仆道:“有一义子,取名天余,乃十年前,常大帅检到的一名弃婴,抱回收养,我与大帅出门之时将其托付与好友家中,就在武当山下向西不足百里的石桥村。” 张无忌想,自己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着实萎靡,现在既然知道常大哥有一义子,当然不可不管,若能授其武功,再好好教养,为国为民倒是一件大好事,常天余在天之灵必也觉安慰。于是同老仆一起将常遇春安葬在武当山脚,又拔足奔下山来,走三五里路,忽然想起似乎还有事情未了,于是又折反回来,走进武当山院内,只见殷青仪与朱棣正在饮茶,朱棣面上不悦,殷青仪却在东扯西扯些道家伦理。朱棣再也听不下去,拍案道:“师弟,你说的那兵法究竟在哪里。” 张无忌正好走进来,众武士见一人头带面具直闯进来,形态甚是无理,纷纷拔剑起身。张无忌也不答话,口中冷笑直奔到武士面前,只是随手一抓,手上运足乾坤大挪移的功力,将十数名武士挨个抛向屋顶,那些武士平日里耀武扬威,此时在张无忌的手中居然毫无反抗之力,被抛起后直穿过屋顶的瓦片,落在大院之中,只剩下哭爹叫娘的力气了。吓的朱棣一见张无忌如此功力吓得魂飞魄散,只当是有人来取自己性命,转身欲逃,却哪里逃的了,早被张无忌抓住后领,忽的向上抛起,转而又接住,又抛起。如此五个来回。朱棣只觉目眩耳鸣吓得连裤子都尿湿了,嘴上不停求饶。张无忌将朱棣放下,一只手抓住朱棣胸口恨恨道:“我不杀你,你只需回去告知朱元璋,要他善待百姓,善待明教教众,更不许对武当无理,否则冰火岛上那人必不饶他。” 说罢又是一掷,将朱棣掷出门外与众武士落在一起,朱棣哪里敢在此停留,带着一群人逃也似的跑下山去。 殷青仪在听说冰火岛时便已知此人乃张无忌,当下施礼道:“张师哥,多年未见,身体可还安康?” 殷青仪年不过三十,而张无忌却已年过花甲,从辈分上论确实是同辈,张无忌听殷青仪称自己师哥,不由的哑然失笑,摘下面具道:“六叔和无悔妹子可好。” 殷青仪面色失落道:“家父三年前驾鹤西去,母亲也随同父亲一日故去。” 张无忌面色黯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张翠山被各大门派逼问义父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自杀身亡后,母亲也为之殉情,此情此景再次回想起来不禁感概万分。沉吟了半晌,转身对殷青仪道:“你今日将朱棣引下山来,是为救常遇春,这我都知道,你做得很好。日后带领武当上下,定要匡扶正义。则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说罢,便头也不回大步奔下山去,只留得殷青仪独自一人长吁短叹。 话说月余后,朱棣一行回到应天,将事情说与朱元璋听,当讲到冰火岛那人必不饶你这句时,只吓的朱元璋面如土灰,回想这几时年作的事端竟是夜不能寐,时时梦见张无忌前来索命,自此大病不起,终于在翌年一命归天,据说死前时常跪在蹋上大声求饶,神情可怖。 第二章 百岁领命授业 万事皆为空无 却说张无忌下得武当山后,未敢耽误,直奔石桥村而去,一路上施展内力只一个时辰,便将百里之路甩在身后,远远望见石桥村,只见村中安详,农户各家的烟囱上有炊烟袅袅升起,心下稍安,心想总算没有被敌人抢先一步,于是慢悠悠的行至村中,打探常遇春义子常天余的下落,远远望见村口有几名小童嬉戏,当下走过去和声问道:“你们谁认识常天余啊?” 几名小童闻言全都站立起来神色警觉,有一名小童问道:“你是谁?找天余作什么?” 张无忌暗笑,心想如此说来你们一定是认识他的,于是笑笑道:“我是他父亲的朋友,是来带它……”想了一会儿终于也说不出带他去做什么,只好止住,这一来众小童更是警觉,几名年长一些的顿时站前一步,将一名弱小的孩童挡在身后。张无忌哑然,心想我问的话是有些问题,实在令人怀疑,可是小童们如此举动岂不是自行告诉我,后面那个便是常天余?? 当下耐着性子道:“后面那娃娃,你家大人可在?”那小童顿了顿气,向前迈了一步,双目圆睁大声说道:“我爹爹出去了,你到底是谁?要找他做什么。等他回来我告知他便是。”说完此话气喘吁吁,身体兀自颤抖不止,如临大敌。张无忌想,我本是来救常大哥义子,不想却令他受到惊吓,定是常大哥出门前再三叮嘱他要小心,所以令他一见生人就十分害怕,以致身体颤抖,真是造化弄人。张无忌和这些孩童也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只好无奈的退到一边,静静思索对策。 几名孩童见张无忌不再问话,心中释然,不大一会便又开始玩耍,张无忌只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他们游戏,顿感心中快慰,想起幼时在冰火岛与义父嬉戏的时光,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大一会天色渐晚,孩童们纷纷散开各自回家,张无忌便一路跟随那弱小孩童,在村中转来转去,便来到一户大院之中,孩童推门而入,立刻将大门关闭。张无忌只好翻身跃墙而入,只见园中景致优美,几排精致的花草郁郁葱葱,园中的池塘内有几尾红鲤戏游,荷花虽早已开败,而荷叶却青翠欲滴。看得张无忌心中舒畅,心想此宅的主人必为高雅之士,自己却翻墙而过颇有些唐突,不仅心中赧然。正想着,忽听得暗器破空声,由脑后疾飞过来,当下也不转身,伸出二指轻轻一夹,那暗器毫无力道,竟是一枚普通的铜钱。想必主人只是刺探虚实,并无伤害之意。于是定定神朗声道:“山人张无忌,拜会贵主,多有打扰还请恕罪。” 话刚说完,便听得脚步之声悉悉簌簌,庭院之中门户大开,只见一人须发斑白,有正厅踉跄而来。刚下得台阶便伏于地上,语气哽咽喊道:“杨逍拜见张教主。”张无忌一见,果是光明左使杨逍,心中大喜,赶忙上前扶起杨逍,二人三十年未见此时四目相望,均是感慨涕零,一时间竟是无言。 张无忌见杨逍虽年过九十,却仍是风流倜傥,身着一袭灰布白衫,神色甚是安详,心中宽慰。二人来到正厅,张无忌见厅中虽是简陋,却是摆设的整整齐齐,颇具匠心,那名孩童见杨逍认识张无忌顿时放心,端茶倒水十分懂事。落座之后张无忌将武当山上常遇春遇害之事,细细说与杨逍听。 那孩童果就是常遇春义子常天余,此时听说常遇春遇难,不禁神情大悲,却并不啼哭,手持茶壶呆呆的站在一旁,想是十分悲痛。 杨逍叹道:“常遇春思念旧主每年秋天都要去武当山一趟,就是为了寻找张教主,只企望张真人忌日之时教主也来拜祭,可再见教主盛颜。那而朱棣早知常遇春未死,最近四处追杀,我曾多次劝阻常遇春不要去,怎耐他不听我劝告,终于生出这等事来。” 张无忌默默无语,心想自己贪图冰火岛生活安逸,数十年来不与众人想见,累得常遇春如此思念以致丢了性命,这般结果都因自己而起实在是不应当。 两人又皆痛斥朱元璋不念旧情,屠杀手足。骂了一会儿,张无忌便问起常遇春义子之事。杨逍将那孩童揽到怀中道:“这孩子乃是常遇春十年前在太湖附近捡来的,那时这孩子不足满月,包在襁褓之中,父母却死在一旁,不知其身份,只在襁褓中有一只金壁虎。” 说罢便步入后堂将金壁虎取来。张无忌接过细细观看,只见那金壁虎只拇指大小,却是纯金打造,分量十足,全身刻画细致入微,鳞片清晰可见腹部刻有奇怪的花纹。心道:“看这信物这孩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后人。” 杨逍道:“常遇春对这孩子视同己出,十分宠爱,这十年来常遇春一直亲自教他武功,这孩子倒也聪明,一套罗汉伏虎拳耍得有模有样,只是腼腆一些,不太爱说话。” 当即将常天余唤来,当着张无忌的面将罗汉伏虎拳练了一遍。张无忌见常天余练完赞道:“十岁孩童能有如此这般已是相当不易。这孩子资质不俗,只是身体虚弱些。” 杨逍道:“说起这孩子倒是十分懂事,常遇春每每对其赞不绝口,甚是引以为骄傲。唯独口舌笨拙,不十分言辞。” 想了又想言道:“这孩子虽不是常大哥亲生,但却是常大哥留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本想由我带到冰火岛,那反倒不便,现既然由杨左使教养我也放心,还请杨左使费心。” 杨逍知道张无忌与赵敏一起隐居冰火岛,向来对赵敏言听计从,若是将常天余带到冰火岛需得与赵敏商量,一代武尊竟然如此惧内倒是令人发笑。杨逍起身道:“教主吩咐,杨逍在所不辞,况且这些年来我与常遇春来往甚密,这孩子我也着实喜欢,若被教主带走反倒十分想念。”说罢哈哈大笑。 张无忌道:“如此甚好,以后每年秋天,我都会过来,一来祭拜师公张真人,顺便到此看看孩子。” 说罢当着张无忌的面常天余与杨逍行了师徒之礼,从此跟随杨逍练武。张无忌见此也终于放下心来起身告辞,杨逍一直送出村口,方依依惜别。 那常天余知道父常遇春已亡,在外人面前强自忍住悲愤,待张无忌一走不禁大声啼哭,想十年来义父对他视同己出,细心照料之情,心中更是酸楚,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杀死朱元璋和朱棣给义父报仇。杨逍知他难受,也不去管它,只是暗自叹气,由他哭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常天余早早起床,满面愤恨来到院中,将“罗汉伏虎拳”来回练了十几遍。又站了一个时辰的桩,杨逍才慢慢走出来,身手抚摸常天余脑后,正色道:“练武之事需循序渐进,切忌急躁,你若如此悲伤,只恐怕收效甚微,反倒容易走火入魔,叫你义父在天之灵不安,知道吗?” 常天余闻听此言牙关紧咬使劲点点头。杨逍便走入院中将一套逍遥掌细细演示,常天余也是认真练习,只得半日,常天余便将逍遥掌的身形步法使得有模有样,杨逍大喜,将常天余唤至身旁道:“你且记住了,这套逍遥掌法,讲究的是飘飘欲仙,似在云中游耍,切忌只用蛮力,因你身体虚弱所以很适合你,记住口诀:飘粘甩柔险滑逸远八个字。常天余暗暗记下。 自此后,常天余每日皆上午练功,下午杨逍便随他出去游玩,而常天余甚是懂事,往常每日都玩到傍晚,现在却早早回家,将武功再练一遍,杨逍心中甚慰,每日传授的更勤了。 半年有余,天色转暖,一日杨逍与常天余在院中练武,一窝喜鹊在树上叫嚷,杨逍道:“天余,你用粘字诀,将树上的喜鹊捉下来。” 常天余知道杨逍要考自己,双足一点,跃上最低的一节树杈,再点一下,已跃上枝头,施展逍遥掌粘字诀,只一掌,便捉下一只喜鹊来,回身跃下,站在院中,将喜鹊举到杨逍面前,面不红,气不喘,神色十分得意。 杨逍并不答话,身形骤长飞上树梢,将另一只喜鹊也捉下来,只见那喜鹊在杨逍手中,毫发无伤 扑棱棱就是飞不了,再看自己手中的喜鹊,虽是没有大碍,羽毛却是掉了一地,顿觉面红耳赤。杨逍哈哈大笑,步入堂中。嗖得一声,丢出一物,直向常天余面颊击来,常天余不假思索,伸手接住,只听啪的一声粘在手上,原来是一只煮熟的番薯,糊的满手都是,还未来得及擦,杨逍自堂内又丢出一只来,常天余凝神聚气,施展粘字诀,仔细接住,又是啪得一声,接了个满手。常天余心下懊恼,还来不及细想,杨逍接二连三将番薯丢出,累得常天余左支右拙,应接不暇,连接了三十多个,便渐渐找到方法,能将地瓜完整的接住。杨逍哈哈大笑道:“这就是粘字诀,你可记住?” 常天余点头道:“记住了。” 如此寒暑不避,一个勤教一个勤学,常天余进步飞快。此时已能将杨逍成名绝技逍遥掌完整练出来,倒是有三分威力。 第二年,张无忌又来到石桥村中,见常天余个子长高了不少,武功也是精进,十分欢喜,便在村中多住了几日,细细指点常天余练功,使常天余获得不小的造诣。 转眼五个年头过去了,常天余已经十六岁,身体强健,功力也是大增,面容虽是稍稍发黄,眉宇间却是精光四射一派正义之相,也算得上十分英俊。而杨逍日渐老迈,毕竟年至将百,纵有神功盖世,也免不了生死大势,近几日杨逍身体不适,常天余每日除练功便是为杨逍煎服草药。这一日常天余正在熬药,忽听得门外人声鼎沸,马蹄阵阵,只听“轰”得一声有人将门踢开,几名官军贼眉鼠眼的向里面看了一眼,便向外面喊道:“李将军,这座庄园不错,请将军到这里歇息一会。”一会儿进来一名身着铁甲的大将,方脸浓眉,大剌剌的走了进来。”见院内只有一老一小,神情不谑,向左右使了个眼色。立时便有几个喽罗领命转头向杨逍与常天余喝道:“你们两个,没见着李将军在此歇息,还不快快滚出去。” 杨逍听此言大怒,斥道“你们这些小辈十分无礼,未经允许进入我家宅院不说,还想将我二人赶出去,你说,这是何道理?”言语间正气凛然。 那几名喽啰闻听此话,大笑不止,心想一个老头能有多大能耐,竟敢对官兵如此说话,便一齐鼓噪起来,当下提起兵器,将杨逍围在中央。杨逍一世英雄,怎能受得了如此欺侮,大喝一声,向人群中发出一掌,这一掌凝聚着杨逍九十年的造诣,声势骇人,可临那些喽啰兵,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命归西天,那个李将军在众人身后,见此状已知杨逍厉害,早就跑得无影无踪,门外的官军也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常天余见了这一掌也是目瞪口呆,惊羡不已。 杨逍心中自责,想自己年近百岁,性情仍是暴躁,今日之事将他们赶走便是,盛怒之下发得这一掌,只恐怕这些官兵回去禀报朱棣知道,定要派人追杀,自己纵有盖世武功,也终究老迈敌不过人多势众,我一老一小再无宁日。思灼再三,此处不敢久留,只能到冰火岛寻找张无忌,于是叫常天余赶紧收拾细软,不一会儿便出了家门,一路向东行进。 时值初夏,一路上鸟语花香,景色秀美,一老一小相伴而行倒也不寂寞,只是恐怕敌人来追,二人不敢懈怠,只是急急得行走。过了几日,来到一片山林之中,杨逍年老,再加上早先那一掌用尽了内力,气力终是不济,只感到血气上涌,气息不匀,只得靠在树旁暂歇一会儿,常天余四处寻找野果,杨逍赶忙打坐运功。一会儿,常天余采了许多野果过来,二人便坐在树下吃。忽听得远远传来箫声时断时续,那声音如同鬼魅夜泣,尖厉异常,穿在耳廓之中令人十分烦躁不堪,几乎癫狂。杨逍暗叫不妙,站起身环望四周,只听得树叶沙沙作响,鸟雀飞尽,树林深处,许多野兽疯魔般跑了出来,四下奔散。不一会儿箫声停止万籁俱寂,杨逍正在疑惑,只见树林深处成千上万只毒蛇一齐涌将出来,似洪水泛滥一般将二人围在中央。个个口吐红信,呵呵有声,状态极是骇人。情急之下杨逍连发数掌,击死毒蛇无数,常天余也施展逍遥掌与毒蛇搏斗,盏茶时分,毒蛇终究攻不到二人近身,只是那毒蛇越来越多,全都不怕死的向二人袭来,杨逍大骇,心想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于是提起常天余后领,双足点地,高高跃起,跃上树梢,谁料那树上竟也爬满毒蛇,杨逍刚才杀得性起却并未发现,只在树上停这一下,早被毒蛇在脚踝处咬了一口,杨逍负痛,身形更是不敢停顿,斜斜的跃下,直奔出百尺开外方才落地,这一招轻功足以惊世骇俗。 二人逃出蛇群包围不敢停顿,发足狂奔,回头望见蛇群在身后穷追不舍,直奔出三十余里方才甩开,此时杨逍竟是毒气攻心,再难支撑,之觉双眼昏花,砰然倒地,常天余大声呼喊也无济于事。那毒蛇本就毒性猛烈,这一路狂奔令杨逍血液上涌,脸上已经呈青黑色,双眼向外流脓,常天余伏在杨逍身上失声痛哭,杨逍也是垂泪,暗自担心常天余小小年纪只恐怕再无人照料,日后定是艰辛不已,不知能否顺利到达冰火岛寻找张无忌。颤颤巍巍中只说得一句:“一路向东,坐船向北一直………”说到此处嘎然而止,气绝身亡。 一代武学宗师,就此长辞于世,究杨逍死因,毒蛇故是厉害,但年岁老迈却是主要。想杨逍年盛之时英雄盖世,体盛气盈,断不至于被毒蛇咬伤。所谓世事无常,岁月更叠,无论多英雄的人物,终归有衰老一天,只是世人多不明白,只知道争权夺利,至死之时方知,一切本为为空幻。。 第三章 西关道漫漫黄沙寻归路 念奴娇谁家小怜莺声笑 烈日如火,正是晌午时分,就算是官道却也不见人影,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几乎无人赶路,官道上的茶肆生意反倒十分好做,这茶肆傍路而建,十分简陋其实只是一间稍大的草棚,草棚旁边挖了一口深井,井水清凉解渴。若在城里,这样的茶肆恐怕无人问津,在此处却如同人间仙境一般,过路的客商哪个遇见不赶紧走进草棚底下躲避烈日的煎晒,喝上一杯清茶以解除旅途的劳顿。自晌午以来,茶肆当中实人流客满,只把小二忙的是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一下。众人正在品茶闲聊,只见由西向东的大道上突然尘土飞扬,几名大汉一人一骑拥簇着一辆豪华的马车绝尘而来,那十余名大汉皆筋骨粗壮,膀大腰圆,跨下座骑也是神骏异常,想是已行驶了许久,那马只累的口吐白沫,浑身汗如雨下。转眼间,已来到茶肆门口。小二身着短衫,将毛巾挂在脖子后面,扯着嗓子喊:“来勒,几位,里边请。”带头的汉子喝住座骑转头瞥了茶肆一眼,舔舔口唇,咽下一口唾液,只迟疑一下便欲赶路,旁边的几名大汉却策马过来,附在耳边轻声道:“大哥,人受的住,马却受不住。那里有口井,不如在此稍歇,让马也喝些水?” 带头的汉子,拍了拍跨下座骑,那匹马打了个响鼻,口中喷出一股雾气,神情十分疲倦。那大汉心中似是十分犹豫,远远望着茶肆看了几眼,命令其中的一人:“老三,你去看看。” 那被称作老三的大汉翻身下马,警觉地在草棚中走了一圈,将在座的每隔人的脸扫视了一遍,便跑回来轻声道:“都是普通老百姓,应该没有问题,” 带头的汉子点点头,脖子一扭,示意众人下马,一群人迫不急待的走进茶肆,聚在一张桌子前,开口要了三壶茶,另外几人将马牵到井旁,用水桶打水饮马。 转眼间,店小二已将三壶沏好的热茶送上来,为首的大汉端起一壶,走到豪华马车跟前,神态十分恭敬,将茶水递过去。至见那华盖的帐帘微微一动,自缝隙中伸出一只芊芊玉手,将茶水接入,这一幕茶肆的客商全都瞧见,单单是那一只玉手,竟令得一群人皆忘了饮茶,各自想入非非,连店小二也兀自站在棚中,侧目观看,直将茶水倒的一名客人一腿,尚不知晓,那客人却仍然未觉查,直过了一会儿,那客商方觉得腿上滚烫,尖声叫嚷,众人才回过神来,顿觉失态,轰然大笑。 那几名大汉却面色庄重,想是他们自己在此之前也曾有此一幕,所以即便别人看得如此发呆,便也觉得十分正常,实在没有什么可笑之处。 为首的大汉见众人喝足了水,便站起身来,将一锭银两塞于小儿手中,小二千恩万谢,将众人送将出来,刚出了门,便见一小叫花模样的瘦弱少年,步履踉跄,由西向东跌跌撞撞而来。那少年面色青黄,口唇干燥,穿了一双鹿皮靴脚趾却露了出来,面容憔悴而双目却发出坚毅的光芒。那名少年只晃晃悠悠的慢行,至众人面前却一跤跌到在马车的车轮下,正好挡住马车去路。众人惊哗,嗖的一下围将上来,利刃出鞘。有几名大汉将兵器指向少年,外围的几人四下张望,神情紧张,如临大敌。过了一会儿众人见四周并无异常,便长嘘一口气,这才知道,此少年只是行路时间久了中暑倒地,碰巧倒在马车下。众大汉将少年拉到一边,正欲赶路,只听得马车内悠悠的喘息了一声,一清脆的声音问道:“赵伯伯,有什么麻烦吗。“ 那为首的大汉回道:“小姐放心,只是一名叫花昏倒在车前,我们马上赶路。” 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次想起道:“醒了么。” 大汉回答道:“没有,想是路走得急了,以致中暑。” “哎。。。。。。”只听得一声轻叹,华盖的幔帐缓缓拉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缓缓走下车来,只见她明眸皓齿,面色红润,一脸轻盈的微笑,身着一袭绿衣,脚蹬一双紫布绣花靴,鞋尖镶一只镏金小凤,脑后梳了一条小辫松塌塌的垂于身后,一对明亮的眸子只向众人望了一眼,众人皆垂首晗睑,只似怕被其眼光灼伤,不感与之对望,此时,连茶肆中的众人也鸦雀无声,皆起身驻足凝望,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那少女轻轻抿嘴,对众人柔柔的说道:“我时常跟你们说起,遇到不平之事与落难之人,定不可不管不问,你们可将我的话记在心中?” 几名大汉只是不语,那为首的大汉道:“小姐的教诲我等皆记在心中,只事今日。。。。。赶路要紧啊。” 那少女再不回答,只用清脆的嗓音轻声道:“快给他喝点水。” 一名大汉点头称是,跑去茶肆端水,又有几人伸手扶起少年不停地按掐人中,拍打胸口。不一会茶水端过来,与那少年灌在口中。那少年咳嗽了几声,幽幽的转醒,朦胧间只见得似一名仙女站于面前,歪着脑袋,俏脸含笑,一双明眸扑扑的忽闪,只当是自己已经去了阴间,恍惚间有疑惑,只知道阴间有青面獠牙的阎王,怎得还有如此清秀的少女?忽见的那少女莞尔一笑说道:“他醒了。”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忽而又掀开幔帐道:“赵伯伯,看他十分可怜,你将他放在马后,与我们同行吧。” 姓赵的大汉道:“小姐,如今兵荒马乱,路上可怜之人到处都是,我们岂能照顾的了?况且,我们这一路凶险异常,带上这名少年,只恐怕反倒害了他。” 那小姐道:“看他身体虚弱,又未带干粮,我们只好先带他一起赶路,待他恢复只需让他自己行走便是。”又是轻叹口气道:“只望天可怜见,但愿我们一路顺畅。” 姓赵的大汉再也无话,只是轻轻一提,搭于马后,一行人疾驰离去。 却说那名乞丐模样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常天余,自从杨逍死后他一路上风餐露宿,又迷失方向,几天前盘缠早已用光,又加上天气炎热体力不支,便昏倒在路上。昏昏噩噩间只觉得听到有一名少女说话,后来被人提起,放于马上,一路颠簸,接下来又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大黑,只见的自己躺在草地之上,满天星斗闪烁明亮,忽觉一阵奇冷,全身酸痛,想站起身来却用尽全力也爬不起来,耳边却听到有人说话,一人道:“这小叫花全身滚烫,似是中了风寒,不知过不过得今天。” 另一人说道“那只能看他的造化,只是小姐菩萨心肠,若他死了不免哀伤。” 先前那人又说道:“是啊,只盼着小姐采来这些草药能管用,将他治好,别辜负了她一番善意。” 常天余听到这些人说话,也不知自己自己得了什么重病,想起这些日艰辛心中顿时酸楚,一大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过了一会儿草药味道渐浓,脚步悉悉索索,一人端着碗走过来,瞧了常天余一眼说道:“咦,你醒啦。” 常天余话也答不上来,只点了点头,那人笨手笨脚的将一大碗苦水给常天余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随即转身到马车前禀报。不一会儿那少女便走过来,蹲在常天余身旁,以手附在常天余额头,神色欣喜。常天余只闻得一阵幽幽的清香自鼻尖传来,全身激荡,只想说几句感谢得话,却一时什么也说不上来。 那小姐将手放在常天余额头上一会儿,欢喜得对众人道:“看样子不会有大碍,喝了药慢慢救会好的。”顿了一下又道:“幸好他原本体质健壮,若换在常人发烧如此厉害只怕姓名难保。”说罢又回到车内。 半夜时分,常天余调理气息,只觉身体已无大碍,站起身来见众大汉皆仗剑而眠,只有二人四处行走,放哨警戒。那二人见常天余站起,憨厚的笑笑,其中一人走到一匹马前,在包袱中摸索一会儿,掏出一张大饼来,随手扔给常天余。常天余一见大饼顿觉腹中饥饿,也不答话,抓过来大嚼。一会儿便把整张饼吃了个精光,肚子撑得 鼓鼓的,仰面朝天的躺在草地上,只觉得浑身有力,精神抖擞。常天余心想:这些也不知是什么人,救我一命,必当好好报答他们。想罢走近巡哨的二人身旁,本想言谢,嘴上却没了话语。局促了半天说道:“你们去睡一会儿吧,我来放哨。” 两名大汉对望一眼哈哈大笑:“心说,这小孩话语不多,但心地却十分诚恳善良,倒是个不错的人品。嘴上却未答话,伸手在常天余肩上拍了拍,各自去四处巡逛,常天余径直走到十步开外的小土坡,登上坡顶,神色凝重警惕的四下张望,又引得两名大汉哈哈大笑。暗道这小孩做事不虚。常天余眼中观望,心中却在牵挂马车中那少女,嘴上仿佛又闻到那缕清香,耳边又仿佛听见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不知她何时再出来,能与他见上一面。想了一会忽的转念,心想,义父常遇春和师父杨逍的大仇未报,自己却在这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岂不是十分荒唐。又想起害死义父的已知是朱元璋,朱棣等人,而害死杨逍的仇人却至今不知是谁?想起那些可怕的毒蛇,两人被围在毒蛇阵中,不由得身上一阵发凉,冷汗直冒。” 却说常天余兀自做了一宿的巡哨。待到天亮,又早早的从附近河中打来清水,供众人引用,众人醒来,早听值夜的两人说起巡哨之事,又喝了常天余弄来的水,见了常天余均报之微笑,想是十分赞许。姓赵的大汉一边驾辕一边道:“我叫赵广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天余。”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众人心想,这孩子如此邋遢,名字却是响亮,想其必身世飘零,父母起名为天余,当时在险恶下侥幸存活。众人此料一点不错,常遇春在战乱中捡到这名孩童,感其身世,赐名天余,可怜常天余只恐怕此生也不知亲生父母为谁,只有一枚金壁虎成为唯一的线索,自逃出石桥村来,常天余将其贴身保管,虽盘缠用尽,昏倒路旁,却也不肯拿来换取食物。 一行人收拾行装随即启程,自此向南皆是平原,放眼望去直看到三五百里之外,众人神色从容,不时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渐渐的常天余与这群大汉混得熟了,虽是口中笨拙却也叫得出个人名字,那为首的赵广湖,被众人称为大哥的,外号轩辕刀,江湖上素有侠名,腰间那把大刀长五尺余,十分沉重。外号成为踉跄剑的归垣年,在众人中排行老二,使一把精钢铁剑,剑法中步履踉跄,看似要跌到实则避实就虚,招招攻人要害,老三厥铁然,一脸大胡子,嗓门响亮,时常放声大笑,手持一把长柄狼牙锤,舞起来呼呼省风,还有孙弼海,蒋舟,陆轩有等人都使一把长剑,常天余都一一认得,这些人均为豪爽之士,此行只为护送车内的少女,至于去向哪里,众人不说常天余也不好多问。 众人喜欢常天余,便时常拿他开玩笑,常天余嘴上笨拙经常答不出话来,只引得众人一阵哄笑。那少女听得众人说笑,时常也在车内发出清脆的笑声。只叫常天余心中荡漾,暗暗牵挂。那少女除每日出车来一趟,饮水吃饭外,余时皆在车里,总是话语不多,满面微笑,只是偶尔与常天余对视一眼,面带红晕,便飞快地赶回车内,弄得常天余面红耳赤,好在其余人皆是粗莽豪杰,无人注意这些,反倒不十分尴尬。 连续行路几日,每晚常天余都抢着帮忙巡哨,众人觉得反正此处也无甚大危险,索性由他看管,其余人皆去睡觉。常天余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慢,每日清晨同样是为众人打水热干粮,常天余见那少女每日用自己打来的清水洗脸,心中自是十分欢喜。众人心中感激,反倒当他是队伍中的一员,再也不提让其离开。 行得数日,来到一处土丘,一条山路弯弯曲曲绕上丘顶,赵广湖神情欢愉对众人道:“过得此处便是山东地界,我们便安全了。”众人精神陡增,策马前行。待行之半路,忽听得对面传来阵阵厮杀之声,众人暗叫不妙,立即下马,皆神情凝重,如临大敌。赵光湖打了声唿哨,几名大汉立即下马各自将兵刃持在手中奔了过来,随赵广湖冲上坡顶,常天余心下好奇,跟随上去,众人趴在土丘之上,皆探出半个头向外观望。 只见前方一片广阔,草地上两队人马旌旗招摇,相互对峙,一方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燕”字,另一方的旗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明”字。只见双方兵力各有三五万人之多,为首的大将皆立于阵前。各自中军皆按兵不动,左侧一小股军队却已经碰到一起,厮杀正酣。常天余尚不知道双方都是哪路人马。赵广湖道:“是铁铉将军的守军和燕王的军队。想不到燕王已经打倒这里了。” 归垣年恨恨道:“各处守将皆是酒囊饭袋,还不等燕王动手便开城投降,幸好山东铁炫将军把守此处才能令燕王大军行动慢些,吃些苦头。” 赵广湖道:“哎。。。。。。。皇上为人宽厚待人,从不责罚属下,想不到这些人不知图报,却卖主投敌,真是十分无耻。” 厥铁然道:“听说河北山西的将领都投靠了燕王,怪不得燕王大军这么快救到了山东。” 常天余听赵广湖等人说话一句也不明白,只问道:“赵叔叔,哪一边是朱元璋的兵?” 赵广湖心想:这孩子自幼生在乡下,与世事所知甚少,竟不知朱元璋早已死去四年,现在的皇上是朱允炆。当下也不详细解释,只说道“这打“燕”字旗的是朱元璋的儿子朱棣的军队,为首的大将叫丁盛,本是大明山西总兵,却投靠了燕王朱棣,乃是无耻之辈。而对面是大英雄,大豪杰铁铉将军的山东守军,立于阵前的大胡子,便是铁大将军本人。”常天余一听是朱棣的军队,不由得咬牙切齿,双目圆瞪,口中连胜咒骂丁盛无耻,过了一会儿又默不作声,凝神向场内望去,只盼得那“大英雄,大豪侠”铁铉将军能将朱棣一举歼灭。而常天余毕竟年幼哪知世事本就千头万绪,所谓正义与邪恶只在一线,难以分辨清楚。常天余还当铁炫是哪路反抗明朝的义军领袖,殊不知那大英雄,大豪杰铁铉将军拥护的却是大仇人朱元璋的孙子惠帝朱允炆,乃是燕王朱棣的侄子。话虽如此,那朱允炆毕竟心性纯良,爱护百姓,做皇帝比起嗜杀成性的朱棣不知强多少倍,然世事难料,日后朱棣果真得了天下,将侄子朱允文赶出皇宫,从此颠沛流离,受尽苦难,直至老死,也未停止追杀。 第四章 霹雳火烧腌臜虫 辛酸泪祭苦命人 只见双方中军各自严阵以待,皆派出左路的一支人马出战,此时已经相斗在一起,只听得战鼓震天巨响,两股人马杀得天昏地暗,燕王一边的军队以骑兵众多,均身着铁甲,手中长枪银光闪闪,想必十分锋利。而铁炫的军士却是步兵,手中兵器参差不齐,此时正奋力反击。只一会燕王一方的军士便占了优势,为首的丁盛立于阵中,见此情形,神色得意,不停得与旁边的副将交谈,手中马鞭指指点点,显得极为傲慢。而另一方的铁铉,神色冷静,见战局与己方不利,便举起手中的小旗,左右一挥。瞬间,阵形突变,本来被迫节节后退的人马突然向两侧散开,只这一下变化,战局突变,本来已占优势的燕军却被铁铉的军队围在中间,当腰处又突冒出一支奇兵,将已围在中央的几千人拦腰斩断,使之首尾不能相顾。这一来丁盛的军队只剩下引颈待戮的份了。 丁盛一见大事不妙,慌忙又派出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赶到阵中救援,铁铉看在眼里又将小旗一挥,却派出一支步兵方阵前去阻拦,只见这支步兵呈正方形排列,横列竖列均三十六人,手持兵器各不相同,赶至阵中,正好挡住骑兵的去路,只见方阵最外围的兵士将手中大盾竖起,便将整个方阵围的似铁桶一般,阵内立时冒出无数根长枪,斜指向盾牌之上,丁盛的骑兵赶到阵前,顿时无计可施,只见根根长枪指向马喉,盾牌又坚固无比,刀砍斧剁只听得咚咚声不绝于耳,如同擂鼓敲钟。而方阵兀自不乱,令众骑士心中心中十分焦虑,眼见得左路的一支人马被逐渐吞噬,却也半分奈何不得。正在彷徨之际,忽听得方阵中众将士齐声呐喊,阵形反转,只听得“乌拉拉”一声,无数盾牌之中居然裂出一条大缝隙来,几名骑士一见大喜,唿哨一生,便有数十人策马由空隙中钻进去,哪料到刚一进去缝隙便合拢,数十人尽数被马索撂倒,阵外只听惨叫声不止,血光横飞。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常天余与赵广湖等人看得如此布由得大爽,心中暗暗赞叹这铁铉阵法高明,土丘上一行人皆心花怒放。而在对面的阵中。丁盛面容失色,本想派出一队骑兵救援,却生生的被牵制住,像苍蝇般只是围着方阵转来转去,不时有数十人被方阵吞食殆尽。丁盛见状大急,忙下令鸣金收兵。阵中只剩下一千多名骑兵一听到主帅鸣金,全都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忙策转马头,逃也似地向回赶,一时间仓惶失措,乱作一团,人马相拥挤,不知有多少人跌落马下,摔得头破血流。只见那步兵方阵再次旋转,“嗖嗖”破空之声不断,原是几千支短矛由阵中投出,顷刻间满天箭雨,正在回撤的骑兵瞬间中矛倒地,顿时死伤大半,只余了几百人仓惶逃到阵中。 常天余与赵广湖等人只看得心潮澎湃,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好,身后众人见铁炫战胜全都欢呼雀跃不止。 只见丁盛军落在左路那支人马已经逐渐被消灭殆尽,烟尘过后尽是满地尸身。铁铉军众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将手中兵器高高举起,齐声呐喊,一时间声势巨大,士气高涨。 迟了少许,丁盛一方的队伍忽然向两侧移动,中间顿现一条大道,军士皆以双手掩耳。只见一辆马车由后面缓缓驶来,马车上驮着一顶大轿,四周均以蓝布遮掩,马车行于阵前再也不向前行走,见一和尚自轿内走出,手中持一支洞箫,神色怪异。 只见那和尚年约四十,身披紫黄袈裟,举止间说不出的怪异,一双眼睛如同鬼魅,发出幽幽的蓝光。此时那和尚走到阵前不惊不徐得拿起一只翠绿的洞箫放至嘴边,只听得一阵凄厉之声响起,那箫声尖厉刺耳,直彻云霄。 常天余只听得这声音顿觉耳熟,忽然想起那日与杨逍曾闻听此箫声,引来无数蛇群,以致杨逍中蛇毒暴毙之事,顿时心叫不妙。 那箫声在空中翻转回旋,似神鬼惨叫不止,只听得常天余腹内翻江倒海,几欲呕吐。转而目眩耳晕,十分难受。忽觉得手中一暖,只感到滑腻温润,陡觉惊奇,转头望去,原来是常天余日夜挂念的那车内小姐不知何时也爬上土丘,挤在众人中间观看战斗。此时却被那箫声扰得难受,一张碧玉般的俏脸,已是十分苍白,却不由得紧握住常天余的手。常天余心中荡漾,顿时精神爽朗,心神欢畅。忙用双手抚在那小姐的双耳上。掌中运起粘字诀,将其双耳捂得严严实实,自己却运气抵御。 那小姐被常天余捂住双耳顿觉舒畅,轻声喘息之间,常天余只觉得香气如兰,不由得多吸上几口,猛一低头,见那小姐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望着自己,一时间神情大窘,面红心跳不止。赶忙转过头,假装向阵中望去。 只见丁盛军中,皆以双手掩耳,即便如此众军士仍汉如雨下,瓷牙裂齿,面目狰狞。而放眼望去,铁铉军中将士却似不闻不问,一个个似无事一般,面无表情。陡然间,铁铉军中大旗一挥,前排的骑兵慢慢后退,由后军中涌出一群身着粗麻的小卒,将整个大军围在中间,手中各自持一支奇怪兵刃,状如犁耙,似是一支长柄前横着绑了一把两头一般平的刀。麻衣小卒刚刚站稳,又有一队小卒皆手捧一只大坛,自军中踊跃而出,分站于麻衣小卒的旁边。 箫声渐止,那和尚桀桀怪笑,转身步入车内,那马车缓缓掉头,消失在万军之中。只听得四周树林中“簌簌”响动不止,霎那间,无数毒蛇涌出,张口吐舌向铁铉军队蜂拥而来。只看的赵广湖等人气喘心跳,心中连连喊遭,不由得捶胸顿足,焦急万分。 却见那铁铉又将大旗一挥,捧坛的小卒跃前一步,将坛内液体倒在地上,互相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大军围在其中,一时间酒香四溢。那无数毒蛇直奔到圈外便突然停止不前,再不能向前一步。不大一会儿,圈外毒蛇越积越多,互相攀爬,层层叠起,却仍不敢越进圈中,只在圈外厉声嘶叫,状态狰狞,极为可怕。成堆的毒蛇垒垛的在圈外缠绕,直至半人多高,最高层的毒蛇有几只已能高高跃起,进入圈中,只见麻衣小卒,手持那钉耙样的兵刃,上下挥砍,立时将毒蛇斩为两截,又用一推,将蛇身推出圈外,正当这时见军中再次涌出小卒,每人手中掣两只大水袋,在离大圈三米开外便将手中水袋掷出,一时间四下飞溅,水袋落在蛇墙当中,袋内又有液体溢出,那毒蛇相互缠绕将袋中液体粘得满身都是。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赵广湖看到此处眉头舒展,抚掌大笑道:“妙计,妙计。这味道定是火油,原来铁将军早有准备。” 却说铁铉见时机已到,只一挥手,军中立有火种抛出,那水袋之中果真就是火油,一遇火种轰然大火,火势冲天,群蛇身上都沾满火油此时身体着火,厉叫不止,辗转挣扎了一气便被活活烧死,空气中全是烧焦的气味。只见那些毒蛇均通体发红,双目外凸,死状凄惨。丁盛军中一片哗然,军心大乱。丁盛见状不妙赶紧鸣金收兵。铁铉将手中令旗一挥,全军似梦虎一般冲杀过去,一时间势不可挡。丁盛手下的燕军正在撤退之时,被铁炫由身后攻过来萃不及防一阵打乱,毫无抵抗之力,铁炫率领众将士一路追杀直杀得傍晚时分,燕王所部或逃或散,几乎全军覆没,方收兵回营。 赵广湖哈哈大笑,众人皆神态欢愉,大舒一口气,争相议论战斗精彩之处,均点头称赞铁铉用兵如神,转过身来只见常天余双手仍兀自按住小姐双耳部放,双目痴呆,想来只被这场厮杀惊得忘记箫声早已停止多时。众人见状只乐得在地上翻腾打滚,好不热闹。却哪知,常天余心中想的却是吹箫那和尚,常天余认定此人便是杀害杨逍之凶手,报仇的念头在脑中徘徊不止,只想得双目紧瞪手中出汗,却被众人一阵大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却兀自胸中起伏,喘息不止。 众人止住笑声,建议队伍转头向东,因此处离济南只三十余里,皆鼓噪着要去济南,参 加庆功宴。赵广湖心想,此处已是山东地界,由铁铉牢牢把守, 而数万军队便驻扎在离此地只有三十余里的济南城中,越是向东,便越安全。转而想道铁铉今日大获全胜,几乎全歼燕王军队,将其阻击在黄河以北,短时间再不能发起像样的攻击,此时军中将士必将把酒欢庆。想到此处,腹内“咕隆隆”的发出怪声,众人又是一阵欢笑,赵广湖道:“还笑什么,没听肚子说快去济南吗。”说罢一马当先,直向东而去…… 半个时辰便远远望见济南城,城楼上火光明亮,巡哨的小卒,来回穿梭不止,城内隐隐传来歌舞笑声,众人听得分明,相视一笑,直奔城中而去。 行的城下城上小卒,早已看见众人,大声问道:“是谁在城下?”厥铁然嗓门响亮大声回到:“劳烦楼上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是秦王帐下赵广湖来吃庆功酒。”他不报自己名字,只报赵广湖,想来那赵广湖比他名气要大得多。 那小卒转身下楼,不一会城门缓缓打开,一位大将策马迎出城来,正是日间在场上指挥若定的铁铉,与赵广湖相见二人下马拥抱,互道别离之情,其余众人也纷纷下马,赵广湖一一引见,每见一人,铁铉皆抱拳致意,面带敬重神色。众人引见完毕,赵广湖附到铁铉耳边,窃窃私语一番,铁铉大惊失色,顿时面色凝重。急忙唤来几名亲兵将马车带入城内,直驶往将军内府。 常天余“咦”了一声,心想只知道这小姐身份高贵,而铁铉身为统帅却也对她如此尊敬,不知道父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正想着,却不见铁铉凑道面前满面带笑的朗声问道:“这位小英雄不知如何称呼。”赵广湖笑道:“这位小英雄,哈哈,和我们乃萍水相逢,一路通行,但也是一位忠肝义胆。。。哈哈。。那个。。。大侠。" 众人大笑,常天余窘得无地自容,只知道自己昏倒路旁,被人相救,不知何时博来一个“忠肝义胆”“大侠”的名号。一时心下赧然又不想被人瞧不起,顿顿声,上前道:“在下常天余见过铁将军,这些日与赵大哥一路行来,见百姓流离失所,心中也甚感不忍,却未能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实在称不上“大侠”二字。若日后可追随大将军左右,将姓朱的奸贼一举荡灭,海内升平,那时称在下一声大侠倒也受之无愧。”说完抱拳行礼退在一旁。 赵广湖等人听说此言,不由得暗暗称赞,只觉得和他这么多天在一起说的话,也没有这一句那么多。刚才张广湖言中颇有戏谑之意,却不料得常天余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志气倒也心下生敬,不住地点头。其实常天余所说的“姓朱的奸贼”,指的是朱元璋及其所有的子孙,不单指朱棣,而听在众人耳中,却都以为只说的是朱棣,并为觉察有何不对。 铁铉听罢此言,“哦”了一声,心中欢喜,走上前来,亲昵的以单手拍向常天余的肩膀,以示赞许。以前杨逍教其练武时,经常令他以马步站立,单掌拂其肩膀,以检验马步是否稳扎。此时常天余见铁铉单掌向自己肩膀拍来,以为是要检查自己的武功,顿时马步站好,将内力运至肩膀抵御。铁铉的手刚刚落到常天余肩膀上,忽觉得一股大力由掌心透进,深厚而绵长,心中一惊,忙运气抵御,赶紧抽回,几乎被其震倒,虽然未在众人面前出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众人皆是练家好手,一来一回间,早看出端倪,纷纷围拢上来,正待喝问,却见常天余收功站好,扬着脑袋问道:“铁叔叔,你看我练得还行么?”一脸纯朴,双眸闪亮剔透,实不似做奸之人,当下心中释然。 铁铉听得常天余问,面红耳赤。心想你的内功不知强我多少倍,却来问我,真是笑死人了,嘴上支支吾吾,无话可说。 一行人进至城内,见街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红男绿女穿梭其间,好一派繁荣的景象。百姓皆准备酒食送至校场,资尉官军,众军士饮酒欢畅,虽是欢愉,秩序却巍然不乱,对百姓尊重有加,气氛十分和谐。赵广湖暗暗赞叹铁铉治军有方。 几人寻到一处宽阔地,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常天余也坐在其中,众人此时皆不敢小看这名娃娃,常天余却是不知,在人群中寻一处偏僻坐下,铁铉却执意令他做到自己身边来。过了一会儿小卒送来酒菜,众人边饮边谈,说起日间的大战,均是称赞不已,夸奖铁铉用兵如神。 铁铉道:“非是我用兵如神,只因数年前在南方与一奇人谋得一面,闲聊之下十分投缘,便教授我用兵之术。” 接着又道:“那焚蛇之法,城中百姓皆知,以雄黄酒配以硫磺,搅匀便使毒蛇不敢靠近,再加火油焚烧,便将蛇群化为灰烬。那朱棣作乱以来连下十几座城,用的便是这毒蛇之阵,只是此阵,用一时便可,而每战皆用以为必胜,却被我我早有准备,稍加捉摸便思到破阵之法,今日一战。真是大快人心。“ 众人皆点头称是,心想,兵者,在于千变万化,令敌人难以琢磨,出奇兵方可致胜。今日一战敌人战法陈旧,众多毒蛇虽是厉害,却不免得被人寻得破阵之法,以致大败。然话虽如此,铁铉之临敌应变之策,亦非是常人能及。归垣年问道:”不知铁大帅所说的在南方遇到的奇人是哪位神仙。“ 铁铉哈哈大笑道:“那人还真是个神仙。”说罢以手沾酒在地上写了个“基”字。众人恍然大悟,又是连胜赞叹,羡慕铁炫竟有缘与此人相见。只有常天余不知所以闷声不语。心中暗想,必是这位神通广大的神仙名字当中有一“基”字,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他日若相见必求得传我阵法,将来大仇可报。遂将知晓的神仙之名在脑中滤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名字中带有"基"字的,不免心中惆怅,暗自叹气。 忽听得有人问道:“那吹箫的和尚不知是何人?” 铁铉道:“那和尚叫道衍,本是在少林寺出家,一向并无声迹,几年前突然来到朱棣军中,为朱棣出谋划策,乃是朱棣的第一军师,习得一身奇门五行之术,甚是怪异。秦王宫中之变也是此人一手策划的,我闻听此事时已晚,不及救援,可怜秦王一门千余口,一夜之间…。。”说罢闷声不语,众人皆是或长嘘短叹,或咬牙切齿,暗自发誓要将朱棣与道衍碎尸万段,常天余亦是双拳紧握,眼中冒火。 想拿赵广湖等人本为秦府家将,地位尊崇,一夜间,秦府倾变,十余位府将临危受命,负责护送那车中的少女回应天,一路上险恶丛生,几经生死,终于赶至济南才稍微松驰,一路上均不敢想那沉重之事,此时忽然冒上来,一幕幕景象在众人脑中盘旋不去,想到辛酸处不由得低声抽搐,泪如雨下。 正是丈夫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动情时,一朝忆得旧时怨,二人相对泪四行。 第五章 夜飞鹊调虎离山盗佳人 风流子软玉温香踏莎行 众人闲聊了多半个时辰,便由铁铉带入府内,各自安歇。连日来的匆忙赶路,使众人皆疲惫不堪,来到住处,只觉得身心劳碌,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横七竖八的躺下,打起鼾来。常天余正睡得熟,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有人高喊:“抓刺客,有人行刺大帅”接着便是铁器相撞之声。常天余顿时惊醒,翻身出了院门,只见四名卫士与一名蒙面黑衣人兵刃相交斗得正酣。那四名卫士,乃是铁铉的亲兵,身手不弱,皆是由万军之中挑选的高手,而那蒙面人身形矫健,以一敌四,却能占了上风,四名卫士手持长剑,打开大阖,剑下呼呼生风,虽一时功不到刺客身前,但也不至落败,那刺客手持单刀,在圈中闪转腾挪,身法甚是灵活,偶尔划出一刀,却并不攻击卫士之要害,均被卫士用剑格开。常天余看的心疑,心想这刺客若取卫士性命,轻而易举,只在十招之内便可,却不知为何止于同卫士打了个平手,并不着急进攻? 此时赵广湖等人也醒来,见院内情形大吼一声:“尔等退下,待我来擒这贼人。”说罢提起大刀越入场内。赵广湖外号轩辕刀,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并非泛泛之辈,手中大刀十分沉重,与人相斗时,大辟大砍,力道十足,经常令对手双臂酸麻,兵器脱手,比之刚才那四名武士功力不知又要高出多少,那刺客与赵广湖交手数十回合,仍是不紧不慢,却略占上风,众人看得心焦,归垣年,厥铁然等人皆手持兵刃跃入场内,合力对付那名刺客。这样一来,那刺客气力顿显不支,左支右拙,身法渐显狼狈,却勉力支撑,三四十招内不致落败。 众人与那刺客正不相上下,忽听得外面一声唿哨,那刺客听到分明,赶忙来了一招“天地同寿”,将身形忽矮,窜入赵广湖怀中,背对赵广湖,双手持刀向后刺去,赵广湖以为那刺客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上身向后倾斜,足尖蹬地,向后直跃出三丈多远。那刺客见赵广湖跃出圈外,正好给留下一条缺口,当即飞身而出,跃上城墙,杀死两名小卒,便潜入茫茫夜色之中,张广湖这才明白,原来刺客用那招天地同寿并非要与自己同归于尽,而是算准了自己会避开,以便从众人的包围中逃离。想到此处赵广湖心中恼怒,只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身形一长,也跃上城墙,追赶那刺客而去,归垣年等人也在身后紧紧追随。 常天余心想,这刺客举止甚是奇怪,其武功只在赵广湖等人之上,而与四明卫士相争之时却不急取胜,似乎有什么其它的目的。想到如此,心中隐隐不安,但也不知所以然。只听得外面鼓噪声不止,似是铁铉指挥众军士四处查探,搜寻刺客。常天余猛然大悟,今晚来的刺客不止一人,这些刺客在城外惹出轩然大波,又令一人将赵广湖等人引出城外,目的只有一个。常天余不待细想,快步赶往后院,轻轻一跃便飞上屋顶,无声无息的屏气察看。只见后院一片寂静,小姐乘坐的那辆马车停在大院之中,过了一会儿,两名蒙面人抗着一只大包从小姐的屋中奔出,大包中鼓鼓囊囊明显装有一人,常天余心知定是小姐无疑。一人跃上院墙,下面一人将大包抛起,城上那人接住,后面那人随即跃上,转而逃出城外。 常天余有心相救,却不敢轻易出手,只怕刺客情急之下出手伤人,于是一路跟随,见那两名刺客肩扛大包气喘吁吁,显然功力一般,与那在院中与赵广湖等人相斗得刺客相去甚远。常天余心下宽慰,只待的二人不备之时出手,救下小姐。 跟了数十里路程,那两名刺客体力不支,便将大包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骂骂咧咧。 一人道:“你说国师大人叫我们偷着小妮子到底有什么用?” 另一人嬉笑道:“你没见这小女娃长的美貌,想必国师动了凡心,想抓回去当小妾。” 先前那人坏笑道:“如今这年头和尚也靠不住了。” 另一人又道:“别说和尚,就是你我二人见了这小女娃也禁不住怜香惜玉,捉他之时不免下手轻些,只可惜你我身份低微,面对这样一位小美人却不敢受用。” 常天余听二人越说越无耻,禁不住大怒,趁二人不备,轻声潜到两人身旁,猛地一拽便将大包拎起,拔足便奔。那两名刺客正在叽里呱啦谈笑不止,并不知有人跟随,忽见得有人窜出将大包抢走,顿时惊慌失措,嘴上大喊大叫,奋起直追。 常天余内力深厚,肩上背负一人仍是身轻如燕,脚步飞快。才奔出几里便将两名刺客远远的甩在身后。过了一会儿,常天余回头观望,只见那二人早不见了踪影,心中大喜,将大包放在地上,解开绳索,只见大包中正是那小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显示被点了穴道。常天余只习得几年逍遥掌的内功及招式,却不懂这解穴之法,一时间毫无办法。只好将其背在身上,一路向济南城疾驰。 此时将近黎明,天上一个星星也没有,四周漆黑,常天余身背一人三转两转竟迷失了方向,以为自己向南,却不知竟是向西,进入到一片树林之中,越走树林越密,直到天色大亮尚自察觉,只是离济南已经十分遥远。常天余心中懊恼,此处林深叶茂,怪兽众多,倘若遇见豺狼虎豹仅凭二人实难对付。索性将那小姐放下,手指在其身上一阵乱戳,只盼的碰巧解开她的穴道。常天余点了一气,只听得小姐“嘤”的一声,双目缓缓睁开,见是常天余满头大汗的站立身旁,顿时满脸欣慰,神色大定,身体却仍不能动弹,原来常天余这一阵乱戳,只是解了哑穴,使之能说话,但仍旧不能活动。虽是如此常天余仍是十分欣慰,扭扭捏捏的坐下交谈起来。 常天余面红耳赤道:“你我同行数十天,我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这句话常天余其实早就想问,一来赵广湖等人不说,只是将那少女称为小姐,二来常天余十分腼腆,不擅言辞,又只恐随便询问女孩名字令赵广湖等人讥笑,所以直到今日二人四目相对方才问起此话 那小姐沉吟片刻,细声道:“我叫红绫” 常天余心中温暖暗想:这名字着实好听,嘴上不停的念叨:“红绫,红绫。”一会儿眉开眼笑,道:“那你姓什么?” 红绫面色窘迫,踌躇了许久,回答道:“我就姓红啊。” 常天余自幼生活在村中,见人极少,只知道每人都要有个姓,却不知百家姓中并无姓红的一说,只当是什么姓都有,当下也不追问,只使神态快活的摇头晃脑。 红绫暗想这位常大哥心性淳厚,不諳世事,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骗他实是不应当,转而一想若被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反倒可能连累了他,令他惹上杀身之祸,当下不作声,只当自己姓红便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只感觉眼皮沉重,不一会儿便各自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却说昨日丁盛攻打铁铉打败而归,回到营中,面见燕王。燕王朱棣在大营中大发雷霆,厉斥丁盛用兵愚鲁,不会打仗,直说得丁盛几番请死。朱棣道:“死有什么用,你死了,三万大军也活不了。身为大军统帅稍一战败便要去死,与村夫莽汉何异?真是不只羞耻。” 正说到此,帐外传话:道衍求见。 燕王顿时精神一蹶道:“快请大师进来。” 不一会儿,道衍便步入账中,燕王道:“连日来,我军久攻济南不下,小王左思右想,均不得良策,还请大师指点。”在道衍面前朱棣竟自称小王,可见其对道衍之尊宠。 道衍道:“凡用兵,见可进而进,知难而退,今围济南三月,屯兵坚城之下,可谓劳师乏军,时间久了,士兵疲乏懈怠,再战不利,即使攻下济南,亦成强弩之末,不能长驱直入,直达应天,不如大军转取西路,绕过济南,则南下之途坦荡。” 燕王听此一言,猛然醒悟,于是便下令撤军,转而向西取道 直奔应天。 赵广湖等人追逐刺客,一行人在茫茫旷野中四下寻找,终于被那刺客跑没了踪影,大失所望之下只好回到济南,却见朱棣大军聚收兵拔营,向西撤军。回到济南告知铁铉,铁铉大喜,只当是朱棣久攻未果,志气丧尽撤兵回北平去了。 几人回到铁铉府中,方才发现红绫不见,派人四下寻找均未得见,常天余也没了踪影,回想刚才情形便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红绫已被人掳走。顿感天昏地暗,一阵目眩。本想既入了山东便安全了,谁知一路上,艰难险阻尚可不辱使命,而在此万人把守的大营中出了如此差错。铁铉亦是面如土色,与众人牵来马匹奔出城外,众人心想掳走红绫的不会是别人,必是朱棣无疑,于是策马狂奔,一路追朱棣大军而去。 常天余与红绫睡了半日,终于醒来,红绫仍是只能说话,动弹不得,常天余只好背起红绫,一路向东朝济南而去,刚走到树林尽头,忽见前方烟尘飞起,混浊一片,定了定神,只见大队人马排成一字长蛇,浩浩荡荡而来,在看那大旗上豁然写着一个“燕”字,常天余心中惊慌,只当是朱棣追寻自己而来,连忙转身,背着红绫一头扎进树林,放开脚步,头也不回的一路疾驰。之听见红绫在身后道:“天余哥哥,快快向南,过了淮河就安全了。” 常天余听见红绫称呼自己为哥哥,心中欢喜,运足内力,一路向南直奔出百里,只见一条大河拦住去路,正值暑夏汛期,河水翻滚奔腾,急泻不止,人不能过,常天余只好再向西行,沿河边直行出两天两夜,未敢停歇,身后红绫已饿得奄奄一息,双手仍紧搂住常天余的脖子,不敢松懈。不大一会儿,只见河水变窄,水流逐渐缓慢,前方豁然是一座小桥横于河面之上,二人大喜,过了桥,刚走出几里,便远远望见远处烟雾之中有一村庄,止十余户人家,此时烟囱上空徐徐冒烟,一阵饭香扑鼻而来。常天余心花怒放,甩开大步往村庄而去。 只见村庄坐落于溪水环绕当中,溪边种植柳树,蜿蜒曲折,每隔几步溪流之上架起一座独木桥,想进入村中需绕行许久方可到达。常天余知觉腹内空空,顾不得许多,只想早些进入村中乞求饭食,谁知双脚刚踏上独木桥,便发现脚下突然旋转,摇摇晃晃几乎摔入溪水之中,赶忙提起纵身,向对面一跃,轻轻落在对岸,这一招在身体摇摇欲坠,惊慌之下使出来已是十分高明,心中不免暗自得意。过了几座独木桥,皆是如此,想那独木桥下安有机括,遇到压力便自行旋转,将人转入溪水之中。只是不知制造这些机括为何人,当真实用心良苦,十分不易。常天余沿溪水而行,被一排排柳树围在正中,逐渐糊涂,不明方向,只觉得走来走去仍是在几座独木桥中来回奔走,总是离小村差很多路程,不得其门而入。转了许久,腹中饥饿更甚,渐渐感到四肢瘫软饥饿更甚,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心中却是冥思苦想,仍是毫无办法。隐隐约约听见有有一声轻笑由树后传来,似在耳边,又似离自己很远,赶忙喝问:“谁?” 呆了片刻,无人答话,常天余暗自苦笑只当是自己饥肠辘辘所致,却见一鹞鹰自远处飞来,落在不远处的树叉上,常天余心中疑惑,背起红绫便寻那鹞鹰而去。刚走到柳树跟前,只见那树忽得一下让开,留出一条尺余长的小路,那鹞鹰展翅飞走,又落在前方的一棵树叉上。常天余喜出望外,赶忙跟随而去,如此半个时辰便越过溪水树林,来到村中。只见一中年书生手持折扇望着二人,微笑不语。旁边一少女俏皮的做了个鬼脸,印路的那只鹞鹰乖巧的站在她纤细的手臂上。常天余赶忙放下红绫双手作揖道:“多谢二位相救,在下常天余路过此处,打扰归主,还望赎罪。” 那少女咯咯笑道:“你说这话很像我爹爹阿。”说完向那中年书生望上一眼。 显然那书生便是他口中的爹爹,闻听此言眉头微微一颦,轻斥道:“桃儿,贵人面前,切莫无理。”说罢向常天余行礼道:“二位贵客大驾光临,令鄙人舍下蓬荜生辉,还请移驾入厅内一座,许小生略尽地主之谊。常天余顿时脸上淌汗,心想杨逍时常教授自己说这些江湖客套话,自己只学的几句便感到十分罗嗦,每每见人便生搬硬套出来,今日一听这书生之言,只觉得比杨逍过之甚远,简直可以作杨逍的老师,想到此处不禁心中发笑。 那书生又道:“这位姑娘不知所患何疾,以致不能行走,在下粗通医理,若能相助,则不甚荣幸之至矣。” 常天余道:“只恐怕是被歹人点了穴,我不懂解穴之法,所以……” 那书生“哦”了一声,远远看了红绫一眼,从地上捡起一粒沙石,放在手中,只一弹,只听得红绫“唉哟”一声,站了起来,双颊绯红。原来那解穴之处竟在腹下,书生不便出手,便弹出沙粒,将穴道解开。桃儿咯咯的轻笑道:“连这样简单的手法都不会,还想硬闯我们村子。”常天余大窘心想:我哪里硬闯了,谁知道这村之中许多怪异,况且若我硬闯,不见得进不了村。想到此处面露不屑神色。 四人来打一间土屋之中,桃儿奉上熟食,虽是普通饭菜,常天余与红绫仍是吃的津津有味,吃饱后帮忙收拾碗筷,常天余感激不尽。天色渐晚,书生和桃儿去邻家借宿,将土屋留给常天余与红绫居住。红绫见那间土屋只有一张大炕,顿时面红耳赤,心中如小鹿乱撞,狂跳不止,不知如何是好,也不好说话默默坐在土炕沿上。却见常天余走到灶台跟前,收拾稻草铺在身下,一会儿便汉声雷动,大睡不醒。红绫“唉”了一声,心中不忍,拿起一床被走到常天余面前帮常天余盖上,又呆呆的做在旁边细细端详起来。只觉得那面孔棱角分明十分英俊,竟看的痴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在常天余面颊上一摸。常天余在睡梦中忽然伸手捉住红绫的手大叫:”爹爹,爹爹。”红绫一时不便抽回来,神态大窘。过了好一会儿,常天余呼吸均匀,方才将手放开,红绫将手抽出,只觉得那只手尚带着常天余的气味,心中感到既甜蜜又羞涩,上了大炕,痴痴得笑了一气,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红绫才起床,见常天余仍旧在灶台旁边大睡,昨日那英俊的脸上沾满了灶灰,似小丑一般,想是夜间睡觉不老实,四处抓蹭沾上的,不禁笑出声来,赶忙叫醒常天余。 二人梳洗完毕,来到院中,只见那书生正在院中读书,桃儿手提两只野兔欢喜的跑进院中,见了常天余奴嘴道:“好几天没捕到兔子了,你们一来便捕到两只,看不出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福之人,”说罢一蹦一跳的进屋中,收拾柴火,准备炖兔肉。 红绫见那两只兔子十分可爱,实不忍杀害,几次三番欲劝阻,又觉得主人一片好意,不便相劝,终于眼见的两只兔子被生生扒了皮,只觉得一股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实在不忍随即闭目长叹。 待到中午时分,满满一大盆兔肉炖熟,常天余狼吞虎咽,红绫只称自己不饿,一口也不吃,大家也并不理会,不大一会儿便将两只野兔收拾殆尽。 二人在村中住了几日,身体渐渐恢复健壮,朱绫更是越发美艳无比,令常天余心生爱慕,如此几日之后二人便要告辞,那书生与小桃也不挽留,将二人送至村口。书生道:“二位出了村子向东南便可进入官道,切不可向西,只因先祖遗骸埋在西方丘陵,请二位还勿打扰。” 常天余心道:“我们自己尚不知去想哪里,你怎么就指我们向东南行走,况且我们又何必去打扰你先祖陵墓,这话说来岂不是多余?” 书生似乎知道常天余心中所想,微笑一下,又是叹口气,似乎欲言又止。小桃却绽出一步神秘的笑道:“常大哥他日若是做了驸马,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常天余不知所云,只觉这父女二人十分有趣,却又不好多说话,只一一拜别,携红绫出了村子。 第六章 小儿女互诉衷肠 老神仙留书授业 八月的天空瞬息万变,刚刚还是风和日丽才走了几步便忽降大雨,雨点如筛豆一般落下,将二人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常天余忙带着红绫找寻避雨之处,远远望见百余步外有一处山洞,洞口被杂草遮掩,二人顾不上许多,赶忙跑进洞中,生火取暖。二人皆身着湿衣靠火而坐,直过了半日,才将衣服烤干,洞外大雨兀自倾下部止。 这山洞漆黑一片,常天余心中好奇,手持火把四处查看。间四周怪石林立,似是天然形成,向里看却是深不见底。心想,不知这山洞十分神秘不知通往何处,便想一探究竟。想到此处拉住红绫的手,小心翼翼的向洞内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远,红绫突然发现地上有一物游动,惊声喊叫,常天余连忙手持火把查看,只见一只小兽,在地上翻爬,那小兽只有狸猫大小,出生不久,双眼还未睁开,浑身长满棕毛,只在颈中有一条白纹,懦懦嘬嘬,十分可爱。红绫大喜,赶忙抱在手中,亲昵不止,那小兽在红绫手中四下舔舐,憨态可掬,逗得常天余与红绫开心不已。猛然听到洞口传来低吼,只见一巨大黑影自洞口而来,在火堆旁停住,四下嗅巡,突然怒不可遏,将身体站立,直奔洞内而来。常天余大惊,心知定是这小兽的母亲出外寻食归来,见有生人闯入洞中,只当是要对小兽不利,随即发飙。这只大兽体形巨大,每走一步山洞都随之摇晃。那利爪不知有多大力量,恐怕只须轻轻一拍,常天余与红绫便魂归西天。见此情形红绫赶忙将小兽放在地上,跟随常天余向洞内发足狂奔,只听身后那大兽追赶不止,脚步声轰轰隆隆越来越近。 常天余心想命休矣,红绫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不止,每跑一步都似要跌到,常天余紧拉住红绫的手,拼命逃跑,怎奈那大兽身形更快,眼见得一双利爪便抓到二人衣领,忽听得前方有水滴之声,只见一巨大水池档住去路,二人再也找不到逃生之路,想也不想便跳入水池当中。 常天余与红绫在水中慢慢下沉,那大兽不敢下水,只在池边大声吼叫,不停得用双手拍打水面。常天余只盼望大兽发泄完毕,快快回去,否则二人在水底必定溺水而亡。谁知那大兽在池边竟坐了下来,并无离去之意,常天余万年俱灰,气息已渐渐不支,慌乱中喝了几口水,身体逐渐下沉,手中却紧抓住红绫的手,不肯松开。只觉那池水冰凉,身体轻飘飘的,似在云中飞舞一般。沉了许久,就在常天余几乎窒息之时,前方突现亮光,常天余精神一振,才知原来水中乃是一道石壁,石壁下端与地面分开,能够游到对面。赶忙挥动手臂向亮光游去,只划了几下,身子一重,口鼻便露出水面,喜不自禁,慌忙又将红绫拉上岸,两人面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想刚才几近死神,突然捡得性命无不暗自庆幸不已。 两人定了心神,向四周观望,只见所在之处乃是一个巨大的石厅,足有四五十丈宽,高约十丈,周围石壁光滑整洁,石壁上的长明灯火焰窜动,燃烧不止,将大厅照射得十分明亮。大厅中央摆放着石制的桌椅板凳各类器具。石桌上刻着一副巨大的棋盘,棋盘上有红黑数个棋子,豁然是一副残局。 过了半晌,二人渐渐平了心神,走到石桌旁边。常天余不通棋路,却见红绫坐下来细细观看,只见那黑子占尽上风,已将红子团团围住,红方大帅无路可逃只待黑方小卒挺进,便可将红方大帅擒获。而红方只剩一炮一卒,小卒虽已跃之对方将营,却势单力孤无机可乘,那大炮被挤在黑子中间岌岌可危。红绫看了半晌道:“此棋只恐无解。”心中十分不快,忽又见得那石桌满是灰尘,随手擦拭,手中却抓的一只棋子,竟然是一只红方的马。将石桌全部擦净,再无其它棋子。红绫对着棋盘想了一会儿,便将那只红马在高调位上,心中欢喜,如此一来,那黑将前面便是红兵,必将后移,只须将大炮沉入帅后,对方大将便无路可逃,此局红子险胜。方自欣喜之时,只听轰隆隆巨声响起,大厅左侧一处石壁居然打开。石门之后又是一个洞穴。二人被此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开动这石门的机括便是在这棋盘当中,只需将棋子摆放到正确的位置,便可牵动机括,令那石门自动打开。二人想明此处甚觉好奇怪,小心走进去,只见这个洞穴比外面大厅小许多,洞内一尘不染,洞中物事皆以山石雕刻而成甚是精美。中间的石椅上豁然是一具尸骨,肉身早已腐烂多年,只剩一副骷髅坐在石椅当中。红绫心中骇怕,不由得惊出声来。 借助火光只见骷髅左手持一本书,右手捏一张绢。常天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取下书与画绢,见那书面以隶书撰写着三个大字《沉月集》,翻开书,只见第一页上写着金,木,火,土四字,余页竟是白纸,再无字迹。常天余心中惊奇,又展开那白绢,只见一行飘逸的小楷整整齐齐。只见上面写道: 朽者,刘基,字伯温,久居青田,张狂之士。幼时遇名师习得奇门五行之术,甚是招摇,太祖闻听邀至军中效力,允。车前帐下出谋划策甚为得意。至太祖登基,改号洪武。闲来无事卜上一卦,忽占得性命不保,料定乃兔死狗烹之故。遂隐于山野,不复尘世。谁知天数难逃,太祖竟致追杀,余自知难逃此劫,建清溪村与此,可护儿孙周全,在此修建石墓,吞金了断。 余手持之《沉月集》,乃是根据岳飞所著《武穆遗书》改编,《武穆遗书》所载兵法奥妙神奇。战鄱阳湖之时,太祖交与,令余深读此书,谙其精髓,又加以奇门五行之精华与其中,遂胜。太祖登基惧反抗之士窥得此书,将此书收回,投入火中烧毁,所幸已将此书牢记心中,隐居之时重新撰写,不敢着原名,止胡乱曰《沉月集》,致使武穆兵法长存世间,幸甚。 常天余读到此处,果见尸骨胸中有一金块,闪耀不已。心想原来此人竟是鼎鼎有名的青田居士刘伯温,世人皆不知所踪,谁料到竟被迫死于此处,吞金而亡,实是令人扼腕叹息。只是据刘基遗书中交代,这本沉月集乃是武穆兵法,为何却全是白纸,空无一字。苦苦思索不得,便交予红绫察看。红绫亦是不知所以然,只知道这金木火土皆为五行之一,单单少了个水字,却是为何?口中只念叨:“五行缺水,五行缺水,五行,”念叨第三遍时豁然醒悟,莫不是以水浸湿?当下也不迟疑,来到水池旁边讲、将书浸入水中。刚刚湿透,墨迹立现,一幅幅阵形图现于眼前,每图旁边皆以蝇头小楷注明阵名,用法,宜忌等事项,清清楚楚,十分易懂。 几日来,红绫废寝忘食,只使悉心研究阵法奥妙,几近痴迷,常天余不知研究起来有何用途,却也不忍打扰,闲来无事便四处寻找苔藓植被用来饮食。这山洞十分巨大,终年不见阳光,食物少之又少,几天来,连苔藓野菜也渐渐吃光。常天余不免心中发慌,既出不去,又没了食物,再过几日二人便将饿死。而红绫研究兵法渐入佳境,独自躲在小洞中十分痴迷。 果然几天过后,便再也找不到食物,只见四壁空空如也,寻了半天,连蟑螂臭虫也未见一个,令常天余心急如焚。 如此过了两日,常天余已是饥饿非常,忽听水面哗啦一声响,一条身长六尺余的巨蟒由水底窜出,露出半截身子,四处张望。常天余大喜,也顾不得危险,跑过去一把抓住巨蟒的脖颈,将其拖出水面。怎料到那巨蟒并非寻常之物,岂能随便对付得了,立刻将身形卷起,尾巴一扫,直绕上常天余的咽喉,常天余慌忙用左手支撑,运动内力与之抗衡,那巨蟒口中哈气腥臭无比,熏得常天余双目流泪,十分辛苦。持续了一会儿,那巨蟒占了上风,将粗壮的身体紧紧围在张天余身上,常天余胸腹颈要害均被其封住,渐渐不支。情急之中张口向巨蟒脊椎处咬去。巨蟒负痛变本加厉,将身体越缩越紧,常天余眼冒金星,口中却是紧咬不 放,拼死一战。只觉的眼前渐渐变黑,神志恍惚之际,忽然身上一轻,手中仍是抓着蛇头,巨蟒的身体却垂在地上,软绵绵的再也动弹不得,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将巨蟒后脊咬断,巨蟒顿时失力,蟒头仍厉斥不已。常天余心惊胆战将蟒头扔在地上,那巨蟒挣扎了好久,方才断气。 常天余心神稍定,只觉得由丹田而起一股热力直冲头顶,全身燥热,如同火烧一般,汗如雨下。那股热力在经脉间反复行走,每到一处均疼痛难忍,常天余倒地挣扎,痛苦不堪。口中呜呜有声,红绫听得声响,跑到洞外,只见地上一条巨蟒软塌塌的早已没了声息,而长天余双目凸起,两只手在地上胡乱抓挠,口中只是喊叫:“热,热太热啦。” 红绫心焦万分,只得脱下外衣,去池中蘸水浇在常天余身上。那池水冰凉彻骨,浇到常天余身上发出嗤嗤的声音,便化作一团水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红绫无奈,只得再去取水。来回奔走十余回,常天余方才渐渐安静,身体蜷缩,颤抖不止。口中大叫:“冷,真冷。”只听得牙骨咯咯乱碰,嘴唇发青,样子十分可怕。红绫见状心中不忍,只踌躇一会儿,便起身伏在常天余身上,将其全身紧紧抱住,以自己的体温帮助常天余抗寒。只觉得常天余全身冷若冰川,刚碰到身体,便将红绫身体中的热量向体内吸吮,令红绫顿觉寒冷刺骨,十分难挡。不大一会便开始昏迷,沉睡过去。 过了许久,常天余慢慢转醒,见红绫伏在自己身上,双手紧抱自己,外衣湿透扔在一旁,一双雪白的臂膀露在外面,如同美玉一般,晶莹剔透。慢慢想起方才惊心动魄一幕,知道是红绫救了自己,心中感激,不由得凑过身来,用嘴在哪光滑的臂膀上轻轻一吻。只听得红绫嘤咛一声,苏醒过来。见状大羞,慌忙站起,将外衣披上。双目只是四下观望佯装无事,脸上却红了一大片。 常天余本想将巨蟒捉住,取下蟒肉供二人食用,怎料到此巨蟒如此剧毒,令常天余险些送命,竟是功亏一溃。大失所望之下想到二人困此石洞当中无食物可吃,即将饿死,将手掌重重向石壁击去,发泄愤恨。谁料单掌一出,竟带着呼啸之声拍入石壁中,竟在石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手掌击处,石壁碎若粉尘,簌簌落地。 常天余咦了一声,细细查看,见那石壁乃上古花岗岩形成,十分坚固。这一掌竟能有如此功力,不由心中大喜,接着又拍出一掌,仍是呼啸而出声势骇人,比起刚才一掌力道更强,落入石壁当中直陷入半个小臂,四周粉尘四下飞散。常天余欣喜之余,忙喊红绫过来,将掌力演示给红绫看。红绫见常天余掌力呼啸,英勇非常,自是十分高兴。红绫伸出小手,握住常天余的手,细细翻看,喜道:“定是天余哥哥吃了巨蟒的血,所以功力大增。” 常天余点头道:“必是如此,也不只这巨蟒是何方圣物,竟有如此功效?” 红绫道:“天余哥哥,想必你是福大之人,几番磨难,不但没有死,反而得到如此奇遇,真是很幸运,将来定能拯救一番大事业。” 常天余呵呵笑道:“但愿如此,不过还得感谢红绫妹妹,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经死了。” 二人忽然想起那一幕,面红耳赤,红绫身为女儿家,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常天余在红绫额上轻轻一吻道:“红绫妹妹,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红绫只感到额上火辣辣的一下,身体轻飘飘的,魂儿都飞上了半空。矫喘道:“只要天余哥哥不丢下我,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常天余感动非常,慌忙道:“我怎么会丢下红绫妹妹呢,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非常开心,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红绫眨了眨眼,道:“真的吗?” 常天余道:“我从不骗人的。”说罢举手发誓 红绫咯咯一笑,说道:“天余哥哥说话,我自是相信。”说罢悠悠的一笑:“要是我们永远出不了这洞穴,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常天余道:“不会的,我们一定出的去的。我还有大仇未报,不能留在这里” 红绫好奇地问:“天余哥哥你的仇人是谁啊。” 常天余真情所动,毫不隐瞒,便将朱元璋,朱棣,道衍等人的恶行一一说来,讲到他们如何害死自己的义父常遇春,师傅杨逍,自己一路逃难至此,直讲到遇见红绫与赵广湖的人。讲到愤恨之处,大声痛骂,发誓要将姓朱的一一杀尽。 红绫之听得脸色苍白,浑身发软,直至掩面大泣。常天余只当是被自己的遭遇感概,以致痛哭失声,便出言安慰。 红绫哭了一会儿仰面道:“天余哥哥,你既然告诉我你的身世,我也不好隐瞒,其实我…。”说到此处又是大哭道:“我不叫红绫,我叫朱绫,我的父亲叫朱允炆,是当今大明朝的皇上,朱元璋的孙子。天余哥哥,你……你……。”便泣不成声 常天余闻听此言,顿时似丢了魂似的,迟迟说不出话来,恍如在大梦中惊醒,路上的一幕幕在脑际走马灯似的滤了一遍,很多疑问陡然间知道答案。铁铉的神色恭敬,赵广湖等人的如临大敌,桃儿口中的驸马。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爱慕的人竟是堂堂大明的公主,仇人朱元璋的重孙女。一时间左右踌躇好不为难,师仇家恨,儿女情长在心中忽高忽低难以平衡。 红绫哭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十年前我才四五岁,叔叔朱棣为夺皇位,设计害死太子朱标,又欲对我父亲下手,我父亲早收到消息,怕我受到牵连,便将我送到陕西秦王府中避难。直到几个月前,大批燕军涌入秦府,见人便杀,情急之下,秦王命赵叔叔将我送回应天,而秦王府一千余口,皆死于刀下,凶手便是燕王朱棣。” 接着又委婉说道:“我父亲朱允炆秉性善良,直到善待百姓,从不做奸恶之事,燕王造反,父亲只欲将皇位传让,以免百姓受难,只恐那朱棣穷凶极恶,屠杀城中百姓,无奈只好举兵反击。至于火烧庆功楼,毒死徐达,杀害常遇春,蓝玉,刘基之事,也是朱棣一手策划,与我父亲毫不相干。” 常天余静静的听朱绫陈述旧事,大明皇帝朱允炆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只听得糊里糊涂,似是听懂了,又十分想不明白,即使同族兄弟叔侄,怎能互相杀戮,竟至满门灭绝。这其间的道理真是难以琢磨。见朱绫讲话时,神色肃穆,心中已是十分相信。想了许久渐渐明白,心中释然,只觉自己将仇恨归咎于一个连名字都未听说的朱允炆身上,十分不妥。那些恶事全是朱棣所为,自己只当找朱棣报仇才是。心中突暖,双手抱住朱绫道:“不管你是谁家的女儿,只要你愿意,我就和你在一起。” 朱绫抹泪笑道:“这样最好,只怕你哪日又要变卦,将我杀死,岂不冤枉。” 常天余一时苦笑,竟无言以对。朱绫道:“天余哥哥,以后你就叫我绫儿吧,我不叫红绫,你也不必叫那个朱字,只当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娃便好。” 常天余点头,心中却想,即便是皇家公主命运倒不如村中少女一帆风顺,实在是令人感叹。 二人说了会儿话,腹中渐饥,常天余眼望着那条巨蟒叹道:“可惜这条大蛇,辛苦捉来却不能吃。” 朱绫道:“也不一定,这蛇虽说是令人忽冷忽热,却是世间难得的圣物,不如忍住痛苦吃了它,既能充饥,又可增进功力,只是每次不可吃太多。” 常天余大叫甚妙,二人立即撕下蛇肉生火烤熟。只闻的肉香四溢,十分诱人。二人却不敢多吃,每人只吞下一小口。过了一会儿,燥热感便充斥全身,二人立即跳入水中抵御。只一会儿,水温渐渐升高,身体周围皆是气泡。忽而又觉寒冷异常,二人赶紧跳出水池,靠近火堆,相拥取暖。几日过后,再食蛇肉,便习以为常,只使稍有冷热,不致十分辛苦。 如此几日,常天余功力大增,朱绫也 察觉身体健壮,四肢有力。左右无事,常天余便教朱绫掌法。朱绫每日钻研兵法之余,便来找常天余学武,渐渐把整套逍遥掌法熟记于心,进展十分迅速。再加上二人吃了那只大蟒的肉内力都觉精湛,朱绫这一套逍遥掌起落之间倒是有不小威力。 洞内不只寒暑,不知过了多久,那巨蟒渐被二人分食殆尽,朱绫业已经将《落日集》中所载兵法烂熟于胸。二人此时开始焦急,也不知洞外现在是什么季节,朱棣的大军现在何处,朱绫则更是担心朱允汶的安危,想他父皇向来柔弱,必不是论起阴谋耍诈,争夺帝位,手段自不如朱棣,信号有铁铉将军从中阻拦,否则只恐怕今日朱棣已经坐在应天皇宫的龙椅之上。 朱绫道:“天余哥哥,除了那水潭之下,这古墓再无出路,你我当真要永远困在这里?” 常天余道:“也不知山洞里那只大兽现在哪里,这么长时间他必是不能老守在水池边。你在这里稍等,我下去看看。” 朱绫道:“小心一点。”话还没说完,就见常天余一头扎进水池当中。 常天余潜入水底,又向前游了十几下,便探出头来。只见四周寂静,那只大兽早已不见,山洞中无声无息,心中欢喜再次潜回到石洞之中,对朱绫道:“绫儿,那大兽不在水池旁边,想是出了山洞,我们趁此时赶紧出去吧。” 朱绫点头答应,拉着常天余的手来到小洞之中,在刘基的尸骨面前叩了几个响头,只听朱绫口中念道:“多谢刘爷爷传授兵法,若能出得此处,定当铲奸除恶,扶持正义,请刘爷爷安息。”念罢仍是叩头不止。 二人行至水池旁边,常天余带着朱绫一同潜下,游至对岸。 二人困此洞中许久,初见光明,大喜过望,却不敢高声喧哗,只怕又将那大兽引来,便十分不妙。于是蹑手蹑脚的一路摸出洞去。 行至洞口处,见那只小兽四下翻滚吱吱尖叫,不远处大兽倒在一旁,身体僵硬已死去多时,常天余仔细察看,竟是被毒蛇咬伤致死。心中感慨,想那巨蟒只因咬死大兽毒性减退,二人才未被毒死,却害得大兽中毒身亡。朱绫十分惋惜,伸手抱起小兽怜悯不止,心想待遇到合适人家,送予喂养。 出了山洞,只感到阳光十分刺眼,一时间竟什么也看不见,到处白花花的一片,只好将双眼紧闭,过了一会徐徐睁开,却见那村中书生不知何时早已站在跟前,只是摇头叹息一句话不说。 常天余心中惶恐,以为书生怪罪二人在此停留,慌忙行礼道:“那日忽降大雨,我俩进洞避雨,不想困在一间石洞之中,直至今日方能脱身。” 书生道:”我早算得今日,所以告知你们不要到村西,怎料机缘巧合这山洞竟与先父陵寝相通,终究是扰了他老人家的清静。罢了罢了,世事终是注定,只盼你们心怀善念,莫要将我等行踪与外人说道。“ 红绫道:“请刘忠叔叔放心,离开此处后我俩定守口如瓶,还望叔叔安心居住。” 那书生一惊道:“咦,你知我姓名?” 红绫道:“你都知道我,我怎能不知道你啊?”随即俏皮一笑道:“父亲常提起刘爷爷,知道刘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叫刘忠。” 刘忠哈哈大笑,道:“刘忠多谢皇上与公主挂念。”又道:“那日无事随意占卜,占得近日有贵客来访,竟与先父有师徒之缘,随后便见公主大驾,想是天意不可违,我虽不忍先父被世人打扰,却终被公主意外寻到去路,天意既如此,想必公主所获非浅吧。” 朱绫正色道:“那《武穆遗书》中所载兵法本就十分精奥,经刘爷爷细心修改更是精辟,乃世间难得之兵书。旬月下来,虽只通的一二,将来也受用不尽。”说罢再次行礼称谢。又将那只小兽送给刘忠,道:“这只小兽,与大兽据此山洞,不想被我俩打扰,以致大兽被毒蛇咬死,还望刘叔叔怜其幼小,帮忙收养吧。”刘忠欣然称允。将小兽接到手中,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到朱绫手中,只见书面上写着《奇门遁甲》四个字。神色肃重道:“此书乃是先父毕生心血,可算知百年之事,今交予有缘之人,望仔细研读。” 说罢,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常天余仔细回味刘忠所说之话,心想与阿莱他早知道朱绫身份,却不点破,怪不得上回离开村子时小桃嬉笑,说自己若是哪一日做了驸马,定要请她喝喜酒。想到这里常天余面上又是发热,心里却十分开心。 第七章 皇宫内院斗群魔 街头闹市学口舌 二人离开村子,顺官道南下。一路上到处都是高举燕字旗的军队,陆陆续续的从北方过来。朱绫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不敢耽搁,在驿站买了两匹快马,一路不停得赶到应天,只见家家关门闭户,诺大的应天府街上竟无一行走,常天余连敲几家门皆是闭户不开。朱绫十分担心朱允炆,二人不敢怠慢,策马向皇宫奔去。 远远的望见紫禁城上空浓烟滚滚,像是着了火,朱绫心急如焚,策马冲进城内,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城门此时竟无人把守,皇宫内连人影都不见。太和殿上空却兀自冒着黑烟,二人冲进殿内,只见浓烟扑鼻,双目不能视物,仔细察看见地上隐隐约约躺着几具尸体,也不知道有没有朱允炆的,火势甚大,尸体均已着火根本无法靠近。朱绫只当朱允炆已经身亡,忍不住大哭,常天余轻声安慰,朱绫却仍是啼哭不止,几乎崩溃。 只听到城外一时间人喧马吠,喊杀声阵阵,不一会儿竟有大队人马涌入城中,粗略一算竟有三五万人,为首一人耻高气昂,竟是丁盛。常天余赶忙硬拉起朱绫向殿外奔去,隐藏在假山背后。只见丁盛大步走进太和殿中,不一会儿又进来几名士兵,将殿内尸体拖出来,陈于殿前。丁盛围着尸体来回走动,不停的用手触摸,认真察看。朱绫怒火中烧,几次欲冲出来杀死丁盛,均被常天余拦下,无可奈何之际,双目中大滴大滴的淌下眼泪。 过了一会儿,便听一小校高声喊道:“南京城破,伪帝朱允炆自焚身亡。”立时便有一名快骑奔出城外,大叫:“南京城破,伪帝朱允炆自焚身亡。”传了三四回,便见一马车驮一顶华轿由城外驶来,车上之人身着锦衣,自车内款款而下,举止甚是傲慢。 两旁军士呼道:”恭喜燕王陛下。伪帝朱允汶伏诛,请燕王陛下荣登大宝” 朱棣哈哈大笑假意谦虚道:“我朱棣无德无能怎可觊觎皇帝之位,诸位还当另选良士局之。” 旁边又有一人站出道:“燕王“清君侧”,扶持大明霸业居功甚伟,正当居此这皇帝之位。” 朱棣满面喜悦却又是推脱,此时众军士又是呼道:“请燕王陛下荣登大宝,君临天下。” 这句话说完朱棣立即换了一付面孔,正色道:“好既然众望所归,我朱棣只好勉为其难,望诸位尽心辅佐,震我大明国威。” 话一说完三军立即伏地山呼万岁,气势倒也甚为壮观。朱棣神色极是得意,朗声道:“各位随我自燕京一路攻城拔寨一路至此,皆是功勋卓著,待朕登基之日,尽皆论功行赏,另外此番大胜全凭道衍大师出谋划策,所以才有今日伟绩,所以特封为“国师”,受郡王俸禄。”说着话眼睛却向车内望去,只见车帘一动,一名和尚自车内而出,面无表情,叩伏在地说道:“贫僧乃世外之人,不便收受朝廷俸禄,还请陛下收回诏命。” 朱棣向来极是尊重道衍,见他不受,便问道:“大师既不受朕封赏,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道衍道:“贫僧倒是要向陛下讨一个恩德。望陛下将谭拓寺赏赐给贫僧,让贫僧青灯古佛,终老此生便可。” 朱棣道:“如此朕怎可不允,只是怕委屈了大师。” 道衍面上微微一笑道:“无妨,谢陛下。”说罢叩头。 正此时一名铁甲军官快步来到朱棣面前道:“罪臣万死,终是没能找到朱允汶之女,又在山东境内遭铁铉部下袭扰,所以直至今日方赶到应天。” 朱棣面上不快,哼了一声。那军官吓得冷汗直冒,在一旁不停的哆嗦。 道衍却说道:“陛下,此事已无妨,想当日要捉他女儿,不过是为了逼他退位,可如今朱允汶已经不在,陛下如愿以偿荣登大宝,至于找不找的到那女子以不重要。” 几人在殿前说话张扬之极,均是被假山后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只听朱绫低声叫道:“朱棣这贼斯。”便再次起身向外冲出,常天余慌忙阻拦,好言安抚,朱绫不允,只想冲出去与朱棣拼死一搏。常天余无奈,只好说道:“绫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允你刺杀朱棣。” 朱绫点头答应,常天余道:“我将你送上城墙,你只须向外猛跑引开卫士的注意,我便出去,将朱棣一掌打死。一个月后我们在济南汇合” 其实常天余心中早已盘算,只待朱绫翻过城墙,自己便冲出去,袭击朱棣。到时候众军士见燕王遇刺,定是赶来护驾,哪还顾得上追逐朱绫。当下便将朱绫用掌力一推,送到城墙之上,只盼着她快快逃跑。哪料到朱绫一上城墙竟然大喊大叫道:“我是刺客,前来取朱棣狗命,你们快来拿我。”说罢跃出城外,不见踪影。 常天余顿时汗如雨下,心想,她还真是去引开卫士的注意了。见众卫士潮水一般出了城外去追朱绫,也不及思索许多双足一点,飞起三尺多高,在人群中翻腾几下,便跃至朱棣身旁,众卫士尚在四处追寻朱绫下落,皆是没注意朱棣身旁竟多了一人。朱棣一见常天余,大骇,面如土灰,连声高呼卫士前来救援。常天余冷笑一声,拍出一掌,直向朱棣胸口击去。常天余只料定这一掌朱棣必死,终是是帮朱绫报了杀父之仇,却突然出现一人将那掌生生截下,常天余一见那人身着袈裟,头上无发,正是道衍和尚,不由得心中恼怒。 那道衍受了这一掌,没料到掌力如此深厚,身体顿时倒飞出三长开外,只觉胸口发烫,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时卫士皆醒过神来,纷纷持剑聚到朱棣身边。几名卫士早已将道衍驾走。常天余正欲再出第二掌,这只见外面的大队人马也纷纷涌上来,一时间三五万人挤在皇城之中将常天余围得水泄不通,挤来挤去慌乱之时,却与朱棣越来越远。常天余毫无惧色,只将一双肉掌舞得虎虎生风,切瓜剁菜一般,中者无不倒地身亡。那朱棣见常天余英勇,十分畏惧,早就由卫士搀扶,逃出城外。常天余在人群中尚自不知,只是在人群中大砍大杀,寻找朱棣。战了好大一会儿,常天余只觉四周敌人越来越多,地上满是尸体,越堆越高,脚下步履艰难,磕磕绊绊,稍不留神便站立不稳,身上顿时中了数刀,伤口流血不止。抬头观望,只见四周城墙上早已站满了人,眼下连脱身已是无望,哈哈大笑一阵,顿时产生了求死的念头。随手抓起身边的卫士,四处乱扔。落地者无不筋骨折裂,惨叫不止。一时间卫士皆不敢近身,只将常天余围得似铁桶一般,相互观望。 常天余正杀得眼红,忽听得天上传来尖利的哨声,只见一只硕大的纸鸢乘西风急速飞来,纸鸢上一名红衣少女,竟是小桃。只刹那间,纸鸢便飞到常天余头顶,嗖的一声垂下一条绳索,常天余双掌挥出,又杀死两名士兵,一抬头伸手抓住绳索,手上稍一用力,便腾空而起跃上纸鸢。无数卫士站在地上瞠目结舌,惊呼不止,不知所措。 此时已是初秋时分,西风甚疾,小桃驾纸鸢直奔出三十多里放才缓缓落地,将纸鸢收好,见常天余闷闷不乐便嘻嘻的笑道:“哎哟,我不小心又救你一命,大恩大德你怎样感谢?” 常天余心中只因没有杀死朱棣尚自懊恼,被小桃如此怪声怪气一说,顿时哭笑不得。只好双手抱拳行礼道:“小桃姑娘大恩大德天余莫齿难忘,小桃姑娘若事有事尽管吩咐。在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小桃又是咯咯一笑:“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跟我爹爹一样,你要报答我,便不许这样说话。” 常天余说道:“好。”便说不下去了,他本不是善谈之人,只随杨逍学的几句场面上的话,每逢与人对话便生拉硬套出来,叫他照自己想法说话,反倒是十分困难。 小桃道:“这件事本是小事,这样吧我再提一个要求。你还得答应。” 常天余恩了一声,想是应允。小桃道:“你的心中只有绫儿,成天绫儿绫儿的叫,我也想 听你这样叫我。” 常天余“哦”了一下,说道:“桃儿。” 小桃羞得满脸通红大跳起来,呸呸几下道:“算了,算了,十分恶心,你再不必这样叫我了。” 把常天余弄得十分尴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一会儿,常天余唯唯诺诺的问道:“小桃姑娘,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小桃背负双手,眼睛看天,得意洋洋的道:“我要到济南府去会绫儿姑娘,不知你要不要同去呢,你要是同去的话只要叫我三声好妹妹我便带你一同去。: 常天余哭笑不得,心想:我本来就是要到济南,你却也要去,平白无故赚我三声好妹妹。但又想想,这去济南的事毕竟是小桃先说出来的,况且小桃对自己却有救命之恩,罢了,当下脸上堆笑道:”小桃妹妹,我也去。“ 小桃脸一横,嗔道:“去就得叫好妹妹,什么桃儿妹妹,啰里啰唆的。” 常天余红着脸叫道:“好妹妹,好妹妹,好妹妹。”连叫了三声。 小桃“扑哧”笑出声来,说道:“这还差不多,你跟我走吧。” 常天余心想:济南的路我又不是不认得,叫她这样一说反倒像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求她带自己去似的,真是莫名其妙。 原来这段时间小桃一直暗暗跟随常天余与朱绫,两人一路上的对话都被小桃听到,所以知道常天余要去济南寻找朱绫,便先说出来,逼常天余不得以叫了三声“好妹妹”。 小桃虽然不常天余小一二岁,但却精灵古怪,极有心计。一路上诸事皆能安排的井井有条,常天余只管走路,其他事全部用操心。 不几日二人行至扬州,见城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小桃向来闲不住,便邀常天余进城。二人寻了一家驿馆,定了两个房间,随后走到街上四处闲逛。 大街上人流熙攘,鱼贩走卒高声叫卖不止,常天余自幼在乡村长大,何尝见过如此场面,只看的目不暇接。小桃心中也是十分欢喜,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二人转了大半个街。买了些小吃边走边吃,小桃又买了一串珠花戴在头上,十分招摇。忽听得街角一处旮旯里有人高喊:“卖冰糖葫芦儿。”二人转头一瞧,一名蓑衣大汉手捧一根竹棒,以稻草捆扎,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常天余小时候曾听说过冰糖葫芦好吃,却从来连见也未见,今日撞见岂可错过。连忙上前一步道:“卖冰糖葫芦的,你的冰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那卖冰糖葫芦的十分不耐烦地答道:“大得三文,小的一两。” 常天余以为自己听错了,真要计较。却见小桃咯咯大笑,立即从怀中掏出六文钱买了两只大的,分给常天余一只自己拿了一只,一把拉住扯着常天余的手钻到旁边的一处小巷。 常天余吃得高兴,口中啧啧有声,道:“这个卖冰糖葫芦的真傻,大个的要三文小个的却要一两。那谁不买大的。” 小桃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一指道:“快看。”