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实》 书评汇总 这是唯一追的种田文 by 红袖李 很少追种田文,但这篇显然易见是篇难得的好文,很细很舒服,虽然字少,但是一口气看下来很顺,字里行间不急不徐有条不紊,人物多但是主次分明,每个人物之间的关系都写得恰到好处。背景交代得很好,尤其每件事写下来似乎都能说明些什么,细节挺到位的。

持有保留意见的地方有几个。

首先是连翘跟刘妈打架那一段没觉得表现了什么,对后面的情节有什么推动性的作用。如果只是为了表现女主的性格和处事风格,未免有些煞有介事。

苏祯人前人后的表现不一稍有些急了,让人觉得这样的孩子如果嫁到哪个大户人家,也没有资本和人斗。如果是跟女主斗,那么显得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于是站在同情弱者的份上,希望她往后能成熟大方些。林黛玉虽然暗中小心眼,但她胜在的确是个大家闺秀,若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子也这么斤斤计较,会让人觉得她实在小家子气,没有底气,不够深沉,没有跟人斗的资本。最重要的是苏礼在这样情况下胜她也没什么成就感。

另外苏礼倒回去听壁脚的行为可能有些不太合适,看文字我觉得这应该是个私下里天真烂漫乐观有主见的孩子,虽是穿越的但是平日言语行动间极为得体,应不至于做出这么不规矩的事。所以是不是应该在哪里还铺垫下,别让人觉得这孩子把偷听的事情做得这么顺手。

再关于进京前筹备阶段,从策略上说,如果我是苏礼,既然从前京中老太太送了许多旧衣服给她,那么我也许会选择留下个两三件以备到时进府时穿。

真正的贵族家里并不是样样器具都是新的,调侃地说,在现代来讲就是讲究低调的奢华。贵家与富家有区别,贵家里讲究内涵,走的是虚的,红楼里黛玉去见王夫人,她炕上的蒲团都只是半新的,因她们不需要用时常以新代旧以彰显自家的阔气。

宝钗的朴素,多讨人欢喜,多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因这些去的地方非同一般,所以旧衣服也可以穿得见人的。

老太太不喜欢苏泓夫妇已是事实,苏礼此去若不首先示好,只怕过后要再做些什么时会相对被动。

苏礼若是穿着她给的旧衣服进门,见面时老太太就算不记得这衣服,至少也会问起,那么她那时若答得聪明些,如说是母亲感念着老太太待自己的好,所以将这些衣物且一直收着,只待回家看望老太太时才穿,那怕即使不会给自己加分,也至少会让老太太对苏文氏留个好印象。

情节如何表现全在作者一人,但作为读者,作为看完文后略略有过思考的读者,我认为,苏礼此去京中的目的不但要维护自己的地位,我觉得同时还要试图在老太太面前把她对苏泓夫妇的印象改观,要知道她一个人的胜利不是胜利,是他们这一支系的胜利才算是胜利。

把旧衣服全卖了,自己身边多留点钱,到时好打赏下人行事,这是没错的也是必要的,但是父母家人的有尊严才算是自己真正的有尊严,苏礼应该要明白这一点。就算周围的老狐狸们都看出来穿旧衣服不过是个卖乖的法子,那又有什么要紧,媳妇儿和孙女儿在自家老太太面前讨个好卖个乖,难不成就犯了大不讳之罪么?

老太太聪明一世,会想得通的。

穿褂子只是整条线其中一个随意的点,希望苏礼往后也要在暗中改善老太太与苏泓夫妇关系的方面留些心才成。

还是喜欢此文。

因为喜欢而忍不住写了这么多,也仅代表个人观点,希望不会因此影响作者的创作心情。

最后猜,老太太不喜欢自己儿子媳妇的原因尚不清楚,不知道会不会是对女主往后的遭遇来说极其重要的一个关键点。

书评汇总 半夜两点的催更 by 糯米白糖 鉴于某人最近更新状态灰常****好,偶决定来催更鸟~撒花~催更什么的最有爱了~

嗯,为了激励某人开发灵感源泉,以及刺激鞭策她快速加更,偶抽出了点睡眠时间,给她写了个评。

偶是看着束妞一本本写过来的,她一直是个灰常努力更新、努力去思考剧情的人,所以本本都能看到她的进步。这本从一开始的设定什么的就灰常有爱,于是从那时候就开始跟文一直到现在。

其实偶这文里面本身最期待的是苏祯,咳咳,熟悉偶滴银大约是知道偶对于反派相当钟爱的。在反派被折磨失势之前,偶一般都是对于反派注入蛮多爱的。咳咳,最近看某本血腥书看得人有些bt了。

苏祯这个孩子是家中的庶女,主母对于她并不是那么待见,家中的吃穿用度也比苏礼要差上了不少,临行的首饰也寒掺得很。记得刚开始看到苏礼送她衣服、簪子的时候,她柔弱、怯懦、感激的样子与苏礼离开后沉下脸来,恨不得将簪子碾碎的模样真是极大的反差。

其实想想,苏礼的所为虽说是好意,可是对于苏祯而言却可能是一种屈辱。送来的苏礼的簪子、穿过的旧衣服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自己只是个庶女,一个不起眼,不被苏家重视的庶女。对比嫡母为苏礼打点的东西,她所得到的太少,若不是苏父问到她,恐怕她就连一块小小的新布料都得不到。

看着之后苏冯氏假意去寻礼,褪下了银钏子,苏祯明知苏冯氏是刚脱下的,可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怯懦模样,俯身谢礼。虽说之后上了车,她还是摔了银钏子,虽说心性尚未收敛,偶有暴躁情绪外露,可是姑娘毕竟年纪还小,能做到这种程度已属不易还是让人蛮期待她将来的表现的。

可是之后入了主家,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偶喜欢的苏祯不见了,人前人后的感觉不对了,怎么说,感觉入了主宅,她就是一小透明,然后时不时还拿出来现现,用于反衬女猪。

女配反衬女猪本是灰常正常的事,可是这里看着总有几分刻意的感觉。咳咳,乃也知道,偶最近神经灰常过敏,于是可能不是真的那么夸张,只是一家之词而已……

女猪的性子在入主宅之前虽说有些淡,尝不出什么味道,而且有些小小被动,但是却让人有一种淡雅如菊的感觉,很舒服很自然,可是之后入了主宅,经常能看到女猪好些的心理描写,视觉完全掌握在女主手里,有些忽视没和她对话的人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舒服。而且感觉突然变强势了,突然变得有些抢话了的感觉。

唔,还是喜欢过去的叙事手法多一些……唔……

趴下,熬夜写长评,终于写完了,快凌晨两点了,偶也该睡了。

某人,看看,俺奉献给乃那么长一个千字评,乃是不是也该小小地8好意思一下,努力更新了呢?

书评汇总 一部穿越女的红楼梦 by 时西月 第一次看小无的书,不过之前就听说过小无的文笔很强。点开这本名福妻实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抱着希望来看的和无意间看到的是不同的,能在抱着希望看的时候还让人感觉到惊喜,这样的文笔确实不得不赞叹。

古言难写,难在人物的语言,形象描述,以及环境设置都必须合情合理。不象现代言情,可以随意的将自己日常所说的话用到文中,古言的话稍不注意就会出现破绽。

我很喜欢这种大家族里的恩怨情仇,女主及配角们之间心机的较量,很好看,很难写。小无对这种情节以及对各种细节的描写都让人觉得如身临其境,人物丰满,栩栩如生。

如果说女主是红楼梦中的一员,我觉得应该是宝姐姐,为人处世谨慎周到,心计不缺,眼光开阔。颇具现代白骨精们的风范。

而那个女配,让我想到了大宅院里的姨娘们,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的娘是个姨娘,而她又从小耳濡目染着,所以带了一身姨娘类的气质。明里装可怜扮乖巧,实际恶毒起来比谁都要狠,是我不喜的人,但一本文里一定有这样的对比强烈的角色看起来才精彩好看。

短短的几章,小无就在我们眼前构建出了一个复杂的大户人家,悬念重重,人物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的,吸引着我想要继续看下去。

小无的文看起来如行云流水,你敢再多发点让我下午不去工作坐这里看一下午吗。。。嘿嘿~催更催更。。

对于一个木有存稿,写多少发多少的作家来说,催更确实残酷了点。。小无,内敢多写些存起来吗。

还有,对小无你这样随写随发都能写的如此好的人,羡慕ing~~~你表太骄傲啊,加油更新!

祝愿小无的文大热,收藏多多,推荐多多,订阅多多。。。人气够旺

书评汇总 淡淡的细腻 by 白墨涤 很喜欢小无的上一篇《锦官》,追着那篇文到了这里,却发现小无不仅仅是官斗朝斗,写得拿手,写起家斗来,也一样是游刃有余。

那种平淡的、不动声色的叙述,却总让人觉得这种平淡的语气之下有暗流汹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入作者一早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喜欢苏礼,不张扬,不放纵,认认真真地生活,所有的心机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的孩子最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可是生活(咳咳,就是作者小无啦)却偏偏不给她平静生活的这个机会,那些无法逃避的人和事,一件件,接踵而来。由女儿要去京城这件事,扯出来那么多人。家长里短的琐碎在小无笔下写来却透漏出一种真实。

正妻和姨娘斗法那里,看得我真是好生唏嘘。那些个弦外之音真是好,其实看到这里我有点庆幸我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女孩子,不然,这些文章中的女人就是我们未来的下场(咳咳,用下场这词好像悲催了点,不过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了,虽然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与母亲、哥哥之间的亲情也很让人感动,哥哥为了护着妹妹,要考到第一名,然后去京城读书。虽然不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牺牲(咳咳,想要惊天动地的牺牲,可惜他们现在都还是孩子,做不出来那样的大事。),但是已经足够让我们感动。话说独生子女的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哥哥,有事的时候能够站出来把你护在身后,没事的时候,兄妹两个可是吵吵小架,拌拌嘴什么的。我想,这个,很多女孩子都会有相同的想法吧?

再关于这个苏祯,一开始听着旁人旁敲侧击的说起她,还以为她是个好孩子,没想到第五章结尾竟然是个小腹黑,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这样的人充其量是个炮灰。到了后面总算是露出了马脚,不过这种人神马的,最讨厌了!

大宅门之中的勾心斗角,只是在小时候看过红楼梦的电视剧,不过那时候还小,也看不出什么来。从小无的书里面,虽然苏礼刚刚到京城的本家,却隐隐已经看出了一点眉目,祖母的不冷不热,苏婵莫名的受宠,祖父与祖母的不合,还有各个丫鬟婆子婶婶阿姨之间的关系,我这么说来虽然乱,但是在小无的文中却是抽丝剥茧,一层层揭开的,看着十分的勾人胃口。

期待下文,期待养肥,小无加油!!!

书评汇总 大院里面是非多…… by 小渣这同学 大院里面是非多,挑帘相看,苏礼今生归何处。

穿越,女频一本本穿越的书,种田,家家一块种烂的田。

《名福妻实》第一本静下心看下去的书。

自认为自己是个粗人,不是那种粗人,是那种粗枝大叶的粗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以前女频像《名福》这种文不少,我也看过,但看下去的没几个。

家长里短,俗门琐事多,总是缺个性子,来理这些繁琐的事。

初看《名福》被第一章的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如今的她,就好比被人告知,明天就有人送你去迪拜酒店了,还未等她高兴,那人又说,你是去做服务员,而且是终身买断、不许赎身。”

莫名的,被这句话逗笑了,随即又是感叹。在生活中,很多事情就像是这句话一样,总是有些事,能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第一卷第一章,最后一句话,挑起了我看文的心。

看文就是这样,或许你萌的是人物,是剧情,是一切一切,有时候,最看入心的,也就是某句话而已。

哥哥言于其表的关心,母亲出于内心的不舍,使得身为看官的我,不由得会想,女主究竟是被送往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

“一入老宅深似海,哪知门外春是秋”脑子里不由得蹦出了这句话,心里暗自为苏礼开始担心。

苏礼的性格像是你我,不想谋什么,只图个风平浪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一样,我一样,苏礼也一样。这样的性子,或许能让她在老宅里平静一时,但绝不会长久。

从苏府丫鬟的事可以得知苏礼并不是个纸老虎,但也不是个多事的主。

初入老宅,简短两章,便看出大院或是潜伏或是明现的牵扯。文中提了红楼梦,入院时,苏礼还猜想着老宅和贾府哪个更胜一筹,入院后,才知晓,两家根本不是一档子事。

不喜欢说话的二太太,总想替女儿博出头的四太太,表面上镇压一切的老祖宗,多言摸不清实底的苏禅,妄想着出头的老七和不知藏着什么心眼的苏祯,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着苏礼此行一定不会太平。

摸头,入老宅好像是为了嫁出去吧?从看文到现在好像就一个男人……

沈家嫡孙沈xx,你是哪路的妖怪???

书评汇总 棋逢对手方可其乐无穷 by 如风行水 免责声明:以下都是本人的一家之毒舌,如有不妥之处敬请指正。

穿越女,大宅门,家长里短,这些算是目前比较有人气的萌点了。作者在开篇,用演员刘诗诗巧妙地点出了女主的穿越身份,然后直奔主题地点出女主即将奔赴京城的本家准备嫁人了。

这样的开头让人眼前一亮,冲突、悬念和文章的节奏都很不错。但接下来的几章却让我有点失望,作者一改开头的高歌猛进,开始应题地讲起“离家琐事多”来。这一多就多了整整好几章。

在我看来,作者给女主安排了嫡女的身份,有着宠爱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三房又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单过。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据称将自己推落入水的周姨娘。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除非外在因素的出现,否则实在难以出现情节的冲突。

于是作者安排了几件事情:连翘和刘妈的冲突,妹妹苏祯的出场以及苏母和周姨娘的争锋。那么,这样的安排为什么让我失望呢?

首先是连翘和刘妈的冲突,连翘为了不去京城盘算了一番,这样的安排紧接在女主得到消息之后确实水到渠成。但这个冲突却没有对故事产生任何的影响,对于情节的推动也是无力的,于是花费了两个篇章来写这个冲突究竟意义何在呢?

也许作者是为了表现女主,但就是这样的表现和女主到了老宅之后的举止,让我有了一种女主对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女主不管面对什么都可以云淡风轻地轻易解决,从而也丧失了看文的乐趣。于我而言,更愿意看到有无法掌控的困境出现在主角的面前。虽然在最后,主角总会战胜困境,但其中那种将无法掌控的东西握在手中的过程确实很好。

而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原因在苏祯的身上就表现得很明显了。苏祯在女主眼里的身份是懦弱的妹妹,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一旦关起门来,苏祯是会变身的。这样一个腹黑的妹妹,可以轻易就从镯子的温度判断出背后的关节,却在老宅里表现得七零八落,确实让人有些失望,反而更加衬托出了女主的超然。于是,这样的安排就让我减了不少分。

回过头来再看苏母和周姨娘的争锋,从一开始就是苏母一方压倒性的胜利,而周姨娘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篇章取名叫争锋,却丝毫看不出这争字在哪里?

拉拉杂杂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点出本评的主题“棋逢对手”。文章和玩游戏其实很像,人物等级低的时候遇见的怪物一般也是低级的,但就是低级的怪物也不是你能轻易解决的。而现在我的感觉就是女主因为装备了逆天的无敌穿越模板成了独孤求败,即使身在怪群里也能“轻轻挥一挥衣袖,不被带走一点红”。

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既然女主手握“牛刀”,面对的也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目前看来,出现的人物里实在找不到一个能够和女主“下棋”的对手。棋逢对手方可其乐无穷,两个等级差距太大的对手之间的pk,委实让读者少了许多的畅快感。

最后,期待作者越写越好。收藏、推荐、订阅、打赏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

毒舌风敬上

书评汇总 对本书的一点猜测和萌 by摇曳的风花 最近很喜欢种田文,所以搜了很多,当然,不管什么东西看的多了,会有一种麻木感。这篇却给我一种会想要读下去的****,而且是很多遍。

首先,写法上是我大爱的比较喜有点文言的写作法式和人物说话语气,可能是个人喜好不同,我不太待见那些小白的种田文。比较我个人认为种田文就是要温馨,期待一年后女主的家人到来,在兴起一轮轰轰烈烈的倒霉配叫大比拼。哦呵呵呵!~\(≧▽≦)/~

作者讲诉故事的能力很有一手,情节流畅,人物描写的很好而且一些小方面可以体现作者的人品,比如对待她的侍女的不同处置方法,最看不惯那些心软然后被身边的人背叛的戏码了(而且是明明知道对方有背叛前科的),那太白痴了,女主显然是个理智的人,虽然可能会在小地方任性什么的,但会让人觉得可爱而不是白痴。

开篇可能会令人很有林黛玉进大观园的感觉,不过我觉得仅仅是写法上的相似,其他是肯定不同的,毕竟作者设定女主不受老太太喜欢,而且还有家人爱护她,还有个心怀叵测的妹妹在身边,这就注定了女主会是个奋斗者,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家人,而绝对不是每天闲着看落花而伤感,闻流水泪肆意,坚强女主会自己砍恶龙,而不是等着白马王子来救。总之,道路的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作者笔下塑造的角色很丰满。女主很有手段,但又很心善,但又不一味心善,所以她是可以期待的女主啊。接下来就期待作者会安排那些故事让女主变得更强大了。所谓主角可以做坏事,但不能是坏人。这是主旨,偶尔可以虐一下,但不会过,让人大叹,女主好坚强(不是好厉害。)。发现这样好像很有主站风啊。

种田文写得好的,可以让人在舒心之余会有种默默的温馨的感觉,写的不好的,就是一种流水账了。女主母亲的不忍,父亲的关怀,哥哥的担忧,让人会觉得女主即使会受到一定挫折,但她一定是从心里是幸福的,因为她是被爱的。而且可以看出作者现在埋下了很多伏笔。比如一年后女主家人的到来,为了保护家人,看女主会怎么斩杀恶龙。(*^__^*)嘻嘻……

还有更精彩的内宅斗,比如苏祯的变脸,我不由的会期待接下来她会不会变成本书的最大反派(因为比起其他配角女主没有提防她嘛),或者故意****女主的亲亲男主(我猜他可能是男一号,为什么呢,因为男主总会第一个出场,而且女主有一见钟情的可能性,有作者描写为证,作者描写女主初见此男——‘这人的声音清越如薄曦中传来的晨钟,让苏礼‘情不自禁’地掀开车帘朝外张望’明显一见钟情嘛!)成为第三者,所以我觉得她最终会理解女主对她的好,或者让女主对她的忍让最终耗尽,最后死的很惨。呵呵,这是我有点坏心的预测也是期待。

还有有矛盾的老太太和太爷,那些姨娘,受宠的明显坏人苏禅、以及可爱圣诞树和书呆子。最后两人有萌点啊~如果写得好的话,会成为大爱的女配角!总而言之,好有料的感觉……令人热血沸腾(没有用错形容词~)。

最后一句,偶爱红楼梦,但《名》也很不错哦~

书评汇总 拍砖变送花 by画江 无名,可不是画江看得不仔细,也不是有意说些场面话,实在是找不到砖头,反而身边花丛簇簇,于是画江就抱着一大捧鲜花来啦

说小孩子,都说三岁看大,看无名的文,画江也有这种感觉。

刚看了前两章,就折服于无名的文笔。无名其他的作品画江是没有看过,但是单看这一个,画江就佩服得不得了了。情节展开得不疾不徐,不会让人觉得跟不上作者的脚步,也不会觉得花费大量的笔墨描写一件事物,啰啰嗦嗦得像是女人的裹脚布。

无名的文笔很老练,没有废话,但也不显得单薄,字数多少拿捏得恰到好处。

谁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身份该说什么样的话,无名心里都有底儿,所以看起来才不会弄混~

比如苏礼的稳重自持,半夏的狡黠机智,苏祯的奋然力争上游……画江看完,每个人都记忆深刻,活灵活现。

画江私下里猜度一下,无名是想向伟大的曹雪芹先生看齐吧。除了没有曹大掌门文采的绚丽,铺设得精心之外,看无名的《名福妻实》时,某江很有阅读《红楼梦》的感觉。私下揣度,当不得真~

虽然如此,既然某江已经许诺无名拍砖了,那某江一定会跟文,仔细看,仔细挑毛病~无名要严阵以待~\(≧▽≦)/~啦啦啦。小心别被某江挑出什么来~

奉上鲜花~

书评汇总 种田文也不能天马行空啊!by獾獾乐乐 作者写得很用心,却犯了很多毛病的。

首先,是让未出阁的姑娘去劝因为不满意婚事而闹脾气的姐姐。这是哪里的规矩?

再次,是所谓的大家族文家,接外孙女居然不通过亲家,自作主张就把马车派来了,这所谓“知礼”的外孙女也就稍微犹豫问都不问一声家里的长辈就这么跟着回去了。然后知书达礼的外祖母当着晚辈的面非议家里的长辈,还大包大揽要管外孙子女的事。这就是在现在,也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何况在古代。按照古礼祖父母是亲长,外祖父母是亲戚,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权力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既然古装背景,怎么也得尊重一些基本的规则吧。再三一个姨娘,就算是气焰嚣张,与嫡妻嫡系的身份之差也是不可逾越的,这里呢既有刘姨娘仗势妄为,又有苏祯的母亲公然拈酸,而连得了两件旧衣服也要自尊心受伤半天的小苏姑娘居然对于姨娘的在老爷面前强调她的出生毫无反应,这也是奇迹。第四,沈家少爷居然可以随便跟着苏礼进苏家内宅,跟一众女眷见面,这也不太合乎礼仪。

回复:

十分感谢亲的意见,很高心亲认真地看了小无的文儿~

关于苏禅的问题,额,小无觉得,都是没嫁人的姑娘,互相之间私下说说,应该也不成大问题吧,汗哒哒,这个我还真不懂。只记得当初红楼里面,似乎有薛姨妈还有宝钗黛玉一起说起婚事之类的情节。而且大太太让女主去劝,不是劝苏禅让她嫁人,是劝她莫要为这个不相干的事情闹,因为谁也没说要应下这门婚事。

关于去外祖母家,有没有去请示祖母之类的,小无当时觉得没必要写得那么详细,就给忽略掉了,看来还是应该多多注意一些细节。

在自己外孙外孙女面前说亲家太太,这个是小无疏忽了,非常谢谢亲的提醒!但是亲说的大包大揽过去,还是没有的,苏老太太并没有说要揽过女主的婚事,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关系周旋,让女主不用进宫而已,帮着自己的孙女,便也是疼自己女儿了。似乎小无看到的许多资料或者小说上,娘家有能耐媳妇才能在婆家直得起腰。

太太跟姨娘之间的地位自然是不能逾越的,但是姨娘不懂规矩,太太又因为自己儿子在姨娘哥哥手下当差所有投鼠忌器,这才纵容了她。不过亲说的,大奶奶跟女主抱怨,这个的确是不妥,是小无疏忽了。

沈公子这个地方,唔,确实,挠头,不过这似乎不太容易修改,偶会仔细回头看看的

最后再次谢谢亲的意见,小无在后面的文儿中也会尽量注意这些问题,也希望亲继续关注

书评汇总 论坛求评 by 回忆的苍雪 无名指的束缚的《名福妻实》。小无大人的这个故事我很喜欢看,既有一定的复杂性又没有陷入小家子气的琐碎之中,利落流畅,让人看得爽快。宅斗种田正当红,大家族的恩怨缠绕不乏人写,但要写得很见功夫,要设计一个望族复杂的人际关系,要设计众人每日繁复交错的日常生活,谈何容易。感谢《红楼梦》,给了后世中国人一个太好的范本,简直是一部大家族文的百科全书,不管还有多少作者有心写宅斗文,只要《红楼梦》翻得够细,读得够精,总能榨出些新花样放在自己文里。有了百科全书可以查,宅斗文写得精细不再是最大的难点,而要抓住读者,最好的途径就是靠人物的吸引力。

想当初,网文是yy的圣地,金手指一开,主角无所不能。网文给主角们提供了最简单的地图,埋满了宝藏,让读者跟着主角一起爽。在这么简单的地图里,设计个性鲜明的人物易如反掌。但年复一年,读者们的胃口终究被养刁了,地图的难度只好不断升级,到了宅斗文,我觉得几乎已经登峰造极了。主角一言一行吃口饭喘口气都恨不得要遵守一定的规矩,处处受限制,时时要小心,几乎已经是“最难”模式。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主角的性格设定就受到了限制,宅斗女主基本上都要是冷静镇定沉得住气的人,否则主角一上来就“哔——”了,故事也就没得讲了。本文女主苏礼大约也没有脱离这个性格特征。这种个性的女主基本上都是比较讨人喜欢的,可你家女主如此,我家女主亦然,时间长了,未免可爱有余,突出不足。怎么才能让女主在冷静中显个性,个人觉得就是加上个性化的穿越优势吧。小无大人是很有经验的作者了,文写得非常好,我在这里讲的恐怕是班门弄斧,但也希望给大人添点灵感,让故事更好看。

穿越女主不稀罕,尤其在起点,你不是穿越来的反而是另类了。但每个人穿越之前都经历了不同的成长过程,在现代社会的生活应该会给人物的性格打上烙印,让人物形成不同的“穿越优势”。穿越是优势并不是现代人就比古代人高明,更不是抄两首后世名诗唱两首流行歌曲就被古人“惊为天人”的老一套,何况现在时髦的就是普通人穿越。但穿越优势不明显会造成宅斗文一个常见的问题:主角白穿了。虽然她有着千年累积的现代智慧,可主角在古代的言行举止和一个比较聪明的古代闺秀并无二致,那她辛辛苦苦穿越干吗来的……苏礼也有一点这个问题,文看到半中,我也不晓得她在现代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她大约上过学考过试,至于她从何而来,怎么养成了聪明冷静的个性,我一无所知,而且苏礼对于她曾经生存过的现代世界也几乎没有任何感情,从不思念,从不回想。我的疑惑大人估计会在后面揭晓,可是此时此刻我已经快忘记苏礼是穿越来的了。

让我忘记苏礼是穿越来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苏礼在各方面的意识上和周遭古人的区别太小了。这或许不是因为苏礼太古典,而是因为周围的古人太现代,毕竟网文是轻松易读得故事,古人的性格现代一些也让故事更好看更容易接受。但苏礼既然穿越了一遭,就要和周围的人显示出些不同来。这种不同可以是比诗词歌曲更深刻一些的东西,比如观念和意识。宅斗文女主必然有两种现代意识:一是不能用婚姻攀附权贵,因此她们对于别的小姐们趋之若鹜的婚姻不约而同的避走;二是一夫一妻制,男主这辈子是没有纳妾的福气了。其实这并不是现代意识的全部,在家宅纷繁的斗争中,还有一些意识能够帮上女主的忙。比如说,民主意识。生在民主时代的女主对于奴仆的态度和生在权贵时期的古人肯定是不同的。这倒不是说让女主圣母般的拉住丫鬟的手,深情地说“我们都是一样平等的人啊”,而是说有民主意识的女主会不耻于和奴仆平等的合作,说得阴暗一些就是可以更有效的利用。其他主子眼里奴仆就是有生命的所属物,但穿越女主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奴仆是和她一样的人,从而能敏锐的发现奴仆的需要,只有看穿对方的需要,才能让对方在最大限度上与自己合作,为自己服务。这是穿越人物不会更改的优势,也有助于让穿越女主更鲜明起来。

女主以外的人物,我反而觉得因为没有了视角的束缚更加有个性更加出彩,苏家的姐妹各个鲜明。我尤其喜欢移动的圣诞树老七和三无少女老五,相信在今后的故事里她们也能给读者带来很多欢乐。沈公子估计今后会是男主,寥寥几次露面,给人感觉是个精彩人物。可宅斗文男主总有见光死的危险,婚前可能还精彩,婚后就塌了。因为宅斗宅斗,无斗不成文,婆媳斗一般都是热戏,可每一对斗争的婆媳之间都有一个不给力的丈夫,男主想精彩却总被情节拖后腿。我个人会比较萌男主有某些离经叛道的愿望,或者有什么不能和家人沟通的大目标,甚至大阴谋都成,因为遇到了有现代意识的女主,能够真正的理解和支持他,因此获得了真正的幸福。当然这只是我萌,天底下读者千千万,作者还是写自己萌的最上。

最后说句题外话,我发现小无大人不光文写的好,封面也做得好厉害啊,能不能指点两招?诚盼指教了。

【在论坛留言求评,已经很长时间,自己都快要忘记了,结果今天一上线,就见朋友在qq上说“你的求评出来了”

登录起点发现楼主还给我发了站短,看到长评真是十分的感动啊!希望我不辜负大大的希望,能把这个故事越写越好!】

书评汇总 四姑娘请留步! by 郭夕绫 呃,苏礼姑娘好,请不要用那种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我胆子很小,会怕……

你问我怎么摸进苏府的?这个嘛,实话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堵墙是我“江湖百事通”郭大侠翻不过去的!

不不……不是郭嘉……郭字后面是什么不重要啦!请认真听我说……

别,别喊!我只是个普通的推销员而已!不是贼!真不是!

你看,这是我的营业执照!你看,身份证、暂住证、穿越资格证……人家证件全着呢!

好、好吧,既然这样你还是怀疑,有什么怀疑的地方你就问好了,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回答你……

(一个时辰后……)

咳,我家狗吃什么牌子狗粮你都知道了,姑娘你问的还真仔细……我能正式开始介绍我们的产品了吗?

谢谢,谢谢!

(从随身携带的小推车里翻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苏姑娘,别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嘛!你认为这是一只普通的鸡?!

告诉你——不是!

你看,这鸡长得多精神!羽毛光亮,色彩艳丽,瞧这不长不短的翎子,瞧这如彩虹般美丽的尾巴,瞧这羽毛的渐变色……

什么?!你说炖汤喝迟早要退毛?!

别啊!这只鸡的来头可大了去了!它除了“会打鸣”、“可以当做食物”、“可以做鸡毛掸子”这种公鸡的基本技能外,还附带许多凶残的能力……

实不相瞒,其实……它,是一个演员。

它曾出演过赵木山的小品,扮演一只会下蛋的公鸡……

你说赵木山小品里的那只公鸡是熟的?

海游~一看你就不懂行啦,那只是裸替啦!

你嫌演技太高的捉摸不透?没关系,它还有许多其它的能力!

其实……实不相瞒,它是一只高科技特工鸡。

它从前专门服务于cia,脑中植入了数种芯片,可以听得懂共计四百九十八种外星生命的语言!

呃……请不要尝试和它对话!它的确能听懂,但是鸡的脑子太小了,无法再植入将外星语言翻译成地球语言的芯片……它只会鸡叫。

您不介意?决定买了?太好了!

对了,如果您需要的话,其实我这里还有动物叫声翻译机,只不过操作起来可能有些费力……哦还有,动物叫声翻译机是充电式的,我建议您配备一个插排,再买一个小型太阳能发电机,而为了搭配发电机,我觉得您应该再买些机油和连线……

你只买这一只鸡?

没、没、没有的事儿!我才不是那种捆绑式销售的人渣呢!既然如此,就998铜钱卖给你了!

为什么这么便宜?人家这不是头一次卖出东西,想要回头客嘛~

(交接铜板与公鸡)

谢谢!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请按这上面的联络方式联系!

助您幸福愉快,穿越快乐!再见!

(郭大侠推着车子翻墙出了苏府,未等走出百步,只听一声凄厉的鸡叫……)

【那只鸡究竟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它为何叫声如此凄凉痛苦?苏小姐肯花998铜钱买一只鸡究竟有什么阴谋?欲知详情,请明日继续锁定本频道,精彩隔日奉上……】

书评汇总 看了三十章一点点感想 by 郭夕绫 这个,其实俺耐性不足,从来不看种田文,要不是长评楼里出现地,俺是绝对不会点进的……(擦汗)

刚开始看前几行的时候其实有点艰难,因为俺自身抗拒这类型,不过,第一章要入京的悬念埋得很好,看完第一章,俺这种对家长里短不感冒

的人也期待起女主接下来入京的生活,果断按下了“→”键。

而且俺很喜欢这种不张扬的,甚至感觉有点“偷偷摸摸”的女主穿越身份提示,前几章不对女主穿越前多着笔墨,反而会让人更加好奇女主究竟

穿越前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个身份,又是因何而穿越的……不去细说身份,给我的第一直觉是女主很可能不会过分依靠穿越前的知识,就本

人来说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金手指太凶残就有点无趣了。

本来第一章把观众们的兴趣都引到了京中,但接下来的几章却讲了些琐事,虽说能用来分明一下女主的角色性格,但却看得叫人一个心急,我

这种人就会忍不住想跳过。

不过耐着性子仔细看的话,这几章琐碎里面其实都有意的透露着老宅那边的情况,琐事也不无聊,女主既显露出了对无礼冒犯者“狠”的一面,

又有对自己人“慈”的一面,让人觉得虽说老宅定会凶猛无比,但女主也是绝对吃不了亏的。而且苏文氏对周姨娘那段儿也挺好看,演了如此一

出好戏就是为了让女儿有个准备,就更让人期待接下来老宅里会斗的多凶残了。不领情的苏祯也会让俺自然而然猜想之后若是她得志了,会对

苏礼怎样一番刁难……

前八章是吊胃口的铺垫,况且也不是很长,建议跟我一样起初想跳过的同志不要真的选择跳过,铺垫也很细腻有物的。

九章的时候疑似男主的角色一出现,俺这被高烧折磨的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来了兴致。

十章时受宠骄纵的苏禅也让俺产生了日后她会不得势被如何打击的脑补画面,读下去的兴致1。

接下来……1。

再然后…………1。

继续………………1。

………

不好意思,评不出口了,俺陷进去了。

本来想细细评,仔细看,认真学习的,但看到十几章的时候,已经不是在用评价和分析的心态在看了,完全是个读者的心态了=_=

一旦真的沉溺进去,优缺点神马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只剩满腹纠结——沈青昊是不是男主、到底会有多少女人跟女主抢爷们、女主

后面会不会入宫……

诸如此类。

咳……总的来说,细腻而不拖沓,措辞不做无用的华丽分外耐读,对白不空泛,句句有玄机,虽然读着有点累吧,但是通过言谈举止去揣摩角

色间的关系和情感的感觉很爽~

对俺这么一个懒人来说,看这本书真是纠结,因为懒得动脑,却又不得不动,而且又不忍心点叉……纠结并快乐着t_t

硬要挑错的话……好吧,二十五章里苏祺的名字两次被打成了苏琪……没了。

掩面泪奔,本来是想毒舌一下的,没想到真的陷进去了……

书评汇总 文笔细腻,值得一看 by 粉红、豹 书名:《名福妻实》典型的种田文风格的书名,给我的感觉是挺朴实的,但是不够新颖,不是我感兴趣的书名,就是说我看了书名不会有点进去看的****。不过起书名真挺痛苦的,我自己也是个起名无能……

简介:这个简介我完全无感啊……倒不是说写的多不好,至少不雷人。但是太平淡了,完全没有亮点。看完简介只知道这个书的女主是谁,至于男主啊,主要矛盾啊,根本没提到。排比句看似很整齐,其实什么也没交代。不能引起读者的好奇心。

开篇:文章开篇没有说道女主的穿越过程什么的,属于最近比较多的手法吧。这样的好处就是在一开始就设下一个埋伏,让人对这个女主感到好奇,也就有看下去的****。从文章的语言也能看出作者是有很强的写作功底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娓娓道来,但是详略得当,让人看的清楚明白也有耐心一点点看下去,对于种田文来说,这一点很重要。我最喜欢的是女主稳重懂事的性格,不像有些宅斗里,女主不是过于冷漠就是过于激动,这个女主虽然是穿越者,可是她很能融入古代的生活,处事冷静稳重,但也不过多算计。文章节奏虽然缓慢琐碎,但是也很有一些有趣的地方。

总之作为一个种田文来说,本文是挺值得看看的,虽然我自己平时不太爱看这种,但是遇到好的还是会耐心看下去的。

书评汇总 淡极始知花更艳——by云泛 “淡极始知花更艳”——看了一晚《名》,最先莫名涌上脑海的就是宝钗诗里的这一句。能让我想起这一句,原因有二,其一,在于作者在淡雅却古味儿十足的风格下,挥挥洒洒的将一连串的故事呈现于眼前。(有的温馨感人,也有精彩的宅斗。)一切给我的感觉都淡淡的如同流水一般流畅。其二,这篇小说行文非常流畅老练,让我找到《红楼梦》的影子。

看多了古代种田文,小白居多,但现在却不能不为小无的文笔折服。淡淡的文言风格,寥寥数笔就将一幅幅古色古香的画面勾勒在眼前。浓淡得宜,不拖沓,不厚重,更不显得单薄。

在小无的作品中,每一个角色都被塑造的非常鲜活丰满,就好像在看一部古装的电视剧。每一个人物都仿佛已经活现在眼前(尤其喜欢苏礼的性格,稳重理智,善良又不姑息。)

人物的描写无非“语言、动作、心里、外貌、神态”5大项,都说一个作者,能灵活运用其中三项就已经很老道。但是小无的文笔老练到已经能灵活运用这五项。不是夸张,看过之后就会感觉到,作者对人物的分析和了解已经很深刻。在同一个场景下,每一个人物的反应和对话都恰到好处,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给人真实的感觉。而不是机械式的运用一些动作引出对话。(这点很崇拜),而且故事不会觉得过分夸大,也不会觉得假,更不会觉得流水账。有些小事琐碎却流畅,看着很舒服。

丰盛的内容,丰富的感情,兼备这两点,《名》确实是一本好书!

虽然整体风格还是淡淡的——我所说的淡并不是故事淡,而是整个的感觉很清新很细腻——但是却非常吸引人,让我一不小心看了一晚上。

所以综上所述,《名》是一本非常值得一读的非小白种田美文。

ps:希望小无继续加油,继续挖掘。希望以后读者提起《名》这本书,不会只说它是小说,而说它是文学。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章 好日子过到头了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时节,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却不烤人,微风吹在脸上凉沁沁的却已经没有寒意,离着梅雨季节还有些时日,总的来说这段时候是江南最舒服的日子。

苏礼把丫头媳妇子们都打发到外头,自个儿将窗子半掩,趴在床上翘着脚,从被子底下抽出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她正在看的不是女戒亦或诗词歌赋,而是本偷溜出去买的话本小说,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放在现代来看许是俗套至极,但是在这个没什么消遣的古代,能淘弄到本不讲诗书礼仪的书,她已经觉得万分庆幸。

正在脑中想象,袁弘和刘诗诗分饰才子佳人,执手相看泪眼,送了又送、别了又别,怎么也不肯放手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将话本塞进床头的被垛下,几下理好头发、抹平衣服上的皱褶。待听到外面的丫头说“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副正襟危坐、手拈针线绣花的模样。

丫头挑起帘子,苏文氏略一偏头进屋,忍不住抱怨道:“礼儿,这楼梯不是刚找人修葺过,怎么没两天又坏了?”

“女儿见过母亲。”苏礼一本正经地行礼,心里暗道,若不是坏的,我看闲书可不就被抓个正着。嘴上却道:“娘不用烦心,许是这楼年头久了,总归是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再说不过是些响动罢了,我听惯倒也不觉得什么了。”

她这话一出,苏文氏却陡地红了眼圈儿,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拿起她正绣的丝帕看着道:“礼儿真是长大了,近几年知道体谅家里,人也沉稳懂事了,原本死活不学的女红如今也练得能拿出手了,平日你爹还说我太由着你……”

苏礼回握住苏文氏的手道:“娘今日这是怎么,女儿懂事您怎么反倒还伤心了?”虽然不是亲生的父母,但几年的相处下来,父母兄长对她宠爱有加,早让她已经生出了感情。

“没、没伤心,娘这是高兴的。”苏文氏忙从袖中扯出丝帕擦拭眼角,而后又说,“今日叫了织锦绣庄的师傅来给你量衣服,娘看你这两年身量拔高的快,去年的衣服怕是已经不合身了,我看一年四季的都做上几套,春夏的薄衫、罗裙、儒裙,秋冬的比甲、小袄、云肩什么的都置备起来。”

“娘,女儿前几日刚做过春裳,怎么……”苏礼疑惑地问。

“女儿家就要趁年轻的时候多打扮,今儿个你哥哥们都回来吃饭,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苏文氏看着女儿稚气未褪却神色成熟的面孔,强撑起笑脸道,“做娘的都想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她话说的颠三倒四,还不待苏礼开口再问,就有丫头挑了帘子进来福道:“夫人、小姐,织锦绣庄的师傅到了。”

苏礼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被拉来扯去地量尺寸,只听得苏文氏不住地嘱咐:“春夏的薄衫上次做了月白和鹅黄的,这次浅粉、葱绿、桃红和藕荷各做一件,春裳用绫缎料子,夏裳用纱纺。秋冬的衣服要做得厚实些,稍稍比现在的尺寸做得大几分,小袄的滚边儿要兔毛,云肩要四方福字和四季常青花样的……”

这一连串的话,听得苏礼不住地偷偷扯她,这要花多少钱啊?虽然现在家境是比去年好了不少,但给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做这么多衣服,怎么想也是不划算的。

可是成衣师傅巧舌如簧,苏文氏也根本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订了大堆衣物。往外送成衣师傅的时候苏文氏还不住道:“可记住了,给我们按京城今年的款式做。”

结果成衣师傅前脚走了,首饰铺子的人后脚就到,又订了一套珍珠白、一套珊瑚红的头面、两对儿银钏子,两个银项圈儿,另外还打二十个万福银锞子。

而后又是鞋子、胭脂水粉,甚至连郎中都到了,诊脉之后说了一堆让人似懂非懂的话,最后开了几个方子。

如此一来,等到所有都忙好,日已偏西。苏礼悄悄挺了挺站酸的腰,一把扯住想起身离开的苏文氏问:“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此时心里焦急万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自己嫁出去不成?原本以为父母哥哥都对自己宠爱有加,再加上家境殷实,而且这身子刚刚十四,在这个男子二十才娶正妻的未知朝代,还能再多逍遥快活几年,谁知道……再一细想也不对,给姑娘准备嫁妆,至少要提前两年就开始忙活,家居摆设倒不着急,主要是一些古玩摆设、木材药材,都要慢慢寻摸起来。

苏文氏见状,知道是瞒不了,只好拉着她的手叹道:“礼儿,娘就你一个女儿,你从小身子就不好,娘对你是娇惯了些,这两年看着你日渐沉稳,虽然不似以前那般跟娘亲近,但是娘看着姑娘长大心里也是欢喜的……”

苏礼一方面有些感动,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话说得怎么像生离死别一般,紧握下苏文氏的手道:“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过不去,说出来咱们一起商议,怎么就至于如此。”

“前两日,你京城的祖母派人捎了信儿来,说要把各房孙女中适龄的都接去京中老宅,由她亲自教养,以后便在京城许配人家。”苏文氏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京城,对于苏礼来说,一直以来就只是个没有任何概念的名词,就似当年在电视中看到迪拜酒店一般,给她留下的印象不过是个豪华昂贵的所在,从未想过会与自己扯上半点儿关系。

如今的她,就好比被人告知,明天就有人送你去迪拜酒店了,还未等她高兴,那人又说,你是去做服务员,而且是终身买断、不许赎身。

原本的如意算盘顷刻间便被打得七零八落,让她一时间怔怔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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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章 入京的担忧 苏文氏前脚走了,苏礼就坐在床边发呆,早就知道京城才是本家,但她从来都没有去过,更谈不上什么了解,见苏文氏的模样,似乎此事能通融的余地已经不大,但好在自己今年才刚十四,可能还有两年时间转圜。

她心里正七上八下地琢磨,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大喊:“妹妹,妹妹,一同去前头吃饭了!”撑开窗子朝下一看,果然是在府学读书的二哥苏祈,家里也就只有他敢大呼小叫,没有片刻的安分。

苏礼收敛心思,让丫头整理了衣服头发,边下楼边埋怨道:“你每回都不长记性,让爹听到又要挨骂!”

“妹妹宽心,爹在前头跟大哥大嫂说话,哪里还顾得上我。”苏祈向来是个直脾气,也不管旁边还有丫头媳妇子,径直说,“等下吃饭我就跟爹说,我也要与你一同进京,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二哥,你总是这样想什么说什么,让人听去又不知该传成什么样子。”苏礼忙扯他到一旁,小声道,“再怎么说京城也是本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要是被爹知道定要骂你的!”

“君子坦荡荡,我想什么自然就说什么!”苏祈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哼!虽然是本家,但跟龙潭虎穴也没什么分别的!”

苏礼在心底叹了口气,二哥平日是个最大大咧咧的人,只要不明着欺负到他头上,基本都是笑笑就过了,如今一说起京城便这副模样,看来自己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二人各怀心事地来到前厅用膳,饭后苏礼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却还是没有拦住苏祈的发作,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腾地起身道:“爹,我要去京中读书。”

“胡闹,府学读的好好地,去什么京中?”苏泓板起脸道,“你若是课业全都第一,觉得府学的夫子教不了你,那我便送你进京。”

这么顶大帽子往下一压,让苏祈微微一缩脖子,不过还是强自争辩道:“我不过是想去京中读书,哪里至于爹说这么重的话。”

“看看你这态度,还知道我是你爹?”苏泓气得眼角青筋直跳。

苏礼忙在桌下扯苏祈的衣襟,面上笑着道:“爹别跟二哥生气,二哥不过是担心我一人入京孤单,想去与我做个伴儿罢了。”京城的老夫人毕竟是苏泓的亲生母亲,无论他自己心中怎么想,却不能容得自己的儿女妄议。

听到女儿的话,苏泓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安慰道:“京城繁华无比,还有其余年龄相当的姐妹与你一处玩闹,而且为父任期还有不到一年,待任期结束便可回京全家团聚。”

苏礼见状心中明白,去京城的事情,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既然如此,还是尽量搜集信息,力求知己知彼,为自己好好打算才是正途。

起身恭送父母回房,苏礼在心中暗想,不知道京城中的老太太会是什么模样,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新红楼里的贾母形象,竟生生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一身冷汗。

苏郑氏侧身让丈夫先走,正巧看到女儿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的模样,心内一酸又觉得眼圈发热,不敢多看,忙扭身也随着丈夫走出饭厅。

家中权威人物走后,苏祐便皱着眉头在地上不住转圈,苏祈被他转的头晕眼花,最后忍不住又一拍桌子起身嚷道:“哥,你转什么转,若要我来说,要么让我跟妹妹一同进京,要么就坚决不能让她入京。”

“你喊什么,还嫌刚才爹不够生气,想把他再叫回来?”苏佑比苏祈大了五岁,已经入府衙做事,他心里明白妹妹入京之事已经不容他们反对,但是京中是何状况,他比弟妹都更加清楚,毕竟他的幼年就是在京中老宅度过的。可他斟酌了半天,总觉得非议长辈是不孝的行为,所以一直张不开嘴。

“哥哥们不必这般忧心,小妹清楚入京之事已经不容我们反对,虽然京中老宅人多水深,但只要小妹谨言慎行、恭敬知礼,定然能安稳度日。”苏礼见他们兄弟俩,一个纠结一个气急,都是因为关心自己至深,心中十分感动,忙出言安慰。

“你看看,妹妹都比你沉稳,什么时候能收敛收敛你那性子。”苏祐看着弟弟恨铁不成钢地道。

“哥,你别以为我年纪比你小得多,就不清楚京中那些事,祖母本就不喜爹爹,现在又要接妹妹去给他们做联姻的工具,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定然不能让她称心如意。”苏祈全然没有顾忌地恨声道。

“你……”苏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从反驳。

苏礼头一遭听说,原来京中的祖母不喜父亲,但见这兄弟俩竟是要吵起来的模样,忙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圆场道:“时候不早了,二位哥哥白天赶路也肯定累了,赶紧回房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再行商议,吵醒爹娘就不好了。”

苏礼让哥哥们先行,说自己想去园子里透透气。她领着丫头半夏从后院转去了父母的主院,手里捏着一条刚才从苏文氏身边儿拿走的帕子,轻声对半夏道:“你去随便找个由头把秀兰引开,尽量多拖延会儿时间。”

她藏在树丛后,只听半夏上前说道:“秀兰姐,你上回说喜欢我绣的鞋样,前阵子给姑娘做鞋顾不上,今个儿来给你比个大小,等我有时间就给你绣一双……”

待她二人叽叽喳喳地走远,苏礼才悄悄进院儿,躲在窗根儿地下听屋里的动静。

苏文氏的声音先传了出来:“老爷,妾身觉得,让祈儿一同去京城读书,与礼儿能互相照应,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泓的语气极为不满:“那是我亲娘!”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婆母是您的亲生母亲,孩子的亲祖母,当然不会亏待了礼儿。”苏文氏分辨道,“妾身担心的是家里的姨奶奶们,婆母虽然精干,但也是年岁不饶人,还要掌着老宅的一应事物,那么多个孙女,哪里有时间一一地过问关心。记得老爷说过,当年三姨奶奶一直对您暗中使坏,多亏婆母机警,再加上老爷福大命大,硬是没被她得逞。虽然她现在没了,但也难保其他姨奶奶和奶奶们不会有什么坏心。而且京中家大业大,人多事杂,礼儿从小是咱们捧在手心儿里长大,哪里懂得他们那些腌臜事?”

苏泓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犹豫:“就祈儿那般没个定性的样子,虽然虚长两岁,我倒是觉得他现在还没有礼儿沉稳。”

“祈儿虽然平日有些贪玩,但这回能主动维护妹妹,可见也是长大懂事了。”苏文氏的语气也开始迟疑。

“我就是怕他想去京城,是因为那边没有父母管束,能随便他出去胡闹。”苏泓有些不耐,“行了,先睡觉吧,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走,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苏礼听到里面传来窸窣的脱衣声,忙闪身出了院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章 奴大欺主 苏礼刚穿过夹道准备回房,还没等走进自己跨院的门儿,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闹得不亦乐乎,她微微皱眉,三步并作两步地进去一探究竟。

借着月光,只见院中两个人扭做一处,头发散乱,看衣着打扮,是前院的采买刘妈跟自己屋里的大丫头连翘。二人打得正是难解难分,旁边还有个小丫头和媳妇子劝架,谁都没看见苏礼已经悄悄站在一旁。

“你个小浪蹄子,成天介在姑娘面前装得像个人似的,就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骚货心肠?黑灯瞎火的往别家男人屋里摸,我今天就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刘妈虽然身材瘦小,但是嗓门儿可是不小,手底下更是半点儿都不含糊,左手抓住连翘的头发使劲儿撕扯,右手不断朝着她脸上手上裸露的皮肤处连掐带挠。

连翘比刘妈高出大半个头,但一来是没打架的经验,二来又要小心护着头面,生怕留下伤疤,所以束手束脚只有招架之力。不过嘴里倒也不示弱,虽然不会说什么骂人的话,但也叫嚷:“你别血口喷人,你也不看你家男人那副寒酸老气的模样,哪个会搭理他。”

站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以后,苏礼这才轻咳一声,向几个进入忘我境界的人提示自己的存在性。

院中的人吓了一跳,两个拉架的匆忙远远地躲开,生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刘妈也回过神来,心里一慌就松开了抓着连翘的手。唯有连翘打红了眼,也没细想刘妈怎么会突然偃旗息鼓,只自顾自地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两下子,见刘妈竟全然没有反击,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她扭头就看见自家姑娘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大惊之下扑通跪倒在地,嘴唇蠕动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礼没搭理她们,自己朝屋内走去,一言不发地由半夏伺候着净面、换衣,待到都拾掇舒服了,这才在桌前坐好,端起茶盏,用盖子轻撇着茶沫问:“打够了么,是不是我搅扰你们了?”

连翘进屋后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一听这话忙率先开口认错道:“奴婢知错了。”她不是苏家的家生奴婢,但买进门伺候苏礼已经不少年头,尤其是近几年,她深知自家姑娘深藏不露的手段,此时心里惴惴不安,满手心都是汗水,不知会受什么罚,更担心自己的目的能否达成。

刘妈仗着自己是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又觉得这件事自己占理,所以只垂手站在门边儿,此时见连翘认错,更坚定地觉得她心里有愧,所以腰杆儿挺得更直,上前两步道:“姑娘,这个小浪蹄子****我家男人,您可要给老身做主啊!”

“刘妈,你要作死?在姑娘面前还敢说这般浑话。”在苏礼身后立着的半夏当即呵斥道。

苏礼趁机喝了口茶,心道这自己一手****出来的丫头,就是比原本的用着顺手,也合心意。

刘妈被这么一喝,才发觉自己说了些不该在姑娘面前说的腌臜话,气焰登时矮了几分,最后吭吭哧哧地说出打架的缘故。

原来她吃过晚饭,左右无事便去外间找那些粗使婆子们摸牌闲话。不料还没摸几把,一个小丫头跑来告诉她,见有个女人趁她走后,摸进她家屋里去了。刘妈一听这话就急了,刚赢的铜板也顾不得拿,匆匆忙忙赶回家去,进屋一点灯就发现,自家男人趴在炕上呼呼大睡,连翘偏坐在炕沿,手还伸在被窝里。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刘妈不由分说就上前要打,连翘一路逃一路躲的跑回院里,以为那时间苏礼应该已经回来,不料还是黑灯瞎火的,又正被刘妈抓住了头发,二人便在院中撕扯起来。

连翘听刘妈说完,忙急着分辨道:“姑娘,奴婢冤枉,您可要给奴婢做主啊!”

“你冤枉什么,你在我家屋里可不止一个人瞧见。”刘妈恨声道。

“姑娘,奴婢的确是去了刘妈家院子,但是去找她儿子何荣,而不是她男人何阳,也、也不知怎么的,何阳竟睡在何荣的房内。”连翘脸涨得通红,似乎已经顾不得体面,径自说出这番败坏名声的话,“而且奴婢不过是偏坐在炕沿,哪里有伸、伸什么手的……”

苏礼在心中寻思片刻,又把目光投向连翘,见她躲闪着自己的目光,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当即抬头冲着刘妈道:“刘妈,你当年是我娘的陪嫁丫头,当初也是照看着哥哥和我长大的老人,按说我也应该好生孝敬你的。”

刘妈听到姑娘这么说,脸上已经绷不住,露出笑意,但嘴上还是忙道:“可不敢当姑娘的这番话,伺候主子那是老奴的本分。”

“娘看在你辛苦多年的份儿上,给了你买办一职,其中的好处和照顾之意,想来也是不用我明说的。”苏礼此时的话锋已经有所偏转,语气越来越严厉,“不过你既然是老人,内院外院的做了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家中的规矩?我院子里的丫头,无论做出了什么,哪个轮到你来管教的?”

刘妈在苏礼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没咂摸清楚滋味,后面的话她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有点儿害怕,但还没太当回事,她调去外院做买办四五年,与姑娘接触的不多,一心以为还是原本那个娇惯任性的小女孩儿,所以忙分辨道:“姑娘这话说得就是见外了,夫人常说最疼爱您,但事忙也不能时时在眼前看着,便常说让我们这些老奴平日里多加照看,而且连翘这丫头太过猖狂,目中无人,仗着姑娘给她撑腰就无法无天……”

刘妈千不该万不该,先搬出夫人想要压苏礼一头,而后又非议她房里的丫头,这岂不是当面打她的脸,最可恶的居然说是她撑腰。

不过这类事情,根本不用苏礼开口,半夏已然代劳道:“刘妈,虽然您是老人儿,按理我不该说您什么,但是您今儿个的话,可实在是不中听,什么叫仗着姑娘给她撑腰?我家姑娘是让她跟你打架了,还是让她进你家屋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章 大丫头的伎俩 苏礼也顺势沉下脸来,语气不满地道:“刘妈,我也不好说你什么,虽然你坏了规矩,但我却不能跟你一般。你既然是娘的陪嫁丫头,那么有什么事等明天回了娘再做计较。来人,先给关进偏房内。”

她话音未落,就已有两个粗使婆子进来,不管刘妈怎么挣扎叫嚷,抓住人就往外拖。半夏还在身后扬声道:“若是她叫嚷胡闹,便捆上堵起嘴来,仔细别吵了姑娘休息。”

看见刘妈被拖了出去,连翘更觉得心里没底,跪在地上止不住地抖动,她跟刘妈的身份可大不一样,不过是个签了死契的丫头,那文书上写的清楚,主人家无论是收房、配人还是打死,可都是随意处置的。

苏礼不急不慢,又喝了口茶,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跪在地上的连翘。见屋内已经没有外人,她也被吓得差不多,于是就猛地一墩茶盏怒道:“连翘,我平日对你如何,至于你耍这般心眼儿来算计于我?”

连翘一听大惊失色,心道自己这事儿都没敢跟别人合计,怎么姑娘会知道,但还兀自嘴硬道:“奴婢不知道姑娘说的什么。”

“哼!”苏礼被她气得不轻,虽然她不是自己一手****的丫头,但平日做事还算得力,自己待她也不薄,没成想到底还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撇开连翘不理,吩咐门外候着的丫头道:“去找刘妈问问,是哪个丫头给她通报的消息,把人带进来。”又转头道,“半夏,你去外间找刘妈的男人和儿子问问清楚。”

不多时那小丫头就被人领进来,有些畏缩地看看地上跪着的连翘,哆哆嗦嗦地过来见礼。

“连翘叫你去告密,一共给了你几个钱?”苏礼冷不丁地突然问。

“八个……啊,不是,姑娘,奴婢……”小丫头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推脱,不料苏礼竟会这么问了一句,差点儿将实话脱口而出,不过虽然话没说全,却再也无从抵赖。

“把你得来的钱交给半夏,再扣一个月的月钱,以后再犯就打出去,回吧。”苏礼对这个经不住铜板****的丫头没有兴趣,挥手叫她退下,而后回头来问连翘,“你还有什么话说?”

连翘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紧咬下唇不再做声。

此时半夏也从外间回来,进屋后道:“姑娘,奴婢问过何家父子,原来这何阳晚间吃醉了酒,进屋后没辨清楚方向,就抬脚进了儿子的屋,扑倒在炕上就呼呼大睡。而何荣晚上一直伺候着二爷,直到二位爷和姑娘各自散了,他将二爷送回东跨院,这才回自个儿屋子。”

苏礼听了这话仔细一回忆,跟哥哥们闲聊的时候,何荣还真是站在二哥身后,她叹口气对连翘说:“我知道你做得是什么打算,你年纪比我大了四岁,而且不是家生丫头,家人都在此地,你不想背井离乡地跟我去京城。你心里这般计较,其实没什么打紧,但你为何不直接来与我商量,非要自作聪明地耍这种伎俩。如今可好,闹得不亦乐乎,还张冠李戴搞错了人,明日家中一传扬开来,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做人。”

身后的半夏接口道:“连翘姐,你比我在姑娘身边儿的时日还长,难道还不知道姑娘是什么心肠的人吗?她平日里什么时候不为咱们做奴婢的打算过,不管是嫁出去的玉竹还是被家里赎身的紫苏,哪个不被姑娘安置得体体面面出去?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姑娘早就跟我们说过,要在进京之前,给你找户好人家许了,但是怕你害臊,让我们先瞒着别告诉你。而且我还跟你说,姑娘替你打听的都是附近正经的庄户人家,有房有田,嫁过去就做大奶奶的。可是你倒好,心里有事不但不跟姑娘商量,还不知廉耻地自己去进男人的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别说庄户人家,就是家中稍有体面的下人,还有哪个肯要你?”半夏口齿伶俐,大套话说下来条理清楚,连个磕绊都不打。

这番话若是苏礼口中说出,连翘可能觉得是她敷衍自己,但是从半夏口中听了这番话,登时便信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当即撞死去算了,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算盘打到最后,竟然是这般光景。想开口对姑娘解释,却又羞又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哭着膝行几步上前,抱住苏礼的小腿哭得喘不上气来:“姑娘,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您帮帮奴婢吧,不然奴婢真是没脸做人了。”

苏礼见她哭得可怜,心里也犯了难,要说这件事儿,实在不好办。别的暂且不提,只说她们两个这么一打,估计今晚家中就会传遍,明天就该传到周边的住户,用不了俩天,附近就会全都知道,这种小道消息是瞒不住也堵不住的。她最后只好说:“行了,你也用不着再说什么,我一心为你打算,最后却是你自己不争气,如今也没什么旁的办法。你若是喜欢那何荣,我便回了娘,做主给你嫁过去,你若觉得在家中没了脸面,那我便把卖身契还给你,你自己回家去,你自己思量哪种为好?”

连翘思忖半晌,觉得自己回家也逃不开再被父母卖掉的命,要是卖给个老男人做小,还不如就在苏家嫁人体面。而且何荣人长得精神,还机灵干练,虽然刘妈为人刁钻刻薄,但毕竟已经丢脸丢在他家,也只能嫁过去才能圆了脸面,最后便红着脸叩了头道:“多谢姑娘现在还替奴婢着想,奴婢……若是何荣不嫌弃,奴婢愿、愿意……”

翌日,早膳用过,苏礼便将晚间的事儿回禀了母亲。

苏文氏听了这事儿,被气得够呛,虽然心里有些偏袒自己的陪嫁丫头,但见女儿虽然处置有所不当,却总归是知道开始管事,心中又甚是欣喜。她便依了女儿的意思,但事后却很是对女儿耳提面命了一番。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章 庶出妹妹 白天大哥陪着妻子去岳丈家,二哥被苏泓叫去考较课业,苏礼见母亲屋内无事,便带着丫头回房开始收拾行李。

“半夏,你把屋里的东西都归类一下,尤其是衣服,把那些不能穿的,全都翻出来单独放着。”

真是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平日里苏礼没自己找过衣服,全都是丫头们代劳。这回半夏都折腾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竟有这么多衣服,把屋里的桌上、凳上、床上、柜上全都摆满了还没放下。只听半夏边收拾边说:“记得头一年买进来,正赶上晾晒衣服的时候,奴婢看着满院子的衣服都说不出话来,可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衣服。听宋妈说,箱子里大多的衣服,都是京城老太太赏的,料子手工全是上好的,不过都是其他姑娘们穿过的,夫人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不喜的,所以就年年压箱底儿,都没给姑娘上过身儿。”

“咦?”苏礼纳闷地问,“我记得去年宋妈抱了孙子,还特意各家去讨旧衣服给孩子穿,说是这样的孩子好养活,那时候我还问过,你们说这是习俗,怎么……”

半夏直起身来,到门口四下看看,将门掩好才说:“还能有什么缘故,还不是京里的老太太对夫人不好,所以老宅子送的东西,夫人全都不乐意用。“她又凑近些撇撇嘴道,“而且这些个俗令都是指没长大的娃娃,哪里有官宦人家十来岁的姑娘还穿旧衣服的。”

苏礼微微皱眉,看来自己的京城之行,定然不会十分轻松,所以只能自己多做打算,她将床里头的木匣拿出来,一股脑都扣在床上,自己扒拉着碎银子和铜板数着,嘴里对半夏道:“你把我穿不着的,都打包放好,等抽空去当掉。”

“哦!”半夏顺口答应着,随后反应过来就唬了一跳,“啊?姑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要当衣服?”

苏礼数清楚自己手里的银钱,一共八两银子,外加两吊铜板和一点儿散钱,加起来也不过十两银子出头。她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平日花钱太大手大脚,每月的月钱不是买了闲书,就是买了玩意儿吃食,所以两年就只攒下这么点儿钱。“咱们进京以后,花销肯定要大不少。你看看现在我手头这几块碎银子,够做什么使的?”

半夏也知道自家姑娘手里没什么钱,但看看衣服又十分为难地说:“要是把这些都当掉,那里间四口箱子,可就空了三口,到时候夫人若是问起来……”

“娘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收拾东西看这些没用,就都送给穷人家去了。”苏礼起身翻看了一下屋子里的衣服,见有许多都没怎么穿过,挑拣出几件料子不错、样式简单可以拆改的放在一旁,又对半夏说:“你大致分分类,把苏祯能穿上的单独放着。”

半夏忙活着的手突然一顿,抬头诧异道:“您又要给六姑娘送东西?”

苏礼想起那个庶出的妹妹,不过才比自己小了一岁,但是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差不止一星半点,能换洗的衣服不多,平日里都不敢出屋,生怕弄脏了能穿出门见客的衣裳。她点点头道:“现在就挑出来送去,免得她走时行李太过寒酸,而且一旦打包起来,再想给就不好找了。”

“姑娘,您就是太心善,别的不说,就说周姨娘,我听宋妈说,当初要不是她把您推下亭子,您也不至于一病大半年。”半夏见自家姑娘满脸的同情,手底下只好开始拾掇,但还是十分愤愤地说,“奴婢就是因为您受伤,才被夫人买进来照顾您的,那时候您是病糊涂了不知道,奴婢可都在旁边守着,小小的孩子病得那叫一个憔悴,让咱们这些旁边看着的人,都心里难受,您说周姨娘怎么下得去手……”

苏礼叹了口气,若不是那次受伤,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自己心里想想,便打断半夏的话道:“行了,这件事儿别拿出来瞎说,当心被娘听到了打你。我听娘说,当初谁也没看到是她推的,只不过见她在那附近晃悠而已。”

看苏礼面色不渝,半夏忙调转话锋道:“不过要说六姑娘,可真是跟周姨娘不同,您说那么心狠手辣的娘,怎么生出这么老实胆小的女儿的。”她嘴里没停手下更是麻利,不多时已经收拾出一大包衣服,“姑娘,奴婢拿眼打量着,这些衣服六姑娘应该都上身,而且也都是八成新,没有褪色跳线的。”

她说罢扭头看看外边儿的天色催促道:“姑娘,若要送六姑娘衣服,就趁着现在赶紧去,奴婢昨个儿听外院的桂宁说,周姨娘今日套车出去拜佛,要晌午才回来,咱们正好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去,免得万一撞上又要惹闲气。”

苏礼看看她手上拎着的包袱,觉得特意去送一趟旧衣服不好,思忖片刻,又从首饰匣子挑了两支发簪攥在手心儿里。

“姑娘,这可使不得,您的头面首饰,都是夫人找人做的,这要给出去可是要露馅儿的。”半夏急了个半死,这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又是老大的不乐意,不舍得说自己姑娘,受苦的定然就是她们这些下人。

“没事儿,我嘱咐她到了京城再用,娘又怎么会知道。”苏礼不当回事,反倒催促她快走。

半夏只好自己嘟囔着:“那就当姑娘行善积德了,将来满天神佛都会保佑您的。”

姐妹二人的院子其实是挨着的,但门都开在南边儿,所以从夹道过去,反倒兜了个大圈子才到。院门口的丫头雁秋见有人来忙朝里头扬声道:“姑娘,四姑娘来看您了。”

屋里登时传来一阵忙乱的声音,苏礼也知趣地站在院中,指着那树问:“这花才开了几天怎么就落败了?”

“回四姑娘,还不是前个儿下暴雨给打得,开得好好的花,都给弄得七零八落了。”

二人闲话了两句,苏祯才穿了身藏青的厚布衣裳迎出来,边走还边用手扯平衣襟,怯怯地过来给苏礼行礼道:“见过姐姐。”

“都是自家姐妹,别这般客气。”苏礼笑着道,“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只是听说咱们要一同进京,正巧这里有些我穿着瘦小的衣服,我看妹妹身量比我纤细,就拿来看你能不能穿,可不要嫌弃才好。”

“姐姐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姐姐能有这份心,小妹就感激不尽。”苏祯脸上泛起红晕,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十分惹人怜爱。

半夏扯住苏祯身边儿的丫头道:“让姑娘们闲话,咱们进去我帮你放衣裳。”

见周围没有旁人,苏礼就从袖中掏出那两支簪子道:“姐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两支簪子还看得过去眼,就送给妹妹平日戴着顽吧。”

苏祯接过簪子眼圈泛红,握住苏礼的手道:“总是让姐姐记挂,小妹这心里实在是……”

“你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就哭,这个毛病可要趁早改了去,不然以后哭坏眼睛可怎么好。”苏礼从袖中抽出丝帕给她拭泪,见半夏已经打屋里出来,就道,“快午膳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也回屋吧。对了,记得这两支簪子,到了京城以后再戴。”

“妹妹省得。”苏祯慌忙擦拭掉眼角的泪花,目送苏礼主仆绕过影壁,这才沉下脸来,双手紧紧地攥着簪子,在手心儿印出朵梅花的深痕。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章 娘与姨娘的争锋 兄弟二人在家盘旋两日,并未商议出任何对策,却被苏礼用心套去不少京中情况,最后两人假期已满,不得不带着满腹担忧地返回府城。苏泓也说要去府衙办事,与两个儿子一同走了。

苏文氏送走丈夫儿子刚得出空来,坐在书房看家中的账本儿,外头的小丫头挑帘子通报道:“夫人,周姨娘来给您请安。”

站在旁边练字的苏礼心下诧异,周姨娘近一年只说身子不好,已经免了早晚的请安,连吃饭都是在自己院中,今儿个怎么突然过来请安?她只是心里嘀咕,但在苏文氏身旁伺候的秀兰便直接小声嘟囔道:“平日里没事见不到人影,如今还好意思说来请安,还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呢!”

苏文氏脸一板,喝道:“放肆,越来越没有规矩。”又朝着门外道,“都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进来。”往日遇到这种事情,她都会避开女儿,但是如今想到女儿要自己去京城独自面对风雨,再没有几年也该嫁人自立门户,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些了解和见识为好,所以她没打发苏礼自己回房。

门帘子一直挑着,秀兰的声音也不是很小,外头的人定然全数听到,但周姨娘还是没事儿人一般进屋来,笑得一脸真诚,人还未走到跟前,声音早就传来道:“妾身给夫人请安。”待走到近前,停顿片刻才慢悠悠地俯身准备行礼。

苏文氏明白她的心思,却偏偏不出声客气,只看着她实实在在地行礼后,才笑着道:“你身子不好还这么多礼,起来吧。赶紧给周姨娘看座。”最后这句话却是跟身后的秀兰说的。

秀兰倒毫不客气,也不搬椅子,端个绣墩放在一旁。

只有晚辈在长辈面前、抑或有头脸的下人在主子身边,才坐绣墩。所以周姨娘神色微微不悦,但是见苏文氏没出言责备,又想到自己是有所求才来,无奈也只好将就着坐下。她的眼神在屋里四下逡巡,想找个由头说自己的事儿,正巧看见苏礼站在一旁练字,忙趁机起身过去看着道:“瞧瞧四姑娘这个字,写得真是好,不像我那姑娘,只会绣个花啊草的。”

苏文氏听了这话,瞬间沉下脸来,家中无论是妾还是通房,生下的孩子都是管正妻叫娘,都是正经的主子,而姨娘和通房最多只能算半个主子,见到自个儿的孩子,也是要行礼问好的。周姨娘只有一个女儿,苏文氏自己儿女双全不看在眼里,便做了个恩典让她自己照顾,但是此番听她这么说话,心下还是十分不喜。

“女孩子家,会女红厨艺才是正经,礼儿是被我宠坏了才依着她习字。”苏文氏不冷不淡地说。

周姨娘察言观色,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道:“听说过些日子姑娘们就要进京,我也不知道该给准备什么物件,所以来问问夫人,也好生学学。”

“佑儿得了差事,所以家中近两年日子稍有宽松,我合计着拿钱给她二人四季衣裳鞋袜各做两套,头面一套,四季铺盖准备一套,便也差不多了。”苏文氏言下之意,家中宽裕所以才做了这些东西,但这宽裕是因为我儿子出去当差,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也别挑剔了。

周姨娘却像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似的,装作心下合计一番的模样,又道:“只做一套头面是不是有些简陋,四季都没个替换,到京中怕被人笑话。”

“咱们原本就没京中叔伯家中富裕,家里两个姑娘要嫁,这嫁妆要准备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京中跟人家攀比哪里比得过,倒不如留着钱把嫁妆办得体面些。不过我说的这些物件,只是家中出钱做的,你若是自个儿要贴补女儿,老爷和我自然也不会反对。”苏文氏也不恼,只细细地与她分说。

苏礼开始还在练字,但是渐渐便被二人的谈话吸引,觉得苏文氏的回答真是巧妙得很,她对周姨娘的厌恶谁都知道,但是面上却还要维持着体面和姿态。几句话一说,听着十分妥当,却不仅让周姨娘对置办的物件没办法再提出别的要求,还将自己提前给苏礼置办的物件择了出来。隐藏的意思便是,那是我娘家的陪嫁,我自愿贴补我女儿,与别人可不相干。

周姨娘今天来这儿,其实确有于缘故的,前一日苏文氏找人为家中两个姑娘量体裁衣,订制首饰,还吩咐按照两个姑娘的喜欢做,不论价钱,她当时还十分高兴。但傍晚时分听到主院的丫头闲聊,说起怎么夫人前几日刚给姑娘做了衣服首饰,还不到半月就又做。

这下她满心的欢喜登时化作了别扭,虽然心里明白,庶出的女儿不能跟嫡女相比,但是总觉得既然一同进京,说不定谁对了缘法就能嫁得显贵,待遇总得差不多才是。她自己还指望女儿能在京中嫁个好人家,以后跟着享福呢。所以她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装病,拾掇拾掇便急忙假借请安,来探听虚实好争取更大的利益。没成想被苏文氏左一句右一句堵死了所有的路,如今她什么都没办法提,只好开始哭穷。

她从袖内抽出丝帕,朝眼角假意擦拭几下,那帕子预先沾了姜汁,所以瞬间便泪盈于睫,抽抽泣泣地说:“不瞒夫人,祯儿近几年身量儿一直拔高,当年的衣服第二年便再也穿不上身儿。所以这番入京,真的拿不出一两件像样的衣服,去年的已经都穿不上,今年的又只有两件春裳,就算加上夫人昨个儿请人做的,也实在都不够换洗……”

苏文氏早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但就是任凭她怎么哭穷都不做声,只冷眼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周姨娘见夫人不接话,只好自己犹犹豫豫,瞅着苏礼说出目的:“我看姑娘的身量比祯儿略高些,不知可有不喜的旧衣,匀两件来也好撑个门面。”

还不待苏文氏开口,她身后的秀兰便不干了,尖声道:“周姨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借我家姑娘的衣服去撑门面?难道你觉得是夫人苛待了你们,给二姑娘做的新衣裳还没我家姑娘的旧衣裳好?”

周姨娘又碰了一鼻子灰,想不出话来圆场,只好抄起丝帕继续擦拭眼角,眼泪成双成对儿地往下掉。

苏文氏再次沉下脸怒道:“秀兰,我平日里太宠惯你了是吗?我就是教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秀兰走到苏文氏面前噗通跪倒分辨道:“秀兰不敢。”却又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可是她算哪门子的主子。”

“胡闹!”苏文氏劈头一个耳光甩去,又作势还要再打。

身旁的丫头们忙上前劝慰:“夫人仔细打疼了手。”

“秀兰你还不赶紧认错,看你把夫人气得。”

屋里这么一乱,便将周姨娘晾在了一旁,许久都没人搭理。半盏茶的时候过去,苏文氏才好像突然发现她一般:“哎呦,你瞧我,光顾着管教丫头,真是不该,周姨娘可还有事?”

周姨娘见状,比让人端了送客汤还觉得丢人,只好起身施礼道:“夫人先忙,妾身告退。”

见周姨娘出了门,苏文氏才略带疲惫地往椅背上一靠,冲着地下的秀兰道:“别跪着,赶紧起来吧。”顺手将头上的簪子拔下一支,递过去说,“赏你的,赶紧去拿冰块敷脸,打疼了吧?”

秀兰接过簪子,口头谢恩道:“多谢夫人赏,奴婢不疼。”说罢便起身绕到后面去敷脸。

苏文氏这才扭头去看苏礼,略带无奈地说:“礼儿你过来。”扯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又言道,“娘平日都不让你接触这些个事情,但是眼看你下月初就要入京,再不多几个心眼儿,那就真的只有挨欺负的份儿了。”

“娘不用担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苏礼微微一笑,虽然自己比不上古人会勾心斗角,但是她觉得又不是进宫为妃,只要安分守己不招惹是非,自保总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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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章 离家琐事多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进京的日子。这段日子以来,苏文氏把家里的下人指使得比过年还忙,所以到了姑娘要启程的这天,大家都觉得暗自松了口气。只有苏文氏坐立不安,一下子问路上的吃食装了吗,一下子问给京中备下的礼带了没。

见她屋里的几个丫头忙得脚不沾尘,苏礼心下感动,脸上却只笑着上前道:“娘发现没,秀兰的腿可比前个月短了不少。”

“是吗?”苏文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狐疑道,“秀兰你过来给我看看,腿怎么了?”

秀兰正拎着点心匣子准备出去,听到这话还没等开口,自己就先撑不住笑了。

苏礼笑着倚在苏文氏身边道:“还不是走来走去磨短了嘛!”

“噗!”苏文氏也没撑住笑出声来,点着苏礼的鼻子道,“你个鬼丫头!”

屋里正都凑趣说笑的时候,何荣在外头扬声道:“夫人、姑娘,老爷说该准备启程了,不然就该误了跟冯府约的时辰。”

于是丫头婆子们拎着东西,簇拥着苏礼母女出了正房。

站在大门口,回头看看这个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地方,苏礼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握住苏文氏的手道:“娘,您不用挂念,女儿会好生照顾自己的,只要娘好生地照顾爹和您自己的身子,就是对女儿最好的挂念。”

一扭头又看到苏泓正背手站在马车旁,她上前几步俯身行礼道:“女儿今日就要入京,不能继续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万望父亲要多保重身体。女儿入京后,定然会替父亲在祖父祖母身前好生尽孝,也会与众家兄弟姐妹和睦相处,请父亲放心。”

“赶紧起来,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听着女儿稳重地话,苏泓也有些心里难受,当初那个喜欢缠着他胡闹的丫头,一转眼已经成了大姑娘。不过他到底是一家之主,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想嘱咐几句又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道,“进京后多给家中写信,凡事莫要擅起争端,却也莫要委屈着自己。”

“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虽然他说得简单,但是苏礼知道,让他这般古板守礼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实属不易。

苏文氏此时已经开始拭泪,但还是哽咽着道:“秀兰,你们快把东西都放到车上,别落下了。”转头对苏礼道,“进京路途遥远,大多都是荒山野岭,吃食也肯定没有家里的好。盒子里都是你爱吃的点心,现在天气不热也放不坏,路上饿了就垫垫肚子。包裹里是几件夹衣,京城比咱们这边要靠北的多,定然是要越走越冷的,要是凉自己就赶紧加衣服。还有那个……”

“哎呀娘,你别那么啰嗦了,妹妹又不傻,难道连冷热都不知道!”苏祈实在听不下去,挤上前来打断了苏文氏的话。

“你个逆子,怎么能这么跟你母亲说话!”苏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安分的儿子,每次一看到他就火上心头,但转头又看到女儿,叹了口气道,“今天就饶过你,你们兄妹说些体己话吧,我先去对车夫叮嘱几句。”

苏文氏也转身去嘱咐丫头婆子们,兄妹几人这才有个空闲说话。

“二哥,如今我进京了,以后也没人给你打掩护,你可莫要再惹父亲生气了。”若说亲近,苏祈跟她差不多一同长大,只是去年进了府学读书才不常见面,苏礼喜欢他爽气的性格,所以跟他相处得不错。

“妹妹不必为我操心,爹前些日子去府学问过我的课业,说只要我能拿到第一,就许我入京去念书。”苏祈满不在乎,好像第一对他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

“看你这张狂样子,不知道自己几两沉的,你以为府学中的第一是那么好拿的?”苏祐瞥了弟弟一眼,训斥道。他的性子跟父亲差不多,都是个严谨死板的人,所以苏礼跟他并不亲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真心疼爱妹妹。

“礼儿,嫂嫂别的也不会什么,就是绣活还算拿得出手,见母亲已经给你置办了那么多衣服,便只做了几双绣鞋,这里还有点儿首饰,你可不要嫌弃。”苏冯氏见夫君又跟弟弟别扭上,急忙上前圆场道。

“真是辛苦嫂嫂,嫂嫂那针线可是咱们道府都出名的,小妹早就心生向往了。”苏礼连忙道谢,唤过半夏把东西收到车上,转头对他们道,“哥哥嫂嫂莫要担心,京中也是本家,我也已经长大,会照顾好自己的。”

“恩,要是有谁敢欺负妹妹,你便写信告诉我,待我进京后,一个个地给你报仇。”苏祈不敢高声说这话,怕又被父兄教训,只走近贴着苏礼的耳朵悄悄说,手下却也没闲着,塞过来个鼓囊囊沉甸甸的荷包。

苏礼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见苏泓和苏文氏已经转了回来,她急忙将东西藏进袖中,而此时周姨娘也拎着包袱,带着苏祯从门里出来。

“也不看看,这都几时了才出来!”苏泓面色不悦道。

“早出来做什么呢!”周姨娘半垂下头,“别人有哥哥嫂嫂围着嘘寒问暖,我们出来早了不过是平白的伤心罢了。”

她今日梳了个侧髻,如此一低头,从苏泓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垂泪欲滴的模样,他语气登时就软了,温言道:“礼儿的哥哥嫂嫂,难道就不是祯儿的,哪里有什么分别的。”说罢他扭头看向儿子媳妇。

苏祐登时涨红了脸,妻子原本问过要不要给庶妹准备东西,他怕母亲不悦所以否了,谁成想父亲会突然过问。夫妻俩眼瞧着父亲的脸色难看起来,还是苏冯氏见机得快,忙道:“准备了,也准备了,刚才见祯妹妹没出来,所以我就没拿过来。”说罢快步走回自家的马车旁,假意打开车门拿东西,将双手的银钏子迅速地褪下,又把车中买给娘家妹妹的布料拿了两匹,转身道,“我不知道祯妹妹喜欢什么,想着还是买两匹布,妹妹去了比照京中的新样式做岂不更好。还有这两个钏子,没什么新鲜但好在图案吉利,妹妹拿去戴着顽吧!”说罢扯过苏祯的手,将钏子给她带在腕上。

苏祯触到钏子还温热着就心下了然,但面上还是怯生生地笑着,俯身施礼道:“祯儿多谢哥哥嫂子记挂。”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章 奔赴京城 此番女儿进京,苏泓夫妇脱不开身去送,正好儿媳的娘家要运一批货物进京,听说还有她娘家哥哥押运并雇了镖局的人,便将女儿托付给了亲家一路照顾。

即便如此苏文氏还是不放心,将家里的几个家生下人都派来护送,正好担任行李车的车夫,也算全了他们回京与家人团聚的一片心。

当车子离开城门,再看不到身后送行的人,苏祯便用力将银钏子撸下来狠命砸向车壁,两声闷响后,银钏子相继掉落在软垫上。

雁秋原本跪在一旁收拾东西,听到响动忙转身查看苏祯的手,果然都已经被刮得泛红,叹口气道:“姑娘这又是哪里不痛快,拿钏子出气也就算了,何苦拿自己出气。”她转身去捡起钏子,不敢再还给苏祯,自己翻出首饰匣子收了起来。

“哼,分明是什么都没给我准备,待爹爹问起才从自个儿手上褪下来的,当我傻不知道呢!”苏祯绞动手中的帕子,恨声道。

“姑娘凡事要想开些,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只要咱们得了实惠不就好!”雁秋好脾气地笑笑,从包袱里翻出过件拆改了一半的衣服,坐定开始穿针引线。

“哎呀,你能不能别缝了,我看着就闹心!”苏祯一把扯过衣服,揉作一团扔到角落。

“我的好姑娘,这上面都是针,您仔细别扎了手!”雁秋先上来看看苏祯的手没有扎破,这才探身去捡回衣服道,“这料子可是上好的云锦,这么一小块儿布料可就够奴婢全家过上一整年的。就是衣服稍微有些宽大,我给您改改,这时节到了京城正好上身。”

“哼!上好的云锦又如何,不过是人家穿剩下的,有什么就那么金贵。”苏祯全然不领情道,“还是说我就应该穿别人剩下的,才合了我的身份不成?”

“姑娘就别怄气了,别人姑且不论,但奴婢看着四姑娘是真心对您好的。”

“她不过就是装清高,我若是她那般吃穿不愁,屋里衣服几大箱,我也乐得大方!”苏祯最看不惯的就是苏礼的好心,总觉得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好像拿了她的东西就从骨子里比她矮了一截。虽说每次见她来送东西,都恨不得迎头给她摔到脸上,但心里还是清楚,自己的境况不能容许由着性子,面子不是骨头硬就能撑起来的,入京若是连几件好衣服都没有,那自己可就真是前途无望了。可是苏礼送来的衣服、首饰却都桩桩件件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闷得透不过气来,只有私底下说几句发泄。

雁秋早就习惯了自家姑娘的发作,见她又气上心头,便忙转移话题道:“姑娘还不相信奴婢的针线吗?保准衣裳缝好以后谁都看着是新的,瞧不出别的!”她说罢扯平料子又开始认真缝起来。

苏祯觉得自己的发泄,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一点都不爽快,索性用帕子覆了面,不再说话。

而此时旁边一辆马车中,苏礼摊了一大堆碎银子、铜钱在面前,正在专心数钱。娘给了五十两的私房,爹塞过来二十两,大哥送的匣子里有十两银子和两串铜钱,二哥的荷包里有近八两碎银,加上自己的十两多点儿……

“我也终于算是手握百两纹银的有钱人喽!”穿越以来第一次手握这么多银两,苏礼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姑娘,您现在可不止百两纹银。”半夏见自家姑娘开心,也笑着从怀里掏出张东西递给苏礼。

“这是什么?”苏礼诧异地接过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展开一看是张汇票,待看清上头的数她惊得合不拢嘴,“这、这……一百七十两银子,你哪里弄来的啊?”

“姑娘,这是当衣服的钱!”半夏稍稍压低声音,怕被外头的车夫听到。

“天哪,那些衣服还真值钱?”苏礼万万没想到,那几包衣服能卖这么个“天价”,虽然是满满两大箱子的衣服,但她一直觉得能当上十两银子就已经心满意足的,如今却变成了意外之财。

“别说姑娘吃惊,奴婢刚看到这汇票的时候,惊得都要拿不住了!”半夏笑着说,“这家当铺的朝奉是我爹当年的故旧,所以价钱给的极其公道没有克扣。而且我听他说,那些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八成新,更别说上头精致的绣活。再说里头还有毛皮的坎肩,光那几件就值不少钱呢!”

现在手里攥着这么多钱,苏礼顿时觉得自己多了不少底气,将汇票塞进首饰匣子的夹层内,叮嘱半夏道:“这个可要看好,别让人知道了去!”看半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才倚在靠垫上又说,“以前有连翘在屋里,我也不好越矩给你涨月钱,这回正好她嫁人去了,我已回了娘让你在我屋里做大丫头,比照京中宅子丫头们的分例,每月二两银子。”

半夏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忙在车厢内跪好给苏礼磕头道:“奴婢多谢姑娘提拔,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姑娘。”

“你是我自己买进门的丫头,一直跟在我身边儿伺候,应该是知道我脾气的。在家尚且如此,到了京城就更加要谨言慎行,凡事多听多看,莫要多言多举。有什么事都来说与我听,莫要学连翘,最终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奴婢明白!”

“起来吧,别跪着了!”苏礼见她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便放缓了语气吩咐道,“娘这回给我带了两个妈妈,两个小丫头,宋妈是家中老人自不必说,其余几个都是新拨过来的。进京以后,我屋内的事务只由你与宋妈经手,不要假手他人。而且你现在就要开始管教那两个丫头,都给我打点起精神,莫要到了京中给我惹祸。要让她们知道,那里不比家中,自己主子好了她们才能跟着好,没见过主子落魄奴婢反倒翻身的!”虽然一直对半夏十分放心,但苏礼最后还是点了几句,相信以她平日的机灵,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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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在爷这儿都白搭,因为,他们那神位就是爷贩卖给他们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章 进京入府 在路上颠簸了近一个月,苏礼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才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京城的城门楼子已经能远远地看到一角。

苏礼把车窗帘子掀起条小缝,一个劲儿地朝外头张望,在这里第一回出远门,总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不料马车却突然停住,她忙打发半夏下去看看什么事情,不多时回来说是对面也来了车队,两下挤在一处错不开身了。

她的车是在队伍的中间部分,也看不到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听到一个男子声音道:“在下未能约束好下人,冲撞了苏家二位姑娘的车驾,万望见谅!”

这人的声音清越如薄曦中传来的晨钟,让苏礼情不自禁地掀开车帘朝外张望,正好与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对上视线,慌得她忙要放下帘子,在这个朝代,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若是遇到什么卫道夫般的人物,那传扬出去可是要遭人诟病的。

不料那少年却只是冲她莞尔一笑,遥遥地做了个揖,以示歉意。

“这位公子不必客气,此乃江南冯家的车队,我们姐妹二人不过是一路承蒙照顾,并不是主家!”苏礼放下帘子在车内说,虽然冯家远远不比苏家在京城的影响力,但是此番一路承蒙人家的照顾,自己总不能喧宾夺主。

少年也十分知趣地到前面去与冯家大哥寒暄,道头一遭自己出来,不懂规矩,还望见谅。

“这少年不知是京城哪家的公子,倒是十分懂礼,人也温和恭谨,没有那些个世家弟子的习气。”苏礼在车内跟半夏轻声说道。

“而且人也长得清秀俊朗!”半夏接话道。

“你这丫头刚才是不是也偷看了?”苏礼才不是那种说到男人就害臊的古代闺秀,回了一句反倒把半夏说得涨红了脸。

“姑娘净拿我开心。”半夏红着脸关好车门,回头来说,“刚才奴婢下去的时候听说,那位公子是京城将门沈家的嫡孙。”

“他是谁家又与我何干!”苏礼扭过头去整理等下进府要穿的衣服。

半夏忍不住道:“姑娘穿着旧衣服进府,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苏礼只是一笑,并不接话。半夏知道自家姑娘从来都是个心里有计较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苏府的老宅在城东的荣阳坊,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基本占据了一个坊的大小,苏礼早就在马车进了城门以后,就打发一个家生下人回府报信,此时已经有一堆人侯在坊门口了。

苏礼戴好帷帽下车后,先跟一路上照顾她们姐妹的冯家大哥道谢,而后才走到坊门前接受媳妇子和丫头们的见礼。苏礼、苏祯二人从侧门入府后,换上青油布的小车,这才向内宅驶去。走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方自停车,由垂花门进入内院,从抄手回廊绕了大半个花园子,领路的婆子才在一处门口站住了脚。

“姑娘们稍候,老奴进去通传一声。”那婆子说罢,就丢下姐妹二人就自己挑起帘子进屋去了。

苏礼一路走来,只觉得京城老宅的气度样貌,果然不是自己能够从想象中揣度出来的,不知道与那鼎盛时期的贾府相比又会如何,随即又觉得这个比较太不吉利,忙敛神不再乱想。

那婆子很快便从里面出来,面带歉意地说:“二位姑娘真是不凑巧,老太太昨个儿听说姑娘们要到,****都没睡踏实,今个儿用过午膳就困倦的不行,强撑了会儿还是被劝着睡下,这会儿还没醒呢!”

“我们姐妹二人劳费祖母如此挂心,实在心内不安,哪里还敢搅扰祖母休息。”苏礼说话间就去拉婆子的手,手心儿里早已经攥着五钱银子塞了过去,“也搅扰得妈妈跑前跑后的劳顿,我这心里也着实不忍,还不知妈妈该如何称呼?”

那婆子听苏礼说话不俗,行事也知道规矩,这才抬眼打量。只见她十四五的年纪,脸上只敷香粉做薄妆,远山眉黛、蜜色檀唇,身上却只穿一件天青绣花织锦春衫,下着一条深碧色撒花褶裙,虽然一身素色,但却让人不觉冷清,反倒衬得她粉脸俏丽沉静。只是身上衣服看着竟全是半旧的,又见她头面首饰却不像是穷困。目光又扫到苏祯,粉白花的云锦衣裙看上去倒是华丽,但跟在一身旧衣的苏礼身后,那满脸怯怯懦懦的神情,却总让人觉得她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这婆子一时还有些摸不到门脉,只是敛裾道:“回姑娘的话,老奴不过是老太太身边儿的跑腿下人,姑娘就随太太奶奶们叫声洪原家里的或者刘婆子都行。”

“原来是刘妈妈。”虽然刘妈嘴上贬低自己,但苏礼哪里能就那么叫,依旧拉着她的手,温婉有礼地说,“我们姐妹初来乍到,不懂京中规矩,以后还要烦请刘妈妈多多提点。”

“四姑娘真是折杀老奴了。”刘妈虽然在宅子还算有头脸,但也不过是在下人堆里,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这么给脸,虽然心里还有几分警惕,但脸上已经绷不住笑开。

“既然祖母还在午睡,那我们姐妹就不在此叨唠,待晚间再来给她老人家请安!”苏礼说罢就准备告退,不料却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园子那头传来,片刻就见一粉衫少女从廊子的那头跑来,手里还扬着条丝帕不住地摇晃,大老远地就喊:“刘妈、刘妈,我的帕子绣好了,老祖宗答应我,绣好了就许我出去玩儿的!”

那少女跑到近前才看见苏礼二人,收住脚步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撇撇嘴问:“刘妈这两位是?”

“姑娘难道忘记了,这是三老爷府上的两位姑娘,前几日就说了今个儿会到,这不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刘妈见到这位粉衣少女,脸上的笑从三分登时变成了十分,又扭头介绍道:“这位是府中三姑娘。”

苏礼和苏祯忙俯身行礼叫:“见过三姐姐。”

“起吧起吧!”三姑娘不甚耐烦地说,随后便径自挑了帘子进屋,嘴里还嚷着,“老祖宗,我的帕子绣好了,您快来看看!”

刘妈刚得了苏礼的钱,好心地提点道:“这是大老爷府中的三姑娘苏禅,老太太的心头肉,连大老爷都不能随便管束。”

苏礼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连大老爷都没法管的,你们就更莫要去招惹,所以她只是微笑着道:“这位姐姐皮肤白皙,穿粉色衫子真是好看。”好像浑然未觉有什么别的。

刘妈扭头看向新来的四姑娘,心道也许这还真是个不容小视的角色。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章 老宅人多水深 被苏禅这样一搅和,老太太那不知真假的午觉是睡不成了的,所以里头很快也出来个丫头请苏礼和苏祯进屋。

举步进屋,苏礼便垂眸不再四处打量,只听刘妈上前说:“老太太,这就是三老爷家的两位姑娘,前头的是四姑娘苏礼,后头的是六姑娘苏祯。”

她说话的当口,已经有丫头拿来团垫铺在地上,她们二人俱跪下磕头见礼:“给祖母请安!”

这些礼数都是在家时苏文氏就都教导过的,见到祖父祖母该如何、见到叔伯姑婶该如何、见到兄弟姐妹又该如何。临行前更拉着苏礼说了大半夜的体己话,将京中老宅的各种人情往故仔细交代。苏礼全都一一记在心中,京中的宅子不比自己家里,出了差错丢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

屋里的人不少,但除了在主位上端坐的老太太和凑在她身旁的苏禅,剩下的就都是丫鬟婆子们了。姐妹二人见礼的时候,苏禅没有半分避让的自觉,依旧黏在老太太身边儿一同受了礼。

老太太的态度也并不热络,只是淡淡地叫起,而后吩咐身边儿的人给赏,每人一套头面首饰,金银钏子各一对,另外还有五福银锞子以及各色布匹。于是刚坐下的二人忙又起身谢赏,而苏礼偷眼打量,见老太太的穿戴大多都是半旧,却又透着尊贵,便对自己的穿着更加安心。

折腾了半晌又都坐下以后,老太太还未开口,苏禅先乍呼呼地叫起来:“咦,六妹妹身上的衣服好生眼熟!”说罢径自走到苏祯面前,扯着她左看右看,还冲着老太太道,“老祖宗您看,我以前是不是也有这么个粉白花的云锦衣裳?不过又似乎不太一样!”

苏祯登时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眼泪已经有些憋不出地在眼眶里打转。银牙死死咬着嘴唇,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忍耐,一定要忍耐。

苏礼见状忙开口道:“三姐姐真真儿的好眼力,这衣服可不就是年前祖母赏下来的,不光是妹妹身上的,我身上的也是呢!母亲在家的时候就总说,你们姐妹平日里不能在祖母跟前儿尽孝,还要让她老人家记挂着,这本来就已经是为人后辈的大不该。所以穿着祖母给的衣服,用着祖母赏下的物件,便也时时地想着她老人家的惦念。”

这话不但解了苏祯的围,还让老太太也抬眼投过来关注的一瞥,难得地开口关心道:“你们姐妹身边儿的丫头带了几个?可还够用?”

“回祖母的话,我们姐妹二人都各带了一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另外两个妈妈。”苏礼忙欠身回答,“大丫头是一直贴身儿使唤的,另外的丫头和妈妈也都是家生的。”

老太太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吩咐身边儿的刘妈道:“给两个姑娘每人再添媳妇子和粗使婆子各一个。”又扭头对苏礼姐妹道,“京中与家中没什么两样,短什么少什么的,就尽管开口,直接找你们大伯母去要,切不要外道。”

刚寒暄了两句,老太太就似乎露出倦容,苏礼也就知趣地起身道:“孙女们不搅扰祖母休息了,待晚饭时候再来给祖母请安。”苏祯见状也随着起来。

“你大伯母和二伯母应该在家,都去见见。”老太太也没开口留,只回头吩咐刘妈领着她们姐妹去拜见大房和二房。

姐妹二人走出房门的时候,还听到苏禅娇声说:“老祖宗,这帕子我都绣好了,您就让我明日出去玩儿一天吧!”

苏礼禁不住想起先前苏文氏说过的话,苏禅不过是大房的庶女,但仗着自己受老太太的宠爱,在府中几乎是无人能管,只是这位姑娘如何能这般得老太太的青眼,目前她还没看出端倪,只是在心中暗暗提点自己莫要招惹。

出了角门又坐上青油布小车,这回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复又停住,刘妈挑着帘子请姐妹二人下车道:“姑娘们,这儿就是大老爷的宅府。”她得了好处就特别卖力气,“大老爷此时定然还在衙门忙着,大太太这个时候应该午睡起来,宅子里的事物也处理得七七八八,所以此时来见最好。”

刘妈果然对老宅的事情都清楚得很,说得半分不差,苏林氏果然刚打发走最后一批来回事的媳妇子,正坐下喝茶喘口气,就听着外头报:“太太,三老爷家的两位姑娘来给太太请安了!”

她坐直身子道:“快迎进来。”见了人进屋行礼后更是起身上前,一把拉住苏礼嘴里不住道,“走这一路可不短,都累坏了吧?着急忙慌地来见什么礼,自家人可不用这么客套。”

“早在家里就听母亲说大伯母,一个人操劳整个宅子的事务,我们姐们早就心生向往,所以给祖母请过安,就急匆匆地来了,大伯母莫要怪我们来的唐突才好。”苏礼被她扯着坐在塌上,也陪笑道。

“不怪、不怪,以前你们在江南咱们没得亲近,如今回到家里,可要多多来走动才好。说了也不怕你笑话,你们大哥在外地当差,大姐也出门子好几年了,我天天闷得很,巴不得姑娘们来陪我说话呢!”苏林氏跟老太太几乎是两个极端,说话动作都热络的很。

“只要大伯母不嫌添乱,我们可是巴不得多来跟您亲近呢!”苏祯也终于露出了点儿笑脸,凑趣过来说话。

不料苏林氏却淡淡的并未接话,只依旧拉着苏礼的手道:“礼儿,缺什么短什么可千万要开口,这里就跟家里一样。”然后不等苏礼张口,就扬声道,“冯兴家的,去四姑娘屋里看看,再好生地问问她的贴身丫头,东西可都要按着姑娘的喜好置办,差什么就来回了我去库房拿。再问清楚姑娘的口味,南北菜的差别大,吩咐下头去寻个会做江南菜的厨子来……”

“这可怎么使得,其实虽然在江南住着,但爹爹还是喜欢家乡菜,家里的厨子都还是京中带过去的呢!”苏礼明显地感觉出苏林氏对苏祯的冷淡,也许是因为自家的庶女过于受宠,导致她对庶女的十分不喜吧,但此时也无法分神安慰苏祯,客气了几句就以还要去拜见二伯母为由,起身告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一章 性格各异的伯母 改了个错别字,看过的亲们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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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刚起身,苏林氏还拉着苏礼的手挽留,就听到外头有媳妇子来报:“大太太,老太太吩咐,明个儿许了三姑娘出去游玩,车驾和随行的人还要劳烦您费心。另外老太太还让从账上给三姑娘支十两银子,做出去的花销用。”

苏礼面上丝毫没有异样,心里却不住咋舌,自己进京之前,所有银钱加起来才不过十两,这位三姑娘竟能受宠至此,一开口就是十两零花。

她暗忖完毕,才抬了头,就见苏林氏的脸色闪过一丝阴郁,随即缓了缓脸色冲她笑道:“我们家这个姑娘是从小被宠坏了,在家呆着跟坐牢一般,恨不得找由头天天出去玩儿!”

“刚才在祖母那边看到了三姐姐,能看出是个直爽活泼的性子,也难怪她在家呆得气闷。”苏礼的话不褒不贬,她不想在大房的嫡母庶女之间发表任何意见。

“可不是,你说都十六的大姑娘了,还天天出去疯玩,以后可怎么给她说婆家……”苏林氏说了一半就掩住了口,“你看我,跟你这个姑娘家说起这些。既然要去你二伯母哪儿,我也就不留了,反正晚饭时候也还能见着,我去吩咐厨下今儿个加菜,咱们全到老祖宗那边热闹去!”

苏礼又客套了几句,这才走出屋子,刘妈早已经在外头候着,直接扶二人上车,又朝二房府上驶去。这一趟走得实在有些远,似乎有刚才的两三倍路程,才停下车来。下车抬眼打量,宅子的规格上就比大房逊色不少,更不要说是里头的气派,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但是处处都透着精致韵味,物件错落有致,多处不杂、少处不空,看来是花了心思整治的,苏礼瞧着喜欢就开口赞了句:“二伯母的宅子倒是有几分江南园子的味道,尤其是引进来的这条水,把整个院子就给点得活了起来。”

“看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挺懂行。”假山后忽然转出一人,藏青色的半臂和儒裙,虽然半旧但却又都是上好的料子,让人一时间看不出来人的身份。

“老奴给二太太请安。”刘妈上前两步行礼又回头介绍道,“这二位是三老爷府中的四姑娘和六姑娘,午后刚到,来给您请安的。”

原来这个就是二伯母苏宁氏,苏礼瞧着她的打扮心下奇怪,却也不及多想,忙上前见礼。起身后见她回身把手中的物件递给身后的丫头,朝自己打量几眼道:“难怪能说出些门道,原来是江南来的。”

苏礼这才看清楚原来她手中拎着的是把小铲,难怪穿着半臂,估计刚才正在侍弄花草,看样这院子是她自个儿拾掇出来的,忙道:“侄女不过是浑说的,若有不对之处还望二伯母见谅。”

果然苏宁氏进屋后,让她们稍坐就匆忙进去换了衣衫,这才再次出来道:“刚才干活就随便套了件衣服,让侄女们见笑了!”虽然不过是句客套,但她没什么表情语气地说出来,也实在有些太过敷衍了事。

苏礼恍若未察地笑道:“是我们姐妹来的唐突才是,而且在自个儿家中,自然是怎么方便舒服怎么穿才好。母亲在家若是忙起来,也是穿着半臂,她总说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若是穿着袄子云肩的干活,十之八九就是个假把式。”

苏宁氏淡淡一笑:“没想到三弟妹倒是个爽利的性子,等来年也回来京城,倒是应该多多亲近才对。”

苏礼这才发现,她并不是态度敷衍,而是天生的一副冷淡性子,衣服也都是深色冷色系的,让人觉得似乎有些难以接近。寒暄了几句后,一时间有些冷场,苏礼四下打量地找话题,发现里间屋内竟然慢慢一墙的书,忍不住惊讶道:“二伯母这边好多的书。”

“怎么,四姑娘也喜欢看书?”苏宁氏扭头打量苏礼,见她神态沉静,衣着大方得体,不禁生出几分好感,便道,“若是喜欢看,以后可以来找我借书。”

“真的?那可真是多谢二伯母了。”苏礼眼睛一亮,这回可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在古代买书可是比现代还要奢侈的消费,在江南的时候,她就为了买书根本攒不下银子,如今听说有这么一屋子的书给自己借,当即心里就乐开了花,随之也觉得这个二伯母亲近随和了起来。

苏宁氏刚才随口许诺后,又觉得有些暗暗后悔,虽然眼前的女孩儿看着干净体面,但是不知她能不能爱惜书本,不好直说便道:“现在不早了,我陪你们先去住处瞧瞧,然后换了衣服就差不多时辰该去主宅用膳了。”其实心下是想看看苏礼屋内的事物,是不是也都齐整再做打算。

苏礼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以为苏宁氏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客气了两句便也不再推脱,当下三人都乘了小车去了住处。说是去住处,其实苏礼根本还不知道在何处,也不好掀开帘子瞧。

下车后苏宁氏道:“你们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住的是主宅的偏院,里头一共五进,刚好每人一进,都各自带着厢房偏厦,说是都住在一处,却也各自独立成院。”

苏礼听罢心下稍安,比她之前想的要好了不少,原本虽说没觉得会跟大学宿舍般都住一处,却也以为是在一个院子内的,如今听说都是各自独立的小院,心情愈发的畅快起来。

刚由苏宁氏陪着看了看住处,还没等进屋坐下,外头就来了媳妇子通报,说是老太爷从别院回来了,老太太着二位姑娘前去拜见。

苏礼也没时间再去看顾苏祯的情绪,匆忙回房换了衣服,便被众人急匆匆地扶上小车,朝主院赶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二章 老太爷回府 因为存稿用光,加上前两天各处奔波,所以断了两天,致歉~现在安顿下来了,会保持更新滴~亲们多多留言,多多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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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住处是主宅的偏院,但要绕去正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苏礼倚在车内只觉得整个人好累,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样强打起笑脸到处应酬。一想到说不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这就是自己经常要过的日子,她就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再想到等下要见的祖父,她心里更是有些惴惴,苏家老太爷她还是有所耳闻的,苏家世代都是商贾之家,后来因为老太爷的长姐入宫做皇妃,所以得封了爵位,这才开始苏家真正的兴盛,但毕竟不是世家,虽然显赫却也还是脱不了经商的底子。而祖母偏偏是个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凡事讲规矩讲品位,希望苏家后代能逐渐脱离商行,只走仕途。于是二人矛盾不断,以至于同在京城却分府而居。对于自己进府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两个重量级人物的碰面,苏礼想想都觉得头疼,打定主意等下一定埋头吃饭,决不多言。

再次在主院门口停车打帘儿,苏礼发现门口多了十几个青衫青帽的小厮,在两旁低眉垂目的一字排开,一个媳妇子叉着腰气吼吼地嚷:“你们都聋了还是傻了,我让你们到垂花门外面候着听不到吗?”

“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样子!”苏宁氏低声喝道。

媳妇子转头一看有主子到了,忙过来伺候着下车,嘴里不住地抱怨道:“****奶您看,老太太让我出来把小厮打发到二门外头去,免得在里头站着冲撞了姑娘们,可是他们一个个的,压根儿就不睬我。”

“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呢!”苏宁氏当做没看到那媳妇子眼中的算计,并不睬那些小厮,只回身吩咐道,“给两位姑娘戴上帷帽再出来。”

苏礼还有些用不惯帷帽,觉得隔着层纱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就见那媳妇子沉着脸松开苏宁氏的手臂,自顾自地朝里头走去。

还没走到屋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个苍老的男声:“不听你的?不听你的就对了,谁要是敢听你的我就给打出去,我的小厮还轮不到你派人去管!”

虽然看着周围下人都一脸的习惯,但苏礼还是放慢脚步,不想撞见这种尴尬的场面。但有手快的媳妇子已经上前挑起门帘道:“老太爷、老太太,****奶和三老爷府上的姑娘们到了。”

屋内的争吵戛然而止,苏礼也只好跟在苏宁氏的身后进屋。

主位上的应该就是老太爷苏岩,一身的簇新锦缎衣袍,瞧着比老太太竟似乎要年轻不少,而他身旁的偏座上还有位四十出头模样的女子,也是穿金戴银地直晃人眼,看样子就是母亲说过的四姨奶奶。果不其然,旁边的妈妈低声提点着她们如何叫人,她与苏祯跪下拜见祖父和四姨奶奶。

“快起来吧!”四姨奶奶起身上前一手一个扶起二人,“瞧着两个姑娘秀气的跟两朵花似的,看了真招人喜欢。就是这衣服首饰太素,哪里有点儿姑娘家的模样,女人就要趁着年轻好好打扮,死气沉沉的都辜负了这如花似玉的年纪。”

她边说边从自个儿头上顺手拔下两根金簪,一人一支给插进发间,眼角瞄向主位上的老太太,嘴里还不住地说:“看看,这样不是好看多了,小姑娘家的就要多衬着亮色,什么素衣素簪,等到老了再穿戴也不迟。”

苏礼的头发原本扎得就紧,被她胡乱塞进去簪子,扯得发根生疼,却还要保持头部端正,面部微笑。再一想到自己头上多了个金晃晃的簪子,她顿时就觉得自己连微笑都已经化作了苦笑。

老夫人不愠不火地道:“年轻就是最大的装扮资本,弄得花枝招展反倒掩盖住了,年纪大了的才涂脂抹粉、精妆细扮呢!”

老太爷充耳不闻二人的斗嘴,自顾自地喝茶,四姨奶奶见这边讨不到便宜,就忙转移话题道:“光顾着说话都完了正事儿。”说罢招呼丫头们捧出四个方木匣,一一打开道:“这儿是些南洋运回来的玩意儿,是老太爷给两个孙女的见面礼。”

苏礼打眼看去,匣子里放着镂空的金银首饰、发饰,做工精美不说,最抢眼的是上面都点缀着闪亮的宝石,最让她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一柄缠丝玫瑰花样的手持小镜,但镜面却并不是玻璃,而是不知什么磨制而成,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镜面,却总是比铜镜要光亮许多。

她只瞟了一眼,就忙垂下眼帘,低头谢了祖父,吩咐身后的半夏把盒子收了。

四姨奶奶还不住地说:“金银的首饰咱们是不缺,但这物件稀罕就稀罕在上头的宝石上了,在咱们这边儿可是见不到的,四姑娘怎么也不好生看看就收起来了,可是不喜欢?”

“祖父赏的东西都新奇的很,哪里会不喜欢,只不过来之前就听说七妹妹今儿个也过来,我还没见到过呢!这儿都四处打量半天了,怎么也都没见到?”苏礼刚才抬眼的时候,就已经瞥见老太太面露不悦,所以她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因为比起一年有三百天不在家的祖父,上头坐着的祖母才更能左右她的命运。

一被问到七姑娘,四姨奶奶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但压着没发作,勉强笑笑说:“我让人领她去房里看看,顺便换身衣服,等会儿就出来了,你们姐妹以后就要住在一处,有的是亲近的时候。”说完又想去提那盒子礼物,似乎不让苏礼说出十分喜欢不罢休一般。

正在飞快地思忖对策,忽然外头的媳妇子挑帘子进来道:“老太爷、老太太、四姨奶奶,七姑娘到了。”

帘子被挑的高高,却半晌都不见人进来,于是屋里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将视线集中到了门口,半晌才见到一个阴影挡住光线,迈着缓慢无比的脚步挪进屋内。

只见来人身着亮粉团花织锦春衫,下穿同色的撒花六幅褶裙,腰间系着香罗带,其上挂着压裙角的玉佩、香囊。待走过背光处看清头面,脸用铅粉擦得惨白,红腮红唇,额间还贴着花钿,头上看不出盘得什么花样,只能看到大小的金栉,层叠的簪子以及辫子上的金银坠角。苏礼看得只觉满头黑线,难怪她走得这么慢,这简直就是一棵会移动的圣诞树。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三章 苏禅莫名其妙的拜访 虽然遇到了各种状况,但是晚饭倒是吃得波澜不惊,苏礼埋头吃饭,目不斜视地只盯着自己的碗,饭后老太太问了七姑娘几句话,让四姨奶奶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催促着老太爷离开了老宅。

苏礼回房后哀叹一声,扑倒在自己的床上,随即又“哎呦”一声坐起身抱怨道:“半夏,你铺了垫被没,这床怎么死硬死硬的!”

半夏端着半盆水进屋来,一边沾湿帕子一边低声道:“还不是老太太派来的媳妇子,说女孩儿家不要睡软床,会睡塌了腰,以后走路就不好看了。奴婢都已经铺好了,她硬是把其余几条垫被都撤了去!”

苏礼这才忽然想起,自己院内被安插了两个人进来,忙也放低声音问:“新来的妈妈和媳妇子……”

“是李妈和冯嫂,李妈是在外头的粗使婆子,我看着她人还算老实肯干,手脚也麻利得很,但不知道品行如何,我安排她住在偏厦那边,离姑娘的房间远得很。”半夏伺候着苏礼净面,又拿来面脂,“北方天气干,姑娘就算不喜欢面脂的油腻,好歹睡前擦些也是好的。”

苏礼思付着也有道理,便少揩了点儿在掌心搓开涂在脸上,又问:“还有个媳妇子呢?”

“冯嫂是老太爷身边儿长随冯贵屋里的,瘦长脸三角眼的,一看就刁钻古怪,自己倒是不客气的很,来了以后就指手划脚,东管西管的!”半夏撇着嘴,满脸的不乐意。

“你没跟她冲突吧?”苏礼抬手拆头上的簪子,戴了一天真是累死个人。心里暗自思量,祖父祖母关系并不算好,说不定这是因为在祖母面前不受宠,才被打发来自己屋里的。

“自然没有。”半夏起身去抱垫被,“非但没冲突,奴婢还处处跟她请教,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要她平日多多提点照应。不过她那人总是阴沉个脸,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冲突就好,咱们刚进府摸不清深浅,凡事多忍让些,有什么委屈来跟我说,莫要跟不相干的人发作。”

“奴婢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不委屈到姑娘就好!”

说到委屈,苏礼忽然想起之前一直惦记要去看看苏祯,怕她白天受了气有什么情绪,起身刚要说过去看看,就听外头的丫头说:“姑娘,三姑娘来看您了!”

苏礼心下奇怪,按照苏禅白天那副不屑的神色,根本是没正眼打量自己,怎么晚上反倒跑来。不过此时容不得她多想,匆忙起身打量一下身上的衣服还不算失礼,将头发挽了个松松的髻,斜插上根琉璃簪子,这才起身迎出去到正堂道:“见过三姐姐!”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苏禅此时笑眯眯的十分亲热,跟白天似乎判若两人,“我也不知妹妹喜欢什么,胡乱拿了些东西,就权当做给妹妹的见面礼吧!”

她说罢就叫丫鬟把拎着的东西往桌上一堆,也不再去管,又径自扯着苏礼说:“白天只忙着跟老祖宗讨恩典出门,也没顾上跟妹妹多聊,其实我第一眼瞧见妹妹,就觉得打心里喜欢,你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味道,让人看着心里就舒坦。不像那个老七,恨不得把胭脂和首饰铺子都挂在身上才舒坦,浑身都找不到个能看出原本模样的地方,真是看得人气闷死了。”

苏礼不知她这般抱怨是何用意,但也不想轻易发表意见,只能坐在一旁微笑不语。

苏禅似乎只想找个人倾诉,也不管苏礼是不是接话,又自顾自地说:“什么都用最贵的、最好的,也不看自己是不是能配得起,就仗着家里的铺子赚钱,所以出来显摆,你看她哪里还像个大家姑娘,简直就是个****乍富的地主奶奶。”

这话听着味道越来越不对,苏礼无奈只好出言打断道:“此番入京,小妹也给各位姐妹准备了礼物,今天刚到忙乱间也没顾上一一送出,正好三姐姐来了,便先给了你拿去,权当做小妹的回礼了。”

她这边话音未落,半夏已经早就捧来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来给苏禅看。

“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江南的玩意儿,还有两件小妹自己绣的荷包和帕子,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东西不贵但都是妹妹的心意,我怎么会嫌弃。”苏禅嘴上说着不嫌弃,但是眼底的神色却全是敷衍,“咱们姐妹之交,就是这样才好,凡事都求什么贵重稀有,平白的沾染了铜臭。”

苏礼不知道她为何对七姑娘有这么大的怨念,但是也只能陪笑道:“姐姐不嫌弃就好。”随即忙转移话题问,“听说还有个五妹妹,不知为何今天没见到人。”

“老五有什么好见的,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跟二伯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书呆子加闷葫芦,你不问她话,她能呆坐着一天看书不动弹。”提到五姑娘苏禅更是撇嘴,一扭脸就看到旁边架子上还没来得及分类摆放的书,扭头打量着苏礼问,“怎么,四妹妹也喜欢看书?”

“家父和兄长都喜欢看书,随后不久二哥可能也要来京里读书,我此番来行李不多,便帮他带了些过来。”苏礼见她的语气,似乎很不喜欢书,就随口遮掩道。

也瞧不出苏禅信没信,只见她半勾起嘴角,呵呵轻笑道:“看来妹妹是个明白人,既然都是四弟的书,那我就也放心了。原本还想着劝劝四妹妹,莫要学二伯母和那五呆子,一头扎进书里扯都扯不出来。老祖宗最不喜的就是她们那副冷淡的呆相,说都是看书看走了魂!”

不管苏禅是何用意,但是苏礼在她话中听出,老太太似乎不喜欢女孩子读太多的书,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多掩饰才好。

苏禅对苏礼的满面倦容视若无睹,西抱怨东抱怨了半天,直到外头再次敲响更鼓,她才意犹未尽地说:“跟妹妹聊天就是畅快,可惜我明日还要出去,要赶紧回去睡了,不然定要与妹妹再多说上会子话。”

好不容易送走这个活麻烦,苏礼都没等半夏关好门回来给她梳头,就倚在被垛上沉沉地睡着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四章 都是荷包惹的祸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苏礼便被叫醒道:“姑娘,时辰不早该起了!”

苏礼紧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双手抓紧被子,带着鼻音地央求道:“好半夏,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半夏也不忍这么早就把苏礼叫起来,她昨天就已经累得很,今个儿又要比在家时早起一个时辰,但是宅门里有自己的规矩,总归不是在家那般自在,只好硬着心肠继续唤到:“姑娘,等下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再不起来可就要误了时辰的!”

听说要去请安,苏礼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但是双手还死死地抓着被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半夏问:“这外头还没亮天,我不吃早饭还不行,就再睡一小会儿!”

“姑娘怎么忘了,要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在主宅用早饭的!”

苏礼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起身痛苦地说:“难道以后都要这么早起吗?”她闭着眼睛任凭半夏给自己擦脸、梳头,大半天觉得自己彻底醒了,这才起身边穿衣服边问,“娘准备的礼物什么的都安置好了吗?”

“姑娘不必操心,这些事务宋妈妈早就安置妥帖,她是家中老人,懂得规矩。”半夏半蹲下身替苏礼整理裙摆。

“那就好,别叫旁人觉得咱们失了礼数。”苏礼对着镜子前后打量,见自己没什么不妥,这才起身朝外走去,“咱们找祯儿一同过去。”

半夏张了张嘴,想提醒自家姑娘,宅院里讲究嫡庶有别,莫要太亲近了惹人闲话,但话在嘴边只打个转,却又还是咽了回去。

苏礼不知道半夏在后头做什么思量,自顾自地穿过夹道,恰巧看到苏祯带着雁秋从屋内出来,见她脸上虽然擦了铅粉,但还是遮不住眼下的青痕,便关切地上前问:“祯儿可是初换地方所以没睡好?”

苏祯不知自顾自的在想什么,似乎被声音吓了一跳地抬头,随即挂上笑脸道:“可不是嘛,从小到大没出过门,乍一换地方竟是翻了****也没睡实,让姐姐见笑了!”

苏礼见她不仅眼下青痕明显,眼圈也有淡淡的红肿,再看她说话时目光略有闪躲,便知她是没说实话,想必昨晚是偷偷掉过眼泪的。

“唉!”苏礼叹口气上前扯住她的手低声道,“昨儿个晚上本来就要过来看你,结果三姐姐去拉着我闲话,待散了就已经太晚,便也没来。我知道你昨个儿受了些委屈,老宅毕竟不比家里,人多事多也未必是冲着你的,莫要太过介怀。若是有什么委屈或是不痛快,便来跟我说,咱们好歹是姐妹,总要互相扶持才是。”

“多谢姐姐还惦记着,这些事务在家娘就跟我说过,自然不会搁在心里自个儿不痛快,昨晚是睡不着想家罢了。”苏祯即刻抽回手按按头上的簪子说,“姐姐送的这根簪子小妹喜欢得紧,上头缠的是桃花,如今这时节带着正好。”

苏礼见她不想再说之前的话题,便也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啊,妹妹花朵般的年纪,戴上簪子更衬得人比花娇了。”

“二位姐姐说什么呢,这般开心!”东边儿侧门处传来说话声,过了许久才见到七姑娘挪进了月亮门,她换了身姜黄的衣裳,但浓妆饰物还是跟昨天一般。

见她走的费劲,苏礼忙道:“也没说什么,看时间还早就闲话了两句,想请不如偶遇,咱们一同去给祖母请安吧!”说罢便和苏祯朝门口走去。

三人路上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一进正厅,苏礼就看到窗前的绣墩上坐着个十来岁的姑娘,水青色的衣裙,头上只挽了支玉簪再无他物。她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眼神还黏在手中的书上,只漫不经心地说:“祖母刚刚起身还在梳洗,你们自己找地方坐下等等吧。”

苏礼心道这应该就是二房庶女,苏禅口中的书呆子五姑娘苏祾,她暗自打量着,素衣素钗、素面朝天,偏生有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质,旁若无人地只顾看书,难怪苏禅说她都被书勾去了魂儿。

从五姑娘身上收回目光,苏礼四下打量发现没见到苏禅,难道她已经受宠到可以不用请安?正在疑惑,却听见屏风后传来了苏禅的声音:“老祖宗您今儿个的头发梳得真是精神,是谁梳得可要好生的打赏才是!知道的人说这是苏府的老太太,不知道的人这么打眼一看啊,定然要以为是王母娘娘什么时候化x下凡,可是要纳头便拜的喽!”

苏礼听得浑身寒毛直竖,如果要这么****裸的奉承才能赢得宠爱,估计自己是如何也学不来的。可是偏生就有人受用这个,只听老太太笑着嗔道:“你爹是个锯口葫芦,三板子打不出句闲话,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巧嘴的姑娘,我看你上辈子怕是个多嘴的鹦哥,因为话多被贬下来投胎的!”

“老祖宗这话可就不对了,鹦哥投胎成人那可是万年难遇的福缘,我定然是那王母娘娘身旁的鹦哥,因为哄得娘娘开心,便赏赐投胎转世,专门来陪着您给您解闷的!”

说笑声越来越近,就见苏禅搀着老太太,二人都眉开眼笑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屋里的人都急忙起身,待老太太坐定后一一上前行礼请安,而后才又各自坐下。苏礼起身后才看到原来在老太太身边,还另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虽然穿着背子却都是上好的蜀绣,看头面首饰也俱不俗,不知道是哪房受宠的姨娘,竟还能在老太太眼前站住脚。

却只听苏禅娇声道:“老祖宗您看看这荷包,绣得多巧,上头的花朵就跟鲜活的一样。”

“是啊,要不是禅儿拿回房,我都不知道原来四姑娘有这么好的绣工。”那女子也紧接着开了口。

忽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苏礼忙抬眼细看,只见苏禅举着给老太太看的荷包,可不就是自己昨个儿刚送给她的,正想开口谦虚两句,却听那女子又朝自己开口道:“四姑娘瞧着就是干净体面的孩子,让人看了心里喜欢,今年十四了吧?除了学过女红,还学过别的什么?可读过什么书?”

苏礼听那女子问话,才将视线投向她,看她满脸满眼相媳妇的神色,还不等开口就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五章 宫里来的嬷嬷 “还不认识吧,这是你大伯屋里的刘姨娘。”老太太对刘姨娘的问话不置可否,只是对苏礼介绍道。

虽然心里突突直跳,但见老太太没什么表示,苏礼就只好简略地回答说:“回刘姨娘的话,今年是十四了,家里请师傅学了几年绣工,书只读了些文字启蒙,还有女戒女儿经之类,旁的就没什么了。”

“这样才好,女孩子家就应该这样,平白的读那么多书,都读野了心。”刘姨娘话里带刺,说罢还扫了五姑娘一眼,可惜对方连眉毛丝都没抬一下。

苏礼觉得自己左眼皮直跳,心里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且不说刘姨娘夸赞自己贬低别人,只看她的神色,完全就是一副拉人相亲的媒婆样。

果不其然,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刘姨娘见自己的讽刺没收到成效,便又扯回来话头说:“老祖宗,上回跟您说起过我那娘家的侄子,今年十九是个秀才哥,去年参加的州试成绩不错,今年在家准备省试,若是中了那可就是进士老爷……”

苏礼此时脑子里哪里还听得进去刘姨娘在说什么,只是飞快地转着,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却发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地位,更别说是对婚事的自主权了。

刘姨娘的一大套话都快说完了,老太太还没发表意见,苏礼正火烧眉毛般的着急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个苍老却严厉的声音:“老身若没记错,府上的三姑娘还未定亲,怎么先给四姑娘张罗起来了?”

苏礼听到这个声音,简直是如闻天籁,忙扭头一看,门口处进来一位老妇,身材瘦小却挺得笔直,一身蓝布旧衣浆洗得十分干净,头发半白全都一丝不苟地盘起,只一支木簪权当妆点。

刘姨娘一见这人,登时就闭嘴不语,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连一旁的苏禅也都收敛了笑意,悄悄坐直了身子,不敢再黏在老太太身边。

“老身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那****走到老太太跟前,动作标准地俯身行礼,随即便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一把搀起。

“王嬷嬷不要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的,快给看座!”老太太似乎也对她十分看重,半欠起身子一叠声地说着,“去把今年赐下来的贡茶给王嬷嬷沏上。”

随后又扭头对姑娘们说:“这位是当年在你们姑奶奶身边伺候的女官王嬷嬷,如今姑奶奶不在了,王嬷嬷就被咱们家接回来颐养天年。若不是为了教导你们,我也不会把嬷嬷再请出来,让她操劳费心。日后嬷嬷就负责教导你们的言行举止、礼貌规矩,嬷嬷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仔细着,莫要不当回事!”

苏礼刚从刘姨娘带来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听到教导嬷嬷竟然是宫里贵妃身边的老人,心里又再次咯噔一下,难道老太太此番,还存了想挑选孙女进宫的念头不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六章 嬷嬷的考较 早饭的时候,王嬷嬷坚决不肯坐下,说主仆有别,一直站在桌旁,看似目不斜视,但苏礼总觉得她的目光正似有似无地扫过桌前的人,加上自己心里还有些担忧,所以压根儿就没了胃口。但也不好直接撂下筷子,所以便偶尔抬手夹菜,而后放进嘴里慢慢、慢慢地咀嚼,一直拖到老太太放下筷子,她这才也对齐筷子放好,端起茶盏漱口。

饭后老太太要听大太太禀报府内大小事项,便让孙女们都跟着王嬷嬷下去学习规矩,并且再次重申谁也不许抱怨顶嘴,更不能不听教导。

王嬷嬷躬身送走老太太,这才挺直腰杆回头打量,抬手抿抿分毫不乱的鬓角,而后开口道:“虽说一直受府上照顾,但今日第一次与姑娘们见面,先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当年娘娘入宫,从秀女一直到贵妃,老身都是贴身伺候着,不敢说是伶俐还是聪明,但说起懂规矩,自问不比任何人差。所以承蒙老太太信任,让老身来教导姑娘们,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苏礼见她犀利的目光扫来,忙垂下眼帘免得与她对视,只听她说:“三姑娘昨晚怕是没吃饭吧?早晨喝了三碗粥,以后记得一碗就够了。四姑娘早饭吃得十分斯文,但是妆太淡了,显得脸色苍白,以后出门好歹也要涂些胭脂。五姑娘穿得太素,素面朝天、头面首饰也都没有,太过失礼。六姑娘以后喝粥莫要发出声音,还有头上的桃花簪子摘了吧,你是南边儿来的不懂规矩,京城内只有定过亲或是过门还未生养的姑娘媳妇才能戴桃花簪。还有七姑娘……”

王嬷嬷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皱着眉头半晌才又叹气道:“唉,七姑娘这个等下老身单独与你说说吧!”

苏礼额上冒出一层冷汗,这个老嬷嬷可真是犀利,看似不留心,其实早就把每个人的举止打扮都看了个分明。余光瞄见苏祯半垂着眼帘,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心里叹气,怎么当初随便一抓便抓到个桃花簪,虽然自己是无心之举,但难保她不会多想。

但是自从进入老宅后,日子就过得跟行军打仗似的,吃饭有规矩、说话有规矩、睡觉有规矩,就连个自由活动都还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运气。苏礼略抬眼帘偷瞧王嬷嬷,见她表情依旧严肃,但眼角却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似乎觉得自己的下马威十分有力度,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好了,现在各位姑娘随老身回院子,考较一下诸位的绣工、厨艺、才艺,也好看看该做什么教导。”王嬷嬷看着似乎于老太太年纪相仿,但是从早饭时候站到现在丝毫不露倦容,腰身依旧挺得笔直。

苏礼原本以为所为的教导,就是教怎么坐、怎么站、怎么行礼之类的,没想到居然还要先考较,似乎有了那么点儿因材施教的味道。不过她此时要考虑的,不是古代还有这么先进教育形式的问题,而是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表现的问题。表现得好了怕万一被送进宫去,表现得不好又怕被人看轻,平白失了印象分,在日后的择婿上变得被动。

本想先看看苏禅如何,不料王嬷嬷竟是让众人在花厅用茶,然后一个个的叫进去问话,苏禅进去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便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虽然努力想表现出自己不在乎,但那眉心微蹙、紧咬下唇的模样,便泄露了她的心事。

随后入内的便是苏礼,她来不及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苏禅情况,只好打定主意稍微隐藏实力,弄个大众化水平总应该还是保险些的。

进屋以后,就看见王嬷嬷在塌上坐着,也不起身,就指着桌旁的椅子道:“四姑娘请坐吧!”

“多谢嬷嬷!”苏礼本着她年长,又曾经伺候过贵妃娘娘的身份,微微敛裾行了个常礼,才又站直身子,用手轻搂裙摆,坐了半个椅子的地方。

王嬷嬷又说:“四姑娘请用茶,这茶是老身集小雪那天的梅蕊落雪,再与白梅和在一起煮水,茶是建安白茶。”

苏礼轻轻端起茶盏,拈起盖碗轻撇茶沫,王嬷嬷冲的茶没有加入姜盐桂椒之类的调味,更加类似于现代的花草茶,漂着淡淡的花香和茶香。她轻嗅味道,而后凑到唇边抿一小口便放回桌上。

抽出帕子轻拭嘴角,心里奇怪王嬷嬷为何还不开始考较,抬头望去却见她正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这才知道原来考较早在一脚踏进屋内的时候便已开始。

“四姑娘试着绣点儿什么给老身看看。”王嬷嬷身边的丫头捧上来竹簸,里面放着各色丝线,还有块已经在撑子上绷好的葱绿色缎子。

苏礼见上头也没有花样,而且葱绿色其实并不好配色,思付半晌,干脆挑出竹簸内深深浅浅的绿色丝线,墨绿色勾藤,深绿色描叶,然后用深深浅浅的绿铺就一架藤萝,最后再穿上浅粉色的丝线,点缀出几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便收针表示完成。这副绣品用的都是最基本的针法,只能看出针脚还算平整,也看不出什么旁的。

王嬷嬷看过果然不置可否,微微点头便放在了一旁,又说:“四姑娘来写几个字看看。”

苏礼起身走到桌前,拈起笔用攒花小楷写了“德、言、容、工”四个字后,又写下自己的名字,便撂笔站在一旁。

王嬷嬷这次嗯了一声道:“四姑娘的字还是不错的!”又问,“可还学过旁的技艺?”

“回嬷嬷的话,学过两年棋,却没什么天分便放下了。”苏礼垂手道。

“嗯,那也不碍的,略懂就好,精通倒也不必。”王嬷嬷回头对丫头说,“早晨煮的天香汤给姑娘端一碗尝尝。”

苏礼明白这是考较结束,要送客出去了,见汤端上来以后,便起身告辞,丫头送出来的时候又嘱咐了一句:“四姑娘在外头稍坐等候,嬷嬷说中午还要看诸位姑娘的厨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七章 出人意表的苏祯 泪奔,明天的火车回家,要坐35小时……今晚收拾行李,明天还要收拾屋子,记得欠大家一章更新,回家以后还~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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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一直以为古代的大家闺秀,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在家的时候苏文氏也没让她学过厨艺,所以一听说还要考较厨艺,就开始有些担心,她可是连厨房的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的。

好不容易等李嬷嬷挨个考较过以后,领着几个人来到厨下,不是府里的大厨房,而是她自己院内的小灶间,旁边已经摆好各种收拾干净的食材,另外也有粗使婆子劈好柴火,只等着几个人一展身手。

苏礼自己只有个煮面的水平,看着一大堆的材料,不禁头疼不已,再看看周围的几个姐妹,似乎也都蹙着眉头,唯见苏祯手脚麻利地用银攀膊勾住袖子,挑拣了几样食材递给身边的媳妇子。

此时已经容不得苏礼多想,只能先学着苏祯的模样勾起袖子,再上前假装挑拣食材,其实心里正努力回忆什么好吃又简单的菜,古代的调料稀缺的很,所以只能想简单的菜式。扭头看到旁边有咸鸭蛋和肉,便先捡出来放在一旁,马上就有媳妇子上前轻声问:“姑娘打算怎么拾掇?”

“鸭蛋先放在一旁,把肉剁碎。”苏礼便说边又挑了香菇、白菜和茄子道,“茄子去皮,其余的洗净,也剁成细末。”

别的不会做,以前常吃的蛋蒸肉还是能对付一下的,只要蒸熟了就行。苏礼定下来一个菜以后,目光又在桌上逡巡,又选了莲藕和青红辣椒准备凉拌,最后捡了块冬瓜和虾仁,准备做汤。李嬷嬷没说每人要做几个菜,只有这几个简单至极的自己还能对付着做一下了。

虽然身边有媳妇子帮着,而且几个菜还都十分简单,但苏礼还是弄了个手忙脚乱,最后好不容易两菜一汤摆好,汗水都已经打湿了里层的衣服。

此时她才有空扭头去看别人,苏祯早就已经放下衣袖站在桌边,桌上是四菜一汤,看着也十分赏心悦目。苏礼心下诧异,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般手艺,看她娴熟麻利的样子,绝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了。在扭头去看别人,苏禅不出意料的弄了个灰头土脸,桌上的才都黑乎乎的辨不出是什么,正瘪着嘴站在一旁,似乎在极力忍耐。苏祾还没做好,手下忙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然是在背食谱,也不知她是什么书上看来的。最后看七姑娘跟自己一样,也是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如今正坐在一旁擦汗,看她穿戴打扮的样子,在厨房呆了这么久也真是够她受的。

李嬷嬷等苏祾也弄好以后,才到桌前挨个品尝评点,对苏禅的三盘子焦炭直接略过不提,径直走到苏礼面前,尝了两个菜,又喝了口汤,而后拭拭嘴角不动声色地说:“味道尚可,样子也还能看,不过菜式过于简单,家常偶尔吃吃倒也罢了。”

苏礼对这个评价已经十分窃喜,反正自己也是赶鸭子上架,所以没什么压力的转头去看别人。苏祾只做了一个菜,看上去很大一碗,里面东西也丰富多彩,五颜六色的倒也好看,不过李嬷嬷只尝了口便皱起眉头道:“五姑娘,多读书不是坏事,但是一味的死读书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完全生搬硬套是做不好菜的。”

再到苏祯面前尝过以后,面上微微露出笑意,点点头道:“六姑娘手艺不错,家常菜做得极其入味,看来是下过功夫的。”

苏祯微笑着,敛裾施礼道:“多谢嬷嬷夸赞。”虽然面上没露出什么,但是心里已经喜不自禁。

最后来到七姑娘苏祺面前,李嬷嬷刚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就神色一变,竟又连着吃了几口。苏礼还以为是苏琪做的极其好吃,不料却见李嬷嬷最后沉下脸来道:“七姑娘的手艺不错,只不过心思动的太过了,我不是您未来的婆母,与其费心揣度我的喜好,倒不如塌下心来学些真本事。”

苏礼用余光悄悄打量苏琪,满脸的脂粉也看不出究竟是何表情,不过却让她心中暗暗记下,苏琪能在李嬷嬷没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消息并且准备了菜式,别的不说光是这消息的灵通,自己就输了不知多少。

从早晨忙活到现在,苏礼又没睡好,早就觉得人累得不行,却还要强打起精神听李嬷嬷的训话:“今个儿对几位姑娘的情况,老身大致有了了解,几位姑娘先回去休息吧,从明日起便要开始学习各种技艺,老身会给姑娘们安排好的。”

好不容易可以回自己房间,苏礼连午饭都不想吃,就直接倚在床头哀叹:“真是困死了,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吧,我要赶紧睡个午觉。”

半夏早就关好了门,拧着手巾抱怨道:“今儿个六姑娘可是出彩了,连咱们都不知道她竟然有这般的本事,在家时候瞒得可真是好。奴婢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您和六姑娘毕竟不是一母同胞,人心隔肚皮。更何况周姨娘不是个省事的主,谁知道她背后都给六姑娘说了什么,姑娘您是好心,可谁知道人家又是怎么想的呢!”

“恩,我知道你是向着我的,不过在其他人看来,我和祯儿都是三房出来的,我们之间若是有什么不和,还不是平白的给别人看笑话。”苏礼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完,除了有些可怜她以外,其实自己还想,若能趁着她年纪小,把关系打理好,至少不会弄得最后窝里斗,再说她惹出什么事来也不利于自己的名声。

“姑娘从小就是自己心里有计较的,是奴婢平白的担心了。”半夏听了苏礼的话,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提防的,便也放下心来,伺候着她洗脸洗手,卸下头上的簪子,便给她放下帐子,随后自己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候着吩咐。

但是真的躺下以后,苏礼反倒又觉得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了半晌,忽然开口问:“半夏,你说现在爹娘和哥哥们都在做什么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八章 苏祯的示好 苏礼这话倒并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与苏泓夫妇相处了几年的时间,其实在心底早已经认同为了家人,再加上进入老宅以后的处处提防,让她更加想念当初在江南的日子。

“这个时辰啊?”半夏眯起眼睛,“老爷应该刚刚用过午饭在榻上歇息,夫人怕是在跟老爷念叨家里的大小事务,大爷和二爷怕也都是刚吃过午饭在歇息,不过二爷说不定会在念书,老爷不是说,若是二爷考了府学的第一,就让他进京来陪姑娘嘛!”

“唉,二哥那个坐不住的性子,我看还是等爹回京述职一同回来才有希望。”苏礼翻了个身叹气道,倒不是她贬低苏祈,只不过他喜武不喜文,日日挂在嘴上的也是要做大将军,根本不是个能踏实念书的人。

“姑娘,若是老爷今年直接留在江南升职,那岂不是就不回京述职了?”半夏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急忙抬头来问,手下一抖针尖儿就扎进了指腹,疼得她一个劲儿地吮着手指。

“不会的,爹在江南已经任职九年,此番是必然要回京的,这是朝廷的规矩。”苏礼之前就听苏文氏说起过,所以对这个还是有些知道的。

“阿弥陀佛,最好是能在京中添补个官缺,这样还能跟姑娘有个照应。”

苏礼心想,照应什么的暂且不说,如果爹娘入京,至少在自己的婚事上有能说上话的长辈,免得自己现在连开口反对的权利都没有。

跟半夏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礼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觉倒是睡得极沉,直到傍晚时分半夏唤她,这才转醒。

“老太太那边来人告诉,今个儿让姑娘们自个儿在院内用饭,菜单子已经递上去了,姑娘可还有旁的什么想吃,咱们院里也有厨间,奴婢去给您做。”半夏拎着两个枕头塞在苏礼身后,让她倚着听自己说话。

苏礼到古代之后,已经尽量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只不过这个起床难的毛病,无论如何也改不过来,所以每次被叫起后,都要迷迷糊糊的大半晌才能真正清醒。

“不用单做什么,别平白的被人看见以为我娇惯。”苏礼半睡半醒,还带着鼻音地说。

“唉,姑娘在家的时候什么都可着心来,可是到了这边……”半夏叹气道,不过又怕说多了姑娘伤心,忙岔开话题说,“下午的时候大奶奶派人来送了单子,里头是各位姑娘屋里的摆设用物,说等姑娘勾选过了,再送回去,到时候有婆子给送来。”

苏礼微微抬起眼皮问:“都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单子上倒也没什么别的,多是博古架上的摆设,还有茶具之类,苏礼随意勾了几件需要常备、但又不贵重的,便又合上眼睛递还给半夏道,“就这么送去吧!”

“好!”半夏收好单子,又说,“李嬷嬷派人送来张单子,只说今个儿给姑娘看过就好,什么旁的都没说,奴婢也看不懂是什么,姑娘可要现在看看?”

听说是李嬷嬷送来的,苏礼这才欠起身子,接过单子定睛一看,上头写的是有些类似于课程表的东西,每月初一、十五和月末一天休息,其余日子都排得满满,举止仪态、女红厨艺、琴棋书画,没想到自己读了十几年的书,到头来到了古代还要上课。

正犹豫要不要起床,外头传来冯嫂的声音:“姑娘,厨下送饭菜来了,您是在房中用饭,还是摆在花厅?”

半夏急忙应道:“姑娘说就摆在花厅,待看完这页书就出去。”又扭头冲苏礼吐吐舌头,低声道,“奴婢可没敢说姑娘在房中睡觉,不然被冯嫂知道定然又要唠叨。”

“就知道你个丫头鬼!”苏礼笑着起身,换了件罩衣去外间用饭。

晚饭四菜一汤,因为别的媳妇婆子也都站在周围伺候着,苏礼也不好叫半夏陪着自己一起用。她早饭没吃几口,午饭压根儿没吃,此时看到饭菜才觉得肚子咕咕直叫,不过还要细嚼慢咽的维持仪态,吃的好不辛苦。

吃完一碗米饭以后,想到之前李嬷嬷训斥苏禅的话,苏礼就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添饭,老宅的饭都是精选的大米,只不过分量也十分精致,小小的一碗估计连二两都不到。

正自纠结的时候,外头的丫头隔着帘子禀报:“姑娘,六姑娘来看您了!”

丫头话音未落,苏祯已经挑起帘子自己进屋来:“刚吃过晚饭没事情做,便过来跟姐姐闲话解闷,姐姐可莫要见怪。”

苏礼扬起笑脸道:“哪里会见怪,我正琢磨饭后要怎么消遣呢。”手中有些不情愿地放下饭碗,让下人把碗碟都拾掇下去,心道就当自己节食减肥算了。

见屋内其他人都退下之后,苏祯才开口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是想跟姐姐亲近的,只不过当初在江南,大家都说姐姐落水是因为……所以我就总是……”她声音越来越低,也顺势半垂下头,扯着帕子开始轻拭眼角。

“祯儿你这是做什么,当初的事早就过去了,不过是我小时候顽劣,自己绊下去的罢了。”苏礼感觉出她定然还有后话,劝了两句便等着她的下文。

果不其然,苏祯抬起头扯起个笑容道:“姐姐说的是,不管当初的事情如何,姐姐一直待我极好,这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以前是妹妹不懂事,今个儿在屋内想了一下午,总归是想通了些个事情,咱们姐妹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毕竟是一房的人,在老宅内就应当相互扶持才是。”

苏礼原本对苏祯并没有太大的忌惮,虽然不能说全心的信任,但也是存了拉拢之心,但是此时苏祯的话让她彻底的明白,自己的嫡女身份,就已经注定与苏祯不可能交心,余下的不过只是貌合神离的演戏,以及互相的猜忌和利用。

既然想通了这件事,苏礼反倒觉得自己轻松了下来,笑着拉起苏祯的手道:“妹妹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不过!”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十九章 大姑太太苏漩的回门 “姐姐可知道,今晚为何不要咱们去祖母处用饭?”苏祯忽然问。

“怕是祖母年岁大了,经不住咱们这么多人噪杂。”苏礼随口应着,心里却嘀咕,苏祯今天一改往日的怯懦,很积极的来跟自己搭话,而且全都是话里有话,不由得不让人疑惑。不过自己却不想随着她的意,做什么八卦的讨论状,反正她如果想说,自己便是不问她也定然会说。

果不其然,苏祯见她淡淡并不感兴趣的模样,说了几句旁的闲话,便又把话题扯回这件事上:“我听人说大姑太太下午从婆家回来,在跟祖母闹将什么,所以才忙派人来告诉咱们晚间不必过去了的。”

“哦!”苏礼应诺一声,心下奇怪为什么苏祯会知道这消息,但表面还是淡淡的,好像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怕是下人们胡乱嚼舌头罢了。”

“说的也是,宅子大下人多,总是会胡乱的生出是非来。”苏祯却也不再往下说,而是顺着苏礼的话头止住。

二人各有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头的丫头又报:“姑娘,三姑娘来了。”

苏礼心中叹气,自己这里今天还真是热闹,却不知苏禅来又有什么事情。

苏禅一阵风似的跑进来道:“老四,我姑姑今个儿回家,你还没见过,快随我一起去见见?咦,六妹妹也在这里。”

“三姐姐和姐姐的关系真好,有什么事都先想着姐姐。”苏祯拎起帕子掩住嘴,咯咯地笑起来,眼皮却半垂下遮住眼内的神色。

苏礼被她笑得一阵恶寒,心道这大宅门里就是“锻炼”人,哪怕是好好的人进来也变得奇怪起来。

“六妹妹也一起去吧,我姑姑最喜欢热闹。”苏禅顺口说着,伸手就过来扯苏礼,嘴里催促着,“快走快走!”

“姐姐总要等我换件能见人的衣服吧!”苏礼本不想去,但实在拗不过苏禅的拉扯,只好无奈地起身叫半夏给自己换衣服。

苏礼磨蹭了半天,本想让苏禅懒得等自己,提前走了最好,谁知道她虽然一直着急催促,但还是非要等着同去。

到了老宅,苏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月亮门口站着的丫头见到自己一行人,表情就变得十分怪异,愣了一下才匆忙跑进去通传。

苏婵依旧不管不顾的径直往里走,苏礼就故意脚下一歪,假装崴脚落在了后面,而此时已经能隐约听到内间有争吵声。

眼见着苏禅挑起帘子跑进去,屋里的争吵登时停止,苏礼光顾着看那边,脚下就忘了装瘸。

“姐姐的脚没事了啊,妹妹刚想过来搀你。”苏祯从后面伸手过来挽住苏礼的胳膊,状似关心。

苏礼面不改色地说:“只是隐隐的痛,并不很厉害,这样慢慢走便是无妨。”

“那我扶着姐姐慢慢地走。”苏祯抿着嘴笑着说。

进屋后就见老太太略阴沉着脸,连苏禅腻在一旁插科打诨都没能展颜,而一旁的椅子上,还坐了个身着华服的****,应该就是苏禅口中的姑姑,也就是老太太唯一的亲生女儿苏漩。

苏礼和苏祯上前见礼,苏漩也就强笑着叫起,道:“第一次见两个侄女,我也没什么准备,便一人给个金钏子戴着顽吧。”说罢却扭头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依旧没有笑意,吩咐身边的丫头道:“去把姑奶奶拿来的见面礼取来,知道在哪儿不?就是我里屋架子上的木匣子。”

苏礼暗想,这该不会是什么都没有,所以暗示老太太给拿吧?见苏漩眼下的妆容有些花,看样刚才是哭过的,心里更加埋怨苏禅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拉来。

众人坐着都没话好说,屋里只听这苏禅叽叽喳喳的说话,其他人偶尔应和一声,去拿见面礼的丫头终于捧着两只木匣回来,苏礼起身去接匣子,故意脚下一软“哎呦”一声,所幸半夏扶得及时,不然就要摔在地上。

“侄女这是怎么了?”苏漩忙问。

“来时不当心扭了脚,刚才不觉得什么,此时一起身倒是钻心的疼。”苏礼不好意思地说。

“那还不赶紧扶回去歇着,这扭了脚就怕再走路,一走路准肿起来,我上回扭过一次,当时没在意,撑着走了会子路,晚上回去肿得跟馒头一样。”苏漩倒是个敞亮的人,虽然能看出心情不好,但还是快人快语的关心道,“别扶着了,还是弄个软轿来抬回去,可不能再用力。”

苏礼巴不得借口脚疼就赶紧回去,如今却也只能等着轿子,然后在半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

抬着轿子就不能穿小夹弄走后门,只好绕着前院走北面的门,中途经过花园,离得老远就听到园子里有人嘁嘁喳喳的说话声。苏礼开始并没在意,但那俩人聊得太过入神,谁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花园子还有人来,再走近些顺风就能听到大概的内容。

“今个儿大姑太太怎么哭着就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姑老爷纳妾的事儿,听说又纳进来一房,才刚十六,姑奶奶怎么能不气。”

“不是年初刚进门一房,怎么又……”

“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姑太太这才回来跟老太太哭。”

“唉,当初大姑太太跟孟家的少爷,从小青梅竹马,硬生生的被老太太拆散,你看现在孟少爷,官做得大了暂且不说,家里只有一个正妻,连个妾都没有,也难怪大姑太太难受。”

“是啊,今个儿大姑太太跟老太太吵得可是凶,连要和离都说出来了,老太太被气得可是够呛……”

抬轿子的都是粗实婆子,也没个领事的,所以便也没人吱声,也不知谁脚下打绊,轿子也随之颠簸一下,苏礼忙“哎呦”一声,装着迷迷糊糊地问:“半夏,可是到门口了?这轿子颤巍巍的,我坐着都睡着了。”

“这才刚穿花园子呢,姑娘您可精神些,这软轿四下没个遮拦,可别瞌睡得摔落下来。”半夏扬声应道。

园子里登时一片安静,只剩下虫鸣和脚步声。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章 思家的小朵姐姐 回到房内,半夏把外头值夜的婆子丫头都安排好,这才装模作样的端着老宅派人送的要就,进入正房后紧紧地关起门,嘴里道:“姑娘且忍着些,要把这淤血揉散了才会好。”

苏礼也假模假式地惨叫了几声,又听半夏轻声问:“刚才在园子里听到的事……”

“就装作没听到,也不要与人提起,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与咱们也没什么相干。”苏礼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还是走了心思的,之前听苏文氏说过,老太太最宠的就是这个大姑奶奶,谁成想却还是在婚事上横插一杠子,做了这棒打鸳鸯的恶人,却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写的信,你找人捎回去了吗?”苏礼临睡前忽然想起这事儿,迷迷糊糊地问。

“姑娘放心,早就叫回去报平安的家人捎带回去了。”半夏探身给她掖着被角,随后又放下帐子,北方春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

苏礼心里许是一直惦记着大姑奶奶的事儿,晚上睡得极不安稳,一个梦连着一个梦,大多梦境中都有个看不清头脸的男人,然后身后有人推她,说那是她的夫君,而她哭喊、吵闹、反抗,却怎么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见那男人步步进逼,她连连后退,脚下一空,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人便已经惊得坐起身来。

半夏听到响动,忙趿拉着鞋下地,端起外间留着的烛火进来问:“姑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苏礼睡觉向来都是极安稳的,也从不起夜,所以值夜并不辛苦,今天大半夜的突然惊醒,所以半夏就觉得应该是梦魇。

“恩,是做了个噩梦。”苏礼抬手一摸自己额头都是冷汗,人也有些恍惚,避重就轻地说,“梦见也不知怎么的,一脚踩空就从高处摔了下来,还没等落地,人就已经吓醒。”

半夏挂起帐子,端水进来给她擦脸,然后笑着道:“这可不是噩梦,是好事儿,这是梦里长个儿呢!”

苏礼头一遭听到这个说法,觉得新奇,但一追问却发现半夏也只是知道这么句话,至于有何缘由,却也是说不出的。

时辰尚早,苏礼又合眼躺下一会儿,实在睡不着才又起身,梳洗打扮后到主宅请安用膳,今个儿她来的最早,却发现屋里多了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一身桃红的衣裙,圆脸杏眼,看着就十分喜庆。许是见她投去的目光带着疑惑,那女孩儿便朝她顽皮地眨眨眼睛,未语先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声音清脆地说:“这位应该就是四姑娘吧,听婶子说咱俩是同年,所以我可要好好问问,到底咱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苏礼听她说话直爽,便生出几分好感,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还是笑着回答道:“我是十月初落生,不知道姑娘……”

那女孩儿拍手笑道:“那你可就要唤我一声姐姐了。”

这时苏漩从内间出来嗔道:“小朵你又顽皮了!”又扭头跟苏礼介绍道:“礼儿,这个是我夫家小叔的女儿,叫思小朵,她进京后闷得无聊,听说这边又多了几个姐妹,硬是拗着她爹,大清早的给送了过来,说要与你们多亲近亲近。”

苏礼诧异大姑太太对自己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亲热,但还是冲思小朵笑道:“原来是小朵姐姐,日后妹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当的,还要请姐姐多多担待。”

“婶子,我喜欢这个妹妹,我与她住在一处可好?”思小朵似乎也没听到苏漩嗔怪,笑得一脸灿烂。

“老太太都说了随着你挑,你自己去跟礼儿说,她若是肯,那我也便依你,不过还有一桩,你若是想在这边一处住着,便要与姑娘们一道学规矩。”苏漩似乎十分宠惯思小朵,语气里都带着几分笑意。

“啊,还要学规矩啊!”思小朵一听这话,笑容也挂不住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儿登时变成苦脸,不过随即又凑近挽着苏礼的胳膊说,“婶子你莫要唬我,反正我就跟着这个妹妹,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礼儿你多担待些,思家从老太爷往下,三代就这么一个女孩儿,从小娇宠惯了,若是有什么不妥就来跟我说,莫要自己憋着。”苏漩交代着。

“姑姑放心,我会好好跟小朵姐姐相处的。”苏礼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但是心里却想,千万莫要像苏禅那样就好。

刚想到苏禅,随即便听到她的声音:“怎么我就晚来了一会儿,四妹妹就另外又认了姐姐?”马上又惊呼道:“呀,这是哪里的美人儿,怎么一不留神就从画中走出来了?”

“三姐姐就会戏弄我。”思小朵与苏禅似乎早就认识,但看着并不亲近,虽然与她说话,但人还是黏在苏礼身边。

“朵朵,你这是认了新妹妹,就不要我这个姐姐了啊!”苏禅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快得让人来不及去探究。

“人家头一回有个妹妹,自然要多亲近亲近。”思小朵还是挂着笑意,但却并不似真心。

“哦?难道五妹妹叫了你那么久的姐姐,都还没被你挂在心里啊!”苏禅斜眼扫着连进门都捧着书不肯放下的苏祾,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苏礼被她二人不知为何的情绪夹在中间,正想找个别的话题,见苏祯从外头迈步进屋,忙道:“小朵姐姐,我再给你介绍个妹妹,这是六妹妹苏祯。祯儿,这是大姑太太夫家小叔的女儿,思小朵姐姐。”

“六妹妹?是哪里来的?我似乎没听说过。”思小朵歪头瞅瞅苏祯。

“同我一起从江南来的,没听说不打紧,相处两天大家就都熟悉了!”苏礼笑着说。

苏祯上前见礼:“见过小朵姐姐。”

“都是姐妹莫要这般客气。”思小朵只是依着礼节回应,却也不似对苏礼这般的亲热。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一章 圣上薨了(双双的生日加更) 美丽可爱的双双编辑生日快乐,越来越美丽动人,温柔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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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家中有客,还是因为刚开始学规矩,李嬷嬷发轻闲。善心,所以第一天过得十分轻松。

晚上回到院子,思小朵还精力充沛地里外看个不停,最后跑到苏礼房间的门口,探出个脑袋问:“我要跟妹妹一同睡。”

正在铺床的半夏闻言手下一顿,抬眼去看苏礼。

苏礼也是一愣,古代的床的确是很大,基本都是双人床的大小,有人喜欢留丫头奶妈什么的睡在外头,但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连值夜的丫头都让睡在外间。

虽然心里嘀咕,可是苏礼还是当即笑着点头道:“姐姐若是不嫌弃那敢情好,咱们姐妹多多亲近。”

“四妹妹真是个爽快人。”思小朵得到应诺,直接从门后闪身出来,原来早就换好了睡觉的衣服,身后还跟着丫头抱着被子枕头。

半夏忙搭手去接,然后帮忙铺好,安顿两个姑娘都躺下,才留了一支烛台,自己退出外间去了。

思小朵侧面躺着,半撑着身子对苏礼说:“我婶子跟我说你是个明白人,让我跟你多亲近,多学学。”

苏礼这才明白为何这么多姐妹,思小朵偏偏与自己亲近,但至于大姑太太为何会高看自己一眼,她却是没什么头绪,只说:“小朵姐姐与姑姑的关系真好,我自幼就随父母在外省居住,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姑姑。”

“婶子是个极好的人,可惜遇到我大伯那样不懂得珍惜的男人。”思小朵看着天真浪漫,但是却语出惊人。

苏礼被她的称呼搞得有些混乱,不知她为何管大伯的妻子叫婶子,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其中的情况,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不过思小朵也并未等她问起,径直地说:“我就是不待见我大伯那副样子,婶子这一走我就更呆不住,家里的姨娘通房一大堆,有的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看着气闷。”

“这……”苏礼觉得自己还是不好接话,只好说,“是姑父不喜欢姑姑吗?”

“什么啊,我听我娘说,他当初就是看上婶子了,才让我祖父母上门提亲的。不过你可知道,当年他们成亲,可是轰动京城,孟家的公子还特意等在送亲的路上,就为了问问她为何背弃誓言。孟家公子你知道吧?就是现在的当朝三品孟凡远大人,听说他给皇子讲文章呢!”思小朵眯起眼睛,满脸的向往之色,“我总觉得婶子当年太过软弱,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呢?如果是我,我就是跳下花轿,也要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思小朵面颊粉红,双眼目光微微有些迷离,不知是被烛火映得,还是因为想到了心上人。

苏礼从她的话中,对苏漩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便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顺着她的话岔开去说:“小朵姐姐,你老实地告诉我,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哎呀,你个死丫头,你要作死啊!”思小朵平时爽快不假,但是一说到心上人,还是与古代女子一般无二的害羞,只不过她并不是含羞带怯的低下头,绞着帕子不再说话,而是扑上来对着苏礼一阵拍打,“你个臭丫头,看我不收拾你的,让你以后再敢乱说。”

苏礼怕痒,被她这么一闹慌忙躲闪,但床上地方到底是小,哪里躲得开去,只好一边笑得上不来气一边讨饶道:“好姐姐,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不敢了,我当做不知道你有心上人还不行?”这么一闹,让苏礼回想起当初的大学生活,宿舍里的姐妹互相交换着彼此的小心事、小秘密,然后互相取笑玩闹,所以无形中加深了对思小朵的好感。

“你个鬼丫头,求饶都还不忘再拐上我一句,可真是皮痒痒了!”思小朵又凑上来作势欲打,但却正瞧见苏礼发丝凌乱、面颊潮红的模样,忍不住说:“妹妹生的真是好看!”

苏礼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这么多年也早已经看习惯了,但总觉得不过是个清秀,哪里称得上好看,便笑道:“姐姐真不厚道,这么取笑我,我这模样别说放在京城,就是放在我家的几个姐妹中,都被比得找不出来了。”

“你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是没什么好看,不过现在这样媚眼如丝,锦衾半遮的小模样,可真是颠倒众生啊!”思小朵促狭地笑道。

“哎呀!”苏礼这才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一把抓起被子盖到下巴,嗔道,“瞧姐姐这话说得,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呵呵,大家闺秀应该是个什么模样?”思小朵也躺下身子,笑嘻嘻地问。

“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苏礼越说就见思小朵的笑意越深,自己也撑不出笑了,“看样子我也不是大家闺秀,所以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

两个女孩正叽叽喳喳地说话,忽然听到外头有些骚动,还隐约传来钟声,都披着衣服坐起身,苏礼扬声道:“半夏,外头是怎么了?”外间半晌没听到半夏的回音,害得她心里一颤,难道是遇到什么抄家灭门的事儿了?

她正四下打量能躲在哪里的时候,房门喀拉一声被打开,半夏脸色有些怪异地进屋道:“思姑娘,姑娘,圣上薨了!”

“啊?”二人都唬了一跳,从来都没经历过如此大事,虽说跟自己似乎没多大的关联,但是家中父兄长辈大多在朝中为官,新旧交替最是动荡不安的时候,既是机遇却也可能是危机。

但此时想什么都是无用,只听半夏说刚才被主宅派来的妈妈叫出去交代事项,要赶紧给二位姑娘换了衣服,屋里的摆设也都要撤换,红色一律不许出现在外面。

思小朵的丫头也捧了素色的衣服进屋,和半夏一起给两位姑娘穿上,又拾掇了头发,只戴两支素银簪子。然后一起撤换屋内的物件,好在苏礼平日就喜好淡雅,也没什么大的变动,只将红烛换成了白蜡,撤了一些鲜亮的铺盖,就算是大功告成,不过这晚的觉,是谁都别想再睡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二章 心烦气躁的苏禅 昨晚把自家保险丝烧了,点蜡烛又差点儿把写字台点了,最近有些衰神附体啊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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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门去,就见院子里已经处处雪白,人人缟素,下人们端着各式各样的祭器忙碌着,苏礼举步向门外走去,却见思小朵还站在原地发呆,上前一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小朵姐姐,咱们该去主宅一同候着。”

思小朵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哦,哦对!”跟在苏礼的身后也垂首朝主院走去。

宅子里的人基本都已经集中到了主院,平时觉得院子还是挺大,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男子都在正厅和前院,女子都被集中到花厅,大家都不敢高谈阔论,但却挡不住有人在低声议论。

在这个时候,苏礼却发现有人异常的安分,让她忍不住多投去了几分注意。只见苏禅站在角落里,看似平静甚至有些悲伤的表情,却总让苏礼觉得有几分诡异,因为她似乎在极力地忍耐和压抑着什么情绪,细细观察才发现,好像是在压抑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这让苏礼十分不解,到底有什么开心事至于这样掩饰不住的高兴,连国丧这种严肃的大事都无法伪装好情绪呢?

因为苏府算是与皇亲沾边,所以宫中来了管事,领着众人跪拜、祭奠。直到第二日中午,完成了所有琐碎却不得半点马虎的仪式,宫中管事也走了,这才许了众人回房。

苏礼见思小朵自出房后、就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二人回到房内间没了旁人,她才问道:“小朵姐姐,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思小朵瞥了她一眼,才放低声音道:“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不知道皇上去后太子即位,到时候会有多大的变故!”

“变故?”苏礼对此事丝毫没有警觉,“难道小朵姐姐的父兄在朝中为官不成?”

“太子年轻,今年登基要先守孝,但明年定然要选秀填充**,而咱们的年纪却刚好……”思小朵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纠结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苏礼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在思维上总会有些偏差,就好比此事,她觉得新旧朝代交替,会对一些官员产生影响,却从未想过这个充实**的问题,此事被提到台面上以后,登时觉得有些心惊。不过她更明白,入宫与否并不是她目前能够左右,唯有趁着现在还未有选秀的苗头,将自己的婚事尽快提到议程上来才好。

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一闪觉得,难道刚才苏禅抑制不住的欣喜,是因为能够选秀入宫不成?

收拾完了躺在床上,苏礼心道,你们谁喜欢进宫就都心想事成最好,可莫要把我也卷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还没想完,人就已经困倦地睡着了。

第二日原本应该学琴,但因为国丧不许奏乐,便也临时改成了习字,思小朵也备了笔墨纸砚,但写了还没几个字就坐不住,又跑到苏礼身边凑着看,语带羡慕地说:“四妹妹的字真是好看。”

苏礼扭头去瞧她写的,各个字根骨挺秀、笔锋凌厉,忍不出嗔怪道:“姐姐的字写得这样好,却还来笑话我。”

“好什么啊,我爹说,单看你的字啊,若说是男子写的,又过于秀气,若说是女子写的,又太过凌厉,你说你练得到底是什么字啊?”思小朵撅起嘴,学着自家老爹说话的声音,把苏礼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料正笑着却突然被个纸团砸中了额头,抬眼去看,却是苏禅在那边写一张、团一张,书房四下已经被扔得都是纸团,她的贴身丫头四喜正蹲在地上到处去捡,见苏礼被砸了忙一溜小跑的过来轻声道:“四姑娘没事吧,我、我家姑娘今个儿心情不好,您多担待些。”

苏礼抬手揉揉额角,并不觉得疼,也不想计较什么,只笑笑道:“你小心伺候着吧!”

四喜转身走开以后,苏礼被思小朵一把拉住,凑近咬着耳朵道:“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个丫头,表面上乖巧懂事的很,其实跟她那个主人是同一个货色,主仆一红一白的演戏给旁人看呢!”

“小朵姐姐怎么突然说这个……”苏礼心下暗暗记得提防,却还想再多问出一些事情。

“妹妹来之前,我也跟着婶子来这里住过,那时候家里只有苏禅和苏祾在,你也知道老五那个性格,能坐着看一天的书都不待挪地方的,我可是要被她闷死的。当时苏禅还不像如今这般受宠,但是好在性子活泼,我俩便常常玩儿在一处,但她时不时的耍小性子,我又不吃她那一套,就又时常的起摩擦。那时候就是这个四喜,我和苏禅一吵,她就单独过来说什么替自家姑娘跟我赔礼,让我多担待,当时我还真是信了她,以为是个懂事的好丫头,可谁成想我就有一回气过了头,当着她的面多抱怨了几句,回头第二天苏禅就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棒,所以我也算是领教了,以后便离她们远远地。这一遭若不是婶子回家说,新来了个妹妹你肯定喜欢,我才不稀罕来呢!”

苏禅那边不知为何的发作终于告一段路,斜着眼睛看过来问:“四妹妹和小朵妹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说大声些让咱们姐妹都听见,也好一同玩闹。”

“没说什么东西。”苏礼觉得今天她有些针对自己,明明是思小朵在跟自己说话,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成自己与别人说悄悄话了,“小朵姐姐跟我抱怨昨晚睡得不好,我说等晚上在让丫头给她加两床垫被。”

“哼,既是如此的小事,还用那般背着人的悄悄说!”苏禅今天火气似乎特别的旺。

“这里是书房原本就不该吵嚷,妹妹又看姐妹们都在习字,便只好压低声音说话,若是姐姐想听,不如也到我们这边来写,咱们三个悄悄的说。”苏礼虽然不想起争端,但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好欺负的。

苏禅听了这话果然脸色不渝,但却也无从反驳,只好气哼哼的作罢。

正在此时外头跑进来一个丫头,气喘吁吁地凑到苏禅面前小声不知说了什么,只见苏禅的面色瞬间变得青白,银牙紧咬着下唇,神情恨恨,愣了片刻便将手里的笔一丢,提着裙子朝外头跑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三章 老太太被气病了 第二更送到,继续码字~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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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小朵是第一个起身追着出去的,苏礼心里是十分想跟去的,但她不想做头一个,见有人行动了也急忙跟在后面问:“小朵姐姐,你做什么去。”也顺势追了出去。

跟着苏禅一路跑到了主宅,见她怒气冲冲地甩开后门帘子跑了进去,思小朵放慢了脚步,扯住苏礼道:“咱们悄悄进去在屏风后面听听看。”

“这……”苏礼想说这似乎不太好,但心里到底还是好奇的,又想到时候就推说是见苏禅跑出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所以跟来看看,倒也没什么大错。

她便也跟着思小朵进了正厅的后门,刚进去就听到苏禅尖利的喊叫:“你给我滚出去,谁让你来说这些个混账话的!”

随即便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道:“禅儿,休得放肆!”

另外又有个婆子的声音道:“三姑娘这是做什么,想我董婆子,这辈子说成多少的好姻缘,这可是在整个京城都有名的,我规规矩矩的受主家请托来提亲,怎么叫说得混账话?”听这话居然是来给苏禅提亲的,却不知是提了哪家的公子,竟惹得她这样生气。

“董妈妈莫要跟孩子一般计较,姑娘家脸皮薄,她不过是性子急……”

大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禅一口打断,尖声道:“你说的倒是好听,你以为我心里不知道,你从来都是瞧我和我娘不顺眼的,若不是老祖宗护着我,你早不知道把我弄成什么模样了!你巴不得把我嫁出去,好眼不见心不烦是吧,我还偏偏就不顺你的心。再说你听这个老婆子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城南王家,不过是个卖米粮的,还是去做填房,若是你亲生女儿你肯啊?”

她这边还兀自吵嚷,屋内已经乱作一团,丫头媳妇子们都不断地唤:“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

“快打发人去请大夫!”

苏礼听见老太太似乎被气出毛病,也急忙和思小朵从屏风后面转出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了,先前就看见三姐姐过来,我们走得慢刚到这儿怎么就乱作一处了?”

只见老太太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像是被气背过气去的模样。

“老祖宗你怎么了?”苏禅也似乎被吓到一样,扑到近前颤着声音问。

“还不是被你气的,真是造孽啊!”大太太哀叹一声,又回身厉声吩咐道:“都杵在这里跟木头一样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三姑娘扶回房去,把老太太抬进屋里去躺下。”

“哎,你们干嘛,我不回去,我要守着老祖宗,我……”苏禅哪里抵得过几个媳妇子的力气,很快就被拖扯着朝外走去,她一扭头正好看到那董媒婆还在厅中央站着,又是一阵气苦,想也不想就开口骂道:“你个老妖婆赶紧走吧,把我祖母都气出病来了,你还想我家着人打你出去吗?”

“混账!”大奶奶两步上前,朝着她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又朝两旁的媳妇子呵斥道,“一个个都没吃饭吗?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不成?在乱说话就把嘴给我堵起来。”

苏禅开口刚想再骂,就被个媳妇子一把捂住嘴,支支吾吾的就被半拉半扯出了屋门。

“大奶奶,不是我董婆子说话难听,你家这位姑娘可真是该管教了,自己出去玩儿不带帷帽,被人瞧上来提亲,你们不允也就罢了,怎么还有骂媒人的道理?婆子我提亲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破裂不讲理的姑娘。”董婆子边说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起身准备告辞,“刚才见老太太身子不适,老身本不想多言,但你们这姑娘……”

董媒婆转身朝外走去,大太太陪笑道:“家里姑娘不懂事,咱们回头定好好教训,董妈妈您见多识广度量大,多多担待,莫要跟孩子一般见识。”又扭头一叠声地吩咐:“快送董妈妈,给拿锭银子做茶钱,着人用车送回去。”

等人走出了院门,大太太的脸色才沉下来,转身扒拉开挡在面前的丫头,怒道:“大夫怎么还没请来,老太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条命来赔!”

此时内间的丫头欢喜地出来叫:“大太太,老太太转醒了!”

外厅的人呼啦就都围进屋去,苏礼也跟在大太太的身后进得屋里,只见老太太半倚在靠垫上,面色苍白、神情疲惫。

大太太凑上前去试探着唤了声:“母亲,大夫马上就来,您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半晌才撑起眼皮,在屋内环顾了一圈,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大太太忙道:“母亲,媳妇莽撞,叫人把禅儿关回房了。”

苏礼清楚的看见,在大太太说到苏禅的时候,老太太的眼内闪过一丝厌恶,但是转瞬即逝,她也随即闭上了眼睛,但苏礼可以十分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大夫终于被请来了,切脉之后,出来对大太太道:“老夫人这是气急攻心,若只有这样并不麻烦,可老夫人平日思虑过甚、气血亏虚,再加上此番的气急,就要多调养一段时间才能转好,我给你们开个方子,每日两次按着煎药送服,连服一月再看情况,这期间定要劝着老夫人多多休息,莫要费神,莫要生气,忌生冷、辛辣。”

大太太看着大夫开了方子,打发人去抓药,这才谢了大夫着人送回医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的模样,一转头就看见苏礼还在一旁站着,便苦笑着道:“让礼儿你看笑话了!”

刚才见屋内闹得不可开交,思小朵知道自己是外人不适合继续呆着,便去西厢去找苏漩,只留下苏礼一人,此时听大太太这么说,忙道:“大伯母太过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侄女也是担心祖母才守在这边的。”

大太太盯着苏礼看了半晌,看得她有些后背发毛,才轻声说:“唉,苏禅要是能有你一半省心,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端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四章 劝解苏禅的艰巨任务 第二更估计要稍微晚些送上,不过一定不会拖欠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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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刚要开口谦虚,不料大太太紧接着说:“礼儿,伯母求你件事儿!”

“大伯母您千万莫要客气,我是小辈,哪里敢当您一个求字,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苏礼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

“这里媳妇丫头的都多,老太太也醒了,你也不用守着了,帮我去劝劝禅儿。你刚才也听到大夫的话了,老太太不能再生气,莫要让她再闹将起来,万一气到老太太那可就是大事了。”

去劝苏禅……苏礼只觉得自己额角开始有些突突直跳,看她那般的泼辣,哪里是个能听得进去劝的主,但是自己现在于情于理都没办法推脱,只好斟酌着说:“还请问大伯母,今日三姐姐为何会这么气恼?”

大太太拉着苏礼的手,领着她走到外间,在塌上坐下来叹气道:“现在都闹成这样,我也不怕跟你说吧,前几日不是老太太许了她出去玩,结果她只带了四喜那个丫头和几个家丁,连个妈妈都没带,就出去疯闹了一天。那丫头和家丁哪里说的听她,所以她这一天居然连个帷帽都没带,这哪里还是个大家姑娘的模样。谁知天就那么不长眼,竟让城南王家的老爷瞧上了,还辗转的打听到了咱家,那王家老爷去年没了正妻,正好在四处找人做续弦,说来那人也是个不懂规矩的,什么都不来通气,就径直请了媒婆上门提亲。”

“也难怪三姐姐这般的气愤。”苏礼垂眸道。

“其实气愤的又何止是她,咱们苏家再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户,哪里他一个米店掌柜说提亲就来提亲,但是禅儿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此事只要回绝了便是。可你看看她,也不顾长辈还在场,冲出来就对着媒人发作,媒人不过是受人请托前来说亲的,又何曾招惹到她,你们年纪小,许是不懂,那个媒婆的嘴有多厉害。如今回去若是将这个不好的名声传扬出去,莫要说是她自己,就是你们下面几个姐妹的婚事,怕是都要受影响的。”

这些道理苏礼倒是心里都懂的,不过她却不能当着大太太的面再说苏禅的不是,只能劝慰道,“三姐姐头一次遭遇这般的事情,反应的确是过激了些,不过大伯母也莫要太气着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事慢慢的教给她便是。”

“唉,那孩子总是跟我对不上脾气,我刚才气急又打了她一个耳光,现在去了怕也是会吵起来的。我看她近日与你关系不错,所以便厚着脸皮来求你去说说,好歹你们姐妹年纪也相近,平日里也亲厚,你说了她能听进去些。”

苏礼见大太太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只好起身道:“那侄女就去勉力试试,若是有什么说的到不到的,还要请大伯母多多包涵。”

去苏禅屋子的路上,思小朵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凑近问:“老太太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说是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但是需要静养。”苏礼心里想着旁的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我今日就要回家去了,你家老太太病了,我不好再在府上叨扰……哎,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思小朵在苏礼眼前拼命晃着手。

“啊?”苏礼这才回神问,“姐姐刚才说什么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明日才回去,晚间咱们再说,我看你心里是装着别的事,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耳朵去的。”思小朵撅起嘴巴,扭身自己跑开了。

“小朵姐姐……”苏礼唤了一声就见她已经转过拱门,看不到影子了,只得作罢。

抬脚进了苏禅的院子,就听到里头“乒乒乓乓”的声响,随后又是哐啷一声,似乎是铜盆落地,随即就是苏禅的哭喊:“你们都滚,都给我滚,敷什么冰,擦什么药,打死我才好,打死我就称了她的心!”

苏礼头皮一阵发麻,但也只能硬撑着进屋,从四喜手中接过帕子和冰盆,示意她们别收拾都下去,自己坐到苏禅身边,看看她红肿的脸颊,心道看来大太太还真没惜着力气,这一巴掌扇得可是不轻。

苏禅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虽然见到苏礼后不再闹了,但却撅着嘴扭过身子不肯说话。

“祖母已经转醒,刚才大夫来给祖母看过,说是气血攻心……”她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低头去冰盆里绞帕子,

“老祖宗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苏禅果然转过身急切地问。

见她的模样,倒是真的打心里关心老太太,苏礼见成功的让她开了口,便接着说:“大夫说,接下来要静养一个月,不能着急,不能生气,不然怕是要有大**烦的。”

“我要去看老祖宗!”苏禅起身就向往外跑,却被苏礼一把扯住,怒道,“你拦我做什么?”

“姐姐瞧瞧自己的样子。”苏礼指着桌上的铜镜,让苏禅看看自己鬓发凌乱,眼睛红肿,面颊也红红的一个掌痕的狼狈模样,“姐姐若是这么就去见了祖母,岂不是让她老人家心疼生气,若是祖母有个什么,到时候姐姐还不得自责一辈子?”

且不管苏禅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是苏礼的话成功的让她停住了脚步,沉着脸做回塌上。

苏礼见她不再抗拒,便将手中的浸了冰水的帕子拧得半干,先给她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又换了个帕子替她敷着红肿的脸颊,又柔声道:“姐姐这又是何苦,为难着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平白的自己遭罪不说,也让心疼你的人伤心不是。”

苏禅扭头看看她,眼睛里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最后闪过一丝狠毒,咬牙道:“妹妹说的没错,我这副模样只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我不能这么便宜那些要看我笑话的人。”她说着自己接过帕子按在脸上,转身看向铜镜,半晌后声音平静地说,“妹妹帮我重新梳头可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五章 劝说似乎有效果【补更】 越来越废柴了,昨晚竟写着写着睡着了,补更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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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没想到自己的劝解,反倒让苏禅似乎燃起了更大的斗志,但此时也只好接过梳子,却只听得门口传来声音道:“四姐姐劝人的本事可真是不错,什么时候也来劝劝我。”

扭头一看却是老七苏祺,虽然是国丧只能素服,但她还是弄了满头满身亮晃晃的银器,像是苗族的女子似的。她站在门口,各个角度的银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不同角度的光,让她的头看上去像一个发光体。

“七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进屋。”苏礼不接她的话茬,只笑着装作没听到似的问。

苏祺神色略带鄙夷地瞥瞥屋内,抬手拎着帕子遮住口鼻道:“还是算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三姐姐有事没事的!”

“来看笑话的吧,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呢?”苏禅已经在镜前补好妆容,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此时扭过头去,冷冷地看着苏琪道。

“瞧三姐姐说的哪里话,什么失望不失望的,只要姐姐没事,小妹也就放心了。”苏祺脸上浮起一个假惺惺的笑意,转身离开的时候,对在门外候着的四喜道,“跟我回去拿茶具摆设过来吧,当我送给三姐姐了,不然这都被砸了,大伯母知道怕是要不高兴的。”

“你……”苏禅气得双手死死抠住桌沿,面色青白,身子不住地颤抖。

“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苏礼见她似乎要晕过去的模样,忙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唤她的名字,好不容易算是平静了下来。

苏禅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四妹妹,你进府以后我就看你是个贴心的,如今看来确实不错,若不是你今日的劝解,我还躺在老祖宗的宠爱里不知天高地厚呢!老祖宗现在年纪大了,又还能护我几年,如今嫡母记恨我,姐妹们背后嫉妒我,若是再没了凭仗,我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三姐姐怎么说这么重的话。”苏礼忙打断她的话,起身关好门窗才有回来道,“三姐姐,其实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坏,刚才我来之前大伯母还说,一时气急打了你,怕你郁郁让我赶紧来看看。其实都是一家人,谁不盼着一荣俱荣呢,怎么会要看你的笑话。今个儿大伯母之所以生气,其实也是因为爱护姐姐,你今个儿顶撞了媒婆,要是不当场给人家一个台阶和交代,她若是出去胡乱嚼舌、添油加醋的,岂不是坏了姐姐的名声,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姐姐。”

苏禅现在冷静下来,对这番话倒是有几分听进耳中了,态度虽软了些,但还是不全信服的,只说:“就算她有几分好心,却也还是借题发挥了的,不然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苏礼只能往好处劝解道:“当时老太太昏迷不醒,大伯母也是着急才这般的,姐姐就莫要太放在心上。而且咱们毕竟是小辈,对长辈恭顺些也是应当,姐姐日后嫁人到了婆家,还不是要靠娘家来撑着的。而且姐姐是大房出来的,你若是有什么不好,难道大伯母就会开心不成。”

之前说的话,苏禅并未当真听了进去,但是最后这几句她还是认同了的,女儿若是在外头有什么不好,别人一说起,只会说你看这是苏家大房的姑娘,哪个会管你是嫡出庶出,是从谁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呢!想到这里她又着急起来:“四妹妹,那,那我刚才对媒婆那般,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三姐姐且宽心吧,刚才妹妹看大伯母跟那媒婆说了半天的好话,临走还给了一锭银子,那媒婆既然拿了银钱,总是知道该如何做的!”苏礼现在有些看出来,苏禅就是个直来直去没心眼的性子,想到什么是什么,听风就是雨的。

“唉,今天若不是我娘回娘家了,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我、我还以为是有人趁我娘不在故意整我呢。”苏禅此时的语气中已经微微带了后悔。

苏礼动作轻柔的替她梳着长发,见她已经基本想通,便转移话题道:“三姐姐的头发真好,黑亮还浓密,衬着你的脸更加白净,让人看着羡慕死了!”

“头发好又有什么用。”苏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中已经隐隐的透出一丝得意。

“谁说没用,‘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俗话说青丝化作绕指柔,不知哪家的儿郎有幸,能被姐姐这万千青丝系住了心。”苏礼手里握着苏禅的长发,心道终于知道什么叫如丝般顺滑了,这若是放在现代,拍洗发水广告都不用做特效,脑中忽然闪出也不知什么地方看来的一句诗,就随意笑着说。

苏禅瞬间羞红了脸,哎呀一声嗔道:“还以为妹妹是个正经的,没想到也说这些混话来笑我。”

“哪里是混话,再正经不过了!”苏礼给她挽好长发,用银簪固定起来,又柔声劝道,“姐姐若是听妹妹一句劝,莫要跟大伯母硬顶,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咱们是小辈先服个软,又有什么别扭的呢!”

“恩,我听妹妹的,妹妹你跟旁人不一样,我能看出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我等下去看老祖宗,再去跟母亲请罪。”苏禅似乎真是想明白了似的,起身拉着苏礼的手道,“以后咱们姐妹可要多亲近才好,咱们爹爹都是一母同胞,情分原本就比旁人来的亲厚,更别提那些外人家来的了。

苏礼见她话里似乎还是不喜自己与思小朵亲近,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事情,只说:“小朵姐姐是客,咱们要好生招待才是。”

苏禅听了这话心里似乎是舒坦了,一抬脚踢到地上的碎瓷片,倒也没再生气,只扭头对外头道:“四喜,找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了,我和四妹妹去看老祖宗。”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六章 苏禅受宠的原因 这两天事端纷多,时间过得倒也飞快,一转眼就又到了掌灯十分,苏礼微微转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抬脚迈进自己的院子,就见半夏满脸喜色地迎上来,先是嗔怪道:“姑娘以后可不能丢下奴婢自己走掉,这不是惯着奴婢偷懒耍滑嘛!”

“在自家呆着又没出府去,哪里就用你寸步不离的跟着。”苏礼朝里屋走去,头也不回地问,“快说吧,有什么好事情,心里那点儿的高兴,从头发丝都能看出来了,肚子里一点儿都装不住事儿!”

“跟姑娘面前奴婢自然是装不住事儿的!”半夏笑眯眯地说,“我若是说出来姑娘也定然会开心的。”

“行了,快别卖关子了。”苏礼抬手作势要去拍她。

“姑娘快看,是家里来信了!”半夏往后一躲,从怀里掏出封信递了过来。

苏礼的手顺势就抓过信来看,嘴里还疑惑地嘟囔道:“我的信才送出去几天,怎么这么快就来信了?你可别是蒙我。”定睛看信封上的字迹和口吻,的确是苏文氏无疑。

拆开细看内容才明白,原来信是自己走了不到半月就寄出来的,一路通过驿站传递,倒是没比自己晚几天就到了。信上的内容大多是叮嘱和倾诉思念的,直到信的最后,苏文氏才写着:“祈儿前两日真的考了府学第一,你爹还兀自不信,特意跑去道府确认,这才算是应了他要去京城的要求,但现在没人入京送他,所以可能还要耽搁段时日。祈儿遇事容易急躁,你们在京中要相互照应,尤其是你要多多提点于他,莫要让他招惹事端,只管埋头读书才是正经。”

苏礼看过信心里一阵欣喜,刚想抬头对半夏说,却忽然觉得奇怪地四下看看问:“小朵姐姐怎么不在?”

“思姑娘今个儿下午就回自个儿府上去了!”半夏回道。

“啊?不是说明天才走,怎么下午就走了?”苏礼说罢又埋怨半夏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来回我一句,连送都没送人家,多失礼。”

“原本思姑娘是说明日走的,但思家那边不知怎么得知老太太病了,说思姑娘还住在这边太叨扰,直接来人给接回去的,连思姑娘自己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匆匆忙忙的就被接走了,奴婢哪里有什么时间去通报姑娘。”半夏见苏礼不住地转动脖子,便上前给她揉捏,又说,“我瞧着思姑娘是不想回去的,可是拗不过来接她的那个妈妈。不是说思姑娘在家受宠得紧,怎么还会这样。”

“跟咱们无关的事,就别胡乱去想了,跟我说说也就罢了,你若是出去同别人说,那我可不轻饶你。”苏礼见半夏到了老宅以后,不知是因为人多是非多、还是被京里的丫头婆子带坏了,也开始渐渐八卦起来,所以她略带严肃地提醒,要把这个苗头今早掐死。

“奴婢知错了!”半夏躬身应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姑娘,下午的时候七姑娘来找您,我说您应该在老太太那边,她却非要进屋等着,然后又一下子指使奴婢去端茶,一下子又去拿果子,最后却什么都没用就走了。”

苏礼一愣,心道这个老七应该不会是那么没头脑的人,就算想在自己这里动什么手脚,也没必要亲自来弄得那么惹人注目才对,正想着,外头就有丫头来报:“七姑娘来看姑娘了。”

“都是不禁念叨的人!”苏礼苦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书信折好收起,这才叫人挑帘子请人进来。

“见过四姐姐。”苏祺进来后先行道:“今天在三姐姐哪里,是小妹莽撞了,还望四姐姐莫要见怪。”

“哦?七妹妹今日在三姐姐那边说什么了?你看看我,忙着一天脑子都糊涂了。”苏礼也不多说什么。

苏祺拎起帕子掩住嘴巴,轻笑了几声道:“四姐姐真是会说话,既然姐姐这么说了,咱们就当把那一页揭过去。”随后她又皱眉貌似极其为难地说,“其实小妹此番来,是在心里犹豫了许久的,不知该不该说这些个话,但总觉得咱们是姐妹,总应该互相帮衬提醒的。”

“妹妹太客气了,其实我之前就在想,自从回到京中,似乎就各种事情纷乱,都没机会跟妹妹亲近,想什么时间去拜访呢。”苏礼估计苏祺是要说老三的坏话了,就好像当初苏禅来说她一样。

果不其然,她开口就说:“大家都是姐妹其实我不该多嘴,但头一遭见到姐姐,就觉得亲切,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提醒你,切莫与三姐姐走得太近,且不说三姐姐这人喜怒无常,听风就是雨,翻脸比翻书还快,就说祖母那边,见你与三姐姐亲热,心里也会不喜的。”

苏礼心道她总结的苏禅的性子倒还真是有些贴切,不过却对后面的说辞越听越不解,祖母那么宠爱苏禅,为何看到与她亲近反而不喜,想到这里脑中闪过的是老太太下午,听到苏禅名字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厌恶。

苏祺察言观色,觉得苏礼似乎是不信的,便又开口道:“姐姐一直不在京里,对其中情形并不了解,其实三姐姐并不是从小一直受宠的,而是从五年前才开始的,姐姐可知道七年前出过什么事情吗?”

五年前,苏礼心里狂跳,五年前正是自己到这个地方的时间,虽然明知道苏祺说的应该不是此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尽量稳住声音道:“我一直随父母住在江南,还真不知道五年前出了什么事情,好妹妹别卖关子了,快说了吧!”

“五年前正是刘姨娘家里的大哥在御前露脸,被钦点了状元的时候。”苏祺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屑,“若不是如此,她们母女哪里有在祖母面前说话的地位。”

苏礼这回心下了然,原来是因为娘家得势,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难怪今天自己劝苏禅的时候,她能够那么容易就听进去了,原来是有切身体会在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七章 二哥进京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苏禅和苏祺都对苏礼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亲近,让她有一种自己被夹在二人中间,在被她们来回拉拢的感觉。她不想在其中选择任何一派,不想与谁结成同盟,但是如果一直保持中立,想与双方都打理好关系,肯定是十分不现实的事情,所以她近几日一直在为这件事烦恼。

这日下午大家都在李嬷嬷的主厅内一处做女红,苏禅很快便凑到苏礼身边,探身问:“姐姐,你说这里的花朵,该用什么颜色才好?”

“我看还是浅粉的好,妹妹觉得呢?”苏礼自己喜欢淡雅的颜色,所以便顺口说着。

“那听姐姐的。”苏祺笑眯眯地回到自己位子,劈开一根粉色的丝线,穿针引线起来。

“七妹妹喜欢的不都是大红大紫的,今个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苏禅不咸不淡地说。

“小妹现在觉得,四姐姐的品位不错,看她穿衣配饰我都喜欢得紧,比某些自以为有品位的人好多了,我便也学学不好吗?”苏祺也毫不示弱。

苏礼抬手按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除了自己刚到宅子的两天,她们二人安分了几日,之后便遇到就要斗嘴,谁看谁都不顺眼,她正琢磨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老五把手中的竹撑子一丢,起身就朝外头走去。

“老五,你这是什么态度!”苏禅尖声道。

“我什么态度都没有,出去洗个手罢了!”苏祾头也不回的就自个儿挑起帘子出门去了。

苏礼只低头绣手中的帕子,也不抬头去看别人,就当做没感觉到她们投来的目光,屋里便也恢复了安静。

还没安分上一盏茶的功夫,苏禅又凑过来道:“四妹妹这里有浅绿的丝线吗?我的正好用光了。”

苏礼没在意地将自己的竹笸箩朝她推了推说:“三姐姐缺什么就自己拿便是了。”

“哼!”苏祺在旁边冷哼一声,却也没说旁的。

正好苏祾从外面洗手回来,坐到位子上也继续绣她的荷包,就见苏禅又凑过去问:“老五,我就这一根针了,还没去买新的,刚才不巧的针鼻儿折了,你的给我一根。”

苏祾抬头看看她,在自个儿的笸箩里拈出根针,然后说:“正巧,我下午要打发乐珍去买绣针,帮姐姐也买几包吧!”

苏禅的脸色登时便有些难看起来,伸手拿过老五手里的针,讪讪地说:“我早晨已经打发丫头去买了,就不麻烦五妹妹了。”

“三姐姐,不是妹妹说你,屋里的丫头要管紧些,不然这大早晨的出去买针,到现在都见不到回来,害得姐姐连绣针都没得用,我若是姐姐,等人回来便拖出去打一顿,下回就长记性了。”苏祺假意关心地说。

“我这人心软手更软,没有七妹妹这般的手段,下不了那个打人的狠心。”苏禅话中带刺的顶回去。

苏祺被噎了回去,神色有些忿忿,不再声张。

一直坐在角落,闷头不吱声的苏祯忽然扭头说:“三姐姐,我昨个儿听姐姐说,祖母房里裁减了十来个丫头,你在祖母面前比我们亲近,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礼一听就暗叫不好,昨天自己去给祖母请安,被刘妈拦出来说老太太在里头发脾气,她便问是怎么回事,刘妈只说是要裁减丫头,苏礼心里便隐隐猜到,定然是因为当日有人对苏禅通风报信,所以老太太身子稍微好点儿,就急着开始整顿内务。而她从院里出来正巧遇到刚去请安的苏祯,便也把她直接拦下一同回去,自然也就说了一句缘由,如今被她这般说出来,倒好像是自己在背后挑刺。

见苏禅已经将不善的目光转向自己,苏礼只好硬着头皮道:“昨个儿去给祖母请安听说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伺候的不好,才让祖母那么生气,说要都打发出去配人。”

“当然不是,四姐姐可知道,祖母最讨厌什么人?就是吃里爬外,在她背后做小动作耍心机的人,所以只要被她知道,那定然就没有好果子吃。”苏祺这下又来劲儿了,说得好像自己很了解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就摊开来大家说个清楚,莫要话里夹枪带棒的,我向来直来直去,不会你这个含沙射影。”苏禅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到这边来,像个炮仗似的登时就被点着了,将手里的丝帕一丢,跳起身来,一副想要吵架的模样。

“哎呀,三姐姐这是什么话,小妹说的是祖母屋里那些不安分的丫头,姐姐做什么这般紧张。”苏祺觉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拎着帕子掩嘴偷笑。

苏祯今天的举动,让苏礼对她彻底地从心里厌恶起来,原本觉得她不过有些孩子气的争锋和计较,没想到也是个喜欢挑弄是非的主。

见苏禅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气愤,苏礼也不想主动做什么解释,她也明白什么叫越描越黑,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屋里气氛越来越胶着,大家都各怀心思,外头忽然有丫头进来道:“给姑娘请安,老太太说是三老爷家的二爷到了,让奴婢来请各位姑娘过去。”

苏礼一听这话,登时从心底高兴起来,又觉得日子不对,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是二哥来了?”

“这么大喜的事儿,奴婢哪里敢扯谎骗姑娘们。”那丫头陪着笑说。

在老宅住了这几日,苏礼才越来越感觉到,远在江南的家人是多么的可亲可爱,此时一听说苏祈到了,忙吩咐半夏收拾竹簸,恨不得马上跑过去。

众人脚步匆匆,刚迈进大厅的后门,还未转过屏风,苏礼就听到自家二哥正说:“祖母,孙儿这一路上多亏了沈兄照顾,真的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她正疑惑哪里又出来个沈兄,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苏兄弟真是太客气了,家祖与令祖父都是一朝为官的同僚,咱们互相帮衬还不是应当应份的。”

苏礼忽然想起,这个声音不正是进京路上遇到的那位沈家公子,却怎么与二哥这般熟悉起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八章 被围观的美少年 听到屋内有别的男子声音,苏礼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就这么出去会不会被人说成不懂规矩,转念一想,老太太既然派人去请她们,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想毕便绕过屏风到了前厅,与苏祈的目光相接,在他眼中也看到了欣喜。苏礼先上前给祖母请安,只听老太太道:“你们兄妹多日没见,不用在我这里立规矩了,老四你也好生招待客人。”

没说两句话就被下了逐客令,苏礼生怕自家二哥说出什么没轻没重的话来,忙抢着开口道:“既然祖母这般说,我们便不搅扰您休息了,况且大夫说让您多静养,莫要吵闹。”

她这话除了说给苏祈听,也是说出来给沈公子知道,并不是自家怠慢,不过是老太太身子不好。

苏祈的声音倒是挺稳定,并没听出什么不满,语气恭敬地说:“祖母的身子要紧,咱们祖孙日后亲近的机会多的很,今日便先告退了,孙儿会招呼好客人的,祖母莫要劳心。”

三个人退出正厅,苏礼在前头带路,她转过墙角的回廊,这才见到其他姑娘也赶了过来,苏禅还没等走到近前就高声抱怨道:“四妹妹腿脚可真是快,即便是自家兄弟来了也不至于这般急切,倒让我们在后面紧赶慢赶。”

“是妹妹不好,害得姐妹们劳累了。”苏礼扭头介绍道:“三姐姐和各位姐妹可能还没见过,这是我家二哥……”转过去头才发现,那两位还落在后面不知为何耽搁,还没走过转角。

苏禅一听这话又不乐意道:“四妹妹,不是做姐姐的说你,咱们并未分家,又都在一起住着,辈分也都是按着合府的排,怎么还你家我家的,论排行也是行四,我们都叫四弟、四哥的,你也该趁早的改了口才……”她唠叨到一半忽然住了口,眼睛直直地看向苏礼的身后。

苏礼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后一瞅,原来是苏祈和沈公子已经从后面跟上,二人脸上都挂着笑意,不知刚才说了什么事情。

苏祈今年十六,身量却已经拔得挺高,微黑的脸庞,剑眉星目得极为俊朗,若是生在现代,绝对是个明星的苗子。不过苏禅的目光却并不是着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定定地看着他身旁的沈公子,喉头微动似乎吞了口唾液,而后才笑着说:“这位就是四弟?”

苏礼之前虽然见过沈公子一面,但因为离得远,当时心里又惦记着进府的事情,所以也没留下什么印象,而刚才在正厅更是连眼角都没往他那边瞟。开始还在心里嘀咕苏禅没见过世面,遇到个帅哥就这么失态,但她自己扭头一瞥,虽说不至于怔住那么夸张,但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苏祈见眼前的气氛有些诡异,忙上前一步作揖道:“虽然还不知都是哪房的姐姐妹妹,不过我初来乍到,先给各位姐妹见礼了,都是一家人,日后有得是亲近的机会。”说罢他转身将沈公子也扯上前一步介绍说,“这位是沈公子,我们二人在进京的路上相识,一聊天才发现祖上原来还是故旧,而且我一路承蒙沈兄照应,祖母也吩咐说要好生接待。”

“在下沈青昊,见过几位姑娘。”他的声音还是跟苏礼初见他时那般悦耳,听的人耳朵痒痒的、心里热热的,连脸颊都忍不住红起来似的。

而面前的几个姑娘,更是无一例外的羞红了脸,都不敢抬头地回礼,而后便闪身到一旁。却见苏祯却一反平日的不爱出头,上前两步十分正式地敛裾行礼道:“多谢沈公子一路对哥哥的照顾。”

她原本就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到了京城之后又跟着李嬷嬷学了些化妆,原本七分的美丽,倒是被她的巧手妆点成了九分五,苏礼这边三人还尚站在回廊的阶梯上,自上而下的看去,更是显得她长睫闪动、肤色莹白,即便是对她已经心生厌恶,苏礼也还是在心里暗道,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在几个姑娘含羞带怯的注视下,沈青昊似乎也觉得十分尴尬,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礼道:“区区小事,不值得姑娘这般大礼相谢。”

苏礼不知为何在心里浮起几分不悦,伸手扯扯苏祈的衣角道:“哥哥,祖母让你好生招呼客人,你便就在这回廊上招呼不成。”

“对对,妹妹提醒的是!”苏祈也回过神来,笑着说,“便还是要烦劳妹妹带路。”他这话是冲着自家妹子说的,又有客人在场,其余人便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跟去,只好客套几句告辞后各自散去。

沈青昊并未停留多久,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执意起身告辞。苏祈也没强留,只说日后再登门道谢,送了人出门这才转回屋里,直愣愣地对着苏礼上下打量。

苏礼开始没去理睬,但后来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抬手摸摸头发、摸摸脸,又低头瞧瞧衣服,最后忍不住道:“傻子,你看什么呢!”

“瞧瞧,这么久不见,刚见面就说自个儿哥哥是傻子,亏我还惦记着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赶来。”苏祈撇撇嘴道。

“知道你惦记我,不过这也没几天不见,还至于你这么上看下看,连个头发丝儿都看清楚了吧!”苏礼被他说的有些尴尬,低头辩解道,却不知自己无意间语气中已经带了撒娇的味道。

“当然要看清楚,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这里吃的东西不合口味?”苏祈关切地问。

瘦了?苏礼抬手摸摸下巴,又习惯性地用右手环住左手的手腕,还真似乎是比在江南的时候瘦了些,只不过这古代一来没有电子秤,二来镜子不清楚衣服也宽大,所以她自己竟都没有察觉。

见苏祈还注视着自己等着回答,她只好有些不好意地说:“吃的什么倒挺好,只不过是每天都要早起,不能睡懒觉,所以人就瘦了些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十九章 苏祈的八卦本性 “小妹,你在这里受苦了!”苏祈忽然沉声说,露出极其认真心疼的表情。

苏礼被他说得心里一热,觉得自己鼻子发酸,有一股热流冲上眼角,忙将目光移向别处,使劲儿眨巴眨巴眼睛才说:“若不是爹娘宠着我,哪里有人家姑娘能睡到日上三竿的,到京城来,什么都与其他姐妹一般无二,哪里说得上受苦。”

“好了,好久不见咱们不说这个,先说说想二哥没?”苏祈脸上又恢复他的招牌笑容,眼睛微弯,嘴角勾起,有些痞痞的满不在乎。

“想,当然想,小妹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苏礼笑眯眯地看着他,就知道他不是个会煽情的人,正经了一句便就恢复原状。

“好啊,敢这么没大没小,现在父母都不在身边,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是要替他们管教你的!”

苏祈说罢作势欲打,苏礼忙一个矮身躲过,跑到屋角的水盆前,扯下帕子浸湿拧干递给他:“快别闹了,先擦把脸,进京这一路累坏了吧?”看他的头面衣服,应该是进府前刻意打理过的,所以头发整齐、衣服熨帖,下巴也没有冒出稀疏的胡茬,不过眼下的青痕是无法掩盖的,便也十分忠实地反映出他的疲惫。

“其实还好,之前一直跟着大嫂家的商队,直到路上听说先皇驾崩的消息,我自己要了匹马尽快往京里赶,正好在半路遇到也匆忙往京中赶路的沈公子,这才结伴而行,现在行李还都在后面。”

“先皇驾崩与你着急赶路有什么关系?”苏礼想不通这件事。

“这件事也难怪你不知道,连我都是走前才刚知道的,之前一直没有先皇龙体违和的消息,所以娘也一直没提这事儿,谁知道你刚走没几日,爹在衙门便听说了先皇病重的消息,娘这才着急,见我正好要来,便让我转告给你。”

苏祈夹七夹八地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听得苏礼急得要命,忍不住催促道:“哥,你倒是赶紧说正题啊!”

“这个事儿里头吧,涉及到咱们朝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某家出了宫妃娘娘,那么到第三朝才可以再有姑娘入宫,所以若是先皇身子硬朗,那么咱们家的姑娘就都不用有进宫的烦恼,直接自家许人便可,但这回新旧朝一交替,就难保祖母不会动将家里姑娘们遴选进宫的主意。若是真的这样,祖母这一房的几个叔伯和咱家,便只有你这一个适婚的嫡女,我怕你不懂这些规矩,再胡乱被人蒙了进去,所以听到消息以后,便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苏礼在心里偷偷叫,今天这个愣头青怎么变得这般会煽情,难道真的要把自己感动哭了才罢休不成?忍了半天才抬头说:“哥,你对我真好,有哥哥真好!”这句话可真是发自肺腑,前世的她是个孤儿,别说是哥哥,连父母都没见过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在前世缺失的亲情,却在穿越后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弥补。

“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去!”苏祈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忽然貌似不经意地问:“小妹,你觉得沈公子长得如何?”

“还行吧,看着挺清爽干净的。”苏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即警惕地看向苏祈,问:“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跟你哥哥我比,谁更俊朗?”苏祈笑嘻嘻的将脸庞凑近问。

苏礼轻咳一声,心想原来不过是少年之间的心里较劲,便忍着笑说说:“自然是哥哥俊朗,没人能比你更俊朗了!”

“哈哈,还是妹妹有眼光。”苏祈哈哈大笑,半点儿都没觉得害臊地说,“不过那小子生得也是不错,只比你哥哥我差那么一丁点儿而已。”

“噗!”苏礼被他逗得笑出声来,抬手刮刮脸颊道,“哥哥你真不你害臊。”

苏祈抬手挠挠后脑,转转眼珠道:“那小子长得白白净净,说话也细声细气,有什么好的,哪里看得出是将门之后。”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长得文气又不代表有没有本事。”苏礼虽然也觉得沈青昊有些小白脸,但还是想反驳苏祈。

“恩恩,对,妹妹说的极是,要说这个沈公子,祖上乃是跟随圣祖皇帝打天下的臣属,爵位世袭罔替,他祖父尚且在世,其父是家中长子但早已驾鹤西去,他母亲便只身将他与妹妹拉扯长大……”

苏礼睁大眼睛,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苏祈说:“哥,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多出个八婆的毛病。”

“欠揍,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苏祈装模作样瞪起眼睛凶道。

“哥,我也不想这么说你,可你想想你自己都说了什么,怎么变得像是查人家户籍的,我想了半天才觉得就这个词最适合你。”苏礼冲他撅撅嘴说。

“其实呢,咳,为兄是想说,沈公子一表人才,是将门之后,家中又人口简单,妹妹觉得如何?”苏祈似乎是见怎么说自家妹子都不开窍,干脆挑明了直问。

“什么如何?哥哥越来越没个正经,竟拿我取笑开心。”苏礼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虽说有个哥哥疼爱的感觉不错,但是并不意味着被他关心婚事也十分窝心,她起身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哥哥好生歇息,晚饭前妹妹再来瞧你。”

抬脚出门见外头伺候的小厮是个生面孔,便问:“新进府的?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少爷赐名叫做维明。”维明躬身答道。

“恩,好生伺候,多听少言,京中宅子规矩多,要谨言慎行,莫要给自家主子招惹是非。”苏礼说罢示意半夏给了赏银,这才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半夏就似乎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说话,但见旁边还有人便憋着,刚一回房就再也忍不住了,边绞帕子边说:“姑娘可知道,连翘姐如今在家中境遇可是不怎么好,尤其是老爷允了二少爷进京,便更加不好过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章 躺着也中枪的苏礼 今天开始打算大致固定更新时间,每日保底更新在上午的九、十点钟,如果有加更,则在晚上八点前后,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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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跟谁听来的?”苏礼起身去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脱掉鞋子窝到软榻上,歪倚着翻书。

“就是跟维明稍微打听了一下,好歹一起呆了好几年,总归有些惦记。”半夏捧着帕子过来给苏礼擦脸,然后笑着说,“姑娘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想知道的。”

“谁说我想知道,你若是想说便说,我也随便听着便是。”苏礼接过帕子胡乱擦擦脸道。

“好、好,是奴婢想说给您听,姑娘您就受累听一耳朵。”半夏顺着苏礼的话说道,“连翘姐害得刘妈丢了买办一职,过门后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整日里被婆母指使得团团转,但好在何荣待她还算体贴,毕竟还是新婚倒也不算难过。结果二爷一定下来要进京,她可是就不好过了,除了公婆埋怨她,连何荣也开始给她摔脸色,日子就愈发的难过起来。”

“二哥进京又与她何干?”苏礼一时间想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嗨,还不是那何荣觉得二爷不带他进京,是因为连翘姐得罪过姑娘。”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想法,二哥本就不喜欢何荣,不然当初早就带去道府伺候了。不过是在家中偶尔指使两天罢了,倒让他生出来这许多的念头,可见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夫妻是要互相扶持过大半生的人,为了些莫须有的想法,平白的疏离了感情,也幸好二哥不喜欢他,不然带过来也是个拎不清的。”

苏礼随意感慨了几句,忽然想到刚才苏祈的八卦,再联系他说的入宫之事,让她忍不住思量起来,沈青昊是个合适的老公人选吗?先说外表,唔,绝对是能拿得出手的,不仅拿得出手,还是能长面子的那种,但与之相对的,应该就是身边泛滥的桃花。再看人品,目前遇到两次,只能说人彬彬有礼,儒雅温和,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客套的疏离。然后是家世,幼年丧父、寡母领着兄妹二人生活,正好嫁过去便是一出古代版的婆婆、媳妇和小姑。最后说职业和前途,武将世家,父亲说不定就是战死,实在不是什么安稳踏实的行当。

想到这儿她摇摇头,心道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刚见人家第二面就开始想着适合不适合做老公,被人知道怕是要被笑死的。

“姑娘您怎么又是发呆又是摇头的?”半夏伸手在她眼前晃晃,见人回过神来才问,“姑娘听到奴婢刚才说的话没?大奶奶请您过去一趟呢!”

大伯母?苏礼疑惑地心道,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不敢耽搁地做了小车过去,挑帘下车的时候,迎面看到天边的红霞,却又不是连成一片,而是隔着挺远的两朵。

半夏扶着苏礼下车,眼睛还忍不住地往天边瞟,十分欢喜地说:“姑娘快瞧,天边那是桃花落霞,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大的好兆头。”

听到桃花二字,苏礼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沈青昊的模样,害她脚下一绊,差点儿没踩稳脚下的木凳,吓得半夏一把将她抱住,这才堪堪稳住身子。

苏林氏门口的丫头们也都忙活起来,有忙着过来扶的,有转身进去挑帘子通报的,苏礼进屋后就被苏林氏一把拉住说:“早就说让你没事多来陪我坐坐,却也没见你来过一回,上回挑东西,我看了递回来的单子,就你挑的最素净不起眼,这要是让弟妹知道,怕是要说我怠慢了她的姑娘。”

“大伯母要管着整个宅子的事务,还要照顾祖母,侄女哪里好意思过来搅扰。”苏礼被她拉进里间,这才在塌上坐定,“侄女平素在家也不喜欢什么摆设,到了京上倒是比家里多摆了不少呢!”

“还是那句话,缺什么就来跟我说,要记得自己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不是什么旁支斜道出来的,行事做派就要有比她们大气……”

苏礼还正在咂摸这话里的滋味,已经有人忍不住挑帘子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丫头追着劝:“刘姨娘,您等奴婢通传了再进去,大奶奶屋里头有客呢!”

刘姨娘哪里把那些个丫头放在眼里,气冲冲地进来,将手里拎着的茶壶往地上摔了个粉碎,叉着腰骂道:“我是说怎么给我姑娘屋里头摆这么个破茶壶,还以为是下边儿的婆子磕碰了不敢声张,心道拎过来换一个好的回去便也罢了。听见你刚才的话我才算明白,这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吧?”

她说着就上前伸手拉扯,苏礼万万没想到她会冲着自己来,一个没留神就被她从塌上扯了下去,刚才只是歪了一下的脚,这回算是彻底扭得钻心得疼,甚至觉得自己都听到骨头的咔吧声。

刘姨娘手下扯着苏礼,嘴上却也还没闲着说,“四姑娘到这边来,可莫要听她满嘴的胡吣,说什么嫡亲的孙女,还不是因为瞧着我家禅儿不顺眼才背后挑拨。”随即又冲着苏林氏继续发作道,“你好歹是个管家的大媳妇,能不能教孩子些好话?若不是被我撞见,好好的姑娘家都被你教得歹毒了。”

苏礼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被个上来想要搀扶自己丫头一撞,终于撑不出“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面带痛苦地抱住脚踝站不起身。

半夏原本是在外头候着,听到苏礼的痛呼声才跑进来,一见自家姑娘满脸痛苦地坐在地上,身旁还有个姨娘模样的人在拉扯,也不顾得管到底是什么情况,急忙冲上去一把推开那姨娘,扑到苏礼跟前却又不敢随便碰她,只一叠声地问:“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伤着哪儿了?”

“我没事儿,可能是扭到了脚。”苏礼用眼神止住半夏的轻微抓狂。

不过始终没说话的苏林氏,此时终于开始发作起来:“真是反了你,来我房里大呼小叫也就算了,怎么还跟礼儿拉扯起来,你瞧瞧你现在与泼妇有什么两样?”

苏礼此时刚被半夏扶起来,忍着脚踝处一阵阵的抽痛,她十分无奈地想,自己这可真是躺着也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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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一章 老太太的首次称赞【补更】 对不起亲们,昨天因为有事没能更新,这一更是补更,晚上还会有一更,随便画圈圈说,最近都没有亲留言讨论剧情神马的,看着书评区冷清清的心里没底,呼吁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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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儿没事吧!”大太太忙凑过来,又训斥着身边的丫头道,“一个个都是木头桩子吗?不会上去扶一把啊!”

两个丫头拥上来,帮着半夏把苏礼扶到塌上,还没坐稳那边就已经开吵,苏礼现在也不好说走,只好万分头疼地听她们吵嘴。

刘姨娘单枪匹马,对着大太太还有一屋子的丫头,无论怎么牙尖嘴利也还是争不过人家,最后气得扭头朝门外走去,边走边气哼哼地说:“你等着,这口气我是决计咽不下去的。”

大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得胜的喜色,但是等再扭头望向苏礼的时候,就已经是满脸的抱歉之色,吩咐拿药酒、端水盆、脱鞋袜,把屋里的丫头指使得团团乱转,然后才坐在苏礼身边,扯出帕子拭泪道:“礼儿,都说家丑不能外扬,今个儿是被你瞧见了,你看看我天天在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好歹是管家的媳妇,都能被个姨娘指着鼻子骂。”

苏礼心里暗道,虽然刘姨娘是跋扈了些,但是大太太也没让她讨去什么便宜,再说刘姨娘的这般作态,还不都是因为娘家哥哥有本事,然后老太太就捧着,不然她一个妾怎么嚣张至此。

“大伯母莫要伤心,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以下犯上,您就算是请出家法来,旁人也说不出您半个不字。”

“唉,你年纪小还不懂,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大太太说着一半止住了话题,又擦擦什么都没有的眼角,换了副口吻说,“其实她一直这副德行,我也都懒得跟她争个什么,能视而不见是最好,但是现在跟以往的情形不同,禅儿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纪,却一直不肯找个人家定下来,你们姐妹也一个个都长大了,我这实在是为你们忧心,她一个人堵在前头,你们后面的姐妹就都不好说亲事……”

大太太后面说了什么,苏礼已经有些走神没怎么听进去,自己心里疑惑的很,从自己进京开始,她就对自己表示亲近,却不知她心里存着什么算计。

外边有丫头进来俯身行礼道:“大太太、四姑娘,老太太请您二位过去。”

大太太脸上闪过一瞬戾气,不能冲老太太的丫头发作,只好骂自己身边的丫头道:“还不赶紧去给礼儿置办软轿,脚扭成那样怎么走去,一群没眼色的木头。”

苏礼没想到现在这时候,刘姨娘还会把这事儿闹到老太太跟前,也就难怪大太太的脸色如此难看。

到了主宅果然就见老太太倚在软垫上,阴沉着脸,旁边的刘姨娘一脸忿忿不知在说什么,见大奶奶和苏礼进屋,这才闭嘴不语。

老太太没等大太太上前行礼就厉声说:“你们这又是闹什么,就见不得我过几天清闲日子是吗?”

这话说得可是重了,大太太忙上前跪在地上道:“儿媳不敢,但今日分明是她到我房中闹事,当面摔了茶壶,更是连累得礼儿也扭伤了脚,却恶人先告状,还要搅扰您的休息。”

“我闹事?我不过是去换个茶壶,你若不说那种话,我怎么会……”刘姨娘马上炸毛地叫起来。

大太太打断她的话道:“换茶壶?你若不是去找事儿,平日连早请安都见不到人影的,换个茶壶值得你亲自跑来一趟?”

刘姨娘一看这边分辩不出理,便马上转移话题道:“若不是你说什么嫡出庶出,我何至于跟你理论。娘,不信您问四姑娘,明明是她拉着四姑娘说什么嫡庶要分明之类的混话,我这才一时没忍住……”

苏礼又无辜地被牵扯进来,见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她心里飞快地思量,如今想要两边都不得罪是不可能了,那么就要想好哪边更得罪不起。

她抬眼看着老太太投来的目光,心下一横就做无辜道:“祖母,大伯母不过是拉着孙女闲话,说让孙女把这里当自己家,莫要客套委屈自己,缺什么都尽管开口,并未说什么嫡庶,然后孙女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刘姨娘就冲进来摔了茶壶。”

“你,你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你……”刘姨娘被气得脸色发白,

“行了,你也别闹了,当着小辈的吵吵嚷嚷也不怕人笑话,平白都带坏了孩子。”老太太闭上眼睛半躺下身子,声音疲惫地道,“这事儿就当揭过去了,谁也莫要再提,回吧。”

刘姨娘悻悻地起身告辞走出了屋,大太太却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苏礼见她肩膀抽动,才发现她正压抑着声音掉泪。

“唉,赶紧扶起来。”老太太朝自己身边的丫头吩咐道,又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祌儿在她娘家哥哥手下做事,你也不算白白的委屈不是。”

苏礼听着名字,才知道原来大房的长子,也就是苏家的嫡长孙苏衶,如今在刘姨娘哥哥手下当差,难怪老太太要对刘家示好,原来是为了自个儿的孙儿。

大太太还是低头拭泪不语,老太太语气便微带不耐地说:“当初若是听我的让祌儿外放为官,哪里会有现在的状况,你自己种下的因,便也莫要怪如今要吃这个苦果。”

苏礼在一旁听着老太太教训媳妇,觉得实在尴尬,但身旁一个丫头也没有,自己连走都没法走,只好低头盯着地面,不料却听老太太忽然问:“礼儿的脚可疼的厉害?”

“回祖母的话,在大伯母房内已经揉过药酒,没什么大碍。”苏礼忙抬头回话。

老太太指使苏林氏道:“雅琴,你去对面屋里,把架子上的那瓶药酒拿来,那是宫里赏下来的,听说效果好得很,擦上两天就没事了。”

见苏林氏应诺着起身出去,苏礼忙开口谢过祖母,却只见她盯着自己端详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倒是个懂事的,看来你娘教得不错。”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二章 咱俩从今势不两立 拿着老太太赏的药酒,苏礼再次坐上软轿,心里揣摩着老太太那句话其中的意味,为什么连夸奖都要说得那么诡异。脑海中浮现出她注视自己的眸子,苏礼忽然觉得一个激灵,当即就在心里使劲儿地骂自己,怎么这么笨,明明是有可能要被选进宫去的当口,居然还上赶着给人留下了个好印象。

软轿抬到半路,就看到苏祈急匆匆地赶过来,可能看着周围人多也不好意思发作,但苏礼见他的面色已经十分不善。到了院门口他也不等轿子落地,就直接走上前来,苏礼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就已经被他打横抱在怀里,慌得她惊呼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才稍稍觉得有点儿安心。

没想到苏祈看上去高挑消瘦,力气还真是不小,稳稳当当地把苏礼放在里间的软榻上,招呼半夏赶紧给擦药酒,免得越拖越严重。

半夏放下架子床外面的纱幔,这才将苏礼的鞋袜小心褪下,虽然她尽量放轻柔了动作,但苏礼还是疼得不住咧嘴,却又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出声,免得等下苏祈更加气愤。

可是搓药酒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时不时地会痛呼出声,苏祈果然在外头气愤地说:“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在大伯母的屋里还能扭伤到脚?”

“哥我没事,不过是先前下车的时候就歪了一下没站稳,结果进屋以后又一个没站稳,就扭伤了脚。”苏礼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些。

“她们两个吵架的事儿,宅子里怕是已经没人不知道了吧,你还遮掩!”苏祈语气中透着不满道,“礼儿,你就是心太软,不要总替别人着想,要多给自己打算。”

“哥,你可知道祖母为何不喜欢爹爹?”苏礼试探着问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记得小时候听我的奶妈说过,似乎是因为祖母生爹爹的时候难产,人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才捡回了命,再加上爹爹出生后家里就总是不顺,也不知是谁胡说,爹爹跟祖母命相相冲,所以祖母便一直不喜爹爹……怎么,祖母为难你了不成?”苏祈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还希望她为难我一些呢!”苏礼将今天的事儿原原本本对苏祈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思量和担心。

“妹妹不用多心,你今天处理的并无不妥,进宫之事眼下还未迫在眉睫,而且要不要你入宫与祖母喜欢不喜欢你并未太大关联。近年是国丧,即便是要选秀,也该是明年开春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爹娘也应该早已回京,咱们凡事也有个人商议了。”

苏礼听了他的安慰,稍稍放下心来,用枕头将伤脚架高,叹气道:“这回苏禅怕是要彻底跟我闹僵了。”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丫头大声地请安:“奴婢见过三姑娘。”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苏礼无奈地叹了口气,苏禅此番定然是要好一顿发作的。

果不其然,她径直冲进来,根本没看到屋里还有别人,扯开纱幔就指着苏礼的鼻子大骂:“好你个睁眼说瞎话的小人,我当初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你人不错,如今可真是看出来了,表面上柔柔弱弱、知书达礼的,背地里也整那些个腌臜恶心的事儿!”

苏礼还未说话,苏祈先听不下去了,跳起身怒道:“你说话可要注意点儿,我妹妹怎么了,整什么事儿了?”

“我自来说她与你何干!”苏禅气哼哼地说,“她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她是我妹妹,你说她自然就与我有关。”苏祈也好不忍让。

“哥哥、三姐姐,你们莫要吵了,今天这件事原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当时也确实没听到大伯母说什么嫡庶有别的话……”

“嫡庶自然是有分别的,不然怎么苏式家规,若是连嫡庶都部分了,世间岂不是要乱套?”苏祈抢在苏禅开口之前说道。他书读得多,便随意引用几句古人的话,来说明自己的观点,把苏禅顶得说不出话来。

“好啊,你、你们兄妹二人合起伙来欺负人啊!”苏禅更加火上心头,伸手指着苏礼的鼻尖一字一顿地说,“苏礼,从今开始咱俩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还“顺手”碰掉了三个花瓶和一套茶具。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三章 性子爽快的外祖母 真是对不起亲们,今天因为感冒睡过头,上午没来得及更新,只能晚上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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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极力安抚好气愤的苏祈,才吩咐半夏叫人进来收拾残局。

外头又进来人禀报:“四爷、四姑娘,文府来人说接您二位过府。”

“文府?”苏礼脑子转了个圈儿才想起来应该是苏文氏的娘家,自己当初刚到京城便送了拜帖过去,但当时文老太太并不在府,说是在外地别院住着,家中只留着老奴看门,苏礼便也没有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会突然想起来接他们过去。

“我不是打发人过去说,今天先不去了吗?”苏祈问完回身对苏礼说,“今个儿文府来信儿说外祖母从外地别院回府了,我就说来找你一同过去给请安,谁知道还没等找到你,就听人说你扭了脚,怕去了礼数不全,便匆忙先打发人去告罪,说过几日再去拜见,谁知竟还是派了车来。”

跟车来的人倒也是个伶俐地,跪在地上磕了头以后道:“咱家老太太说了,外孙、外孙女都是自家的,哪里还要将什么礼数,不过是她年纪大,想孙辈想得紧,才急着打发人来接,还请爷和姑娘莫要客套。”

既然已经来了车,人家话说得也句句在理,苏礼便只好也拾掇好跟着一同去,文府的老太爷前几年就没了,如今只剩下文老太太一个长辈,家里又人丁稀少,渐有落魄之势。

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礼进了文家,只觉得虽然占地面积没有苏府大,但是构架摆设,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老太太一见到外孙、外孙女,就一叠声地说:“快,快过来给我看看,这么多年不见,可真真儿是想得紧啊!”

苏礼被扶上前去,还没等行礼,就被几个丫头搀到老太太身边儿的塌上,其中一个丫头脆生生地说:“知道姑娘脚伤了,老太太特意吩咐咱们给铺得,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姑娘可千万要小心。”

“多谢外祖母劳心。”苏礼只好坐在塌上行了个半礼。

“啧啧,你娘在信中说你长大以后跟换了个人似的,我还不信呢,如今瞧瞧还真是大姑娘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坐不住又喜欢玩闹了。”

“外祖母眼里只有妹妹,可瞧的我都眼红了!”苏祈玩笑道。

“你这猴小子,整天就会作怪,还不赶紧过来给我瞧瞧。”文老太太笑骂道,拍拍左边的身侧,示意苏祈也坐到塌上来,“可是长成大小伙子了,上回我瞧见的时候,还是个牙都没长全的毛头小子,现在一晃都快要到成亲的年纪了。”

苏祈也不脸红,嘿嘿一笑说:“若是说成亲,妹妹怕是要排在我前头的。”

“是啊,礼儿都十四了吧?”老太太又回头去看苏礼。

“回祖母的话,今年是十四了。”苏礼心里吐血地想,自己现在真是个大龄适婚萝莉。

“恩,你们娘的信里也提了这事儿,要我说,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有差不多的就尽早定下来。”

“唉,祖母有所不知,礼儿上头的三姐姐,目前又没成亲、又不肯定亲。”苏祈叹气道,“所以现下想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是我说你们祖母的坏话,可那个老太太在这事儿上也是个拎不清的,把个庶出的姑娘捧得比天高,连着那个姨娘都水涨船高。女儿是要娇惯着养没错,但若宠成这样,除了张扬跋扈以外,什么什么都不会,那等以后嫁人可怎么是好?”文老太太抱怨道,“更何况她以为捧着人家,人家就念她的好?我倒觉得这样只会让人家觉得理所应当、心安理得,从而变本加厉、抱怨连连。”

苏礼听着她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便说:“祖母说得极好,若是离得近便,我真想天天来听您教导。“

“什么教导不教导的,活得年头久了,自然有些个想法念头罢了。”文老太太笑着摆摆手道:“如果我没猜错,礼儿那位三姐姐,是一心想要入宫的吧?”

“这个……”苏礼迟疑了,苏禅的念头,自己的确多有注意,并且也感觉她是想进宫的,但却是没什么真凭实据。”

“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强求。”

“祖母千万莫要误会,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孙女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想进宫。”苏礼忙解释道。

“依我分析她心里绝对是想进宫的,但她是庶出的,所以入宫后不可升至嫔妃的位子,所以进了宫也没什么好处似乎。”苏祈插嘴分析道。

“你年轻所以有所不知,虽然庶女一般都不能升至妃位,但在我朝伊始曾有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贵妃娘娘,她不仅仅是庶女,还是个小商户人家的庶女。”老太太淡定如水地说,“所以说,人的一生会遇到想形形色色的机会,有的只是擦家而过,有的却是可以让你紧紧握在手中的,但是整个心这么大,不可能让你装下所有的东西,所以要量力而行、懂得取舍。”

“你那边的祖母,哎!”文老太太又长叹了口气说,“她的确是个精于算计的,却也是算计得过头,连儿女的幸福都不管……算了,不说这个,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祈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不用说,礼儿也不要把自己当外人,虽然大事情我做不到,但你日后入宫还是定亲,我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多谢外祖母,礼儿从未想过要入宫,只是却不知道家中祖母是什么打算。”苏礼虽然第一次见眼前的这个老太太,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感和放松,此时便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莫要管她是怎么想的,你若是说不愿入宫,那我便知道该如何做了,别的咱家比不上苏府,但若是说在宫内的关系和影响,他们苏府可是远远比不上咱家。”文老太太笑呵呵地问,“礼儿可有心仪的人了?”

“自然是没……”苏礼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苏祈打断她的话说:“心仪的似乎还没有,不过孙儿觉得那个沈家的长子沈青昊不错。”

“沈家?”文老太太沉思片刻道,“那孩子的确是生得好看,但他是将门之后,自己学的又是武行,日后怕是要上阵杀敌的,到时候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礼儿该如何是好?”

苏祈显然没有想到这么遥远的问题,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孙儿还真没想考虑过。”

“劳烦祖母费心,只是礼儿还小,最近也还未有成亲的打算……”苏礼见他们二人讨论的煞有介事的模样,只好出言打断。

不料文老太太根本没听她说什么,便一拍大腿决定道:“过两天我在家办个赏园会,到时候多邀些少年和各家姑娘的,礼儿你好生挑挑。”

苏礼瞠目结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还好生挑挑,这可不是去菜市场买菜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四章 赏园会如期而至 发现我这人,上午更新果然不适合我otz,咱还素改回晚上吧……(其实人家真的有努力过,但素起不来……)

修了几个错别字,捂脸,看过的亲们不用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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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苏礼的脚伤刚刚恢复得差不多,文老太太果然派人来下帖子,并且是直接交到老太太手中,将苏家的五个姑娘全都邀请在列。

老太太自然要给亲家太太这个面子,催促着几个孙女都准备妥当了第二日的礼品穿戴,再三叮嘱莫要失了礼数。

苏禅本不想去,但刚一开口反对便被老太太给驳回去,她想着自己前几日刚犯了错,便也不敢再硬拧着使性子,只得心里别别扭扭地应诺下来。

刚在文府门口停住马车,苏禅自一下车便开始挑剔道:“我记得三舅母也是什么名门大家出来的,没想到府邸倒是窄小得紧。”

苏礼心里恼火,但却也不好在此发作,这里毕竟是她的外祖母家,与其他姐妹相比,自己都能称得上是半个主子,怎么又好与客人发作,只得装作没有听到。

但她成心避让,有人却不领这情分,一路上挑剔不断,但凡看到个物件,都要让她指摘个一二,若是再遇上个旁人称赞的,那更是变本加厉,就好像这满园子的东西,全都没法看了,都该扔出去才好。

却要说这文府的丫头****得极好,带路的丫头们听着苏禅的话,不但态度上没有怠慢,反而还不住地应诺几声,甚至时不时地还道:“姑娘说得太对了,奴婢定要记住去回了老太太,把这些个都换掉才好。”

“姑娘您若不说咱们都没觉得,您这一说,可真真儿地是这么回事儿,难怪姑娘是苏老太太心尖子上的人物,这眼光就是比咱们高出一大截子去。”

两个丫头互相应和着捧着她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讪讪,这才自觉地闭上嘴。

苏礼在后面跟着看得好笑,悄悄与半夏咬耳朵道:“你可要跟外祖母家的丫头好生学学。”

半夏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点头,眼里全是笑意。

今个儿的赏园地点设在后院内,安置的极其精巧,文府的后园直接堆填出一座几米高的小山丘,看样子应该是当初挖荷花池的泥土,堆在后园角落处。上面充满了花草,生机勃勃自且不必说,在其半山腰的地方,一条长廊如玉带般穿过,今个儿的廊下都挂着薄纱,各府请过来的姑娘们便都坐在廊中帘后,而各府的爷们,便都在院中露天支上几张桌子,如此一来既全了礼数,又让姑娘们能够相看称心的人儿。

这个时节园子里似乎没什么花,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绿,但各个桌间、廊下,都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盆景、鲜花,倒也显得十分应景热闹。

思小朵自然也是在邀请之列的,她早早地就坐在廊中,正一个人无趣得很,就看见苏礼等人迈步走近,忙起身迎上去说:“哎呦呦,可算是来个活人了,我可是要被憋闷死了。”

“瞧姐姐这话说得,你等了有许久的功夫?”苏礼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

“我看足足是有大半盏茶的时间了,都是我三哥不好,非说要提前出门,以免路上耽搁延误时辰、失了礼数,他现在倒是跟那群公子哥儿们玩闹去了,单单把我自己扔在这里。”思小朵撅起嘴抱怨道。

“小朵姐姐莫要气恼了,我们现在这么多人陪着你,难道还不够吗?”苏祺也上来凑趣说。

众人寒暄了两句,思小朵便将苏礼扯到旁边,眼睛在山下的人群中逡巡一圈后,指着一个身量比苏祈稍矮,但看背影还算清瘦的少年说:“那就是我三哥,比你大上三岁,如今还未定亲,他这人吧,虽然稍微有些古板,但是心肠很好,也会替人着想……”

苏礼觉得自己越听越不对劲儿,急忙出言打断道:“小朵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跟你脾气投缘,我想你若是做了我嫂子,咱俩以后就总可以聚在一处了。”思小朵拉着苏礼的手摇晃着说,“妹妹说难道不好吗?”

“姐姐,即便是我做了你嫂子,你也终归要出嫁去婆家的,你我又如何呆在一处呢?”苏礼哭笑不得地说。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思小朵连连拍自己的额头,懊恼地说,“那咱们想要总是在一处,便只剩下最后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苏礼被她的热情搞得有些吃不住劲儿,俗话说亲戚远来香,她虽然挺喜欢小朵这姑娘的,但如果二人变成姑嫂或是什么妯娌的,那可就是另外一番计较了。

思小朵果然说:“那咱们便只能嫁个同一户人家了。”

苏礼扶额,刚想说话,苏禅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从背后传过来:“两位妹妹说什么体己话,还要背着我们众人。”

“姐姐说笑了,哪里有什么体己,不过是在闲话,咱们等下来行个什么花令,也好应景凑凑趣。”苏礼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恨不得这对话速战速决。

“老太太到。”先前领路的丫头再一次出言挽救了苏礼。

众人急忙都围上去给苏老太太请安,园子里登时热闹起来,苏礼也趁机将自己的二哥苏祈指给四小朵看,思小朵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苏禅那不自量的表现,压根也没看清楚苏礼介绍的人到底是圆是扁,是个什么模样。

正在苏禅又再次开口准备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通传的声响,有人进来报:“老太太,容妃娘娘着人给老太太和姑娘们赏赐凑趣来了。”

“都杵着做什么,快让进来。”苏老太太忙说请人进来,自己也坐直起身子。

苏礼听说是宫里来人,倒还真是吃了一惊,看来外祖母说什么宫里有关系,还真个不小的靠山,不过她吃惊归吃惊,却也并没有忽略掉,苏禅眼中的惊讶还有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五章 圣母潜质的小姑娘 宫内的女官进来宣读赏赐,园子里的人全都跪下谢恩,而后那女官将礼单交予苏老太太手中,又顺势将老太太扶起:“老太太快起来,奴婢扶您坐下。”

“原本以为娘娘要协理**事宜,素日繁忙操劳,老身不过找些年轻人来热闹热闹,便也没敢劳动娘娘,不料娘娘却还这般惦记,真是让老身感恩不已。”苏老太太感慨地说。

那女官脸上堆满笑意道:“奴婢来之前娘娘还说,老太太每次都只顾自己热闹,也不想着她,可要罚您下回带新鲜玩意儿去给她解闷呢!”

**的女官走后,园内的姑娘们再看苏礼的眼神,就全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她自己虽然有些许的不自在,但心里明白这是外祖母在给自己撑面子,所以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笑意,倒让人更加摸不着深浅。

苏祺已经凑了过来,跟思小朵一起与苏礼说笑,而苏禅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端着一盘果子径自走到这桌,放在苏礼面前道:“我记得妹妹最喜欢吃这个。”

“哟,三姐姐的心可真宽,前几日谁在四姐姐房中又吵又摔的,今个儿倒是像没事儿人一样了。”苏祺拈起个果子放在唇边,斜眼瞅着苏禅说道。

“即便是好姐妹,也保不齐有个吵架拌嘴的,难道还记恨一辈子不再说话了不成。”苏禅脸色有些讪讪,扭头去对苏礼道,“我性子向来就是急,那日多有冲撞妹妹,还望妹妹不要跟我一般的见识。”

“三姐姐莫要客气,咱们姐妹自然是该如何相处,便继续如何相处。”苏礼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露什么,只面色淡淡地说。

见苏禅丝毫不觉尴尬地在这一桌坐下,思小朵登时就皱起眉头,就想起身拽着苏礼离开,却被她在桌下拉住。

有个丫头过来道:“礼姑娘,祈爷请您过去一趟。”

苏礼趁机便拉着思小朵道:“不知道哥哥什么事情,小朵姐姐陪我一同过去吧。”

离老远就隔着薄纱看到,外头站着的不止苏祈一人,看旁边那人的身量,像是上回见到的沈青昊,他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个子矮小的身影,不知道是何人。

苏礼暗道,二哥该不会又是要给自己牵线做媒吧,到时候要是看到有这苗头,可要及时转移话题才好。

走到近前却只听苏祈道:“妹妹,沈兄的小妹沈青蔷今日也来赏园,她年纪小又头一遭自己出来,你给多照应些。”

苏礼这才定睛一看,原来沈青昊身边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身粉色的衣裳,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儿,还挂着两个甜甜的酒窝,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喜欢。

“这丫头定要缠着我跟来,还要偏劳苏姑娘了。”沈青昊隔着纱幔施礼道。

“沈公子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尽管放心。”苏礼也忙还礼,便将手伸出纱幔外去想牵沈青蔷的手。

“姐姐的手生得真好看!”沈青蔷还带着几分童音,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清清脆脆地让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于是众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在苏礼的手上,她的手也确实生得漂亮,皮肤白皙尚且不说,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又精心的修剪过,却没有像其他姑娘那般染色,只是健康地泛着光亮。

虽说苏礼对别人称赞自己的手并不会觉得害羞,其实心里还是略有欣喜的,虽然这身子不是自己的,但好歹也有自己打理保养的功劳,不过为了让自己表现得符合眼下的身份,她还是迅速将手缩回,半蹲下身子平视小姑娘,放轻柔声音道:“我的名字叫苏礼,你可以叫我礼姐姐,刚才听说你的名字叫沈青蔷,那我可以叫你青蔷吗?”

“好啊,礼姐姐也可以叫我小蔷,我哥哥都是这么叫我的。”沈青蔷倒也不认生,还不等丫头们挑起纱幔,便自己钻了进来。

苏礼被“小蔷”的叫法雷到,虽然心里明知道此小蔷非彼小强,但还是嘴角抽搐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带出笑意地说:“青蔷跟姐姐到里面,叫人给你拿果子吃,你喜欢吃什么?”

眼见着苏礼拉着青蔷的手朝里面走去,苏祈一回头才看见沈青昊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瞧着几个人离开的身影。他上前朝他肩膀便捶,嘴里道:“行了,礼儿会好生照顾你妹妹的,等下让你好好地带回家去,至于弄出这么副样子嘛!”

“哦,没,没不放心,咱们也去院中吧,我还没跟其他人打过招呼。”沈青昊这才回过神来,见前面的人已经看不到背影,便也尾随苏祈一同离开。

赏园也不像苏礼想的,只是看看花草、聊聊天那么无趣,苏老太太在园中着人搭了个小戏台,请了个女子戏班来唱戏。虽然唱腔咬字对于苏礼来说还是有些晦涩难懂,不过看着人家连表演带唱的,也算是大致看懂了情节。说白了讲的就是,一对男女恋人感情很好,但因为男方父母反对便一直私下往来,而男方的表妹便一直从中作梗,想要拆散这对鸳鸯自己嫁给表哥。

自演到这里,沈青蔷就开始抹眼泪:“礼姐姐,这姑娘好生可怜,那男的怎么能误会她呢,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又这么不信任她,她心里定然是委屈极了,呜呜……”

苏礼忙哄着说:“青蔷不哭,你接着看下去,那坏女人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到后面果然,这对聪明的恋人发现破绽,最终揪出作恶之人,坏女人跪在台上被人责罚,那对恋人终成眷属。

原本以为这下不就好了,谁知道沈青蔷竟又开始拭泪:“礼姐姐,那个坏女人也好可怜,她只不过是因为太喜欢她表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最后被人责骂不说,还要看着她表哥成亲,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呜呜……”

苏礼满头黑线,这沈青昊家里是如何教育孩子的,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圣母潜质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六章 天价的鱼肉小馄饨 出去买了个菜,感冒似乎又反复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还发着烧真是可怜兮兮的感觉,本该今天的补更,明天补给亲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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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园会基本变成了哄孩子,还好苏祯在得知青蔷是沈青昊的妹子后,主动上来帮着照料,不然苏礼这一天估计要更加累死。虽然看出她似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苏礼倒也不点破,乐得轻松。

到家以后,她连晚饭都懒得吃,就直接进里屋歪着休息,心道难怪以前看书上写的,古代的姑娘们都弱不禁风,随便做点儿什么就要歇歇,只是觉得不信,现在是有切身体会了,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个门不是轿子就是小车,好好的人也都要因为缺乏锻炼呆出毛病来了。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制定个锻炼计划的时候,忽然就见半夏手里拿着张纸,气哼哼地挑帘子进来,连行礼都没顾上就道:“姑娘快看看吧,这可真真儿是欺负人了。”

“这是怎么了?”苏礼知道自己的丫头,不是个挑刺儿挑理的人,她能气成这样倒也是少见,便半撑起身子倚在床柱上问,“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姑娘可是要好生看看,这是欺负咱们姑娘年幼不懂还是什么,奴婢倒不信若是太太一同来,她们还敢这么着。”半夏将手里的纸递给苏礼,嘴上还气呼呼地唠叨着。

苏礼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厨下送来的结算单子,苏府的惯例是每月初发份例银子,根据身份不同银子数量也不同,每月的吃饭、添置东西什么,就都从这银子里面出,其实最大的开销就是吃饭。虽然每院都有自己的小厨房,但一般也就是炖个甜品热个菜什么的,很少自己开伙做菜。厨间每月初一、十日、二十,拟一份菜单子送到各主子院中,而后每日傍晚遣丫头去厨间下单子备第二日的饭菜,若是想吃单子上没有的,就要去现问能不能做,这才能点到。最后每个月底最后一日,厨间将一月的吃食银钱结算清楚,送给各房而后收银子。

“这厨下的结算单子有什么好气的?”苏礼还以为半夏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便说,“之前大伯母告诉过,老宅的规矩便是这样,月底各屋是要给厨下结算银子的,免得走公中被那些个婆子什么的克扣,都进了她们的腰包。”

半夏听后更为气恼,说:“姑娘且仔细瞧瞧那下头的价钱,倒还不如被克扣,现在简直就是明抢的!”

苏礼一看最下面,十二两五钱的银子,她虽然对柴米油盐的价钱没什么了解,但一想公中给自己的月份银子是十五两,其中还要扣去自己带来几个下人的月钱,便更少了些。结果现在还不到半月,吃饭便花了十几两,自己还都没吃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般下去,岂不是以后月月吃饭都要自己搭钱。

她想到这儿便问:“银子可给了她们?”

“自然是没给,奴婢推说姑娘白天闹乏了,已经躺下了,我现在拿不出银子,说明日回过姑娘再给她们送去。”半夏说完又问,“姑娘打算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给钱了事吧?”

“自然是不能,若是那样岂不各个拿我做冤大头,以后更加要变本加厉的盘剥了。”苏礼心下盘算一下对半夏道,“你先别声张,晚上去找雁秋问问她那边是多少银子,然后明日我给你牌子让你出府,就说去替我买东西,你把这京内几个大市集的价钱记回来,都弄清楚明日一起发作。”

第二日中午,半夏刚赶回来,便碰上厨下送饭进来,半夏刚想挽了袖子上前帮忙,就身后有人喊自己:“半夏姑娘。”

她一扭头就见厨间的一个管事——王元家的正朝着自己笑,忙说:“原来是王家嫂子,不过是个午饭,怎么还至于亲自送来……”她说了半截还不等王元家的说话,就又一拍手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上午去给我家姑娘买了些东西,竟把正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该打。王家嫂子且略等等,我这就进去给你拿银子去。”

言罢便挑起帘子进屋,不多时又出来道:“王家嫂子,我们姑娘请你进去呢!”

“哎呦我的好姑娘,我这一身油烟的怎么好进去熏着姑娘,厨下还好些个活儿要做呢,姑娘且把银子与我,我回去能交了差便是。”王元家的不知出于什么思量,推脱着不想进去。

忽然屋里传来声音道:“半夏,怎么叫你请个人进来你都要磨蹭这许久,难道还要我亲自出去请不成?”

“来了,这就来了。”半夏扬声应着屋里,又扭头低声对王元家的央告,“好嫂子,你就进去一遭吧,权当你心疼我了。”

王元家的无法,只得跟着进去,见过礼后,垂手站在一旁等着吩咐,只听苏礼问:“上回我在祖母屋里头,吃过一回那小馄饨,说是鱼肉馅儿的,倒是极为鲜嫩可口的。今个儿突然想吃,你且说与我听听,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

“回姑娘的话,这个鱼肉小馄饨,先是要取一尾三斤左右的鲜鱼,拾掇干净以后,在肚里填上葱姜蒜,外面淋上老酒,放上笼屉略略一蒸,端下来以后,弃去首尾不要,将鱼身上的肉细细地剔下来,剁碎成糜,再将香菇、鲜笋也都细细的切了,和在一起。再另用洗去面筋的澄面做皮包好,滚水煮熟,最后用那撇去了油花的清亮热鸡汤一浇,汤面儿撒上细碎的芫荽,便得了。”

“瞧瞧这说的多好,说得我嘴巴都馋起来了,半夏,明个儿早饭便要这个。”苏礼笑着说,而后装着不经心地问,“这样单做个馄饨要多少银子?”

王元家的略一思量说:“不敢跟姑娘扯谎,这少说也要一两银子。”

“这可真真儿是胡说八道,一碗外头卖二十文钱的馄饨,即便是家里做得精细,你倒也好意思红口白牙的跟我说出一两银子来?”苏礼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道。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元家的一听这话便知不好,但却不信苏礼真的能了解行情,兀自强撑着说:“回姑娘的话,咱们府里的吃食哪里是外面摊子上比得上的,且不说这鱼都是上好鲜活的,里头的配料也都精致上等,就连那面都是买了上好的精面而后自家做出来的。那摊子上的,谁知道他那是什么鱼,里头又到底搁了多少肉的。”

苏礼从桌上拈起半夏抄回来的价钱单子,直接丢到她面前道:“那你自己看看清楚,这上头的价钱,暂且不说这一碗馄饨到底能用几两鱼肉,你那鱼头鱼尾还能煲汤,澄面洗出去的面筋也能做菜。就算是按整条鱼的价钱,其余材料也都按最贵的算,你自己看看才要几百个钱,不过是二三百文最多了,那一两银子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王元家的一时语塞,竟吭吭哧哧地说,“这鱼肉小馄饨,从拾掇鱼到弄面皮,多少花费功夫,姑娘也该体谅一二……”

“这更是说得没边儿了去,难道家里请你们这些人,都不给工钱还是什么,要从我这里克扣不成?”苏礼知道这回要是不压住她们,那自己以后肯定是更加要被各处欺负的,所以绝不能手软,昨个儿半夏来回说,苏祯那边不过才用了四两五钱银子,偏偏自己这里多,所以她心里更加别扭,难道我就是个冤大头的模样,任凭你们宰割不成。

王元家的见自己说错了话,便只说:“这些个都是总管事娘子弄得,与我并不相干,我也不知道那许多,上头定下的价钱,我便不过是照着做罢了。”

“你不知道?那用不用我去问问祖母,她前些日子吃得那些馄饨,花了几两银子?”苏礼件她越来越心虚的模样,自己反倒不似刚才那般厉声。

王元家的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还没等回话,外头就有人挑帘子进来道:“哟,四姑娘这里倒是热闹,午膳可用好了,大太太请您用过午膳过去一趟呢!”

苏礼见是大太太身边儿的大丫头采萱,便笑着说:“半夏,快给采萱姐姐看座,上茶。”又扭头对采萱笑着说,“左右打发个小丫头来便是,哪里用得着劳动姐姐亲自跑一趟。”

“四姑娘太客气了,我便不坐了,院子里还一大摊子事儿呢,您等下记着过去。”采萱说罢起身就要走。

“姐姐且等我一等,我这边已经吃完了,咱们一同过去也是个伴儿。”说罢就着半夏端来的茶略一漱口,理理衣服便径直走了,把那王元家的晾在屋里也不去理会。

不想走近大太太的屋里,就看见厨间的总管事魏山家的正垂手站在一旁,苏礼心想,难道她还敢来恶人先告状不成?

她先上前去给大太太行礼:“见过大伯母。”

“礼儿来这边坐。”苏林氏招手将苏礼叫到自己身边说。

苏礼坐下以后,装作刚看到下头还站着人的模样,一拍手说:“原来管事娘子在这里,我刚才派了人去厨间送银两,却回来报说管事娘子不在,可巧竟是在这里遇上了。”

魏山家的见大太太投过来的目光不善,忙道:“哪里敢劳动姑娘们,我一早不就派王元家的去取了,那婆子,又不知道去哪里混了。”

“快别提她了,我们姑娘刚被她气得够呛,午饭都没吃几口。”半夏在一旁接言道。

“这是怎么了?”苏林氏忙问,“下人婆子们不听使唤便打发人来告诉我,看我收拾她们。气得自己不吃饭这怎么行。”

“伯母不用操心,没什么大事。”苏礼忙瞪半夏一眼,又假意掩饰,“今儿个早饭用的晚,中午便没什么胃口罢了。”

“礼儿我看你就是外道。”苏林氏抱怨一句,扭头去问半夏,“不用瞧你主子的脸色,只说来给我听。”

半夏到下头去施礼道:“回大太太的话,今个儿中午传饭的时候,我家姑娘见王元家的去,便叫进去问问那个鱼肉小馄饨,说是在老太太屋里头吃过,明个儿早晨想吃。开头还说的挺好,后来不知怎的,那王元家的说一碗馄饨要一两银子,还说是上头订的价钱,她也没办法……”

大太太一听这话就恼了,一拍桌子道:“把上月礼儿房中的单子拿来我看。”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后更是火冒三丈,一叠声地骂,“你们这群混婆子,仗着都是几辈子在家里伺候的老人,便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单是捡那老实安分不愿生事的姑娘欺负,今个儿要不是我叫礼儿过来,怕是还要被蒙在鼓里,任由你们在底下胡乱欺负人呢!”

魏山家的一听这话,忙分辨道:“大太太,这事儿里面是另有隐情的,您且听我细说。”

“有什么隐情,魏家嫂子,我看你真是不要那几辈子的老脸了,还敢让我家奶奶听你细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大奶奶身后的采萱呵斥道。

“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敢狡辩,礼儿刚来了不到半月,任她怎么吃能比我的用度还多?更何况照我平日里看着,她胃口不大吃的还都是清淡的菜,哪里就至于这样。”大太太还是余怒未平,直接吩咐道,“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了,你们底下这么欺负姑娘们,要不是被我发现,人家还要以为是我苛待侄女,就算以后弟弟弟妹回来明理,那也要觉得我治下不严,我可跟你们丢不起这人。来人,给我拖下去打四十板子,然后革去职务,撵出园子不许再进来。”

“大太太,大太太饶命啊!”魏山家的见这是来真格的,才真是慌了神,忙哭嚎着告罪,“老奴知错了,大太太饶了这一遭吧。”

大太太只做没听到,苏礼本就气她们盘剥自己,虽然觉得四十大板有些重了,但毕竟是大太太亲口吩咐的,自己现在开口求情反倒显得不识抬举,便只低头喝茶,也不言语。

“我娘是当年老祖宗陪房过来的,没有老祖宗的令,谁要罚我我也是不服的……”眼见着人就要被拖出门去,魏山家的见求情已经没有,便只好扯着嗓子喊了这么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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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八章 被打出去的婆子 苏林氏一听这话,脸色气得铁青,嘴唇微微哆嗦几下,恨声道:“好,好,一个个真是都反了,你便是不说,我也是要去回老太太的,你既然这般说了,那便捆了你一同过去。”

一行人便这么来到主院,与平日不同的是,今个儿老太太院中十分安静,丫头们也都坐在门廊、树荫下,或是做绣活、或是打绦子。见这么多人呼啦啦地过来,丫头们忙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大丫头月初迎上来轻声施礼道:“请大太太安,请四姑娘安,可是来看老祖宗的?”

苏林氏见院中不似平日午后热闹,便也压低声音问:“老太太今个儿午后怎么没跟丫头们顽闹一阵?”

“正要打发人去回大太太呢,老祖宗早晨起来便说觉得身子沉,上午就没怎么动地方,这不,才刚用过午饭,就又歪着只说是头疼,给擦了药,点上宁神香,才将将睡下。”月初低声回话道,她抬眼瞥见大太太身后还带着婆子,最后还有个捆了押着的人,便知道应该是来回事儿的,又说,“大太太且先去偏房稍坐,奴婢进屋里看看,若是老太太醒了便替您通传一声。”

“好,若是老太太睡得好,千万莫要吵她,可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苏林氏又嘱记道。

月初前脚刚迈进屋,门帘子都没来及放下,就听魏山家的一阵尖利哭号:“老祖宗啊,奴婢冤枉,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月初忙放下手中的帘子,转身又朝外头走来,在魏山家的跟前站定,嘴里头低声骂道:“你便是要作死我不管你,但你也要瞧着地方,老祖宗才刚刚睡下,吵醒了你担得起吗?”