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常天余望去,见人群中挤出两个装扮十分怪异的中年人,头上戴着草帽,曹帽上别了一支鸡毛。走到卖冰糖葫芦的面前道:“卖荷包蛋的,你的荷包蛋多少钱一只。” 那冰糖葫芦小贩眼睛一亮笑颜道:“大的三文,小的一两。” 两人道:“买三支小的,两支大的,给你两文钱,不用找了。” 那冰糖葫芦小贩更是高兴,将竹棍在地上杵了三下,小声道:“半壁江水半壁山。” 两人道:“满城日月满城天。” 说到这句,旁边的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一名少年,向两人一点头,那两人便随着少年走进大门,随后大门吱呀一声便关上。那冰糖葫芦小贩依然站在远处高喊:“卖冰糖葫芦 看了半天,小桃喜笑颜开,对常天余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过了一会儿小桃笑嘻嘻的回来手中拿了两顶草帽,叫常天余戴了一顶,自己带了一顶,又弄了两根鸡毛插在草帽上。对常天余道:“走,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常天余不明就里,只好随小桃径直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只听小桃粗声粗气地对卖糖葫芦的说:“卖荷包蛋的,你的荷包蛋多少钱一只。” 那冰糖葫芦小贩眼睛又是一亮,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道:“大的三文,小的一两。” 小桃粗声道:“买三支小的,两支大的,给你两文钱,不用找了。” 那冰糖葫芦小贩将竹棍在地上杵了三下,小声道:“半壁江水半壁山。” 小桃道:“满城日月满城天。”旁边那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一名少年将二人引进宅院当中。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二人随少年来到屋中,少年伸手在墙壁上叩了三下,只听得吱呀一声,地上便现出一条暗道,那少年指着暗道说道:“你们先下去,我等后面的人。” 小桃与常天余顺着暗道向前行走,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站在前方,一见二人慌忙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口中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啊,帮主都等急了。” 小桃心中暗笑,口中说道:“路上又事耽误了,所以今天才来。” 大胡子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二位快随我来。? 小桃与常天余跟随那大胡子,进了一片小树林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座湖边。大胡子将二人送上一条小船与船上艄公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回去。那艄公驾着小船在一片芦苇丛中疾驰,只见那些芦苇长得甚密,遮天蔽日。中间却有一条狭窄的水道,供小船行驶,那艄公将小船摇得飞快,傍晚十分登上一座水寨。只见寨门口的牌楼上写着:“金湖帮”三个大字,十分气派。 二人进入寨中,便过来两名喽啰,将二人领到一间房中。两名喽啰道:“请二位寨主,稍事休息,今夜庞寨主将在神龙堂设宴与各位寨主商议大事。 小桃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见屋中桌上有许多精美糕点,便将草帽一扔抓起便吃。 常天余道:“我们不经主人允许却吃人东西,恐怕不很礼貌。“ 小桃眨眼道:“你不懂,这里的规矩是,吃的越多主人越高兴。” 常天余将信将疑,怎奈行了大半日路,腹中早就十分饥饿,索性坐下来,与小桃一起大吃起来。正吃着,忽听外面悉悉索索,小桃斜眼一瞧见一名喽啰兵在窗外探头探脑的偷听二人说话,缅嘴一笑却装作不知,仍是大吃大喝,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过了许久那喽啰仍然不走,小桃心中厌恶,抓起一只豆沙包,暗中用力,一扬手,便将手中的豆沙包扔出去。那豆沙包夹着一股疾风,穿过窗纸“啪”的一声正打在窗外那名喽啰的脸上。那名喽啰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小桃一跃而出,走到那喽啰跟前,大叫道:“哎呀,我见这点心难吃,随手扔出窗外,却不小心误伤了人,这可如何是好。” 那楼罗满脸挂着豆沙馅,还抱拳揖首道:“无妨无妨,小人奉庞寨主之命,特来告知二位寨主,本寨今夜在神龙堂设宴款待众位寨主,还请二位寨主准时赴宴。只是……只是…。” 小桃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只是什么?” 那喽啰只是了好几下才鼓足勇气说道:“只是小人刚刚入寨,不认得二位寨主金面,还请二位寨主报上大名,小人好安排座位。” 其实,那楼罗已入寨五年多,喽罗中尚算是头目,只因在被邀的人数中生生的多出两个,查来查去,其余的各大寨主他都认识,唯独不认识常天余与小桃,只当二人来此混吃混喝,特地来探查讯息,不想被小桃发现,挨了一豆沙包,心中直叫倒霉。 小桃心中自然十分清楚,哪有请客之人不知请的是谁,必是寨中发现比原来多出两人,方才派人打探,早就怀疑这屋中两人是假冒的。不过你 既然不说透,我就和你装糊涂。像到此处,哈哈大笑道:“也怨不得你不认识我,我与你们庞寨主本是旧识,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你回去通禀你们寨主,就说…。。就说是…。这个乌龟寨常大寨主。特来拜会……。我是他的…压寨夫人,姓刘,也跟着来了。” 这番话说得漏洞百出,二人年不过十几岁,却声称与庞寨主二十多年没见面,至于乌龟寨,则更是子虚乌有,小桃只是信口开河,文绉绉的甩了半天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便来了一句压寨夫人也跟着来了云云。说罢此话自己几乎都憋不住笑。 那喽罗支吾的退了下去,心中也不免暗笑,来混饭吃也不必起乌龟寨这样的名字,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心道罢了,正当要紧之际,不必和两个小娃娃过不去,就让他们白吃一顿算了。 喽罗刚出门,常天余便是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乌龟寨的寨主夫人,哈哈,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那乌龟代表什么意思。”刚说到此,忽想起自己是乌龟寨寨主,却不由得止住笑声,生气起来。 桃儿咯咯一笑,轻嗔道:“就是要叫乌龟寨,我便是乌龟寨的压寨夫人。”说着弯腰行礼娇滴滴道:“桃儿叩见乌龟寨常大寨主。” 直惹得常天余又怒又笑,顺手抓起豆沙包便扔过去。小桃侧身一避,将豆沙包接在手里,又扔了回去……。。 第八章 水寨空空哪里有人 苦海茫茫何处是岸 二人正在屋内打闹,忽听外面锣声四起,一名喽罗喊道:“庞寨主请各位大寨主到神龙厅赴宴。“连续敲了三遍锣,又喊了三遍。 小桃笑嘻嘻的道:“走吧,那个什么寨的常大寨主,咱们赴宴去。” 常天余微笑起身,与小桃来到屋外,只见四下许多人皆向东南方走过去,每人头顶都带着草帽,草帽上插着鸡毛。二人跟随众人走了一会儿,众人皆转头奇怪的看他们,终于发现原来是忘了带草帽,赶紧回到屋中将草帽戴上,又折回去跟随众人进了大厅。 只见大厅中足足有一百多人,早已落座。每张桌子上均有一张碟牌,上书各寨的寨名,众人寻到有自己寨名的桌子前楼座。小桃与常天余四下寻找,终于发现墙角处有一张小桌,桌上碟牌豁然写着“乌龟寨”。桌前只有两个座位,二人也不客气,各自坐下。 众人方才做好,只听寨中锣声又起,有喽罗喊道:“庞寨主到……”最后那个“到”字直拖了许久才止住,显得十分气势磅礴。 众人轰然站起,齐声高喊:“金湖水帮,威摄四方,天地聚华,称雄称霸。”喊了三遍,便轰然坐下,皆神情庄重。常天余向前面望去,并未见有人进来,也不知这些人喊给谁听,心中好生奇怪。正这时,一名喽罗搬来一张桌子,放在地上,又俯身下去将一名矮子擎到桌上。常天余这才明白,原来这庞寨主在刚才已经进来,只是身体矮小,被众人遮挡,自己没有看到而已。 小桃见那人身体短小,四肢粗大,却站在一张高高的桌子上,十分滑稽可笑。一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大厅中本是十分寂静,这一声笑尤其刺耳,顿时引的无数人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上二人一眼。 小桃吐吐舌头,止住笑声。只听那庞寨主朗声道:“诸位寨主及帮中兄弟,三十年前,太祖征讨陈友谅,久攻不下,危急之时,我等众兄弟一马当先,踏破陈友谅水寨,才使太祖皇帝大获全胜。太祖为答谢本帮,特将此湖赐予。托朝廷关照,今本帮二十四个水寨各自经营,无不兴隆。诸位寨主与老夫也是十多年未见。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为的是一件大事。” 下面众人听说有大事,立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庞寨主接着说道“朝廷下旨,疑有朝廷重犯逃亡海外,本帮中不乏精通造船之士,特命我帮众,日夜不停赶造大船,以便朝廷大军出海,追拿逃犯。此事机密,在朝之大臣亦不知晓,所以我帮之宜秘密行事,万不可招摇。” 众人听到此言,无不切切私语,常天余听见一名大汉轻声道:“听说惠帝朱允炆并没有死,皇上怀疑他逃出了海外,所以……”说到这里,用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下。余人皆惊呼:“斩草除根?“那大汉点点头,表示肯定,接着又“嘘”了一声道:“这事千万不可乱说,要杀头的。”周围的人立刻噤声不语。 常天余又喜又怒,喜得是若知道朱允炆没有死,朱绫必定十分高兴,怒的是那朱棣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之举当真是令人发恨。越想越气不由得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当今朝廷不思为百姓谋利,却只是追杀些无辜之人,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不觉得心中羞愧吗?”常天余这话还真说对了,这些人听到朝廷下令由他们造船,甚觉感激涕零,均觉无上之荣耀,尚在欣喜之中,听常天余这么说,却觉得十分奇怪,实在不知为何要羞愧。 那庞帮主走到二人桌前,嘿嘿冷笑道:“我只当是我金湖二十四寨,何时变成二十五寨,却原来是两只乌龟前来找麻烦。” 小桃跳起身来慢慢道:“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听说庞寨主有一女儿十分美貌,所以来与庞寨主结亲家来的。” 那庞寨主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自己并没有女儿,何来结亲家一说,转念一想忽然明白,原来俗语常道“乌龟结了个鳖亲家”自己说他们是乌龟,这女娃便回敬骂自己是老鳖。顿时十分气恼,大喝一声道:“你们擅自闯入我金湖水寨,我庞虽寿不但不追究你们,反倒好酒好菜招待,谁料你们不识抬举,休怪老夫无理。” 说罢,暴喝一声伸出二指,直取小桃双眼。常天余看的明白,心想这庞虽寿出手十分狠毒,无须对他客气,身形一闪,挡在小桃身前,单掌伸出正好拦在二指中间,庞虽寿指尖突变,转而攻向常天余檀中穴,常天余再次伸掌格开,庞虽寿再击不成,猛然跃起双指变掌拍向常天余后颈,常天余心叫来得正好,掌中暗念“甩”字诀,就在庞虽寿单掌刚刚碰到后颈时,猛一扭身,顺势抓住庞虽寿的手,向下一掷,只听轰隆一声,便将那矮子拍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这庞虽寿功力虽不济,却是一帮之主,在金湖帮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余大部分人皆是乌合之众,平日混在帮中好吃好喝,只当自己的帮主武功天下第一,如今一见帮主殉难,立刻树倒猢狲散,四下逃窜,一会儿满满一大厅人便不见了踪影。 常天余只觉得此战十分容易,打得很不过瘾,于是纵身跃起,四处追逐逃窜的众人。那些寨主和喽罗之吓得魂飞魄散,只恨少生了一双翅膀,跑得不够快。只见划船的划船,游泳的游泳,不大一会儿诺大的一座水寨便不见人影。只剩下常天余和小桃二人站在山寨当中哈哈大笑不止。 小桃十分开心,拉着常天余的手在寨中四处游逛,走到最北端竟然是一座水神庙,二人走进去,只见神龛之上供着一座石像,长脸短须,身材魁梧,石像的底座上刻有几个大字,写得是“太祖皇帝真武大将军朱元璋”。常天余一见之下怒火中烧,朝那石像连吐了几口吐沫仍不解恨,猛得拍出一掌,顿时将那石像顿时拍得粉碎。 却见那石像中空,夹层之中塞满黄纸,纸上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那底座与石像本是两层,石像一倒,顿时显露出底座上的一行字,常天余细细辨认只见上云:“大明洪武十三年,太祖率众大破陈友谅,陈氏一门百余口伏诛,唯陈友谅长子陈仕戎未见其踪。太祖恐其日后作乱,命臣立像于此,镇压邪恶。臣受命令工匠雕太祖圣像,以黄纸填腹,座于此处,可令陈氏一脉,万劫不复也。-----”下面的一行小字竟是“洪武十三年刘伯温”。 常天余只知道当日朱元璋在鄱阳湖水域大破陈友谅,将其全家百余口尽数杀死,却不知原来陈友谅尚有一子逃出生天,朱元璋命刘基用奇门五行之法镇压在此,令陈氏一门再无宁日,陷入万劫不复藏之境地,用意十分狠毒。常天余心中感叹,心想陈友谅既已身亡,何必用此恶毒之法牵连其家人,心中不忍,随手将那石像底座一拨,扔到地上,却见那坐下压着一件物事,小巧玲玲熠熠生辉。常天余心中惊讶,忙拿在手中细细观看。那物原是一只纯金打造的壁虎,十分精巧,常天余伸手入怀掏出自己那只金壁虎细细比对,竟然一模一样,暗自称奇。心中暗想:难道自己身世与朱元璋或刘伯温竟有关系?刚想到此处口中“呸“得一声骂道:“朱元璋这厮,十分龌龊,我常天余豪气冲天,怎可能与此人扯上关系。”骂了一通,随手捡起那只金壁虎放入怀中,转身离去。小桃随即也跟着出了庙门。 却说二人出到寨中不由得犯了愁,只见四周湖水茫茫,芦苇丛生,一眼望去看不到岸在何处。湖边的渔船都被逃窜的帮众划走,一只也没剩下,叫二人如何处得了水寨。常天余正在发愁,小桃却走到一间屋前,伸手拿住门板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下,便将那门板卸下。常天余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跑到寨中四处寻找门板,不大一会儿,二人竟搜集了十多张各式各样的门板,将其抛到水中,以麻绳捆绑结实。二人相视一笑飞身跃到门板之上上,以木条作浆划水,如同木筏一般转眼便驶离了水寨。 常天余与小桃说说笑笑,如同游玩一般,悠悠荡荡地划至湖中心,突然 间东南风大作,天空中乌云密布,雷闪电鸣,霎时间大雨倾斜而下。本来平静的湖面顿时巨浪滔天,将那门板捆成的小船掀起三尺多高,又忽得落下两丈多深。常天余与小桃顿时站立不稳,伏在门板之上,双手紧紧抓住,不敢松懈。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方才停下,湖水渐渐升高,而此时东南风更甚,夹杂着芦苇叶从面前呼啸而过,二人只觉得脸上生疼,用手一摸,竟被芦苇叶刮出血来。举目四望只见湖四周的堤坝不抵水势,突然溃决,湖水如同恶兽般涌出,将四周的村庄转眼吞入口中,无数百姓抛开住所四下逃散,却仍旧逃不出洪水魔爪,瞬间便淹没其中,溺水而亡,真叫人人惨不忍睹。 二人紧抓门板,与风浪相争,怎奈狂风暴雨中人的力量何其弱小,不多时便筋疲力尽晕倒在门板之上,那木板顺水漂流,直冲入一条大江,顺江水倾泄而下,几经颠簸终于飘进大海。常天余突然被一阵冰冷冻醒,只见海面上风浪更甚,那些捆绑起来的门板早已被水冲散,只剩下最上边的一块擎着二人在风浪只中忽上忽下,几欲倾覆,小桃半截身子已经掉入水中,兀自昏睡不醒。常天余一见大急,慌忙运动四肢爬过去想将小桃拉上来,谁料刚刚靠得近些,那木板忽得一下反转,二人顺势掉进水中,几座浪尖扑面而来,呛得常天余好几口咸水。情急之下常天余伸手将小桃揽入怀中,转身够那门板,却见一阵大风吹过,门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常天余怀中抱着小桃在风浪中挣扎十分辛苦,稍不留神便呛几口海水,却仍是尽力得将小桃的口鼻送出水面,却累的自己好几次几乎丧命。好在常天余意志坚强,在险恶中心神不乱,努力挣扎,方保住二人性命。 直到第二日清晨,风浪逐渐减小,常天余心神稍定,四下张望,只见海面上飘着许多杂物,大都是附近渔户家中常用之物,偶尔还有几具尸体在海面上随水起伏,那些尸体皆小腹饱胀,双目外凸,皮肤被水泡得发白。常天余心想这些人不知经历了多大的惊险折磨,喝足了海水方才死去,当真十分可怜。情不自禁双目落下一滴清泪。 常天余见那些杂物中漂着几块木板,便抱着小桃奋力划水向一块木板游去,刚抓住木板,竟然惊喜的发现诸多杂物中竟夹着一只生铁打造的马槽,此时颤巍巍的飘浮在海面上。大喜之余拼命游过去,用尽全力将小桃送上马槽,自己双手扶在马槽边沿稍作休息。 渐渐的天气转晴,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到海上,常天余感到一阵温暖,精神渐渐恢复,放眼四周,只见海面上一片空旷,海水反射太阳光十分刺眼,几只大鸟在空中盘旋尖叫,紧盯着常天余不走。常天余无奈苦笑,心想若我死了,尸体上的肉能供这些大鸟饱餐一顿,倒也未尝不使件好事。正在气馁时,小桃却在马槽中猛咳出一大口清水,“哎哟”一声悠悠转醒。常天余大喜,口中叫道:“小桃,你醒啦?” 小桃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嗔道:“没呢。” 常天余又是苦笑,心想此时还有心思开玩笑,当真是不容易。小桃伸手抓住常天余的肩膀,想将常天余也拉上马槽,怎奈那马槽乃生铁打造,本身已是非常沉重,虽是体型巨大,却也容不下两个人的重量,常天余稍一用力,就几乎倾覆。努力了几次,常天余对小桃道:“算了,我不上去了,你好好坐在上面不必管我。” 小桃见常天余气喘吁吁,有气无力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伸出纤手,轻轻抚摸着常天余的面颊。 二人在水中漂浮,常天余不断捡起漂浮的木板,拢在马槽周围,又从衣服上撕下碎布,紧紧捆扎。到第三日,马槽周围已经聚拢好多木板,将马槽高高擎起,想必已能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常天余奋力爬到一块木板上,只觉四肢酸软,头重脚轻。但双足着地的感觉又甚是踏实,心中快慰,不大一会便沉沉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便被一阵香气诱醒,睁眼一看,只见小桃笑魇如花,手中拿着一只木棍,木棍一头挑着两条熟透的大鱼,在常天余的鼻尖来回转动。常天余一跃而起,撸下一条鱼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小桃道:“我们俩在大海上漂流这么多天,你在哪弄到火种,能将如此大得鱼烤熟。” 小桃微笑道:“刚才你熟睡之时,我见有鱼跃出水面,便捉来几条,本来准备晒干再吃,却发现鱼腹中有这个。”说着将一物送到常天余面前。 常天余睁大眼睛观看,却见只是一只普通的鱼鳔,只是稍大些,并无奇特之处。 小桃道:“我将鱼鳔装满水,放在阳光下,将焦点对住晒干的木削上,不用多久便燃起火来。” 常天余从未听说这等办法,感到十分惊奇,心底却暗暗佩服小桃足智多谋,十分机灵。若不是有她在自己虽不致被风浪折磨死,也得在这茫茫大海上活活饿死。 这样一来,常天余每日四处搜集木板,又剥下鱼皮鱼皮捆在马槽四周,渐渐得木板越来越多,竟形成一个木筏。小桃捉鱼烧火,烹制食物,下雨时积攒淡水,留以备用。连日来两人在海上漂流,虽是辛苦,却说说笑笑,倒也十分快活。不知不觉中一个月便过去了。此时天气逐渐转暖,风向也由西北转为东南,夜晚从星星的位置判断,二人乘坐的木筏正疾速的向正北方漂去。此时木筏被常天余不断加大,已经足足有丈余,二人能在筏上打坐练武尚十分宽绰,就算再遇到风浪也能轻松渡过,马槽中早已堆满了大鱼,皆是小桃捉来存在里面的。常天余心想反正衣食无忧,也懒得管那木筏飘向何处,只随它顺风北上,终有一日能回到岸边。只是偶尔想起与朱绫的济南之约,心中隐隐不安,此时早已经过了一个月之期,也不知道朱绫现在如何,免不了十分挂念。 小桃善解人意,知道常天余心中所想,说道:“想必绫儿妹妹此时已到济南,有铁将军保护,定是十分安全,常大哥你不用担心。” 常天余心事被小桃戳穿,甚觉尴尬,红脸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误了约定之期,以致言而无信,心中未免难受。” 小桃道:“如今你我遭受如此磨难,能留住性命已是万幸,哪里管的了其他事情。” 常天余想想也是,这几日连续在大浪中挣扎,若换作旁人,恐怕早已命丧大海之中,如今仗着自己内力雄厚,再加上小桃聪明绝顶才能保的住性命。不过话虽如此,常天余知道朱棣已经夺了皇位,若再遣大军攻打济南,以全国之力敌一隅恐怕纵使铁铉兵法再神奇也难以与之相对。若是济南城破朱绫则再无避难之处,必被朱棣所捉,形式十分危险。 常天余越想越乱,心情更是忐忑,只是无奈身在大海之上,无法回到中原,帮主朱绫脱困。 木筏又在海上漂了许久,虽是夏日,气候却渐渐转冷。这一日风和日丽,举目四望,足可见百里之外。常天余站在木筏之上,以手搭棚,向北边望去,只见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一片陆地,心中大喜,忙叫小桃察看。小桃只看了一会,顿时眉开眼笑大喊大叫道:“天余哥哥,我们终于上岸啦,终于上岸啦。”常天余也十分高兴欢呼雀跃不止。 那块陆地虽然以能看见实则离木筏还有很远,直到第二日清晨,二人才登上了岸,只见岸上绿树环绕,溪水潺潺,树木间不知名的小花在阳光下争相开放,十分艳丽。二人挽手,大喊大叫的放足奔跑,直跑了足足一个时辰仍不见人影,再向前走边发现又是海水,二人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只是一个小岛,而且是一个无人的小岛,不由感到一丝丝失落。不过虽说如此,却也比在木筏上漂流惬意了许多。 当晚常天余砍木生火,搭建帐篷,小桃采摘野菜,以马槽做锅,取水煮饭。二人在海上吃了好几个月的鱼肉,渐渐厌腻,只觉得那些野菜香气扑鼻,入口滑腻,甚是好吃。于是饭量大增,将一锅野菜清扫一光。 第九章 天仙林里二女相伤 冰火山下一言惊梦 吃过饭后,二人在岛上闲逛,见草木茂盛溪水清澈,景致十分秀美,小桃走到一条小溪旁边,心想若能在这清澈的溪水中洗洗澡,去一去身上海水的卤气该多好,只是常天余一直与自己相随,反倒十分不便,又不好开口叫他离去,一时间十分为难。 常天余此时不知小桃所想仍是紧随小桃身后,却将鞋袜褪去,赤着脚在小溪中踩水玩耍。 小桃气道:“你看看你,把这么清澈的溪水都搅浑了,多可惜。” 常天余道:“有什么可惜的,这溪水不停流淌,过一会儿又会清的。” 小桃不与他争执,说道:“你在这里搅水,我到上游去玩耍,你不许过来。”说罢甩开常天余,自己一个人向上游而去。常天余兀自纳闷,心想我只是在溪水中玩耍,小桃却为何要生气,女孩的心思当真令人十分难解。。 常天余待了一会儿,仍不见小桃回来,稍有担心,怕他遇到毒蛇猛兽不好对付,便也向上游去寻找小桃。 走了不到百步,只见绿树环抱之下,溪水在此处竟汇集,凝结成一个小池,池水清澈,三尺多身直可见底。池中一少女,乌发垂肩,肌肤如雪,细腻的手臂正在梳理头发,纤弱的腰肢刚刚露出水中,半截丰盈的俏臀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美不盛收。常天余自打娘胎出来何曾见过如此美景,竟看的痴了,双脚站在原地似是麻木,一动也动弹不得。 呆了半晌,忽然惊醒,心想原来小桃支开自己是要洗澡,而自己却似个榆木疙瘩一般不懂他深意,反而来到此处偷窥,此事做的十分不正大光明。想到这里,常天余不作一声转身又回到原处。 却说小桃沿溪水而上,终于找到这一处小池,见常天余并未跟来,便轻解罗衫浸到池水中,痛快的洗了个澡,好长时间才回到与常天余分手的小溪旁,见常天余仍是赤着双脚,站在溪水中,一见小桃回来,满面赤紫,一言不发,小桃见此情形心觉可疑,问道:“你刚才做什么了?” 常天余气结道:“没,没我,没做什么啊。” 小桃气道:“没做什么,你脸红什么?” 常天余道:“我。我,我”说了几个我字终于低下头,又是一言不发。 小桃已知他必是刚刚偷看自己洗澡,以致如此,又气又羞道:“你好怀。” 常天余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要偷看你洗澡。只是…… 小桃气急败坏道:“哟,你不是偷看,那难道是我让你看的?” 常天余本欲说,还不是因为你没告诉我才被我看到的,现在反到怪我?顿了顿却终于没说出来,也觉小桃被自己看了个精光,本已经吃亏,自己不便再与他争执。索性由她去说几句算了。 两人一夜无话各自想着心事,第二天常天余与小桃早早醒来,四下游逛。远远的望见一只小船自海上过来,二人又是一阵欢喜,快跑到岸边,高声呐喊。 那小船靠近岸边,船上一名少女纵身跃下,惊异地围着常天余与小桃转了几圈,口中噫了一声问道:“你们是谁,几时上了这岛,从哪里来,来做什么?” 常天余见那少女身着裘衣,脚蹬绒靴,头上戴一只兔皮帽,粉面朱唇,十分好看。一双大眼睛充满惊奇的盯着自己,口中却一下便问出这么多问题,令常天余一时知怎么回答。 小桃抢先一步,站在常天余与那少女中间说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少女不假思索便爽快道:“我叫张冰,今年十六岁,住在旁边的那座岛上,从这里看不见,不过离得不远,两个时辰便到。我母亲四十多岁才生的我,我还有一个哥哥,他比我大十岁,他武功很厉害,我打不过他,但是我不怕他,爹爹喜欢我,经常帮我打他。这岛没有名字,我给它取名叫天仙岛,岛上从来没有人,却有很多野兽。”一气之下说了这么多,想了一想,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才停下。 常天余与小桃二人愕然,只觉这女孩心若明镜,爽朗大方,一种不知名的气质笼罩在她身上,显得十分高雅,令人羡慕。 所谓礼尚往来,而人见张冰如此痛快,也不便隐瞒,于是报上姓名,只说是遭遇风浪漂流海上至此。 张冰哦的一声问道:“这么说你们俩是从中原来的?” 常天余点头称是,张冰又问:“听说中原人吃得都是米饭,你说是不是。” 小桃心想,原来她从来未踏入中土,难怪如此毫无心计。这些月来连日在海上漂泊,身旁只有一个少言寡语的常天余,也是一肚子话无人倾诉,于是口若悬河将中原的风土人情一一说来,直听得张冰目瞪口呆,心驰神往,恨不得马上步入中原大地,去吃一吃那大米饭,豆沙饼,冰糖葫芦,再穿一穿苏州的丝绸,巴蜀的麻布。常天余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却插不上嘴每逢小桃讲到精彩之处便只在一旁呵呵傻笑,偶尔点头称是。 三个人闲聊了一整日十分投机,直到天色渐黑张冰仍不罢休,死缠着小桃让她讲下去。小桃早已讲得口干舌燥,面上渐呈不悦之色,怎料张冰一点不懂察言观色,死缠烂打个没完。小桃忍不住怒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说这些,等我们煮了饭食,休息一会再讲。” 张冰仍是不允,拽住小桃的手只是恳求。小桃哭笑不得佯装发怒道:“说不讲就不讲,你再取闹,我便打你。” 张冰道:“好啊,好啊,咱们现在开始切磋武功。”说罢还未等小桃反应,便欺身上来,伸出一掌,攻小桃胸口。 小桃一惊,慌忙接招,却见张冰身体轻盈,早绕到小桃身后,一掌拍出正中小桃背后。只觉这一掌势大力沉,不似这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使出来,小桃口中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张冰却未察觉,还在撅嘴道:“你让我,没意思。” 常天余此时正在附近闲逛,忽见两人动起手来,还没来得及插手劝阻,小桃便中招倒地。常天余大叫不妙,慌忙跑过来,扶起小桃,只见小桃气息微弱,口中不停溢出鲜血,几乎性命不保。常天余大怒,站起身来指着张兵的鼻子骂道:“恶女,为何要出手伤害小桃,我跟你拼了……”说罢提掌扑到张冰跟前,只欲和张冰拼命。 张冰这才发现小桃竟被自己一张打得几乎送命,不由得吓呆了,心想自己只当是与小桃戏耍,所以这一掌并未尽全力,怎么竟然伤人如此之重,一时间手足无措两眼发呆,出神得望着自己的手。 忽见常天余满面怒气的向自己冲过来,模样如同历鬼索命,顿觉心中委屈,裂开嘴,嚎啕大哭,一边转身向海边跑去,不一会儿便跃上小船划桨离开。 常天余怒气未消,发足追赶上去,一边跑一边从地上捡起卵石,向小船扔过去。却未能打中,只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水花。眼见张冰一边大哭一边飞快地划船,只一会儿便消失得不见踪影。 常天余只好跑回来,将小桃扶起,单手按在小桃身后,将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小桃体内,支持她的生命。过了一会儿小桃幽幽醒来,有气无力道:“想不到她竟如此厉害,她虽是伤我,却并非故意,而是误会,所以你不必怪罪她。”常天余将刚才之事回忆了一遍,也觉得张冰无辜,只是不该打伤小桃后丢下而人不管乘船离去,想到此出心中仍是忌恨不已。到第二天黎明,常天余真气耗尽,小桃仍是命悬一线,岌岌可危。想起二人一路上的种种磨难皆顺利渡过,不想却在这风景秀美的海岛上丧命,常天余暗暗垂泪,唏嘘不已。 正午时分,常天余又见一只小船自海上过来,仔细辨认只见船上两人,船头站着的正是张冰,后面一人却看不清面貌。常天余哼了一声心道:她也有脸回来。 过不多久,小船靠了岸,一人头戴狐皮面具走在前面,张冰躲在那人身后,只露出半张 脸,眼中仍旧挂着泪痕,羞羞答答的望着常天余。 先前那人走到常天余面前咦了一声,哈哈大笑,伸手摘下狐皮面具,朗声道:“我只听说冰儿在天仙岛上伤了人,想不到竟是你。” 常天余听得笑声十分熟悉,定目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每年一次指点自己武功的张无忌。常天余大喜道:“张教主,快快救救小桃。” 张无忌将手搭在小桃的脉搏上,只一会儿便站起身来,用手指张冰道:“你这女娃,真将人伤得不轻啊。” 张冰眼睛一红,几乎又哭出来。张无忌道:“我这个女儿,自小被她妈妈宠坏了,十五六岁了却仍小女孩一样一点不懂事。” 说罢与小桃掌心相对,双目紧闭,不一会儿,只见小桃头上有烟气冒出,额头上也隐隐出汗。如此半个时辰后,只听小桃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竟是精神矍铄的坐起身来。 常天余见小桃无事欣喜不已,连声称谢。张无忌又说了几种草药吩咐张冰去采,张冰欣然应允,蹦蹦跳跳得采药去了。 张无忌道:“想四十多年前,我与你义父常遇春皆身受重伤,来到蝴蝶谷中求蝶谷医仙胡青牛医治,谁知胡青牛十分倔强,只给我治病,却不管你义父。任凭你义父在雨中受苦。我心中十分不忍,竟去翻看胡青牛的医术,寻找治疗截心掌的方法,终于将常大哥治好,而我更是习得一身好医术。说来还得谢谢你义父啊。” 回头望着常天余道:“去年我回中原,到石桥村去却找不到你们,不知你们去了哪里。” 常天余面色暗然,便将杨逍遇蛇阵,不小心中毒遇害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讲了一遍。张无忌听完后却是十分平静,伸手拍了拍常天余肩膀道:“人活百岁终是一死,生生死死皆天意安排。”说罢只是叹息,想必也为杨逍嗟叹不已。 静默了许久张无忌对常天余道“我与你父亲兄弟相称,日后你便叫我叔叔。我那张冰女儿,十分顽劣,与你年纪也相仿,你们也当兄妹相称。” 常天余点头答应,心中十分高兴。转眼间,张冰采了一大把草药回来,常天余生火,张无忌亲手熬制,熬出一大锅药水,常天余用贝壳舀药送与小桃喝下,斜眼看了一眼张冰,只见她双目圆睁,神情甚是关切,常天余朝她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早已原谅了她。 第二日,小桃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不能奔跑练功。一行四人登上小船,向东北而去。小船顺风而行,不到半日,便见一小岛,岛上树木丛生,一座火山坐落在岛中央,呼呼的冒着黑烟。常天余问道:“这里便是冰火岛?” 张无忌点头称是,带领众人上了岛。此时冰火岛已非当年荒蛮之地,只见岛上花木繁多,亭台楼阁十分精巧,设计独特别具匠心,想必是张无忌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所致。四人步入一间大院之中,远远望见一貌美的中年妇人叉腰站在一间木屋前,远远看着众人横眉相向。张冰吐了吐舌头,快步跑过去握住那妇人的手撒娇道:“娘,冰儿以后不敢了。”那妇人伸手揪住张冰的耳朵,张冰扭过头来大叫:“爹爹,快来救我。”不一会儿将张冰提到屋中,便听到屋里“哎哟哎哟”喊叫声不止。 张无忌面色尴尬向常天余说道:“侄儿见笑了,她是你婶婶,叫赵敏。” 常天余夸奖道:“我婶婶长真好看啊。” 张无忌呵呵的笑道:“我也觉得她很好看。”说完领着常天余到偏房安排了住处,又交代小桃安心养伤,就急急离开了。小桃心中发笑,张无忌在冰火岛上自说自话,说是张冰被她母亲宠坏了,今日一见于事实却是大不相符,赵敏对张冰管教极严历,反倒张无忌却由着张冰胡来,不加约束。刚才见张无忌离去之时急急匆匆,必是去劝说赵敏,不要对张冰动粗。 第二日,张无忌设宴招待常天余与小桃,赵敏在一旁作陪。张冰坐在下首老老实实,言谈举止间十分礼貌,想必是赵敏昨日教训所致。几人边吃边聊,说道中原几十年的变化张无忌与赵敏皆是感叹不已。常天余见赵敏虽然年过五十,仍是十分美貌。言谈举止十分高雅,谈话间妙语连珠,不停轻颦浅笑说不出的妩媚。张无忌时常转头深情的望着赵敏,深色间留露出无尽的关爱。 常天余心想:这一对夫妻隐居海外数十年,仍是如此恩爱,实在令人称羡,比之在中原尔虞我诈,争名夺利不知要惬意多少倍。自己若不是大仇未报,定要似这般隐居海外,与世无争,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若自己隐居之时和谁一起呢。随即将小桃,朱绫,又加上张冰,在心中一一作过比较,只觉得各有千秋,实难取舍。若一起带上,只恐怕诸女相争乱了和气,当然,若论打架哪个也不是张冰的对手,天仙岛上只一招便让小桃几乎丧命,若是论及体贴,当然是小桃最好,小桃虽然嘴上凌厉,却十分懂得关心别人,又能做得一手好菜,让人垂涎欲滴,说起朱绫则是说不尽得高贵美丽,温柔可人,一天只说两句话便令人全身酥麻,魂不附体。想到高兴处不由得手舞足蹈,眉开眼笑。弄得在座诸人十分诧异,不知常天余中了什么邪。 冷不丁的头上一痛,放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小桃手拿竹筷打在自己头上,众人把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大窘,赶紧吃菜,引得赵敏与张无忌哈哈大笑。 在冰火岛上住了几日,小桃伤势痊愈,恢复了往日机灵。赵敏因和小桃性格相仿所以十分喜欢小桃,闲来无事便传授小桃武功。赵敏年轻时乃蒙古郡主,师傅众多,武功集百家之长,这几十年来又得张无忌指点,功力非同一般。小桃十分聪明伶俐从来是一教便会,再不用等赵敏说第二遍,赵敏心中欢喜,便倾囊相授,毫不保留。张无忌见赵敏教得痛快,不免技痒,于是叫来常天余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教常天余背诵, 常天余不及小桃聪明,张无忌连教了十几遍方才记得住。张无忌见常天余能将口诀记下,便命他坐在地上,准备用掌力打通常天余的任督二脉。这乾坤大挪移本是明教教主的独门武功,非武学奇才不可练就,阳顶天练了不到三十年,走火入魔未能成功,杨逍也练了二十多年方才练到第一层。唯独张无忌这般武学奇才能在一日之间将其全部练完,当属十分罕见,几千年恐怕只出得这一人。而练成此功的紧要关口便是打通任督二脉。只要此二脉一打开,练成此功便十分容易。而放眼全天下,能助人打通任督二脉的寥寥无几,许多高人先后故去,恐怕只剩下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张无忌坐在剩下常天余身后,掌中运气九阳神功,常天余只觉一股大热在体内游走,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张无忌咦得一声奇怪道:“方才我用掌力在你任督二脉游走,竟然十分流畅,想必再次之前你已经将此二脉打开。” 常天余奇怪道:“没有我只随杨逍学过几年逍遥掌,并未打通任督二脉。” 张无忌呵呵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定时你小子与武学有缘,却不知道在哪里得了奇遇,不知不觉间竟搭通此二脉,令你终身受用不尽。” 常天余听张无忌如此一说顿时想起那日在刘伯温墓穴中吃蛇一事,当下细细道来将此事说与张无忌听。 张无忌听罢哈哈大笑道:“果真如此,那巨蟒乃灵气之物,身上剧毒,常人皆不敢吃。若能食而不死则必得大善。” 张无忌详细教授常天余运功之法,常天余心领神会,默默运功,到傍晚时分,已经将第一层练完。张无忌十分高兴,心中暗暗称奇,隐隐预知又一个武林奇人即将诞生。 数日来常天余与小桃在张,赵二人指点下武功进步飞快,内力也突飞猛进。偶尔与张冰过招,尚能应付十几个回合。又过了数日,常天余已将乾坤大挪移的七层功力全部练完,顿时如脱胎换骨一般,精神抖擞,步履轻盈。身体内真气流淌说不尽的舒服受用。此时常天余与张冰过招,便能打个平手,互有胜负 。而小桃虽略逊一筹,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日,常天余正在院中练功,张冰突然跑过来坐在身旁神神秘秘的道:“天余哥哥,我爹爹还有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你想不想学啊。” 常天余道:“你爹爹若愿意叫我,我便学,若是不教我便不学。” 张冰嗔道:“你当我不知道,其实你心里是十分想学的对不对。?” 常天余面上一红道:“你爹爹的武功天下第一,但凡是习武之人哪个不想学。” 张冰突然站起身来将嘴附在常天余耳边说道:“你若是答应娶我,我便去求我爹爹将那门神功传授给你。”说罢面红耳赤,坐在一旁摆弄衣襟。 常天余大窘,其实他心中也是十分喜欢张冰,只觉她貌美纯洁,虽思维简单,但十分透彻,只是没想到她也喜欢自己,还以武功为条件要自己娶她。 常天余道:“我若喜欢你,就算你爹爹不教我武功我也要娶你。” 张冰欣喜道:“那天余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常天余一时间十分难以回答,其实她对张冰还是十分喜欢的,对小桃,朱绫也都十分喜欢。只是要娶张冰为妻,心中只觉甚是突兀,于是正色道:“我还有大仇未报,现在不是娶妻的时候。” 张冰仍是喜洋洋的道:“这么说你是喜欢我啦,那么我等你报了仇在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常天余目瞪口呆,心想这种事怎可如此轻易便定下,一时间不只如何回答。 张冰乱扭纤腰,甩着手撒娇道:“天余哥哥,你说好不好吗?我妈妈都说我长得最美,难道你还不愿意?” 常天余被张冰赖得无奈只好随意敷衍她。 张冰兴高采烈的跑出去大喊大叫:“哦,天余哥哥答应娶我啦……” 常天余与小桃在冰火岛上住了将近一年,在张无忌与赵敏的指点下功力俱是精进。岛上生活安静详谐,每日除练功外,便是打鱼捕猎,采集野菜,好不热闹,只使常天余偶尔想念朱绫,每每站在海岸上向东南眺望,心中着实牵挂。 张无忌道:“你若想回去,我并不阻拦,只是现在正是初冬,风向西北待到明年七八月,西北风起,你们便可顺风南下,只须一个月便可在莱州登岸。” 常天余道:“多谢张叔叔,这一年在岛上与叔叔婶婶相处,甚是愉快,怎奈大仇未报,不能安居于此,请张叔叔谅解。” 张无忌点头道:“数十年前,我为救义父谢逊曾在少林与三位高僧过招,无意之间,稍习佛法,深知佛缘广大,一个人若是被仇恨阻碍了心智,只恐怕。。。。。”说到这里张无忌再不说下去,心中却想起金毛狮王谢逊,他一生为报仇都到处寻找成昆终于酿成大祸,与全天下武林树敌,落得身败名裂,所幸被少林佛法感化最后剃度出家,到也得了善终。常天余不懂佛法,但听张无忌言下之意似乎是较自己放弃报仇,常天余一心只想杀死朱棣与道衍,报仇雪恨,听张无忌如此说话不免暗暗瞧张无忌不起。嘴上却说道:“多谢张叔叔教诲,待侄儿报得大仇再来聆听叔叔讲授佛法。” 张无忌只是叹气,心知常天余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自己说所得话,便不再言语。 连日来常天余练功十分勤快,乾坤大挪移的内功心法与逍遥掌的掌法逐渐合为一体,每一掌拍出皆是飞沙走石,气势十分骇人。张无忌经常在一旁细心指点,见常天余出掌呼啸风声,不由得暗暗摇头。常天余见自己掌力巨大尚自心下欢喜,却见张无忌摇头,十分诧异,便问道:“张叔叔,你说我哪里练得不对吗。为何摇头。” 张无忌轻叹道:“不是练得不对,而是心力用得不对,致使掌力乖戾,隐隐有邪气透出。” 常天余大惊,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便虚心向张无忌请教。张无忌并不答话,只是带着常天余来到一处树林当中。二人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树前,张无忌道:“你对此树发一掌试试。” 常天余不知所以,只得运动内力,将一掌拍出,击到树干,只听此掌一出,立即夹带着呼啸的风声,那棵树顿时连根拔起倒在地上。张无忌并不言语,走到另一棵更粗的树前,只轻轻一掌慢慢击出,毫无声息的打在树干上,那树竟一动不动,原地矗立。常天余心道诧异,张无忌的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自己尚能将树木击倒,而张无忌这一掌却毫无建树,岂不说笑。当下走到那棵树前细细摸索,谁知手刚一碰到树干,那棵树竟然吱呀一声断为两截,上半截轰然倒地,断裂之处如刀削斧剁一般整齐划一,常天余甚觉叹为观止。 张无忌道:“天下武学出自少林,而少林武学之所以博大精深,在于每一门少林绝学皆有相应的佛法化解,天下人一心练武,到初有小成之时,皆要被武功中所含暴戾之气掩盖了心智,是以愈向下练戾气愈大,最终再也不得进展,若强自练习便会走火入魔,后果十分严重。想我年轻时亦不懂此道,之所以有此大成,只因我那时心地纯善,与世人无争。然此并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心不念苍生,胸不挂百姓,此是我毕生大憾。每每想来内疚不止。” 张无忌说到此处又是一声叹息对常天余说道:“近日来,我见你出掌外力十足,甚是乖戾,似乎每一掌都切切于仇恨相加,心中十分担忧,如此下去即便你练成绝世奇功,也是徒劳。于己于世皆不是好事,因此出言相劝,还望你好自为之。” 常天余听此一番话心中顿时醒悟,回想自己近日来之心路,果真如此,功力越是增长则报仇之心越盛,到后来每发一掌皆咬牙切齿,眼前似乎隐隐看到朱棣与道衍二人。练功只时已无神清气和之态,甚觉急躁不堪,又一股烈火在腹中徐徐燃烧。想到此处,常天余心态陡然冷静,觉神清恍惚,踉踉跄跄走到海边一处礁石上细细回味张无忌的每一句话,深以为是,大丈夫自应当以天下苍生为重,怎可只记挂自己一人仇恨,如此岂不成小人所为。即便报得了仇,亦为天下百姓所不齿。越想越通,渐渐的腹中那股烈火似乎也慢慢消退,只觉神清气爽,体内真气又开始缓缓流淌,浑身上下十分舒服。 第二天,张无忌见常天余仍然坐在礁石之上,一动不动,只是变得面色平静,双目有神,心中甚觉安慰。便走到常天余身边,从怀中拿出一本佛经,递到常天余手中,道:“若无事可稍读此经,必有大获。”便转身离去。 常天余见那经书名叫《小乘佛法》,便不假思索的翻开书页,细细研读。反复念了数十遍,便已经能将其熟记,于是面对大海朗朗然高声诵读: 须菩提!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念过去无量阿僧祗劫,于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须菩提!于后末世者,或有人闻,心则狂乱,狐疑不信。须菩提!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第十章 落日西沉,佛云万物皆空 奸臣作恶,俏女略施惩戒 常天余每天念几遍小是乘佛经,心中戾气渐渐消除,张无忌见此情形也是十分高兴,过了几日将常天余叫到院中,满面笑容道:“孺子可教也,你能在几日内参悟透佛法,领会人之大义,实是不易。这几天我细细观察,见你面色宽和,双目有神,已知你终于抛了心魔,心中很是欣喜,日后回到中原定能以天下苍生为重,做出一番大事业。所以自今日起我要教你一门武功,你仔细听好。说罢跃至院中,撩开双掌,不疾不徐得将一套掌法演示出来。口中念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仁明之士皆知化虚补实,遂可纳天地之精妙含日月之神辉,若清明之时可居于阴阳均衡之处,理气调息自丹田出,置四满小注续上而行。。。。。。。” 常天余见那掌法甚是精妙,只是这心法十分难懂,一时间领悟不透其中奥妙,只是将口诀暗自在心中牢牢记住。张无忌练了一会儿便收功回到常天余面前道:“我几十年来不问世事,而对武学一道,却从未放下,近十年来我精心钻研武学,终于将九阴,九阳两部经书中所载的武功心法悟透,深知其奥秘。于是我将其中精华凝为此套掌法。若能将此功练成只恐怕天下无敌,再难遇对手,只使练此掌时定要凛然正气,不骄不躁,否则很容易误入歧途。” 常天余使劲地点了一下头将张无忌的话牢牢记住,问道:“不知此掌法叫什么名字。” 张无忌一时愣住,自从创下这套掌法自己只是每日练习,不断改进,却从未想过要给掌法取名,被常天余这样一问恍然大悟,顿觉是应当给这套掌法取一个名字,远远看见茫茫沧海中一轮残阳即将落下,若有所思道:“此掌就叫落日掌吧。而这套内功心法就叫落日神功。” 自此常天余每日勤练落日神功,那落日神功共分为七层功力,每习一层功力便成倍增长。初时进展极慢,往往一句口诀两三天仍不能悟透,令常天余十分焦急,每到此时便跑到礁石上暗自背读小乘佛经以化解烦躁,等性情平和再继续练习落日神功。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常天余才练到第二层,再往下练,只觉任脉上有一条热力,窜窜而动,致使真气阻止,再无法进行,常天余又拿出《小乘真经》,大声朗诵一阵,过了几个时辰再来练功,仍是毫无进展。心中又是疑惑,够来请教张无忌,张无忌也不知这是为何,详细询问了常天余几句,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所创这心法有问题?你运气之时,可曾感到胸腹异常?” 常天余打坐调息了几下。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内力在任督二脉之间流淌甚是平和,回答道:“我很好,不觉异常。” 张无忌放心道:“既是如此,料想也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常天余道:“不知张叔叔此时将这落日神功练到第几层了?” 张无忌听常天余如此发问,不免得意道:“我自是已经练到第七层。” 常天余道:“既是张叔叔能练到第七层,料想此心法必是没有问题,只怕是因我自己鲁钝,以致练功受阻,等过些时日再看。” 张无忌也觉常天余此话有理,心想自己已是武学奇才,一日之内可将乾坤大挪移练完,这一点常人自是不可比,而常天余在数月之时已能将落日神功练到第二层已是十分不易,算得上进境较快,此时遇到阻力只怕是内功不到火候,并无奇怪。想到这里心中释然,对常天余道:“武功一门,讲究的是循序渐渐,切不可急躁,既是无法继续索性放下,万不可强求。” 常天余点头称是,便再不去想那落日神功的事情。也难得清闲,常天余此时心胸开阔,心情也是舒畅,见小桃随张敏学武,进境也是异常之快,不由得羡慕,也不好打扰,只好自己寻些事做。每日早起,便帮助张无忌整理花草庄稼。再就是与张冰外出,在岛上打猎。 这冰火岛面积虽是不大,岛上猎物却是极多,再加上自张敏生了孩子,张无忌惧怕他们被猛虎豺狼所伤,便将岛上食肉的野兽全部杀进,这样一来,那些食草的弱小兽类再无天敌,繁殖飞快,四处都是野兔,梅花鹿,羚羊的踪迹。 常天余与张冰二人四处追逐猎物,却只挑些年老虚弱的猎杀,不大一会儿,便满载而归。如此过了几天,天气逐渐转暖,风向渐渐变为偏南。张无忌这几日来反复在海边观望,以手指蘸取海水品尝,常天余知道东南风即将来临,自己马上可以返回中原,心中既是欢喜不已,又甚觉恋恋不舍。 这一日常天余跟随张无忌在海边眺望风向,远远看见一只大船有海上驶来,那大船外表十分华丽,只是船身倾斜,吃水十分严重,摇摇晃晃,即将沉入海中。 张无忌问常天余道:“怎么办?” 常天余不假思索道:“赶快救人。” 张无忌十分赞许的拍拍常天余的肩膀,二人便跃上小船,摇桨向那大船靠去。只见那条船足足有十丈多长,船上装饰华美,物品皆以碧玉,翡翠雕成,张无忌料定此船主人非富即贵,必不是寻常百姓。 二人登上船来四下寻找,只见在一座船舱之中围坐了四人,其中一人被缚在墙角,其余三人皆倚墙而坐,正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却并不知有人上船。张无忌觉得十分有趣,只好在地上跺一跺脚,干咳一声。四人顿时惊觉,吓得魂飞魄散,除被缚那人外其余三人皆跪倒在地,连声大叫饶命。 张无忌见状,也不忍惊吓他们,开口说道:“你们的船漏水啦,前方有一小岛,你们随我上岸,稍作休息,等补好了船再赶路不迟。”那三人顿时止声,站起身来,跑到甲板上举目远望,极目所望,果见一小岛。三人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管常天余与张无忌二人的小船,赶紧升帆转舵,向冰火岛驶去。 常天余叫道:“哎,等等。我们的船还在那儿呢。” 那三人却并不理会,其中一人道:“你们的船关我们什么事,你自己捞去。” 张无忌虽是忍性极好,听了这话也声气,心想:我二人为救你才乘船到此,若不是我提醒,恐怕你们顺风南下,必是与冰火岛擦身而过,现在船已漏水,再不用几日必要沉入海中,到时后,恐怕再不会似这般凶神恶煞般。他素养一向极好,虽是心里生气,却不露在表面,拉着常天余到船尾处,见小船已竟离开大船将近 百步,微笑对常天余一仰头,常天余有意展示,身形一纵,跃起两丈高,在空中身形又转,凭空发出一掌,凭这一推之力整个身体斜着漂移,落到小船上,小船仍是平稳,丝毫不摇晃。这一手轻功已是极其高明,张无忌点头赞许,又四下观看,只见面前不远有一只水鸟在水面上捕鱼,便一跃而起,皆住水面之力以脚尖连点,转眼来到水鸟跟前,那水鸟口中叼一条大鱼正在高兴,突然被张无忌在翅膀上一点,借这一下力道,也轻飘飘的落在小船上。 二人各自施展,均是得意,相对哈哈大笑。由常天余持浆,追随大船向冰火岛而去。 那艘大船本就漏水,几乎倾覆,此时加速行进,吃水更快,还未到达冰火岛,便有大半截沉浸水里,再也行驶不动,甲板上三人,双脚已是浸在水中,见冰火岛还在百不之外,只怕落入水中,大喊大叫,十分慌乱。一人突然看见张无忌与常天余驾驶小船尾随在大船身后,连忙喊道:“喂,你们两个快点过来,没看见我们的船快沉了吗,还不快点来救我们。” 常天余听此话无礼,气道:“你们的船要沉了关我们什么事,你们自己捞去。”这句话本是学刚才那人所说,如今再回给他,当真十分痛快。 那人横道:“你这娃娃,竟敢与我这样说话,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张无忌本已是要去救他们,却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想: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 活的不耐烦。 那大船在水中再难支撑,慢慢沉下,只剩帆布露在外面,那三人俱是不会游泳,此时只露出半截身子在水面。另一人见状,走到说话那人身旁,“啪”得一声给那人一个大耳光,转过来,满面堆笑地对张无忌道:“他说话无礼,请二位不要怪罪,快快救我们上船。” 张无忌见这几人丑态,心中好笑。本欲折磨他们。过一会儿再出手相救,却想到仓中还有一人全身被绑,此时海水恐怕已到嘴边。于是不敢耽搁,又是自小船上跃起,落到大船桅杆上,单手抓住帆绳,一晃之间,便来到仓中。那被缚之人已是全身入水,只将脖子高高扬起,口鼻露出水面呼气。张无忌一把抓起,来到仓外,冲常天余喊道:“接着。”说罢将那人抛到半空。常天余见那人过来,运起“粘”字诀,双掌接住,在空中转了一圈,便平稳的落在地上。 那人浑身湿透,又经这一番惊吓,落到船上时已是呆住,过了许久才喘出一口气。 剩下船上三人见张无忌与常天余露这一手功夫,才知这二人并非普通渔民,而是身负绝世武功的海外高人。先前那人暗暗叫苦,心想自己刚才出言不逊,已将这二人得罪,若是追究起来,将这等武功用在自己身上……叫苦不堪,也不管海水过腰,伏在水中道:“大仙饶命,都是小人无礼,得罪大仙,大人不记小人过。”边说边伸出手来,狠狠抽打自己耳光。 张无忌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与他们计较,转身过来,将三人都抛到小船上。三人落到小船上仍是大叫:“快将大船弄上岸来,上面有要紧物事。” 张无忌与常天余也不知这大船之上究竟有什么要紧之物,但见三那人神情紧张,只好设法打捞,那书生却言道:“什么要紧物事,又吃不得又喝不得,留它何用。” 三人齐声道:“别听他的,快快想法子,打捞才是。” 张无忌无奈,只好将缆绳系在大船桅杆上,与常天余将双掌伸进水中,齐动掌力催动小船前行,慢慢带动大船,所幸此时离岸边已是不远,虽是如此却也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大船靠近岸边。 张无忌道:“此时正是满潮,待到潮水落下,大船自然就离开水面,道时候船内积水控干,又可在水面浮起。” 三人终于放心,随张无忌来到岸上。张无忌对三人道:“舍下就在前方不远,若不嫌粗鄙,请到舍下喝口热水,洗洗风尘。” 那三人忙不迭的点头称好。张无忌却扶起被缚那人道:“这为仁兄也不只与诸位有何过节,今日既到此地,还请三位卖一薄面,将其身上捆绑松开如何?” 那三人神情稍露变化,立刻又笑道:“是,是。”边说边一齐动手,将那人身上绳索解开。 那被缚之人书生打扮,衣着甚是华丽,见三人解开绳索也不说话,却对那三人怒目相向。那三人并不理会,只将那人搀起,一路拽进张无忌家中。 常天余觉此一行四人举止甚是奇怪,在如此茫茫大海中行驶,船底漏水,几乎要命丧黄泉,四人本应当同舟共济,共渡危难。而这三人却要将那一人捆绑起来,此种举动当真令人琢磨不透。 张无忌道:“四位既到此岛上,便是客人,在下粗俗之人,家中无甚美食,只有粗茶淡饭,请四位将就用些。” 其中一名嗓门尖尖,面上无须之人对其余两人道:“无妨无妨,我等漂流海上已是一年有余,只要是家常便饭,便已求之不得。” 张无忌只是呵呵轻笑。不一会儿赵敏端来酒菜,放在桌上,那三人大吃起来,唯独那书生兀自高傲的两眼看天,对桌上酒食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张无忌问道:“这位先生,怎么不吃,难不成是饭菜不合口味?” 那书生道:“朕。。。。。。吾不与奸臣同餐。” 那嗓门尖尖之人,白了一眼道:“我等既落得如此田地,还分什么奸臣忠臣的,你爱吃不吃,与我们何干。” 张无忌正欲开口说话,赵敏却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张无忌虽她出去。 张无忌随赵敏来到院中,赵敏道:“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张无忌摇头称不知。赵敏道:“你没听见那书生说话间自称是朕,可见他必是皇帝,却不知是哪一朝的皇帝。而那说话细声细气地是自是一名太监。” 赵敏说完转身离开,张无忌又回到屋中。心想,这许多年过去了自己仍不如赵敏机灵,只是这书生不知是哪朝的皇帝,竟被人捆绑在船上,如此落魄。 张无忌脸上微笑,只装作随便问道:“四位贵客不知如何称呼?” 那三人口中塞满了饭菜,支支吾吾,只是不答。 书生却冷笑道:“这等奸臣贼子,只恐怕后世被人唾骂,岂敢将自己名字说与别人知道。” 书生这一番话正是说透了三人心事,这三人听张无忌问起姓名,便故意在口中塞满饭食,装作支吾,想张无忌也不至于追根问底,即可糊弄过去。突然却被这书生揭短,于是气闷,那太监反唇相讥,:“你很好,你将大好江山拱手送与他人,自当十分骄傲,万史留名,快快将姓名说出来,好叫别人知道。” 那书生满面通红,却仍是傲气十足大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丢了江山又如何,有何不敢对人说出姓名。”一急之下站起身来对张无忌道:“朕……鄙人乃是乃是正统大明皇帝,名叫朱允炆,被家贼作乱,赶出皇宫,流落至此。”又转过身来手指另外三人道:“这三人本是朕之近臣,这个狗太监名叫周恕,乃是御前总管。”指着另两人道:“这是兵部侍郎廖平,和刑部侍郎金焦。想当初破城之时,共九人随朕从地道逃出,乘船流亡海上,其余人已全都遇难,只剩下我们四人,谁知这三人不堪忍受风浪颠簸,竟然将朕绑缚,欲回归大明,请功领赏,真是大逆不道。” 常天余听到此处,欢喜说道:“原来你就是绫儿的父亲,绫儿若知你没死,一定十分高兴。” 朱允炆惊奇道:“这位贤弟你认识绫儿,她现在何处?” 常天余挠挠头道:“应该在济南府吧,我也一年多没见到她了。不知他现在好不好。” 朱允汶叹口气道:“她既是在铁铉府中我尽可放心,铁铉将军忠肝义胆,一心为国,用兵入神,自是能护佑绫儿周全。”又说道:“那日,听说秦王全府惨遭灭门,我只当是绫儿也……想不到她竟然活着,这很好,很好。” 那三人见朱允炆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只默默不语,又见这少年竟与朱允炆的女儿相识,只怕他帮朱允汶出头找自己麻烦,心中却暗暗思索对策。 张无忌见那三人不说话,只当是被朱允炆如此一说三人羞愧,便不追问。随即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曾经也曾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可是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那三人听张无忌如此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心想,这老头大言不惭,竟说自己将江山送人,莫不是以为天下就是这座小岛这么大么?其实他们不知,这堂堂的大明江山本就是明教众人齐手打下,而张无忌作为明教教主自应当荣登皇帝宝座,而张无忌却志不在此,偏要与张敏隐居海外,生生地将宝座推到朱元璋屁股底下,别人却并不知晓。 周恕等人酒足饭饱,便起身出了屋子,回到岸边的船上。张无忌却将朱允炆留下,安排在偏房中歇息。常天余与朱允炆道别后便四处寻找小桃与张冰却不见踪影。心中却并不在意,只道她们又结伴到哪里玩耍了。信步走倒海滩之上,远远望见那四人乘坐的大船漂在岸边,船舱顶上有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常天与心中奇怪,慢慢靠过去,竟然是小桃于张冰二人,在船顶偷听那三人说话,只见小桃向他招招手,示意常天余过来,常天与玩心大起,顿时轻声跃到船顶与小桃张冰一起偷听起来。 只听舱中一人道:“我看事情有些不对,那小子竟与他女儿旧识。” 另一人道::“是啊,若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们,事情可不妙啊” 先前那人又道:“他们四个人,还有两个女娃娃,只恐怕不易对付。” 那尖嗓太监周恕“嗯”了一声说道:“若是如此,我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虽说他们武功高强,但总比坐以待毙好” 另一人嘿嘿笑道:“强攻自是不成,我们只可智取。” 那人也随着奸笑道:“这包毒药本是给朱允汶准备的,此时用上正好。” 常天余听此三人说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暗想这三人实在是大奸大恶,自己与张无忌刚救他们上岸,给他们饭吃,他们转眼却想加害。真是不可救药。 常天余三人小声下了船,来到岸上,张冰便要将此事回去告知张无忌与赵敏,小桃道:“这三个大傻瓜不必惊动你爹娘知道,我们几个对付便可。” 张冰鼓掌赞同,常天与亦点头应允。小桃随即在两人耳边轻语一番,二人拍掌大叫甚妙,立刻分头行动。 当晚子时,小桃潜入大船,见那周恕等人熟睡不止,便点住三人睡穴。手上控制力道,只叫三人足足睡上五个时辰。常天余将三人搬到小船上,来到船外见张冰背着个大口袋站在船头吃吃的笑,小桃与常天余心知肚明,窃笑不止。三人升帆起锚,驾驶小船一路向天仙岛驶去。到清晨时分便在天仙岛上了岸。常天余将那熟睡的周恕,廖平,金焦三人搬到天仙岛上,张冰将大口袋打开,里面竟是近百条蝮蛇,再此之前张冰已将其毒牙拔去,使其不能毒死人。张冰将蝮蛇散落在三人周围,便与常天余小桃返回小船,扬帆返航。当船驶出百步开外时只听岛上如杀猪一般惨叫不止,必是周恕等人已经醒来。三人在船上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回到冰火岛,张冰口无遮拦,早说将此事说与张无忌知道。张无忌听后哈哈大笑,心想周恕等人品行不端,遭此惩治也未尝不可,这主意当真十分有趣,恐怕除赵敏之外也只有小桃想的出来。又想到那三人被蝮蛇惊吓的模样,连笑不止。 朱允炆一觉醒来,便问周恕等人下落,小桃笑道:“昨夜刮起大风,也不只将那几人吹到哪里了。” 朱允炆只觉不可思议,走出屋来,四下察看,见那大船尚在海边,而周恕,金焦,廖平三人却不见踪影,只当是太祖显灵,惩治三人,于是深夜起风,单单将这三人吹走。想到此处立即跪下,面南而拜,口中念念有词。 自此朱允炆便在冰火岛上落脚,每日随张无忌打猎捕鱼,俨然变成一名普通的平民百姓,每日虽是忙忙碌碌却发现这种日子竟比当皇帝好得多,心中十分满足,再也不去理会那中土的花花世界。 转眼间七月将至,这几日西北风甚速,常天余闲来无事便四处寻找木料修补大船,却发现大船的一个船舱中堆满了金银珠宝,五光十色十分耀眼。常天余这才想起周恕等人所说的“要紧物事”,知道这定是朱允炆自皇宫中带出来的,当还给朱允汶才行,便将这些金银珠宝用四五个大袋子装了,炕上岸来,送还给朱允炆。 谁知朱允炆只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并不理会。常天余见状不知如何是好。朱允炆见常天余发愣,便叹了一声道:“我在这里很好,不想离去。留这些金银财宝再也无用,你还是将这些珠宝带到船上,倘若哪日你回到中原,尚可以作日常开销之用。” 常天余哑然失笑,平日里众人你争我夺的金银珠宝,在此冰火岛上竟成了无用之物,一堆粪土尚能栽花种草催其生长,而这四大包财宝,却是当真毫无用处。于是只好依言将其放到船上留作日后之用。 八月中旬常天余见时机已到,便要出海回到中原,临别之时不敢告诉张冰,只怕她又要哭闹引来无数的麻烦,只与张无忌赵敏依依不舍的话别,随即带着小桃登上大船,将大帆挂起,转眼间便驶离了冰火岛,向东南方疾驰而去。那大船毕竟不同于木筏,只旬月有余,便靠上海岸。常天余于小桃二人再次踏上中原土地,心里均是百感交集。 二人上了岸,将大船随意抛锚停在海边,又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挖了一个深坑,将船上财宝尽数埋到坑中。身上只留下少许碎银,供路上开销。 一路西行,不久便看到一处界石上写着“登州界”。二人本以为在莱州上岸,却不想此地竟是登州,乃是整个大明王土的最东端。离济南还要向西行走八百多里。常天余挂念朱绫,不由得脚步加快,不多时便与小桃行至官道,只见过往人数稀少,偶尔有人经过,也是神色匆忙,只管低头赶路。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大庙,那大庙前的大院中人流熙攘,十分热闹。所有人皆伸着脖子注视着一座土台。土台上站着一名少年,身着白衣白裤,头上带着一顶十分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用粉布围成一圈,就像荷花的莲蓬一般。 如此热闹小桃岂能放过,赶紧拉着常天与挤到人群中,寻了个位置站好,似其余众人一样,伸着脖子向土台上观望。 第十一章 玩希奇,白衣人当众耍宝 救无辜,莽少年竟然争先 常天余与小桃二人伸着脖子向土台上张望,只见台上放了一口大锅,下面燃着柴火,火势甚旺,将大锅中的水煮得热气腾腾,锅内冒泡,咕咕声不止。那白衣少年站于锅后,口中念念有词,忽的将一双肉掌伸进锅中。台下众人顿时惊叫纷纷,几名妇人吓得捂住眼睛。那少年面不改色,将双手在锅中浸了一会儿,慢慢抬起,面带微笑,用布擦了擦手,又将双手举起,让众人观瞧。 众人见那少年两手鲜活如初,运动自如,不由得发出啧啧的感叹,一时间台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皆以为神仙降世,前排的几名少年带头跪下叩拜,顿时场中哗啦啦跪倒一片,皆俯首着地,口中念道:“白莲神教,法同天高,圣母怜悯,救我世人。” 那少年在土台上朗声道:“世道昏暗,苍生受罪,王母娘娘悲悯世人疾苦,特命白莲圣母下凡施法,拯救世人,望世人大彻大悟,快入我白莲教,早日超生,可入仙界。” 说完此话,一名白衣少女手持一只铜钵,走进人群之中,台上那名少年又道:“众人若想解脱,只需将鲜血滴入此神器之中,则可入我白莲教,受圣母点拨,修炼白莲神功。”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以口咬手指将鲜血滴入铜钵当中,那白衣少女绕场行走,不一会儿竟收了满满一钵鲜血。台上少年面带得意之色。 小桃见此情景却十分不以为然,侧过身来小声道:“全是骗人的把戏,可怜这些百姓受此蛊惑,不知白莲教收这些人入教做什么?” 常天余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骗人的。” 小桃道:“我爷爷可是奇门高手,这些小把戏爷爷书中早有记载。”只听常天余“哦”的一声,想是十分不信。小桃接着说道:“先将白醋倒入锅中,再倒上黄油,油比醋轻自然就浮在最上面。再用猛火蒸煮,那醋本身就容易受热,上面还有一层黄油覆盖,立刻便可沸腾。以手探之,只是微微发热而已。” 常天余微微点头,只是似信非信。二人正小声说话,转眼间那捧钵少女来到二人面前,见二人既不跪下,也不咬指滴血,面上生疑,转头向台上那少年微视眼色。白衣少年问道:“这位兄弟和这位姊姊,难道不想入我白莲教,莫不是心中有何疑问。” 小桃咯咯一笑,大步走上土台,大声说道:“非是我不肯加入白莲教,只是在此之前我已经入了黑莲教了,一个人哪能同时入两个教会?” 那白衣少年迟疑了一下,心想怎么还有个黑莲教,自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底下众人又是切切私语,乱糟糟的一片。那白衣少年怕事情出了变化,眼珠转了转道:“哦,即是如此,还请二位教友离开此处,今日是我白莲教开门纳众之日,二位在此,只怕混淆了众人耳目,多有不便。也免得与我白莲教与黑莲教发生误会,日后不好解决。” 小桃把脚一翘,歪着脑袋说道:“咦,这么巧,今日我们黑莲教正巧也在此处招纳教徒,还请你们快快离开此处,免得混淆了众人耳目,与我黑莲教发生误会,日后多有不便。”说完转身面向台下双目紧闭,装模作样大声念道:“世道昏暗,苍生受罪,王母娘娘悲悯世人疾苦,特命黑莲圣母下凡施法,拯救世人,望世人大彻大悟,快入我黑莲教,早日超生,可入仙界。”念到此处,缓步来到大锅前,双手一沉,直没入锅中。口中仍是语气不变:“台下众苍生有没有要洗澡的,水温正合适啊。”台下又是哗得一声炸开了锅,众人皆知受骗,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骂骂咧咧得一哄而散。 那少年顿时醒悟,原来这两人是来踢场子的,只是瞎编出个“黑莲教”来惹得众人看自己笑话。此时众人皆散去,场中只剩下常天余和小桃,再加上十几名白莲教少男少女。那为首得白衣少年桀桀怪笑,向周围一使眼色,十几名少男少女顿时起身过来,将他们二人围住。那白衣少年又是怪笑道:“今日让我来会会你这黑莲教的教友。”说罢单掌劈过来,直取小桃左肩。 小桃身形一转,轻轻避让,施展冰火岛上赵敏传授的武功,与那白衣少年斗在一起。 常天余见二人相斗,心想就凭这几名少年怎是小桃对手。也不插手只是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观看。只见那少年并非庸手,双掌呼呼生风,十分凌厉,竟是自己最熟识的逍遥掌。 常天余咦的一声,心道:“难道杨逍将此路掌法还曾传给别人?” 又看了一会儿,常天余确认那少年所用是逍遥掌无疑,只见他掌中运起“远”字诀,一味强攻不止,但小桃身法灵活,左躲右闪,令那少年掌掌击空。那少年见拿小桃不下,心中发狠,身体却贴近小桃,掌法也变成“甩”字决,希望能将小桃捉住。只三五会合小桃却早占了上风,只面含微笑,也不急着将那少年打倒,惹得那少年心中急躁,渐渐掌法凌乱,脚下不稳,再过了几招,身后空门打开,小桃瞅准时机,欺身到那少年身后,单手抓颈,伸脚在那少年腿上一踢,顿时将那少年举起,那少年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四肢胡乱踢腾,小桃手一扬,便将那少年扔到大锅之中。那大锅下的柴火仍在燃烧不止,醋虽是不热,但锅底确是十分烫人,那少年哎哟一声,大叫着从锅中爬出来滚到地上,哀叫不止。 其余几名少年赶紧跑过去,将那白衣少年搀扶起来。只听小桃又是咯咯一笑说道:“我就说嘛,这水不冷不热,洗澡正好。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洗呢,就被你弄脏了,真是可惜…。。” 那白衣少年恶狠狠的瞪了小桃一眼,只说道:“二位留下姓名,今日我苏疆败在你手下,他日定要报复。” 小桃却笑得更欢畅说道:“我们做了好事是不留姓名的。” 那少年狠狠道:“我白莲教不会放过你的。”便在众人搀扶下,落荒而逃。 常天余道:“这些人虽是欺骗百姓,倒也不定是大奸大恶之徒,这样做法,是不是有些过份啊?” 小桃知他谴责自己不应当将那少年投入锅中,神色不悦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做坏事,这些人用这小孩把戏来招收教徒,定非善类,略施惩教是应当的,这就叫行侠仗义。” 常天余道:“他用的掌法竟是逍遥掌,我只怕与我师傅杨逍有什么渊源,幸好你没有伤他,否则怎对得起我师傅的在天之灵。” 小桃哦了一声,默默不语。心想自己对逍遥掌不十分熟悉,刚才玩得开心却并没注意那少年掌法来历。若那少年果真与杨逍有旧,今日之事当真是自己做的不对。 二人一路无话,只是默默地向西行走,一路上闲人甚少,到处都是身着白衣的白莲教众成群结队的四处乱逛,每遇到一人便去劝说其加入白莲教,这一路上常天余与小桃二人竟被问了十几次,心中好不烦躁。 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处大城,城中白莲教教徒更多,气焰十分嚣张。二人进得城中,见四处都是被火烧痕迹,几处大宅被火烧得最严重,只剩下几处断墙仍在,屋顶还“突突”得冒着黑烟。还有几名白莲教徒站在墙上,兴冲冲的拆屋顶的瓦片热扔在地上,大肆破坏。忽然鼓声大起,各家门户大开,走出无数身着白衣之人,皆神色欢愉,向东北方向走去。那大屋之上海在拆瓦的几人,也跃下大墙,随众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常天余不知这些人有什么古怪,与小桃二人不疾不徐得跟在众白衣人身后行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市集当中。 那市集之中十分热闹,众小贩皆身着白衣高声叫卖,赶集的众人也是身穿白衣,远远望去,白花花的一片甚为壮观。常天余暗暗吃惊,想不到这里的白莲教已经发展到如此壮大,家家户户都是白莲教徒,声势如此浩大怎么官府也不管一管? 正想到如此,只听东北角上鼓声又起,两名大汉押着一名 身着朝廷五品官服的长相极为白净的中年人,一路走过来。所到之处众人皆让开道路,向那人吐口水。两名大汉一边走一边高声叫喊:“大明朝五品知州,范安带到……,我白莲圣母,除暴安良,惩治狗官,白莲教众兄弟姐妹快来加入。众位兄弟姐妹,有怨的抱怨,有仇的报仇。恶人必有恶报,白莲神教,法同天高,圣母怜悯,救我世人。大明朝五品知州,范安带到……” 常天余这才知道,原来那被火焚烧的大宅竟是这名知州的房子,难怪如此阔绰。只见两名大汉押着知州范安所到之处,口水飞溅,许多小贩拿起摊中的白菜,萝卜向范安脸上乱扔。范安刚刚过去,后面又陆续出来几名大汉,各自押着一人,跟在范安身后,口中叫道:“大明知州,范安之妻带到……。,大明知州范安之女带到……。。”陆陆续续十多人,皆是范安之家眷。那几名大汉俱将其身份清清楚楚的报出来,每说到“大明”二字语气更是加重,似乎定要让众人知道白莲教对抗官府。 众大汉押着范安及其家眷绕集市转了一周,来到东南角,那里早用木板搭了一台子,范安及其家眷被众大汉拉到台上,一字排开皆双腿跪下,浑身颤抖,哆嗦不止。台下众人纷纷靠拢,围着木台大声咒骂范安,悉数范安的罪行。 一名妇人骂道:“这狗官抢走我的田地,还命官兵将我丈夫打伤,至今危在旦夕,性命垂危。真是该死。” 一名少年大哭道:“你抢走我姐姐,叫我姐姐给你当丫鬟,逼得我姐姐上吊,你是大坏蛋,快还我姐姐。”说罢冲上台去,厮打范安不止。 台下立刻涌上数人,扑到范安面前,一边叫骂,一边殴打,只听噼噼啪啪之声不绝,几乎将范安打死。 见此情形,小桃与常天余对视一眼,心中均想,原来这白莲教对抗官府,惩治狗官,做的是除暴安良的好事,如此说来,那日的确是不该搅局,令那白衣少年不但没有收纳教众,还掉进锅中,浑身湿透。想到这里小桃吐吐舌头,愧疚难当。 几名大汉将殴打范安的众人劝下,大声道:“狗官范安,恶行卓著,今我白莲教圣母惩恶扬行善,施法将狗官处死。”台下轰然叫好。只见后面又出来两名大汉,抬着一顶莲花座缓缓走上台来,那莲花座上是一名身材婀娜之少女,身着白衣白裙,头戴粉纱罗帽,看不见真面目,只觉如仙子下凡,甚是清新脱俗,只见其身影便觉美艳不可方物。 那圣母一挥手,两名大汉又抬出一口大锅,锅中热气腾腾。小桃扑哧一笑道:“不会又是这一手吧?” 却见那白莲圣母将手中花瓣投入锅中,“哧”得一声,化作一股浓烟冒到半空。那圣母微微点头,顿时两名大走过去抬起范安,那范安杀猪般嚎叫,大声求饶。底下众人齐声呐喊:“烹,烹,烹……” 那范安仍在求饶不止,两名大汉一扬手,扑通一声,那范安便落入锅中,顿时化为一道黑烟,没了声息。台下众人纷纷鼓掌高声叫好。 范安身后家眷却是大声悲哭。 那白莲圣母又一点头,两名大汉便向旁边一名家眷走去,那名家眷乃是范安的老婆,长相倒是艳丽,只是双眼妖媚,眉宇间露出一股恶气。此时早已吓得瘫倒在地。台下又是一片哗声,一人高声道:“烹了这婆娘,坏主意都是她出的,她害死多少人?”众人皆大声称是。又是大声呐喊;“烹,烹,烹。” 常天余看到此处不免心惊肉跳,口中喃喃道:“这世间的坏主意竟都是女人出的。” 小桃白了一眼,道:“那是因为这世间男人都太傻,明知道是坏主意还要听。”语气甚是不屑。 常天余顿觉失言慌忙道:“小桃,我不是说你,你向来都出好主意不出坏主意的。” 小桃哼了一声,不理会常天余,又向台上望去。只见那两名大汉又抬起范安的老婆刷的一下扔进锅中,一股黑烟在锅上空缓缓升起。 又有一人喊道:“将那小丫头也烹了。她爹娘如此恶毒,这也不是什么好鸟,早早杀了,免得日后为祸。”其余众人皆轰然叫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常天余一惊,见这少女知比自己略大,有十八九岁,浑身颤栗,一滴清泪从腮边缓缓落下。常天余心想,父母作恶与女儿何干,白莲教如此做法,与惩恶扬善之道大相悖逆,十分不妥。却见那两名大汉早已将少女抬起,向大锅走去。常天余暗叫不好,起身向台上跃去。 忽见眼前一花,一名青年轻飘飘的落在台上,双手轻轻一拨,两名大汉顿时倒地,那青年抱起那少女只一跃,便飞出百步之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一片愕然,不知是神是鬼,只当是神仙显灵,将范安之女带走。顿时全都跪倒,叩拜不止。 那白莲圣母,先是一惊,一会儿便从容的将一名大汉叫至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大汉不迭得点头,走到台中央大声说道:“方才乃是观音大士下凡体察民情,观音大士说那范安之女虽有罪恶尚不至死,已将其带到普陀仙境,亲手教化,请诸位放心。” 众人纷纷站起,口中感慨不已,皆道观音菩萨心慈,范安一家如此作孽仍是不忍其遭受磨难,还将其女带至普陀亲身教诲,当真是大慈大悲。 常天余却看得分明,哪里有观音大士来此,明明是一名青年男子,以及快的身法虏真是十分荒唐。走范安之女,那白莲圣母,却将此事赖到观音大士身上,竟然这些人都十分相信, 常天余与小桃无心继续观看,挤出人群,各自施展轻功向城外追去。二人追了三十多里,却不见那青年与范安之女踪影,心中暗暗称奇,这青年身负一人竟能跑得如此之快,定是武功十分高强,绝不在自己之下。想那人见形势危难,出手相救,定不是坏人,索性罢了,不去管他。 第十二章 红烛摇摇张火结良缘 黑衣飘飘少侠遇险难 再向西行走不久,便没了白莲教的身影,只是过往路口皆有官兵把守,盘查甚严,每到一处官兵都要将全身细细搜察一番方可放行。二人被查得不耐烦,索性放弃官道,从小路曲折而行。 那莱州本是地处丘陵,山脉众多,常天余和小桃在山路上结伴而行,眼见树木茂密,花草丛生,林间飞鸟啾啾,溪水潺潺,竟是一片大好风光,二人步履轻盈,甚是开心。转过一片树林,前方山谷中突然出现一个小亭,亭中一男一女促膝而坐,那女子啼哭不止,那男子甚是无奈只在一旁细声安慰。远远只觉那女子身影十分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 常天余与小桃心中疑惑慢慢靠过去,听他们二人说话。只听那女子哭哭啼啼得说道:“如今我父母双亡,唯独我自己单单被你救下,你叫我如何是好。” 那男子支支吾吾道:“这……这个。我只是见你形势危难所以出手相救,并未想到这么多问题,不过你爹娘确是作恶多端,落的如此下场也是必然。” 这时常天余方才看地清楚,原来这女子正是在集市中几乎被投入锅中后又被救的范安之女,名叫范莺语。 范莺语泣道:“你既然救我,又将我撇下不管,还不如从开始就别救,让他们将我烹死算了。” 那青年甚为踌躇,双手搓掌道:“这万万不可,你爹娘作恶这我是知道的,但与你却并无干系。白莲教不该将你处死。我既见不平之事怎可坐视不管,我爹娘时常教导我,学武之人行走江湖首要行侠仗义,你父母作恶多端,遭此恶果实是报应,与你却是毫无干系,那白莲教不分是非却要将你一同处死实在是不应当。只是我孤身一人居无定所,带上你实在不方便,至于……”说倒此处那青年满面通红接着说道:“至于娶你为妻,乃是人生大事,须得告知我父母方可……” 常天余与小桃这才明白,原来这范莺语被这青年相救后自觉孤苦无依,又不能报得大恩便想以身相许。谁知那青年男子并不趁人之危,不肯答应。二人为此事争论不休。小桃听得明白,拉着常天余“噌”得一下跳了出来,咯咯笑道:“这位大哥十分不通人情。这姑娘既然一颗芳心既已暗许,何不顺水推舟应了此事。”又道“况且这姑娘是不是与她父母一同为祸百姓,你却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一问,那青年顿时气结,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这些日一直在暗中探查,本欲亲手杀死范安,却不料白莲教先将她捉去。” 小桃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那你在暗处偷偷窥视,莫非曾到这小姐房中呆过?否则怎会知道他父母之事与她无关?” 小桃所料果真不错,那青年与范莺语皆是满面通红,青年道:“在下却是曾误入小姐房间,不过却是什么也没……也没看到。” 小桃满是不信的神色道:“你说没看到就没看到,表面越老实的人做起事来越是胆大包天,你偷看人家洗澡,你当我不知?” 这句话虽是凭空猜测,但其实是说给常天余听。那日在天仙岛上常天余无心之下却见了小桃洗澡的模样,小桃借此时机来羞臊常天余。 那青年听小桃说得此话,立时紧张万分,解释道:“我何时偷看她洗澡了,你们万不可胡乱说话,污了小姐清名。” 常天余却在一旁羞得面红耳赤,尴尬万分。小桃又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青年道:“我看了小姐换衣服。” 这句话一说,引得小桃咯咯大笑,心想自己这一番猜测却不料果真有意外收获。笑了一阵又装作愤怒状只是叹气,一言不发。 青年大急,以手击腿道:“二位根本不知此事详情,万不可早下结论,只恐怕误了这为姑娘终身。” 小桃佯装悲哀皱着眉头道:“却不想这位姑娘的终身早已经被你耽误了。本来这位姑娘今日与其父母同赴黄泉,一家人一路同行,热热闹闹好不开心。却被你生拉硬拽,将这位姑娘拖回阳间,从此孤单寂寞无依无靠,而你却又不管她,叫她如何是好啊。” 那青年蹬大双眼听小桃讲这一席话说完,甚觉不可思议,往日救人皆被叩首称谢,感恩戴德。不想今日救人却惹了如此一身麻烦,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正哭笑不得之际,又听小桃道:“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事已至此,我看这位大哥还当速速决断,赶紧与这位姑娘喜结良缘才是,否则,岂不成了始乱终弃之徒?” 那青年被小桃说得满面通红,一时竟拿不定主意,想自己行走江湖一向将行侠仗义四个字看得甚重,自己一时冲动将人救下,倘若置之不理,她必无心恋世,再次寻死,那时这条人命就要记在自己头上,岂不是大大的不妙。那青年抬起头来偷偷看了那范莺语一眼,见她杏目樱唇,梨花带雨竟是十分好看,心中不由暗暗喜欢,踌躇了一阵,索性答应了此事。 范莺语见那青年答应娶她顿时转哭为笑,腼腆羞涩,口中莺声道:“范莺语见过相公,还不知相公大名如何称呼?” 常天余心中发笑,小桃硬生生的将两人撮合到一起,怎料他们连姓名尚且互相不知,只恐怕这等姻缘也是天下难寻。 那青年起身行礼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火字,你日后叫我张大哥便可。” 范莺语道:“天下姓张的有的是。比我的大的岂不是都叫张大哥,不如我叫你火哥吧。” 常天余初听张火二字甚觉十分熟悉,然而想便自己所认识的人,却并没有人名叫张火。小桃却大喜,指着张火的鼻子口中“哦哦”大笑:“我知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火愕然,心想我与这俩人头回见面,这女孩却说认识自己,只怕是人错人了。口中却含糊说道:“恩,我在这儿。” 小桃知道张火不相信,咯咯得轻笑:“你妹妹张冰,此时说不定还在冰火岛上哭鼻子呢。” 这名叫张火的青年正是张无忌之子,张无忌与赵敏生有一子一女,因久居冰火岛,对冰火岛及有感情,便给一双子女以冰火命名。这张火便是张冰口称比自己大十岁的哥哥。 张火一愣,心知小桃真是认识自己,奇怪道:“你们怎么知道冰火岛,我妹妹又为何哭鼻子?” 小桃笑道:“我们刚从冰火岛过来,自然知道,只是你在此处新婚大喜却不知你妹妹不见了相公,一定大哭不止。”说到此处瞟了常天余一眼大笑。 张火只知道自己妹妹张冰十分爱哭,却不知何谓“不见了相公”,只当是二人说笑,也不去追问。常天余想起那日与张冰谈话,张冰要张天余娶自己为妻,常天余支支吾吾随意敷衍,张冰却是当真,四处宣扬。常天余离开冰火岛之时还不敢同张冰告别,只怕他又要苦闹,不让自己离开。想必此事早被小桃知道,此时拿来揭短,常天余心中十分尴尬,只好双眼看天,佯装听不懂。 常天余与小桃也报上姓名,将其中渊源细细道来,张火渐渐明白二人身份,口中痛骂朝廷昏暗,贪官污吏暴行,直说得范莺语在一旁暗自羞愧,无地自容。直到傍晚才想起张火要与范莺语结为夫妻之事,不敢耽误。由小桃主持,命张火于范莺语双双跪下,以山中亭为证,互立誓言,结为夫妻。常天余则四处奔走到附近村中借来红烛,又买了一大缸酒,瓜果食物等等。当夜四人在山中亭饮酒观景,畅谈世事,十分快活。那张火与常天余结皆受张无忌之教诲,对人生世道,信念理想尽皆相仿,谈话间十分投机,相见恨晚。说到激动之时两人借张火与范莺语拜天地是所剩之红烛,再次以山中亭为证,互相立誓结为手足。 第二日张火与常天余告辞,要赶回冰火岛,将成亲之事告知张无忌与赵敏知道。常天余点头称是,婚姻乃人生大事,应当告知父母知晓,当下也不便挽留,依依话别。 临别之时张火不忘交待常天余,那白莲教做事虽是十分诡异,但总体说来也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只是时常矫枉过正牵扯无辜,以致善恶难辨,希望常天余能约束白莲教,将其引上正路,为民多做善事。张火之大义凛然令常天余暗自佩服,欣然受命。 告别了张火二人,常天余与小桃仍是西行,一路上二人皆不言语。常天余只为在冰火岛上欺骗张冰要与之成亲感到愧意。而小桃则是醋意横生,其实小桃早就对常天余心生爱慕,只是一直未能说明,所以一见张火与范莺语有情,便怂使二人成亲,求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内心的渴望。小桃心想自己与常天余大风大浪,这般艰险皆相扶渡过。却不想才到冰火岛一年,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却随意许诺与别人成亲,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又想那张冰,美貌聪慧,冰雪透明,却有七分可爱之处,再加上有张无忌那样厉害的爹爹,对于常天余而言张冰着实胜过自己,不免愤愤不平。 其实小桃哪里知道,常天余心中所记挂之人却是朱凌,朱绫之一笑一颦,一喜一忧皆在常天余心中久久不能忘怀,在刘伯温墓中那几日还曾肌肤相亲,每当想到此时,常天余顿觉温暖,心中甜蜜久久不去。再加上常天余初出江湖,遇见的第一名女子便是朱绫,对他还有救命大恩,令他十分难忘,又亲眼见她家破人亡,流落他乡之际,眼中哀怨之色,更是令常天余心生怜悯。只是这一年多来自己颠沛流离,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加上仇恨未了,专心练武,所以无暇想起朱绫,一旦踏上这中原土地,不由得思念日甚,恨不能一下飞到济南与之相见。至于对张冰,因为有张无忌之故,常天余却一直将看做妹妹,对她的情感尚数较浅,只是那日张冰死缠烂打,无奈之下答应与之成亲,其实只是说笑,逗她开心,却不料张冰大大咧咧,将此事宣扬得冰火岛上无人不知,弄得小桃暗暗吃醋。 话说常天遇见小桃久久不说话,便拿言语来试探,小桃只是“恩恩啊啊”的随意回答,常天余只当是她心中记挂张火与范莺语二人,也没往深处去想,索性也不说话,默默地跟在小桃身后。 翻过一座山头,只听见前方有打斗声不止,二人将身形隐在树上,向打斗之处瞧去。