这时里屋出来个年纪略小的丫头,半只身子探出帘外,道:“月初姐姐,老祖宗醒了,正找你呢!”

月初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什么教训人,径直地朝屋里走去。过了大半晌才又出来说:“大太太,老祖宗的意思本来是说,让您自个儿拿主意,但这又一想啊,到底是自己本家儿带来的人,让大太太您也着实地为难。所以老太太最后说,这魏山家的既是管事又是经手人,出了事由不但不反省,刚却还在外头吵扰的要命,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了。只让着人堵上嘴,拖出去打几十板子,撵出园子去便罢。”

苏林氏听到这话,嘴角边隐约地噙出笑意,朝那地上跪着的婆子投去一瞥。

而魏山家的这一听,却真是惊得魂飞魄散,她原本以为老太太好歹会帮着些,谁料到却还落得这么个下场,张嘴刚要说话,却马上就被人塞进团破布,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直冲脑门,连熏带噎得让她直翻白眼,差点儿当场厥过去。

不过此时此刻,是谁也不会开口为她求情的,只冷眼看着她被两个粗使婆子拖下去,也不知去了何处,竟是听不到一点儿响动的。

刚才里间屋内的小丫头,捧着个红木雕花的首饰盒子出来,上前直愣愣地便说:“这是老祖宗赏四姑娘的。”

月初忙上来笑着接过话去:“大太太、四姑娘莫怪,这孩子叫和玉,是新近送进来的,老太太瞧着模样不错,便留在身边先管教着,刚教了几天规矩,还没纯熟,见到奶奶姑娘们的就发愣。”说罢扭头接过她手中的首饰盒子,塞进苏礼的手中,“四姑娘且拿着,这是老祖宗赏给您的。”

苏礼刚想推让,却被月初手下稍稍用力按住,口中道:“老祖宗今个儿身上不痛快,才让我们送出来,她老人家诚心实意地给您,您也莫跟我们下边儿的人推脱,平白的让我们夹在中间为难不是。”

“那便请姐姐代我谢过祖母。”苏礼见状便收下盒子。

月初转头看见和玉还傻愣愣地站着,便低声斥道:“教了那么久的规矩,怎么出来也不知道先请安问好!”

和玉这才回过神来,俯身施礼道:“请太太、姑娘的安,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见到太太姑娘们的就看愣了眼,还望太太姑娘见谅。”

“恩,瞧模样是个不错的,口齿也伶俐,好生跟你月初姐姐学,日后好生伺候老祖宗,在府里亏待不了你。”大太太顺口叮嘱着,便扭头来扯住苏礼的手道,“今天让礼儿受委屈了,都怪我治下不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不知。唉,真是……这让我日后可怎么好意思见你父母的面,真真儿是惭愧得紧。”

“大伯母快不要这么说,您总说让侄女不要外道,您今儿个的话可才真叫是外道。”苏礼放轻声音,边说话边缓步朝月亮门走去,“伯母总说礼儿不去看您,今日便好生地叨扰您一番,您可要给我备下果子吃。”

苏林氏此时也想到老祖宗还在屋里歇着,不好在院中闲聊,便也跟上她的脚步,笑着感慨道:“礼儿真是个细心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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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1782705,bookname=《家宅》]——作者:袁艾辰——简介:犯我者,虽远必诛!——南宫大少奶奶语录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十九章 利落的大丫头 回到屋里,苏林氏先唤人请来大夫去看老太太,然后还未坐稳多久,各处的管事婆子们、媳妇子们又都前来禀事回话。

苏礼见状忙起身告辞,见外头天气不热,想起自己先前的锻炼计划,便也没坐车,领着半夏准备从花园子穿过去,走东南的角门回住处去。

二人在湖边的柳堤上穿过,半夏见四下无人,便说:“姑娘,奴婢怎么觉得今天这事儿里外都透着怪异,不说那魏山家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来盘剥姑娘,且说她做的也实在太招摇,让人容易拿到把柄吧?”

“你可知道这魏山家的是何来头?除了她娘是老祖宗的陪房,可还有旁的?”苏礼没回答半夏的疑问,反倒也去问她。

“她以前是老太太身边儿伺候的,直到前些年才从正房里挪出来,她婆婆也是老太太当年的陪房,她现在的亲家是三姑娘的奶妈子,所以在府中很是能说得上话,要不哪里能得了厨间总管事的肥缺。”半夏将自己平日听来的都一一说出,又问,“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老太太都发话了,难道姑娘还怕人会给她说情不成?”

“说不说情的倒是没什么打紧……”苏礼边走边思索着,自己又从未得罪过她,那这回的盘剥应该便是有人指使她做的,而这婆子在家中下人里,算得上是身份较高的,所以能使得动她的,定然也得是个能拿得上台面的人物,但这人最终目的却又是什么呢?

半夏见苏礼低个头不说话,便又转换话题说:“姑娘快别想那些个让人嫌恶的事儿了,多看看好处的地方,奴婢倒是觉着,老太太对您越来越喜欢看重起来。”

苏礼脸上依旧淡淡的,问:“这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咱们刚来的是时候,老太太的态度多少冷淡,话都不愿多说一句,近日来却赐药酒,赏首饰的,难道不是亲厚起来不成?”半夏是打心里尊敬喜爱自己姑娘,所以在她眼里,苏礼最是优秀能干的,她笑吟吟地板着手指说,“姑娘人长得漂亮,脾气亲切随和,心肠也是最好不过的,哪里会有人不喜欢。”

“呵呵,你确定你说的那人是我?这么夸赞,给别人听去还不笑掉大牙。”苏礼无奈地笑笑,眼前忍不住浮现出老太太那略带探究和审视的眸光。心里轻叹一声,对于这种温吞吞的波涛暗涌,她总是觉得有些无力,恨不得谁能明刀明枪地来吵一场,也比现在这种见不到人、摸不着边儿的闷着要好上许。

半夏见苏礼还是有些闷闷,便想引开她的注意力,只说:“二爷昨个儿已经进入族学读书,也不知里头怎么样,等傍晚散学的时候,奴婢陪着姑娘去看看如何?”

听见提到苏祈,苏礼才稍稍缓和些脸色,但还是责备道:“上回都被人挑过了不是,你到现在却还是不长记性,这边不是家里,称呼还不快改了去。”

“原是家里叫惯了的,一时间还真是容易忘,奴婢记下了。”半夏这也反应过来。

话题说到这里以后,苏礼又忍不住惦记:“哥哥那边的行李人员,似乎是今儿个才到吧?”

“姑娘不提我倒也忘了,可说呢,昨个儿来报信儿的说今天中午到,要不,咱们过去瞧瞧?”半夏见苏礼总算提起些兴致,忙提议道。

“行,过去看看吧!”苏礼一想也是,“也不知道二哥都带了谁过来,他天天去进学,没时间也没心思去打理屋里的事,少不得要有个得力省心的丫头,不然可是不行的。”

主仆二人出了大房府院的角门,从主宅的侧门进府,那边离着苏祈的住处便是不远了。一进门就听见里头忙忙乱乱的声音,快走到屋门口才有个打扫的婆子瞧见,上来便喝道:“这是哪屋里的丫头?不知道这是爷们的院子吗?就这么大咧咧地进来,懂不懂规矩啊?”

苏礼低头瞧瞧自己,虽说是身半旧的朴素衣服,但也总不至于被误以为是也丫头。

半夏还未等说话,房门帘子被人挑起,还未看清人便听到声音:“不长眼的东西,那是我家姑娘,哪里是你冲撞得的,还不赶紧做你的活去,等下我去查验,哪里不干净仔细了你的皮。”旋即屋里便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大丫头,几步上前俯身行礼道:“请姑娘的安。”

苏礼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已经听出来人是谁,见到人出来后果然是苏文氏房中的大丫头秀兰,便笑着迎上去,一把将她扶起来道:“我刚才还跟半夏念叨,不知道会是哪位姐姐跟来,却如何也没想到竟是秀兰姐姐,不过如今再一想,除了姐姐也实在没有别人能让娘放心的了。”

“姑娘这话奴婢可担不起,太太不过是看奴婢手脚勤快,针线尚可,这才打发来给四爷使唤。奴婢也是头一遭进京,有什么到不到的,还要姑娘多多教我才是。”秀兰满脸堆笑,领着苏礼朝里屋走,嘴里还抱歉道,“午饭时候刚到,虽然屋里都是打扫干净的,但这东西用具不少,收拾起来也挺费功夫,竟是到现在还没弄妥。”

苏礼进屋一看,有些家具用物早已经换了位置,地上的箱子也已经空了大半,看来衣物铺盖早已经归入柜中,只剩下器皿摆设,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拾掇成这样,手脚已经算是十分麻利的了。

“记得当初我刚到,光物件就拾掇了两日方才弄好,如今看到姐姐这里弄得如此利索,还真是觉得脸上发热呢。”想必苏文氏也是担心苏祈,这才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打发来,苏礼在家时候就是见过秀兰的利落手段的,便也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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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章 搜出了不得的东西了 苏礼左右无事,便一边跟秀兰问着自己走后家里的情况,一边也帮她给屋里的空架子添置摆设。

院子里的丫头快步进屋报:“姑娘,秀兰姐姐,老太太那边来了位妈妈,说有事呢!”

“既然知道是老太太屋里的妈妈,那怎么还拦在外边,不赶紧请进来。”苏礼责备道。

丫头刚转身打算出去,就见门帘子掀开,刘妈径直打外头进来,见到苏礼后分明地一愣,然后脸上挂出笑来说:“原来是四姑娘在这儿,给您请安。”

“妈妈这可是折杀我了,丫头们刚打南边过来,还不懂规矩,更不认识妈妈,怠慢之处您可多多担待。”

秀兰也十分乖巧,虽然她不认识刘妈,但从苏礼的态度中也看出了端倪,忙上前给行礼:“秀兰见过妈妈,奴婢们初来乍到,还要劳您多教导。”

刘妈却只是微微点头,脸上并未露出笑意,扭头对苏礼道:“四姑娘,园子里出了点儿事情,大太太传令下来,让各屋各院的人都在自己屋内待命。”然后也不等苏礼答话,就扭头吩咐她自己带来的人道,“去给四姑娘传小车来送回去。”

苏礼心下奇怪,为何大太太传令,来的却是老太太房里的人,但见刘妈格外严肃的神色,也顾不得细想,只坐了车回自己院里等消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半夏揣测着说:“姑娘说园子里会出什么事情?还至于这么关门闭户的,却到现在也不见人来。”

“最好是别来人,出了什么事情也与咱们无关才好。”苏礼倚在被垛上看书,其实半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也在揣度这件事,难道是丢了东西要搜园子?但是丢了什么能值得大张旗鼓地折腾,总还是要顾着些脸面的。

丢东西……苏礼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半夏跟自己说,有一天七姑娘来自己屋里,明知道自己不在,却还是将丫头指使得忙个不停,却又什么都没用便走了。

她想到这儿急忙抬头问:“半夏,这几日你可拾掇过屋子?”

“姑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屋子是每天都拾掇的,您要找什么跟奴婢说,奴婢给您去拿。”半夏不知道苏礼为何会有此一问,还以为她要找什么物件。

“不是找东西,我且问你可在房中见过什么眼生的东西?”苏礼心里安慰自己说,老七应该不至于用那么无聊的手段陷害自己,但转念又觉得,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问问也不是坏事。

半夏也不是个笨丫头,听到苏礼这么一问,也登时会意过来,却不似苏礼这般沉得住气,扎着手略有些着急地说:“奴婢平日都只拾掇表面或者用过的物件,可是有好一阵子没都翻开整理了,这要是犄角旮旯被放上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慌什么慌,都还没影儿的事儿,我不过就是一问,你着什么急。”苏礼见状也将手里的书丢在床上,起x下地阖上窗扇,压低声音道:“趁着没来人咱们先自己翻找一下。”

主仆二人便着手折腾屋里的大小箱笼,又要压低着声音,还得保持箱内的齐整,着实很是累人,但气喘吁吁地全都翻了个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礼这时放下心来,轻声道:“如此找过便也踏实了。”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丫头的声音:“姑娘,老太太房中妈妈来了。”

苏礼便顺势走到屋门口,亲自挑起帘子,只见刘妈带着老太太房里的两个丫头走来,一个丫头忙上前替下苏礼挑着帘子,另外一个扶着刘妈迈步进屋。

刘妈的面色依旧不十分好看,勉强缓和着跟苏礼见礼,随即说:“现在便也不瞒着姑娘,老太太房里丢了物件,且不是一般的物件,大太太命咱们四处搜寻,咱们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多担待些。”

苏礼一听,果然是这般的老套路,但刚才自己已经翻找过,心里甚是踏实,只笑着说:“妈妈哪里的话,本就是大伯母的令,又是给祖母找东西,哪里说得上得罪。”扭头吩咐,“半夏,把箱笼、柜门都打开,让妈妈和姐姐们看看。”

“姑娘屋里老奴自己看看便罢,你们两个去院里丫头们的房中翻翻。”刘妈举步上前翻看着苏礼的衣服物品,将两个丫头打发到下房中去。

苏礼从江南刚来,带的东西本也不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都看完,自然是什么都没搜出来的。刘妈关上最后一个箱笼的盖子,对苏礼道:“得罪姑娘,等下房看过,咱们便不叨扰了。”

“不碍的,妈妈也不过是按令办事罢了……”苏礼正跟刘妈客气着,就见其中一个丫头掀帘子进屋,面色有些诡异,便收声看着她们。

丫头犹疑片刻,走到刘妈身边凑上去想要耳语,被刘妈一把甩开骂道:“不懂规矩的蹄子,要说什么大大方方地当着姑娘的面说,凑过来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回姑娘、妈妈,在下房搜出些物件,奴婢不好定夺,还请姑娘和妈妈过去看看。”那丫头挨过骂脸上讪讪地说。

苏礼心里先是一咯噔,只顾着自己的房里,竟没去想着下人那边,但看那丫头的意思,却又不是搜出那丢了的物件,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

心里带着疑惑,几个人便都跟着丫头朝下房走去,一看那房间苏礼就心道不好,那竟是半夏的屋子,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却竟忘了别人能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半夏见状也有些发懵,跟着进屋以后,只见自己的箱子敞开着,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说,最上头赫然放着两块帕子,绣得竟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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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1751983,bookname=《古代剩女的春天》]——短耳猫咪——剩女咋了?咱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宁愿当后妈,死不做小妾!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一章 内外都不省心 自我吐槽一下,小无最近因为感冒,所以精神不济,可以说是脑残的很,最近做了许多,更新发错、用起点密码登陆淘宝,拍东西不等改邮费就付钱之类的脑残举动……

咳咳,我主要是想说,这一章原本是上午的,我明明记得我发了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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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人全都表情严肃没有说话,刘妈上前两步瞅着那帕子,扭头瞅瞅面色青白的半夏,自发间拔根簪子上前挑起帕子,从袖中抽出自个儿的帕子,将其包在里头揣进怀里,而后转身对苏礼道:“四姑娘,您看这事儿闹得……”

她见苏礼面沉如水,虽然神色不渝但绝无慌张恼怒,心里也有些自己的合计,略一思度便对跟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说:“你们在这儿看着半夏这丫头,切莫要多嘴多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丁点儿的风声,仔细你们两个的命,到时候打出去都是轻的。”

两个丫头都俯身应诺,半夏倒也不哭不闹,只跪下对着刘妈妈叩头道:“奴婢虽不是家生子出身,但也是从小受着教训,又跟了姑娘多年的。奴婢实是愚钝不堪教导,却也算勉强知道好歹、明白廉耻。还请妈妈和姑娘清查事实,还奴婢一个清白。”

苏礼并未扭头看她,只见刘妈胡乱点了头,便说:“这边房中狭窄,咱们去外头说话,还请妈妈先走。”

出得半夏房中又转回厅内,刘妈见得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对苏礼说:“姑娘,其实咱们这般说话,已经是老奴的僭越,但见姑娘素来是个明白有计较的,便跟你分说几句。今日之事原本是老太太房里丢了东西,若是寻常东西倒也罢了,本不值得这般严重,但谁奈何竟是宫中的御赐之物,若是不查抄出来,唯恐日后酿成大祸。”

“多谢妈妈告诉,打头一回见,就觉得妈妈面善心软,如今看果然是个知道心疼我的。虽这查抄园子不是为了此事,但这帕子出来的也必有缘故,别的不敢说,但这丫头是我自个儿教的,不怕跟妈妈说句托大的话,我有几分信自己,便有几分信她。所以此事还望妈妈好生跟祖母回复,要彻查清楚才是,免得冤屈了好人、白白便宜那作恶之人不说,查不出祸根儿,日后谁敢保不会再生事端。”

“妈妈今日辛苦,这点儿钱拿去喝茶吃酒,打个牙祭便罢。”苏礼边说边从炕桌抽屉内拿出一锭银子,过去俯身行礼,将银子塞到刘妈手心儿里说,“妈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这件事情万望妈妈多多担待。”

“姑娘这是做什么,老身可担不起。”刘妈先是推辞,但见苏礼执意要给,便半推半就地收了,嘴上不敢应承什么只说,“老祖宗今个儿身子觉着不好,咱们都没敢告诉,这事儿本就是大太太做主的,待老奴去回了大太太,姑娘再去求也不迟。”

苏礼眼见着刘妈自己迈出门槛走了,担心半夏能否洗脱,不由得想起红楼中查抄院子的情节,想那司棋多么要强的人,但最后也免不得做那种下场,能更何况是自己屋里的半夏。虽说司棋那是罪有应得跟眼前的不一样,但这种事儿,轻重原本就在回事之人上下唇一碰,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说出来,那严重程度就大不相同了。

这种事她不好先强出头,只能重赏了那刘妈,然后等这那边的消息,只不过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家里安稳日子过久了,凡事也都想不周全了,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次若是半夏为了这个冤出去,那别说自己对不起这丫头,日后还有哪个下人敢一心跟着自己。

她正左思右想,有什么法子能化解此事呢,就听见院中隐隐传来吵骂声,想叫人出去瞧瞧,却发现自己身边儿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找不见,只得自己迈步出去。原来是冯嫂在跟自家的丫头书雪争犟,她出来的晚没听到原委,但是火气却立马被勾了出来,全都撵进屋里斥道:“还嫌不够添乱是不是?祖母房中的二位姐姐还没走,你们便在这里吵嚷,平日里的规矩也都是白守的是不是?”

然后扭头朝书雪又责备道:“你年纪小又是跟着我从家里来的,对着妈妈嫂子们原本就该礼让,更何况冯嫂子本就是老太太调派过来,极懂规矩和礼法的,说你什么就听着学着,那里有你顶嘴的道理,左右说来也都是你的不是。”

“姑娘,奴婢冤枉。”书雪年纪本来就小,苏礼平日宽厚加上房中事少,所以一直也闲散惯了,容不得半点委屈。对着自家姑娘问话,登时红了眼圈,“奴婢不过是见半夏姐姐此时不在,便去给姑娘泡茶,谁知道冯嫂子竟说我是上赶着溜须姑娘,想要补半夏姐姐的位子。姑娘您来评评理,冯嫂子这几句话是不是太没道理。”

“有没有道理也轮不到你顶嘴。”苏礼沉下脸去,“看来我平日里是对你们太过宽厚,现在连我这个正经主子的都有些说不住你们了是吧?这要是背着我,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姑娘言重。”书雪和冯嫂都忙跪倒认错,“都是奴婢的错。”

“书雪目无尊卑,出言顶撞,罚一月月钱,并扫庭院月余。”苏礼心里惦记着刘妈去回大太太,不知会怎么说,这边两个却又不省心,“嫂子本就是府中旧人,原是该是派来教我们学规矩的,嫂子却总把我们当成外人,平日不教着帮着也就算了,却还要挑剔拆台,还要若是这样我实是不敢留着您了,把您送回老太太那边,我这里原也不缺人手。”

冯嫂被苏礼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平日在房中,丫头们除了见面施礼,都是对她视而不见,今天见到这边吃了瘪,才张扬着挑剔几句,谁成想却被苏礼硬生生地堵回来,但说得却还都是在理,只能磕头认错,满口说日后再也不敢。

这边刚处置完冯嫂,就见有丫头来传信:“大太太请四姑娘过去,也让带着半夏姑娘一道同去。”

苏礼走前当着老太太房内丫头的面,将半夏的屋门紧锁,钥匙自己揣进怀里,这才坐上车朝大房那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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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1797584,bookname=《御夫手册》]——醉酒香——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嘿,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咱后会无期!婆婆,您拉我干嘛?不怕我故意捣乱,弄得家宅不宁?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二章 如意绣庄的私下营生 终于双更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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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在屋里塌上坐着,微闭双目,手里捻着串以前没见过的念珠,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见过大伯母。”苏礼上前行礼,才隐约听见她嘴里不住嘟囔让菩萨保佑,赶紧找到丢的物件。

听见声音,大太太方才睁开眼睛,瞧着苏礼叹了口气道:“礼儿来了,过来这边坐吧。刚才的事儿,刘妈也都回我了,按说园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没得说就是要把人打出去的,但这半夏毕竟不是家生子,是你带来的丫头,所以我便叫你来问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多谢伯母关照,恕侄女失礼,半夏虽不是家生子,但也跟着侄女多年,此事定有内情,不会如此简单,还望伯母疼惜侄女,着人彻查方好。”苏礼见大奶奶的态度还算和善,知道应该是刘妈在跟前说了话的,心道自己的银子算是没白花,但能不能洗脱这罪名,却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那若让你说,该如何彻查才好?这当面翻出来都算不得数吗?”

苏礼的眼神在屋里略略一扫,见婆子丫头的不少,便只说:“侄女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你们都先下去吧,刘妈妈也继续去忙吧。”苏林氏见状就将屋里的人全都打发出去,才有扭头对苏礼说,“现在屋里已经没了外人,你且说来我听。”

“这帕子是自屋里翻出来的不假,可这来历却未必简单。先说丫头们的屋门,原都是没有锁的,半夏每夜都要在外间值夜,她屋里更是没人,可以说谁想进去都容易得很。再说这帕子的来出,从家里出来时,所有的行李,都是母亲带着人挨个查看过的,绝不可能夹私,半夏自入京之后,一直跟在侄女身旁,唯独前两日出去过一遭,是侄女打发她出去买东西的,也只出去过半日,要说有什么私情怕也是牵强。”

苏礼便说便偷眼去瞧大太太的神色,见她没什么不满的表情,才接着说:“最后说今日的查抄,不是侄女无端挑剔,只是觉得疑点甚大,抄的时候侄女不在旁边,但事后去看,半夏的屋子各处俱是齐整,独独只翻了那一只箱子,且翻得七零八落。”苏里说着从怀里掏出钥匙呈上,“屋子门窗俱已关好,门是侄女亲自锁的,这儿是钥匙,还望大伯母详查。”

苏林氏接过钥匙放在炕桌上,眉头不展地说:“礼儿你说得这些却是疑点,但却也都无凭无据,若是我便这样发落,那日后还如何服人。”

“侄女斗胆说一句,这凭据,只有彻查了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苏礼说罢噗通跪下道,“大伯母定要帮侄女这次,此事绝不仅仅是侄女舍不得丫头的事儿,这可是姑娘家的清白和脸面,若是此事坐实,虽说是丫头作孽,但日后侄女还哪里有脸面做人。”

“礼儿快快起来,莫哭,哭得我这心里都不是滋味。”苏林氏把苏礼扯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叹气道,“唉,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但这种事又要如何查起呢?”

“从帕子上查!”苏礼道,“这种东西定然不敢自己绣的,而且我们到京也没多久的时光,她也没时间那么快绣好。若是能查出那帕子是哪里出的,说不定也能问出缘由。”其实那帕子,苏礼并没有看得多仔细,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查着再做别的计较。

苏林氏脸上微赧,抽出炕桌的抽屉,将那包东西翻出来。刚才刘妈拿来以后,她只打开瞥了一眼,见是这种不成话的物件,忙不迭地就丢进抽屉,哪里还顾得上细看。

苏礼知道那东西不应该是自己能看的,忙起身后退几步建议道:“说不定找个针线婆子来,许能看出端倪。”

“恩,这主意有理。”苏林氏也抹不开脸在侄女面前细看此物,便吩咐采萱去唤府里的针线婆子来,然后只留自己身边亲信的吴妈妈等着那婆子,自己领着苏礼去里间稍避。

婆子不多时便赶来,进屋纳头便拜:“给吴妈妈请安。”

“起来吧,今个儿是让你来看样东西,却先告诉你明白,不论在这屋里看了什么、说了什么,等会儿出了这门儿,就都给我忘了,当没看过说过,可明白我的话?”

“老奴明白,万万不敢多嘴嚼舌。”那婆子也不知是什么严重的事儿,还没等站起身就又忙跪下应诺。

“你明白厉害就好,到时候外间有半个字的闲话,我便拿你进来问。”吴妈妈又吓唬两句,才将两个帕子摊在桌上,“你过来瞧瞧这个,无论是针线、手法、料子,只要能知道出处的,就都放开胆子说。”

那婆子凑上前来,一见是这东西,也唬了一跳,但还是细细看后说:“回吴妈妈的话,这东西……”她话说了半截,吞吞吐吐地不再往下说。

吴妈见状,从袖中掏出一小串大钱儿,“啪”地丢在桌上,语气不善地说:“让你说个话也这么难受。”

“哎呦,老奴可不是这个意思。”那婆子见吴妈着恼,忙将那钱朝她推推,“可不敢要妈妈的赏钱,只是这样的帕子,老奴以前是见过的,只是、只是又不敢乱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来问你便等于是大奶奶问你,我既嘱咐你出了屋便不要混说,难不成我却还会出去说?”吴妈见还真能问出事儿来,便也缓和下语气,半是威吓半是劝地说。

“那、那老奴就跟妈妈实说吧,这帕子是城南边儿如意绣庄私底下的营生,不敢拿出x面上来。”针线婆子吭吭哧哧,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吴妈妈听到这话,登时变了脸色,厉声道:“如意绣庄谁家的买卖,你自己应该知道厉害,这话可不是能胡说的。”

婆子俯身一叠声地说:“瞧妈妈这话说的,这种事情哪里敢浑说,这是年前老奴让儿子去找些市面上的绣样子,咱也得学学新花样不是,谁知道那小崽子不学好,竟还混杂了这么个东西给来,老奴给他一顿好打,这才问出来出处,不然若是道听途说,可是不敢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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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1767157,bookname=《囍相逢》]

作者:水月明珠

广告语:豪门世家,暗流涌动,一对欢喜冤家,天雷地火的爱情故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三章 老太太的心事 祝所有看书的亲们,起点的编编们,还有所有在平安夜还在电脑前面努力码字的作者们,大家都平安夜快乐,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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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绣庄,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大绣庄,京中的人家嫁女儿,哪怕是最最穷苦的,也要省吃俭用去如意绣庄买一块红盖头,不然都是会被亲友邻里瞧不起。

即便是没在京中逛过的苏礼,也是听家里的妈妈们说起过的,不过她们说的更多的,并不是绣庄里头绣品如何的精致,而是说这个大绣庄,乃是四姨奶奶当年的陪嫁,当年四姨奶奶过门,所有的铺盖、衣裙,连嫁妆上的红盖,都俱是如意绣品,也不知羡慕死多少京中的大姑娘小媳妇。

但是苏礼实没想到,此事会这么轻易地就攀扯到四姨奶奶身上,不过且不管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先把半夏洗脱干净,才是自己的当务之急。

针线婆子被吴妈妈又左右盘问,见她说应该不是假话,这才再吓唬几句,放了她回去。

苏林氏见人已经走了,才从里间屋走出来,嘴里不住念叨:“阿弥陀佛,真是作孽,没想到这绣坊还有这种营生。”然后扭头对苏礼道:“这终究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礼儿你一个姑娘家,就且先回吧,此事我心中有数便是。”

苏礼俯身行礼道谢,眼神又飘向还跪在屋角的半夏,但觉得此时也不是求情的时候,只是少不得她再吃些苦头了。

苏林氏瞧见苏礼的眼神,但见她什么都没说,连面上都没露出不悦,心道这孩子倒也是老实,若是换成自家的姑娘,还不早就吵得天翻地覆了去,便自己开口安慰道:“礼儿你也莫要担心,虽然现在事情尚未查清,但我也看出这里面定然有别的隐情,虽然不好闹开了查,但既然找到物件的出处,我便派人去查探查探,总归是要给你个交代才是。只不过这丫头,只能再委屈委屈,不能让你领回去了,不过你也安心,咱家没有那些个打骂丫头的事儿,咱们家的丫头,可是比旁人家的姑娘都养得金贵的。”

“伯母若是这么说,侄女可真是无地自容了,丫头放在您这儿,哪里会有不放心的道理,便是打骂也都随您,她自己屋子都看不妥当,让人钻了这等空子,闹出这么多事情,还要偏劳伯母跟着操心,受些个苦才能让她长记性。”苏礼言语间,就已经将此事定性为半夏疏忽、旁人陷害,见苏林氏毫无不悦,心里边更是安定,行礼后便坐车回自己院子暂且不提。

却说苏礼走后,苏林氏为这如何去如意绣庄查探的事情烦心,心里还吊着丢的御赐之物为何还没找到,正闹心之时,刘妈妈回来报说:“请大太太安,老祖宗屋里的物件,已经找到了。”

“阿弥陀佛,可真是谢天谢地。”苏林氏心里总算是石头落地,但随即又忙问:“在哪里找到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偷拿了去,给我死死地打。”

刘妈听到这话犹豫半晌,见苏林氏还盯着自己等回答,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大太太恕罪,那东西原是没丢……”

“胡说,月初今天急得跟什么似的,说是屋里园子里都找过了,怎么会是没丢?”苏林氏皱起眉头喝道。

“可说这就是个不凑巧的事儿,那物件老祖宗昨日把玩过,当时在园子里就顺手递给碧菡姑娘,结果晚上回去,老太太就觉得身上不得劲儿,姑娘忙活也****连眼都没合,早晨又被打发去给老太爷那边送信,就把那物件忘得死死地,刚才这不是刚回来,一听说找东西,这才记起还在自个儿的怀里揣着。”刘妈将事情原委细细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苏林氏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没丢总归是好事,以后可仔细些吧,那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件。”

“偏劳太太了,老太太午觉刚醒,叫您过去呢。”刘妈传话后,便伺候着苏林氏坐车去了主宅。

“我今日身上不得劲,睡了大半日,没成想倒是把你折腾得够呛。”老太太倚在床头说话,挥手示意屋里的丫头们都出去。

“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媳妇的本分,只要东西找到就是祖宗保佑,别的都不算事儿。”苏林氏见屋里没了旁人,便知道老太太有话跟自己说,便上前握着她的手坐到床边。

“你看苏礼这丫头怎么样?”

“若说看模样不过算个中上,脸上总是淡淡的,但若说性子倒是个不错的,知礼节懂进退,最要紧的是媳妇觉得她心里是个有主意的。”苏林氏思忖着回答。

“恩,看着真不像是老三和他媳妇能生得出来的。”老太太皱着眉头道,“他俩一个古板死犟,一个嘴利争锋的,没想到养了个姑娘倒是还行。”

“老太太是想……”苏林氏心里有了点儿数,但又没敢直问。

“这两天宫里有消息传出来,皇太后会派嬷嬷到京城各大家族看看适婚的姑娘们,我琢磨着,家里的几个都每个省心懂事的,任谁选进去都不让人放心,左看右看还是四丫头稍微强些,我也不指望家里出什么娘娘能让咱们沾光,只要进去以后莫要给家里惹事,也就阿弥陀佛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老祖宗莫要这么想,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说不定她是个命好的呢!”苏林氏笑着宽慰道,心里很是为自己当初的远见有些得意。

果然就听老太太说:“那日厨间的事儿,你处置的不错,不过四丫头怕是觉得受了些委屈,你私下也去劝慰几句,莫让她心里存着疙瘩,这儿是点儿首饰,便说是我赏她的,让她收着便可,不用过来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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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三章 各有各的算计 求亲们的圣诞留言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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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氏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就合计,今日发生的事情,即便自己不说,老太太身边儿的人也肯定会说,还不如现在自己来说,顺便还能征求一下意见,看该如何处理才好。于是她在心里斟酌一下词句,便把今日之事源源本本地说出来。

老太太还没等听完,恼得一口气憋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苏林氏吓得赶紧又给她拍背、顺气,半晌才算缓过气来,气得一连声地说:“作孽啊,真是作孽,竟做出这等不顾脸面的事情,这要是传扬出去,咱家还如何在京城做人啊!”

苏林氏不知道老太太说的到底是四姨奶奶,还说苏礼的丫头,又不好直问,只得劝慰着说:“老祖宗切莫动气,咱们从长计较,气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计较什么,你公公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说什么他曾听过?”老太太抬手按在胸口处,费力地喘了几口气之后才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媳妇寻思着,这事儿不管从什么方面看,都是不好张扬、丢脸面的事儿,若是传扬出去还指不定被说成什么,咱家里姑娘还多,到时候莫要影响了名声。”苏林氏边说边注意着老太太的面色,见她没露出不悦,便继续说,“所以媳妇觉得,此事不宜深究。”

“那礼丫头那边你打算怎么说?她能就此作罢?”老太太问。

“礼儿那丫头我看着一直是个懂事的,上回那菜单子的事儿,分明是她受了委屈,但她面上却丝毫没露,可见是个心里有数的。”苏林氏心道,老四求的最多不过是半夏不会被打出去,至于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相信她也没那个心劲儿和胆量去要求追究,毕竟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我担心的就是她心里太有数了,你看老三虽然不懂事,但她什么都挂在脸上,一看就明了,而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老四我瞅着是个心重的,她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桩桩件件都记着,还是想法子化解一二才好。”老太太自从先皇驾崩后,就把自己这几个孙女在心里左右掂量,老三是绝对不行的,进宫的话怕是要把全家都拖累死,老五是个闷葫芦书呆子,老六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生母身份低微,老七则是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所以看来看去,唯有老四比起来是最合适的,虽然自己一直不喜三儿子,但如今看来却只有他这个闺女还算能撑得起场面。

“化解……”苏林氏听到这个,着实有些为难,苏礼若是个爱抱怨委屈的,自己倒是还能劝解一二,但她根本就是个什么都藏着的,自己又该如何化解。

“唉,能看出来她是个懂事的,你便跟她摊明了说,让她也知道你的难处,就算不能全然释怀,至少也不至于心里埋怨便是了。”老太太说完朝外头喊:“碧菡,把里屋的首饰匣子拿来我看看。”

“哎,来了!”碧菡应声捧着只红木匣子进屋,说是匣子,其实更像个缩小的对开门衣柜,打开门里面好几层小抽屉,每层里头都装着不同的饰物。

老太太挑挑拣拣,择出一部分说:“去找匣子装了,赏给四丫头罢。”

苏林氏让自己的丫头捧着匣子,从老太太房里出来,便径直朝苏礼的院子去,并还吩咐人回去将半夏放了,也好生给送到苏礼处。

“请大伯母安。”苏礼没想到大太太会这么快就跑来找自己,在她身后没瞧见半夏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打鼓,难道还没查清楚不成,那来找自己又会是何事呢?

“别担心,我这是刚从老祖宗那边儿过来,已经着人回去放了半夏,等会儿便能回来了。”苏林氏下了车,笑着上前拉着苏礼的手往屋里走,“咱们娘俩先说说话。”

“书雪赶紧去泡茶,大伯母咱们去里屋坐着说话。”苏礼觉得大太太是有话要说,便将丫头打发出去。

“唉,这话让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苏林氏面色十分为难。

苏礼心下了然,肯定是为了那帕子的事儿,这是来劝自己忍下这口气的,便抢先开口道:“大伯母莫要为难,侄女也大致明白您是为何而来的,您且先听我说说,若是侄女说的哪里不对,您再教导如何?”

见苏林氏没有反对,苏礼便说:“今日之事,无论是传扬出去或是追查到底,都免不了会招人闲话,再加上那绣庄又涉及到祖父和四姨奶奶那边,大伯母身为晚辈,总也不好去兴师问罪的。”她故意将老太太择了出去,虽然说此番的事情肯定不是她的唆使,但前一次的菜单子事件,却八九不离十地应该是她的考校,所以也压根儿不指望她能替自己出头,“况且这事儿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查,无论最终查到谁的头上,总也是家里丢脸的。况且此事侄女也有责任,治下不严还疏于整顿,只求伯母莫要怪我才是。”

听了苏礼的话,苏林氏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按下心里纷繁的念头,面上只无奈地笑着说:“还是礼儿懂事,也知道体贴心疼我,知道我的难处。”

“大伯母操持这么大家宅的事物,总是有许多的不得已,侄女自是明白的。只不过侄女也斗胆说一句,这等用如此卑劣手段陷害别人的,若是不查出来惩戒,日后怕是还会惹出祸事来的。”苏礼心里暗道,无论你是说,若以为我是个任人欺负的角色,那就大错特错了,虽然这事儿暂时压了下来,但我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咱们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是自然,定然是会着人私下继续查探的,只是怕你心里不得劲儿,见你这般懂事,我可算是放下心了。”苏林氏见自己的任务这么容易就完成,心情稍稍转好,招呼丫头拿来匣子倒:“这都是老祖宗赏你的,,她今个儿身子不大好,便也不叫你过去劝慰,这不急急地打发我来,生怕你你受了委屈。”

苏礼朝那匣子里投去一瞥,东西不少出手倒是大方,头面、钏子也都是做工精致,只不过想用这点儿东西就收买我忘了你的试探和冷淡,今后对你死心塌地?实在未免太小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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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1802707,bookname=《浮世春秋》]——作者:檀木厢——简介:不盼春秋霸主,只寻白首之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四章 送上门来的罪魁祸首 小无可能下个月中上旬会上架,亲们如果喜欢小无的书,希望能给小无留几张粉红,不要让小无上架的第一个月就挂鸭蛋~~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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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氏又闲话几句,见苏礼不像是往心里去的模样,便心满意足地告辞。她前脚刚走,半夏便也回来进门,扑通跪在苏礼面前哭道:“姑娘,都是奴婢不争气,连累着您也受了委屈。”

“行了,好端端的哭什么,让人看到笑话。”苏礼上前扶她起来道,“这回主要是我过于大意,却并不能怪你,我更是没想到她们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你去把初雪她们都叫进来,我有些话跟你们说。”

半夏应诺着下去,苏礼还没等丫头们进来,却先见苏祺自己挑着帘子,笑着就进来道:“今日嬷嬷给放假,早上就想来找姐姐顽,谁知道竟贪睡起晚了,刚挨到吃完午饭,却又遇上搜园子,也不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白白折腾了这许久的功夫。”

“咱们姐妹天天凑在一处,住得又这么近,什么时候想来顽还不容易。”苏礼就见老七进来以后,就在屋里四下打量,心里便暗自留心,故意扬声道,“人都哪儿去了,也不知道给七妹妹上茶。”

“姐姐莫要张罗,若是给您添乱,那我以后可是不敢来了。”苏祺假笑着缓缓坐下,然后抬手按按头上的发饰。

“唉,我连自己屋里的丫头们都管教不妥帖,真是让妹妹见笑了。”苏礼也假意说道。

她话音未落,就见半夏端着茶盘进屋,先上前请安:“给七姑娘请安。”然后将两杯茶放在二人面前,嘴里还说着,“姑娘可是怪错奴婢了,看见七姑娘来,咱们哪里敢怠慢,奴婢特意去拿了您去年冬存的雪水,泡来梅花茶,所以才耽误了功夫。”

茶盏一掀开盖子,果然梅花的香气扑鼻,苏祺忙收敛心思,笑着赞道:“姐姐真是会谦虚,这么懂事伶俐的丫头,居然还说自个儿管教的不妥帖,这不是白白的臊我嘛!”

苏礼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气得只想骂人,当你脸上的粉擦得厚,我便瞧不见你刚才那吃惊的表情吗?搜园子的事儿刚闹完,就等不及巴巴地想来看笑话,不过可真是不巧让你失望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边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已经能把她气得够呛,心里稍稍平衡一些,佯装无意地抬手碰到桌上的匣子,然后嗔怪道:“半夏,亏我刚想夸你有长进,还没等开口就又不得不说你,这东西刚才就让你收起来,怎么还摆在桌上碍事。”

“是奴婢的错,一瞧见七姑娘就忙不迭地泡茶去,竟把这事儿给忘了,姑娘没磕伤手吧?”半夏说着就走过来看看苏礼的手,见没什么事儿,便要伸手拿匣子,却被苏祺一把挡住。

“姐姐这装得是什么好宝贝,一见我来就忙不迭的要收起来,那我可不依。”她说罢便伸手来拿。

“哪里有什么好东西,我这满屋子的东西加起来,都入不了七妹妹的眼,不过是些寻常的东西。”苏礼扭头说半夏,“还不赶紧拿进去,等着我动手啊?”

苏礼越是让半夏赶紧拿走,苏祺越是觉得这里头有问题,仗着半夏不敢跟自己抢夺,硬是抢过来匣子,但打开看到全是首饰,又没什么新鲜的样子,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往桌上一放漫不经心地说:“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值得姐姐这般珍贵。”

“早就说了,我屋里的东西妹妹是瞧不上眼的,你却只是不信。”苏礼又扭头使眼色让半夏拿走。

苏祺越看她这样子,越觉得心里疑惑,翘着小指在匣子里翻捡着看了半天,瞧着里头一对儿钏子似乎眼熟,不太确定地问:“姐姐这匣子物件,是老太太赏下来的?”

“额……”苏礼装作有些欲言又止。

苏祺见她如此作态,便知道自己是猜准了的,忙问:“老太太怎么突然赏东西下来?可是各人都有,还是单单给姐姐的?”

“这……妹妹这话可真是难住我了,老太太赏下来东西,咱们做孙女的只有谢恩的道理,哪里还敢多嘴多舌的问什么。”苏礼小口抿着梅花茶,心里忍着笑说,“要不妹妹也回房去看看?大家都有赏赐也说不准呢!”

苏祺一听这话,那里还坐得住,她倒不是在乎那点子的东西,但那东西是老太太赏的,意义却是大大的不同,现在正是挑人准备送进宫的关键时候,说不定这就是什么意向也说不准。她越这么想心里越急,连苏礼跟她说了什么都没听见,胡乱应了几声就忙不迭地告辞回去。

见苏祺着急忙慌地走了,半夏便轻声问:“姑娘可是怀疑七姑娘?”

“开始不过是怀疑,如今却觉得有个八九分的把握,真是没想到她竟这么恶毒,连这种败坏姑娘家名誉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苏礼气得手里不住地绞着帕子。

“那咱们怎么办才好?”半夏心里一阵后怕,这也就是自己姑娘心里有主意,又肯为自己这个丫头出头,不然自己现在肯定是被打一顿板子撵出去,在这无亲无故的京城,怕是连个活命的机会都渺茫,想到这儿,她又红了眼圈,跪下扯着苏礼的衣襟哭道:“姑娘就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只要姑娘不嫌弃半夏,奴婢便伺候您一辈子。”

苏礼见半夏这般模样,心道这丫头也真是单纯,她怎么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又怎么会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现在反倒千恩万谢的。不过这种情形,是自己乐意见到的,自然也不会去点醒她,只扶起来软言道:“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跟着我也有不短的年头,对外说是下人,在我心里头就跟姐妹一般,你若再说这些个生分的话,可真是要伤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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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六章 钱不够的烦恼 打发走了老七,苏礼才将自个儿带来的下人都叫进屋来,半夏、书雪和司言三个丫头,以及宋妈和赵妈两个妈妈,几个人一起进来倒也显得屋里有些局促。平时进屋伺候的,大多都是半夏和宋妈,书雪多在书房和外间,司言针线活极好,除了做屋里的活计,还偶尔教教苏礼针线,而赵妈原本在南边儿不过是个外头粗使的,到这边儿来反倒是享了福,手下管着粗使婆子和外务之类。

“半夏,给宋妈妈看座。”苏礼吩咐道,宋妈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虽然不是奶妈,却也算是管教妈妈,而且人向来忠厚老实,所以也一直很受尊重。

宋妈推脱两句,见苏礼坚持,便谢恩后在绣墩上偏坐下。

苏礼朝地下扫一眼,见书雪还是瘪着嘴,不大痛快的模样,便先问她:“书雪,还为那月钱心里不痛快呢?”

“奴婢不敢!”书雪忙跪下回话。

“你心里别扭也是难免的,就是因为如此我才罚你,因为这样你才会长记性。”苏礼也不叫起地说,“进京的路上我就让半夏嘱记过你们,到了老宅要安分守己,不管你们家里头在宅子里有什么头脸,外头说起来,也只会说你书雪是我房里的丫头。怎么就那么管不住你的嘴,顶嘴是给你钱还是给你脸?不搭理就那么难?”

“奴婢知错了。”书雪噙着眼泪道。

“虽然没什么大富大贵,但我自问不是苛待下人的那种人,我也不要求你们多么八面玲珑、四方讨巧,只指望你们谨言慎行,办事周详妥帖,要求倒也并不为过吧?”苏礼的眼神在屋里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姑娘言重,这本就是咱们的本分。”宋妈见其余几个人都屏气敛声,便只得开口应诺。

“今天的事儿,你们想必也是略知一二的,别的我也不说了,单问问你们,自己心里头想想,若是再来这么一次,摊在谁头上,谁敢保说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便能平安无事?到时候自己挨板子不说,还要连累一家子,你们自个儿心里也掂量掂量,别觉得我这里清闲,便好混日子万事不上心了。别寻思着,自己是家生子,我这边失了势,你们不过是换个主子罢了,可也仔细着想想,那些个朝秦暮楚换主子的丫头,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苏礼最后扔出句重话,屋里头的人都忙不迭地跪下口称不敢,连宋妈都忙起身跪在一旁。

她挨个儿打量一遍,看着个个脸上都挂着思忖,没有不当回事的,便知道她们是听进心里了,让众人都起身,待宋妈又再坐下后,苏礼端起茶盏喝口茶压压气又说,“今日之事,虽说里头有我大意的过,但只有我一人谨慎仔细能顾得到几分,你们一个个的也都要用上心思才行。我寻思着,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便也立几条规矩给你们守守,免得日后是赏是罚,都找不出个依据来。”

“日后我屋里的人,严禁与别人口角,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便只想着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再去咬狗一口,受了什么委屈来同我说,不许自己去蛮干。”苏礼伸手指指下头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个都归宋妈妈管着,谁犯了规矩便扣一个月的月钱,若是谁半年都没犯规矩,便给二两银子的赏钱,若是一年不犯,年底再给五两。”

底下的两个丫头都是二等的,月钱不过五钱银子,一听有这么厚的赏,连书雪都忘记自己刚被罚了的事儿,欢欢喜喜地磕头谢恩,嘴里都说着定然会好生地守着规矩。

将一众下人打发下去以后,苏礼抬手揉揉额角,却见半夏苦着脸站在一旁不声响,便问:“这又是想起什么了,怎么还苦着脸?”

“姑娘,这如今又加了花销,咱们这可是坐吃山空啊。”半夏苦着脸在心里不住地盘算。

额,银子问题,苏礼的钱一直都是半夏管着,也不是说她自己管不明白,主要是比较懒,除了刚开始见到那么多钱觉得挺兴奋,之后她便觉得厌烦了,半夏用什么还要到她这里来支,她干脆教了半夏简单的记账法子,然后把银钱一股脑地都丢给半夏料理。

最近事情繁多,已经好些天没看账本了,便奇怪地问:“不是每月都有月钱,怎么还会坐吃山空?”

“姑娘这阵子是没看账本,每月十五两的月钱,奴婢和宋妈的月钱各二两,两个小丫头和赵妈的月钱各五钱,这便去了不少,再扣掉吃喝,便也就只剩不到五两的样子,若在添个胭脂水粉,园子里哪个姑娘生日什么的,都少不得要自己添钱,哪里还能省的下钱,这样下去,少不得的要动用家里带来的银子。”

苏礼一听她说,觉得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再接过账本看看,就越发的觉得问题有些严重,总不能一直靠着家里给的银子贴补。

那边半夏还在不住地抱怨:“旁的都不论,那都是不得不花的,但就说三姑娘那边,一同去学规矩礼仪,今日借纸、明日借笔、后天又借丝线,真是没有她不借的东西,姑娘恒是还不知道,三姑娘还打发四喜来借过茶叶,怎不知道府中怎么就这么短了她的用度。这些虽说是公中发的,但若是不够用了,便也只能自己买来填补,哪里有再去要的道理,她自己倒是会省钱,平日里都是盘剥别人。”

一听到苏禅的这些个事儿,苏礼就觉得十分闹心,赶紧叫半夏打住别再说了,心里却愁得很,自己本就不是什么会做生意的材料,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打理,但是钱不够花却又是个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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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七章 先斩后奏的武试 苏礼这边还在为银钱闹心,外头就听到一阵喧闹,只见秀兰着急忙慌地一头撞进来,还不等她说话,就喘着粗气道:“姑娘,快去正房看看吧,大老爷要打咱们爷呢。”

苏礼听到这话,也是一惊,忙问:“这是怎么了?哥哥可是闯了什么祸?”

“没有啊,这几日除了进学,在园子里练练身手,也没做什么旁的事情。”秀兰一边说着,一边也上前帮着半夏给苏礼换衣服、梳头发,收拾齐整以后匆忙朝正房赶去。

还没等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骂声,正是大老爷苏浩的声音:“你爹娘将你托付于我,如今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里商量,却让我如何跟你爹娘交代。”

说起大老爷,苏礼只见过一次,觉得人没什么话但也并不凶,却不知道苏祈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这般生气。

苏礼快步进屋,只听苏林氏在一旁劝道:“老爷,您莫要动这么大的肝火,看把孩子都吓着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苏浩没个好气地训道。

“那是不是也没有我说话的份儿?”苏礼刚进屋,正好迎面瞧见,老太太也被人扶着,从另外一边进得屋来,听见儿子这样的话,面带不悦地问。

“母亲大人,儿子不是这个意思。”苏浩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忙上前赔罪。

“真是一点儿也不让我消停,刚刚歇下就听说你在这边发脾气,祈儿做了什么要你这样大呼小叫的?”老太太在榻上坐下,看着下头跪着的苏祈问。

“母亲大人,老四他不声不响地自己跑去考了武试。”苏浩余怒未平地看着苏祈说,“这么样的大事,他连跟长辈商议都没有,就自己决定了,等三弟回京后,我要如何跟他交代。”

老太太一听这话,也沉下脸来,半晌才说:“由着去吧,有什么可交代的,若不这样自作主张,反倒不是他的儿子了。”说罢也不管这边,起身便径自离开。

苏礼此时顾不得揣摩老太太话里的意思,走到苏祈身旁也跪下道:“哥哥顽劣,让伯父费心,侄女在此给您赔罪。”说着还用手偷偷扯苏祈的衣襟,示意他也别直挺挺地跪着,先陪个不是再说别的。

“礼儿你起来吧,本就不关你的事情,你赔的什么罪。”苏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神色间却缓和许多。

“无论怎么说,惹得长辈气恼,便定然是我们小辈的不是,尤其哥哥还是这般先斩后奏,更加是大不该的,也不怪大伯跟他动气。其实此事侄女也有责任,哥哥先前就流露过,想要去参加武试的念头,但侄女并未太过上心,若是当时能多加留意,多问几句,今日便不会弄成这般模样。”苏礼扭头嗔怪苏祈道,“哥哥这回实在是大不该,大伯向来是通情达理之人,你喜欢武举不喜文举,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细细与大伯分说,难道大伯会硬拗着你的心,让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吗?偏生要弄这般的先斩后奏,若不是怕大伯气坏了身子,妹妹我也不会上来劝慰,实在是希望你多挨几句骂,让你也长长记性。”

苏祈听着妹妹这番话,明着是在责备自己,实际上却等于是在帮自己开脱,心下一喜,便也不再犟着不说话,也磕头道:“大伯莫要动气,都是小侄一时想岔了心,才做出这大不该的错事,大伯若是还有余怒,便着人打小侄一顿,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苏浩在官场打滚多年,哪里听不出苏礼话里话外的意思,但见两个小辈都跪在眼前服了软,武试虽取了成绩登记在案,可武举的时间却还早得很,现在计较也没什么用处,便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待我修书一封送去给三弟,看他是什么计较,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便磕头退出正房,出了月亮门,苏礼理也不理苏祈,扭头自顾自地上车准备回房。谁知道苏祈也上前,拦住要上车的半夏,自己钻进车里,略带讨好地叫了声:“妹妹!”

“别来叫我妹妹,现在记起我是你妹妹了?武试这么大的事情你也都不来跟我商量,便自作主张地去了。你是借着进京陪我的由头来的,现在弄得这般,日后爹娘岂不是要埋怨我。”苏礼扭头朝里不去看他。

“不会的,爹娘素来都知道我顽劣,哪里会怪妹妹。”苏祈只得陪着小心劝。

“顽劣?我可是没看出来,我只瞧着你心里有大主意呢。”苏礼想起刚才老太太的态度,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自己小心谨慎地想要弥补关系,却又被苏祈一杠子事儿给搅合得前功尽弃。

“其实这回去参加武试,真不是我刻意瞒着妹妹。今日我去进学,见沈兄跟夫子请假,说是下午要去参加武试,我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武试,便是筛选能够参加武举的人选,武举两年一次,武试却每半年都有,交五文钱谁都能进去考,我心里一动,便跟着沈兄一同去了,谁成想录了不说,出来时还正碰上大伯……”苏祈的声音越说越低。

“合着你的意思,若是不碰见大伯,你便一直瞒着我们不成?”苏礼真想上去捶他几下,然后又想起武举的事儿,便问:“哥哥真的是下定决心日后要做武官?”

“那是自然,妹妹你是最知道我的,我什么时候耐烦读那些个经史子集,能征战沙场才是男儿应为之事。”苏祈一说起这个,立马就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什么边陲的局面,朝廷的打算,反正说来说去,总体意思就是,朝廷几年内一定会对外用兵,到时候便是他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苏礼瞧着他满是憧憬的面孔,叹气道:“哥哥,不是妹妹说话不好听,沙场上生死难料,你只瞧见那凯旋而归的,却如何不想想还有多少埋骨疆场的。妹妹只劝你,武功什么,当作强身健体的本事便好,读书进学才是正途。”

不料苏祈听了她的话登时恼火起来:“若是人人都似妹妹这般考量,那岂不是都没人保卫国土?我原以为妹妹是个有见识的,没想到却也跟别人一样。”说罢也不叫停车,便掀开帘子跳下车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八章 兄妹间的小别扭 苏礼也被他气得够呛,一路气着回到自己屋里,不顾半夏地劝阻,连喝了好几口凉茶,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跟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什么,这才稍稍平复下心情。

她想起自己当初高中的时候,几个老师轮番劝导,说你文科成绩那么好,文理分科一定要选文科,进了文科班就是重点培养的苗子,以后考重点大学就不成问题……就是这样一劝,把原本在文理科之间摇摆的自己直接推去了理科。所以现在的情形,首先要帮苏祈弄明白他真正的心意,而不是一味地反对他。

虽说道理是如此,但难道苏祈真实的心意就是想去打仗,就也由着他不成,苏礼在心里暗骂,那个呆子,喜欢什么不好,哪怕是个喜欢美女的****少爷,也比喜欢去真刀真枪拼命的好。

忧心着****都没睡好,第二日清早起来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只好涂些脂粉遮掩起来,这才去老太太房中请安,却意外地看见苏祈刚从里面磕头出来,跟没事儿人似的冲自己挤眉弄眼,也不知是什么事情美成这样。

苏礼进去给老太太磕头的时候,只听老太太在上头说:“刚才老四来说,今日学里的先生有事,给他们歇一日,说想跟你去城里逛逛,我寻思着你到京城以后,也没出去逛过,有老四跟着我也放心,嬷嬷那边你自己去告个假,莫要去些不该姑娘家去的地方,也莫要回来的太晚。”

“是,孙女明白。”苏礼心道,自己这二哥也不知是太大大咧咧,还是个混不吝,昨个儿老太太那样的态度,他今天也真敢就来讨恩典要出府去玩儿。

“碧菡,从我屋里给四丫头拿十两银子。”老太太吩咐过身边的丫头,又扭头对苏礼道,“看见什么喜欢的物件自己买来顽吧。”她倒也跟苏祈一般,好像昨晚上的事儿都没经过似的,态度虽说不上和蔼可亲,却也算得上是温和,出去逛街还给了十两银子,这种跟苏禅相当的待遇。让苏礼心里只觉得不踏实。

手里攥着十两银子,苏礼满腹疑问地从屋里出来,见苏祈还在院中等着自己,便也挪动脚步过去,还不待说话,就见他对自己一揖到底说:“昨个儿是我犯浑,妹妹莫要同我一般见识,今日只当是给妹妹赔罪。”

苏礼先是板着脸不说话,但见他又是作揖又是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到底还是消了气:“看你还知道赔礼,便原谅你这次,只盼着你莫要再犯,凡事咱们都商议着来才好。我去跟嬷嬷请假,等下换了衣服去偏门找你,今日还有事要与你商议。”

“妹妹可要打扮得好看些。”苏祈见她不似还在生气的样子,便笑着说。

苏礼奇怪地瞧他一眼:“哥哥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平日都很难看不成?”

“瞧,妹妹多心了不是,我哪里有这个意思,不过既然要出门,精心打扮打扮,总是没错的。”苏祈一叠声地叫冤。

“反正也是要戴帷帽的,打扮得那么好看给谁瞧。”苏礼嘴上说着,但回屋之后,却还是摊开好几件衣服挑选起来,爱美对于女孩子来说,都是难以免俗的。

半夏见她罕见地有兴致,便也在一旁出谋划策。她看了半天,想穿那身天青色的衣裙,被半夏嘟囔着:“姑娘,进京前夫人给您做了好几身儿的新衣,结果到了京里您却只管穿旧的,就算是要谨慎行事,也不至于连穿身新衣服都不行吧。”

“好,那今个儿就穿新衣服。”苏礼好脾气地应着,刚想伸手去拿那套月白色的,却被半夏直接塞套桃红色的到怀里:“姑娘平日里穿得太素,稍微有点儿颜色才好。”

苏礼在家时候的衣服都是偏冷色调的,头一回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由着半夏给穿好衣服绾起长发,对着镜子瞧瞧,心道也就现在是十四的模样,虽然衣服鲜艳,却并不觉得喧宾夺主,反倒衬得脸色红润,带着几分喜气儿。

半夏见自家姑娘头一回这么听劝,也越瞧越觉得欢喜,伸手就要拿那套珊瑚红的头面,被苏礼一把拦住:“衣服鲜亮头饰就要简单素净,从头到脚都红着的那是灯笼,再说等下还要戴帷帽,头饰简单些就好。”

等收拾停妥来到偏门外,只见苏祈已经命人准备好马车,自己却坐在高头大马上等着,一见半夏扶着苏礼出来,便眼前一亮地说:“妹妹早就该这样打扮,平日里素净得都快要不食人间烟火了。”

苏礼隔着帷帽的纱幔,见苏祈今日也是刻意打扮过的,显得人极其精神,便也打趣他道:“看哥哥今日这番打扮,妹妹却只觉得可惜。”

苏祈刚下马过来扶苏礼上车,听她这话奇怪地问:“可惜什么?”

“可惜今个儿不是上元节。”苏礼见二哥这么殷勤,便也不跟他客气,扶着他的手坐进车里后说。

“上元节?”苏祈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摸摸鼻子。

半夏忍着笑说:“姑娘的意思是说,爷若是在上元节这样上街,定然会有许多姑娘家给你塞荷包香囊的。”

“好啊,连你个小丫头都敢取笑我!”苏祈佯装不满。

“奴婢可不敢取笑爷,不过是替姑娘说出来罢了,爷可莫要错怪了奴婢。”半夏笑着钻进车里。

“再不出发怕是要误了时辰,此番便先饶过你。”苏祈自己找着台阶朝马儿走去。

苏礼心里只想着不知京城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却没注意苏祈的这句话,等车走到坊门口,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能陪苏家四姑娘逛京城,沈某不胜荣幸。”她这才知道原来苏祈还约了沈青昊,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她闹心的却并不是什么规矩,只是气苏祈怎么就如此想把自己跟沈青昊撮合到一起,若不是顾忌着还有外人,她真恨不得就此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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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四十九章 凭空冒出的荷包【加更】 除去心里的不悦,公平地说,沈青昊的确是个不错的向导,不仅对京城十分熟悉,还很会揣摩别人的心思。

苏祈喜武,他在介绍的时候,就偏注于一些建筑古迹曾经发生过哪些历史事件,尤其是在哪里抗过敌军,哪里是出征的地方,哪里是点兵的地方,那里是凯旋回朝接受嘉奖的地方。而对苏礼却更多介绍的是奇闻异趣,或是民间流传的故事。

他声音好听,讲故事也条理清晰,所以让苏礼也渐渐听得消了心头的气,开始抛开烦心事,专心享受这次出行了。

三人在城外转了一上午,基本将几处名胜全都逛了个遍,这才拨转马头回到城中。

沈青昊笑着说:“苏老弟,四姑娘,咱们先去找个清静素雅的酒楼用过午饭,下午再逛这城中如何?”

“如此甚好,沈兄不说还罢,说了我才觉得自己已经饿了。”苏祈笑着应诺,“我们对这京城也不熟,哪家好吃还请沈兄挑选,算我们兄妹请你。”

沈青昊不置可否,又往前走了大半挑街的样子,一挑鞭梢指着前头不远处地一座酒楼道:“听说这家的酒菜都做得别有风味,不过我倒也没去吃过,不如咱们去试试看如何?”

苏祈只要有的吃就好,从来不挑剔,苏礼就更不可能反驳,三人便下马、下车进入酒楼,小二立马迎上前来,口齿伶俐地问:“给爷请安,给姑娘请安,您几位?是想坐在大厅图个热闹呢,还是上楼去咱们的雅间求个清静呢?”

“自然是去雅间。”苏祈说着便朝楼上走去。

苏礼见自家二哥蹬蹬快步上楼,反倒是沈青昊侧身请自己先行,心里无奈脸上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忙推说自己走得慢,让他先行。

沈青昊以为苏礼是觉得,自己跟在身后看见她上楼的姿势比较不雅,便也没在坚持,微微拱手后便朝楼上走去。

见沈青昊已经上楼,苏礼忙让半夏掏出三两银子递给小二道:“这是今日吃食的定钱,我先放在这儿,待吃好后多退少补,莫要让别人结了账,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不管谁来问,小的只管说这钱已经结了。”小二反应也快,手里又攥着半夏给他的十个铜板赏钱,自然是满口答应。

苏礼这才迈步上楼,小二也很快上茶、上热毛巾,并且躬身问:“请问二位爷和姑娘想吃些什么?”

三人推让半天,最终还是沈青昊一比二不敌,没的推脱便点了几种招牌菜,然后说:“再配四样凉菜、四样果子,来一小角酒,便也差不多了。”

等着上菜的时候,苏祈跟沈青昊聊得火热,苏礼插不上话也并不想插话,便小口抿着茶水。小厮都在屏风后的门口候着,里间只有半夏伺候,所以苏礼进屋之后便已经摘下帷帽,反正跟沈青昊又不是没见过,便也懒得弄那些烦人的规矩。

沈青昊倒真是很有风度的人,见苏礼不吭声,便渐渐将话题带到近日京城的新鲜事上,而后又问:“不知苏老弟和四姑娘下午想去何处逛逛?又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呢?”

“我这妹妹,别的都不上心,只要给她本书,那便万事大吉,不看到尾都不舍得挪开眼睛。”苏祈笑着说,“家里的书都快堆成了山,所以你只要给她丢在个书铺子,那便美死她了。”

“哦,原来四姑娘喜欢读书,倒是个不错的爱好,却不知平日都喜欢读些什么?”沈青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让人觉得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称赞,但苏礼却总觉得他的态度疏离而且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是些杂书罢了,譬如游记、杂记、史书倒也看看,不过却只是当故事来看,可没学到什么大道理。”苏礼也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倒是些寻常姑娘家不常涉及的门类,不过博览群书总还是有好处的。”沈青昊稍稍停顿一下,装作无意地说,“四姑娘如此涉猎广泛,女红却还如此精湛,实在令人佩服。”

苏礼一愣,心道他却是如何得知自己女红精湛的?下意识地便扭头去看苏祈,心道定然是这家伙又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别,别看我啊。”苏祈见妹妹投来的目光十分不善,忙不迭地摆手否认道,“妹妹给做的香囊扇袋都在家里没带来,本想央求妹妹重新做给我的,这不还没来得及说,所以我可真是什么都没做。”

他见苏礼的目光中还是充满怀疑,忙去找沈青昊求证道:“沈兄,你可莫要害小弟,我可从未给你看过我妹妹的手艺,别说看,提都没提过半个字。”

沈青昊的神情也有些疑惑,看看苏祈着急的模样,开口道:“四姑娘莫要错怪苏老弟,确不是他,不是姑娘自己差丫头送来的吗?”

苏礼一听这话,登时满头黑线,难怪一直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十分诡异,难道竟是这个的缘故,不过自己却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皱眉问道:“实在不明沈公子说的是什么,我何时差丫头给沈公子送过东西?”

“就是这个荷包。”沈青昊从怀中掏出一个绣工的确精湛的荷包,上头不是平常的花草蝶鸟什么的图案,却绣的是幅纵马疾驰,掠起漫天落花的样式。

“恐怕沈公子是搞错人,我从未绣过这样的荷包,更别说是让丫头拿去送人。”苏礼板起脸来冷冷地说,“敢问公子何时收到这个荷包?”

“前日傍晚。”沈青昊思忖着说。

“从入京后,我屋里的丫头只半夏出府过一次,还是前几日的上午,这些都是有据可查,还望沈公子莫要凭空乱说,实在担不起。”

“这,当时来送东西的丫头,只说是苏四爷的妹妹,难道是我搞错了……”沈青昊一脸的尴尬表情,“实在是苏老弟每日只把你挂在嘴边,那丫头说是妹妹,我便直接认为是四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姑娘莫要跟我一样计较。”他语无伦次地说罢忙起身作揖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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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1782705,bookname=《家宅》]——作者:袁艾辰——简介:犯我者,虽远必诛!——南宫大少奶奶语录。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章 依旧别扭着回府 重感冒中,浑身酸疼不说,主要是咳嗽得死去活来,连晚上都睡不着几个小时,这几天坚持不断更,不过加更可能就要看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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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这下是彻底没了兴致,但在外头却不好发作,只得压着性子吃过饭。下午逛店铺她便借口要买些姑娘家用的,只约好时间地点,便领着半夏走了。

“姑娘,您说那荷包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夏手里抱着苏礼刚买的书,虽然看见自己姑娘心情不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府中自我之下,其余姐妹都比哥哥小,都能自称是妹妹,但若是在外头特意说是四爷的妹妹,那除了我还能有谁?”

“姑娘,会不会是又有人陷害您啊?”半夏心里总还是习惯性地把苏祯当作个胆小的孩子,“六姑娘不像是有胆子做这种事情的。”

“若是只为陷害我,那随便弄个荷包还不简单,再说咱们刚来的时候,也给了姐妹们不少荷包做见面礼,用那个岂不是更能陷害我?刚才你也看到那荷包了,无论是样子还是绣工,分明都是花了心思的。”

“姑娘这话说得倒是有理,既然不是针对姑娘的,那咱们便不用理会了。”半夏听了苏礼的分析便放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店铺上,京城的繁华可是她从未见过的,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反倒是苏礼兴趣缺缺,只由着半夏闲逛,心想,难道老六只见过那一面,就看上沈青昊了?

“姑娘,姑娘,您想什么呢?”半夏见自家姑娘眼神呆呆地,忙唤道,“您不是说要买点心嘛,听说这儿是城中最大的点心铺子。”

苏礼这才抬头,发现自己已经随着半夏站在点心铺子门口,面前站着一个满脸堆笑地伙计:“姑娘,您打算买点儿什么?”

“你们铺子的老板是谁?”苏礼抬头看见门外挂的牌子,没挪步却忽然问。

“哟,您真是问着了,我们铺子的老板说起来,在京城可是鼎鼎大名。”伙计虽然眼神中露出不解,但见苏礼主仆的衣服不似小门小户,继续殷勤道,“正是苏家四老爷,我们铺子开张不到两年,便做到京城最大了……”

谁知道苏礼听了伙计的话,竟说:“忽然不想吃点心,咱们去看看丝线吧!”说罢扭头就走。

“咦,姑娘,您不是说要买些点心孝敬老太太的,怎么……”半夏忙追上去,不解地低声问。

“你也知道我是要买给老太太的,若这点心是四叔家里的买卖,你说老太太会高兴?”

待苏礼买好东西,来到约好的会面地方的时候,只见苏祈和沈青昊已经在等着自己。

苏祈见到妹妹过来,忙放下手中的长剑,迎上来帮忙拎东西,嘴上还说:“妹妹不让我跟着,还买了这许多的东西,万一累着可怎么是好。”

“若不分头走,还指不定要逛到什么时候呢,且不说咱们,今日都耽误了沈公子一整天,难不成还让人家陪着你到天黑。”苏礼将手中的东西都递给苏祈,扭身向沈青昊俯身行礼道,“我们兄妹今日真是偏劳沈公子了。”

“四姑娘莫要见外,我与苏老弟脾气相投,这点小事可当不起谢字。”沈青昊估计还在为中午的事情尴尬,所以一听到苏礼说话就有些慌乱,想要回礼,却发现自己手中还举着兵刃,又手忙脚乱地放下长剑,这才抱拳俯身。

与沈青昊告别之后,苏礼便板着脸不再说话,看着半夏把买来的东西都收拾到车上,自己也踩着踏脚凳扭身上车,吩咐车夫这就回家。

苏祈忙也反身上马,亦步亦趋地跟在车窗便,吭哧半天才问:“妹妹还生我的气呢?”

“昨天的气已经消了。”苏礼还不等他高兴,又说,“现在生的是今天的气。”

“额,今天……”苏祈一顿,忙叫冤道,“今天那荷包的事儿,确实不怪我啊!”

“原来连自己怎么惹我生气都不知道,那我还跟你说什么!”苏礼哼了一声。

“好妹妹,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你就告诉我吧,我一定记着,以后定然不犯的。”

“哥哥今日真是胡闹,这是能随便乱来的事情吗?妹妹如今尚未定亲,与自己哥哥出去倒也罢了,却又有别家的公子,这算是什么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妹妹以后如何做人?”其实苏礼虽然这么说,但是真正闹心的并不是规矩,而是她总觉得苏祈似乎很热衷于把自己跟沈青昊撮合在一起,便觉得心里不舒服。

苏祈见状忙赔着小心说:“妹妹莫要生气,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其实昨个儿武试结束,本来是跟沈兄说好,今日他领我出去逛逛京城。这不是昨晚惹得妹妹不高兴,我才想把妹妹也带出去转转、散散心的,谁知道这又犯了别的错处,左右都落不是。”

苏礼听说他不是刻意将自己和沈青昊凑在一处,心里稍稍觉得舒服,见现在也没有外人,便说:“哥哥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京城老宅不同自己家中,要处处讲规矩,哥哥也该多注意才是。先不说人家如何看咱们,要是被人抓住什么错处,岂不是给爹娘抹黑,待年底爹娘回京,咱们怎么有脸面去见他们。”她在后宅被算计的事儿,她半点儿都不敢告诉苏祈,生怕他一时怒气上来,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如今也只能旁敲侧击地劝。

“妹妹说的极是,我今后定然留意。”苏祈见妹妹说话的语气缓和下来,忙不迭地应诺。

“还有武举之事,听说还离着挺远,所以我也劝哥哥好生想清楚,就算自己喜欢,也要替爹娘和兄妹想想,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是去从军,爹娘在家该如何担心,大哥和我会如何挂念,哥哥就全然都不顾及吗?”

“妹妹莫要说这个了,我自有计较。”一提到这个苏祈便马上转移话题道,“礼儿,刚才沈兄将荷包给我,说让我去还掉,这我去哪里还啊?要不还是给你吧……”

“我……”苏礼刚想说,又不是我的,给我做什么,转念又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便转口道,“不管是哪个妹妹绣的,还回去总归是伤人家的面子和心,但放在哥哥身边也的确不合适,拿来我先收着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一章 大家一起牵红线 首先祝亲们都元旦愉快,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和和美美,小无一月五号上架,还能赶上两天双倍粉红的尾巴,希望亲们手里有粉红的,可以留着支援小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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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来到京城已经月余光景,忙碌准备了几日后,便迎来了端午节,家中老少早就已经佩上香囊,大清早的时候,半夏就在门外悬挂上艾草,这才回屋伺候苏礼起身,嘴里还止不住地说:“悬艾草,驱蛇蚁;佩香囊,避五毒。”

苏礼赖在床上笑着说:“你当我是小孩子呢?”

“多念叨几句总归是错不了的。”半夏也笑着说,“姑娘赶紧起身吧,今个儿要去老太太屋里用早饭,然后一起去看赛龙舟。”

一听说有龙舟看,苏礼登时来了兴致,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不知道这古代的赛龙舟是个什么样子。

梳洗完毕先去给老太太请安,早饭倒也简单,软糯的粥,配上各种小菜,然后就是摞得老高的一盘五毒饼,苏礼从来没吃过,心里有些担心,还不会是把五毒包进去的饼吧?看其他人都吃得很自然,她才也拈起一个放在嘴边,咬掉一个小角朝里头瞧瞧,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什么馅儿,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口,味道倒是出乎意料地不错。

早饭用过之后,苏礼悄悄问半夏:“那五毒饼里头包得到底是什么?不会就是五毒吧?”

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半晌才回说:“姑娘还真是敢想,若是包着那五毒,哪个还敢吃?我昨个儿问过宋妈,她说其实五毒饼就是玫瑰饼,只不过上头印了五毒的花样罢了。”她见苏礼脸上有些讪讪,忙又说,“不过也怨不得姑娘不知道,这五毒饼只有北方才吃,姑娘怕也是头一回吃呢。”

早饭过后,家里便开始忙碌起来,外头的下人套车、备马,里头的丫头媳妇子们备吃食、用物,忙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所有人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浩浩荡荡地朝河边赶去。

河边早就搭起了棚子,外头也都悬挂着艾草,苏府被分到的位置还算比较不错,地势平坦而且视线开阔。众人先将老太太扶下车安顿好,然后才按照辈分一一分配座位。这样的场合老太爷自然也不会缺席,也不好各坐各的,便也来到一处,只不过二人互不说话。老太太将一帮孙女叫到眼前说话解闷,老太爷便将几个孙儿叫到身边,说他的生意经。

苏禅腻在老太太身边,其余几个姑娘都规矩地坐着,苏礼见这边也没自己什么事,便悄悄起身来到隔壁的棚子,一眼就瞧见老五抱着本书正看得出神,忍不住凑上去问:“妹妹在看什么?”

“杂书罢了。”老五似乎不太习惯别人来搭话,茫然地抬头左右悄悄,才确定苏礼的确是跟自己说话。

“妹妹真是好性情,什么时候都能静下心来看书。”苏礼这话倒是实话,她自己也喜欢看书,但是却也喜欢凑热闹,比如今天的赛龙舟,她便一直雀跃地等着开场,哪里还看得进去书。

“看的久了便能静下心来,外头的人和事太过纷乱,唯有这书里才是真正的清静。”老五说着不符她年纪的话,又继续埋首看书,不在理睬苏礼。

苏宁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苏礼身边,叹气道:“这孩子从小由我带着,识字读书的早,但瞧她如今这副痴相,却也不知是不是我误了她。”

“二伯母快别这样说,我瞧着五妹妹不过是看书太过入迷,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呢!”苏礼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觉得老五其实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她沉溺于书的呆相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

“若真是这样,那便是她的造化了。”苏宁氏感慨一句,忙又说,“你瞧我,把来意都给忘了,姑太太带着思家的姑娘过来,现在在老太太那边,正寻你呢。”

苏礼忙起身随着苏宁氏又往老太太那边去,只见棚子中间已经不知何时挂起了帷幔,将爷们和女眷分隔开来,在老太太身边下首坐着的,正是好久没见的思小朵。

思小朵一见苏礼,忙招呼道:“四妹妹过来坐,我特意磨着婶子领我过来找你的,反正我若是不来找你,你也都不惦记我。”

“小朵姐姐这话可是错怪我了,若是不惦记你,我干嘛还打发丫头去给你送香囊。”苏礼过去给老太太和姑太太见礼后,才笑着回话道。

苏漩挥挥手道:“我在这儿陪着老太太,你们小孩子家的都自己顽去吧,在这里平白的拘束着。”

思小朵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行礼告辞后便扯着苏礼朝旁外走去。

“小朵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啊?”苏礼见她扯着自己朝别处走,忙招呼半夏将自己的帷帽拿来。

“去我家的棚子,那边正好对着终点,等下咱们去看哪条船是第一。”思小朵拉着苏礼一路快步走到自家的棚子跟前,进去便叫,“三哥,给我们端两碗冰镇的酸梅汤来。”

苏礼登时便心下了然,这丫头,还惦记着上回赏园时候拉红线的事儿呢。她三哥倒是听话的很,果真端了两碗酸梅汤进来,放在她二人面前,便直愣愣地站在一旁。

苏礼见这样也不太像话,便拉过半夏低声吩咐了几句。

半夏听罢便快步离开了棚子,不多时便见苏祈一掀纱幔进来道:“我听说有人躲起来喝冰镇的酸梅汤,怎么都不想着叫上我的?”

思小朵忙问:“这位是?”

“小朵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我哥,上回赏园的时候不是见过。”苏礼笑着说。

“额,是吗?”思小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慌忙起身准备行礼,却不小心又碰倒了酸梅汤碗,自己朝后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摔倒。

苏祈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挡开了碗,右手一伸正好揽在思小朵的腰间,帮她稳住了身形,便立马放手退后作揖道:“在下鲁莽,若是唐突了姑娘,还望见谅。”

“没、没唐突,啊,不是,多谢公子援手。”思小朵的脸红得像外头的太阳,低头搓着衣角语无伦次地说。

苏礼在一旁小口抿着酸梅汤,心道,小丫头,牵红线这种事儿,你可真是不如我。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二章 不着调的姑父 苏祈坐定以后,棚子内的气氛登时便活跃不少,连思小朵那闷葫芦似的三哥,也时不时地能说上几句话凑兴。思小朵一开心,便打发下人道:“好不容易过一回节,都自己出去乐呵吧,这边暂时用不着你们伺候,等龙舟赛完再来。”

几个下人瞅瞅自己主子的神色,瞧着都没反对,便都千恩万谢地走了。

不多时便只听见外头锣鼓喧天,好不热闹,苏礼朝外张望着问:“这怕是要开始比了吧?”

思小朵听她这么说便笑着摇摇头:“还早着呢,别看锣鼓现在就开始敲,差不多还得大半个时辰才开始。那龙头都是在屈子祠祭祀过的,装在船头后,皇上会亲自为龙头点睛,并且取酒撒江,能保佑一年风调雨顺,没有邪魔作祟。”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见时候尚早便又开始讲前几年龙舟赛的趣事。

大家正嘻嘻哈哈的笑闹,只听棚子外一阵纷乱的脚步,一个中年男子揽着妾侍打扮的女人闯进棚子,登时一股酒气迎面扑来。

苏祈立马起身护在妹妹面前,喝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也不看看你冲撞的是谁家的棚子。”

“哪家?你个黄口小儿来问我是哪家?”那男子打着酒嗝斜眼瞅着苏祈,语气中满是不屑地问,“我还要问你是哪家的呢,跑这里来做什么?”

“你莫要在我这里闹,回你自己的棚子去。”思小朵起身跺着脚恼道。

“小丫头片子,反了你啊!连声大伯都不叫,还敢撵我走?”那男人歪歪斜斜地稳不住身子,旁边的侍妾只能苦苦支撑着。

而他这句话一说,苏祈和苏礼才知道,原来这人竟就是他们的大姑父,也就是苏漩的丈夫思大老爷。苏礼躲在二哥身后,上下打量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心里实在为苏漩不值,那么娟秀的一个女子,最后却落得与这种人相守终身,也难怪她要回家去哭闹。

思小朵本就不喜欢这个大伯,如今又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更加恼火道:“你若是不走,我便去告诉祖父祖母。”

“切,还有别的本事没?别仗着老头子老太太疼你,就不知道自己算那根儿葱,以后还不都是要嫁出去的货。”思大老爷看来果真是喝多了,身旁的妾侍怎么扯他,他都不肯离开,反倒嘴里胡说八道。

“你……”思小朵在家如何受宠,也不过还是个姑娘家,被他说得不知如何还口,登时气得掉下泪来。

思大老爷把自己侄女气哭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又将注意力放在苏礼兄妹身上,眯着眼睛打量半晌道:“难怪撵我走呢,在自己棚子里跟相好幽会,被我撞见抹不开脸面了是吧?”

这话说得苏祈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但碍着对方是长辈,先前若是不知倒也罢了,如今心里知道已是无法动手的,只沉着脸说:“大老爷此话万万不可混说,于小可无妨,别平白连累了思姑娘的名声。”

“嘿嘿,你小子不错,对我的胃口,知道怜香惜玉,走,咱哥俩一起喝几杯去。”思大老爷说罢就伸手来拉苏祈,被他错身躲过,但身后的苏礼却没那么好的身手,他这一错身刚好将苏礼闪了出来,被那思大老爷看了个正着。

“啧啧,小子挺会享福啊,勾搭了我家大姑娘不说,身后还藏着个小娘子,来,给爷瞧瞧,这小模样倒是还过得去……”他说罢就要上手来拉苏礼。

苏礼此时身后是桌子、身旁是椅子,来不及多想扑通跪倒在地,先躲开了那伸过来的手,而后叩头道:“侄女苏礼见过姑父,给姑父请安。”

思大老爷有些发懵,手半伸着站在原地想了半晌:“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侄女?”

“你个逆子,这是漩儿的嫡亲侄女!”这边正闹得不亦乐乎,门口传来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位年老的老****,鬓发花白但是精气神儿极佳,底气也十足。而站在她身旁扶着的,却正是刚才还在棚子里的思家老三,却也不知他何时走的,还算好知道去搬救兵,不算无药可救。

思大老爷虽然犯浑,但还不至于连自家老娘都不认得,忙一挥手将怀里的妾侍甩到旁边,自己踉跄几步上前想要作揖,却脚下发软直接跪在思老太太面前道:“孩儿见过母亲大人。”

思老太太理都不理他直接走到苏礼跟前,颤巍巍地伸手要扶,苏礼忙道:“见过思家老太太。”说罢自己起身正好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今个儿的龙舟赛真是没白来,刚见着姑父,如今又见着老太太了,以前只听小朵姐姐说起,却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拜见,如今总算是让我得偿所愿,若是老太太不嫌我们闹,便同我们一道看龙船赛吧。”她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儿,却只说是在拜见姑父,等于就是将刚才的乱子一语揭过。

苏祈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自己妹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做,上前招呼思家老三道:“思家三哥,咱们也将大老爷扶上来坐着。”

思老太太本还酝酿着该如何哄亲家的这两个孙辈,没料到却被人给了台阶,自己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被苏礼扶着在正座坐下,不禁将她扯到身边细看:“嗯,看模样就是个不错的,难怪上回小朵去了你家,回来就挂在嘴边不离口。”她说罢便将腕上的玉镯脱下,硬是给苏礼戴在手上,按着她的手道,“不许跟我推让,给你就拿着,是看你懂事赏的。”

苏礼瞧着思老太太坚持的眼神,知道若是不收下,她该以为自己还为刚才的事儿介怀,便只得俯身谢过。

思老太太又回头看看孙女,虽说是心疼却也不能现在哄,只说:“大过节的板着个脸做什么,过来陪我看龙舟赛,正好我这老眼昏花的瞧不清楚,你们两个讲给我听才好。”

可龙舟还没开始,半夏便急匆匆地进来行礼道:“姑娘,老太太打发人来叫您赶紧回去呢,说是宫里有赏赐下来,让回去领赏谢恩。”

思老太太笑着拍拍苏礼的手道:“去吧,我这儿还有小朵陪着呢,回去问你家老太太好,说我有空去瞧她。”

苏礼行礼出了棚子,便气道:“让你去玩儿还真就玩儿没影了,刚才要找结果外头连个人都没有。”

“奴婢刚才一直在棚子外候着,结果后来刘妈妈来叫奴婢,这才走开了会儿。”半夏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何语气不好,只得陪着小心解释道。

“刘妈妈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好端端的跑出来叫你做什么?”苏礼想着刚才思小朵刚才打发人的时候,自己也没表示反对,如今来埋怨半夏也不合适,便又放缓语气问,“可是为了的等下领赏谢恩的事儿?”

半夏瞧瞧左右无人,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就是这件事儿,刘妈妈让奴婢告诉姑娘,她听说今个明着是来给赏赐,实际是太后派宫里的嬷嬷来瞧各家的姑娘们,好给明年年初的选秀做准备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三章 苏禅大大的露脸【加更】 还有一更,小无遁下去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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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挑起帘子,苏礼微微偏头回到自家的棚子,然后收拾齐整,才挪步到老太太那边。只见老三和老七早就打扮得体体面面,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眼瞧过去还真都有大家闺秀的风采,看来都是提前知道消息的。

苏祯今日似乎格外低调,清素的衣服、简单的头饰,看上去清汤挂面却又似乎有点儿清纯佳人的感觉。她坐在屋里靠角落的位子,也不知低头在想着什么。

苏礼不愿意引人注意,给老太太见礼后,也朝苏祯坐的角落走去,二人还未等说话,就听见外头有人先来通报,说嬷嬷马上就来,让众人准备。

大家匆忙起身,不多时一个瞧着不过四十多岁的嬷嬷,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托盘的宫女,笑盈盈地就进得棚子里来,径直走到老祖宗面前说:“娘娘有命,今个儿过节,分些时令吃食玩意给老太太、太太还有府中的奶奶姑娘们。”

香案是一早就摆好的,老太太领着一众媳妇孙女跪下叩头谢恩,然后就听那嬷嬷嘴里不住地报条目,其他宫女将托盘一一放在案上,众人再次对着香案叩头谢恩,这才算是谢过恩典。

见礼节行罢,那嬷嬷忙上前亲自搀起老太太:“老太太赶紧地起来,娘娘在宫里总念叨您,说您也不进宫去看她。”

“老身在家也天天惦记着娘娘,早晚诵经只求娘娘身体康健,只是年纪大这身子越来越不中用,出个门太难。”老太太见那嬷嬷一味地客气,便也笑着应和。

其实大家都明知道只是个场面上的话,进宫去拜见娘娘哪里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但被娘娘身边儿的嬷嬷这么一说,全觉得十分有面子,似乎连腰板儿都更加挺直了几分。

这个嬷嬷模样瞧着年轻,却十分会说话,老太太、几位太太全都没有落下地闲话几句,那话又说得极巧,既奉承到位,却又显得亲厚而不阿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棚子里的气氛弄得十分热络,她这才转向正题:“这几位就是家里的姑娘吧?总听人夸苏家的姑娘们,如今瞧见,真真儿都出落得都跟朵花似的,平日里我也没空出来,今日好不容易赶上过节的恩典,倒是要多跟姑娘们亲近亲近。”

“还不赶紧来给嬷嬷行礼。”老太太见几个孙女都还愣着,忙催促道。

“便按着年岁过来,也好让我认认人儿。”那嬷嬷也插话道。

听到这话,苏禅登时高兴起来,朝总想往前挤的老七微微一笑,步履款款地走在前头,苏礼等人依次跟上,就听老太太介绍说:“老三苏禅、老四苏礼,老五苏裬、老六苏祯还有老七苏祺。”

谁被叫到就俯身行礼:“见过嬷嬷。”那嬷嬷身后的宫女,便挨个都塞个香囊到手里,大家又忙谢赏。

苏禅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人又漂亮,站在姐妹五人之中,总是十分抢眼。这回也不例外,仍然被嬷嬷第一个拉过去道:“这个怕就是老太太挂在心尖子上的三姑娘吧,瞧瞧这容貌气度,难怪老太太爱不过来呢。”

老太太脸色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说:“哪里有嬷嬷夸的那么好,不过是家里就她活泛,总给我逗个趣解个闷,偏疼了些,倒是也宠出来几分娇脾气。”

“这京城里的名门贵女们,哪个没有几份娇脾气,那真正有的您可是没瞧见呢,老太太不要一味地谦虚,我倒是瞧着三姑娘挺温婉懂礼的。”

“三姑娘可读过什么书?”嬷嬷拉着苏禅的手问。

“回嬷嬷的话,只小时候读过些启蒙认字的本子,长大后跟着祖母读过列女传、女戒之类的,再就是自己偶尔翻几本厨经药理的书解闷。”苏禅今日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若不是知道她素日的模样,怕是连家里人都要被骗过去的。

苏礼半垂着头,无意间瞧见老七正死死攥着拳头,似乎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似的。不过苏礼倒是乐得如此,她巴不得有个人来吸引宫里嬷嬷的注意力,让她继续低调再低调地呆着。

就在她低头乱想的时候,嬷嬷已经拉着苏禅问了许多的话,看样子是十分满意,笑眯眯地说:“老太太,您真是生了个好孙女!”

苏禅此时已经掩不住眼底的喜色,一双杏眼闪亮亮地似乎能漾出水来,脸上却还挂着浅笑,含羞低头道:“小女何德何能,不敢当嬷嬷这样的夸奖。”

嬷嬷的面色也十分高兴,又闲话了几句才放过苏禅,转头来看苏礼的时候,眼中似乎就带了几分敷衍:“这是四姑娘吧,瞧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模样,都读过什么书啊?”

“回嬷嬷的话,跟姐姐差不多,也是学过认字的读本和列女传、女戒等,平日闲暇喜欢看看前人的诗赋。”苏礼知道自己这么回答肯定挑不出毛病来,但喜欢念诗看赋的女孩儿,应该不会受这个嬷嬷的喜欢。

果然,那嬷嬷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又问:“其他都会些个什么技艺?”

“女红和厨艺都略懂,琴棋书画都只略知皮毛。”苏礼依旧垂首中规中矩地说话。

嬷嬷对她没了兴趣,随便应付两句,便朝下一个瞧去,不料却是个比苏礼看上去还要呆呆的,脸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几句话打发了,又朝后头瞧去。

如今她面前只剩苏祯和苏祺,一眼凑过去,就觉得她俩立分高下,苏祯的淡扫蛾眉清素可人的模样,远比苏祺的花枝招展要讨人喜欢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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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看红楼和明末话本小说的影响,于是一直不自觉地把“嬷嬷”就等同于中老年的女仆,今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去百度了一下,发现原来这个词是从满语“奶妈”演变过来的,先汗一个,然后说,幸好偶这个是架空,大家就把嬷嬷当作宫中有头脸的奴婢看吧!如果亲们觉得别扭,那就在书评区留言说明一下,咱们换个词试试!^_^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四章 心巧手也巧【加更】 祝三组的编辑陆陆大人生日快乐,越来越美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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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刚退到一边,心道这下自己算是功德圆满,估计应该会被第一轮淘汰了吧。

谁知还没站稳就被苏林氏扯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礼儿,你搞什么,刚才在嬷嬷面前那么拘谨不说,平日那么会说话的一个人,今天怎么都不知挑拣应该说的话说。”

“大伯母,侄女……”苏礼心里叫苦,刚觉得松了口气,却又要打起精神应付她,只能垂着头也低声回道,“都怪侄女没见过大场面,一听说是宫里来的嬷嬷,还是娘娘身边儿的,这心里就直打鼓,连自个儿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唉,你这孩子……罢了,你也别难过,别太往心里去,这一次没什么打紧,以后还有机会就是。”苏林氏不敢总站在后面跟苏礼咬耳朵,说完这话便悄悄挪动脚步去了别处。

苏礼听了这话登时觉得哭笑不得,自己何曾有什么难过的模样,但随即又觉得担心,什么叫这一次不打紧,以后还有机会,难道这回连个预选赛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赛前慰问?

她这里还没等多想,就见那嬷嬷起身准备告辞,老太太也起身要送,被嬷嬷一把拦着:“可不敢劳动老太太相送,若是让娘娘知道,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老太太忙招手叫身边的碧菡提着红木提盒过来,打开盒盖给嬷嬷看着:“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家里姑娘们的针线,做了些香囊和五毒荷包,正好应着端午节的时令,嬷嬷带去给娘娘看个新鲜,算是姑娘们的孝心了。”

苏礼的眼尖,隔着老远就瞧见最上头的那个荷包是自己绣的,登时觉得老太太这一盒子礼物,绝对是别有用心的。当初她拿到图样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那样子上头除了五毒,还有衬底的花纹,而一圈的花边都是些蝌蚪文似的怪字。当时她还纳闷,不过是个端午节挂个一两日的玩意儿,为什么要自己绣得那样复杂,还特意给了她金线银线,但见几个姐妹各自的样子都不同,便也没有多心,以为老太太不过是找个机会刁难自己,最后加班加点总算是大功告成。因为怕被挑剔,所以这荷包她绣的十分上心,连王嬷嬷都破例夸奖了几句,不过老太太也依旧没什么表示,谁成想竟是拿到这里来派上用场的。

那嬷嬷果然一眼就瞧见了荷包,也忘了自己正准备告辞,伸手拈起来细细端详,而后赞不绝口地说:“这不知是府中哪位姑娘做的,真是巧,心巧手也巧,难为是怎么想得,也难为她这份功夫了。”

“这里头都绣着给娘娘祈福的吉祥话,还有她们各自的名字。”老太太说罢笑着朝苏礼招手道,“礼儿,听见嬷嬷夸你还不赶紧过来道谢。”

瞧着她笑得一脸慈祥,瞧着跟一个听见别人夸自家孙女开心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若不是苏礼早就知道其中的猫腻,几乎都要当她转了性子,开始对自己放在心上了。但她此时也没别的选择,只得在几个姐妹各异的眼神中穿过,走到嬷嬷跟前俯身行礼道:“多谢嬷嬷夸赞,不过是在教导嬷嬷的指点下绣得,苏礼不敢居功。”

那嬷嬷是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年纪轻轻便能在娘娘身边做嬷嬷,心里头更是九转八回不知多少道弯弯绕,到这会儿哪里还会瞧不出苏老太太的用意,看着苏礼的眼神顿时就多了几分关注,上下略一打量说:“四姑娘是个耐得住看的,这模样猛一瞧不惊艳,但是越看越觉得有味道,看着就让人想亲近。”

苏礼也只能扯动面部皮肤,让自己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心里想这个嬷嬷确实是个会说话的,不像有些人,睁眼瞎一样满嘴胡夸,让人听着就那么假,没几尺厚的脸皮还真是承受不起。但是她夸人都并不是一味地拔高,听到人耳中心里的就觉得十分受用,旁人也听着顺耳。

“难得是老太太和姑娘们的心意,我自然也不能随便推辞……”嬷嬷边说边在盒子里挑拣着荷包看,其他荷包都不过是寻常样子,她便没了兴趣,刚打算抽回手来,却不知在盒子里摸到什么东西,微微抬眼朝老太太看去,神色间似有了然,随即将荷包都放回盒子笑着说,“那便越矩替我家娘娘收下了,也幸好都不是什么外人,娘娘看到姑娘们的手艺,肯定也是要高兴的。”

苏礼此时站得最近,她估摸着那嬷嬷摸到的应该不是金银就是首饰,反正是给她的人情,不过是带回去一盒子荷包,再说上几句好话,左右没她的干系,她又何乐而不为。

送走了嬷嬷,屋内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微妙,各房的太太、奶奶们各有各的算计,都神色各异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几个姑娘就更是不安分,彼此间眼神横飞,不住地在空中交汇,简直都快要碰撞出火星子似的。

老太太瞧着这一棚子的人就觉得闹心,歪靠在榻上道:“龙舟马上就开始了,都散了各自顽去吧,等会儿我让碧菡把赏赐分到你们各自手里,别都杵在我眼前了,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太过气闷。”

众人听言都上前行礼后各自散去,苏祯走到苏礼身边笑着说:“姐姐咱们一处去看龙舟吧。”

“那自然好,咱们去隔壁的棚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果子吃,刚才喝得酸梅汤太消食,结果这还没到午饭,我就觉得胃里头发空。”苏礼知道她肯定有别的目的,不过也不点破,只等着见招拆招便是。

果不其然,刚在隔壁棚子坐定,苏礼挑了块芙蓉糕还没等吃,就听苏祯说:“以前妹妹只知道姐姐心思巧,今个儿瞧见姐姐绣的荷包,才知道姐姐不但心巧而且手巧,日后妹妹还要多跟姐姐学着才是。”

“妹妹就快别臊我了。”苏礼放下手中的点心,笑的一脸无邪地说,“我的手哪里算巧,妹妹是没瞧见,我前些日子看到一个荷包,绣的是一位少年武将,纵马疾驰,掠起漫天落花的荷包,那才真真儿地叫心巧手也巧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五章 苏祯病倒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礼眼神一直注意着苏祯,心想是不是你,这下总该是诈出来了。

苏祯果然被她的话吓到,但还极力撑着不显露出来,唯有脸上的笑容微微走样,若不细看还真是瞧不出来。

还不等苏礼在心里赞叹这丫头心理素质倒是还不错,却见她伸手去端茶盏,可能想喝口茶平复一下情绪,但心思完全被别的牵扯去,平端起来的茶盏一歪,茶水登时顺着手浸湿了半个袖子。

苏祯脸上一红,讪讪地放下茶盏,也不知该解释什么,干脆不提,只由着雁秋给自己擦拭袖子。又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说的荷包样子倒是新奇,却不知是在何处瞧见的?”

“是在四哥哪儿瞧见的,瞧见时我还当是哪家的姑娘送他的,正准备好生笑他一笑,谁知道这一问,竟说是在学里不知道跟谁混拿回来的。我当时就说他,书啊本的有听说拿混的,没见过连人家腰间的荷包都拿混,妹妹你说是不是这样?”苏礼当作没看见苏祯的心急和失态,抿着茶水笑嘻嘻地说着。

“是,姐姐的话有理。”苏祯胡乱应着,帕子在手里搅动不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问,“那荷包现在可还给人家了?”

“还什么还啊,他都说不清是跟谁拿混的,只说也没人寻这荷包,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便放家里吧。我瞧着样子喜欢,针脚又细致,便干脆让半夏收着,有空看着好生学学。”苏礼正说着,就听外面忽然人声鼎沸,也隐约传来喊号子的声音,“妹妹你听,龙舟赛开始了,咱们也起身过去看看,凑个热闹……咦,妹妹,你这脸色可是不好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白呢?”

“我、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苏祯这时候心里已经方寸大乱,她听出了苏礼话中暗含的意思,又气又急,便觉得人头晕冒汗,胃里也一阵阵地翻腾。

“别是中暑了吧?妹妹素日里身子就弱,今天外头大太阳的,又人多嘈杂。”苏礼见她那模样不像是装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不说,满头的汗珠擦去一层又冒出一层。

这棚子里只有她们二人并各自的贴身丫头,苏礼只好打发雁秋出去找人,让半夏帮她把几张椅子拼到一起,扶着苏祯过去躺下,跟半夏一边一个地给她扇风。

不多时雁秋领了人回来,手脚麻利地挂起帘幔,这才又引进来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夫。

诊脉后大夫捋捋胡子道:“不过是一时心慌气急,并暑热外侵所致,不碍事,略施几针,再开一方连服七日便可。”

这大夫家中本就是世代行医,被苏家请来在府中供奉,专供阖府上下看病之用,虽说医术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但府中毕竟女眷甚多,尤其是一些针灸、按摩的法子,他终归还是要避讳,只得浅显地教给了自己夫人,此时便是他在外指点穴道及施针深度,他夫人在帘幔内为苏祯治疗。

苏祯此时心里恨的要死,刚才那大夫说什么‘一时心慌气急,并暑热外侵’,这到时候肯定要传到老太太耳朵里的,万一这大夫去回话的时候,还有旁的人在,那用不到两天便府中上下都知道了,到时候还不给人背后议论自己为何气急。

所以说很多时候病由心生,她心里的气急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甚,施针后的效果自然也不会明显,整个人依旧昏沉沉,不住地出虚汗,到最后都有些恍惚不清。

这可把雁秋吓了个半死,哭得满脸是泪,跪在地上不住地给大夫磕头:“先生,您行行好,快救救我家姑娘,快救救我家姑娘吧!”

“你莫要吵,待我再诊脉看看。”那大夫见没能立刻见效不说,反倒更加严重,脸色也有几分凝重,重新诊脉后道,“这位姑娘气血淤滞,郁结于心,中暑只是表征,实为心病。”

苏礼站在一旁有些不太自在,她是气苏祯平时装模作样、喜欢耍小心机的性子,却没成想自己这几句话竟能把她气得病成这样,但此时人都已经这样,她自然也不能还因为不和便不管。

“大夫,既然是中暑的表征,是不是应该先对症施治,再寻病源?”苏礼在里头瞧着人真是不怎么好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开口问,“这人已经不知出了多少汗,再不给些水分补充,任谁也吃不消的。”她是不懂什么中医的大道理,只记得以前中暑就是通风、阴凉,喝温糖盐水。不过话一出口她登时就后悔不迭,自己在大夫面前班门弄斧,即便自己说的没错,也肯定是得罪人的。更不要说万一这儿的医术跟自己知道的有什么观念上的冲突,那就更加要被当作胡言乱语了。

不料那大夫脾气倒是不赖,非但没气恼她的插话,反而问:“请问这位姑娘,病人可是浑身湿冷,出汗不止?”

“正是!”苏礼这才想起,那大夫不过是隔着道帘子诊脉,哪里能知道病人的真是症状,中医不还讲究望闻问切嘛,这只有一个切脉,怎么可能对症下药。

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苏礼一一查验后回答,他这才回身开了药方,吩咐立即抓药煎药,并且在喝药之前,要多喂病人喝温水。

见大夫离开,苏礼一把拉住要去倒水的雁秋道:“你在这里看着你家姑娘,让半夏去倒水。”

她出来嘱咐半夏道:“你去倒些温热的水来,想法子找些糖和盐掺进去,不用多,稍微有些咸甜的味道即可。”她记得中暑最要紧的还有补充电解质,如今只能用糖盐水顶替。

半夏自以为明白地说:“姑娘,你是想整治六姑娘是吗?那奴婢都加盐巴好了!”

“胡闹,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苏礼气得哭笑不得,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回头在跟你解释,快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六章 原来定要有一人入宫 两小碗糖盐水喂下去以后,苏祯的状况稍微好转,但还是脸色苍白、精神****,似乎时好时坏,雁秋急得都慌了手脚,除了哭什么都指望不上。

此时苏林氏也打发人来看情况,先前雁秋去找她求请大夫的时候,她还以为不过是日头毒中了暑气,也没往心里去。此时听说似乎人不大好,这才忙不迭地去回禀老太太。

老太太正歪着听苏禅讲龙舟赛的赛况,听说这个状况,皱着眉道:“雅琴,你去瞧瞧,那边都是些孩子家,没个能主事儿的,她父母也不在身边儿,你这些天多照看吧。”

苏林氏忙应诺道:“老太太放心,我这是刚听着信儿,准备回了您就过去呢,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真叫人担心。”

“不是说叫大夫瞧了吗?怎么说啊?”老太太又问。

“只说是郁结于心,又被暑气冲了,这才发作,要不把大夫叫来回禀?”苏林氏心里奇怪老太太怎么突然对老六这么上心,但表面还是一副发自内心的关切模样。

“那倒不用了,你去问问就行,我是担心大夏天的,再过个什么病气,那咱们家里那么多姑娘丫头的,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太太说罢挥手打发道,“行了,你去吧。”

苏林氏见老太太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担心,没敢直接去棚子,而是先让人将大夫叫过来问问,听说不碍事,这才领着丫头婆子一行人过去。

“哎呀你瞧瞧,这才多一会儿没瞧见,人怎么就成这样了?”苏林氏瞧见苏祯难看的脸色,也吃了一惊,刚才谢恩领赏的时候瞧着人还好好的,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

“谁说不是呢,我正跟妹妹说话呢,就见她额头冒汗,脸色惨白的,真是吓死个人。现在是比刚才好些了,但还是昏沉沉的不认人。”苏礼一直在旁边守着,见苏林氏来了,忙问,“大伯母,不知可不可以先将妹妹送回家,这里日头烤着棚子本来就热,还要抓药煎药也实是不方便的。”

“对,对,礼儿说的极是,你们赶紧去套车,都收拾妥当了,再把六姑娘抬上去,回家以后赶紧煎药给姑娘服下,谁敢怠慢了,仔细你的命!”苏林氏将一众下人指使得团团转,扭头瞧见雁秋哭哭啼啼的模样,登时就不乐意地上前训道,“哭,哭什么哭,你这是成心咒你家姑娘不好还是什么?”

“奴婢不敢!”雁秋吓得赶紧跪下,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唉,真是个指不上的。”苏林氏皱眉,回头吩咐自己的丫头道,“若云,你跟着一起去吧,凡事多照看,要是有什么事儿赶紧来回我。”

“多谢大伯母,侄女想跟妹妹一同回去,也好有个照看。”苏礼见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便起身说。

“你个小孩子家,回去能顾得上什么?这若云是我身边还算得力的,做事也还周全,有她看着不会有事的。”苏林氏却一口便驳回她的要求,招呼着人将苏祯抬上马车,又叮嘱几句,这才放行。

屋里的人这下就去了大半,苏林氏又将其他的都打发出去,才扭头对苏礼说:“礼儿,你父母现在不在京城,虽说你素日里都是稳重懂事,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在一些事情上,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还是应该多帮衬和提醒你。”

“伯母您实在是太客气,来京前娘就嘱咐我,到京城后要好生听祖母和伯父伯母的话,您有什么吩咐便与侄女说便是。”苏礼见苏林氏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模样,就十分体贴地接话,等等着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礼儿,我瞧着你,似乎不太想入宫?”苏林氏提起的果然是这件事。

苏礼在心里撇撇嘴,心道,我傻了我才会想入宫,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不说,受宠不受宠的都过不上安生日子,一不小心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虽说是这么想,她表面却还是装得孩子气一些,低头揉着衣角道:“宫里规矩多,而且一旦进去了,都没什么机会跟爹娘见面。”

苏林氏笑着拍拍她的手说:“宫里规矩是多,但王嬷嬷平日教导你们的,可不就是宫里的规矩,我也一直都听说你学的不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虽说入宫的确难再见父母,伯母也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但也并不是时常的承欢膝下才叫孝心,你能在宫中站住脚,便能提携爹爹和兄长,让家里头日子好过起来,这岂不也是你的孝心。”

“京城里那么多大家闺秀,论样貌、论才艺,哪里就能轮得到我呢。”苏礼听着苏林氏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劝自己入宫,便暗含试探地说。

“我的傻姑娘,这可是用不着的担心,这宫里头挑人,第一看的是家世人品,第二才是模样才艺。”她说到一半压低了声音凑近些道,“伯母也给你透个风,宫里娘娘那边早就说过,咱们府中定是要挑一位进去的,所以有老祖宗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呢!”

苏礼一听这话心下着急,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一桩缘故在,怕是苏禅和老七都早已知晓,才那么不择手段地想争这个名额,唯有自己没路子,弄得到现在才知道消息。

这回被老太太扔出去的荷包弄得出了头,自己到底要如何把好印象扳回来,却又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礼儿,你听到我说话没?”苏林氏在一旁稍稍放大声音道。

“啊?”苏礼这才从刚才的思索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垂头道,“对不起,侄女刚才走神了,伯母说什么了?”

“不碍事的,你是该好生想想,到底应该如何表现才好。”苏林氏以为苏礼在打算该如何出风头,便笑眯眯地说,“我只是说,再过些日子是娘娘的寿诞,到时候说不定老祖宗会带上一两个孙女进宫贺寿,到时候就不止是家里人在,你可不能再像今天这般,愣头愣脑的没个机灵劲儿。”

“是,侄女明白。”苏礼心里万般无奈,面儿上却还要撑出笑脸儿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七章 该给你定下人家了 第五十七章 该给你定下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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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氏走后,苏礼独自坐在棚子里发呆,连半夏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她心里一直在琢磨,如果老太太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进宫,而自己又不能明显地表现失常,那便只有在外祖母那边下功夫才行。

先打定这个主意之后,她便开始寻思该找什么借口尽快去见外祖母,今日的午饭要在这河边用,那是不是下午可以跟老太太说一声,去看看外祖母?唉,要是外祖母今个儿也来看龙舟赛就好了,自己也用不着这么纠结。

“妹妹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叹什么气呢?”苏祈的大嗓门老远的传来,话音将落人才刚走进棚子。

“哥哥是跑哪儿去了?”苏礼一见他就忍不住责怪道,“刚才祯儿身子不舒服,看那样子吓死个人,也找不到你,最后所幸是大伯母过来主事,不然我这儿走不开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刚才去找沈兄。顺便拜见沈伯母,总是承蒙他照顾,平日里没必要特意去家里拜会,但今日有这个机会,便去见礼。”苏祈先对妹妹解释了自己的去向,而后略带关切地问,“祯儿病了?可是中暑?如今人在何处,好些没?”

“看着像是中暑,但大夫说不过是暑气勾起了心病,郁结于心什么的我也听不大懂,不过刚才实在是凶险的很,连人都不认得,只一个劲儿地出虚汗,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苏礼见苏祈是去做正事的,便没再多说,只叹了口气道,“后来稍微缓解些,大夫也给开了药方,如今已经派车送回家去了。”

“她小小年纪,好端端的有个什么心病。”苏祈皱眉,又见妹妹愁容不展,便劝慰道,“妹妹也不必如此担忧,既然说是心病,总归就不会是有什么凶险的,大不了多调理阵子,心里想通了人便也就好了。”

“希望是如此吧!”苏礼心里愁的不止是老六这一桩事儿。见苏祈也在自己对面坐下,便斟酌下与他商议道,“哥哥,今个儿过节,我原本以为外祖母也会来看龙舟赛,这样咱俩就一起过去给请安,结果派半夏去问竟说是嫌吵闹,所以没来,你看咱俩是不是应该过府去看看她老人家?”

“还是妹妹心细,我竟都没想到这事儿,只不过若是想去,还是要跟祖母请示过才行的。”苏祈端起茶盏大口灌了一杯道,“等下用过午饭,咱俩一同去跟祖母说说,想必是会许的。”

苏礼见自己只提了个头,苏祈便这么上路,心里稍稍不那么烦躁,笑着说:“正是应该这样,等下我跟着你去。”

苏祈大大咧咧,没察觉苏礼话里带着的小伎俩,直接就点头将差事揽在自己身上。

就在众人前去准备用午膳的时候。老太太忽然说:“祈儿,礼儿,刚才你们外祖母打发人来说,你们姨表妹这几日刚到她府上,今个儿又正好过节,想叫你们两个过去聚一聚,你们且吃过饭就去吧!”

“是!”二人起身行礼应诺,苏礼心里觉得高兴,这可真是瞌睡递过来个枕头,今日的事儿倒是顺利,希望自己要跟外祖母商议的事儿,也如此的顺利才好。

午饭用过,老太太又吩咐人备下一份礼,让一同带去并问好。苏祈打发人去备车,自己护着妹妹朝文家赶去,所幸现在河边的龙舟赛还没散场,人们大多还都在吃饭戏耍,路上人车不多,所以一路走的顺当。

刚进大厅,苏礼就瞧见文老太太身边的位子上,坐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鹅蛋脸、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瞧着就一副文静气质,但一身缟素,不知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文老太太依旧是爽朗的性子,但神色间还是带着几分忧容,只说:“都不用虚礼,过来见见。这是你们的姨表妹,叫白棠。她如今父母俱故,我这儿正好没个人做伴,便给接了过来。前几天就到了,我见马上过节,索性今个儿一起叫你们来见见。”

虽然文老太太说不用虚礼,但二人还是上前给老太太磕头问安,这才起身跟表妹见礼,苏礼拿出刚才打发人回家取的匣子道:“第一回跟妹妹见面,也没什么贵重的物件儿,这里头除了端午时令的荷包香囊,还有几件首饰,给妹妹带着顽吧!外祖母的性子素来是极好,只是舅舅们都在外地任上,她老人家便总说没人陪她,如今妹妹来了,就别想那些个以前的伤心事,只看眼前和今后,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她嘴上劝慰着,心想别再寄人篱下的出来个林妹妹就好,瞧着这个白棠虽然文静,但看神色气色不像个心窄之人,再加上外祖母性子爽朗。估计自己是瞎担心了。

“谢过礼姐姐。”白棠不止模样文气,连说话也都细声细气,弄得苏祈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到表妹似的。

大家各自坐定说话,苏礼被文老太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没聊多久,文老太太就说:“祈儿,你表妹一直想出去买东西,家里就我这个老婆子闲着又懒得动,让她自己领人出去我还不放心,今儿个你既然来了。就陪她出去一趟,也顺便领她瞧瞧京城的风貌。”

“是!”苏祈起身抱拳应道,“祖母放心,孙儿定然会护得表妹周全。”

“表妹这么文静老实,哥哥可莫要吓到人家,要不……”苏礼刚想说要不回来定然给你好看,却感觉自己的手被文老太太用力一捏,虽然没想明白缘故,但后半句话登时便吞了回去。

待那二人走后,文老太太才说:“我今个儿是特意找你来的,这才想个辙把他俩打发了去,我刚才生怕你说要跟着去,幸好你倒也机灵。”

苏礼一听这话便笑了:“外祖母,咱们祖孙真是心有灵犀的,我在龙舟赛上,就琢磨着下午来看您,有事儿跟您商议呢。”

“可是为了宫里来瞧人的事儿?”文老太太问。

“这可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耳目,还真是为了这事儿。”苏礼强笑着说。

“我也是上午听说太后派人去各家赏赐,这才想着找个借口把你接过来,问问具体的情形。”文老太太歪在榻上说。

苏礼便简要地将上午的事儿跟她复述一遍,又将苏林氏的话也一并说了,然后才问:“外祖母看孙女应该如何才好?”

“到也难为你了,小小年纪便要自己考量这种大事,只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你今个儿做的就有些过头,平日里都是个周详的,怎么偏偏宫里来人就木讷了?也难怪你大伯母说你,只怕是个用心的就能瞧出你的敷衍,不过你后来遮掩解释的倒还算好。现在瞧着你家老太太是打定主意想送你进去,不过如今时候尚早,陛下也还没出孝期,太后和几位太妃也不过就是瞧瞧,在心里有个数罢了。你也用不着心慌,就依旧照你素日里的行事,莫要刻意藏着掖着,那宫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还能被你个小丫头的伎俩唬过去不成。”

苏礼一听这话。登时觉得有理,那宫里都是些心思九转十八弯的,光是个嬷嬷就那么八面玲珑、四处周详的,更何况是主子,自己去跟人家抖机灵,再加一个自己都不是对手。

“上回赏园,可有瞧着顺眼的人?”

苏礼正琢磨呢,冷不丁的听见文老太太问出这么一句,害她差点儿被自己呛到,那天的赏园,自己只顾着看孩子,除了原本就认识的沈青昊,其余人连个高矮胖瘦都没留神去看。见文老太太笑吟吟地还等着自己的答复,只好佯装害羞地垂头道:“外祖母竟拿人家打趣,那天光看戏了,也没瞧见谁家公子是什么模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个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寻思着,你这事儿也不能再一味地拖延,我进宫去,总也要有个说辞,才能跟娘娘开口不是。”

听了这话,苏礼心里稍安,总算是知道外祖母会进宫帮自己说项,但听她的话,却又还要找个事由才好开口,便试探着问:“外祖母的意思是……”

“前几日接到你母亲的信,说是过几个月就要进京,我就琢磨着,到时候跟她商议,也该给你定下个人家了,两家说妥贴以后,我进宫跟娘娘面前,便也有了个说辞不是?若是那家也在宫里算是有头脸的,那事情就更好办了,说不定还能让娘娘直接指婚呢!”

苏礼还没等轻松起来,心气儿就又被那句‘给你定下个人家’打了下去。但想着自己的婚事,祖父母尚在,哪里就那么容易,能让外祖母和娘做主定下呢?尤其是当初哥哥私自去参加武试,祖母当时便冷冷地扔出一句,‘若不这样自作主张,反倒不是他的儿子了’,她一直对这句话十分介怀,若是这回婚事又跟祖母拗着,那估计自家以后在宅里,怕是难以翻身了。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又觉得沉了几分,但又不好在外祖母面前表露,只盼着娘能快些进京,好歹能让自己有个讨主意的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八章 差点儿中圈套的苏祈 第五十八章 差点儿中圈套的苏祈

多谢“众神de燕子”“花开三国”以及“qxxx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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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今天和明天粉红依旧双倍哦,亲们有粉红的,投给小无吧,偶会努力更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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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说罢,祖孙俩正在闲话,却听帘子外头似乎有人悄声说话,文老太太皱眉道:“外头做什么呢?”

只见门帘一掀,丫头领着个下人进来,在外间跪着回话道:“老太太,爷在外头跟人吵起来了,小的们怎么劝也劝不住,那边正在拉架,小的忙回来报信。”

苏礼一听这话,火气腾地就在心里升起,现在宅子里只住着老太太和白棠,哪里还有什么爷,还不就是自己二哥。

文老太太一听忙问:“怎么还吵起来了?动手没?你跟这儿跪着有什么用,赶紧带人去帮忙,别让祈儿吃亏啊!”

听到这番话,苏礼只觉得一阵无语,自己以前也想过。爹古板踏实,娘精明干练,那二哥的性子究竟像谁,如今看着,倒是有了个八分像外祖母。

“外祖母莫要着急,还是孙女带人去瞧瞧状况吧。”苏礼心里生气,但毕竟还是惦记苏祈,他出去逛街肯定不会带太多家丁,别真让人打了。

“行,去吧,多带几个人。”文老太太扭头吩咐下人道,“把府里的青壮都带上,千万要护着兄妹三个的周全。”

苏礼只想去息事宁人,但转念又想万一对方不肯善罢甘休,还是带着人有个保障,于是心急火燎地带了二十来个人跟着报信那人,朝事发地方赶去。

还没到进前就已经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便是苏祈的大嗓门,正嚷着:“反正我不管,这人我是绝不许你们带走的,你们要是想来硬的,就先问问我手里的剑许不许!”

“天哪,都到了动剑的地步了?”半夏在车里一声惊呼,忙探身招呼车夫快些过去停车。

看热闹的人已经把当事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最后由下人前头开路,苏礼这才顺利进去里面。只见苏祈持剑站在一旁。身前守着几个家丁,身后还跪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丫头。他们的对面是几个膀大腰圆,看着就不是善茬的男子。

“哥,你在这吵吵嚷嚷的到底做什么?”苏礼领着人上前问,她四下打量发现没见到白棠,忙又问,“表妹呢?”

一见妹妹来了,苏祈脸色登时有些讪讪,也不知为什么,对着爹和哥哥他都敢梗着脖子犟嘴,偏偏只要对着妹妹,便全然没了脾气,总是没由来的心虚。他抬手挠挠头道:“没、没什么事,妹妹怎么来了。表么在后头车里,她胆小,我没让她出来。”

“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掉,回去我再问你,”苏礼瞪他一眼,言下之意是回去再找你算账,“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提起事情,苏祈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地说:“这女孩儿自卖自身。只为了给母亲看病抓药,结果这几个人要买了人家去,却又只把人带走,直接丢给她母亲几两银子,就不管不顾了,那老妈妈病得不轻,没人照顾根本不行,我看不过去,所以这才……”他瞧着妹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话的声音也越发轻下去,最后便没了声息。

苏礼虽然板着脸,但在听苏祈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四处打量,她先看看对面的几个大汉,见他们只抱着膀子沾着,却并不说话,不知是被自己带来的人震吓住还是什么。

再转回视线看着苏祈身后,除了跪着个丫头,果然墙角还歪着个中年女人,身上裹着条脏兮兮的被子,只有脑袋露在外头,瞧上去脸色蜡黄,只闭着眼睛偶尔哼哼两声。

苏礼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说:“半夏,拿着银子去附近的医馆请个大夫,买丫头什么的都是后话,先给人瞧病要紧。”

“对、对,还是妹妹慈悲心怀,我光顾生气都忘了这个。”苏祈从怀里掏出碎银递给半夏道。“赶紧去请大夫。”

苏礼不搭理他,又走到那丫头面前道:“抬起头我瞧瞧。”

丫头满脸眼泪地抬头,可怜巴巴地瞅着苏礼道:“求爷和姑娘救救九儿。”

“我怎么瞧着你跟你母亲长得不像呢?”苏礼没露出什么同情的目光,反而端详半晌说出这么句话。

“额……回姑娘的话,九儿长得比较像爹,不过爹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如今只跟娘相依为命。”自称九儿的丫头愣了一下,才又说道。

“哦,是这样啊!这么说来你爹长得倒是不赖。”苏礼不置可否地说,“知道你母亲是什么病吗?”

“不、不知道,我们没钱瞧大夫。”九儿重新将头垂下去开始哭泣。

苏礼在她低头的瞬间,瞧见她衣领内隐约的伤痕,心里便有几分了然。正好半夏也领着大夫回来,便说:“有劳先生给这人诊治一番,诊金我们付双倍。”

那大夫进来后就皱着眉头看着墙角的女人,此时听到苏礼的话,忙道“医者父母心,这诊金并不是重要,治病救人嘛!”说罢上前道,“这位姑娘,帮我将她的手拿出来诊脉。”

九儿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看大夫,又看看苏礼,愣在当场没动地方。

“瞧瞧这丫头。是不是欢喜过头了,还不赶紧去把你母亲的手拿出来。”苏礼笑着催促道。

“是!”九儿迟疑着上前掀开被子,将那女人的手露出来后就忙闪到一旁,手下意识地在身后墙上蹭蹭。

大夫上前诊脉,只见他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苏祈忙问:“大夫,怎么,人病得很严重是吗?”

他话音未落,大夫一甩手站起身怒道:“敢问这位爷和姑娘,可是拿我开心来的?这人有什么病?除非是脑子有病,不然其余都好着呢。”他说罢便拎着自己的药箱。连诊金都没要就往外走。

苏礼忙示意半夏追上去给钱,回头就见苏祈还傻傻地没反应过来,气得真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为了不破坏自己在外的形象,她决定暂时不去搭理那个呆子,扭头说:“行了,大夫也瞧过了,别装病了,大热天捂着个被子也不怕中暑。”

那女人面色怪异地自己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引得看热闹的人一片哗然。那几个壮汉瞧着这般架势,也都不想在这里站桩子,而且他们也早就瞧出,眼前的这位爷和姑娘,自己都是招惹不起的,领头那人一拱手道:“对不住爷您了,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拿人钱财给人办事罢了,冤有头债有主,爷也莫同我们为难了。”说罢领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苏祈到此时,彻底明白自己是被人下套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也找不到什么给他发泄,只好甩手朝外边走边说:“妹妹,咱们回家!”

九儿见苏祈已经快要走出人群,忙扑上去哭道:“爷,爷救救九儿,九儿跟他们不是一起的,是被他们买来骗钱用的,平时不给吃饱不说,还动不动就打人,爷不信的话您看……”她说着就挽起袖子,果然两条白皙的手臂上,一条条鞭痕瘀伤清晰可见。

她的举动登时勾起众人的同情心,围观的人都纷纷谴责那女人,苏祈也停住脚步,满脸的愤慨。半夏在苏礼身旁轻声道:“姑娘。这丫头真是好生可怜。”

苏礼四下瞅瞅,发现似乎只有自己不为所动,难道自己还有些冷血的潜质不成?还不等她说话,苏祈就上前来央告道:“妹妹,这丫头瞅着着实可怜,咱们把她买下来算了,让她伺候你。”

“买下来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哥哥想过没,咱们这样买个丫头回去,知道的说是你心善,瞧着她可怜,不知道的还不得嚼舌头,说咱们是嫌府里照顾不周,连丫头都要在外头买来。而且哥哥已经是十六的年纪,有爱嚼舌的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些哥哥可是都想过?”苏礼只觉得十分无力,为什么只有自己过的这么累,苏祈做事却从来都跟不走脑子似的。

被妹妹一通话说下来,苏祈的脸色登时就有些难看,这些他的确都没细想过,但瞧着九儿跪在地上的可怜模样,又少不得求着妹妹道:“妹妹,你瞧她真的是挺可怜,咱们若是不管就这么走了,她回去说不定就得被打死……”

“行了,我又没说不管。合着就你是善心的人,我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苏礼说罢不等苏祈说话,扭头去问那女人,“这丫头我买下了,你也别说我们欺负你,这儿是五两银子,这个价钱放在哪里说也不算低的,你是现在直接拿了卖身契给我,还是说咱们去官府开个凭据呢?”

一听到苏礼提官府,那女人顿时不再沉默,嘴里嘟囔着:“这丫头我就是五两银子买的,这下不但没赚钱,反倒还赔了钱。”见苏礼压根儿不搭理她,只得伸手在怀里掏来掏去,好不容易抽出张皱皱巴巴的纸来。

半夏接过纸展开给苏礼看,见上头写得分明,还有官府的红印,便着人去街边店铺借来笔墨,写一收条让那女人按手印,如此便算是将九儿买下来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五十九章 感觉不地道的丫头 第五十九章 感觉不地道的丫头【加更求粉红】

咳咳,实在不好意思,偶又求粉红了,主要是这两天双倍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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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在一旁余怒未平地说:“妹妹,这种人不能轻易放过,要扭送去官府才好。”

“那哥哥就着人去办吧,难道要我去送不成。”苏礼瞧着半夏拿好卖身契和收条,没给他好脸色地说。

“哎,怎么人都卖给你们了,还要押去官府?”那女人急道,转身想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两个家丁一把抓住。

“你可要说清楚,买丫头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也给了钱,这可跟送你去官府没半点儿关系。”苏礼抬手指指女人手中的银子,“好心”地提醒道。

苏祈的性子急,吩咐其余的家丁护好妹妹,就上马领着人朝府衙赶去。苏礼见哥哥人已经走远,便叫家丁将四下围观的人都驱散,先去后面车里找到白棠,忙不迭地道歉道:“真是对不住妹妹,好不容易出来逛逛,全让我哥那呆子给搅合了,妹妹若是心里有气,等回家我帮你说他。”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原本劳动表哥陪我出来,我就已经觉得心里不安,哪里还会跟表哥生气。”白棠依旧是温温婉婉的模样,让苏礼禁不住在心里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像自己是个装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把妹妹自己丢在这里,他跑去惹是生非,就是他的不对。”苏礼又问,“妹妹要买的东西可都买齐了?若是缺了什么我陪妹妹去买。”

“都已经买好了,多谢姐姐费心。”白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柔声道,“表哥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做事有些莽撞,但心毕竟是好的,姐姐回去也莫要苛责他了。”

苏礼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怒气表现得这么明显不成?她挂起笑容道:“有妹妹给他求情,我便对他从轻发落些。”

这厢说过话以后,苏礼又扭头去看刚买下来的九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丫头已经把自己的脸擦得干干净净,衣服上虽然还有点儿污渍,但也已经弄得齐齐整整,让她瞧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叫九儿是吧?”苏礼索性直接坐到街边的茶水铺子内,问道。

“回姑娘的话,奴婢没有大名,只因为以前在家行九,便都叫奴婢九儿,姑娘若是不喜欢,便赐奴婢一个名儿吧。”九儿也不知在想什么,待半夏捅她一下,这才回神过来跪在苏礼面前道,最后一句话却说的有些迟疑。

“我瞧着你也是个可怜的人,这才把你买下,我家中又不缺下人,既然是做好事,那我便好事做到底。半夏,把卖身契还她,让她自己去吧。”苏礼说罢招呼掌柜叫了几壶茶水,招呼家丁们进来喝茶。

九儿听了这话却并未露出开心的神色,反倒跪在苏礼面前一个劲儿地叩头道:“求姑娘将奴婢带回去吧,奴婢什么都会做,也能吃苦的,您随便赏口饭吃就行,家里早就容不下奴婢,如今若是回去也不过是再被卖掉,若是不回家,奴婢一个弱女子,更是举步维艰。”

苏礼盯着她左瞧右瞧,总觉得这丫头是个不地道的,本想趁着苏祈不在打发走便完事,如今见她却是百般不愿意,与其自己打发走了她再去求哥哥,倒不如搁在自己身边儿,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打定主意后,苏礼便道:“唉,我们家中规矩多,你若是进去,也必要从粗使丫头做起,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爷和姑娘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无论让奴婢做什么都没有怨言。”九儿这才欢喜起来,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苏礼却皱皱眉头,难道还真有乐意做下人不愿意得自由的不成?还是说她不过是另有所图?正琢磨着,就见苏祈脸上挂着笑地在自己面前勒马,还没下马就忙不迭地说:“妹妹,原来那女人竟是一直被府衙通缉抓捕的贼人,我把人给送去以后,竟还得了十两赏银。”

“府衙通缉的贼人还能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骗,满街的捕快巡城都是吃白饭的吧!”苏礼气不顺地说。

苏祈下马后瞧见九儿还在地上跪着,便说:“九儿起来吧,你一身的伤就别那么多礼数了,喏,这是我刚路过药铺给你买的伤药,你自己收好。”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两个白瓷小瓶递给九儿,然后跟妹妹咬耳朵道,“妹妹,现在人已经买下来了,那、咱们回去可怎么说啊?”

“你还想得到回去,我只当你都不放在心上呢。”苏礼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事儿,弄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府,总归是不太合适的,毕竟那并不是自己的家。

“待回去再说,这事儿我替你揽过来吧,回去我去同大伯母说,将人安置在我院里做事,你就也莫要惦记了。”苏礼边说边偷眼瞧着苏祈的神色,见他并没什么异常,看来是真的只是好心,没什么旁的想法,她这才稍稍放心,戳戳苏祈的后背道,“你把表妹晾在一旁那么久,人家非但没生气,刚才还替你说清,你还不赶紧去赔礼。”

苏祈这才想起来后头还有个白棠在车里,急忙几步上前拱手道:“都是我不好,让表妹久候挂心了。”

“表哥真是太客气了,原本就是因为我出来买东西引起的事儿,刚才姐姐也已经过来赔礼,再这样我可真是过意不去了。”白棠一直呆在车上没有下来,如今也是隔着帘子同苏祈说话。

“那就多谢妹妹了,若是妹妹没有旁的东西要买,那咱们便回家去吧,外祖母说不定已经等得着急了。”

苏祈说罢就过来扶苏礼上车,嘴里还担心地说:“妹妹既然都得到消息过来,那外祖母也定然知道这事儿了吧,她老人家在家肯定等得急死了。”

“你还能想起外祖母着急,我早打发人回去送信儿了。”苏礼扶着他的手上车,听到这话顺手便狠掐一下,自己坐进车里不再理他。

苏祈虽然讨了个没趣,但听她说已经回去送信,便放下心来笑道:“还是妹妹心细,什么都考虑的妥帖。”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章 九儿的首次出击 第六十章 九儿的首次出击

因为九儿浑身都是伤。苏礼便让她同自己一起坐车,路上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身材娇小,巴掌大的小脸儿,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显得可怜兮兮,眼神却不住地朝车窗外头飘,却只越看越不喜欢。

送白棠回家的时候,苏礼真想把九儿丢给外祖母算了,但转念一想哥哥惹的麻烦,没道理让人家帮着善后。回苏府的路上,苏礼嘱咐着九儿道:“等下回家先跟我去见大太太,你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着落在大太太身上,去了以后要守规矩,眼睛莫要东瞅西瞧,问你话便挺仔细了好生回答,没问你的也莫要混说。”

马车从角门进入苏府,先直奔着老宅去,将外祖母的回礼拿给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这才跟苏祈一道出来。

“今个儿在外头跑了一日,妹妹也定然是乏了。我送妹妹回去歇着吧。”苏祈笑着说。

“我哪里有那个好命,我还要去大伯母那边,先把买来的丫头安置下来才行。”苏礼这一天的确累得够呛,主要是一直坐车跑来跑去,古代的马车坐起来可真是不舒服,被颠得浑身的骨头都觉得酸楚。

“好妹妹,知道你辛苦,算我欠你个人情,那你去见大伯母,我去你院里等你。”苏祈笑着朝妹妹拱手道。

“咦,你今天倒是自觉,以往一说找你谈谈,老早跑了,今天表现不错。”苏礼对哥哥进行了口头表扬,然后调整一下情绪,领着九儿朝大房的院子去。

这会儿时间正巧,是晚饭前的空闲时候,大太太这边无事,正在屋里歪着,但出乎苏礼意料的是,二太太居然也在这儿,两个人正在闲话。

“四姑娘来了!”门口挑帘子的丫头声音清脆地朝里头报。

“见过大伯母,见过二伯母。”苏礼笑着上前行礼。

苏林氏看见苏礼,忙笑着欠身拍拍自己身旁说:“是礼儿来了,不用那么多礼,快过来坐吧。”

二太太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前些日子礼儿出去玩儿还惦记着给我们买东西,那书极合我心意。还没跟你道谢呢!”

“是啊,礼儿这孩子就是心细,还老成稳重,出去逛一回街还给咱们各家都买东西,我有时候就说,真是羡慕三弟妹,有这么个懂事的闺女,咱们就没这个好命。”苏林氏也跟着夸赞道。

“这可真是折煞我了,不过是点儿小东西,哪里只得二位伯母如此夸赞,说得侄女真是脸上发烫。”苏礼忙谦虚道,“今个儿侄女就办了件不大合规矩的事儿,这不刚到家见过老太太,就忙过来求伯母帮我。”

“哦?是什么事啊?”苏林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苏礼会上门来求自己,半撑起身子等着她的下文。

“还不过来给大太太和二太太行礼。”苏礼朝一直立在自己身后的九儿道。

“奴婢九儿见过大太太,见过二太太,给二位太太请安。”九儿倒也毫不含糊,上前跪地就先磕头。

“这可把我弄糊涂了,我不记得你房中有个叫九儿的丫头啊!”苏林氏纳闷地问。

“大伯母记得没错,这确不是侄女房中的丫头。只因今日因缘巧合,到外祖母家后又跟哥哥陪着姨表妹上街买东西,正正是该着,瞧见这丫头卖身救母,原本是打算上前给几两银子,咱们家也不缺丫头,何苦拆散人家相依为命的母女。没想到上前正瞧见她颈后的瘀伤,又觉得这里头破绽极多,这一深究下来,这丫头的病重老娘竟是个拐卖女娃的恶人,买了这丫头到手后,天天打骂不说,还逼她上街演戏骗人骗钱。哥哥带着家丁将那恶妇扭送去官府,我瞧着这丫头模样身量,都是个不错的,若是落在外头,指不定又得遭什么难,一时心软便给买下了,却又犯难不知带回府合不合规矩,所以这刚回来便忙不迭的来给大伯母添乱了。”

苏礼这厢说着,九儿也十分配合地垂首抽泣,发丝偏垂,正露出后颈的大片青紫,跟周围那白皙的皮肤一对比,端的是触目惊心。

两个太太都不住念叨阿弥陀佛,待听完苏礼的话,苏林氏便笑道:“我还值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买个丫头,还值得你这般小心谨慎。更何况你还是善心。只不过她既不是家生子又不是相熟人伢子领来的,少不得要先找人带着学学规矩,从粗使的丫头做起罢。”

九儿也十分伶俐,听到这话不等苏礼开口,便叩头道:“九儿谢大太太恩德,一定好好学规矩,老实做事。”

苏礼也忙起身行礼谢过苏林氏。

苏林氏早就在心里笃定苏礼是要进宫的,所以对她总是刻意亲近些,哪里会为了个丫头给她为难,再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便顺水推舟的做了人情:“起吧!知道感恩就行,好生伺候礼儿,以后有你的好!”又扭头跟苏礼合计道,“便让你院里的冯嫂带着吧,她原是老太太身边的,懂得规矩也稳重。”

“好,侄女回去就跟冯嫂交代这事儿。”苏礼见事情说完,比自己想象中顺利,便起身道,“既然大伯母帮我圆了这事儿,侄女就不在这里叨扰了,主要是还惦记着妹妹的病情,想赶紧回去瞧瞧。”

“嗯。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苏林氏听她说要去探病,便也不在开口挽留,只说,“下午刚回家我便过去瞧过了,已经吃了药睡下,只觉得脸色不好,虚汗却比在外头的时候少了许多,看样子是过了凶险的时候,估计将养些日子便无碍。我先前就嘱咐过,你过去看的时候也替我再叮嘱一遍。万一有什么不好,不管什么时辰,都速速派人来报信,千万不可耽误。”

苏礼从大房出来之后,坐车赶回自己院子,先将九儿丢给宋妈照看,就叫上苏祈一同到北面去瞧老六。还没进屋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屋内窗上都笼着薄纱,显得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影绰,若云见有人进来,忙迎出来行礼:“若云见过四爷,见过四姑娘。”

“姐姐不用多礼,平素就知道姐姐是大伯母身边儿得力的,只不过咱们没机会亲近,这次真是偏劳姐姐了。”苏礼上前扶起若云,顺势在她手心塞了一对儿耳坠子,不等她推辞便先收回自己的手。

“妹妹如今怎么样了?”苏祈问道。

若云也是见过市面的,对收赏赐也不是太放在心上,但见苏礼赏得十分隐蔽,也没什么居高临下的傲气,心里便有几分喜欢,将手里的耳坠子悄悄收了,听苏祈问忙说:“回四爷的话,六姑娘已经吃了药睡下,大夫下午又来给看过,说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如今已经不打紧了,但还要坚持喝药,并且放宽心思,将养些日子方能大好!”

“那看来还要多劳烦姐姐几日。”苏礼说罢便朝内间走去,还没到床前就瞧见苏祯躺在床上睡着,雁秋伏在她身边的床沿上也睡着。

“雁秋妹妹不肯离开,之前哭累了,守着守着便也睡着了,奴婢想着这样好歹她能歇歇,便也没叫醒。”若云轻声解释道。

苏礼上前瞧瞧老六的面色,又探手摸摸她的额头。见气息什么都很平稳,便也放下心来,只嘱记屋里的丫头们,若是有什么事赶紧去找自己,又想若云再问了几句情况,这才跟苏祈一道离开。

二人在屋内相对坐定,这回苏祈不等苏礼开口便自我批评道:“妹妹,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礼皱眉起身接过半夏手中的托盘,示意她出去守着门,这才会身将茶盏摆在桌上道:“哥哥,如今不是在家里,即便是在我这儿或是你自己那里,说话也要谨慎些才好。再说,你是真的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那是自然,我以后再也不管闲事了。”苏祈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苏礼一阵无语,叹了口气说,“哥哥当真能做到不管闲事?路遇不平能熟视无睹?那便也不是我了解的哥哥了。”

苏祈挠挠头,自己思忖半晌说:“那倒也是,我……”

“哥哥,你自幼就热心肠,喜欢效仿古人行侠仗义,记得当初听娘说,哥哥小时候常在家里披着斗篷,挎着小宝剑,自己煞有介事地打斗,嘴里还说什么替天行道。”

“娘真是,怎么连这些都跟妹妹说,那是很小时候的事儿了。”苏祈见小时候的糗事被翻出来,脸登时红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热心肠、行侠仗义都不是坏事,但我为什么要说哥哥呢,只是想劝哥哥改改脾气,不要总是什么都只看到表面,随后便头脑发热,也不问青红皂白,只按着自己认为对的一头走到底。”苏礼尽量斟酌着语气,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老成,“就好比今天的事,哥哥只看见有人欺负孤儿寡母,便上去打抱不平,其实事实却与哥哥以为的不同,这也就是咱家还有点儿权势,你又带着护院,那些人又不过是帮忙演戏赚钱的,没什么值得与你拼命的道理,这才算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如若那些人不懂眉眼高低,也不顾你的身份地位,亦或是哥哥触动了他们值得以死相搏的利益,那时候,才叫不可收拾。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那么多人,要是逼急了定然不是好对付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爹娘还有我和大哥心里该如何难受。”

“是,是我考虑不周。”苏祈有些羞愧地垂下头去。

“咱们是亲兄妹,关起门来我才同你说这些话,最近见哥哥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习武,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弃文习武了?”苏礼试探着问,她几次提起这件事,都被苏祈不冷不热的顶回来,只说自己的事自己有数。

今天苏祈的心情似乎还好,再加上苏礼问得委婉,他便很爽快地点头道:“妹妹也不用在这件事上劝我,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即便是爹娘来,我也绝不会妥协的。”

“那我且问你,你以后是想做个只会上阵杀敌的兵士,还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呢?”

“妹妹这话问的可好笑,从军去有谁不想做将军想做兵士的。”苏祈笑着说。

“那哥哥觉得,做个将军除了武艺好,还需要别的什么?”苏礼不敢一下说重了,只能慢慢引导着问,她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你面对的是一个十六的青春期孩子,不是你真的哥哥,说话不要急。

苏祈听了这话开始是一晒,刚要开口回话,却又慢慢合上嘴,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最后更是拧紧了眉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看来哥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苏礼看着若有所思的苏祈,便也不再多说,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他如今正是倔强叛逆的年纪,引导着他自己去思考,比你直接告诉他结论,会让他容易接受的多。

苏祈腾地起身,走到苏礼面前,表情严肃地一揖到底道:“素日在家爹娘用妹妹教训我,我还只当作耳旁风,今日看来,妹妹的确胜过我许多,今日妹妹的话我听进去了,妹妹便瞧着我x后的表现吧!”

“哎呀,自家兄妹说话,哥哥怎么还行如此大礼,我可承受不起。”苏礼忙起身回礼,平日里苏祈是个最不讲究规矩的,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反倒弄得她手足无措,“时候不早,哥哥便在我这儿用过晚饭再回去罢,咱们兄妹好久没亲近亲近了。”

“好!”苏祈痛快地答应着。

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半夏便进来说厨间送晚饭过来,并且招呼人开始收拾桌子,摆碗碟。九儿也已经梳洗一新,进屋后貌似无意地径直站到苏祈身边,夹菜盛汤好不殷勤。

半夏见苏礼沉下面孔,便盛一勺汤试试温度道:“今日的汤送来就似乎不够热,九儿,你去咱们自己的小厨房再给加热一下,若是不懂就问赵妈,出去后叫书雪进来伺候。”

九儿听了这话手一顿,低头瞧瞧苏祈,见他毫无表示,轻咬下唇,蹭到桌边端起汤碗朝外走去,却在将要出内间屋的时候,脚下一软,连人带汤摔在地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一章 装模作样的丫头 第六十一章 装模作样的丫头

感谢hscwm童鞋的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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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人都被汤碗破碎的声音惊动。苏礼扭头一瞧心里气得真想摔筷子,但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半夏使个眼色。

半夏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九儿身边,边扶她起来边说:“瞧瞧你这毛手毛脚的,刚才我就跟你说,我的衣服你穿上有些长,让你走路小心,这刚说了没多久,还真摔着了。”说罢不等九儿开口,便跟宋妈将她架出房门,招呼司言进屋伺候,将九儿推进下人房中,自己又叫人进屋收拾残局。

“看来这没教过规矩的丫头,就是不如家里的利落能干,这回是我给妹妹招来麻烦了。”苏祈只投去一瞥,便略带抱歉地对苏礼说。

苏礼瞧着哥哥的神色没露出什么异样,心里稍稍舒服了些,但一想到那个丫头,却又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晚饭也没吃下去多少。

反倒是苏祈有些累。胃口大开,大半的菜都被他席卷一空,见苏礼面前那小碗饭都没动几口,便关切地问:“妹妹可是身子不舒服?怕也是被暑气冲着了吧?要不要我叫大夫进来给你瞧瞧?”

“哪里有那么娇贵,不过是今天折腾的乏了,就没什么胃口吃饭。”苏礼不想让哥哥替自己担心,便又拿起筷子随便夹点儿青菜来吃。

司言刚进来伺候,也不知道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听了这话只说:“姑娘平素都喜欢泡着汤吃饭,今个儿没有汤水,这碗饭怕是吃不下了。”

“都是那九儿笨手笨脚,以后直接把她放在外头做个粗使传话的,别放进屋来。”苏祈心疼妹妹,登时便不乐意起来,又扭头责怪半夏她们几个道,“既然知道妹妹没有汤水吃不下饭,就不会去想想办法,是自己小厨房炖,还是去厨间再叫一碗,平日瞧着个个伶俐,到正事儿上就都跟木头一样。”

“哥哥也莫要怪她们了,炖一碗汤哪里是那么片刻功夫便得的,就说今晚我叫的这碗汤,怕是从咱们没回来就已经煲上的。她们现在去做什么也都来不及的。”苏礼见哥哥关心自己,也觉得十分窝心,而且还听他说让把九儿打发在外头做事,心里更是满意。

本来今天九儿就不应该进屋伺候的。却是她特意让半夏安排的,只是为了瞧瞧这二人各是什么态度,若只是那丫头心思不纯,那有的是法子管住她,若是自己哥哥也有什么旁的想法,那便要从长计较了。她心情这么一好,胃口也随之好了几分,竟又吃下去小半碗饭。

苏祈瞧着妹妹又多吃了许多,这才稍稍满意地说:“这样才好,你才十四,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莫要学其他姐妹,弄什么不吃饭的劳什子,那不是把身子都弄坏了。”

“哪个姐妹不吃饭?”苏礼端起茶水漱口后问。

“还不就是三姐!”苏祈朝南边努努嘴道,“我也是那天路过园子,无意听到人嚼舌,说三姑娘这些天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晚饭倒还是照常的要,却又不见吃,都原样赏给下头的人吃。另外一个便说她是为了变瘦。真是胡闹,这样糟践身子。难道瘦得皮包骨头便好看不成?”

苏礼笑着听他抱怨,心里早就明白了苏禅的心思,不就是节食减肥嘛!其实说起来苏禅并不算胖,只是刚发育起来整个人稍稍有些珠圆玉润,但跟府中几个年纪小的妹妹站在一处,便显得她似乎比人胖上半圈。见哥哥还在嘟囔,她就开口安抚道:“哥哥放心,我还巴不得自己稍微胖起来些,最近觉得自己又瘦了,在家刚做的衣服,如今穿着都有些肥大,都要改瘦些再穿,所以断然是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儿。”她进京后其实吃得并不比家里少,而且苏府各院还都会分到一些果子、零食之类的东西,但人却只见瘦不见长肉,她自己估摸着就是因为心思太重,不似在家时候的无忧无虑。

“是啊,妹妹自从进京以后,人就一直消瘦,如今确是比在家时候瘦了不少。不行,从明日起,我要天天来看着你吃饭。”苏祈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像下定决心似的说。

“啊?”苏礼诧异地半张着嘴,不知道怎么惹出这么一句。

“我要盯着妹妹多吃些,免得等爹娘进京瞧见妹妹瘦成这样,该埋怨我照顾不周了。”苏祈十分郑重地说。

“噗!”苏礼被他逗得笑个不停,“我的好哥哥,你快饶了我吧,我知道你疼我的心,偶尔一两次还不打紧。但哪有谁家的爷都这么大了,还在每日在后宅混着吃饭的,传出去平白的让人笑话。”

“那……”苏祈四下瞧瞧,将半夏叫过来嘱咐道,“你可要看好姑娘好生吃饭,若是人再瘦了,我可拿你是问。到时候直接把我身边的秀兰打发来,把你换过去。”

半夏不敢打包票又不敢不答,苦着脸站在一旁甚是纠结。

“行了,哥哥,我答应你好生吃饭,快别难为我的丫头了,这胖瘦哪里是她能保证的。”苏礼听哥哥提起秀兰,心里一动便说,“哥哥等下回去后打发秀兰来一趟,我以前在娘屋里见过一个花样子十分喜欢,叫她来问问。”

“行,那我这就回去,让她过来一趟。”苏祈丝毫没做他想,见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便起身告辞出去。

苏礼将哥哥送出院门,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转身回来。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全都不见,回屋沉着脸坐在榻上半晌不语。

主子心情不好,所有的下人便都小心翼翼,觉得屋里的温度都似乎比外头低上好几度。见屋里已经僵了许久,半夏才硬着头皮凑上去问:“姑娘,用不用奴婢把九儿叫进来,您教训她一番,让她日后安分些?”

“她做什么了,我要教训她?”苏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

“额,她在爷面前献媚不说,还故意打翻汤碗想博取爷的同情……”半夏越说声音越低。

“半夏。你也跟了我好几年,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半夏已经许久没见自家姑娘这般说话,更加小心地道:“姑娘说过,无论是做什么,都要有矩可循,有据可依。”她见苏礼没有说话,便只能自己继续分析道,“九儿刚来,本就不知道规矩,而且也没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儿,自然不能算是有矩可循。而她对爷献殷勤,她也可以说不过是感念恩德,而摔破汤碗更不能说是她故意而为之,所以咱们也没证据说她的不是。”

“这不就得了,你自己已经分析得清楚,那我还叫她过来说什么?”苏礼叹了口气,抽出身旁的小抽屉,翻出一盒药膏递给半夏道,“你拿去给九儿,就说是我给她的烫伤药膏,让她好生养病,莫要着急做事,且将养几日再说。”

半夏接过药膏,有些忿忿地说:“难道姑娘就这么放过她不成?还放在自个儿身边儿,实在是太不叫人放心。”

“你又不是没见今日那架势,我若是不收下,此时便是在哥哥房里了,倒不如放在这儿我还能管着。”苏礼心情不爽地说,“你再跟宋妈还有书雪、司言都交代一番,给我好生看住了她,把她安排跟司言一间房住,那丫头睡觉警醒。平日在院子里,就不能给她一个人独处的机会,我倒要看看她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半夏应诺后下去安排,没多会儿秀兰也笑着进屋道:“见过姑娘,好几日没见到,还想着什么时候得空来看姑娘。没成想姑娘也惦记着奴婢呢!”

“我也不跟姐姐客套,快过来坐。”苏礼笑着招呼道,“这几日觉得没什么大事,却又天天忙活得够呛,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

“过日子可不就是这样,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过去了,要是问问都忙了什么,还真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秀兰笑着自己到一旁搬了绣墩,坐在苏礼身边。

“这回找姐姐来,主要是想问问姐姐,哥哥那边都有哪些个丫头,模样人品都是如何?”苏礼知道时辰已经不早,等下就要关院门,而且秀兰是家里知根知底的丫头,所以也不客套,径直地问道。

见苏礼突然问这个,秀兰却丝毫没表现得惊讶,只回道:“爷身边儿现在是奴婢贴身伺候着,还有两个南边儿带来的丫头清妍和清怡,都是太太挑的,模样只是周正,都是闷嘴葫芦一般的性子。待到了京城以后,老太太给了个丫头叫霞月,爷嫌名字不好听,给改了叫月容。这个丫头模样可是个没挑的,跟她站在一起,奴婢几个都是没眼瞧的了。但目前瞅着性子倒是温婉,针线做得不错,每日除了缝缝补补,便是做做活计,从不主动往爷身边儿凑。还有一个便是大太太给的,名叫含烟,长得虽不如前头一个,但也端的是个狐媚相,性子喜欢拔尖儿,素日里便是咋咋呼呼,所以奴婢一直打发她在外头做事,不让她近爷的身。”

苏礼听见秀兰说的有条有理,忍不住夸道:“真不愧是娘总夸赞的,我素日还觉得自己那几个丫头还算得力,如今跟姐姐一比,怕是影子都瞧不见了。”

“姑娘这话说的奴婢可不敢承受。”秀兰垂头谦虚道。

苏礼瞧着秀兰的模样,心里暗想难道自家老娘将她派过来,也是有些别的心思不成。不过她暂时把这个念头抛开,叹口气道:“按理说,我一个姑娘家,尤其还是做妹妹的,本是不该管哥哥的这些屋里事,但是哥哥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娘又不在京城。好歹都是一家人,我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不找你来问问我总是不踏实,如今见姐姐这般明白,我也就放心将哥哥托付给你照顾。”

秀兰一听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也不敢再坐着,忙起身跪下道:“奴婢不是个知书识礼的,只知道一门心思地替主子想,主子好了便是奴婢的好,而且这本就是奴婢份内之事,可担不起姑娘的托付二字。”

苏礼一字未提自己为何忽然关心这些,秀兰也丝毫没露出什么旁的神色,就好像她过问是理所应当的。二人又闲话几句,苏礼见时候不早,便打发她回去,待她走后自己心里忍不住感慨,老娘将这个丫头放在哥哥身边,可真是再明智不过的事儿。

从浴桶内出来以后,苏礼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舒坦,若说来到古代让她最享受的,便是在木桶内泡澡,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似的,疲劳也缓解不少,所以她的心情就渐渐转好。擦干身上的水珠,她便只套一件丝绸的长袍,光着脚蜷在榻上看书,半夏站在她身后帮她一段段地擦干长发。

头发湿漉漉的不能睡觉,她便没话找话地跟半夏闲扯,免得自己犯困,刚说了没几句,就见书雪快步进屋,迟疑半晌才说:“姑娘,九儿非说要见您。”

半夏登时就沉下脸训斥道:“她算什么身份,敢说要见姑娘?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还真的进来给她传话。”

书雪被训得低头不语,苏礼叹气坐起身道:“让她进来吧。”

“姑娘……”半夏言而又止,她不明白为何姑娘平日处事都十分利落,今日却为何对这个九儿一再退让。

九儿进屋便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泪盈于睫地上前就跪下叩头道:“九儿来向姑娘请罪,姑娘给九儿在身边伺候的机会,九儿却是不争气,没能给姑娘张脸。”

“不碍的,是我考虑不周,你身子还带着伤,就让你过来伺候,你也莫要心急,先将养几日吧!”苏礼和颜悦色地说。

“姑娘的恩德,九儿今生今世也报答不了,只求来生还给姑娘做个丫头才好……”九儿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

苏礼听得汗毛直竖,却也没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打断她的“表白”道:“你凡事都听半夏的安排即可。”心道这九儿的确是个聪明的,但却没聪明到正地方,若是能收敛性子倒也罢了,若是不能便要早打发出去才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二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 第六十二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

今个儿家里有事,不好意思只有这一更了,明天争取多更一章补偿

吐血,一着急最后一个名字打错了,爬上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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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例去王嬷嬷处学规矩,苏礼想起哥哥说的话,忍不住瞧瞧打量苏禅,见她果真好像是瘦了些,不过若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妹妹一直瞧我做什么?”苏禅一扭头正巧对上苏礼的目光,抬手按按纹丝不乱的发髻问道。

三番两次的冲突,早就让苏礼知道,苏禅不过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好与不好都挂在脸上,虽说性子有些娇纵,但毕竟不在暗地里阴人,所以对她的感觉一直不算太坏。此时见她问,便笑着说:“我瞧着姐姐这几日似乎清减了不少,可是因为天儿热所以胃口不好?”

对于一心减肥的人,最好的夸奖莫过于有人说她瘦了,所以苏禅登时便笑靥如花,凑上来坐在苏礼身旁,亲热地说:“我倒没觉得怎么清减,也许就像妹妹说的,是因为天气渐热,我随我娘苦夏,一到天热的时候,就得瘦下去不少。”

她话音刚落,笑意还没收拢,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个清冷的声音道:“三姐姐瘦没瘦的没瞧出来,倒是瞧着四喜见胖了。”

苏礼听了这话差点儿没破功笑出声来,忙借着喝茶遮掩过去,心道也实在难怪苏禅总针对老五,那丫头说话实在是噎死人不偿命。

“谁胖了啊?”老七的声音随着叮叮当当的首饰碰撞声一同传进来,又过片刻才见她挑起帘子进屋,依旧是满头的发饰,王嬷嬷先前说过她两回,但见她依旧我行我素,便也绝口不提此事。

“谁胖了?我瞧着你胖了!”苏禅正在气恼,见她进屋便没好气地回道。

“呦,这是谁惹三姐姐生气,可是四姐姐说你胖了?”老七并不气恼,见没人接话便笑着坐下,边整理衣襟边对苏礼说,“若是这样可就是四姐姐的不是了,别说三姐姐瞧着似乎没胖,就算是胖了也不能这么直说不是。有言道是珠圆玉润、又说心宽体胖,可见这胖些不是坏事,三姐姐也莫要过于介怀。”

这番话成功地将苏禅气个半死,却还没等回击,就见王嬷嬷从外头进来,只得将火气硬是压回去,俏脸憋得微微涨红。

王嬷嬷在主位坐好,受了几个姑娘的礼之后,才说:“今个儿几位姑娘还是照旧做针线,三姑娘和四姑娘随老身到里间来一下。”

苏礼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老三,见她眉眼中抑制不住地挂着喜色,便立刻觉得,她肯定又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随后又觉得,让她这么高兴的事儿,估计肯定是自己不想招惹的。

果不其然,三个人在里屋坐定后,王嬷嬷便说:“再过五日便是太后的寿诞,老太太昨晚打发人来告诉老身,娘娘的意思让老太太带三姑娘和四姑娘一同进宫贺寿。”

苏礼在心里哀叹一声,果然不是好事,抬眼瞧瞧苏禅,一副喜上眉梢掩都掩不住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遗憾,如果苏禅也是个嫡女,那自己就不知道要少多少麻烦,至少她的模样比自己出挑,被挑中的可能也大许多。可是如今自己是嫡女她是庶女,身份上便已经决定了起跑线。

就听王嬷嬷又说:“这几日老身会单独教二位姑娘宫里的规矩,如何站、如何走、如何坐、如何行礼、如何说话、如何喝茶吃东西,都是有规矩的,万一出什么差错,丢的可不止是姑娘自己的脸面。另外再请二位姑娘今晚回去,将准备穿入宫的衣服、戴的头面首饰,全都挑好明日拿来给老身看,这穿戴也都是大有讲究的。”

在王嬷嬷的监视下练了一上午的站姿、坐姿和走路,苏礼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都酸痛不已,本来就不喜进宫,心理上的倦怠加上身子上的疲惫,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十分不好。

到下午的时候,连王嬷嬷都问:“四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那下午便先不练了,这当口万一病了,可就是**烦了。”

听了这话苏礼心里一喜,装病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抬头看见王嬷嬷那犀利的眼神,让她登时便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去。开玩笑,先不说装扮会不会被发现,这事儿总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离选秀还有那么久的时间,要是想见她,怎么都能见到不是。

不过她还是借口身体不适,跟王嬷嬷请了半日的假,回到房间便将自己朝床上一扔,忍不住唉声叹气道:“真是累死我了,宫里的规矩实在太麻烦。”

半夏坐在床边帮她轻揉后背,笑着说:“那是,在皇上和娘娘们面前,规矩哪儿能小得了。我听人说,皇上在宫里,不管走到哪里,那都是呼啦啦跪倒一群人,连个敢抬眼皮的都没有。”

苏礼此时可对这个毫无兴趣,什么皇上娘娘的,她只希望他们都是浮云啊浮云,在自己的生活中偶尔做一下背景布还可以,但是千万不要粉墨登场。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就在半夏的按摩中昏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在轻摇自己肩膀,便不喜地翻身嘟囔道:“别叫我,我不吃晚饭了。”

“姐姐,姐姐快醒醒!”传入耳的却似乎不是半夏的声音,这苏礼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睁眼看去,却见老七正站在自己床边,脸上挂着笑地唤着,“姐姐,这都快傍晚了,赶紧起来坐坐,不然等下晚饭的时候还这样昏沉沉的吃,可是对身子不好!”

苏礼朝外面瞥了一眼,却也没见半夏的影子,只看到天色已经暗下来,估摸也差不多该是王嬷嬷那边放人的时辰,努力让自己露出笑意道:“七妹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姐姐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妹妹这一得空就赶紧来瞧瞧,别再弄得像六妹妹那般严重,唉,咱们姐妹几个最近倒是都多灾多难。”苏祺眼神闪烁,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多谢七妹妹关心,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怕是昨晚没睡好的过,人打不起精神,觉得特别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口口声声的关心,虽然明知是假,却还是要应付。

“今日被嬷嬷叫进去,可是偏心你们,给了你们什么新鲜的花样子不成?”苏禅假模假式地问。

听了这话苏礼差点儿没笑出来,不过还是好心地说实话道:“哪里是什么花样子,不过是传老太太的话,说过几日要进宫去给太后贺寿。”

苏祺手下的帕子顿时就被她双手死死绞在一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三章 报复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第六十三章 报复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礼每日被王嬷嬷折腾得叫苦不迭,压根儿也没精力去关注九儿。这日晚上忽然想起,便跟半夏问问情况,听说她近几日只在屋内养伤,偶尔在廊下与丫头们闲话做做活计,倒是安稳的紧。苏礼听了稍稍放心,不过还是叮嘱半夏不可放松警惕,便叫她去小厨房端宵夜。

吃过甜汤,苏礼就吩咐半夏去关好院门,准备歇息。谁成想大半夜的就开始腹泻不止,她便觉得定然是那甜汤出了问题,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想,刀绞般的腹痛和一趟趟的起身,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人折腾的几乎脱水。

半夏虽然惊慌但还强自维持着冷静,先去叫醒宋妈进屋照顾苏礼,自己去厨房将晚上剩下的甜汤端进屋放在柜中,又按照苏礼的吩咐冲了糖盐水,在她疼得不是太厉害的时候喂给她喝。

苏礼这会儿蜷缩在床上,双手按着小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刚刚下地的时候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发软。脚步虚浮。她对古代的医术没什么了解和信心,也不知这腹泻会不会出状况,只觉得应该多多补水、补充热量,于是便逼着自己尽量多喝几口糖盐水。温热的糖盐水下肚,倒是让她的腹痛似乎稍稍缓解,走路的时候也稍稍多了几分气力,可是腹泻却还是止不住。

见都折腾了两个时辰,情况不但没好转反而严重,半夏的冷静便维持不住,求苏礼让她去找大太太请大夫。

苏礼寻思着虽然自己不愿麻烦别人,但是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现在已经几近虚脱、心慌气短,再逞能便是自虐了,便点头应了。

倒也没耽搁太久,大太太便打发丫头领着大夫过来,不多时自己也领着人赶来,进屋一瞧苏礼的模样,满脸心疼地说:“这可是怎么弄得,昨天瞧着还好好的,这一顿折腾看着人就见瘦。”说罢回头冲着宋妈和半夏等人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让姑娘病成这样,也不说早些来告诉我,要是出了事儿谁担得起?”

“大伯母也莫要生她们的气了,都是侄女的不是,原以为不过是睡觉着凉或是吃坏了东西,谁成想竟这般厉害。”苏礼有气无力地说。

“唉,你这个孩子。就是太会逞强。”苏林氏叹气,扭头去问刚诊过脉的大夫道:“先生,姑娘的病如何说呢?”

大夫捻捻胡子,皱眉思忖片刻,轻声道:“大太太且借一步说话。”

苏礼此时正赶上肚子绞痛,注意力一分散便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半夏站在一旁可是听得分明,她立时就吓得面色煞白,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屋里说,非要去外边儿,难道是自家姑娘要不好了?

眼见着大太太跟着大夫走出卧室,半夏刚想抬脚跟去,却被大太太身边儿的丫头一阻:“半夏姐姐还是在这儿看着你家姑娘罢,万一姑娘寻你有什么吩咐,叫不到人就不好了。”

半夏心里再怎么急,此时也无法,只能备受煎熬地在床边沾着,不觉就红了眼圈,见苏礼在床上半阖双目,脸色惨白毫无精神的模样,泪珠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着低声道:“姑娘,您可千千万万要好起来,当初那么凶险的毛病您都撑过来,如今不过是些小毛病,您素日行善积德,满天神佛会保佑您的。”

她正自己喃喃嘟囔,就见大太太脸色铁青地重新回到屋里,吩咐自己的丫头道:“安荷你拿了方子同先生去抓药,然后看着煎药,不可有半分马虎或是假与人手,不然我拿你是问。静竹你在屋里照看着礼儿,半夏你跟我出来。”

刚走出里间屋,半夏扑通就跪倒在苏林氏面前,抽泣着说:“大太太,您可千万要救我家姑娘。”

“礼儿的病倒是无大碍,只是她这病却是来得蹊跷,你是她贴身伺候的,我倒要问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太太也没叫半夏起身,只沉着脸问。

半夏听说病无大碍,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但又听了后面的话,便想起自己藏起来的那一小锅甜汤。不过虽说她松了口气,但还不至于头脑一热将这个也交出去,听大太太话里的意思,估计自己的怀疑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但她面上却没表露什么,只叩头道:“姑娘生病奴婢不敢说没自个儿的责任,都是奴婢照料的不够精心,任凭大太太责罚。但若是说有什么蹊跷。奴婢敢对天发誓自己是半分都不知情,姑娘病成那样,奴婢瞧着心疼不已,恨不得若是能自个儿替了姑娘遭罪才好,还望大太太明察。”她说罢又忍不住地叨咕道,“阿弥陀佛,姑娘的病无碍真是菩萨保佑,愿姑娘快快好起来才是。”

苏林氏见她的模样不似伪装,又想到苏礼素日对她的倚重,便觉得应该与她无关,于是稍稍放缓语气道:“刚刚大夫说礼儿这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药才腹泻不止,你来跟我说说,你觉得你们院里谁能给你家姑娘下药?”

“回大太太,这甜汤是奴婢亲手炖上的,中途因为伺候姑娘沐浴,于是小火煨着无人照看,之后从盛汤到姑娘喝完,也都是奴婢亲自伺候,若说是其中有什么问题,怕也是因为奴婢太过大意,离开而无人照看的时候所致。那时候院门未关,什么人都可能进来。”半夏垂首回话。

“那依你的意思。是外边儿的人进来下药,而不可能是你们院中的人了?”苏林氏微微提高声音问。

“奴婢只是觉得,院中无论是妈妈还是姐妹们,姑娘向来待大家不薄,大家也都没理由害自己主子,所以便妄自揣测,若是说得不对,还请太太恕罪。”

苏林氏见问不出什么,正打算要不要把院里的人都挨个叫过来问话,却见自己丫头从里间屋内出来道:“太太,姑娘喝过药立时便见好。如今人已经清醒,说是肚子也不疼,舒服多了。”

听说苏礼醒了,苏林氏便将审下人的事放在一旁不提,嘱咐半夏莫要将此事告诉他人,自己忙进屋坐在床前道:“真是菩萨保佑,药到病除,刚才可是吓死个人。”

苏礼示意半夏将自己扶起半坐着,歉意地说:“都是侄女不好,大半夜的让大伯母劳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老爷与你父亲是一母同胞,你又是三弟的嫡亲闺女,现在你父母不在身边儿,就该把我当作娘亲一般,有什么都只管说,什么都不碍的。”苏林氏替苏礼掖掖被角道又说,“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全有我呢!”

她说罢便起身,又将半夏叫出去耳提面命一番,这才领着丫头婆子的回府去了。

亲自插上门闩后,半夏回屋就朝书雪甩了一记耳光,恨声道:“你个小蹄子,是身上的皮痒还是不想活了?我让你看着火上的甜汤,你且跟我说说看,你是没看好还是你自个儿要害姑娘?”

书雪从刚才就一直在哭,妆容早就花里胡哨,如今被半夏一个耳光甩过来,脸颊登时便红肿起来,看上去更加凄惨。但是她半分抱怨都不敢,只跪在地上道:“半夏姐姐,奴婢知道错了,开始一直在小厨房盯着甜汤不敢怠慢,但中间奴婢的娘来寻奴婢,说是家里这两日短钱家用,奴婢便只回房给老娘拿了二两银子,谁知道就……”她说罢就不住叩头。“半夏姐姐您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瞧着姑娘病得模样,我就是打死你都不解气,还敢求我饶你?”半夏气得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心里却合计着书雪的娘并未在谁家房里当差,不过是个园子里的上夜婆子,她为何要害自家姑娘?

她正在琢磨着,见宋妈打里间屋出来道:“半夏,姑娘寻你进去。”她忙压下心里的思量,掏出帕子胡乱擦擦脸上的泪痕,才快步进屋。

见苏礼半倚在床头,嘴唇都瞧不出什么血色,半夏就觉得自责不已,都是自己没管束好下人,才让自家姑娘遭这样的罪。

苏礼像是瞧出她的心思一般,冲她招招手:“半夏你过来我身边儿来,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回原本就怪不得你。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这是被人惦记上了,这回防住了,也指不定下回如何,也许是我素日里表现得太过无争,让人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这才一次次得寸进尺,这回我可是要有所反击才行。”

“难道姑娘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成?”半夏听到苏礼的话大吃一惊,又细细琢磨她的措辞,略带几分不确定地问,“姑娘难道是怀疑……奴婢还以为会是九儿……”

“此事与九儿无关,对我下药于她全无好处。”苏礼恨恨地说,“除了她还会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若是病了定然就不能去宫内贺寿,如此来说,对谁的好处最大?谁一直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苏礼没想到自己之前的息事宁人,却只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但是却又无法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毕竟自己不是她那种心肠恶毒之人,如何能震慑住她,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倒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四章 打仗有什么可兴奋的 第六十四章 打仗有什么可兴奋的

今天陪外地来玩儿的表姐出去买东西。可怜晕车的我,在公车的摇晃之下昏头涨脑了一整天,这几天更新只敢承诺最低保底,等这几日忙过,会加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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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饭时辰刚过,大太太便又来瞧:“刚才我已经回过老太太,她让你安心养病,祈儿听说后吵着要来瞧你,被我打发去学里,让他下学再来。”她见苏礼依旧面色苍白,连眼睛都没什么神采,忍不住又叹气道,“唉,真是作孽,这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再过两日就要入宫贺寿,若是到时候起不来身,那可就麻烦了。”

苏礼倒是巴不得自己不用去,可上回刚被大太太私下敲打过,她自然也不能把这种心思放在表面,只说:“大夫的药吃下去极为见好,将养两日应该不会耽误进宫贺寿。只是连累着家里人都这般替**心,实在心内不安。”

“快别说这话,生病又不是你自个儿乐意的。”苏林氏说到这儿突然一顿,心道之前就瞧出来这丫头不愿入宫,别这回还真是自个儿演出来的苦肉计吧?

苏礼自是不知苏林氏心里在想什么,但自己却也在心里掂量,到底是继续拖延不入宫的好,还是尽快让自己好起来为好。她见屋里没了声音,便抬头朝苏林氏瞧去,正好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狐疑,来不及细想她这神色的缘故,就听她说:“你这回若是身子好不起来,老太太入宫怕就是要带老七去了,不过老太太只是私下跟我说了这么一句,并未在众人面前流露这个意思。礼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端午的时候,我也跟你说了许多,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个计较,该如何做却是谁都帮不了你的。”

苏林氏走后,苏礼躺在床上琢磨她刚才的态度,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忙招呼半夏来问昨夜的事儿:“半夏,昨夜里大伯母都同你说了什么?我昨晚又困又累的也没顾上问你。”

“大太太跟奴婢说,姑娘这回并不是得病,而是有人下了药,还嘱咐不得告诉姑娘。然后便是问这药到底是如何能放进姑娘的甜汤里。奴婢只说是自己不当心走开才惹了祸,大太太便也没过多苛责,估计是瞧着奴婢是姑娘自个儿带来的,不便插手管教的过。”半夏一边削水果一边说。

“那昨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礼翻身换了个姿势,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心里便有些烦躁。

“昨个儿奴婢去炖上甜汤,后来因为要伺候姑娘沐浴,便叫书雪去小厨房看着,昨晚问她,说是中途她娘来寻她要钱,这才走开了片刻功夫,奴婢昨夜太过急躁,打了她一记耳光,还望姑娘责罚。”半夏垂下眼帘道。

“虽说我一直不赞成打罚丫头,不过你既是我房中的大丫头,底下的丫头原本就该你管,我只要你都给我管妥帖了便好,至于怎么管怎么罚,你自个儿拿主意便是。再说你跟我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平日连骂人都骂不出口的。昨夜若不是为我的病情着急,哪里至于动手打人。”苏礼安慰半夏几句,只觉得脑子里各种事情搅在一起,让人理不出个头绪,只想得脑袋胀痛。

正好此时听到半夏说:“虽说姑娘这回是遭了大罪,但倒也算因祸得福,正好姑娘原本就不愿进宫,这番倒是借着病躲过去了。”

苏礼脑子里登时清明起来,原来刚才苏林氏眼中的狐疑是因为这个,她怕是怀疑自己给自己下药,然后借病可以不跟着入宫。她要让自己尽快好起来,至少这回进宫是一定要去的,不想让老七得逞事小,不能让大太太对自己继续疑心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万一传到老太太耳朵里,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想明白这个,她抬头对半夏道:“你叫人去小厨房给我煮碗香蕈鸡丝粥,我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哎,好,我这就去!”半夏见自家姑娘想吃东西,看来是真的无碍了,喜得眉眼带笑,忙不迭地去招呼人准备。

整个白天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即便人没亲自到,也打发丫头妈**来瞧。老七是亲自来探病的,让丫头拎着各式各样的补品礼物,那关心的模样看着真是情真意切,苏礼心里厌恶却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应对,觉得比昨夜的折腾还要劳累。

所幸苏祈这时候正好下学回来。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瞧着苏礼疲倦地倚在床头,登时便沉下脸来说:“妹妹,既然病了就该好生休息,不然如何能好?”明着说自己妹妹,其实却是在埋怨苏祺的不识趣,还要在这边聒噪。

苏祺也听出苗头,讪笑着客套两句,最后貌似真诚地说:“姐姐可千万要快些好起来,能进宫给娘娘贺寿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姐姐若是错过,就实在太遗憾了。”

“妹妹说的是,今个儿大伯母也叮嘱过,说好在还有两日,大夫的药效果也十分不错,应该能将养好的。”苏礼看着老七眼中闪过一丝怨忿,却还是保持微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瞧着人离开后,苏祈才沉声问:“妹妹觉得如何?”

“哥哥不用担心,不过是东西没吃好,腕上睡觉又有些着凉,这才折腾了大半夜。如今大夫给瞧过,也开了方子,吃过以后好多了,只是人还有些没气力,但已经有胃口想吃东西了,想来是无碍的。”屋里只剩自己哥哥,苏礼便放松下来,自己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说。

“过两日娘娘的寿宴,祖母带你入宫,可是为了选秀的事儿?”苏祈紧锁着眉头问。

“也许是有关吧,不过离着选秀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其中有什么变故都还说不准呢,不过是进宫贺寿罢了,没什么大不了。”苏礼回答后才忽然察觉,苏祈居然没在老七出门后就跳起来质问进宫之事,而是沉住气先关心过自己,然后才问起此事。

“妹妹怎么这样瞧着我?”苏祈见妹妹直愣愣地瞅着自己,他低头上下打量自己,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只好开口问道。

“没事,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便仔细看看。”苏礼抿着嘴笑道,她自然不能说自己觉得哥哥变沉稳懂事了,不过心里的确是高兴的,连带着觉得人都舒服许多。

苏祈见妹妹精神见好,也十分开心,不住地讲学堂和外头的事情逗她开心,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事,便笑着说:“跟妹妹说个稀罕的事儿,你保准是想不到的。”

“你不说出来我去哪里想?快别卖关子了。”苏礼催促道。

“前两日我同沈兄在外头买东西,无意中竟得知那铺子竟是他的,而且是瞒着家里悄悄置办的,你说这事儿稀罕不稀罕?”苏祈将身子凑近,压低声音说道。

“铺子?兵刃铺子?”苏礼问。

“咦,妹妹如何猜到的?”苏祈挠挠头,还不等苏礼回话,便恍然大悟道,“因为我与沈兄出去逛街,能引起我们兴趣进去买的,大多都是兵刃铺子,再加上沈兄家里本就是武将世家,在这方面应该有经验和人脉,所以妹妹才会猜到对不对?”

“话都让哥哥说光了!”苏礼嘴上笑着说,心里却在想原来这个沈青昊,竟然是个还有些趣的人,不似一般世家子弟那般,要么眼高于顶、要么不知生计艰难,竟是个会打算会挣钱的。

“妹妹竟没觉得惊讶?”苏祈为妹妹的淡定有些诧异。

苏礼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在这个重仕轻商的时候,经商本就是为上流社会所不屑的,只看自家祖父母,便是个最好的例子,为了经商至于闹得几近分家。虽然随即便想到这些,但是在自己哥哥面前没必要太假装,又思及沈青昊的家世,不禁道:“沈公子父亲已经过世,虽然没有分家,但自家孤儿寡母没有进项,也定然会有许多不方便报入公中的花销。要我说这沈公子确是个识大体的人,不一味拘泥于形势,倒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妹妹说得我倒是实在没想到。”苏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从小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虽说经常因为顽皮闯祸而被教训,但终归还算是幸福地长大,一时间哪里会想到沈青昊家中的难处,但他随即又说,“不过最近皇上开始重视武将,朝中武官都获得不同程度的封赏,他家老太爷还有几个叔伯都各有晋升,连他父亲也有所追封和赏赐,大家都说只要他继承家业,日后定然会前途无量呢!”

“之所以封赏,还不是为了让他们继续卖命,看来朝廷近几年真的要重新开启战端?”苏礼皱眉问,对于苏祈眼中的羡慕她瞧得清楚,心里却并不赞同,什么前途无量,前途也要有命去享受才是,这种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的营生,真不知苏祈为何如此向往。

“怕是真要打仗了!”苏祈略带兴奋地说,“听沈兄说,他家长辈分析,应该是在明年或是后年,反正会在武举之后,然后武举选出来的人也定然是直接随军出征的,武将只有靠战功方能晋升得快,看来我是赶上好时候了。”

听了他的话,苏礼却只在心里暗暗叹气,真不知道打仗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兴奋的,等到爹娘知道消息以后,还指不定如何震怒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五章 入宫贺寿 第六十五章 入宫贺寿

道歉,今天更新太少,明天无事,专心在家码字,加更补偿大家

《居然忙中出错,爬上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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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众人各自存着什么心思,是期盼还是忐忑,皇太后的寿辰还是如期而至,漫天的星斗还未隐去身影,苏府的众人就已经开始忙碌。

苏礼因为养病,这两天精神养得极好,后半夜被叫起来,难得没有起床气,很快便清醒过来,配合着丫头洗漱、换衣、梳妆打扮。

衣服是王嬷嬷早就审查过的,自然不可能是她素日里穿得清淡颜色,上身水红素罗大袖衣,下着银红绣花长裙,因为这两日生病又清减几分,腰间便扎了条香罗带,顺便挂了一对压裙角的长络玉环。长发少半挽起做桃心髻,大半分为几缕长辫垂于身后,并金银坠角。

见半夏在首饰盒里挑拣簪子,苏礼朝镜中看看,干脆直接抓起一把玉梳插在发髻上,说:“就这样吧!”

半夏左右瞧瞧,觉得虽然简单倒也胜在别致,而且自付也无法说动姑娘,便由着她去。但最后的化妆她却半点都不肯妥协,苏礼只要一表示反对,她便将王嬷嬷抬出来做挡箭牌。结果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苏礼被抹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才见半夏满意地点头表示完工。

然而出乎苏礼意料的是,当她下车走进主宅正房的时候,却瞧见老七也装扮停当在一旁沾着。屋内的气氛登时便微妙起来,二人各怀心思彼此打量,此时屋里除了她们再无第三个主子,周围的下人都垂头屏气,还是苏礼先回过神来,笑着上前见礼道:“没想到妹妹无事也起得如此之早。”

“早睡早起方是养生之道,再说谁知道会不会万一有事呢!”苏祺脸色有些遮掩不住地难看,见到苏礼这般打扮进屋,她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回自己是彻底被人耍了。昨日去探病,还见她脸色蜡黄地歪在床上,说话亦是有气无力,如今竟一下子大好,她若还不知其中有诈,便真是傻了。再想到昨晚大太太的话:“我瞧着礼儿的身子怕是经不起进宫的劳顿,我也私下与老太太说过,便叫你明日也收拾妥当早晨去候着,礼儿若是起不来身,便带你一同进去贺寿。”当时自己还觉得真是得偿所愿,如今看来却是被人联手算计,只是不知她们到底是私下谋划,还是不约而同。

苏祺手中狠狠地绞动着帕子,心里明白今日丢脸是注定的了,毕竟苏礼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老太太和大太太,却是没一个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虽然对苏祺为何这般打扮出现在这里有些不解,但瞧着苏祺脸色青白交加,苏礼觉得稍稍出了口气,心道看来自己昨个儿白天的做戏倒是没有白做,只是没想到苏祺会积极到自己忙不迭地打扮好跑来。

苏祺心里闪过立刻离开的念头,但又被自己强压下去,只要还有一分希望,她就应该多努力争取,于是便厚着脸皮与苏礼对面而坐。

二人相对无言之时,苏礼这会儿最想看见的人终于来了,进屋便嚷嚷着说:“四妹妹,你身子大好了?如此最好,咱们一同入宫贺寿,不然就我自己心里有些怕怕的。”她快步走到进前,这才瞧见也正襟危坐的苏祺,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问:“不过是进宫贺寿,七妹妹还至于这般郑重来送?”

苏礼差点儿被逗笑喷茶,幸好自己早就对苏禅的杀伤力有所防备,这才没做出在老七伤口上撒盐的无意识举动。

苏祺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走,当时只想着老太太和大太太,却忘了还有这么个死对头,每次见她那脸上无辜嘴上刻薄的模样,就真恨不得把她的伪装给撕下来,但现在她也只能忍着,都已经这样,现在离开反而更要被人指指点点。

苏禅见自己没得到回答,也不以为然,她与老七原本就不对付,什么时候老七会好声好气与她说话,她估计才会觉得有问题。所以她便将老七抛诸脑后,凑上去与苏礼闲扯。

还没说上两句,大太太就扶着老太太从内屋走出来,二人瞧见苏祺都是一愣,只不过老太太是真的愣住,而大太太却是装出来的。

“老七大半夜的不睡觉,穿得这般正式来做什么?”老太太坐定后第一句话便问苏祺。

屋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下人,不明就里的她们眼中都闪动着疑问亦或是鄙夷,进宫贺寿的人选老早就确定好的,哪里能由得她。

苏祺只好将目光投向站在老太太身旁的大太太身上,见她这才出声解释道:“老祖宗忘了,我昨个儿跟您说过,礼儿的身子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转好,先告诉老七让她预备着,如果礼儿能去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去,好歹也有个人来顶替。”

“哦,我想起来你说过。”老太太眼神依旧有些茫然,估计是早起还不适应,所以也不知她是真想起来,还是不经意的敷衍,“这事儿处置的不错,只不过既然礼儿已经好了,老七便回去吧!”

苏祺眼中带着恨意地起身,深呼吸几下,却还是依礼节=上前行礼后,才领着丫头离开。苏礼心里感慨,这要是换做苏禅,早就摔东西走人,亦或直接大闹一场,老七明明已经气得内伤,却还是强忍着行礼离开,小小年纪倒真是个不容小视的。

没时间给她继续琢磨苏祺,这边已经张罗备车,贺寿礼是早就装好的,如今只扶着老太太和二位姑娘上车,便只听到辘辘的车轮声,终于朝宫中进发了。

半夏是个闲不住的,虽然外头的天还黑着,但她还是时不时地撩起窗纱朝外张望,不住地轻声对苏礼说,咱们是朝南走的,刚过了南市,刚才过去的似乎是国公府……忽然她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忙掩嘴道:“姑娘,我刚才瞧见沈公子了,咱们刚从他的车旁经过。”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六章 少年天子 第六十六章 少年天子

爬下去写加更,争取在十二点前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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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老实坐着吧。等下万一停车,一头摔出去看你怎么办。今个儿是太后寿诞,沈公子作为功勋之后,今日也进宫有什么稀奇。”苏礼端坐在车内,也不敢随便乱动,怕弄乱了头发和衣服,还没到宫门就已经觉得后背发硬,想到今天要在宫里折腾一天,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半夏挪进来坐稳,凑在苏礼耳边悄声说:“姑娘,奴婢在家里可听说,太后的寿诞时候,经常会一时兴起赐婚什么的呢!”

苏礼对半夏口中说的“一时兴起”是绝不赞同的,什么所谓的当场赐婚,还不都是带着政治目的,早就在私下权衡过利弊的,只不过这跟自己似乎是没什么关系吧?她抬眼瞥向半夏道:“太后赐婚不赐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夏抿着嘴道:“没什么关系,奴婢不过就是随便一说,毕竟在京城也只认识沈公子。”

“谁说只认识沈公子,小朵姐姐的三哥前几日不还送过东西来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不见你念叨。”自己的丫头自己知道,还不都是因为苏祈平日总把沈青昊挂在嘴边,弄得半夏也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提起。

“思家那个三爷,可真是个木头木脑的,姑娘才瞧不上他呢!”半夏撇嘴道,“再说依奴婢看,他怕是看上咱家三姑娘了,给其他姑娘的礼,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哦?这是怎么话说的?”苏礼奇怪地问,“思家三哥怎么还跟三姐扯上关系了?”

“那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是姑娘每日去学规矩,听其他院的丫头们说起思家三爷的礼物,结果几个人一对,才发现其余几位姑娘的礼都一样,唯有给三姑娘的是不同的,不仅贵重,而且都是些个有含义的,什么梳子玉佩的,若是没什么旁的心思,哪里会随便送这种东西。”

半夏平日从不在苏礼面前嚼舌,因为她知道自家姑娘不喜这种八卦,今个儿若不是苏礼问起,她也不会自己说起,不料却听苏礼道:“以后再有这些个消息,晚上回来也说给我解解闷。”

“是!”半夏心里奇怪,但还是应诺,不管如何姑娘许自己说些个闲话。总是好事儿,“姑娘,您说凭沈公子那容貌气度,也不知今个儿会不会被太后赐婚呢!”

“你这是不是就叫丫头大了不中留?若是朕喜欢,我去求哥哥把你送给沈公子算了,省得这样天天挂在嘴边念叨的。”

“姑娘……”半夏被唬了一跳,但抬眼瞧见自家姑娘眼里闪着促狭,才知道原来不过是调侃,这才放下心来说,“奴婢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只不过那沈公子一表人才,姑娘难道就真没动心过不成?”

动心?苏礼在心里无奈地想,才见过几面的一个人,虽说通过接触还有哥哥的描述,只觉得沈青昊确是个不错的人,但自然还不至于到什么动心的地步。毕竟自己骨子里并不是古代的女子,也不理解为什么老六会在只见过一面的情况下就芳心暗许,甚至于大着胆子去送荷包,并且如今还在病中尚未痊愈。

见自家姑娘不说话,半夏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忍不住插言道:“姑娘。不是奴婢多嘴,虽说现在老爷太太都还没入京,但姑娘若是心里有什么念想,也该自己早作计较的。”

“乱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做什么计较。你今个儿是怎么了,一大早晨的都是这些个话,今日随祖母进宫,说随从都要在外头等着,你就在车内等我便是,莫要与其他人去攀扯,免得招惹什么是非。”苏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她心里明白,这回入京本就是要给自己找婆家的,但因为宫中选秀之事延后,如今也说不好到底是福是祸,即便不会入宫,等爹娘进京后自己的婚事也还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半夏所谓的及早计较,她又何尝不想,但在这个时代,自己哪里能找到什么两情相悦之人成婚?但若是订个不认识的男人,倒还真不如沈青昊……想到这儿她忙摇头,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会儿车队忽然停住,外头有人来唤:“姑娘,到宫门了,请您下车。”

天还未亮,星星也都隐去了行迹,正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的时刻。但宫门口或悬或立的大红宫灯,还是将四周照得分外明亮。四周的马车着实不少,都印着各家的徽记,身着朝服的命妇、精心打扮的姑娘,纷纷下车,虽然人多,但却安静得很,只听到环佩碰撞及衣料摩擦的声响,偶尔夹杂几声马嘶。不时有人被内侍引领进入宫门,苏礼知道祖母今日应该也会进宫,但是此时也不知人在何处,她站在老太太身旁,没等多久便也来人引路。

虽然对皇宫十分好奇,但苏礼并不想给自己惹任何麻烦,所以只垂头盯着苏禅的脚步,十分低调地跟在她身后。不得不说宫里的时辰掐得极准确,当所有人都进入宫内,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殿门口站好,东方适时地泛起鱼肚白,太后身着朝服,在殿内的主位上正襟危坐,有内侍站在一旁满口文言地说着贺寿的辞令,而在第一缕晨曦照到殿顶琉璃瓦的时候。众人在指令下跪地叩头,齐声说着祝寿的吉祥话。

起身时,苏礼终于没压制住好奇心,偷眼朝主位上的太后瞧去,只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估计是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而后命妇们全都赐座,陪着太后闲话,苏礼站在老太太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对殿内一片阿谀奉承声充耳不闻。只盯着老太太的头饰研究,连宝石是不是对称,缠丝有几道都研究清楚了,这才听到太后说:“咱们总坐在这边说话,孩子们怕是都觉得无聊了,陪哀家到御花园走走吧!”

御花园占地不小,亭台楼阁俱全,还有引入的活水,有江南的精致巧妙,又带着皇家的大气。比景色更让苏礼开心的,是太后只留下几名年迈命妇在亭中作陪,让其余人都四下散开游玩。

苏禅饶有兴趣地在长廊内跟其他家的姑娘攀谈,苏礼本想自己寻个静谧处休息,但转念一想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个什么密谋勾当,或者干脆遇到天子,那岂不是自己找事儿,还不如在人多处呆着,即便是天子真的过来,也方便自己隐蔽。

于是她便坐在人群旁的长廊上,瞧着远处亭子内,祖母和外祖母都在跟太后闲话,自己的左手边大多是命妇在互相奉承,右手边是各家的姑娘们在互相攀比。经过半个时辰的昏昏欲睡之后,她对自己先前的决定感到万分庆幸,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刚才她想去的林间小径走出,瞬间便吸引了所有视线范围内命妇和姑娘们的目光。

贵为天子的人,对于这等程度的瞩目,根本都没当回事,在众人齐声高呼万岁后,脸上挂着微笑地走上前来说:“朕还想着今日是母后寿诞,下朝后忙赶过来陪您,没想到这里已经这般热闹,倒是不缺儿子这点儿锦上添花了。”

在一旁对于皇上纯孝的赞誉声中,苏礼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趁着众人都在行注目礼的时候。悄悄从侧面打量了这个年轻的君王。只见他身材颀长偏瘦,但却不让人觉得孱弱,剪裁贴身的衣服衬得人十分精神。从侧面看去,他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唇角挂着的微笑让周围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倒还真是个帅哥。

不过他帅不帅的跟自己都没关系,看了也白看,所以她只瞅了两眼,就忙垂下头朝人群后挪了几步,将自己隐藏在一群美人的身后。她虽然人躲起来,但耳朵却一直支棱着听前面的动静,只听皇上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今日许多老臣入朝为母后贺寿,也有许多青年才俊一同入宫,母后若是不怕吵闹,儿臣建议下午宣戏班入宫,将这园子中央用帷幔隔开,众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可好?这样也全了儿臣想陪着母后过寿的心意。”

“皇上这主意不错,这日子,就是越热闹才越好。”太后笑容满面,皇家自来亲情薄,所以听到别人夸赞皇上纯孝,又看着黄袍加身的儿子,她是由衷的觉得舒心。

对于苏礼来说,人越多越热闹,她的目标就越小,所以心情就越好。所以她一下午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听戏,瞧着其他姑娘争着表现自己。虽说是两边隔着帷幔,但那几近透明的薄纱丝毫没有阻隔视线的作用,所以她还是有意无意间瞄到沈青昊几次。见他的位子竟然就在皇上的身侧,而且还有一回瞧见皇上侧身与他说笑。

看来哥哥所说的,皇上开始笼络武将并不是虚言。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少年天子,心里怕是也存了提拔年轻干吏的念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若不是沙场无情,哥哥的选择倒也不失为一条出人头地的正途。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七章 御花园惊魂 第六十七章 御花园惊魂【加更】

昨晚写睡着了……囧,早晨爬起来补加更,晚上还有今天的正常更新,么么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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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苏礼盯着满桌子造型华丽,然后瞧不出材质的东西,半天也没敢下筷子,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皇家的赐宴绝对是面子多过于食用的,所以只随便用了点儿形状怪异但还能看出是蔬菜的东西。

放下筷子,在桌下伸手揉揉已经饿了一天,正在不住抗议的胃,扭头看看台上似乎永不停歇的歌舞,心里哀叹,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身旁的苏禅已经不在座位,小幅度地四下张望一下,也没瞧见影子。但看着祖母严肃的面孔,苏礼还是把刚要问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只是去方便。可当她瞧见主位上,皇上也不在席的时候,还是在心里小捏一把汗,老天你可千万别这会儿撒狗血,我还想安安稳稳回家去呢!

但是正如俗话说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苏礼的默默祈祷还没结束,就见苏禅面色惊慌地朝这边走来,脚步踉跄不说,待人到近前一看竟是连发髻都有些凌乱。苏礼心里咯噔一下,忙朝她身上细瞧,见她衣服还算齐整,这才稍稍放心。

来不及去瞧祖母的脸色,见周围似乎有人注意到苏禅的不对劲,苏礼忙起身一把扯住她的手道:“今个儿似乎有些风,姐姐陪我去偏殿理理头发。”说罢就扯着她朝专门给女眷准备的偏殿走去。

苏礼只觉得苏禅的手冰冷潮湿,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但自己的疑问此此时都无法问出口,只能用力握着她的手。二人刚走出席面,就听见后面有些骚乱,苏礼几乎是半推搡着将她推进偏殿,回身先关严房门,用手势止住想要开口说话的苏禅,十分镇静地对站在屋里候着的宫女道:“烦劳姐姐替我们取一套梳妆用具可好?我们姐妹刚才玩闹得过头,弄乱了头发。”

宫女应声去准备了,苏礼又抬手堵住开口想说话的苏禅,将声音压到极低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姐先莫要着急。”说罢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替她卸下头饰准备整理头发,却发现早晨出来时候她斜插在发髻上的缠丝点翠钗不见了,所以头发才会因为缺乏固定而略有滑落。

但见苏禅还是一副脸色惨白,如同见鬼的模样,苏礼什么都没问,只从宫女手中接过篦子,替她重新拢好头发,将自己头上摘下一片装饰用的金栉,又抹上不少头油,这才勉强给她固定住。

此时外面的骚乱似乎已经停止,但苏禅的面上还是毫无血色,苏礼无奈,只得又对那宫女道:“劳烦姐姐,可否给我们端碗热茶来?”

见那宫女离开后,她立马用力抓住苏禅的肩膀,低声却严厉地说:“三姐姐,我不管你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但你若是这副样子出去,别说是有事,就算是没事儿都能让人编排出事儿来,你只要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有什么回家再说,这儿可是宫里。”

被苏礼几句呵斥,而后再一杯热茶下肚,苏禅的脸色终于渐渐好转,二人这才装作无事般走出偏殿。

外头虽然打眼看去,众人都各司其职,依旧是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但仔细看去,还是发现许多人的神色有异,而且席面的四周也比刚才多出许多侍卫。

苏礼正在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就觉自己的袖子一沉,偏头瞧见苏禅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面色,又变得如鬼魅似的。她心里忍不住暗骂,真不知道她到底惹了什么祸,竟能把自己吓成这样,还让宫中都加强了戒备。

回到桌上,就瞧见祖母的脸色阴沉,苏礼不愿开口,不想被无辜牵连。而苏禅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回到桌上以后,就只低头扯手中的丝帕,也不知在想什么,连赐宴结束的时候都是被唤了几声方才惊醒,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腾地跳起,慌张地四下张望。

苏礼见状,只能一路拉着她走出御花园,跟着内侍朝最近的宫门走去。各府的马车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但是由于人多,出宫上车还是好一阵纷乱。而且路旁和宫门口那许多明刀实枪的禁卫,也让人忍不住有些畏惧。

直到坐上自家的马车,接过半夏递上来的热毛巾往脸上一敷,苏礼才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来了。刚才拉着木偶般的苏禅一路走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所有禁卫的目光,都在每个人的头上逡巡。让她这个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人,更加心跳加速,恨不得飞过那段路程,但表面却还要装作不疾不徐,这种刺激可真不是好受的。

原以为回家后,就可以直接回房洗漱睡觉,谁知这厢前脚进门,家里后脚就有客到,而且来的还不是外人,竟是外祖母文老太太。

苏礼心下疑惑,却还是忙过去见礼,见到亲家太太,老太太虽然已经十分劳累,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寒暄。

文老太太还跟平素一样敞亮,笑眯眯的脸上根本瞧不出是已经在宫中劳顿过的模样。而且也不多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支缠丝点翠钗递过来道:“这个可是家里姑娘掉的?”

苏礼定睛一看,银丝缠花、翠羽贴片,造型是花间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可不就正是苏禅丢的那支钗。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苏禅,只见她惊恐地圆睁双目,一脸见鬼的表情,半张着没有血色的唇,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这钗是我陪容太妃在园子里散步,在荷花池边的草地上捡到的,瞧着眼熟便找个由头收了起来。”随后,文老太太更是语出惊人,“不过,亲家太太可知道,今个儿宫中死了个宫女,是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溺死的。据说,那人死死攥着的手心儿里,还沾着翠羽。”

苏礼听到这番话,先是大骇,随即便四下打量,见屋内没有下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却还是悬在半空中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八章 沈青昊送来的字条 第六十八章 沈青昊送来的字条

前晚无线网卡忽然上不去了,折腾良久,结果早晨一问,欠费停掉了,囧!

昨天的车票回老家,因为要回去呆到六月左右,所以家里要全都收拾起来,床单被套的洗了一天,之前没想到走前还会有这么多活,以前都是老妈做,头一回自己弄,发现老妈真是辛苦啊!泪!

今天算是到家了,欠的更新近期一定补上,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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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此时只恨不得自己压根儿就不在这里,没听到刚才的那番话。而身旁的苏禅更是抖得跟寒风中的树叶似的,连一句解释辩驳都说不出,若不是她伸手扶着,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老太太的脸色板得看不出一丝表情,只冷冷地说:“老四,时候不早,你扶禅儿回房去吧。”

这话听在苏礼耳中,简直跟天籁一般,她是多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的,于是忙半拖半扶地将苏禅拉出正房,亲自将其送回去,不知该安慰什么,便只悄悄嘱咐四喜:“你也莫问是什么事,今晚只看好你家姑娘,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好不容易回房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辗转也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都是树林、湖边,还有听不清的争执以及吓人的落水声。

第二天清晨,半夏进屋就见苏礼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抱着被子发呆,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水盆,上前摸摸她的额头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奴婢还是头一遭见您自己个儿这么早醒。”

“昨晚没睡好,可能是累过头了。”苏礼敷衍着起身,狠狠地搓几把脸,对着铜镜仔细看看,皱着眉头道:“看来要敷些粉才能遮住。”

她强撑着精神去正房请安,毫无意外地得知苏禅称病未来,连平日总是咋咋呼呼的刘姨娘也没瞧见人,坐等了片刻,就见碧菡出来道:“老祖宗今个儿身子不适,此时尚未起身,说今日请安就免了。各位太太、姑娘们请回吧。”

只见大太太快步上前与碧菡低声耳语,老七也没起身,似乎还在观望情形。苏礼今日没力气去表示孙女的关切,干脆跟在二太太和老五的身后朝外走去。出门时却意外被刘妈拦住道:“四姑娘,老太太说赏您的衣料,咱们也不知道您的喜好,便劳驾您同老奴去瞧瞧,挑两匹。”

“蒙祖母惦记,长者赐不敢辞,赏下来什么都是恩典,哪里还敢挑剔花色,再说刘妈妈素日跟在祖母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眼光可是错不了。”苏礼见她边说话边冲自己使眼色,便只嘴上客气,脚下却跟着朝厢房走去。

“听着四姑娘说话,就是个读书知礼的,难怪老太太总惦念您。跟着老太太时间长了,不敢说眼力好,但倒是也学出几分,可是老身这老婆子的眼光,哪里还能跟年轻姑娘一样,还是姑娘自己去瞧着稳妥,不然到时候老太太可是要责怪老奴的。”

刚进屋,刘妈先叫人捧上几匹布料放在桌上,这才将人都打发出去,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见门帘再次掀起,便有些不满地说:“不是说让你们下去张罗早饭,不用在这儿伺候的,怎么又进来了?”

“刘妈妈跟四姐姐关起门来说什么悄悄话呢?”走进来的人不是丫头,却是苏祺,用扇子半遮着面孔,假笑着说。

“瞧妹妹这话说的,不过就是挑两匹布料,那里有什么悄悄话可说。”苏礼抬手拍拍桌上的布匹,以示自己所言不虚。

苏祺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祖母对姐姐真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赏赐,不像我这样,没人疼没人爱的,只能瞧着别人的东西眼馋。”

“七姑娘也不用眼馋,知礼懂事,做好自己的本分,老太太瞧着喜欢,自然便会赏给您的。”跟在老太太身边儿的人,对七姑娘都从来不客气,怕就是因为老太太跟老太爷的矛盾,所以连顶撞也都毫不顾忌。

苏祺被这几句话噎得够呛,登时就沉了脸色,但自己却又无从发作,半晌才压下胸口的气,又挂上笑脸道:“那我等三姐姐挑好布料,同她一起回去。”

见一旁沾着这么个碍事的,自然是有什么话都没法说的,苏礼只得胡乱挑了两匹布让半夏捧着,同苏祺一起走出厢房。

一出门却意外看到很难碰上的苏祈,平日他早起练武,所以都在早饭后来请安,今个儿也不知怎么竟碰上了。

“妹妹,难得我今日没练武咱们才碰见,去我哪儿用早饭吧!”苏祈的神色有些奇怪,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意,朝苏礼招呼道。

苏祺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搅合苏礼和刘**说话,此时见状便说:“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你们兄妹,先回去了。”

苏祈的住处跟姑娘们相对,在主宅的另一侧,刚一进屋苏祈便扬声道:“下去准备早饭,今日妹妹也在这儿一起用。”

“半夏,你去给秀兰姐打下手去。”苏礼见状觉得他是有话要说,便也将半夏打发出去后问,“哥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该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她被自己的假设吓出一身冷汗,忙将探寻的目光投向苏祈。

“别乱想,若是家里出事,我哪里还能等到回房再跟你说。”苏祈将身子凑近些道,“昨个儿我在学里听说,刘宏新大人触怒龙颜,被贬谪去岭南了,学院里都在议论这事儿呢!”

“刘宏新?”苏礼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心道这刘宏新是何方神圣,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宏新刘大人便是大房刘姨娘的娘家哥哥,是三姐的娘舅。”苏祈见妹妹满脸的不解,这才想到自己没说缘由。

“他被打发去岭南,同咱们有什么关系,还值当哥哥特意叫我来说。”苏礼说不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但是许多念头同时涌入脑海。老太太和大太太本就是在忍耐,如今刘姨娘娘家失势,估计今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苏禅虽然为人张扬娇纵,但好在不阴险狠毒,如今从云端掉落到地面,说不定干脆就是低谷,真不知她能不能撑的过来。

“妹妹,昨个儿祖母领进宫的只有三姐和你,原本她朝中有靠山,加上祖母的疼爱,当选的可能就大许多。但如今她舅舅失势,而且惹得圣上大为光火,这样说来岂不是……”苏祈见妹妹神色变幻不定,又忙安慰道:“不过既然外祖母答应会帮忙周旋,妹妹也不必过于忧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事儿也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好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等爹娘来了再行商议吧!”苏礼强扯出个笑容,心里却在琢磨苏祈的这番话。

“不过今个儿叫妹妹来,却还不止这一桩事情。”苏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皮信封道,“这是大清早沈兄送来的,我拆开外头的信封,才瞧见里面写着是给你的,所以也没来得及练武,便忙去找你。”

苏礼满腹狐疑地拆开信封,只见里面一张不过寸许宽的字条,上面写着:“申时初于城南郭家铁铺见面,有要事告知。沈青昊字。”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六十九章 与沈青昊的会面 第六十九章 与沈青昊的会面

【居然过点儿了,囧,光顾着码字忘记我姐家的电脑时间不准了,泪,这是昨天的更新】

拿着字条苏礼也有些犯难,犹豫片刻还是将字条递给苏祈问:“哥哥可知道沈公子有何事?”

“这个我如何知道,早晨刚送来的东西,瞧着是十万火急的模样,妹妹还是去瞧瞧吧!”苏祈原本就极其欣赏沈青昊,也的确存了撮合他与妹妹的心,只是后来瞧着家中似乎要送妹妹入宫,心里也明白妹妹的婚事其实根本轮不到自己或是妹妹做主,便也不再提此事,但此番沈青昊自己上门要求见面,他自然只是会推波助澜,绝对不会横加阻拦的。

“可是……”苏礼还在犹豫中,“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哥哥在学里商议,偏生要叫我去见面,这男女有别,算是什么事情呢!”虽然她对这个见面没什么抵触,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昨晚宫中出事不说,老太太也不知真病假病,再加上哥哥刚才说的消息,如此多事的时候,自己跑出去跟个男的见面,万一被人知道,那可就真是遮掩都遮掩不过去了。

“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还能给你们守个门,望个风什么的。”苏祈毫不在意地说。

“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就这么放心我去跟别人见面。”苏礼撇嘴不悦道。

“沈兄是正人君子,我自然放心,再说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苏祈笑着给妹妹夹菜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最近瘦多了,要多吃些东西才好。”

苏礼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找借口脱身,原本若是家里没这么多事儿,倒是可以直接跟老太太说一声,出去逛逛或是买东西自然不是难事,但是如今老太太病着,家里又不安生,自己再要求出门便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懂事。这厢想着别的事,不知不觉的一碗粥就下肚,连苏祈什么时候给她又盛满一碗都不知道,竟也下意识地吃了个干净。随后忽然抬头对苏祈道:“哥哥今日去学里之后,打发维明到外祖母哪儿去一趟,让她老人家找个由头,派人来接我过去,不然如今家里这样情形,我也实在不能开口说要出门。”

“好,妹妹放心好了,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苏祈眉开眼笑地应承下来,“妹妹今日胃口不错,若是每天都这样,那便好了。”

“……”苏礼这才觉得自己胃涨得不行,听说自己竟然魂游天外地喝了两碗粥,登时哭笑不得,还好不过是多喝了碗粥,等下多走动走动便也消化了。

午饭时候刚过,文府果然派人来接苏礼,说是文老太太病倒,一直念叨外孙女,这才只好上门叨扰。老太太闻听这种情况,自然没有不放的理,还嘱咐大太太备了些探病的事物,让苏礼一并带去。

苏礼也不知文老太太的病到底是真是假,而且本来就说是去探病,再怎么也要走个过场,便坐车先来到文府,进屋后就见文老太太歪在床边,神色倦怠,白棠在一旁服侍。她见状大惊,忙扑到床前问:“外婆这是怎么了,昨个儿见到不是还好端端的?”

不料文老太太竟自己掀开被子翻x下地,嘴里还嘟囔道:“还不是怕你那边有别人跟来,要是知道只有你和半夏,我也就不在床上装病了,累死个人。”

苏礼愣住半晌,才“噗”地笑出声来,有这样个老小孩一样的外婆,到也还真是自己的福气。此时时间尚早,苏礼便陪着文老太太说话,但是二人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只是说些没什么要紧的闲话。

一直等到时候差不多,苏礼借口说给文老太太买东西,坐了文府的马车出门,叫车夫转了两个圈,买了糕点、药材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后,这才在那家铁铺后门处停车。

苏祈早就等在门口处,扶着妹妹下车后,将她引到楼上单间,沈青昊正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苏祈将妹妹送进屋,便自己转身出去,并顺手关上屋门。苏礼只好上前两步行礼道:“见过沈公子,不知如此着急相邀,所为何事?”

“四姑娘,正是为了昨晚之事。”沈青昊的声音本来就清亮,此时刻意压低弄得有些别扭,加上这话说的****不清,让人忍不住向往歪处去想。

“昨晚……”苏礼清清嗓子,“昨晚在宫中确实见到沈公子,但只是隔着帷幔,瞧见公子在皇上身边,似乎备受圣宠,再此恭喜沈公子了。”

“我说的不是这事,是你三姐的事儿!”沈青昊语气略有些着急。

苏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我三姐,我三姐怎么了?”难道宫中昨晚的事情,还有沈青昊的份儿不成?苏礼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苏禅和沈青昊在林中偷偷幽会,然后被宫女发现,他俩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宫女推入池中灭口……她被自己的想法弄出一身冷汗,再瞧向沈青昊的眼神就开始有些不对。

“难道你还不知道,昨晚宫中死了个宫女,跟她一同当值的人,说瞧见个女子将她叫出去的,形容的身量相貌,还有穿戴首饰,都跟你三姐一般无二。那宫女是惠太妃身边儿受宠的,如今宫里正闹个不休呢。”

沈青昊的面色看上去不死作假,但苏礼还是忍不住问:“这些个事情,沈公子却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家中几位叔叔都在朝中当差,更有一位是御前禁卫,我自然是在家中知道的消息。昨晚我瞧见你三姐跌跌撞撞地从林中出来,也瞧见了你带她去梳洗,回来的时候她头上戴的是你鬓边的金栉,而不是她戴进宫的翠羽……”沈青昊说到这儿轻咳两声,“总而言之,既然我能注意到这些,宫中说不准就会有别人也注意到,我目前无官无爵,怕是也帮不到什么,只能将自己所知的说出来给你提个醒,但若是有要出力、要打听的,只管让你哥哥带信儿给我,定当尽心竭力。”

“多谢沈公子的一番心意,苏礼感激不尽,只是这事儿太过重大,不是我一人能够解决的问题,若是沈公子不介意,可否让苏礼将这情况与家中长辈商议?”苏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青昊,等着他的回答,见他半晌无话便又说,“无论如何这消息是公子冒着风险透露给我的,若是公子不同意,苏礼绝不会向外说半个字,哪怕是对哥哥也绝对不会透露。”

“难怪苏兄弟常夸自己妹妹稳重懂事,四姑娘过虑了,其实这些消息,迟早要从宫中流出来的,只不过我这边能先行知道些罢了,所以姑娘不必介怀,尽管与长辈商议便是。”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章 兵刃铺子的入股 第七十章 兵刃铺子的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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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已经说完,苏礼便起身准备告辞,但转念一想,又回头对沈青昊说:“听说这铺子是沈公子的,不知可否带苏礼参观一下?”

沈青昊闻言一怔,面色微红地说:“下面人多嘈杂,若是四姑娘想看什么兵刃,我叫他们拿上来看可好?”

“好不容易来一次兵刃铺子,若是不亲自瞧瞧,我岂不是亏了!”虽说刚才的事情紧急,但苏礼现在心中全无对策,也不知回家该如何说起才好。正好此番来到沈青昊的铺子,此时心里便盘算起自己想要做生意的主意,所以执意想要下楼瞧瞧,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投资一家商铺需要多少银两。

她说罢扭头去看一直没挪步的沈青昊,只见他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从他的侧面照射过来,将他的轮廓都镀上一抹金色。望着他微微闪动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着的嘴唇,苏礼忍不住在心里想,这要是把他放在现代,涂上颜料摆在街边,绝对是个完美的王子铜像。

“咳。”沈青昊终于结束了他不知是什么的思索,貌似有些无奈地说,“四姑娘若是想看,沈某自然奉陪。”

苏礼瞧着他似乎为难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啊,这个是不是有什么商业机密,对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沈青昊被她说的一愣,半天才道:“商业机密,这个词听着倒是新鲜,不过是个铁匠铺,这整条街都是,哪里有什么机密可言。只不过下面都是些出苦力的粗人,怕唐突了姑娘。”

“这不碍的,我戴上帷帽出去便可。”苏礼其实大半就是因为好奇,她即便是做生意,也不会选择自己一窍不通的铁匠铺,但心想自己那点儿积蓄估计也不够盘下铺子,若是能在这边入股,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下楼之后苏礼才发现,原来一楼店面,二楼雅间,房后的院里才是作坊,刚才许是沈青昊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众人都没有开工,几个精短打扮的工人正在院子的几个树下蹲着抽烟,见东家带人进来,忙都起身避到一旁。

沈青昊打起精神,边走边给苏礼介绍道:“正中的这个大火炉就叫烘炉,炉边架一风箱,把需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然后铁匠师傅再将烧红的铁器移到砧子——也就是这个大铁墩上,再用大锤、小锤打出需要的样式。”

苏礼随着他的介绍细细瞧了瞧各种物件,看着地上的锤子赞道:“用这大小不等的锤子,便能随心所欲地敲打出不同模样的兵刃,这可是十分考验师傅的手艺。”

“我铺子里的师傅,都是当初军中退役的老铁匠,无论是人品还是手艺,全都没得说。”沈青昊听到苏礼的夸赞,刚才的几许为难全都不见,十分得意地说,“我带你去店里看看师傅们的手艺。”

苏祈一直坐在店里喝茶,见二人从后门进来便问:“事情都谈完那咱们就回去吧!”

“哥哥待我先瞧瞧铺子里的兵刃再走。”苏礼饶有兴趣地看着架子上或挂或立的兵刃,刀、枪、剑、匕首……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兵刃,心念一动地问:“不知沈公子店里可有装饰用的兵刃?比如说做工精致华美的长剑之类。”

“兵刃讲究的是趁手、合用,而其身上的花纹,也并非全都是为了装饰,大部分是为了增加手握部分的抓力,并且防止冬天兵刃冻住在地面或是其他地方。”沈青昊说起兵刃可是头头是道,“这精致华美的长剑,却还真是没见过,不知是作何用处的。”

“做装饰品啊!”苏礼在铺面中四处打量,“兵刃属于凶器且阳气盛,放在家中除了能起到装饰作用,还能镇宅辟邪,”

“四姑娘这说辞倒是新鲜,沈某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倒是有几分道理,若是能做好,倒也不失为一桩生财的好路子……”他说道这儿忽然脸上又是一红,轻咳一声道,“这是不是就是四姑娘刚才所言的商业机密?”

“额……”苏礼刚才其实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听到沈青昊的言语,她眼前一亮地脱口而出,“要不你算我入股,你用我的点子去赚钱,然后给我分红利不就得了。”

“四姑娘这话在理,若是这主意真的可行,那绝对是要给姑娘分红的。”沈青昊素日里做生意,向来都是藏着掖着,唯独只告诉了苏祈这一个好友,得到的却也是不甚认同,所以刚才才会对苏礼的要求十分为难,但现在见苏礼不但没有轻视,反倒饶有兴趣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这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认同感,

苏祈在一旁听得无语,想插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沈青昊是自己的好友,虽然不认同他经商,但经过上回妹妹的分析,让他多了几分理解,也没有公开表示反对。只是理解不等于赞同,他只能无奈地想,自己这妹妹,怎么就一点儿仕商有别都不在乎呢?

苏礼跟沈青昊在这个问题上一拍即合,谁也没顾上苏祈在想什么,直接到一旁桌上去写写画画,研究图案花纹去了。

直到日头渐渐偏西,苏礼这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道:“今日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沈兄照咱们商议的模样做两把剑给我,一来当作试验,二来我要送人用。”说罢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碎银,“这个当作是定钱,还请掌柜的出来给我开个收条为好。”

“四姑娘这是做什么,不过两把剑,难道还能收你的钱不成?”沈青昊连忙摇头,推脱不收。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我又不是白白的提供主意给你,你还要给我红利的不是,咱们一码归一码。”苏礼认真地说,“至于这收条,还是开了吧,我回去可能有用。”

苏祈也在一旁帮腔,沈青昊只好收下银子,让掌柜进来一式两份开了收条,笑着递给苏礼道:“如此说来,四姑娘便是我这生意的头一个主顾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一章 姐妹的暗中交锋 第七十一章 姐妹的暗中交锋

苏礼和苏祈回到文府转了一圈,拿上文老太太的回礼,这才坐车回家,刚走进主院的门,苏礼就瞧见刘妈止不住地给她使眼色,但是却不敢近前说话。

心里惴惴着不知道什么事情,苏礼进屋去给老太太请安,却惊讶地见到苏祺正坐在下首陪老太太摸牌。她上前行礼转达过文老太太的问候,并且让半夏将礼物交给老太太身边儿的碧菡,这才垂首站在一旁等着下文。

老太太漫不经心翻着手里的纸牌,半晌才说:“亲家太太身子还好吗?”

“回老太太的话,大夫说只是偶感风寒,怕是昨晚在宫内吃了几杯酒,而后吹风着凉所致,外祖母毕竟年纪大了,稍有不当心便容易生出病痛。”苏礼躬身答道。

苏祺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道:“孙女早就说了,文老太太定然是身子无事,不然四姐姐哪里会有心思出去逛街,还不仅去买了吃食药材,又在兵刃铺子呆了大半个时辰呢!”

“七妹妹倒是清楚得很啊!”苏礼心里咬牙,面上却还挂着笑地说。

“不过是我今日打发丫头出去买东西,她正巧看见四姐姐罢了。”苏祺半垂下眼帘,随手丢出一张牌,随后忙装作惊讶地捂着嘴道,“哎呀,我出错牌了,老太太行行好,容孙女换一张吧!”

老太太原本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听了这话才抬起眼皮朝榻上的牌面瞧去,问身后的碧菡道:“咱们这可是又赢了?”

碧菡笑着道:“可不是又赢了嘛!”边说便用手压住那张牌道,“七姑娘可不能赖账,牌都丢出来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

“碧菡姐姐,你都不心疼心疼我,也不看这一下午,我都输进去了多少,再输下去,可是连明日的饭都吃不起了。”苏祺娇声不依道。

“瞧瞧这个耍赖的模样!”老太太将手中的牌一丢,“罢了罢了,最后一把就饶过你。”

“多谢老祖宗疼我。”苏祺抬手收拾着榻上的牌,笑着说,“老祖宗的手气可真是好的没话说。”

二人一唱一和,就将苏礼晾在旁边没人理睬,苏礼无奈也只得等着。又过了大半晌,才听到老太太问:“刚才老七说什么来着?老四,你去探病怎么还探到兵刃铺子去了?”

“回祖母的话,孙女在外祖母家听说,宝剑阳气重,可以镇宅辟邪,并且有压惊定魂的效用,最适合挂在居室中,可以保家宅平安,人身康健。所以特意叫上哥哥陪我去逛兵刃铺子,打算买两把送给祖母和外祖母,谁知哥哥说铺子里卖的都是些练武用的俗物,连他都瞧不上眼,更别说是送给长辈了。不过最后还是他有办法,带我去了个认识的掌柜店里,定做了两把,连上头的花纹都是哥哥和我一起绘制的。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我们作晚辈的一点心意罢了,只盼长辈都康健福长。”她说罢将荷包里的单子递上去给老太太瞧,“这儿是花样和订货单子,请祖母过目。”

老太太微微摆手道:“我就是这么一问,你不用这般拘束,老七跟我说的时候,我不过是怕你一个女孩儿家,去那种地方太不安全,既然是祈儿陪着的,那我便放心了。你们能有这份心思,也足见你们的孝顺。”

苏礼见火候差不多,便上前两步低声道:“祖母,哥哥在兵刃铺子,遇到了学里的同年沈公子,据他说家中叔叔在宫内是御前禁卫,昨日刚好当值……”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而且声音极低,就只见老太太一反刚才的昏沉模样,猛地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犀利,对着她的神色瞧了许久,便扬声道,“行了,你们陪我顽了一下午,估计都乏了,各自散了吧!礼儿留下陪我说说话就够了。”

苏祺的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不满,但脸上却还堆着笑意道:“陪着老祖宗怎么会累,孙女好久没顽得这样开心了。”

老太太半垂下眼帘道:“你不累我却是乏了,回吧。”说罢扶着碧菡的手,就朝里间屋走去。

“是!”苏祺无奈,只得行礼后转身离开,狠狠地朝苏礼剜一眼,却在苏礼瞧过来道别的时候又恢复笑意,“姐姐在祖母和外祖母跟前都要尽孝,真是辛苦了。”

“尽孝乃是咱们做晚辈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妹妹刚才不是也说,陪着老祖宗怎么会累,我与妹妹自然也是同样的。”苏礼也笑吟吟地将她噎回去,看着她摔帘子出门,心里觉得解气的很,你就自己回去闹心去吧。

看着老七闹心虽然暗爽,但苏礼还是急忙收拾好心思,还要去应对屋里的老太太。刚走两步还未掀起帘子,就听见里头老太太的声音道:“碧菡,这些个碎银子和铜板你拿去给房里的丫头婆子们分分吧,难得人家巴巴地来送钱,也算是给你们添些油水。

她听了这话忙放慢脚步,等里屋再无响动,这才进去道:“祖母赎罪,刚跟七妹妹说了两句话,便进来晚了。”

丫头们已经都被打发出去,只剩老太太一人歪在竹制的凉榻上,见她进屋就朝她招手:“礼儿到我这边来坐,其实昨晚我就想说,但时候太晚而且亲家太太还在,今早我又身上不适,所以便一直没找到机会。昨晚在宫中的事情,你处置的极好,我没看错你,的确是个妥当细心的孩子。”

“祖母谬赞,孙女实不敢领。只是今日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但孙女拿捏不准,也不敢声张,依旧按原计划订了宝剑,而后到外祖母家换了车才回家。”苏礼见屋内没有绣墩,只得在塌边稍稍搭边儿坐着。

“你不声张是对的,且说说是什么事情。”老太太稍微有些心急地问。

“沈公子知道的也并不甚清楚,只是听家中叔叔说,昨晚宫中淹死一名宫女,据跟她一同当值的人说,是瞧见个女子将她叫出去的,那人形容的身量相貌,还有穿戴首饰,都跟三姐姐一般无二。淹死的那宫女是惠太妃身边儿受宠的,如今宫里正闹个不休呢。”

老太太听完这话,一口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脸色登时就变得青紫起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二章 苏禅闯了大祸 第七十二章 苏禅闯了大祸

刚刚从天津回到东北,零下三十度太恐怖了,咳咳。前天半夜到家,这两天一直在跑装宽带的事情,估计明天应该能开通了,到时候就方便了,这两天都是用手机把文儿发给朋友上传,太悲催了。这几天没上网也不知道亲们有没有留言或者什么,等宽带弄好我一起上去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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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被她的模样吓得不轻,也顾不得多想,忙扶着她的上身伏在自己腿上,然后替她拍背顺气,总算是将喉头的这一口痰吐出来。

将老太太扶着躺在榻上,苏礼这才后怕地说:“都是孙女不好,这要是祖母有个什么意外,那孙女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老太太费力地呼吸着,艰难地抬手摆摆道:“不碍你的事。都是我素日太惯着她,才最后惹出这样的大祸来。”

此时在外头的丫头听到响动,隔着帘子轻声问:“老祖宗,可有什么吩咐?”

“去把禅儿给我叫来。”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

不多时门帘挑起,就见苏禅略有些战战兢兢地走进屋,发现苏礼也在明显地吃了一惊,许是看屋中二人都面色凝重,神情就更有些惴惴。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苏礼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估计也是明白自己没了后台,如今又闯了祸,这才知道收敛的。

还不待苏禅上前行礼,老太太就厉声问:“你这个不省心的,在家仗着我宠你,你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出门张扬些我也不说你什么,但是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连宫里你都敢捅篓子,你自个儿不过一条命,想往死路上走也就罢了,还想连累这一家子老小都给你陪葬不成?”

苏禅怕是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责骂,在加上还有姐妹在一旁坐着,面上心里都受不住,脸憋得紫红,眼泪成串地滚落在衣襟上。不过就一日的工夫,她的脸颊十分明显地消瘦下去,眼睛也有些内陷,估计昨天根本就是****未睡,眼下的青痕连脂粉都遮掩不住,如今一哭更是冲花妆容,露出晦暗的面色。

“哭,你还有脸哭?”老太太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抓起枕边的把玩的玉佛手就朝她丢去,竟是只冲着头面就飞了过去。

眼见着老三只顾着哭,压根儿没瞧见那物件,苏礼也顾不得别的,飞快地起身将她扯到旁边,二人跌坐一团,玉佛手砸在红木桌上,发出“砰”地响动撞成碎片。趁着这个空当,苏礼抬眼瞅见老太太露出的神色不是责备,而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没惹得她不满,也放下心来,将老三扶起劝道:“祖母莫要这般动气,我瞧着三姐姐也定然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得不轻,让她慢慢说来,好赶紧想主意才是。您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家里岂不是连个主心骨都没了,那才真是了不得的事呢!”

老太太东西丢出去自己便后悔了,倒不是心疼着物件,但真朝着头面去,若是砸出伤疤来,那日后如何许人家都是问题,眼见苏礼不但救下老三,还给自己铺好台阶,心里觉得受用不少,稍稍放缓语气道:“你也别哭了,坐下好生将昨晚宫里的事说个清楚,莫要因为怕我生气就藏着掖着,都说出来咱们好想办法周圆,不然才真是大祸临头的。”

苏禅吭哧半天,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前儿个家里舅妈打发人来叫我娘回家,说舅舅因为触怒龙颜,竟在朝堂上就被打发去岭南为官,还说让三日内就必须动身,不到告老还乡不许回来。家里为了这事儿都哭做一团,舅舅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出门,也没个能主事周旋的人,只好请了我娘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借力转圜一下……”

“真是胡闹,你这舅妈也是个没规矩的,这是什么事情,是朝上爷们的事情,你母亲已经嫁做人妇,叫她去掺和什么?她能有个什么力能借的,还不是仗着夫家。”老太太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苏礼见状忙上前倒碗热茶,伺候着她用下半碗,这才稍稍缓解,放下茶盏又问:“这些个事情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宫中到底做了什么?”

“我娘回来就是犯愁,也知道即便说出来爹爹也没法帮忙的,最后只想到她有个幼年的好友,如今在宫里惠太妃身边儿当差,那人当年受过我娘的恩惠,正好我要进宫贺寿,便让我找她出来打听打听……”

“荒唐,别说她只是个宫女,还是在太妃身边儿的,就算是太妃,也不可能插手了解朝政的,你母亲没脑子,你这么大的姑娘,自己也没点儿脑子吗?”老太太的手又在榻上踅摸,似乎又想抓起什么来打人。

苏礼不想再做一回救火队员,只好将老太太的手握在自己手中道:“祖母先别骂姐姐,让她将宫中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清楚,我们姐妹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姐姐不是能做出那种举动的人,这里面怕是还有别的事儿的。”

老太太听完她的话没有做声,但是也没将手抽回去,只点头示意苏禅继续往下说。

“我,我进宫之后,上午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下午太后恩典让大家游园的时候,才悄悄去惠太妃那边打听,只说了是因为我娘跟她是好友,让我进来问候一声。那些宫女都十分和气,也没为难我便将她本人唤了出来,我悄声与她说了缘由,她表情也为难得很,最后说当初我娘帮过她家里,就算她还当年的恩情,也不能断然拒绝,但也不敢说能打听出什么,只能去勉力一试。我本来就心虚害怕,自然也不敢要求太多,将娘给我的银子给她,让她打通关节用,然后她跟我约好晚上设宴的时候在池边的树林见。结果晚上的时候,我在林边等了许久,她才神色慌张地跑来,只说你回去跟你母亲说,万万莫要再托人打探此事,不然会有大祸临头的,然后就催我赶紧离开,我,我便回席面上了,之后的事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头饰怎么会丢在湖边?那死了的宫女手心里怎么会有翠羽?”老太太的眉头拧在一起。

“哦,头饰,头饰是我离开的时候被树枝挂住掉了,我都快走出林子才发现,忙回头去找,结果还没等走到湖边,就、就听见有人惊呼一声,随后就是落水声和脚步声,我哪里还敢上前,忙不迭地就回身跑回席面去了,后来,后来的事情老祖宗您就都知道了。”苏禅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老祖宗,您平日最疼我了,您可千万要救我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三章 好歹不分的混人 第七十三章 好歹不分的混人

老太太表情略带厌恶地说:“行了,你先回去吧。”

苏禅却全然没有看见,干脆整个人都扑上来,抱住老太太放声大哭起来。

见到这般情形,苏礼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刚才还以为她是开窍知道处境,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高估她了。瞧着老太太的神色越来越不悦,她只好上前解围道:“三姐姐,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要容祖母好生想想对策才好,祖母素日最是疼你,肯定会尽力帮你圆了此事的。”

“老四,你先把她送回自己屋去,打发碧菡去把你大伯母叫过来。”老太太面色疲惫地躺回凉榻上,闭着眼睛朝苏礼吩咐道。

苏礼好说歹说才算是将人哄住,扶着苏禅走出房门,刚吩咐碧菡去请大太太,自己就忽然被苏禅用力甩开,肩膀正撞在廊柱上,疼得她直倒吸凉气,眼泪也差点儿跌落下来,屏气忍过最疼的瞬间,她才语气透出不满地问:“三姐姐这又是发的什么脾气?”

半夏忙上前扶着自家姑娘,见她银牙紧咬下唇,知道定是撞得不轻,也忍不住抱怨道:“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苏禅先是指着半夏鼻子骂:“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来问我是怎么了?就算问也是要问你家姑娘!”说罢她眼中带着怨毒,紧盯着苏礼道,“老祖宗平日最疼我了,今日却对我这般冷淡不说,还冲我发脾气,我刚才在屋里的时候还没想清楚缘故,现在我是有些想通了。昨晚从宫中回来的时候,你外祖母就来说宫中的事儿,今**又单独跟老祖宗嚼舌,这定都是你们在背后设计陷害我,然后又挑唆老祖宗疏离我的。你如今却还在我面前装好人,还真是会演戏,你们好狠毒的计谋,好狠毒的心啊!”

此时老太太屋里的丫头婆子许多都在廊下做活,还有些别院的下人,听完这一番话,全都朝苏礼投来异样的目光。

苏礼被她这番话气得胸口发闷,也顾不得自己平日维持的低调形象,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苏禅道:“三姐姐,祖母为何生气,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数吗?我也知道你心里担心、难受,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骗自己说你没做错吗?如果这么做对解决事情有所帮助,那我也绝不说半个字的抱怨,可却又不是这么回事。既然三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这事儿,那我也跟你把话说清楚,咱们姐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虽跟谁都不算亲近,但可见我害过谁,说过谁的不是?如果我真的想害你,那我昨晚就……”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下去,她心里虽然生气,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还记着周围都是下人,不能将宫中之事流露出来,便强压着火气将话咽了回去。

谁知道苏禅不但没听进她这番解释,反倒觉得她最后说不下去是因为心虚理亏,更加不依不饶,将在身后劝她回房的四喜推到一旁,指着苏礼扬声道:“说话啊!谁堵上你的嘴了?没做亏心事你怎么不敢继续说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的,你不怕日后遭报应你就继续昧着良心做事吧!”

苏礼听了她的话,忽然非常理解刚才老太太的心情,如果她现在手头有什么东西的话,一定也会直接抓起来朝苏礼砸去的。但此时不管是地点还是环境,都没有这个条件让她这么做,可这口气却是死活咽不下去,也不能就这么咽下去,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如果自己忍气吞声地走了,那不出今晚,宅子里的下人口中,就指不定要如何传自己了。

想到这她不引人注意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将情绪尽量调整平稳,至少说话的声音要稳定,随后才抬头对苏禅说:“三姐姐,你若真是要这么怀疑猜忌,那我也没办法说服你,不过我在这儿跟你反过来说这事儿。如果我要害你,昨个儿在宫中我大可直接不管你,如果我要害你,我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陪着你。我今日为什么来跟祖母私下说话,我为什么不干脆冷眼旁观看你笑话,还不是因为昨晚那么多人瞧见我跟你一起的。告诉你,我没工夫来给你落井下石,我为的是我自己。”

苏禅听过她这番话,反倒是平静下来,许是觉得苏礼说的有道理,她是不信苏礼会跟自己有什么姐妹之情,但昨晚的确是苏礼帮着自己整理头发的,那么多人看见,二人早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给自己使坏还不就是害自己。想到这儿,她才算是相信了苏礼的话,讪笑着上前咳嗽两声道:“那个,四妹妹,是我想岔了,平白的说了那些个混帐话,我昨晚****没睡,今个儿又着急上火的,都觉得脑子不是自个儿的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就当我是猪油蒙了心说胡话呢。!”

苏礼刚想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却觉得后腰处被半夏轻轻一捏,登时便改变主意,由着苏禅拉住自己,随即抽出袖中的丝帕拭泪道:“三姐姐刚才那样说,妹妹简直都觉得心像是碎了一般,咱们姐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妹妹是生下来头一遭有人能叫姐姐,可是打心里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谁知道真心换来的却不是真意,三姐姐居然还怀疑我想办法害你……”

“妹妹快别哭了,都是我满嘴胡吣,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就是。”苏禅没什么诚意地劝慰道。

“别的暂且不说,这么大的事情,妹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为了害姐姐,就做出那天大的祸事来啊!”苏礼垂首使劲儿挤着眼泪,哽咽着说,眼角余光已经瞧见苏禅身后,露出一截裙角,瞧那料子款式,肯定是大太太无疑。

不过她一直觉得演戏不能过,点到为止便可,所以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微抬起头道:“姐姐也莫要为刚才的话介怀了,我也知道姐姐不过是心里着急……”她这才装作刚看到大太太的模样,惊讶地半张着嘴,磕磕巴巴地说,“大、大伯母,您、您来了……侄、侄女给大伯母请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四章 传老太太和三姑娘进宫 第七十四章 传老太太和三姑娘进宫

“你们姐妹俩这是做什么呢?”苏林氏狐疑地打量着二人,见苏礼眼睛通红,面色也有些奇怪,便皱着眉头道,“都杵在这儿闹什么,那么多人瞧着,先进屋去再说。”

里间的老太太也听到外面的吵闹,但却因为心烦懒得过问,见苏林氏将两个姑娘又叫进来,便强撑着精神起身,也不问她二人,只说:“去院子里叫个人进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菡应声出门叫了刘妈进屋询问,刘**态度不偏不倚,只将刚才二人的对话复述给老太太和大太太听。

老太太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转身又躺回榻上,让碧菡帮她拍背顺气,过了良久才说:“来人,把三姑娘关进佛堂,让她给我好生的反省,没我的话不许她出来。”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怔住,老太太平日虽然不苟言笑,但也从未见她罚过谁,这回却是将素日最宠的姑娘关起来思过,这是不是说明,三姑娘真的是要失宠了呢?

下人们各自转着心思,都踟躇着没有上前,现在是说要关起来,万一这祖孙没有隔夜的仇,过两日又再好起来,那谁这时候去触霉头,日后岂不是要受连累。

最后还是刘妈上前,虽然没用力,但还是象征性地扯着苏禅的衣袖,嘴里轻声道:“三姑娘跟老奴去佛堂吧,老奴虽然不知道老祖宗在愁什么,但却知道她老人家昨晚****都没睡安生,您可万万莫要再惹她生气了。”

苏禅之前被老太太的命令惊得呆住,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心想一定是听错了的,老祖宗怎么舍得让自己去佛堂罚跪。这会儿被刘妈这一拉扯,才回过神来,立刻闹将起来:“老祖宗,我不去佛堂,您别让我去佛堂……这事情本来就蹊跷,我不过也只是怀疑一下罢了,又没说什么别的,我明白过来以后也跟四妹妹道歉过的,为何要罚我去佛堂思过……”

刘妈被她一挣,就没扯住,看着她扑到榻前吵闹,便知道非但不会得到同情,反而会是火上浇油。她干脆也不上前搀和,直接后退几步在角落站着,正巧瞥见垂首而立的苏礼,心里不禁想,虽说三姑娘在宅子里受宠多年,但若说是揣度老太太的心思,她可真是半分都比不上苏礼。

大太太伸手拦下了扑上前的苏禅,斥道:“老太太最近身子一直不好,祸是你自己闯下的,你若真是个懂事的,就该安分些等着长辈们商议对策,还敢在这里胡乱指责吵嚷,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苏礼见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火药十足,看着苏禅那一副斗鸡的模样,估计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错,肯定还是会吵闹不休的。她便朝刘妈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出屋去,反正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得不说,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苏礼对老三还是有着八分了解的,刘妈前脚出了屋门,她便开始冲大太太发作起来:“我怎么没规矩了,你也别在这儿装得跟什么似的,当初大哥在我舅舅手下做事的时候,你对我是什么态度,现在看见我舅舅失势了,你就幸灾乐祸,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压在我娘和我的头上了是不是?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谁日后是什么造化,咱们走着瞧!”

虽说是知道她肯定要口出妄言,但苏礼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毫不掩饰地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大太太脸色青白,嘴唇不住地抖动,抬手指着苏禅,却是气得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苏礼轻咳一声,利用这个空档上前两步,将苏禅扶到旁边劝道:“三姐姐可真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现在屋里没有外人,妹妹也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此事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家里哪房哪屋哪两个人之间的矛盾,那是整个家族的命运和家里爷们的前途问题,如今新皇登基不久,正是励精图治,大刀阔斧的革新之时,这不过月许的功夫,已经三位大臣因为触怒龙颜而被罚被贬,那些人还都是朝上的有才之士,都逃不掉这般的命运。说句大实话吧,朝中京中的官员、世家,争的是什么,是圣意圣心!无论这人多么有功在身,这家多么荣耀得势,那都是得蒙圣恩而来的,纵观青史,姐姐可曾听过或是见过,失了圣宠后还能屹立不倒的?现在祖母愁的是什么,愁的是咱们苏家,万万不可因为此事失了圣宠,若真是那样,可就灾难翻身了!所以姐姐莫要再猜忌吵闹,咱们所有人现在都是一个心思的要将此事遮掩过去,怎么会有人害你或是看你笑话。”

苏礼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娓娓道来倒还真让苏禅静了下来,同样也让老太太和大太太心里都有些更加刮目相看的意思。

“现在你妹妹也同你将话说了明白,你也莫要再跟我这里胡闹,回你自己房里闭门思过吧,这几日就不要再出来招惹是非,我看真是应该找个嬷嬷单独教教你规矩才是!”老太太被苏礼一番话,说得心情稍有好转,虽然家里有个不省心的,但好歹自己看上的确实是个十分不错的,平日不声不响,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稳住局面,所以她心里先前的怒意略有消散。

见苏禅这回听话的起身告退,老太太抬手拍拍苏林氏搭在榻边的手以示安慰,抬头对苏礼道:“你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这几日多去你三姐姐那边坐坐,多劝慰她,也教她些道理听听,家里现在未出阁的姑娘,就她年岁最长,却也就她最不懂事,这日后许了人家还是这般模样,可真不知要把家里的脸都丢光的。”

苏礼腹诽不已,这样的不懂事,还不都是你们乱宠出来的,不过她面上却只谦虚几句,应诺会多去劝解苏禅,她不想妨碍她们二人的商议,便起身准备告退。

不料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家里的管家不顾形象地一路狂奔进来嚷道:“老太太,不好了,宫里来了旨意,让您领着三姑娘速速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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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穿越成皇商嫡长女却是爹不亲娘不爱,救了人还得以身相许?送信物送点儿贵重轻便的吧,过不好抱了妆奁匣子闪人再说……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五章 事有反常即为妖 第七十五章 事有反常即为妖

感谢山水之章童鞋的粉红票。外婆的胆囊炎算是控制住了,最近要努力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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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屋里的人都是一惊,大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呵斥道:“什么叫不好了?不过是传老太太和姑娘进宫罢了,咱们家又不是头一遭接旨进宫,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管家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说什么,躬身站在下头听候吩咐。

“传旨的人呢?赶紧换衣服,摆香案接旨。”老太太被扶着坐起身,声音略带些紧张地问。

“回老太太的话,宫里来人传的是口谕,也没明说是给谁的旨意,只说是给苏家,正巧大老爷在前头,就已经领过口谕,这才叫小的前来通报。”管家忙回话道。

老太太略有些茫然地坐在榻上,她没想到宫中的召见会如此的快,此事还压根儿都没与老头子还有儿子媳妇商量,到时候如何奏对才好呢。她这边想着事情径自发呆,管家只好开口唤回她的注意道:“老祖宗,宫中的内侍还在前面厅中等着您和三姑娘。您看,这是不是……”

“哦,来人,赶紧准备更衣。碧菡你去给老三送信,顺便帮她准备妥当一同过来。”

此时都已经接近掌灯时分,苏礼跟苏林氏一起帮着老太太拾掇,屋内十分安静,没人说话,只能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偶尔首饰碰撞的响动。大家心里都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若不是出了大事,怎么会这么晚了还传人进宫。但想归想,手底下却还都麻利地做事,不敢有丝毫怠慢。

将老太太和苏禅送上马车,苏礼和苏林氏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最后只能看到车前灯笼的那一点微光,在夜色中挣扎着不愿被吞没。

“礼儿也还没顾上吃饭吧?跟我一起回去吃吧!”苏林氏忽然开口邀请道。

“多谢伯母的邀请,那侄女就不推辞了。”苏礼感觉她是有话要说,便也没推让。

一进屋,就看见晚饭已经在桌上摆好,刘姨娘垂首站在桌旁,听见外头丫头说大太太回来了,便头也没抬就说:“给太太请安,晚饭已经传来,您是不是现在就用?”

“嗯,再添一副碗筷。礼儿今个儿在我这儿吃饭。”大太太在主位坐下,由着丫头给她挽袖洗手,压根儿都没朝她投去目光。

刘姨娘这才抬头看见苏礼,似乎略有些尴尬,却还是十分恭敬地说:“是,太太,我这就去拿。”

虽然知道大太太叫自己过来吃饭,不可能只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终于能压住家里的姨娘,但苏礼心里还是忍不住感慨,刘姨娘不管怎么说,还是比苏禅要识时务一些的,但是在教女儿方面,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大太太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刘姨娘身上,招呼苏礼也坐到桌前说“前些日子有几户认识的人家想卖城郊的几座庄子,我寻思着,即便你日后做嫁妆用不到,祈儿总也是要在京城谋差事的,所以就忙把那边拖住,又写信去问你母亲,这正好今儿个收到回信。明**便随我去看庄子。”

她话音未落,若云就已经托着一封信递到苏礼面前:“请四姑娘过目。”

苏礼见信封上确是苏文氏的笔迹,打开大致一看,除了前面的问候和客套,说的便都是买庄子的事儿,大致意思是如果真的价钱合算,就让苏礼跟着去瞧瞧庄子,觉得满意就先下定金,不用等她回京再做决定。虽说信上的内容都瞧明白了,这事儿也弄清楚了,但是苏礼十分不解的是,苏林氏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这件事。

看着她不解的目光,苏林氏倒也没故弄玄虚,只是叹口气道:“禅儿的事儿,我又何尝不忧心呢,但这事儿近了说有我家老爷和老太太,再往上说还有老太爷,我能做的就是把家里的事儿操持好,尽我自己的本分罢了。唉,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你看得还不够远,这回若是没事最好,若是真的因为禅儿让咱家失了圣心,那这些事就都要尽早定下来才是,不然到时候,这京城内的,还有谁会卖庄子给咱家呢?你爹从出去填缺就一直外放为官,在京里没有底子。不说别的,总还是要给你们兄妹置办些东西起来,这样即便日后有什么变故,这好歹是个进项不是。”

“真是劳烦大伯母如此费心,您现在这么忧心的关键时候,还为我们兄妹的将来打算。”苏礼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这倒真是实话,房契地契,那都是属于固定资产,即便日后家里真的衰败下去,或租或种,总还是会有钱款进账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从老祖宗年岁见长,我接过这管家的差事,已经有十来年的光景了。不是我摆功劳,说句诚心的话,这么大个家,这么多房的人,要撑起来真的不容易,所以我也最能体会这其中的难处,你家虽然人口不多,老大也成亲立事,但如今在京城嫁娶。可不是个小的挑费,都要及早的踅摸起来,不然等临到节骨眼的时候,未必找得到合心的不说,价钱也必然是压不下来的。”

面对满桌的饭菜,二人各怀心事,谁都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都撂下筷子,命人收拾下去。就听着外头丫头报:“太太,二太太来了。”

“快让进来。”大太太起身相应,苏礼也跟在身后出去。

“呦。我说刚才去瞧几个姑娘,没见着礼儿在屋,却原来是在嫂子这里。”二太太见到苏礼在这儿,似乎有些吃惊。

“是啊,刚才我俩一同从老太太那边出来,我就叫她来这儿用饭了。”苏林氏拉着二太太的手朝屋里走,“今天这太阳是打那边儿出来的?你这个恨不得万事不出门的人,竟也会来我这儿。”

“唉,还不是因为老三那事儿,到底是如何了?今个儿听说宫里来人,天擦黑了还给传进宫去,我家老爷心里不踏实,想去问大老爷,偏生他还被人叫出去应酬了,所以便打发我来嫂子这儿问问。”

“唉,宫里只说是叫老太太领着她进宫,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如今谁都不晓得,心里这都吊着七上八下呢!”苏林氏提起这事儿也止不住地叹气,“如今便只能在家等消息,也没旁的办法了。”

“这都走了多久的工夫了?”二太太皱眉道,“若是宫里能有人,让咱们打听打听就好了。”

“这可真是痴人说梦了,即便是宫里有关系的,难道就能让咱们随时去问不成,老话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不去打听也改变不了什么。”苏林氏似乎不愿多说这件事,见二太太问个不停,便微微有些不悦。

“唉,禅儿这丫头,若说起来,样貌别说是在附近人家,就说是全京城,都是个顶尖儿的。人也是个敞亮的性格,什么事儿都不藏着掖着。直爽得很。这回千万可莫要为了这宫里的腌臜事儿,坏了孩子的前途。”二太太像是没发现苏林氏的不悦,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虽然平时对二太太接触不多,但苏礼还是觉得她是个沉稳寡言的人,甚至一直觉得老五那冷淡的性格,都是与她极像的,但如今却突然出来说这样的话,让人不解之余还忍不住关注。

苏林氏被二太太的几句话惹恼,皱着眉头道:“弟妹莫要搞错了,如今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可都是禅儿和她那个不省心的娘搞出来的,一个弄不好,要连累家里都说不定,还她的前途,她先有那个命去想前途才是真的。这回不管有没有连累到家里,豁出去被老祖宗责罚,我都不能容她再这样胡闹下去。”

“嫂子,你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不过……唉,不说这个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样希望她没事的。”二太太说着就起身准备告辞,眼角朝屋角扫去,看见刘姨娘低垂着头站在那边,貌似屋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的右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紧。

“礼儿随我一起走吧,咱俩能一同走好大一段路呢!”二太太扭头去招呼苏礼。

苏礼见状便也起身告辞,约好明日一同去看庄子,就跟在二太太身后走出院子。两个人并排走在月色下的花园里,花朵在微凉的夜风中摇摆,月光在所有的东西上都涂上一层柔和的光。即便是揣着心事,苏礼还是竭力让自己放松精神,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美景,总是绷紧着神经,那人可真是要疯了不可。

正在她有些沉醉于夜景的时候,二太太忽然在她身旁轻声说:“无论做人做事,若是不能赶尽杀绝,那便莫要落井下石,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说不好人生的造化,给别人留条路,很多时候其实就是给自己留条路。”她说完不等苏礼答话,便领着丫头转弯径自走了。

苏礼站在路口思量着她刚才的话,忽然若有所悟,难道苏禅此番还会另有机缘不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六章 思小朵的心事 第七十六章 思小朵的心事

最近书评区好安静啊。都木有亲留言说说剧情,小无写得十分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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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满腹心事地走回自己院子,就看见里屋不但烛火通明,还隐约传出说笑声。她心下奇怪,自己房里的丫头,除了半夏不会有人随意进去里屋,这会是谁呢?

快步进去,半夏刚掀开帘子,苏礼就正瞧见九儿紧贴着苏祈坐着,二人对着一本书不知说着什么,而九儿的手已经搭在了苏祈的腿上。

“咳!”苏礼心里气极,但强忍着只是轻咳一声,提醒屋里的人莫要太过忘我。

苏祈抬头见妹妹回来,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道:“妹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被祖母留下吃饭了?”

苏礼没接他的话,扭头冲站在床边揉捏衣角的九儿道:“这儿有半夏伺候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九儿略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苏礼的命令,只得缓慢挪着脚步向外走,眼睛却一直带着期盼地盯着苏祈,见他似乎没什么表示。这才神色暗淡下来,扭身走出房门。

“我晚上在大伯母那边用的晚饭,老太太和三姐姐傍晚时候被传进宫去了,哥哥难道还不知道吗?”看着九儿的身形消失在门口,苏礼这才坐下说话。

“进宫?”苏祈皱着眉头问,“可是因为上次贺寿时候的事情?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缘故,我到现在还都摸不着头脑,三姐到底做了什么?”

苏礼叹了口气,将这件事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最后道:“所以今日她们这一进宫,大家的心就都吊着呢!”

“三姐实在是太糊涂,她好歹还是因为年幼,刘姨娘怎么也是个这般拎不清的呢?”苏祈听完后气得不住抱怨,“平日里在家恃宠而娇,与咱们无关便也不去管她,如今这祸事弄不好却是要连累全家。”

“事情已经这样,抱怨也没什么用处。”苏礼又想起二太太那莫名的提点,便也嘱咐哥哥道,“哥哥这些话跟我说说便也罢了,在外头可千万莫要流露,不管看不看得惯她的为人,但这落井下石的事情,咱们却是不能做的。”

“这还用妹妹嘱咐,我自然是心里有数的。”苏祈语气略有些犹豫地说:“妹妹,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哥哥这叫什么话,咱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可忌讳的。”苏礼面上依然挂着微笑,但是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如果苏祈开口说想把九儿要过去,那自己该如何拒绝呢?

不料他说的并不是与九儿有关,而是与沈青昊有关:“妹妹,你喜欢读书,也应该明白,仕商有别,经商那都是读书人不屑为之的,当初我说起沈兄经商,你觉得能够理解,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可理解归理解,你怎么还跟着也搀和进去了呢?再退一步说,沈兄是我的好友,这回还冒着风险送来消息提点咱们,你不过是随口给人家出了个主意,能不能行得通尚且不论,怎么还能开口索要什么分红。”

听了他这番话,苏礼也对自己白天的行为有些后悔,的确就如苏祈所言,不管自己这主意是不是能行得通,仅看着苏祈与沈青昊的关系。再加上沈青昊冒险的通风报信,自己不过上嘴唇碰下嘴唇的说出个主意,便大言不惭地向人家索要分红,实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哥哥说的有理,白天的确是我太过唐突,主要是最近银两用度实在太大,这几日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能弄些银两,一时间便也没有细想。”苏礼咬着下唇,心里懊悔不已,这下子沈青昊心里还指不定如何想自己呢。

瞧着妹妹的模样,苏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似乎有些重,便放缓语气问:“妹妹每月不是有公中的月钱,再加上从家里出来前,爹娘总还是应该给你些银子傍身的吧?”

“自然是给了的,不光是爹娘,大哥和你也都多少的给了些银子,再加上我平日自己存下的一些,我也本以为足够花销所用的了,但是来到京城才发现,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就说公中给的月钱,首先扣除妈妈、丫头们的月钱,这就去了小半,剩下的每月吃饭都未必够用,有时候还要自己填补。其余的花销如偶尔给下人的赏钱,平日用的胭脂水粉、丝线布料,家中伯母、姐妹有个什么节日生辰,也要准备礼物,再加上一些日常的人情往故,根本就是只出不进。过些日子又快到老太太的生辰,这该送什么礼物,我还半点儿头绪都没有呢!”