只见六名长相怪异之人手持奇怪兵器正在围斗一名白莲教徒,那名白莲教徒的武功竟然又是一路半生不熟得逍遥掌。在六名怪人的围攻下拚死相斗,险象环生。常天余细细观看见那六名怪人似不是中土人士,武功确是极高,招数极为怪异,每一招都攻向敌人要害,手段极是毒辣。那名白莲教徒早已抵挡不住,各自身负重伤,却紧咬牙关困斗不止。顷刻便要性命难保。 常天余见这六名怪人并非善类,又记起张火临别时所托之事,便欲出手将那白莲教徒救下。得只觉的身后小桃将自己的衣襟轻轻一拉,转头望去,见小桃挤眉弄眼示意自己不要着急。常天余向来对小桃言听计从,只好强压怒火站在树上观望。 那名白莲教徒眼见得性命不保,只好突发猛招,将六名怪人迫退三步,随即向东边逃跑,那六名怪人施展轻功穷追不止。在一处凹地,又将二人截住,围将起来。 六名怪人发出诘诘怪笑,一名怪人上前一步道:“上官左使,我劝你还是将那兵书交出来,我沱沱六魔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被称作上官左使的白莲教徒面色凛然道:“休想,你们沱沱六魔不在草原放羊为马,却跑到中原来甘当朝廷走狗,真是不知羞耻。那兵书别说尚不在我上官傲身上,即便是在我身上,也不能送与你们这些走狗。”说罢单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不止,想必是伤势严重。 沱沱六魔怪声道:“当今永乐天子君临天下,图的是百姓安居乐业,重振大明声威。你白莲邪教对抗朝廷,竟凭此兵法之利,将胶东百里占为己有,令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实在是大逆不道。上官左使若能将兵书上缴朝廷,我沱沱六魔在圣上面前定当举荐,令你享尽荣华富贵,岂不好过做一名邪教左使?” 上官傲“呸”了一声喝到:“贪官污吏作恶多端草菅人命,百姓端得是安居乐业。想那铁铉将军,一门忠烈,竟被朱棣那斯,将一家百余口活活用油锅烹死,。朝廷所作所为,真可谓令人发指。现今又要来夺那兵书,想那兵书本是我教至宝,乃上天赐予对抗恶政所用,岂可杯你等觊觎。” 沱沱六魔友是怪笑道:“既如此,休怪我等没给你们机会……”说罢施展兵刃,再向上官傲攻去。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东边树林里一支人马杀出,皆身着白衣喊声雷动,顿将沱沱六魔围在凹地中央,那上官傲见救兵来到精神一振,掌法顿时凌厉,只几回合便跃出圈外,与众白莲教教徒站在一起。 常天余见那些白莲教徒,将沱沱六魔围在中间,并不进攻,只是呈圆形站好。突然北边教徒齐声呐喊,沱沱六魔一惊,立刻转向北边,只在这一瞬间,南边的教徒顿时跃进圈内,攻击沱沱六魔的身后。那沱沱六魔猛然醒悟,赶紧转过身来,对抗南边的教徒。那些教徒跃进圈中并不与沱沱六魔缠斗,每人只是一招,随即跃出圈外。沱沱六魔刚要追赶,却不料身后杀声又起,只见北边的教徒又跃进圈中,均手持兵刃刺向自己身后,只是一击,随即跳出圈外。接着又是东边和西边的教徒活虚张声势,或从背后进攻。不到盏茶十分,便将沱沱六魔折磨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常天余看此情景甚觉有趣,那沱沱六魔武功甚高,若是群殴,那些白莲教众即使再多一倍也不是六人对手,而此时却被众教徒折磨得十分狼狈。常天余心中叫好,却不知这些人所用的到底是什么兵法,竟能以弱斗强,如此神奇。怪不得朱棣四处追寻,想将此兵书距为己用。刚想问小桃却见小桃神情凝重,若有所思,便不忍打扰,转过头来继续观看战局。 那沱沱六魔被白莲教众教徒围住,自知毫无胜算,其中一人怪声厉叫,自人群中高高跃起,想从众教徒头头顶越过。那些白莲教徒似乎早料到有此一招,在那人跃在半空之时,早有六名教徒转身脱离大圈,在那人将要落地之处又围成一个小圈,只待那人落在圈中。如此一来形式对沱沱六魔更加不利。那小圈中的一魔被六人围攻腹背受敌;处境更加凶险。而围在大圈中的五人见此情景,是逃也不敢逃,打又打不着,只累得气喘如牛愈加慌乱。如此下去,无需半个时辰沱沱六魔便要尽数被众白莲教徒歼灭在包围圈内。 常天余看的高兴,不由暗暗为众白莲教徒呐喊助威。正在此时,六魔之一却从怀中掏出一支铜管,拉动引信,只听啪得一声,那铜管中窜出一团红光,直飞到半空中,久久不落。 为首得一名白莲叫道:“不好,狗贼要找帮手,我们快快解决这六魔。” 此言一出,阵形突变,众白莲教徒在阵中来回穿梭,不一会便化为六个小的方阵,将沱沱六魔分开,各自围到一个小的方阵中。 正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厉叫,只见一黑袍人自半空跃下,扑到阵中连发数掌,将众白莲教徒打得七零八落,顿时阵脚不稳,乱作一团。沱沱六魔立即解困跃出圈外,连施杀手,当场便将几名白莲教徒打倒在地。那黑袍人帮沱沱六魔解了困,便不再动手,只在一旁嘿嘿冷笑,袖手旁观。 常天余再也按捺不住,立即从树上跃下,向那黑袍人扑过去,小桃液紧随其后。那黑袍人冷笑道:“我当是哪路高手在树上观战,原来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娃娃。” 常天余口不答话,伸出一掌直取黑袍人胸腹。 那黑袍人见常天余这一掌慢慢拍到,虽似平常却是内含精妙,变化极多,立知这少年武功不弱,不敢怠慢,于是止住笑声,仔细应对。 常天余这一掌便是张无忌所创的落日掌,此掌乃是世间一绝学,若练到第七层时世间难逢对手, 常天余在岛上居住一年有余方才练到第二层,但是此时施展出来亦是惊世骇俗。 小桃跃进人群,早与那沱沱六魔斗在一起,那六魔手持兵刃同时围攻小桃,小桃身法灵活,在众魔之间随意穿行,仍是占了上风。而常天余此时却处境危险。被那黑袍人的掌力迫得几乎难以支撑。 那黑袍人双掌呈绛紫色,每一掌使出来皆是热气逼人,常天余与之双掌相交时,只觉掌心有一股热浪袭来,似是极为舒服,隐隐有沉睡感。也不知这掌法是什么来路,只知这掌法十分邪门,只是暗暗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提防。 却说那边小桃一人对付沱沱六魔游刃有余,六魔渐渐不支,有几人身上中招,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声。黑袍人与常天余相斗正酣,常天余尚在挂念小桃安慰,而那黑袍人掌力愈加凌厉,此时已将常天余整个罩在掌力之中,常天余渐渐掌法零乱,几乎不敌。正当此时,听到六魔惨叫之声不断,常天余心知小桃已经占了上风,心中稍安,当下凝足心神,与黑袍人缠斗。 那六魔惨叫声不断传来。黑袍人不由骂道:“废物,真是些没用的东西。”口中说话招式却不停,抢攻了几招将常天余掌力迫开,随即跃到一旁,出手向小桃袭来。 那沱沱六魔早被小桃放倒四魔,只剩下两魔苦苦支撑,见黑袍人一来顿时跃出场外,大口喘息不止。 常天余大叫不妙,飞身上去档在小桃面前,生生皆下黑袍人一掌。就在此时小桃早就移形换位,侧身到黑袍人腰间,伸出二指点向黑袍人的穴。那黑袍人一惊,心知这一下若被点中只怕性命不保。常天余只听黑袍人怒吼一声,掌力突强,一股大热自掌心澎湃而至,立即强运内力,与之抗衡。只听“砰”的一声,二人齐刷刷得飞出两丈开外,那黑袍人大口吐血,单腿跪地。常天余却是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十三章 空山旷野隐 古观道院急 小桃一见常天余倒地大惊失色,慌忙跑过来将常天余扶起,却见常天余面色发紫,呼吸十分困难。双眼外凸,似是身体十分难受。小桃失声大哭,心以为常天余命不久矣,顿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十分酸楚。 那黑袍人却是挣扎着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喘息道:“我李光昊隐居西域三十年,苦苦修炼赤炼神掌,只当是天下无敌,到头来却几乎不敌中原的一个娃娃。真是可笑。”说完口中又吐出鲜血,大咳不止。 小桃仍是伏在常天余身上哭泣,那黑袍人李光昊却盘腿坐下运气疗伤。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李光昊头顶头顶之上有缕缕白烟冒出,不一会儿慢慢站起,暗自调试了一下内力,只觉全身经脉虽是稍有阻滞,但已无大碍,心中稍有欣慰。转头一看见白莲教众教徒皆呆呆的站在一旁,手中兵器洒落一地,显然是被惊吓所致。李光昊见其人数众多,再加上自己身负重伤,若众人醒过神来只怕自己很难对付,不敢久留便欲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看见小桃伏在常天余身上兀自啼哭不止。李光昊心中算计,这两个娃娃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之功力,只怕日后对自己十分不利。想到此处,面上立现狰狞之色,疾步绕到小桃身后,暗暗积蓄内力,发出一掌直取小桃后背。小桃此时眼见常天余危在旦夕已是苦得神志恍惚,哪料到这一下变化。只听“啪”得一声李光昊一掌击中小桃后背,小桃顿时无声无息得倒在地上,如同死去一般。 李光昊这一掌也是强用内力,奋力击出,将小桃击倒后在次再吐出两大口鲜血,踉踉跄跄的地离开此处。那沱沱六魔剩下的两魔见李光昊离开,口中大叫:“师傅,师傅。”起身欲追随李光昊而去。还未跑出两步,就听白莲教众人一声呼喝,转眼间又将二人围了起来。 二人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刚才与小桃拚斗之时早已将内力耗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实在不堪一击。二魔无奈索性仍掉兵器乖乖投降,任凭白莲教徒处置。 众白莲教徒将沱沱六魔全都用绳索绑了,三四人抬着一个,欢天喜地得匆匆离开。临走时唯独上官傲走过来看了常天余与小桃一眼,只当是两人已经死去,摇头惋惜不止。 却说常天余身重赤炼神掌,昏迷不醒,过了许久只觉身体经脉中隐隐有一股清凉之气游走,在各处穴道辗转不已,不一会儿竟幽幽的醒来,定了定神,心想这必定是九阳神功的功效。只见太阳已经落山,周围漆黑一片,那些白莲教徒,黑袍人还有沱沱六魔早已不见人影,心中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连声呼喊小桃。 连喊了几声,无人答话,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四处寻找。终于发现小桃早已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常天余大惊,慌忙将小桃抱起。只见小桃面色赤紫,嘴唇干裂,掌心中不断有冷汗溢出。似是中了什么剧毒的症状。 常天余眼望四周,只见一片旷野人迹罕至,也不知哪里能找到大夫。只好将小桃背在身后,胡乱认了个方向,大步疾驰,只想找到人家将小桃安置好,再去寻找能够解毒的大夫来为小桃医治。 第二日清晨终于在群山之中发现一处村庄。村中只有四五户人家。常天余背着小桃走进一户庄院。那庄院之中居住着一对老夫妻,膝下还有一个小孙子只有五六岁,此时正在院中玩泥巴。常天余说明来意,那老夫妻心地十分善良,当即腾出一间房屋,将小桃安置。常天余十分感激,从怀中摸出一只银锭放到老人手中,那老人推辞不要,抵不过常天余硬塞最后终于收下。在这荒蛮之地,民风淳朴,无论谁遇到过路之人落难皆是慨相助,只当是份内之事,从无收取报酬之理,那两位老人拿了常天余的银子,心中却十分过意不去,转出屋外不大一会儿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就菜。常天余无心吃饭,但无奈主人盛意难却只好随便吃两口,口说好吃,实际上一点滋味也没尝出来。 常天余问两位老人道:“这附近又没有能治病疗伤的大夫?” 老农道:“这里全是荒山野岭,从来没有大夫,这里的百姓都稍懂医术,一般的疾病我们自己都能医治。只是这女娃所中之毒,我们都从未见过,不知解毒之法。“ 常天余听此一言心焦不安,再一见小桃已是气息微弱,更是心痛难当。那老人有说道:“不过,离此地向南百里之外有一崂山,山上有位道士乃是玉阳真人之弟子,名叫采稽子,平素从不下山,只在有人重病之时,我们便到山中请他。他为人豪爽每请必到,你若是尽快赶路来回有半个月时间应当够了。只是这女娃身体已经溃烂只恐怕时日不多,你必须得快去快回才是。” 常天余在崩溃边缘终于听得这一消息,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胡乱扒了两口饭添饱肚子便起身赶路。那村中一户人家有头骡子,跑步甚快,老农去借来,送给常天余骑上,权作脚力。常天余感激不尽,翻身上了骡子向南而去。 常天余昼夜不停地赶路,到二日,来到一座小镇,此时胯下那头骡子便难以支撑,口吐白沫,流涎不止。常天余心想这骡子乃是人家心爱之物,万不可给人累死。见前方有一处酒家,便将骡子牵过去,系在门口。又到旁边一家裁缝店里选了一套华丽的衣服穿在身上。随即转回酒店,常天余走进店中,小二见其衣着鲜艳,立即迎了上来,大献殷勤。常天余拿出一大锭元宝放在小二手中,要了一大桌酒菜。那小二见钱眼开两腿更加勤快,不多时将酒菜摆在桌上,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常天余吃了一会儿对小儿道:“本公子路过此地,要到附近办些事,门口那头骡子虽是普通,却是友人赠予,你帮我细心照料,过几日我要来取。若是掉了一分膘子,我却不绕你” 那小二双手接过银子,喜不自胜,满脸堆笑的点头答应,心想这一锭元宝除去酒钱剩下的再买十头骡子也是绰绰有余,这下可赚大发了。 常天余出了酒家,四处打探,终于在一大户人家手中买到一匹好马。一刻也不敢停留,策马急驰。 过了几日便来到崂山地界,远远望去只见巍峨山顶豁然隐藏着一座道观,那道观居高临下,气度甚是不凡。常天余将马放在山脚,沿山道崎岖而上。几名小道手持扫把正在清扫,见常天余自山下而来立刻扔下扫把逃进观中,随即将大门紧闭。 常天余十分惊奇,不知所以,只好走过去敲门。连敲几下仍是无人开门,常天余心中焦急,正想跃墙而入,却听见大门另一边有人喝道:“他要是来了,区区一个山门岂能拦得住他,快将门打开,如此畏惧岂不让世人笑话。” 话刚说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常天余见门后站着好几名道士,皆神色紧张,手持宝剑而立。一见常天余进来众道士皆是“噫”了一声,神情顿时缓和。 常天余心想这些道士不知惹上了什么麻烦,必是对头前来寻仇,所以才如此这般如临大敌。 常天余向众道士抱拳行礼道:“常天余前来拜见采稽真人,求真人下山治病救人了。” 中间一名年岁较长得道士口念无量寿佛迈出一步道:“贫道便是采稽子,不知常公子从何而来,朋友所患何疾。” 常天余道:“朋友好像身重剧毒,此刻危在旦夕,现正在一处小村养伤。还望真人出手相救。” 又将那日与沱沱六魔及李光昊相斗之事详细说与采稽子知道。 采稽子听罢十分惊讶,叹道:“想不到常公子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功力,与那“漠南赤炼”李光昊相搏竟能不败,实在是后生可畏,令我等空活百岁之人汗颜。却不知常大侠与这李光昊有些什么过节,以致动手” 常天余道:“在下初出江湖,本与李光昊毫无瓜葛,也无甚过节,只是见他恃强凌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采稽子道:“如此说来,常大侠此举真令我等钦佩。” 常天余不由问道:“听真人此话,竟是与那李光昊认识。” 采稽子道:“何止认识,一个月前他与六名徒弟曾来到观中,要我观中道士服从朝廷之命,共同抵御白莲教。当时我并未答应,说是一个月之后再来听我们答复。我等本不知他如此厉害,只是他临走之时显露了一手,才令我等心中惶恐。”说罢伸手向院中一指,常天余顺着手指望去只见观中一棵千年古树拦腰折断,断口处凹凸不平,竟是被人用掌力所为。 采稽子又道:“我等众道士常年与世隔绝,只在此山中闭关修行,从不过问江湖中事。那白莲教惩恶扶弱杀贪官除恶霸,也做过不少利于百姓的好事,我教中人也时常敬佩不已,李光昊所言之事我等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今日一月之期已到,弟子们见常公子上来只当是那“漠南赤炼”李光昊又来寻事,所以才作出惊慌之事,令常大侠见笑。” 常天余问道:“不知这李光昊是什么来路,竟能如此厉害。” 采稽子道:“本来我也不知道,后来派弟子打探,才知那李光昊乃是西夏王族后裔,南宋末年,西夏灭亡,那李光昊逃到西南荒漠之中,不知何等机缘,竟被他学到了绝迹多年的“赤炼神掌”,那“赤炼神掌乃”是一门极其恶毒的功夫,修行之时,以人作饵,将赤血蚕附于人腹中,待人饵中毒而忘,将碧血蚕取出,尽吸人血,方可练成此功。中此掌之人面色紫赤,全身溃烂,几似中毒,不到一个月便全身烂掉,死状奇惨。只是近年来那李光昊不知为何跑到中原来,充当朝廷鹰犬,真令人匪夷所思。” 常天余惊叫道:“这么说我那朋友不是中毒,而是被这赤炼掌击中?” 采稽子点头称是。常天余大急道:“那真人可有治愈此掌之法?” 采稽子只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此掌乃是西域绝学,恐怕世间唯李光昊一人能解。 常天余心中一沉,脸色渐渐苍白,嘴角一颤抖,竟是呆住。 正在此时忽听得众小道大声喧哗,观外一片嘈杂。常天余猛然惊醒,快步走到观外,只见山路上一黑袍人身法极快,疾驰而来,转眼间便来到眼前,果然便是李光昊。 李光昊刚一落身便见常天余站在众人中间,顿时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没死?” 常天余怒气冲天道:“还好。不杀了你给小桃报仇我不敢死。” 李光昊顿时不作声,心中却是揣摸,眼见那常天余身体无恙,功力似乎早已恢复,而自己此时仍是由伤在身,内功也只恢复到七八成。若是此时与之洞手指恐怕要大费周折。若是拼斗之时那些道士再来偷袭,只恐怕自己毫无胜算。想到此处李光昊哈哈一笑道:“老夫今日到此,只是来找采稽子闲聊几句,聊完便走。” 常天余冷眼而视,倒要听听他要与采稽子说些什么话。 李光昊走到采稽子面前问道:“那日所说之事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有心光大崂山一派,听我之言效忠朝廷乃是捷径,不知……?” 采稽子冷笑几声道:“贫道福薄命浅吃不起朝廷俸禄。”将身子一转不与李光昊相对,言下之意自是不答应。 李光昊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便无话可说,今日你找了帮手在此,我不与你计较,等过些时日,我李光昊再来拜访。” 采稽子气道:“这位常大侠今日偶然路过此地,并非我采稽子请来的帮手,你若动手尽管动手,当我崂山派怕你不成?” 李光昊奸笑了几声,却将目光转向常天余。常天余道:“不错,我的确是自己来此请采稽真人下山为我朋友治病,并非是崂山派请我来帮忙的。” 李光昊得意道:“治病?是不是你那小女娃娃朋友得病啊?哈哈,他中了老夫的赤炼神掌,除了老夫之外只怕这世上无人能解。” 常天余知他这话不假,一时过于气愤,心想:小桃既是要死了,我也懒得活下去,索性与这魔头拼了性命,若是有幸擒住他,再叫他帮小桃治病不迟。想到如此,落日神功的第二层功力已在体内缓缓流动,蓄势待发。 李光昊内伤未愈,其实并不打算与常天余动手,眼见的常天余横眉怒向,双掌微微透出蓝色,知他已经聚集功力要与自己一搏,心中倒也是惊慌,只怕此时难是常天余对手。 李光昊脚步微移,退出三四步道:“好吧,既然你要动手,老夫奉陪就是。”说罢挥舞双掌,朝常天余袭来。 常天余早知他必要先行发难,冷哼一声,缓缓将双掌拍出,正面去接李光昊的掌力。须知这种斗法,乃是高手大忌,二人掌力一旦相对,功力又是极高,再难有罢手之时,知道二人力竭而亡,方能分开。常天余因小桃受伤,一时气急败坏所以才出此恶招,想与李光昊同归于尽。 正当常天余双掌即将要与李光昊相对之时,李光昊突然收势,向一侧跃开,掌法一变却去取采稽子腋下。 采稽子本站在一旁,见常天余一招之下便要与李光昊拼命,正在心惊,哪料到李光昊这一招本是虚招,真正的以图却是要袭击自己,不经意之下只好胡乱伸手一档,随即跃开,才躲过这致命一击。却不料李光昊一掌未果,仍有后势,再次跃起,却是双指并拢,点向采稽子檀中穴。采稽子躲开前面一掌终是武功不及李光昊,再也无法躲开这一指,霎时中招,再也动弹不得。 李光昊偷袭成功哈哈大笑,将采稽子负在肩上,大步向山下疾驰。崂山众道士见掌门被制齐声呐喊,追出门外。 常天余也大叫着追上前去,只见李光昊身负一人却仍是快步如梭,几个起伏便跃至山下。常天余紧随其后,一步不敢松懈。 李光昊边跑边怒道:“小娃娃,你为何定要与老夫过不去。” 常天余只在他身后两步之遥道:“你这魔头伤天害理,天下正义之士皆得而诛之,又何况我一人?” 二人口中说话,身法却是不敢减慢。李光昊内伤未愈已是跑的满头大汗,说道:“老夫一把年纪又岂用你个毛娃娃来说教。我倒不知这天下何为正义,何为邪恶,却又为什么要维持正义?” 常天余喝道:“似你这般无情之人自是不知正义为何物,只怕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说这用力向前一窜,已是追到李光昊身后一步之遥。 李光昊奔跑之时,早见到常天余离自己越来越近,怕他在身后偷袭,不停的侧目想后看。又跑了十多里路李光昊气力渐渐不支,却见常天余精力旺盛,面不红气不喘,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不落,李光昊知道想甩开常天余,已是无望,随即停下脚步,将采稽子放下来,自己却一屁股做到地上大口喘气。说道:“小子,老夫内伤未愈所以被你追上,等哪日伤好了,再与你比,你定不是老夫对手。” 常天余怒气未消,心想,我是为了救人,哪有心思与你比赛跑。走到李光昊面前,将采稽子扶起,解开穴道。采稽子立时四肢活动,向常天余道了声谢,又转向李光昊道:“你这魔头甘做朝廷走狗 ,真不知羞耻。” 李光昊道:“朝廷?我李光昊在青海一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来不与朝廷官府瓜葛。” 采稽子哼了一声道:“你既是不与朝廷来往,却为何要逼我崂山听从朝廷命令?” 李光昊不耐烦道:“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总之老夫与朝廷无关,你休要这样说我。” 常天余道:“ 好,我也不管你的事,现在快随我去帮小桃治好掌伤。” 李光昊哈哈大笑道:“这赤炼神掌的解法我自是知道,不过你何时听说我李光昊打伤人后又巴巴的去帮人治好。” 常天余道:“那你要如何才能帮小桃治伤?” 李光昊道:“这赤炼神掌本是极其毒辣的功力,中掌之人全身溃烂,一个月必死,功力再深也难以抵挡两个月,死状极惨。”说道这里李光昊十 分得意,又接着道:“要解这“赤炼神掌”的毒,需得几门特殊的药材,而这几种药材只有大漠中才有,在中原却是找不道。” 常天余心中又一沉,心想此去大漠千里之遥,即便生了一双翅膀也难以在一月之内赶到大漠去采集药材。 李光昊道:“来中原之时,我倒是带了几粒已调制好的解药,可是现在已送给他人,你要真想帮那女娃娃解毒,去找那个人便是,看你们武功高强,说不定能为他所用,便可帮你朋友解了这赤炼神掌的毒。” 常天余忽闻喜讯,赶忙问道:“哦?你将解药送与何人。” 李光昊道:“一个和尚名叫道衍,不过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一旦与这和尚打了交道,只怕是再难脱身。” 常天余听到道衍二字又是一惊,心想这道衍和尚于自己认识,在应天皇宫刺杀朱棣时他曾帮朱棣挡了一掌,却不知这和尚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令李光昊这等大魔头怪怪听自己号令,连解药也给了他。 李光昊又道:“今日之事就此罢了,我也是替人办事,懒得与你计较。拿性命相拼更是不值。”说罢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走开。 常天余见那李光昊在树林中左传右转便消失了,便与采稽子回到崂山道观中,过了一会儿采稽子早已收拾妥当,手中牵着一匹马走出来对常天余道:“今日之事多亏常公子在此,我等方可保住性命,贫道这就随常公子下山,虽是不能将常公子的好友治愈,却也有办法将掌毒稍加控制,以便争取时间,找那道衍和尚,再寻解掌毒之法。” 常天余眼中一亮,顿时充满了希望,与那采稽子一起急急得奔下山来,二人各乘一骑向小村奔去。 二人昼夜疾驰不到五日便回到村中,只见小桃全身腐烂十分严重,只须迟几日便性命不保。采稽子不敢耽误,慌忙取出一粒丹药给小桃服下。说道:“这粒药丸名叫“九转回天丹”,乃是我师傅玉阳真人用山中灵草炼成,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这位姑娘服此丹药,只怕半年之内性命不会有大碍。”说罢又掏出纸笔写了几种草药,交给那老人,那老人却不识字采稽子只好将草药名字又说了一遍,老人听罢欣然点头转身上山采药去了。 采稽子吩咐常天余烧水,自己却倒村中借来一个大盆。傍晚时分,老人便采药回来,采稽子搬来大盆,将草药切碎放入盆中,又将开水倒入,不大一会儿,水色变黑,辛辣扑鼻。常天余将小桃抱进大盆全身浸入水中。 采稽子对常天余道:“每日要换一次药,连续浸泡七日可保腐烂之处暂不扩散。如此,可保住性命,至于解掌毒之法再慢慢打探。”说罢跃上马背,告辞回观,说道:“贫道琐事繁多,不敢在此久留。”常天余连声称谢,将采稽子送走。 第二日,常天余给小桃换完水,忽然想起那头骡子尚在酒店之中,与是赶紧上马,一路又跑回那酒店。刚到酒店门口便看见那头骡子牢牢实实的拴在那里,只是比原来胖了许多。常天余心中欢喜,大步走到店里,又要了满满一桌酒菜,全部包起来,又赏了小二一锭元宝。将那大包美食驮在骡子身上。 走出客栈见一老妪在街边啼哭,眼前躺着一名年轻男子的尸体,死状极惨,常天余不忍,走过去与老妪搭讪。 那老妪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我儿子啊……,我可怜的儿子,今日上山采药,却不知遭了谁的毒手,刚刚跑到家中,就死啦,我找遍大夫也不知道这是中了什么毒手……叫我老婆子一个人怎么活啊……” 常天余仔细观察,只见那青年面色发青,隐隐透出紫气,全身皮肤已是溃烂,腥臭无比。常天余惊道:“这是中了赤炼神掌的症状。” 老妪不知道何为赤炼神掌,擦干眼泪道:“是谁害了他,你告诉我,我根他拼了。” 常天余神色黯然,心想凭这老婆婆如何能与李光昊这等大魔头相拼,还不如不让他知道。于是答道:“你的儿子恐怕是被毒蛇咬伤,你节哀顺便。”说罢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常天余骑马慢悠悠的赶回小村中,取下大包打开,摆了满满一桌子美食,四处唤来四邻,那小村本就人烟稀少,全村人加上常天余正好做了满满一桌。 常天余道:“感谢众乡亲相助,无以为报,特意准备了一桌酒菜,希望大家开怀畅饮。” 那些庄户人家一向住在山里,何时见过这等美食,早就口水直流,听常天余如此一说顿时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常天余见小桃伤情稳定,又有机会治愈,又见这些乡亲大吃大喝比过年还快活,也算报了他们的恩情,心无宽释,稍觉坦然,渐渐也高兴起来,与众乡亲一同吆三喝四大吃起来。 第十四章 恶和尚变身慈悲医 假教徒偶遇烧醋仙 连续过了几日,小桃虽是昏迷不醒,但身上腐烂之处再不扩散,呼吸也渐渐平稳。再加上村里众人受了常天余的恩惠,皆帮忙采药烧水,足够小桃使用。常天余心中少了许多牵挂,抽出身来四处打探赤炼掌解毒之法。 这一日常天余又回到小镇,镇中有间药铺生意十分兴隆。常天余满怀希望的走到药铺柜台问道:“请问掌柜的,你可知“赤炼掌”的毒怎么解?” 那掌柜的看了常天余一眼道:“这几日不知为什么,突然出了很多中了“赤炼掌”毒的人,昨天还来了一个,混身都烂透了,我看了几眼根本就无药可治,折腾了几下就死在我们店中,真是秽气。” 常天余心想这李光昊为何要杀这么多人,究竟所为何事。连走了几处药店结果都大同小异,均是无法医治这赤炼掌,常天余心灰意冷,无精打采得回到村中。远远望见村中有一和尚,似是在化缘,却探头探脑的四处观望,形迹十分可疑。常天余心中奇怪,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到跟前,这才发现这和尚竟是自己的大仇人道衍。 常天余大喝一声,跃到道衍面前,只将单掌一送便卡住道衍的脖子,此时常天余只须将掌力轻轻一吐,便可将道衍立毙于掌下。 常天余喝到:“贼秃,来这里做什么?” 那道衍一见常天余,不但不惊反而心定神和的怪笑了一下道;“贫僧是来救你朋友的。” 常天余一愣,不敢相信道衍此话是真的。道衍哈哈一笑道:“贫僧与你其实并无冤仇,虽说一年之前你曾在皇宫将贫僧打伤,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贫僧早已不放在心上。这几日见你在镇中四处打探赤炼掌的解救之法,所谓出家之人慈悲为怀,贫僧正好知道解此赤炼掌毒之法,所以特地赶来为你朋友治病。” 常天余心想,你怂使朱棣四处追杀我义父,我杨逍师傅也被你用毒蛇咬死,我恨不能立刻杀了你替我义父与师傅报仇,只是你却还不知道,竟说与我无冤无仇,实在是天大的笑话。转念一想,若他真知道这赤炼掌毒的解法,若杀了他,岂不是害了小桃。 想到此处,常天余将掌一收,那道衍立刻解放,扭了扭脖子接着说道:“只是若将你朋友救活你必须要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常天余哼的一声冷笑,终于明白道衍救人的真正目的,原来是要利用自己为他做三件事。忽然想到李光昊那日所说之话,才知他必是也答应帮道衍做事,却不知道他为了救谁。问道:“你说吧,是哪三件事。” 道衍道:“贫僧知道常少侠乃是正义之士,所以,伤天害理的事情贫道也不会让你去做。我说的这三件事都十分简单,对于你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道衍说道此处转头看了常天余一眼,见常天余认真在听,便继续说道:“这第一件事,是要你加入白莲教。全心为白莲圣母做事便可。” 常天余哦了一声,心想此事容易,若能加入白莲教左右教众将其引入正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立即点头答应。却问道:“你叫我加入白莲教我自是答应,不过你需得告诉我这是有何目的?” 道衍哈哈一笑道:“你只需回答我行不行,无需问我目的。” 常天余知他诡计多端,此番定是不怀好意,但无奈只好答应,却连连提醒自己需当小心。 道衍又道:“第二件事更加容易,你只需到蒙古国,那蒙古汉王有一个儿子,平日里耀武扬威,四处欺压百姓,十分可恶。你要做的就是杀死他,不过杀他之前,你要穿上这件衣服。”说着便将一件衣服递到常天余手中。 常天余看了看那件衣服,只是件普通明朝士兵的军服,并无奇特之处。常天余心想,凭自己的武功,刺杀一名蒙古小王爷自是十分容易,只是不知为和要如此大费周折,实在令人琢磨不透。于是说道:“我到蒙古去后,定要细细打探,若那小王爷果真如你所说,十恶不赦的话,我便依你说的去做,若事情跟本不是如此,那我便不能答应。” 道衍哈哈大笑道:“你尽管打探,那小王爷之所做所为若是非我所说,这件事便不算,就当你只答应我两件事。” 常天余点头答应,道衍又接着说道:“这第三件事,其实是为前两件事情作保障的。”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说道:“这粒药丸名叫五毒断肠散,是我亲手调制毒药,天下唯独我有解药,服下之后三年才开始发作,令人腹痛不止,七日之内毒发身亡。你只需在三年之内将这两件事做完,便到北京潭拓寺找我,我自会给你解药。” 常天余见那粒药丸樱桃般大小,五色斑斓,想不到竟是奇毒无比。接在手中犹豫了一会儿,心想,若是能救得了小桃,即便当场死去又有何妨,便毅然吞了下去。 道衍见常天余将药吞下,微微一笑道:“如此你便是答应了,那么我马上为你的朋友治病。”说话间,早已走到屋中,将一粒黄色药丸送到小桃口中。转身对常天余道:“明日清晨,以松枝刺破脚底涌泉穴,便可解毒。” 常天余将信将疑,道衍怪笑道:“我只为了要你做成那两件事,无心取你们性命,你尽管放心,这姑娘明日便可醒来。”说罢,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当日夜间,小桃突然全身发烫,混身上下忽红忽绿。常天余十分不安,也不知道衍解毒之药是否管用,当下也无计可施,只好守在大木盆旁一夜未眠。过了半夜,小桃忽然全身颤抖,脸上的赤紫渐渐向下移动,最后凝聚在双脚。清晨时分,小桃全身的掌毒竟消失殆尽,只是双脚肿起似冬瓜一般大小,十分难看。常天余赶紧找来松枝,将小桃脚掌划破。顿时污血横流,发出阵阵恶臭。从清晨一直流到中午,方才止住,再无鲜血流出。到傍晚身体已恢复正常颜色,神态安详,气息平和。 常天余大喜过望,心知那道衍所言不虚,果是将小桃治好。高兴之余竟又到镇上买了一大包山珍海味,将邻居们叫到一起开怀畅饮。 众人正在欢饮,只听大盆中一阵细琐之声,竟是小桃苏醒过来,众人一阵欢叫齐奔过来围在大盆周围,欢庆不已。常天余见小桃神色正常,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正扑闪着望着众人,望了一会儿竟能挣扎着站起来。常天余赶紧将小桃抱出大盆,却不料小桃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口中呜咽道:“常大哥,你没死,太好了,你若死了,叫我怎么活啊。”说罢又呜呜得哭起来。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感慨不已,不忍心打扰二人说话,各自散开。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小桃又吃了些东西,身上逐渐有了力气,常天余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小桃知道,只是将答应道衍的三件事只说了两件,将服下五毒断肠散之事隐瞒不提,只怕让小桃知道又要伤心。 小桃苦苦思索也不知道道衍交给常天余这两件事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这道衍竟是一侠义之人,只是隐藏在朝廷中为的是打探机密?想想又不像,那道衍助纣为虐,在皇宫之中还以性命阻止常天余刺杀朱棣,显然对朱棣十分忠诚。想来相去也想不明白,小桃十分懊恼。 过了几日,小桃渐渐康复,身上腐烂之处早已恢复,皮肤也恢复原本的光泽。再加上常天余的细心呵护,痊愈的极快。 这日,小桃眼盯着那只大木盆出神,常天余知他这些日皮肤溃烂,此时恢复必是想洗澡,连忙砍柴烧水,倒进大盆。将一切弄好后又来到小桃面前。 小桃见他做完这些事,扑哧一笑道:“你还不出去,难道还要偷看?” 常天余嘿嘿一笑,便出了屋子。 第二日常天余告辞众乡亲,起身赶路。又是向西而行,不几日便来到济南城中。 此时济南早已物是人非,来来往往尽是明朝军队,昔日的铁铉将军府现在变成总兵府,大门口重兵把守。常天 余怕小桃伤势未痊愈,便寻了一处馆驿让小桃歇息,自己只身来到总兵府,自城墙翻入府内。只见府中布局仍和铁铉在时一样,并无太多改变,只事府内卫士人数增多,一队一队的来回穿梭不止。常天余在总兵府中转了几圈,并不可疑之处,忽听假山背后有几名卫士在偷偷说话。常天余一时好奇便隐在假山之中偷听。 一名卫士牢骚道:“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又有一人说道:“我们再盯一个月看看,若小姐真不在这里,我们就走,到乡下种地去。” 先前那人哎了一声说道:“我早就想种地了,总好过给这狗日的总兵当卫士,成天看他脸色。你说是不是,赵大哥。” 那被称作赵大哥的卫士说道:“种地自然是清闲快活,可是大丈夫为人在世当以义字为重,我们受秦王之托将小姐送到应天,谁知我们几个稍不留神,竟让朱棣将小姐虏走,至今已是一年多竟毫无音讯,那我们怎么回乡下种地。” 另外几名卫士齐声说道:“赵大哥说得对,我们若就此罢手不管,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徒。” 常天余听到此处不由大喜,原来这些卫士竟是赵广湖等人。常天余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叫道:“赵大哥。” 赵广湖等人先是吓了一跳,细细一看竟是常天余,随即欢喜道:“原来是常兄弟,还就不见,你武功高了很多啊。” 常天余笑笑,又问道:“一年多不见,你们怎么竟都在这里?” 赵广湖并不回答却问道:“小姐没和你在一起吗?” 常天余黯然道:“你是说朱绫?我也在到处寻找她。”于是将那夜发生得事讲了一遍,一直讲到在皇宫刺杀朱棣,相约一个月后在济南见面,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 赵广湖等人抚手称撼。原来那日有刺客来到铁铉府中,赵广湖等人不知是调虎离山之计,全体被那刺客引出城外,却将朱绫留在铁铉府被那刺客同党掳去,几人回到府中不见朱绫,此时正好朱棣将大军撤走,几人暗自推测认为朱绫定是被带到朱棣军中,所以一路追赶大军南下。后来为探查消息众人乔装改扮纷纷加入朱棣军中充当卫士,所以才在此处与常天余相见。只是一直都未能探听到朱绫的下落。 常天余叹息了一声,心觉这赵广湖等人俱是有始有终的好汉,着实令人钦佩。然而老等在这总兵府中也不是办法,常天余劝道:“刚才听大哥说要去乡下种地?” 厥铁然“嘿嘿“笑了几声道:“想倒是想,可是至今没能找到小姐的下落我们如何方的下心来。” 常天余道:“既是找不道绫儿,众位大哥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先出了济南,说不定那日机缘巧合,终于寻得绫儿下落?” 归垣年这几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说出来,听常天余提起,立即道:“是啊,大哥,反正小姐也不在这里,不如先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哥儿几个一边寻找小姐一边行侠仗义,岂不是更好?” 赵广湖点点头道:“倒是也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快收拾行装,趁夜离开此处。” 一行人离了总兵府,来到济南城中住下。第二日分头打听消息。城中百姓几乎都知道当日朱棣攻破南京后又转回头攻打济南,将济南团团围住达半年之久。铁铉兵尽粮绝终于把守不住,以致城破。朱棣对铁铉恨之入骨,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将铁铉用油锅烹死,其状惨不忍睹。而常天余问到朱绫的消息时却是无人知晓,众人皆称,当日铁铉全家近百口人尽皆遇难,大多是青壮年和老人居多,却并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常天余稍觉安慰,心想朱绫聪明机敏,定是在此之前便逃出济南到别处去了。只是不知道朱绫此时究竟在哪里?常天余在城中转了几圈毫无头绪,只好泱泱的回到馆驿中与小桃汇合。 小桃间常天余脸色不好,知道他找不到朱绫所以发愁,便出言安慰道:“好啦,不要愁眉苦脸的,你的绫儿不会有事的,它是要等到你不注意的时候“嗖”的一下窜到你面前,吓一吓你。” 常天余心说但愿如此,顿时破涕为笑。 这几日左右无事,二人将济南城来回逛了几遍,渐觉乏味,忽然想起道衍所说的那两件事,二人一商量,索性先去入了白莲教,把第一件事办了。主意一定,二人便与赵广湖等人分手,立刻出了济南向东走去,只盼着白莲教又在某处烧醋正好能被遇到,便可顺顺利利的入了教。过了几日便又回到莱州境内,只见白莲教徒仍是成群结队的四处忙碌,常天余遂上前去拉住一名教徒询问入教之事。 那名教徒上下打量了常天余一番,问道:“你自己入,还是两个人都入啊?” 常天余道:“两个都入。” 那教徒哦了一声,道:“带银子了么?” 常天余道:“带了。”心中却纳闷:难道入白莲教还得交银子? 那教徒道:“你先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带你去入教。“ 常天余起初还当是要多少,原来只是一两银子,呵呵一笑将手探入怀中,摸了半天实在是没有零碎银子,只好掏出一只银锭递到那教徒手中。那教徒接过银子嘴都笑裂了。他本来张口要这一两银子还是壮着胆子要的,岂知今天遇到财神爷,一出手就是一个银锭,足足五十两。顿时眉开眼笑道:“算你走运,有我引见你们入教,现在咱们白莲教人太多了,白莲圣母说了,往后不许随便收人,入教需得有人引见才行。况且入了这白莲教日后这好处可多得是。” 小桃笑道:“那请问这位大哥,入了白莲教后都有那些好事?” 那教徒得意道:“那还用说,需知这整个山东几乎都成了白莲教的天下,无论到了哪家只要说是是白莲教徒,必定好吃好喝款待,有时候还有银子孝敬,你说好不好?” 常天余与小桃听了这话俱是吃惊,纳闷道:“这白莲教究竟是什么路数,一会儿做好事一会儿又如同欺压百姓的恶霸一般?” 那名教徒将常天余和小桃带到一处大院中,用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不一会儿便从屋里出来几名少年问道:“什么事?” 那教徒谄笑道:“我远房舅舅的儿子要入教,让我引见一下,所以……。” 一名少年道:“这些日圣母嫌帮众混乱不许收人,若不是你的亲戚,再不许带过来。” 那教徒又是干笑几声,却掏出一两银子,递到带头少年手中道:“知道了,再不带人来就是。” 那少年头目接过银子,仍是装模作样道:“恩,那么这二人留下,随我们进来,你去忙吧。” 那名教徒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常天余和小桃跟随几名少年来到一间大厅之中。那大厅门窗皆以黑布遮盖,甚是黑暗,四周笼罩着檀香气味十分呛鼻。一名少年将二人带到香坛前跪下,朗声叫道:“有人入教,请苏右使接纳。” 不一会儿,旁边一扇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少年,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走到香坛之前与几名少年道:“这些日,你们几个需当小心,圣母已经不高兴了,只怕要对我们下手。”停下来向常天余与小桃问道:“是这两位要入教吗?” 常天余答道:“是。” 那少年恩了一声,拿起一个铜钵递到二人面前,常天余和小桃知道,这便是入教仪式,是要将几滴鲜血滴到这个铜钵中。二人抬起头来正欲咬手指,忽听面前那苏右使哎呀一声惊叫,手中的铜钵哐啷啷掉在地上,吓了常天余于小桃一跳。 苏右使叫道:“原来是你们?”一边说身子却向一边移动,慢慢退到香坛后面。 常天余抬头一看,竟是那日在土台上烧醋的少年,却没想到他竟是白莲教的护教左使。常天余心道不妙,上回小桃将人扔进锅中,闹了不小的风波,只恐怕这次入会之事要吹。 烧醋少年 苏右使叫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常天余正要答话,小桃却在一旁抢着答道:“我们是来入教的。” 苏右使问道:“入教?为什么要入教。” 小桃咯咯笑道:“我们兄妹俩仰慕白莲教神功盖世双手浸入油锅之中毫发无伤。所以特来入教以便聆听圣母教化,早日修成正果。” 苏右使知道小桃是在取笑自己弄虚作假,却也不在意,将身子从香坛后露出半截,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小桃翘着脚尖道:“当然是真的啦。” 苏右使嘻嘻笑道:“像二位这等伸手入了我白莲教岂不是委屈,还请二位仔细考虑。” 小桃道:“我们已经考虑好了,定是要入了白莲教。” 苏右使道:“那你们入教以后可得听我的命令。” 小桃又是咯咯一笑道:“那是自然,你是右使,我们只是普通弟子,我们当然要听你的命令啦。” 苏右使松了一口气,将身子整个挪出来欢喜说道:“二位武功十分厉害,若加入本教,能为本教效力乃是本教之福哇。至于我们以前的恩怨,从今日起就一笔购销。”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常天余道:“既然如此,请苏右使赶快为我们二人举行入教仪式罢。” 苏右使十分不以为然道:“那都是普通弟子用的,像你二位这等大侠就不用执行这等繁文缛节,现在你们就是我白莲教弟子,先在教中熟悉一下,等我禀告圣母之后,再给你们安排更高的职位。” 小桃与常天余哭笑不得,心想对普通教众来说那样神圣威严的仪式,在白莲右使心中却只是一道可有可无的程序,不知若是被众人知道此事,心里会怎么想? 第十五章 白莲教左右内讧 美圣母竟是朱绫 常天余与小桃如了白莲教后便被一名教徒带到一座山上。那座山想必是白莲教集散之地,许多教徒上山下山忙得不亦乐乎,走到山顶却发现山上许多白莲教徒正在盖房子,此时已经有许多房子已经盖好,整整齐齐的坐落在山顶之上。 那名白莲教徒将二人带到一间小屋前嬉皮笑脸的献媚道:“普通教中弟子都住在山下,这里都是各分舵舵主及掌旗弟子住的房子,二为虽是初入本教,但苏右使对二位十分器重,无需几日定能担任舵主之位。我怕二位日后搬来搬去不方便,索性先将二位安排到这里,省得日后麻烦。”说完又是谄笑不断。 常天余心凉了半截,想不到这小小的白莲教竟也似朝廷一般欺上瞒下贪污行贿之风大盛。连个小小的教徒都知道溜须拍马。贿赂比自己地位高的教徒,从而得到一个比较好的待遇。而那引荐二人入教的教徒竟然明目张胆的向常天余索要钱财,还摆出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那苏右使更是气人,竟将二人入教的仪式给生生省去。如此看来这百莲教乌烟瘴气一片混暗只恐怕不用多久便要被朝廷剿灭,大难将至,自己却仍不知,真是可悲。 常天余和小桃在山上住了几日,见那些教徒十分忙碌,每过一会儿便有人送信过来,信上均写的明明白白什么舵,到哪里办什么事情。谁谁谁到哪里做什么事情等等,各分舵舵主接到命令立刻就带领自己舵中的弟子下山办事,一刻也不敢停留。唯独常天余与小桃仍是没有任何事做,也觉得十分无聊。 这一日,小桃远远看见苏右使亲自上山,忙将常天余叫过来,俯在常天余耳边偷偷说道:“今天咱俩有事做啦。” 常天余呵呵一笑道:“有事比没事好,这几日实在是闷得慌。” 果然,那苏右使一上山来便直奔常天余二人居住的小屋而去。小桃喊了一声,苏右使方才看见二人早已站在在院中。立刻走到二人身边,神秘兮兮的对二人说道:“这回有个大任务,还得靠你们二人来完成。” 常天余与小桃齐声问道;:“什么任务?” 苏右使慢悠悠的说道:“是这样的,最近我们教中有人叛乱,想密谋谋害白莲圣母,圣母早知道此人是谁,只是没有机会下手,一直拖到现在。明日,我教中首脑将在山下聚会,那叛乱之人就在当中,等我一声令下,你们二人便将其擒住,我率领众人保护圣母。这一番若是成功你二人居功至伟,我申明圣母立刻封你们为分舵舵主。” 常天余与小桃点头答应,心想这回可热闹了,只是不知这叛乱之人是谁,又为何事要谋害白莲教主。 那苏右使道:“你们记住了,那作乱之人名叫上官傲,武功也算是厉害,只是比你们二位相差太多,等到了明日你们二位定可将其一举拿下,我再率领几个人将圣母保护周全,此事便大功告成。” 常天余只觉得上官傲这名字十分熟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那日被沱沱六魔围攻的上官左使。那日常天余和小桃在树上观战,见沱沱六魔逼上官傲交出什么兵书,上官傲骨气甚傲,眼见要死口中仍大骂朝廷昏庸,吏治腐败。小桃却暗自揣摩,那上官傲不似不义之人,相当日,沱沱六魔许以高官厚禄那上官傲仍是不为其所动,怎么竟能做出反叛之事,令人十分怀疑。 等到苏右使一走,常天余问小桃道:“我怎么觉得上官左使不似奸恶之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帮白莲圣母擒住上官傲?” 小桃俏皮的道:“是不是帮圣母还不知道,擒不擒上官傲也要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苏右使便派一名弟子来请常天余和小桃下山,那名弟子将两人领到大厅之中,苏右使早在厅中来回转悠,显然十分焦躁不安。见到常天余二人立时漏出笑意,指着头顶一根大椽道:“到时候你们先藏在这大椽之上,等我一拍手,你们就下来将上官傲擒住。” 小桃欣然应允,拉着常天余的手跃到椽上。 过了一会儿,苏右使在下边压着嗓子朝二人喊:“他们来啦,你们可要藏好了。” 小桃憋住笑,也压着嗓子喊:“知道啦…。。”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进来十几人坐到厅中,一名弟子点了三柱香插到到香炉,众人皆闭目双手合什,口中念道:“念我疾苦,忧我磨难,白莲圣母,救我众生。”念完后每人口里叽叽咕咕又各自小声念了一段,方才睁开眼睛。 有人高喊道:“污漳皆除,请白莲圣母现法。” 只见门帘一动,那白莲圣母自帘后婀婀娜娜地走进来,仍是身着白衣却以粉纱遮面,并不与众人坐在一起,而是径直走到香坛之后,坐在一张高高的木椅之上,将双手平放在双腿上,一言不发。 常天余环顾四周,只见这些人穿着打扮皆与普通教众不同,头上都带一顶高高的莲花帽子,想必都在教中有较高的地位。上官傲与苏右使分别坐在最靠近白莲圣母的左右两侧,其余人向下依次排开。 上官傲首先站起来,环顾众人道:“我白莲教创立方一年有余,却依赖上天眷顾,不断壮大,今教众竟达十万余人,连朝廷贪官也被我们杀了好几个,当真称得上是大快人心。只是这几日得到消息,朱棣已迁都北京,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后恐怕便要来攻打我教。所以今日召集各位舵主前来共同商议应对之事。” 众舵主听说此事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道:“朱棣大军乃是乌合之众,怎能抵挡圣母之兵法深奥,所以不必惧怕。” 另一人却不以为然道:“这一年多来朱棣忙于迁都事务无暇顾及我教,这回带兵前来只怕兵力太多,纵使我圣母阵法精妙,也很难抵挡。” 上官傲点头称是,说道:“众位舵主所言甚是,这此朝廷来势甚凶,万不可大意,所有分舵都应当广集粮草,建筑防御,以抵抗朝廷围剿。” 苏右使冷笑一声站起身道:“朱棣的军队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敌人其实在我们中间,只是大家还不知道。” 众人听到此话皆是哗然,立刻有一人站起身道:“苏疆,你说明白点,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苏右使名叫苏疆,哼哼冷笑道:“什么意思?我是怕还没等朱棣大军到来,我们就被人杀死人头拿到北京领赏去了。” 众人大怒,七嘴八舌的叫道:“啊?你是说我们教中有内奸?快说,那人是谁?” 苏疆见时机已到,突然转过身来指着上官傲道:“上官傲,你说,这几日你都到哪里去了?” 上官傲尚在发愣思索这内奸是谁?忽见苏疆指着自己问话,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随口回答道:“我到皇宫去打探消息了。” 苏疆冷笑道:“不知你打探的怎么样了?将我们这些人的脑袋送到宫里,朱棣赏你多少银子?” 上官傲这才明白苏疆是暗指自己投靠朝廷,不由大怒,指指着苏疆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教中兄弟谁不知道我上官傲平时最痛恨朝廷,我一家大小十几口均被朱棣杀死,杀了我,我也不可能为狗皇帝办事。----你苏疆入会尚晚恐怕还不知道此事吧?” 上官傲此言一出,旁边众人均点头称是。想上官傲本是名门之后,其先祖也曾为大明王朝之创立,立下汉马功劳,最后却被朱棣随意抓了个借口,便以谋反罪满门抄斩,苏疆此言众人是绝对不信的。 苏疆并不知上官傲与朝竟有如此深仇大恨,本来只想借上官傲去皇宫打探消息之事诬赖他,顺便将其除掉,独揽大权,谁知竟被上官傲倒过头来骂了一顿。逼得自己处境十分尴尬。 苏疆正在想办法改变局面,而上官傲却步步紧逼,抓住苏疆衣领喝问道:“我倒是要问问你苏右使,近日来四处招揽学武之人,留在身旁,却不向总舵登记姓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疆气结,答不上话来,支吾道:“这,这……这个……” 上官傲接着喝问道:“苏疆,你用骗人的把戏四处招徕教众,败坏我教声誉,这是为何?你私自收取教众银两又是为何,还有……。” 苏疆心知事情不妙,索性大叫道:“上官傲,你想谋害圣母,自立为白莲教主,你当我们不知?”说罢,挣脱上官傲,将双手举起,使劲地拍了几下。 苏疆本想趁此混乱时拍手召唤常天余下来将上官傲杀死,谁知拍了半天竟毫无动静,心觉奇怪,抬起头来向大椽上张望。只见大椽之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人,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其余众人见苏疆突然不停拍手,又伸着脖子向上看,都十分奇怪。也都站起身来向上看去,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都以为苏疆作恶多端此时被上官傲说得精神错乱所致,也没有在意,各自回到位置上重新坐好,皆是怒目注视着苏疆。 正在此时知听外面叽叽喳喳有好多人向大厅跑过来,有一个声音说道:“快点,苏右使拍手啦。” 另一人道:“快冲进去,若是被圣母跑了那可不得了。” 厅内众人将这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均是大惊失色,原来这苏疆大逆不道竟要谋害圣母。苏疆哀号了一声,心想,我败就败在你们这些笨蛋手上了,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只听哗啦一声,门外那些人冲进了大厅,见众人都在坐椅上静静的坐着,只有苏疆双目痴呆,坐在地上,这些人感到十分奇怪,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一人还跑到苏疆面前问道:“苏右使,怎么和原先说的不太一样啊,我们还抓不抓圣母了?” 苏疆气急败坏的喝道:“滚,都给我滚,”说罢一头倒在地上。 厅内众人哭笑不得,心想就这般手段也想谋害圣母,真是天大的笑话。却并不知道原本苏疆计策远不止如此,只是在关键时刻常天余与小桃突然不见,否则,恐怕事情很可能将是另一番景象。 上官傲将苏疆捆了,又召来众人当众宣布苏疆罪状,将苏疆处死,苏疆所属众分舵现各自为政,等日后再寻合适人选担任左使。上官傲处理完苏疆又回到厅中,与众人商议对付朱棣之事。 却说在此之前,常天余于小桃听众人争吵,不久就见出端倪,断定是那苏疆心怀不轨欲加害上官傲以便独揽大权。于是小桃灵机一动,不声不响的拉着常天余下了大椽,藏到白莲圣母身后的观音菩萨像后。以至于苏疆拍手却不见了二人,计谋落空十分狼狈。 上官傲等人处死苏疆后又回到屋中,继续商议对付朱棣的事情,那白莲圣母从头到尾未发一言,令常天余十分惊奇,也不知这白莲教到底由谁说了算。小桃却是自菩萨像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的看着白莲省么的背影出神。 过了不久上官傲将诸事与众舵主商议妥当,便叫众人散去各自准备,自己却在最后与圣母一同离开。待众人走远了,小桃突然碰了碰常天余的手臂道:“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你一定十分想知道。” 常天余很感兴趣问道:“是什么秘密啊?” 小桃神秘兮兮的道:“那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告诉你。” 常天余有些不耐烦道:“你问吧。” 小桃道:“你有没有将逍遥掌教给朱绫?” 常天余面上一红,心想小桃怎么此时问这个问题,也不隐瞒道:“有,在你祖父墓中之时曾教过一些。” 小桃眯着眼睛点头道:“这就对了。” 常天余急道:“到底你发现了什么?快说出来。” 小桃厥着嘴,佯装闷闷不乐的道:“我说出这件事定能把你高兴坏了,我却要从此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咯。“ 常天余大为焦躁,问道:“小桃,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桃咯咯一笑,轻声道:“那白莲圣母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绫儿。” 常天余愣住,好久才说道:“不可能吧?” 小桃白了一眼道:“爱信不信。” 常天余大喜,满脸笑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桃道:“其实我早就怀疑这白莲圣母就是朱绫,那天我一见白莲教围攻沱沱六魔时所使用的兵法就觉得十分熟悉,后来我才想起来,我祖父生前曾经多次演练过这些兵法。后来我发现那些教徒的武功全是一路半生不熟的逍遥掌法,所以我要先弄清楚是不是你曾将这套掌法教给朱绫,如果是的话,那这白莲教主定是朱绫无疑。” 常天余问道:“那你现在才告诉我呢?” 小桃道:“我这只是猜测,一直也不太肯定。” 小桃又笑起来,说道:“可是今日十分凑巧,你记得吗?一年多以前在我家中,我看见朱绫手背有一颗朱砂痣十分漂亮,所以盯着看了很久,印象十分深刻。今天在她身后的帷帐当中我碰巧又看到了圣母手背上也有一颗朱砂痣,你说她不是朱绫还能是谁?” 常天余高兴得一拍大腿,深以为然。恨不得立刻就想奔到总坛与朱绫相见。 小桃早知常天余想的什么,在一旁怪声怪气唱道:“哦咯咯,哦咯哦,……我常大哥找她绫儿去咯,不管我咯,小桃要自己一个人回家咯。” 常天余知她吃醋,嘿嘿一笑,道:“不急,过几天再说。“ 第十六章 白莲教怪事横生 善心女以德报冤 常天余口中虽说不急,心里却十分挂念,回到山上几乎一宿没睡,辗转反侧直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醒来站在山头远望。 小桃见常天余这般德行,又是好笑,又是酸楚,口中喃喃念道:“你若是也这般挂念我就好了。” 其实小桃哪里知道,她中了“赤炼神掌”那几日,常天余也是为她焦虑不安,成天四处打探疗毒之法,几乎还与李光昊性命相拼,最后终于答应帮助道衍做事才将小桃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只是小桃只知道前面两件事,常天余服下五毒断肠散之事小桃却并不知晓。 小桃只怕常天余见到朱绫后,便要之与双宿双飞,把自己忘的一干二静,所以明知常天余心中焦急却漠然装作不知,成天打着哈哈,转移常天余的注意力,想办法阻止常天余与朱绫见面,心中却是十分后悔将此事说出来。 而常天余见小桃这几日甚是冷漠,却以为她伤病初愈,身体不舒服,只好将此事放下不提。 却说自从苏疆伏诛后,与常天余同在一起的这些白莲教弟子再也无事可做,成天在山上山下四处游逛。喝酒赌钱一片乌烟瘴气。 这一日,常天余正在木屋中打坐练功,忽听得门外人声嘈杂,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便走外面察看,竟是两名白莲教徒不知为争夺什么东西动起手来,旁边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小桃一见有这样的事,顿时兴高采烈,拉着常天余挤进人群之中。二人奋力拨开人群,终于在最里边站住,只听一老一少两名教徒正在互相咒骂不止。那老教徒粗俗骂道:“马三,你个龟孙子,说好分老子一半,到了这时却不认帐。” 那年轻一点的回道:“谁得到就是谁的,凭什么要分给你。” 那老教徒冲上前去,抓住马三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马三口中呼嚎,双手却是紧紧捂住胸口无法还手。旁边众人大声哄笑,常天余双眼紧盯着那人衣襟,心想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竟让他们舍命争斗。 那两名教徒在地上乱滚乱爬的相互殴打,满头满脸都是泥土,那老教徒终究是力气稍大,将马三的衣服撕得乱七八糟,只听“叮”得一声,一件金灿灿的物事从马三怀中掉出来。常天余看的真切,那件东西竟是一只金壁虎。马三见金壁虎掉了出来,慌忙去抢,却早已晚了一步,被那名老教徒强在手中。 那老教徒抢到壁虎哈哈大笑,将壁虎抓在手中,低头窜出人群向外跑去。马三不依不饶的拼冥追赶,转眼间又将那老教徒追上,按倒在地。这一回形式反转过来,轮到马三厮打,那老教徒却是紧紧摁住衣襟不放手。 常天余见二人不会武功,这种乡野斗殴之法,只怕斗到后来两人力气用尽也都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头看了小桃一眼。小桃一笑,走过去将二人拉开,说道:“你们俩跟我来,我有一个好办法,保证让你们都满意。” 那二人早已累得手脚都软了,巴不得有人能调解,于是都乖乖的随常天余余小桃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小桃问马三道:“你说这东西能值多少银子?” 马三等着眼睛说道:“这玩意儿纯金的,最少也值一百两银子。” 小桃又转头对那老教徒问道:“我出一百两银子,你卖不卖?” 那老教徒停说一百两银子顿时高兴起来,忙不迭的点头道:“卖,当然卖。” 马三顿时不答应了,口中叫道:“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卖?” 小桃一笑,取出二百两银子,分给二人每人一百两。这回两人均是满意开心不已,再无争执,那名老教徒立刻将金壁虎递到常天余手中,各自转到一旁去数银子。 小桃走到马三身后问道:“喂,你既然拿了银子,就得告诉我,你在哪得到的这玩意儿啊?” 马三将银子抱在怀中,一脸兴奋得答到:“前几天上官左使带人抓了六个相貌奇怪的人回来,就关在这山下的地牢当中,那天轮到我管事儿,见他们几个有气无力的,便到他们身上随便翻翻,就翻到这玩意儿。我见是金子做的就想拿来换几个酒钱,谁想竟被这老头子见着,定要和我对半分,真是岂有此理……。” 小桃听他说到六名怪人便知定是沱沱六魔无疑,也不多问,立即拉着常天余王山下走去。 常天余一边走一边将那金壁虎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心中暗暗嘀咕,这金壁虎怎么到处都是,我原本只有一只,在金湖寨中又发现一只,加上这个这只已经是三只了,究竟是谁闲来无事,用金子打造这么壁虎,多真是令人十分奇怪。 二人来到山下,打听到地牢的所在,转眼间便来到地牢门口。那看管地牢的教徒也住在在山上,认识常天余与小桃,见二人进地牢不但不盘问还点头打招呼。其实小桃早想好了好几个对付看门教徒得方法,不料竟是一个也没用的上,只觉甚是无趣。 二人在地牢中七柺巴柺,终于找到沱沱六魔所在的牢房,那六魔自上次与小桃一战皆是伤及经脉,至今也未痊愈,此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仿佛死了一般。那些教徒见六魔如此模样,知道他们也跑不了,索性连牢门也不锁,任凭他们慢慢等死。 小桃见此情景无奈之下只好扶起其中一人,将手掌紧贴其丹田穴,运功给他疗伤。不多时,那六魔之一慢慢醒来,睁开眼睛忽见那日将自己打伤的二人站在身旁,吓得“嗷”的一声,连滚带爬的跑道一边去。 小桃追过去抵住他的穴道,慢悠悠的问道:“你想不想死啊?” 那六魔之一以为小桃这就要杀他,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口中直道:“女侠饶命,我不想死,女侠饶命啊……” 小桃将脸色一正,问道说道:“我不杀你,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六魔之一听说有望不死,赶紧停住磕头,竖着耳朵听小桃问问题。 小桃问道:“你们沱沱六魔本来在青海一带居住,为何却又来到中原?” 那人不敢撒谎,答道:“我们几个是随我师傅“漠南赤炼”李光昊一起来到中原的。” 小桃又问道:“那你师傅又是为什么来中原的呢?”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了。”接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小桃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怒到:“长就快点说。” 那人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沱沱六魔都是一族的兄弟,小时候本来在沱沱河旁边生活,平日里只是放牧割草,也不会武功,后来蒙古军队北撤时正好路过我们那里,见了马匹便要抢,我们族人当然不舍,便于之争斗起来,那些蒙古官兵十分凶残,将我们全族大人全都杀死,正要对我们几个下手,正好去我师傅路过,便将那些蒙古兵教训了一顿,把我们救下带到青海湖一带教我们武功。我师傅那时也很年轻与我师娘刚刚成亲,两人十分要好。谁知那些蒙古兵打听到我师傅住处竟追了过来,他们惧怕我师傅武功厉害,竟在我们饮水的河中投下一种毒性很强的毒药,不料最早喝水的是我师娘,我师娘不会武功,喝下水之后立刻中毒倒下,我师傅十分悲痛,只好先将我师娘的穴道封住,自己四处查找解毒之法。整整十年,我师傅跑遍了整个青海也没有人能解这种毒,直到五年前,一名和尚忽然来到我师傅住处,声称能解我师娘中的毒,只是要我师傅答应他三个条件,其他得条件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条件是到中原来寻找一本叫《武穆遗书》的兵书,我师傅立刻便答应了那和尚的条件。说来也怪,那和尚只看了我师娘一眼,便知道我师娘中的是什么毒,当天就配好药方给我们师娘喝下,第二日便好了。我师傅十分高兴,随即带我们几个来到中原,寻找这本《武穆遗书》。” 小桃听罢心知此言不虚,他们虽不知那《武穆遗书 》已被刘伯温改编为《沉月集》,但是他们几个一定打听到这本兵书在白莲教中,所以那日围攻上官傲之时,不停的向上官傲索要兵书。 小桃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和尚是不是叫做道衍?” 那六魔之一点点头道:“正是,我们起初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后来我师傅到北京谭拓寺中去找他才知道他原来是我们大明朝的国师,深受永乐皇帝之重用,现在已是谭拓寺的住持,成天在寺中养蛇,足足有几万只,也不知用来做什么?” 常天余呀的一声心叫不妙,想那道衍和尚本就是驭蛇高手,只在前几年在济南一战中他的蛇被铁铉一把火烧得精光,所以这些年一直再没有以蛇害人,而现在他又喂养了这么多蛇,只恐怕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蛇毒之下,想到此处,不由得想起那万蛇攒动的场面,不由得全身一哆嗦。 小桃渐渐明白这道衍的身份,便不再提及。于是拿出那只金壁虎问道:“这东西你们认识吧,?” 那六魔之一见大惊,站起身来在衣襟中乱翻谁知早已空无一物。小桃笑道:“不用找了,这只就是你的。” 那六魔之一面色渐变,失声叫道:“怎么会在你手上?” 小桃也不答话,接着问道:“你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六魔之一哎的叹了一口气,颓废的说道:“其实这就是那道衍交给我们的第二个任务,他告诉我们这金壁虎共有五只,分散在各地,下落不明,所以叫我们记住这只壁虎的形状,以便寻找其他六只壁虎.可是这茫茫人海,叫我们到哪里去找剩下的那几只?”说到此处又是叹了口气。 小桃问道:“那么将五只壁虎全部收齐又有什么用?” 那六魔之一道:“这个吗,我也不知,道衍只是叫我们去找,并没有说明他的用徒。” 小桃心想这是自然,若这七只壁虎有用,道衍又怎么会告诉别人知道。 小桃想这沱沱六魔本也是本分之人,却被各种境遇逼到如此也是十分可怜,心肠一软,顿时起了相救之意。转头对常天余道:“这六魔虽是替朝廷做事,却是被逼无奈,也算不得大奸大恶之徒,不如先救了他们性命再说,” 常天余本也是心地善良,听小桃一说立即点头答应。 于是将沱沱六魔一一扶起,与常天余分别以掌力打通各人经脉,将六魔救醒,又教给六魔打坐通气之法,叫他们每日早晚练习,伤势自可痊愈。那六魔感恩戴德,伏地叩头不止。 二人帮助沱沱六魔疗伤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出了地牢天色早已大黑,地牢门口看门的教徒早已换成另外一人,见常天余与小桃从里面出来,立刻满脸坏笑的问道:“哎......我说,找到什么好东西没?” 小桃心中厌恶.没好气的答道;“没有.” 那看门教徒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没有,早都被前面的人搜走了,所以我今天都懒得进去.” 两人再没答话,直接回到山上.常天余道:“原来这壁虎竟有五个,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小桃道:“看这些壁虎几乎都一样,唯有腹部的花纹不同,我想这奥妙定是在这花纹之中,只是不知这壁虎究竟与你的身世有什么关联?” 常天余道:“是啊,我也很想解开这些秘密,早日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小桃恩了一声说道;“早晚会有一天能让我们找齐这五只壁虎,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身世了。” 二人正在屋中说话,忽然一明教徒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上官左使有命所有教众全部到山下集合。”说罢又跑出去通知其他人。 常天余与小桃不敢耽误,立即随众人向山下赶去,只见山下黑压压的集了能有一万多人,仍有不少教徒不停从四处赶来,汇拢到山下。过了一会儿上官傲乘一匹骏马来到,登到一块大石之上对底下众人大声道:“近日得到消息,朱棣大军已到和河北境内,不几日就可到山东,此正是我白莲神教承天顺民消灭朱棣够贼的大好时机。望全教上下一心,将那朱棣杀的落花流水大败而归,以报圣母恩德。” 上官傲话刚说完,白莲教众“得”一声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原本皆以为白莲教这一年来烧官府,杀脏官,已经将整个山东几乎占领,再加上几次与朝廷作对均是白莲教取胜,朝庭只恐怕早已经畏惧,再也不敢来惹白莲教。很多人本是市井中无所是事的地痞流氓,见白莲教里好吃好喝方才入了教,现在听要与朝廷打仗,顿时害怕,趁别人不注意便偷偷逃离。转眼间原本两三万人只剩下了几千人,上官傲早看见众人逃跑,却只是冷眼瞧着,也不去理会,只是命人将剩下的这七八千人的名字记下,又问明家中父母,可有妻儿等等,一一记在一本名册上.记好之后便将这七八千人男女分开编为四队,分别以“天”“地”“玄”“黄”命名,其中“天”“玄”二队皆是男教徒组成,而“地”“黄”二队则全是女教徒,常天余被编在玄队,而小桃则是被编在“地”队。两队每队以一名舵主为首领,排成四方,浩浩荡荡的向西开去。 第十七章 二小侠甘当破阵子 一魔头敞怀念奴娇 却说那“天”“地”“玄”“黄”四个方阵一路向西走了二三日,便来到一座大城,城中有一巨大的校场,场上早已有六个方阵,大约一万多人在演练战法。“天”“地”“玄”“黄”四阵走到场中只是在一旁观看,见那六个方阵整整齐齐,在场外号期的指挥下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极为有素。常天余心想这六个方阵定是上官左使手下的人马,想不到竟比原来苏疆手下的教徒强如此之多。常天余其实根本不知那苏疆自己本就是街头混混,少时家里颇有财富,也笼络了不少地痞流氓成日围在身边。白莲教初立之时那苏疆正好与人结仇,于是苏疆便加入白莲教利用白莲教的势力打败敌人,后来在身边中多地痞流氓推举之下,他担任与上官傲地位相同的护教使,众人都以为他是江湖豪杰,却不知道那苏疆平日里便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现在在教中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更是不知约束教众,所以他手下的教徒皆是懒懒散散,乌烟瘴气。而上官傲则不然,他本是名门之后,自幼练习武功兵法,又与朝廷有着血海深仇,所以自入教以来,全力打理教中事务,一刻也不敢松懈,将自己手下的一万多教徒管教的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成日不闲着的演练兵法,俨然成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那“天”“地”“玄”“黄”四队见场中六个方阵,训练的热火朝天,阵法变化十分精妙,不由得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看了一会儿上官傲将令旗一挥,那六个方阵立即停住,站在场中纹丝不动。 上官傲将“天”“地”二队带到场中,穿插在六队中间,使之变成八队,按八卦位置摆好.上官傲大声说道:“众位教中弟兄,这些日演练“六甲阵法”已是初有小成,自今日起,我白莲教右路的弟兄也会合到此,与我们左路的兄弟一起演练比六甲阵更为精妙的“十全八卦阵”。” 众教徒轰然叫好,上官傲立刻将场中八个方阵分别以“乾”“坤”“兑”“离”“艮”“坎”“震“命名。小桃所在的“地”字阵正好站成“坤”位。剩下的“黄”“玄”二阵站在八卦之外乃是随机阵。此二阵之作用是在八卦大阵的掩护之下,寻找机会攻击敌人,上官傲将阵型摆好细细讲明了十全八卦震的变化,便登上将台,以手中令旗指挥阵型演练。却说常天余站在“玄”字阵中随众人演练兵法,逐渐明白此阵之奥妙,心中也十分钦佩不已,想这刘伯温实属奇才,能将《武穆遗书》中所载之兵法赋以五行八卦之相生相克之道理,演变成如此精妙阵法,令人叫绝。 几日后,众教徒已将十全八卦阵演练的十分纯熟。忽有探马来报,朱棣大军已到山东,白莲教西路守军已与其交战,白莲教战败,损失严重。 上官傲大怒,立刻集结场中一万多教众启程,迎接朱棣大军到来。 却说这朱棣一年多来皆忙于迁都之事,虽是早知道山东冒出个白莲教在一年之内便发展极快,迅速占领许多城池,却仍不罢休,渐渐向西南扩张,势力逐渐延伸到安徽,教众已达十万余人,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所以朱棣将迁都各项事宜刚刚安排妥当,便赶紧抽调十万大军赶赴山东征缴白莲教。自从大军进入山东境内果见四处白莲教教徒甚多,只是并无战力,大军所到之处,白莲教一触即溃,四下逃散。那领军大将名叫韩平见此情形十分得意,将十万兵马分做两路,分别自南北向东一路驰骋,好不威武。 这日韩平所帅之五万大军行至一处山下,突见凹地之中隐隐埋伏了一支人马。忙叫探子查看。不多时回报,前方乃是一支白莲教之叛军,阵型整齐组织严明,不似之前遇到的白莲教一般杂乱不堪。 韩平“哦”的一声,心想这白莲教还有如此严整的队伍,果真不可小看,当下举目四望,只见大军所在之处北边是一座小山,南边是一条大河,东边有树林西边有沙石,正是行军布阵绝佳之处,自己率大军匆忙到此,而敌人早已排兵布阵等候多时,此时还未交战自己便先输了一半,韩平不敢大意,慌忙下令大军停住,命盾牌在前弓箭再后,骑兵最后排成方阵,小心翼翼的慢慢推进。 韩平遇见的白莲教正是上官傲所帅领的“十全八卦阵”,此时已将阵型摆好,严阵以待等着韩平到来。 远远望见人头攒动。只见韩平帅领大股军队排成方阵慢慢过来,靠在“十全八卦阵”百步开外立即停住不敢向前。 上官傲冷哼一声,将手中令旗一动,十全八卦阵立即转动,将“坤”“兑”“离”三阵,面队韩平,每阵之中突然窜出一百名教徒,向北边的小山上跑去。韩平见状大惊,心想这三百余人定是自山后绕行到大军身后偷袭,这样一来自己的军队阵脚必然大乱,后果不堪设想,当机立断,派出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也向北山赶去,来拦截这三百人,同时占领高处,以备后路。 那三百百人奔到山后顿时毫无声息,那一千骑兵根本就没将这些教徒看在眼里,手持长矛呼喊着杀入山后,只听山后传来阵阵惨叫声,持续将近一柱香时分便又没了声息。 韩平只当时自己的骑兵战胜,心中不免十分得意,过了一会儿却仍不见自己的骑兵从山后出来,隐隐觉的不妙,便又派出一队人马前去查看。 那队人马行至山后只听又是一阵惨叫便没了声息,韩平这才知道那山后定是还有一支伏兵。自己刚派出的两支人马早已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也不只这附近究竟有多少白莲教的伏兵,瞬间便将两千多人消灭,韩平顿时七上八下,十分慌乱。却不敢再派人马到山后查看。 上官傲见韩平按兵不动便将手中令旗又是一挥,场中八卦立即分为两部分,“艮”“坎”“兑”“离”四阵向前掩杀过去,而其余四阵却向后退到树林之中。韩平见此反倒安慰心想若是两军混杀在一起自己反倒是不怕,随即调动兵马,准备与慢慢靠拢的四阵拼杀。 那“艮”“兑”“离”“坎”四阵气势汹汹的向韩平杀来,韩平此时却将骑兵备好,只待四阵再靠近一些便冲杀出去将眼前四阵冲乱,即可必胜无疑,而那四阵行到离韩平大军将近之时突然不动,众教徒皆指着韩平大军身后大声鼓噪。吵闹不止。 韩平军中将士见状也甚是奇怪,纷纷转头向后看去。只听“轰”的一声,韩平阵中徒然踏下一方,两千多名士兵居然陷入一个巨大的土坑当中,那土坑甚约两丈,乃是人工开挖而成,坑下布满荆棘利刃,那些士兵堕入坑中其中一半早已被乱刃插死,另外一半侥幸未死却在坑中挣扎不止,却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来。立刻引起一片慌乱。正在此时,坑中突然,冒出水来,,将剩下的一千多人立即淹没,不大一会儿竟消失不见。韩平正在纳闷,南边士兵突然大噪,恐惧不止,只见大河之中横七竖八的漂浮着无数尸体,正是刚才在大坑中消失的士兵。原来这战场本是一处凹地,低于水面不少,上官傲提前在此挖掘大坑与河水相通,作战之时只需打开水闸便可将河水引到韩平阵中,将其不少军士冲走。 韩平大骇,如此下去只恐怕再有一倍人马也要被白莲教慢慢消灭,索性拼死一博,随即下令全军攻击。那些军士见主帅下令攻击不敢违抗,立时小心翼翼的向上官傲杀来。正在这时忽听北山传来一阵杀声,一只人马由山后杀出直掩向韩平阵后。韩平军队一阵慌乱还没来得及掉头,只听又是一阵喊杀之声,树林中又出现一支人马,与身后伏兵两头夹击以一万多人之力竟将韩平五万人团团围在中央,毫无反击之力。韩平大军阵脚一乱,便如同引颈待戮,再无半分战力,首尾不能相接,只一刹那便被白莲教杀死几千人。韩平在阵中也自慌乱,已是顾不得指挥军队,四处寻找机会逃跑。可惜那些明朝军士身着铁甲,手持利刃,却没了主帅的命令,一时间乖乖的等待白莲教处置。 常天余和小桃儿 人夹在阵中几乎还没动手就见韩平军中士兵早被前排教徒慢慢斩杀干净。只有几十骑兵拥簇着韩平从南边渡河,落荒而逃。 众教徒经此一战甚觉酣畅淋漓,一鼓作气将韩平军队消灭殆尽,又分散开来四处追杀逃窜的散兵游勇,直到傍晚才逐渐汇拢,回到阵中。 这是突然半空之中传来一声历啸,只见一黑袍之人自北边疾驰而来,转眼间来到上官傲身后,此人正是“漠南赤炼”李光昊。上官傲突见有人袭来顿时一惊,连忙施展逍遥掌向李光昊击去。那李光昊身法极快,只一避便躲过这一掌,反手一抓便擒住上官傲脖子,稍一用力上官傲再也动弹不得。 白莲教众大惊,也不知这是何人,竟能在一招之内将自己主帅擒住,均是手足无措。那李光昊将上官傲擒住后,发出一声怪笑道:“快说,《武穆遗书》究竟在谁手中,快快交出来。” 那些白莲教徒平日所练兵法均是由上官傲口中传授,却从未听说什么《武穆遗书》,皆是目瞪口呆不知其所云。唯独上官傲心知这人所说之《武穆遗书》乃是《沉月集》,此时却是在白莲圣母手中,而那上官傲骨气甚硬,要紧牙关自是不说。 李光昊问了半天见无人答话十分恼怒,手上又是一用力,只听上官傲颈骨个格格作响,几欲折断。 常天余大叫不好,上官傲性命危矣,随即自人群中跃出,施展轻功,足尖在众白莲教弟子头顶点了几下便来到上官傲身前,众白莲教弟子还未醒悟过来,只觉头顶一动,一个身影竟是在自己的头顶越过。李光昊忽见有人自人群中跃出,身法极快,只一下便来到自己面前,定睛一看竟是自己最怵的常天余,不由得心生恼怒,向常天余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在哪你就在哪,老是与我作对。” 常天余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我在哪,你也到哪?” 李光昊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这娃娃,今天只有你自己吗?那恐怕老夫还不惧你,你若是识相快快离去,老夫不与你为难。” 话刚说到此,只见空中又跃起一人,几个来回便在面前站住,小桃咯咯笑道:“恰巧我也在。” 李光昊顿时气短了半截,心道这两名小娃娃若在一起甚是难缠,仅凭自己一人之力不可与之动手,心念一动,立刻抓起上官傲向东北逃走,常天余与小桃穷追不舍。 那李光昊不愧为漠南一霸,其武功已经修炼至炉火纯青只境界,此时内力已是恢复,手持一人仍是身形极快,常天余与小桃施展轻功只是远远能看见李光昊就在前面仍是无法追上,不由大为光火,心道那李光昊定有内力不支之时,二人毫不松懈紧随其后。将近行了百里开外,那李光昊果然身法减慢,被常天余与小桃二人慢慢靠近。再追了将近十里路程,二人便与李光昊并驾齐驱。那李光昊见二人追上愤恨不已,索性将上官傲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坐在路旁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两个臭娃娃,究竟因为什么事几次三番与我过不去啊?” 常天余道:“我们哪里和你过不去了,只是你所对付的人正好都是我们都朋友,我们岂能善罢甘休。” 李光昊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干脆今日斗个你死我活,省的日后麻烦。” 小桃呵呵笑道:“何必如此,若今日我们两个被你打死,倒无事,我们二人黄泉路上说说笑笑互相也有个照应,若不幸你被我们俩打死,那可就不妙了,青海湖畔定有一名女子不能苟活,我想啊,他一般是会跳到江里自己淹死,你说是不是啊常大哥?” 常天余知道小桃说的那名女子定是这“漠南赤炼”李光昊的妻子,他们夫妻恩爱若李光昊死去自己定是不能独活,所以跳江自尽也是情理中事,随即点头道:“是。” 李光昊一听二人此言顿时呆住,猛然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身中奇毒十年未醒,而此时刚刚被道衍救活,正是恩爱之时,若是自己果真死去当真会连累她自尽,于是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小桃知李光昊已被自己说动,笑道:“不如今日我们在此做个交易吧?” 李光昊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交易?” 小桃道:“我给你兵书,你将这人放下,我们各得其所岂不很好?” 李光昊大喜道:“那武穆遗书在你们身上?如此很好,我留着此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与你们交换便是。” 小桃背负双手眉头一皱道:“兵书我们倒是没有。” 李光昊怒道:“没有兵书你们拿什么与我交换?” 小桃道:“你现不必着急,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本兵书长得什么样?” 李光昊道:“我不知道。” 小桃又是咯咯一笑道:“那道衍他也不知道。” 李光昊哦的一声,显是有所动摇,小桃道:“我在白莲教已是很长时间,队此兵法也甚是了解,不如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由我将此兵法抄录下来,再由你交给道衍,此事便大功告成了。” 李光昊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那和尚能被如此轻易便篇过去?” 小桃道:“不妨一试,偏不过去也没有办法,若侥幸骗得过去,岂不是了了你的心事?” 李光昊盘算了一会儿随即眉头舒展显然是十分赞许,问道:“不会被看出来吧?” 小桃道:“不会,本来这些兵法就是书中所载,我只不过重新抄录一遍,再者你与道衍都未见过此书,如何能辨别真假?” 李光昊喜笑颜开道:“如此不如一试,我不久便可回青海与我妻子团聚。” 小桃微笑这摇摇头,心想这李光昊一大把年纪却仍是对自己妻子如此痴情,也当真不易。 随即四人来到一处破庙之中安顿下来,那破庙中桌椅俱全,正好写书之用,唯独差了笔墨工具。常天余欲到集市中去购买,却怕李光昊趁自己不在对小桃动手,而李光昊也不放心自己出去,只怕二人带着上官傲逃跑,计算了半天,索性四人一起道集市去买来笔砚纸张,随即由小桃开始隽写。 常天余见李光昊双目呆滞知道他心中定是十分挂念爱妻,也不免为之感慨,想到自己明知那白莲圣母便是朱绫,这些天来却仍是不得相见其中情由与李光昊也甚是相像,兀自哀怨了一通。过了一会儿,李光昊悠悠的问道:“我那六名徒儿还好吧?” 常天余那沱沱六魔尚关在牢中,算算时间恐怕伤势已经恢复,而白莲教众人皆全力对付朱棣大军,无心看管,那六魔若想掏出地牢必是十分容易。便将那日与小桃到地牢中给六魔疗伤又教其打坐心法之事说与李光昊听。李光昊听完“哎”了一声道:“我这六名徒弟,本也是忠厚少年,只是后来族中遭变,便只好随我道青海湖边练武。我对他们并不关心,只教他们一些粗浅的招数,却从未将高深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他们,现在想来心中也甚觉不安。” 常天余心道:想不到这李光昊竟是一重情重义之人,着实令人看不出来。随即问道:“你们到中原来也是为了帮道衍做成那三件事吗?” 李光昊一惊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想了想自又明白,定是沱沱六魔将此事告知常天余,也不算奇怪,与是苦笑道:“主要是办两件事,不过还又一件事只是与我自己有关,不值一提。” 常天余立时闷声不语,暗暗琢磨:难道最后一件事竟是和自己一样,服下“无毒断肠散”? 转头看看李光昊,见他面色平静,双眼痴痴的望着远方,似是想到青海湖畔,那蓝天碧海,青草白云,一种说不出的向往,却不似中毒的模样。 第十八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李光昊心中挂念娇妻,每日都十分焦急的催促小桃隽写《武穆遗书》,而小桃对《武穆遗书》的内容其实只是一知半解,那《落月集》虽是出自她祖父刘伯温之手,但却并未将其教给刘忠与小桃。再加上小桃生性活跃,不喜研习这种枯燥学问,在清溪村时与刘忠日夜相守却连《奇门遁甲》半分也是没学到一点,反倒是朱绫竟能偶得奇遇,却将刘伯温的两大绝技尽数收入囊中。小桃虽是口中答应要帮李光昊书写《武穆遗书》,脑中却是空空荡荡,将十全八卦阵之内容写完以后,其余的全要靠自己凭空想象,所以进展甚慢。 李光昊见小桃越写越慢,焦急的问道:“你到底会不会啊,若是瞎编乱造必是被道衍看出来?” 小桃也是十分不耐烦,答道:“你懂什么,此兵书奥妙无穷,哪是一朝半日便能写完的。你若再催,我就写不下去了。” 李光昊一听此话顿觉有理,立即止声,不再说话,却是心神不宁的在庙里转来转去。 常天余见李光昊如此紧盯小桃,只恐怕他会发现破绽,便搜肠刮肚的想引开他的注意力,于是咳嗽了几声走出庙外。忽然叫道:“李光昊,快出来看啊。” 李光昊也不知常天余叫他什么事,连忙跑出庙来,只见常天余伸着脖子盯着远处的草丛看。李光昊顺着常天余的目光看过去,那草丛中也不知是谁家的母鸡跑了出来,正在咯咯的叫着四处寻食。没料到遇到一支巨大的蜈蚣,那只蜈蚣身长足足二尺,比母鸡长的多,全身褐紫,一对触角高高翘起,两只巨大的牙齿一张一合,口中嗤嗤的喷着白雾,显是剧毒无比。