“看来我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想到妹妹这边还有这么多的烦心事,要不,我去跟沈兄学习如何经商,总不能让妹妹一个姑娘家操心银钱的事情!”苏祈起身脱口而出。

“瞧你,着什么急,”苏礼心里觉得十分感动,苏祈跟自己不同,仕商有别的观念是他从小就根深蒂固的,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他对自己的爱护之情。

“哥哥也莫要着急,今个儿大伯母叫我过去,说的就是跟娘商议好,咱家要在京郊买几座庄子的事儿,若是真的能买下来,那么只要放租或是雇人耕种,好歹也算是每年有些进项,就也不用这么劳神费力的算计了。”苏礼安抚住有些激动的苏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沈公子那边,还请哥哥去说项一下。我根本就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那日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让他千万莫要认真了才好。”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脸上发烧,人家帮了大忙,自己不但没想着感激,竟然还去说这种几乎等于白占便宜的话,如今想想都觉得丢人。

“别惦记这事儿了,我去帮你说和便是,沈兄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会有那么多计较和多心的。”苏祈说罢就打算离开,“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去学里,妹妹也早点儿歇着吧!”

“哥……”苏礼欲言又止,说实话她真想拉住苏祈问个究竟,对九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却又怕人家如果原本没什么想法,再让自己问出点儿什么来,所以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换了个话题道:“哥哥明日学里能不能告假,大伯母明日要带我去瞧京郊的几处庄子,怕是要直接拍板定下来付定金的,这么大的事情我自己总不好决定,还是你同我一起去做个参详也好。”

“行,那我明早打发维明去学里请假便是。”苏祈笑着起身,抬手拍拍苏礼的头说,“虽然看见妹妹近几年这样懂事,爹娘还有我和大哥都是高兴的,但是我也喜欢前些年妹妹无忧无虑的那样,那时候的你比现在开心。”

这话说的苏礼鼻子一酸,平时瞧着最大大咧咧的人,其实却也有颗细腻体贴的心。只不过谁不想自己过的简单快乐,但如今这形势,又怎么能容许自己还那么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呢?不过这些话却不是能对人说出口的,所以苏礼只是笑笑,抬手替他理理衣领道,“只要看着家里还有哥哥们都好好的,便是我最开心的事儿了!”

“家里过得好不好,有爹娘操持,我和大哥也都是能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年纪最小还是女孩儿,就应该被宠着捧着长大,就像……”

“就像三姐姐那样?”苏礼笑着接话问。

苏祈听了这话差点儿被自己呛到,忙有些狼狈地说:“额,还是妹妹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还没等把苏祈送出院门,就见碧菡快步朝这边走来,略有些气喘地说:“见过四爷,见过四姑娘,大姑太太来了。思家姑娘也跟着一起来的,可老太太和三姑娘还没回来,大太太打发我来叫四姑娘去陪着招待一下。”

这一天苏礼累得不轻,不仅人累脑子也累,但是听说思小朵来了,还是有些欢喜的,若是认真说起来,自己唯一没有利益关系,能称之为朋友,似乎也只有她了。而且苏礼一直十分喜欢她那爽快的性子,总能帮自己排解一些忧虑。

想起上次龙舟赛上,思小朵嫣红的双颊,还有那亮闪闪的一对眸子,苏礼果断地伸手抓住苏祈道:“哥哥陪我一同过去吧,反正也都不是外人。”

见妹妹这样要求,苏祈自然不会推辞,二人便一同来到主院正房,就见大太太正陪着苏漩聊天,思小朵颇有些无聊地坐在下首,摆弄着手中的茶盏。

“四爷到,四姑娘到。”碧菡边挑起帘子让他们进屋,边笑着通传道。

思小朵听到这话,手中的茶盏一个没拿稳便跌落在腿上,微烫的茶水迅速洇透夏天薄纱的裙子,疼得她猛地起身,茶盏滚落地上摔得粉粹,她身后的丫头忙上前替她遮挡。

苏漩听见响动扭头来看,见状忙道:“瞧你这慌里慌张的模样,赶紧下去换身衣服,瞧瞧有没有烫伤。”

“我领小朵姐姐去更衣。”苏礼心里明白,她肯定是见到苏祈紧张才这样毛手毛脚的,不过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也正好留出空档给大太太和苏漩沟通。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七章 痴心的思家三哥 第七十七章 痴心的思家三哥

哎呀,开始将以前欠下的更新慢慢补回来,最近争取天天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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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丫头将思小朵扶进里间,苏礼也跟大姑太太见礼后跟着过去,谁知一进去,就见她在床边坐着抹眼泪,不肯换衣服,也不肯让丫头看看烫伤的伤势,最后干脆连推带骂地将丫头从屋里撵出去。

“小朵姐姐这是怎么了?”苏礼忙上前去询问,“可是烫伤的地方疼的厉害?”见思小朵只是垂首抽泣,也不说话,这才忽然明白,这怕是因为在心上人面前觉得丢脸,才如此模样的吧?

“小朵姐姐快别哭了,上回端午看龙舟回来,哥哥还说你的眼睛漂亮,这么漂亮的眼睛要是哭肿了,那可就不好看了。”苏礼边说边在心里吐舌头想,老哥,你就先牺牲一下,不管怎么说妹妹这也是帮你牵红线,你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思小朵听了这话,果然扬起脸问:“他……我、我眼睛真的好看吗?”

“当然好看,难道我哥跟我私下说话,还会奉承你不成?”苏礼见她终于止住啼哭,忙招呼半夏去端水,亲自浸湿帕子给她擦拭干净脸庞,“要我说啊,小朵姐姐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

思小朵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但是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被苏礼夸得面颊微红,嘴里嗔道:“你个死丫头,就会拿我寻开心。”

“姐姐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咱们两家如今就是姻亲,日后说不定还要喜上加喜,我哪儿敢拿姐姐寻开心啊!”苏礼打趣地说。

“喜上加喜?那算哪门子的喜事?我想起来就觉得心烦,看上谁不好,为什么就偏偏看上她?若真是个好的倒也罢了,我们家也不是那种计较出身的人,可是怎么看都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而且近日里京城都在传一些小道消息,怕是跟宫里扯上关系,捅了篓子的,却还巴巴地要贴上去,你说怎么就有这么自己作践自己的人?”思小朵一听苏礼说什么喜上加喜,登时便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苏礼刚开始听着还以为说的是她喜欢苏祈,但是越听就越不对头,竟像是在说苏禅?而且后面的话更让她吃惊,难道苏禅在宫里闯祸的事儿,京城都开始有传言了不成?

“小朵姐姐,你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什么出身,什么小道消息?”苏礼虽然最想知道的是那小道消息,但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将其单独拎出来问。

“你还不知道?”思小朵看着苏礼满脸疑惑,干脆喝口茶水坐下从头说,“就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三哥,就在端午节龙舟赛的时候瞧见了苏禅,这回家便跟丢了魂一样,天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她,非要磨着家里来上门提亲,我三哥虽不是嫡长子,但好歹也是嫡出,家里怎么可能同意他正妻娶个庶出的,那传出去我家还不被京里的人笑话死?”

她估计是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如今说起来语速快而且好不停顿,苏礼早就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连插话都没想起来,就听她继续说:“家里好不容易用选秀做借口,把他压下去了,总不能明着跟皇上抢人不是?谁知道这段时间,先是苏禅的舅舅被贬,然后有传言说苏禅在宫里惹出乱子,这下倒好,要是换做别人家,早就避之不及了,谁知我那三哥竟也是个痴心的,非但不说退却,反而又在家闹将起来,说这下宫中绝对不会在挑苏禅去选秀,逼着我爹让他上门提亲,将我爹气得够呛,最后又实在受不了他的折腾,只得求我婶子先回来问问情况,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才算是把我哥暂时又安抚下去。”

思小朵越说越气,自己接连灌了好几杯凉茶,又扯着苏礼诉苦道:“你说我哥是不是被什么蒙了心,那苏禅有什么好处?除了脸蛋漂亮些,那是能吃还是能喝啊?就苏禅那个脾气和德行,日后会是个能管家的材料吗?除了你家老太太宠她,其他还有谁乐意跟她来往,妹妹你进京晚可能还不清楚,当初我们一起玩儿的几个姐妹,都被她一个个的得罪光了,到现在都互不登门。我这些天是苦口婆心的劝我哥,谁知道那个书呆子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到这个时候还真有个韧劲儿,硬是油盐不进,我磨破了嘴皮子他也就那一句话,我自己喜欢,我就非要娶她!真是气死我了!”

“额……小朵姐姐你先莫急,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何必平白的给自己找气生。”苏礼温言劝慰着,“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结了这门亲事,你日后总也是要嫁人的,又不跟她住在一处,便也眼不见心不烦,不理她便是了。”

“不是的,你不懂,我……”思小朵说着似乎又急得想掉眼泪,她心里担心的,其实是一旦自己三哥娶了苏禅,那自己与苏祈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无论家里怎么宠爱自己,但还没有到婚事都能自己做主的地步。只有下层平民中娶不起老婆的人家,将女儿嫁出去换个媳妇回来,从来都没有哪两个大户人家,会在同辈子女中结两门亲事的。

苏礼并不清楚这样的规矩,所以劝慰就一直劝不到点上,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眼瞧着思小朵裙子上的茶水都已经干涸起皱,二人还在屋里对坐无语。

最后还是思小朵先起身,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道:“我一定不能让三哥娶到苏禅,他这关我说服不了,那我便去说服我爹,我就不信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娶回那样一个媳妇。”她说完这话,似乎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点,情绪立时就欢快起来,回身招呼丫头进屋帮自己更衣,扭头瞧见苏礼还一脸愁容地坐在一旁,忍不住问:“礼儿,我都不发愁了,你怎么还那么一副模样?啊?难不成你喜欢我三哥?”

苏礼还没等说话,就被思小朵噎得只想翻白眼,自己连她三哥到底长什么样子都没瞧清楚,真不知她哪里得出的结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八章 苏礼的一反常态 第七十八章 苏礼的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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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朵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不过是在担心三姐姐,到底外头都有些什么传言,好姐姐你跟我说说吧!”苏礼见她只剩外衣还没穿好,便上前打发走丫头,自己拿起外面的罩衫帮她穿戴。

“其实也不该说是外头的传言,不过是京中各家太太奶奶们私下传言,我也是听我娘说的。若不是我哥死活看上苏禅,我才不会关注她的这些破事呢!”

思小朵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所以刚才想起要回家去劝说父母,便多一刻也不想再呆,回过苏漩以后,就急匆匆地坐车回家,车都已经走出一段,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朝后面喊:“礼儿,明日到我家去做客吧!”然后也不管苏礼有没有答应,便自顾自地说,“就这么说定了啊!”

苏礼张张嘴,还没等说出什么,就见车已经渐渐驶远,只好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思小朵从来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模样,也难怪自己会比较喜欢她,可能人都是容易被自己向往的事物所吸引吧!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就喜欢亲近那样的人,就像以前在孤儿院一样……想到这儿她用力摇摇头,怎么会忽然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既然以前得不到的,如今又重新有了机会,那就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半夏站在后面,瞧着自家姑娘奇怪的举动,不明所以也不敢胡乱开口,但都站了多半盏茶的时间,还不见有什么动静,只好轻声道:“姑娘,天晚了,咱们回吧,明日还要出去看庄子,怕是又要累上一日了。”

“老太太和三姐姐还没回来?”苏礼忽然扭头问道。

“怕是还没回来,若是回来也应该走这个门的,咱们肯定不会错过的。”

“唉,这叫人哪里有心思回去睡觉。”苏礼叹气道,“咱们去瞧瞧祯儿,这几天家里忙乱,都没顾上去瞧她的病,大夫说她心思太重,别再为了这个心里不痛快,那病可更不容易好了。”

似乎也没有几天没来,但一进院就把苏礼吓了一跳,屋内黑咕隆咚,连外间都没有点灯。平日里的规矩,外间的烛火都是彻夜亮着的,也方便丫头值夜。

半夏压低声音道:“姑娘,这……该不会都睡着了吧?”

“不像……”苏礼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觉得前面莫名的黑暗中,丝丝缕缕地向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紧缩着,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手心渗出湿黏的汗水,让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两侧的衣襟。

到底是进去,还是就这样转身离开?苏礼站在院中脚步迟疑不知该往哪里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缓慢地向前迈着脚步,悄悄走到门口,不安地四下张望,侧耳贴在门缝边听听,里屋似乎没有任何响动。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不止,伸手扯住想要叩门的半夏,不经意地闻到屋内似乎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但她此时来不及多想,总觉得屋里肯定是出事了,指着西边儿的下人房,示意半夏过去查探。院子里不可能只有苏祯和贴身丫头,外头的媳妇子和粗使婆子,说不定还在自己房里。

半夏先是不肯走开,但是拗不过苏礼坚持的眼神,只好三步一回头,生怕苏礼会有什么危险。等她在三间下人房中转了一圈出来,脸色便十分难看起来,对着苏礼比划几个动作,像是在说屋里的人都睡得死死的。

苏礼心里暗想,老天爷,你这也太夸张了,难道连传说中的迷香都整出来了不成?于是再抬头看着面前的木门,她心里不住地斗争,那贼人会不会还在里面,苏祯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被……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要抬脚踹开房门,进去一探究竟。但是每当这种冲动难以抑制的时候,她就更加用力死咬下唇,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冲动,那凶徒如果还在屋内,岂不是害了苏祯,但若是就让她这样离开,她的脚却又挪不开步。

半夏走过来扯着自家姑娘的衣袖,不敢说话但是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她心里的念头十分简单,苏礼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见苏礼的脚像是扎在地上一般,她只好半侧着身子,让自己护在苏礼面前,心道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好歹还能挡上一挡。

苏礼在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她示意半夏守在屋门,自己沿着房子的墙根摸过去,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她终于找到一扇微开的窗户,窗下的泥地赫然印着两行脚印,她蹲下身细细查看,出去的脚印是压在进去的前面,如此看来进屋的人,多半应该已经离开。

到底要不要进去,苏礼心里依旧在挣扎,这时候忽然正门传来半夏的声音:“快进来,里头似乎出事了。”随之便是纷乱的脚步声。

苏礼忙跑到前面一探究竟,见半夏领着巡夜的婆子们跑进院子,看着她们开门进去查探,她这才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似的,脚下一软向后倒退两步,后背抵在檐下的廊柱上,身子便顺势滑落,跌坐在地上。

半夏忙跑过来想要扶起苏礼,却发现她的汗水早已经打透薄薄的衣衫,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眼神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苏礼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便是半夏无助的哭喊,她想要开口说自己没事,但是神志却越来越模糊,连身子都不受自己控制,就失去了知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七十九章 背后一定有黑手 第七十九章 背后一定有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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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感觉到眼前似乎有光,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道门前,这门……竟是自己以前家里的大门。

那门虚掩着,她抬手刚想推门,却发现自己还不到门的一半高,而伸出的手也那么小,再低头打量身子,竟然是五六岁的光景。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现在推开眼前的门,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十几年前,自己究竟是如何变成孤儿的?

望着眼前这扇当年自己没有推开的门,她脑中似乎有个声音不住催促,推开吧,推开你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她的指尖马上要触及大门的时候,忽然觉得额头一片清凉,耳中传来苏祈气急败坏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我问你话呢!”

随即是半夏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爷的话,奴婢也不知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说要去瞧六姑娘的病,便一起去了,谁知道那屋里黑灯瞎火的,竟会出了这种事情……”

“谁问你这个了,出事就出事了,不赶紧叫妹妹离开,然后去叫人,你俩呆在那里能有什么用处?”屋里传来叮咣的响动,估计是苏祈在拿桌椅板凳出气。

“奴婢一直想拉着姑娘走,可姑娘就跟着了魔似的,奴婢又不敢丢下姑娘一个人在门口,幸好那贼子已经走了,阿弥陀佛……”

“大夫刚才不是来看过的?到底怎么说的?这人怎么还不醒呢?”

“大夫只说这是过度紧张后的脱力,只要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那人怎么到现在还不醒……”苏祈的声音里充满恼怒。

“四爷您先别着急,坐下等等看……”听到九儿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苏礼登时觉得不悦。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正瞧见九儿扯着苏祈的衣袖朝椅子走去,便开口虚弱地叫了声:“哥……”

苏祈听到妹妹说话,忙甩开九儿的手快步走到床边,刚才还暴跳如雷地模样,这会儿却柔声问:“礼儿,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用我去叫大夫吗?”

“哥……”苏礼伸手拉住他,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唤了一个字便眼圈发热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苏祈被她的模样吓到,也忘了要找人去叫医生,一迭声地问:“你别哭。哪儿不舒服跟我说,你别吓我啊!”

“没事儿,哥,我没事儿,我哪儿都不难受,你陪我多呆会儿就好!”苏礼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落下来,抬手擦掉就又有新的泪珠滚落。

苏祈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从来没见过妹妹这般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坐在一旁不住地帮妹妹擦拭眼泪。

苏礼用力握住苏祈温暖而宽厚的手掌,觉得自己哭得心里舒服多了,才抽抽鼻子道:“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快把我吓死了知道不?”苏祈皱着眉头,抬手点点苏礼的额头,又不敢用力,倒像是轻触了两下,“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万一那贼人还在屋里怎么办,你平日里挺机灵一个人,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觉得人那会儿行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怕是我头一次走进门口闻到些迷香的味道的缘故吧。”苏礼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猛然想起苏祯,忙问:“哥,六妹妹怎么样了?”

“目前我也不知道情况呢,只听说值夜的婆子去回禀大伯母,然后大伯母去了祯儿的院子,便没别的消息传出来呢!”苏祈抬手轻拍苏礼的肩膀道,“你好生养病,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这……”苏礼心里一紧,“咱家这么大的宅子,那么多下人,怎么还能让贼人偷溜进来?这也太吓人了。”

苏祈忙安抚道:“妹妹别怕,等我去回了大伯母,这几日就搬到你这儿的外间住,有我给你守着,就算再有贼子进来,我也定然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这是要打谁啊?”外间传来大太太的声音,苏礼循着声音一抬头,正好瞧见九儿喜不自禁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厌恶,微微皱起眉头想,这丫头是不能在留着了。

正寻思着,就见苏林氏从外屋走了进来,关切地问:“礼儿醒了是吗?那可真是阿弥陀佛……快躺着,可别起身!”见苏礼想要坐起见礼,她忙快走两步上前阻止,然后顺势便坐在床边道,“你说你这孩子。就算是担心妹妹,也要先顾及自身才是,那么莽莽撞撞的,要是连你也出了事情可怎么好!”

苏林氏说着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自己忙扯出帕子拭泪,沉默片刻才又说:“这阵子家里也不知是冲撞了什么,老太太从宫中回来,路上竟也遇到贼子,所幸带的家丁够多,又遇上巡夜的兵士,这才侥幸无事,唉……”

“祖母没事就好,不过怕也是受了惊吓吧?”苏礼心里吃惊不已,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故,若说是巧合,那也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贼人的目标又到底是什么呢?

随即就又听苏林氏说:“好在都没出什么大事,祯儿那边也不过是被迷晕了,屋里丢了些财物,人没事才是最要紧的。唉,那孩子身子刚好得差不多,经这回一惊吓,别再病厉害了才好。”

“大伯母。侄女窃以为,此番接二连三的事情,看着似乎各自不同,但背后很可能是有人针对咱们苏府,若是不能找出缘由,怕是还会出事。”苏礼斟酌着道,“俗话说不怕贼偷,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的人,即便是严加防备,也总会有懈怠漏洞,还是找出根源。才会一劳永逸。”

“是啊,你说的正是,不过这事老爷会追究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好身子。”

“大伯母,侄儿有件事相求,望您万万要答应。”一直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苏祈忽然上前行礼道。

“哎呦,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就说,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苏林氏忙伸手扶起苏祈。

“侄儿求大伯母,允了侄儿搬到这边住几日照顾妹妹,礼儿今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刚才醒了就流泪不止,如果侄儿住在外间,她许会安心几分。”

“我还当是什么事,你俩是嫡亲的兄妹俩,这有什么妨碍。若云,你跟半夏去把对面屋子收拾出来,把祈儿的东西暂且搬过来,算是给礼儿压惊也好。”苏林氏答应的十分爽快,并且立即便着手吩咐。

“侄儿多谢大伯母。”苏祈得偿所愿,面上便露出少许笑意。

没成想却听苏林氏又说:“祈儿今年也已经有十六了吧?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早已经定下亲事了。”

苏祈和苏礼面面相觑,不知这又唱的是哪一出,不过还是苏礼反应稍微快一点儿,忙给哥哥使眼色。苏祈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还好瞧见了妹妹的示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侄儿进京前爹娘曾说过,我现在性子未定,好在年纪不算大,还能再拖上两年,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在学业上有些进益,人也稳重懂事些,再作打算。”

“你爹娘真是的,这么好的孩子还挑剔,有合适的就该尽早定下来,等我写信去跟你母亲说。”苏林氏说着回头又对苏礼道。“老祖宗说了,明早别去请安了,好生歇着,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打发人赶紧去叫大夫。那庄子过几日等你大好了再去看,不用着急。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歇着吧,我只是过来瞧瞧,人都没事就好。”

将苏林氏送出院门,苏祈回来道:“妹妹说了半天话也该累了,躺下歇歇吧,我回去叫秀兰收拾东西,今晚就过来睡,妹妹不用担心,安心的睡吧!”

见苏祈走出房门,苏礼冷冷地对身旁的半夏道:“九儿实在是不能再留了,你明日寻个由头去找刘妈,让她方便的时候过来一趟。”

“知道了,姑娘还有别的吩咐没有?”半夏站在床边,神色有些惴惴。

“半夏,今个儿的事儿不怪你,哥哥不过只是担心我,我知道你的担心也不比他少,所以他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以后定然不会这样了。”苏礼安慰了几句,见半夏的神色平复下来,这才躺回床上,本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谁知竟是****无梦。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些忍不住要说的话 一些忍不住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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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书评区评论的一些回答(实在不想在书评区回复,但是又怕其他亲们也有这样的疑问,就在这里简要说一下吧!)

不知道有没有从旧书追过来的亲,小无自认为是一个有些死板的人,不管是思维还是观念,所以写出来的文儿,也都是板板正正,没什么太热血yy的东西。在人物和情节的处理上,可能就会让人觉得不够爽,不够解气。

写情节的时候,小无总是会努力去分析,人物所处的境况和性格,以此来决定人物的行为。

个人认为,苏礼目前说不好听的,相当于寄人篱下,没有任何靠山,家里的老太太还在对她有所图谋,她是不可能高调的去做什么的,但如果私下做小动作去害人,那岂不是等于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反击是肯定要有的,但是前提是先保全自己,不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影响不是?

九儿的问题,的确,苏礼可以很轻易的把她撵出去、卖出去,但是九儿已经对苏祈有所企图,如果等九儿想另外的办法接近苏祈并且木已成舟,到时候苏礼又能怎么办呢?难道去跟哥哥说,你不能收这个丫头不成?还不如现在放在身边看住,等有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

小无觉得,苏礼不是个狠绝的人,但也不是个任由人欺负的,只是她习惯隐忍着斟酌形势,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时候选择出击。

私下揣摩,如果有亲觉得女主最近圣母,估计是因为苏礼对老三和老六的态度,一个是在宫中,女主帮了老三,表面看是帮了她,但其实是为了保全自己,毕竟她生活的根本还是要依靠苏家。还有就是前一章的迷香事件,可能会有亲觉得女主是因为想救老六,不过也有亲看出来,其实是有伏笔在里面的,并不是因为女主想救苏祯。

不知道小无的回答大家会不会满意,希望亲们今后继续支持,多多跟小无讨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章 刘妈送上门来的恳求 第八十章 刘妈送上门来的恳求

第二天早晨,苏礼借着生病好好地赖了一回床,早饭是让半夏端到床边吃的,并且接受了哥哥的贴心关切,让她心情十分舒畅,待哥哥去学里之后,又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身。

自己坐在床边看书,刚想打发半夏去找刘妈,没成想书雪在外头道:“姑娘,老太太遣人来看您了。”

帘子掀开进来的正好是刘妈,身后还跟着个面生的丫头,手里捧着一摞盒子。刘妈后脚还没买进门就道:“给四姑娘请安,老太太打发我来看您,还给你拿的安神定惊的药,方子也在里头,要是晚上睡不好易惊醒,就叫丫头们去煎一碗,喝下去就见效的。”

苏礼示意半夏领那丫头去安置东西,扭头问刘妈道:“怎么,祖母昨日睡得不安稳吗?”

“唉,哪儿能安稳的了啊,宫里的事情还不知怎样,回来的路上又遇到贼人,到家的时候人就有些惊着,精神也不大好的模样,再一听说家里也遭了贼,当时就面色难看,人也不舒服起来。大太太说是请大夫,结果老太太却怎么都不肯,说大半夜的太折腾,第二日再说。谁知道晚上睡下后就开始梦魇、惊悸,只好又把大夫叫来开药,后半夜才算勉强睡了会子。这才刚刚起身,就担心四姑娘昨日也受了惊吓,忙打发老奴来给您送药。”

“真是劳烦祖母还惦记我,这本来应该是我去看她老人家的,现在却反要她病着还记挂我。”苏礼面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再说这东西,打发个丫头送来便也是了,挺远的路,还劳烦妈妈特意跑这一趟。如今天气热起来了,妈妈也要多注意休息,事情也莫要都亲力亲为的,叫下头的丫头们去做便是了,您是祖母身边儿的老人了,若是累病了,祖母岂不是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了。”

“四姑娘太抬举老奴了,唉,其实不瞒您说,老奴今个儿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刘妈说着竟起身跪在苏礼面前,“虽然四姑娘来的时间不长,但老奴自问这么一把年纪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这宅子里除了您,老奴竟都找不到个人可以央求。”

“刘妈妈您这是做什么,您可真是折杀我了,快快起来。”苏礼嘴上说着,身子却没动,见刘妈还是伏地不起,觉得她定然是有事要求自己,便也不再推让,只问,“妈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竟值当这般大礼。您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有什么难处便直接说出来,虽然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只要能帮的,我定然不会推辞便是。”

“四姑娘可看见刚才同老奴一起进来的丫头,那便是老奴不成器的亲闺女,老太太昨个儿流露出来说,近日家宅不宁,怕是府中有怨气集聚,所以说要放出去一批适龄的丫头婚配……”刘妈说到这儿有些吞吞吐吐。

苏礼心中一动,府中要放人出去婚配,那岂不是说,自己就有机会打发九儿出去嫁人?这样一来,便算是彻底的将她从眼前打发干净了。

她原本让半夏去找刘妈,本也就是为了问问,这个府里丫头们的婚配,究竟是个怎么处理的问题,如今真是瞌睡了给个枕头,不过让她更高兴的事情是,这回是刘妈过来求自己,而不是自己去求人,这便占据了主动优势,见刘妈吞吐着不好再说,便揣度着问:“可是那位姐姐心里头有人?不愿被放出去婚配?”她皱皱眉头,这事儿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说得上话的地方,怕是不太好办。

“若真是这样,老奴便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老太太,倒也未必不能有个好结果,只是……”刘妈一脸的为难。

“刘妈妈,您既然来找我,便是说明您信得过我,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不好直说的呢?就算是再棘手的事情,也要您说出来,咱们才能一同想法子不是。”

“唉,都是我那闺女命苦,这话原本当着姑娘说,是有些不妥的,但老奴现在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刘妈一脸豁出去的模样,“那丫头从小就跟着我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但是个只会闷头干活,笨嘴拙腮的,不讨老太太喜欢,便一直没放在身边,只是打理一下空屋子,拾掇一下物件什么的。谁知前两年过年,大爷在老太太房中吃醉了酒,自己随意找了个房间准备醒酒,正遇到我那闺女,就这么阴错阳差的给……唉,这事儿我家都没敢声张,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定然都是说我家闺女yin*主子。大*奶本就是个厉害的,老太太也是最烦这种事情的,当年有丫头不规矩,都是一家子被打出去的。大爷酒醒后什么都没说,我们更是只有哑巴吃黄连,自己吞下这苦水。”

苏礼听得心里一直思量,她这番话到底有多少水分,至于到底是****还是被迫,还不都在她的嘴皮子之间,自己也肯定不能去求证。

只听刘妈继续道:“如今要打发出去配人,一个是我家那丫头心里难受,说自己这样的身子,怎么还有脸嫁人。二来我也是担心,这嫁过去定然就瞒不住的,到时候消息传回来,那我们一家子没脸在府里呆倒是其次,怕是要被打出去自生自灭了。所以今天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不要,来求姑娘救救我闺女吧!”

“刘妈妈,虽然我是真心想要帮您的,可这打发丫头出去婚配的事儿,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哪里能去说话呢!”苏礼为难地说。

“不用姑娘去说什么,若是姑娘肯帮我,只要将我那丫头要过来,到您房里当差便是。您还未出阁,房中的丫头那便都是您的陪嫁,日后要带去夫家的,这是规矩,自然也就不用被打发出去配人了。”刘妈忙解释道。

“但是,姐姐是祖母房中的丫头,我这没缘故的,怎么好开口要来呢!”苏礼心里在思考可行性,嘴上仍然不肯轻易答应。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一章 反击前的蓄力 第八十一章 反击前的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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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最近编辑还有一些追文的朋友,都在谴责小无更新不给力,汗哒哒,也许是回家过年事情多,再加上人有点儿犯懒病了,今天去书页一看,omg,居然还不到20w字,羞愧ing,所以决定要发奋啊!

然后其实小无一直想在书评区弄个生日楼,追文的亲们可以留下生日,到生日的时候偶加更祝福一下神马的,咳咳,希望不会累死偶吧……帖子已经置顶,亲们可以去跟帖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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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礼还在迟疑,刘妈又接着说:“这个姑娘不用担心,只要姑娘答应,那把人调过来的事情,老奴自回去弄妥帖的。老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苏府呆了一辈子,方方面面打听个消息或是参详个事情。还算是能派上些用场。再加上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要带去夫家的,老奴那闺女过来,定然不会做出什么yin*姑老爷的勾当……”

“刘妈妈这是说到哪儿去了!”苏礼忙打断刘**话,叹了口气道,“其实不瞒妈妈说,我这房里事情少,丫头偏又不少,都没什么活可做不说,每个月的月钱却是不能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刘妈闻言一愣,不知苏礼这是什么意思,平日里见她出手还算大方,却不知今日的哭穷是为何。

“我今个儿本还想叫半夏去跟妈妈问问,这府里丫头们都有什么规矩,若是想放出去一个两个的,该如何行事呢!”苏礼见刘妈面露疑惑,便开口继续说道,“若是我这房中放出去一人,刘妈家的姐姐过来补缺,倒是挺合适不过的。”

刘妈这才明白,原来苏礼是想将屋里的某个丫头打发出去,这事儿对她来说十分简单,不过她还是谨慎地问了句:“不知姑娘想放哪位丫头出去呢?”万一是个家生子的,到时候说不定要得罪人。

“就是前阵子买回来的九儿,当初瞧着她可怜给买回来,但是到底不如家生子懂规矩,用着也不合心。总不能天天养这个闲人不做事吧!倒不如早些打发了出去,给她安置个人家,我给出了嫁妆,也算是帮人帮到底。”

一听是个新买回来的丫头,刘妈登时就满口应道:“这是积福的好事儿,姑娘就不用操心了,包在老奴身上,定然给九儿挑个好人家。”

“刘妈妈做事我自然放心,不然也不会跟您开口的不是。”苏礼从身旁的立柜抽屉里捻出块碎银子,上前扶起刘妈塞到她手心儿里道,“刘妈妈一直这么照顾我,以后在我这里无需多礼。”

刘妈这回本来就是来求人的,哪里还肯收赏钱,急忙推托:“姑娘这可使不得,本就是老奴腆着脸来求姑娘,哪里还能收姑娘的赏钱。”

“妈妈有事求我,我还有事要求妈妈呢,您若是不收这银子,让我如何好意思开口。”苏礼笑着将刘妈拉到椅子上坐下。

“姑娘有事尽管直说,只要是老奴能帮得上的,定然不会推辞。”刘妈听说苏礼也有事相求。心里又觉得踏实了几分,看来没理七姑娘的拉拢,来这边倒是来对了。七姑娘到处撒银子,已然拉拢到不少的人,定然是不缺自己的投奔,去锦上添花还不如到这里来雪中送炭,反而对自己更加有利。而且七姑娘那人,总觉得有些靠不住,又不得老太太喜欢,与其贪图那一时的银钱,倒不如给闺女找个日后稳妥的依靠。

“我想着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祖母的寿辰,我这是头一遭给她老人家祝寿,也不知应该准备什么寿礼,还望妈妈多多提点我才是。”苏礼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画着圈,这回的寿辰,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个送礼讨好的问题,她还要想法子杀一杀老七的威风,莫要让她以为自己一直按兵不动,便是怕了她。

“说起这个寿礼……”刘妈迟疑片刻,凑近些道,“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一件事,就是老太太近年来对神鬼之事越来越相信,估计是人上了年纪的关系。以前老太太对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这几年越发信了以后,也都是自己偷偷的,没敢张扬。这段日子家里一直不安宁,老太太心里就已经梗着根刺了,若是姑娘能够不动声色地投其所好。想必她定然会高兴的。上回姑娘回来说的那宝剑镇邪之事,老太太事后就念叨过,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好送来呢。”

“多谢妈妈提点,那宝剑之事,我今个儿就让哥哥去问问,希望能早日拿来,到时候还要劳烦刘妈妈替我多美言几句的。”苏礼打听到这个之后,心里稍稍有了些眉目,又佯装不经意地说,“也不知其他姐妹都会送些什么东西,到时候莫要都把我压过去就好了。”

刘妈若有所悟的笑了笑,便起身告辞道:“不在这儿叨扰姑娘休息了,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老太太要是找人就不好了。姑娘说的事儿老奴都记在心里了,定然给您办的妥帖就是了。”

“半夏,来送刘妈妈出去。”苏礼朝外头扬声道,就见半夏跟那面生的丫头走进来,她这回留心打量了几眼,瞧着面相倒似个老实的。

待半夏送刘妈母女出门后,苏礼又将外间的书雪唤进来问:“书雪,上回炖甜品的事儿,我没有继续追究,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书雪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犹犹豫豫地猜测道:“是、是姑娘念在奴婢伺候一直本分的份儿上,才没有追究到底……”

“本分?你若真是伺候的本分,你母亲也不会因为收了点儿银子就轻信别人的话来害我。”苏礼冷哼一声。

书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姑娘,我娘那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其实她心不坏,只是喜欢贪小便宜,见到银子就挪不开步,她真的不是成心想害您的。”

“也幸亏人家给她的是泻药,若是别的,我现在还有命跟你说话?”苏礼想起这事儿心里又有些憋气。自己来到京城之后,一直在忍了又忍,主要是不想在父母都不在的时候招惹麻烦。但自己不想惹事,事情却偏偏要惹上门,若还是按兵不动,说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书雪此时只会哭着磕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家说是本家的下人,但是下人和下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别说比不上刘妈那种有头有脸的,就是连一般的人家都比不上,自己娘那贪财的毛病,府里大多人都知道,当初也是为这贪小便宜,才被从大太太房中撵出去园子里上夜的。所以只要苏礼将这事往外一说,都不用拿出什么证据,估计家里就是要被都打出去的。

“我当初之所以没声张,一是因为那会儿家里忙着进宫,我不想说出这事儿闹得鸡犬不宁;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我觉得你还是个懂事的丫头,日后也是能借上力的,若是发落了你母亲,你必然也会跟着受到牵连,那便是我不想看到的。”苏礼瞧着底下一直抽泣的书雪,停顿片刻又道,“如今我把事儿都跟你说明了,你便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回家也跟你母亲说清楚,别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

“姑娘,奴婢不敢,奴婢回去早就说过我娘了,她也悔得不行,绝不敢再有下次的。”书雪哭得满脸妆容早就花了,也不敢抬手去擦,“奴婢多谢姑娘看重,定然尽心竭力伺候姑娘,不敢有歪的心思。”

“书雪。你是个有脑子的,现在在园子里是个什么模样,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宅子里的人怎么看你家,你也都清楚,所以回去跟你爹娘把话都说明白,你家只有你这一个闺女,所以到底是指着那歪门邪道来的几两银子可靠,还是指着自家姑娘日后的出息可靠?”

“多谢姑娘提点,奴婢明白,奴婢回去定然好生提点爹娘。”书雪听着苏礼话里的意思,并不是要秋后算账,竟还暗含着要提拔自己的意思,心里稍稍安定,这才抽出帕子胡乱擦拭满是泪水的面庞。

“我今日叫你来,也不光是为了提点你,你爹娘都算是老人,不管是什么差事,总归都是在府里走动的,消息来源自然也多,你且去悄悄打听一下,老太太身边的刘妈妈,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尤其是她今个儿带来的闺女,在府里的风评如何,人品如何,不过记得要打探得巧妙,莫要着了痕迹。”

“是,奴婢亲自去办此事,请姑娘放心。”书雪又叩头道。

“行了,起来吧!你跟着我也不是一两天,我是什么脾气你也清楚,以前的事情无论好坏,就当做是揭过去了,我只看你今后的表现。”苏礼的语气放柔和了些,“洗把脸再出去,这副样子出门人家还当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呢!”

见书雪洗干净脸庞出门,苏礼才又窝回榻上,随意抽出本书来翻着,但心思却半点儿没放在书的内容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二章 宝剑拿回家了 第八十二章 宝剑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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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大太太得出空来,见苏礼的身子也大好了,便张罗着要去城外看庄子,而苏祈头一晚也带回个好消息,沈青昊那儿的宝剑已经做好,正好从城外回来去取。

几处庄子都在城南郊外,两处三进的小宅子,三处五进的大宅子。刚看完一多半就已经是晌午,便在附近大太太的庄子内用午膳。

饭桌上大太太问苏礼:“礼儿,这几个庄子可有相中的?”

“回大伯母,侄女相中河边那座三进的宅子,靠山脚下那座五进的也不错。”苏礼撇着茶沫道。

“河边那座似乎小了些,比另外那个三进的构造都要窄小。山脚下那座会不会离城里远了点儿?”苏林氏皱眉回忆了一下道。

“河边那座我去周围看了,还带小片果林,到春天的时候,果树都开花了肯定很漂亮。”苏礼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外面的庄子,没必要看房子大小,主子们很少到外头去住不说,自己家人口也简单,也没那么多人要住。再说就算房子不够用,自己可以再找人盖,所以主要是看带的地好坏,那才是进钱的东西,河边那座周围土地肥沃,地里的作物都长得极好,再加上有河流经过,也不怕旱灾,能保证庄子里的用水。她也让苏祈去问过周围的农户,说那河不过是个分支,从未见涨过水,也还安全。

“山边那座位置的确是偏了些,但是山中夏天凉爽,而且房子建的敞亮大气,木料材料用的都是极好的。除了山脚的农田,房后还包括那么大片的山地,景色不错,我瞧着倒是喜欢。”

她嘴上说得简单,但是心里却在盘算,那么大片山地,若能善加利用,每年的木料、山野时鲜,也是个不小的进项,再加上若是能弄个什么养殖,说不定也能行得通。

苏林氏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家,看什么都先从好玩好看出发,不过却也没说别的,只道:“既然你母亲说让你看着做主买,那若是看好这两个,咱们还剩两个看完后,就去定下来。”

下午的又看了两处,一大一小,苏祈看好那处三进的宅子,因为那后院建了很大的一个演武场,周围都是树林,地方幽静。苏礼觉得最后看那座五进的也不错,就在官道旁边交通方便,以后修改一下结构,完全可以出租待客,或是开个什么买卖。便商议着就买这四座。她心里合计着,等以后给爹娘留一处,自己和苏祈一人一处,另外匀出一处来给苏祯做嫁妆。

去谈价钱的时候,苏礼说不敢再劳烦苏林氏,本意是想让她先行回府。但是苏林氏哪里放心就两个孩子去付定金,定要跟去把关,怕他们上当吃亏,结果她却是见识到苏礼的砍价功力。

先让对方报价,之后便开始磨,说自己诚心想买,已经看了一天,最后又回来的,让对方说个最低价,大家都透个实底。待觉得对方那边实在磨不下来的时候,就开始挑剔毛病,几座宅子都挑剔得似乎没法住人:靠近水边的那座宅子,房子构造不合理,屋子窄小低矮,临水而居又有潮气,无法储存粮食不说,连被褥都要时常晾晒;山脚的房子,离京城太远,地处偏僻十分不安全,林间说不定还有蛇蚁猛兽;带演武场的院子,周围都是树林,没有农田可以耕种,等于没有产出,房子还只有三进,年头又有些久,能不能住人都不知道;最后一座五进的宅子,临近官道每日车来人往,嘈杂吵闹、暴土扬尘。

于是苏礼成功的在每个宅子主人的最低报价基础上,各砍下去约一成的价钱。待几份定金付出去,四张收条揣在怀里,她才露出甜甜的笑意,转身对大太太施礼道:“此番多亏大伯母照应!”

“我……我可没照应到什么,你这孩子可比我能干多了,这张嘴可是怎么长的,这么的会说话。以后我买宅子可要找你一同去,到时候也要帮我好好压一压价才是。”苏林氏在心里开始重新寻思刚才的那几座庄子,看苏礼后面砍价的精明程度,不可能挑庄子都是为了风景好之类的孩子气缘故,但是她却也实在想不出那几座宅子有什么好处,反倒是觉得苏礼说的缺点,各个都十分明显。

她愣神的空档,苏礼又扭头对还在呆滞中没有回过神来的苏祈道:“哥,你昨天是说那宝剑已经做好了是吗?”

“额,哦,对,沈兄昨日在学里跟我说,两把宝剑已经都做好了,让咱们有时间去店里提货。”苏祈忙应道,然后偷眼打量一下妹妹,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学来的这本事。

正事都已经办妥,所以苏林氏便跟苏礼兄妹分道扬镳,一个径直回城东的府里,另外二人出发去城南的铺子。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缘故,沈青昊今儿正好也在店里,亲自将苏家兄妹迎上二楼房间,然后从架子上捧下两个木匣,苏礼迫不及待地抽开一个,之间里面一把花纹精致的宝剑,伸手拿起,入手沉甸甸的,用力抽出剑锋,只见明晃晃、寒沁沁的,光滑的能映出人影。再细细把玩剑鞘,花纹细致分明,摸上去光滑且极有质感。

苏礼十分满意地说:“沈大哥,你铺子工匠的手艺,果然是一等一的好。”

因为天色不早,兄妹二人没敢在铺子里多耽搁,取了宝剑便直接回家。苏礼捧着木匣送到老太太房中道:“这回有着宝剑镇宅,听说有定惊镇魂的功效,祖母今晚定然能睡个好觉的。”

老太太瞧着那宝剑模样好看,也有些喜欢,虽然对那功效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微笑着道:“碧菡,拿去挂在我卧房里。”

苏礼陪着闲聊几句便告辞,临走前与刘妈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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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手册——书号1797584——醉酒香

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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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三章 竟然传出了采花贼 第八十三章 竟然传出了**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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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早晨请安,老太太一反常态地起得很早,精气神儿却是少有的好,甚至对人都面带笑意,让苏府前来请安的一应人等虽都陪着笑,但心里却均有些惴惴,不知这到底是有什么喜事,尤其是不知这让老太太开心的事儿,会不会让自己倒霉。

唯有苏礼进屋时候,心里极为安定,刚才在屋外已经瞧见刘妈递来的眼色,知道事情极为顺利,再进屋一看,老太太精神面貌果然极好,便笑着上前见礼道:“给老祖宗请安,今个儿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一进屋又瞧见老祖宗这喜上眉梢的,倒是有什么喜事,也说出来让我们沾沾喜气儿!”

她行礼刚起身,就被老太太一把拉住扯到自己身旁坐下,笑着说:“昨个儿挂上那宝剑在屋里头,睡得果然香甜,竟是****都没惊醒,待睁开眼,就已经天光放亮了。你且说说,这是哪里听来的主意?”

“不瞒老祖宗说,这个法子可是听来有好两个年头了,那是江南的一个游方和尚,见过他的人少,知道他的人却也不多,都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他那人却也奇怪的很,遇到有缘人,从不帮人批命解字,只给人家一张方儿并一个锦囊,这方儿上的话可是千奇百怪,却还要嘱咐你,什么时候用到这个方儿,便将锦囊给那用方儿的人。没进京之前,孙女领着丫头上山进香,回来的半路不巧落雨,怕走山路出事儿,便停车在路边候着,正巧便见到个和尚,顶着个破烂的草帽在雨里走,当时瞧着他可怜,便命下人去送把伞给他。谁知那和尚便是那游方之人,见孙女有恻隐之心,便给了这个方儿,如今见着对老祖宗确实有用,也不枉费孙女当初的一片善心。”苏礼口齿伶俐的很,一大套话讲下来十分顺溜。

老太太听得不住点头:“这便是你当日种善因,咱们家如今便得善果,那锦囊如今在何处的?”

“说起这个老太太可别骂我,那锦囊拿回去以后,我娘说我小孩子家的,万一贪玩弄丢了便不好了,就给拿去收箱子里了,这回进京忙乱着谁也没想起来,不过我早就捎信回去,会跟着这回爹娘给老祖宗的寿礼一起送进京来的。”这个锦囊什么的,不过是苏礼这几天临时编出来的瞎话,哪里能拿得出来,便借口在家拖上几日,给自己留出个功夫准备。

也许是人睡的好,心情便会好,老太太今日不但留着众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还额外开恩,免了姑娘们今日的学规矩,最后热闹到日上三竿,这才各自散去。

苏祯是病后头一遭来请安,见此情形,出门时便故意跟上苏礼的脚步轻声道:“姐姐真是好福气,这什么游方、什么和尚,妹妹连听都没听过,倒让姐姐遇上了。”

“是啊,要不怎么叫可遇而不可求。”苏礼淡淡地笑应着,“若是妹妹再回江南住上几年,就能遇上也说不定。”见苏祯一脸不乐意地转身离开,苏礼心中早已经没有当初在江南时候的同情,她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宅门里,没有人会珍惜你的好心,反而会利用其来攻击你。

“六妹妹这就走了啊?怎么瞧着面色不好?”苏祺不知被什么事情耽搁,最后一个出来,正瞧见苏祯面色不豫地走开,便问。

“怕是身子还没好利索,最近天气渐热,人估计还是不太舒服吧!还好老祖宗体贴,给咱们多放得一日的休息。”苏礼脸上笑得十分真诚。

“这天儿的确是一天热过一天,这日子里房中若是能挂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怕是能抵挡不少的暑热。”苏祺也笑着道,“不知姐姐那宝剑是哪里买的,我也想去瞧瞧呢!”

“宝剑倒是不难买,只是不知道七妹妹送给谁用呢?宝剑阳气重,适合挂在女子屋内,不过需得是长者方能镇住,若是被剑气反客为主,伤了本主,那可就是不妙了。”

“那我去买一把送给四姨奶奶总……”苏祺还没说完,便自觉失言,老太太用的东西,她敢买了去送给姨奶奶,这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怕是绝对要不高兴的,她忙将脸上的笑意又加重几分,凑近揽住苏礼的胳膊,腻声道,“四姐姐,我可不是故意的,我自己知道错了,下回一定不敢再犯了,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了去。”

“啊?七妹妹,你刚才说要买宝剑是吗?我这一走神竟是什么都没听见,唉,自从那日中过迷香又受了惊吓,我这精神可是大不如前了,总是自己就发呆走神起来。”苏礼故作不知地瞎扯了几句,本想从花园子溜达回去的兴致都被搅了,便吩咐半夏叫车准备回房。

谁知苏祺今天竟像是铁了心的贴上来,直接跟苏礼钻进同一辆车里道:“正好咱们姐妹说说话,也省得大热天让他们两拨人劳顿。”

苏礼无奈,只好将她让进屋内稍坐,二人刚闲话几句,苏祺便将话题引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说:“老太太生日近了,姐姐可想好要送什么寿礼?”

“瞧七妹妹这话问的,我进京才不过多久,连祖母的喜好都不全清楚呢,哪里知道送什么才好。我还想着去跟家里的姐妹多多请教呢,你们在京城的年头多,跟祖母亲近的进会也多,要多多提点我才是。”苏礼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不过苏祺却似乎并不在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凑近些道:“姐姐可听说了外头的传闻?”

“又有什么传闻?”苏礼皱眉问道,这日子到底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还不是前几天晚上的事儿,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三姐姐房里进去贼人了,至于是什么贼……”苏祺脸上露出一丝疑似猥琐的笑容。

既然是传言,估计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个贼,传的怕就是**花贼吧?

苏礼沉下脸来,心里十分不悦地说:“七妹妹,不是我说你,这种话是个姑娘家能到处说的吗?咱们家五个姑娘都住在这个跨院,左右不过隔个夹道隔两堵墙,现在传的是三姐姐,但谁知道被些个无良的人,有意无意的会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你我的名声难道会好听不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四章 姐妹俩打起来了 第八十四章 姐妹俩打起来了

苏祺听了这话,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刚反应过来里面这一层牵连,还是为苏礼这样比平时严肃的态度不满。

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屋外水盆落地的声音,随后便有一人扯掉帘子冲进来。还没等看清楚来人是谁,苏祺就被那人劈头一记耳光,力气之大,让她登时就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嘴里也似乎泛起一丝血腥的味道。

屋里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苏礼从扑面而来的香气上认出来人是苏禅,但此时她已经整个人扑在老七的身上撕扯起来。

屋里顿时充斥着各种尖叫声,苏礼没有上前,嘴里不痛不痒地说:“两位姐姐,有话好说,这是在做什么啊!”人却朝安全的地方挪挪身子。

半夏怕她们打闹伤到苏礼,便护在她身前,见那二人打得差不多,这才冲那两人呆若木鸡的丫头道:“都是死人啊?还都站着看什么,赶紧把两位姑娘拉开。”

四喜和苏祺的丫头可梅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拉开两个在榻上滚作一团的姑娘。只见她俩全都鬓松钗斜、衣衫凌乱,苏祺脸颊红肿,嘴角还渗出一丝鲜血,外衣已经被扯破,模样狼狈不堪。苏禅的模样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脖颈处被抓出三条血痕,额角不知撞在什么地方,也已经红肿起来。

苏礼见二人被分开在两旁,瞧着不会再扑上去厮打,这才走上前去道:“二位姐姐这是怎么了,我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这个疯婆子进来就打人,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苏祺用手遮挡着脸颊,心里猜测估计是自己的话被人听去,但是却还心虚地嘴硬道,“我定要去回老祖宗,讨个公道回来。”

苏禅摸着脖子上的指甲抓痕,脸色都青白了,这要是被抓在脸上,自己非破相了不可,气更加不打一处来,听了老七的话,上前扯住她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咱们这就找老祖宗评理去,我倒要看看,老祖宗会如何处置。”

苏祺自己知道理亏,不过是嘴上逞能,如今如何肯去,二人又是一番拉扯。刚开始苏礼还是作壁上观,但是见二人没完没了,自己便也觉得头疼起来,好不容易给放一天假,难道就要看这俩人不成?

“三姐姐,七妹妹,你们自己瞧瞧自己的模样,这样子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苏礼上前挽住老三的手,给老七递个眼色让她快走。

老三被苏礼的话一分神,正往镜子里瞅的时候,手没拉住便被苏祺挣脱走了。她正想去追,却被苏礼一把拉住道:“好姐姐,这种事情闹出去,难道你脸上会有光不成?何苦为了那一两句的闲话,平白坠了自己的身份。”

苏禅之前是气,如今听了这话忽然一把抱住苏礼大哭起来:“四妹妹,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宫里的事还没个定论,如今却又传出这样的流言,让我可怎么活啊!”

“三姐姐且放宽心罢,这件事家里的长辈自有处置不说,你那晚分明是去了宫中,回来路上又被贼人耽搁,如何会在家中?可见分明是有些人故意污蔑,对那种无事生非的人,他们巴不得你恼羞成怒,做出什么有伤大雅的事儿,那样他们才会奸计得逞,你若是镇静自若,万事不放在心里,那些混人岂不是就诡计落空?而且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如今大家对这传言都是将信将疑,姐姐若是在现在自乱阵脚,外人岂不是会说,这里面必然有事儿?”

苏禅情绪稍稍平稳,又恨声道:“虽然妹妹说的有理,可是我……我想起这事儿就心里堵得慌,总恨不得将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发出来,不然就难受的不行。”

“这倒也是,心里憋着火气,若是不发泄出来,却也伤身的。”苏礼随口给出主意道,“要不姐姐回房对着软枕打上几下,是不是也能消消气呢?”

“妹妹这主意说的好,我便把那枕头当作那些乱嚼舌头的坏人,狠狠地打死他们……”苏禅说着,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要不找个法师给扎几个草人倒也不错……”

“呃……”苏礼无语道,“姐姐知道那些人的生辰八字不成?”

苏禅一愣,而后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他们的,难道还不知道老七的不成。”

“……”苏礼顿时无语,不想搀和到这种事情中去,便推说自己累了,准备让半夏送客。

谁知人还没送出院门,就迎上老太太房里的丫头从外面过来,人还没走到近前,就先招呼道:“三姑娘、四姑娘慢走,老太太找您二位过去呢!”

苏礼和苏禅面面相觑,难道老七还真闹到老太太跟前了不成?

“可知道是什么事找我们?”苏礼见那丫头走近便问。

“具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只不过四姨奶奶今日到家里来了,刚才拉着七姑娘气急败坏地去了正房,没过半晌老太太便吩咐我来叫姑娘们过去。”丫头躬身答道。

“三姐姐快回去整理一下,我等你一起过去。”苏礼推推有点儿愣神儿的老三,心道这事儿被四姨奶奶碰见,估计又要一顿好闹,自己为什么想清静的休息一天,都是这么的奢望呢?

去正房的路上,苏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路都差点儿左脚绊了右脚,若不是四喜在一旁扶着,怕是摔了几跤都不知道。

苏礼实在瞧不下去,只好开口道:“三姐姐,虽说你今日有些急躁,可七妹妹也是有错,大不了是各打五十大板,怎么至于如此担心。”

苏禅面上神情复杂,嘴唇蠕动几下,看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简略地说:“四妹妹你不知道,四姨奶奶她……唉,等会儿你就会明白了。”

“……”苏礼还没等开口细问,就已经到了正房门前,见丫头婆子们的都在廊下坐着,一个个都似乎面带菜色,屋里却偏生静得出奇,让人觉得好不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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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袁艾辰——贤惠长媳笑面佛,前提是别惹我!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五章 让人抓狂的四姨奶奶 第八十五章 让人抓狂的四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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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便瞧见老太太沉着脸在主位上坐着,冷冷地受了礼,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苏礼转过身,见四姨奶奶身后站着的苏祺,也是满脸阴云。她硬着头皮给四姨奶奶见礼,还没等起身,就听见她发出一声尖利的哭嚎:“老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孙女送过府,难道就是让人这么糟蹋的不成?我们祺儿在家里,那可都是手心儿里捧着长大的,别说挨打,连骂都没挨过啊!”

虽然苏礼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丝毫没想到她会这样发作,简直与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大相径庭,当初虽然觉得她有些挑事儿,但好歹还顾及形象,如今她这个哭喊,若是在加上拍大腿的动作,简直就跟乡野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再用余光偷偷瞄着屋里的人,只见苏祺那脸色,就差写上丢人二字,老三死死地低着头,似乎那地板上长出花来一般,老太太眉心紧蹙,满脸的厌恶和鄙夷,但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你先别哭了,哭得我耳朵生疼,心里吵闹的很。”

四姨奶奶将苏祺一把从身后扯出来,把毫无准备的她扯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大厅正中。人还没等站稳,四姨奶奶便指着她的脸颊道:“老夫人,不是我挑理,您看看,看看姑娘这脸,女儿家脸可是门面啊,你瞧瞧这肿的,这要是留下什么痕迹,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啊!”好生的话没说两句半,又开始哭喊起来。

这回苏礼有了前头的准备,便不再那么惊讶,仔细一看,合着这四姨奶奶,也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嘴里哭得惊天动地,那脸上却半颗泪珠都没有,手中的帕子倒是装模作样的不时去摸几下,却也只是轻轻拂过,连脸上的妆容都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弄清楚嘛,先问问几个孩子再说,你这样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老太太的话语虽然依旧严厉,但是总让人觉得其中透着几分无奈的妥协,想必这肯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是拿四姨奶奶没辙的。

“不管是什么缘故,这动手打人的总归是不对,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倒好,专门往脸上招呼,这是明摆着嫉妒我们祺儿,恨不得让她毁了脸面啊!”

四姨奶奶动作十分夸张,苏祺被她扯得身子来回摇晃,趁着空档忙插话劝道:“姨奶奶,算了,祺儿知道您是为我出头,但这事儿不过是个误会,我跟三姐姐没什么的,您快随我回去吧!”

老太太略有赞许地看了苏祺一眼道:“就是,你也听见了,孩子都说是误会,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祺儿啊,我的儿啊,你在这儿到底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原来在家里那么痛快敞亮的姑娘,如今到了这里才不过百天,竟然连受了欺负都不敢声张,你莫要怕,我今天定然给你讨回个公道……”四姨奶奶压根儿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一把将苏祺搂入怀里,抱着她又是一阵痛哭。

苏禅忽然抬起头怒道:“想知道怎么回事是吧?行,我告诉你!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当然,也许你那宝贝孙女,根本就没敢跟你说实话吧?”

“禅儿!”老太太断喝道,“放肆,谁让你说话了?没规矩!长辈在这里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苏禅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又被老太太顶了回来,心里越想越不痛快,蹲下身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呜呜地哭起来。

“礼儿,听说当时二人是在你房中打起来的,你来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见两个当事人,一个闭口不言,一个哭个不停,只好将目光投向苏礼问。

苏礼有些为难,目光在苏禅和苏祺之间犹疑片刻,打定主意开口道:“其实当时事情发展的太过迅速,孙女都有些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上午从老太太房中回去,七妹妹原本是去我那边坐坐,说几句闲话的,我俩开始在说给老太太准备寿礼的事儿,后来不知怎么就把话题扯远了,七妹妹说起在外边儿听到一些传言,我刚说让她不要偏听偏信,更不能以讹传讹呢的时候,三姐姐就冲进来与七妹妹打做了一团。”

一听苏礼提到外头的闲话,老太太的脸色愈发不豫,扭头去问苏祺:“老四说的可是实话,你真的与她说起外头的传言?”

苏祺垂着头不敢吱声,四姨奶奶推她道:“说话啊你,哑巴了?什么传言说出来我们也听听,看值不值得你被人打成这样!”

“我……”苏祺腹背受敌,却也不敢直接承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去把老三和老七的丫头叫进来。”老太太一声吩咐,四喜和可梅便被带进屋来,跪在大厅中央都不敢抬头。

“四喜你先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四喜忙叩头回道:“回老太太的话,今个儿姑娘因为听到外头的传言心情不好,便说想去找四姑娘聊天排解,谁知还没等走进厅门,就听见七姑娘在添油加醋地说那外头的传闻,姑娘气得浑身发抖,然后听见四姑娘劝说七姑娘,说这种话不能乱说,大家都是一起住着的姐妹,对于这种传言原本就该不予理会,哪里还有跟着传的道理,更何况外头败坏的是咱们苏府的名声,可不仅仅是三姑娘一个人的。姑娘听见同是姐妹,四姑娘就这般懂事知礼,七姑娘却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便忍不住冲了进去,待奴婢急忙跟进去,就只瞧见我家姑娘和七姑娘打在一处,四姑娘在一旁急得要命,却也劝不开她们俩人。”

“听见没,现在事情都清楚了吧?”老太太冷哼一声,对四姨奶奶道,“日后即便是想发作,也要弄清楚事情再发作也不迟,不然平白哭了半天,最后还弄一脸灰!”

“你家里的丫头,自然是向着你的,让她来说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就算不是祺儿的错,都会被你们说成她的错!”四姨奶奶虽然见苏祺不敢吱声,便知道这事儿她多半理亏,但是却依旧不肯服软,“不是还有个丫头,可梅,你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梅急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若是照实说,回去铁定没好果子吃,但如果不照实说,当时在场的不止她一个人,“四姨奶奶,奴婢……奴婢当时走神了,实在什么都不知道……”

四姨奶奶听了这话,脸上登时就好似打翻了颜料罐,变得十分难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六章 苏礼,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新春快乐】 第八十六章 苏礼,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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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同情地看着可梅,这丫头怕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竟说出这样的话,她本意虽然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但是这样一说,怕是两边都要拿她发作了。

果不其然,只听四姨奶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苏礼强忍着自己想要抬手掩住耳朵的冲动,那声音简直就像是火车制动时,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巨大刺耳声响,在她两世的记忆中,也许只有这个能勉强与四姨奶奶的尖叫相提并论了。

她悄悄再悄悄地朝角落处挪着步子,努力让自己远离纷争中心。而四姨奶奶正在喋喋不休地数落道:“你身为丫头,没护着主子就已经是大不该,居然还敢说自己刚才走神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这丫头还要来做什么。来人啊,拖出去打死!”

她说完却不见有人动作,又气急败坏地说:“人呢,都死了?”

“这里不是你的宅子,处置丫头你也还说了不算的!”老太太阴阴地说,“不过可梅的确是护主不利,正好这会子家里要放丫头出去配人,就打发出去吧!”一句话,便将可梅的命运从打死逆转到了配人。

她似乎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半张着嘴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刘妈好心地提点她道:“还不赶紧老太太的恩典!”

可梅慌乱地抬起头,却先朝她家姑娘看去,两行清泪登时便顺着面颊流下来,抽泣着准备叩头谢恩。

谁都没想到,苏祺会突然挣脱四姨奶奶的手,冲到可梅身边跪下叩头求道:“祖母,孙女求您,别把可梅打发出去,她陪孙女从小长大,孙女也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伺候,这回的事儿全都是我的错,可梅不过是为了护着我,才撒谎说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是我嘴巴无德,去传姐妹的闲话,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求祖母饶过可梅。”

她的话说完后,屋里变得十分安静。苏礼不得不说,她的这番举动,让她长久以来的恶人形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弱化,虽然不至于扭转自己的观感,但是至少可以说,这让她显得不是那么心肠坏到无可救药。

老太太心里极其不高兴,她刚将可梅的死罪改成了配人,可以说是相当的从轻发落,苏祺却还来求情,这让她十分不悦。不过她抬眼瞧见四姨奶奶那副更加难看的面色,心情也不知怎的,突然好了许多,当下便十分慷慨地说:“你既然也说你自己知错,有错便要受罚,这几日就不要到处晃荡,传什么流言蜚语的,在房内将金刚经诚心抄上十遍给我,既能求得神佛庇护,又能磨练你的心性。至于可梅,看在你与她主仆情深的份儿上,便罚半年月钱。日后多长记性便是了。”

这句话一出,苏祺和可梅都欢喜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都止不住地叩头。

四姨奶奶又讨了个没趣,便愈发地不痛快起来,眼睛在屋内逡巡着似乎在思考要找谁的麻烦。

苏礼低垂下头,却还是感受到她视线从自己面前扫过时候的怒意,好在自己与她并无恩怨或是交集,没有被当作出气筒。

四姨奶奶的目光在苏禅身上停留,上下打量,似乎在琢磨措辞:“其实我今日过府来,除了看看祺儿,更要紧的是老爷子让我给老夫人带话,说家里的姑娘们都差不多到了该许人家的时候,既然当初硬要揽这差事,那便好生地管束,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便别硬撑着,平白耽误了家里姑娘们的前途。”

“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老太太怒道。

“老夫人跟我急也没用,这是老爷子亲口让我转达的,您若是不信,便派人去问老爷子,看我可说错了半个字?”见老太太生气,四姨奶奶立即找回了心理平衡,她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满意,老爷子永远是用来打击老太太最锐利的武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我倒要去问问他,他凭什么说我教不好家里的姑娘们!”老太太的话简直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又不是我说的,老夫人莫要冲我发火嘛!”四姨奶奶的心情越发好转,“只不过最近外边儿总有些咱家某位姑娘的传言。开头传在宫中闯祸已经是吓死个人的,这日却又传出些不堪入耳的言辞,若是管教的得当,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的不是!”

大家都以为这下老太太定然要更加恼火,甚至已经有人偷偷地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苏禅。但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见矛头被指向苏禅,老太太竟怒容全消,只淡淡地说:“禅儿不过是被人陷害,之前进宫太后和太妃都已经安慰过了,至于这幕后到底是什么问题,老大也已经在着人去查,总归是会有个交代的。都已经是祖父母、曾祖父母辈分的人了,遇事难道就从来都不动动脑子,便只会开口指责不成?别说你们搬去城西去住,即便是搬出京城,难道外头挂的就不是苏府的匾额吗?家里出了事情不帮衬也就罢了,还都远远站哪儿等着看笑话,你们也不觉得脸上发烧!”

苏礼在一旁看着两个祖母辈分的人,针锋相对,交替着抢占上峰,心里唏嘘不已,这么一大宅子的人,又如何是个乱字能说得过来的。

四姨奶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尴尬着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管事婆子从外头进来报:“禀老太太,二姑太太回来给您过寿,车刚到角门,正换了小车进来,怕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进屋了。”

不等老太太说话,四姨奶奶便抢先开口问:“可是跟二姑老爷一同回来的?”

“额,回四姨奶奶的话,只是二姑太太自己回来的。”那婆子迟疑片刻,还是照实回禀道。

四姨奶奶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抬手用帕子遮住嘴道:“可是有好些年没瞧见二姑老爷了。都快忘了长得什么模样了。”

“爷们就该以仕途为重,总跟着老婆回娘家算什么本事。”老太太扭头去吩咐丫头婆子们,“赶紧出去迎着,打发人去把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叫过来,老五和老六也都叫来。告诉厨间今晚各房都来主宅吃,至于菜,按人数让她们斟酌着做。将上次御赐的白茶拿出来泡上,老2喜欢喝那个,记得用那套素胎兰花的茶盏。”

一屋子的人登时就被她指使得忙碌起来,苏礼站在角落试图回忆当初苏文氏是怎么说的这位二姑太太苏洁,发现自己仅记得她是嫡出的次女,远嫁去了蜀中,夫家似乎是蜀中世家,丈夫仕途一直平步青云,但她膝下无子,日子自然便也不是那么的好过。至于其人的脾气秉性,也不知是苏文氏未说,还是时日久了自己忘记,总归是毫无印象了。

她正在回忆,却见刘妈借着屋内忙碌,凑过来悄声道:“四姑娘,二姑太太跟三太太一直合不来,您可要小心应对,二姑太太的性子可是……”

刘妈话未说完,就听见外面丫头婆子们一叠声地请安:“见过二姑太太。”

刘妈不敢再说,忙也回身到自己该在的位子站好,等着二姑太太进门。

“嗯,不用多礼了!”外面传来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随即帘子被挑开,一个看上去似乎有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门来,整个人灰扑扑的感觉让人看不清面目。

苏礼刚心道,这怎么先进来个老妈子,谁知就见刘妈等人都上前行礼道:“见过二姑太太。”她大吃一惊,这女人瞧着可比苏漩要年长不少,看来苏文氏所说的处境不好,绝对只有含糊没有夸张。

听见这就是二姑太太,苏礼便又趁她与老太太见礼寒暄之际。细细地朝她打量。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打蔫儿的植物,半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唯有一双偶尔扫过的眼睛内,透着几分挑剔。脸庞不大但是面色晦暗,一双三角眼微微上挑,精薄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缝,头发只是随意绾了个髻,斜插着一支暗绿色的玉簪,身上穿了件灰扑扑没什么点缀的衫子,下面是颜色稍深的裙子。

苏禅先上前见礼,二姑太太赏了两个匣子,也不知是什么物件。苏礼见苏禅见过礼,便也上前见礼道:“苏礼见过二姑姑。”

“苏礼?”二姑太太蹙起那两道细长的眉毛,眼睛微微眯起,朝她上下打量了半晌,扭头去问:“娘,这是谁家的闺女?”

“你瞧你这记性,礼儿不就是你三哥家中的闺女。不过也怪不得你,她从小便在南方养大的,你又不常回家,这里外算算竟是除了满月酒,你们姑侄竟是再没多见过一回。”老太太竟露出笑容语带嗔怪。

“见不见的倒也不碍事,只不过此番来的匆忙,也不知家里还多了人口,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准备。”苏洁垂下眼帘,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

虽然说是头一遭遇到这种说话硬梆梆的人,但苏礼知道老太太和四姨奶奶都在瞅着自己,便道:“不敢劳二姑太太费心,能得见便是好事……”

“行了,我这刚下车劳累的很,别跟我说那么多的话,听着累。”苏洁丝毫不给面子地丢下这句话,便又扭头去与老太太说话,将苏礼晾在了厅里。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七章 沈青昊,怎么到处都有你 第八十七章 沈青昊,怎么到处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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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这是苏礼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头一次被人这样冷落,连当初老太太都没有这样丝毫不给面子。所以等到众人都散了各自回房之后,她便心里纳闷,苏文氏平时看上去是个极为精明圆滑的人,到底跟老宅的人是如何相处的,为何老太太不喜她,连小姑子也如此不喜欢她。

只是这种事情她哪里能琢磨出头绪来,又找不到人询问,在屋内辗转几下,便也昏沉沉地睡去。半睡半醒间听见屋外头似乎有人抽泣,她以为自己做梦,便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不了那声音依旧传来,虽然音量不大,但却十分顽固地钻进她的耳朵,她无奈只得闭着眼睛冲外面唤道:“半夏。外头在做什么,可是谁在哭不成?”

“回姑娘的话,是九儿非要见您,奴婢实在弄不走她,扰了姑娘休息。”半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九儿?苏礼皱皱眉头,那丫头又发什么疯,但听那哭声似乎还会持续下去,她只好道:“让她进来吧,说说是什么事情。”

“姑娘,姑娘奴婢求您了,您莫要把奴婢撵出去,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让半夏姐教奴婢,千万别撵奴婢出去啊!”九儿进屋后还哭个不停,边抽泣着边说。

“好好的谁要撵你出去?”苏礼抬手揉揉额角,还是懒得起身,便躺在床上隔着纱幔问。

“刚才府里的一个管事妈妈来说,说要将奴婢放出去配人……”九儿哽咽着说,“姑娘,您就留下九儿吧,九儿一定好生的伺候您……”

苏礼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她哭得闹心,怒道:“行了,你也别跟我这里装可怜,我不是哥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所以你在我这里演戏。那算是全白搭了。你别以为全天底下只有你自己精,别人就都是傻子、瞎子,看不出你那一脸的狐媚模样。你心里那点儿念想,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我也实话告诉你,想攀着哥哥,那可是你自己痴心妄想。”

半夏立刻接着话头说道:“姑娘如今还待字闺中,而且觉得你可怜,这才给了你接近四爷的机会。咱们暂且不说你的身份条件够不够,但你可听说过哪个大户人家,会让哥哥收了自己妹妹屋里头的丫头,所以你念着也是白念,更别说四爷眼里根本都瞧不见你。”

见九儿的面色有些惨白,苏礼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回配的人家,是我让刘妈替你挑的,听说家里有些薄产,至少衣食不愁,也不用伺候旁人。你若是自己能想通,欢欢喜喜的嫁了,我便也比照以往我屋里放出去的丫头给你准备嫁妆。但若如此劝说你还没完没了。继续闹下去的话,就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九儿面如死灰,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神色极其诡异,半晌突然说:“那一日,奴婢跪在路边,看见很多人从奴婢眼前走过,除了一些色迷迷的目光,便没有人肯再多朝奴婢瞧一眼。就在奴婢觉得都要绝望的时候,四爷来了,他看向奴婢的目光是怜悯的、但是奴婢却觉得其中似乎有一丝疼惜。他为奴婢挺身而出,虽然最后姑娘三言两语便解开困局,可那天的四爷,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些你同我说也没用,九儿,你不用试图打动我或者什么,这件事木已成舟,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是哭哭啼啼的嫁过去,还是开开心心的嫁过去。”苏礼打断了九儿的话,“行了,下去吧,我乏了。”

九儿神色黯然地离开屋子,半夏见苏礼额角有汗,便拿起扇子帮她扇风,嘴里还忍不住嘟囔道:“那个九儿真是莫名其妙,刚才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做什么,一点儿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她自己不出声地痴心妄想都是不该,竟然还敢腆着脸对姑娘说。我刚才还怕姑娘会心软呢,幸好姑娘心里有主意,没被她牵着鼻子走。”

苏礼扭头去端详半夏,忽然问:“半夏,你今年十五了吧?”

“回姑娘的话,奴婢再过两个月,便是十六了。”半夏应着,手中的扇子却依旧匀速地扇动着。

“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到你这年纪,怕都已经定下人家的。”苏礼翻身侧躺着面对半夏又说,“你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有什么设想?”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奴婢身上……”半夏的神色有些发窘,见苏礼一直盯着自己等着回答,便只好说,“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跟着姑娘的,日后……日后即便是有了人家,也还是继续照顾姑娘的。”

对于这个陪嫁丫头,苏礼并不是十分清楚,原本以为陪嫁过去的丫头,就都算作丈夫的通房丫头。但是后来发现,苏文氏的几个陪嫁丫头。全都没有被苏泓收房,而都是各自配了家中的下人,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惯例,她还是有些迷糊。

借由这件事情,苏礼忍不住设想自己今后的婚事,若是对方自己根本不喜欢该怎么办,如果自己喜欢对方,对方却又要纳妾收房的,又该怎么办?这真是个令人心烦的思考,表面瞧着自己爹娘感情还算不错,但是家中也还是有姨娘的。难道日后,便真的要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不成?若真是那样,那自己宁愿一辈子不嫁,干脆出家去做个姑子算了。

想到这儿她又随口问半夏:“可有谁家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出家做姑子的没有?”

半夏被她唬了一跳,手中的扇子啪嗒一声落在竹制的凉席上,紧张兮兮地问:“姑、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瞧你吓的那样子,我也不过就是一问,觉得好奇罢了!”苏礼忙装作不在意地遮掩过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苏礼在阵阵凉风的感召下,觉得自己又开始昏昏欲睡,却听见外面又传来苏祈的声音:“妹妹,在屋里没?”

苏礼气得扯过一方帕子盖在脸上,嘟囔道:“今个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想睡个觉都这么困难。半夏你出去瞧瞧哥哥有什么事情,若只是来看看我,便让他回去罢,就说我睡着呢。”

还没等半夏走出屋门,苏祈已经径直地跑进来道:“妹妹,你上回交代的事,我总算是研究出来了……哎呀,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好,赶紧起来吧!”他说着就伸手去拉苏礼。

“哎呀,哥你别吵我,谁说我晚上睡不好,我能从现在睡到明天早晨去。”苏礼翻身朝里不肯起来。

“你若是不起来,这字条我可不给你看了!”苏祈说罢便速度十分缓慢地朝屋外走去。

“嗯,不给就不……”苏礼喃喃地说到半截,猛然惊醒,腾地坐起身子道,“你研究出来了?”

“嗯,你瞧瞧行不?”苏祈掏出一个细长的小纸卷,小心翼翼地展开给苏礼看。

苏礼瞧瞧那纸条的质地颜色,觉得果然十分精致,便赞道:“哥哥还真是手巧,果然弄得极好。”

“可你弄这个究竟是做什么用?”苏祈纳闷地问。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苏礼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就先不问。”苏祈对妹妹向来脾气极好,“对了,我听说二姑太太回来了,你们可曾见面了?”

“见了……”苏礼一听这个话题,登时变得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被她说了?”苏祈见妹妹这副样子,便问。

苏礼转过身趴在枕头上问:“二姑太太跟娘有什么矛盾吗?”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祈十分惊讶,但还是很厚道的没有吊胃口,“其实这事儿,我也是听家里的老妈妈说的,当初二姑太太看上了二舅,但是她还没等跟祖母说自己的想法,爹娘的婚事就被两家长辈订了下来,这样一来,她便不能再嫁入文家了,所以便一直跟娘关系不好。后来她嫁人嫁得那么远,听说又过得不是很好,所以就更加怨忿,遇到爹娘或者哥哥和我,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这个问题,便也随她去了。我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跟妹妹说一句,别跟她计较,平白的气坏了自己就不知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看来,大姑和二姑的婚姻,其实都是……”苏礼话说了半截,另外半截吞了回去,但是心里十分感慨,又忍不住联想到自己身上。

“好了,妹妹不要想那么多,赶紧换了衣服起身,你要找的那做炕屏的地方,我也给你找好了。”

“哥哥这几日办事效率快的很嘛!”苏礼夸赞道。

谁知道苏祈接下来又说:“若不是沈兄帮忙,我怕是跑断了腿,你想谢便等下当面谢他吧!”

“……”苏礼一阵无语,怎么到处都有沈青昊的事儿,难道今天还是三人行不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八章 苏四姑娘,就是要劫你的色 第八十八章 苏四姑娘,就是要劫你的色【粉红加更】

小无的后台进不去了。她说之前的上传错了,所以我被她抓来修改稿子,并替她祝大家兔年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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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昊与苏祈约好之后,在铺子里头等了大半晌,总算是瞧见苏家的马车驶入视线,忙起身想出去迎接,但刚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抬手正正发髻,理理衣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是那么欢喜,这才又稳步朝外走去。

“苏老弟,见过苏四姑娘。”沈青昊上前施礼道。

苏礼也忙敛裾行礼道:“又劳烦沈公子,苏礼实在是过意不去。”

“苏姑娘客气。”沈青昊觉得苏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隔着帷帽又瞧不见她的面色,当着苏祈的面也不好多问,便说,“那咱们先去那店里看看吧,苏姑娘说的那物件——就是那个叫炕屏的物件倒是新奇,我从未听说过呢!不过我知道京中有家老木工行,那家的老师傅是个好手艺。大家都说,只要能说出的样式,那他便能做出来,所以咱们今天去那店里问问,只不过那边的位置有些偏窄,怕是要劳动姑娘走一段路进去。”

“不碍的,每次都是我随意说出个不知可行不可行的想法,便要麻烦沈公子为此劳碌,与此相比,我多走几步路又算得了什么。”苏礼微笑着客气道。

不多时,马车便在一处巷口停住,苏礼扶着哥哥的手下车,朝里面张望道:“这还真是个窄小的巷子,要不怎么大家总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看来这越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地方,便越是出高人。”

“你脑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若不是个高人,怎么能达到你那稀奇古怪的要求呢!”苏祈宠溺地拍拍妹妹的头顶。

苏礼将半夏留在车里,自己跟着哥哥和沈青昊朝巷子里面走去,路上听沈青昊介绍,这是个京城老城区的巷子,铺路的青砖都已经年代久远,被磨得光滑如镜,也有许多的残缺和破损。两边的民居都显得有些低矮,每隔十几步便有个石头垒砌门框的木门。长长的巷子一眼望过去,只有个别的几个门口还挂着招揽生意的布幌。

沈青昊边走便介绍道:“这原本是老京城一条很热闹的巷子,大多都是有能耐的工匠。打铁、烧瓷、木匠、牙雕、打首饰……听我爹说,当年不管谁想做什么物件,只要来这条巷子,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现在居然都已经这样荒败了,还真是遗憾,好多民间的老工匠,因为收不到合心的弟子,一门手艺绝活便无法传承下去,这千百年下来,老祖宗的手艺,十件里面估计能余下一两件,便都是不容易的了,却也不知道,这余下的一两件,能有原本师傅的几分火候。”苏礼看着地上的青砖,这都是当年人踩马踏留下的痕迹,可见当初这条巷子该有多么热闹,如今却已经如此冷清,整个巷子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行走。

“是啊,我也觉得十分可惜。我小时候跟我爹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最鼎盛的时期,但还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铺子里的老师傅,便是我从这条街上请过去的。”沈青昊也应和道。

“若是有能力,花钱将一些老手艺人请回去,开个铺子,在帮他们找几个徒弟,将这门手艺保存下去,即便赚不到什么钱,倒也是个有功于后代的事情,更何况也未必是个不盈利的买卖。”谈到赚钱,苏礼的一扫刚才的疲惫,帷帽后的眼睛也变得闪闪亮,似乎看见了银子就在眼前。

另外两人还没等接话,他们刚刚经过的石头门内忽然涌出一群人,顿时将三个人冲散开来,苏礼毫无防备,就被人流裹挟着朝后退了好几步,随后听到一个人在自己耳边问:“可是苏府的四姑娘?”

她警惕地看看那人,反问道:“什么苏府?什么四姑娘?”

“呵呵,本以为是个温顺的家猫,如今看来竟然是个小野猫。”那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浑厚,笑起来似乎都带着些许回声和共鸣,“不过你不承认也没用,早就有人说了,苏四姑娘是跟沈公子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在一起的,从你们的马车停在巷口的时候,我们便已经盯上你了。那马车上的苏府徽记,总不会有错吧!”

苏礼此时听到人群外面苏祈和沈青昊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她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扣住,腰间抵着个尖利的硬物,所以她没有着急呼救或是回应,却是低声问那扣住自己手腕的人:“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要钱,还是要达到什么目的?”

“苏家姑娘果然不同寻常,不过我们既不劫钱,也不求事儿,不过是找苏四姑娘劫个色!”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就好像找邻居去借个葱蒜一般简单。

“劫色?”苏礼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非但没有惊讶,竟还笑道,“为了劫我的色还动用这么多人,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呢?”

“哼!”那人冷哼一声,不肯再与苏礼说话,只拉着她朝外走去。

苏礼的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因为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脚步也有些踉跄,但却紧咬着下唇不肯出声。身后传来兵刃的碰撞声,估计是沈青昊和苏祈与那些人正在交手。身后传来连连惨叫,她侧耳倾听。似乎都是陌生的声音,没有苏祈或是沈青昊的,让她心里腾起几分微薄的希望。

抓着苏礼的那人也发现身后情形不妙,朝后面吆喝一声:“各自散了!”他将苏礼扯到自己胸前,用匕首抵住苏礼的下颌,朝着向自己逼近的两个年轻男子道:“你们如果不顾她的命,那便过来吧。”

苏祈和沈青昊手中提着还在滴血的剑,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几个人正在僵持之际,忽然听到苏礼冷笑一声道:“你若是不杀我,那咱们四个人便在此地僵持不下。我相信不多时便会有巡捕的官兵前来,他们可不会像我哥一般在乎我的性命,带着我跑不快,你觉得到时候你能逃掉吗?或者说你杀了我,那我哥和沈公子更加不会放过你,别的不敢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哥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将你杀了。当然我想这两种情况你肯定也都想到了,只不过你还忘了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那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问道。

“就是如果我自己撞上你这刀尖,临死我也要拖着你陪葬。”苏礼说罢就向前探身。

苏祈大喊:“礼儿,不要啊!”

那人明显的一愣,手中的匕首也不自觉的从苏礼的脖子上移开寸许,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青昊手中的剑鞘出手,正好平着x入苏礼的脖颈与那匕首的刀刃之间。

他随之跨步上前,手中剑鞘用力横拍,将那人手中的匕首打飞,脚步便再度逼近。男人见情形不妙,将苏礼用力朝前一推,正好挡住迎上来的沈青昊,而他自己便翻墙而逃。

苏礼觉得沈青昊抱着自己的双臂在不住颤抖,呼吸急促,心跳声就在她的耳边,“嘭嘭”声大得惊人。苏祈也没有去追那贼人,扑过来吵着苏礼问:“妹妹,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礼摇摇头,她现在才开始觉得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鼻子里问到的也都是血腥之气。更让她后怕不已的是当时那尖锐的匕首,就贴在自己的脖颈上,只要稍有不慎,颈动脉被割破那自己在这古代,那可就真是回天乏术。

这时候巷口传来稀里哗啦的脚步声,十几个明刀晃晃的衙役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领头模样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这里的血迹是谁的?”

但是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半晌的沉默后,他觉得面上有些下不来台,将长刀抽出横在胸前。上前几步刚要再次喝问,却看清了沈青昊的面孔,忙将长刀插回鞘中,恭敬地行礼道:“原来是沈家公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是……”

苏祈将妹妹从沈青昊的怀里接过来,揽在自己怀里,不住地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沈青昊起身道:“我们刚才遇到贼人袭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跟你回衙门再说。”

半夏在巷口的马车里,看见一大群官兵跑进去,就觉得有些心里发毛,忙下车来朝巷子里张望,正看见苏祈满身是血地抱着苏礼朝外面走来,骇得她几乎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跑上前道:“爷,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没什么大事,怕是被吓着了。”苏祈将妹妹放进车内,沉着脸上马,随着衙役们来到巡捕衙门。

衙门的主官是沈青昊的三叔,所以几个人便直接被迎入后宅,并唤了大夫来查验身体,苏祈和沈青昊都只是有几处皮肉伤,并不严重。但苏礼自从下车后,便一直目光发直,别人唤她也没什么反应,什么话都不住,只呆呆地坐着。大夫诊脉后,也直揪胡子道:“这位姑娘只有手腕受了些挫伤,没别的伤势,但瞧这模样,怕是惊吓过度,我给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擦手腕,再配些压惊定神的方子吃吃看效果如何。”

沈青昊的三叔沈卓严来问事情经过,苏祺和沈青昊都将当时的情形描述出来,唯有苏礼,问来问去都是一句话:“我要先见我祖母。”

苏祈哄了她半天,也都不见起色,苏礼就认准了这一句话。因为那挟持她的男子那几句话,一直在她心里盘旋,那人知道她的身份,并且知道她今天的行程,可以说就是为了劫她而去的,要不要向官府道出实情,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与家中长辈商议才行,所以她便咬死了不说,大家都拿她没有办法。

沈卓严只好派人去苏府去请老太太,其实苏礼心里也没底,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把老太太折腾来这衙门,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没过多久,老太太便出现在她所处的房门口,进屋便唤道:“礼儿我的乖孙女,今天吓坏了吧!”

苏礼顺着她的话头哭着扑进她的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将今日听到的几句关键言辞都说给她听。她只觉得老太太的身子一僵,但随即便又放松下来,手轻抚她的背部,轻声安慰道:“乖孩子,别哭了,已经没事了。”然后趁人不备,悄声道,“此事休提,回家再议。”

苏礼心领神会,随即便松开搂着老太太的手,坐回椅子上低声啜泣,示意自己可以回答沈卓严的问题。但是只说三人被冲散之后,自己就被一个人用力拉扯着朝外走,那人没有说话,也没看见面孔,后来就是被沈青昊救了,其余就不知道了。

苏老太太一叠声地感谢沈青昊对孙女的救命之恩,并说定要携礼登门致谢。

沈卓严反复询问了好几遍,见苏礼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再没有什么新的信息透露出来,便派人将苏老太太和苏礼兄妹一同送回家去。

回家后老太太顾不得苏祈满身的狼狈以及苏礼的身心疲惫,将他二人叫到自己房中细细询问今日事情的所有细节,最后阴沉着脸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们莫要跟别人透露,我一定会给你们个交代,先回去好生歇着吧!”随后便着人将他们二人各自送回房中。

苏礼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个男人低沉的笑声,她心里暗想,如果能再遇到那个人,自己一定能认出他的声音。

半夏被吓得半死,不住地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坚持要跟着苏礼,虽然当着苏礼的面装得若无其事,但给她卷起衣袖,看见手腕上那都已经青紫的指痕,还是忍不住落下泪骂道:“那个挨千刀的贼人,盼他快快被官府抓住,判个千刀万剐才好!”

苏礼无力地笑笑,闭上眼睛养神,脑中浮现出的却是沈青昊紧张而灼热的眼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八十九章 老太太终于怒了 第八十九章 老太太终于怒了

初一接待客人和拜年,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只有这一章,明天多更些,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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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配人的丫头都被陆续放了出去,九儿又拖拉两天,见确实无力回天,也只好收拾包袱万分不情愿地离开。这回配人的丫头,公中都给备了不菲的嫁妆,苏礼也从不在这面子工夫上克扣,反倒给添了两吊铜钱压箱底,又赏了一对耳坠子。

所以九儿成了园子里丫头们最羡慕的,连她拖拉的那两日,都被说成是不舍旧主,各个都巴不得想要填房中的这个缺。

书雪娘见到这情景,才是真的觉得后悔,忙不迭地去找自己闺女,要她一定要好生伺候四姑娘,最好多多的得赏钱,给自己存嫁妆,这样以后到夫家才会有底气。

书雪被她娘气得够呛,跺脚道:“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别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我既然已经跟着姑娘,日后不管是跟去姑爷家,还是出去配人,那都是姑娘说了算。姑娘素来是个最护着自己人的,当初你做那点儿破事,若不是姑娘瞒着,咱们一家早就被打出去了,你能不能安分地只管你的园子?”

“你个小蹄子,我是你母亲,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书雪娘气得叉腰骂道,“我就你一个闺女,我能害你吗?什么最护着自己人,她再护着你,能有娘这样一心为你打算?我是过来人,嫁人的时候自己匣子里必须有东西,不然到了夫家也是被踩在脚底下的。”

“你行了吧,一口一个夫家,我刚十三,你操心的早了点儿!”书雪气呼呼地顶回去,又着急地问,“娘,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到底如何了?眼看着九儿都被放出去了,估计那刘妈**闺女这几日就要过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气秉性的人,但毕竟是老太太那边儿过来的,姑娘怕是要高看一眼,我上头本来就被半夏压着,若是再来个好的,怕是没什么机会出头了。”

“别急别急,你母亲是什么人啊,都给你打听清楚了。”书雪娘听见闺女这番话,登时眉开眼笑地说,“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只闷头傻干活,要多巴结主子,对一起的丫头也不能都当好人,不然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哎呀,娘,你能不能别扯那些没用的事儿?”书雪见她又扯远了话题,无奈地只能开口打断。

“哦,对,正事儿。”书雪娘将话题收回,拉着闺女到角落处,耳语半晌,二人才分开各自回去干活。

书雪回房后,便端着水果闪进苏礼的房间,将果盘放到桌上行礼道:“见过姑娘,奴婢刚才去问了奴婢的娘,说刘妈当家的,当年是老太太陪嫁过来的下人,而刘妈原本是主院的丫头,老太太做主给配的婚,人便一直在老太太屋里伺候,膝下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小子,那日来的便是大闺女,估计刘妈肯定是也要为下面两个考虑,才被逼得没办法来求姑娘的。那丫头名儿叫翠娟,从小便跟着刘妈在老太太房里,只不过人确实是个闷口葫芦,不讨老太太喜欢,一直打发着管库房,人是个细致仔细的,只是冷淡了些。”

“既然如此,等人来了,你们都好生相处便是,既然是老太太那边过来的,就跟初雪一般的月钱和待遇罢。”

这厢刚说完这话没半日的功夫,人便已经过来院里拜见,苏礼这回才细细看了她的模样,鹅蛋脸、微圆的眼睛,面上浅浅施着薄粉,没有点胭脂,所以显得面颊和嘴唇都有些苍白。姜黄色的裙褂,拎着个小包袱站在下面,双眼盯着地面,模样瞧着很是纯厚。

“奴婢给四姑娘磕头。”翠娟跪下规规矩矩地给苏礼磕头。

“起来吧,既然来了这边,以后就是自己人,我房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也不用拘束。”苏礼笑着道,“我们上午还刚说起,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过来,这可巧的下午便来了。”

“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姑娘和各位姐姐妹妹多多指点。”翠娟还是那副垂首的模样,话也说的中规中矩却没什么情绪。

“我这里没什么太多的规矩,就让半夏跟你说说便是。姐姐是老太太身边儿过来的,到我房里便按二等丫头的份例,我这儿活计不多,用不了几日习惯了便好。”苏礼知道让人融入一个新的群体需要时间,也不介意她的略显冷淡,便吩咐初雪领她出去看住处,拾掇东西。

不了翠娟忽然又跪下磕头道:“还请姑娘赐奴婢个名字吧!”

苏礼犹豫片刻,说实话翠娟这名字,她也的确不喜欢,可老太太那边来的丫头,她给改了名字怕也是不好的吧?

“姑娘不必顾及,奴婢这名儿,并不是老太太赐的,求姑娘赏个名字。”

“那就叫……”苏礼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出个什么名字,正好一扭头瞧见矮柜上放着的绣帕,便说,“那便叫锦之好了,锦绣的锦、之乎者也的之。”

“多谢姑娘赐名。”锦之行礼后跟着初雪下去。

苏礼见屋里没有旁人,这才扭头问半夏:“你今儿去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老太太今儿个天没亮,就叫人去把还未去上朝的大老爷叫去自己房里,听刘妈说,虽然老太太把人都打发出去了,但她还是听到些厉声的训斥,大老爷黑着脸从屋里出来的。然后今天从上午开始,大太太就在找园子里各处的妈妈、管事媳妇们过去,也不知都问了些什么,但据说已经打出去了两个媳妇子,现在园子里大家都个个自危,不知下一个会是谁呢。”

“事情都闹到这个份儿上才知道开始清查,手段不凌厉些都不成了。”苏礼冷淡地说,这一系列的事情早就开始不对劲儿了,家里人谁心里都明白,却都不肯认真对待,白白让自己吃了一顿苦头。如今这大动作,外人看来是老太太疼自己,其实不过是因为老太太看着寿宴临近,各种事情还愈演愈烈,这才不得不有所行动的,却平白让自己背上个老祖宗新宠的空名头。

若是说她刚入京的时候,还抱着些幻想,觉得自己要努力讨老太太的欢心,来挽回她对自己一家的感观,但是到如今,她已经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冷眼看来,老太太对家中哪个人都没有发自内心的喜爱,她爱的都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如今自己便陷入两难的境地,表现得太值得利用,怕更被惦记,表现得太过没有价值,却又会被胡乱打发掉,这个程度问题,倒是个很难把握的事情。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章 假锦囊换来四座真宅子 第九十章 假锦囊换来四座真宅子【本月10粉红加更,大家给力砸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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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老太太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礼物的事情已经被提上日程,苏祈不敢再将妹妹随意带出府,只好跟沈青昊去将那工匠请到家中,在他屋里,让苏礼隔着屏风与那工匠交流,最终算是敲定了木料、样式,价钱算下来居然要五十两银子,贵得让苏祈直咋舌。

不过苏礼向沈青昊咨询后,自己盘算一下,倒是很痛快也没有还价,便订下炕屏的木架子。

将沈青昊和工匠送走后,苏祈忍不住嘟囔道:“难怪妹妹记着想要弄营生赚钱,这银钱还真是不经花啊!”

“待哥哥以后自立门户,就会更知道生计的艰难,外人只瞧着咱们锦衣玉食的,又有几个能想到这其中的不易。在大家院里,真的花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过得舒服的才有几个钱。大部分银两流水般地花出去,不过就是为了撑场面、挣脸面,委屈着自己不说,还有苦说不出。”苏礼边说话边盘算着自己手中的银两,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两百两,进京这两个月不到的功夫,便自己贴补进七十两银子去。

“妹妹你才多大,倒似什么都晓得一般!”苏祈笑看着在算钱的妹妹,觉得她那小财迷模样也可爱的紧。

“没管过总归还见过吧,我都是从娘那里学来的。”苏礼手底下拨弄着算盘,头也不太地问,“爹娘最近有没有来信,这送上京城的寿礼到底什么时候到?”

“这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苏祈一摊手道,“说不定那信还是跟着送礼的人一同进府呢!”

“不会的,娘素来是再仔细不过的人,肯定会让你去城外接应的,毕竟路上要走大半个月,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在路上有什么磕碰损伤,这直接送进府岂不是损了颜面。”苏礼摇摇头道,“所以娘肯定会让人提前送信给你的,你这几日留意些,记得来跟我通个气。”她在自己的账册上记下最后一个数字,发现这个不薄的账本子,已经用去了一小半。

“嗯,妹妹说的有理,我这几日留意便是。”苏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径直的匕首。在妹妹眼前晃晃问,“喜欢吗?”

苏礼抬头细瞧那匕首,赭红色的匕首鞘,上面用亮银色的金属丝盘成不知名的花纹,匕首柄上也有同样的花纹。她瞧着喜欢,便伸手抓过来细看,入手微沉,刀鞘刀柄的手感极好,金属花纹摸上去光滑却并不易脱手,握住用力一拔,薄如蝉翼的刀刃便展露在眼前,与平常不同的是,这匕首通体墨黑,上面还镂空雕出花纹。她随手朝账本的角划去,只觉那刀刃毫无阻滞感地穿过,将账本齐整地切下一角。

“这……这匕首好厉害……”苏礼瞠目结舌地看着手中的匕首,原以为不过是个模样好看的银样蜡枪头,没想到竟是个厉害的。

“那是当然,这可是吹毛可断的上好利刃。”苏祈十分羡慕地看着妹妹手中的匕首,忍住自己想开口讨要的冲动,清清嗓子道。“咳,这是沈兄托我转交给妹妹的,说是给妹妹压惊护身用的。”

“这怎么好意思,沈公子那日还救了我,怎么还能要人家的东西。”苏礼忙将匕首回归原位,推给哥哥道,“哥哥快给人家送回去,这怎么能好意思拿着。”

“你以为我没推让吗?”苏祈皱皱鼻子道,“可那家伙犟得像头驴,我拗不过他,便只好收下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害我都没有当面谢谢人家!”苏礼责怪道。

“是他非要我等他走后再给你的,我又什么办法。”苏祈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神色。

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苏礼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听外面传来锦之的声音:“姑娘,半夏姐姐打发人来找姑娘回去,说院子里有事情要您回去处置。”

苏礼听后便起身,将匕首揣进袖中,倒也不觉如何沉甸,道:“那哥哥要替我好好向沈公子道谢,说下次有机会见面的时候,我再亲自同他道谢。”

“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转达的。”苏祈将妹妹一直送到门口,见她坐上软轿,这才折返回屋。

“什么事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苏礼进门见到半夏便问。

“给四姑娘请安。”刘妈从回廊下走出来行礼道。

“原来是刘妈妈来了,快去屋里坐。”苏礼忙笑着往屋里让,“是祖母有什么吩咐,还是你放心不下锦之姐姐。特意过来瞧瞧的。”

“都那么大的闺女了,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刘妈也客气道,“这回来是给姑娘带好消息来了。”

“哦?好消息?那我先谢谢刘妈妈喽。”苏礼听到好消息三个字,眼睛登时一亮,心下了然地笑着说。

“老奴已经打探确凿,七姑娘这回准备送的是个奇巧的玩意儿,听说是找那红毛番人设计的,然后用整块玉石抠成的,是个极难得的好东西,也不知花了多少钱下去。”

“红毛番人?玉石的玩意?”苏礼皱眉思索着,那红毛番人,估计指的就是西方不知什么国家的人吧,至于玉石抠成的,又会是什么呢?

“听说是个景什么盆景儿的,说得厉害得很,什么有山有树,还会喷水、流水的,很是新鲜。”说到具体是个什么,刘妈便有些含糊起来,而后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我打听的那个妈妈上了年纪,本来就有些记性不好,好多个新鲜词儿她都记不清。我便也只能含糊着告诉姑娘了。”

“可说的是景观盆景儿?”苏礼琢磨着她话里描述的意思问。

“似乎就是这么个东西,还是姑娘见多识广,咱们听都没听说过呢!”刘妈说罢正事,便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犹豫片刻,还是止住脚步回头道,“老奴多嘴说一句,姑娘莫要与二姑太太置气,她不过是个可怜之人,真是嘴上刻薄了些,其实并无坏心。老太太也是心疼她,总叫她回家住些日子,不过她那张嘴巴,基本是把这宅子里的人都得罪遍了。”

“刘妈妈这说的是哪里话,二姑太太是长辈,说什么我都是听着的,好听的我往心里放,不好听的我便当被风吹散了,还会记恨不成。”苏礼笑着将刘妈往外送,又说,“老太太寿辰快到了,刘妈妈夫妻都是家中老人,应该都做身新衣裳挣挣面子才是,我特意让半夏去挑了两匹料子,这样给您拿回去太扎眼,抽空让锦之姐姐捎回家去,赶紧做出来,祝寿刚好能穿。”

“每次都让四姑娘破费,弄得我这老婆子都没脸再来了。”刘妈心里高兴得很,嘴上却还推脱道。

“刘妈妈这话就是把我当外人,日后要不管我了不成?”苏礼半开玩笑地嗔道,“给您的您就拿着,我不是个手里太富裕的,但我从不做那虚情假意的表面工夫,钱多了多给,钱少了就少给或是给东西,总归各种好处,要大家一同互相帮衬才能越来越好不是。”

说笑着将刘妈送出院门,苏礼推说自己乏了,便到里屋去休息,只留下半夏打扇。其实人却是趴在床上,叼着笔杆纠结措辞,最后涂涂改改,终于最终定稿眷写好,折叠起来递给半夏道:“把这张纸条给哥哥送去,他知道该如何做。”

三日后,苏祈终于等到期待好几日的书信。让他第二日到城外去接车队。接到信后他便直接跑到妹妹那边,兄妹俩关起房门密谈了半晌,苏祈才挂着笑容离开。

第二天一早,苏府管家乐颠颠儿地跑去禀报:“大太太,三老爷府上送的寿礼抵京了,您看是先收着待老太太寿诞那天再拿出来,还是这就去回老太太?”他边弓着身子说话,边摩挲着掌心的那半锭银子,心里美得不行,想起那管事儿的嘱咐,便有添了句,“那带队之人说,有东西务必要亲自交给老太太……”

“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先领人去后面找个地方,把人、车和东西都安置下来,将那带队的领过来,老太太那边也不必瞒着,一是瞧见的人多,保不齐谁多嘴,二来老太太这两日一直念叨呢,告诉她让她开心开心,到时候又免不了你的赏钱。”

“哎呦,多谢大太太提点,小的这就下去安排。”管家忙眉开眼笑一溜小跑地下去。

大太太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啐道:“呸,贪财的小人!”

又扭头对房里的丫头道,“拾掇一下,咱们去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一听说是江南送来的贺礼,便觉得心情好了几分,脸上难得挂出笑意地说:“不拘是什么东西,左右都是孩子们的孝心,先好生放着,等到日子了再拿出来。”然后目光略带期待地在下头跪着的人脸上扫去。

那人果然也没辜负她的期盼,打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对着叠在中间的布角,里面露出个红色的锦囊,这才道:“老太太,这是三太太嘱咐小的给您带来的,一路都贴身儿揣着,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嗯,好,好!”老太太眼睛盯着那锦囊,嘴里应道,“你们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雅琴你给安顿好吃住,给些赏钱,你们都忙去吧!”

大太太椅子还没坐热乎就被老太太一句话打发走了,下人见状也都七七八八地散去,只剩下刘妈躬身在一旁伺候着。

老太太倚在被垛上去瞧那锦囊,瞧着不是个新的物件,压得很扁看不出原本应该的圆滚模样,看看封口处,用红线细细密密地缝着。

检查过没人打开,老太太这才招呼刘妈将封口的丝线拆开,从锦囊中拿出一张叠得四方的黄纸。虽然是谁都没动过的,但毕竟是放了多年,那折痕极深,纸张也似乎有些发脆,老太太手抖了半晌,才颤巍巍地给打开。

只见上面几行貌似潦草的字迹,但细看却又觉得有些风骨,自成一家:

“夜梦惊魂总不详,须防暗地小人藏,一忌破土来妄动,二忌玉石克正堂。

家宅重重是非长,口舌不可不提防,幸得贵人多助力,饶人一分也无妨。

恩成仕业已非常,选入六宫姓氏昌,再忌水煞来克主,三七十一见祯祥。

置宅占此问端祥,置后财多利更长,最喜中人更遂愿,待到来年贺新房。

求婚占此最为良,妻财束帛不需忙,举案齐眉多福寿,直待儿孙衣锦郎。

祖宗留得好门墙,时来运转吉庆祥,劝君积福常行善,花甲始知福禄长。”

老太太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眉心拧着个老大的疙瘩,慢慢有些舒展,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妈不敢开口,只站在一旁不轻不重地打扇,等了许久才听到老太太问:“咱家这两个月可有哪个院儿破土改动的?”

被这么冷不丁一问,刘妈也思忖半晌才说:“破土,老奴想着似乎是七姑娘刚搬进来的时候,拆了座影壁山墙吧!别的园子似乎再没动工的了。”

“嗯!”老太太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过会儿又问,“这两日是不是雅琴在整顿园子?”

“回老祖宗,可不是嘛!那不还是您昨日的吩咐的嘛!”刘妈应声接话道。

“唔,打发碧菡去告诉一声,整顿还是要整顿的,只是人都从轻发落便也罢了,也算是积福添寿了。”

刘妈出去吩咐过碧菡,回来还没站稳脚,就听老太太又问:“家里最近有什么跟水有关的事儿?”

“跟水有关的事儿?”刘妈越听越是迷糊,却也不敢不答,绞尽脑汁地想,最后还是毫无头绪地说,“老祖宗这可是把老奴难住了,这水,每日都要用到,不管是洗漱还是食用,若说有什么特殊的用场,这一时倒还真是想不出来。”刘妈被老太太层出不穷的问题弄得应接不暇,也不明白她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稀奇古怪问题。

“那最近家里谁买宅子了?”老太太抛开上一个问题不谈,又继续问道。

“哎呦,买宅子。”刘妈装作努力回忆地模样,半天才说,“听我家那闺女说,四姑娘似乎前两天去看了几座宅子,也付了定钱,不过怕是要等三老爷和三太太回来补全钱款,才能算是买下来吧?”

“那家里最近有没有定亲或是有人上门提亲的?”

“这……还不就只有三姑娘那两次,头一次是个米行老板,后一次是前几天大姑太太回来说的,思家三爷,还是没过明路的,别人还真是没有了。”刘妈感慨道,“家里好久没个喜事儿了,正好这回借老太太生日的机会,全家人在一起好生热闹热闹!”

“碧菡回来没?”老太太没接话,忽然又找碧菡,等人回来后便要重新梳头换首饰,将身上的玉器头饰、首饰都换下来,最后挑了套纯银缠丝红珊瑚的头面,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老太太略带厌恶地瞅着那些玉石饰物,抬手挥挥道:“都收起来吧,看着就闹心。四丫头身子好些没?最近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刘妈去拿点儿滋补的药材去瞧瞧她,若是没什么大碍就叫她过来一趟。”

苏礼没做耽搁,便跟着刘妈来到正房,抬眼瞧见老太太头上手上都已经没了玉石的影子,心里便觉得有了七分把握,笑着上前施礼道:“孙女见过祖母!”

“快别多礼,过来坐,你这些日子总受惊吓,身子一直都没大好呢!”老太太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沿,示意苏礼坐到她旁边去。

苏礼还没等坐稳,便听她问:“听说你最近去看了几个宅子?”

“是啊,大伯母有几户认识的人家要卖田产,我娘想着日后我和哥哥怕是都要留在京城的,倒不如趁便宜先买进来,这样好歹每年还有些进项。”

“嗯,都买了哪几座?”老太太难得地表示出关切。

“一座依山而建五进的宅子,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胜在夏日清凉;一座带果园的三进小宅子,位子不错果园每年也有产出,家里也能吃个新鲜;一座靠近官道的五进宅子,道路便利;还有一座三进的小宅子,有个很大的演武场,正好哥哥喜欢。”苏礼隐去带果园的小宅子临水的事实,只捡好听地说给老太太知道。

“嗯,不错,听着都是不错。”老太太抬手招呼道,“碧菡,去我屋里拿装银票的匣子来,这四座宅子,算我买下来给你的,日后留着给你添嫁妆用!”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连苏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这次的锦囊事件是自己一手炮制的,但也实是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大方,一出手便是给了四座宅子。

“谢祖母赏赐,这……孙女实在不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但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孙女只能说日后好生孝敬祖母,便不敢再多推辞了!”苏礼忙起身谢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一章 寿宴上的众生百态 第九十一章 寿宴上的众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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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这几天的后台。真是让我想去撞死,说上不去就上不去,每天光是传章节,就要浪费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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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苏礼来说,首次参加的祖母寿宴,像一场有些莫名却又并不难以理解的滑稽剧,大家粉墨登场,却不知道别人的剧本和台词,也就成就出一幕幕诡异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洋相。

早晨是家人祝寿,大老爷率领家中男丁,大太太率家中女眷给老太太磕头,随后的管事、妈妈、媳妇子和丫头们也都来磕头祝寿。早晨众人分吃过寿面,男丁全都出去忙活,女眷全在正房的偏厅内围坐闲话。家中早已经布置一新,红绸彩带挂得满院,大红灯笼昨日燃了整整****,廊下摆着红fen黄紫的各色鲜花。正堂屋内的摆设,也都置换一新。红釉描金的全套瓷器摆设用具,洋红金丝绣云龙炕垫、靠枕,另外家具摆设也都披红挂彩。

老祖宗今儿个头上戴得全是纯银镶珊瑚的装饰,纯银隐在花白的头发内看不清晰。那点点簇簇的红,却在白发的映衬下格外鲜艳。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浅棕色锦缎料子上,绣着五福捧寿模样的花纹,更难得的是那花纹并不是一色的,而是从浅黄到深棕渐渐过度,苏礼坐的较近,仔细瞧着怕是用了上百种深深浅浅的颜色,难得的是针脚细密整齐,颜色过度的极其自然,怕是下了不小功夫的。

苏礼这边不过还只是心里赞叹,那厢已经有人开口赞道:“老祖宗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最难得便是这做衣服人花的心思,一看就定然是将老祖宗搁在心坎儿上去做的活计,里里外外透着心思。”

锦之在苏礼耳边轻声提点道:“这位就是大*奶,今个儿凌晨一家子才赶回来的。”

苏礼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身边儿有个对府中事物都清楚的丫头,倒也真是一大助力。她瞧着老太太左手边坐着的年轻****,柳眉杏眼,粉团般的面庞,长得极为富态,此时手里还拈着果子,却只放在唇边,笑得面颊露出两个对称的酒窝。

老祖宗不知是本身的心情好,还是对嫡孙媳十分看重,总归是笑得满面春风,自己朝身上满意地看看道:“这是老六那丫头做的。针线确实大好,谁都没瞧出这孩子小小年纪还有这本事不是。”

大*奶听说是小姑的礼物,不是妯娌,脸上的笑容透出几分真心,又夸赞几句后转去说其他话题。

苏礼这也是刚知道,原来这袍子竟是出自苏祯之手,虽然早就知道她绣工不错,却没想到竟能好到这种程度,看样子的确很讨老太太的欢心。

巳时就已经有宾客陆续盈门,家里的人也都没法在屋里安坐,全都到外头去招呼客人,男客全都在前院,由大老爷领着家中男丁照看。后院都是女眷,京城各宅各府的老太太、太太,大多带着一两个孙女,园子里顿时莺声燕语、环佩叮当,变得热闹不已。

老太太吩咐道:“雅琴,把戏班子传进来,现在就开始唱起来,热闹些。”

“诶,好嘞。媳妇这就去,今个儿还请了杂耍班子,咱们晌午吃过饭看,热闹他一整天。”

苏礼就被思小朵扯过去,与几个不认识的姑娘们坐在一桌,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端坐着微笑,笑得面颊都发酸了,这时候台上锣鼓音响起开唱,才算把她解救出来。

思小朵无心看戏,拉着苏礼凑在一处咬耳朵:“我回去把苏禅平日里做的那些事全都跟我爹娘说了,我爹当场便说,若我哥哥敢将她娶进门,除非踩着他的尸体拜堂。我哥当时脸都青了,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还是我聪明想出这个法子。”

“唉,你三哥也算是个痴情的种子,倒也难得他那份不离不弃的心意,只是你我婚事皆不能自主,又何苦惹得自己动心,能终成眷属的才有几人,其余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白白的一场空牵挂罢了!”苏礼寻思着自己这几日的心事,竟是有些想痴了。

思小朵听着她的话,也想起自己的心事,也半晌没有说话,不过她素来比苏礼性子大大咧咧,心事来得快去的也快,便推着苏礼笑道:“呦。这几日没见,妹妹添心事了?”

“小朵姐姐胡说什么,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感慨一下罢了,现在有心思的可不是我……”苏礼忙按下自己的心事,停顿片刻道,“小朵姐姐今日进来可看见我哥哥了?”

“啊?我、我跟着婶子从角门直接来的后院,哪里、哪里会见到你哥……”思小朵立马慌乱起来,随即看到苏礼的满脸促狭,登时恍然大悟,这丫头又是借着捉弄自己来转移话题,刚要上前去收拾她,一扭头去正瞧见老太太身旁坐着个年近四十的夫人,正在与苏老太太说话。

“哎,那人是谁家的?”思小朵好奇地扯扯苏礼的袖子,让她朝那边看。

苏礼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见那****也是个脸生的,不禁道:“姐姐这不是为难我,我才进京几日,连你都不认识的夫人,我哪里会认……”她话说了半截突然停住,因为看见那夫人身边依偎着的姑娘,却正是当初自己照看过的沈青蔷,“姐姐你瞧那丫头。不正是当初咱们照看过的青蔷,那夫人估计就是她母亲沈夫人了。”

“难怪没见过,那沈夫人寡居之后,便深居简出,很少能见到她参加什么宴会的,你家老祖宗还真是有面子。”思小朵八卦道。

“估计是要谢谢沈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吧!”苏礼将那日的事情与思小朵简要说了,引得她惊呼连连,最后忽然噤声,上下打量着苏礼,一脸探究的表情。

苏礼低头瞧瞧自己,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当。疑惑地问:“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难怪今天你说话都怪怪的,原来是有人英雄救美,让咱们的苏礼姑娘春心萌动了……唔……”

“小朵姐姐,你真是要死了,这种话也敢说。”苏礼抓起个蜜饯塞进她嘴里,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走,咱们过去看看!”思小朵拉着苏礼便朝主位走去。

苏礼忙道:“长辈们在说话,咱们过去干嘛?”

“沈公子救了你,你总要过去客气两句,道声谢吧!”思小朵哪里管那么多,拉着苏礼就朝那边快步走去。

二人刚走到近前,就听见说沈夫人在夸赞老太太的衣服:“苏老太太,这衣服是哪家绣访定做的?这无论手工还是心思,全是头一份的,您且告诉我是哪家铺子,我x后也去光顾。”

“呵呵,这可不是外头铺子做的活计,是孙女孝敬的,值不得您这么夸奖,左右不过是孩子的孝心罢了。”老太太高兴地说。

“呦,原来是家里孙小姐的手艺,难怪这样肯花心思,这针针线线绣出来的可都是孝心,难怪瞧着跟寻常衣服这般的不同。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啊,儿孙满堂,各个出息、各个孝顺,真是有福之人。不知是哪位孙小姐绣得衣服,给咱们也见见,是个怎么样锦绣心思的妙人。”这沈夫人跟沈青昊全然是两个性情,那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几句话说的老太太从心里美到脸上,让碧菡去把苏祯叫来。

苏祯本就是个美人坯子,只不过年纪尚小,还没像她娘那样显出妩媚,但瞧着已经是清秀可人,前阵子的病有让她消瘦不少。一身水红色薄纱衣裙,款款从远处走来,瞧着真是赏心悦目,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思小朵忍不住在苏礼耳边悄声道:“你家这妹妹出落得这般模样,却是个庶出的,日后怕是要出状况的。”

沈夫人更是不吝赞美的词汇:“天哪,老太太,您家里的姑娘可都是怎么生出来的,全是那钟灵毓秀的人物,竟好似天底下的灵气都托生到您家中一般。”说到这儿,正好苏祯也走到近前行礼,她一把拉住苏祯的手将人扯到自己身边仔细地看,嘴里不住地夸赞,“瞧瞧这模样,这手也生的好,十指尖尖,难怪那样的手巧。”

“孩子可不能多夸,夸的多了要自满的!”虽然苏祯不过是个庶出的,但是她的礼物让老太太在寿宴上挣足了面子,所以老太太也难得慈祥一次,让碧菡在自己下首放个绣墩,把苏祯留在自己身边儿坐着。

这件袍子,苏祯从进京的路上就开始动手,就是为了今日能一鸣惊人,如今不但让老太太的态度好起来了,甚至还引起了自己心上人母亲的注意,这个事实让她心里如小鹿乱撞,坐在绣墩上手里还不住绞动着帕子,手心里面都是黏腻的汗水。

沈夫人此时还在打听:“孙小姐今年多大?”

“回夫人的话,今年十三。”苏祯垂着头,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除了绣工还会什么?”

“厨艺也略有涉猎,识过一些字,不过书却也没读太多。”其实说起来,苏祯各方面的条件,绝对是非常适合娶回家的大家闺秀,知识不多,但女红厨艺样样精通,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情有性情,或者可以说,苏祯从小到大,她学的所有东西,都是在为自己能结下一门好婚事做准备,可以说在对做当家主母的前期准备中,她。

所以在沈夫人看来,她与自己心目中儿媳的形象越来越契合,便越来越亲切和善,相谈甚欢。

沈青蔷见无人理睬自己,便四下张望,正好瞧见在一旁的苏礼和思小朵,这两个姐姐陪她玩儿过,所以她还记得。便起身上前甜甜地喊:“苏姐姐、朵姐姐!你们是过来陪青蔷玩儿的吗?”

苏礼蹲下身子,与沈青蔷平视道:“青蔷,你好啊,好久不见。”

沈青蔷有些害羞,但还是学着苏礼的话,小大人一般的说:“好久不见!”

老太太听到声音,这才扭头瞧见苏礼,便道:“礼儿来的正好,快过来见过沈伯母,沈家公子救了你,咱们还未上门道谢,反倒劳烦人家来给我这老婆子祝寿。”

“老太太快别这么客气,若不是我那儿子莽撞,也不会让苏姑娘陷入危险。”沈夫人扭头去看苏礼,见她没施什么粉黛,清汤挂面般的模样,衣服也只穿得浅粉掐牙绣花的罩衣,看着就冷清清的不喜庆。再加上她儿子回家的时候,身上那些血和伤口,早就被她在潜意识里归罪于眼前的苏礼,所以心中更加不喜,只是随口客气两句,便又扭头去与苏祯聊天。

思小朵看着心里气不过,却又没什么立场说话,只好自己站着生闷气,却正巧听见沈夫人问:“苏祯姑娘是苏府哪位老爷膝下的?”

苏祯面色一僵,还不待说话,思小朵立即接过话头一指苏礼道:“四妹妹跟六妹妹是一家的,都是三老爷膝下的,虽说不是一个娘出的,不过二人感情可是好的很,一点儿也不像有些家里,闹得稀里哗啦的。”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尴尬起来,苏礼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扯思小朵的衣襟,总算是让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出什么更不着边际的话。

沈夫人听出思小朵的意思,知道自己瞧上的这个姑娘是个庶出,心里就有些不乐意起来,虽说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但还是只看着戏台,不再与苏祯闲聊。

大太太瞧着这边的气氛有些奇怪,便忙活跃气氛道:“老祖宗,这时辰,咱们该看看寿礼了如何?”

“好,好,看看我这老婆子今年能收到什么好玩意儿。”老太太点头答应。

苏林氏忙让下人将府中各家、各人送的东西,一样样地碰上来,先是前面爷们送的,不过都是写金器、瓷器、玉器等物件,也没什么新奇的,待到后面的女眷开始献礼,便有些百花争艳的味道出来了。

礼物大多花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谁的礼物上来,本人还过来磕头说上几句吉祥话,园子里的气氛登时就活跃起来。

最后的几个,便是自苏禅起的几个未出阁的孙女,苏禅的寿礼是一套五彩描金福寿碗碟茶具,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失礼却也没什么新意。老太太依礼给了红包,将目光再次投向园子里,只见几个婆子抬上来一个蒙着红绸布,半人来高却又瞧着高低不平的物件上来,苏礼笑着上前先叩头说了几句吉利话,才掀起红绸布。

众人就只见个像是缩小的屏风模样的物件,细看却又不是屏风,底座宽厚,上面的木框是四方的,每一个框子内都绷着绣品,依次是福禄寿喜财五幅,绣的栩栩如生不说,似乎还点了金线银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

苏礼笑着说:“这物件是孙女自己想出来的,也不知该叫个什么,只是以前听老祖宗说过,午睡的时候挡着屏风觉得气闷,不挡却又觉得明晃晃地睡不踏实,所以便琢磨了这么个东西,它半高不高,又透气不透光,祖母日后午睡的时候刚好用得上。”

老太太心里觉得十分熨贴,对于她的身份来说,什么金银、贵重的器物都并不缺,所以也引起不了什么大的兴趣,但是苏礼送的东西,却是把她偶然的抱怨放在心里,并且绞尽脑汁去想个东西来给她解忧,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记挂在心里了,所以十分舒心,一叠声地道:“好、好,快看赏,赏!”

四周的各府夫人们,也都七嘴八舌地跟着称赞,沈夫人上前看看屏风上的绣工,不得不说也是极好的,可她心里早就先入为主地对苏礼看不顺眼,所以也并未扭转什么印象。

老五和老六的礼物也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最后上捧上来的是个面盆大小的东西,也是用红绸布盖着,苏祺满脸自信地上前叩头,然后抬手揭开红绸布道:“这是个玉石盆景,有树、有草、有山、有亭,最难得的是,这整个盆景,是个整块玉石雕出来的。”

她只顾介绍没有向主位上瞧,可苏礼却看的明明白白,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但碍着人多没好意思发作。

“这还不是最新奇的,老祖宗您看好了,这玩意有趣得很。”苏祺说着,从旁边桌上端起一杯水,倒在盆景最高处的山顶,只见那水就从山腰处的出口喷涌而出,冲在山脚的水车上,水车便被带动地转起来,将水运送到山脚下的水渠中,最后在盆景内辗转几个弯,汇聚到一个貌似人工湖的位置。

周围的人全都啧啧称奇,说这物件不但贵重,而且心思巧妙,但是苏老太太的脸上,却沉得能滴下水来,还不等苏祺继续说话,便道:“刘妈,把这东西拿下去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二章 烂摊子谁来收拾 第九十二章 烂摊子谁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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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众人被老太太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前后院交界的角门处传来吵闹声,有男子的说话声和女子的尖叫声。老太太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在吵闹,赶紧打发人去瞧瞧。”

谁知还没等打发人过去,那边的人却主动送上门来,一看那脚步就是喝醉酒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到园子中间,正好站在苏漩和苏洁身后,她俩毫无防备,被那男子双臂一展,竟合抱在怀里。那人将自己的头探进她二人中间,三人脸贴脸地呆着,然后含含糊糊地说:“来。给大爷我香一下先。”

“你个混蛋!”苏洁反应神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抓起眼前的盘子,“啪!”地一声在桌边砸破,握住那断茬就往那男子眼睛戳过去。

苏漩一声尖叫,竟是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刺向男子的瓷片。血顺着雪白修长的手指缝隙流了下来,园子里已经是一片惊叫。年轻的媳妇姑娘们全都躲到回廊下面,苏礼这时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苏漩的丈夫,也就是思小朵的大伯,难怪苏漩要拼着自己的手不顾,也还是拦住了那个瓷片。

此时思家大爷已经将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松开,扭头朝这边人多的回廊下看来,嘴里荤素不忌地说:“这新开的园子不错,姑娘们一个个都很水灵,以前都没见过啊!过来几个伺候大爷,大爷有的是钱!”他说罢从腰间解下钱袋,拎着袋底一倒,几小锭银子便叮了当啷地掉在地上。

老太太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只长大着嘴喘气说不出话来,大太太被老太太的模样吓得够呛,只顾着给老太太顺气,也顾不得别的。

苏礼只觉得自己腰间的衣裳被人死死抓住,回头一看是思小朵,她银牙紧咬下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带着哭腔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苏礼见老太太那边围了一群人哭喊。大姑太太这边围着一群人包扎,那思家大爷还在园子中间四下乱瞧,大饱眼福。周围的女眷都已经有从偏门直接不告而别的,这简直是太丢人了,苏礼忙回头吩咐半夏:“叫几个丫头,去把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送到屋里歇息,派个人去外面叫几个家丁进来,记得带木棒和绳子。”

半夏被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要……”

“姑娘,还是我去吧,我对园子里的姐妹们比较熟。”锦之主动请缨道。

苏礼再一回头,却见老五已经在组织女眷往屋里转移,不禁赞许道:“还是五妹妹懂事,没跟着乱作一锅粥。”

不多时女眷都已经进屋,思家大爷刚想追上去:“这是都去哪儿啊?进屋?那咱们进屋接着喝……”他正朝屋门走去的时候,被两个壮实的家丁拦住。

“你们、干什么?”思家大爷满嘴喷着酒气地怒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了银子,凭什么不许我进去。”

苏礼在后面呵斥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大姑老爷扶下去休息,醒醒酒!”

思家大爷倒也是有股子蛮力,竟将那两名家丁全都甩到了一旁。又想往前走,几个家丁见不能再不敢出力,不然事情闹大了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几个人一起上去,七手八脚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们这些个*公、混蛋、他**的不知道我是谁啊,我你***是……”

还没等他骂完,就有人上前在他嘴里塞上一团东西,这才算是将人勉强拖了下去。

苏礼还没等过去看看老太太如何,却见苏漩和苏洁又吵了起来。

“姐,你干嘛为那混蛋挡这一下?”苏洁气哼哼地怒道。

“小洁,他毕竟是我夫君,我……”苏漩压低着声音道,她不想被人听见。其实这会儿园子里几乎没有外人,全都或走或躲起来了。

“夫君?就那个混蛋那德行?姐,不是我说你,你还不如搬回娘家来住呢!”苏洁的声音却还是尖利而毫不收敛。

“小洁,夫为天,这就是我的命,我在家里给他管好家务,其余的我也不想多管,但是回娘家住这算怎么回事!”苏漩托着包好的手掌,黯然垂泪道。

“什么天不天的,天若负我,我便也把天捅个窟窿。”苏洁不依不饶,继续忿忿地说,“像你这样天天委曲求全,由着她一个个的往家带小姑娘,或者干脆出去寻花问柳。十几天不回家,这日子还过的有什么意思?”

苏漩被她说得火气,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朝她嚷道:“你说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那你自己呢?妹夫纳了多少个男人回家跟你做‘姐妹’了?”

此言一出,园子里登时静的跟被谁按了静音键一般,最后老太太终于顺过起来,怒道:“你们就盼着我寿辰变祭日,你们才觉得高兴吗?”

苏漩说出这话后,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满是后悔。但是苏洁却并不去看她的目光,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整个人傻了一样。

苏礼此时也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一样的疼,不知是被吵闹的,还是在太阳地儿站得时间太久。她还没等想找个地方歇歇,就见老太太那边又是一声惊呼,大太太晕倒在丫头的怀里。

园子里更是乱作了一团,苏禅只会伏在老太太身边哭,苏祺更是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最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苏裬将客人都一一送了出去,苏礼强打起精神,帮着二太太将老太太、大太太和两位姑太太都各自送回房,这才觉得自己胸闷、恶心,心道坏了,这怕是中暑了!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后院病躺下了好几个人,苏礼还算是轻的,喝了药又休息一日,就算基本没事了,可老太太却是病倒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只开了静心养神的药,说一切只能靠打开心结,不能着急,更不能再次生气。

第二日苏礼来瞧老太太的时候,见那炕屏已经被放在她的身边。心里觉得有些暗喜,既然我不能争取你的真心喜欢,但至少我能够借助你的势来达到我的目的。她心里那么想着,不过嘴上还是劝慰道:“祖母,您可千万莫要把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生,最后身子不好,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唉,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但这口气就堵在这里,上不来下不去,我……唉!”老太太沉声说着。

苏礼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在自己过寿的大喜日子,刚开始还欢声笑语,被人捧着哄着,但是情形就急转直下,弄到这么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估计换做谁都不可能做到好不介怀,何况是老太太这样原本心气儿就高的。

“花甲之年,花甲之年,唉……难道这前面一年就是坎坷,过去了就都好了不成?”老太太自己轻声嘟囔着,目光忽然被炕屏上的刺绣吸引,阳光从这个角度射进来,正好让每幅绣品四周的一圈银线绣成的花边显露出来,“这、这花纹似乎瞧着有些眼熟……”

“哦,是啊,这是当初那游方和尚布袋上的花纹,孙女一直觉得好看,这回就给绣在这绣品上了。”苏礼忙回答道,没想到这个这么快就让老太太发现了,看来原本跟刘妈说好的戏就不用演了。

“那和尚布袋上的?那我怎么也瞧着眼熟呢……”老太太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图案。

最后还是刘妈道,“老祖宗,奴婢瞧着像前几日那纸上的花纹。”

“对对对,就是那纸上的!”老太太也想起来了,扭头看看那花纹,又看看苏礼。拉着她的手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事还能帮得上忙,不像你三姐姐,遇到事不是撒泼就是只会哭。如今家里你大伯母病得起不来身,两个姑姑也都病了,我这身子又这副模样,只能让你二伯母勉强当家,我又怕她从未管过自己顾不过来,你便也去帮帮她,这如何管家,现在学起来也好,免得你日后到了夫家,什么都不懂让人看轻。”

“这么重的担子,孙女……”苏礼不想推脱,但是又必须做出些样子,不敢把话说得过重,只好含糊着这样说。

“有谁生下来就会的?还不都是学起来的,你二伯母荐了你五妹妹帮她一起,我寻思着那你比那个闷葫芦总还是强些,你便也一道去学学,这当家过日子的学问,日后总是有用的。”

苏礼听着老太太这个意思,似乎已经不想让自己进宫了似的,不然怎么会说起什么日后嫁人到夫家之类的事情。

祖孙俩正在说话,刘妈悄悄进来,瞅着老太太心情还好,便道:“老祖宗,思家老太爷又派人来送赔礼,您说这……”

“赔什么赔,我不要他家的赔礼,把东西都扔出去,人都打出去……我刚好点儿,你又来气我,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刘妈被吓得不敢再吱声,刚想退出去,就跟后面跑进来的小厮撞在一处,差点儿摔到一旁,忍不住抱怨道:“你让火烧了屁股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对不起这位妈妈,是大老爷让我来找老太太的,有重要的事儿呢!”那小厮直接摔到旁边,但是一骨碌爬起来,跟刘妈作揖道歉后,又快步走到老太太床前磕头道:“老太太,大老爷让小的来禀报您,那个背后捣乱的小人,已经被揪出来了,听说皇上要亲审,说定要还咱家一个公道,就连昨个儿大姑老爷的失态,也是因为酒力被人下了东西,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大老爷如今还在朝堂,与圣上商议审案的事儿,打发小的回来禀报老太太,说让您千万别再为这事儿上火,圣上一定会秉公力断,给咱家一个说法的。”

“阿弥陀佛,这可真是老天保佑……”老太太念诵几句,才想起来,“刘妈,刘妈呢,快把思家的礼收下,然后叫二太太也按照那差不多的礼单备一份,给思家送回去,叫个脑子伶俐的去,把这事儿跟人家分说清楚,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诶,老太太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刘妈忙应声出去。

“真是佛祖保佑,总算是有了个交代,对了,碧菡,打发人去把这事儿告诉漩儿,让她别天天就知道哭,一点儿气性都没有。对了,洁儿现在怎么样了?”

“回老太太,二姑太太这两日一直滴水不进,只盯着天花板不出声,药也不喝,看着实是吓人,大夫说是郁结于胸,如果不把这口气散开,怕是……”碧菡说着不敢再说下去。

“怕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老太太着急地催促道。

“若是散不开这口闷气,人就怕是要不好了!”碧菡跪在老太太的床边哭着说。

“这……这可怎么是好呢……”老太太登时也有些慌乱,“那老2媳妇呢,有没有去劝劝她啊?”

“二太太从昨晚就守在二姑太太身边,磨破了嘴皮子,二姑太太也是充耳不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礼儿,你赶紧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回来告诉我。唉,你平时是个会说话的,也帮着你二伯母劝劝,洁儿那傻孩子,怎么就这么会作践自己呢。”老太太听说情况不好,忙打发苏礼去探病。

苏礼明知道二姑太太不喜欢自己,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去,心里自嘲地想,说不定她瞧见自己,然后这么一生气,那胸口压住的气就顺过来了也说不定。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三章 协理管家也是有门道的 第九十三章 协理管家也是有门道的

苏洁因为生病,所以从老太太的房里搬出来。如今住在主宅东南角的一个单独的小院里,若说距离倒也不是很远,但苏礼看看头顶的大太阳,还是打算传顶软轿过去。

刚进屋门,就瞧见二太太和老五在屋里坐着,便上前见礼后问:“二伯母,老祖宗让我过来瞧瞧,二姑太太如今情况如何?”

“唉,别提了,还是水米不粘牙,刚才大夫给开了安眠的熏香,如今总算是睡着了,再这样熬下去,铁打的人都要吃不消的。”苏宁氏叹气道,“如今家里一下子病倒好几个,真不知道怎么是好!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人来做做法事,去拜拜菩萨,也给家里转转运道。”

“如此说来,我倒是给二伯母带来个算是好消息。”苏礼在老五的对面坐定道,“刚才大老爷派人回来通传,说家里最近这几起事件。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就是连昨日的寿宴都是,大姑老爷的酒中被人放了东西,这才做出那等举动,如今这幕后之人已经被抓,听说圣上还要亲审,定要还咱家一个公道呢!”

“真是佛祖保佑,总算是有些好消息了,这若是能在老太太寿诞之前抓到那人,家里也不会闹得这般混乱。”苏宁氏眉头舒展几许,但眼里还是带着愁容。

“都说劫后逢生,老祖宗明年就是花甲之年,今年过了这个坎儿,日后就顺当了。”苏礼劝解几句又说,“祖母让侄女帮着二伯母和五妹妹一道管家,侄女对家中也不熟悉,更没管过家事,还要伯母多多教导才是。”

“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家中一直是大嫂管家,我从未插手过,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人,家里纷纷杂杂的事物,哪里是那么容易管清楚的!”苏宁氏又叹气道。

苏礼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若让她说出是什么地方有问题,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却又想不出来。

“二伯母也不用妄自菲薄。谁不都是从刚开始一步步走过来的,只不过这些天暑气渐重,您可要好生保重身子,家里已经病倒四位,后宅只剩下您能挑起担子,可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知道了,你这丫头向来是个周全贴心的,老太太让你来帮我,我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松不少。”苏宁氏微笑着说,“至于裬儿,我也算是存着些偏心,想让她能历练历练,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长大,别的没学会,这清冷嗜书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你说像她这样到哪里都捧着本书的痴样,日后许了人家怎么伺候公婆、打理家业。”苏宁氏又将话题扯到苏祯身上。

“二伯母也莫要担心妹妹,昨日在园子里,妹妹的处置迅速妥当,大家都交口称赞呢,伯母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妹妹虽说有些痴迷于读书。但也定然从中学到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定然是错不了的。”苏礼又客套几句,便推说要将这边的情况回禀老太太,起身告辞。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她寻思着自己既然去瞧了二姑太太,便也不好不去看另外两个还在病中的长辈,便先乘轿去瞧大姑太太。

大姑太太住的园子,听锦之说,还是当年她未出阁时候住的,老太太一直给留着,从未让旁人住过,大姑太太每次回来,都是住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极其幽静,草木十分茂盛,一进院就觉得整个人清凉不少,似乎连外面的蝉鸣声都小了许多。

苏礼怕她也在午睡,便轻手轻脚地进屋,却连个丫头都没瞧见,又不敢大声巢湖,只好又朝里间走去。这才听见有细语声传出来,她轻咳一声,只见思小朵从屋里走出来查探,迎上前道:“哦,是四妹妹,快进来吧,婶子刚才还在念叨你。”

“大姑太太好些没?我怕她午睡没敢早来。这会儿才过来瞧瞧,怎么房里院里连个丫头都没有。”

“婶子嫌吵,都给打发回房了。”思小朵小声地说,“妹妹来的正好。帮我劝劝她吧,别再跟自己怄气,事情不是都过去了的,又不能再重来一遍。”

“昨天的事情,老太太那边的碧菡姐姐应该来说过吧,并不能怪大姑老爷的,大姑太太怎么还是不宽心呢!”

“唉,不是为了那事儿,我也不怕妹妹你笑话,婶子嫁到我家多年,早就不知被我大伯拖累的丢了多少次的脸面,且不说这回还不全是他的错,就算是,婶子八成也是苦果自己吞,不会计较什么的!”思小朵说着便落下泪来。

苏礼忙扯出帕子给她拭泪,轻声劝道:“姐姐快别哭了,大姑太太瞧见你这样,岂不是更要伤心的。那若不是为了大姑老爷的事儿,却又是为何跟自己过不去呢?”

“婶子觉得自己对你家二姑太太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又听丫头说她现在情况不好,自责的不行,刚才还跟我哭呢!”思小朵擦干眼泪,“妹妹你书念得多。跟我进去劝劝她吧,这样哭下去,人的身子要垮了的。”

“小朵,你跟谁说话呢,这么半天还不进来?”里间传来苏漩带着鼻音的说话。

“大姑姑,我来看看您,身子可好些了?”苏礼撩开纱幔,迈步进屋道。

“唉,还不就是这副样子,能好到哪里去,想起昨天的事儿。我这心里啊,就跟小刀一下下割似的疼,那是我从小长大的亲妹妹啊,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我现在想起来,都不敢相信那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苏漩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苏礼瞧着她红肿的双眼,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能坐在一旁劝慰道:“大姑姑,您这样自己在房里哭,又能有什么用处呢,平白不过是让自己难过罢了,刚才我去瞧了二姑姑,人已经睡下了,没之前大夫说的那么凶险,大夫还不都是那样,什么话都往最不好的说,免得最后担责任不是。您若是心里难受,何不去找二姑姑聊聊,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能有什么说不开的心结,偏要一个在房里掉眼泪,另一个在房里也不吃不喝的。”

“这……”苏漩沉吟半晌,才说,“我是怕妹妹不愿意再见到我,我那话……简直就是在她心里捅刀子……”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大姑姑,其实我们劝慰的这些话,您都是明白的,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儿,怕二姑姑不理你,不原谅你。可姑姑你现在在这儿让自己遭罪,说不定还不如去找二姑姑骂你几句、打你几下,你心里来的更要痛快。”苏礼见苏漩的神情有所松动,眼里露出赞同的表情,便再接再厉地说,“难道就为了这气头上一句违心的话,姐妹俩就这辈子都不再说话了不成?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总还是要人去解的不是?”

“礼儿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小洁能打我几下,骂我几句,那我真是求之不得的,我……”苏漩扭头着急地吩咐思小朵道,“小朵快去叫人备轿,咱们这就去小洁那边。”

帮着思小朵将苏漩扶上轿子,苏礼又调转方向朝大太太院中去瞧,她一来是有些中暑,二来又急火攻心,这一下子竟是病来如山倒,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瞧着就是副病重的模样。

大*奶在屋里照料,见苏礼进屋,便很识趣地说:“娘,您跟四姑娘聊,媳妇去看看小厨房的药熬好没有,再去叮嘱一下晚饭。”

见自家媳妇出了房门,苏林氏才拍拍床边道:“礼儿过来坐,难为你想着来瞧我,家中几个姑娘,唯独就你是最玲珑心肝、最体贴人的,我寻思着,若是有来看我的,怕也只有你了。”

见苏林氏的神色有些郁郁,苏礼便半解释地说:“是啊,昨个儿家里慌乱,我又中了暑气,中午才将将的爬起身来,却听说老太太、大伯母和两位姑姑全都病倒了,可是吓得我不清,赶紧就过来瞧瞧,虽说帮不上什么,但至少瞧着没有大碍,我也心中安宁!”

听了苏礼的话,苏林氏的神色稍稍有些许的舒展,拉住她的手问:“听说老祖宗让你帮着二弟妹管家?”

“是啊,老太太说让我跟着学学,虽说派不上大用场,但好歹能做些打下手的琐事,也算是帮家里分担些。”苏礼反握住大太太的手道,“管家这些事情,我什么都不懂,若是大伯母不嫌我烦人,日后我还要多来请教,找您帮我的呢!”

苏林氏听了这话,面上带了几分赞许,扯出几分笑意道:“瞧你这孩子,你若是来问,难道我还不告诉你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说罢又朝底下的丫头道,“去把那抽屉里的房契、地契拿来。”

苏礼接过那几张文书,略一番看,瞧出是自己当初看好的那几处庄子,又听苏林氏道:“老太太出的私房钱,买了这几个庄子给你,我都吩咐人去办妥了,你好生收着,到时候记得给你母亲。”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四章 分到个棘手的差事 第九十四章 分到个棘手的差事

傍晚时候,苏礼坐着软轿回房。摸着袖袋里的一叠房契地契,想起自己入京前苏文氏嘱咐的话。

“礼儿,你自幼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虽说你知礼明事,但宅门里的事情并不是书上的非黑即白。你要记得娘的话,退让和隐忍,是不会换来对方的礼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想在宅门里日子过的舒坦,就不能同情心泛滥,谁敢惹到你头上,就要毫不客气地打回去,这样才能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以后才会有所忌惮。”

如果说当初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苏礼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话,那如今,她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如今有了老太太的支持,再加上协管家事的权利,若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那别说是外人,就连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的。

虽说折腾了大半天十分劳累,但是捏着房契地契。苏礼却觉得自己精神十分的亢奋,将东西都锁进匣子,然后在床头的柜门内放好后,她才歪在榻上略微歇歇。

半夏端着面盆进屋,伺候苏礼净面洗手,苏礼见她一直笑盈盈地,眼睛弯成月牙,像是美得能渗出蜜糖来,忍不住笑着问:“你这丫头,是拾了金子还是捡了银子,有什么喜事儿高兴成这样?”

“奴婢给姑娘道喜,如今姑娘对了老太太的缘法,还得了协理管家的差事,这难道不是喜事儿?”半夏说罢端着用过的水盆走到门口,递给在外面候着的锦之,又重新关起门进屋道:“知道姑娘前阵子的苦没有白吃,气没有白受,奴婢替姑娘高兴呢!”

“还是娘说的对,想让自己过的好,就得去争!”苏礼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道,“不过下面几个丫头你都给我看好了,像连翘那样的事儿,我可不想看到第二次。”

“说起连翘……”半夏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个信封递给苏礼道,“这是跟着寿礼一遭送进京来的,只不过那车把式前几日没寻到门路,昨晚才算把信交到咱们院里。说是连翘托人带给姑娘的。昨日姑娘身子不适,我便也给忙忘了。”

苏礼想不出连翘给自己写信能有什么事情,接过信封抽出来一瞧,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荒唐,当初是我心软才没有把她打出去,还给她配了婚事,害我事后被娘训诫,如今她倒是有脸来写信求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半夏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见自家姑娘生气,便忙去端茶过来道:“姑娘且别生气,昨日刚中过暑气,气大伤身,先喝杯茶顺顺气吧!”

连翘信上的内容不外乎只有一个,就是苏文氏已经决定,三伏天过后就收拾东西准备进京,所以连翘想求苏礼,让她写信给苏文氏,将她夫妻二人要到自己名下伺候。

苏礼心道,当初苏文氏就说过,懂得感恩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都是得了恩惠又惦记着更多的,如今看来果然是自己太过好心。

晚饭时分,苏祈从学里回来,过来瞧妹妹,便也留下来用饭,心情十分不错地说:“妹妹,今日总算是查出那捣乱的人了,真是大快人心,就是不知会如何判罚,要我说,这种恶毒之人,即便不能杀了,也该削官流放,让他不能再祸害别人。”

苏礼皱眉问:“怎么,竟是朝中官员所为?”她心里有些不信,若是政敌所为,自然也该是在朝堂上陷害,怎么会一直搅乱别人家的内宅。

“是啊,不过听说不是什么高官,只是个六部下属官员,也不知跟大伯父有什么冤仇,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祸害别人。”苏祈的消息也大多都是在学里听来的,倒是没有想得太多,只觉得既然抓到了人,那审清楚了定罪便相安无事了,“听说是抓到证据了,只等着审清楚便可定罪,这回总算是放心了。不然我都不敢让妹妹出门。”

“一个六部的下属官员,来跟咱家做对,针对的还都是家中未出阁的姑娘们,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苏礼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说。

“妹妹你的意思是……”苏祈细想也觉得有道理,“难道竟是被扔出来的替罪羊?”

“我也不清楚。”苏礼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摇摇头道,“如果是与咱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的戏弄一般,宫中那回还有祯儿那次,若真是报复,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其实细想起来,倒是更像一些用心有些险毒的找事儿……就是那种不杀死你但是恶心死你的心态……”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如果这回处置完毕,家里能够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的了。”苏礼把想不通的东西先暂且丢在一旁,反正这都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对苏祈道,“哥哥,跟你说个好消息,娘似乎准备等三伏天一过,就启程进京呢!”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苏祈听到这事儿。也是心情大好,竟比平时又多添了半碗饭,“如果日后爹能留在京城任职,到时候咱们一家团聚,就更好了。”

晚饭过后,二太太着人来请苏礼过去议事,给她和苏裬都分配了任务。苏裬是管好采买和厨间,苏礼的活计却是管着家里姑娘以及各房丫头们的用度和份例。

“我也知道这姑娘和丫头们难管,但礼儿你年长些,也更懂事和周全,让你管这边我还算放心。裬儿年纪小又话少。管管采买和厨间,只要银钱把好,多去看顾些,倒也不至于出什么纰漏。”二太太坐在炕上面带微笑地说。

二太太的声音和语调都跟以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苏礼却觉得,没有当初初见时候的冷清感,而且话说的还十分周全、十分的冠冕堂皇。她这会儿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奇怪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本她以为二太太是个清静似水的性子,如今看来却并不尽然。二太太对接过这个管家的职位,自己想必是十分得意,并且恨不得日后不用交回去才好的。而大太太心里怕也是明白的,所以才在病中还皱眉不展,那不是因为生病或是担心家里的情形,而是怕自己手中的大权旁落。

想明白这一点,苏礼心里合计的,便不再是自己这个差事的好坏,而是在大太太和二太太之间,自己该如何站队的问题,至少在她的了解中,老太太是偏向于大太太的,只要大太太不是一病不起,估计权力还是会很快移交回去的。

虽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苏礼却丝毫没有这个打算,只要了与自己差事相关的账册回去参考,她可不想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丫头们之间,本就是会经常扯皮出矛盾的,再加上家里那几个不省心的姐妹,管着这棘手的差事,她的短期目标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回房后寻思半晌,苏礼还是把半夏叫过来说:“我记得当初进京之前,娘给准备了几个方子,似乎有个应对暑热的偏方?”

“方子倒是有好几个,只不过是管什么毛病的,奴婢可就瞧不懂了,这就去给姑娘找出来看看。”半夏去柜子里翻找片刻,拿着几张笺纸过来。

苏礼略一翻看。果然有个应对暑热的方子,竟是被自己忘到脑后,这会儿才想起来,吩咐半夏去备纸笔,将方子抄了一式三份,然后说:“半夏,你着人把这方子往大太太、二太太和老太太房里都送过去一份。大太太那边你自己去,如果她房里没什么旁人,就找个由头把我今日接的差事是什么透露给她。”

半夏拿着方子刚走不多时,锦之就进屋道:“姑娘,大太太打发了若云姑娘来瞧您。”

“快让进来,屋里凉快,外面地上暑气还没散呢!”苏礼听有人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坐直身子。

“见过四姑娘,太太打发奴婢来给四姑娘送些解暑消热的药材。”若云说着话将手中提着的匣子放在桌上。

“大伯母如今仍在病中,却还这样惦记我,真是让我过意不去。”苏礼客气道,示意让若云到自己身边坐,“锦之还不去泡茶,让若云姐姐歇歇再回去。”

若云看上去是有话要说,听苏礼留她,也没推辞便到榻前的绣墩上坐下,见锦之转身出门走了,才低声道:“太太惦记着姑娘,打发奴婢来跟您说,如今家里老太太、太太和两位姑太太都病着,但进项却并没增进,虽说家里还有底子,但还是要节约用度的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娘莫要抹不开面子,只要凡事都讲规矩,依旧例,那便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的。”

苏礼面上挂着微笑,心里却道好险,大太太经营府中十几年,耳目自然是十分灵通,幸好自己提前打发了半夏过去,不然这会儿就该被动了。

“多谢大伯母提点,这下让我心里有底了不少,只盼着大伯母身子早日好起来,不然我怕是还要常去麻烦她的。”苏礼本来已经摸出点儿碎银子,但又觉得似乎有些少,虽然没打算把若云拉拢过来,但毕竟打理好关系,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借力。

她正琢磨着该给什么呢,正巧看见若云耳上的坠子竟然只有一只,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但她还是扭身从自己的匣子里拈出一对儿珍珠耳坠子,塞进若云的手中道:“这对耳坠子是当初在江南时候瞧着喜欢买的,谁知道我耳垂小戴上却是不好看,便一直在匣子里放着,我瞧若云姐姐耳垂圆润是个福相的,戴这对儿珍珠的耳坠子肯定好看。”

若云忙推辞道:“不过是来送个东西捎个话,哪里敢要姑娘这么贵重的物件。”

“先别忙着推辞,戴上看看如何再说!”苏礼坚持让她戴上看看。

若云拗不过她,只好伸手去摘自己的耳坠子,这一摸才吓了一跳,怎么只剩下了一只。抬头去看苏礼,见她垂眸饮茶,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瞧,也来不及想可能丢在哪里,便赶紧取下来放进荷包里,将苏礼给的那对儿珍珠耳坠换上。

苏礼抬头见她已经戴好,便称赞道:“我就说戴上一定好看。锦之,拿镜子来给若云姐姐看看。”

“不劳烦了,四姑娘说好看,那就定然是好看的!”若云忙起身行礼道,“都已经挂在耳朵上了,奴婢若是再推脱就太不识趣了,谢四姑娘赏赐。时候也已经不早,奴婢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咱们院门口黑,锦之快出去送送。”苏礼见人走了,才若有所思地倚回靠垫上。

不多时半夏也回到屋里,拿着支簪子递给苏礼道:“姑娘,这是刚才大太太赏奴婢的。”

“赏你的你就拿着吧!”苏礼瞧也没瞧那簪子,只问,“大太太可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只是说让姑娘放宽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有什么不懂的多去问二太太,或者去问她也行,别怕搅扰就不好意思开口。”半夏将簪子揣回袖中回话道,“大太太还说,如今家里这样,她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所以准备写信,让咱家太太赶紧进京,好歹也能帮衬些。”

“大太太原话是怎么说的,你重复给我听听?”苏礼听到这儿心里一动。

“原话是……”半夏仔细回忆后说,“如今我这身子不好,大夫说要好生调养,近期内不能思虑过多,以免落下病根。家里近段时候却哪里都不安生,我寻思着,还是写信催催三弟妹,让她赶紧启程进京,回来家里好歹是多了个帮衬。”

对于让苏文氏尽快回京,苏礼自然是十分赞同而且高兴的,但是让她疑惑的是,大太太虽然不愿放权,找人来分散二太太的权力也是正常的想法,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苏文氏哪怕收到信就立时收拾东西进京,那等到地方,怕也是要两个月之后了,难道大太太的病,有这么严重不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五章 苏祺被气得不轻 第九十五章 苏祺被气得不轻

第二天一早,苏礼就发现。自己昨天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实在是有些高看自己了。也不知是有人捣鬼还是什么,一上午的时间,府中的各处竟然大小事情不断,还都是些看起来鸡毛蒜皮,又不容易解决,却还的确归她管的。

苏礼刚从老太太那边请安回来,就被自己屋里候着的一群丫头吵得头昏脑胀,最后怒拍桌子道:“都给我安静些,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吗?吵能吵出来钱吗?都给我外边儿廊下候着去,大热的天都挤在屋里,你们不嫌热我还嫌热呢!”

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但又都差不多同时开口嚷着:“四姑娘,是奴婢先来的,您先给奴婢做主啊!”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四姑娘,是奴婢先来的,您先给奴婢这儿看看!”

苏礼烦躁地挥挥手,自己先进里屋去换衣服,锦之和初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群人撵到了外面廊下。待苏礼换好衣服回来坐下,她没急着处理事情,而是吩咐半夏道:“你去找人弄些竹签子来,在上面写上编号,从今往后派人每早就在门口发签子,来回禀事情的,领了签子然后才让进院儿候着,到时候叫到谁谁进来,敢再给我在院里吵闹,就拖出去打板子。”

一上午处理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甚至是半个月前积压下来的,也不知犯什么邪了都今天跑来要求尽快处理,一个个却又都说的十分紧急。到最后苏礼不得不又定下规矩,人带到近前,先用二十个字概括自己的事情类型,再说缘由,并且不许扯的太过离题。

即便是这样,到了午饭时间,苏礼的嗓子已经觉得发疼,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一个劲儿地喝水也丝毫不起作用。

趁着前一个出去,后一个还没进来的空档,苏礼有气无力地问:“半夏,外面还有几个人?”

“回姑娘的话,还有三个人了!”半夏朝外面的廊下张望片刻回道。

“好,上午到此为止,派个丫头去院门呆着。谁再来回事儿,除非是立刻要死人了,否则就下午再来。”苏礼活动下酸楚的肩膀,直了之已经坐得酸疼的腰,心里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当初大太太管家的时候,根本轮不到她们这些个丫头上前禀事,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园子里各处的妈妈和管事婆子们处置,如今倒好,被二太太单独分出来给她管,顿时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都层出不穷的找上门来。

半夏上前给苏礼轻揉着肩膀,苏礼又喝了口茶才说:“下一个进来。”

只见进屋的却是苏祺的丫头可梅,过来行礼后道:“四姑娘,我家姑娘打发奴婢来领冰,这几日暑气太重,姑娘身子弱经受不住,以往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夏天都是日日用冰盆降暑气的。”

苏礼听了这话就想皱眉头,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老七那人本来就不讨人喜欢,房里的丫头也都一副拽拽的模样。这个可梅,上回差点儿被打死,被老太太赦了后,非但没机灵些,反倒张扬起来,仗着老七对她不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是我不体贴七妹妹的身子,只不过如今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冰。”苏礼拒绝道。

“怎么会没有冰?不是说每年宫里都赏下来的?”可梅睁大眼睛问。

苏礼嗓子累得要命,懒得多说什么,便示意半夏替自己回答:“可梅姐姐,今年夏天格外的热,宫中赐的冰原本就不多,家里又贴钱买了不少,后院的冰一共就那么多的用度,如今从老太太往下,一病就病了四个人。身子弱的人便不能太闷热,老太太、大太太和两位姑太太房里都只能黑天白天的放着冰盆祛暑,最近家里连酸梅汤都没有冰去镇着,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冰弄什么冰盆。”

“没有冰可以出去买啊!”可梅不服气地道,“苏府大门大户的,难道连点儿买冰的钱都没有吗?”

苏礼对她这态度十分瞧不惯,当初在老太太和四姨奶奶面前吓得跟什么似的,如今却跟自己穷横,当即便说:“你别跟我在这儿大小声的,今年家里没有给姑娘们备下冰,也不单独那是不给七妹妹一人,就这么回去回你家姑娘吧!”

将可梅打发走,剩下两桩事情都十分简单。不过都是来开条子领东西的,苏礼很快便处理好,坐在桌前开始吃中饭。谁知道饭还没吃几口,就听见屋外传来喧哗声,还没等打发半夏出去瞧瞧,就见苏祺领着可梅气哼哼地摔开帘子进屋道:“四姐姐,听说我让可梅来拿冰回去祛暑,但是你不肯给我啊?”

“七妹妹这是怎么话说的,并不是我不给你,是家里真的没有那么多冰!”苏礼抬头瞥她一眼,又继续吃饭。

苏祺今天满肚子的火气,老太太今早把自己送为寿礼的那个玉石盆景,竟然打发人给送了回来,更让她闹心的事,竟然正好是在四姨奶奶派人来看她的时候送回来的。碧菡那死丫头沉着脸行礼后就说:“七姑娘,老祖宗说了,这礼物太过贵重,让您还是留着孝敬给老太爷好了。”这下倒好,四姨奶奶派来的人回去就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回禀上去,弄得老太爷和四姨奶奶都派人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这事儿气得半死,花了那么多钱不说,结果不但没能讨好到老太太,反而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面。四姨奶奶本来就瞧不上她。这次因为前几日可梅的事情,怕是要幸灾乐祸得不行吧!今天一上午,她一直在寻找这件事的隐情,因为实在是太过诡异,这个盆景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那日在寿宴上,其他人也都是交口称赞的,为何老太太却会如此不喜?最后终于被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老太太房里她买通的那个丫头回忆说,前几日三太太府上的人送寿礼进府的那天,还给了老太太送去一个锦囊。虽说那锦囊的内容谁都不知道,但老太太看过之后,便将头上身上所有的玉器都换了下来,连屋里的玉石摆设器皿也都换成了瓷器或是金银器皿。

苏祺现在站在苏礼面前,心里恨恨地想,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从中捣鬼,还自己丢了面子不说,说不定还要被老太太厌弃。如今不过是来要个冰,见苏礼居然都推三阻四,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十分不悦地说:“没有冰不会出去买啊?难道家里连这点儿买冰的钱都没有了吗?”

“七妹妹也莫要跟我嚷,我今天嗓子难受声音也高不过去你,如今家里四个人病着,光是这抓药吃药,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外走,进项却没有增加。早晨二太太刚打发人来说了,这几个月家里要开源节流,让各屋各院都自觉些,用度方面肯定要有所削减的。”苏礼放下筷子示意丫头们把饭菜收拾下去,自己漱口洗手后,起身到软塌上歪着又说,“我前个儿也中了暑气,如今还吃着药呢!承蒙老祖宗看得起,让我也学着管事儿,就也只有强撑着,妹妹容我歪着陪你,莫要怪我缺了礼数。你瞧我屋里都没放冰盆呢,现在府中的冰,都只能供着老太太和几位太太用,咱们做小辈的,只能是多忍忍罢了!”

“忍忍?四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我自幼身子就不好,如今这几日热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来讨点儿冰回去都讨不来。我看不是家里没有,是有人故意暗中使绊子,不想给我吧?别以为你寿宴之前在老祖宗那边儿吹了什么歪风害我。当我不知道呢?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祺还没等说话,就听苏礼幽幽地打断她,竟像是根本没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似的,慢悠悠地道:“说起这冰的事儿,除了要开源节流这一桩事儿,还有就是,如今就算拿着钱,出去怕也是买不到冰的!听说今年夏天格外的热,宫中的冰前阵子先皇驾崩的时候用去不少,已经供不上用度,京城的冰,基本都已经被宫里买去,连今年赏给一众皇亲国戚和功臣官员们的冰都比往年减了不少,如今京城是一冰难求,拿着银子都卖不回来呢!”她今个儿嗓子累得不轻,所以说话的声音放的很低,说的又慢悠悠的,听上去像是故意在气人。

“你……”苏祺这回被堵的没话可说,心里更是堵得要命,既然如此,干嘛不一开始就说市面上买不到冰,非要兜那么大个圈子,把自己气得够呛,她倒是在一旁看热闹。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苏礼已经歪着睡着了,她腾地站起身,将x下的椅子带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苏礼这才睁开眼睛,似睡非睡地问:“半夏,什么东西响啊?”

“姑娘,不过是椅子倒了,没吓到您吧?”半夏见苏祺还站在椅子旁边,干脆也没过去扶,直接过来对苏礼道,“您今个儿累的不轻,别歪在榻上了,去里间睡个午觉起来再处理事务吧!”

苏礼揉揉眼睛,好像刚瞧见苏祺还站在屋里的模样,忙道歉:“哎哟,你看我,这怎么跟妹妹说这话还睡着了呢!真是对不住妹妹了!”回头去皱眉责备半夏,“瞧见我睡着了怎么也不叫我!”

半夏面露委屈地说:“姑娘,奴婢只是心疼您,自己的身子还没好,还要这么劳心劳力的,奴婢巴不得您能多睡会儿、多歇会儿,哪儿舍得叫您起来啊!”

“胡闹,我这儿是在跟七妹妹说正经事呢,又不是在玩闹,难道就你知道心疼我,七妹妹就不知道心疼我?”虽然是在数落半夏,但是苏礼的眼角余光还是瞟向了苏祺,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不禁心里痛快不少,这在家跟苏文氏学的招数,用出来效果果然是不错。

苏祺的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着,指甲都抠进皮肉都没感觉,银牙紧咬着嘴唇,死死地压着胸中的那口闷气,几乎是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道:“那我就不耽误四姐姐休息了。”

见苏祺气哼哼地离开,半夏出去吩咐关上院门,放下门窗上遮阳的纱幔,这才进屋来伺候苏礼午睡,迟疑片刻忍不住问:“姑娘,刚才七姑娘说什么您在老太太耳边吹歪风什么的……”

“嗯,我听见她说了,你还以为我真的睡着了不成?”苏礼脱掉外衣,等半夏把竹席用沁凉的井水擦拭一遍,这才躺到床上闭目养神道。

虽然没想到苏祺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但苏礼的心里还是十分舒畅的,既然是报复,就不能自己暗爽,要让对方知道是谁做的,这样才算报复的到位,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挑衅。苏礼原本都打算,如果老七一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只能再找人去给她线索,没想到她的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自己也是刚听说老太太将寿礼给送了回去,她这边就已经知道了是自己做了手脚。不过她知道了也无妨,自己这事儿做的只经了哥哥之手,并且写信跟苏文氏通了消息,送寿礼的人也早就回江南去了,任她有什么本事也找不到自己的把柄。

“你一个时辰后叫我,别让我睡过头……”苏礼觉得自己眼皮打架,喃喃地吩咐半夏,话音未落,就已经进入梦乡。

不过总是有那搅人好梦的人,苏礼刚睡着不久,就有丫头过来禀报:“姑娘快醒醒,有圣旨到,家里的人都要出去接旨呢!”

苏礼迷迷糊糊地做着噩梦,梦到自己被硬送进宫里,正抓着宫门死活不肯进去的时候,被这句圣旨吓出一身冷汗,猛地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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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古代剩女的春天》

书号;1751983

作者:短耳猫咪

简介:剩女咋了?咱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宁愿当后妈,死不做小妾!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六章 姐妹的携手言欢 第九十六章 姐妹的“携手言欢”【加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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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礼从噩梦的惊吓中清醒过来,问清楚情况赶紧换好衣服出去等候接旨,家里的下人在忙碌地准备摆香案,老太太也拖着病体换上命妇的服饰,被人搀着出来接旨。

其实这会儿圣旨估计还没出宫门,只不过是有人先来通传,让家里的人准备东西,这会儿香案已经摆好,家里的人也全都到齐,又等了半晌,这才得到传旨的内管进门的消息,都快被太阳晒晕的众人忙打起精神,偷偷擦拭掉额头和脸上的汗水,规规矩矩地跪在下面,等候接旨。

圣旨上一大堆文绉绉的话,加上那内管尖利的嗓音,让苏礼只听懂了六七成的样子,不过核心内容却是知道了,并且不小的吃了一惊。前面说的是近日京内太过燥热,所以太后准备十日后出发去城外的皇家庄园避暑。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后面的话却把全家人都惊得呆住,太后竟然要苏禅进宫伴驾同去。

若不是接旨的时候不敢说话,估计如今园子里早就乱作了一锅粥,不管别人心里是狂喜、是嫉妒、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但苏礼的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管她是谁!不过这样也更让她肯定了,二太太平日的淡薄不过都是假装出来的,从前阵子她对自己的提点,到如今管家后的从容,都在提醒苏礼,宅门里没有简单的女人。

只见老太太领着全家叩头谢恩接旨,那脸上也说不出到底是喜还是什么的表情,大太太原本就病得憔悴的脸上,如今更是蒙上一层晦暗。苏禅这回倒是十分矜持,挂着微微的笑意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目光。本来还想瞧瞧刘姨娘会得意成什么模样,不过园子里的人太多,所以苏礼偷偷瞄了半天,也没找到她人在哪里,只得作罢。

待传旨的内官一走,宅子里便热闹起来,大家都上前去给老祖宗和大太太道喜,老祖宗还能瞧见些笑模样,大太太却是连强笑都笑不出来。好在二太太上前去解围道:“老祖宗和嫂子如今都病着,虽说是喜事,可也经不住你们这样聒噪。快都各自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罢!”

底下的人全都散去,二太太把苏礼叫住道:“礼儿,这回禅儿是要进宫伴驾,肯定是要做些新衣裳和头面首饰的,正好如今你管这处,你去问问老祖宗的意见,弄清楚有没有什么物件、颜色和样式的避讳,然后找师傅进来,你们姐妹商议着定样子和款式,不用拘着花多少银子,这是家里的脸面!”

苏礼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想,自己这差事被安排的真是好,说是让她跟着商议,但是稍微留心点儿的人,都能瞧出来,自己跟苏禅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风格。依着苏禅那种贪财的性子,这回如果不是样样都要最好的,自己都把名字倒过来!

先去老太太房中去问意见,老太太寻思半晌说:“衣服就做十套吧。不光是外衣,从里到外要都做新的。”

从里到外……实在不是苏礼思想不纯洁,但是老太太这个特意的强调,让她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老太太这分明是打算让苏禅一有机会,就要把皇上****到手呢?不过腹诽归腹诽,她面上却还是十分认真严肃地在听。

“至于避讳,毕竟先皇驾崩还不到一年,颜色做的不要太喜庆,淡雅些为好,但别做白衣服。娘娘不喜欢姑娘们花枝招展的,头面都做得简洁大方些,别弄得花里胡哨,咋咋呼呼的!娘娘素日喜欢蓝色、紫色和天青色,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她说着又道,“你去跟你二伯母说,这回做东西我来拿钱,不要动公中的银子,她才刚说了开源节流,就这么大笔的花出去,到时候难免有人心中不服。”

“老祖宗多虑了,三姐姐得了太后的缘法,这是咱们全家的喜事,哪里会有人心里不服的。”苏礼听了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打着圆场地说。

“服不服的管不了,不过这银子还是我来拿好了!”

老太太面上似乎带了些倦容,苏礼便起身告辞道:“祖母快休息吧。今日又累得不轻,待衣服颜色样式和头面首饰都定下来,孙女再拿过来给你过目。”

苏礼出了正房又往苏禅的院子赶去,在软轿上差点儿都睡着了,强撑着精神进屋,却见苏祯居然正坐在屋里跟老三说话。见苏礼进屋,她站起来笑着说:“四姐姐好,姐姐最近是大忙人,见一面都难呢!”

“祯儿也在,那正好一起帮着定夺衣服和首饰的样式,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师傅了!”苏礼进屋跟苏禅见礼,这才坐下说道。

“我哪儿懂得什么衣服首饰的,从小到大都是人家给什么就穿什么、用什么,我只是过来恭喜三姐姐,顺便留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的。”苏祯脸上笑得甜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溜溜的。

苏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笑着对苏禅道:“虽说刚才恭喜过,不过刚才人多杂乱,姐姐都未必听到我说的,这儿就再说一回真是恭喜姐姐了!”

“咱们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苏禅满脸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要柔和甜美上几分,“听说妹妹前日也中暑了,可我一直在祖母床边守着。都没抽出时间去瞧妹妹。”

“姐姐刚说都是自家姐妹,这会儿又来跟我客套,难道瞧着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竟然连长幼有序都不知道吗?如果定要这么说,我倒是还要谢谢姐姐在祖母身边儿尽孝,便也厚着脸皮说一句,值当姐姐也替我孝敬老太太了。”苏礼也笑着回道。

从苏礼进屋后,苏禅就一直没有再跟苏祯说话,虽说她自己偶尔插几句话,但也只有苏礼偶尔回答,苏禅却只拉着苏礼说个不停。她有心想走。但又觉得心里不痛快,心道自己在针线上比苏礼强上不少,等下挑选衣服的时候,定然能让苏禅对自己另眼相看,说不定还能压过苏礼一头。

几个人闲坐了快半个时辰,绣庄的师傅终于到了,先给苏禅量过尺寸,这才开始跟几个姑娘商量衣服样式。苏祯抢先拿过图册,翻看半晌挑出几件,又分别说每件要怎么修、怎么改,添什么、减什么,说的那绣庄的师傅都不住颔首,苏禅也被她说的吸引过去,称赞道:“六妹妹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被你说的我都恨不得衣服马上做好呢!”

苏礼见她们说热闹,便一直坐在自己位子上喝茶不出声,见那边的讨论似乎要告一段落,才插言问:“师傅六刘妹妹都挑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师傅回话道:“回姑娘的话,六姑娘挑了一套白色暗花的织锦衣裳、一套水红色的薄纱衣裳、一套绛紫色的拼花衣裳,还有一身儿石榴红的窄领衣裳。”

“绛紫色的那套留着,其余三套都不行……”

苏礼的话还没说完,苏祯就立马打断问道:“凭什么其余三套都不行?”

苏禅也奇怪地看过来问:“四妹妹,为什么另外三套都不行?”

“六妹妹你莫要跟我急,老祖宗说了,娘娘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挑选的衣服料子要以清素淡雅的为主,所以另外几套都不行!”苏礼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那、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苏祯气得顿足道。

“我今个儿累得要命,你没听我嗓子都是哑的吗?谁知道我就喝口茶歇歇的工夫,你们就挑了好几套出来。”苏礼用茶盏的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盏里的茶。

苏祯明知道她说的并不全是实情,但也不敢死气白列地跟她争论,只好伸手想拿册子再去看别的样子,谁知道那师傅看明白苏礼才是最终拍板决定的人,抢先一步拿起册子,捧到苏礼面前道:“劳烦姑娘看看,挑几套样子,咱们绣庄的样子,都是自己找人绘制的。外头都没有的!”

苏礼和苏禅商议着定下十套衣服,果然不出苏礼的所料,老三看上的,全都是右下角银两数标的十分贵的,在那绣庄师傅的忽悠下,又全挑选的是上等难得的料子,还要要求绣工和上面缀上珍珠或是什么别的装饰。

见她终于将所有的都敲定下来,苏礼便吩咐那师傅道:“你今日回去找人将这十套衣服都按照我们说的添改重新画出来图,明个儿一早着人送进来,要拿去给老太太瞧过,没别的避讳和不妥,便能开始做了。”

绣庄师傅前脚走了,首饰铺子的师傅又进来,什么珍珠、珊瑚、翡翠玛瑙的,苏禅看的眼睛都花了,最后比来比去、挑来挑去,竟花了一个时辰,才定下来三套头面和一些零散首饰。

虽然自己心里知道,老太太肯定不会让她要那些玉石的饰物,但是她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由着苏禅挑了个不亦乐乎,最后将拟定的单子着人送到老太太那边,果不其然,来回话的说:“老太太吩咐,除了玉石的物件,其余的首饰随便三姑娘挑。”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以前她不是最喜欢玉石的,还总说什么玉养人、人润玉的,怎么现在不但自己不戴玉石的东西,也不许我用……”苏禅小声嘟囔着。

“还不是因为有人在老祖宗面前说了什么浑话,才哄骗得老祖宗如今不肯戴玉,人都说玉能护主,好的玉石戴久了都是有灵气的,真不知道那种人都是什么心肠,竟然撺掇着老太太不再戴玉了!”都不用抬头,听到声音和这话的内容,就知道是老七无疑。

“七妹妹说什么呢,我半句都没听懂!”苏禅皱眉回道,不过却也没纠结于此事,继续低头去挑首饰。

苏祺捧着个匣子走上来道:“我是特意来恭喜三姐姐,顺便略表示表示心意的。”说罢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套头面首饰,都是纯银做托,有的缠丝、有的填丝,表现的都是花恋蝶的意境,手工精巧暂且不说,最奇怪的是,那上头镶嵌的却不知是什么宝石,闪闪耀眼不说,看上去还晶莹剔透。

苏禅和苏祯都看直了眼睛,连那首饰铺的师傅都有些愣神儿,苏礼开口问道:“七妹妹这可是大手笔,这套头面上的宝石,都是金刚石吧?海外运回来的?”

苏祺没想到竟悠然识得这东西,微微一愣刚想开口否认,却听那首饰铺的师傅赞道:“不愧是苏家的姑娘,随便一出手都不是凡物,而且还都这么见多识广,真是别家姑娘比不了的啊!”

“姐姐瞧这套首饰如何?妹妹拿到手还从未戴过,这次姐姐能去皇庄伴驾,是咱们全家的荣耀,妹妹寻思着自己也不能寒酸了不是,就把这压箱底儿的好东西拿来送给姐姐。”

“真是多谢妹妹!”虽然平时不喜欢老七,但是苏禅素来都是个见钱眼开的,加上没想到老七会这么大手笔的送礼,那套首饰的确十分合自己的心意,而且还十分贵重抢眼,心里十分欢喜,这感谢中倒也带了几分诚意。

“咱们自家姐妹,有什么客气的,只盼着姐姐日后腾达了前途无量,不要忘了咱们的姐妹情份!”苏祺笑着回握苏禅的手,顺势上前将苏礼挤到一旁。

“瞧妹妹这话说的,什么腾达不腾达的,不管日后咱们都各自都是什么前程,但是互相帮衬提携,那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事情嘛!”苏禅像是忘了以前的芥蒂一般,笑得十分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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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贤妻

作者名:怜江

简介:天下首富之女,也逃不过保全家族联姻的命运!

从贫家女到富小姐,有老天的眷顾

背负着不孝子的名,是重生的代价

大难不死,后福何来?

且看她的相夫教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八章 与沈青昊的单独相处 第九十八章 与沈青昊的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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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到那声音后,就把沈青昊送的匕首抽出来抓在手里,后背贴在车厢壁上,从窗纱闪开的缝隙朝外张望,但只能看到马车周围严阵以待的家丁,还有朝四下张望想要找到声音来源的沈青昊和苏祈。

思小朵之前听说过苏礼遇到挟持的事儿,这回又遇到这种怪事,心里更觉得害怕,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但又担心苏祈吃亏,只能不断掀开窗纱朝外张望。

“小朵姐姐别怕,有我哥和沈公子在,咱们还带了这么多家丁,肯定不会有事的!”苏礼见思小朵脸吓得煞白,却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探头去看苏祈,心里十分感动,暗道只要自己老哥也喜欢她,那自己一定要撮合他们二人,“那人只敢出声说话,不敢现身,就肯定是心里没底,觉得打不过咱们的人,所以不必怕他!”

“嗯!”思小朵用力吞咽下一口唾液,只觉得自己嘴巴发干,喉咙发紧,若不是死死咬着牙,怕是都要上下碰出响声来。手心的汗水不断地冒出来,双手冰冷根本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才好,在身上胡乱摸了几下,死死地抓住衣襟。但是眼神却不受控制地朝车外瞟去,每当苏祈的身影离开视线,就觉得心慌意乱,直到再看见人这才觉得踏实。

“人似乎已经走了。”沈青昊不顾苏祈的阻拦,执意到四周查探过后说,“大家都警醒些,寺庙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到那里就安全了!”

“听那人说话的意思,像是跟方丈有什么过节,说不定只是路过,听到你说的话,表示一下不满罢了,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但咱们也莫要太惊弓之鸟了!”苏祈揣度着听那人的口吻,不像是要跟自己这一行人找麻烦的。

“如果是那样便最好不过了!”沈青昊面沉如水地说,“不理解方丈的人很多,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在法会的时候,还有人要冲上去打住持呢!都是一些浅薄小人!”

“看来沈兄与方丈的确感情甚好!”苏祈见沈青昊情绪有点儿激动,忍不住道。

沈青昊沉吟片刻道:“自幼父亲就在家的时候少,不是在外征战就是驻守边关,我常常来寺庙里找方丈,他教我习字、指点我的拳法刀法,对我来说,方丈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值得敬重……”

沈青昊领着众人走的是后门的山路,所以一路没什么其余信徒和香客,开始觉得十分清静,如今却让人心里有些惴惴,说话间走过转弯,终于能遥遥地看见绿树中隐约露出红墙。

后门外的山路上遇到几个手持木棍的沙弥迎面走来,见到沈青昊忙上前施礼道:“阿弥陀佛,见过沈公子,方丈让小僧等前来迎候公子。”

沈青昊见他们几人都有些戒备的模样,忙问:“寺里出事了吗?怎么大家都一副严加戒备的模样?”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刚才寺里遭了贼,方丈让我们朝这个方向来迎沈公子,以免贼人万一朝这边逃窜,惊扰了公子和几位客人。”

“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沈青昊问。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沈公子等下询问方丈或许可知。”几个沙弥领着众人从后门进入寺庙。

了法寺是修建在山中的,山门建在半山腰处,其上的整个山头都是寺庙的占地,除了前面的几进正房,后面的禅房院落,都是依照地势而建,在草木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静谧幽然的味道。

沈青昊心里惦记着方丈,正好也要将苏祈等人介绍给他认识,便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直接去了方丈的禅院。

“阿弥陀佛,青昊,这就是你时常说起的朋友吧?”刚一进院,苏礼就听到一个浑厚却又略带苍老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院中的树下站着一位僧人,没有穿她印象中那种红格子的袈裟,只是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布长袍。那人十分削瘦,脸颊都微微有些内陷,眉须皆白,看上去像是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者。

“见过大师!”几个人忙都双手合十上前行礼。

沈青昊忍不住问道:“大师,寺里怎么会遭了贼人?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我们来的路上很可能遇到过那个家伙!”

“没什么大碍,我这里又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丢了些跟老友往来的旧书信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也没叫人去追查,只是想起你昨日派人来说要带朋友过来,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怕你们受到惊扰,才叫人去过去瞧瞧的。”方丈双手合十道,“青昊,你带几位朋友去寺里逛逛,我先回房准备今日的法会,待法会结束,咱们再聊!”

从方丈的禅院出来后,四个人走在后山的林荫小路上,苏礼和苏祈在中间,思小朵在苏礼右边,沈青昊在苏祈的左边,边走边听他继续介绍寺院的情况。山路上十分清静,偶尔遇到一两名僧人,彼此互相行礼。

苏礼忽然停住脚步,并且一把扯住思小朵。

思小朵“哎哟”一声问:“你……”

她话还没说完,苏礼就抢先道:“小朵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把脚扭伤了啊?”

“脚?我没……”思小朵的话还没全说出口,就觉得手上被苏礼掐了一记,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改口道,“我没事,不过好像真的是扭伤了脚。”

苏祈和沈青昊也都围过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哥哥,我看小朵姐姐也没法继续走了,你先将她送回去吧!”苏礼说完发现这里也没有丫头下人,苏祈也没法把思小朵弄回去,正在心里盘算主意呢,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处亭子,便急中生智道,“小朵姐姐,我扶你去亭子里坐下休息一下吧!”

“哦,好的!”思小朵一只脚着地站着,加上苏祈还就在身旁看着她,让她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似的,根本没听清苏礼说的是什么,只会点头说好。

苏礼瞧着她的模样真想掐她几下,真不知道她刚才拼命掐自己胳膊,让自己给她创造机会的勇气都哪里去了!她扶着走路明显僵硬笨拙的思小朵,好不容易走到亭中坐下,虽然累得够呛,但是好歹没露出马脚,乍一看她走路,还真的很像是扭伤了脚。

“哥哥,那你就陪着小朵姐姐在这里坐着……”苏礼见思小朵刚坐定就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示意自己赶紧离开,心道看来这有异性没人性,真是个横贯古今都不变的真理。

“礼儿,你干嘛去?”苏祈十分不解风情的问。

“额,我……那个……哦,是这样的,我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多去逛逛。”苏礼笑着扭头又对沈青昊说,“沈公子介不介意陪我去走一走呢?”

“十分荣幸!”沈青昊听了这话面上维持着镇静,但心里却生出些别样的感觉,忙朝苏祈递了个眼色示意。

“哦,那好,你们去吧!沈兄可要保护好我妹妹!”苏祈这下才恍然,以为妹妹想要给自己创造机会跟沈青昊单独相处,便马上同意道。

“哥哥也要照顾好小朵姐姐哦!”苏礼刚嘱咐了一句,就瞥见思小朵那明显写着“快走吧!”三个字的脸,心道你个没良心的,我今天看在你那么担心我哥的份儿上,先放你一马!

等苏礼真的跟沈青昊两个人走在林中的时候,四周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沈青昊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这么并肩走着。

“那个……”

“对了……”

沉默了许久,二人又同时开口道,苏礼忍不住笑了,说:“沈公子你先说吧!”

沈青昊倒也没推让,似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地问:“后山有一片石壁,上面都是方丈大师素日刻下的壁画,都是一些佛经故事,你如果有兴趣,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啊!”苏礼点头应道,“我刚才正是想问沈公子,有没有什么壁画之类的可以去看看呢!”虽说她不信佛,但是家里的老太太喜欢,既然来了一次,去做些功课也是有好处的,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二人沿着山腰的小路缓行而去,微风、林荫、虫鸣、一束束穿透树叶散落在林间的阳光,再加上身边的帅哥,苏礼忽然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少女时代的那充满粉红泡泡的梦,这样一直走下去,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年少时代。

“苏四姑娘!”沈青昊忽然唤道,“没想到你还对佛法这么有兴趣!”

“其实我对佛法佛理什么的,并不了解,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苏礼听着他清亮的声音,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酥麻。

“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会去翻看佛经,那么高深的东西根本就看不懂,那时候觉得有些沮丧,觉得是不是自己与佛无缘。那时候方丈就对我说说过,所谓佛法佛理,不过都是别人眼中、心中的佛,若想信佛,便不用管自己懂还是不懂,用自己的眼去看佛,用自己的心去悟佛,就足够了!”沈青昊说话总是不慌不忙的语速。

苏礼心里暗暗点头,这个老方丈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概括一下似乎可以说,信自己的佛,让别人信他们的去吧!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寻思一下而已,她也忘了自己还带着帷帽,勾起嘴角露出个礼貌的微笑道:“方丈这番话真是让人如醍醐灌顶,刚才是我着相了!”

“那片石壁是我从小就最喜欢的地方,我第一次来寺庙里,那石壁上还只有没画完的半幅画,如今已经快要没有空白的地方了!”沈青昊十分轻车熟路领着苏礼穿过树林,走过一座小木桥,在山路上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

前面的路猛地一个角度极大的转弯,转过去后苏礼一抬头,就发现一座巨大的石壁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石壁大概有二人高,横宽更是有高度的两三倍,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刻画着线条,走近去看才发现都是一幅幅壁画。不知是用什么工具刻上去的,但是瞧着似乎不止一种,有的图看着笔触稚嫩些,有的就已经老练不少,看来技术也是在不断地磨练中进步的。

“我每次觉得心情不好或者是静不下心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用手摸着石壁上的线条,看着这一个个的佛经故事,就觉得心情会平复下来。”沈青昊抬手抚上石壁,他的手消瘦修长,但并不显得无力,指节分明中让人能感到力量的存在。

苏礼也上前几步,将手贴在石壁上,石壁已经被抚摸的十分光滑,只觉得手下凉沁沁的,她偷偷比较了一下自己和沈青昊的手,用目测的话,估计至少要相差一个半指节的长度。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舌,原本因为自己的手就已经很是修长,没想到还是相差那么多。

“这里的确是个静谧适合疗伤的好地方!”苏礼的手摸着石壁,觉得天气带来的燥热已经全都消散。

“疗伤?”沈青昊疑惑地歪头看她。

“哦,我说的疗伤,就跟沈公子说的平复心情是一样的意思,给自己的心情疗伤,让心情恢复正常和平静,”苏礼忙解释道,然后在心里警告自己,打起点儿精神来,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疗伤……”沈青昊琢磨着这两个字,笑着点点头道:“苏四姑娘这比喻说的极好,平日疗伤都是在战场上用得较多,如今被姑娘一说,竟带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我不过是顺口乱说的,可担不起沈公子这么琢磨!”苏礼忙扭头佯装自己在看壁画。

二人突然间似乎没了话题,只能各自沉默地看着壁画,在一片安静中,苏礼似乎听到有水声传来,便问:“沈公子,怎么这附近还有活水不成?”

“对,若不是姑娘听见我差点儿忘记介绍,这石壁后面,有一道小瀑布,是从山中涌出来的,虽说不很壮观,但是在山中出现,却也别有一番灵秀的姿态,我带姑娘去看看可好?”沈青昊征求苏礼的意见问。

“这自然好!”苏礼有些雀跃,说实话虽然石壁前挺凉快,但是这些个佛经的图画,在她的眼里,实在就像是一部情节毫不连贯而且也不好笑的漫画。所以她直接把最开始来看壁画的初衷抛到脑后,觉得还是自然风光更赏心悦目一些。

沿着石壁朝后面走去,果然水声越来越大,四周也觉得更加凉爽了起来。没走多远,就看到小瀑布挂在眼前的山腰上,如一条银链般落下,在下面的湖中激起雪白的水花,让人精神也为之一振。

“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苏礼称赞道。

“是啊,景色不错,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我父亲一直不允许我来这里玩耍,他怕我不小心掉进水里。可是那时候顽皮的很,他越说什么不许,我就越想要去看看,结果有一次果然掉进了湖里,若不是被正巧在石壁那边的方丈听到我的呼救,怕是就真的酿成大祸了!那次落水后,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着了凉,回家就开始高烧,可当我的烧刚退下去。父亲还是丝毫没有犹豫地罚我在宗祠跪了****,当时恨了他很久,甚至还荒唐地想,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不过现在我理解他了,爱之深、责之切,很遗憾我当年没有理解这个道理,等我想通以后,父亲却已经不在了,让我连跟他赔罪的机会都没有!”沈青昊越说声音越沉闷,最后苦笑道,“从那次落水以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个瀑布,今天若不是你听见水声,我都没想起来这个地方。”

“真是对不起,我又勾起你伤心的回忆了!”苏礼满头黑线,虽说听一个声音优美的帅哥,娓娓讲述自己幼年时的故事,是一件很美好并且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是,拜托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景色优美的地方,讲这种煞风景的故事呢?

“没、我没这个意思,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沈青昊忙解释道。

“我说呢,听着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沈公子!”忽然在湖的对岸,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后只见那林中走出一位少女,她一身黑色的武服,前臂和小腿都用绑带扎紧,头发利落地绾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神采奕奕的双眼。

沈青昊见到来人微微吃惊,皱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只许沈公子带佳人来湖边闲聊,就不许我在这里不成?”那女子眉毛上调,略带些挑衅的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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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九章 寺庙里出大事了 第九十九章 寺庙里出大事了

加更求粉红,看在小无最近这么努力更新的份儿上,亲们有粉红的都丢给小无吧,想努力冲一冲,我目标不高,能进前二十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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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觉得觉得自己在这话里似乎听到了浓浓的醋意,脚下登时就朝一旁挪动了两步,她可不想被牵扯到什么感情纠纷中去,尤其是在自己根本就是无辜的情况下。不过她在心里却将老哥狠狠地骂了一顿,平时就知道牵线搭钱,也不问清楚人家是不是有什么青梅竹马或者两小无猜。如今倒好,对面那少女看上去也是个会武的模样,说不定就跟沈青昊家里有什么世交还是冤仇,也不知是指腹为婚还是因恨生爱……她这么转瞬的时间里,脑子里至少浮现了十几部八点档古装言情剧的狗血剧情,不过那隔湖而对望的男女,却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浪漫或者是悲情,眼神的碰撞中反倒似乎有些火药味。

“你自然可以来这里,因为我们正好准备走了!”沈青昊冷冷地说,然后扭头又柔声对苏礼道,“四姑娘,法会等会儿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先回去跟苏老弟汇合,然后先去参加法会,你看如何?”

“听沈公子的安排便好!”苏礼心里的八卦****虽然在燃烧,但是在人前她从来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模样,虽然有些惊异于沈青昊两种态度转变的那么娴熟和没有突兀感,不过她还是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便跟在沈青昊身后朝来路走去。

“你……”那女子在对岸顿足道,“胆小鬼,一看见我就被吓跑!”

“……”苏礼被这种小萝莉的语气雷倒,见沈青昊毫无反应地自顾自走,便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快要走到石壁的事后,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直奔苏祈的面门而来,她走在沈青昊的左手侧,稍稍落后半步的距离,因为帷帽有些阻挡视线,让她根本没看清那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等到发觉不好,那人影已经离她不到两步的距离。

事后苏祈问她,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她只能囧囧的摇头不说话,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到底想了什么。

她当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大脑一片空白之后,骤然停住脚步,没有躲闪、没有转身就跑、更没有去身边寻求庇护,而是忽然蹲下身子,然后从袖中抽出匕首,甩掉外鞘,迎着那人一击落空顺势下坠的手掌刺去。

沈青昊此时已经过来解围,他伸手架住那人下劈的掌,抬脚将那人踹到一旁,而后绕开苏礼手中的匕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等苏礼从晕头转向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沈青昊护在了身后,定睛一看对面,那个偷袭之人竟然是刚才的少女。

沈青昊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比我好看!”那少女一手捂着被沈青昊踢中的小腹,一手扶着路边的树干站着,但还是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说。

“你真是不可理喻!”沈青昊神色尴尬,又不知该如何对苏礼解释,只好又朝那女子说,“你别再闹了,以前的事情早都过去了,我也都向你解释清楚了,你这样纠缠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以前的事情,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说过去了就可以当作没发生的!”那少女的话说的有些****,但是从她闪动的眼神中能够看出,这分明就是她故意想要制造的效果。

沈青昊果然脸色更加奇怪,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意道:“我今天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胡闹,我还有朋友在那边等我,你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再来的捣乱。”

“那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看她长的是什么模样!”那少女语气坚决地说,说罢银牙咬着下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青昊。

苏礼心道,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哪里是想看我长什么模样,你根本就是想知道我跟沈青昊是什么关系。虽然这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想如果双方互不相让,不管最后是继续僵持还是打起来,貌似最容易悲剧的还是自己,所以她清清嗓子道:“这位姑娘好,我叫苏礼,是沈公子学里同窗好友的妹妹,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称呼姑娘你呢?”

那少女瞥了苏礼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哼,你别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一套。”

“那好吧!”苏礼这会儿也觉得有些惹气,这是个什么丫头啊,难怪沈青昊懒得搭理她,她只好扭头去问沈青昊,“沈公子,咱们对面这位姑娘是谁啊?我瞧着你们似乎很是熟悉。”

“我跟她不熟!只不过是以前碰巧见过几次罢了!”沈青昊似乎也来了倔脾气,“咱们走,不用搭理这个疯女人!”

如果不是看沈青昊之前那一脚踹得毫不留情,苏礼简直要觉得他们是一对闹别扭的傲娇小****。她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发觉沈青昊的手轻轻揽在自己的腰间,带着她朝前走去。

沈青昊的这个举动算是捅了马蜂窝,那黑衣少女当时就急了:“你、你们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居然……”

苏礼十分无辜地沾着,摊手表示这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然后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你就是想看我跟你谁更好看是吗?那不用比了,就算你比我好看总行了吧?请姑娘让开路吧,法会即将开始,我们还急着回去呢!”

这番话不刚才沈青昊的亲昵动作还要重磅,直接把那姑娘激得发飙起来,也顾不得捂着肚子,抽剑出来就想挑飞苏礼的帷帽。

沈青昊也被激怒,他低吼一声:“我本不想理你,你别非想勾起我的火气!”

“勾起你的火气又怎么样?”那姑娘恨恨地说,“反正你早就对我一肚子火气了不是?也不怕再多一些!”

听了这话,沈青昊也从腰间抽出长剑,将苏礼挡在自己身后,看着那姑娘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今日要对女子出手了!”

“……”苏礼被沈青昊推到路边,背靠树干,听了这话忙说,“你们有话好好说,大不了今日先不去看法会了,怎么还说打就打起来啊?”

“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拳脚底下见本事了!”那少女竟真是个火爆脾气,拎着长剑就冲上来,结果跟沈青昊打在一处。

苏礼手中紧紧地抓着匕首,看着眼前的对打,发现古代的武功,根电视剧里表现的根本就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哪里有那么多复杂花哨的动作,看上去就是刺、挑、挡、扫之类的动作,根据情况随时组合变换。她这个外行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到底谁占上峰,刚想再开口劝劝,就听到树后传来个让她身子为之一僵的声音:“苏四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在她当初被挟持的时候听到过一次,在来寺庙的山路上又听到过一次。苏礼心里暗骂自己白痴,沈青昊说寺庙中安全,怎么就这么傻傻的就信了呢?如果寺庙里安全,那之前怎么还会遭贼,结果现在别说一个家丁都没有,连唯一可以指望的人,都还在跟别人打架中。

“是啊,咱们俩还真是有缘!”苏礼尽量稳住情绪说道,“这才没过多久,就又遇见了。”

“那如果我说,我是特意跟着你来的呢?”那声音中充满了戏谑。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是荣幸之至!”苏礼觉得那声音是从自己的左边发出的,而且离自己非常之近,那人应该就藏身在树后,所以她右手握紧匕首,瞧瞧地朝身后挪去。

“我从不说谎话!”树后那人说道。

苏礼忽然笑出声来:“从来不说谎话,这句话可是我听到过,最好笑的谎话了!”她趁着自己说话,右手猛地朝树后刺去,随即身子也转到了一旁。

握着匕首,苏礼似乎清晰地体会到刀锋穿透布料,并且刺入什么东西的触感。树后果然传来一声惨叫,而此时沈青昊已经将那少女击昏,过来先护住苏礼,才朝树后探去,见除了地上留下一小滩血迹,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沈青昊自责不已,“两次、两次遇袭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如果你有什么损伤,我……”

“沈公子莫要自责,先不说这两次的事情责任都不在你,就算真的要追究责任,咱们也先回到人多的地方再说,这里实在太不安全了!”苏礼心道,这回虽说是有惊无险,但回去后老哥怕是要把自己骂死的,以后都不许自己再出门都说不定。

“四姑娘说的有理,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沈青昊还是对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叔叔回来说,都已经抓到上次的幕后黑手,也证据确凿,那户官员被抄家流放,全家已经没有人在京城,怎么竟还会有人袭击你呢?”

苏礼刚想迈步,听到这句话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狐疑地盯着沈青昊问:“沈公子你怎么会知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之前欲对我不利的人?”刚才听到过那人说话的只有自己,至于说什么身形,那人刚才一直在树后,根本就没有让沈青昊看见,他究竟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

“苏四姑娘果然聪慧过人,竟被你发现了破绽。”沈青昊苦笑着说,“其实那次挟持你的人,我认识!”

“什么?你认识?”苏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反问道。

沈青昊点点头说:“对,我是认识他们!”

“他们?”苏礼更加无语,一瞬间又从单数变成了复数。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上次挟持你的人,我瞧见了身形和眼睛,便认出他了,后来他一说话那更是确凿无疑。”沈青昊说道,“他原本跟我一样,也是将门之后,历代忠良武将,他父亲与我父亲是从小的好友,后来他们两个又跟方丈成为了莫逆。但是所有一切的改变都是在那次出征中,他父亲任先锋,不但没有按照事先的计策前去诱敌深入包围圈,反倒临阵脱逃,导致中军和后续的军士伤亡惨重,那场仗虽然我们赢了,但却是活活地用人的生命拼出来的胜利。所以那次会朝之后,他被判斩刑,全家都流放到极北的苦寒之地,这回是因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才得以回来,但是去的时候是一家十几口,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跟他妹妹,也就是我打晕的这个。”

苏礼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的一段故事,她半天才发出声音,指着躺在地上的女孩子问:“那这个是你以前家里给订下的未婚妻?”

“……”沈青昊满脸茫然地看着苏礼,“苏四姑娘,你说什么呢?”

“额,没什么,我是想问,她应该怎么处置呢?”苏礼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少女问。

“没事儿,她哥哥肯定还在周围,只不过是没有出来罢了,咱们现在离开,他就会出来把她带走的。这件事情其中还另有内情,咱们先回去,我会给苏四姑娘一个交代的!”沈青昊催促苏礼赶紧回去。

“好,咱们先回去吧,哥哥和小朵姐姐估计也等急了!”但是路上苏礼还是忍不住问,“上次我被挟持的时候,你事后怎么都不说呢?”

“因为那时候我只是觉得认出他了,可究竟是不是我却不敢肯定,而且我跟他又不熟,只是跟父亲去看过他们一次,所以根本不敢肯定!不过我后来回家将这件事跟我叔叔说了,本来是想给他提供一些线索,没想到一查之下竟然真的是他们兄妹。但是上次的事情,他们不过只是收人钱财、帮人办事罢了,因为他家跟我家祖上交好,我叔叔就放了他们一马,并且告诉我不许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实在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他们事后还会惹出麻烦。”

“你们如果只是以前见过一次,那为什么刚才那丫头对你似乎有些恨意……”苏礼实在没忍住,便问道。

“因为我上次跟父亲去北边儿看他们家人的时候……”沈青昊脸上浮气一点儿可疑的尴尬神色,最后一咬牙还是说道,“刚进那边的村子,我爹去打听他们的住处,我就在村口看那边村里的孩子们玩儿,结果就看见她跟一个男孩儿在打架,我还以为是那男孩儿欺负女孩子,就上去将那男孩儿打了一顿……结果……”

“结果怎么样?”苏礼见沈青昊欲言又止的,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结果她非要说她是在比武招亲,刚才那男孩儿是最后一个上台的了,我打败了那个人,就要娶她为妻。我自然是不肯,后来两家的大人也都说她胡闹,谁知道她竟然就这么记恨上我了!前几天还到我家找上门来,把我娘气得够呛。”沈青昊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苏礼强忍着自己想要爆笑的冲动,这……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看着沈青昊尴尬的表情,她还是将这个冲动强压了下去,憋得自己快要内伤。好在她还带着帷帽,不然她忍笑而不断抽搐的嘴角,肯定会泄漏她的秘密。

不过沈青昊即便是看不清,却也能猜到苏礼现在的感受,他尴尬地咳嗽两声道:“咱们还是快些走……”

他话音未落,山中就响起震耳的钟声,苏礼抬手堵住耳朵问:“这是不是法会开始的钟声啊?”

沈青昊听到这声音却脸色大变,惊道:“不好,庙里肯定出事了!咱们赶紧走。”说罢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抓住苏礼的手就朝山下跑去,还跟她解释道,“寺中出事才会敲这样的钟声,我觉得可能是方丈出事了,不然一般的情况下,今天还有法会,是不会弄得这么大阵势的。”

苏礼被他牢牢抓住,跟着他朝山下跑去,心里不住地庆幸,幸好这个时代的女人不用裹小脚,幸好这里的山路都是铺了石板,幸好……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只觉得交握的双手传来的热度,已经从手掌慢慢向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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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星光大道》——糯米白糖

简介:

从三栖的天后,到穿越成了混迹在三流的落魄小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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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对这个身体原主怯懦花瓶印象根深蒂固又如何?有人嫉妒,有人陷害,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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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九十七章 山路上的陌生人 第九十七章 山路上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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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无似乎吃坏了肚子,囧,所以晚上就这一更了,明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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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禅跟着太后去郊外的皇庄避暑,少了一个素日最吵闹的,家里顿时变得清静不少。老太爷那边得知孙女随行伴驾,也送来不少衣裳首饰还有银两。这月十五,老太爷还回来在家吃了一顿团圆饭。所以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的身子也好转不少,虽然还常在榻上歪着懒得起身,但瞧着精气神儿就跟先前大不一样。两位姑太太的关系却似乎还在僵持着,虽然二姑太太不再绝食,但每日总是沉着脸,除了老太太问话,都不见她开口。

在二太太的打理下,府中的一应事物也都井井有条,苏礼对自己要管的差事也渐渐上手,不再像开始那般劳累,一些领东西开条子的事情,没什么大的进出,便都交给锦之在管,毕竟她从小在府中长大,对一应事物和府中的丫头都熟悉。跟苏礼的低调不同,苏裬却是着实地做出几个大手笔的举动,先是查出贪墨银两,撤换掉家中两个买办,而后又将厨间做了十分详细的责权划分,从买东西到放东西乃至后面的领东西、用东西,全都有人管、有人查、有人记账。这一番举措下来,厨间的下人当然是叫苦不迭,但是吃饭的花销却是比先前降低了不少,老太太很是赞许一番,家中众人也都对老五有些刮目相看。

苏祺先是在寿宴上吃瘪,被老太太冷落疏远,而后又被老太爷和四姨奶奶各自训斥,近半个月一直安分守己,除了每日的请安和学规矩,基本都只在自己房里很少出屋。

“姑娘,明日您想吃什么?奴婢去拟菜单子!”半夏进屋来问。

“水煮青菜、水煮豆腐、青菜煮豆腐……”苏礼虽然每天处理各种杂事有些劳累,但没人来找麻烦,却让她的心情舒畅不少,所以虽然天气依旧炎热,但是她饭量却有些见长,大半个月下来,人竟是比先前长了些斤两,原本尖削的下巴,也变得圆润起来。之前因为人瘦下去改小的衣服,如今穿着竟然开始紧绷起来,听见半夏来问菜单子,便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半夏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姑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半晌才试探地问,“姑娘,难道您丢银两了?”

“要是丢了银两,我还能安稳的趴在这里吗?”苏礼叹气道,“半夏,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十分十分严重!”

半夏被苏礼的话弄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难道你没发现我变胖了吗?”苏礼坐直身子抬起双手揉搓自己的脸颊,“居然连衣服穿着都觉得紧了,你这几日不用来问我菜单子,全都吃青菜和豆腐,少放油最好不放油!”

“……”半夏哭笑不得地看着苏礼,“姑娘,那衣服原本就是上回改小过的,前阵子您瘦得吓人,好不容易最近胃口不错,人才稍稍瞧着红润些,哪能天天豆腐青菜的吃!”

“谁要吃豆腐青菜?”门口传来苏祈的声音。

“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苏礼见哥哥进屋,忙起身迎出去。

“怎么,你想吃青菜豆腐?”苏祈习惯性地摸摸妹妹的头顶,“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啊!”

“怎么,哥哥给我带了青菜豆腐不成?”苏礼从初雪手中接过茶盏,亲自放在哥哥手边。

“那倒不是,不过明天初一不用去学里,我只是听说城郊的了法寺,每逢初一都会有法会,据说灵验的很,咱们明日一起去可好?”苏祈笑着说,“正好中午便在寺中用素斋,你不就能吃到青菜豆腐了!”

苏礼狐疑地左瞧瞧、右看看,怎么都不觉得自家老哥会是个信佛之人,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她趁着苏祈喝茶没防备的当口,忽然问:“去参加法会的,不止咱们两个人吧?”

“是啊,我还约了沈……”苏祈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抬头瞧着妹妹似笑非笑的神色忙解释道,“礼儿,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因为沈兄对那边的情况都很熟悉,他反正自己也是要去,咱们便结个伴,顺便也有个向导不是!”他边说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妹妹,生怕她说不去。

“那好吧,反正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想去拜拜菩萨,做些功德!”苏礼思忖片刻,觉得最近天天闷在家里,如果能出去逛逛倒也不是坏事,至少去拜菩萨这种理由,老太太是绝不会不准的,然后顺便再叫上思小朵一起,估计那丫头会乐疯了吧,所以她便一口应下。

见苏祈一脸难以置信表情地离开,苏礼觉得心情大好,提笔写了张字条,吩咐半夏去给思小朵送去,便开始对着衣柜发呆,明天去穿什么衣服才好呢?

紫色的颜色太暗,粉色的看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像花痴,白色的太素净,蓝色的那件似乎有些显胖……

等半夏送字条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苏礼堆了满床的衣服,正皱着眉头左右挑拣。

……

天公作美,下了****的雨后,天气放晴,空气清新而凉爽,却又阳光普照,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十分舒畅起来。

思小朵早早地就在会面地点等候,见到苏礼兄妹后,她脸上的惊讶绝不比苏祈脸上的少,只上前见礼后便将苏礼拉到一旁窃窃私语。

“你快给我老实交代,你不是说只有咱们两个人吗?怎么还有你哥也来了?”思小朵跺脚嗔道。

“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嘛!”苏礼笑眯眯地说,“难道你是想说,你不愿意跟我哥一起去庙里?那我打发他回去好了!”

她说着就转身要走,思小朵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回来道:“你敢去说!”

“看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乐意的!”苏礼坏笑着打趣道,“那你还跟我不乐意什么啊?”

“难怪你个丫头昨天就神神秘秘的,还说不用我去家里找你一起,非要约好什么见面地点,原来是打这个鬼主意!”思小朵伸手捏捏苏礼的脸颊,气哼哼地说,“可你也应该以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穿身好看的衣服才是啊!今天这套衣裳,上次去你家的时候都穿过了……”

“……”苏礼一阵无语,扭头看看自家老哥,然后对思小朵十分坚定地说,“小朵姐姐,我可以向你保证,哪怕你天天都穿这套衣服跟我哥见面,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印象!”

“额……”思小朵楞了一下道,“你不会是故意哄我吧?”

“当然不是,我十分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苏礼凑近思小朵道,“我记得前两年还在江南没到京城的时候,那年夏天特别的热,我娘正好得了一匹拢纱的料子,便给我做了身儿衣裳,我原本就怕热,便每天睡前让丫头们洗了,第二天早晨继续穿,结果你猜怎么样?我足足穿了大半个月,结果我二哥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忽然说:‘咦,妹妹今天这身儿新衣裳挺好看!’你就说说看,他对衣裳什么的都迟钝到什么地步!”

“噗!”思小朵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哥还真是有趣!哎,咱们怎么还不走啊?”

正说着,就见沈青昊骑马停在众人面前,思小朵忙用手肘顶顶苏礼悄声道:“难怪巴巴的叫我一起出来,我还真当你是对我好呢,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方便。”

“小朵姐姐这话可是说的没良心了,哥哥说要去庙里,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叫你,你还这样编排我,以后我可不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别啊,四妹妹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你别跟我一般计较。”思小朵见苏礼扭头要走,忙不迭地赔礼道。

“那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机会,我到底是叫还是不叫小朵姐姐你呢?”苏礼拖着长音道。

“那自然是要叫我的啊!”思小朵赔笑道,“咱们是好姐妹不是!”

“想想也是,现在是好姐妹,日后说不定是我的好嫂子,咱们提前打理好关系,免得日后会像别家那些嫂子和小姑子不合,闹得家宅不宁就不好了!”苏礼语速极快地说,“小朵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自然,妹妹说的极对……”思小朵条件反射地应诺道,结果话都已经出口才发现不对劲儿,一张脸臊得通红,又羞又恼地抓住苏礼,“看我今日能绕过你的!”

还没等她动手,苏祈便走到车旁说:“思姑娘、礼儿,你们准备好没有?若是没别的事情,那咱们便出发了!”

虽然明知道外头瞧不见车内,但思小朵还是条件反射般地端正坐姿,然后柔声道:“劳烦苏家四哥,我们都准备好了!”

这是苏礼头一遭去这座寺庙,一路上对外面的景物十分好奇,尤其是当马车驶进山路以后,之间路两旁经常可见各种各样的石洞、石雕或是壁画,沈青昊介绍说,这些山洞都是来礼佛的僧人或是信徒,在这里打坐冥思的栖身之所,至于其他的壁画和石雕,也都是他们将自己对佛法的理解记录下来的一种形式。

苏礼是无神论者,只不过穿越确实动摇过她的想法,所以她现在对于神佛鬼怪,都抱着未知未必就是不存在的观点,见到这些人辛苦修行留下的痕迹,忍不住赞扬道:“只有在无限接近自然,最大程度的去探求自己的极限,才会让你最大限度的接近神的高度。”

“苏四姑娘这话说的十分有悟性,如果被方丈听到,肯定会与你探讨切磋的!”沈青昊带马在车旁慢行,正好将这句话听了个满耳。

“原来沈公子认识寺庙的方丈!”苏礼好奇地问,一个世家翩翩公子,为何会跟一个老头子方丈认识?难道是个俊秀有慧根的年轻和尚不成?

“是啊!我父亲当年与寺中的方丈是至交好友,而我父亲过世后,也是方丈亲自诵经超度的!”沈青昊的声音略微低沉下去,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沈公子,真是对不起,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苏礼忙道歉。

“不碍的,都过去很多年了!”沈青昊的声音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清澈,继续介绍道,“方丈并不是幼年出家,他与我父亲当年是一同武举的同年,并且一起上前线,在战场杀敌!可是方丈在第一次参加的战役胜利后,看到满地的尸骸,忽然福至心灵,有了更高一层的领悟,从此脱下武袍,开始追求更高的境界。不过他与家父依旧是至交好友,多年来互相通信,一有机会就聚在一起秉烛夜谈,我幼年的时候,便经常跟着父亲,到这寺庙里来拜见方丈……”

“伪君子,统统都是伪君子!”沈青昊的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个声音在山路上响起,“不过是个第一次上战场后就吓破了胆的庸人,说什么好听的,还参透玄机!”

“什么人?”沈青昊和苏祈登时就戒备起来,这回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带了不少的家丁,顿时全都抽出武器严阵以待。

苏礼却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似乎就是当初挟持自己的那个男人,那低沉的声音,虽然在山谷中有些回音的,但是她觉得自己是不会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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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章 打起来了 第一百章 打起来了

苏祈站在亭子里正朝钟声响起的地方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小朵只能继续装手上,坐在石凳上不敢起身,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沈青昊拉着苏礼从林中跑出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沈青昊焦急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也不清楚,只听到钟声,有看见许多僧人都朝那个方向跑去!”苏祈没留意别的什么,只朝远处指给沈青昊看,恰恰就是方丈禅院的方向。

苏礼听到哥哥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把手从沈青昊的手中抽出来,瞪一眼在身后坏笑的思小朵说:“你们也过去看看吧!”她能瞧出来沈青昊十分担心。

“不行,要去就得一起去,你们留在这里不安全!”沈青昊没看到苏礼朝他使劲儿地使眼色,依旧坚决地说,“那两个人说不定还在附近徘徊,咱们还是一起过去比较好!”

“什么人?”苏祈这才瞧见妹妹气喘吁吁的模样,衣服似乎也有些狼狈。

“哦,没什么人,沈公子说的是……”苏礼还没等想好如何把这话岔过去,就听见沈青昊简要地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她只能无力地将手覆在额头上,以她对苏祈的了解,他如果不炸毛,那就不是她哥了!

果不其然,沈青昊的话还没说完,苏祈的拳头已经直奔他的面门而去,思小朵也气愤地帮腔道:“对,狠狠打他,这么要紧的事情居然到现在才说。”

“天哪,小朵姐姐,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夫唱妇随也不是非要体现在这个时候的!”苏礼一听这边还有个火上浇油的,忙阻止道:“别打了行不行?”

其实苏祈的拳脚并不如沈青昊,但现在不是在对阵,他根本都不防守自身,只一味地进攻。沈青昊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别的,不断后推,勉力招架。

“哎呦,好痛!”苏礼见自己怎么劝架都被无视,只好大声呼痛。

“妹妹怎么了?”“怎么了?”两个人果然全都住手围上来问。

苏礼顺势抓住自己老哥的胳膊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苏祈气道,“你干嘛不让我打他一顿,你上次遇到贼人被吓得不轻,手腕的瘀痕那么久才好,家里为了查出真相忙得人仰马翻,他明明知道线索却绝口不提!”

他说着又扭头朝沈青昊道:“亏我还把你当作朋友,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苏祈,这件事没跟你说,的确有我的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如果觉得打我几下能解气,那我站在这里给你打!”沈青昊沉声道。

“哥,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如今先去看看寺里发生什么事了要紧!”苏礼悄声对哥哥说道。

苏祈低头看看妹妹的神色不似作伪,便只好无奈地点头道:“那听你的,可是思姑娘的脚……”

“额……小朵姐姐刚才跟我说她的脚已经好多了,也不痛了!”苏礼胡乱说道,“不信你问她自己,是不是能走了。”

“哦,对,应该已经能走了!”思小朵先是一愣,而后才顺着苏礼的话说道。

“那也好,咱们慢慢走过去。”

结果花费了比正常多一倍的时间,几个人才来到方丈的禅院外,见理理外外已经被年纪不一的僧人围得满满,若不是这些人都认识沈青昊,他们四个根本就连院门都摸不到。

沈青昊在院子里抓住一名中年模样的僧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方丈被人袭击,如今大夫正在里面诊治,具体如何了还不清楚。”那僧人声音中略带哽咽地说。

沈青昊一听大惊,抬手推开房门就朝里闯进去,那僧人本想伸手拦他,但略一迟疑还是叹气地将他放了进去,不过还是把苏祈等三人拦在门外。

虽说带着帷幔,但是站在一群和尚中间的滋味实在有些别扭,思小朵借口自己的脚还没全好,找人讨了间待客的房间休息,见屋内只剩自己和苏礼,忍不住抓住她一叠声地问:“你们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出来了另外一个女的?你们后来如何脱困的?为什么他出来的时候还拉着你的手?……”

“天哪,小朵姐姐,你别问了,你把我的头都问大了!”苏礼忙打断她道,“刚才的事儿,沈公子不是都说了嘛!你还问我干什么!”

“我奇怪啊!”思小朵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苏礼的额头道,“平时看你精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一看到美男子就犯傻了啊?这么大的事情他瞒着你,你居然都不生气?”

“我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啊!”苏礼躲开思小朵的魔爪道,“他已经说了是他叔叔不许他说出去的,而且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他又怎么会将那女子打晕在地?更何况,其实他完全可以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说漏嘴,也可以编一套谎话来骗我,因为他叔叔原本就在衙门,他如果想骗我是十分轻而易举的,但是他却没有,而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告诉我了,这至少证明他心里没鬼,而且我早就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先前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是说其中另有隐情?”思小朵也琢磨着,“难道那女的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他却喜欢上你,如今想要悔婚,那女的不同意就来找你的麻烦,他还没狠心到除掉他们的地步,就只能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苏礼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思小朵,“你的脑袋里面装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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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手册(书号1797584)

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

嘿,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咱后会无期!

婆婆,您拉我干嘛?不怕我故意捣乱,弄得家宅不宁?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一章 大爷的秘密和锦之的乌龙 第一百零一章 大爷的秘密和锦之的乌龙

“我的小姑奶奶!你都扯到哪里去了!”苏礼忙将思小朵那漫无边际的八卦思维打断道,“等会儿哥哥回来,咱们就赶紧回家去吧!这里的事情跟咱们无关,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别再惹祸上身就麻烦了!”

“嗯,这倒也是,婶子现在身体还没好,家里没人管也乱七八糟的,要是我出来一趟惹出麻烦,我爹又要没完没了的唠叨我了!”思小朵的注意力十分容易就被转移了。

不多时苏祈回来道:“方丈被不知什么地方来的贼人刺伤,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如今情况未明,寺院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危险,我先把你们送回家去!”

原本以为到家可以松一口气,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苏礼到家后,就觉得四周下人的眼神都很怪异,还没等走进自己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奶的声音:“有娘生没娘养的下作东西,养着你们一家是让你们去爬主子床的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谁指使的?”

苏礼心里纳闷,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忙快步进院,就见大*奶正叉腰站在院子中间骂着,初雪几个丫头都躲在廊下角落里不敢上前,只有宋妈在旁边偶尔劝慰两句,不过还是每次都被骂回去。

“妹妹见过嫂嫂,敢问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礼上前几步,才看到自己院里的冯嫂跪在地上,她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大*奶拿腔作调地说,“怎么回事难道妹妹心里不清楚吗?这种事情说出来是好听还是什么啊?”

“想必我回来之前,嫂嫂在我这儿吵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了,多说一次也估计也不碍事的!”苏礼心中十分不悦,自己到老宅之后,虽说是事事多不顺心,但好歹还没被人这么骂到房里来,苏祺好不容易消停了,这大*奶刚来不过几日,怎么也能寻个由头吵上门来?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这日子到底还有没有法子过了!

大*奶见苏礼这个态度,一时有些吃不准她的心思,但是面上却还是不示弱地道:“我没那个闲工夫再跟你说一遍,你若是想知道,问你院子里的下人去吧!”她说完就朝院中的石凳走去,她领来的几个丫头忙上前铺垫子、摆果盘、放茶碗。

苏礼心里气骂道,你以为你是来春游的啊,带的还挺齐全。她压着火气扭头问宋妈:“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晨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来之前我就嘱咐过你们,京城府里人多规矩多,你们不能再像以前在家时候那么随意,一定要守规矩,遇到纠纷自己多退让半步,莫要跟宅子里的人起冲突、闹矛盾,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后半段话他她是冲着半夏几个人教育的。

“行了,四妹妹,你也别在我跟前儿装模作样的,人就在你眼前跪着,你不去问不去说,跟其他人来什么劲啊!”大太太吐出一枚果核道。

“在我面前跪着?”苏礼假装诧异地低头去看,“难道嫂嫂说的是冯嫂不成?”

“四姑娘也莫要避重就轻了,这几日大太太病着,我们奶奶尽着为人媳妇的本分,搬过来老宅,日夜衣不解带地在身边儿伺候,这冯嫂家的那个狐媚子,竟然趁我家奶奶无暇顾及家里,就****我们家爷,所以我们奶奶便想问问四姑娘,您说这应该如何处置呢?”大*奶身后的一个丫头牙尖嘴利地将这件事说了个大概。

苏礼冷笑一声:“嫂嫂,原本在江南的时候,就经常听母亲说,大哥娶了个好妻子,不但是名门闺秀,而且温柔贤淑,所以小妹一直对嫂嫂心生仰慕,而从老祖宗寿宴上见到嫂嫂,小妹更是一直以礼相待,若不是大伯母卧病,小妹早就想去跟嫂嫂多亲近亲近的。谁知道嫂嫂竟会为这样的事上门兴师问罪?且不说嫂嫂拿这种事来跟自己未过门的小姑理论是否合适,就说这冯嫂,是老祖宗房里的人,她闺女是在嫂嫂家做事,里外都跟我挨不上什么关系,嫂嫂来质问我,似乎是找错了对象!”

“这女人是老太太手下的?”大太太皱眉问。

“是老太太怕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派来帮我约束教导下人的,但月钱还是从老太太房里出,我平时也从不使唤冯嫂。”苏礼道。

“那我就去问问老太太,这件事看她如何决断,哼!”大*奶冷哼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苏礼见状,怕自己不去大*奶指不定在老祖宗跟前儿会说些什么,只好说:“既然嫂嫂都已经找到我这儿,还气了半天,那我便同嫂嫂一道去见老祖宗。”

老太太刚睡过午觉起来,正歪着听苏禅打发回来的丫头将她伴驾的事儿,还没听几句就见大*奶从外面一头撞进来,到了近前就说:“老祖宗,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你看看你,你这像个什么样子?不在床前伺候你婆婆,大呼小叫地跑来做什么?”老太太最不乐意看见这种模样的人,登时就沉下脸来斥道。

“老祖宗,您是不知道,这几日我在这儿伺候婆婆,结果谁知道,竟然有丫头趁我不在家,往主子的床上爬,如今还来求我收她进房,这简直就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个不要脸的丫头,就是这边冯嫂的女儿,老祖宗可要给孙媳做主啊!”大*奶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道。

苏礼虽说跟来正房,但是却没进屋,站在廊下与刘妈闲话,正好能听到屋里的这出闹剧,禁不住暗想,这个大*奶,平时瞧着是个挺精干的,怎么今天像是脑袋被门夹了似的?

“姑娘不用奇怪,大*奶这人醋意大得厉害,自己生不出儿子都不许大爷纳妾,偏偏大爷还是个花花肠子的,到现在因为这事儿,被打出去、卖出去的丫头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只不过她平日都是去找大太太哭,每每都能遂了心愿,今天来跟老太太哭,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刘妈压低声音道。

“我记得上次妈妈说过,老太太最厌恶这种……”苏礼说的含蓄,因为毕竟那还涉及到刘妈自己的女儿。

“厌恶归厌恶,但是老太太更想抱嫡孙,对大*奶这样不许大爷纳妾的事儿,早就心里不乐意了,只不过碍着隔辈,不好多说什么罢了!”刘妈有些许的幸灾乐祸,不知是不是为了她女儿,“你瞧着好了,今日大*奶肯定讨不去好处的!”

果不其然,里面就听老太太道:“不是我说你,你跟老大成亲这么久,如今还膝下无子,若是那懂事的人,早就要开始张罗纳妾的事情,你倒好,天天除了拈酸吃醋、大吵大闹,你还做过什么?”

“老祖宗,您平时最厌恶的就是不守规矩的丫头,您如今怎么能替她们说话,那种不要脸的小蹄子,就应该都打出去,不然好好的爷们都让她们****坏了的……”大*奶气急败坏地说。

“家里那么多爷们,怎么别人都没人****,那些个丫头们就都去****你家的?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比我清楚,如果你能贤惠大方些,或者你那肚皮争气些,还至于弄成现在这种,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的局面吗?”老太太的语气越发不悦,“祌儿眼看都快而立的人,家里别说姨娘,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除了个女儿也没别的生养,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

“老祖宗,可是我……”大*奶这下真的急了,不管不顾地嚷嚷道:“自从我生了女儿之后,苏祌就再也没跟我同房过,我若是能给你们老苏家生出儿子来,那才是出了鬼呢!”

“什么?”老太太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又道,“温柔贤惠才能留住男人的心,就你这样天天除了吵就是闹的,祌儿不想去你房里,也是正常的!”

“老祖宗,这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孙子,已经不行了,不能人道了!我现在就是在你们苏家守活寡!你还嫌我吵,嫌我闹!若不是我把那些个往上趴的丫头都打发走,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多久?”大*奶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从地上爬起来摸把眼泪道,“你不用那么惊讶地看着我,我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憋了那么多年,我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你也不用骂我、撵我,我自己走,我这就回娘家去,他爱找多少个丫头就让他找去吧!”

大*奶说罢也不等老太太的反应,就径直地冲出房间,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回家。屋子和院子里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苏礼也把狐疑的目光投在刘妈身上,如果说大爷早就不行了,那刘**闺女又是怎么被用强的呢?

刘妈见苏礼满脸满眼的怀疑,忙解释道:“老奴真的没有骗姑娘啊!至于、至于大*奶说的这事儿,老奴也被搞糊涂了……”

“谁在外头说话呢?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老太太在屋里问。“回老太太,是四姑娘来了!”刘妈说着就在苏礼后背上推了一把,让她进屋,嘱咐院里的丫头小心伺候着,自己忙一路小跑朝苏礼的院子去找闺女去。

锦之正在屋里做针线,听见外头进来人道:“姑娘,刘妈妈来找您了!”

她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一看,果然是自己娘站在外头,便纳闷地问:“娘,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姑娘跟着大*奶去老太太那边了,怎么,你们没遇见吗?”

“你哪儿这么多废话,走,去你屋里,我有事儿跟你说。”刘妈拉着锦之就到她房中反锁上门,这才悄悄问,“闺女,你跟娘说实话,你当初真的被大爷给……了吗?”

锦之听了这话脸上一白,眼泪登时就在眼眶里打转道:“娘,都这么久过去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的闺女啊,你别跟我哭,之前就是这样,我问你什么你都哭,弄得我根本都没细问,这回出大事了,你快跟我把事情说清楚。”刘妈看见女儿只哭不说话,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锦之见自己娘着急的模样,看来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只好抽抽泣泣地说:“那回我在屋里歇着,结果大爷不知怎么的突然撞进来,我还没等上去行礼,就被他一把抱住乱摸乱亲的,我根本挣不过他,最后反而被他把衣服扯了去……呜呜……”说起这段忘事,锦之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闺女,娘知道你受苦了,不过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别害怕,也不用担心,跟娘说说有什么关系呢!”刘妈用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道。

“后来……后来他就胡乱的亲我、摸我,还……还舔来舔去的……我……”锦之又羞又伤心,实在说不下去。

刘妈无奈只能自己继续问:“那最后呢,我记得我当年问你,下面有没有出血,你说有,还疼得厉害,那他最后……怎么给你弄出血的?”她这话当着女儿的面说出口,自己的老脸上也觉得一阵发烧。

“他、他最后把我****都脱了,就、就分开我的腿,在、在我大腿根儿……咬了一口、咬出血了都……”锦之吞吞吐吐,这么一句话好不容易才算说出口。

刘妈只觉得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什么,怔了半晌问:“那你、你大腿根儿可是留下疤了?”

锦之一愣,然后含着眼泪点头。

“……”刘妈在心里不断地暗骂自己,当初只瞧见女儿衣冠不整地回来,衣服上有点滴的血痕,她不肯让自己检查身子,但瞧着走路有些合不上腿,又说下面出血了,自己怕闺女想不开,便也没有再逼问,如今看来竟然是摆了个大乌龙。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二章 难道三房要时来运转? 第一百零二章 难道三房要时来运转?【加更求粉红】

昨天因为忙外婆看病的事儿,所以只更了两千字,今天多更补偿大家!外婆去外地看病,今天老妈发短信回来说,监察处胆囊内有疑似钙化还是什么的,现在住院保守治疗,外婆八十多岁了,希望她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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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在锦之房里不知该喜该悲的时候,苏礼正略带尴尬地站在老太太面前。

“礼儿,你过来有事吗?”老太太刚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脑子里还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孙女今日从庙里回来,正好撞见嫂嫂在我院里跟冯嫂发火,然后说来找老太太,我放心不下就跟来了,不过在院里被刘妈拦下,说我一个姑娘家,有些话听到不合适,我便跟刘妈在院中沾着闲聊了几句。”苏礼见老太太有些心神不宁,就放缓语气慢慢地说。

“唉,如果咱家的人,能都像你这么懂事,我就不用这么一把年纪,还要天天跟着操心了。”老太太忽然感慨道,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撵苏礼道,“要是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也不留你用晚饭了!”

苏礼心里纳闷,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急着让自己走?但是她也没办法发问,只能走出屋门,见刘妈没在,其余丫头也都没个人影,便站在廊下想听听屋里的动静。

屋内沉默了许久,老太太才叹气道:“碧菡,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回老祖宗的话,已经十年了,奴婢从小被您救回来,就是跟在您身边儿长大的!”碧菡应道。

“你今年都十六了吧?年纪也不小了。”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刚才的事儿你也都听见了,如今我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碧菡,我想把你送过去,给老大做屋里人,你看……”

苏礼一愣,老太太这是为了测试孙子是不是真的不行?

屋里的碧菡似乎也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听到她双膝落地的声音,然后哽咽着说:“老祖宗,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曾经发愿,为您做什么都肯,哪怕是让我去死!奴婢一定高高兴兴地嫁过去,照顾好大爷,请老祖宗放心。”

“……”苏礼在外面听得一阵无语,这些个古代丫头,到底是被洗脑了真的这么心甘情愿,还是说因为形势所迫而不得不答应呢?她这儿还没想明白呢,却又听到个更劲爆的消息。

“碧菡,你这次去,一定要给我弄个准信儿回来,如果老大真的不行,日后也不能再有孩子的话,那家里的爵位,怕是就不能让他们接替了!”

爵位?苏礼的脑子里飞快地运转起来,大房的嫡出只有大爷一个男丁,二房根本就没有,那岂不是说,如果大爷真的没能力了,自己的老爹就最有可能继承爵位?

她怕有人过来,不敢再听下去,心里揣着这个消息,急匆匆地离开正房回到自己屋里,还没坐稳就见初雪略有些鬼鬼祟祟,并且脸上红晕未退地进屋。

苏礼先将半夏打发去请哥哥过来,然后才问初雪:“你这是怎么了?”

“姑娘,刚才锦之的娘来找她,二人躲进屋里插上门说话,我不知道她们在商议什么,就跑到后窗根儿底下听着,却听到……”初雪吞吞吐吐、十分不好意思地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对苏礼讲了一遍。

“不会吧……”苏礼再度瞠目结舌,虽说古代有些封建保守,但是这样的乌龙也实在是有些夸张了吧?不过得知刘妈没有骗自己,她的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的,不过锦之最大的这个麻烦、或者说自己手里最大的这个把柄没了,那自己还能不能将她们母女掌握在手里,就是个要重新开始动脑筋的任务了!

不过她还是对书雪这种警惕的精神表示了肯定,并且给了赏钱。

这会儿功夫,苏祈也已经进屋,问道:“妹妹找我有事?”

“哥哥把小朵姐姐送回家了?”苏礼招呼哥哥进屋坐。

“那当然是送回去了,宝贝妹妹给我下的命令,我哪里敢不贯彻执行啊!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如果我不说让你送她,你就不去送人家了似的?”苏礼歪头瞧着苏祈问道。

“额,这个自然是要送的,毕竟人家是姑娘家,咱们总是应该有风度一些的!而且是咱们把人约出来的,送回去也是礼貌,是吧!”苏祈讪讪地说。

“难道除了应该、风度、礼貌……哥哥就没有一点儿自己想要送她回去的意思?”苏礼故意地咬文嚼字道。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净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苏祈岔开话题道,“我今天还没说你呢,沈青昊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害你的人他居然认识?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今天打他你干嘛拦着我,还说跟我是朋友呢,我恨不得好好揍他一顿,这种朋友我可不敢要!”

“行了,哥哥,你就别嘴硬了,我做你妹妹都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你?你不过只是想让自己出出气,你若真是不想跟沈公子继续做朋友,别说我拦着你,就是爹娘在这里,怕是都拦不住你的!而且你如果想跟他绝交,你就根本不会陪他去方丈的禅院,只会当时就拉着我走人!”苏礼毫不客气地揭短道,“其实我觉得,沈公子在这件事上,是另有苦衷和隐情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世交而放过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有旧,他今日也不会将那少女打晕,也不会将事情坦白告诉我们不是!”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苏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忽然说,“这个茶好喝。”说罢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还对苏礼道,“再给我来一杯吧!”

“你这哪里是喝茶,分明是饮牛。”苏礼嘴上虽然笑话,但还是给哥哥填满了水,然后说吗“半夏,你把这个茶叶去给哥哥装一些起来,等会儿给他拿回去。初雪,你再去烧开一壶水。

见两个丫头都应声出去,苏礼才说:“找你过来当然不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祈全然没放在心上,家里这几天风平浪静的很,会有什么大事。

“我今天听说,大哥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老太太说咱家的爵位怕是不能传给大伯了!”苏礼把话一口气说完。

只见苏祈一口茶没喝对劲儿,直接呛得咳个不停,脸都憋红了还没缓过气来。好不容易把水都咳嗽出,他这才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哥,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跟你开玩笑啊!”苏礼嗔怪地瞪他一眼,“如今大伯家里嫡出的只有大哥一个男丁,二伯家里嫡出的没有男丁,那接下来的就是咱们家了,爹不但自己是嫡出的,还有两个嫡出的儿子,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咱们家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苏祈兴奋不已,看那架势都好像事情已经内定了一般。

“哥哥你也先别这么激动,大哥是不是真的不能要孩子了,目前还是不确定的呢,我只是跟你说一句,让你心里有个警醒,有个数就够了,平时在外头可是要少说这些事。”苏礼见他兴奋不已,忍不住开口嘱咐道。

“妹妹,我瞧着咱俩应该倒过来才对!”苏祈放下茶盏,端坐看着苏礼道。

“什么叫倒过来,不知道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礼纳闷地看着他问。

“就是说,你每每说话做事,都是一副比我年长的模样,每次都嘱咐我这个、嘱咐我那个,倒向你比我大,是我姐姐一样。”

苏礼讪笑着说:“哥,你是不是想说我跟娘一样的唠叨啊?”

“不是、不是!”苏祈连连摆手道,“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觉得妹妹总是把事情都尽量想的周全,这样每天要多累啊!”

“唉,累也没办法,等娘进京以后,估计就会好多了吧!”苏礼叹气道。

“妹妹日后嫁人,可要选个家里人口单薄的,不然想咱家这样似的,每日光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得这里不安、那里不宁的!”苏祈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哥哥这是说什么呢!”苏礼忙责怪道,“这也就是在家里,要是被人听到,这叫什么话啊!”

“我可没开玩笑,你别以为我光顾着打架什么都不知道,不是都跟人家牵着手了吗?”苏祈坏笑着说。

“好啊!我好心给你们创造机会,你们两个居然同一阵线,开始一起笑话我?小朵姐姐倒也罢了,哥哥你怎么也能胳膊肘往外拐?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人总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连娘都能忘了,更别说我这个妹妹了!你现在还没娶媳妇就这么了得,那以后我岂不是要被你们两个人合起来欺负?”苏礼一听哥哥的话就知道,肯定是他送思小朵回家的路上,听到那丫头口无遮拦地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刚说让我不要胡说,你自己又开始胡说,什么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先不说你哥哥我根本不是那种人,我这媳妇还八字都没一撇,不知道人在哪里呢!”苏祈端着茶杯细细地品着,“妹妹,你这茶叶真是不错,在哪儿买的?”

“这茶叶是老祖宗给的,反正不是宫里赏的就是别人送的,我让半夏都给你包起来了,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对了,你不说记得戴上我都给忘了。”苏祈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护身符递给苏礼道,“你跟沈兄去闲逛以后,我陪着思姑娘去附近拜了菩萨,求来四个护身符,咱们四个人每人一个,最近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是不是运道不好,家里出事出去还是出事,能转转运总是好的。”

“嗯,好,我带起来。”苏礼说着就把护身符挂在了脖子上,将其从领口塞进去贴身放好,有叹气道,“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来,还是在家的时候好,什么都有娘操心做主,什么都不用咱们管。”

“你就别想美事儿了,就算是娘现在就来了,你日后还要嫁人,难道以为还能让娘帮你管一辈子的家啊?”苏祈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哥,你就不能让我继续幻想一会儿吗?非要这么残忍地打破!”苏礼起身往外推他道,“好了好了,你回去罢,我不陪你说话了,就知道取笑我。”

苏祈知道妹妹是在开玩笑,就又闲扯了两句,起身自己回房间了。

用过晚饭,苏礼觉得今天累得不轻,让厨下烧好热水,美美地洗了个澡之后,钻进被窝歪着看书。

半夏在底下收拾苏礼身上穿过的衣服,见从里面跌落个坠子,捡起来一看,忍不住问道:“姑娘,您这坠子是从哪儿来的?”

苏礼从书上抬起眼睛瞥了下,道:“哦,那个是下午的时候哥哥给我的,怎么了?”

“啊?是四爷给的?”半夏吃了一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苏礼听见半夏语气有些奇怪,便问。

“额,是有些奇怪,这、这坠子应该是女孩儿送给心上人表达心迹的,在了法寺一起去求符,然后会得到两个护身符,自己贴身带一个,另外一个送给心上人,听说如果两个人都带着,就会心心相印、福祸相依。”半夏对这个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苏礼抬手接过坠子,纳闷地问,“你今天不也是头一次去了法寺?”

“姑娘忘了不是,奴婢是跟小朵姑娘的贴身丫头在一起的,都是她跟我将的,小朵姑娘似乎总去了法寺的!”半夏把该洗的衣服都拿出去,又取出明天应该穿的新衣服,放在苏礼的床边。

苏礼把玩着那个护身符,心道,难道是思小朵想要跟哥哥一起去求护身符,但是又不好意思说这个护身符的用途,所以哥哥以为只是普通的护身符,就给自己和沈青昊也都求了……那自己手里的是女孩儿送给心上人的,岂不就是说,哥哥拿走的那个,是男孩儿送给心上人的,然后他明日送给沈青昊……

“半夏,你赶紧去哥哥那边,把他手里的那个护身符也要来,就说我想看看,挑一个好看的自己留着!”

“姑娘,冯嫂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置?”半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冯嫂怎么了?”苏礼纳闷地问,虽说她女儿跟大爷什么什么的,但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连老祖宗都没责罚,我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可是冯嫂还在院里跪着呢……”半夏鼓足半天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什么?”苏礼大吃一惊,“怎么还在院里跪着,不对啊,那我从老祖宗那边回来怎么没瞧见啊?”

“……”半夏也无言了半晌才说,“奴婢还以为姑娘是要大雨多惩罚她一段时间呢!”

“当然不是了!”苏礼忙坐直身子,“你赶紧叫人把冯嫂掺进屋,这么大热的天,跪到现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煮点儿祛暑的凉茶给她。”苏礼回忆了半天,也没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有见过冯嫂在地上跪着,不过也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别的事儿,所以根本没留意也说不准。

过了一会儿,半夏和初雪扶着冯嫂进入里屋。

“还不赶紧给扶回房间歇着,扶到我这里做什么啊!”苏礼见状忙怪半夏道。

“姑娘,冯嫂一定要来给姑娘磕头,说是今天给姑娘添麻烦了,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给扶进来了。”半夏也十分委屈。

冯嫂双脚有些不大听使唤地抖动,半天才在半夏和初雪的帮助下跪好,给苏礼磕头后,张嘴却只能发出嘶哑地声音,已经听不出说的到底是什么话了!

“唉,你说你逞什么能啊!”苏礼瞧着冯嫂的发丝都被汗水黏腻地贴在前额,嘴唇干裂地渗出血丝,忙说,“没给我添什么麻烦,再说今天的事儿也实在不能怪你,赶紧回去歇着,我让她们给你煮点儿凉茶喝,祛祛暑气,不然这样晒了一下午,要晒出毛病来的!”

冯嫂见自己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只好磕了个头之后,就让初雪扶着自己回房去了。

苏礼瞧着冯嫂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心里却在止不住地合计,她这人虽然说不上心肠不好,但却是个嘴上喜欢挑拨是非的,以前被自己训斥过略有好转,但挑刺的毛病却还是没那么容易改掉的,今日为何这么恭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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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威武》——作者:陆小鹤

刚出校门的菜鸟女主,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四合院里面做起了院长,演出一幕幕小小四合院里的家长里短。

作者言:本文非穿越非重生,疑似小白,偶见yy,温馨类,无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三章 前所未有地想娘了! 第一百零三章 前所未有地想娘了!

感冒加重,头晕恶心,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如果情况好转,会加更的,么么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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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礼才发觉,不仅仅是冯嫂对自己的态度恭敬起来,而是整个家里的下人,全部都恭敬起来。

吃过早饭开始处理事务,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最顺畅的一次,没人捣乱,没人争执,她说什么下面都全都称好。

半夏憋了一上午,午饭时分,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姑娘,今个儿府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上午奴婢让书雪去库房领东西,不但没有人克扣,反倒多给了不少!连午饭都是用热水温着送过来的,菜量也比平日多了不少呢!”

苏礼看半夏将食盒里的几盘菜端出来,果然是跟往常很不一样,青菜都只掐的嫩尖儿,鸡蛋和肉都从往日的少量搭配变成了主角。她夹起一筷子青菜慢慢吃着,心里琢磨着,难道是昨日的事情,这么快就阖府皆知了?

正想着呢,就听锦之在外头问:“姑娘在用午饭吗?”

“进来吧!”苏礼平日都喜欢在里屋用饭,只有半夏在边儿上伺候,她不习惯自己吃饭周围站着一圈的人。

锦之进屋后,神色有些畏缩,欲言又止地看看苏礼,又看看半夏。

半夏心领神会,不等苏礼开口,便自己说:“姑娘,让锦之姐姐先伺候姑娘用膳,今个儿的汤是咱们小厨房自己煮的,奴婢去看看好了没有!”

半夏走出房门后,锦之上前伺候,给苏礼夹菜。

“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苏礼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道。

“是,姑娘,上午奴婢的娘叫奴婢过去,说因为昨个儿大*奶闹得太厉害,现在大爷的事儿,府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了。大*奶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大太太那边儿如今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了!再有就是……府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传出来的话,说老太太打算让三老爷继承爵位,传得有鼻子有眼,奴婢的娘说,让姑娘当心有人故意挑拨。”

“好,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刘妈妈!”苏礼本以为锦之要说的是她自己的事儿,没想到却是刘妈传过来的消息,不过也好,至少目前她们还是能用得上的。

却听锦之又吞吞吐吐地说:“姑娘,奴婢的娘之前跟姑娘说,奴婢被大爷糟蹋了身子,的确不是骗姑娘的,只不过是奴婢……”她说了半截说不下去,含着泪跪下道,“不管以往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奴婢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能跟着主子安安稳稳的做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姑娘千万别撵我走!”

“这说的是什么话,谁要撵你了?你来我房里到现在,平日为人处事如何,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前的事儿不是你的错,而且我根本也不想计较,只要你在我这儿安心当差,我就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多谢姑娘!”锦之自从到苏礼房中,虽说办差都是循规蹈矩的,可心里总是有些忐忑,因为苏礼知道她过往那段不堪的往事,所以她总觉得自己别人矮上一头,虽说苏礼从来没表现出歧视或是什么别的态度,但是她一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如今把事情说出来了,见苏礼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别的什么,但是总算将事情自己说出来了,让她觉得至少自己心里坦然了,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对了,昨日哥哥带回来一些点心,你去装一盒子,给刘妈妈拿去,替我谢谢她!顺便也去看看半夏这丫头,怎么去盛个汤就没影了!”

“是!”锦之明白这是变相的打发自己出去,便行个礼走出房门,正看见半夏端着托盘朝这边走来,忙道,“半夏姐姐,姑娘找你呢!”

“哎,我这就进去,刚才我尝着这汤炖的有点儿不够火候,就耽搁了一会儿,下次要记得早些炖上才好!”半夏笑着说道。

锦之挑起帘子,让半夏进屋,站在廊下看看这院子,心道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比老太太的房中要自在的,虽说自己没有被糟蹋,但是也是已经有了污点的身子,能在这里寻个庇护之所,安稳度日也不是坏事。

半夏端着汤碗进屋,笑着对苏礼说:“姑娘怎么开解的,我瞧着锦之的面色比进来时候好了不少,说起来她倒真是个本分做事的人,虽说咱们院里的活计少,姑娘也没那么多的差事派遣,不过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还经常帮我们洗洗涮涮,弄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你去跟初雪说一声,锦之以往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要让我知道咱们房里有人拿这件事出来说,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谁敢提就把谁卖出去!”苏礼说罢又道,“上回送回家的信是几号寄出去的?怎么还没收到回信呢?”

“算日子来看,回信怕是应该在路上了,姑娘别急,再稍等两天,说不定再过半个月,太太就直接回京了呢!”半夏见苏礼放下筷子,便上前给她挽袖擦手。

“希望娘赶紧来吧,我现在发现,当个家也真是不容易,我这才管了多点儿的事情,就觉得天天累得够呛!”苏礼叹口气,“今天下午还有什么事情不?没有的话我去睡会儿,你莫要叫我!”

半夏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面的丫头进来道:“姑娘,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儿找您!”

苏礼这才想起,如今宅子里都在传爵位的继承人要易主,那大太太跟自己就已经不再是一个阵营,这岂不是,自己丢了个助力不说,还要增加了一个对手?她忍不住扶额想到,娘,你怎么还不进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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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多》——作者:思小朵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是老天觉得我太缺德,

才飞块豆腐把我砸到这神马景国?

万千才艺都是浮云啊浮云,最后还得靠卖豆腐糊口!

介个,虽然我做的是豆腐,吃得最多的也是豆腐…

可是这美男滴豆腐,难道也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咩…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四章 峰回路转的双喜临门 第一百零四章 峰回路转的双喜临门

苏礼一路上都在琢磨,大太太这个时候叫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刘妈妈说大太太屋里今天特别的安静,连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过,但是那边是不可能没得到消息的,所以自己还是要小心应对。

谁知进了大太太的院子,发现院里的丫头媳妇子们,全都各司其职,只上来行礼便又各自做事去了,丝毫没有其他下人的谄媚或是苏礼想象中的冷眼什么。

看来大太太这么多年当家也不是吃素的,至少自己院子里的人,都管得十分妥帖。

刚挑起帘子进屋,就见若云迎面上来,笑容满面地行礼道:“姑娘可来了,我家太太念叨老半天,都催奴婢出去迎了好几回了,若是姑娘再不来,怕是要打发奴婢去接了!”

“若云,就显你会说话是不是,大热的天还不赶紧把人让进屋来,厨下还冰着酸梅汤,赶紧端过来!”大太太在里间屋里发话道。

“是,四姑娘请进,奴婢去给您端酸梅汤。”若云笑着给苏礼挑起里间门口的纱幔,请她进屋后才自己下去。

苏礼一进屋就觉得里间屋比外面还热,定睛一看,四下窗子都关的严实,屋里不但没有冰盆,苏林氏还裹着条薄毯半倚在床头。

“侄女给大伯母请安,身子可曾好些了?”苏礼上前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抬手给苏林氏掖掖被角。

“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老病根儿罢了,大夫只说让安心静养,不让操心,我瞧着弟妹和你们两个丫头把宅子里管得妥妥帖帖的,我就正好乐得清闲,好生的多歇阵子!”大太太说话的空档,伸手从床头小几的果盘内拈起一颗酸梅放进嘴里,见苏礼瞧着自己,忙笑着道,“最近天天喝那些个苦药汤子,嘴里总觉得发干没味道,就买了些酸梅放着,含一个还算能生津止渴的。”

苏礼也陪着笑脸,等着她将话题转入正轨。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叫你过来光跟你闲话,都把正事儿给忘了。”苏林氏说着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江南采买东西,顺路也给你爹娘捎了些京城的特产,正好你母亲就把信让他们带回来了。”

苏礼接过信封,见封口处只是用浆糊黏住,也瞧不出有没有人拆开动过手脚,不过既然苏文氏放心让大太太的人带信,想必不会有什么不能给她瞧见的东西。所以她也没迟疑,当着大太太的面就拆开了信封,嘴里还说:“大伯母总是记挂着我们,连去江南采买都不忘了去瞧我爹娘,其实左右不过还有几个月就都回京了。”

“你爹跟我家老爷那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都是应当应份的,三弟外放多年,我家老爷一直惦记给调回来,可朝中的官职也都找不出缺儿,三弟在江南又十分受上官的赏识,不过这回好不容易九年回来述职,我家老爷说了,一定要好生打通关节,定要让三弟留在京城才是!且不说你们兄妹都长大成人,日后要在京城扎根落脚,就说老太爷和老太太,但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儿女总归是在身边儿能承欢膝下才好,也不是我说话难听,若是再外放出去几年,到时候有个好歹,都未必能赶回来见那最后一面!”苏林氏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说。

“大伯母说的是,俗话都说养儿防老,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这些年爹娘一直在外,京中照顾老人都偏劳大伯和二伯两家,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回来,定然是要多尽尽孝心的。”苏礼顺着她的话说道。

“所以我就一直说,礼儿比家里其他姑娘懂事得多,像你们这个年纪,有几个能体谅长辈的辛苦,天天就惦记衣服、首饰,没点儿正事儿!”苏林氏说着说着又笑道,“你瞧我今儿个是怎么了,竟说些没边儿没沿儿的话,你赶紧看信,等得急死了吧!”

“能陪着伯母说话解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苏礼说着掏出信纸扫视着,前两张说的都是家中琐事,饮食起居的嘱咐,她一目十行地略过,再往下看她忍不住露出惊喜的表情。

“怎么了,这么高兴?可是你母亲收拾好准备进京了?”苏林氏又拈起个酸梅塞进嘴里问道。

“虽说不是娘马上要进京,不过倒还真是喜事,我嫂子刚诊出有了身孕,娘说等过半个月,胎相稳定些,就带嫂子一道进京,也方便照顾。”苏礼毫无隐瞒地说。

“真的啊?那可真是大喜事!”苏林氏嘴上说得兴奋,但是眼中波澜不惊。

苏礼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笑容满面地说:“是啊,这可是大喜事,我就快要做姑姑了,我娘高兴得写信都语无伦次的!”

“家里最近到处都不顺,也是该有点儿喜事冲冲晦气了!”苏林氏说着朝外招呼道,“去个人给老祖宗报信儿,三奶奶有了身孕,再过个把月就要跟着三太太进京来了,让老祖宗也乐呵乐呵!”

“哎,奴婢这就去!”外头一个丫头脆生生地应着。

苏礼脸上依旧笑着,心里却不得不想,还是大太太的手段厉害,外面不是传三房要取代大房接替爵位吗?不是那么多人等着看两房掐起来吗?她偏偏按兵不动,现在打发自己的丫头往老太太那边一去,别人见三房的少奶奶有孕是大太太的人去报喜,还有什么闲话能再传得起来。

但是这闲话,大太太不提她却不能不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自己若说不知道那是绝不会有人信的。今天到这边来,大太太和若云那比平日还热络的态度,让她知道若是自己只字不提,大太太心里又肯定要有芥蒂,所以从刚才她就在琢磨应该如何开口,这回正好借这个机会开口道:“大伯母,侄女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就直说,跟我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苏林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是语气还是十分亲切。

“大夫说不让大伯母操心劳累,所以一般的事情我也不敢拿来劳您费神,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有些……”苏礼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大太太的再三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说,“今天侄女在家里听到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说老太太考虑要把爵位给我爹继承,而不给大伯父……也不知是哪个人心思不正,编排出来这种东西挑拨关系。原本侄女处置了那传话的奴婢,谁知道后来才发现,宅子里各处都在议论此事,侄女着人回了二伯母,如今怕是正在彻查呢!刚才思忖半晌,觉得还是跟大伯母说一声,免得被哪个乱嚼舌头的把话传进来,再把您气坏了身子。”

“这些人都是皮痒痒了才会编排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苏林氏抬手抚着胸口,长出几口气后又接着说,“我看是弟妹管家太过宽善,才会让这帮下作的玩意儿生出这些个是非来。”

苏林氏一直在等苏礼说出这事儿,见她果然按照自己的设想给铺好了路,心里十分满意,不过面上却还是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一叠声地招呼人:“来人啊,给我更衣,我要去见老太太,今天不把这件事掰扯清楚,我x后在家还怎么做人!我不管事这才几日,竟然就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这风向转的也太快了些吧!”

苏礼在一旁不好接话,只能柔声劝慰:“大伯母莫要这么生气,为了那些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老祖宗肯定能给您一个说法的!”

大太太拉着苏礼一道去了老太太的正房,进屋后就见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招呼:“礼儿,快过来跟我说说,你母亲信上都怎么写的,几个月了,大夫怎么说?”

苏礼见老太太的模样倒像是打心里高兴,毕竟如今苏礼这一辈的男丁,除了大爷有个女儿,其余的全都没有孩子,再加上她刚知道了大爷可能不能人道,这个时候自己嫂子怀孕的消息,对她来说便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根本不顾得三儿子是自己一直不喜的。

“回老祖宗的话,娘在信里说,我嫂子如今是两个多月的身孕,大夫说脉象平稳,只要小心照顾就没事,我娘还说,等我嫂子怀胎满三个月,就带她一道回京来,放在江南我娘不放心,而且家里妈妈媳妇子的多,也方便照顾,日后若是生了,也还是要放在老祖宗跟前儿养大的!”

“对,对!你母亲这话说的极对,咱们家就是缺小孩子的哭声,天天死气沉沉的!”老太太先是应和,随后又皱眉问:“那一路折腾过来,不会累着把?车上万一颠簸或是动了胎气那可怎么好?哎呀,这样不妥、不妥!”

“娘在信里说,这回回京不走陆上,坐船一直到京郊,到时候打发轿子去把人接回来就是了!”苏礼见老太太问个不停,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不过眼角余光还是瞥见大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老太太又询问了几句,这才好像刚看见大太太似的说:“雅琴,你不是还病着吗?就算是有喜事,你也都打发丫头来说过了,哪里还用得着自己跑来一趟。”

大太太听到这话,眼圈一红,泪珠登时就滚落在衣襟上,哽咽着唤了声:“老祖宗……”便泣不成声地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皱起眉头道:“家里好不容易有点儿喜事儿,你哭什么啊!”

“老祖宗,您要给媳妇做主啊,不然这家里,我可是没脸呆了!”大太太继续哭道。

“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老太太耐着性子问道。

“下人从江南回来,正好捎回来三弟妹的信,我叫礼儿去我房里拿信,原本我俩还都欢喜得很,我还赶紧打发丫头来给老祖宗报信儿……”大太太边哭边说道。

苏礼将脚步朝后挪动一些,站在旁边不出声音。

“你说个话可是急死我,就不能直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老太太的耐心差不多被消耗没了。

“结果报喜的丫头刚打发出去,就在院子里听到闲话,说是老祖宗放出话去,老太爷的爵位不会传给我家老爷,而是要给三弟,还说这回大房和三房怕是要争得不亦乐乎了……”大太太拎着丝帕不住拭泪,时不时地还哭上几声,“老祖宗,爵位给谁,那都是您和老太爷决定的,咱们做晚辈的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可是家里这话传得实在难听,好像一个个都等着看我们跟三弟闹翻才满意。媳妇当家多年,不敢自夸有功,但是自问在家里妯娌亲戚的相处,都没人说个不字的,三弟一家虽然远在江南,但是我与三弟妹时常通信,如今礼儿和祈儿进京后,媳妇也是比自己孩子还精心地照顾,生怕委屈了孩子。虽说这些都是媳妇应当应份做的,不求什么夸赞,但是也不能这么任由别人抹黑……”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色阴晴不定,她昨天听说老大那件事,心里的确有换爵位继承人的想法,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房真的无后的前提下,如今却被人当作闲话在全府添油加醋的传扬,让她登时就火冒三丈。

大太太见自己的哭诉起了效果,便抓住时机再加上一把火道:“媳妇因为身子不好,这才刚不管家里的事务,这栽赃冤枉就马上跟着来了,媳妇日后可怎么做人啊!”

“碧菡,你去把老2媳妇给我叫来!”老太太脸色阴沉的像是夏日的暴风雨来临之前,屋里的人全都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稍有不慎就引火烧身。

碧菡应声出去,不多时二太太就来了,进门还没等请安,就听老太太劈头斥道:“今天家里有什么传言你可知道?”

“回老祖宗的话,媳妇已经听说了,正着人查……”二太太一听是这事儿,又看见大太太抹着眼泪坐在一旁,心里登时就明白了几分,但是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

“你这个家是怎么管的?当初雅琴管家的时候,何曾有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她刚放下几日,家里就乱成这样?”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地说。

“回老祖宗的话,媳妇已经派人在查实……”二太太一紧张就说错了话。

大太太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登时放声大哭道:“查实,难道在弟妹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这种无论谁听到都知道是胡说八道的东西,弟妹还要去查实,好,那你去查,我房里的人你都叫去问话吧,我要是说过半个字爵位的事儿,就让我不得好死!”

“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说错了话,不是查实,是去查到底哪里传出来的这些个混帐话,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既然传了出来,总归是能找到源头的。大嫂千万别把这些无稽的话放在心上,平白让自己生气伤身,我一定给大嫂一个交代的。”二太太画里暗含讥讽地说。

“真是不让我省心,你们就见不得我高兴点儿是不是!”老太太见两个媳妇当着下人和晚辈的面还针锋相对,气得捶着胸口说,“每每家里有点儿喜事儿,还不等人高兴完事儿,你们就要来给我添堵,我看我还是早早的死了干净,免得最后被你们气死。”

“老太太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二太太忙跪下认错。

大太太也起身准备跪下,结果刚一起身就抬手扶额,身子朝一旁倒去,也不知就怎么那么巧,若云正好站在那个位置,一把将大太太搂在怀里,抱着她跪在地上哭道:“太太,太太您怎么了,都说了您不能动气,起身要缓,这可怎么是好啊!”

“哭有个什么用,给我闭嘴,哭得我头疼!”老太太骂道,“一个个还都杵着,叫大夫去啊!”

不多时大夫就被请来,大太太也被安置在老太太偏房的软塌上,隔着纱幔伸出手来,若云紧张兮兮地带着哭腔说:“大夫,您快给我家太太瞧瞧,这刚才还好生生的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

大夫坐下将手搭在大太太的腕上,沉吟半晌没说话,又换了个手再诊,屋里的空气登时就变得凝重起来,大家全都屏息看着大夫,若云一脸的哭相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用手死死地捂着嘴,眼睛含着泪水盯着大夫。

大夫两个手轮流切脉之后,又问了若云关于大太太最近饮食起居的几个问题,回头来朝老太太一揖到底道:“给老太太道喜,大太太是喜脉,府上又要添丁进口了,只不过大太太身子太过虚弱,今天又动了怒气,加上这几日睡不好吃不下,胎相有些许不稳,不过目前还不妨事,在下开个安胎的方子,只要按时煎药服用,七日内胎相便稳,不过切忌动气!”

“喜脉?!”

一屋子的人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的表情和心思各异,估计真正高兴的只有老太太一人,忙招呼丫头去抓药煎药,看着躺在榻上的大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五章 沈青昊身受重伤 第一百零五章 沈青昊身受重伤

等苏礼从吵闹的正房抽身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回房铺好纸张准备给苏文氏回信,对半夏吩咐道:“你们最近闲来无事,就开始做些小孩子的衣裤、鞋帽出来,到时候拿来做礼。到时候两个孩子差不多前后的出生,不及早准备可来不及。”

说完又想到,到时候说不定先出生的是侄子,后出生的是叔叔,古代这家大人多的,就是格外混乱。

刚写下个题头的称呼,就看见苏祈满头大汗地冲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跑,被甩了一身墨汁都顾不得管。

“哥,你这是做什么啊?”苏礼被扯得在桌腿上狠狠地磕了一下,疼的她直倒吸凉气。

半夏被苏祈撞到一旁的书架上,顾不得自己磕得生疼,一迭声地问:“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您慢着点儿,别摔着姑娘啊!”

苏祈边跑边喘着粗气道:“妹妹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到……到底是什么……事啊?”苏礼用尽全力才能跟上哥哥的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沈青昊出事了,你快跟我走,再耽搁怕就要来不及了!”苏祈心急火燎地说。

苏礼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脚上,生怕自己跟不上脚步被绊倒,所以这句话听进耳中的时候,大脑却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半晌之后才觉得脑袋“嗡”地一声,随后一片空白,连迈腿都忘了,脚下一绊就跪倒在地上。

苏祈忙停下脚步扶起妹妹道:“干嘛突然停住,摔疼了没?”

“前两天不还是好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苏礼跪坐在地上,毫无起身的力气。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苏祈把妹妹抱起来,走出角门放在早就候着的马车上,自己上马在前面带路。

苏礼在车上坐着,才渐渐冷静下来,且不说沈青昊的武功,如果不是有人成心去找麻烦,他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更何况如果人真的不行了,此时沈家估计都已经乱作了一锅粥,哪里还轮到哥哥和自己去跟着搀和。

她想到这里,掀开车窗帘儿往外一看,果然去的并不是沈家的方向,这八成是哥哥故意夸大来骗自己的!

担心一解除,她马上就觉得自己膝盖疼得不行,先是被桌腿磕了一下,随后又摔倒在地,怕是都已经乌青肿起来了。

疼痛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自己都没有仔细思考自己刚才那种强烈的担心,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马车停在沈青昊开的兵刃铺子后门处,苏礼下车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腿似乎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脚一落地就钻心地疼。

被苏祈半扶半抱着好不容易到了楼上,本来酝酿着见到沈青昊完好无损的话,就好好把哥哥数落一顿,谁知道竟看见沈青昊躺在屋里的榻上,额头、手臂、胸前全都裹着厚厚的白布,还隐隐地渗出血色。

“这……这是怎么了?”苏礼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难道哥哥没骗自己?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赶紧送回家,请大夫,怎么还在这里躺着啊……”苏礼半天才恢复语言能力,却发现哥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

见床榻那边没有动静,苏礼慢慢地挪动脚步,走近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沈青昊猛地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吓得她赶紧道:“你别乱动,赶紧躺下,天哪,你这、这到底是怎么伤的啊?”

“四姑娘,我、我真是失礼。这伤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是苏、是你哥非让我躺在这里,我……”沈青昊略有些支支吾吾地说。

“我就知道肯定是他搞的鬼!”苏礼小声嘟囔道,“害我还摔伤了腿。”

“腿怎么了?”沈青昊闻言忙问。

“哦,没事,就是来的路上摔了一下。”苏礼忙讲注意力转回来问,“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身上这伤到底是怎么弄得?”

“其实今天的事情不能全怪苏老弟,是我让他去请四姑娘过来的,有些话我一定要当面跟四姑娘说清楚,不过苏老弟一定要我躺着……”沈青昊似乎十分紧张,平时十分清爽的嗓音今天听起来喉咙发紧,有时候还停顿片刻。

“别提我哥的馊主意了,你想跟我说什么?”苏礼有些紧张,不知是这屋内空间狭小的关系,还是因为沈青昊的伤看上去有些让人担心,虽然不是第一次跟沈青昊单独相处,但是她却格外紧张。

“四姑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一直都是个挺冷淡的人,我的意思是,心里对什么都淡淡的,所以我平日可以挂着微笑,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却丝毫都不放在心上。曾经我觉得自己这样的性格很好,我的叔叔们也都说,我生来就是个做官的材料,比我爹那样只知道杀敌,直来直去好不圆滑的要强多了。”沈青昊喝了口茶,开始慢慢说起来,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但是说到后面就稍微放松下来,“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很好,所有人都说我待人和善,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都是从未放在心上的,才会每每都用完美的面貌去应对。”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这样过一辈子,走家里为我铺好的路,直到我遇到四姑娘,在你被挟持的那天,我第一次发觉自己也是会在乎别人的,当时我并没有认出那个人,但是当我事后知道的时候,我恨不得去将他碎尸万段,但是被我叔叔拦住了,他一直奉皇命在追查你家这段时间的蹊跷事情,之前审判的那个低阶的官员,不过只是幕后人扔出来的替罪羊。”沈青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有些累,每每停顿的时间也开始变长。

苏礼忙说:“你快躺下吧,别说那么多话了,有什么事情等伤好了再说,我又不是会消失掉。”

“不,你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怕你笑话,我为了说这些话,鼓气了好久的勇气,我怕我今天不一口气说完,以后就不敢再说了!”沈青昊咳嗽几声道。

“那你躺下说好不好,我不走,听你慢慢说。”苏礼上前扶他躺下,顺手拉起薄毯给他搭上。

“叔叔说他其实是皇上这边派过去的眼线,是这个案子的关键,让我不能去搅局,如果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你家还是不会安宁的。”

“难道幕后真的有什么大人物不成?”苏礼皱眉问道,难道自己之前的揣测都是错误的,“若是有什么大人物,为何做的都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而且明明有好几次都能把事态弄得更加严重,他们却都放弃了……啊,难道这都是那个人故意的吗?”

“对,你说的没错,我叔叔也跟我说了,若不是他在其中捣乱,你家怕是早就出大事了!不然你以为在宫里,你外祖母怎么会那么容易地将你三姐的头饰捡回来,上次你家遭贼,又怎么会不但去错了院子,而且就只翻走了一点儿财物便离开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被那幕后的人物怀疑,这才逼不得已亲自出手去挟持你,不过自然还是无功而返。但他带回来的证据,已经基本够我叔叔能够呈给皇上,将那个幕后之人定罪了。而这两天正好是最后收网的时候,所以那天在寺庙里,我只能看着他逃走,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礼感叹道,“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当初就跟哥哥说,让他不要听到什么都那么冲动,还白白地跟你打了一架。”

“我当时不能跟你们说出实情,看着伤害过你的人又不能给你报仇,心里觉得窝火极了,所以你哥打我,我根本就没有躲闪,我觉得那是我应得的惩罚。”沈青昊神色有些黯然。

“你别这么说,你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帮助我家,你叔叔说的对,必须找出主使之人,我家才会真正安全,而且他又是皇上派去的卧底,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什么,你又何苦自己在心里苛责自己呢!”苏礼温言安慰道,然后又纳闷地问,“可你还没说,你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弄得?”

“今天这个案子终于水落石出,虽然说这件事涉及皇家的人,而且之前都已经审理结案,所以没有公开审判定罪,但是毕竟算是尘埃落定,我就去找他打了一架!”沈青昊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小声。

“找他打了一架?”苏礼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天哪,你这……”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伤害了你!”沈青昊扭头看着苏礼道,“你放心,他伤的比我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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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的亲们明天都****节快乐,有爱人的甜甜美美,没爱人的今年转桃花!然后给大家推荐猫咪的一本书,似乎很适合****节的这个氛围!

书名:《古代剩女的春天》

书号;1751983作者:短耳猫咪

简介:剩女咋了?咱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宁愿当后妈,死不做小妾!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六章 我想给你一个将来 第一百零六章 我想给你一个将来

大家****节快乐!!感谢亲们给小无的玫瑰花,在这个没有人陪伴的****节,有你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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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苏礼一阵无语,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动,还是应该教训面前这个看起来稳重、可冲动起来比自己老哥还会惹事的小子,“你都说了他是皇上那边的人,你这样做说不定会毁了自己前途的,你是不是跟我哥待的时间太久,都被他那急躁的毛病给传染了?”

“苏老弟向来都是性情中人,咳咳……”沈青昊想笑,却扯动腹部的伤口,弄得自己一阵呛咳。

“你快好生休息吧,身上这么多处伤口,还说这么多话!”苏礼忙止住他的话,伸手从小几上端过茶盏,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两口。

“我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见到你就想说话,虽说有时候说的不太妥当,但是我让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沈青昊本想借苏礼端茶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但稍一迟疑,就错过了时机,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没用,之前不是都抓过一次的,怎么现在却没不敢了。不过上一回心里急得要命,竟是连什么滋味都没来得及体会,如今近在咫尺,却又没了胆子。

“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我,非要今天说不可啊!”苏礼嗔道,“原本看着以为你是个老成持重的,还觉得哥哥跟你一处能学得稳重些,谁成想也是个疯起来不要命的。我现在可是觉得越来越不放心你们两个了,谁知道你俩凑在一起发疯的话,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其实,我也是刚发现,原来我的骨子里,也有这种疯狂的东西!”沈青昊看着苏礼的手就搭在榻边的薄毯上,驼色的薄毯衬着她的手莹白如玉,烛光倾斜在上面,均匀地镀上一层温润的光泽。他十分想抬手覆上去,但觉得手里像是提着石碌一般,不过寸许的距离,就是抬不起来。

“咳!”沈青昊见屋内过于沉默,忙收回自己一直落在苏礼手上的视线,生怕被她发现,“其实你哥跟我说过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没义气的家伙,看我回去怎么跟他算账的!”苏礼听到这话,暗暗咬牙低声嘟囔道。

“四姑娘莫要误会,并不是刻意说给我听的,看得出来你哥很疼你,不经意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想起你们小时候的回忆,真的挺让人羡慕的。”沈青昊虽然微笑着,但神色和语气中,却还是带着一丝落寞,“听他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我能从他的言语里感受到你们真的很快乐,不像我小时候,每天除了读书就是习武……”

“都过去了不是嘛!现在你跟我哥哥在一处读书、习武,觉得快乐不就好了!”苏礼不经意地抬手朝沈青昊的手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沈青昊鼓起勇气,反手握住她刚要收回的手,一咬牙开口道:“你哥总说,觉得你近几年变化很大,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好动,似乎心事也重了许多,虽说是成熟懂事了,却总是觉得少了些快乐。但是我觉得,你其实只是把自己的活泼和快乐放在心底藏了起来,努力用别人看上去完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行为,其实你的心底还是年幼时候的苏礼,讨厌规矩、简单、随意和快乐,我、我说的对吗?”

苏礼自从到了古代,在外人面前一直被夸做懂事守礼,连一直相处的父母兄长都没看出来,却被一个只接触过几次的人瞧出端倪,让她心里多少有几分的被人看破的狼狈,不自在地微微挪动身子,站起来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告辞回家了。

沈青昊这回没有再错过机会,用力抓住苏礼的手道:“苏姑娘,如果我说,我很想给你一个让你不用伪装、不用隐藏,可以按照自己的本心生活的将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苏礼呆呆地站在榻前,半张着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不都说古人很含蓄保守的吗?可是谁来告诉她,眼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这难道是保守含蓄的求婚吗?

“我……”苏礼半天没憋出一句整话来,脸倒是先红了大半,最后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吭哧道,“你、你好生休息养伤,时候不早,我、我先回去了!”说罢就拔腿想走,却忘了自己腿上有伤。

沈青昊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就听到苏礼的惊呼,觉得自己身上一沉,原本若有若无的香气瞬间充满了鼻腔,还有一抹柔软带着些许润凉擦过自己的面颊。腹部的伤口被冲撞地再次渗出温热的鲜血,但是他根本无暇去顾及那撕裂般的痛楚,双手下意识地就环住了胸前的人儿!

苏礼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心里把苏祈骂了上百遍,若不是他让自己弄伤了腿,今天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糗事,说不定还被人误会自己投怀送抱。

她刚用手撑着床榻想要起身,就听到x下的沈青昊发出声极力克制的痛呼,这才想起他身上还带着伤,抬眼瞧见他额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登时不敢乱动,轻声道:“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沈青昊咬着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时外面传来苏祈的声音:“妹妹,天都已经黑透,再不回家可就太迟了!”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里的二人都慌乱起来,苏礼手忙脚乱地起身,却发现沈青昊腹部的白布早已经被鲜血浸透,吓得她抬手捂住差点儿发出惊呼的嘴巴。

“天哪,这么多血,这可怎么是好!”虽说苏礼并不晕血,也不是那种见到伤口就大呼小叫的娇小姐,可是在古代,受伤最怕的就是感染,那可真是就无力回天了。所以看着自己把沈青昊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弄裂,她除了自责,还有些慌了神儿。

这时听见门板笃笃被叩响,苏礼像是遇到救星了似的道:“哥哥快进来,沈公子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流血了。”

苏祈嘭地推开房门,快步上前来查探,一看之下就皱紧了眉头,沉声问:“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好端端的伤口会又裂开,之前明明都已经上了药包扎好的!”

“这个……”苏礼含糊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哦,是我刚才想起身喝水,忘记手上有伤,一下没撑住身子,才弄裂了伤口的。”沈青昊忙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受伤了还不老实躺着,想喝水让礼儿给你倒不就好了。”苏祈说着下意识地朝苏礼那边瞟了一眼,见她胸前衣襟上也都是血迹,奇怪地问,“礼儿,你衣服上怎么也都是血迹?”

“额,我……哦,刚才沈公子摔倒,我去扶他的时候蹭上的,对,应该是那时候蹭上的!”苏礼忙顺着沈青昊的谎话往下说,然后抱怨道:“哥哥,你快别乱问了,还不赶紧处理伤口。”

好在刚才用过的药品绷带都还在桌上的托盘里,苏祈用剪刀剪开已经浸透的布带,准备重新清洗伤口,扭头对妹妹说,“血淋淋的你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看着了。”

“不用,我又不怕血,你赶紧给他处理吧!”苏礼扭头见沈青昊满头大汗,便抽出丝帕走过去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苏祈见妹妹不肯出去,只好先拿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周围被血水冲散的药粉全部擦掉,又用倒了酒的白布擦拭伤口和周围的皮肤。

当浸了酒的布刚接触到伤口,沈青昊顿时屏住呼吸,身子猛地一颤,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握紧拳头,下唇被咬得过于用力,渗出一丝血色。

苏礼见哥哥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伤口处,便悄悄地握住沈青昊的手,轻声道:“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苏祈处理伤口的手法倒是还很娴熟,清理干净之后,上药、包扎。他将最后一截布头塞好的时候,吁了口气道:“好了,你可要当心些,不然再来这么一次,你有多少血能够你折腾啊!”

苏礼迅速地将自己的手抽回,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时候不早了,哥哥,你赶紧叫人送沈公子回家吧,这么多伤口的回去,沈夫人怕是要担心死了。”

“好,你先在这里陪着他,我下去叫人来,咱们先把他送回家,然后也得赶紧回去了。”苏祈说罢转身匆忙地下楼去叫人来抬沈青昊。

苏礼站在榻边绞动着手里的帕子,轻咬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青昊扭头看向苏礼,忽然问:“你们来的时候还没吃饭吧,饿不饿?这边的柜子里面有点心。”

苏礼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和嘴唇,埋怨道:“你个呆子,自己流了那么多血,还惦记我饿不饿!”说话间正巧看见他的面颊上有一抹蜜色胭脂,怕是自己刚才不小心蹭上去的,忙用丝帕沾了些水道,“你脸上还有点儿血迹,我帮你擦干净。”

沈青昊修长的手指准确地摸到那蜜色胭脂的位置,轻轻摩擦几下,凑到鼻下闻闻说:“这血的味道倒是不错。”

苏礼听了这话,明白他肯定早就知道那是自己唇上的胭脂,但自己又不好明说,只能硬着头皮伸手过去,将他脸颊上的胭脂擦拭干净。

刚想收回手来,却被沈青昊一把抽去了手中的丝帕道:“这丝帕已经脏了,别污了姑娘的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七章 难道要在古代变成个跛子? 第一百零七章 难道要在古代变成个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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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出院了,但是却不是病愈,而是因为……哭了一下午,眼睛酸痛的要命,虽然明知道老人都会一个个的离开,但等到事情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心里的难受实在是无法言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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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将沈青昊送回家,再折腾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苏礼的膝盖已经肿得根本无法打弯儿,原本款式宽松的拢纱长裤,都已经紧紧地箍在腿上。

苏祈将她抱到床上坐好,又赶紧去请大夫。半夏和锦之帮她脱掉外衣和褶裙,剪开裤腿才发现,膝盖处已经早就蹭破了皮,虽然没有出多少血,但是已经干涸,将布料紧紧地黏在伤口处。半夏颤抖着手犹豫了几次,都还是没有勇气去揭掉,苏礼等得不耐烦,抬手就要自己去扯,被锦之一把拦住道:“姑娘别着急,奴婢去端盆热水来,稍稍润湿就能揭下来的。”

不多时大夫请到,细细查看了腿伤之后,捋捋胡子,给苏祈递了个眼色,起身朝外走道:“我先开个方子……”

“先生请留步,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不用避讳我的!”苏礼出声叫住了大夫。

“这……”大夫沉吟一下,又看看苏祈的神色。

苏祈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妹妹的脾气,若是较真儿起来,是谁说都没用的。不过他心里此时七上八下,看大夫的模样,难道妹妹的腿会有什么问题不成?

“咳,四姑娘的腿伤,原本并不妨事的,但是因为没有及时施治,又走路、站立了很久,所以现在已经肿胀得厉害,也没有办法判断膝盖前方的骨头有没有错位,只能先开一些散瘀消肿的药物,待血肿都消散以后,才能知道骨头有没有损伤。”

苏礼寻思着,大夫说的骨头,应该就是膝盖前面游离的髌骨,所以不等水肿消退,是不知道有没有错位的。

苏祈着急地问:“那如果有错位会怎么样?”

“如果骨头错位,那说不定日后走路会……会有些影响……”大夫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半夏手里端着的托盘嘭地掉在地上,苏祈一把抓住大夫的胳膊,“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妹妹的腿!”

“四爷,老夫一定会尽力的,不过还是要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我先开些内服外敷的药物,一定要按时用药,伤腿切记不可用力,不可悬垂。”大夫说着朝外间的书房走去。

半夏回过神来,忙跟着去伺候笔墨,转过身才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眼泪。

见里屋只剩妹妹和自己二人,苏祈反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然后抓住苏礼的手道:“妹妹,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我……”

苏礼反手抓住哥哥,拉他坐在自己身边道:“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这般样子做什么!大夫说话,肯定都是说七分话,留三分余地的,哪里敢打包票的说肯定无恙的,到时候万一出了问题他不就惨了。所以你也别急着自责,我乖乖的吃药敷药,等消肿以后再看情况!”

听了妹妹的劝慰,苏祈不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垂头更加郁闷地说:“当初我说要来京城陪你,爹爹就说过,你去了未必能帮到你妹妹,说不定还要添乱,如今看来爹爹说的果然没错。”

“好了,我越说你还越起劲儿了!”苏礼见安慰没用,便稍稍提高声音道,“你现在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算我没事都要被你丧气得有事了!再说就算是以后腿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就赖在家里一辈子,让你和大哥养我,还是说你怕养不起我?”

“傻丫头!”苏祈知道妹妹是在宽慰自己,虽然心里还难受的很,但还是撑起笑脸道,“你才能花几个钱?吃得跟猫一样少,别说就你一个,再多几个我也养得起!”

“那就别愁眉苦脸的了!”苏礼抬手推推他,指着床边的架子上道:“把那本游记给我拿过来,昨天还没看完呢!”

随后养伤的日子里,苏祈每天下学后,都跑到苏礼的房间,帮她端茶倒水,拿书递纸,只要能做的,都不让半夏她们插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自己的愧疚。

苏礼知道若不让他做些什么,他反而会更难受,便也不去管他。腿上的肿胀消退了不少,但稍稍一动还是疼得厉害,让她自己也禁不住担心起来,难道真的要在古代变成个跛子不成?

苏祈性子大咧,没有察觉,但是半夏却发现自家姑娘,每每在人前都是笑盈盈的,但是一旦自己独处,总会盯着伤腿发呆,眉宇间也多了些忧虑,但是只要一听到有人进屋,就马上又打起精神。

半夏心疼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便每天尽量都陪在她身边,拉着她跟自己一起做针线,或者是聊些闲话,免得她自己一个人独处总是胡思乱想。

这日,刚刚雨过天晴的空气十分清爽,外面还有些微凉的风,苏礼见外头天气好,便招呼下人将自己用软塌抬出去,在廊下歪着做活计。

半夏端了个圆凳坐在她身边,自己手里边做着活计,边跟苏礼说道:“姑娘,刚才碧菡姐姐来送信儿,说四老爷府上派去南下运货的工人在路上遇到了太太和三奶奶,便派人急忙赶回来报信儿,奴婢琢磨着,即便太太她们的速度慢,那再有个五六日,也该入京了!”

“真的?”苏礼高兴不已,“这可真是好消息,总算是把娘和嫂子盼来了。不过爹和哥哥都孤身一人留在江南,咱们高兴了,可就哭了他们!”

“听说太太把周姨娘留在老爷身边伺候呢,也做主把三奶奶娘家陪送的丫头给爷收了房,所以姑娘不用担心老爷和三爷没人照顾。”半夏以为苏礼是担心那边没人伺候,便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并说了。

苏礼听了这话却是一愣,也许是自己的娘太过强势,又或许是自家的氛围太过温馨,让她总是忘记古代男人要纳妾的事情。想起自己的大嫂,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说起官话来声音软糯,都没见她与谁红过脸,如今刚刚有了身孕,却就要接受丈夫收了别的女人的事实,不知道她心里会是怎么难过。

半夏说完话见苏礼那边没了声响,便从绣活儿上抬眼瞧去,见她皱眉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忙问:“姑娘可是累了?要不先别绣了,躺下歇歇吧。”

苏礼将手中香囊的最后几针绣好,端详半晌丢进身边的竹箥里,便躺下闭着眼睛继续想自己的心事,沈青昊的表白,说自己心里没有半点儿涟漪被搅起,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可如果真的嫁过去了呢,以他家的门楣,是不可能不纳妾的吧?如果都要忍受别的女人来分享老公,到还不如不嫁,或是选个没有感情的嫁掉算了!

虽然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但雨后微凉的小风一吹,苏礼觉得自己的困意上涌,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半夏还坐在一旁绣手中的活计,后来发现似乎有蚊虫乱飞,见院子里没有人在,就悄悄起身到里屋去拿熏蚊虫的香。

她进屋后,院门一响,苏祯领着雁秋进院,刚想开口说话,但见苏礼似乎在睡觉,便抬步走到廊下,刚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就瞧见她身旁的竹箥内放着十几个样式不同的香囊,苏祯心里一动,四下瞧瞧果真无人,迅速地翻捡出一个石榴花样的香囊塞进袖中,转身便示意雁秋跟着自己赶紧离开。

雁秋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自家姑娘的眼神瞪得咽了回去,有些迟疑担心地朝苏礼瞅了一眼,咬牙扭身跟着苏祯出了院门。

半夏端着香盘跟手拿团扇的锦之一道从屋里出来,隐约觉得自己瞧见院门处闪过个身影,但是再仔细去瞧,却又没了人影。只看见院门微微开了道一人宽的缝隙。

半夏将香盘小心地放在苏礼睡着的榻下,快步走到院门口朝外张望,左右巷道都空无一人,她心里纳闷地关好院门,回来轻声问:“锦之姐姐,你刚才可瞧见门口有人影吗?”

“我没瞧见什么人影啊!”锦之摇头道。

“那院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开了呢?”半夏小声嘟囔着。

“咱们到这边说话,别吵到姑娘。”锦之看看苏礼睡得正熟,拉着半夏朝旁边走了几步道,“中午的时候我瞧见院门是没关严的,刚才怕是被风吹开了,你看着还以为是有人在那边!”

“嗯,估计是这样的吧!”半夏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便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扭头瞧见苏礼梦中翻了个身,忙过去端起榻边的竹箥,免得被她撞翻,她打眼一看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妥当,正在琢磨的时候,就听院门处一响,苏祈兴高采烈地举着个瓷瓶进来就嚷道:“妹妹,这是沈兄好不容易求人要来的伤药,据说是极品的药材,在战场上只有大将军这样级别的人才能用到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八章 香囊,又是香囊 第一百零八章 香囊,又是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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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的到来转移了半夏的注意力,回头见苏礼已经被吵醒,便放下手中的竹箥,过来招呼苏祈。

“你拿着!”苏祈将药瓶塞进半夏的手中嘱咐道:“每日早晚用热酒将药膏化开,然后敷在腿上半个时辰,千万别忘记!”

“妹妹,跟你说个好消息,娘和嫂子已经弃船登陆,还有两三天怕是就要到了,老祖宗安排人去接,我便自告奋勇地求了一起去。”苏祈端过锦之手里的茶碗一饮而尽,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沈兄说这个药效果极好,妹妹千万别忘了用药,那我就先走了,他们都在门口等着我呢!”

“哥哥,等下。”苏礼睡得有些迷糊,半天才反应过来哥哥刚才都说了什么,但那家伙已经跑出门去,她忙吩咐锦之道,“赶紧追上去叮嘱哥哥,千万莫要跟娘说我腿受伤的事情。”

见锦之跑着追了出去,苏礼扭头看到半夏正站着发呆便问:“站那儿发什么呆呢?”

“哦,姑娘,我瞧着竹箥里面似乎少了个荷包的样子。”半夏将竹箥端到苏礼面前。

苏礼翻捡看看,寻思了一会儿道:“似乎是少了个石榴图案的,不过那个好像是锦之做的,等她回来你问问她是不是拿回房了,不过是个荷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晚饭后,苏礼歪在榻上看书,锦之挑起帘子进来道:“姑娘,七姑娘来瞧您了!”

苏礼放下手中的书,吩咐道:“快让进屋,去端酸梅汤。”心里却纳闷的很,自从上次老太太的寿辰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每天必须的请安和学规矩都时常称病不来,如今却主动登门,她心里不禁有些警惕,这孩子心里怕是又在转什么坏主意吧!

不过心里寻思归寻思,面子上却不能过不去,所以苏礼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让丫头把老七迎进屋来。

“见过四姐姐,妹妹最近身子也不太好,怕给姐姐过了病气,所以一直没过来,姐姐可莫要怪我。”苏祺笑得满面春风,进屋后径直地到床边坐下,还十分亲热地拉住苏礼的手问,“姐姐的腿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肿也基本快消了,只不过大夫说还不能劳累和用力,只能天天呆在床上养着,我这些天都快憋闷死了,真希望能赶紧好起来跟你们一道去学针线规矩。”苏礼也假意笑着说。

“那就好,既然肿快要消了,那便是要好了!”苏祺将话题转到正事上道,“今个儿来除了看姐姐,还有个事儿要跟姐姐说,大伯母这不是有了身孕,按照京城的规矩,家里未出阁的姑娘们要拿自己做的针线活计给送去,今个儿白天嬷嬷说起这事儿,我们合计了一下,三姐姐送帕子,四姐姐送香囊,五姐姐送抹额,六姐姐送香罗带,我年纪最小,手艺也不好,就送个玉佩绦子。我想着这好久没来看姐姐,就自告奋勇过来取个姐姐绣的香囊回去,明日一道给大伯母送去。”

“哦,香囊啊!”苏礼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半夏说的竹箥里少了个香囊,不知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呢?现在弄不清状况,便拈起枕边那个快要做好的香囊道,“我这几日在房里没事做,倒是绣了不少香囊,不过手头上这个的花样儿吉利,只是绣的还剩个收尾几针没做好,等明个儿一早我叫半夏送到嬷嬷那边好了!”

“哪里用那么麻烦,给我瞧瞧。”老七一把抢过床头的竹箥,翻看了半天捡出来一个说:“这个石榴的就很吉利,又正好应这桩喜事,便是这个了!”

她不等苏礼再反对,招呼自己的丫头可梅道:“去把这荷包给嬷嬷送去。”

苏礼见状也不好硬是反对,想到丢了的那个荷包是锦之做的,而并不是自己,心里稍微安定些,跟老七坐着说些没什么营养的闲话。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可梅回来道:“回四姑娘、姑娘,香囊已经给嬷嬷送去了,嬷嬷还夸四姑娘的针线有进益。”

“行了,那我也不在这里叨扰姐姐,先回去了!”老七说着就起身,却忽然抬手扶额,整个人向苏礼的身上倒去。

半夏怕她撞到苏礼的腿,吓得忙要上前去扶,却被可梅往旁边挤开,嘴里还嚷道:“姑娘,你怎么了,难道是头晕的毛病又犯了不成?”

好在苏礼反应快速,自己朝床内一滚想要避开她的“晕倒”,不过腿虽然是躲开了,但手背却被她的簪子划出一条长长的红痕。

“哎呀,四姐姐,没碰到你的腿吧?还好你躲闪的快,不然我可是要闯下大祸了!”苏祺假意地哭叫道。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可梅也大呼小叫道,“四姑娘莫要怪我家姑娘,姑娘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天天还在吃药,却还一直惦记着来看四姑娘,刚才都怪奴婢,奴婢若是早些过来扶着姑娘,便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苏礼冷眼瞧着这主仆二人的演戏,心里暗道,难怪常言说狗改不了吃屎,眼前这两个人便是最好的说明,隔段时间不害人就心里难受似的!

“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身子不好就快些回去歇着,若是因为来看我再累得严重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苏礼心里恨得直咬牙,但是面上还要笑着安慰,“锦之,你去送七妹妹回院,万一路上再头晕,指着可梅怕是要出状况的!”

见苏祺她们走出了院子,苏礼忙吩咐半夏道:“半夏,你现在马上去大太太那边,不过别惊动大太太,只说你有事找若云,然后单独对若云说我请她晚上过来一趟。”

“姑娘您是觉得,这件事里面有蹊跷?”半夏也立刻想起下午的人影和少了的香囊,“可是那香囊又不是姑娘做的,咱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虽说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房里丫头做的,闹出事情来难道会好听不成?再说,难道我就由着她们一次次地拿我惹事儿,这回我要让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九章 反击计划 第一百零九章 反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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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出门后,苏礼将那个未完工的荷包用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受伤的膝盖,老七上次的寿宴礼物,已经让老太太对她厌恶不已,老太爷和四姨奶奶那边也多有不满,听说连银两用度给的都不如以前,但是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的狠毒,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那这腿即便是能养好都会被她弄成残废。

前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为了争宠入宫,她并没有多么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却都已经到了要害自己的地步,那么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玩儿就要闹大了玩儿!

她正在心里琢磨,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抬头见半夏跟若云前后脚地进屋。

“见过四姑娘,这儿是我们家太太让奴婢给带来的点心,说是别人从南边儿带回来的,太太想着姑娘从小在南边儿长大,怕是会喜欢吃,让奴婢装了些给您送来。”若云行礼后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真是劳烦大伯母总惦记我,让我这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苏礼示意半夏搬了绣墩放在床前,“若云姐姐快坐,在我这儿可没这么多规矩。其实叫你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刚才七妹妹来说,京城这边的规矩,家里有喜的话,未出阁的姑娘都要做针线活计送去,若不是她来说,我还都不知道这样的规矩。”

若云闻言笑着应道:“听姑娘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有这么个说法。”她知道苏礼叫她过来,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便搭个话等着下文。

“因为我家嫂子也有了身孕,所以我最近跟房里的丫头们就一直在做针线活计,丫头们绣了些石榴什么的香囊,我这两日一直在绣这个莲生贵子花样的香囊,打算做好送去给大伯母的。”苏礼说着将枕边的香囊递给若云。

“四姑娘手真巧,这花儿绣的像活的一般!”若云接过来夸赞道。

“这个就劳烦姐姐带给大伯母去吧!”苏礼笑着说,“七妹妹性子急,硬是等不及我这个绣好,就抢了个石榴花样的走了,结果刚才半夏提醒我,我这才想起来,我院子里刚丢了个香囊,跟这个的图案一模一样,虽然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我这心里就总是有点儿别扭,觉得原本一对儿的东西,少了一个就不吉利了。但是七妹妹也是一片热心,我就没好意思跟她说,就叫姐姐过来,这个香囊算做我的礼给大伯母。”

若云走后,苏礼扭头瞧见桌上的点心,便吩咐半夏道:“拿去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的分着吃了吧!”

而若云回去以后,将苏礼的话半字不差地转述给大太太,她接过香囊里外仔细看了半天,里面也没字条,图案也没什么特别,实在没瞧出什么端倪,便问:“就只说了香囊?”

“是啊!四姑娘只跟奴婢说了送香囊的事儿,没说旁的什么!”若云躬身应道。

“如果没什么事情,她是不会特意叫你过去一趟的,等等……你刚才说,老四说自己屋里丢了个香囊,然后老七去找她拿香囊送我,就特意拿了跟丢的那个一模一样的?”

“是,四姑娘是这么说的!”若云肯定地点点头。

“看来有问题的不是这个香囊,怕是明个儿要送来的那个香囊。”大太太将手里的香囊死死攥在手心儿里,“原本我打算将这身孕一直瞒着的,谁成想府里竟然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言,害我不得不提前说了出来,如今看来我当初的担心并不是胡思乱想,这才多久,就开始有人蠢蠢****了,竟然还想着要一石二鸟,那我便要看看,她们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天用过早饭,大太太正在廊下走动,就见力老五、老六和老七三个人前后脚地进院,她忙让丫头将她们姐妹三个招呼进屋,众人见礼后坐定,老七才道明来意:“大伯母,我们姐妹几个来恭喜您有喜,可惜三姐姐还在行宫无法赶回来,四姐姐又有伤在身,便只有我们三个人代表了。”

可梅将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苏祺掀开上面的红绸布,一样样拿出来给大太太看丝帕的一角绣的是个果盘,里面装着红枣、栗子、花生等物件。

“这是三姐姐送的丝帕,祝大伯母早生贵子!”来送针线活计的规矩,就是要有人一个个的讲解,说几句吉利话,老七虽说年纪最小,但好歹会讲话而且还是嫡出的,所以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她的头上。

第二件便是香囊,上面绣着石榴花和一个歪口裂开嘴儿的石榴,苏祺又道:“这是四姐姐送的香囊,榴生百子!”

随后是老五送的抹额,上面绣着一个男娃儿坐在一头麒麟身上,“麒麟送子,天降麟儿!”

香罗带上绣的是一支桂花,四周围绕着几只蝙蝠,“祝大伯母福增贵子!”

最后拿出个玉佩绦子,打的是莲花和莲蓬的图案,苏祺笑着说:“最后这个是侄女做的,手艺不好但心意好,祝大伯母莲生贵子!”

苏林氏挂着笑容看着一件件物件,说了些客套话,吩咐若云拿银锞子出来给赏,又闲聊了半晌,待人都离开后,才让若云细细检查那个香囊。

若云里外翻查了个遍,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但是捏捏荷包,觉得布料的夹层内似乎有些细微的粉末状东西,凑近鼻子底下闻闻,却被香料的味道遮掩住,也闻不出端倪。

大太太略有些不耐烦地说:“去请大夫看看,你能闻出什么来。”

若云忙应诺着下去,大太太自从有了身孕以来,脾气变得比平日急躁多了,做事稍微慢上半分,就要挨骂。

大夫查验过香囊后道:“这香料中混有麝香,若是大太太不慎用了,很容易会引起滑胎小产。”

虽说早就知道会有问题,但若云还是被吓了一跳,忙用自己的丝帕包住香囊,不敢再揣回怀里,就悬空拎着。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大夫面前道:“先生最近为了太太有孕的事情辛苦了,这是我家 太太的一点儿感谢。”

“鄙人拿府里的月钱,照顾太太是份内的事儿,可担不起感谢二字,又怎么能另外拿赏钱。”大夫忙推脱道。

“太太给的您就拿着,这怀胎十月时候还长呢,少不得还要麻烦您!”若云将银子朝大夫那边推了推,便起身告辞。

回去后,大太太听说那香囊的香料内掺有麝香,气得连着砸了果盘、茶碗。

“太太莫要动气,小心身子,若是气出个好歹,岂不是遂了那些人的愿!”若云忙劝慰道,“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太太还要尽早拿出个主意才是,不能称了那些小人的心。”

大太太深呼吸调整了情绪,然后道:“打发人去请四姑娘过来。”

苏礼腿伤未好,被人用软椅直接抬进屋里,见丫头们都退下只剩若云,便知道香囊怕是果然出事了。

大太太沉吟片刻才说:“昨个儿若云跟我说那香囊,我还没太当回事,只觉得你是小心谨慎惯了,可今日让大夫一查验,那香料中居然混着麝香,这明摆着是想害我……”她说着便落下泪来,从袖中扯出丝帕拭泪。

“麝香?!”苏礼被唬了一跳,以往虽说在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情形,但没想到跟自己朝夕相处的表姐妹,竟然也能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来,她心里又惊又恨,表面却也扯出丝帕,陪着大太太落泪道,“大伯母,这跟上回是一般的用心,不仅要害咱们两家,还要挑拨关系,上回还只是散播谣言,这回都发展到用麝香了,幸好我多走了层心思,不然若是影响到孩子,那可就真是罪过大了。”

“这家里现在有人心里的鬼念头按捺不住了,三番两次地惹事儿,还愈演愈烈,二太太还说她彻查,哼,查了半天还不是不了了之了,我原本寻思着自己有孕在身,不宜生气,也不愿管这些烦心事,谁知道这回竟害到我的孩子身上,当我好欺负是吧!”

“大伯母说的是,做下这事儿的人,心肠得多歹毒,竟然去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达到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不狠狠地还击,那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回定要把那作恶的人揪出来好生惩治才是。”

“可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证据,礼儿你可有什么主意?”大太太将问题抛给苏礼道。

“依侄女所见,咱们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后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来。”苏礼昨晚辗转难以入睡的时候,早就将各种可能在心里掂量个遍,如今听苏林氏问起,便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

苏林氏听得不住点头,最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年轻就是好,脑子也比我灵活,你这主意极好,咱们便就这样说定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章 突然肚子绞痛 第一百一十章 突然肚子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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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苏文氏带着媳妇苏冯氏抵达京城,苏府上下打扫一新地迎接。苏礼也早早地就被老太太派人接到正房候着,其他人还没来,她心里有事儿揣着,觉得闲着有些无聊,找碧菡要了几根丝带坐着打绦子。

不多时老太太从内间走出来,见到苏礼坐在窗下的榻上正在垂头打绦子,神色十分宁静,修长白皙的十指熟练地上下翻飞,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多合适的一个孩子,如果送进宫里,自己要省下多少的心,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

这时候苏礼听到声响抬头:“见过祖母……”

“你腿伤没好,就别多礼了!”老太太见苏礼想要欠身,忙出声制止道,又扭头对碧菡说,“打发个人出去瞧瞧,不是说早晨就进城的,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到。”

“老祖宗莫要着急,那么多车和行李的,哪里有那么快就进来的。”碧菡笑着劝慰,但还是打发了丫头去门口候着。

“行李下人什么,自有家里的人操心,她们婆媳两个先行回来便是了,老三媳妇现在有了身孕,跟着车队折腾那岂不是遭罪。”老太太不乐意道,“赶紧打发人去催,把人速速接回来,老四不是跟着去迎了嘛,让他在后面押送行李便是。”

碧菡无法,只得赶紧叫人骑马去路上迎,不多时院子里的小丫头跑进来道:“禀老太太,三太太和三奶奶的车已经进了坊门,如今正在二门处换轿子呢!”

“老祖宗这会儿放心了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见到人了!”苏礼笑着道。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门口处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有丫头进来报“三太太和三奶奶到!”

苏礼盯着窗外,就看见娘跟嫂子被几个丫头簇拥着往屋门处走来,不觉心里一酸,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还没这么强烈的感受,如今在京城这几个月,竟过的比当初那几年还累,这才让她深刻地体会到家里的好处,还有当初爹娘对自己的宠爱。

“给老祖宗请安!”苏文氏领着媳妇进屋先上前给老太太叩头行礼。

“快,快扶起来!”老太太一叠声地说,“一路上劳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

“回老祖宗的话,我们一路坐船过来,平稳的很,算不得辛苦。”苏文氏有些诧异老太太的态度,不过还是笑着应声道。

“嗯,好,坐船是稳妥!”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但是目光一直集中在孙媳妇身上,关心地问,“几个月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到了这边儿千万不要外道,就当作自己家一样,有什么缺的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多谢老太太惦记,婆母路上也带了大夫随行,而且刚刚三个月的身孕,孙媳也还年轻,倒是没觉得哪里不适。”苏冯氏听见老太太说话,忙应诺道。

“嗯,老三媳妇是个办事情妥当的,姑娘教的也不错!”老太太闻言也夸赞了两句。

苏文氏心里这才明白,原来是礼儿在这边对了老太太的缘法,才让自己也沾光得到了几句夸赞,而不是往常的冷言冷面。想到这儿她就觉得更加想闺女,忍不住四下张望。

“找礼儿是吗?”老太太见她不住地四下看,便指着旁边由多宝格分开的隔间内道,“在里头榻上坐着呢,前些日子摔伤了腿,不然早过来给你磕头了!”

苏文氏一听说苏礼摔伤了腿,心里更加惦记,但是又不好开口说要去看闺女,反而把老太太晾在这里。

好在老太太接着又说:“碧菡,直接把茶盘端到里头去,咱们娘几个进去说话!”

这句话算是合了苏文氏的心意,她一绕过多宝格和纱幔,就瞧见女儿坐在榻上,眼圈红红地瞧着自己,嘴角还挂着微笑。她忍不住快走两步上前,拉着苏礼的手上下打量:“几个月没见礼儿长高了!”

“娘,大嫂!”苏礼说着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珠来,但还是强忍着笑道,“我自从知道你们要来,每日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总算是把人都盼来了!”

“这回就好了,都在京里住下,也不用你们互相惦记着。”老太太说罢又问道,“老三媳妇,江南那边儿你怎么安置的?”

“回老太太的话,我家老爷身边儿有姨娘照顾,老三在府道当差,原本是想给他纳一房正经的姨娘,可找了好几个他都瞧不上,我着急要走,我寻思着好歹得有个屋里人照顾和主事儿,就做主把儿媳娘家陪送的丫头给他收了一个进屋,是个懂事的丫头,也都知根知底儿的!”

“嗯,那我便放心了,不然丢下两个爷们儿在那边,每个人照顾怎么能行。”老太太听了不住地点头。

苏礼却一直将目光往自己大嫂的脸上打量,见她虽然脸上还是笑意盈盈,但听到苏文氏的话,还是在眼中闪过一丝哀怨的神色。苏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忙扯着嫂子的手问:“京中的气候比不得南方,干燥的很,嫂子刚过来可还适应?吃得怕是也不合口味吧?”

老太太听了这话,还不等苏冯氏开口就说:“还是礼儿想得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事儿,刘妈,去找人请个会做南方菜的厨子进府,专门就放在三奶奶那边伺候,这样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做!”

刘妈应声出门,一挑帘子就瞧见大太太在若云的搀扶下朝屋门走来,忙上前请安,并朝屋里通报道:“老祖宗,大太太来了!”

“听说弟妹已经到了,我原本是该早些过来的,谁知道这身子不争气,早晨起来就一直不得劲儿,这好不容易能起身了,听说人早就已经到了,我这就急忙过来。”大太太在若云的搀扶下有气无力地迈步进屋,嘴里还客气不已。

苏文氏早就在女儿的信里知道京中的情况,见状忙起身上前扶着大太太的手道:“嫂子这可真是折煞我了,长幼有序,本就该我去给嫂子请安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有身子,怎么敢劳烦嫂子过来迎我。”

苏冯氏见状也忙起身行礼,想上前帮着搀扶。

“坐着坐着,咱俩差不多的时日,这会儿胎还未成型,可是千万要小心的时候,没事儿就别乱动,走路活动也要小心。”大太太忙止住她道。

“不舒服还过来做什么!”老太太嗔道,“你又不是头一遭怀上,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吗?瞎逞什么能!”

“老祖宗,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这几日早起都有些不适,怕是我年纪大了的缘故,你瞧老三媳妇,面色就比我瞧着红润多了!”大太太进屋后就压根儿没往苏礼那边瞧,苏礼也朝她腰间挂着的香囊和玉佩绦子瞟了一眼,便只低头继续打自己的绦子,好像对屋里的孕妇话题不感兴趣一般。

几个人坐着闲话不久,大太太忽然捂着肚子叫道:“哎呦,我这肚子,怎么突然开始绞劲儿似的疼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一章 麝香究竟是哪儿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麝香究竟是哪儿来的

大太太如今可不必寻常,她一说肚子痛,满屋子的人全都紧张起来,老太太忙道:“你看看,我就说让你别逞强,是不是累着了?”

碧菡忙张罗道:“赶紧去请大夫,来两个妈妈把大太太扶到榻上去躺着!”

屋里登时就忙碌起来,刚把人扶到榻上躺好,碧菡指挥着其他人在架屏风,若云忽然惊呼一声:“啊!这,这是血……”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若云的手上,只见她白皙的手上果然沾着一抹殷虹的血痕。

老太太虽然心里明白那血的来源,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哪儿、哪儿来的血啊?”

若云带着哭腔道:“老太太,我们太太怕是见红了,这可怎么是好,这还不到三个月呢!”

榻上的大太太听了这话,张了张嘴还没等出声,就头一歪晕过去了。

“太太,太太您醒醒啊!”若云扑到大太太身上哭喊起来,伸手去按她的人中。她的身子挡住了屋里其他人的视线,只有榻上的苏礼瞧见她并没有用力,大太太就装作刚刚转醒,二人交换个眼色,若云又开始哭道,“太太,您醒了,您可别吓奴婢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没法活了啊!”

老太太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地问:“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到?”又朝榻上那边说,“雅琴啊,你别害怕,我当初怀老三的时候前三个月也见红过,你别自己吓自己,等大夫来瞧瞧啊!”

大太太声音微弱地应着,就只是握着若云的手掉眼泪。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大夫几乎是被两个丫头推着进屋的,还没等上前行礼,就听老太太道:“别行礼了,赶紧瞧瞧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拿你是问!”

大夫忙去给大太太诊脉,又向若云问了面色舌色等,额头上的汗珠就开始冒出来,他抬袖拭汗道:“回禀老太太,大太太舌红、苔黄,脉滑数,再加上少量见红,血色深红,怕是胎动不安之证!待学生先施针固胎。”

“胎动不安?我不是让你每日都去诊脉的,怎么好好的会胎动不安?”老太太一听就急了,强忍着等大夫用过针出来这才问。

“回老太太的话,学生这些日子每日早晚诊脉不敢耽搁,只有今天早晨去的时候,大太太还未起身,才打发学生先回去,说中午再去诊脉。大太太素日是有些血热之证,但甚是轻微,只是夜梦较多,易醒,易渴,略有些贪凉罢了,学生已经开了清热凉血、固冲安胎的药,这两日正在服用,按理绝不该如此。学生斗胆问一句,大太太昨晚或今晨可曾进食一些素日不常吃的食物?”

“若云,你就知道哭,你家太太都吃了什么,还不赶紧说!”老太太一拍桌子怒喝道。

若云扑通跪倒在地叩头道:“回老太太的话,太太昨个儿的晚饭,都是在自己院里小厨房做的,也全都是大夫给订的菜式,菜是素烧三元,银鱼焖蛋和红烧海参盅,还有香菇黑耳墨鱼汤,主食是瑶柱菜心粳米粥和蛋皮烧麦,都是奴婢亲自看着做出来,亲自伺候主子吃的。睡前用了大夫开的药,是大夫亲自煎药,奴婢取回来的,绝未经过第三个人的手。今个儿早晨太太说身子有些不适,胃口不好,只用了几口粥再没吃其他。”

大夫听了这话也有些为难,只好躬身道:“还请老太太容学生再诊脉一次。”

“快诊,给我好好诊!”老太太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大夫再次诊脉后,皱着眉头道:“学生不知当讲不当讲,大太太这脉象……”

“你要急死我个老太婆是不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快讲!”

“按大太太的脉象,应该是……是接触过什么活血散结、催产下胎的药物,才会导致如今的状况的……”大夫磕磕绊绊总算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屋里登时出现了短暂地寂静,若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个劲儿地磕头道:“老太太,老太太可要给我家太太做主啊!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竟然连刚几个月的胎儿都要害,虽说我家太太当初管家严厉了些,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啊!老太太您可一定要给我家太太做主啊!”

老太太皱眉问:“你可诊清楚了?”

“禀老太太,这样的大事,学生不敢乱说。”

老太太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文氏跟孙媳苏冯氏的面色都有些难看,孙媳更是将手护在小腹上,死死地咬着嘴唇,似乎害怕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这个家里竟然有人敢害她的孙子,又让她在第一次见面的孙媳妇面前丢脸,这不是明摆着说她管家无方吗?

“查,给我彻底的查,就算把家里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出这个罪魁祸首来!”

老太太一声令下,大家就都忙碌起来,碧菡领着丫头们到大太太房里去清查,刘妈带人去药房和库房查看。若云趁人不注意,给大夫递了个眼色,大夫忙上前躬身道:“老太太,昨晚学生诊脉的时候还一切正常,还请大太太身边儿的人好生想想,太太昨晚到今晨接触过什么物件,而且若只是简单的接触,怕也不会这么快造成后果,所以学生猜测,应该会是贴身物件的可能性较大。”

“贴身物件?若云你好生想想!”老太太将目光停在若云身上。

“贴身物件,贴身……”若云一脸焦急地回忆着,“昨个儿太太没沐浴,贴身的衣物也都没换过,若是硬要说接触多的东西,怕就是那香囊和玉佩绦子了!”

“什么香囊和玉佩绦子?”老太太问。

若云还没等说话,就见老五、老六和老七掀开帘子一道进屋,见屋里这般阵势都愣住,老七忙问:“我们姐妹在嬷嬷哪儿做针线,刚听说三伯母和三嫂到了,就忙赶过来行礼,这……”

“没你们的事儿,到一旁坐着先别插话。”老太太将三个姑娘打发到角落去,又问,“什么香囊和绦子,你倒是快说啊!”

若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转到屏风里面,从大太太腰间解下香囊和玉佩,捧着出来道:“就是这两样物件,是前几日家里几位姑娘去给太太添喜送来的,太太喜欢的紧,想着今个儿三太太要到,昨晚特意祝福奴婢找出来放在床头,说今早要戴呢!”

屏风后如今只有苏礼和大太太二人,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苏礼继续打她的绦子,大太太继续闭目听着外面的好戏。

“赶紧给大夫瞧瞧。”老太太忙吩咐。

大夫上前拿起两个物件,仔细闻过后道:“回禀老太太,这香囊无碍,里面装得不过是些寻常的凝神静气的香料,对孕妇也是有益无害的。但是这绦子却有些问题……”

“绦子有什么问题?”苏祺忽然声音尖利地插嘴问。

屋里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她,若云看上去像是为苏祺开脱地说:“先生您可千万要分辨仔细,这可不是寻常的事情,这绦子是七姑娘送给我们太太添喜的,怎么会有问题?”

“添喜?太太用了这绦子,怕是喜事要变祸事了!”大夫将那绦子丢在屋中央的桌上,“回禀老太太,这绦子的丝线都是用麝香浸染过的,虽然用香料遮盖,但气味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麝香……”屋里所有人都惊呼道,虽然没人懂医术,但是在大宅院里长大的人,怕是没几个不知道麝香的一个作用,那就是下胎。

苏冯氏惨白着面色,朝自己婆婆身后挪了两步,后背紧贴着后墙,恨不得自己能有穿墙而出的本事,以便离那个绦子远一些。

老太太咬着牙冷冷地道:“若云,你刚才说那绦子是谁给的?”

“回……回老太太的话……是……是七姑娘送的……”若云被吓傻了似的,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但已经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老七呢?”老太太竭力压着自己的怒气,“你给我滚过来!”

苏祺也像是傻了似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两个婆子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将她拖起,丢在老太太面前。

“你说说吧,这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喝道。

“不应该是这样啊,明明应该是香囊的,怎么会是绦子,那绦子应该没问题的啊!”苏祺十分轻声地嘟囔着。

“你说什么?给我大点儿声!”屋里谁都没听清楚她在嘟囔什么。

“一定是绦子被人掉包了,对!老祖宗,一定是我送的绦子被人掉包了,我怎么会害大伯母呢!”苏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扑向那绦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却觉得心越来越沉,这,这似乎明明就是自己送的那一条,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麝香呢!

她不用扭头都能感受到老太太冰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开脱的办法,那自己这回怕是死定了……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怒视着苏祯,是她,一定是她,她假意跟自己合谋,其实却在暗地里跟老四一起反过来害了自己!

“苏祯,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这一定都是你跟老四搞的鬼,你们两个合起来陷害我,我跟你拼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合身扑向还在愣神儿的苏祯,二人登时就摔在地上滚做一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祺的下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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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混帐东西!”老太太怒道,“还不赶紧拉开,这成什么体统?真是什么爹妈养出什么样的姑娘!来人,把大太太送回房好生养着,再着人去把老太爷和四姨奶奶接来,今个儿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说罢扭头瞧见苏文氏和孙媳妇还在角落站着,忙又问:“刘妈,让你着人收拾的院落拾掇好了没?让礼儿他娘和嫂子先下去歇着。”

苏文氏虽然不是很清楚这里的猫腻,但是自己闺女递过来的眼色还是看明白的,回手拉住儿媳的手道:“不劳烦婆母费心了,之前在信里礼儿说在京郊买了庄子,媳妇寻思着,馨儿也有了身孕,她素来喜欢安静,还是去庄子静养比较好。”

老太太若是平时听了这话,哪怕面上不说,心里还是会很不乐意的,但是今天她就直接把这个问题全都归结到麝香事件上了,觉得儿媳和孙媳之所以不愿住在家里,是因为怕被人暗害。

“把老七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说!”老太太将怒气全都发在苏祺的身上,“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可梅听到这话,扑上来抱住老七不让婆子们将她拖出去,哭着对老太太磕头道:“老太太,都是奴婢,这些都是奴婢做的,跟我家姑娘没关系的!”

“你做的?”老太太冷哼一声,“没主子撑腰,你个丫头你有这种胆子?”

可梅忙又找托词,支吾半晌道:“老太太,若是我家姑娘做的,又、又如何会放在自己打的绦子里,那岂不是因祸上身吗?”

她这句话说的其实不错,但很可惜的是没有说对时间,加上先前苏祺由于对形势估计不足,自己先乱了阵脚,如今这话说出来已经没人相信了。

“做错了事还敢狡辩,刚才还敢栽赃别人。”老太太听都不要听,直接挥手道,“两个人都拖出去打!”

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板子声和撕心裂肺地哭喊,苏礼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心里难受,但是却出乎意料地觉得十分解气,如果不是自己先发制人,那么现在在外面挨板子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所以她只觉得心里痛快,没有半分的不安。

再抬头看看满眼惊慌又有些面带侥幸的苏祯,她暗暗心道,你也莫要得意,苏祺的事情不能牵扯到你,是因为你还是三房的,但你若是以为自己便安然无事了,那可就大错特错!

外面的板子声还没停止,就有人进来通传:“禀老太太,老太爷、四姨奶奶,四老爷和四太太到!”

苏礼透过支开的摘窗朝外看去,见一行人进院后,看见苏祺正在被打板子,全都面露惊诧,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合身扑到苏祺身上,放声大哭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打我们祺儿?”想必这就应该是四太太了。

老太爷面色凝重,迈着四方步进屋,对着一屋子行礼的人说了句:“都起来吧!”便再不发一言。

四姨奶奶进屋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坐定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老夫人,不知我家祺儿这是做错了什么?您不但将我们全都叫来,还让我们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出?”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给你们看戏的,只是要将这件事跟你们当面处置清楚,免得你们说我处置不公。”老太太说完冲外面吩咐道,“把老四媳妇拉开,打完那二十大板,再把人抬进来。”

院子里顿时又响起板子声和哭喊声,不多时苏祺和可梅两个人奄奄一息地被抬进屋,血水早已经浸透凉薄的夏装。几个婆子见老太太没有说话,只好将二人放在正房厅里的地毯上趴着,便退到一旁去候着。

四姨奶奶见状刚要发作,却被老太爷凶狠的眼色吓得,把想说的话又吞回去。

只听老太爷咳嗽一声道:“咳,打也打完了,如今便说说老七犯了什么错事,只得如此兴师动众。”他声音略带沙哑,虽说语气似乎波澜不惊,但苏礼隐隐察觉到其中暗含的怒意。

“我说什么你也未必信,我先叫王嬷嬷把事情的起因说给你听吧!”老太太不慌不忙地喝口茶才说。

王嬷嬷从老太太身后走出来,上前给老太爷行礼道:“老奴见过老太爷。”

老太爷忙半欠身去扶,王嬷嬷是当年他长姐的贴身丫头,也是他从小叫着姐姐的,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能安坐着受这一礼。

“王嬷嬷无须多礼,却不知今日之事到底是如何缘故?”老太爷见是王嬷嬷出来说话,自然觉得十分稳妥可信。

“大太太前些日子诊出来有喜,依照规矩家里未出阁的姑娘应该送针线活计去添喜,如今姑娘们都在老奴这厢学规矩、针线和技艺,所以老奴便让姑娘们各自准备针线活计。三姑娘还在行宫伴驾,便托人捎了话去,拿回来一方帕子,四姑娘腿伤未好,七姑娘便自告奋勇说去讨个香囊回来,当晚便有丫头送了个香囊来。此外五姑娘送的抹额、六姑娘送的香罗带和七姑娘自己送的玉佩绦子都是第二日早晨拿到老奴处的,老奴并未经手,只将先前收着的手帕和香囊也交与她们,随即便由她们三人一道给大太太送去添喜。”王嬷嬷说话语速稍慢,但是条理十分清楚,“至于今日这里发生了什么,老奴并不清楚。”

老太爷皱紧眉头问:“这什么帕子香囊绦子的,到底要说什么啊?”

“今天是怎么回事,让老三媳妇说给你听吧!她今日刚刚领着孙媳抵京,一进府便遇到这样的事,哼!”老太太示意苏文氏上前说明今日的事情。

苏文氏上去先给老太爷叩头行礼后,才开口道:“今日媳妇进府后正在陪着老太太说话,就见丫头们扶着大嫂进屋,大嫂说虽然早晨有点儿不适,但是现在好多了便来瞧媳妇。大家正坐着说话,谁知道大嫂突然腹痛如绞,老太太忙传了大夫来瞧,竟说是胎相不稳,而且是药物所致,并非大嫂身子的问题。结果一通查验下来,只在那玉佩绦子里发现有麝香,而那绦子,听说是七姑娘送的。”

四姨奶奶马上尖声道:“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哪里有人会在自己送的东西里做手脚的!”

老太爷却拧眉不语,刚才王嬷嬷说的清楚,那玉佩绦子是老七自己带到王嬷嬷处,然后没有经过他人之手就送去给大太太的,又如何会是栽赃。

“苏祺已经自己看过那绦子,的确就是她送的无疑,她害的雅琴见红不说,如今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老爷你说妾身该不该对她用家法?”老太太忽然对老太爷用了敬语说话。

老太爷听着这件事都句句在理,虽然想不通苏祺为何会在自己送的绦子里下麝香,但是却又没有别的解释,耳中忽然又听见老太太的敬称,登时想起当年还未搬出去住的时候,她非但将家里家外都打点的妥妥帖帖,没人不信服的,还对自己敬重有加,凡有大事都征求自己的意见,所以便下意识地要点头称是。

四姨奶奶一看气氛不对,忙又是嗷地一嗓子:“老爷子啊,你可要给你孙女做主啊,哪里有人会往自己亲手送的东西里下药害人,先不说祺儿根本没有理由害老大媳妇,就算是她要害人,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啊!”

老太爷觉得她这话倒也有理,刚要点头,却听老太太冷冷地道:“老爷难道忘了,当年妾身怀着老三的时候,是如何几乎一尸两命的了?”

“……”

这话一出,满屋子登时寂静无声,小一辈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段往事,三太太这一辈分的,也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老太太当初怀三老爷的时候,不知为何快足月的时候出了状况,差点儿一尸两命,但是若说缘由,却谁也无从得知。除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四姨奶奶,她面如死灰,双手死死地抓着座椅把手,似乎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她们谁都不清楚并不碍事,老太爷的眸子去猛地一收缩,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道:“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妾身并不是要翻旧帐,这帐当年都已经算明白了!”老太太也面色阴沉地说,“妾身只是要提醒老爷,在自己送的东西里面下毒,这种欲盖弥彰企图来给自己开脱的伎俩,当初已经有人用过并且差点儿成功了,难道您还要再上一次当不成?”

老太爷的目光先在老太太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向三太太、榻边的孙媳和榻上的苏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地上半昏迷的苏祺身上,思忖片刻道:“老七意图谋害家族嫡嗣骨血……”

老太太见他半天没有说下去,忍不住提醒道:“依照苏氏家法理应如何?”

“依照家法理应在祖宗排位前赐其毒酒自尽,但念在她年幼无知,便令其于苏氏祠堂中带发修行,终生不许踏出祠堂半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苏祯房里的纸包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苏祯房里的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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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说出来,屋里所有的人神色各异,四太太连哭都没哭出来就背过气去,四姨奶奶的脸色也难看得要死。

老太太面沉如水,没有对老太爷的决定发表反对意见,只低头看看神志还不十分清醒的苏祺,微微颔首道:“就按老爷的意思办!来人,先将七姑娘抬回房间,请大夫来看伤,待伤好之后就搬去祠堂吧!”

她说罢又环顾屋内,犀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见所有人都面色严肃,才沉声道:“今天的事情如何处置你们也都看见了,谁要是在敢心存恶念,做这些个勾当,就不止是打板子关祠堂这么简单了!行了,都各自散了吧!老三媳妇就在家里住下,我命人给你们收拾的是东北角那个单独的院子,五间正房、十几间耳房和厢房,即便过段时间老三他们回来也住的开,那边直接有角门能出府,地方还安静,便别去什么庄子了,那庄子刚买下来不久,都没拾掇怎么住人!”

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了,三太太自然不会傻得再去推辞,便躬身谢过,就领着女儿和媳妇先行告退了。

因为院子还没收拾好,行李也还没运完,苏礼便先招呼母亲和嫂子到自己屋里稍事休息。进屋后三人刚一坐定,苏文氏就一把将苏礼揽进怀里,眼泪一双一对儿地就掉个不停:“我的礼儿,这几个月让你吃苦了!”

苏礼被她楼进怀里,心里也是一酸,不过还勉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安慰道:“娘说的是哪里话,女儿在这儿住着衣食无忧,什么都有人伺候,哪里说得上吃苦。”

“府里人多心杂,难为你事事周全,如今也很得老太太的欢心,娘也在这儿住过几年,知道其中的辛苦。”苏文氏摸着女儿的头发道,“看来我的礼儿是真的长大了!”

“女儿再怎么长大也是娘的闺女!”苏礼反身依偎进娘的怀里,心里禁不住涌起一股暖流。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文氏跟女儿叙旧后,还是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好像你和祯儿都牵扯其中?”

听苏文氏提起苏祯,苏礼心头又有些火起,虽说她跟自己是一门所出,在外自己还是要护着爹娘的脸面,可这次的事儿非同小可,虽说今日苏祯被吓得不轻,但也不能如此轻饶过她。

不过这些话苏礼却并不打算当着自己嫂子的面儿说,见苏文氏还在追问,便轻描淡写地说:“女儿也不知道为何会被牵扯其中,想来是老七故意攀扯,想要拉咱们下水吧!前些日子大*奶在老祖宗跟前儿说大哥日后不能再有孩子,结果就闹得家里四下不安,还有人私下传言说,如果大房绝后,那日后便是爹爹承袭爵位,这谣言还没查清楚,紧接着就发现大伯母有孕,所以老七用计来陷害咱家,倒也是能讲得通的。”她扭头瞧见苏冯氏的面色有些惶恐,咬着嘴唇一直没有出声,忙又安慰道,“嫂子你莫要担心,东北角的那个院子我去瞧过,一锁上门就跟个独立的一般,下人都是咱们自己带过来的,还有娘照看着,不会出事的!”

“是我太过担心了!”苏冯氏强挤出个笑容,她家是书香门第,虽说爹爹在家里也有姨娘通房,但她父母一直相敬如宾,她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如今这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才知道这心里是多难受,但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面上还要强装欢喜。结果刚一入京进府,却又被吓得不清,家里竟然有人用麝香害人,这让她忍不住把手一直护在小腹上,如今男人已经不是自己独占的了,那剩下能指望的便只有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是啊,馨儿,就像你妹妹说的,不用担心,凡事还有我呢!你就放宽心好生将养身体,确保母子健康平安才是你眼前的全部心思。”苏文氏也安慰媳妇道。

“娘,媳妇省得!”苏冯氏柔顺地应道,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就主动问,“妹妹的腿是如何伤得?大夫怎么说?可严重?”

苏文氏经媳妇一提醒,也想起来女儿的腿上还带伤,忙问:“可又是家里谁害得不成?”

“娘,你多虑了,这是前些天哥哥带我出去玩儿,结果我自己不当心摔的,都养了好些日子了,哥哥也找人帮我求的药膏,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大夫说让多养些日子,别急着用力罢了。”苏礼不在意地说道,“不信我下地走走给您看!”

“走什么走,大夫说让养着,你就好生养着!”苏文氏嗔道,“还都说你长大懂事了,怎么我现在瞧着你也跟小时候一样,只要跟你二哥在一起,就疯得没个边儿了!”

“娘,哪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啊!”苏礼忍不住道,“其实哥哥最近已经稳重懂事不少了,不信您自己看着!哦,对了,娘,大伯应该去信跟爹爹说了吧,就是哥哥去参加武试的事儿?爹是不是很生哥哥的气啊?”

“这事儿你大伯是来信说了,不过你爹看过信也没说什么旁的,只说儿大不由爹,以后想走什么路,是他自己要去走,到时候别后悔就行!”苏文氏回忆道,“我瞧着你爹似乎没有不乐意,不过如今担心倒也早了些,只是参加了武试,没什么妨碍的,到时候武举高手如云,你以为你哥能有几把刷子啊?我寻思着,这回回京就给他定下亲事,说不定到时候有媳妇牵绊着,他自己就不想去武举了呢!”

“娘这个主意倒是新奇,不过说不定倒也真管用,我倒想看看二哥到时候,怎么百炼钢化做绕指柔!”苏礼笑着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找个什么时机,把思小朵介绍给娘认识认识,如果能留下个好印象,到时候自己再给吹吹风,也许就事半功倍了。但是转念一想,如今思小朵似乎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还从没问过哥哥是怎么想的,还是先问清楚在说的好,别到时候乱点了鸳鸯谱。

“什么钢啊柔啊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苏礼的话音未落,苏祈就从外面掀开帘子进屋。

“见过娘,见过嫂子!”他满头是汗地进屋,先作揖行礼,而后便一屁股坐下抱着茶壶猛灌水,好不容易喝痛快了才道,“今个儿天可真热,不过行李都已经搬到院里,丫头们已经铺好床榻,如今只剩些摆设物件,要等娘去看看怎么摆才好。”

“行,那咱们一起过去,礼儿你好生歇着,腿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定要听大夫的,不许自己胡闹!”苏文氏虽然有些疲惫,不过原本在家说一不二的气势还是在的。

“娘放心,女儿知道分寸的。”苏礼忙应道,“那女儿就不送娘和嫂子了,今晚过去跟你们一道吃饭。”

见苏文氏三人离开院子,苏礼才将半夏叫过来问:“怎么样?找到什么东西没?”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六姑娘的房里,我们果然翻出了一小包麝香。”半夏将用帕子托着个小纸包给苏礼瞧,然后忍不住问,“姑娘怎么知道六姑娘房里会有这个东西?她用过怎么不赶紧扔掉。”

“京城不比南方,我让锦之出去问过,药铺里面卖药材,最少就要卖一两,但是大伯母给我瞧的香囊里,粉末却并不多,其中还混了香料,所以她肯定有药粉剩下,这东西不比寻常,能随便一扔,我想如果还有的剩下,她肯定还是藏在自己院子里的,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到会这么快事发。”苏礼瞧着那个小纸包,“这不过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不管怎么说,已经查抄出来就好!”

“锦之,打发个丫头去请六妹妹过来,说我有要紧的事儿找她,让她务必马上过来,不然,我就只好亲自登门去找她了!”苏礼朝外面吩咐道。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苏祯领着雁秋进屋,面颊有些菜色,虽然涂了胭脂,但还是遮掩不住,眼圈红肿,似乎是刚刚哭过,双手绞着丝帕,神情惴惴地迈步进屋,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苏礼,不知道她突然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见过四姐姐,不知姐姐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因为摸不清情况,所以她决定放低姿态,话说的十分谦卑。

“瞧妹妹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姐妹,哪里敢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若不是我腿伤未愈,便也不用叫妹妹跑来一趟,我自己过去便是了。”苏礼笑得十分开心的模样,抬手招呼苏祯道,“妹妹到我这边来坐,帮我瞧个东西,看你认不认得!”

“什么东西?若是姐姐那么见多识广都不认识,我哪里会认识的!”苏祯嘴上推脱着,但见苏礼执意让她过去,只好挪了几步蹭到床边,见苏礼从枕边拿起个物件,定睛一看,是个白色的纸包,而且瞧着十分眼熟……

她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惊慌地抬头朝苏礼瞧去,见她还是笑盈盈的模样,举着那个纸包问:“好妹妹,这个物件你可认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巴掌打老实了苏祯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巴掌打老实了苏祯

今天是外公生日,中午嫁人庆祝了一下,傍晚外婆出院又回家打针,忙活了好久,所以今天只有这一章了,小无知道有些少,后面加更补偿大家。还欠大家一章粉红加更,明天还上~不会忘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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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过是个普通的纸包,又、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有什么认得不认得的,就算是在哪儿瞧过,怕是也记不起来的!”苏祯扭头才发现,屋里的丫头已经全都不见了,只能强自镇定地说。

“是吗?”苏礼用指尖拨弄着掌心的纸包,语气里带着惊讶地说,“这纸包,可是从妹妹的床垫下面找出来的,难道妹妹就真的没见过吗?”

“我、我根本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苏祯越发地惊慌,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姐姐若是没什么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告退了。”

“妹妹暂且留步,既然来了那就别急着走,把这事儿说说清楚!”苏礼此时没心情与她再兜圈子,将纸包往桌上猛力一拍,“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纸包是怎么回事,这里面的麝香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麝香,我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苏祯见已然如此,干脆咬牙死撑到底,“姐姐若是再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妹妹可就真的要走了!”

“还跟我装傻是不是,你这是要我派人去药铺查?看谁去买过麝香咱们一个个的对证如何?”苏礼提高声音道。

苏祯听说要去药铺查,登时没了脾气,刚才的死撑也撑不住了,****一软就跌坐在苏礼的床边,眼神呆滞、面如死灰,双手死死抓着x下的单子,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说没见过吗?”苏礼盯着老六道,“平时你明里暗里弄些搞七捻三的小动作,我念在咱们都是一房所出,不愿在京中让人觉得咱们姐妹不和、家中私斗,便也一直忍让着你。可这回不是争宠,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也瞧见了老七的下场,这还是因为有祖父多少的维护,若是换做你,当场打死你都没人敢求情!”

苏祯的面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忍不住落下泪珠,猛地抬头朝苏礼嚷道:“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嫡女,在家爹宠着你,你母亲宠着你,两个哥哥都宠着你!可我呢,我有什么?衣服是你不要的,首饰是你不喜欢的,连说话走路都要瞧别人的脸色,你别以为你送些旧衣服破首饰就能让我对你心存感激,你那不过都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施舍,每次你拉着我的手叫妹妹的时候,我都恶心的想吐!凭什么,都是一个爹的孩子,我就得跟你有着天壤之别?你有进宫的资格,即便是不进宫,也是某个世家高官公子的正妻,而我呢,弄得好了兴许能给人做个续弦,弄不好就还是姨娘的命!我不服,我不甘心,我不要今后我的孩子生下来跟我一样的命运,我要让我的孩子能够堂堂正正的做嫡子嫡女!!”苏祯满脸泪水,最后干脆是嘶吼着说出后面的几句话。

她喊的声嘶力竭,苏礼却听得面无表情,待她嚷完之后冷冷地问:“你说完了?”

“……”苏祯胡乱抹了把眼泪,抽泣几下,梗着脖子道,“说完又怎么样!”

“说完那就换我说!”苏礼手里摆弄着枕边的香囊,“庶出怎么了,三姐姐和五妹妹,都是庶出,如今一个在行宫伴驾,一个协理二伯母管家。你再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当初是周姨娘硬求着爹爹让她自己抚养你,现在看来如何呢?除了针线和厨艺,你这么多年都学了什么?京中不比家里,我为什么三番几次不与你计较?是因为咱们在这儿未必一荣俱荣,但是必定一损俱损,今日之事若是按照老七当初的计划,陷害了我你能得到好处?你就能保证老七害了我之后不会反手把你供出去?”

苏祯咬着下嘴唇默不作声,但是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是泄露出她承认苏礼说的不错,并且想到那后果的后怕。可她不愿在苏礼面前服软,忍不住顶嘴道:“可如果大房真的没有后嗣,爹爹能够承袭爵位,到时候咱们……”

“啪!”苏礼扬手好不犹豫地一巴掌甩过去。

清脆的声响过后,苏祯抬手捂脸,满脸满眼的难以置信,但是再望向苏礼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闪躲和畏惧,深呼吸了几次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你不用盯着我,爵位什么的,那都是父母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尤其是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我这巴掌是给你个教训,以后莫要这么走也不走脑子的犯蠢,你自己想死没关系,但是别拖累着全家跟你找死。”

苏礼突然的发飙,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苏祯捂着被打红的脸颊,竟是始终没有开口反驳,略有些畏缩的朝后挪挪身子。

“别的不说,只说婚事,姑娘嫁得好是家里的体面,更是一份助力,咱们嫁得好对咱三房的好处最大,难道爹娘会不替你打算,反倒是别人会替你打算不成?”苏礼见她安静下来,自己也稍稍放缓了语气。

苏祯垂着头不吭声,只能看到泪珠劈哩啪啦打在衣襟上,不多时已经浸湿一大片。

苏礼从床头抽屉里抽出块新的丝帕递过去:“别哭了,眼睛都红肿了!我只希望你记住,无论家里如何,那是咱们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但若是不能一致对外,你便是能逞一时的快意,最终没有依附也还是会孤掌难鸣的。”

看苏祯的神色确是将这些话听进去了,但若是让她现在就开口承认,却还是十分困难的。

所以苏礼也并未强求,只是见她把自己的话认真琢磨了,便道:“妹妹回去好生想想吧,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姐妹情谊,那样的确很假,只希望你能自己想想清楚,权衡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再来决定你是应该跟我统一阵线还是要继续敌对。”

苏祯微微摇晃地起身,迈步刚要往外走,就听苏礼又道:“半夏,去库房领有点儿冰给六妹妹敷脸,她刚才不小心撞在床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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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窕淑女》——琴律——穿越成皇商的嫡长女,却是爹不亲、后母恶,名门宅院就是斗争多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表面低调的二房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表面低调的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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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祯前脚刚走,锦之就挑帘子进来道:“姑娘,太太过来了。”

“娘,您怎么没去歇息,快过来坐。”苏礼见苏文氏从外头进来,忙招呼道。

“刚给你嫂子安置好,我寻思着你怕是还没歇着,就过来瞧瞧,你从小就没离开过家里,这一下子分开好几个月,娘想你想得紧呢!”苏文氏走到床边坐下,拉着苏礼的手道,“才这么短时间没见,就长高了,不过人却是瘦了。”

“高高瘦瘦的好不好,三姐姐为了瘦下去,晚饭都不敢吃呢!”苏礼见苏文氏又有些伤感的苗头,忙笑着说,“我这样有多少人羡慕的很呢!”

“现在你大嫂不在,娘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文氏忽然问,“刚才我看着祯儿双眼红肿,遮着脸颊就出去了,又是怎么回事?”

苏礼将她一定要问,便也不再隐瞒,将这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与她听。

苏文氏虽说明白一切都已经过去,可听到这件事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如今老七算是自作自受,但是如果不是苏礼机灵心细,如今趴在床上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怕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稍微一寻思整件事就觉得其中有些疑问:“礼儿,你当初如何跟大太太商议的?将麝香放在老七送的绦子里,是她的主意还是你的?”

“是我的主意!”苏礼垂眸道。

“难道你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然你怎么会想到将麝香放在老七的绦子里?”苏文氏十分不解。

“女儿只是知道,当年宅子里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有人在自己送的东西里面下毒,所以害人后得以逃过嫌疑,却在几年后不小心败露,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法子。今日即便老太太不想起来当年的事儿,也会有人提醒的。”苏礼解释道,“而且老七素日就喜欢弄些背地里搞鬼的事儿,所以她对自己的东西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她既然跟祯儿联手来害我,那么她肯定会防备自己的物件出差错,不会假手他人,而是亲自不离手地送过去的,正好给我提供了机会。”

“虽说你这回算是反败为胜的,但老太爷还是心软了些,只让她在祠堂带发修行,但是这仇却是结下了,咱们要小心她再报复!”苏文氏很快便开始计较日后的事情。

“这个自然,女儿会当心的!”苏礼点头应道,“爹爹和哥哥在南边儿可都还好?”

“嗯,家里都好,你爹爹这三年的考绩都不错,听他的意思,估计能在京中补上缺儿。这样的话,过两年再活动活动,把你大哥也调回京里,那咱们一家就算是团圆了。这回我也带了不少木材什么的回来,南边儿比京中便宜不少,不过弃船登岸以后,我就让他们跟我分开走,直接放到你外婆家去了,等过两天得出空来,你的腿也好了,领我去看看京郊的庄子,到时候都运过去,留着给你做嫁妆。”

听到嫁妆二字,苏礼面颊没由来的一红,心里就想起了沈青昊,自从上次见面他表露心迹,之后自己一直在家养伤就没有再见面,但他怕自己呆着气闷,各种志怪小说、话本子、许多新奇玩意,都通过苏祈送过来给她,虽说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种被人记挂和在乎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苏文氏见女儿的这副神色,心下了然地笑道:“那个沈公子,我听你哥说起过……”

“啊?”苏礼脸上更是泛红,心里暗骂苏祈这个大嘴巴,八字还没一撇就到处乱说,“娘,你别听哥哥胡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我年纪还小,没想过这事儿呢!”其实她这些天呆在家里,心里其实遭把这点儿事翻来覆去想了不知多少遍,虽说自己现在年纪是十四,跟沈青昊到算是般配,但如果从真实的心理年龄来说,又似乎有点儿不太合适。

“咦?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苏文氏笑着说,“你哥只是说沈公子是他的同窗好友。”

“啊?”苏礼惊讶地抬头,正看见苏文氏满是笑意的眸子,才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娘,你怎么也跟哥哥似的,就会取笑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臊的“哥哥现在还没定亲,我又着什么急。”苏礼决定把祸水往苏祈身上引。

“这事儿你外祖母写信跟我说过,我琢磨着这次来就先瞧瞧,如果觉得合适,等年底你爹回京,就把你哥的亲事定下来,至于你的事儿,怕是还要等老三进宫后才能计较。”苏文氏在心里算计着说。

“觉得什么合适?”苏礼奇怪地问,难道文老太太这么快就把老哥跟思小朵的事儿跟娘说了?也不对啊,外婆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就是你表妹白棠啊!”苏文氏说,“你外祖母来信跟我说起,说她样貌和脾气秉性都是不错的,又是亲上加亲。虽说她父母都早丧,家里那边也没什么靠山,不过咱家也不是那种看重门第才结亲的,你哥又是个急躁性子,要是娶个家里宠着的那种娇小姐,怕是总要吵架拌嘴的!”

“白棠……”苏礼使劲儿地回忆着,只记得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一副文静的模样,其余就并不了解了,那如此一来,思小朵怎么办?

“娘,我觉得这事儿先不急,也要看看哥哥的意见和他今后的发展才好定夺,毕竟哥哥才刚十六,而且在京中多住短时间,说不定能遇到合心意的姑娘呢!”苏礼在心里琢磨着,要赶紧找个机会先问问哥哥的意见,然后把思小朵介绍个苏文氏认识一下,这样以后才好帮忙。

“你就会替你哥哥说话,我看是他自己还没玩儿够,不想这么早定亲吧!”苏文氏想起儿子也有些头疼。

“娘快别这么说,哥哥最近已经比在家的时候稳重不少了,这回还自己求了祖母去接您和嫂子,您可要多夸奖夸奖他才好。”虽然被老哥弄的腿伤还没有好,不过苏礼还是在老妈面前替他美言了几句,“而且上次听大伯母说,学里的师傅也都对哥哥夸奖有加,虽说他想要练武,却也没荒废学业,爹爹如果知道肯定会高兴的。”

“你们两个,小时候打得不亦乐乎,现在倒是互相体谅的紧。”苏文氏见儿女都很懂事,并且关系也很好,心里十分高兴,“对了,我刚才听秀兰说两个姑太太现在都在家中住着?”

“是啊!还不都是上次寿宴闹的。”苏礼叹气,将之前的事情挑拣关键的跟苏文氏讲了一番,又道,“所以现在都还在家住着呢!二姑姑是因为上次气病了到现在还没法起身,不然我寻思着她早就走了。大姑姑一方面是生大姑父的气,另一方面是觉得对二姑姑愧疚,非要留下照顾,如今两个人住在一处。”

“唉,这两个姑太太没一个省心的,老太太当初安排的婚事,本都是极好的人家,她俩却没一个争气的!”苏文氏听了先前的冲突,对那二人嗤之以鼻道,又扭头对苏礼说,“等你定亲以后,娘好生教你应该如何应对相公。”

“……”苏礼忙转移话题道,“娘,嫂子如今身子如何?这可是咱家的第一个小孩子呢,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做姑姑了!”

“瞧你那欢喜劲儿!”苏文氏一提到媳妇的身孕,也喜得见眉不见眼,“大夫说你大嫂身体底子不错,也不用吃什么补品,只想吃什么给做什么吃就好,你是没瞧见你大哥回来报信时候的那副傻样子,哪里还有平时那呆样,欢喜的刚到门口就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说话都语无伦次的呢!”

“要做爹了能不高兴嘛!”苏礼从床边的竹箥里翻出些针线活计给苏文氏看,“我最近正好在屋里闲的无事,就跟丫头们一起做针线,您瞧,这小衣服、小鞋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看来等安顿好,我也要让屋里的丫头们开始做这些活计了,自家用的不说,还要给你大伯母那边备礼,按你说的,你进京后她倒是一直很照顾你,咱们也不能短了礼数。”苏文氏瞧着手里的小衣服鞋子点头道。

“嗯,娘说的是!”苏礼应道,“其实女儿倒是一直奇怪,为什么从我进京大伯母就一直对我很好,当初没听说她跟娘的关系很好啊?”

“也许是因为跟二房不和,所以想跟咱们家亲近吧!”苏文氏倒是没怎么惊讶,“其实你别瞧着二房表面看都很低调,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次协理管家,表面上凡事都莫要跟你二伯母顶着,有什么拿不准的来问娘,私下多跟你大伯母通气,这个管家的事儿,最后肯定还是要回到你大伯母手里的!”

虽然不明白苏文氏为何说的这么肯定,不过苏礼还是记在心里了,苏文氏她们都是在大家族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女子,在管家方面,自己这点儿斤两在她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太太、姑娘,五姑娘听说太太在姑娘这儿,特意寻过来了!”锦之在外头通传道。

“倒是真不经念叨。”苏礼小声嘀咕着,然后扬声对外头说,“赶紧请五妹妹进来说话。”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祠堂还会进贼??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祠堂还会进贼??

这几天忙家里的是,码字比较少,一下子竟然写不出多少来,只能食言一次了,加更再拖一天,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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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三婶,见过四姐姐!”苏裬进屋先行礼道。

“快别多礼,过来给我瞧瞧。”苏文氏忙将人拉过来上下打量道,“我上次回京的时候,你才一岁多,连婶子两个字都叫不清楚呢,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侄女都不记得小时候见过婶子了,还只当这回是头一遭见呢!”苏裬自从管家之后,话虽然比原本多了些,但却依旧是个冷清的态度,见谁也都少有个笑模样,好在家里的人都习惯她这个样子,如果她那天对谁笑得欢喜,那人倒是要后背发凉的。

可是苏文氏并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见自己的热情只得到冷冰冰的一句话,脸上就觉得有些挂不住。

苏礼忙给她找台阶下说:“那是自然不记得,一岁多的娃娃能记得什么,别说一岁多了,就是四五岁的事儿,我都好多记不清楚呢!”

“刚才去院子的时候,下人说只有三嫂在休息,侄女便到这边来寻三婶,主要是问问房里都有多少丫头,还有在厨房下菜单子的事儿。”苏裬也不接她的话题,只自顾自地说。

苏礼见娘不吱声,便接口道:“你瞧我,原本还想着打发个丫头去跟妹妹说一声的,结果今天事情纷乱就给忘了,还特意麻烦妹妹跑一趟。我寻思着这个月先从我房里的账走,待下个月我写个单子给妹妹,再分开来算好了,这样咱们大家都省事!”

“我本就是管这个的,这是我分内的事儿,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姐姐若是要这样算也行。母亲让我跟姐姐说,将三婶和三嫂带来的下人,名字等级的列个单子,算好月钱拿去给她看,下个月就能直接领月钱了。如果三婶和姐姐都没别的事情吩咐,那我就先告辞了。”苏裬说话似乎语气都没什么起伏,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虽说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但苏礼还是受不了她这副机器人的模样,反而觉得她以前抱着本书谁也不理的时候更加可爱一些。

从窗子里瞧见苏裬走出院门,苏礼才扭头回来安抚苏文氏道:“娘,你别跟老五计较,她就算跟老太太说话都是那副模样,倒不是针对您的。”

“你二伯母虽然看上去冷淡些,却也没到她这副模样,就这样还让她协理管家,怕是人都被她得罪光了。”苏文氏不满地跟女儿抱怨道。

“老五管着采买和厨间,如今在家吃饭可是省钱不少,除了那些贪墨搞鬼的,大家倒是都交口称赞呢!”苏礼笑着说,“这一摊子给她去管,倒也是人尽其用的。”

“你当你二伯母这是任人唯贤啊?”苏文氏勾勾嘴角,“不过就是想做出些样子,又不想亲自得罪人,这样有什么好评不会少了她,有什么不满的话,前面还有人挡着。”

“那幸好她没叫我去管……”苏礼汗哒哒地说。

“自然不能叫你去,若是叫你去了,她自己怎么贪钱啊!”苏文氏了然地说,轻轻拍拍女儿的手,“你年纪终归是小,这宅门里的猫腻多着呢!所以说你日后许人家,娘肯定给你好好把关,除了人要好,家里也很重要,不然你嫁过去肯定受委屈。”

“娘,你今日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扯到嫁人上来,难道你不喜欢在家里瞧见我,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啊?”

“傻姑娘,娘自然是舍不得你,但是女儿大了不中留,越早下手挑选,就越有优势,娘早就让你外婆把京中跟咱们门户相当,家里有跟你年纪相当公子的人家全都列了单子出来,到时候娘一定给你挑个好人家。”

“……”苏礼登时无语,这,这似乎阵势有点儿太大了吧?

“要不是下午得去依次拜访府里的人,我就直接领你和你哥去你外祖母那边了,不过也无妨,等下吩咐人去报信,咱们明日去,吃过中饭呆到傍晚再回来。”苏文氏几年没有回京,早就想母亲想得不行,若不是要拜见老太太必须要先回苏府,怕是进京后就直奔娘家去了。

“我因为腿伤,都好久没去瞧外祖母了,不过哥哥前些天刚去过,回来说外祖母身子硬朗的很,只是念叨娘还不回来,这回好了,明日去了她肯定高兴得很。”苏礼对文老太太倒是喜爱的很,没架子不说,还很爽朗开明。

“唉,你外祖母年岁也不小了,你几个舅舅又都不在京中,我这次回来就要多尽尽孝心才是。”苏文氏提起这个话题心情有些沉重起来,“你外祖母年岁比咱家老太太还长,也不知道还能再尽几年的孝心。”

“娘,别这么说,外祖母一看就是能长寿的!”

“傻丫头,长寿还能看出来。”苏文氏笑笑。

“那当然能看出来,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嘛,外祖母天天笑口常开的,自然会长寿!”

“你这张小嘴,就是会哄人!”苏文氏抬手点点苏礼的额头说,“行了,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把给各房的礼物都拾掇好,挨个去坐会儿,要是让人挑理就不好了。”

“娘先等下。”苏礼忽然想起事儿来,“娘刚才说要让房里的丫头做针线,我让锦之拿几匹料子给你,都是老太太和两个伯母送的,我这儿哪里用得了那么多,放着浪费,娘先拿回去用着。”

苏文氏走后,苏礼倚在床上毫无倦意,招呼半夏进来问:“今天早晨的事儿,怕是宅子里都传遍了吧?刘妈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半夏摇摇头道:“即便是有消息也递不出来,上午正房那边人都散了以后,就一直院门紧闭,听说到现在都没人出来过呢!”

“老太爷和四姨奶奶她们还没走?”苏礼有些诧异地问,平日他们即便是来,也都是事情结束就马上离开,好像呆久了会被传染瘟疫似的。

“自然是走不成的,七姑娘到现在还在昏迷,四太太也哭得几次背过气去,四姨奶奶和四爷都在七姑娘院里,守着四太太和七姑娘呢,老太爷在正房里,到现在还没出来,园子里大家都说,里面怕是在吵架呢!”半夏把自己听来的都说给苏礼听。

“你去准备些礼物,打发人去给七妹妹送去,就说我腿伤还没好,就不过去了,让七妹妹好生养伤,等老太爷和老太太气消了再去求求情。”苏礼盘算着,“再备一份礼给大伯母,你自己去送,也说我腿伤没好就不去叨扰了,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吩咐。”

“是,奴婢知道了!”半夏应诺着下去。

不多时锦之从外面回来,见半夏不在屋里就进来候着,却发现苏礼一直盯着自己瞧,抬手摸摸头发、脸颊和衣服,却没觉得哪里不妥,只好开口问道:“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这家里以前的事情,你母亲应该清楚得很吧?当初让你转告我的,却那么含糊不清,你说是不是有些奇怪呢?”苏礼问道。

锦之微微一愣,忙解释道:“家里以前的事情,奴婢的娘从来不跟奴婢说的,尤其是上一辈的恩怨,娘都是绝口不提的,这回若不是为了姑娘,怕是也不会说半个字的。娘说的话奴婢都是半个字不差地告诉姑娘的,不敢有半点儿隐瞒,其实那天奴婢也问过,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可娘当时说,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实会更好一些,就不再说什么了。”

苏礼听着这半截的话,心里更觉得痒痒,当年的事情似乎牵扯到自己老爹出生,而老太太似乎就是因为那些事情,所以不喜欢爹爹,若是能找出缘故,兴许还能想些对策出来。

“要不,奴婢回去再帮姑娘问问……”锦之见苏礼眉头紧皱,便喃喃地说。

“算了,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没必要这么当回事。”苏礼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严肃,便挂出笑脸来说,“我不过是觉得好奇,随便问问罢了。你叫书雪进来伺候,你去哥哥那边看看,把昨个儿二太太给我的茶叶给他送去,问问秀兰有没有什么缺的短的,若是哥哥在屋里,就说我找他,让他过来一趟。”

“是!”锦之应诺着出门去了。

书雪挑起帘子进屋,见到苏礼就凑上来道:“姑娘,奴婢刚从家里听说个事儿,您上回说有什么事儿,甭管有用没用都跟您念叨念叨,我觉得这事儿挺稀奇的。”

“那你就别卖关子了,还不赶紧说。”苏礼平日的消息渠道,除了老太太那边的刘妈,便是房里的两个家生丫头从家里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虽说大多都是些琐碎不起眼的小事,不过她还是要求丫头们听到什么都反馈上来,有时候就是从风吹草动里面才能及早的发现问题。

“听奴婢的爹说,前几日祠堂进去过贼!”书雪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姑娘您说,这祠堂里头,除了香烛和牌位,怕就只有鬼了吧?”

祠堂?这个词十分触动苏礼的神经,也许是因为老七今个儿被罚去守祠堂的缘故,所以她将这件事反复琢磨两回,忽然问:“祠堂里除了香烛和牌位,似乎还有家里故去之人的遗物在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苏祈非你不娶!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苏祈非你不娶!

祠堂悬案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苏礼叮嘱书雪多留意与这个相关的讯息。锦之回来说苏祈刚刚出门,被太太派去给文府送信报平安,苏礼只好打算着晚上饭后若是能抽出时间再问。

谁知还没到晚饭时间,苏祈就回来说文老太太等不及要见女儿,希望苏文氏今晚就过去。

苏文氏寻思半晌,自己的娘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即便是对自己甚为思念,也不至于会这么急切,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想好说辞自己去找婆母告罪,老太太倒是没什么没露出不满、也没为难,还很通情达理地说:“带两个孩子一起回去,今晚就在你母亲家住下吧,你们母女多年未见,怕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的。”

到了文府正好是晚饭时间,苏文氏也头一次瞧见白棠,忍不住上下打量良久,最后嘴角噙出满意的笑容。

苏礼越看越觉得情形不妙,老妈这可似乎是婆婆相看儿媳的模样,再扭头看看老哥,还是一副浑然不觉得模样。她平日里都没仔细注意过苏祈的模样,似乎他就是生得那样,已经习以为常,从未细看过是俊是丑,这回细细一看,发现原来老哥竟也是个帅哥模样,难怪思小朵早就有些芳心所系。不过即便没有思小朵这一层缘故,她也一定要阻止这个亲上加亲,毕竟这完全不符合优生优育。

“妹妹?礼儿?”苏祈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要伸手扯扯苏礼的袖子道,“外祖母在问你话,你呆呆的想什么呢?”

“啊?对不起,我……我刚才走神了。”苏礼忙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抿抿嘴唇,“不知外祖母问我什么?”

“没事儿,不用那么紧张!”文老太太笑着问,“我就是问问你腿伤如何了。”

“回外祖母的话,腿伤没什么大碍了,现在自己起身都已经不疼了,大夫说让再将养几日,就能下地走动了。”苏礼忙回道。

“那就好,没事就好!”文老太太见几个人都已经放下筷子,便问,“大家都吃好了?那就都撤下去吧!”

几个人漱口、洗手过后,文老太太起身道:“佩兰,你随我到房里去,咱们娘俩好生叙叙旧,让几个孩子在外面玩儿吧!”

文老太太和苏文氏转个弯消失在屏风后面,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该说什么话好,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白棠忽然起身,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几个丫头应诺一声鱼贯而出,而后就看着白棠站在桌前似乎在暗暗运气。

“表妹,咱们坐下说话吧……”苏礼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瞧她那样子奇奇怪怪的,只好自己先出声道。

白棠没有回答,脸上有些憋出红晕,看上去是在酝酿着什么惊人之语。

苏礼忍不住猜想,难道,这是要表白?那自己是不是应该闲人回避?可惜这腿脚不给力,如今却还没办法自己走得利索,若是现在起身离开,苏祈肯定会过来扶自己,所以只能坐在椅子上挂着尴尬的表情假笑。

白棠忽然鼓起勇气,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抬头冲着苏祈道:“我、我不会嫁、嫁给你的,你、你还是让小姨不要提这事儿了!”

咦?居然是拒绝?苏礼惊讶地睁大眼睛,没看出来啊,白棠看上去少言寡语、腼腆文静的模样,居然说出这么劲爆的话!虽然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但还是让苏礼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年代,敢于这么当面直接拒绝婚事的,可真是少之又少,尤其她如今等于是寄人篱下,居然有这样的勇气,让苏礼对她多了几分赏识。

不过苏祈可没她这种看戏的悠闲,完全是毫无防备地被当头一棒,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半张着嘴,满脸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怀疑地拍拍自己耳朵,然后诧异地问:“表妹,你刚才说什么?”

白棠似乎是豁出去了,反正也已经说出口,便涨红着脸不管不顾地说道:“表哥,我并不是说你不好,其实你真的很好,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因为我、我配不上你的,你、你应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姑娘,真的,我……”

虽然白棠说的语无伦次,但是她话里的意思还是都让人听懂了的。

苏祈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也一拍桌子起身道:“谁要娶你?这都是哪儿来的莫名其妙话?”

白棠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还是面带倔强地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苏礼忙抬手扯哥哥的衣袖,提醒他注意风度,自己起身打圆场道:“表妹先莫要着急,哥哥你也别发火,其实我看着就是个误会,大家坐下来把事情说说清楚!”

苏祈听妹妹的话,压住心里的火气坐下来,端起茶盏猛喝了几口,然后等着白棠的解释。

“我……”白棠坐下后全然没了开始时候的气势,满脸通红,低头揉搓着衣角,若是没看到前面那一幕,看她现在这模样,完全就是个含羞带怯的娇柔样,“外祖母最近写信,都是自己口述,让我或者让识字的丫头代笔,那天我去给外祖母请安,走到门口无意听到外祖母在念给小姨的信,说要将我嫁、嫁给表哥,这样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如何?”苏祈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问。

苏礼一看觉得这是要不好,老哥虽说近来稳重不少,可说到底还是个十六的少年,这会儿被白棠这样毫无防备的一刺激,怕是要发飙了。

“不、不如何,真是白棠自知姿色平庸、家道落魄,配不上表哥罢了!”白棠强自镇静地说。

哗啦!苏礼最后的一丁点儿希望也坍塌了,白棠大小姐啊,您这火上浇油的可真是及时准确啊!

苏祈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用力过猛撞翻在地,发出嘭地巨响,他恼火地指着白棠的鼻子吼道:“你不想嫁?这还真由不得你,我苏祈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这亲事,我还就非订不可了!我苏祈非你不娶!”说罢怒气冲冲地摔门而走。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爬上龙床未必是福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爬上龙床未必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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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见哥哥丢下那么幼稚的两句赌气的话就往外跑,忙起身然后弯腰扶着膝盖喊:“哥,你别走那么快,我腿疼,你等我一下,哎呦……”

听到妹妹的声音,苏祈还是无法置之不理的,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妹妹站在屋门口,扶着膝盖似乎是不舒服,忙折回来扶住她埋怨道:“自己腿上有伤不知道啊?还起来乱走,要是再伤到可怎么办?”

“哥,我腿疼,你扶我去里间榻上歇会儿吧!”苏礼装作很疼的模样,又扭头对白棠说,“劳烦妹妹去帮我请下大夫好吗?”

苏祈将妹妹一把抱起,小心地放在屋里榻上,又生气又心疼,还不舍得训她,只能自己沉着脸生闷气。

“哥哥,我知道刚才表妹的话让你心里很不痛快,但是现在咱们是在外祖母家,你这样不管不顾地摔门走了,让外祖母和娘的脸面怎么过得去。”苏礼伸手拉住苏祈的手,柔声劝着,“而且,虽说外祖母和娘的确是想过让你和表妹亲上加亲,但毕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表妹今个儿这么反常,背后也肯定是有缘故的。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毕竟咱们跟表妹都不熟悉,你怎么敢保证她不过是在将你一军?你现在倒好,一赌气就说非她不娶,成亲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难道就为了赌这口气,下半辈子就得对着个自己不喜欢的妻子吗?”

苏祈低头不语,但是看着神色是已经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后悔了。

“现在趁着表妹不在,你去后头把这件事跟外祖母和娘说清楚,然后表明自己的立场,刚才的狠话是你丢出去的,你现在想挽回就要争取主动!”苏礼伸手推着哥哥,“赶紧去,怎么说总不用我教你吧?”

苏祈前脚刚去后院,白棠就领着大夫回来,见只有苏礼一人眼中微微露出诧异,但也没多问什么,只说:“大夫快给姐姐看看,刚才怕是又扭到了吧?”

“哦,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起身朝外走的时候太急,就觉得很疼。”苏礼只能继续装下去。

她本来就没事,大夫自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说让静养不要随意下地走动,并且开了些舒筋活血的药物。

见丫头将大夫送了出去,苏礼拍拍身边的床榻道:“劳烦表妹了,过来坐下跟我说说话。咱们是姨表亲,若不是娘和三姨嫁得天各一方的,咱们倒是应该从小就亲近的很。妹妹到了京城后,我也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妹妹,真是惭愧的紧。”

“姐姐这样说话可是折煞我了,小妹父母亡故,幸得外祖母收留,已经感恩备至,不敢多求别的。”白棠在榻边微微搭边坐下,垂眸盯着地面说道。

“妹妹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苏礼扯住她的手,“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跟我说说,对这桩婚事,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来跟哥哥说这些其实压根儿就没用。你心里怎么想的,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能帮上你,毕竟外祖母和我娘都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妹妹的话说的在理,去劝解我娘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我是真的不同意这门亲事。”白棠先是十分坚决地说出这句话,而后就银牙微咬下唇,面色犹豫,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起。

“这里就咱们姐妹二人,妹妹就莫要这么多虑,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同参详。”

白棠从怀里扯出脖子上挂的一块玉佩给苏礼看:“其实,爹娘在我小时候就已经给我订过亲事,是爹爹昔日同窗好友家里的公子,这块玉佩就是当初的信物。但是那户人家因为牵扯进一桩官司,全家流放从此杳无音信。于是爹爹让我收好这块玉佩,但是不可随意对人提起。虽说那家公子现在生死未卜,但白棠是当初爹娘做主,交换过信物明明白白许给人家的,即便这辈子都寻不到他,那我也给他守一辈子。”

“……”虽说对这种古代的典型思想,苏礼之前也是有些了解的,可是,这有什么不能照实说的吗?非要弄得像今天这么复杂吗?而且自己稍微一追问,她就把这些说了出来,那就证明也不是什么秘密,为何刚才不直接说明?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苏礼对她的这番说辞并不十分相信,但还是装作恍然的模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妹妹你瞧你,这要是刚才直接说清楚多好,结果弄得这么复杂。”

“是小妹考虑不周,望姐姐原谅。”白棠低头道,“因为那位公子一直没有音讯,小妹又不知他家当初究竟是为何流放,怕万一说出来影响到外祖母这边,就是小妹的罪过了。也是我太不会处理事情,以为只要表哥不想娶我,那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我那番话会让表哥那么生气……”

“表妹也莫要太往心里去,主要是哥哥根本还不知道外祖母和我娘想给他定亲的事儿,这样突然毫无防备的被拒绝掉,这才有些火气上涌,刚才我已经说过他了,妹妹莫要跟他计较。”苏礼如今只能两边安抚。

“原来表哥并不知道……”白棠抬手掩口道,“那我真是太莽撞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表妹也莫要太过自责,不过是场误会罢了!”虽说今天这个过程是苏礼没有料到的,但是至少结果还是比较让她满意的,无论这白棠是何用意,至少她现在自己心里有底,能够说服娘放弃结这门亲事。

二人闲坐着喝茶说话,没多一会儿就见苏文氏和苏祈从后面出来,苏文氏的面色十分难看,出来后直接对苏礼道:“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回家。”

苏礼诧异地将目光投向母亲,但是除了阴沉的面色看不出别的端倪,只要又把视线投给哥哥,见他也一脸的无奈和不知情,心里忽然一个咯噔,难道是外祖母刚才跟娘说了什么?但是如今没有半点儿风吹草动的,会有什么坏消息呢?最坏的,莫过于要让自己进宫,而外祖母也无法给说情?

她一想到这个心里就跟堵了团乱麻似的,呆呆地由着丫头给她整理衣服、穿鞋,然后就被苏祈直接抱上回家的马车。

等马车都走了半天,苏礼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苏文氏的袖子问:“娘,可是宫里的事情?”

苏文氏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苏礼心里猛地绷紧,焦急地说,“不是都传了三姐姐去行宫伴驾,不是都说她明年一定入宫的,怎么能又出变故呢?”

“这事儿说来麻烦,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应该打听的。”苏文氏似乎非常焦急,双手下意识地交握在一起,不住地扭动,“难怪你外祖母这么着急地叫我过去,这事儿要赶紧回家去跟老太太商议才好。”

苏礼这会儿稍稍从之前的混乱中冷静下来,听了苏文氏前后不搭的话,仔细想想似乎咂摸出一些滋味,刚想说话又忙压低声音:“娘,难道是三姐姐在行宫闯祸了?”

“你个丫头,生的太聪明也不是好事!”苏文氏眉头紧锁。

“娘,你说来听听,好歹有什么事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说只要牵扯到皇家,哪怕是说错一句话也可能死人,但是苏礼这次直觉上认为,老三怕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在苏礼的印象里苏文氏向来都是不急不躁,谋定而后动的,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紧张和焦急。

“你、你三姐姐,如今是皇上的人了!”苏文氏沉吟半天,才将声音压的极低说出这么句含混不清的话。

“是皇上的人了?”苏礼无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在心里一琢磨,那岂不是等于被宠幸了?她心头一喜,对苏文氏说,“娘,这不是好事吗?这样进宫的就一定是三姐姐,我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你个丫头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太后素来是个最在意女儿家品行操守的,而且如今先帝过世一年不满就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无论这件事是谁的过错,她迁怒的也一定是你三姐姐。”苏文氏觉得把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让胸口的压抑轻快了不少,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听你外祖母说,这件事儿都过去三天了,行宫那边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今年皇上还没出大孝,肯定是不能给后宫添置人口的,那你让你三姐姐如何自处,难不成在家住个大半年的再进宫不成?而且这事儿如果传扬出去,外边儿只会说咱们苏家的姑娘不知自重廉耻,到时候你们姐妹几个,也定然会受到牵连的!”

苏礼听得一阵头大,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事情,如果按照苏文氏说的,没出大孝后宫不能添置人口,那老三就只能被接回家中,这要是万一再有了身孕,那这事情可就越来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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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古代剩女的春天》

书号;1751983

作者:短耳猫咪

简介:剩女咋了?咱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宁愿当后妈,死不做小妾!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太太的试探出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太太的试探出击

感谢横波燕然童鞋投出宝贵的粉红票!跟亲们致歉,今天家中实在事情难以分身,外婆的病情也不见好转,小无自己的肠胃炎还犯了,实在静不下心来码字,所以只有一更,明天争取加更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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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苏礼被哥哥送回房,苏文氏则直接去了老太太的房间,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连事后苏礼让锦之去跟刘妈打听,都没有打听出一点儿消息。

但是第三日,就有乘不起眼的小轿将苏禅接回家,对外只说是身子不适,不敢再随行伴驾,回家养病。回来后一直院门紧闭,除了跟去行宫的四喜,其余下人全部换成老太太身边的人,家中众人的探视也全被阻拦在外。

家中隐隐的谣言四起,老太太没经过二太太,就直接以雷霆的手段打死两个,打出去三户,将“三姑娘”这几个字变成了家中的禁忌。

苏文氏也没有对此事透露只言片语,苏礼佯装无意提起过,却被她巧妙的掉转了话题,只得作罢。不过从一些细节处,苏礼还是看出了这回事情的严重性,老太太免了所有人的晨昏请安,听刘妈说她长坐在炕屏边诵经或者拿着那批命的字条默念;大太太从装病变成了真病,安胎药、补品跟不要钱似的送过去。二太太原本因为管家不力被老太太责骂而保持的低调,如今又开始消退去了,人又有些微微的得意起来。

这日苏礼到二房去报账,见二太太端坐在主位上翻看着账本,忽然指着一处抬高声音问:“这几项都是什么支出?这首饰、银锞子、绣品、还有珍珠、药材……五百多两银子??”

“回二伯母的话,这几项都是老太太吩咐下来买给三姐姐的,支银子之前侄女来跟二伯母说过的。”苏礼知道她只是故意提起,可还是只能微笑着回答。

“哦?说过是吗?”二太太假意笑笑,“最近家里事情多,忙的都昏头了,一时竟是忘了。不过老太太向来节俭,这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之前去行宫伴驾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做过首饰衣服,怎么又做了这许多。还有这珍珠、药材却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首饰什么的,怕是给姐姐备嫁妆用的吧!至于其他,那侄女就也不清楚了。”苏礼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着二太太的下文。

“现在家里只有你大伯和二伯的俸禄进项,原本我是不当家不知道,如今当家了这么段日子,才发现这家里一直是进少出多,再大的家业也是经不住这样花销的。”

“二伯母说的有理!”苏礼并不打算对此做出什么自己的评价。

“所以家中还是要开源节流的,我这两天瞧着,各房的用度有些实在是多余,该删减裁撤的,虽说是的罪人吧,但也总要有人开这个口不是。总不能等到家里只剩外表光鲜,内里空虚的时候再着急,那可就真是来不及了。”二太太将账本合上,对着苏礼说道。

“但凭二伯母做主便是了。”苏礼依旧挂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笑容。

“说的也是,我跟你个孩子能商量出什么来。”二太太笑着说,“唉,你爹和老三都没回来,这若是让你家也全部走公中的账倒也不合适。老太太房中的开销自然是不能动的,这裁撤用度也主要是大房和我们二房,我们房里我自己便能做主了,另外一半应该去跟你大伯母商议,唉,她现在还是在病中,家里今年真是不知冲撞了什么,事情不断。”二太太叹气道,“我去问问老太太,要是能让你母亲来帮我一把,我便还能轻松些,最近真是吃不好也睡不熟的。”

苏礼抿嘴不语,心里却腹诽不已,娘说的果然没错,二太太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自己从别的途径得知她的这个企图,那么就能提前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推辞,如今她却大大方方地将这想法说出来给自己听,自己却是实在不好动什么手脚了,那样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她,我们三房要跟你过不去?

她心里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把这事儿先放下,打算回去跟苏文氏商议后再做决定。于是岔开话题道:“二伯母,昨晚我娘跟我商议了一下,现在我爹爹还未回京中,家中俸禄也未归入公账,先前侄女和哥哥的份例都是从老太太房里走账,如今既然我娘进京来了,我们还是自家单独走账为好,待爹爹回京决定了去留后,再重新定夺为好。”

“胡说,这岂不是生分了!家里难道还差你们娘几个的用度不成?老太爷和老太太还在,这府里自然是统一走账的,回去跟你母亲说,这种话可万万休要再说。”二太太当即便回绝了苏礼的提议。

苏礼刚要按苏文氏之前教过的话说,就见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个丫头,进门差点儿被门槛绊倒,仔细一看是自家从南边儿带来的,刚想斥责,就听那丫头跪下磕头道:“二太太、姑娘,我家奶奶身子不舒服,太太又出门去了,烦请二太太赶紧去瞧瞧吧!”

“嫂子身子不舒服?”苏礼登时慌了神,猛地起身说,“那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回姑娘的话,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但是奶奶现在难受的紧,房里也没个主事的人,奴婢这才来烦扰二太太的。”

“说的什么话,这可是大事,什么烦扰不烦扰的,要我说,你们三房的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客气劲儿,让人怎么都觉得生分。”二太太抱怨几句,然后吩咐自己的丫头道,“赶紧去备轿子,我跟礼儿过去瞧瞧,先不用惊动老太太,待大夫看过情形如何再去回禀。”

苏礼走下轿子,都等不及半夏来扶,就心急火燎地进屋去,一眼就瞧见苏祯正坐在厅里,心里就有些隐隐的担忧,不会是她之前怀恨在心,如今是来做什么算计的吧?

苏祯见她们二人进屋,忙起身行礼道:“见过二伯母,见过四姐姐,我本是午睡后过来瞧瞧嫂子的,谁成想来了才知道,嫂子竟是觉得身子不适,大夫正在里面诊治,我便也没进屋打扰,菩萨保佑千万要平安。”

见她的神色不似伪装,苏礼转念想到,自家有子嗣对于在府中的地位提升和稳固是有很大帮助的,苏祯就算是不安好心,也还没蠢到自毁长城的地步。

这时候大夫从房内出来,苏礼忙迎上去问:“大夫,怎么样?”

“怕是因为水土不服引起的不适,目前还没影响到胎儿,不过若是症状不能及时控制住并且有所好转的话,却也是有很大危险的。”

苏礼被他说的心里没底,忙吩咐半夏跟着大夫去开方子抓药,自己忙掀起帘子进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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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也疯狂》——作者:so糊涂——简介:杯具女沉疴因观看流星雨而被织女的灵魂碎片砸中,得到了织女的技能修补术。该异能能将任何东西修补成原来模样,从此她成了收破烂的“修”女,却因此发家致富奔小康。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同意你嫁入沈家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同意你嫁入沈家

见苏冯氏只是面色不太好看,别的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苏礼才稍稍放下心来。二太太也尾随她进屋,关切地问:“觉得怎么样?你从小在南方生活,怕是不习惯北方的气候和水土,而且有了身子的人总是比平时娇贵些的,唉,我早该想到这个的,要是提早叫大夫就给看看,怕是不会这么厉害了。”

苏冯氏虚弱地说:“多谢二伯母关心,我没什么事的,大夫也说没有大碍,但是要好生养着。”

“还说没事,你瞧瞧这脸色难看的,说话也有气无力,大夫没诊错吧?这样还说没事?”二太太皱着眉头道。

旁边一个一直垂首站着的丫头忽然出声忿忿道:“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二太太还盼着我家奶奶有事才好?”

“胡说什么呢!”从外面刚回来的半夏听到这话,不等苏礼吩咐,上去就给那丫头一记耳光,“二太太是关心咱家奶奶,怎么到你嘴里就不是句好话了?再说太太、奶奶们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那丫头猝不及防,被半夏打得嘴角渗出血丝,听了她的话捂着脸恨恨地说:“是,是没我插嘴的份儿,难道就有你动手打人的份儿?”

“我这是替主子教训你,让你知道规矩。”半夏毫不相让。

苏礼心下诧异,虽说有些时候半夏会替自己出头说一些自己不方便说的话,但是却都是揣摩着自己心思来的,何时会这样莽撞行事。不过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见嫂子也没吱声,又本着对半夏的信任,她思忖片刻才开口斥道:“半夏,你退下,这儿又不是咱们屋里,嫂子还没说话,用得着你来出头?”

半夏面色不平,却不敢违抗苏礼的意思,哼了一声退到旁边。

二太太刚才有些没回过神来,见这会儿像是偃旗息鼓了,才开口道:“你瞧,都是因为我不会说话弄出来的。”

“谁知道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成心。”那丫头竟然不知死活地又添上一句。

这下连好脾气的苏冯氏也火起,欠身起来扬手要打,结果这么一用力,就“哎呦”出声,抱着肚子叫唤个不停。

苏礼在一旁差不多是看明白了这出戏,起身给那丫头一记耳光,反手抱住苏冯氏,朝着半夏催促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半夏慌张张地跑出去,苏冯氏在苏礼的怀里哎呦直叫,屋里乱作一团的时候有人挑帘子进屋道,“这是怎么了?”

进来的人正是刚回来的苏文氏,见屋里这副模样她先是一愣,随即便发现儿媳被女儿揽在怀里,满脸的痛苦神色,忙扑上去问:“婉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可别吓我啊!”

大夫又重新被叫回来,诊脉、开药,还不容易等都消停了,二太太才面带尴尬地道:“没事那就最好了,我便也放心先回去了。”

二太太走后,苏礼将屋里的人全都打发出去,迫不及待地问:“娘,今天可是你设计的一出戏?”

“就知道你这鬼丫头肯定能想到的。”苏文氏笑着伸手刮刮苏礼的鼻梁道,“你大伯母着人送信来说的这事儿,我寻思着也来不及通知你,便只能这么应急了。如今家里事事繁杂,原本就人心不稳,她还要裁撤用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怎么了呢!她想要裁撤也就罢了,偏生嘴里说的大义凛然,其实是要拖我下水去做恶人,然后她还要在老太太面前讨好。哼,我若是顺了她的心,那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不成?”

“娘,我可是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嫂嫂真的不舒服呢!”苏礼拍着胸口道,“万幸没事!”

“你以为你母亲那么没用,连水土不服的问题都不知道提前预防和诊治?婉儿,你好生休息。”苏文氏起身拉着苏礼的手朝外走,“咱们别在这儿吵你嫂子了,去我屋里说话吧!”

苏礼以为她还是要说最近家里的事情,谁知道她进屋后就话锋一转问道:“礼儿,你老实告诉娘,你跟那个沈青昊,到底到什么程度的关系了?”

“娘,你说什么呢!”苏礼忙否认道,“我、我跟他能有什么程度,不过是跟着哥哥出去玩儿见过几次罢了!”

“真的是这样?”苏文氏盯着女儿的眼睛又再次确认道。

苏礼十分坚决地回答:“是!”

“那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娘就跟你直说,我不会同意你嫁入沈家的!”苏文氏十分严肃地说。

“……”苏礼一怔,“娘,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大致了解过沈家的情况,虽然沈青昊那个孩子的确很优秀,但我不同意你嫁到这样的人家去。”苏文氏说道,“你可了解他家里的状况?”

“我、我只知道他是家里的嫡长孙,父亲已经过世,只有寡母和一个亲妹妹,似乎他祖父还在世,还有几个叔叔吧!”

“他祖父是个老古板,处处讲规矩,事事论礼法,你在家都没人给你立过什么规矩,若是嫁过去肯定要受苦的。他父亲的确早丧,但除了他的寡母之外还有四个姨娘,并且都有孩子,而他**当初是京城有名的精干女子,事事都要占上风,家中虽然没了主事的男人,但是妻妾争锋却是家常便饭,你若是嫁过去,这些个气还不都得你夹在其中受着?”苏文氏看来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的,“还有他父亲的三个弟弟,也就是他的三个叔叔,如今全在朝中任职,各个家里都有嫡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爵位你想过吗?”

“……”苏礼的确根本都没想这些,并不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而是压根儿就还没考虑嫁人之后的问题,现在桩桩件件地被苏文氏摆在面前,让她心里也升起一种无力,难道自己就真的要随便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吗?

苏文氏见女儿眼神直直地发呆,又后悔自己说的太严厉,抬手将她揽到自己身边道:“丫头,你还小,有些事你即便早慧也还是不能深刻体会的,娘是过来人,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是不会害你的。你瞧着娘现在儿女双全,跟你爹也礼敬有加,你是不知道娘当初的苦,整个家里除了自己的丫头和你爹没人跟我说话,走到哪里都被人冷落白眼,伺候婆母的时候既要受累又要挨骂。怀着你大哥的时候还要在公婆面前立规矩,差点儿就掉了孩子……”苏文氏说着抽出丝帕开始抹眼泪,“娘虽说现在算是熬出来了,但是当初受的苦想起来都觉得后怕,沈家的情形怕是不必当初的苏府好到哪里去,娘不想你过去受苦。”

“娘,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您看您怎么还伤心起来了。”苏礼帮苏文氏擦拭眼泪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都听娘的安排便是了。”

“娘定然给你挑个称心的!”苏文氏摸摸苏礼的面颊,“我们礼儿这么漂亮,还温婉懂礼,谁娶到就是谁的福气。”

“哪有娘这么夸自己闺女的!”苏礼起身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去看看厨下给嫂子炖的汤怎么样了。”

苏文氏看着她扭身消失在门口的裙摆,自己坐在榻边轻轻地叹了口气,虽说并不是很明显,但是自从几年前女儿从院里假山上的亭子摔下来,那之后便好似变了个人,虽说表面看着还是开心的说笑,但是母女连心,她敏锐地感受到,女儿对她的依赖和信任已经与先前相去甚远,但是她转念一想,这怕是女儿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让她丧失了安全感的缘故,所以一直在努力重新维系起母女间的感情纽带。如今看来,不能说一点改善都没有,但是女儿的心里,还是存了一处不愿让自己窥破的地方。

苏礼回来打断了苏文氏的思绪,她进门便说:“娘,刚才外祖母家来人,说是表妹请我出去听戏喝茶,原本嫂子这样我不该出去,可这是表妹头一遭请我,若是不去却又有些不好。”

“嗯,你说的是,反正你嫂子本就无事,你表妹原本就没了爹娘,虽说在你外祖母处吃穿不愁,但心里总归还是会有不痛快的,既然她请你出去散心就去吧!”

“行,那家里就烦劳母亲多担待,女儿去换了衣服便出门。”苏礼行礼后退出房门,心里暗暗嘀咕,白棠好好的怎么突然请自己出去,其中怕也是要有蹊跷的。

她琢磨一下觉得还是打发半夏去给苏祈送个信,结果等她换好衣服坐车刚出家门的时候,就听见苏祈的说话声,掀开车帘一瞧,沈青昊居然也跟着一同来了,许多天没见,他的伤怕也是刚好,脸色还是没什么红润,苍白的有些近似透明,但是一双眸子却十分有神。他的目光紧锁住苏礼,唇边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问:“四姑娘,腿伤可大好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帝王多情焉知祸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帝王多情焉知祸福

“劳烦沈公子记挂,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苏礼见不止哥哥一人,忙放下帘子,便也将沈青昊的目光挡在帘外。苏文氏的话还在脑中盘旋,却又一下子见到正主,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儿措手不及的狼狈。

“妹妹,这回我和沈兄来给你做侍卫,我们还各自带了护院,绝对不会再出事了!”苏祈每当想起前两次的事情都觉得憋气,这回带了十几个护院,心道如果要是再遇到什么贼子,先打他一个满地找牙再说。

“不过是去跟表妹看戏,被你搞的这么大阵仗不说,还又劳烦沈公子!沈公子瞧着面色苍白,却也不知身上的伤好了没有,你便拉着他到处跑。”苏礼嘴上埋怨哥哥,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沈青昊的伤,那么重的刀伤,又被自己弄裂了伤口,刚才瞧着面色那么苍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好。

“多谢四姑娘惦记,伤势早已经无妨了,怕是在家养伤呆的时间长了,一直也不见太阳的,所以面色看上去苍白些。”沈青昊抢在苏祈前头应道,“今天刚好苏老弟找我出来散心,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约好见面的茶馆面前,苏祈扶着妹妹下车上楼,白棠听见响动从里间迎出来,见到苏礼不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明显怔住,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棠棠,怎么还不请苏四姑娘进来?”里间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苏礼再熟悉不过了,沈青昊也十分熟悉,只有苏祈还有些迷茫,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礼这会儿想起白棠之前的话,心里一下子想通道:“这人就是你爹当初给你定亲的男子?”

白棠银牙紧咬下唇,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约我前来又所为何事?”苏礼看着她冷冷地说,“为了证明你所言非虚?还是有什么别的图谋?”

白棠还未说话,就见里间的门帘被双修长的手挑起,一个黑衣男子倚门而立,长眉凤眼,凉薄的唇边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面色虽然白皙,但是只要细看就能发现许多细碎的伤痕,他用玩味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个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苏礼身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道:“苏四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真是对不起,我本以为是来赴表妹的邀请,但是她既然已经有客人了,那我们还是先行告辞好了!”苏礼说罢转身欲走。

那黑衣男子动作倒是迅速,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道:“既然来了,就坐坐再走吧!”

苏祈和沈青昊都迅速做出反应,一个将妹妹护在身侧,一个上前准备动手。

“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白棠在一旁有些着急地分辩道。

苏礼却依旧十分淡定,从袖中抽出匕首,想都不想地就切断衣袖道:“哥哥,沈公子,咱们走吧!”她不想在这儿多说什么,若是被苏祈知道这人就是前两次袭击过自己的人,怕是当场就要打起来的,但是她想息事宁人,却有人并不这么想。

“苏四姑娘,咱们好歹也有两次相遇的缘分,虽说都是你在明我在暗,但这回也让你见着我的模样了,就真的这么不给面子,不肯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吗?”那黑衣男子的声音依旧带着与他年纪不甚符合的低沉浑厚,但是语气中却总是让人觉得带有一丝调笑。

“是缘分还是人为,我想阁下比我清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即便是偶遇也不过是擦肩而过,倒不如就此别过。”苏礼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楼下走去。

黑衣男子举步欲追,却被沈青昊拔剑拦住警告道:“卫柏你以后离她远点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不客气?”卫柏哈哈大笑道,“我现在没空跟你打,不过你若是非要动手,等正事谈完我随时奉陪。”

他扭头见苏礼已经快要走到楼下,忙扬声道:“苏四姑娘,今日来寻你的确是有要事相告,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关心你姐姐吗?”

苏礼的脚步一顿,姐姐?家里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远嫁外地,若要说姐姐,便只有老三苏禅,而她的事儿又是跟宫里相关,当初沈青昊说过,这个卫柏是皇上的人……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苏礼说罢转身上楼,“虽然我从未觉得你是个君子,但是我也不觉得你是个下作无耻之徒,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哈哈!”卫柏又是一阵大笑,“苏四姑娘果然是个有趣的人物,里面请吧!”

苏礼却并没急着进屋,而是反手挽住苏祈的胳膊道:“我哥哥不是外人,既然是我们家的家事,我想卫公子不会介意我跟哥哥一起进去的吧?”虽说知道当初卫柏对自家多有照顾,但苏礼还是不敢大意,与他单独进去里间是坚决不肯的。

“自然是不会介意,全凭姑娘决定。”卫柏倒也痛快的点头答应。

“我想四姑娘一定十分奇怪,为何苏三姑娘回府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院门吧?也不许人进去探视。”在里间坐定后,卫柏就开门见山地说。

苏礼之前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如今听到他这么一问,心里反倒更有把握地说:“卫公子是想告诉我,其实我三姐姐并没有在家,家里的院子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卫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随即便笑道:“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是省事,四姑娘说的不错,如今太后心情十分不好,而且的确未出大孝,所以皇上将三姑娘安置在了京郊的一处庄子里,只待出了大孝,便会接入宫中。”

苏礼笑着听他说完问道:“敢问卫公子,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自做主张打着皇上的旗号来见我,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呢?”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皇上让我来的呢?”卫柏双手交叉在胸前,身子朝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礼问道。

“难道你觉得,皇上要做什么,需要向我这个无关的人交代吗?卫公子,别把别人都当傻子,这样最后只会让你自己像个傻子!”苏礼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光了,虽说知道了之前事情的缘故,但是自己那两次都被吓得够呛,心里多少对眼前这人有些厌恶和抵触,他却还这样喜欢故弄玄虚,更加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好吧,是我不对!”卫柏这回倒是很爽快地认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圣上怕苏三姑娘在庄子住得气闷,听说四姑娘与她素来交好,希望四姑娘能多去陪她解闷,至于托词也十分容易,对家里说是与表妹白棠出去便可。到了你们约好见面的地方,我会派车将姑娘接去庄子,然后再将姑娘送回。”

“……”苏礼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无语两个字来形容,不过看来皇上还是对苏禅宠爱有加的,这对苏府来说倒是好事,可上头还有个太后,在自己印象中,一般为了个女人跟自己母后对着干的皇帝,似乎有好下场的不多吧?而且那个不幸成为交火中心的女人,倒是更加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沈青昊被太后相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沈青昊被太后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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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东北降温,下午就开始低热,晚上更加严重了,迷糊糊的写了更新看着不能用,结果删了一大半,只剩下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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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柏的领路下,苏礼的马车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苏礼下车四下打量,这条巷子全是两边府院的后门,却也不像是留给下人进出的,路边都种着合抱粗细的大树,将巷子掩映得见不到阳光,十分凉爽。

卫柏上前轻轻叩门,轻声说了几句便转身朝苏礼做出请的动作:“四姑娘请进,我就在外面等四姑娘,到时候送你回去。”

苏礼跟着前来应门的中年****入内,转过两处回廊才来到歌屋门口,还没进屋就听到苏禅的声音,慵懒中带着无聊地说:“不是说接四妹妹来看我,怎么还没到?”

因为知道苏禅已经是皇上的人,所以苏礼不再像以往姐妹见面那么随意,站在帘子外等那中年****进屋通报,随意就听见苏禅欢喜地说:“那还不赶紧请进来,站在外头做什么!”

苏礼进屋便俯身行礼道:“妹妹见过三姐姐。”

“哎呀,你还跟我这么客套做什么,我这几天在这儿住得都闷死了,下人一个个都跪来跪去,问一句答一句,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远不如家里自在。”苏禅上前扯起苏礼到里间榻上歪坐着,吩咐下面道,“你们再拿两个冰盆进来,然后端两碗冰镇的银耳莲子羹,随后便都下去吧。”

苏礼坐定才顾上抬眼打量苏禅,初为人妇的她气色极好,原本就美艳的脸上似乎有一层光华流转,人比刚去行宫的时候稍稍丰盈几许,但是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更添几分华贵和慵懒的媚态。不过性子倒是还跟以前一样,苏礼心下忍不住替她有些担心,这样的性情,到了宫中还有的她遭罪的,而且帝王的宠爱,又能维系几年呢?如今她是看出来了,家里的几个姐妹,苏禅最易得罪人,但也是心里最简单的一个,虽说有些娇惯和任性,毕竟没有坏心。

银耳莲子羹端上来,丫头婆子们也都退下后,姐妹二人相对反倒无言,苏礼倒是十分想找个话题,却觉得问什么都不合适。

最后还是苏禅先开口道:“老祖宗身子可好?我这儿准备了些药材和食材,等下妹妹回去给她老人家带回去,就说我这儿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挂心。”

“好,家里那边姐姐不用担心,老太太这些日子气色瞧着不错,姐姐如今能侍奉皇上,也是咱家的福气和荣耀。”苏礼别别扭扭地说着。

瞧着苏禅面颊飞起两抹红霞,苏礼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初在大太太门口,瞧见天边的那道桃花落霞,美虽美矣,但却总是惊鸿一瞥,便很快消失在天际。再看看面前的苏禅,如今是年少帝王宠美人,情投意合便你侬我侬,可是帝王的恩宠又能维系几年,苏禅又不是个会争会算计的人,到最后怕还是要一株水灵灵的花儿,在宫中过早的枯萎凋零。

她镇定心神将自己脑子里不详的想法都压下去,挑拣着家里和听来的好玩事情与她说笑。

二人闲话半晌,忽然听苏禅问道:“妹妹,我记得四弟与沈家的公子甚是交好?”

“的确是交好,姐姐何故有此一问?”苏礼有些纳闷,她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些事情。

“既然交好那便更好,让四弟多与他亲近些,沈家公子是要有大出息的。”苏禅忽然冒出这么句与她的身份性情完全不符的话。

苏礼故意装傻地问:“大出息?姐姐难道学了占卦问卜不成?也给哥哥算算,以后有没有大出息。”

“你个傻丫头,我既然能这么跟你说,自然是有我的根据的,什么占卦问卜的,平时瞧着你机灵,这会儿倒变笨了。”苏禅翘着小指优雅地吃着银耳莲子羹,嘴角微微嘟起嗔怪道。

消息来源,那就必然是皇上了,但是皇上与她说起这些做什么?是借她的口透露信息?还是说出来试探她的口风紧不紧?而苏禅自己套出情况的这个可能,直接被苏礼丢开无视。

“上次御花园设宴,就瞧着沈公子坐在圣上身边儿,看来果然是要受器重的。”苏礼没做别的评价。

“是啊!听说太后还有意想将公主下嫁沈家,到时候可真是飞黄腾达了。”苏禅毫无察觉,继续说着她知道的消息。

娶公主?苏礼小小的吃了一惊,这里并不像有些朝代,驸马不能做大官,限制诸多。这朝代娶公主就等于是半只脚踏进了朝廷中枢,而历代的驸马也都各个人中翘楚,有许多都在历史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要是这样说,那沈青昊果然是要平步青云了,看来这少年天子,必然是想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和左膀右臂的,如此说来,哥哥若是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说不定也能挣个好前程。

“妹妹,妹妹想什么呢?”苏禅抬手在苏礼眼前摇晃着唤道。

“哦,没,没什么,姐姐这屋里真是凉快。”苏礼答非所问地说。

苏禅瞧着她有些奇怪的脸色,忽然想起,似乎听说沈公子跟苏礼有些瓜葛,难道她现在的反常是因为听到沈公子要娶公主不成?怀着这样的心思,她试探地问:“妹妹,你跟沈公子关系好像还不错?”

“啊?我跟沈公子也不过几面之缘,还都是因为跟哥哥一起出去才遇到,没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苏礼忙分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后本来就因为苏禅的事儿恼火不已,要是再传出去苏家的姑娘又跟她相中的驸马有些牵扯,那苏家可就真的把太后得罪得死死的了。

苏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抬眼瞧瞧外面,想起卫柏还在外头等着,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今天出来也没跟家里说好几点回去,再晚家里怕是要着急了,过两天我再来看姐姐,姐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带来的东西,便打发人去给我送个信儿。”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从墙头扔进来的布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从墙头扔进来的布包

感冒发烧继续中,脑子昏沉沉的什么都搞不清楚,浑身酸痛,今天继续只有一更,不过欠下的更新一定会补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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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她寻思片刻还是先去老太太房中回话,老太太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询问几句苏禅的情况,又嘱咐苏礼道:“既然她自己住得闷,你便常去陪陪她,偶尔去陪她住住也没事,你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说。”她稍稍停顿片刻,似乎做了下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说,“禅儿那个孩子没什么心机,但是心却不坏,你去陪她有什么事多多教她提点她,让她进宫,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老祖宗放心吧,孙女省得。”虽说当初的宠爱不过是做戏,但是苏礼现在瞧着老太太的模样,倒的确是挂心,也许是那么久的假装,什么时候弄假成真了,估计怕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

心里带着感慨回到房中,见苏文氏正坐在屋里翻书,忙上前请安道:“娘,您怎么过来了?晚饭用过没有?”

“你还问我,你自己这都还没吃呢!”苏文氏拉着苏礼在桌旁坐下,抬手摸摸桌上的碗盘,吩咐半夏道,“端下去小厨房热热再拿上来。”

“怎么去听戏喝茶还弄到这么晚才回来?”苏文氏埋怨道。

苏礼合计片刻,还是讲今天去看苏禅的事情告诉苏文氏,并且说:“娘,听三姐姐的意思太后想将公主许配给沈公子,这回你不用担心了!”

苏文氏细细打量女儿的神色,见她的不在意不似作伪,心里稍安,看来是没动心,不然即便再伪装,也不至于一点儿都看不出端倪。她对这个发现感觉十分满意,笑着从怀里抽出两张银票塞进苏礼手中。

苏礼展开一看,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忙推辞道:“娘,您这是做什么,我又不缺钱花。”

“娘给你你就拿着,你自己又不赚钱,在京中花销这么大,家里自然要给你钱的。娘知道你不是个大手大脚的孩子,这些你自己收着,免得什么时候要用钱却没有。”

外头传来脚步声,苏礼见实在推脱不过,便把银票揣进怀里,轻声说:“谢谢娘!”

“你这孩子,净说见外的话。”苏文氏笑笑,待丫头们把热好的饭菜都摆好,“赶紧吃吧,饿坏了吧?”

苏礼折腾了大半天,到还真是饿得不轻,苏文氏反正也不是外人,她便也不再客气地开动了。

“如今你三姐姐虽说还没名分,但已经算是皇上的人,咱家只能有一个姑娘进宫,所以如今就算是尘埃落定,别人用不着惦记,咱们也不用担心了。”苏文氏看着女儿吃饭说,“所以我寻思着,也该开始给你哥和你考虑婚事了。”

说到这里苏文氏些微有些不乐意道:“白棠也是,咱们家又没说非要她做儿媳,不过是你外祖母瞧着她性情不错,才跟我提上那么一句,竟然就这么给你哥弄了个下不来台,也真不是个懂事的。”

“娘,表妹年纪还小,您跟她生的什么气啊!再说我听三姐姐说,皇上很重视年轻的人才,对沈公子就寄予厚望,哥哥跟沈公子那么要好,指不定哪天就有好的际遇呢,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好媳妇嘛!”

“你说的倒也有理。”苏文氏寻思着也是,没必要这么着急给儿子定亲,毕竟离结婚的年纪还有四年,所以她就把注意力转回到苏礼身上道,“娘托你大嫂家去海外的时候,买回来许多玉石和珠宝,今天刚捎来信儿说已经在运进京的途中了,我寻思着咱们也该抽空把京郊的几个庄子拾掇出来,到时候给你做陪嫁。”

“四个庄子都给我做陪嫁?”苏礼不小地吃了一惊,“那您和爹爹,还有哥哥就不要了吗?”

“傻丫头,我们要庄子可以再买,这四个庄子是你自己凭本事让老太太赏的,自然是都归你的。”苏文氏抬手指指柜子上的木匣子,“房契地契都在里头,这两天抽时间我陪你都去瞧瞧,看哪里要改动要翻盖的,还有周围的地都有什么产出,都要心中有数,这样也好算作进项,就都是你自己的私房钱了。”

“可那几个庄子,有个是哥哥看中的,有个大演武场的,给我了反倒没什么用处。”苏礼吃饱喝足,示意丫头把碗盘撤下去,挽着苏文氏的手想到里间说话。

“傻丫头,那你拿去送给祈儿不就得了。”苏文氏没进去,只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儿歇着。”

苏礼将苏文氏送出门口,再转回身想回屋的时候,就听见院子角落处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把她吓了一跳,忙叫人挑灯笼去看,却只拎回来个黑布小包。

半夏想打发人出去瞧瞧,被苏礼拦住道:“别去了,等你们出去人早跑没影了,先拿回屋再说。”

苏礼没急着瞧那是什么,而是吩咐半夏烧水沐浴,叫了锦之进去伺候,洗着半截忽然问:“这两天府里有什么传言没有?”

“回姑娘的话,没什么动静,都被上回老太太处置人吓到,谁还敢胡乱嚼舌。”锦之便给她舀水浇背边说,“七姑娘倒是已经转醒,但听说如今有些疯癫,整天不是胡言乱语就是摔砸东西,四太太来求过老太太,说行行好看在她这样的份上放过她,却被老太太以这是老太爷的主意给顶了回去。”

为了不去祠堂所以装疯卖傻?苏礼泡在热水里,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一身的疲惫和酸楚也缓解许多。

锦之见苏礼不置可否,便继续说道:“今个儿姑娘下午出去以后,刘姑娘屋里的雁秋来过,说是五姑娘近日对六姑娘似乎有些亲近示好。六姑娘打发她来跟姑娘说一声,别是二房在打什么主意。”

“嗯,我知道了!你明个儿从库房里拿两匹上好的料子,给老六送去,就说我心里有数,让她莫要涉足是非便可。”苏礼不知老六的投诚到底是真是假,所以打算还是观望一下为好。

苏礼觉得自己泡舒服了,这才从浴桶内出来,换上身轻便透气的衣服回房,坐在榻边由着锦之给她擦拭长发,然后吩咐半夏打开那布包瞧瞧是什么东西。

半夏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用簪子挑开布包,却见里面只有一个册子,深蓝色的封面上半个字都没有。

“拿过来给我瞧瞧。”苏礼心里觉得奇怪,既然这么千方百计的扔个布包进来,想来应该是要传递什么消息给自己,那答案就应该在眼前的这个册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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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袁艾辰——女人当家,靠的是以柔克刚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年旧事起风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年旧事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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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包里的册子很薄,所以包裹里面还夹杂着一叠白纸,才显得稍微有分量一些。苏礼翻开册子,扫了几行感觉像是某个人的日记之类的东西,但是越往后看她的神色就越凝重,匆匆从头扫到尾,合上册子后便阴沉着脸发呆。

见苏礼这般模样,锦之和半夏都不敢出声,只能伺候着灯火和茶水,在一旁候着吩咐。

桌上的蜡烛忽然爆出个灯花,苏礼这才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抬头问道:“锦之,刘妈妈今晚是当值还是休息?”

“回姑娘的话,奴婢的娘今晚轮休,这会儿怕是在家里呢!”锦之也不知苏礼要做什么,只是忙不迭地答话。

苏礼估摸下时间,在心里权衡过轻重,先是说:“半夏,你去把我以前那身儿普通面料的灰色衣服找出来,就是以前在家干活穿的那身,锦之你把我头发随意挽个发髻,带我去你家一趟,我有事要当面问刘妈妈。”

锦之原本不知道姑娘为何突然大晚上的还要挽头发,但还是十分听话的去拿出篦子,待听到后面那句话,手里的篦子差点儿没拿住掉落在地,忍不住轻声道:“姑娘若是有事打发奴婢去叫人过来便是,何苦大晚上的还要亲自跑一趟。”

“不行,我说要过去自然有我的道理。”苏礼不想跟锦之解释,但转念一想,既然有人丢东西进来,怕也有人会在外头守着,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妥,又忙叫半夏,“半夏,你把那套姜黄色的夏装拿来给我换上,把书雪也叫上,收拾东西,叫婆子们准备软轿,我今晚要去娘和嫂子那边住。”

“是,姑娘!”虽说苏礼的吩咐愈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半夏、锦之和书雪还是忙着收拾好东西,又叫婆子准备软轿,扶着苏礼上轿后,便朝苏文氏住的院子走去。从苏礼的住处到苏文氏那边,要走不短的路程,刚走进花园,锦之便趁着四下无人,按照苏礼的吩咐偷偷溜回家去,跟刘妈耳语交代几句,又急忙赶回苏礼身边。

而等苏礼坐着轿子到苏文氏院子的时候,挑帘子进屋就瞧见刘妈妈已经在屋里坐着吃茶了。

她进屋忙说:“大晚上的还搅扰妈妈,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若不是有要紧事找妈妈商议,我不会出此下策。”

“姑娘太客气了,听候吩咐本来就是老奴的本分,只是不知姑娘唤老奴前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刘妈看着苏礼,心里不明所以。

“这事儿呢,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却也绝对不小。”苏礼在桌前坐下,手指下意识地叩击着桌面道:“敢问妈妈,咱家的二老爷,怕不是老祖宗所出的吧?”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刘妈吓出一身冷汗,但是表面还强自镇定地说:“这没缘没故的,四姑娘何出此言啊?”

“妈妈不用这么惊慌,只回答我说是或不是便可!”苏礼见刘妈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自己对视,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册子上写的怕是真的,可费心费力将这东西从祠堂偷出来,又特意去丢给自己的人,目的却又是为何呢?

刘妈见苏礼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像是在诈自己,她登时面如死灰,身子差点儿从坐着的凳子上出溜下去,双唇抖动许久,才冒出来哆哆嗦嗦地一句话:“这多年前的事儿,与姑娘又没干系,姑娘还是别问的好。”

“刘妈妈,我的确不想打听的,不然上回我就定会找你问个清楚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由不得我不问了。”苏礼说着将册子拿出来对刘妈说,“这是今晚有人丢进我院子的。”

刘妈跟在老太太身边那么多年,虽说没什么大学问,但是简单的文字还是能看懂的,她只翻看了一眼,就干脆坐不住从凳子上滑落,跪坐在地上抖动着嘴唇道:“这、这是当年芷烟姑娘的字迹……”

“芷烟姑娘?”苏礼重复道,这个名字她从来都没听说过,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刘妈。

“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唉!”刘妈翻看了那册子,终于开口道,“芷烟姑娘,是当年老太太的陪嫁丫头,说是跟老太太一同长大,识文断字,人也长得漂亮。”

苏礼听得心里纳闷,一般人家陪嫁丫头,都会找品行好但是相貌并不出众的,为何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却会带来个才貌俱佳的陪嫁丫头呢?

只听刘妈继续说道:“后来,就是大老爷五岁的那年秋天,老太太和芷烟姑娘先后有孕在身,二姨奶奶被老太爷专宠,但是一直没有身孕,几次对老太太暗中使坏,都被识破,结果最后老太太分娩的时候,二姨奶奶又再次做坏,害到的却是芷烟姑娘,让她以前生了孩子,跟老太太差不多前后脚。老太太的孩子生下来没立住就走了,便瞒天过海地将芷烟姑娘的孩子抱过来当作自己的,跟她说她的儿子没了,结果她还没出月子,就也这么去了。”刘妈低头看看手中的册子垂泪,本以为她只是没了孩子伤心过度,谁知道她心里都清楚的很,知道只有她自己死了,老太太才会更好的对她的儿子。

“那然后呢?”苏礼见刘妈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便追问道。

“后来,老太爷其实很喜欢芷烟姑娘的,若是她安安稳稳地生下儿子,怕是会被抬做三姨奶奶的,可惜她命不好……”刘妈说着又唏嘘起来,然后又说,“后来老太太把二姨奶奶的罪证摆给老太爷看,二姨奶奶被当众活活打死,这件事便算揭了过去。老太太也一直对二老爷视如己出,家里知道这件事的,怕也只有老奴了。”

“但是这件事,为何如今被人挖出来,并且还丢进我的园子里?”苏礼皱眉想不通此事。

“老奴斗胆劝姑娘一句,千万莫要再提起此事,老太太对此事讳莫如深,虽然老奴不明白为何,但却知道若是将这事儿翻出来,就绝对是一场大风波。”刘妈规劝道。

“刘妈妈放心,我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苏礼手指摩挲着册子的封皮,心道,难道是有人想要借我的手对付二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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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云水间》——晓晚——童话破灭的时候,就要学会妥协吗?不,牙刷与男人谢绝分享!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太太导演的戏码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太太导演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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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册子当初为何会收入祠堂?”苏礼忽然想到一个疑点,当初的芷烟不过是个丫头,连姨娘都不是,遗物为何会放入祠堂。

“当初芷烟姑娘的身后是老奴收拾的,可老奴从未见到过这个册子,除了带进棺材的,其余东西全都烧了,留都不能留着,更别说放入祠堂了。”刘妈十分肯定地说。

“如此说来,难道是我太思维定势了?”苏礼极小声地嘀咕着,难道这册子,跟之前的祠堂进贼没有任何关系?

刘妈听不到苏礼在嘟囔什么,也不敢插嘴,就在下面候着。

门口传来脚步声,然后只听半夏的声音传进来道:“姑娘,司言求见。”

“司言?”苏礼更加纳闷,这大半夜的她来干什么,扭头见刘妈还在跪在地上,忙道,“刘妈妈快起身,先在这儿稍坐,我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起身走到门口,吩咐半夏道:“你去陪着刘妈妈说话。”然后自己来到外间,却见下面跪着的并不是司言,而是雁秋,知道刚才半夏的言语不过是在刘妈面前遮掩。

“起来吧,咱们去对面屋里说话。”苏礼径直朝对面的房间走去。

雁秋也忙起身跟着过去,然后又重新行礼才说:“姑娘让奴婢把这册子送来给四姑娘。”她说罢从怀里抽出本册子,双手捧着让苏礼过目。

苏礼的目光扫到那本册子就觉得心里一跳,瞧着封面跟自己院中被丢进的那本一般无二,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问:“这是什么册子?是新出的什么话本子还是游记?妹妹也真是,虽说我喜欢看,也不用大晚上的还打发你送来。”

雁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犹豫片刻才说:“回四姑娘,这册子是今晚有人隔着墙头丢进院中的,我家姑娘看过以后,就让奴婢给四姑娘送来,奴婢去了您的院子,才知道到三太太这边住了,便又赶过来。”

苏礼算计算计时间,怕是跟自己这本差不多时间丢进去的,她从雁秋手里接过册子,没急着看,却问:“你家姑娘让你送册子都说什么了?”

“回四姑娘,我家姑娘只说‘你去把这个给四姐姐送去。’便没再说旁的。”雁秋躬身回答道。

苏礼手指摩挲着册子,心道,这算是苏祯的示诚吗?扭头朝下面的雁秋道:“回去跟你们姑娘说,她送来的花样子我很喜欢,下回绣好帕子送她一条。”

雁秋素日就是个憨厚的,听了苏礼的话先是疑惑,而后抬眼看见苏礼的神色,才渐渐若有所思,躬身道:“奴婢定然将话转达给姑娘,奴婢告退。”

见雁秋出门,苏礼才迫不及待的翻开册子,却发现这本册子的笔迹与之前那本不同,而且里面记载的事情,已经是另外的事情了。

苏礼进屋将册子丢在刘妈面前的桌上,沉声道:“看来家里有人瞧着这几天日子又过安稳了,心里难受想要惹事儿!”

刘妈不明所以地拿起面前的册子,翻开看后,原本已经好转的面色又变得难看,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苏礼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只低头喝茶,只好斟酌着措辞道:“其实老太太不喜三老爷,倒也不算咱们府里的秘密,就算大家都不说,但是也都能瞧的出来。不过自从姑娘回京以后,老太太对三房已经有很大改观,也不似以前那般冷淡。”刘妈说着怕苏礼不喜,又忙解释道。

“刘妈妈不用忌讳,家里都知道的事情,难道我会不知道吗?”苏礼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山,起身到窗边望着外面月光下影影绰绰的院子,手指下意识地轻叩窗棂,似问话又似自言自语地说:“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做的,又意欲何为?”

刘妈也踟躇着拿不住这事儿,只要撇开不提地问:“那姑娘现在打算如何?要不去与三太太商议再做定夺?”

苏礼原本是想跟苏文氏商议的,但是听刘妈这样说,她忽然又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心里拿定主意转身对刘妈道:“虽然已经这么晚了,不过还是劳烦妈妈跟我去见过老太太吧!”

听苏礼这样说,刘**表情瞬间轻松下来,似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似的,十分痛快地应道:“老奴陪姑娘去一趟便是。”

“半夏,去吩咐人备两顶轿子。”苏礼朝着外屋吩咐道,又扭头整理自己的衣裳、首饰,貌似不经意地说,“刘妈妈,您跟着老太太那么多年,无论是感情还是旁的,都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苏礼年幼未经过多少事情,从入府就承蒙妈妈照应,心里一直感激不尽。”

这不是在她自己的房中,身上也没带什么银子,趁着整理衣服的功夫,从腕子上褪下个金钏子,转身塞进刘妈手里,握着她的手道:“今晚多谢妈妈提点!”

刘妈先是一怔,头一个反应就是推脱:“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奴哪里有提点姑娘什么。”紧接着感觉到苏礼的手用力握住自己的手,再抬头看见苏礼了然的神色,握着金钏子的手垂下,边说边似要跪下,“既然姑娘都看出来了,老奴也没话可说,但老奴提前真的不知道那册子里会是什么内容,这点绝不欺瞒姑娘。”

“刘妈妈,您本来就是老太太身边儿的老人儿,您关照我对我好,那是您心疼我,苏礼从来不敢觉得心安理得,妈妈每次的提点和帮忙,苏礼都是记在心里的,妈妈千万莫要这般。”苏礼一把拉住想要跪倒的刘妈,先前看她的神色的确不似作伪,所以苏礼压根儿就没瞧出来,直到后面她主动问起打算,还说让自己去跟苏文氏商议,苏礼心头才冒出这个有些大胆的猜测,难道这册子,根本就是老太太扔出来试探自己的不成?而刘妈估计只是少半个知情者,所以见到东西会大惊失色,最后却还是对自己做了提示。

不过既然这是老太太导演的一出戏,那自己就只能打点起精神,陪着她把这戏唱完才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眠夜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眠夜

去往正房的路上,苏礼一直在轿子里酝酿情绪,应付老太太可不是假模假样地哭喊几句就能得逞的,更何况这回的事端是老太太主动引起的。

到了正房,丫头上前去叩门,碧菡迎出来问:“这么晚了这是谁啊?呦,原来是四姑娘,奴婢给四姑娘请安。”

苏礼的视线越过碧菡的肩头,见里屋果然还亮着烛火,扯着碧菡的手道:“我来求见老太太,虽说这已经大半夜了,但还是劳烦姐姐进去通传一声。”

“这……四姑娘,老太太都已经睡下了!”碧菡面露难色地说。

“好姐姐,若不是大事,我哪里敢这么晚来惊扰老太太,原本先去问了刘妈妈,刘妈妈也拿不准这事情,才只能来求见老太太的。”苏礼也不说是什么事情,只一味地求。

碧菡见刘妈从苏礼身后闪出来,对她使了个颜色,这才应下来道:“姑娘先来屋里坐,奴婢拼着挨骂,也进去帮您问问。”

苏礼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左手摸出块银子,就着拉她的手就塞过去。

“四姑娘您稍坐。”碧菡并没有推脱,将银子滑入自己袖中朝里屋走去,不多时就出来道,“四姑娘自己进来吧,老祖宗醒了。”

苏礼跟着碧菡进屋,瞧见老太太正半倚在床头,鬓发有些凌乱,但一看就是用簪子挑的,不过她还是小心地收敛着目光,走到床前就猛地跪倒叩头哭道:“祖母,您可要给孙女做主啊……”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老太太忙示意碧菡去扶,然后拍着床边道,“过来这边坐。”

苏礼没有推脱,上前坐在老太太身边,但还是垂头抹泪,并不开口。

老太太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冲着碧菡挥挥手道:“你下去烧点儿水,给礼儿洗洗脸,瞧这哭得眼睛都红了。”

碧菡应声出门,苏礼这才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给老太太后开口道:“今晚也不知是谁,将这东西丢进孙女和六妹妹的院子,孙女看了惊惧莫名,见天色过晚又不敢搅扰祖母,只好去找刘妈妈问个端倪,也把刘妈妈骇得不行,这才匆忙又坐轿子赶来求祖母做主。”

老太太接过册子去翻看,苏礼只低头啜泣,并不抬头去窥测老太太的表情。

“这……这真是反了!”老太太将手里的册子丢在地上,大怒道,“老2媳妇是怎么管的家,家里竟是频频出事,当初老大媳妇管家的时候从未有这样的,家里好不容易安生几日,就有人嫌闷得慌,恨不得赶紧整出些事端出来。碧菡,打法人去把二太太给我叫来。”吩咐完又接着发火,苏礼听着她的发作不似伪装,竟气得有些频频粗喘,只好替她捋着胸口顺气。

老太太骂了半天扭头见苏礼还在抽噎,又转言安慰她道:“好了,别哭了,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也一直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怕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有人瞧你不顺眼,巴不得挑拨你跟其他人的关系呢!”

“孙女自问无论是对长辈还是对兄弟姐妹,素来都是守礼和睦,多多亲近的,原本在江南长大,就一直羡慕别人家全家团聚,好几桌子在一同吃饭,又热闹又和睦,长辈有人承欢膝下,晚辈有机会尽孝尽心。而自家每逢年节却只有寥寥数人,还要牵挂远在京中的长辈亲友。原想着这回总算是进京,终于是回家了,以后也能全家团聚,不用再羡慕旁人,谁知竟是步步艰难,日日小心,不惹事端都有事端上门……”苏礼听见外面院门轻响,估摸着时间应该是二太太进来,于是就扯出帕子开始哭啼啼地说,她虽然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缘故,但也看出老太太演这一出是为了打压二房,也许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就是隔着一层,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今天既然坐在了这床边,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会被二太太记恨,还不如帮着老太太把戏唱得更好听一些。

二太太大半夜的被叫来,本就有些不知所以,进屋就见苏礼坐在老太太床边哭诉着,上前行礼问安后便皱眉道:“礼儿,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来搅扰老祖宗。不管有什么大事,难道就不能留着明天再说吗?”

苏礼听她训斥,咬着下唇压抑住哭声,但还是时不时控制不住地抽噎一下。

老太太伸手拍拍苏礼的手背以示安慰,语气十分不乐意地说:“你别一上来就说别人,你说说你管家才多少天,家里就出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当初雅琴管家的时候,可从来都没这样过!”

二太太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但是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强硬,只得跪下不是很情愿地说:“是媳妇办事不力,但咱家家大业大,媳妇刚刚接手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还敢顶嘴?”老太太喝道,“真是反了你了!”

“媳妇不敢,都是媳妇的错,请老祖宗责罚。”二太太见老太太的确怒气不小,这才忙服软道。

“哼,前几日家里祠堂遭贼,我替你压下来瞒着,如今却又大晚上的有人隔着墙头往姑娘院子里扔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你现在就给我查,全家都折腾起来也要查到底,若是今晚查不出个缘故,这个家你也就别当了!”

二太太一听这话,冷汗瞬间就冒出来,虽说她心里明白,这个家早晚还是要交回大太太手中的,但是等大太太生了孩子自己送回去,跟没坐热位子就被人罢免,那可是天壤之别,若是真让老太太撤了当家的责任,日后在家中可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老祖宗,您让媳妇查,总要告诉媳妇,隔着墙头丢进去的,到底是什么物件……”二太太跪在地上,等了许久都不见老太太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发问。

“就在你脚边上,你自己看吧!”老太太冷冷地说。

二太太扭头看见丢在地上的两本册子,第一本翻到的是苏祯院中的那本,写的都是当初三姨奶奶如何陷害老太太,最后害老太太难产,差点儿一尸两命的事儿,她瞧着纳闷,心道这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三姨奶奶早就被老太爷打死,如今翻出这事儿了来做什么。但是转念马上又想,难道是有人为了提点苏礼,让她知道事情的缘故,好方便她们三房修复与老太太的关系?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抬眼,看看还坐在床边的苏礼,见她双目红肿,低眉顺目地坐着不吭声,心里恨得直痒痒,心道一定是三太太指使闺女这么做的,刚回京城就开始眼馋这管家的权力。

她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捡起另外那本册子,谁知这本册子一看,就让她慌了心神,原本只觉得老太太对三房不喜,对自家老爷还算不错,虽说没有像对大老爷那般偏爱,但是大老爷是嫡长子,家里的顶梁柱,偏爱实属正常,但是如今看了这册子上的东西,登时觉得五雷轰顶,如果自家老爷根本就不是老太太亲生的,那岂不是连去争的资格都没有?

“老祖宗……”二太太瘫坐在地上,甚至连出去追查究竟是谁做的都提不起力气。

随后她听着老太太的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你不用吓成这样,我又没说这册子里写的是真的!但虽说这是假的,我却不能容忍有人拿这个制造事端。”

“假……假的?”二太太稍微有些回神,但还是半信半疑。

“我跟芷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若是对她嫉妒,当初就不会带她嫁入苏家,让她跟着老爷也是我的主意,其实当年丢了孩子的是她,她替我挡了那个贱人的一撞,却落得自己丢了孩子的下场,我便骗她说其实丢了孩子的是我,希望她能燃起活下去的希望,谁知她竟是想岔了!”老太太也不知是解释给谁听。

但她的话还是让二太太勉强镇静下来,按下自己纷乱的思绪道:“媳妇这就去查……”

“别又像前两次一样,查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从前些日子祠堂闹贼开始查,我今晚豁出去不睡了,就在这儿等你查清楚,到天亮还查不出来,那就换个人查!”老太太又适时地添上一句话。

二太太正在起身,差点儿没站稳又跌坐回去,踉踉跄跄地离开屋子,不多时就听到外头传来隐约的喧哗声。

苏礼坐在床边不知自己是该告辞还是如何,就见碧菡端水盆进来伺候她洗脸,然后听着老太太道:“如今进宫的人已经定下来是禅儿无疑,接着家里就该张罗你的亲事了,碧菡,你打发人去把礼儿她娘叫来,我最近也留意了些京城跟咱们门户相当人家的子弟,叫她来一起唠唠,反正今晚是没法睡了。”

话题一下子从清查跳到苏礼的婚事,让她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却知道自己今晚怕是也没得睡觉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哉?悲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哉?悲哉?【上月粉红加更,二合一】

二太太在外头打了一干上夜的婆子和媳妇子们,苏礼心道,这事的“罪魁祸首”坐在房中跟我和我娘喝茶闲话,你打多少人能打出什么来不成。

但谁知道竟然还真查出些东西来,在苏祯的院子外墙根儿底下,因为傍晚有人去给墙边的花草浇水,所以留下了一个十分清晰的足印,二太太这下就跟天上掉了银子一般,命人找懂行的人,将足印拓下来,传园子里的人来留下足迹比对。

苏礼喝着茶听着苏文氏和老太太聊着嫁妆,心里百无聊赖,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有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态,也不知二太太敢不敢查正房里的人。瞧着老太太非但没有担心,反而有些高兴的模样,她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当初她揣测的是,老太太这一步棋,是因为祠堂丢了什么物件,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并且借此机会寻个错处,撤去二太太的管家一职。但是如果真是如此,为何还要画蛇添足的往苏祯的院子里也丢上一本册子,而且写的还是三房当年的事儿,也没什么惊人的秘密……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个错误,第一本册子她见到的时候,仔细查看了纸张和墨迹,并且让刘妈辨认了笔迹,确定是芷烟姑娘的无疑,所以在她看到第二本册子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认为那也是本旧物,只关注内容而并没有查验其他。那么这到底是有人想借三房的手闹出些什么事情,还是苏祯自导自演的示诚呢?

苏礼盯着炕桌上的册子发呆,所以老太太跟苏文氏后面说了什么,她压根儿就没听进耳中。随后碧菡挑帘子进来通报进展,才将她从愣神儿中惊醒,。

“老祖宗,三奶奶,四姑娘,那鞋印儿比出来了,是五姑娘房中的丫头亦竹。”

“老五房里的?”老太太皱起眉头,“把那丫头带来我问问。”

不多时一个瞧着不过十岁出头的丫头被人推进屋,惶恐地绞着双手,瞧着屋里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刘妈子在一旁喝道:“还不赶紧行礼,没规矩的蹄子!”

“奴婢见过老太太,见过三太太,见过四姑娘。”亦竹这才回过神来,连地上铺着的团垫都没瞧见,就那么硬生生地跪在硬地上,疼得眉眼都扭得有些变形,让苏礼看着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膝盖一痛。

“说说吧,你的脚印儿怎么会在老六院子外的墙根儿底下。”老太太问道。

“回、回老太太的话,奴婢傍晚路过六姑娘院子外头,瞧着那树上花儿开的好,就、就去掐了朵戴,所以留下了鞋印儿。”亦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胡说,你个小蹄子,在老太太面前还睁眼说瞎话。”碧菡娇斥道,“外头都已经问清楚,这几日天气热日头大,家里都是天黑后才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你傍晚路过的时候**花,又怎么会留下鞋印。”

“奴婢、奴婢记岔了,不是傍晚,是、是晚上,浇水之后去**花的。”亦竹忙改口。

“更是胡说,天黑以后你能看见什么,采得哪门子的花?”碧菡再次斥道,“你天黑后还去外面走动什么?若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至于这样鬼鬼祟祟?”

“老祖宗,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贪图钱财,那、那册子是府外有个男的让奴婢丢进六姑娘院子的,说是因为仰慕六姑娘,所以写的什么给她看,奴婢见他出手大方,一下就是一锭银子,当时猪油蒙了心,满眼就只瞧见银子,心道不过是丢本册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就应下了……”亦竹哭着说完便不住磕头。

“胡说八道!”刘妈接到苏礼的眼色,马上开口骂道,“你自己不是个东西,临死还要给家里的姑娘身上抹黑,六姑娘从南边儿进京,来京后又大病过一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的仰慕的男子?你就算扯谎也该扯个差不多点儿的吧?再说那仰慕者,让你同时给四姑娘和六姑娘都丢东西不成?”

老太太听了刘**话,露出赞同的神色,而且她也看了那册子,说的都是家世,哪个仰慕者会吃多了送这种东西?就算真是仰慕者送的,苏祯还不好生藏着,还会交给苏礼拿来给自己看。

“四、四姑娘?奴婢没往四姑娘院子里丢东西啊!冤枉啊!”亦竹先是满脸茫然,而后便叫冤不迭。

苏礼瞧着她神色不似伪装,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苏祈院子里的册子,并不是老太太差人做的,而是另有其人,所以老太太才要找人追查此事,因为她相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要查的就是另外那个与她不谋而合几乎同时动手的人。

苏礼这边心里琢磨个不停,老太太在那边心里也嘀咕不已,这个丢册子的人,究竟是何用意?

刘妈见老太太神色不定,瞧着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知道她怕是****未眠精神有些不济,心里合计一番上前凑在老太太耳边道:“老祖宗,这事儿无论是谁做下的,意图都是想把事情闹出来,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么复杂麻烦的法子,那咱们现在如果继续彻查,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岂不是正合了那人的心思?倒不如咱们偃旗息鼓,看那人什么时候忍不住再跳出来。”

老太太听了刘**话,深以为然,便不想再继续审问,扭头越看地上跪着的丫头越觉得不是个好东西,满脸怒意地说:“不管是收人钱财私相授受还是存了什么别的腌臜心思,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个是家生子还是个买来的?”

“回老太太,是个打小买回来的,真是枉费家里养她这么多年!”刘妈上前应道。

“那就拖出去打死算了,看得我烦心。”老太太说打死个人,就好像吩咐传膳一般轻松,屋里的人也都丝毫不觉惊讶,只有苏礼心里暗叹,看来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

外面噼里啪啦响起板子声,但是听不到人的哭喊,不是是被堵上了嘴,还是人已经昏死过去。不过板子声还没结束,老五就迈步进屋,上前就跪下请罪。

老太太折腾了****已经困乏,虽说查出个人有些解气,但是没能找借口撤掉苏宁氏又有些不乐,见老五进来就觉得烦躁,语气不善地说:“按理说你是没资格出来协理家事的,但是看在你从小跟着嫡母长大,她又举荐你,这才给你个机会,差事管得好坏不说,连自己屋里丫头都管不明白,看来就也不是个有大能耐的,协理管事就撤了吧,先管好你自己屋里再说。”

苏裬没哭没闹,甚至连辩解都没为自己辩解半句,苏礼甚至怀疑自己从她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轻松,她磕头道:“孙女谨遵老祖宗教导,多谢老祖宗不罚之恩。”

老太太刚要说话,屋里帘子一掀锦之进屋先行礼问好后道:“老祖宗,奴婢来寻姑娘,文家的表姑娘请姑娘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告。”

别人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是苏礼和老太太明白,什么文家的表姑娘,不过是苏禅的托词,所以老太太极其爽快地挥手放行道:“礼儿,你回去换身儿衣服赶紧去吧,别是你外祖母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苏礼闻言如蒙大赦,去苏禅那边吃茶聊天也好过在这里无谓地耗费脑细胞,忙起身告辞。

苏礼乘自家马车到了上次的茶馆,这茶馆不知是被包下还是那卫柏开的,每次来都是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客人。苏礼上楼与白棠寒暄几句,便将半夏留下,自己跟着卫柏从后楼梯下去直接换乘马车。

这回令苏礼十分意外的是,卫柏一反上次的聒噪,眉头紧蹙,嘴唇抿得棱角分明,路上一言未发。

不过苏礼没什么兴趣考虑卫柏的反常,说不定办事不力被皇上骂了,反正都是跟自己无关的。马车微微摇晃让****未眠的她困意上涌,依着车壁就昏沉沉地睡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停在巷子内,她出去一看天色,估摸着自己怕是睡了大半个时辰,十分不悦地说:“到地方了你干嘛不叫醒我?”

卫柏还是不肯说话,却抬手去揉苏礼的额头。

苏礼猝不及防被他的手掌摸到额头,忙后退两步捂着额问:“你到底要干嘛?”这时才觉得额头有些微痛,用手细细一摸,原来是抵在车壁的木条上,硌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这个与你无关,你赶紧叩门。”苏礼见卫柏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催促道。

卫柏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但是苏礼并未留意,而是自己不住揉着额头,希望让那痕迹快些消除。

进入正房,苏礼就见老三满脸喜色的从里间跑出来,拉着她的手道:“总算是来了,我都等得急死了,再不来就要派人去催了!”

“让姐姐久候真是不该,我竟在马车上睡着过去,你瞧,把额头都弄出条印子。”苏礼放开手给老三看自己的额头。

苏禅看着她那模样直笑,忍不住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竟困得能在马车上睡那么熟,连硌出印子都不知道。”

“唉,别提了,昨晚家里闹了****,连个合眼的机会都没有,我可是困惨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别是老祖宗身子……”苏禅忙问。

“姐姐莫急,老祖宗身子硬朗的很,只不过是家里又有人心思不正,瞧着别人安稳就心里不痛快,这才惹出事端。”

“快上榻上来歪着,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听说不是老太太身子不好,苏禅放下心来,扯着苏礼到榻上去躺着说话。

苏礼将昨晚的前因后果简略讲了一遍,就见苏禅不住撇嘴,最后语气坚决地说:“妹妹,我跟你说,这事儿绝对是老五做的!”

“不会吧?”苏礼睁大眼睛,惊诧地问,“怎么会是五妹妹呢!”虽说她的确怀疑过老五,但是在心里左右推导,都觉得老五根本没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对她非但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有很多坏处。

“你别被老五那外表的呆子模样骗了,她的确是个书痴不假,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相反,其实她精的很,而且书读的太多,最会暗地里使手段。”苏禅煞有介事地说,“不过她这个人很古怪,别人耍阴谋手段,都是为了得到利益或者是什么别的,但是她的手段,目的都只有一个,让她自己自在,没人去烦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来教我们的师傅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不是病了就是霉运缠身似的,用不了多久就卷铺盖不做了,折腾了几回,老太太也绝了再给我们请人教导的念头,她便多自在了好几年。”

虽然苏禅说的十分肯定,但是苏礼对她的结论实在没什么认同感,但是却听苏禅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你别看表面上她跟二伯母关系很好,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二伯母也以为她是跟自己一条心的,什么争家里的管家权力、克扣银两什么的,其实这都是二伯母一厢情愿的,老五根本不想,她这回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卸掉协理管家的权,这样就不用被二伯母指使去做她不愿意的事儿了。”苏禅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所以我说,她那个人就是个呆子,那么会算计的脑袋,可惜是没长给我,不然肯定不会像她那么浪费。”

苏礼听了这话心里暗笑,不过看惯了家里的纷争,现在反过来瞧苏禅,倒是比以前看着可爱许多,她忍不住问:“三姐姐,你现在生活得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啊,皇上他对我很好,只要有空闲就过来陪我,到第二天凌晨再赶回去早朝,他喜欢跟我说话,说朝廷里的事情,说后宫的事情,虽然很多我都听不懂,但是我喜欢听着他说,喜欢看着他说话的样子……”苏禅的目光渐渐变得梦幻迷离,似乎陷入了自己粉红色的构想中,“虽然我听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和开解他,不过皇上说他就是喜欢我的没心机,不像他身边的人,恨不得咳嗽一声都有什么隐藏的意思。他说我让他觉得心情放松,不用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虽然现在瞧着我有些见不得人,不过皇上说了,等大孝一过就接我进宫,还说要赐我娘封号,让我到时候给他做妃子。”

苏禅被她诗朗诵一般的声情并茂弄得有些寒颤,又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娘?封号?妃子?苏禅管苏林氏称呼母亲,只有管刘姨娘才叫娘,苏林氏尚且都没有封号,皇上如何给一个姨娘加封号?而苏禅是庶出的姑娘,按礼制只能为低等的嫔妾,如何能做到妃子?于是将苏禅最后这句话整合一下,透露出来的讯息就是,难道皇上会为了苏禅,让大老爷把刘姨娘扶正不成?

这……这估计就应该叫昏君了吧?虽说是少年天子,也许是多情了些,遇到苏禅这样的貌美又无城府的女子,心神荡漾也合情合理,但是这种有悖礼教的事情,若是做出来怕就真的只能贻笑大方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是熬夜熬糊涂了,苏禅是深陷爱河的纯情少女,对皇上的话自然是全盘接收深信不疑,但是自己却也跟着相信,真是傻到家了。

苏禅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人诉说自己的幸福,一时有些刹不住车,细细碎碎的心事说起来没完,开始苏礼还强撑着精神应和几句,后来发现其实苏禅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想倾诉罢了,于是便抽空偷懒,听着听着就觉得说话声音渐远,自己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这回再醒来,却是补足睡眠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刚想唤半夏,却发现并不是在自己房里,身上搭着的薄被也是没见过的,恍惚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苏禅的住处,听着她说话就听睡着了。她忙起x下地,外头的丫头听见动静挑帘子笑道:“苏四姑娘醒了,奴婢去知会主子。”

又另有几个丫头,依次捧着水盆、澡豆、手巾、面脂等物件进来,苏礼在家可没这么高规格的洗脸仪式,心道这宫里的水准果然还是不一样的,见人家弄得正式,她也不好随意对待,只好认真地洗净脸庞,擦干涂上面脂,这才被丫头领着去对面屋里见苏禅。

她正坐在窗下的湘妃竹椅上看书,见苏礼进来便笑话道:“你这丫头果真贪睡,竟连午饭都被你睡过去了,现在起来觉得饿了吧?过来坐会儿,我已经叫她们下去给你准备吃的。”

苏礼被她这么一说,倒是还真觉得腹中空空,甚至还咕噜噜地叫了几声,见丫头们鱼贯而入端上来七个盘子八个碗的,便也不客气地坐下填饱肚子。

吃完饭擦手漱口的时候,苏礼忽然想到问:“三姐姐,你今日大早晨的叫我来,就是为了找我说话解闷?”

“哎呀,你瞧,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呢!”苏禅将手里的书一丢,“上次不是跟妹妹说过,沈公子让太后瞧上,想配给公主的吗?可惜皇上似乎不愿意让公主下嫁给沈公子,我虽说是不知道缘故,但我可以肯定皇上是要重用沈公子的,也许是怕让他娶了公主,以后朝中会有人说他是凭借公主上位,惹人不服气?”

苏禅说着说着再次成功的跑题,苏礼边喝着她这儿的顶级贡茶,边听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揣测,结果一口茶刚入口,正在品味那淡雅却弥久的茶香,忽然听到苏禅说:“……所以我就忙跟皇上说,我觉得沈公子跟你是很相配的一对,咱们两家门户也相当,倒是个婚配的好选择……”

苏礼一口热茶呛进气管,失手砸了茶碗,伏在桌上咳个不停。旁边的丫头上前帮她拍背顺气,苏禅在一旁还说:“你瞧瞧你,今天一直都是个魂不守舍的模样,吃茶都能吃到别出去。”

“三姐姐,你刚次说什么?”苏礼还不容易顺过气来,忙问,“你说你跟皇上说,我和沈公子什么?”

苏禅将她的吃惊理解为惊喜,满脸欢喜地道:“皇上说想不好该许给沈公子哪家的千金好,我就说沈公子跟你十分合适,皇上听了也觉得不错,就说今日回去找人去合八字,若是八字相合,那就择吉日给你们赐婚!”

“……”苏礼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一片空白来形容,因为一下子有太多的讯息涌入,倒是她根本思考无能,于是干脆直接处于死机状态。

沈青昊,若问自己喜欢吗?倒是不讨厌,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都不让她讨厌,当初那个许你一个将来的表白,从美少年的嘴里吐出,说没有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可要是说爱,却似乎也没有。

她一直是个现实的人,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对待婚姻的态度,从前世到现在始终如一,找一个家世相当,互相都合得来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所以在听苏文氏列举了沈家种种不佳状况之后,她会毫不犹豫的将沈青昊从自己的结婚名单中划除。

但是现在,指婚,这两个字重重地落在她的面前,让她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的前途就这样因为皇上和苏禅的枕边话而敲定。

“回魂了!”苏禅起身过来摇晃着苏礼的胳膊道,“怎么,都欢喜傻了?”

“额,三姐姐,我……我都出来一整天了,家里怕是都该着急了,不是说还要合八字的,那就是还没敲定,劳烦姐姐知道确切消息以后,派人去给我送个信儿!”苏礼有些头晕脑胀地告辞上车,浑然没发现原本空荡荡的车厢中多了几个软绵绵的靠枕,而车厢壁的木棱,也都被锦缎裹着棉花包裹起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赐婚 苏礼回家后就直奔苏文氏的房间,将这件事与苏文氏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苏文氏气道:“三姑娘自己寻了前程也就罢了,何苦还扯进咱们家去,这鸳鸯谱倒也是能乱点的?”

“娘,那现在如何是好?若是等赐婚真的定下来,怕是什么都晚了。”苏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打发人捎信给你外祖母,让她明日进宫探探口风再说。”苏文氏吩咐丫头准备笔墨,写了封信命人速速送去文府。

她坐回床上叹气道:“原本我这么着急赶回来,其实就是为了你的婚事,你爹有个至交好友在京中,二人总是互通消息,他告诉你爹如今圣上喜武,更愿意提拔年轻才干。所以祈儿去靠武试,你爹才压根儿都没生气,因为那根本就是他的吩咐,而跟沈青昊交好,也是你爹让祈儿去做的。我在家整理书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你爹跟祈儿的通信,你爹说沈家日后在朝中定有大用,让祈儿多给你铺路,趁着如今两家还算家世相当,定下亲事才好。”

苏礼听了这话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难怪原本只是有些莽撞的老哥,会一进京就做些八卦媒婆的勾当,原来竟都是苏泓的要求?

“可是、可是爹为什么要……”苏礼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在苏府中争斗不断,但是她一直安慰自己,等父母都进京就好了,虽然亲戚们都很极品,但是自己的小家还是幸福的,但是现在苏文氏告诉她,苏泓早就开始通过设计她的婚事,而达到与沈家交好的目的,这让她无论如何都觉得难以接受。

“你爹跟你哥他们都是男人,对这后宅的事情哪里知道那么许多,就好比你爹,虽然他都瞧在眼里,但是他从不觉得我在苏家那些年伺候公婆是在吃苦,因为他从小就看着他娘也那么侍奉他的祖父母,他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苏文氏见女儿震惊得模样,心疼地把她搂在自己怀里道,“男人们在这方面,都是头脑简单一根儿筋,觉得嫁得人越有出息、越有前途,就会越幸福,根本不懂考虑其他。所以你爹其实是为了你好,只不过他跟娘考虑的角度不一样,他不过是盼着你日后能妻凭夫贵,为了你日后的孩子都能奔个好前程。”

“娘,我明白,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您和爹都是为了我好。”苏礼被苏文氏劝说明白,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气,觉得自己刚才想得太过简单,无论家人如何疼爱自己,这里终究是古代,他们疼爱的方式和想法也都是按照古人的想法来的,而这种疼爱有时候自己看在眼里,却像是一种委屈和伤害。

文老太太入宫并未打听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苏禅那边也忽然安分起来,没人来通报消息,也没有人再来接苏礼过去。

苏礼在忐忑中过了两日,自己想通了,不就是赐婚嘛,虽说沈青昊家里成员复杂,但是毕竟他对自己不错,自己何苦这么杞人忧天,反正早晚也要嫁人,反倒是沈青昊知根知底。

十余天后,苏礼都觉得这件事肯定没戏了,怕是皇上没拗过太后或者是自己的八字不好,结果这晚大家正陪着老太太摸牌解闷,就见大老爷一脸喜气地掀帘子进屋道:“给老祖宗道喜!”

“瞧你那一脸的高兴劲儿,这喜从何来啊?”老太太见到儿子十分欢喜,乐呵呵地问。

“儿子今儿个上朝的时候被告知,皇上要给咱家四姑娘和沈府的大公子沈青昊赐婚,让咱们赶紧布置宅子,五十一日后是吉日,早晨宫中特使来宣旨赐婚,紧接着沈家要来送聘礼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竟然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老太太听到也喜出望外,虽说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欢喜压过其他,忙不迭地说,“那赶紧差人去买东西布置,这还有十一天,布置倒是好说,可还来下聘,那咱家的回礼可不能失了礼数,礼丫头啊,你赶紧的,这几日什么都别管,晨昏问安也不用过来,就安心在房里做衣服鞋袜。彩绸、礼饼、礼香烛什么的也要提前做好……”

“老祖宗,瞧您欢喜的,这些个自有下人去忙活的,您就安心等到到时候孙女婿来给您磕头吧!”大老爷心情甚好,还打趣了两句。

大老爷走后,屋里的姐们和丫头婆子,全都依次给苏礼道喜,苏礼也只能微笑着一一回应。

苏文氏见大局已定,倒也不再纠结,也开始张罗忙活起来,上次的事件之后,老太太撤了苏裬的差事,让苏文氏跟二太太一起管家,如今她算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但毕竟是自家闺女的喜事,所以出来进去的脸上都挂着笑意。

苏礼拿着苏文氏找人去讨来的沈青昊的身材尺寸,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赶制衣服裤袜,按规矩男方下聘之后,女方除了要回赠礼饼、礼香烛等寓意吉祥的物件,还要送一套女方亲手做的衣衫鞋袜一套,算作回礼。

这回因为是皇上赐婚,所以前面的纳采、向名、纳吉全都省略过去,宫中择定吉日,由礼部官员前来宣旨,便直接到纳征礼了。

由于大家都毫无心理准备,连苏文氏都没料到皇上选的日子会如此之近,只好将各项规矩给苏礼恶补,那天会有什么仪式,都要做什么事情,单捡与她有关的部分让她背熟练好。

待到吉日,前一晚阖府灯火通明,众人全都未眠,管事婆子们领着手下的人细细查看,生怕自己管着的部分出什么差错。苏礼在老太太房中,听着府里各个女眷的祝福和恭喜,觉得自己笑得脸颊都发酸了。一扭头又对上苏祯略带幽怨的目光,让她更觉得头大,好不容易后半夜老太太睡下,其余的人全都散了,她这才觉得松了口气,谁知还没等歇过劲儿来,就被苏文氏拉去沐浴、梳妆打扮。

虽说不似大婚时候那么复杂繁琐,但是因为是皇上赐婚,所以一应规格都比正常时候高出不止一个等级,苏礼只能由着几个婆子给自己梳头、化妆,像个人偶娃娃似的被摆布来摆布去。

衣服首饰还有胭脂水粉都是宫中赏赐的,头发弄好后,苏礼顶着发髻和首饰,觉得足有好几斤重,忍不住皱着眉头心里不耐。

苏文氏回头正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这就觉得累啊?那到时候结婚更是有的你累了!”

“娘,干嘛这么早先把头发弄起来啊?顶着沉死了!”苏礼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可以先化妆再弄头发的嘛,或者先盘好头发别插首饰,等都弄好再插啊!”

“你就别这么多挑剔了,这是规矩,不是你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整个折腾过程大约花费了一个多时辰,苏礼最后直接顶着头盔一样的首饰睡着了,很快又被急促的脚步声吵醒,就见半夏进屋道:“太太,老太太遣人过来叫赶紧去呢,说是已经有宫里的官儿来告诉,礼部宣旨的官员已经出了宫门,让咱们都去候着呢。”

苏礼被两个丫头扶出房门,她都没来得及朝镜子里看一眼,看看自己到底被折腾成什么模样。

全家上百人都在门外候着,直到天边放亮,最后太阳将将跃出地平线的时候,两匹快马跑来门口告知,宣旨的官员马上就到,于是香案上香烛燃起,家里男女老少都跪在地上恭候。

“沈家有子,将门之后,忠勇果敢……苏家有女,家风严整,贤良淑德,温婉孝敬……特将二人赐婚……”

圣旨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长又难懂,加上传旨的还是个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官员,所以苏礼极其认真仔细地还是只听懂不到十句话,不过听懂听不懂都不影响她今后将会嫁入沈家的既定命运。

叩头谢恩接旨之后,那个官员上前对苏礼道:“恭喜苏四姑娘!”

“烦劳大人!”苏礼忙躬身回礼。

大老爷早就着人散分赏钱,自己上前给那官员塞过去个金锞子,并请他入内用茶,他将是今天下聘以及还礼的证明人。

苏礼接旨后就被人扶进正房的里间屋做好,半夏偷偷溜进来道:“姑娘,您昨晚熬了****也没吃东西,早饭也没吃,奴婢刚偷偷给您拿了几块点心,您趁着现在沈家人还没来,赶紧吃点儿吧!”

苏礼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但是想起苏文氏的话,苦着脸道:“娘说我要在这儿一直坐到礼成,不许起身乱动,还是不吃东西好了,不然到时候想去方便可怎么办。”

“额,那倒也是。”半夏见状便将点心又揣回怀里

就见书雪欢天喜地地掀开帘子道:“姑娘,男方家的聘礼到门口了,大老爷刚迎出去,太太让我来跟您送个信儿,您做好准备。”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和人声喧哗,苏礼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微微的紧张,屋里已经空无一人,窗上门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炕上铺的都是嫣红的新被褥,桌上凳上全都盖着亮红的钩花布,桌上放着礼饼、香烛,自己身边放着这些日子赶制出来的衣裤鞋袜。她忽然没有来得开始紧张,被包裹在深深浅浅的红色中,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外面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始终没有人进屋,苏礼便百无聊赖地数着窗花边缘共有多少多细小的碎花。

“大吉大利,给二位太太道喜,给公子姑娘道喜……”一个喜娘挑起帘子,嘴里不住说着道喜地进屋。

苏礼刚想抬眼去看,忽然想起苏文氏的嘱咐,忙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好,不敢东张西望,只见一双玫红色的绣花鞋出现在视线里,配着颜色稍深的绣花长裙,在自己跟前停住脚步,随后就觉得有人朝自己发间插进一支簪子,她努力僵直后背和脖颈,保持自己头部的稳定。

接着那人又拉起自己的手,往两边的手腕上各套上金钏子、玉镯子,还有一边一根七彩丝线编成的丝带。

根据苏文氏当初对礼节的讲解,这个女人应该是沈青昊的母亲,喜娘一直在旁边随着她的动作唱喏着喜歌,最后她将一个沉甸甸的大红荷包塞进苏礼手里,这才开口道:“金玉如意,和和美美!”

苏礼今日不能开口,所以便继续坐在床上扮哑巴,手指无聊地捏着荷包,猜测里面装了几个锞子。

喜娘拿起苏礼做的衣服,又是好一阵的夸赞,夸剪裁、夸针脚,然后命人端着送去给沈青昊换上,外面的宴席快要准备开席了。

衣服拿走后,男方家的亲戚便都进屋,不过苏礼只能瞧见每个人的腿和脚,然后都是说两句吉祥话,塞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苏礼就这么晕头转向地收了满怀的荷包,然后听到有丫头进来招呼众人出去开席,屋里这才再次清静下来。

中午的饭是在女方家吃,沈青昊没有苏礼那么多要遵守的规矩,只是换上苏礼做的衣服,出去给女方家的长辈敬茶然后收红包。

这顿饭从正午开始,直吃了一个半时辰,才算散场,然后女方家出几个长辈代表,带着回礼跟去男方家,然后在男方家用过晚饭回来。

该走的人都走光了,苏文氏才抽空进来看看女儿,见她还在正襟危坐,眼睛盯着脚尖儿,顺着苏礼的目光往下看,苏文氏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问道:“礼儿,沈夫人给你戴首饰的时候,可让喜娘给你搬来东西踏脚了?”

“踏脚?”苏礼莫名其妙地反问,“没有啊?还要有东西踏脚?娘您当初没跟我说啊!”

“我自然是没跟你说,那应该是男方家做的,脚下踏着踏脚,表示日后嫁过去是去享福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这沈家太过分了,我都已经让人将踏脚放在墙边,她们居然都没给你踩上,这若不是皇上赐婚,我定然不让你嫁了。”苏文氏越说越气,又想起自己当年的伤心往事,更是红了眼圈,一把将苏礼搂进怀里道,“我可怜的闺女,你咋就跟娘一个命呢!”

“娘,什么踏脚不踏脚的,女儿不在乎,嫁过去享福不享福,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不给我踏脚就没有的,娘要对女儿有信心才是。”苏礼并不在乎什么礼节,但是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毕竟这说明沈家人根本就看不上她,不希望她去做沈家的媳妇。

这些仪式说起来都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名堂,其实归纳起来挣的不过就是脸面,可是沈家这根本就是打脸,若不是苏文氏先进屋,要是让别人进来瞧见,那传出去外人还指不定要如何编排。

听见外面传来人声,苏礼忙小声道:“娘,别哭了,先把踏脚扯过来给我踩着吧,别让家里人看笑话。”

苏文氏也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踏脚拉过来给女儿踩好,这时大太太等人也都掀开帘子进屋来,围着苏礼不住地道喜和夸赞。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咱们四姑娘平日素净得像朵水莲花,如今这么一装扮,竟瞧着像是红彤彤的杜鹃了。”大太太拉着苏礼的手,瞧着她手上的钏子和玉镯,又夸道,“瞧瞧人家沈家,毕竟是将门之后,一直得圣宠眷顾,家底儿丰厚,瞧这金钏子,成色十足不说,还沉甸甸的坠手。这玉镯材料通透不说,还是龙凤雕花的呢,礼儿真是好福气,皇上赐婚不说,还许得这么户好人家!”

“就是,早就看咱家四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如今怎么样,你们瞧弟妹那脸上,天天那笑意都收不起来呢!自家闺女有好前程,真是羡煞我们!”二太太也跟着凑趣。

“瞧两位嫂子这个嘴,跟抹了蜜糖一样,小心等下哪里飞来蜜蜂,就着你们的嘴就去采蜜了!”苏文氏也回道,然后走到苏礼跟前将她怀里的荷包拿出来,按照规矩打开把里面的喜字锞子分给家中众人,说是讨个喜气,其实就等于是还礼,别人包了红包给自家姑爷,然后就用姑爷家给的红包还礼。

但是苏文氏将荷包一个个打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笑意,她这会儿是背对着众人,所以别人看不见她的动作,她心里既是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又是觉得憋气,强压了半天,怕屋里的人催促,才赶紧把袖子里提前准备好的一袋锞子也混进沈家给的里面,这才转身将托盘端出去给众人道:“分喜锞子,大家都来沾沾喜气。”

众人你五个我十个的按照自己随礼的多少拿过锞子,最后盘子里还剩下五六个的模样,苏文氏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笑着说:“要拿就拿光,剩下可不好,来,老五老六,你们两个最小把剩下的拿去。”

大家分过锞子,又吃了喜饼,才都道喜后各自散了,苏文氏不想再给女儿添堵,只好把恼火和不满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京郊相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京郊相遇

昨天似乎写脱力了,泪花,今天感冒严重了~~明天加更吧,今天就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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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既然已经定亲,很多事情就要被提上日程,苏文氏写信让人送去江南,自己琢磨着应该预备多少嫁妆。

婚期还没最后确定,因为要等苏泓回来再行商议,沈青昊还未到冠礼的年纪,但是听礼部官员透露的意思,是让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年初完婚。

虽说不知是何缘故,但礼部透露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谁也不敢怠慢,老太太倒是欢喜得很,催着苏文氏筹办嫁妆,还自己拿出不少体己银子补贴。

赐婚第三日是个晴天,苏文氏见左右无事,便带着苏礼坐车出城去看庄子,商量一下怎么修整。

路上的时候苏礼将几处庄子的大致情形与苏文氏说了,二人便商议如何翻修,按照契约的规定,今年地里的产出还都是前主人的,所以苏礼便也一直没有派人照应。苏文氏合计着说:“你要了三处庄子,怎么也要买些个下人回来照看,不然还是要荒废了的。”

“嗯,山脚那座还有河边那座都带着大片的里林子和地,到时候买几户会庄稼活的老实人家,平时就住在庄子里照应,然后每个庄子派个家里的老人儿去看着就行。”苏礼把自己的想法跟苏文氏说道,“还有就是官道旁的那座宅子,虽说没有地,但是好在位置便利,房屋间数多,院子也大。我寻思着那座宅子便开个买卖,沿街开个普通的馆子,后面分隔出来住人,倒也是个进钱的买卖。”

“你说的好倒是好,不过这个可就要花心思去打理才行。”苏文氏边听边点头道。

“若是没时间打理,那便租出去给别人开买卖也不错。”

“那倒也是。”苏文氏笑笑说,“姑娘长大了,知道会算计着过日子了。”

苏礼刚要说话,听见外面的半夏挑帘子道:“姑娘,前边儿的好像是沈家的马车。”

“沈家的?”苏礼听了便从车帘的缝隙中向外张望,“半夏你过去给请个安,看看车里是沈家的什么人,别失了礼数。”

不多时半夏回来道:“姑娘,是沈家夫人和好友来京郊的庄子散心,说是请太太和您过去呢!”

苏文氏和苏礼见状也只得下车过去,毕竟两家已经定亲,日后便是亲家,人家又已经邀请,怎么也不能打个招呼便走。

过去后沈夫人先给苏文氏和苏礼介绍自己身边的女子道:“这是我的好友,兵部尚书刘大人家的夫人。”又对那女子道,“这是苏府的三太太还有她的女儿。”

苏文氏与那刘夫人互相见礼,苏礼也上前行礼,被刘夫人一把扶住拉到身边打量着说:“惜玉你真是好福气,圣上可是给你指了个好儿媳,你瞧这模样俊俏不说,看着面相就是个知书达理的。”

“模样什么的我倒是不看重,昊儿是沈家的长子嫡孙,媳妇最要紧的是知礼法、懂进退,能够一心侍奉家中长辈,照顾夫君,不妒不争,才是做人媳妇的本分。苏夫人你说是不是?”沈夫人话中有话地说。

“沈夫人说的确实有理,想咱们这些人,谁不是从新媳妇过来的呢,只要有心,没有伺候不好的公婆。”苏文氏脸上堆笑地回道,“再说这是皇上指婚,定然是好人家才会得皇上青睐不是!再说一看沈夫人就是面慈心善之人,我家姑娘交给你家自然是放心的。”

“快都里头请吧,这太阳越升越高的,别都站在门口说话了。”刘夫人见他俩说话带刺儿,忙出来圆场说道,原本就是她说要把人请过来的,结果弄得大家似乎有些不快,她忙招呼人都进屋坐着说话。

苏文氏跟在后面进屋,就听沈夫人假笑着说:“我家昊儿,从小就招人喜欢,多少家想跟我家定亲都被我推了,本来一直想等孩子年岁大些,自己能挑个称心的,我家也不贪图人家有什么权势银钱,只要孩子心仪就行。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竟都求到皇上赐婚,也就只有领旨谢恩,我沈家世代忠良,肯定不会有负皇恩的。”

苏文氏不知道这回的赐婚是苏禅枕旁风的推动,所以听了沈夫人的话心中更是不满,想反驳却又不愿扯破脸面,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苏礼坐在一旁更是觉得自己别扭,长辈说话自然没有她插嘴的份儿,可却又偏偏针锋相对却都是因为她。

好在那刘夫人还算识趣,岔开话题问道:“苏夫人领着姑娘到京郊来,可是要去自家庄子?”

“是啊!之前在京郊给闺女置办了三处庄子,原本就是留着给闺女陪嫁用的,如今眼瞧着大婚在即,便赶紧来拾掇拾掇,到时候算入陪嫁,带过去给小俩口添些进项。”苏文氏很感激她转移了话题,便笑着应道。

“惜玉,你还真是好福气,遇到这么大方开通的亲家,京中嫁闺女陪送个五进的庄子都是拿得出手的,苏夫人竟大手笔的给闺女陪送三座庄子。”刘夫人尽量活跃着屋里的气氛。

“我家娶媳妇看的是人才品行,至于什么庄子银钱,我们也不稀罕,昊儿如今得皇上赏识,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到时候什么庄子、银子的还怕没有不成。”沈夫人今日看上去竟像是结梁子来的,句句话都语出不善。

刘夫人被她噎得也有些下不来台,本来是要打圆场的,结果气氛却似乎越弄越僵。

苏文氏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维持面子上的和气,一味的示软说不定人家还当你是软柿子,于是便说:“那是,沈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我家老爷之前跟他的故友冯大人通信的时候,也听冯大人提起过呢!”

“冯大人?苏夫人说的可是知枢密院事冯大人?”刘夫人忙问。

“正是呢,怎么,刘夫人家也跟冯大人熟识?”苏文氏笑着跟刘夫人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沈夫人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的神色。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章 有人暗中使坏 第一百三十章 有人暗中使坏

苏文氏不欲多呆,寒暄几句后便起身准备告辞道:“多谢刘夫人的招待,无奈家中平常事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出城看庄子,只能先行告辞,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

出门上车后,苏文氏就在车内不乐意地说:“就算是他家不乐意跟咱家结亲,可这是皇上的赐婚,又不是咱家上赶着要嫁过去,她那么说话夹枪带刺儿的给谁听!”

苏礼叹气道:“娘,也不怪沈家觉得咱家想攀亲,原本太后是想让公主下嫁沈家,后来似乎是三姐姐跟皇上说了什么,这才换做了我,沈夫人觉得心里不舒服倒也是有可能的。”

“闹了半天是老三搞的鬼,她自己没羞耻也就罢了,还要来连累你的名声,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现在是皇上的人,那也毕竟是还没过明路的,这么乱牵红线算是什么道理!”苏文氏一听说是苏禅做的好事,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娘,您就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如今圣上已经下旨赐婚,定亲礼也已经行过,咱们即便是不乐意,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苏礼劝慰道,“虽说他家情况复杂,但是好在沈青昊的人品还算不错,对我一直也很好,至于他家的人,现在互相都不了解所以对我印象不好,日后接触的多了,说不定就会好了呢!”

“傻姑娘,你现在瞧着他对你好,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这样对你好?他现在是年少多情,你又是个二八佳人,自然是对你温柔体贴,但是等新婚的热乎劲儿过去以后,家里再有个瞧你不顺眼的娘,你说他是跟他娘亲,还是跟你亲?”苏文氏越说越觉得烦躁,“礼儿啊,别的不说,嫁过去以后,家里的银子你一定要牢牢握在手里,男人兜里不能没钱,但是也不能有太多的钱,家里人情往故原本就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儿,一定要趁他对你还百依百顺的时候,把财政大权抓在自己手里。跟婆母较劲,绝对不能在较在表面上,面子一定要给长辈,但是也不能傻的自己忍着,得让沈青昊知道你的委屈,这样才能让他向着你……”

苏文氏正在传授经验,马车忽然停下,外头传来半夏的声音道:“太太、姑娘,咱们到地方了,奴婢伺候您二位下车。”

马车停在山脚的侧门处,苏文氏第一次到这个庄子来,下车瞧瞧周围的环境道:“这个地方离京城的确不近,不过环境倒是不错,夏天来避暑是个好地方。”

“是啊,不止是避暑,您瞧着那边山脚的田,到明年的收成就都归咱们了,而且您看院子背靠的小山,整个小山包都是咱们买下的,日后除了田里的产出,咱们自己用什么木料都方便的紧,山中听说还有山鸡野兔,时不时的的还能弄些野味尝尝。”苏礼扶着苏文氏朝院里走。

“这庄子买的不错,房子用的都是好材料,而且高大通透,我瞧着是不用翻盖了。”苏文氏一路走进去,不住地点头。

因为前一日便决定要来几座庄子,所以已经提前派人来打扫过,不过时间仓促,只将三间正房清整出来,其余的房间还都是挂着锁头。

苏文氏和苏礼在正房屋里坐定,看着庄子的平面图,苏礼指着图纸道:“这院里的东西是不用翻盖修整的,但是我之前问过,说是后山那边有条小河,我寻思着能不能把水引下来,在后院弄个池塘,盖个水榭,夏日住着肯定清凉,风景还好。”

“嗯,你怎么喜欢就怎么弄,这几座庄子是你自己挣下的,什么都依着你来,之前准备买庄子的钱就拿来给你改建用,不用担心银钱。”苏文氏本就心疼女儿,更别说这钱本来就是要买庄子用的,心里合计着一定要给闺女厚厚地置办份嫁妆,既然沈家刻薄那就只有自己贴补女儿。

苏文氏里外瞧了庄子,这庄子依山而建,后院墙直接就是建在半山腰的,后院山势较缓,可惜一直没人收拾,荒草和灌木丛长得极其茂盛。她瞧着后院的大小道:“我瞧着这后院,先找人把杂草灌木都除去,中间的地方挖个池塘,然后从山上引水进来,四面环着院墙依照山势盖上回廊,中央建上水榭,然后再找个花匠把前后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都经营起来。前面的房子不用改动,不过门窗都要重新粉刷,然后重新糊上窗纸,这庄子便初具规模了。”

“嗯,娘说的是,我都记下了,等瞧过另外两个庄子后,咱们找人一起拾掇!”苏礼点头称是,不过瞧着后院的院墙心道,这个等到时候得找人加高一倍,再弄些防贼的东西才好,不然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从山脚的庄子离开后,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靠近官道的庄子,这个庄子的原主人一直是住着直到卖掉,所以屋里都没什么灰尘蛛网,院子里也都没有荒废,原主人似乎很喜欢园艺,院子里的草木都打理的很好。这座庄子的四周围墙十分高,里头的几趟正房都是两层的小楼,只是上面一层较为低矮,也没做什么装饰,看着估计以前是做库房用的。

苏文氏里外瞧过后道:“这个庄子倒还真是适合开买卖用,就像你说的,前面开个馆子,招待往来的行商或是赶路人吃饭,后面弄成住宿的地方,不过还是要稍做改动的。”

“嗯,我寻思着,这庄子的后面两进屋子最新,找人粉刷一下,可以接待一些举家赶路的大户人家,二三两进把房间都弄成内外套件,单独门户,一个小方厅,内间是卧室,可以招待单独的客人,两侧的厢房也可以单独隔出来,出租放行李或是给客人带的下人住,最前面一进重新间隔一下,正面的两层楼做吃饭的地方,两侧垒上灶台,就可以做厨间,然后将庄子的夹道都弄起单独的门,每晚上锁,后面两个单独出租的院子可以开两个单独的侧门。”这个庄子的用途,苏礼早就已经想好,不过她一直没有急着决定,而是找人在附近做了一些调查,看看这条路上的客商多不多,会不会在此落脚之类的。

果然苏文氏点点头又问:“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主要是会不会有客人上门才是要紧。”

“娘放心,我都打听过了,这条官道是南北贯通的,往前走一炷香的时间朝东是京城方向的官道,南北离着驿站都很远,以往赶路人路过,都是从这里拐去京城落脚,但一个是要多走一段路,另外京城的食宿都不便宜,所以女儿想,如果咱们能在这儿开个买卖,肯定会红火的。”

“嗯,如果真是如此,那到真是个好地方。”苏文氏又里外瞧瞧,“这里的改建倒是花不了几个钱的,但是要雇佣掌柜伙计大师傅,倒是要多费心思的,掌柜不仅人要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心思要正,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所以到时候还要娘帮我把关才是!”苏礼笑着说,“下面就只剩最后一个庄子了,那座庄子离京里比这儿要近些,不过房子怕是要翻盖的,咱们去看过再说。”

二人又坐车来到河边的那座庄子,马车正巧从后面的果林穿过,苏文氏瞧着外面树上挂的果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笑着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还没搬进京城,那时候有座庄子就有老大一片果林,我小时候特喜欢去那边住,也不管果子熟没熟,就要人帮我摘了吃。”

“咱们明年就也能吃到新鲜果子了。”苏礼也探头朝外看去,虽说果树她是一棵都不认识,但看着叶片间累累的青果子,到也瞧着喜欢,“不过伺候果树倒是跟收拾庄家不同,到时候得找个懂行的管家才是。”

“这个不怕,你外祖母家里有户家生子,我小时候他家就是伺候果园子的,现在家里没了果园,就去做了别的差事,到时候娘去给你讨过来用。”苏文氏不在意地说,“自家的人用着踏实,外面买来的总归还是要小心看两年情况,一下子也用的不顺手。”

“那我岂不是占外祖母的便宜了!”苏礼听她这么说自然是同意,外祖母****下人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既然是外祖母家的家生子,那就定然是错不了的。

“都是一家人,什么占不占便宜的。”苏文氏从小在家就受宠,跟自己娘更是亲近的很,不然这次运木料回京,也不会都放在娘家而不带回苏府。

马车驶过小河,停在庄子的侧门处,苏文氏一下马车就皱眉道:“这庄子可真是没法住,到时候都推到重新盖过吧!”

“是啊,娘跟我一样的心思,我主要是看上这块地方,带着的地都很肥沃,有条河经过也不怕天旱,还有那大片果园我也喜欢的紧。”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苏礼瞧着这三进的房子,倒是比之前来买的时候看上去更破败了。

“这房子主要是太过低矮,让人瞧着就气闷!”苏文氏进院之后还忍不住嘟囔,“四周的围墙也歪歪扭扭,你瞧着屋子的墙上,都潮得快要长草了。”

“噗,娘您也真会说,哪里就能长出草来。”苏礼笑着扶她进屋,“虽说低矮了些,不过屋里还算干净,咱们进去歇歇,商议一下这儿怎么翻盖。”

“要我说,按照之前那个庄子的样式盖就挺不错,盖个五进的大院子,都弄两层,这样二楼住人,免得受了潮气。”苏文氏说道。

“盖个五进的二层楼,娘,咱家人口本来就简单,沈青昊那房也人丁单薄,弄个五进的大房子,还不都要空着没人住。”苏礼忙反对道,“我寻思着,这边儿靠水,想建个江南那边儿样式的园子,不弄什么四四方方的几出几进,把小河和果园子全都圈进后院,河边可以建个小楼,然后后院单独用院墙跟前面隔开,这样春天的时候还有花朵看,挂果以后也可以防止被偷。前面就照着咱家在江南的房子建,一层是厅堂、书房、敞轩,二楼做卧房,厨院和下人房都圈成单独的院子,晚上落锁。”

“嗯,你这主意也不错,咱家江南的院子结构很是合理,图纸似乎还在我的箱子里锁着,到时候拿出来稍做添改就能用。”苏文氏点头赞同道,“你是不是在京里住厌了想江南那边儿了?唉,你走了之后,当初总跟你一起玩儿的几家姑娘还来看过我,都说想你想的很呢!”

“想不想的现在也没法回去,只能建个院子,以后想南边儿了,就过来住住,算个念想就是了!”

“行,那这就回去吧,剩下那个庄子你既然要送给祈儿,以后便由着他自己折腾就是了。”苏文氏出来劳顿一天,也觉得有些累了。

“嗯,咱们回屋去喝口茶水就走。”苏礼听苏文氏说起另外那个庄子,笑着说,“那个庄子别的没什么好处,就是有个老大的演武场,估计原主人也是个喜武的,地面都是上好的石料铺就,还留着老大一屋子兵刃,哥哥瞧着欢喜的要命,别的问都没问就说要买。”

“唉,我是不希望你哥习武的,但是后来寻思着,他那性子要是做个文官,怕是要把上司都得罪光的,军营虽说也有些猫腻,但毕竟还是比官场强多了,凭军功说话,他又真心喜欢习武,至于能不能有那个命,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母女俩正在说话,就听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是半夏在训斥什么人,那人似乎还在解释什么。

苏礼扬声问:“半夏,出什么事了?”

“太太、姑娘,刚才马夫将马匹卸下牵去河边饮马,谁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马车不知被谁弄坏了,如今两个轮子都变形,车辕也坏了,今晚怕是回不去京中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终只能是你死,我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终只能是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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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谁会把车子弄坏?”苏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派人去周围打探没有,地里不是有干活的人,有没有人瞧见是谁做的?”

“回姑娘的话,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半夏回道。

苏礼寻思着这事儿似乎不太对劲儿,但是又想不出有谁会来使坏,便问半夏道:“你有没有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坏的?”

“奴婢去看过了,都是斧子砍伤的痕迹,瞧着凌乱得很,但是那人力道肯定不大,断裂的几处瞧着都是砍了好几下才砍断的。”半夏思忖着说,“依奴婢之间,瞧着像是谁要泄愤似的。”

“泄愤?”苏礼皱眉重复着,“咱们刚买下的庄子,压根儿都没来住过,会跟谁结怨呢?”

这时外面有下人来回报道:“太太、姑娘,那弄坏马车的人已经抓到了,是附近一家农户的儿子,今年刚十二岁。”

苏礼让人从里屋搬出个屏风支在正厅中央,才让把人带上来问:“你认识我们吗?为什么要弄坏我家的马车?”

那孩子的父母得知消息也跟着一同过来,听进苏礼问话忙跪下磕头道:“太太和姑娘饶命,是我们夫妻没有管教好孩子,才让他做出这样的错事,有什么责罚我们都愿领,只不过孩子还小,望太太和姑娘开恩。”

“小孩子做错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要问清楚的是事情的缘故,为何要弄坏我们的马车?”苏礼见是来人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心里先踏实了一大半,便柔声询问。

“你个小兔崽子,姑娘问你话,你还不赶紧说话,为什么要弄坏太太和姑娘的马车,把你卖了咱家都赔不起。”那庄稼汉见儿子跪在一旁梗着脖子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他是个庄户汉子,手劲儿本来就大,这会儿又气又急,把孩子打得嘴角出血,脸登时就红肿起来。

“这位大叔,有话好好说,你别打孩子。”半夏见苏礼皱眉,忙上前劝阻道。

苏礼又问那孩子:“你若是不肯说,那我可要叫人把你扭去送官,到时候大老爷在堂上问话,可就没有我问你这么好说话了。”

听说要送官,那孩子脸上才露出惧色,这才开口道:“小的家一直住在这儿,爹娘都是给这户的老东家干活,这回太太和姑娘把庄子买去,东家就说让小的爹娘做完今年就不用做了。爹说如果这里找不到差事,就得进城去做工。小的不愿意让爹进城去干活,城里的老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家邻居二丫的爹进城去做工,就老板打得满身是伤的回来,差点儿枉送性命……”那小子原本还梗着脖子说的理直气壮,结果越说越觉得伤心,到最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弄得他爹娘也都红了眼圈,他爹将他一把搂进怀里道:“你个傻小子,刚才打得疼吗?”

苏礼见状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便问那汉子道:“你给原本这户人家都做什么工的?”

“回姑娘,这边的田地都是小的管着,然后老爷管饭,还有工钱拿,我家屋里的就是给干活的人做饭。”那汉子忙回道。

“行了,你先回去安心干活,我先去问过你们以前的东家,如果你一直踏实干活,从没偷奸耍滑,为人也忠厚的话,那以后我便用你家继续在这儿做,毕竟地总是要种的不是。”

“多谢姑娘,小的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干活做事从不藏奸,姑娘不信可以去跟前任东家打听,问周围的庄户人家也都知道的。”那汉子听了这话,喜出望外,一个劲儿地磕头,“姑娘不怪罪我们,还这样帮我们,您真是菩萨转世,日后要享福长寿的。”

“噗!”半夏听他说的语无伦次,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忙掩着嘴站到苏礼身后去。

苏礼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对那小孩子道:“你如今已经十二,是小男子汉了,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承担责任呢?”

“太太、姑娘,小的之前错怪你们了,弄坏你们的马车是小的不对,姑娘肯让我爹娘继续在这里做工,对我家来说恩同再造,姑娘无论有何惩处,小的都毫无怨言。”那孩子说起话来倒是文绉绉的不像是乡下人。

“怎么?你读过书?”苏礼问他。

“回姑娘的话,小的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里弟妹出生,生计艰难,所以便没有再继续念书,如今在家帮着爹娘干活、照顾弟妹,不过以前先生教过的东西还牢记在心。”那孩子说话倒还算是有礼。

“既然这样,就罚你今年过来帮我做工,马车的钱从你,我要翻盖这儿的房子,过些日子会有会有帐房和管事先生过来,也会有做工的师傅们过来,你跟着帐房和管事先生学记账学本事,若是哪位先生说你学的不好,到时候可是要挨打的。明年还会有懂得伺候果园的师傅过来,到时候你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去跟着学,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学的不好就要打。”苏礼瞧着那孩子虽然有些倔强,但是个懂事的,看他的眼睛也是一片澄清,觉得若是教导好了,肯定是个能借得上力的。

那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张大眼睛和嘴巴,半晌才说出话来:“姑、姑娘是说,不但不罚小的,还要找师傅教小的?还、还给工钱?”

“我说的可是如果你学的好,才会有工钱,而且还要赔马车的钱。如果学不好,到时候可就只有板子伺候!”苏礼见他傻愣愣的样子好笑。

“多谢姑娘,小的一定努力跟师傅学本事,不辜负姑娘的大恩大德。”那小子乐得一个劲儿地磕头,他爹娘也都跟着磕头谢恩。

“都起来吧,我还不知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呢?”苏礼招呼他们起身,然后问道。

“回姑娘的话,小的名叫潘成,这是小的家里的冯氏,小的儿子叫潘旭荣,是当初私塾的先生给取的。”潘成诚惶诚恐地回道。

“行了,我记下了,你们先下去吧。”苏礼将潘家三口打发下去,扭头对一直不语只在旁边看着的苏文氏道,“娘,女儿这样处置可还妥当?”

“勉强还算妥当,毕竟那孩子才十二,我也不忍将他送官。最近瞧着你进京之后,倒是不似在家时候那么心软,娘早就跟你说过,有过错必须要罚,不然家里就乱了规矩。你以后自己嫁过去管家也定然要记着,宁可罚得狠了再给些甜头,也决不能心软,不然下人都当你好欺负,你就越发的管不好了。”

“嗯,女儿记下了。”苏礼心里信服地点头,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苏文氏就对自己处置连翘的事情说过自己,敢算计主子的丫头,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缘故,也不管她算计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能轻饶。当初苏文氏是不愿意在下人面前驳闺女的面子,这才由着她去了。当时苏礼还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但是进京这几个月,切实的事情让她体会到,对别人心软就意味着对自己狠心,日后嫁入沈家,自己就要先立住威信,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软。

“娘,我叫他们骑马回城再叫个马车过来吧。”苏礼说道。

苏文氏瞧瞧外面的天色,今天一天她实在是有些倦乏,现在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躺着,就说:“外面已经黑了,这儿又不临官道,他们也人生路不熟的,别折腾了。让半夏进去看看,若是东西都齐备,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我今天着实有些乏了。”

“那也好,娘若是不嫌弃这儿,住一晚也无妨的。”苏礼见苏文氏满脸倦容,确实困得不轻,就招呼下人进来收拾屋子,先让苏文氏进屋歇着,然后又打发人去临近庄户家采买,回来准备生火做饭。那潘成家里倒是知道感恩,见苏家的下人去采买,硬是带了米粮青菜和木材过来,夫妻俩帮着生活打下手,先帮着半夏将苏文氏和苏礼的饭菜做好,然后冯氏非要把给下人做饭的差事揽过去,冲着半夏道:“您赶紧去伺候太太姑娘用饭,剩下的活计我来就是。”

半夏见她很是热情,倒也没再推脱,端着盘子进屋伺候苏文氏和苏礼用过晚饭,着人将两间主卧室收拾干净,苏礼亲自伺候着苏文氏睡下,这才回自己房中,虽然没什么困意,但她见半夏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知道她今天张罗出门,到每处庄子还要打扫伺候,肯定累得不清,便打发她道:“你去烧水进来,咱们都洗洗睡吧!”

苏礼有些认床,冷不丁地换个地方着实不太习惯,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总觉得屋外有什么响动,但是外面月光大亮,掀开帐子就能瞧见透过窗纱打在屋里的月光,明晃晃地都能瞧见屋里的东西。

她正百无聊赖地扯着帐子,却忽然见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从枕头下摸出防身的匕首,就见一个红点从屋外穿透窗纱伸进屋里,她心道不好,难道是迷香?

苏礼掏出丝帕用床边的茶水浸湿,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将床上的被子卷做有人睡在里面的模样,轻手轻脚地下床,光着脚溜到屋子的角落处,她不知道外面的家丁是不是也被放倒,也不敢发出声音。

不多时,就见那人将门闩拨开,鬼鬼祟祟地进屋来,借着月光径直来到床前。这屋里的床是个类似南方风格的八步床,掀开床帐进去还有个两步宽的空间,放着床头柜和衣裳架子,所以那人掀开床帐便直接进去,苏礼就趁着这个机会踮着脚尖溜出房间。

外屋的半夏已经被**熏得睡死过去,苏礼顾不得去叫她,直接跑到院中打算去叫家丁,却冷不丁闪过个黑影拦在她面前,她收脚不住差点儿撞上,不过手里的匕首却也径直挥了出去。

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声音:“你以为我会被你用同一把匕首刺中两次?”

苏礼这才抬头去看,原来竟是卫柏,心里登时就放松下来,指着自己房间道:“好像是进去贼了。”

“嗯,我跟着他很久了。”卫柏放开苏礼的手腕,没什么表情地说。

“你跟着他很久你不把他处置了,居然还让他摸进我的房里?”苏礼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不是我的护卫,但是好歹大家相识一场,你倒也真是镇静!”

“我刚才被一点儿事情耽搁了,等我翻墙进来,就看见你已经跑出来了。”卫柏的目光一直越过苏礼的头顶,望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淡淡地解释过然后说,“你再挡着我,那贼可就要跑了。”

一听这话,苏礼忙侧身让出路来,还忍不住叮嘱道:“抓活的啊,可别弄死了。”

“你先去找件衣服披上吧!”卫柏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去。

衣服?苏礼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哪里也没露出来啊。然后才恍然,自己穿着的这身白衣白裤,在古人眼中算作贴身的衣裳,虽说都包得严严实实,但在他们眼里还是只能在自己房中穿的,难怪刚才卫柏的目光一直不往自己身上看。当初一副花花公子吊儿郎当的混混样,如今却来装纯情了,苏礼腹诽不已。

她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功夫,屋里已经亮起烛光,看样是战斗结束,果然就见卫柏在窗口朝自己招手,她就也重新进屋。

卫柏已经将那人捆好押在外屋,背对着苏礼道:“你先进屋收拾齐整再出来问话吧。”

苏礼忙进屋套上外衣,出来有些担心地看看半夏道:“她不会有事吧?”

“没事,不过是中了迷香,明早自己就会醒过来的。”卫柏很体贴地搬来屏风,让苏礼坐到后面,然后自己在外面问那贼人道,“你老实交代吧,是谁指使你来的,到底想做什么?”

“这位大侠,没人指使小的,不过是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见这儿的围墙低矮,爬进来想占点儿便宜罢了。”那贼人可能是被卫柏打过,虽然瞧着没什么伤口,但是一说话就呲牙咧嘴地。

“还不老实?我告诉你,我从你出京就开始尾随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路都跟着她?”卫柏眼中露出一抹寒光,将那贼人吓得往后缩缩身子。

不过他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真的没人指使,只是小的瞧着这位姑娘长得漂亮,就尾随着看有没有机会占点儿便宜罢了。”

苏礼在屏风后面听着这问话气闷不已,干脆自己走出来道:“你这么问人也太温柔了吧,躲开我来。”

她从自己房里拿出脸盆放在那人身旁,然后顺手扯了块抹布塞进那人嘴里,用匕首在他手腕处轻轻一划,鲜血登时就涌出落进脸盆里,见那人脸上露出惧色,瞳孔也不住缩小,拿带血的匕首指着他的鼻尖道:“你什么时候肯说了就点点头,等你说完我就给你止血。”

那贼人原本还在硬撑,但是眼见鲜血已经覆盖了盆底,自己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承受不住,只好拼命地点头示意自己要招了。

卫柏不等苏礼说话,就将那人嘴里的东西取出,只见那人大口喘息着说:“其实小的也不知道主顾是谁……”

他话还没说完苏礼就怒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塞上嘴,你不用说了,直接等死吧。”

“姑、姑奶奶别急,您听小的说完,小的虽然不知道那主顾是谁,但是小的可以告诉您,是京城的如意绣庄牵线找来的买卖,小的只是手头紧,想弄点儿银子花花,而且这差事又容易的紧,谁知道竟是遇到大侠……”

“如意绣庄?”苏礼过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道,“你当是在骗小孩子啊?绣庄还做这种买卖?”

“我的姑奶奶呦,您别不信啊!对您来说那是个绣庄,但是对我们来说,它私底下的猫腻儿多着呢!”那贼人叫苦不迭。

“那你一五一十地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买卖?”苏礼扭头看卫柏的脸色,知道这人没有撒谎,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肯定是老七心有不甘,这回又找人来报复的。

“说是要坏了姑娘的清白,事成给一百两银子……”那人说罢看着苏礼和卫柏的脸色都难看的要命,一个劲儿地磕头道,“这位爷,这位姑奶奶,小的不过只是想赚点儿银子,您就饶了我吧!”

卫柏将手中的抹布再次塞回那人嘴里,扭头问苏礼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人?”

“直接弄死得了,这种人渣活着也是作恶。”苏礼恨得咬牙切齿,不止恨眼前这个贼人,更恨老七苏祺,心里不住盘算着,这回如果不把她整死,那自己日后都别想有安稳日子过。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斩草必要除根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斩草必要除根【加更求粉红】

“你打算去查如意绣庄吗?”卫柏沉声问道,“我可以帮你!”

“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希望你帮我处理掉这个贼人,剩下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吧!”苏礼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我是诚心想要帮你的!”卫柏添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诚心的,我也知道你是不求回报的,但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继续接受你的帮助。”苏礼退回屏风后面坐着,抬手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十分无力地说,“而且这是我们苏家内部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密,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的。”

“你一个姑娘家……”卫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说了一半又吞回去,拎起地上那个已经失血过度昏迷的贼人道,“我会帮你把他处理好的。”

“多谢卫公子!”苏礼郑重其事地行礼道谢。

卫柏刚拖着那贼人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己妹妹站在门外,满脸怒意地看着自己。他皱皱眉头,轻声道:“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

“卫公子,你在跟我说话吗?”苏礼循声出来问道,却见一个看着面熟的黑衣女子站在门口,她认出这人便是当初在山上寺庙中跟沈青昊遇到的那个黑衣少女,便微微点头打招呼道:“这位就是卫公子的妹妹是吧?咱们之前已经见过一次,卫姑娘你好。”

“我不好!”那黑衣少女还是跟之前一样娇蛮,满脸敌意地盯着苏礼。

“柳儿,你别胡闹!”卫柏沉声呵斥道。

这会儿屋里的响动已经吵醒对面下人房里的一些人,苏礼见那边亮起烛火,怕有人进来撞见,忙道:“有什么事回屋再说,你们先去屏风后面躲一下。”

卫柳被哥哥硬拉进屏风后面,苏礼将那盆血水也塞进柜子下面。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人轻声叩门问道:“姑娘怎么还没睡,可有什么吩咐?”

“没事儿,我换地方睡不着,起来看书呢,你们自去睡吧,我这儿有半夏听着差遣呢!”苏礼将人打发走才扭头对卫家兄妹道,“想必刚才卫公子说有事耽搁,是指被卫姑娘耽搁住了吧?”

“实在惭愧,卫某教妹无方,给苏姑娘添麻烦了。”卫柏说罢扯着妹妹要走,卫柳却死活不肯,二人坚持着拉锯。

苏礼见状道:“卫公子先别急着带卫姑娘走,今天既然来了,大家便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不然卫姑娘一直对我心怀敌意,实在让我心中难安。”

“你有什么难安的,我又不会像这贼人这般下作,做什么迷香偷袭的恶心勾当。”卫柳登时就不乐意道。

“既然不会,那请问卫姑娘为何尾随于我?难道是为了给我做暗卫不成?”苏礼反问道。

“我只是想找机会跟你谈谈!”卫柳被人说破跟踪之事,脸上微微有些讪色。

“如果单纯只是想跟我谈谈,那么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帖子找我出去谈,为何要这样鬼鬼祟祟?”

“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无意遇见你出门,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约个时间谈谈,谁知道……”卫柳说到这儿忽然醒悟过来,怒道,“你是什么人,我做什么事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不凭什么,我不过就是一问,你如果肯说那是最好,不肯说我也拿你没办法不是!”应付个小姑娘对苏礼来世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既然知道她没有恶意,苏礼倒也不再多问什么,只说,“卫姑娘,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我跟沈青昊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指婚,如今已经成为定局,你我都无法改变的。”

“我不是为了沈青昊来的,我才没那么死皮赖脸的非要缠着他,我回京以后也不过只是去他家了一次,既然他和他娘都不同意,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做纠缠。上次在寺庙里不过是奉……”她正说着忽然感觉一道凌冽的目光打在自己脸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咽下后面的话,转换话题道,“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柏打断道:“苏姑娘,不好意思,我妹妹年幼不懂事,我回去定会好生教导,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他就拉着卫柳朝外走,手下暗暗用力警告卫柳。但是卫柳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低声威胁道:“有本事你关我一辈子,不然我总是有机会告诉她的!”

苏礼基本猜到卫柳要说什么,起身对着卫柳道:“卫姑娘,我大概猜到你想告诉我什么了,但是我很抱歉,我怕是不能让你如愿的。”

卫柳挣脱哥哥的手,跑到苏礼面前问:“我哥哥哪里不如沈青昊?”

“不同道路上的人,是不会有交集的。”苏礼笑着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什么道路、什么交集,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真是麻烦,喜欢或者不喜欢就那么难出口吗?沈青昊也是,不喜欢我就直说呗,非要说什么当初是无心之举什么的,谁管他当初如何,只说喜欢不喜欢我不就好了!这么看来你俩倒还真是相配,都是说话要拐好几道弯儿的!”卫柳语速极快,一会儿功夫就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套话。

卫柏的脸色极其阴沉,不再管妹妹说什么,自己扛着那贼人的尸体径直朝外面走去,人家已经委婉的表示了拒绝,只有自家妹妹这种一根筋儿的人,才会非要追问到底。

他这么不吭声的走掉,让卫柳有点儿心慌,哥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她看看苏礼似乎没什么说话的打算,便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回来,从怀里掏出张字条塞给苏礼道:“这是个药方,你拿去自己配好连着服用三十日,以后这种下三滥的迷香什么的就都对你没用了。”她见苏礼朝自己微笑,又忙道,“你别以为是我对你示好,不过是不想看见我哥总担心你罢了。”说罢就追着卫柏出门去了。

苏礼这才觉得自己脱力一般坐倒在椅子上,屋里弥漫着血腥和**残留气味混合的难闻味道,她却也无暇去管,心里只琢磨着该如何对付苏祺。

第二日回家之后,苏礼便直接去到老太太处,一双眼睛红肿不堪,眼下的青痕没有用粉遮盖,显得更加疲惫不堪。

老太太最近瞧着苏礼总是欢喜的很,如今见她这般模样忙道:“礼儿到我身边儿来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祖母……”苏礼唤了一声就扑倒老太太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用眼色示意屋里的丫头婆子全都退下,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待她哭声渐小才又问:“礼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你哭成这样定然不是小事。”

“祖母,昨天我跟我娘出城去看庄子,晚上因为车坏了就在庄子住下了,谁知道晚上、晚上竟遭了贼人,进、进了我的屋子……”苏礼一边说一边抽泣,身子还微微发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贼人?进了你屋子?”老太太被她吓得容颜失色,忙扯着她上下打量道,“那贼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礼流着眼泪摇摇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老太太的手背上,哭着说:“孙女被皇上身边儿的人救了,不然、不然后果……孙女都不敢去想……”

“皇上身边儿的人?”老太太见她摇头先是放下心来,又听她说是皇上身边儿的人,心里又是一紧,难道皇上竟看上家里两个姑娘不成?

就听苏礼又接着说:“就是当初有人暗害咱们家,然后去那边做内应的那位大人,不过他能救了孙女,倒也算得上是误打误撞。因为他原本是追查如意绣庄私下的一些勾当,结果没想到他昨晚追查的,正好就是去害孙女的,于是就正好救了孙女。”

“如意绣庄?”老太太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神登时凌冽起来,“好孩子别哭了,你好生跟祖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大人发现京城最近不甚太平,似乎有个专门帮人牵线雇凶作恶的地方,但是因为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于是就一直自己暗中在追查,后来发现那牵线的地方,竟然就是如意绣庄,昨天那位大人尾随着一个贼人出京,想看他最后到底要做什么,现场抓住他好审问,就瞧见他进了我的房间。那大人是识得咱家人的,所以就忙进屋救了孙女。”

“你是说皇上身边儿的人在查如意绣庄?”老太太再次问道。

苏礼心里一阵恼怒,老太太关心的永远都是家族的利益,至于家里的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怕是都要被她弃之如敝。如今也是,她关注的只是如意绣庄会不会真的有事,会不会事发,而并不关心自己孙女差点儿被人毁了清白。不过她心里的恼火几乎转瞬即逝,自己从小就不在她身边,没什么感情也是正常,也许只有她这样把家族利益摆在首位的性格,才让苏家的地位一直稳步提升。

“是,那位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当着孙女的面审问了那贼人,还说是尾随他一路过来的,孙女记得那绣庄是四姨奶奶那边的产业,虽说孙女不信四姨奶奶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难保下面的人不会偷着做违法的勾当。不过无论怎样,孙女觉得还是应该跟祖母说一声,咱们既然知道了就得自己先主动查证,不然若是被旁人查出来,那咱家可就被动了,到时候就不仅是处置的问题,说不定家里爷们的前途、三姐姐在宫里的地位,咱家的圣宠眷顾,全都会受到致命的影响。”

“嗯,你说的有理,祖母就知道你一直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老太太嘴里随意安慰这苏礼,眼神却盯着别处,心里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过一会儿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朝外面吩咐道:“碧菡,打发人去请老太爷和四姨奶奶过来,说我有要事跟他们商议。”

差不多等到午饭时分,老太爷才带着四姨奶奶进门,不甚耐烦地说:“这回又是什么事情?祺儿已经被关进祠堂,还会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议?”他这些天被家里烦的要死,老四媳妇因为女儿被关所以一病不起,老四出来进去也都苦着脸,四姨奶奶也是每天唠叨个不停,弄的他烦不胜烦。

“上回不过是小时,这回找老爷前来商议的事,怕是要关系到咱们苏家的命运大事!”老太太在主位正襟危坐,十分严肃地说。

老太爷在她的影响下,也认真起来,他知道老太太虽说跟自己很不对盘,但是对于家族的利益却远比自己还要在意,而且从不危言耸听,既然她能说出是与家族命运相关的事情,那他也马上变得关注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礼儿,你来把事情再说一遍给你祖父听。”老太太的眼睛一直盯着四姨奶奶,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四姨奶奶怕是早已经死上几百几千遍。老太爷一共三个姨娘,二姨娘和三姨娘都被自己扳倒,唯有四姨奶奶一直跟自己唱对台戏,最后更是撺掇着老太爷到外面另外建府,当初简直成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她是自己这一世最大的污点,如果不能最终除掉她,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就都是别人嘲笑的对象。

四姨奶奶开始不知是怎么回事,对老太太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熟视无睹,她跟老太太斗了十几年,最后取得了压倒的胜利,她不管别人笑话什么,反正笑话的也是苏家,是苏家的老太太,自己却是赢了老太爷的人不说,还争了这口气。所以对于老太太恶狠狠的目光,她早就见识过许多次,这点儿程度想要对她有所触动,怕是不能够的。她心里正得意着,忽然听到苏礼说到如意绣庄,登时觉得心里一紧,暗道怕是要坏事,在听到后面说皇上身边儿的人已经开始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连花纹硌进肉皮里都没有知觉。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满心都是慌乱和不知所措,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全都被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一堆一堆的问号塞得满满。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老太爷在问她什么话,但是她根本听不清楚,觉得自己已经魂游体外。一记耳光将她从浑浑噩噩中打回现实,她被打的摔在地上浑身痛楚,这才听到老太爷在冲自己咆哮:“你这个贱妇,你没有脑子吗?这种事情你也敢做,你自己想死没关系,你还想拖着苏家给你陪葬吗?”

“老爷息怒,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想对策为好。”老太太十分聪明的没有在此时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但是却又恰到好处的勾起老太爷更大的火气。

“对策,有什么对策可想。”他越说压制不住怒火,“如果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你说还有什么对策可想!”

苏礼抓住时机开口道:“祖父,那位大人如今被皇上派遣去保护三姐姐,也因此与孙女有过两面之缘,昨晚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说,此事是他自己发现的,还在暗中追查阶段,打算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才会上报皇上,所以如今赶紧先将绣庄处理掉,如果没了证据,那位大人说不定会瞧在三姐姐正受圣宠的份上,不会再追究咱们家的。”

“嗯,老四说的有理,来人,先去把如意绣庄给我关门,生意不做了,匾额什么的都摘掉,掌柜伙计什么的全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审。”老太爷听了苏礼的话,不住点头,但是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地上的四姨奶奶身上,见她伏在地上啜泣,气不打一处来地上前就是一脚,“你个贱人还有脸哭!”

“老爷,奴家知错了,您看在奴家帮您生儿育女,兢兢业业打理生意的份儿上,饶过奴家这一次吧!”四姨奶奶此时再没有平日的跋扈,伏在地上哭着哀求。

“饶过?”老太太冷冷地说,“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皇上知道了此事,会不会饶过苏府?你当初钻进钱眼儿里,可曾想过苏家上下爷们的前途和性命,都可能被你牵扯进去?你若是单纯只想挣钱而做下违法乱纪的事儿,倒也还算你是为了家里,可你却还指使人去想要玷污自家姑娘的清白,礼儿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给沈府的,如果婚前失贞,你让她如何自处?让咱们苏府如何自处?是让她自己白绫一条了断,然后让家中背上有负皇恩的名字吗?”

四姨奶奶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只一味地伏在老太爷脚下哭泣,嘴里不住地说:“老爷饶过奴家吧……”

苏礼站在老太太身旁,见老太爷眼神中虽然恼怒,但是还带着些许犹豫和不忍,于是抬手拭泪道:“祖母莫要替孙女说话了,好在孙女被那位大人救下没有出事,都是孙女命苦罢了。只盼着那位大人见绣庄关门,就不会继续追查此事,便是咱们全家的福气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祺破罐子破摔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祺破罐子破摔

“礼儿不用担心,祖母会给你做主的!”老太太伸手将苏礼揽到自己身边,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个委曲求全的孩子,但是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更是咱们苏家的大事。老爷,妾身以为如今该是您做决定的时候了。”

老太爷的神色极其复杂,他看看伏在地上哀声哭求的四姨奶奶,又在心里掂量斟酌整件事情,最终还是没能果断地决定,只说:“等会儿把铺子里的人叫来问问再说,说不定是那贼人故意栽赃……”

“那贼人栽赃,难道皇上身边儿的人也弄错了不成?”老太太恼火顶撞道,自己起身拉着苏礼朝里屋走去,吩咐碧菡道,“等下绣庄的人来了再叫我们,哭丧似的哭得我脑门子疼。”

回到里间后老太太一直闭目不语,苏礼也不能乱动乱语,坐在榻上觉得自己身上很累,但是精神一直十分兴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老七,所以她也不能提起,不然就凭老太太的精明,肯定能发现自己的意图。

她抬眼瞧瞧刘妈,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眉眼能够传递过去的,只能垂头继续想对策。

谁知老太太闭目养神片刻后,忽然睁开眼睛道:“刘妈你去查查,这几日有谁去祠堂看过老七。”

苏礼觉得自己心里狂跳,老太太已经开始怀疑老七了吗?她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只闭着眼睛装作在打瞌睡。

不多时刘妈就回来禀报道:“回老太太的话,这些天家里的主子就只有四姨奶奶去看过七姑娘,其余都是去送饭的丫头婆子,再无旁人。”

“把老七身边儿的那个丫头,那个叫什么的来着?把她给我押来!”老太太微眯起眼睛,余光看见苏礼的头一点一点,眼瞧着就要歪倒,忙示意丫头过来扶她到一旁的榻上去睡。

碧菡和另外一个媳妇子把苏礼半扶半抱到旁边的软塌上,给她腰间搭上条锦帛,见她睡得香甜,还无意识地抿抿嘴巴,忍不住低声道:“四姑娘昨晚又吓又累的,能撑到现在实在是不易,这坐着都睡熟了。”

“唉,这孩子倒也是不易,从进京之后就没安生过几日,最不爱惹是生非,偏偏又事事找上她,好在还有半年就要嫁出去了,她婆家人口单薄,怕是能轻省些。”老太太感慨道。

主仆说话的功夫,刘妈已经把可梅带来,让她在屋里跪好等着回话。

“那天四姨奶奶去看老七,是你在旁边伺候的吧?”老太太瞧也不瞧底下的丫头,闭目转动着手里的念珠问。

“是、是奴婢伺候的。”可梅似乎知道老太太要问什么,人已经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她们两个都说什么了?”

“奴、奴婢在外面候着,没、没听见四姨奶奶和姑娘都说了什么……”可梅伏在地上低声道。

“你这是不见用刑不肯说是不是?”老太太微微抬起眼皮瞧着底下的丫头,冷声道,“上回挨打的地方好了,忘了疼是不是?那这回再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再回来问话。”

可梅上次被打得差点儿去了大半条命,如今这伤还没全好,哪里还敢再挨板子,再打上几板子怕是下半辈子就要残了。可苏祺对她一直不薄,上次为了她还不惜违抗长辈,她又怎么能恩将仇报。

前思后想都没个周全的法子,可梅耳中听得老太太说:“拉出去打!”

“别、别打,奴婢都说了!”可梅忙脱口而出,见凑上来的两个婆子又都后退,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浑身也抖个不停,眼神在自己附近逡巡,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老太太脚边的矮几,那木质的几子尖角十分凸出。她心里默念,姑娘,奴婢不能再陪着您了,只望菩萨保佑您能早日从祠堂脱困,奴婢先去了。想罢猛地一用力,就朝那矮几撞去,登时撞得头破血流,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礼一直在装睡,其实还是在注意屋里动静的,见可梅这般倒是有几分感慨,不管老七和可梅平时心术和为人如何,但是单从主仆情分上来说,这二人倒真是十分牢不可破的。

老太太屋里的人都十分镇静,似乎对这情形见怪不惊,丫头和婆子都不用老太太吩咐,便手脚麻利地上前收拾。

可梅的寻死让老太太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她要的本来就不是证据,这下心中确定,便也不去管那丫头的死活,吩咐道:“把七姑娘带过来,再打发人去把老四和老四媳妇都叫过来,既然要清算,那就要从头到尾算个清楚才好。”

苏祺自从上次挨打被抬走后,这是头一遭再进正房,她素面朝天,一身素净的灰布长袍,头上只将长发用玉簪挽起,竟是从来未有过的朴素打扮,瞧上去倒是比当初浓妆艳抹的时候好看许多。

“孙女给祖母请安!”老七似乎上次被打怕了,如今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张扬和脱跳,规规矩矩地上前磕头,表面看起来沉稳踏实许多。

“起来吧,这回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问你。”老太太懒得跟她多说,直奔主题道,“刚才我叫可梅过来问话,结果她死活不说,竟是一头撞死在我屋里,你那边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值得你这丫头以死维护你?”

“可、可梅死了?”苏祺猛地抬起头看向老太太,难以置信地问。

刘妈不等老太太出声马上道:“七姑娘,老祖宗问您话呢!”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祖宗的祠堂内,天天被灵牌环绕,人做什么祖宗都在天上看着,不敢有什么勾当。”苏祺的语气十分生硬。

“好一句人在做祖宗在看,你眼里还有祖宗?我坐在你面前你都语出不敬,你还有脸说跟我说祖宗?”老太太怒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这段日子算是想明白了,我爹是姨娘生的,所以你从头开始就看我不顺眼,无论我怎么迎合你、怎么讨好你,我在你眼里从来就没有被瞧得起过,你不过是给祖父的面子,所以才给我面子,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你就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爹娘和四姨奶奶都死了,好让老太爷再回到苏家老宅对不对?”苏祺像是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所以说话毫不顾忌。

老太太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抄起桌上的汝窑扁罐就朝她砸去。

苏祺闪身躲过瓷罐,这回干脆直接站起来,梗着脖子朝老太太厉声道:“别以为你弄死我们祖孙二人就能在苏家一手遮天,老太爷不会饶过你,我死后化作鬼都不会放过你!”

“七姑娘这是在混说什么,怎么张口闭口就要死要活的,别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今在说胡话吧!”老太太屋里有个眼生的婆子忽然说,她平日没少收老七和四姨奶奶的好处,如今见这情形,便开口打算开口缓和一下,至少帮老七找个托辞。

“什么时候屋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刘妈上去就甩上两记耳光,“你是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了吧,七姑娘如今住在什么地方?住在祖宗祠堂里,那儿只能受到祖宗的感化和庇护,满口胡吣的老货!”

老太太心里清楚得很,敢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话的,肯定不是奸细就是早被银钱喂饱的,想都不想就挥手道:“拖出去打死!”

两个粗使婆子拖着哭天抢地的婆子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报道:“回老祖宗,已经打完了!”

“拖出去丢了便是,这还用来回禀!”碧菡瞧着老太太面色阴沉,怕她再迁怒别的婆子,忙把人打发出去,又低声嘱咐道,“这两天说话都机警些,别走不走脑子的就往外混说,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外头那个就是前车之鉴。”

两个婆子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地退下去处理尸体。

这会儿四老爷带着四太太也赶到,四太太病还未好,脸色蜡黄,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脱水的花儿,比上次瞧见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被人抬进屋放在椅子上,见自家闺女站在屋子中央,下意识地就把身子出溜下椅子,顺势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太太,我家祺儿年幼不懂事,若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媳妇愿意一应为她承担,求老祖宗千万开恩啊!”

“年幼不懂事?我可没瞧出来,我倒是觉得你教女有方,来了就搅得苏府家宅不和,如今除了杀人放火,她怕是没什么不敢做的了吧!”

“杀人放火……”四太太被吓得差点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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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

嘿,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咱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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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种凌冽的美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种凌冽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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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明鉴,祺儿虽说争强好胜一些,但从不敢做什么害人的勾当啊!”四太太也不经大脑地说。

“不敢害人?那当初她为何被关进祠堂?她连苏家的嫡长房子嗣都敢暗害,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老太太没好气地说,“你出去吧,别在我这儿哭闹,吵得我心烦得很。”

“娘,你起来,别求这个老太婆,她压根儿就没把咱们四房放在眼里,不,我说错了,不是没放在眼里,是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咱们都死光,她才心满意足呢!”苏祺进屋就见四姨奶奶还在外屋跪在地上流泪不敢起身,苏礼躺在老太太旁边的软塌上睡觉,瞧着老太太先是派人去问,然后又逼死了可梅,那老妈子不过帮自己说了句话便被拖出去打死,情知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了,所以言语间毫不客气,恨不得把搬过来以后的憋气全都发泄出来。

“祺儿,我的祺儿啊,你快别混说,赶紧跪下来给老太太赔罪,你这是做什么啊!”四太太只有苏祺一个女儿,素来在家就硬气不起来,原本的性子也软弱,所以除了求饶也想不出个什么旁的主意。

“赔什么罪?”苏祺冷笑道,“娘,你别傻了,与其在祠堂那种鬼地方呆一辈子,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痛快!”

“祺儿你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娘就你一个闺女啊,你要是死了娘可怎么活……”四太太扑上去想拉苏祺跪下,见她还是强硬地撑着,最后只能抱着她的腿痛哭失声。

“混帐东西,被关进祠堂是你咎由自取,原本我还想若是你知道悔过,能在祠堂好好的修生养性,过个两年便求老爷把你放出来,谁知你竟是个教不好的,与其留着你祸害家里,还不如现在打死干净!”

“听听,说实话了吧?有人想让我死,今天别说我是赔罪,我就是做什么都在劫难逃的!”苏祺说罢转身就朝外走。

“祺儿,你、你干什么去?”四太太没抓住她,瞧着她自己扭身走出房门。

老太太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个屡屡只会祸害自己家里的孽障,所以见她这样倒也不气,毕竟跟个要死的人生气也不值当,只吩咐派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她,莫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好。

屋里闹腾的功夫,绣庄的管事、伙计连同所有的绣娘、伺候丫头、扫地婆子全都被押送进府,老太爷打发人进去请老太太出去一同审讯。

四太太原本不知道竟是因为绣庄之事,吓得瘫倒在地,怔了片刻便嚎啕大哭起来。

苏礼正好借着她的哭嚎,假装自己刚刚转醒,揉着眼睛喃喃地问:“半夏,什么时辰了,怎么屋里吵闹的紧?”

屋里闹成这样,杂七杂八的人早就被打发出去,只剩老太太贴身的几个人在,碧菡忙上前柔声道:“四姑娘醒了,您这是睡迷糊了,这儿是老祖宗屋里,半夏妹妹让老祖宗打发回去给您取东西了。”

苏礼知道她的话不过是个借口,自己有什么东西可取,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慢慢睁开眼睛,状似迷糊地四下看看,装作刚刚想起自己身处何方的模样,赶紧翻身起来理理衣裳赔罪道:“孙女该死,竟在老祖宗面前失礼。”

“不碍的,你定是昨夜累得不轻,不过是在祖母这儿睡会儿,有什么值得诚惶诚恐的。”老太太正在刘**搀扶下起身,回手招呼苏礼道,“正好绣庄上的人都押来了,你醒了就跟我一道出去听听,这些个作死的东西都做过什么好事!”

在外间坐定之后,老太太道:“把绣庄的掌柜带进来,请老爷问话吧!”

老太爷咳嗽几声,左右斟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恼火地摆摆手道:“我嗓子不舒服,你问我听着便是。”说罢仿佛要验证自己的话,忙端起茶盏喝上两口。

“既然老爷不舒服,那妾身就代劳了。”老太太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绣庄掌柜,直看得他心慌气短,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打在地上,这才不慌不忙地问:“可知道今个儿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回、回老太太的话,小的不知。”绣庄掌柜回道,绣庄本就是四姨奶奶的陪嫁,本不该老太太过问的,但是这掌柜也精乖的很,四姨奶奶再怎么硬气,也不过是个姨娘,老太太只要能豁出去跟老太爷翻脸,直接打死她都没人能说老太太的不是。更何况他进屋后余光就瞥见四姨奶奶也跪在一旁,心里更加没底。

“不知?连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都不知,这种奴才要来做什么!”老太太连问都不屑多问,直接吩咐,“拖出去打死,把账房先生带进来。”

老太爷刚想开口反对,但又想起刚才是自己让老太太问话的,有寻思着她不过只是想要震慑众人好问出话来,再说左右不过是个下人,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也咽回去不再说话。

“老太太饶命啊,小的说,小的都说……”那掌柜骇得要死,磕头如捣蒜一般,“咱、咱们绣庄私底下是绣了些****帕子、屏风,但这也是因为京里一些达官贵人们喜欢,的确是拿不到明面的,但、但这也是老太爷应了的,真的不是小人自作主张的……”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神色各异,年长些的不住啐骂,年轻的丫头都涨红着脸低头不语。

老太爷也没想到这掌柜上来就先招出这事儿,脸面上登时就挂不住,将手中的茶盏摔到那掌柜身上,怒道:“你个混帐东西,让你交代事情,就捡着大事老师说,还敢把我也攀扯进去?我什么时候允过你们做这种腌臜的事儿?”

四老爷见老太爷面子上下不来,忙起身走到中间跪下道:“请父亲大人息怒,都是儿子的错,当初做这个东西是儿子允的,见掌柜还有些犹豫,便骗他说父亲也是允诺的,都是儿子不好,往父亲大人惩罚。”

老太爷见儿子出来全了自己的脸面,这才面色稍霁地说:“等回去我再跟你算账,现在处置正事要紧,你且一旁去吧。”

“捡要紧的说,别说这些个没用的事情,你也不动动脑子,若是这等小事值得把你们全都押来?”老太太又问道,“捡那些个要进大狱吃官司的事儿说!”

刚开始老太爷心里还有点儿可怜这掌柜,如今却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不耐烦地说:“不说就拖出去打死,换个识时务的进来说。”

“回老、老太爷、老太太的话,小的真的只做过这个,没有旁的了啊!”掌柜跪在地上,汗水已经浸湿衣衫,但是实在又想不起自己都做过什么,听见连老太爷也要打死自己,更是六神无主,将什么自己贪墨过几两银子,让自家姑娘去勾搭四老爷什么的全都招了出来。

老太爷越听越气,一叠声地说:“混帐东西,混账!拖出去打死,给我往死里打!”

掌柜哭喊着被拖了出去,其实还真不是他对四姨奶奶忠心不二,只不过私下那最最见不得人的勾当,四姨奶奶根本就没经过他的手,所以只能算他倒霉,此番白白做了冤死鬼。

接下来账房先生、几个管事、甚至连采买都被叫进来问话,打的打、罚的罚,却依旧没人招认。

老太爷愈发的起疑,而老太太心里也急躁起来,弄得如此大的阵势,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自己最后都不知该如何收场。想到这儿她用余光瞟瞟苏礼,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就相信苏礼的话,也没调查清楚就兴师问罪。

四姨奶奶跪在旁边,一直对自己之前没有反击,没有咬死说这是栽赃陷害十分后悔,当时她没料到苏礼会安然无恙,更没想到苏礼还会知道如意绣庄的事情。但是如今她已经全然冷静下来,见此情形趁机又开始哭求:“老爷子,找人教训教训四丫头,妾身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只跟屋里的婆子嘟囔过两次,主要是因为祺儿被关进祠堂妾身实在气不过,谁知道竟有那不知轻重的人,为了讨好妾身,便真找人去害四丫头。所以刚才老爷和夫人发怒,妾身都没有自辩,因为觉得自己的确有过,结果妾身的委曲求全非但没有让人偃旗息鼓,反倒继续朝妾身身上泼脏水,却是连绣庄都不肯放过。妾身依旧没有为自身辩解,因为觉得这事儿总归要查证后才能说的清楚,不然怎么辩解都是无用的。如今老爷子您也瞧见了,从掌柜到管事,几乎全都打了个遍,问了个遍,根本什么都没问出来,您可要主持公道,还妾身一个清白啊!”