那母鸡早是饥饿异常,此时遇见美食显得相当兴奋,只围着蜈蚣转圈,却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口,双发对峙一时间陷入僵局。 李光昊咦的一声显得十分有兴趣,对常天余道:“这只蜈蚣可不是俗物,只恐怕母鸡非但吃不了他反倒被他毒倒。我在大漠之时,因要练这“赤炼神掌”四处寻找毒物,却也未见如此大的蜈蚣。” 常天余道:“既你需用,不如去捉来。“ 李光昊叹口气道:“这“赤炼神掌”固是厉害,然练就之时伤己太重,每进一层功力,自己内伤就加重一层,我辛辛苦苦练了二十年已有现在的进境,可是自我遇到她后,就再也不练此功。“ 常天余“哦“的应了一声,想必李光昊与妻子感情甚笃,自遇见她后生活幸福,便不忍再残害自己,以致令对方伤心。 常天余十分赞同李光昊所说之话,说道:“既是两情相悦,自应当爱惜生命,免得叫爱人伤心。” 李光昊却未料到常天余小小年纪却懂得这个道理,轻笑一声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 常天余便不再做声,却暗自叹气心想:我中那“五毒断肠散”之毒,也不知何时能解,若是死去,小桃定是伤心,还有绫儿,她若是知道又会怎样? 二人脑中各自想些事情,眼睛却向场中望去,只见这只蜈蚣身形巨大乃世间难寻,足足比母鸡还大出一倍来,口中呵出的雾气在阳光照射下还稍稍发蓝,必定奇毒无比,而那只母鸡只是乡间寻常所见之物,一身灰花羽毛,显得憨厚淳朴,笨手笨脚。绝对不是蜈蚣之对手。 二人无事索性坐下来静心观看,只见母鸡口中发出咯咯的叫声,将尖嘴伸出,围着蜈蚣快速的转圈。那蜈蚣将头部高高扬起,母鸡转到哪里就跟随到哪里。如此僵持了三四个来回,母鸡突然后退,,将身子一转,用屁股对准蜈蚣,脚下却用力在地上扒土,扬到蜈蚣身上。那蜈蚣被母鸡扬起的沙粒打得一时抬不起头来,只好向一旁避让,正在此时,母鸡却高高跃起,在空中将身体转回来,照准蜈蚣的当腰就是一口。那蜈蚣负痛口中嗤嗤发出怪叫,再次将头高高扬起,将身体一弹,整个身体便跃出,直取母鸡胸口。这一下又快又狠,母鸡顿时反应不及,早被蜈蚣咬住,又是咯咯大叫,扑腾翅膀将身体飞起,才将蜈蚣甩下,落到地上。 母鸡经此小挫,更加不敢大意,双脚微蹲,始终保持与蜈蚣一尺距离,仍是围着蜈蚣忽快忽慢的游走。那蜈蚣保持身形,只盯着母鸡的尖嘴,将后身掩在身后,不给母鸡可乘之机。一时间双方再次僵住,皆不敢随意进攻。 过了一会儿母鸡来回试探,仍是寻不道良机下口,迟疑了一会儿突然跃起从蜈蚣头顶越过直飞到其身后。蜈蚣反应不急,只将头部虽着母鸡移动,却不料整个身体翻转转过来,仰倒在地上,顿时腹下空门大开,母鸡抓准时机又是一口狠狠啄道蜈蚣下腹紧恩住不放。蜈蚣身体扭曲,想摆脱母鸡的尖嘴,怎奈母鸡死要咬不放,一时间令蜈蚣很难摆脱。情急之下蜈蚣一扭腰,张开大口,一口咬住母鸡的大腿。母鸡腿上挣扎,却仍是紧咬蜈蚣不放,在泥土中乱甩,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蜈蚣的身体终于被折断,整个关节软了下来。母鸡终于松开,只一啄便将蜈蚣的头颅啄碎,然后将整个蜈蚣慢慢吃掉。 常天余与李光昊二人看的津津有味,不料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好兵法,好战术。” 二人回过头一看,竟是小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将整个过程看了一遍,以致发出感叹。小桃说完此话顿时眼睛发亮,转身进了古庙之中,笔走龙蛇,不多一会儿,便捧着一打写得满满的纸张走出来。 李光昊见状大喜,问道:“写完啦,快给我,我去交差?” 小桃白了一眼道:“你急什么?你若现在去交差,定是被道衍识破。” 李光昊道:“那还要怎样?” 小桃笑道:“我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不过还需要到镇上一趟。” 李光昊虽是不知到镇上何事,但见小桃神采飞扬似是极有把握的样子,便只好带着上官傲随小桃一起来到镇上。 小桃带着其余三人在镇上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一家装裱字画的店铺,小桃将手中这一打纸放到柜台上,道:“包个封面,再将整个纸都要做旧。” 那老板翻看了一会儿笑道:“姑娘,你这些东西全是刚刚写出来的,要做旧恐怕……” 小桃哼了一声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元宝道:“我看应该能做旧的是不是啊?” 那老板话刚说到一半,一见元宝顿时收了回去,咽下口唾沫道:“没问题。” 小桃道:“那就好,我还当是做不出来呢。” 老板道:“哪里的话,我开始只是以为…。”他本想说以为这几个人没有钱,要知道将这么多东西做的像样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后一见这几人出手如此阔绰干脆闭上嘴,不说了。 小桃心中有数,从怀中又掏出一锭金元宝道:“如果做的好的话,那么,这只也是你的了。” 那老板惊得心脏病几乎都要发了,口中结结巴巴道:“一定一定。不知此书书名用哪几个字?”小桃道:“书名就叫做《沉月集》” 李光昊在一旁插言道:“不对不对,应该叫《武穆遗书》。” 小桃不置可否,只对老板道:“你听我的,就叫《沉月集>》。”又转头对李光昊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道衍要找的那本书虽是《武穆遗书》,却实际上就是《沉月集》,你若是交给他一本《武穆遗书》,他必定怀疑真假,若是交给他的是《沉月集》,那绝对能蒙混过去。 李光昊只知小桃素来机灵古怪,她说的话一般十分有理,转头看看常天余,见常天余十分肯定的点头道:“对,是叫《沉月集》。李光昊虽是疑惑却也不再说话。 小桃将事情安排好,四人在镇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傍晚又来到装裱店中,那老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手中捧了一本古色古香的书,书皮上豁然写着《沉月集》。那书看上去七八成新,书角稍微皱起,纸张发黄,书页间竟然还夹杂着少许灰尘 ,似是被人不断翻看许多遍的样子。 老板满脸堆笑道:“小店昨日将附近精于此道的高手全部邀至家中,连夜赶造,今日又命伙计不停翻看将近千遍,方才有如此功效,不知几位是否满意?” 李光昊大喜,将书那在手里,细细翻看竟不见一丝破绽,口中念叨:“满意,满意。” 小桃将令外一只金元宝扔到那老板手中,老板千恩万谢的跑回店中,立刻将店门关上。小桃笑道:“这老板做了这一档生意,恐怕从此便可关了门坐享清福了。” 那李光昊即得此书也不再与二人纠缠,立即解了上官傲穴道,欢天喜地的道北京谭拓寺交差,临走之时竟还不望转回头来道了声谢谢,令常天余何小桃苦笑不得。 那上官傲穴道一解,顿时俯首称谢,说道:“二位大侠数次出手相救,令上官傲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事吩咐下来,上官傲定是再所不辞。” 小桃道:“你还真说对了,我们这位常大侠正好有事求你帮忙。” 上官傲立刻转过来抱拳队常天余道:“请常大侠尽管吩咐。” 常天余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道:“我要见白莲圣母。” 上官傲眉头一皱道:“我们圣母素来不喜见外人,连教中一般头领也只见过圣母一两回。”听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常大侠有此要求,我上官傲既当努力引荐,至于圣母是否赏面,那我可是说不了算的。” 小桃奇怪道:“你们圣母既是不与人见面,那你们教中到底是谁做主啊?” 上官傲道:“我白莲教自是圣母做主,只是圣母平日里只与我一人相见,将各类事务交给我,再由我传达到教中,以此来执行圣母的命令。” 小桃哦了一声似是明白,又接着问道:“那这白莲教是如何创立的呢?” 上官傲苦笑道:“我兄长本是铁铉将军帐下军官,不道两年前,朱棣攻破济南,铁将军遭极刑处死,我们全家也受到牵连,遭满门处斩,唯独我一人在外经商,归来之时方知家中有变,于是藏到山林之中不敢露面。后来有一日我在山中挖野菜,见到一名少女只凭一双肉掌与十数个军士相斗,招式十分华丽。转眼间便将十数名军官打死在地,那女子极其貌美举手投足间飘飘欲仙,美妙绝伦,定是仙女下凡。我见那女子身上负有一处刀伤,又十分疲惫遂将它带到我的住处好生照料。” 常天余和小桃齐声问道:“这女子就是白莲圣母?” 上官傲点了点头接着道:“圣母在我家住了三四日便身体痊愈,我见她超凡脱俗心中十分爱慕,但我自己已是四十岁的老人了,而圣母方才十六七岁而且还是神仙下凡,我哪敢奢望更多,能让我照顾他我已是感激不尽了。”说到这里上官傲面上微微一红。小桃只想让他把话说下去,随即安慰道:“这没有什么,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漂亮的女子自是被人喜爱,况且又不止是你一人喜欢她。” 上官傲又接着说道:“圣母痊愈之后,便要我帮他搬来许多大石放在门口,她在一张纸上计算一些数字,随即叫我将石头一块一块得搬到她所说的位置上去,砌成一道奇怪的石墙,连续几天我们都在做这一件事情,等最后一道石墙砌好后,我站在墙外,明明看见圣母就在门口坐着,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只是在墙外来回乱转。我甚觉惊奇,心想这女子定是神仙无疑,于是对他更加尊重,再也不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桃咯咯的笑出声来说道:“这一定是奇门遁甲中所记录的五行阵法,那日我爹爹将此书送给朱绫,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明,在这么短时间之内便能领悟。” 常天余问道:“那《奇门遁甲》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啊?” 小桃道:“《奇门遁甲》都是讲一些五行八卦的东西,所谓五行是指“金”“木”“水”“火”“土”,他们之间都是相生相克的,哎呀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这奇门遁甲之术乃是研究天地之间变幻规律,从而改变这些规律以制造出许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的一本书,你那日在我家门口所遇到的正是这五行阵法,后来若不是我带你们出来,恐怕你和朱绫要活活饿死啦。”其实她自己也不甚明白,只好糊弄常天余。 常天余想起那日背着朱绫在小溪间来回转悠却始终寻不到路进入村中,想必定是这《奇门遁甲》的奥妙。 小桃道:“那《奇门遁甲》一书中除了这些还记载着炼丹之法,可将金石放入炉中,在加入配方便可造出各种神奇的丹药,有的可以治病,也有的剧毒,更有甚者能够使人长生不老。” 常天余听此一说惊叹不已,口中啧啧有声。 上官傲听二人正在谈论什么五行,奇门遁甲的东西确是一点也听不懂,等二人说完才又接着说道:“后来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便被山里百姓全部知道,每逢斋日那些百姓便到我家门前上香祈求。有的百姓家中有重病之人便送到我家,圣母只要拿出丹药让我交给病人,大多能药到病除。十分神奇,后来越传越神,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我便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干脆成立了白莲教。” 常天余与小桃这才知道原来这泱泱白莲教竟是如此创立,真可谓无心办成大事,当真十分了不起。小桃又问道:“那苏疆是怎么一会事啊?” 上官傲叹了口气怒道:“败类,那苏疆本就是乡间地痞,后来与人争斗不成便要求圣母帮他出头报复对方,岂不知圣母本性善良为的是救天下苍生百姓,怎可为他一人寻仇。苏疆求圣母不成却发现圣母美貌,动了邪念,于是便苦苦相求要加入白莲教,那时我并不知此人恶毒,便同意他加入,谁知苏疆入教后天天纠缠圣母,死皮赖脸。圣母从那是起便以粉纱遮面,免得再发生这种事。我见圣母被苏疆扰得烦躁,只好将教中分为两部,将其划到左路,安排在东边一带活动,谁知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技俩,不到半年竟被人推选当了白莲左使,后来便……。” 说到这里小桃道:“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于是将那日苏疆与他们二人设定计谋要杀死上官傲,自己却将计就计令苏疆伏诛之事说了一遍。 上官傲听罢才知道原来那日苏疆不停向上看,原来是在寻找常天余二人,不免后怕,若是苏疆安排在上面的刺客不是常天余与小桃换成别的高手只恐怕现在又会是另一番景象,又是不停称谢,口中直念叨:“想不道,想不道竟是如此。” 小桃问道:“白莲圣母现在何处?” 上官傲道:“除非教中有大事,其余时间圣母都住在我逃难时的居所,位于一座十分偏僻的山中,即便是有人经过也很难注意到。” 三人便走边说,出了小镇后便改道山路前行,几天以后上官傲远远指着一座不起眼的小山道:“圣母就在那座山中。” 三人加快步伐向那小山走过去,直到傍晚才来到山中,只见绿树怀抱中,果然有几座破烂的茅屋掩在其中,若是有人经过只会当时普通农户在此居住,绝不会只想到堂堂白莲教的圣母竟会住在此处。茅屋之外几排石墙毫无规律横七竖八乱摆在地上,上官傲笑笑道:“这石墙不好进,你们跟着我走。” 小桃得意的说道:“我乃是王母娘娘派下凡来的仙姑,怎能不会走这石墙?” 说罢一马当先钻进石墙当中,不大一会儿就来到茅屋门口。上官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道:“哦?原来小桃姑娘也是王母娘娘派来的,怪不得几次帮助我白莲教脱困,原来而为竟是与圣母同自天上而来,当真失敬。”说罢一揖到地。 小桃甚觉无趣,心想这上官傲真是迂腐,居然连玩笑话都听不懂。却岂止朱绫在众白莲教徒心中早已种下了深深的神仙烙印,每位教徒俱是对此深信不疑,又何况上官傲对朱绫极是仰慕,又深深爱慕,从来不肯相信他是人间女子,只把她当成是仙女下凡 。现在又见小桃能够做出神仙所布的石墙阵便立刻认为小桃也是神仙,却不会想到白莲圣母乃是凡人。 第十九章 好别离只是生死两茫茫 无欢散却道有情亦难言 三人来到茅屋中,只见屋中杂乱不堪,灰尘蛛网遍地都是,不像是有人居住。常天余正在奇怪,却见上官傲走到一座菩萨像前,先是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将菩萨像轻轻转动,只听嘎嘎声不断,地上的石砖向两边分开,竟然露出一条石砌的地道。上官傲带着二人进入地道之中。那地道并不长,只走了几步前面便出现一间石屋,那石屋不大却是十分精致充满着香香的气味,四壁皆以粉纱装饰,显得优柔华贵,正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桌上皆是女子装扮之物。再向里看,一道屏风后面隐隐是一张木床,贴在石屋的最里边,只听得屏风后面有人清脆的问道:“是上官左使来了么?” 常天余一听这声音顿觉熟悉,这不是朱绫是谁?一时间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口中哽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上官傲却心跳起伏地答道:“是我,有两位大侠曾数次出手帮助我教脱离大难,他们想见一见圣母,所以我将他们带来了。” 屏风后那清脆之声又想起来,叹了口气道:“我不大喜欢同外人见面,你明知我不见怎么又将人带来,累的他们白跑一趟。” 上官傲见圣母责难,手足无措,心里十分难受道:“这个……这个……” 听到此处常天余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叫道:“绫儿,是我,我是你天余哥哥。” 朱绫一听道天余哥哥几个字顿时无声,寂静了一会儿,忽然从后面跑出,一见之下果是常天余,冲过来一下抱住常天余,大滴的泪水顿时从眼眶中滑落,滴到常天余颈后。 常天余道:“绫儿,我到济南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朱绫哽咽到:“你说是一个月后在济南相见,我却在济南等你不到一年,你却仍是不来,后来朱棣派兵攻打济南,铁将军……被他害死,我就只好跑了出来,一路上都被人追杀,幸好遇到上官左使才保得住性命。” 常天余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将朱棣杀死,反倒几乎丧命,后来落入海中直漂到极北方的冰火岛,在岛上一年多知道最近才借西北风回到中土。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二人见面之下有说不完的话,小桃听到这些也不免为之十分感动,心中却酸溜溜的十分难受,只恐怕自己对常天余这一份情谊从此便要付诸流水,再也无缘共度艰难。想到这将近两年多时间一起在海上漂流,漂到天仙岛被张冰打伤,又在岛上跟随张无忌与赵敏练武,回到中原又遭遇“漠南赤炼”李光昊中“赤炼神掌”几乎丧命,最后又加入白莲教猜出白莲圣母竟是朱绫,这一幕幕景象在小桃脑中不断得转换,便似在做梦一般陷入其中竟拖不出神来。好大一会儿心中的压抑再也承受不住,跑出石屋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上官傲也退出石屋,只当是小桃为石屋中二人相见之情景感动,所以嚎哭,便蹲在她身旁轻声安慰不止,自己心中却也是不好受。 却说常天余与朱绫在石屋中渐渐平静,心中也欢喜起来,便坐在床边手握手的说起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 说了半天常天余才想起还有一见大喜事忘了对朱绫讲,于是说道:“那日我在冰火岛练功,却碰见一艘大船上岸,船上有一个人你猜是谁?” 朱绫嗔道:“你在冰火岛上除了小桃和张冰你还能见到谁?”言下醋意甚浓。 常天余嘿嘿一笑道:“不是她们。这个人若你知道你定是非常欢喜。” 朱绫歪着脑袋问道:“谁啊?” 常天余站起身来,气壮山河的说道:“此人乃是我大明朝皇帝,口中称自己为朕的朱允汶。” 朱绫一听朱允汶三字竟然呆住,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问一遍:“你说是谁?” 常天余欢喜道:“你的爹爹,朱允汶…。。” 朱绫又是大喜而泣:“你是说我爹爹没有死?” 常天余道:“对。你爹爹没有死,那日我们见到的死尸都是别人的,是你爹爹故意骗朱棣的障眼法。” 与是将朱允汶带领九人自皇宫地道中逃生,坐船出海。直到大船漏水登上冰火岛这一过程细细与朱绫道来,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还凭自己想象补充完整,以便叫朱绫放心。 朱绫问道:“我爹爹还好吗?” 常天余道:“我想他应该很好。”于是又将朱允汶在冰火岛之事慢慢道来。 朱绫道:“如此是真好,真好。我原本以为你们两人都死了,几乎也活不成了,每日只想着杀死朱棣为你们报仇,现在突然间你们一下又都活生生的出现,我。我怎么一下竟没事可做了…。。?”说着欢喜的轻笑。 常天余心想,朱绫一弱女子竟然能将如此之大一白莲教牢牢控制当真不易,定是费了不少心血,而这其中的力量来源全是因为仇恨,而这样一名美貌无比的少女实在不应当与仇恨二字搭上半点关系,只是命运捉弄,令人身不由己。 朱绫在此一段时间内也似发疯发狂,以为两个最爱的男人都死在朱棣手上,所以被报仇扰了心智,几乎到走火入魔。所以那日在集市中竟能下令将无辜的范莺语投到锅中烹死。这在以前朱绫是绝对做不出来的。现在陡然一见常天余,又听说自己的父亲朱允汶并没有死,顿时心智又恢复,回到她本来的性情,所以心中豁然,轻松无比,于是竟觉得自己突然一下无事可做。 常天余与朱绫也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需要倾诉,常天余握着朱绫的手,只觉手中汗水直冒,二人手心都浸在汗水之中,即便如此也舍不得松开。过了一会儿朱绫便靠在长天余肩膀上睡着,常天余只闻到一股芳香之气在自己肩膀四周徐徐散开,一时间全身舒爽心跳不止,想了半天终于又鼓起勇气在朱绫的小嘴上轻轻一吻。 待到朱绫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间,常天余只觉半便身体都麻了,朱绫“扑哧”一笑知是自己枕在他肩膀上给他压麻的,便跪在床边伸出一双小手给常天余轻轻的捶打。直到常天余恢复。这时候常天余忽然想到自己光顾着与朱绫说话却忘了小桃,不知此时小桃在做什么? 常天余拉着朱绫的手一起出了地道,只见小桃与上官傲正在茅屋前生火做饭,常天余顿时放下心来,却见小桃两眼兀自盯着自己的手不放,过了一会儿狠狠的瞪了常天余一眼。常天余知她生气自己与朱绫手拉着手十分亲密的样子,也不想让她伤心,便将朱绫的手松开。走到上官傲身旁与他一起生火煮饭。 四人将饭煮好席地而坐,吃饭间朱绫道:“小桃妹妹,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天余哥哥,日后我们不管到哪里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小桃听到此话心中又是一酸,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口中答道:“好啊,我们在一起一定十分开心。”心中却想此情此景日后自己再也不可与他们同行,否则定会伤心而死。 朱绫不知小桃心中所想,仍欢喜道:“是啊,我在想既然大家都无事这白莲教我便交给上官左使,从此天余哥哥到哪我就到哪。” 上官傲支吾道:“我……我,我恐怕不行,你不要走。” 朱绫哪知道上官傲依恋自己的心思,却问道:“为什么。” 上官傲一时答不上话来,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正在吃饭间,忽听到空中有鸟雀叫声,只见一鹞鹰在空中盘旋几圈随即落在小桃臂膀上。常天余与朱绫都认识这只鹞鹰,那日在溪水村中小桃就是用它将二人带出迷宫。只是常天余却是不知这只鹞鹰是小桃刚刚才唤来的,小桃只是想借这只鹞鹰离开此处,免得处景伤心。 那鹞鹰落在小桃臂上,腿上缚有一张白卷,小桃将白卷取下,见白卷上写着:九月十九祭祖之时,速速归来。“ 小桃将白卷 收在怀里哟了一声道:“是我爹爹叫我回去祭拜祖父。” 常天余叫道:“那我们一起去?” 朱绫也道:“我也要去,你祖父刘伯温与我有师徒情分,我定要去拜祭。” 小桃焦急道:“这是家祭,你们都去做什么。简直是胡来。况且我父亲每到家祭之时都要传我奇术,你们都去,难道是想偷学?” 常天余与朱绫听小桃如此一说便不好意思去了,只好送小桃回家。直送了几百里路,小桃几次阻止二人不要再送,常天余只是不允,坚持要在送一程。小桃无话可说只好默默无语的向前走,直到远远看见清溪村,再也忍不住,泪水婆娑的向村中跑去。 朱绫此时隐隐感觉到小桃心中有事,再一想这不到两年时间,她与常天余日夜相守,屡遭磨难,必是生情,以致于此。再看看常天余,一张俊朗的面容透露出无邪的表情,着实令人喜爱,立即明白小桃要离开的原因。 想到这时,朱绫心中也是难受,竟是十分茫然,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是好?左思右想也无办法,也不忍见小桃如此悲伤,只好拉着常天余去追小桃。 转眼间来到清溪村,却见刘忠早在村口等候,见了三人神色平静道:“我知道你们要来,所以在此等候。”他精通奇门之法,提早知道常天余等人要来倒并不奇怪。 小桃见了父亲,心中的委屈又浮上来,趴在刘忠的肩头抽泣不止。常天余此时还在纳闷:小桃这是怎么了,这一年多来从不见他如此。见了刘忠应当高兴才是,怎的如此痛哭? 刘忠亲亲的抚摸小桃的发髻,面上露出慈爱的神色。又对常天余道:“贵客既然都来了,就在此住一阵,不着急赶路。” 常天余傻乎乎的问道:“你们不是要祭祖吗?我们在这里恐怕不方便吧?” 刘忠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 常天余拿不定主意,只好去看朱绫,朱绫点头道:“那就叨扰刘叔叔了。” 说罢随刘忠进了清溪村,一路上小桃只是不说话,双目已哭的红肿,朱绫也不与常天余走在一起,默默无语的紧随在小桃身后,几次三番欲与她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常天余等人随刘忠来到村中,忽听得一声巨吼,一只庞然大物自草垛后窜了出来,却是一只大兽,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吓了众人一跳。 常天余连忙运功准备应对,却见刘忠呵呵的笑着过去,用手拍拍那大兽脑壳,道:“大鬼,不要闹。”只这一句民啊大兽立即乖乖的静下,憨态可掬的坐到一旁。 刘忠对常天余道:“这便是贵客当日在村口山洞中所救小兽,所幸不辱使命将其养大,因其丑陋,名叫大鬼,看家护院,甚是听话,只是食量甚大,这山中野兔几乎被它吃光。”说罢又亲昵的抚摸着大鬼的皮毛。 常天余这才想起这桩事来,却是惊讶当年那只小兽竟然能长到如此巨大,也难怪这附近野兔都不够他吃的。 大鬼老实的坐在一边,十分听话,朱绫见它可爱禁不住伸手抚摸,大鬼仍是不动,摇头晃脑的任凭朱绫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神态十分乖巧。 小桃本是啼哭不止,一见这大鬼可爱也将伤心之事放下,与大鬼一起戏耍。常天余见小桃平静,终于放下心来。 清溪村地处偏僻,再加上刘伯温所设机关,世人很难进来,刘忠久居此处极其安静。常天余每日观察小桃神色,见她仍是情绪低落,不与任何人说话,常天余心里难受,却也毫无办法。 朱绫与刘忠却是相谈甚欢,每日俱是凑在一起谈论奇门五行一类的事情。如此过了几日,常天余倒是闷得慌,在村中转来转去,便来到村口。细细回想这些日之事,也觉不好受,与小桃在一起时,甚是思念朱绫,如今找到朱绫却又惹的小桃伤心。而这二人在自己心中却俱是极其重要,实在不舍得抛弃任何一人。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好办法两全其美。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村外有人影闪动,似是人数不少。常天余纳闷:此处如此偏僻即便有人经过也不会这么多,心中生疑,于是起身追过去偷偷探查。 只见百十名武士围在村口,皆是青衣素装,腰间挂长剑。为首一人身高七尺,长面黑须,站在众人中间指手画脚。 黑衣人问道:“嵩山那边都做的干净吗?” 一名武士站出道:“掌门放心,绝对干净,我们先给他们都下了药,全给他们迷昏了,再动的手,保证一个不落。” 黑衣人点点头道:“这事你们做的很好,少林那边怎么样了。” 又有一名武士答道“少林那边已是按计划安排妥当。却不知他们信是不信?” 黑衣人呵呵笑道:“信不信就与我等无关,不信最好。” 又有一名武士道:“武当山那边,也是安排妥当。” 那黑衣人道:“很好,如此大计可成。” 常天余听这些人说话,一头雾水,也不知少林武当都有什么事情安排。但见这些人神色诡异,举止可疑,肯定干得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那黑衣人又道:“既是万事具备,我们赶紧散开,换了寻常衣服到华山集合。” 众人齐声答道:“是。”随即四散离去。 常天余紧随一名武士,在山路上崎岖前行,那武士却仍是不知,走走停停似乎也不着急。那武士走常天余也走,那武士停常天余也停。走了大半日,终于进了一座大城。常天余随那武士在城中穿梭终于见他进了一间客栈,客栈门口栓了好几匹快马。那武士刚来到门口店小二就迎了出来似是十分熟稔,连声说笑。常天余此时离二人较远,再加上市中嘈杂。也听不见二身说些什么话。二人说了一阵,武士便进了客栈之中。常天余也随着进了客栈,随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只银锭,递到那小二手中。 小二斜眼看着那锭银子道:“客官,小店客人已满,不再接客,请贵客另寻高就。” 常天余四下一看,只见偌大的一间大堂,二十多张桌子却并无人吃饭。说道:“哪有人,你定是怕我这银子来路不正,不敢拿,是不是。” 小二只好接过银子,不迭称谢,面上却不露喜色,问道:“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常天余道:“刚才那客人是干什么的?” 小二呵呵干笑几声道:“那客人是过路商户,在店中稍歇,一会儿就离去。” 常天余早发现小儿说这话时神色不对,便道:“我要住店,就住在刚才那人的旁边。” 小二脸上淌汗,却点头答应。不一会儿便带常天余上楼,来到一处大屋。说道:“客官您歇息,待会儿我给您上些酒菜,哦,您说那客人就住在旁边上房。”说罢就出了门。 常天余查看了一番,见这见客栈极为豪华,客人却十分少,刚才在大堂之上,连同自己和黑衣人只有两三名商人模样的人,在喝酒吃饭。这楼上客房之中灰尘盈天,似是许久没有人住。常天余想:这客栈地处闹市,本当生意兴隆,怎弄的如此冷清。随手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只见窗外便是大街,客栈的门口就在窗下,过往客人若内外行走,在窗口便可一览无余。 过了一会儿,小二敲门进来,端着几碟精美小菜一壶酒,放到桌上。口中唱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客官您慢用,常天余随意点一头,小二便转身离去,随手又将房门关上。 常天余随那黑衣武士行了一日,腹中也是饥饿,见酒菜精美忍不住口中流涎,拿起筷子正欲进食,忽听觉脑后一热,转头一看却不知朱绫何时也随他来到此处。 常天余喜道:“绫儿,你怎么跟来了。” 朱绫道:“我一直跟着你啊?只是你只看前边,没见着我而已。” 常天余问道:“小桃呢?” 朱绫道:“她不来,我只好自己跟来了。” 常天余面上一暗,叹口气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朱绫道:“这你还不知到吗?还不都是因为你。” 常天余奇怪道:“为了我?我怎么不知道呢?” 朱绫道:“她喜欢你咯,生气你和我在一起。” 常天余愣一会儿,只感到这些事情实在复杂,弄的自己乱七八糟的。也懒得想了,干脆拿起筷子抱吃一顿。朱绫却抢过常天余手中筷子道:“别吃了,菜里有毒。” 常天余一惊:“有毒?你怎么知道 ?” 朱绫道:“刚才我就在大堂,亲眼见店小二在菜中下毒。” 常天余纳闷道:“他为什么害我。” 朱绫道:“这我就不知道,想必是你胡乱说话,他们以为你是来找茬的。” 常天余点点头,知道这店小二与那黑衣人是一伙的,刚才自己在堂下打探那黑衣人下落,被店小二怀疑,当作是对头,所以下毒来取自己性命。” 正说话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人慢慢向这间屋子靠近。朱绫一眨眼,立即趴在桌上装作中毒倒地。 常天余见状也伏在桌上。不大会儿,只听门外有人道:“哎,怎么两个,还有个女的。” 又有人问道:“倒了没?” 先前那人道:“倒了,都倒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店小二与那黑衣人一齐进了房中。店小二道:“大师兄,你说这怎么办?” 被称作大师兄的黑衣人道:“这人打听咱们消息,恐怕坏了掌门大事,也不知是哪一路的,不好随便杀掉,等我回到华山禀明掌门再作打算。” 店小二道:“对对,还是大师兄做事周全,怪不得师傅一向器重。” 大师兄听此话十分得意,哈哈大笑几声,道:“你寻一间屋子,将这二人先关在里面。等掌门来了,自是记你一笔功劳。” 店小二又是点头。大师兄道:“我还得赶回华山,这里交给你了。”二人说着,走下楼去,只听马蹄声阵阵,越来越远,想是那大师兄已经离开客栈。 常天余仍是装作昏迷,忽然耳边痒痒,实在忍不住,只好伸手抓挠,这一抓却抓到一只小手。慌忙抬起头来,却见朱绫双目含情,手中却拿着一根秀发。常天余这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痒痒。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柔情蜜意难以言尽。 正在陶醉之时,门口又是脚步声传来,只见店小二快步来到屋中,反手就将门关上。一转身才发现二人竟然醒来,咦的一声,顿知大事不好,正欲向外跑,却哪里跑得急,早被常天余一把抓住后颈。 店小二颈后被抓连声哀叫,一直被常天余带到屋中。一把扔到地上。 常天余问那店小二:“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那店小二斜眼看着常天余,瘪着嘴只是不答。 常天余生性醇厚,也不擅长审问,见他不答竟是无计可施。在房中转了一圈,又回来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又问道:“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人?要不然我杀了你。”说这将牙齿呲出,露出凶狠的样子。 本以为这样能吓他说话,却不知凶善神情乃是与生俱来,有的人天生面恶,不必生气已是将人吓的半死,有的人面善即便发怒也让人不觉可怕,常天余本就心机不重,满脸忠厚,此时装作凶恶模样倒是十分好笑,只听朱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常天余随即泄气,再也装不下去。 那店小二本来还以为二人要拿什么手段对付自己,却不料被常天余这样一装也觉十分有趣,竟随着朱绫笑起来。 常天余这一来可算是毫无办法。挠着头心想:这些人似乎是华山派的,却不知有什么目的。他们说的武当,少林到底有什么事情安排。想了一桶仍是没有头绪,却听楼下有人敲门。敲了三声有人似是自言自语道:“怎么没人?常师弟去哪了?” 又有人道:“掌门说了叫常师弟在此接应,怎么他竟然连掌门的话都不听。” 常天余这才知道这回来的不止一人。 那店小二见有人来了,面露喜悦神色,正欲呼叫,却被常天余眼疾手快点住穴道。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人道:“李师兄,既然常师弟不在,我们从窗户上去吧?” 被称作李师兄那人道:“胡说,这里人这么多,我们从窗户上去若被人瞧见,岂不招惹是非。” 先前那人立即缄声不语。李师兄道:“如此耽误也不是办法,掌门叫我们快些回华山。可是我们几个身着黑衣十分抢眼,只怕被人识破。”静了一会儿,有人道:“我们到后面看看吧?” 只听悉悉索索,走廊上连连脚步声传来。常天余与朱绫知道这些人从后院翻墙而入,此时已来到楼上。也不知到底上来几个人,武功如何。 过了不大功夫,几个人都进了隔壁屋子,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想必是那些人都在换衣服。一人说道:“这回我们哥几个做的着实漂亮,兵不血刃便将嵩山派拿下,这等功劳,掌门定是高兴,说不定将仓月剑法教给我们。” 另一人嘘了一声道:“小心说话,当心隔墙有耳,这事相当机密,万不可被别人知道。” 先前那人哈哈大笑:“这客栈是我们华山派专门的联络之所,一般都不接待客人,况且大门已锁,常师弟都出去了,怎么会有人?” 这人虽是这样说,却终因事关重大放不下心来,换好衣服,来到走廊,只听“吱吱呀呀”一阵乱响,想是这些人将所有房门都打开,仔细查看有没有人。 常天余也懒得躲避,就站在房中等着这些人,果然,不大会儿便有人来到这间屋子,房门一开,就见屋中这几人。愣了半晌才惊叫道:“李师兄,这间屋子有人。”招呼完,便持剑在手,冲常天余喝道:“什么人,捉我常师弟做什么?” 常天余道:“你先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这……我们?我们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正说着,另外几人听到那人呼喊,冲了进来,带头的正是李师兄。二话不说,只将剑尖一挑,刺向常天余胸口。 常天余不知这人武功到了什么境地,先是不敢大意,仔细解了一招。却见他招式虽是极其华丽,却软绵绵的毫无力道,又接了两招更是放下心来,心想这人武功着实一般,只是剑法倒精致,从气势看颇有几分骇人。 其它人站在口,见李师兄与常天余缠斗,招式精美,皆齐声呐喊,纷纷点评。 李师兄一招“沧云出海”使完,一人大叫一声:“好”随即转过去,对旁边人道:“嗨,李师兄这一招可是练到家了,你看这剑锋处,隐隐有白烟溢出,这境界除了师傅外再也没人练成。” 另一人连连点头,道:“恩,大师兄虽说武功厉害,不过这一招却是没有李师兄使的好。” 李师兄正在与常天余过招,听这几人吹捧甚是得意,将一柄精钢宝剑舞得虎虎生风。连连施展杀招。 常天余却暗笑这些人乃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就李师兄的武功若放在冰火岛上,只怕连扫地都不够格。一时间玩性顿起,也不急着将此人拿下,只将身法施展四下躲避,引的那李师兄连连进招,以便看清他的武功路数。 李师兄打的兴起,一边施招一边自以为是说道:“你们几个看好了,这一招叫“繁花似锦”掌门只教给我与大师兄二人,今天你们若是能看出门道,也算是造化。” 那几人一听,立即屏住呼吸仔细观瞧。常天余却不知这“繁花似锦”到底适合招数,只见李师兄空手抖了个剑花,身子却是一矮,将剑尖自下而上快速刺出,正对着常天余面部刺来。常天余只见眼前如同千朵银花,虚虚实实竟分不出李师兄的剑到底从那个方向刺来,果真是繁华似锦,常天余不称赞道:“好。”伸出一掌,去拨李师兄的宝剑。 李师兄不知 前几招常天余让他,却只当是自己剑法高明以致对手不敌,才四处躲闪,却不料这招“繁花似锦”着实精妙,竟勾引起常天余兴致,再不想让,必先前几招又多加了三分功力来接这招。 那李师兄本就心高气傲,素来不将人放在眼中,这三招过后以为常天余不是对手更加嚣张,这一式“繁华似锦”使到半路 ,突然变招改刺为劈,直取常天余肋下。这一招极是毒辣,所击之处正是人之死穴,中者立毙。常天余见他施招狠毒,想取自己性命,心中已是厌恶,再不留情,一侧身避开剑锋,只用了七分掌力在其胸口一拍。 那李师兄本以为自己必能取胜,却不料这一掌如此势大,顿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几乎性命不保。 其它人见李师兄吃亏,纷纷亮剑出鞘,一齐围了上来。常天余也懒得与他们说话,只见数把长剑袭来,常天余伸手接住,心念一动运起乾坤大挪移的功力,那几人顿时浑身发软,双目圆睁,全身内力如同海啸一般涌出,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殆尽,似是被常天余尽数吸走,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几人惊慌不已,早知遇到高人,再不敢猖狂,只好连连求饶。 常天余知他们练就一身武功也不容易,不忍将其全部废掉,随即收住“乾坤大挪移”的功法,将手松开。那几人重心不稳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常天余问道:“你们几个是华山派的?” 一人慌张答道:“是。” 常天余问道:“你们所说的嵩山派,极漂亮的事是什么事,还有武当,少林又有什么事要你们去安排?” 这句话问完,这些人却不答。常天余急道:“快说啊?” 一人站起身来道:“你杀了我们吧?我们是决计不会说的 。” 常天余气愤道:“好,你们既是不说,那我只好杀了你们。”说罢举起一掌佯装拍下。那几人也不反抗,只将双眼紧闭,伸着脖子等待接受常天余这一掌。 常天余这一招只想吓吓他们,却不料这几人已是怀了必死的心念,只是不说。常天余便再也没有办法。 朱绫见状道:“天余哥哥,他们既然不说我们也就不为难他们,干脆到武当山去一趟,看看不就知道。” 常天余想想也是,既然这些人不说,自己又不忍心真杀他们,那只好去武当或者少林去打听。说道:“好吧,那你们走吧。”说罢将扮作店小二的常师弟解开穴道。 那几人逃的性命皆是欢喜,互相搀扶,夺路而逃,刚跑到大堂,忽然发出连声惨叫。常天余不知又发生了何事,赶紧与朱绫跑下楼,只见大堂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刚才那几人竟然全部被人杀死。 常天余大惊,心想在这么短时间杀死这些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动手之人武功必是不弱。正想着,忽听房梁上一阵乖戾的叫声,一人飞身跃下,衣袂飘飘甚是洒脱,却带了一张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常天余早料到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敢大意对待。拉着朱绫躲到大堂一角。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却不答话,又是一声尖叫,欺到常天余身前,忽的一拳,又急又速直击常天余面门。常天余躲避不及只好出掌来接。这一接之下,只觉对方真气刚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将自己笼罩其中。 常天余自知难敌,大叫 :“绫儿快走。” 朱绫也是看出二人功力悬殊,却紧咬钢牙,沉着道:“我不走。” 那蒙面之人又是一掌击来 ,却是攻向腰间,常天余接刚才一拳已是吃力,这一掌更是难当,大急之下又是运起“落日神功”,勉强接下,只觉体内翻腾,胸口如同装了一块大石,呼吸极为困难,喉头又是一甜,扑的吐出一口鲜血。 朱绫见状大急,自知功力不高,却也跳入场中,施展逍遥掌来帮常天余解困。常天余本就全力支撑尚且不敌,又见朱绫加入,只怕她受伤,大喝一声,拍开对面那人,转身去啦朱绫的手。就这一刹那,身后又中一掌,力道十足。顿觉天旋地转浑浑噩噩,却强顶住精神,胡乱抓挠。终于捉道朱绫的手,双足猛的在地上一顿,二人破窗而出,来到客栈的后院。常天余此时体内虚弱,双目也模糊,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带着朱绫逃走。 跑了一阵,只听身后那人厉叫不止仍是穷追不舍。常天余大骇,心想自己命不足道,却累了朱绫必是遭此人毒手,实在不忍。忽觉眼前一阵混沌,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朱绫被常天余一路拖着行前跑,早就气喘嘘嘘,身后那人越追越近,马上就要追上二人,无奈之下却见旁边一堆乱草,只好拉着常天余钻进草丛。 二人刚刚藏好身后那人就追了过来,四处看了几眼,也觉奇怪,刚才明明看见二人就在前边,怎么突然不见?放眼四处望了一下,便在原地站着不动,似是倾听周围动静。 朱绫与常天余只怕被她发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那人听了一阵,便挥舞双掌,在空中乱拍。只听掌力破空,呼啸声不止,将四下杂草树叶卷的漫天飞舞。朱绫与常天余躲在草从中,却也被掌力伤到,朱绫只觉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也不敢出声,强自忍住。那人胡乱打了半日,也不见人影,只好收掌,又向前追去。 朱绫等那人走的极远,才拉着常天余自草丛中出来,只见常天余双目紧闭,神色十分痛苦。朱绫心急万分,竟将常天余负在背上,一路踉踉跄跄的找到一处避风山坳。四处寻来干草扑在常天余身下,见他面色渐渐苍白,已是有气无力,身体竟然冰凉,无奈之下只伏在常天余身上大哭。 哭了半晌,忽觉身下发热,伸手一摸,那股热力竟是由常天余身上发出,赶忙站起身,向常天余脸上望去。只见他面色 由白变紫,又由紫红,额头上不断冒出热汗,不大功夫却听“哎哟”一声,常天余竟清醒过来。 常天余活动一下手脚,只觉无甚大碍,又运气调了一下气息,也是畅通无阻,又见朱绫也在自己身旁性命无碍不由大喜。心想这落日神功果真厉害,自己两次几乎命丧黄泉,却在不知不觉间自动恢复,真是匪夷所思。 正在欢喜间,却听朱绫“嘤咛”一声倒在身旁,原来朱绫在草丛中已是中了那人掌力,虽是破空划出,因朱绫功力太低,终是被他伤到,这么久了全凭着一口真力支撑,此时见常天余醒来,顿时松懈以致晕倒。 常天余连声呼唤,也不见朱绫醒来,再见她身后衣衫碎出一块,便知她必是也中了那人掌力。赶紧将朱绫扶起,双掌贴在其身后以内力帮助她疗伤。 朱绫所中这一掌幸好是那人胡乱发出,破空一击,不至十分严重,再加上常天余落日神功相助,不大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这一番事出突然,二人皆是如同梦里一般,过了许久朱绫才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 常天余道:“确是厉害,只怕此人要找少林武当的麻烦,那就十分危险。” 朱绫道:“那人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杀人灭口,将华山那六七人杀死,又来追我们。” 常天余点点头道:“刚才这一番着实惊险,你我差点就一齐丢了性命 。” 朱绫依偎在常天余怀中道:“若是能一起死去,倒也是件乐事,省的世间这许多苦恼。” 常天余苦笑道:“这世间许多事情说不明白,却不知死人都到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朱绫呵呵笑道:“人死了就变成魂魄,在空中随风飘,一不小心就飞到你面前,投身在你身上。” 常天余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 朱绫道:“你当然不知,这些都是我在皇宫之时,宫女们教给我的 。” 二人相互依偎,坐在干草堆上胡乱说些话,过了一会儿朱绫终是忍不住问道:“ 天余哥哥,这件事我们还要去管吗?” 常天余道:“少林武当俱是武林正派,我们既知他有难,自是不可不管,我们在这里休息几日,便要武当山去。?” 朱绫叹了口气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其实她担心常天余安危,想劝他不再理会这件事情,但听常天余所说有理,只好依言。 过了两三日,二人已是无大碍,此处离武当山已是不远,二人只走了几天便来到武当山脚,只见武当山气势如云,观碑林立当真是一派道家仙境之地。常天余道:“绫儿你看,这武当山当真是十分巍峨,看如此规模只怕少林也不及其一二。” 朱绫点头道:“是啊,真想不到,这几年时间武当山竟然发展的如此之大,真可谓士别三日需刮目相看。” 常天余奇怪道:“绫儿,你的意思是说武当山现在的规模之是最近几年才扩建起来的?” 朱绫答道:“是的,前几年我曾在此路过,那时武当山上虽也算热闹,但只是几座庭院而已,哪有如此之多的建筑。” 常天余哦了一声,心中也是十分奇怪,也不知武当山这几年究竟因何能突然只见发展的如此壮大,忽然想到义父常遇春在此殉难,也不知葬在何处,心情不由得一沉,心中对常遇春想念至甚,自从义父遇难后自己孩从来没到坟前祭拜,不禁暗暗愧叹。常天余只知义父死后张无忌交代老仆将尸身安葬,却并不知葬在何处,遂与朱绫一起沿武当山麓四下打探老仆下落,以便寻得义父的坟冢尽尽孝道。 常天余与朱绫在武当山麓正缓缓前行,忽见一行道士自远处过来,个个皆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为首的一名中年道士身着青衫,手提一把精钢宝剑,相貌十分英俊,身后几名小道跟在他身后皆只是低头赶路。那为首道士一边走一边说道:“此次从少林归来,虽是未能如愿,但不可因此气馁。后边的峨眉,华山两派我虽是不去,但风明,风清你们二人一定要耐心解释,若能将此时说得清楚使我武当声誉无损,也是一件大功劳。” 身后有两名小道恭敬答道:“是。” 那道士叹了口气,又道:“想我武当开山祖师三丰真人在时,也曾被人误会,以致五大门派齐上武当活活逼死我翠山师伯,酿成大祸,如今我武当又遭磨难,我等定要齐心协力一一向各大门派道明此事真相,断不可将几十年前之悲剧重演。” 常天余隐隐约约听到那道士讲起什么磨难,什么大祸的字眼,知道必是与华山派众人有关。 第二十章 调纷争惹火上身 辩疑窦真相难明 过了两三日,二人已是无大碍,此处离武当山已是不远,二人只走了几天便来到武当山脚,只见武当山气势如云,观碑林立当真是一派道家仙境之地。常天余道:“绫儿你看,这武当山当真是十分巍峨,看如此规模只怕少林也不及其一二。” 朱绫点头道:“是啊,真想不到,这几年时间武当山竟然发展的如此之大,真可谓士别三日需刮目相看。” 常天余奇怪道:“绫儿,你的意思是说武当山现在的规模之是最近几年才扩建起来的?” 朱绫答道:“是的,前几年我曾在此路过,那时武当山上虽也算热闹,但只是几座庭院而已,哪有如此之多的建筑。” 常天余哦了一声,心中也是十分奇怪,常天余与朱绫在武当山麓正缓缓前行,忽见一行道士自远处过来,个个皆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为首的一名中年道士身着青衫,手提一把精钢宝剑,相貌十分英俊,身后几名小道跟在他身后皆只是低头赶路。那为首道士一边走一边说道:“此次从少林归来,虽是未能如愿,但不可因此气馁。后边的峨眉,华山两派我虽是不去,但风明,风清你们二人一定要耐心解释,若能将此时说得清楚使我武当声誉无损,也是一件大功劳。” 身后有两名小道恭敬答道:“是。” 那道士叹了口气,又道:“想我武当开山祖师三丰真人在时,也曾被人误会,以致五大门派齐上武当活活逼死我翠山师伯,酿成大祸,如今我武当又遭磨难,我等定要齐心协力一一向各大门派道明此事真相,断不可将几十年前之悲剧重演。” 常天余隐隐约约听到那道士讲起什么磨难,什么大祸的字眼,知道必是与华山派众人有关,于是上前搭话。 却说这几名道士正是武当派掌门殷青仪与几名武当弟子,常天余上前行礼说道:“请问道长,不知刚才道长所说的大难,究竟是何事?” 殷青仪抬头一看,面前说话这人年方二十,面露忠厚,却并不知是什么人。行礼道:“贫道殷青仪,却不知面前这位小侠是哪位…?” 常天余赶忙介绍道:“在下常天余,乃是常遇春的义子,这几日偶听得几句闲言碎语,其中有些可能与武当山有关,所以特来拜会殷掌门,共同商讨应对之法。” 殷青仪道:“原来竟是常大帅义子,却不知听到些什么事情,与我武当有关?” 常天余道:“在下也只是听些只言片语,至于详情一时也说不明白,却不知武当这些日可有事情发生?” 殷青仪神色一暗,说道:“既是常大帅子嗣,贫道也不隐瞒,武当山已是大难临头,只怕要毁在我殷青仪手中。” 常天余惊道:“殷掌门若是不避,请将详情告知在下,若能相助定时再所不辞。” 殷青仪面上犹豫道:“这个…这个事情真是十分不好说明白,若常少侠信得过本派,即便不能帮忙贫道也要向常少侠解释一番,此事多一个人知道便队武当多一份好处。” 常天余见殷青仪要把此事说给自己听立即不再言语,听殷青仪细细道来。 殷青仪道:“想到此事的根源还在五年之前,正是常大帅遇难之日,当时朱棣本欲加害大帅,谁知正好我师哥张无忌来到武当,对那朱棣说了几句话让他回去告诉朱元璋,要他善待明教教众,善待百姓,更不许对武当无理,否则冰火岛上那人必不饶他。就是这么几句话将朱元璋吓得半魂不附体,第二年就死了。后来朱棣也是忌惮张师哥记得他说过要好好对待我武当派,于是每年从大内拨出去多银子,又征来许多工匠帮给我武当修建道观,初时我不以为意,可是年年如此就有些不太对头,朝廷四处派兵到其他门派,说的是到各大门派学武,其实就是暗暗控制他们的平日举动,唯独对我武当却不加理会,令其他几派以为我武当已经与朝廷同流合污,充当朝廷走狗,以致皆对我武当一派心怀不满。这些倒也没有什么,我我武当派本是世外清修之派,对于世上之人的猜测并不在意。可是一个月前,嵩山掌门方禀屏无意间说了几句对朝廷不满的话,不到三日嵩山剑派突然遭难,全派一千多弟子加上掌门方凛屏尽皆被人杀死,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武林中各大门派皆在纷纷猜测此事的元凶,正在此事朝廷却突然贴出告示,说我武当剿贼有功,再拨银两以资奖励,这样一来所有门派皆以为此事乃是我武当做的,使我武当派顿成武林公敌。” 说到此处旁边一名小道插话道:“剿贼之事我们的确是做过,那是武当山下一群欺男霸女的强盗,掌门带我等子下山将其肃清,为民除害。至于嵩山派,他们与我武当一向交往不深,极少来往。朝廷这样做法分明是故意混淆视听,让我武当派成为武林公敌。真可谓煞费心机。” 常天余明白了一大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忽然一抱拳对殷青仪说道:“在下却是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殷青仪道:“常少侠有话尽管说,贫道洗耳恭听。” 常天余道:“这件事情却是蹊跷,这其中必有诡计,在下却以为恐怕......恐怕与华山有关。” 殷青仪惊道:“华山派?归辛子掌门?” 常天余点点头,将清溪村外所遇华山派众人聚会,后来有为隧道客栈偷听,接着却遭到蒙面人袭击之事一一道来。 殷青仪听完,大为惊诧道:“这华山派也是江湖上数得上的名门正派,怎么竟做出这等事情,这其中只怕是有误会,常少侠万不可胡乱猜测。” 常天余道:“正是如此,在下初出江湖,对这些事情也不甚明白,只是将所遇之事从实道来,还请殷掌门定夺。” 殷青仪道:“万事皆应当有个因果,我武当与华山素无恩怨,若是华山派设计陷害与我,却不知所为何故?” 常天余道:“这其中缘由,我自是不知,只是武当派当如何应对。” 殷青仪道:“我也无甚好法,但我武当创业百年,素来将名声看的极重,只盼着各大门派能洞悉其中缘由,还我武当清誉。” 常天余道:“因此殷大侠带领弟子挨个门派去拜访,试图解释此事?” 殷青仪点头道:“我武当派百年声誉岂可如此被毁,于是我带领几名弟子到少林寺拜访仁能方丈,希望能将此事解释清楚,谁知竟遭闭门不见,想来误会极深,众门派认定屠杀嵩山一派之事乃是我武当所为无疑。” 常天余道:“这倒真是个难题,朝廷如此计划必是有一场大阴谋,为的就是引发众门派不和,以致相互争斗,这一招果真狠毒。” 殷青仪道:“华山,峨眉等派已经四处联络其他各派,将在中秋之时共同到我武当,为嵩山讨个说法,到那是只恐怕我武当山又要遭受一劫……。” 常天余问道:“华山派也来?” 殷青仪道:“此事正是华山发起,他们怎可不来?” 常天余道:“这样倒好,到时候只需我与那华山派掌门一对峙,便可现出真相。” 殷青仪面上稍露喜色道:“这倒是一个办法,若是能救得武当大难,贫道定时感激不尽。”忽又问道:“不知常少侠那日所见华山派众人聚会,那带头之人是何面貌?” 常天余仔细回忆了一番道:“年纪四十有余,身长七尺,白面黑须,说话声音极大。” 殷青仪道:“如此说来,这人正是归辛子本人,想不到他竟然亲自出山。” 常天余道:“中秋已是不远,这几日还需与其他门派将事情解释清楚,免得到时候人多嘴杂,说不明白。” 殷青仪叹息道:“只怕即便到了各派,也是遭闭门不见这可,如何是好?” 常天余沉吟了半晌,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心想若是小桃在此定是有办法的 。可惜她此时在清溪村,未与自己一同出来,真是十分不巧。无奈对朱绫说道:“既然武当有难,我们不可不管,干脆留在武当山,等过了此事再走不迟。” 朱绫点头应允,殷青仪于是吩咐几名小道分成三路分别到昆仑,峨眉,恒山等派,又与常天余与朱绫一起回到武当道观。 殷青仪带着二人刚在武当山落脚,便有小道传话道:“山下有一名少林高僧要见掌门。” 殷青仪奇怪道:“我们刚从少林回来,仁能方丈只说是不见,怎么这么快又派人来此?”心中怀疑却是赶紧迎出去。 常天余也是十分纳闷:“难道少林方丈回心转意,将事情弄明白了,又要与武当结好?” 不一会儿,殷青仪带着一名小和尚来到观中,那小和尚嘿嘿的冷笑,殷青仪却是不敢怠慢,神态间甚是尊重。 那小和尚道:“敝寺仁能方丈派弟子前来乃是要将一件礼物交给殷掌门,还望殷掌门笑纳。”说罢,将一个鼓鼓的大包放在桌上,又道:“方丈交代了,要等我走后殷掌门再打开。” 说完起身告辞,临走之时口中仍是嘿嘿冷笑不止。 殷青仪送那小和尚离开武当山后,赶紧回到屋中。将大包打开,一见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那大包之中竟是两颗血淋淋的脑袋。常天余只听殷青仪哎呀一声随即跑过来,一见之下甚为恐怖,这两颗人头似是刚被人砍下不久,分明就是被殷青仪派到华山的风明,风清二人。 殷青仪大怒,拍案道:“好个少林秃驴,即便我殷青仪做出什么违背大义之事,也犯不上拿我武当弟子性命惩戒。” 常天余也是勃然大怒骂道:“都说那少林寺乃是天下武学发源地,讲究的是佛法高深慈悲为怀,今日方知原来全是虚言,如此手段之狠屠夫尚且不如,这些和尚竟然也能做的出来?” 殷青仪噌得一声将长剑拔出,口中怒道:“既如此,我殷青仪还怕你少林不成,索性也不必到其他门派去解释了,等中秋来临与这些恶和尚拼个你死我活便是。” 想到此处随即唤来观中弟子,命令加强戒备,每日三班轮换道山下打探消息,一见各大门派的行踪立刻禀报。 果然过了几日武当山下来来往往多了很多人,众道士暗暗打探皆是各大门派的人,人数着实不少。立即回山告知殷青仪。殷青仪得知消息心知大敌当前,不敢怠慢,号令武当派众弟子把好山门,自己却换了一身普通农夫打扮,先行来到山下。 此时武当山脚已是聚集了几千多人,各自分散在几处村落当中,殷青仪只装作是和这些寻事之人一伙的,随意在各门派之间走动。其中峨眉的素冥师太,少林仁能方丈,华山归辛子掌门,恒山赵锦海掌门都已到武当山下,其余还有一些江湖上新冒出的门派也来武当山凑热闹诸如太湖派,铁扇帮,翻江口盐帮。这些门派在江湖上名声都不是很大,但人数不少,平日一直都是与朝廷作对,此时都来到武当山下,一个个怒气冲冲似是要将整个武当夷为平地。殷青仪甚是气恼,心想这些人根本就不知事情真相,只由朝廷挑拨便一呼百应来到武当山闹事,真可谓迂腐之极,枉为武林正派。却不知若此事落到他们自己头上又该当如何? 殷青仪打探明白愤愤不平的回到山上,想到武当恐怕很难逃过此劫殷青仪心中愤懑,一宿未眠,第二日一大早便起床在院中来回转悠,满面焦虑之情。 正午时分,只听得山下嘈杂声顿起,殷青仪心知各大门派已经聚拢,开始向山上过来,左思右想,自己终究是武当一派之主,不便意气用事,若是果真与他们拼死相斗只恐怕武当百年声誉自此毁于一旦,所受之冤屈再无澄清之时。想到此处心中豪情勃发,立即命弟子打开山门,以礼相迎各派众人进观。 却说各门派众人进了武当将整个道观围得水泄不通,素冥师太,华山归辛子,昆仑白举升等人站在最前高声呼喝殷青仪。 殷青仪缓缓的走到众人对面,行礼道:“各位大驾光临敝派,令无武当山蓬荜生辉,还请各位掌门到厅中小坐,尝尝我武当山的清茶,慢慢叙话。” 归辛子冷冷一笑道:“殷青仪你少装糊涂,今日我等不是来喝茶的,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殷青仪苦笑道:“关于嵩山派之惨案贫道本想道各派中与众位掌门大侠解释清楚,其实此事并不是我武当所为,只是少林仁能方丈不愿接见,贫道无法只好等众位上山再解释。” 仁能方丈此事正站在人群前面,听殷青仪如此说话便踏上一步道:“阿弥陀佛,殷掌门如此说话大是不妥,我少林一向与武当交好,乃是因为武当一派百余年来行侠仗义,除恶扶善,却并非怕你太极拳法深奥。” 殷青仪问道:“大师此话是什么意思?” 仁能双目一凝,紧盯着殷青仪恨恨的说道:“贫僧的意思是说,殷大侠若是以为杀我少林几名弟子便能恐吓我少林,那便大错特错。” 殷青仪道:“我何时杀害过少林高僧了?” 仁能双目下垂道:“阿弥陀佛,殷大侠既然敢做有为何不敢承认?” 仁能身后的几名和尚皆将手中棍棒高高举起,口中纷纷道:“你来我们少林现是杀死我至明师兄,将其头颅送到寺中,以此来恐吓方丈与你相见,你当我少林怕你?” 殷青仪大急道:“我什么时候杀死你至明师兄了,倒是你少林枉为武林楷模,竟将我两名师侄残忍杀害,还将其头颅送到武当山上, 你们做出此事难道是以为我武当会怕了你们吗? 说罢唤了一名小道将那大包拿出来打开,展示给众人观看。众人见那两只头颅相貌狰狞,必是被极其凶狠的手段杀死,又将头颅割下,凶手可谓是毫无人性。 少林众僧皆大声鼓噪道:“血口喷人,我少林绝对不会这等凶残的手段,定是你故意诬赖。” 殷青仪冷笑道:“好个血口喷人,你少林和尚死了,就可认定是我武当杀死,而我两名师侄被你少林杀害竟然是冤枉你们,你们少林和尚真是慈悲为怀。” 仁能道:“既然殷大侠说这两名武当弟子乃是我少林所杀,那么有何证据?” 殷青仪道:“证据?还要什么证据,这两名师侄的头颅乃是你少林方丈亲自派人送上山来,还要什么证据?” 仁能惊道:“什么?你是说老衲派弟子将这两只头颅送上武当山?好,既然如此你倒是指出来,老衲究竟派的是哪一名弟子到你武当山来?” 殷青仪举目向人群中看了看,果然没有那名送包的弟子,随即摇头道:“你既是不承认此事,又怎会将那名弟子带到武当,必是之前已经将其藏了起来。” 众少林僧人大怒,齐声叫道:“胡说,我少林其是敢做不敢为之辈” 殷青仪道:“你少林倒是敢作敢为。难道我武当就是敢做不敢为吗?” 其他门派众人见少林与武当争吵,也插不上话皆在一旁静静听着,实在是分辨不出谁对谁错。 只见华山掌门归辛子上前一步,傲气十足道:“殷青仪,你休要转移众人思路,今日我等到这武当山上主要是为了嵩山派方掌门讨个公道,至于你武当道士死了一辆个却与我等何干?” 常天余站在人群中一见这归辛子便知认识,正是那日在清溪村外带领众黑衣人的首领。 殷青仪自听完常天余所说经过,虽是有三分不信,但对这归辛子却存了敌意。见他出言冷傲,说道:“事情尚未弄清,你归辛子难道想诬赖我武当不成?” 归辛子冷笑道:“怎么竟说是诬赖?你道我们这些人全是聋子瞎子不成?朝廷的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说你武当剿贼有功,特加奖赏,却不知这一档买卖你武当得了多少银子?“ 殷青仪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喝道:“归辛子,你伤人太甚, 你当我武当好欺负不成?”说罢竟拔了长剑,要与归辛子动手。 归辛子见状哈哈大笑道:“好个殷青仪,自知事情败露竟要行凶?好,就领教一下你武当的太极剑。”“哐啷”一声长剑出鞘,摆了一个“张仪下山”的姿势,等待殷青仪进招。 殷青仪知道这“张仪下山”乃是华山剑法中诸多起势之一,平辈过招时方使用此招,表示十分尊重。下面众人也是知道此招,纷纷论道:“哎,这殷青仪作此大恶,有出言不逊,归掌们却仍以礼相待,当真是大家之风范。”另一人又道:“可不是,归掌门可是高人,岂能与殷青仪一般见识?只可惜啊,武当七侠个个英雄盖世,却只留下这一个后人,还如此不屑。”又有人道:可惜啦,想那宋青书年轻时虽是不懂事,举止十分荒唐,到最后却能幡然醒悟已自己性命救下父亲,若是他今日在世,武当何至于于此。” 殷青仪此时长剑在手,耳边却听到众人冷言冷语,议论纷纷,一时十分气结。想了半天终于无法进招,将长剑缓缓入鞘,一句话也不说,轻声哀叹。 归辛子面露得意之色,凭空挽了个剑花,“刷”的一下将长剑收起。 底下众人又是纷纷议论道:“我说吗,就凭这殷青仪怎么会是归大侠三位对手,这不,他自知不敌,只好退下。” 常天余却在一旁听这些人议论,甚是难听。早已不堪入耳。走到场中道:“各位大侠今日齐聚武当,乃是为了查明嵩山灭门一事的真相,而此事却是深有疑点,不可随意结论。” 底下众人不认识常天余,见他出来说话立即喧哗道:“你是哪一派的弟子,竟帮武当说话。” 又有一人道:“这么多武林泰斗皆齐聚于此,怎轮到你这小娃娃胡说?”言下之意甚是瞧不起常天余。 常天余仍是不疾不徐朗声道:“在下无门无派,只是初出江湖,但遇见不平之事忍不住要说几句公道话。”说罢转向归辛子,问道:“请问归掌门?这次各大门派齐聚武当,不知华山派来了多少人?” 归辛子得意道:“我华山派想来扶贫积弱,行侠仗义,今日来为嵩山讨回公道除了几名看家弟子外,其余众人全部来到武当。” 常天余道:“归掌门此举当真令人钦佩。在下与贵派李师哥甚有交情不知他是否在此?” 归辛子一惊,上下大量常天余一眼答道:“弟子李志辉这几日到别处有事,未随我来到武当。” 常天余又问道:“哎,可惜。我上次曾与李大哥在客栈中饮酒交谈甚欢,那店小二姓常我见他伺候的好,还赏了他十两银子呢?”说罢仔细观瞧归辛子脸色。 归心子已知客栈中弟子被杀之事,此时被常天余一提,心中立即不安,但他毕竟是江湖老手,只稍微一停便立即拿定主意,镇静答道:“哦,想不到这位小兄弟竟与我得意弟子旧识,不知如何称呼?” 常天余道:“在下常天余?今日有几件事情要讨教归大侠?” 归辛子呵呵干笑,说道:“好吧,你问吧?” 常天余道:“归大侠今日怎么没穿黑衣服?” 归辛子一听这话顿知不妙,他本以为常天余只知道客栈中自己有七八名弟子被杀,却不料这娃娃似是已经知道嵩山派灭门之是其实是华山派所为,难怪他要出头帮武当说话。当下不敢大意,心里开始盘算计策。 常天余道:“此次武当之会正是归掌门发起,却不知归掌门说这嵩山灭门惨案乃是武当所为,究竟有什么证据? 难道只凭朝廷这一张告示就随意定论?殊不知朝廷诡计多端,那国师道衍更是奸恶无比,但只是出这等小计陷害武当实在是轻而易举。况且……这嵩山之事,只怕谁都没有归掌门自己心里清楚吧 ?” 归辛子心叫不好,若再让常天余说下去事情就要败露。当下又将长剑拔出,指着常天余道:“你这娃娃帮武当出头必是朝廷奸细,无归辛子不绕你。”他口说常天余是朝廷奸细,只是随意找个理由,想趁机杀人灭口。长剑一出再也不让常天余说话,立即攻过来。使得竟是“繁花似锦”这一招,想一剑便将常天余拿下。 众人本来听常天余与归辛子说话,隐隐觉得话中之意似是说嵩山派所为,也不十分清楚,正待下文却见二人已经动起手来。归辛子一出招就是华山剑法厉着“繁花似锦”,将长剑挽出七八个剑花,如同漫天花雨向常天余刺去。 少林仁能大师,峨眉素冥师太等人俱是一惊,心想这少年虽说是帮武当强出头,言语间却并无不当之处,归辛子却为何要是施此杀手,这少年年纪轻轻,必是接不下这招,只怕要命丧当场。殷青仪,赵锦海等人也是大惊失色,一时间好几人暗自动念,只待这少年遇险之时再出手相救。正思量间,只听身后一声怒斥,一名和尚跃到场中,护在常天余身前。 常天余站在场中正欲去接归辛子的“繁花似锦”忽见一人跃到自己眼前,却是一名和尚,那和尚道:“归掌门住手。”说着去接归辛子的长剑。 这一来归辛子更是焦急,只道若是不杀了这少年封住他的嘴,华山派只怕是要完。想到这里,归辛子大喝:“真圆大师让开,这娃娃表面善良实是奸恶之徒,快快让我杀了他。” 原来这名和尚乃是少林寺中辈分仅次于仁字辈仁能,仁性二僧的圆真大师。常天余见归辛子面目狰狞,心里算定了自己所料不错,这嵩山灭门一事正是归辛子所为,若此说来少林至明和尚,还有武当风明,风清二人必也是华山派所杀,那日他们所说“少林,武当安排好了”就是这件事。 归辛子攻了几招都被圆真接下,只好绕过圆真又向常天余袭来,圆真又来阻止,口中道:“归掌门有事说事何必出手伤人?” 底下众人也是议论道:“是啊,归掌门平日待人宽厚,这么今日竟是如此急躁,出手就要伤人?” 又有人道“哎呀,几年不见归大侠剑法大有进境,这一招“繁花似锦”着实见出华山剑法之精髓,只是不知为何要与这少年如此动真。”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归辛子这一来大窘,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境界,只好罢了手,站到一旁,心里焦急万分,生怕常天余说出真相。 常天余见二人罢手,仍是不依不饶,大声说道:“诸位,其实嵩山派灭门一案,正是华山派所为。” 常天余此话一出,人群中轰的一下炸开了锅。归辛子大急,气急败坏的叫道 :“诸位休要听着娃娃乱说,这娃娃奸恶无比,千万不要相信。” 常天余却是不善辩论,只是大声道:“你胡说,就是你杀了嵩山派所有的人,还有少林的至明和尚,武当风清风明都是你杀死的。” 常天余这一番话说完,又是引起一番大噪。归辛子却是惶恐之极,趁人不备,长剑又出,来取常天余。 常天余见归辛子又来进招,正欲去接,忽见人影一闪,又一人跃到场中将归辛子这一剑接下。接剑之人是一中年尼姑,正是峨眉素冥师太。 素冥截下归辛子的剑招,冷冷说道:“归掌门何必动粗,不如听这少年说玩再动手不迟。”又对常天余道:“你不要害怕,尽管说下去就是。”言下之意极是相信常天余所说。 归辛子两次进招两次都被人截下,心知大事不好,这小娃娃所说之话,众人多半已是相信,再不下杀招事情必被揭露,到时候身败名裂不说,恐怕自己的性命也要丢了。心念一动,左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只钢针,将手腕一抖钢针便无声无息的飞出去。只听叮的一声,一只短镖从斜刺里抛出,与钢针相撞同是落到地上。 归辛子这手抛钢针的功夫,其实并不是出自华山派武学,他祖上本是河南龙门镖局的镖头,自幼随父亲学习武艺,正是这一手无影针的绝技,到七八岁时已有小成。后来大明建立后,龙门镖局因曾协助陈友谅 押送军需而惨遭朱元璋查封,有关众人皆被处以极刑,归辛子父亲,舅舅皆在这一劫中丧命。而归辛子因年纪尚小又与案件无关所以侥幸逃脱,自此投到华山门下,华山派向来一剑术称雄武林,十分忌讳无影针这等暗器手法,所以自入门以来,归辛子再也没露过这手武功,私下里却是勤加练习,以备不时之需。 归心子本以为这一招无影针已是练到炉火纯青,必将常天余制住,却不料中途被一只短镖截下,一看那只短镖,四四方方,薄纸一般便知是翻江口一带盐帮所用的暗器。向人群中看了一眼,见众人皆以冷眼相对,却不知发镖之人躲在何处。 这一段过程虽是极短,但在场众人皆非泛泛之辈,早是看的清楚,所以对归辛子此举甚是不耻,以致冷眼相对。 素冥又是冷哼一声道:“归掌门今日几次三番欲下毒手除掉这少年,莫不是心中真有鬼?” 归辛子满头大汗淋漓,结巴道:“哪里,这是哪里的话,这小娃娃出言不逊我只是出手教训,无意,无意取他性命。” 素冥再不理会归辛子,对常天余道:“你若知道真相尽管说好了,不要害怕。” 常天余朗声道:“那日我在清溪村外正好遇到华山派众人聚会,皆身着黑衣,为首一人正是归辛子……。他见众人听自己说话,便将这几日所见之事一五一十详细道来。 众人听罢大惊,又是议论纷纷,但华山派创业百年有余,到底是立下几分威名,众人虽是听常天余说的真切,但却仍不免怀疑这些事情是否真是归辛子所为。 归辛子大声争辩道:“休要听这娃娃胡说,这都是奸计,是被人诬陷。” 素冥道:“归掌门既然说是诬陷,那么请问贵派的李师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归辛子生怕别人问起此事,惊慌答道:“这个,这个…。。他是被仇人杀死的,只是私人恩怨。” 正在此时,一名武当道士匆匆跑到场中,对殷青仪道:“掌门,不好了,朝廷来人了。就在山下,正在往山上过来。” 殷青仪面露惊奇,问道:“朝廷来人做什么,难道是来剿灭各大门派?”想想又觉不可能,这些武林人士个个身怀绝技,朝廷若是想要剿灭只怕最少要派来十万大军。 素冥却是狠狠的瞪了殷青仪一眼,道:“武当山与朝廷果真是来往密切,却不知这一回要奖赏你多少银子” 归辛子却是大喜,指着殷青仪道:“我说你与朝廷有谋,必是不假,这一回定是又要对哪一个门派下手,我华山派倒要看看,究竟谁是嵩山灭门一案的真凶。” 殷青仪无言以对,心想本来事情真相已经几欲浮出水面,却被朝廷派人来搅乱,这一回武当就算是满身是嘴也难说清楚了。 过不多时,一群锦衣武士护这一定大轿,穿过人群来到殷青仪面前。一名武士将轿帘掀开,只见一和尚从轿中缓缓而出,竟是道衍。 常天余心里惊道:“是道衍,他来做什么?” 道衍走到场中,口道:“阿弥陀佛。”将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说道:“贫僧道衍,得知各大门派今日齐聚武当所以来赶个热闹,一来是仰慕各位高手,特来拜会,二来是当今永乐天子有几句话托贫僧想诸位传达。” 在场的这些门派素来痛恨朝廷,一听说朱棣有事要道衍转达纷纷怒言相斥,但自知势力不济无法与朝廷作对,闹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道衍面无表情,只静静的听众人发泄完毕慢慢安静下来,又接着说道:“当今天子乃是仁义之君,自登基以来海内升平,百姓安乐,嵩山方禀屏大逆不道欲与朝廷作对,几个月前已派大军征缴,所有嵩山逆党尽皆伏诛,今日派贫僧到此乃是告诫诸位,朝廷愿与武林同心协力,望诸位各自经营,切莫结党营私,与朝廷作对。否则……” 嵩山派掌门赵锦海素来脾气暴躁,听道衍这几句话说的嚣张,再也忍不住,手持长剑跃到场中,剑尖直指道衍咽喉,说道:“你这和尚与朝廷勾结作恶多端,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 与道衍随行的几名武士见赵锦海朝道衍动手却是理也不理,仍然神情肃穆,如同泥塑一般双眼只看前方。道衍哈哈大笑道:“听说这几年恒山派发展甚速,今年又多了好几百弟子,却不知比起嵩山派来势力如何?” 这句话说完,赵锦海手腕一软,已经刺到道衍咽喉的长剑不由得缩回一寸,道衍又说道:“贫僧还听说赵掌门几日前喜得贵子,长的十分可爱,不知取了名字没有?不如待哪天贫僧得了空闲亲自道恒山上去帮贵公子取了名字?”说罢,伸出一只手指,将赵锦海的长剑轻轻拨开,又是狂笑一声,慢腾腾的来到常天余面前道:“我加你做的事,这第一件你已经做的很好,我很满意。”说罢缓缓回到车内,由众武士拥簇着下山而去。 道衍临走时对常天余说的这一句话甚是紧要,众人皆听在耳中。归辛子得意道:“哦,我说你这娃娃定时朝廷所派奸细,想不到竟是与大明国师相识,实在很不简单啊。” 常天余急道:“我与他乃是仇敌,并不是朝廷奸细。” 素冥在一旁将道衍这几句话细细揣摩一番道:“他分明是说第一件事你做的很好,难道指的就是今日陷害归掌门之事?” 常天余慌忙摇头道:“不是这事,不是,你们误会了。” 归辛子道:“误会?那和尚与你说话之时神态亲昵,必是十分熟识,你与他定是早有勾结。” 常天余争辩道:“我与这道衍的确认识,却并不是一路的,他说的那件事指的是让我加入白莲教。” 归辛子冷笑道:“那你倒说说,他让你加入白莲教做什么?” 常天余道:“他,他只是让我听从圣母的教诲,并未说具体要做什么?” 归辛子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的说道:“你当我们这些人如此好骗,那道衍乃是当今国师,一心为朝廷效力,而白莲教却是与朝廷水火不容,他怎么会叫你入白莲教,替对头做事,你这话叫我们如何能信。” 常天余与归辛子对峙了几句,早知说不过他,此时场中众人又渐渐偏向归辛子,都开始怀疑常天余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常天余早知形式不妙,但所幸众人不再以为这嵩山灭门一案乃是武当所为,而是朝廷派兵剿杀。既然解了武当的困境,常天余再无挂念,见归辛子仍是不停的追问,干脆说道:“好吧,既然你说我是朝廷的奸细,我就是了。” 归辛子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定是你受了那道衍的命令前来挑唆我们各大门派不和,你说是也不是。” 常天余只是不答。众人却只当他是默认此事,一时间纷纷嚷嚷高声责骂。殷青仪此时也有些糊涂,他与常天余只是半路相见,实在不知常天余的身份来历,明知他这一番是解了武当危难,却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替朝廷做事。 归辛子在危机关头忽然被道衍帮忙解了围,将众人的主意了转移到常天余身上,心想时机一到,若不趁此时杀了这少年,只怕事情早晚有一天要败露。于是大声喝道:“小娃娃年纪轻轻却自甘堕落,充当朝廷走狗为祸武林,我们岂能饶你?” 这句话一说端的是豪气冲天,大义凛然,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底下众人齐声响应,高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归辛子得众人响应,正欲向常天余动手,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人,口中喝道:“你这小娃娃不是好人,待我先来教训你。” 常天余见那人身才矮小,满身腥臭手中提一把大刀,正龇着满口黄牙讯问自己,心中十分厌恶,也不露声色的问道:“敢问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那人哈哈一笑,转向众人大声道:“在下太湖帮帮主邱百舸,今日特为嵩山之事来此,为的是帮嵩山派找回公道。” 众人只 知道近日江湖上出了个太湖帮却从未听说帮主邱百舸的名字,只有角上一群人轰然叫好,想必是太湖帮的帮众自己在为帮主高声叫喊。众人不觉宛然失笑,心想这太湖帮莫不是借此事到此来打响自家名号? 那邱百舸创立太湖帮不久,所以武林中人皆不知其名号,今日来到武当山便想借此机会让太湖帮的名声在江湖上传开来,所以见机会到来便走出人群。 常天余见邱百舸自顾自的介绍自己早就十分看不起,也不去理会他,只看着他像小丑一般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还不停地向人群挥手。常天余只觉十分好笑,于是说道:“邱帮主当自己拿定主意才是,万不可随意听信奸人谗言与我为难?” 那邱百舸听常天余说话方才停下,转过身来对常天余道:“小娃娃,充当朝廷走狗可不是那么容易,我太湖帮数百人千里迢迢到此,为的就是查明真相,还嵩山一个公道,你说我不要与你为难,难道你要我们就这样罢手,无功而返?” 常天余心道:“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难道还要付给你们路费不成?”口中却谦逊的道:“不知邱帮主还有何指教?“ 邱百舸正等着这句话呢,立即回道:“你若胜得了我手中这把屠龙刀,我太湖帮自是无话可说,否则,我定是要将你碎尸万段,替方禀屏讨回个公道。” 众人一听邱百舸说到屠龙刀,立刻神情一紧,细细望去见邱百舸手中那把大刀乃是生铁打造,满身漆黑丑陋无比,虽是十分沉重却毫无可取之处,随即释然,那屠龙刀此时已毁为两半,保存在少林寺中,这邱百舸却将自己的生铁大刀取名为屠龙刀只不过是哗众取宠,令众人徒增笑耳。 常天余道:“嵩山一事与我何干,你不去与朝廷算账倒赖到我头上,这算什么道理。” 常天余这句话说的十分有理,在场众人皆是底下头来,暗叫惭愧,刚才道衍耻高气昂的来到众人当间,唯独恒山赵锦海举剑欲取他性命,却最终被他两句话吓了回去,其他人皆是呆在原地不敢明目张胆与朝廷作对,此时却合起伙来将事情归到一个少年身上,要与他为难,着实说不过去。 归辛子见众人心念松动,又是大喝道:“休要听这娃娃胡说,他既是奸细,自然参与嵩山一事,万不可轻饶了他。” 第二十一章 少侠初露锋芒 武当摆脱劫难 邱百舸正在骑虎难下,忽听归辛子这样一说,立即提着大刀“哗啦”一下跃进场内,面对常天余站好,摆了一个姿势。众人见那邱百舸先行发难,心想这少年只恐怕要遭殃了,这邱百舸虽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手中那把大刀足足有六七十斤重,挥舞起来必是虎虎生风一般人很难抵挡。而这少年身材瘦弱,只恐怕刚步入江湖不久,实难是这邱百舸的对手。 常天余见邱百舸定是要与自己一战心中倒不免有些忐忑,心想,这邱百舸虽是一跳梁小丑之辈,但今日乃是打着为嵩山伸冤的旗号来此,自己若是伤了他对自己极是不利。而若故意败给他却也不免为这人增了口舌之力,说不定更是不依不饶,令自己陷入困境。正在踌躇间,殷青仪却在一旁答话道:“邱帮主误会了,这名少侠今日赶巧在我武当山落脚,方才听说嵩山派之事,想来并未参与,他所说的话大都也是凭空猜测,归掌门也大可不必认真,邱帮主若是必要动手贫道倒是愿意请邱帮主赐教一二。” 殷青仪如此说话其实是相帮常天余解了围,他只是刚见常天余不久,不了解他的武功,却感激他替武当解围,只怕是敌不过邱百舸反被其伤到所以站出来要替常天余与邱百舸一战。 这样一来邱百舸立刻不乐意了,太湖众弟子也是怪叫不止,本来这邱百舸是见常天余年少体弱,估计他武功寻常。是以站出来说话,是想借机会拿常天余来立威。谁料竟引地殷青仪出面与自己一战,而殷青仪虽只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在年轻一代的人物中武功乃是数一数二的,此一战对邱百舸毫无胜算,只恐怕要弄巧成拙,所以立刻引来太湖帮众的不满。 邱百舸眼珠转了转道:“殷大侠竟要帮这娃娃出头,莫不是真与朝廷勾结?” 殷青仪知他心里所想,冷哼一声道:“万事皆有因果,这位小兄弟今日帮我武当脱困,我听他言语间正气凛然,实在不似作恶之徒,我等若草率行事恐怕滥伤无辜,铸成大错。” 邱百舸心想不妙,若是被这殷青仪逼得自己与之一战,恐怕这太湖帮自此就要给江湖上留下笑柄,自己到此立武扬威的计划不但全盘落空,反而要背一身的笑话回到太湖,这实在是十分不好。 正在此时,身后的太湖帮众大声叫喊道:“喂,那小娃娃怕我们帮主啦,你要是怕的话快给我们帮主叩几个响头,自己了断,也省的麻烦。” 常天余心想“这伙人实是不知好歹,言语间伤人太甚,不如借此机会教训一番,待会儿在人群中说话还有些分量。只是不可出手太重,若是伤了他那就另当一番别论了 。”拿定主意常天余向前一步道:“请邱帮主赐教。” 邱百舸见常天余迎战,顿时放下心来手提大刀连续挥舞了几下,站定道:“来吧,我让你这娃娃先出手。” 常天余道:“如此得罪了。”说罢身形一提,斜着跃出伸出单指慢悠悠的点向邱百舸腋下穴道。邱百舸眼见的常天余手指点到,立即将大刀一挥,生生的向两根手指剁去,人群中发出“哎呀”的叫声,都以为常天余这两根手指不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天余双指突然一转,极快的在邱百舸刀背上一弹,只听“当郎”一声邱百舸大刀便脱手,早就被常天余抢在手里,常天余左手一叩,捏住邱百舸的脉门,邱百舸顿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口中只是哎呀直叫。 这一过程只在眨眼见便完成,人群中武功稍低的竟根本就没能看得明白,就见邱百舸以被常天余抓在左手中,哎呀直叫,常天余右手却拿着那把叫做屠龙的大铁刀有刀,用把猛拍邱百舸的屁股。一边拍,口中还一边说道:“多谢邱前辈指点,多谢邱前辈指点.....” 这一下之变化委实太快,场中所有人均是未能反应过来,殷青仪心想不好,那邱百舸虽是武功不济又是投机取巧之辈,但常天余如此挫伤其锐气却实在不应当。常天余只以为不要伤了邱百舸性命便可,却不知这些武林众人平时将声誉看的极重,即便丧了性命也不可被人侮辱,,如此做法虽是令后排的一群人哄堂大笑,却是让邱百舸从此抬不起头来,着实比杀了他还难受。 后面一些年轻人被此情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而前排几位掌门却是心中愤怒,心想:“邱百舸虽然是非未明,出手武断,但毕竟是替嵩山出头,怎可遭如此戏弄,这小娃娃依仗自己武功高强竟然不把各大门派放在眼里,当真傲慢之极。于是峨眉素冥师太站出一步喝道:“住手,让贫尼来领教一番。”说罢从弟子手中接过一把长剑跃入场中。 殷青仪知道事情不妙,连忙站出来,满脸笑道:“师太,这位小兄弟初出江湖对于各种事理不甚了解,还请师太宽恕。” 素冥师太哼了一声怒道:“好个不明事理的小子,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岂容你如此放肆。” 常天余一惊,立即停下手,将扣住邱百舸脉门的手松开,邱百舸“嗷”的一声逃出圈外,一句话也不说便带着太湖帮众弟子匆匆离开武当山。 常天余愣愣的站在原地,实在不知这师太为何要法这么大的火气。却只见一把精钢宝剑风驰而来,直取自己肋下。殷青仪大喊一声:“师太且慢动手。”身形飞快的窜到二人中间,将素冥师太的这一剑格开。 素冥叫道:“还你个殷青仪,果真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今日就让我领教你武当山的太极剑法。” 殷青仪口中只叫到:“师太,住手师太,等等,哎哟……。” 却见素冥越攻越急,一把精钢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划空嗤嗤作响。殷青仪口中说话步伐立时满了半拍被素冥攻的险象环生,“哎哟”了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屏气凝神全力接招。 素冥乃是峨眉第三代掌门,与殷青仪乃是同辈,年纪却比殷青仪大许多,从剑法造诣上也是胜过殷青仪一大节,此时早已是剑气肆虐,笼罩在殷青仪全身,殷青仪左支右拙已是十分狼狈,十招之内未能攻入一招,几乎全是守势。素冥又是一声长啸,剑走偏锋,嗤得一声将殷青仪左手衣襟划破,只见鲜血汩汩的流下来。 常天余一惊,立刻抢出来一掌格开素玄的剑,将殷青仪抱出圈外。素冥这一剑本只欲杀杀殷青仪威风,所以只在其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正欲收势之时却被常天余一掌格开自己的长剑。素冥立刻感觉自己面上无光,心想自己在这峨眉剑法上浸淫这么多年却被这小娃娃轻轻一掌便格开,当真十分下不了台。口中叫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小娃,接我一剑。”说罢手持长剑又想常天余攻来。 常天余施展落日掌与素冥在场中游斗甚为轻松,素冥只觉被一股巨大得掌力笼罩在其间,身法渐渐缓慢,鼻息阻滞几乎窒息,更是不敢怠慢愈加拼力强攻。常天余却是身法灵活,凭着一双肉掌在嗤嗤的剑锋之间游刃有余,口中还问道:“殷大侠,你手臂还好么?” 殷青仪已知这常天余武功很高,却也没料到经有如此造诣,在素冥的抢攻下不仅不落败还能如此心定神和的与自己交谈。说道:“我很好。”又说道:“我武当与峨眉百年交好,此事只是一场误会,你万不可伤了这为素冥师太。” 殊不料此话一出更是惹了素冥火气,素玄道:“你以为我峨眉如此不堪一击,仅凭一个小娃娃就伤得了我素冥?”口中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小娃娃掌法凌厉,内力尤其强劲自己实在不是对手,百招之后必然不敌,只恐怕今日峨眉英明便要葬送于此。” 常天余听到殷青仪说话心中却是琢磨,刚才游戏邱百舸恐怕是因为太过火所以招致这师太愤怒,这样说来倒是自己做得不对。这素冥师太更是不能伤她,只是要如何让他罢手解了武当的困境才是极好。想了一会儿暗暗说道:“罢了,左右我也是个无 名小卒,不如趁机败给她,皆大欢喜岂不是很好,念头一定掌法立时混乱,口中哦哦叫道:”哎呀,这一招厉害, 哦,好险,差一点,好大的内力啊,快支撑不住了。”口中这样说身形也是变拙,待素冥一招“天云飞散”攻过来借势一倒,只听啪得一声素冥的长剑一侧便拍在常天余大腿上,常天余哎哟一声飞出一丈多远,双手抱腿佯装呼号不止。 峨眉众弟子轰然叫好,只知道是自己掌门人战胜,素冥却是心中明白得很,自己明明已经落败,这少年却是故意让了自己。转回过头来瞪了峨眉众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喧哗,随即叹了口气一声不吭的回到峨眉派众弟子前面站好,心中却是暗暗叫险,幸好这少年放过自己一马,否则今日只恐怕要十分难堪。 素冥定了定神,却是向常天余微微施礼,说道:“你既然有这等武功自应当为天下苍生所想,怎可一味听从朝廷怂使,杀害武林众人?” 常天余见素冥说话极是客气,赶紧回礼道:“在下虽未能替天下苍生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也不是奸恶之徒,我义父,我师傅都是被朱棣害死我有心杀死他们也不解恨,又怎会替他们做事,为祸武林,那岂不成了认贼作父? 殷青仪赶紧上前道:“刚才事急,我忘了替大家引荐。”一指常天余道:“这位小兄弟乃是常遇春常大帅之义子。” 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声,众人皆知道常遇春之威名,他替朱元璋南征北讨打下大明江山,却落的兔死狗烹之下场,真乃时间惨事,如此说来这少年既是常遇春之义子自不会是朝廷奸细,刚才险些听了归辛子之言,误会了这少年。 却说刚才常天余假败给素冥师太这一幕,少林仁能方丈,恒山赵锦海及几名武功高深之人都看在眼里,心想这少年武功奇高,却不知为何故意让素冥取胜,而不似对邱百舸那般无礼。