老太爷被这番话说得登时心里便动摇起来,五六个人审问下来,问出来的全都是些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的东西,让他心里好不恼火,听了四姨奶奶的话,又想起老太太本来就跟四姨奶奶不对盘,对于家里的各个买卖更是瞧不上眼,保不准是为了苏礼的事儿借题发挥,想把买卖搅黄了才合心意。

苏礼此时心里也急得要命,难道说四姨奶奶真的那么御下有方,连一个出卖她的人都没有?此番若是她不倒霉,那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她想的出神,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门外,看见满院子站得都是绣娘,忽然心里一动,四姨奶奶开这种买凶作恶的买卖,接待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爷们,因为男人们有钱的门路肯定不会比她少,没门路的又大多没钱,就看她昨天雇的那个三脚猫的贼,就也不是什么能做大买卖的角色,那她的顾客,就肯定是高门大户里面的女眷,那些人有钱,又没什么门路和机会,自然是她招揽的对象。

想到这儿她端起自己的茶盏,微微朝不远处的刘妈招手道:“劳烦妈妈给我换一碗茶水,我想喝热茶。”

刘妈走过来想要接过茶盏,不料苏礼的手暗自使劲儿,她一个没拿稳就正歪在苏礼身上,她不知苏礼是何用意,刚想跪下请罪就被苏礼一把拉住道:“是我不好,没拿稳茶盏,妈妈陪我入内整理一下罢!”

到了内间苏礼将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与刘妈,然后说:“劳烦妈妈想办法知会老祖宗一声,让她老人家审审管绣娘的婆子还有到各府承揽单子的人,我寻思着,应该能问出些端倪的。”

“还是四姑娘脑子灵活,老奴刚才一直寻思,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刘妈半蹲着身子帮苏礼清理干净衣襟,又问,“老奴已经打发人去给姑娘取衣服,姑娘是先出去稍坐还是在这儿等会儿。”

“还是出去吧,祖父母都在外头,我进屋以后就不出去了太过失礼。”苏礼不愿错过好戏,低头看看衣摆,隐约有点儿水渍,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就说,“这个不碍事的。”

刘妈出去后又回到老太太身边儿站着,也不知她是如何跟老太太传递消息的,又审了一个管事之后老太太起身说要进去歇歇,其实就是要去方便的意思,刘妈跟碧菡跟去伺候,半盏茶过去再出来,老太太就比进去时候多了几分精神,朝下面吩咐道:“直接把管着绣娘的管事婆子给我带上来。”

屋里的人都没什么表示,自然更不会有人反对,只有苏礼眼尖地瞧见,跪在老太爷脚边的四姨奶奶,似乎跪不住了似的朝一旁歪了歪身子。

一个年近五旬的婆子被带进屋来,跪在中央低头不做声,老太太对她上下打量片刻问:“你可知自己的罪过?”

“奴婢不知!”这婆子不知是心里无愧,还是接触这些杀人越货勾当多了,竟是十分冷静沉着,完全没有刚才那些管事们的慌乱和紧张,腰板儿挺直地跪着,不卑不亢地回答这老太太的问话。

老太太被她的表现弄得有些许的疑惑,问话便出现间断,但是当她目光扫过屋里的时候,见苏礼满脸胸有成竹的表情,眸子黑亮如水,让她心里也莫名地安定下来,忽然道:“不知那我提醒你一句,就说说你如何接揽各府女眷的生意,然后找些****地痞,做下那些害人的腌臜勾当。你若是老实地自己说,那我便不罚你,你若是抵死不认,我倒也不缺你一个说不说的,刚才已经有人招供,只不过遭罪的是你自己罢了。”

“有人招供?不可能,他们压根儿都不知道这……”那婆子毕竟还是功夫不到家,她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冷静不能露出破绽,不断强化无论怎么惩处都要咬死不说,但没想到老太太竟来这么一手,让她猝不及防,没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这下,老太太的心安定下来,苏礼的心也安了,四姨奶奶直接跪不住瘫软在地,老太爷刚刚缓和下来的情绪又被勾起火来,拍着桌子叫道:“你个不要脸的老货,还挺会装腔作势,刚才瞧着你那沉着冷静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好的,谁知道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啊?我倒是小瞧你了是不是!”

老太太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心情立刻好起来,说话也没了火气,还温言劝慰老太爷道:“老爷您消消气,跟这些个奴才发气不值得,身子可是自己的,万一把您气坏了,就是把他们都打死都赔不起的。”

“你个没脸的东西,还不赶紧老实交代,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老老实实的说,到时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老太爷吩咐自己身后的亲信道,“去把她家里都有什么人给我摸清楚,她敢有一句半句的虚言,就拿她家里的开刀。”

这婆子一家是跟着四姨奶奶陪嫁过来的,在四姨奶奶跟前一直算是有头脸的,所以家里开枝散叶,孩子倒是不少,虽说依旧是家生奴才的命,但是还算都有体面,差事也都不错。如今她一听说老太爷要拿自己家里的人开刀,什么冷静沉着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腰板儿也挺不住了,委顿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老太爷,老奴知道错了,老奴全都照实说,一切的错事都是老奴自己做的,跟老奴家里那口子和孩子们毫无瓜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老太爷开恩啊!”

“那你先把你自己的事儿交代清楚。”老太太开口问道。

“是、是,交代。”那婆子抽抽鼻涕,拿袖子胡乱蹭了蹭脸,便开**代道,“这事儿的起因是这样的,老奴经常去京城的名门贵族各家各府的后院子,去给各府的夫人姑娘看看花样子,送个绣品什么的,结果有一次听到个夫人说,对自家老爷的妾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才解恨,还说若是有人能好好收拾她一顿,自己花多少银子都乐意。老奴回来本是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四姨奶奶听的,谁知道姨奶奶却觉得是个生财的好办法,又让我找机会去跟那家的夫人联系,隐约透露能帮她找人收拾那个妾,结果那夫人出手就给了一百两银子,说如果能弄得破相或是残废,还给加钱。最后姨奶奶雇人在那妾回娘家探望的路上,装成劫道的匪徒,把那小妾的脸上划了老大的两条口子,那小妾虽说捡回了命,但从那以后便失宠了。”

“那夫人心里高兴,又极大方地给了一百两银子,还说日后有什么需要还来找老奴。四姨奶奶雇那几个劫匪不过花了二十两银子,自己什么力都没出就赚了一百八十两,姨奶奶觉得是个不错的营生,便决意要在这方面多做几笔买卖,所以让我每次去各府都要细心留意,看能不能招揽到生意,这样一来二去便真做成了好几笔买卖。京城的女眷都是有各自圈子的,有那么几个夫人姑娘的帮忙宣传,很快便有人主动上门来做买卖了,四姨奶奶便让我一直管着这块的事务,如今被您发现了……”那婆子说两句停顿半天的总算是把大致的事情都说了清楚。

老太太恨恨地瞪着四姨奶奶道:“你个贱婢,自己满脑子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起这营生来了,京城的贵胄才说少不少,可说多也不多,你这样让咱家的人,日后可怎么在京城里抬起头做人啊!”

老太爷也气不打一处来,坐在主位上直喘粗气,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只当是气得也没太在意,抬脚将四姨奶奶踹到一旁骂道:“你还有脸哭,苏家的脸面都被你个贱人给丢光了。”

这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众人全都被声响吸引,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苏祺浓妆艳抹,身着大红缠枝芙蓉织锦罩衣,浑身上下环佩叮当。看着她从门口逆光走进来,看不见面孔,只能看到她满头饰物以及身上织锦折射的光线,让苏礼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当初自己还在心里打趣,看她的打扮像是个会移动的圣诞树,如今距二人初次见面相去不久,但是从心态和经历,自己竟觉得像是过去了几年十几年一般,而那个当初看着有些好笑的女童,却有着一颗让苏礼如何都没想到的狠毒心肠。

苏祺进屋后也不跪拜,站在屋子正中,忽然勾起嘴角极其柔媚地笑了起来,她的唇勾画得十分圆润饱满,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眼角也用黛色勾勒出上挑的弧线,笑的时候眉眼略弯,一时竟是笑得风情万种,根本看不出她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女童。

屋里的人都被她的奇怪举动惊呆,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老太爷和老太太也都忘记斥责她的失礼。

事隔多年苏礼再回忆起那个笑容的时候,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那天的妆容、服饰还有那笑,全都带着一种即将走向毁灭的凌冽美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毁灭?解脱?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毁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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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最先回过神来,喝道:“老七你疯了吗?不是让你在祠堂静修,你弄得鬼魅一般意欲何为?”

“静修?”苏祺继续加深脸上的笑意,笑得让人觉得心慌,“祖父大人,您觉得我是个能精心修行的人吗?”

她不等老太爷说话,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在祠堂住的这些日子,我的确想通了许多事情,也看透了许多事情。想通了我自己的处境,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个你们用来可以联姻的工具,而且还是个地位尴尬的工具,若说我是嫡出的姑娘,我爹却是个姨娘生的,所以老太太瞧不上我,面子上敷衍着我心里却在不屑。若说我是个庶出的,我娘倒还勉强算是个正室夫人。”

“苏祺,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四老爷听不下去呵斥道。

“你别来命令我,你没那个资格,从我出生到现在,你可曾管过我什么?除了给我银子给我衣服给我首饰,你可曾关心过我一句?你不用想,我告诉你,没有,一句都没有!我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我发烧浑身难受的要命,一直吵着要见你,结果你倒是去了,去看了一眼说:‘请最好的大夫,不要怕花钱,有什么好药都用着。’然后就扬长而去,甚至都没有跟我说半个字,所以我恨你,而你也没资格说我。”苏祺嘴里说着控诉,脸上却还挂着笑意,诡异得让四老爷愣是连话都没说出来。

她说罢又扭头看看一旁的四太太,脸上露出一丝怜悯,但嘴里却依旧毫不留情地说:“娘,你的确对我很好,若是说整个苏府,真心对我好的只有你和可梅,但是你对我的好,也不是纯粹的,你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这也就是你没给我生个弟弟,如果真的有个弟弟,你肯定也会对我不屑一顾,就会变得跟爹一样,给我的只有银子,没有半句关爱和温情。而且你知道吗?其实你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因为你软弱、无能,连你的女儿被人欺负你都只会哭着哀求,而从来都升不起反抗和维护的斗志。所以即便你对我好,我也从来都不觉得感谢你。”

“祺儿,你……”四太太被她这番话说得歪在椅背上哭得上不来气。

苏礼扭头去看老太爷和老太太,只见老太爷虽然眼中带有惊讶,但是似乎还有些痛苦的神色,紧锁着眉头,右手抬起揉着额角。老太太干脆闭着眼睛数手中的佛珠,面无表情的把屋里的一切当作听戏。

“姨奶奶,其实你才是我的亲祖母,虽然你并不疼我,只盼着有人能给我爹生个儿子,虽然你这人心狠手辣,满脑子的恶损念头,但是整个家里,我最感谢的人反倒是你,因为是你教我如何不择手段的为自己争取利益。其实我明白,你之所以教我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我将苏家老宅搅乱,然后利用我来跟老太太对阵作法,虽然我并不介意被你利用,但是很遗憾,你我的道行不够,所以今天咱们输了。可是我又瞧不起你,瘫在那边哭什么哭,一样是输,至少我比你输得起,比你输的漂亮!”苏祺说到后面一脸的不屑和鄙夷,不再去看四姨奶奶,将目光转向老太爷。

“而你,我尊敬的祖父大人,其实全家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你自己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靠着自己的姐姐入宫,换来了爵位和地位,然后靠着自己的夫人和姨娘,夫人帮你管家,姨娘帮你挣钱,你自己坐享其成不说还摇摆不定。你去赌场一掷千金的时候,你去窑子里****作乐的时候,你可想过你荷包里的银子是靠谁挣来的?如今却连句维护的话都说不出口,我瞧不起你!”

“还有你们、你们……这苏府大院谁敢说自己是干净的,谁没害过人,没存过腌臜的心思,谁敢说?”苏祺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所有人都不敢与她对视,她似乎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但随即便撞上一双坚定而且清澈的眸子。

“我敢!”苏礼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我自问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礼敬长辈、友爱兄弟姐妹。你在祠堂的这些日子,非但没有好好的审视自身,反而觉得全天下都对你不公。你如今站在这里,一个个的指责过去,你觉得你痛快了吗?就像你当初害人那样痛快是吗?长辈父母之于你,是赐予你生命的人,无论你觉得他们对你如何不好,只这一份恩德,就值得你一世恭谨以侍。姐妹之于你,是应该血浓于水、相互扶持的对象,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情分三番四次的加以暗害。苏祺,其实人生就是一面镜子,你对它友善的微笑,它回报给你的也是微笑,你对它横眉冷目,它对你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请你在指责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你的心里可曾关心过谁,体贴过谁,对谁真心诚意的好过?如果没有,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我……”苏祺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怔仲,随即又蛮不讲理地嚷道,“你别跟我说大道理,你有疼你的父母和哥哥,又有皇上的赐婚,你如今是志得意满了,自然不会理解我的痛苦。”

“你如果硬要这样强词夺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难道就因为我有父母疼爱,就应该被你三番四次的加害?苏祺,你果真是蛮不讲理,无药可救!”苏礼刚才不过只是说给老太太听的,所以根本无意与苏祺争论,

“礼儿莫要同她这个疯子理论。”老太太果然睁开眼睛道,“跟这种人是讲不出道理的,白白浪费口舌。苏祺,你可承认昨天是你雇人意图加害礼儿?”

“不仅是昨天,以前你带她们入宫贺寿,是我雇人在她的甜汤里下药,想让她腹泻不能进宫,谁知道她命好居然痊愈了。后来我跟苏祯勾结,让她偷了苏礼绣的香囊,在其中加入麝香想要嫁祸给她,谁知道反倒害自己被关入祠堂,我心里不甘,所以我要毁了她,谁知道她竟然如此命大,三番四次都害她不成!”苏祺恨恨地说。

“你、你简直就是疯了!”老太太怒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丢进后院子的井里,我们苏家没有这样的姑娘!”

四太太虽说被苏祺一番话打击的晕头转向,但听说要把女儿淹死,母女天性还是战胜一切,扑到地当中磕头道:“求老太太饶命,祺儿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怕是被什么妖魔邪祟侵害才会如此,要不找个道士或是法师来驱妖除魔试试?”

“胡说八道,她在祖宗祠堂住了小半月,有什么妖魔邪祟能进得祠堂?还是说你觉得苏家的祖宗祠堂里面有什么不干净?”老太太猛力一拍桌子,将四太太吓得浑身一抖。

这时苏祺忽然又是邪气的一笑,嘴角似乎是胭脂洇开来一般,晕染出点点红晕,然后笑着说:“很可惜,你杀不了我,只有我自己想死,我才会离开人世,你们、你们都没有资格能够夺去我的性命!”她嫩葱般的手指在屋里众人的脸上点来点去,身子已经开始摇晃,站立不稳。

“不好,怕是之前吃了什么药吧?”刘妈看见苏祺唇边那疑似血迹的嫣红,忙叫不好。

苏祺歇斯底里地嚷道:“我就是死,我也要在天上看着你们,诅咒你们,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得不到好下场!”

苏礼知道老太太最近越来越相信鬼神之说,见她听了苏祺的话面色不善,便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冲着下面勉力支撑身体的苏祺道:“七妹妹,你心肠如此狠毒,我看你死后怕是无法上天去的,下了地狱会有阎王和鬼差看着你的,你就休要在此口出妄言。”

老太太听了苏礼的话,稳住心神应和道:“礼儿说的没错,你这样恶毒的小蹄子,对长辈不敬,加害姐妹,你这样的人不下地狱,那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苏礼见屋里闹成这样,不知为何老太爷却一直没有发话,她扭头一看,就见老太爷目光发直,嘴角歪斜挂着口水,身体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

这,难道是脑溢血?苏礼对医学并没什么了解,但是看着这模样似乎有些相似,再联系到他刚才怕是被刺激的不轻,盛怒之下脑血管破裂倒是也有可能。

她忙对老太太道:“老祖宗,您快瞧,祖父他老人家似乎身子不适。”

她这一句话把屋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扯到老太爷身上,毕竟苏祺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还是老太爷更为重要。

老太太一看这情况心道怕是不好,忙打发人去请大夫,然后招呼下人将老太爷搬到屋里炕上躺好,自己却还是稳坐在主位上没动地方。

她表面上看上去十分镇静,其实心里早就像热开的油锅一样翻滚,如果老太爷现在就没了,那么爵位到底如何是好?老大唯一的儿子如今不举,怕是不能有儿子了,虽说老大媳妇又有了身孕,但是又不能现在就生下来,而且虽知道到底是男是女,至于老三家,有两个儿子似乎倒是不愁传宗接代之事,可自己一直不喜老三,虽说现在好了许多,但是心里总还是有些疙瘩。

不过如果老太爷死后,外面那边的产业就都可以收归自己这边所有,四姨奶奶也可以任凭自己处置,似乎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只要自己还在苏家就不能分家,以后自己当家,手里又有了产业,更加没人在眼前添乱添堵,日子倒是比现在舒心的紧。

屋里的人基本全都去忙活老太爷,四老爷也深知如果老太爷现在没了,自己非但得不到爵位,说不定连产业都要被人侵吞,自然是早就拥到里屋守着。

老太太在魂游天外地想心事,整个正房只有四太太和苏礼还记得,苏祺已经将死。四太太抱着女儿已经站立不住的身子,手一直徒劳无功地想要抹干净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水,她今天被太多的事情打击,嗓子早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连哭都已经无法再流出眼泪。

苏礼坐在老太太身边,冷眼看着苏祺躺在四太太怀里,目光涣散,嘴角流血,身子还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她想让自己的死得到众人的瞩目,然后在自己以为的凄美中死去,让其余人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起她的诅咒,但是十分遗憾的是,人生的剧本在很多时候都不是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好比她现在,大红的衣裙已经凌乱,头上的发饰更是散落一地,满脸的血污而且还不能立时死去。

若说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苏礼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堵玻璃墙外,看着里面的人演出,却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与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依旧是在江南的小镇上,住着依河而居的二层小楼,每天在屋里偷着看看话本,听见楼梯的吱嘎声忙装作绣花。在楼上听着哥哥唤自己的名字,然后下楼同他一起去钓鱼、采菱角、摘莲蓬。

而不是坐在这个人人都戴着面具,人人都口不对心的大宅子里,过这这种地方别人算计,还要算计别人的日子。

屋里依旧乱作一团,但是在苏礼眼中似乎都化作了一个个静态的画面,老太太闭目捻动佛珠念经,四太太抱着已经气绝身亡的苏祺,老太爷口眼歪斜地躺在炕上,身边围着一堆并不真正关心他死活的人。

“老太太,大夫已经诊过脉,给老太爷施过针,也开了药方,您要不要过目一下?”碧菡过来说话打断了苏礼那灵魂出窍一般的冥想。

“不必了!”老太太轻轻地吁了口气,既然有药方就说明还没有走,她压下自己的思绪,“你去抓药,半点儿不能马虎,更不能经别人的手,然后把大夫叫来跟我说说情况。”

“是,奴婢明白!”碧菡领命而去。

大夫过来行礼后道:“回禀老太太,老太爷此乃中风之症,学生已经施针稳住病情,但人依旧昏迷不醒,学生也依症开了方子,但恕学生直言,老太爷能否醒来,还是未知之数。”

“就是说,如今没有性命之虞,但何时能够转醒,却是说不好的?”老太太眼皮也不抬地问。

“回老太太的话,老太爷此症,随时会有性命之虞,至于转醒……怕是……唉,俗话说医病不能医命,老太爷能坚持多久,除了每日施针喂药之外,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我知道了,劳烦先生就在正房住下,就近照顾老爷吧。”老太太依旧是没什么语气地说。

“学生不敢当劳烦二字,定当尽心竭力。”大夫早就瞧见正房屋里那边四太太抱着个断气的姑娘,这边四姨奶奶还瘫软在地,不过这都与他无关,所以他对老太太回过话,便又回里屋去照看病人。

老太太垂眸想了片刻,吩咐人去通知大房、二房、三房还有两位姑奶奶,又打发人去宫里和亲友家送信,最后才将目光转回到屋里的那几个人身上,思忖一会儿吩咐道:“来人,将四太太扶下去休息,把老七的尸首抬下去,着人焚化后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四太太听了这话半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接双眼翻白厥过去。老太太抬眼瞟了下道:“叫大夫顺便也给四太太瞧瞧,别也弄个什么毛病出来,家里病人已经够多了。”

她最后又扭头看向还堆在地上的四姨奶奶,开口问道:“妹妹,你说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你恨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老2和老三都被你弄死了,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我的福气,不过我最终还是没能斗过你,所以我也没话好说,自己的命自己认,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四姨奶奶的脸上一片死灰之色,眼中也毫无生的****,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死期将至。

“妹妹这说的是哪里话!”老太太喝了口茶水道,“其实你的命一直很好,你刚才没听到大夫的话吗?老爷如今病中在床,我就是再恨你,我也不能现在弄死你,不然就是犯了忌讳的。”

四姨奶奶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是转瞬即逝,依旧绝望地喃喃道:“我倒是真不如学祺儿,自己了断了干净,落在你手里难道还会有我什么好果子吃不成?与其被你折磨死,我还不如自己死了干净。”

她说罢想起身朝柜子撞去,但是没想到自己跪坐时间太久,腿早就酸软,哪里还使得出力气,根本没冲出去多远就摔在地上。

“别费力了,其实有时候,活下去比死更需要勇气,我也教你一个乖,在这大宅门里,想笑到最后,除了能抓住男人的心,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你这个姨娘的身份,就注定你最后只会败在我的手里。”老太太说着将手边的那碗残茶全都泼到四姨奶奶脸上,朝外面叫人道,“来人,把四姨奶奶扶下去好生照看,她若是少了根头发,我就唯你们是问!”

苏礼坐在一旁低垂着头,感觉今天家里的人似乎都被苏祺传染上了疯狂,连老太太这个素日都隐藏得很深的人,今天都跟四姨奶奶这样说话,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提前离开,就可以不用听到这番对话。

四姨奶奶的脸上妆容早已经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如今又挂上许多茶叶,她自己也不知道抬手擦去,看起来更是狼狈不堪。

她没有任何反抗地由着两个婆子将自己拖下去,直到门口忽然扬声嚷道:“你别得意的太早,就算你最后赢了又如何,这十几年来,你都是独守空房,我却有男人陪着,所以到底谁赢谁输,你说说应该怎么算?而且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更加清楚,难道你每晚都不会做噩梦吗?小心到时候她们一起来找你!哈哈哈哈哈……”

两个婆子被她的话骇得要死,拼命想拖她出门,但是她死命抠着门板不肯放手。最后还是一个婆子一咬牙,用力踩了她手一脚,这才将人拖了出去。

老太太见四姨奶奶终于消失在房中,整个人也像卸了气的皮球似的委顿在椅子上,刚才四姨奶奶的话还是让她听进心里了,但是她心里一直安慰自己,想要在这宅门生存下去,谁的手上能不沾血,如果自己不去争去拼,那受累的就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儿女,如今虽说自己算计一生,甚至半生独守空房,但是自己的孩子总算是有个正经的出身,能有个好的前途,这样自己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斗。

她正心如乱麻地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抬眼看见苏礼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然后说:“祖母,莫要被她们的话乱了心神,高门大户里头的不易,不身处其中根本不会明白,您若是不争不拼,即便当初能自己活命,说不定二伯和我爹都根本不会来到人世,更不会一有我们这些孩子。您是一个好母亲,一个好祖母,而且您事事都以苏家的利益为最先,您更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的当家主母。虽说老太爷是跟四姨奶奶搬出去住,但是孙女在旁看着,其实遇到大事,祖父还是很尊重您的意见,因为他也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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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皇商的嫡长女,却是爹不亲、后母恶,名门宅院就是斗争多!

再斗我?再斗我?再斗我就把你斗掉!

什么?救了人不说还得以身相许?送信物还是送点儿贵重轻便的吧,过不好咱直接抱着妆奁匣子先闪人再说!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苏老太爷的重病,让家中很快便挤满了亲友,虽说大家全都心思各异,但总归还是要来瞧瞧,安慰几句。

让大家都很好奇的是老太太身旁一直陪着的,已经不是家中一直受宠的苏禅,而换成了个瞧着比苏禅略微年幼的姑娘,一身儿桃花云雾烟罗衫,曳地烟笼百水裙,软底珍珠绣鞋走起路来悄然无声。乌发间只插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脸上薄施粉黛,五官乍一看不打眼,但却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让人瞧着就觉得心里安宁许多。

很快就有人问到姑娘的身份,才知道原来是苏府三房嫡出的姑娘,众人在老太太面前都是交口夸赞,私下却又忍不住嘀咕,难道苏府真的要三房翻身了不成?

苏礼面上沉着稳当,一直陪在老太太身边儿,听着她介绍家中的亲眷好友,逐一的行礼问安,对所有的赞扬都只微笑回礼。其实她此时人已经累得不行,心里有记挂着苏文氏,刚才半夏取衣服来给她换的时候说,苏文氏昨个儿整日劳顿,晚上住的地方又有些阴潮,加上迷香和今早听说事情缘故的打击,直接病倒起不来身。苏礼一直被老太太留在这边,如今根本无法得知苏文氏的情况,想到就觉得忧心不已。

但这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信任,之前一反自己平日性情的对苏祺长篇大论,而后有说了那番安慰老太太的话,求得还不都是这个机会,这个站在老太太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三房的姑娘最受老太太倚重,是倚重而不是宠爱,这就是跟苏禅的不同。自己要的不是那虚无缥缈,今个儿可以给你,明个儿就能收回去的宠爱,而是老太太的一种姿态,让京城的贵胄知道苏府的三房其实是有地位的。

所以她只能忍住自己的疲劳,忍住自己的担心,让自己半点儿都不出差错地坚持到最后。

家中无论远近的亲眷基本都接待完毕,老太太也露出倦容,今个儿一整天的事故实在太多,虽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也都是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前进,但毕竟年岁不饶人,她心里暗暗叹气,自己果然是老了,结发的夫君也已经倒下,如今还要撑着苏府的门面和一应事务,她忍不住担心,如果某一天自己也像老爷子那样,就这么倒下了,那苏府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

刚想完她又在心里自嘲地笑笑,都已经倒下,到时候怕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也不能管着他们一辈子。到如今自己膝下的儿女,大儿子虽说瞧着风光,但家里只有一个独苗,偏生还不能再有子嗣,自己当初本想打发碧菡去试探,谁知道他竟自己来承认了一切。当初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嫡孙,让她寒透了心,幸好雅琴又有了身孕,老天保佑是个男丁,苏府已经太久没有喜事,也应该添丁进口来冲冲阖府上下的阴霾。老三是自己一直不喜的,所以母子之间总是隔着什么,但如今瞧着他的一双儿女倒是教养得极好,尤其是老四丫头,玲珑心思一点就透不说,还沉稳得体,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唉,若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

老太太和苏礼都趁着没人的空档偷闲歇着,但是心里不住翻滚的心思又哪里是能够歇的住的,二人全都魂游天外之时,管家从外面奔进来,被门槛一绊几乎是滚进来的,也顾不得跪正身子,就势叩头道:“老太太,太后和圣上都遣人来探老太爷的病,还带了旨意和赏赐来,前来报信儿的内官刚到,说是人怕是都已经出宫门了,大老爷正忙着前头布置接旨呢,打发小的来请您赶紧换好衣裳,等着出去接旨谢恩呢!”

老太太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刚听了这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住半晌才反问道:“你说什么?太后和皇上遣人来探病?”

“是啊!这么天大的事儿小的哪儿敢混说。”管家忙应着。

“这可真是皇恩浩荡,是太后和圣上对咱家的眷顾呢!”苏礼见老太太还在愣神,忙开口接言道。

刚进屋的几个客人也忙上来道喜,为自己赶上这么个好时机觉得欣喜,从当初的苏禅进宫伴驾,到如今太后和皇上的恩宠,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京城的所有人,苏府的圣宠依旧。自然就有很多人心里会忍不住嘀咕,难道苏府这回又要借着姑娘入宫而再次兴盛起来不成?

京城说起来很大,但是消息传递却又确实很快,许多根本不知道苏老太爷生病或者没打算来露面的人,都急忙地吩咐下人备礼朝苏府赶来。

众人伺候着老太太按品级换好诰命的服饰,如今虽说是将近九月,但白天却还并不凉快,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加上繁复的头饰环佩,让原本就觉得疲惫的老太太身体更加吃不消,但这份荣耀却让她打心里能提起精神来。她努力挺直腰背,但是渐渐粗重的呼吸和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却还是出卖了她的吃力。

苏礼一直落后半步,跟碧菡一起小心地扶着她,朝前院的正厅走去。还好这回传旨内官来的极快,她们刚到正厅就听见外面传来净道的敲击声。苏礼扭头在人群中扫视,很快就看到嫂子扶着苏文氏在不远处候着,苏文氏一反平日淡妆的模样,脸上的水粉胭脂涂得极厚,又见苏文氏朝自己微笑示意无事。苏礼知道定然是她病得面色难看,才只能这般遮掩,心中担心更胜,但却又根本无法上前说话。

跪在被太阳晒得滚热的地面,听着上面的花团锦簇却又不知所云的骈体文,苏礼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忙偷眼去瞧老太太,果然见她跪得有些摇摇欲坠。刚才因为老太太一直拉着她的手,所以她也不知自己合不合规矩地紧跟着老太太身后跪着,结果就导致现在就在香案前面不远处,别说伸手去扶,就是连歪头都不敢,她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圣旨快些读完。

谁知懿旨和圣旨宣读完毕竟还有长长的赏赐单子,什么各种药材,各种带着吉祥寓意的物件,苏礼看着老太太的汗珠已经打湿她额前的小半块青石板。

终于等到所有的东西全都读完,底下的众人早已经跪得叫苦不迭,还要叩头再三谢恩方能起身。苏礼刚起身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但是她早有防备,狠命地朝自己嘴唇咬上一口,这才唤回意识。她自己站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前半步,从后面死死地撑住了老太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老太太双手颤抖地捧着懿旨和圣旨,几乎把大半的重量都倚在了自己身上。

“老祖宗,皇恩浩荡,是咱家的福分,更是老太爷的福分,有太后和圣上的恩庇,老太爷定然会吉人天相。”苏礼见那传旨的内官的眼神一直在老太太颤抖的双手上扫视,也顾不得自己开口是不是僭越,边说话边伸手覆在老太太的手上,帮她托稳懿旨和圣旨,生怕她一个拿不稳把东西掉在地上,到时候这一家老小怕是都要跟着遭殃了。

听到苏礼这么说,那内官的眼神也从狐疑变成了带着笑意,开口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老太太莫要太过担忧,还烦请老太太带咱家去看看苏老太爷,圣上还特意命咱家带来了御医,正好给老太爷好生瞧瞧。”

有这么两句话工夫的缓和,让老太太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但是却还是****发软提不起力气,若不是倚着苏礼,怕是连站都站不稳,耳中听得那内官这样说,心里着急却又不想示弱,忽然觉得苏礼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指甲尖锐地扎了自己一下。

老太太下意识地望向自己手中明黄色的卷轴,心里这才有了主意,微微欠身道:“让犬子苏浩带大人前去探望夫君,老身先去祠堂将太后及圣上的恩典供奉于祖先面前,苏家世代铭记皇恩。”

那内官听了满脸堆笑:“苏老太太此言极是,是小的糊涂竟忘了此事,那便由苏家大爷前头带路吧!”

苏浩忙上前躬身引路道:“大人这边请。”

眼见苏浩带着那内官去了后宅,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几乎整个人全都放松下来,重量都挂在了苏礼身上。

苏礼心里暗暗庆幸好在老太太不是很重,但还是有些吃不住劲儿,朝旁边喝道:“一个个都是死人,没听见老太太说要去祠堂,还不赶紧去备轿。”

这才有人忙应着下去,碧菡也凑上前帮着苏礼扶住老太太,先挪到阴凉处稍事歇息,苏礼终于从压力中解脱出来,自己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对刘妈道:“刘妈妈,劳烦您打发人去把老太太的常服拿上一套,直接送到祠堂去,再打发人去烧些热水,煮一碗参茶,全都拿到祠堂去。”

刘妈见老太太没有反对,便躬身应诺着下去张罗。

这会儿功夫轿子也已经到了面前,苏礼扶着老太太上轿的时候,只觉她微微用力握握自己的手,轻声道:“好孩子,今天多亏有你。”老太太的轿子刚走,苏礼便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廊下。

等苏礼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她四下看看确定是在自己的床上,这才出声唤道:“半夏……”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喉咙有些灼灼地疼,声音也带着沙哑。

“姑娘,您醒了?”半夏手里端着檀木托盘,刚掀开帘子进屋,见苏礼醒了忙将托盘放在一旁,朝外招呼锦之一同进屋伺候。

“这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苏礼觉得自己头昏沉沉的,也不知是睡得不足还是睡太多了,浑身上下的疲劳丝毫没有因为睡觉而得以减轻。

“这会儿刚刚戌时初刻,姑娘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奴婢服侍您用点儿粥或是汤水,再多睡会儿吧!”锦之见苏礼欲起身,忙上前扶着她,在她身后垫上个粟玉芯苏绣软枕。

“娘的身子怎么样了?可请大夫瞧过了?”苏礼急着问苏文氏的情况。

“大夫一直在老太爷房里伺候,太太不许人去请,说自己歇歇就好……”半夏瞧着苏礼的面色难看,越说声音越小。

“胡闹!”苏礼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猛地咳嗽几声才说,“家里的大夫没空难道不会去外头请?”

“姑娘您别动气,您连着累了这两日,身子怕是有亏虚,再动肝火对身子不好!”锦之见苏礼生气,忙上前劝慰道,“今天家中事情这般繁杂,太太说这个当口找人去请大夫,弄不好要被人说闲话的,今个儿姑娘在家里和外头人面前都这么露脸,本就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出去请大夫折腾,传出去要被人说太太恃宠。”

“那有病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啊!”苏礼寻思片刻招呼半夏道,“哥哥应该已经回家了,你去让他出门请大夫,然后去娘那边,着人把角门打开,那边素日都是锁着的,也没人看门,园子里都是自家的人,不碍事的,即便万一传出去风声,便只说是哥哥心疼娘亲,自作主张便是了。”

半夏应诺着下去,锦之上前将一梅花式填漆炕桌放在苏礼身旁,从檀木托盘中端上几个盘子碗的,苏礼瞧着无外乎是粥、汤和几小碟酱菜之类,看着就没什么胃口,皱眉摇摇头说:“都拿下去吧,我不饿。”

“姑娘昨晚****未睡,今个儿从早到现在更是粒米未进,怎么能说不饿呢!”锦之只能软言劝她,“即便是姑娘不觉得饿,那胃肠也该饿了,好歹少用几口,暖暖胃口也好的,不然这样再睡下,怕是要把胃饿坏的。”

“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如何了?”苏礼扭头来问。

锦之见她执意不肯吃,只好先将那桌子端到一旁放下,才回话道:“老太爷还是那样,人一直昏睡着,好在汤药还能送下去,听奴婢娘说太医都说,如今不过就是靠药材吊着命,能多捱一时算一时罢了。下午京中大小官员,什么皇商世家的,全都有人来瞧,老太太推说在祠堂念经,好歹歇了一歇,一直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外应酬,女眷们是二太太和五姑娘张罗的。”

“对了,老七的丧事……”苏礼听到锦之说五姑娘,这才想起今日家中还有丧事。

“七姑娘还未及笄,而且如今老太爷这般情形,更加不能办丧事,老太太原本说是让拖出去焚化就随便埋了,后来也许是为了给老太爷积福,也许是被四太太哭得烦了,便允了在家停灵一日然后拉出去下葬。”锦之跟苏礼讲着,“可怜七姑娘,小小年纪就去了,还要落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孤魂野鬼?”苏礼不解地问。

“是啊,七姑娘还未成亲,又是自尽,只能葬在外边儿,不能进墓园的。”

说着话书雪拎着热水进来,跟锦之一起伺候苏礼洗脸洗手,锦之忍不住又劝道:“姑娘,您哪怕是没胃口,也少进几口可好?是不是这几样不合您的口味,您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做。”

她说完半晌也没听见苏礼说话,抬头一看苏礼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就说:“你们给我找身素色的衣服,我去送送七妹妹。”

“姑娘,都这么晚了,停灵的地方阴气重,要不您明早再去吧!”锦之没想到苏礼竟说要去拜灵,忙劝阻道。

“让你去准备就去准备!”苏礼皱眉道。

锦之见状只好吩咐书雪去拿衣服,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去拿那套玉色如意云纹缎裳,再把梳妆盒跟首饰盒一道取来。”如今老太爷卧病在床,白色却是不能穿的,但去拜灵又不能穿得鲜亮,只能这样折中取个靠色。

看着书雪出门,锦之又忍不住劝道:“姑娘这又是何苦,除了四老爷和四太太,四姨奶奶如今也在那边,您这样过去还指不定怎么被人排遣,您如今身子也不好,何苦去吃这个排头。”

“我知道你是替我想,但是我跟七妹妹总算姐妹一场,虽说她对我不仁,但人死灯灭、前尘尽消,我又何苦念着那点儿错处不放,去瞧瞧她总算是我们今生姐妹一场。”苏礼嘴上是如此说着,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苏祺是死了,但是府里还有那么多人瞧着,自己若是连她停灵都不肯去拜上一拜,岂不是显得自己量窄小气。而且自己从不信鬼神之说,人死万事消,又不用出什么力气,何不去做个姿态。

至于四房的人,老太太如今不过是顾忌老太爷的病,而且也没时间和精力来收拾他们,就算去了被骂几句,又能有什么相干,反正他们也张扬不了几日。

所以她坐起身子,吩咐锦之道:“就梳个简单的发髻,用那个白玉簪子点缀便好。耳坠子挑那对玉兰花的。”说罢褪下手上的赤金钏子,从枕边摸出之前老太太赏的楠木串珠戴在腕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开五朵,一枝独秀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开五朵,一枝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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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布置在家中极为偏僻的一个院落,苏礼坐车从外面夹道绕过大半个苏府,这才下车换成软轿。

因为不能披白,所以门口连对带着“奠”字的白纸灯笼都没有,仅仅是将原本的红纸灯笼取下,黑漆漆的大门在月光映衬下显得极为阴森冷清,初秋的天气向来都是早晚凉爽,但是如今夜风吹过,却只让人觉得冷飕飕的骇人。

锦之将苏礼从轿子中扶出来,忍不住打个哆嗦道:“姑娘,真的要进去啊?”

“人都来了自然要进去。”苏礼望着那黑洞洞如兽口的大门,微微用力挺直后背,抬手抿抿鬓发,将白玉簪扶正,便搭着锦之的手走进门去。

院子里同外面一般冷清,这院子日久没人居住打扫,杂草都已经蜿蜒到石板路上,满地的落叶踩在脚下沙沙作响。

锦之和半夏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都打点起精神,生怕有人冲出来伤到苏礼。不过她们一直走到屋门口,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屋里正中摆放着棺木,前面陈着香案、牌位、香炉、铜盆、软垫等物件,左右胡乱挂着两条发灰的布幔,铜盆中的纸几近烧光,在一片黑灰中星星点点散落些火星,偶尔爆出个小小的火花,随即消失不见。

苏礼瞧着这番情形,微微叹气道:“半夏,替我取几根香来,我送送七妹妹。”

“姐姐倒是‘有心’啊!”屋角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个冷清的女生,半夏吓得差点儿将香炉打翻在地。

“原来五妹妹也在这儿!”苏礼听出她的声音,扭头循声望去,见苏裬一身墨色如意暗纹缎裳从阴影中走出,难怪站在屋角竟都没被人察觉。

“正房里面嘈杂的人心里难受,我便借口说送七妹妹,跑来这儿躲躲清静。”苏裬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在一旁看着苏礼举香祭拜。

“五妹妹的确会找地方,如今这儿怕是府里最清静的地方了。”苏礼从香案旁拿过一些纸钱和纸元宝,让半夏就着香烛引来火,蹲在地上一张张地往铜盘里添纸钱。

“人死灯灭,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苏裬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是却还是隐约能听出其中的不满。

“对死人的确是没意义的,丧事本身就是为了继续活下去的人而办,无论是为了纪念、赎罪、面子还是别的什么。”苏礼依旧往火盆里投着纸钱。

“那四姐姐来却是为了什么?”苏裬马上就问道。

“自然是为了纪念,虽说相处时日不长,但毕竟我们姐妹一场,她明日变要下葬,我又怎么能不来送上一送呢?”苏礼将手中最后一个金纸元宝投进火盆中,看着它瞬间就被火舌卷进去,才似乎完成了任务一般起身。

“四叔四婶他们都不在,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场面上的话。”苏裬走到苏礼面前盯着她瞧了半晌,忽然笑道,“四姐姐真是个有趣的人!”

“什么有趣?我不明白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礼垂首弹落不知何时落在衣袖上的纸灰。

“姐姐怕是不知道,我有个说好不好,但是也不算坏的毛病,便是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大家都觉得我不爱说话,其实我只是喜欢看着别人做事,听着别人说话,然后去寻思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苏裬自己笑眯眯地说,“这是个很有趣的事情,看着别人脸上笑靥如花心里恨得咬牙,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念叨着恶毒的诅咒,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

“听妹妹这样说起来倒真是有趣,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口是心非之人,都一一去探究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我觉得看不透你,以前我觉得自己看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因为你似乎无意争夺,但渐渐的我似乎是看懂了,你在藏拙和平淡后面的杀机,如今三姐姐入宫了,六妹妹安分守己了,七妹妹如今也走了,你何时来对付我呢?”苏裬说到最后猛地板起面孔。

“我实在是不明白五妹妹在说什么,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对付你?”苏礼心里着恼,自己压根儿就没跟她有过任何仇怨,二房和三房之间目前也没有利益冲突,苏裬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言语到底都是从何而来。

苏裬眯起眼睛凑近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是假装还是什么,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蹙眉道:“难道四姐姐压根儿就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苏礼挑眉道,“五妹妹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就是为了戏耍我的吗?那你似乎是找错了地方,好歹也要对死者尊敬些。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不奉陪了,家母还在病中,我要过去探病。”

“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瞧着你倒还真不似假装,你难道真不知道当年三姨奶奶被打死前说了什么话?”苏裬一本正经地问。

“这话问的真是蹊跷,那会儿我爹不过才几岁?我又如何得知!”苏礼语气开始有些不耐。

“花开五朵,一枝独秀!”苏裬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这就是当初三姨奶奶死前一直喊着的话,当初老宅里的有人说,人临死前能看到天道人命,三姨奶奶必是看到了什么,还有人说三姨奶奶那是对苏府发出的诅咒,但是从她死后,苏府就从未同时有过五个待嫁的姑娘,直到你和六妹妹进京。”

苏礼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转身就朝外走去:“五妹妹,亏你看了那许多的书,竟然连这种以讹传讹的东西都会相信,即便当初三姨奶奶是感召到了什么事情,花开五朵一枝独秀也可以说是五个姑娘会有一个进宫呢!五妹妹若是这般信鬼神之说,那我劝你还是速速回屋吧,灵堂阴气重,小心七妹妹气闷出来找你说话!”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上了软轿吩咐道:“先去正房,瞧瞧老太爷和老祖宗去。”

“是!”半夏放下轿帘,吩咐抬轿的婆子往正房走去,自己在一旁说,“姑娘饿不饿?奴婢这儿给您装了一小提盒的点心,若是觉得饿便用几口可好?”

“你有心了,不过我今天实在是没胃口,先放着吧!”苏礼靠在轿子里,抬手揉捏着酸胀的眉心,今个儿一天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脑子昏沉沉的发胀,精神却偏生还不敢放松片刻,搞得有些用脑过度的疲惫感。

正房如今还是灯火通明,丫头婆子忙忙碌碌的进出,见苏礼走过来,全都躬身行礼,有些个心思浅的更是面露讨好的笑意,苏礼路过都只微微颔首,也不作停留便径直进得屋去。

老太太这会儿还没歇下,东厢的头一进的榻上,让苏礼意外的是竟在这儿看见了苏祯,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处正拿着美人锤给老太太敲腿。

“给祖母请安!”苏礼上前行礼道。

“礼儿起来了?我都打发人去嘱咐过,让你屋里的丫头别吵醒你,即便是你自己醒了也不用过来了,这边儿丫头婆子的一堆,你还不好生歇歇。”老太太状似埋怨地关心道。

“既然都醒了不来瞧瞧哪里放得下心,其实早就起来,不过先去送了送七妹妹,这才又转过来的。”苏礼照实说道。

老太太听到她说七妹妹,脸上神色僵了一下,但随即又叹气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纯良,无论什么时候还都念着姐妹情分,希望老七若是死后真的有知,见你如此以德报怨,也能知道悔过才好。”

“祖父情况现下如何?”苏礼问道,“不知孙女进去瞧瞧可是方便?”

“还不就是那样,你先进去瞧瞧吧,不碍事的!”老太太朝苏礼挥挥手。

苏礼没想到里面的隔间中会有这许多的人,四老爷和四太太居然是在这儿床边守着,她上前屈膝行礼道:“见过四叔、四婶儿!”

四老爷见是苏礼,面色有些难看,但好在还是维持着面子地微微点头,算是受了她的礼。四太太本就软弱,虽说心里对苏礼有些怨气,但见自家男人都没发作,便也压下自己的心思胡乱点头。

苏礼没心思理会他们都在想什么,行礼后便径直走到床边,老太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角还是有些扭歪,偶尔会有口水流出来,所以床边跪着个丫头,时不时地拿帕子替他拭去口水。

“药可是能用得进去?有没有喂过什么吃食?”苏礼问那丫头。

“回四姑娘的话,服药的时候要大夫来施针方能喂进去,不过有时候还会再吐些出来。吃食只进过小碗参汤,还有些鸡汤粳米糊糊。”那丫头也不知是哪里调过来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大夫都说过什么?”

“大夫只说让小心伺候,多给翻身擦背,每次少喂些东西,每天多喂几次,旁的就没说什么了!”

苏礼听罢知道,老太爷如今就是在拖日子了,什么时候身子经不住消耗拖垮了,便也就是要去了。她出来到外面老太太的榻边坐着,佯装无意地说:“老祖宗,孙女瞧着四叔和四婶儿在里面照看着,寻思着祖父这病怕不是将养一两天就能好的,总让四叔四婶儿照看也不是长久之计,可若是晚上只留丫头婆子们也不放心,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她们都不敢做主,还是各房轮流出人来照应为好,这样大家都能有个轮流歇着的时候,老祖宗也不用担心下人照顾不周睡不踏实,您觉得如何?”

“嗯,你说的有理,本就是应该这样,我如今年岁大脑子不听使唤了,也多亏你提醒我。”老太太听罢点头赞成。

“孙女想着大伯母如今有孕在身,三姐姐如今又在病中,都不适合来值夜,还是让我们几个小辈来便是了,我们好歹年轻,熬夜也容易歇得过来,晚上由我、五妹妹和六妹妹轮流看着,二伯母、我娘和四婶儿白天轮流照应,这样既每时每刻都有人看着,又免得大家都挤在这儿把家里的事物都丢下。”苏礼见老太太同意,忙把自己打算的想法说出来,如果按照惯例,都是应该儿媳来值夜守着,她担心苏文氏的身子撑不住,这才有了些自己的盘算。

老太太思忖片刻,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雅琴如今有着身孕不能劳累,你二伯母和你母亲还要管着家务,日夜都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好在你们几个小的都是懂事的,我也都能放心,那便就这样把!刘妈,你把这几个人排排日子,然后打发人去各房通传一声。然后就说老爷子的病如今已经稳定,只需要静养,大家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没必要一股脑的都堆在这儿瞅着。”

老太太瞧瞧下首的苏祯,拉着苏礼的手道:“如今家里一乱就能瞧出来,还是你们姐妹两个稳当,能担住事儿,如今家里家外都忙乱,府里只靠着你二伯母和你母亲也是顾不过来的,你管着的那摊子事儿,怕还是要继续操心了。”

“祖母这说的可就是见外的话,都是自家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故,孙女就算是再糊涂,也没有在这儿当口撂担子的道理。”苏礼说罢垂头沉吟片刻又说,“只不过孙女如今晚上要值夜,有时候白天就免不得要补眠,所以孙女想求老祖宗心疼心疼我,让六妹妹来帮着我一起管着,互相也有个倒替和帮衬,您觉得如何?”

“嗯,这是正经话,这事儿我准了,让老六去帮帮你,你正好也教教她如何处置事物。我听着你说话嗓子都哑着,怕是有内火吧?别一个个都累病了到时候家里可就更乱套了。”

待从老太太房中出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苏祯落后苏礼半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直到走出大门见四下没有外人才低声道:“多谢姐姐提携!”

“我早就跟你说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不提携你难道去提携旁人不成。”苏礼沉声道,“娘今个儿身子不爽快,你跟我一同去瞧瞧。”

“母亲身子不舒服吗?可请大夫瞧过?”苏祯虽说与苏文氏没感情,但毕竟还是要表现的关切。

“也许是昨晚没歇好,今个儿又受了打击,内外交困的就起不来身了。”苏礼说着就想吩咐人传轿子。

“姐姐。”苏祯忙叫住她道,“我瞧着今晚月色不错,这儿离着母亲的院子也不是太远,咱们姐妹就只当散步,从花园子穿过去如何?”

苏礼见她的神色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便点头应喏,跟着她往花园子走去。锦之、半夏和雁秋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跟着。可花园子都穿过了大半,苏祯还是低头不语,不知是在酝酿情绪还是在鼓起勇气。

“六妹妹,我刚才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有什么心事便跟我直说,能帮着你的我肯定尽力便是。”苏礼见她那副模样实在有些不耐,但还是压着性子开口问道。

苏祯见她发问,脚下多迈出两步转身猛地跪在苏礼面前,叩头道:“求姐姐成全我!”

“哎,你这是做什么啊!”苏礼吓了一跳,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忙上前去拉她,“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这样,赶紧起来,给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后面跟着的丫头们也都吓了一跳,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敢上前搀扶,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

“姐姐,我……”苏祯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垂着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苏礼朝后面的丫头道:“都傻瞧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来把刘姑娘扶起来。”

三个丫头过来七手八脚地将苏祯扶到花园中的凉亭坐下,苏礼也坐到她身边问:“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苏祯银牙紧咬着下唇,半晌才豁出去了似的说:“姐姐,我求姐姐让我跟您共侍一夫可好?”

苏礼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半张着嘴愣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姐姐,我知道我不该做这样的非分之想,可,可我是真的喜欢沈公子的,我愿意为妾伺候姐姐一辈子,求姐姐成全我吧!”苏祯见半天没等到回音,便又请求道。

“你、你胡闹!”苏礼气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自己今天没带脑子还是神经搭错了地方?这种混账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姐姐,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求姐姐成全我吧!”苏祯又跪倒在地,哭着恳求道。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跟他才见过几面?就能说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当初那个荷包的事儿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如今倒是学会得寸进尺了是吗?”苏礼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回忆了半天,苏祯跟沈青昊的见面,貌似只有两次,怎么就至于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难道是因为除了沈青昊她没见过别的男的不成?

“姐姐,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见面多少就能决定深浅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想伺候他一辈子……”

“啪!”苏礼忍无可忍地抬手给她一记耳光骂道,“你自己昏了头我不管你,但你自己想想看,有哪个好人家会把自家的两个姑娘许给同一个人?这不是我成全不成全你的问题,你敢动这个心思,老祖宗第一个就要请家法来处置你!”

“老祖宗现在这么疼爱姐姐,若是姐姐去求情……”苏祯被打得跌坐在一旁,还是不死心地说。

“苏祯我告诉你,我跟沈青昊是皇上下旨赐婚,这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只要我嫁过去,你就得死了进沈家的这个心。”苏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当初口口声声跟我是怎么说的?你说因为你不是嫡出吃够了苦头,以后一定不能让你的孩子走你的老路。苏祯,当时听你说这话,我倒是还敬佩你几分,可今儿我算是发现,我是看错了你!原以为你是个有志气的,所以今个儿在老祖宗面前我还提携你,你倒好,刚出门就给我打脸是不是?”

“姐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初知道皇上给姐姐赐婚,我就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能高攀的门户,不是自己能配得上的人,我努力让自己忘了他,不去想他,可是我做不到,我这些天只要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他,我觉得我受不了,我后不了以后时时能见到他却要叫他姐夫,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苏祯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苏礼被她气个半死,也懒得再劝,直接道,“老六,到如今你还看不清眼前的情势是吗?咱们家里的姑娘,除了老七,今个儿自己了断了性命,算是自己做了一回主,其余的哪一个的命是能自己说的算?头顶上太后和皇上,家里还有老太太和自己的爹娘,别说是你,这话哪怕是我去说,不被打个半死也得给关起来。”

苏祯瘫坐在地上,面带绝望地说:“既然如此,姐姐替我去求了母亲,让我远远的嫁了吧,让我这辈子都不回京城,眼不见为净,我不知道若是时时见着他,还要叫他姐夫,我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苏礼听了这话,脑中一个激灵,这才想清楚苏祯刚才那又哭又闹的用意,心重登时火起,但表面上却更沉静地说:“老六,你当我是傻子耍呢是不是?”

“姐姐何出此言……”苏祯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让自己稳住心神,不能被苏礼几句话就诈到。

“这招进而求退玩儿的不错啊!主要是时机选得好,我从昨个儿到现在经了太多事儿,用脑子用得头生疼生疼的,正好是脑子不灵光的时候,真的,你要是能再耐得住点儿性子,别那么早****你的目的,说不定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苏礼看着她手指紧紧地抓着衣摆,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你如果只是想嫁去外地,直接跟我说不行吗?我是能挡着你还是怎么?非要用这样自作聪明的手段,你以为我还是在江南那会儿,对连翘那种做法会体谅并且网开一面的苏礼吗?”

“姐姐,我……”苏祯跪在地上抓着衣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行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你就老实招了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苏礼叹了口气倚在亭子的栏杆上,抬手揉揉额角,心里感慨最近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这、这事儿得从上次那个册子说起。”苏祯跪坐在地上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觉得似乎还是跟苏礼说清楚对自己更有利,这才开口道,“上次那个册子,根本不是有人从墙外丢进来的,是、是五姐姐给我的,她把册子给我看过以后说,老太太根本不喜欢咱们三房,更何况我还是个庶出的,她说她也是庶出的女儿,所以懂得我的苦处,她劝我不能指望家里能替我张罗筹措什么,凡事都要靠自己努力才是真的。”

“我说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自己做主,她却说只要听她的安排,按照她说的做,那便能最终如愿以偿的。”苏祯吭哧着说,“后来我就问她那我该怎么做,她说她会一步步教我的,让我不要操心,只先把那个册子交给你,向你表示诚意,然后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日子,什么事情都不去出头,更不去搀和,她说只要这样做,你就会觉得我是改过了,会对我放心,也会提携我的。”

“那照你这么说,当初墙外的那个脚印,也是她故意让人留下的?”苏礼很快便想到当初抓到的那个丫头,还有她当时奇怪的表现和招供。

“是,她说她不想协理管家,那个丫头全家都受过她的恩惠,如今那丫头的老爹治病还要靠她给钱,所以那丫头就给她卖命,自己特意去踩了脚印,然后去顶了罪。五姐姐也跟她自己说的一样,只被卸掉了差事,并没有受罚。从那之后,我就觉得她似乎真的挺有本事,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决定都听她的。”

“她之后还让你做了什么?”苏礼问道。

“之后她一直没让我做什么,不过她跟我说过,她说七妹妹是活不长了的,结果过了没半个月就果然出事了!”苏祯说到这儿觉得有些害怕,她跪坐在石板上本来就有些冷,一想到听人说苏祺死时的诡异模样,更是觉得心里发慌,双手紧紧地环在自己胸前道,“所以我这回除了信她的话之外,心里更是觉得害怕,我怕我如果不按照她说的话去做,我也会落得七妹妹那样的下场,我……”

老七的死?怎么会跟苏裬有关?苏礼的脑子不断地转着,忽然想起老七被关进祠堂以后,苏裬那时候还管着厨间,所以她在厨间进出或是查看什么,根本不会有人起疑心,所以她若是投毒或者放了什么其他致幻致疯的药物,也肯定很难会被人发现,而她又在老七出事儿之前设计让自己免去了差事,果然是好狠又好隐蔽的手段。

“那之后呢?就是今天的事情了是吗?”苏礼自己想通其中的关节以后,才扭头又问苏祯。

“是,我原本在屋里绣丝帕,结果她差人送来封信,让我赶紧去老太太那边,然后信里还说让我跟你一同出来,拖着你出去走走,并且让我该如何跟你说都写的详详细细,所以我就赶紧去了老太太房里,刚到没多久你就去了。”

那估计是自己跟苏裬在灵堂说话的时候,她怕是早就把信教给心腹的丫头,见自己进了灵堂就赶紧去送信了。苏礼心里算计着整件事的前后,心里不解的却是,难道老五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三姨奶奶死前那句不知所云的话?这实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清楚,她扭头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苏祯,叹气上前扶起她说:“妹妹,我在去老太太屋里之前,在灵堂遇到了五妹妹,她说当年三姨奶奶死前留下诅咒,说‘花开五朵、一枝独秀’,五妹妹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姐姐你是说……”苏祯惊讶地抬头看着苏礼,“你是说五姐姐想除掉所有的姐妹,让她自己成为那个一枝独秀?”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释了!”苏礼沉着脸道,“什么诅咒,全都是无稽之谈,当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都说不准,再说那一枝独秀,说不定指的是三姐姐日后要入宫侍君的事儿,不过我瞧着老五是深信不疑,怕是都有些要走火入魔了!”

苏祯听着苏礼的话,又回忆私下与老五见面事后的情形,生生地打了个寒颤,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是,听姐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五姐姐确实是有些不对劲儿,她平日最是少言寡语,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私下里说话的时候,她经常会露出很奇怪的笑容,眼神也不是平常那样的冷漠,而是带着一种狂热的东西,看得人心里怕怕的。姐姐,那我该如何是好?我、我若是不听她的,她会不会找机会下手害死我?”

“你先别急,我觉得她如今想要对付的是我,三姐姐她如今接触不到,她以为你是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如今最要紧得除掉的,就是我这个没多久就要出嫁的,不然一旦等我嫁过去,她就不容易得手了。”苏礼的手指下意识地在石凳上轻叩,“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去就跟她说,我开始十分生气打了你,后来同意帮你去跟娘求情,让你远嫁。以后你继续听她的话,但是她要你做什么你都赶紧打发人来告诉我。只要你听我的话就一定没事儿的,哪怕真的有人要死,也绝对不会是咱们姐妹。但是你如果还是做这些自作聪明的勾当,就别怪我不念姐妹情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潮汹涌中的温馨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潮汹涌中的温馨

苏礼姐妹二人在花园里耽搁了不少功夫,等来到苏文氏的院子,已经是亥时初,本以为苏文氏必是睡下,想叩门找个人出来问问情况就走,谁知大门竟还未关。

进院后就见几个丫头还在门外廊下候着吩咐,见苏礼和苏祯一同前来都有些吃惊,不过都忙挂着笑围上来请安问好。

“哥哥在屋里?”苏礼瞧着秀兰也在,便知道苏祈怕是还在这儿的。

“爷在屋里陪着太太说话儿呢!”秀兰笑着说,“刚才爷给太太请了大夫来瞧病,说太太从南边儿过来,原就有些轻微的水土不服,偏生太太好强撑着,身子上就有些亏虚,这些日子家里家外的劳顿奔波,昨儿晚上的迷香和今早的惊吓就成了病引子,所以一下子就起不来身了。毛病其实不大,大夫给开了药方子,已经熬好吃了一碗,这会子精气神儿好了不少,正跟爷在屋里说话儿呢!”

秀兰跟苏礼说话的当口,早已经有丫头进屋去通传,苏祈亲自走到门口挑着帘子道:“妹妹今儿个可是辛苦了!”一句话说完才瞧见她身后的苏祯,登时愣了片刻,忙招呼道,“祯儿也来了,赶紧进屋吧,这几日的夜风都有些凉意了。”

苏祯知道自己的到访有些破坏气氛,而且也耽误苏文氏他们说话,所以只进屋见礼后,关切几句便推说让苏文氏早些歇着,自己不多加搅扰便起身告辞。

苏祈将她送出门,看着她坐上轿子这才折回来,看着妹妹疲惫的脸色,忍不住心疼地说:“妹妹今儿个可曾歇歇?”

“姑娘下午睡了小半天儿,不然这会儿怕是都站不稳当了!”半夏忍不住抱怨道,“晚上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如今算起来,从昨个儿晚饭吃过到现在竟是粒米都没下肚,这样人怎么撑得住呢!”

“你这丫头,我不过是说我没胃口,你倒好,跑到娘和哥哥面前告我的状。”苏礼嘴上埋怨着,不过被半夏这么一说,到还真觉得有点儿饿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苏文氏的房里,觉得心里踏实便察觉到饿了。

苏文氏听说她一直没吃东西,忙责怪道:“你这孩子,别的事事都想得周详,怎么偏生儿对自己这般不在意,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说出来我叫她们去给你做。”

“我倒是有想吃的东西,怕是府里没有材料呢!”苏礼这会儿倒还真是有些饿,不过想吃的东西却是南方菜。

“你只管说想吃什么,家里没有打发人出去买也给你买回来。”苏祈道。

“我想吃酸笋雪鳅鱼汤。”苏礼依着苏文氏身边道,“可如今北方这地界儿哪里会有酸笋吃!”

“你这丫头倒是嘴刁,好端端的竟会想吃酸笋。”苏文氏抬手点点苏礼的额头。

“我就说嘛,说出来也吃不到,你们还偏偏叫我说。”苏礼偎着苏文氏嘟囔道,“今天累得没什么食欲,刚才半夏和锦之一直劝我吃东西,可瞧着那些个粥啊汤啊的就更觉得腻歪,刚才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吃酸笋,那东西吃着清爽开胃。”

“算你这丫头有口福,你嫂子有喜之后就爱吃酸笋,我们这次回来特意带了好几坛,今个儿就算你沾你嫂子的光,半夏去找元珊拿些酸笋给礼儿熬汤,再熬些粥热几个蜜枣银丝卷子。”

半夏应诺着下去,苏文氏这才问:“听说老七今个儿……”

“嗯,是的,七妹妹今儿个跟中了邪似的,在正房说了好多的疯话,许是提前服了什么药,生生地把老太爷气得病倒,自己也就这么去了。”

“唉,今年真是流年不利,等我身子好了咱们一道去庙里求个平安。”苏文氏自己念叨几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又扭头对苏祈道,“祈儿你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明个儿还要去学里呢!”

“我等妹妹一起,送她回房我再回去。”

“你妹妹今个儿跟我住下了,你赶紧回去吧,等会儿落匙你还要自己敲门,平白的惹人闲话。”苏文氏打发他道。

“那娘和妹妹早点儿歇着,我先回去了,明个儿下了学再来看您。”苏祈这回总算是看出娘和妹妹怕是要说贴心话,便忙起身告辞出门。

“今儿个下午沈青昊来看老太爷,又跟着你哥一道过来看我。”苏文氏见儿子走了,这才说道,“上回定亲的时候虽说见过,可也只是匆匆扫过两眼,忙乱的根本顾不上说话。今儿跟他聊了会子,别的看不出什么,但瞧着倒是个懂礼恭敬的孩子,没有他娘那些个小家子气的毛病。”

“娘,您这是想说什么?”苏礼本是偎在苏文氏身旁闭目养神,听她又说起沈青昊,便叹气道,“娘养好自己身子才是要紧,莫要担心女儿的事情,虽说是圣上赐婚,但如今爹还没回京,离着成亲还有不少时日,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故哪里说得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文氏忽然紧张起来,“礼儿,你可别吓唬娘,你若是不愿意嫁,咱们有许多主意可想,荣华富贵娘未必给得了你,但护你周全却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可千万莫要学你七妹妹,娘可就你一个闺女啊!”

“哎呀,娘,您想哪里去了!”苏礼忙安慰道,“我怎么可能像七妹妹那样,沈青昊我虽说不上喜欢,但能感觉出他是对我好的,而且跟咱家也门户相当,至于他娘,就算日后缓和不了关系,我敬她是长辈,多让着她便是……”

她凑到苏文氏耳边小声道:“娘,我连咱家老太太都能拉拢过来,还怕日后应付不了婆婆嘛!”

苏文氏这才露出些笑容,欣慰地笑道:“你这孩子到真是,娘觉得几个月没见你,你倒好似长大了好几岁,今个儿你不仅在老太太面前露了脸,更是在京里的人家面前露了脸,若不是先有皇上指婚,这会儿托人求亲来的怕是就要踩破门槛了。”

“娘,我的婚事还早,您就先别操心,如今老太爷这般光景,若是在大伯母没生之前就没了,这爵位由谁继承,才是个当务之急的大事儿!”苏礼不知道苏文氏为何只挂心自己的婚事,却对迫在眉睫的大事儿毫不在意,不过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还是孩子,不愿与自己商议。

“娘知道你是替家里着急。”苏文氏摸摸苏礼的头发,“其实袭爵一事,你爹并没什么想法,他压根儿都不想去争。你祖母一直不喜欢他,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外放做官更是丝毫不考家中荫庇。这次我回京之前,你爹已经想到家里怕是会有爵位之争,早就嘱咐我不要参与,咱们凭着你爹和你两个哥哥,未必就能过得不如旁人。那爵位承袭来也不过是看着风光,其实反是拖累。”

“娘,如今怕不是咱们争不争的事儿,家里心怀鬼胎的人比比皆是,咱们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到时候什么栽赃陷害、挑拨离间的腌臜手段,府里的人又不是没用过。”苏礼想起自己之前经历的事儿,不过是几个姑娘争宠,就闹得那般田地,如今争的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苏礼心里考虑半晌,还是将老五的事情原原本本对苏文氏说了,虽说未必能商议出什么对策,至少可以让她心里有个提防。

“如今这在府里,怕是疯了的不止是老七一个,老五这是按捺不住被我发现了,谁知道暗处还有没有没被咱们知道的人在虎视眈眈。如今大伯母和嫂子都有身孕,正是某些人使下流手段的大好对象,而且怕是还要栽赃嫁祸,咱们一定要打点起精神,委屈还是荣宠的都不论,嫂子肚里的孩子才是最最要紧的。”

“嗯,你说的有理,我之前也想过这事儿,你嫂子如今身边儿的人,全都是她娘家送过来的家生子,绝对都是牢靠衷心之人,我也会提起精神照应着的。”苏文氏点头,“你说得有理,虽说咱们无争爵之心,但一味退让却不过是被人小视,该强硬的地方还是要强硬到底,不过你自己的饮食也千万要当心,我听你说的这些,老五怕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她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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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巫蛊现身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巫蛊现身

十天半个月的过去,老太爷依旧卧病在床,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家中也从开始的门庭若市变得渐渐回归正轨。老太太自从老太爷病倒后,开始光明正大地求神拜佛,而四姨奶奶被关在家中一处偏僻的宅子里,吃穿不愁却没有自由。

大家似乎都在观望和等待,都想要看清形势再有所举动,所以这大半个月里家中异常平静。处理家事上有苏祯的分担,其他人又都安分守己,苏文氏的身子大好,再加上老太太的宠爱,这一切都让苏礼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姑娘,奴婢瞧着今个儿太阳不错,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晾晒晾晒可好?”半夏站在廊下抬手搭在眉畔看看明晃晃的太阳,扭头问在廊下摇椅上昏昏欲睡的苏礼。

“晒衣服啊?”苏礼也扭头朝外看看,“京城不必江南潮湿,常要晾晒,我记得在什么书上看着说,北方的习惯是每年晒两次被褥衣服,一是春夏交替的时候,一是秋冬交替的时候。你去问问锦之,府里是不是有什么规矩,别冒冒失失地惹人诟病。”

“是!”半夏脆生地应诺着,转身去里屋询问。

苏礼被她一搅没了睡意,闲来无聊就招呼丫头们到苏文氏那边去。

一进院就瞧见苏冯氏在丫头的搀扶下散步,她的身孕已经有四个多月,如今小腹微微突出,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手搭在腹部,然后脸上露出一种慈爱的神色。

“嫂子!”苏礼上前挥退了丫头,亲自扶着她溜达,“嫂子这几日感觉如何?有什么想吃的千万开口,府中有没有的不管,咱们自己去淘弄便是。”

“我吃东西从不挑剔,有什么吃什么,哪里有那么嘴馋。”苏冯氏笑着说。

“你现在跟平时不一样,你如今吃的可是两个人的,你不挑食说不定我侄子挑食呢!所以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赶紧说,这会儿可不是嘴馋的事儿,可关系到我侄子吃得好不好的事儿!”苏礼笑眯眯地扶着她走到廊子里坐下歇着。

“你这丫头真是,这都是跟谁学来的话?”苏冯氏坐在软椅上,挺挺有些酸楚的腰,笑着说。

“哎呀,还不都是听老太阿嚏、我娘和大伯母她们说的,如今家里两个孕妇在,长辈们凑在一起就是谈论这些,想不听都难,听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苏礼见一旁小桌上放着果子,端过来自己挑拣着喜欢的蜜饯,又扭头问苏冯氏,“嫂子如今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

“你这么问倒是还真说不出来,只觉得最近很喜欢吃甜的。”苏冯氏也探手过来拈个糖粘子零嘴。

“对了,娘怎么不在?”苏礼奇怪地问。

“今儿个二伯母娘家老太太过寿,所以娘去照顾老太爷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苏礼笑着说,“我还寻思着这临近中秋,过来问问该做什么准备,有些什么礼数,免得到时候失礼就不好了。”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转眼竟是快要中秋了。”苏冯氏感慨道。

苏礼扭头瞧见她神情有些落寞,便问:“怎么,嫂子是不是想家了?你爹娘都在江南,哥哥又一时半会儿调不回来,你心里肯定一直惦记着他们。”

“想什么家啊,我已经算是命极好的了,有些个从出嫁就跟家人分离的岂不是更可怜。我娘总念叨,说我是个享福的人,家里公婆通情达理,小叔小姑也都懂事,比起其他嫁入大家的姐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苏冯氏听苏礼这么说,忙解释道。

“嫂子,你想岔了,我可没旁的意思。咱家人对你都好,难道你就不想家了啊?想家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苏礼见外面有些起风,忙招呼丫头们将东西都收回屋里,自己也窝到榻上去跟苏冯氏闲聊打发时间。

晚饭时分苏文氏才从正房回来,一进屋老远就瞧见,自己屋里头一进隔间的榻上似乎躺着人,便问丫头道:“谁在屋里呢?”

苏冯氏循声出来,跟婆母请安后笑着轻说:“是礼儿,下午来陪我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见她睡得正香,寻思着家里左右没事,给她搭上个薄毯,就没叫她起来。”

“她打小就是这毛病,一到秋天就开始犯懒贪睡,到来年的春暖花开才渐渐好起来,别说是聊天的时候睡着,她小时候吃着饭都有睡着的时候呢!”苏文氏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情形,忍不住笑着说,“我去叫她起来,不然刚睡醒就吃饭到时候要不舒服的。”

苏礼在里屋榻上躺着,其实能听到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但是整个人犹如在梦魇中一般,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更挪不动手脚,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中,唯有面前立着一道虚掩的们,不住地有声音萦绕在耳边问:“你敢推开这个门吗?”她努力想要从这个诡异的梦中醒来,但却一直力不从心。

苏文氏跟媳妇便说话边走进隔间,到榻边才瞧见苏礼身上的薄毯早已经被踢到一旁,苏礼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眉纠结地扭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惊讶地说:“呀,这孩子是怎么了,这个天气里竟还睡得一头汗?”

半夏也从外间进来,见状忙上去轻摇苏礼唤道:“姑娘,姑娘醒过来。”

苏礼这才一下子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喘着粗气虚弱地唤了声娘,便找半夏讨水喝:“给我端杯水来。”

见半夏应声出门,苏文氏坐到床边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瞧着半夏的模样,你这怕不是第一次如此吧?”

“娘您别担心,没事儿的,不过是偶尔做噩梦的时候才会如此。”苏礼不想跟苏文氏细说,便推脱着转移话题道,“我今个儿没给厨间下单子,晚上便在娘这儿蹭饭了,今晚可有什么好吃的?”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是我生出来养大的,你有多少个心眼儿当我不知道呢?”苏文氏不悦道,“你若是不说,就叫半夏来说。”

“娘,您让我从何说起啊!”苏礼其实自己也搞不懂最近频繁的梦魇是怎么回事,刚开始以为是府中杂事太多,自己太累的缘故,但是这些日子清闲下来,睡眠也很充足,梦魇却似乎更加频繁,“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个月前就开始,总是作噩梦,如果没人叫我,便怎么都醒不过来,其他倒没觉得如何。”

“唉,你这孩子,以前恨不得每日吃了什么果子,吃了几碗饭都来跟我说,如今却是什么都藏在心里。”苏文氏叹气道。

苏礼忙安慰说:“娘,那以前不是小孩子,才天天聒噪这些,如今长大了还那样,岂不是太吓人了?家里事情本来就忙,您除了照看老太爷还要照看嫂嫂,我自然是尽量给您省心才是!”

“正好明个儿初一,寺里有法会,你哥也不用去学里。原本明日应该我去老太爷身边照看,这回正好跟二嫂换了个日子,明个儿咱们全家去庙里拜拜,一来去去这段日子的晦气,二来也许愿酬神,三来找个大师给你瞧瞧,这好好儿的怎么还梦魇缠身起来。”苏文氏见状便拍板决定了明日去寺里拜佛的事情。

一听说要去寺里,苏礼就想起上回寺庙里发生的事情,虽说有些心里嘀咕,但知道苏文氏是个笃定的信佛之人,所以自然也不能反对,只笑着说:“那自然是好,顺便让嫂嫂也去求求菩萨,这回一举得男,给咱们家添丁进口。”

苏文氏见女儿在这儿,便打发人去将苏祈一道叫来吃饭,虽说没有一家齐全,但是晚饭还是吃得其乐融融。

苏礼饭后趁着哥哥要送自己回院子,就说:“今天天气好,反正也不远的路,咱们穿花园子过去吧,就当做是饭后消食。”

“哥哥,按说呢,我身为妹妹,上面还有祖父母和爹娘,有些事不是我该操心的,我也没旁的意思,只是替人问你一句。”苏礼别扭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妹妹今儿是怎么了?可不像你平日的模样,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苏祈不在意地说,“咱们兄妹之间有什么事儿不能直说的。”

“那、那你觉得小朵姐姐如何?”苏礼从来没做过给人说媒的事儿,想尽量说的委婉一些。

“思小朵?”苏祈回忆道,“貌似还不错吧,她不是跟你是好友吗?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额,我只是想问你,你喜欢不喜欢小朵姐姐!”苏礼见苏祈这般不解风情,只得一咬牙直截了当地问。

“妹妹,你、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苏祈被她问的有些措手不及,面颊露出些可疑的尴尬,抬手摸摸自己后脑。

“你看,哥哥如今已经快要升级当爹了,我也已经定亲,家里只剩你自己,你年纪也不小,马上就要十七了,娘一直惦记着给你说亲事呢!小朵姐姐对你挺有好感的,我一直想帮她问问,可不是被家里的事情打断就是不知怎么开口,今个儿总算是问出口了,你也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你若说你是不喜欢,那我便让小朵姐姐也绝了这心思,你若是觉得喜欢,那娘日后再要议你的婚事,我好歹能帮你说话。”苏礼难得见苏祈露出这种不好意思的神色,好笑之余自己的别扭感也渐渐消失。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苏祈掩饰着自己的不好意思,“好了,到你门口了,天都黑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明个儿还要早起去寺里呢!”

苏礼被哥哥朝门口一推,还没等再说别的,就见他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嘟囔着边朝屋里走边说:“先前对我的事儿八婆的要命,如今一说到自己的事儿,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半夏忍着笑说:“依奴婢看,爷这是不好意思了,怕是心里真有意思才这般的。”

“你这两个‘意思’说的极妙。”苏礼自己寻思这也是这么回事,扭头对半夏说,“等我有空再去问他,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她俩小声说笑着往里屋走,也没掌灯也没人通传,走到屋门口半夏奇道:“我明明记得走前关严了房门,怎么竟开了条缝?”

“许是锦之或者书雪她们回来了吧?”今天是初一,苏礼回京后历来的初一和十五,都放几个家生丫头和媳妇子们回去跟家人一同吃饭,不过她嘴上说得似乎不经意,但其实早就给半夏使眼色示意。之前又不是没被人阴过,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

半夏将耳朵贴在门缝上,果然听到屋里似乎有些响动,心里紧张的要命,觉得自己的心噗通通好像要跳出胸膛似的。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没有月光的晚上,屋里根本就是一片漆黑。她脚上的软底绣花鞋使得她走路悄然无声,凭借着对屋中摆设的熟悉,她轻而易举地没碰到任何东西就来到声音的发源地——苏礼的卧房门口。

卧房的门没有关,她猛地撩开纱幔冲进去,并且及时晃亮手中的火折子,屋里的人出乎她的意料,竟是院子里的冯嫂。

冯嫂正跪在地上朝苏礼的床底下不知道张望什么,先是觉得屋里一亮随后听到半夏的声音道:“冯嫂子,您这是做什么呢?”

“哦,我、我刚才从家里吃饭回来,眼瞧着一只大老鼠就冲进姑娘的房里,我寻思着,这要是不赶紧撵出去,到时候惊吓到姑娘可就不好了,就赶紧进来找那老鼠逃到何处去了。”

“是吗?冯嫂的眼神儿真是好使,这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竟然也能找到老鼠。”苏礼此时也已经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刚刚点亮的灯台,冷冷地盯着冯嫂。

“姑娘……”冯嫂跪着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苏礼懒得跟她废话,径自走到桌前将灯台放好,坐下不紧不慢地说:“你只要照实说了,只要不是什么谋反作乱的大事儿,我就做主给你压下来,只罚你一人,绝不牵涉你的家人。你若是死硬着不说,那你自己掂量后果。”

冯嫂跪在下面有些瑟瑟发抖,就是不跟抬头,总是微微蜷着身子,似乎怀里护着什么或是想要藏起来什么似的。

“怀里揣着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苏礼其实也没瞧见有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瞧着她那样子像是藏着什么,便开口诈道。

“……”冯嫂身子一颤,牙齿上下撞击的嗒嗒直响,却还是不肯说话。。

“半夏,去把她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瞧瞧。”苏礼等得没了耐心。

“是!”半夏应诺着上前,蹲在冯嫂身边道,“冯嫂,您是家里的老人儿,更是老太太那边儿给过来的,姑娘一直教导我们,要多跟您学,多礼敬您,我们平日里都是这样做的,可今儿个您做的事儿实在让人心里疑惑,您也别怪我不给您留情面和余地。”

半夏说完就将冯嫂推倒在地,伸手去翻看她怀里的东西,没看出半夏平日温温柔柔的一个小丫头,关键时候动手倒也毫不含糊。也不知是半夏能干还是冯嫂自知抵抗无用,没撕扯两下就被半夏将怀中物件抢了过去。

东西本是包在一块不起眼的黑色旧包袱皮儿里的,因为抢夺的缘故散开,半夏往自己手里一看,浑身一个激灵,登时差点儿喘岔了气。想都没想就抬脚朝冯嫂踢去:“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姑娘那点儿待你不好?你竟弄这种狠毒的脏东西想要往姑娘的房里搁!”

“半夏,是什么物件?你拿来给我瞧瞧。”苏礼被半夏的身子挡着,没瞧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半夏托着那布包放在苏礼面前的桌上,只见黑色半旧的包袱皮儿上,躺着一个成人前臂长短的大头娃娃,做得极其精致,头发、衣服无一不全,连眉眼都是细细描画。苏礼凑上去细看,那娃娃的眉眼竟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心里一阵发寒,但还是开口向半夏确认道:“半夏,这是什么东西?”

“姑娘,这是巫蛊娃娃,最狠毒的诅咒,说是在月初的夜晚将这个娃娃放在别人的屋里藏好,然后只要那人到十五还没发现这个娃娃,然后制作娃娃的人只要在十五的子夜说出诅咒,就绝对会应验的。”

苏礼并不信这些东西,但是这不妨碍她觉得寒心,自己都已经许了亲事,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要嫁去沈家,为何苏府却还是有人想致自己于死地。苏裬,一定是苏裬那个疯子!她心里恨恨地念着苏裬的名字,双手死死地攥紧拳头,连指甲刺破掌心都毫无察觉。

“姑娘,如今咱们怎么办?”半夏的询问唤醒了出神的苏礼。

“冯嫂,我再给你次机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交代清楚,那我给你个机会自行了断,你若是跟我硬扛着,那我就只能把你交给老太太处置,毕竟你是老太太送过来的人,我也不好随意处置。我想我进京之前冯嫂肯定在老太太身边儿伺候,也是知道老太太脾气的,怎么抉择就看你自己了!”

“奴婢知道罪孽深重,只求速死!”冯嫂颤抖着声音道。

“死?告诉你,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苏礼气急道,“半夏你打发外面的粗使丫头,去把刘妈妈给我请过来。”

不多时刘妈便跟锦之一道过来,进屋瞧见冯嫂跪在地上,都有些惊讶地投去一瞥,随即忙过来跟苏礼行礼道:“见过姑娘。”

刘妈行礼后一起身,半垂的视线正好看见桌上的巫蛊娃娃,骇得她脸上登时就变了颜色,忙稳住心神问:“老奴斗胆,敢问姑娘这娃娃是从何而来?”

“妈妈,刚才我陪着我家姑娘从太太房中用过晚饭回来,院子里的人都被姑娘好心放回家吃饭,却听见屋里竟然有响动,我们进来一瞧,就看见冯嫂鬼鬼祟祟地趴在姑娘的床边,正朝床底下张望呢。当时我们也没想太多,姑娘说让她老实说出实情,再看如何惩处,谁知她就是个锯嘴的葫芦,死也不开口。姑娘瞧着她一直护着怀里,便让奴婢去搜搜是什么物件,于是就搜出这个娃娃。”半夏牙尖嘴利,不多时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是啊,我倒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东西,若不是半夏知道来历,我怕是要当作是个玩意儿呢!”苏礼接话道,“人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果然是这个道理。不管怎么说冯嫂是老太太送过来的人,这娃娃看着又是个非同小可的东西,如今老太爷还在病中,我也不敢直接去拿给老太太看,所以便请妈妈来帮我拿个主意。”

“姑娘莫急,待老奴细细看看这东西。”刘妈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伸出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好不容易碰到那娃娃,她紧皱着眉头翻开娃娃的几层衣物,果然在最里面的胸口上瞧见一行小字。

她将娃娃放在苏礼眼前问:“姑娘来瞧瞧,这可是姑娘的生辰八字?”

“没错,就是我的!”苏礼说着用手扶着胸口,大口喘着气道,“我不过这几日得老太太的青眼,竟然就有着这样看不过去,要用这种狠毒的物件来害我,刘妈妈,您说我该如何才好啊!”

“姑娘,您别着急,为了这些个人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半夏忙上前给苏礼抚背顺气。

“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这样大家就都清静了!”苏礼伏在桌上,用力咬自己的舌头,硬是疼出眼泪来。

“姑娘莫哭,这事儿非同小可,咱们赶紧去回了老太太才是正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章 有人搅局 第一百四十章 有人搅局

额,黄瓜和菊花……好吧,我承认今天一上来看到书页上的黄瓜,我就立刻地邪恶了(捂脸)~今天为了三根黄瓜加更,再看看有没有好心的亲来贡献朵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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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苏祯在正房值夜伺候,苏礼和刘妈妈来到院中正好瞧见她在院中透气,上来见礼道:“见过姐姐,可是来瞧老太爷的?”

“老太爷今日如何?”苏礼见她这么说,便也顺便问道。

“还不就是老样子,今晚喂下去小半碗人参鸡汤,刚给喂过药,所以我就出来透透气。”苏祯陪着苏礼进屋,去东边隔间儿里看过老太爷。

苏礼跟她随意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问道:“老太太可歇下了?”

“你们,一个扶住头,一个抱着脚下,中间那个搂着后腰,然后慢慢地给翻过来,然后把身后垫上软枕,手下轻柔些,不过一定要扶稳。”苏祯边指挥着三个丫头给老太爷翻身边说,“应该还没歇下,姐姐来之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我瞧见碧菡去小厨房热甜汤,刚给老太太端过去,肯定还没歇呢!”

“行,那妹妹先忙着,我过去瞧瞧老祖宗。”苏礼说着就往西边儿隔间去了。

刘妈已经先一步去跟老太太说明了情况,所以苏礼一进到里头,就听见老太太发怒的声音:“查,给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查,查出是谁做的,我要她好看!”

“老祖宗莫要因为孙女的事情动怒,千万要保重身子,所幸这回被我及时发现,不然……”苏礼说着又抬手要去拭泪。

老太太瞧着她微红的双眼有点儿心疼,招呼她往自己身边儿来说:“礼儿,俗话说不遭人妒是庸才,前些天家里大事不断,家里人都乱作一团,唯有你冷静沉着的,如今京中各家各府的内眷,说起你来都是赞不绝口,若不是有皇上的赐婚,怕是早就都上门来提亲了呢!所以有人恨人有笑人无的,瞧着你不顺眼怕也是有的,不过你放心,祖母定然给你查个水落石出。”

“祖母,不是孙女矫情,只是此事真的不易大肆查探,如今家中老太爷病倒,本就因为爵位之事弄得人心不安。虽说有太后和皇上的恩宠,怕是京中的人也都在等着看咱家的笑话,这会儿若是在传出个巫蛊的是非,保不准会有那些个惹是生非之人,要把老太爷的病跟这个牵扯到一起。自古皇家都最忌惮巫蛊之术,若是传扬出去咱家有人行巫蛊害人,旁人哪里会管是下人做的还是主子做的,肯定会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样一来,三姐姐如后入宫,得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宫中万一除了什么事端,保不准第一个就要怀疑三姐姐。所以这件事无论是对家里还是对外面,都该保密才是!”

“嗯,你这话说的有理。”老太太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些,她不过只是想看看苏礼会如何应对,见她十分懂事,没有一味地哭诉自己的委屈,而是从大局出发考虑,听得老太太心里越认同,老四与老三确实是不同的,老三不但没什么脑子,而且极易恃宠而骄,得了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凡事都先想自己如何。而苏礼却不然,她不装着自己不在意,她的确委屈也不隐瞒自己的委屈,但是她却也能看到大局,不是只图自己的一时之快,而是能够看到这件事的其他影响,从而做出最理智的抉择。

也许从这点上来说,老三家袭爵,日后说不定会更利于苏家的发展……老太太猛地回过神来,最近袭爵这件事情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思考,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她安慰地拍拍苏礼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委屈,这件事虽说不能大张旗鼓地查,但是咱们可以隐蔽地查探,你放心,只要抓到那个人,祖母一定给你个交代。”

“多谢祖母!”苏礼欠身行礼道,“那这个娃娃就留在祖母这边好了,说不定从上面能找到什么线索,诸如不聊、针脚、笔迹什么的。”

“嗯,放在我这儿吧!”老太太点头。

“那孙女先告退了,我娘说明日要去寺里拜佛,到时候还要早起的。”苏礼起身准备告辞,冯嫂已经被刘妈领回来,这会儿怕是已经关起来了,老太太没问这娃娃是如何发现的,想来是刘妈已经对她说过,自己自然就不用多费唇舌,无论如何冯嫂是老太太送给她的,这会儿说冯嫂给自己放巫蛊娃娃,岂不是当面打老太太的脸。

“嗯,去拜佛是正经事,对了,你拿着我这块玉佩去,给方丈看这玉佩,让他帮你请个物件护身才好。”老太太说着打开自己身后柜子的一个抽屉,摸出块羊脂缠花玉玦递给苏礼道,“了法寺的前方丈与你祖父颇有些渊源,你拿这玉玦过去,方丈会亲自见你的。”

“多谢祖母!”苏礼行礼后退出正房,领着半夏坐轿子回院。

老太太坐在炕上半晌无话,然后将那巫蛊娃娃丢进身后的柜子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又像是在问刘妈:“她刚才没提冯贵儿家里的是吧?”

刘妈打量着她的神情,陪着小心地说:“回老太太,是没提,半个字都没提。”

“嗯,是个知道进退的!你把冯贵儿家里的叫来,我有话跟她说。”老太太将身子朝后靠在暗棕金钱蟒纹靠垫上,对着刘妈吩咐道。

不多时冯嫂就被领进屋,跪在老太太跟前儿磕头道:“见过老太太!”

“今天的差事你办的不错,先前应了你的事儿,我自然也不会食言,你跟着刘妈去换身衣服,然后趁天黑全家赶紧离开,你也要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回蜀中去便不要再回来。”老太太从x下的闪缎坐褥底下摸出几张纸丢给她道,“这是你们家的卖身契,然后还有一张银票,算是你们夫妻伺候老爷和我这么多年的赏赐。”

“多谢老太太恩典,您的恩德奴婢和家人永生难忘,回去定然给您供奉长生牌位,点长明灯,祈祷您长命百岁,富贵延年。”冯嫂膝行上前抓起地上散落的纸张,细看确定无误之后,欢喜地一个劲儿磕头说着吉利的话。

“行了,天色不早了,要走就赶紧走吧!”老太太累了似的微微闭上眼睛,“千万小心莫让人看见你们。”

“老太太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的。”冯嫂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刘妈给她换上身衣服改了发饰,将她送出主院的角门,这才又折返回老太太屋里。

“办事儿的人都安排好了吗?”老太太听见响动,抬眼见是刘妈回来,便问道。

“老祖宗安心,老奴家里那口子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吗?”刘妈躬身应着,“早就安排的妥妥帖帖,只要他们出府,就有人缀在后头,到了荒郊野外再动手,绝对给处理得干净利落。”

“嗯,你也下去歇了吧,叫碧菡进来铺床,我也乏了。”老太太准备要睡觉,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刚要出门的刘妈道,“你吩咐下去,明个儿让他们套家里那辆大马车,你也跟着一道去,就说是替我拜佛并添香火钱。”

刘妈忙应诺,心里却不住地在琢磨,老太太竟主动要给三房的人用她的大马车,虽说若是有人说闲话,可以借口自己是替老太太去上香,所以套用大车来遮过去,但是说到底谁都知道,这车是套给三太太用的,怕是府里的人又都要在心里重新掂量三房如今的地位和荣宠了。

背后的这些个事情苏礼自然是不知道,回房以后半夏被吓怕了似的,领着锦之和书雪将屋子里里外外、犄角旮旯全都搜查审视了一遍,除了扫出不少积攒的灰尘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手帕香囊,别的一无所获,她这才松了口气。

苏礼歪在床上看书,见她抬手锤着自己的后腰,忍不住说:“你看你,我早就跟你说不要急在今天折腾,累得够呛吧?”

半夏抹把额头的汗珠,又活动下酸疼的腰背,这才说:“阿弥陀佛,这下奴婢算是安心了,如不让奴婢折腾这一遭,今晚怕是睡不着觉的。”

“你那个说风就是与的脾气吧,自己还当是个优点,只会给自己找累受!明个儿还要去寺里呢,你今晚累成这样,你说我明个儿带你还是不带?”苏礼见她累得气喘吁吁,心里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不过关心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半是埋怨的反话。

“姑娘不用担心,这点儿累算得什么,去寺里自然要带奴婢,不敢说姑娘使唤奴婢最趁手,只是奴婢不跟在姑娘身边儿,这心里不安定。”半夏知道自己姑娘的脾气,她跟你亲才会对你抱怨所以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回道。

“今晚就让锦之在外间值夜好了,反正我寻常都从不起夜。”苏礼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扯过被子准备躺下,对半夏说道,“你回去好生歇着,明早若是爬不起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姑娘,还是奴婢值夜的好,反正您都不起夜,奴婢在外间也都睡习惯了,冷不丁地打发奴婢回自己屋去睡,怕是要认床睡不着的。”半夏知道苏礼最近晚上总有梦魇,屋里头这些个丫头,只有自己睡觉最是警醒,一丁点儿响动都能听到,所以根本不放心换做锦之。

“就你事儿多,多大的人了还认床,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苏礼往外撵她道,“你非要值夜我也不管你,赶紧出去躺下吧,我要睡了!”

“跟姑娘说说怕什么的,能让姑娘当个笑话倒也是好事儿呢!”半夏见苏礼真的躺下准备睡觉,就上前帮她压好被角和床帐,在内层床帐外的小几上放上水壶和水杯,这是苏礼一直的习惯,虽说她从不起夜,但是她习惯早晨起来先喝一杯水,所以就让人提前在床边备好。

她最后将踏脚上的绣鞋摆正,吹熄桌上的烛火,将外层的床帐放下,这才退出去放下门口的帘子,自己也草草洗漱便吹灯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苏礼直接跑去苏文氏房中用的早饭,正喝粥呢就见苏祈也满头冒着热气地就进来,她将嘴里的粥咽下问:“哥,你刚才去晨练过了?”

“嗯,今个儿不是要去寺里,我便早起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已经打完拳法,还练了会子剑。”苏祈接过丫头递上来的热毛巾擦脸、擦手,然后也凑过来笑着说:“娘,我本是吃过早饭的,不过瞧着妹妹吃得那么香甜,倒觉得自己没吃饱似的,娘也疼疼我,再赏口饭吃!”

“就你那个嘴会说,我什么时候不许你来吃了?”苏文氏知道是儿子故意说闹,便也笑着嗔道。

苏冯氏忙吩咐丫头:“还不赶紧去给爷盛碗粥来。”

苏祈捧着粥碗过来跟苏礼一道吃饭,两个人跟比赛似的抢着面前的那一小盘酱菜,眼见那酱菜越来越少,苏礼气得瞪他一眼道:“你在自己屋里吃过还非要来跟我抢着吃,那么多盘子酱菜你都不吃,偏偏要吃我这盘。”

“难道只许你喜欢吃这个,就不许我喜欢吃?”苏祈故意逗着妹妹道,说罢又伸筷子夹起一片。

苏礼见盘子已经见底儿,瞧着苏祈故意气她的笑容,端起盘子将剩下的全都划拉到自己碗里,然后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放:“喏,给你了!”

苏文氏被他们逗得直笑:“你们两个活宝啊,分开来看一个个都稳重的很,只要凑在一处就没个正经。”

跟苏祈一通乱抢,搞的苏礼比平日多吃下大半碗粥,她便趁着丫头们收拾东西,赶紧起身到外面溜达活动,却正好看见车夫赶着马车来到门口,她惊讶地看着那个大概能坐下十个人大小的马车,上前去问:“这是谁套的车?怎么把老祖宗的车套了来?懂不懂规矩啊?”

“姑娘莫急,没套错!”刘妈一掀车门帘子从里头下来,“老太太吩咐老奴代她去庙里进香添香火钱,所以便让套了大车。而且这马车轮子宽,走起来稳当,山路难走别颠簸到三奶奶。”

苏礼瞧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和精致华丽的马车,心里暗暗叫苦,老祖宗啊老祖宗,您到底是想做什么,本来就因为出风头已经被人盯上暗算,如今她却还把三房往更高的地方推,也幸好爹娘都没有想要袭爵的念想、心态平和,不然指不定现在就得飘飘然到什么样子,也指不定日后哪天就变成爬得高摔得狠了。

再看眼前这马车,四壁和车棚用的都是上好的楠木,上面还雕着精致的花纹,虽说这车已经用了有些年头,但是估计保养的极好,瞧着还是有八成新。如今天气还不冷,所以车门帘子挂的是影红洒花簇锦的软帘,刚才刘妈下车的时候苏礼正巧瞟到里面,四壁都包着厚实的羊毛花毯,车中的座位铺着白色的皮褥子,只不过没看清是什么皮毛。铺的盖的倒也罢了,但是车上连帐钩子、车钉什么的都不是俗物,让苏礼看的忍不住咋舌,这回好了,这回的上香算是出去摆阔惹人眼了。

苏文氏面对这样的出行规格,也有些发懵,被苏礼从后头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搭着丫头的手,踩着踏脚上车坐好。

车里共坐了苏文氏、苏冯氏还有苏礼、刘妈妈以及半夏和苏文氏带的丫头纹欣,几个人坐进去还宽裕的很,苏祈自然是在外头骑马,他才不肯坐车这般气闷。

苏冯氏头一次进京,对外面的事物还很新奇,但是在自己婆母和刘妈妈面前还不敢造次,只能偶尔借着车身的摆动从门帘子缝隙中瞧瞧外头。苏礼瞧出她想看外面的心思,便上前将车窗的软帘挂起,只留下一层纱幔,使得车里头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外头,但是外头的人却瞧不清楚里头。苏冯氏感激地朝苏礼笑笑,心里为自己能有个这般贴心的小姑觉得情形,又想到当初自己刚跟苏家订亲,就听到旁人说苏家的太太精明历练,挑剔的很。唯一的嫡出姑娘深得家中宠爱,十分任性和娇纵,心里担心得紧,但是过门后才发现,外间传的根本就做不的数,家里的婆婆虽说有些严肃,但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好相处的,而小姑更是个贴心的好姑娘,她想到这儿就觉得,自己嫁过来果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太太的这辆马车是四匹马一起拉车,加上车上的人少,所以速度快的很,不多时就到了寺院门口。这回因为是正儿八经地来礼佛,所以车夫将车子停在寺庙的正门口,瞧见这样规格的马车,四周的平民早就知趣地让出位置来,而知客僧也忙迎出来,双手合十行礼唱喏佛号:“阿弥陀佛,不知苏府的施主前来有失远迎。”

车夫将踏脚凳搬下来放好,半夏和纹欣先行下来,又扶着刘妈妈、苏礼、苏冯氏出来,最后才是苏文氏。

那知客僧既然识得苏府的马车,自然也是知道苏府的老太太的,见出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心里十分讶异,忍不住朝车厢里偷眼看去,只见这门帘子高高挂起,车厢里哪里还有人影。

刘妈妈察言观色知道他的疑惑,忙说:“这是我们苏府的三太太,还有三奶奶和四姑娘,都是刚入京不到半年的,听说了法寺香火鼎盛,最是灵验,特意慕名来礼佛的。”

听说是苏府的三太太,四下的人群也都有些骚动,有些知道情况的人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苏文氏不欲在门口多呆,不想惹人议论,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旁边不要挡路,自己朝那知客僧躬身道:“烦劳师傅领路,带我们入寺礼佛。”

“夫人姑娘这边请。”那知客僧见她们母女用的是苏府老****的马车,登时刮目相看,招呼起来也格外殷勤。

刘妈妈察言观色知道他的疑惑,忙说:“这是我们苏府的三太太,还有三奶奶和四姑娘,都是刚入京不到半年的,听说了法寺香火鼎盛,最是灵验,特意慕名来礼佛的。”

听说是苏府的三太太,四下的人群也都有些骚动,有些知道情况的人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苏文氏不欲在门口多呆,不想惹人议论,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旁边不要挡路,自己朝那知客僧躬身道:“烦劳师傅领路,带我们入寺礼佛。”

“夫人姑娘这边请。”那知客僧见她们母女用的是苏府老****的马车,登时刮目相看,招呼起来也格外殷勤。

刘妈妈察言观色知道他的疑惑,忙说:“这是我们苏府的三太太,还有三奶奶和四姑娘,都是刚入京不到半年的,听说了法寺香火鼎盛,最是灵验,特意慕名来礼佛的。”

听说是苏府的三太太,四下的人群也都有些骚动,有些知道情况的人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苏文氏不欲在门口多呆,不想惹人议论,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旁边不要挡路,自己朝那知客僧躬身道:“烦劳师傅领路,带我们入寺礼佛。”

“夫人姑娘这边请。”那知客僧见她们母女用的是苏府老****的马车,登时刮目相看,招呼起来也格外殷勤。刘妈妈察言观色知道他的疑惑,忙说:“这是我们苏府的三太太,还有三奶奶和四姑娘,都是刚入京不到半年的,听说了法寺香火鼎盛,最是灵验,特意慕名来礼佛的。”

听说是苏府的三太太,四下的人群也都有些骚动,有些知道情况的人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苏文氏不欲在门口多呆,不想惹人议论,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旁边不要挡路,自己朝那知客僧躬身道:“烦劳师傅领路,带我们入寺礼佛。”

“夫人姑娘这边请。”那知客僧见她们母女用的是苏府老****的马车,登时刮目相看,招呼起来也格外殷勤。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机缘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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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少女走过来,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圆圆的脸颊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如果不是她脸上那讥诮的神色,看上去倒是个十分娇憨的姑娘。

那姑娘见苏礼没有说话,又道:“怎么,苏四姑娘,你就能忍心撇下这个浑身是伤的姑娘自己进去礼佛?心中没有善念,拜多少菩萨都不会庇护你的!”

“哦?姑娘既然这样说,那敢问依照姑娘之见,如今这般情形该如何处置?”苏礼反问道,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白衣女子就是来找茬的,但是她看上去面生的很,实在想不出来在何处见过。

“自然是救下这位姑娘,让别人不能伤害到她啊!”那白衣女子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将那几个打她的人收拾一顿。”

“如今我们是在天子脚下,国寺门口,远有巡捕衙门,近有护院僧侣,我佛普渡众生,国寺的师傅们更是慈悲为怀,难道他们会袖手不管,任这位姑娘被人欺辱不成?您说是不是?”苏礼先将在一旁袖手看热闹的知客僧扯进来。

那知客僧原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结果听苏礼这么一说,见周围的香客也都频频点头,他只好将寺庙中的护院僧人叫出来几个,但只是手拄长棍在一旁增加威慑。

苏礼随后又道,“至于姑娘所说的将那几个人收拾一顿,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他们真的有过,我也不能恃着自己家中权势随意教训别人,而是应该将他们扭送至衙门明正典刑。更何况我根本无从辨别那婚书的真伪,也无从得知他们双方说的谁真谁假,所以我认为此时,由寺中的护院师傅将双方分别看管,然后等衙门来人将他们带回去讯问清楚,最后依律办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小女子抛头露面的贻笑大方,您说对吗?”

苏礼说到最后突然用上敬语,四周的人没觉察什么,只在交头接耳说着苏家的姑娘果然是懂礼数,办事也周详,难得脾气还这么好,被人那么讽刺都还是温温柔柔的。

那白衣姑娘也没察觉,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站在苏礼身边的苏文氏听进耳中,心里带着疑惑这才仔细去打量面前的姑娘。

这一看还真看出端倪,虽说她一身白衣白裙,长发只编做两只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身侧,身上也没什么过多的饰物。但细细一看才发现,只见她辫上缀的珍珠浑圆如龙眼一般,更难得是都一般大小,耳垂上两朵白玉兰的耳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抢眼,瞧着就不是凡品。最最要紧的是她身上的衣服,上身是白玉兰散花纱衣,下面着软银轻罗百水裙,那轻银软罗是****之物,每年除了太后和皇后会拿出几匹料子赏赐亲眷臣妻之类,其余都是给宫中贵人用度,当年文老太太有幸得过一匹的赏赐,所以苏文氏曾经得见,不然也是瞧不出妙处的。

这么从头到脚的一打量,苏文氏心中有数眼前这女子,即便不是公主之类的贵女,也是个皇亲国戚家的姑娘。这时远远地瞧见儿子朝这边走来,苏文氏怕万一再起冲突,苏祈可不似女儿这样沉得住气,并且心细如发,到时候得罪了贵人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想到这儿她忙开口道:“咱们站在这儿说话,岂不是挡着别人的路,还是进去说吧,法会怕是也要开始了,这位姑娘,若是只身一人前来,不如就跟我们一处可好?”

“一处就一处,怕你们不成!”那姑娘显然是被娇纵惯了,说话都带着不屑地口吻。

苏祈这会儿也走到门口,上前道:“娘,都说了让你们先进去,不用等我,怎么还在这儿。”

所幸这会子那白衣少女已经进寺,苏文氏忙叮嘱道:“刚才碰到个贵人家的姑娘,现在还不知是谁家的,怕是最近听京里都夸赞你妹妹,想来结识结识,你等会儿就别跟进房间了,人家是姑娘家你过去不方便。”

“行,那我在下头随便找个位子便是!”苏祈答应的十分痛快。

因为今日有法会,住持会亲自讲经,所以寺内的隔间和大厅基本已经是座无虚席。苏文氏她们的房间是早就打发下人来预定的,屋里布置的简单雅致,推开窗子刚好对着讲经的高台,窗上挂着轻薄的纱幔,借以遮挡外面的目光。

一走进屋关好门,苏礼就屈膝行礼道:“臣女见过公主,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赎罪。”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小姑娘头一句话就露了底气。

苏文氏等人也都忙上前行礼。

“公主这裙子的布料乃是上用之物,再加上公主与生俱来的皇家尊贵气度,臣女如何愚笨,也能认出这是贵人。”苏礼当然不会说,这白衣女子耳上的坠子,自己在苏禅那边也见过对儿一模一样的,当初苏禅说是皇上赏的,这种物件既然赏给了宫妃,自然就不能再拿一样的赏赐臣下,不然就乱了尊卑,所以带着这对坠子的姑娘,也只能是公主。

那女子面色有些讪讪,嘴上说着:“你这张嘴倒是会说,原本以为是个恭谨的,没想到却是个油嘴滑舌阿谀拍马的。”不过她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得意。

苏礼见她这般只是微微一笑,这公主被人捧着惯了,虽然娇蛮一些,但看着不似心狠之人。

法会结束后,众人就该进院参拜,苏文氏提前使了银子,所以法会刚刚结束,外面还未宣布可以入寺参拜的时候,就有沙弥过来请她们先去后面参拜求签。

公主嘟囔道:“苏家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拿钱压人,连国寺都不能免俗,谁给的钱多谁就能搞特殊。”

那沙弥是个年少气盛的,听这白衣姑娘的意思并不是苏家的人,说话便不肯客气:“这位施主此言差矣,佛曰世人平等,我们对待所有香客都是一视同仁,先来请苏太太一行,是因为她们都是女眷,苏少夫人还身子不便,这也是我佛慈悲的体现,却不知这位姑娘何以恶意揣测,恶言伤人呢?”

“你现在自然是说的冠冕堂皇,难道你敢说她们没使银子?我告诉你,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的!”公主气急败坏地起身道。

“自然是捐了银子,但那都是为我寺佛祖重塑金身,以及长明灯和香烛钱,都是敬奉佛祖,以求佛祖庇佑的,却并不是给我们寺中修行之人的。”那沙弥自然不肯示弱。

“小师傅,还是先带我们去参拜吧,在佛门净地如此嗔怒不好。”苏礼出来打断他们的争吵。

“是,苏姑娘说的有理。”那沙弥前面带路,嘴里却还是老大不了一点地嘟囔,“同样看着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却一个温婉有礼,一个张扬跋扈,真是高下立见。”

苏文氏信佛是极其笃定的,而苏冯氏也是求子心切,恨不得求满天的神佛都来保护自己,所以二人是见佛必拜,苏礼只得陪着她们间间跪拜,还没走过大半就已经腰酸腿疼。

公主却是自在非常,东游西逛似乎在看风景,甚至有时候还想伸手去摸摸那供奉品,把那沙弥气得只能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夫人和姑娘请这边请,这是我们寺里五十八尊佛像的最后一尊,也是我们寺内的镇寺之宝,此尊佛像乃真金打造,上面镶嵌珍贵宝石无数,乃是……”

小沙弥话未说完,就见公主不屑地撇撇嘴说:“不都说佛祖试钱财如粪土嘛,怎么还偏偏要给自己弄得金碧辉煌?”

“你……”以往进入寺内参拜之人,都是佛教信徒,哪里会有人做出如此的质疑和反驳,小沙弥也不知是被她气得还是回答不出来,只抬手指着她说不出话。

“其实在你我眼中,这佛像乃是金身翠绕,可是在佛祖眼中,这金玉与那河边泥沙又有何分别?金玉为身还是泥胎做骨,不过都是世人为了敬佛、礼佛的诚心,而佛祖不会因为你拜的是金身就对你另眼相看,更不会为了你求的是泥胎而不屑一顾,佛祖普渡众生,洞察世间疾苦,百姓求佛求的是心,而不是身。”

“好!说的好!”忽然殿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恬儿,你又到处顽皮!”随着声音走出来一个华服男子,面带宠溺地说道。

这人就是当今天子……苏礼心里一紧,原本就在宫中见过,而且看他对公主的亲昵,自然是不会有错,她刚要跪下行礼,就见那人身后跟着走出来的竟是苏祈。

“妹妹,刚才我在寺庙后院遇到这位兄台,二人相谈甚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房有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房“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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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行礼,但见皇上盯着自己微微摇头,也不好多说什么,向来皇上既然微服出宫,应该是不会希望被人点破身份的,哥哥这次也算是机缘,至于能不能好好把握,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所以只上前行个平礼,算是见过。

最后一殿的菩萨拜过,苏文氏带着媳妇和女儿,便去先前订好的禅房等着中午的素斋,苏礼惦记着要与方丈见面,推说自己要去求签,领着半夏单独离开。

那羊脂缠花玉玦果真好用,沙弥拿进去给方丈一看,方丈便请苏礼入内详谈。

“方丈!”苏礼进屋后双手合十行礼,而后跪坐在方丈对面的蒲团上。

“这位施主既然拿出此物,定然是有事相问,此乃师傅故友之物,无论是解签或是批命,老衲定然尽心。”方丈双手合十,也微微颔首道。

“方丈,我想问的是,当初您在寺庙中遭遇盗贼甚至遇到刺杀,他们想从您这里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苏礼问出的事情,却跟什么佛法命数风马牛不相及。

“……”方丈惊讶地抬头看着苏礼,但是随即便又恢复古井无波的面孔道,“那些贼人的想法,老衲又如何得知,姑娘若是没有命数佛理的疑惑,那便请回吧!”

“方丈此言差矣,我问的就是命数。我刚才似乎忘记自我介绍,我姓苏名礼,乃苏府三房嫡女,被皇上下旨赐婚于沈家嫡长子沈青昊。考虑到沈家是我未来的夫家,所以我觉得您之前的遭劫和遇袭,应该跟我x后的命运有着不小的关系。”苏礼不急不慢地说。

“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方丈的目光变得深邃而犀利,抬头盯着苏礼问道。

“说实话,我知道的,就是沈青昊告诉我的那个版本,当年他和卫柏的父亲还有您都是一同从军的,而你们三人的命运在第一次参加的战役中,从此分道扬镳,踏上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一个屡立奇功常受封赏,一个人头落地全家流放,而您却是从此遁入空门,我想,当年在战场上,一定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苏礼把玩着手里的和阗白玉茶盏,抬头在方丈的禅室中环顾一周道,“了法寺乃是国寺,每年皇亲贵胄的赏赐不少,单说方丈的这间禅室,佛像前的紫定金彩九转炉,架子上的银丝百寿紫玉如意,更别说这四面墙上挂着的历代书法大师的手书经卷,就连我手中的这个茶盏,都不是凡品,哪一样拿出去不能卖个好价钱,那贼人别的不偷,偏偏偷去您与故友的书信,难道方丈觉得这只是那贼人不识货?”

“往事已矣,姑娘又何必苦苦追问。”方丈见苏礼不过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便垂下眼帘道。

“方丈,当年之事已经有人再次翻出来准备查实,难道您以为书信被偷就不会再有后续吗?当初刺伤你的人有没有问过您什么?往事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一旦被翻出来,受到影响的却是现在的人,难道您就不为沈青昊考虑一下吗?他与当年之事毫无关系,但是如果现在被翻出来当年有什么隐情,毁的却是他的前途和命运。”苏礼执意追问。

当初在沈青昊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什么看到尸横遍野就幡然醒悟出家为僧,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武人身上,实在令人没什么信服度,而且方丈禅院被窃,丢的都是旧书信,就更加让她心里疑窦丛生。

以前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不好多问,但是如今皇上既然已经给苏沈两家赐婚,若是沈家出事自己家也必受牵连,如今苏家本来就暗潮涌动,一个悬而未决的爵位让大家都心怀鬼胎,若是再弄出些什么别的,让人看笑话是小事,严重的话说不定会影响爹和哥哥们的前途。

方丈沉吟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叹气道:“姑娘这话说得有理,但此事我不能告知姑娘,劳烦姑娘带话让青昊自己前来,我自会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

他这么说,就等于是变相地承认了当年之事另有隐情,苏礼心里揣测,无外乎是两种情形,一是当年卫柏之父是替人受过,二是当年之事乃是沈父或方丈陷害所致。不管是哪一种,卫柏怕都是在暗中探查实情,想要为自己枉死的家人报仇的。

苏礼起身准备告辞,方丈忽然在她身后问:“姑娘难道就不想问问自己的命数?”

“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提前知道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更何况我更信奉另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苏礼说罢就朝房门走去。

“命若真由你不由天,那你又如何会到这里来?”

方丈的话说的有些含糊其辞,听在苏礼心头却是一震,难道这僧人真的能堪破天机,甚至能瞧出自己的来历不成?

“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就没有别的值得留恋的吗?”方丈紧接着又说。

这下苏礼对他的意思确定无疑,果然是看出了自己的底细,不过她随即就镇定下来,看出来又能如何,以为我会哭着喊着求你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吗?那你就错了,原来的生活对我来说早就没有留恋,而这里有真心疼我的娘,还有关心我的家人。

她笑着对方丈道:“怎么,大师连我以前不住在京城都知道?是算出来的还是沈青昊跟您说过?说起来我倒还真是挺想念江南,毕竟是在那边出生、长大,那儿有很多好友和回忆,不过京城倒也不错,一大家子的人,住在一起热闹,您说是吧!”

方丈见她口风滴水不露,便也不再强求,只双手合十道:“小小年纪能如姑娘这样看破着实不易,只送给姑娘八个字:心存善念,必得善果!”

“多谢大师提点。”苏礼回礼后,便转身出了禅室。

午饭的素斋苏礼吃得心不在焉,苏祈也一直没有回来,只打发小厮来说与那年轻公子相谈甚欢,二人结伴在游寺。苏文氏和苏冯氏一直在讨论今日求的签文还有走前该捐多少香火钱,何时来还愿之类的事情,她也半分都没听进心里去。

苏文氏知道女儿并不十分信佛,见她心不在焉只当她是觉得无聊,反正自己和媳妇已经许愿求签,便说吃过素斋就早些回家。

打发人将苏祈叫了回来,全家准备动身回府,刘妈遵老太太的命留在庙中诵经祈福,说要到第二日才回去。苏祈一直在念叨与那位公子相谈甚欢,苏礼心里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实情相告,若是他知道皇上身份,日后再见肯定诚惶诚恐,说不定反倒扫了皇上的兴致,但若是不告知他,万一他的倔脾气上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倒也是不好收场。

最后她干脆将这件事推给苏文氏去解决,自己身为妹妹总去对哥哥叮嘱什么,也是有些不太合适。

苏文氏满口应下,说回去后便跟苏祈说这件事,又心疼女儿道:“礼儿,你瞧你这些日子又见消瘦,就是脑子里事情想太多的缘故,大夫有时候不是会说,思虑过重,我瞧着你再不放松些,怕是要病倒的。”

“唉,娘,女儿又何尝不想放松,但是家里事情件件都不让人省心。”她说着扭头看看苏冯氏,见嫂嫂睡得正熟,便叹口气轻声跟苏文氏咬耳朵道,“昨个儿晚上从娘房里回屋,却见到冯嫂在我屋里鬼鬼祟祟,让半夏上去一搜,竟在她怀里搜出巫蛊娃娃,里面还写着我的生辰八字,您说这种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让我怎么可能安心?”

“巫蛊娃娃?是谁这么狠毒?咱们家中已经多年未见巫蛊,上一回发生这事儿,还是你大哥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呢!”苏文氏惊讶地说,“难道就因为在家有可能袭爵,就至于别人朝你下毒手不成?可你是个姑娘家,即便是害了你又不会影响爵位的归属。”

“其实我前些天瞧着娘身子不好,便一直没敢跟您说这事儿,怕您一着急病再严重,前阵子就是七妹妹停灵的那天,五妹妹在灵堂里跟我说了不少的疯话,说什么当年三姨奶奶死前嘴里一直喊着‘花开五朵,一枝独秀’,她说那是预言,也是诅咒,说咱家从来没有五个未出阁的姑娘同时在老宅,直到这次我跟祯儿入京,她也从那边儿搬过来住,这才是三姨奶奶死后头一次五个未出阁的姑娘聚在一起,照她的意思,我们五个里头,就只能活一个人。”

“别听她瞎说,我从来都没听说三姨奶奶死前说过什么浑话,而且人死之前,尤其是三姨奶奶那种死得不甘不愿的,嘴里还指望她能说什么好话不成?”苏文氏面色有些凝重,但是嘴上却说让苏礼不要相信。

“嗯,我自是不信的,但不信鬼神之说却不代表不用防人,五妹妹既然对这个深信不疑,那她就必然要除掉我们其余的几个姐妹。”苏礼点点头道。

“这样吧,我回去以后去跟老祖宗说,让你搬过来跟我一道住,反正现在老三不在家,老七也没了,嬷嬷那边的规矩也停了那么多日没学。就说你嫂子身边儿要人照顾,我一个人看顾不过来,让你搬过来帮忙便是。”苏文氏摸摸女儿的手道,“你那边是个跨院,院墙低矮不说,人员也混杂。你搬过来就只带几个贴身信得过的丫头,其余的就留在那边看院子,也没人能挑出毛病的。”

苏礼觉得苏文氏说的不错,但思忖片刻道:“娘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还是我自己去跟老太太的好。”

“那也好,老太太最近很是喜欢你,你去说她更加不会驳你。”

虽说是坐着老太太的马车,能够从正门直接入内,但是苏文氏坐这马车就已经觉得自己十分张扬,哪里还敢从正门进府,早早的就吩咐车夫从东南的角门进府。

在里面的垂花门门口下车准备换软轿的时候,却正巧看到大爷和大*奶也正从马车上下来。他们二人瞧见老太太的马车,赶紧上前候着,谁知道下来的却是苏文氏等人,面色登时就有些异样,不过还是互相见礼问好。

苏文氏招呼道:“你们是来看老太爷的?那咱们一同进去吧,我们也要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婶子,我们这一遭来,除了要看老太爷,还要给老太太报喜呢!”大*奶笑的满面春风。

“哦?有什么喜事把你这孩子高兴成这样?”苏文氏笑着问道。

“唉,咱们都是自家人,这话说了也不怕婶子笑话,我家那个不是有些毛病的嘛,唉,这些年我是没少给他访医寻药,一直没什么气色,谁知道前些日子吃了个游方郎中的药丸子,竟是有了大气色的。”大*奶拉着苏文氏说这些话也毫不避人。

大爷面色尴尬地离得远远的,苏礼倒是想听听她说什么,无奈苏冯氏觉得不好意思,非要拉着她落后几步,好在大*奶嗓门不小,落下好几步远还是能听个大概。

“有起色可真是好事,老大是苏家的长子嫡孙,本就该多多开枝散叶,这可真是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是啊,而且这喜事还不止这一桩,我从娘家带来的丫头,早就给开了脸跟他,可是一直没什么动静,如今竟是诊出来一个多月的身孕,婶子您说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大*奶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嚷嚷。

苏礼在心底冷笑,什么天大的喜事,没能力这种事情,现代都无法攻克,难道就一个游方郎中就能药到病除?而且这时机赶得多么的巧,偏偏就在老太爷病倒起不来的时候,就大*奶那个善妒的性子,会为了个丫头有孕开心成这个样子,里头还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无论心里怎么想,大家面子上还都是要装出来欢喜的,苏礼偷眼去看大*奶手中拉着的那个丫头,模样倒只是个一般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簇新,估计都是新做的。按理说她怀了大爷的孩子,是苏家的大功臣,她应该是喜上眉梢才对,可是苏礼怎么看她怎么觉得有些畏畏缩缩,低垂着头只知道走路,也不抬头看人,苏文氏偶尔问她话的时候,才躲躲闪闪地抬头,说话像蚊子哼哼似的,苏礼离得远只能看见她嘴唇蠕动,根本听不见都说了什么。

一行人来到正房,老太太刚刚午睡起身,众人在西边的隔间内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碧菡扶着老太太出来。众人上前见礼后,大*奶便道:“老太太大喜,我家爷的病好了,如今我身边儿的丫头被诊出来有孕,媳妇寻思着,先来跟老太太道喜,然后回去便抬她做妾,老太太意下如何?”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老太太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明显地楞了一下,随后才笑着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可真是家里的喜事,你如今也比以前懂事不少,知道主动给男人纳妾,日后必然还要这么贤惠才好。”她说罢从手上褪下个芙蓉青玉镯塞进大*奶的手里,然后说,“我身边儿的碧菡,跟了我许多年,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这孩子模样品性都是不错,前阵子我就在寻思,把她给了老大,结果闹出之前那事儿我便也给放下了,这回既然是好起来了,那拣日不如撞日,碧菡去收拾东西,今个儿就跟着你们夫妻回去便是。”

大*奶没想到自己来报个喜,却被老太太又塞进来一个人,脸上登时有些讪讪,不过刚得了贤惠懂事的称赞,那带着余温的镯子还在自个儿手里攥着,如今竟是将自己套进去没办法反对了。

她半晌都没想出对策,只好吭哧着说:“如今老太爷还在病中,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

“老爷一直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家中子孙满堂,更何况老大还是长子嫡孙,身上的担子自然是更加重的,这碧菡不比外人,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绝对是个好孩子。”老太太哪里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个自然,老太太说好的,自然是错不了的。”大*奶无奈,是自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再怎么咬着牙也得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回去就也跟我身边儿的小玉一样,都抬了做妾,老太太觉得可好?”

“嗯,如此甚好!”老太太点点头,又添上一句说,“碧菡要是有什么不听话或是不守规矩的地方,你只管来回我,我教训她。”

大*奶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合着领回去给抬做妾不说,自己连管教的权利都没有,想管教还要来回老太太,这么明摆着的撑腰,让她心口跟堵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硬咬着牙点头说:“老太太一手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懂规矩,您这话说的真是折煞我们。”

说话这会儿功夫,碧菡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衣裳物件,从内间出来给老太太磕头道:“碧菡多谢老太太的教养栽培之恩,奴婢到大爷府上,定然会安分守己,好生地伺候大爷和大*奶,绝对不会丢老太太的脸面。”

“碧菡姑娘快起来吧,也不用一口一个奴婢的了,大*奶已经说要抬你做妾,还不赶紧去谢谢大*奶。”老太太身边儿的王嫂接到眼色,忙上前扶起碧菡,让她去给大*奶磕头,这下便坐实了这个妾的名分。

大*奶勉强扯起嘴角笑着说:“碧菡姑娘莫要客气了,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苏礼听着她倒吸着凉气说出来的话,心里忍不住好笑,不过她也感觉到,大*奶虽说是有些彪悍,但绝不是个会耍心机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傻的在老太太房里说出大爷有病的事情,如今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这才到府中来挽回自己上次说错话造成的后果,那么这个幕后指使的人,想来不是大*奶的娘家,就是大太太无疑。

老太太将碧菡叫到自己身边儿道:“你看上头那个柜门,上去将里头的那个包袱给我拿下来。”

碧菡踩着东西上去将那包袱捧下来,老太太又说:“你自己打开来看看。”

包袱打开,里头是一个描金玳瑁松檎双鹂图的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明晃晃地耀人眼。

旁边的王嫂上前道:“碧菡姑娘,这是老祖宗早就给你预备下的嫁妆,你瞧瞧这里头,金镶玉石榴镯子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千叶攒金麒麟簪二支,金宝方牌一面,另有鎏金喜鹊珠花、金宝桂花耳坠子,还有各色戒指挂件,老祖宗疼你可是疼在心坎儿里的!”

这里头的物件,给个丫头做陪嫁的确是十分重礼,碧菡含着泪跪下给老太太磕头。但是屋里大家也都听出来,老太太给陪嫁的东西,大多都是带着早生贵子的寓意,所以大*奶的神色愈发的难看,连个勉强的笑脸都撑不出来了。

老太太又吩咐人去拿了十匹上好的料子,一道作为陪嫁,这才让大*奶将碧菡领了回去。

苏礼见到碧菡临走前给老太太磕头,脸上虽说是挂着微笑,但是眼睛里面的哀愁却是遮掩不住,想来是哀怨多过不舍,碧菡走前伏在老太太脚下大哭。

王嫂忙说:“碧菡姑娘跟着老太太这么多年,这感情确是深厚,不过姑娘大了早晚也是要嫁出去的,如今嫁在自个儿家里,日后想老太太了就回来瞧瞧,岂不是比嫁出去要好上许多。”

送走了大爷一行人,苏文氏也带着媳妇回房去了,老太太留苏礼下来说让她陪自己吃饭,饭后才说起那巫蛊娃娃之事,只说本来是打算今儿个审问冯嫂,谁知道她竟半夜举家逃走,如今已经派人出去打探。

苏礼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但是她也不会违背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趁机提出要搬去苏文氏那边住着,帮忙照顾嫂子,老太太十分痛快地应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苏裬的乌龙把戏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苏裬的乌龙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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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去苏文氏的院子后,日子的确太平起来,但是马上将至的中秋节,还是让她忙得要命,好在还有苏祯跟着分担一些,不然怕真是要撞墙了。

忙乱了十天,总算是将中秋节的东西和人员安排都弄了清楚明白,寻思着能歇上两天,等到八月十四再看着布置院子。

她好不容易得闲偷空坐在后院廊下的躺椅上看书,就听着外头脚步嘈杂,有人从前门进来嚷道:“四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书雪正在前院的廊下做活计,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喝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乱乱的?”

那进来喊叫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婆子,被人喝住就抬头去看,见书雪穿得普普通通,又是个面生没见过的,便骂道:“你个没人管的小蹄子,我自来找四姑娘,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可是五姑娘的奶娘,平日里头姑娘见到我都得尊声嬷嬷,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五姑娘的奶妈怎么了,哪怕你是哪个爷们的奶妈,如今老太爷正在病中,你敢大呼小叫地喊不好了,你胆子倒是不小,信不信我去回了老太太和太太,直接把你打出府去!”书雪小丫头年轻气盛的,而且寻思着五姑娘不过是庶出的姑娘,前阵子还刚被老太太拿下了差事,她自己都蹦达不起来,何况还只是个奶妈,所以自然是毫不相让。

“嘿哟,今儿个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你个杀千刀的小蹄子,我还整治不了你?”那婆子见状就朝四周打量,想抓个什么东西打人,实在没看见有什么顺手的东西,便直接脱下自己的鞋准备打人。

书雪见她那鞋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刷过,黑乎乎的连原本的料子和花样都瞧不出来,生怕她丢过来弄脏自己的衣服,忙朝屋里躲去,那婆子不依不饶地追进去,却正好撞上刚从后院过来的苏礼。

“姑、姑娘……”那婆子见苏礼的衣襟上被自己印上个黑乎乎的鞋印子,慌得忙伸手要去掸,但手里还抓着鞋,又赶紧丢在地上再伸手过来。

这会儿半夏和锦之也都赶过来,锦之上前拦住那婆子道:“董妈妈,您先把鞋穿好,在外面稍坐,我家姑娘换了衣服在出来见您。”

半夏伺候苏礼回屋去换衣服,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哪里来的疯魔婆子,一点儿都没有个做妈**样子,姑娘这今个儿中午刚换上的衣服,就让她弄上个黑印子,也不知能不能洗干净,这衣服的料子可是老太太赏下来的呢!”

那董婆子听到这话,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她在苏裬那边作威作福的惯了,二太太不来管她,苏裬更是不理睬,她便也习惯了这副做派,却忘了这儿不是五姑娘的园子,是三太太的住处,而且四姑娘还是老太太跟前受宠的。她心里光顾着惴惴不安,见苏礼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忙上前赔礼。

“妈妈不必客气,是我这儿的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您,妈妈是五妹妹的奶娘,我自然也该像五妹妹一般的尊敬您。”苏礼嘴上说着是自己的丫头不懂规矩,但是也丝毫没有要惩戒的意思,“妈妈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哦,对,对,要紧的事情……”董妈妈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不迭地说,“四姑娘,不好……出大事儿了,我们院里有个丫头跟疯了似的,用刀子抵着姑娘,在屋里死活都不肯出来,非说要杀了姑娘呢!我家太太今个儿回娘家去了,又不敢去烦劳老太太,姑娘说让我赶紧来请四姑娘过去主事儿!”

苏礼一听这事儿就皱起眉头,怎么又是老五房里的?难道她一个人疯魔,竟弄得身边的人都疯魔不成?不过既然她找到自己头上,自然也不能推脱,苏礼只好起身吩咐备轿,准备先去看看端倪。

还没走到老五的院子门口,就听见里头歇斯底里地叫声:“你们别进来,进来我就杀了她。”

苏礼忙下轿进院,只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人,老五的贴身丫头安容扶着个三十多岁的****,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我的裬儿啊,你千万别伤到我的裬儿啊!”

苏礼见那****眼生,扭头去问锦之,才知道那是苏裬的生母刘姨娘,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在外露面,这回怕是因为姑娘被人挟持,才忍不住出来的。

“四姑娘来了,四姑娘来了!”几个丫头先看到苏礼,高兴地一叠声叫道,好像四姑娘来了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似的。

“跟这事儿无关的人都出去,围在这里做什么?自己都没活计做了?用不用我给你们找些事情做做?”苏礼见院子里的人那么多,而且很多丫头都不是老五房里的,瞧着都是管花园子然后来看热闹的,便沉下脸来撵人。

那些丫头近几个月一直是苏礼管着,知道她的厉害,都不敢再看,一个个悄悄溜回去干活。

“安容,你把刘姨娘扶到厢房去歇着,好生劝慰着让她别着急。”苏礼又将哭天抢地的刘姨娘也打发走,这才走到窗口向里面张望,窗户是半掩着的,只能看到个丫头拿着一把尖刀抵在苏裬的脖子上,她扭头唤锦之上来瞧瞧,问道,“你认识这是哪家的丫头?”

“这丫头是大太太院里的,名叫天巧,但不是大太太的贴身丫头,不过是个粗使的。她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爹在京郊的庄子上做管家,她娘是大太太身边儿的妈妈,按理说她不该是个粗使的,不过她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人总是痴痴傻傻的,做事情特别的认死理。她娘又不放心她去别处,就求了大太太给她安置在院里,平日也没什么活计,最多是去送个东西跑跑腿的。”锦之从小在苏府长大,对家里的各家家生奴仆都了解的十分详细。

“那她为什么要挟持五妹妹?”苏礼皱眉想不通地问。

“这个奴婢可就想不通了。”锦之也百思不得其解。

“天巧,我是四姑娘,你知道我吗?”苏礼试探着朝里头问话。

“知道,你是每个月给我们发月钱的,以前是大太太发,如今变成你发了!”天巧说起话来果然有些呆里呆气。

“对,你说的没错,现在是我每个月给你发月钱,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五姑娘呢?”苏礼柔声问道。

“因为她是坏人,她是坏人,她要害人,所以我要杀了她。”一提到五姑娘,天巧似乎又激动起来,但是苏礼却从窗缝瞧见她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激动,还是有些呆滞,不像抓狂的模样。

“好,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好不好?”苏礼继续柔声说道,“天巧你有姐妹吗?”

“有,我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还有几个表姐,是几个表姐来着,一个、两个……”

趁着天巧嘟囔的功夫,苏礼凑在半夏的耳边吩咐几句,然后半夏就匆匆离开,留下锦之陪着苏礼。

“那你跟你的姐妹关系好不好呢?”苏礼继续问道。

“当然好,我姐对我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吃。”天巧使劲儿地点头。

“那如果你的姐妹被人拿刀子顶着,你会不会不开心呢?”

“我当然不开心,我还要揍那个人!”

“那我跟五姑娘是姐妹,你现在拿刀子顶着她,我也很不开心,我不开心呢,下个月就不给你们家发月钱,你母亲、你姐姐、你妹妹的月钱我都不给她们,然后以后也都不给了!”

“不、不行啊,不能不给啊!”天巧在屋里急道,“我娘说,要攒钱给我姐办嫁妆,还要攒钱给我弟弟讨老婆,不能不给月钱啊!”

“那你现在拿刀子顶着我的妹妹,我不开心啊!”苏礼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劝她放下刀子。

不料天巧急得快要哭出来似的说:“不行啊,不能不给月钱,也不能放下刀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五姑娘,你没说会不给月钱啊,现在怎么办啊?”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极小,除了屋里的老五,怕是只有在窗前的苏礼听见。

苏礼在自己心里一笑,就知道果然又是老五搞出来的把戏,只是不知道她玩儿这个花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巧你别着急,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杀五姑娘呢?只是因为她是坏人吗?其实坏人有专门的官老爷管的,你放开她,然后我带你去见官老爷,让他去抓坏人好不好?”苏礼装作没听到天巧最后一句话的模样,还在继续劝着天巧。

“官老爷、官老爷没用的,我,我要杀了她的!”天巧依旧坚持着。

这会儿半夏已经回来,手里拿着两支比普通的香短而且稍粗的物件,苏礼悄声吩咐道:“你把这两截香点燃,然后弄破后面的窗纸伸进去,我在这边继续跟她们说话。”

半夏应诺着去了,苏礼这边继续跟天巧说着些颠来倒去的话,不多时迷香就发生了作用,苏裬和天巧全都毫无知觉地睡死过去。苏礼这才命人赶紧开窗通风,然后将苏裬扶到床上躺好,打发人去叫刘姨娘过来看女儿。

刘姨娘进屋看见天巧就上来要打,苏礼忙叫人拦住道:“刘姨娘,您还是先去看看五妹妹才是正经,这个丫头我们会处置的。”

苏礼寻思一会儿,觉得把人抬回自己那边实在不妥,最后还是决定叫人将天巧抬进老太太院里,正好看见刘妈从屋里出来,迎上前行礼后纳闷地问:“四姑娘今个儿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还抬了个睡着的丫头过来?”

苏礼将事情原委跟刘妈简要一说,刘妈登时皱起眉头道:“这是折腾的什么事情!老太太才刚睡下,姑娘就自己去审审便是。”

“这,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苏礼假意沉吟道,别的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怕最后审出来什么话,自己不好开口。

“有什么不好的,丫头这边本来就是姑娘管着,这样吧,我陪着姑娘去审,这样看谁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刘妈知道苏礼不是不想审问,只是怕担干系,便说自己会陪着。

“那就多谢刘妈妈疼我了!”苏礼这才叫人将天巧抬进一间空置的小屋,叫人打水来泼醒了她,这才问道,“天巧,你一五一十地说罢,到底是谁让你去杀五姑娘的?”

“没谁啊,就是我自己想杀她。”天巧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苏裬的房间,这会儿却是在这个不认识的地方。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五姑娘呢?”

“因为她是坏人,坏人都是应该被杀死的,因为坏人被杀死了,她的罪孽就赎清了,这样她才能到天上去,就不用下地狱了。”天巧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刘妈一拍桌子怒道:“你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可就要给你用刑了。”

“不要,不要给我用刑,不要给我用刑%”天巧吓得蜷缩做一团,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不要给我用刑……”

“不想用刑就老实交代。”

“呜呜,我交代了啊,我只是想帮她,帮她上天上去,我不想让她下地狱,呜呜……”天巧状死十分委屈地哭道,“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

苏礼见她十分相信鬼神之说,便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说谎的人也是会下地狱的,下地狱去拔掉舌头,以后你不管是转世投胎还是什么,就都是个没舌头的哑巴!”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会下地狱的,不会的!”天巧哭得蜷缩着身体,在地上蹭了满身的土。

见她这般模样,刘妈就轻声问苏礼道:“姑娘,要不咱们用刑吧?”

“先等一下!”苏礼仔细回忆着今天的事情,苏祯的奶娘慌张张地跑去找自己,但是却还能有闲心跟书雪吵上一架,还能有耐性等着自己换好衣服,然后若不是自己提醒,她连去找自己做什么怕是都忘记了。而等自己到了老五的院子里,已经都耽搁了很长时间,结果天巧不但没有动手杀老五,反而还跟自己说话……

“天巧,我问你,是谁告诉你坏人只要被杀了就能上天,不用下地狱呢?”苏礼想了半天,才再低头去问蜷缩在地上的天巧。

“是五姑娘告诉我的。”天巧见没有人对自己用刑,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又是谁告诉你五姑娘是坏人的?”苏礼继续追问道。

“也是五姑娘告诉我的,她说她自己是坏人,我开始还不信,说你明明是个好人,你给我买糖吃,还给我好看的衣服,别人都不理我只有你陪我说话。可是她跟我说她害死过人,所以她是个坏人,她担心自己死后要下地狱,就求我杀了她,因为我杀了她她就不用下地狱了。我开始还不敢,但是她说了好久,说我这是积德行善,说因为她对我好所以我要帮她,我想想也是,她对我那么好,现在她都要下地狱了,我肯定应该帮她的。”

“真是胡闹,胡言乱语!”刘妈听了气道,“你编瞎话是不是也编个圆起来的啊?五姑娘怎么会求你杀她自己?”

“真的是她求我的啊,不信你们去问她啊,是她求我杀她的。”天巧见自己的话被人怀疑,心里十分委屈,大声地嚷道。

苏礼没有作出评价,不过她马上招呼半夏道:“你赶紧去老五的房中,去看看她的袖子里或者是身上有没有藏着匕首!”

半夏应声而去,刘妈面露惊讶地问:“四姑娘,您真信这个傻子的话?”

“刘妈妈,傻子可能会说傻话、呆话、疯话,但是却很少会说假话,当然,除非是她十分信任的人教给她的。”苏礼说罢又去问天巧,“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她,要等那么久的时间呢?”

“因为她说,要等一个什么时辰,说她说让我杀了,我再杀了她!”天巧抬头看见苏礼,似乎想什么似的说,“四姑娘,您千万别扣我家的月钱啊!”

苏礼心里暗暗叹气,这个苏裬,难道她不折腾出点儿事情,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多时半夏赶回来,递给苏礼一把小巧的匕首道:“姑娘,这是从五姑娘怀里找出来的。”

刘妈妈心里似乎有些想通了事情的缘故,但还不能十分确定,便问苏礼道:“四姑娘,您的意思是?”

“以我看来,这件事是五妹妹骗得天巧的信任,然后哄骗天巧做出要杀自己的假象,找机会杀死天巧,声称自己只是保护自己,将这个秘密压下去。至于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好妄下定论。不过今天真是多谢刘妈妈,也万幸这件事还没让老太太知道,不然她老人家怕是又要着急上火的。刘妈妈,依您说今天这事儿,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个……”刘妈在苏礼面前倒是也不用藏着掖着,寻思片刻道,“依老奴看来,先把这天巧关在这里,我也会安排人看着的,,然后姑娘去将这件事告诉大太太,看看大太太是愿意牺牲天巧息事宁人,还是将全部的事情都上报给老太太一查到底。”

“还是妈**主意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那就有劳刘妈妈了,我先去大伯母那边通报一声。”苏礼自己本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碍于刘妈不管怎么说也是老太太的人,自己不能太过于自作主张,出了事情不先去通报老太太,反而去给大太太报信儿,若是被刘妈说给老太太听,那自己就被动了,如今这话是从刘妈**嘴里说出来的,自己自然就没了干系。

她匆匆赶到大太太房中,见她正歪在榻上让丫头给捶腿,上前行礼问安后,将今天老五院子里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大伯母您千万别动气,为了这些个事情伤了身子不值当,只是因为牵扯到您房里的丫头,而且刚才那事儿闹得十分大,若不是老太太在午睡,怕是已经听到信儿了。我赶着来跟您通传一声,也是想问问您的意见,看您是想息事宁人呢,还是追查到底,我好斟酌着在老太太面前如何回禀。”

“礼儿,好孩子,多亏你来说一声,不然底下的人闹出这等事情,我竟是一点儿风声都还不知道呢!”苏林氏抹着眼泪道,“那天巧本就是个痴儿,其实她心肠不坏,谁对她好她就能豁出命去对你好,帕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人利用了去,这件事情让我息事宁人我是做不到的,我不能让天巧无端端的背这样的黑锅,至于能不能查出什么证据,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

“嗯,既然如此侄女明白了。天巧如今在老太太院中关着,我们只是问了些话,没用刑,大伯母只管放心。”苏礼见她句句话都扣在天巧身上,压根儿不提自己,便也顺着她的话说,“只不过刚才因为是用得迷香救人,所以叫醒天巧的时候就泼了碗水,她又蜷在地上滚了半晌,如今是弄得狼狈不堪,还烦劳大伯母打发她家里的人去送身儿衣服,帮着梳洗梳洗,不然等会儿去见老太太问话,怕是不好看的。”

“好孩子,你放心吧,我这就叫她娘拿了衣服过去,大伯母知道你心好,也承你这份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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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多》——思小朵——简介: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是老天觉得我太缺德,

才飞块豆腐把我砸到这神马景国?

万千才艺都是浮云啊浮云,最后还得靠卖豆腐糊口!

介个,虽然我做的是豆腐,吃得最多的也是豆腐…

可是这美男滴豆腐,难道也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咩…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攀扯出了二太太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攀扯出了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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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房,老太太刚刚起身,刘妈着人看着去给天巧换衣服和梳洗,自己悄悄凑上前问:“四姑娘,等下见到老太太,咱们怎么说才好?”

“自然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的!”苏礼半垂着眼帘道,“是非公正老太太自有定论。”

“姑娘说的是!”刘妈微微退后两步,站在苏礼身后候着。

老太太被丫头扶着从屋里出来,碧菡被送去大老爷府上,她身边换了个贴身丫头玉珍,总觉得使唤着不趁手,连带着心情也不是太好。

一起来又听说家里出事,面色就更加难看,出来见到是苏礼在下头坐着,稍微缓和了神色问:“四丫头,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啊?”

“回老太太的话,是大伯母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头,刚才挟持了五妹妹,万幸五妹妹没有受伤,如今在房中歇着,那丫头被带过来,我跟刘妈妈一道审问过,又去跟大太太了解过这丫头素日的品行,觉得其中似乎有些蹊跷,所以不敢擅自决断,只好等老太太公断。”苏礼的话里将审问和去大太太那边全都自己说了,以免事后被人说自己去给大太太通风报信。

“唉,家里总是不消停,这马上要过节了还要出状况!”老太太叹气道,“四丫头你每日处理这些个事物,也着实是难为你了!”

“能协理家事是孙女的福气,帮着家里分忧也是晚辈应该应份的,哪里称得上为难,只是孙女年少没有经验,所以总是少不得来烦劳祖母。”苏礼跟着客气道。

“不碍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老太太微微摆手,然后吩咐玉珍道,“去把今个儿太妃刚赏的栗子酥、苹果软糕和双色豆糕拿来给四姑娘吃。刘妈你说说今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太太的话,今个儿的事情是这样的……”刘妈将事情原委以及审问的结果全都同老太太说了一遍。

“天巧?那丫头我好像听雅琴说过,听说小时候是个挺伶俐的丫头,所以爹妈给起名叫天巧,结果几岁上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太太微微点头道,“若说她是有什么坏心思,我倒是觉得不会,怕是被人唬了才是真的。”

苏礼听着老太太虽说觉得天巧不会有坏心,但是只说被人唬了,不提是老五,也琢磨不出她到底是偏向哪边,不过既然老太太让她吃点心,她自然是乐得不用开口,只拈起块栗子酥小口小口地吃着。

“要不,老奴把天巧带过来,老太太自己瞧瞧?”刘妈试探着问。

“嗯,带过来我看看,再打发人去老五那边瞧瞧,若是没有什么事儿了,也一并叫过来。”老太太吩咐下去。

不多时天巧就被带到面前,老太太看着她那战战兢兢地模样,也懒得自己审问,就让刘妈问问她那刀子是哪里来的。

苏礼这才发现,自己竟忘了问这个重要的线索,觉得自己处理事情果然还欠周详,日后还要多学着才是。

“老太太问你话,你一五一十地说,万事都有老太太给你做主,知道吗?”刘妈对下面跪着的天巧道。

“奴、奴婢知道。”天巧平时一般都是在大太太院中,还很少去主子的房里,都是她娘吩咐她做些送东西取东西的杂事,哪里见过老太太房里的这般气派,还有那么多的丫头婆子盯着自己,连刚才给自己问话的四姑娘都不敢说话的地方,让她心里觉得害怕极了,跪在地上手脚就止不住地发抖。

“你莫要害怕,只要将你知道的都说了,老太太自然会给你公道。”刘妈见她抖得厉害,安慰了两句才问,“你今个儿用来挟持五姑娘的刀子是哪里来的?”她说着就从桌上的托盘内拿起那把半长的单刃刀子问。

“刀子、是、是五姑娘给我的,她本来说让我在大太太房里随便找一把刀子的,可是我、我说我不敢,太太房里的东西,我娘从来不许我进去碰的,要被我娘知道,我会挨打的!”天巧有些轻微结巴地说。

“她给你刀子做什么用?”老太太听了这话,微微坐直身子问道。

“她、她说她做了好多坏事,以后死了要下地狱的,她害怕下地狱,所以求我帮忙杀了她,说是被人杀了的话,就等于是赎罪了,就不用下地狱,可以去天上做仙女了!”天巧见老太太说话并不十分严厉,心里稍微不那么害怕,说话也利索了许多。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呢?”

“因为她对我很好的啊!她总买好吃的给我送去,还送我好看的珠花,你看,我头上的这个珠花就是她送的呢!”天巧抬手摸摸辫子上的珠花,“所以我希望她能去做仙女,不要下地狱,我娘说地狱里面好吓人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还要等着那么多人都去了还是不动手呢?”

“她说这个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上天的,要等一个合适的时辰,而且外面来阻拦我的人,都是上天的考验,必须通过这些考验以后杀了她,才能替她赎罪。”天巧一看就不是个说谎的模样,而且她的回答跟上次苏礼的问话时候相差无几,若是胡编乱造,以她的智力肯定会说的前后对不上的。

老太太听过之后脸色有些沉郁,忽然又问天巧:“她可曾跟你说过,她都做了什么坏事啊?”

“她说她害死过人的,好怕人!”天巧有些害怕地说。

“可说过是害死了谁?”老太太问。

“没、没说,我也不敢问。”天巧说着一瘪嘴哭起来,“我害怕,我想找我娘……”

老太太挥手打发人将她带下去,又转身问刘妈道:“你刚才说老五身上也有匕首?”

“是,五姑娘身上也的确找到一把匕首。”刘妈将桌上的托盘举到老太太跟前儿,上面摆着两把匕首,“长的这把是天巧拿着的,短的这把是五姑娘身上的。”

老太太瞅着托盘端详半晌,然后忽然分别拿起两把匕首在托盘上用力划了一道,苏礼忍不住也凑上前去看,只见天巧的那把匕首只划出一道浅痕,而老五的那把短匕首,却是划出一条深深地凹槽。

这下子基本等于是真相大白,外头进来丫头报:“老太太,五姑娘到了。”

老太太将手里的两把匕首丢回托盘内,然后说:“叫她进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好说的。”

苏礼也坐回下首的位子,低眉顺目地捧着青花寿字茶盏喝茶,心里却想,苏裬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老太太直接处置了她,自己以后倒是不用总提防着她了。

苏裬着一身素色的衣裙进屋,不等老太太问话,就上前跪下磕头道:“见过老太太,孙女自知罪责难饶,望老太太责罚。”

一上来就自己认罪?她的这个行为登时引起了苏礼的警惕,她怕是又要耍什么花样的。

“你既然已经认罪,那就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呢?”老太太也满脸的疑惑。

“因为、因为我嫉妒三姐姐能够入宫,大家都是庶女,凭什么她就那么命好,所以我想报复……”苏裬语无伦次地说。

“你嫉妒老三,跟你今天这出儿有什么关系啊?你嫉妒她你怎么不冲着她去啊?”老太太皱眉道。

“反正都是大房的,报复谁反正都是一样的。”苏裬跪在地上垂头道。

“那你说说看,如果今个儿礼儿不是找了迷香迷晕你们二人,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啊?”

“接下来本来是,让天巧杀我,然后我假装反击,反而杀了她,然后死无对证,就可以说是大房派人来害我……”

苏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如果说老五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她怎么会弄出两把刀子一把锋利一把根本不快的破绽,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问题似的。

“老五,你实话实说,有我给你做主你怕什么?”老太太也觉得事情不对,又压着性子问道。

苏裬这回一下子哭出声来,膝行几步到老祖宗脚边伏地哭道:“老太太,您要给孙女做主啊,您可一定要给孙女做主啊!”

“你别哭,你一五一十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你有冤屈,我自然是给你做主的。”老太太道。

“其实、其实我根本不恨大房的人,我也不想进宫,三姐姐的机缘我压根儿就不羡慕……”

“那你今天这是何苦的?”老太太皱眉问道。

苏裬哭着说:“今天这些,都是母亲然让我做的,她说凭什么都是老太太的儿子,老大和老三就有机会继承爵位,我们却根本都无人理会。当初母亲从大伯母那边接手管理家中事物的时候,就让我将厨间的几个采买都打了出去,然后换上她手里的人,其实贪还是在贪的,只不过比以前的更隐蔽和细水长流。”

“我私下劝过母亲,让她不要这样,都是家中的银钱,何苦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谁知道母亲骂我不争气,说都是庶女你为什么就比不过大房的老三,人家有本事攀上太后和皇上,你连个银子都赚不回来也就罢了,还要拦着我的财路。她还说,我既然能让你协理家事,那我也能让你下去,随后不多久就发生丢那个布包和册子的事情,孙女果然就被撤掉了协理管家的差事。”

“原本孙女觉得挺高兴,不用管家就不用跟母亲发生冲突,也不用昧着自己的良心做事。本以为这下没什么利用价值,就能过自己看看书,弄弄花草的悠闲日子,谁知道老太爷这么一病,母亲的心思就又开始活泛起来,说都是苏家的子孙,这爵位还说不定花落谁家。”

“这回就是母亲逼着孙女这样做的,她说先陷害了大房,最好能让大伯母没了孩子,然后再去对付三房,这样到最后这爵位就肯定是我父亲的了……”苏裬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她跪在地上从老太太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而苏礼坐在旁边却瞧得清楚,苏裬说话的时候,嘴角勾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地笑,虽说是转瞬即逝,但是她自信以自己的眼力是不会看错的。

这个苏裬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去陷害自己的嫡母?苏礼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难道是为了她自己的亲娘才这么做的?可是即便是二太太被休或是什么,也没有把姨娘抬成正妻的道理。而且让老太太不喜二房,对她日后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苏礼这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老太太在心里却已经是对这番话很是相信了,为什么会这么快地相信,其实她脑子里转的念头跟苏礼想的差不多,她左思右想觉得这番话说出来,对苏裬自己是根本没有任何好处的,反倒有很多不利她自己的地方,人若是撒谎肯定都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利益,所以这番对她根本没好处的说辞,让老太太登时就信以为真。

“刘妈,你去把老2媳妇给我叫过来。”老太太气得不住喘气,就着玉珍的手喝下两口茶这才压下去,看着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的苏裬,叹气道,“老五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置,你先去偏房歇会儿,我会打发人去你哪儿取衣裳用物,这件事情没解决之前,你就先住在我这儿好了!”

“多谢老祖宗怜惜!”苏裬带着哭腔谢恩,然后一个劲儿地磕头,直到老太太打发丫头扶她下去的时候,额头都已经磕得发红。

苏礼见老太太传了二太太过来,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不太合适,给刘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多留意这边的动向,自己也忙起身跟老太太告辞,领着丫头回自己房里去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备嫁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备嫁妆

回房以后苏礼将今天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跟苏文氏说了一遍,苏文氏也想不通老五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她还是嘱咐苏礼道:“左右不过都是为了这个爵位,最近大家都打点起精神,等你爹回京以后,看看能补个什么缺,到时候咱们全家搬出去住就是了。”

“如今家里这情形咱们怎么搬出去?而且老祖宗怕是也不能允吧?”苏礼倒是很期待能全家搬出去住,但是如今苏府没有分家,老太爷还在病中,怎么讲似乎也没有自己全家搬出去的道理。

“苏府如今的府院,是依着老宅又扩出去两个宅院,虽说都是走一个大门,但是实际上是三个府邸,如今你我还有祈儿都是各自居住,全是偏院跨院,你爹回来以后若是在京城任职,肯定要有官场上人脉的走动往来,这偏院跨院如何住得?少不得要出去自己买宅子或是租个宅子的。”

“若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咱们全家住在一处,就又跟以前在江南那边儿一样的了,没了这宅子里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怕是做梦都能笑出来的。”

“你这丫头,最是喜欢清静和自在的,唉,即便是咱家能搬出去,你明年也就要嫁出去了,到了婆家,怕是还没有在咱家这宅子里舒坦吧!”苏文氏想起女儿明年就要出嫁,忍不住又有些唏嘘,虽说见过沈青昊,觉得那孩子模样言谈都是不错的,可一想起沈家夫人和他家亲戚的做派,心里又总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娘,先别担心我的事儿了,我这两天正寻思着,是不是该把这事儿告诉您呢!”苏礼转移开话题道。

“什么事?”苏文氏被她吸引去注意力问道。

“就是哥哥的事儿呗,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我进京后有个很合得来的姐姐,是大姑姑夫家的姑娘,性子很是爽快,我瞧着她跟哥哥之间似乎有些个情愫的模样,要不要我哪天约她过来给娘先瞧瞧?”

“你大姑姑夫家的?思家?”苏文氏皱眉想想,“那家似乎就这一个姑娘是吧?你外祖母似乎跟我提过。”

“是啊,虽然姑父这人有些……不过小朵姐姐却还是不错的,跟大姑姑的关系瞧着也很好,她没什么太沉的心思,喜怒差不多都挂在脸上,虽然在家很是受宠,但却不见娇纵,很是明白事理的。”

“听你说她的性子,倒是跟你二哥有些合适,若是弄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他怕是要敬而远之的。我先去跟你外祖母了解下思家的情况,到时候再找她来家里玩儿,给我见见!”苏文氏寻思着说,“咱家不求人家有权有势,只要家里父母都人品周正,你哥又看得上眼就行。”

“行,那娘先去打听家世,过些天我打发人去请小朵姐姐来家里,说来我倒真是好久没瞧见她了,咱们家里忙乱的很,她最近倒是也没个消息。”苏礼说着就起身想走,“娘歇着吧,我也回去歇会儿,刚才被老五那边吵得头疼。”

“你先等会儿,这有东西给你呢!”苏文氏忽然扭头从架子上拿下个信封,笑着对苏礼说,“你要是不提祈儿,我倒是差点儿给忘了!”

“这是什么?”苏礼纳闷儿地拆开信封一看,里头是几张房屋的结构图,看了半晌还是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扭头去瞧苏文氏。

“这是沈青昊托祈儿拿回来的图纸,说是你们新婚的宅子,让你瞧瞧有什么需要添改的,你哥来了没瞧见你,便直接给了我。”苏文氏对沈青昊的这个举动倒是有些喜欢,所以心情不错地说,“虽说这新宅子还是挨着沈家老宅建的,你还是要侍奉婆婆,但还勉强算是独门独户,比住在一个宅子里要强多了,而且他还知道来问问你的喜好,也算是有心的了。”

“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苏礼瞧着那图纸,就是个中规中矩的五进宅子,皱眉道,“要是就我们两个住,用得着建这么大个宅子吗?”

“人家都挑剔宅子建的太小,就我家姑娘傻,还嫌人家给建的太大!”苏文氏白她一眼道,“沈家这是长子嫡孙娶亲,更何况还是皇上赐婚,不弄个五进的宅子,他家能拿得出手?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他既然给你瞧了,你自己日后住的地方,想要什么样就自己做主,不合规矩也是他在先,总比你日后住着个自己瞧不顺眼的宅子强。”

“那倒也是。”苏礼觉得苏文氏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顾虑道,“他家这样又是建宅子又是什么的,咱家的嫁妆是不是也要准备不少啊?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银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咱家虽说没什么厚实的家底,可是嫁个姑娘还是嫁得起的。”苏文氏从炕桌的抽屉里拿出个绸面儿的折子,展开跟苏礼念叨着,“给你备的嫁妆,除了新房里用的大件家俱,其余就是金银珠宝首饰、书画古董摆设、毛皮绸缎料子、四季衣裳鞋袜,枕头被褥铺盖,还有就是锅碗盆碟这些个零碎东西。”

苏礼听她念叨,也重新坐到榻边去看她手里的单子问:“那等于说,男方家就盖个房子?其余的东西都要咱们家出?”

“咱家只管新房的用物,要是五进的宅子都置办齐全,那得多少的钱!”苏文氏如今也不把女儿当小孩子看待,有事也总喜欢跟她商量着来,“这里头的家具料子我大部分都已经从南方带回来了,如今正存在你外祖母家里,等咱们京郊的宅子改建好,沈家的宅子也敲定了尺寸,就都运出城去请人来做家具。其余就是首饰和古董摆设是大头的开销,我已经写信给你爹,让他在那边置办些宝石回来,咱们再去找手艺好的铺子定做首饰。皮毛虽说花不了太多的银子,但若要品相好的却也是难踅摸,还要打发人去北边儿采买才好。布料和绣品我从南边儿给你带回来不少,那边料子的花色新,绣品的手艺也比京城好,最要紧的是价钱便宜不少,你最近有空也要开始做些活计,新房里的盖布和到时候发的荷包香囊让丫头们做就是,可婚床上的铺盖,可都是要你亲手绣的才行!”

“娘,我知道了。”苏礼听得有些头晕,听见苏文氏让她做绣品,忙应诺下来。

“还有最难办的就是要带过去的人,日后都是你自己要用的,我便都放手给你去挑,你自己称心才好!”苏文氏又叮嘱了两句,这才放苏礼回房。

回到自己房里,刚想静下心来看看那宅子图,却见锦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半夏道:“半夏,你找几个丫头去采些半开的桂花,我想留着泡桂花蜜用。”

半夏应诺着下去了,苏礼这才又拈起那宅子图,似乎不经意地问:“有什么话想说就说罢!”

“姑娘,奴婢娘昨晚说,上次那个巫蛊娃娃的事儿,让您别记挂在心上了,听说冯嫂一家,逃到城****到劫匪,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东西也全都被劫去了。”锦之小心翼翼地说。

“刘妈妈还说了什么?”苏礼心里一震,但是面上却平静无波,声音也么什么起伏情绪地问。

“还说,咱家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巫蛊,这东西其实并无害人的功用,而是用来试探人心的。心里有鬼就会有鬼,心里没鬼就万事大吉。”锦之并不理解自己娘的这些个话,但是她只负责转达,所以就低眉顺目地复述,也没敢抬头去看苏礼的面色。

“锦之,你来我这儿日子也不短了吧?”苏礼没再提那巫蛊娃娃的事儿,而是转眼去问锦之。

“回姑娘的话,已经来了有两个月的。”锦之不知苏礼这话是什么意思,便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你没来之前听刘妈妈说你只会闷头干活,笨嘴拙腮的,不讨老太太喜欢,我先前以为是刘妈妈自己谦虚,谁知后来听府里其他丫头也是这么说的。”

“奴婢本来就是个愚笨的,还要姑娘多教导才是。”锦之摸不清苏礼到底要说什么。

“这么说可真是谦虚过头了,你来的这些日子,我在一旁瞧着你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都是个稳重得体的,不招老祖宗喜欢,怕是你故意藏拙的吧?”苏礼将那宅子图看了个大概,便放在一旁在心里合计着该如何添改才合心意。

“老太太身边儿伶俐懂事的姐姐多,奴婢本来就是个拙笨的,哪里还用得着藏!”锦之说着将桌上的镶螺钿葵花形黑漆果盒朝苏礼这边挪过来。

苏礼打开一看里头放着四样果子,都是自己素日喜欢的,寻思着估计是老哥送过来的。果然就听锦之道:“这是爷上午打发人送过来的,说都是姑娘爱吃的。”

“听说你大小就是在老太太房里伺候,那跟屋里其他的姐姐们关系如何?”苏礼拈了个蜜饯放在嘴里。

锦之这才听明白苏礼的言外之意,忙道:“跟碧菡和玉珍姐姐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碧菡姐姐,她没有亲人在,我娘总招呼她去家里吃饭,我俩从小一道长大,就像亲姐妹一般。”她寻思着老太太屋里有自己娘在,自然不愁得不到消息,如今姑娘想知道的,怕应该是大爷那边的消息。

“既然是好姐妹,她如今总算是有了好归宿,你有空也去瞧瞧她吧!明个儿给你一天的假,顺便也带些贺礼去,我都给你备好了,在那边儿架子上的桃红缎盒里。”苏礼朝墙边的多宝格上指去。

锦之上前去拿下缎盒,正好半夏也回来道:“姑娘,都安排好了,打发了四个丫头去采桂花,我都嘱咐过了,让她们都只能采半开的,这个味道才最好。”

“嗯,我累了,想歇会儿,半夏伺候着就是了,锦之你下去吧。”苏礼将锦之打发走,然后朝后靠在蹙绣桃花的椅枕上,皱眉道,“半夏,刚才娘跟我说起备嫁妆的事情,我寻思着这些个死物总是好寻的,反而是陪嫁带过去的人拿捏不好就会自己砸了自己的脚,你跟了我这许多年,我自然是要带你过去的,屋里其余的那几个丫头,你瞧着如何?”

“锦之姐姐自是不必说的,虽说只相处了两个来月,但无论是脾气秉性还是为人处事,都是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的。书雪那丫头,还是有些年幼,口舌上总是有些不饶人,但好在对姑娘是忠心的,而且她爹娘在府里都不是什么有头脸的,也不怕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至于司言……姑娘别怪奴婢说话太直,司言虽说平时瞧着谨言慎行,但她的模样太过出挑,做陪嫁丫头带过去,怕是有些不妥。”

“我刚才看了娘列出的单子,至少得带过去十二个丫头,还有六房陪嫁下人,不管怎么说都要把采买下人提上日程了。丫头这边就交给你了,你和锦之我是必定要带过去的,其余的四个你做主去找,那几房下人,我怕是还要再跟娘去商议。”苏礼皱着眉头想着,带过去的下人可不必物品,等于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除了要能干之外,最要紧的是忠心。

“以往听妈妈们说,好多都是直接带着陪嫁丫头的家里过去,可……”半夏说了半截就把话咽了回去。

“可你不是家生子,锦之家里是老太太那边的,书雪家里压根儿就不能指望,所以还是要咱们自己踅摸。”苏礼叹气道,“娘说会从外祖母那边给我要来一户会打理果园子的,然后我打算把宋妈一家带过去,剩下的四家子人,还要咱们自己操心。”

“姑娘,奴婢瞧着上次在庄子那边遇到的那户人家不错。”半夏忽然想起上次在河边庄子里遇到的那庄户人家。

“人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又不是过不下去日子,哪里有自卖全家为奴的道理。”苏礼摇摇头,“这个事情也急不得,慢慢找着吧,你跟宋妈去说一声,我有机会的话也跟刘妈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府里常找的、牢靠的人伢子,挑拣些丫头们进来瞧瞧。”

“是,奴婢记下了。”半夏应诺着。

只听锦之在外头轻声唤道:“半夏,姑娘睡下没?”

半夏出去挑起帘子问:“锦之姐姐什么事?”

“府里的妈妈来回事儿,不巧太太刚出去,说是有急事儿,太太不在问问姑娘也好。”锦之在外头回道。

“走,出去瞧瞧,怕是过节的事项。”苏礼从榻上起身,到外屋见是厨间的管事徐妈妈,笑着招呼道,“徐妈妈快坐,我娘怕是刚出去,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可好?只不过厨间是二伯母管着的,怎么到我们这儿来回事儿?”

“见过四姑娘。”徐妈妈说起话来有些急促,瞧着倒真是有急事的模样,“二太太去了老太太那边,我们怎么等也不出来,这事儿又急得很,只好来烦劳三太太,谁知竟也是不在,幸好菩萨保佑,四姑娘在家。”

苏礼听了这话,一边吩咐丫头给徐妈妈看座上茶,一边问道:“妈妈且说说看是什么急事?若是我能做主的便给妈妈那个主意,若是我做不得主,便替妈妈跑一趟去回老太太,您看这样可好?”

“阿弥陀佛,早就听说四姑娘办事周详,果真是不错的!”徐妈妈一听苏礼将事情拦下,悬着的心放下大半,这才说道,“这回中秋节,二太太给我们下的酒单子,爷们喝的石梁春和清醇已经备好,但是单子上写着给女眷准备葡萄酒,哎呦,这葡萄酒哪里是那么好得的,那可是有钱都未必买的到的,这酒单子前日才刚给到手上,撒出人去找了两日,除了京城的商铺,连京周的地界都寻了个遍,才只得了两小坛,这哪里够用啊!今个儿瞧着这实在是想不出辙来,只好去找太太领罪,这办事不力是老奴的罪过,太太如何惩处都是应当应份的,只是怕这眼看着过节了,太太和姑娘们没的酒喝,这才是天大的事情。”徐妈妈一张嘴十分会说话,找着各种理由为自己辩解,最后却假意说要领罚。

苏礼不在乎她的那些说话上的小把戏,听说不过是酒水的问题,便说:“明个儿摆宴不过只是个中秋家宴,又没的外人来,哪里至于用葡萄酒那么奢侈。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便给你做主就是了,那两坛子葡萄酒拿来,我给老太太送去,至于你们置办酒水,女眷这边就置办蜜酒和桂花酒便是,老太太最近喜甜食,定然会喜欢蜜酒的,而桂花酒刚好应着中秋的节令。”

徐妈妈根本不在乎主子们到底喝什么酒,她主要是求有人给她拿个主意,免得到最后落个办事不力的罪过,如今见苏礼十分笃定地给了主意,还暗示会去老太太那边说项,登时眉开眼笑地道谢:“老奴在此谢过四姑娘,回去就打发人把那葡萄酒给姑娘拿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苏礼大发脾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苏礼大发脾气【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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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当日,苏礼天光未亮就已经起身,那天领着丫头抱着葡萄酒去老太太那边儿,说是去送酒水,其实不过是为了瞧瞧老太太如何处置二太太,不过却压根儿没瞧见二太太,但却因为去送酒,反倒被老太太又委了打理厨间的差事。

事后听刘妈说起,才知道老太太怕是因为手里没有证据,不能仅凭五姑娘的一面之词就处置媳妇,所以压根儿没提老五的事儿,反而是让二太太报采买的账务,然后又派人去查账,自然是对不上数的,所以二太太被训斥一顿打发回去闭门思过,老太太当晚又叫了二老爷过去训斥,结果第二日就传出二太太被二老爷打了的消息,但是二太太一直闭门不出,大家自然也就不知这事情的真假,可这却并不妨碍底下的丫头婆子们传闲话,不到半日就阖府皆知。

不过上头老太太不管,二房的人又都闭门不出,苏礼自然也懒得去说,只约束自家的丫头下人不许混说,便也自忙自的不去理睬。

半夏最近跟着她里外忙碌,倒是变得比先前历练不少,跟锦之一左一右地帮苏礼穿衣,嘴上还念叨着:“姑娘,今个儿早晨咱们得先去厨间看食材酒水准备的如何,然后用过早饭,去查验府中各处的准备和布置,然后回来换身儿衣服,中午跟着太太去文老太太家用午膳,下午回来要查看晚膳的准备和布置,若是没什么错漏说不定能小憩一会儿,晚上阖府都在后院的桂香阁用饭,饭后怕是要去河边放灯,回来还得拜月,要折腾到大半夜的呢!”

“你这嘴倒是越来越灵巧。”苏礼套上最外层的银罗桂花绡纱长衣,又对着镜子理理头上的发饰,这才迈步出了房门,见苏文氏屋里灯已经亮起,便轻叩门扉进去,见苏文氏虽说醒了但还未起身,便上前问安后道:“娘再多躺会儿吧,今个儿怕是有好一阵折腾呢!厨间和院里我会去看着,您放心好了!”

“唉,多亏还有你帮着,不然如今你二伯母闭门不出,我自己可是要忙死的。”苏文氏瞧着女儿欣慰地说,“你去厨间看看,然后去老太太那边请安,等会儿用过早饭咱们一道去查看园子里的布置。”

苏礼应诺着出门,坐着软轿到厨下去看了午饭备好的食材和酒水,中午是姑太太、姑奶奶们回府吃饭的时候,家里除了老太太等于是没了主人在家,所以万事都要先查看一遍,莫要到时候出问题给老太太没了脸面。

刘妈也一大早地赶来,中午的时候苏礼等人全都不在,就指着她里外张罗管事,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来候着苏礼的吩咐。

苏礼按照菜单子逐一清点食材,厨间负责备料的管事王翔家的,一直跟在苏礼身后聒噪:“四姑娘,这些个料都是老奴亲自看着配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您瞧这菜心多水灵,都是早晨天没亮才从上好的青菜里剥出来的,您瞧这香蕈,都是顶新鲜的,打发人直接去菇民家里去采回来的,您瞧这……”

半夏被她闹得不痛快,见苏礼也是眉头紧锁,便不客气地道:“王翔家的,我家姑娘自己会看,用不着你在一旁讨乖卖好的。东西好自然就是好,你不用说它也是好的,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搀进来,你就是嘴里说出花儿来,也说不成好的!”

“你个小蹄子,姑娘还没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王翔家的在厨间管着最要紧的备料,买办什么的都要巴结着她,她说好的就能留下,说不好的就打回去,所以在厨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苏礼还没说什么,却被个小丫头牙尖嘴利地弄了个灰头土脸,余光又瞥见厨下的一些婆子都在旁边偷瞧,心里更是不乐意。

半夏见苏礼自顾自地往前去查看食材,压根儿没有喝止自己,心里就更加有底道:“我家姑娘自是有涵养的,你这种聒噪的婆子也配我家姑娘来理你?让你莫要多话你就听着便是,难道你比我还知道姑娘的心思不成。”

王翔家的眼见苏礼还真的每样都检查,心里先虚了几分,又想起老太太开始查厨间的账目,气势又再矮了几许,一甩袖子上前追上苏礼的脚步,嘴里却还是不甘心地嘟囔道:“不懂规矩的小蹄子,仗势欺人的东西。”

半夏见她还想上前去搅合苏礼的查验,便一把拖住她的袖子不依不饶道:“王翔家的,你可把话说清楚,谁不懂规矩?谁仗势欺人?你这话是说我家姑娘没教会我规矩,还是说我仗着我家姑娘的势了?”

“你这丫头,我、我哪里这么说过?我哪里说四姑娘了……”王翔家的见苏礼已经走到最后一排的荤菜和海鲜面前,心里急得很,却又一时挣脱不开半夏的手,急得一叠声地说:“半夏姑娘,是我不会说话,您饶过我这个老婆子还不行吗?”

苏礼这时候已经走到那一箩筐的河蟹面前,这里是厨间的里面,光线十分阴暗,她一打眼没瞧出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后来走快要走过去才想起来,这么多蟹子都放在一个箩筐里,怎么一点儿乱爬的沙沙声都没听到?

“半夏,掌灯过来!”苏礼沉声道。

王翔家的一听便慌了手脚,见半夏问她油灯在哪里,她支支吾吾地一会儿说在后面,一会儿说厨间没有。

最后半夏干脆自己去翻找,总算是找到大半截的蜡烛,用火石点燃,举着到里面去给苏礼照亮,刘妈也忙跟过去一看究竟。

苏礼借着灯光,打开箩筐抓住几只蟹子一瞧,果然都是已经耷拉着八条腿,连动都不动弹的。

再顺势看看旁边水缸里用竹篓养着的活虾,篓子拎出来一瞧,哪里有什么活虾,全都是已经被泡得发白,虾壳都有些跟虾肉脱开的死虾,苏礼凑上前用鼻子一闻,都已经微微泛出腥臭味,她火大地转身将那篓子臭虾整个砸到王翔家的身上。

王翔家的耷拉着脑袋站在下头,任凭腥臭的水弄了自己一头一脸,连头发上挂着几只烂虾都不敢拿下,刚才还叽里呱啦不停闲的嘴,这会儿也闭上不敢出声。

“说话啊,刚才不是还没完没了的吗?这会儿让你说怎么不说了?”苏礼说着又把那篓子的河蟹都推翻在地上,青黑色的蟹子散落一地,但是全都死沉沉地没一个动弹。

“这就是你备的材料?”苏礼拎起只掉在台子上的河蟹,青黑色的小身子在她手里不住摇晃、毫无生气,她将那蟹子朝王翔家的脸上丢去。

那蟹子正砸到王翔家的面门,她连躲闪都不敢,硬生生地挨了那一下砸,只觉得鼻梁子发酸,但是也不敢抬手去揉。

苏礼被气得够呛,自己接手厨间刚两日的工夫,又恰逢八月十五这样的大节,千叮咛万嘱咐,今个儿还起个大早来查看,结果还是给她出这样的状况。

看着地上散乱的蟹子和烂虾,苏礼的目光越过已经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王翔家的,扫向厨间那边的婆子媳妇子们,看得她们都有些不安地缩缩身子,这才冷冷地说:“现在在厨间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站出来说,今个儿她能弄到新鲜的河蟹和虾子,而且能把中秋家宴弄得妥妥帖帖、周周详详,只要今个儿宴上没有一道菜出问题,我就提她顶王翔家的位子。”

对于厨间的婆子媳妇子们来说,从干活的下人到管事的婆子,可是等于一步登天,不用再自己动手干活不说,还能时不时地刮些油水,而且来往都被人唤一声妈妈,听着就特有面子和身份。众人面面相觑了良久,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媳妇子同时道:“四姑娘,奴婢愿意试试!”

苏礼的目光从这两个人脸上、身上扫过,瞧着倒都是干净利落的****,她思忖片刻将手中的菜单子一撕为二道:“既然是两个人,那就一人管着一半,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敢互相拆台,就别怪我回了老太太,把你们两个都全家打出去。”

“奴婢不敢,定然尽心竭力。”两个媳妇子谢恩后上前接过菜单子,见苏礼挥手,就忙下去踅摸蟹子和虾子,并且招呼人继续备菜。

“刘妈妈,咱们出去说话。”苏礼朝刘妈示意后自己先朝外面走去。

刘妈忙跟着出门,然后道:“四姑娘放心吧,老奴定然好生盯着厨下,中午的午膳必然不会出状况的。”

“烦劳妈妈费心,中午的饭不必晚上,虽说晚上才是正经的家宴,但是中午是款待姑老爷和爷们,要是出了状况,丢的可就是咱们苏府的脸。”苏礼还是略有不放心地嘱咐道。

“姑娘放心去亲家太太家吧,这边交给老奴您就放心吧!”刘妈见她不放心,忙保证道。

“哎呦,妈妈,您亲自盯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瞧我,这几日这都忙糊涂了,刚刚接手了厨间的差事,就赶上这么大的节日,生怕自己考虑的不周详弄出差错。”

“是啊,刘妈妈,我们姑娘这两日都没睡个踏实觉,昨晚儿梦里还念叨,你们那盘子桂花糕,记得饭后再拿上去。”半夏也凑过来道。

“行了,就你话多。”苏礼嗔了半夏,又扭头朝刘妈道,“这里就烦劳妈妈了,我中午用过饭就赶紧回来。”

在厨间弄了一裙摆的脏水,半夏忙招呼轿子先回房去给苏礼换衣服,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道:“姑娘,您今个儿发脾气可真是吓人,奴婢从来没见过您那么生气呢!”

“刚才发脾气,两分是生气,八分是做戏,厨间这几个月易手几次,先是从大太太交给五妹妹,又交上去归二太太管着,如今又让我去管,她们底下的早就不会像刚开始换人的时候那样,先夹起尾巴做几天人,如今都是在观望,瞧瞧这个新上来的,是个什么脾气秉性。”苏礼换掉脏了的衣裙,教着半夏说,“所以我便借着今个儿备料不好,大大地发一次脾气,让底下那些个想看人下菜碟的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当着刘妈**面儿我就能做主给她们裁撤和任命,她们这才会掂量出份量。京中大小宅子,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文武百官,家里人多事杂就免不了有人揩油水,尤其是在厨间这样的地方,只要做的不太过分,我可以不管她们小来小去的偷偷摸摸,但是你偷了摸了,自己腰包鼓了,差事却得给我办的明明白白、漂漂亮亮的。不然我留着她做什么!”

半夏边给苏礼系腰间的香罗带,边咂摸着她话里的滋味,不住地点头道:“姑娘这话说的有理。”

“嗯,你最近跟着我身边,我一直没提点过你什么,只瞧你自己知不知道去看、去学,如今瞧着你倒是个能自己寻思事儿的,日后哪里不懂就问,把你们都教得能用的上手,我x后就能享享清闲了。”苏礼对着镜子瞧瞧,总觉得自己面色有些苍白,又重新朝唇上抿了些胭脂,这才瞧着有些血色。

半夏在一旁心疼道:“姑娘最近太累,之前好不容易圆润些,现在又都消瘦回去了。您瞧这脸上,若是不擦胭脂,都苍白苍白的。平日里奴婢跟锦之换着法儿地给您炖甜汤,您却总是随便尝俩口就又赏还给我们,您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待中秋忙过之后就会好多了。”苏礼又用力拍拍脸颊,瞧着现出些许红晕,这才赶紧招呼轿子,赶去老太太房中请安。

换衣服耽搁了工夫,所以她自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奶刚才一直被老太太问什么子嗣、碧菡的事儿,弄得心里恼火得很,见苏礼来的这么晚,便举起手里的团扇遮住嘴,并不小声地嘟囔道:“如今这家里的姑娘,可比我做姑娘那会儿懒散多了,我那会儿别说是逢年过节,就是日常的请安见礼,都得争那前几个到,宁可守在门口候着,也不敢落在长辈后面,如今的姑娘倒好,真是姗姗来迟啊!”

苏礼瞥见刘妈已经站在老太太身后,见她不易人察觉地朝自己眨眼,便知道她已经将厨间的事情对老太太说了,心里便不着急地上前行礼道:“孙女来迟,还望老太太责罚。”

“大过节的,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老太太满脸慈祥地道,“来,过来我身边儿坐。”

老太太和苏礼都只字未提她是为何耽搁,但是老太太的亲昵却等于狠狠地打了大*奶的脸,她讪讪地将手中团扇扇动几下,刚想开口挽回些面子,就听一旁的婆婆苏林氏开口道:“都什么天气了你还举个扇子乱扇,扇得我这儿凉风飕飕的。”

大*奶左右都没落得个好话,恨恨地将扇子丢给身后的丫头,自己垂着头不再说话。

大家围着老太太说了些合家团圆的吉利话,然后老太太着人将送给各位亲家的礼物捧出来分发下去,又挨个叮嘱要问候亲家,这才叫众人都各自散了回房吃早饭,嘱咐莫要贪玩忘了晚上回来家宴的时辰。

午饭用过跟着苏文氏去查看府中各处的布置,这回还好,各处都弄得还算妥帖,苏礼瞧出几处像是着急赶工的模样,许是自己在厨间发了脾气后,这边原本应付差事的心里没底,又赶紧来修补上的。不过她只要最后的结果,觉得能看得过去便不去计较。

隅中时分苏礼跟着苏文氏,还有嫂子、二哥,一并也带着苏祯到文府去赴宴,文老太太几个儿女不是在外地当差就是远嫁,算来竟只有她们这一家回来过节,虽说各家都打发人送来礼物,但苏礼想到老太太晚上只跟白棠一起过节,就觉得是有些冷清,不过大过节的不能说这些,只压下心思哄着老太太开心。

午饭过后,苏礼让娘和哥哥和嫂子留下陪着老太太,劝慰苏文氏莫要挂心家里,她跟苏祯会处置妥帖的,让她们晚饭时候回去便好。

回府后问过刘妈,知道午饭时候一切都好,两个自告奋勇的媳妇子也都做得极好,不但买回了新鲜的蟹子和虾子,更难得那么多菜式,从配料到做好再到上桌,竟是都有条不紊,没出一点儿错漏。

苏礼听过也十分高兴,当即就招来两个媳妇子赏了,叮嘱说晚上家宴也不可放松,只要晚上依旧不出错漏,那明个儿回过老太太,就给她俩晋升成管事。

两个媳妇子自是千恩万谢地下去了,刘妈却凑过来悄声对苏礼道:“四姑娘,老太爷怕是要不好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卫柏的警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卫柏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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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了这话心里一沉,但还不待细问,院子里就又来人回事儿,刘妈不便多说,就告辞回去。苏礼心里惦记着她刚说的事情,想去正房看个究竟,无奈一直有事情绊着脱不开身,等都忙完换了衣服赶到正房,就见老太太正准备出门。

“礼儿,你也忙了一天,不直接去桂香阁,还来接我这个老婆子”老太太见到苏礼,笑着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儿。

见此情形苏礼也不好再提说要去看老太爷,便顺势上前扶着老太太上轿子,一道往桂香阁去吃团圆饭。

轿子还没走到桂香阁的前面,空气中就已经传来桂花甜而不腻的幽香,桂花阁周围摆放着数十盆碗口粗细的桂树。因为过冬的时候很容易冻死,所以北方室外很难种活桂树,苏府专门着人在室内种了数十盆桂树,每到天气暖和就摆在后花园各处,整个金秋,后院都会飘着桂花的香气。因刘妈提前告诉过苏礼,老太太尤喜桂花,所以她就命人将树都搬到桂香阁四周。

果然,落轿后老太太一出来就十分高兴地说:“今年中秋置办的极好,往年虽说也是桂花飘香,但却不似这样集中过来,既能赏到花,又能闻到香气的好,中午你那几个姑姑也都赞不绝口呢!”

苏礼正上前去扶着老太太上台阶,听到她称赞还没等开口谦虚,就听阁内传出大太太的声音道:“俗话都说隔辈招人疼,果真是不错的,以往我年年操持,都没得老太太一句夸赞。”原来是大太太早就到了,见老太太的轿子过来,忙下楼来迎接,正好听到老太太夸奖苏礼,便忍不住开口。

“见过大伯母,老太太不过是见我年幼,头一次管家,怕不夸赞我几句,挫伤了我的劲头儿。”苏礼笑着回应。

老太太似乎一直在看着头顶的桂花,听到她们二人的对话,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笑着说:“雅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争醋吃,你也不怕人笑。”

“还不就是说出来逗老祖宗笑笑,礼儿管家确实管得不错,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一上来就能管得这么周到的可是不多。”大太太也上前扶着老太太。

“你快别管我,我这儿有的是人照应,你自己身子要紧,不好生在上头坐着,下来做什么。”老太太忙示意玉珍上前扶着大太太,自己由苏礼扶着,一道上楼去。

桂香阁建在池边,本就是个赏景嬉玩的阁子,一楼四面都是整扇落地的隔窗,四面打开就形同一个敞轩,二楼则半是敞轩半是露台,正适合中秋赏月,所以当初被命名为桂香阁,每年的中秋家宴,都是置在桂香阁的。

老太太举步上楼,见敞轩内已经安置好两个大的红木青瓷面大圆桌,中间用花梨木镶琉璃屏风隔开,她指着屏风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个,说个话都不方便。”

语毕就有几个丫头婆子上前,将屏风挪到敞轩的一角。

再朝外面露台上看,只见外面摆着几个紫檀梅花小几,摆着瓜果月饼等物,还有拜月的香案也都放好,便点头道:“嗯,礼丫头弄得很是周详,难为你了。”

“都是大伯母讲解的明白,孙女特意去烦劳大伯母一一教导,不然哪里能弄得这样清楚不出错漏。”苏礼这话的确暗中捧了大太太,但也并非虚言,苏文氏和她都不知府中过中秋的惯例,自然是要向大太太打听清楚才好布置。

她们说话间,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来齐,众人上前行礼问安一时间好不热闹,直慌乱了半晌才都坐下准备开席。

酒宴正酣,二老爷起身给老太太敬酒,忽然道:“母亲,这回任期结束,若不出意外,儿子应该能挪挪位子了。”

虽然他说的含蓄,但是大家也都听出是要升官之意,大老爷似乎也是刚得知消息,面色微微有些惊异,眼中闪过些许的不悦,可能是觉得弟弟没提前跟自己通个消息。

老太太倒是开心,笑着喝了杯中的桂花酒然后问:“可知道能给个什么差事?”

“给什么差事都是给太后和皇上办事,儿子都尽心竭力便是。”二老爷似乎有些想回避掉这个问题。

老太太还未说话,大老爷先沉声道:“这里都是自家人,二弟难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不成。”

“这回怕是要外放为官,至于去哪个道府,我却真是不知道的,不过听风声大概会是南方沿海。”二老爷不急不慢地说。

听到这个消息,席间众人的反应不一,京中之人大多都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觉得普天之下只有自己脚底下这块地方是贵中之贵,什么东南西北,离着京城越远就越是荒蛮落魄,所以全都不甚在意。

但是苏文氏和苏礼却是在江南过来的,虽说不是沿海倒也离着不远,自是知道那边的富庶,别的尚且不说,若是能在通商口岸谋个一官半职,三年下来光是下头的孝敬,就能抵过在京城打拼十年。而且二老爷如今官位已经不低,若是调去沿海,哪怕只是平调不升,估计也得是个府城副官的位置,若是再升个一官半职,怕是就要为一方的父母官了,那二房去了天高皇帝远,又油水充足,可真是个不错的差事。

不过苏礼随即想到了老五,难道她是早就得到消息,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要留在京城不成?

果不其然,她想到了这个,老太太自然更是想到,听说老2一家要外放,登时就说:“若是要外放,孙女可得给我留下,眼看到了该许亲事的年纪,不能跟着你们走,到时候配个南蛮子,我可是不依的”

本来就不是嫡出的闺女,二老爷和二太太自然都不在意,当即表示自然是听老太太的,婚事什么都听凭老太太做主。

苏礼瞧着二太太那喜上眉梢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被老太太打发回去闭门思过时候的落魄样子,心里就知道,二老爷的委任估计他们如今是已经心中有数的,不愿说出来一来是不想张扬,毕竟还没最后公布,家里人多嘴杂,传扬出去不好,二来也是存着几分谨慎,万一最后再有什么变故,如今红口白牙地说出来,到时候岂不是要打自己的脸。

大老爷听说是要外方去南边儿,就没再过多介怀,他对南边儿的情况不甚了解,但是见老三外放九年,如今一心想要回京,就觉得南边儿估计是不太好的,却没想到老三想要回来其实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而三房还有个儿子仍在南方为官。

桌上的人这会儿已经将此事揭过去不提,老太太正问起大爷的差事,可有什么晋升的机会和眉目?有没有上下打点活动。

二老爷闻言插话道:“母亲,大哥,我得到些消息说,皇上明年年初,准备在边境用兵,虽说老大不是行伍出身,但是给他谋个兵部的差事,管管军需补给,倒是个不错的差事,一用起兵来,兵部一脉晋升就容易得很,几场仗打下来,连升三极的都不是没有过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很是上心,忙问大老爷道:“你觉得如何?”

大老爷问道:“二弟,你这消息何处得来的?是否可靠?”

“我这不是得了消息,说怕是要外放,然后我的老上司说是请我喝酒,那天两个人都喝得有些多,他就露出这个消息,想来是可靠的。”

“既然是可靠的,就赶紧给老大谋划谋划,该打点的地方不要不舍得花银子,实在不行我给你们拿”老太太说到底还是疼孙儿,听说消息可靠就忙不迭地催促大老爷,赶紧去上下活动。

大老爷瞥了自己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母亲,您就别总惦记他了,这么大的人,自己的前途自己不知道操心,还要我给他谋划打点,就这还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呢”

“你就这一个儿子,而且论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比他知道的清楚?你不给他打点谁给他打点啊?”老太太不悦地说,“给自己嫡亲的儿子打点前途还不乐意,真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

“母亲,您别总替他说话,我能不盼着他好吗?我倒是想给他打点个好差事,不过您瞧他那副不争气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找人开口。”大老爷一说起儿子就满腹不满。

“你又想说是让我惯的?”老太太将筷子丢在桌上。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大太太见状忙在桌下扯扯大老爷的衣角,让他别惹老太太生气,然后圆场道:“老爷不是说晚上有同僚要小聚饮酒,时辰似乎差不多了,我伺候老爷去更衣吧”

老太太听了接话道:“你们爷们,该去喝酒的喝酒,去干嘛的干嘛,别跟我们在这儿搀和了,我们等会儿去放灯,然后赏月,拜月。”

大老爷和二老爷还有大爷全都起身,跟老太太告辞准备下去,老太太叫住大太太道:“雅琴,你坐着吧,家里那么多丫头,还怕没人伺候他更衣?你来回折腾什么,坐下陪我说话。”

大太太闻言只得站住脚步,对大老爷后边儿跟着的人嘱咐两句,这才回到席上坐下。二太太没被叫住,面色有些难看,跟着二老爷径直下楼去了。

他们到了楼下刚要上轿,就见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二太太刚才弄了个满心的不乐意,见状呵斥道:“这是哪个屋里的?懂不懂规矩啊?这儿是你能乱跑的地方吗?”

那丫头听到这话脚下一绊,正巧摔在大老爷脚前,带着哭腔地说:“大老爷,赶紧去瞧瞧吧,老太爷怕是要不好了”

因为楼上是敞轩,对下头的说话声也听得一清二楚,登时楼上楼下的人全都呆住,大老爷等人也顾不得什么同僚聚会,都打发小厮去说明情况,便急匆匆地朝正房赶去。

苏礼虽说之前就被刘妈提醒,说是老太爷怕是要不好,但是也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竟是赶在中秋家宴的时候。忙跟着母亲下楼坐轿子赶往正房。

四老爷和四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魂飞魄散,要知道老太爷不死他们好歹还算是有个凭恃,四姨奶奶虽说被关着但好歹还不会被处死,但若是老太爷一闭眼,那自己可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他们两个坐在轿子里,不住地催促婆子快走,竟是比苏文氏和苏礼还要早到正房。

正房里已经乱作一团,只知道大夫在里面施针,丫头们进进出出忙得脚不沾地,也找不到人问个究竟,只有老太太和几个老爷进入内间,其余人都提心吊胆地在外头等着。

苏礼无事可做就在寻思刚才宴上二老爷透露出的消息,若是明年开春就要用兵,不知道二哥和沈青昊会不会也要上前线历练,虽说他们二人还没有参加过武科,但是一个是将门世家,一个最近似乎深得皇上欢心,皇上一句话被派上前线,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随后又想,如果二老爷一家真的因为外放搬出去,那岂不就是空出个院子,这样的话爹回京以后,自家也不能搬出去住?

想到这儿她又多生出几分沮丧,正在闹心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刘妈从里间出来,刚想上前就又止住了脚步,而刘妈也被其他人围在中央,苏礼见苏文氏也凑上去打听情况,自己就不再上前。

见众人听了刘**话之后表情各异,但全都是满脸忧色,苏礼觉得老太爷怕是真的要不好了。见苏文氏回来坐下,她忙低声问:“娘,里面怎么样了?”

“说目前是有惊无险,刚才差点儿过去,不过好在大夫及时施针,如今已经给救了回来,不过能不能过去这个坎儿还不好说。”苏文氏也小声地跟女儿说。

“什么叫还不好说?”苏礼压低声音问,“还没有脱离危险是吗?”

“大夫说如果能安稳地过去今晚,怕是就没事了,若是过不去今晚……”

苏礼心下了然,若是过不去,那自然是不必说了。

“那刚才老太爷可有清醒过来?”苏礼又问,“我听说人要不好之前,不是都有回光返照的?”

“嘘”苏文氏示意女儿噤声,然后朝左右看看,见其他人也都是三两个聚在一起咬耳朵,自己身边只有媳妇苏冯氏,这才又转过头来小声道:“反正咱们回来以后,人是没醒过来,至于之前是什么情形,刘妈也不知道的。”

说话的功夫,就看老太太和几个爷也都从屋里出来,老太太脸上还依稀能看见泪痕。大老爷和二老爷扶着老太太到主位上坐好,又各自说了些宽慰的话。

大家谁也不敢离开,毕竟今晚是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候,老太太坐在主位发呆,底下谁都不敢大声说话,想要交流要么就出去到回廊上,要么就彼此交换着眼色,一时间屋里气氛诡异非常。

这时候刘妈被个丫头叫了出去,不多时进来跟老太太耳语几句,老太太微微颔首,她便直接朝苏礼过来低声道:“四姑娘,文老太太那边儿的表姑娘请您出去放花灯。”

苏礼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告诉自己去放花灯,茫然地抬头看着刘妈,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是苏禅那边找自己的托词,只不过好久没人来找,弄得她一时没想起来。

刘妈又嘱咐道:“如今晚上风凉,姑娘出门多加件衣裳,马车给您备好了,在三太太院子的偏门外候着,您换了衣服便直接出门上车了。”

苏礼见老太太身边儿人多,便遥遥地朝她行了个礼,跟苏文氏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半夏匆匆回去换衣服,八月中的天气果然有些凉意,半夏给苏礼换好衣服,又从柜子里翻出块月白色的镜花绫锦帛,预备着晚上回来若是冷,便可以披上挡风。

角门外果然停着马车,但上头没有苏府的徽记,门外灯光昏暗,也瞧不清车夫的模样,那车夫一声不响地放好脚凳,半夏警惕地打量着他问:“你是文府的人?”

苏礼这时也从门内走出来,虽然也是看不清面孔,不过她还是一眼就看出,那隐在黑影中的人,正是卫柏。

“劳烦卫公子给我放脚凳,真是过意不去。”苏礼说着,就扶着半夏的人,踩着脚凳到车上坐好。

卫柏依旧是一贯的少言寡语,路上一直缄口不言,一直到马车驶入那条小巷,马上要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希望苏姑娘莫要插手当年的是非,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的。”

苏礼听这话的意思,卫柏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人,不然他和他妹妹当初也不会在寺里阻碍自己和沈青昊回到方丈的禅院。不过还不等她开口问个究竟,马车就已经停在宅子门口,而门口早有婆子候着。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妄之灾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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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苏文氏低声嘱咐过一句,告诉苏礼见到老三莫要提家里的事儿,如今爵位传承悬而未决,告诉苏禅想必会被皇上知道,到时候皇家会不会插手也未可知。

所以苏礼下车后,勾起嘴角让自己保持微笑,这才跟着婆子迈步进院。刚穿过厅堂,就见苏禅已经等不及从屋里迎出来道:“妹妹总算是来了,最近听说妹妹在家管着差事,又在准备嫁妆忙碌的很,也没敢打发人去找你,不过今个儿过节,再怎么忙碌也该歇歇,所以便打发人去找你。”

苏禅还是做姑娘打扮,身着月白掐牙云锦长衣,袖口和下摆处绣着几枝桂花,下面露出缕金百褶连月裙的裙摆,头上简单地梳了个百花分肖髻,斜插一支珐琅粉彩花卉簪,耳间晃动着一对儿珐琅七彩耳坠子。

虽说她这从头到脚都价值不菲,但苏礼这么细细打量倒不是眼馋她的衣裳首饰,只是觉得苏禅最近的品味似乎比以往在家的时候好了不少,穿着打扮都清淡素雅,配上她的容貌更显得别样娇美,至少是越来越合自己的胃口。

苏禅见妹妹一直打量自己,不由得觉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摸发间,又不安地扯扯衣襟道:“我这打扮是不是太素净了?我自己也觉得别扭得紧,不过皇上不喜欢那种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我便也改了清淡的装束。”

“这样打扮才好,姐姐本就是青葱年纪、俏丽模样,越是简单的装扮越能显露出姐姐本身的漂亮。”苏礼说着看似夸赞的话,但却是出自真心。

苏禅的心思比较浅,见苏礼这样夸赞,登时就把不自在抛到一旁,笑盈盈地扯着苏礼朝外面边走边说:“京城每年中秋晚上都有舞龙舞狮,还有放花灯、孔明灯,我寻思着妹妹头一遭在京城过中秋,定然是没去玩儿过的,于是便掐着吃过晚饭的时间,打发人去请你过来。”

“那可真是要多谢姐姐惦记我。”苏礼虽说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见苏禅一片好意,也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她出去。

卫柏还在门口等着,见她们出来,忙垂头不敢去瞧苏禅,将踏脚凳在马车旁放好。

苏礼先扶着老三上车,然后自己也扶着半夏的手上得车去,心道难怪今个儿来接自己的是如此高档的马车,原来是因为苏禅要出去游玩。

路上二人不住掀开帘子朝外头瞧着热闹,今天是京城难得各家女眷出行毋须帷帽的日子之一,其余还有两日,其一是三月三的上巳日,乃是开春踏春的时节,另一个是每年的上元夜赏灯。

外面果然是热闹非凡,此时各家各户基本都已吃过团圆家宴,男子三五成群出来喝酒对诗,女子也三三两两地出来赏灯游玩,时不时地对某些俊俏的少年郎评头论足一番,阵阵银铃似的笑声随着夜风传散开来。

苏禅见此情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噗哧笑出声来,

外面果然是热闹非凡,此时各家各户基本都已吃过团圆家宴,男子三五成群出来喝酒对诗,女子也三三两两地出来赏灯游玩,时不时地对某些俊俏的少年郎评头论足一番,阵阵银铃似的笑声随着夜风传散开来。

苏禅见此情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噗哧笑出声来,拉着苏礼道:“我忽然想起个好笑的事儿,前些日子皇上说在了法寺见到你,结果公主对你好一顿挑剔。”

“三姐姐真不厚道,我莫名的被公主那么挑剔,你还觉得好笑。”

“你可知那公主为何瞧你不顺眼?”苏禅还是自己在那边笑得开心。

苏礼心里已经猜到九分,便掀开窗帘朝外张望,不在一地是哦:“姐姐要说就快说,不说我也不问你”

“你看,才逗你一句还着恼了?”苏禅见状只好不再吊胃口道,“原本太后是想将她下嫁给沈公子的,虽说她当时没表示同意,但最后却被皇上给你和沈公子赐婚,最近京中贵胄家里女眷又都在夸赞你,公主就觉得心里别扭,正好去庙里的时候瞧见你,就去给你找麻烦了”

“怕不是正好瞧见吧?”苏礼从来都不喜这种有些自以为是的女子,虽说公主年纪尚小,但是这种不管我要不要,都不能给别人的想法,让她生出些反感和不满,“还特意找了几个人给我演了出好戏,下回若是再能见到公主,定然好生道谢。”

“好了好了,大过节的咱们不说这个。”苏禅说着拍拍车厢门板,车门打开一道小缝,传来卫柏很公式化的声音:“主子有何吩咐?”

“你再过去一条街,找个僻静的地方停车,我们要下去逛逛。”苏禅不经心地吩咐道。

虽说本就知道卫柏如今是皇上派给苏禅的近卫,但是瞧见他被这样如仆人般的使唤,苏礼却又有些别扭的感觉。

正想着,马车就已经停住,她先行下去,然后又回身去扶苏禅。虽然瞧着似乎只有她、苏禅和各自丫头还有卫柏五个人一处走,但苏礼朝四周微微留意,还是能看到一些精壮汉子,前后左右保持着距离地跟着,想来是不必为安全担心。

苏禅本就是个贪玩的性子,哪里热闹往哪里跑,可是累坏了苏礼和卫柏,苏礼是本就身心疲劳,哪里经得起她拉着东跑西跑,还要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而卫柏却是忙着护卫,既要保护苏禅的安全,又不能搅扰到她的兴致,很是一番忙碌辛苦,但他的神色却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不耐和急躁。

看过舞龙舞狮,又买了莲花灯和孔明灯,苏禅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苏礼朝河边走去:“妹妹,咱们先去河边平地放孔明灯,然后再去河边放了荷花灯。”

苏礼犹豫片刻,这么多人的时候去河边似乎不太安全,不过见苏禅兴致很高,而且自己也的确没有放过灯,瞧着裱糊得极其漂亮的花灯,倒也提起几分兴趣。

苏禅生的极其漂亮,苏礼虽说比她逊色几许,但也是个清秀佳人,在河畔人多的地方一露面,登时就有些个登徒子或是纨绔子弟想要上前搭讪,但基本都被外围跟着的精壮汉子挡开,那些个混混都是极有眼色的人,见三两个上前的全都没跟正主照面就被顶回来,便知道这定然是那个大家的姑娘出游,瞧着下人单薄,其实都隐在暗处,于是也都各自去寻找其他目标。

“妹妹你瞧,灯飞起来了”苏禅自然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些事情,此时正仰着脸看徐徐上升的孔明灯,扯着苏礼不住地叫,“妹妹你的呢,赶紧也放起来。”

苏礼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灯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见卫柏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原本舒展的双眉也拧做一处。她担心地朝他凝视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人头攒动、灯光闪烁,哪里看得出什么端倪。但是这一走神,手里的火折子就直接点到了灯笼的侧壁,登时将裱糊的薄纸点着。

苏禅惊叫一声:“啊妹妹这是怎么了?灯都被你烧着了。”

“呀,我、我刚才瞧见别人的花灯好看,就多看了几眼。”苏礼胡乱编着借口,然后又想趁机招呼苏禅回去,“三姐姐,咱们回去吧,这儿的人太多,等下万一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哪里会出什么事情,咱们荷花灯都买了,赶紧去河里放灯许愿,放过灯就回去好不好?”苏禅说着商量的话,但是却也不等苏礼回答,径直扯着她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分开看热闹的几个人,准备自己到河边放灯。

卫柏忙指挥暗地里的人都围上去,将苏禅身旁的闲杂人等都挤开,把她围在中间。

苏礼从他表情中瞧出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忙开口道:“姐姐,这水边瞧着都是灯,明晃晃地耀眼,看的我都头晕,咱们赶紧放了灯就回去吧,天色也不早,回家还要跟着老太太拜月神。”

“哎呀,好妹妹,你就可怜可怜我,家里大家团聚,我自己孤灯残照的,现在还早,我保证让你按时回去拜月好不好”苏禅摇晃着苏礼的胳膊撒娇,然后又转移话题道,“咱们的花灯还没写心愿呢”她说着就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有人特意设置的书案和纸笔,上前抓起笔就要写字。

那主人忙拦着道:“这位姑娘,这里写一张字条要十个铜板。”

苏禅不以为意,挥挥手示意卫柏给钱,自己背着众人写好心愿,又催着苏礼快写。苏礼心思已经不在放灯上面,随意抓起笔写个家宅安康,便说自己已经写好了。

重新来到河边,苏礼无暇去看河中蜿蜒漂流的盏盏花灯,只将自己手里的赶紧放到水面,就催促苏禅抓紧时间。

“唉,明明放花灯是最有意思的时候,我特意留到最后来,你偏偏要扫兴”苏禅嘟起嘴抱怨道,不过见苏礼当真是着急的模样,便也不再玩闹,俯身将花灯放入水中,闭目默念几句,才松开手任由花灯顺流而下。

苏礼见她回身朝堤坝走去,心里稍稍安定,周围的暗卫也都随着苏禅的移动而移动,苏礼刚要举步跟上,谁知苏禅竟又突然转身跑到河边朝下游张望,嘴里嘟囔道:“要看着自己的花灯一直漂到瞧不见,心愿才会实现的,我被你催得都忘记了,这下可好,那么多花灯,都找不到哪个是我的了”

苏礼的脚步被她的回身阻拦住,正背对着河水而立,此时斜刺里突然窜过来个黑影。

卫柏箭步上前,伸手一拉一带将苏禅扯到自己身旁。

而正在她身后的苏礼,就被那黑影直接撞入河中。

苏礼毫无防备,只觉得周身一凉,喧哗声登时像是被阻隔在外,耳边只有隆隆地水流声。冰冷的河水倒灌入鼻内,呛得她鼻腔和气管内生疼,想咳嗽一张嘴却又灌入冰冷的河水。

她努力睁开眼睛,隐约能看到河面上一团团黑影,估计都是大家放的花灯。

要自救这是她如今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她努力屏住呼吸,脑子里告诉自己放松,试着活动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僵直的四肢,双手用力划水,然后整个身子向上用力,让自己的口鼻露出水面,努力地张嘴吸一大口气,虽然随之也喝进小半口河水,但好歹暂时缓解了憋气的情况。

她屏住气把脚朝下试探,发现根本够不到底,双手同时朝着水流垂直的方向用力划水,希望自己能够尽量靠近岸边。身上层叠的衣服沾水后沉沉地把她的身子朝下扯,她伸手想扯开腰带脱掉外衣,但是香罗带浸湿后绳结变得十分难解,尝试了两次还是没有进展,她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唯一令她觉得欣慰的是,自己不是头朝下游被冲走的,至少不会因为被撞上巨石而丧命。她一直奋力地划水,挣扎着将口鼻探出水面换气。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过了多久,好像长得像几个世纪一样,手脚越来越使不上力气,换气也常会呛到河水,意识似乎越来越模糊,她不甘心地想,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当初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放弃自己,如今自己有了家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苏礼几乎是用意志苦苦地支撑着,脑子已经混沌,水也不知呛了多少口,但心里的那个求生的念头却一直在支撑着她手脚不停划水。

恍惚间手似乎被什么勾到,随后脚下似乎也踩到了实地,然后她觉得自己被人抱着露出水面,但是她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是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然后拼命地呛咳。

似乎听到半夏的哭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想开口说傻丫头,别哭,我这不是没死嘛但是一张嘴就是止不住地呛咳,咳得似乎肺都要从嘴里吐出来似的,终于将气管内的水吐了个干净,人便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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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狼王上学去》——我的爹地不是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年前完婚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年前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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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却也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身子还在水中似的,忽高忽低、上下起伏。周身上下觉得忽冷忽热,嘴里时不时地被灌进稠苦的药水,似乎能听到人声,但却都离着自己很远很远,听不真切,也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就这样也昏天暗地的睡着,也急不得是第几次被喂药,她想开口说自己不要喝,但是还没等发出声音,嘴里就被灌进一勺苦药汤,她用力呛咳起来,这一咳嗽,终于从长久的浑浑噩噩中挣脱出来,手脚虽然没有气力,但是勉强能够挪动位置。

她只听到半夏没好气地埋怨道:“我不过走开片刻,让你伺候着姑娘用药,怎么就弄得呛咳连连起来,你说你还能干点儿什么?起来起来,屋里用不着你了,外头候着去吧。”

书雪似乎没动地方,半夏忍不住催促道:“让你出去没听到啊?还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做什么?”

“半夏姐姐,我刚才瞧着姑娘的手似乎动弹了……”书雪的声音飘忽飘忽,似乎根本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真的看到,还是眼花。

“我好不容易劝着太太和爷去歇了,你快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你若是实在无事,就去泡桂花蜜吧,姑娘之前吩咐过的,说要泡了留着冬天吃茶用。”

“如今姑娘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泡桂花蜜,半夏姐姐你也莫要瞒我,大夫都说了,若是两日内还不能转醒,怕是就……”书雪说着“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半夏的声音听上去气恼至极,还隐约带着哭腔,“你当着姑娘说这些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用不着你在这儿哭天抹泪的,我自己伺候着姑娘,当初在江南那么艰险,大夫都说不行了,姑娘还是挺过来的,这一遭也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音,苏礼估摸着怕是半夏拿了什么在打书雪,随后听着书雪哭着跑出门去。她觉得半夏走到自己身旁,轻轻托起自己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想要给放到里面。

苏礼趁机将刚才蓄积起来的一点儿力气都集中在手上,用力捏了半夏的手掌。

苏礼觉得自己是用尽全力,其实在半夏感觉里却不过是微微地一捏,但还是被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捧着苏礼的手,带着颤音地问:“姑娘,您、您再捏我一下,您再捏一下试试”

无奈刚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苏礼的力气,这回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微微弯了弯手指。

但这已经足够让半夏欣喜若狂,她托着苏礼的手像是托着什么宝贝似的不敢放手,朝外头扬声道:“谁在外头,赶紧去请大夫”

苏文氏和苏祈刚去休息不久,都在一个院子里,却是谁也都没睡着。听到这厢里叫着请大夫,苏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撒腿就往苏礼的房间跑。

秀兰本坐在他身旁的绣墩儿上做活计,被他吓得手一抖就把针扎进指腹,疼得直倒吸凉气,见苏祈径直地就跑出去,也顾不得自己手疼,把指头放进嘴里随意吸吮一下,便将活计丢在一旁,拎起地上的石青色锦靴就追出去道:“我的爷啊,您好歹也套上鞋再出去啊”

苏文氏那边也听到半夏的那嗓子喊叫,她从床上坐起身,问身边儿的丫头道:“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那丫头这几日也熬得不轻,刚才守着苏文氏也有些打盹,这会儿听她一问就有些含糊,支支吾吾地说:“听着似乎是半夏姐姐的声音,从姑娘屋里传出来的。”

“赶紧,把架子上的罩衣拿来,我得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苏文氏起x下地,穿好家常的缎面绣鞋,胡乱套上罩衣,才匆匆朝女儿屋里赶去。

苏文氏和苏祈听说苏礼如今能听懂她们说话,还能做出反应,都激动的要命,轮番地叫着苏礼的名字,希望她能给自己点儿回音。

苏礼听着娘和哥哥那几近哀求的声音,恨不得只要自己能回答,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似的。她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努力握紧手指,以此来示意自己能够听到他们说话。

这会儿功夫,大夫也匆匆赶来,给苏礼问诊把脉之后,道:“我且施几针看看效果。”

苏礼一听说要扎针,吓得魂飞魄散,别看她平时很是沉稳淡定、胆大心细,但是唯独却十分怕疼,更怕扎针。但是这会儿她的身子还不太受自己控制,只能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跟半夏相握的手上,努力想要捏她但是却发现这根本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正在万般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苏祈说:“妹妹从小最是怕疼,但是每次生病喝药却从不叫苦,大夫若是能用汤药代替针灸,那是最好不过了。”

苏礼觉得自己简直要哭出来了,还是老哥最知道疼人,她提心吊胆地等着大夫的回应,只听大夫道:“喝药也好,姑娘现在高烧未退,用汤药缓慢调养也对身子有益,免得一下承受不了,我去换个方子,烦劳哪位姑娘跟我前去抓药?”

一阵脚步声过后,估计是大夫走出门去,苏文氏一下子坐到床边,抱住苏礼放声大哭起来:“礼儿,你可是吓死娘了啊你说你是不是命里犯水?怎么好端端的又会掉进河里?你小时候在家里玩儿,就掉进池塘一次,那回也是病得一塌糊涂,将养了那么久才算是好转起来,这回竟又落水……”她哭着哭着忽然觉得,难不成是犯了什么忌讳不成,“祈儿,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你妹妹找个大师来瞧瞧?怎么就那么邪门儿,出去看个花灯都能掉进河里。”

苏祈虽不信这些,但是自然也不会驳了母亲的面子,他心里寻思着,即便是没什么作用,左右也不过就是花了些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苏文氏办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见儿子也点头赞同,没多久就请来了批命的先生,将写着苏礼生辰八字的小银牌子递给大师,等着他分析批解。

那人夹七夹八说了半天,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意思,苏礼今年命犯太岁,而且八字生性与水相克,若是能取个带水字的名字,自然便能化解,最后却又沉吟许久,推掉了苏文氏再加的银锭子,沉声道:“您家的姑娘,今年必须出门子嫁人,不然对您府上院还有对您家姑娘,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今年结婚?”苏礼又将养了十几日,这才能勉强靠在床头坐着,听了苏文氏的这番话,苏礼只觉得哭笑不得。苏文氏是一片好意关心苏礼,所以苏礼也不欲让她多操心,便只笑着抱怨两句就不再发表意见。

不过待到屋里只剩她跟苏文氏以后,她这才叹气道:“娘,我知道您是希望我x后的日子都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但是这成亲之事,婚期都是由皇上敲定的,咱们只有听命的道理,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我才发愁啊”苏文氏叹道,“即便不是皇上赐婚,也没有女方家提出要提早成亲的,那定然是要让人瞧不起的,嫁过去别人更会在背后戳你脊梁骨可是这师傅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我不信都不行,心里总是打鼓似的,你说要真是因为婚期的事情,影响你一辈子的福气,那我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娘,您就踏踏实实地,别想这些个事情,人家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谁知道前头的路是什么样的?还不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苏礼出言宽慰道。

二人正说话呢,就听见门帘子一响。是老太太打发房里的玉珍送素斋来了。正好苏礼倒真是饿了,见老太太房里的四种素斋做得模样极其好看,苏礼忍不住先夸赞了一句,随后又让锦之跟着回去老太太的那边,说说自己的近况如何。

见女儿吃的香甜,苏文氏也欢喜的很,一个劲儿地嘱咐她多吃些。那素斋虽然好吃而且不太油腻,但是苏礼毕竟是大病初愈的身子,肠胃都很虚弱,吃不到几口便也放下筷子。

苏文氏瞧她吃得少觉得担心,转念一想起大夫嘱咐的话,说不能吃得太多太油,又觉得有些纠结,张了两次嘴,也没想好自己到底是不是该劝女儿多吃。

“娘”苏礼见她这左右为难的表情,微微动容道,“娘,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您真的为我付出了很多。”

“我如今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您也可以稍稍放手让我做,爹如今不在家,里头外头地都是您忙和,咱们母女间还是要贴心和分担才好。”

苏文氏听她这么说,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道:“你快些好起来,娘就什么都不觉得累了,你这回可是把娘吓坏了。”

“这回是我不好,我当时已经都觉得不对劲,但是我还是大意了,以为周围那么多护卫,定然是不会出事的。”苏礼微微懊恼。

“好了,不说这个了,如今你好起来娘就放心了,婚事我会跟老太太商议着再订,你只管先好生养好身子才是天大的事情。”苏文氏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又对半夏嘱咐了好几句,才还是带着不放心地走出房门。

苏礼想招呼人把桌上的碗碟撤了,见半夏将苏文氏送到门口,却半天都没有回来,便微微欠身朝外看去,只见半夏跟锦之正在门口神色奇怪地小声交流着什么。她微微扬声叫到:“半夏,锦之,你们进来。”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二人一起进来行礼道。

“吩咐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才病了几日,这屋里怎么就开始有,你们自己背着我咬耳朵的这种毛病了?”苏礼的目光从她们两个脸上扫过,只见半夏是一脸的倔强之色,但锦之的神色却有些犹豫和心虚,便又问,“锦之,你刚才跟半夏说什么了?说来给我听听。”

“回,回姑娘的话……没……”锦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礼打断。

“锦之,你跟了我的时候虽说不久,但是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你知道吗?就是你说话从来都是实事求是,无论好坏从不隐瞒与我。”

听得苏礼这么说,锦之没办法,跪下低头道:’是卫柏卫大人,他从那晚姑娘回来,就一直侯在咱们院子角门外头,半夏姐姐和奴婢都被他叫出去过,询问姑娘的情况,半夏姐姐气他没能保护姑娘,所以不许我们将姑娘的情形告诉他。”

“胡闹”苏礼皱起眉头,“他现在还在外头?”

“是,刚才奴婢本想出去买东西的,谁知一开门就见卫大人还在门口等着。”锦之低着头喃喃地说。

苏礼长出一口气道:“锦之,你出去跟卫大人说,就说我一切安好,只要再将养几日就无大碍了,让他不必在门外苦侯,并且说我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让半夏去说这番话,她倒不会违抗命令,但是语气好坏那是可想而知的,锦之好歹算是比较老实,还不至于当面给卫柏难看,不管怎么说在门外这么候着算是什么回事,一旦传出去那还了得。

见锦之还有些迟疑,苏礼开口催促道:“你非逼着我自己去才满意啊?”

锦之见姑娘说了这样的重话,忙起身出去传话,见锦之走出房门,半夏才忍不住抱怨道:“姑娘,当时若不是他只顾着保护三姑娘,您也不至于会落水,您却还要谢他救命之恩,奴婢,奴婢就是觉得心里憋气。”

“觉得憋气就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别在我这儿再给你憋出个好歹来”苏礼见屋里只有自己和半夏,也沉下脸来把她的抱怨顶了回去。虽说平时半夏快言快语,她并不介意,但是不代表连她这般欺上瞒下都可以毫不在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章 婚期既定 第一百五十章 婚期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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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见自家姑娘动怒,忙不迭地跪下认错:“奴婢失言,请姑娘责罚,姑娘莫要动怒,小心伤身。”

其实苏礼心里知道,定然是有人不许半夏说的,若非如此,半夏即便是气愤还没那个胆子敢欺瞒下来的,苏文氏素来都持重,定然不会做此赌气的作态,便只有二哥苏祈会这般孩子气。

她见半夏只是磕头认错,并未攀扯旁的给自己辩解,心气儿才觉得稍微顺些,缓和了声音道:“这些年来,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儿的,我一直倚重你,也喜欢你耿直护主的性子。但是凡事要知道轻重,卫柏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身边儿的人,更是当初我以及咱们苏府上下的救命恩人。而且他本就是皇上派去保护三姐姐的,我这回落水也怨不得人家,若没有他在,你们如今怕是都该给我办了丧事的”

“你是我房里的丫头,凡事都该回了我定夺,就算前些天我身子不好,头脑也迷糊的紧,你只能自己做主,但也该知道轻重,给其他丫头们做出个表率的样子。哥哥心气儿不顺耍小性子,你若真是个懂事的就该劝着,劝不过来也不该助着他胡闹。你倒是好,不但由着他瞒着我,还教唆着屋里屋外的丫头全都欺瞒主子,你自己说我该不该罚你”苏礼落水后呛了不少的水入肺,这些日子一直高烧发热、昼夜咳嗽不止,按她自己的理解来说,估计应该是得了肺炎,再加上落水受惊受寒,中药调养的效果又慢,所以这么多日才将将能够起身,这会儿说了这么许多的话,加上有些生气,登时就伏在榻边咳得上不来气。

“姑娘”因为屋里没旁的人在,半夏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跪着认错,忙拿起床头小几上的白瓷痰盒放在榻沿,然后抬手替苏礼轻轻拍背,见她咳嗽渐止,才一手扶着她,另一手将痰盒盖子合上放在一旁,又拿过菊叶软枕放在她颈后让她靠着,自己才去桌上倒来温热的茶水。

伺候着苏礼漱口,又收拾好榻边的东西,半夏才又跪回去哭着说:“是奴婢不争气,辜负了姑娘的期望,姑娘若是因为奴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奴婢可真是万死不赎了。”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今个儿等没人在才说你,就是在底下人面前给你留着体面,但是有错就当罚,这回就只扣你三个月的月钱,日后若是再有一次,那我可也就顾不得你的脸面了。”苏礼说了这许多话,已经觉得有些气短,胸前背后的也隐隐作痛。

这会儿锦之已经从外头回来,捎回来个白瓷瓶子并一张信笺,上前对苏礼道:“姑娘,这是卫大人让奴婢交给姑娘的,说是清热化痰的药和方子。”

苏礼接过信笺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折顿之处笔锋犀利,瞧着自成一家,颇有些风骨。上面写得便是药方,没有多余的言语。

半夏在旁小心地道:“姑娘,要不要先请大夫看看?”

“嗯,半夏拿着药和方子去给大夫瞧瞧,看跟我现在吃的药可有冲突。”苏礼也觉得谨慎为好,但嘴上却只说是怕药性冲突。

正说话呢,门帘子忽然被挑起,半夏刚想扭头去呵斥,见是太太房里的问香这才忙换上笑脸迎上前道:“是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素日都不来看姑娘似的。”问香满脸的笑意,上前给苏礼行礼道:“给姑娘道喜。”

道喜?苏礼心里先是纳闷,随即便想明白问:“可是爹爹要回来了?”

“还是姑娘脑子转得快,可不就是老爷来信儿,说如今已经开始交接公务,家中也在收拾东西,如果路上顺利,冬至之前就能到京城了。而且因为老太爷在病中,所以这一遭老爷特意着大爷也告假,跟着一道回来。”问香将消息一一告诉苏礼知道。

“回来后可要记得改口,在自家叫叫也就算了,在府中可是该按照排行叫三爷的,别出去混叫让人觉得咱们三房的不懂规矩。”苏礼听问香嘴里还是唤苏祐做大爷,便开口提醒道。

“是,姑娘提点的是,奴婢在家叫习惯了一时没改过口来,日后定然不敢了。”问香知道自己失言,忙认错道。

“我不过白嘱咐一句,你不用这么拘束,娘这会儿做什么呢?”

“太太看过信心里喜欢,打发奴婢来给姑娘送信儿,自己到老太太房里报喜去了。”

苏礼又问道:“嫂子那边可知道信儿了?”

“礼儿,你就是个半点儿不肯歇下心思的性子,也难怪你素日总是劳累。”苏冯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锦之忙到门口打帘子,将人让进屋来。

“嫂子,来我这边靠着说话。”苏礼见她进屋,自己起不了身,只得招呼她到自己床边来,“锦之你把柜子里那个攒金丝榴花靠垫拿出来。”

苏冯氏见她特意拿出簇新的靠垫,又是榴花送子图案的,心里觉得高兴,也就没有推辞,脱鞋到榻上跟苏礼一道歪着。

“这靠垫是我自己做的,本来打算是中秋那天,晚上拜月之后给嫂子送去的,谁知竟是直接病倒,今个儿这才刚想起来。”苏礼见她面露高兴,又说,“这一遭哥哥也跟着一道回来,咱们也算得上是全家团聚,老太太多年未见哥哥,这回也肯定会开心的。”

苏冯氏想到丈夫,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楚,高兴的是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夫妻团圆,酸楚的是自己的丫头开了脸做通房,这回估计也要一道入京,而且入京后老太太和婆母会不会再张罗给丈夫纳妾却还不可知。想到这儿她不禁将手搭在已经隆起挺高的肚子上,如今算来已经五个来月的身孕,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把把脉,看看到底是男是女才好?

苏家在苏礼这一辈男丁稀薄,左右算来不过才四个,大房的二爷还是庶出,三个嫡出的男丁却是有两个在三房,大爷如今没有儿子,所以苏文氏一直求神拜佛地盼着媳妇一举得男,这也让苏冯氏的心里压力一直很大。

苏礼见嫂子把手搭在肚子上,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便也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道:“嫂嫂不必忧心,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咱家的头一个孩子,爹娘和哥哥、还有我们都会疼的,咱家没那么多重男轻女的大成见,你瞧我,身为女儿身,爹娘还不是一直对我疼爱有加的。”

苏冯氏知道小姑这不过是宽慰自己的话,苏礼上面都已经有了两个哥哥,才得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会偏疼些的,不过她听了心里还是觉得宽慰,这样的婆家已经是打着灯笼难寻了,若是生不出儿子也只能说是自己不争气。

“哥哥嫂子都还年轻,还怕给我生不出侄子不成”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苏冯氏在苏礼的潜移默化中,性子已经开朗不少,但是每每一想到身孕,却总还是忧心忡忡,苏礼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经常劝慰几句,毕竟孕妇心情不好,对胎儿也不会起到什么好作用。

“礼儿,你一个姑娘家的……”苏冯氏被说的俏脸涨红,忙扭头扫视屋里的丫头们,见都在外间候着,这才稍稍没那么抹不开,“有时候我倒是觉得,本该是我这个做嫂子的替你操心张罗些什么,但是每每却都是你替我想得周全,还长长开解于我,真是让我觉得汗颜。”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值得介意的。”苏礼瞧着苏冯氏眉宇间还是有些展不开,心里一转便明白,其实苏冯氏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这回能不能生出儿子,而是担心若是没能生下儿子,婆家人会不会因此看轻了自己,更担心丈夫会不会再纳妾娶小。

“嫂子,如今哥哥是为着老太爷的病回来,而且江南那边又不是辞了官,还要留人照看打理宅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女人回来的。至于回京以后,长辈在病里,你还有着身孕,哪个会这会子提什么纳妾的事情。”苏礼将事情分析给苏冯氏道,“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老太爷的病,现在就是有一天挨一天,大夫都说了怕是过不去年,到时候重孝之下,谁还敢有旁的心思?”

苏冯氏听小姑的话说得有理,自己寻思着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心里登时踏实不少,拉着苏礼的手道:“还是礼儿你贴心,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得了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小姑。”

“嫂嫂为我们家生儿育女,自是劳苦功高的,待过几年我出嫁,二哥成亲,咱们家得以出去自立门户的时候,嫂嫂也自然就是当家媳妇。不管是通房还是妾侍,哪怕是生得儿女,谁也越不过嫂嫂去的。”虽说自己不赞同一夫多妻,但是在古代这个大环境下,她还是不想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出来,更何况如今哥哥已经收了通房丫头,听苏文氏平素偶尔说起的意思,也是要为哥哥纳妾的,所以她也只能从另外的方面劝解。

“我……”苏冯氏没什么自信地说,“我没有娘那样的气势,也没有礼儿你这样的周详,管家,我……”

“嫂嫂,什么还不都是学起来的,娘这回特意带你入京,难道你以为只是因为你有孕在身吗?还不是要让你跟在她身边儿学着如何管家,这个家,总归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苏礼之前跟半夏生了一回气,这会儿又跟苏冯氏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就开始沙哑,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苏冯氏见状忙招呼丫头进来,扶着自己下地穿鞋,嘴上说:“妹妹说的我都记下了,你安心养病,我就先不在这儿叨扰你了。”

见丫头把苏冯氏送出门,苏礼才招呼锦之扶着自己躺下,准备小睡一会儿再起来吃饭吃药。这一觉睡得很实,到晚上没等丫头来叫,她自己便已经转醒,觉得精神足了不少。

每天晚饭后苏文氏都会照例来看她,今个儿也不例外,笑着进来先问了苏礼晚饭吃了多少,听说喝了大半碗鸡丝粥,还用了两小块山药栗子糕,本来就好的心情更觉得舒畅。

把丫头们都打发下去,坐在榻边笑着说:“今个儿你大嫂竟是转了性子似的,主动提出来帮我分担家事,原来可是从未见她这般,我听说她下午来了你这儿,定然是你这丫头说了什么吧?”

“我不过是提点了嫂子几句罢了,她是家里的大媳妇,日后咱们自理门户,还不是要她管家,难不成一直劳累着娘不成。嫂子生性温婉,娘家也是书香门第,本来对这些是不太上心的,不过却也不是个蠢笨的,如今她自己想通了,娘只要平时多提点几句,定然是错不了的。”

“嗯”苏文氏主要的还不是想说媳妇的事儿,她话锋一转道:“我今个儿跟老太太私下里商议了一下,你的婚事的确不能在拖下去了,且不说这批命是否确实,朝廷明年年初要发兵边境的事儿,如今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皇上这几个月一直对沈家示恩,沈青昊要随行出征的可能性极大,虽说不见得会披挂上阵,但是在一旁历练学习却是少不得的。而且老太爷虽然挺过了中秋那晚的坎儿,但是御医都说,怕是过不去年的,人若是年前真的走了,三年热孝你如何出嫁?”

“那老太太可说了该如何是好?”苏礼听着也有几分道理,反正迟早要嫁,早几个月晚几个月她倒也不甚在乎。

“这件事怕是还要着落在你三姐姐身上,当初是她的枕边风吹得给你许婚,这回还是得她去说才好。”苏文氏将老太太的意思告诉苏礼。

“老太太会去跟三姐姐说?”苏礼问,“总不能让我自己去说吧?”

“老太太的意思是,打发人去给三姑娘传信儿,让她回来探病,正好就把这事儿跟她说项说项。”

老太太的动作倒也迅速,不几日,苏禅就回家探病,不过自然是隐藏着身份进来的,毕竟对外一直说的,三姑娘因病修养,还在闭门不出。

谁也不知道老太太跟苏禅说了什么,苏礼也压根儿就没见到她的面儿,但是没出三日,沈家太太就登门,先去探了老太爷的病,随后跟老太太说话,苏文氏在一旁作陪,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老太太道:“这是我家老太爷的亲笔信,我今个儿来不止是为了探病,也是为着两个孩子的婚事。老太太怕是也已经得到消息,朝廷明年年初有兵事,蒙圣上抬爱,昊儿怕是要随军出征,虽说只是历练不用亲自上阵,不过这战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老太爷惦记着昊儿的婚事,说是跟您商议商议,咱们是不是年前把婚事办了。”

老太太故作沉吟:“可是,皇上不是早就着礼部给定下日子?这,咱们若是私自更改,怕是不行的吧?”

“老太太莫要担心,只要您家肯舍得把姑娘早几个月给嫁过来,我家老太爷自会去跟皇上求情的。”沈夫人虽说心里不乐意,但是自家公公发话,她哪里敢不听,只能来苏家说项。

“我这个老婆子是没什么打紧,左右小辈成婚我瞧着都高兴,只问礼儿她娘舍得不舍得早些把姑娘给出去吧”老太太扭头去看苏文氏。

苏文氏见状便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什么时候给出去我都心疼,不过亲家太太说得是合情合理,我就是舍不得也要舍得。更何况老太太在这儿,您给拿主意就是。”

于是这样便将此事商议已定,几日后沈府送信来说,钦天监已经给算好日子,腊月初十办婚事。

如此一来,苏文氏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不过婚期这么一提前,准备嫁妆的事宜却已经是刻不容缓,宝石和古董摆设之类,苏泓来信说已经筹措了八九,她见新房的绣品还差不少,家里的丫头怕是忙不过来,又找文老太太介绍了几个手艺好的绣娘,一道请到家里来忙活。

京郊的宅子改建重建已经基本完工,只剩屋里的细微装饰和摆设用具,又另雇了工匠开始按照新房尺寸打造家具。

日常用物如碗碟、掸子等等琐碎的事物,她干脆就都交给媳妇苏冯氏去准备,并打发自己当初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两个牢靠下人,到北方去采购皮毛。刻着喜庆图案的金银锞子也订好样子,托付给一家首饰铺子开始打造。四季衣裳鞋袜也请了如今京城内最有名的锦绣坊来量了尺寸,敲定了样子开始做。苏礼的身子还没大好,她不忍催她赶紧做婚床上的绣品,但算着日子一天紧似一天,又觉得心急不已。

苏礼知道苏文氏为给自己筹办嫁妆忙得团团转,好在自己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如今只差喜帐和两对鸳鸯枕,可是那喜帐却也是最繁琐复杂的,所以她也开始每天量力而行地做些活计,虽说气力还是不济,但总比每日空呆着什么都不做的强,

这天刚绣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有些气促咳嗽,怕乱了针脚,便让半夏先将东西收了,自己靠在榻上歇着,却听外头锦之招呼人的声音:“娘,您来看我们姑娘?”

苏礼忙叫半夏挑帘子去迎,就见刘妈妈拉着锦之的手进来才放开,上来行礼道:“见过姑娘,老太太惦记着您的婚事,怕您陪嫁的丫头和下人不够,便让老奴领些牢靠的人来给姑娘挑选。”

说罢她又压低声音道:“老奴给姑娘挑的都是忠厚肯干的,绝没有那些个搬弄是非、论人长短、偷奸耍滑之辈。”

既然是刘妈送过来的,苏礼倒是没担心会有奸猾之辈,忠厚是肯定的,但是主要的问题是忠于谁。自然不会是忠于她,而是忠于老太太的,不过既然老太太打发人送来,她却也不能就这么推出去。

而且细想想,与其去外头找些不知根知底的进来,还不如用家里的,大不了到时候就打发出去看庄子,只要肯干活,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想到这儿她就笑着对刘妈说:“真是劳烦祖母还这么惦记我,我正为不知去哪里找人犯愁呢走,咱们出去瞧瞧。”

人都在院子里候着,苏礼出去后几十号人呼啦啦跪下请安,她招呼人起来,坐在半夏给她铺好软垫的椅子上,视线从眼前的人身上扫过,人都是一排排站着的,每一排就是一户人家,站在最前头的就是当家人,其后依次是家里的婆子、儿子媳妇以及没出嫁的姑娘。

只听刘妈在一旁道:“这六户人家,都是在府里做了至少两代的,当家人各自都有点儿不同的手艺,姑娘看着哪家的好,留下便是。”

苏礼听说都有手艺便问:“都会哪些个手艺?”

于是底下的一一道来,有种田的把式,有识字会记账的,有会伺候园子花草的,还有懂得打铁锻造的,还有会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

听过之后,苏礼斟酌着留下了三户人家,分别是懂得种田、记账和懂得打铁的,寻思着日后怕是能用得上,余下的三户就让刘妈又带了回去。

半夏见家里添置了人口,便问姑娘如何安置。

苏礼瞧瞧下面的十几个人,咳嗽一声道:“我这人没什么大规矩,只要踏实干活,不偷奸耍滑,不卖主求荣,我对下人从来都是宽待的。如今你们新来,日子长了就会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我如今也不多说什么,后面的几个丫头就直接收拾东西搬过来住,先让半夏和锦之带着熟悉规矩,你们三户分别去三个庄子上先暂时领着管事,如今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可管,只要盯着那些工匠修缮房屋、打造家具便可,日后我再做别的安排。”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日已至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日已至

古书上云,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所以一年到头,冬至是除了新年之外最大的节日,各地冬至习俗不一,但却都十分重视,尤其以京城最重此日,到这天要易更新衣,筹备饮食,享祀先祖。而从这日过后,就要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也就是要进九。

今年的冬至日在十一月中旬,苏府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备冬至事宜,做冬衣、采购食材、备炭火。苏礼最近一直呆在屋里准备嫁妆,于府里的事情都不操心,但是一开始筹备冬至,苏文氏就有些忙不过来,见女儿的绣品已经弄得八九,就又分了些开单子、领用物的差事给她照应。

这天她正在屋里绣喜帐,就见毛毡帘子一掀,半夏一身寒气地从外头回来,一进屋就不住搓着手道:“这北边儿的天气真真儿地怪,到这会儿还不下雪,天却干冷干冷的,出去一趟能冻死个人。”

锦之见她这样作态,忙起身拨拨屋角炭盆里的火,朝她招呼道:“半夏姐姐赶紧过来暖暖,你素在南方过冬惯了,乍一到北边儿自然是不习惯的。”

苏礼从手里的活计上抬起头,朝半夏瞥去一眼,见她穿着姜黄窄领棉布长袍,外面只套个素绒绣花半截小袄,这会儿正跺脚呵气地暖和着身子,又把头低下继续绣着鸳鸯道:“锦之你不用管她,穿得那么单薄地出去显摆,冻着她也是活该。知道的说她是爱美不愿多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屋里克扣丫头,连过冬的棉袄都不给备个厚实的。”

“哎呦,姑娘,您就会取笑奴婢。”半夏听了这话不依道,“原本在南边儿这会儿,只要穿个棉袍便够了,奴婢早晨起来见着也没下雪,只当是不冷呢,还特意加了个小袄出去,谁知竟是冷成这样。”

“北边儿的冬天哪里是南边儿能比的,这还不是最冷的日子呢,等到了数九寒冬,你就知道什么叫冷了”苏礼将鸳鸯的头顶最后几针绣好,觉得手心似乎有些出汗,便将活计放到一旁,招呼锦之打水来给自己洗手,免得弄污了针线。

“姑娘,老爷提前运的行李已经到了京郊,等着进城呢,太太已经打发爷去接了,估计午饭前就能运过来。回来的人捎信儿说,提前运回来的行礼大多都是给姑娘置办的嫁妆,老爷和三爷还得再过十来日才到京。”半夏暖和过来忙将刚才太太告诉的话转告给苏礼。

“嗯,我知道了”苏礼拿起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珠,再回头瞧这那枕套突然觉得厌弃,不想再绣,“锦之你先把针线收拾起来吧,我这会儿不想做。”

随着家具物件一样样地置办起来,婚期也越来越近,她心里倒也越来越不安定,原来寻思着就这样嫁了便嫁了,至少不是个没见过面或者干脆见了生厌的人,但是如今却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正自发呆的时候,外头又有人挑帘子进来行礼道:“见过四姑娘,奴婢是四姨奶奶屋里的,姨奶奶让奴婢来支两匹如意云纹锦。”

苏礼闻言微微皱眉,如意云纹锦是稀罕物,今年家里拢共只有十匹,立冬做冬衣的时候,老太太支去两匹,又命人给林氏、宁氏和文氏三个亲家太太各送去两匹,如今只剩得两匹,论理说按照四姨奶奶的辈分,若是在往年说不定是要给她两匹的,但是今年不同寻常,若不是老太爷在病里,四姨奶奶早就没了命,如今却还来支料子,让苏礼禁不住为难起来。

但是她是晚辈,不给这样的话却也不好直接出口,便先出言拖延道:“如意云纹锦今年家里得的少,前几日立冬老太太拿去给几个亲家太太送礼支去过,这几日家里人多事杂,领东西的更是多,所以现在还有没有我也记不清了,要打发人去库房看看。你且先去回四姨奶奶,就说我去库房给她找,若是找不到,也会差人送两匹旁的料子过去的。”

谁知那丫头却是有备而来,张口便说:“四姑娘不必唬我,今年家里一共十匹如意云纹锦,还是我们四姨奶奶找关系弄到的,老太太用去两匹,送礼六匹,刚好剩下两匹,姑娘只给奴婢个话,到底是给支还是不给支,奴婢便也好去回话。”

苏礼心下恼火,但还是理智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心里却在飞速地转着,最近的支领物品全都是从自己这里走,而旁边只有半夏和锦之伺候,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她们两个泄露消息,那便是老太太房里有人走漏了风声。

她脑子里想着这事儿,旁边的半夏早已经开口,对那丫头道,“你先前说的的确不错,但那只是立冬那日的支出,老太太房里的刘妈妈可以直接去库房,拿东西根本不必提前找我们姑娘来开条子,只不过为了方便记账,通常会事后打发人来知会一声。我家姑娘也不过是谨慎起见,若是现在满口应下要给四姨奶奶拿料子,到时候去库房一看东西没了,这又该如何说呢?”

那丫头之前的话,肯定都是四姨奶奶教会的,这会儿被半夏伶牙俐齿地顶回去,嘴唇蠕动几下,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得沉着脸行礼道:“是奴婢不懂府里规矩失礼了,这就按姑娘说的回去禀报。”

那丫头出门后,半夏登时就满脸地不乐意道:“四姨奶奶都这等光景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连个手下的丫头居然都敢这么硬气地跟姑娘说话,还当她们姨奶奶是当初……”她自幼就被买进苏家跟着苏礼,在三房自然是没受过任何委屈和顶撞的,即便是到了老宅,那人人也都是面儿上笑脸相迎,哪里受过这样的顶撞和蔑视,若只是对她也就罢了,却是对苏礼也一般无礼,让她心里不悦到了极点。

“行了,就显你会说嘴”苏礼心里也十分不悦,但是她却还是喝住了半夏的抱怨,起身吩咐道,“换衣服我过去瞧瞧老太太。”

半夏和锦之闻言知道姑娘是要去向老太太禀报此事,便都忙碌起来,一个去开柜门拿衣服,一个先去外头吩咐备轿,然后去炭盆里拨出炭火装填手炉。

苏礼在屋里只穿了件半旧的胭脂红的团花棉袍,自己瞧着还不算简陋,便也懒得再换,外头套上件银鼠皮毛的短袄,又披上大红羽纱面的狐肷大氅,半夏将她的头发拢在手心儿,然后小心地戴上风帽。这边打点好穿戴,锦之那边也已经拢上手炉,套好团花的棉布套子,这才塞进苏礼手中,然后帮她戴好白狐皮抄手。

半夏左右瞧着都妥当了,这才过去挑起门帘子。

苏礼起身朝外走,边走边说:“让锦之跟着我就行了,半夏在屋里守着,来支领东西的,若是能做主的你便做主批了去,若是拿不准主意的就去正房问娘或者嫂子。”又嘱咐锦之道,“外头冷,你去加件衣服。”

虽说穿得厚实,但是刚出门遇到迎面扑来的寒气,苏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今年的冬天果然是干冷地异常。

锦之跑着进屋去加衣服,又忙跑回来,正见到苏礼打寒颤,忍不住抱怨一旁的婆子道:“怎么就杵在一旁?也不知道先挑了轿帘让姑娘上去,这要是吹着风受了寒可怎么办?”

那婆子忙诺诺地应着,赶紧让开前头的位子,想上前去挑帘子,被锦之推开,只好侯在一旁等苏礼上轿。

轿子里的脚下也是拢着炭笼的,但炭笼是上轿前刚搁上的,所以除了脚下觉得有些热乎,上头还是跟外头差不多冷的。走了大半晌总算是到了老太太门口,苏礼将早就抓在手心儿里的铜板递给抬轿的婆子道:“大冷天的,拿去买杯酒暖暖身子罢”说着也不等那婆子谢恩,便朝里头走去。

冬天屋子外头没有候着的丫头,锦之挑了帘子让苏礼进屋,这才七嘴八舌地响起问安声,老太太的屋里是全府唯一拢着地炕的,所以一进屋就觉得暖如三春,丫头们都围上来,有的帮着她摘去风帽,有的帮忙脱下大氅的,有的接过去抄手和手炉。

里屋估计是听见动静,刘妈挑着帘子朝外张望,见是苏礼忙招呼道:“四姑娘来了,老太太刚念叨您呢”

“祖母念叨我了是吗?”苏礼朝屋里边走便笑着说,“可是怪我今个儿都没来请安?”

“你这丫头,府里就你请安日日不落,昨个儿是我嘱咐你不用来的,倒是被你拿出来说嘴,我以后可是不心疼你了。”老太太穿着家常的烟茶色袄子,正在软塌上歪着,嘴里虽说是埋怨着,但还是抬手招呼苏礼到自己身边儿去,“礼丫头过来,我正跟刘妈商量给你添嫁妆呢”

苏礼这才看见老太太面前炕桌上放着个单子,不过她却没往那单子上瞧,垂眸坐在老太太身旁,低声道:“老祖宗,刚才四姨奶奶打发丫头去孙女哪儿支东西。”

虽说没说支什么东西,但老太太见她单独把这事儿提出来说,就知道肯定还有下文,便朝刘妈使个眼色,刘妈心领神会地将屋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自己最后出去,掩好门帘子便站在门外,半是候着吩咐半是看着外头,别被人冲撞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忽冷忽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忽冷忽暖

今天白天大大致理了一下女主的嫁妆单子,竟理了五千字……不知道有木有亲感兴趣,等结婚的时候俺免费放出来给大家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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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见人都撤出去,这才将刚才的事儿原原本本对老太太说了,最后道:“那料子本就金贵,而且还只剩下两匹,孙女不敢擅自做主,便只能先来问过老祖宗再做定夺。”

老太太听过她的话,既没生气,也没别的表情,只靠在榻上沉吟一会儿,便朝外面招呼道:“刘妈,去库房把那两匹如意云纹锦拿出来。”

刘妈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捧了两匹料子进屋,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太太面前。

苏礼这是第二次见到这种料子,但是细看还是觉得有些惊异于这工艺的精致,就听老太太道:“礼儿,你把这料子给她送去吧快过年了,好歹她也是伺候了老爷一场,也给苏家添丁进口,更何况这料子本来就是她买回来的。”

“是,老祖宗,那孙女这就去送。”苏礼心里惊异于老太太今天的态度,不过还是表现得十分乖巧,没有半分耽搁地朝四姨奶奶房里去。

四姨奶奶如今就住在苏祺当初停灵的院子,离着正房老远,好在刘妈办事周详,早在去库房之前,就已经叫来了翠幄清油小车,也吩咐人在里头拢上了炭火,这会儿苏礼穿戴停当出门上车,觉得比刚才的轿子暖和不少,心下感激地对刘妈笑着道:“多谢妈妈疼我,外头天冷,您赶紧回去罢,我送完料子还过来呢”

因为是叫了车子,锦之也上去同苏礼一道坐着,手里捧着那两匹料子,忍不住咋舌道:“就这一匹料子,足够普通百姓人一辈子的花销。”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到是悲天悯人起来,以往可没瞧出你有这般心思。”苏礼瞧着她微蹙着眉头,脸上挂着与年纪不符的愁苦面容,便忍不住问道。

“奴婢不过是白感慨一句,倒是让姑娘吃心了。”锦之忙把自己的目光从料子上移开,转移话题问道,“姑娘,若是等下还去老太太哪儿,怕是要误了回去吃午饭的时辰。”

“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的,老太太打发我来送料子,送完自然要回去禀报一声,不然显得咱们没规矩。”苏礼教导她道,“我看着娘拟的嫁妆单子,陪嫁是六户人家并十二个丫头,这十二个丫头又分一等的两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六个,我寻思着到时候就把你的位子晋一晋,跟半夏一道还在我身边儿伺候。所以你素日里也要学着接人待物。你的性子比半夏沉稳,但是却又有些沉稳的过头,该厉害的时候却也要厉害起来的,要恩威并施才能管得住人”

锦之开始听说要给自己晋位,虽说早就知道该是自己,但终于听到从姑娘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高兴得很。可又听姑娘话锋一转,竟说起如何管人来了,心里就有些打鼓,没敢接话只垂头听着。

“上回收进来的三户人家,一共添了四个丫头进房,你和半夏一人管着两个,半夏管着的如今已经进退有度,接人待物也已经能瞧出样子。你带着的两个,你们三个倒是打得火热,可如今却一个都使唤不上。”当初刘妈送过来的三户人家,苏礼把当家的连并婆子、男丁和媳妇子全都打发去了庄子上,唯有四个丫头留在房里,分别分给半夏和锦之教管,她不说话只冷眼瞧着。时日一场终究还是能看出高低,半夏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而锦之虽说有刘妈这么个会来事儿的娘,却像极了她那个锯口葫芦老好人的爹,规矩没立起来不说,反倒跟那两个丫头混成一片,只觉得她们年幼、可怜,如今弄得那两个丫头都快被惯出小姐毛病了。

苏礼见锦之想开口说话,不等她说出来便给堵回去道:“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她们家里穷,人可怜见儿的家里富庶吃喝不愁的,谁也不能来全家为奴不是?那你且说说她们哪里可怜?是我为难她们了?给她们做不过来的活计了?还是我克扣她们月钱了?”

锦之忙将手里的料子防到一旁,在苏礼面前跪下叩头道:“是奴婢管教无方,万万不碍姑娘的事。”

“别的我不提,你且平心说说,你自己在我屋里做着差事,我是苦着你了还是累着你了?”苏礼沉声道,“怎么连个小丫头被使唤一下,就是可怜了?”

“奴婢万万不是这个意思,姑娘可千万莫要吃心。”锦之忙解释道,“主要是奴婢性子太过柔懦,虽说素日瞧着半夏姐姐管教下人,自己却是学不来,寻思着将心比心吧,自己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同样的,谁成想……”锦之说到后头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讷讷地住了口。

“你想着亲厚是没错,但是亲厚却要看你是跟谁亲厚,你跟半夏、书雪怎么亲厚我都不管你,可这几个不过是刚来的,谁也不知根知底,你就去跟人家掏心窝子,你说你这是做的什么事情。”苏礼说到这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车子也该快要到目的地了,便伸手将还跪在地上的锦之道:“起来吧,车底子凉。我今天也不是为了问你什么罪过,只是给你提个醒,再这样下去,即便是我能当没看见,娘也不会许那两个狐媚娇贵的去给我做配房。你若是真为她们好,就教她们规矩、做事,这才是立足下去的本钱。”

话音未落,马车就停住了,车把式将车门外的脚凳拿下去摆好,这才候在一旁,盘算着等着姑娘下车走后,自己也好回去喝杯热酒祛祛寒意。

谁知苏礼走前,却回头把手里在捏着许久的铜板递给车把式道:“拿去喝酒暖暖身子,不过可莫要贪杯,我等会儿还回去呢”

苏礼自不去管车把式的千恩万谢,见院子里也没个丫头,等着锦之上前挑起门帘,这才带着一身寒气进入,但是觉得屋里竟还不如外头暖和,让她进来恨不得赶紧烤火的心思给打了精光。

她的目光随处一扫,就发现屋里压根儿都没有拢起火盆,四姨奶奶自己穿得白色的袄子和同色的裤子,一头乌黑中偶尔夹着几根花白的长发梳得纹丝不乱,竟还斜插着两根簪子。

她像是没瞧见苏礼进屋似的,视线都集中在锦之手里的料子上,忽然勾起嘴唇笑道:“老太太果然是连条活路都不跟给我”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三章 领回来的小妖精 第一百五十三章 领回来的小妖精

感谢横波燕然童鞋和似水流年又一年童鞋滴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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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早晨,苏礼睁开眼睛就觉得外头天光大亮,心下疑惑半夏今天怎么没叫自己起身,正想着就见锦之挑起毛毡门帘,见苏礼已经醒了,便朝外头招呼一声,三个捧着水盆和洗漱用具的丫头鱼贯而入。

“什么时辰了?”苏礼开口问道。

“回姑娘的话,是卯时二刻。”锦之上前挂起锦帐,把一旁熏炉上暖着的衣服拿过来,伺候着苏礼穿戴。

“今个儿外头天亮的怎么这么早?”苏礼听着时间还早便问。

“昨晚下了****的雪,所以早晨刚一出太阳,就映得四下里亮堂堂的。”锦之从小就在京城长大,自是见惯了雪的,也根本不当回事。

苏礼一听说下雪,登时就来了兴致,到了这里以后一直住在南方,竟还是从未见到过下雪,这会儿听说外头下了****的雪,想来肯定是不会太薄,便胡乱洗了手脸就要往外去。

“姑娘,外头天寒地冻的,您好歹先披上大氅。”锦之本在铺床,一回头就见苏礼穿着家常的棉裙棉袄就跑了出去,急得也顾不得收拾,忙取了大氅追出去给她披上,嘴里忍不住埋怨道,“姑娘上次受凉咳嗽好了还不到一个月,怎么还这么不小心,万一勾起病根儿,这大冬天里的,更是难好了。”

她刚给系好大氅的带子,一低头却见苏礼还穿着屋里的软底儿绣花鞋,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苏文氏在正房的廊下道:“礼儿,你穿得那么单薄出来做什么,想玩儿雪回去穿得厚实了再出来,这雪又不会立时就化了。锦之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姑娘换衣裳鞋子去。”

苏礼正玩儿的高兴,攥了个雪团不敢去丢苏文氏,扭头瞧见苏祈正从外头进来,便趁他不备猛地丢过去,好巧不巧地就砸在他的前额,弄了一脸的雪渣子。

“这是哪个疯闹的?竟耍到爷的头上了?”苏祈被雪迷了眼,也没瞧见是谁丢来的雪球,一边揉眼睛一边嚷道。他一大早起来瞧见外头下雪,便也没去练武,直接过来给苏文氏请安,谁知刚一进门就被人偷袭。

“哥,你还说自己是个习武之人,连我丢个雪球你都躲不开,也不嫌羞”苏礼嘴上虽然笑话着他,却还是掏出帕子上前帮他擦拭脸上的雪。

“原来是你个丫头,一大早晨就出来调皮。”苏祈见是妹妹,原本也没多少的火气自然也消失殆尽。

兄妹俩直接去了苏文氏的房里,苏文氏忙招呼丫头:“给爷和姑娘去拿手炉,再去煮热羊奶过来,那东西最是驱寒暖胃的,再给礼儿端暖脚炉过来,刚才穿个软底儿的绣鞋就跑出去,天寒地冻的莫要冻坏了脚。”

“娘,您快别忙着张罗了,我们又不是客人。”苏祈说着在地上一溜儿的红木椅子上坐下,又扭头去看妹妹道,“不是说你天天忙着准备嫁妆?怎么还有精神大早晨地跑出去玩儿?”

“你妹妹自己的绣活儿已经都弄好了,上回你接回来的东西,大多也都是给你妹妹置办的宝石和料子,也都请了师傅,该做衣服还是首饰的,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前几日我打发人去庄子上瞧,说是三个庄子的翻修已经都弄好,家具也只剩下床和梳妆台最为复杂,还剩下几道工序,这样算起来,重要的东西是已经都弄好了,杂七杂八的虽说琐碎,但是也就不急在现在了。”

“前阵子我在学里听人说,京城有个大人家的姑娘,嫁过去因为妆奁太过寒酸,结果夫家上下全都瞧她不起,婆母更是怨言诸多。虽说我寻思着沈兄不是那样的人,但毕竟他家人口众多,总免不得有些个扒高踩低的小人,娘可要给妹妹的嫁妆弄得丰厚些,咱家可就嫁这一回姑娘,莫要让妹妹脸面无光,传扬出去咱家也失脸面。”

“瞧你这话说的这是你亲妹妹,不是我亲姑娘啊?”苏文氏嗔怪道,“再说什么就嫁一回姑娘的话,在我屋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可不许混说,传扬出去让祯儿如何自处?”

苏祈自知失言,忙起身赔了个礼,听着苏文氏又道:“听老太太的意思说,礼儿这回是赐婚,宫里头定然是会有赏赐给下来的,再加上亲戚朋友的添妆奁,想来还是会再丰厚些。”

“瞧着日子也还有不到两个月,宫里的赏赐也没见给下来呢”苏祈还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娘还是先备多些的好,到时候大不了再裁撤些,留着给祯儿用,别到最后宫里没给赏赐,或是给的太少,到时候再去踅摸都来不及。”

“我看你今天就是欠打,越让你小心说话你越当耳旁风。”苏文氏抬手作势欲打,“之前虽说是婚期已定,但不过是沈家去宫里求来的恩典,礼部还未正式来通告,哪里会有赏赐下来。老太太倒是提过一句,说怕是冬至前后,宫里就会有旨意下来,我寻思着怕是要等你爹爹回来,才能有旨意到的。”

娘三个正在屋里说话,就听着门外头忽然传出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苏文氏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难道自己千算万算的,老太爷竟是在此时没了?那女儿的婚事岂不是要拖上几年过去。

她紧张的声音都有些走调:“赶紧出去问问,是谁没了?”

身后的婆子忙挑帘子出去打探,一盏茶的功夫回来报道:“回禀太太,是四姨奶奶没了。”

苏文氏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长出一口气道:“好歹是个姨奶奶,膝下还有四老爷,丧事定然不会像之前七丫头那样糊弄,好歹也要停灵几日,然后送去祖坟安葬。家里怕又是要忙碌起来了。你们都回去换了衣裳,虽说咱们用不着戴孝,但也要穿得朴素些,头上的零碎也都一并摘了去,别叫宅子里的人说咱家没得规矩。”

苏祈和苏礼都应着各自回屋,半夏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苦着脸道:“虽说姑娘的衣服都素净,但也没素净到全白的地步,可怎么是好?”

“拿来我瞧瞧。”苏礼在暖阁里听见她嘀咕,便招呼她把衣服拿进来看看。

半夏拿进来一身棉袍并一个袄子道:“这就是最素的两件了,但也都有滚边儿和绣花。”

苏礼抬眼看去,月牙白的棉袍前襟儿上斜斜地绣着枝梅花,下边儿滚着粉红色的滚边儿。白色的袄子也不是一色的素,衣襟和下摆都是翠绿的掐牙,原是配着条翠绿绣花的棉袍穿的。

“袍子倒是不碍的,前襟儿的花,套上袄子就瞧不见了,锦之去拿针线,把下摆的滚边儿密密地缝进里头去。这袄子……”苏礼伸手接过袄子细看,“这掐牙是后缝上的,拆了去便是。”

半夏听了忙接过去,找出小剪子开始拆那掐牙,不过拆过的地方总还是能瞧出痕迹的,除了一行针眼儿,连布料的颜色都微有不同,只好又去回了苏礼,问该怎么办才好。

“我记得前些日子屋里剩下块儿月白云纹的料子,拿来把那个按照宽窄裁好缝上去便是。”苏礼又嘱咐道,“你们赶紧缝,我先去跟娘说一声,让她别等我,先过去陪着老太太。”

苏文氏早就换了身儿素白的棉袍,并素白的袄子,头上身上的首饰尽去,只在发髻上插了支白绒花作为点缀,见苏礼进来的时候还没换衣服,忍不住皱眉道:“礼儿怎么还不换了衣服?”听苏礼说了缘故,她也没法子,只好嘱咐她弄好就赶紧去正房,自己先赶过去听着吩咐。

这边三个丫头一起忙活,紧赶慢赶地缝好了衣服,伺候着苏礼穿好,又找出件雪白的狐皮披风,白色的羊皮小靴。苏礼将头上手上的饰物一并取下,左右瞧着都没差错了,这才传了轿子,领着丫头到正房去了。

虽说是尽量赶时间,但还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门就听到大*奶抱怨道:“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们在外府住的都已经赶来,人家住在家里却是不急不慢地才来。”

苏礼装作没听见,上前去给老太太行礼:“见过老太太。”又过去给四老爷和四奶奶行礼道:“四叔、四婶儿莫要过悲,仔细自己身子。”

老太太把苏礼招呼到身边儿问:“怎么才来?”虽说像是质问,但苏礼却看到清楚,她眼中并无不满,稍一转念便明白,老太太这是给自己台阶让自己解释,免得被人听了大*奶的话以为自己不懂规矩,于是便低声说:“都是孙女不是,屋里竟没备着素色的衣服,只能让丫头们匆忙地拆改了两件,这才换上赶过来。”

老太太的眼睛朝大*奶那边一扫,然后道:“你个小姑娘家,又从没经过这些个事情,哪里会预备这些个东西,能这么快就拆改好衣服赶来,也算你是个有心的了。”

这番话虽说没有直着说大*奶如何,但是屋里个个都是人精儿,谁还会心里不明白,大太太当即便朝媳妇瞪过去,见她垂下头不敢吱声,这才开口道:“礼儿素来就是个懂得进退的,我就知道她来晚,那定是有什么必得来晚的事情。”

苏文氏这时候才开口道:“也是我想得不周,她从未经过这些不懂,我却也没想着提前给她准备。”

“这种东西哪有提前准备的道理。”老太太皱眉道,“行了,这事儿就揭过去了。礼儿马上要大婚,若是换做别人,怕是都要觉得忌讳触霉头不肯来的,她能这般有心已经实属不易,我再听到谁说嘴,就拖出去先打一顿再说。家里越出事情就越有人添乱。”老太太说着,锐利地目光又从大*奶身上扫过,心里越发地不喜,这个孙媳妇是老太爷做主给订的,她原本就不乐意,进门这些年,也是越看越不喜欢。

长辈们商议着停灵的事情,苏礼等小辈就坐在偏厅候着,苏裬忽然问:“四姐姐的嫁妆备得如何了?”

在这个时候问嫁妆,苏礼听着心里就有些不悦,但又不好不去理她,只淡淡地说:“都是娘在操办,我左右也不操心的。”

“幸好四姨奶奶没了姐姐不用戴孝,不然倒是耽误了婚事”苏裬的话越发尖酸。

半夏站在苏礼身后有些按捺不住,但被锦之一把拉住,这才没发作起来。只听苏礼不急不慢地说:“妹妹这么关心婚事,可是自己想嫁人了不成?妹妹素来知书达理,却也不知以后谁家公子有这个福气,能把妹妹八抬大轿地迎娶回去。”

苏裬听了这话俏脸发白,见屋里其他兄妹也都神色各异,觉得自己坐不住,便起身打了帘子出去。

最后敲定停灵七日后发丧,这时候外头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众人都出去祭拜后,老太太忽然道:“老四家如今膝下空虚,你们同辈的姑娘小子们,轮着过来烧纸回礼。”她顿了顿又说:“礼丫头这几日就不必过来了,你安心准备大婚的事。”

不用大冷天地过来立规矩,苏礼自然是乐意的很,也就不管旁人是什么心思和神情,上前谢恩之后,便跟着苏文氏回房去准备用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苏礼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儿,便问苏文氏道:“娘,前几日四姨奶奶打发人来要如意云纹锦,我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让我送了料子过去,结果四姨奶奶说‘老太太果然是连条活路都不肯给我’今天果然就没了,可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你想想看,若是平常,老太太如果想给她料子,当初立冬日就该给她了,既然没给,那她打发人来要,还故意说那些个激怒你的话,其实是在试探老太太的心意,若是搁在往常,老太太肯定会不乐意的,这回却没有动怒,还真的给了她料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因为老太太本就不想放过她,不会给她生路的,所以跟一个要死之人,是没必要生气的。”

“娘,你的意思是,四姨奶奶是觉得自己左右也是个死,便自己了断了?”苏礼惊讶地问。

“嗯,你去的晚没看到,我瞧着是嘴唇乌青,怕是喝了药的。”苏文氏点点头,又嘱咐苏礼道,“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去跟旁人说,连你哥都别说,他的嘴最是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带出去了。”

“嗯,女儿省得。”苏礼应诺着,不再说话。

阖府上下一边忙碌着发丧,一边忙碌着冬至,日子过得倒是飞快,四姨奶奶下葬之后,家里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全都各忙各的,好似根本没有办过丧事一般。

这日下午苏礼午睡还未起身,就见半夏一阵风儿似地跑进来道:“姑娘,城外传信儿回来,说是老爷和三爷已经到城门外了,四爷得着信儿,直接从学里去城外迎去了,太太吩咐人收拾屋子,自己去给老太太报信儿去了。”

苏礼听了信儿也躺不住,虽说知道还得好久才能到家,但还是匆忙起来,换了身儿衣服在房里候着,手里虽拿着本书,可却根本没看进去半个字,半夏瞧着自家姑娘那没心神的模样,扑哧一声笑道:“姑娘过去跟三奶奶做伴儿吧,三奶奶怕是要比姑娘还心里长草呢。”

苏礼一听也对,嫂子那边估计更是盼的心急,便忙起身穿过廊子,朝苏冯氏的屋里过去。挑起帘子进屋,见苏冯氏正歪在榻上听着丫头报账,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炕桌的本子上勾画几笔。

“妹妹来了?你先稍坐,我听过这点儿账就跟你说话。”苏冯氏抬眼见是苏礼,便也不跟她瞎客气,示意让她坐着等会儿。

苏礼见状只好坐在一旁等她把账对完,这才道:“我是白来一趟,还以为嫂子也得跟我似的心里长草呢,谁知你竟是个镇静的”

“什么长草?”苏冯氏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盏,用盖子抿着茶叶,不解地问。

“爹和哥哥都到城门口了,晚饭前就到家了,嫂嫂却还安安稳稳地在家看账本,可见是近日里历练出来了,竟是如此的沉稳。”苏礼也接过茶道。

谁知苏冯氏一听这话,手一松,滚烫的茶水就撒了一身,茶盏也滚落在地,摔成碎片,但是她浑然不觉地盯着苏礼问:“公爹和相公到京了?”

苏礼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查看,幸好冬天的衣服都厚实,这才没烫着,便招呼丫头上来收拾地下,并给苏冯氏换衣服。

“刚夸嫂嫂是个沉稳的,谁知竟是不知道。看来娘不告诉你就是对了,我就不该来这一趟。”苏礼怕她吃心,忙给苏文氏描补道,“娘必是怕你知道后心里不定,这才没跟你说,我倒是白白来给捅破招你闹心了。”

苏冯氏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见自己太过惊讶,在小姑面前失了身份,有些讪讪地说:“都是我心性不定,这才装不住点儿事情,倒是让婆母惦记,让你看着笑话了。”

“咱俩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我刚才在房里看书,举着本论语看了大半晌都没翻页,丫头们瞧着稀奇来问,姑娘这是看什么呢?我说还不就是话本子,没什么好看的,把一屋子的丫头都笑得不行,这才跑过来跟嫂子聊天。”苏礼胡乱扯着跟她闲聊,二人都心神不宁地聊着,天色都阴暗下来,还不见人回来。

苏冯氏不安地说:“这怎么还没把人接回来,可别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嫂嫂别自己吓自己,从江南到京城这一路都没出事,哪里有到了家门口还出事的道理。”苏礼虽说嘴上安慰着,但还是招呼丫头道,“锦之,你去外头打听打听,看人进府了没有”

不多时锦之回来道:“回奶奶和姑娘,老爷跟三爷早就到了,只不过先看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又去看了大老爷,如今正在二老爷府上呢,说等下就回来,不过晚上要去老太太那边用饭,还说让奴婢回来告诉奶奶和姑娘,也各自去换了衣服,等下晚上一道去老太太屋里用饭。”

如此一说,二人才放下心来,苏礼帮着嫂子换好衣服,收拾好头发,自己才回房去换衣服,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院子里下人们请安的声音,苏礼忙一路小跑到正房的厅里,见到苏泓这才放慢了脚步,上前去刚要俯身行礼,就被他一把拉住道:“来,给爹看看,果然是又长高了,人也出落的越来越漂亮。”

苏泓很少说这种亲昵夸赞的话,苏礼一时间被他说的有些扭捏,就听他叹口气又道:“一转眼儿子姑娘的都大了,如今连礼儿都要嫁人……”

“老爷,这是大喜的事情,您瞧您怎么一回来就这样。”苏文氏见他神色似乎有些伤感,也来不及问什么,便忙把话岔开道,“我伺候老爷换衣服,自家人有什么话等晚上回来再说。”

苏泓跟苏文氏进屋后,苏礼才又上前去给大哥苏祐见礼,见他身后跟着个不是丫头打扮的女子,想来该是收的那个通房。见那女子虽说穿得朴素,瞧着也低眉顺目的,可她就是看着心下不喜,暗自埋怨哥哥,连回来探病都非要带着,更何况嫂嫂现在还有孕在身,他也不知道避讳些个。

她这样想着,然后就往外推他道:“半夏,前头领路让爷回房换衣服去。”然后小声道,“嫂子都等得急死了,赶紧回去吧。”

苏祐素来是个老古板,听得妹妹这话脸登时涨红,还没等说话,就见半夏已经来自己眼前道:“三爷,奴婢给您引路,您这边来。”

见他们各自回房,苏礼才问跟在后面的那个女子道:“姨娘没跟着回来吗?怎么没见着人?”

“回姑娘的话,太太说这边房子只收拾了还没安置东西,更没拢火,京城这时节没拢火的屋里没法呆人,便让周姨娘先去六姑娘的屋里换衣服,晚上再搬过来。”那女子表面上瞧着守礼,说话也十分温婉。

苏礼这才想到,爹刚回来,娘自然要把姨娘打发走,免得在跟前碍眼,她不愿有人在底下编排苏文氏的不是,便笑着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之前送来消息的时候,娘忙着去给老太太送信儿,原是嘱咐我拢火的,可我一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倒是害得周姨娘两处折腾了。”随后又道,“京城天冷不比南边儿,你穿得这样单薄怕是要吃苦头的,跟我回房,我找件衣服给你加上。这位姐姐瞧着眼生,却不知是家里新买来的还是什么?”

“回姑娘的话,妾身是爷路上新收的屋里人,还是不去姑娘房中叨扰,等下去拜过奶奶,再让奶奶给妾身安置住处吧。”那女子垂着头低声说,话里的意思是想先去见过苏冯氏。

苏礼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不乐意,原本想着是在江南纳的通房也就罢了,好歹也是嫂子娘家带来的陪嫁,自己也要给嫂子几分面子,谁知竟是半路收进来的。登时便松开拉着她的手,冷冷地说:“虽说这是哥哥家里的私事,但是还没分家,我便做主给挑个屋子吧嫂子如今有孕在身,家事一概不找她操劳,若是有什么住得不舒服的,吃得用的有短了缺了,丫头下人有不听吩咐的,都直接来跟我说便是,不必去烦劳嫂嫂。”

她说着就吩咐下头道:“把西边儿的偏房收拾出来一间,把东西都抬进去,好生拢上火。”然后又扭头问那女子,“可曾带了丫头婆子?”

“不曾。”那女子的头深深地垂下。

“不曾带着也好,那我便给看着安排了,府里人多,上面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外头不知根底的人带进来也不好安置。”苏礼说着就吩咐道,“比照周姨娘的安排,丫头和婆子各减一个人,锦之你亲自去挑人,一定要挑懂事能干的,不要那些个牙尖嘴利,见人下菜碟儿的。”

锦之应诺着下去,那女子似乎有些局促地说:“不敢劳烦姑娘这般对待,我也能照顾好自己,而且爷自然也会有安排的。”

苏礼本来瞧着她貌似安分,也不想排挤她,但见她竟抬出苏祐来说话,心里就先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好的,不悦道:“一家有一家的规矩,苏家是高门大户,规矩自然更是不少,内院的事情,怎么安置都是女眷说了算,爷们儿从不干涉,如今娘管着阖府上下的事情,嫂嫂还在孕中,这三房院子里的事情,就是我说了算,不必去问过哥哥。还是说,你觉得我安置的不妥?”

“妾身不敢。”那女子见状没有再多说话。

锦之挑了帘子进屋道:“姑娘,人都挑好,屋子也是现成的,过来问问有哪些个行礼是、是要抬进去的。”如今只是那女子自己说是苏祐的屋里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和身份,锦之也不知该叫什么才好,便含糊着给混过去了。

“我的行李都是跟爷的放在一处的,你们不知道抬什么,还是等爷出来再说吧。”那女子刚老实没片刻,又开始说些个不受听的话。

苏礼深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火气朝外头吩咐:“把哥哥的行李全都给我抬进来。”

她在苏家说话向来都是管用的,到了京城之后,渐得老太太器重,三房上下谁也不敢轻视,所以见她吩咐,底下的人自然那不敢怠慢,忙把东西都到正房。

“都放到里间暖阁去。”苏礼看着几口大箱子都在屋里放定,有吩咐人道:“去取几只空箱子拿来。”

然后扭头对那女子道:“既然行李都放在了一处,想来你自己的行李你该认识,也不用你动手,你且坐在暖阁中,哪一件是你的,哪一件是哥哥的,你只需动口,自会有丫头帮你分开。锦之,领着丫头们在这儿好好伺候着,行李分开以后,该抬去哪屋的抬去哪屋,好茶好水招呼着,等下把我的晚饭直接拿过来,若是晚上我回来,听说谁伺候的不好,仔细你们的皮”

底下的人全都俯身应诺,锦之知道苏礼的意思是让自己看住这个女人,便也忙躬身领命,然后上前说是搀着,其实就是半拉半扯地将那女子让到暖阁内。

苏文氏在屋里,看着丫头伺候苏泓换衣服,不过只隔着一道门帘子,也将外头苏礼的话听了个八九,心下也不甚乐意地说:“老爷,祐儿素来是个守礼的,更何况还有您看着,怎么回京探病,竟然还敢在外头收了个小的回来,更别说媳妇还在孕中,那可是咱家的嫡亲孙子,您怎么也不拘束着他一些。”

“唉,一言难尽,你当是我们愿意带回来的?”苏泓叹气道,“这会儿没功夫说,待我晚上跟你细说,那女人,也不是个什么好的”苏泓急着换了衣服去母亲那边吃饭,只叹了口气没有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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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半夜了还不见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半夜了还不见人

晚膳时分,老太太还是表现得相当热情,不知是因为多年未见儿子和孙子,还是因为最近袭爵之人还虚位以待,且近日来三房管家一直很顺她的心意。不管是什么缘故,这一顿饭都吃得大家十分尽兴,倒真是一幅合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场面。

晚上回去的时候,苏泓父子三人一辆马车,苏礼自是跟母亲还有嫂嫂一辆马车。苏礼本想先给嫂嫂说了那来历不明的女子,但碍着苏文氏也在,她没开口苏礼自然也不方便说什么,只好一路无话地回去。

回房后,苏礼一路进屋都没见到那女子,本来心里还暗道,看来还是个知道些规矩的,没冒出来惹人烦。一家人在正房坐定,丫头们端上茶水,也全都退下。

许是大半年没见到儿女,苏泓难得地没端着架子,对苏祈和苏礼都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不过他以前的严厉对苏祈早已经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回起话来难免有些提心吊胆,而苏礼对着苏泓也是拘束得紧。

苏文氏见状微微一笑道:“老爷和祐儿这一路也辛苦了,咱们全家总算是团圆在一起,有什么话也不急在今天说了,都各自去歇了吧。”

其余几人听得这话,自然都起身告辞,把时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苏礼特意上前扶着苏冯氏地胳膊,对苏祐道:“嫂嫂入京后可是操劳不少,如今还帮着娘打理家事,哥哥这回既然来了,就要好生陪着嫂子,你左右也没有差事在身,在家除了去上边儿请安问礼,就多帮着娘和嫂子分担些,别总是弄些不着调的事情。”

苏祐听说妹妹话里的不悦,却也不知如何辩解,只闷着头应诺。苏祈听得满头雾水,见气氛有些沉闷就打趣道:“妹妹,你是不是说错人了,我怎么听着最后这句,像是在说我?”

“你还知道自己不着调啊?”苏礼被他说得笑出来,“别人本没说你,你却偏偏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不过这回倒是长进了,知道自己的毛病了。”

苏祈忙作揖讨饶道:“妹妹你伶牙俐齿,我说你不过,明日还要去学里,我就此别过,哥嫂和妹妹都早些歇着,明日下学了我再过来跟哥哥说话。”

别过苏祈之后,苏礼坚持要把嫂嫂送回房再走,其实她心里是担心那个女人又玩儿什么花招,自家嫂子一直是个忠厚老实的,别再被气出什么好歹来。

事实证明,苏礼这回的预感十分准确,刚进门就瞧见那女子坐在花厅的下首座位上,屋里还站着满脸尴尬的宋妈和苏冯氏的贴身丫头巧容。

那女子见有人进屋,忙起身想过来说话,抬眼就看到苏礼也在旁边,稍微畏缩了一下,但还是上前俯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爷,见过奶奶,见过姑娘。”

苏冯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苏礼在她手肘上捏了一把,便压下心神没有说话,由着苏礼将自己扶到主位上坐下,将那女子直接晾在当场。

“一个个都杵着干嘛?不会伺候是吗?谁不会伺候就收拾包袱走人,别在这儿碍眼。”苏礼眼神凌厉地撇向墙边的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忙上来帮着换鞋的,拿踏脚和暖炉的,端茶倒水的,都如往常一般忙碌起来。

苏祐也没说话,叹了口气直接朝屋里走去,那女人刚要跟上去,被宋妈一把在门口拦住道:“里头是奶奶的卧房,闲杂人等是不许进的。”

那女人倒也忍得住,只面皮微微泛起红潮,随即又恢复神色,见有丫头端着茶盘进来,就想接手。谁知那丫头也忙朝后退几步躲开道:“我家奶奶现在怀着身孕,入口的东西都不敢假手别人的。”

苏冯氏这回稍稍缓过神来,心里明白这肯定就是苏祐又收的房里人,小姑这不过是在为自己不平,但是她自幼受的就是女子当三从四德的教育,虽说心里难受,但却觉得自己既然是正室,就该宽容,尤其是现在不能服侍夫君,本来该自己张罗给他纳妾收房的,如今夫君领了人回来,自己哪里能把人晾着不理。

不过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又被苏礼一扯衣袖,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心道小姑素来都是谨慎稳妥的,今个儿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想来定有缘故,便也不做声只低头喝茶,由着两个丫头帮自己捏腿。

这会儿苏祐换下了外面的皮毛衣服,穿着家常的棉袍出来,坐在主位上,半晌才闷声道:“婉儿,这是进京路上爹做主给收的妾,叫怀彤。怀彤,过来见过奶奶。”

苏冯氏听说是公爹做主给收的,原本还有些的不满,这会儿也都丢在了一旁,却也没想想,好好地苏泓怎么会管儿子纳妾之事,更何况还是在回京探病的路上。

怀彤听到苏祐这么说,忙上前来要俯身行礼。

宋妈接到苏礼投来的眼神,忙上前道:“三爷,不是老奴多嘴,只不过家里有家里的规矩,如今三奶奶还不是当家奶奶,既然是姨娘,就是要过了明路的,按规矩应该给太太敬茶,然后再给奶奶敬茶,这才合规矩。您看今个儿天都这般晚了,老爷和太太怕是也歇下了,不若明天再行礼数可好?”

宋妈本就是家里老人,当初自己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后来因为苏礼身子不好,苏文氏偏疼女儿,这才将宋妈派过去照顾,所以家中小辈见到宋妈,也都是尊称声妈**。

听她这么说,苏祐自是满口答应:“是我不晓得规矩,多亏妈妈提醒,那就明日待我回过娘再说吧”

怀彤闻言,将拜未拜地只好起身,却还是心有不甘地想上前说话,却被宋妈貌似无意地拦住道:“时候不早,爷和奶奶也该歇着,请怀彤姑娘回吧”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未明,还不是我家的爷的姨娘,赖在别人房里算是怎么回事。

怀彤银牙轻咬下唇,只得俯身行礼告退。

苏礼见她出门,这才从苏冯氏身边走开道:“哥嫂歇着吧,我也回了,明早再来给哥嫂请安。”

宋妈和半夏跟着苏礼出门,只听苏礼在外面扬声道:“上夜的都警醒些个,别因为天冷喝了几杯酒,不是打盹儿就是摸牌,各屋都关好门户,莫要走动了”

回房后,苏礼也没等丫头过来给换衣服,就歪到床上懒得起身。半夏过来半蹲着给她脱鞋,忍不住问:“姑娘,您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平日可少见您发火,那女人虽然惹人讨厌,但毕竟是三爷房里的私事,您素日都掺言这些,怎么今个儿忽然发起火来?”

“你当我只是因为瞧她不顺眼才发火的?”苏礼抬手揉揉有些胀痛的额角,“哥哥房里收什么人,我自然是不该过问的,可如今嫂嫂那边,还跟着几个她娘家打发来的婆子媳妇,哥哥这回连招呼都没打,人就已经收到了房中,就算嫂嫂忠厚宽待,那些个婆子媳妇子们,还保不齐要嚼什么舌头呢若是嫂嫂也积了闷气在心里,自己伤身子不说,哥哥如今还要在南边儿任职,还有得要依靠冯家的,若是弄得人家上下都不满,咱家能得什么好处不成?人是爹做主收进来的,娘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也只能我在跟前儿去混几句做个样子,好歹让人家平平心里的气。”

半夏瞧着苏礼就这么歪着也不起身,心里就觉得奇怪,姑娘素日不管多累,在自家也从不会穿着外头的衣服就躺下。她换好鞋子见苏礼还是没什么起身的意思,便凑过去查看,只见苏礼面颊泛红,人也似乎没什么精神,忙伸手一探,忍不住地叫到:“姑娘,怕是受风发热了吧?”

宋妈在外屋听到声音,忙快步进来看:“哎呀,还真是有些热,赶紧的,给姑娘换上衣服****,盖好被子,多端两盆炭火进来。”

半夏急得要命,自己却又做不得主,便问宋妈道:“是不是得去叫大夫啊?前些日子的咳嗽刚好,这下万一给勾起来可怎么是好?”

“不用叫大夫。”苏礼在床上无力地说,“大半夜的别折腾了,上次大夫不是给留下过药方,说是冬日里万一发热,就吃那个方子,收哪儿去了?”

苏礼一说半夏才想起来,里外翻了半晌却也没找到,急得团团转才想起来:“那方子是锦之收着的,她人呢?从回来就没见到人”

“老爷领着太太、爷和姑娘刚走不久,大*奶就打发人来把锦之叫去了,这不,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宋妈道。

苏礼心里一凛,大*奶好端端地叫锦之去做什么,难不成是以前大爷占锦之便宜的事儿被知道了?她心里着急,自己又没力气,忙招呼半夏道:“赶紧打发人去大*奶那边儿找,就说我今个儿吹了风,老毛病又发作起来,药方子只有锦之记得,让她赶紧回来。”她说得着急,忍不住伏在床边咳嗽起来,“半夏,你带人去,横竖不管你怎么闹都有我担着,今晚要把锦之给我好好地领回来。”

半夏见苏礼说的严重,又见她咳个不停,哪里还敢耽误,胡乱披了件外衣就出门去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个仇不得不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个仇不得不报

宋妈四处翻找,到底还是找出了药方,招呼书雪在外屋用银吊子熬药,自己在屋里看着苏礼。

人不见回来,苏礼心里一直觉得不踏实,任宋妈怎么说都不肯先去睡,直到喝了浓浓的药,药劲儿上来才有些困倦得睁不开眼,却还强自撑着。就这么睡睡醒醒地,直到大半夜里,似乎听到外头门似乎吱嘎一响,她猛地惊醒,推推早趴在床边睡着的书雪问:“书雪,你出去看看,外头是不是门响?怕是半夏她们回来了吧?”

“姑娘,您怕是半夜发梦吧?大门离着这么老远的,咱们又关门闭户,哪里能听得到门响。”书雪到底还是年纪小,刚醒来还带着鼻音迷糊地说。

“让你出去看你就去看,哪儿那么多话”苏礼不耐地说。

书雪这才清醒过来,忙应着披了件衣服跑出去瞧,不多时果然挑着帘子进屋道:“姑娘,果然是半夏姐姐和锦之姐姐回来了。”

“人呢?回来了怎么不见进来?”苏礼半撑起身子朝外问道。

“额……”书雪有些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半夏这会儿从外头进来,身上似乎还带着寒气,见苏礼起身忙过来,自己先在熏炉上暖暖手,过来给苏礼披上件袄子,轻声道:“姑娘,人是接回来了,但、但不大好”

“什么叫不大好?”苏礼又急又怒道,“难不成他们还敢用强不成?”

“人是挨了打的,奴婢瞧见人的时候,虽说她们刻意给梳洗了,却也是狼狈不堪,大冬天里的,接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发热说胡话,这会儿刚给在屋里安置下,姑娘您看,该如何是好?”半夏说着想起锦之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擦擦眼角。

苏礼闻言被气得胸口发闷,本来就昏沉沉的脑子,更是觉得胀痛得难受,费力地抬手按着胸口,张嘴不住喘气却说不出话来。

“姑娘,都是奴婢不好,不该跟您说这些。”半夏被苏礼的模样弄的慌乱不堪。

“我没事,只是被气得。”苏礼喘匀气息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爹和哥哥今个儿刚进府,就有人敢拿我的丫头发作,我若是不能给锦之讨个公道,我也没脸让你们再唤声姑娘”

她说罢想要下地过去瞧瞧锦之,半夏忙拦着道:“姑娘可不能出去,这冬日夜里最是冷,再说你俩都病着,病气冲了病气是最要不得的。”她说着拿过个粟玉芯浣花靠垫给苏礼塞在身后,又劝道,“姑娘如此记挂着她,已经是她的福气了,您若是不爱惜身子,到时候反倒是她的罪过了。”

苏礼靠在床上寻思片刻,吩咐半夏道:“掌灯,传大夫。”

“这……”半夏犹豫片刻,“姑娘,这若是一掌灯,定然要惊动老爷太太那边,若是传大夫,怕是还要惊动老太太那边……”她说着见苏礼面上冷冷的,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姑娘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起来,便不再多说,出去叫小丫头们掌灯,又打发人拿着腰牌出去请大夫,这一路几道门户依次敲开,再遇上一两拨巡夜的,怕是大夫还没到屋里,全府各房就都有人知道三房这边叫大夫了。

这屋灯掌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文氏和苏冯氏屋里全都有了亮光,也都打发了丫头来问,半夏便只说是苏礼高烧咳嗽,并没提锦之的事儿。

丫头回去后不久,苏文氏就急火火地过来,进屋便过去摸苏礼的额头,见她面颊潮红,时不时地咳嗽,不忍埋怨女儿便朝下人发作道:“怎么都烧成这样才掌灯叫人,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啊?”

“娘。”苏礼伸手扯扯苏文氏的袖子,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做,然后把锦之的事情一一告知。

苏文氏听罢怒容满面,气道:“哥哥惦记着妹妹屋里的丫头,真是好生的家教和做派。”

“娘先回房吧,这事儿您也不好说话,我自己心里有数。”苏礼约莫着大夫怕是快到了,便催促苏文氏回房。

苏文氏不放心地看看女儿,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得嘱咐丫头婆子们好生照应,有什么事不拘时辰都赶紧去回她,这才转身回房。

不多时外头响起书雪招呼人的声音:“大夫请进,呀,玉珍姐姐怎么也来了?这大半夜的,赶紧进屋暖和着。”

“老太太听说四姑娘这儿请大夫,不放心就打发我来瞧瞧,可是前阵子落水的老病根儿又勾起来了?”玉珍跟书雪寒暄着。

“可不是,昨个儿晚上怕是吹了风,前半夜就有些热度,但按照大夫上次留的方子熬药吃了本都睡下,谁知大半夜的又被气了一遭,这会儿人咳得厉害呢”半夏得了苏礼的吩咐,出来请玉珍进屋坐。

“谁这么大胆子,姑娘身子不舒服竟还敢大半夜地来气姑娘?”玉珍听了半夏的话惊讶道。

半夏却猛地住了嘴,神色犹豫地没再说话。

玉珍见状知道里头怕是有事儿,便拉着半夏的手轻声道:“妹妹难道还信不过我吗?老太太这么疼四姑娘,打发我来的时候还说,让有什么事儿赶紧去回报,万万莫耽搁了。四姑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要说出来,莫要自己生受着。”

“玉珍姐姐……”半夏听了这番话,忍不住落下泪珠来,也不敢进屋去,示意书雪进去伺候,拉着玉珍在花厅一旁坐下哭道,“昨晚去老太太那边吃饭前还好好的,姑娘叫我跟着去伺候,让锦之姐姐在院里看顾着,谁知等晚上回来,就不见了人。因着老爷和三爷刚回来屋里乱,我们也没往心里去,以为是她家里有什么事给叫回去了。待到晚上姑娘身子不适,找不到药方子才想起是锦之姐姐收着的,谁知这一问才知道,竟是被大*奶叫了去,姑娘病得难受,我就赶紧套了车去大爷府上找人,等、等见到人的时候,都给打得不像样子了……”

半夏哽咽着说不下去,玉珍听得心里却有些了然,想着白天在老太太那边听到的事儿,心里明白了个大概,忙劝道:“妹妹先别哭,锦之如今怎样了?”

“回来的路上就开始高烧,人也说胡话,一个劲儿地说什么求大爷和大*奶放过她,说她是老太太给了姑娘的人,从未有过半分旁的心思,反反复复就说这个,怎么唤都唤不醒。”半夏抽出帕子拭泪道,“本来是不该给姑娘知道的,谁知姑娘竟一直没睡等着,知道原委便……又急又气地,病也压不住了,咳得不行,最后只得打发人去请了大夫。”

二人正说这话,就见书雪挑帘子出来道:“半夏姐姐,姑娘求着大夫给锦之姐姐瞧病,是你跟去看着,还是我跟去你守着姑娘?”

半夏忙胡乱擦了脸上的泪水,起身应道:“我伺候大夫去便是,你好生守着姑娘。”

玉珍见状也跟着半夏一道去锦之房中,屋里倒是暖和,地上拢着三个炭盆。

半夏忙解释道:“是姑娘体贴,刚打发人来给拢上的。”

“早就听说四姑娘疼惜下人,果真是说的不错。”玉珍抬手挑起床前的布帘,见锦之趴在床上,身上盖着条半旧的湖蓝色缎面棉被。

半夏上去小心翼翼地掀开棉被,玉珍毫无防备,“啊”的叫出声来,忙抬手掩嘴,只见锦之里面衣服已经被脱去,只搭了条薄纱与棉被隔开,后背上满是遍布的鞭痕,臀股之间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大夫不便入内查探,只派了跟着自己学过些医理的丫头进来查看,又隔着帘子把了脉,沉吟片刻道:“这位姑娘的伤势,怕是有些麻烦,所幸如今是冬日里,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大夫,您尽管开药便是,我家姑娘说了,不拘着用什么贵重药材,只要人没事,就记您的大恩了”半夏闻言就给大夫跪下。

“可不敢当”那大夫也不敢上前搀扶,忙避开道,“之前给四姑娘看病,就得姑娘礼遇厚待,更何况治病救人乃是我的本职,姑娘毋须如此。”

玉珍上前扶起半夏道:“妹妹快别着急,大夫既然说了有得转圜,那就是还有救,赶紧拿了方子抓药才是正经,你先忙着,我过去瞧瞧四姑娘。”

苏礼那边咳了半晌,刚漱了口靠着,见玉珍进来就要起身。

玉珍忙快行几步道:“姑娘千万别起身,可受不起。老太太点击您,打发奴婢来瞧瞧,唉,这晚饭时候还好端端的。”

“咳咳”苏礼一张嘴,就先要咳几声才能说出话来,“姐姐去回老太太,就说烦劳她老人家惦记了,我不过是晚上吹了风,又咳嗽几声罢了,都是丫头们紧张,这才闹得阖府不宁地找大夫,还让老祖宗挂心,可真是我的不孝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老太太心里疼您得紧呢今个儿白天还查自个儿的体己账,说要给你挑个庄子做陪嫁呢”玉珍透露着口风道,“最后左挑右捡地择中了城郊偏东边儿的庄子,正是您屋里锦之父兄管着的,还说刚巧把刘妈一家子给您做陪嫁呢”

苏礼听了这话,更是明白了大*奶今天为何要拿锦之发作,心里火大,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说:“真是劳烦老祖宗惦记,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大冷天的,姐姐赶紧去回了老太太,就说我这儿没事,别累得她老人家等着心焦。”

玉珍该瞧的都瞧过,该透露的也都透露过,听了苏礼的话,便起身告辞。

书雪挑着帘子送出来,到了门口稍暗处,才塞了个荷包到玉珍手里道:“我们姑娘说大晚上的还累得姐姐跑这一趟,着实是辛苦了,这点儿心意,姐姐拿去烫点儿羊**暖身子吧”

玉珍推辞两下没推过,便也就收了,掂量着怕是有五两银子,更不要说触手就知是好料子的荷包。

送了玉珍回去,大夫也开了药方后告退,书雪回房就见苏礼已经披上衣服下地,忙上前道:“姑娘这是做什么,赶紧回去歇着,奴婢这就打发人给您熬药去。”

“你扶我去瞧瞧锦之。”虽说刚才在玉珍面前有几分假装,但是发烧却是真的,这一下地还真有些脚下发虚。

书雪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去瞧了锦之。

看着锦之背后的伤痕,苏礼恨得直咬牙,再看到半夏给她上药,本都昏迷的人,还疼得不住抖动,更是心里难受。

半夏不敢说苏礼,只好扭头去骂书雪道:“让你好生守着姑娘,怎么还把姑娘扶到这儿来”

“不怪她,是我非要来的。”苏礼瞧着床上的锦之道,“锦之,你等着,我定然给你报这个仇”

也不知是因为上药疼的,还是听到苏礼的声音,锦之竟是转醒,幽幽地唤了声:“姑娘……”

苏礼忙凑过去道:“你别想旁的,大夫刚给你瞧过,说没事的,半夏给你上了药,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姑娘……”锦之似乎是有话要说,半天才提起气力道,“大房那丫头、孩子……不是……大……”

“你是想说,大*奶房中丫头,肚里的孩子不是大爷的?”苏礼心念一动问。

锦之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只有点头的力气,却说不出话来。

“好生养伤,一切有我呢”苏礼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更是有了些根底,嘱咐半夏安排人昼夜不离地守着锦之,便自己回房去稍睡了一个时辰。

苏礼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非要去老太太房中请安,苏文氏见她热度已经退去,知道她心里压着火,便也由着她去了。

老太太也料到苏礼今天必定会来请安,只关心了几句,到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大*奶进屋,瞧见苏礼也在面上有些讪讪,但却也继而就恢复镇静,上前去给老太太行礼,刚才在下首坐定,就听老太太问:“我听说昨个儿,老大媳妇把礼儿屋里的丫头打了?可是有这么回事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袭爵,还是不袭爵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袭爵,还是不袭爵

大*奶一听这话,目光登时就朝苏礼斜过去。

“我问你话呢你用不着看她,她本不是个多话的人,而且还跟你前后脚的进来。”老太太不悦道,“家里的事儿,难道我都是要等人告状告到面前才知道的不成?”

“孙媳不敢”大*奶不敢再怠慢,忙道,“其实昨个儿是事出有因,老太太且听孙媳说个缘故……”

“那就是说,你的确打了礼儿房里的丫头?”老太太不等她说出缘故,便再次问道。

“是,孙媳一时气愤……”

话没说完,这回是被她婆婆训道:“长辈说你,你就老实听着,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哪里那么多的话?不管怎么说,礼儿房里的丫头,再犯了什么错,也不该你个做嫂子去教训。”

大*奶本就是个吃不得亏的,大爷又有隐疾,本就心里十分不满,这会儿见当着全家女眷的面儿被人这样训斥,登时就压不住火气发作道:“是那个小蹄子不要脸,仗着自己年轻去****爷们,都欺负到我门口了,我难道还由着她不成?”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神态各异,苏礼刚要说话,却咳得满脸通红,眼角都迸出泪花。半夏见状走到屋子中央,“扑通”跪倒给老太太磕头后道:“老太太,您可千万要给我们姑娘做主,若说是别人,奴婢不敢打这个包票,但锦之姐姐从小在老太太跟前儿长大,是跟着碧菡姐姐一道被老太太教导出来的,脾气秉性如何,老太太自是比旁人都清楚的。老太太怜惜姑娘,这才把锦之姐姐拨来照顾姑娘,自从到了房里,宽厚待人不说,伺候姑娘更是尽心竭力,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服气的,连妈妈们都挑不出半点儿的错处。姑娘前些天已经说过,要把锦之姐姐抬做一等丫头带去夫家的,如何会有大*奶说的那、那些个浑话的事情。”

半夏说着哭着磕头道:“昨个儿晚上姑娘就受了风寒,又找不见锦之姐姐,折腾了大半夜见人是给抬回去的,姑娘当时就急得咳嗽起来,后半夜咳得都躺不下身,还强撑着不许喊大夫,后来是奴婢自作主张地喊了,累得老太太打发玉珍姐姐去看,姑娘事后就骂了奴婢,说家中本就事忙,奴婢还大半夜地折腾人,今早刚好转了些,就忙不迭地来给老太太请安,说怕老太太惦记着,就这样还要被人编排不是……”

苏礼这会儿才咳得顺过气来,喘息着呵斥道:“你个丫头,我平日就是太由着你,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姑娘……”半夏跪在地上哭道,“您干嘛什么都憋在心里,昨个儿大夫还说,让您放宽心好生将养,这日日不让人安宁的,如何放得宽……”

“住嘴”苏礼将桌上的茶盏朝半夏砸过去,“越说你越来劲是不是?你给我回去跪着思过,我放不宽心都是给你闹得。”

半夏被茶水泼了一身,额头也被砸得肿起,听苏礼这么说,也顾不得行礼,便哭着朝外跑去。

苏礼端过玉珍帮她新倒的茶水,连喝了两口总算是压住了咳嗽,朝老太太陪罪道:“都是孙女管教下人无方,在这儿给老太太赔罪了。”

大*奶趁机道:“老太太,您也瞧见了,四姑娘手下的丫头都这样目中无人、不懂规矩,孙媳昨天一时按捺不住,这才打了人的。”

苏礼心里暗笑,你继续说吧,刚才你只瞧着半夏不懂规矩,你却没听听半夏都说了什么,锦之明明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丫头,你还在这儿说目中无人、不懂规矩。

果然,老太太沉下脸道:“嫌我教出来的丫头不懂规矩?那你说什么样的才懂规矩啊?”

“老太太,我、我不是说您……”大*奶想要描补,但却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苏林氏不悦地插言道:“老大媳妇你别胡言乱语了,什么****爷们的浑话,也是能当着家里姑娘面说的?礼儿过些日子就要大婚,这些个风言风语传出去,那还了得?”

“雅琴,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犯浑,这件事如今不过只是老大媳妇这么一说,具体缘故如何还不得知,一个个都把嘴给我把严实了。”

苏礼听到苏林氏这话,眉梢一跳,暗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错,没有苏林氏在后面撑腰,大*奶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或者说不会有这种跟自己过不去的心思。然而如若背后撑腰的是苏林氏,那一切就都很好理解了。

如若不然,大房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爵位继承人悬而未决,却还袖手旁观按兵不动呢。验证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苏礼心里反倒更加镇定下来,不怕你出来,就怕你在暗中捣鬼,这回既然自己冒出来了,那就别怪她也要追究连带责任了。

“祖母”苏礼哭着扑到老太太榻前,“孙女年幼又自小在南边儿长大,对大家大户的规矩本就知道得不多,原想着锦之是在老太太身边儿伺候的,定然是错不了,还让屋里的丫头们都跟她学着规矩,谁知……古语道长嫂如母,大嫂替孙女管教下人,左右是嫂嫂心疼孙女,反倒是孙女该多谢大嫂的管教之恩。可这丫头狐媚惑主的罪名,孙女却是万万不敢领的,伤了孙女自己的名声事小,大不了一死明志,但若是传扬出去,让家里上下的爷们如何在朝中自处,太后和皇上又会如何看待,这才是了不得的大事。”

老太太抬手摸摸苏礼的头安慰道:“好孩子,别哭,有我给你做主呢”说罢朝底下怒道,“我和老爷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素日里私底下的勾当,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懒得管,可你们也不能得寸进尺,拿孩子发作算怎么回子事情?一个个连长辈、大人的脸面都不顾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礼儿的婚事是宫里指婚,体面与否关系着咱们阖府上下的脸面和在太后、皇上面前的表现,谁敢在这个事情上给我添乱,就别怪我拿她出来发作”

她停顿片刻又道:“今天既然老大媳妇把这话已经说了出来,那你就在这儿给我分说个明白,锦之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就不够自爱?怎么就****爷们了?”

“回老太太的话,原本昨个儿就不是孙媳打发人叫的锦之过去,而是碧菡叫的。她们在房里嘁嘁喳喳说什么我不知道,可锦之要走的时候正好撞见爷回来,这一照面,爷就说当初在老太太这儿醉酒,锦之****过他,原本孙媳也是顾虑,万一真是个会装样的,外表瞧着忠厚老实,其实是个会钻空的狐媚子,那日后给四妹妹带去夫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妹妹受累,阖府的也都面上无光。因此便叫住她想要询问几句,谁知她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说话支支吾吾,还含混不清,孙媳就更起了疑惑,谁知她竟抬出老太太和四妹妹来压孙媳,于是一怒之下便着人打了锦之。孙媳知道自己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明白这样是不好,可也不是朝夕能改好的,但锦之这事上,孙媳却不觉得打她有错。”

老太太皱起眉头,半晌道:“姑娘们都各自回房罢玉珍,你打发人去把碧菡叫过来,我要仔细问问这件事情的端倪。”当初老太爷房里收的二姨奶奶和三姨奶奶,全都是家里的丫头爬上了床,当时老太太碍着自己的婆母管家,只能强装大度,最后却也还是找机会收拾了干净,所以她素来最讨厌的,便是这丫头****主子的事儿,总觉得原本还好好的爷们儿,全是被那些个不要脸的丫头给勾搭得野了心,坏了性情。

所以自从她自己当家以来,苏府内院就对这些个事情看的十分严重,别说是爬上了床,就是勾勾搭搭的,一旦被发现轻则全家打出去,重则打死了事。她虽不信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儿长大的锦之会做出这等事情,但却还是要查实一番才安心。

想到这儿她又道:“王妈跟着礼儿回去,瞧瞧锦之那丫头的伤如何了,把我屋里阁子上那瓶舒筋活血的药拿去,过些日子表皮长好,就该用得着了。”

书雪忙上前磕头提锦之谢恩,然后扶着苏礼并王婆子和另外两个丫头,一道回三房的院中。苏泓一大便领着苏祐去祠堂拜祭,苏文氏也因为早起有庄户来送收成走不开身,刚好没有去请安,忙了一早晨着清点过东西,准备坐下歇会儿精神,她听说老太太打发婆子来瞧锦之,又耳闻先前的事情,知道苏礼在跟前儿不妥当,便忙自己起身赶过来。

苏礼也识趣回避,跟那王妈妈寒暄几句,便回房去换衣服。苏文氏在屋里只留下两个媳妇子,其余全都撵了出去,半夏趁机溜回房中,瞧着是给苏礼卸妆,实际悄声贴着她耳边儿道:“姑娘,奴婢早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告诉了刘妈,她刚才来瞧过锦之,却是刚走不久的。”

“知道了,今天这事儿上下你都给我嘱咐好了,我不想听谁传出去闲话”苏礼瞧着熏香炉升起的袅袅烟气道。

“姑娘放心,咱们屋里都是自己人,奴婢也都敲打过了,没人会走漏风声的。”半夏见苏礼神色困顿,便试探着问,“姑娘可是躺下歇会儿?”

苏礼瞧瞧外面的天色,那边的事情还未告一段落,自己哪里能躺的住,便摇摇头:“和衣在外头榻上歪会儿便是,你打发人瞧着点儿,嫂子若是回来就赶紧叫我。”

苏文氏陪着查验了锦之的伤势,送走了王婆子后便过来问苏礼情况,听她如此这般一说,心头火登时窜起老高,见女儿瞧着疲惫,不忍多说什么,回去正好见苏泓已经回屋准备用早饭,火气便压不住地怒道:“大嫂素日在我面前装得一副好妯娌的模样,我还当她真是个好的,管家一来对她素来是恭敬照顾。谁知她倒好,不投桃报李也就罢了,却是还恩将仇报起来,竟指使自己儿媳妇闹出这样不像话的事情。左右她家上下是不要脸面的,老大媳妇敢在老太太房里,把那些个说不出口的事儿嚷阖府都知道,如今倒白白地连累咱们闺女跟着受牵连,这叫怎么回子事情?”

“你大早晨起来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苏泓坐在红木大理石面儿的圆桌前等着早饭,见苏文氏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脾气,只能耐着性子问,“你若是想发作,总也要让我知道原委不是?”

苏文氏干脆扯了帕子坐在桌前哭道:“我从嫁入你家门这些年,一直孝敬长辈,礼待兄弟妯娌,从来不争什么抢什么。我自己受累、受气、受委屈,我都认了,嫁鸡随鸡呗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争什么东西都要攀扯到孩子身上,礼儿招谁惹谁了,我就着一个姑娘,从小儿身子不好,我捧着护着养了这么大,不是来给她们随便作践的”她本是八分假哭,谁知越说越是委屈,倒是当真哭得收不住起来。

“唉,你有话好好说,哭什么?”苏泓叹气道,“礼儿不是好端端的在家?”

苏文氏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对苏泓讲了,最后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你家嫂子做出的事儿”然后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便描补道,“老爷,您干脆把心思跟老太太挑明算了,这爵位咱们既然是不想要,何苦在这里头趟着浑水?您领了官职,咱们一家搬出去住得安安生生不好吗?”

“爵位不爵位的,这都是爷们儿的事情,你管好后宅的事儿便是,前面的事情少打听插言。”苏泓听妻子说起袭爵之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声音严肃地说。

苏文氏见状一惊,半晌才问:“难不成老爷您是……可我进京前您不是说,不想要这个爵位的?”

“都说了这些没你的事儿,问什么问”苏泓被她再三询问弄得心情十分不悦,径直起身朝外边走边道,“准备一下,到周姨娘那边用早饭。”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把戏被揭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把戏被揭穿【加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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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氏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心里虽然安安后悔自己刚才没沉住气,但老爷刚回来第二日早晨就去了姨娘房中,让她的脸面上如何挂得住,若是传到宅子里,必然是要惹人笑柄的。

她这样想着忙起身出去想要服软劝回丈夫,却见半夏刚好从外头进来,正挡住了要走的苏泓,正行礼道:“老爷、太太,今年中秋的时候,姑娘打发人采得半开的桂花,自己酿得桂花蜜,知道老爷最是爱吃,忙赶在早饭前打发奴婢给送来。”

苏泓刚才也不过是一时生气,这会儿在女儿房里的丫头面前,自是抹不开面子,便又转身回房在桌边坐下,问道:“礼儿身子好些了?不好生歇息着,还总惦记这些杂七杂八的,太劳神费力病可是不容易好的。”

“奴婢定然会好生伺候姑娘,不耽搁老爷和太太用饭,奴婢先告退了。”半夏行礼回房,忍不住凑到苏礼跟前儿道,“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奴婢刚一进屋就正迎面遇见老爷满脸怒气地往外走呢”

苏礼倚在榻上微微叹气,以前在南边儿的时候,苏文氏是最会曲意逢迎的,但这回入京后一直不顺,加上近段时日管家里的大小事项,总归是有些脾气见长,一时间还弯不过来,刚才见她气冲冲地走了,就觉得怕是要顶起来,便随便找了个由头打发半夏过去缓和,到还真让她料对了。

书雪挑帘子道:“姑娘,三奶奶来瞧您了”说罢便把苏冯氏迎进屋来。

“嫂嫂,本该我去瞧您的,您倒是过来瞧我了,这让我如何受得起。”苏礼见状忙起身,又招呼丫头们拿暖炉,上茶,随后便把人都打发出去,这才急着问:“嫂嫂,老太太那边最后到底如何定论?”

“妹妹放宽心,我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说这事。”苏冯氏笑着道,“老太太派来的婆子查探过,锦之姑娘还是完璧,腿上更没有大*奶说的什么牙、什么伤疤……”苏冯氏当着未出门的小姑说这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关键处就含混过去。

不过苏礼心里明白,锦之****那伤痕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被她吩咐刘妈,比着臀股间的伤势硬是划花了原本好端端的皮肉,这才算是混过去了这一关。

这些自然不能对着苏冯氏说,她又问道:“那老太太如何说呢?”

“老太太叫了碧菡姨娘过来问话,结果不但撇清了锦之,反倒揭穿了大房之前耍的把戏,扯出那个怀孕丫头有假的事儿,这会子正在上房屋里闹呢,我见妹妹这边被撇清,便也不耐在那屋里听着她们哭闹,寻了个气闷不适地借口,就先回来了。”

“劳烦嫂嫂还惦记着,赶紧过来告诉我这一趟。”苏礼见没问出最后的处置,微微有些失望,不能瞧见那些人挨罚时候的模样,也让她觉得少了些报复的解气。不过面上却是没表露出来,跟苏冯氏客套两句,也打发丫头拿了一小罐儿的桂花蜜,跟着苏冯氏一道送过去。

屋里没了外人,半夏领着刚来没多久的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地摆好炕桌,布好碗碟,然后去门口拎了绘着松檎双鹂图的双层提盒,这种盒子都是金属制成的,极其笨重,须得两个丫头方能拎起,但优点就是保温极好,因为下层都是拢着火炭一路热着上头的饭菜拎过来的。

看着热腾腾的梗米粥、银丝卷等吃食摆在面前,苏礼倒是胃口大开,虽说在南方住了好些年,但是她却没有喜吃甜食的习惯,更接受不了苏泓他们那种粥里加桂花蜜的吃法,早饭还是喜欢酱菜就粥,典型的北方习惯。

半夏帮她轻吹着滚热的粥,苏礼下意识地叫:“锦之,你去把外头的酸笋拿进来。”说完才察觉不对,叹口气放下筷子,顿时没了食欲。

“姑娘,奴婢知道您担心锦之姐姐,可您不能跟自个儿身子过不去,不然锦之姐姐知道也定然会心下不安的。”

“我只是想,你瞧她后背和臀股之间的伤,那是定然要留下伤疤的,她本就是个内向的人,日后可怎么是好。”苏礼拈起个银丝卷,顺着卷子的方向随意撕着,却也都没往嘴里填。

半夏知道她说的是锦之的婚事,她是亲自给锦之上药的,自然知道那些伤口的深浅,心里忍不住也叹气,但嘴上却还要劝着苏礼道:“好人自有好报,锦之姐姐为人那么的好,谁能娶到她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只为着后背的伤就嫌弃她,那样的人想来也不是个好的”

“你这妮子倒是还有点儿见识,是不是也惦记着让我给你许个人家了?”苏礼听她说得理直气壮,心情也被她感染地好了不少,便开口取笑道。

“姑娘,人家正经跟您说话,您却要笑人。”半夏虽说平时泼辣些,但毕竟也是古代的丫头,一说起婚事,登时就臊个大红脸,扭捏着不肯再说。

“刘妈妈赶紧里头请,外面天冷”外头传来小丫头的招呼声。

苏礼忙将手里剩下的半个小笼包塞进嘴里,便示意丫头们收拾桌子,漱口擦净手脸,正好刘妈妈也挑起内室的帘子进屋。

到了苏礼面前就要拜倒,被苏礼一把扯住道:“妈妈可不许跟我多礼,我身子不好没力气,可扶不住您,您再跟我较劲可就要把我也扯倒了。”

刘妈见状这才起身,但还是弓着腰道:“这回多亏了姑娘,若不是姑娘,锦之早就……”刘妈说着抬手擦眼泪,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从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心里自然是不同看待的。

“刘妈妈莫要这样说,锦之是我房里的丫头,我自然是要护着的,更何况她们欺人太甚,这回我一定要给锦之出了这口气。”苏礼恨恨地说。

“唉,其实锦之这里头的事儿,倒还不是全都冲着姑娘的。”刘妈叹气道,“我家当家的和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管着老太太手里的一处庄子,那庄子位置极好,离城门近便不说,田也都是一等一的旱田,老太太手下的几个农庄,每年就这庄子进项最多,大爷早就眼馋想要插手。不是我这老婆子夸口,我家当家的还是极为老实忠厚的,做事又一板一眼,大爷素来就没占过便宜去。这回外头传老太太要把这庄子给姑娘,他心里自然是气不忿的。”

“再怎么不忿,身为哥嫂也不该为了这点儿子蝇头小利,就陷害妹子的道理。”苏礼抬头瞧着刘妈妈问,“妈妈可是不想追究了?”

“这个自然不是。”刘妈妈忙否认道,“若是不想追究,老奴也不会紧赶慢赶地过来。”

“老太太那边可吵出什么眉目了?”苏礼垂眸问。

“何曾有什么眉目,那丫头被老太太当场就仗刑打死了,老奴出门的时候大*奶正哭闹呢,即便是从轻发落,怕是也难逃个失察之罪。”刘妈微微欠身道,“也多亏着姑娘运筹得当,不然哪里能这样顺利。”

“妈妈也别虚夸我,我若是真运筹得当,就该让锦之能躲过这一劫的。”苏礼叹气道,“妈妈刚才可见了碧菡姑娘?”

“见了,若不是碧菡姑娘,这事儿怕还没这么快就弄清楚呢”刘妈也叹气道,“可怜那么个水葱儿似的闺女,就也被糟蹋得不像个样子,浑身上下不是淤青就是伤痕,连老太太看了都抹眼泪,原本在老太太房中,虽说是个奴婢,可那吃穿用度还有出去的体面,都是小户人家姑娘都比不上的,如今却也落得这样个下场,当真让人心里难受。”刘妈嘴上说着碧菡,心里想着自己闺女,物伤其类,更是觉得心里酸楚,便低头抹着眼泪道,“我家锦之到还是有福的,有姑娘这样疼她护着她,可怜碧菡却已经立了姨娘的文书,怕是出了死都无法脱身了。”

苏礼叹气道:“妈妈若是能私下见到碧菡姑娘,就帮我带个话,虽不敢说能给她个好归宿,但她若是不想在府里呆着,想自己出去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只管打发人来找我。这回的事情多亏她相助,而且我也总觉得她留在大爷哪儿实在是可惜了。”

“姑娘宅心仁厚,不过老奴瞧着碧菡自己倒是没那么高的心气儿,姑娘让老奴转交的银票她也推脱了不要,说这本就是份内的事儿,即便姑娘不求她,她也会据实禀报的。”刘妈从袖筒呢掏出张叠得四方方的纸递给苏礼道,“不过碧菡姑娘倒是说,要求姑娘一件事。”

“哦?什么事?”苏礼抬眼问。

“据说是求姑娘去找她的叔伯弟弟,她本是被人伢子拐卖到京城的,原以为家乡都不会有人了,便也由着老太太安置,算是报了当年的救命和养育之恩。谁知前些日子又得到消息,说她老家还留下了一个叔伯家的弟弟,她这才又活了心思,虽说不是她的亲弟弟,但好歹也是她父辈这系唯一的男丁,她就盼着能找到那叔伯弟弟,然后把自己在府里多年攒下的一些体己给他捎去,让他自己是想读书或是想做个买卖的,也不至于为了银钱发愁。”

“倒是难道她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思量,也实属难得了。”苏礼点点头道,“刘妈妈可知碧菡老家何处?”

“说是在江南那边儿,具体是哪儿我还真说不上,但她似乎说过一句,跟三爷呆的地方相去不远。”

“那正好,等哪天有机会,让碧菡描述着咱们弄出个画像来,嘱咐哥哥回去给找寻就是了,总共也没多大个地方,找个人虽说不易,但只要一直坚持着寻访,到也未必是找不到的。”苏礼不敢满口应下,毕竟找人这事儿,谁有说得好能不能找到,所以话还是说得留了几分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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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有田——长宫——简介:

跟人打个架,杯具地穿了。问个路,洗具地被拐了。

入了修真门派,因为年纪太大,餐具地只能打水烧饭。

人生啊……

好在小手链里自成天地,师兄的地里偷点草,长老院里捞个蛋。

本仙有田,田里有泉,材料自产。

别惹我,我随时可能发火

别跟我扯皮,拳头才是硬道理

仙家有田——长宫——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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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爵位我是属意给你爹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爵位我是属意给你爹的

看到书评区有读者说昨天的章推,汗,是俺发错了,不过很快就改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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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听着有摔东西的动静,还是我做梦呢?”苏礼闻言忙起身,让半夏帮她整理头发。

“可不是,听着是砸了什么东西的。”半夏手脚麻利地帮苏礼梳理头发。

“真是反了她了,居然还敢摔起东西来?”苏礼忽然又问,“哥哥可在家?”

“奴婢不晓得”半夏给苏礼找出披风,“姑娘过去瞧瞧吧,三爷怕是没在家,不然也不能闹得这么厉害。”

苏礼也顾不得拿手炉,左右就在一个院子里,披上披风就忙过去,离得越近越听着喧闹。

“你算是什么身份,我们奶奶用得着你来献殷勤?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似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的蛮子。”这声音听着像是苏冯氏身边儿的乔妈妈。

这话半夏听着不喜地嘟囔着:“这乔妈妈素日看着是个随和的,说话恁地不招人喜欢。”

苏礼听了无奈道:“你这人也怪道,净胡乱吃心,嫂子一家都是江南人,难道自己骂自己不成?”以前在江南冬日里晚上,苏礼有时候会在房里给丫头们讲话本子解闷,有个也不知是哪朝的本子里,就管南方人叫南蛮子,而如今却是没有的,但半夏听过后,却是嘟囔了好几日才算是放下。

京城人有时候会骂人做蛮子,那却指的是不懂规矩的乡下人的意思,并不是半夏所想那般,乔妈妈不知是跟谁学了这么个词,这回正好就在骂怀彤。

半夏挑起帘子让苏礼进屋,只见苏冯氏并不在厅内,地上丢着托盘、碎碗,还有些黏糊的粥迸溅得四处都是,瞧上去狼狈不堪。

怀彤垂首站在一旁不做声,乔妈妈见苏礼进屋,也不好意思再骂,面色依旧不渝,过来给苏礼请安道:“见过四姑娘,又过来瞧我家奶奶?奶奶在屋里歇着呢,您早晨送来的桂花蜜,奶奶喜欢的不行,就着多喝了大半碗粥呢”

在屋里歇着?这边闹得自己都听见,她却说苏冯氏在屋里歇着。苏礼见她根本不提怀彤的事儿,就也装作不知道地说:“嫂嫂既然喜欢,我那儿还有好多呢,等会儿打发丫头再送来。”

“那一罐子得且吃些日子呢姑娘不必忙着送来。”乔妈妈终于恢复了笑脸。

“行,那若嫂嫂吃完了,妈妈就打发人去找我拿,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要客气可就外道了”苏礼说着朝里面暖阁去,装作无意地说,“半夏,把怀彤姑娘送回房去,跟她屋里的丫头问问,可有什么缺的短的回来跟我说,娘忙得脚不挨地,嫂嫂有孕在身,也就只该我过问的,别传出去说咱家慢怠客人。”

“是”半夏自然懂得苏礼的意思,上前也不管怀彤愿不愿意,半扶半扯着就给弄出门去。

苏礼装作刚瞧见地上狼藉似的,吩咐身后的书雪道:“这地毯污了,天寒地冻的,一日半日也刷不干净,把我屋里前个儿刚买的羊绒毯拿来给嫂嫂铺上。”说罢不等乔妈妈搭话,就自己掀起帘子进屋去。

苏冯氏倒是在榻上歪着,瞧着面色似乎不是很好,苏礼上前唤了声嫂嫂,她这才好似从发呆中惊醒似的。

“礼儿来了,快坐着,来人看茶。”

“嫂嫂不必忙碌,我过来不过是想跟嫂子说几句体己话。”苏礼说着把目光在屋里一扫。

几个下人都明白意思,便朝苏冯氏瞧去,见她也示意,就都悄悄退了出去,并给小心掩好帘子,关上房门。

“妹妹有什么事就说吧”苏冯氏以为苏礼是快要大婚,有什么女儿家的心事要问,便打点起精神问道。

苏礼坐在榻边握住她的手道:“嫂嫂,我知道你这两日心烦什么,那女人的行事做派也的确是叫人瞧了不舒服,你在爹娘和哥哥面前还得做出个大度谦和的模样,确是苦了你。”

苏冯氏听得这话,真是说到了自己心坎儿里,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但还是强忍着道:“夫君纳妾本就是应当应分的,更别说是公爹做主收的,我是不该这样作态的。”

“嫂嫂,你是我亲嫂子我才说这话的,苏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世家,可也好歹也算是富贵大家,更别说老太太本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咱家一应的规矩,也都是比照着世家来定的。更何况爹和哥哥素来都是最死板守矩的,哥哥是为着探病才请假回来,老太爷这边重病卧床,嫂嫂还有孕在身,他连通房丫头都没领回来,为何会独独在半路纳个妾进门?”

被苏礼这样一说,苏冯氏也觉得似乎有些蹊跷,但又想不出该是个什么缘故,便道:“似乎是有些奇怪……”

“的确是奇怪,纳妾不比收个丫头,那是家里正经的姨娘。咱家有家规,根本不许那些三教九流的女子进门。嫂嫂你想,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论理都是该去给些聘礼,弄个小轿从偏门抬进来,家里好歹要摆两桌水酒的。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爹不说话,娘也不过问,哥哥更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礼儿,那你说这到底会是怎么回事?即便是相公不喜,但是公爹做主收的,总不会就这样也不过个礼节地搁着啊”苏冯氏之前一直自己闹心,此刻被苏礼说的,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私下揣度着,怕是跟爹和哥哥公务上的事儿有关,嫂嫂若是不放心,自己这样憋闷着倒不如直接去问哥哥,我也找机会去跟娘问问,不管怎么说,打听明白了身份,咱们也好知道如何对待不是。”

“嗯,妹妹说的有理,真是我糊涂了,竟只顾着自己别扭,都没真的替夫君分忧。”苏冯氏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余下的都是懊悔,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做得当真是不称职。

“嫂嫂如今在孕中,哪里有那么多精神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是别想的好,思过伤身,你现在可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这些个费心费脑子的事儿,就都给我去想,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将养。”

二人正说这话,忽然半夏心急火燎地挑起帘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见过三奶奶,姑娘,老太太刚打发人来告诉,宫里来人传话,说等会儿就会有礼部官员来传旨宣布婚期,还有宫里的赏赐。老太太让您赶紧换了衣服去她房里,让三奶奶也准备好,到时候跟老爷太太以及两位爷一道过去。”

“啊?可是爹娘和哥哥们都没在家啊”苏礼急道。

“不碍的,老爷夫人带着二位爷都去文家看亲家老太太了,已经打发人去叫回来了,姑娘赶紧随我回去换衣服吧”

苏冯氏道:“给妹妹道喜,赶紧回去换衣服吧,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苏礼回屋后,见托盘里的衣裳是一身儿大红色的,就忍不住暗暗皱眉,她素来就不喜欢这种鲜艳张扬的颜色。

半夏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哄着道:“姑娘且忍忍吧,这是老太太专门打发人送来的衣裳和首饰,怕是有什么规矩在里头的。再说一辈子还不就这一遭,等过门后,您爱穿什么还是穿什么的。”

“你个丫头就会乱说,今天又不是大婚,什么就一遭,还过门”宋妈在一旁嘟囔着。

“哎呦,我的好妈妈,皇上赐婚这事儿,可不就是一辈子就一遭,难道还能赐几回不成?”半夏牙尖嘴利,脑子也快,自然不能让宋妈说过。

“你别只顾说嘴,衣裳首饰都仔细着半点儿不能出差错的。”宋妈知道自己辩不过半夏的歪理,便只催她专心。

大红撒花夹金线绣花掐腰小袄,大红五色锦盘绣棉裙,云纹如意夹金绣花软鞋。头上插着赤金鹊登枝的点翠钗,两鬓别上鎏金喜鹊珠花,后面的发髻上还挂着两个赤金累丝嵌珠子发坠,腰带两侧挂着压裙摆的玉佩丝绦。

苏礼微微晃动已经酸楚的脖颈,就觉得额头上一阵的乱颤,心里暗暗叫苦,听着半夏一惊一乍道:“姑娘莫要乱动,还没戴好呢,弄乱了可就白费功夫了。”

“还有什么啊?”苏礼皱着眉头道。

半夏又取了托盘上的赤金镂刻的耳坠子给她戴上,沉甸甸地扯着耳垂,再拿来赤金缠丝嵌玉缀五色丝绦的项圈给她挂上,左右瞧瞧见没什么不妥了,才有忙取了胭脂水粉调和,知道她不喜浓妆艳抹,好歹这个没有什么规矩,就弄了个比素日稍微浓一点儿的妆容。这才跟书雪一人举着一面镜子,给苏礼前后左右看可还满意。

苏礼都不耐得看了,只一迭声道:“别看了,赶紧走吧,去老太太那边。”

书雪出去叫车,半夏取了云纹大红羽缎披风给苏礼系好,又拿了大红羽缎狐皮里子的抄手和暖炉塞给苏礼,这才给她小心地戴好风帽,挑起门帘子让她出屋。

到了老太太那边,除去风帽和披风,屋里倒是只有老太太和刘妈,没她想得那样一屋子人,一进暖阁就听刘妈道:“老祖宗快瞧,咱家姑娘就是性子沉稳不爱涂脂抹粉,您瞧,这一打扮起来,可丝毫不输给京里那些个名门贵女们,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见过老太太。”苏礼上前给老太太见礼后,就坐在下首处的椅子上,对刘妈笑着说,“刘妈妈可莫要打趣我,我素日不爱装扮,大部分倒是因为懒,今个儿头上身上挂了这许多东西,可还真是缀得我不轻。”

“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礼儿素日里都是个素净的小姑娘模样,看着清秀干净,早晨来请安的时候我还寻思,瞧着还是个小孩子呢,一晃却已经快要嫁人。可这会儿这一打扮,可是瞧出大姑娘的样子了。”老太太先是笑着打趣,而后又微微收敛笑意道,“礼儿,我让各房都在屋里候着没过来,单单叫你过来呢,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刘妈见要说正事,便自觉地退出门去,在外边儿站着看门。

苏礼忙正襟危坐,正色道:“请老太太吩咐便是。”

“吩咐呢谈不上,我素日对你爹有些个不喜……你不用紧张,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其实确是我偏心的缘故,别人家都偏爱小的,偏生我偏爱大的,许是因为一直想着的是让你大伯父袭爵的缘故,所以便不自觉地偏心了。可是人越来越老,瞧的多了,心思却大不一样了,你大哥的样子你也瞧见了,能不能有子嗣还是未知,他那个媳妇也不是个什么好的。雅琴虽说是有孕在身,但谁也不知男女,生下来能养多大,日后是什么出息谁都不可知的。”

“这回你们回京,我倒是越来越瞧出来,你和你两个哥哥,都出落得十分出息,我一直想找你爹说说话,可他一直是个倔脾气的闷口葫芦,当初去江南之前,还在家里撂下话,说就是死在外头也不回来袭爵,想来是让我寒了心的。”

老太太忽然说起这些事情,让苏礼心里一阵紧张,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她说到停顿,忙道:“老祖宗,这些个孙女虽说确实了解,但是却也知道爹娘都没有丝毫埋怨老祖宗的心思。您拼着命生下爹爹,就已经是最大的给予和恩惠,身体发肤和性命都是您给的,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恩,能有什么可埋怨和吃心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素日也总说些个给我宽心的话,不过如今府里的状况,也容不得我再两边摇摆,我是属意把这个爵位给你爹的,你这回嫁得也极好,过去以后要跟夫家处好关系,跟家里相互帮衬,这才是正理。”

“孙女省得”苏礼微微欠身道,“定然把老祖宗的教导牢记在心。”

“行了,人老了就是啰嗦,不说这些个让人心里沉重的话,礼儿在这儿陪我用饭吧”老太太见该说的话都点到,便又重新挂起笑意,招呼外头的刘妈吩咐传饭。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添妆奁起风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添妆奁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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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来人除了告知腊月初十是婚期,还将皇家赏赐的嫁衣、嫁妆全都一并带来。

虽说前院的积雪早就清扫干净,但是青石板却还是冷得入骨,一大群人跪在香案前听着那长长的赏赐礼单,也着实不是什么好过的事情。

“赐京郊五进宅子一座,并两顷常田,紫檀木顶竖柜四开……赤金缠枝百合纹饰宽边儿面盆一对儿……红木书柜四分,随四书五经、兵法、佛经及女戒女训各一套……太后手书卷轴:尊长、亲平、爱幼,则家和矣……皇后手书卷轴:夫贵家荣,妻贤宅安……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纹嫁衣……嵌金丝镶三宝白玉如意……”

宫中的赏赐面面俱到,大到田庄家具,小到衣料用物,当读到有太后和皇后的手书之时,众人无不动容,可着京城的贵胄里头算,也少有这样荣耀的了。苏文氏登时就激动的热泪盈眶,礼儿这次成婚,可真是少有的体面

接旨领赏,待礼部的官员都离开后,家中众人这才围上来,给老太太和三房道喜,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一直拉着苏礼不放手,嘴里不住地说:“礼儿刚进京来,我就瞧着她是个有造化福祉的,如今果然不错。”

众女眷闹闹哄哄地拥着老太太和苏礼回到正房,老太太在榻上坐定才问:“佩兰,宫里赐了这么多个东西,咱家的嫁妆也不能备得薄了,你给礼儿准备的如何了?”

“回老祖宗的话,我们给准备了三座庄子,两顷常田,四顷水田,皮毛用物已经打发人去北边儿采买,前两日捎信儿回来说是再有十日就回来了,四季衣裳也都量了尺寸在做,首饰也都添置得差不多,家具也都做好了,如今就差些零碎用物。”苏文氏说着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单子,递给老太太过目。

“嗯,勉强算是周详。”老太太微微点头,“这字画里头,只留几幅古画便是,字幅都撤了,有太后和皇后赐的手书,比什么都金贵。”

“老太太说的是”苏文氏忙应诺着。

“再过几天就要忙碌冬至,冬至后不多日便要大婚,到时候家里还有的忙碌呢,今儿个就把添妆奁的事儿合计合计吧”老太太忽然发话道。

说起添妆奁,苏礼也是前几日听苏文氏说起这才搞清楚,原来大户人家嫁姑娘,只要还没分家,家里的长辈、各房都是要出一部分东西给要出嫁的姑娘充实嫁妆的。虽说在婚前会专门有个仪式,陪嫁的丫头会捧着首饰盒出来,由各长辈添妆奁,但那早就是走个过场的形式,添东西大多都是全家提早议定,既避免了谁多谁少面子上不好看,也免得都想到一处平白浪费。

老太太既然发话,下面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全都应诺说好,只听老太太先说道:“我这边儿,给京郊的三进宅子一座,本打算是两顷常田,但不好越过宫中的赏赐去,便算做老太爷和我每人给添一顷。那庄子本就是刘妈家男人和儿子在看管,她闺女又在你那处,我寻思着便让刘妈也跟了你去,她伺候我这么多年,是个识得大体知道进退的,对宅子里的一些事情也都懂得,跟你去也能算个帮衬。”

“多谢老太太恩典”苏礼忙跪下磕头道,虽说之前就知道些消息,但是此刻听说刘妈一家果真跟了自己,她倒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宋妈虽说是老人,但毕竟年岁大了,资辈又老,用起来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虽说如此在老太太身边儿就没了眼线,但毕竟嫁出去以后也不怎么有机会回家,倒也就无所谓了。刘妈一家都是信得过的,全都跟过去她们做事踏实,自己用着也安心。

没想到这还没完事,老太太又吩咐道:“玉珍,把昨个儿我从库房取出来的东西拿来。”

不多时,几个丫头捧着一大堆东西鱼贯而入,只听玉珍道:“鸳鸯莲瓣描金碗、盘、箸勺一套,木鱼石节节高升茶具一套、梅开九朵银箔包青玉酒具一套,另外荷叶翡翠镯一对儿、如意白玉镯一对儿、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一对儿、赤金缠丝百合耳坠一对儿、赤金盘丝蝶舞耳坠一对儿、紫金累丝玉锁一对儿、还有缎貂皮袍、灰鼠皮袍、细羊皮袍、银鼠皮袍各一件,猩红毛毡帘两挂、纯白羊毛毡帘两挂、云锦十匹……”

随着玉珍一连串地报出,屋里众人的神色也都发生了变化,老太太居然给了这么重的礼,大太太和二太太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虽说她们不必也不能越过老太太去,但却也不能差的太远,总要比她们之前计划的多出不少。

不过这会儿却也都只能装得大方,各自在原本的计划上狠狠心加上几件,才算是差不多圆了面子。

许是得到了消息,还没到傍晚,文府的管家也命人抬着六口朱红描金披红的箱子过府,带着帖子来说是给表姑娘添妆奁。

随即便命人开箱展示,文老太太送来的多是古董摆设,还有一箱子上好的药材。众人全都咋舌不已,文家老太太好大的手笔,虽说瞧着东西不多,但这价值估摸着怕是不比自家老太太给的薄。

苏礼假托害羞不愿在这场合呆着,苏文氏却应酬得极为有精神,嫁入苏家这么久以来,虽说这回回府后情形比以前大为改观,但终究不如今天这般扬眉吐气,虽说面上还是矜持,但忙碌忙外的心里确是极为高兴。

傍晚回到自己院子吃过饭,见苏礼过来请安道:“娘,今天累坏了吧?”

“娘不累,娘今天心里欢喜得很。”苏文氏把女儿拉到身旁,“虽说沈家我不甚满意,但既然是皇上赐婚也没办法,不过看着宫里这么重视你的婚事,老太太也破费不少,妆奁丰厚些,你过去也就更有底气一些。”

“嗯”苏礼乖巧地应着,她知道苏文氏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她自然也没天真地觉得,自己能够凭着真心去感动婆婆之类,自己手里筹码越多,自然也就越有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

“那嫁衣原本该是你亲手绣的,因着是赐婚所以宫中御赐,倒是给你省了不少功夫,不过盖头上的珍珠还是要你自己缝上的,总是要动几针做个样子的。”苏文氏叮嘱道,“嫁衣让丫头们好生收着,万万不能沾水、落地、见白,都是不吉利的。”

“娘,我省得了”苏礼应诺着,见苏泓不在,就趁机凑到苏文氏身边问,“娘,那个怀彤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也说了让我知道,免得我总是被夹在中间得罪人。”

“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头,你爹也没细说,我多问了几句他便不耐烦了,只说让好茶好饭地招呼着,但也要盯着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清楚,我从房里拨了个丫头和婆子过去,平时看住她就得了,只要她不跟你嫂嫂起冲突,便由着她去好了。”

听口气,苏文氏倒是真不知道,苏礼也只好作罢,母女二人闲话几句,她便起身告辞回房。

回来洗净手刚缝了两颗珠子,就见门帘一动,闪进来个风帽遮着大半个脸的丫头,随后跟进来的是刘妈。苏礼忙招呼丫头去关门,领着刘妈和那丫头进暖阁内坐下。

风帽除去,果然如苏礼所料,是碧菡。

“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吧,不然奴婢是活不了了。”碧菡扑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苏礼忙让半夏扶她起来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大*奶回去拿你出气了?”她上下打量碧菡,见她虽说神色惊慌不定,但却也没什么明显的伤痕。

“不是,大*奶被老太太罚了在祠堂跪着呢,奴婢、奴婢是不小心撞破一桩事情,奴婢不敢回去,却又不敢去告诉老太太,在外头正没头苍蝇似的打转呢,可巧却是遇见刘妈妈,便将奴婢领到姑娘这儿来了。”碧菡浑身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苏礼见她这样,忙招呼半夏再端个暖炉过来,找了件披风给她裹上,又热热地煮了羊奶给她,好半天才算是稳定下来。

“大*奶在祠堂外头罚跪,爷心情不好说是去打猎散心,奴婢本来是在老太太屋里呆着的,但觉得毕竟这会儿不比从前,不是当初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的时候,坐不住便先行回去。谁知走到巷口刚一转弯,离着老远就瞧见个男人的影子闪进后门去了,毕竟离得远没瞧清楚,奴婢心里疑惑却也并未在意,以为是哪家的采买或是府上的小厮,便自己回房,谁知路过下人院子的时候,听得里头似乎有、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奴婢心里纳闷便轻手轻脚过去偷瞧,竟、竟是四老爷跟大*奶身边儿的夜荷,两个人估计是以为家里没有主子,搂在一处正说话呢”碧菡喝了大半碗热羊奶,这才顺顺当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刘妈皱着眉头道:“你瞧,我好心领你过来见姑娘,你怎么说这些个混账事情出来,唉呀”

“妈妈你莫急,听碧菡把话说完。”苏礼安抚刘妈道,她觉得能把碧菡吓得如此,定然不可能是四老爷跟大*奶的丫头**这点儿子小事,“碧菡你慢慢说,可是他们说了什么话?”

“是,四老爷抱着夜荷要亲热,那夜荷却推脱,嘴里还说;‘你不是说,你快要袭爵当老爷了吗?如今我怎么瞧着,没你什么事儿啊?’

四老爷嘴上说:‘还不是我爹不中用,还没定下来谁袭爵就没了,不然大哥家没有子嗣,老2没本事,老三不招人待见,老爷子还不只能把爵位给我’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就有子嗣了?’夜荷甩开四老爷自己到一旁去喝茶。

四老爷过去哄着她说;‘我也想有子嗣,那不还得靠你争气嘛’

然后夜荷语气不善地说:‘如今老太爷醒不过来,老太太对三房那么好,左右都不会有你什么事儿的’

“别小瞧人,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候,谁是赢家还不知道呢”

这回夜荷忽然说:‘难不成你还要像对付大爷那样,也对三爷使一手不成?你这冤家可是够狠的,巴不得你们全家都绝户才好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瞧上三房里的哪个小狐狸精了?’”

“然后呢?”苏礼听得悬心,见碧菡忽然停住不说了,忙追问道。

碧菡摇摇头道:“正好这会儿奴婢不下心撞到了窗棂,屋里被惊到不再说话,奴婢自然也就不敢多留,赶紧就跑出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们瞧见。”

苏礼一听此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听着意思,原来大爷无子竟是他弄出来的,如今却是要对自己这边下手了。可如今该如何是好呢?要不要告诉娘呢?她思忖许久,忽然起身到里间,瞅着地上十几个木箱发愣,斟酌良久还是打开老太太送的妆奁匣子,抓出那对儿赤金缠丝百合耳坠,回到外间塞给碧菡道:“你能不能想法子把这耳坠子藏到夜荷哪儿去?”

碧菡在老太太身边儿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见了不少,如今稍一转念头就明白了苏礼想做什么,低头沉吟不语。

“我打发人跟你一起回去,你收拾些细软,只要把这东西藏好,我安排你去京郊躲着,待哥嫂回江南的时候,叫他们带你一道回去。”苏礼许诺道。

一听说苏礼要送自己出府,还听说江南,碧菡的心登时就活了,人也不似刚才那样害怕,眼睛里也有了几分神采,抬头坚定地说:“承蒙姑娘看得起奴婢,奴婢定然把这事儿做得稳妥。”

这事儿苏礼不敢假手他人,吩咐半夏跟着碧菡回去,如果遇见人就说是去取花样子,万一府中情况不对,就千万别冒险,先回来商议对策。

难熬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半夏满身雪粒子地从外头回来,苏礼这才惊觉,原来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碧菡人呢?”苏礼见只有半夏自己,忙问。

“姑娘莫急,碧菡现在在刘妈屋里,安全的很,那耳坠子已经藏好,只等姑娘下一步怎么做了。”半夏取下斗篷,怕把寒气带进屋里过给苏礼,便站在外头暖炉前暖和身子。

苏礼刚才等待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拿起桌上自己刚写好的物件单子,吩咐半夏道:“你先招呼几个丫头进来翻找,里外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我翻找,屋里找过再打发人沿着咱们今天从正房回来的路上找,就说我丢了东西。然后打发书雪拿着这单子悄悄去寻玉珍,就说找她核对今天老太太添妆奁的物件,核对好了就说咱们这儿果真少了一副耳坠子,弄出些响动给老太太听见,刘妈在那儿也自会帮补着的。”

“是”半夏上前接过单子小心地揣进怀里,然后到暖阁内装模作样地翻找一番,便出去把房中的丫头全都招呼到一起道:“刚才我不在的时候,都有谁进过暖阁里头放箱子的那间?”

丫头们面面相觑,全都说自己没去过,只是在外头听着吩咐,围着暖炉做针线活计。

“没进去过?那难道还是见鬼了不成?”半夏怒道,“谁也没进去那耳坠子就能长翅膀飞了?”

苏礼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似乎强压着不悦地说:“半夏,你非嚷得人尽皆知是吗?东西少了就赶紧叫人进来找,左右不过是在咱们屋里。”

因为丫头中没有做贼心虚的,所以被叫进屋翻找倒是都有条不紊,轻手轻脚的,可本来就不在的东西,再多一倍人出来,那自然也是找不到的。

屋里正乱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书雪的声音:“玉珍姐姐您当心脚下,这会儿雪滑。”

苏礼倚在榻上没有起身,半夏招呼丫头们不要停手,自己到前面去打起帘子,先给玉珍见礼,然后又训书雪道:“不过让你去对一对单子,这大雪天的你把玉珍姐姐折腾来做什么,万一吹风受寒或是什么,你担待的起?”

“妹妹快别怪书雪了,是老太太打发我来看姑娘的。”玉珍说着便进屋给苏礼请安,余光早就把屋里翻箱倒柜的情形瞧在眼中,起身后笑着问,“姑娘这是找什么呢?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唉,姐姐是老太太身边儿的,我也不用跟姐姐隐瞒,老太太下午刚赏的物件,抬回来进屋到列单子这么会子功夫,竟然就丢了”

“丢了?”玉珍早就对过单子,确实少了一对耳坠子,但是也没想竟是翻箱倒柜还是没找到。

“是啊,我自己房里,下人的房里全都翻了个遍,别说是耳坠子,连个金钩子都没瞧见。”苏礼说罢又咳嗽几声。

“姑娘快别急,不过是些死物,您自己仔细身子。”玉珍劝慰道,但也纳闷地说,“那东西是奴婢亲自拿出来的,一样样对着单子念的,然后只在正房屋里摆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就给抬回来了……”她说着若有所思地抬眼,瞧着苏礼半垂着眼帘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思忖片刻,还是把台阶替苏礼铺好道,“老太太屋里的人奴婢敢保着,但其他太太、奶奶、姑娘们领来的丫头婆子们,却保不齐有一个半个不好的,姑娘您莫要着急,让半夏跟奴婢去回了老太太,咱们一道找岂不是更便利些。”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添妆奁起风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添妆奁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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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来人除了告知腊月初十是婚期,还将皇家赏赐的嫁衣、嫁妆全都一并带来。

虽说前院的积雪早就清扫干净,但是青石板却还是冷得入骨,一大群人跪在香案前听着那长长的赏赐礼单,也着实不是什么好过的事情。

“赐京郊五进宅子一座,并两顷常田,紫檀木顶竖柜四开……赤金缠枝百合纹饰宽边儿面盆一对儿……红木书柜四分,随四书五经、兵法、佛经及女戒女训各一套……太后手书卷轴:尊长、亲平、爱幼,则家和矣……皇后手书卷轴:夫贵家荣,妻贤宅安……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纹嫁衣……嵌金丝镶三宝白玉如意……”

宫中的赏赐面面俱到,大到田庄家具,小到衣料用物,当读到有太后和皇后的手书之时,众人无不动容,可着京城的贵胄里头算,也少有这样荣耀的了。苏文氏登时就激动的热泪盈眶,礼儿这次成婚,可真是少有的体面

接旨领赏,待礼部的官员都离开后,家中众人这才围上来,给老太太和三房道喜,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一直拉着苏礼不放手,嘴里不住地说:“礼儿刚进京来,我就瞧着她是个有造化福祉的,如今果然不错。”

众女眷闹闹哄哄地拥着老太太和苏礼回到正房,老太太在榻上坐定才问:“佩兰,宫里赐了这么多个东西,咱家的嫁妆也不能备得薄了,你给礼儿准备的如何了?”

“回老祖宗的话,我们给准备了三座庄子,两顷常田,四顷水田,皮毛用物已经打发人去北边儿采买,前两日捎信儿回来说是再有十日就回来了,四季衣裳也都量了尺寸在做,首饰也都添置得差不多,家具也都做好了,如今就差些零碎用物。”苏文氏说着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单子,递给老太太过目。

“嗯,勉强算是周详。”老太太微微点头,“这字画里头,只留几幅古画便是,字幅都撤了,有太后和皇后赐的手书,比什么都金贵。”

“老太太说的是”苏文氏忙应诺着。

“再过几天就要忙碌冬至,冬至后不多日便要大婚,到时候家里还有的忙碌呢,今儿个就把添妆奁的事儿合计合计吧”老太太忽然发话道。

说起添妆奁,苏礼也是前几日听苏文氏说起这才搞清楚,原来大户人家嫁姑娘,只要还没分家,家里的长辈、各房都是要出一部分东西给要出嫁的姑娘充实嫁妆的。虽说在婚前会专门有个仪式,陪嫁的丫头会捧着首饰盒出来,由各长辈添妆奁,但那早就是走个过场的形式,添东西大多都是全家提早议定,既避免了谁多谁少面子上不好看,也免得都想到一处平白浪费。

老太太既然发话,下面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全都应诺说好,只听老太太先说道:“我这边儿,给京郊的三进宅子一座,本打算是两顷常田,但不好越过宫中的赏赐去,便算做老太爷和我每人给添一顷。那庄子本就是刘妈家男人和儿子在看管,她闺女又在你那处,我寻思着便让刘妈也跟了你去,她伺候我这么多年,是个识得大体知道进退的,对宅子里的一些事情也都懂得,跟你去也能算个帮衬。”

“多谢老太太恩典”苏礼忙跪下磕头道,虽说之前就知道些消息,但是此刻听说刘妈一家果真跟了自己,她倒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宋妈虽说是老人,但毕竟年岁大了,资辈又老,用起来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虽说如此在老太太身边儿就没了眼线,但毕竟嫁出去以后也不怎么有机会回家,倒也就无所谓了。刘妈一家都是信得过的,全都跟过去她们做事踏实,自己用着也安心。

没想到这还没完事,老太太又吩咐道:“玉珍,把昨个儿我从库房取出来的东西拿来。”

不多时,几个丫头捧着一大堆东西鱼贯而入,只听玉珍道:“鸳鸯莲瓣描金碗、盘、箸勺一套,木鱼石节节高升茶具一套、梅开九朵银箔包青玉酒具一套,另外荷叶翡翠镯一对儿、如意白玉镯一对儿、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一对儿、赤金缠丝百合耳坠一对儿、赤金盘丝蝶舞耳坠一对儿、紫金累丝玉锁一对儿、还有缎貂皮袍、灰鼠皮袍、细羊皮袍、银鼠皮袍各一件,猩红毛毡帘两挂、纯白羊毛毡帘两挂、云锦十匹……”

随着玉珍一连串地报出,屋里众人的神色也都发生了变化,老太太居然给了这么重的礼,大太太和二太太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虽说她们不必也不能越过老太太去,但却也不能差的太远,总要比她们之前计划的多出不少。

不过这会儿却也都只能装得大方,各自在原本的计划上狠狠心加上几件,才算是差不多圆了面子。

许是得到了消息,还没到傍晚,文府的管家也命人抬着六口朱红描金披红的箱子过府,带着帖子来说是给表姑娘添妆奁。

随即便命人开箱展示,文老太太送来的多是古董摆设,还有一箱子上好的药材。众人全都咋舌不已,文家老太太好大的手笔,虽说瞧着东西不多,但这价值估摸着怕是不比自家老太太给的薄。

苏礼假托害羞不愿在这场合呆着,苏文氏却应酬得极为有精神,嫁入苏家这么久以来,虽说这回回府后情形比以前大为改观,但终究不如今天这般扬眉吐气,虽说面上还是矜持,但忙碌忙外的心里确是极为高兴。

傍晚回到自己院子吃过饭,见苏礼过来请安道:“娘,今天累坏了吧?”

“娘不累,娘今天心里欢喜得很。”苏文氏把女儿拉到身旁,“虽说沈家我不甚满意,但既然是皇上赐婚也没办法,不过看着宫里这么重视你的婚事,老太太也破费不少,妆奁丰厚些,你过去也就更有底气一些。”

“嗯”苏礼乖巧地应着,她知道苏文氏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她自然也没天真地觉得,自己能够凭着真心去感动婆婆之类,自己手里筹码越多,自然也就越有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

“那嫁衣原本该是你亲手绣的,因着是赐婚所以宫中御赐,倒是给你省了不少功夫,不过盖头上的珍珠还是要你自己缝上的,总是要动几针做个样子的。”苏文氏叮嘱道,“嫁衣让丫头们好生收着,万万不能沾水、落地、见白,都是不吉利的。”

“娘,我省得了”苏礼应诺着,见苏泓不在,就趁机凑到苏文氏身边问,“娘,那个怀彤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也说了让我知道,免得我总是被夹在中间得罪人。”

“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头,你爹也没细说,我多问了几句他便不耐烦了,只说让好茶好饭地招呼着,但也要盯着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清楚,我从房里拨了个丫头和婆子过去,平时看住她就得了,只要她不跟你嫂嫂起冲突,便由着她去好了。”

听口气,苏文氏倒是真不知道,苏礼也只好作罢,母女二人闲话几句,她便起身告辞回房。

回来洗净手刚缝了两颗珠子,就见门帘一动,闪进来个风帽遮着大半个脸的丫头,随后跟进来的是刘妈。苏礼忙招呼丫头去关门,领着刘妈和那丫头进暖阁内坐下。

风帽除去,果然如苏礼所料,是碧菡。

“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吧,不然奴婢是活不了了。”碧菡扑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苏礼忙让半夏扶她起来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大*奶回去拿你出气了?”她上下打量碧菡,见她虽说神色惊慌不定,但却也没什么明显的伤痕。

“不是,大*奶被老太太罚了在祠堂跪着呢,奴婢、奴婢是不小心撞破一桩事情,奴婢不敢回去,却又不敢去告诉老太太,在外头正没头苍蝇似的打转呢,可巧却是遇见刘妈妈,便将奴婢领到姑娘这儿来了。”碧菡浑身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苏礼见她这样,忙招呼半夏再端个暖炉过来,找了件披风给她裹上,又热热地煮了羊奶给她,好半天才算是稳定下来。

“大*奶在祠堂外头罚跪,爷心情不好说是去打猎散心,奴婢本来是在老太太屋里呆着的,但觉得毕竟这会儿不比从前,不是当初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的时候,坐不住便先行回去。谁知走到巷口刚一转弯,离着老远就瞧见个男人的影子闪进后门去了,毕竟离得远没瞧清楚,奴婢心里疑惑却也并未在意,以为是哪家的采买或是府上的小厮,便自己回房,谁知路过下人院子的时候,听得里头似乎有、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奴婢心里纳闷便轻手轻脚过去偷瞧,竟、竟是四老爷跟大*奶身边儿的夜荷,两个人估计是以为家里没有主子,搂在一处正说话呢”碧菡喝了大半碗热羊奶,这才顺顺当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刘妈皱着眉头道:“你瞧,我好心领你过来见姑娘,你怎么说这些个混账事情出来,唉呀”

“妈妈你莫急,听碧菡把话说完。”苏礼安抚刘妈道,她觉得能把碧菡吓得如此,定然不可能是四老爷跟大*奶的丫头**这点儿子小事,“碧菡你慢慢说,可是他们说了什么话?”

“是,四老爷抱着夜荷要亲热,那夜荷却推脱,嘴里还说;‘你不是说,你快要袭爵当老爷了吗?如今我怎么瞧着,没你什么事儿啊?’

四老爷嘴上说:‘还不是我爹不中用,还没定下来谁袭爵就没了,不然大哥家没有子嗣,老2没本事,老三不招人待见,老爷子还不只能把爵位给我’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就有子嗣了?’夜荷甩开四老爷自己到一旁去喝茶。

四老爷过去哄着她说;‘我也想有子嗣,那不还得靠你争气嘛’

然后夜荷语气不善地说:‘如今老太爷醒不过来,老太太对三房那么好,左右都不会有你什么事儿的’

“别小瞧人,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候,谁是赢家还不知道呢”

这回夜荷忽然说:‘难不成你还要像对付大爷那样,也对三爷使一手不成?你这冤家可是够狠的,巴不得你们全家都绝户才好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瞧上三房里的哪个小狐狸精了?’”

“然后呢?”苏礼听得悬心,见碧菡忽然停住不说了,忙追问道。

碧菡摇摇头道:“正好这会儿奴婢不下心撞到了窗棂,屋里被惊到不再说话,奴婢自然也就不敢多留,赶紧就跑出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们瞧见。”

苏礼一听此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听着意思,原来大爷无子竟是他弄出来的,如今却是要对自己这边下手了。可如今该如何是好呢?要不要告诉娘呢?她思忖许久,忽然起身到里间,瞅着地上十几个木箱发愣,斟酌良久还是打开老太太送的妆奁匣子,抓出那对儿赤金缠丝百合耳坠,回到外间塞给碧菡道:“你能不能想法子把这耳坠子藏到夜荷哪儿去?”

碧菡在老太太身边儿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见了不少,如今稍一转念头就明白了苏礼想做什么,低头沉吟不语。

“我打发人跟你一起回去,你收拾些细软,只要把这东西藏好,我安排你去京郊躲着,待哥嫂回江南的时候,叫他们带你一道回去。”苏礼许诺道。

一听说苏礼要送自己出府,还听说江南,碧菡的心登时就活了,人也不似刚才那样害怕,眼睛里也有了几分神采,抬头坚定地说:“承蒙姑娘看得起奴婢,奴婢定然把这事儿做得稳妥。”

这事儿苏礼不敢假手他人,吩咐半夏跟着碧菡回去,如果遇见人就说是去取花样子,万一府中情况不对,就千万别冒险,先回来商议对策。

难熬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半夏满身雪粒子地从外头回来,苏礼这才惊觉,原来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碧菡人呢?”苏礼见只有半夏自己,忙问。

“姑娘莫急,碧菡现在在刘妈屋里,安全的很,那耳坠子已经藏好,只等姑娘下一步怎么做了。”半夏取下斗篷,怕把寒气带进屋里过给苏礼,便站在外头暖炉前暖和身子。

苏礼刚才等待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拿起桌上自己刚写好的物件单子,吩咐半夏道:“你先招呼几个丫头进来翻找,里外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我翻找,屋里找过再打发人沿着咱们今天从正房回来的路上找,就说我丢了东西。然后打发书雪拿着这单子悄悄去寻玉珍,就说找她核对今天老太太添妆奁的物件,核对好了就说咱们这儿果真少了一副耳坠子,弄出些响动给老太太听见,刘妈在那儿也自会帮补着的。”

“是”半夏上前接过单子小心地揣进怀里,然后到暖阁内装模作样地翻找一番,便出去把房中的丫头全都招呼到一起道:“刚才我不在的时候,都有谁进过暖阁里头放箱子的那间?”

丫头们面面相觑,全都说自己没去过,只是在外头听着吩咐,围着暖炉做针线活计。

“没进去过?那难道还是见鬼了不成?”半夏怒道,“谁也没进去那耳坠子就能长翅膀飞了?”

苏礼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似乎强压着不悦地说:“半夏,你非嚷得人尽皆知是吗?东西少了就赶紧叫人进来找,左右不过是在咱们屋里。”

因为丫头中没有做贼心虚的,所以被叫进屋翻找倒是都有条不紊,轻手轻脚的,可本来就不在的东西,再多一倍人出来,那自然也是找不到的。

屋里正乱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书雪的声音:“玉珍姐姐您当心脚下,这会儿雪滑。”

苏礼倚在榻上没有起身,半夏招呼丫头们不要停手,自己到前面去打起帘子,先给玉珍见礼,然后又训书雪道:“不过让你去对一对单子,这大雪天的你把玉珍姐姐折腾来做什么,万一吹风受寒或是什么,你担待的起?”

“妹妹快别怪书雪了,是老太太打发我来看姑娘的。”玉珍说着便进屋给苏礼请安,余光早就把屋里翻箱倒柜的情形瞧在眼中,起身后笑着问,“姑娘这是找什么呢?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唉,姐姐是老太太身边儿的,我也不用跟姐姐隐瞒,老太太下午刚赏的物件,抬回来进屋到列单子这么会子功夫,竟然就丢了”

“丢了?”玉珍早就对过单子,确实少了一对耳坠子,但是也没想竟是翻箱倒柜还是没找到。

“是啊,我自己房里,下人的房里全都翻了个遍,别说是耳坠子,连个金钩子都没瞧见。”苏礼说罢又咳嗽几声。

“姑娘快别急,不过是些死物,您自己仔细身子。”玉珍劝慰道,但也纳闷地说,“那东西是奴婢亲自拿出来的,一样样对着单子念的,然后只在正房屋里摆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就给抬回来了……”她说着若有所思地抬眼,瞧着苏礼半垂着眼帘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思忖片刻,还是把台阶替苏礼铺好道,“老太太屋里的人奴婢敢保着,但其他太太、奶奶、姑娘们领来的丫头婆子们,却保不齐有一个半个不好的,姑娘您莫要着急,让半夏跟奴婢去回了老太太,咱们一道找岂不是更便利些。”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母女贴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母女贴心

第二个“第一百五十九章 添妆奁起风波”已经替换为“第一百六十章 雪夜审讯”,没看过的亲们去订阅一下吧,不然跟这章就衔接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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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刚才就有些坐不住,几次想起身却又忍住,这会儿听了这话,着实坐不住了,起身对苏礼欠身道:“姑娘,这、这事儿非同小可,奴婢担不起,说句越矩的话,姑娘也处置不来的,还是去唤老太太起身儿吧”

“刚躺下就别叫了,咱们先把她说的证据拿到,把人关下去,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姐姐说这样可好?”

“还是姑娘的法子妥帖。”玉珍点头,回身问底下的夜荷,“你说的证据是何物?如今在何处?”

夜荷褪下手上的鎏金镯子,在手里也不知怎么一旋,便拧开从中抽出一张细小的纸卷儿,递给苏礼道:“这是四老爷当初给我的药方子,让我配好药以后,放进大爷吃的东西里。”

苏礼接过纸卷儿,小心地展开,上面写着几味中药,并且都标明剂量,她也不懂中医,便让半夏把守在老太爷身边儿的大夫请来,然后自己问夜荷道:“这方子是四老爷亲笔写的?”按理说这种东西似乎不该留下自己的笔迹,难道四老爷会这么笨不成?

“是他写的,我在床上哄着他写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夜荷笑着说,“这不,如今便用上了。”

大夫来看过,神色凝重,半晌才说:“按这方子看,表面上是一副补阳的药,但其实是以消耗人自己的精元为代价的,服用的时间过久,便会造成亏虚,乃至更严重的后果。”他瞧着是苏礼审问,回答便有些含蓄避讳,不过大致的意思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苏礼谢过大夫,让玉珍拿过一只檀木匣子,将那纸卷儿装进去锁好,钥匙交给她,匣子让半夏捧着。

“玉珍姐姐,既然老祖宗让我审问,那这物件儿就该是我拿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分开看管的好。”

“听姑娘的”玉珍自然没有异议,打发人把夜荷关进偏房,又回来伺候苏礼上车回房。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院子,苏礼正想着等下烧水泡澡,好好疏散一下筋骨,以便晚上能睡个好觉,谁知一进门就瞧见苏文氏在屋里坐着,紧锁着眉头,见到苏礼回来便略有些不悦地说:“礼儿,不是娘说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婚,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大晚上的还东走西走,不在家呆着的?这若是传出去,对你的闺誉可是要有影响的,是不是我素日里太宠着你,弄得你现在都没个规矩的。”

苏礼被她说得一愣,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还没等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半夏急道:“太太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姑娘如今身子还没大好,难道她不愿意在屋里暖和地看书做针线吗?难道是姑娘愿意大雪天地东奔西走?还不都是为了家里,何曾有半点儿是为了自己?忙碌了大半夜回来都还没喝上口热茶,还要听太太责备,这岂不是让人寒心?”

“半夏,你下去”苏礼喝道,“有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跟娘这么说话?”

见半夏满脸不服气地退下,苏礼自己解开斗篷搭在一旁,上前榜苏文氏揉捏着肩膀道:“娘,这是怎么了?又跟爹拌嘴了?”虽说已经不是亲生的,但多年的母女,苏礼怎么会看不出苏文氏的心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父母拌嘴拿孩子说几句出气罢了,若是非要较真儿也许是会吃心,可若是自己不钻牛角尖儿,这又何尝不是亲昵的一种表现呢

“唉,礼儿,你别往心里去,娘不是要说你”苏文氏果然立刻就软下来,“都是被你爹和你哥哥搅合的,你爹恨不得我现在就把你关在房里,不到大婚那天不许出门,你说他是不是老古板?”

苏礼闻言笑道:“娘,你跟爹都成亲这么多年,我们三个也都长大成人了,您还不知道他的脾气?爹对外头的事儿说一不二,但咱家关起门来的事儿。他不就只是说说就过去的,最后拍板做主的还不是您。您跟他气得要命,人家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说不定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您这气生得多少冤枉”

“唉,你说的是”苏文氏长叹一口气道,“虽说知道他那毛病,可我每次还是被他气得够呛,那话说出来就是怎么都不中听”

“要不娘今晚跟我睡一晚,咱们娘俩说些体己话,让爹爹自己去”苏礼笑着建议,这会儿周姨娘还跟苏祯住在一处没搬进来,所以她才敢说这话,不然岂不是等于把老爹往姨娘屋里推。

苏文氏闻言很是高兴,点头应道:“对,让他跟自己唠叨去,我跟闺女睡。”说罢便招呼丫头们回去收拾铺盖,然后回身问苏礼道,“外头风雪交加,你大晚上的干什么去了?”

苏礼叹气道:“一言难尽,等会儿咱们躺下我跟您细说。”

苏文氏听过苏礼讲述事情经过,自是气得不轻,不住地说,没想到老四竟然这样狠毒的心思,又筹划着该如何护着儿媳,千万不能出事。

各方的事情都打算清楚了,这才扭头想跟苏礼说话,却见女儿已经困倦地抵着自己肩头睡着,眉心还微微蹙在一起,眼下的一抹青痕十分明显。苏文氏将她朝怀里揽揽,掖掖被角,又伸手摸摸她瘦削的小脸儿,忍不住一阵心疼,才十五的孩子,却为家里抵挡了这么多的风雨,还都埋在心里不想让家人操心,真是苦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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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的洞天福地——白萌——简介:

回家看望父母的乐悠从奶奶留下的首饰盒里找到一个玻璃壶。

玻璃壶里有个神奇的空间,水甜草绿空气好,俨然是个洞天福地。

宅在家里种种草弄弄花,养养小鱼逗逗宠,有了空间什么都不缺。

身体健康,天然养颜,延年益寿——连带着一系列的变化。

乐悠发现她的世界越来越宽广,过去那些只能yy的故事变成了现实,而她正是那个女主角。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二章 婚期将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婚期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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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家里要来客人,所以小无争取今晚把粉红加更写出来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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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婚期渐近,再者也不愿苏泓和苏文氏再为自己争吵,苏礼第二日将那证据完好地交给老太太,便借口自己是晚辈,既然耳坠子找到了,那就该全都交与老太太处置。

此言自是合了老太太的心意,原本这些个拿不上台面的腌臜事儿,就不该让家里的姑娘们接触。一想到这回能把四姨奶奶那贱人的儿子也铲除,再没人在跟前儿碍眼了,老太太心里就更觉得舒畅。

苏礼借着她开心,便想求个恩典把夜荷的母亲和弟弟全都要过来,权算作是给自己带去的陪嫁丁户。

谁知竟被老太太驳回,说夜荷家人口不齐全,做陪嫁丁户太不吉利。不过老太太似乎也不想太驳了苏礼的要求,寻思着出了这样的事儿,那李妈自然是没法再呆在大太太房中,最后折中决定,把李妈调到自己院里,正好刘妈走了,下面补上来个妈妈,粗使的便空出个缺。至于那个小厮,就如苏礼所求,送去给苏祈做随侍。

夜荷犯下这样的大错,自然是打死都不为过的,只是还要留她与四老爷对质,便暂且留住条命关在偏房内。苏礼找老太太求了恩典,想让她们一家见个面,好歹算是积德行善了。

老太太心情好,便无不应允,让苏礼自己瞧着去办就是。

苏礼便委托给刘妈经办此事,待她们一家见面哭过,说过临别的话,苏礼才进屋道:“李妈妈,出了这样的事儿,是谁都不成想的,如今夜荷是任谁也护不下了,您且节哀。我已经跟老太太求了恩典,您等会儿就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到这儿来找刘妈妈,如后您便在老太太房里当差了。芷莲这孩子,我打头一次见着就喜欢的紧,老太太就把人给了我,以后就是我房里的丫头了。我之前听底下的人说,你家乐海人长得齐整干净,还好学上进,寻思着放在书院伺候笔墨太过埋没,也不是长久的去处。老太太如今已经允了,让他跟着我三哥去做个随侍,如果他争气,过几年待我哥成家,他也能得个管事或是管庄子的差事,到时候再张罗婚事也体面,您说是吧?”

苏礼这话,半是说给夜荷听的,你家老小我都安置了去处,你便也安分地不要胡乱攀扯,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另一半则是说给另外三个人听的,让他们记得自己的恩惠,日后做事也好尽心。

李妈被这大悲大喜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呆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乐海在外面当差的到底是机灵些,忙拉着娘和妹妹上前给苏礼磕头谢恩。

虽说那夜荷是罪有应得,但这事儿终究是自己挑出来的,瞧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感恩戴德的模样,苏礼心里微微有些不太自在,便道:“行了,我素来不拘这些个虚礼,你们日后在各处都安分守己,好生伺候便是谢我了。”

又吩咐书雪跟着芷莲去收拾东西,等会儿便领回自己屋里。苏礼刚回房就被苏文氏叫去道:“礼儿,刚才沈府来下帖子,说是跟咱们商议何时来过大礼,我寻思着过大礼一般都是婚前十几二十天的时候,要不咱就冬至那天,趁着热闹,算着正是大婚前十八天,正好是双数,也吉利。”

“但凭娘做主便是了”苏礼对这些本就不懂,反正苏文氏又不会害自己,便干脆都推给她去张罗。

“行,那我这就叫人去回沈家的信儿”苏文氏写了张笺子,着人给沈家送去,这才又跟苏礼道,“这回等于是老太太赏了你四户丁户,你外祖母打发人来送信儿说她给你备了两户,如此倒好,咱自己家倒是不用张罗了,不过那两户人家就一家有个丫头,你如今屋里丫头有几个了?”

“身边儿的是半夏、锦之、书雪和司言,外头还有上次那四户丁户家里带过来的四个,我昨个儿瞧上一个丫头,老太太刚赏给我,等会儿就过来,这样算来一共是九个,就还差三个了,若是加上外祖母给的,那就是还差两个。”

“咱家院里的丫头,你有没有瞧上的?想要哪个就跟我说。”苏文氏对女儿自然是无不允诺的。

“我贴身儿用着顺手的,左右不过就那几个,再挑了人去也不过就是外面传传话、跑跑腿、做做杂事,要了家里得力的丫头走岂不浪费?”苏礼寻思着回道,“倒不如找个牢靠的人伢子,买两个粗使的进来,好歹咱家的丫头也都是比别家养得娇贵,老太太和外祖母给我的,也都是可这好的给,我瞧着那一个个纤纤细指的模样,倒是舍不得给指派个出力的活计。”

“那也行,你自己瞧着好就行,等会儿我就打法人去找人伢子进来,领进来看的未必就一回合心,多看几次也无妨的。”苏文氏提笔在自己案头的纸上记下这件事,自嘲地笑笑说,“老了,脑子不行了,以前万事心中有数,现在不写下来就丢三落四的。”

“俗话说,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凡事都记下来总是稳妥的,家里忙着冬至和大年,还要操心我的婚事,这么多琐碎杂乱的事情,谁有那么好的脑子能件件记得清楚。”苏礼宽慰道,“我现在左右是闲着,府里的差事已经跟老太太辞了,我瞧着祯儿管得倒是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娘这儿有什么零碎的琐事,给我做便是。”

“嗯,祯儿倒的确是出息了不少,不像以前在南边儿那么畏缩,也不像她娘那么小家子气,倒是越发的不错了。”这个庶女不是苏文氏领过来养大的,自然是没什么感情,只是冷眼旁观着觉得长进了不少,“等你嫁过去以后,也要开始给她留心婚事了”

“我寻思着,咱家也用不着趋炎附势的去攀着谁,上赶着送姑娘去给人做小更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不管门户高低,给她寻个踏实牢靠的夫家,自己能做主好生过日子,便是福气了”苏礼想起苏祯之前关于不想做妾的意愿,便对苏文氏道。

“嗯,你这话说的有理,虽说不是我生养的,但也没低贱到去给人做妾的那般,我心里有数,你先顾着你自己的大婚吧1”苏文氏点头道。

“嫁妆都已经备齐,嫁衣上的珠子我也早都缝好,各种礼节和顺序,宋妈唠叨的我都能背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值得操心的?”苏礼左右都想着自己没什么事了。

“你该操心的就是好生吃饭,好生睡觉,你自己也不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苏文氏心疼地说。

“这个……我尽量努力吧”

因着苏文氏要自己保重身子,在家左右闲来无事,苏礼便照着一些书上的记载学着煲汤,刚开始掌握不好味道和火候,后来倒是慢慢像模像样起来。苏泓见女儿每日都在家里钻研厨艺,心情大好,连带着跟苏文氏之间也亲密许多。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就到了冬至。

这天苏府披红挂彩,早晨全家拜过祖宗,宅子里便都忙碌着准备午饭,除了冬至本身要庆祝之外,这天还是沈家来过大礼的日子。

苏文氏早早就换上银红的袄子,头上也比平日都攒了两朵珠花,整个人瞧着就精神喜庆。

过大礼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物件,都是些吉利讨彩的物件。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聘金,苏文氏为这头****都没睡好,生怕沈家再像订婚时候似的,弄得小里小气,上次自己还能给偷着描补,这次可是直接比在大堂给全家看到,若是丢了脸面那可就真是没处圆了。

因着沈青昊父亲早丧,所以沈家牵头来过大礼的,是沈青昊的二叔,另外并四个全福之人,辰正十分便带着东西过府。由于是宫里赐婚,更要考虑不能越矩,沈家便参照着郡主的大礼份例稍删减一二。带着聘金六千六百六十六两,礼饼一担,三牲四果,上好的茶叶、酒水,再就是大婚当日早晨新娘的梳洗梳妆用物并着首饰头面。

沈家二老爷在前面跟苏泓叙话,四个全福之人则是在后宅,跟苏礼说了一些吉祥话,将梳妆和首饰用品交给苏文氏,并将第二日安床时候撒帐的干果也都拿出来。

吃过午饭,按礼俗将送来的礼饼一担,三牲四果,茶叶酒水都分作两份,其中一份让男方家带回,并且还要添上莲藕、石榴各一对儿,苏礼亲手做的鞋子一双算作回礼。

许是因为这回有众人看着,加上上面有郡主的婚事份例压着,沈家的东西倒都置办得像模像样,处事也都周全得体,苏文氏心里高兴,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谁知等送走众人,苏泓却是沉着脸回屋,丫头上前伺候更衣也被他一把推开,自己坐在主位上生闷气。

苏文氏从纱橱中出来,见他这副模样便挥退屋里的丫头,上前柔声问道:“老爷,这是跟谁生得这么大的气?”

“除了沈家还有谁?”苏泓没好气地说。

“……”苏文氏细细想了半天,也没觉得今天沈家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沈家老2说要去给爹娘请安,我还倒他是好心,谁知进去看到爹的状况,就开始搞七捻三地说浑话。”苏泓心里憋气的很。

苏礼正从外头进屋,廊下的丫头刚好走开,竟是没人拦着她,也没人通传,她自己挑起帘子便进屋边说:“爹这是说谁呢?连搞七捻三都说出来了,定是当初在衙门跟他们学来的吧?”搞七捻三是江南那边的用语,苏礼在江南的时候总听见南方人说,这会儿听见从苏泓嘴里用北方口音说出来,觉得好笑得很。

苏泓见女儿进来,忙止住话头:“我跟你母亲说旁人呢,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礼儿过来有事?”苏文氏忙问。

“是,正要过来问问娘,我这几日在屋里收拾东西,日常的穿戴用物和我那些个书,是不是也要装箱收拾起来?”

“那些个不急,送嫁妆的时候必须拿全新的用物过去,你那些日常的旧物,等你好日子前后打发人收拾了,等你婚后回门的时候,才一并带回去呢”

“哦,我知道了,那爹娘歇午觉吧,晚上还有家宴,怕是还要劳顿呢”苏礼问清楚事情,怕打扰父母的二人世界,就忙回房去了。

苏文氏见女儿走了,才皱眉地又问:“老爷,那沈家二老爷说什么了?”

“他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苏泓刚压下去的火气登时又被勾起来,怒道,“还不就是暗示爹怕是撑不住几日,别赶在婚前就走了”

“唉”苏文氏也叹气道,“老爷,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其实我这些天也担心的紧,老爷子眼看就是靠参汤和大夫的施针吊着性命,万一……”

苏泓皱眉不悦道:“行了,大好的日子,你能不能说点儿好话?”

苏文氏见状不再多说,起身满腹心事地朝纱橱内走去,本打算去合计一下明日去沈家安床的事儿,结果坐在榻上想起这许多闹心的事儿,捧着礼单子就掉下泪来。

“今天是礼儿过大礼的好日子,快别哭了刚才是我脾气急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但那毕竟是我爹”苏泓进来见妻子这样,叹气服软道,“我又何尝不知道,爹若是这会儿没了,那礼儿肯定会跟着受牵连,但这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情。”

“我不是生老爷的气,只是想着,外人看咱们嫁女儿风光无限,谁知道咱们心里的难处沈家那样的状况,若不是赐婚,我是千万个不同意礼儿嫁过去的。”苏文氏抹着眼泪,把身子靠在丈夫腰间道,“礼儿那孩子日渐沉稳,我却总觉得她懂事得有些过头,她现在有什么心事都不跟我说,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我在一旁瞧着她并不甚中意沈青昊,但咱咱们面前却都是一副欢喜顺从的模样,她这样让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您说这孩子怎么都大了就跟爹娘生分了呢?”

“你别想太多了,我看你是舍不得礼儿嫁人,就自己的胡思乱想”苏泓没有妻子那么多的细腻心事,想着苏老爷子的情况心里觉得没底,便嘱咐妻子好生准备明日的安床,自己去主宅找大夫问问端倪。

第二日一早,苏文氏便起来开始忙碌,婚床已经在凌晨的时候运到院子里,四下都是红绸裹着,瞧不出里头的模样,她指挥着丫头婆子把红绸拆掉,细细地查看没有磕碰,这才又着人去准备竹竿、彩绸。又去查看被褥铺陈,各式的喜果,见都无误,便准备将婚床送去沈家安床。

八个全福佬在前头抬起那张黄花梨雕莲花莲子带门围六柱架子床,上面扎着红绸随风飘舞。后面跟着的两人一担,抬着描金榴花榴子大红双喜织锦喜帐、大红缎绣金双喜被褥枕头、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床毡、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大褥,敲锣打鼓地送到沈府新宅。

御赐的被褥床垫上扎着耀眼的黄绸,惹得两旁的路人都议论羡慕不已,队伍的最后是几乘朱红暖轿,里头除了苏文氏,还有另外请来的全福之人,一道去沈家给新人铺床。

沈夫人早早地在前厅候着,见人到了忙迎出来客套,不住口地夸赞婚床精致漂亮,对苏礼绣得床帐更是赞不绝口,倒是个半分也不肯失礼人前的。

苏文氏见她这样做派,虽说不喜她的为人,但还是觉得放心不少,总比那些个没脑子,当面就拆台的蠢女人要强得多。

婚床安置在新房的东面靠墙,两个全福媳妇上去铺****毡、大褥、摆好被子枕头,最后挂起喜帐。然后才请苏林氏上前添喜。

所谓添喜就是在婚床上洒满各式喜果,如红枣、桂圆、荔枝干、花生、红豆等等。苏林氏公婆父母都在,膝下有儿有女,如今还有身孕,是最最合适的人选。苏文氏之前合计了许久,找不到其他适合的人,最后还是去央了苏林氏过来。

老太太生怕让苏林氏动了胎气,在宅子里下了噤口令,对大爷的事儿谁也不敢提起,不然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来给苏礼添喜。

婚床全都安置妥帖,沈夫人拿出一把百年好合花样的锁,当着大家的面锁了新房的大门,然后将挂着五彩丝线的钥匙交给苏文氏保管,这期间新房就不许人再进出走动,直到大婚前一日,苏家来送嫁妆,再由苏文氏来打开新房屋门。

安床从头到尾极为顺利,沈家还请了好多官家太太、奶奶来凑热闹,吃过午饭大家又说笑了一阵才各自散去。苏文氏在亲戚面前露脸,昨天不顺的心情便觉得排解不少。

晚上全府上下庆冬至,全都换得簇新的衣裳,连老太爷也被换了里外全新,四老爷的事儿还压着在查,所以晚饭的时候他们夫妻也在席上。家里诸人都各怀心思,结果晚饭的时候话题竟是一直围绕着苏礼的大婚,饶是她不觉得结婚有什么可害羞的,也被说得有些吃不消起来。

刚被人打趣了几句,她借着说出去透气,起身走出房间,披上大氅走到廊下,谁知却见廊下早早地便坐着个人,灯笼的光线昏暗,她走进才瞧出原来是苏裬,心里就觉得一紧,自己最近忙昏了头,现在刚察觉苏裬竟是安稳了这许多天,感觉十分不像她的作风,按理说依她的疯魔程度,自己快要出嫁,她定是要在自己出门子之前动手的,可如今却是平静的诡异。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五妹妹,怎么不在屋里吃酒?”

“在屋里看着你被人捧被人夸吗?”苏裬眼皮都不抬,“还不如我在这里清静。”

苏礼见状也不恼,只道:“那我就不搅扰妹妹了,我出去随意走走。”说罢便领着半夏朝花园子过去。

“姑娘,大冷天的您跑出来做什么?”半夏唠叨道,“上回的风寒刚好,这没几日就要大婚了,您都不注意身子。”

“我不过是听人说园子里有处梅花开得正好,想去瞧瞧罢了,你瞧你这些话。”苏礼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还是逗她说,“我看你是跟宋妈学得越来越唠叨,小心以后找不到人家要你。”

“姑娘这是要大婚了,说话也不忌讳了?”半夏被臊了个大红脸,“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院角处果然有一小片梅花开的极好,微黄的花瓣在月光的映衬下有些呈半透明状,在边缘处似乎镀上一圈光晕,偶有微风吹过,香气伴着花瓣朝人袭来,连半夏都忍不住道:“真是太美了”

主仆二人都不说话地站着,忽然远处传来好几个人的呼喊:“四姑娘?四姑娘您在哪儿?”

苏礼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不迭地带着半夏往回走,在半路遇到来寻她的丫头,一问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苏禅又假托文家表姑娘的名义来找苏礼过去,估计是一个人过节觉得寂寞了吧。

这让苏礼忽然想到现代那些做人小老婆的女子,每逢年节,男人都是在家跟老婆孩子团聚,只留下她自己独守空房……她摇摇头赶走自己的胡思乱想,回屋换了衣服便从角门出去,见卫柏和马车已经都在门口候着。

“见过卫大人”苏礼上前见礼,便扶着半夏的手上车去,谁知走了许久,苏礼估摸着时间该到地方了,掀开帘子一瞧外面却是不认识的地方。

“卫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苏礼质问道,“不是三姐姐找我吗?”

“是”卫柏闷声道。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苏礼继续追问,“大人若是不给出个说话,那我就跳车了”

“我……你别急,我带你去个地方,用不了多久的”卫柏这回倒是少见地多说了几个字。

苏礼不再做声,反正如今他就是想把自己怎么样,自己也打他不过,虽说是这么想,但还是把靴筒内的匕首抽出,紧紧握在了手里。

马车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忽然觉得车厢中渗透进来一股香气,难道还用**?不过她随即就发现,这是腊梅的香气,掀开窗帘子往外一看,好大的一片腊梅林,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其中,却根本看不到边缘在何处。

“到了”卫柏继续惜字如金。

苏礼下车后看着四周,觉得有些目眩,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是花,香气已经分不清是从什么地方袭来的,只觉得自己连发梢都被熏染上香意。

不过她已经不是一林子花就能迷惑的纯情少女,只微微愣神片刻,便扭头问卫柏道:“卫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正对上卫柏的面孔,也许是他背光而立的缘故,平日里白皙的面孔此时显得有些灰暗而严肃,但一双眸子却正盯着自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苏礼与他的目光只一碰,就迅速转开自说自话地道:“大人是想让我折几支腊梅给姐姐带去是吗?那我看看哪个开的比较好。”说着就要朝身旁的梅树走去。

卫柏一把拉住苏礼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却只沉声说了句:“别叫我大人,我有名字。”

“……”苏礼从他的手中挣脱,忙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这才说,“好,你不喜欢我叫你大人,以后我唤你的名字便是咱们赶紧折了梅花回去,免得姐姐等得心急了。”

“你快要大婚了”

“嗯,下月初十,宫里给算的好日子”苏礼特意在宫里二字上加了重音。

“……”

随即便是长久的沉默,苏礼胡乱挑选了几支花朵半开的腊梅,用匕首切断枝桠,最后一刀不当心划伤了自己的手指,忍不住痛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血珠子登时就滴落在身前的雪地上。

“划伤手了?”卫柏欺身上前查看。

苏礼将手指放在唇边吸吮,咸腥的血气登时就在唇齿间散播开去,含混地说:“只是划伤了一下,没事的”然后就举着腊梅快步走回车旁道,“走吧,我有些冷了”

卫柏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只上前给苏礼放下踏脚,护着她上了马车,便将她送到苏禅的住处。

苏禅果然对这腊梅极喜,忙找人拿来梅瓶,自己左右比划着都插起来,这才得空扭头去看苏礼,好气又好笑地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吃手指。”

苏礼这才想起将手指从唇边拿开,却见那刀口竟是割得极深,到这会儿还在汩汩地涌出血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老太爷没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老太爷没了【粉红加更】

这章算了算情节估计要7000多字,但是我现在只写完了5000,不想把情节断开于是先发出来,大家过一会儿等我补齐后两千字再来看~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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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半夏刚一进屋,见苏礼又在摆弄受伤的手指,忙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朝她另一只手上轻拍一下,“好不容易结痂了,您能不能别总动它”

“我只是觉得里头痒得难受。”苏礼无聊地靠在椅背上,边说话又边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再次被半夏打开。

“伤口要长好才会觉得发痒呢,您快被弄它了,让它快快好起来才是真的”因着苏礼的手不能沾水,所以半夏帮她绞好帕子,又帮她擦脸擦手。

苏礼不耐地想要夺过帕子道:“我又不是老太爷,不过是手上划了个小口,还不至于不能自己洗脸。”

此言一出二人全都沉默了,半晌苏礼才叹了口气道:“换衣服吧,去正房请安。”

随着天气一天天地变冷,老太爷的病也越来越重,好几次都突然没了气息,幸亏日夜都有人看着,有大夫守着,及时施针给救了回来,不然府里怕是早就办丧事了。

半夏最近早晚拜佛,求佛祖保佑让老太爷万万再撑几日,好歹就差三四天了,等姑娘大婚了再撒手,也算是庇护子孙了。

苏礼倒不怕不能结婚,若是依着她自己的本心,也许不嫁过去才会更高兴些,可瞧着身边的人全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了状况,弄得她也只能暗暗祷告,希望莫要出事,至少先顺顺利利把婚事办了。

刘妈这会儿已经不在老太太房里听差,昨个儿刚到苏礼这儿来拜见,日后就跟着苏礼了。听传四姑娘来,玉珍忙迎出来挑帘子,新顶上的那个婆子却是懒得动地方,许是觉得不过是个马上要走的姑娘,没必要去费力巴结。

“老太太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还没起身儿,姑娘先坐着,奴婢叫她们去给您热牛乳,挡挡寒气。”玉珍将一个小手炉塞进苏礼手中道。

“我又不是什么外客,姐姐跟我客套什么,既然老祖宗还没起来,姐姐就赶紧进去候着吩咐,别等会儿起身找不见人。”苏礼接过手炉,让玉珍别再张罗招待。

“怕是还得再睡小半个时辰,这会儿不会醒的”虽说以前是碧菡贴身照顾的多,但玉珍也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儿七八年的丫头,对她的习惯自是了如指掌。

“怎么,昨晚又闹了?”苏礼压低声音,指指老太爷住的东边儿问。

“可不是,寅时闹起来的,说是没鼻息了,刚开始施针都没用,最后硬是撬开嘴塞进去了丸药,又配合着施针才给救回来,老太太揪了半天的心,一直等到没事这才去睡下。”玉珍也不瞒着苏礼。

“唉,这可怎么是好,难道真的都过不去年了?”苏礼叹气道,“今年家里人难得的团圆,却偏偏……”

“跟姑娘我也就是实话实说的,老太太昨晚儿说了,让大夫尽力维持,只要能撑过姑娘大婚去,就算是他大功一件了,哪里还敢想过年。”玉珍压低声音凑近跟苏礼说道。

“玉珍,你莫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敢跟姑娘这样拉拉扯扯,低声耳语的,这房里还有没有规矩?”二人正说话呢,谁也没想到那婆子竟是发作起来。

苏礼这才扭头看她,竟是个眼生不认识的。

“郭妈妈,因为尊敬您我叫您一声妈妈,但却也不是说我就比你低了哪儿去,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心里有数,竹子们心里也有数便是了,上边儿有老太太,这眼前儿的四姑娘也在,用得着你来教训我?”玉珍毫不客气地还嘴到。

其实她俩说话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并算不得什么耳语,而且还是苏礼先压低的,她只是怕声高吵醒了老太太,才把玉珍也带了过去。那郭妈**意思苏礼明白,她不是在指责玉珍跟自己耳语,而是在骂玉珍把正房的事情告诉给苏礼。

她却也不想想,如果苏礼和玉珍要互通消息,用得着明知道在大厅里有她这么个闲杂人等在的情况下,还说的不亦乐乎吗?

那婆子被玉珍一顶,恼的涨红了脸,拍着大腿骂道:“有人生没人养的小蹄子,尊卑都不分了,想当年我在老太太身边儿做丫头,那是何等风光,如今却要受个小娼妇的气”

玉珍这回是真急了,抄起掸瓶内的掸子就朝那妈妈要冲过去,苏礼忙招呼半夏上去拦住,好说歹说把玉珍劝到一旁的纱橱内,苏礼忍不住问:“那个妈妈是什么来头,这真是好生的做派。”

“什么来头,就是个疯婆子”玉珍气得抹眼泪道,“仗着自己男人以前救过大老爷,就不知到自己几斤沉了,这回也不知是谁安排的补缺,竟把这个老货补了过来。”

“别跟她一般见识便罢了”苏礼安慰玉珍道,“赶紧擦擦眼泪,别等会儿哭肿了给老太太瞧见。左右她这样的,老太太也是不会喜欢的,指不定哪天就给打出去了”

“多谢姑娘开解奴婢,奴婢真是没出息,不过是这么两句话,明知道她那个老货疯魔,竟还吃心,真是给姑娘看笑话了。”几句话说过,玉珍已经控制住情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起身道。

“姐姐这么说话就见外了,这些日子总来老太太这儿,我还不知道姐姐的人品习性不成,现在老太爷这般情况,老太太年纪也不轻了,你两边照拂这些天怕是都没安心睡过一个觉,还被人那样说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本就是她不对。”苏礼劝慰过玉珍,便进去瞧老太爷。

屋内窗子紧闭,又挂着层叠的纱幔,即便这会儿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里头却还是昏暗影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和熏香混合的气味,本并不难闻,但却让苏礼觉得其中泛着一种死气,在昏暗的烛火和偶尔摇曳的纱幔的衬托下,更显得像是在一步步走向死地。

床边跪着在给老太爷捏腿的丫头见苏礼进屋,忙起身见礼后退到一旁,把位子让给苏礼。

苏礼素日很少进来,都是在老太太那边问几句,即便是进来也都是跟在长辈的后面,远远地隔着纱幔瞧上一眼,也看不清什么。这会儿却是走到了床边,两三个月的功夫,原本壮实精神的一个男子,如今已经瘦骨嶙峋,脸上全是死灰之色,若不是胸膛有着微小的起伏,怕是都感觉不出他还活着。

“老太爷现在还能喝得下东西吗?”苏礼问旁边站着的丫头。

“回姑娘的话,若是大夫来给施针,勉强能喂下两三口参汤。”

虽说跟这个祖父毫无感情可言,甚至都没有什么接触,不过见到这副模样,苏礼也还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世事无常,便起身出了暖阁,觉得那种药和熏香的混合味道越来越厚重,自己再呆下去要窒息了。

接下来的两天,也许是因为宫里刚赏的续命药丸效果不错,老太爷的病情出乎意料地稳定起来,转眼就到了苏礼大婚的前一天,天还没亮三房的上下就已经全都起来了,下人们将院子里的积雪打扫干净,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满登登地摆了满院子,苏祈一大早就跑了过来,指挥得下人们乱作一团。苏礼在廊下倚着柱子瞧着他笑道:“你快别来给帮倒忙了,越听你指挥就越添乱。”

“怎么也不披个大氅就出来”苏祈抬头见妹妹只穿着棉袍棉袄,便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嘴里却还要笑话道,“你瞧你矮的,给你披上都快到地面了。”

“要是长得你这么高,我可是嫁不出去了”苏礼也跟他玩笑道。

谁成想苏祈刚要说话,声音竟是哽噎住了,忙转身朝父母的房中走去,边走边说:“我去给爹娘请安。”

苏冯氏也裹得严严实实地出来,站在廊下跟苏礼说话:“其实咱家要是敞开了装,这嫁妆足该有一百五十六抬的,可惜怕越矩,娘就让把一些东西挤挤,才只有这一百二十八抬。”

“我这嫁妆,算起来已经可着京城都少有了,家里为我成亲真是破费太多了。”苏礼怕苏冯氏吹着风,便扶着她到屋里坐着,“只可惜我结婚早了两年,不然就能让我亲侄儿给我压喜床了”

苏冯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意,手也不自觉的抚上肚子,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嫂子,我嫁过去以后,家里可就要靠你帮衬娘了,爹和大哥都是死读书的呆子,二哥气盛不够心细沉稳,原本在江南自立门户还好,如今到了京城住在宅子里,免不得有些个勾心斗角,使坏害人的,娘一个人看顾不过来的地方,嫂嫂就多帮衬些。”明天就要嫁了,苏礼觉得自己似乎根本都没做好心理准备,但却又不紧张,只是担心家里。

“妹妹放心吧,也不怕丢人地说,虽说我处事没有妹妹沉稳周全,也没有妹妹那份细心和敏锐,不过我会努力跟娘学着,一起维护好这个家的。”苏冯氏抬手拉住苏礼的手,“听娘说沈家那边也是大户,妹妹虽说是独立门院,但也跟沈府挨着,还是要在婆婆面前立规矩的,我命好遇到娘这样的好婆婆,从未刁难过我,希望妹妹也跟我一样好命,遇到个好婆婆,嫁过去就享福才好。”

苏礼知道苏文氏很多话都并不跟媳妇说,所以苏冯氏并不知道沈家夫人的做派,但她也不去解释,多一个人担心又不是好事。

二人正在说话呢,就听得外面锣鼓喧天,原来是准备要出发去送嫁妆,两个哥哥都穿着新衣,骑在高头大马上前头开路,苏文氏叮嘱了媳妇和女儿两句,便也上轿跟在嫁妆后面,浩浩荡荡地朝沈家去了。

午饭后众人才回来,苏祈兴奋不已,一个劲儿地拉着妹妹道:“你不能跟去真是可惜,你是没瞧见,我们绕了一大圈儿才去的沈家,路上的人瞧着这么多抬的嫁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更何况里头还有那么多个扎着黄绸的,我就是这么跟你说,你都想象不出有多威风”

“瞧把你美的”苏文氏上来点点儿子的额头道,“到时候看你媳妇抬多少抬嫁妆进门”

“娘,好好的你说我干嘛”苏祈登时就跳起身来叫到。

“还是娘向着我,到时候看嫂子抬多少进来,看你再笑我”苏礼也随声附和。

不过屋里随即就变得鸦雀无声,忙碌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这会儿全都给人看了,体面也得了,大家静下心来才终于意识到,明天就是大婚了,从明天起,苏礼就不止是他们的女儿、妹妹,不再是他们偏疼宠爱的小姑娘,更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苏文氏第一个过来搂住了苏礼,叫了声:“我的礼儿……”就开始泣不成声,

“娘这是喜事,我就算嫁出去也还是您的女儿”苏礼被她哭得鼻子发酸,哽咽着说了几句话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苏泓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场面,猛地起身,话也没说地拂袖而去。苏祐跟妻子坐在一旁,都低头不语。

苏祈跳起来道:“妹妹,你嫁过去以后,要是沈青昊那小子敢欺负你,我就去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晚饭也是在略带伤感的气氛中度过的,虽说苏礼是不是地开开玩笑,想要活跃气氛,但似乎起到的却是适得其反的效果,便也只低头吃饭不在说话。

晚上回到房里,她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正在左右盘算的时候,苏文氏忽然在外面问:“礼儿,睡下了吗?”

“没呢娘赶紧进来。”苏礼见屋里没有丫头,便趿拉着鞋下地去挑帘子,把苏文氏让进屋道,“娘可有什么事吗?”

苏文氏忽然有些扭捏的神色,但马上被她遮掩过去,随即递过来一个匣子道:“这个是给你的,你自己收好明天要带过去的。”

“这是什么东西?”苏礼纳闷地想要打开匣子,“不会是您偷偷给我的私房钱吧?”

“你等晚上自己看吧”苏文氏一把按住苏礼想要打开匣子的手,然后就朝门口走去,“早点儿睡吧,明天要起大早呢”

苏礼见她这样奇怪,看着手里的匣子忽然觉得若有所思,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本春|宫图的册子,里头一共十二张图,都是各种姿势的男女寻|欢图,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古春|宫图,苏礼好奇地从头看到尾,发现这东西看了跟不看似乎没什么区别,工笔画工倒是不错,人物也都栩栩如生,可关键部位全都是薄纱遮掩,或是肢体挡住,她心里忍不住感慨,古人既然要做婚前教育,怎么还这么遮遮掩掩的,这根本达不到教育目的啊

匣子里还有个瓷苹果,上部是个盖子可以打开,里头是一对儿做交|合状的男女,都是瓷的物件,倒是烧制得很是精致,不过跟春|宫图一样,关键部位被衣衫遮掩。

苏礼正捧着匣子自己偷笑,见半夏进屋便使坏地往她怀里一丢道:“正好你回来了,给我好生收着吧。”

“这是什么啊,姑娘看了笑得这么开心。”半夏没忍住好奇心,果然打开了那册子,刚一入眼就险些将东西都丢出去,脸涨得通红,嘴里不住地说,“姑娘,您、您真是的,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好乱丢的……”

“谁乱丢了,我不是让你给我好生收着的嘛”苏礼歪在床上看着她的窘相笑个不停。

“姑娘您就会拿我寻开心,要是换了锦之过来,您就绝不会了”半夏嘴里埋怨着,但还是忙把匣子关好,但是却不知该放在何处稳妥,忙活了半天给放在个显眼的格子上,又不放心地压上两本书装样子,才过来铺被。

苏礼被刚才的匣子扰乱了思路,笑了一起之后就忘了之前的盘算,就听半夏催促道:“姑娘赶紧睡吧,明个儿四更就得起身儿,一整天有得您累呢”

都洗漱完毕脱衣进了被窝,看着半夏拿扇子把蜡烛扇灭,屋里陡然一黑,苏礼心底的那种不安登时又涌了上来。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帐的顶子愣神良久,忽然唤道:“半夏,你进来”

“姑娘,怎么了?”半夏赶紧披衣下地,趿拉着鞋举着灯到床前问。

“你悄悄去把刘妈叫来,我有事儿跟她说。”苏礼吩咐道。

刘妈今晚在院里当值,所以不多时就进屋问:“姑娘叫我?”

“嗯,刘妈妈您坐,明个儿大婚的时候,您家媳妇是不是也过来的?”苏礼问。

刘妈不明苏礼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道:“是,我家男人、儿子、媳妇都要过来的。”

“那我交代您点儿事情,您可千万帮我办好”苏礼说罢招手让刘妈上前,凑在她的耳朵上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见刘妈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很郑重地点头应了,苏礼觉得稍稍安心,但那种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半夏,换衣服,备轿,我要去看看老太太”苏礼想不通为何会这么不踏实,最后干脆掀开被子下地,招呼半夏换衣服出去。

“姑娘,都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半夏跑过来诧异地问。

“嗯,赶紧准备,别问那么多了”苏礼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这种不安感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曾经,在很多年前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的变故,几乎颠覆了她整个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会在结婚的前一天,又尝到了这种感觉。

苏礼被刚才的匣子扰乱了思路,笑了一起之后就忘了之前的盘算,就听半夏催促道:“姑娘赶紧睡吧,明个儿四更就得起身儿,一整天有得您累呢”

都洗漱完毕脱衣进了被窝,看着半夏拿扇子把蜡烛扇灭,屋里陡然一黑,苏礼心底的那种不安登时又涌了上来。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帐的顶子愣神良久,忽然唤道:“半夏,你进来”

“姑娘,怎么了?”半夏赶紧披衣下地,趿拉着鞋举着灯到床前问。

“你悄悄去把刘妈叫来,我有事儿跟她说。”苏礼吩咐道。

刘妈今晚在院里当值,所以不多时就进屋问:“姑娘叫我?”

“嗯,刘妈妈您坐,明个儿大婚的时候,您家媳妇是不是也过来的?”苏礼问。

刘妈不明苏礼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道:“是,我家男人、儿子、媳妇都要过来的。”

“那我交代您点儿事情,您可千万帮我办好”苏礼说罢招手让刘妈上前,凑在她的耳朵上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见刘妈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很郑重地点头应了,苏礼觉得稍稍安心,但那种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半夏,换衣服,备轿,我要去看看老太太”苏礼想不通为何会这么不踏实,最后干脆掀开被子下地,招呼半夏换衣服出去。

“姑娘,都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半夏跑过来诧异地问。

“嗯,赶紧准备,别问那么多了”苏礼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这种不安感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曾经,在很多年前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的变故,几乎颠覆了她整个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会在结婚的前一天,又尝到了这种感觉。

苏礼被刚才的匣子扰乱了思路,笑了一起之后就忘了之前的盘算,就听半夏催促道:“姑娘赶紧睡吧,明个儿四更就得起身儿,一整天有得您累呢”

都洗漱完毕脱衣进了被窝,看着半夏拿扇子把蜡烛扇灭,屋里陡然一黑,苏礼心底的那种不安登时又涌了上来。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帐的顶子愣神良久,忽然唤道:“半夏,你进来”

“姑娘,怎么了?”半夏赶紧披衣下地,趿拉着鞋举着灯到床前问。

“你悄悄去把刘妈叫来,我有事儿跟她说。”苏礼吩咐道。

刘妈今晚在院里当值,所以不多时就进屋问:“姑娘叫我?”

“嗯,刘妈妈您坐,明个儿大婚的时候,您家媳妇是不是也过来的?”苏礼问。

刘妈不明苏礼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道:“是,我家男人、儿子、媳妇都要过来的。”

“那我交代您点儿事情,您可千万帮我办好”苏礼说罢招手让刘妈上前,凑在她的耳朵上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见刘妈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很郑重地点头应了,苏礼觉得稍稍安心,但那种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半夏,换衣服,备轿,我要去看看老太太”苏礼想不通为何会这么不踏实,最后干脆掀开被子下地,招呼半夏换衣服出去。

“姑娘,都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半夏跑过来诧异地问。

“嗯,赶紧准备,别问那么多了”苏礼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这种不安感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曾经,在很多年前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的变故,几乎颠覆了她整个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会在结婚的前一天,又尝到了这种感觉。

苏礼被刚才的匣子扰乱了思路,笑了一起之后就忘了之前的盘算,就听半夏催促道:“姑娘赶紧睡吧,明个儿四更就得起身儿,一整天有得您累呢”

都洗漱完毕脱衣进了被窝,看着半夏拿扇子把蜡烛扇灭,屋里陡然一黑,苏礼心底的那种不安登时又涌了上来。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帐的顶子愣神良久,忽然唤道:“半夏,你进来”

“姑娘,怎么了?”半夏赶紧披衣下地,趿拉着鞋举着灯到床前问。

“你悄悄去把刘妈叫来,我有事儿跟她说。”苏礼吩咐道。

刘妈今晚在院里当值,所以不多时就进屋问:“姑娘叫我?”

“嗯,刘妈妈您坐,明个儿大婚的时候,您家媳妇是不是也过来的?”苏礼问。

刘妈不明苏礼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回道:“是,我家男人、儿子、媳妇都要过来的。”

“那我交代您点儿事情,您可千万帮我办好”苏礼说罢招手让刘妈上前,凑在她的耳朵上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见刘妈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很郑重地点头应了,苏礼觉得稍稍安心,但那种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半夏,换衣服,备轿,我要去看看老太太”苏礼想不通为何会这么不踏实,最后干脆掀开被子下地,招呼半夏换衣服出去。

“姑娘,都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半夏跑过来诧异地问。

“嗯,赶紧准备,别问那么多了”苏礼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这种不安感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曾经,在很多年前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的变故,几乎颠覆了她整个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会在结婚的前一天,又尝到了这种感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婚前苏裬添乱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婚前苏裬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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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身,所以苏文氏也没等苏泓回家,很早就已经收拾了躺下,这会儿听见丫头说半夏有事求见,心下疑惑但还是忙披衣起身,叫丫头掌灯问:“怎么了,可是礼儿不舒服还是什么?”

“太太,姑娘在老太太房里,老太太有些事儿要嘱记,叫您也过去一趟呢”半夏按照苏礼交代的,不敢直说有事儿,怕被人听了去泄露消息。

苏文氏听是老太太叫,虽说心里更是不解,但还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起身叫人备轿,穿好衣服便朝正房赶去。

今晚刚好轮到四太太在老太爷这儿轮值,却不知为何她并几个丫头为何都不在屋里,连大夫都不知去向。

老太太先派了两个亲信的妈妈去那屋看着,在这边儿正自生气,就见四太太面色发白地回屋,被老太爷屋里的婆子拦住道:“四太太,老太太招呼您过去呢”

四太太没做他想便过去道:“老太太,您叫我?”

“今晚轮到你看着老爷,你若是不愿意便直说,家里也 不缺你这个人,更不至于离了你便没人看顾,用不着这样既顶着缺又不干活”老太太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老太太息怒,媳妇不是偷懒耍滑,今天实是有缘故的,从晚饭后便开始腹泻,到这会儿还没好起来,刚准备回来找大夫给瞧瞧呢”四太太忙跪下解释。

“那屋里的丫头们呢?大夫呢?你一个跑肚的还能连累一屋子不成?”老太太厉声问。

“丫头?大夫?媳妇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在都在屋里的啊”四太太闻言也是疑惑不已。

这会儿外头丫头来报,说是三太太来了,老太太闻言便说:“行了,下回身子不适就赶紧来说,别硬撑着回去歇着吧,找大夫瞧瞧,抓副药吃”

四太太自然而然地以为,叫苏文氏过来是顶替自己照顾老太爷,谢过老太太后还跟苏文氏客套了几句,突然又觉小腹绞痛,忙不迭地回去了。

苏文氏进屋后去给老太太请安,还没等开口问是什么事儿,就听老太太朝外头吩咐道:“去把院门关了,没差事的全都回屋去,屋门也都插上,没事都别走动了。”

见老太太这样吩咐,又把人都指使出去,苏文氏就觉得事情似乎不好,心里砰砰直跳,等着老太太转入正题。

“佩君,老太爷没了”

苏文氏饶是做了心里准备,也没成想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眼前一黑就差点儿背过气去,女儿婚前一天家里长辈过世,喜事便丧事不说,传出去外边儿还指不定生出什么闲话来呢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老太太没有把消息传出去,而是悄悄叫自己过来,那就是说……

苏文氏猛地抬头看向老太太,见她面上微露出赞赏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所猜不错,这是要将这件事瞒下来啊

“多谢老太太眷顾,媳妇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苏文氏确定后心头一松,就想上前给老太太磕头。

“别那么多礼了,要说谢,也是谢你自己养了个好女儿吧若不是礼儿提醒,我怕是也没这么快拿定主意呢”老太太低头看着地上仍自散落的沉香木珠子,“我如此行事,也不光是为着你们三房,这是整个苏府的体面和恩宠,断不能就这样被颠覆了去。行了,你去对面把礼儿替回来吧,虽说她自己不忌讳,但终究是不吉利的”

苏文氏闻言忙去对面,见苏礼正坐在暖阁外的椅子上,上前扯起她道:“我的小祖宗,你赶紧过去,明天就要上花轿了,也不知道避讳些个”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避讳不避讳的,这儿要是没个人盯着,我哪里敢放心?”苏礼叹气道,“既然娘来了,那我就过去陪着老太太吧”

苏礼回到老太太这边的暖阁,见沉香木的珠子还在地上散落,便蹲在地上一粒粒地拾起,都放在桌上,数了数数目没错,便翻出放针黹的竹箥,找出合适的丝线重新穿好,手脚麻利的在将最后富裕的几根丝线编成个“卍”花结,这才递给老太太重新拿在手里。

老太太捏着串珠,半晌才问:“那边弄的怎么样了?”

“已经给老太爷擦拭过身子,头发也重新梳通过了,七窍都已经用煮过的棉纱塞好,如今已经换上新衣,再安置回去躺着了屋里的火盆已经都撤下了,前后门窗洞开在放热气,我让半夏去外头装了几盆雪放在老太爷身边,明早都撤了去,到时候着人守着不许人进去,便也就是了”苏礼将自己刚才的处置一一向老太太禀报。

“嗯,你办事向来妥帖。”老太太沉声道,“只是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四媳妇为何突然闹肚子,屋里的丫头去了何处,大夫也没了踪影,总要暗中查探出缘故来才行”

苏礼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她心里自是怀疑老五的,但她现在并不想多嘴什么,老太太虽然如此说,但也未必就是真心。既然是将死讯藏了下来,那今晚的事儿就根本无从追究。她现在只求明日大婚能够顺顺利利,莫要丢了脸面和坏了规矩。

“你也不用担心,万事还有我给你兜着呢如今太晚,你母亲又走不开,你便在我这暖阁里凑合一晚,明早再送你们娘俩回去忙活”老太太扭头去看苏礼,她的侧面看上去极其文静,微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了一抹阴影,将目光掩在其中,鼻梁挺秀,红唇微抿,“唉,若不是宫里赐婚,我真想多留你两年,难得有个懂事贴心的孩子,却偏生早早地嫁了。”

“老太太宽心,我便是嫁去天边,也还是您的孙女更何况只是嫁在京城,我会时常回来瞧您的,您若是想我,打发个人去叫回来便是。”

“这回是彻底去了,爵位的事儿也是拖不得了”老太太又提起爵位,“老爷子临去也没留下个话,少不得还要**心。”

“左右有老太太在,也不至于分了家去,谁袭爵还不都是府里的体面。”苏礼不动声色地说,苏文氏私下悄悄告诉过她,老爹不知为何,竟又想要袭爵了,不过她却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儿表现得热络,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府里那些孽障,要是都有你这般的心,我倒是阿弥陀佛了”老太太念诵一声不再多说,招呼玉珍进来铺床,将苏礼在自己卧房外头的纱橱内安置了,这才熄灯。

这个时候兼之又换了床,苏礼又如何睡得着,只闭目躺着,心里将第二日的流程再三寻思,直到觉得全都布置好不会有错漏,却听见外头敲响了四更的梆子声。

半夏悄悄进来在床边唤道:“姑娘,该起身儿了”

“嗯,我醒着呢,你掌灯吧”苏礼应道。

听她声音十分情形,半夏便知她定是****未眠,但是遭了这事儿,若是什么都不想的呼呼大睡,怕才是有问题吧。

苏礼穿好衣服,苏文氏也将屋里的事情都交给玉珍和刘妈看顾,自己还要去忙苏礼的婚事。

待回到自己院子,丫头们早已经起身烧好热水,半夏伺候着苏礼进去沐浴,苏文氏硬是拿来些不知什么地方弄来的方子,又是绿豆面又是珍珠粉地,苏礼知她是疼自己,但洗个澡足足换了四桶热水,被人揉搓、反复冲泡的滋味也着实难受,忍不住讨饶道:“娘,您就饶了我吧,这皮肤好坏,又不是今个儿抹东西就能改善的,您就是给我抹全身的金子,我也变不成金人儿不是”

苏文氏被她的话逗得一笑,便也绷不住脸儿吩咐半夏道:“行了,给姑娘擦干了身子,最后涂上那羊脂霜膏便是。”

结果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身上,又被抹了好些油腻腻带着香气的膏子,若不是苏礼左拦又拦,还指不定要被抹什么东西呢

待到换衣服的时候,苏礼见半夏拿着条裤裆还没缝起来的裤子递给自己,便纳闷地问:“这是什么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给弄个开裆裤穿?”

半夏闻言臊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是太太特意嘱咐让姑娘穿上的,您就别问那么多了”

“我才不要穿这种东西,太丢人了吧”苏礼把那裤子远远地丢开去,催促半夏赶紧拿正经衣服来。

苏冯氏正好过来瞧她,半夏忙搬救兵道:“三奶奶,您且说说我们姑娘吧,这些个都是按例该穿的,奴婢怎么说她都不听。”

苏礼见苏冯氏进来,忙裹紧身上的浴巾,扯着她问:“嫂子,你且跟我说说,干嘛要穿这个东西?”

苏冯氏见状也是脸红,最后磨不过苏礼,只得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却把个苏礼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笑出眼泪来。

原来这开裆裤一样的东西,竟是怕新婚之夜新娘害羞不肯脱|光衣裤,所以特意设计出来,即不用脱得光溜溜,又不妨碍行|房办事儿苏礼简直笑得不行,也不知是谁这么有才,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不过既然知道了用途,她更是死活都不肯穿了,最后还是苏冯氏做主,说穿这个也不是什么必须的礼节,既然不肯那就算了,这才算是又逃过一项。

半夏和书雪伺候她穿好里头层叠的衣裳,便扶她出去坐在梳妆台前,两人一旁一个,将她的长发用手巾包裹着,一寸寸地拭干水分。

丫头们先将长发细细地梳通,编成一条大辫子随意盘在脑后。便请来个府里资历老的妈妈给苏礼开脸。那妈妈从桌上打开一盒不知是什么的粉,给苏礼涂了个满脸,又着重擦了擦头发边缘处,随后才拿出红色线绳,在手里也不知怎么扯了两下,便成了个三头的十字状,最长的那头咬在那妈妈嘴里,然后两只手一分一合地将苏礼脸上的汗毛以及鬓边、发际线上的细碎头发全都绞去。

这边开脸,旁边还有一身儿大红衣裳的喜娘子在念喜歌:左弹得贵子,右弹生麟儿,三线弹得稳,富贵又连年。眉毛弯如月,文曲下凡来……。

开脸过后,用一个剥过皮还尚且温热的煮鸡蛋,在左右脸颊发分别滚上三滚。

“左右滚三滚,状元榜眼来。”

开脸完毕,便换苏文氏上前,亲手将女儿的发辫解开、打散,标志着做姑娘的时代已结束。随后好命婆便接手给她梳头,苏文氏请来的好命婆是她一个堂姐,自家和夫家皆是四世同堂,膝下儿女双全,更难得的便是手巧,那发髻、绣活,都是亲友中闻名的。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发髻盘好固定住以后,由苏文氏上前给女儿插上发簪、珠花,便示意女儿将要嫁作人妇,每戴一样,嘴里还要嘱记一句,都是些到婆家要如何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安分守矩的话。

最后便是上妆,因着今天是大婚,便不能随着苏礼的意思简简单单了事,面颊抹得雪白,两颊扫上大红的胭脂,嘴唇被勾勒得小巧,却也是大红色的,苏礼都不敢去瞧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只听这周围人纷纷夸赞好看,便自我催眠地告诉自己,入乡随俗吧

装扮都弄好,这才取来大婚的礼服,六幅苏绣的大红裙子,掐腰宽袖对襟儿的大红袄子,最后换上双她亲手做的大红绣鞋,这才算是装扮妥当。苏文氏在她额前挂上赤金串珍珠的遮面,便唤外头备轿,要去正房拜别祖父祖母。

浑身这么多的装束和头饰,让苏礼只能在丫头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路,因为还没到来接新娘的时辰,所以还没换上大婚的鞋子,那双鞋子是不能占地的,要到了正房摆长辈之前才换。

坐着轿子被抬到正房,正房屋里早就铺上了大红地毯,由丫头们伺候着换好鞋子,便走进东暖阁里屋去对着老太爷的尸体叩头,嘴里说:“祖父在上,今日孙女大婚之礼,特来辞别尊长,日后定会谨守家训教导,谨言慎行,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才不负您的教导养育之恩。”

被丫头扶起之后,她正瞧见立在床边的刘妈,看她身边除了锦之,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媳妇打扮的女子也在,想来该是她的媳妇,二人交换了个眼色各自会意。

苏礼又到西暖阁辞别了老太太,这才被人抬着到正门口的大厅内,家里的亲戚全都到齐,因为是苏礼大婚,所以三房全家得以坐在首席,苏礼上前一一磕头拜别长辈,嘴里还要说着辞别的话。

苏文氏这会儿已经红了眼圈,不敢哭出声音,只能扯着帕子抹泪,苏祐倒还算平静,苏祈却也是一副笑不起来的模样。

苏泓和苏文氏各自嘱咐她几句,便让她去辞别平辈的兄弟姐妹,苏礼起身去跟平辈辞别,见众人中果然没见苏裬的身影,心里一紧,但想到自己已经有所布置,倒也并不太担心。

众人都上前来恭喜话别,说些吉祥的客套话,这会儿时辰到了,外面响起锣鼓声,苏府正门打开,沈家来接新娘的八抬大轿已经停在门口。

因为是大户人家结婚,自然没有民间那种叫门还要刁难的习俗,苏祐和苏祈兄弟上前开门,将迎亲的人引进来。这是苏礼已经避到屏风后,由苏文氏给衣襟别上条丝帕,上轿的时候擦泪水用的。苏泓从身边丫头捧着的托盘内取下大红盖头,瞧着女儿盛装的模样,心里既是欣慰又是酸楚,半晌只说了一句话道:“若是有什么委屈的,便只管回家来说,咱家虽说不是显贵,却还护得住女儿”

“老爷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要说吉利话才是”苏文氏被他一说更是止不住泪水,哽咽着让他莫要再说,自己却也是半句吉祥话也说不出来。

“爹,娘,女儿就此别过,日后不能时常在爹娘跟前儿尽孝,还望爹娘好生珍重身子,莫要再为些小时拌嘴赌气,携手一生不易,如今儿女都已成人,爹娘该多替自己筹划才好。”苏礼笑着上前替苏文氏擦去泪水,“娘,女儿会常回来看您的。”

这边依依惜别,苏裬却是悄悄摸去了正房内,见门口根本没有丫头婆子,想来是都去看热闹了,她便轻手轻脚地溜进东暖阁,见也四下无人,心里稍稍疑惑了一些,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掀开床帐,见老太爷一身新衣,正好好地躺着,她一咬牙上前,伸手就朝口鼻处捂去,谁知一触手才发现,早就冰凉没了气息。

她心道,原来是压下了消息,害自己还以为昨晚的计划没有得逞,既然是已经死了,那便更加便当,想罢便扯开喉咙哭喊道:“祖父,祖父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老太爷没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洞|房|夜的意外 第一百六十五章 洞|房|夜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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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唠叨两句,今天在书评区看到有读者说小无又开金手指,还说“果然啊,还是女主最伟大,跟她好的都是不错的,其他的都该被消灭。还没消灭的?时候未到……”唉,俺家女主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娃儿,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居然也会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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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刚叫完,苏裬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扭住双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按得跪在地上,只听一个人道:“随便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苏裬双手被扭得生疼,她忍不住骂道:“鬼鬼祟祟地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去回了老太太?”

“回我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老太太”苏裬抬头一看,正是老太太被玉珍扶着迈步进屋,忙不顾双手的疼痛,仰头叫道:“老太太,祖父、祖父宾天了”

“那还是多亏了你的”老太太冷冷地说,“若不是你这个孝顺的孙女,老爷怕是还能或者看到老四出嫁呢”

“老太太,我……您这话怎么说的,孙女不明白”苏裬有些心慌,但还是嘴硬道。

“不明白就不明白罢我也懒得听你废话,拖出去塞上嘴打死罢了”老太太说罢转身欲走。

苏裬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地扑上去抓住老太太的衣摆道:“祖母,这事儿真的不怪孙女的,您想想看,孙女即便是想做,也没这个能耐的啊,祖母,您要给孙女做主啊孙女是被人哄骗了,才猪油蒙心做下这事儿的……而且,孙女没有害死祖父的,孙女来的时候祖父就已经……已经没了的啊”

老太太不耐地扯扯自己的衣襟,但苏裬抓得极牢,一时竟是扯不出来,她不悦地回头对身后的婆子道:“还不过来扯开这个疯丫头”

两个婆子如梦方醒,上来连拉带拽地将苏裬扯开,见老太太要走,其中一个忙大着胆子开口问道:“老太太,可是把姑娘关进偏房?”

“把她嘴塞上,别让她出声,趁着阖府都去前头凑热闹,你们弄个轿子,将她抬到最北边儿那个闲置的空院,丢到井里便是了”老太太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裬听得这话,如同在三九天又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连牙齿都不受控制地一直打颤,嘚嘚乱响。

见老太太果真是不回头地走了,她只得挣扎着大喊:“老太太,花开五朵,一枝独秀,难道您真的要为了老四,将我们其他几个姐妹都逼死不成?”

也不知这话老太太有没有听到,但苏裬身旁的两个婆子可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上来抓牢苏裬,另一个胡乱撤了点儿破布就给她塞进了嘴里。

苏裬哪里是这两个粗壮婆子的对手,登时就被制住,只能唔唔地胡乱扭动身子,最后还是被抬着塞进了外头备好的轿子里。

老太太回到屋里端坐在榻上一时无话,玉珍只得在旁边候着,刚才那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出。老太太的手下意识地捻动着手里的沉香木念珠,触到下头那“卍”字花结,终于沉声道:“玉珍,吩咐外头备车,给我换衣服,我要递牌子进宫。”

这厢忙乱的时候,苏礼那边还在跟家人一一道别,苏祯上前俯身行礼道:“妹妹祝姐姐万事顺心,婚后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多谢妹妹有心,还要劳烦妹妹在老祖宗膝下承欢,在家替我侍奉父母。”苏礼最后压低声音道,“妹妹也会心想事成,觅得好归宿的”

苏祯心下领会,便点头应诺,这才退到一旁,看着苏泓将大红描金绣凤的盖头给苏礼戴在头上,外面传来好命佬的高声吆喝:“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苏祈过来俯身蹲下,喜娘扶着苏礼伏在他的背上,由他背着苏礼一路送到外面的花轿前,花轿四周早就铺好红毯,苏礼双脚踩在实地以后,双膝落地朝着府门叩头,算是最后别过家门,便由喜娘扶着上轿去了。

苏文氏见轿帘遮住女儿的身影,眼泪更是止不住地落下来,忽然觉得宽松的袖子下被人紧紧握住了手,扭头一瞧,见苏泓双眼凝视远方,却也已经微微泛红,便也用力回握住丈夫的手。

“起轿”

轿子稳稳地被抬起来,整个庞大的迎亲队伍也开始向前移动,旁边的丫头端上来一碗米、一碗水,由苏泓和苏文氏各自泼在轿子后面,示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此之后就是吃婆家饭的人了。

苏礼坐在轿子里,手里抱着个扎红绸的瓷瓶,是刚才上轿时候喜娘塞给她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反正小心抱着便是。

“新娘到”外头又传来好命佬的声音,随后轿子总算是落在了实地,其实苏家和沈家离得并不很远,迎亲的队伍也不知绕了多大个圈子,一盏茶的路程竟晃荡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落轿。

苏礼坐在轿子里,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来掀轿帘子,心里正自纳闷,就觉得眼前的光线猛地一亮,虽说隔着盖头看不见人,但还是知道这是轿帘被掀起了,忙依照苏文氏之前告诉的,正襟危坐着不动,而不能像往常那样,抬手让人扶着下轿。

只听外面锣鼓喧天,爆竹放得震耳欲聋,旁边有人在说着吉利话,可是根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有人从她手里拿走瓷瓶,随后塞过来条红绸的一端让她握着,这才被人扶着下了轿。

前面被沈青昊引着,两旁被喜娘扶着,苏礼垂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踩着红毯稳步朝大门走去。

“抬脚迈门槛,婚后没有坎儿”

进得正门,接下来是过马鞍。

“举步过马鞍,平平又安安”

最后则是跨火盆。

“新娘跨火盆,日子红火福满门”

随着一声声吉祥话,跨过各样事物,最后才算来到大厅前。

“新娘进厅堂,来年抱个小儿郎”

随后便是听从摆布,拜过祖宗、拜过沈老太爷和沈母,夫妻对拜,最后沈青昊引着苏礼朝后宅走去。

这会儿家具已经全都摆进了新房,但是架子和柜门里全都只有金银锞子的荷包压柜,并无别的物件,金银首饰、古董摆设、四季衣裳、铺盖用物等等全都还是保持着嫁妆抬来的模样摆在院中,供女眷来客观瞧。

从一抬抬的嫁妆中穿过,总算是进了新房,苏礼被安置坐在婚床上,然后沈青昊拿过扎着红绸的秤杆儿,稳稳地伸过来挑起了盖头。

“秤杆挑起红盖头,婚后如意又称心新娘生得好模样,夫妻同心家世兴”

之后又是一堆的繁文缛节,男女各剪下一缕头发,分别缠在一起捻成两缕发辫,用红丝线扎起,放入一对儿百年好合的荷包内,分别系在沈青昊和苏礼的腰间。又再次剪下沈青昊的一缕长发,取下苏礼鬓边的珠花,由身旁的喜娘手巧地将长发绕在珠花上,挽做一个同心结,让沈青昊和苏礼一起拿着掷到床下。

“长发结同心,携手到白头。”

最后取出一双用丝线挽着同心结相连的酒杯,沈青昊和苏礼各执一只,喜娘在其中各注大半杯酒,然后互饮,再将酒杯交还给喜娘,由喜娘丢在床下,以看吉凶。那喜娘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手中暗暗调整了杯子的正反,然后控制力道,基本是等于放在了床下,果然是一个仰、一个覆,便起身道喜,说乃是大吉之兆。

一应礼节全都完毕,沈青昊刚抬眼想细细打量苏礼,还未等他多看,沈母便道:“昊儿,你赶紧去前头招呼客人,今天来的全都是你祖父和父亲的故旧好友,还有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是”沈青昊无奈,只得起身向母亲行礼,也未能跟苏礼说句话或是交换个眼神,便被打发到前面去招待客人。

苏礼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生怕被人挑出错处,只听沈母道:“礼儿过来,我给你介绍家里的亲眷认识。”

她这才抬眼,就见屋里坐着好几个盛装的****和几个姑娘。

“这是你二婶儿”沈母指着最前头那个圆脸儿****道。

只见那****圆脸杏眼,瞧着倒是一派富贵相貌,只是衣裳做得似乎有些窄小,箍得上下像是稍稍一动就要绽开线头来似的。

苏礼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见过二婶儿”

“好起来罢”那****笑着拉过苏礼的手道,“昊儿真是好生的福气,瞧这新媳妇花容月貌的模样,昊儿以后定然不会总往外跑了,肯定要天天守在家里了”

听得这话,苏礼心里一沉,哪里有长辈刚一见面说话就这般轻佻的,但她这会儿若是不说话,定然被人瞧轻了去,若是开口发难,却也不是正理,她略一思忖道:“婶子说得是呢,古人曰成家立事,说得就是男子要成家后,方才晓得事理。如今成了家,夫君自然也就知道长辈的艰难和辛苦,肯定会在家多陪着老太爷和婆母的。”

那圆脸夫人的手微微一抖,脸上笑容不变地放开苏礼的手,从身后丫头手中拿过个锦盒,打开以后里头放着一对儿雕百合纹饰的翡翠镯子,这还不算罢,非要拿出来在阳光下晃了几晃,生怕别人瞧不出这镯子水头足,然后非亲热地要给苏礼戴上:“这个侄媳妇我一瞧就喜欢,这对儿翡翠镯子还是当年老太太临去了赏给我的呢,我寻思着既然是家里长孙成婚,给了你也算是把老太太心疼媳妇的心传下去了”

她这话说得沈母脸上登时就有些挂不住,她是家里的长媳,婆婆死前疼媳妇疼的却是老2家的,还当着儿媳的面被人揭穿出来,她心里恨得直咬牙,脸上却还要挂着笑意地说:“既然是你二婶儿给你的,又是老太太的东西,那你就收着吧。”

这回的矛头是对着沈母的,苏礼就没有多话,左右也轮不到自己出头。

随后又到第二个****处,沈母道:“这是你三婶儿”

“见过三婶儿”苏礼上前行礼后才起身瞧瞧打量,之间眼前这****倒是生得貌美,浓纤合度,面容姣好,一身儿水红的衣裳,衬得面庞莹白如玉还泛着微微地红晕。

只见她未语先笑道:“二嫂有句话说的倒是真真儿地不错,新娘子果然好容貌,让人一瞧见就喜欢到心里去,只是这身子骨瞧着瘦弱了些,大嫂若是想抱大胖孙子,怕是还要给新娘子好生调养一番才好”

得,看来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因她那话是对沈母说的,所以苏礼并未开口,只垂手站在一旁。

“三弟妹说笑了,两个孩子年纪都小,奉着皇命才早早得成婚,不然怕是还要再延后几年的,他俩还都是孩子呢,说什么抱孙子的话,到时候还不得累着我给管着,我到宁愿他们缓几年,到时候媳妇也能帮把手不是”沈母笑着回道。

三太太听得这话,便只笑笑:“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怕是小俩口不急,急得你不行”说着从身后丫头的手中拿过匣子,打开给众人瞧瞧,里头装着一对儿的白玉龙凤佩,跟一般的玉佩不同,龙佩是团龙佩,而凤佩则是首尾相连做一圆环状,将龙佩圈在中间。

苏礼没瞧出什么门道,只觉得心思挺是巧妙,比寻常的一对儿圆玉佩瞧着新奇,但余光瞅见沈母脸色不善,想来其中应该还有别的门道,只是自己没看出来。

椅子上还有最后一个****,沈母介绍道:“这是你四婶儿”

“见过四婶儿。”这最后一个****,模样就拘拘谨谨,若是说的难听些,就是生做一副苦相,眉梢眼角具有些微微下垂,看上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见拜到自己,像受了惊吓似的,慌忙伸手要扶苏礼,但又想起规矩,忙收了回去,双手在衣襟儿上抓挠两下,好像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见人一直站在眼前没走,她这才想起见面礼,忙从身后的丫头怀里拿过匣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对儿赤金缠丝嵌八宝的项圈。

苏礼刚要行礼道谢,就听二婶儿嗤地一笑道:“呦,四弟妹,这对儿项圈我怎么瞧着眼熟?哦,想起来了,是当年你有身孕的时候老太太赏的,说是给孙儿的,可惜啊,两胎都是女儿,放着好好儿的项圈儿没人戴,只能压箱底儿,这回算是好了,家里来了新媳妇,这项圈送侄儿媳妇刚好,盼着他们小俩口早得贵子,这样说不定侄儿大过了叔叔去。”

“二嫂,你想赶紧抱侄儿,何苦拿四弟妹说事儿,还说什么侄儿大过叔叔去,那也得叔叔能生出来才是啊”三婶儿说了个一语双关的俏皮话,自己先扯出帕子捂着嘴笑个不停。

“三弟妹说得倒也是实话”二婶儿也开始笑,引得身上的肉不住颤抖,苏礼都担心她用力过猛,把衣裳的线崩开可怎么是好。

“好了,长辈都见过了,咱们去院子里瞧嫁妆去”

沈母的话提醒了苏礼,她忙从面红耳赤的四婶儿手里接过匣子,俯身行礼谢过,将东西都交给身后的丫头,这才跟在众人身后出去。

院子里一共放着八十抬嫁妆,苏礼陪嫁过来的丫头四下站着看着东西。

瞧着满院子的嫁妆,****和姑娘们都各自在心里合计,****寻思自家儿子能不能娶到个这么有家底儿的媳妇,姑娘们都在寻思,自己出嫁的时候,能不能置办得这么风光的嫁妆。

整整三十六抬的首饰,一水儿地用雕花红木盒子装着,如今都敞开着盖子,在阳光下闪亮地直灼人的眼睛,二婶假笑着上前拉着苏礼的手道:“瞧着你家宅子也朴素,家里人打扮的也朴素,没想到嫁姑娘倒是好大的手笔”

“富贵不在面儿上,尊贵也不在打扮,这是我家老太太素日里时常的教导。嫁妆丰厚,首先是皇恩浩荡,是皇上、太后和皇后怜惜,其次是老太太宠惯,家中长辈亲厚,添得许多妆奁,最后是爹娘哥嫂疼惜女儿,这才置办得这样光景。”苏礼不好抽回手来,只得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捏得手心儿黏腻的都是汗水。

“是啊”三婶儿也插言道,“侄儿媳妇面子大呢可着京城也没见谁家嫁女儿有这般的体面,首饰摆设倒也不提,单单那两幅太后和皇后赐得手书,可就是天大的荣耀”

“正是呢”众人齐声应和,“新媳妇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吧”

苏礼扭头去征求沈母的意见,她却面上淡淡地说:“你的嫁妆自是你做主的,用不着来问我的不过既然亲眷都想瞧瞧,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是”苏礼俯身应诺,招呼丫头来帮自己开箱拿手书,半夏去放置刚才收的礼去,锦之也因为身子没好利索,给安排在了屋里候着,这会儿上前来的却是书雪和芷莲。

三婶儿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忽然高声道:“哎呦,瞧瞧这个丫头,出落得真是水仙花儿一样的。”又扭头对沈母道,“大嫂可真真儿地是好福气,讨了个这么贤惠的媳妇进门。”

她的言下之意大家全都听得明白,一般新媳妇的陪嫁日后都有可能成夫君的通房侍妾,若是那些个小心眼儿善妒的,都会故意挑些个面目普通的,免得被夫君看上眼。但是带来的全是漂亮的,却也未必就是好的,那许是弄几个狐媚子在自己房里,免得夫君去外头打野食,这样的倒也常见。所以这话表面是夸沈可大度,实际确实在说她心思重,刚过门就想着固宠争锋。

“三婶儿这话赞的倒是不错,可不是水仙花儿似的,水仙花儿靠水而生,最最是干净剔透,不沾染红尘的花儿。跟这丫头一样呢,这丫头名唤作芷莲,原本就是我家祠堂里头念经礼佛的丫头,我瞧着好硬是跟我家老太太讨来的,老太太开始还不舍呢,说好不容易寻了个有慧根且心静的,我央求了好久,才给了我带来,陪我礼佛诵经,也算是我家老太太疼惜我!”苏礼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我家礼佛的丫头,你们莫要生出那么多腌臜的心思来。

三婶儿听了苏礼这番话,才又抬眼朝她打量几分,原本以为是个老太太和父母宠坏的娇小姐,没想到除了家底儿厚实,倒还是个懂事沉稳的。

“哎呀,你们还站着说什么话,不是说要看手书嘛”二婶儿不耐地催促道。

“是,大家里屋请,去瞧瞧太后和皇后的手书卷轴。”沈母将众人都让进屋。

书雪和芷莲一人捧着一个卷轴进屋,苏礼上前拿着卷轴的一端慢慢展开,只见这幅是太后的手书,上面端正地写着:“尊长、亲平、爱幼,则家和矣”。

众人嘴上不住赞叹,又全都往前挤,想要离近了瞧瞧,也不知是被绊着还是被挤出来的,只见四婶儿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朝着卷轴扑过来,眼看就要合身撞上弄坏卷轴了,一旁站着的锦之合身扑上,将四婶儿撞到一旁,因为怕摔着她,硬是在落地前扭了下身子,自己的后背落地,将她好生儿地护在自己怀里。

四太太起身儿后面颊通红,一个劲儿地赔罪,苏礼这会儿已经让书雪将卷轴收拾起来,眼见锦之后背着地,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地摔出去,心疼的不行,那丫头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一下怎么受得住,心里又庆幸,幸好撞过来的不是二太太,不然别说锦之身上有伤,就算是个好人都得被压得半死。

她今天的身份不能上前扶起半夏,忙使眼色让半夏将锦之扶进里屋。

沈母刚才悬着的一颗心,这会儿才落回肚子里,也不敢再提看第二幅字,忙招呼众人到前面花厅去吃酒。她自己走在最后,路过苏礼身旁的时候,语气平平地说了句:“倒是个好丫头”却也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

苏礼今日是新娘子,不能离开新房的这个院子,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见众人全都离开,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安排丫头在外头看着,自己忙进屋去瞧锦之,刚到偏房门口却偏被书雪拦着道:“姑娘,今个儿是您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见伤口血污,您若是不放心就在门口问上几句,可万万不能进去的”

“哎呀,你让开,院子里又没得外人,我就进去瞧一眼。”苏礼皱眉道。

“姑娘,这跟有没有外人又没得关系,大婚之日见了血污要不吉利的”书雪得了半夏的嘱咐,竟是硬守着门不给苏礼进屋。

见血不吉利?苏礼在心里暗骂,古人的什么鬼规矩,难道洞房花烛不见血啊?要是真的不见才不吉利吧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看一个个丫头都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也懒得跟着怄气,只得回新房坐着喝茶。

折腾了一个上午,竟是奇迹般地一点儿都不饿,苏礼瞧着芷莲端上来的点心,一点儿胃口都提不起来,直摆手让她拿下去。

书雪劝道:“姑娘,现在若是不吃,怕是要到明早才有得东西吃呢”

“端下去吧,我没胃口”苏礼皱眉道。

“能有胃口吗?那几个婶娘,全都不是省油的灯,给个见面礼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也就是我们姑娘性子好,若是换个泼辣的,早吵起来了”半夏一摔帘子进屋忿忿地道,“若不是锦之反应得快,还差点儿弄坏了太后钦赐的手卷,被她们怄得这样,姑娘能有胃口才怪”

虽说半夏平日也是这样的性子,苏礼喜欢她眼里只有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气秉性,在家都敢为了自己抱不平去顶撞苏文氏,但是这会儿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担心,思忖片刻先问:“锦之的伤如何了?”

“回姑娘的话,好在大多伤口都愈合了,但是之前较深的两条伤口还是摔得裂开了,奴婢已经给她敷了上好的药,已经包裹妥帖了,您不用担心。”半夏闻言忙正色回道。

“嗯,那就好,我这几天顾不上,你要多上心些,别丢给底下的小丫头就不过问了”苏礼嘱咐道。

“姑娘放心”

“你去把剩下的丫头和婆子们全都叫进来,我有事儿说”苏礼靠在椅背上,吩咐半夏道。

“是”不多时三个婆子,十二个丫头,就全都进屋来了,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

“其实这话本该在家就嘱咐的,婚前家里事多,我就也给忘了。今天叫你们进来说说,也许有些个话,你们心里也都清楚,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一句,但说却还是要说的。”苏礼朝下头扫视一眼,每个人的脸上全都看到,才接着道,“我在家对待下人,素来是宽厚的,这个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亲近的人跟我说些个什么,我也不以为杵,但如今却不比在家了,在婆家我且都要伏低伺候长辈,沈家的情况咱们更是不知根底,你们一个个的也都给我管严了嘴,管好了手脚,眼睛和脑子全都放灵活些,多看多想少说话,有什么事了来回我,莫要自己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知道的人家说是下人不懂事,不知道的说我治下无方,再难听些的说苏府出来的主子不似主子,下人不似下人,没得家教”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谨慎做事,谨慎说话。”宋妈妈领着一干人等全数应诺着。

“宋妈妈年纪大了,就在屋里照顾着,郭妈妈就管着外面的婆子和丫头,刘妈原是祖母身边儿的,做事最是周详得体,所以祖母这才赏给我,原就是给我兜着圆着的,如今便跟在我身边儿听差,不拘内外,我和两位妈妈、丫头们做得对是不对,看顾得到是不到的,您都多提醒,多帮衬些”

三个妈妈都上前领命,苏礼的本意就是要把刘妈培养在身边儿帮自己管事,但是另外两个妈妈都是苏文氏给过来的,一个是从小就陪在身边儿的宋妈,一个是婚前刚给过来的郭妈,却也都不安置,只得在话里说着,刘妈是老太太身边儿的,这样让她内外都看顾着,也算是给另外两个提醒,莫要恃着自己的身份刁难。

见众人把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苏礼便摆手让她们全都下去,将院子里摊开的嫁妆全都收拾到库房去,待以后有工夫了再慢慢收拾,自己靠在榻上阖眼假寐,这才觉得累得不清。

半夏拿了美人拳,坐在踏脚上给她轻轻地捶腿,这才算是减轻了些个劳累。

她这会儿全都忙停当了,心里才开始担心晚上的洞房,自己如今刚十五的身子,难道就真的这么给出去了不成?

这样想着竟是不知不觉的小睡了一觉,直到半夏唤她起来,抬眼一看外头竟然都已经擦黑。忙不迭地起身让丫头们掌灯,点上红烛,摆好果盘等物件,然后整理自己的衣裳头发,瞧着都稳妥了,才在婚床上坐好不再乱走动。

本来心里还七上八下地等着,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沈青昊,而是沈母。

沈母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又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话,这才说到了来意道:“昊儿如今还未到加冠之年,你也刚十五,这回是奉旨成亲,倒也没的办法,只是古语道,一精十血,昊儿虽然身子强壮,但毕竟还是年幼,过早同房对精元亏虚太大,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是先分房睡为好。我已经跟昊儿说过了,他没什么意见,媳妇,你的意思呢?”

苏礼心里陡然一松,随后泛起怒意,但面上还得装出含羞带怯的模样道:“一切但凭婆母做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嫁妆单子 嫁妆单子

【谢绝盗版盗用,谢谢合作】

【房产】

二十块瓦当,示陪嫁庄子共二十间正房,瓦当分别纹饰有四神、翼虎、鸟兽、昆虫、植物、云纹及吉祥语如“长乐未央”、“ 长生未央”等,其中五块瓦当黄绸做衬,乃是御赐。

【田产】

十块土坯示十顷地,最上面两块扎黄绸示为御赐,余下四块扎蓝绸示为水田,四块扎褐绸示为旱田,

【家具】

黄花梨雕莲花莲子带门围六柱架子床一张,随描金榴花榴子大红双喜织锦喜帐一架,并赤金盘丝嵌玛瑙双喜帐钩一对儿

乌檀木雕花四柱长榻一张,随乌檀木榴花炕几一张,乌檀木脚踏一个,另随彩绣双喜字瑞云满地茜红连珠缣丝帐一架(御赐),并白玉雕瑞云双喜帐钩一对儿(御赐)

酸枝缠枝百合如意云纹九屉梳妆台一张,随六折翘金压翠酸枝镜屏,百年好合铜镜一面,并镂刻象牙梳(御赐)、掐丝珐琅梳(御赐)、翡翠如意梳(御赐)、白玉双喜梳(御赐)、缡纹犀角梳(御赐)、纯银花卉梳、赤金盘锦梳、剔红荷莲梳、黑漆嵌钿梳各一对儿

黄花梨雕并蒂莲花纱橱两套,随胭红暗织榴花带子纱帐四架,影红洒花簇锦软帘四架,并纯银缠丝百合帐钩四对儿

紫檀木顶竖柜四开(御赐),随四季衣裳并万事如意金银锞子荷包各一压柜

黄花梨双开床柜一对儿,随五福金银元宝、枣子、桂圆、莲子、栗子、石榴并荔枝乾、龙眼乾、合桃乾及连壳花生

黄花梨长横柜三连,随大红缎绣金双喜被褥枕头一套、大红五彩莲花闪缎被褥枕头一套、大红五彩富贵长春妆缎被褥枕头一套、玫瑰紫缠花织锦薄被枕头一套、捻金银线滑丝锦被枕头一套、苏绣弹花红锦团丝薄被枕头一套

黄花梨横柜四开,随各色江绸、绫缎、杭纱、春绸、春纱、春罗等共一百匹

酸枝横柜四开,随各色彩缎、闪缎、妆缎、丝缎、绫等共一百匹

香樟木横柜四开,随缎貂皮袍、灰鼠皮袍、细羊皮袍、银鼠皮袍、貂皮褂、貂皮褂、白狐皮褂、银鼠皮褂、灰鼠皮褂、狐肷皮褂各一

酸枝描花二十四节气柜,随鉴花铜锁钥、百子绫人钥匙,并应节气产物各一压柜

朱漆香樟木描金龙凤呈祥箱十对儿,内盛四季衣物

朱漆香楠木描金龙凤呈祥匣十对儿,内盛各色首饰

红木描花衣架一对儿、红木描花盆架一对儿、红木火盆架一对儿、红木雕花屏风一架

赤金缠枝百合纹饰宽边儿面盆一对儿(御赐)

子孙桶、财势桶、聚宝盆(注:即马桶、水桶、脚盆)各一双

红木书柜四分,随四书五经、兵法、佛经及女戒女训各一套(宫制御赐)

榆木十锦槅子一对儿,并古玩陈设若干

榆木雕花佛桌(御赐),随珐琅描金九莲香炉一只(御赐),珐琅描金阆云灯台一对儿(御赐),并檀香、沉水香、辟邪香、清镇香、青木香、安息香等香料若干

榆木黑漆琴几,随春雷琴?连珠式,并榆木黑漆兀凳

红木雕花青玉面围棋桌,随红木雕花棋罐一对儿,并云子一副(御赐)

楠木云纹翘头书案一张,随楠木云纹笔挂、楠木云纹笔筒、粉彩金童yu女人物笔洗、粉彩麒麟送子图案水呈、粉彩缠枝莲笔枕,并红珊瑚雕榴毛笔、和田玉雕莲毛笔、翡翠雕竹毛笔、黄玉雕菊毛笔各一对儿,薛涛笺、澄心堂纸、水纹纸、谢公笺、玉版纸各十张、百年好合白玉镇纸一对儿,描金龙凤呈祥松烟墨一对儿(御赐)

红木雕花嵌螺钿八仙桌,随红木雕花嵌螺钿靠背椅八只,并云丝刺绣如意团花桌布、云丝刺绣如意团花椅套八件、云丝刺绣如意团花夹棉坐垫八件

红木缠枝花嵌银丝圆几,随红木缠枝花嵌银丝玫瑰椅一对儿,并软绒双喜珊瑚桌布、软绒双喜珊瑚椅套一对儿、软绒双喜珊瑚夹棉坐垫一对儿

红木长几一张,随红木圈椅一对儿,并苏绣百福织锦桌布、苏绣百福织锦夹棉坐垫一对儿、苏绣百福织锦椅搭一对儿

红木杌子四对儿,随苏绣百子纳福杌套四对儿

红木绣墩四对儿,随苏绣百花争艳锦垫四对儿

硬木炕桌一对儿、硬木春凳儿一对儿、硬木翘头案一对儿、硬木脚踏四对儿

【日常用物】

餐具:

富贵缠枝莲白玛瑙碗、盘一套共十二件,随富贵缠枝莲白玛瑙包银箸一对儿,富贵缠枝莲白玛瑙包银勺一对儿,并富贵缠枝莲白玛瑙箸托一对儿(御赐)

瓜棱绿釉鱼嬉图碗、盘一套共十二件,随瓜棱绿釉鱼嬉包银箸一对儿,瓜棱绿釉鱼嬉包银勺一对儿,并随瓜棱绿釉鱼嬉箸托一对儿

粉彩双面花卉碗、盘一套共十二件,随粉彩双面花卉包银箸一对儿,粉彩双面花卉包银勺一对儿,并粉彩双面花卉箸托一对儿

鸳鸯莲瓣描金碗、盘一套共十二件,随鸳鸯莲瓣描金包银箸一对儿,鸳鸯莲瓣描金包银勺一对儿,并鸳鸯莲瓣描金箸托一对儿

茶具:

和阗白玉嵌金丝缠枝牡丹茶具一套,随和阗白玉嵌金丝缠枝牡丹茶盘一只,并同款式茶叶罐、茶匙、茶漏、茶夹、水方、容则(御赐)

清花缠枝莲纹茶具一套,随清花缠枝莲纹茶盘一只,并同款式茶叶罐、茶匙、茶漏、茶夹、水方、容则

粉彩描金人物茶具一套,随粉彩描金人物茶盘一只,并同款式茶叶罐、茶匙、茶漏、茶夹、水方、容则

木鱼石节节高升茶具一套,随木鱼石节节高升茶盘一只,并同款式茶叶罐、茶匙、茶漏、茶夹、水方、容则

酒器:

赤金龙凤吉祥酒壶,随赤金龙凤吉祥酒杯一对儿,并和阗白玉嵌金丝托盘(御赐)

莲鱼纹青瓷酒壶,随莲鱼纹青瓷酒杯六只,莲鱼纹青瓷托盘,并青瓷青瓷六方烫酒壶

梅开九朵银箔包青玉酒壶,随梅开九朵银箔包青玉六只,青玉雕梅纹托盘,并青玉雕梅纹花型烫酒壶

紫铜鎏银雕缡纹酒壶,随紫铜鎏银雕缡纹酒杯六只,紫铜鎏银雕缡纹托盘,并紫铜鎏银双提梁雕缡纹烫酒壶

其余:

莲瓣纹白瓷盖罐一对儿、珊瑚红百合盖罐一对儿

红釉鱼纹冬瓜罐一对儿、青花婴戏图瓷罐一对儿

剔红花鸟长屉匣五对儿、雕紫檀长方匣五对儿

松檎双鹂图彩绘捧盒一对儿、红漆菊花式捧盒一对儿

黑漆描金山水提盒一对儿、酸枝百宝嵌玳瑁提盒一对儿

榆木朱漆描金婴戏花鸟画提盒一对儿、楠木镶螺钿花卉纹如意手柄提盒一对儿

紫金浮雕手炉、五蝠聚芙花芯盖铜手炉、紫铜刻花单提梁手炉、黄铜百花争艳暖手炉各一对儿

樟木四面雕工梳妆盒、红木嵌螺钿榴花梳妆盒,并黄杨木梳两匣、篦子两匣

银粉妆盒一对儿、镶螺钿葵花形胭脂盒一对儿

青瓷漱口盂一对儿,并剔刷一匣、刷牙刮舌一匣

白银攒丝痰盒一对儿,青瓷花鸟痰盒一对儿

【字画古玩摆设】

字画:

太后手书卷轴:尊长、亲平、爱幼,则家和矣。

皇后手书卷轴:夫贵家荣,妻贤宅安。

六朝梁 张僧繇 雪山红树图 轴、唐 阎立本 竹林五君图 轴

唐 范琼 画大悲观音像 轴、唐 李昭道 春山行旅图 轴

古玩:

唐三彩绞胎骑射俑一只、景德镇窑青白釉观音坐像

青釉褐彩戏球童子像、白釉贴花双龙耳瓶

长沙窑下彩花鸟壶、长沙窑黄釉加彩兽流瓜棱壶

越窑秘色瓷八棱瓶、越窑褐彩如意云纹镂孔熏炉

长沙窑白釉绿花枕一对儿、三彩镂空花座一对儿

【摆设】

珐琅彩婴戏双连瓶一对儿 珐琅雕翠大花瓶一对儿

镏金掐丝麒麟送子银器一对儿、银鎏金镂空狮子舞绣球摆饰一对儿

翡翠貔貅辟邪兽一对儿、天青釉暗刻纹双耳瓶一对儿

描金百花蝶纹瓷瓶一对儿、珊瑚红鹦哥花卉瓶一对儿

青花观音柳叶瓶一对儿、青花釉人物梅枝耳瓶一对儿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一对儿、百宝纹五彩多格盘一对儿

缠枝芙蓉大瓷掸瓶一对儿,随五彩鸡毛掸一对儿,并拂尘、扫帚若干

八宝明灯灵芝蟠花烛台一对儿、鎏金蟠花烛台一对儿,并龙凤呈祥销金红烛十对儿

荣华富贵、百年好合、榴花榴子、莲桂成趣四样挂镜、挂屏各一对儿

【四季衣裳】

皮:

缎貂皮袍、灰鼠皮袍、细羊皮袍、银鼠皮袍、貂皮褂、貂皮褂、白狐皮褂、银鼠皮褂、灰鼠皮褂、狐肷皮褂各一

披风:

大红羽纱面白狐狸皮里鹤氅(御赐)、红地彩织如意团花锦开氅(御赐)

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银红妆缎狐肷褶子大氅

流彩暗花镶银鼠皮厚锦斗篷、银底翠纹织锦羽缎斗篷

大红八团妆花缎披风、孔雀纹羽缎披风

蜜蜡黄折枝梅花披风、银丝狐毛押边素锦披风

棉:

大红蹙金双层长摆棉袍两件(御赐)、大红五彩刻丝对襟半长棉袍两件(御赐)

大红撒花掐腰小棉袄两件、大红缠枝芙蓉窄袖夹棉锦袍两件

镂金琵琶襟外袄两件、五彩团花窄领棉袍两件

金边百蝶穿花斜襟儿锦袄两件、银红撒花狐皮镶领袖棉袄两件

玫瑰红夹金线绣百子榴花棉袍两件、胭脂红重莲团花纹棉袍两件

夹衣:

大红八答晕春锦夹衣(御赐、大红锦绶藕丝夹衣 (御赐)

品红缎织掐花对襟夹衣、胭红锦绣双蝶钿花夹衣

玫瑰紫金银如意云纹夹衣、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夹衣

赤金百蝠团花外夹衣、浅绿银纹绣百蝶度花夹衣

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夹衣、玫红芙蓉花云锦夹衣

单衣:

银红弹花双喜暗纹锦服(御赐)、大红刻丝福纹素软缎长衣(御赐)

鱼莲图琵琶衿上裳、月牙白绣金千瓣菊纹上裳

镂金丝钮芙蓉纹蜀锦衣、流彩飞花蹙金袆衣

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玫红芙蓉花云锦衣

浅红流彩暗花云锦衣、碧绿翠烟织锦衫

纱衣:

大红银丝云纹羽纱衣(御赐)、苏绣小朵金丝木菊柔纱罩衣(御赐)

薄绸碎花蝶纹纱衣、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

茜红绣海棠花纱衣、鹅黄绣夹桃儿纱罩衣

散花如意云烟纱衣、翡翠烟罗绮云纱衣

茜粉霞累珠叠纱衣、白玉兰散花纱衣

裙子:

大红洋绉银鼠皮裙(御赐)、蓝云霏缎织昙花嵌白狐毛裙(御赐)

大红盘金彩绣棉裙(御赐)、五色盘金描花长棉裙(御赐)

软银轻罗缕金挑线纱裙(御赐)、金丝缎地绣花百蝶裙(御赐)

银纹绣百蝶度花棉裙、立式水纹八宝夹棉裙

娟纱金丝绣花长夹裙、藤青曳罗靡子半长夹裙

翠绿烟纱散花裙、水红刻丝软缎石榴裙

品红缕金挑线纱裙、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

鞋袜:

金丝边四色海棠绣鞋一双(御赐)

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御赐)

各色软底儿攒珠绣鞋二十双

各色云头花纹棉鞋二十双

各式双色缎芙蓉软底夹棉鞋二十双

羊皮小靴、鹿皮小靴、锦缎棉靴各五双

各色棉布长袜四十双、各色江绸绫袜四十双

其他:

帷帽、风帽各六顶

汗巾、绦子、流苏、丝帕、荷包、扇袋儿若干

白狐皮裹缎抄手一对儿、灰鼠皮掐金线抄手一对儿

白夏布衬衣四十套、吉祥图案四方云肩十件

【铺盖帐帘】

铺盖:

大红毛毡团花地毡两件(御赐)

大红百年好合羊毛织毯两件(御赐)

纯白长羊毛毯两件

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坐褥两件(御赐)

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大褥两件(御赐)

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靠背两件(御赐)

大红缎地绣捧金双喜字瑞云床毡两件(御赐)

各色缎地苏绣吉庆图案大褥十条

各色缎地苏绣吉庆图案坐褥二十条

各色缎地苏绣吉庆图案靠背二十条

各色缎地苏绣吉庆图案床毡十条

各色缎地绣花大小坐垫、软垫共四十件

各色缎地绣花大小抱枕、引枕共四十件

帐帘:

雕刻着清心经的湘妃竹帘一挂(御赐)

琢磨着双喜字的水晶珠帘一挂(御赐)

猩红毛毡帘两挂、纯白羊毛毡帘两挂

大红洒花软棉帘两挂、五彩丝络盘花棉帘两挂

各色绸锦绫纱大小幔子二十挂、清油竹帘子十挂

【首饰玩物】

嵌金丝镶三宝白玉如意(御赐)

缠银丝紫玉雕云纹如意(御赐)

赤金缡纹璎珞项圈一只(御赐)

赤金累丝嵌玉项圈一只(御赐)

其余各色金银项圈,并嵌玉石、宝石,共二十只

赤金嵌翡翠麻花戒圈一对儿(御赐)

珍珠戒圈一对儿、翡翠戒指一对儿、白玉戒指一对儿、红珊瑚戒指一对儿

赤金竹节戒圈一对儿、赤金镶嵌各色宝石戒指共十二对儿

沉香嵌金双喜双如意搬指一对儿(御赐)

鹿骨镂刻扳指一对儿、白玉扳指一对儿、蜜蜡扳指一对儿

珍珠手串一盘、翡翠手串一盘、珊瑚手串一盘、沉香手串一盘、蜜蜡手串一盘

荷叶翡翠镯一对儿、如意白玉镯一对儿、芙蓉青玉镯一对儿、彩玛瑙手镯一对儿

赤金绞丝镶珠镯一对儿、白银缠丝嵌翠双扣镯一对儿、各色吉庆花样金银钏子各十对儿

翡翠镂空梵文福字簪一对儿(御赐)

镶宝石蝶戏双花赤金簪一对儿(御赐)

百合纹竹节白玉簪一对儿、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一对儿

花鸟争艳如意云簪一对儿、珊瑚翡翠赤金蝴蝶长簪一对儿

镶珠蝴蝶赤金簪一对儿、掐丝银鎏金蝴蝶花卉簪一对儿

银镶琥珀双蝶簪一对儿、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一对儿

富贵双喜累丝衔珠钗一支(御赐)

并蒂莲海棠嵌红宝石发钗一支(御赐)

鎏金喜鹊登枝珠钗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一支

镶八宝掐丝赤金钗一支、累金丝攒珠点翠鸳鸯钗一支

翡翠、白玉、珊瑚、玳瑁、螺钿、攒珠、珐琅、点翠、嵌各色宝石赤金攒花珠花共四十对儿

翡翠、白玉、珊瑚、玳瑁、螺钿、攒珠、珐琅、点翠、嵌各色宝石赤金攒花小簪共四十对儿

翡翠、白玉、珊瑚、玳瑁、螺钿、攒珠、珐琅、点翠、嵌各色宝石银缠丝发坠子共四十对儿

赤金流云逐花耳坠一对儿(御赐)

赤金喜鹊登枝耳坠一对儿(御赐)

赤金缠丝百合耳坠一对儿、赤金盘丝蝶舞耳坠一对儿、赤金点翠耳坠两对儿、红珊瑚耳坠两对儿

珍珠耳坠两对儿、翡翠耳坠两对儿、各色宝石耳坠共十二对儿

珍珠排环二对儿、翡翠套环二对儿、 白玉环二对儿、红珊瑚套环两对儿

翡翠带钩一对儿、白玉带钩一对儿、鎏金白银累丝镶嵌各色珠石带钩共十对儿

翡翠各式佩五对儿、白玉各式佩五对儿、蜜蜡各式佩五对儿、珊瑚各式佩五对儿

象牙柄雕花绘蝶恋花团扇一对儿(御赐)

白玉柄镂雕荷莲绘鱼嬉图团扇一对儿

象牙骨浮雕绘市井图题诗折扇一柄(御赐)

紫竹骨绘山水图题诗折扇一柄

象牙柄嵌蓝宝石匕首一对儿、紫金累丝玉锁一对儿

各色针黹二十匣,金银耳挖、兽骨牛角鞋拔各两匣

各色未镶嵌宝石两匣,万福、百合、和顺、双喜金银锞子十匣

【药材香料】

野山参、何首乌、灵芝、龙胆草、白芍、阿胶、枸杞、当归、鹿茸、杜仲、冬虫夏草等药材若干

苏合香、安息香、丁香、沉水香、檀香、麝香、乌沉香、甘松、伽南香等若干

补中益气丸、人参养荣丸、八珍益母丸、六味地黄丸、天玉补心丹等养身丸药各一匣

【陪嫁丫环及仆役】

陪往人丁六户

丫头十二个,其中一等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六个

【其他】

朱轮华盖车,随脚凳、四季铺陈坐垫靠背、四季更换窗帘门帘、紫铜炭笼,并硬木磁石面三屉桌、铁鎏银杯碗盘罐

硬木雕花女轿一乘,随四季铺陈坐垫靠背、四季更换窗帘门帘,并紫铜百年好合镂花炭笼一对儿

竹骨夹纱凉轿一乘,随各色纱帘六挂、各色缎地苏绣坐垫六只,并紫铜百年好合镂花熏香笼一对儿

嫁妆图(注:即春|宫图)

压箱底(注:即外形如水果的一种瓷器,有盖可打开,内藏一对儿呈交|合状的男女,也是古代婚前xing教育的一种)

【谢绝盗版盗用,谢谢合作】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苏礼,我今天心里好高兴!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苏礼,我今天心里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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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见苏礼十分顺从,想到她今天在几个妯娌面前也给自己挣得不少脸面,心情便觉得好了不少,道:“那你就早点儿歇着吧,明早还要起来给长辈敬茶,还要去宫里谢恩,有得你们忙呢”她说罢又探身到床里,从大红的喜被中抽出白绸,塞在自己袖中,这才又嘱咐几句转身离开。

看着沈母消失在门口,外面传来丫头们送行关门的声音,半夏掀开帘子进屋问:“姑娘,刚才她来说什么了?”

“没规矩什么她啊她的?要叫太太”苏礼斥道,“明个儿开始你们也都要改口,该叫奶奶,别一口一个姑娘的,叫人听了说你们没规矩。”

“是”半夏应诺着,朝外头看看天色,小声嘟囔道,“姑爷怎么还不回来?这洞房花烛夜,却还给拖到这么晚”

“管他做什么,过来帮我卸妆,顶着这一头的首饰可累死我了”苏礼说着自己就抬手去拔簪子。

“姑娘……奶奶,这可动不得,姑爷还没回来,您怎么能卸妆呢”半夏唬了一跳,忙过来拦。

“我说能卸就能,你若不来那换芷莲进来。”苏礼把几支簪子和钗子全都拔下来丢在桌上,又吩咐半夏道,“你拿一床喜被,再去找个床毡和大褥,把外屋的乌檀木长榻铺了,等会儿姑爷回来,让他睡外面。”

“姑娘,您……这怎么使得,您这会儿可前往那别耍小性儿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半夏被苏礼的话吓得脸上煞白。

“不是我使性子,是刚才婆母来交代的,自然是要照办的”苏礼的脸上瞧不出是欢喜还是不悦,自己已经把手上的钏子什么都摘了个干净。

半夏见闻言心里明白了大半,心里气得不行,但见苏礼的模样又不敢多说什么,自家姑娘虽说平日宽厚,但却不是一味纵容之人,一但板起脸来,底下再有脸的下人都不敢再多说半句。。她只得抱了被子出去,又唤了芷莲进屋给苏礼卸妆换衣裳。

把厚重的礼服什么都除去,苏礼这才觉得身上轻快不少,打发芷莲去端水,自己翻出素日常戴的一只白玉镯子套在腕上,摸着它温润的触感,才觉得心情平复不少。

虽说她自己也是不想圆房的,但这跟别人不许她圆房却是另外一码事,说心里不气是假的,可这会儿静下心来,反倒觉得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不然自己肯定是没法子躲过今晚的。

不过看样子,沈青昊的娘,对自己的成见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以前就听说,寡母带着独子生活,大多都是刁蛮婆婆,因为她会觉得是媳妇抢走了自己的儿子,结果自己却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婆母,这还不算,白天见到的那几个婶娘,除了四婶儿看上去软弱无能,另外两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先前娘就说过,沈青昊几个叔叔也都各有儿子,兼之他家又是将门,全都是习武之人,刀剑无眼,谁知道哪天谁就死了?怕是也都存着夺爵位的心思在,自己今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太平到哪里去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自己才刚刚进门,对家里的情形都拿捏不准,只要没人来闹事,还是乐得清闲才好。

她就着芷莲捧着的面盆洗净脸上的脂粉,觉得皮肤终于能接触到新鲜的空气,不像之前那么憋闷,心情舒畅不少。左右时候还早,她梳通了长发,便歪在床上看书,芷莲站在身边候着吩咐,偶尔拨拨灯芯,室内几个火盆都燃得极旺,一时间倒恍惚还在家里似的。

外面传来叩门声,苏礼寻思着怕是沈青昊回来了,忙打发丫头们去迎,自己也趿拉着家常的绣鞋起身,不多时正房的门帘子一掀,沈青昊满身酒气地被半夏和书雪踉踉跄跄地扶进来。

看着半夏眉头紧皱,苏礼怕她又要嘟囔什么,就自己上前扶着沈青昊,指使半夏道:“半夏,你去打盆热水过来。”

“是”半夏只好不情愿地转身去端水。

这边苏礼和书雪好不容易把沈青昊安置在圈椅上坐下,苏礼叹了口气道:“书雪,你去沏浓浓的茶来,给姑爷醒醒酒。”

沈青昊这会儿有些神志不甚清醒,嘴里也不知在喃喃地说什么,身子却没什么力气地倚在苏礼身上才勉强坐住。

见半夏端了水来,苏礼挽起袖子沾湿手巾,拧得半干给他擦拭净脸和手,又端过书雪手里的茶盏,哄着他吃了大半杯茶,这才又扶着他准备给安置到榻上去躺下。

喝了浓茶的沈青昊似乎有了些许的情形,眼神朦胧地看向苏礼道:“苏礼……”

“嗯,我在这儿,你乖乖躺下”苏礼嘴里如哄孩子一般应诺着,费了好大力气把他扶到床上,芷莲蹲下身给他脱了靴子,苏礼动手帮他除去外面的吉服,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吩咐半夏去煮醒酒汤,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刚要把衣服收拾到一旁,没成想被他一把拉住,差点儿跌坐在他身上,只听他喃喃地说:“苏礼,我今天心里好高兴”

好不容易收拾着让沈青昊躺好,又给他喂了醒酒汤,苏礼这才回到内室,叹口气坐在床边,闻着衣服上沾染的酒气,又招呼丫头来给自己更衣。

半夏在一旁唠叨了几句,见她丝毫没走心思,便也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也不知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还是换了地方,苏礼这****丝毫没睡踏实,天还未亮就早早地睁开眼盯着帐顶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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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人闲猫无事——简介:

天子皇恩浩荡,臣女奉旨成婚。

披红挂彩婚堂前,才见夫家人面。

公婆老迈残年,妯娌心思难辩,

外有朝党纷争,家有通房侍妾。

沈可曰:我既为嫡门正室,就不怕你机关算绝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孝冲新婚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孝冲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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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奶奶还没起身儿,您还是在外面稍候吧”天刚蒙蒙亮,外头传来半夏的声音。

“半夏,进来伺候我起身吧”苏礼开口唤道,随后又加了一句,“让书雪把昨夜煨在火上的汤端进来,在花厅伺候爷洗漱后喝汤。”

不多时,半夏领着两个小丫头端着面盆手巾等物件进屋,抿嘴笑着说:“还是奶奶说话好使,一句话抵得奴婢十句,爷听得奶奶发话,立刻就不再跟奴婢争了。”

“就你话多。”苏礼勉强一笑,她心里惦记着家中,今个儿肯定要到各处报丧了吧?也不知什么时辰会到沈府,到时候又会不会惹人说辞。

洗漱完毕,头发也挽做发髻都固定在脑后,不似做姑娘的时候还要垂下辫子,让苏礼一时间还有些别扭,总觉得脖子后面光溜溜地往里灌风。

苏礼换上大红蹙金双层长摆棉袍,外套镂金琵琶襟袄,脚下穿着御赐的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然后扭头去看首饰盒,挑了并蒂莲海棠嵌红宝石发钗,赤金缡纹璎珞项圈,一对儿赤金嵌翡翠麻花戒圈,一对儿赤金喜鹊登枝耳坠,最后套了一对儿荷叶翡翠镯。

“奶奶今个儿可是转性儿了?”半夏瞧着她挑的物件大多都是御赐,而且瞧着就喜庆也富贵,心里欢喜便忍不住赞道,“虽说姑娘素日也都打扮得好看,但就是太素净单薄了些,不若这样瞧着红火。”

苏礼嘴上没说话,心里暗道,昨个儿不过只见了几个女眷便那般模样,今天出去敬茶,若不穿得这样,怕更是要被人看轻了去的。

听闻苏礼换好衣裳,沈青昊这才走到内室门口,却站在挽起的帐帘下迟疑着没有进屋,看着一身簇新大红的苏礼,竟是一时有些看呆了。

“爷,该去前面给长辈请安敬茶了”苏礼朝沈青昊叫出这个称呼,自己先别扭的要死。

“对不起,我、我昨晚被灌了太多的酒,我……”沈青昊正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时候,抬眼瞧见半夏正在铺床,忙快步上前在被子里四下踅摸。

“爷,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这被子里能有什么东西”半夏见自己刚叠好的被子又被翻乱,忙出声制止。

苏礼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见沈青昊的神色有些不对,又不肯指使丫头,非要自己到处翻找,心下便明白了缘由。她抬手轻摆,打发半夏和丫头们先出去,这才问道:“可是找那白绸?”

沈青昊的脸色显出可疑的红晕,点点头,又道:“那个等会儿要交给娘去查验的,我、我昨个儿喝得烂醉……还得想个法子遮掩过去才好。”

“……”苏礼微微皱眉,沈母不是说沈青昊点头应诺了那事,这会儿怎么又说这话,也懒得细想便道,“那白绸婆母昨晚就已经收了去,至于缘由还是爷自己去问婆母的好,咱们赶紧出去吧,不然该误了时辰。”

沈青昊听了苏礼的话满腹狐疑,但瞧着天色也确是不能再耽搁,当即便跟她一道出门,坐了轿子朝主宅赶去。从新房院子的东南角门出去,再走一段夹道,便是主宅的西南角门,进得角门换做青油布的小车,车子想来是提前暖好侯在这里的,人坐进去毫无寒意,反倒觉得温暖如室内一般。

这样一路行到主院的门口,沈青昊先撩起袍襟跳下车去,然后回身将苏礼扶着下车,却正巧遇到刚要进门的三老爷和三太太。

“呦,小俩口亲亲热热的,瞧着就让人羡慕呢”三太太拎着帕子掩嘴假笑道。

“见过三叔、三婶。”沈青昊和苏礼忙上前行礼。

三老爷瞧着倒是个稳重沉闷的,轻咳一声道:“外头冷,都进去说话罢”

屋里的位子已经大半坐满了人,首位还空着,沈家的老太爷还没到,次位也没有人,环顾四周见沈母也还未到,沈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跟着沈青昊到偏厅稍后,免得人们全都盯着自己瞅个不停。正坐着无聊,却见沈青昊对角落处的丫头正在耳语什么,她微微皱眉,这若是被人瞧见,怕是又要被诟病的,但却也没说什么,只低头自顾自地喝茶。

沈青昊将那丫头打发出去,这才过来对苏礼道:“如今是冬天,衣裳本就穿得厚实,我又吩咐过丫头,给你换了羊毛的跪垫,你跪下时候也轻着些,免得伤了膝盖骨,那地方最难将养,却还遭罪。”

“嗯,我记下了”苏礼心里流过一丝暖意,不管怎么说还是个知冷知热的,自己也不算太过命薄。

二人正说话呢,外头传来椅凳的挪动声,还并着丫头的通传声:“老太爷到,大太太到。”

人都到齐,苏礼便被引着出去敬茶,这是她头一遭瞧见沈家老太爷,六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倒是笔挺硬朗,瞧着身量气度就是个习武之人,说话声音也大如洪钟:“终于瞧着长孙成家立业,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也能闭上一半儿的眼了等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可就是死都瞑目喽”

饶是苏礼不是古人,也毕竟在古代生活了这许多年,当着这么多人被他这一说,倒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母面色不太好看,因着这会儿心里比昨晚清明许多,她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沈母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不许儿子跟儿媳圆房呢?沈家爵位归属如今还未定,她不想着怎么谋划,却来跟儿媳较劲到底是为的什么?

这时端着茶盘的丫头出来,苏礼忙压下心思,端起茶盏上前跪在老太爷身前俯身道:“孙媳请老太爷用茶”

“好,好”老太爷高兴地不得了,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笑着说:“太后的好眼力,给我们沈家挑的好媳妇啊”

苏礼对这个敲上去性格爽快老爷子倒是有几分好感,磕了三个头唤了生祖父,结果红包便起身去给沈母敬茶。虽说沈青昊吩咐给换了厚垫子,但是这一圈儿的跪下来,膝盖还真是有些酸软。

最后一杯茶敬过之后,就见外面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个下人,进门便跪下道:“老太爷,苏家老太太打发人送来丧报,苏老太爷今个儿一早故去了”

苏礼心里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如何,呆呆地站在当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大家都以为她听得这个消息惊得呆住,反倒没往旁的去想。

“礼儿,你别难受,咱们回去换了衣裳,我就陪你回去。”沈青昊走过来在苏礼的耳边道。

“你们还要进宫去谢恩呢”沈母忽然插嘴道,“这下倒好,热孝冲了新婚……”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爷打断道:“孝字当先,昊儿陪你媳妇回娘家祭拜,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至于宫里的谢恩,皇上那边我跑一趟便是,太后和皇后哪儿……”他说到这儿沉吟一下对沈母道,“少不得你进宫跑一趟了记得给两个孩子打点好回去该带的东西,他们年轻没阅历,少不得要你多操心提点。”

老太爷开口,众人自然是没有不从的,沈青昊陪着苏礼回房,二人均换了素色的衣裳,只在领口别上一条红绸代表是新婚,不戴重孝。

二人坐车刚到苏家门口,就见门口的道路都被各家的马车挤得水泄不通,苏礼只好指挥车夫把车停去自家院子的偏门,又打发半夏下车叩门,这才得以进府。

院中念经声不绝于耳,各处都扎着白绸,沈云氏这会儿居然在院中,瞧见女儿女婿进来也是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从偏门进来,叫人瞧见又要说闲话的”苏文氏忙招呼人先进屋。

“娘,我这也是没办法,正门那边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过不去车和人,便只能从咱家这边进来了。”苏礼一到家就觉得舒坦不少,但沈青昊还没跟着她回门,见到沈母却觉得有些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置。

“娘,您怎么还在屋里呆着?不用到前头去的?”苏礼纳闷地问。

“唉,你嫂子人不舒服,我不守在这里哪里放心的下?”苏文氏说起来就唉声叹气。

“嫂子怎么了?我昨个儿上轿时候瞧她不还好好的?”苏礼闻言也急道,“看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大夫就说是受了惊吓,具体也说不出什么,可人就是难受,用了药也没怎么见效,之前一直闹腾,这会儿闹累了刚睡下,不然我哪里有空跟你坐在这儿说话。”

“这可怎么是好?”苏礼皱眉道,“好好的怎么会受了惊吓?”

“唉,昨个儿晚上你五妹妹投井死了,今早老太爷又没了,大家都说怕是有东西作祟,你嫂子本来胆子就小,听人一瞎说就信以为真,昨晚做了****的噩梦,今个儿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苏礼心道这种事怕就是心病作祟,不过这会儿要先去祭拜老太爷要紧,来不及再多说,见外头的人已经备好车子,就匆匆别过苏文氏,说待拜祭过后再来坐。

前院也是人多事杂,沈青昊和苏礼拜过老太爷,又去看过老太太,便被老太太忙不迭地打发了道:“这新婚热孝的,你俩赶紧,回礼儿自己院子去,我知道你们的孝心就是了”

二人又折腾回苏文氏这边,苏礼进屋去查看苏冯氏,见她面色有些不好,恹恹地没什么精神,便上前道:“嫂嫂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想我想的?可不带这样的,我过几日不就回门来住了”

苏冯氏知道小姑是跟自己打趣,但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苦笑着刚想说话,却先落下泪来。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苏礼被她急了个半死,“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别哭啊”

“礼儿,你说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要失去孩子了?你哥在前面忙活,我也不敢跟婆母说,可我真的很怕,你说我怎么办才好……”

苏冯氏的情绪十分激动,苏礼安抚了半晌还是不见好转,只好说:“嫂嫂你别急,家里的大夫都说没事,你若是真的不放心,沈青昊认识个极有本事的大夫,我叫他去给你请,咱们再找人看看好不好?”

沈青昊在暖阁的帘子外头候着,闻言正奇怪呢,见苏礼快步出来拉住他轻声道:“你去街上寻个口碑不错的医馆,请个大夫回来。”

“你是说……”沈青昊心领神会,朝暖阁里头扬声道,“嫂嫂放心,定然把那杏林高手给您请回来。”

沈青昊离开后,苏礼哄得苏冯氏躺下睡了,这才到苏文氏房中问:“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昨个儿是你大婚,我担心着你这边还来不及,哪里顾得去管你嫂嫂那边,原本寻思着她那边丫头婆子一堆,肯定不会有事的,谁知今天竟是跟中了邪似的,急得我也跟着上火。”

沈青昊请大夫倒也十分麻利,那大夫切脉又问诊,也是查不出缘由,说从脉象看,只是大人心绪不定,但肚内孩子一切都好,给开了凝神养气的方子,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苏冯氏的情绪,但苏礼却瞧着还是治标不治本的。

三个人在厅内坐定,沈青昊忽然道:“既然嫂嫂的是心结,那就用心药来医,不如请个法师来作法试试?说不定嫂嫂除了心里的担心,便能好起来呢?”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好歹给她个心安。”苏文氏本就信佛,对沈青昊这个提议更是深以为然。

苏礼不信鬼神,但却也觉得至少可以让大家心安,便也没表示反对,但又有些迟疑地说:“老太爷刚过世,咱家这边就请法师做法,传出去怕是不好的”

“礼儿的顾虑也有道理……”苏文氏有些拿不住主意,这几天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如今总揽着管家,还要张罗老太爷的丧事,忙得到如今,一想事情就觉得脑袋生疼。

“岳母大人,不若这样吧,我在了法寺算是有些熟人,我请位师父先来给瞧瞧?”沈青昊又出主意道。

“嗯,这样最是稳妥了”苏文氏点点头,心里觉得姑爷倒还是个处事得体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当家主母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当家主母

最近外婆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家里已经在为后事着手做准备了,所以一直忙碌的很,有时候还抱着本子在医院码字,这两天觉得自己都有些精神恍惚了~在全勤和爬床之间挣扎,泪,偶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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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昊请来的僧人在房前屋后地一番走动,说了些难懂的话,最后取出一面小铜镜挂在苏冯氏门口的门楣上,又送她一道由了法寺住持亲自念经加持的清心咒。

也许精神抚慰的力量真的很强大,自从镜子挂上去,清心咒挂在脖子上,苏冯氏登时便觉得自己舒服很多。

回去的路上,苏礼忽然问道:“上次了法寺的住持找你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青昊似乎没有想说这件事的意思。

苏礼心领神火,便不再打听,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宅子。宅子里四处披红挂绿的还没全都取下,管家正指挥着人爬高上去摘去。

还没等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要我说,这怕是苏家老太爷怜惜晚辈,瞧着他家姑娘出门后,这才咽了强撑着的一口气。”

“切,主子都不在家,你假装什么好人?”另一个声音不屑地说,“说不定是知道她结婚冷给气死的呢”

“你这丫头嘴上能不能积些德?要是被奶奶屋里的丫头听见,到时候怕是要好吵呢”

“得了吧,她算是哪门子的奶奶啊还没圆房,就什么都不是”

半夏被这些话气得不行,见苏礼没拦着自己,便一个箭步冲进去,劈手给那两个丫头一人一记耳光道:“凭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背后随便议论主子?”

“你,你是哪里来的小娼妇,你敢打我?”

随着吵闹声传出来,里头登时乱作一团。

苏礼快走几步穿过月亮门,见一个穿水红色褙子的丫头正在跟半夏撕扯。她也不说话,趁着半夏正钳住那丫头,上前也劈手给了一记耳光,自己也不知是轻是重,但打得自己手掌生疼,向来是用力不小。

那丫头没瞧见苏礼,还在兀自骂骂咧咧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打……”她的话说了一半,就扭头看见苏礼站在旁边,沈青昊也背手站在月亮门前,她登时脸色惨白,但还恶人先告状地说,“奶奶,这位姐姐可是姑娘房里的,好端端地出来就打人呢”

“你怎么不说我也打你了?”苏礼冷冷地问。

“主子打奴婢那是天经地义的,您别说是有缘故,就是没缘故,只是手痒打来解闷,奴婢也老老实实地跪好了给您打,就是怕奴婢皮糙肉厚的,再打疼了您的手”这丫头倒是生来一口伶牙俐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翠安你给我少废话,之前不是都回了娘打发你出去,怎么又回来了?”沈青昊快走几步上前,站在苏礼身旁问道。

“回爷的话,这不是家里新娶了奶奶,太太怕您这儿人手不够用,便打发女婢来伺候”那翠安身材玲珑有致,模样也长得十分诱人水嫩,尤其是那一双能滴出水的眼睛,当着苏礼的面儿就忍不住朝沈青昊抛媚眼。

苏礼恍若未见,忽然问:“几岁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是从小就跟着我家爷的”翠安娇声娇气地说。

“十六,年纪也不小了,瞧你的打扮还是没开过脸的吧?”苏礼懒得站在外面吹风,边说便朝屋里走去。

“奶奶好眼力,正是呢”翠安以为天上要掉馅饼到自己头上了,想都没想地就跟上苏礼的脚步朝屋里走,却也没想想谁家新奶奶会在结婚第二日就关心丫头开没开脸。

脱下大氅,换了家常的袄子和绣鞋,苏礼坐在榻上用了几口热茶,这才觉得自己暖和了起来,看也不看底下候着的翠安,扭头问沈青昊道:“爷,咱家内院如今可是我做主了?”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你做主的”沈青昊的回答也毫不含糊。

“既然这样,那我便做个好人,十六岁可都是大姑娘了,空留在宅子里也怨不得你们心急,爷素日忙着外头自是顾不得这些,如今既然我嫁进来当家,那便做主放出去些年岁大的。”苏礼不紧不慢地说,“半夏把院里丫头的名册拿来瞧瞧,年纪十六往上的有几个?”

“回奶奶的话,十六往上的丫头共三个,翠安、语薇和寻菱,都是家生丫头。”半夏从架子上取下册子,翻开来报给苏礼听。

“行,那这三个便放出去配人,告诉她们,谁有自己中意的也可以来跟我说,我出面去提亲,能提得便撮合撮合,不能提得再说。或是家里想许给谁、配给谁的,便也回了我,我给她们出嫁妆。”苏礼说罢扭头去看沈青昊道,“爷,我这么处置,您瞧着可还妥帖?”

沈青昊从未见过苏礼这般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愣神,不过听她来问,便不假思索地说:“原本我就打算给放出去几个人,但我自己懒得管这些个事,又忘记去跟娘说,这回倒是让你替我谋划了。”

“奴婢……奴婢是太太屋里的人,奶奶回都不回太太一句就给打发出去,哪里是为人媳妇的所为?”翠安见苏礼三言两语就要把自己打发出去,心里自是不甘,她之所以赖在沈青昊这儿,还不是想凭恃往日的情分,最后能混到开脸做个姨娘,谁知先前被沈青昊打发出去一次,好不容易求了太太又换回来,竟要被打发去配人,一急之下便开始出言不逊。

“哦?你一个没开脸没嫁人的,来告诉我什么是为人媳妇的所为?”苏礼眉毛一挑,神色不悦地问。

“你不过也是个没圆房的,就把自己当回事儿地做起当家主母来了?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配不配”翠安最大的毛病,就是一着急便口不择言,当初被沈青昊撵出去,也是为着这个,她只要气急,便不管尊卑、不分场合地撂狠话。

沈青昊闻言大怒,刚要开口骂人,就听苏礼毫不留情地说:“敢这样顶撞主子?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波骤起【请明天来看】 第一百六十九章 风波骤起【请明天来看】

算起来将近三十个小时没得合眼了,眼皮已经不受我自己控制,脑子里有情节可是手指已经总打错地方了~

小无坚持了二十八天,平均日更不少于六千字,眼看还有三天就要到月底,真的不想放弃这份全勤,亲们原谅我一次,我明天早起写好就马上替换,实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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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奶奶还没起身儿,您还是在外面稍候吧”天刚蒙蒙亮,外头传来半夏的声音。

“半夏,进来伺候我起身吧”苏礼开口唤道,随后又加了一句,“让书雪把昨夜煨在火上的汤端进来,在花厅伺候爷洗漱后喝汤。”

不多时,半夏领着两个小丫头端着面盆手巾等物件进屋,抿嘴笑着说:“还是奶奶说话好使,一句话抵得奴婢十句,爷听得奶奶发话,立刻就不再跟奴婢争了。”

“就你话多。”苏礼勉强一笑,她心里惦记着家中,今个儿肯定要到各处报丧了吧?也不知什么时辰会到沈府,到时候又会不会惹人说辞。

洗漱完毕,头发也挽做发髻都固定在脑后,不似做姑娘的时候还要垂下辫子,让苏礼一时间还有些别扭,总觉得脖子后面光溜溜地往里灌风。

苏礼换上大红蹙金双层长摆棉袍,外套镂金琵琶襟袄,脚下穿着御赐的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然后扭头去看首饰盒,挑了并蒂莲海棠嵌红宝石发钗,赤金缡纹璎珞项圈,一对儿赤金嵌翡翠麻花戒圈,一对儿赤金喜鹊登枝耳坠,最后套了一对儿荷叶翡翠镯。

“奶奶今个儿可是转性儿了?”半夏瞧着她挑的物件大多都是御赐,而且瞧着就喜庆也富贵,心里欢喜便忍不住赞道,“虽说姑娘素日也都打扮得好看,但就是太素净单薄了些,不若这样瞧着红火。”

苏礼嘴上没说话,心里暗道,昨个儿不过只见了几个女眷便那般模样,今天出去敬茶,若不穿得这样,怕更是要被人看轻了去的。

听闻苏礼换好衣裳,沈青昊这才走到内室门口,却站在挽起的帐帘下迟疑着没有进屋,看着一身簇新大红的苏礼,竟是一时有些看呆了。

“爷,该去前面给长辈请安敬茶了”苏礼朝沈青昊叫出这个称呼,自己先别扭的要死。

“对不起,我、我昨晚被灌了太多的酒,我……”沈青昊正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时候,抬眼瞧见半夏正在铺床,忙快步上前在被子里四下踅摸。

“爷,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这被子里能有什么东西”半夏见自己刚叠好的被子又被翻乱,忙出声制止。

苏礼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见沈青昊的神色有些不对,又不肯指使丫头,非要自己到处翻找,心下便明白了缘由。她抬手轻摆,打发半夏和丫头们先出去,这才问道:“可是找那白绸?”

沈青昊的脸色显出可疑的红晕,点点头,又道:“那个等会儿要交给娘去查验的,我、我昨个儿喝得烂醉……还得想个法子遮掩过去才好。”

“……”苏礼微微皱眉,沈母不是说沈青昊点头应诺了那事,这会儿怎么又说这话,也懒得细想便道,“那白绸婆母昨晚就已经收了去,至于缘由还是爷自己去问婆母的好,咱们赶紧出去吧,不然该误了时辰。”

沈青昊听了苏礼的话满腹狐疑,但瞧着天色也确是不能再耽搁,当即便跟她一道出门,坐了轿子朝主宅赶去。从新房院子的东南角门出去,再走一段夹道,便是主宅的西南角门,进得角门换做青油布的小车,车子想来是提前暖好侯在这里的,人坐进去毫无寒意,反倒觉得温暖如室内一般。

这样一路行到主院的门口,沈青昊先撩起袍襟跳下车去,然后回身将苏礼扶着下车,却正巧遇到刚要进门的三老爷和三太太。

“呦,小俩口亲亲热热的,瞧着就让人羡慕呢”三太太拎着帕子掩嘴假笑道。

“见过三叔、三婶。”沈青昊和苏礼忙上前行礼。

三老爷瞧着倒是个稳重沉闷的,轻咳一声道:“外头冷,都进去说话罢”

屋里的位子已经大半坐满了人,首位还空着,沈家的老太爷还没到,次位也没有人,环顾四周见沈母也还未到,沈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跟着沈青昊到偏厅稍后,免得人们全都盯着自己瞅个不停。正坐着无聊,却见沈青昊对角落处的丫头正在耳语什么,她微微皱眉,这若是被人瞧见,怕是又要被诟病的,但却也没说什么,只低头自顾自地喝茶。

沈青昊将那丫头打发出去,这才过来对苏礼道:“如今是冬天,衣裳本就穿得厚实,我又吩咐过丫头,给你换了羊毛的跪垫,你跪下时候也轻着些,免得伤了膝盖骨,那地方最难将养,却还遭罪。”

“嗯,我记下了”苏礼心里流过一丝暖意,不管怎么说还是个知冷知热的,自己也不算太过命薄。

二人正说话呢,外头传来椅凳的挪动声,还并着丫头的通传声:“老太爷到,大太太到。”

人都到齐,苏礼便被引着出去敬茶,这是她头一遭瞧见沈家老太爷,六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倒是笔挺硬朗,瞧着身量气度就是个习武之人,说话声音也大如洪钟:“终于瞧着长孙成家立业,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也能闭上一半儿的眼了等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那可就是死都瞑目喽”

饶是苏礼不是古人,也毕竟在古代生活了这许多年,当着这么多人被他这一说,倒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母面色不太好看,因着这会儿心里比昨晚清明许多,她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沈母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不许儿子跟儿媳圆房呢?沈家爵位归属如今还未定,她不想着怎么谋划,却来跟儿媳较劲到底是为的什么?

这时端着茶盘的丫头出来,苏礼忙压下心思,端起茶盏上前跪在老太爷身前俯身道:“孙媳请老太爷用茶”

“好,好”老太爷高兴地不得了,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笑着说:“太后的好眼力,给我们沈家挑的好媳妇啊”

苏礼对这个敲上去性格爽快老爷子倒是有几分好感,磕了三个头唤了生祖父,结果红包便起身去给沈母敬茶。虽说沈青昊吩咐给换了厚垫子,但是这一圈儿的跪下来,膝盖还真是有些酸软。

最后一杯茶敬过之后,就见外面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个下人,进门便跪下道:“老太爷,苏家老太太打发人送来丧报,苏老太爷今个儿一早故去了”

苏礼心里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如何,呆呆地站在当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大家都以为她听得这个消息惊得呆住,反倒没往旁的去想。

“礼儿,你别难受,咱们回去换了衣裳,我就陪你回去。”沈青昊走过来在苏礼的耳边道。

“你们还要进宫去谢恩呢”沈母忽然插嘴道,“这下倒好,热孝冲了新婚……”

话没说完就被老太爷打断道:“孝字当先,昊儿陪你媳妇回娘家祭拜,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至于宫里的谢恩,皇上那边我跑一趟便是,太后和皇后哪儿……”他说到这儿沉吟一下对沈母道,“少不得你进宫跑一趟了记得给两个孩子打点好回去该带的东西,他们年轻没阅历,少不得要你多操心提点。”

老太爷开口,众人自然是没有不从的,沈青昊陪着苏礼回房,二人均换了素色的衣裳,只在领口别上一条红绸代表是新婚,不戴重孝。

二人坐车刚到苏家门口,就见门口的道路都被各家的马车挤得水泄不通,苏礼只好指挥车夫把车停去自家院子的偏门,又打发半夏下车叩门,这才得以进府。

院中念经声不绝于耳,各处都扎着白绸,沈云氏这会儿居然在院中,瞧见女儿女婿进来也是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从偏门进来,叫人瞧见又要说闲话的”苏文氏忙招呼人先进屋。

“娘,我这也是没办法,正门那边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过不去车和人,便只能从咱家这边进来了。”苏礼一到家就觉得舒坦不少,但沈青昊还没跟着她回门,见到沈母却觉得有些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置。

“娘,您怎么还在屋里呆着?不用到前头去的?”苏礼纳闷地问。

“唉,你嫂子人不舒服,我不守在这里哪里放心的下?”苏文氏说起来就唉声叹气。

“嫂子怎么了?我昨个儿上轿时候瞧她不还好好的?”苏礼闻言也急道,“看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大夫就说是受了惊吓,具体也说不出什么,可人就是难受,用了药也没怎么见效,之前一直闹腾,这会儿闹累了刚睡下,不然我哪里有空跟你坐在这儿说话。”

“这可怎么是好?”苏礼皱眉道,“好好的怎么会受了惊吓?”

“唉,昨个儿晚上你五妹妹投井死了,今早老太爷又没了,大家都说怕是有东西作祟,你嫂子本来胆子就小,听人一瞎说就信以为真,昨晚做了****的噩梦,今个儿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苏礼心道这种事怕就是心病作祟,不过这会儿要先去祭拜老太爷要紧,来不及再多说,见外头的人已经备好车子,就匆匆别过苏文氏,说待拜祭过后再来坐。

前院也是人多事杂,沈青昊和苏礼拜过老太爷,又去看过老太太,便被老太太忙不迭地打发了道:“这新婚热孝的,你俩赶紧,回礼儿自己院子去,我知道你们的孝心就是了”

二人又折腾回苏文氏这边,苏礼进屋去查看苏冯氏,见她面色有些不好,恹恹地没什么精神,便上前道:“嫂嫂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想我想的?可不带这样的,我过几日不就回门来住了”

苏冯氏知道小姑是跟自己打趣,但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苦笑着刚想说话,却先落下泪来。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苏礼被她急了个半死,“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别哭啊”

“礼儿,你说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要失去孩子了?你哥在前面忙活,我也不敢跟婆母说,可我真的很怕,你说我怎么办才好……”

苏冯氏的情绪十分激动,苏礼安抚了半晌还是不见好转,只好说:“嫂嫂你别急,家里的大夫都说没事,你若是真的不放心,沈青昊认识个极有本事的大夫,我叫他去给你请,咱们再找人看看好不好?”

沈青昊在暖阁的帘子外头候着,闻言正奇怪呢,见苏礼快步出来拉住他轻声道:“你去街上寻个口碑不错的医馆,请个大夫回来。”

“你是说……”沈青昊心领神会,朝暖阁里头扬声道,“嫂嫂放心,定然把那杏林高手给您请回来。”

沈青昊离开后,苏礼哄得苏冯氏躺下睡了,这才到苏文氏房中问:“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昨个儿是你大婚,我担心着你这边还来不及,哪里顾得去管你嫂嫂那边,原本寻思着她那边丫头婆子一堆,肯定不会有事的,谁知今天竟是跟中了邪似的,急得我也跟着上火。”

沈青昊请大夫倒也十分麻利,那大夫切脉又问诊,也是查不出缘由,说从脉象看,只是大人心绪不定,但肚内孩子一切都好,给开了凝神养气的方子,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苏冯氏的情绪,但苏礼却瞧着还是治标不治本的。

三个人在厅内坐定,沈青昊忽然道:“既然嫂嫂的是心结,那就用心药来医,不如请个法师来作法试试?说不定嫂嫂除了心里的担心,便能好起来呢?”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好歹给她个心安。”苏文氏本就信佛,对沈青昊这个提议更是深以为然。

苏礼不信鬼神,但却也觉得至少可以让大家心安,便也没表示反对,但又有些迟疑地说:“老太爷刚过世,咱家这边就请法师做法,传出去怕是不好的”

“礼儿的顾虑也有道理……”苏文氏有些拿不住主意,这几天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如今总揽着管家,还要张罗老太爷的丧事,忙得到如今,一想事情就觉得脑袋生疼。

“岳母大人,不若这样吧,我在了法寺算是有些熟人,我请位师父先来给瞧瞧?”沈青昊又出主意道。

“嗯,这样最是稳妥了”苏文氏点点头,心里觉得姑爷倒还是个处事得体的。

沈青昊请来的僧人在房前屋后地一番走动,说了些难懂的话,最后取出一面小铜镜挂在苏冯氏门口的门楣上,又送她一道由了法寺住持亲自念经加持的清心咒。

也许精神抚慰的力量真的很强大,自从镜子挂上去,清心咒挂在脖子上,苏冯氏登时便觉得自己舒服很多。

回去的路上,苏礼忽然问道:“上次了法寺的住持找你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青昊似乎没有想说这件事的意思。

苏礼心领神火,便不再打听,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宅子。宅子里四处披红挂绿的还没全都取下,管家正指挥着人爬高上去摘去。

还没等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要我说,这怕是苏家老太爷怜惜晚辈,瞧着他家姑娘出门后,这才咽了强撑着的一口气。”

“切,主子都不在家,你假装什么好人?”另一个声音不屑地说,“说不定是知道她结婚冷给气死的呢”

“你这丫头嘴上能不能积些德?要是被奶奶屋里的丫头听见,到时候怕是要好吵呢”

“得了吧,她算是哪门子的奶奶啊还没圆房,就什么都不是”

半夏被这些话气得不行,见苏礼没拦着自己,便一个箭步冲进去,劈手给那两个丫头一人一记耳光道:“凭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背后随便议论主子?”

“你,你是哪里来的小娼妇,你敢打我?”

随着吵闹声传出来,里头登时乱作一团。

苏礼快走几步穿过月亮门,见一个穿水红色褙子的丫头正在跟半夏撕扯。她也不说话,趁着半夏正钳住那丫头,上前也劈手给了一记耳光,自己也不知是轻是重,但打得自己手掌生疼,向来是用力不小。

那丫头没瞧见苏礼,还在兀自骂骂咧咧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打……”她的话说了一半,就扭头看见苏礼站在旁边,沈青昊也背手站在月亮门前,她登时脸色惨白,但还恶人先告状地说,“奶奶,这位姐姐可是姑娘房里的,好端端地出来就打人呢”

“你怎么不说我也打你了?”苏礼冷冷地问。

“主子打奴婢那是天经地义的,您别说是有缘故,就是没缘故,只是手痒打来解闷,奴婢也老老实实地跪好了给您打,就是怕奴婢皮糙肉厚的,再打疼了您的手”这丫头倒是生来一口伶牙俐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翠安你给我少废话,之前不是都回了娘打发你出去,怎么又回来了?”沈青昊快走几步上前,站在苏礼身旁问道。

“回爷的话,这不是家里新娶了奶奶,太太怕您这儿人手不够用,便打发女婢来伺候”那翠安身材玲珑有致,模样也长得十分诱人水嫩,尤其是那一双能滴出水的眼睛,当着苏礼的面儿就忍不住朝沈青昊抛媚眼。

苏礼恍若未见,忽然问:“几岁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是从小就跟着我家爷的”翠安娇声娇气地说。

“十六,年纪也不小了,瞧你的打扮还是没开过脸的吧?”苏礼懒得站在外面吹风,边说便朝屋里走去。

“奶奶好眼力,正是呢”翠安以为天上要掉馅饼到自己头上了,想都没想地就跟上苏礼的脚步朝屋里走,却也没想想谁家新奶奶会在结婚第二日就关心丫头开没开脸。

脱下大氅,换了家常的袄子和绣鞋,苏礼坐在榻上用了几口热茶,这才觉得自己暖和了起来,看也不看底下候着的翠安,扭头问沈青昊道:“爷,咱家内院如今可是我做主了?”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你做主的”沈青昊的回答也毫不含糊。

“既然这样,那我便做个好人,十六岁可都是大姑娘了,空留在宅子里也怨不得你们心急,爷素日忙着外头自是顾不得这些,如今既然我嫁进来当家,那便做主放出去些年岁大的。”苏礼不紧不慢地说,“半夏把院里丫头的名册拿来瞧瞧,年纪十六往上的有几个?”

“回奶奶的话,十六往上的丫头共三个,翠安、语薇和寻菱,都是家生丫头。”半夏从架子上取下册子,翻开来报给苏礼听。

“行,那这三个便放出去配人,告诉她们,谁有自己中意的也可以来跟我说,我出面去提亲,能提得便撮合撮合,不能提得再说。或是家里想许给谁、配给谁的,便也回了我,我给她们出嫁妆。”苏礼说罢扭头去看沈青昊道,“爷,我这么处置,您瞧着可还妥帖?”

沈青昊从未见过苏礼这般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愣神,不过听她来问,便不假思索地说:“原本我就打算给放出去几个人,但我自己懒得管这些个事,又忘记去跟娘说,这回倒是让你替我谋划了。”

“奴婢……奴婢是太太屋里的人,奶奶回都不回太太一句就给打发出去,哪里是为人媳妇的所为?”翠安见苏礼三言两语就要把自己打发出去,心里自是不甘,她之所以赖在沈青昊这儿,还不是想凭恃往日的情分,最后能混到开脸做个姨娘,谁知先前被沈青昊打发出去一次,好不容易求了太太又换回来,竟要被打发去配人,一急之下便开始出言不逊。

“哦?你一个没开脸没嫁人的,来告诉我什么是为人媳妇的所为?”苏礼眉毛一挑,神色不悦地问。

“你不过也是个没圆房的,就把自己当回事儿地做起当家主母来了?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配不配”翠安最大的毛病,就是一着急便口不择言,当初被沈青昊撵出去,也是为着这个,她只要气急,便不管尊卑、不分场合地撂狠话。

沈青昊闻言大怒,刚要开口骂人,就听苏礼毫不留情地说:“敢这样顶撞主子?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沈青昊请来的僧人在房前屋后地一番走动,说了些难懂的话,最后取出一面小铜镜挂在苏冯氏门口的门楣上,又送她一道由了法寺住持亲自念经加持的清心咒。

也许精神抚慰的力量真的很强大,自从镜子挂上去,清心咒挂在脖子上,苏冯氏登时便觉得自己舒服很多。

回去的路上,苏礼忽然问道:“上次了法寺的住持找你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青昊似乎没有想说这件事的意思。

苏礼心领神火,便不再打听,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宅子。宅子里四处披红挂绿的还没全都取下,管家正指挥着人爬高上去摘去。

还没等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要我说,这怕是苏家老太爷怜惜晚辈,瞧着他家姑娘出门后,这才咽了强撑着的一口气。”

“切,主子都不在家,你假装什么好人?”另一个声音不屑地说,“说不定是知道她结婚冷给气死的呢”

“你这丫头嘴上能不能积些德?要是被奶奶屋里的丫头听见,到时候怕是要好吵呢”

“得了吧,她算是哪门子的奶奶啊还没圆房,就什么都不是”

半夏被这些话气得不行,见苏礼没拦着自己,便一个箭步冲进去,劈手给那两个丫头一人一记耳光道:“凭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背后随便议论主子?”

“你,你是哪里来的小娼妇,你敢打我?”

随着吵闹声传出来,里头登时乱作一团。

苏礼快走几步穿过月亮门,见一个穿水红色褙子的丫头正在跟半夏撕扯。她也不说话,趁着半夏正钳住那丫头,上前也劈手给了一记耳光,自己也不知是轻是重,但打得自己手掌生疼,向来是用力不小。

那丫头没瞧见苏礼,还在兀自骂骂咧咧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打……”她的话说了一半,就扭头看见苏礼站在旁边,沈青昊也背手站在月亮门前,她登时脸色惨白,但还恶人先告状地说,“奶奶,这位姐姐可是姑娘房里的,好端端地出来就打人呢”

“你怎么不说我也打你了?”苏礼冷冷地问。

“主子打奴婢那是天经地义的,您别说是有缘故,就是没缘故,只是手痒打来解闷,奴婢也老老实实地跪好了给您打,就是怕奴婢皮糙肉厚的,再打疼了您的手”这丫头倒是生来一口伶牙俐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翠安你给我少废话,之前不是都回了娘打发你出去,怎么又回来了?”沈青昊快走几步上前,站在苏礼身旁问道。

“回爷的话,这不是家里新娶了奶奶,太太怕您这儿人手不够用,便打发女婢来伺候”那翠安身材玲珑有致,模样也长得十分诱人水嫩,尤其是那一双能滴出水的眼睛,当着苏礼的面儿就忍不住朝沈青昊抛媚眼。

苏礼恍若未见,忽然问:“几岁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是从小就跟着我家爷的”翠安娇声娇气地说。

“十六,年纪也不小了,瞧你的打扮还是没开过脸的吧?”苏礼懒得站在外面吹风,边说便朝屋里走去。

“奶奶好眼力,正是呢”翠安以为天上要掉馅饼到自己头上了,想都没想地就跟上苏礼的脚步朝屋里走,却也没想想谁家新奶奶会在结婚第二日就关心丫头开没开脸。

脱下大氅,换了家常的袄子和绣鞋,苏礼坐在榻上用了几口热茶,这才觉得自己暖和了起来,看也不看底下候着的翠安,扭头问沈青昊道:“爷,咱家内院如今可是我做主了?”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你做主的”沈青昊的回答也毫不含糊。

“既然这样,那我便做个好人,十六岁可都是大姑娘了,空留在宅子里也怨不得你们心急,爷素日忙着外头自是顾不得这些,如今既然我嫁进来当家,那便做主放出去些年岁大的。”苏礼不紧不慢地说,“半夏把院里丫头的名册拿来瞧瞧,年纪十六往上的有几个?”

“回奶奶的话,十六往上的丫头共三个,翠安、语薇和寻菱,都是家生丫头。”半夏从架子上取下册子,翻开来报给苏礼听。

“行,那这三个便放出去配人,告诉她们,谁有自己中意的也可以来跟我说,我出面去提亲,能提得便撮合撮合,不能提得再说。或是家里想许给谁、配给谁的,便也回了我,我给她们出嫁妆。”苏礼说罢扭头去看沈青昊道,“爷,我这么处置,您瞧着可还妥帖?”

沈青昊从未见过苏礼这般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愣神,不过听她来问,便不假思索地说:“原本我就打算给放出去几个人,但我自己懒得管这些个事,又忘记去跟娘说,这回倒是让你替我谋划了。”

“奴婢……奴婢是太太屋里的人,奶奶回都不回太太一句就给打发出去,哪里是为人媳妇的所为?”翠安见苏礼三言两语就要把自己打发出去,心里自是不甘,她之所以赖在沈青昊这儿,还不是想凭恃往日的情分,最后能混到开脸做个姨娘,谁知先前被沈青昊打发出去一次,好不容易求了太太又换回来,竟要被打发去配人,一急之下便开始出言不逊。

“哦?你一个没开脸没嫁人的,来告诉我什么是为人媳妇的所为?”苏礼眉毛一挑,神色不悦地问。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章 上门抄家 第一百七十章 上门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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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沈青昊送走之后,苏礼坐在床边发呆,多年前的那桩公案,虽说方丈只私下跟沈青昊说了缘由,但自己不用问也知道,左右不过就那么两个版本,卫柏的父亲要么是被陷害的,要么是被栽赃的,而沈青昊的父亲以及了法寺的方丈,估计不是见证者就是当事人,恐怕是都脱不去干系的。

呆坐半晌也没理出什么头绪,苏礼也没唤丫头,随意披了件小袄就起身朝后院走去,想到外面透透气。手刚伸出去想掀门帘子,就听见外面半夏和锦之在说话,让她的手就收了回去。

“锦之,你说咱们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要说她喜欢姑爷吧,大太太不许他们圆房也不见她着恼,要是说不喜欢吧,我这两日瞧着姑娘对姑爷也是体贴关照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姑娘做什么事情都自己心里有数的,咱们也用不着跟着操心。再说都已经嫁过来,我在旁边瞧着姑爷对姑娘也是不错的,左右是要过日子的,喜欢不喜欢的能当饭吃?”

“话不是这么说的,虽说日子是得这么过,可若是姑娘喜欢姑爷,那不是过得更快活些嘛”

“那倒也未必,我瞧着姑娘和姑爷现在这样挺好,喜欢了又能如何?咱们在宅门里呆得又不是一日两日,那些爷们都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会不知道?不宠妾灭妻的就算是好的了,就看姑爷的身家和前途,日后是会少得了女人的?倒不若就似现在这样,那些个有学问的人不是都说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我觉着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想什么喜欢不喜欢,那些个没边儿没沿儿的东西,还不如就像姑娘现在这样。”

“你说得倒也有理,不过我总觉得,你说人这辈子若是都没喜欢过一个人,是不是就跟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半夏的声音压低地问。

“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总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哦,我明白了,春天快到了,你个小妮子动了春心吧?”

“要死了,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外面传来两个丫头的玩闹声,苏礼却在门口怔了半晌,如今的自己,算不算是认命了呢?对沈青昊也许是有些喜欢的,但却并不爱,体贴照顾虽说是出于本心,但更多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觉得自己是这个身份,就该做这样的事情……

她正胡思乱想,就听身旁忽然有人请安道:“奶奶,您可是要出去,奴婢给您挑帘子?”

“哦!”苏礼这才回过神来,见芷莲站在身旁,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忙掩饰道,“我觉得屋里有些憋闷,想出去透透气。”

外头的锦之和半夏也听到声音,忙收声不敢再闹,也不知两个人的说话有没有被苏礼听去,都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芷莲,你把昨个儿上街买的撷芳斋的胭脂水粉拿上一套,去给表姑娘送去”苏礼出言把芷莲支开,这才迈步出了屋门,对锦之和半夏道,“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若是我没记错,这回过了年,你俩就都十六了吧?”一直走到院中的水塘旁,苏礼才停下脚步,塘边的垂柳还没发芽,几株梅花却又已经凋落,园子里这个时节瞧着都是一派萧条。

“是”锦之和半夏都应道。

“你们自己心里可有什么打算?”苏礼没有转身,依旧看着远处问道。

“姑娘,奴婢要一直伺候您”锦之和半夏异口同声地说。

“难道嫁人了就不能再伺候我不成?”苏礼回身笑道,“你们也别急,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打发你们嫁人,只是跟你们白说一句,谁要是心里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念头的,就来跟我说,我帮你们筹划总比你们自己藏在心里头乱想的强”

“奶奶好端端的过来打趣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半夏面颊有些绯红,也不知是寒风吹的还是心里有什么念想,跺着脚嗔道。

“我不过就是一说,让你们心里有个数,瞧见了好的就跟我来说,免得左等右等的被旁人抢了先去”苏礼见半夏有些抹不开面子,便不再逗她。

“姑娘,如今虽说已经开始化冻,但风还是冷硬的很,还是回屋去吧?”锦之见有些起风,又瞧着苏礼没有披披风,便开口劝她回去。

苏礼刚想说再走一圈就回去,就见书雪没个形象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奶奶,奶奶,您在园子里吗?”跑到转弯处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都顾不得叫疼,忙爬起身跑到苏礼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奶……奶奶,不好了,出大事了……”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新进来的。”半夏责备道,“什么不好了,有没有点儿规矩?”