此事听殷青仪这一介绍随即明白,这少年乃是常遇春义子,而不是原先以为的奸恶之徒,那邱百舸乃是江湖混人,必是平日做过什么腌砸事情被这少年知晓所以惩治,而峨眉素冥乃是有德之人,所以他不忍伤害其名声,才故意落败。若是如此,自己一干人等帮那邱百舸出头倒是大大的不对,实在对这少年不起。想到此处,众人不仅暗自羞愧,却对常天余稍生钦佩。 少林方丈站出一步道:“今日之事疑点颇多,我等只恐怕皆是中了奸计,以致相互指责。老衲素来敬重殷掌门为人,料想嵩山事定非武当所为,我师侄至明和尚之死恐怕也是另有凶手,既然真相不明也不便胡乱猜测,我少林众僧即刻下山,待查出真凶再做决断。”又对常天余问道:“不知这位小侠如何称呼,师从何人?” 常天余双手合什恭恭敬敬的回道:“在下常天余,我师傅,我师傅很多,但实在不方便与人提起,还请大师谅解。” 仁能点点头说道:“既是不便提起老衲也不便追问,小施主日后好自为之。”说罢与殷青仪,素冥,赵锦海,归辛子等人一一告辞,带领众僧下山去了。 归辛子见众人又开始相信常天余,心本已提到嗓子眼了,忽听说少林不追究今日之事,要等回去查明真相在说,顿是长处一口气,心想:只要腾出时间自是能想到办法除去常天余。 素冥见少林离去,也随即告辞,其它恒山派,翻江口盐帮,铁扇帮都先后离去。 朱绫在一旁见常天余与素冥争斗落败,只当他受伤,见众人开始离去,赶忙跑到场中,关心常天余伤势。常天余心中温暖道:“我没事都是装的。”朱绫这才放下心来。又问殷青仪道:“殷掌门伤口重不重?” 殷青仪举起手臂道:“我武当与峨眉百年渊源素冥师太怎可伤我太重,这一剑只是略施惩戒,当真是剑下留情了。“ 见众人无事皆大欢喜,殷青仪带常天余与朱绫来到厅内命弟子奉茶,说道:“今日之事多亏常大侠出手相助劝退众人,否则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只是不知这少林寺至明和尚究竟是谁杀死?” 常天余道:“杀死至明之人必是杀死我武当道士之人,我料定必是归辛子无疑。” 刚才这一番争执过后,殷青仪本以不十分相信常天余的猜测,只当还另有凶手。听常天余又是提起归辛子,说道:“常少侠不可胡乱猜测,恐怕华山归掌门也是受了奸人陷害?” 常天余斩钉截铁道:“绝对不是,这归辛子必是早已经投靠朝廷,今日正在我即将说明事情经过是道衍却上山来,帮他解了围,否则此事早已真相大白,何须出了如此周折。”说着以掌击腿,深感遗憾。 殷青仪一时无语,但心里却仍是不信常天余所说。过了一会儿说道:“若归辛子投靠朝廷,做出这桩事来却是为何?” 常天余道:“朝廷此做法必是想引起各大门派争斗,待到各门派势力受挫再出动大军一举消灭整个武林,用心极为狠毒。只是这手段太过普通,明眼人一看便明白。” 殷青仪道 :“我也觉此事太过明显,只要门派只见互相一对峙立刻便发现端倪,朝廷怎出如此计策,当真是破绽百出。” 常天余点头沉吟道:“确实如此,此计当真破绽百出。不但没有使各大们派相互争斗,只恐怕还会令武林中人更加团结,共同反抗朝廷,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说到此处哈哈大笑,心知此事明朗,少林,峨眉等门派也不是粗鲁之人,回去后必是也能想到,此事虽是未了,但各大门派自会将这一笔帐记在朝廷头上,再不会相互猜疑。常天余与朱绫在武当山住了一宿,心想义父常遇春正是在武当山故去,也不知殷青仪是否在场,说不定他知道常遇春的埋身之地,自己这几年来颠沛流离却从未到常遇春坟前拜祭,实在想念,心中一痛,随即去问殷青仪。 常天余见那道士如此答话心中顿生好感慌忙揖首道:“在下乃是常遇春义子,今日路过此处想到义父坟前祭拜,不知道长是否知晓我义父葬在何处?” 殷青仪道:“你义父遇难之时贫道正好在武当山上,虽未能亲眼见到常大帅之死,却也为之感慨不已。”叹口气道:“你义父就葬在武当山下不远,坟冢一直由一名老仆看管,我每年都曾到坟前祭拜,今日既然遇到你索性我也到坟前祭拜一番,你随我来。” 二人沿山路向下,一路之上殷青仪又将当日之事详细描述。 常天余这才知道常遇春那日被朱棣等人围攻之时,殷青仪曾设计引开朱棣等人欲救常遇春,谁知最终却是未能如愿,常遇春身中一剑又因见了张无忌大喜大悲之下终于吐血身亡。 殷青仪带着常天余边走边说,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坟冢前,坟前的碑文上赫然写着“中书平章军国重事鄂国公常遇春之墓”。 常天余一见义父之墓禁不住伏在墓前又是一场悲泣,殷青仪与一干道士见景生情也是悸动不止,纷纷落泪。 常天余祭拜了常遇春,心想事情既然到了入此,也无须在武当停留。第二日便与殷青仪告辞要去蒙古,殷青仪知道二人还有要事要办,不便挽留只好由他们下山,一路向西北而去。 常天余与朱绫走下武当山在山下城镇当中买了匹快马,二人同乘一骑向前赶路。 朱绫问道:“天余哥哥,你何小桃有没有像我俩这样共乘一匹马啊?” 常天余挠挠头道:“没有。” 朱绫歪着脖子道:“我不信” 常天余傻笑道:“这有什么不信的,我与小桃在一起之时皆是形式万分危急,不是在大浪中挣扎便是性命几乎难保,哪能像如此这般惬意。” 朱绫忽然又问道:“那你想不想小桃” 长天与沉吟了半晌,只好实话实说道:“想。”只说 了一个字便不做声,侧过脸看着朱绫的表情,生怕她生气。 朱绫一笑道:“你想她这是实话,若你说不想那倒是假的,我便要瞧你不起。” 常天余奇怪道:“为何要瞧不起我。” 朱绫笑道:“因为你说假话,我就瞧不起你,可是你说真话我就瞧得起你了。” 常天余干笑了几声,也弄不明白朱绫心里想的什么。只好说道:“绫儿,我既然说了要与你再也不分开,便一定要与你在一起的,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朱绫叹了口气道:“你当我不是如此,如今既知道我爹爹还活着我心中再无牵挂,你到哪里我便随你到哪里,再也不想与你分开,只是有一件事情” 常天余忙问道:“什么事情?” 朱绫道:“其实小桃也很喜欢常大哥的,你这样对她实在不好。” 常天余道:“我对她很好啊?等过了这一阵,她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朱绫道:“恐怕不会了,《沉月集》中记载刘伯温吞金自杀乃是冬季,而现在却是中秋,小桃分明是不愿看到你我在一起,所以借故回家,后来你去追那华山弟子,我喊她一起随你而去,她却不肯,必是心里十分难受。” 常天余一惊,呆住。顿觉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东西丢了似的十分难受。 第二十二章 逞英豪,莽斗下山虎 泄众愤,誓杀霸地龙 两个月后常天余与朱绫便来到蒙古境内,此时正是隆冬季节,整个蒙古草原已被大雪覆盖,放眼所望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所到之处偶尔能见三三两两的牧户集聚在一起,牧民都将牛羊收在栅栏中圈好,自己躲在帐篷中生火取暖。常天余一心想快些赶到蒙古,只拼命赶路,越往北走雪越大,常天余与朱绫被大雪阻挠十分难行,放眼四处只是白茫茫一片竟是迷失了方向, 这一日,常天余与朱绫又是前行了十几里路,已是人迹罕至,远远看见一群蒙古牧民趴在山坡上,似是在观察什么。常天余连续几日未见人影,乍一见人十分高兴,赶忙奔过去打招呼。那几个蒙古人正在聚精会神,被常天余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一转头见常天余与朱绫兴高采烈的跑向这里,俱是以食指搭在嘴边,示意二人不要说话。 常天余心觉奇怪,只好不做声也随众人趴在地上,这才发现地上一排动物脚印在雪地上远远的延伸向远方。一位壮汉仔细看看脚印,又将鼻子贴在地上嗅了嗅,叽里呱啦向其他人说了几句蒙古话。常天余虽是停不懂但从那蒙古壮汉的表情上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大的猎物,众人听完面上立刻显出兴奋的表情,各持武器在手,猫腰向前方山谷中走去。 常天余与朱绫尾随众人来到一处土坡,向山谷中望去,只听得虎啸阵阵,一大群山羊在山谷中惊跳奔跑,一雄一雌两只斑斓猛虎身长丈余,此时各占已一角将山谷出口牢牢守住,不时的发出巨啸,直扰得地动山摇,惊得那些山羊肝胆俱裂,拼了命的在山谷中乱窜。 过了许久,那些山羊气力不支行动逐渐变慢,两只猛虎开始聚拢,慢慢收缩包围,将十几只山羊挤在乱石当中。一只山羊猛地一窜想从二虎之间的夹缝中逃出,那雄虎看的真切伸出一爪正拍在山羊腹间,那山羊哀号一声,落在乱石中挣扎几下便口吐鲜血而亡。其他山羊一见此状再无生念,只好闭目等死。 众牧民看到此处摇摇头,皆将目光集聚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身高体阔,四肢粗大,似是这一群牧民的首领,一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那首领点点头,又是示意众人安静。 这时间,两只猛虎已经将十几只山羊要死,正欲进食。那首领对周围众人叽里呱啦有说了几句话,众人皆是点头叹息,一名壮汉伸手拍拍常天余的肩膀,摇头示意他离开此处。常天余不知这些人在商议什么事情,却见他们面露遗憾神色,想了一会儿便知道这群牧民本欲来猎杀这两只猛虎却见这老虎勇猛巨大,又是雌雄成双恐怕对付不了,弄不好伤了人命,不得已只好放弃,再去寻找别的猎物。 常天余见这群蒙古牧人心中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顿时豪性大发,只对朱绫道:“你在这里等候,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抢过身边一人的长矛,站起身大喊一声,便冲下山谷。 众牧民大惊,心想这少年冒然行事,此去必是白白送了性命,在身后大声呼喊,见常天余身形飞快,早奔道猛虎跟前,不忍他枉自丢了性命,只好也跟着冲了下来。 那雌雄猛虎将十几只山羊尽数咬死正欲进食,忽见常天余手持长矛由山上跃下,顿时发怒,仰头长啸。常天余冲到雄虎身前,高高跃起,将长矛戳向雄虎脑后,那雄虎向一侧纵身一跃,躲过这一击,刚刚落地随即跃起朝常天余正面扑来。常天余一转身,将长矛由身后刺出,直指雄虎额头,雄虎一侧脸顿将长矛咬在嘴中,顺势向后一拉,常天余只觉雄虎力大无穷,这一拉顿使自己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向前趔趄好几步方才站稳。正在此时那雌虎在身后大叫一声,猛然窜出,袭击常天余后背。无奈之下常天余只好将长矛松开,展开落日掌法与雌虎搏斗。此时众蒙古牧民也叫喊着冲进场内,纷纷投出长矛刺向雄虎。那雄虎身中几矛怒气更大,闷哼一声跃入人群,两只巨大的前爪一扑,尾巴一剪,瞬时便将两人扑倒,常天余心叫不好,眼见得二人落在虎爪之下即将丧命,只好奋力发出一掌将雌虎推开一旁,转身跃在雄虎背上,发足内力向脑后狠狠一掌,那雄虎刚要张口咬人,忽觉脑后生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一股热力袭来,顿时哼了几声倒在地上。常天余刚刚击死雄虎救下地上的两人,直觉后背一重,随即火辣辣的疼痛,转头一看,原来那雌虎早已攻到自己身上,一双巨爪在自己后背上狠狠划下,鲜血直流。此时正张着血盆大口向颈后咬过来,常天余一惊之下不容多想,伸手便抓住雌虎肋下皮毛用力一扯,那雌虎负痛身子翻转过来被常天余压在身下,常天余惊魂未定之际,那雌虎后腿一蹬,又翻转回来将常天余压在身下,一张大嘴哈着热气就来咬常天余咽喉。众蒙古牧民在一旁大声呼喊,纷纷拔出腰刀刺入雌虎身上。那雌虎身中数十刀后终于瘫软,口中吐血再也没了气力,身子重重的压在常天余身上,一双眼睛仍是恶狠狠的盯着常天余,极为恐怖。常天余双脚一蹬将那雌虎踢到一旁,随即站起身来喘息不止。 这些牧民打了一辈子猎物,却从未经历如此激烈的场面,也未收获如此巨大的猎物,呆站了半晌,顿时欢声雷动,一阵欢呼雀跃,一齐围了过来,喜洋洋地将常天余高高抛起,口中皆是大叫:“巴图儿,巴拉儿。”抛了几下,便将常天余扛在两名壮汉肩膀上,摇摇晃晃的走向山谷外面,来到朱绫面前又一名大汉一低头,又将朱绫扛在肩上,其他人收拾好十几只山羊和两只猛虎,连沱带抬好容易才收拾好了,一路唱着奇怪的歌踩雪前行。 直到第二日,才看见一处大帐,帐外早有几名妇女伫立等候,见众人归来远远就高声呼喊。众人走到帐外,将猎物放下,见此次狩猎如此丰厚皆是十分欢喜,这十几只山羊恐怕足够这十七八人食用一冬。与常天余一起狩猎的几名牧民叽里呱啦的向众人讲述刚才的惊心动魄及常天余的英勇,朱绫虽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见众人皆是向常天余投来钦佩的目光,亦是骄傲不已,一双明亮的眼睛欢喜的看着常天余面上却露出娇羞的表情。 为首的大汗将常天余与朱绫带到大帐中,拍着常天余胸口,又指着自己大声道:“哈拉旺,哈拉旺。”说了好几遍,常天余才明白,原来这为首的大汉名叫“哈拉旺”。与是也指着自己道“常天余。” 哈拉旺遥遥头,指着常天余道:“巴图儿。” 这几日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地上积雪过膝寸步难行。常天余与朱绫虽是住在大帐中身上却认识寒冷之极,第二日一蒙古妇女面带微笑走进大帐,手中捧这两件皮衣,正是用日间常天余所猎的虎皮缝制。那妇女将虎皮衣服送给常天余与朱绫,示意他们穿上。 常天余见这两件衣服缝制十分精巧,想必是连夜赶制而成,十分感激。盛意难却只好穿在身上,只觉十分沉重,过了一会儿却从里到外呼呼的冒着热气,在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可算是一件宝物。回头看看朱绫,只见她身披虎皮,更显得一张俏脸白皙恬静,越看越美。此时也是十分高兴,笑意盎然之下,又泛出道道红晕。 二人在大帐中住了将近一个月,众牧民皆以礼相待,对二人十分尊重,出入相见皆称常天余为“巴图儿”。这段时间二人与众牧民住在一起渐渐能听懂几句蒙古话,才知这“巴图儿”在蒙古语中乃是勇士的意思,每个部落最优秀的战士才能得此称号,常天余因为上次狩猎表现勇猛异常,所以被这群牧民称作“巴图儿”显然是对常天余无比尊崇。 这一日天色放晴,积雪慢慢融化,常天余见众人忙忙碌碌四处搬东西,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蒙古大汗要来收取军赋,每家每户都要交上二十张皮毛,三匹骏马,负责前来征收的官员甚是贪婪,不但要收取骏马皮毛,有时见了好东西还要强抢,中饱私囊,草原上的牧民皆痛恨,所以每到此时,众牧民都在 将珍贵物品转移到别处,只留下少数马匹与皮毛应付。 正午十分,果见一大队人马驾车而来,车上堆了满满的皮毛财物,为首的一人身着皮甲,手持一把宽背大斧,身材极是威武,见了哈拉旺等人立即下马,径直来到常天余与朱绫所住的大帐中,将斧头一指,傲慢的说道:“哈拉旺,你部落的贡赋是否已经准备好。” 哈拉旺单膝跪地,以手扶胸行礼道:“蒙古大汗尊贵的使者,我部的贡赋准备好了,请使者查收。” 使者哼了一声,身后的几名随行卫士立刻跑过来,挨家挨户的收取。那使者却坐在大帐中四处观望。忽然看到常天余与朱绫,又将斧头伸出,指着常天余道:“你身上的虎皮是哪里来的?” 哈拉旺赶忙上前道:“奉上天所赐,这是上次我们扑杀了两头猛虎的皮毛。” 那使者冷笑了几声道:“就凭你们部落这几个人,能捕到如此巨大的猛虎。” 哈拉旺回道:“是的,我们不能,但是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巴拉图,有着像鹰一般矫健的身手,和猎豹一样的胆量,全靠他我们才能战胜两只猛虎。”说完将常天余带到使者面前。 那使者斜眼打量常天余一番,鼻子中又是哼了一声,又指着哈拉旺道:“如此珍贵的皮毛你们竟然不献给大汗,却留下自己做成衣服,这样是对大汗极大的不尊重,哈拉旺,你难道不惧怕上天的谴责吗?“ 哈拉旺垂首道:“根据我们蒙古人的惯例,猎人捕到的猎物是有权自己支配的,这两只虎皮是对我们“巴拉图”最好的奖赏。我们大汗乃是太阳之子,向来爱护蒙古百姓,况且这规矩乃是大汗亲口定下,为的是鼓励我蒙古勇士奋力杀敌。若是大汗想要这两张虎皮我哈拉旺自当献出,可是我们都知道大汗从不抢夺百姓东西,唯独你可喀斡作为大汗的使者却是几次三番利用收取贡赋之机,中饱私囊,这一带的牧民谁人不知?” 那使者名叫可喀斡被哈拉旺一番话揭短,十分恼火却又不承认,眼光却是不离开常天余身上的虎皮衣服说道:“蒙古大汗乃是上天任命,整个草原皆是大汗的领地,草原上的一草一木都属于大汗,现在我要你将这两件虎皮衣服献给大汗,作为今年最珍贵的礼物,你应当很高兴才是。” 哈拉旺气愤道:“可喀斡,你如此蛮横,难道不怕上天责罚?” 可喀斡眼角一抬,怪声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汗服务,上天怎么会惩罚我。”说罢一挥手,立刻过来几名卫士围住常天余与朱绫,要脱他们的衣服。 常天余早已被可喀斡激怒,见这些蒙古官兵十分无礼再也无法忍耐,将朱绫拉到自己身后,冷笑道:“好吧,有本事就来抢吧,抢到了就是你的。” 可喀斡道:“我乃是奉大汗之命前来收取贡赋,你敢不从?” 常天余笑道:“我不管你们奉了谁的命令,总之东西是我的,我若愿意给你都成,你若是强抢,别说这虎皮我不给你。连虎毛你也得不到一根。” 可喀斡勃然大怒,双手执斧劈头盖脸的向常天余砍过来。常天余见他力量虽大却是毫不懂武功,这一击轻而易举便可躲过,那大斧没有砍到常天余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哈拉旺见使者动手,生怕常天余吃亏,赶紧来到可喀斡身旁,双手抓住大斧,口中说道:“尊贵的使者,请你饶恕我们的罪过,这张虎皮我已经送给“巴图儿”。请您原谅,不过我还有一件更珍贵的东西要送给使者。” 可喀斡听说哈拉旺还有东西相送,转怒为喜,问道;“哦,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快拿过来。” 哈拉旺答应一声,便转身出了大帐,去拿东西。可喀斡神情高傲的坐在大帐中,眯着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忽然发现朱绫长得好看,顿时不怀好意,一边吹起口哨一边朝朱绫挤眉弄眼。朱绫面皮薄,哪受得了可喀斡如此调戏,立即将脸转向常天余,不去了理会他。这番情景常天余早看在眼里,大为光火,只想冲上去教训一下可喀斡,却又怕给哈拉旺等牧民惹来麻烦,只好忍住。 过了一会儿,哈拉旺果然回来,手中却是捧着一只人参。可喀斡一见这人参眼睛一亮,赶紧站起身来,抢在手中细细把玩,问道:“这只人参极是名贵,已成人形,怕是已有千年。” 高兴起来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又问道:“哪里得来的?” 哈拉旺答道:“几年前,大汗派我部落到长白山给女真汗王送信,回来的路上偶然发现,一直保存至今,此人参乃是极品,将死之人只须服用半只,便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可喀斡连连点头,将人参藏在怀中,嘻嘻得笑着走出大帐。常天余对哈拉旺道:“如此珍贵之物,怎能便宜了这恶人。” 哈拉旺叹口气道:“星星再多也抵不住月亮的光芒,这可喀斡本是小王爷阿奇格的奴仆,依仗小王爷的势力,平步青云,做了这专门负责征收兵贡的使者,为非作歹已不是一日,我草原上的牧民皆敢怒不敢言。” 常天余道:“你们大汗任用这种人担当如此重要的使命,想来他也不会是好人。” 哈拉旺急道:“这话可是不对,我们的阿鲁台大汗乃是太阳之子,向来爱惜百姓,草原上有口皆碑,巴图儿千万不可说大汗坏话,但是这小王爷却是令人头痛的紧,脾气秉性皆不像大汗,做事想来刁毒,从不将牧民放在眼里,只是一味欺压。” 常天余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一些。又问道:“这么说可喀斡作恶你们大汗却是并不知道?” 哈拉旺道:“可喀斡所做之事大都是小王爷阿奇格指使,大汗倒是知道一些,但阿奇格是大汗唯一的儿子,向来溺爱,偶尔说他几句他也不知道悔改,大汗也舍不得惩戒,只好任他如此。” 常天余暗想:道衍所说不假,这蒙古小王爷当真不是好人,除掉他倒是为蒙古草原去掉一祸害。 二人正说着,大帐中又是一亮,可喀斡嬉皮笑脸的探进半个头来,对哈拉旺道:“好了,你们部落今年的兵赋已经交齐了。”口中说话,眼角又是一瞥朝朱绫一笑,又吹了一声口哨,舔了舔嘴唇,见常天余怒目而是,也不理会转身走出帐外率领众卫士骑马扬长而去。 常天余只因在哈拉旺部落中居住,所以不便向可喀斡动手,心中却是暗暗定了主意,早晚有一天定要惩戒这可喀斡一番。 可喀斡走后哈拉旺在部落中查看了一番,将皮毛与骏马过了过数,才知这回竟被可喀斡带走了十几匹马,五十多张兽皮。已大大超出大汗规定的数目。哈拉旺因被可喀斡抢走了太多的马匹与皮毛,还有一只千年人参,半个月来一直闷闷不乐。常天余也甚是替他不平,只是天气寒冷实难赶路,否则早去寻找阿济格与可喀斡算账。 又过了几日,远远的见地平线上又来了一支人马,人数超过百人,带头一人正是可喀斡,旁边一少年身着锦衣锦袍,骑一匹高头大马,相貌极是丑陋,脑后扎两条麻花辫,腰间悬挂一直弯头刀,常天余不认识此人,哈拉旺却是叫道:“不好,是小王爷阿济格来了。” 可喀斡与小王爷阿济格带着一百多人来到哈拉旺的部落,哈拉旺已经将部落中的牧民全部召唤出来迎接。 那小王也骑在马上并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将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视。可喀斡道:“小王爷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以为沉鱼落雁的美女,所以亲自到此,迎接美人到乌尔格居住。 只这一句话便将常天余激怒,拨开人群来到可喀斡马前,大喝道:“恶贼,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罢便要动手,哈拉旺赶紧上前拉住常天余,对小王爷道:“那位姑娘的确是美貌异常,不过,已经是这位“巴图儿”兄弟的妻子,请小王爷不要将她带走。 小王爷阿济格听哈拉旺说完,嘎嘎怪笑,说道:“按照我蒙古的风俗,只要看上的 女人都可以凭本事来抢,从不理会她是谁的妻子。”说这话时,一双贼溜溜的眼珠仍是在人群中寻找,终于看见藏在最后边的朱绫,顿时呆住,嘴角流出口涎,许久再也没说出话来。 常天余见了他这般模样更是厌恶,也不理会哈拉旺,拿起一支打猎用的长矛,冷不妨在小王爷的马臀上狠狠一戳。那匹马通体发红,身体高大,本来就神骏无比,此时负痛,扬起头来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在草原上狂奔。小王爷坐在马上催不及防,手中没抓没挠,只好揪住马鬃,紧紧伏在马背,口中大呼大叫,害怕之极,不大一会儿就被马驮着跑远了。 常天余这一手众人皆是没有料到,可喀斡更是吃惊,赶忙派出十几名武士去追小王爷。这边却是朝哈拉旺喝道:“哈拉旺,你要造反?” 哈拉旺道:“我哈拉旺带领的这之部落向来是大汗最忠实的子民,不敢造反。” 可喀斡道:“狡辩,竟敢偷袭小王爷的马,这不是造反是什么,难道不怕大汗发怒。” 哈拉旺道:“我们想来把大汗看做是至高无上得神,但是你可喀斡和小王爷,就想是贪婪的豺狼,我们对你们已经是十分忍让了?” 可喀斡大怒,举起大斧就向哈拉旺冲了过来,口中喝道:“你这无知的蠢驴,今天让我来教训你。” 哈拉旺见可喀斡要动手,终是忍无可忍对其他人喊道:“这可喀斡多年来一直抢我们的东西,欺压我们的妻儿,我们蒙古人都是草原的雄鹰,怎可被麻雀骑在头上,让我们拿起武器跟这个恶行卓著的可喀斡拼啦。” 哈拉旺如此一说众牧民立刻响应,将可喀斡及众官兵团团围住。可喀斡大惊叫道:“哈拉旺,你真要造反。” 哈拉旺道:“我等众人皆是大汗的子民,绝不造反。今日要杀的只是你可喀斡一人而已。” 可喀斡仗着人数众多反倒不讲哈拉旺等人放在眼里,抡起大斧冲了过来口中叫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哈拉旺到底有多大本事,敢与我可喀斡作对。”说罢又是一斧头劈向哈拉旺。 常天余一跃而起,将可喀斡的大斧轻轻接在手中,只一拽便将可喀斡拽下马来,伸出一掌卡在可喀斡咽喉。此时哈拉旺手下中牧民早和官兵斗在一起,常天余大喝一声:“住手”。将掌力稍微一吐,可喀斡顿时呼吸不畅,口中叫苦连天。众官兵见主帅被擒立刻停手,俱是慌乱不知所措。 哈拉旺等人见常天余一招之下便擒住对方主帅又是欢声雷动,迅速将众官兵的武器卸下,聚拢道常天余身边。 哈拉旺指着可喀斡的鼻子骂道:“今日我等便启程到乌尔格,当着大汗的面将事情说清楚,看看大汗怎么说。” 可喀斡被常天余制住,又听哈拉旺如此一说,顿时气馁,连连求饶道:“伟大的哈拉旺,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请饶恕我吧。” 哈拉旺冷笑道:“这些年你抢走我们多少财物,令这些牧民生活艰辛,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怎能饶恕你。” 可喀斡苦着脸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其实这都是小王爷叫我做的,大汗定下的贡赋数量其实是每户十张毛皮一匹马,我多收的这些都是交给小王爷,自己分文未得啊,我们尊贵的主可以作证。” 哈拉旺听可喀斡这样一说,愤怒道:“小王爷作恶多端,我草原上的牧民都被他害苦了,但你可喀斡与他狼狈为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天余对可喀斡道:“你这些年来抢夺牧民的财物,都是小王爷叫你去做的?” 可喀斡低头不语,正在这时,阿济格被那十几名骑兵拥簇着回来,远远看见这边形式不对,将马停在百步之外,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却是不敢过来。过了一会儿喊道:“可喀斡,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哈拉旺小声问常天余道:“怎么办,要不要去把阿济格捉过来。” 常天余早有算计,若是此时便杀死阿济格,必定连累哈拉旺等人。与是遥遥头道:“先放他回去,我自有计较。”对可喀斡道:“你做的这些恶事,我牢牢记在心中,今日放你回去,你需改过,不可再欺压百姓。” 可喀斡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常天余手一松,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可喀斡原地滚了个筋斗,站起身来,低头哈腰的向其他军士一挥手,那些士兵连武器也不敢捡,就根着可喀斡跑开了。 哈拉旺道:“若是他回去到大汗面前胡乱中伤我们,那怎么办?” 常天余咬牙道:“哈拉旺大哥尽管放心, 他活不了多久了。” 哈拉旺惊道:“这么说 ,你是要……?” 常天余点点头道:“这等欺软怕弱的恶王爷,留它何用。” 哈拉旺不说话,许久又道:“可是他是大汗唯一的儿子,将来还要继承我们鞑靼部的汗位。” 常天余知道哈拉旺等人尊敬蒙古大汗阿鲁台,所以不忍杀死他的独生儿子,拍了拍哈拉旺的胸口,劝道:“若是如此,那更留此人不得,哈拉旺大哥你想想,阿济格现在只是一个小王爷还如此作恶,若是做了大汗,整个蒙古草原的牧民,还能活吗?” 常天余这一番话将哈拉旺点醒,顿时下了决心点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到乌尔格去。” 常天余道:“不用,你去了反倒引人怀疑,我自己去便可。” 第二日常天余打听好乌尔格的方向,告辞众人要到乌兰巴托去。朱绫几番要同去,常天余只说过几日就回来,叫她安心在哈拉旺部落等候,哈拉旺一直将常天余送出很远,再三叮嘱不论事情办的如何一定还要回来。常天余点头答应,随即上马向北行驶。三五日终于来到乌尔格。 这乌尔格是蒙古草原中最大的城市,到处都是帐篷,帐篷四周围了一大圈栅栏,一眼望不到头,许多蒙古士兵在帐篷周围三三两两的巡视。蒙古贩子都聚在此处买卖皮毛,做些生意,场面倒是十分热闹。比起哈拉旺居住的地方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常天余集市上乱转,佯装买卖物品,却是打听小王爷的住所。这些生意人都是来自各处部落的牧民,神情欢愉生活富足,言语间皆是对大汗十分尊敬,而一旦提起小王爷便立时眉头紧缩,神色鄙夷,可见这小王爷平日里胡作非为惹得众人皆是厌恶。常天余渐渐将小王爷住所打探清楚,寻了一处客栈住下。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换上道衍给的那件明朝士兵的衣服,随手在地上抓了几把灰尘摸在脸上。入夜时分再次来到街上,只转过几座帐篷便远远看见一处大宅,常天余料定此必是小王爷的住所。加快身形跑到墙下,“嗖”的一下由墙上跃过落在大院中。 常天余在院中观察了一会儿,见院中来来往往卫士众多,皆身着皮甲手持弯刀。常天余不便惊动这些卫士,轻手轻脚的绕过去,趴在屋檐下。只听对面一所大屋内隐隐有人说话便径直走过去,跃上屋顶。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向内查看。只见屋中站了两个人,一名年长的大汉身着华丽正双手背负,对一年轻人说道:“这些日来你可曾好好读书?” 那年轻人正是小王爷阿济格,恭敬答道:“回父汗,儿臣时刻将功课记在心上,日皆用心读书,不敢辜负父汗期望。” 常天余才知原来这屋中问话的长者正是蒙古鞑靼部汗王阿鲁台。 阿鲁台道:“这些日有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传到我这里,都是十分不好。” 那小王爷早已吓的浑身是汗,颤抖道:“父汗,外面传言也不是十分可信,我每日学文练武几乎不出大门,哪能惹来这许多非议,还望父汗明察。” 阿鲁台哼了一声道:“你做没做过我心里是清楚的,你何必不承认,都怪我平日对你放纵,才令你变得如此不懂事。” 小王爷哆嗦道:“是。儿臣再也不敢了。” 阿鲁台严厉说道:“我叫你负责征收兵赋,本是要借机 锻炼你。谁知你竟用可喀斡这样的人去办事,弄得民怨沸腾。” 阿济格道:“可喀斡做事圆滑,差事一向办的很好。” 阿鲁台怒道:“好个做事圆滑,就他这种贪婪的品行,若是替我做事,哼哼……” 小王爷站站兢兢道:“请父汗放心,儿臣不再用他征收兵赋就是。” 阿鲁台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到你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说明,许多部落对你十分不满你是知道的,大家都反对做汗位的继承人,所以我依照大家的意思推选阿耆拉的侄子依巴郎为汗位继承人。这件事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小王爷听到此话吃了一惊道:“这这这算是什么事,我才是您的儿子,汗位继承人一直就是我,怎么突然成了依巴郎了?” 阿鲁台道:“这样也好,你平如作恶多端,早就不适合继承汗位,正好让你好好悔过。” 小王爷气急败坏叫嚣道:“父汗,你快将那些反对我的部落酋长处死,我是您的儿子,我要做蒙古大汗。” 阿鲁台道:“就凭你说的这一句话,就不配作我蒙古鞑靼部的大汗,想我蒙古草原,自成吉思汗以来,汗位一直是有德者居之。草原的主人一定要爱护自己的百姓,你之所以有今日,全是你自己造成的,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阿鲁台说完转身出了大屋,只留下小王爷一个人愣在屋中。常天余藏在屋檐下一直等到阿鲁台出门上了马车离去才跃到门前,正欲进去行刺,忽听的屋内有人说话。 常天余又趴在窗口用食指粘了唾沫捅破窗纸,向内望去,见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用黑纱蒙面看不清模样。 只听那人闷声闷气的说道:“我已经答应你帮你坐上蒙古汗的位置,你就不必担心。无需为这些事烦心,你只须按我所说将二十万两白银送到我说的那个地方。你的事情我自然帮你完成。” 常天余只觉的这声音似在哪里听过十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此人是谁,又想到这小王爷这些年为非作歹搜刮来的钱财原来竟是送给别人,只是为了换取这大汗之位,顿觉甚是不值,若不是如此那大汗之位早晚是他的,这样一来阿鲁台反倒将汗位继承人定为别人,这小王爷完全是白忙活一场,只是不知那人有如何手段,竟敢答应小王爷将来能继承汗位,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小王爷说道;“那二十万两白银我在就准备好了,昨日已经启程。” 对面那人点头道:“很好,若顺利的话,三个月后便可到达,时间正好。” 小王爷道:“那我的那件事情?” 那人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死,蒙古大汗的位置就是你的。” 常天余听那人如此说话不由得发笑心想:“他怎么知道这小王爷要死的。也算是料事如神?” 那小王爷嘘了口气道:“到你杀死我父汗之时不要被我看到,他养我二十年,我心中终是有些不忍。” 那人笑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看见的。” 常天余大惊,心想这二人原来是要将阿鲁台杀死,密谋篡位。这小王爷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杀害当真是无药可救。 小王爷与那人说到此处,那人便道声告辞从后门离去。 常天余见时机已到不由多想,飞身跃到屋内。小王爷正在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忽然见一人由窗外跃进,不由得大惊,刚欲张口说话,被常天余一掌按在嘴上。 常天余道:“恶子,今日我便为蒙古受你剥削的百姓要了你性命,也免得你做出弑父的逆事来。” 那小王爷口中支吾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常天余正欲动手,忽听的门外有人喊叫:“快来人哪,有人刺杀小王爷。” 常天余奇怪,自己进来的时候很小心,怎么竟被人发现了呢。也来不及多想,将小王爷往肩上一抗,立即转身跃出屋外,只见四处火把通明,院中乱糟糟的聚集着几百名蒙古侍卫,常天余从屋中一出来早被众侍卫看见,皆大声喊叫:“快看,是一名明朝军士刺杀了小王爷。” 常天余在屋顶上跃起几个来回,便来客栈门口,见街上侍卫众多,到处搜查,便将阿济格点住穴道放在墙角处,自己跑进客栈中取回衣服,将身上的明军衣服换下来,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 回到墙角处见阿济格还在,又是背在身上,绕过侍卫耳目,朝城外飞奔。过了一会儿,已是到了离乌尔格三四里外,回头望望早已不见了侍卫的身影。常天余将小王爷阿济格放在地上,解开穴道。 阿济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惧怕不已,浑身颤抖。常天余见他如此模样,哪是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小王爷,竟觉的十分可怜,又想到阿鲁台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将他杀死,阿鲁台必定悲痛。一时竟不忍下手。冷冷说道:“你还认识我吗?” 阿济格在王府中早就看见常天余模样,知道他是那日在哈拉旺部落里拿长矛刺他马屁股之人。点点头,却是一声不吭。 常天余道:“你作恶多端,有人叫我来杀你,你还有何话说?” 阿济格面上惶恐,问道:“是哈拉旺叫你来杀我?” 常天余冷笑道:“这蒙古草原上想杀你的又何止他们,不过,碍于你父亲的面子,他们都忍让你而已,否则你你知早死几回了。” 阿济格道:“那是谁要杀我。” 常天余不答,却又接着说道 :“你父亲对你如此关爱,你却是人面兽心,竟与人密谋,要杀死他,真可谓恶毒。” 阿济格阴谋被常天余揭穿,顿时汗如雨下,失声大哭,十分懊悔。常天余心肠一软,说道:“你若是知道自己错了,真心改过便是。” 阿济格抹了把鼻涕眼泪,问道:“那你不杀我了吗?” 常天余道:“若你能改过,我又何必伤你性命。”淡淡的说道:“你走吧?” 阿济格只当是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听常天余叫他走,却仍是不敢相信,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又问常天余道:“我走啦?”见常天余不说话,顿时撒开脚丫子往回跑。 常天余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身中“五毒断肠散”,但尚有不到两年时间才发作,阿济格虽是作恶多端,但若杀他来换取解药,心中也不忍,若他此后能诚心改过,知道爱护百姓,就算自己丢了性命也是值得。想到此处心怀顿开。 常天余回到乌尔格,此时身着哈拉旺送他的虎皮大衣,极像是普通蒙古人,街上的侍卫也不知他就是刚刚潜入小王爷府中的刺客,也不询问。常天余毫无阻拦的回到客栈,打算在此住上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回哈拉旺部落。 常天余刚刚躺下,忽听房门一响,一件物事丢了进来。常天余一惊,赶紧爬起来点亮油灯,却见屋中躺着一人,四肢被缚,口中塞这一块白布,“呜呜”的挣扎,却说不出话来。常天余举着油灯来到那人面前一看,竟是自己想杀却没杀的小王爷阿济格。 常天余心里一沉,这小王爷四肢被缚,绝不能自己跑到这里,带他过来的人能在常天余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一个人送到屋中,此人武功之高,令人难以想象。细数江湖上能做出此事的人绝无仅有,就连少林的方丈仁能大师,恐怕都做不到。 常天余想了半天,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十分恐慌。忽听房顶上有人发出厉厉怪笑,抬头望去,只见人影一动,屋中多了一人,身着灰袍,头上戴一个面具,背对着常天余站好。 常天余一见此人大惊失色,想那日追逐华山派弟子打探消息时,也曾在客栈中遇到此人,他瞬间连杀七八名华山弟子,后来常天余与之过招竟然落败,此时这人又尾随而来,却不知是为何事。 那人怪笑了几声,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难道你中了五毒断肠散的毒不想解了吗?” 常天余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件 事。” 那人呵呵冷笑只是不答。 常天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这小王爷的命却是重要,你若不杀他三年后,你自己就要死去。这其中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 常天余点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见他似有改过之意,便将他放了。” 那人问道:“那你就不怕道衍不给你解药吗?要知道这“五毒断肠散”奇毒无比,若是一旦发作,人就会在极度痛苦的煎熬中死去,你不怕吗?” 常天余道:“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哀,若是能死得其所,便不会害怕。” 那人又是厉笑道:“改过自新?”走到阿济格身边,伸手取下他口中的白布对常天余说道:“你问问他,我刚才在哪里将他擒来。” 常天余却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发问,阿济格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刚才在骑兵营中。” 那人道:“接着说啊,你在那里干什么?” 阿济格诺诺的答道:“我,我在......”支吾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派人去杀哈拉旺。” 常天余惊道:“什么?你要去杀哈拉旺大哥?为什么?”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他定是以为是哈拉旺派他来刺杀自己,所以派人去杀哈拉旺,为的是报复他。 常天余问道:“你派去的人走了没有?” 那人冷冷道:“已经连夜出城了。” -常天余惊道:“那我得赶紧去追他们才是,阿拉旺大哥是好人,绝不可被他们杀死。” 那人冷笑一声道:“这世上恶人,你纵使给他再多机会,他也不知悔过,多放掉一个,便多了不少人被他们害死。“过了一会儿又说道:“那朱元璋,朱棣父子害了多少人,何时知道改过,对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杀了他全家,哈哈,哈哈。”那人说了这一番突然放声大笑,神态极是恐怖。突然发出一掌击在阿济格头顶,阿济格大叫一声,顿时脑浆崩裂而死。那人又是大笑,对常天余道:“好了,你两件事都做完了,快去要解药吧。” 常天余却问道:“上次我坏了你的事,难道你不追究吗。” 那人道:“你何时坏了我的大事?” 常天余道:“在武当山,我揭露归辛子杀害嵩山派满门,难道不是坏了你的的事?” 那人又是一阵大笑,说道:“那件事,倒是幸亏你帮忙了,否则,就凭归辛子那个蠢才。也不会做的这么顺利。不过日后你若和我作对,我绝对不饶你。”说罢身形一动,自窗口跃出,转眼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常天余将小王爷的尸体送到城外,想到阿济格死前派人去杀哈拉旺,也不敢在乌尔格久留,收拾好行装,骑马想哈拉旺部落而去。 这一路常天余一边策马快奔,一边将这些日来所遇之事左思右想了一遍,只觉这些事情十分蹊跷,自己好像坠入别人设计好的一个大圈套,一步一步的被人操纵,虽是自觉没做为祸别人的坏事,却无意间帮助这些不明身份的人达道他们的目的。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却是不明白道衍和这蒙面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心中杂乱,竟不觉路途遥远,转眼就到了哈拉旺的部落。 他这一路疾驰,未敢停歇,阿济格派来的骑士却走走停停此时还未赶到。朱绫和阿拉旺远远就看见常天余到来,早就在帐外等候,欢天喜地的将常天余迎进帐中,常天余还未站稳,赶紧将事情经过告诉哈拉旺。 哈拉旺听后倒是并不惊慌,说道:“事情既是到此,也无须躲躲闪闪,等那些人到来时与他们放手一搏便是,我们部落中净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再加上你“巴图儿”,若是动起手来,也不一定输给他们。” 常天余道:“我们若杀了蒙古骑兵难道你不怕大汗责罚吗?” 哈拉旺大笑道:“小王爷都死了,这草原上再无恶人,大汗若知道这些人私自到我部落杀人,只怕也不会饶了他们。” 常天余想想也是,随即放下心来,这几日他不见朱绫早就十分想念,此时诸事安排妥当,再也忍不住立即钻到大帐中去与朱绫说话。 朱绫笑盈盈的问道:“天余哥哥,是你亲手杀了小王爷吗?” 常天余道:“不是我,我本来想杀他,最后却下不手。” 朱绫问道:“那是谁杀了他?” 常天余道:“杀死阿济格的人就是杀死华山弟子的蒙面人。” 朱绫奇怪道:“那人到底是谁啊,究竟要做什么,一会儿要杀我们,一会儿又要帮我们,真是奇怪。” 常天余点点头,也懒得去想这些事,反正一时也弄不明白。躺在毛毡上一会儿忽觉疲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哈拉旺将部落中十几名壮汉集结起来,等待阿济格派来的骑士。连续几日也不见人影,算算时间他们早该来了,直到一个月过去,才看见有人朝这边骑马过来,哈拉旺赶紧派人来叫常天余,其它人手持弯刀,各自骑马一字排开,只待那些骑兵过来,便要与之厮杀。 过了一会儿,才见只有两名骑士来到眼前,远远就开始喊叫道:“哈拉旺,哈拉旺。”原来却不是阿济格派来的杀手。哈拉旺认识这二人,赶紧下马,招呼道:“是帖木儿兄弟和吉金兄弟,你们跑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名叫帖木儿的骑士说道:“哈拉旺兄弟,大汗唯一的儿子阿济格死了你知道吗?” 哈拉旺早知道此事,却装作吃惊问道:“啊?怎么回事,是谁杀死他的?” 帖木儿道:“听说是一名明朝士兵掳到客栈中杀死的,所以,大汗准备起兵南下,替小王爷报仇。” 哈拉旺惊道:“什么,又要出兵?” 吉金道:“是啊,你也知道阿济格是大汗唯一的儿子,虽说他向来作恶多端,但大汗却是十分宠爱。现在他被明朝来的刺客杀死,大汗悲痛非常,所以决定出兵报复。” 哈拉旺道:“既然是大汗命令,我哈拉旺一定服从。” 吉金点点头道:“这回大汗要求你们部落出十名骑兵,担任前哨侦查,应该没问题吧。” 哈拉旺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启程,半个月后就会到乌尔格与大家集合。” 帖木儿道:“好吧,我们还要去通知其它部落的兄弟,你们准备吧。”说罢与吉金调转马头向西而去。 二人走后,常天余十分焦急,他这才明白原来道衍叫自己扮作明朝士兵来刺杀阿济格竟是为了逼阿鲁台造反。常天余实在想不通那道衍是朱棣御用的国师,应当期待四海升平才是,怎会故意设计逼阿鲁台造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又想到若是蒙古大军南下,中原百姓又要遭战火荼毒,这一来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朱绫心中也想到这番,说道:“想不到,我们好心办了坏事,杀了一个小王爷,却连累整个中原百姓受苦。” 常天余追悔莫及,只恨自己听从道衍奸计,惹下如此大祸。在大帐中来回转了半晌说道:“不行,我们必须阻止蒙古大军南下才是。”说罢去找哈拉旺。 哈拉旺正在集结部落中的牧民,见常天余过来怏怏不乐的说道:“巴图儿兄弟,我们又要去打仗了,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 常天余道:“我不是蒙古人,你们要去打我们汉人,我怎么会与你们一起去?” 哈拉旺道:“其实我们也不想打仗,每次打仗都会有许多兄弟死在异国他乡,草原上多少孤寡妻儿无人照顾,可是,大汗的命令不可不听。” 常天余道:“既是这样,我需得阻至蒙古大汗骑兵南下才是。” 哈拉旺也是深明大义之人,知道此事不仅关系到明朝百姓安危,连众蒙古牧民也必是受到牵连,非常同意常天余所说,只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主意,仅凭自己部落十几人之力量实在挡不住蒙古大军南 下。 常天余想了一夜也没有主意,第二日便与哈拉旺等人告辞,要先回到中原再另谋办法。 初春季节天气渐渐转暖,草原上积雪融化,阳光照在雪上分外刺眼。一路上众蒙古骑士皆是四处集结,整装待发,一场大战似乎再所难免。常天余与朱绫心事重重,皆是无话可说,眼见得脚下的草原变成黄沙,渐渐的接近中原,也没想出办法阻止蒙古部造反,心中十分担忧。 这一日来到大同府,这里虽是明朝辖地,但城中蒙古骑兵人数众多,。这些蒙古骑兵十分彪悍,四处抢夺财物,百姓已是关门闭户不敢上街。常天余十分懊恼,心想皆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才为百姓造成如此劫难,实在罪大恶极,怎奈蒙古骑士众多,自己纵是杀死眼前这些骑士救得了此处百姓,却又救不了全明朝的百姓,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常天余与朱绫在街上发愣,一名蒙古骑士策马走过来,拿起起马鞭狠狠打在常天余身上喝道:“你这南蛮子瞎了眼啦,没看见大爷要打这儿过去,还站在路中央傻站着,找抽啊?” 常天余脑中混乱,这一下措不及防,被那蒙古骑士一鞭打到,顿时衣服撕裂十分疼痛。醒过神来怒气大发,一把将那骑士扯下马来,夺过马鞭反手抽在那骑士身上。那骑士一跤落地身上又中一鞭,疼得嗷嗷直叫,伸手自腰间抓起一只牛角,放在嘴边吹起来,“呜呜”之声甚是响亮,不一会儿,只听四下马蹄声陡起,近百名蒙古士兵听到号角声由四处赶来。 为首的一人身着皮甲,一脸龌龊样子,竟是常天余在哈拉旺部落里遇到的可卡斡,那可喀斡在草原上被常天余用掌力卡住脖子几乎丧命,后来小王爷一死就被免了官职,被阿鲁台派到边境巡哨,谁知他生性贪婪,又禁不住带领身边的军士道大同府抢劫。 可喀斡又见常天余不由的胆颤,呵呵笑道:“原来是尊贵的“巴图儿”大侠,这又是一场误会,呵呵。“又转向地上那名骑士道:“阔十噜,还不向“巴图儿”大侠道歉。” 那骑士不知所以,心想自己本是吹号叫这些人来替自己出气,怎么竟成了向对手道歉,心中十分不甘。 常天余道:“罢了,你只需将抢夺百姓的东西还给他们,我就饶了你们。” 众蒙古骑士一听此话顿时大笑起来,一人道:“我们一百多人,你却只有两人竟敢如此说话,难道是想死?” 常天余也不答话只是紧盯着可喀斡不放,那可喀斡心中暗暗算计,上回在哈拉旺部时自己也带了近百名士兵,只因自己大意,咱在最前面,所以才被常天余擒住,而此时自己身边足足一百名骑士,皆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常天余想擒住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想到此处一咬牙,对身旁众骑士道:“勇士们冲啊,杀了这南蛮子。”喊完却是策马后退,钻到队伍的最中间。 众武士得令,齐声呐喊向常天余与朱绫扑来。常天余一纵身躲过一名蒙古骑士的马头,双手一伸,便将两名骑士拉下马背,狠狠得摔在地上,立即气绝而死,转过头来见朱绫早施展逍遥掌与几名骑士相斗,虽是功力不甚凌厉,但仍能站了上风,百招之内不至落败,随即放下心来,大啸一声,放开手脚全力杀敌。 那些蒙古骑士大都是精通马上杀敌之术,如今百余人齐手对付两个人,马匹之间互相挂噌施展不开手脚,倒是十分不便,转眼间便有十多人被常天余拉下马来,躺在地上嗷嗷乱叫。朱绫被一大群武士围在中间依仗身法灵活,也击毙了三四人。 可喀斡站在人群之后见常天余勇猛,自己这几百人只怕也不是对手,调转马头想趁乱逃走。忽然胯下骏马前脚一矮,“噗通”一下跪倒,将可喀斡从马背上掀倒在地。可喀斡也不知自己的马为什么会突然摔倒,也来不及多想,爬起身来又要逃跑,忽觉腿上一麻全身无力,顿时趴在地上连胜哀叫,再也起不来了。 常天余施展乾坤大挪移,将百余名骑士的招数互相拆解,不大一会儿就将他们尽数打倒在地。一抬头看见可喀斡倒在一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缓缓留下,见了常天余如见鬼魅,已是恐惧之极。常天余来到可喀斡面前,可喀斡口中支吾,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常天余道:“我又没打你,你躺在地上做什么,快站起来与我打过?” 可喀斡颤抖道:“我腿上酸软站不起来,“巴图儿”大侠饶命。” 常天余看看可喀斡的腿,果然肌肉僵持,竟是被人已高深的手法点了穴道所致。常天余心中奇怪,不知是谁竟能在自己与众武士相斗之时将此人穴道点住防止他逃跑,这帮忙之人武功绝非一般。 可喀斡贼眉鼠眼得盯着常天余与朱绫眼色,生怕他们一怒之下要了自己性命,于是连声求饶。常天余却心想这可喀斡本性凶残,屡屡作奸犯科,当真留他不得,伸出一掌正欲结果他性命,忽听旁边有人叫道:“别杀,留着他还有用处。” 常天余一惊,举目四望,只见墙角一少女款款走出,神态扭捏面如桃花,一双媚眼善良抚媚,不是小桃是谁?常天余大喜叫道:“小桃,你可回来啦?” 朱绫也欢喜的跑过去叫道:“小桃姐姐,见到你真好。” 小桃眼角瞟着常天余是笑非笑道:“哎…。。也不知道你说这话是真是假?” 常天余慌忙解释道:“是真的,我和朱绫都十分想念你。” 朱绫也微笑的走过来,拉住小桃的手轻轻摇摆,柔声说道:“他说他很想你,其实我也是十分惦记你,只当是你不会再回来和我们在一起呢。” 小桃撅着嘴说道:“只怕我若再不来,你俩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那也说不定。” 常天余道:“是啊是啊,我这才明白,原来道衍叫我们来刺杀小王爷原来是逼蒙古大汗造反啊。” 小桃咯咯笑道:“等你都明白了,还有谁会不知道,若还有弄不明白的全剩下傻瓜了。”说道此处忽然想起朱绫,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此事,自己胡乱讥讽常天余别把朱绫也扯进来。 朱绫其实对此事并不是十分关心,也没在意小桃说的什么,只将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听小桃与常天余说话。 常天余好几个月不见小桃早就是想念非常,上下打量一番,见小桃穿一件红色小袄,头戴一串翡翠珠花,一张笑脸神气十足,娇媚无比,不由得喜欢,转过头再看朱绫,身着一袭白衫,简单之下有又显庄重大方,十分优雅,暗自在心中将两人比较一番,只觉各有各得风采,实在令人难以取舍,令常天余看的痴了。 朱绫却拉着小桃的手走到一旁,低声说些什么话,只听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发出吃吃的低笑,显是十分融洽,常天余被甩在一旁无人理会反倒觉十分尴尬,也不好走过去偷听,只好愣在原地傻站着,不知所措。 二女在一旁说了会儿话,便转回来。小桃对常天余斥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斯绑起来。” 常天余深知小桃主意很多,留着这可喀斡必定有大用处,也不说话赶紧找来绳子将可喀斡捆得结结实实。 三人不敢在城内久留,只怕再过来大队的蒙古士兵反倒不好对付,押着可喀斡出城外向南而行,一路上甚是荒凉,四处皆是黄土陡崖,几无人烟,这一路之上朱绫与小桃兴高采烈的聊天,互相讲述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原来小桃在清溪村一直闷闷不乐,刘忠不忍她伤心,只好劝说她来找常天余与朱绫二人,她起初不肯,禁不住刘忠三番两次劝说,终于相通,知道二人必是到蒙古来刺杀小王爷,所以一路追到大同,正好碰见二人。 又行了三四日,天空陡降大雨,常天余见前边土崖上有许多石窟,慌忙中只好带小桃与朱绫道石窟中避雨。 三人走进石窟当中,只见这石窟十分巨大,里面坐立着许多佛像,身高四五丈,已彩色涂染,相貌凶恶十分 惧人。许多造像已经破败倒塌,或残肢或断足,还有几个连头也掉了下来,滚落在地上。 小桃见此情景嬉笑说道:“这些佛像怎么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难道也能够普度众生?” 朱绫道:“只怕终生见了这等模样也要吓死,还别说将其供奉。” 小桃咯咯笑道:“是啊,要说菩萨还得长得慈善些方才有人缘,比如说像白莲圣母就挺好,仅凭长相就让无数人心甘情愿听她摆布,” 朱绫扑哧一笑:“小桃姐姐就会拿话来取笑人,那白莲教之事乃是因朝廷昏庸,贪官作恶,才招致各处百姓举旗造反,又生生的将我推上这圣母之位,这一切与我何干。倒是小桃姐姐面若桃花,又聪明机敏,若再成立个别的教派,只怕我的白莲教徒都要转到小桃姐姐麾下。” 小桃道:“我倒是真成立了一个教派,名叫黑莲教,只是教中只有两个人,当真比不了白莲教人才兴旺。”说这看常天余一眼吃吃的笑。 朱绫奇怪道:“黑莲教?我倒是没听说过。你说有两个人,那另一个是谁啊?“ 小桃道:”哎……那个不提了,另一个是个傻瓜,本想加入白莲教听你圣母教诲的,谁知白莲教苏右使不收他,无奈之下只好加入我这黑莲教了。” 朱绫这才知道原来关于黑莲教之事乃是说笑,而小桃所说另外一个人自是常天余无疑,转头一看常天余在一旁面红耳赤,心觉有意思不由嘻嘻笑起来。 三人在佛崫中说笑了一阵,雨渐渐停下,小桃道:“你们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出去一会儿,天黑之前就回来。” 常天余问道:“你去做什么,我同你一起去吧?” 小桃道:“不用了,你帮我陪着绫儿妹妹就行了。”说罢转身离去。 常天余眼望这小桃身影逐远去,才回到佛崫中对朱绫道:“不知小桃要去做什么?” 朱绫道:“小桃姐姐向来足智多谋,必是有要事去做,你我不用担心等她回来便知道。” 常天余恩了一声不再说话。朱绫却走到常天余声旁坐下,笑盈盈道:“天余哥哥,我和小桃姐姐你喜欢哪个?” 常天余一听此话只感到气血上涌,连头发丝都酥了。这问题其实在自己心中已经来回问了好多遍仍是没有答案,他本来无疑是喜欢朱绫的,可是自从小桃离去后才发现竟然是对小桃十分挂念,每每在在梦中见到小桃笑嘻嘻与自己说话的模样,竟是对小桃似乎也十分喜欢。此时被朱绫一问顿时张口无言答不出话来。朱绫却睁着一双大眼在一旁期待着常天余说话。 常天余素来不喜说谎,权衡一番只好老老实实答道:“其实,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朱绫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你到底最喜欢哪个。” 常天余支吾道:“我喜欢你多一些。” 朱绫一听居然是分欢喜,又问道:“若是我们两个都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常天余只当只朱绫试探自己,也不好答话,双手摆弄手指嘿嘿的笑,心中却是十分乐意。心想:“绫儿这些日来性情大变,这些话放在以往她自然是说不出口,而现在却能问出来,虽是令自己发窘,却也为朱绫感到十分欣慰。 朱绫嘻嘻笑道:“我都根小桃姐姐说好了,等你把事情办完了,我们全到冰火岛上,一起嫁给你。“ 常天余一惊原来那日在大同朱绫与小桃窃窃私语的竟是这事,平素里女孩子在一起皆是争风吃醋十分小气,怎得这二人竟然如此大度,私下里定了这么个主意,真令人匪夷所思,只觉十分好笑。 朱绫知常天余心中所想,撅着嘴笑道:“瞧你乐的,开心了不是?”转而正色道:“也没什么啦,我爹爹有一个皇后十多个妃子,我觉得这很正常。况且小桃姐姐也十分喜欢你,这样一来小桃姐姐便可以和我们在一起,从此不必分开,这岂不是很好。” 常天余想到能与二女再不分开早就是喜不自胜,连忙点头,站起身来在朱绫额头上“啪”得一吻,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舞了一会儿才发现可喀斡躺在一旁虽双手被缚却也眉目间露出怪怪的笑意,大窘之下随即正色,老老实实得坐下来。 傍晚十分小桃果然回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袱,打开来竟是一套明朝士兵的衣服,与道衍命常天余杀死小王爷时所穿得一模一样。常天余奇怪道:“这衣服我也有一套,扔在蒙古了,你怎么又弄来。” 小桃眨眼笑道:“这不是给你穿的。”说罢向可喀斡一努嘴对常天余道:“给他穿上。” 常天余这才明白,欢喜道:“原来你是要将杀死小王爷的事情赖在他身上,这样蒙古大汗见原来是自己的军官杀死小王爷就不会再来攻打明朝,这主意实在很妙,只有小桃想得出来。” 常天余又问道:“你在哪里找到这件衣服?” 小桃道:“这里已是明朝地界,随便找一处军营,偷个十套八套的不成问题。” 朱绫也点头十分赞许。却问道:“这要如何才能叫蒙古大汗知道呢?” 小桃道:“恩,这事却是要费一番周折。我们必须得查探好蒙古大军的行程,才能见机行事。” 这一日天色灰暗,天空中满是乌云,正午十分大风骤起顿时黄沙蔽日,相对之下却难以视物。常天余三人虽在佛崫中也被刮的满嘴沙土,耳目浑浊。浑浑噩噩间只见远处旌旗招展,似是有一队人马自北向南。常天余站在洞口举目观望,只以为是蒙古军队南下从此经过。过了一会儿那对人马慢慢驶过,这才看清那高高举旗的大旗上写的竟是“昆仑”二字。常天余也分辨不出是那路人马,只好叫小桃来看。 小桃看了一会儿道:“这些人是昆仑派的,这样大张旗鼓的不知要去干嘛?” 朱绫问道:“这昆仑派是做什么的?” 小桃道:“昆仑派乃是西域最大的门派,只在昆仑山一带活动,从不到中原来。武功 也是自成一脉与中原各门派有很大差异,但却十分厉害,掌门人“薄烟剑雨”陆自行年约六旬,素有侠名,深得武林人士敬重。” 常天余道:“那这么说这昆仑派倒是名门正派了。” 小桃点头说道:“那倒是,只是这些人数众多,似是全部的昆仑弟子都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常天余与朱绫心中皆有此疑问,此刻也不知答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队人马在狂风中艰难行走。” 过了一会儿,风势更烈,昆仑众人终于抵挡不住,只好停住原地扎营休息。为首的几人骑在马上四处观望,忽见常天余等人所在的佛崫,便指指点点,不一会儿三四人结伴向佛崫走过来。 常天余见四人走过来也不知是敌是友,只怕见了可喀斡被捆在洞中有要惹出麻烦,只好点了可喀斡的穴道令其不能说话,又将他托到一座佛像之后,安排妥当才走到前面来。 那四人来到洞中,见到常天余等人。一名白面长髯的老者拱手道:“我昆仑派路过此地偶遇狂风,无法赶路,见洞内清净所以前来叨扰,还请众位借光,允我等进洞暂避一时。” 语气十分客气。 常天余听此人如此说话顿觉亲近,敢忙将四人让紧佛崫。为首那人进了佛崫,见朱绫与小桃坐在洞中连连拱手口中道:“打扰,打扰。” 小桃笑道:“不打扰,我们也是路过此处,到这里躲避风沙,只大风一停便要继续赶路。请陆掌门安心歇息就是。” 原来此人正是昆仑派掌门“薄烟剑雨”陆自行。身后三人身着长衫,面色蜡黄的是陆自行的儿子陆常庸,另外两人是陆自行的亲传弟子一叫秦宏,一叫关瑟。 “薄烟剑雨”陆自行见小桃认识自己,也不以为意,心想自己在昆仑一带享有盛名,三五岁儿童皆认识自己,所以在此处即便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也所不得什么怪事 。在洞中寻了一偏僻之处慢慢坐下,随手拍打身上黄土。陆常庸,秦宏,关瑟三人也不做声响的坐在陆自行声旁,将手中宝剑随手放在一边,慢慢打起瞌睡。 一时间洞中十分寂静,常天余等人见他们熟睡,料定必是连日赶路奔波劳累所致,也不忍心打扰,只静静的坐在地上眼望着外面的大风沙出神。 常天余心想这风沙如此之大,就算是蒙古骑兵遇到这样的天气恐怕也无法行军赶路,多刮一天,蒙古军队便可晚来一天,也算是好事。正想着,外面一昆仑弟子跑进佛崫中附在陆自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陆自行听完站起身来问道:“这么快就来啦?”说罢咳嗽一声,身后陆常庸,秦宏,关瑟三人立刻惊醒,慌忙站起来。 陆自行道:“我本以为我们昆仑派抢在最前面,却不料武当,峨眉,华山都比我们先到一步。” 常天余听陆自行说到这几大门派,不由得心中打鼓,心想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竟让这些门派倾巢而出,难道又是要与武当算那剿灭嵩山与杀害少林和尚的旧账? 却见陆自行正正衣冠站在佛崫门口,不大一会儿两名持剑男子冒着风沙跑进来。看装扮似是华山派门下弟子。 那二人一见陆自行立即拱手道:“晚辈奉师尊之命特来迎接陆大侠。” 陆自行也谦逊的拱手还礼问道:“贵派掌门师尊现在哪里?” 那二人道:“师尊归辛子与武当殷掌门,峨眉素冥师太已到雁门关,见风沙巨大特命弟子前来接应。” 陆自行道:“有劳,有劳。事不宜迟我们快快过去。” 那二人道:“陆掌门无须着急,少林的仁能大师至今未有音讯,我们在此歇息,等风杀稍停再走不迟。” 陆自行站在洞口向外看了看道:“也好,雁门关距此也只有两三日路程,待风沙稍小我们再加紧赶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常天余见了那两名华山弟子十分不快,心想你们杀了嵩山方禀屏及其弟子,又害死少林至明和尚与武当风明风情二人,想引起各门派相互厮杀,十分可恶,怎耐自己口舌笨拙,没能当众拆穿你们的奸计。又想到那日若是小桃在场,必能将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陆自行与两名华山弟子说到此处,又在佛崫中坐下,秦宏,关瑟二人寻来柴草在洞中点着,取出干粮在火上烘烤,不大一会儿香气扑鼻。陆自行将干粮分给众人,又拿了些送到常天余三人面前客气道:“三位既是同路,也无须客气,这里有些粗糙干粮,若不介意请三位稍食一些,待会儿也有力气赶路。” 常天余见陆自行一大把年纪却仍是能礼下与人心中更是钦佩,慌忙双手接过干粮口中连连称谢。 小桃见陆自行平易见人也是十分好感,吃了几口干粮笑嘻嘻的挪到陆自行身边道:“陆爷爷,你们兴师动众到雁门关这是干什么啊?”她心中敬佩陆自行,口中便将称呼由陆掌门改成陆爷爷。 陆自行听小桃发问,将手中干粮放到一旁正色道:“你们几个娃娃还不知,近日蒙古小王爷被人刺死,蒙古大汗阿鲁台怀疑是明朝派人所为,于是派兵南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当今天子嗜杀,弄得整个中原血流成河,连我昆仑派远在西域也不得安宁。那日华山掌门归辛子送信与我,邀我带弟子与其他门派在雁门关集合,到时与阿鲁台大汗汇兵一处,内外夹击,共同推翻朱棣。我想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乃是我武林人士当作之事,于是立即答应。这一个月来率领全派弟子日夜兼程来到此处,却被风沙阻挠终是比其他门派慢了一步。”陆自行将此番话说出来豪气冲天,满面尽是大义凛然神色。 常天余惊道:“这么说各大门派汇集雁门关是要共同对付朝廷?” 陆自行道:“当然,这些门派皆是侠义之辈,趁此良机将朱棣那斯从龙椅上推下来,替天下百姓找回公道,你说岂不是很好?” 小桃急道:“不好,十分不好。“ 陆自行道:“有何不好,难道你觉得朱棣做皇帝很好?难道,难道你们几个是朝廷的人?” 说到此处,陆自行面色突冷,退后一步,“噌楞”一声将宝剑拔出指着小桃道:“快说,你们是不是朝廷的奸细?” 陆常庸,秦宏,关瑟及华山二人见此情景也是宝剑出鞘,将常天余三人围在中间,皆是怒目相向。 常天余大急道:“陆大侠切莫着急,我们不是朝廷奸细,只是这中间有很多情由,一时之间实难说明。” 陆自行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此何干?” 常天余大急之下,只好解释道:“在下常天余,我与那朱棣也是有不解之血海深仇,怎会是朝廷的奸细。这些年来没有一日不期盼能够手刃朱棣,可是此时却是要紧之际,我等绝不可兴风作浪陷百姓与水火当中。” 陆自行打量常天余一眼,见其面目清秀,憨态必露,眉宇间一股正气流出,不似奸邪之人。于是半信半疑将长剑入鞘道:“那你说说为何不能与朝廷作对?” 常天余见陆自行等人将剑收起,顿时送了口气道:“前几日我们几个刚从蒙古过来,亲见蒙古勇猛,所到之处少杀抢掠无所不做,陆掌门细想,若蒙古大军攻入我大明境内百姓将会是什么处境。?” 陆自行想了一会儿,忽然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常天余这话十分有理,只听常天余有说道:“前几日。我们几个刚从大同经过,见蒙古一百余骑已到那里,全城百姓避之不及,已有几百人死在铁骑之下,状况十分凄惨。若我等助纣为虐,帮助阿鲁台攻入雁门关岂不是将全国百姓送到蒙古铁蹄之下任其蹂躏,即便杀得了朱棣,如此一来我等也成了成了千古罪人。” 陆自行喃喃道:“我听说这蒙古阿鲁台大汗乃是有德之人,甚是爱护百姓,他的军队难道真如你所说竟如此凶残?” 常天余道:“我们刚从蒙古归来,也深知阿鲁台爱护百姓,深得各部落拥戴,而蒙古部生长在草原之上,自古以来就形成这种作战方式,那就是军士可以任意抢夺敌人财务,所得财产全归自己。这一点陆大侠想来也是知道的?” 陆自行听到此处,伸手在大腿上拍了一掌,口中哎呀一声道:“若不是你提醒险些误了大事。”说完羞愧道:“我陆自行一声以侠义自居,想不到竟是徒具虚名之辈,此事当真糊涂,想那郭靖郭大侠为保襄阳,命丧城楼之上,当时对抗得正是蒙古铁骑,这些事情每每一想起来,都令人感慨涕零,钦佩不止啊,怎么今日此事落道自己头上,竟能是非不分,帮助外人来屠杀我百姓,与卖国之徒何异,反而你这小娃娃虽与朱棣有血海深仇,却能将大义摆明,如此所作所为才是真侠义。”说着大力的拍着常天余肩膀,显然十分赞许。 常天余被陆自行一夸反倒十分不好意思,神态立时扭捏又开始呵呵傻笑。 陆自行在洞中来回踱步,低头思虑了一会儿道:“这样以来我要速速感到雁门关将其中厉害与各大门派说明好好说明,应当齐力阻止蒙古铁骑南下才是。” 那两名华山弟子见此情形,也说不出话,静静坐在一旁面面相觑。 其实无论华山也好,少林,武当,峨眉皆是如此,这些门派本都是行侠仗义,向来仗着“正义”二字行走江湖,只是自大明王朝建立以来屠杀功臣鱼肉百姓做下历历恶行,所以招致众人愤恨,再加上挑唆少林武当之事又被揭穿,众门派更是痛恨不止.所以在此时只要有人登高一呼说是要与朝廷作对,各大门派立刻便站出来争先恐后,却忘了在此前提之下蒙古大军还要南下,攻略土地,屠杀百姓。若在平时蒙古大军若来侵犯中原这些门派定时同仇敌忾共同抵御,而此时却只因为仇恨二字扰了众人心智,一时只见竟将大义忘记...... 第二十三章 常天余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说的陆自行恍然大悟,连声悔过。常天余见陆自行虽是年纪一大把却能听自己劝告,对他反倒感激不尽,更是尊敬。 陆自行此时神色焦急,只怕华山,峨眉等门派不明就里以致酿成大祸,更是不敢耽搁,不待风沙停止便率领众弟子向雁门关而去。常天余本欲与陆自行一同前往,忽想到后面还有一个可喀斡不便与众昆仑弟子通行,只好借故推脱,待陆自行等人走后再上路。 常天余心想,陆自行威望甚高,此去雁门关必能与自己一同劝说众门派齐心协力共同抵御蒙古大军南下。这样以来中原百姓自是少了一场磨难,心中暗暗庆幸。 到了傍晚,外面的狂风逐渐停止,沙尘落地,整个世界又变得清净,远远望去,一轮夕阳在地平线上几欲落下,似火一般将整个大地染成一片红色,一望之下令人心旷神怡,景色十分优美。 常天余心情大好,与二女一起押着可喀斡向雁门关走去。 雁门关,连接中原与蒙古最重要的关口,位置极其重要,自古以来乃兵家必争之地。和平之时中原百姓与蒙古牧民皆在此会合互通有无,蒙古人用皮毛马匹交换棉布粮食等,久而久之,脚下已是形成一座不小的城镇。名叫关下镇,意思说是在雁门关之下。 常天余等人行了一宿,至第二日正午方才赶到此处,见雁门关极其雄伟,内外皆以山石砌墙,十分坚固,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时明朝的大批军队皆以到达,雁门关内内外外,皆是明朝军队把守,想那蒙古阿鲁台想要攻破,当真十分不易,唯独若是众武林人士暗中相助,在雁门关里边惹出一番骚乱,那事情自另当别论。常天余想到此出不由得一激灵,浑身冷汗直冒,心想事不宜迟,当赶紧找到其它各大门派才是。唯独可喀斡此时身着明朝军士的衣服,不便被城上守军看见,甚是麻烦,只好寻一荒野之处,点住他全身穴道,然后以柴草盖在可喀斡身上。常天余站在一旁细细检查一番,丝毫不漏端倪,外人是绝对看不出这里面有人,仍是不烦心,又四处搬来土块压在上面,才带着小桃与朱绫二人回到城中。 三人在城中四处探查,仍是不见各大门派众人下落,朱绫心细,忽然发现墙角一处有几粒摆放整齐的小石子,忙呼唤常天余过来看。常天余见这几快石子光滑洁润,在墙角极隐蔽之处摆成奇怪的造型,正在疑惑,小桃欣喜道:“这必是哪一门派有以联络的暗号,如此说来各大们派就在此处不远。” 常天余大喜,带这二人沿墙角向前行走,只不足百步忽听一处大院内人生鼎沸,嘈杂不堪。常天余道:“必是在此处。”说罢不假思索,飞身跃入院中。小桃与朱绫也紧随其后。 常天余飞身跃入大院之中,见高墙内竟是一处精致的庄院,花草树木枝繁叶茂,假山楼阁错落有致,景致十分优美,显是极具匠心。院内此时聚拢足足几千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众人见常天余三人由院外跃进,竟是丝毫不已为意,有几人见常天余身法利落,忍不住夸赞道:“好身手。 旁边一人道:“果真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弟子,如此小的年纪武功便有如此造化。当真不易。“ 随后又见朱绫与小桃随后跃进院中,几名年少弟子见二女美貌皆以为天仙下凡。双目似是定住一般,又想向二人脸上多瞧一眼,又不敢直视,似是怕被二女美貌灼烧眼珠,只好低着头以眼角轻轻注视着朱绫与小桃。特别是朱绫,所到之处众人无不让出一条大道,任凭三人行走。 朱绫被众人注视也是十分难为情,在众人让出的空隙中行走,却连连点头向两旁所立之人称谢。这样一来众人更是神魂颠倒,头垂的更低了,再也不敢向其望上一眼,只怕亵渎了仙女。 常天余见众人痴迷,丝毫不以为意,想那朱绫天姿国色所到之处众人皆是如此,并不感到奇怪,就连小桃其实也是美艳异常,也算得上清新脱俗,比起市井少女不知要美艳多少倍。常天余领着这两名少女一下跃到众人之中,引得众人顿时没了声息 ,皆目送三人在人群中缓缓走过。 远远的看见一座假山,假山一旁站着数人,峨眉素玄师太,华山归辛子,恒山掌门赵锦海,还有武当殷青仪皆在此处,还有一名老者正是“薄烟剑雨”陆自行。唯独却不见少林仁能大师极其座下弟子。众掌门此时聚在一起正大声争执,谁也没注意常天余到来。常天余也不好打搅只站在一旁听这些人说话。 只听归辛子愤愤道:“本以为你“薄烟剑雨”陆掌门忧国忧民乃是正义之士,谁料竟然是欺世盗名之徒, 此正是为民除害大好良机,你却临阵退缩,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陆自行见归辛子如此说话也是十分恼火,但仍耐着性子道:“诸位,听老夫一言,此事并非我陆自行胆小,却当真做不得。” 殷青仪似是很同意陆自行的观点,在一旁插话道:“在下倒觉得陆老爷子所见十分有理。请归掌门不要着急,大家慢慢商议便是。” 归辛子哼了一声,拿眼角撇一眼殷青仪道:“你当然说他有理,你武当派这些年吃了朝廷不少好处,自是帮朝廷说话,况且,上此嵩山派的冤案至今还未解决,你武当有什么资格到这里来。” 殷青仪向来素养极好,归辛子说话如此酸辣,直揭武当痛处,殷青仪却仍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嵩山一案虽是未能查明真正凶手,但大家已有公议,此事绝不是我武当所为,少林仁能大师可以作证。” 归辛子又是冷哼一声道:“你殷青仪做人倒是圆滑,知道今日仁能大师没来,就来个无对证,果真是聪明之极。” 殷青仪仍是微笑回道:“既是仁能大师没来,不妨请素冥师太说句公道话,这嵩山之事到底是不是我武当所为。” 峨眉素冥师太脾气暴躁,但却为人正直,说话向来极有分量。点头说道:“关于嵩山灭门一事,已是十分清楚,乃是奸人所设计谋,为的是让我武林各大门派相互争斗,这一点我曾与少林仁能大师均有同感,还有关于少林至明和尚被人杀死之事,据少林罗汉堂座下弟子回忆,那日有道士将至明尸首送到少林之时,虽口称自己是武当弟子,手上却是拿一柄短刀,要知道武当弟子皆是用剑,这道士定是奸人所扮无疑。” 素冥将事情一一说来,皆是有根有据,令人信服,殷青仪心中宽慰,心想少林峨眉果真不同凡响,这些事情连自己还未查明,却被少林差的一清二楚,终究是还武当一个清白。 归辛子听了此话顿时无言,他自知素冥所说的那持刀人是华山弟子所扮,而刚才只不过在争执只中胡乱将此事拿出来想迫殷青仪闭嘴,既是被素冥点破也不便再说,只怕说来说去又扯到自己身上。 这时一名华山弟子站出来,说道:“众位掌门前辈,晚辈左裴,有几句话想说。” 常天余见此时站在假山旁边的均是各派掌门,唯独不识这左裴不知是何人物。只见他三十上下,面目清秀,说话之时面带笑意,神色甚是恭敬。 左裴见众人不言语,便接着说道 :“想那朱棣穷凶极恶,做下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真为我正义之士所不容,况历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一代王朝不是踩着累累的白骨建立起来的,此时也是朱棣大限将至,那蒙古阿鲁台大汗勇猛异常,我等若不趁他南下揭竿而起与之里应外合一举推翻明朝,只恐怕坐失良机为后人耻笑。” 陆自行道:“你这后生说话又是毫无道理,今日虽是你推翻了朱棣,可是终究还是要有人出来做皇帝,你就知道下一个皇帝就会对百姓很好?若是换了蒙古人来做,更是不可,我们刚刚推翻了元朝,将蒙古人赶到北边去,你却又巴巴将他们请回来,叫这些胡虏来统治我们?” 左裴问道:“蒙古人又怎样?总比朱棣好些 ,我们只要大仇得报,哪管得了那么多。” 素冥一听左裴如此说话,立即斥道:“你究竟是晚生了几年,你若见了蒙古铁骑在中原横行霸道的情景,便不会如此说话。” 左裴又要反驳,却被归辛子喝退,只好止声站到一旁。常天余此时站出来,抱拳向众人行礼道:“在下倒是认为陆掌门所说极是有理,那蒙古大军南下之日必是我大明百姓遭难之时,众位前辈乃有德之人,此事利害想必诸位一想便知,无须多说。” 众人这才看见常天余来到,感激他上次在武当山为众门派调停,纷纷点头致意,陆自行见了常天余更是欣喜,胸口又是一挺,大声说道:“此番蒙古大军南下,我等定要齐力抵抗方才不失为武林正派,各大门派如何决断想必心中有数,总之我昆仑派愿做先锋,首先与蒙古对抗。” 峨眉,武当两门派立时响应,纷纷高喊要抵挡蒙古大军南下。华山派众人本也要跟随,却见掌门人眉头紧皱,只好将一个几乎都到嘴边的“好”字生生咽了下去。 众人决议已定,各大掌门各自回到自己弟子中间安排对抗蒙古之事,唯独华山归辛子闷闷不乐,大声训斥左裴。 各门派安排妥当,由陆自行带头一路向雁门关而行,驻扎在雁门关东北馒头山下。此处地势险要,依山傍河,蒙古大军若是攻打雁门关必要经过此处。而华山派归辛子迟了一会儿也带着众弟子与众人汇合,悄悄在一旁扎下营来。 常天余甚感疑惑,心想怎么那归辛子也来了?小桃见状却是欢喜道:“今晚可是有好玩的了。” 常天余奇怪道:“有什么事那么好玩?” 小桃悄声道:“今晚我们到华山派驻扎之处去偷听,你说好不好玩” 常天余顿时明白喜道:“那倒确实是有点意思?” 朱绫听到二人说话在一旁不甘寂寞道:“我也要去。” 三人挨到天黑,常天余偷偷带着朱绫与小桃来到华山派扎营之处。四处探查却是不归辛子身影,三人无奈只好回到营地。半路上忽见两个黑影在半山腰处纵身跳跃,只几个起伏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小桃一笑道:“找到啦。”说罢纵身追随黑影而去,朱绫武功不济,常天余只好拉着他的手紧随小桃。 三人追随黑影却是返回了之前那所大院,只见前面二人径直走进一座大屋,常天余与小桃跃上屋顶揭开瓦片向屋内观看,朱绫却怕自己身法笨重,弄出声响被屋中人发觉,所以不敢上去。只好站在墙角暗自着急。 只见屋中有三个人,站在大厅前面的正是归辛子与左裴,前面一人却正好被椽柱遮挡,看不见模样。只听那人闷声说道:“听说又是被姓常那小子将事情搅了?” 常天余一听此人说话,便知正是那日在蒙古小王爷府中那人,心中顿生疑窦,心想这人究竟是谁,一会儿在蒙古,一会儿又来到此处,行迹十分诡异,似是在酿造一场大阴谋。想到此处忽觉脸上热乎乎的,抬头一看,原来小桃与自己都将脑袋趴在一个窟窿里往屋里看,此时口中缓缓吐气,正好喷在自己脸上。常天余暗自一乐,不怀好意的凑过去在小桃脸上一吻,随即正过脸去,佯装正在查看毫不知情。小桃却早知常天余心中所想,只是在这紧要关头不好发作,只好也装作不知,心中却想:这家伙平日里少言寡语,却不知竟是一肚子坏水。 只听归辛子说道:“事情本来全在计划当中,各派均是抱定了与朝廷拼死一战的心思来到此处,谁知这姓常的小子却不知何时来到,将计划全部打乱。” 那人道:“我筹划此事已是十年有余,前边都是很顺利,却不想几乎成功之时却遇到如此多之麻烦,所谓世事难料,不可琢磨。不过此事也怪不得你们,皆是因为我算错了一步,才酿至此结果,不过也不要紧,我还有办法。” 归辛子二人听说那人还有办法顿时精神一厥,嘻嘻的问道:“那…。。这个武林盟主之事…。。?” 那人哼了一声道:“若是大事能够得成,这武林盟主自是由你担当,只是你等做事,着实令我放心不下。” 归辛子道:“大师若是再有吩咐,我华山派定当再所不辞。” 那人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央。如此一来常天余与小桃顿时看清此人竟是道衍和尚。 道衍面带奸笑走到归辛子身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壁虎拿在手中道:“你看清楚这东西,这东西本有五个,由高人打造分放在各处,现在我只有一个,另外我还知道其他两个的下落,你若能帮我找到,那便是大功一件。” 归辛子细细端详了一番道:“哦?那么大师所知道的那两件在哪里。” 道衍道:“我本来应当是有两件的,只因我过于相信李光昊和他的几个徒弟,于是将其中一件交给他们,让他们去寻找,谁料那几个徒弟笨手笨脚竟让白莲教捉了,此时那只金壁虎定在白莲圣母手中,不过那白莲圣母武功平常,若你华山出手,一定可以抢回来。” 归辛子见道衍夸奖华山派武功高超顿时面露喜悦之情,又问道:“另一件在哪里?” 道衍道:“另一件就在鄱阳湖中,你们先到鄱阳湖畔庐山脚下,那里有一去处名叫隐龙刹,只需说是“擎天大帝”后人命你来取证物,他们自会将东西给你,本来此事我自己便可去做,只是拿到此物之后定要将寺中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所以才交给你们去办。” 归辛子惊道:“那寺中一共有多少人?” 道衍一笑道:“倒是没多少,只有百十余老和尚。” 归辛子倒抽了一口冷气,念道:“一百多人都要杀了吗?” 道衍道:“这件事对于你华山来说乃是轻而易举,不算是什么难事吧。况且这武林盟主之位…。。” 归辛子抢着说道:“没事,大师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却说小桃与常天余在屋顶听了这一番话俱是惊讶,这道衍先是叫常天余加入白莲教对抗朝廷,并刺杀蒙古小王爷又命李光昊与沱沱六魔来抢夺《沉月集》,接着又是勒索蒙古小王爷二十万两白银,累的他遭人唾弃,完成任务之后又正好被蒙面人杀死,却引得蒙古阿鲁台起兵南下。眼前更是利用华山派怂恿各大门派帮助阿鲁台攻打明朝,这一连串的计划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常天余心想:这道衍本是朱棣御用国师地位十分尊崇,辛辛苦苦帮朱棣一路推到朱允汶坐稳了皇帝的宝座,此时却又设计让众人与朱棣作对,这些行动毫无逻辑,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小桃此事也是将这一连串的事情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也觉着道衍左使古怪异常,饶是她平素机灵,却也想不明白这道衍究竟意欲何为。 归辛子与左裴二人听道衍说完,唯唯诺诺的告辞离开大院,常天余与小桃正欲离开,忽听道衍在屋内换了一番语气柔声喊道:“冰儿,冰儿出来。” 唤了两声屋内便有一纤细的嗓音答道:“来了。”只见一少女蹦蹦跳跳的有里面出来,手中还抱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常天余一见这少女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这少女竟是张无忌的女儿张冰。 此时张冰已是十八九岁,却仍未改俏皮的性情,来到道衍跟前却将兔子放到道衍头顶,仰着脖子咯咯大笑问道:“大师,你找我?” 道衍头顶一只兔子,自觉十分好笑,面上尴尬,却仍是强装笑意,似乎对张冰极是亲昵。张冰见道衍不说话,也不理会,抱着兔子在大厅中自顾自的玩起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道衍“哎”的一声叹口气,又将头微微抬起,似是若有所思。张冰将兔子放在一旁,问道:“大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伤心吗?” 道衍仍是不语,却将身子转向一旁,以袖口擦眼似是哭泣,这一来张冰更是奇怪,追问道:“你倒是怎么了。快说啊 ?” 道衍抽泣道:“我身为出家人,见中原百姓惨遭磨难又无力相救所以心中酸楚。” 张冰咦得一声问道:“中原百姓又怎生遭受磨难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道衍道:“如今世道本就不太平,可中原各大门派为了争夺财宝,更是不顾百姓死活,却要引蒙古大军南下,这样一来,叫百姓怎么活啊?”说罢又是佯装擦泪。 张冰恨恨道:“这些坏人在哪里,我去把他们杀死就是。” 道衍道:“此时正在雁门关外馒头山下聚集,你若真能将他们杀死那倒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可以称得上是中原第一女侠。” 张冰欢喜道:“好,我这就去寻他们,将这些坏人全部杀死,到时候你可要称我中原第一女侠,不许耍赖哦。” 道衍点头道:“你若见到这些人,千万不可与之说话,因为这些人都会妖术,一说话就要吸走人的魂魄,你就会忘了自己是谁,你可要记得。” 张冰似信非信点头道:“我不与他们说话就是。”说罢蹦蹦跳跳的出了屋子。 常天余在屋顶早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本就愚笨,却也比不上这张冰好骗,只凭道衍两句话便要去杀死各大门派掌门人,此事可谓旷古奇闻,也不知张无忌如何能放下心来让她来到中原。 常天余只怕张冰一到众门派扎营之处,便要闯下大祸,于是不敢耽搁,施展轻功与小桃朱绫赶紧回到馒头山下。见各处平静,心知定是张冰边走边玩所以迟来一些,心情稍定,赶紧将众人唤醒,聚在一处大帐之中。向众人说明事情经过,众人本就对华山心存疑窦,听后皆是深信不疑,大骂华山掌门归辛子卖国求荣。 素玄问道:“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竟敢扬言将我各大门派掌门杀死,难道她果真有如此能耐?” 常天余迟疑了一会儿道:“这张冰乃是原明教教主张无忌的小女儿,平时随他父亲隐居冰火岛,一向糊里糊涂对世事不甚明白,所以受奸人指使,来做此事。说起武功倒是十分厉害,曾经与小桃动过手,只一掌便几乎将她打死,当真十分了得。” 众人上回在武当山已见识过常天余的功力,但却不知道小桃功力如何。恒山掌门赵锦海见其年龄不大,便以为只是平常武林晚辈,功力平常,所以不相信她有多厉害。当下站出一步,冷冷说道::你们无须胡乱吹捧对手武艺高超,我等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哪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将我们打败,却不知你与这小姑娘相比谁功夫高些。” 常天余想了一会儿道:“我比小桃内功高些,但招式却是不及她,应当算是伯仲之间。” 赵锦海听常天余如此说,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少年功力已是极高,虽说在武当山败给素冥师太,但明显是有心想让,怎么这小姑娘竟也如此厉害。却是有些不信,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少年高手,简直是匪夷所思,突然又怀疑,难道常天余上回在武当山根本就是真的败给素冥?说道:“那我倒要与常兄弟领教一番,也好知道这张冰究竟有多大能耐,敢说出如此大话。”他见小桃是女孩,自持身份不便与之动手,只好来与常天余动手。 素玄却是知道常天余武功厉害,绝不在赵锦海之下,若与赵锦海过招,生怕常天余一时大意失了手让赵锦海难堪,当下劝道:“这位常少侠的武功,贫尼曾是领教过的,当真十分厉害,不在我之下,赵掌门还是罢了吧。” 赵锦海“哦”了一声心想:素冥师太说话自是不假,可自己已将话茬摆了出来此时住手,又实在下不了台阶。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只好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常兄弟指点一二,我心里也好有个数。”这句话说出来语气已是大变,不似刚才那般咄咄比人,而是相当客气。 小桃见赵锦海瞧不起自己,心中有气,却强压住火气说道:“非是我们吹捧张冰厉害,她确实掌力雄厚,一招之内便将我制住,几乎丧命。不过那时我功力尚浅,若在现在我想倒是能应付三五十招。” 小桃此言本是好意,不想常天余与赵锦海动手,避免造成尴尬,谁知听在赵锦海耳中却是更加不舒服,赵锦海冷笑道:“你倒是能与她走上三五十个回合,我们这些人却只好被杀死?你当我恒山剑法是小孩子把势,任凭谁来都能随意破得了?今日我便要领教一番。” 小桃怒道:“我们好心好意相救,你却不领情,只知道在话中挑刺,真是不要脸,既然如此我就与你过几招。” 众人皆不认识小桃也想知道他究竟伸手如何,此时见她主动请战,也都不言语。 常天余叫道:“小桃,你与赵掌门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他。” 赵锦海听到此言又是大怒,心想:你两个小娃也太瞧不起人了,如何便知这小姑娘就伤的了我?一招“云霞漫天”攻到小桃右肩肩井穴,小桃心想既然你苦苦相逼也怨不得我,使出一招天山派的“大漠孤鹰”迎了上去。见赵锦海剑尖刚刚指到面前,伸出二指在剑尖上一点,凭空跃起三丈,将赵锦海这一招避开。这一招也是在冰火岛上赵敏所授,因其姿势优美华丽,又能借对方之力在空中翻腾,似雄鹰展翅一般,所以名为“大漠孤鹰”。素冥等人见此一招俱是吃惊,都知这赵锦海也是剑术名家,在中原剑派之中虽不是顶尖高手,但也着实厉害。这一剑虽看似缓慢却是变化极多,寻常人很难避开,更不必说用手指在剑锋上点这一下。 赵锦海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一招过后便自知不是对手,心中暗暗后悔,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动起手来只好硬着头皮再与小桃过招。谁料第二招还未送出,直觉脑后一凉,却是小桃已经站在身后,用手指轻轻在赵锦海脖颈出轻轻一弹,随即跃开,站在一旁轻声微笑不语。 赵锦海输的心服,暗自庆幸小桃手下留情,若是在脑后这一下稍微用力,只怕自己早已没了性命。于是面红耳赤的走到一旁再也不敢说话。众人见小桃在两招之内竟能制服赵锦海,这等功力在场所有人皆是忘尘莫及,更是相信二人所说,心想这张冰当真如此厉害,既然一掌能将小桃打伤,仅凭自己这几人还真不是对手,不由得暗暗心寒。 陆自行此时站在一旁,他这才知道原来在佛崫中偶遇到常天余三人竟是身怀绝技,心中佩服,诚恳问道:“两位小侠功力当真了得,却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常天余不敢隐瞒,将自己与小桃偶遇暴风漂流海上,却意外随风漂到冰火岛,受张无忌教诲之事讲了出来。 素冥叹道:“想我等俱是年过半百,一生精研武学,俱是已剑派宗师自居,到头来却不如张无忌教出的三个娃娃,当真十分好笑。”说罢竟是摇头苦笑。 其他众人也是无奈摇头,口道:“这张无忌当真了得,这几名娃娃经他稍一指点便如此了得,实在令人惭愧。” 陆自行道:“这么说二位小侠与这张冰是认识了?” 常天余正欲答话,小桃却在一旁抢先回答道:“当然认识,那张冰还是这位常大侠未过门的妻子呢。” 常天余听此话大窘,连连挥手解释道:“不是不是,那都是小时候的戏言,万不可当真。” 众人顿时眉头放开,素冥道:“那此事倒不十分麻烦,待张冰来时,只需常少侠出面将此事说清楚便可,料想这张冰念在夫妻之情也会听你劝告,识破这道衍奸计。” 常天余听素冥说到这夫妻之情又是连连摇头,众人只当他不肯劝说,面上顿显不悦。常天余急道:“待她来时我自是要劝说,只是我与她当真不是夫妻,请诸位千万不可误会。”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常天余摇头是不肯承认夫妻之事,并非不出面调停此事顿时放下心来。 陆自行若有所思道:“这张无忌想来应当与我年纪相仿,而武功却是高出我很多,真乃世外高人, 相比之下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有什么用。”说罢神态十分低糜。 常天余急道:“陆爷爷切不可妄自菲薄,在冰火岛时张教主时常悔恨自己没能替天下百姓做一些事,纵使有盖世神功也如同锦衣夜行,毫无意义,反而陆爷爷深明大义,心念天下众生,在我等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素冥等人本来也垂头丧气,听常天余此话顿时释怀,连连点头,陆自行也是精神一震,想想这些年所作所为俱是行侠仗义之事,当真不令自己后悔,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正说话间,只听外面有人轻笑道:“你们如何提起我爹爹啊?”帐帘一动一张俏脸笑盈盈的探进帐内,正是张冰。 张冰见众人不答话又问道:“你们谁是领头的啊,快快出来。”众人哑然失笑,心想这张冰果真不通世事,竟然将各派掌门称作“领头的”。 常天余只好站出来红着脸道:“你找领头的做什么。” 张冰目光一转,忽见是常天余顿时大喜,尖叫道:“咦,是天余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又四下望了一圈叫道:“小桃姐姐,你也在这里?”说着蹦到帐内将常天余与小桃拉到一旁轻声道:“天余哥哥,小桃姐姐,这些都是坏人,你怎么与他们在一起,当心他们勾走你的魂魄,你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常天余知道这番话都是在那大屋之中道衍教他的,一时间哭笑不得,正色道:“这些不是坏人,在大屋中与你说话的和尚才是坏人,你这个傻瓜。” 张冰不明就里奇怪道:“不会的,他很好,他给我好多好玩的东西,怎么会是坏人?” 常天余见一时说不明白只好装作生气道:“我说话你到底听不听?” 张冰本就没心没肺,见常天余生气赶忙道:“信,信,天余哥哥说是好人那这些人自是好人。” 众人听了二人这一番谈话俱是好笑,都知这张冰本性不坏,只是天生无邪,所以受人指使。 常天余终于嘘出一口气又问道:“你怎么到这里的。” 张冰嘻得一声笑道:“我跟哥哥一起偷偷过来的,爹爹还不知道呢。” 常天余听说张火也来到中原笑道:“你嫂子没一起来吗?” 张冰呵呵大道:“没有,我嫂子不让我哥哥出来,哥哥也是偷偷跑的。” 小桃也是发笑问道:“那你哥哥现在在哪儿?” 张冰道:“我们分开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常天余埋怨道:“张火大哥怎么如此大意,竟能抛下这没心没肺的张冰,自己却不知到了哪里。”又问张冰:“你是怎么遇到道衍的?” 张冰忽闪这眼睛问道:“道衍是谁?” 常天余道:“就是和你在一起的和尚啊。” 张冰道:“哦,你说他啊,我和他才不久认识的,他说他有糖吃,我就跟他一起来这里了。” 常天余头顶冒汗,却是接着问道:“你都答应替她做什么事了?” 张冰道:“没啊,他就让我来杀死这些坏人,不是,不是,是他说坏人的,再没交代什么事情叫我做。” 常天余不知道衍是不是也给张冰吃了无毒断肠散,只觉七上八下十分担心。朱绫与小桃也是担心此事,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俱在心里暗暗思量。 张冰见众人沉思却走到朱绫面前瞪大双眼道:“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朱绫忍不住发笑心道:这张冰没心没肺所说之话皆是脱口而出毫不加思量,倒也十分可爱,回答道:“我叫朱绫,你叫我绫姐姐好了。” 张冰道:“哦,绫姐姐,我妈妈说我长得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可是我总觉得还是你好看些,你说是不是?” 这问题叫朱绫十分羞涩,实在难以回答,只好敷衍道:“我觉得还是你好看些。” 张冰信以为真,又是摇头晃脑欢喜了一阵。朱绫却想:“难怪天余哥哥要答应与她成亲,似张冰这与人说话方法,只恐怕不答应也不行。”联想到张冰逼常天余娶她为妻时的情景不禁转头看了常天余一眼暗自发笑。 张冰在帐中转来转去,与每个人皆是说几句话,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弄的众人狼狈不堪,难以回答。常天余见状只好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不让他到处惹事。 朱绫却凑过来,轻声问张冰道:“你在冰火岛上除了你家人外,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他现在好吗?” 朱绫点头道:“你说的是朱叔叔,他很好,我们在一起种花种草,打猎都十分开心。” 朱绫欢喜道:“是吗,那他身体好吗?” 张冰“切”得一声道:“他不行,冰火岛上武功最差的就是他了,我一出招他就倒下,实在没什么意思。” 朱绫心想这些年爹爹在冰火岛上定是也学些武艺,但却敌朱绫不过经常被她打倒,如此说来他也算健壮,此番情形果真比原先做皇帝是幸福多了,得知父亲的消息,朱绫更是心怀畅快,再无挂念,只盼这常天余将中原的事情办好后,与他一起也到冰火岛去,到时候就能见到朱允炆,全家人在一起必是十分开心。 众人牵挂少林安危俱是一宿未睡,第二天一早结伴来到华山派扎营之处,想与归辛子等人对峙,却见营地空空荡荡早无一人,想是归辛子想做武林盟主心切,连夜拔营到鄱阳湖去寻找那只金壁虎了。 众人皆是对归辛子等人深恶痛绝,齐声痛骂不止。殷青仪道:“如今归辛子离开此处必是要到鄱阳湖去寻那金壁虎,若是如此,那鄱阳湖畔的隐龙刹中一百余僧侣必要遭此人毒手,我等不可不救。” 素冥道:“殷掌门所说有理,只是这蒙古大军只怕近日便要袭来,我等若去鄱阳湖这雁门关只怕又要守不住。” 陆自行道:“此事却是令人左右为难。”言下之意甚为踌躇。 殷青仪抱拳道:“同是救苦救难,不可偏重一方,不如我武当派南下一路去追那归辛子,雁门关由诸位在此照应,协助朝廷守军抵御蒙古铁骑,如此兵分两路,即可救得了隐龙刹那些僧侣,又可守住雁门关,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陆自行道:“此去鄱阳湖不下千里,路途遥远而归辛子等人武功也不是寻常,还请殷掌门一路珍重。” 殷青仪慎重的点点头道:“请各位放心在此,我武当定不辱使命。“说罢拱手告辞,率领武当山千余道士,浩浩荡荡追华山派而去。 送走了殷青仪众人皆摩拳擦掌誓死要与蒙古军队一战。 朱绫见状上前一步道:“诸位行军打仗不同于平时江湖厮杀,需得讲究兵法战术才是。” 众们派这几日因连续见到常天余与小桃功力非凡,对这三人皆是不敢小看。听朱绫说话,几位掌门立即靠拢过来。 陆自行对常天余最为信服,因此对一直在常天余身旁的朱绫也极是尊重抢先问道;“依女侠之意我们应该怎么办?” 朱绫道:“不如诸位将各派弟子聚拢在一起,由我来训练大家一些简单的阵法。到时候与蒙古大军作战定是有些用处,不知诸位掌门意下如何?” 常天余这才想到朱绫曾得刘伯温真传,深得那《沉月集》中所载兵法之精华,在白莲教时曾数次凭此打败朱棣大军,此时若是能将此兵法借助这些武林高手演练出来必是威力无穷。 素冥却问道:“这……有用吗?” 恒山派掌门赵锦海因吃了小桃的亏,很久没有说话,此时却不爽的道:“两军对决讲究的是狭路相逢勇者必胜,这阵法云云皆是吓唬人的把戏,与孩童游戏无异,我恒山不削与此道。你们若喜欢,你们尽管去练好了,与我恒山无关,不过到时候咱们倒是要比比哪一派杀蒙古鞑子杀的多。” 朱绫本是好意,却惹的赵锦海这一番抢白 ,十分委屈,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素冥道:“我峨眉对这行军打仗之事却是不很精到,但想来无非是取决于武功高下,这里的众人虽说大都是武林晚辈弟子,但与常人相比却皆是能以一敌十,断不至于败给蒙古骑兵。” 其他门派其实也不懂这兵法阵术之精妙,心中也是抱了如此想法,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立即拒绝。此时被赵锦海与素冥说出来,其它人立即点头称是,朱绫无法,只好作罢。 小桃知道朱绫心中不快,走过来拉着朱绫的手笑道:“绫儿妹妹,我们不去管他,我自有办法叫蒙古大军到不了雁门关。” 说着拉起朱绫的手,又朝常天余使一眼色,常天余本欲呼喊张冰,却见她在众人之间跳来窜去玩的十分开心,由她去了。三人离开馒头山一路却向西行,常天余不知小桃要带他去哪,奇怪问道:“小桃,蒙古大军就要到了,我们不在馒头山下把守,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小桃道:“你这大奔瓜,你忘了还有个可喀斡被你压在草堆下那,现在已是两天了,再不去只怕是饿死了。” 常天余这才想起有此一事,自己这段时间忙的竟将可喀斡早就忘在脑后,若不是小桃想起只怕那家伙真得活活饿死。转头一看朱绫,见她请捂小嘴吃吃的笑,这才知道原来朱绫也记得此事,知道小桃就是要去寻那可喀斡。 远远的看见上会在可喀斡身上堆砌的草垛还在,三人赶紧奔过去,将草垛移开,见吗可喀斡双目无神,脸色苍白,显是已经饿得有气无力。 小桃呵呵轻笑,伸手向自己身后一摸,回来时手中却攥着一个大鸡腿,那鸡腿香气喷喷,金黄酥脆,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可喀斡一见鸡腿顿时来了精神,张开嘴哈哈向外吐气。小桃伸出二指将他身上穴道解开,拿鸡腿在他嘴边只一晃,可喀斡双目冒火,伸着脖子来咬鸡腿,却哪里咬的到,小桃一避可喀斡顿时咬了个空。 小桃道:“要吃这鸡腿可以,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可喀斡此时饿得发昏,见有鸡腿吃哪有不答应之理,连连点头。小桃道:“待会你们阿鲁台大汗的军对恐怕就要到这里了。到时候我就要放你,不过放你之前你必须大喊,小王爷饶命啊,喊三声我们就放你,这一路上你必须不停的跑,不许停歇,直到回到大军之中。否则……”小桃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见百步开外有一只乌鸦正在沙石间翻找食物。小桃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手上用力,只一弹,啪的一声正好打倒乌鸦身上,乌鸦叫都没叫一声,立时弹开十多丈远,死在地上。 可喀斡见此等功力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听说要放自己回去,又是高兴又是磕头,口中不停的答应:“好,好,你们说怎样就怎样。” 小桃眉开眼笑,将鸡腿扔在可喀斡眼前,又掏出水袋递到他手里说道:“吃饱喝足,到时候有力气望回跑。” 三人见可喀斡狼吞虎咽,不大一会儿就将鸡腿吃完,虽是不饱,但身上却有了力气,一双贼溜溜的眼珠转了几下,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 小桃正在犯愁,心想:虽然这可喀斡身着明朝军士的衣服,但此处离雁门关已近,见到一名明军士兵也实属正常,如何就能叫阿鲁台相信这就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呢。仅凭小王爷饶命几个字似乎说服力不够。”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常天余现在已能将小桃的计策明白个十有八九,但却不明白为何要让可喀斡一直跑。正在纳闷,忽见远处烟尘盈天,遮天蔽日,黑压压的向南移动。耳畔似是能听到人嚷马嘶之声。 小桃远远望着那股烟尘道:“蒙古大军到了,恐怕离此处不过百里。”又说道:“恐怕足足有三十万人之多。” 朱绫叹道:“看来这些蒙古人行军果然快捷,自事发之日起,阿鲁台四处聚集人马,然后再千里迢迢打到这里。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 殊不知,这蒙古人素来好斗,铁木真大汗在时,开疆拓土所到之处皆是战无不胜,至忽必烈建立大元帝国时,疆土空前光阔,西至黑海,南到罗暹,北可至今莫斯科附近,可谓旷古未有。唯在勃而只斤。脱脱帖木儿也就是元顺帝在位时,因皇帝只知享乐,不问政事,导致政局腐败,才被朱元璋等义军赶出了中原回到大漠。而这蒙古军队勇猛作战的习气却是与生俱来难以改变。况且蒙古军队作战是所获财务尽可归个人所有,所以这些蒙古骑士只要一听说有仗可打无不欢欣雀跃勇于上前,如同来领取奖赏一般,真好比中原百姓过年时的心情。 却说常天余三人知道蒙古大军过来,心中俱是焦急万分。小桃却仍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足以让阿鲁台可以相信小王爷是可喀斡装扮成明军士兵所杀。 这在此时,只听马蹄声“得得”响起,一小队蒙古骑士正向常天余三人飞驰过来。常天余知道这必是蒙古大军派出的探马,以便探查雁门关的消息。 转眼间这只队伍便来到常天余面前。为首一人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口中大叫:“巴拉图”。张开双臂便要来拥抱常天余。 常天余一见大喜,原来这些人正是阿拉旺及其部落中的牧民,随即招呼道:“阿拉旺大哥原来是你们啊?”阿拉旺大笑单手扶胸行礼道:“巴拉图”你现在好吗。” 常天余一听此话止住笑容道:“不好,你们大汗要来攻打我们,叫我怎么好的了。” 阿拉旺听到这话,眉头立时紧锁,说道:“攻打明朝是我们大汗的命令,我和我部落的人都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想和你们打仗,可是又没有办法。” 常天余道:“你是蒙古人,自是要帮助你们大汗,可是我是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百姓遭殃,所以必要与你们作对,到时我们俩战场上相见,却不知应当如何。” 阿拉旺及其部落中牧民向来尊重常天余,又得常天余相助打败乱收贡赋的可喀斡,况且刺杀小王爷之事在阿拉旺等人皆知道是常天余所为,并且也全是因自己部落而起,怎可与他为敌,所以听常天余一说这话,顿时陷入沉思。 小桃虽不认识阿拉旺,但见他们与常天余如此熟悉,知道是他在蒙古结识的朋友,而且交情不浅。顿时计上心来,走到二人中间插话道:“阿拉旺大哥,我倒是有办法叫蒙古大汗停止攻打明朝,只是需要阿拉旺大哥及众兄弟帮忙……不知……?” 阿拉旺正在与常天余一起犯愁,忽听小桃说他有主意,又是一喜,问道:“哦?你有什么办法,只要我和我的部下能够做到,我们一定照办。” 小桃见阿拉旺答应帮忙,欢喜道:“不难,不难,只需你们在军队中大声喊叫几句话就可以了。” 阿拉旺问道:“几句话?你说那是什么话。” 小桃不答,将可喀斡从身后草丛中拉了出来。原来这可喀斡惧怕阿拉旺等人报复自己,因此一见这些人来,便偷偷的躲进草丛中。想不到却被小桃拖出来,终于被阿拉旺等人看见。 阿拉旺一见可喀斡如此狼狈模样,比起在草原上收贡赋之时得意之状简直判若两人,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不是可喀斡大人吗,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你还好吗?” 说完又是哈哈大笑,身后众人皆是痛恨可喀斡,只是碍于他是小王爷的亲信所以不好得罪,此时小王爷已死,可喀斡再无后盾,这些牧民心里痛快,也跟着阿拉旺哈哈大笑起来。 小桃见这些牧民大笑,顿时猜出定是这可喀斡品行不端早与这些人结仇,如此说来自己心想的计策定是能实现无疑。于是伏到阿拉旺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话,阿拉旺听了不住点头,面上喜笑颜开。听完又是连连点头,朝可喀斡一眨眼又做个鬼脸,哈哈大笑几声翻身上马,率领众牧民绝尘而去。 常天余见小桃高兴,忍不住问道:“你与阿拉旺大哥 说的什么计策啊?” 小桃瞅他一眼,却忍不住欢喜,笑着说道:“你急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说罢,押着可喀斡向北朝蒙古大军而去。 三人正在向北而行,忽见馒头山下众门派全都冲出来,沿着山脚下小路向蒙古大军悄悄掩过去。三人皆道大事不好,这些人如此鲁莽行事,以一万多人与三十万蒙古军队正面拼杀,只恐怕凶多吉少。 朱绫叹气道:“这些人不听我劝告演练阵法,此时又冲出去以卵击石,枉送了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常天余也是焦急,只好将可喀斡背起来,又腾出一只手拉着朱绫,施展轻功向那些人追过去。 常天余虽是内力非同寻常,但背负一人,手中又拖一人,仍是不如那些赤手空拳的各大门派行动得快。等到了蒙古大军阵前,只见双方已经交上手。那些门派弟子果真武艺高超,闯入蒙古骑兵之中各自为战,皆是以一当百,勇不可当,那些蒙古骑兵千里迢迢来到此处,还未站稳脚跟却被这些人偷袭,一时间竟也措手不及,十分慌乱。转眼只见已有几百人被刺,落下马来。 但那阿鲁台毕竟是善战之人,稍一定神便发现这些偷袭的人并非是明军,作战时乱七八糟更是毫无章法,立即定下神来,开始指挥蒙古骑兵反击。 只见号旗一动,阵后的两个步兵方阵立刻前移,走到交战之处却并不攻击,而是绕到各大门派的身后,忽的将盾牌举起,慢慢向中间靠拢,逐渐将各大门派众人围在当间。 位于正前的骑兵也开始后退躲避眼前众人的拼杀。各门派弟子相互攀比谁杀敌最多,唯恐自己们派落后,皆是杀红了眼,此时见敌人后退,更是不断去追,却不知道已经慢慢进入整个大军的最中央。 朱绫见此情形大叫不妙,那些人追逐面前的骑兵前行,已在蒙古军中越陷越深,几乎到了中央,而旁边一组弓箭骑兵已经悄悄的埋伏到身后,只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恐怕这一万多人所剩无几。 朱绫越想越急,却是毫无办法,见输赢已是定势,想到这一万多人转眼就成死尸,又是忍不住伤心,大滴大滴的泪水倾泻而下。 常天余见朱绫落泪,已知形式与我方十分不利,一咬牙着这朱绫的手 向阵中快奔而去。 此时,蒙古军队已将各大门派团团围住,四周皆是高高的盾牌,众人刀剑所指之处,蒙古军士皆已盾牌阻挡,再无法伤得了一人,几个功夫不错的弟子见状高高跃起,想飞到盾牌兵身后再大杀一阵,谁只身后的蒙古骑士一齐将手中弯刀高高举起,这几人跃再空中却无处落足,有几人用长剑在对放弯刀上一点又跃回包围圈中,而另外几人武功稍逊,只好落在蒙古骑兵的弯刀之上,顿时扎的千疮百孔,惨叫几声随即死去。 素冥师太,赵锦海,“薄烟剑雨”陆自行还有其它几个门派掌门这才知大事不好,俱是惊慌,连声呼唤自己门下聚拢到自己身边,以图趁机突围。 只听盾牌之后一声呼喝,顿时漫天嗖嗖乱响,无数支羽箭如同飞蝗一般落下。各门派弟子中箭之后惨声叫不断。陆自行见身旁已有三十多弟子死在箭下,心中悲痛异常,大喝一声跃到半空,挥舞长剑将羽箭打开。素冥等人见状也是如此,但羽箭太多,实在难以全部拨落,转眼间又是几十名弟子死去。而陆自行身上也中了一箭,由左手大臂插入,鲜血直冒。 此时陆自行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见身边弟子不断死去,心中不忍,不禁老泪纵横,着实伤心。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喝道:“震为中虚,向后十步。乾位向离位偏转,皆面向兑位。” 陆自行转头一看,见常天余与朱绫来到阵中,正是朱绫在大喊大叫指挥众人。陆自行本以为自己脱身无望,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稍一迟疑弄明方位,见自己弟子均站在震位,便立即施号令,命其全部后退,退了十不后又命令所有人转向兑位站好。这一番命令下完后陆自行不由得苦笑,原来这兑位在西,而自己所在震位却是在东,如此一来就变成了背对眼前的蒙古士兵,十分不合情理。陆自行转头看看四周,见其它门派弟子此事也都转过头来面向兑位。心想:“罢罢,左右也是个死,就由他去吧。” 却说昆仑派众弟子向后一撤立即与蒙古军只见拉开十步距离,从高出望去,如同一张大饼被人咬了一口。那些蒙古盾牌兵听不懂朱绫说话,见众人后退以为是惧怕自己,便举着盾牌一齐向昆仑派留下的空位补过来。 朱绫又叫道:“本位分离,伏位蹲下。” 刚才朱绫所说乃是八卦中方位,众人大都知道,所以立即便能应对,而这此所说乃是奇门遁甲中所述,在场大多数人包括素冥,陆自行等人都听不懂,不知伏位在哪,更不知何为本位,恒山派却是历来由掌门精习奇门遁甲之术,只是比之刘伯温道行却差之甚远,但赵锦海却知道朱绫所说这些方位,立即转头向中间一处人群大喊:“你们向两边分开。”又向另外一边说道:“快蹲下。”此时事急,他也忘了先前在馒头山下说的那番话,却带头执行朱绫命令。 蒙古盾牌兵刚刚占下昆仑派让出来的一角,却见中间整整齐齐的留出一条空地,也不犹豫,立即抢过来,曲曲折折的夹在各门派之间。 阿鲁台在一旁观战,见弓箭兵只需每人在射出十几只箭便可将这一万多人尽数杀死,而自己一方的盾牌兵却不知为何,突然钻到对方之中去,而且弯弯曲曲,若此时再发弓箭只怕不但伤到对方,连自己这帮盾牌军也要被射死。于是立即下令不许放箭。 其实朱绫情急之下所布之阵,乃是利用《沉月集》中所述最高境界,令对方产生虚幻,那些盾牌兵此时站在众人之间眼前所见却仍是以为与其他方向的盾牌兵一起,紧紧将众门派围成一个大圆。 陆自行等人突见空中羽箭停止射出,俱是大喜,心中懊悔不该不听朱绫所言,又对常天余等人感激不尽,皆是保持原位不敢乱动,静静等待朱绫发号施令。却不知现下这种情况,朱绫只能使用这种方法先救众人性命,至于如何从几十万大军中脱身恐怕连神仙也没有办法。 朱绫正在冥思苦想突围之法,忽听东北角上鼓声大噪,引得蒙古众骑兵皆转头向东北望去。常天余一跃而起,在一骑兵头顶一点,又窜出三丈多高,向东北看了一眼,落下时抑制不住喜悦,对朱绫道:“是上官傲率领白莲教弟子到了。”已经在东北角撕开一个大口子。” 朱绫喜道:“上官傲兵法不亚于我,此番定能救这些人出去。” 两人说话早被身边峨眉派弟子听到,立即欢呼道:“大家不必惊慌,常大侠已经派救兵啦,我们马上就能出去啦。” 上官傲所率领的几万白莲教徒俱是身经百战之士,再加上这些人平日里刻苦演练阵法,深得这《沉月集》中所载之精妙,此时与几十万蒙古大军相交在一起,如同春蚕嗜桑,将东北角上得蒙古兵搅得焦头烂额,一时难以应对。 东北角上那快方阵足足两万人,全部是长枪骑兵,再往里几快方阵却是粮草辎重和云梯攻城车等等,这些方阵对兵作战能力不强,却是对攻打雁门关一类的隘口十分有用,阿鲁台想来极其珍视,所以将这些方阵摆在最后,又在旁边放置两个步兵方阵加以保护,以防敌人偷袭,而现在这两只步兵方阵已被抽调到前边,正在与各大门派对峙,此时只剩下长枪骑兵苦苦对待白莲教一万多人。 那些长枪骑兵在大规模作战时极为好用,而此时白莲教如同蚂蚁一般紧贴在骑兵身旁,令长枪无法施展,十分不利。 阿鲁台无法,只好又将围在各大门派周围的弓箭手抽调回去,对付白莲教,其它军士却是留在常天余等人周围,继续形成包围之势。 朱绫见众蒙古弓箭手纷纷回撤,转眼间包围圈变薄,隐隐约约竟能看到外面。 于是转头对常天余道:“天余哥哥,快想办法让几十人出去,只需内外夹击,就可以脱身。” 常天余大叫:“轻功好的兄弟快快跃出阵外,我们内外夹击。” 喊了几遍,素冥师太,赵锦海还有几名亲传弟子足有七八人立即跃出,陆自行却是因为左臂受伤气力不支,已是无法跃出。 常天余大急,叫道:“还有没有人能出的去?” 有几名弟子闻言立即纵身一跃,试图跃出阵外,可那包围圈虽是变薄却也足足有二十丈之宽,哪是那么容易出去,只听那几名弟子连声惨叫,想是落在阵中,被蒙古骑士以弯刀杀死。 常天余知道此事已无人能做,情急之下抓起身旁一名恒山弟子,双掌用力,一招“长虹飞天”将那名弟子高高抛到半空,那名弟子甚是灵活,在空中转了个身,稍一用力,便落到阵外。 另外几人见状,纷纷在常天余面前跃起,常天余又是以掌力一托,将他们送出,转眼间,阵外已有几十人。 朱绫大声叫道:“大家一齐向坤位强攻。”说罢向西南方向一指。 常天余一马当先杀入阵中,外面素冥师太也率领数十人大叫着杀到包围圈中。如此一来蒙古军阵型大乱,不到半个时辰常天余与素冥赵锦海等人便碰到一起,知道缺口已经打开,一万多人如同江水倾泻,哗一下由缺口溢出,瞬间逃出圈外。 上官傲见众人逃出也不敢恋战,迅速指挥白莲教弟子向东南撤离,饶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和常天余等人会合在一起。 陆自行尚在心惊不止,见了上官傲仍是行礼道:“原来这就是赫赫又名的白莲教,听说这些年来你们杀贪官除恶霸着实做了几件大事,令天下闻名,今日一见,这……阵法果真高明,幸亏你等相助我们才可在这万军之中脱身。”忽想到已是有几百名昆仑弟子却曝尸阵中,又是一阵大悲,伤怀不已。 上官傲拱手道:“匡扶正义乃是圣母教诲,我等不敢不从,请陆帮主无须多礼。” 素冥也对上官傲恭敬行礼口中称谢,问道:“不知贵教圣母是那位神仙,到时贫尼定要亲自拜会,感谢大恩大德就我全派弟子性命。“ 上官傲转身面向朱绫,红着脸道:“这位就是我教圣母。“说话间仍是不敢直视朱绫面孔。 众人大惊,与朱绫相聚这么久以来尚不知这如花似玉的美人竟是赫赫有名的白莲教圣母,也难怪兵法如此神奇。于是纷纷惭愧,行大礼致谢。 朱绫被众人谢的不好意思面颊绯红,此时恒山掌门赵锦海也站出来行礼道:“你白莲教兵法只是普通,今日误打误撞却救了我等性命,我恒山派也谢了,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绫这才知道原来赵锦海此人想来嘴巴极臭,已是得罪了不少人,也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苦头,然而终究是本性难移,无法改掉这臭嘴的毛病。想到这里忽觉有意思,捂着嘴巴“哧”的一下笑了出来。 正在此时,忽然听不远处沟壑当中有人高叫:“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声音极大,众人皆听得一清二楚,叫了三遍就只见一名明朝军士发了疯似的向蒙古大军奔过来,双臂下垂,口中却塞了一大块石头。常天余早知这人就是可喀斡,心想必是小桃怕他奔跑中胡言乱语所以塞了一块石头在他口中,又怕他拿出来,所以点了他双臂的穴道。 其它众人忽见一明朝士兵奔向蒙古大军阵中,一时不明所以,惊奇万分,忽听蒙古阵中有人高喊:“是可喀斡。” 又有人以更大的嗓门喊道,:“就是他,我看得清清楚楚,上回就他穿着明军的衣服,将小王爷刺死。” 又有人道:“杀了他,给小王爷报仇啊。” 这几句话就是阿拉旺等人带头喊叫的,正是小桃所交代的计策。 蒙古人想来鲁莽,再加上可喀斡平时作恶,惹得众人痛恨,此时一旦有人起哄,顿成群起而攻之之势,也不管究竟是不是可喀斡杀死小王爷,只听破空之声不断,几百只箭射出顿时扎在可喀斡身上,可喀斡万万没有想到从小桃手中逃出来却落的如此下场。普通一声倒在地上,口中石头落地,不断溢出鲜血,即将断气还不住解释道:“小王爷……小王……杀死,饶了我。”其实他想说的是“小王爷不是我杀死的,大汗饶了我。”却不料几近断气之时口中混沌,说不清楚,再加上众人皆认定小王爷乃是可喀斡所杀,所以听到耳中就剩下:“小王爷……小王……杀死,饶了我。”好像是遇到小王爷鬼魅一般,惊恐万分,一直在求小王爷饶了他。 阿鲁台隐隐约约也听了几句,不十分清楚,但阵中确实有人说见到是可喀斡杀死小王爷,料想此事必是有个七八成可信,再一想,那明朝军士能有多大能耐,能身着军服,一路闯到乌尔格,须知道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蒙古哨兵,想做这件事极其困难,而如果是可喀斡想杀小王爷又要嫁祸明朝则是十分容易,只需弄一件明朝士兵军服便可。越想越对,翻身下马,来到可喀斡尸体旁,痛苦失声,以马鞭抽打可喀斡尸体,口中叫道:“我叫你杀我儿子,叫你杀我儿子。”几成疯癫之状。 常天余暗暗心惊,不由得悔恨自己听道衍奸计,累的阿鲁台骨肉分离,以致如此悲痛,想到自己丧父之时之悲痛,比起阿鲁台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十分了解阿鲁台此时心境。所幸把可喀斡本就是作恶之徒,死有余辜落的如此下场倒也是大快人心,并不需为其伤感。 阿鲁台率大军南下之时只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如今来到雁门关外才知道杀死自己儿子的竟是他身边的恶奴可喀斡,此时可喀斡身中乱箭而亡,自己心愿得了,忽觉的南下再无意义,一时间愣在原地,双目远远望着雁门关,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日,头脑渐渐清醒,心想先祖成吉思汗如此善战,其勇猛智慧比起自己不知强多少倍,而才不过四五十年,其子孙便将大好江山生生的糟践,就被汉人赶出中原,回到大漠。这一来一回之间蒙古人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是留下无数蒙古将士的尸体,以及草原上数不尽的孤儿寡妇。如今蒙古百姓虽是生活困苦,但也十分快乐,成日放牧打猎倒也不致饿死,草原上到处留下牧民们愉快的歌声。想到这里,阿鲁台缓缓站起,踉踉跄跄的回到军中,只将手中马鞭一挥,顿时十几万蒙古大军转身向北,一路烟尘飞过,消失在众人眼中。 蒙古大军走后,小桃才从沟壑当中爬出来,探头探脑的向众人呵呵一笑,众人才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小桃安排,均称赞此计之妙可比当年诸葛孔明空城计,当年孔明所对只不过司马懿十万大军,今日小桃却以一己之力力退蒙古铁骑三十万,比起孔明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对其深赞不已。 陆自行等人见蒙古撤军顿时欢声雷动,各派弟子相互拥抱庆幸,素冥等人神态欢愉,对常天余,朱绫,小桃三人皆是说不出的尊崇,言语间十分恭敬。常天余因此一役声明大噪,武林中人每每讲起雁门关外与常天余同力扛鞑之事,皆是吐沫飞溅,得意之极,————这是后话。 第二十四章 众人各自收拾自己门下弟子尸首,纷纷告辞离去,只剩下常天余三人,常天余忽然想到不知张冰哪里去了,怎么与蒙古大军作战之时竟没见他,常天余顿时恼火,她一身武功,比起各门派掌门人都不知高出多少,值此大难当头之时却不知到哪里玩耍。当真毫无侠义之心,也不知道张无忌与赵敏二人平时是怎么教训的。 常天余心中责骂张冰,却又担心她心如白纸,纯净无暇又被奸人利用酿至大祸,忙与小桃朱绫一起一路寻找,又来到馒头山下。只见四处荒凉哪有人在,三人看了半晌不见张冰踪影,却见到一顶兔绒小帽落在草丛之中。 常天余大惊,这小帽分明就是张冰头上所带,怎么会落在这里,必是遭了不测。 小桃道:“说起来张冰妹妹的武功天下难有对手,若果真有难也必是造遭了暗算。” 常天余一听此话脑中立即闪出一个人来。正欲说出小桃与朱绫同时说道:“道衍。”常天余心中此时想得也正是这和尚,除了他诡计多端再哪有人敢向张冰动手,况且张冰初来中原,又没有仇家,平白无辜也不致招人陷害。可是这人海茫茫究竟道衍此时躲在哪里,三人皆是毫无头绪,只好漫无目的寻找,转眼间来到关下镇,朱绫道:“此处离上次各大门派聚会时的大院不远,不如到那里看看。” 常天余欣然同意,小桃点头道:“上回那道衍和尚曾在哪那里现身,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三人信步来到大宅前,上回三人皆是从院墙跃进,此时却来到宅前,只见诺大的院门已被灰网纠结,门上牌匾已被人扔到地上背面朝上,不知写得什么字。大门只是虚掩,用手一推“吱呀”一声就打开,穿过几层院落才来到各大门派上次聚会时所在的大院。 小桃若有所思道:“这各大门派本是归辛子等人召集而来,而归辛子是受了道衍指使,却不知道衍为何将地点选在此处?” 常天余不解,朱绫道:“此处定是与道衍有几分瓜葛,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将众人聚到此处。” 常天余甚觉朱绫所说有理,心想这些日与小桃在一起朱绫也变得聪明了,唯独自己仍是愚笨不堪,思想简单什么事情也想不明白,幸好有二女相随却也落了个“大侠”的名号。 这处大宅构造复杂,格局又不似朝廷大官居所,不知原先的主人是谁?三人边走边说,来到上回见到道衍时的大屋中,只见屋中物事皆是陈旧,但摆放整齐甚是奢华,做工皆十分考究,穿过大厅后面是一处居所,一座大床以粉纱装饰,两边皆挂着山水字画,前面的烛台却是黄金打造,两边各有一只壁虎附在烛台上,常天余“咦”的一声,凑过去,从怀中逃出三只金壁虎来仔细比较,却见那两只壁虎与自己手中的壁虎形状一模一样,只是稍大些,与烛台本是一体,拿不下来。 朱绫从未见过这三只壁虎,显得十分有兴趣,拿在手里查看,小桃却是早知道常天余有三只壁虎,上回在屋顶上偷听已知这壁虎共有五只,另外两只一在隐龙刹中,一在道衍手里。 朱绫看了一会儿道:“小桃姐姐,你父亲可曾叫教你奇门遁甲之术?” 小桃面上一红道:“那些东西倒是神奇,只是我生性好动,不习惯研究,还不如学些武功来的痛快。”顿了一顿又道:“他倒是要教我,可惜我总是静不下来,所以只学到一点点。”说罢吐了吐舌头。 常天余倒不觉奇怪,上回在刘伯温墓中,朱绫没日没夜的钻研《沉月集》方才有所成就,至于小桃这般活泼好动,自是学不成这类奇术,为学这奇门遁甲必定没少与他父亲刘忠周折,最后却只是学了一点点,不过小桃还好,若是换了张冰来学这些东西,只恐怕连书都要撕了。 朱绫翻看壁虎腹部,指着上面的花纹对小桃道:“小桃姐姐,你看这三只壁虎每只都刻有花纹,但每只都不一样。” 小桃道:“是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说着也将壁虎拿过来仔细比对,终于找到不同之处,叫道:“是啊,是啊,果真不一样,虽然大体看上去几乎看不出来,但仔细看来,这些花纹的却有细微的差异。” 朱绫道这种花纹在奇门五行上叫做“六甲闻”横着十条,竖着十二条,排成方形,共可形成六六三百六十种变化,而这三百六十中变化中,却有五种属性最强,相生相克,十分厉害,《沉月集》中很多阵法都由这五种图案衍生出来,所以十分厉害。这五种图案分别叫做“六甲土遁图”“六甲火炙图”“六甲金灼图”“六甲木浮图”和“六甲水嗜图”。这三只壁虎身上的乃是“土遁” “火炙”和“金灼”三图,剩下未得到的两只金壁虎腹下必是“木浮”和“水嗜“图”。 常天余不懂这些名称,只是听朱绫说的头头是道,也甚觉惊奇,知不只这五只刻有奇异图案的壁虎到底有什么用处。 小桃听朱绫说了这么一会儿早就不耐烦,自顾自的在房中胡乱翻看。见四处皆是灰尘,唯独那粉红大床一尘不染,似是被人动过,又一想道衍曾在这屋中逗留,想必是在此床上睡过,一想道那光头和尚睡在这粉红大床上的模样禁不住呵呵发笑。说道:“不知那道衍和尚追在这床上美不美,我倒也要试试。”说罢身子一侧,向床上倒去。 那大床甚是讲究,乍一躺上去绵软温滑,全身的筋骨都放松开来,十分舒服,小桃笑道:“难不成这里便是道衍与某家的妇人幽会的地方?” 常天余道:“那也说不定,想那道衍无恶不作,即便是破了色戒也不足为奇。” 正说着这话,只听“轰隆”一声,大床的床板突然裂开,小桃尚在呵呵的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坠入床板之下。这一着变故常天余也是始料未及,只见小桃刚刚还躺在床上与自己说笑,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常天余吃了一惊,爬上大床喊道:“小桃,小桃!” 喊了两声见那大床上空无一人,床板早已经合拢在一起看不出丝毫端倪,无奈之下,常天余与朱绫也爬上大床四处摸索,胡乱翻腾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碰了哪儿,只听“轰隆”一声床板又裂开,两人只觉身子一重,又是坠入床板之下,只见下面乃是一条光滑的凹道,以坚石砌成,四周没抓没挠,饶是常天余神功盖世却也找不到半点受力之处,只好任凭两个人的身体在滑到中快速下落。朱绫双目紧闭,口中惊呼,只觉速度迅猛,如同从悬崖上坠落,双足乱点却无法止住下落的速度。 只在这一瞬之间,也不知滑了多远,忽然由向下转为向上,速度慢慢减缓,两人惊魂稍定,方知这滑道设计独特,在将近落地之时方向改为向偏上方,正好将下落之势减缓,令滑道中人停在出口之处。 常天余喘了口气,暗自庆幸,幸好制造这机关之人初衷不是要人性命,若是如此只怕纵使自己身怀绝世功力不致跌死,却也保不住身边朱绫的性命。转头看看朱绫只见他乌云蓬乱,一张俏脸竟无血色,想是惊吓之极。 只听有人叫道:“又进来两个。” 另一人道:“先不管他,收拾了这小丫头再说。” 常天余心急,必是小桃已于人交上手,也不知对手是何人?二人自滑道中钻出,面前竟是一间阴沉大屋,六七个人正在大屋中围攻小桃,道衍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观看,张冰却是被缚在一张椅子上昏昏沉沉,不醒人事。 常天余不及多想,冲进圈中帮助小桃,只听对手哎哟一声道:“怎么又是你 。” 常天余这才看清原来这六七人乃是“漠南赤炼”李光昊和他的徒弟“沱沱六魔”。小桃自己一人对付李光昊本已经吃力,再加上沱沱六魔在一旁助阵,更是左支右拙渐露败相。幸好常天余及时赶到加入战团,顿时局势大转,李光昊与沱沱六魔知道对手强悍,不敢与之硬拼,只好在场中游走。 道衍本以为李光昊 几人能将小桃打败,谁知突然又进来个常天余,心中懊恼,气急败坏的喝道:“行了,都住手。”说罢走到椅子前面,掏出一把匕首指着昏睡的张冰。 常天余害怕道衍加害张冰,只好停住,喝道:“道衍,你想干什么?” 道衍怪里怪气道:“我倒想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们几个在这里好好的,你们却接二连三得闯进来,倒来问我?” 常天余冷哼道:“你为何要将张冰捉到这里,到底是何居心。” 道衍道:“这小姑娘很可爱,我喜欢的紧,所以给他糖吃 ,谁知她吃了糖就成这样了。”说罢呵呵奸笑。 常天余知道张冰必是服了道衍的毒药,所以昏睡,只是不知这毒药是否厉害,心中也不免担心。 常天余问道:“你给她服用的到底是什么毒药,快把解药拿来。” 道衍道:“看不出你倒很有义气,自己吃了我的“无毒断肠散”,却不来索要解药,而是为别人求药?” 小桃与朱绫乍听得“五毒断肠散”,皆是吓了一跳,光听这名字已是恐怖之极,心想此药必是毒烈异常,却不知常天余何时竟服了这等毒药? 常天余自那日为救小桃,服下了“无毒断肠散”后,并未与别人提起,小桃与朱绫都不知此事,而他自己马马虎虎想是三年之期还有一年多,也并不十分着急,所以到现在也没将此事当回事。如今被道衍一提才想起来。 常天余仍是厉声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道衍得意的一笑:“我和尚说话算话,你帮我做足了两件事,我自是要给你解药。”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粒红色药丸。 常天余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是喝道:“我不是说“五毒断肠草”的解药。我是说我张冰妹妹所中之毒的解药。” 道衍笑道:“这小女娃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所以我自是不能给他服用解药。” 常天余道:“那一命换一命,我的解药我不要了,你只需将他救下便可。” 小桃一听此话,又是紧张起来,生怕道衍答应,如此一来,常天余所中之毒再无可解之日,妄自送了性命,实在不值。于是站出来,走到李光昊身边,见沱沱六魔在一旁,狠狠的白了他们一眼,心想:枉费我上次在白莲教地牢中救你们性命,如今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又来与我作对,真是猪狗不如。 沱沱六魔知道小桃心中所想,各自心中也是十分羞愧,似做错了事一般。低下头不敢与小桃目光相对。 李光昊见小桃走到自己身边,怕她偷袭,双掌运气提防,低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小桃见李光昊如此模样也觉好笑,本欲说几句趣话逗他一番,可事情紧急索性罢了,却仍是笑嘻嘻的道:“你看见旁边那美丽的女子吗?”她伸手一指朱绫。 李光昊看了一眼,口中道:“恩,当真好看,不过老夫我平素不喜女色。” 小桃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只有你的妻子,对别的女子向来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眼前这人不同。她身上有一件东西,你妻子身上却是没有。” 李光昊不爱和别人谈论这种事,不耐烦道:“笑话,都是女人,为何她有,我妻子就没有。” 小桃呵呵一笑:“她怀中有一本《沉月集》。要不要我叫他掏出来给你看看?” 李光昊一惊,问道“她怎么会有《沉月集》难道,她就是白莲圣母?” 小桃笑道:“也不知道她那本是真是假,不如叫她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李光昊上回与小桃一起制造一本假的《沉月集》用来欺骗道衍,这一回与朱绫同聚一起,一旦是她将真的《沉月集》拿出,顿时真假立辩,道衍若知道此事,必要引来无数麻烦。 李光昊顿时气短,道:“说吧,你要怎样?” 小桃道:“你帮忙把两个人的解药都弄到手。” 李光昊白了一眼道:“我要是能弄到解药早回青海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小桃这才明白,怪不得这李光昊会在这里,原来道衍叫他做事时也给他吃了毒药,到现在还没拿到解药呢,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看来这道衍和尚必是说话不算数。 小桃与李光昊在这边窃窃私语,常天余则与道衍为交换解药的事情争执,常天余想让他先救张冰,道衍却奸猾无比,死活不肯答应。 小桃与朱绫见道衍不答应反倒放心,不住劝说常天余先解了自己的毒,再慢慢想办法救张冰。 常天余无奈,只好将那粒红色药丸接到手中,正欲吞服,却听六魔中有一人叫道:“不要吃。” 常天余一惊,立即将药丸从口中拿出,问道:“为什么不能吃?” 那六魔齐声道:“这颗药丸也是毒药。” 常天余将信将疑,转头去看道衍,见他面露奸笑,不慌不忙道:“不错,这粒也是毒药,名叫“索魂砂”,虽说是毒药,不过却正好能解了那“五毒断肠散”之毒。算不得和尚骗你,你爱信不信。” 六魔道:“这索魂砂比起五毒断肠散毒性更烈,况且每日都要发作,我们几个与师傅都吃了这药丸,被这药力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一直听这道衍摆布,至今无法脱身,不过常大侠曾经救过我们兄弟几个,反正我们也是求生无望,所以趁此事报了救命之恩,一死了事算了。” 常天余这才知六魔所言不虚,他们几个感激自己与小桃上回救命之恩所以出言相告。只是如此以来惹怒道衍,他们几个只怕是从此再别想让道衍给他们解毒,如此舍生取义倒也算得上豪气冲天。常天余对六魔心存感激,便想替他们向道衍索取解药,于是说道:“你这和尚说话不算数,为什么他们帮你做完事情,你却不给他们解药。” 道衍眨着眼睛答道:“给啦?怎么没给?他们答应帮我做事之时服的是“五毒断肠散”我已经将此毒替他们解去。三年之后保证不会发作。” 常天余怒道:“可是你帮他们解了一种毒,却又让他们中了另一种毒,这算什么解毒之法。” 道衍道:“当时你们答应替我做事之时,皆是服下这“五毒断肠散”,我答应你们只要事成之日我便为你们将此毒解去,是也不是。” 常天余道:“是啊?” 道衍道:“那我替你们解了这“五毒断肠散”之毒没有?”这句话是问六魔的。 六魔想了想只好答道:“解了。” 道衍哈哈一笑道:“这不全了结了吗” 常天余听到这里知道他凭口舌之利,与众人胡搅蛮缠,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帮自己及六魔解毒。这是因为如此,六魔才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出言拦住自己吃下那粒“索魂砂”。 正在说话时忽见人影一闪,小桃趁道衍不注意早绕到他身后,只听啪啪两声点住道衍穴道。 那道衍穴道被点顿时一动不动,口中却是能够说话问道:“你要干什么?“ 小桃不说话只是在其身上胡乱翻找却是空无一物,除了几粒“索魂砂”外根本就没有解药。不由得气馁。 道衍哈哈大笑道:“你当我和尚是傻瓜?就凭你们几人,若是动起手来,随便哪一个都能应付我十个,我怎可将解药带在身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小桃本就不存太大希望能在道衍身上找到解药,只是无奈之下只好如此一试,听到道衍如此一说也觉无望,一言不发默默的回到常天余身旁,泪水婆娑道:“常大哥都是我不好,你为了救我才吃下这狗和尚的毒药,若是你死了我也要陪着你。“ 小桃说完便伏在常天余肩上抽泣,朱绫本来心肠就软,此时见小桃一哭也禁不住哭起来。 李光昊心中也是想念娇妻,却屡屡被道衍欺骗始终无法回到青海湖畔与妻子团聚,心中本就感伤,被二女这样一哭 ,顿时勾起了许多往事,鼻子一酸 ,也差点哭出声来,却强行忍住,双目冒火瞪着道衍道:“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我都答应你就是。” 道衍嬉笑道:“我还没想好呢,不如你们几个随我去庐山,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事让你们做了。” 李光昊答道:“好吧,在做这一件事情,你就给我们解药。” 道衍道:“本来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今日你六个徒弟又坏了我大事,所以......” 常天余知他愤怒沱沱六魔阻止自己吃下“索魂砂”,所以故意刁难。说道:“你无须为难他们,你将那粒”索魂砂“拿来,我吃下便是。”说着伸出手来,向道衍索要“索魂砂”。 六魔惊呼:“常大侠不可,这和尚本就是无信无义之徒,你即便是吃了索魂砂他也不会给我们解药,你休要上当。”说罢又转向李光昊道:“师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道衍只是利用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给我们解药。” 李光昊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其实他心中也是担忧此事,不过他实在挂念家中妻子,所以即便有一丝希望也得去试试。 道衍此时十分得意,面前这几人在江湖上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被他玩弄与股掌之间,毫无办法,如同傀儡一般听从摆布。 常天余心中算计:“这道衍罪大恶极,对世人为害不浅,今日既然遇见必不能让他在耍阴谋,自己一条性命算得了什么,不如.....”想到这里,常天余忽觉轻松,大步走到道衍面前,面带微笑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太过分了,再不可已让你为祸世间,今日我便要了你狗命,待三年之后我到阴间,还要与你好好算账。”说罢举起一掌直拍想道衍胸口。 这一来,李光昊大急,叫道:“不可,你倒是想死,我却还有好多事情未了,你杀了他还不就是连我一起杀了。”边说这话边快步跃到道衍身前,拦下常天余这一掌。常天余一掌未能如愿,又出一掌,李光昊仍是拦截,两人你一招我一招动起手来。 小桃与朱绫此时十分矛盾,常天余杀了道衍摆明是自杀,而李光昊虽是与常天余动手,却好比是在救他,这件事情当真繁杂无比。 朱绫在一旁着急道:“小桃姐姐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小桃也是毫无主意,左右权衡一下狠心道:“先帮李光昊制服常大哥再说。”说罢跃尽圈内与李光昊联手对付常天余。 常天余一见小桃加入战圈,生怕不小心伤了他,出掌之时变的畏手畏脚,渐渐被小桃与李光昊占了上风。常天余一边出招,口中呼道:“小桃小心,哎呀,你这是要做什么,哎哟。小心。” 小桃也不答话,依仗灵活的身法在常天余周身窜来窜去,终于抽准机会点到常天余腰间穴道。 常天余穴道被点,顿时全身酸麻,再也动弹不得。李光昊本也无意伤他性命,见常天余穴道被点立即住手,站在一旁。 常天余道:“小桃,你听我说,这和尚诡计多端,死在他手中的百姓何止千万。”又说道:“绫儿,你想想,是谁帮朱棣出谋划策将你爹爹赶出皇宫,以致流落海外,几乎丧命。还有是谁设计攻破济南,以致铁铉将军家破人亡,自己还被朱棣用油锅活活烹死。” 朱绫一听到这些事情,更是悲伤说道:“是他,就是这道衍和尚。”说罢想起铁铉死时惨状,嘤嘤啼哭起来。 常天余道:“以我一人之命,换取全天下众人皆大欢喜,这事十分划算,你和小桃快快解开我穴道,让我杀了这奸和尚。” 道衍此时见常天余竟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心里顿时没了底,只怕小桃真依常天余所言解开他的穴道让他来杀自己。情急之下叫道:“这小娃娃长得果真俊俏,不知迷倒多少小姑娘。到时候必能讨几房漂亮媳妇,生一大群娃娃,若是这样就死了岂不是十分可惜” 这句话其实就是针对小桃与朱绫二人所说,为的是提醒她们二人,将来与常天余一起生活,必是快乐无比,让她们想起这般情景好不舍得常天余死去。 道衍这一番话果然奏效,小桃与朱绫二人皆是对常天余抱有情愫,岂可忍心让他死去。所以无论常天余怎样大喊大叫,却是无人帮他解开穴道。 常天余知道几日想杀道衍也是无望,见道衍此时也是穴道被点站在原地,不由心生怒气,深深咳了一下,将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 李光昊心中也是烦躁,此时被常天余与道衍二人吵闹更加不耐烦,挥挥手没好气道:“行了,你们别吵了。” 常天余果然止声,其他人也各想各得事情。一时间大厅中无声无息,十分寂静。 过了半晌常天余道:“不对,这和尚身上应该还有一件东西,小桃你翻看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小桃这才想到,道衍身上应该有一只金壁虎,上回二人在屋顶上偷听他与归辛子说话时他还拿出来,怎么刚才翻查解药之时就没看见? 常天余问道:“那只金壁虎呢?” 道衍一听“金壁虎”这三字又是一惊,口中道“什么金壁虎?你们怎么知道?” 常天余道:“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你只说金壁虎在哪里?” 道衍惊惶道:“什么金壁虎我不知道。” 常天余见他说话颠三倒四,冷笑一声道:“你少来装糊涂,就是你叫归辛子到庐山下去取的那种金壁虎。” 道衍立即知道原来那日他与归辛子在屋中说话,早以被常天余听到,所以当他派张冰去刺杀众人时,众人早有准备,都与常天余聚在一起,以致张冰一无所获。 小桃见在二人说话之时,道衍虽是不承认他有金壁虎,不经意间眼角却瞥向墙角处。小桃心知肚明,几步走到墙角仔细观察。 看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却见道衍十分紧张,额头已是大汗淋漓。见此情形小桃断定道衍必是将金壁虎藏在这附近,只是不知具体在哪。伸手摸了摸墙壁,忽见一处石砖松动,再又见石砖周围墙皮脱落,小桃大喜,手上用力只一拖,那块石砖就掉了出来,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已石头砌成一个两尺宽的暗格,里面放这一只金壁虎,还有一本书,书皮上些着《沉月集》三个字,正是那日,自己帮李光昊伪造,糊弄道衍的那本。 小桃将金壁虎收道怀里,又在暗格中翻看,想找到“五毒断肠散”的解药,却见暗格中再无他物,心中又是一凉。 正在此时,李光昊与沱沱六魔忽然全身颤栗,额头冒汗不止,双手掐住脖子,样子十分难受,口中也是呵呵有声,小桃知道这是“索魂砂”毒发之状,想不到竟然如此剧烈。 常天余看的心惊,叫道:“小桃,绫儿,快去帮帮他们。” 朱绫一向心软,见李光昊与沱沱六魔如此麽样早就十分不忍,走到李光昊身旁只想帮他减轻痛苦,却是毫无办法,眼睁睁的看这这几人在地上翻滚,疼痛不止。 李光昊双目外凸,脖子上青筋一道道崩出,一手掐住自己脖子一手指着道衍,断断续续道:“解药,快给我……解药。” 道衍见李光昊难受,反倒十分开心,扬着脖子道:“解药都用完了,我也没有办法。” 常天余怒道:“快给他们解药。” 道衍嘿嘿一笑:“你将那只金壁虎给我,我就替他们解毒。” 常天余道:“好,不过你需得将他们全身之毒全都解了,再不发作才行。” 道衍立即点头道:“就依你。不过我若是替他们解了毒,他们又来杀我怎么办?” 常天余心想这倒是个麻烦,想李光昊几人必是痛恨道衍,若是一旦解毒,必要出手杀他。 小桃着急道:“你这和尚推三阻四,莫不是不想要那金壁虎,你也不想想,你手中毒药千变万化,有的一月发作,有的一年发作,有的须得三年发作一次,你虽是帮他们解了毒,但是谁敢保、三年之 后再不发作,所以,你尽管放心,他们不敢杀你。” 常天余却道:“那我们怎么知道你给的解药是真的?” 小桃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净是想些无用的事情,他若敢给李光昊假解药,那不就是死定了。” 常天余想想也是,那道衍控制这些人全凭各种毒药,至于武功却是十分低下,那李光昊虽是中毒,但在即将断气只需发出一掌,打死道衍还是绰绰有余。 李光昊等人全身难受,却也连连点头称是。道衍嘿嘿一笑,道:“你先将我穴道解开。” 小桃依言解开道衍穴道,只见道衍走到中央,伸出双手轻轻拍了两下,又在地上跺了几下脚。这时空中掉下一个盒子,落在道衍手中。 众人惊奇,心想这道衍果真花样百出,实在难以琢磨,连一粒解药都要花费如此心思,怪不得能将许多人玩弄与股掌之间。 道衍打开盒子,拿出一粒解药道:“这一粒要足够解他们七人之毒。不过你得先把金壁虎给我。” 小桃白了他一眼,只好将金壁虎交到他手中,道衍欢喜一番,遂将解要递到小桃手中,道:“用水化开,分给他们喝下便可。” 小桃依言将解药以水泡开,帮李光昊与沱沱六魔喝下。过了一炷香时间,李光昊与沱沱六魔痛苦果然减轻。又过了一会儿,便全身舒服,个自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道衍道:“你看,我和尚向来不骗人,你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又嘿嘿笑道:“听说这美貌小姑娘是白莲教圣母,他身上应该也又一只金壁虎,若是给我,我便帮冰儿也解了毒。” 朱绫却满面疑惑道:“我哪有金壁虎?” 道衍只当是她不肯换,说道:“那就随你,这金壁虎的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反正你留着也没用。” 常天余道:“你说的那只金壁虎在我身上,小桃你快帮我解开穴道。” 小桃见既然能如此交换倒是好事,常天余便不必与道衍以性命相博,便立即帮常天余解了穴道。常天余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金壁虎交到道衍手中。道衍欢喜的收起。说道“要想我帮冰儿解毒你们还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小桃烦躁道:“你这和尚甚是麻烦,还有什么事要我们答应。” 道衍道:“我武功不及你们厉害,此时却帮你们都解了毒,当真十分危险,只怕你们定是要杀我,所以你们需得答应我三年之内不许杀我,至于三年之后……嘿嘿,我就到了别处,你们想寻我也寻不到,所以我自是不必担心。” 小桃盼他快些给张冰解毒,只好答应:“好,我们不杀你便是。” 道衍仍是不罢休道:“若是他们几个要杀我怎么办?”伸手一指李光昊等人。 小桃道:“若是他们杀你,我们三个全力阻拦便是。” 道衍放下心来,又说道:“你们可都是号称正义的大侠,说话自是算数,否则岂不成了市井流氓一般,到时候叫江湖人笑话。” 小桃知他还是不放心,所以出此言相激,只好又说道:“你尽管放心便是,我们向来一诺千金,怎可出尔反尔与市井流氓为伍。” 道衍说了这一番话才从指甲中扣出蚂蚁大小的一颗药丸送到张冰嘴中道:“只需半个时辰便可醒来。” 小桃又道:“我常大哥还中了:”五毒断肠散“你如何才能帮他解。“ 道衍道:“他那个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 小桃道:“不行,今日在此,定是要将所有的事情了解,否则,你也知道,他想要与你同归与尽……。’ 道衍想到此处也是惧怕,心想这常天余宁肯丢了性命也要杀自己,当真十分危险,若帮他解毒,自己手中再无筹码,到时候若他们反悔杀死自己易如反掌,若不帮他解毒,他自知反正要死不如拉个垫背的,恐怕自己更是要遭殃,思来想去迟迟拿不下主意。 想了大半日说道:“这样吧,你们想必已经知道这金壁虎一共有五只,现在我已经有两只,再加上归辛子去隐龙刹再取回一只,还差两只不知道在哪里?你们只需要找到其中一只,我就帮你解毒。” 常天余大喜,正欲说剩下两只都在我身上,忽然被小桃拉住,抢着说道:“好吧,一言为定,不过我们若是找到这两只壁虎,再到哪里找你?” 道衍道:“若是找到,你就到北京谭拓寺中找我。” 常天余道:“你成天四处乱逛,到时后若是你不在那里该怎么办?” 道衍道:“你尽管放心,一年之后我必定在谭拓寺中哪里也不去。” 正说话间,忽听张冰嘤咛一声,醒转过来,惊奇的看着四周,欢喜道:“哎呀,好多人啊,天余哥哥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常天余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们正在商量到哪里去玩。” 张冰拍手大叫道:“商量好了没有,到哪里去啊,我也要去。” 李光昊与沱沱六魔因感激常天余几次三那番救命之恩,心中尤生感激,生怕他们再中道衍奸计,也要跟随常天余等人一起去寻找金壁虎,常天余知他还挂念妻子,不忍他再耽误,于是不住的劝阻,只说是不会有事,才令李光昊等人打消的这个念头,与常天余等人道别,回到那令他日思夜想的青海湖畔。 常天余带这张冰,小桃,朱绫三人走出大宅,常天余问道:“那两只金壁虎就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拿出来与道衍交换解药?” 小桃道:“常大哥难道看不出来,这五只金壁虎对道衍来说极是重要,只要有它在不怕那和尚不给解药,不如趁此机会骗他说出金壁虎的秘密。” 朱绫道:“小桃姐姐说的倒是十分有理,可是天余哥哥的毒,却是令人十分担心。” 小桃叹口气道:“难道我不担心?可是这金壁虎与常大哥的甚是有极大的关联,否则常大哥的父母也不会将它放在襁褓之中。” 常天余点头道:“我觉得小桃这样做很好,反正我中的毒也不会很快发作,这一年多时间,正好查明此事。”说罢陷入沉思。 这几日来,许多事情接踵而来,令常天余瘁不妨,脑中却是有无数疑问难以解开,这道衍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先是帮助朱棣篡夺帝位,后又要集结各种力量推翻朱棣。还有那蒙面高手到底是谁,武功如此之高,却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他所做之事隐隐与道衍有关,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五只金壁虎到底有什么用处,为何义父常遇春捡到自己时襁褓之中会有其中一只,而这一只金壁虎到底与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而这些问提前几件道衍必是知道的,而这最后一件恐怕这世上再也无人知道。 第二十五章 洛阳成中戏贼子 陌路郊外斗恶魁 又是盛夏,绿草丛生,花团锦绣,溪水中鱼儿游荡,树丛中鸟儿轻鸣,中原大地生机盎然,说不尽的大好河山。这一日,一行人来到河南地界,这些年来朱棣已将身边的威胁清理干净,坐稳了皇帝的宝座,手下的侍卫也很少出来四处杀人,所以中原地区渐渐恢复了元气,百姓也乐意走出家门看一看周围的景色,各处的商人又开始走南闯北做起买卖来。这日正午,三人来到洛阳郊外,见人来人往,十分忙碌,红男绿女穿梭行走于大小城镇之间,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小桃却与张冰极是活跃,一路之上四处采集花草,编制成草帽,花篮等物事,十分开心,朱绫本性稍微腼腆,不喜张扬,但见二人玩的开心也禁不止着急,只眼巴巴的望着小桃与张冰戏耍,见她二人玩到高兴时也随着快活的嬉笑。 三人转到城中,忽闻得酒香四溢,香气扑鼻,抬头一看竟是一家上好的酒店,常天余这些日来都是风餐露宿,乍一闻这香味,马上腹中咕咕作响。张冰欢喜的大叫道:“好香啊,这是什么地方,一定有好吃的,天余哥哥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朱绫忍俊不禁,说道:“是啊,我也有些饿了,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四人来到店中,要了几碟精致小菜,一壶老酒慢悠悠的吃起来。小桃与张冰皆头一回饮酒,只觉得辛辣无比,却是十分新奇,两杯酒下肚就不胜酒力,吆三喝四大声叫嚷起来,朱绫却是不不饮酒,只在一旁乐呵呵的看。 店中的客人见常天余带这三个俊俏的女孩子饮酒,其中两人似是喝醉了一般张牙舞爪的划拳,皆注目观看,甚觉惊奇。 常天余见二人喝醉,十分招人主意,只怕又要惹出祸端。无奈只好将二人搀到楼上客房中歇息。 常天余将小桃与张冰扶到床上,又下楼去索要茶水,忽听门口吵吵嚷嚷,三名大汉骑马而来,其中一人竟是归辛子,另外两人一是左裴,另一人也是一名华山弟子。归辛子三人将马拴在酒店门口,晃晃悠悠的走进来,寻了一张桌子做下,将手中兵器重重的往桌上一搁,大叫道:“小二,快快上菜。” 店小二见三人凶神恶煞一般,不敢怠慢,赶紧过来问道:“三位爷,用些什么酒菜?” 左裴叫道:“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怕我们给不起酒钱?” 小二忙不迭的答应,转身回去厨房准备。常天余赶紧转过身,躲在柜台后面,竖起耳朵听三人说话。 归辛子并未落座之后,口中骂骂咧咧不止。常天余心想归辛子明明去了鄱阳湖,怎么又来到洛阳?只听归辛子骂道:“这回本来已经到手,谁知却被殷青仪那小子从中作乱,抢走了东西。” 左裴道:“掌门不用着急,那殷青仪抢了东西,必是要回武当上,我们不如在他必经之路上等候,趁机在抢回来。” 归辛子又是骂道:“抢回来个屁,我们华山三百多人在场东西却仍是被抢走,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又怎么能抢回来?” 左裴道:“上回他们是趁我们不备出手偷袭,所以我们吃了大亏,这回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怕抢不会来。” 归辛子哼了一声口中仍是嘟嘟囔囔,大叫晦气不止。另一名华山弟子说道:“掌门,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华山,重新招收弟子,在作计较。” 归辛子怒道:“什么掌门,你见过哪个掌门手下只有两个弟子?” 那名弟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归辛子道:“我们华山建派二百多年,倒是出过几个响当当的人物,可是这五十年来一代不如一代 ,到你们师公鲜于通在时,却只知道钻研毒虫嗜蛊,将华山剑法放在一旁,不能勤加修炼,致使许多精妙的招式俱都失传,若非如此,你道我华山剑法还会输给武当的太极剑?” 左裴连连点头道:“所以,这一回我华山派若想中兴则全靠掌门了。” 归辛子忽然道:“你们可知道这世上武功最厉害是什么?” 左裴与那弟子一同道:“那自是“九阴”“九阳”两部真经。” 归辛子摇头道:“九阴”“九阳”自是厉害,但这世上还有一门绝技,名叫……”说到突然止住,偷偷看了看四周其他客人,小声道:“天幻神功?你们知道吗?” 左裴二人皆摇头不知,归辛子得意道:“等到这一回大事得成,这天幻神功的秘籍就会落到我的手上。到时候,我华山派自能傲视群雄,鹤立江湖。” 三人说道此处又是警觉的看看四周食客,见无人注意随即放心,只是不再说话,一味的饮酒吃菜。 常天余暗暗嘀咕:难道这世上真有这样一门神功,竟能超过“九阴”“九阳”两部真经?忽然想起几次遇到的蒙面之人,那人武功出神入化,难不成所练的正是“天幻神功” 正在思索时,门外又进来一伙人,个个身高马大,十分强悍,常天余一见顿时喜出望外,原来这一行人正是赵广湖,厥铁然,归垣年等人,进了大堂,在角落处坐了慢慢一桌。小二端上酒菜,赵广湖道:“兄弟们快吃,吃完了还得赶路,再有两三日就到雁门关了。” 厥铁然道:“大哥,上回听说常兄弟在雁门关率领群雄力退蒙古三十万铁骑,当真英雄了得,却不知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哪里。” 赵广湖道:“我料他,离开雁门关后必是一路南下,我们只需从洛阳北上,定是能遇到他。” 常天余躲在帐台之后想从归辛子等人的谈话中探得一些消息,谁料竟遇到赵广湖等人,大喜之下正欲上前说话,又怕惊了归辛子三人,只好偷偷跑到楼上,又唤来店中伙计,楼下有一桌故人,让他悄悄叫上来。 那伙计拿了常天余一锭银子,大喜过望,走到赵广湖面前悄声说道:“哪一位是赵广湖赵爷,楼上有人请。” 张广湖不知是谁,与归垣年等人使了个眼色,各自手持兵刃警觉的走上楼。常天余早在楼上等候,一见之下均是大喜,常天余赶紧喊来朱绫,与赵广湖等人相见。 归垣年道:“原来常兄弟早已找到小姐,却累的我们几个天南海北腿都跑断了。”说罢哈哈大笑。 常天余道:“自从上次在山东布政司总兵府中与各位大哥相见,一个多月后就找到绫儿,只是这期间事情繁杂,又找不到各位大哥,所以未能将这一喜讯告诉大哥们知道。” 赵广湖道:“我早听说雁门关外有一常少侠,英勇非常,身边还带这两位角色美人儿,我料定其中必有我家小姐,只是不知另一位是谁。” 常天余没想到雁门关外一战,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江湖上人尽皆知。连美人的事情也是广为传颂,听赵广湖等人如此一说,顿觉害羞,指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小桃与张冰道 :“另一个就在那儿。” 赵广湖等人往床上一瞥,就见两名花季少女姿态十分不雅相拥而睡,呵呵干笑了几声,道:“常兄弟好福气,这么短时间身边竟是又多了一位,真是令人羡慕。” 朱绫嘻嘻轻笑道:“绫儿多谢多谢赵伯伯记挂。小桃姐姐刚才喝醉了,所以•;•;•;•;•;•;” 赵广湖对朱绫道:“见你如此,我们也放心了,开始我们还担心你父亲•;•;•;•;•;•;”刚说到这里,忽然被归垣年撞了撞肩膀,忽然醒悟不再言语。 朱绫笑道:“叔叔伯伯还不知道。我爹爹没有死,应天城破那日他逃了出去,现在隐居北海遥远的冰火岛上。” 归垣年几乎不敢相信道:“这么说,传言都是真的?” 朱绫不解道:“什么传言?” 归垣年道:“江湖上都流传说,皇 上没死而是逃出海外,朱棣正在赶造大船四处巡查呢。” 朱绫气愤道:“朱棣这奸贼也太过狠毒,我爹爹已决议放弃皇位,专心隐居,却不料他仍是不肯放过。“ 赵广湖道:“却不知这冰火岛在何处,朱棣能不能找到?” 常天余道:“冰火岛在极北苦寒之地,距离中土千里之外,若不是风向得益,只恐怕很难找到。” 赵广湖放心的点头道:“但愿如此,只是这朱棣着实作恶,若不杀他怎对得起天下冤死的众生。” 常天余道:“此事正如赵大哥所说,只待时机一到,我必去杀他,为这些冤魂报此血海深仇。只是现在道衍似是在策划一场极大的阴谋,只怕是要牵连许多百姓受苦,我必须阻止只等这些事情一了,我自会去寻那朱棣算账。 厥铁然道:“常兄弟小小年纪,竟懂得心念百姓实是难得。” 几人又聊了一阵,甚是开心。 归垣年忽道:“常兄弟若是将来娶了我们小姐,可得请我们几人喝喜酒啊。” 常天余知赵广湖说笑,也不解释,转而说道:“楼下有三人皆使长剑,坐在当间的桌上,几位大哥可曾看见。“ 厥铁然抢着说道:“早看见了,那三人如此张扬,我们怎会不见。” 常天余道:“那为首的就是华山派掌门归辛子,他与道衍狼狈为奸,做了不少祸国殃民的坏事,我本当将他一掌劈死,只是有许多事情没弄清楚,所以刚刚在楼下偷听,却遇到了几位大哥进来。” 归垣年道:“原来他就是归辛子,江湖上谁人不知,卖国求荣的奸贼,真当杀了这斯。” 赵广湖道:“如此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当真不可留情。却不知从他们几个身上能得到什么消息?不如将他抓上来严刑逼问便是。” 常天余道:“事情极为复杂,殊不知这归辛子武功虽是平常,却善工计谋,不好对付,再加上他身后一直有一蒙面人,武功奇高,却不明身份,只怕草率行事将其惊动,日后必是多了许多麻烦。” 厥铁然不信道:“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常兄弟武功高强之人?” 常天余道:“天下武学博大精深,比我高强的何止一人?还别说那蒙面之人,光是教我武功的张无忌张叔叔就不知道比我要高多少。” 众人皆听说过张无忌的名头,却是不甚相信那蒙面之人的武功竟能与他相比,一时间都不做声。赵广湖点点头道:“若是如此,却是应当细细考量才是。” 常天余道:“事情棘手,几位大哥还是不要插手,容我仔细想办法。”沉思了一会儿面露喜悦道:“如今,绫儿已是跟随在我身边,也不见朱棣再来追杀,几位大哥尽可放心。” 厥铁然哈哈大笑道:“小姐与常兄弟在一起,我等自是放心,如此我等大可放心去过那昼起夜伏,耕田织作的生活啦。” 归垣年责怪道:“常兄弟还有事情未了,我等自是应当全力辅佐才是,怎可在此时隐居田园?“ 正说话间,忽听小桃从床上爬起,睡眼朦胧的问道:“什么,归辛子竟在下面?”原来她在半睡半醒之间已是听到几人说话。 常天余见小桃醒来,赶紧与众人引荐。小桃与赵广湖,归垣年,厥铁然还有其他人一一见过,问道:“归辛子抢到那只金壁虎了吗?” 常天余道:“好像没有,听他们所说,竟是让武当殷掌门得到。” 小桃喜道:“如此甚好,终是阻止了他们的奸计得惩。” 常天余道:“这其中过程蹊跷甚多,我们却弄不明白,终究是无法完全控制。” 小桃想了一会儿对常天余道:“为今之计,需得弄清楚那蒙面之人和道衍二人的身份。才会知道他们究竟这番周折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常天余道:“那蒙面人武功太高,我们若是明着对归辛子下手只怕是惊动了他。” 小桃道:“这有何难处,我自有办法。”说罢,四下观望,弯腰爬到床底,起来之时手上抓了一大把灰土。从桌上取了些茶水搅和,将灰土制成一个泥丸。又对赵广湖说了几句悄悄话。 赵广湖咯咯笑了几声,又与归垣年等人商议一番,随即走下楼去。 赵广湖带着一行人来到大堂,在归辛子一旁的桌子做下。过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什么?李老四,你竟敢说我打不过你,太目中无人了。” 他所指的赵老四正是厥铁然,此时也装作怒气冲冲道:“赵三,看样子你似是不服气?” 赵广湖道:“怎么,还想打一架不成?” 厥铁然冷笑道:“就凭你?”说罢“哐啷”一声将狼牙棒拿在手中,归垣年与其它人皆在一旁大声鼓噪,怂恿二人动手。 店中伙计见此情形,早吓的躲了起来。赵广湖等人越闹越凶,却只是大声喝骂,并不动手。 厥铁然忽然拿起桌上茶壶,朝赵广湖扔过来,赵广湖一侧身,那茶壶啪的一声砸在归辛子的桌上,顿时碎裂,溅了三人一身水。 左裴恼怒,抓起长剑就欲与赵广湖理论,归辛子毕竟沉稳,一把将左裴拉住,遥遥头示意他不要惹事。随手掏出一锭银两放在桌上,就欲离开。 赵广湖等人本就欲激怒归辛子,见他不但不上当,反倒要离开。哪里肯依,只向厥铁然使了个眼色,厥铁然心领神会,狠狠一脚踹在赵广湖胸口,赵广湖抽准这一脚的来势,借力向后一跃,正好落在那不知名的华山弟子身后,与他撞了个满怀。那弟子一惊,却仍不理会,又要离开。赵广湖却爬起来挡在他身前大声喝骂道:“李老四,我今天跟你拼了。”双手却紧抓住那弟子的肩膀不松手。 这时候厥铁然,归垣年等人也是追了上来,将归辛子三人团团围起,厥铁然装作追逐赵广湖,在归辛子面前晃来晃去,其他人也是东倒西歪,一时间好不热闹。归辛子此时想走却也走不了,渐渐火起,伸手在归垣年身上一推。 归垣年受了这一推之力随即倒地,口中呼痛呀呀叫道:“哎呀,李老大,这人竟敢打我。” 这一喊叫,厥铁然立即不去追赵广湖,与其他大汉一齐围在归辛子身旁,恶狠狠的喝道:“你敢动手打我的兄弟?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归辛子刚才见这些人打斗,皆是胡乱撕扯,武功极是平常,也未将其放在眼里,眼见得厥铁然找茬也懒得搭理,只是双眼看天,神态极是傲慢。 厥铁然呵呵一笑,忽然将狼牙棒一抬,狠狠向归辛子头上砸去,归辛子只是冷哼一声,早将长剑出鞘,伸手来挡厥铁然这一击。 只听哐啷一声,长剑与狼牙棒相撞火星四溅。归辛子暗暗发笑:这伙人就这等功力还想来找我麻烦?正在得意间,忽见厥铁然口中抖动,面上似笑非笑,露出奇怪的神情。归辛子一愣,心想他这是在干嘛,就在这一念只间,厥铁然嘴巴一张,一口浓痰脱口而出,直向自己脸上扑来。 归辛子行走江湖二十年何曾见到如此恶心招数,慌乱间只好抽剑躲避,却仍是被唾沫溅了一身。 这一下归辛子大怒,提剑去追厥铁然。而厥铁然发了这一奇招,还未等归辛子反应过来,就转身跑出店外。归辛子一直追了出去,转眼就跑远了。 却说赵广湖等人见厥铁然将归辛子引出,伸手就是一刀来劈左裴,左裴提剑来挡,却不料赵广湖这一招乃是虚招,还未落到左裴头顶之时就将力道一收,转身向楼上跑去。左裴哪里肯饶,提剑就追。 剩下那名华山弟子一时慌了神,左右踌躇了一番,便跑出店外,去追归辛子。 却说左裴追赶赵广湖来到楼上,忽觉腿上一麻,瘫倒在地。耳边听到咯咯的笑声,抬头一看竟是小桃与常天余站在面前。 左裴自知中计,悔恨不已,突然下巴一麻,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小桃手持一粒黑漆 漆的药丸塞到自己嘴里。还未来得及反应早就吞在肚中。 左裴大骇,满脸是汗得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小桃道:“这粒药丸名叫“大慈大悲十分难受九死一生毒丸”食用之后半年开始发作,令人痛不欲生。” 左裴听这名字十分长,毒性自是极强,面色苍白叫道:“快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小桃一笑,神色不屑的道:“似你这等蠢材,我们还指望你做什么事情,没别的,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左裴点头如捣蒜,说道:“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敢隐瞒。” 小桃却道:“问倒是问,不过却有有有一个条件。” 左裴问道:“什么条件?” 小桃道:“你只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许与归辛子说起,也不许告诉道衍。” 左裴此时已是魂不附体,连连点头。 小桃正色问道:“你可知道道衍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有什么诡计。” 左裴面露踌躇,不想回答。小桃哼了一声道:“你不说也行,只是这大慈大悲十分难受九死一生毒丸的解药我却不给你了。” 左裴一惊,只好答道:“道衍他,他其实是早先汉王陈友谅的儿子名叫陈理。” 常天余与小桃俱是吃惊无比,齐声问道:“陈友谅的儿子?” 左裴点头道:“是,当年太祖武皇帝与汉王陈友谅大战鄱阳湖,后来汉王兵败,身中流矢而亡,全家人也被满门抄斩。唯独陈理独自逃生。” 常天余问道:“既是满门抄斩,这陈理却是如何逃脱。” 左裴道:“他的母亲本是陈友谅的侍妾,无甚名分,所以连陈友谅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一个后人,所以在太祖诛杀陈氏一门时,并不知道此事,所以他趁机逃脱。” 小桃听到此处,已是有些明白,问道:“那他为什么要帮朱棣登上皇位?” 左裴道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道衍的计策,目的只是为了报复朱元璋及他的后人。” 常天余惊道:“报复,这是什么报复?” 左裴道:“这件事情现在只是做了一半,所以你们并不知道。” 小桃却是明白,说道:“那道衍先是策动姓朱的自家相互残杀,使他们最后只剩下一个朱棣,然后再借助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力量与阿鲁台一起,将朱棣推翻,是不是这样?” 左裴道:“正是,他痛恨朱元璋,觉得只杀死他们不解恨,所以设计让他们以最残酷的方式死去。这个计划前半截皆十分顺利,太子朱标,楚王朱桢,晋王朱㭎皆一一被朱棣除掉, 不巧却在最后一步被你们搅了,所以没能将朱棣杀死。” 常天余问道:“这么说,嵩山灭门一案,还有挑拨武当少林自相争斗的事情,也是道衍的奸计了?” 左裴道:“这些事情其实你都知道,是道衍叫我们华山派去做的,而其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让各大门派相互残杀,而是叫他们都痛恨朱棣。” 小桃道:“你们定是在做这些事时故意留下许多破绽,故意人让他们发现这些事情其实是朝廷的奸计对不对。” 左裴道:“正是,不过那些人太傻,差一点就没发现我们留下的破绽,幸好•;•;•;•;•;•;幸好。” 常天余泱泱道:“幸好我去了,才帮你们达成这件事情对不对。” 左裴点点头道:“事情倒是办成了,不过在雁门关却终是功亏一篑,没能让阿鲁台大军进军中原。” 常天余这才知道,那日蒙面人为何要说幸亏自己帮忙,原来是这么回事。忽又问道:“那经常出现的蒙面人是什么人?” 左裴道:“那个人我也不知,他只与道衍说话,道衍好像很听他的话。” 常天余喃喃道:“既是他武功那么高,直接道皇宫去刺杀朱棣不就行了,何苦要费如此周折?“ 左裴道:“这还用说,自是要让朱棣死的更惨一些。”顿了一下又道:“他们是想让朱棣受尽人间最大的痛苦而死。” 常天余点点头,心想:这世上复仇之人大多如此,恨不得仇人在最残酷的刑法下死去,才能解除自己的痛恨。” 小桃问道:“关于这金壁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左裴苦笑道:“这中秘密道衍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小桃本已料到此答案,只是心存侥幸随口一问而已。想了一想又问道:“擎天大帝指的是谁?” 左裴奇怪道:“咦,你们怎么知道?”小桃伸出拳头在他头上狠狠一磕怒道:“叫你说你就说,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们?” 左裴只好答道:“我开始也是不知,后来到了隐龙刹,才知道原来擎天大帝就指陈友谅。” 常天余问道:“隐龙刹中那百余和尚都被你们杀了吗?” 左裴道:“我们取到金壁虎,本欲依道衍所说将他们杀死?却不料武当殷青仪带着近千名弟子前来围攻,我们逃都来不及,哪抽的出时间杀死他们?” 常天余心下稍安,继续问道:“阿鲁台既是放弃南下,道衍下一步又要施什么奸计。” 左裴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不过看他在谭拓寺养了很多蛇,又积攒了许多金银财宝。却不知道做什么用。” 常天余点点头,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事情来。小桃想了半天道:“好了,你走吧。” 左裴惊道:“那,那我,那我的解药?” 小桃道:“现在还不能给你,若是给你解药,你一离开此处就将今日之事讲给归辛子听,所以要等到半年之后才给你解药。” 左裴哭丧着脸道:“那半年后我到哪里找你?” 小桃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不乱说,半年后我们自会去找你。” 左裴无奈也不敢争辩,只好泱泱的离开客栈。左裴刚刚离开,厥铁然哈哈大笑得走了上来,问道:“事情做的怎么样。” 小桃笑道:“几位大哥今日这出戏当真是演的好,着实令人佩服。” 常天余道:“归辛子呢?” 厥铁然道:“那个姓归的,空练了一身好武艺,却被我三转两转,早甩得无影无踪。”说罢又是大笑。 赵广湖道:“今日得亏小桃姑娘想出这妙计,才叫这左裴说出了不少秘密。真是所获非浅。” 常天余道:“这么说来那蒙面之人果真与道衍有关,只是他身份着实隐秘,连左裴都不知道。” 小桃从未见那蒙面人,却不知道他武功究竟有多高,但听常天余反复说起,自知此事不假。 第二日,赵广湖等人告辞,常天余知道他们心事已了,早已经厌倦了江湖纷争,要去过那耕田种地的生活。常天余心中也是极其向往过这种日子,只是琐事极多,一时脱不开身,意识中却是极其羡慕。 过了不大一会儿,忽听街上有人喊叫:“不好啦,南街死人了。” 常天余一惊,只当是赵广湖等人刚离开此处却又糟了归辛子毒手。还未等说话,却见朱绫已是跑了出去。小桃与张冰也紧随其后。 常天余来到街上只随着众人往南跑,果然看见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圈,中间躺着两具尸体,却不是赵广湖等人,而是两名和尚,看装束正是少林弟子。 常天余等人先是放了心,但仍是纳闷:少林寺中弟子乃是出家人,想来不与人争执,怎么会在此大街上遭人暗算。于是走上前去仔细观看那两名少林弟子的尸体。却见全身上下并无伤痕,面上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想必是在不经意时遭人偷袭,只一招之下便要了二僧性命,以至于死时却仍 带着笑意。 常天余看了半晌,心中却是嘀咕:害死这两名僧人的凶手乃是高手,难不成又是那蒙面人所为。 正思索间,忽听正南十里之外“嗖”的一声,一只响箭直上半空,到最高处啪得一声散开,极其响亮。 小桃惊道:“这是武当派的联络信号,难道是殷掌门有事?” 常天余只叫了一声:“糟糕。”也顾不得朱绫等人,施展身法向正南奔去。盏茶十分果见前方有人相斗,其中一人正是那蒙面高手,另一人却是与常天余结拜为兄弟的张火。二人相斗正酣,殷青仪却是倒在一旁,手中长剑丢在地上,一见常天余到来立即喘息着喊道:“快,快去帮我侄儿。” 常天余一愣,却不知殷青仪所指这“侄儿”是谁?就在一愣的时间,张火与那蒙面人已是斗了十多招,张火这一年多来回到冰火岛,功力又是大增,武功却是刚猛一路,又快又疾,江湖上已是难遇对手。而此时与蒙面人相斗却是已落下风,情况十分危急。 常天余不假思索,赶紧跃进圈中,与张火齐力对付蒙面人。常天余与张火的武功皆是张无忌所授,招式极为相似,却是远不如张火扎实。但两人合力终是强了一大截,那蒙面人已是变攻为守,却仍不落败。 常天余进了几招,帮张火解了困,却听张火在一旁气喘嘘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常天余只当他全力对付蒙面人,也不以为意,又过了几招忽觉头顶发麻,眼前渐渐模糊,真气也似是枯萎不支,额头也流出汗来。 常天余心叫不好,立即知道这蒙面人所使武功邪门的紧,自己已是中招。斜眼去看张火,见他与自己一样,也是汗流浃背,气力难支。 正在此时,小桃,朱绫张冰三人也跑了过来。张冰高兴的大叫:“是哥哥。”又朝张火叫道:“哥哥你这些日哪里去了。” 喊了半天也不见张火回话,却见常天余与张火二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小桃却看出事情不对,常天余与张火每出一掌皆是绵软无力,不及平日威力。立刻知道形式不妙,小桃与张冰也加入战团,变成四人合力与蒙面人相斗。 那蒙面人见状连发数掌,将身体向后跃出十余步,呵呵一声道:“看不出,你们几个娃娃倒是有些功底,今日放你们一马,日后若是与我作对,我必不饶你。”说罢厉啸一声,腾空而去。 常天余与张火惊魂未定,只觉全身酸软竟是没了半分力气,只好各自盘膝打坐,调节气息。小桃却是来到殷青仪跟前,帮助他疗伤。 过了半晌,常天余渐渐恢复,却听张火在一旁叹了口气道:“ 幸好有九阳神功的奇效,否则这一回恐怕全身的功力都要散去。” 