“奶奶,外头来了好些个军爷,说是要抄家……”书雪顾不得分辨,先把要紧的事情说了。

“抄家?”苏礼一愣,沈青昊入宫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就弄到要抄家的地步?

“现在外头如何了?”半夏见苏礼愣着,便替她问道。

“好说歹说地给拦下了,带头的在前厅用茶,说要找个能管事儿的出去说话。”书雪没经过这样的场面,小脸儿吓得煞白。

“回房更衣,我出去瞧瞧。”苏礼说着往回走去,边走还边问,“可是四下都给围住了?”

“这个怕是没有吧,咱们的宅子跟老宅是连着的,若是围就得把老宅并着几个老爷的全都围起来,但是那边儿没传来信儿,估计是还不知道呢”锦之还算冷静。

“锦之你回房随便拿些东西,从偏门去主宅那边瞧瞧,要是被人拦下就说是送东西的,别跟人顶撞,不许过去就回来。”苏礼脚下不停顿地吩咐道。

回屋换好衣服,她寻思了半晌又取了件东西让半夏捧着,这才领着半夏和书雪匆匆朝前厅过去,刚从后门进屋,还没转过屏风就听到个粗重的男声不耐地说:“你们府里有没有还喘气的主子啊?这么半天也不见个人出来?”

“有劳大人久候,真是失礼我家爷入宫面圣还未回来,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内宅打扮随意不敢直接来见贵客,只好拾掇齐整了再出来,望大人莫怪。”苏礼摸不清状况,出来便先柔声表示歉意。

苏礼不懂朝廷的武官职位和服饰,也瞧不出眼前这个五大三组的男人是个什么职位,不过依照沈家在军中的声望,来人若是亲近或中立的派系,绝不会如此跋扈,想来应该是个有过节的。

“无妨,既然是出来人了,我就只告诉你一声,我们奉旨抄家,你吩咐下去全都配合着便是,若是有反抗或是藏私的,别怪爷我没提前知会,打伤打死就看她自己造化了”那军爷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在苏礼以及身后的丫头头脸和胸前流连,让人心里直犯恶心。

苏礼见自己以礼相待根本得不到相应的尊重,便也将脸一沉道:“既然大人是奉旨办事,那便一应地公事公办,就请大人出示皇上的诏书或是盖章的公文,只要验证无误,我立刻吩咐全家上下配合大人公干,但若是没有诏书或是公文,那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

“说道什么?爷的话就是公文,少啰嗦,你今日若是好生配合,那便让你家上下少吃些苦头,若是非要找事儿,那大爷我也不介意替你男人管教管教你”

那军爷语出粗俗,听得厅内的家丁丫头全都面露怒意,但是没有苏礼的吩咐谁也不敢上前。刚过门就打死太太送过来的丫头,年前对宅子上下一顿整饬,如今人人对苏礼都是敬畏有加。

“想管教我?怕你还不配”苏礼冷冷地瞧着他,语气生硬地吐出几个字。

那军爷腾地站起身子,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跨刀上,满脸怒意地喝道:“你别考验爷的耐心,我懒得跟你废话,来人呐,给我进去搜”话音未落,外面就应声进来一队兵士。

苏礼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听见那军爷叫人进屋,便朝后面做了个手势,只见半夏跟书雪一人一端,将半夏手中捧着的卷轴展开,正好横站在进内宅的必经之路上。

“看清楚了,这是太后亲书的手卷,我看谁敢给我进去”苏礼厉声喝道。

“你……”那军爷有些恼羞成怒,两步上前就想伸手来抓苏礼。

苏礼忙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他说:“我劝你莫要轻举妄动,我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饰物,全都是御赐,你觉得你能伤得起哪一件?还是说,你连御赐的用物都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那军爷被苏礼顶得语塞,手半伸着站在当场不知该如何进退,面色极为阴沉难看,狠狠地瞪着苏礼。

“大人,您若真是奉旨前来,那就打发人回去取了诏书补了公文再来。您若就想这么耗着,那我便陪您耗着,左右我在家也是无事,只要别耽误大人公干便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那军爷抬手挥退了刚才进屋的兵士,盯着苏礼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信”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谁敢在我沈家如此撒野?”

听见这个声音让苏礼心里一松,来了救兵就用不着自己出头了,她转身朝走出来的老人行礼道:“孙媳妇见过老太爷。”

“嗯,免礼。”老太爷目露赞许地冲苏礼点点头,他腿脚慢又没人通传,已经在后面听到了不少苏礼和那军爷的对话,对苏礼这个孙媳妇登时更加满意。

“末将参加沈老太爷。”那军爷一见老爷子出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单腿跪下行礼。

“原来是你小子”沈老爷子一见那人,登时就冷笑道,“你说你是来抄家的?”

“末将不敢,只是皇上口谕……”

“谁知道你是不是矫诏,不拿出东西来给我瞧瞧,今天这个门你还真过不去。”沈老爷子半耷着眼皮,往圈椅的椅背上一靠。

苏礼心里暗笑,姜还是老的辣,对付浑人就要用非常的办法,老爷子明显比自己用得更好,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老爷子这才是真的威风。

那人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只好打发贴身侍卫回去拿文书。

真有文书?苏礼心里一惊,扭头看向老爷子,却发现他朝自己眨眨眼睛。苏礼思忖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如果真的是抄家,都是直接从御前接了诏书直接领命而来,根本不会忘记带来。而且,若是公文上写的确是抄家,他放着这么好的通行证为何不用,还要再打发人回去拿?

苏礼暗笑自己城府果然还是不够,需要多跟老太爷学着才好。

老太爷见苏礼一点就透,根本不用自己赘言,忍不住多朝她打量了几眼,寻思着自己这个孙媳瞧着是个不错的,至少比儿媳要强上不少。虽说儿媳在外还算能左右逢迎、打理关系,但眼皮子浅小家子气的做派却是摆脱不去的。

如今沈家的大权还在老爷子手中,内院的差事也是姨奶奶统领,沈母能管的不过是自己的院子并沈青昊这边,遇到大事还要向姨奶奶回禀。现在看来,苏礼却是个能镇得住大场面的,说不定以后能是个称职的当家主母。

这厢苏礼和老太爷互相打量揣摩深浅,就将那个军爷晾在一旁没人理会,他十分不满地摘下长刀往桌上一扔,发出很大的一声响动。

苏礼这才抬眼朝他瞧去,见他满脸不耐,便扭头朝下人吩咐道:“一个个的会不会伺候?没看见大人这边要茶水没茶水,要吃食没吃食的,还不赶紧去端上来,就让大人这么白坐着啊?”

那军爷听了她这话,面色更加难看,也不等端东西的人上来,就起身自己朝外头去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八字不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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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太后的笔墨好生收了,给老太爷上茶。”苏礼见人全都退出了正厅,这才悄悄在身侧蹭了蹭手心的汗水,虽说她不算胆小的,但是面对军队,还是免不得有些心下紧张,好在没有被外人看出破绽来。

老太爷坐在主位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苏礼瞧不出他的心思,便也不去做什么猜测,从半夏手里接过茶盏,轻轻地放在他身旁的条案上道:“老太爷请喝茶,这是陈年的普茶,最是养怡健体。”普茶类似于后世的普洱茶,极大的茶饼或是茶砖,而且都不喝生普,只吃熟普,这种茶很适合老年人喝,苏礼先前听沈青昊说过,老太爷很喜欢普洱,她今天让半夏煮了出来的,是她嫁妆里带过来的贡茶。

老太爷端起茶盏,刚一掀开盖子神色就有些微妙的变化,略撇了撇茶汤,瞧瞧汤色又微微嗅了香气,还没品就先赞道:“好茶”

“老太爷若是喜欢,孙媳等会儿打发丫头把茶团给您送去。”苏礼侯在一旁道。

“你不怕吗?”老太爷忽然把茶盏放下,扭头去问苏礼。

突然跟老太爷的视线相接,让苏礼有点儿猝不及防,但她也没刻意隐瞒地笑着说:“不瞒老太爷,说心里不怕是假的,倒不是怕抄家,只是那位大人瞧着就是跟咱家有过节的模样,万一犯起浑来硬要动武,孙媳一个弱智女流自是打他不过的,若是招呼家丁,却又要被坐实个民与官斗的罪名。若是不怕,孙媳也不用将太后的墨宝都请出来了”

老太爷见她没有强装隐瞒,微微颔首道:“你倒是个乖觉的,昊儿有福,我们沈家有福。”

“老太爷谬赞了。”苏礼闻言只浅笑着,却也没过多地谦虚。

这会儿功夫,沈母已经得到信儿匆匆赶来,进屋见到老太爷在,才把刚才已经到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上前见礼道:“儿媳给老太爷请安。”

“嗯,这儿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我瞧着礼儿足能应付,你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老太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沈母神情复杂地朝苏礼瞧了一眼,这才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昊儿呢?”

“回婆母,夫君入宫面圣还未回来。”苏礼垂头回道。

“面圣?”沈母登时就急了,“那、那昊儿会不会有事?这可如何是好?”她说着就开始抬手抹泪,厅里本来因为老太爷和苏礼的镇静自若而安心的下人们,见到沈母如此也开始有些骚动。

“婆母不用担心,夫君不会有事的”

苏礼上前想要扶着沈母坐下再说,却被她一把甩开道:“你自是不关心的,但也用不着这么没诚心地胡乱劝我。”

“老大家的,你媳妇说得对,昊儿不会有事的,你别一遇到事儿就慌得跟什么似的,一点儿都压不住阵脚。”老太爷见状不悦道。

“婆母,若是夫君在宫中真的有事,刚才来抄家的军爷肯定是会拿着圣上手谕或是官家公文而来,也肯定不会被媳妇这样几句话便拦在外头。所以婆母毋须过于担心,不管怎么说有咱们沈家多年的君恩和军功摆在这儿,宫里不会秘而不宣地做什么决定的。”苏礼不能跟沈母顶着,只能温言劝着。

“正是这样的道理。”老太爷朝沈母瞥去,心里越来越觉得,儿媳在家管家多年,竟是还不如个刚过门的孙媳妇。

回去拿公文的差官过了许久才回来,而那个军爷却再也没进来,只派了个副官入内,态度极好地给老太爷见礼,而后道:“沈老太爷,您瞧,小的奉命办差,还望您行个方便。”

老太爷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眼皮都不抬地说:“这儿是我孙儿的宅子,他如今不在家,就都由孙媳做主,你跟我说不找。”

那副官的脾气涵养极好,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位微言轻,习惯了谦卑,听了老太爷的话,便扭头朝苏礼道:“还望沈夫人行个方便。”

“大人既是秉公办事,自然是处处方便的。”苏礼丝毫没有示软地说,她上前查看了那副官手中的公文,原来是要沈青昊将他父亲当年的全部往来书信上交。

那公文一式两份,全都写着时间、事由、经办人以及由谁去执行,其中一份是给苏礼的,她拿到老太爷跟前给他过目,见他不置可否便道:“内宅都是女眷,若大人信得过我们沈家的声名,那我入内给大人取来全部书信,您看如此可行?”

听着苏礼抬出了沈家的声名,老太爷也正坐在上头,那副官自然不敢说不信,躬身朝老太爷拍了两句马屁道:“沈家的威名不止在军中、京中,那在咱们朝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下官哪里会有不信之理。”

苏礼从沈青昊的书房内找出全部的旧书信,她没空一一看过,也不敢随便扣留,想到老太爷并不心急的样子,便觉得应该是不妨事的。

她将一叠书信拿到前厅,那副官便上前想接,被半夏拦过去道:“大人莫要心急”

苏礼将书信给那副官看过无误,便从书雪手中接过剔红花鸟长屉匣,将那书信全都放进去之后合上抽板,身旁早就得到嘱咐的半夏已经点燃宫中御赐的销金硬烛。苏礼待蜡烧得略有软化,便用那蜡油将抽板的接缝处严严实实地糊了,见四下都封严实了,这才抬手交给那副官,然后佯装无意地说:“这御赐的宫制红烛果然是与家里的寻常灯烛不同,点燃不但没有烟气,反而有些馨香。”

那副官自是听出她的言下之意,那蜡烛是御赐的,不是你随便弄个蜡烛就能糊弄上的,不过是警告他们不要对这匣子书信动什么歪脑筋。

这些人拿着书信离开后,全家又陷入了心急地等待之中,直到太阳落山,天已经擦黑,外头才又人来报:“爷回来了”

苏礼忙起身迎了出去,见沈青昊迈步进院,决口不提今日之事,只问:“用过饭没?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沈青昊本没什么胃口,但听说苏礼也没吃,便道:“我也还没用过,吩咐下去摆饭吧”

苏礼先打发了丫头分别去老太爷和沈母处送信报平安,然后让半夏去张罗晚饭,饭和汤水都是提前做好的,菜料也早就备下切好,直待一交代下去便立刻下锅翻炒。苏礼准备的菜式都是沈青昊素日爱吃的,但大多清淡,没有油腻腻地让人看了厌弃的,连煲汤都是海鲜汤,饶是沈青昊心事沉重,却也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直到二人一起吃过晚饭,苏礼压根儿没问宫里的事儿,更没提白天家里的事儿,见他漱口洗手完毕,便起身道:“老太爷和婆母都担心的紧,刚才虽说打发人去送信了,但我寻思着还是过去一趟的好,我陪你一起去。”

沈青昊没说话,只微微点头,起身穿好衣服,又给苏礼紧了紧披风,这才一起出门。

到老太爷房里,苏礼主动起身去暖阁跟姨奶奶说话,把时间留给老太爷跟沈青昊。

老太爷瞧着苏礼走入暖阁,盯着那微微晃动的纱幔看了大半晌,才扭头来对沈青昊道:“小子,你是个有福的,娶了个好老婆”

“祖父就别打趣孙儿了,如今还是商议下对策为好。”沈青昊想到苏礼的体贴,心里也一阵暖意,但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孙儿瞧着圣上的意思,是要把当年的积案翻出来彻查,今个儿圣上大怒,孙儿自然也不敢阻着,却也没说推波助澜的话。”

“当年的积案,那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翻得出来的,先皇当年杀伐征战、果敢决绝,对那件事最后都不得不妥协不再彻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不是单单一个先锋被陷害那么简单浅表的事情。”老太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

“圣上年轻气盛,又兼之登基不久,最是不服输的时候,若想拦下这事,怕是不能从迁延过多入手,孙儿觉得那样怕是要适得其反的。”沈青昊分析道。

“难得你小小年纪能瞧出这个,也算是不易了。”老太爷微微赞许地点头道,“我就是怕你心里没数,过于冲动,不但不能劝着圣上,还要火上浇油,那事情就难办了。”

“换了别的事情,兴许是会吧,不过这件事……方丈已经找我谈过了”沈青昊犹豫片刻,才吐出最后一句话。

沈老太爷闻言微微一惊,抬起眼帘望向沈青昊道:“他跟你说了?当年我和你爹那样追问,他可是都没吐露半句的。”

“方丈没说具体的缘故,只说是因为苏礼去求了他,而他也应了,便将事情对我和盘托出了。”沈青昊迟疑着说,“其实当年……”

老太爷抬手阻住他的话头,摇摇头道:“你不用跟我说了,当年我一心相求真相,但自从你爹没了以后,我早就看透了,是是非非即便翻出来,又能有什么意义呢,谁也不知道再过几年,自己就要长埋地下,化作一具枯骨。人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那种孜孜渴求真相的心气儿,虽然很不厚道,但我真的很庆幸当年活下来的是你父亲,把咱们沈家的根传了下去。”

沈青昊闻言不敢多说什么,只坐在一旁听着。

“这件事便给你全权处理,若没有拿不准的事儿,便不用来问我了。”老太爷身子朝后倚在榻上,神色间略有疲惫,摆摆手道,“家里的事多跟你媳妇商量,莫要都听你母亲的我倦了,你们回吧。”

沈青昊见状起身行礼便出了暖阁,朝对面姨奶奶的暖阁过去,见苏礼正陪着姨奶奶说话,虽说姨娘不是正经主子,但沈老太太故去的早,沈老太爷屋里就只有这位姨奶奶管家,多年不曾续弦,当初家里还担心他想要扶正姨娘,但却也并未,只是这位姨奶奶一来管家,二来也为沈家添丁进口,如今辈分在哪儿摆着,全家谁也不敢把她当作姨娘对待。

“见过姨奶奶。”沈青昊上前行礼,然后在榻上挨着苏礼坐下道,“说什么呢那么热闹,怎么我一来就都没话了?”

“不过是些居家过日子的琐事,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姨奶奶笑着道,“你媳妇乖巧,过来陪我说话解闷呢不过我确实是解闷了,可她怕是要闷死了。”

“姨奶奶这话我可担不起,听您说话有去着呢,哪里闷死了”

笑着又寒暄两句,沈青昊和苏礼便起身告辞,禀明说要去沈母那边。

“既然还要去你母亲那边,我就也不留你们,礼儿以后有可能给多过来玩玩儿,陪我说说话也好。”姨奶奶似乎跟苏礼聊得很是投缘。

沈母的院子跟老太爷的正房离得不远,从后门出去穿过个花园子便是,但若是坐轿子却要绕好长一段夹道,二人索性就信步过去。

并排走着,沈青昊忽然说:“我最近都要在家呆着了,不用去学里,也不用去御前伺候。”

“真的?”苏礼的语气轻松中似乎带着惊喜,“这样甚好,前几日庄子那边就有人来传信儿,说让我抽空去各处看看,要定下来开春种的东西,我哪里懂这些个,又不敢自己去庄子,本来寻思着央告我哥去帮着张罗张罗,有觉得都嫁人了还麻烦家里不妥,你这会儿既然得空,那正是再好不过的,咱们跟娘禀告一声,去几处庄子住些几日可好?翻新之后我还真没去过呢”

沈青昊扭头,见苏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地看着自己,心里明白她肯定很多疑问和担心,但却都压在心里不说,还一味地想主意开解自己。

“好,等会儿我跟娘说,咱们明个儿派人去各处收拾,后天就动身去庄子。”沈青昊抬手帮苏礼暖暖被风吹红的脸颊,“外头冷,咱们赶紧过去吧。”

严双若却是正在沈母这里,见沈青昊跟苏礼进屋,便咋咋呼呼地问:“表哥,我听说今天有人去你哪儿抄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抄走了什么?”

沈青昊听了这样的问题直皱眉头,但见母亲也关切地看着自己,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今个儿其实是闹得误会,我下午进宫面圣,因为有桩事情要用到爹当年的旧书信,圣上便打发人来取,谁知那个领队的军士当初跟我有过过节,自然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巴不得给我好看,万幸礼儿见机得快拦住了他,然后老太爷去又镇住了局面,这才没事了。”

“你进宫去面圣了?”严若双一听说沈青昊入宫面圣,登时就把自己刚才问的事儿忘了个干净,凑到沈青昊身边腻着问:“表哥,圣上相貌如何?生得可好看?”

沈青昊皱眉不悦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问这种话知不知道羞人?”

沈母闻言开口帮着自己侄女道:“昊儿,屋里又没有外人,双若想知道你就告诉她呗咱们自家人自是不会传扬出去的,你媳妇是个懂事的,也自然不会出去说嘴。”

苏礼给沈母行礼后就一言不发地坐着,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好端端的也被人单择出来消遣几句。

“你入宫选秀的时候自然就瞧见了”沈青昊没有正面地回到,反而话锋一转道:“娘,我这几日不用去学里,也不用去御前随侍,打算去各处庄子上瞧瞧,眼看就要准备春耕,心里若每个数也是麻烦。”

“嗯,也好”沈母被他后面说的庄子转移了注意力,竟是没主意他前面说的不去学里,也不伴驾的事儿,不然心里肯定要胡思乱想,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也是沈青昊故意设下的一个小圈套,做了这么多年母子,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不然让沈母单独知道自己不去学里不去伴驾,怕是要寻思自己是不是失了圣心,要胡思乱想好一阵子,怕是还要跟自己哭上两场,所以时间久了,他对如何跟她说话总结了不少经验。

本来事情都很顺利,见沈母欣然应允,沈青昊和苏礼都觉得很是高兴,毕竟能出去几日透透风还是不错的。

谁知严若双却忽然插言道:“姑母,我也想跟表哥表嫂一道去,顺便瞧瞧北方的风光,在城里住着每日只看着宅子、街道,跟我在家时候没什么分别,气闷的很”

苏礼无语,这个严双若是不是跟自己八字犯冲?怎么什么都要进来搀和一脚?

还没等沈青昊开口拒绝,就听沈母抢先一步开口道:“昊儿,你表妹难得来京中一次,日后不管是入宫还是回家,怕是都更没机会出去玩玩儿了,你就带着她一起吧,我想礼儿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是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 第一百七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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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素来是个行动派,既然说要去庄子,第二日便早早地打发人去各个庄子送信儿,其实没处都个有人看顾打扫,之所以要提前去知会,只是因为如今天气还未回暖,要先生起炭火烤暖了屋子,才好过去住人。

沈青昊也素来都是起早的,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打拳,只穿着精短贴身的夹衣,却还是打得满头是汗地回屋。

半夏早就估摸着时候备好温水,见沈青昊进屋便上去伺候他擦身更衣,谁知沈青昊今个儿却不知别扭什么,面色有些奇怪地朝后一躲。

“爷,若不赶紧擦干净热汗换上干净衣裳,到时候着凉可就不好了”半夏只好开口劝道。

“额,我自个儿去擦拭便是,你、你去伺候礼儿吧”沈青昊低声说罢,端着脸盆就径直朝屏风后头去了。

半夏回头一看,见苏礼坐在窗边的榻上算账,便撑不住地过去笑道:“难怪今个儿爷这么扭捏,原来是因为这个。”

“胆子不小啊,敢来打趣我?”苏礼随口跟她玩笑着。

“奴婢可不敢,只是奇怪您今个儿起了大早,这是算什么账呢?”半夏不觉得家里有什么账可算,便奇怪地问。

“前几日庄子上送来的账本,我先前不是让他们各个庄子的管事去了解去年的收成情况,然后列出个今年如何春耕的单子嘛,这会儿先看看,然后咱们再去各处庄子看看,看怎么样才能多产出,多赚钱。”

半夏闻言先四处张望一下,然后悄声道:“如今不是在自己家里,您可莫要把赚钱什么的挂在嘴上,万一被外人听去,要背后非议的。”

“赚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宅子大人也多的,哪处不是要花钱的,不去赚钱,那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啊?”苏礼虽然嘟囔,但也还是放轻了声音。

见她听进去了,半夏便笑着说:“姑娘说的在理,但架不住外边的人喜欢嚼舌,还是少落人话柄才好。”

“你也莫要在旁边看着笑,今年我暂且管着,明年就都是你的差事,你今年跟去就要多留心多问,不然明年都交给你,你两眼一抹黑,我可是不管你的”若不是今年是第一年,想要谋划个合适的种植计划,苏礼才懒得自己亲自管这些东西,她可没有那种喜欢算账的癖好,还是更喜欢做甩手掌柜才是真的。

见沈青昊换好衣服出来,苏礼便让半夏下去传早饭,自己也合上账本起身过来跟他商量道:“明天表妹也要一道去庄子,我寻思着,要不让哥哥在学里告假几日,我再叫上小朵姐姐和我表妹,也拎着青蔷,这样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嗯,你都做主便是”沈青昊自然是没有意见,三个人一起总觉得尴尬很多,如果像苏礼所说的,再叫上几个人,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作大家一起出去玩儿便是了。

这会儿早饭已经都摆上桌,二人一边商议着先去哪个庄子,一边用过早饭。沈青昊平时用过早饭便都离家,去学里或是去御前伴驾,到傍晚时分才回来,苏礼也早就习惯了一人在家,结果今天他呆在家里不出去,弄得苏礼有些别扭,做事情总觉得不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方便。

索性打发人回家去问了苏文氏在家,便说要回娘家,匆匆领着半夏备车出门去了。

在车上半夏埋怨道:“您跟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瞧着挺好,但若是呆在一处,就跟见了猫的老鼠,都恨不得躲了开去。”

“行了,我的小管家婆,我看我是快降不住你了是不是?”苏礼知道半夏是关心她,不过却不想去讨论那个问题,只反过来拿她打趣道,“看来我得给你寻个婆家,找个家里有恶婆婆的那种,到时候就有人拿捏你了”

回到苏府先去见了老太太,坐下刚闲话几句,就见老太太把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问:“听说那日有兵士去你哪儿抄家?”

“老太太,那次不过是个误会,皇上让那人去取我故去公爹的旧书信,那人跟沈家不睦,便找了个缘故上门发难,如今据说是被申饬罚俸了”苏礼知道回来肯定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老太太这么郑重其事地问。

随即她便知道了理由,只听老太太又说:“前几日太医来诊过脉,你大伯母肚中怀的是女儿,唉,我也不指望大房了,已经去求恩典,若是不出意外,这个爵位就是你爹承袭,待到出了百日热孝,就要有旨意下来了,所以我才问你,沈家那边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老太太放心,沈家那边全都安好,不会出事的”苏礼笑着回道。

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老太太说:“不用总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呆着,回去看看你爹娘和哥嫂去。”

“是”苏礼其实心里也等着这话呢,但是老太太不说,她就不能表现出坐不住的意图,这会儿听见让她回去,正和了心意。

如今没出热孝,苏泓便也没被分到差事,按制在家守孝,苏祈今日不知为何竟也在家,苏礼这一回来,倒是正巧凑了个全家团圆。

“爹,娘,哥哥,嫂嫂,二哥”苏礼进入便也没客套请安,各唤了一声,便窝到苏文氏身边的榻上去,嘴里道:“这都出了正月,天还这么干冷干冷的,真是让人心烦。”

“你每日都在屋里呆着,出门不是轿子就是马车,你还在这儿叫苦?”苏祈道,“你若试试我这般,出去还要骑马,那岂不是要冻死你?”

“娘,您看二哥,我一回来他就挤兑我”苏礼装作小女儿状,偎在苏文氏身边蹭道。

苏文氏忙抬头嗔怪儿子道:“你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何苦来打趣她。”

“娘,您这可真是毫无坚持地偏心啊”

跟家人一道说笑,时间也过得飞快,吃过午饭,苏礼歇了个午觉,去看过嫂嫂,又嘱咐苏祈明日不要忘了一道去庄子,这才告辞除出来准备回家。

转日,说好一大早去庄子,去被严若双的足足拖了大半个时辰,沈青昊和苏礼打算的是先去御赐的庄子瞧瞧,然后住两日再去其他处。严若双上车后见苏礼还带着沈青蔷,当时就有些不太乐意,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便偶尔拿几句话挤兑青蔷,好在有苏礼维护,兼之青蔷因为能出来玩儿十分兴奋,便也冲淡了心里的不满。

待到坊门口汇合的时候才发现,苏祈和白棠已经全在路边等着,苏祈更是催马上前对沈青昊抱怨道:“沈兄,你们这迟的可不是一会半刻了。”

“哥,刚才有事耽搁了,咱们赶紧出发吧,小朵姐姐说她去庄子等咱们,让人家就等就不好了。”苏礼掀开车帘道。

御赐的庄子离着官道很近,离京城也不远,几个人除了城门没走太久,便到了大门口,里头早就有人去通报了,左右的管事、婆子全都出来迎接。

严若双摆足了架子下车,弄得一些新招进来的长工,还以为这位才是正经的主子。刚要上前行礼发现打扮不对,还是个姑娘,这才忙站住脚没有闹了笑话去。

跟庄子上的人简单介绍了几个人的身份,一一告诉了该如何称呼,这才放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这座御赐的宅子苏礼也是头一遭来,瞧着果然不是自家的庄子能比得的,光是勾檐画柱的装饰,就不是个人家盖房子能够用得的。

严若双也不住地四下打量,半晌才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道:“还勉强能住吧”

苏礼私下早就嘱咐过老哥,让他就把严若双当作透明,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一概不要理会。

所以苏祈虽然不太乐意,但是因为妹妹提前打过招呼,而且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女人一般见识,他便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依旧跟沈青昊聊着闲话,跟几个女子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后面缀着。

不过苏祈没有顶撞不代表别人不会,苏礼好久没跟思小朵见面,倒是把她的泼辣性子给忘了,这会儿众人正走到大厅门口,严若双说完之后,便听见屋里传来思小朵的讽刺:“呦,这是哪儿来的贵客啊?御赐的庄子都说只能勉强住住?好大的口气,这庄子原本是先皇长公主的别院,后来因为公主外嫁,才重新收归国库,这回赐给苏礼做陪嫁,先皇长公主都住得,到了你嘴里,竟变成勉强能住。还真得恕我眼拙,这是哪家的名门贵女,竟在这儿口出狂言的?”

“你是什么人,我说话用得着你来插嘴?这是我表哥家的宅子,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严双若自然是不肯想让。

“此言差矣,一来,这是皇上赏给苏礼的宅子,不过是陪嫁到你表哥家,其实还是苏礼的财产;二来,皇家所赐,即便是给了你,那也是不得妄议妄动的,你在这儿胡言乱语,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诟病?”思小朵从厅里出来,到苏礼身旁挽住她的胳膊继续挤兑道。

说起这些个规矩讲究,自然是思小朵知道的更多,严双若不甘心被压下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应对才好。

苏礼看够了戏,这才开口解围道:“如今这年月,姑娘家都是越漂亮越牙尖嘴利的,我可是跟你们比不得,你们两个人嘴巴一个快过一个,我竟是听到现在才回过神来,这有什么好争的,咱们且先进去瞧瞧,虽说这是赏给我的庄子,我竟然还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呢。”苏礼说罢又回头问沈青昊和苏祈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替我去田里瞧瞧?我跟姐妹们去庄子里逛逛。”

沈青昊和苏祈自然听得出,苏礼是在帮他俩找借口脱身,不然陪着几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奶奶,可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二人忙都朝苏礼投来感激的眼神,然后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脚底抹油,全都溜之大吉了。

苏礼左边被思小朵挽着,右手被沈青蔷拉着,然后就这样朝里头走去,严双若站在大厅内迟疑片刻,见也没人招呼自己,不去又不甘心,气得跺跺脚也追上去。

“小朵姐姐,你自己说,你都多久没跟我联系了?每次打发人去请你,不是说不在家就是走不开,连我大婚你都没来,你怕是早把我这个妹妹都抛到脑后去了吧”苏礼埋怨道。

“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家里最近先是老太爷身子不适,然后又是我娘,直忙得我昏天暗地,家里也没个能指望的上的,只能自己扛着,你还埋怨我,你就没瞧出我都瘦了一圈?”思小朵诉苦道。

“病了?我们怎么都没听到消息?”苏礼诧异地问。

“我家老爷子特意传话下去,特意不许告诉的,他不过是咳嗽的老毛病,冬天吃了风就勾起来罢了,你家老太爷那会儿那么凶险,他自然是压着不许我们说的,怕说了让你们还要去看他。”思小朵叹气道,“虽说我家老爷子这回是无恙,可是都这么大岁数了,谁又说的好呢之前听说你家老太爷的事儿,我还在心里寻思,上了年纪的人,真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弄得人措手不及的。那些日子我在我们嫩老爷子床前伺候,真是紧张的要死,特别是晚上,咳嗽得厉害我看他难受我揪心,好不容易不咳嗽睡着了吧,我又生怕什么时候床上的人就没了气息,弄得我是********地不敢合眼,真是不堪回首。”

虽说苏礼跟老太爷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理解思小朵的这种感受,便出言安慰道:“其实老人在世的时候多多承欢膝下地尽孝,等日后没了也少几分后悔不是,年纪大了总归是要离开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哎,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聊的话题像是我妈和姑母那一辈人似的,真是无聊死人,不是说去逛园子嘛?”严双若忍不住朝前面嚷道。

“你叫什么叫,又没说不去逛园子,这不是正朝后面走嘛”思小朵生气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人家说些体己话,用得着你来插嘴?”

“你以为我想插嘴啊?不过是听你们聊的太过无聊,听的我头疼,不然谁愿意理你”严双若怒道。

苏礼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先前猜错了,严双若哪里是跟自己八字不合,眼前的这两个才是八字不和的

“好了好了,咱们去逛园子,不提旁的不开心的话了”苏礼被加在中间,只得开口圆场,原以为去逛园子,好歹能缓和些气氛,谁知道竟是更加吵闹。

思小朵不管赞什么,严双若都定要反驳,而她的反驳却多是无理搅三分,思小朵知道各处建筑的典故来历,嘴上又从不肯饶人,每每都定然要辩出个里表来,沈青蔷听得十分开心,却是把苏礼吵得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熬着逛完了后花园,苏礼打发人去准备午饭,自己给众人分配了房间,让她们各自歇息,这才终于有了个喘口气的机会。

刚歪着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就见思小朵推门进屋,她实在懒得起身,便道:“小朵姐姐过来跟我一道歪着说话吧,我实在是累得很,懒得起身了。”

“你躺着你的,跟我还客气什么。”思小朵摆摆手,自己坐在榻边问,“我听说,这回你家是要你爹袭爵了?”

“这些个事情我哪里知道,家里又不会告诉我的”虽然跟思小朵关系很好,但有些话苏礼还是不敢乱说,“左右不是我大伯就是我爹罢不过这个也不好说。”

“我是听说你爹这回的缺,怕是要进六部了呢”思小朵凑过来小声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在家里不小心听到的,听说是有个什么大官,极力保举你爹。不过我也跟你说,那个大官在朝中树敌不少,不管你爹怎么想的,只要他这回的保举被皇上允了,那即便你爹不愿意,也会被人归入他的派系,朝中不比你们江南的官场,水深的很,我提前嘱咐你一句,你也要多加留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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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医——清清黛——简介:

美女主厨一朝穿成贫家女?还只有个卧病的娘?

不过看在穿越带来异能的份上,俏女医姑且忍了,从三流女大夫做起,种田制药,做饭治病。

只是为什么医好了娘,却引来了天下群狼,腹黑的,冷漠的,痞气的,温柔的,为啥一个比一个妖孽,一个比一个神秘?

拐了拐了吧,种田的日子,顺道养养美男,也是乐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把话说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把话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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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了这番话,没做别的反应,只是抬头盯着思小朵看。

思小朵开始还撑着严肃的神色,奈何她终究沉稳不过苏礼,只撑得半晌便泄气地坐在床边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自己老实说罢”苏礼摆弄着桌上的果子,漫不经心地道,“你从不是关心这些的人,即便你路过听到,也定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半分都不会放在心里的,更别说来提醒我什么。”

“算你厉害,其实……其实是婶子听说的,她自己不便去说,便让我来给你提个醒。”思小朵干脆也到榻上去同苏礼一道歪着,伸手剥盘内的果子吃,“她说的含糊,本来我还问,那大人物是谁,可婶子不肯跟我说,只说让我这样带话给你,说你便能明白了。”

苏礼微微颔首,自己心里琢磨,其实这件事苏漩直接去家里跟苏泓谈更好,可偏偏要通过思小朵转达,还要编个谎话来告诉自己,看来是想通过自己传给爹娘,希望能让他们对思小朵有所好感。

“你别只自己想,也说给我听听,你明白什么了啊?”思小朵不明所以地追问道。

“你左右是不感兴趣的,问来做什么。”苏礼引开思小朵的注意道,“我上回跟我娘提起过你和我哥的事儿……”

“噗……”思小朵一口茶全喷到了自己的衣襟上,也顾不得管衣服,紧张地看着苏礼问,“我、我跟你哥哪里有什么事……你、你都说什么了?”

“瞧你紧张的样子,我不过就是跟我娘提了句罢了,她说让我找时间请你去家里坐坐。”

苏礼说罢招呼丫头进来帮思小朵换衣裳,自己又出去张罗午饭,若只是跟沈青昊来倒也罢了,偏生还有那么多人一起,还是要做些面子功夫。

苏礼本以为刚开春的时候肯定没什么菜,寻思着是不是要打发人去城里采买,谁知竟是意外地发现,这庄子里竟然有简易的温室。其实不过是在厨间隔壁的一间小屋子里,将四下都糊得严严实实,因为厨间一直有炭火烧着,屋里倒是暖和的很,用竹筐盛土种了些个蒜苗、白菜,小葱之类好伺候的青菜。

见苏礼对这个感兴趣,在一旁跟着的何庆家的赶紧说道:“这温房是本来就带的,奴婢前些日子寻思着,空着怪可惜的,还不若试着种些菜式,若是真长得好,收了送去府里给爷和奶奶尝尝鲜儿呢”

苏礼见那些个菜都长得很是喜人,很是夸赞一番,给何庆家的半吊钱的赏道:“这样甚好,以后也要多多留意尝试,不要怕不成,不去试试岂不是更成不了,让你们来看顾庄子,不是看着不丢东西不落灰尘就行的,要多动脑子,看看地里能多出些个什么,家里能多产些个什么,左右产出的越多,你们得的也就越多。”

何庆家的得了赏钱,心里很是欢喜,原本在苏府全家虽说也是在庄子上,但那庄子破败不堪,每年收租子府里还要派人过去,别说捞不到油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个赏,看来这回被四姑奶奶挑中,可真是全家走运了。

瞧着庄子上的东西还算齐备,加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便张罗吩咐了做十二个菜,想来足够丰盛地招待客人。

刚从厨间转出来,就瞧见沈青昊和苏祈都面色不豫地走过来,便迎上去问:“这是怎么了?出去看看田地还能闹别扭不成?”

沈青昊没想到会遇到苏礼,忙打起笑脸道:“没什么,就是刚才遇到个惹人烦的人,赌了气罢了你怎么没在屋里跟她们闲话,大冷天的跑出来做什么?”

“她们都回房歇着了,我出来瞧瞧中午的饭菜准备得如何。”苏礼见沈青昊不想说,看着哥哥也在,便没追问,待回房伺候沈青昊换衣服的时候才道,“到底是遇见谁了?惹得我哥生气倒是容易,可竟能让你直到回来还沉着脸,却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遇到几个同窗,一个个白白读了圣贤书,红口白牙地搬弄是非倒是有能耐。”沈青昊说罢又自嘲地笑笑道,“刚才确是有些气的,这会儿被你一问,再回头一想,却又觉得犯不上了。”

既然火气既消,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地对苏礼讲了,左右不过是说这几日他被停职在家的事儿,见他在这庄子,便说他日后要靠着妻子的庇护混饭吃了。毕竟还是年轻气盛,有当着大舅哥苏祈的面儿,自然是觉得下不来台,可又不能上去与人争执动手,便赌着气回来的。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苏礼笑道,“那些个人心窄眼皮子浅,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咱自个儿是什么样,自个儿心里清楚不就得了,说句关起门来的话,若不是皇上器重你,我又哪里能得来这许多的嫁妆。与人争锋不计较一时,要看在长远,咱们自己越来越好,便是给他们最大的耳光。”

给沈青昊换上家常的袍子,苏礼正抬手帮他系领口的扣子,冷不防地被他拦在怀里,下巴抵在自己肩窝处,口鼻处的气息吹到自己颈间,微微有些温热的酥麻,半晌才说:“苏礼,你真好”

苏礼心里一软,也抬手揽住他的腰,能感受到他夹棉袍下面的肌肉,没想到他表面看着瘦削,身上倒是挺结实的。

“奶奶,什么时辰传饭……”帘子一掀半夏快步进来,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登时满脸通红地道,“奴婢该死。”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苏礼忙松开手,轻推了沈青昊一下道:“换好衣服出去准备传饭了,还有客人在呢”

“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沈青昊只将头从苏礼肩窝处抬起,却还是揽着她问道。

“好端端的这是从何说起的?哪个生你的气?”苏礼奇怪地问道。

“大婚那晚的事情,我当真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我怎么可能让娘去对你说那样的话,那晚被他们灌得昏天黑地,原本说给我喝的是水,也不知是被谁替换了,竟是给弄成的酒……”沈青昊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我见半夏她们都不许我进里间,以为你还在为那晚的事儿生气,我娘她……”

苏礼拦住他的话道:“婆母膝下就你一个儿子,千般万般都是为了你好,即便是有些个事儿跟你意见相左,你也莫要跟她硬顶才是,孝顺孝顺,除了孝还要顺,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道回府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道回府

从医院回来晚了,这一章本来应该是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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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庄子全都转上一圈,其余人玩儿得不错,苏礼却是累得要命,她既要招呼好众人,又要兼顾庄子里面的安排,竟是忙得一塌糊涂,连思小朵和严双若的针锋相对都有些顾不上劝解。

沈青昊好歹还能帮着分担和商议一下,但是其他几个人都是玩儿的乐不思蜀,恨不得在外面多住些日子才好。

这天沈家来人传信儿,说沈母病倒,结果一行人不敢再耽搁,忙拾掇东西回家。

刚一进城门,苏礼便嘱咐了哥哥将思小朵好生送回家,一行人便就地分开,沈青昊、苏礼和严双若匆忙赶回沈府。

刚迈步进门,就见管家一路小跑地过来道:“爷、奶奶、表姑娘,您几位可总算是回来了”

沈青昊一听这话登时急了,还以为自己娘出了什么事情,撇开众人就朝内宅跑去。

苏礼忙问:“婆母怎么样了?”

“哦,大夫说是偶感风寒,再加上生了点儿气,已经开了方子,抓了药在吃,没什么大碍的。”管家躬身应道。

“哎呀,没什么大碍你说什么总算回来了,害得表哥急得要命就跑进去了。”严双若嗔怪道,“还不赶紧备轿,我去后头看姑母。”

待到后宅,沈母面色红润地坐在榻上,一手拉着儿子,另一只手抓着严双若,正听他们说庄子上的事儿,笑得合不拢嘴。

苏礼没个插嘴的地方,也不想上去逢迎,便去外间询问沈母最近吃得可好,都在吃哪些个药。

“回奶奶的话,太太最近吃饭倒是还好,跟往常没什么差别,只是睡眠一直不好,都睡得极浅,稍稍一有响动就立时惊醒,偶尔还会被梦魇缠住。”守着银吊子熬药的丫头回话道。

“可问过大夫?”苏礼随手拿起桌上的方子看看,都是些寻常的滋补药物,根本不是什么治疗风寒的方子,她心下了然,但面上还是关心地问。

“问倒是问过,大夫也给开了些个药,只是换着吃了几副药,都没什么效果罢了”那丫头垂头看着银吊子里头的药,生怕熬过了头。

“怎么没听人去告诉一声儿?”苏礼纳闷地问,“之前爷不是嘱咐过,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去说的?”

“是太太不让告诉,说爷最近本就心情不好,好不容易能出去散散心,不要拿这些个事情去搅扰。”

苏礼才不信这番说辞,若真是如此,今天为何又巴巴地装病把人叫回来。不过跟个丫头也问不出旁的,又怕问多了沈母起疑,于是便坐在一旁等着药熬好,亲自用托盘端了送进屋去。

“哎呀,嫂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儿子孝顺出息不说,儿媳也伺候汤水,真是让人羡慕”随着声音,三太太一挑帘子从外头进来,笑得满面春风,似乎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

众人忙起身见礼,而后才又各自坐了。

严双若起身,一把从苏礼手中端走托盘内的药碗,凑到沈母身旁献殷勤道:“姑母,趁热将药赶紧喝了,不然效果就不好了。”

沈母一口喝掉碗中的药,拈了块蜜饯去除嘴里的苦味,这才扭头朝三太太问:“什么事儿值得这么高兴?”

“还不是我家青逸,最近课业学得越发好起来,先生说要举荐他参加明年的科举呢”一说到这事儿,三太太立刻眉眼带笑。

“嗯,青逸是有些出息的孩子”沈母不置可否地说。

“其实我这回来,还有些事情要劳烦嫂嫂”三太太这才转入正题道,“去参加科举,肯定要打通些个关节,我寻思,这钱是不是该从公中出呢?”

“公中?公中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银子,不过就是维持日常的开支罢了,打通关节这种大笔的支出,公中可是拿不出的,要不弟妹直接去跟老太爷求?”沈母文哭穷道。

“哎呀,嫂嫂,这么点儿小事,哪里还只得去麻烦老太爷?”三太太不甘心地说,“好歹我家青逸也是沈家嫡亲的孙子,不过就不是长孙罢了,这钱公中也本就该出的吧”三太太不甘心,也有些不满地说。

“昊儿的课业一应用物,都是从我自个儿的腰包里掏出来的,没用公中一文钱。”沈母的语气也开始不悦。

见沈青昊都不开口说什么,苏礼便也站在一旁由着她们争执,不过还是在背后悄悄捅了沈青昊一下,示意让他出面解决。

“青逸有出息我这个做哥哥的脸面上也有光彩,更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三婶儿,我和礼儿取来三十两银子,权当作给弟弟的开销如何?”沈青昊原本不想参与其中,但只觉得身后有个小手一捅自己,便开口圆场道。

三太太一听才三十两银子,觉得有些少但又寻思总好过没有,便眉开眼笑地道:“还是大爷和奶奶手脚大方,如后等到你们持家,那家里众人可就是有福了。”

原本因为儿子给了三太太银子,沈母的心里就有些别扭,这会儿见她得了便宜还出言挑拨,登时更觉心里别扭。之前根本就不难受,这会儿却觉得头疼胸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银子原是昊儿疼他弟弟,不过弟妹也莫要太娇纵青逸,咱家的日子是还不错,但那也不过是因为老太爷在上面撑着屹立不倒,其实家里早就千疮百孔,日后怕也是给他们留不下什么庇佑,万事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

“嫂子说的有理,所以我才让青逸去参加科举,咱家爷们儿都是带兵打仗的,可那刀剑无言,弄不好就甚至没了小命?我就青逸这一个儿子,我可不忍心让他去做武官,还是走仕途,托人在京中觅个差事,我也不求他多么出息,只要能养得起家,便也是不错得了。”三太太的说辞看来是准备已久的,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苏礼身上打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下作的货色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下作的货色

沈母被这句话气得不轻,难不成儿子要上沙场拼命是自己乐意的?难不成自己还有多几个儿子不成?还要在自己儿媳面前这样说,存得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苏礼见沈母脸色不善,便上前两步,将手搭在沈青昊的手臂上笑着说:“三婶儿这话说得确实不错的,刀兵无眼,去沙场挣功劳终归是拿命在搏的。不过咱们沈家本就是军功起家,老太爷更是挣得定国公的荣耀,在外头说起,谁人不赞一句沈家世代英烈,驻守边关,驱除夷寇。青昊是家中嫡长孙,自幼习武便就是为了承袭家业,这也是他推辞不掉的责任,比不得小叔那般自在。婆母即便是担心,也只能都藏在心里,却不能够说出来的。”

这番话说的沈母登时心里舒坦起来,但面儿上却还是恹恹地,靠在榻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三太太闻言心里恨得直咬牙,原本这回是瞧着,沈青昊似乎在皇上面前受到冷遇,这才过来想说几句风凉话,谁知竟被苏礼不冷不热地抢白了去,原本瞧着她是个挺娴静的,没想到说话倒是跟小刀片儿似的

见在这儿已经讨不去好处,三太太胡乱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沈青昊见沈母无事,想着要回去给三太太拿银子,便也跟苏礼一道告辞出门。

刚穿过月亮门出来,便见三太太在不远处训斥沈青逸:“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拿的上台面的?自幼让你习武习武,你就学会几招花架子把式,连去混个军功的本事都没有,你说你有个什么用?”

“我不过就是问了句大伯母给没给拿银子,你又扯这些个没用的做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没练好功夫,还不都怨你你横拦竖挡的,天天跟我爹哭天抢地,这才让我把功夫荒废了”沈青逸刚十四的年纪,模样跟沈青昊有三四分相像,但身量不高,瘦小苍白,平白无故被说了一顿,忍不住顶嘴道。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还怎么活啊”三太太刚才本就堵了一口气,正遇到沈青逸瞧不出眉眼高低地过来,才忍不住骂了几句,其实骂过自己便已经后悔,但这会见儿子也跟自己顶嘴,直气得捂着胸口落下泪来。

“青逸,你的书都白念了?怎么能这么跟你母亲说话?”沈青昊瞧不下去,快步上前训斥道。

沈青逸见到沈青昊和苏礼过来,忙躬身行礼道:“大哥、大嫂。”

“你们学里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让你跟长辈顶嘴?”

“大哥,我知道错了”沈青逸似乎很怕长兄,只垂头认错。

苏礼原是不想让沈青昊上前的,虽说还没分家他又是大哥,但毕竟不是一房的人,说得重了最不乐意的肯定是三太太,但她抬手慢了没拉住沈青昊,这会儿瞧着三太太面色不豫,便上前圆场道:“青逸,你小小年纪就能被先生举荐去参加科举,你哥刚才还夸你有出息呢你哥说先拿三十两银子给你贴补花销,这科举不比安排职位,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尤其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场科举,上下都重视得紧,不是咱们舍不得花钱,而是若真拿钱去活动,反倒是毁了你的前途。你旁的都不用管,只需好生去应试,只要你能考取名次,难道家里还能不给你寻个好位子?”

“嫂嫂教导的是,是我太浮躁了”沈青逸倒是个只认得道理的,听苏礼说得有理,便当即服气。

三太太还是有些火气,但又不便发作,神色就有些郁郁。

苏礼招呼沈青逸道:“正好你随我们一道过去走走,除了大婚那天,你还没去过那边吧?晚上顺便就在那边用饭,我们从庄子里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然后又扭头对三太太道:“三婶儿也莫要跟个孩子置气了,我们这回听说婆母病了回来的匆忙,运菜的车要明个儿才回来,到时候打发人给您送过去尝鲜儿”

见苏礼给铺好了台阶,三太太便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青逸,就跟你哥嫂去吧,正好把银子拿回来,也免得还要打发人来送。”最后想想还是找补一句,生怕沈青昊和苏礼忘了给银子似的。

沈青逸也不想回去继续被数落,便欣然应允,跟着哥嫂往东边儿新宅子过去。

沈青昊和苏礼回府后就直奔沈母住处,到这会儿还没换下出门穿的衣裳,苏礼先让丫头上茶,招呼沈青逸坐,便先进内室去换衣裳,寻思了片刻,吩咐半夏道:“半夏,你去二太太那边,把二爷和四爷也请过来一道吃晚饭。”

“你这几日已经够累了,让青逸过来不过是因为刚好遇到,还特意去叫老2和老四做什么”沈青昊见苏礼的神色中透着疲惫,觉得心疼不已,“随便吃点儿就早些休息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儿和三婶儿暗中较劲的厉害,今个儿若是谁都不找,便也罢了,只找了老四过来,明早遇见,又指不定生出什么是非来,左右又不用我亲自动手,有什么就能累着的”苏礼在屏风后边换衣裳边说。

“难为你事事都想得周详”沈青昊的声音忽然间清晰了许多。

苏礼扭头一看,见他已经换好家常的袍子,正倚在屏风边儿上看着自己,虽然里头还穿着贴身衣裤,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嗔道:“你换好衣服不出去招呼人,过来看我做什么”

“我跟老三本就没话可说,出去了说不上两句怕是也要训他的”沈青昊说着也不动地方。

“总归是来咱家做客的”苏礼匆忙套上锦袍,一边系扣子一边撵他出去。

“这话我爱听”沈青昊忽然笑道。

“什么话?”苏礼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纳闷地问。

“我喜欢听你说‘咱家’”沈青昊凑上前两步,从敞开的衣襟伸手进去,将苏礼揽入自己怀里,下巴抵着苏礼的头顶喃喃地说,“这儿是咱家,咱们两个人的家”

苏礼里头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忽然被他搂住,忍不住心里砰砰直跳,嘴上道:“咱们先招呼客人行不,这么久还不出去太怠慢了。”

“嗯”沈青昊依言松开手臂,低头想帮苏礼系扣子,他平时都是被别人伺候,哪里会弄这些,笨拙的不但没帮上忙,反倒还耽搁了时间。

“我的爷啊,您快别跟我添乱了,赶紧出去吧”苏礼吃不消地撵他。

“我还就不信,我连个扣子都不会扣?”沈青昊偏偏来了犟劲儿,非要扣上一个不可,重新寻了个没系好的,却被苏礼抬手“啪”地将手打掉,这才觉得刚才触手处柔软饱满,自己便也有些讪讪,抬手摸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了他的捣乱,苏礼手脚麻利地扣好衣扣,见那呆子还杵在眼前,踮脚在他面颊轻轻一碰,便扭身从他身旁钻出去,自己到外头去招呼客人了。

谁知刚走出暖阁,还没穿出纱橱,就听见外面有人调笑的声音道:“小丫头,过来给爷瞧瞧,长得真是标志,叫什么名儿啊?”

“回爷的话,奴婢叫芷莲。”芷莲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苏礼加快脚步往厅内走去,就听外头又传来骂声:“你个小蹄子,摸你手一下怎么了,还敢往后躲?待我跟大哥把你讨回去,到时候就不光是摸你手了”

“这是干什么呢?”苏礼转过屏风,正好瞧见二爷沈青原正要上前拉扯芷莲,便忙呵斥道。

芷莲见苏礼来了,忙跑到她身后躲着去,却也不敢开口诉苦,只说:“奶奶赎罪,奴婢手脚笨拙,不会伺候人,惹得二爷生气。”

“二弟别生气,这是我从娘家里带来的丫头,苏家自来善待下人,家里的大丫头都比寻常人家的姑娘生得金贵,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难免不太会伺候人,你多担待些,我换个懂事的来。”说罢朝身后道,“你还不快跟二爷赔罪,然后回去换锦之过来”

“哎呀,瞧嫂嫂这话说的,我不过是跟这小丫头开个玩笑,哈哈”沈青原生得膀大腰圆,白白胖胖的样子,倒是跟她娘如出一辙,干巴巴地假笑了几声,又腆着脸道,“我是瞧着嫂子房里这个丫头生得俊俏,不若嫂嫂疼疼我,把这丫头赏了我?或者我拿四个丫头来跟嫂子换可好?”

苏礼刚才都想把人直接骂出去的,好不容易强自忍住,只拿话去点了几句。谁知他不但没有知趣地闭嘴,反而变本加厉,竟是直接开口要人。小叔子惦记嫂子房里的丫头,哪个高门大户能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虽说一些小偷小摸的是管不住,可能这么全然不当回事说出来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个没脸的下作货了

芷莲从小一直被她姐护着,在苏府也是管着礼佛,沈青昊和苏礼也都是好伺候的主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跪在苏礼脚边不住发抖。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送没影儿的催生礼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送没影儿的催生礼

“这是干什么呢?”沈青昊这会儿才从里面出来,见状奇怪地问。

“没事儿,芷莲不会伺候人,惹得二弟不高兴了,我正教训她呢”苏礼趁机冲芷莲道,“你还不赶紧下去,把锦之换进来。”

芷莲忙起身出去,不多时锦之进来候在一旁伺候,见沈青昊跟二爷坐下闲聊,苏礼便借口去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这才走出来道:“你和半夏都干什么去了?你怎么留着芷莲一个人在屋里伺候?”

“回奶奶的话,是奴婢的错,三爷和四爷要去书房,半夏就陪着去伺候了,正好厨间有事来找人问,奴婢瞧见芷莲刚好在门口,就让她在屋里候着,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爷就已经到了”

锦之很少见苏礼不悦,这会儿看她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心里就先有些惴惴,她自己当初是遭遇过这事儿的,不然也不会来跟了苏礼。芷莲那孩子虽说来的时间不长,但是那温婉的性子和纯善的心地,让自己和半夏都把她当亲妹妹似的疼爱,这会儿见她被二爷看上,锦之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所措,虽说知道自家奶奶是什么性子,可如今还有沈青昊在,奶奶怕是也不能全然做主的,若是沈家硬是要了去,怕是奶奶也不能为了个丫头开罪亲戚。

心里胡思乱想着,再一抬头才发现,苏礼根本没去厨下,而是到了丫头们住的院子。

“奶奶,您要是找谁,打发奴婢来叫不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特意过来一趟。”

苏礼微微摇头,便径直朝里面走去,还没到房门口,便听着里头传来书雪不悦地声音:“芷莲,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知道哭?那个二爷算什么东西,这儿又不是他家,竟然还敢****起咱家的丫头,若是我,我当场便挠他几道,看他还有没有脸出门去……”

锦之闻言大惊,忙去看苏礼的脸色,见她面沉如水也瞧不出端倪,只好陪着小心地道:“奶奶别气,书雪也不过是私下说几句解解气闷……”

“哪个没规矩的站在外头偷听?”书雪在屋里听到声音,啪地摔开门帘子出来瞧,见是苏礼站在外头,登时气焰全消,喃喃地道:“奴婢见过奶奶”

苏礼不置可否地进屋,见芷莲双眼哭得跟桃儿似的,半晌才道:“你们这般作态给谁看啊?是觉得我连自己房里的丫头都护不住了?还是什么意思啊?”

书雪和芷莲闻言忙跪下磕头,嘴里连着说不敢。

“别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苏礼瞧着芷莲道,“你姐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也会好生待你,但你若是一直这般自己不争气,谁能护着你一辈子?二爷的确不是个好的,但我跟你说,刚才如果换做是半夏在伺候,她绝不会被人占了便宜去。”苏礼对几个丫头道,“从过门后我就嘱咐你们,不要惹是生非,不要逞口舌之快,但我可没说过可以任由别人欺负了去”

见晚饭时间差不多了,苏礼也不欲再多说,又瞧瞧芷莲道:“以后多跟半夏和锦之学着,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态度说什么话,分寸如何拿捏,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她说完也不管芷莲听懂多少,便领着锦之出了院子,朝厨间那边走去,沉默了半路,苏礼才又开口道:“锦之,我知道你们都偏疼芷莲,那孩子模样好性子好的,我瞧着也喜欢,可你要知道,以她的身份,这种不谙世事只会害了她,家里人多事杂,她不懂眉眼高低的我没法带出去,自然更无法时时看顾着,即便是你跟半夏,也不能一直护着她,待以后许了人家怎么办?她这样还不被姑婆妯娌欺负的死死的?”

“奶奶说的有理,是奴婢想岔了路,本以为护着她便是对她好,如今这才知道,竟是害了她的”锦之此时也咂摸过味儿来。

“所以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如何驭下,对她们严厉不代表对她们不好,一味地宽待纵容,才是会毁了她们的”

晚饭的食材都是从庄子里拿回来的新鲜蔬菜、鸡鸭等物,虽算不得山珍海味,但胜在都新鲜鲜美,苏礼这儿的厨子,是外祖母文老太太给带过来的陪嫁,手艺还是不错,将一些家常食材做得十分精美。不过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别扭,那几位爷似乎都有些怕沈青昊,只陪着说了些凑趣的话。

饭后沈青昊又询问了几个弟弟的课业,几个人全都中规中矩地回答,连老2都不敢像刚才那样放肆和无理,只稍坐了半个时辰,便就都起身告辞。

苏礼早就让丫头准备好三十两银子,又包了些上好的笔墨纸砚,一道打发人给沈青逸送了回去。

人都送走之后,屋里只剩苏礼和沈青昊,二人相顾微微有些尴尬。沈青昊咳嗽两声,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有丫头进来报:“爷、奶奶,三舅老爷来了。”

三舅老爷?苏礼被这个称呼弄得有些迷糊,满眼疑惑地看向沈青昊。

“是苏祈来了”沈青昊见她一脸茫然,便开口对那丫头道,“赶紧请进来。”

“这么大晚上的过来,该不是家里有事吧?”苏礼登时就紧张起来,也等不及丫头请人进屋,自己就快步朝外迎去。

“外面风冷……”沈青昊见叫不住她,只好自己随手抓起件披风也追了出去。

“哥,出什么事了?”苏礼刚走出月亮门,就瞧见苏祈快步朝里走来。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苏祈忍不住皱眉,刚想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妹妹披上,就瞧见沈青昊拎着披风追了出来,“爹娘没事,只是嫂嫂家里派人来京城送催生礼,算日子原本早晨就该到的,可到现在还没见到人,也没个音讯的。这回是嫂嫂的小弟头一次出远门,家里担心得不行,我寻思妹夫家里管着京畿守卫,便过来问问消息”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娘家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娘家

在医院守了一天,用手机码字,回来整理一下就已经到现在,脑袋木得都有些反应迟钝了,原本的重磅期间加更计划,被家里突然的变故打得七零八落的,只能说尽量抽出时间码字、更新,希望大家稍稍体谅,等到家里白事办完,小无再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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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不是自家出事,苏礼的心稍稍放回肚子里,但也还是担心地问:“前头一次回来报信儿是什么时辰,不见了怎么不早早去寻,怎么这会儿才想到来找?”

“听说最后一次报信儿是昨晚,回来的人说今个儿一早到家,嫂子早晨就打发人出去候着迎接,谁知就一直没迎到人,她又打发人去京郊地界儿找,也毫无音讯,实在拖得无法,这才跟家里说了,爹娘忙撒出人去找,原本娘不让我来找你的,可我寻思着,你们说不定能帮上些忙,便自己跑来求助了。”

苏礼闻言有些为难,且不说如今沈青昊被皇上冷落在家赋闲,就算是如今同以前一样,但却也是有个虚名没有实权的,除了增加些人手也帮不了什么的,至于说帮忙,沈青昊的几个叔叔倒都是京城的武官,可却也好指使求援的。

沈青昊先将家丁护院撒出去帮着找人,而后道:“我回去换了衣服,陪你去看看再说。”

见沈青昊进屋换衣服,苏礼才扯着哥哥到一旁责备道:“沈青昊这边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会让来求他帮忙……”

她的话还没说说完,就见苏祈朝自己微微摆手,将苏礼拉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求卫大人帮帮忙?在京中他认识的人多,大多都是市井和混混,说不定能探听出什么消息。我知道沈家和卫家有些旧事,虽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但我还是没是没敢在他面前说这些个。”

苏礼闻言更是皱眉,这样的话听着是有道理的,可自己去哪里找卫柏啊?于是想都不想地说:“哥,咱家跟卫大人并无关系,更何况我如今已经嫁人,不比在做姑娘的时候,我现在跟你一样着急,但让我单独去找卫柏,却也实在是太离谱的想法。”

“……”苏祈也有些病急乱投医,这会儿听妹妹说的有理,便也没了声响。

“说什么呢?”沈青昊已经换好衣服,其实他从小习武耳力过人,早就听到兄妹二人的耳语,但从屋里出来后还是忍不住问。

“我哥说卫柏卫大人在京中人脉广,若是能求他说不定会事半功倍。”苏礼不愿隐瞒,便抢在哥哥开口前说道。

“嗯,此言说的确实有理。”沈青昊闻言心里高兴,也点头道,“单单只说查探消息,在京中还真是要说是卫柏,我去问问他情况吧”

苏礼上前轻声问:“你俩家之间不是有过节,他能肯帮忙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便是了”沈青昊笑笑说,“我瞧着你也有些坐不住,便已经打发人去给你备车,我们正好护着先把你送回苏府,我再跟苏祈办事去。”

苏礼心里的确惦记,听沈青昊这么一说,登时觉得很是受用,笑着说:“你们赶紧去忙正事,我又哪里需要你们护送回去的。”

“反正也是顺路,再说不送你回去我哪里能放心”沈青昊不由分说,催促苏礼换好衣服,便乘车回了娘家。

苏冯氏在家一房的人口单薄,只有一兄一弟,见弟弟找不到影子,她连着急带上火,竟是直接病倒在床有些起不来身。瞧见苏礼进屋,登时就忍不住觉得伤心,又倚在榻上默默地拭泪。

“嫂嫂,你放宽心,你弟弟不会有事的”苏礼上前坐在榻边,温言安慰道,“京中是天子脚下,自来都是极为安稳的,从来也没听说过什么挟持商队之类的事件。更何况那么大个车队,哪里就是容易被挟持,连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儿呢”

苏冯氏闻言觉得有理,面色也好了很多,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这才道:“还是妹妹说话中听,也不知是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道理,我自个儿都能想到,可每每又都待遇到事儿了,还是觉得放不开,可这道理经妹妹的嘴里,就变得让我觉得十分能听进心里去。”

“其实嫂嫂心里都明白,只是关心则乱,我也不过就是白劝慰几句。其实谁都是,平日里大道理一堆一堆的、瞧着热闹喜欢折腾,可却真是经历过事儿才知道难受,”苏礼拉着苏冯氏的手道。

苏冯氏身旁的一个妈妈道:“早就劝着奶奶莫要着急,这事儿急不来的,即便是不顾自己,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苏礼听闻这话,眼神一闪,但却没露出什么端倪,继续笑着道:“这话说的,可见是个老成持重的妈妈只不过却说的有些偏颇,孩子虽说是要紧的,但最要紧的确实是嫂嫂的身体。沈青昊也跟我哥一道出去找人,嫂嫂你就放心吧,天亮前肯定会有消息的。”

劝慰过嫂子,苏礼又朝沈文氏的房间去,询问了最近家里的情况,父母的身体,又问了些朝中的消息,这才觉得劳累地靠在榻上,嘴里却还假意告罪道:“娘,你且容我歪会儿,就不在您眼前儿立规矩了”

“你个丫头就会耍嘴”苏文氏瞧见女儿心里高兴,明知她是玩笑,却还是嗔道,“我何曾让你在家里立规矩过?”

“我瞧着嫂嫂似乎除了担心,还有些别的郁结,娘,你有时间也去开导开导,莫要只是忙着家里的事务,那些东西总是忙不完的,多扶持几个信得过能做事的,替你多分担些。我如今不在家里,也不能帮你照应,嫂嫂即便没有身孕也不是个能管住事儿的,祯儿虽说现在看着有些进益,但终究跟咱们隔着一层,不可能实心实意地为家里打算,若是过些日子出了大孝,果真是爹爹袭爵,那日后家里事务更要繁杂,若是管明白了外头却没理清楚屋里,那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嗯,你说的在理,我最近是忙得有些四处顾不得了,光是个大孝就累得不轻,倒还真是忽略了房里,唉,但凡你嫂子能有你处事的一半,我也不用这么事事亲力亲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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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羽外化仙——在权利和爱情的争夺中,在两位穿越者的较量中,看谁笑到最后……

《家宅》——袁艾辰——贤惠长媳笑面佛,前提是别惹我

《御夫手册》——醉酒香——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嘿,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咱后会无期婆婆,您拉我干嘛?不怕我故意捣乱,弄得家宅不宁?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龄产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龄产妇

多谢亲们的关心和问候,小无会调整好情绪,回来认真更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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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都是教导出来的,娘既然能教导出我来,自然也能教好嫂嫂的”苏礼歪在榻上笑道。

“你是我亲闺女,我教你是应该的,可是媳妇终究是隔着一层的,我去教导人家,那不等于是说人家父母教导不力嘛”苏文氏疼惜地摸摸苏礼的脸颊道,“我瞧着你婚后倒是长胖了些,不像在家时候那么消瘦了”

“娘,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苏礼见苏文氏心情似乎不好,便插科打诨道,“我这个过年清闲的要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想不胖都难。”

“清闲些才好,这才是享福的命,娘盼着你一直都这样清闲呢”苏文氏这几天管着阖府上下的事情本就忙碌的要命,心里又惦记丈夫的爵位能不能到手,这会儿再加上媳妇的事情,就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操劳的命,一时一刻都有闹心的事儿。

“娘,上次打发人回来送信,爹爹看了可说什么?”苏礼想起上次思小朵透露的消息,便问苏文氏道。

“你爹只说他自己心里有数,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朝中的事情何曾肯跟我商议的”苏文氏语气略带不满地说。

“那本就是爷们的事儿,爹不跟您说也是怕您瞎担心罢了”苏礼只好圆场道,“我这儿算算日子,大伯母是不是最近就快要生了?”

“可不是嘛,说日子的话,也就是这个月里的事儿了,家里的接生婆什么的全都备好了,就等她到日子了”苏文氏叹气道,“你今晚睡在这儿吧,明早去看看你大伯母,不管怎么说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这几日我瞧着她最近的气色不是太好,老太太也担心得紧,吩咐大夫什么的都在大房院里守着,就怕出什么差错”

“嗯,无论怎么说,我刚入京的时候大伯母也帮了我不少,虽说也是为着她自己,但毕竟我也受了恩惠,去看看是应当应份的。”苏礼点头称是,心里却寻思着,苏林氏这会儿都四十多岁了,即便是在现代也算是高龄产妇,这回怕是用命在搏了。只是眼看还有二十多天就出大孝,她若真是有心要争爵位,怕是这几日即便没动静,也要人为的想办法了

娘俩正歪着说话,就见外头冒冒失失跑进来个小丫头道:“太太、姑奶奶,爷和姑爷回来了,说是找到人了”

“娘,您歇着吧,我出去看看”苏礼见苏文氏已经换了家居的衣裳,便没让她出门,自己出去问问情况。

刚走到哥嫂的门口,就听到里头的哭骂声,见苏祈和沈青昊都在外头站着,便过去轻声问:“这人都找到了怎么还哭闹?”

苏祈不好意思开口,便推着沈青昊去解释,沈青昊只好凑在苏礼耳边道:“是在章台路那边寻到的。”

苏礼闻言先是一愣,京里哪里有个章台路,联系到他们两个支支吾吾的样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是烟花之地的代名词罢了,难怪嫂嫂在里头动了这样的大怒。

自家弟弟不远千里来送催生礼,说出去本是极有面子的事儿,没接到人原本是急得要死,还动用了这许多人去找,最后竟是在那种地方寻到的,搁在谁身上能挂的住,尤其苏冯氏还是个面薄本分的,更是觉得羞愤欲死。

这种事情苏礼不好去管,又怕苏冯氏怒极伤身,只好又回去请了苏文氏,这才进得屋去,让苏祈领着苏冯氏的弟弟冯立然下去安置休息,少不得又好生劝慰了媳妇一番,折腾了大半夜众人才各自安顿好。

这时辰城内都已经宵禁,沈青昊有腰牌倒是可以走动,但苏礼就只能住在娘家,等明个儿早晨再说。倒也正合了她的意,她的房间还是按照未出嫁时候安置着,住着也各处都极合心意。

苏礼本来想打发沈青昊回去,但苏文氏哪里肯大半夜的让女婿自己回家,少不得硬是给留下,让丫头们铺了两床簇新的被褥。

将屋里的丫头全都打发出去,外面只留了半夏和锦之,苏礼这才松了口气,瞧着床上铺好的被子,不好开口让沈青昊再搬去榻上,便帮他除了外衣道:“这儿没适合你的衣裳换,就且将就一晚,时候不早赶紧睡吧”

沈青昊见苏礼没打发自己去睡软榻,心里先是一喜,不过瞧着苏礼疲惫的神色,也没生出什么旁的想法,抬手替她揉揉紧皱的眉心道:“嗯,这些天累坏你了,赶紧睡吧”

二人各自钻进被窝,虽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听着苏礼轻柔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着,沈青昊觉得心里安定的很,抬手帮她掖掖被角,看着她熟睡的时候还微蹙的眉心,在心里叹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为她撑起一片天地,让她不用再事事发愁。

苏礼虽然呼吸得匀称,但开始其实并未睡着,也能感觉到沈青昊跟自己面对面时候呼出的气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对着,她心里也经不住有些紧张,不过终归是累得不轻,时候不长便沉沉地睡去。

沈青昊睡觉极为惊觉,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和小声说话,随即传来四更的梆子声,他扭头见苏礼睡得很熟,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到外间看个究竟。

半夏已经听到声音起身,到外面去问了究竟,这会儿见沈青昊也被吵醒,忙行礼轻声解释道:“奴婢刚去外面问了,说是大太太开始肚子疼,大夫说今晚怕是要生,所以就来人请咱家太太过去照应。”

“那用不用叫苏礼起来?”沈青昊对这些个礼节不是太懂,便开口询问道。

“奴婢刚才问了太太,说是奶奶还未养过孩子,是不用过去的,爷也回去安心睡吧,凡事有奴婢们守着呢”

沈青昊转身回房,发现苏礼也被惊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苏礼知道即便是自己去也帮不上忙,不过若是再睡却也睡不着了,干脆就跟沈青昊躺着说话。

直到外头天光放亮,半夏才在外头叩门道:“爷,奶奶,该起身了。”迟疑了片刻又道,“老太太打发人来告诉今早的请安免了,大太太那边似乎不太好,奶奶是不是也过去看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弄瓦之喜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弄瓦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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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闻言赶紧起身,嘱咐沈青昊在房里等着,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出门就见嫂子披着斗篷,站在门口似乎有些发呆,便过去道:“嫂嫂怎么大早晨的站在风口?丫头婆子都干什么去了?”

“姑奶奶来的正好,赶紧劝劝我家奶奶吧,硬是要去看大太太,奴婢们劝了半天还是不听。”苏冯氏身后的宋妈道。

“嫂嫂赶紧回屋吧,大太太那边无论有事没事,也不该您去近身儿的,若是冲撞了可是大大的不好。”苏礼伸手握住苏冯氏扶着栏杆的手,除了觉得冰凉以外,还有些微微发抖。她心下了然,知道苏冯氏不过是因为自己产期临近,见到大太太生产遇到困难,自然会觉得担心和害怕。

她微微用力握住苏冯氏的手,柔声道:“嫂嫂,大伯母是年岁过大,而且本来身体底子就不好,怀孕的这几个月,倒是有大半都是卧病在床的,生产的时候自然困难。嫂嫂一则年轻,二则身子一直不错,只需好生养着便是,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宋妈也忙跟着帮腔道:“姑奶奶说的有理,奶奶您就听句劝吧”

“嫂嫂只管安心养身子,旁的都不用往心里去,左右家里还有爹娘和哥哥们支应。”苏礼将苏冯氏扶到屋里软塌上坐下,又劝慰了几句,才领着丫头匆匆赶往大房的院子。

只见老太太和大老爷都在外头候着,苏礼上前见礼后,悄声问老太太身后的玉珍道:“里头怎么样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太太、二太太和四太太都进去帮忙了,刚才里头还时不时地叫几声,这会儿好半天都没个动静,吓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玉珍脸色也有些发白,想来该是之前被吓坏了,这会儿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苏礼闻言微微颔首,没有再多问什么,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便在一旁站着等消息。

不多时一个婆子惊慌失措地跑出来问:“禀老太太、大老爷,大夫说怕是只能保住一个,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老太太捻动佛珠的手猛地一顿,微微叹气道:“老大,还是你拿主意吧”

大老爷皱眉沉思半晌,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说:“先保孩子。”

厅里一片寂静,老太太阖眼念了声“阿弥陀佛”便继续捻动佛珠,默默诵经。

大太太的贴身丫头若云已经忍不住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站在角落处强忍着拭泪。

这会儿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后头却还是没什么动静,大家的心都提在半空,直到一个媳妇子跑出来道:“给老太太和大老爷道喜,大太太诞下一位千金。”

大老爷闻言面色沉如墨染,皱眉问:“那大人现在如何了?”

“回大老爷的话,奴、奴婢不知道太太如何……”这媳妇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大老爷抬脚踹到一旁,也不敢呼痛,只歪在墙边自己踉跄着站起身。

“不知道还不赶紧进去问”大老爷怒喝一声。

那媳妇子匆忙朝后面跑去,与里头跑出来的婆子撞在一处,那婆子扎着双手全是鲜血,大呼小叫地说:“不好了,大太太出大红了”

苏礼闻言心里一沉,虽说头回听到这个说法,但是看着那婆子的模样,怕是也不难想到,大太太应该是产后大出血了,放在现代都动不动会丧命的状况,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怕是真要不好了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大老爷,只见他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舍了自己妻子的性命想要换个儿子,最后却只得了个女儿,也不知他如今做何感想,又或者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妻子不过是个生育工具,根本不足挂齿。

折腾了大半个上午,苏文氏才一脸疲惫地从屋里出来,缓了口气道:“暂时是没危险了,不过人还是没醒,大夫说能熬过三天便无大事,剩下的就是要靠慢慢将养了。”

众人见人没有大事,这才都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地松了口气,老太太吩咐道:“既然大人孩子都平安,便是喜事,该怎么准备便怎么准备去罢”

苏礼刚想去扶苏文氏,却见老太太朝自己招手,只好叮嘱苏文氏身旁的丫头好生照顾,自己便跟着老太太到正房去。

老太太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才问:“在婆家一切可好?”

“回老太太的话,都好的很”苏礼微笑着回道。

“既然都很好,怎么到这会儿了还未圆房?”老太太语气听不出轻重地抛出这么句话。

苏礼心里一凛,不知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应对老太太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就已经养成习惯,无论心里多惊讶,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大婚那日夫君欢喜的过头,喝得有些高了,第二日早晨便听得老太爷的丧讯,于是便搁在一旁,打算出了大孝再说,虽说新婚热孝不必忌讳,但也算作孙女对祖父的一份孝心”

老太太闻言微微颔首:“难为你有心,这样说来沈青昊倒也是个难得明理之人,日后在夫家要好生扶持夫君、孝敬婆母、管理家事。”说罢自己先笑了说,“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一句,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只不过还有十几日就要出了大孝,宫内的旨意怕也是快要下来了,不要让人说咱家的姑娘迎高踩低,仗着家里得势就在婆家张扬。”

“孙女省得,家里如何的荣耀都是皇上的隆恩和祖辈的功劳,我们做晚辈的只有感恩戴德,小心维护这份荣耀,哪里能仗着这势去张扬。”苏礼不知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素来处事都很是妥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嘱咐自己这些。

老太太最后才道明缘故:“你婆母的娘家侄女严双若,家里是江南大户,听说模样是个不错的,比你三姐姐也不逊色多少,想来若是没有大差错是会中选的,你如今与她一个屋檐下住着,说不上巴结但也万万莫要得罪。不是我存着什么借力的心思,只是这枕旁风的份量,想必你在你三姐姐那边也瞧见了的,你若是与她不睦,倘若日后她入宫得宠,你爹和兄弟就少不得要吃亏。”

苏礼闻言心里一寒,自己跟严若双,怕是早就注定无法和睦相处的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章 我不会让你受那种苦 第一百八十章 我不会让你受那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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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见苏礼面色凝重,便放松语气道:“你也用不着担心,若是以你的性情还无法和睦相处的话,那怕是也选不进去的”

“孙女不是担心这个,不过是有些惦记大伯母的身子罢了”苏礼忙换上笑容,“万幸这次大人孩子都是平安。”

老太太闻言面色一黯,心里大致明白了苏礼的担心,她刚新婚还未圆房,刚才听得大老爷说保孩子不保大人,怕是心里会觉得难受。

“礼儿你到我这边来坐。”老太太招呼苏礼到自己身旁,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刚才的事儿让你觉得寒了心,你如今也是嫁作人妇,说句实话,男人还不都是那么回事,新婚热络几年,之后如何便是要看各人的本事了。也许是有那道行高的,能拢住丈夫的心一辈子,可那样的又能有几个?想让自己正室的位子站得稳,除了家里有势,还要自己有本事。抓不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家里的权,管好家里的人,让人挑不出错处,哪怕身边莺莺燕燕,出了大事却还是要找你商议,这才是为**子的本事。”

苏礼静静地听着,觉得这说得就好像是老太太自己,她家里的确有势,她嫁过来后事事都把苏家的利益放在最前头,虽然苏老太爷身边女人不断,甚至还搬出祖宅,与她关系也甚为不睦,但却始终不敢轻贱她正室的身份。从她的角度来说,她的儿子最终继承家业,她斗死了丈夫的三房姨娘,最后丈夫也是在她房中咽气,作为一个古代女人,也许这就是她能够引以自傲的全部资本。

“你是皇上赐婚,只要你不杀头的大罪,正室的位子你是不必担心,但日后的日子如何,却还是要你自己过出来的。沈青昊现在自是对你呵护备至,待你爹袭爵之后,你在沈家怕是也没人敢小视了去,这几年正是新婚燕尔,你要多想法子,牢牢地抓住丈夫的心才是”

“孙女省得”苏礼微微颔首。

“说到你大伯母,她理家确是个不错的,虽说有些小算计,但大事还算公允得当,可她就不会笼络男人的心,让姨娘压得抬不起头不说,还只能忍气吞声。虽说膝下有个儿子,但却半点儿都不争气,什么都指望不上,若不是还有我给她撑着,哪里还能有当初管家的风光”老太太又说起苏林氏来,“这回拼命怀了个孩子,还不就是为了那爵位,可惜天不遂人愿,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这回出大红了,日后怕是就要病歪在床上难起身了”

“虽说我不待见你二伯母,让她管家也管得不明不白,没点儿个大家媳妇的气派和手段,但我不得不说,她对你二伯父倒是看得紧也笼络得好。她这么多年膝下就一个女儿,你二伯父都没纳妾收房,唯一一个姨娘还是我硬塞过去的,结果也是个没出息的,生了个闺女便被打发到偏院去了。”老太太微微叹气,话锋一转忽然说,“你瞧我真是上岁数了,竟是忘了这个现成的例子,多跟你母亲学着点儿,她跟你爹从成亲就恩爱,到如两儿一女,马上就要抱孙子了,确是有福之人啊而且你母亲这些日子管家管得井井有条,事事处置公允得当,也难怪教出来的女儿这么懂事。”

“老祖宗再多夸几句,孙女这脸可都没处搁了,不过都是尽自己的本分处事,哪里当得起祖母这般的夸赞。”苏礼听她说了半天又夸到自己身上,忙客套谦虚道。

“你也不用过谦,远的不说,就说跟你年纪相仿的几个姐妹,你三姐姐就自不用提,说好听了是个没心眼儿的,说得难听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若不是她被皇上相中,我断然不肯送她进宫的,且不说身份上差着,就她那脾气秉性,进去了怕都不知是怎么死的”老太太微微叹气,“再说老五,虽说是被人撺掇利用,但确也是个疯魔的,闹得不可收拾,便也被我给处置了!老六倒是个谨慎小心的孩子,这些日子瞧着她帮你母亲处置家事,倒也是个不错的,不过庶出终归就是庶出,总是透着那么几分小家子气,不够爽利。”

苏礼在心里一惊,老太太刚才的话里说,老五是被人利用的?这是这么意思,难道老五的疯癫行为背后,竟然还有别的幕后黑手不成?

不过她却也不能开口询问,听着老太太今日的这番话,竟像是对自己有些个贴心了,可到底是表面的还是内心的贴近,却还是不好分辨的

老太太又杂七杂八地说了些家里的闲事,这才放了苏礼回去。

虽说是生了个女儿,但是老太太发了话,家里还是煮了鸡蛋,做了些喜饼,可惜如今还未出百日大孝,鸡蛋不能染红色,喜饼也是只压出个花模子,没有上色,瞧着白花花地让人难受。

这会儿快到午饭时候,苏礼匆忙赶回房里陪沈青昊吃饭,虽说住在一个院里,但还都是各吃各的,苏礼小俩口不常回来,便跟着苏泓夫妻在正房的花厅吃饭,她怕自己不回去只有沈青昊一人觉得尴尬,谁知回去才瞧见苏祈也早早地跑来蹭饭,跟沈青昊聊得正是热络。

见妹妹回屋,苏祈忙问道:“大伯母那边如何了?”

“你干嘛不问娘去”苏礼兴趣缺缺地说。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苏祈见妹妹无精打采的模样,忙凑上前问。

“没什么,只是刚才瞧见大伯母那边凶险,有点儿吓到了”苏礼见沈青昊也投来关切的目光,便遮掩着说。

“你被吓到?这谎话说出来都没人信的”苏祈非要刨根问底,见妹妹执意不说,便缠着半夏要问个究竟。

半夏知道苏祈不是个不讲理的,便只咬定跟苏礼一般说辞,怎么也问不出端倪。

午饭的时候苏祈忍不住非要刨根问底,又问苏文氏道:“娘,今个儿上午究竟出什么事儿了,妹妹从回来就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我问她她却也不肯说。”

苏文氏从凌晨忙到这会儿累得不轻,恨不得赶紧躺下去睡一觉歇歇,只是瞧着女婿在家不好意思才强撑着作陪,听得儿子问起,便也随口答道:“今早你大伯母有些凶险,你妹妹怕是被吓到了,不妨事的,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见苏文氏也是这般说辞,苏祈才算是没了脾气,只好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午饭后苏泓见妻子面色疲惫,便道:“全都挂心了一上午,各自回去歇个午觉吧”

刚一回房,沈青昊便很有眼色地挥退了丫头,上前帮苏礼除去外衣,帮她揉揉肩膀道:“累了吧?看你脸色不好,好生歇歇,咱们晚上再回去。”

苏礼享受了一会儿按摩,回头见沈青昊的眼中还是带着些欲言又止的疑问,可却什么都没问,只帮她上前拉开被子,并体贴地轻轻拍松枕头。

“你也躺会儿吧”苏礼钻进被窝,抬手拍拍身侧,待沈青昊也除去外衣躺下,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想问什么便问?”

沈青昊似乎有些猝不及防,目光微微躲闪后又对上苏礼的眸子道:“你不想说便算了,我只是想,若是有不开心的事情闷在心里不好。我瞧着你不止是为了大伯母难产的事儿难受”

苏礼微微叹气:“的确不全为那事儿,今个儿早晨我过去的时候,大夫说大伯母难产,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大伯说要保孩子,我……许是我没睡好自己乱想呢”

“原来是这事儿。”沈青昊闻言眼中露出释然的神色,抬手碰碰苏礼的脸颊,“别胡思乱想了,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又不是在咱们身上,而且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是会保大人的”

“你这会儿说得容易,没赶在事儿上呢”苏礼微微阖上双眼。

“赶不赶在事儿上都是一样,你就安心睡觉吧”沈青昊帮她掖掖被角,“若是实在担心,那咱们不要孩子好了。”

“又胡说了不是”苏礼闻言睁开眼瞧着他,眼中一片诚挚没有半分作伪,心里微微一热,随后嗔道,“你是家里嫡长孙,这种话是能乱说的?”

“家里还有旁的兄弟,又不是只我一个”沈青昊正色道,“我这话不是信口说的”

“即便我不要孩子,你日后也会有旁人给你生孩子的……”苏礼说了半截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像是吃醋,突然截住话头翻身朝里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赶紧睡吧”

沈青昊忽然抬手扳过苏礼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她十分严肃地说:“我从未跟你说过这话,可今个儿既然提起,那我就说了。家里我爹的几个姨娘你虽没全见,但也都听过的,我自小见我娘偷着掉眼泪,我爹每次去守边或是出征,回来都会带女人回来,我娘也就越来越不开心。那会儿不太懂事,只想着好生习武保护我娘不被欺负,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那种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的,也不是我的拳头能解决了的。苏礼,你信我,我不会让你受那种苦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丫头引发事端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丫头引发事端

我是隐形人,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吧,小无那个杯具,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断网,于是她折腾好久,终于能从受机里找到疼逊,把稿子用油香发给本攻,嗯……迟了几分钟,亲们别介意蛤

做好事儿不留名的隐形人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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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自家宅子已经是天色擦黑,沈青昊因有事直接去了老太爷的屋里,只苏礼一人坐车到家门口,领着半夏边往屋里边道:“虽说是还在孝里,喜蛋和喜饼都不太好看,可终归是家里添丁进口,你等会儿回去把带回来的东西分装好,给各房都送去,莫要落下,叫人说咱们没有礼数。”

苏礼话音未落,就见屋门帘子一挑,沈青原从里头窜出来,嘴里还嚷道:“哥嫂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们大半晌了”

“二弟有事?”苏礼微微皱眉,听沈青昊他这个二弟素来不学无术,又有些个坏脾气秉性,素日都是躲着他走,今个儿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巴巴地往前凑了。

“原来只有嫂子先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京中来了些渡海的商贩,带了许多夷人女子回来售卖,各个小巧玲珑、能拉会跳,别有一番风味,小弟买了两个回来孝敬哥哥。”沈青原搓着手谄笑说。

苏礼闻言冷笑一下道:“我竟是不知道你哥还喜欢夷女?”

“不是哥哥喜欢,只是我孝敬哥嫂,孝敬哥嫂的”沈青原听出苏礼不悦,忙改口道。

即便如此,苏礼也没给他个好脸色,直接领着身后的丫头往屋里走,却又被沈青原拦住作揖道:“我的好嫂子,不是说您今个儿把芷莲带回娘家了?怎么没带回来?”

“怪不得过来献殷勤,原来是瞧上了我房里的丫头?”苏礼有些压不住火气地扬声说。

沈青原也瞧不出个眉眼高低,竟是点头哈腰地应诺:“正是呢,还求嫂嫂疼我一回,我不白要,拿那两个夷女跟嫂嫂换,那两个女子不但能歌善舞,听说最是柔顺逢迎,厨艺也很是拿手”

苏礼这会儿正站在台阶上,倒是比下头的沈青原还略略高出一点儿,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回身怒道:“什么歌舞的我不乐意看,还会厨艺?弄两个夷人来做饭我还怕吃出毛病呢我一次两次的给你留面子,你也莫要给我太得寸进尺,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房里的丫头那是你能惦记得的?”

沈青原被她骂得一愣,有些恍然大悟的神色,脱口就道:“哥嫂这新婚才多久,哥哥就把芷莲收房了?”

苏礼被气得咬牙切齿,扭头指着沈青原的鼻子道,“我只说一句,我房里的丫头,你不用也没惦记的必要,不然咱们就去老太爷跟前儿说说礼,小叔子惦记嫂子房里的丫头,这是那户人家有的规矩?”

见苏礼将老太爷抬出来说事儿,沈青原登时便没了脾气,喃喃地说:“不就是个丫头,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但也不敢再多纠缠,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苏礼火气还没平复,进屋就瞧见两个穿着打扮奇怪的女人站在当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沈青原说得夷女,自己也懒得搭理,直接吩咐半夏道:“直接撵出去,让二爷把人带走,咱家用不着这样的”

沈青昊晚上回来自是不知道这些,与苏礼闲聊几句,二人也就都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青昊比苏礼起来的早,先去后院的演武场打拳抻练腿脚,一套拳正打到半截,就听得前院吵嚷不休,忙收了架势出去一看究竟。

二太太这会儿正在院中叉腰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你给我出来,什么好的不学,去学那些个下三滥的女人,勾搭别人家爷们你倒是学得快,好端端的爷们都被你这起子下作货色给勾搭坏了”

“二婶儿,你这是做什么呢?”沈青昊闻言十分不悦,但因着她是长辈,便耐住性子询问道。

“问我,去问问你老婆,家里带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带来的丫头一个个都水灵得能掐出水儿来,若真是给你准备的,我倒是要赞她一声贤惠大度,可是不该放任丫头去****别人家爷们,我家青原还未娶亲,出去还是要脸面的呢”二太太表面是跟沈青昊说话,其实一声高过一声地话,就是特意说给屋里的苏礼听的。

苏礼在屋里压根儿就没起身儿,好不容易自己独立门户,沈青昊最近又不用早起出门,她才能睡那几日懒觉,结果昨个儿被自家大伯母搅合了,但那好歹还是正经事,这会儿竟是被个泼妇给吵醒,让她十分不悦。

“奶奶,您要不要起来出去瞧瞧?”半夏见苏礼双目微阖,眉心拧做一团,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出去做什么?没听人家叫骂的是让‘不要脸的小娼妇’出去,咱们屋里有?”苏礼也不睁开眼睛,这不悦地说。

半夏闻言不敢再搭话,只立在床边候着。

苏礼翻了个身面朝里,半晌才道:“出去盯着点儿,别闹大发了传出去不好”

半夏匆忙出了屋门,见沈青昊已经满脸阴云地怒道:“二婶儿,我敬重您是长辈,所以您说我什么我都只有听着,没有顶嘴的份儿,但您今个儿这话说的实在有些难听,侄儿也只能冒犯地问一句,您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可有什么凭据?”

“这种腌臜事儿能有什么凭据,难道那小贱蹄子还会留下个香囊肚兜不成?这种勾搭爷们儿的事儿,除非把肚子搞大了,不然能落下什么把柄?”二太太对沈青昊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但输人不输阵,嘴上却怎么都不肯服软,只捡着什么难听说什么

沈青昊这回动了真怒,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怒意:“二婶儿,您若是说丫头,就说出是哪个丫头我去查,若是真有您说的事情。我定然严惩不贷,但我也请您斟酌自己的身份,在小辈面前那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是不是也该有个分寸和尺度?”

“呦,你还想要教训我不成?”二太太的语气已经不如刚才那般尖锐,但还是忿忿地说,“是哪个丫头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是你家的丫头,把我家青原弄得五迷三道,我今个儿就是来讨说法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意外事故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意外事故

私下被拍了,说最近更新不给力,的确,这个小无承认,不知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还是断更几天有些找不回码字的状态,不过在尽量调整,努力恢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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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二婶儿说不出是哪个丫头,不如就叫青原自己来跟我说,若不然二婶儿就请回吧,真想讨个说法那就找我娘或是找姨奶奶说去”沈青昊懒得跟她再废话,好歹还是个长辈,自己也无法说的太过。

“你等着,我一定会揪出那个小妖精来”二太太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拧身出了院子。

沈青昊也不待他走远,便冲一旁的下人道:“一个个都是死人?闹成这样也不知道拦着劝着?什么人都往内院里放,若是吵到礼儿休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二太太被这几句话顶得胸口发闷,但也知道自己在这儿讨不到好处,心里恨恨地发誓,这口气早晚要出。又忍不住暗骂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玩玩儿女人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的非看上苏礼屋里的丫头,在家闹得翻天覆地,弄得自己豁出个老脸来吵闹,结果不但没达成目的,还被人一顿奚落。

她越想越气,回去之后便开始摔摔打打,看谁都不顺眼,一上午就有七八个丫头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满屋子人都小心翼翼,息声屏气地不敢多言多行,但还是免不了被迁怒。

冬卉刚端了茶盏过来,轻轻地放在二太太手边,还没等退下,就被二太太端起茶盏摔在身上骂道:“这么热的茶,你想烫死我啊?”

“太太赎罪,奴婢这就去给您换”冬卉不敢分辨,也顾不得满身的茶叶茶水,忙跪下认错。

“换什么换,滚下去”二太太不耐烦地道。

“娘,你今个儿去了没……”沈青原从外面进屋,一句话还没说完,见屋里这情形,陪着笑问,“娘,谁惹您生气了?消消气儿,别跟那些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他边说边给跪在地上的丫头使眼色道:“还不赶紧下去,伺候人都不会伺候”

冬卉很是识趣,一骨碌地爬起身刚要离开,被起身过来的二太太一把揪住头发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我早就瞧着你有鬼,果然让我猜到了,给我端杯茶弄得滚烫,勾搭爷们你倒是会的很啊”

“太太,您说什么啊太太奴婢没有勾搭过二爷,不信您问二爷,奴婢是清白的啊”冬卉被揪住了头发,疼得眼泪汪汪却又不敢挣扎,只能不断辩白。

“得了吧你,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们眉来眼去,问他,还不是跟你穿一条裤子的”二太太把早晨的气全都撒在冬卉身上。

“娘,您这又是搞什么名堂啊”沈青原皱着眉头道,“冬卉是你身旁的大丫头,每晚在你屋里值夜,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刚才让她赶紧出去,不过是怕她再惹您不高兴罢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去到处找女人,你就不能争点儿气,即便你不能像老大那样能文善武,哪怕你就精通一样呢,你若是功夫好能去挣份军功,若是跟老三一样会念书以后也能混个官做,你就这样天天吊儿郎当的,以后等我和你爹没了,你还不坐吃山空?”二太太瞧着大儿子,就觉得自己心里难受,怎么别人的儿子都那么出息,偏生自家的儿子怎么都扶不上台面。

“怎么好端端的有说这些,是,我没出息,我没本事,我文不成武不就,你就让我自生自灭了行不?”沈青原最烦被人说教,忍不住顶撞道,“左右不是还有老四,你去管他不就好了,干嘛非扯着我不放”

“废话,你是我亲儿子,老四是什么东西,那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他发达富贵了也跟我隔着肚皮”二太太被顶得上不来气,扯着领口的衣服直喘粗气,“你个不要好的,你就气我吧,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实心实意的为你打算,你偏偏就把我的一片苦心当作害你,去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自甘下溅”

沈青原火气上来,抬手往身旁的十锦槅子上一砸,他本就块头不小,再加上盛怒之下用力也十分大,竟是把那十锦槅子砸得摇晃着朝前倒去。

他怒急也没注意,砸过便转身要走,只听得后面一声闷响,老**骂声戛然而止,随后便传来丫头们的哭喊声。

“太太,太太您醒醒啊”冬卉也从门口抢步进屋去,虽说二太太对下人从来不好,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屋子的下人就都不用活了。

沈青原忙也回头,才瞧见老妈被架子砸了个正着,已经晕倒在地,额头上鲜红一片。

屋里的丫头们乱作一处,沈青原扯起趴在地上哭的冬卉,喝道:“赶紧去请大夫”

宅子虽说大,但消息的传播却是十分迅速的,大夫还没到二太太的屋里,姨奶奶和大太太那边,就已经都得到了消息。

沈青昊和苏礼正在沈母房里坐着说话,便有人进来道:“奴婢见过大太太,见过大爷,大*奶,禀大太太,二太太似乎是受伤了,刚打发了人去请大夫。”

“受伤?”沈母微微蹙眉,“在家呆着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谁过去瞧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我跟礼儿过去瞧瞧吧”沈青昊怕有人过去,二太太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在主宅里传开了,到时候还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

“也罢,你们过去瞧瞧吧,姨奶奶那边怕是也要打发人去看的,说话要客气些”沈母随口嘱咐道。

沈青昊跟苏礼应诺着出门,苏礼才悄悄问:“话说家里为何会姨奶奶管家?”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从我记事开始,祖母身子就不好,姨奶奶就协力着管家,后来祖母没了,祖父便把管家的事儿都交给了姨奶奶,直到我爹没了以后,娘才协理着姨奶奶管家”沈青昊也说不清楚这里头的问题,“不过姨奶奶这人,倒的确是个处事周详的,有祖父在后头坐镇,也能弹压住家里的几个婶娘,不然就家里这些不省心的,早就乱套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喜?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喜?

因为沈母提醒了她们,姨奶奶怕是也要打发人过去,他们就没做轿子,二人权当散步地过去,免得赶在姨奶奶派去人的前面不太好。

沈青昊怕苏礼冷,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帮她紧了紧披风,这才朝外走去,嘴里却问:“我在家闲了这么多天,怎么也不见你问一句?”

苏礼闻言抿嘴笑道:“能问出这话,就知道是没事的不过是圣上想用冷落你来给一些人安心罢了,你天天在家呆得惬意的很,我又有有什?***实摹包br />

“你倒是聪明得紧啊”沈青昊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也笑道,“我这些天被娘问得都有些无奈了。”

“娘背后怕是也被婶娘们挤兑得不轻,这些天婶娘和小叔们为何不安分,还不都是因为觉得你失了圣宠。不过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把那旧事查清?”

“不是刚说不问的?而且我还真是说不出来”沈青昊自己也拿捏不准,不知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如今在府里,也没人来给通个消息。

“我只是觉得,等到这件事查清楚,就不会有人大清早在门口叫骂,吵得我睡不好觉了”苏礼冲他皱皱鼻子,为自己心里那现世现报的想法微微吐舌。

“你啊”沈青昊露出些宠溺之色,“平时看着稳重,其实就还是个孩子”

“切,以为你自己多大呢”苏礼登时不服,“你还不只比我大上一岁,真当自己是大人了?”

“都成家立室了还不是大人?”沈青昊抬手揉揉苏礼的头顶,“你瞧,我比你高出这许多,总归是比你大的”

“竟还有按身高算的?没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

二人说闹的开心的时候,苏礼觉得似乎有人在叫自己,虽说声音很轻,但还是隐约听到些,不禁放缓脚步侧耳倾听,却又没寻到踪迹,忍不住问:“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唤我?”

沈青昊的耳力比苏礼强,站定细听,风中果然传来微弱地呼喊声,他抬手指了个方向吩咐下人道:“朝那个方向去寻,看是谁在找人,把人领过来。”

片刻之后,锦之跟着那下人步履匆匆地过来,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爷,见过奶奶表姑娘差人来送信,请奶奶过去一聚呢”

苏礼已经好久没有苏禅的消息,闲暇时候倒也惦记过,但寻思着没有消息便是一切安好无事,倒是没人来联系更好。这会儿听到口信,一时有些怔仲,上回见面还是姑娘家,这回都已经嫁作人妇,时间过得还真是飞快。

沈青昊自是知道这件事的,闻言忙道:“你赶紧回去换了衣服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二婶儿那边我自己去瞧瞧就好”

苏礼也不跟他假意客套,只嘱咐道:“不管怎么说二婶儿是长辈,如今又伤了,她说什么你就且听着罢了,别跟人家冲突”

“把我当小孩子啊你”沈青昊招呼下人给苏礼备车,扶她上车瞧着消失在视线,这才继续朝二房走去。

苏礼回去换好衣裳,来到侧门处,见赶车的依旧是卫柏,一身墨色深衣立在车辕旁,只是瞧着比上回见时消瘦了许多,面颊轮廓如刀削就一般。

“见过卫大人”苏礼微微屈膝见礼,刚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她就天天告诫自己,礼多人不怪,总比失礼强,所以渐渐养成习惯,无论何时都礼数周全。

“苏……沈夫人不必多礼”短短的几个字,卫柏说得似乎有些艰难,见苏礼上车坐好,便俯身收去踏脚,扬鞭让马车稳稳地起步。

“你不必担心,那件事已基本查清,沈公子不日就能重返学堂。”直到马车驶入小巷,马上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卫柏才突然说道。

“多谢卫大人告知”待苏礼反应过来回话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苏禅住处的门口。

两个丫头侯在门口引路,苏禅今天并没有迎出来,苏礼直到进屋甚至都没听到她的声音,这种情况实在太蹊跷了,苏礼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

一旁的丫头察言观色,忙乖巧地道:“主子在里面纱橱内等着沈夫人呢”

苏礼闻言便脱掉披风,自己快步上前掀开锦帐,见苏禅半倚在榻上,身上还搭着羊毛薄毯,但瞧着神情气色都很是不错,怎么看也不像是病了,便走到她身旁坐下问:“姐姐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还是旁的什么?”

旁边的婆子笑盈盈地道:“见过沈夫人,主子这是大喜了”

苏礼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抬眼朝苏禅的腹部望去,见她双手交叠环在小腹上,这个动作苏礼十分熟悉,在苏冯氏刚怀孕的时候,时时都见这种护着小腹的动作,看来苏禅真的是有了。

目光从小腹上移开,这才看向苏禅的面孔,只见她脸上挂着温柔满足的笑容,眼中似乎都能溢出幸福。

“恭喜姐姐”苏礼违心地绽出笑容,想苏禅道喜,不然自己能如何?跟她说你现在还没入宫,皇上也仍未出大孝,你俩这般住在一起已经是违背祖制,若是在孝期有孕,那岂不是更被人戳脊梁骨?而且若是孩子生在宫外,日后这身份上自然是比宫里的矮上一截。

但是瞧着苏禅甜美温柔的笑容,苏礼心里叹气,咽下了满怀的担心,在这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泼冷水,只能有些道不明喜忧地强挂着笑意。

“是今个儿刚知道的喜信儿?”

“可不是嘛,主子这几日只是有些倦怠,本以为是春日困乏,谁知竟是这样的大喜事,可真是可喜可贺”一旁的婆子又插嘴道。

“你下去吧,我跟妹妹说会儿话”苏禅的声音都比以前变得满是柔情,笑着打量着苏礼道,“上回瞧见的时候还是姑娘打扮,这么一晃眼就成了当家奶奶。妹妹大婚我都没机会得见,如今见你气色不错,想来是婚后日子过得不错,我也算是放下心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孝内有孕,大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孝内有孕,大忌!

苏禅心情好得不行,非让苏礼上前去跟她挤在一起靠着说话:“我今个儿刚找了大夫诊脉,一查出喜脉就忙打发人去接你,你是头一个知道的人呢!”

“圣上如今还不知道?”苏礼推辞不开,便也上去跟起盖着被子挤在一处,倒也显得亲厚。

“自然是还不知道呢,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圣上大半个月没过来了”苏禅唇边勾起清隽的弧度,如一弯静好的新月,眼角眉梢无不流露出欢喜,“连我这屋里都只有那个贴身伺候的妈妈知道呢我想让人递消息进宫,给圣上一个惊喜,圣上定然会出宫来看我的,都大半月没见,我想他想得紧呢”

苏礼抬手示意那婆子也退下,这才握住苏禅的手道:“姐姐先莫要急着跟圣上说,我记得怀胎前三月最是危险,要好生养着,你若是急着让人告诉圣上,万一中途走漏了消息,宫内若是有人想对姐姐不利岂不是要出问题的。”

“还是妹妹考虑的周到,我果然是欢喜得昏了头,多亏妹妹提醒”苏禅连连点头,双手轻轻地搭在小腹上,像是在护着什么稀世珍宝,“那我先缓缓,待到满三个月稳定了再说圣上上次说这回怕是一两个月都抽不出空过来,所以我倒也是清静了”

“姐姐好生将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其他什么都别乱想。”苏礼寻思着,自己从这儿出去应该赶紧回娘家一趟,这件事得先给老太太报备一句才是。

“对了,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呢”苏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上次挺圣上说,这回即便是不御驾亲征,也要让四弟和你家夫君跟着大将军去长长见识”

“我还当是什么事,这倒是我之前就有所耳闻的,只是那时候怕是还没敲定如今什么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你肚子里的龙嗣。”苏礼虽说早就有些心里准备,但是突然间消息被坐实,还是让她微微有些发怔。

苏禅笑着推她道:“别跟我弄这样的做派,你们这个新婚过得算是蜜里调油了吧,天天厮混在一起,圣上也偏疼你家夫君,好好的给放了那么久的大假,你这会儿还在我面前做这般依依不舍的模样,我可是看着碍眼”

“姐姐就快别拿我打趣了,毕竟是上沙场,刀枪无眼不说,我哥还是那么个愣头青的性子,我就是怕他一时起了癫狂,再冲出去以身犯险。”苏礼压下沈青昊不让自己去想,只说是担心自家哥哥。

“要我说,该让三叔三婶儿在四弟出征前给他定下亲事,这样让他心里有个牵挂,也好处事顾忌些”苏禅这话说的倒很是在理。

“唉,我回去跟我娘商议商议再说,马上要出征再去提什么定亲,也不知人家肯是不肯呢”苏礼心里有些烦乱。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四弟没有武试功名在身,能够出征全凭圣上赏识,这可不是寻常的上阵杀敌,虽说这回许是挣不回军功,但谁也都看得出,只要四弟不出差错,那日后是定然会得重用的,趁着人发达前把闺女许过去,这可是要大赚一笔的买卖”苏禅对于这个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姐姐说得倒也有理,只是不知这么急忙仓促,能不能寻到个哥哥满意人又好的。”苏礼心不在焉地说。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我可是不留你了”苏禅见状抬手推着苏礼道,“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回家去吧,正好我也乏了,躺下歇歇。”

苏礼惦记着回娘家的事儿,便也不再辩解,随便苏禅怎么去想,匆匆告辞后上车对卫柏道:“可否劳烦卫大人,将我送到苏府?”

“听凭沈夫人吩咐”卫柏的声音出奇的疏离。

苏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只觉得沈夫人三个字从他唇间吐出,就带着股说不出的别扭语气。

二人一路再无话,卫柏轻车熟路地将马车停在苏礼自家院子的偏门外,见苏礼下车准备跟自己告辞的时候忽然道:“我也要跟着一道出征”

苏礼微微讶异地抬起头看着卫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说:“虽说卫大人身法拳脚都十分了得,但还是请多珍重自身,多以令妹及白棠为念,莫要以身犯险”

卫柏听到苏礼让他以白棠为念,眼神猛地一收,转身闷声道:“有劳沈夫人挂心”没有像往常一般目送苏礼进府,而是直接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苏礼没心气儿去揣测卫柏的心情,进屋见父母都不在房中,去瞧过嫂子,便忙坐轿去见老太太。

“孙女给祖母请安”苏礼俯身行礼道,“刚跟表妹白棠小聚,顺路回来看看家里,祖母的气色瞧着甚好。”

老太太听她说是跟白棠小聚,心领神会地挥退了屋里的人,这才问道:“可是你三姐姐有什么事?”

“三姐姐有喜了”苏礼沉声道。

“有喜?”老太太闻言大惊,随即不住地道,“胡闹,真是胡闹,禅儿她……唉……她是国孝家孝双孝在身,如今这样是没得办法,但有喜,那几个月后的选秀她打算怎么办?难道大着肚子进宫去?而且孝内有孕生子,这可是大不孝,更别说上头还有一重国孝,她这不是害了自己也害了肚里的孩子嘛圣上怎么说?”

“祖母莫要着急,如今圣上还不知晓,所以从三姐姐那边出来之后,孙女就急忙赶回家来请老太太拿主意呢”苏礼开始只觉得此时不妥,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名堂,看老太太那神色和意思,这孩子若是生下来,怕是要毁了苏禅也要耽误了孩子一生。

想到这儿苏礼禁不住开始觉得紧张,望着老太太沉思的表情,觉得自己手心冒汗,心噗通通跳得越来越快,不知老太太最后会如何处置此事。但是她此时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苏禅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的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变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变故

老太太做什么打算自然不会全都告诉苏礼,只嘱咐她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便道:“既然回来了,就去见见你母亲和你嫂子,你嫂子也快要临盆,怕是就这几日了,你有空就多回来陪陪。”

“孙女省得”苏礼俯身行礼告辞。

刚出得老太太院子,迎面就撞见苏祯,姐妹二人算起来是许久未见了,她如今还住在原本的院子里没有挪地方,如今苏禅的院子被封得严实,不出来人也不进去人的,苏礼嫁人出了门子,老五和老七全都香消玉殒,唯一还在那边走动的竟是只剩下苏祯一人。

“见过姐姐”苏祯上前行礼道,“许久没见到姐姐了,近日可好?”

“快别多礼”苏礼拉着老六的手道,“每次回来都遇不到你,不是我匆忙来不及见,就是你忙得不朝面,算起来咱们姐妹竟是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是说呢一晃眼就大半个月过去了,再过十几日就要出大孝,宫里的旨意怕就该下来了,二伯父和二伯母也要启程去南边儿上任,家里就又少了不少人气儿。”苏祯陪着苏礼慢慢朝三房的院子走去。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前些天娘还跟我唠叨过你的婚事,说等天气再暖和些,就该给哥哥和你考虑婚事了呢”苏礼笑着说,“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或是念想,偷偷告诉我,我帮你跟娘说去”

“姐姐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父亲母亲自然会替我考量,这种事情哪里有我插嘴的份儿。”苏祯闻言面上一红,低下头轻声道。

“男婚女嫁的本就是人生的正经大事,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待我去跟哥哥说说,让他在朝中各家子弟中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人品相貌都不错的,门户也相当的,到时候让他把人约出来,咱们偷偷去相看相看。”苏礼笑着说。

“姐姐,真是越说越远了,你再说我可不敢陪你走了”苏祯这回真是羞了,涨红着脸嗔怪道。

“行行,我不说就是了”苏礼见她脸上真的挂不住了,便也就转了话题道,“最近家里一切都好?”

“家大人多的,总是有些个乱,上回夜荷抖出来四老爷那些个事儿,结果四房为了保命将名下所有的商户都上交公中了,大太太抢着往里塞了不少自己的亲信,老太太当时见她大着肚子,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她只生下个女儿,家里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全都开始向母亲投诚,连原本大太太那边的人,也都有些个不安分呢”

“真是难为娘和你从中周全”

陪着苏礼穿过花园,苏祯才道:“我就不随姐姐一道过去了,还要去厨下瞧瞧,家里新换了厨子,我得去瞧瞧,不然觉得不放心呢”

苏礼回到三房先去看了嫂子,坐着闲聊片刻才又到苏文氏房中。

“什么?你是说苏禅有了身孕?”苏文氏听到这个消息,反应比老太太要大了许多,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娘,怎么了?”苏礼疑惑地问,“虽说是国孝家孝两重在身,可……”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只是皇上年少气盛,如今膝下尚未有皇子,他对苏禅宠爱有加,不顾国孝就将她安置在外面,如今若是得知苏禅有孕,难保不会不顾国孝家孝,也要保住这个孩子。”苏文氏皱眉道。

“如是皇上决心保住这个孩子,对咱家也不是坏事啊”苏礼刚开始还没搞明白苏文氏的意思,但是这话刚一出口,便想通了苏文氏的担心,“娘,您是担心皇上为了太高苏禅的地位,所以会把爵位给大伯父?”

以苏家大老爷的地位,只能有一个正妻,其余都是姨娘,而若是袭爵,则能添两个侧夫人,如此一来,苏禅的娘就可以从半主半仆的姨娘升为正经的主子,苏禅的身份自然也就得到提升。

“娘,您老实跟我说了吧,爹对这个爵位到底是什么态度?咱家从来都未去争过爵位,若不是大哥他没有子嗣,老太太又对大房有些寒心,爵位也断然不会考虑咱家的,若是爹爹并没有袭爵的心思,那咱家还有什么可争的。说实话虽说那爵位说出去好听,但实际就是个花架子,好处轮不到什么不说,花销却大了不少,说不准还要被人在外面嚼舌头,说咱家都是靠着把姑娘送进宫来换爵位,难道好听不成?”

“现在让我心里不安的,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爹的心思,我三番四次地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不管是争还是不争,好歹给个准话,咱们也好有个应对不是,可他就是个锯口葫芦,怎么问都不肯说,多问几句便就急了。”苏文氏叹气道。

“既然这样,娘也不用过于担忧,爹肯定是心里有自己的计较,毕竟是外面的事儿,就交给爹做主就是了,他总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不是”

“希望如此吧”苏文氏听得女儿这么说,稍稍宽心了些,但是还没等再说别的,就见有丫头挑帘子进门道喜:“奴婢给太太道喜。”

苏礼瞧着那丫头面生,便问:“是谁屋里的?何喜之有?”

“回姑奶奶,怀彤姨娘有喜了,大夫刚来诊脉诊出来的,所以特命奴婢来给太太道喜。”那丫头瞧着干净利落,说话时候低眉顺目。

苏礼闻言皱紧眉头,抬手将屋里的丫头都挥退才问苏文氏道:“娘,哥哥还真去那个怀彤房里过夜了?”

“唉,男人嘛,还不都是那么回事”苏文氏叹气道,“再过两年你自己也就知道了”

“……”苏礼闻言语塞,便问,“那现在怎么是好?是不是该去赏些个东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打法人去送的”苏文氏招呼贴身的丫头进屋叮嘱道,“出去把知道这事儿的人都给我叮嘱一遍,莫要走漏了这个消息给婉儿知道,若是谁敢嘴上没有把门的,让婉儿动了胎气,那我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看来这怀彤还真有两下子啊”

苏礼话音未落,就见外头有丫头着急地跑进来道:“太太、奶奶,大事不好了”

“越来越没规矩,有这么说话的吗?”苏文氏闻言斥道。

“是,奴婢该死,奴婢瞧见怀彤姨娘朝三奶奶的屋里去了,下人们也不敢拦着,这……”

苏文氏闻言大惊,猛地起身就朝外走,苏礼和屋里的婆子丫头都忙起身跟着出去,可是也已经去晚了一步。苏礼跟着苏文氏匆忙进屋,还没走到里头的纱橱就听见怀彤正在说:“奶奶,您如今即将临产,妾身也已经给爷怀了子嗣,咱家开枝散叶,可是大大地好兆头呢只不过如今奶奶和妾身都无法服侍爷,妾身以为,是不是该给爷再收个姐妹进房?”

“混账”苏文氏闻言进屋便骂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祐儿是不是往屋里收人,哪里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妾身见过太太,见过姑奶奶。”怀彤连腰都没舍得弯,就随意地微微曲腿行礼,其身后就用手托着后腰娇声道,“妾身这几日腰酸背痛,再加上有孕在身,实在不方便正式地行礼,还望太太和姑奶奶莫要见怪。”

“既然腰酸背痛那就回屋去歇着,别到处乱跑,万一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状况,你可担不起责任。”虽说吃穿用度从未给怀彤短缺,但苏文氏半分好脸色都不肯给她。

“其实妾身今日前来,是有事情要跟太太和奶奶讨教的,怀彤头一遭有孕,心里担心的紧,不知应该注意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忌讳,还有就是该吃什么才好,好多的事情都不懂呢,日后还要请奶奶多多教导奴婢。”

苏礼听她说的越来越张狂,忍不住开口冷冷地说:“家里自然有懂这些个的婆子和媳妇子,虽说如今都围着嫂子,生怕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但好歹你肚子里的也是哥哥的孩子,家里也不会舍不得分你个婆子过去,那些个婆子都是极有经验的,你万事听她们的便是了,你问嫂子她如何得知。”

“姑奶奶教训得是”怀彤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随即便被自己遮掩下去,垂下眼帘道,“那妾身便先告退了。”她微微俯身行礼,便扭着腰肢朝外走去。

“真是个不要好的”沈云氏透过半敞的窗户瞧见怀彤朝她自己房间走去,这才沉下脸来道。

沈可见嫂子面色不太好看,便上前去想要安慰几句,谁知却被苏冯氏一把拉住手腕道:“礼儿,我、我肚子疼的厉害,这、这可怎么是好?”

苏冯氏这边还说这话,那脸色就如变色一般,瞬间便成了惨白,豆大的汗珠也已经从额头渗出,将额前散落的发丝浸湿黏在皮肤上,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害怕,她的嘴唇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双手死死地抓住苏礼的手腕,用力得指甲都掐进苏礼的皮肉中。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宠妾灭妻是不行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宠妾灭妻是不行的!

见苏冯氏这个样子,屋里登时就慌乱起来。

苏文氏见状忙朝下人喝道:“都乱什么乱,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剪子,请接生婆过来,把里屋榻上铺上厚厚的稻草,再铺上棉被,之前不是都安排过的,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被她这样一说,屋里才算稍有秩序地各自忙碌起来。

苏礼忍着左手腕的疼痛,抬起右手环住苏冯氏的肩头,不住地柔声安慰着她,让她不要紧张尽量放松。

下人多做事就是迅速,更何况苏文氏提前就安排好了职责,大家都各司其职,很快就把产房都准备妥当,大夫和接生婆也都被请来就位。

苏冯氏很快就被抬进产房,苏祐也闻讯赶来,被丫头婆子拦在门外,没见到妻子的面,只瞧见娘和妹妹都是满脸阴沉,瞧着自己的神色都很难看,忍不住问道:“娘,妹妹,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现在嫂嫂生孩子要紧,我才懒得跟你说。”苏礼不悦地走到一旁坐着等消息。

苏文氏沉着脸道:“祐儿,娘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识大体的,但今个儿却不得不说你,婉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有孕在身你去姨娘屋里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你那姨娘是不是也太张狂了些,不过只是有个身孕,居然还敢跑来主母面前耀武扬威,结果气得婉儿登时就肚子疼,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置?”

“怀彤有身孕了?”苏祐听闻这个消息,登时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什么别的。

沈云氏面色一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儿子,厉声道:“我不管她是不是有了身孕,如若婉儿或是孩子有什么不测,我定要了她的命”

苏祐闻言忙辩解道:“娘,怀彤她还年轻不懂事,我回头教训她便是,您别气坏了身子”

“年轻不懂事?”沈云氏听了这话更气,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她不懂事倒是会迷爷们,不懂事倒是知道来耀武扬威就她那个小贱蹄子,还不配让我生气我气得是你,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遇到个狐狸精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婉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肚子里的是咱家的长子嫡孙,你要是敢给我做出那种宠妾灭妻的举动,就别怪你爹跟我不念亲子的情谊”

自家媳妇虽说不够干练,但性子温婉,向来自重守礼,孝敬公婆亲善弟妹,沈云氏还算是很满意的。虽说她也做主给儿子收丫头进屋,但对于怀彤这种做派的,她却是极其看不上眼的,所以现在见儿子这样,又加上还有媳妇娘家的下人在屋里,她便毫不客气地将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祐见母亲真的动怒,登时就不敢再多言语,忙不迭地赔罪,说一切但凭母亲处置。

苏礼在一旁坐着没有插话,以前总听人说,好端端的爷们儿都被带坏了之类的话,原本以为苏祈较为不定性,容易被带坏,可没想到如今却是大哥苏祐。

虽说叫声大哥,可苏礼对苏祐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苏祐就已经在道府那边当差,自幼接触的不多,自然就没有跟苏祈那么亲厚。说起来倒是这段时间跟冯婉儿的相处,让苏礼觉得这个嫂子当真不错,心里自然也就偏在她这边。

产房内时不时地传出苏冯氏的痛呼声,听得苏礼忍不住地紧张,之后半晌突然没了动静,可把她吓得不轻,忙扭头去瞧苏文氏的面色,见她只是面色关切焦急,却并未有什么别的,这才心下稍安。

苏文氏见女儿神色紧张,便开口安慰道:“别担心,刚才叫痛那是因为还没开始用力,待到用力生孩子的时候,便喊不出来了”

苏礼闻言微微颔首,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地朝产房方向张望。屋里这会儿没有人说话,气氛登时就变得凝重起来,让人忍不住地觉得紧张。

“太太,姑爷打发人来问姑娘是不是回来了”外头忽然近来个丫头道。

苏礼闻言才想起来自己从苏禅那边直接回家,本以为马上就能回去,没成想遇到苏冯氏要生产,竟是忘了打发人回家报信儿。

忙吩咐半夏出去与来人说个清楚,让沈青昊莫要担心。谁知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沈青昊便也赶过来,跟苏文氏见礼后便陪着苏礼在一旁坐着,抬手她的手圈起来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苏礼胡乱点点头,心思却全然没在这边。

沈青昊觉得她小手冰凉,便稍稍用力握住帮她暖暖,谁知苏礼竟是痛呼一声:“疼”

“怎么了?”沈青昊见她蹙眉呼痛,忙朝手里瞧去,只见苏礼的手背和手腕处一片青紫,还有几个结着血痂的指甲印。“这……这是怎么弄得?”

“嘘,别声张,刚才嫂子刚开始疼的时候太紧张,一直抓着我不放弄伤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擦些药就好了”苏礼这会儿才觉出手腕疼痛。

小俩口这边的说话吸引了苏文氏的注意,投过关切的目光问:“礼儿怎么了?”却正瞧见苏礼还没来得及掩上的手腕,忙惊道,“你这孩子,伤成这样怎么不说话”

苏文氏忙打发人去端水拿药,替苏礼细细地洗了伤口,涂上药又用白绸严实地包好,这才忍不住嗔道:“你这孩子,就只会惦记着别人,自己的事儿却都不上心,这毛病可得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去”

“娘,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苏礼伸手将苏文氏拉到身旁坐下。

沈青昊闻言也开口道:“岳母大人莫要担心,小婿会好生照顾礼儿的”

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媳妇子扎着手出来道:“太太,三奶奶身子太弱,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大夫说让找老山参给含在舌下提气,这……”

这媳妇子是苏冯氏家里带过来的,说得一脸为难,然后目露希冀地看着苏文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孝满百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孝满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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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我这记性,明明都备着的,结果看着婉儿这样一急,竟是就给忘了”苏文氏闻言赶紧起身,从怀里掏出把铜钥匙递给丫头道:“去我屋里打开箱子,把之前备好的东西一并拿来。”

苏礼闻言也忙吩咐下人回去取她给备下的礼,刚才苏冯氏的那般样子把她吓得不轻,竟是也忘了这回事。虽说知道嫂子不会对这些挑理,可毕竟还有那么多下人看着,大房、二房和老太太那边也都各自打发了人过来,面子上的活儿还是要做到位的。

将半夏打发回去拿东西,苏礼才扭头问沈青昊道:“二身儿如今怎么样了?刚才还没回过神儿来,都没顾上问。”

“说是一起身儿没站稳,抬手扶那十锦槅子,竟给扶得倒翻了,便把人砸在了底下。”沈青昊微微皱眉道,“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转醒,一个劲儿地哭却不说话。”

“十锦槅子?”苏礼闻言也是惊讶,“那东西稳固的很,别说让我扶得倒翻,就是让我特意去弄翻估计都不容易,这也是能随便就弄翻伤人的?”

“我也觉得有问题,可老2那么说,二婶儿也没说旁的,左右不过是他家的事儿,我也懒得去管。”沈青昊凑在苏礼耳边低声说。

苏礼被沈青昊呼出来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的发热,便抬手推他道:“你好好坐着说话我能听见,凑这么近做什么”

沈青昊见状唇边浮起一个笑容,便也听话地坐直了身子。

这会儿老山参已经被送进产房里去,苏文氏瞧见女儿女婿感情很好的模样,而且最近也没听女儿说起在婆家受气,心里很是满意,寻思着明日就满百日出大孝,待继承爵位的旨意下来,苏泓再谋个官职,那家里的日子就真是顺风顺水了。

老山参送进去足大半个时辰,外头的人全都等得心焦不已,苏祐更是担心,碍着规矩不敢进去,但还是起身在产房门口张望。

苏礼见他这样,低声嘟囔道:“装模作样的”

沈青昊离她最近,自然是听了个满耳,扭头瞧着她忿忿的神色,便安慰道:“我瞧着你大哥不是个不顾情谊的人,即便是真的纳妾,也不至于宠妾灭妻的。”

“嘘,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万一被娘听见又要生气,刚才刚把大哥好一顿说。”苏礼忙朝苏文氏那边瞧去,见她焦急地盯着产房门口,没有注意这边才稍稍放心。

“你爹娘都这般明事理,在你家做媳妇还真是享福得很。”沈青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感慨。

“好端端的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难道做我家女婿不享福?”苏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享福,只是我娘总有些……你知道的,她把我拉扯大吃了不少苦,有些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苦了你”沈青昊将苏礼的手圈在手中,“以后我领了差事的话,就更加不能日日在家,娘那边要是说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若不是大事你便莫要理她,若是觉得不能想让便先找个说辞推脱,待我回家去跟她说。”

苏礼心道沈青昊到底还是不明白这婆媳间的事儿,若是发生分歧让他去帮着说话,只会让沈母更加生气。不过这些自不必跟他细说,只是觉得难得他这般的心思,不管日后能不能做到,至少眼下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会好生听婆母的话,别说的好像我是个挑事儿的媳妇似的。”苏礼朝他皱皱鼻子道。

二人正小声说着话,就听里面产房传出声婴儿的啼哭,大家全都精神为之一振,视线都集中到产房门口,只见稳婆抱着个碎花缎面小被包裹的婴儿出来笑着说:“给太太道喜,给爷道喜,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恭喜您喜得贵子”

苏文氏、苏祐和苏礼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大人怎么样了?”

稳婆微微一愣,特意赶紧把孩子抱出来本来是为了多得赏钱,谁知这家全都没去看孩子,而是先问大人如何。

“母子平安,恭喜恭喜”稳婆见状忙道,“奶奶还在里头,待胎衣下来,便可以清理移到内间床上去了。”

苏文氏这才放下心来道:“看赏看赏,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她伸手接过孩子,屋里的人都围上去瞧。

房门嘭地被撞开,苏祈冲进来咋咋呼呼地叫道:“我做叔叔了?”

“既然知道做叔叔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怕你侄儿日后笑你”苏文氏忙将孩子的被子裹紧,免得见风,才朝儿子嗔怪道。

“嫂子怎么样了?”苏祈凑过来边看孩子边问。

“母子平安”苏文氏喜得合不拢嘴,“赶紧打发人去给你爹送信儿,老大,你去安排人给你岳丈家报喜去来人去把门口插上桃枝,挂起筷子、铜钱,再打发人去家里各处报信儿”

虽说苏文氏太过欢喜,吩咐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家里的老妈妈们都知道该如何做事,全都各自散去忙碌。

府中各房各处都来人道喜,苏泓得到消息也匆忙赶回家来,抱着孙子喜欢的不肯放下。

周姨娘见他这副模样,心下微酸,自己这么多年只得一个女儿,日后嫁得出去,自己便是真的没了依靠。

这会儿人人高兴,只有苏礼留意到周姨娘面上的落寞,但素日与她从无什么交情,自然也不好去说什么。

苏冯氏的胎衣下来之后,被擦拭干净抬回早就收拾好的耳房内坐月子,苏文氏抱着孩子进去去给她瞧,苏礼也领着丫头拿着东西跟进去道喜,周姨娘见状也忙领着苏祯跟着,屋里登时就少了大半的人,苏泓和苏祐兀自欢喜得坐着傻笑。

沈青昊起身上前道:“岳丈大人,若是小婿没有记错,老太爷的大孝今日满百,明个儿便出了大孝,这孩子日子挑得好,待洗三之时怕是要热闹些了,家里也该趁早准备才是。”

“对对,青昊说得有理,我都欢喜得糊涂了”苏泓捋髯瞧着自家女婿很是开心,心道自己当初眼光果然不错,京城的贵胄子弟,又几个年方十六就有这般的沉稳和妥帖。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章 弄璋之喜(一) 第一百七十章 弄璋之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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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泪,下午两点多就上传了,居然忘了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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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生完孩子的苏冯氏有些虚弱,但瞧着婆母怀里抱着的儿子,还是露出充满母性的欣喜。

苏文氏将孩子放在她身旁,也跟她一道逗着孩子,并叫了自己提前看好的两个奶妈进来让她相看挑选。

苏冯氏细细地看了两个奶**模样、身量,又细细地问了家世。能通过苏文氏的盘查考量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连苏礼都觉得这两个奶妈实在是旗鼓相当,分不出个胜负。

见嫂子一脸的为难神色,苏礼笑着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两个都留下不就得了,反正孩子小的时候,白天夜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吃,两个人也好有个倒替。”

“嗯,礼儿说的有理,那两个都留下吧”苏文氏见状便吩咐两个奶妈都留下,又叮嘱了几句,才让她们把孩子抱走去喂奶。

“你母亲家那边我已经让祐儿打法人去报喜,喜饼和喜蛋我寻思着等明个儿出了大孝再做,也好喜庆些。他们爷几个在外头商议洗三礼呢,到时候咱们好好热闹热闹。”苏文氏对媳妇道,“你只要安心养身子,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月子里最是要好生将养,不然容易做下病来,到老了吃苦。”

这边正说话呢,老太太那边和大房二房便都打发人来道喜送礼。苏文氏怕扰了媳妇休息,便起身到外面去接待回礼。

待都忙完才又开始盘算洗三礼的事宜,去问了苏泓的打算,两个人商议好宾客的名单,又算计了各项花销,这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孙,所以二人都不吝啬银钱,只求置办得热闹大方。

苏礼懒得出去跟各房的人客套,便呆在屋里陪着嫂嫂,这个朝代跟自己以前了解的古代不甚相同,家中长辈过世只需守大孝百日,随后便可以正常的回到任上,只不过一年内官服要换成素色、不可婚娶,没有什么丁忧三年或是夺情之类的苛刻要求。她对这种制度倒很是赞赏,觉得人性化了不少,不然回家待上三年,再回来早就人走茶凉。

她心里胡乱想着,见苏冯氏虽然劳累,但却很精神,丝毫没有睡意,便扯着小衣服、裤子的给嫂嫂看:“嫂嫂,这个衣裳裤子是用大哥当年的旧衣裳拆改的,我听娘说百天之内都要穿旧衣,她特意带了哥哥穿过的衣裳回来,我便也跟着做了几件。这儿还有小被子,是我特意让宋妈去那些个家里有健康孩子的好人家,去讨来的旧衣裳布头,回来浆洗晾晒过,老人儿都说,小孩子裹百家被,穿旧布衣,便能健健康康地长大,长命百岁”

苏礼一样样的拎起来,苏冯氏就含着笑意一样样地看,还时不时地赞几句。

“这儿还有银手环、脚环,我特意叫人打了小铃铛在上面,还有长命锁、银项圈……”说到这儿苏礼忽然笑道,“我当初让人打了几个金项圈呢,结果都打好了娘才说,小孩子不能戴金,太贵重会折福,会被压得不长个子,难为我那几个项圈,白白地放在家里当玩意儿瞧着了”

苏冯氏闻言也是笑:“那会儿你还是姑娘家呢,哪里懂得这些个讲究,现在既然知道就好生记得,以后你自己得了儿子可别胡乱犯了忌讳。”

“嫂嫂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苏礼闻言有些不自在,孩子对自己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忙借口说让苏冯氏休息,自己出去瞧瞧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苏冯氏当她是面皮薄害臊,便也取笑两句放她离开。

苏礼刚出了纱橱,就听得帘子外头两个婆子在低声聊天。

“好在这回奶奶没事,刚才还真是吓得我半死。”听声音似乎是苏冯氏从家里带来的奶妈董妈。

紧接着传来的是乔妈干练的声音道:“还不都是那个小妖精闹得,这回万幸奶奶无事,若是真有个什么,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跟那小蹄子拼个死活。”

“唉,原本瞧着姑爷是个不错的,以为咱家奶奶命好,如今瞧着爷怎么越来越……唉……”她的话没有说完,最后只用一声长叹来结束,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都听得明白。

“男人本就是靠不住一辈子的,刚才知道不先去看孩子,先问奶奶如何,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好歹还算是懂得做人,让人听了心里舒坦些。你瞧不管是咱本家老爷还是这边儿的老爷,虽说正妻都是地位不可动摇的,可通房侍妾总还是有的。奶奶总算是命好,遇到个好婆母,只要对了婆母的缘法,可是比丈夫可靠得紧。如今奶奶给苏家生下长子嫡孙,咱们只需好生照看奶奶和哥儿,日后任谁也动不得奶奶的位子便是。”

“嗯,乔妈妈这话在理,我从小抱大了咱们奶奶,这照看孩子我在行,那两个奶妈都是太太寻来的,想必不会有大差错,不过我还是得盯紧些才好。”说罢外屋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想来是那婆子起身离开了。

苏礼忙轻手轻脚地走到对面隔间,胡乱抽出本书假意翻看,刚站定,就见门帘子一挑,乔妈端着托盘进屋,见到苏礼明显吓了一跳,但马上挂上笑意行礼道:“姑奶奶怎么不在里间儿坐着?”

“我怕扰了嫂子休息,又懒得出去跟外人应酬攀扯,便在这儿看书歇会儿。”苏礼笑着道,“嫂嫂如今坐月子,还有孩子要照顾,乔妈妈该忙得脚不沾地了,也得亏嫂子身旁有您这般得力的人儿,不然娘怕是要更操心了。”

“姑奶奶这话可是折杀老奴了,伺候主子这是本分,老奴不敢居功。”乔妈妈被夸得面上有光,但又觉得周围没有旁的下人听着有些遗憾。

“乔妈妈该多当心自己身子,如今乍暖还寒的,最容易添病症。那两个奶妈也要看牢,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万万不敢给吃的。孩子小最是娇嫩,入口的东西都要洗得干净,用物最好用滚开的水烫过,莫要带了什么脏东西下肚,可最是容易得病的。”苏礼细细地嘱咐着。

乔妈听她说的有理,忙一一应了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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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人闲猫无事——任凭谁机关算绝,这正室之位只非我莫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弄璋之喜(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弄璋之喜(二)

虽说家里出了大喜事儿,但苏礼逗弄了一会儿侄儿,还是谢绝了苏文氏的挽留,跟沈青昊一道回家吃饭,家里二婶儿刚伤了,自己便这样一天没朝面儿,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

看时辰不早没空出去买东西,便去找苏文氏拿了些药材和滋补品,凑了一个抬盒拿回去,直接先去瞧了二太太。见老2也守在一旁,倒是比平日少了几分气焰,有些蔫蔫地提不起精神,却还是不忘朝苏礼身后去瞥,见带着芷莲便面露失望。

二太太躺在炕上瞧见他这样,登时气得一口痰卡在喉咙口,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婶儿,今个儿我娘家嫂子生产,所以耽搁了时辰,不然早就该来看您,我娘刚得知您受伤,便忙不迭地装了药材让我来看,您看在我年幼不晓得事,别跟我生气。”苏礼在一旁帮二太太圆场道。

“有劳你母亲费心了。”二太太见有东西拿,登时觉得身上舒坦不少,自家来看到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空着双手只带张嘴过来,唯有姨奶奶那边赏了些物件,这会儿瞧见苏礼不但人来了,还带了一抬盒的礼物,便觉得她顺眼不少。

从二太太屋里出来后,沈青昊忍不住低声道:“你怎么备了那么重的礼,也都没跟我说一声。”

苏礼闻言不解,皱着眉头稍微不悦道:“那是你二婶儿,我拎了东西去看,那是给你长面子,怎的还来说我?”

沈青昊见她误会,忙解释道:“这话说的,我自然知道你是帮我长脸,只不过你不晓得家里的情况,遇到这事儿,除了姨奶奶,其他人不过都只是去瞧瞧罢了。我是怕你一片好心,反倒最后被弄得寒了心,才说与你知道。”

“那婆母那边也都没送东西?”苏礼闻言惊讶不已,她自从来了基本都只是在苏府,各房之间半大点儿事就都要拿着东西去瞧,,没见过谁去探病空着双手,便以为各家都是如此,谁知沈家竟是不讲究这个。

“嗯,以往娘为了做面子,还各处打点些,可家里的那几个婶子你也领教过,除了四婶儿为人还算不错,其余便是半斤八两,什么都是又往无来,时间长了娘便也没了心气儿,正好赶上我爹没了,家里用度便紧张起来,自然更是不再做这面子功夫,家里便都跟约好了似的,不管有什么事儿,都是姨奶奶从公帐中拿银子赏东西,这样便等于是各家凑钱。”沈青昊点头应道。

苏礼听得心里暗道,难怪娘当初说沈家家里不安生,看来果然说的不错。

再说回得自己屋里,锦之满脸惊讶地迎出来接过苏礼手里的东西道:“爷、奶奶,怎么没在家里吃过饭再回来?”

“嫂子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家里忙乱的很,便没留下吃饭。”苏礼见状便知道,家里以为自己会在娘家用了饭回来,便什么都还没准备。

“三奶奶生了个儿子?阿弥陀佛。”锦之闻言双手合十念诵道,“好人好报,果然是好人好报。”

宋妈和刘妈闻言也是欣喜得很,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育儿经上去,两个人凑在一处说得不亦乐乎。

苏礼招呼锦之来问家里都有什么吃食,随意准备些个来吃吃。

锦之面露难色道:“原本庄子里送来了鲜菜,奴婢瞧着能够吃两日便没叫人去买,谁知中午的时候太太打发人来给拿走了,寻思着再出去买菜怕是都不新鲜,爷和奶奶怕是要在家里吃了饭回来的,便没去。”

听着锦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苏礼听到最后才听明白,家里这干脆是什么都没有,可有不死心地问了句:“当真什么菜都没的?”

“回奶奶的话,只剩些个白菜和干蘑菇和鸡蛋葱姜之类。”锦之有些惴惴地说,“要不奴婢去外头馆子里传几个菜回来吃?”

“用不着那么麻烦了。”听得家里有干蘑菇,苏礼忽然想吃疙瘩汤,这会儿的疙瘩汤都是煮得跟面粥差不多的,还要加许多调料却没有菜,吃起来既没有嚼头又口重的很,想到这儿她忽然来了干劲儿,起身挽起袖子道,“那今天我露一手吧”

沈青昊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从没听说自家夫人还会做饭,便略带狐疑地朝她看去问道:“你?做饭?”

“怎么,瞧不起我?”苏礼瞥他一眼,招呼锦之帮自己脱去外衣,套上个旧罩衣,取来银攀膊勾起袖子,自己上下打量,不管手艺如何,这扮相倒似那么回事。

吩咐丫头们去量白面,她自己取了干蘑菇用温水泡上,又取少许葱姜切丝,将白菜心细细地切丝,见锦之量了面粉回来,便拿个小瓢朝里面加了些水,用竹筷子搅动。便搅动便将成型的面疙瘩拨到一旁的竹盖帘上,忽然想起家里昨个儿炖过猪骨,便一边搅动一边问:“昨晚的汤可还有?”

半夏闻言忙给找了出来,因着天凉,表面的油已经凝结成白色的硬块,苏礼一看正好省事:“你把那上面的猪油都刮掉单独装个罐子里,把汤热个开,只取半锅清亮的汤给我来。”

沈青昊因着好奇,也硬要凑进来看,苏礼让半夏出去挡驾,半夏倒也乖巧,只说些个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沈青昊又不好跟个丫头较真儿,也知道肯定是苏礼打发人出来拦着,便只得回房去老实等着开饭。

苏礼这边的面疙瘩都弄好,半夏也早就把汤备下,她瞧着物件都准备齐备,便少挑了点儿猪油,用葱姜丝炝锅,随后将白菜丝、蘑菇倒进去略微翻炒,便将高汤倒进锅里,待国内的汤汁滚开,才把面疙瘩倒进去搅拌,让人将灶火微微压小些,换了个丫头搅拌,自己又敲开两个鸡蛋搅匀,等面疙瘩都熟了便将鸡蛋倒入锅内搅匀,最后点上几滴麻油,便大功告成。

不要说是沈青昊,就连家里的丫头都没见过苏礼下厨,瞧着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倒也瞧着新奇,见煮出来的跟家中吃的面汤差不多,心里暗笑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都开口赞好。

苏礼将银攀膊取下丢到半夏怀里,笑骂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都想什么,等着看笑话是吧”

“奶奶这说的是哪里话,奴婢们巴不得您赏一碗吃呢”半夏接过银攀膊,闻言忙笑着上前帮苏礼除去罩衣。

那边锦之将疙瘩汤用瓷盆盛了端进屋里,沈青昊老远闻到香味,正抻着脖子瞧,见端上来一盆面汤差不多的东西,心下一笑,暗道自己刚才期待太高,明知道苏礼没下过厨,能做熟可吃便是,还有什么别的奢望不成。想罢便赞了声:“闻着就好香,瞧着也好看,可有个什么说道?”

“叫珍珠翡翠汤!”苏礼进屋瞧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是跟那几个丫头一般心思,也不说破,只随口道,“那白色的就是珍珠,绿色的就是翡翠,所以便叫这个名儿。”

沈青昊知道她是随口胡诌,笑着应声道:“名字起得富贵的很,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锦之给我盛上一碗,今个儿还真是饿了。”

苏礼也不管他们吃不吃得惯,反正也不至于咽不下去,自己却真是想极了这个味道,若是再有点儿香菜最后一撒,那才是美味呢她见锦之盛了两碗放在桌上,又另布了四小碟咸菜,便招呼道:“你们也搬个小桌坐下一道吃吧,这东西凉了可是没法吃”

左右没有外人,半夏等人也不虚推,几个人搬桌子搬凳子,半晌就都拾掇停当坐下一道吃饭。

沈青昊先是试探地喝了口汤,反复熬炖的猪骨汤入口香醇,又打了蛋花进去,显得稠厚又不腻人,再试着吃了口面疙瘩,口感很是劲道,刚想开口夸赞,手里便被苏礼塞进一把勺子道:“哪有你那么斯文吃的,用勺子,汤、菜和面疙瘩一道吃。”

“味道果然不错。”沈青昊学着苏礼那不斯文的模样大口吃了,果然觉得与往常的面汤味道不同,这回略带真心地开口赞道。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真对了胃口,沈青昊竟是一口气吃了四小碗,唬得苏礼忙拦着不许他再吃:“别弄得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又不是日后吃不到了,小心晚上吃多了积食。”

下面几个丫头吃着也都赞好,虽说不敢像沈青昊那般敞开来吃,却也都比平日多吃了不少。

饭后苏礼留下丫头收拾家里,自己扯着沈青昊出去散步,正好也去沈母那边请安,请她去参加洗三礼的帖子也揣进怀里,免得到时候忘了给出差漏。

到得沈母屋里,见她正跟严双若聊得热闹,可意见苏礼进屋,面色马上为之一沉,语气不悦地说:“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今个儿又要在你母亲家住下呢”

还没等苏礼说话,严双若便开口道:“嫂嫂也别怪姑母不高兴,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成亲后有事没事地总回娘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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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歪传——千麦——刘彻,卫子夫给你,把卫青留给我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章 咱们也生个儿子吧 第一百九十章 咱们也生个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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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有人说章节名……忽然发现自己脑抽突然打错了章节编号,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编成这样的……

那啥,于是正确的是: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孝满百;第一百八十八章 弄璋之喜(一);第一百八十九章 弄璋之喜(二)……于是今天的章节编号应该是第一百九十章……大家可以尽情鄙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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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严若双这样说话,沈青昊便有些着恼,但苏礼却并不睬她,从怀里掏出一串缀满金银叶子的手钏,上前笑着对沈母道:“婆母,今个儿我娘家大嫂得了个儿子,这是个讨彩头的玩意儿,先给您添个喜气儿,明个儿还专门有人来送喜饼和喜蛋。”说罢又拿出帖子放在她面前炕桌上,“这是洗三礼时候的帖子,您到时候可千万要去,我家老太太还念叨您呢”

沈母先伸手接过那钏子,见上面缀着的金银箔片还各有不同,上面全都打着不同的吉祥图案,很是别致精巧。听得苏礼说洗三礼,心里算算苏家竟已经出了孝期,看来这爵位的归属很快便会见分晓了,心里合计半晌又拿起那帖子瞧瞧,是苏泓亲笔写的,心里觉得有了面子,态度便好了不少。

“难为你家老太太惦记,我这些日子是身子不好,也都没去各处走动,难得你嫂子大喜,亲家公又亲笔写帖,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严若双见自己说话讨了个没趣,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因觉得尴尬,就随手拈起那手钏道:“这钏子瞧着倒跟外头卖的样儿都不同,姑母赏了我吧”

她素日就有这个毛病,瞧见什么好看就直接开口找人讨,沈母自是宠着她,苏礼也懒得跟她计较,给了两回见是个没眼色的,便从不把新鲜玩意儿戴在身上,都在房里收起来。她平时要惯了东西,寻思不过是个钏子,也值不得几个钱,沈母定然不会驳了她的脸面。谁知竟听沈母道:“我的儿,这个可不是能赏你的”

苏礼闻言也笑道:“表妹莫恼,这东西不是娘不舍得给你,但那是弄璋之喜的吉物,你还是个姑娘家,拿不得的”

“……”严若双刚才只是随意找个由头掩饰自己的尴尬,谁知又拿了个不该自己拿的物件,更是心下恼火,将手钏儿“啪”地丢回炕桌上,沉着脸不吭声。

见她这般模样,苏礼再好的脾气也起了火气,微沉下脸冷冷地说:“如今开春,冷热交替的,表妹怕是虚火上升吧?用不用寻个大夫进来瞧瞧?今个儿摔的是个金银的,摔不坏,明个儿若是摔个古董玩物,可就未必有这么结识的”

严若双虽然从未在苏礼面前讨去过什么实质上的便宜,却也自觉占了不少口舌的上风,这会儿见苏礼竟然反唇相讥,还是当着沈母的面儿,登时就不依了,正准备起身顶回去,就被沈母一把拉住。

“若双还是个姑娘家,面皮薄,手下也没个轻重的,你个做嫂子的莫要跟她一样”沈母瞧着是在调节,可字字句句还是向着她娘家侄女说话的。

沈青昊见苏礼面色难看,可听见沈母开口便不在说话,心里知道她是不欲跟长辈顶嘴,心里便更觉得她受了委屈,自己想帮着说话,却又不好去说亲娘,便朝严若双发作道:“再过三个月就改入宫大选,我寻思着,娘是不是也该请个嬷嬷回来,让表妹也学学规矩?在家怎么都无妨,左右也有人让着她,但入宫若是也这般不当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青昊这话几乎等于是明摆着说严若双没规矩,可偏偏又说的在理,让人一下子反驳不来。

沈母听得儿子这样说,光顾着去想该去哪里找个嬷嬷到家里来,一来教教严若双规矩,二来青蔷今年也有九岁了,也该开始学起来才是,免得临要定亲再抓瞎。

但严若双却不知沈母心里想得是什么,只觉得这回来跟以往都不一样了,不管是姑母还是表哥,都没有以前疼爱自己,而这一切的根源,就都是新过门的表嫂。

所以她狠狠地剜了苏礼一眼,话都没说,起身甩手就往外走。沈母正在想自己的心事竟是没注意,沈青昊和苏礼乐得她不在,便也都没做声,严若双的假意离开最后竟成了骑虎难下,没人开口挽留自然不能再厚着脸皮留下,只好忿忿地走了。

待沈母回过神来不见了侄女,只道她是呆着无聊自己回去了,便也没有多问,只朝苏礼打听道:“我记得你家似乎有个宫里的老嬷嬷做供奉?”

“是,王嬷嬷是当年姑奶奶身边儿的亲近之人,年迈出宫后便被我娘家接回去养老,也帮忙教导一下家中的姑娘。”苏礼看出沈母是想从自家借个嬷嬷来暂用,毕竟借用大不了出几个月的吃穿用度,若是自家单请一个就没那么便宜,就特意点出那嬷嬷的出身,好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母闻言果然不语,知道这人是借不出来的,不过心里又开始转旁的主意,寻思片刻忽然问:“我记得你母亲家还有个妹妹?”

苏礼没想到沈母转的什么心思,便道:“家里是还有个庶出的妹妹,如今在我娘身边儿帮衬,也跟着学管家。”

“可还在学规矩?”沈母又问。

“……”苏礼这才回过味儿来,当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当初我们姐妹五个一道去学的规矩,如今都已经不学了,王嬷嬷从年后便在城外的碧云庵礼佛。”

沈母的心思跟苏礼猜的半点不错,若是苏礼的娘家妹妹还咋学规矩,便把自己的侄女送过去一道学学,反正教一个也是教,多一个也不妨事。现在听说人是在外礼佛,便知道自己打得算盘又落了空,只得罢手。

晚上回自己屋子以后,苏礼瞧着沈青昊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换衣裳,忍不住上去道:“你倒是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沈青昊奇怪地问,“你如今做了姑母,难道不高兴?”

“去,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礼夹他一眼道。

“不就是若双嘛,她娘家里有钱,从小就被惯坏了,偏生我娘要靠我舅舅给撑后台和门面,便也不能得罪,就哄着她顺着她,我小时候可没少受气挨。所以用不着睬她便是,到是你,我知道我娘有时候想得有些偏,你就少与她计较便是。”

“说的我好像有计较过什么似的”苏礼正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听得这话不服气地探头出来反驳。

“我知道你最是贤惠,只是说让你心里也丢开去,别把火气都窝在心里,小心憋出病来。”沈青昊换了家常的衣衫,坐在桌边提笔列后天去参加洗三礼时候的礼单子。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心窄的人?”苏礼这会儿也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转出来,见他坐在桌旁写字便问,“写什么呢?大白天的不急着写,偏生黑灯瞎火地挑灯写,到时候把眼睛都累坏了。”

“我倒是想早写,可早也不知该写什么不是”沈青昊朝苏礼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你且说都要备什么,我记下来咱们再添写做礼。”

苏礼凑近一瞧他列的单子,笑道:“你这可是不行,洗三礼送什么都是有规矩的,可不能乱送,送得东西贵重了反而折福。”说罢将那单子放在一旁,“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都已经打发人去准备,你只要到时候陪我一道去便是了。”

“这里面的讲究到还真是挺多。”沈青昊闻言知道自己胡乱列的送不出手,听苏礼细细说了要备的东西,却又觉得礼太过轻。

“真不知你今个儿是怎么了,竟是比我这个亲姑母还要激动。”苏礼见他满脸遗憾的模样,逗了他一句又道:“你若是舍不得丢开这单子,便且先留着,带孩子长大些再陆续当玩意儿送去便是。”

“你这主意甚好。”沈青昊闻言又高兴起来,将那单子折好妥善收了,忽然有拍手道,“我忽然想起,到时候可以去铺子里找师傅打几柄小刀、小剑,弄得轻便漂亮些,小孩子肯定喜欢。”

“你可休打这个主意,把我二哥引得去习武不算,竟还要惦记我娘家侄子,你也不怕我爹娘跟你算账”苏礼听他要弄什么刀剑,忙不迭地制止。

“男孩子嘛,自然就该是习武的”沈青昊微微泄气,见苏礼在榻上伏案写字,便凑到她身旁去歪着,瞧见她专注凝神地侧脸,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我不就是从小习武,以后像我这样难道不好?”

“瞧你这个张罗劲儿,我家又不是行伍出身,更不是将门之后,你日后若是跟着出征,最差也是个参知之类,可若是毫无根基的,到时候便要从兵士做起,刀枪无眼的,到时候我爹娘还不得来跟你拼命?”苏礼将礼单子写好,拎起来嘟着嘴细细地吹着上面的墨,待全干了才折好收起。

“又不见得都非要去入伍,即便是在家也是该学个拳脚功夫,好歹能自保总不会错的。”

苏礼起身去铺床,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道:“我的大老爷,您就放过我家侄子吧,那可是我家的长子嫡孙呢”

沈青昊见苏礼半弯着腰铺床,因为天气转暖,衣裳穿得比以前单薄不少,此时看过去便曲线玲珑有致,让他心念微动,起身上前从身后将苏礼环住,吻着她的耳垂含混地说:“不折腾你侄子,那咱们生个儿子出来折腾自己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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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左财右福——石头妖爪——重生了,跟我一起去发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是生手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是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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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正弯着腰,不提防被他从身后搂住,并含住了耳垂,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触电般地便传遍全身。

听他嘴上这般说,便嗔道:“上回谁说不忍心我受苦的”

“我这不是瞧你喜欢孩子喜欢的紧,别人家的总是不如自己家的”沈青昊说着顺势坐在床边,将苏礼放在自己腿上坐了,将脸埋在她颈间嗅着,“我老早就想问,你熏得是什么香,味道真好闻,让她们也把我的衣裳熏成这个味道去”

虽说这段时间二人亲密了不少,平时也互相解个衣裳系个扣子的,偶尔也有些搂抱的亲昵举动,但晚上同床而眠却是各睡各的,这会儿被他湿热的鼻息喷在颈间的皮肤上,登时便觉得那颈部的皮肤开始发烫,并且飞快地蔓延到全身。

“瞎说什么,女人衣裳的熏香,你若是熏了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她故作镇静地回话,虽说两世为人,可都是空有理论知识没有过实际操作的,现在竟是有些无措。

一连串细碎的吻落在苏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瞬间便勾起粉红色的浪潮,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蔓延开去,荡漾出朵朵桃花般的晶莹。

苏礼觉得有些紧张口干,抬手轻推他道:“还没插门呢”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是在沈青昊耳中听着不啻天籁,他虽然温存着亲热,可却总怕苏礼会拒绝,毕竟任何一个女子,在大婚之夜听得婆婆说那样的话,怕是都会心存芥蒂,所以他一直都只是温柔地待她,怕自己太过主动吓坏了她。

见苏礼变相地同意,他忙起身到门口吩咐道:“只留个上夜听吩咐的,都各自歇了吧。”说罢便严严实实地关了门,在里头拴好。

待回到里间,见苏礼早就除去外衣钻进被窝,与他对视一眼便忙不迭地挪开了视线。红晕从面颊蔓延到耳后,又渐渐晕染了粉颈。

刚才是情之所动,如今这样一打岔,沈青昊自己也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虽说马上就要十七,其他这年纪的男子,即便没有侍妾却也少不了通房,可自己亲近过的却只有苏礼一人,如今见她含羞地银牙轻咬下唇,站在床边傻愣了半晌才除去了外衣,伸手扯被子,才发现今个儿只铺了一床大被。

沈青昊被这个发现鼓舞了一下,钻进被窝便伸手将苏礼圈在怀里,却是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礼儿,你太瘦了,赶明儿得叫半夏多给你炖些汤补身子。”

苏礼见他钻进被里本就有些紧张,直到被他搂在怀中都还兀自身子紧绷,谁知竟听到这么一句。

“再补成猪了啊”其实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虽说看上去有些偏瘦,但许是在江南出生长大的缘故,这身子的骨架极小,身上倒也不是没有肉,只是平时常常活动,都紧实得很,年方十五刚发育不久,却也已经瞧出玲珑身段的端倪,却无故被沈青昊这么一说,便忘了自己的紧张,忍不住反驳道。

“你瞧你,缩在我怀里跟个猫儿似的。”沈青昊其实也不想说话,可他这也是头一遭,面上装得镇定,心里却也不比苏礼少紧张多少。

苏礼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沈青昊颀长的身子裹住,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和噗通通的心跳,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沉水香气,她自己的心也不争气地越跳越块。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沈青昊翻过身子噙住了唇瓣,半晌后她才发现,沈青昊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只会在唇上反复摩挲辗转,原来竟也是个青涩的。

苏礼试探地伸出舌尖,在他唇上微微一舔,让他的动作为止一顿,随即便十分无师自通地吻得更加深入起来。

沈青昊吻着苏礼,手也渐渐下滑抚上她浑圆的臀,又从下摆顺势探进去,只觉得触手细嫩柔滑,皮肤紧致地绷着,似乎对这样的接触很不习惯。

苏礼被吻得喘气连连,脑中也渐渐不去想别的,只配合着沈青昊的动作,忽然觉得一只略微粗糙的手探入衣内,在自己腰背部来回抚弄,手上的老茧摩擦着皮肤,动作十分轻柔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些**,让她禁不住绷紧腰身,却正好挺起了并不怎么傲人的胸,抵在沈青昊的胸膛,倒好似在故意撩拨他一般。

沈青昊喉咙处发出声闷哼,没有放开苏礼的唇,但手下却加快了动作,沿着脊背一路摸上去,触到根丝带轻轻一扯,将苏礼的肚兜勾开,却又不急着将手探进去,反而只隔着织锦的肚兜将手罩上她胸前的浑圆,生怕弄疼她似的轻轻揉捏。

苏礼觉得自己浑身酥麻没有半分力气,只无力地攀着沈青昊的肩,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喘气出声,直到唇被放开的时候,才觉得身上一凉,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除去了上身的衣物。

沈青昊半撑着身子喉结一动,轻声道:“礼儿,你真美。”

苏礼下意识地想要去遮住胸前,可中途却改了方向,越过沈青昊的肩头,一把扯下内层床帐,半透明的茜红连珠纱帐,将明亮的烛光阻得一阻,床内就变得朦胧昏暗起来。

她抬眼去看沈青昊,白皙的面孔被镀上一层铂金色,眉眼似乎看不清楚,却又觉得比平时好看,便抬起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进些,想要瞧个清楚。

沈青昊本来正对着苏礼的身子有些发愣,烛光透过微薄的纱帐,将她的皮肤都映成柔和的蜜色,泛着让人迷醉的光,冷不丁地被她一把搂住,两条纤细柔软地胳膊圈住了自己的脖子,只觉气血上涌,低头噙住那已经悄悄挺立的红莓,惹得苏礼身子一阵颤抖,手也顺势下滑解开了她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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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福晋——陶苏——和贝勒爷谈恋爱,做王府最受宠的小媳妇,看九龙夺嫡时,福晋们都在干嘛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谁在撩|拨谁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谁在撩|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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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早就滚在x下,好在苏礼素日怕冷,这会儿屋里还在角落拢了炭盆,所以还不至于太冷,但她还是觉得下身猛地一凉,是沈青昊的手探入了腰内。

她下意识地夹紧了****,这会儿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这身子刚十五岁,等下会不会很遭罪?但这念头刚一闪过,胸前又被温热地噙住,反复揉捏舔弄得她浑身酥软,根本无暇去想旁的事情,只觉得小腹上有一只大手在游走,点起一阵强过一阵的热浪,简直就要把她融化了似的。

她张开嘴大口呼吸,帐子内满是熏香和情|欲混合的味道,两个人身上的味道纠缠交杂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让人只闻到就要醉倒似的。

刚吸了两口气,沈青昊的唇便覆上来,追逐吸吮着她的舌,似乎能品尝出什么难舍的美味。

苏礼不甘心一直被动回应,努力聚拢起被吻得涣散的意识,抬手扯开沈青昊的衣襟,两只手直直地贴上他的胸膛,触手处并不宽厚,却都是紧致的肌肉,手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和胸廓的起伏,听见自己头顶的呼吸更加粗重,她忽然主动地卷住他的舌,双手扫过他胸前的两点朱红,果然让他当时就倒吸口气,离开了她的唇舌。

居高临下瞧着苏礼,鬓发凌乱、媚眼如丝,唇边却勾着个坏坏地笑意,似乎为自己刚才的撩拨成功而暗暗得意。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沈青昊心里咬牙暗道,还没等有下一步的动作,就感觉那双点火地小手已经顺着胸膛下滑,沿着自己腹部的弧度有一下没一下地乱划。

苏礼素来不喜留指甲,总是剪得干干净净与手指肚平齐,顺手往下一划拉,摸到沈青昊微微成型的腹肌,无意识地一划拉,就感觉手下的肌肉登时收紧变得硬实,显出整齐分明的轮廓,让她忍不住用手指沿着那横纵描画。

沈青昊一来是头一遭跟女子亲热,二来虽没尝过可也略知道些,女子的头一次都有些难熬,这才与苏礼反复亲热温存,谁知竟被她反过来撩拨起欲|火来,左手抓住她不安分地小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右手便顺势下滑,围着肚脐轻轻打转,又在小腹留恋片刻,便直接朝她x下的幽谷探去。

苏礼没想到自己撩拨的结果是自己吃亏,只觉得****被沈青昊轻易地分开,最私密的地方探入一只手指,这让她紧张不已,****都反射性地变得僵直。

沈青昊察觉到x下人儿的变化,将她的双手抬到头顶按住,便将一串串地吻落在她小臂、肩窝、心口等处,偏偏漏过最关键的部分,撩拨得她难耐地扭扭身子。趁着她的放松,沈青昊的手指终于触到最后的禁区,却不急着深入,只在周围反复按压揉搓。

“额……”苏礼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地一声闷哼,扭动腰肢似乎想要摆脱沈青昊的手指,却又好似在追逐他的手指,细细密密的轻吻和下身酸涨难耐的感觉让她的额头渗出汗珠。

沈青昊觉得手指被灼热的蜜汁浸湿包绕,便稍稍加重了力道,依旧只在谷口处留恋辗转。

苏礼此时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身体的感受,只依靠本能配合回应着,下身的酥麻越来越难忍,小腹中好似有个火球翻滚似的。不知沈青昊按到了哪里,忽然一股快感如海啸般毫无预兆地涌起,让她差点儿叫出声来,忙紧咬着下唇。

沈青昊用舌拨开她的牙齿,将她的唇拯救出来,怜惜地吸吮,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想叫便叫出来,不会有人听见的。”

苏礼想要锤他,但手却还被固定在头顶,压根儿抽不出来,只好抬脚想要轻踹一下,刚一挪动,就觉得大腿上抵着个硬梆梆的东西,身上的人喉结上下翻滚几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苏礼的手。

该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反应?苏礼沉吟片刻,果断地将手伸向沈青昊的腰带,却被他的逗弄搅扰得总是解不开那腰带。

小腹上那一双不安分的手动来动去,让沈青昊实在忍不住,手下加快了动作,低头含住她小巧的胸。

上下一起带来的热浪瞬间淹没了苏礼,她觉得小腹那个火球终于爆裂,灼热和酸麻瞬间冲向四肢百骸,直冲得她紧紧抓住沈青昊的衣襟,喉咙发出一连串细碎娇柔地****。

还没等苏礼从这股热浪中回过神来,沈青昊的手指已经滑入了湿润的溪谷,狭窄的紧致不断蠕动包裹着他的手指,很快便触到那圆形中空的薄膜,他小心地将指头探进去转动。

苏礼这边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地快感冲的她浑身都像水似的,摊在床上拿不起来。

沈青昊的手指在下面转动,心里却暗骂,上回豁出脸去问尝过滋味的兄弟,前头按照他指点的倒是很顺利,可余下来的,却真是要靠自己努力了

他这边动作放缓,苏礼却刚从瘫软中恢复过来,微微仰头含住了沈青昊胸前的朱红,这一下可是大出他的意料,连手指的动作都骤然停下,可她却根本没只满足于这样,更加大胆地向下探手,隔着中衣有意无意地刮蹭着早就蓄势待出的昂扬。

沈青昊这下被她撩得再也按捺不住,反手就褪下苏礼身上最后的遮蔽,将被子朝里面一丢,赤|裸着上身撑在她上方沙哑着声音道:“礼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脸颊上布满红晕,修长白皙的粉颈上全是细碎地吻痕,胸前的红莓饱满地挺立着,小腹上满是汗水不住地起伏,连着那小巧圆润的肚脐也忽起忽落,****紧紧地并拢交错,看着她带着七分坦然三分羞涩的模样,让沈青昊觉得这一切都美好的如置身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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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修仙记——池千水——卿本佳人,奈何为鸡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实在是个体力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实在是个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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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趁他看得痴迷,抬手勾开了他的腰带,古代的衣裤都肥大,全靠各种系带勾着,腰带一开,亵裤就顺着他没有丝毫赘肉的腰臀部滑落。

她没敢低头去看下面,只与沈青昊对视着,即使光线微弱也能看清他眼中腾起地欲|望,见那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禁不住心如鹿撞,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舔干涩地唇。

沈青昊看着她伸出小巧的舌尖,在唇上灵活地一卷,唇瓣就泛起润湿地粉嫩色泽。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欲|火,将亵裤甩到地上,俯身压在了苏礼身上,二人终于毫无阻隔地肌肤相亲,只要是互相接触的部位,全都变得炙热无比。他用胸膛轻蹭着苏礼胸前的蓓蕾,惹得她大口喘气,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

粉嫩的唇就在眼前微微开合,沈青昊毫不犹疑地上前含住索吻,手却滑向x下,找到最敏感的那个凸起微微用力揉捏。

苏礼娇哼一声,腰肢难耐地扭动几下,手顺着沈青昊的肩头下滑,抚过挺直结实的背部,搭在他如弓一般绷紧蓄力的腰部。

冰凉的小手却带来更多的灼热,沈青昊放开她的唇,凑近到她耳侧亲吻,喃喃地说:“你别害怕,稍忍一忍”

苏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越紧张越会吃痛,配合着他的亲吻和爱|抚尽量放松身子,只觉得****被他的膝盖顶开,女儿家最隐秘的所在终于对人敞开,随即便觉出有个滚烫的硬物抵住了自己的幽径。

她半张开眼睛,见沈青昊额头满是汗珠,手搭在他腰间也觉得肌肉绷紧,在极力地忍耐。她知道沈青昊是怕弄痛了自己,双手顺着他的腰向上抚弄,经过胸前的两点朱红,最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唇自动地送上,腰肢也微微扭动,辗转研磨着他的硬挺。

沈青昊自然感觉到了苏礼的主动,知道她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一面回应着她的吻,一面腰身一挺,终于将隐忍依旧的欲|望送入了她的体内。

苏礼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贯穿那一刻的疼痛逼出泪花,却强忍着没有呼痛,而是更加主动地索吻。

“嗯……”沈青昊从鼻腔内发出声低沉的闷哼,苏礼的湿润和温暖让他的身子一僵,呼吸愈发地急促起来,汗珠也顺着额前的碎发低落在枕边。她的紧致正在收缩蠕动,似乎想要驱除突然侵入的巨*,他强忍着这种折磨不敢x送,努力地吻着她的眼角眉梢、唇边耳畔,手也罩上她的浑圆揉搓,希望能让她尽快适应自己。

猛地接受这样的巨*入体,苏礼费了半晌力气才稍稍适应过来,只觉得下身炙热满胀,更时不时地微微跳动。她努力放松着因为痛楚而紧张起来的身体,抬手帮沈青昊拭去额头的汗珠,微微转动腰身示意自己已经没有大碍。

他的律动十分缓慢温柔,似乎在进行什么试探,又像是在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最初的疼痛过去以后,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的酥麻,并不强烈的酥麻感却蔓延的极快,瞬间就游遍身体的全部,好像连汗毛孔都受不了这样的感受而纷纷张开,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冲击着她的神志,让她没有办法思考,只随着沈青昊的节奏起伏。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船似的,随波起伏、上下颠簸。

这酥麻勾起了她身体里原始的****,体内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她的手紧紧地扣着沈青昊的背,将身子紧紧地贴近他,无意识地扭动着身体。

柔滑的肌肤和胸前的柔软在沈青昊的胸前磨蹭,手还是不是地在背后狠狠地抓上一把,沈青昊被她折磨得只想快速地律动,只有那样才能释放他被勾起的蓬勃情|欲。

他低头看看苏礼目光朦胧,神色迷离,知道她已经能够适应自己,这才慢慢加快速度,并俯身衔住了她胸前跳动的樱红。

“啊……”苏礼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叫出声来,刚想咬住下唇控制那羞人的声音,却觉得x下的撞击一下快过一下,哪里还能忍得住不发出声音,一声声带着鼻音的呻|吟从唇齿间逸出。快感似乎都连成一体,分不出彼此。沈青昊的唇还在身上游走吸吮,甚至是不是地用牙齿轻咬,更是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小小的空间内充满了熏香、汗水和情|欲的混合味道,像是催化剂似的推动着二人的感官,让他们更加贪恋对方的身体,更加激烈地纠缠在一起。

沈青昊的冲击慢慢加大了力度,每一下都直直地顶到最深处,勾起她身体内的热流,缓缓地在小腹聚集,酥麻感从下面一波一波地直接冲到后脑处,让她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本能的律动和喘息。

“礼儿……”沈青昊原本清亮的声音被情|欲熏染得沙哑,听上去更加性|感迷离。

他察觉到苏礼忽然开始收紧,那紧窒的温暖绞动着,剧烈地收缩着,让他差点儿把持不住。她的身体也开始不耐地扭动,腰肢下意识地迎合着他,****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地撩拨着人的耳朵。

最后的冲击如同暴风骤雨,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苏礼的双手死死抓住x下的被单,腰肢绷紧着向前应和,耳中听着自己支离破碎地****声,只觉得羞人却也根本无法控制。

她只觉得沈青昊最后用力一挺,自己小腹那团汇聚了许久的热流猛地找到了释放途径似的,与他的汇聚在一起喷薄而出,那种让大脑瞬间空白的快感蔓延到全身各处。

快感过后,就是瘫软和慵懒,苏礼连眼皮都觉得懒得抬起,闭着眼睛察觉到沈青昊的吻落在自己脸上,让她忍不住也半扬起脸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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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手册——醉酒香——失宠正妻收服偏心夫婿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戏水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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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昊见苏礼似乎累得不轻,又看两人都是浑身汗水,便招呼丫头去烧热水,却又觉得她这般慵懒粉嫩的模样十分诱人,忍不住还要俯身去轻啄几下。

今晚外头留着的值夜丫头是半夏,早就听得屋里的声音,羞得不轻又不敢走开,这会儿听见吩咐,忙去唤醒锦之,二人一道去生火烧水。

当初定新房图纸的时候,苏礼就特意添了个专门沐浴的房间,旁边有个专门烧水的小间,一来免得弄得到处潮湿,二来也方便丫头们烧水倒水。

锦之不明所以,一边架火一边问:“怎么大晚上的要洗澡?”

半夏闻言脸先红了大半,不好意思明说,只低头舀水道:“那你得去问奶奶,我哪里知道。”

“……”锦之比半夏年纪略长,又比她稍微经过事儿,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害羞却也为苏礼欢喜的很,之前二人一直没有圆房,半夏那丫头没心没肺,只知道一味地为苏礼抱不平,恨不得若不是赐婚就回娘家似的。可她心里明白,这婚事是圣上钦点的,按老百姓的话来说,苏礼那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若不趁着姑爷现在还柔情蜜意的时候,赶紧生个一儿半女,那日后还指不定会如何处境。但是这番思量她也只能放在心里,不敢跟任何人说了去,现在瞧着沈青昊跟苏礼好事得成,心里这块石头才算是放了下来。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热水很快便准备好了,二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还是半夏上前去叩门道:“爷、奶奶,热水备好了”

里面半晌没有动静,半夏刚想再唤一声,才听到沈青昊闷声应道:“知道了”

浴室与正房有个小门相连,沈青昊见苏礼伸手去摸衣裳,便直接扯起被子将她一裹,自己不怕冷只在腰间围了个单子,将苏礼拦腰抱起道:“左右还是要脱,费那个力气做什么”

苏礼本就没有他力气大,这会儿又被裹个严实,只得将脸埋进他怀里道:“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是每日出去当差不在家,我可是要天天在家的呢”

沈青昊闻言一笑:“待以后她们习惯了,就没人笑你了”

半夏没想到二人会这般出来,见沈青昊衣衫不整,登时垂头不敢直视,知道定然是不用丫头服侍了,便跟锦之呆在烧水的小间候着吩咐,并小心看着火温着锅里的水。

苏礼被沈青昊放进木桶内,热度正好的水烫着酸楚的身子,让人觉得松快不少,可身上被他吻出来的青紫,经热水一烫却才觉出痛楚。

还没等开口控诉,沈青昊就也甩开单子没入水中,将她圈在胸前道:“我帮你洗”话音未落手就在她身上各处游走。

“唔……”身子被热水一泡,毛孔全都张开,似乎变得更加敏感,沈青昊的手刚一触到,就觉得他手到之处酥麻难耐,刚想着,难怪家里的木桶弄得这般大,当初还说太浪费水,这会儿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可她很快就没有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青昊的唇已经凑过来,在她耳侧颈间辗转,手也愈发地不老实起来。

苏礼缩起身子,在水中转身面对着沈青昊,双臂在水中圈住他就凑上去索吻,刚经过一场****的身子更加容易被勾起****,她已经不满足于只被他逗弄迎合,修长的****也盘上了他的腰际,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般挂在沈青昊身上。

沈青昊为她的主动惊喜不已,水温加剧了情|欲的蔓延,浴室内登时*光无限。

水像是润滑剂又像是催|情剂,这一次没有了疼痛,只有一波高过一波的快感,苏礼刚开始还想着有丫头在隔壁,强忍着不愿发出声音,可这哪里是她能够控制的,大脑被快感冲得一片空白,阵阵娇吟从唇齿间逸出,随着律动渐渐加快,直到最后的巨*冲来之际,她猛地咬住沈青昊紧实的肩头,才将那羞人的尖叫声吞回肚内。

屋里的水声和呻|吟声让在小间的半夏和锦之别扭不已,都红着脸垂头坐着,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失态。

过了半晌见屋里的声响越来越大,锦之觉得自己再不找点儿事情做已经坐不住了,忙跳起身道:“咱们再烧两锅水吧,等下怕是还要换水……”说道最后已经声如蚊蝇。

半夏的模样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闻言忙应诺着起身忙活,想着分散下注意力。

过了许久,里间声音渐消,沈青昊果然叫人进屋换水。锦之和半夏低头拎水进屋,冲刷了另外一个木桶,注入热水后都逃也似的离开浴室。

苏礼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浑身没有一处不瘫软如泥,被沈青昊抱着换了木桶,都只蜷在他怀里轻哼一声。

“你身边的几个丫头倒真都是不错的,不像有些个,见到男人就恨不得贴上来。”沈青昊见半夏和锦之都早早地躲了出去,忍不住感慨一句道。

“干嘛?爷还想又几个人陪着你洗不成?”苏礼闻言警惕地抬起眼皮道。

沈青昊见她似乎吃醋的模样很是可爱,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我这不是在夸你****有方嘛,你总说我不跟兄弟亲近,你是没看见二弟房里的丫头,上来奉茶都涂脂抹粉,恨不得蹭到人身上似的。”

“那爷喜欢哪样的丫头?”苏礼眯起眼睛瞧着他问,“我去给爷踅摸。”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可惜天底下只有这一个”沈青昊捏了些澡豆在二人身上搓抹,还没等洗完就觉得肩头一沉,扭头看苏礼的头已经抵在他肩头睡着。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五章 貌美有时也是一种悲哀 第一百九十五章 貌美有时也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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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礼直睡到自然醒,懒懒地醒来,一撩开帐子,就瞧见芷莲正坐在床旁绣墩上绣香囊。

“奶奶,您醒了”芷莲瞧见苏礼起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伺候,她近段日子被半夏****的性子爽朗了许多,偶尔还能跟着苏礼回娘家去看娘和弟弟,人也不似以前那样一副受气的模样,瞧着倒是更加明艳动人了。

“这是什么时辰了?”苏礼瞧着外面大亮便问。

“回奶奶的话,这会儿怕是巳正时分了。”芷莲挂好帐子道,“爷早早地起了,打发半夏姐姐去姨奶奶和大太太那边告病,又说学里有事,让奴婢们不要吵您睡觉,便先走了。”

苏礼微微一动身子,就觉得浑身酸痛,忍不住蹙眉轻哼,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被子底下竟还是光溜溜的,不禁有些面颊泛红,干脆躺着不动又问:“半夏和锦之呢?”

“二位姐姐在准备明个儿去参加洗三礼的物件儿,正在前头忙呢!”芷莲见苏礼不起身,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一旁候着。

“我身上不舒服再躺会儿,你不用在这儿守着了,出去瞧瞧厨下有什么吃食,再把半夏叫来。”苏礼从没让芷莲贴身服侍过,也不知自己是在别扭什么,不过还是先把她打发了出去。

芷莲出去不过片刻,半夏就快步进屋,瞧见苏礼的模样,便站在两步远的地方抿嘴笑,俯身行了个礼道:“奴婢给奶奶道喜”

“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取笑我,看我哪天给你找个人配出去。”苏礼脸红地嗔道。

半夏知道她是说笑,俏脸微红,但也不多说,开箱找了干净的衣服过来伺候苏礼。瞧着她身上点点瘢痕,忍不住又有些脸红,不过却也有些担心地问:“奶奶,奴婢拿些化瘀膏给您揉揉?”

“嗯,那也好”苏礼也是觉得身上酸楚,又寻思着明个儿还要出门见人,若是被人瞧见了不好。

半夏去柜上取了化瘀膏的小瓷盒,少挑了些在手掌搓匀,便力道适中地给苏礼揉捏起来。

“听芷莲说你和锦之在收拾东西?”

“嗯,瞧着今个儿天好,把些大毛穿不着的拿出去拍打晾晒,而后便在准备明个儿去参加洗三礼该预备的物件,已经弄得七七八八,奶奶就不用操心了。”

“你们两个的确是用得顺手,可也都年纪不小了,早晚是要配出去的,下面的小丫头们,你们也该多用点儿心留意,品行好的就多教些个,最好能挑出几个能顶用的来。”苏礼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别人家丫头十五六岁,不是开了脸就是配了人,我光顾着自己用着顺手,反倒是耽搁了你们。”

“奶奶快别这样说,奴婢倒宁愿在奶奶身边儿伺候一辈子,比出去配个臭男人强几百倍。”半夏跟着苏礼的年头最多,私下里说话也就随意的很。

“这话说的,真是个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不成就你 还例外了去。”苏礼微微侧身又道,“光靠我留意也不是个事儿,你和锦之年岁最长,你们平日里也该自己注意些,哪个瞧着顺眼便跟我说,我也好帮你们谋划。”

“奶奶这是瞧着奴婢瞧厌了,想要赶紧撵出去罢”半夏呗苏礼说得面红耳赤,忙玩笑着岔开话题,“奴婢瞧着芷莲这孩子不错,虽说腼腆胆小了些,但是性子纯良忠心,人也聪明剔透,什么东西都是一说就通,都不用说第二次。”

“芷莲那丫头,人是个不错的,只是这容貌……”苏礼想着刚才瞧那芷莲绣花的侧脸,连自己这个女人瞧着都觉得精致漂亮,连点子嫉妒之心都生不出来,只觉得像是在看个精美的工艺品,她微微叹气道,“你也瞧见了,越出落越是漂亮,这般的容貌,无论是生在什么人家,怕都是个引祸的根源。唉,无论如何,既然是我收了进来的,我就定然会好生为她打算,给谋个好去处便是了。”

“奶奶说的是,模样美成芷莲那样,即便自己是个好的,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半夏深以为然地说,“如今有奶奶护着,还招惹得二爷时常来纠缠,若是放在别人家,怕是早就给糟蹋了去。”

将身上的淤痕全都揉化开来,半夏才伺候着苏礼穿好衣裳,芷莲进来回了厨下都有什么吃食,苏礼皱眉听了半晌,觉得什么都没胃口,便吩咐去煮了稠稠的小米粥,配着酱菜和小面点倒是吃了不少。

大致查看了一番准备好的物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半夏和锦之赞赏了几句,正好庄子上派人来回事儿,便又将几个庄子的收支账目算了个清楚,各自立了账本让半夏收着。

这些事情一忙,便也到了下午,沈青昊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苏礼正在廊下看书,听到丫头见礼的声音才抬头瞧见,见他满脸不高兴地进来,也不叫起,径直地朝屋里走。

“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生气了?”苏礼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迎上前去问。

沈青昊本没瞧见她坐在这儿,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强撑出个笑容,却也没见有多少开心,揽着苏礼朝屋里走,依旧是满脸的阴沉。

他进屋后便坐在榻上直喘气,苏礼将丫头们都打发下去,拧了帕子来给他擦脸,又问:“到底是怎么了?可是那案子还没查清楚?”

沈青昊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把脸,摇摇头道:“那案子已经审清除了,虽说牵涉较广不能犯案,但至少也是真相大白,左右与爹无关,便也没咱们的事情。圣上给我安置去兵部当差,本来是极好的事情,谁知今个儿刚去便被人挑拨刁难。”

苏礼奇道:“你素日不是个这般系怒形于色的,你好端端的也没什么功绩,便直接被安置去兵部,有人不服岂不是正常,何须这般动怒。”

“你可听说过兵部尚书郑奕平那人?”沈青昊反问苏礼道。

“兵部尚书郑奕平?”苏礼想着他这样问,肯定不是关于本事上的,只朝那写个八卦传闻上去想,半晌后不确定地说,“是那个家里几十个妾侍,还很喜欢给下属送女人的那个?”

“可不就是那个,原本我寻思他家里多少女人又与我无关,他在处理事情上的确有些独到之处,跟人家学些本事也是好的,谁知中午去报道,刚去就被他手下的一个知事挤兑,说什么新婚燕尔,洁身自好之类的话,本都是好话,可在那会儿说出来便是大大的不妙,郑大人当即便说要送两个丫头过来,还说什么衙门里每人他都有送,我也不好不收,只得强忍着应了。”

“哎,我还倒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两个丫头,还值得你一回来就沉着脸,吓了我一跳。”苏礼闻言反倒没恼,只笑着上前帮他换了外衣。

沈青昊奇怪地看着她问:“昨个儿跟我说话还一脸吃醋的小模样,怎么这会儿忽然大方起来?”

“昨晚谁吃醋了”苏礼先嗔道,而后又说,“郑大人不过说的是送两个丫头过来,又不是给你送两个老婆,咱们只留着用不就是了,哪怕就是个蠢笨不顶用的,咱家难道还养不起两个吃白饭的丫头不成”

沈青昊这才回过神来,还是苏礼言之有理,因为那郑大人最喜送人丫头,底下的人大多都是开脸收房的,自己倒是直接就朝那个方面去想了。

想到这儿他搂住苏礼的腰,探身在唇上偷了个香道:“还是我老婆聪明。”

“估计用不了多久,我这雌老虎的大名,就要在你们衙门里传开了,兵部的沈青昊碍于家里夫人的泼辣不敢纳妾”苏礼开始是板着脸说的,说到最后自己先撑不住笑起来。

沈青昊却正色道:“咱家不纳妾,我只要你一个便够了。这跟你泼辣不泼辣却是没关系,我老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当初爹出征,每次回来就带个女人回来,我就是在我娘的担心和泪水中长大的,我也几次险些丧命。我不能改变自己日后要去沙场拼杀的命运,可我能给你和以后咱们的孩子一个安全的家。”

苏礼平时也留意过,自己带来的丫头里也有模样不错的,尤其是芷莲,更是让人看见便错不开眼,可沈青昊全都根本不留心。如今感受到他的手臂收紧,便也回抱住他道:“嗯,这儿是咱们的家,咱们一起保护这个家。”

两个人又交心了几句话,觉得彼此贴近了不少,虽说成婚已经三个多月,可直到今日才觉得,的确是一家人了。正在屋里说话,半夏忽然来报:“爷、奶奶,外头有人拿拜帖来,说是兵部尚书郑大人家的,说来给爷送东西。”

沈青昊闻言松开抱着苏礼的手,起身刚要朝外走,却被苏礼拉住了手,疑惑地回头去瞧,只见她笑着道:“咱们一道去,你等会儿不许给人家脸色看,左右只要一个唱黑脸就是了,我倒是不介意被人唤做河东狮。”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个不要好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个不要好的

苏礼进屋后在屏风后面坐了,听着外头的说话,来送人的那管事嘴十分会说话,夸赞那两个丫头夸了半晌都没一句重样的。

沈青昊时不时地嗯、啊应着,也不见说别的话,半夏是个按捺不住的,亲自跑出去奉茶,瞧了一眼会来跟苏礼耳语道:“模样只能说是周正,别说比不得芷莲,奴婢瞧着便是比书雪都逊色些。”

“左右也不过是来做丫头的,模样要那么好做什么。”苏礼抿嘴笑道。

“奴婢是说,那郑大人好歹也是尚书那么大的官儿,送人丫头都不送两个能拿得出手的。”半夏见苏礼心情好,便跟她玩笑道。

“这个就是你不知道了,那郑大人,手下的属官全都送丫头,去哪里寻那么多绝色的来。再说那些个绝色的,人家早早就自己留下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家爷。”

那管事终于说罢,只听两个女子齐声道:“奴婢见过沈大人。”

管事忙不迭地插话道:“不懂规矩,该叫大爷,你们日后便是跟着沈大人的了,怎么还叫大人这样生分。”又朝沈青昊道,“两个丫头有些不晓得规矩,还要劳烦大人费神****。”

苏礼听那两个丫头声音倒是娇滴滴的很是诱人,而那管事最后****两字语气十分****猥琐,似乎为自己说了这么语意双关的一句话很是得意。

沈青昊与他随意应付几句,赏了辛苦钱,这才将人打发走了。管事的一走,苏礼便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打量着底下站着的两个丫头,倒不似半夏说的那般不堪,都是不错的模样,只是那眼角眉梢一看就是轻佻的样子,让人瞧着就不喜欢。

那两个丫头瞧见苏礼从屏风后转出来,先是唬了一跳,随后便明白这该就是当家奶奶,却又不知该不该上前见礼。

“果然是两个标志的丫头。”苏礼到沈青昊身边坐定,望着底下的人招手道,“过来给我仔细瞧瞧,都叫什么名儿啊?”

“回奶奶的话,原本的贱名不足挂齿,求爷和奶奶怜惜,赐个名儿给奴婢吧”个高的那个有眼色一些,闻言便跪下求名儿,另一个也忙不迭地跟着跪下。

苏礼略一思忖道:“高个儿的纤细,便唤作子鸢,个儿略矮些的瞧着娴静,便换做子薇。既然是郑大人赏下的,便都拿二等丫头的份例,在前厅伺候吧你们两个刚来,怕是还不知道家里的规矩,我且找人先带你们去拾掇住处,之后再让人教你们规矩。”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见沈青昊也不出声,只好都应诺着行礼下去。待被领进个屋里,那前头带路的小丫头说:“二位姐姐便住这间,奴婢先告退了,等会儿有妈妈来给二位姐姐说规矩。”苏礼自来对下人的家教都甚严,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全都各个懂礼仪知进退,即便是瞧着这两个心下不喜,却还是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极客气。

见那丫头离开,子鸢和子薇说话便也都不管不顾起来。

子鸢把包袱往炕上一扔,自己歪着躺下道:“原本也没听说这沈夫人是个厉害的,怎么我瞧着不像是个软柿子呢”

“哪个女人喜欢丈夫收房姨娘的,自然都是这副模样的,但她们也做不得主,还不是得看咱们自己能不能勾得住爷的心。”子薇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东西应道。

“不过你瞧见没,爷可真是个俊俏的,倒是奶奶是个容貌平平的,也瞧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子鸢撑着坐起身,满眼期盼地说。

子薇却不像她那么激动,只淡淡地说:“我倒是觉得,模样什么的都不重要,难道咱们还能挑剔不成,只盼着是个有情义的,莫要得了新人忘旧人,咱们最好不过是个姨娘的命,还能指望着爷的宠爱过一辈子不成。”她心里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便是,伺候好了当家奶奶,却是比费尽心思争宠要安稳妥帖的多,只不过这只要自己一个人知道便好了,至于另一个人,她微抬眼皮瞧着对面的子鸢,见她一脸花痴无脑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冷笑道,有对比方能更显出自己的好。

她们两个的对话,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传到苏礼的耳朵里,她听罢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个子薇听上去倒是个懂事些的”但心里却对子薇的提防更盛,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肯定比那个胸大无脑的要来的难对付。

半夏听得这话,登时就忿忿起来:“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居然还说咱们奶奶姿色平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还妄想什么攀高枝儿呢,看我不找些活计累死她们,让她们再有力气想些有的没的。”

苏礼本以为半夏只不过是说说,谁知道竟也行动迅速,将前几日翻找出来的,沈青昊以后穿不着的衣服全都折好,竟也有一二十件,苏礼本说到时候看谁家有身量差不多的儿子,便赏下去就是了,谁知这会儿被半夏翻出来,直接打发人送去给那两个丫头,说是爷的衣服,让她们依照拿去的衣样拆改。

那两个丫头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瞧瞧那件衣服样子哪里是沈青昊的尺寸,便忙都应下。

待到晚饭时分,两个人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巴巴地到主院外头候着,只见从厨间那边过来五六个丫头,有的捧着食盒,有的拎着提盒,模样都是平平,她们登时就觉得自己更加有优势起来。本想跟着厨间的丫头进屋,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住道:“二位姐姐止步吧,爷和奶奶用饭的时候不见人的。”

子鸢眉头一皱,但马上又换上笑脸道:“这位妈妈,我们姐妹就是进去伺候爷和奶奶的,您就放我们过去吧”

那婆子不为所动,眼皮都不抬地说:“爷和奶奶身边儿伺候的都是一等的大丫头,你们新来才是二等,进去不得”

子薇见状忙上前塞过去五两银子,央求那婆子道:“郑大人送我们姐妹过啦,就是为了要伺候爷和奶奶的,这连个面儿都见不着,让我们姐妹情何以堪。”

苏礼门口的人,都是知道轻重的,那些个钱能收,那些个钱不能收全都心里清楚,见这般情形,只冷冷地一笑:“这位姑娘把我当作什么人,这银子还请拿回去自己买胭脂水粉吧,看能不能抹得再厚些个,把脸上的斑斑点点全都遮盖起来。”

子薇讨了银子还被好一顿奚落,面子登时就挂不住了,可又不能发火,直气得眼圈泛红,才将将地忍住。

这会儿屋里的饭菜都已经摆好,沈青昊下午生了一肚子气,这会儿气消就觉得饿得不行,上来就先夹了个春卷三两口地吃下去,见苏礼还不动筷子便问:“怎么还不吃?”

苏礼早晨吃得晚,又比平时吃得多些,这会儿并不觉得多饿,见沈青昊问,便笑着指指外面道:“外面两个吵着要进来呢。”

沈青昊闻言差点儿噎到,咳了几声才说:“管她们作甚,咱们自己吃自己的。”

“爷您且吃着,半夏你去唤芷莲过来伺候爷用饭。”苏礼示意半夏出去叫人。

“那丫头你看得跟个宝贝似的,怎么舍得拿出来让伺候人了?”沈青昊又夹了个春卷问。

“那丫头以往不懂得规矩,如今被半夏教好了,自然就得使唤起来,不然咱们养那么多人作甚。”沈可见芷莲进屋便朝自己微微颔首,知道半夏已经跟她同过消息,便笑着朝下头道:“叫子鸢和子薇进来吧,不然她们总是不死心的。”

子鸢和子薇进来后便跪下行礼,苏礼待她们跪好后,才吃粳米粥不紧不慢地说道:“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日后见着行个常礼便是,用不着回回都磕头的。这回叫你们进来,并不是说让你们贴身伺候,但什么都是要学起来的,你们便站在旁边瞧着,看半夏和芷莲如何伺候,好生学着。”

那两个丫头垂首站在墙边,瞧见沈青昊身旁的芷莲全都大吃一惊,随后便是嫉妒和深深的自卑感,但见那么貌美的丫头在一旁伺候,沈青昊竟是毫无所动,只时不时地给苏礼夹菜,更是不朝自己这边瞅上一眼。

子鸢心里有些气馁,本以为苏礼的模样和气量,屋里的丫头都不可能是有什么姿色的,谁知竟是有个绝色在旁,沈青昊却也毫无反应似的。

子薇比她细心些,瞧沈青昊与芷莲间不似有过肌肤之亲的模样,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沈青昊惧内的缘故。但是见她近前的丫头,都是个顶个的好模样,本以为半夏就是个不错的,谁知那个芷莲竟是让人看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边正愣神呢,只听苏礼问道:“可都学过些什么?可识字?”说罢指着自己身边儿的几个丫头挨个道:“我房里的几个丫头都是家里带来的,哪个都离不开。半夏和锦之识得些字,如今帮我记账、操持家务,这边儿的是书雪,是个正经念过两年书的,如今管着书房,爷身后的那个是芷莲,自小就礼佛念经,是个最剔透心肠的。你们自己多瞧着她们如何做事,待学得个八九,便也能上前来贴身伺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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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睡员——时西月——夜夜惊魂,动魄惊心,解读每段执念背后的故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是一般的没有规矩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是一般的没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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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将两个丫头打击一番,便放她们回去好生拆改衣服,跟沈青昊用过晚饭,便一道去姨奶奶屋里问安。

“听说你母亲家嫂子生了男丁?”姨奶奶从来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坐在软榻上,硬是拉着苏礼到自己身边坐着问道。

“是得了个儿子,我娘欢喜得紧呢”苏礼挺喜欢这个老太太,觉得比自家祖母要亲切,倒是有些像文老太太的脾气,只不过是比较喜静。

“那可真是好消息。”姨奶奶说着招呼身旁的婆子道,“去把备好的礼拿来。”

那婆子进屋捧出个五层抽格的捧匣,放在苏礼面前的炕桌上。

姨奶奶这才道:“按理说你家老太太还在,咱家也该去个长辈的,可这边儿老爷子去不合适,我这身份也不甚合适,就让昊儿他娘去便是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给孩子讨个福气。”

苏礼一看那捧匣,红木料还嵌着玳瑁拼成刘海戏金蟾的图案,光这一个匣子怕是就不便宜,里头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寒酸,忙推辞道:“姨奶奶这话可真是折杀他了,只领您的心意便是了,哪里还能收这样重的礼。”

“这是老爷子跟我的一点心意,再说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姨奶奶十分坚持。

沈青昊见状笑道:“礼儿,你就拿着吧,下月姨奶奶做寿,咱们再备份厚礼就是了。”

苏礼闻言这才让身后的半夏把东西收了,又再次谢过姨奶奶。

“都是一家人,不作兴这么客套,”姨奶奶拉着苏礼的手打量她半晌道:“你跟昊儿什么时候也给老爷子和我添个重孙抱抱?”

“我俩会努力的”沈青昊这回接得飞快,不但惹得姨奶奶笑个不停,连底下的丫头婆子们全都抿嘴偷笑。

苏礼被他的话臊了个大红脸,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好什么,幸好这会儿沈母并家里的几个婶娘一并过来,倒等于是给她解了围。

不知是不是姨奶奶提前嘱咐过,几个婶娘全都拿了东西过来添礼,连二婶还起不来床,也打发了丫头送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半夏几乎拿不住那么多东西,苏礼刚想去帮忙,被沈青昊拉住,直到穿过月亮门与沈母反向而行,他才接过半夏手中的捧匣轻声道:“若是被娘瞧见,定然又是要唠叨的。”

苏礼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怕是昨晚累得糊涂了”沈青昊见左右没有外人,便笑着逗她。

“要死了你,这种话也乱说”苏礼伸手朝他身侧狠掐一把,没见着沈青昊吃痛,却掐得自己手疼,只得罢手。

二人说说笑笑,倒是很快便走到自家侧门处,却见院里的小丫头庆儿在门口候着,看见二人忙道:“爷、奶奶,表姑娘来了,正在屋里跟今个儿刚来的子鸢、子薇两位姐姐说话。”

苏礼闻言脸上就是一沉,这个严若双,几天不闹事儿她就闲得难受是不是?看来回家得跟娘商议商议,赶紧举荐个嬷嬷到家里来管教管教她,哪怕自己出银子也认了。

沈青昊听说表妹来了也是皱眉,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见苏礼的面色不善,知道她等会儿不会给严若双好脸色,便道:“礼儿你且先回去,再过些日子就是科考,我去看看老三书念得如何。”

苏礼闻言心下好笑,平时跟老三碰面都说不上三句话,这会儿倒是想着找人家做借口,不过她也觉得,当着沈青昊的面儿总有些话不好说,便也不留他:“去吧,等会儿天黑了我差丫头提了灯去接你。”言下之意便是,等屋里的人走了去寻你再回来。

沈青昊会意,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庆儿,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忙不迭地快步走了。

见他的身影一转弯消失在夹道尽头,苏礼才迈步进门,嘴上问道:“表姑娘来了多久?屋里都有谁陪着呢?”

“回奶奶的话,爷和奶奶刚走不久,表姑娘便来了,屋里本是锦之和书雪姐姐陪着,可表姑娘说要看看新来的两个丫头,锦之姐姐便打发人去唤来,并让奴婢来侧门候着爷和奶奶。”这庆儿才十一的年纪,但说话办事都很是伶俐,所以平时很得锦之和半夏喜欢。

苏礼闻言微微点头,快步走到屋门口,还没等丫头掀帘子,就已经听到屋里传来说笑的声音,她微微皱眉,但随即就换上一副笑意的表情,迈步进屋道:“本以为去姨奶奶那边能瞧见表妹呢,没见着人还以为是身子不舒服,还寻思着等会儿打发丫头去瞧瞧,谁知表妹竟是跟我们走岔了,我们前脚走你后脚到。”

严若双见苏礼领着两个丫头进屋来,便朝她身后看去,没瞧见沈青昊面上就有些失望,听见苏礼这么说,便也无法埋怨她让自己久候,只得问:“怎么表哥还没回来?”

苏礼先打发了丫头把东西放进里屋,听她这样问便道:“老三再过几日便要参加科考,爷不知他书念得如何,便说要去瞧瞧。”

见苏礼进屋,原本还与严若双说笑的子薇很是识得眼色,起身到一旁束手站着。子鸢还大咧咧地在绣墩上坐着,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心里只觉得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正房,沈青昊却没一道回来实在可惜。

苏礼瞥都不瞥那两个丫头,只在严若双对面的主位坐了才问:“表妹等了这许久,怕是坐得烦了吧家里丫头们也不懂事,不知道打发人去叫一声。”

“没什么,我不过是听说表哥今个儿领到差事,特意过来道喜的,又听说上官还赏了丫头,看来果然是看重得紧。刚才跟她俩闲聊,果然不管是模样还是谈吐都是不俗的,这一桩也该是要恭喜表哥表嫂的。”严若双觉得自己话说得很是巧妙,心里很是得意。

“虽说是收下了丫头,可也不过是两个二等的,在外间伺候倒也罢了,进来贴身伺候还不能够呢”苏礼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说。

严若双做作地尖声道:“不会吧?”而后又拎起帕子掩嘴笑道,“这两个都瞧不上眼?是表哥的眼光太高,还是说表嫂吃味不肯让进屋呢?”

这话说得半夏直皱眉头,锦之在旁边拉着都没拉住,径直地甩手出门而去。

苏礼饶是面上功夫早就练得纯熟,却也还是差点儿蹙眉,哪里有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等不知羞的话?不过却也不好发火,只撇着茶叶笑道:“瞧表妹这话说的,你瞧瞧我屋里的丫头,哪个是模样不好的?我若是吃味,这些岂不是早打发出去换批丑的进来?”

她话音刚落,就见门帘一挑,芷莲端着乌木托盘盈盈地进得屋来,她本就貌美,似乎又施了粉黛,玉色的衣裙衬着天青色的腰带,在灯光的映衬下竟像是莹莹放光,一进屋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芷莲比之前大方不少,虽说被这么多人注视有些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地上前道:“厨下炖了银耳红枣羹,请奶奶和表姑娘用一碗尝尝?”

苏礼知道这定然是半夏捣鬼,看着严若双眼中的惊艳转为五味交杂,也觉得好笑,只吩咐芷莲道:“先给若双端一碗尝尝。”待从芷莲手里接过玉碗的时候才又道,“表妹瞧这个丫头如何?也是我从娘家特意挑来的,你表哥都不正眼多瞧一眼,我是实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

美人之间也许都是互相嫉妒的,就好比文人相轻一般,从芷莲进屋,严若双就紧盯着她不放,心里比较半晌,只觉得芷莲与自己实是不分上下。听得苏礼说这般模样的丫头沈青昊都瞧不上,登时就吃心起来,觉得苏礼是在说沈青昊根本瞧不上她似的。

芷莲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敢有什么对比嫉妒之心,只乖巧地在苏礼身后垂首站着,好似屋里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严若双的眼神在苏礼和芷莲之间流连许久才道:“那倒也是,我姨母就表哥一个儿子,自然是什么都给他顶尖儿最好的,而表哥自小就是个眼光高的,不是绝顶好的都瞧不上。我娘上次还玩笑地说,表哥那么高的眼界,却不是我姨母要去哪儿给他寻媳妇,谁知老天竟是自有安排,宫里赐婚便直接避免了**烦。”

若说先前的话还不过只是不尊身份的话,那如今话里却直接指向苏礼,让人听着心里好不憋气。苏礼压住心头的火气道:“是啊,赐婚那是皇恩浩荡,说起来,再过几个月表妹就该入宫大选,前几日婆母还在跟我念叨这事儿,在江南的时候可曾请了嬷嬷来教规矩?”

“学过大半年的”严若双不以为意地说,“因着要来京城,便将那嬷嬷辞回家去了。”

“既然是学过的那更好,婆母嘱咐我去给表妹寻个在宫里当过差的嬷嬷来讲规矩,那宫里不比咱们在家,怎么坐怎么说都没事,宫里都是贵人,一步踏错休说自身难保,指不定还要累及父母兄弟,还是要经心才是。”苏礼对她说的学过规矩并不相信,瞧她这个模样哪里是个学过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没有规矩。

严若双一听要找宫里的嬷嬷学规矩,心里就先腾起火来,原来在家的那个嬷嬷就已经烦死个人,吃了好几日的苦,终于被她用银钱买通,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便根本也没学什么便混了过去。以前就听说宫里的嬷嬷比自家原本的那个还要严厉,而且眼里不容半点儿沙子,这会儿苏礼一说要给她请嬷嬷,她便觉得是苏礼见不得她日子过的舒坦,故意要整她才使出来的手段。

严若双正在寻思该如何应对,谁知底下坐着的子鸢瞧外头黑了,突然开口道:“奶奶,您跟表姑娘先聊,奴婢挑个风灯去接爷回来吧,外头天儿都黑了。”

半夏刚才去盛了甜汤打发芷莲送进来,又在外头训了个没眼色的婆子,才觉得心里气顺,谁知刚回屋没多久,就听得子鸢这话,登时气得不轻。严若双她是说不得的,但子鸢却比她低上一等,不等苏礼开口便一口气斥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刚进门就只惦记着爷们,去不去接爷难道奶奶心里没数,用得着你在这儿献殷勤?一家有一家的规矩,难道下午宋妈妈没跟你讲过规矩?左右是我家奶奶心好,你们才进来就给你们升了二等丫头,你却出去随意问问家里的丫头,哪个刚进门不是从粗使的做起?即便是粗使还都不能是给爷和奶奶使唤,那都是给宋妈妈和锦之姐姐这样的使唤,家里的路你识得清楚几条,还腆着脸说要去接人?这是屋里有客在,奶奶给你面子才没说话,你是个什么身份,大模大样地坐着不起身,真当自己被送进来就是什么正经主子了?”

半夏的火气全都随着这些话发泄了出去,子鸢被她说得气焰全消,半分还嘴地力气都提不起,在满屋子人的注视下从绣墩上蹭着起身,眼泪在眼眶里骨碌碌直转,苦着脸又不敢像半夏先前那样甩手离开,只得委委屈屈地挪到子薇身侧站着。

谁知子薇不知是不屑她的作态,还是为了讨好苏礼,见她过来竟像是避瘟疫似的躲开老远,竟是凑到苏礼身后去垂手站着。

她一直规规矩矩半夏不好意思说她,只听苏礼开口斥道:“还知道屋里有客?也就是表妹不是外人,见你们不懂规矩也不会笑我,若是换个旁人来,我便当场打你那嘴”

半夏知道苏礼这话是说给严若双听,左右自己刚才骂了个痛快,便也不着恼,只凑到苏礼身后站着不再说话。

这头子鸢的泪珠实在没忍住,扑簌簌地滚将下来,她自十岁便知道自己貌美,其后遇到的男人不管存着什么心思也都对她很是和善,本来被送来给个少年武将很是欣喜,谁知进来后不但当家奶奶是个厉害的,屋里的丫头全都不是省油的,连爷都正眼不瞧自己,小半日的委屈全都化作眼泪,一时间竟是止也止不住,直冲得满脸的脂粉都糊在一起。

苏礼最厌烦这样的丫头,直皱眉道:“没瞧见表姑娘还坐着,哭什么哭?子薇,你俩回去罢,不叫你们用不着过来伺候,先把屋里的衣裳改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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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星光大道——糯米白糖——天后重生过气三流小艺人。披荆斩棘,重走星光大道。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洗三礼 第一百九十八章 洗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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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双虽说不算匆忙,可也不是个太傻的,哪里听不出半夏话里暗含的意思,见子鸢和子薇被苏礼打发走了,她也坐不住了,便起身道:“表嫂,天色晚了表哥还没回来,我就不等了,你代我向表哥道贺一声,那我就先回了。”

苏礼总算听到句顺耳的话,便忙招呼婆子备轿将严若双送回去,见轿子走远了才招呼锦之领个小丫头做伴,提了风灯去接沈青昊。

这才回来叫半夏进屋,关起房门来便斥道:“我素来喜欢你的性情,可也不代表你就能不分内外的都这般,在咱家里,底下的婆子还是丫头,你管哪个我说过你?可这是有客在,你也这般,将来名声传出去,那个还敢要你?”

半夏本来觉得自己刚才说得痛快,还将严若双也气走很是得意,进屋后劈头就被苏礼训斥,登时就有些觉得委屈,垂着头站在地上听着,直听得最后才知道苏礼竟是担心这个,忙道:“奶奶,奴婢早就说了,这辈子都不许人家,直跟着伺候奶奶”

“胡说”苏礼被严若双气得不轻,这会儿说话虽然极力压制,但也还是很有火气,“早就跟你说过,许不许人家不止是你说了算,也不止是我说了算的,要么你想让爷给你开脸收了房?”

“奴婢不想”半夏闻言扑通跪下赌咒发誓道,“奶奶,奴婢要是存了这个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苏礼那句话一出口便也后悔,自己身边的丫头什么样自己还是知道的,见她这般又上前拉起她,让她跟自己一道坐在榻边缓和了语气道:“半夏,你如今十六,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你也该知道,各家各户,留着不嫁的那都是什么身份?如若咱家只有我当家作主,那我也能依了你,让你慢慢挑拣,左右咱们多陪嫁些个,挑个老实疼人的,有我给你撑腰也必不能叫人欺负了去。可如今家里还有姨奶奶,我上头还有婆母,左右还有婶娘、姨娘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你让我怎么留你?到时候真是上面压下来,那便是我也未必保得住你。我每每跟你说你总是不当回事,趁着现在年纪还能再拖拖,自己好生留意着有没有合心的,我也好趁早给你谋划。”

半夏闻言抬手拭泪道:“奴婢知道奶奶是为奴婢着想,可如今是真的还没存着这份心思,若是真有瞧得上眼的,依奴婢的性子难道还能瞒过奶奶的眼睛不成?”

“傻丫头,哭什么啊”苏礼也扯出帕子帮她擦净脸上的泪水和胭脂,“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存这份心思,许是你性子活泼,开窍的晚到也说不准的,我只是叫你多留心,我也帮你留意着,以后嫁了人还继续回来屋里帮我管账不是一样,又不是说嫁了人便再也见不着面。”

半夏闻言猛地抬头问:“奶奶是说,奴婢即便是嫁了人,奶奶也还要奴婢?”

苏礼闻言啼笑皆非,抬手戳戳她的额头半调侃道:“你个傻丫头,即便是我给你撑腰,也不过找个寻常的百姓人家嫁去,还以为你能在家做少奶奶不成?”

“奴婢才不要做什么少奶奶。”半夏闻言不恼反而破涕为笑,“以往瞧着家里的丫头配出去,便就都直接去了夫家再也朝不到面,奴婢还以为……”

“也怪我没早些跟你说通这些事情,我也没成想你担心的竟是这个”苏礼将丝帕塞到她手中道,“赶紧擦擦你那花猫脸,如今既然放了心,便自己好生留意,瞧着谁好先悄悄来跟我说,咱们先找人去打听清楚家世和人品如何,倒不求家里多少有钱,可最好是个和睦的,人品却是最重要的,若是个不好的我也不会让你跟了去的。”

半夏解开了心里的疙瘩,登时欢喜起来,眼圈还红肿着就已经笑得眉眼弯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苏礼行了个礼道:“那奴婢日后可就要来求奶奶做主了”说罢便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也就前后脚,沈青昊就一面回头张望一面进屋来问:“刚才跑出去的可是半夏?怎么见到我跟见到鬼似的,忙不迭地就跑了?”

“没事儿,刚才我说要给她许人家,知道害羞便跑了出去,撞见你自然更是抹不开。”苏礼也不招呼丫头,自己回身铺床。

“这些个事情还要你自己做?”沈青昊也凑过来帮着。

苏礼闻得他一身烟火气,忙推他道:“你赶紧去换了那衣裳,满满地都是烟气,别沾得被褥都是,我最闻不得这味道。不说是去寻老三,是烧了书还是怎么的?”

“是去寻了老三,我俩本来就说不上几句话,我坐在屋里无事可做,他瞧着我在也念不下去书,便去寻了三叔说话,直聊了许多如今朝中之事。三叔那是老烟枪,烟不离手,便沾染了一身回来。”沈青昊听苏礼说闻不得这个味道,忙不迭地脱了丢到外间方才回来,自己低头闻闻似乎是没了,便凑过去问苏礼,“你闻闻可还有了?”

人还没凑到近前,苏礼就问到一股烟味,忍不住呛咳两声,朝他摆手道:“赶紧洗澡去,里外都换了,把头发也洗洗干净,以后可少去找你三叔,我自小就闻不得烟味。”

沈青昊见她真的是闻不得,便退开几步招呼丫头烧水,又笑着说:“祖父就是个离不开烟的,几个儿子里倒只有我爹抽得不凶,其余全都恨不得吃饭都要举着,你却是个好命的,我自来就不碰那些个东西。”

“即便你碰我也有法子叫你戒了去”苏礼手脚麻利地将床铺好,左右无事便跟他商议道:“我房里两个丫头的年纪都不小了,若是不开脸收进屋,那便只能寻个人嫁了去,你觉得呢?”

“即便你身边一个个都是好的,我也不要,该嫁人的都嫁了”沈青昊闻言连连摆手道,“你自个儿的丫头,你拿主意便是了”

“如今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我自然要说与你知道,咱们商议着怎么把家经营起来。”苏礼这话说的其实也是有含义的,她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处置丫头,沈青昊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她只是想在他那边慢慢形成一个意识,那便是有什么事都要两个人商议着做,不要太自作主张。

沈青昊点点头道:“我若是瞧见好的,也帮你留意着,倒时候你再找人去相看。”

二人新婚燕尔,又是刚识得**,尝了甜头,虽说次日要早起回苏家参加洗三礼,可苏礼还是没拗过沈青昊的亲腻,二人又亲热一回,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半夏来叫,苏礼还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拿凉水狠狠地洗了两把脸,这才算是强打起精神,又让半夏泡了酽酽的茶来喝,忍不住将沈青昊好一顿埋怨。

沈青昊由着她说,直笑着不吭声,苏礼说了几句觉得无趣,便也丢开手去,又瞧着半夏和锦之清点了所有要得的物件,这才跟着沈青昊一道去请了沈母。沈青昊在前头骑马,沈母和苏礼每人一顶轿子朝苏府而去。

因为出了百日大孝,虽说不能太过张扬,可这毕竟是苏府第三代里面头一遭添男丁,所以里外还是都装扮一新,虽然不能用喜色,至少不是素色一片,不知是谁布置的,里外都是浅浅的茶色,瞧着倒是素雅又不太过冷清。

苏礼进门后便称赞道:“这院子布置得极好,却不知是谁这么有心思。”

出来迎的婆子极有颜色,见苏礼夸赞,忙不迭地拍马屁道:“要说这布置院子的,倒也真不是外人,就是姑奶奶家里的妹子,六姑娘打理的。”

“倒也难为她”苏礼闻言也是高兴,微微点头,身后的半夏便给那婆子手里塞个片银叶子。

先引着沈母去老太太房里坐,苏文氏却不知还在哪儿忙,苏礼跟沈青昊便告个假溜出来,直奔自家小院去看侄子。

苏冯氏还在坐月子不能见客,乔妈妈唤了奶娘抱着哥儿来给苏礼看,如今比刚生出来的时候长开了些,瞧着小脸粉嫩诱人,睡得正是香甜,让人忍不住就喜欢。

苏礼轻手轻脚地从奶娘怀里接过侄子,坐在榻边抱着,又问乔妈道:“爹可说给定了什么名儿不曾?”

乔妈听她问便抿嘴笑道:“怎么没取,老爷跟爷在书房都闷了一天,各种经史典籍翻了个遍,却也各说各的好,几回都差点儿吵起来,还都是太太给压下去了,最后拟了五六个,都送去给老太太瞧了,说最后让老太太订。”

“那如今也没起个乳名先唤着?”苏礼用脸颊去贴贴孩子的小脸,那柔软嫩滑的触感让她觉得心里被什么撩拨了一下,登时想起上次沈青昊在耳边说,咱们也生个儿子吧,登时觉得耳朵有些发烧,便将孩子交还给奶妈抱着,又细细问了这两日的吃食之类,见时候不早,问了丫头才知道自家爹和两个哥哥全都在主院的书房内,便打发了沈青昊过去,自己让人领着去寻苏文氏。

苏文氏正在正厅的里间查验洗三备好的用物,苏礼瞧着那一大堆东西便觉得头大,忍不住问:“竟要预备这许多的事物?”

旁边的婆子是个眼生的,见苏礼是做****模样的,便答道:“回这位夫人的话,这洗三乃是人出生的头等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这都是按照收生姥姥的吩咐备下的。”

这个苏礼还稍微知道些,其实住持洗三的就是当初给孩子接生的稳婆,只不过洗三这会儿为了图个吉利,便大多被唤作收生姥姥或是吉祥姥姥。

她瞧着新鲜便让那婆子继续说来听听,半夏便塞过去个银叶子。

那婆子得了钱很是有干劲儿地道:“别说是奶奶年轻不懂,有些个做了好几回娘的夫人们还都记不齐全呢。这最最要紧的便是洗三盆、挑脐簪子、围盆布,其余还要备下猪胰皂团、新毛巾、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新梳子、新笼子、小镜子、铜茶盘、牙刷子、刮舌子、棒槌等,这些个都是用物,余下的还有各样的吉祥物,这就要看各家的条件和心气儿了,贵府是深宅大户,富贵人家,得的又是个哥儿,各项都是备得顶尖儿好的,您瞧这些金银锞子、锁头、秤坨、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小米儿、青布尖儿、青茶叶、大葱、花儿、朵儿、升儿、斗儿,还要熬好槐条蒲艾水,另外还有写个桂圆、荔枝、花生栗子,都是好兆头呢”

那婆子倒是好口才,也许是常说的缘故,一连串东西说下来都不打个磕巴,苏礼直听进去个大概,见苏文氏也清点妥当,便也陪着她到前头去坐了。

洗三都是午后,道喜的人通常来的稍早,全都坐在屋里闲聊,左右不过说些个恭喜的话。

大太太告病没来,二太太瞧上去倒是气色不错,还跟着前后招呼,四太太依旧是个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只坐在一旁不说话。

屋里最得意风光的,除了老太太便是苏文氏,原本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媳妇,如今非但管着家业,还添了长孙,喜得不知该怎么开心才好。

苏礼瞧着她这样也觉得欣慰,心道待宫里旨意下来,爹袭了爵位,娘得了诰命,到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怕是会更多的。

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都极为重视洗三,甚至要超过抓周和冠礼,这儿的人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是出生洗三,另一便是死后接三,这两件大事的中间,便是人的一生。

中午家里备了丰盛的饭菜,收生姥姥这会儿才被请出来做了主位,被当作上宾款待。

吃过洗三面,在产房外头设上香案,供奉了十三位神像,没有一个是苏礼认得的,听半夏悄声说了半晌,也只记住了个送子娘娘和痘疹娘娘,还都是以前就听说过的。

香炉内盛得是小米,蜡扦上插着专门用的羊油小红烛,下面压着千张、元宝等敬神的钱粮。

苏冯氏住的那屋炕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用桂花油糕做贡品,婆母也就是苏文氏上前叩头上香,收生姥姥也随之拜了三拜。

丫头端上来一铜盆,里头是槐条和艾叶早就熬好的汤汁,一应的用物全都用乌木托盘盛了,一字排开摆在炕上。

收生婆婆进屋抱出孩子,洗三的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家里依长幼之序往盆里添一勺清水,再随意放些银钱,唤作添盆钱,还有些桂圆荔枝等,也有人往盆里丢进去。

收生婆婆一直在旁边抱着孩子说吉利话,见人添清水便说“长流水,伶俐聪明”添桂圆便说“连中三元”,自家添盆之后,亲友也都跟着添过。

这才进入重头戏的洗儿,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在盆里边搅合边道:“一搅二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唏哩呼噜全都来”

这时才开始给婴儿洗澡,苏礼忍不住担心道:“那水怕是都凉了,若是洗得受凉可怎么好?”

苏文氏忙扯她低声道:“别瞎说,就是要这样,等下若是洗头一洗就哭,才是上上大吉,叫响盆呢”

收生婆婆早就收了银钱,头一洗孩子自然是哇哇大哭,屋里的人全都出声恭喜。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收生姥姥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歌谣,不管做什么都要唱念几句。

之后用艾叶点燃,用生姜托了在额头象征性地晃了晃,便拿过梳子开始梳头,而后又刷牙,刮舌,因为孩子还小,其实大部分都是象征性地比划几下。

随后有用剥壳的鸡蛋在脸上滚三滚,这才算洗罢,可仪式却还没结束。

收生姥姥将孩子用小被子包裹好,用细绳捆牢,拿起大葱轻打三下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之后遣人将大葱掷到外头的屋顶上。拿起秤砣和锁头比划几下道:“秤砣虽小压千斤。长大后头紧,手脚紧。”

最后将孩子放在茶盘内,用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塞到小被子里道:“左掖金,右掖银,得荣华,享富贵。”

至此便没了孩子的事儿,将孩子交给奶娘抱进屋去,苏文氏又上前,按照收生婆婆的指示,将敬神钱粮,香根等东西一道请下香案,送到院中焚化,收生婆婆将炕公炕母的神码焚烧,而后念诵几句,将那纸灰用红纸包了压在炕席底下,这才转身朝老太太和苏文氏道喜,

老太太和苏文氏自然是递上早就备好的红包,那收生婆婆捏着沉甸甸的红包,笑得见眉不见眼,又说了许多个吉祥话,才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离开。

沈青昊被苏泓拉去帮着想名字,苏礼正好趁空去跟苏文氏商议事情,听了苏礼说严若双的作为,苏文氏也气得不轻,但瞧女儿虽然生气可还算是平和,便知道她自己心里有数,便道:“我知道你自个儿是个有主意的,可上次老太太也跟我嘱记过,昊儿那个表妹论容貌不在你三姐姐之下,可是比咱们京内各家的闺秀要强上不少,难保圣上不会一眼瞧上,你如今跟她这样对着,她又是个官家嫡出的姑娘,以后她若真的上位,你可就要吃亏了。”

“娘,真不是我瞧不起她,但您刚才也听得她的为人处事,她那样的性子入宫?就算能进去,怕也是要被整得不知什么模样的。”苏礼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严若双有机会进宫,且不说她的模样是苏禅的一大劲敌,就看她现在跟自己的关系,若是真的入宫自己哪里还能落得好处,“娘,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只是想问问,外祖母那边能不能找得到懂得礼仪的老嬷嬷?我得赶紧给家里那个魔星寻一个,不然即便是我性子好,怕是也再难忍她几回了。”

“若是说关系,你外祖母倒是有,但能不能给你寻到合适的嬷嬷,我却还真说不好,这会儿时候还早,你若是回家也无事,便朝那边弯一圈问问再回家不也一样。”

“主要是青昊还被爹拉着不放,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呢”苏礼笑着说,“也不急在这一时,我看爹是欢喜狠了,两个哥哥可不见他这样上心。”

“都是隔辈的亲,你爹又哪里能幸免。”苏文氏想起丈夫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了,忽然不知想起什么又问,“你跟昊儿大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苏礼闻言脸上一红,半晌才道:“娘,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我们、我们两个前晚才圆房的。”

苏文氏闻言奇道:“怎么会前晚才……”随后又似乎恍然大悟道,“为了大孝?”

虽然不是这个缘故,但是却是恰好是个大孝的时间,苏礼不想与人说沈母那极品的行为,便也胡乱应了。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你上回不是说过思家的姑娘,若是能跟你相处得来,想来不会差的,哪天请来家里坐坐?”苏文氏觉得女儿说得有理,便把这件事也提上议程认真考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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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情档案——莫伊莱——刚直刑警vs海归美女,看破迷雾掩藏的真相,缉拿凶案背后的真凶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半夜惊魂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半夜惊魂【20粉红票加更】

当天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苏礼便也没绕路去文家,因着沈母早就回去,只剩夫妻二人便从家里叫了马车回去。听沈青昊笑着讲苏泓取了大半日,最后还是没挑出个满意的,最后只起了个小名先唤做瑞哥儿,说待长一长再起大名。苏礼漫不经心地听着,心里却想来因为大孝的避讳,自从大婚后便没去瞧过外祖母,便问沈青昊道:“你明个儿可有差事?”

“怎么?有事?”沈青昊扭头问。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刚出了孝期,我寻思着该去看看我外祖母,从咱们订婚之后,她老人家都没瞧见过你呢”苏礼边说边在心里琢磨该备什么礼去,没留神车子一颠,人朝前栽去,所幸被沈青昊抱住,才没撞个头破血流。

“还没到家就急着投怀送抱的?”沈青昊搂着她便不撒手,凑到耳边低声调侃道。

“谁像你这般没个正经”苏礼觉得窝在他怀里比坐着舒服许多,便扭动两下挪了个位置,掰着手指给他数明个儿都带什么过去。

沈青昊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论她说什么都道好,却忽然想起件要紧事说:“下个月初八是姨奶奶的生辰,若是我没记错今年是五十九,做九不做十,该是今年摆席,晚上我去问问娘,咱们既然大婚分出来过,该是要单独备礼的才是。”

“哦,那你去问来,咱们花钱准备便是,这有什么值得要紧的。”苏礼不当回事地说,“姨奶奶最是个好说话的,无论你送去什么,她怕是都要说好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若是换了我娘做寿,那才是要好好花心思的是吧?”沈青昊将下巴抵在苏礼的头顶磨蹭。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胡乱诬陷我。”苏礼忙将他推开,“弄乱了头发等会儿怎么下车。”

待回到家就见半夏拿着两件衣裳正在跟芷莲比划,瞧着沈青昊和苏礼进屋忙起身道:“爷、奶奶,回来了,晚饭可用了?厨下还温着甜汤。”

苏礼先将芷莲打发出去,这才道:“我在家吃得极饱,半点儿东西都不想吃。”瞧见榻上的衣裳便问,“哪儿来的衣裳?也不是新的,瞧着身量是个十三四的穿罢?”

“奶奶好眼力,能瞧出是十三四岁穿得,却没瞧出来是昨个儿拿去给子鸢、子薇拆改的?”半夏笑着上来扯起衣裳给苏礼看。

“瞧这针脚倒是做的不赖。”苏礼看看针脚点头道。“这么快就做好了,倒也是麻利。怎么,就这一件?”

“可不是。”半夏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捂嘴道,“这件是子薇做的,那子鸢怕是个拿不起针黹的,听去取衣裳的婆子说,她说自己做活慢、还没得,可那婆子眼多尖啊,一眼就瞧出她那衣裳料子早就绞坏了,嘴上却还说,姑娘眼光真好,择的这身儿料子是这叠衣裳里头最好的,听奶奶说是什么织锦什么的,那就等过几日姑娘做出来拿给奶奶看。”

苏礼听她说的也直笑:“你们倒也会挤兑人。”

沈青昊却抚掌赞道:“那婆子说得好,半夏拿半两银子去给她,就说是爷赏的。”

见半夏取了半两银子出去,苏礼才轻啐道:“你也是个不拿个架子的,我只道我是个宠丫头的,竟是还比不得你,日后几个丫头怕是都要被你给教唆坏了。”

“这帽子扣的可是大了,我哪里教唆丫头了。”沈青昊放下甜汤凑过来问。

“她们话里话外地挤兑人,你非但不说反而还赏,如今我再说她的话,岂不是不给你面子?”苏礼板着脸说了几句自己先撑不住道,“日后都被你教唆地成了母老虎,到时候没人肯娶回去怎么办?”

沈青昊闻言一笑,拿苏礼之前说过的话回敬她道:“咱家还养不起几个丫头不成?”

白天都折腾了半天,二人收拾着躺下,对着说了会儿话,便各自睡去。

大半夜里也不知是几更天,苏礼就隐约觉得外头有敲门声,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做梦,揉揉眼睛半撑起身子,才瞧见身旁的沈青昊比自己转醒的早,起身披上衣服道:“你且躺着,我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苏礼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白天的洗三,那加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凉水,别再是把孩子弄得病了?这样一想哪里还躺得住,见沈青昊披了外衣出门,也忙唤了半夏找来衣裳匆忙穿了迎出去。

沈青昊却又折回来,见左右没有外人,便低声道:“怕是你三姐姐那边出事了。”

闻得此言苏礼脑中嗡地一声,头一个想法就是苏禅的孩子没了,这几日她一来是忙着家里的事儿,二来跟沈青昊刚刚交心,正是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竟是把苏禅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没想到老太太的动作和门路却是这样厉害。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是自己瞎猜,她忙又折回屋里换了出门的衣裳,却见沈青昊也穿戴得整齐,心思一转便没开口发问,与他一道出了侧门。

卫柏见到二人出来,明显的一愣,但什么都没问,只冷淡地说:“你自个儿备马,车上坐不下。”

沈青昊将苏礼扶到车上,掩好门帘,才接过门子递过来的缰绳,控马跟在车后一道过去。

马车还没停稳,里头的婆子就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满脸地焦急,恨不得把苏礼从车上扯下来,嘴里还念诵着:“阿弥陀佛,奶奶总算是来了,奴婢们就等着您做主心骨呢”

沈青昊被门口的婆子拦住,他只能嘱咐苏礼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别着急,稳稳当当的才能处置好。”

苏礼微微颔首,还没等说话,就被连两个婆子拥着朝内宅走去。还没到屋门口就听到鬼哭狼嚎般的响动,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很是渗人,苏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也担心里头的情况,忙挑起帘子快步进屋。

一进屋就瞧见有个人在床上打滚,头发全都搅在一起,身上的衣裳也早就凌乱,底下垂手站着几个丫头和婆子,全都不敢上前,只在下面一脸惊恐地看着床上翻滚的人。

苏礼不顾得那许多,一边挽起袖子到床边查看,一边问那婆子:“这是怎么了?今个儿都吃什么干什么了?”

“老奴也不知道啊,主子今个儿做了什么……都是跟往常一样的啊,傍晚用饭还好好的,晚上还进了甜汤,睡前如往常一样喝了安胎药……谁知大半夜的突然便这样了……”那婆子虽然紧张,可好歹说话还清楚,虽然有些结结巴巴,但好歹还是说明了事情。

苏礼凑上去瞧苏禅,先伸手在她x下摸了一把,觉得干爽才稍稍安心,再细看,只见她的状况倒更像是在抽搐,而不是小产,便皱眉朝下面喝道:“这么多的人,竟是都不知道去请大夫不成?”

“去、去请了,只是还没来,不知是哪里耽搁了……”还是之前那婆子说话。

“没来就再打发人去请”苏礼神色严肃地扫视着下头的人又问,“所有的人全都在这儿?”

“是,全在”

“你们两个,一道去把晚上用过什么,不管是碗筷还是剩菜,专门拿个食盒装了拿过来;你们两个,去看看晚上的甜汤还有没有剩,若是有剩便端过来;你们两个,将晚上喝的安胎药,不管是盛药的碗、熬药的锅还是倒掉的药渣都给我寻来。”苏礼抬手在屋里随意指了几个人去办差,又扭头去瞧苏禅,半点儿情况都不知道,也不敢做些什么。

苏禅现在正是癫狂,苏礼的力气小根本压她不住,只能尽量护着她的肚子,免得让她自己伤着自己。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才被人引进来,说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那大夫的年纪,怕是都能做得苏禅的爷爷了。

苏礼焦急地在旁边等着消息,见那大夫凝神诊脉,又不敢说话。

大夫放开苏禅的手道:“这位姑娘的病症有些奇特,老夫先施针止住她的癫狂,而后再斟酌该如何开方子。”

旁边跟着的医童早就将银针备好,那大夫的名气果真不是吹的,三针下去,苏禅便瘫软下来,不再抽搐。

苏礼上前将她揽入怀里,见她如熟睡一般,这会儿安静下来,手便下意识地环住小腹,似乎在保护着她的孩子。苏礼忙问大夫:“孩子怎么样?会不会有影响?”

那老大夫闻言一怔,没回答苏礼的问题却反问道:“先前来诊脉的大夫说是喜脉?”

“嗯”苏礼用力点点头,紧盯着大夫的神色,生怕他一开口就说这孩子保不住了。

“唉”老大夫长叹一声,“如今杏林,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学艺不精亦敢信口开河,轻则延误病情,重则致人死命,真是世风日下。”

苏礼闻言心里大惊,难道苏禅竟是根本就没怀孕?可那喜脉难道还诊错不成?

大夫似乎看出苏礼的疑惑,又叹气着摇头道:“再想来也不怪先前的人诊错,若不是瞧见这发作的症状,便是先前找我来,怕也是要断错的。”说着那大夫在椅子上坐下与苏礼说道,“这说是病,却也不绝度是病,起病的缘故是因为误食了一种虫卵,那虫卵在人身体内很容易成活,表现出来的,便是跟这位姑娘一样,停经、腹部微隆、晨起恶心呕吐等等,甚至连脉象都极难分辨。”

“那该如何治疗?”苏礼有些不甚信任地瞧着那大夫,心里百位叫家,这到底是什么虫子,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过,若是胡乱吃了他的要,到最后他才是骗子,那自己可怎么办?

“这个病一则是要把成虫从身体内排除,另一则是要将腹内的虫卵清除,所以要先用药驱虫,而后调养。”

苏礼这会儿心里混乱的很,她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的这个大夫,思忖半晌问:“敢问老先生,这施针止住抽搐可维持多久?”

那老大夫抬头去看苏礼,然后道:“姑娘,这虫在腹内多留片刻,人便多一分危险……”

“您只需跟我说,可止住多久?”苏礼不肯再听他的劝说,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可坚持到天明。”老大夫斟酌半晌才说。

“既然如此,那偏劳大夫在此且多坐一会儿,家中长辈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敢擅自做主。”苏礼起身朝那大夫施了一礼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在此谢过先生。”

那老头见苏礼态度诚恳,也不好再不应,便轻叹一声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苏礼拿起桌上备着的纸笔,提笔写了几行字,搁笔想想又添上一条,吹干墨迹递给身旁的丫头道:“拿着字条出去给门口的沈青昊沈大人,让他随便给你样物件做回信,速去速回。”

打发走了丫头,她见苏禅在炕上睡得香甜,气息也很稳定,便做在床边守着,屋里瞬间变得很安静,只有角落的滴漏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弄得人心慌意乱,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过缓慢,怎么等都不见沈青昊回来。

直等了小半个时辰,外头才传来喧哗声,那婆子跑进来道:“沈夫人,您家的丫头那嘴巴可是好生厉害,但这院子可不能谁都进来的,请您出去瞧瞧罢”

“如今我姐姐躺在这儿还不知情形如何,你还跟我说什么不能谁都进来?姐姐屋里的这些人,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病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脱不开干系,我不叫我自己信得过的人来,难道还指望你们谁自己出来招供不成?”苏礼闻言起身将那婆子一顿训斥,眼光在屋内一扫,被她视线扫到的全都喏喏地垂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那婆子没了办法,只得让半夏和锦之等几个丫头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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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袁艾辰——女人当家,靠的是以柔克刚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章 不管是什么,都没了 第二百章 不管是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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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几个人一来,苏礼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把丫头和婆子全都撵到对面屋内,所有苏禅进过口的东西也都当着她们的面儿端了过来,派了两个丫头守着。

锦之打来温水给苏禅擦拭了头面,半夏道:“也已经去接老太太了,想来用不得多久便能到了,奶奶莫急。”

苏礼胡乱点头应道,可又怎么能不急,眼瞧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再看炕上躺着的苏禅也渐渐开始有些躁动,苏礼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期待老太太的到来,似乎那样才能给自己找到主心骨。

门口守着的人早就换成了苏礼房中的下人,见到沈青昊将老太太接来,一个迎上前去,一个忙不迭地进屋报信儿。

看见老太太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礼不知是怎么的鼻子一酸,两行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下,哽咽着唤了声:“老祖宗……”

老太太在沈青昊口中只了解了大致的情况,见到苏礼这样心里担心,但毕竟是经过大半辈子风雨的,比苏礼要沉着淡定许多,上前没急着去瞧苏禅,而是拉住苏礼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随后瞧见桌旁那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忙松开苏礼的手上前欠身道:“见过杜老爷子”

那大夫瞧着老太太过来见礼,也不起身,很是淡然地受了才道:“苏老夫人多礼了”

“孙女不懂事,怠慢您了”老太太对他的态度丝毫不恼,语气里反而有些恭敬。

苏礼见状明白自己刚才是瞎担心了,但若是再来一回,她怕是还要这样打算,毕竟自己根本不清楚情况,不敢拿这么大的主意。

杜老爷子倒是涵养极好,并未生气反倒夸赞道:“苏家的孙小姐果然不俗,小小年纪处事得体,那气势和果决,倒是很有你当年的风范。”

“杜老爷子谬赞了,实不敢当。”老太太嘴里谦虚着,但瞧向苏礼的眼神中,却带着些赞许和得意。

他们二人客套的空档,天巧引了大夫进来,那大夫瞧见屋里的杜老爷子,忙遥遥地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杜老爷子!”随后又道,“有老爷子在此,学生哪里还敢班门弄斧。”

最后苏礼起身道:“这位先生请随我来,劳烦帮着瞧瞧姐姐昨晚进口的事物。”说罢便引了那大夫朝对面房间走去,将苏禅这边的事情,全都留给老太太处置,不想再多加参与。

她心里明白,无论苏禅腹内到底是孩子还是虫子,今晚一过,便定然是什么都没了,虽然明知道这样无论是对自家还是对苏禅,都是最好的处置方法,但她脑子里却总是闪过苏禅在昏迷时还下意识护着肚子的姿势,忍不住觉得心里发酸。

大夫细细地验了晚饭、甜汤和安胎药,对着那一撮药渣皱眉不已,也不说话,又是摸下巴又是摇头。

苏礼见状轻声问:“先生,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说不好,唔,不好说。”那大夫依旧眉头紧锁,语焉不详地说,最后干脆捧着那药渣去找杜老爷子。

跟着大夫出了屋子,却又不想再进苏禅的内寝,苏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茫然,独自一人站在厅内,心里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真实感,这个世界,这个家,已经让她融入了太多的感情,早已经从当初的置身之外明哲保身,变成了如今自然而然地关心和维护。

看着丫头们从内寝捧出一盆盆的血水,无力感和茫然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猛地失去了方向,好像置身于戏台上,却太过入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演员还是扮演的角色,亦或二者皆是,这般想着,便如失了魂儿似的径直走到门外。

沈青昊正倚着马车而立,他不能进院,却又不放心离开,只好在外头候着,偏生旁边还要站着个冷着脸的卫柏,二人一句话都没有,各自默默站着。

这会儿见苏礼面上挂着泪痕,一脸茫然地从里头走出来,忙直起身子迎上前问:“礼儿,怎么了?”

苏礼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又迎上个温暖的怀抱,便也顾不得身边是不是有人,直接抓着沈青昊的衣襟,将头埋进他怀里哽咽道:“大夫说姐姐不是有孕,而是腹内有别的东西,为什么会这样,她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等她醒来知道这个消息,……我都不敢去想。”

沈青昊闻言揽住她的肩头,低声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如若三姐真的是有孕,白白地丢了个孩子岂不是更加伤心,倒还不如这样。”

苏礼抬起双手环住沈青昊的腰,窝在他怀里哭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难受,三姐姐意识不清的时候还抬手护着小腹,我……”

“乖,别哭了,她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沈青昊轻拍苏礼的后背安慰道,“虽然醒来以后失落是注定的,不过越是这样,你越该调整好情绪,到时候才能好生陪着她,安慰她。”

二人这边正说着话,天巧从院里快步出来,先是一愣,而后绕过他们来到卫柏面前行礼道:“卫大人,我家老太太有信给您。”

苏礼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卫柏也在旁边,忙从沈青昊的怀里抬起头来,抹干眼泪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卫柏细细看了老太太的信,朝天巧点点头,说了声:“沈兄,借马一用”说话的同时,人已经翻身上马,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口。

“今个儿看来是没时间去外祖母那边,我进去陪着老太太,你也莫要在这儿熬着了,回家后打发个人给我娘送个信儿”苏礼哭了半晌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抬头见沈青昊面色有些憔悴,下巴也生出些泛青的胡茬,便催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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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葭苍苍——花三朵——小萝莉携手奶爹双修仙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零一章 各种不安分 第二百零一章 各种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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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写信向皇上求恩典,想将苏禅接回家养病,打算待到选秀的时候再送进宫去。

卫柏得了旨意很快便赶回来,说皇上允了老太太的请求,屋里便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又打发人去家里套车过来接人搬东西。因为苏禅的病情清楚了不是小产,苏家自然不好再关着那些个丫头婆子,毕竟不管是不是宫里调来的,也总归算是皇上的人,便也都放开留给卫柏处置。

都说人多手杂,下人得力不得力,便越是乱的时候越能瞧出来,苏礼手下的几个丫头做事全都有条不紊,虽说不是自家的屋子,也都不清楚物件各放在何处,可还是很快上手。厅内一字摆开几口大木箱子,几个小丫头在屋内拿取物件抱到厅中桌上,两个大丫头对面站着清点,东西分门别类地收,点清楚一样装箱一样,旁边还有人拿着纸笔记账,不多时便收拾得妥妥帖帖,还都有据可查,每个箱子里都是什么更是一目了然。最后半夏拿着写好的单子,与锦之一道,一个念一个点,清点无误过来报与老太太和苏礼知道,这才锁了箱子,另拿纸写了箱子的编号,抹了浆糊贴在箱侧的开合处。

老太太坐在上座瞧着忍不住赞道:“礼儿,你这几个丫头****的实在不错。”

“老太太若是瞧上哪个,便领回去使唤?”苏礼见状便道。

“我不过夸一句,哪里有找孙女要丫头的。”老太太闻言只是一笑,便招呼众人将苏禅用藤椅抬到马车上,才叫小厮进院把物品全都抬到后面的车上,最后才在苏礼的搀扶下走出院门。

卫柏正在门口候着,见老太太出门忙躬身道:“老太太”

“屋里都拾掇利索了,丫头婆子都分毫未伤地在屋里呆着,卫大人且进去瞧瞧,咱们也好做个交接,我们便回了。”老太太道。

“圣上吩咐,院中一应人、物都听凭老太太处置,您若是不要的,下官帮您处置。”卫柏在老太太跟前,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冷着脸惜字如金,几句话说的还算中听。

老太太朝他微微颔首道:“偏劳卫大人了”便在苏礼的搀扶下迈步上车,领着人回府去了。

回到苏家又是好一阵折腾,苏禅的院子都锁了许久,家里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对这个院子视而不见,也没人谈论,就好像这儿以前就没有过一个十分受宠,娇蛮貌美的姑娘。

这会儿一大早晨,大家惊讶地发现,三姑娘的院门居然开了,还有丫头婆子进出忙碌,许久没瞧见的四喜也好端端地里外张罗。下人们无论路过还是特意弯来,要驻足多瞧几眼,似乎站在门口就能看透里头的秘密似的。

“连家婶子,这三姑娘的院子都锁了好几个月,听说今个儿突然开了?”院子里各处的粗使婆子最是喜欢打探小道消息。

“是啊,我家闺女被大太太派去探望,说是三姑娘还在病中呢”被称作连家婶子的那位很是得意,因为自己闺女在大太太跟前有头脸,便总能得到些个别人不清楚的消息,她就很享受这种被许多人围着、望着、等着她说话的感觉,似乎自己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

她清清嗓子,却又压低声音道:“听我家闺女说,三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漂亮,只不过人消瘦了些,脸上都没个血色儿的,嘴唇都白森森地吓人。我家闺女去瞧的时候,三姑娘还在睡着,四姑奶在旁陪着呢”

“啧啧,要说咱家还是高门大户,怎么还姐姐未嫁,妹妹先嫁人的,就是放在寻常人家,都没这样的呢”一个新来不久的婆子不明情况,只听得老三还是姑娘,老四却已经是姑奶奶了,便忍不住略带不屑地插嘴道。

“去去,你个蛮子知道什么。”连家婶子闻言登时不悦道,“咱家三姑娘那模样标致得,跟仙女儿下凡似的,之前还被太后叫去伴驾,去过皇家的避暑院子呢只不过如今先皇驾鹤不满一年,还没到大选的时候,才暂在家住着。再说四姑奶奶,那可是个有能耐的,刚来家里的时候老太太不疼,姐妹不爱的,那会儿有个厨间的管事见人下菜碟儿,四姑娘却半分不让,最后直闹到老太太门前,把人打出去才算了事。”

“这四姑奶奶这般厉害?我瞧着三太太和六姑娘都是挺和善的呢”那婆子听着吓得一缩头。

“那是,四姑奶奶来了不到半年,非但老太太赞不绝口,还得了宫里头的缘法,圣上亲旨赐婚,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都钦赐手卷,还有那许多的嫁妆,大婚那会儿不知有多风光,若不是怕超过了规格,怕是更加要丰厚呢”

周围的婆子全都点头称是,有个稍微年轻些的闻言压低声音道:“其实若是说,咱家四姑娘的模样实在不是个出挑的,偏生寻了个俊俏的姑爷,我瞧着,四姑爷倒是与咱家六姑娘更般配……”

“你混说个什么,那是圣上赐婚的四姑奶奶跟三姑娘关系最好,又受老太太的宠,自然不必寻常。”那媳妇子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老妈妈打断,“再说这回家里怕是要三爷当家了,那四姑奶奶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说来反倒是姑爷高攀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由议论了好一会儿,见说不出什么新鲜的消息,便要四下散去各自干活,不料就听到身旁传过来个冷冷的声音道:“可都说完了?”

待回头一看,苏礼板着脸站在不远处瞧着她们,十几个人呼啦啦地全都跪下,嘴里乱七八糟请安的、求饶的,吵吵嚷嚷闹个不休。

苏礼直瞅着她们不语,底下这才声音渐小,最后终于安静下来,全都垂首跪着不敢吭声。只听苏礼在顶上道:“书雪,下去问了各人的名儿,在何处当差,全都记好给我,没人扣一个月的月钱,都把自己的嘴给我管严了,主子的事儿是你们能随便议得?连妈妈,我记得我当初在家的时候就说过,您是家里的老人儿,我们瞧见都要尊您声妈妈,总要持着身份,莫要跟底下的人胡吣,以后谁再来问,便教她们来问我”

连妈唯唯诺诺地应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待苏礼领着半夏走得远了,才起身擦擦额头的汗水,拍着胸口吁了口气道:“可真是吓死我了,这四姑奶奶素日都是个笑模样,倒是头一遭看到这样。”

苏礼本就心情不好,守着苏禅大半日却还不见醒,自个儿昨晚没睡好又折腾那么久,便有些犯困冲盹儿,嘱咐屋里的丫头婆子看好,又留了锦之在哪儿守着消息,这才领着半夏准备回自家院子歇个午觉,谁是竟是遇到一堆婆子在外边儿嚼舌。

半夏瞧着苏礼的脸色不好看,便劝慰道:“奶奶,那些个婆子都是闲得无聊才混说的,跟她们生气实不值当。”

“我没事儿,只是瞧着三姐姐那样心里不痛快,我若真是气急,哪里会只罚一个月月钱这么轻松。”苏礼也没招轿子,便自己沿着花园随意走走,这会儿下人都在忙碌,园子里倒是清静,让她的心情也连带着平复不少。

自家院子也安静得紧,苏泓等人似乎都没在家,苏礼便先转去苏冯氏那边,打算先看看嫂子和侄子。

门口清静的一个丫头都没有,苏礼让半夏在外头唤了声,便挑帘子进屋,苏冯氏正在炕上歪着满脸无聊的神色,见苏礼进屋登时便开心起来,抬手招呼道:“还是你知道心疼我,还常来看看我。不然可真是要闷死人了,书不给看,针黹不许沾手,每日就在炕上坐着发呆。”

“嫂子嫌闷便叫奶妈把孩子抱来逗逗嘛”苏礼虽不至于建议苏冯氏母乳喂养,不过其他意见却还是稍稍提到:“我听人说,在孩子小时候多抱抱,日后便跟你亲。”

正说着就见奶娘将孩子抱过来,忙接过来怀里,逗弄着说:“姑姑跟你多亲亲,你以后可要跟姑姑亲”

苏冯氏笑看着她道:“我瞧你真是个喜欢孩子的。”

“自家的孩子我才喜欢,又不是谁来都喜欢。”苏礼继续逗弄着侄子,这孩子的确招人喜欢,黑亮亮地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白胖的脸上还有一对儿酒窝,看脸型有些像苏冯氏的模样。吃饱了便不再哭,或是骨碌着眼睛到处瞧,或是干脆呼呼大睡,很是让人省心。

“那么喜欢便自己也要一个”苏冯氏笑道。

“嫂子,你怎么也跟娘似的,再说这话我可不陪你了。”苏礼闻言忙岔开话题道,“怎么没瞧见我哥?如今孝期已过,嫂子再过些天出了月子,你们也该收拾东西回江南去了吧?”

“我也不晓得呢,这几**哥都宿在那怀彤屋里,我也没见面跟他商议过呢”苏冯氏说到这个,神色登时就黯淡下来,眼圈也红了。当初在江南,虽说夫君不过只是个府衙的属官,只买了套三进的小院住着,日子过得却是和美。自从怀孕后跟着婆母入京,虽说婆母和善小姑贴心,但心里却惦记着夫君,好不容易盼得相见,却再也回不去原本的日子。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月子里可不作兴哭,要哭坏眼睛的。”苏礼见她这样,忙将孩子递给奶娘,打发她们出去,自己坐到炕上拉着苏冯氏的手道,“嫂子,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你,我自己如今也是嫁了人的,自然也能明白你的感受。若是沈青昊敢领回来个女人,我老早便给收拾了去。嫂子你比我贤惠隐忍,这本是好事,但我却想劝嫂子一句,莫要太过贤惠,咱不奢求别人的,但是自己的就一定要夺过来,您就算不为自己争,也得为瑞哥儿着想不是?哥哥这回也着实让我失望,一直觉得他是个老实的,谁是竟也会这般行事,还得叫爹娘教训他才是。”

“妹子不用安慰我,其实我都明白,我爹娘那么好的感情,家里还都有几个姨娘呢,男人还不都是那样,家里公婆对我都好,弟妹也都尊敬,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苏冯氏强撑出来个笑容。

“即便是纳妾收房,好歹也挑个好的,弄那个一个进来,白白的就是给人添堵的”苏礼想起怀彤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了两句见嫂嫂神色暗淡,便忙转了话题道,“嫂嫂莫急,有娘给你做主呢,定然不会让她随了心去,哥哥要回去府衙,嫂嫂定然也要跟回去的,至于她嘛,有孕在身不方便舟车劳顿,自然是要留在京内的,到时候哥嫂又如以前一般相处,还有麟儿添欢,还愁感情不好?”

听了苏礼的劝,苏冯氏也觉得有理,而且回了江南还有娘家可以依靠,登时心情就好了不少,笑着说:“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得了你这样个善解人意的小姑。”

苏礼闻言心下却也觉得微酸,若是丈夫贴心忠诚,哪怕公婆小姑全是不省心的,心里怕是也要比苏冯氏现在来得高兴。

这边说了会儿话,苏礼便起身说去歇晌午觉,苏冯氏自己也有些疲惫,便没虚留,只嘱咐有空多来。

刚出了嫂嫂的房门,却正撞见怀彤在个小丫头的搀扶下出门,不过两三个月的身孕,小腹尚未隆起,却偏生右手托着后腰,腆着个肚子,左手搭在丫头的胳膊上,慢慢地朝这边挪过来。

苏礼正自觉得生气,瞧见她这副模样更是火大,忍不住斥道:“这是装得什么样子?肚子该大的时候自然会大起来,不是你腆着便能大的。想装样便在自己屋里偷着装,别出来丢人现眼,若是来个客见着,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

怀彤装得高兴,心里正把自己想成正房太太,压根儿就没瞧见苏礼,这会儿听见一顿斥责,也没顾上分辨声音,便骂道:“哪里来的下作货敢跟我这样说话,我如今怀着爷的种,若是把我气个好歹,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睁开你的眼看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半夏最见不得这种猖狂样的,闻言便开口骂道,“不过是怀个孩子,那眼睛就都长在脑门子顶上,还敢跟我家奶奶不干不净地大呼小叫,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正经主子呢?”

怀彤这才瞧见不远处的是苏礼,忙放下腰间的手,也不再腆着肚子,松开了丫头的胳膊,蹭了几步过来道:“见过姑奶奶。”

“娘管着家里的事项,院子里本来就常有人来回事儿,你再那幅脸朝天不看路的模样,万一磕了碰了冲撞了,到时候算谁的?以后便安稳呆在自己屋里少出来。”苏礼念在她毕竟是哥哥的姨娘,只少说了几句便想离开。

谁知那怀彤竟还废话道:“回姑奶奶的话,妾身也不想出来呢,可是爷昨晚儿睡前说过,让妾身多去陪奶奶说话,免得奶奶气闷,顺便也去跟奶奶学学怎么带孩子,毕竟以后也得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半夏啐了口道:“呸,好不要脸的话也说的出口,用得着什么?即便是孩子生出来,那也轮不到你管教,那也是认在我们大*奶膝下的,还学学怎么带孩子,也不找盆水照照你的模样,有那当正房奶奶的命吗?”