小桃问道:“此人究竟用的什么邪功,竟是如此厉害,我刚走了不到两招,就觉昏昏欲睡,十分疲倦。” 张火摇头不知,神色极是郁闷。 常天余问道:“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火道:“此事说来话长。”又是喘息了一口气说道:“我自来到中原,就遇到此人。见他有这等功力,却不知他是正是邪,若他是行侠仗义之人,那则是我武林中一大幸事,若是为奸作恶之辈,只怕江湖中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结果我见他杀人如草芥,举手投足皆是乖戾异常,便知他非与我等同路,于是一路跟踪,谁知他武功高于我,轻易就可以将我甩掉,直到三天前,我又在武当山下发现此人,于是尾随他来到这里,殷师叔正好在此路过,所以•;•;•;•;•;•;。” 小桃道:“这么说,他是先到武当山打听殷掌门下落,打听好了之后,又来到这里,欲对殷掌门下手?” 朱绫道:“那他自是要来抢那只金壁虎,却不知得手了么?” 殷青仪失神道:“被他抢走了,我•;•;•;•;•;•;”言语间实是惭愧。 常天余道:“他武功如此之高,抢走金壁虎也是必然,殷掌门不必自责。” 张火道:“此人武功只恐与我爹爹不相上下,我等均是不敌,既是逃了性命已是万幸。” 小桃奇怪道:“那人以一敌四已是占了上风,却为何要罢手,不将我们几人除去?” 张火也觉蹊跷,说道:“难不成他自觉不敌?所以才逃走?” 小桃笑道:“应该不会啦,他明明已是占了上风,怎么会败走。” 张火道:“这你就不知了,天下武功大成者,均以内力护体,一旦对手内力强于自己,纵使他武功再厉害,也是难保伤人之时不受其害。” 常天余似是有些明白,问道:“这么说,一旦对手的内力超过自己,那么他在伤害对手的同时自己也是要受倒伤害。” 张冰道:“这么说我们四个人的内力加在一起,已经胜过他,所以他才逃走?” 张火点头道:“定是这样。” 众人心中弄明白此事,心中释然,随即说起洛阳城中两名少林和尚遇害的事情。张火惊道:“那两名高僧果然遇害?”又是捶胸顿足道:“都怪我大意,终是被他得了手。” 常天余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张火道:“还能有谁。就是那蒙面之人。” 常天余奇怪道:“他不是在这里对殷掌门下手吗,怎么又能去洛阳城中杀害两名少林高僧。” 张火叹气道:“那人来去自如,如同鬼魅一般,这十几里路程对他来说,只是转眼之间便可来回。” 众人皆是大骇,心想那蒙面人先在洛阳城中杀死少林高僧,又到这里来抢夺金壁虎,这一来一回仅盏茶时分,还好没被他遇到客栈中戏弄归辛子一事,否则•;•;•;•;•;•; 张火站起身来说道:“那蒙面人此时正在找少林麻烦,我需得赶去,与少林高僧齐力退敌才是。” 常天余问道:“找少林麻烦?他一人?” 张火道:“我四处追寻这蒙面人,昨日刚到此处,正好遇见那二位高僧,这才得知原来他这这月来一直在少林寺中,仁能,仁性,还有真圆,真知等大师与他相斗均已是受伤。所以不断派出弟子到其他门派求援,却不料那蒙面人神出鬼没,所有派出求援的弟子均是遭他毒手,以至于江湖上直到现在还未有人知道少林有难之事。” 常天余这才知道为何各大门派齐聚雁门关,却唯独少林未到,却原来是糟了大难。说道:“既是如此,我等应速到少林才是。” 殷青仪却担心武当山有事,不便与常天余,张火同去少林,便告辞先回武当。 洛阳与少林路程本已是不远,常天余叫小桃保护张冰在后,自己与张火张冰兄妹二人施展轻功,不到半日便来到少林寺中。 第二十六章 少林寺中高手齐聚 藏经阁内龙虎演武 一行人沿山路向少林寺而去,只见山路上杂草丛生,满地皆是落叶,污乱不堪。山路上既无少林弟子身影,也不见香客到寺中上香。 常天余心中奇怪,这不似是少林寺平日作风,难道少林和尚如今都变得懒惰,连山门都懒得收拾。 进了寺中,门口只有两名小僧合手施礼道:“近日,寺中有事,不便接纳香客,请诸位过些日再来。” 常天余道:“你速去通禀仁能大师,就说常天余前来拜访。” 那两名小僧在武当时已是听说过常天余的名字,略一迟疑面色大喜,便转身进入寺中。 过了许久,那小僧才快步转回,说道:“方丈大师请常少侠到罗汉堂相见。只是,只是,这位女施主•;•;•;•;•;•;” 常天余知道少林寺素来不许女香客入内,便加张冰在外等候。谁知张冰又哭又闹只是不允,偏要进去。张火面上不悦,但素知自己这妹妹无法和他讲道理,只好尴尬的笑笑。 那小僧十分懂事,见状立即返回寺中,想必是与方丈请示。过了一会儿,满面喜悦道:“方丈请三位一同到罗汉堂叙话。” 张冰大喜,立即神采飞扬的带头进到少林寺中。 常天余心想:“少林素讲礼仪,若有人指名与方丈相见,至少当由寺中首座弟子前来迎接,而现下却仍是由这小和尚引进,实是不可思议。” 常天余也不去计较,与张火,张冰信步来到罗汉堂,只见堂内黑压压的坐着几千人僧人,皆闭目不语,神情肃穆。在大堂前方,有六名高僧身着袈裟,与众弟子相对而坐,也是一言不发。其中一人正是仁能。 常天余不知这些人在此聚集所为何事,但见众人面上神色,已知必是有大事发生。当下走道仁能身前,说道:“在下常天余闻知少林有难,特来拜会。” 仁能仍是双目不睁,口中气息微弱道:“老衲,身体略有不适,以致失礼,望常少侠见谅。” 常天余见仁能如此说话,才发现他竟是身受重伤。转头四下张望,才发现原来底下这一千多人原来全是受伤,怪不得都有气无力,静静在此打坐。惊道:“仁能大师,那蒙面人竟下此毒手,竟将全寺僧人打伤?” 仁能“哎“的一声,答道 :“那人武功之高令人咋舌,他来我寺之时头戴面具,连日下来伤我一千多僧人,却不报姓名。”仁能说道此处又是叹一口气:“我少林遭此大难却不知对手是谁,真是奇耻大辱。” 张火问道:“却不知他对少林下此毒手却是所为何事。” 仁能轻抬眉眼,问道:“却不知这位少侠,却是如何相称。” 张火知他从未见过自己,只好答道:“在下张火”张冰赶紧接道:“我叫张冰,我爹爹是张无忌,我娘叫赵敏,我们是偷偷跑到这里来的,我爹娘都不知。” 张火听张冰口无遮拦也甚是尴尬,心道:谁问咱们爹娘是谁?你倒大方,连家底全部说出去。 仁能仍是点点头,似是欣喜道:“原来是张教主的公子与千金。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 说罢摇摇头道:“那人来到少林先是问藏经阁在哪,我等便问他找藏经阁所为何事,他却是不答,言语极是无礼,我寺中小僧只当他来捣乱,便与其动起手来,这才知道他武功如此之高。”说罢叹了口气道:“我少林有今日一劫,乃是上天注定,今日幸好常少侠到此,否则,恐怕少林寺再无一人可与之一战。” 常天余惊道:“难道他今日还要到少林?” 仁能又是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何止今日,他在我少林已是两个多月,除了偶尔出去一趟,其余时间竟是住在藏经阁中,这两个月来他天天都要与我寺中僧人切磋武艺,出手甚是毒辣,这段时间来已打伤我少林几百人。 常天余大为咋舌,只觉此事令人无法想像。 仁能接着说道:“我自知大难难逃,于是派弟子四处求援,却不料所派之人接二连三也糟了毒手,至今消息仍未送出。” 仁能讲到此处,旁边的一名高僧接着说道:“前几日,方丈师兄派我亲自出马,我离开少林,一直向北走到山西境内,谁知又被那人阻截。”说话这人正是仁能的师弟任性,乃是少林寺仁字辈的高僧之一。说到此处双目微抬,微露恨色道:“我连日赶路,口中饥渴,便到一茶舍中化缘,谁知竟遇到此人,当时他也是以面具遮脸。一句话不说便出手,想不到……”讲到此,低下头又是愤怒,又是惭愧,常天余知道他身为仁字辈高僧,身手必是不弱,却被那人轻易制住,必是十分难过。仁性继续道:“他出手极快,我与他只过了几招,便被他制住穴道,再也动弹不得。过了不大一会儿,又来了一辆马车,那人将我放到马车之上,一路颠簸,竟然又送回到少林寺。” 常天余道:“那人既然能制住大师,却为何又不加伤害,反倒送到少林?” 仁能接过话道:“那人将我师弟送到少林,只说明日再来拜会,第二日,他出手更狠,竟是打伤我寺中十几名僧人,。” 仁能并未在意,继续说道:“那人一日打伤我寺十多名高僧,甚是得意,扬言第二日还要到此。须知,这一日与他过招的十多人均是我寺中高手,这十多人尚不是对手,其余众僧则更难与之匹敌,第二日他来之时,我只好亲自上阵,与他过了将近百招,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邪术,只觉眼前模糊,内力渐渐不济,终是背后中了一掌。其它弟子见我受伤,纷纷站起,与他动起手来,这一日又是被他打伤二十多人。方才离去。” 常天余“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心想原来仁能大师与他过招时也是与自己相同的感觉,却不知那人的武功究竟是什么来路,如此邪门。” 仁能接着说道:“第三日那人又来,仍是头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却仍是邀战 ,我见寺中再无人能与之抗衡,只好与之交谈,想趁机拖延时间,再想办法。我问他,这三番两次来与我少林作对究竟是为何是事。他不答,却只问我藏经阁中有一门治病的经书是哪部。须知我少林藏经阁中藏经百万,皆能陶冶性情,消除戾气,却是并无一本治病的医术。我只说没有,他便发怒,打伤了几名僧人后又跑到藏经阁中胡乱翻查。” 仁性插话道:“我少年时随祖父在南海边的渔村居住,曾听说过一门极邪的心法,叫做“天幻神功”,此功十分厉害,与人相斗之时,可将对手内力慢慢化尽,直至瘫软,昏睡死去。若习得此功,无论遇到多厉害的对手,只要能接他一招,便可不致落败。只是这中内功伤人之时又要伤己,只要遇到比自己内功厉害的对手,虽是能将其制服,而自己全身的经脉也要受极大的损伤。” 张火道:难道这蒙面人所练的正是“天幻神功?,他之所以要到少林寺来找治病的经书,难道是他练功之时经脉受损?却不知他从哪里得知少林寺中竟有这中经书。” 常天余道:“对,正是天幻神功,我在洛阳客栈中曾听归辛子说起此事。”又喃喃道:“治病的经书,莫不是《小乘真经》?”他在冰火岛上因受了《小乘真经》的好处,所以只一说治病的经书就当是此经。 仁性道:“那《小乘真经》只是我少林弟子入门时最粗浅的佛法,那蒙面人所求的佛经必不是此经。 常天余奇道:“《小乘真经》竟是入门佛法?”又是惊叹:“连入门佛经都能如此何况藏经阁中上万不高深佛法。” 仁能问道:“难道常少侠知道这《小城佛经》?” 常天余便将在冰火岛上受张无忌点化,以小城真经消除戾气的事情说了一遍。仁能,仁性,还有真字辈的几名少林高僧皆是双手合什 ,口成佛号道:“阿弥陀佛。”仁能又道:“想是常少侠本性醇厚,所以一部《小乘真经》自可消除戾气,以致武功大有进境。若是换做常人必不能如此简单。” 张火道:“如此说来,那蒙面人,必是从哪里听到少林真经能化解练武时所存戾气,还以为是能帮他恢复练习天幻神功时经脉所受的损伤,因此才到少林藏经阁中寻找。” 常天余道:“对,他必是以为这治病之法乃是一部经书中所载,只须依法练习便可,却不知普天之下哪有这种经书,他若想治愈经脉所受之伤,需得平心静气,细细研读佛经才是。” 仁能大悟,叹气道:“老衲在少林担任主持多年,与佛法上的造诣却不如二位少侠精深,实是惭愧,听二位这番话,老衲大彻大悟,这才知道这蒙面人来少林寺的真正目的,也知道为何少林七十二绝技本应名扬天下,至今日却是越来越少有人练成,想必是因为戾气太足,急于求成的缘故,老衲佛法不精,从不知这其中奥妙,寺中罗汉堂练武的弟子皆是少读经书,所以才无人能得大成,而研经的弟子却又是不练武,因我一人之过,以致延误我少林百年,着实惭愧不已” 常天余见仁能自责,心想:少林高僧知过能改,十分令人钦佩,自此之后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定是又能发扬光大。 张火问道:“大师身受重伤已有多久?” 仁能道:“这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常天余惊道:“这么久,那大师为何不赶紧疗伤,难道不觉内力渐渐消失?” 仁能道:“我如何不知,只是这些日情况紧急,身边众师弟也是受伤,无法医治。我自是要给重伤的弟子先医治,所以拖到今日,体内有一股寒气甚重,不断吸嗜内力。只怕即便恢复,我功力却不及原先一半。” 常天余顿足道:“这如何是好。”看看周围五名高僧皆是面色灰暗,精神不厥,所受之伤恐怕比仁能还要厉害。不敢耽误,忙叫众僧坐好,自己却坐到仁能身后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其体内。 仁能见常天余要以内里协助自己逼出体内寒毒,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常少侠一心为民,这一身武功正好用在正道上,怎可为我这老迈残躯无为消耗,快快住手。” 常天余只是不答,运作内力,尽力抵御仁能体内巨寒之气,初时,只觉掌心冰冷,那股寒气似冰岛一般几乎穿过掌心钻到自己体内,再过一会儿,却渐渐消退,不似初时那般凌厉。常天余暗暗放心,知道是落日神功此时已是起了功效,再过一会儿,仁能体内寒气渐渐消失,常天余只觉仁能体内枯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机,自己掌中输出的内力尽数被他吸走,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声息,只坚持了一会儿,便觉内力耗费巨大,支撑了一阵,丹田处已是空虚,再提不起半点力道。常天余心急万分,此正是紧要关头,若是自己内力耗尽,只怕非但没能将仁能治好,反倒将其全身功力废掉。危急时刻竟想起“落日神功“第二章的口诀。小声念道:“虚实之势,本作互补,念丹田空虚,由气海溢出,转而行走任督,直至百会,台虚充盈,神道游走至右脉......” 念了一会儿,只觉任督二脉畅通无阻,在冰火岛练此掌时所遇热气阻挠,竟然不见,常天余仔仔细细将这一段又从头至尾念了一遍,同时依照此心法又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一遍,仍是畅通,这才暗暗欢喜,原来在疗伤过程中,竟将落日神功的第二掌修炼完成。而此时,常天余腹间真气四溢,再无空虚,只盏茶时分,只听仁能大师常嘘了一口气,双目张开。 常天余面带微笑,站起身来。仁能道:“多谢常少侠,老衲真气已经恢复,不但未减,反倒大增,只是不知为何,中途紧要之时只觉常少侠似是内力枯竭,老衲还在担心,只怕连累常少侠内力耗尽功力尽失,却不知常少侠忽然间真气充盈,比起刚开始,有过之而无不及?” 常天余道:“我为大师疗伤时,所用神功乃是由张无忌亲创的落日神功,这套功法本是由九阴九阳两套经书中精华演变而来,在冰火岛之时我只练到第二层便无法进展,只好作罢,刚刚在帮大师疗伤时,内力耗尽,情急之下只好将那第二章的心法,在心中默念,却不知为何,在冰火岛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的关口,竟在此时无意间打通。” 仁能微微点头道:“我听常少侠刚才口中所念心法,甚是精妙,讲的是虚实互补之法,乃是极高深的武功。而在这几句中的开头便说,丹田空虚,由气海溢出,想是要练武之人,将丹田气息化开,方能继续,而常少侠在此之前内力充盈,实是难以理解“丹田空虚”一说,所以遇到阻滞,而正好帮老衲疗伤时内力耗尽,反倒应了这句话,所以顺利将关口打开,内力又进一层。真是恭喜,恭喜。” 常天余似懂非懂,但见仁能所说头头是道必是不假,于是连连点头称是。心想:自己生性愚鲁,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也难怪一直无法突破第二章,不知像张无忌这等武学奇才练习这一段时,是如何经过的,转念一想又觉好笑,这其中奥妙甚是简单,张无忌必是一晃而过,所以才没有印象,以致自己练功受阻之时,连张无忌也找不出原因。其实他只是没料到连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都弄不懂。直至今日却在意外之中收获良多,却是机缘巧合所致。 常天余治好了仁能大师,却见张火已是坐在真能身后,也是以掌力帮真能疗伤。此时二人全身皆热气腾腾,真能面色由青变红,想是已无大碍。 常天余又来到仁性身后,仁性道:“有劳常少侠。” 常天余道:“大师只需安心坐好,心无一念。” 仁性依言,垂首闭目,常天余又将真气输入仁性体内,只觉所受抵御与仁能相当,不大一会儿,常天余站起身来,只见仁性神色舒畅,也站起来,口中说道:“恭喜常少侠,又将神功练到第三层。” 原来常天余在给仁性疗伤是故技重施,竟然将落日神功的第三层境界练成,仁性从常天余的掌力中便能觉察到,是故连连道贺。 常天余依法又为其他几位高僧疗伤,待到将最后真圆大师疗伤完毕,常天余已将落日神功练到第五层。如此既救人又练功,端的是说不出的欢喜。 此前,朱绫与小桃也是赶到少林寺中,朱绫担心常天余体力,在一旁道:“天余哥哥,今天先到这里吧,待休息一夜在替众位高僧疗伤不迟。” 仁能等人连声称是,仁性道:“常少侠,张少侠今日救我少林,我等已是感激不尽,其他弟子功力皆是平常,我六人已能医治,请常少侠快快歇息,不敢有劳。” 常天余起身挥动双臂,确是有些酸麻,张火此时正在给其他小僧疗伤,常天余见下面受伤僧众极多,今日无论如何也是医不完的,自己虽是将落日神功的第五层练成,但如此大量的消耗真气,终是感觉疲劳。待张火将眼前一名少林弟子疗伤结束,便由真圆带到后殿,各自安排房间休息。 常天余不好意思道:“我一行中女眷甚多,打扰少林高僧清修了。” 真圆哈哈大笑道:“世间本无一物,何来男女之分,当日定下此规只是为了告诫寺中弟子不许违反色戒,本就是多此一举,既是修佛有道,自是秉持心念,又怎会在意男女之别。” 常天余想想有理,便合什道:“大师不愧为得道高僧,所说之话,可谓字字珠玑,深得佛法精要。” 真圆道:“常少侠抬爱了,老衲本就是一副空皮囊,和开这许多杂念,请各位施主安心休息就是。”说罢告辞。 众人旅途劳累皆是安睡,半夜时分,忽听得张冰大哭,常天余惊醒,见张冰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正拉这张冰的手拖她出门,张冰不从,大哭大叫。 常天余见状喝道:“是谁?快快放手。” 那人只好将张 冰松开,却转过头来,冲常天余尴尬的一笑。常天余这才看清,原来竟是张无忌。 张无忌一脸无奈道:“我一时不注意,竟被这兄妹二人跑出来,我对火儿倒是放心,而对这冰儿,哎…。。” 张冰仍是大闹:“我不回去,我要和天余哥哥一起,我还没玩够呢,呜呜呜……” 张无忌一时无计可施,只好点了张冰穴道,张冰止声,屋中顿时清净,张无忌道:“我四处寻找也没有音讯,幸好我去武当山时,才听说她在少林。” 朱绫还是头回见到张无忌,行礼道:“张伯伯好。” 张无忌连声道:“好,好。” 小桃却甚觉这对父女十分有趣,在一旁憋着笑。此时少林仁能方丈也被张冰惊醒,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带了几名弟子也来到屋中。 张无忌不喜与外人见面,本想偷偷将张冰带回冰火岛,却不料被张冰这一吵闹,终是惊动了众人,只好惭愧的与仁能施礼道:“山人张无忌,深夜到访,不是,是深夜潜入寺中,哎,当真是打扰,请方丈大师赎罪。” 仁能与张无忌年纪相仿,早年在少林寺中曾见到他与三位高僧过招,只是那时他辈份尚低,站在少林众高僧之后,张无忌却不认识他。当下施礼道:“原来是张教主大驾,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张无忌道:“小女,这个,这个,她不懂事,却偷偷跑到中原惹祸,我只是要把她带回去,打扰大师还请恕罪。” 仁能道:“无妨无妨,张教主请自便。”说罢,又带着弟子离开。张无忌却是心知肚明,仁能大师是见自己被张冰闹得尴尬,所以赶紧离开此处,不令自己十分难堪。转过头对张火道:“你明日需替我向方丈赔礼才是,你妹妹我这就要带回去,她心计不足,不可在中原久留。”又道:“你留在中原需得谨记我所说之话,小心行事。” 张火点头答应,又红着脸问道:“莺语怎么样?。” 张无忌道:“你若想他,办完事够赶紧回去便是,她知道你偷偷跑出来气的大病一场,不过现在已是恢复。” 张火埋头不语。小桃暗想:“看来她夫妻感情还算不错,自己当初胡乱做媒反倒成就了好事。” 朱绫却惊道:“莺语?是不是那个大贪官范安的女儿?” 小桃嘻嘻笑道:“就是她啦,差点被你煮了的那个。” 朱绫面上一白,叹气道:“幸好,当时有人救了她,要不然她的冤魂一定来找我算账。” 小桃道:“当日救他的正是你天余哥哥的结拜大哥,张火啊。” 朱绫终于明白,只觉这些事情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当真不可思议。 张无忌问道:“这些日,中原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讲给我听听。” 张火点头称是,将这些日发生之时详细的说给张无忌听。说道那蒙面人武功之厉害连张无忌也觉惊讶。 张无忌道:“这么说那人现在仍在藏经阁中?” 张火道:“应该是吧,不过今日却是没去找少林寺的麻烦。” 张无忌点头道:“如此说,我需得去会会他。却不知他的天幻神功究竟能如何厉害。”他自恃武功极高,也不惧怕,只带着常天余与张火二人到藏经阁去。 三人来到藏经阁,果见楼上微微有火烛光亮,只见那蒙面人盘膝坐在一堆经书当中,正逐本细查。 张无忌三人上来他早已知道,却并不回头,只沙哑着嗓音冷冷的喝道:“少林的秃驴,你们来做什么?” 张无忌并不答话,径直走到那人面前,微一抬手就要去拿他面具。那人一惊,躲过这一下,回过头来这才知道这几人不是少林和尚,常天余与张火二人他日间已是见过,却不认识张无忌。 蒙面人又是冷笑道:“两个娃娃找来帮手了,却不知有几分几两,敢来找我麻烦?” 张无忌微微一笑,却是坐到他身旁,问道:“你在找什么?” 蒙面人见张无忌神色平静,也不敢大意,冷冷回到:“我找什么与你何干,莫不是想试试我神功的厉害?” 张无忌道:“天幻神功吗?” 蒙面人惊道:“你怎么知道?” 张无忌道:“我只是听说,所以过来看看。” 二人此是促膝谈话,如同挚友一般,张火与常天余甚觉不可思议。 那蒙面人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张无忌却是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蒙面人听这话又是一惊,问道:“你怎知我不舒服?” 张无忌道:“你若不是身体不适,又何必到少林寺中找寻经书破解。” 那人道:“这么说这少林藏经阁内果真有这么一部经书能够治病?” 张无忌笑道:“天下但凡是讲述佛法的经书都有化解戾气的功效,却是不能治病。” 那人怒道:“我明明听说以藏经阁中佛法可医治我经脉所受之伤,你却来唬我。” 张无忌道:“你若是心境不宁,只怕你所受之伤无法可解。” 蒙面人站起身道:“你莫不是故意来气我,好让我早些死去。”说罢,怒气横生,一掌斜劈向张无忌脑后,张无忌身形一动,早已跃起,躲过这一招。 那蒙面人呵呵冷笑道:“两个娃娃果然请来高手帮忙。”又是欺身而上,来取张无忌。张无忌见其来势凶猛,双掌游动,施展太极拳来化解他的招式。蒙面人本以为张无忌武功极高,却见他使的是极普通的太极拳,又是讥笑道:“就这几下子也敢来找我麻烦,真是不知死活。” 张无忌也不答话,凝气聚神与之拆招。斗了两招蒙面人才知张无忌所使太极拳甚是精妙,与武当山那些小道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无论自己如何进招却都被轻巧的反弹回来,不但未能伤到对手,自己所发之力却完完整整的回到自己身上。 张无忌也是暗暗吃惊,他所用之太极拳本是张三丰亲授,再加上自己这三四十年来细心琢磨已是大大超出当年张三丰的境界,而与这人动手之时,却是十分吃力,隐隐感觉有一股阴柔之力,将自己周身笼罩其中,令人混混欲睡,每出一招却是比平时要多耗好几倍的内力,若在与之斗下去,只怕是要将内力渐渐耗尽,终被他所伤。 那蒙面之人此时也奇虎难下,身体经脉间热气中烧,竟是被自己掌力所伤,此时他每发一招之后,都被张无忌原力反回,直伤到自己经脉中。他本就是经脉有损,哪经得起与张无忌这一战,出招之时,便不敢用尽全力,只是与张无忌游斗暗暗寻找机会脱身。 张火在一旁却是看出二人处境,情急之下只好叫道:“不要打了,快住手。”场中二人,本来就各自难支,被张火遗憾立即罢手,跃到两旁。 张无忌虽是有些昏迷,却无大碍,而那蒙面人却坐到地上,低头大口喘息。迟了一会儿,张无忌说道:“你所练武功走的虽是阴柔一路,却不是邪派内功,只是不似出自中原,练就之时极易走火入魔,你能到如此进境已是十分不易。却不知你腋下檀渊穴处是不是偶尔有紫气透出,腹间气海处,是不是偶发青肿?” 蒙面人喘息道:“不仅如此,我任督二脉时常阻滞,肝脾之间疼痛异常,不过你怎么会知道?” 张无忌道:“我幼时曾在蝴蝶谷,随蝶谷医仙胡青牛习得少许医术,自是知道你的病状,若是如此,只怕你性命堪忧,若仍是强运内力,无法活过五年。” 蒙面人道:“那该如何医治才是?” 张无忌道:“放下心中仇恨,多读佛经化解戾气,再喝几味草药便可痊愈,只是•;•;•;•;•;•;•;” 那人问道:“只是什么?” 张无忌道:“只是你全身功力需得废去,再不可练习。” 那人桀桀怪笑,沙哑着嗓音道:“这必是你等奸计,骗我将武功废弃,你们便来取我性命。况且,这仇恨怎可轻易忘却,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全是为了报仇,你若叫我放弃报仇,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道此处竟是极其悲愤,气血上涌,口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张无忌见状,赶紧走过去,欲帮助他疗伤。蒙面人见张无忌向自己走过来,只当他要趁自己经脉受伤之时,对自己不利。怪笑一声道:“今日既败在你手上,我本无话可说,只是大仇未报,不能就此去死。”左手抓起几本经书塞到怀中,右手忽得用手在地上一拍,全力跃出窗外,早就不见踪影。 张无忌叹息了一声,便带张火与常天余回到住处。小桃问道:“怎么样,张伯伯与那蒙面人动手了吗。” 常天余兴高采烈道:“怎么没有,那蒙面人终不是张叔叔对手,最后受伤逃走,想必再也不敢到少林寺生事。“ 张无忌却是不甚喜悦,闷闷道:“那人白天与你们四人动手,内伤加重,若不是受伤,恐怕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常天余与小桃听张无忌这样说俱是不语,张无忌道:“他所受之伤乃是练功时日积月累所致,若是不及早治疗,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他不肯相信与我,我正要去帮他疗伤,他却以为我要害他,所以逃走。” 小桃忽然想起张无忌乃是医术高手,赶紧插嘴问道:“张伯伯,常大哥身中“五毒断魂散”之毒,不知可有法解? 张无忌听说常天余中毒,奇怪道:“你怎的会中毒?” 常天余只好将与李光昊拼掌力,小桃受伤,自己为救小桃性命答应道衍三件事,服下“五毒断肠散”,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张无忌听后问道:“你的落日神功练到第几层了。?” 常天余道:“到今日得仁能大师指点,已是练到第五层了。” 张无忌哈哈大笑道:“你既是能练到第五层已是百毒不侵,何来中毒一说。”说罢,抓住常天余手腕,静静的号了一把脉,笑道:“庸人自扰,这九阳真经本就能克世间百毒,只需运行一个小周天,便可将体内毒素排尽,若是体内存毒,自可察觉筋脉受阻,你既是能将落日神功练到第五层,自说明你没有中毒。” 常天余恍然大悟,小桃与朱绫皆觉虚惊一场,更是欢喜不尽,只后悔那日没杀了道衍,反倒让他骗回两只金壁虎。 张无忌道:“听说那蒙面之人打伤不少少林弟子,你带我去看看。” 仁能带着张无忌来到大堂,众僧人身受重伤皆是聚集于此,闭目调息。仁性等五名高僧正在一一帮受内伤的僧众疗伤。 张无忌走到一名受伤较重的小僧身旁,伸出一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又与其双掌相对,只听那小僧哼了一声,便睁开双眼,想是内伤已是无碍。 张无忌又看了看几名手骨折断僧众的伤势,取来笔砚,开出几张药方交给寺中僧人,说道:“这些药材皆是平常之物,你去药店买来给这些骨折的高僧熬服,半年后即可痊愈。” 仁能等人感激不尽,又听说张无忌与那蒙面人动手,蒙面人受伤逃走,更是欣慰。 第二日清早,张无忌将张冰抗在肩上,交代了张火几句,便离开少林。 小桃与朱绫因连日疲劳直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却不见了张冰便问常天余道:“张伯伯带张冰回冰火岛了么?” 常天余点头道:“天一亮他们就走了。这中原地区人心奸诈,实不适合张冰这样的女孩生存,所以张叔叔将她带回并冰火岛实是应当。” 朱绫又问道:“那张叔叔只带走张冰,张火却怎么办?范莺语不是很想他吗?” 小桃道:“那都是小事,须知张大哥这样的侠义英雄,岂能舍大局不顾,却只记挂二女私情。” 正说着张火进来,急急道:“我妹妹又丢了,我要和爹爹一起找她去。” 常天余脸上落汗,问道:“他不是随张叔叔一起回冰火岛了么。怎么又不见了。” 张火气道:“她别的本事没有,至于搞怪逃跑这一类的事倒是记得我妈妈真传,但只是从我爹爹手中逃走又算什么难事。”说罢匆匆离去。 小桃喘了口气道:“想不到张叔叔英雄盖世,生下的女儿却是如此叫人不省心。” 朱绫见小桃老气横秋的样子,扑哧笑道:“等你将来生了孩子却不知省不省心?” 小桃大羞,嘴一厥,大叫一声冲朱绫扑来,将手伸到他肋下挠他痒痒,朱绫躲避不及,已经中招,连声大笑却不断求饶。直闹了好一会儿才住手。 第二十七章 五行奇阵出端倪 三保太监寻隐帝 三人自少室山沿山路而下,忽见一行人急匆匆的由山下而来,远远就看见常天余等人,其中一人高声叫道:“常少侠,常少侠……” 常天余先是一愣,仔细一看原来竟是沱沱六魔,转眼间六魔已经奔到常天余面前。小桃没好气道:“你们不是要回青海湖吗?怎么到少林来了。” 为首一魔道:“我等师傅西行了不久,师傅十分记挂常少侠中毒之事,时常后悔这些日来自己所为,反观常少侠与几位姑娘数次以德报怨,出手相救。实在令我们羞愧不已,所以我们师徒商量一番,反正我们六个除了师傅外在青海也没有亲人了,干脆留在中原,随常少侠鞍前马后,若能出得一分力气,也是欢喜不尽。” 常天余道:“多谢诸位记挂,可是我身上所中“五毒断肠散”之毒,已经解去,请诸位不必劳心。” 六魔喜道:“原来常少侠所中之毒已是无碍,那当真大幸,从此不必再受那道衍控制。”言下甚是惊喜。其中一魔道:“师傅命我们追随常少侠左右,帮他去取解药,现在常少侠所中之毒既然已解,那,我们怎么办才好。” 另一人道:“是啊,不如先去找师傅。” 又一魔道:“不好,师傅与师娘团聚,必是有许多话要说,说不定还要结伴四处游玩,我们几个若回去,岂不是添了麻烦?” 另外几人连连点头道:“师傅让我们留在中原,是为了报常少侠的大恩大德,却不单止是帮他寻找解药,干脆常少侠去哪里,我们几个便去哪里。” 六魔皆点头赞许。 常天余听罢欣喜道:“既是如此则甚好,我们几个一路同行倒也十分热闹,只不过……”说到这里却停下。六魔只当是他不喜与自己通行急道:“只 不过什么?” 常天余笑道:“只不过日后我们且兄弟相称便可,无须再去叫我常大侠。” 六魔释然,齐声大笑道:“这样最好,最好。常兄弟为人正直,不喜虚名。” 另一魔接口道:“是,是,常兄弟光明磊落,却不似那些假道义之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常兄弟可称得上是世间难得的真侠士。” 小桃听他们吹捧常天余,虽是发自内心,但确有些夸大其词,不禁发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同行便是,切莫要胡乱吹捧他,当心他得意忘形。” 常天余被六魔这一通赞美果真感觉飘飘欲仙,几欲升天,须知这世上之人大都喜爱听好话,常天余自也不例外。 常天余这一路上心情开心,脚步也极为轻盈,心中反复念叨着沱沱六魔所说的那些话,心中十分欢喜,时常忍不住发笑。过了一会儿又渐渐冷静下来,暗暗告诫自己,这世上还有好多事情还需要自己去做,不可妄自得意。 沱沱六魔本与小桃朱绫等人不太熟悉,所以闷声不响极少说话,而小桃却是妙语连珠,时常逗六魔哈哈大笑不止,气氛随即融洽,不多时便相互熟悉,七嘴八舌攀谈起来。这六魔本也是年轻之人,本性活泼好动,却无奈遇到悲惨的境遇,后来又拜李光昊这等少言寡语之人做师傅,所以渐渐也随着话语减少,变得沉默寡言。此时与小桃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本性随即被唤醒,也嘻嘻哈哈吵闹起来。常天余等人这才知道这沱沱六魔皆年不过三十,跟随李光昊后,皆将本来性命隐去,却各自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那年纪最长的叫做“它才”,其次是“它兄”,“咧兄”,“部奉”,“支奉”,“它及”。小桃与朱绫听罢这些名字皆大笑不止,心想怎么这世上竟有这等奇怪的名字,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最小的它及不悦道:“这些名字在藏语中都是极好的意思,没什么好笑的。” 小桃怕他们当真,只好止住笑声问道:“那你们解释一下,这些名字都是什么意思。” 支奉接道:“说了你们也不懂,这些字眼都是祝福的意思,表示的是强壮,快乐,勇敢,聪明等等,不过汉话与臧话所差甚多,每个字代表的意思也不能对应,所以不能每个名字都用汉话解释出来。” 小桃与朱绫这才稍稍明白,也不再拿他们的名字开玩笑。却又问道:“你们师傅与师娘年纪相差多少。” 它兄道:“大概有二十多岁吧。” 朱绫道:“相差竟那么多?” 它兄道:“在青海,夫妻二人这样的年纪差距实在平常,就算再大些,也无人说笑。” 一行人漫无目的的边走边聊,果真十分热闹,几个月后,竟是来到扬州,几年之前常天余与小桃在此处闲逛,一时好奇竟进入金湖水寨之中,其时金湖二十四水寨正在聚会,却被常天余与小桃大闹,最后赶得一个人也不剩,如今再来到此处不禁甚为感慨。 转眼又是来到集市中那间土屋前面,一切皆同以前一样,只是不见了卖冰糖葫芦的踪影。小桃却笑道:“我们又到这里干什么,难道常大哥又要来做那乌龟寨的寨主?” 常天余道:“ 这座水寨甚是奇怪,明明是一群盗贼在此占据为王,却为何竟有一只金壁虎在此?” 小桃道:“这五只金壁虎所在之处极是分散,常大哥你原本有一只,后来在此处水寨中又发现一只,江西隐龙刹中又有一只,另外两只却是在道衍手中,却不知他从何得来,这等散落只说明铸造这金壁虎之人势力甚大,几可遍及整个中原。” 朱绫道:“听小桃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启发。”又缓缓说道:“以这扬州与江西庐山所处之位推算,这二地皆是东南方位,属木,火。那么金位在西北,若以这距离推算,当是山西一带,而水位在东北,正好却是北京附近。这么说来,道衍手中的那两只金壁虎自是一在京郊谭拓寺寻到,一在雁门关下那所大宅中寻到无疑。” 小桃与常天余虽是不懂这五行之奥妙但听朱绫说出的这两个地名也甚觉有理。朱绫接着说道:“唯独常大哥身上原本这一只却是奇怪,若按照以上方位推测,这只金壁虎所在之处应当是蜀中一带,却不知为何竟在地处四方之间的石桥村。” 小桃道:“常大哥自幼父母不知去向,被人扔在鄱阳湖畔,后来幸好被常遇春捡到,想必是他父母被人追杀,还未逃到蜀中便遇害。” 朱绫道:“设想当日情形,必是大难当头之时,共有五人分别携带金壁虎向这五处逃去,其它人皆是平安到达,却唯独常大哥的父母与对头相遇,以致遇害。” 常天余听她二人谈论只一句话也不说,心中依二人所说却也将当日情形想了一遍,甚觉朱绫所说有理。 小桃又问道:“你说这些人既是遭了大难,却又为何不顾生死,偏要将这五只金壁虎送到这几处方位?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奥妙不成?” 朱绫道:“当然是有极大的奥妙。需知这几只金壁虎所在,虽说是按五行方位排列,却并不是我们寻常知道的正五行,而是五行演变中极其高深的奇门方位。要依据整个中原地区的山水丘陵,江河湖泊的天然变化所在,细心研究方能辩明气穴,如此摆放后;立即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水阵,依《奇门遁甲》书中所载,此风水阵蕴含后势待发的奇妙,此阵一旦排成,甲子年后必有大变出现,足可翻天覆地。” 小桃奇道:“这么说此阵还需得将这天地间的山川河流,地形变化算在其中?” 朱绫点头道:“你看这江西庐山依山傍湖,本应属水,而此阵却变作属火,水火不容,暗含争斗之相。而我们现在所在只处人定兴旺,五鬼极盛,若属土则是天地人和之意,而在此阵中却偏偏属水,水土相淹,乃是险恶之相。再说这雁门关山石林立,狂风暴雪,本是金石之属,而此阵却当此处为木位,殊不知金石克木,强压地灵之气,一般人皆不会有此用法,最后是那京郊的谭拓寺,我虽未去过那里 ,但料定应当属木,而却变作属金,乃是接金克木,最后的蜀中,则是属火,变作属土,乃是本位,无灾无难之相,想必此处正是这风水大阵的阵眼所在,其它四处方位的变化,皆是为此处服务,也就是说甲子年后翻天覆地之人正是从此处崛起。” 小桃道:“那这人岂不就是常大哥?他父母不正是要到蜀中去?” 朱绫道:“依照此阵中蕴含的卦象所说正是如此,不过,此阵却未能排成,所以一切功效皆未能启动。” 小桃又问道:“既是如此说来,这阵中其他方位皆是克己,却唯独谭拓寺所在的金壁虎不同,却是以金克木,这当如何解释?” 朱绫道:“这道不难理解,此风水大阵所针对的正是北京附近,所以齐聚四方之气,集中在此,为的就是甲子年后这最后一击。” 小桃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排此阵术之人,必是要积蓄力量,想要推翻大明朝,却不知他早在这么多年前,怎会知道朱棣要迁都北京?” 朱绫道:“这种大事,能推算出来的大有人在,也算不得稀奇,只是这设阵之人,对于奇门五行之术钻研极是高深,非我所能及。” 小桃笑道:“既是知道这等阵术,那若是常大哥想当皇帝了,只需再按此阵摆放一番就可以了。“ 朱绫笑道:“岂是那么简单,如此奇效的大阵,当结合当日时大势,夜空星象,及自己和对手的生辰八字才能定下方位,不可有一丝马虎,无论哪一方有变,此方位随即无效,我虽是能看懂此阵,但若要我重新排出,却是万难。” 小桃连连点头,十分相信。朱绫道:“想当日,你祖父刘伯温就曾依照天下大势,与朱元璋的生辰辨明方位,摆下此阵,帮助朱元璋得到天下,却不料仍是有所偏差,致使大明朝建立后,朱元璋的后人自相残杀以致香火不旺,只恐怕这种势头将越演越烈,再过三五代就会断子绝孙。” 常天余问道:“既是如你所说,我的父母定与姓朱的一脉有极大的仇恨,想要推翻明朝统治。” 朱绫点头道:“定是如此无疑,想那朱元璋与朱棣父子作恶多端,所结下的仇家又何止千万,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小桃道:“想我祖父刘伯温本已是奇人,终年精研五行之术,却为何仍是算偏了方位,莫不成他是故意的。” 朱绫道:“这中大阵可改天换地,极是难成,从古至今,不断有人试图做成此事,却终无一人得逞,就连汉末的孔明,他可谓是奇门高手,他所创的八卦阵极是精妙,到头来却未能将此阵排成,以致蜀国没落,最后却被司马氏得了天下。到现在为止,唯独你祖父做成此事,虽有偏差,已是十分不易。” 小桃得意道:“想不到我祖父如此厉害,就算出了偏差都是极为巧妙,想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朱棣父子作恶多端,本以为得了江山就相安无事,却不料终落得个子孙不昌的下场,这也是罪有应得。” 朱绫道:“这些在刘忠叔叔送我的《奇门遁甲》一书中都有记载,这本书的最后一篇名叫《郁离子》,乃是刘伯温的集大成之作,将述了他随朱元璋征战时所演用的战术及占卜的结果。同是也料知了自己的下场。” 小桃道:“他既是料到自己的下场,却为何还要帮助朱元璋?” 朱绫道:“刘伯温做事一向常人难以理解,想必他自有想法。” 常天余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世上朝代更迁,生死存亡皆是人所能控制。却不知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为和要叫人摆出如此奇阵,而这金壁虎的事情却如何被道衍得知。难道他是想借这五只金壁虎的力量推翻明朝,可是他难道不知这风水大阵并未成功? 沱沱六魔初入中原不久,对于这五行八卦一类所知甚少,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直到傍晚十分,三人终于不再谈论此事,这时沱沱六魔腹中饥饿已是难忍,皆吵嚷着要吃东西。 常天余与小桃身上银子甚多,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满满坐了一桌,小桃又想喝酒,却被常天余阻止,心中不悦,只好眼看着沱沱六魔大杯大杯开怀畅饮。 常天余却问沱沱六魔道:“你们几个是怎么从白莲教的地牢中逃脱的?” 他才赶紧将嘴巴擦干道:“当日多亏常大侠与小桃姑娘教我们疗伤之法,你们走后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将内伤治好,见牢门没锁,便走出来,谁知地牢门口竟是也无人看守,就这样我们便逃离了白莲教,又过了几个月便寻到师傅,与他一起去找道衍,索要解药。” 小桃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经过怎样的一番恶战才逃脱的,却不料却是如此平白无奇,当真是没趣味。” 朱绫道:“那白莲左使苏疆,本就是浪荡之徒,他手下之人,欺善怕恶,又极为懒惰,朱棣派兵来攻时,两万多人却逃的只剩几千人,那几名看门的弟子,自是也趁乱逃走,所以才无人看守。” 这些事情常天余与小桃也是知道,也不奇怪。朱绫却是担心上官傲现在的情势,自在雁门关外一别之后,再也没见过白莲教的踪影,而那此因为形式紧急,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朱棣此后有没有再派大军征缴白莲教。 一行人吃饱正欲离开,忽见一群锦衣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气宇轩昂,说话却是尖声尖气。那群人走进客栈,举手投足派头十足,出手甚是大方。 朱绫只看了一会儿便对常天余说道:“看这几人的架势,似是官场中人,却不知来这里做什么?” 常天余本无在意,听朱绫一说便将目光向那几人看去。那张桌上共坐了五人,那尖声说话之人却是坐了首位,其他人坐在下首,此时正对常天余一人早看见常天余注意自己,忽的将手在桌上一拍,喝道:“小子,看什么?” 常天余装作不知,目光一转,又去看别处。那人以为常天余害怕,神色得意,哼了一声,说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真是不识好歹。” 小桃却是怒气顿生,心想你们这些人才真是不识好歹。暗暗打定主意要去戏耍他们一番。 那为首的尖嗓之人说道:“王兄弟,我们出门在外不便太过张扬,况且人家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你这么粗鲁恐怕找惹麻烦。” 他这番话一来是对刚才说话那人说的,同时也是有意无意的对常天余表示抱歉,意思是叫常天余不必在意。 常天余听到此人这一番话,立即对他生出好感,将身子轻轻一转,微微向那人点一下头。 小桃却是带这沱沱六魔悄悄到一旁,偷偷给了小二一锭银子,来到后厨。附耳与六魔说了几句话,六魔欢喜大笑。小桃将身子转过一旁,六魔取出一坛新酒,倒掉一半,纷纷解开裤子往里面撒尿。 小桃与六魔将事情做完,又回到桌旁坐下,装作无事的样子,六魔却是头回做这种事,均觉有趣,几次三番忍不住发笑。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果然捧着那坛酒放到那张桌上,桌上几人似是嗜酒如命,早就将大碗斟满,纷纷举杯痛饮。 先前朝常天余无礼那人将酒喝完,咂咂嘴道:“还是这里的酒好喝,竟是有一股浓浓的竹香味。”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道:“好酒,果真好酒。” 六魔终于再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为首那人听这边发笑,便回头向同桌几人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过来,做到常天余身边,略一抱拳施礼道:“在下三保,不知小兄弟可否赐一杯酒喝?” 常天余本来不喜与外人交谈,但见这名叫三保之人爽朗大方,举止十分得体,也不由得敬佩,遂叫来店中小二要来好酒,与三保对饮起来。 常天余酒量不大,只三五杯下独便酒力涌了上来,已是满面通红。三保嬉笑道:“小兄弟,怎得酒量恁的轻,却如何出来闯荡江湖。” 小桃见他 不支,便抢过酒杯代他与三保对饮。三保见状哈哈大笑道:“今日我见你二人爽朗大方甚是欢喜,不如你们以二对一,咱们拼拼酒力如何?” 小桃兴起,爽然答应,端起面前大碗酒一饮而尽。三保大喜,随即端起一碗酒,脖子一扬,喝的一滴不剩。 常天余此时半醉半醒也被三保激了兴致,又拿来一只碗慢慢斟上一碗酒,一饮而尽。三保也不说话,又是干了一碗。 三人斗了半晌酒力,皆觉痛快,相对哈哈大笑。小桃道:“我素来喜爱饮酒,只是和常大哥在一起,他不许我乱饮,从未像今日这般痛快。” 三保道:“人生得意须进酒,哪有不让喝的道理,常兄弟这等做法却实是不对。” 常天余道:“人逢知己自是应当大口饮酒,而江湖险恶,哪里能遇到似三保大哥这等痛快之人,所以少饮一些也是应当。” 三人边说边饮,一坛就转眼就喝没了,旁边那伙人目瞪口呆,已是惊奇非常。一人赶紧抱起桌上那只被小桃与六魔加了材料的那坛酒,递到常天余桌上。 常天余自是不知这坛酒的奥妙,正欲去饮,小桃却是大为尴尬,慌忙阻止道:“别喝这坛,这坛不好。” 常天余道:“同是这店中之酒,却又为何喝不得?” 小桃支吾了一阵说道:“这坛酒只盛一半,显不出我等酒量,既是与三保大哥拼酒,当取整坛的来喝。” 三保哈哈大笑道:“小桃姑娘好气魄,快快取来整坛好酒来。”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又端上一坛新酒,小桃终于放心,嘘了一口气,暗暗叫险,沱沱六魔这一坛尿酒差一点却是被自己喝了,岂不可笑? 三保不知这其中情节,将话题一转说道:“这么说常兄弟闯荡江湖,定是游历四方见闻不少。” 小桃接口道:“那当然,我们游遍天下,自是去了不少好地方。” 三保道:“哦?既是如此,还请小桃姑娘将所见趣事讲些来听听。” 小桃道:“倒是无甚趣事,但却算得上十分艰险,就说那年在此处,偶遇风浪,我与常大哥漂流至海,可谓是九死一生,现在回味,却仍是后怕。你说是不是啊,常大哥?” 常天余早已是醉意朦胧,只叫了一声:“好酒,好酒。”便一头栽倒在桌上,昏昏睡去。小桃大笑又是与三保痛饮了三大碗酒,便再也顶不住,摇手道:“不行了,不能喝了。” 三保问道:“这么说,二位也曾出海游历?” 小桃道:“那却算不得出海,只可算得上是漂海。人在海中当真是无奈,空有一身本领也无施展之处,只得顺水漂流,听天由命。” 三保愣了一会儿说道:“这么说在海上行驶,当真是风险十足?” 小桃道:“那还用说?若是没有经验之人,只怕随便一个风浪足以让人葬身大海。”其实,小桃平生也只一次在海上过了那一段时间,对于航海的经验也是一知半解,现在几碗酒下肚,神志已是模糊,所以尽说大话胡乱吹捧自己。 三保却是听到津津有味,十分当真,连连点头不止,随三保一同进入客栈中的另外几人听二人谈论此事,也纷纷搬过椅子来,听小桃讲在海上游历的过程。 须知小桃这种性格,人越多也就越兴奋,吹起牛来更加痛快,直说的吐沫星飞溅,听得三保等人如痴如醉,摇头晃脑感慨不止。 听了一会儿三保欢喜道:“听小桃姑娘这番话,如同雨过青笋,当真是提醒的紧,在下却正是要出海游历,若小桃姑娘与常兄弟不嫌弃,不如一同上船,同游四海?” 小桃此时已是醉的厉害,不太听见三保说些什么,胡言乱语了一番,也不知说些什么? 朱绫与沱沱六魔见二人喝醉,只好接过话茬与三保等人闲聊,却是不敢答应与他一起出海之事。 三保说道:“在下与常兄弟相谈甚欢,却不料他如此不胜酒力。” 朱绫笑道:“天余哥哥很少喝酒,今日能饮这么多已是十分不易。” 三保惭愧道:“我见常兄弟为人豪爽,本以为他酒量甚豪,所以与之拼酒,早知如此,却是不应当将她灌醉。” 朱绫轻笑道:“不要紧的,也难得他如此高兴,偶尔喝醉也无甚大碍。” 正说着忽听常天余“哎哟”一声做了起来,原来是他体内九阳神功又开始运作,将酒力自行逼出体外,以至苏醒过来。 三保见常天余突然苏醒,精神矍铄,甚是奇怪,却不提出海之事,说道:“今日饮酒甚是高兴,我等皆与常兄弟一见如故,若常兄弟无事在身,不如结伴而行如何?” 常天余问道:“却不知三保大哥要到哪里。” 三保道:“一路向东,去太仓。” 常天余想了想,应道:“好,索性无甚急事,就与三保大哥同行一段,偶尔也好拼拼酒力。” 三保哈哈大笑道:“常兄弟大气之人,今日斗酒算你我打成平手,待日后定要分个胜负。” 先前那名朝常天余喝叫之人此事也换了一副神气,客客气气说道:“在下王景宏,粗鲁之人,言语间有不敬之处,还请常兄弟担待。” 常天余本就是心胸宽阔,哪会在意这些事情,嘿嘿一笑,便将此事过去。小桃却是不可依饶,醉醺醺说道:“你若是诚心向常大哥赔礼,将桌上这坛酒喝掉,我便饶你。” 王景宏看了看那坛酒,伸手抓起,脖子一扬,将剩下的大半坛“咕咚咕咚”一口气灌进肚里。 沱沱六魔见他将这坛尿酒一饮而尽,既是佩服又觉肮脏,个个呲牙咧嘴替他难受。王景宏却只当是他们惊讶自己酒量厉害才有此表情,所以也不已为意。小桃却是酒醒了一半,心想:“这人只是粗鲁,并无恶意,自己这番对待他却是有些过不去。”却也无法点破这酒中奥妙。 三保抚掌大笑道:“王贤弟,海量。” 常天余笑道:“景宏大哥果真豪爽之人,兄弟佩服之极。”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酒店,向东南而去。不到半日,前面竟有一大群朝廷官员排队迎候,见了三保皆称郑大人,神态皆是恭敬。 常天余见了这等阵势也是吃惊,悄悄问朱绫道:“如此说来三保大哥定是朝中大员无疑,却不知究竟是什么身份?” 朱绫道:“看来身份极是显贵,连江浙布政司的三品大员都对他言听计从,这等尊崇绝非一般。” 小桃问道:“三品大员?很厉害吗?” 朱绫笑道:“里不厉害倒是不知道,不过官倒是够大。” 常天余道:“似三保大哥这等豪气之人,怎么也会帮朝廷做事,实在可惜。” 小桃道:“你才与他喝了一次酒,就当他是好人,也太草率了些? 常天余道:“我们与他虽是认识时间不长,但从他言语间,我自可断定他不是坏人 。” 小桃道:“现在既然随他到此,说不定也能有所收获,我们只装作是游玩,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三保与众官员见了面,便引荐常天余等人,众官员知道他们是三保新结识的朋友,纷纷讨好,尽说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赞颂之语。 常天余随意敷衍,与这帮朝廷大员一一见过面,寒暄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互报姓名,原来那江浙布政司名叫赵济成,其余这些人都是他手下官员,负责帮朝廷管理江浙一带的各项事物。众人结识完毕便由一名官员带路,来到一所大宅中。 小桃,朱绫,及沱沱六魔等人被带到一间侧屋,常天余却是随三保及几名大员进了中间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屋,只一走进去,口鼻之中顿觉香气四溢,几名花枝招展的艳女妖娆的迎上来,将众人接到桌旁。那些大员立即丑态毕露,各自搂过一名美女坐在腿上打情骂俏起来。 常天余见此情调只觉甚为厌恶, 却见三保面上已是不悦,一名身体娇柔的艳女仍是不知好歹,慢慢的靠在三保怀中,却被他一把推开。三保豁然起身,手掌在桌上“啪”的一拍,愤愤的离开。 在座的大员顿时惊慌,也不知他因何生气,赶紧将怀中的女人推开一旁追了出去。常天余本来以为三保与这些大员同流合污,也喜欢搞这些腌臜玩意儿,见他愤然离桌,自是厌恶这些不雅之风,反倒十分欣喜。肚中已是有些饥饿,也不理会旁边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焦虑不安,见中间大碗中有一只王八,整只捉起掐在手中大嚼起来。 吃了许久,也不见众人回来,想必是三保不理会他们已是回去休息,而那些大员自觉无趣,也懒得回来。只剩了常天余一人在那些艳女的注视下,吃了个大饱。走出大屋,见小桃与朱绫刚好出来,皆是满嘴油光,想必那桌伙食也是十分不错。沱沱六魔神色皆是欢愉,它兄一边抹嘴一边说道:“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美味,这回留在中原真是十分值得。” 小桃道:“馋虫,就知道吃。” 它兄道:“哎,你自己吃了整只烤羊,还说我们?” 朱绫道:“ 好了,不要说了,当心旁边有人,听到我们说话恐怕要笑话。” 一名小厮果然在此时过来,说道:“几位大人吃好了?”常天余点头。那小厮又道:“天色不早,由下官带路,请几位大人到后堂休息。”说罢点头弯腰在前边带路,将众人带到一所别院当中。说道:“院中房间皆收拾整齐,请各位大人随意居住。” 常天余与六魔住了一间,小桃与朱绫住了一间,正欲安睡,却听有敲门之声,常天余一跃而起,只见门外正是日间所见的江浙布政使赵济成。 赵济成垂头丧气站在门口,却认识挤出笑来说道:“刚才真是荒唐,我等做事不慎,以致得罪郑大人。” 常天余一听此话有是来气,心想:你们这样招待客人比不是一朝一日,以致约定俗成,丝毫不以为羞愧,还说什么做事不慎?” 赵济成见常天余不说话,将双手拍了两下,门外立即有两名小卒呲牙咧嘴地抬着一只大箱进来,看样子极有分量,赵济成将箱子打开,仍是皮笑肉不笑说道:“这里是一些小小的意思,请常大人笑纳。” 常天余伸这脖子往箱子当中一望,只见里面全是金银首饰,将整个屋子映得金光闪闪。常天余惊道:“赵大人,你送我这些财宝作什么?” 赵济成道:“呵呵,这个……这个,常大人与郑大人乃是挚友,有什么事情还请偷偷示下,避免发生今天这种尴尬。”局促了许久又接着说道:“我等本是好意,哪里知道郑大人竟是,竟是…。” 常天余奇怪道:“竟是什么?” 赵济成道:“哦,难道郑大人以前被净了身,当过太监之事常大人也不知道?” 常天余自是不知此事,但却不急承认,冷冷说道:“他为人正直,你们要讨好他,只须好好做官,为百姓做事便可,日后这等腌臜之事就不必再做了。” 赵济成脸上已是淌汗,却是连连点头,口中说了几十个“是”字,慢慢退出屋外。常天余望着屋中一大箱财宝心想:“这些必都是这些官员搜刮的民脂民膏,即便不收也是被这些赃官挥霍一空,回不到百姓手中,不如等明日问问三保大哥后,再做打算。 第二日清晨,常天余早早醒来,却见三保与王景宏早在院中等候,仍是满面怒气未消。三保低声骂道:“这些贪官,身为朝廷大员却不知检点,净做些无耻之事,真应当千刀万刮。” 王景宏道:“我大明建立至今还不足四十年,百姓生活拮据,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这群贪官却不知以繁荣天下为己任,一味只知搜罗财宝,中饱私囊,确实可恨。” 常天余听他二人说话极是解恨,立即走过去插话道:“这些官员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三保大哥为何不禀告朝廷,惩治他们。” 三保道:“这些人官官勾结,我们的奏折还不到京城就会被拦截下来。” 常天余这才知道,原来想惩治这些贪官竟是如此不易,知道三保与王景宏也有难处,便不在提起此事。转而说道:“昨夜三保大哥离开后,赵济成亲自送来一只盛满财宝的大箱子,却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三保冷哼一声道:“赵济成将搜刮来的财宝送与我,是为了让我在皇上面前替他说些好话,以便继续升官发财。” 王景宏“呸”得一声道:“他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了,岂能为了这点财宝,就丧了天良,去为他说好话?” 三保道:“这好话我自是不说,将财宝退与他便是。” 常天余道:“这些财宝乃是赵济成搜刮而来,三保大哥即使不收,赵济成也不会将其退回给百姓,必是与那些贪官一起,吃喝嫖赌,终是挥霍一空,若是我们能将这些财宝利用,为百姓做些有用之事,岂不是更好?” 常天余这一说,王景宏顿时醒悟,大喜道:“我见这几日连续下雨,恐怕这附近又要决堤,到时候百姓又是苦不堪言,不如拿这些财宝来修一条大堤,防止江水泛滥,也算这狗官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常天余大喜,说道:“这办法好,这些财宝取之与百姓用之与百姓,真是妙极,却不知这事应当叫谁去做?” 王景宏道:“这修堤之事,当寻一妥当之人操作才是。” 三保点点头,说道:“只是我等身边俱是这种卑鄙之人,却到哪里寻一名正义之士来完成此事。” 三人一时无言,俱是没有办法,小桃却是从屋中出来,早将三保等人所说听在耳中,大声叫道:“谁说没有合适的人选完成此事。” 三保与王景宏眼睛一亮问道:“小桃姑娘难道已经想到合适的人选。” 小桃道:“这种事情若是让朝廷官员来做自是不行,不过,倒是有很多武林正义之士,定能将此事完成的十分妥当,比如武当殷青仪,少林仁能大师,还有峨眉素冥师太,若是将此事交给他们,必是能不负三保大哥之期望” 常天余连连点头,对小桃所说人选甚为赞同。三保道:“小桃姑娘所处主意甚好,自出离武当不远,况且武当殷掌门与当今皇上有同门之谊,无论于公于私都十分妥当,不如就将此事交与殷掌门一手操作。” 常天余与王景宏皆点头赞同,当即修书一封,说明意图,又叫来几名贴身侍卫,叫他们把整箱财宝送到武当山。 几名侍卫抬着箱子刚离开,赵济成等人便走了进来,垂首道:“郑大人,船只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三保想是对赵济成不有好感,也不说话,只哼了一声,便走出别院。赵济成脸上红一阵绿一阵,已是十分挂不住,却慢慢蹭到常天余身边问道:“昨日献给大人的箱子可是还在里屋,若是大人不方便携带,下官可差遣侍卫,帮大人送回家中。” 常天余道:“不用了,我已经差人带走了。”说罢,带着朱绫,小桃等人虽三保走出别院。 转眼来到江边,只见一艘大船停靠在岸边,三保也不与赵济成等人告辞,冷冰冰的带着常天余等人上了船。大船随即开动,直到行到三四里外赵济成等官员却仍停留在岸边挥手相送不止。 常天余终是忍不住问道:“三保大哥,这些朝中大员对你如此恭敬,却不知大哥究竟在朝中身居何职?” 三保笑道:“其实你们应当早听说过,我其实原本在燕王府中做太监,是一个被坏了事的人。” 朱绫问道:“原来你竟是在燕王府中做事?那他自北京出兵南下时你在做什么?” 三保道:“你说的是燕王起兵“清君侧”吧?那时我已是投入军中,做了一名校尉。” 朱绫面色稍变,问道:“这么说燕王攻入应天时,你也在场。” 三保答道:“正是,当 时我手下带领几千名军士,是最早攻入皇宫的。” 朱绫道:“那你说燕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却究竟为了什么目的。” 常天余听出朱绫这几句话中隐隐露出憎恨的味道,知她对朱棣深恶痛绝,所以一听说三保是替朱棣做事,所以对他也生了仇意。三保虽不知朱绫身份,但也觉得朱绫语气似是有些不对。但他素来快言快语,直说道:“我先前年纪尚浅,看不透这些事情的原本,今年来一直在官场做事,却是渐渐明白,燕王所谓的“清君侧”其实就是为了争夺皇位而来,他不止要“清君侧”,连自己亲生的兄弟也不放过,太子朱标,楚王朱桢,晋王朱㭎都被他一一除去,全是为了争夺皇位。” 朱绫听了这一番话,竟是不发一言。三保却是接着说道:“就是因在这一战中立了功勋,所以官封内官监太监,虽说官位很高,却仍是太监。后来年岁渐渐增长,却知道原来这宫廷争斗向来无正邪之分,所图的皆是权利。只为了这二字竟能连兄长,父母,甚至子女都可下手除掉,当真是惨绝人寰。” 朱绫叹了一口气,眼睛却是远远向东南望去,常天余怕她又想起这些往事伤心,便有意阻止三保继续说下去,问道:“听说三保大哥这一回是奉命出海远行,却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 三保此时竟也是神色黯然道:“此是说来话长,其实当日我们攻破应天皇城,发现了惠帝的尸体,但当今皇上却是不信他已经死去,后来又在皇宫的下面发现一条地道直通海边,皇上更是怀疑隐惠帝已经逃出海外。只怕他有朝一日集聚力量,反扑回来,所以早在三年前就计划集聚一只船队,出海探寻惠帝的下落,将其除根。” 朱绫眼睛睁大,惊慌道:“他,他.....惠帝都已经逃出海外,朱棣他怎的仍不肯放过他?” 三保道:“哎,此事乃是圣命不可不从,不过我自己却是别有打算,你们都不在朝中行走,所以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你们千万不可对别人说起。” 小桃道:“那三保大哥究竟有什么打算?我们绝不会对外人说起。” 三保道:“说起惠帝朱允汶,其实也是苦命之人,幸好有上天眷顾所以才在大难之时逃出生天,其实在我看来这本是一件幸事,况且所为隐帝仍在世上只说本就是猜测,实在无甚证据。所以我打算奉命出海,却不去寻那朱允汶下落,即便是找到他踪影,也佯装不知便是,待过两三年回到皇宫时只需向皇上禀报未能找到便是。” 朱绫在一旁听完这一番话,微微喘息了一声,小桃说道:“三保大哥做事,确实令人佩服,古往今来这皇位之争害死多少无辜之人,当今皇上既是以坐上宝座,实不应当赶尽杀绝。” 三保道:“小桃姑娘谬赞三保实不敢当,不过这等兄弟叔侄手足相残之事实在残忍,我竭尽全力也要阻止其再次发生才是。” 常天余点点头,心中宽慰,万幸朱棣将此任务交给三保这种善良之人去完成。若是换做他人,必是只为了取悦朱棣,一心要找到朱允汶,这四海虽是广阔,却终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到,到那时,恐怕朱允汶又要遭朱棣毒手。 朱绫本是已经对三保有痛恨之意,却被三保最后这几句话打动,终是又对他生出敬佩之意。但想到他率人首先攻破应天皇宫,又有些怨恨。这一番情绪来回波动,实是常人难以承受,朱绫也不知是哭是笑,只觉头顶嗡嗡作响,手心中沁出汗水。 小桃知她难过,走过去悄悄将她手握住。三保这才发现事情不对,立即止住说话,却是盯着朱绫的不放。忽然问道:“这位姑娘,似是有些不舒服,难道也是因听了这些事情心里难受。” 常天余解释道:“绫儿本性善良,三保大哥刚才讲这些事情太过残忍,所以她......她心里难受。” 三保笑道:“就是,就是,我们几人萍水相逢,怎么老说这些让人伤心之事,还不如拼拼酒力,岂不是痛快。” 常天余心中有事,哪有心情饮酒,但又怕三保生疑,只好勉为其难随口答应,不多时,两名军校搬来一坛烈酒,几碟小菜,常天余与三保各持一只大碗,闷声饮起酒来。 这一回三保却是大醉,瘫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常天余这一回提前以落日神功护体,所以并未喝醉,将三保扶到仓中休息,又去找朱绫与小桃。 小桃道:“三保大哥虽是说不去寻找朱允汶,但我和绫儿终是不放心,这一回出海我们几个一定要与他一起,若是他口是心非,也好出手阻止才是。” 常天余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定要保护绫儿爹爹周全才是。” 三人商议妥当后,又休息了一晚,大船已是停靠在太仓,常天余在船头向外望去,只见岸边竟有将近三万军士,整整齐齐列队等待,再向前看,江中已是有千余艘崭新的大船停泊,整装待发。 三保下了船,带着常天余等人自夹道中走到一处高台,忽的振臂一挥道:“扬我国威,铲除奸凶。”底下三万将士皆将手中兵器高举,大声呼道:“仰卧国威,铲除奸凶。” 朱绫一愣,才知他们所说的奸凶定是朱允汶,不禁又是气愤,心道: 真正的奸凶此时正坐在北京紫禁城中,却与其它人何干?还需这般叫嚷。” 第二日,三保将军队集结完毕,一一分配在千余艘大船之上,便浩浩荡荡出了海口,扬帆而行。 船队虽是向东,朱绫却怕出了海口后又要向北,所以不断去问三保要向那个方向行驶。三保本是机敏之人,早在前几日便发现朱绫神色不对,但却不知她是朱允汶的女儿,于是反问道:“绫儿姑娘你说往那个方向行驶。” 朱绫道:“听说南方山清水秀,气候又既是怡人,不如就向南?” 三保道:“我们本就没有目的,既然绫儿姑娘说向南便向南。”随即下令,船队出了海口后,转向南行驶。 朱绫终于放下心来,心情也渐渐好转,这几日与小桃携手站在船头眺望,见茫茫大海中无人踪迹,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忽升忽落,十分美好。 第二十八章 游女虚指航向 游龙星夜斗蛟 千余艘大船破浪而进,常天余与小桃朱绫三人同住一仓,只觉平稳异常,如在平地一般,即便偶起风浪,也不觉十分颠簸。三保与王景宏因为要指挥船队,住在常天余等人前面的主船之上,已是好几日未与常天余见面,朱绫这几日很少说话,只独自躲在一角静静研习《奇门遁甲》,小桃与常天余却是十分替她担忧。 行了将近一个月,每个人皆是觉得十分沉闷,又无事可作,大船上近千名军士水手,昼夜忙碌,划桨扬帆,无暇顾及常天余等人。小桃无事几番与朱绫搭话,想逗她开心,直过了几日,终见成效,朱绫心情稍好,二人信步来到仓外,小桃道:“绫儿妹妹,现在三保大哥已是听你所说将大船向南行驶,在也找不到你爹爹,你自当是不必担心。” 朱绫叹气道:“我不是担心我爹爹,他在冰火岛与张伯伯住在一起,就算是三保等人找到他,也奈何不了,只是想起这些事情心中难受。” 小桃问道:“你说的是朱棣?” 朱绫道:“若论辈分算来,我得称他四爷爷,可是他做这些事情,实在是过于恶毒,想我爹爹已是不问世事,于皇位无争,他却仍是不肯放过他。” 小桃道:“善恶有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等这次出海归来,我们就到皇宫去,将他杀死便了。” 朱绫道:“杀他倒是不必要,这朝代更迁,江山易主乃天经地义之事,杀了他还会有人来做皇上,还会有人为争夺皇位闹得骨肉相残,兄弟不容,这世上又要多了许多惨事。” 常天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谈话,说道:“朱棣万恶,我曾几番想到皇宫去将他杀死,为我义父和师傅报仇,却终是因为各种事情耽误,这等人绫儿不必可怜。只待时机一到我必取他性命。只不过他现在已是大明朝的皇上,若他一死必定时局又将大乱,受苦的终是百姓。” 小桃道:“大仇不可不报,只是需得稳妥行事,只需在杀死他之前让他将继位人选定好,颁下诏书便可。” 常天余道:“小桃此计甚妙,等我们回了中原自当如此行事。” 三人谈论了一番,心情渐渐开朗,左右无事,朱绫便要小桃教她武功,小桃正怕朱绫一个人沉闷,欣喜答应,二人便在甲板上练习起来。 小桃教朱绫的这一套武功却是峨眉的点穴法,名叫“空手拈花指”,讲究的是隔空打穴,乃是峨眉开山鼻祖郭襄所创,招式十分华丽,每一招皆是针对人体周身要穴,但却只能将人制服,并不伤人,很是适合朱绫练习。 朱绫心思缜密,对于兵法文章一点即通,但对于武学一路却是迟钝,小桃直教了好大一会儿,朱绫也未能领悟其中奥妙,反复出手仍是逍遥掌的味道。小桃见她虽是内力极大,却实在无法集中在指尖,一指点出,整个小臂皆带着呼呼的风声,打到空中却是极分散。无法集中在穴道。 小桃性情毛躁,只教了一会儿便不耐烦,随朱绫自己练习。朱绫倒是认真,一直练到傍晚方才罢手,却是无甚进展。 是夜,月朗星稀四周一片寂静,常天余正在甲板上眺望,只见茫茫大海中几千条巨船排成一字,前后直达数里,蔚为奇观。常天余正在感叹间,忽见前方大船上悠悠的放下一条小船,却是三保与王景宏二人办完事情,乘小船来到常天余的船上。 三保与王景宏来到常天余所乘的大船,手中却又是提着两壶酒,哈哈大笑道:“ 常兄弟,今夜无事,正值良辰美景之时,我等再来痛饮一番如何?” 常天余这几日早已是寂寞非常,欣然应允,二人刚坐下来,小桃便笑嘻嘻的过来,紧挨着常天余坐了。 三保哈哈大笑,打趣道:“小桃姑娘,这里只有两个酒杯,却没准备你的份啊。” 小桃道:“无妨,我直接用酒壶便可。” 常天余这几日连续喝酒,酒量已是大增,有意炫耀,连连举杯,不大会儿,竟有些醉意。 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逗笑,忽听前面三保所乘的主船,“轰隆”一声爆炸开来,顿时燃成一片火海,船上约五百军士,惊慌失措,已有大半立即被活活烧死,景况惨不忍睹,剩余的士兵,慌乱中纷纷跳入水中,向前后的大船游水过去。 三保,常天余,小桃三人手持酒杯已是惊得目瞪口呆。正在慌乱之时,北面一只船队破水而来,为首的船上一只大旗高高举起,上书“太湖”二字,借月色依稀可辨。 朱绫听到巨响,已是跑到甲板上,与常天余一起,向那只船队看去。此时正是东北季风,那只船队借风势飞速靠近,前前后后竟有近百艘船,这些小船长约五丈,吃水很轻,又有风力推动,速度比三保大船的船队快出很多。 三保面色凝重,沉声说道:“是海盗。” 王景宏道:“此处还未出天朝管辖,怎会平白生出海盗?” 二人只说了两句话,那船队便驶近着火的大船,每艘船上皆有近百喽啰,顿时齐声呐喊,纷纷跳入水中,去追那些正在水中挣扎的军士。首船上有一人,高声叫喊,指指点点,神态极是嚣张。常天余还未看清那人面目,就听朱绫在一旁叫道:“是太湖帮,邱百舸。” 常天余见那人手中提着一口大黑刀,满口所呼皆是污言秽语,正是在武当山被自己打了屁股邱百舸无疑。 三保初次遇到此时,面上稍显惊慌,只是自己身在常天余所乘的船上,负责传令的旗兵已被烧死,整个船队群龙无首,军士皆趴在甲板上向燃火之船观望。各船带兵的将领也是十分焦急,却又未得到三保的命令,不敢胡乱行事。 只这一会儿,邱百舸所带的喽啰,已是分成两队,一队将主船燃起的大火浇灭,爬到船上,将仓中的物品扔到海中。另一队四下散开,将抛到海里的物品用船勾挑起,放到船上。转眼间已是装满了十几艘船。 邱百舸得意非常,站在船首哈哈大笑。常天余见邱百舸如此模样,怒不可遏,只欲出手将他擒住,而邱百舸所乘之船离自己足足几百步远,纵使常天余神功盖世也无法过去。情急之下抓起身旁一块木板,运足内力,将木板远远抛出,直落到百步开外。身形一起,自大船上跃起,落到木板上,双足又是一点,皆木板之力向邱百舸跃去。 邱百舸在船上正自得意,忽见一人由海上而来,便知此人功力不弱,也是一惊,随即呼喝身边的喽啰阻拦。 常天余皆木板之力又是跃起百余步,眼见即到了邱百舸的小船上,却终是差了半步,“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众喽啰站在邱百舸面前,见来人身法轻妙,俱是如临大敌,忽见来袭之人落入水中,不由得又是大笑起来。 常天余不懂水性,双手在水底胡乱拨了几把,却无法浮出水面。身体慢慢向下沉。挣扎了半天,常天余自觉无趣,索性安静下来静静思考对策。他身怀落日神功,在水下待上一两个时辰倒是无碍,也不怕呼吸受阻,只是此处深海,水深可达几万尺,这身体渐渐下沉终究也是麻烦。想了半晌忽然明白,辨明海底的方向,用力发出一掌。此掌一处海水顿时翻腾,常天余只觉身体两侧水流声不止,知道自己已经上浮。大喜之余有连发两掌。只片刻间,耳边一响,已是腾出水面,慌乱间屁股竟是朝上,姿势甚为不雅。 常天余刚刚跃出水面,只听众喽啰大叫道:“哎呀,上来了,上来了。” 又有人大喊:“快扎呀,扎他屁股。”说话间,一只水矛刺了过来,直取常天余身后。常天余自水中跃起,直上直下,本无处着力,更无法落到船上,正好这只谁矛刺来,常天余在空中已将身体翻转,左手一抓,将水矛揽到怀了,凭空借这一刺之力,将那喽啰拉下水来,而他自己却是轻巧的跃过众喽啰头顶,落到船上。 邱百舸 这才看见常天余,脸色顿变,呼号一声:“哎呀,怎么是你。” 常天余浑身湿透,站在另一头黯然说道:“怎么不是我。” 邱百舸身边的喽啰大多在武当山上见过常天余,自是知道他厉害,也是暗暗吃惊,靠在邱百舸身旁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邱百舸心中暗叫:“这回算是出师不利,竟然劫到这人头上了。”眼珠一转,笑嘻嘻问道:“常少侠,刚才在水下怎么待了这么久,不知在做什么?” 常天余气道:“我不会水,自是浮不上来,哪有什么事做 。” 邱百舸立时明白,哈哈大笑道:“原来常少侠不习水性,这倒好……”一矮身,跳入水中。身旁的几十名喽啰顿时醒悟,纷纷跳下水。眨眼间,小船上只剩下常天余一人。其它小船将抢来的物事放好,已经驶到远处,众喽啰皆伏在船边向常天余观望。 常天余趴在船头向水中看了一会儿,早不见了邱百舸身影,正在纳闷,忽听远处又传来大笑,却见邱百舸已从水下潜出百步之外,这一手功夫也十分不易,常天余暗暗吃惊。邱百舸笑道:“陆上功夫我不如你,水中能耐你却不如我,常老弟,今日我邱百舸倒是要再见识见识你的功力。” 正说话间,常天余所乘小船旋转起来,常天余知道水下有人,只暗自定住重心,避免在船上摔倒。手上用力,向舱底“啪啪”发出两掌,竟将木板击出两个大窟窿,海水咕咕的涌上来,转眼之间小船即将沉没。而水下的喽啰受了常天余这两掌之力,立即停止转动,常天余心中宽慰,只当众喽啰惧怕自己,已从船底逃走,正欲歇息,小船却又转了起来,速度不但未减竟比先前更快些。常天余只觉肠胃间翻江倒海,十分难受,喉头一热,竟是将刚才与三保等人所饮的酒吐了出来。 邱百舸见状大笑道:“常老弟,你若是晕的难受,只需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饶命我便饶了你。” 常天余又是大怒,一咬牙,拼全力自船上跃起,举单掌直向邱百舸而去,邱百舸早见常天余过来,顿时止住笑声,脖子一缩,又是潜到水下。常天余跃到邱百舸所到之处,却不见了邱百舸身影,身子无受力之处,“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常天余心情郁闷,也不拨水,只静静的由这身子下沉。模模糊糊间水底人影游动,忽觉背后一凉,赶紧伸手去抓,立即触到一只水矛。这一抓虽是将水矛抓在手中,而矛尖早已刺破衣服,在常天余背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嗤嗤的向外冒。对面那人一击得手立即抛开水矛,逃的远远的。常天余背后疼痛,在水下摸了两把伤口,已是下沉了十丈,此时水压极重,难以支撑,常天余只好又向水底击出数掌,想浮到水面之上,过了一会儿却只觉背上一重。恍惚间只听“哎哟”一声,原来他上浮极快,正好顶在一人的腹下,自己连同背上这人一同腾出水面。常天余不假思索,一把将那人抓在手里。两人又一同落到水中。一见之下,所抓之人正好是邱百舸。常天余大喜,水中不能说话,常天余用双眼朝邱百舸一瞪,正欲出手,那邱百舸水下功夫极强,身子一缩,衣服已是脱落,光着身子逃到一边,常天余手中抓了一件衣服。再去追邱百舸已是来不及。 正在此时,眼前一黑,一庞然大物自常天余眼前窜出,轰的一下将他顶出水面,只听众喽啰大呼:“邱帮主,快上来,有……”只听了半截,常天余又落入水中。却见旁边邱百舸拼命划水,似是惊慌失措。常天余一怔,暗暗念叨:他们喊的是有什么?看样子不一般。还未想完,身下猛然受力,又是高高跃起,飞出水面,就这一瞬间,常天余终于看清,一条身长数丈的大鱼,正在自己身下,将常天余顶出水面后将大嘴张开,满是参差的尖牙,等待他落入口中。常天余大惊,耳边已是听清众喽啰呼喊:“快跑啊,是食人鲸。” 常天余此时离鲸鱼的大嘴只有三尺之遥,情急之下运足落日神功第五层功力,一掌击在大雨头顶,借这一掌之力跃出数丈之外,刚好落到邱百舸头上。邱百舸此是正在猛力划水逃跑。常天余脚尖在其背上一点,再次高高跃起,终于来到一艘小船之上。 那鲸鱼受了常天余一掌,顿是天旋地转,在水中翻腾挣扎了一阵,直将海水抛弃三丈多高,声势巨大,过了一会儿,终于清醒,此时水中只剩邱百舸未逃到船上,那食人鲸也认不清刚才是谁出手攻击自己,只将一口怒气俱发在邱百舸身上,“嗖”的一下潜进水中,将尾鳍一卷,便把邱百舸抛起,随即鲸鱼也高高跃出水面,用头一顶,正好定在邱百舸胸口,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旁边小船上的喽啰俱是心惊肉跳,再也顾不得邱百舸,纷纷划桨向远处逃去。 常天余落到小船上只喘息了几口气,便见邱百舸遭险,心想此人虽口出狂言,但平日里率太湖帮与朝廷作对,也未听说有其它恶行,如此丧生鱼口也太过残忍。伸手抓起船桨,胡乱划水,去救邱百舸。 三保在大船上远远看见这一幕,已是心惊肉跳到说不出话,小桃与朱绫惊得早已没了心神,齐声叫道:“快回来。常大哥快回来。天余哥哥快回来。” 常天余手上划船,耳边隐隐听到呼喊之声,只是鲸鱼将水花溅起,十分嘈杂,已是听不清小桃与朱绫在喊些什么。转眼间来到邱百舸身边,此时,鲸鱼已是咬住邱百舸的一条左臂,用力甩打,邱百舸口中大声呼叫,肝胆俱裂。常天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邱百舸的一条腿,稍一用力,本想将邱百舸拉回来,不料,借此一拉之力,小船却向鲸鱼漂去,直来到鲸鱼面前,只见那鲸鱼一只眯缝眼足有拳头大小。常天余与鲸鱼面面相觑俱是吃了一惊,危机时刻常天余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双指向鲸鱼眼睛戳去。只这一下,鲸鱼负痛,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翻转一圈,松开邱百舸,来咬常天余。常天余本来抓了邱百舸一条腿,与鲸鱼争夺,忽觉一轻,常天余大喜,一刻也不敢停留,随即跃起,只听身后“咔嚓”一声身下小船早被鲸鱼咬的支离破碎。常天余抱着邱百舸的腿跳到另一艘无人的小船上,赶紧抄起浆向大船划去,只见后面那条鲸鱼仍是不依不饶,奋力追赶二人,一只眼睛却已不能视物,大股的冒出鲜血。 邱百舸坐在船中哼哼叽叽,却见鲸鱼越追越近,知道常天余划船不熟练,也顾不得疼痛,抢过船桨用一条右臂划起来。比常天余自是快了许多。待小船行到离大船近时,常天余拽起邱百舸,奋力跳上大船。那鲸鱼随后追来,在大船下翻滚腾跃,口中“呜呜”有声,吓得船上的军士面色苍白。所幸船只巨大,那巨鲸也奈何不了,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离去。 邱百舸逃了性命,才觉左臂疼痛,竟是不能活动,常天余见那条手臂晃晃悠悠已知早已断了,再也用不得。邱百舸兀自伤痛了一会儿,才发现周围全是明朝军士,立即忍痛跳起,大叫道:“我早说你这娃娃,是朝廷奸细,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常天余一惊,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心想:自己如今在朝廷的大船上,若被此人到中原随意渲染,只怕又是一常误会。 三保哼了一声,喝道:“快快说来,你是何人,竟敢率众来抢朝廷财务?” 邱百舸脖子一扭,只是不答。 常天余劝道:“此人身受重伤,不若先行医治,等医好了再审不迟。” 三保看了一眼邱百舸的手臂,瘪了瘪嘴,说道:“好吧,将船医传来,与他医治。” 过了一会儿,船医乘小船过来,将邱百舸扶到内仓中医治。三保叹气道:“这海上行船,实在凶险,今日得亏常兄弟武艺高强,若不然这伙贼寇凭借水上的能耐,只需一条船一条船的下手,我诺大船队,人说再多却是毫无办法。” 小桃道:“却是如此,这小船对大船,的确灵活,我们的船虽大,却是绵延几里之长,前后衔接不通,主船的命令需许久方能船到最前 和最后的船上,所以被小船寻了破绽,受损不轻。”说完此话却是看着朱绫。 常天余也转头去看朱绫,知她懂得兵法布阵之术,只盼她有什么主意,防止偷袭。朱绫却是不语。 常天余与小桃见他不语,便知她仍担心三保会去找朱允汶,所以不愿帮他布阵。也不好强迫,于是问道:“三保大哥欲怎样处置邱百舸。” 王景宏愤愤道:“此等恶贼,自是杀无赦。” 小桃惊道:“我常大哥如此辛苦将他救上船来,怎可轻易将他杀死?” 王景宏奇道:“那还要怎样,他偷袭朝廷官船,已是罪大恶极,况且,还将常兄弟的背后划了一道。” 常天余这才想起自己身后的伤口,刚刚因为心情紧张已将此事忘记,被王景宏一提,顿觉火辣辣的疼痛。小桃与朱绫赶忙过来缠着常天余来到舱内。王景宏随后过来,手中却是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常天余包扎了伤口,又换上新衣,只觉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小桃与朱绫见了都是说不出的喜爱。 第二十九章 郑太监说史 邱帮主受缚 三人出了仓外,见三保已是自斟自饮了好一阵,常天余在一旁坐下来,接着与三保对饮。这一回二人皆是无话,各自想着心事。到半夜时分,小桃与朱绫疲倦,各自回仓睡觉。三保以是醉意朦胧,口齿不清的说道:“常兄弟,你我扬州相遇,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你却不知,我心中的苦闷。” 常天余问道:“三保大哥有何仇事尽管说来。” 三保悠悠道:“我祖上本是西域色目人,原来姓马,,祖父名叫米的纳哈只, 父亲叫马哈只,在元朝封滇阳候,世袭云南,后太祖手下的蓝玉将军攻打云南,我父亲死在刀兵之下,十分惨烈,自此我被抓到宫里做了太监。” 常天余惊道:“这么说三保大哥的父亲也是死在朱元璋的手中?” 三保叹了口气道:“我父亲乃元朝官员,自是与太祖顽抗,也算死得其所。” 常天余道:“那三保大哥怎不为父亲报仇?” 三保醉意朦胧说道道:“年轻时我每日每夜无不想着此事,时常也不能寐十分痛苦,平日里用心做事,一便博取燕王欢心,让他对我放松警惕,有朝一日先取他性命,再到应天去找朱元璋报仇。却不料朱元璋已是年老日暮,未等我准备好便死去,我只好将仇恨集中道朱棣头上,暗暗集聚力量,等待机会。有一天,宫里来了一个和尚。” 常天余惊道:“道衍?” 三保点头道:“正是,他是一怪人,很懂谋略,我当时并不认识他,他却见了我两次,问起我的身世。这天夜里,朱棣喝酒大醉,我此时已经成了他的近侍,拿了一把刀偷偷来到他熟睡的床前,正欲下手,却被一人拦住。正是道衍和尚。” 常天余道:“他拉住你?” 三保道:“他将我拉出朱棣的屋外,语气冰冷的对我说,现在杀了朱棣,便宜了他,要让他死的悲惨无比。我一惊,但事情既已被他看破也只好依言,仍去做太监。” 常天余道:“几天前我与小桃捉到华山派的左裴,他也说道衍有此预谋。” 三保道:“几年后我因无出差错,又会几手武功,从太监变成贴身侍卫,伴随朱棣左右,道衍也逐渐取得朱棣信任,时常与他促膝交谈直到深夜,我听到他们谈话,似是与皇位有关,早在几年之前,朱棣已是依道衍之计,先后用手段除去几个对皇位有威胁的兄弟,这次他们商议后,随即出动大军,直取应天,我也成了军中一校尉,随大军南下。此时我才知道,道衍所说的让朱棣死的悲惨异常是什么意思,他是让朱棣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闹的众叛亲离,最后再以残酷的手段杀死朱棣。” 常天余点点头,这些事情自己也知道。却没想到三保竟与此事有如此大的干系。三保接着说道:“这世上之人,大多遭受各种苦难,放眼普天之下的百姓,在朝代更迁之时,哪一个没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神生死离别?这种事情我在南征的途中见的太多,渐渐想明白了,我的父亲已经死去,纵使杀了朱棣他也活不过来,而一旦是天下变动,这世上的百姓不知又会有多少失去了妻儿父母,何苦为了一人之仇恨来迁祸与百姓,待到攻入应天时,我见了朱允汶的尸体,细想来朱棣此事虽是夺了皇位,但骨肉相残,手足无情,已是遭了惩罚,于是我打销了报仇的念头,借在他身边的便利,努力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也算对我父亲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常天余拍手感慨道:“这朱棣只需有三保大哥一半的胸襟,也不至落的如此。” 三保道:“他早已被权利迷了双眼,哪能想到这么多。” 常天余道:“正是如此。”转而又道:“其实三保大哥不知,我们三人与朱元璋,朱棣父子皆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均想出之而后快,本以为三保大哥乃朝廷中人,不便提起,现既然三保大哥真心将身世相告,我也不隐瞒,我义父常遇春也是遭朱棣迫害而死,只是这几年颠沛流离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将其除去。” 三保道:“其实我早知你们定是与朱棣有仇,只是一直未挑明而已。” 常天余惊道:“三保大哥如何知道?” 三保道:“我自幼被掳去做太监,成日里都是看人脸色做事,早已养成习惯。那位姓朱的姑娘,美貌非常,气质高贵,自不是寻常出身,后来一听说我要去海上寻找朱允汶,她神色陡然大变,我便可猜出一二。” 常天余问道:“三保大哥猜出什么来了?” 三保笑道:“细节我倒是想不到,我只知道这姑娘定与朱允汶有关。” 常天余叹道:“三保大哥果非常人,绫儿妹妹正是朱允汶的女儿。” 三保并不吃惊,静静说道:“当日,我见了朱允汶的尸体便猜出是假的,不过一直未对朱棣说起,而道衍更是奸诈狡猾,岂能不知此事,不断怂恿朱棣,要他不可心慈手软,定要赶尽杀绝,朱棣先前已将道衍封为国师,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于是立即准备造船出海,寻找朱允汶下落。但此事过于狠毒,不便被朝中官员知道,只能偷偷行事,后来道衍出主意,让金湖帮的庞虽寿负责赶造大船。” 常天余笑道:“此事我也知道。几年前我在扬州曾遇见庞虽寿手下金湖帮,还大闹一场,将他们都赶出金湖去。” 三保哈哈道:“原来那事是常兄弟所为,当真有趣的紧,有趣的紧。只是常兄弟走后,庞虽寿等人又聚集起来,朱棣又派了几千军士守卫,历时四年,终于造出这千余艘大船。” 常天余问道:“这庞虽寿现在怎样?” 三保道:“他立此大功,朱棣册封他为江浙总兵,与那赵济成共同负责江浙地区军政要事。” 常天余笑道:“这庞虽寿身不过三尺,也能做一方大员?想来可笑。” 三保道:“这有何不可,现在朝廷之中一片乌烟瘴气,三品以下官员俱可凭银子买到,这庞虽寿虽是丑陋,但毕竟学过几招把势,又懂造船,在诸多官员中还算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呢。” 说罢也是大笑,甚觉无奈。 常天余问道:“这道衍本欲引阿鲁台前来攻打明朝,而几番阴谋都毁于我手,不知他下一步该当如何。“ 三保道:“他必是要让朱棣亡国,受尽侮辱而死,只要我大明不亡,道衍必以为十几未到,不会杀死朱棣。” 常天余叹道:“朱棣身为一国之君,性命却只悬在一线之间,自己仍是不知,实在可悲。” 三保道:“他残害手足,诛杀功臣,自会落的如此下场,他身边的近侍成天战战兢兢只怕哪日被他取了性命,又怎么肯真正帮他做事,所以朱棣犹如裹在一副牢笼之中,很多事情俱是不知。” 常天余道:“这么说,三保大哥已是放弃刺杀朱棣?” 三保道:“如此多的人要杀他,又何须我动手,我只要能权他善待百姓,便已知足。” 常天余又问道:“那朱允汶呢?” 三保道:“我连朱棣都不杀,又怎肯去加害朱允汶?他既在北方活的挺好,我自是不去打扰他,只在海上游历一圈,再禀报朱棣未找到其行踪便可。” 常天余大吃一惊道:“你怎会知他,在北方? 三保笑道:”朱姑娘想方设法让我带船队向南行进,我便料到那人定是在北方,这有何稀奇。“ 常天余叹道:“三保大哥真神人?” 三保微微一笑,却是问道:“听常兄弟所言似是对道衍十分熟悉,却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历?” 常天余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原来那道衍竟是汉王陈友谅之子。” 三保一惊,随即问道:“想当日,太祖派你义父常遇春与徐达二人攻打鄱阳湖,陈友谅兵败而亡,只有一子逃出,名叫陈理,难道正是道衍?” 常天余点头道:“真是此人。 ” 三保道:“也无怪他如此痛恨朱棣,想他全家也是被朱氏一族杀害,除他之外再无一人活命。” 常天余道:“这道衍一直与一蒙面之人来往,那人武功其奇高,却是不明身份,只在暗处帮助道衍。” 三保从未听说此人,十分惊奇,问道:“如此说来此人身份当真特殊,令人琢磨不透?” 三保道:“这些事情唯你我兄弟二人才可说起,若在其他人面前,万不可说漏了嘴,船上耳目众多,当心传到朱棣耳中。” 常天余点头称是,又问道:“王景宏王大哥可知道这些。” 三保道:“他与我亲近,自是知道。除他之外,船上军士俱是朝廷所派,只听我号令而已,所以言语间尽量小心。” 二人相谈甚欢渐渐天明。三保已是疲倦躺在甲板上沉沉睡去,常天余却兴奋异常,直来到朱绫房中将夜间与三保谈话讲给朱绫听,朱绫大为快慰,对三保再无猜疑。 这几日,邱百舸左臂疼痛减轻,但已是作废,再无法医治,神情甚是沮丧。三保安排好阵列,又来到常天余等人所乘的大船,两名军士将庞虽寿押出来,一把推到在地上跪下。 三保正色问道:“你便是太湖帮帮主邱百舸?” 邱百舸闷声说道:“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 三保道:“为何要袭我天朝船队?” 邱百舸道:“我等本以为是外来的商船,所以,只是想抢些财物,并不知此船队是朝廷的。” 三保微微发怒喝道;“休要狡辩,除我大明朝外,哪知商队能有如此阵势?快说到底有什么目的” 邱百舸将头转到一边却不答话。 三保又是耐心问了一遍。邱百舸梗着脖子道:“有什么好问的,你杀了我便是。” 三保大怒,拍案喝道:“你既然闭口不答,我自不饶你性命。”转头向门外士兵叫道:“快快来人,将这厮斩首。” 邱百舸听三保说要斩他,立即面如白纸,口中却仍是骂道:“好你个贼子,尽管杀了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常天余此时站在一旁,见状说道:“三保大哥,此人虽是沽名钓誉,但所做之事也算是扶贫积弱,未曾伤天害理,不如先饶他性命。” 那两名军士拖着邱百舸正向仓外而去,听常天余求情,立即停下,等待三保发话。三保闭口不答,斜眼看着邱百舸,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看你也算一条好汉,又有常兄弟求情,饶你性命便是。”又对两面军士说道:“先将他收押起来,好好看管。” 两名军士得令,将邱百舸拉到后舱,三保甩袖离去。常天余见三保离开,随后来到后舱,见邱百舸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正在唉声叹气,见了常天余哼了一声立即将身子转向一边,不与他说话。 常天余将邱百舸身上的绳索解开,低声说道:“船舷上有一艘小船,你可乘此船,快快离开此地。” 邱百舸惊道:“你是要放我?” 常天余道:“你又不是奸恶之人,我自是要放你。” 邱百舸解了身上的捆缚,向常天余微微一点头,转眼跑出仓外,解开小船,飞身跃下,不大一会儿就行了很远。 第二日,朱绫笑盈盈的来寻三保,说道:“千艘大船行走海上最忌首尾难应,前后不暇。” 三保先是一惊,忙拱手问道:“请朱绫姑娘示下。” 朱绫道:“舟行与海,甚是凶险,千艘大船一字排开,对行船十分不利,极易受到攻击,所以若想让昨日只事再不发生,需当改编队形,前后左右相互呼应。” 三保问道:“那若依朱绫姑娘之意,这船队序列应当怎样排列才好。” 朱绫道:“昨日夜间,我已是想到这排列的阵势,需当以五行之蕴,设其次序。”说着拿出一张图呈于三保面前,说道:“三保大哥请看此图。主舟位于当间,发号施令,属本位,前后左右以一百八十艘船环起,这些船上皆载物品兵器马匹,少乘军士。这百余艘船构成阵眼,容天地祥和之气,可保永久无恙,最前方以乾元之形分列船只三百八十,分三千八百军士分乘,可应对前方之敌,左右一阴一阳,各有九十,排成长列,此以来灵活机动,无论前后遇到袭扰皆可赶过去行成合围,可保周全。船队最后,当集中精强军士分乘坐三百艘船,以防来敌自背后袭扰,剩余船只每十里一艘分散在船队周围,船上备好号角,烟雾,负责查探警戒,一遇敌情可立即警报。如此,形成八卦四相之势,可报万无一失。” 三保仔细看过朱绫所画之图,半晌过后,击掌哈哈大笑称赞道:“甚好,甚好,此图果真精妙。”赞罢,回到主船上,随即发号施令,将各船的将领集结,整整花了三日功夫才将各项事宜安排妥当,众将领领命,又花了两日时间终于将船队排成朱绫图上模样。放眼望去,千余艘船似是排成一只巨大的翔鹰,展翅在茫茫大海上翱翔。 常天余私下放走了邱百舸,心中忐忑不安,只好趁三保高兴时将此事实话实说。三保听后只是一笑道:“此人本就是常兄弟掳来,常兄弟想怎么处置都行,不必在意。不过若是他再来作乱,我必不饶他。” 常天余听三保如此一说,知他不埋怨自己,心中宽慰,再也不提此事。王景宏却是担心,说道:“夜袭朝廷官船已是死罪,只如此轻易将那人放走,只怕被船上其它官员知道。” 三保道:“只说他自己逃走便可,他们便是知道又能怎样。” 王景宏道:“朝中官员大多沆瀣一气,又不乏与你作对之人,我只怕此事落入他们口中,到时候禀报圣上,倒是不小的麻烦。” 正说着,船上军士来报,有一艘船队自北向南驶来。三人大惊,慌忙跑到船首,向远处望去,果见十几艘小船乘风而来,船头的大旗仍旧是“太湖”二字,不是邱百舸是谁。常天余暗骂:这邱百舸太不是东西,我几次三番相救与他,他竟不知悔改,仍是来找麻烦。心中却是尴尬,若再被这邱百舸抢了财物,实无法与三保交代 。 那十余艘小船驶到离大船十里开外,各自停住,只一艘小船仍旧前行,船上一人单手划桨,不久来到大船一侧。船上之人正是邱百舸。 王景宏怒道:“你这泼皮,既以放你逃脱,竟又来送死?” 邱百舸道:“感谢常兄弟几次相救之恩,我邱百舸岂是不知好歹之人,今日来此,是来归还那日抢来的物品,请常兄弟下令,让船上的兄弟靠过来,好将东西搬上大船。” 常天余与三保对望一眼,心中俱是欢喜,赶紧下令让侧翼警戒的船只放那十几条小船过来。只见十余艘船上除了那日抢走的财物外,还装了满满的粮食补给,活鸡活羊,百十名喽啰忙忙碌碌的搬到大船上。 邱百舸登上大船,对常天余道:“我太湖帮本是小帮派,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这些粮食,乃是我帮众平日积攒,请常兄弟笑纳。” 三保微微点头,说道:“邱帮主如此多礼,反倒让我心中甚是不安,前些日得罪之处,还请邱帮主见谅 。” 邱百舸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受了小人挑拨,所以来劫船,若早知道各位如此仗义,说什么也不会出此误会。” 常天余惊问道:“是谁?难道有人指使你来抢劫官船。” 邱百舸道:“此事说来话长,江浙布政司赵济成本是我太湖帮众,与我有些私交,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得了一笔银子,买通官府,几年只间便做到了三品大员。我太湖帮本就是与朝廷作对,见他无耻,深夜派人潜入他府上欲取他狗命,谁知他却说是有高人送他银两,让他潜入官府中做内应,为的是有朝一日,推翻明朝。我听后深信不疑,只好饶他性命。前几日,他派人来到太湖,说是有朝廷大员搜刮百姓的财物,正欲运往江南,让我派 人来劫。我立即答应,所以……” 三保道:“是赵济成,他原来竟是太湖帮的人?” 常天余问道:“却不知给他大笔银两的人是谁?” 邱百舸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他只说是一高人。” 三保问道:“你们太湖帮既是与朝廷作对,而我所率船队正是朝廷的,你为何抢了东西,却又要还回来。” 邱百舸道:“这个,常兄弟的人品我们都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他既然在你船上,想必你们也不是坏人,我们定时受了奸人挑拨,以致冲撞了高人,还请赎罪。” 三保面上微微一红,才知这一番经过全是靠着常天余面子,却不是朝廷的威望所致。 第三十章 沧海横渡百舸争流 夷国闹市玉兔争辉 常天余与三保送走了邱百舸,三保闷闷不乐,他始终想不透赵济成身为朝廷大员,却为何要怂使邱百舸前来劫船。常天余则是在想究竟是谁帮赵济成坐上江浙布政使的位置。 小桃甚觉二人无聊,说道:“前几日,赵济成设宴请三保大哥,却不料碰了个冷钉子,他自是害怕有朝一日三保大哥到皇帝面前去告他一状,说他作风贪糜,祸害百姓,所以使奸计让邱百舸来袭击船队,若是能趁机杀死三保大哥更好,若是杀不了,抢了船上的财物,也能告三保大哥一个,“出师不利”的罪名。” 三保大悟,终于开窍,对赵济成痛恨无比。小桃又对常天余说道:“至于帮助赵济成买通关卡,坐上三品大员位置的人,我料定必是道衍无疑,除了他,恐怕这世上再无人能傻到出钱让别人做官。而他这样做,定是还有阴谋,只怕是这一两年便要得逞。” 常天余想想甚为有理,却仍是想不通这道衍想做什么。小桃道:“他的目的唯有一个,就是先让朱棣亲眼看着大明国灭亡,然后看着兄弟手足死去,最后将朱棣极度残酷的杀死。想必道衍利用自己的国师之便,逐渐安排身边的亲信来取代朝廷官员,最后时刻一起发动攻势,来完成目的。” 三保道:“小桃姑娘所说极是有理,这种事情也只有道衍能够做出来,看来他的计划已渐渐接近尾声。” 常天余问道:“道衍要杀朱棣,我们管是不管。” 小桃道:“朱棣这厮,我们本就是要杀他,死了倒好,只是这道衍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被他谋了皇位,对于百姓则更是不妙。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倒要好好思量。” 三保道:“明朝立国至今已是四十年,朱元璋与朱棣虽是残暴,但极懂得治国,这些年来明朝根基渐渐稳固,道衍想将其推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常天余道:“有何不易,直接杀了朱棣不就行了?” 三保笑道:“常兄弟所说不对,那朱棣若被道衍杀死,那该当谁来接着做皇帝?若是朱棣的子孙来做,道衍自是不肯,若是道衍来做,天下人又不服,必要群起而攻之,则天下大乱就在眼前,那大明国幅员辽阔,虽是一人做主,却绝非杀死朱棣就能立即灭亡,多少朱姓子孙眼巴巴的看着皇位,只要一有变动立即出手,打着各种各样堂而皇之的旗号,来争夺。到时候江山未变,皇上又换了另一个姓朱的,却不知道衍应该如何处置?” 小桃道:“道衍如此费尽心机必不是只为了杀死朱棣,换成另一个姓朱的来做皇帝。” 三保道:“难道他是要自己做皇帝?” 常天余悠悠道:“那也说不准。” 船队在海上形驶了两个多月,转向东南,这一带岛屿甚多,海路却是渐渐窄,每隔两三日便能遇到过往商船,海面上十分热闹。常天余小桃,朱绫,自小都未见过这等异国风情,心情俱十分开朗,又见那些商船上的人,有的黄发蓝眼,由得黑如墨灰,却是赤裸着上身,当真有趣的紧。 这日,船队靠在一处码头,三保与常天余,小桃,朱绫下了船,带了几十名随行的军士和夷奴翻译,在街上四处游逛,只见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街头的商品十分新奇,实不亚于中原洛阳,长安等大城之繁华。 三保道:“皇上此次派我出海的目的,一来是要寻找隐帝朱允汶,二来是将我天朝盛产瓷器,丝绸等物与蛮夷交易,赚钱在其次,主要是宣扬我天朝物产精美,炫耀富贵,使诸国知我天朝圣威,不敢来犯。” 常天余道:“如此看来朱棣此人谋略不小,这四海之大,岂是他一人所能控制,他若来犯有岂会在乎这物产丰富?况且越是炫富,越是令人生了抢夺之心?” 三保笑道:“常兄弟此话不尽然,素来刀兵之战,讲究的是兵马钱粮,大国富有,自是兵强马壮,他国岂敢来犯。” 朱绫道:“三保大哥所言甚是,这两国征战,其实比拼的就是国力盛衰,自古来富国兵强而掠人,贫国兵弱而被掠,则富国更富,贫国更贫。” 常天余仍是不解,问道:“既如此,又怎会生出朝代更迭,江山易主。” 朱绫道:“所谓朝代更迭大多是因皇帝昏庸,贪官横行,引的自家百姓造反,此时若有他国来袭,则必败无疑。” 三保对朱绫此话甚是赞许,点头道:“正是如此,历来亡国之故,皆是因朝廷昏庸,百姓不服,先自乱了阵脚,才被外人得了空隙。” 一行人在闹市中边走边说,穿行了一阵,忽见街边有一小贩,摊中摆放各种精美物事,朱绫与小桃毕竟是少女就性情,只见街边摆放珠宝收拾甚多,早已是目不暇接,小桃看中了一只象牙雕成的兔子,比划了许久想要买下,那小贩叽里呱啦也不知说些什么? 一名夷奴站出来,与小贩交谈几句,对小桃道:“他说要三两银子。”小桃大喜,慌忙伸手入怀掏银子,正此时,一锦衣青年从一旁走过,只瞥了那只象牙兔子一眼,便掏出三两银子将象牙兔买走,小桃大急,伸手将那人揽住,叫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这是我先看上的,你却将她买走。” 那人回过头,将小桃的手拨在一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想是觉得她很不礼貌。三保与常天余俱是哈哈大笑,将小桃拉到一旁,又微微向那人点头,那人也听不懂中原人说话,只白了一眼,转身离去。 小桃问那翻译的夷奴道:“他说什么?” 夷奴答道:“他只问你要做什么?” 小桃气道:“他抢了我的兔子还问我要做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说罢,又要去追那锦衣人与他讲理,常天余赶紧拉住,劝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了气。 三保也不理会小桃取闹,转头问那商贩道:“我这里有上好的天朝瓷器,哪里有人愿买。”那商贩与夷奴又是叽里呱啦的交谈了一番。夷奴回道:“回郑帅,他说上好的瓷器在这一带十分畅销,不过价格昂贵,他们这样的小贩收购不了。” 三保点头欢喜道:“给他五两银子,叫他带我们去找大商户。” 那小贩得了银子,喜不自胜的收拾了摊子,带着三保等人穿过两条街,来到一见店铺前,三保信步迈进,通过夷奴与那店中老板说话。 三保道:“我等自大明天朝而来,船上携带大量瓷器,丝绸等物品,想在此地兜售,不知老板可有兴趣作此交易?” 老板眼睛一亮,满面笑意道:“瓷器丝绸十分畅销,只是一直未能取得货源,不知这位大爷,船中有多少货物。” 三保道:“我仓中货物甚多,却不知你能留多少?” 老板笑道:“本号乃是此处第一家大号,你有多少我自是留下多少。” 三保道;“既如此,请移步与我到船上看看。” 那老板半信半疑,但又不好失了这一桩大买卖,只好交代伙计看店,自己随三保来到码头。 那老板从未见过如此巨大之船队,已是吃惊非常,嘴巴张大,踉踉跄跄的随三保上了船。三保命军士打开舱门,只见仓中足足有几千之大箱子,俱是满满的货物。 三保道:“这千余大船,每艘船上的货物都是如此,不知道店家可能收购。” 那老板面上尴尬,却仍是喜悦非常,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如此之多的货物,小店自是无法全部买下,连眼前的这一船货物,凭小店财力,也只能买下一半。” 三保不信道:“听刚才小贩所说,你是本处最大的商号,想来应当财力雄厚,怎得连这一船货物也买不了。” 那老板面上一红,解释道:“哎,本号倒是本地最大不假,却怎奈这里萧条,生意不甚景气,所有商贩俱是朝不保夕,哪里能卖的其如此大量的货物。” 三保笑道 :“我们刚刚从市上走过,见各处商贩众多,十分热闹,你怎的就说这里不景气呢?” 那老板道:“众贵商不知,此处隶属爪哇国,已是十多年内乱不止,无人做主,而现今发号施令的王爷为非作歹,各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我们这些商贩所得,俱是被他收到囊中,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购买货物。况且你看,这里的商贩俱是本地人,而来买东西的却大多是外地客商,本地百姓却是穷困潦倒,哪里有钱买东西。” 常天余道:“既是生意不好,又为何这么多商贩叫卖,大家不如一齐去做些别的事情。” 老板苦笑道:“哪里还有好事情去做,种田的,捕鱼的,都需要缴纳各种杂税,勉强生计,还不如我们这些商贩。” 三保点头道:“此处海路畅通,各处船只通行俱要自此经过,想必是物品买卖极多,若不是被那王爷多收了税银,这里应当是一片繁华之地。” 老板道:“还是贵客走南闯北,见识广博。” 三保谦虚道:“谈不上,谈不上。”又笑着说道;“好吧,这些货物你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三保与店掌柜商议了一番价格,那掌柜的算计了一下,能留下大半仓货物。三保随即招来军士,将一船货物搬下码头,见仓中所剩不多,干脆命军士一并搬下,白送了那店掌柜。掌柜的喜洋洋的看着货物入了库,感激不尽,拿出一只精致的大盒子,对三保说道:“贵客自远方来,小店无甚长物,此盒内乃是本地盛产象牙雕品,外出少见,送与贵客,权表谢意。” 三保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当中满满当当的 摆着几十只象牙雕成的白兔,个个玲珑剔透,十分可爱 。常天余喜道:“小桃,你不是喜欢兔子吗,这里有好多啊。“ 小桃大窘,端着盒子看了半晌,这几十只白兔虽与街边所卖一模一样,总觉得远不如先前在街边看到的那只好看,气急败坏的将盒子塞到常天余手中,撅着嘴一言不发。朱绫却是十分喜欢,伸手拿过一只来细细把玩。 三保与王景宏哈哈大笑,越想越觉有趣,直笑的喘不过气来。 一行人做完生意又随意在街上游玩,只听得街边一间大屋内有物事乒乓作响,十分热闹,三保辩了一阵,笑道:想不到这蛮夷之地竟也有赌场。“说罢继续前行。 小桃却好奇心顿起,吵嚷着要进去看看,常天余想他刚才被人抢去了象牙兔子,心情不佳,好容易又露了小脸,不好驳她兴致,而他自己也从未见过赌场也十分好奇,便与三保商议。 三保见大家高兴,索性答应,率众人进了赌场之中。 常天余进了赌场环顾四周,只见众多赌徒围着一张大桌,高声叫嚷,有的满面喜色,张牙舞爪,有的面露青紫,垂头丧气,一名伙计早看见众人进来,立即过来咿咿呀呀的打招呼,夷奴翻译了半天,对三保道了:“他说赌小注在楼下,若是赌大柱到楼上。” 三保斜眼看着那伙计,只见他满脸堆笑,一只手臂伸向楼梯处,示意众人往上走。想那店小二见众人穿着华丽,必是豪富之人,所以自作主张,要请众人到楼上赌大注。 三保道:“我们只是看看,就在楼下便可。” 小桃却是不依,说道:“就算是看看也要看大的。”说罢带头往楼上跑去。常天余与三保等人无奈,只好跟随小桃先后上了二楼。 那二楼之上仍旧是放了一张大桌,桌上却只围坐了四个人,俱是凭其凝神,盯着桌面上正在咕噜转动的骰子,那骰子转动不止,临近停下之时,四人俱站起,口中低声呼叫,过了片刻,骰子停住,一粒三点,剩下两粒俱是一点。只听三人颓然坐下,一人面露微笑,将银子收到自己面前 小桃自知定是那大笑之人赢了钱,转头向那人看去,一瞥之下,大声呼道:“哦,是你,你抢了我的兔子,又到这里赌博。” 那锦袍人赢了钱,正在欢喜,也出小桃正是在街边与她撕扯之人,又是一笑,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夷奴翻译道:“他说,要和小桃姑娘赌两把,以十两银子为限,若是姑娘赢了,不但将银子拿走,还将日间买的象牙白兔白送。” 小桃最经不起人激,听到此话兴起,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一撸袖子,坐在赌桌一边,旁边那名赌徒正好输的没钱,站起身来骂了一声,转身离去。 小桃端坐好,却问三保道:“三保大哥,这东西怎么玩法。” 三保哈哈大笑道:“你连怎么玩都不知道,也敢拿十两银子来赌,看来你是非输不可。” 小桃却是不信,踌躇满志道:“这赌博之事我虽是从未沾手,但也知道输赢全凭的是运气,现在还未开赌,三保大哥却为何要断定我必输。” 三保哈哈大笑,却是不再说话。 那锦袍人,面带笑意,将骰子拿在手里,叽里咕噜一通。夷奴道 :“他叫小桃姑娘下注。” 小桃问道:“怎么下?” 三保道:“押大小便可,一共三粒骰子,最多可掷出十八点,十点一下为小,以上为大。” 小桃听得明白,想了一会儿,甚觉此道无甚技术可言,将五十两银子一并拿出,押了一个大。 对面那锦衣青年见小桃出手豪爽甚是欢喜,也将桌上碎银撇到一旁,拿出一锭银子,押了一个小。 二人下好注,各自离手,那锦衣人往手里佯吹了一口气,将骰子抛在桌上的紫檀钵里。叽里咕噜乱转了一通,停下时,一粒五点,剩下两粒俱是二点,小桃数了数一共九点,是小。那锦衣人大笑,咧着嘴去看小桃。小桃知道自己输了,将五十两银子往那人面前一推。那人面带微笑,用手一指桌上,示意小桃将银子拿走。 小桃知他意思,哼了一声道:“区区五十两银子,本姑娘输得起,不需你可怜。说罢又向怀中去掏银子,摸了半天,却是身上带的银子这些日已经花光,怀中早就空空如也。只好转向常天余。常天余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拿了出来,又凑了五十两,放到桌上。 那锦衣人见小桃又有银子,自是高兴,将骰子让给小桃,这回让她来掷。这掷大小的规矩素来是对放先押,掷骰之人后押,小桃却是不懂,仍是先选了个大,那锦衣人也不计较,只将赢来的那五十两银子押在小上,又拿出五十两同样押在小上。 小桃也学那人先在手中吹了一口气,猛然将骰子掷出,叽里咕噜滚了一番,停下后,竟是两个六点,一个三点。 小桃数了半天,欢喜道:“是大,赢了。我赢了。”大叫大嚷十分开心。 那锦衣人一笑,将一百两银子推到小桃跟前,又将那只象牙白兔拿出来,一并送给小桃。 小桃意犹未尽,叫道:“再来。” 锦衣人听了夷奴的翻译后,双手一摊,意思是说身上没有银子了。 小桃正在兴头上,那容他就这样走了,将刚才赢来的银子,拿出来分给那人五十两,示意他再来赌过。那人显得十分诧异,又觉有趣,也不客气拿过银子仍是押了个小。小桃仍是押大。 这一回仍是小桃掷骰,骰子落到紫檀钵里两粒一点,一粒三点,这一回小桃连数都不用数就知道自己输了,只觉十分遗憾,只好将眼前那五十两银子,送到锦衣人面前。 三保笑道:“你们二人这般赌来赌去不过是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又有何乐趣。” 小桃也觉有些败兴,却见对方那锦衣人,仰首大笑,将双手背负,也不拿银子,转身离开赌场。 小桃气道:“他倒以为我输不起,却不将银子收下。当真有些看不起我。”这一下,再也憋不住火,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要与他计较。 却不料那人竟也是练家子,见小桃伸手抓来,面上笑容不减,一侧身躲过这一抓,左手变成二指,自下而上来点小桃颈间的檀虚穴,所 用手法竟是中原华山派的功夫,只是这檀渊穴只是普通穴道,中原人很少将招式用在此穴。小桃本不知此人会武,所以这一抓甚是随便,也未留后路,此时被锦衣人反来取自己穴道,身体已是收拾不住,直直的向那人二指撞去,眼见就要被那锦衣人得逞,幸好身形灵活,眼见的那二指就要点到自己的檀渊穴,将身体半转,轻轻一侧,终于躲过锦衣人这一击。而那锦衣人本来功夫也不高,小桃这一侧身速度极快,那二指虽是未能点中檀渊穴,却在小桃雪白的颈后抹了一把,将一缕秀发勾在指中。 小桃这回更是恼怒,轻叱一声,抬脚向那人腹间踢去。那人二指在小桃脖颈后抹了这一下,竟自呆住,乖乖的挨了小桃这一脚。恍惚间“啪”的一声,身体轻飘飘的撞碎窗户,跌倒街上。 小桃一惊,没想到他躲不过这一招,暗暗庆幸自己这一脚未用内力,否则那人必死无疑。赶忙趴在窗口看。只见那人落到街上,双手抱腹翻滚了一阵,竟自己爬起来,定定的朝楼上望了一眼,正好与小桃对视。过了一会儿,吃吃一笑,拔足便奔,一会儿消失在人群中。街上本人来人往,突见一人自窗口跌出,俱是十分吃惊,皆驻足观望。小桃望着那人跑远,又冲满街人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常天余责怪道:“人家本是好意,怕你输了钱心里难受,所以故意将银两留下,你却不知趣,还要打伤人家。” 小桃急道:“谁叫他……。那个…… ” 常天余道:“他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当真。” 小桃不语,心中也觉自己不对。不过所幸这一脚力道正合适,没伤着那人。正说着,店中伙计跑上来,见窗户支离破碎,顿时长吁短叹,十分懊恼,想必是心痛不止。小桃将桌上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兜,塞到伙计怀中,随即大踏步的下了楼。 第三十一章 淑女悠悠王爷好求 恶行厉厉贼子被囚 小桃气呼呼的回到船上,不多会儿,常天余,三保,朱绫等人也回到船上,见了小桃俱是抿嘴一笑也说话。小桃知他们心里在笑自己,也懒得搭理他们,将身子转向一边,摆弄这手指发呆。 过了半晌,码头上锣鼓齐鸣,锦旗招展,一时间所有人都靠拢过来, 只将一偌大的码头挤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人群中有人大喊大叫。小桃平素最喜欢热闹,见有如此情景立即开心起来,问旁边的夷奴道:“他们喊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夷奴认真辨听了一会儿,答道:“好像是说什么王爷要纳妾了。” 小桃喜道:“哦,这个什么王当真气势大的很,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回有福气了。”抻着脖子向码头看。 只听的几声锣响,人群中让开一条大道,数百人的仪仗自人群中缓缓行出,中间夹着一顶蓝花软轿,为首的家奴模样的持锣人,亮开嗓门大喊道:“请问,这只船的主人可在,请贵主出来说话。”他说的竟是中原口音,小桃等人俱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所指的正是他们所乘座的大船。 三保有些摸不到头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见自己,只好站出来,答道:“在下郑和,就是这条船的主人,请问有何事要找在下。” 朱绫却是怕那些人不怀好意,偷偷拉扯三保的衣襟,告诉他要小心。 底下那人见三保答话,顿时满脸笑成一朵花,又是敲了一下锣,大声叫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请主人下船详谈如何?” 三保迟疑了一会儿,细看那敲锣人也不似怀着什么诡计,只好下了船,常天余只怕出事,也同三保一同下船,来到那人面前。那那敲锣人喜洋洋说道:“二位,刚才是不是到赌场去过?” 三保愣愣的答道:“是啊,我们是到赌场去了。” 那人又是欢喜道:‘这就错不了了。”又是敲了一下锣,说道:“请问二位,刚才在赌场中是哪位姑娘与我们王爷赌钱来着。” 常天余与三保对视了一眼,说道:“哪个是你们王爷?” 那敲锣人笑道:“我们王爷自是我们王爷,到底那赌钱的姑娘是哪个?” 常天余道:“是小桃,你找她做什么?” 那人道:“恭喜恭喜,我们王爷看上你们所说的小桃姑娘了,不知她与二位是什么关系啊?” 常天余这才知道,原来那锦衣人是本地王爷,怪不得他赌赢了钱也不拿,原来是看上小桃了。一股醋意在常天余心底暗暗升起,不耐烦道:“他已经嫁人了,你们别想了。”说罢欲转身离去。 那人一把揪住常天余,十分不以为然道:“嫁人了又有何妨,这里的风俗与中原自是不同,这妻室是可以随便买卖的,不知这小桃姑娘的丈夫是哪位,咱们谈谈价钱,我们王爷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有的是钱,随便你们要。” 常天余大怒道:“妻室也可买卖,与禽兽何异?” 那人道:“入乡随俗吗,看几位自是从中原来的大商,您这趟买卖可是做大了,将媳妇这一卖,后半辈子您就享福吧,况且,您媳妇跟了咱王爷,那也吃不了亏,自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也省的您花钱养活了不是?”那人八面玲珑见常天余有些不悦,早已猜出他必是小桃的丈夫。 常天余更是怒火中烧,再也不理会那人,转身回到船上。小桃站在甲板仍是兴冲冲的问道:“那王爷娶了谁家的姑娘?” 三保随后上来,郁闷的答道:“你。” 小桃面上笑容未减,道:“谁?” 三保仍是答道:“和你在赌场中赌钱那人竟是王爷,他看上你了,叫人来提亲。”这句话一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忽的瞥见常天余在一旁生闷气,赶紧止住笑声,转去作别的。 小桃这才明白,原来这王爷就是在赌场中的那人,一气之下,伸手进怀将那只象牙玉兔掏出,用尽全力远远的扔向底下那敲锣之人,正打在那人左眼,这一下力度极大,虽是百步之遥,也将那人打了个趔趄,脸上顿时起了个大包。 那人“哎哟”一声,手捂着眼睛,也不恼,用力敲了一下锣,叫道:“姑娘送上情物,姻缘已成......”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将此话翻译成当地语言大声讲给看热闹的众人听,人群中一阵呼号,依仗中冒出手持奇怪乐器的吹打手和几名皮肤黝黑半身裸露的女人,站在人群中扭动腰肢,舞蹈起来,境况十分欢愉。 小桃大急,趴在船舷上大喊大叫:“谁答应你了,你们快走,我才不嫁给什么王爷。”说着快步奔下船来,招准那敲锣人的脸,“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光。叫道:“叫你给我嚷。” 那敲锣人本就左眼受伤,小桃这一掌虽为用尽全力,也是十分劲道,顿时右脸也肿起一块。 那敲锣人受了这两下,再也挺不住,只怕小桃还要打,后退了几步,见小桃眼神一恶,立即双手捂着脸从人群中逃去。 那几名跳舞的黑女见领头的跑掉,一时不知所措,竟忘了舞蹈,呆呆的停在原地。小桃跑过去,将那几人手中的乐器夺下,用力扔到地上,双脚狠狠的踩在上面,一边跺一边叫:“赌钱的那个,你给我出来,那个什么破王爷,你躲在哪儿?快出来。” 喊了几句,终于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在赌场中遇到的那锦衣人,此时他竟是换了中原人的装束,手中居然还拿着一把纸扇,遥遥摆摆,倒也风流倜傥。走到小桃面前微一施礼,说道:“在下爪哇王尼猜,敬重小桃姑娘豪气云天,十分喜欢,多以前来提亲。”说的竟也是纯正的中原口音。 小桃冷斥道:“原来你会说人话,那还装模作样干什么?” 尼猜笑嘻嘻的点头说道:“在下并未说自己不会说中原话,只是小桃姑娘一直以为在下不会说,屡屡叫人翻译,在下不忍扰了姑娘的兴致,所以....” 小桃怒道:“你这人实在不知羞耻,你我二人只是刚刚见面,赌了一回钱,你却要弄出这般声势,是何用意?” 尼猜道:“在下实在是喜欢小桃姑娘,所以......”一抬头见小桃面上不悦,接着说道:“若是姑娘不喜欢我赶紧将这些人撤走,让小桃姑娘悄悄的嫁给我便是。”说罢一挥手,身后的依仗立即转过身去,浩浩荡荡的离开码头。 小桃呸的一声愤愤道:“不要脸,谁说要嫁给你,我劝你快快打消这念头,否则本姑娘不饶你。” 尼猜仍是嬉皮笑脸嘻嘻的笑着说道:“姑娘的脚力在下已是领教过了,在下虽是武功不济,但对姑娘…。。” 小桃懒得听他说下去,不耐烦的挥手打断,说道:“你快走吧,我不嫁给你。”说罢,将眉头高高挑起,嘴巴一歪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是想吓一吓尼猜。转身又回到船上,坐在仓中暗暗生气。 常天余此时站在甲板上,也是醋意横生,许久不说话,朱绫站在常天余身旁,安慰道:“小桃姐姐素来只喜欢天余哥哥,那个什么王爷只是一厢情愿,天余哥哥不用生气。” 劝了几句,常天余心宽渐渐平和,便来到仓中。见小桃闷声不响的躺在塌上,神色也是沉闷。 朱绫道:“这世上多无聊之人,小桃姐姐已是拒绝他了,不必再烦心。” 小桃气道:“哪有这样的人,弄了这一通阵势,好像我必须要嫁给他才行。” 朱绫小桃:“许多女子好富恶贫,那个什么王爷只当小桃姐姐也是这种人,所以大摆依仗,不过是想让你喜欢。” 小桃气急败坏道:“那个什么尼猜,又丑又黑,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扇子,我看一眼都恶心,还别说要嫁给他,真不识好歹。” 正骂着,甲板上有人说话,小桃一听,便知是那尼猜上了船来。几步奔出仓外,见尼猜与三保 正在交谈。三保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尼猜却是满头大汗,苦苦哀求。 小桃喝道:“那个尼猜,你到底想干嘛?” 尼猜一转头见了小桃,欢喜道:“没......没干什么,我就是想见见你。” 小桃气道:“见什么见,在赌场不是见了么,银子我也没拿,你去找赌场的伙计去要便是,不必再见我。” 尼猜道:“不是,我不要银子,我喜欢你。” 小桃大觉恶心,连连跺脚,说道:“你再不走,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 尼猜知道小桃这一脚力量,生怕她真的再给自己来一下,连连点头,恋恋不舍的跑下船。 站在码头上仍是向船上望,大声叫道:“你们不要走,过一会儿我还来。” 小桃道:“你再敢来看我不收拾你。” 三保想笑,直将脸憋的通红也没敢笑出来,只装作与众军士一起搬运货物,生生的将笑意憋下去。 小桃对三保道;“下次他再来,你不许他上船。” 三保为难道:“我们出海做生意,靠在人家码头上,若不让他上船恐怕不合情理,恐怕引起纷争那就十分麻烦。” 过了不久,那王爷尼猜果真回来,身后还带了四名武士,个个膀大腰圆,身上斜披着一缕麻布,金褐色的皮肤倒有大半露在外面,腱子肉十分结实。 小桃白了一眼问道:“你带这几人来做什么?” 尼猜嘻嘻笑道:“我怕小桃姑娘踢我,这回我带着武士来了。” 小桃冷笑道:“就这几个?” 尼猜不以为然道:“这几名武士可是我爪哇国力量最大的勇士,你怎可小看。” 小桃咯咯一笑,说道:“好吧,你这几名武士若是能将我打败,我便嫁给你。”她自持武功厉害,也不将这几名武士放在眼里,只想借此机会打消尼猜一厢情愿的念头。 常天余与朱绫此时也走出来,尼猜瞥了常天余一眼说道:“他就是小桃姑娘的丈夫?” 小桃面红耳赤,羞道:“谁说的?” 尼猜道:“他自己说的。”其实常天余并没说,而所有人从他的说话中俱是判断他就是小桃的丈夫。 常天余红脸急道:“我没说。”心中念道:我与小桃朱绫虽是已有话在先,不过终究是没有成亲,算不得她的丈夫。 小桃恶狠狠的瞪了常天余一眼,又对尼猜道:“是,她就是我的丈夫,怎么了。” 尼猜道:“没什么,你和武士过招,他会不会帮忙?” 小桃道:“这是我们事情,不用他帮忙。” 尼猜抚掌欢喜道:“好,好,小桃姑娘说话可得算数。”一抬手,身后立即站出一名武士。 那武士站到场中,见小桃身材娇弱,如同雨中梨花,心中暗暗计较:这小丫头若此弱不禁风,哪经得起自己一击,王爷竟如此兴师动众,实在可笑。也不出手,只站在原地呆呆发愣。 小桃却是不与他客气,“刷”的一掌去取那武士双眼。那武士身体健壮,身手却不灵活,见小桃出手,只将单臂举起,来格她这一掌。谁料小桃这一招乃是虚招,进到中途突然收掌,身形一矮,竟从武士腋下滑出,已是站在他身体一侧。右手双指轻出,点在那武士眼见柱阳穴。左手一推,那武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趴在甲板上眼睛一眨一眨,却是爬不起来。 剩余三名武士一见,俱是惊讶,实在没看清小桃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竟能在一招之内将那人打倒。 尼猜也暗自吃了一惊,一挥手,示意剩余三名武士一起上。朱绫生怕小桃初亏,叫道:“不怕羞,你们三个男人一起出手围攻一个姑娘,这样不公平。” 尼猜脸上一红,辩解道:“先前也没说好不许一起上的,有什么不对。” 小桃倒是打得十分兴奋,咯咯笑道:“没事,一起上好了,我将他们一并收拾了,叫他早些死了这条心。” 三名武士却是听不懂他们说话,俱是怒吼一声,向小桃扑过来。小桃早看出这几人空有一身蛮力,身法却既是不灵活,竟将身子一蹲,看准一名武士的脚踢过去。那名武士本就身体高大,来势甚快,见小桃蹲在地上便俯身来捉小桃,突然被小桃踢到,脚下一滞,“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另外两名武士伸脚来踩小桃,小桃脖子一仰,双手出指,正点在二人腿上的足三里穴。那两名武士一只脚抬到半空,只觉另一条腿上忽然酸麻,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慢悠悠的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 尼猜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所带这四名精壮武士竟在片刻间被小桃俱是打倒,愣了半晌,终于喊出一声:“哎哟。”已是恐慌之极。心中却是痒痒的,更加喜爱小桃。抬头望见小桃向自己怒目而视,只怕小桃又要来踢他,只好跑下船去,一边跑仍是不罢休的一边喊:“小桃姑娘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人打败你,你要嫁给我。” 小桃神情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不尽。 常天余哭笑不得,只好商议三保,早早离开此处,免得麻烦。三保点头道:“这尼猜王爷如此死缠烂打,早晚闹出事端,此地当真不可久留,须赶紧收拾,明日一早便离开。” 小桃吁了口气,说道:“哎,这事还真麻烦,也说不出个道理,需得快快离开,越快越好。” 三保道:“怎么说不出道理,若不是你自己好奇,进赌场去,又怎么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小桃自觉无理,嘀咕了半天也说不个所以然来。只好回仓,只觉的度日如年,眼睁睁的看着月亮升起来,却停在半空不动,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怎么也盼不到天亮。 过了半夜小桃只觉眼皮沉重,不由得睡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 一人道:“这回有归掌门出面,不怕这小丫头不服。” 另一人既是傲慢道:“你说这小丫头是中原人士? ” 先前那人道:“正是,她似乎是和他丈夫来做生意的。” 那人哈哈大笑吹嘘道:“老夫在中原驰骋二十年,从未遇见对手,一个做买卖的小丫头又怎放在话下,请王爷放心,今晚让你就洞房花烛。” 此时夜深人静,海面上也是无风无浪,这几句话传的很远,字字句句被小桃听得一清二楚。 小桃猛然惊醒,快步开到仓外,果见尼猜在码头上站着,神色得意。身后跟着一人,竟是华山派掌门归辛子。 小桃咯咯笑道:“原来是驰骋中原二十年未遇对手的归掌门啊,好久不见。” 归辛子一愣,细细辨认才看清小桃的面目,心里却是大吃一惊,腿也软了半截。他哪里能想到在离中原千里之遥的爪哇国能遇到小桃,而尼猜竟说她是做买卖的。所以刚才信口胡吹什么“驰骋中原二十年未遇敌手云云。”然话已说出,此时若逃走太灭威风,只好硬着头皮干笑两声说道:“哈哈,哦,原来是小桃姑娘啊。” 尼猜见他们认识,更是欢喜,说道:“既然二位是老友,不如坐下叙叙旧,正好我与小桃姑娘有许多话要说。” 小桃笑道:“当然要叙,我也有很多话要对归掌门说呢。” 二人正在说话,常天余也自仓中出来,一见归辛子,立即喝道:“原来是你这贼斯。” 常天余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若同晴空霹雳,着实将归辛子吓了一跳,腿一软几乎跌倒。抬眼一见,常天余正向自己怒目而视,归辛子心中叫苦连天。 尼猜在一旁却不知这几人心中所想,仍是兴高彩烈说道:“归掌门可是中原第一高手,与小王结识多日,今日特为小桃姑娘而来,若是归掌门胜了小桃姑娘一招半式,小桃姑娘可不要食言。 小桃冷笑道:“好啊,我正要领教归掌门的高招呢。” 归辛子皮笑肉不笑道:“嘿嘿,尼猜王爷既是看上小桃姑娘 ,小桃姑娘不如答应此事,你二人成就好事岂不是两全起美。”心中已是暗暗计较:这一回他们二人都在此处,若是动起手来,自己绝没有胜算。所以说话之时,已是往后退了两步,四下观望,瞅好逃跑的路线。远远看见常天余与小桃自船上下来,不敢原地久留,忽然叫道:“哎哟,我肚子疼,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向远处跑去。 常天余哪容他逃跑,飞身过去追赶,归辛子用尽全力,只管向前逃跑,却终究武功不济,只逃了百步远,便被常天余追上。归辛子大惊,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反身向常天余刺去。常天余一弯腰,躲过这一剑,脚下却仍不停,单掌来取归辛子。归辛子仓促之间,只好倒地躲开这一掌。小桃却是已从背后追上,一把提起归辛子的后领,高高举在半空。 归辛子身体腾空,口中大声求饶,小桃随手一扔,便将他扔到地上,“噗”的一声,尘土飞扬。 小桃呵呵笑道:“这就是驰骋中原二十年未遇敌手的归掌门吗?” 归辛子趴在地上,双手只抱着头,歪着嘴角,一句话也不说。尼猜站在码头忽见三人前后追逐而去,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也随后跑来。跑到这里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过来,也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声问道:“归掌门 ,你打赢了没有?” 小桃眼睛一眨,叫道:“哎呀,归掌门快饶了我吧。”说了两声,只听脚步声悉悉索索,尼猜性高彩烈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哎呀,这回可好了,小桃姑娘这回没话说了吧,快些与本王成亲去。” 跑到跟前才发现归辛子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小桃却是向自己冷冷发笑,自知大事不好,刚欲向回跑,只觉屁股上火辣辣的一疼,身子顿时飞出,直落到三丈多远,却是小桃踢了他一脚。 尼猜在地上滚了三滚,爬起来只拼命的奔跑,转眼就无影无踪。 小桃与常天余押着归辛子上了大船。只见大船上火把通明,军士皆站在船头张望,三保一见二人回来,急忙问道:“常兄弟,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尼猜又来找麻烦?” 常天余答道:“已经没事了,想不到在这异国他乡还能捉到一个大奸贼。”说这登上船来,将归辛子往地上一摔。 三保看了归辛子一眼,问道:“此人是谁?” 小桃道:“此人名叫归辛子,华山派的掌门。素来与那道衍贼和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已是害死了不少中原百姓,嵩山一门都是被他们杀死。” 归辛子争辩道:“我们那是与朝廷作对,不算作恶。” 小桃道:“你那还不算是作恶,难道还是为百姓伸冤了不成?” 归辛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正是,我们正是为百姓伸冤,要杀死朱棣,取而代之,为苍生谋福。” 小桃斥道:“你与道衍本性凶恶,若被你们得了天下只怕还不如朱棣做皇上。” 三保道:“这贼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不如先将他关在船舱,等回了中原再行处置。” 常天余与小桃点头道:“等回了中原定是不能饶了这厮。” 三保一招手,立时出来两名军士,将归辛子押送到舱底。小桃道:“今日得罪了尼猜只怕他再来找麻烦,不如连夜启程,赶紧离开此处。” 三保无奈道:“也只好如此,那尼猜既是本地王爷,自是势力不小,若是起了争执反倒不妙,速速离开最好。” 三保当夜召集各船,清晨十分已是离开码头,继续向东南行驶。 第三十二章 拈花单指救困 浩海万船斗法 船队出了码头,浩浩荡荡向东南行驶,半日时分已是看不到陆地,小桃心情渐渐开朗,自知尼猜再也不会追来,终于将此事了了。常天余,朱绫,三保等人已是好几日没睡上安稳觉,自船队一出海全都回到仓中休息。 第二日一早,有军士来报:“启奏大帅,右侧发现不明船队,数目众多,不似寻常商队船只,倒像是战船。” 三保道:“既是战船,尽量避让,万不可与人起了争执。” 那军士点头称是,跑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外面轰隆声响,军士又报:“启奏大帅,那不明船队主动来袭,已与我右侧船队交手。” 三保大惊,问道:“战况如何?” 军士答道:“互有死伤,敌人火炮也十分厉害,我方已有两只大船被击沉,不过我前后护卫船队已经从两侧迂回,逐渐形成包围之势,战局已在我军掌握中。” 三保面上失色,叫道:“号令全军,不可轻举妄动,以我旗号为信,听我指挥,齐力退敌。”说罢登上瞭望台,远远向右侧望去。只见浓烟滚滚,百十只铁皮船,船窄帆宽,各自为战,行动极是迅速,在自己的大船中穿来传去,不断发射炮弹,轰轰声不止。看了一会儿又有两只大船中弹沉入水中,而那百十只铁船行动极快,大船所发射的炮弹俱是落在水中,无法命中目标。 三保自是十分着急,远远的通过旗号指挥右路船队战斗,而那对手似是十分擅长水战,几经游走,总是能躲开侧翼的大炮,在众船的夹缝中寻找战机,已是令三保的大船吃了不少苦头。 双方船只俱以炮火互轰,地方铁皮船虽是灵活,终究抵不住三保船队炮火猛烈,过了半晌终于被击沉了两艘,半浮半沉的瘫在水面上。正在彷徨之际,自那条船上降下一条小舟,飞快的撇开外围的大船,向中间三保的主船驶来。三保远远看见那条船过来,船首上站了一人,身着灰衣灰袍,迎风而立,只将一张面具带在脸上,看不清面目。 常天余惊道:“那蒙面之人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三保问道:“是谁?” 常天余只遥遥头,说道:“不知是谁,但武功却是惊世骇俗,令人咋舌。” 三保笑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人武功能比常兄弟还高不成。”一瞥眼见常天余面色凝重,立知这回真是遇上大敌。 那蒙面之人乘小舟靠近三保主船,腾空而起,直向主船而来。众士兵立即围上来,那蒙面人身体一抖,猛然发力,将围来的众军士一齐震开,四散跌倒在地。众军士十分英勇,前边的刚被蒙面人震开,后面立时又过来几百人,将那蒙面人围起。 常天余见那人来势凶猛,早就暗运内功,从众军士头顶跃起,瞬时与那蒙面人交在一起。蒙面人震开身边的军士,喉头哼哼有声,双掌又一齐拍出直取常天余。常天余只觉一股大力迎面而来,如同泰山压顶,自知无法与之正面相对,只好双臂微张,脚尖轻点,竟是向后直滑出三丈,方才躲过这一击。小桃见常天余危急,赶紧加入战斗,依仗身形灵活,并不与那蒙面人接招,只在他周身游走,寻找破绽伺机偷袭。 蒙面人厉声怪叫,每一招俱是惊世骇俗,如滔天巨浪一般向常天余与小桃二人袭来,蒙面人发了三招,常天余与小桃却是一招未发,只能在其掌力间游走,避开锋芒,以免受伤。过了一会儿,二人渐渐又开始昏昏沉沉,神志迷糊,常天余心中焦急,知道那蒙面人的天幻神功的威力开始发作。再斗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那蒙面人见二人额头又有汗水溢出,嘎嘎的怪笑,说道:“你们两个几次三番与我作对,今日便不饶你性命。” 小桃全力抵挡蒙面人的掌力,眼前也是渐渐发花,自知凭自己与常天余之力实在不是此人对手,心里发慌,无奈之际只好大声喊叫:“张冰,张火快出来,蒙面人又来啦,我们齐力对付他。” 此话一出,蒙面人顿时大惊,刷的退开,暗自戒备,四下寻找张冰,张火的身影。口中冷冷问道:“那两个娃娃也在船上?” 小桃这一招本是无奈之举,却不料立即奏效,心想那日张火所说果真不假,原来这蒙面人最怕对手的内力超过自己,一旦被对手超过则他自己必是要受内伤。 蒙面人停了一会儿,也不见张冰与张火的身影,突然冷冷笑道:“小丫头还真会骗人,这船上只有你们两个,那两个根本就不在船上?” 他口中虽是这样说,但仍旧是警觉,再不敢动手,透过面具双眼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小桃心中也是焦虑,这办法脱得了一时,再过一会儿必是被他发觉,若再出手的话,自己与常天余仍是无法抵挡。灵机一动,忽然指着远处大叫:“啊呀,张冰快来 。” 蒙面人一惊,自是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去看,小桃顺手从身上摘下一只扣子,手腕运力一弹,直去击那人背后权台穴。 那蒙面人虽是被小桃引得向远处看,但小桃这粒扣子破空声甚疾,早被蒙面人听到,身体也不转过来,听声辩位,反手一捏,便将扣子接到手中。口中嘿嘿厉啸道:“早知道是你的奸计,快快纳命来。”一抬手,将扣子扔回来,身体随之移动,来取小桃。小桃 头一低躲过前边的扣子,才抬起头来,只觉胸口一紧,眼见的那蒙面人单掌袭来,只离自己胸口半尺。常天余大惊,从一侧赶来,同时发出一掌,与那蒙面人的一掌相撞,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三人俱是被震开,蒙面人微微一愣,喃喃道:“咦,你比先前功力高出许多?” 常天余自从在少林寺中帮仁能,仁性,圆真等高僧疗伤,落日神功已是从第二层进到第五层。须知这落日神功每层功力比上层都是成倍增长,这第二层与第五层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蒙面人叱道:“今日不杀你们,早晚必成大祸。”又出一掌,来取常天余。 常天余见蒙面人下定决心要取自己性命,绝望之下全力发出一掌正面与蒙面人的双掌相对,四掌相对常天余自是不敌,只觉对方内力雄厚,一股热力直投掌背,几欲将常天余双掌烧着。 小桃见常天余以性命相拼,只怕再过片刻便要尸横当场,焦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伸出二指,直迎着蒙面人的掌力欺身而上,取那蒙面人下腹的小注穴。那蒙面人正与常天余拼掌力,忽见小桃过来,只好抽出一掌来敌小桃,小桃这招点穴手法乃赵敏独创,号称“无名指”,讲究的是变化多端,避实就虚。见蒙面人出掌来格这一招,小桃手法一变,忽然转到蒙面人身后,却是向他背后权台穴点去,那人上身不动,只将一只手臂自肩上绕过,硬生生的向小桃二指抓去,小桃自知这一指若是被抓到必会折断,哪敢再向前点,只好收住,另一只手双指变掌,拍向蒙面人的后腰。 那蒙面之人,一手对付常天余,一手来防小桃偷袭,眼见的小桃掌力突发,来取自己的腰间软节,已是来不及破解,心念一动,忽的一脚向后踢出,小桃眼疾手快早就反身跃起,头下脚上躲开这一脚,却仍是以单掌去去蒙面人腰间。不料被后一痛,低头一看竟是被蒙面人抬手抓到。小桃自知命不久矣,只闭目等死。 只在这一刻,忽觉身子一重,仍头下脚上的栽了下来,快落到地面之时,小桃一转身,却是轻飘飘的落地。抬头一看,常天余倒在一边头顶冒汗,大口喘息,那蒙面人面色苍白,一手向前,一手向上仍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小桃与常天余正在纳闷,只见朱绫盯着自己的手指,在一旁悠悠道:“好像点偏了点。” 常天余与小桃才知,原来刚才三人相斗正酣时,朱绫情急之下,竟使出小桃教他的拈花指,蒙面人只当满船之上只有小桃与常天余两个高手,并未将其它人放在眼里,加上刚才一番争斗情况极是紧急,所以才被朱绫这 一普普通通的拈花指点住了穴道。 小桃大喜,终是捡了性命,正在喘息之间,只见蒙面人面色苍白,豆大的汗滴自颈项留下,忽然历叱一声,竟已内力冲开穴道。 船上众人大惊失色,俱是严阵以待只怕那蒙面人又要发威。却见他单手捂住胸口,大声咳嗽,似是身体十分虚弱。众人正在诧异间,那蒙面人竟呼啦一下自大船跃下,直落到来时乘坐的小船上,小船在大船之间绕来绕去直消失在视线之外。 三保与船上军士俱是瞠目结舌,方知这世上武功竟是如此威力巨大。常天余,小桃,朱绫三人却是长须一口气,想必是那蒙面人在冲开穴道之际用力过大,以至伤牵动内伤再次发作。 三人俱是庆幸,好在这蒙面人受内伤困扰,否则今日一战后果实难想象。 三保却是担心右路船队的战局,只听远处仍旧是炮声隆隆,双方仍在战斗。右路船队受损严重,已是有百十余条船中弹沉到水中。那十几艘铁皮船越战越勇,船上水手皆高声呐喊士气甚高,没击沉一艘大船皆齐声欢呼。三保远远望去,见那些水手皆服装整齐,绝不似寻常海盗,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水军。 三保正在迟疑,一只铁船驶将过来,一人在船头上得意洋洋的大叫:“小桃姑娘,看你这回往哪里跑。” 小桃趴在船舷上去看那人,果然又是尼猜,转头向三保叫道:“三保大哥,给他点厉害瞧瞧。” 三保愁眉不展,他受朱棣之命出海寻找朱允汶,只因他乃朱棣近侍,却并不熟悉海战,此时尼猜所率铁皮船行动灵活,船上水手又勇猛善战,自己实在不是对手,如何能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两军又战了半日,那百余只铁皮船已被三保的船队重重包围,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制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缝隙间穿来穿去。 猛听得西南处一声炮响,竟是又有一只船队驶来,三保惶恐不安,仅尼猜这一只船队已是令自己疲惫不堪,若再来人偷袭,只怕这千余大船定会被蚕食,后果不堪想象。 三保垂头丧气,却见那新来的船队径直向右路驶去,转眼间便与尼猜的铁皮船交在一起,竟是刀兵相见打斗起来。 尼猜正得意的与小桃说话,忽听的背后炮响,有人来袭。一见之下大喊大叫,也顾不得小桃,赶忙指挥船队战斗。 常天余奇怪道:“咦,这只船队是来帮忙的,却不知是哪路的朋友?” 三保心中焦急,瞪大双眼向右路看去,只见新来的船队,与尼猜相斗正酣,火炮互轰,军士也缠斗在一起,战况十分惨烈,均是以性命相拼。 尼猜正得意的与小桃说话,忽听的背后炮响,有人来袭。一见之下大喊大叫,也顾不得小桃,赶忙指挥船队战斗。 两只船队斗了半晌,竟撇开三保的船队越走越远,三保瘫坐在甲板上,连呼惊险。常天余道:“那路船队帮我等解围,我等不可坐视不管,需想法帮忙才是。” 三保道:“我们船大笨拙,与这些快船相斗十分吃亏,不知应怎样相助才是。” 朱绫道:“为今之计,只好放下救生小船,多遣水性高超军士,伺机行事。” 常天余道:“此事好办,我与小桃与军士同去,只需将那尼猜擒住,他手下船队必不敢再战,只能束手就擒。” 三保点头道:“此计可行。”立即命军士降下二十几艘救生小船,常天余与小桃登上小船,又选出近千名水性好的军士一同,向那酣站的两只船队驶去。 两只船队势均力敌,尼猜陆上功夫不行,但指挥水战却是极有一套,手下的那百余条铁甲船又是占了上风,对手的好几条船已经中弹,船上咕咕的冒着黑烟,几近沉没。 盏茶十分常天余与小桃乘坐的船只靠近尼猜的船队,常天余站在船头正欲去擒那尼猜,早被尼猜看见,连忙呼喝手下的士兵驾船逃跑。那铁皮船上的军士本已战胜,正要乘胜追击,将对手一网打尽,忽听到主帅撤退的命令,俱是十分奇怪,但却不敢违抗,各船升帆划桨顺风而去。 常天余本欲将尼猜擒来,却被他跑掉,脚下船只太小也无法追赶,只好泱泱的往回划。转头去看那只帮忙的船队,只见船上水手个个衣衫褴褛却十分精壮,为首的青年,相貌文雅,一双眸子却精光四射,身着一条紫花披肩,持一把钢刀,想必在战斗中已经负伤,胸口处血流不止,见了尼猜离去,面上愤愤不已。 常天余心想:“此人不知与尼猜有何深仇大恨,竟致生死相拼,他所率船队不过十几条普通木船,又小又旧,竟敢与尼猜的铁皮船拼斗,当真勇气可嘉,不过今日所幸有他们相助,否则,实难抵挡尼猜的攻势。 那大汉此事也望着常天余,也在暗暗纳闷,不知这伙人从何而来,竟有如此巨大的船队,二人四目相对竟生惺惺相惜之意。 常天余也不说话,只在小船上微微拱手,向那人表示谢意,那人随即回礼,各自离去。 第三十三章 三保在大船上早已看见尼猜逃跑,心中暗暗庆幸。过了不多时,常天余与小桃归来,三保急急问道:“常兄弟,可看清相助我们那人是谁?” 常天余道:“不认识。” 小桃道:“看样子那人似是与尼猜有旧仇,所以发起攻击,却并不是成心相助与我。” 三保道:“虽是如此,但此人毕竟帮了我们大忙,若得了机会,定要报答才是。” 三人议论了一番,重新集中船队,清点损失。这一战竟是有九条大船沉没,十余条船中弹漏水,死伤千名军士,端的是损失重大。 三保黯然失神,心想自己所帅船队本以为船高板厚,定能战无不胜,怎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先是被邱百舸偷袭,眼睁睁看着他们抢劫财物,毫无反击之力,后又遇到尼猜船队,仍是不能与之一战。 朱绫站在一旁说道:“我们几次败绩,皆是因为船体太大,海上行动不便,才被对手寻了破绽,所以屡战屡败,究其原因,非三保大哥指挥不利,而是因为船型结构太过单一造成。” 三保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以掌击腿道:“正是如此,若我船队中大小船只能参差排列,互相照应必不能发生这等事情。” 朱绫道:“正是如此,船队中俱是大船,可抗击风浪,但对于海战却是不利,若想将如此船队指挥得胜,十分不易。” 三保道:“今日一战我军损失严重,若尼猜再来,只怕战况仍是不妙,况且不少船只已经中弹漏水,若不及早修理,只怕再过几日,也难逃沉没的下场。” 朱绫道:“为今之计,只得找一处码头停靠,慢慢修理受损船只,再设法弄些中小船,以便于在海战时能够灵活攻击。” 三保道:“那尼猜所用的铁皮船,威力甚大,若能得此船百只,我军威力大增。” 小桃道:“那尼猜乃是本地的王爷,他所用船只必是这附近工匠建造,若是有足够银两当是可以买到。” 三保道:“这附近岛屿众多,也不知那些船只是何处建造。” 常天余道:“不如先找一处码头停靠,慢慢打听。” 三保愁闷道:“ 这附近皆是尼猜的地盘,我们既是与他闹翻只怕无处停靠。” 常天余道:“我们可将大船停在深海,只让军士扮作本地商人,乘坐救生小船到岸上打听。” 三保眉头渐开,与常天余,小桃,朱绫细细商议了一番,又叫来王景宏交代了几句。过了不多时,已有百名军士扮作本地商贩,分乘十只小船向四下散开打探可以停靠的码头。 常天余与朱绫,小桃,三保四人也乘坐了一只小船,向西北而行,这几日天气晴朗,风平浪净,小船在海中虽是行动缓慢倒也算平稳,知道午夜十分,终是在一处荒地靠了岸。 四人将小船停在岸边,举目四望,只见周围是一片洼地,杂草丛生,远处传来猛兽低声吼叫,在此月黑风高的夜晚,竟是十分惊悚。朱绫心胆俱颤,双臂挽住常天余的胳臂,四人一道向陆地走去。 直走了大半个夜晚,也没能走出洼地,四周悉悉索索,许多食肉猛兽已经盯住他们,一时不敢靠近,只不停随他们前行,伺机而行。此时越聚越多,四人只听得狼虫虎豹吼叫 不止,越来越近。小桃与朱绫毕竟是女孩心性,早已是惧怕不止,每遇风吹草动不免惊叫。 四人又前行了不久,杂草越来越深仍是看不到头,三保颓然道:“看来今夜是走不出此处,干脆在此歇息一会儿,到天亮是辨明方向再走。” 小桃俱道:“此处猛兽如此之多,若趁我们熟睡之际来偷袭,该如何是好。” 三保道:“这倒不怕,这些猛兽惧怕火光,只需点燃柴草自可将其驱散。” 小桃与朱绫半信半疑,常天余则四处搜罗柴火,聚到一起将点燃,四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只听四周仍是低声吠叫,却终是不敢靠拢过来。 小桃与朱绫终是放心,过了一会儿,只觉身体疲惫,不由得沉沉睡去。常天余只怕火堆熄灭,不敢睡去,独自看守着火堆,不停的加放柴草。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忽听有人声传来,常天余神情一紧,忙将小桃,朱绫,三保唤醒,四人惊醒,静静的听那些说话之声,似是人数不少逐渐向这边靠过来。 常天余起身去看,果见远处火光闪亮,十几只火把排成一条线,曲曲折折的向这边走过来。 三保低声道:“莫不是尼猜的手下,见到火光,所以来追?” 常天余道:“若是尼猜更好,我擒住他让他的手下给我们修船。” 小桃点头道:“不管是谁,只要遇到人就好办了。” 只不大会儿一行人便来到面前,个个衣着褴褛,头发蓬乱,满身俱是鱼腥味。见了常天余等人迅速围将上来。常天余见这些人手持单刀,长相怪模怪样,掌中运力,暗暗防备。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常天余等人,口中叽里咕噜议论纷纷,过了一会儿,一人站出来对常天余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常天余俱是没有听懂,只觉那人语气平常,不似怀有恶意。小桃与朱绫大眼瞪小眼的相互观望,心中纳闷,也猜不出这些人说些什么。 小桃无奈笑道:“喂,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边说边用手势在耳边比划。 那人这才明白,哈哈大笑,用手指指旁边,又装模作样的嗷嗷叫了几声。直比划了几遍,三保恍然大悟道 :“他好像是说,这里野兽很多,十分危险,叫我们随他走。” 小桃笑道:“想不到三保大哥虽是不懂蛮人说话,但对手势颇有些领悟。” 三保笑道:“我也是猜的,却不知是也不是。” 那说话的蛮人一招手,示意众人随他前行。 三保看了常天余一眼,悄悄问道:“常兄弟,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你说去不去?” 常天余挠了挠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却去瞧小桃与朱绫。小桃嘻嘻的笑道:“管他是敌是友,我们小心便是。”说罢随那蛮人前去,众人站起身,也紧跟小桃身后。 一行人在杂草地中穿行了半天,天色渐渐发亮,此时已经走出洼地,前方不远处竟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林间道路甚是崎岖难行,那些蛮人却是如履平地,步伐飞快。林间无数鸟兽被惊散逃开。常天余与三保步步谨慎,小心翼翼。而朱绫与小桃则心无杂念,眼见的那些奇花异草,雀鸟兽虫倒是十分开心。 过了半晌,树木稀落,豁然出现一座巨大石堡,石堡前的空地上参差不齐的坐落着许多木屋,许多妇女正在舂米,幼童在空地上玩耍打闹,竟是一派温馨和谐的景象。 那群蛮人将四人带到空地上,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示意他们在原地等待,又用手指指那座石堡,转身便走了进去。 不多时,那带头的蛮人自石堡内走出,身后多了一人,穿着打扮与那些蛮人无异,但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一见之下便知是这群蛮人的领袖。 常天余咦的一声,对三保说道:“这人就是率船队袭击尼猜之人。” 三保迟疑道:“怎么会那么巧?此人住在这深山之中,莫不是盗贼 ?” 小桃道:“官兵也好,盗贼也好,总之人家帮了我们,自当感激才是。” 正说话间,那人已是来到四人面前,笑容可掬的问道:“ 你们中土人,海上所遇的商队?仇人尼猜?”他所说的竟是中原口语,但发音笨拙,每字句含糊不清,极是难懂。 三保大体弄懂他的问话,回道:“是,我们正是自中原而来,来此做买卖的商人。”又道:“我们与尼猜倒算不上有仇,只是那尼猜依仗自己是王爷想与我们这位小桃姑娘成亲,小桃姑娘不允,所以发生争执。” 那人道:“哦,知道。我,名字差喇古,尼猜仇人。”说着用手在半空狠狠的划了一下,意思是说,发誓要杀了尼猜。 三保点头道:“那日海战时多亏了英雄相助,才使我等解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差喇古摇摇手说道:“尼猜是恶人。遇见都要杀死,你们不在一样。”意思是说,尼猜是坏人,只要被他遇见都要去杀他,和常天余等人无关,谈不上相救之事。 常天余听差喇古说话甚是豪气,又听他爽快的承认那日在海上偷袭尼猜只是因为自己与尼猜有仇,并不是故意相助,如此坦荡,不示恩与人着实令人非常敬佩。 小桃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与尼猜究竟因何事结仇?” 差喇古顿足道:“我是爪哇王,他篡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心想,这谋朝篡位之事不但在中原率见不新,想不到在这蛮夷之地,也有发生,可见这权利之欲无论在何处皆是一样令世人大起争执。 又交谈了大半天,四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差喇古竟是爪哇国的太子,他的父亲卡吉是爪哇国王,而尼猜的父亲差猜是卡吉的弟弟,二十年前,卡吉出兵北伐,偶然获得一部奇书,书上所载的是一门惊世骇俗恶奇功,只是书上皆是中原文字,卡吉不识中原文字,只好请尼猜的父亲差猜来看,那差猜年轻是游历四方与各国文字甚是精通。谁知那他一见之下竟然入迷,不知不觉的竟花费十年将此功练成,从此在国内再无敌手,渐渐变得横行霸道,四处欺男霸女为所欲为,卡吉大怒,遂派卫士欲将其擒拿,谁只差猜武功凌厉,竟将卫士全部打伤,又闯入皇宫将卡吉杀死,自己做了皇帝。差喇古得知消息连夜逃脱,隐藏在这深山密林之中。逃避差猜的追杀,而那差猜做下这等恶行也遭了报应,那到手的皇位只做了不到一年,便突发奇症一命呜呼,皇位便落到尼猜手中。临死时再三叮嘱尼猜不许练习将那部神功,又将秘籍藏得极是隐秘。那尼猜自知父亲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只凭着神功盖世才无人敢反抗,而自己武功甚差,所以即位后众臣皆是心中不服,一心想让卡吉的儿子差喇古回来继承皇位,而尼猜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已国王自居,只叫众人称他为王爷,暗地里却是四处追查差喇古的下落,只要先将其杀死,朝中官员便可断了念想,自己可名正言顺的荣登大宝。而差喇古这些年来也是暗暗积攒势力,只待时机成熟便点兵攻入皇城,将尼猜赶走,一来报得父亲卡吉的大仇,二来将皇位抢回来。 常天余道:“那日与尼猜水军在海中战斗,竟发现那蒙面人也在此处,却不知与尼猜有什么关联?” 小桃道:“这倒不知,不过卡吉得到的哪部奇书定是《天幻神功》无疑,那差猜得到兵书后,强自练习,终是伤了筋脉,以致刚坐上皇位一年便一命呜呼,而他也知道这部神功与人身有害,爱子心切,所以不许尼猜练习此功。那蒙面人却是不知因何机缘巧合,又获得此书,练习之后竟也是被那神功伤了经脉,所以屡屡与我们交手,虽是功力强大却未能取胜,而那归辛子之所以来到此处定也是为那部奇书而来。” 朱绫与常天余皆是大悟,心想小桃所料丝丝入扣,实是定是如此,想不到那蒙面人的天幻神功竟是自此处得来。 差喇古道:“你们是说那头戴面具之人?” 常天余奇道:“你也知道此人?” 差喇古道:“二十年前,我父皇卡吉与差猜一同狩猎,发现一小舟顺风自东北方而来,舟上一年轻女子,十分美貌。” 常天余,朱绫,小桃,三保听到此处皆齐声惊呼道:“女人?” 差喇古点头道:“是的那蒙面人却是一女子,当时他只有二十岁左右,倒在船上已是奄奄一息,我父亲与差猜将她救下,命太医帮她疗伤,一年之后她身体无恙,更显得娇美无比,我父亲与差猜俱是喜欢上她,对她大献殷勤,只盼能博她欢心,谁料那女子终日里闷声不响,只是以泪洗面。那时我与尼猜年纪相仿皆是孩童,成日里与那女子相伴玩耍,所以才渐渐学会了中原人说话,后来她得知我父亲是爪哇国王,便央求我父亲借兵借船给她,她要北上攻打明朝。我父亲大惊,那明朝刚刚灭掉元朝,势力强盛无比,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已是打到了暹罗,可坎等国,几乎将战火烧到本地,国中百姓本已是惊恐不安,又怎敢主动出击。那大明过军力强盛,岂是我一隅之国所能战胜,我父亲终是一国之君,虽是极爱这女子但又不得不考虑百姓安危,所以婉言将此时拒绝。那女子失望之余竟是不理我父亲,却成天与差猜在一起,后来十几年间竟不见了踪影。” 小桃道:“原来如此,那差猜谋杀你父亲争夺皇位,定是与这女子有关。” 朱绫问道:“不知差猜坐上皇位后有没有帮住那女子出兵攻打明朝?” 差喇古道:“那差猜坐上皇位后,大力招揽兵马,赶造战船,自是要帮那女子出兵,只是还未能将大军集结,便命丧黄泉了,而此后十年,我爪哇国支离破散,尼猜德不压众,群臣不服,而大臣们也是明争暗斗,结党营私,朝中一片混乱,军队也无人掌控,早已经散乱不堪,如何能与明朝大军对抗,所以此事终是未能如那女子之愿。” 常天余听了差喇古一番话,心中竟是隐隐不安,脑中老是那蒙面女子的身影,无数的疑窦一下子涌将上来,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觉得这其间定是有一断曲折的情节,许多场景纷纷扰扰的在头顶飞来飞去,但却联系不到一起,甚是迷茫。 三保问道:“差喇古兄弟既是想夺回皇位,不知有何计策。” 差喇古面色惨淡,正色道:“这十几年来,我无一日不想夺回属于我的皇位,但终究是藏在这深山之中,势力不济,刚开始几年,倒有不少忠义之士前来投奔与我,到后来时日渐长,众人已是慢慢将我忘记,也习惯了尼猜当王爷,招兵买马越来越难,实在无法聚集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我此生以不奢此望,只盼着有朝一日与尼猜狭路相逢,亲手将其斩杀,报了父亲的大仇便可。” 朱绫道:“杀死你父亲的是尼猜的父亲差猜,你却为何要寻那尼猜复仇。” 差喇古不以为然道:“所谓父债子还,那差猜杀死我父亲,而他已死,这仇自是要算在尼猜头上。” 朱绫暗暗叹气说道:“这仇恨之事扰了这世上多少人?父债子还,却不知冤冤相报何时了。” 差喇古闷声不语,低头沉思了半晌说道:“即便不说我父亲的大仇,那尼猜平日里鱼肉百姓,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常天余点头道:“这倒是,我小桃妹妹只与他见了一面,他便要死皮赖脸的要娶她,这等处事不是正义之士所为。” 小桃以掌击地恨恨道:“就是,我们与他刚刚与他相见便生出如此事端,幸好我们会武功,若是寻常百姓却不知早被他强抢回去,糟了侮辱。” 三保道:“听差喇古兄弟如此一说,那尼猜倒确实可恶,若杀了他,一来可已将差喇古兄弟夺回王位,收拾残局,重振国威。二来也为本地百姓除去一恶霸。” 小桃插话道:“不仅如此,还可趁此时机查出那蒙面人的身世,我总觉得她十分奇怪,如差喇古大哥所说,她既是美貌异常,又为何要成日以面具遮掩,不很以真面目示人,她既是自中原而来,定是有何不为人知的秘密。” 差喇古听说此话,立即跪地叩首,连声呼道:“若是报了大仇,我差喇古愿与众位割土而治,以报众位大恩。” 四人连连摇手,三保道:“罢了罢了,锄奸惩恶乃我辈应作之事,不敢居功受碌,只盼大事得成之时,差喇古兄弟能够善待百姓,振兴国邦才是。” 差喇古又是一揖到地,说道:“四位尽管放心,若不能造福百姓,叫我差喇古死在万剑之下。 此话一出常天余三保俱是钦佩,连忙将差喇古扶起,差喇古随即引路,将四人带到古堡之中。那座古堡不 知何时所建,已是稍显破败,里边的墙壁长满青苔,绿迹斑斑。但规模极是宏大,乍一走进去常天余等人俱感震惊,只见那过道之内,数多暗坑,两旁俱是消息机关,抬眼一望头顶的石墙上俱是刀兵弓箭,只须触发机括便可直射而下,将闯入古堡的人消灭殆尽。一行人步步谨慎的随差喇古走到一处石屋中。 差喇古道:“此处十分安全,众位可先在此处休息,待明日我齐整兵马,再与诸位共同商议大计。” 第三十四章 第二日清晨,古堡外一阵嘈杂,不多时有探子过来对差喇古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话,差喇古听后神情一紧,赶紧走出古堡,常天余等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了出去,却见外面十几座木屋已经着火,火势甚猛,浓烟滚滚,想必是已经烧着许久,村中老幼正在全力灭火,抢救财物,而差喇古的士兵在空地上围成圈,中间蹲着十几名明朝军士,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正是王景宏与他手下的军士。 王景宏被围在中间,双手抱膝,神情沮丧,忽见三保等人从古堡中出来,眼睛一亮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欢喜叫道:“是大帅,大帅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其余士兵顿时转过头来,如梦方醒,俱是大声呼喊,求救不止。三保几步奔过来,询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会在这里。” 王景宏哭丧着脸道:“都怪我们看管不严,那归辛子居然自行磨断绳索,私自驾着小船逃跑,我等发现后赶紧来追,却遇到尼猜的小股船队,我们与之交战了一番损伤了十几名兄弟,无奈我只好回去召集人马,回来是,归辛子已丢弃小船,上了他们的船,已是行出好远。我们一直追到此处,却见密林当中浓烟滚滚,我们以为归辛子在此处,便赶紧跑过来,却正好这些蛮兵冲出来,却以为是我们纵火,以致生出误会,将我等押在此处,而那归辛子却趁乱逃走。” 三保道:“这么说这把火是归辛子放的?” 王景宏道:“属下亲眼见那伙人向此方向而来,想必这火是那伙人所纵无疑。” 三保点点头,转头去看差喇古。王景宏说这番话时差喇古早已经听到,又知这些人原来是三保的手下,此事定然不假,立即名手下为王景宏等人解开捆缚。对三保问道:“刚才所说那归辛子是什么人?” 常天余道:“他是华山派掌门,在中原倒是有几分名头,只是为人十分奸恶,为人所不耻。” 差喇古问道:“他是中原人?却因何事来到此处?又为何要放火烧我村庄?” 常天余道:“归辛子千里迢迢到此处来,必是要寻那蒙面人学练这天幻神功,而那蒙面人与尼猜一伙儿,归辛子为取悦他二人,必是与差喇古大哥为敌,今日他自船上逃出,却碰巧逃到此处,遂起恶念,才放火来烧村庄。” 小桃道:“这么说来,定是道衍许了归辛子,只要他将隐龙刹那件事情办成,便要那蒙面人将天幻神功交给他。” 朱绫道:“可是,归辛子当日并未取到金壁虎,而是被殷青仪抢了去,中途殷青仪却又被那蒙面人打伤,金壁虎又落到蒙面人手中,这也算是归辛子将事情办成?” 小桃笑道:“那归辛子乃市井无赖之徒,必是想到反正那金壁虎也被那蒙面人得了,究竟是谁取到已不重要,干脆过来强赖一番,说不定那蒙面人也能将天幻神功的秘籍交给他。” 常天余道:“必是如此,那蒙面人练习天幻神功已是受了内伤,仅凭她自己只恐无法将大计完成,如今多了一个归辛子,若是他也练成盖世神功,对他们的阴谋倒是有些帮助。” 三保问道:“那天幻神功如此恶毒的功法,怎么世人竟也这般趋之若鹜,难道不怕和蒙面人一样被震伤了经脉。” 小桃道:“据张无忌张教主所说,这天幻神功原本并不是邪派武功,只是练习之人太过焦急,心力不对,以致容易走火入魔,被此功反噬了经脉,才令习者受内伤。” 常天余道:“对,此神功若是张叔叔来练,必是无事,且可达至臻境界。” 小桃道:“那蒙面人与道衍所想也太过天真,似归辛子这般人品,若是练成了天幻神功,又怎会听人摆布,只怕是这一番他们的计划又要落空。” 三保凝思不语,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既是希望道衍杀死朱棣,又不希望他们的计划成功,一时间患得患失,心情十分压抑。 常天余叹气道:“我自出了石桥村,一心想替我义父和杨逍师傅报仇,却不料世事如此令人难料,我义父是被朱棣带人刺伤以致含冤而亡,我师傅杨逍却是被道衍放毒蛇毒死。前些时日,倒是有机会杀死道衍,却因一己之私,终是将他放过,现今得知这两个恶人相互争斗,我本该高兴,却不知为何,竟是高兴不起来。” 正说话间,差喇古手下的士兵已将火势扑灭,清点之时在烧焦的屋中竟是有两名幼小的孩童被活活烧死,房屋器具损伤的极是厉害,几名妇女坐在屋前望着两具幼小的尸体嚎啕大哭,神情极是可怜。众人望着仍旧冒这黑烟的木屋前皆是怒气冲天。差喇古更是脾气暴烈,口中连声喝骂,已是将这桩仇恨归到了尼猜身上。 王景宏等人低头不语,心中暗暗自责,若不是自己看管不严,让归辛子逃出,也不至于发生此惨事。 差喇古手下众士兵手持兵器大声鼓噪,常天余虽是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从他们愤怒的样子,已是隐隐猜出,他们定是要与尼猜拼死一战,报仇雪恨。 常天余亦是义愤填膺,对三保道:“三保大哥,想不到尼猜手下这伙恶贼果真没了人性,今日侥幸 被他发现了差喇古大哥的藏身之处不敢正面攻击,却放火来烧这些平民的房屋,此事罪大恶极,已是不可原谅。差喇古大哥今要去与那尼猜拼命,我等应全力相助才是。” 三保点头大声道:“常兄弟放心,我正有此意。”说罢名王景宏传命,令众士兵回船集结,等待命令。 王景宏领命,率十几名军士离开,三保对差喇古问道:“差喇古兄弟若是起兵复仇,我三保愿全力相助,却不知尼猜现在何处?我们应当从水路还是陆路出兵?” 差喇古道:“各位不知,我爪哇国岛屿众多,这周围近千个小岛皆属爪哇过管辖,连国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管辖多少小岛,所以这些年来我们这些人才能安全的在此躲避,不被尼猜发现行踪。要想到爪哇城去,必须先从水路出发,到达麻六甲岛,然后从陆路进攻,才能将城池拿下,将尼猜余党一举击灭。” 三保道:“如此说来,攻打爪哇城是陆战不是水战?” 差喇古道:“正是。那尼猜指挥水战极是熟练,不易对付,不如直接攻打城池,尚能取胜。” 三保喜道:“极好,极高,我中原军士对水战极是不熟,能够陆战更好。” 差喇古愁道:“虽是如此,不过此小岛离麻六甲极远,我手中船只极少,无法将全部士兵载过去。” 三保得意洋洋道:“此事差喇古兄弟尽可放心,我手下有近千条大船,足可载三五万人。” 差喇古惊道:“那日在海上只见船只众多,却不料竟能有千条之多,着实令人咋舌,想不到终于阿难地大物博,连经商之人也能聚集如此规模的船队?” 三保哈哈大笑,却不说明自己的真是身份。接着说道:“只是前些日与尼猜一战,许多船只已经漏水,不知差喇古大哥手下弟兄可有精通造船之士,先将大船修好,然后集结人马一同攻打爪哇城。” 差喇古笑道:“我手下军士成日里在海上行走,个个精通造船,像三保兄弟这种大船我们虽是不能造出,但修理漏水还不在话下。” 众人哈哈大笑,连夜商议一番,到第二日清晨,差喇古集结兵力,足足有五千士兵,连同百余小船,与三保的千余大船合并一处,一齐向麻六甲开去。 只三五日,船队便来到爪哇成附近海域,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三保的两万多军士连同差喇古的五千人乘坐小船,分十几批悄悄上岸,隐藏在爪哇城外的小山上。差喇古派出三十名军士先行潜入城中打听消息。 第二日,众军用罢饭食,整装待发。那打探消息的军士已经回来,口称尼猜此时正好在城中,不过吃喝嫖赌,行迹不定。而城中百姓甚多,只怕一旦发起攻击,又要导致无辜伤亡。 差喇古闷道:“这可如何是好。” 朱绫献计道:“如此不可强攻,不若挑选精明军士化妆百姓,先行混进城中,探查尼猜下落,天余哥哥与小桃姐姐也一同进城,只要那蒙面人不在尼猜身边必可将尼猜一举擒下,然后一齐冲进王宫,制服尼猜同党,此后大军入城大作声势,则此事可成。” 常天余与三保皆点头称妙,随即挑选千名机灵士兵,或装扮成商人,或扮作渔夫前前后后入了城去。 常天余与小桃二人扮作一对经商的夫妻,穿了一身本地常见的麻衫,头顶还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慢慢腾腾的进了城中。那守城的士兵闲散惯了,也不知大战在即,也未细细检查,便将二人放了进去。 二人在城中乱逛,也不见尼猜的踪影,小桃泄气道:“此成如此之大,叫我们如何呢功能找到尼猜那厮。” 常天余道:“又不止是我们二人在找,与我们一同进城的千名军士都在寻找尼猜。过不多时便可得知下落。” 果然,迎面一商人疾快走过来,低声道:“常大侠,小桃姑娘快随我来。”说罢不动声色的转回头来,往回走。 常天余与小桃加快脚步随即跟上,在街头三转两转终于来到一间店前。还未进的店中,便听到里面乒乒乓乓打闹不止,却原来是先前赶到的军士早与尼猜的侍卫动起手来。 常天余与小桃冲进店中,抬眼一望,只见四处浓香扑鼻,几名艳俗的女人面容惊悸,蜷缩在墙角只是尖声叫嚷,中间的大厅处,桌椅凌乱,十几名壮汉缠斗其中。 常天余见那几名明朝军士左支右拙,已是不敌,赶紧跃入场中,帮助解围。 小桃厌恶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些女人打扮如此妖媚?” 带他们二人来此的军士道:“这是一家妓院,是男人找乐的地方。尼猜带了十几名卫士到此寻欢作乐,正好被我们发现。” 小桃呸的一声,凝神向场中打斗的几人望去,看了几招,发现众人招式普通,只是颇具蛮力,兵刃交加之时,火星乱窜,毫无新奇之处。问道:“尼猜在哪。” 那军士伸出一只手指,向楼上一指道:“我们一动手,尼猜便吓的跑上楼去,躲在中间的屋子里。” 小桃顺着那军士的手指向上望去,果见中间的大屋中门帘掀开了一角,一只脑袋自帘缝中探将出来,偷偷来看小桃,正是尼猜。 小桃轻声喝斥一声,双足点地,高高跃起正好落在尼猜所在的屋门口。尼猜早见到小桃过来,又爱又怕,赶紧将门帘放下,躲进屋中。 小桃进了屋中,四处寻找也不见尼猜的身影,又见窗户紧闭,房中也再无出路,知他必是藏在屋中,微微冷笑一声,喝道:“尼猜,你给我出来。” 喊了半天,只听屋中的大床底下微微透出呼吸之声,小桃心知肚明,眼珠一转,悠悠的自语道:“哎,又被这斯跑了。” 边说着话,边捡起屋中的一只痰盂,悄悄来到门口,向下一望见常天余的等人已将那些尼猜的侍卫制服,常天余仰着脖子问道:“小桃,找到尼猜没有。” 小桃眨眨眼,大声说道:“没呢?怕是被他跑了。”一边说话,一边向一名军士招收,示意他过来。那些军士俱是千里挑一的精明之辈,早已知道蹊跷,连忙跑到小桃身边,小桃嘻嘻的笑着将那痰盂交到那军士手中,小声的说了几句话,那军一声不吭,微笑着领命下了楼,不大一会儿,那军士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端了一大钵金黄的物事,上了楼,小桃用眼色向那床下一瞥,那军士端着那物,径直来到床边,忽地掀起搭在一侧的床被,将那慢慢一钵物事猛然泼进床下。 只听“啪”的一下,床下“呸呸”两声,一阵騒动,众军士皆捂嘴偷笑, 却见归辛子自床下爬了出来,满头满脸沾满了粪便,神色狼狈不堪,站起身来赶忙抓住床单擦抹不止,口中骂骂咧咧。小桃正在诧异,明明看见尼猜在屋中,却怎么变成归辛子了?却见床帘又是一动,尼猜垂头丧气的从床下钻出来,身上倒是干干静静,站在屋中斜着眼看小桃,却是闷声不语。小桃一想随即明白,原来刚才二人都在屋中,只是尼猜漏了半个头被小桃瞧见,却并未瞧见归辛子,而二人逃入床下时,归辛子在外尼猜在里,所以这一钵粪水俱是浇到了归辛子头上,而尼猜因为在里面所以并没粘到。 过了半晌,众人俱是惊讶不语,尼猜背负双手,干笑着对归辛子道:“归掌门,这回的护驾之功,本王记得,到时候一定帮你劝说褚姨将天幻神功教给你。” 归辛子正在垂头丧气,听的尼猜这样一说立即欢喜起来,双手抱拳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小桃咯咯笑道:“你们俩连性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还在这里商议什么护驾之功?” 尼猜向前两步,皮笑肉不笑道:“小桃姑娘神功盖世,本王甚是钦佩,不若请小桃姑娘做我的亲身侍卫追谁左右,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与你,哦,对了,还有小桃姑娘的丈夫,本王一并收留。” 小桃勃然大怒,喝道:“尼猜,你如今性命已在我抬手之间,却仍然大言不惭,还想收留我们,做你的春秋大梦。” 说罢,抢上前去,未等尼猜反应过来,便出手点住他的穴道。 却说小桃与尼猜谈话时,归辛子早知事情不妙,正当小桃出手点住尼猜穴道时,忽的一下,奔到窗口,只运足气力,破窗而出。 小桃眼疾手快,几步上去几乎抓到归辛子的后襟,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一见他衣襟上满是污秽之物,十分恶心,随即缩手。就在这一犹豫间,归辛子已是逃到大街上,那街上本来有好几十假扮成商贩的军士看守,但却为料到归辛子竟能从窗口逃脱,措手不及间,被归辛子出手打倒两人,终于逃脱。 常天余奔上楼来,也闻到恶臭,连连摇手叫嚷道:“哎呀,什么东西这么臭。小桃,事不宜迟,快带尼猜到宫中。” 小桃正在遗憾跑了归辛子,被常天余一番叫嚷猛然醒悟,二人不敢耽误,赶紧押着尼猜走出妓院。门口的众军士也紧随其后,相互召集其它进成的同伴,一起向皇宫奔去。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来到皇宫之外,先前混进城中的千名军士已是聚齐了八百多人,此时围拢在皇宫正南大门处,那守门的士兵之前未接到任何讯息,还在嘻哈吵闹,忽见这么一大群人马攻来,俱是心惊胆颤,胆子大的转身便向宫中逃跑,胆子小的早已是软了双腿,摊坐在地上。 常天余毫不费力的进了皇宫内院,穿过几道墙院,便来到一处大殿前。那逃走的士兵此时已是将消息传开,宫中侍卫和大臣正源源不断的向大殿处聚拢过来,各自手持弯刀,全身戒备。 小桃忽的将尼猜向前一推,喝道:“尼猜在我们手中,你们快投降。” 那些侍卫听不懂小桃说话,但见王爷被对手捉去,俱是惊讶,底气消了半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尼猜哭丧着脸,一声不吭,自知凭眼前这些侍卫要想从小桃手中救出自己几乎没有希望。正在苦闷时,又觉背后一痛,原来是小桃在自己身后狠狠拍了一掌。只听小桃喝道:“叫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尼猜仍是闭口不语,心想,我能不能活命只靠了这些侍卫,若叫他们放下兵器,那岂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打定主意,只是闷声不响。 小桃知他心里所想,嘻嘻一笑,伸出二指,在他颈间一点,尼猜忽觉的全身瘙痒,逐渐越演越烈,如同万蚁蚀心,十分难受,初时还能坚持,只过了片刻,再也难以抵抗,全身开始痉挛,口中呵呵有声。 小桃笑道:“这一招百毒蚀心指,乃是逍遥派的点穴手法,我嫌他歹毒从未用过,今日不料用在你身上了,你只需叫他们各自放下兵器走出城外,将各处城门打开,我便立即帮你解开穴道。 ” 尼猜数目殷红,再也忍受不住折磨,断断续续的用蛮语道 :“努伊达,快,快叫他们放下兵器,打开城门。” 那被称作努伊达的将领此时正站在几百侍卫中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将兵器抛下,其它士兵一见,随即也将兵器抛到地上,努伊达带这众侍卫离开大殿,不多时四处守城军士俱是接到命令,将爪哇城的四处城门大开。差喇古,三保,朱绫得知城内常天余与小桃得手,立即率领三万大军入城,须知这爪哇乃荒蛮之地,人烟较少,整个爪哇成的守军还不到一万人,而且分成好几个城门,每个城门最多也只有两三千人,这已经算是重兵把守,何时曾见过足足三万人如此声势浩大的军队,各处守军无不器械抱首,大叫饶命。差喇古,三保,朱绫兵不血刃夺了爪哇城,一直冲到皇宫。” 尼猜见差喇古带大军前来,万念俱灰,双膝跪地求饶不止。差喇古也不与他说话,赶紧命军士击鼓,召来城中百姓。 差喇古登上高处,大声宣布自己代替尼猜成为爪哇王,自今日起,所有苛捐杂税一缕免收,开放各处港口,鼓励交易,鼓励渔耕,以前尼猜手下官员所犯恶性一概不究,仍然原任留用,日后再作奸犯科定斩不饶。城中军士亦可解甲归田,亦可留下,由差喇古重新整顿继续为军中效力。 这番话一处,百姓皆欢呼雀跃,狂喜不止。原先在尼猜手下效力的军士立即倒地跪伏。三保连连点头,暗自佩服,心想差喇古只在这一瞬只见便能将整个国家控制,实属奇才,日后爪哇国必能繁荣不少。 小桃解了尼猜的穴道,尼猜大口喘气,仍是悸动不止。小桃问差喇古道:“差喇古大哥,这家伙这么处理。” 三保手下的军士因恨尼猜曾率船队击沉自己不少船只,齐声高呼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声音直传云霄,似是虎啸狼嚎一般直彻云霄,吓的尼猜双膝一软随即坐到地上,面色惨白,如同噩梦。 差喇古瞥了一眼尼猜,说道:“这斯作恶不少,但毕竟是我的同族兄弟,况且杀我父亲的是差猜,不可妄加到他身上,索性留它性命,寻一处僻静所载由他去自生自灭罢了。”差喇古说完这话,转头看一眼朱绫,朱绫微微点头,知道那日谈话,已被差喇古记在心中,所以才饶了尼猜性命。 众人协助差喇古将诸事安排妥当,随即进入大殿,见四处破败不堪,似是许久未在此朝会,差喇古叹道:“堂堂一国,竟然无人议事,怪不得如此萧条。” 众人嗟叹不已,那尼猜成日里无恶不作,只知道吃喝嫖赌,却极少与大臣商议国事,也难怪国家贫穷,连最大的商贩也买不起一船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