怀彤那番话本来就是想要炫耀,昨晚苏祐又在自己房中过夜,后面的有些话也是胡乱编的,没想到当即就被半夏揪住了错处得了好一顿骂,便开始有些撒泼地拍打着肚子哭号道:“我那苦命的孩儿啊,娘还是让你直接去了吧,你即便生出来,娘也没法护着你,与其被人这般轻贱了去,娘宁愿不把你生出来干净。”

苏礼见她这么一闹,好几个婆子都朝这边探头探脑地张望,心里更是不悦,沉声道:“我劝你且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别天天做些个白日梦,只要你本本分分地伺候哥哥,家里谁也不会对你轻贱了去,但你若是还这般胡搅蛮缠、挑拨离间,那也别怪家里容不得你。”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本以为寻个男人,以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谁知竟还要让人欺负,左右不过是欺负我娘家没人……”怀彤猛地蹲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没完。

瞧着她这样苏礼就闹心,扭身吩咐半夏道:“你且将怀彤姨娘送回屋……”

回房后苏礼稍稍收拾便躺下准备补眠,可心里总觉得那个怀彤有哪里不对劲,细细想去却又说不上来,又想着最近苏家似乎都挺混乱,按理说苏文氏管家不至如此,心里思绪繁杂,让她在床上辗转许久也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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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狼王上学去——我不是妲己——我的爹地不是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二章 母亲的本能? 第一百零二章 母亲的本能?【粉红三十加更】

最终还是太累,迷迷糊糊地睡去,但梦里满是嘈杂的人和事,一觉醒来不知过了多久,人却觉得比之前更加疲惫。

“醒了?”耳畔传来沈青昊的声音,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扭头见他正挑着床帐关切地看着自己,便也勉强地勾起嘴角回了个笑容。

“心情不好就别逼着自己笑了,让人看着反而心疼”沈青昊的语气略带无奈,见苏礼起身,便坐在床边让她靠着自己,忍不住劝道,“莫要把什么事情都当作自己的去操心,看你这两日累成什么样。”

“嗯。”苏礼只点头应着,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沈青昊拿她没有办法,便只得搂着她问:“饿不饿,叫人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听他这么一说,苏礼才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直叫,便招呼半夏进来:“去厨下看看都有什么吃得。”

不多时回来报:“奶奶,厨下有黄豆猪脚汤,新炸的江鱼,卤鸭翅,还有……”

“怎么都是些个荤菜?”苏礼皱眉。

“素菜都是现成的,奶奶想吃什么就叫她们现做,片刻便得。”半夏应道,“奴婢瞧着有豆芽,小白菜,香蕈,豆腐,另还有些个腌菜之类。”

“素炒个豆芽,做个香蕈豆腐来来吃,再熬点儿小米粥,另端两盘腌菜过来。”又扭头问沈青昊,“你可吃过了?”

“爷怕是也没用过的,刚才穿着官服就回来了,如今这身儿衣裳还是拿四爷的穿的。”半夏笑着道,“爷想吃什么,奴婢一道去准备,等下陪着奶奶一起用吧”

“用不着麻烦,我与她一道喝粥便好。”沈青昊在吃东西上从不挑剔。

“喝粥你哪里能吃饱”苏礼寻思了一下,“再盛一大碗黄豆猪脚汤,寻徐婆子来做个香蕈整鸡,再热两个馒头过来吧。”

半夏一一记在心里,见苏礼没旁的吩咐,便应诺着下去准备。

又个丫头在帘子外头报:“太太回来了”

苏礼闻言便要起身,却见苏文氏却径自挑了帘子进屋,神色似乎有些愁闷,见沈青昊也在屋极为讶异,皱眉斥身后的丫头道:“姑爷来了怎么也不知报?”

“见过岳母大人,怪不得她,小婿先去拜见老太太,探过三姐的病,才叫锦之领我从旁门进来的,没经前面走。”沈青昊起身行礼。

苏文氏忙摆手道:“都不是外人,莫要这么外道。”

“三姐姐可醒了?如今情况如何?”苏礼听得沈青昊说去探病,忙想起来问苏禅的情况。

“如今还是不醒,只不过大夫说是正常,你是没瞧见,端出去好几盆带虫的的血水,瞧着就吓死个人,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得了这么个病。”苏文氏闻言叹气道,“再过一个月就是选秀,得了这么个毛病也不知还能不能选进去,若是去不得,那可真是这辈子就毁了。”

苏礼闻言也是黯然,但沈青昊忽然道:“我以前见过一回这个毛病,是我爹营地的兵士,我记得听旁边的人说,那不是病,而是蛊。”

蛊?苏礼微怔,这东西难道当真存在不成?

苏文氏却似乎压根儿不愿讨论这个问题,闻言僵硬地笑笑,便转移话题问道:“上回礼儿说要寻个教导嬷嬷,我寻思着你这几日怕是没空过去,便打发人去送了个信儿,让你外祖母先给你留意着。”

“这样最好,还是娘惦记我。”苏礼边说边悄悄在沈青昊腰际捅了一下。

“岳母大人,小婿出去瞧瞧饭菜备得如何。”沈青昊明白她们母女之间怕是有话要说,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出去。

“我瞧着昊儿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苏文氏瞧着沈青昊出门后,才轻声感慨道。

“那个怀彤是越来越张狂了。”苏礼明白她为何有此感慨,虽说苏文氏是古代女人,她也赞同儿子纳妾,但却绝不喜欢怀彤这种进门,偏生还是苏泓给纳的,她便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她又去跟你嫂子混说?”苏文氏闻言便问,而后又自嘲地笑笑说,“她那德行的,除了你哥咱家怕是没一个瞧得顺眼。只不过现下没法收拾她,待那孩子生下来的。”

“娘可有什么打算?”苏礼嘴上虽然是问,但还不等苏文氏说话便又说,“依女儿看,过些天待嫂子出了月子,哥哥也便该回江南去了,怀彤既然有孕在身,自然不便舟车劳顿,便留在京中待产,家里看得紧些,没有哥哥宠着,她自然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待孩子生出来以后,寻个人伢子把她卖了才干净。”

见女儿这般说话,苏文氏笑着摸摸她的头道:“这嫁了人,倒是果决了许多,若是搁在以往,绝说不出巡弋人伢子卖了的话。”

“跟嫁人不嫁人的倒没什么干系,只是看不惯她那个张狂样儿,实不明白她在张狂什么,哥哥房里正妻嫡子全有,即便她生出个儿子,又能攀到天上去不成?”苏礼叹气道,“大嫂实在是个太软弱的,我平时劝也没少劝,却还是万事闷在心里,在人前装笑脸,只自己心里受苦。我若是大嫂,就怀彤那样的,不打死怕是也撵出去了。”

“只等你嫂子出了月子,我便打发他们回去便好了。”苏文氏安慰道。

“对了,娘,您最近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我怎么觉得家里各处都有些不太安分?”苏礼想起上午的事儿,便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不舒服,只不过有人心里不舒服,在背后捣鬼找事儿,压下东头挑起西头,本来我今个儿是要打出去几个让她们警醒警醒,可偏生赶上你三姐姐这样,便也不能再提,免得老太太心里不痛快。”苏文氏说着抬手朝东头指指,那边正是大房的位置,便是大太太无疑了。

“难怪……”苏礼若有所思地说,“上午我在园子里听得一群婆子在背后嚼舌,是想着三姐姐这样要积福,便没敢重罚,事后半夏说,瞧见大伯母房里的丫头在对面树丛后探头探脑,怕是等着揪我的错处呢若是这样说来,我上午倒是也处置不当,该直接记下人头给娘处置的,我那会儿也没多想,便直接罚了月钱,这下大伯母怕是要有话说了。”

“不碍事的”苏文氏摆摆手,“老太太心里是向着你的,刚才还跟我夸你昨晚处置得当,不过就是罚个月钱,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回三姐姐在病中,老太太怕是又要放一批年长的丫头出去罢?”苏礼心里盘算着说,“娘能不能求个恩典,把咱家在学里的那几个识文断字的小厮,求个恩典让他们自己赎了身去?”

“怎么突然惦记这个?”苏文氏纳闷道。

“主要是为了芷莲的弟弟,我听哥哥说他很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聪明还好学上进,只做个小厮太可惜了,芷莲那丫头娘也瞧见过,那般的模样我怕她以后福薄,若是弟弟能够有个出息,对她来说也是个靠山不是。”苏礼又笑着说,“我瞧着先前伺候哥哥笔墨的那个小厮人也不错,若是能求个恩典脱了奴籍,不管是再跟着哥哥或是跟着青昊都好,说不定我能寻个丫头给他。”

“也就是你,连丫头的弟弟、婚事都自己这般走心思,你说你能不累吗?”苏文氏闻言有些心疼女儿,忍不住说道。

“芷莲那丫头是个好的,生得那般好看又不是她的过错,更难得是个稳重自尊的,别说是我,半夏锦之她们也没一个不偏疼她的。”苏礼微微叹气道,“直可惜了是个丫头,若是投生个富贵人家,说不定能是个娘娘命。”

“你以为娘娘都是漂亮便有那个命?就怕有命进宫没命享福……”苏文氏话说了一半觉得太不吉利,忙改口道,“却也不知你三姐姐什么时候才醒,从早晨回来昏迷到现在,那大夫偏生说没事,我瞧着老太太对那老爷子很是信任,咱们便也只能等着消息。”

“我倒是觉得她这样睡着倒也不错,等她醒来告诉她,那个她欢喜和宝贝了许久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过……”苏礼说着说着话忽然没了动静,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瞧那怀彤觉得不对劲。

苏冯氏和苏禅怀孕的时候,全都会有意无意地护着肚子,从不敢有太剧烈的动作,免得伤着孩子,怀彤若是真如那大夫所说有孕在身,刚才她跟自己撒泼的时候,又是拍肚子,又是猛地蹲下,这岂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苏礼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想到这个便打发人去查,那个大夫是哪里请来的,又叫半夏自己去请了个大夫,与苏文氏一道去怀彤房里。

“怀彤见过太太,见过姑奶奶。”怀彤见二人一道过来,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不敢在装,忙从榻上下地请安。

苏礼在一旁细细瞧着她的动作,果然都是大大咧咧从不注意,向来苏禅那么不安分的人得知自己有孕都登时变得淑女起来,这是一种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而在怀彤身上,却半分都瞧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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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色——翔宝宝——麻雀变凤凰,王侯家里乐逍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三章 袭爵 第一百零三章 袭爵【粉红四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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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站在后面不出声,苏文氏只好上前道:“再过些日子祐儿就要回南边儿去,毕竟那边还挂着职务,我正寻思着,那么远的路怕你身子吃不消,还是留在京城待产好些,你说呢?”

“我不……”怀彤闻言着急起来,刚要直接拒绝有怕激怒苏文氏,毕竟苏祐还是很怕他爹娘的,如今苏泓跟苏文氏都是不闻不问的状态,万一被激怒再强硬起来,那自己便讨不去好处了,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这些,她登时便换了一副柔弱地表情说道,“妾身不怕辛苦,今儿上午被姑奶奶训过,妾身认真地想了,姑奶奶说的句句在理,妾身本就是该好生伺候爷和奶奶的,不该恃宠而骄,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你既然能这样想,那便是最好,若是真能如此,那也是祐儿两口子的福气。”苏文氏笑着说。

怀彤很是意外,苏文氏竟是这么容易便相信了,心里多少也有了些得意,见丫头端茶进来,忙上前接了捧过来:“太太喝茶,姑奶奶喝茶”

苏礼没有伸手接茶盏,怀彤有些讪讪地放在她身旁的桌上道:“是有些烫,姑奶奶且放放再喝。”

“既然是要跟着去南边儿,路上要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如今刚有身子,娘和我都不放心,便找了个大夫来瞧瞧,若是大夫说能跟着去,那便许你跟去,若大夫说不能跟去,那便只能留在京里,毕竟孩子事大。”

怀彤闻言大惊失色,讷讷地说:“昨、昨儿大夫刚来给看过的……好、都好的很呢怎么还要看过……”

“昨儿瞧过?娘和我都不知道呢,不碍事的,只是搭搭脉,左右大夫都请来了,多瞧一次也无妨的,娘和我放心了,才好叫你跟去南边儿。”苏礼见怀彤的模样,心里已经大致有数,微微冷笑道,“半夏、锦之,伺候怀姨娘诊脉。”

半夏和锦之应声上前,半拉半扯地将怀彤安置在榻上,用炕屏遮挡,半夏在里头看着她,锦之在她的手腕上搭上一方丝帕,才到外间请大夫进屋。

大夫将三根手指搭在怀彤的腕上,不多时便说:“贵府这位夫人的脉象正常,人康健的很,若是担心难以受孕,也可开几副调养的药吃上几日。”

“有劳大夫了。”苏礼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心情忽然觉得好转许多,“锦之领大夫出去写方子,诊金给拿双倍。”

大夫道谢后离开,半夏将炕屏撤到一旁,见怀彤依旧惨白着脸躺在榻上不动,便上前道:“还不起来,我看你还装!”

苏文氏这会儿心里是百味交杂,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什么,沉着脸坐在主位不说话。虽说这样可以处置了怀彤,但若是传扬出去,自家的脸面却也丢得不轻。

屋里的气氛很是沉闷,苏文氏觉得女儿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才回过神来道:“如今老三还在病中,婉儿也还在月子里,我就先留你几日,你且自己好生反省吧”

说罢出门招呼自己屋里的两个婆子道:“把门窗都从外边儿给我锁了,每日直送饭来。”

回到房里苏文氏气得直抚胸口:“我真是上辈子作孽,家里这都是些个什么事,教了十几年的儿子说变就变,娶回来个姨娘还弄这种瞒天过海的事儿。”

苏礼见状劝道:“娘,虽说不是见好事儿,但也未见得是坏事,最近就且关着她,待哥哥离家的时候给她领走,到时候是卖还是送人,便叫她们拿主意便好了。”

“不行,不能跟你哥嫂一道走,你嫂子是个没主意的,当你哥管着说不好就得又被带坏了去,先关着,待我晚上跟你爹商议后再说。”

“爹也是个糊涂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怎么还会做主给哥哥娶回来,弄得家里还要碍着他的面子不好管教。”苏礼因为此事,对苏泓也颇有微辞。

“你爹就是那样,他无论做什么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说明理由的,记得你们小时候我也常为这事生气,但后来发现,他其实很是顾家,反正也是他主外我主内,我便将家里守好,外面的事情如何我便不去过问,如今这样不是也挺好?”

苏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费口舌,因为估计是无法达成一致的,便岔开话题去说其他闲话。不多时外头的丫头跑进来道:“太太,姑奶奶,宫里有旨意要来,老太太说让您二位赶紧换了衣裳,到前头候着旨意。”

这都快接近晚上,怎么还会有旨意?苏文氏和苏礼面面相觑,但还是赶紧起身拾掇好自己到前面候旨。苏家的人已经全都到齐,谁跟谁也都不攀谈,偌大个前院静得吓人。

天色渐晚,宫里还没有消息,下人们轻手轻脚地点起灯笼,阴暗的天色加上昏黄的灯光,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亮堂,反而平添了几分莫名的压抑。

苏礼习惯性地呆在个不起眼的地方四处打量,觉得满院子的人都带着自己的面具,底下各怀心思,却都不知在争个什么,争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轻轻地摇摇头,自己今个儿是怎么了,似乎总是会产生负面的情绪,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安,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从何而来。

直等到天全都黑透,宫里总算来了内官通传,说旨意马上就到。

接旨的香案早就摆好,众人都依着以往的规矩寻了自己该在的位子,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传旨的内管终于出现在门口,众人跪地高呼万岁。

圣旨的内容依旧是华丽的骈体文,苏礼只听出似乎在夸赞已故老太爷生前的功绩,因为实在没什么只得一提的事件,便满篇空洞的溢美之辞。素日里能听得人昏昏欲睡的言语,这会儿却让苏家众人全都支起耳朵,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旨意是要宣布最终由谁继承爵位的。

苏礼原本认为爵位非自家莫属,但是想到最近大太太在家做的小动作,以及刚才瞥到她脸上那出人意料的好气色,让她心里又觉得很是没底。

偷眼去看跪在自己斜前面的苏泓,他似乎并不紧张,直定定地看着青石板,好似上面能生出些金子来似的。

反倒是跪在身旁的苏文氏,明显能看出她的紧张,虽然极力抑制,可双臂还是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也渗出些汗珠。

苏礼觉得自己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果然,在圣旨的最后,“苏家长子苏浩袭爵,望忠廉恭孝,秉承乃祖乃父之……”

苏浩意气风发地上前谢恩接旨,请那内官进屋用茶,苏文氏起身的时候差点儿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苏礼忙去扶住,又扭头去看老太太,见她也是满眼的诧异之色。

院子里剩下的人全都上前跟大太太道喜,她笑盈盈地一一应了,苏文氏也上前恭喜道:“皇恩浩荡,真是恭喜大嫂。我瞧着大嫂的气色不错,病想来是大好了吧?等会儿我回了老太太,早就该将这个管家的差事交换给你的。”

“不着急,妹妹管得极好,若是喜欢,再多管些日子也无妨。”大太太假惺惺地说。

这话把苏文氏气得直暗自咬牙,却还得笑着道:“之前是大嫂身子不好,我才面前代管,实在没有嫂子这般能干,偌大个家事情诸多,忙得我昏头转向,还是能者多劳,就也算嫂子疼惜我了。”

苏林氏眼中闪过得意,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苏礼忽然道:“大伯母便疼惜疼惜我娘,自从接手管家到现在,我娘可是累得不轻,都没时间陪我爹和我们几个,还是清闲的时候好,时常对弈一场或是楚河汉界地厮杀一回,如今却不是东奔西走就是查账对账,可真真是累得不轻。我爹跟我们兄妹都心疼得紧,但知道大伯母一直养病又不好开口,这回可真是好了,大伯父袭爵,那这个当家人自然也就该是大伯母的。”

大太太闻言神色微微一僵,她有身子的时候苏浩就收了个通房,生孩子的时候又说了句保孩子,就已经让她寒透了心,女儿还没过百日,那边的通房便抬做了姨娘。想她都是做人祖母的年纪,拼着命不要想给他生个儿子来夺爵位,他却桩桩件件做得伤她至深。如今儿子不争气,儿媳不懂事,亲生女儿远嫁他乡常年见不到面,庶出的女儿好不容易有些个出息,如今又人事不省。再反观苏文氏,丈夫虽说未袭到爵位,但如今在京城等着领官职,想来也不会是个差的,屋里只有一个姨娘也并不受宠,两个儿子虽说不上极有出息,但至少都不是那惹是生非的,女儿嫁得极近,女婿又是个有出息的。

因为苏礼的几句话,大太太心里纠结了很多事情,虽说爵位是落在自家了,可瞧自家其他地方,竟是处处都比不上三房,她越想越气闷,便想在老太太跟前拿苏礼发作一回。

当晚因为苏浩袭爵,老太太吩咐在正房摆家宴庆贺,爷们都在外面的敞轩内,女眷在正房厅里,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大太太便忧心忡忡地说:“老祖宗,我瞧着禅儿到现在还不醒,这一病也不知要将养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把家里的下人放出去些,积积福寿。”

老太太闻言微微颔首道:“嗯,说的正是。”于是便转头对苏文氏道,“你回头瞧瞧家里都有那些个丫头年纪偏大,愿意回家的便自己回去找人家,若是没有家人的,愿意走便把卖身契给她们,不想走便在家里寻个小厮什么的配了去。”

“我正寻思着吃过饭跟您说这事儿呢,倒是大嫂心疼闺女抢了先。”苏文氏笑着道,“另外媳妇还寻思着,家里有些个给孩子们去念书的伴读小厮,我听祈儿说,其中有几个不管是性情还是聪颖都是极好的,还好学上进,如今全都识文断字的,倒不如也一道还了卖身契,说不定日后能有出息呢到时候也好感念老太太的恩德。”

“嗯,老三媳妇说的是,这可是大福气。”老太太闻言很是高兴,“难为你每日管着各处,还要记挂这些个琐碎的事情。”

大太太见状很是不满,又佯装无意地说:“礼儿,我上午听说你在园子里罚了好些个下人,可是有这么回事?”

苏礼正等着她问呢,装作诧异地模样道:“大伯母是如何知道的?倒是确有这样的事情。”

“如今禅儿正在病中,家里都要放下人出去积福,你怎么能在这当口还罚人呢”大太太自觉抓住了苏礼的错处,心里很是得意。

“回大伯母的话,那些个婆子不少好生干活,偏偏喜欢凑在一处嚼舌,若是说些个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也就罢了,非攀扯这我跟三姐姐放在一起说,最后竟还扯上了皇家的事儿,这哪里是能心口混说的?正巧给我遇到,便每人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倒也不算是狠罚。若不是惦念着三姐姐的病要积福,我定要把带头说嘴的几个打出去。”

“礼儿嫁人后越发地干练了”大太太捂嘴笑道,“以前在家协理管家的时候,还心软的很呢”

苏礼闻言只是笑而不语,不就是想说自己已经嫁人,不该管家里的事情?早就知道她要说这些,只可惜老太太不会吃这一套。苏漩动不动就回来小住,一年倒有小半年在家,老太太若是说自己,其不等于是撵她闺女。

果然,老太太听她这样说很是不悦地说:“干练些是好事,如今的下人都难管的很,恩惠给了就拿拿了就忘,但一丁点儿小仇都能记一辈子。若是再不干练果敢些,怕是要被下人爬到头上去了”而后扭头对苏礼道:“你左右是自己单过,家里又没孩子,有空多回来帮帮你母亲,免得她每日都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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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剩女的春天——短耳猫咪——剩女咋了?咱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宁愿当后妈,死不做小妾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四章 倒贴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零四章 倒贴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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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没讨了好去,这才咂摸出来,自己装病这段时间,家里的风向似乎已经全变了,老太太如今是明显站在三房一边的,怕是连爵位给了自家都是不喜的吧想到这儿她心里又翻腾起来,当年刚嫁入苏家,第二年便一举得男,长子嫡孙全是受宠的,自己的日子也过得舒坦的很,那会儿苏文氏刚进门,公公不疼婆婆不爱的,每天就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了她想到这儿忽然觉得,一切的起源就是从苏礼入京开始,真是枉费自己当初对她那样好,本事想给丈夫儿子拉拢个助力,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如今反倒想要来吃自己。想到这儿她恶狠狠地剜苏礼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苏文氏。

苏文氏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却也没着急,端过茶盏漱口,跟着老太太一道进了里间坐定,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老祖宗,儿媳管家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如今大嫂身子将养好了,大老爷又袭了爵位,儿媳寻思,这管家的大权,也该交还给大嫂才是应该。”

大太太忙对道老太太道:“老祖宗,我身子也基本将养好了,这段时间一直辛苦这三弟妹,我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不是管得好好的?干嘛要辞了去?”老太太微抬眼皮道,“家里事杂,谁刚开始都得有个上手的过程,有谁能是一打头就会的呢,我瞧着你就做得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管家的方式,再说家里下人又多,这好不容易都做得基本上手,再换人确实不妙。”

老太太左一句右一句,反正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是还让苏文氏管家,大太太见自己怕是彻底没戏了,脸上那点儿装出来的笑意都挂不住了,竟是当中便沉下脸来道:“老祖宗,如今我家袭了爵位,若是让三弟妹继续当家,那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谁笑话?”老太太闻言怒道,“这个家如今是我当家,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在这儿争来争去,巴不得气死我,整个家都归你是不是?”

“老祖宗,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大太太忙解释道。

老太太被她气得咳个不停,见她想凑过来便抬手推开,可巧这会儿丫头来报:“给老太太道喜,三姑娘这会儿醒了。”

“禅儿醒了?”老太太闻言忙抬手招呼苏礼过来扶自己起身,“赶紧地扶我过去瞧瞧。”今个儿的圣旨让她明白了苏禅如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重到可以不开口便左右皇上决断的程度,自己便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扶着苏礼的手往外走,老太太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自己看好的一直就是苏礼,虽说不是个绝美的,可胜在心里明白,又有脑子。是自己小估了美貌对少年天子的吸引力,白白地浪费了前期的好棋子。如今看来,苏礼倒是家里最有福的。

这么胡乱想着来到苏禅屋里,见她满脸惊慌地缩在炕角,四面围着好几个婆子、丫头,四喜柔声哄着她:“姑娘,奴婢是四喜啊,从小便跟着您的……”

但是无论下面的人如何唤她,却也丝毫没有效果,苏禅只缩在角落里抱膝发抖流泪。大太太见状自告奋勇地上前道:“禅儿,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咱们赶紧去请大夫,或是想要什么都尽管……”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禅劈头一个引枕砸来,弄得十分下不来台。

老太太站在门口瞧了会儿,自己没往里走却是推苏礼道:“你进去瞧瞧她看可是有用”

苏礼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迈步到炕沿处柔声唤道:“三姐姐……”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和肌肉都在戒备着,因为苏禅的身边似乎只剩下硬梆梆的瓷枕,若是真劈头扔过来,那即便不被打个脑震荡,也得弄个头破血流。

没成想这回合身扑过来的是苏禅本人,她见到自己简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也不知是拿来来的力气,猛地弹起身子扑到自己怀里哭道:“四妹妹,你莫要唬我,我知道你从不唬我的,你老实跟我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全都有些尴尬,虽说除了自家人就是几个本就知道的贴身丫头,但众人还是都移开视线,各自都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苏礼抱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三姐姐,都过去了,根本就没有孩子,你只当是做了个梦,再过些日子选秀入宫后,你很快就会有自个儿的孩子的。”

也不知她的话苏禅听进去了多少,就只抱着苏礼哭着要孩子,苏礼倒是也有耐心,就坐在炕沿上搂着她,帮她擦眼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跟她说,根本就没有过孩子。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好转,心知这心结难解,她上了岁数也实在是熬不住了,便起身道:“礼儿,你三姐姐如今似乎还不甚清除,只认得你,今晚你就受累陪着她吧”

“老祖宗这说的是哪里话,这本就是我份内的”苏礼因搂着苏禅不便起身,只得微微欠身表示恭送,“老太太赶紧回去写着,今个儿几天怕是也累坏了吓坏了的。”谁知就这样,搂着苏禅几乎说了****的话,

第二天早晨四喜进屋问要不要备早饭的时候,见苏礼还坐在炕沿上,苏禅躺在她的腿上,苏礼一手撑在炕桌上,另一手轻拍着苏禅还在重复昨晚的话,只不过声音已经哑得竟不似她自己的声音。

苏禅听到四喜的声音扭头去看,将四喜吓得匆忙后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她癫狂起来。

不了苏禅忽然叹了口气道:“四妹妹,累了你****……其实我心里清除,我压根儿就没有过孩子,可我就是觉得不敢相信,当初我真的觉得,腹内有东西在动,似乎在慢慢发芽拱土,在我身子里一点点地长大,但是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

苏礼哑着嗓子道:“三姐姐,你还年轻,一切都往前看才是正经,别总为了个本不是孩子的毛病,影响了跟圣上之间的情分,只要圣上带你一如往昔,还愁以后没有孩子?怕是到时候都把你吵死呢”

苏禅这会儿从打击中渐渐恢复过来,才发现苏礼的嗓子已经哑成这样厉害,忙招呼四喜道:“赶紧给妹妹找药来,都是我任性,还让妹妹遭这么大的苦。”

“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今个儿如果病得是我,我相信姐姐也会这样待我的。”苏礼见她的神志真的清除起来,便起身道,“姐姐****未睡,赶紧歇着吧,还有不到一月就是选秀,到时候便能名正言顺地进宫去了。”

苏禅闻言微微颔首道:“妹妹赶紧回去歇着,若是为了我再累病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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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推了苏文氏留自己在家歇着的好意,执意要回自家去歇着,倒不是觉得在这儿不如家里,只是惦记着自己一天两夜都没在家,半夏和锦之两个丫头也都带了出来,怕家里再出什么乱子。

苏文氏见留不住她,便招呼人出去套车把苏礼送回去,还没等到车来,苏礼就已经依着身旁的半夏睡着了。

瞧着女儿至今还是那么巴掌大的小脸儿,下巴尖尖地似乎都没有半点儿肉,没有施胭脂的面色透着些不健康的苍白,连嘴唇都只是一抹浅浅的粉色,眼下深深地两抹青痕,睡梦中还紧紧地抿嘴蹙眉,叫人看了好生心疼。

便又拉着半夏细细地问素日都吃些什么,可有吃什么补气补血的丸药,恨不得把衣食住行都问个遍,可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只得打发人用藤椅将苏礼抬到车上接着睡,不忍心再吵醒她。

马车平稳地驶到沈府,半夏路上就打发了小厮先行回家报信,马车还未停稳便见沈青昊从门里迎出来,朝半夏做了个噤声地手势,从车上轻轻地抱下苏礼,快步朝里面走去。

刚穿过二进的正厅,上了抄手回廊往内寝的方向走去,一转过月亮门,迎面便撞过来个粉色的身影,还没瞧见人就已经先嗅到浓得呛人的脂粉气,就那么直直地撞过来,像是老早就在哪儿埋伏好了似的。

索性沈青昊是练过功夫的,抱着苏礼一闪身让过,可毕竟腾挪空间太小,眼看就要撞到院墙上,只得右手搂紧了苏礼,伸出左手撑住院墙,才算是勉强站稳了身子。

这么大的动作苏礼不可能不被吵醒,迷迷糊糊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是在个熟悉的怀抱里,味道也是让她安心的,便懒得睁眼,伸手抓住沈青昊的衣襟喃喃道,“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好,不吵,你接着睡”沈青昊柔声哄了她一句,顾不得隔壁似乎被挫伤地痛,拔脚就要往里头走。

谁知竟被人一把抱住了左脚娇声道:“爷,奴婢似乎摔伤了脚呢”

因为沈青昊走路太快,锦之和半夏在后头根本就没跟上来,一时间竟也没人能来帮忙,沈青昊被气得半死,又要顾及怀里的苏礼,连着甩了两下,竟都没把那恼人的丫头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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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不禁——姜迟——谁用流年酿酒,饮下这情难自禁的错。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五章 致歉! 第一百零五章 【粉红五十加更】【明日替换】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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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双虽说不算匆忙,可也不是个太傻的,哪里听不出半夏话里暗含的意思,见子鸢和子薇被苏礼打发走了,她也坐不住了,便起身道:“表嫂,天色晚了表哥还没回来,我就不等了,你代我向表哥道贺一声,那我就先回了。”

苏礼总算听到句顺耳的话,便忙招呼婆子备轿将严若双送回去,见轿子走远了才招呼锦之领个小丫头做伴,提了风灯去接沈青昊。

这才回来叫半夏进屋,关起房门来便斥道:“我素来喜欢你的性情,可也不代表你就能不分内外的都这般,在咱家里,底下的婆子还是丫头,你管哪个我说过你?可这是有客在,你也这般,将来名声传出去,那个还敢要你?”

半夏本来觉得自己刚才说得痛快,还将严若双也气走很是得意,进屋后劈头就被苏礼训斥,登时就有些觉得委屈,垂着头站在地上听着,直听得最后才知道苏礼竟是担心这个,忙道:“奶奶,奴婢早就说了,这辈子都不许人家,直跟着伺候奶奶”

“胡说”苏礼被严若双气得不轻,这会儿说话虽然极力压制,但也还是很有火气,“早就跟你说过,许不许人家不止是你说了算,也不止是我说了算的,要么你想让爷给你开脸收了房?”

“奴婢不想”半夏闻言扑通跪下赌咒发誓道,“奶奶,奴婢要是存了这个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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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那句话一出口便也后悔,自己身边的丫头什么样自己还是知道的,见她这般又上前拉起她,让她跟自己一道坐在榻边缓和了语气道:“半夏,你如今十六,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你也该知道,各家各户,留着不嫁的那都是什么身份?如若咱家只有我当家作主,那我也能依了你,让你慢慢挑拣,左右咱们多陪嫁些个,挑个老实疼人的,有我给你撑腰也必不能叫人欺负了去。可如今家里还有姨奶奶,我上头还有婆母,左右还有婶娘、姨娘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你让我怎么留你?到时候真是上面压下来,那便是我也未必保得住你。我每每跟你说你总是不当回事,趁着现在年纪还能再拖拖,自己好生留意着有没有合心的,我也好趁早给你谋划。”

半夏闻言抬手拭泪道:“奴婢知道奶奶是为奴婢着想,可如今是真的还没存着这份心思,若是真有瞧得上眼的,依奴婢的性子难道还能瞒过奶奶的眼睛不成?”

“傻丫头,哭什么啊”苏礼也扯出帕子帮她擦净脸上的泪水和胭脂,“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存这份心思,许是你性子活泼,开窍的晚到也说不准的,我只是叫你多留心,我也帮你留意着,以后嫁了人还继续回来屋里帮我管账不是一样,又不是说嫁了人便再也见不着面。”

半夏闻言猛地抬头问:“奶奶是说,奴婢即便是嫁了人,奶奶也还要奴婢?”

苏礼闻言啼笑皆非,抬手戳戳她的额头半调侃道:“你个傻丫头,即便是我给你撑腰,也不过找个寻常的百姓人家嫁去,还以为你能在家做少奶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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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才不要做什么少奶奶。”半夏闻言不恼反而破涕为笑,“以往瞧着家里的丫头配出去,便就都直接去了夫家再也朝不到面,奴婢还以为……”

“也怪我没早些跟你说通这些事情,我也没成想你担心的竟是这个”苏礼将丝帕塞到她手中道,“赶紧擦擦你那花猫脸,如今既然放了心,便自己好生留意,瞧着谁好先悄悄来跟我说,咱们先找人去打听清楚家世和人品如何,倒不求家里多少有钱,可最好是个和睦的,人品却是最重要的,若是个不好的我也不会让你跟了去的。”

半夏解开了心里的疙瘩,登时欢喜起来,眼圈还红肿着就已经笑得眉眼弯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苏礼行了个礼道:“那奴婢日后可就要来求奶奶做主了”说罢便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也就前后脚,沈青昊就一面回头张望一面进屋来问:“刚才跑出去的可是半夏?怎么见到我跟见到鬼似的,忙不迭地就跑了?”

“没事儿,刚才我说要给她许人家,知道害羞便跑了出去,撞见你自然更是抹不开。”苏礼也不招呼丫头,自己回身铺床。

“这些个事情还要你自己做?”沈青昊也凑过来帮着。

苏礼闻得他一身烟火气,忙推他道:“你赶紧去换了那衣裳,满满地都是烟气,别沾得被褥都是,我最闻不得这味道。不说是去寻老三,是烧了书还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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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寻了老三,我俩本来就说不上几句话,我坐在屋里无事可做,他瞧着我在也念不下去书,便去寻了三叔说话,直聊了许多如今朝中之事。三叔那是老烟枪,烟不离手,便沾染了一身回来。”沈青昊听苏礼说闻不得这个味道,忙不迭地脱了丢到外间方才回来,自己低头闻闻似乎是没了,便凑过去问苏礼,“你闻闻可还有了?”

人还没凑到近前,苏礼就问到一股烟味,忍不住呛咳两声,朝他摆手道:“赶紧洗澡去,里外都换了,把头发也洗洗干净,以后可少去找你三叔,我自小就闻不得烟味。”

沈青昊见她真的是闻不得,便退开几步招呼丫头烧水,又笑着说:“祖父就是个离不开烟的,几个儿子里倒只有我爹抽得不凶,其余全都恨不得吃饭都要举着,你却是个好命的,我自来就不碰那些个东西。”

“即便你碰我也有法子叫你戒了去”苏礼手脚麻利地将床铺好,左右无事便跟他商议道:“我房里两个丫头的年纪都不小了,若是不开脸收进屋,那便只能寻个人嫁了去,你觉得呢?”

“即便你身边一个个都是好的,我也不要,该嫁人的都嫁了”沈青昊闻言连连摆手道,“你自个儿的丫头,你拿主意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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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我自然要说与你知道,咱们商议着怎么把家经营起来。”苏礼这话说的其实也是有含义的,她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处置丫头,沈青昊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她只是想在他那边慢慢形成一个意识,那便是有什么事都要两个人商议着做,不要太自作主张。

沈青昊点点头道:“我若是瞧见好的,也帮你留意着,倒时候你再找人去相看。”

二人新婚燕尔,又是刚识得**,尝了甜头,虽说次日要早起回苏家参加洗三礼,可苏礼还是没拗过沈青昊的亲腻,二人又亲热一回,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半夏来叫,苏礼还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拿凉水狠狠地洗了两把脸,这才算是强打起精神,又让半夏泡了酽酽的茶来喝,忍不住将沈青昊好一顿埋怨。

沈青昊由着她说,直笑着不吭声,苏礼说了几句觉得无趣,便也丢开手去,又瞧着半夏和锦之清点了所有要得的物件,这才跟着沈青昊一道去请了沈母。沈青昊在前头骑马,沈母和苏礼每人一顶轿子朝苏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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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了百日大孝,虽说不能太过张扬,可这毕竟是苏府第三代里面头一遭添男丁,所以里外还是都装扮一新,虽然不能用喜色,至少不是素色一片,不知是谁布置的,里外都是浅浅的茶色,瞧着倒是素雅又不太过冷清。

苏礼进门后便称赞道:“这院子布置得极好,却不知是谁这么有心思。”

出来迎的婆子极有颜色,见苏礼夸赞,忙不迭地拍马屁道:“要说这布置院子的,倒也真不是外人,就是姑奶奶家里的妹子,六姑娘打理的。”

“倒也难为她”苏礼闻言也是高兴,微微点头,身后的半夏便给那婆子手里塞个片银叶子。

先引着沈母去老太太房里坐,苏文氏却不知还在哪儿忙,苏礼跟沈青昊便告个假溜出来,直奔自家小院去看侄子。

苏冯氏还在坐月子不能见客,乔妈妈唤了奶娘抱着哥儿来给苏礼看,如今比刚生出来的时候长开了些,瞧着小脸粉嫩诱人,睡得正是香甜,让人忍不住就喜欢。

苏礼轻手轻脚地从奶娘怀里接过侄子,坐在榻边抱着,又问乔妈道:“爹可说给定了什么名儿不曾?”

乔妈听她问便抿嘴笑道:“怎么没取,老爷跟爷在书房都闷了一天,各种经史典籍翻了个遍,却也各说各的好,几回都差点儿吵起来,还都是太太给压下去了,最后拟了五六个,都送去给老太太瞧了,说最后让老太太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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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也没起个乳名先唤着?”苏礼用脸颊去贴贴孩子的小脸,那柔软嫩滑的触感让她觉得心里被什么撩拨了一下,登时想起上次沈青昊在耳边说,咱们也生个儿子吧,登时觉得耳朵有些发烧,便将孩子交还给奶妈抱着,又细细问了这两日的吃食之类,见时候不早,问了丫头才知道自家爹和两个哥哥全都在主院的书房内,便打发了沈青昊过去,自己让人领着去寻苏文氏。

苏文氏正在正厅的里间查验洗三备好的用物,苏礼瞧着那一大堆东西便觉得头大,忍不住问:“竟要预备这许多的事物?”

旁边的婆子是个眼生的,见苏礼是做****模样的,便答道:“回这位夫人的话,这洗三乃是人出生的头等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这都是按照收生姥姥的吩咐备下的。”

这个苏礼还稍微知道些,其实住持洗三的就是当初给孩子接生的稳婆,只不过洗三这会儿为了图个吉利,便大多被唤作收生姥姥或是吉祥姥姥。

她瞧着新鲜便让那婆子继续说来听听,半夏便塞过去个银叶子。

那婆子得了钱很是有干劲儿地道:“别说是奶奶年轻不懂,有些个做了好几回娘的夫人们还都记不齐全呢。这最最要紧的便是洗三盆、挑脐簪子、围盆布,其余还要备下猪胰皂团、新毛巾、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新梳子、新笼子、小镜子、铜茶盘、牙刷子、刮舌子、棒槌等,这些个都是用物,余下的还有各样的吉祥物,这就要看各家的条件和心气儿了,贵府是深宅大户,富贵人家,得的又是个哥儿,各项都是备得顶尖儿好的,您瞧这些金银锞子、锁头、秤坨、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小米儿、青布尖儿、青茶叶、大葱、花儿、朵儿、升儿、斗儿,还要熬好槐条蒲艾水,另外还有写个桂圆、荔枝、花生栗子,都是好兆头呢”

那婆子倒是好口才,也许是常说的缘故,一连串东西说下来都不打个磕巴,苏礼直听进去个大概,见苏文氏也清点妥当,便也陪着她到前头去坐了。

洗三都是午后,道喜的人通常来的稍早,全都坐在屋里闲聊,左右不过说些个恭喜的话。

大太太告病没来,二太太瞧上去倒是气色不错,还跟着前后招呼,四太太依旧是个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只坐在一旁不说话。

屋里最得意风光的,除了老太太便是苏文氏,原本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媳妇,如今非但管着家业,还添了长孙,喜得不知该怎么开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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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瞧着她这样也觉得欣慰,心道待宫里旨意下来,爹袭了爵位,娘得了诰命,到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怕是会更多的。

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都极为重视洗三,甚至要超过抓周和冠礼,这儿的人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是出生洗三,另一便是死后接三,这两件大事的中间,便是人的一生。

中午家里备了丰盛的饭菜,收生姥姥这会儿才被请出来做了主位,被当作上宾款待。

吃过洗三面,在产房外头设上香案,供奉了十三位神像,没有一个是苏礼认得的,听半夏悄声说了半晌,也只记住了个送子娘娘和痘疹娘娘,还都是以前就听说过的。

香炉内盛得是小米,蜡扦上插着专门用的羊油小红烛,下面压着千张、元宝等敬神的钱粮。

苏冯氏住的那屋炕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用桂花油糕做贡品,婆母也就是苏文氏上前叩头上香,收生姥姥也随之拜了三拜。

丫头端上来一铜盆,里头是槐条和艾叶早就熬好的汤汁,一应的用物全都用乌木托盘盛了,一字排开摆在炕上。

收生婆婆进屋抱出孩子,洗三的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家里依长幼之序往盆里添一勺清水,再随意放些银钱,唤作添盆钱,还有些桂圆荔枝等,也有人往盆里丢进去。

收生婆婆一直在旁边抱着孩子说吉利话,见人添清水便说“长流水,伶俐聪明”添桂圆便说“连中三元”,自家添盆之后,亲友也都跟着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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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进入重头戏的洗儿,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在盆里边搅合边道:“一搅二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唏哩呼噜全都来”

这时才开始给婴儿洗澡,苏礼忍不住担心道:“那水怕是都凉了,若是洗得受凉可怎么好?”

苏文氏忙扯她低声道:“别瞎说,就是要这样,等下若是洗头一洗就哭,才是上上大吉,叫响盆呢”

收生婆婆早就收了银钱,头一洗孩子自然是哇哇大哭,屋里的人全都出声恭喜。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收生姥姥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歌谣,不管做什么都要唱念几句。

之后用艾叶点燃,用生姜托了在额头象征性地晃了晃,便拿过梳子开始梳头,而后又刷牙,刮舌,因为孩子还小,其实大部分都是象征性地比划几下。

随后有用剥壳的鸡蛋在脸上滚三滚,这才算洗罢,可仪式却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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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生姥姥将孩子用小被子包裹好,用细绳捆牢,拿起大葱轻打三下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之后遣人将大葱掷到外头的屋顶上。拿起秤砣和锁头比划几下道:“秤砣虽小压千斤。长大后头紧,手脚紧。”

最后将孩子放在茶盘内,用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塞到小被子里道:“左掖金,右掖银,得荣华,享富贵。”

至此便没了孩子的事儿,将孩子交给奶娘抱进屋去,苏文氏又上前,按照收生婆婆的指示,将敬神钱粮,香根等东西一道请下香案,送到院中焚化,收生婆婆将炕公炕母的神码焚烧,而后念诵几句,将那纸灰用红纸包了压在炕席底下,这才转身朝老太太和苏文氏道喜,

老太太和苏文氏自然是递上早就备好的红包,那收生婆婆捏着沉甸甸的红包,笑得见眉不见眼,又说了许多个吉祥话,才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离开。

沈青昊被苏泓拉去帮着想名字,苏礼正好趁空去跟苏文氏商议事情,听了苏礼说严若双的作为,苏文氏也气得不轻,但瞧女儿虽然生气可还算是平和,便知道她自己心里有数,便道:“我知道你自个儿是个有主意的,可上次老太太也跟我嘱记过,昊儿那个表妹论容貌不在你三姐姐之下,可是比咱们京内各家的闺秀要强上不少,难保圣上不会一眼瞧上,你如今跟她这样对着,她又是个官家嫡出的姑娘,以后她若真的上位,你可就要吃亏了。”

“娘,真不是我瞧不起她,但您刚才也听得她的为人处事,她那样的性子入宫?就算能进去,怕也是要被整得不知什么模样的。”苏礼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严若双有机会进宫,且不说她的模样是苏禅的一大劲敌,就看她现在跟自己的关系,若是真的入宫自己哪里还能落得好处,“娘,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只是想问问,外祖母那边能不能找得到懂得礼仪的老嬷嬷?我得赶紧给家里那个魔星寻一个,不然即便是我性子好,怕是也再难忍她几回了。”

“若是说关系,你外祖母倒是有,但能不能给你寻到合适的嬷嬷,我却还真说不好,这会儿时候还早,你若是回家也无事,便朝那边弯一圈问问再回家不也一样。”

“主要是青昊还被爹拉着不放,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呢”苏礼笑着说,“也不急在这一时,我看爹是欢喜狠了,两个哥哥可不见他这样上心。”

“都是隔辈的亲,你爹又哪里能幸免。”苏文氏想起丈夫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了,忽然不知想起什么又问,“你跟昊儿大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苏礼闻言脸上一红,半晌才道:“娘,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我们、我们两个前晚才圆房的。”

苏文氏闻言奇道:“怎么会前晚才……”随后又似乎恍然大悟道,“为了大孝?”

虽然不是这个缘故,但是却是恰好是个大孝的时间,苏礼不想与人说沈母那极品的行为,便也胡乱应了。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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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六章 致歉! 第一百零六章 【粉红六十加更】【明日替换】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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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双虽说不算匆忙,可也不是个太傻的,哪里听不出半夏话里暗含的意思,见子鸢和子薇被苏礼打发走了,她也坐不住了,便起身道:“表嫂,天色晚了表哥还没回来,我就不等了,你代我向表哥道贺一声,那我就先回了。”

苏礼总算听到句顺耳的话,便忙招呼婆子备轿将严若双送回去,见轿子走远了才招呼锦之领个小丫头做伴,提了风灯去接沈青昊。

这才回来叫半夏进屋,关起房门来便斥道:“我素来喜欢你的性情,可也不代表你就能不分内外的都这般,在咱家里,底下的婆子还是丫头,你管哪个我说过你?可这是有客在,你也这般,将来名声传出去,那个还敢要你?”

半夏本来觉得自己刚才说得痛快,还将严若双也气走很是得意,进屋后劈头就被苏礼训斥,登时就有些觉得委屈,垂着头站在地上听着,直听得最后才知道苏礼竟是担心这个,忙道:“奶奶,奴婢早就说了,这辈子都不许人家,直跟着伺候奶奶”

“胡说”苏礼被严若双气得不轻,这会儿说话虽然极力压制,但也还是很有火气,“早就跟你说过,许不许人家不止是你说了算,也不止是我说了算的,要么你想让爷给你开脸收了房?”

“奴婢不想”半夏闻言扑通跪下赌咒发誓道,“奶奶,奴婢要是存了这个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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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那句话一出口便也后悔,自己身边的丫头什么样自己还是知道的,见她这般又上前拉起她,让她跟自己一道坐在榻边缓和了语气道:“半夏,你如今十六,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你也该知道,各家各户,留着不嫁的那都是什么身份?如若咱家只有我当家作主,那我也能依了你,让你慢慢挑拣,左右咱们多陪嫁些个,挑个老实疼人的,有我给你撑腰也必不能叫人欺负了去。可如今家里还有姨奶奶,我上头还有婆母,左右还有婶娘、姨娘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你让我怎么留你?到时候真是上面压下来,那便是我也未必保得住你。我每每跟你说你总是不当回事,趁着现在年纪还能再拖拖,自己好生留意着有没有合心的,我也好趁早给你谋划。”

半夏闻言抬手拭泪道:“奴婢知道奶奶是为奴婢着想,可如今是真的还没存着这份心思,若是真有瞧得上眼的,依奴婢的性子难道还能瞒过奶奶的眼睛不成?”

“傻丫头,哭什么啊”苏礼也扯出帕子帮她擦净脸上的泪水和胭脂,“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存这份心思,许是你性子活泼,开窍的晚到也说不准的,我只是叫你多留心,我也帮你留意着,以后嫁了人还继续回来屋里帮我管账不是一样,又不是说嫁了人便再也见不着面。”

半夏闻言猛地抬头问:“奶奶是说,奴婢即便是嫁了人,奶奶也还要奴婢?”

苏礼闻言啼笑皆非,抬手戳戳她的额头半调侃道:“你个傻丫头,即便是我给你撑腰,也不过找个寻常的百姓人家嫁去,还以为你能在家做少奶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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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才不要做什么少奶奶。”半夏闻言不恼反而破涕为笑,“以往瞧着家里的丫头配出去,便就都直接去了夫家再也朝不到面,奴婢还以为……”

“也怪我没早些跟你说通这些事情,我也没成想你担心的竟是这个”苏礼将丝帕塞到她手中道,“赶紧擦擦你那花猫脸,如今既然放了心,便自己好生留意,瞧着谁好先悄悄来跟我说,咱们先找人去打听清楚家世和人品如何,倒不求家里多少有钱,可最好是个和睦的,人品却是最重要的,若是个不好的我也不会让你跟了去的。”

半夏解开了心里的疙瘩,登时欢喜起来,眼圈还红肿着就已经笑得眉眼弯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苏礼行了个礼道:“那奴婢日后可就要来求奶奶做主了”说罢便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也就前后脚,沈青昊就一面回头张望一面进屋来问:“刚才跑出去的可是半夏?怎么见到我跟见到鬼似的,忙不迭地就跑了?”

“没事儿,刚才我说要给她许人家,知道害羞便跑了出去,撞见你自然更是抹不开。”苏礼也不招呼丫头,自己回身铺床。

“这些个事情还要你自己做?”沈青昊也凑过来帮着。

苏礼闻得他一身烟火气,忙推他道:“你赶紧去换了那衣裳,满满地都是烟气,别沾得被褥都是,我最闻不得这味道。不说是去寻老三,是烧了书还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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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寻了老三,我俩本来就说不上几句话,我坐在屋里无事可做,他瞧着我在也念不下去书,便去寻了三叔说话,直聊了许多如今朝中之事。三叔那是老烟枪,烟不离手,便沾染了一身回来。”沈青昊听苏礼说闻不得这个味道,忙不迭地脱了丢到外间方才回来,自己低头闻闻似乎是没了,便凑过去问苏礼,“你闻闻可还有了?”

人还没凑到近前,苏礼就问到一股烟味,忍不住呛咳两声,朝他摆手道:“赶紧洗澡去,里外都换了,把头发也洗洗干净,以后可少去找你三叔,我自小就闻不得烟味。”

沈青昊见她真的是闻不得,便退开几步招呼丫头烧水,又笑着说:“祖父就是个离不开烟的,几个儿子里倒只有我爹抽得不凶,其余全都恨不得吃饭都要举着,你却是个好命的,我自来就不碰那些个东西。”

“即便你碰我也有法子叫你戒了去”苏礼手脚麻利地将床铺好,左右无事便跟他商议道:“我房里两个丫头的年纪都不小了,若是不开脸收进屋,那便只能寻个人嫁了去,你觉得呢?”

“即便你身边一个个都是好的,我也不要,该嫁人的都嫁了”沈青昊闻言连连摆手道,“你自个儿的丫头,你拿主意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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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我自然要说与你知道,咱们商议着怎么把家经营起来。”苏礼这话说的其实也是有含义的,她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处置丫头,沈青昊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她只是想在他那边慢慢形成一个意识,那便是有什么事都要两个人商议着做,不要太自作主张。

沈青昊点点头道:“我若是瞧见好的,也帮你留意着,倒时候你再找人去相看。”

二人新婚燕尔,又是刚识得**,尝了甜头,虽说次日要早起回苏家参加洗三礼,可苏礼还是没拗过沈青昊的亲腻,二人又亲热一回,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半夏来叫,苏礼还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拿凉水狠狠地洗了两把脸,这才算是强打起精神,又让半夏泡了酽酽的茶来喝,忍不住将沈青昊好一顿埋怨。

沈青昊由着她说,直笑着不吭声,苏礼说了几句觉得无趣,便也丢开手去,又瞧着半夏和锦之清点了所有要得的物件,这才跟着沈青昊一道去请了沈母。沈青昊在前头骑马,沈母和苏礼每人一顶轿子朝苏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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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了百日大孝,虽说不能太过张扬,可这毕竟是苏府第三代里面头一遭添男丁,所以里外还是都装扮一新,虽然不能用喜色,至少不是素色一片,不知是谁布置的,里外都是浅浅的茶色,瞧着倒是素雅又不太过冷清。

苏礼进门后便称赞道:“这院子布置得极好,却不知是谁这么有心思。”

出来迎的婆子极有颜色,见苏礼夸赞,忙不迭地拍马屁道:“要说这布置院子的,倒也真不是外人,就是姑奶奶家里的妹子,六姑娘打理的。”

“倒也难为她”苏礼闻言也是高兴,微微点头,身后的半夏便给那婆子手里塞个片银叶子。

先引着沈母去老太太房里坐,苏文氏却不知还在哪儿忙,苏礼跟沈青昊便告个假溜出来,直奔自家小院去看侄子。

苏冯氏还在坐月子不能见客,乔妈妈唤了奶娘抱着哥儿来给苏礼看,如今比刚生出来的时候长开了些,瞧着小脸粉嫩诱人,睡得正是香甜,让人忍不住就喜欢。

苏礼轻手轻脚地从奶娘怀里接过侄子,坐在榻边抱着,又问乔妈道:“爹可说给定了什么名儿不曾?”

乔妈听她问便抿嘴笑道:“怎么没取,老爷跟爷在书房都闷了一天,各种经史典籍翻了个遍,却也各说各的好,几回都差点儿吵起来,还都是太太给压下去了,最后拟了五六个,都送去给老太太瞧了,说最后让老太太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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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也没起个乳名先唤着?”苏礼用脸颊去贴贴孩子的小脸,那柔软嫩滑的触感让她觉得心里被什么撩拨了一下,登时想起上次沈青昊在耳边说,咱们也生个儿子吧,登时觉得耳朵有些发烧,便将孩子交还给奶妈抱着,又细细问了这两日的吃食之类,见时候不早,问了丫头才知道自家爹和两个哥哥全都在主院的书房内,便打发了沈青昊过去,自己让人领着去寻苏文氏。

苏文氏正在正厅的里间查验洗三备好的用物,苏礼瞧着那一大堆东西便觉得头大,忍不住问:“竟要预备这许多的事物?”

旁边的婆子是个眼生的,见苏礼是做****模样的,便答道:“回这位夫人的话,这洗三乃是人出生的头等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这都是按照收生姥姥的吩咐备下的。”

这个苏礼还稍微知道些,其实住持洗三的就是当初给孩子接生的稳婆,只不过洗三这会儿为了图个吉利,便大多被唤作收生姥姥或是吉祥姥姥。

她瞧着新鲜便让那婆子继续说来听听,半夏便塞过去个银叶子。

那婆子得了钱很是有干劲儿地道:“别说是奶奶年轻不懂,有些个做了好几回娘的夫人们还都记不齐全呢。这最最要紧的便是洗三盆、挑脐簪子、围盆布,其余还要备下猪胰皂团、新毛巾、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新梳子、新笼子、小镜子、铜茶盘、牙刷子、刮舌子、棒槌等,这些个都是用物,余下的还有各样的吉祥物,这就要看各家的条件和心气儿了,贵府是深宅大户,富贵人家,得的又是个哥儿,各项都是备得顶尖儿好的,您瞧这些金银锞子、锁头、秤坨、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小米儿、青布尖儿、青茶叶、大葱、花儿、朵儿、升儿、斗儿,还要熬好槐条蒲艾水,另外还有写个桂圆、荔枝、花生栗子,都是好兆头呢”

那婆子倒是好口才,也许是常说的缘故,一连串东西说下来都不打个磕巴,苏礼直听进去个大概,见苏文氏也清点妥当,便也陪着她到前头去坐了。

洗三都是午后,道喜的人通常来的稍早,全都坐在屋里闲聊,左右不过说些个恭喜的话。

大太太告病没来,二太太瞧上去倒是气色不错,还跟着前后招呼,四太太依旧是个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只坐在一旁不说话。

屋里最得意风光的,除了老太太便是苏文氏,原本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媳妇,如今非但管着家业,还添了长孙,喜得不知该怎么开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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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瞧着她这样也觉得欣慰,心道待宫里旨意下来,爹袭了爵位,娘得了诰命,到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怕是会更多的。

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都极为重视洗三,甚至要超过抓周和冠礼,这儿的人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是出生洗三,另一便是死后接三,这两件大事的中间,便是人的一生。

中午家里备了丰盛的饭菜,收生姥姥这会儿才被请出来做了主位,被当作上宾款待。

吃过洗三面,在产房外头设上香案,供奉了十三位神像,没有一个是苏礼认得的,听半夏悄声说了半晌,也只记住了个送子娘娘和痘疹娘娘,还都是以前就听说过的。

香炉内盛得是小米,蜡扦上插着专门用的羊油小红烛,下面压着千张、元宝等敬神的钱粮。

苏冯氏住的那屋炕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用桂花油糕做贡品,婆母也就是苏文氏上前叩头上香,收生姥姥也随之拜了三拜。

丫头端上来一铜盆,里头是槐条和艾叶早就熬好的汤汁,一应的用物全都用乌木托盘盛了,一字排开摆在炕上。

收生婆婆进屋抱出孩子,洗三的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家里依长幼之序往盆里添一勺清水,再随意放些银钱,唤作添盆钱,还有些桂圆荔枝等,也有人往盆里丢进去。

收生婆婆一直在旁边抱着孩子说吉利话,见人添清水便说“长流水,伶俐聪明”添桂圆便说“连中三元”,自家添盆之后,亲友也都跟着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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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进入重头戏的洗儿,收生姥姥拿起棒槌在盆里边搅合边道:“一搅二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唏哩呼噜全都来”

这时才开始给婴儿洗澡,苏礼忍不住担心道:“那水怕是都凉了,若是洗得受凉可怎么好?”

苏文氏忙扯她低声道:“别瞎说,就是要这样,等下若是洗头一洗就哭,才是上上大吉,叫响盆呢”

收生婆婆早就收了银钱,头一洗孩子自然是哇哇大哭,屋里的人全都出声恭喜。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收生姥姥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歌谣,不管做什么都要唱念几句。

之后用艾叶点燃,用生姜托了在额头象征性地晃了晃,便拿过梳子开始梳头,而后又刷牙,刮舌,因为孩子还小,其实大部分都是象征性地比划几下。

随后有用剥壳的鸡蛋在脸上滚三滚,这才算洗罢,可仪式却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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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生姥姥将孩子用小被子包裹好,用细绳捆牢,拿起大葱轻打三下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之后遣人将大葱掷到外头的屋顶上。拿起秤砣和锁头比划几下道:“秤砣虽小压千斤。长大后头紧,手脚紧。”

最后将孩子放在茶盘内,用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塞到小被子里道:“左掖金,右掖银,得荣华,享富贵。”

至此便没了孩子的事儿,将孩子交给奶娘抱进屋去,苏文氏又上前,按照收生婆婆的指示,将敬神钱粮,香根等东西一道请下香案,送到院中焚化,收生婆婆将炕公炕母的神码焚烧,而后念诵几句,将那纸灰用红纸包了压在炕席底下,这才转身朝老太太和苏文氏道喜,

老太太和苏文氏自然是递上早就备好的红包,那收生婆婆捏着沉甸甸的红包,笑得见眉不见眼,又说了许多个吉祥话,才欢欢喜喜地收拾东西离开。

沈青昊被苏泓拉去帮着想名字,苏礼正好趁空去跟苏文氏商议事情,听了苏礼说严若双的作为,苏文氏也气得不轻,但瞧女儿虽然生气可还算是平和,便知道她自己心里有数,便道:“我知道你自个儿是个有主意的,可上次老太太也跟我嘱记过,昊儿那个表妹论容貌不在你三姐姐之下,可是比咱们京内各家的闺秀要强上不少,难保圣上不会一眼瞧上,你如今跟她这样对着,她又是个官家嫡出的姑娘,以后她若真的上位,你可就要吃亏了。”

“娘,真不是我瞧不起她,但您刚才也听得她的为人处事,她那样的性子入宫?就算能进去,怕也是要被整得不知什么模样的。”苏礼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绝不能让严若双有机会进宫,且不说她的模样是苏禅的一大劲敌,就看她现在跟自己的关系,若是真的入宫自己哪里还能落得好处,“娘,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只是想问问,外祖母那边能不能找得到懂得礼仪的老嬷嬷?我得赶紧给家里那个魔星寻一个,不然即便是我性子好,怕是也再难忍她几回了。”

“若是说关系,你外祖母倒是有,但能不能给你寻到合适的嬷嬷,我却还真说不好,这会儿时候还早,你若是回家也无事,便朝那边弯一圈问问再回家不也一样。”

“主要是青昊还被爹拉着不放,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呢”苏礼笑着说,“也不急在这一时,我看爹是欢喜狠了,两个哥哥可不见他这样上心。”

“都是隔辈的亲,你爹又哪里能幸免。”苏文氏想起丈夫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了,忽然不知想起什么又问,“你跟昊儿大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苏礼闻言脸上一红,半晌才道:“娘,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我们、我们两个前晚才圆房的。”

苏文氏闻言奇道:“怎么会前晚才……”随后又似乎恍然大悟道,“为了大孝?”

虽然不是这个缘故,但是却是恰好是个大孝的时间,苏礼不想与人说沈母那极品的行为,便也胡乱应了。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难得昊儿那孩子,倒的确是个好的。”苏文氏感叹一句,然后又对苏礼道,“我听你爹说,选秀之后朝廷怕是就要用兵,昊儿也必定会跟去,你也上心些,趁着他如今在家,若是能怀上孩子,那至少他离家的日子你能好过一些,不是娘说话难听,万一他有个好歹……即便是好生地回来,在外几个月,他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添个外室或是领回来什么人,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在家里没了地位。”

“娘,您就别替**心了,这些我都自会打算的,青昊要跟着出征,难道二哥就不去了?您早就说要给二哥定亲,过年本是个好时节,却赶上祖父的大孝,如今出得百日,您也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虽说还不能下定,可先许个凭证也是好的,不然等到出了孝期,好点儿的姑娘都早许了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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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七章 依旧凶险 第一百零七章 依旧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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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昊用被子裹着苏礼将她抱在怀里,夜里换了几回汗湿的衣裳,全都不肯假手给丫头,原本都对他有些冷脸的丫头们见状,倒是也都心软起来。

锦之怕半夏又说出些什么刺人的话,也没敢告诉沈青昊半夏挨打,只哄着求着地让半夏回去歇着,自己跟在床前伺候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苏礼依旧是高烧不退,全家上下便全慌了神儿,沈青昊先打发人去苏家报信,这边又忙请了京城口碑甚好的大夫再来给瞧。

“沈大人请了,尊夫人的身体底子本就不是太好,想必幼年的时候应该害过大病,虽然之后将养的不错一直没有发作,但病根儿却还是在的。刚才也听您说了这几日大致的事情,又是惊吓又是担忧,未曾休息好不说,偏生还思虑甚重,最后动怒一勾,便将先前的病根儿和这些日子的亏虚全都引发出来。昨个儿大夫开的药却是不错的,只不过尊夫人病情如今该是比昨日更要凶险了几分,老朽将几味药材再增添几分,虽说用药太猛容易伤身,但如今却也只能先退了热度才是要紧,若是明日依旧如此……”

大夫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屋里的人全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锦之紧咬着下唇忍着眼泪,芷莲却已经憋不出哭出声来,半夏正得了信儿跑来,刚到门口便只听到最后一句,脚下一软便顺着门框瘫软在地,心里恨不得自己登时就死了,若不是昨个儿自己招祸,奶奶怕是也不至于弄得如此。

沈青昊闻言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见半夏满脸的伤,心里便更是明白何以至此。苏礼素日如何待几个丫头,他也都是瞧在眼里的,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要金贵许多,除了针黹还教着读书识字,记账管家也都能拿得起来,平时也从不打骂,若是做错了事便寻来坐着说话,虽说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但却觉得比那打板子更让丫头们信服和害怕。半夏是苏礼身边儿最贴心受宠的,虽说也是挨说最多的,可却是苏礼最疼的一个,在那边受了气还被人打了丫头本就是气急,更何况被打的还是半夏。

屋里只有锦之还强自撑着几分精神,领着大夫去开方子抓药,大夫刚送出门,还没等回身儿,就见巷口一匹快马带着一路的烟尘就狂奔而来,待到近前猛地一扯缰绳,尚未站定马背上的人就已经翻身而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急道:“怎么好端端的竟是病了?”

“四爷?”锦之这才回过神来瞧见眼前的人是苏祈,知道他性子最急便不敢在门口多说,只引着他快步往里头去。

苏祈一见着妹妹的模样,脸色就已经沉了大半,再看到半夏脸上的伤,面色已然黑得如锅底一般,沉着脸问:“芷莲,大夫是怎么说的?”

芷莲素来老实,说话也不会婉转些,便将大夫的话一五一十地重复了说与苏祈听。

“我把好端端的妹妹交给你,你当初答应我会好生照顾她,这就是你好生照顾的结果不成?”苏祈还没等听完就火冒三丈,上前扯住沈青昊胸前的衣裳,挥手就是一拳。

沈青昊没有躲闪招架,硬生生地挨了苏祈这一拳,正打在眉骨上,血水登时就顺着面颊流下来。

苏祈打了一拳觉得没有解气,抬手就要再打,被锦之从身后一把拉住哭道:“四爷,您别打了,不然奶奶醒了瞧见定是要心疼的。”

这句话虽然劝住了苏祈的拳头,却说得他心里更是难受,扶着床架看着人事不省的妹妹,觉得满腹的火气不知该往什么地方发,猛地转身大吼一声,狠狠地挥拳打在墙上,扭头就朝外头走去。

锦之怕他去找沈母算账,忙招呼了两个家人跟着,见他径自出门上马扬长而去,也不知去了何处,心下还是不甚放心,去外院打点了几个小厮,让到沈府几处角门外盯着,若是见到苏祈拼死也要拦着。

苏文氏坐车自然没有儿子打马就来的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匆忙赶来,进屋瞧见女儿的模样也是慌了大半,可毕竟是个长辈,只能强自镇定,见姑爷脸上带伤,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儿子的杰作,不好说什么只招呼丫头赶紧给处理伤口。

沈青昊之前一直不肯上药,这会儿见岳母招呼,不好意思不从,这才去处置。

待苏文氏问清了事情缘由,虽然心里恼火亲家如此处事,但苏礼这几日的操劳却是因为娘家有事,便朝着半夏发作道:“你从小就跟着礼儿身边伺候,我素日瞧着你还是个稳重的,怎么年纪越大越往回去?亲家太太也是你能够顶撞得?也就是礼儿念着多年的情分宠着你,我若是亲家太太,即便不打死你,也得打了出去再不复用。”

半夏只跪着不吭声,由着苏文氏骂,倒是沈青昊收拾好了伤口进来,瞧着不忍开口劝慰道:“岳母大人息怒,半夏虽说莽撞却也是一心为着礼儿,此事本就是我家婶娘挑唆,我娘处置不周。只是子不言母过,我是个做儿子的也不好指摘。只求老天保佑这回礼儿能好转起来,我待礼儿自是一心一意,我娘那边无论怎样还能强逼着我不成。”

听了女婿这番话,苏文氏的心气儿平复不少,语气也软下来道:“我家就这一个姑娘,从小是宠得很,不是那种吃亏受苦都不吭声的,她从未指摘过你的不是,想来确是待她好的。大夫也说,这回病倒一来是因为小时候的病根儿,二来是因为这几日过于操劳,这些全都不**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怪在你头上。最后生气引得发病,也都是半夏闯祸,更是怪不得你。我家老2素来跟你交好,他的脾气你也该晓得,就是那么个愣头青的德行,他说什么你莫要往心里去,待回家了我训他。”

沈青昊哪里还会埋怨苏祈,忙拱手道:“岳母这样说,可真是让小婿无地自容。”

如今的情况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都在苏礼床边守着,不时地换着额头上的帕子。晌午时分苏祈又一阵风似的跑来,拿着一包药说是什么偏方,让锦之赶紧去熬。

“这是哪里来的东西,怎么能乱吃的”苏文氏立即出言反对。

苏祈闻言急得跺脚:“娘,难道我还能害自己妹子不成”

“你办事从来都是顾头不顾尾,你若不说清楚是哪里来的,那我可不敢给礼儿瞎吃。”

“……”苏祈并不想说,可面对的是自己亲娘又混不过去,最后只得道,“是我找卫柏求的方子。”

苏文氏闻言对药倒是放心了,她是过来人,早就瞧出卫柏对自家女儿不太一般,可如今是当着女婿的面儿……她用余光注意着沈青昊的神色,却见他眼睛一亮道:“是啊,我都急糊涂了,竟是没想到,该是去找他才是的,若是他给的方子,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锦之闻言忙上前接过药,到外头用银吊子熬上,只等十碗水最后熬成浓浓地一碗,忙端进来小心地给苏礼全数喂了。

也不知到底是哪个药发挥了功效,傍晚时分苏礼的热度总算是退了下去,但人还是昏睡不醒,众人也不知该是松一口气还是如何,只得再请了大夫来看,说脉象尚好,但也不能说就无碍,重新换了方子,说若是第二日不再发热,才能说是脱离危险。

大夫刚走,屏儿快步进屋急道:“老太爷和姨奶奶来瞧奶奶了,马车停在侧门口,庆儿姐姐伺候着换了轿子,正往内宅来呢”

苏文氏忙起身避到屏风后理理衣裳头饰,又在眼下补了些粉,这才领着儿子朝外面去迎。

“见过沈老太爷,见过姨奶奶,您二老还亲自来瞧,实在是太折杀她了。”苏文氏等到轿子来了忙上前去行礼客套。

“我们今个儿出门访友,竟是直到回来才知道礼儿病得如此,便忙过来瞧瞧,如今可有好转?”沈老太爷面露关切地问。

“热度稍稍退了,可人还是不醒,大夫说还要看明日如何才知道。”苏文氏说到女儿的病情,登时就沉下声去。

姨奶奶上前拉住她的手,边往里走边劝慰道:“礼儿素来身子骨都不错,这回的病虽说来的凶猛,但只要对症下药,好的也快,莫要太过忧心。”

陪着老太爷和姨奶奶进屋瞧了苏礼,姨奶奶在里屋同苏文氏做了说话,老太爷沉着脸到外间厅内坐下,沈青昊和苏祈便都陪了出去,见老爷子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也不吭声地陪坐。

过了大半晌,老爷子才开口道:“昊儿,你母亲呢?怎么没见在屋?”

沈青昊闻言语塞,别说在屋,是压根儿就没来过,只早晨打发了个丫头来瞧瞧,便再没了音讯。

自家媳妇是什么样子,老爷子也不是头一天知道,见状只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苏家小哥,让你看笑话了”

苏祈虽说心里不悦,但闻言也忙起身口称不敢:“沈家太太是长辈,本就没有守着媳妇的道理,老太爷来瞧都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可当不起这样。”

老太爷却是不依不饶,直接打发了自己贴身的小厮去叫人,苏祈好说歹说,无奈老爷子偏生就犯了倔脾气,谁拦着也不听。

沈青昊心道不好,这样被叫来扫了面子,娘定然又要把闷气都算在苏礼头上,可自家的祖父却更是难劝,只得暗自叹气。

却说沈母正在屋里跟严若双闲聊,严若双竟捡着好听的说,将沈母哄得眉开眼笑,忽然见丫头领了人进来,听得老太爷和姨奶奶都在苏礼处,还以为是人要不好,忙换了衣裳坐了轿子过去。严若双却也不知是为了凑热闹还是什么,说是要去瞧苏礼,便也胡乱地跟着一道去了。

沈母刚迈步进屋,就见公公阴沉着脸坐在厅里,自己儿子在一旁陪着,便忙上前去行礼,还没等起身就听老太爷问那小厮:“刚才去叫人的时候见在做什么?”

那小厮不敢隐瞒,只得垂着头低声道:“见大太太与严姑娘在闲聊。”

老太爷便发作道:“媳妇都病得人事不省,亲家太太在这儿陪了一日别说你身为婆母,便只说你是沈家的长媳,若是个懂事的都该来陪着,可你倒好,打发个丫头来望一眼就完事儿了?”

沈母忙垂头认错道:“媳妇知错,老太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知道错了还在这儿杵着,还不赶紧进去”老太爷将儿媳骂进屋,冷眼瞥瞥后头的严若双,便挪开眼不再说话。

严若双进门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哪里还敢离开沈母身边,忙紧缀着跟进内间,一抬眼就瞧见个少年站在床边,剑眉星目,身材颀长,似乎比表哥还要高上寸许,若但看五官容貌,并不如表哥俊朗,可二人呈现出来的确实截然不同的气质,眼前的少年浑身上下都透着英气,这会儿正眉头紧锁,眼睛盯着床的方向,倚在墙边发怔。

她先上前给苏文氏见礼,留神听她介绍道:“这是我家儿子苏祈,比若双要大几年,你们也互相见个礼,便叫苏四哥就是。”

“小妹若双见过苏四哥”严若双忙上前屈膝行礼,见那少年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却丝毫没露出什么惊艳,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拱手还礼只说一句:“严家妹妹不用多礼。”便又将视线挪了开去。

无论是在江南还是京城,严若双见惯了的都是惊艳得挪不开眼的男人,这会儿遇到个似乎都没瞧见自己美貌的,非但没恼反而觉得这少年有几分不同,坐在一旁就总忍不住偷眼打量,竟是连自己跟来做什么都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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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九宸——国书十年,一朝千岁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八章 相看准儿媳 第一百零八章 相看准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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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候不早,老太爷与姨奶奶先行回去,苏文氏也说了几句好话将沈母劝走,屋里的人这才觉得自在不少,虽说每人都是又累又困,可让谁去合眼歇会儿却都是不肯,都恨不得不错眼珠地守着苏礼。

锦之亲自下厨,按着上回苏礼弄的法子做了锅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好说歹说劝着屋里几个都各自少用了几口。

沈青昊胡乱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忽然想起上一回还是两个人一道在吃,登时就觉得味如嚼蜡,丢下勺子又到屋里去守着苏礼发呆。

直到后半夜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屋里几个人全都或是倚着或是坐着地打盹,锦之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挑烛芯,忽然听有个声音带着鼻音问:“这是几更了?天亮了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转头去看,只见苏礼正抬手揉着眼睛,狠狠地掐自己一把,果真不是做梦,手里的灯台哐啷一声丢在上,扑到床前哭着道:“奶奶,奶奶您总算醒了”

屋里几个人虽说打盹可都并未睡熟,听到声音全都跳将起来到凑到跟前,见苏礼果真是醒了,沈青昊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上前一把搂住苏礼哽咽道:“礼儿,你可吓死我了,以后万万不许再如此。”

苏文氏也忍不住地抬手拭泪,嘴里不住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苏祈本想上前扯开沈青昊跟妹妹说话,可从自己的角度刚好瞧见他满是血丝地眼睛里涌出泪水,忍不住心里一软,便站在一旁没动地方。

在隔壁屋里跪着诵经的半夏和芷莲听到消息,顾不得早已经跪得僵硬麻木地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半夏跪在床前哭道:“奶奶,您赶紧好起来,奴婢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奴婢知道错了……”

芷莲一见苏礼已经睁开眼睛,鼻子一酸盈出泪来,满心感恩地面向窗外跪着念诵,觉得定是菩萨听到了自己的祈福,这才让苏礼转醒。

苏礼只记得自己当时心里难受,人又疲惫的很,倒在床上哭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哪里知道那之后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所以一睁眼见这么多人围着很是惊讶地问:“娘,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想起身却被沈青昊楼得死死的,十分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背低声道:“娘和哥哥都在,你这是做什么呢家里来人怎么也不叫我起来。”

苏文氏忙上前制止道:“你莫要起身。”又扭头打发儿子道,“你还杵在这儿,赶紧拿着银子去请大夫啊”

苏祈这才反应过来,跳起身就朝外跑,苏文氏又不放心地在后头嘱咐道:“多拿些银子,好生跟人家说,莫要愣头愣脑地得罪人。”

那大夫倒是人品好得很,一听说是白天的病人转醒,半句话都没推辞,披上衣服拎了药箱就跟着苏祈来了。细细地诊脉之后道:“恭喜沈大人,尊夫人过了最为凶险的一劫,如今只要好生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众人闻言都喜不自禁,苏文氏忙打发丫头拿了头等的封赏银子给大夫,又忍不住念叨几句真是菩萨保佑。扭头见女儿神情有些茫然,便想把事情留给女儿女婿自己解决,于是便说道:“没事就好,我心里这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年纪大也不中用了,锦之去给我收拾个屋子,我却先去歇会儿,早晨再回去。”又撵儿子说,“你且自己骑马回家去,给你爹和哥嫂报个平安,免得心急。”

一转眼,屋里就只剩下苏礼和沈青昊二人,沈青昊依旧抱着苏礼不肯松手,也不肯抬头,叫她好生纳闷,便问:“你且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自己困倦便睡了,醒来见你们这样,竟似乎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唤了几声沈青昊才抬起头来,苏礼瞧着他眼圈发红的模样,竟是哭过,忙问缘故。

沈青昊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她知道,苏礼听说自己惹得家人全都这样担心,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地说:“我寻思着我不过就是自己没注意惹了风寒,再加上没休息好才这样,哪里有那些个医生说得那么吓人,他们都只往不好的地方说,这样非但能多收银子,而且治好了也显得他本领高,若是治不好却也能脱得了责任,不过是个发热,哪里好端端地就要死要……”

苏礼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沈青昊用嘴封住,半晌才分开摸着她的脸颊道:“不许你说那个字,好端端的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好,我不说,我以后都不瞎说。”苏礼柔声应着,偎进沈青昊的怀里,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唇边还留着他泪水的苦涩味道,更是反手抱紧了他。

沈青昊小心翼翼地搂着苏礼,好像怀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脸颊在她头顶轻轻磨蹭,弄得苏礼先不好意思地推他道:“发热弄得头上不是汗水就是油腻,也不嫌脏还蹭什么”

“礼儿,你若是心里难受你就冲我发作,都是我没照顾好你才弄成这样。”沈青昊低沉着声音道。

“傻瓜,胡说什么呢我干嘛要跟你发作,你又没有招惹到我。”苏礼微微挪开身子,在他怀里偎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说,“别听大夫混说,哪里就是因为生气才病的,不过是着凉罢了。只听说生气能气得中风,没听说能气得发热的。你当我是那种无理取闹胡乱发火的人不成?”

“我跟娘说过了,收房的事儿她不会再提了……”

“原来你却是为了这事。”苏礼撑起身子盯着他刚要说话,却一眼瞧见眉弓处的伤口,忙问,“怎么好端端地弄伤了?”

“昨天心下着急,走路太急又没留神,便撞在了门框上。”沈青昊怕她又走心思,便胡乱编了个瞎话。

屋里光线昏暗,苏礼也瞧不清楚那伤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是有些心疼地凑上去轻吹几下道:“你真是太不当心,也不想想我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就跟你生气,又不是你想纳妾,我若是这都生气,当初子鸢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时候,岂不是也得把我气个好歹。”

沈青昊见她神色真诚不是作伪,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思小朵哪里听得消息,天将将亮便匆忙赶来,刚巧苏文氏在屋里跟苏礼说话,正准备套车回去,家里还丢下一大摊子事情没人处置。

苏礼听说是思小朵过来,忙道:“娘且在坐会儿,上回就说相看,这回岂不是个好机会”

话音未落,还不等丫头通报,思小朵便风风火火地自己掀了帘子进屋道:“礼儿怎么样了?人在哪屋?”

苏文氏忍不住抿嘴笑着轻声道:“倒是跟你哥一个脾气出来的。”

“若弄个大嫂那样的,二哥怕是闷也闷死了。”苏礼也低声笑着应道。

锦之将思小朵领进屋,她一见屋里不止苏礼自己,还有个中年****正对着自己微笑,瞧那模样与苏礼有个七八分的相似,心里便觉有数,怕就是苏礼的娘,心里懊恼刚才举动不够端庄,忙小步上前见礼道:“见过苏夫人,刚才因着担心礼儿太冒失了,让您见笑。”

“不碍的,我家也只有礼儿她大哥循规蹈矩,剩下两个都是一样,急切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苏文氏一边说话,一边细细地打量面前的少女,虽说知道比苏礼大些,可不知是还做女儿打扮的缘故亦或是长得喜庆,看着倒像是比苏礼还要小一两岁。瞧身量比苏礼圆润些,圆脸杏眼,生得很是副好模样,因着是探病,衣裳穿得很是素净,竟是越瞧越觉得喜欢。

思小朵被苏文氏看得手足无措,却又不敢乱动,心里跟有东西在抓挠似的,又是担心又是紧张,余光瞥见苏礼躺在床上笑着朝自己挤眼睛,知道她肯定是跟苏文氏说过什么,更是觉得羞人,面颊泛起片片红晕,头也渐渐低下去不好意思抬起。

苏文氏是个见好就收的,不似寻常****见着便拉着东问西问,那些个都是要自己私下去细细打听的,这会儿见思小朵被自己瞧得不好意思,便起身道:“你们姐妹好不容易凑到一处,我就不在这儿煞风景,左右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置,这便回去了。”

而后又扭头叮嘱苏礼道:“要好生听大夫的话,该吃的药半点儿不能含糊,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不爱吃药,还偏生会找好借口,直说人家大夫没有水平。我待会儿也去嘱咐锦之和半夏,让她俩给我盯紧了你喝药,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好生吃药,那我便每日来瞧着你吃。”

“娘,还有客在呢,您就不能给女儿留点儿面子?”苏礼闻言叫道,“我好生吃药还不行。”

“小朵又不是外人,怕个什么”苏文氏说罢便转身出去嘱咐婆子和丫头,她最好一句话让思小朵听得脸红心跳,好像在里头听出了什么不一样的暗示似的。

“回魂儿了”苏礼笑着唤道,“到我旁边来坐,离着那么远说话我嫌累。”

思小朵面上又是一红,先蹭到床边坐了又说:“你该不会是故意让你母亲在这儿瞧见我的吧?”

“我的好姐姐,你要来又没提前跟我讲,我哪里还能提前安排我娘在这儿相看你”苏礼好不容易有了个取消她的机会,哪里肯放过。

“相……相什么相啊,你少混说这些,我好心来探病,却不是给你取笑来的”思小朵闻言大羞。

“没取笑你,我娘最近一直惦记着给我哥说亲事,瞧见年岁差不多的就相看,又不是只瞧你一个人”苏礼眯着眼睛笑道。

“那还看了谁?”思小朵闻言紧张起来,忙不迭地问,话一出口便瞧见苏礼眼中的促狭,知道自己又被她诓了进去,可恨她又是个在病中的,不能好好收拾她一顿,只好咬牙道,“你就憋着坏吧,倒时候你哥给你娶个难缠的嫂子,到时候天天便有你烦的。”

“那我也是没有法子,左右只能看我娘和我哥相中了哪一个,若是个好的呢那我就敬着她,两家多走动;若是个不好的,那我就躲着她,难不成,还能追到我家里来不成”苏礼说到最后一句,却是趴在枕头上对这思小朵笑个不停。

思小朵反应过来这又是在笑她,起身跺脚道:“我真是不该来,大早晨的得了信儿,水没顾上喝、饭没吃一口,胡乱穿了衣裳便跑了来,就是听你拿我寻开心的。”

锦之见她嘴上说的严重,其实脸上却是含羞带笑的模样,忙上前去扶着拉回来道:“小朵姑娘莫要恼,我家奶奶跟您玩笑呢奶奶素日总把您挂在嘴上,只是知道您在家跟着嬷嬷学规矩不好去打扰,但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自己没有却也先都捡着好的给您送去,心里是真真儿地记挂着您呢我家奶奶总说,在京里认识的人,就是跟您最对脾气,说您模样好性子也好,若是将来能做了姑嫂,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思小朵被锦之扯回床上坐着,听她前头说的都是好话,刚想说苏礼的好自己都知道,也没有真的恼,谁知后面语气一转,竟又是说来取笑的,却也提不起气来,只啐道:“真真儿地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锦之当初多老实的一个,跟了你才多久,便给教成这样”

“这样才好,日后到了婆家不受欺负”苏礼笑眯眯地说。

不提到这句还好,一说到这句,思小朵便是想起自己听说,苏礼的病便是跟沈母有关,便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礼除了身边几个丫头,便只有思小朵一个贴心的朋友,见她问到,便将丫头都打发出去,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叹道:“我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好在老太爷对我还算是喜欢,婆母这样我也只能敬着忍着,好在青昊对我极好,我却不愿他为了我跟家里冲突,便也就这样将就着先过吧,只盼着日后他若是能得个外派几年的差事,我也一道跟了过去,自己过日子便能清静不少。”

思小朵虽说自己还未嫁人,但是在自家和别人家也瞧见、听说过不少,替苏礼抱不平道:“你这样万里挑一的人儿,她都左右瞧不上眼,难道还得找个天仙配她儿子不成?而且你还是宫里赐婚她都敢如此,真是太过分了”

“嘘”苏礼忙拦着她道,“姐姐,你小声些,莫要被人听了去还以为是我在抱怨,其实我这还算是好的,我那天只是气她打了半夏,但是说起来半夏也是有错,这本就怨不得谁。我如今是想通了,只要青昊跟我一条心,在婆母那边我就只敷衍着行事,万事让他去出头便好。”

“嗯,这话说得在理,但我也白劝你一句,沈青昊如今是与你贴心,却难保以后出征或是什么的时候不变心,你还是要多多看紧才是正理。”思小朵忽然冒出句很是稳重的话。

苏礼惊讶不已地看着她道:“小朵姐姐倒是比我上次瞧见进益不少,竟懂得劝我这些话了?”

思小朵闻言赧然道:“不过是前几日听我大伯母告诫我姐,便学来说与你听,左右都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我就说,嫁来我家多好,我爹娘从不是那种挑理的人,只要孩子过得好,他们从不自寻烦恼,我哥虽说性子莽撞些,但却是个最重情义的。”苏礼这回没有玩笑,却是拉着思小朵的手认真地说,“若是你俩看不中彼此,那我决不乱牵红线。我自己去探过哥哥的口风,也让青昊在一旁留意过,你也跟我说过你的心思,我这才跟我娘去说了,你也只给我个话,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因为她问得郑重,有流露出苏祈也对自己有意思的含义,倒是让思小朵一时间不知是该害羞还是认真回答。

沉吟半晌刚要开口,却听外面传来屏儿和庆儿高声问安地声音:“奴婢见过表姑娘,给表姑娘请安。”

“这一大早的她来做什么?”思小朵登时满脸不悦地说。

苏礼也觉得奇怪,就见严若双挑帘子进屋先是甜甜地唤了声:“表嫂,今个儿身子可是好些了?”这才见到思小朵正坐在床边,还跟苏礼拉着手很是亲密的模样,语气立即就变得尖刻了许多,“呦,我当是谁呢,竟来的这样早,怕是有什么图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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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闲猫无事——侯门嫡女却身份尴尬,沈可只求借势安身,奉旨成婚入王府,奈何家大是非多。她只牢记,任凭谁机关算绝,这正室之位只非她莫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零九章 各怀心思 第一百零九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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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心道麻烦,不知严若双一大早跑来做什么,她跟思小朵就跟八字不合似的,上次去庄子里,没有一天不拌嘴吵架的。又听得她进门就出口不善,苏礼更是心下叹气,等着思小朵发作。

谁知思小朵因为年纪渐长,虽然家里早早跟宫里打了招呼,去选秀不过是个过场,但因着要许婆家,便也寻了个嬷嬷来教规矩,她娘和苏漩也常常与她讲些与人相处和日后处事的道理,所以很是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再加上刚才苏礼说要与她和苏祈说婚事,心里欢喜便更想显得自己知书达理。所以只是双手握着苏礼的手,笑着说:“自然是有图谋,头一桩自然是来看礼儿妹妹,另一桩是在家吃饭吃得腻了,想来讨半夏做的酒酿圆子吃。”

苏礼与严若双让了座,心下讶异,难道自己还是病得在梦中不成,怎么一个个地全转了性子,但也喜欢思小朵这样,便也笑着说她:“要不把半夏给了你领家去?日日做给你吃”

“你少拿话唬我,当我不知道?那半夏是你的心头肉,自己都不舍得动一根指头,还记得有一回去你家住,半夏失手摔了个上百两银子的琉璃盏,你非但没打没骂,反倒忙叫她丢开手莫要去捡,叫了粗使婆子扫出去,生怕她划伤手。”思小朵这话摆明了是说与严若双听的,五分的事儿被她夸得能有十分,“上回婶子回家还跟我说,我家老四房里的丫头,一个个养的比那小户人家的姑娘还好,识文断字还会算账,却也不知以后谁家有福娶了家去”

“你不说这个还好,我最近也愁呢,一个个的全都心气儿高,送去与人做妾自是不肯,我也不舍得给,但若是找寻常人家嫁了去,偏生又找不到合适的,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两个大的如今都十六出头,仍是还留着呢”苏礼还有些低热,脑子不如往日灵便,听了思小朵这话就与她说自己的心事,就把严若双那边抛了脑后。

“要我说倒不如就在沈青昊和你哥哥身边儿的近侍小厮里寻,一来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儿,二来他俩都是正派的人,身边儿得力的必是好的,再一个嫁得近,你继续搁在房里使唤或是常叫来说话都方便,有你撑腰谁也不能轻贱踩踏了去,可不是最好”思小朵见苏礼这样,还以为是故意晾着严若双,自己更是不会去理。

“小朵姐姐最近越发的进益了,以往这番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苏礼闻言眼睛一亮,若是以往,思小朵听了这话准是得嚷什么不论身份地位之类的话,如今却是大不同了,她便很是惊喜,“倒像是换了个人”

思小朵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谦虚道:“还不是最近嬷嬷管教得紧,我娘和婶子也常说这些与我,虽不知能不能处置好,可按着说总还是会说的。”

见她虽然见识有长进,但是并未沾染那些个虚情假意或是口不对心的陋习,更是觉得若是她做了自己嫂子,定然是个比大嫂强的,这样苏文氏也能有个帮手。

严若双在一旁见没人搭理自己,只有锦之上来奉茶便又退了下去,心里便很是不痛快,而后听思小朵话里话外地替苏礼抱不平,不过左右人不是自己打的,倒是也没多大的感觉,直听到她说苏礼的二哥,才留上了神,却是插不进话,正自着急,刚巧思小朵说起嬷嬷,她忙开口道:“嫂子,我听得姨母说要给我寻个嬷嬷教规矩,虽说您这会儿在病中来问不大合适,可选秀将近,却是也有些急呢”

“表妹放心,嬷嬷已经寻了,说是今儿收拾东西搬进来,我下午打发人去接青蔷,待嬷嬷在家住下安置妥了,我便打发人去跟你说。”苏礼见她突然对学规矩这么上心,心里有些警惕,难道她这是开了窍,想要好生守规矩选进宫去?

严若双得了这话,目的达到不愿再对着思小朵,寻思着苏礼还在病里苏祈必定要常来探望,那便指不定能多遇上几回,于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满心欢喜地径自去了。

隔着窗纱瞧见她出了月亮门,思小朵方啐了一口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礼儿你可要小心提防她,瞧走前那一脸不要好的笑,指不定心里转得什么腌臜心思,你家沈青昊本就生得好,与她又是表哥表妹的处着,你还偏偏要给领到家里来学规矩,真不知该说你心宽还是不懂事。”虽说在为人处事上面思小朵不如苏礼沉稳干练,但在这些个争风吃醋的女人战争中,她却是在家瞧的多听的多,倒是比苏礼敏感许多。

“我叫人收拾了个单独的跨院,到时候把与我这边宅子相通的们锁了,只开夹道那一个门,夹道连着内宅这边也一样锁了,再打发个婆子去伺候并瞧着些也就是了。”苏礼并不在意地说,“再说,他们若是要有私,那是左右都防不住的,我又何必去操那些闲心。”

“还是你说的在理,这种事是防不住的,倒不如丢开手。”思小朵点头,觉得自己又学了些本事,难怪婶子总说让自己多跟她学。

苏礼想到些旁的事情,忽然撑不住笑起来,压低声音道:“若是别人我不知道,可她我却不担心,虽说长得漂亮,但青昊瞧不上那样喜欢涂脂抹粉的,就是我二哥,上回去庄子上,远远地瞧见她都绕着走,你当时只与她吵架拌嘴,却是没发现吧”

思小朵听说苏祈对严若双不理睬,心里很是欢喜,与苏礼窝在一处说些个体己话,后来又叫了半夏进来安慰几句,并赏了些东西,很是夸她护主,倒叫苏礼也不好再说半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章 丫头 第一百一十章 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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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小朵既然说要吃酒酿丸子,苏礼自然硬是留她在家吃饭,让半夏去做了许多,又给沈青昊衙门里送去做饭后的甜点。思小朵喜欢半夏的手艺,但也知道是讨不去的,便开始打书雪的主意,与苏礼商议:“我家那边几个家生子都是适婚的年纪,人品相貌很是有两个不错的,要不把你家书雪许过去,也帮我管教管教屋里人?”

苏礼闻言抬眼瞧瞧书雪,见她低头紧咬下唇不吭声,却不像是个愿意的模样,便笑着说:“我一早便许了她们,自己去相,相中了的我去说和,人家若肯便给她们做主,若是不肯便只能说是没得缘分,再说你还能在家留几年?到时候嫁人走了,把我的丫头丢在你家,我可是不肯的。”

听她这样说,思小朵也想起家里几个叔伯的做派,果真都不是什么好的,也只得遗憾地说:“你不舍得给就直说,偏生还要挑个理出来。”随后也叹气道,“我家也确是烦人,屋里的几个丫头都是我娘挑的,不是对我怕得要死,就是万事都听我娘的,没一个使着顺心顺手的。所以我也不爱在家呆着,以前你未出阁还能跟着婶子去寻你住几日,如今你嫁了人我便也懒得再去你家。”

“到时候若是许给我哥身边的人,不也就跟给你是一样的道理。”苏礼先是取笑了一句,见她要着恼便忙说正话,“丫头们许人本就鲜有跨府许给别家的道理,你在家上有还有那么多长辈管着,总有照应不到的地方,待你以后独门立户,便是送你个又有何舍不得的。”

苏礼自己身子不好只吃些清淡的,见思小朵吃那酒酿圆子吃得香甜,便又招呼锦之再给她盛上一碗:“你倒是喜欢这些个甜食,半夏从小是在南边儿长大,做甜的倒真是拿手,只可惜了我不爱吃,倒是白白浪费了她这手艺。要不这样,我去买四个伶俐干净的小丫头进来,让锦之和半夏帮你管教着,针黹厨下的手艺全都传授了去,待你出门子我送与你作陪嫁”

思小朵闻言大喜,也懒得理会苏礼说什么陪嫁不陪嫁的话,忙咽下口中的圆子道:“这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许反悔才是,莫要到时候自己用着喜欢,便又不舍得给我”

“你瞧我可是那样的人?好心给你打算还要被你编排,那我还是省了心罢”苏礼故意板起脸来逗她。

“好妹妹,是我一时欢喜的狠了说错话,你莫要跟我一样。”思小朵忙放下碗来缠她,“不光针黹和厨下的手艺,识字记账也一并教了去。”

“使得我家丫头会什么全都教给了去”苏礼笑应着。

思小朵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得了苏礼应承哪里还顾得吃饭,将碗筷一推便说自己吃好了,催着锦之去外头唤个人伢子进来,要挑丫头。

苏礼寻思让她自己挑选也好,见锦之望过来等着自己拿主意,便微微颔首应了:“既然要挑丫头,就让沈七多寻几个口碑好的人伢子进来,挑十岁到十二的叫进来。跟他说要那些个家里落败卖女儿的或是孤女进来,莫要弄些个拍花子骗来的好人家的女儿进来,可是要折福寿的。”

锦之一一应了忙下去张罗,大半个时辰后便来报,说是寻了三个人伢子进来,共领了二十八个女孩儿进来,可是安置在哪里瞧瞧?

思小朵便急着要去看,被苏礼一把拉住道:“姐姐莫急。”而后吩咐锦之,“请那三个婆子去西院偏厅里坐着吃茶,寻两个会说话的婆子去陪着聊天,那二十八个女孩儿都放到跨院的书房去,也给上茶和点心,让她们候着,屋里别留咱家的人,你跟锦之在外头看着,有吃东西不讲究不干净的就直接打发出去,剩下的叫每人说几句话,口齿不清的也不要,都挑拣过了再领过来我们看。”

半夏和锦之都应诺着下去,留下书雪和芷莲在屋里伺候,思小朵叹道:“虽说你唤我做姐姐,可论起为人处事,反倒你更像个姐姐的模样。”

“还不都是学起来的,只不过你家宠着你,教得晚了些罢了”苏礼安慰她道,“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形,不严谨懂事些,还不得天天被人揪住错处。”

庆儿、屏儿听说要买丫头,也都凑进来等着看热闹,苏礼瞧她俩眼巴巴地样子,便问:“你俩都跟着几位姐姐学了大半年,可是有进益了?”

二人互相瞧瞧,谁也不好意思说话,都只红着脸抿嘴笑,最后还是庆儿开口道:“自然是有进益,要不四个小的奶奶怎么只挑了我俩搁在屋里。”

思小朵笑得歪在榻上:“礼儿,你家的丫头都比旁人家的有趣”

“我家奶奶说过,不可骄傲自满,却也不能妄自菲薄,要看到自己的不足,也要看到自己的进步”庆儿挺起小胸脯理直气壮地说。

“说得不错,看来我的话是听进心里去了。”苏礼夸赞道,“既然都有进益,那这回买进来的丫头,你们也帮着管教,可敢来?”

屏儿见刚才都被庆儿抢了先,也忙开口道:“只要奶奶给我们这权利,哪里有不敢来的”不过又马上找补道,“只是我们两个跟几位姐姐比起来还差得远,本事还没学到三分,还要让姐姐们继续教才是。”

苏礼面露赞许地颔首道:“正是这个理,既然进了人,你们的品级也都该往上挪一挪才是。”说罢扭头吩咐书雪,“给屏儿庆儿晋做三等丫头,这月发月钱的时候,便按三等的发,再给每人做两身儿新衣裳,等会儿买了丫头以后,一起到库里去拿料子。”

屏儿和庆儿闻言都上前磕头,那庆儿更是机灵,有冲着思小朵磕头道:“奴婢多谢思姑娘,若不是姑娘来,奴婢怕是还得多等些日子”屏儿也忙跟着磕头。

“果然是个乖觉的”思小朵既然受了礼,便要每人赏了一两银子,“以后好生伺候你家奶奶,另外我寄放这儿的丫头也得你们多费心。”

“姑娘这话折杀奴婢了,本就是份内的活计,不敢接赏。”屏儿和庆儿都不敢拿。

思小朵只得去看苏礼:“你不开口,我连个银子都赏不出去。”

“家里从不短她们的银钱吃喝,我不叫她们学那到处接人赏钱的毛病,伸手拿钱拿惯了,便保不准地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你休要替我宠着”苏礼虽说不让接,但也不能驳了思小朵的面子,自己接过那两个银锞子递给书雪,“既然是小朵姐姐要赏你们的,我就替你们收了,帮你们存着,日后给你们添妆奁。”说罢打发她们两个到跨院去瞧瞧,跟着学怎么挑人。

见二人快步出去,思小朵才问:“你还帮丫头们管着银子?”

“教她们自己如何存钱呢银子铜板的搁在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都花出去了,都没见着什么东西,就只觉得钱少了。我让书雪给家里的丫头立了账本,谁花不了的银子都可以来存着,什么时候花什么时候去支领,这样每每花钱,自己就得多过一遍脑子,这钱该花还是不该花,便少了许多额外的开支。也都各自积攒了不少银子,以后做陪嫁带去夫家,才是真正的体面和依靠”

思小朵知道她当面管教丫头,是让自己看着学本事的,于是便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不解的地方也不藏着掖着,只管开口问,苏礼自是有问必答。

不多时庆儿回来道:“奶奶、思姑娘,锦之和半夏姐姐挑拣过,还剩下十五个人,都领到院子里候着,等着奶奶示下。”

“都领到对面纱橱里去吧,咱们出去瞧瞧。”苏礼便要起身,芷莲和书雪帮过来扶,给安置在纱橱窗前的榻上,这才出去将那十五个女孩儿领进来,果然都是清秀干净的,一排五个站在下头都垂着手。

思小朵她左瞧右瞧,看着哪个好便叫上前问两句话,可到了要决定的时候,却还是扭头去看苏礼。

苏礼没说话,但却一直细细地看着下头,这会儿见思小朵瞧自己,便笑着说:“头一排右手第二个,最后一排右手第一个,屏儿给领出去吧剩下的你随便挑,待你选过我也挑四个,家里也该多教几个丫头出来。”

思小朵听苏礼说剩下的随便挑,便也就放心下来,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为何被领出去,现在又不好问,只得先放在肚子里。选了四个自己瞧着顺眼的,都是容貌平平的,见苏礼不说话只是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我却是没你的手段,还是平常些的好。”

苏礼见她挑好,便也选了四个模样端正的,其余的都叫领出去,然后又问了各是哪个婆子领来的,让锦之出去结算银子。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反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反省【十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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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好了丫头,思小朵又郑重地托付了一回,便都叫领下去量尺寸裁衣服,也不再去管。却因为丫头,忽然想起问:“听说那个郑大人也往你家府上送了丫头?”

“怎么?竟是满京城都知道了不成?”苏礼挑眉,“这才几日都传到你耳中了?”

“倒不是外头传的,是婶子回娘家去看苏禅,这才回来与我说的。”思小朵似乎很是解气地说,“还是你利索,没两日就给嫁了一个出去,我跟你说,剩下那个也不能留着。你当他送你丫头是因为什么,那是往你家塞眼线,为了揪你家的小辫子,不然就他那劣迹斑斑地人,哪能在那位子上坐得那样牢固,就是因为手里有把柄,底下的人都保着他、帮着他,若是去了那些,怕是光兵部的人,就恨不得他死呢”

“你这都是跟姑太太哪儿听来的?”苏礼略有不安地朝纱橱外瞧瞧,见锦之守在外头,便才放心地回头来问。

“嗯,左右是叫你小心,不过我倒觉得婶子是白担心了,依你的脾气,送来的丫头是必不能开脸的,果不其然,没两日就被你打发出去了一个。”思小朵又叮嘱几句,让她把那两个人盯紧些,免得在家里败坏,见自己也呆了大半日,便起身告辞,让苏礼好生歇着。

苏礼也确是累了,懒得挪地方便叫锦之捧了被子靠垫过来,自己歪在榻上,叫她在一旁念书。但锦之却似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念错字或是干脆读串了行。

“罢了,先别念了,歇会儿吧”苏礼睁开眼瞧她,“可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锦之果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却低头揉搓着衣角半天都没开口。

苏礼还道她想说婚事的事儿,笑着招呼她到自己跟前来:“跟着我时候也不短,这儿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锦之咬着下唇,似乎在下一个很艰难地决定,而后跪在苏礼床头道:“奶奶,奴婢确是有些话想说,可又怕自己笨嘴拙舌,说出来让奶奶多心……”

“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多顾虑”苏礼见她模样郑重,到似要说什么要紧事,便也就没叫她起身。

“其实这两日奴婢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只是不知该如何跟奶奶说才好,不知奶奶可有留意,自从奶奶嫁过来以后,半夏便不似在家时候那般小心谨慎了。伺候奶奶当然还是一等一地上心,可以往她却没如今这样嘴下不饶人,凡事也会多想几道。奴婢说不好是什么缘故,只是平日相处的感觉罢了,奶奶万万莫要多心,奴婢没那些个挑拨或是离间的心思,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给奶奶和她自己招来大祸的。”锦之跪在床头低声说。

苏礼起先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凛,她知道锦之对以前的事儿有些个介怀,总是抱着一辈子不嫁人的念头,而半夏这一两年就是要嫁出去的,难道竟是开始来争宠了不成,但转念一想又压下自己的这个念头,且不说相处了这么久,信不信得过锦之,只是觉得她若不是出于真心,完全没必要说这番会引起自己疑心,传出去又得罪人的话。

于是自己也便静下心去想这番话,倒也真的咂摸出些滋味来,半夏跟锦之不同,原本在江南的时候,家里除了姨娘那边略有些不安分,其余都温馨的很,自己又是爹娘和哥哥们的掌上明珠,半夏也是没吃过苦头的。待到了苏府,因着自己的小心谨慎和经常叮嘱,半夏也收敛了性子小心谨慎,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待大婚之后,自己独立门户,半夏成了当家奶奶跟前儿最受宠的丫头,原来在苏家压抑了大半年的心性非但都活泛起来,反倒比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更是泼辣。

想到这些苏礼微微叹气,抬手拉起锦之道:“你这话真该早些跟我说,说不定能免去半夏的这一顿打我原先总是说你,莫要太宠着丫头,严厉些是对她们好,如今反倒是我自个儿忘了。”

锦之听她这样说,知道苏礼是将话听进去了,便起身道:“奴婢也不过是这两日才琢磨过来这件事的,原先到也真没觉得如何不妥。”

“她不比你们这种在宅门里长大的家生子,从小买进来就是跟着我,哪里见过什么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端,跟着我进京后压抑了大半年,这会儿觉得上头没人压着了,便又把以前的脾气性情拿了出来。”苏礼微微叹气道,“不过这回倒也不算白挨一回打,总归是给她给我都有个教训,日后不该这样不谨慎才是真的,这回倒是该多谢你提醒才是”

“奶奶这话可是重了,您管着那么多的事情,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奴婢这些还不都是奶奶教的。”锦之说罢又问,“奶奶可要寻了她来说话?”

“她跟外院的婆子下人熟,你就说我让她去打听子鸢的情形,让她回来说与我听。”苏礼不想直接叫来说,便打算寻个什么话头来跟半夏谈这件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半夏才进屋,将人都打发出去,上前帮苏礼掖掖被角道:“奶奶,奴婢刚才去打听了,那子鸢领回去的那天还好,之后便挑剔家里吃的不好,铺盖不讲究,衣料也都是粗布,倒是叫婆婆骂了一顿,她说不过人家,只得晚上与郑东告状,本以为能让郑东站在自己一边,谁知那郑东是个极孝顺的,抄起插门栓便一顿狠打,直打得求饶说再也不敢,如今在家跟着婆婆学习架柴烧火,洗衣煮饭,很是老实。”

苏礼听了有些哑然:“原本在咱家怎么骂都不好,难道就是欠揍不成?”

半夏闻言噗地笑出来道:“左右还是不一样,原本在咱家,她觉得自己是尚书大人送进来的,总惦记着有靠山要攀高枝儿。在咱家让丫头们比得没了脸,又见爷和奶奶并不畏惧尚书大人,直接把她给嫁出去,跟人既然做了夫妻,便自然也绝了做姨奶奶的念想,若是不老实听话,岂不还要挨打,在家好歹有吃有穿,虽说都不及咱家内宅精细,却也总比许多人家强了不是”

“这话说得倒也有理。”苏礼伸手拉着半夏到自己身边问,“你说她原本是穷人家的姑娘,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为何会这般呢?”

半夏没听出苏礼话里的意思,只说:“定然是那尚书家里给惯坏的,奶奶以前不是教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也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吃过的甜头多了,自然也会娇纵和张扬起来……”她自己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从绣墩上顺势出溜地跪在榻边道,“奶奶这是在敲打奴婢……”

“我不是在敲打你,我是在反省我自个儿,我总是告诉你们,该如何管教丫头们,宠着未必是对她好,严厉未必是对她恶,自己个儿却是做不好。”苏礼抬手拉着半夏到自己身边儿,摸摸她的脸颊道,“我自个儿心里把你当个妹子看,便总是不自觉地对你比旁人宽泛,可我却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我还根本没能力护得你周全。”

一番话说得半夏眼泪止不住地流:“奶奶,您别说了,都是奴婢不争气,是奴婢恃宠而骄才闹得今天这样,奴婢挨打不值得什么,奶奶您要多珍重身子才是,不然奴婢就是死了都难以赎罪。”

“别动不动就死啊活的,咱们在老宅的时候,还不都过得好好的,难道如今自立门户了,竟是要越过越回去不成?我在老宅千般算计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咱家的人,全都能越过越好”苏礼笑着安慰半夏道,“响鼓不用重锤敲,我也从不喜打骂身边儿的人,你回去且好生想想我今天的话,咱们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反倒有些失了警觉,开始翘尾巴了?”

半夏听苏礼说得这么白,知道她是为了逗自己,便也抹去脸上地泪水,很坚定地说:“奴婢家道中落被卖便直接跟了奶奶,平素不管是自己瞧见还是听来,都再没有比奶奶对下人更好的人,能跟着奶奶是老天给奴婢的福气,奴婢却也要自己惜福,日后定然不让奶奶操心才是。”

见半夏明白了自己的话,苏礼便也放下心事,躺下昏昏睡去,直到沈青昊从任上回来,才被他叫醒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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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人闲猫无事——简介:

侯门嫡女却身份尴尬,沈可只求借势安身,

奉旨成婚入王府,奈何家大是非多。

公婆老迈残年,妯娌心思难辨,

外有朝党纷乱,家有通房侍妾。

沈可牢记,任凭谁机关算绝,这正室之位只非我莫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家远亲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家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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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青昊对自己体贴照料的样子,苏礼忍不住也在心里反省自己,在自家对着老太太都能伏低做小、百般逢迎,为何一嫁人反而却失了原本的耐心,偏生开始较真儿起来。婆媳关系自古就是难题,自己别扭岂不只苦了沈青昊夹在中间难做人,又是何苦来的。拿出应对老太太的劲头,也未必就拿不下沈母。

就着沈青昊的手喝了药,又含住他塞进嘴里的蜜饯,有些含混不清地说:“我今儿想了许久,这件事打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既然嫁进你家,就不该再拿自己当成外人。几个婶子都不是好的,总挑唆着娘出头得罪人,我却不该与娘赌气。娘就你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紧,挑天底下最拔尖儿的人配给你,怕是都觉得委屈了你。现在想想,其实我娘又何尝不是,当初宫里尚未指婚,她四处打听帮我挑人家,就没有她挑不出毛病的。所以说,为了这个生气却是我的不懂事,害得你在里头夹着难做人,我如今想明白了,日后不会再惹娘生气,娘说什么我都顺着,顺不过去的便先且拖一拖,等你回来再去哄娘。”

沈青昊听得这番话,眼中登时就闪亮起来,惊喜地看着苏礼,而后双手收紧搂着她道:“娘的脾气就是那样,有时候连我也要与她惹起,但毕竟是我亲娘,我气过也就过了,我只是怕你受气心里难受,你若是真能这样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太爷说的果真不错,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你这样一个贤惠的媳妇。”

“休要胡乱夸我了,若真是个贤惠的,一早就想明白了,也不用惹得娘生气。”苏礼放松身子靠在沈青昊怀里,忍不住心道,能得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福气。

一时间二人都无话,只默默地坐着,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觉得心里很是安宁。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半夏去安置下头的小丫头,这会儿刚回来,见正房里头没个亮,还以为主子不在,也没瞧见锦之,便径直地走进屋去,嘴里嘟囔道:“一个个人也不知都哪里去了,连灯都不知道点……”

“咳”沈青昊松开搂着苏礼的手臂,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半夏毫无防备,被唬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登时摔落在地,溅起点点火星。

“黑灯瞎火的你再吓着她”苏礼轻嗔一句,然后扭头对半夏说,“去点灯吧,丫头可都安置好了?”

半夏听出是苏礼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蹲下摸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台道:“都安置住下了,每四人一间,思姑娘的和咱家的各一间,奶奶说给庆儿、屏儿晋升到三等,奴婢就给她们二人挪了一间,却还得问问奶奶,跟她俩一起的本还有两个,寻儿和烟儿,没有前头两个出息的好,但都是一批来的,是一起晋了还是先缓缓?另外就是都等着奶奶给赐名呢”

“先缓缓吧,若是做得好的不好都一个样子,那谁还往好了去奔呢”苏礼闻言笑道,“我最头疼的就是起名,那么多人不说,还要估计自家和亲眷的名字避讳,可是每次都费尽了脑子。庆儿和屏儿都晋位,是该给取个大名叫着,便叫庆云和屏云,小朵姐姐挑的四个便都从个物件儿叫吧,碗儿、碟儿、筷儿、勺儿,咱家的四个让爷来取,我可是想不出了。”

沈青昊本是坐在她身后扶着,只笑着听她俩说话,这会儿见差事指使到自己头上,便也头疼道:“起名我可更是外行,刚才听半夏说的那些,一套套的,难为她都记得清除,也难为你都听得明白,我可还是云里雾里的。”

苏礼才想起他不知道思小朵来的事儿,捡要紧的说了几句,然后道:“她挑的四个不好叫你取名,我先起个胡乱叫着,咱家买的四个你来想吧。”

“要不,就叫笔儿、墨儿、纸儿、砚儿。”沈青昊说罢自己也笑道,“倒是跟你的一样偷懒。”

半夏见苏礼点头,便俯身道:“奴婢替小的们谢爷和奶奶赐名。”便也不再打扰,给他俩掩了门出去。

她前脚刚走,庆云后脚便进屋道:“爷、奶奶,太太打发人来请您二位过去呢,说是太太老家来了远房亲眷,让爷和奶奶去见见。奴婢问她有几人,男女各多少,可有孩子,是什么亲戚,她却一概都说不知。”

“谁来传话的?叫进来我问问,礼儿还在病中,怎的连她也一起要去?”沈青昊闻言不悦,刚要叫人进来被苏礼拦住。

“我在榻上呆了一天,早就觉得难受了,过去瞧瞧也好活泛活泛筋骨。”苏礼拍拍他的手,打发庆云出去备车,见人出门了才道,“娘老家来人,我若是称病不去,人家不知我是真病还是装病,少不得要在背后嚼舌,娘脸上也没面子,我又不是病得起不来身,何苦来的。”

于是唤了锦之进屋帮着穿衣梳妆,也不知都来了多少人,男女几个,便翻出上回打的一把小银簪,又抓了把银锞子,再寻出平时做的香囊,里头装了银三样并两个银锞子,留着万一有孩子好给见面礼。全都取了个匣子装好,让锦之捧着,再去给沈青昊理理衣襟,二人便忙出门朝沈母院子里过去。

从外头没听到什么喧哗,沈青昊本还轻声道:“怕是没几个人。”谁知迈步进屋,却见底下坐着足十几个人,大半全都是女子,有的还拉扯这孩子,都是侍妾打扮,好在都瞧着干净利落,不似那等艳媚之人。

沈母坐在上头正跟一个穿着绸缎料子衣裳的中年****聊天,见儿子媳妇进屋便道:“过来见见你七舅母。”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都头疼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都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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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并不知道这都是哪里的亲戚,眼角余光瞥见沈青昊,见他也是头一回见的模样,二人俱上前见礼道:“见过七舅母。”

“好、好”七舅母笑得面上白**扑簌簌地往下落,扭头去跟沈母道,“你家儿子果然是好相貌,这就是新过门的媳妇?也是好模样,就是打扮得素净了,不像个小媳妇,脸上怎的也不擦些粉出来。”

苏礼闻言很是无语,但也只得陪着笑在下头站着,沈青昊站在一堆女子中间很是尴尬,脸上那笑就有些要撑不住了。

“娘,七舅舅可一道来了?”苏礼见状便开口问。

沈母这才想起来道:“你七舅舅领着你们表弟去给老太爷磕头了,,青昊你也过去作陪吧,这儿都是我们女人家说话,你且去吧。”

沈青昊闻言如释重负,拱手告辞,扭头递给苏礼一个感激的目光,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七舅母又扭头去与沈母说话,并未给见面礼,也未介绍底下都是些什么人,苏礼只得挂着笑容枯坐着,听她与沈母唠叨抱怨自家婆婆。

沈母脸上的笑也有些快要挂不住的样子,忙道:“弟妹且喝口茶,这是前儿个宫里赏给我家老太爷,又分过来的,只得了一点儿,若不是弟妹来我还不舍得与人吃呢”

“哎呀,我说怎么这般好吃,原来是宫里的东西。”七舅母很夸张地赞道,随即端起茶盏一口喝干道,“茶确是好茶,就是这茶碗太小,不如咱们老家那样的大碗喝着痛快。”

瞧着沈母讪讪的面色,苏礼在心里偷笑,但还是开口解围道:“娘,下头都是哪家的亲眷?媳妇刚嫁过来,还都不认得呢”

沈母闻言赞许地看了苏礼一眼,很是高兴媳妇接话,便扭头去问七舅母:“弟妹,多年没走动,家里的人我也大半不识得呢”

“你瞧我,光顾着说话竟是忘了介绍。”七舅母一拍大腿,朝底下点了几个女子道,“桃花、杏花、梨花,你们几个上来,见过三姑太太,还有你们侄儿媳妇。”

此言一出,沈母和苏礼全都皱眉,当着几个妾说苏礼是侄儿媳妇,难不成还得让她把几个下人当作长辈见礼不成?

底下站起三个女子,上前跪下给沈母磕头道:“见过三姑奶奶。”

沈母对妾瞧不上眼,随意坐着受了礼,她身后的婆子上前每人给了二两的银镯子,说是姑太太给的赏,几个人忙又道谢。起身儿后却瞧着苏礼稳坐着不动,她们也不知该做如何礼数,全都站在当场。

沈母见状故意问道:“这是家里哪个兄弟的媳妇?”

“什么媳妇,是你七弟的屋里人。”七舅母也不是个懂礼数的,丝毫不当回事地说。

“那你们就去行个半礼,见过表少奶奶便是。”沈母身后的婆子提点下头的那三朵花。

三人忙俯身去行礼道:“见过表少奶奶。”

苏礼端坐着受了,这才开口道:“头一遭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几个簪子拿去戴着顽罢”锦之从匣子里取出三支一两沉的小银簪,上前给了那三人。

见有东西可拿,剩下的四五个女子也有些坐不住的模样,都抻长了脖子往上看。七舅母又招呼她们几个上前道:“你们也来给三姑太太和表嫂磕头。”然后扭头对沈母说,“这几个是你那侄儿的屋里人。”

沈母闻言唬了一跳,刚才瞧见那侄儿,虽说生得魁梧,可是比自家儿子还小了两个月,怎的这着许多的女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问:“侄儿媳妇没来?”

“怎么没来,喏,高个儿的那个便是。”七舅母刚才随手拈起块儿酥糖,吃着好吃便住不下手,听得沈母问,便抬起满是糖渣子的手朝底下一指。

沈母闻言面色已经隐隐地很是难看,苏礼也腹诽这个七舅母太不靠谱,忙起身上前拉住那高个儿女子的手道:“你瞧,到现在才知道弟妹也在,怎的坐了下头去,到我身边儿来坐,咱们姐妹多亲近。”说罢推着她先上去给沈母磕头,见沈母给了一套约莫有十两左右的银头面礼,便给身后的锦之使了个眼色。

自己忙又与她见了平礼,从锦之手中接过一对儿银钏子并两支银簪,掂量着像是有七两沉,便直接与她套在手上,又把两支簪子都簪在发间道:“没什么贵重的,都是些京城今年的新花样,戴着图个吉利喜庆。”然后拉着她到自己下首处坐下。

底下便有个小女孩儿坐不住了,也不等人叫,自己扑上来抱住那高个女子的腿道:“娘,我要跟你一处坐着。”

七舅母见她上来,猛地将面孔一板骂道:“在人家做客,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生怕人家瞧不见你这个没规矩的赔钱货”

小女孩儿被吓得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苏礼忙一把拉过她,自己挪出小半个椅子,将她抱到自己身边儿坐着道:“乖,不哭,婶子给你糖吃。”说着将桌上的酥糖塞给她一颗。

将孩子哄好,又抬头对上头说:“这就是表弟的女儿?生的真是好模样,眉眼都极像舅母呢,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儿,不知谁家有福气娶了去”

这话明着是夸孩子,但暗里却是在捧七舅母,她闻言面露讪色,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招呼底下的几个孩子上前行礼。四个男孩儿,最大的十岁,最小的还不会走,两个是七舅舅的庶子,另两个小点儿的是表弟的庶子。

苏礼被这么些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又庆幸好在准备的东西够用,按照辈分赏了东西,又拿个荷包给自己身旁的小女孩系在衣襟上道:“这个给你戴着顽儿”

一抬眼瞧见底下角落处还坐着个男孩儿,只五六岁的年纪,也没人照应,自己却坐得端端正正,却是没上前来见礼过,便朝他招手道:“刚才怎么没上前来?”

那男孩儿先是瞧了坐在上头的七舅母一眼,然后才起身上前,也不等别人嘱咐,规规矩矩地给沈母磕头道:“小侄云昱安叩见表姑。”起身又去给苏礼行礼,“弟弟见过表嫂。”

七舅母从他上来面色就很是不善,但随即就换了副慈悲的表情道:“我差点儿忘了,这是老家九弟家的孩子,爹娘年前做工不当心,房子塌下来都砸死了,你七弟素来好心,见自家侄子没人照看不忍心,便接回来家里养活,好歹有我们一口饭吃,便也有他一口就是了。”

苏礼见云昱安行事大方有礼,心里就喜欢他更多一些,招呼下人搬了椅子,让他也挨着自己坐了,同样给他栓了个荷包,他面上一红,忙重新起身郑重道谢。

一堆人乱哄哄地见礼过后,又只剩下七舅母口水纷飞地说老家的事情,苏礼也不知她说的人都是谁,好容易得她说的口干喝水的空档,忙起身道:“娘,媳妇下去看看,给七舅和七舅母的住处可安置妥当了。”

“嗯,你去瞧着她们收拾,别出什么错漏。”沈母闻言点头。

得了沈母的首肯,苏礼总算是能逃出去松口气,问明了人都安置在东跨院,便领着锦之过去瞧瞧。刚穿过月亮门就瞧见沈青昊背着手在院中站着,很是奇怪地上前问:“你不在老太爷那边作陪,怎的跑来这里。”

“实是被他们吵得头疼,我出来透透气。”沈青昊见苏礼过来,便笑道,“想来你也是受不了才自己求了差事出来的吧?”

“去,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差事。”苏礼话没说完自己也笑了,先进院去瞧各屋,被褥全都安置妥当,桌上的茶具果盘也俱齐全,因着来的女眷居多,各屋都放了胭脂水粉。

她起身四处瞧瞧,叫那管事的婆子进来道:“把墙上的字画俱换成新的,屋里古董全都收起来,只从库里拿些瞧着好看却不值钱的来摆着,来的孩子多,定然吵嚷打闹,这些个古董玩物,磕碰坏了岂不是罪过。”

又让人把屋里的小件银器物件也俱都收了,只都换了漆器上来,这才觉得妥当,出门去与沈青昊在院中坐着说话,互相交换了刚才在屋里的见闻,苏礼不好指摘什么,只抿嘴笑着听沈青昊抱怨。

“皇上家还有几门穷亲戚呢,你也莫要抱怨,总要给娘做出体面才是。再说咱家又没分家,上头还有老太爷和姨奶奶,他们必是不能久住的。”

“但愿如此。”沈青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刚才我陪着大表弟说话,却是听他抱怨,说九舅全家都没了,只剩得一个儿子却要他养活,其余亲眷全都不管,言语间很是不乐意。”

“那孩子我刚才倒是见着了,模样气度都与七舅家的很是不同,虽然年纪不大,可也能瞧出原本定是教养极好的。”苏礼也叹气道,“只可惜了要跟着他家长大。”

“若是爹那边的亲戚,倒是能留在咱家养活,可偏生是娘那边的,咱们若是留下怕是要惹人闲话的。”沈青昊闻言也微微叹气。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惹人心疼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惹人心疼【给自己生日的加更】

好吧,今天是小无生日,但是晚上却得知琴律又再次突发脑出血,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只能说,祝福琴子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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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本没想过可以把孩子留在自家养活,被沈青昊这么一说反倒动了心思,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戚,便也只得先放在一旁,又回屋陪着聊了一会儿,领着各去安置了住处。

沈母因知道苏礼先前病得凶险,这会儿还来招待亲眷,自家侄女反倒称病未来,便对媳妇今儿的表现很是满意,赞许了几句让他们俩口子赶紧回去歇着。

苏礼被严昱安勾起前世寄人篱下的回忆,一整夜都没睡踏实,怕吵醒沈青昊也不敢随意翻身,次日起身就觉得比头一天更累,但想起那边还十几口人住着,便还是强撑起精神同沈青昊一道过去沈母那边。

从苏礼这边院子过去沈母住处,从侧门走便要经过东跨院,她在轿子上就听到里头吵闹,忙跺脚让人落轿,同沈青昊一道进去查看。

庆云先进屋去通传,见舅老爷并表少爷都穿戴整齐,便道说是沈青昊和苏礼来请安,让他们在厅里坐着。

苏礼前一日没瞧见他们,进门来便先见礼,起身后还不等细打量眼前的人,就听得屋里传来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喊声。她微微皱眉,扭头朝沈青昊道:“你陪着舅舅和表哥说话,我进屋去瞧瞧舅母。”便抬脚进屋。

刚一迈步进屋,就差点儿被人撞了个跟头,好在身后的锦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这才站稳。却见地上有个半大孩子正在打滚哭闹,簇新的衣裳被弄得满是灰尘。一个年轻女子正拎着严昱安的耳朵骂道:“你赶紧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我定不饶你我家老爷供你吃穿,可不是让你偷侄儿银子的。”

听了这话苏礼才晓得,面前这女人该是表弟房里姨娘中的一朵,忙上前去从她手下解救出严昱安道:“有话好说,怎的发这么大的火气,孩子还小呢”

“年纪小便知道偷银子,若不给他些教训,以后长大了还指不定做什么呢”那女人虽说见到苏礼略有些犹豫,可看着自家儿子在地上哭得快背过气去,又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指就往严昱安的额头上戳。

苏礼忙护着严昱安往后一退,正被她一指头戳在手背上,登时就是一条红痕,心里很是不悦,但还是压着火气道:“姨娘说他偷银子,可有证据?”

那女人明显一愣,半晌才说:“我儿子说他偷了自然是真的。”地上那个只顾着哭闹,根本就不管这边都说了什么。严昱安一听这话,也梗着脖子道:“我没偷银子,是他抢我的银子,我不肯给他便浑闹。”然后又朝那女人扑过去道,“你还我的荷包。”

苏礼拉着严昱安不让他上前,皱眉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那女人见其他姨娘也都围上来瞧,便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道:“我家儿子荷包内只两个,他荷包内却是四个,可不就是他偷去了一个”

锦之闻言接话道:“姨娘,那荷包都是奴婢装的,表少爷辈分高,本就是比底下哥儿们多两个的,谁家银锞子会装个单数送人的”

苏礼便冷冷地瞧着眼前的女人,直看得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还回荷包,锦之便直接从她手里夺下来,朝里头一打量,见东西都不少,才蹲下身子给严昱安系在衣襟上,也不瞧地上还在打滚的孩子,径直领着他跟在苏礼身后去给七舅太太请安。

“昨个儿是我考虑不周,瞧着昱安还是个孩子也没在意,昨晚回去便被夫君训了,虽然年纪不大,但表弟的辈分在这儿摆着,跟表哥的妻妾住在一处终归是不妥的,传出去没的叫人笑话,可巧我家那边还有几间空房,便先安置到那边去,自然有婆子丫头们伺候,也不劳婆母和舅母费心。”

沈青昊听得她拿自己说事儿出头,自然不好揭穿,只能也附和道:“礼儿这几日正在病中,还没好利索,难免有些个没想周到,还望舅母莫要怪罪。”

七舅太太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讲究,左右不用她操心,她还巴不得瞧不见严昱安,便只笑笑说:“既然你们一片好心,我自然也不能往外推,让他跟着哥嫂哪有不放心的。”

待领着严昱安出了东跨院的门,沈青昊才笑着说:“你倒好,平白的把我推出去扯谎。”

“你是做哥哥的,不推你出去推谁。”

“多谢表哥表嫂替小弟解围。”严昱安一副小大人地模样,好像之前在屋里张牙舞爪的不是他似的。

“几年几岁了?”沈青昊看着他这样懂礼也很是喜欢。

“今年七岁”严昱安规规矩矩地答话。

苏礼让锦之领他回去梳洗整理,瞧着离正房不远,干脆拉着沈青昊走过去道:“你瞧这孩子,都七岁了,身量看着跟四五岁似的,偏生还懂事得让人心疼,你也不帮着想想法子,白白地被人叫声表哥”

“你以为我就那么狠心不成?主要是这事儿不合规矩,家里还有叔伯在,哪里有去投奔姑母的,那不是让那些叔伯下不来台?再说若是咱们瞧着他可怜留下,那以后其他亲戚也来投,到时候又如何招架?”沈青昊见苏礼满脸地不忍,只得慢慢跟她说着道理,“所以说娘肯定是不肯的。”

“唉,算我白说一句,我只是瞧着那孩子乖巧懂事,看那样子许念过书的,搁在他家可真是糟蹋了。”苏礼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行,只得压下来不提。

从沈母房里请安回来,苏礼心里盘算着沈母刚交代下来的事情,心里又有些惦记家里,寻思等回去打发人回娘家问问,正走着就被人猛地扯到怀里,碰得鼻子酸疼,忍不住抬手戳他道:“你搞什么,吓死我了”

“你都魂游得要撞树了”沈青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才见上头一道红痕,个别地方还划破渗出些血珠,这会儿已经凝结,但在衬着白皙的手背很是明显,“这是怎么弄得?你又不留指甲的。”

“哦,刚才护着表弟的时候被表哥的姨娘划的,不碍事。”苏礼根本没放在心上。

“待我今晚跟娘说,早些给点儿银子打发回去,平白地留在家里闹心。”沈青昊气呼呼地说。

“我的爷,您小声些,被人听了去可不得了,传扬出去说你轻慢族亲,还一要不要名声了啊”苏礼来这边也有许多年,自然也知道古代的宗族观念,只要同姓同宗,犯了事都说不定要株连的,全家投奔都只能收着,更别说只是过来做客。

二人各怀心事地回房,见严昱安已经梳洗干净,也换了衣裳,庆云和屏云围着他说话。

“锦之和半夏呢?”苏礼迈步进屋便问,“来了客怎么只你们两个陪着?”

“锦之姐姐去请大夫,半夏姐姐去了库房,书雪姐姐去厨下了。”庆云一一回禀。

“好端端的请什么大……”沈青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礼偷偷捅了一下,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苏礼却是心下了然,瞧刚才的样子,严昱安在妻舅老爷家,怕是没少受虐待,身上有伤也并不稀奇,她笑着朝严昱安道:“表弟且先坐着,咱们等会儿一起用饭,你表哥要去衙门当差,我进去与他寻衣服穿。”

将沈青昊推进里屋,苏礼边找衣服边叹气道:“你也是个没吃过苦的,还问为何请大夫,定然是表弟身上有伤,也不知七舅家都是些什么心肠,对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许是孩子间闹着玩儿磕碰的吧,我小时候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家。”沈青昊闻言不信。

“你若是不信,等下大夫来看伤,你自去瞧着,看我说的对也不对。”苏礼斜眼瞅他,“可敢跟我赌一赌?”

“赌就赌,怕你不成?”沈青昊闻言一挑下巴,“赌十两银子”

“十两便十两,若不是你七舅家人打得,我给你一百两”苏礼忍不住抬手摸摸自己的手臂,以前有疤的地方如今自然是瞧不见了,但那记忆却还留在骨子里。

听得外头大夫进屋,沈青昊果然忙去对面瞧,不多时便回来,眼圈略有些发红,进门便抄起靠枕死命丢到墙上,恨声道:“对那么小的孩子也下这样的狠手,实在太不是人了”

苏礼见他这样,想来定然是被*待得狠了,丢开打赌之事不提,只上前去圈住他道:“咱们都是好命的,虽说家里不安宁,好歹有亲人护着,可怜昱安小小年纪,爹娘偏生又都没了,咱们若是见不着也就算了,如今见着这样,再不管怕是日后要后悔的。”

“我去跟娘说,把他留下来”沈青昊说罢就要往外走。

“爷,您别急着去,咱们总该想个好由头才行。”苏礼拉住沈青昊的胳膊,“这会儿七舅和舅母定然都在婆母那边用饭,你这样冒失失地去了,岂不是大家下不来台。”

沈青昊闻言丢开帘子,在屋里左右踱步,转了十个八个圈也没相处个好主意,连早饭都觉得吃不下,胡乱换上衣服就出门去了。

苏礼觉得身子有些疲倦,但却也得不着闲休息,打发了宋妈领着庆云去娘家瞧瞧,领着严昱安吃过饭,拟了中午给七舅老爷全家接风的菜单子,吩咐管家去请戏班子,又打点沈母要给七舅一家带走的礼单子。待到都忙完,才觉得头发沉,身子发虚,歪在炕上便再没力气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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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入洞房》——水月明珠——惹上boos,逼入洞房,好吧,既然你虐我的身,那就别怪我虐你的心。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娘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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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和锦之都被打发出去做事,书雪在外头算账算得昏天黑地,还要兼顾支领物品,庆云和屏云伺候着严昱安在书房看书,芷莲进来瞧了一回,因为苏礼太累睡着了,只上前给搭上薄毯,便悄悄退了出去。

直到午间沈青昊回家,这才发现她不对劲,已经昏沉沉地开始说起胡话,忙打发人去请大夫,又在屋里发了好一顿脾气。

大夫来看了也直叹气:“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凶险刚过不好生将养,怎么还这般操劳?本来大半个月能养好的身子,这回怕是要再多耽搁半月了。”

正好沈母房里的丫头千儿进屋道:“爷、奶奶,前头都开始摆席面了,太太催您二位快去呢”

沈青昊正好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听了这话登时就骂道:“催什么催,你是死人啊,看不见这儿正瞧大夫呢?”

千儿被吓得不轻,一路哭着回了沈母院里,也不管座上还有客在,就抽抽噎噎地回了话,说是被爷骂了回来。

沈母登时就觉得面上挂不住,还未等说话,在一旁的二太太就抢先道:“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子大了就要跟家里分心了,天天唠叨管东管西的爹妈,哪里有日日睡在身边儿知冷知热的媳妇贴心?所以日后我家青原若是成亲,我便给他远远地打发个院子自己过去,免得搁在眼前惹气,婆媳还是远着点儿处的好。”

七舅太太闻言也十分赞同,拉着二太太开始数落自家儿子,直说得身后的媳妇都抬不起头来,她还浑然不觉。

沈母被晾在一边儿气得不轻,当着人面儿又不好发作,还得装出个大度的样儿,只差没憋出内伤来。

可巧沈青昊打发小厮过来取药,沈母便推说家里没有,连半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就让回了。

半夏得知后气得不行,但好歹还记着苏礼的嘱咐,也不抱怨什么,直接备车回苏府取药。

苏文氏得知女儿又病倒,忙丢下手里的活,拿了药材和滋补品,急忙忙地赶到沈府。

沈青昊觉得在丈母娘面前抬不起头,坐在一旁心里很是憋闷,苏文氏得知他家里还有客,忙招呼丫头给他换了衣裳催他去:“那是给你母亲做脸的事儿,礼儿病倒了是没法子,你怎么好不去?”

他拗不过只得去了,但却怎么也装不出个好脸色,一顿饭自然吃得大家都很是气闷,沈母心里越发觉得二弟妹的话很是有理,午饭后回房越想越是难过,自己苦了大半辈子,就为了拉扯儿子长大,如今偏生娶了媳妇就跟自己生分,万一以后媳妇当家,哪里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想到伤心处,更是靠着床头不住流泪。

刚巧被院里的徐妈瞧见,知道自己劝也没用,只得去隔壁去找沈青昊道:“爷,老奴在太太身边儿伺候了这么多年,说句僭越的话,是从小看着您长起来的,太太在家里受了多少苦,老奴比您看得真切,您小时候总说,等长大后要做大将军,这样就没人再敢欺负太太,爷,这些话您都忘了吗?”

“徐妈妈,您这是说得什么话,娘受过的苦我自然记得,可这笔帐总不该算到礼儿头上吧?她前几日病得那么凶险,刚退烧见家里来客,为了给娘做脸,就强撑着出去招呼,中午我回来的时候,人都开始说胡话了,难道还让我把人抬去吃酒不成?”沈青昊本就憋火,听了徐妈一番话更是气得不住转圈。

徐妈闻言皱眉道:“早晨瞧着奶奶还挺好的,哪里就那么快就起不来身。”

这话说得声音有些大,屋里俱都听得清楚,苏文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推门出来道:“都是我家闺女的不是,身子骨太弱,经不起劳累,但亲家太太若是肯打发个人正经来瞧瞧,是真病还是装病难道还看不出来?如果是为了给她没脸,那昨个儿干脆不去不是更好?你家今儿招待客人不管是席面还是物件,哪一样不是我们礼儿给打点的?合着尽心尽力还累出毛病来,最后竟是换来亲家太太这样的对待,连去讨一味药都只说没有,最后还得我们娘家送来。女儿是我从小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若是早知道嫁过来被你家这样作践,当初我拼着抗旨也不会应下这门婚事。”

一番话说得徐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开口想要圆场,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锦之、半夏,收拾东西,接礼儿回家养病去”苏文氏这回是气得狠了,三天病倒两回,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

锦之和半夏闻言大喜,日常用物家里都不缺,只收拾了几件贴身的衣物和常用的东西,便唤了婆子抬藤椅过来。

那婆子站在底下瞧瞧沈青昊,又瞧瞧苏文氏,不知该如何是好,踟躇着不敢上前。

苏文氏见状开口道:“姑爷,我知道你待我家女儿很好,可你白天要去当差,家里又忙着待客,我自家也是一大摊子的事儿,没空两头跑着照应,屋里都是丫头照应我不放心,先接回家养病,待好得差不多了再说。”

沈青昊闻言不好再说什么,也知道苏文氏说得确是实情,况且此事自家做得本就不好,更是没有底气,想说句什么出来,偏又觉得喉头梗着东西似的张不开嘴,干脆径直进屋,将苏礼用被子裹好,抱到苏家的马车上,最后只说出句:“偏劳岳母大人。”

看着几个大丫头拎着包袱都上了马车,锦之计较再三,将书雪并庆云屏云留下,嘱咐在家好生呆着莫要惹事,凡事都听宋**话,照顾好姑爷和严昱安,自己也径自上车。

站在门口看着两辆马车绝尘而去,沈青昊觉得自己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想起自己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就要奔赴沙场,要将苏礼一个人留在家里,更是觉得胸口气闷不已。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严若双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严若双的心思

苏文氏思量再三,还是没将苏礼接回苏家,而是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去,好在如今天气转暖,河边的庄子也不至于阴冷不能住人,先打发下人去将屋里烘得干爽暖和,才将苏礼安置在二楼将养。

沈青昊第二日寻到苏家没见到人,方知道是来了庄上,自家还住着亲眷不好离开,只得每晚过来待会儿,再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家。二人都决口不提家里的事,平素只说些闲话。

苏礼在床上躺了足三天才能坐起身来,在自己的庄子里住着舒坦,不似家里那般气闷,推开窗便能瞧见河边的果林,还有远处地里耕种的农户,心情舒畅身子便也好得快了。

这日正好苏文氏得闲过来看她,苏礼便问:“娘,那怀彤到底如何处置了?”

“你爹许是怕丢脸,说先莫要声张,你哥又心软,只得我做恶人,如今在家关着。”苏文氏叹气道。

“那嫂子怎么说?”苏礼皱眉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的脾气,领进门都不曾说什么,如今又怎会言语。所幸你哥被我骂了一顿,如今日日都宿在房里,对瑞哥儿也很是疼爱,你嫂子心气儿也平了不少。”

“嫂嫂也真是能忍,若是我,即便不把她打死,也要找个人伢子领出去卖了”苏礼叹气道,“原本我还说,哥嫂那般和睦,很是惹人羡慕,如今……唉”

“你且别操心这些,不管你哥嫂如何,这个怀彤咱家是必不能留的。”苏文氏拍拍女儿的手背安慰,随即便转了话题道:“那教引嬷嬷给你家寻到了,已经送过去,让书雪依着你以前的吩咐安置住下,你今晚与姑爷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今晚让半夏跟着青昊回家一趟,正好我要取些东西,让她再去照应一下。”苏礼点头表示自己记下,“唉,这几天住得悠闲,我都快把那边的烦心事忘记了”

“你爹说让你莫要着急,左右这是你陪嫁的庄子,外人也说不出什么,且安心地多住些日子便是。”苏文氏见女儿这几日面颊红润不少,也很是欣慰。

“爹真是这样说?”苏礼有些不大相信地问,“我还当他会说我任性呢”

“你爹也是很疼你的”苏文氏嗔道,“你就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好生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傍晚时分沈青昊回来,满脸喜色地进屋道:“有件事同你说,你定然高兴”

“什么事让你这般高兴?”苏礼笑问道,“乐得跟捡了银子似的”

“我今个儿跟娘商量了许久,我有个亲舅爷在南边儿,养活了三个儿子俱是夭折,他如今年长,膝下无子便在我舅家住着,便假托他的名头,把昱安过继来,放在咱家养活读书。”沈青昊只除去外衣,便偎到苏礼身旁坐着。

“真的?”苏礼闻言果然高兴,“虽说搁在咱家也比不过亲爹娘在身边儿,却是比在你表舅家强上许多,得亏你想了这样好的主意,叫外人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嗯,我已经打发人去南边儿给舅舅送信儿,虽说表舅家定然不会去南边儿印证,但毕竟还是借了人家的名头,还是说一声妥当。”沈青昊伸手揽着苏礼道,“这几**不在家,我在一旁瞧着,并又问了家里的丫头,那孩子的确是个懂事的,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也不叫人伺候,将床上屋里收拾得妥妥当当,早晨去娘那边请安,平素便在家看书或是看着书雪算账,书雪教与他些简单的计算,都学得极快,我也实不忍心让这样个孩子跟着七舅家白白糟蹋了。”

“若不是个好的,我也不会那么可怜他。”苏礼扭头问,“七舅可说了什么时候走?”

“怕是就这几天吧,再过十日就是姨奶奶生辰,咱家要摆酒呢,娘也不待见他们再住下去。”沈青昊笑道,“待他们搬走你再回家去”

“瞧你说的,好似我要撵你家亲戚似的,我不过是白问一句,临走前总得备礼给人带回去才是。”苏礼抬手捅他,“我打算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待好利索了再回去,左右是我的嫁妆,也招不来别人的闲话。”

“也罢,都依你便是”沈青昊闻言也没劝,只道,“我后日轮休,明晚先回家,然后带了昱安一道过来,让他陪你解闷可好?”

苏礼刚想开口说好,却忽然觉得不对,忙道:“又胡说,那是你表弟,又不是你侄儿,陪着我住一起算怎么回事?”

“不过才几岁的孩子”沈青昊笑道,但自己一想似乎也不妥,便道,“那我明日带他来玩儿,然后再带回去就是了。”

“你爹最近怕是就要授实职了,依我听来的消息,怕是不会低于正三品。”沈青昊忽然神秘兮兮地说。

苏礼闻言唬了一跳:“哪里会是正三品那样高?那岂不是比我大伯还要……”

“不信你且看着。”沈青昊不与她争,只笑着道,“怕是再有几日就会有确切消息了,你等到了准信儿再回家好了。”

“这与我回家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补了个什么缺,只要授了实官,家里几个婶娘便也要有所忌惮,不会总与你为难了。”沈青昊点点她的鼻尖道,“要不我还是把你接回去算了,怎么在外头呆了几日,倒是变笨了。”

苏礼心下若有所思,难怪苏泓说让自己安心多住几日,难不成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二人又说了半晌闲话,见时候不早,苏礼便催他回去道:“你把半夏也一道带回去,娘说帮我寻了教引嬷嬷,已经安置在家里住下,让她回去照应一下。”

沈青昊起身正在穿衣,闻言忽然怔了一下,随后道:“你不说这个我倒是忘了,这几日表妹不知怎么的,总是与我打听苏祈的事儿。”

“……”苏礼听了这话也是愣住,随后小脸一板道:“你少与她说这些,且不说我哥的亲事娘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表妹那是要送进宫里选秀的,打听这些传出去算什么事儿如今教引嬷嬷已经请了回家,好生去学着规矩,莫要进宫去丢人丢命才是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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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娘家得势腰杆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娘家得势腰杆直【二十粉红加更】

果然三天后,苏文氏打发人来请苏礼回娘家,说苏泓的任命下来,家里要摆酒请客。

苏礼闻言忙问:“补的是何缺?”

“回姑奶奶,是兵部尚书,早晨传出信儿来,如今家里都被道贺的人围得满满的。”来传话的小厮极为伶俐,瞧着衣着打扮也很是体面,说完正事又突然双膝落地,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这是做什么”苏礼忙叫起,然后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芷莲的弟弟?”

“正是,小的家原姓韩,爷给赐名为韩玉松,小的叩谢姑奶奶对俺家的大恩大德”韩玉松说罢还欲再磕头,被半夏一把拉起来。

苏礼笑着说:“这名字取得不错,与你姐姐的名字也很是相合,如今你跟着哥哥在做什么?”

“小的陪着爷去进学,回家后爷还指点学业。”韩玉松躬身答道。

“跟着哥哥他们念书,对你怕是有些太过深了吧?”苏礼心念一动道,“我家夫君家里有个表弟,如今住在家里,这几日正合计着与他请先生,你可想来一道学?”

韩玉松的眼中闪过些期冀的神色,但随即便暗淡下去垂头道:“能遇到爷和姑奶奶这样的大善人,小的已经很是感恩戴德,不敢再劳烦姑奶奶特意照应。”

“你这孩子倒是知礼。”苏礼见他这样很是喜欢,便柔声道,“我家夫君的表弟刚七岁的年纪,在家只念过些识字本子,所以要请先生从头来教,都是同辈我素日不好总去瞧他功课,本就想要寻个老实可靠的人伴读,这不正好瞧见你,本就是自家人知根知底,你还念过些书,也很是合适,可不是故意照顾你才问的。”

见韩玉松很是意动,便又加了一句:“如今你已经是良民,好生念书,以后若是能考取举人,便将你姐的卖身契与你拿去。”

韩玉松这才跪下磕头道:“多谢姑奶奶替小的打算,只是爷那边……”

“你且放心,哥哥那边我自会同他去说。”苏礼见他应了,便叫丫头收拾东西,一道坐车回娘家帮着张罗。

苏祈听了妹妹的要求,果然丝毫没觉得为难道:“你想要便请去使,的确是个很上进的孩子,我这些日子本就想不好给他安置个什么差事,如此最好,还不至于埋没了去。”说罢便打发他自去收拾东西。

苏家大排筵宴,自然也少不得要请亲家来赴宴,沈母得知亲家公如今是兵部尚书,登时便觉得之前不该那样对儿媳,不敢怠慢,忙换了衣裳过府赴宴,路上本还有些担心,怕亲家当场给自己没脸,谁知进门刚递上拜帖,便见一个打扮体面的丫头上前道:“奴婢见过亲家太太,太太叫奴婢在这儿候着您呢”说罢便招手叫来软轿,伺候着沈母上轿,一路还伴着说些讨巧的话,很是敬重的模样。

沈母的心稍稍放下,待到内宅见苏家老太太在上首坐着,下头莺莺燕燕地好不热闹,来不及细看都有何人,便被人一把握住手道:“婆母可算来了,我家老祖宗一直念叨您呢”

定睛一看果真是苏礼,引着她上前与老太太见礼,便也坐在一处说话。

沈母与老太太闲话许久,直到上菜才得出空来,扭头瞧着苏礼的面色不错,便关切地问:“瞧着气色不错,身子可是大好了?”

“好了许多,多谢婆母关心。”苏礼微笑着应道,伸手帮沈母夹菜。

二人都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在旁人看来自是和睦,当着老太太和苏文氏的面更是夸赞,女儿生得好不说,与婆母也和睦,果真不愧是尚书大人家的好家教,也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亲旨赐婚才成就良缘。

沈母自从丈夫战死,便在家深居简出,很少出门赴宴,如今被一群官太太夸赞,又喝得几杯水酒,自己便有些飘飘然起来,瞧着苏礼也比以往顺眼不少,试探着开口问道:“礼儿等会儿可是与我一道回家?”

“婆母这话说的,媳妇自然是陪您一道回去的”苏礼很是给面子地回道。

“是、是,我吃酒吃糊涂了”沈母心下满意,又多吃了几杯。

苏礼怕她吃醉,便打发人将她扶下去歇着,差丫头去煮醒酒汤,自个儿去瞧了嫂子和侄子,正逗着孩子笑闹,见锦之挑帘子进来道:“奶奶,醒酒汤马上就煮好了。”

“嗯,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苏礼嘴里应着,还伸手去逗弄瑞哥儿的小手道,“瑞哥儿,我是姑姑,叫姑姑”

“他才多大,哪里会叫人”苏冯氏笑道,“瞧你这么喜欢孩子,还不赶紧自己生一个。”

“你个做人大嫂的,也拿人取笑”苏礼闻言忙起身,“我去端醒酒汤,不与你这儿坐了。”

苏冯氏闻言道:“与你婆婆又和好了?”

“不和好又能如何,左右是青昊的亲娘,难不成还赌气一辈子?”苏礼叹气道,“正好如今爹得了个好位子,我的腰杆儿也直了许多,但也不能让婆母跟我低头不是?只盼着她心气儿顺了,少找我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嫂子我先去了,得空再来瞧你跟瑞哥儿。”苏礼拧身出门,眼神扫过对面紧锁的屋门,心里冷哼一声,径自去端醒酒汤与沈母。

“你瞧我,许久没出来吃酒,这一高兴竟是多吃了几口,怕是要给亲家笑话了。”沈母倚在榻上,见媳妇进屋面色有些讪讪地说。

“婆母这是为媳妇家里高兴,哪里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苏礼伺候着沈母喝了醒酒汤又说,“这儿是媳妇未出阁时候的屋子,婆母且安心歇一觉,把酒气发散出去,不然一出门吹了风,回家该头疼了。锦之并您带来的两个丫头在外头候着伺候,您要要什么尽管吩咐锦之,媳妇去家里长辈处走动一下,待晚饭前咱们一道回家。”

沈母见媳妇说话贴心,不似与自己赌气的模样,心便放回肚里,挥挥手道:“你自去忙你的,我这边没事。”

苏礼与老太太关起门说了大半时辰的话,去给大太太请安,又去与二太太请安,见她屋里都收拾得七七八八,大件东西都俱已打包装箱,丫头婆子忙得脚不沾尘,便只说了几句话忙告辞了出来。也一样去了四太太处请安,见她虽是比上回见时瘦了许多,神色却是安宁,屋里供着神位、燃着线香,只淡淡地说了几句话,便自去念经。苏礼见她如今是果真想开的模样,心里唏嘘却也为她欢喜,虽然身处着宅子里见不得天日,若是能在心里寻一处安宁的所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傍晚领着韩玉松回家,他们姐弟少不得抱头痛哭一场,苏礼在一旁安慰几句,又打发人去收拾东跨院。

共三进的跨院,第一进收拾出来,一边给韩玉松住着,另一边留着预备给先生住。第二进有门与主宅相连,正房三间并无隔断,刚好做了大书房,第三进做严昱安的住处。

待都收拾好回房,又盘算都拨谁过去照顾,见芷莲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将屋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只留她一人才道:“芷莲,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你想过去,可我却不能应你。”

芷莲眼中明显地涌起些许的失望,但转瞬即逝,跪在苏礼脚边道:“原就是奴婢奢望,奶奶对奴婢全家恩重如山,奶奶如何安置,定然都是有道理的,奴婢绝无怨言。”

“你与半夏她们不同,你从小就在家礼佛,从未挨过男子的身儿,跟了我以后,我也素来都不叫你贴身伺候爷。那边表少爷虽说年幼,可也是男子,更何况那边还要请先生来住,你过去着实不妥。我已经许了你弟弟与表少爷一道念书,并说日后他若能得中举人,便将你的卖身契一并给他,你以后也好寻个好人家嫁过去。”

芷莲磕头道:“奶奶对奴婢的心意,奴婢这辈子都报答不了,只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奶奶。”

“说这些做什么,出去给你弟弟量量尺寸,寻锦之去领两匹布与他做几件衣裳才是正经。”苏礼将芷莲打发出去,最后敲定让书雪过去做大丫头伺候,再拨了屏云并两个粗使丫头,两个婆子过去伺候。

半夏从屋里收拾好东西挑帘子出来,略有些不解地问:“奶奶素来都疼芷莲,如何不直接将那卖身契与她,她岂不更是感激。”

“你想得太浅,芷莲的模样,若是放她出去自立门户,那不是疼她而是害她。如今搁在家里有我护着,日后若是她弟弟能得中举人,有了身份能护她周全的时候,我自然是送她过去的。”苏礼叹气道,“不止是她,你们也是一样,若是兄弟或是以后夫君出息了,也自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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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开元二十一年,现代人穿越为名叫李曦的县学学子,从此展开了一段声动天下的历史传奇。

杨贵妃的千古艳名,杨国忠的胸无点墨与经济才能,李林甫的口蜜腹剑,虢国夫人的淡扫蛾眉朝至尊,安禄山的忠心与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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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见人下菜碟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见人下菜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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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晨安,娘晨安,七舅母晨安”苏礼第二天一早到姨奶奶房里请安,见七舅太太也在一旁坐着,上前请安后才道,“七舅母住得可还舒心?下人若是有不听使唤的只管跟我说,千万莫要见外。”

“都好,都好,大户人家与我们乡下就是不一样,连丫头都各个水灵,比俺们村里最出挑的姑娘都好看。”七舅太太满脸笑容地说。

苏礼听她说得奇怪,便只随口应道:“舅母住得安心就好。”

“俺家那边都是些乡下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也都没什么规矩,你舅舅和表哥的屋里人都不少,每天都只会吵闹。”七舅母说了几句见屋里都无人接话,便突然转了话题道,“唉,你表哥跟青昊不一样,他从小就不爱念书,我跟你七舅商量着想托些门路,给他花钱捐个监生,也不盼着他能中举,但好歹能免役免税,在乡里有个监生老爷的名声,家里也受人尊敬些,以后孩子进学或是去应举,也都有不少照顾。”

苏礼闻言更不敢随意接话,也不知七舅太太这话是要钱还是要沈家帮着走门路,只得用余光打量沈母的脸色,面上挂着笑容不语。

沈母的面色有些讪讪,自家表嫂当着婆家人的面说这些话,让她很是下不来台,忙道:“表嫂,捐个监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上次不是说过,我娘家哥哥会帮忙活动,自家表侄自然是要帮衬的。”

七舅太太满脸堆笑地说:“自然自然,此事还要多多仰仗表妹,只是我近年来身子也不是太好,家里也没人管束,你侄媳妇是个主不了事的,我就寻思着,表妹家连丫头都读书识字的,随便挑个给你侄儿做屋里人,也好帮着我管管家并看着孩子们读书写字。”

苏礼的脸上还挂着笑,但心里已经一寒,家里只有自己屋里的几个大丫头识字,却不知七舅太太为何会提这个要求。

正当屋里都无人说话,气氛逐渐尴尬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二太太的声音:“舅太太真会说笑话,丫头即便被抬做妾,也终究是下人,哪里能管教孩子们,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婶娘晨安”苏礼见三个婶娘又一道鱼贯而入,心里高兴她们进来打岔,待她们与姨奶奶见礼后,也忙起身见礼。

“昨晚就听说礼儿回来了,本就打算过去看看,可见天色太晚,怕扰了你们休息,今天赶早来瞧瞧。”二太太凑上前拉着苏礼的手,很是亲热地说,“看着面色不错,想来是身子大好了,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好了回来就好,也免得我心里总惦记着。”

苏礼一时被她的热情弄得不太习惯,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道:“二婶儿的心意我知道,前几日真的是病得厉害,一来是怕给家里过了病气,二来大夫说要静养,便与娘说了声,搬去城外的庄子上去养着,待如今好得七八分,才搬回来。”

三太太在一旁风凉道:“七舅太太,我有时候总想,还是你们乡下好,别的不说,好歹人都良善厚道,不似我们城里,人心隔肚皮,说话都得隔着三里地再听,昨儿还人前背后的挤兑你,今儿说不定就跟你亲热得不行,迎高踩低、见人下菜碟儿的,日日应酬起来,累死个人。”

七舅太太没听出来她言语间在挤兑谁,还不住地点头应是,很以为然地说:“是啊,三太太说的很是,城里人就是心眼多,不比乡下人实在,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拐好几个弯才说出来,让人猜不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二太太面上的笑顿时变得僵硬,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拉着苏礼问:“礼儿,你是知道你二弟的,实在不是念书的材料,但好在有膀子力气,寻常三五个人都打他不过呢我听人家说,朝里过几个月要对外用兵,你爹如今是兵部尚书,给你二弟寻个好缺还不是你爹一句话?”

姨奶奶闻言咳嗽两声道:“老2媳妇,咱家是军功起家,全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荣耀,昊儿他爹当初为何战死沙场?还不就是因为兵部补给不力,导致前头军需捉襟见肘,偏生遇上一场硬仗……唉,咱家老爷子最恨的就是这样,你还偏生不知道忌讳,你这是想让咱家跟亲家不睦,还是想让老爷子对青原行家法?”

二太太这才涨红了脸颊,低头哼唧道:“媳妇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与礼儿玩闹几句罢了。”

“既然是玩笑话,那就哪儿说哪儿了。”姨奶奶也不与她掰扯,只顺着她的意思道,“我也不过是想起此事,说与礼儿知道罢了,咱家有咱家的规矩,日后不管谁与你说这些个结党营私、走门路拉关系的,便不用给她好脸,直接回绝了去。你是咱们沈家的长孙媳妇,日后是要当家作主的,莫要总觉得自己是晚辈,事事都谦让退步,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谁要是不服叫她们来同我说。”

苏礼闻言忙站起躬身应诺,心里很是感激,姨奶奶当众这样一说,倒是给她少了许多麻烦。

“行了,坐这么久我也倦了,你们都回吧”姨奶奶见底下没人再说什么,便开口送客。

众人忙起身告辞,出得姨奶奶的院门,与几个面色不善的婶娘分道扬镳,苏礼还要送沈母与七舅太太回去。

路上七舅太太又旧事重提道:“侄媳妇,我听说你屋里的丫头都是识得字,算得账的?”

“回七舅母,只有几个陪嫁过来的大丫头识得几个字罢了,底下的小丫头哪里有识字的。”苏礼在“陪嫁”两个字上故意加了重音。

谁知这个七舅太太压根儿是听不出轻重,只笑着说:“想求的便是大丫头,那小的不顶事,我们也不挑是哪个,你随便与你表弟一个如何?”

苏礼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正琢磨着该如何拒绝,便听沈母道:“表嫂,礼儿陪嫁过来的丫头,论理说无论有没有开脸,那都算是昊儿的屋里人,只有将屋里人赏给下人的,哪里有给兄弟做妾的道理,以后这话休要再提,说出去白白给人笑话。你若是想要个识字的丫头,打发人去叫人伢子进来,买两个与你便是。”

七舅太太见沈母都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好讪笑道:“我就是那日瞧着礼儿屋里的丫头都好看得紧,所以心里喜欢多念叨几句罢了,若是不合规矩便当我没说,哪里用得着特意去买。”

苏礼见状心下也只得苦笑,自己如何讨好,也比不得娘家得势,将沈母和七舅太太送回去,也不知是觉得心累还是脚累,也懒得再散步,直接唤了软轿坐着回去。

刚进自己院门,就瞧见半夏在院里瞎逛,心道今天得亏没带她去,不然即便不出声顶撞,怕是也要生闷气,回来也少不得唠叨。

“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什么?”苏礼见半夏没瞧见自己,还在树下转圈踱步,忍不住开口道。

“奶奶回来了……”半夏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瞧见是苏礼回来,忙上前道,“奶奶,庄子上来了个年轻的管事,说有事儿与您商议呢”

“管事?”苏礼闻言便朝屋里走,见半夏没有跟上来,很是奇怪地扭头问,“你不跟上还要干嘛去?”

“啊?”半夏有些慌乱地说,“奴婢、奴婢去厨下看看饭菜做好没,奶奶还没用过早饭,那个、我得去瞧瞧才放心……”说罢拧身一溜烟地跑了。

“厨下的差事不都交给屏云料理?她今儿这是犯了什么病?”苏礼皱眉不解,也懒得管她,径直到屋里去见庄上的管事。

“小的姜明阳见过奶奶”屋里原坐着个年轻小哥,见苏礼进屋忙起身恭敬地行礼。

“哦,你就是前些天刘叔说要提拔的那个小姜?”苏礼虽然头一次见到人,但随即想起之前锦之爹捎信儿来说的,这个姜明阳对山里的东西很是识得,还会打猎和收拾猎物,人也勤勉本分,想要抬做个小管事。

苏礼对庄子上的人事任命,都不是很干涉,因为几个庄上大管事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只要他们要提拔的,她基本都不会驳回。这会儿细细打量眼前的青年,许是常在山里地头干活,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古铜色,但浓眉大眼很是耐看。许是因为进城来见主子,姜明阳穿了身儿干净的长衫,瞧着很是体面,问他什么事情回话也都条理清楚,苏礼心下很是赞许。

待正事都说完之后,姜明阳起身道:“奶奶若是没别的吩咐,小的便先告辞去了,还要到城东去买些庄上的用物。”

“把买东西的单子拿来瞧瞧,家里若是有的便从库房拿,免得还要多话冤枉钱。”苏礼让锦之拿了单子去取东西,待都拾掇到车上,嘱咐姜明阳回去路上当心,便也不再留他。

姜明阳走前规规矩矩地与苏礼行礼告辞,走到月亮门口刚好碰到回来的半夏,忙拱手道:“刚才在这儿等这奶奶回来,多谢大姐的提点照拂,回去若是能打到山鸡,定然收着那羽毛给大姐捎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讨要丫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讨要丫头

半夏被他搞了个手足无措,抬眼又瞧见苏礼正满脸含笑地站在门口瞅着自己,登时涨红了面皮,连回礼都忘了,话也不说就径直跑回屋去。

苏礼见状也只扶着门口的廊柱笑着,正巧锦之从屋里出来,也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没瞧出什么好笑的便问:“奶奶瞧见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春天到了”苏礼笑着应道,“你们这些个丫头,到年纪就不能再留了,留得久了便要生出冤仇来了。”

锦之被她说得俏脸一红,但随即想到刚才半夏的神色,抿嘴笑道:“不过是半夏那小妮子开窍罢了,奶奶何苦把奴婢也扯进去说。”

半夏闻言从房里跑出来,跺脚道:“锦之姐姐,平素当你是个稳重的人儿,这会儿也来说这些个不正经的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里不正经了?”苏礼笑着问,见半夏果然是害臊得紧,才搁开不提又问,“你不是去厨下了,中午备得什么菜?”

“回奶奶,中午备得爷爱吃的龙井虾仁和豆腐火腿羹,奶奶爱吃的酱鸭掌、春笋烧腊肉,冷荤是酥姜皮蛋,甜点备的是莲蓉芝麻团,主食有粳米饭,小米粥,荷叶饼和银丝卷。”半夏倒还真去瞧了,一五一十地回道。

“嗯,中午若是爷回来,便请表少爷一道过来吃饭,若是爷没回来,便给他端一份过去吃。”苏礼说罢回屋又自己合计道,“小孩子身量长得快,衣裳就用不着着急备,随着换季增添就是,锦之你去挑两匹贴身舒服的料子,莫要太花哨的,给表少爷做两床新的被褥,再给做两双新鞋……”

这边正说着,庆云进来道:“奶奶,表少奶奶领着家里姐儿来了。”

苏礼忙让锦之收拾了桌上的单子道:“赶紧请进来坐。”就见严林氏领着女儿然姐儿进屋,苏礼迎上去没让孩子行礼,直接抱着进屋搁在自己身边。

锦之和半夏早将果盘和茶盏都端上来,苏礼又吩咐:“去把昨儿弄的杏仁羹拿来给然姐儿吃,多搁两勺糖去。”

严林氏只虚虚地在榻边搭了个边儿坐着,见状惴惴不安地说:“可不敢当这样的招待,原本过来打扰都是叨扰了的。”

“弟妹莫要客气,你们是婆母家的亲戚,便是我的亲戚一样。”苏礼拈起个糖粘子喂给然姐儿吃,心里揣度着严林氏的来意,面而上还满是笑意地说,“弟妹尝尝这个芝麻糖,是前几日让丫头们试着做的,倒还能吃,再过几日天热便放不住了,待你们走时给孩子包一些拿走家去吃。”

庆云闻言便径直去外头取纸包了一大包芝麻糖,又用油纸裹好,取草绳扎进,拿进来放在严林氏的身旁。

严林氏见状夸赞道:“嫂子真是会****人,身边的丫头都这样有眼力见儿。”

“什么眼力见儿,还不是见到家里来客便献殷勤,平素都是不指使不动弹的。”苏礼端起茶盏笑道,“弟妹喝茶,这茶叶是青昊昨个儿刚拿回来的,今年第一茬新茶,味道还不错。”

严林氏见状只好也随便喝了大半碗,也尝不出什么好喝不好喝的,放下茶盏才瞧见苏礼只浅浅地品了一口,面颊登时就泛起红晕,手足无措地不敢再乱动。

然姐儿就着苏礼的手吃了一个芝麻球,虽然还想吃但却不敢开口再要,只眼巴巴地盯着果盘,苏礼见状便伸手把杏仁羹端过来,边跟严林氏闲话边喂她吃,又打发庆云去严昱安那边瞧瞧,若是没在看书便叫来跟然姐儿玩儿。

让半夏看着两个孩子去园子里玩儿,苏礼才擦擦手上的点心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着问严林氏道:“弟妹,咱们都是为**、为人媳的,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辞。”

严林氏闻言,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人瞧出来了,头埋得很深,半晌也没说出句整话来。

“可是为了讨要个丫头回去?”苏礼见她不好意思张嘴,便开门见山地问。

严林氏瞬间红了眼圈,起身道:“嫂子,我、我先告辞了,你就当我没来过。”说罢就往外头走去。

锦之一把拦住道:“表少奶奶且多坐会儿,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与我们奶奶商量着,还怕拿不出个主意不成?”

“就是,弟妹急什么,稳稳当当坐着。”苏礼把人拉回榻上坐下,“其实早晨的时候,舅母已经说过此事,所以见弟妹来,我便也猜到了八九分。”

“嫂子莫要说了,我本就不该来这一趟,如今来了,瞧见嫂子屋里的丫头,都是各个好模样好性情的,就算嫂子真要给我,我都不能收着,这不是生生地糟蹋了嘛”说罢就扯出帕子开始擦眼泪。

苏礼在一旁瞧着,竟是也没看出她这番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笑着道:“今早婆母已经与七舅母说过这事儿,我身旁的几个大丫头,都是陪嫁带过来的,俱都算是你表哥的屋里人,实是不能再给表弟的,底下几个新买回来的丫头,还都是十岁上下的年纪,更是不当用。我回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总觉得薄了舅母的面子,心里很是不安,可巧刚刚就想起一个人来,不管年纪还是其他,都很是合适,当初是人家送来的,我屋里人够用了便没让在跟前儿伺候,只在后宅做些个针线活计,只不过卖身契却是在婆母处收着,不知有没有许了人,我这就打发丫头去问,若是没许人家,便给弟妹你领回去。”

严林氏没想到苏礼竟是这般轻巧的就答应了,擦干眼泪有些讪讪地说:“这、这怎么使得。”

“如何使不得,都是自家亲戚,哪里连个丫头都舍不得的。”苏礼说罢扭头吩咐锦之:“去太太那边问下,子薇可许了人,若是没许便把卖身契拿来,给表少奶奶领回家去使唤。”

锦之心领神会地转身去了,苏礼又扭头回来说:“中午就在这儿吃饭,我叫厨下再加两个菜,咱们姐妹也亲近亲近。”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章 逆来顺受的古代媳妇们 第一百二十章 逆来顺受的古代媳妇们

最近实在事情太多,忙得筋疲力尽,天天都觉得脑子发木,不敢承诺什么,只能说尽量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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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打发人去问沈母,是给她留着面子,她自然也不会不允,左右兵部尚书的位子已经换了人,而且还是换成亲家公,她便随意找了张纸递给锦之道:“本来是打算配给庄上一个管事的,刚巧这两天忙乱还没去说,如今正好给你拿回去。”

严林氏自是千恩万谢,苏礼留她跟然姐儿在自家用中饭,瞧着然姐儿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脸色,知道孩子在家怕是吃了不少苦,很是心疼她,饭后特意去翻出一套赤金点翠的头面,取出个紫檀木的匣子装好,拿去抱着然姐儿看:“看看这个喜欢不?”

然姐儿看看匣子里,眼中露出欢喜的神色,想说喜欢却又不敢说话,眼睛便一直瞟向严林氏。

严林氏被匣子里金晃晃的首饰唬了一跳,忙摇头推辞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这么给小孩子拿着玩儿。”

“然姐儿,别看你母亲,只跟婶子说,喜欢不?”苏礼笑着道,“你若是喜欢,婶子便把这些送你,你留着日后做嫁妆可好?”

然姐儿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半晌才道:“我、我不要嫁妆,能不能拿去给爹还债?若是能还上债,爹就不会总打娘……”

“娘在家怎么跟你说的”严林氏闻言上来将然姐儿扯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弟妹,你打孩子做什么”苏礼忙起身拦着,抱过被打哭的然姐儿,交给身后的半夏,“让这个姐姐带你去花园玩儿好不好?”

半夏知道苏礼跟严林氏有话说,便接过然姐儿,叫过芷莲和庆云在门口守着,自己才哄着然姐儿到外面去玩儿。

“怎么,表弟还赌钱?”苏礼将人都出去了,才拉着严林氏在榻边坐下问。

严林氏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拉着苏礼的手哭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去年娘又给他添了个妾,便被带着往歪路上走了,那个妾如今还生了个儿子,我的肚子偏生不争气,更是不敢再说什么。去年赌输了我娘家陪嫁的几百亩地,今年零零碎碎地把我陪嫁的首饰什么都拿出去还债了,我再也拿不出钱来,便总被他打骂。”

苏礼闻言皱眉:“七舅和七舅母可知道此事?”

“爹娘只知道他偶尔去赌钱,但不知道他输了那么多,上次婆母知道我们因为赌钱吵架,还袒护说他不过只是偶尔去消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严林氏低头不住地擦着眼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唉……”苏礼长叹一口气,她知道若是依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劝解,严林氏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她才好,只得说些个不痛不痒的安慰,“弟妹有空也多跟表弟谈谈,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七舅和七舅母还想给表弟捐个监生,总这样出去聚赌,万一被人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再过几年孩子们大了,待到该许人家的年纪,哪家会愿意找个爱赌钱的亲家?”

“说的就是呢”严林氏也叹气道,“我一劝他他便跟我吵,要不就打孩子,我如今都不敢再说什么,都是我命苦罢了,就这么熬着吧”

苏礼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只好转移话题道:“既然这样,这匣子的头面我且先收着,待然姐儿要嫁人的时候,拿去给她添妆奁。”

将严林氏和然姐儿送走之后,苏礼在家呆着烦闷,躺下也睡不着,便叫人备车,回娘家去看嫂子和侄子,闲聊中便说起此事。

苏冯氏闻言叹气道:“好端端的爷们,都让那些个小蹄子给带坏了。”

听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苏礼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她怕是想到了怀彤,抬手拍拍她的手背道:“嫂子放心吧,爹娘不会任由她再呆在家里的。”

“妹妹莫要再担心,怀彤今早被娘行了家法,然后爹将卖身契还给她,将她敢出门去了。”苏冯氏说罢在脸上勾起个笑容道,“爹娘都待我极好,我如今已经很是知足。”

“嫂子……”苏礼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是奇怪,便皱眉问:“哥哥最近对你不好?”

“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虽然也日日宿在我房里,对瑞哥儿也很是疼爱,但总觉得,终究是不同了。”以往有什么话,苏冯氏还不太好意思与小姑子说,毕竟还是姑娘家,如今苏礼已经嫁作人妇,她便也不再顾虑许多。

苏礼心道,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即便是再大度的女人,也不会心里毫无芥蒂,随即又想,她如今刚生过孩子不久,难不成会得个产后抑郁症不成?记得她生孩子前,就有一段时间疑神疑鬼,如惊弓之鸟一般,总是自己吓唬自己。

想到这儿她只能按照古代的思维方式开口安慰道:“嫂子,你别想太多,你跟哥哥成亲好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男人嘛,总有些时候是经不起****的,嫂嫂如今是正妻又有了儿子,在京中有爹娘给你做主,回到南边儿以后有你母亲家撑腰,嫂嫂只要照顾好瑞哥儿,跟哥哥好好相处,对其他人便拿出你主母的气势,莫要总是纵容她们,谅她们也是翻不了天的。”

“妹妹说的有理,我不过是日日躺着无事可做,自己有些胡思乱想罢了”苏冯氏闻言笑了一下,但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其中带着苦涩。

苏礼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苏冯氏以真心待自己,可自己却总说些个敷衍安慰的空话与她,最后叹气道:“嫂嫂心里难受也是正常,别说是开脸搁在屋里,前些天有人给青昊送了两个丫头,其中有一个没脸没皮的往上凑,我都恨不得给打出去。”

苏冯氏不知道此事,闻言忙问是怎么回事,待听得苏礼最后说都给打发了出去,才放下心来略带苦涩地说:“还是妹妹心里有计较,若换做我,说不准老早便给收进来了。”

苏礼见嫂子语气酸楚,便忙逗她说:“嫂子是没瞧见,那两个丫头还不如咱家陪嫁过去的半夏和锦之,你妹夫瞧不上眼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举止轻浮的女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举止轻浮的女子

这会儿奶娘将刚睡醒的瑞哥儿抱了过来,苏礼忙起身去接过来,瑞哥儿许是习惯了她身上的味道,在她怀里笑得很是开心,胖胖的小手不住挥舞。

“瑞哥儿很喜欢姑奶奶呢”奶娘很是讨好地说。

苏礼亲亲侄子柔嫩的小脸儿,很是开心地说:“瑞哥儿刚生下来的时候有些个孱弱,如今瞧着倒是壮实了不少,你们两个奶妈功不可没,每人赏一两银子,可不能得了夸赞就放松警惕,小孩子最是娇弱,还要好生照顾才是。”

奶娘忙跪下磕头谢过赏赐,跟着半夏出去领赏。

“嫂子跟哥哥回江南,可带了瑞哥儿一道回去?”苏礼将孩子放在苏冯氏身边,看着她伸手逗弄孩子,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冯氏轻轻叹了口气:“我自然是不舍得跟孩子分开,可瑞哥儿才这么小,一路奔波到南边儿,我也怕他经受不住,再说南边儿如今都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夏天更是比京城热上许多,我怕孩子太小经不住,再说爹娘怕是也舍不得,还是搁在京城的好。”

“嫂嫂诸事想得明白,我本还想劝你,谁知竟都叫你说完了。”苏礼见她看着孩子的眼神满是不舍,心里也替她很不是滋味,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孩子,总归要舍弃一头,便开口劝道,“瑞哥儿是咱家的嫡长孙,不管是老太太还是爹娘,都没有不疼爱的,肯定受不着委屈的。嫂嫂跟着哥哥回南边儿,到时候再多添几个,那爹娘就要欢喜得不行了。”

“你这丫头,嫁人后越发的口没遮拦了”苏冯氏被她说得红了脸,轻啐一口,但却还是听进了心里去。

半夏忽然挑帘子急匆匆地进屋道:“奶奶,表姑娘来了”

苏礼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说的是白棠,忍不住心里纳闷,自己与她本就没什么交情,如今苏禅也已经回家养病,为何她会来家里,难道是文老太太有事?想到这儿忙不迭地问:“怎么了?可是外祖母有事?”

“奶奶,不是白姑娘,是严若双严姑娘”半夏见苏礼理会错了,忙纠正道,“奴婢让人将表姑娘请去奶奶的房里,奶奶赶紧过去吧”

苏礼皱眉,低声嘟囔道:“她好端端的跑来做什么?”

“既然来了就都是客,你赶紧去看看,别让人家先到了干坐着,好像咱家怠慢似的。”苏冯氏抬手推她,催她快去。

苏礼知道她说得有理,便俯身亲亲侄子,跟嫂子告辞后朝自己房里去,心里转了几个弯儿,忽然想起沈青昊说她打听苏祈,心里登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有些气闷,扭头吩咐半夏道:“你去二哥的屋里一趟,让秀兰打发人去给哥哥送信儿,就说我这儿有客,让他下学了莫要来寻我。”

看着半夏快步离开,苏礼也懒得进屋,便在院中树下随意走走,不多时便见一顶软轿朝这边过来,她就迎出门去笑着说:“表妹可是想我了,竟是等不到我回家,到这儿来寻我?”

严若双从轿子上下来,笑着道:“我今个儿到庙里去上香,中午便在那边儿用了斋饭,回来路上瞧见表嫂的马车在外头,差人一问果然是回了娘家,我便过来坐坐。一直受表嫂照顾,我入京后却是都没来拜见过你家老太太,实在很是失礼。”

苏礼见她说得客气,也只能笑脸迎人,又叫人备车陪着她去老太太屋里。可巧苏禅这几日身子好了不少,也在老太太屋里坐着说话,见苏礼进屋很是欢喜,起身唤道:“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还跟老祖宗说,等过几日我身子再好些过去瞧你呢”

苏礼领着严若双进屋道:“见过老祖宗,见过三姐姐,青昊的表妹刚好路过来找我,过来给老祖宗请安呢”

老太太闻言笑道:“早就听礼儿说,新得了个貌美如花的表妹,这会儿总算是瞧见了,快过来给我看看。”

严若双忙上前行礼道:“见过苏老太太。”然后移步上前。

“果然是个美人儿”老太太拉着严若双的手道,“禅儿,可是把你比下去了”

“老祖宗就会拿我开心,我本来就是相貌平平,把我比下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苏禅笑着将苏礼拉到自己身边儿,自从上回生病,让她觉得与苏礼更加贴心了许多。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抬眼打量严若双,心里忍不住暗暗比较。

苏礼在一旁瞧着好笑,也许美女之间本来就会生出暗暗的竞争,还是自己这样普普通通的容貌更好。

严若双说要来给老太太请安本就是随口的客套,在一旁与她们闲话便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又一直没见到想见的人,便起身与苏礼道:“表嫂既然将嬷嬷请了回来,还是要早日开始学规矩为好,要不咱们趁着今儿天色还早,将青蔷一道接回家吧”

苏礼闻言,也不欲她在自家多呆,便起身与老太太和苏禅告辞,吩咐下人将车直接赶到主院的侧门处,领着严若双穿过后花园朝那边慢慢走去。

严若双眼尖得很,离着老远便瞧见苏祈,扬声道:“见过苏四哥”

苏礼被她吓了一跳,抬眼瞧见自家哥哥满脸尴尬地停下脚步,心里也是一阵无奈,本还特意去叫人回避,谁知竟会在这儿遇见。

“严姑娘好。”苏祈见避无可避,只好上前来说话,“妹妹,今天怎么得空回来”

“哦,正打算回去呢”苏礼干笑着道,“哥哥今个儿下学挺早啊,可是去跟老祖宗请安?”

苏祈忙顺着妹妹的话道:“正是呢,今个儿圣上赏了差事下来,我这是从宫里直接回来,正是准备去见老太太呢”

“那我就不耽误哥哥了,正好我跟若双也有事呢”苏礼这会儿也顾不得问是什么差事,忙将苏祈打发走。

严若双还没顾上说什么话,就只能瞧着苏祈快步离开,又不好意思太往前凑,只好连连回头,直到瞧不见背影才道:“表嫂真是好福气,非但亲家老爷得了好差,连哥哥都这般出息,真是叫人羡慕得紧呢”

“表妹真是谬赞了,我这哥哥素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偏生要去习武,这会儿得了差事,也不过是圣上给他随军出征找的由头罢了,沙场上刀枪无眼,谁又知道日后是个什么光景”苏礼本来是想打消严若双的念想,说着说着自己倒是真的担心起来,“我跟我娘都是一个想法,也不求什么显贵荣耀,只要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福气。”

“表嫂也莫要这般担心,好男儿志在四方,若只是个贪图安稳度日的,反倒叫人瞧不起呢”严若双边说便想着苏祈练武练得健壮的身子,忍不住羞红了脸颊,“为国征战沙场的都是真英雄、大丈夫,都很是叫人倾慕呢”

苏礼见状在心里叹气,难道古代的女儿家都是这样,只见过几面的男子,便能牵肠挂肚的放在了心上不成?当初的苏裬便是,如今严若双也不过与哥哥见过两次,便也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表嫂,苏四哥可曾定亲?”严若双半晌没听见苏礼说话,扭头瞧她一脸的若有所思,还以为她在担心自家哥哥,便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啊?”苏礼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定亲啊?虽说还没正式定亲,但我爹娘已经差不多有了计较,我哥自个儿心里有人呢”

“是谁?”严若双脱口而出,但随即便觉得不妥,忙改口道,“不知是谁家姑娘这么好的福气,得苏四哥青睐。”

如今虽说已经八九不离十,但毕竟还没最后定下来,苏礼自然不会说出思小朵的名字,只含糊道:“如今还没最后定下来呢,我也不好说人家的名儿,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严若双也知道自己问得莽撞了,忙垂下头道:“表嫂说的是,是我问得不当了。”

“没什么的,自家人说话没那么多讲究,只不过如今还没正式去提亲,我不好说罢了”苏礼打发半夏去外头查看,听说车已经备好,就也加快了脚步,“咱们赶紧去吧,接了青蔷然后回家刚好吃饭。”

苏礼上车后才吁了口气,半夏见状撇撇嘴道:“表姑娘不是要选秀进宫的,怎的又对咱家四爷这般感兴趣?奴婢当初就瞧着她对爷的态度很是亲昵,如今见着别人又巴巴地凑上去。不过生得副好模样,还以为谁都瞧得上她呢,这般举止轻浮的女子,瞎了眼的才会看上她”

“你一个姑娘家的,以后少说这样的话,万一被人听了去,白白坏了自己的名声。”苏礼闻言皱眉斥道,“她做什么心思与咱们无关,左右爹娘也不会与她家结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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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二章 姨娘要回府 第二百二十二章 姨娘要回府

最近因为身体不好断更了好多天,谢谢亲们对小无的关心和包容,这几天身体好多了,恢复更新,努力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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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的生辰是在三月二十七,虽然只是侧室,但是老太爷当年只一妻一妾,对这位侧室很是宠爱。而姨奶奶本人没有子嗣,多年来尽心伺候老太爷和已故去的老太太,对老太太的四个儿子也都是极好的,如今年迈还将全家上下管得井井有条,无论内外都赞不绝口。

所以虽然她的身份说出来似乎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沈府上下却是无人不敬,给她做寿也没人有什么异议。

青蔷已经被接回家了,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见母亲和哥嫂都让自己去学规矩,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唯一让她高兴地,也许就是学规矩是在苏礼的宅子里,每天上午和下午,苏礼都会领着丫头送些个茶点过去,中午也都是留在那边跟哥嫂一道用饭。嬷嬷虽然严厉,但是只要乖乖听话,也吃不到苦头,除了严若双让她看不顺眼,倒也没有什么太惹人讨厌的事儿了。

这边儿嬷嬷一说上午的规矩就学到这儿,她立马原形毕露,起身就想往外跑,刚抬脚就感觉到一道严厉的目光扫过来,立马缩回已经将将要迈出去的左脚,规规矩矩屈膝行礼道:“辛苦嬷嬷了”然后才挪着小碎步往苏礼的屋里过去。

一进内院就瞧见锦之在指挥下人搬挪花盆,她脆生生地叫:“锦之姐姐”

“姑娘来了”锦之抬眼见是青蔷,忙笑着迎上来,嗔道,“又是一路跑过来的?瞧这满脸的汗”说罢扯出丝帕抬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汗珠。

“没事,今天早晨看着天色阴沉,妈妈非让我多加个夹袄,这会儿热得要命”沈青蔷只有在苏礼的院里才有些少女的活力,边往屋里跑边问,“我嫂子在屋里?”

刚挑起门帘就一头撞进半夏的怀里,被半夏一把搂住才没摔倒,耳边传来她的轻嗔:“小祖宗,您倒是慢着点儿啊”

青蔷不好意思地一笑:“半夏姐姐,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

“噗你这小馋猫,进门就只想着吃?”

里间的门口传来轻笑,青蔷抬眼一看,便笑着扑上去道:“好嫂子,练了一上午的走路,我都快饿死了”

苏礼伸出手指轻点她的额头道:“都练了一上午,你还走得像个猴子似的,看来我得跟嬷嬷说,让你多练几日”

青蔷闻言黏在苏礼身旁扭动几下娇声道:“嫂子,人家都练会了,只不过平时也要那么走路,还不累死个人”

“你用不着跟我来撒娇,你在家怎么样都没人说你,日后嫁人去了婆家,还这样岂不是被人笑话”苏礼打心里想让青蔷有个开心的童年,所以处处对她宠溺宽容,但是又怕自己的纵容耽误了她的将来,毕竟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所以她只在自己的内院宠着青蔷,但是一走出院门,便就又是严格地要求。

“嫂嫂,我知道了我只不过在你这儿松泛松泛,姨奶奶和娘这几日都夸我比以往懂规矩了呢”青蔷冲着苏礼调皮地皱皱鼻子。

“赶紧去洗脸洗手,上午叫人给你做了芙蓉糕,你先吃点儿填肚子,你哥还没回来,咱们等他一起开饭。”苏礼见她的模样,也再板不住脸,抬手朝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让半夏领她去洗手,自己又回到书房内跟书雪继续对账。

片刻功夫就见那丫头端了个盘子凑到自己身边儿坐着,歪头瞟了眼账本,嘴里含着芙蓉糕含含混混地问:“嫂嫂这几日都忙什么呢?”

“慢点儿吃”苏礼抬手帮她拭去唇边的点心屑,“还不是忙姨奶奶的生辰,家里要摆酒、请戏园子、杂耍班子,好多事情要安排呢”

“嫂子,你说我该送什么给姨奶奶才好?”青蔷闻言也皱起眉头,将点心盘子放在一旁,抬手托着下巴认真地问。

“送礼呢,要看送给谁,为什么而送,不管是面子上的往来应酬,还是有求于人,首先就要想好,与对方的关系如何,所求之事严重程度如何,然后来确定礼物的价值,而后如果能投其所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便选一些实惠实用或是有好彩头的礼物;而你想要送给姨奶奶礼物,却与刚才说的不同,是为了尽自己的心意,就不拘礼物的贵重与否,所谓礼轻情意重,你花了心思在里面,让姨奶奶体会到了你对她的孝心,那便足够了”

青蔷皱眉想了半晌,扭头问:“那我给姨奶奶写个百寿图可好?”

“百寿图可不是容易写的,你能自己完成吗?”苏礼从账本上抬起眼问,“莫要最后完不成要我帮忙”

“我哪个不会写,嫂子教我便是了”青蔷闻言一笑,见心头大患解决了,抬手又要去抓芙蓉糕。

“少吃点儿,中午做了你最爱吃的鱼肉丸子。”苏礼似乎背后长眼似的。

青蔷已经快要抓到芙蓉糕的手一顿,讪讪地收回来道:“我是想把盘子递给半夏姐姐,让她端出去。”

半夏嘴角噙着笑意,上前来端起盘子道:“姑娘跟奴婢过去除掉一件衣裳吧,瞧热的这一头汗。”

看着青蔷蹦蹦跳跳地离开,苏礼才将目光重新集中到账本上,抬手轻柔额角问:“刚才你说盘子是多少只?”

书雪却合上账本道:“奶奶忙了一上午也累了,下午再继续对吧这么多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完的。”

芷莲上前帮苏礼轻揉着额角,也跟着劝道:“书雪说得极是,奶奶病刚好了没多久,要小心注意自己身子才是。”

“罢了,下午再看这些个劳神的东西。”苏礼说罢将面前的账册一推,朝后倚在靠垫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姨奶奶的生辰自然不能让她自己操持,沈母又不是个能张罗周全事情的,最后只好落在了自己头上。

“爷回来了”外头传来锦之的声音。她话音刚落,就只见沈青昊的面色不悦,沉着脸走进屋来。

苏礼见状起身上前揽住他的胳膊,用眼神将屋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这才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不成?”边说便帮他解开对襟儿官服的扣子,拿起早在一旁备好的家常外衣给他换上。

沈青昊抓住沈可在自己身前忙碌的小手,拢在掌心里,低声叹气道:“方姨娘和老五明个儿要搬回家里来住。”

苏礼被他说得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沈父的侧室要从城郊庄子搬回来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府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府

苏礼从未见过方姨娘和老五,只知道老五是沈父当年的遗腹子,刚生下来不久,方姨娘就带着他到城郊的别院生活,每年只有过年才回来请安,而苏礼今年刚刚进门,又恰逢大孝,这才又错过,直到现在还没见过。

抬眼见沈青昊面色难看,忍不住凑上前去伸手揽住他道:“别这幅模样嘛她们回来就回来住,与咱们又不相干的。你这样出去吃饭,青蔷和昱安心里该乱想了!”

“嗯,好”沈青昊勉强牵动嘴角笑笑,压下心里的不愉快,嘱咐道,“你下午去问问娘,该给她们收拾出来哪个院子,娘心情估计也不会太好,若是对你发脾气,你莫要与她怄气。”

苏礼只把沈青昊和沈母的不悦,当作是一般人家正室对侧室的不喜,第二天她见方姨娘领着老五沈青玄下车,方姨娘一身素色衣衫,长发紧紧地盘在脑后,只插了一支白玉扁簪,面目清秀,眼角眉梢挂着怯意。随后下车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媳妇子,淡紫色的缠枝菊纹衣裙,细眉细眼,眼梢微微上挑,满是挑剔和审视的神色,以极快的速度朝四周扫视一圈。随后从车上抱下来一个八九岁年纪的男孩儿,那男孩一身宝蓝色新衣,衬得皮肤白皙,虽然看起来有些清瘦,但是站在那挺直的腰杆儿,看着就是自幼习武的架势。

双方互相打量的时候,已经有伶俐的丫头上前屈膝道:“见过五爷,见过方姨娘”而后侧身示意道,“大*奶特意在门口候着呢”

方姨娘闻言忙上前行礼:“真是有劳大*奶,哪里还用得着亲自来接,其实打发个丫头来便是了”

苏礼回了半礼,浅笑道:“过年的时候有孝在身,没见到五弟和姨娘,这回自然要出来相迎。五弟与青昊是兄弟,我这个做嫂子的,第一次见面更是不能怠慢。”

沈青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直站在旁边打量苏礼,听她这么说才迈步上前行礼道:“青玄见过大嫂。”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媳妇子也屈膝行礼道:“奴婢念瑶见过大*奶。”

苏礼见她是****打扮,却还是丫头的名字,心下疑惑便多打量了两眼。

方姨娘忙开口解释道:“念瑶是我的陪嫁丫头,自从老爷没了,我身子一直不好,都是她在照顾青玄。”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苏礼说着将人引向里面道,“老太爷、姨奶奶和娘今个儿都不在家,我先领着五弟和姨娘去院子看看,晚上再去请安。给你们收拾了个单独的小院儿,跟主院和娘的院子都离得不远,只是院子里的房间不多,正房只是三间宽幅,总共十几间屋子,不过我想,五弟和姨娘只两个人,肯定是能住的开的。之所以收拾这个院子,一来是因为离着各处都近便;二来也是因为一直有下人打理花木,我去瞧过,前后院的花草都生得很是不错,希望方姨娘会喜欢;第三也是最要紧的呢,我听青昊说五弟也自幼习武,那院子的后院有个不大不小的空地,我已经着人动手开始拾掇,铺上青石板,给五弟做个平常练练身手的小演武场”

方姨娘绞动着手里的丝帕,神色惴惴地说:“真是太劳烦大*奶了,我们刚一回来就闹得家里不得安生。”

“姨娘这么说就太外道了”苏礼一路引着她们到住处,“不知姨娘都喜欢用什么,都是我挑的,若是哪儿不合心意,咱们再挑换。”

方姨娘只随便朝屋里打量几眼,念瑶却四下环顾,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再看向苏礼的眼神也比之前柔和了些许。

苏礼没去管她,拉着方姨娘的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而后回到厅内坐下才问:“五弟和姨娘对这院子可还满意?”

“好极了各处都安置的很妥帖,大*奶费心了”方姨娘露出笑意,随后又轻拍苏礼的手道,“大爷真是好福气,讨了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只可惜你们大婚我没能喝到喜酒。”

“以后的日子还长,大家相处得好才是真的。”苏礼笑着拍拍手,外面六个丫头、两个媳妇子和婆子鱼贯而入。

“丫头、媳妇子和妈妈都是家生子,姨娘先使唤着,若是有谁偷奸耍滑,姨娘便用不着跟她们客气”苏礼继续道,“下人的月钱都是从公中一起给,五弟和姨娘的月钱还跟以往一样,每个月会有人给姨娘送到屋里来。娘有个侄子在我们那边住着,跟五弟年纪相仿,家里请了先生在教,五弟若是愿意,就去那边一道念书,若是不愿意过去,那咱们就再单请个先生来家里。”

“不用,不用再单独请先生,既然年纪相仿,一起念书自然更好。”方姨娘闻言忙开口表态。

苏礼的余光瞄到沈青玄的神色不是很高兴,于是便转头对他道:“家里请的是京城很有赞誉的顾先生,学问极好,人品也很周正,就是太严格了些,五弟先去听几天看看,若是不喜欢咱们再另外请过,可好?”

小孩子,哪怕是比较早熟的,也是经不起激将的,尤其是姿自视较高又自尊心很强的孩子。沈青玄本不想跟沈母的侄子一道念书,但是听到苏礼的话里刻意强调了严格,又似乎在暗示自己会撑不下来,登时一股不服气便从心里升起,不顾身后的念瑶在扯自己的衣襟,开口道:“不劳烦嫂子单独请先生,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既然顾先生学问和人品都极好,自然是跟着顾先生就好。”

“那也好,若是有什么不习惯,要记得跟嫂子说。”苏礼习惯性地微微弯下身子,与沈青玄平视,笑着说,“刚搬回来先歇两天,顾先生住在你大哥跟我宅子的偏院,大书房也在那边,我已经给你都备好了书本和用物,什么时候想去便去打发丫头提前去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沈青玄从未与大人进行过这般平等对话,听着苏礼轻柔的声音,脸颊情不自禁地泛红,忙将头扭到一旁,别扭生硬地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语出惊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语出惊人

“明个儿就是姨奶奶的寿辰,我已经跟岳丈告假,明天在家帮着招呼客人。”沈青昊拎着一个食盒便迈步进屋边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你看,我特意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米脂乳鸽。”

苏礼正在屋里清点明日要给客人带走的答礼,见他满头大汗地进屋,忙起身拧干丝帕,上前扯着他擦脸,还忍不住嗔道:“家里又没有急事,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乳鸽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沈青昊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半夏,自己接过苏礼手中的手巾擦干手心的汗水,环着她的腰往屋里去。

苏礼先扭头交代半夏:“把东西一分两份,给老五和昱安送一份去。”

“你就别操心了,难道我像那种只知道自己吃独食的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叫人送去一只了。”沈青昊见花厅里堆满了东西,便又道:“这些个事情,交给下头的人做便好了,何必都要亲力亲为的。”

“普通的事务都分派下去了,这些是要给姨奶奶亲眷带回去的东西,我还是自己清点一遍比较放心,万一下面的人大意马虎,到时候失礼于人不说,还扫了姨奶奶的面子,那就不好了。”

“你就是个操心劳碌命,自己给自己找活做”沈青昊有些心疼地抱怨,见苏礼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模样,便转了话题问,“老五这几天去先生那边听课,可还安稳?”

“挺好的,我觉得老五除了性子别扭了点儿,其实是个挺聪慧的孩子。”苏礼说道这个便靠在沈青昊的胸前,戳戳他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当初肯定也有些不好的传言,你那会儿年纪还小,心里有芥蒂也是正常的。不过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是公爹的血脉,而且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你也多关心关心他”

沈青昊闻言胡乱点点头,然后很快便转移话题道:“赶紧吃乳鸽吧”

苏礼知道他肯定没听进去,虽然没有人来跟她说,但是私下的一些闲言碎语,也通过半夏和锦之传到自己耳朵里,当年沈老爷的死讯抵京的那天,刚好是方姨娘分娩之日,所以一些愚昧之人,都说是沈青玄命中克父,所以当年沈母就将她们母子安置在京郊的别院,直到现在沈青玄年纪见长,需要正经的找师傅学文习武,这才将人接回家来。

当年的沈青昊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家里听多了这样的闲言碎语,在潜意识里就对方姨娘和青玄生出排斥和抵触。苏礼知道这不是一两日能够扭转过来的概念,便也不再多说。

次日,全家都到正房去请安,苏礼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给姨奶奶煮的寿面。姨奶奶穿了身儿绛紫色的新衣,头上也不似平日那般素净,戴了一套赤金嵌珊瑚的头面,笑吟吟地坐在上首,看着苏礼为自己捧上寿面,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只不住口地说好。

沈青玄头一次见这么多人坐在一处,似乎浑身不自在,扭动了几下发现自己左右的人全都不认得,而方姨娘在一旁站着,便扭头道:“娘,你怎么还不来坐。”

这话一说出来,屋里众人的面色就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三太太头一个开口道:“哎呀,我说嫂子,这老五瞧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

三太太也不甘示弱地指着沈母对沈青玄道:“你母亲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还找谁来坐啊?”

沈青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虽然之前方姨娘特意嘱咐过,可毕竟从小叫到大,一时片刻很难改过口来。这会儿当着全家的面儿说错话,又被人当场讽刺,登时面皮涨红成紫色,

“所以说啊,孩子要搁在自己身边儿养大,不然长大以后跟你离心”三太太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搀和。

因为只不过是全家都聚在一处,所以座位都拍的很是随意,苏礼挨着沈青昊,而沈青昊的那边便是沈青玄。所以她一直用手捅沈青昊,示意让他说话。

沈青昊见状,抬手掩口咳嗽两声道:“今个儿是姨奶奶的寿辰,大家都陪着她开心一日,那些个有的没的,就少说几句。青玄在外头住了好几年,不懂家里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礼儿也跟我提过这个问题,打算挑两个年长老练的妈妈去伺候,这样也捎带着教了规矩。”

他这一开口,屋里的人全都很是惊讶,有人掩饰得好,有人表现得外露,三太太见状假笑道:“果真还是一家人向着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无妨,开门出来以后就兄弟友善。”

苏礼见沈青昊面色不好,忙伸手在桌下握住他的手,自己开口道:“三婶儿这话说的有理,一家人就该向着一家人,今个儿在座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全都在门里头呢,连三婶儿也不例外不是?”

三太太碰了个软钉子,又找不出话题反驳,只好道:“礼儿真是会说话,难怪青昊那么疼你,都不肯纳妾呢”

这话一出,姨奶奶的面色就有些不善,但她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道:“礼儿非但嘴甜,手也巧的很,这寿面做得很合我的胃口。”

“姨奶奶若是喜欢,礼儿以后常给您做便是。”苏礼帮着将话题扯开。

老太太的寿面吃好,便被媳妇子扶着做到花厅的上首,然后一家家的上前磕头祝寿,她笑得满脸慈祥,每人都赏了红包。

这会儿老太爷也换了新衣出来道:“都留在这儿吃早饭吧,咱家好久没聚得这么齐在一起吃饭了”

众人自然无不应诺,下人在厅内摆起两个大圆桌,碗盘菜肴都摆好,便有丫头过来领众人入席。沈青玄非要拉着方姨娘一起,方姨娘忙不迭地推脱,低声劝了半晌,青玄就是不依,二人拉拉扯扯就落在后面。

老太爷目光朝下面一扫问:“那边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呢?”

“回老太爷的话,是五爷想要方姨娘一道上桌吃饭”念瑶忽然开口回话道。

“……”老太爷的嘴张开刚要说什么,忽然觉得不对,愣在哪儿有些尴尬。

姨奶奶知道他是顾忌自己,便抢先开口道:“家里有家里的规矩,青玄年纪小不懂事,你既然是身边儿伺候的,便该好生劝告,怎么只在一旁看着不管?”

念瑶闻言低下头,上前蹲下身子抱住沈青玄,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青玄闻言迟迟疑疑地放开手,方姨娘如获大释,赶紧到沈母身后伺候。大家都以为这个小风波到此为止了,谁知沈青玄走到桌旁却并未坐下,盯着老太爷和姨奶奶,忽然开口道:“同音都是给人做妾,为何姨奶奶就能坐在首位受家人叩拜,还能这般大张旗鼓地做寿,方姨娘就要站在母亲身后,没的吃饭不说还要伺候别人?”

满屋子的人都被这句话惊得呆住,屋里登时变得极其寂静,只听“啪”地一声打破了宁静,老太爷手中金丝翡翠的筷子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溅起点点碎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五章 狐媚灾星 第二百二十五章 狐媚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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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无目前在吉林,说实话天气还是挺冷的(也许是我太怕冷=。=#),坐着码字还要穿着棉衣棉裤~汗哒哒~早晚的温度还不到十度~

这几天颈椎不是太好,连累得头晕,恶心,各种不舒服~基本都是躺着不敢起来,实在很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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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二太太和三太太脸上就露出了看戏的神色,沈母被气得手直哆嗦,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方姨娘被吓得魂不附体,扑上去捂住了沈青玄的嘴,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姨奶奶在上头声音发颤地唤道:“老爷子,您怎么了?”

众人这才想起抬头去看,见老太爷的身子歪在椅子上,面色发白、嘴角抽搐,于是呼啦都围上去,连哭带喊的,屋里登时混乱成一团。

沈青昊分开众人,好不容易挤到老太爷身边,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二老爷这会儿也镇静下来,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自己上前与沈青昊一道,把老太爷抬到屋里榻上躺好,神色郁郁地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除了几个老爷,其余想要进屋的都被沈青昊拦住,他冰冷的眼神阻拦住众人的脚步,有人低声嘟囔几句,但却也不敢再往里间挤。

苏礼知道这种场合用不着自己靠前,远远地站着,见沈青昊的神色冷峻,与往日的温情模样迥然不同,忽然觉得,自己与他虽然只隔着半个屋子,却似乎离得很远很远,这种模样的他,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沈青昊自然不知苏礼现在是什么想法,只声音清冷地吩咐道:“来人,把青玄带去祠堂跪着思过。”而后朝念瑶瞥了一眼说,“礼儿给老五安排了丫头和媳妇子,一会儿我叫人套车送你回庄子上去,虽说方姨娘和老五都回来了,但那边总还是要有人照应的。”

念瑶闻言面色发青,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原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泛起青白,下唇却被咬得红艳欲滴,双眸中瞬间浮起氤氲,湿漉漉的睫毛忽闪两下,声音柔弱地开口道:“爷,方姨娘身子不好,五爷年纪也还小,奴婢想留下照……”

沈青昊浑然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念瑶面露惊慌地往后缩缩身子,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夹杂着低声的哀求,也不说别的,只一声声地重复:“求爷不要撵奴婢走求爷不要撵奴婢走”

她的声音并不黏腻,反倒清澈如二八年华的少女,字字都说得分明,声调错落有致如同在弹奏。卷舌音稍重,落在耳中,似乎能看见她殷红舌尖在口中微微翻卷的情形,再加上隐忍的抽泣和时不时地哽咽,听得人心中甚是不忍。

苏礼在一旁看得很是吃惊,这念瑶年纪不小,模样也不是很绝色,但是露出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却甚是惹人怜爱。她瞧着沈青原在一旁已经有些心痒难耐的模样,要不是碍着场合以及一旁浑身寒气的沈青昊,怕是早已经伸手上前。

但是念瑶的这副神情,丝毫没有打动沈青昊,反而被他一把捏住下颌,将她的哽咽和哀求都压了回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个把戏,你若是老实呆着我也懒得管,谁知你刚回来就开始兴风作浪,今非昔比,还想有人护着你?”

这时沈青玄忽然挣脱了方姨娘的胳膊,跑上前用力推开沈青昊,将念瑶护在自己身后,俊俏的小脸儿板得像石头雕成似的,拳头攥得死死贴在腰际,似乎随时都在准备出手。

苏礼见状也走过去,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开口干涉什么的,可又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便趁着众人都不注意,悄悄走到沈青昊身后。

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心里那种强压住的陌生感似乎又要破土而出,不过她这会儿也没时间多想,见沈青昊已经在愤怒的边缘,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将手轻轻地贴在他的背上,隔着顺滑轻薄的丝绸料子,手掌感受到他因为生气而绷紧的肌肉。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沈青昊的身子稍稍放松,扭头朝身后看一眼,这才柔和了神色,微微叹了口气说:“别都堆在这里吵闹了,老五去祠堂跪着思过,方姨娘和念瑶先回房去吧”

这时候大夫也终于请到,苏礼忙在后面推推沈青昊一把轻声道:“你赶紧跟着大夫进去瞧瞧,我去守着娘和姨奶奶。”

刚才屋里混乱做一团,苏礼已经将姨奶奶和沈母都扶到西面纱橱内歇着,这会儿见外面已经消停下来,她又忙进屋去道:“姑奶奶,娘,大夫已经来了,您二位莫要担心。”

话音未落,对面就过来个丫头道:“姨奶奶、大太太,大夫说老太爷只是气急,一时的痰迷心窍,已经开了解郁化痰的方子,大爷着人去抓药熬药了,打发奴婢赶紧来跟姨奶奶和大太太说,怕您二位着急呢!”

姨奶奶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阖上眼睛靠在身后的靠垫上,轻吁口气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礼见沈母坐在榻边面无表情的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也不敢随便打扰,轻手轻脚地端了两盏茶上来。

只听老太太忽然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把她们接回来了?”

苏礼不知内情,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端起茶盏放在沈母身旁道:“娘,喝茶”借以提醒她不要再继续发呆。

“哦,姨奶奶,是方姨娘打发人送信来,说老五年纪渐长,要请师傅好生教导,便接回来京中了。”

“那孩子生来不详,念瑶又是个狐媚坯子,要请先生就多花些银子请到京郊的庄子去就是了,何苦接回来惹得阖府不宁”姨奶奶的语气很是不悦。

苏礼心下叹气,虽说姨奶奶素来对人都极好,但终究还是脱不开这些个思想。

沈母对此事更是恼火,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处,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听到姨奶奶的责怪也不敢顶撞,只能忍着气道:“许是念瑶捣鬼,那信偏生是直接送到老太爷的案上的,老太爷便直接着人去给接回来了,我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姨奶奶闻言眉头蹙起:“既然已经接回来,总不能再撵回去,让先生严加管教着,看看能不能教得懂礼些那个念瑶,你也着人看紧些,莫要在家里闹出丑事来,想起她来就头疼”

“今个儿是姨奶奶的好日子,该开开心心的,别为了小辈的那些个琐事气坏了身子,那些个事情自有人去处置的”苏礼上前帮姨奶奶抚胸顺气,柔声劝慰。

“礼儿说得是,我早是不该瞎操心的年纪,好在昊儿跟礼儿都是懂事的,我也就不瞎惦记了。”姨奶奶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放缓语气拍拍礼儿的手。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乱如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乱如麻

苏礼瞧着时辰已经不早,忙招呼人端了早饭上来,全为了几句,亲自伺候着姨奶奶和沈母用过早饭,打发人将二人分别送回房中。家里人见老太爷没什么大碍,也都草草吃过,各自回房。

“奶奶,您也少用些早饭吧”半夏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伸手摸摸用热水暖着的粥罐劝道,“再不赶紧吃,粥就都凉了。”

“青昊呢?”苏礼问。

“爷在对面伺候老太爷吃药呢”半夏出去张望片刻回来道。

“那我等他一起吃。”苏礼盯着桌上的青花五福捧寿罐子发呆。

“奶奶,爷说早饭不吃了,让您自己吃……”锦之挑帘子进来道,她刚帮着将姨奶奶送回去,刚回来刚好跟沈青昊撞了个照面,得了吩咐忙回来传话。

苏礼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东西只觉得堵心,半点儿胃口也提不起来,挥手吩咐道:“都撤了吧”

虽然早晨乱作一团,但请帖是早就发出去的,所以寿宴还要继续操办,沈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苏礼只好自己张罗忙活,一直忙到午饭过后,众宾客都陪着老太太到后花园看戏,她才算是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沈青玄还在祠堂罚跪,又忙招呼半夏热了饭菜,亲自领着丫头过去送饭。

“奶奶,他犯了大错不说,还差点儿搅乱了姨奶奶的寿宴,是爷罚他去跪着思过的,咱们干嘛还要去给送饭?”半夏拎着食盒,见左右无人,才开口问道,“人家未必领情不说,爷那边也就算了,万一惹得姨奶奶和大太太不高兴,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这件事里面有太多蹊跷,咱们不知内情,还是不要妄下判断为好,爷只说罚跪,又没说不给食饭,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孩子,早饭就没吃,跪了这大半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还不是得爷担着。”苏礼心里其实对这件事也很是纳闷,但是这会儿家里宾客盈门,根本不是深究的时候。

“奶奶,奴婢听说那孩子刚出生便母子都被送去京郊的庄上,对外虽然说是每年过年都回来,其实每年来都是直接被安置在姨奶奶屋里,从未出来与家人一道吃饭,更别说是拜祖宗牌位了。”半夏上午在主院丫头婆子那边套了许久的消息。

“什么这孩子那孩子的,该叫五爷才是。”苏礼斥了一句,而后又道,“难怪他看起来一副不喑世事的模样,连基本的长幼嫡庶的规矩都一知半解,姨娘竟能把孩子教成这样,也真是奇了。”

“奴婢瞧着方姨娘的唯诺不似装的,肯定是那个念瑶有问题。”半夏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试探了几次都没人肯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苏礼想起早晨姨奶奶的话,不由得点点头道:“那个念瑶的确很不寻常。”

“是啊,奴婢从来都没瞧见爷那么生气,以前一直觉得爷虽然是武将,但却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模样,今个儿发怒的样子可真是吓人。”半夏心有余悸地说,“真不知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来头,瞧着不过是个通房的模样,当真是奇怪得紧。”

“嗯,你跟锦之最近都机灵些,除了打听些消息之外,也要将咱们那边的人都管束好,别出去惹事嚼舌。”苏礼心里也很是杂乱,她从未见过沈青昊那般模样,也许是以往的形象太过习惯,虽说他在自己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自己的确是很放在心上的。但是今天那种浑身散发寒气的怒意,让她发现,原来自己所认识的沈青昊,还只是一个片面。

心事绞作一团,脚下步子却片刻未停,很快便到了祠堂门口,她身为女子是不能入内的,只能对看守祠堂的人道:“谦叔,我来给五弟送饭。”

“大*奶,五爷还在里头跪着呢,小的去请他出来。”谦叔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着起身要进去。

苏礼忙从半夏手中接过食盒道:“不用唤他出来了,这里是两份饭菜,还有一壶好酒,谦叔帮忙将五弟的饭菜送进去便是,另一份是孝敬您的。”

“大*奶您真是太客气了”谦叔面色稍稍缓和些,伸手接过食盒道,“还惦记着我这老头子。”

“今个儿是给姨奶奶做寿,谁知五弟早晨闯祸要来罚跪,害得您也要在这儿跟着呆着,自然是要惦记着您的。”苏礼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以前听沈青昊说过,谦叔是当年跟随老太爷的近侍,当年随着老太爷在沙场征战,二人名为主仆情同父子。谦叔从小便成了孤儿,性子冷淡极难亲近,所以老太爷告老还家之时,便将他也一道带了回家,谁知他却执意孤独终老,又不愿白受恩惠,就在沈家帮忙打理照看祠堂。

她随即又道:“老太爷早晨是一时气急,大夫给开了方子,早就煎药服用,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毕竟年长,还要卧床再歇几日。”

谦叔这才头一次正眼看看苏礼,牵动面上的肌肉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微微颔首道:“多谢大*奶告知”说罢就转身进去给沈青玄送饭,半晌后出来见苏礼还在原地站着,身后的丫头却远远地站着,不由得一怔,随即半垂下眼睑问,“大*奶可还有别的吩咐?”

“谦叔,老太爷已经上了年纪,虽说家里人丁还算兴旺,但也都各自忙碌,虽说都是晨昏定省,可……”苏礼的话说到一半就吞了回去,然后语气诚恳地说,“谦叔有时间常去陪老太爷坐坐,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当年的往事,可家里如今连个上过战场的都没有,虽然老太爷不说,但其实我觉得他老人家挺寂寞的,我听青昊说,谦叔以前跟着老太爷一道征战,若是能常去跟他老人家闲聊,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她说罢见谦叔没什么表情和反应,无奈地笑笑道:“也许是我太越矩了,我不搅扰谦叔吃饭了。”转身走出十数步,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多谢,轻得像是树叶落地,分不清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七章 喜欢你唠叨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喜欢你唠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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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别等了,先吃饭吧”半夏端着又热了一次的汤进屋,见苏礼还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托着下颌不知在想什么,虽然知道是没什么用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苏礼这才似乎回过神来,头也不抬地问:“昱安他们吃过了吗?”

半夏闻言无声地叹了口气,第三次答道:“已经都吃过了,书雪看着他们在做先生布置的功课,您放心吧”

“哦,你去看看,青昊怎么还没回来。”苏礼这才稍微有了点儿反应。

“锦之已经去问了。”半夏见状知道她肯定不会自己先吃了,只好将汤碗放在一旁,见苏礼额头都是汗珠,便绞干手巾帮她擦汗,然后拿起一旁的扇子轻扇。

门外传来脚步声,锦之挑帘子进屋道:“奶奶,爷说今晚要在老太爷那边看着,就不回来用饭了,晚上也不回来睡了。”

苏礼闻言一愣,随后不知是说给锦之听还是自我安慰,喃喃道:“嗯,他作为长孙,在那边守着也是应当的。”

“是啊,奶奶,您就赶紧吃饭吧,今个儿忙了一天,吃过饭早点儿歇着。”半夏见状忙盛了小半碗汤放在苏礼面前,又把扣着盖子的几碗菜都打开,将筷子放在苏礼手边。

苏礼盯着眼前的饭菜,半点儿都没有胃口,抬手扯扯衣领道:“这鬼天气,才几月就这么热”

“厨下还有冰着的绿豆汤和杏仁酪,要不奴婢去端来?”半夏轻声问。

“算了,凉的吃多了又要胃疼。”苏礼拈着勺子在碗里胡乱搅了几下,不耐地丢下勺子道,“都撤了吧,叫人烧水,我先洗个澡再说。”

半夏和锦之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谁劝也是没用的,只好将桌上的碗盘都撤下去,把南面的几扇窗户都打开,在窗根底下泼了几桶沁凉的井水,让热气稍稍消散。

苏礼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烦躁,觉得身体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燥热,让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坐在屋里只穿了件单薄的纱衣,可还是止不住地冒汗,她抓起床头的扇子用力扇了几下,但是连扇出的风都是热的,气得将扇子用力丢出去。

锦之在外屋远远地瞧见,叫了芷莲进屋伺候,自己到外面寻了半夏道:“我瞧着奶奶今个儿似乎不太对劲儿。”

“许是跟爷闹别扭了吧”半夏猜测道,“今个儿白天在主宅那边还好好的,回来以后就瞧着很是烦躁不安。”

“早晨出去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今个儿是你跟去的,他们在那边吵架了?”锦之皱眉问。

“早晨的时候因为五爷的事儿闹得全家都不高兴,当时爷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中午的时候奶奶还去给五爷送饭,这晚上爷就没回来,谁知是不是生气了。”半夏嘟着嘴说,“我中午就劝奶奶,让她别去给五爷送饭,这下倒好。”

“我刚才去那边,瞧着爷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还说今个儿奶奶肯定累得不轻,让咱们好生伺候她早点儿歇着。”锦之摇摇头,“我还从来没瞧见过奶奶这样。”

“别说是你了,我都没瞧见过。”半夏叹了口气,丢掉手中正在准备的澡豆和花瓣,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呆了半晌才道,“你说奶奶会不会是生病了?”

锦之瞥她一眼:“竟说些不着边的,若是生病总该有哪里不舒服吧”

“希望明个儿爷回来就会好了”半夏垂头丧气地说,“奶奶这个样子弄得我都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两个人一边挑拣着花瓣,一边相对叹气,直到庆云进来道:“二位姐姐,水都烧好了,你们去请奶奶沐浴吧”

“你个小蹄子,自己怎么不去”半夏抓起一把花瓣朝她丢过去。

“今个儿奶奶不高兴,咱们没有两位姐姐的面子大,可不敢随便往前凑。”庆云笑嘻嘻地躲开,上前搂着半夏的脖子道,“好姐姐,你就疼疼我们,去请奶奶吧,这些个活指使我们做便是了。”

整个人泡在浴桶内,平日里最是有用的放松方法,今天似乎都失去了效用,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心里就是怎么都静不下来。苏礼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但似乎还是没什么作用,干脆胡乱冲了一下身子,吩咐道:“锦之去找身儿凉快的衣服,半夏,你去把厨下的绿豆汤盛一罐,咱们去老太爷那边瞧瞧。”

说罢起身将身上水珠擦拭干净,套上轻薄的夏布中衣,头发不能干得那么快,就用干净的棉布拧去多余的水分,半干不干地挽在脑后,套上件天青色的软烟罗纱衣,领着丫头朝主宅过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但昏黄下还是能看见周围的景致,苏礼没让半夏点灯,就这么信步走过去,不知是晚风凉爽还是洗澡后身上清爽,苏礼觉得心情不似之前那么烦躁,就在园中多徘徊了一会儿。

两旁高大的玉兰树早就探出白色的花朵,在傍晚的微风中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苏礼俯身在草地上捡起掉落的花瓣,拿在手里随意把玩。

刚转过一丛灌木,斜刺里忽然跌出来一个人,正撞在苏礼的身上,将她撞得朝一旁歪去,忙扶住身旁的树干才堪堪站稳。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就先闻到一阵令人作呕的酒气,她往后一步还是没避开,就见到沈青原的脸已经凑到近前,满是酒气的嘴一张一合说着浑话:“好香,什么时候新来的姑娘?爷怎么都没瞧见过,过来陪爷喝……”

苏礼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两记耳光,直打得自己手掌生疼,骂道:“老太爷在床上病着,你居然还出去喝得五迷三道,我看是该找人给你好好醒醒酒了吧”

沈青原没想到自己会挨了两记耳光,愣愣地站在原地,努力眯起眼睛想看清面前的人,但眼前全是恍惚的虚影,只好探手上前想抓住什么,嘴里骂道:“谁这么大胆子,敢跟爷动手,不想活了?”

半夏和锦之已经都围上来,拉着苏礼让她赶紧离开,别跟一个醉鬼计较了。

苏礼气不过地走开几步,正好瞧见树下放着花匠浇水的木桶,上前舀起一瓢水就尽数泼到沈青原的脸上,冷冷地问:“如今可是醒了?”

沈青原被凉水泼了满头满脸,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何人,讪讪地道:“大嫂”

“这会儿是真的醒了?”苏礼沉着脸道,“你天天除了喝酒还有没有点儿正事儿?如今老太爷还在床上抱病,你就这副模样,传出去让人怎么编排咱家都不知道呢”

“嫂子,我知错了”沈青原胡乱应着,反正认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每天都得说个十次八次,压根儿就不在乎,自然也更不往心里去。

“我要去看老太爷,你也别到处乱晃了,跟我一道过去”苏礼的语气得很是严肃,说罢转身就走,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沈青原摸摸鼻子,看看只有苏礼一人,沈青昊并没在旁边,稍稍放下心来,快步跟上去,还腆着脸讨好道:“以前嫂子还没过门的时候,就听说又懂事又孝顺,如今瞧着果然是不假。”

苏礼懒得理他,只在前面快步走路。

沈青原撞了一鼻子灰也没怎么在意,老实了没多久,又凑上前道:“嫂子就别跟我赌气了,以前是小弟不对,不该惦记嫂子房里的丫头,不过也不能全怪我,嫂子房里的那个芷莲,啧啧,真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丫头。其实我当初也是想帮嫂子,您说那么漂亮一个丫头,我哥天天看着能没什么想法吗?万一一动心给收进房,那到时候心里难受的还不是嫂子你嘛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惦记了,不就是个丫头嘛……”

半夏忍不住插言道:“二爷,您说这么多话口渴不?奴婢这儿有绿豆汤,等会儿给您多盛一碗喝”

沈青原也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笑嘻嘻地说:“嫂子屋里的人都这么贴心,大哥真是好福气。”

伴着他一路的喋喋不休,很快就到了老太爷院里,苏礼走到门口,脚步微微一顿,深呼吸一下才迈步进去,院里很是安静,门廊下挂着两盏昏黄的风灯,门口守着的丫头忙上前请安,苏礼摆摆手让她退到一旁,自己掀开门帘进屋,见正厅内无人又朝纱橱走去,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偶尔还有几声苍老的笑声。

苏礼不敢贸然进去,在纱帐外轻咳一声,面前的纱帐随即就被掀开,沈青昊探头出来,见是她就道:“不是叫你早点儿歇着,怎么又过来了”

里面传来老太爷的声音问:“是谁啊?”

“是礼儿来了”沈青昊朝里头说了一句,又伸手拉住苏礼朝里走。

被沈青昊的拉住,苏礼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失不见,感受着他手心的热度和微微黏腻的汗水,只觉得浑身燥热渐消,笑着道:“我瞧着今个儿天热,拎了绿豆汤过来给你们喝”说罢招呼锦之将绿豆汤放在偏厅的桌上,亲自挽起袖子去盛汤。

“你就是爱操心,打发个丫头送来不就是了,你今天都忙了一天,身子本来就不好,还不知道自己当心。”沈青昊在一旁帮她递碗,忍不住说道。

苏礼抬眼瞧着他唠叨的模样,心里觉得很是安宁,先前那种隔阂和陌生感瞬间都烟消云散,放下手里的汤勺,将额头抵在沈青昊的胸口轻声道:“你以后都要这样待我,不能凶我。”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凶过你?”沈青昊抬手摸到苏礼的头发,又道,“你瞧你,头发还没干就到处跑,万一吹了风头疼可怎么好”

“我只是告诉你,以后也不许凶我。”苏礼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将头埋在他怀里,喃喃地说,“我喜欢你唠叨我”

“傻丫头”沈青昊闻言笑道,“想听我唠叨很容易,不过你也不能为了听我唠叨就故意做坏事吧”

“谁做坏事了”苏礼抬手戳着他的胸口反驳。

这时门外传来半夏的声音:“二爷,您怎么不进去啊”

“老2过来了?”沈青昊闻言皱眉,松开环着苏礼的手,走到门口问,“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沈青原离得老远,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我、我看时候不早,就先回去了,明个儿一早再来看祖父……”说罢头也不回地就朝外面跑去。

沈青昊见状想要追出去,苏礼想起沈青原脸上还留着自己的两个巴掌印,头上身上又都是水迹,忙拉住他的胳膊道:“算了,你明知道他一见到你就手脚不知怎么摆,何苦非叫住他,等会儿再惹得老太爷闹心就不好了。”

沈青昊这才放下门帘,还是有些心气不平地说:“青原小时候其实很是听话的,后来二叔在外戍边,二婶自己在家带着青原,真不知她是怎么教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她教成这样”

听他一口一个孩子,苏礼忍不住好笑道:“行了,我的爷,您也不必人家大多少。赶紧把绿豆汤端进去吧,是谦叔在屋里吧?”她将放着两碗绿豆汤的托盘塞进沈青昊手里,“他们聊得投机,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替我给老太爷问安。”

“你怎么知道是谦叔在屋里?”沈青昊纳闷地问。

“额,我刚才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了,自然就听出来了”苏礼推着他往屋里走,然后道,“你的绿豆汤我也盛好放在桌上了,你晚上睡在这边自己当心,记得叫人先把蚊帐内的蚊子赶出去,然后掩好蚊帐,别明天顶着满头包去衙门里,到时候要被人笑死的”

“嗯,大夫说老太爷的病情还不是很稳定,晚上正是痰多的时候,身边儿要留人照看,叔叔们年纪也都不小,还都各自要当差,弟弟们也都指望不上,我也不放心只留一屋子下人,只好自己在这儿守着。”沈青昊轻声解释道,“你回去就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儿歇着。”

“谁胡思乱想了……”苏礼轻声反驳,但随即就红了面颊,抬手朝他后背拧了一把道,“就你鬼灵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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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别等了,先吃饭吧”半夏端着又热了一次的汤进屋,见苏礼还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托着下颌不知在想什么,虽然知道是没什么用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苏礼这才似乎回过神来,头也不抬地问:“昱安他们吃过了吗?”

半夏闻言无声地叹了口气,第三次答道:“已经都吃过了,书雪看着他们在做先生布置的功课,您放心吧”

“哦,你去看看,青昊怎么还没回来。”苏礼这才稍微有了点儿反应。

“锦之已经去问了。”半夏见状知道她肯定不会自己先吃了,只好将汤碗放在一旁,见苏礼额头都是汗珠,便绞干手巾帮她擦汗,然后拿起一旁的扇子轻扇。

门外传来脚步声,锦之挑帘子进屋道:“奶奶,爷说今晚要在老太爷那边看着,就不回来用饭了,晚上也不回来睡了。”

苏礼闻言一愣,随后不知是说给锦之听还是自我安慰,喃喃道:“嗯,他作为长孙,在那边守着也是应当的。”

“是啊,奶奶,您就赶紧吃饭吧,今个儿忙了一天,吃过饭早点儿歇着。”半夏见状忙盛了小半碗汤放在苏礼面前,又把扣着盖子的几碗菜都打开,将筷子放在苏礼手边。

苏礼盯着眼前的饭菜,半点儿都没有胃口,抬手扯扯衣领道:“这鬼天气,才几月就这么热”

“厨下还有冰着的绿豆汤和杏仁酪,要不奴婢去端来?”半夏轻声问。

“算了,凉的吃多了又要胃疼。”苏礼拈着勺子在碗里胡乱搅了几下,不耐地丢下勺子道,“都撤了吧,叫人烧水,我先洗个澡再说。”

半夏和锦之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谁劝也是没用的,只好将桌上的碗盘都撤下去,把南面的几扇窗户都打开,在窗根底下泼了几桶沁凉的井水,让热气稍稍消散。

苏礼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烦躁,觉得身体从里到外都在散发燥热,让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坐在屋里只穿了件单薄的纱衣,可还是止不住地冒汗,她抓起床头的扇子用力扇了几下,但是连扇出的风都是热的,气得将扇子用力丢出去。

锦之在外屋远远地瞧见,叫了芷莲进屋伺候,自己到外面寻了半夏道:“我瞧着奶奶今个儿似乎不太对劲儿。”

“许是跟爷闹别扭了吧”半夏猜测道,“今个儿白天在主宅那边还好好的,回来以后就瞧着很是烦躁不安。”

“早晨出去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今个儿是你跟去的,他们在那边吵架了?”锦之皱眉问。

“早晨的时候因为五爷的事儿闹得全家都不高兴,当时爷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中午的时候奶奶还去给五爷送饭,这晚上爷就没回来,谁知是不是生气了。”半夏嘟着嘴说,“我中午就劝奶奶,让她别去给五爷送饭,这下倒好。”

“我刚才去那边,瞧着爷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还说今个儿奶奶肯定累得不轻,让咱们好生伺候她早点儿歇着。”锦之摇摇头,“我还从来没瞧见过奶奶这样。”

“别说是你了,我都没瞧见过。”半夏叹了口气,丢掉手中正在准备的澡豆和花瓣,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呆了半晌才道,“你说奶奶会不会是生病了?”

锦之瞥她一眼:“竟说些不着边的,若是生病总该有哪里不舒服吧”

“希望明个儿爷回来就会好了”半夏垂头丧气地说,“奶奶这个样子弄得我都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两个人一边挑拣着花瓣,一边相对叹气,直到庆云进来道:“二位姐姐,水都烧好了,你们去请奶奶沐浴吧”

“你个小蹄子,自己怎么不去”半夏抓起一把花瓣朝她丢过去。

“今个儿奶奶不高兴,咱们没有两位姐姐的面子大,可不敢随便往前凑。”庆云笑嘻嘻地躲开,上前搂着半夏的脖子道,“好姐姐,你就疼疼我们,去请奶奶吧,这些个活指使我们做便是了。”

整个人泡在浴桶内,平日里最是有用的放松方法,今天似乎都失去了效用,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心里就是怎么都静不下来。苏礼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但似乎还是没什么作用,干脆胡乱冲了一下身子,吩咐道:“锦之去找身儿凉快的衣服,半夏,你去把厨下的绿豆汤盛一罐,咱们去老太爷那边瞧瞧。”

说罢起身将身上水珠擦拭干净,套上轻薄的夏布中衣,头发不能干得那么快,就用干净的棉布拧去多余的水分,半干不干地挽在脑后,套上件天青色的软烟罗纱衣,领着丫头朝主宅过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但昏黄下还是能看见周围的景致,苏礼没让半夏点灯,就这么信步走过去,不知是晚风凉爽还是洗澡后身上清爽,苏礼觉得心情不似之前那么烦躁,就在园中多徘徊了一会儿。

两旁高大的玉兰树早就探出白色的花朵,在傍晚的微风中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苏礼俯身在草地上捡起掉落的花瓣,拿在手里随意把玩。

刚转过一丛灌木,斜刺里忽然跌出来一个人,正撞在苏礼的身上,将她撞得朝一旁歪去,忙扶住身旁的树干才堪堪站稳。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就先闻到一阵令人作呕的酒气,她往后一步还是没避开,就见到沈青原的脸已经凑到近前,满是酒气的嘴一张一合说着浑话:“好香,什么时候新来的姑娘?爷怎么都没瞧见过,过来陪爷喝……”

苏礼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两记耳光,直打得自己手掌生疼,骂道:“老太爷在床上病着,你居然还出去喝得五迷三道,我看是该找人给你好好醒醒酒了吧”

沈青原没想到自己会挨了两记耳光,愣愣地站在原地,努力眯起眼睛想看清面前的人,但眼前全是恍惚的虚影,只好探手上前想抓住什么,嘴里骂道:“谁这么大胆子,敢跟爷动手,不想活了?”

半夏和锦之已经都围上来,拉着苏礼让她赶紧离开,别跟一个醉鬼计较了。

苏礼气不过地走开几步,正好瞧见树下放着花匠浇水的木桶,上前舀起一瓢水就尽数泼到沈青原的脸上,冷冷地问:“如今可是醒了?”

沈青原被凉水泼了满头满脸,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何人,讪讪地道:“大嫂”

“这会儿是真的醒了?”苏礼沉着脸道,“你天天除了喝酒还有没有点儿正事儿?如今老太爷还在床上抱病,你就这副模样,传出去让人怎么编排咱家都不知道呢”

“嫂子,我知错了”沈青原胡乱应着,反正认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每天都得说个十次八次,压根儿就不在乎,自然也更不往心里去。

“我要去看老太爷,你也别到处乱晃了,跟我一道过去”苏礼的语气得很是严肃,说罢转身就走,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沈青原摸摸鼻子,看看只有苏礼一人,沈青昊并没在旁边,稍稍放下心来,快步跟上去,还腆着脸讨好道:“以前嫂子还没过门的时候,就听说又懂事又孝顺,如今瞧着果然是不假。”

苏礼懒得理他,只在前面快步走路。

沈青原撞了一鼻子灰也没怎么在意,老实了没多久,又凑上前道:“嫂子就别跟我赌气了,以前是小弟不对,不该惦记嫂子房里的丫头,不过也不能全怪我,嫂子房里的那个芷莲,啧啧,真是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丫头。其实我当初也是想帮嫂子,您说那么漂亮一个丫头,我哥天天看着能没什么想法吗?万一一动心给收进房,那到时候心里难受的还不是嫂子你嘛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惦记了,不就是个丫头嘛……”

半夏忍不住插言道:“二爷,您说这么多话口渴不?奴婢这儿有绿豆汤,等会儿给您多盛一碗喝”

沈青原也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笑嘻嘻地说:“嫂子屋里的人都这么贴心,大哥真是好福气。”

伴着他一路的喋喋不休,很快就到了老太爷院里,苏礼走到门口,脚步微微一顿,深呼吸一下才迈步进去,院里很是安静,门廊下挂着两盏昏黄的风灯,门口守着的丫头忙上前请安,苏礼摆摆手让她退到一旁,自己掀开门帘进屋,见正厅内无人又朝纱橱走去,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偶尔还有几声苍老的笑声。

苏礼不敢贸然进去,在纱帐外轻咳一声,面前的纱帐随即就被掀开,沈青昊探头出来,见是她就道:“不是叫你早点儿歇着,怎么又过来了”

里面传来老太爷的声音问:“是谁啊?”

“是礼儿来了”沈青昊朝里头说了一句,又伸手拉住苏礼朝里走。

被沈青昊的拉住,苏礼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失不见,感受着他手心的热度和微微黏腻的汗水,只觉得浑身燥热渐消,笑着道:“我瞧着今个儿天热,拎了绿豆汤过来给你们喝”说罢招呼锦之将绿豆汤放在偏厅的桌上,亲自挽起袖子去盛汤。

“你就是爱操心,打发个丫头送来不就是了,你今天都忙了一天,身子本来就不好,还不知道自己当心。”沈青昊在一旁帮她递碗,忍不住说道。

苏礼抬眼瞧着他唠叨的模样,心里觉得很是安宁,先前那种隔阂和陌生感瞬间都烟消云散,放下手里的汤勺,将额头抵在沈青昊的胸口轻声道:“你以后都要这样待我,不能凶我。”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凶过你?”沈青昊抬手摸到苏礼的头发,又道,“你瞧你,头发还没干就到处跑,万一吹了风头疼可怎么好”

“我只是告诉你,以后也不许凶我。”苏礼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将头埋在他怀里,喃喃地说,“我喜欢你唠叨我”

“傻丫头”沈青昊闻言笑道,“想听我唠叨很容易,不过你也不能为了听我唠叨就故意做坏事吧”

“谁做坏事了”苏礼抬手戳着他的胸口反驳。

这时门外传来半夏的声音:“二爷,您怎么不进去啊”

“老2过来了?”沈青昊闻言皱眉,松开环着苏礼的手,走到门口问,“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沈青原离得老远,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我、我看时候不早,就先回去了,明个儿一早再来看祖父……”说罢头也不回地就朝外面跑去。

沈青昊见状想要追出去,苏礼想起沈青原脸上还留着自己的两个巴掌印,头上身上又都是水迹,忙拉住他的胳膊道:“算了,你明知道他一见到你就手脚不知怎么摆,何苦非叫住他,等会儿再惹得老太爷闹心就不好了。”

沈青昊这才放下门帘,还是有些心气不平地说:“青原小时候其实很是听话的,后来二叔在外戍边,二婶自己在家带着青原,真不知她是怎么教的,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她教成这样”

听他一口一个孩子,苏礼忍不住好笑道:“行了,我的爷,您也不必人家大多少。赶紧把绿豆汤端进去吧,是谦叔在屋里吧?”她将放着两碗绿豆汤的托盘塞进沈青昊手里,“他们聊得投机,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替我给老太爷问安。”

“你怎么知道是谦叔在屋里?”沈青昊纳闷地问。

“额,我刚才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了,自然就听出来了”苏礼推着他往屋里走,然后道,“你的绿豆汤我也盛好放在桌上了,你晚上睡在这边自己当心,记得叫人先把蚊帐内的蚊子赶出去,然后掩好蚊帐,别明天顶着满头包去衙门里,到时候要被人笑死的”

“嗯,大夫说老太爷的病情还不是很稳定,晚上正是痰多的时候,身边儿要留人照看,叔叔们年纪也都不小,还都各自要当差,弟弟们也都指望不上,我也不放心只留一屋子下人,只好自己在这儿守着。”沈青昊轻声解释道,“你回去就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儿歇着。”

“谁胡思乱想了……”苏礼轻声反驳,但随即就红了面颊,抬手朝他后背拧了一把道,“就你鬼灵精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二十九章 动心 第二百二十九章 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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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苏礼亲自订的菜单,用庄上带来的材料,做了红烧兔肉,蘑菇炖山鸡,素炒蘑菇还有其他几样炒菜,半夏亲自下厨做了甜汤,沈青昊的贴身小厮回来传话说中午不回来吃饭,衙门的事情忙不过来,苏礼又忙装了几盒饭菜,让那小厮带到衙门里去。

严若双抿嘴笑道:“表哥跟表嫂的感情真是好得让人羡慕”

“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再怎么羡慕也不是自己的”沈青蔷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苏礼闻言一头冷汗,以前瞧着明明是个乖巧胆怯、甚至有点儿圣母倾向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利起来,也不知到底是因为太讨厌严若双,还是在自己这儿呆着太随意。

严若双闻言猛地皱眉,扬起手中的筷子就要朝桌上拍,抬眼瞧见苏礼正看着自己,忙改变了方向夹起一块鸡肉放在青蔷碗中,强撑出个笑容道:“青蔷,来吃鸡肉,又没人跟你抢,别吃得那么狼吞虎咽的,若是被嬷嬷知道你这样吃饭,肯定是要罚你了”

沈青蔷端着碗的手往回一缩:“我自己会夹,用不着你献殷勤,你想告状就去告,嬷嬷还说过背后不言人过,到时候还指不定是谁受罚呢”

苏礼忍着笑,装没听到地低头吃饭。

严若双讪讪地收回筷子:“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良好的习惯都是日常养成的,这样吃饭太不雅观了。”

“我在别处吃饭自然就会注意,在嫂子这儿又没关系的”青蔷说罢不再搭理她,探身要去盛鸡汤。

一旁的半夏忙接过碗帮她盛,眼神却时不时地往窗外厢房的方向瞄。

“半夏姐姐,你盛太多了”沈青蔷见半夏一勺接一勺,盛得马上要溢出来还不停手,忙大声叫道。

“啊”半夏这才回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但还是溢到了桌上,忙招呼笔儿进来收拾。抬头刚要认错,就瞧见苏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像对自己的心事全都清楚似的,登时羞红了脸颊,不知该如何是好,轻咬着下唇,声如蚊蝇地说:“奴婢下去瞧瞧甜汤可好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外面快步走去,到了门口都忘了抬脚,差点儿把自己绊倒,更是觉得脸颊发烫,羞得不能自已,快步绕开门口的丫头婆子,躲到厨间坐在灶台前,扯着身旁烧火的干草,盯着灶上的甜汤。

“半夏姑娘”身后突然传来姜明阳的声音。

半夏被吓得猛地跳起身,差点儿碰翻了灶上的汤锅,结结巴巴地说:“额、姜、姜管事你、你叫我有、有什么事?”一句话说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是怎么了,说话都口齿不清,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过来看看甜汤可以喝了没有,听说今个儿的甜汤是你最拿手的,便有些急不可耐了。”姜明阳说话不疾不徐,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紧张,手心满是汗水,在身后死死地攥成拳头,极力克制着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会发抖。

半夏愣愣地抬头看向他,在灶火的映照下,他的眉眼间映着橘色的光,显得十分温馨和明亮,火苗的跳动让他的表情一明一暗地闪烁,却掩不住唇边温和的笑意。她看得有些呆住,开口说话却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很近,脚就不自觉地朝后退去。

姜明阳却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朝自己用力拉过去,他虽然看上去并不强壮,可手却很是火热有力,半夏觉得自己都能感到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袖印在自己的小臂上。

心里慌乱不已地想,他怎么这么大胆,自己虽然对他有好感,但这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他就开始拉拉扯扯,到底是想做什么?虽然觉得自己应该用力甩开他的手,并且呵斥他太唐突莽撞,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有这样做,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通跳得越来越快,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是会抱住自己,还是会说什么话,平时沈青昊与苏礼亲亲热热的情形不受控制地在脑中闪过,让她更是羞不自禁,心似乎都要跳出胸膛一般。

她看见姜明阳的嘴一开一合,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她耳中满是自己的心跳声,根本没有听见,只好傻傻地问:“你、你大声些,我没听清楚。”

姜明阳松开抓着半夏的手,满是歉意地说:“唐突姑娘了,我是说,你再退后灶火就要烧到裙角了。”

半夏闻言低头一看,果然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灶台边,火苗就在离着裙角不远的地方翻滚吞吐。瞧着姜明阳谦和守礼的模样,半夏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猛地回身打开汤锅的盖子,盛出一罐甜汤放在灶台上,然后自己抓过一旁的手巾,端着汤锅头也不敢回地朝外走,边走边说:“姜管事,甜汤放在灶台上,你要喝多少自己盛吧,我还要给主子们送去。”

汤锅的热度透过手巾传递到她的指尖,但是却比不上她滚烫的双颊,半夏心里又羞又恼,忍不住骂自己自作多情,但又时不时地回味姜明阳掌心的热度,还有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一双眼睛。

庆云本来远远地看见半夏端着汤锅,就侯在门口等着挑帘子,谁知她走到门口并没有转身,而是直直地朝前走了过去,只好开口叫住她道:“半夏姐姐,你端着汤锅要去哪里啊”

“自然是给奶奶端过去……”半夏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已经走过头,脸上又是一红,忙收敛心思快步走到门口。

庆云已经挑起帘子侯在那边,瞧着她面颊红得火炭一般,不明就里地问:“半夏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啊?”

“没、没事,只不过刚才在厨间,被灶火烤得发红罢了”半夏忙摇头,干脆将汤锅连着毛巾都塞到庆云手中道,“你端进去吧,我刚想起没给表少爷那边送去。”

庆云还没等说话,半夏已经匆忙地挑帘子跑了出去,她只好摇摇头到里屋去送甜汤,忍不住嘟囔道:“今个儿半夏姐姐真是奇怪,看着像是病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脸也红得发烫,该不是中暑了吧”

苏礼闻言笑道:“半夏是病了,不过不是中暑,是中了别的”

“中了什么?”庆云不解地问,“啊,难不成是蛊毒?”

“胡说什么”锦之见她说得没边儿,忙开口斥道,“小孩子家的懂什么,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饭后沈青蔷扯着苏礼聊了半晌,直到困得不行才跟着锦之到屋里去午睡,严若双这才又凑上来道:“表嫂最近可回娘家了?娘家都好吧?”

苏礼知道她想问什么,偏生不想如她的意,只淡淡地说:“最近家里这么忙,我哪里走得开,好久没回去了,娘家也没什么大事,即便是有事也有叔伯兄弟处置,我都嫁人了,还回去搀和什么”

“额,表嫂说得也太绝对了,虽说家里大事有人处置,但是毕竟爹娘兄弟都是自己的,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的。”严若双并不气馁,继续纠缠道,“我想表哥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表嫂回娘家,他肯定不会干涉的。”

“青昊自然是不会干涉,只不过我毕竟是嫁入了沈家,为人媳为**,就该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侯门大户。行差踏错的,被人在背后说什么闲话就不好了。”苏礼油盐不进,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其实表嫂可以跟表哥一道回去的,我记得表哥跟苏家四哥的关系很是不错,肯定也常来往走动的吧”严若双无奈,只好自己把话题扯到想要问的事情上面。

“你一说起这件事,其实我也觉得很是奇怪,青昊原本是跟我哥很是要好,但是自从我嫁过来以后,他俩不知为何反而似乎疏远了,不像以前那么总是勾肩搭背的混在一处。”苏礼只字不提苏祈,只罗哩罗嗦地说了许多沈青昊的事情。

严若双听得不耐,却也不好打断,好不容易趁着苏礼口干喝水的时候问:“表嫂的哥哥年纪跟表哥差不多吧,家里是不是也在张罗定亲的事儿了”

“这些事情都是我娘张罗,我哪里知道”苏礼自然不肯透露,其实她最近一直没有回家,对爹娘是什么态度也并不清除,只信口说道,“我跟青昊成亲,因为是宫里赐婚,所以比寻常人家都早了许多,我哥年纪比青昊还小,自然也不急着成亲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章 天黑有人翻墙入 第二百三十章 天黑有人翻墙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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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_《)~~~~中午的时间基本都用来打发严若双无聊的问题,倒是成功的让苏礼没有再胡思乱想,待严若双跟青蔷回到嬷嬷那边继续学规矩,苏礼才得以安静地坐下跟姜明阳对账,查看了庄子上半年的收益,点了几项如给城中酒楼定期送山货之类的收益问:“这可是你的主意?”

“回奶奶,是小的出的点子,这个月刚开始尝试,还不知道能不能长期继续下去。”姜明阳点头称是。

“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其实你平时也可以想想,那么大片林子,能不能搞一下养殖什么的,还有山上有没有什么药材值得采摘的,还有就是要在抓捕和采摘的同时做好保护工作,比如打山鸡或是野兔,太小的不要抓,不要在繁殖孵化的时候去捕猎,还有采中药或是蘑菇,不要破坏它们生长的环境,这样来年还会再继续生长。秋天的时候有没有果子或是坚果可以采摘,砍柴砍树也该定出个章程,比如多粗的木头可以砍,什么种类的树不可以砍,你可以组织庄上的人,去四下看看,长得太过繁密的地方,就该适当地砍伐疏通,也可以把树苗连根挖出移栽到树木稀少的位置,天气太过干燥少雨的时候,就要注意防山火。”

她每说一样,姜明阳就点一下头,但听到后面已经顾不得点头,全神贯注地记着,生怕自己一走神就少听了什么话,最后见苏礼全都说完,他才松了口气似的道:“奶奶当真是懂行之人,小的回去就跟刘叔商议,列出个条程再拿来给奶奶看。”

“嗯你和刘叔对林子里的事儿比我懂得多,我只是有这些个大略的想法,具体应该怎么做,就要靠你们去参详了。”苏礼听姜明阳说话办事都很稳妥,不像是个普通的下人,也因为半夏的心事,所以她便问,“我听你说话像是念过书的?如今家人也都在庄上做工吗?”

“回奶奶的话,小的幼年时候是读过几年书,可惜后来家母过世,家父卧病在床,只好弃了书本,各处做工也山上淘弄吃食,如今家父已经与家母泉下相会,只剩我一人在世上,只求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日后能够娶妻生子,安稳度日。”

苏礼闻言勾起嘴角,心道这姜明阳倒是个聪明识趣的:“夏天的时候我打算到庄子上去住段时间避暑,你回去也注意四处看看,有什么需要修缮布置的,也都可以弄起来了。”

“是”姜明阳闻言,目光登时亮起来,含着笑意问,“奶奶可还有旁的吩咐?”

“没别的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苏礼昨晚没有睡好,这会儿觉得有些困倦,将姜明阳打发走之后,又与锦之一道算了算野味给家里各房送去,又派人将一份送回娘家,这才回房歇下。

这一睡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糊糊地转醒,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着一个,等好不容易撑开干涩地眼睛,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

“半夏锦之”苏礼扬声唤道,“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也都不叫我起来。”

锦之听到声响忙挑帘子进屋道:“奶奶,爷打发人回来送信,说公务还没处理完,怕是要晚些回来,奴婢瞧您睡得熟,就没叫您起来。”

“哦”苏礼闻言又阖上眼睛,原来古代也有加班一说,睡了大半个下午,竟是觉得比没睡之前还要疲惫,难道真的是最近累过了头,总觉得人乏的要命,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忽然听到外面“嘭”地一声,半夏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都没顾上请安,朝身后张望一下,见没有旁人,便凑在苏礼的耳边道:“奶奶,奴、奴婢刚才在后园、见有个人从围墙上翻下来……”

半夏的声音慌乱中带着颤抖,苏礼闻言登时就清醒起来,猛地起身问:“什么人?家丁护院都是做什么的?”

“嘘,奶奶您别急,那人似乎受了重伤,而且是个女子,她说自己叫卫柳。”半夏终于把气喘匀了,一口气说完了下面的话。

“卫柳?”苏礼先是一愣,随即想起那不就是卫柏的妹妹,一边起x下地一边问,“她人在哪里?”

“奴婢并不认得她,不敢胡乱相信,就把人锁在后院花匠放工具的屋里了。”半夏刚才自己一个人在后花园想心事,正想得一颗心搓过来揉过去不成个样子,就见到一个黑影在眼前轰然落地,面颊上也溅到几滴温热粘稠的****,她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但那个黑影一把抓住她的脚踝,虚弱地说自己名叫卫柳,与苏礼相识,希望她能通传一声。

半夏腹诽不已,哪里有认识人会大晚上翻墙而入,但是鼻尖飘动的腥气让她明白,刚才溅到脸上的定然是血迹。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苏礼的朋友,又怕她身后会不会有追兵。所以左思右想,只好费尽全力将那人拖到墙角放工具的小屋内,用锄头死死地卡住门,而后就急忙跑回来报信。

“我跟你过去看看”苏礼对卫柳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管怎么说卫柏三番几次的救了自己,卫柳当年也有赠偏方的情意在,而且那丫头处事爽快直接,很合苏礼的脾气。

苏礼领着半夏和锦之快步来到院中,在门外轻叩两下,只听里面传出低微的****声,随后响起微弱却熟悉的声音:“苏礼?”

果然是卫柳苏礼撤掉门口的锄头,刚一开门就觉得满是血腥气,让她的胃立即痉挛翻滚起来,用力咽了几次唾液,才将那感觉将将地压下去,低声问:“你怎么伤成这样?后面可有追兵?”

“我刚才追一个贼人,不当心被他所伤,不过他已经死在我的剑下,哼”卫柳如今重伤在身,还是忍不住得意地冷哼一身,“我本来打算撑着回去的,但走到这附近实在走不动了,也没力气再躲开巡夜的官兵,不想惹麻烦,正好记起这儿是你的宅子,所以就翻了进来。”

她说罢歪在墙角,双眼似睁非睁地看着苏礼,一副随时就要撑不住的模样,但嘴上还是不肯央求,只随随便便地说:“你可愿意救我一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就是要敲诈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就是要敲诈你

苏礼吩咐锦之和半夏去抬藤椅过来,自己扯开衣襟先把卫柳的伤口扎紧,免得继续失血,趁着夜色将人抬进自己房里,然后吩咐锦之去将园子里的血迹都收拾干净,莫要留下痕迹。

打发半夏出去烧水,准备东西,自己上前道:“你是要请大夫来,还是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要大夫”卫柳许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神志似乎也快要模糊,但还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想通过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儿有没有外人,死撑什么啊”苏礼见她把嘴唇都咬得渗出血丝,没好气地斥道,手下也没闲着,将她已经满是血污的衣裳剪开,就看到左肩的位置还在往外冒着鲜血,抓起旁边托盘内干净的棉布,先用力压住出血位置,然后用毛巾沾着热水将周围的血污都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中卫柳都银牙紧咬,死撑着不肯出声,看得苏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肩上的伤口很深,只要稍稍松手就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苏礼无奈只好让半夏翻出沈青昊的药箱,将止疼和止血的药粉倒在棉布上,再用力压在伤口处,用布条紧紧地缠牢。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喂,你找件衣服给我穿啊”卫柳面色唇色俱是苍白,抬脚踹踹苏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看你精神好得很,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事了”苏礼舒展了一下酸楚的腰身,随手扯了条苏绣的被单,盖在卫柳身上道:“你的伤在肩膀上,不能随便乱动,伤口那么深万一再出血可怎么是好,好生躺着吧”

说罢起身唤了锦之进来照顾卫柳,心道如今天热不知会不会感染,是不是该煮些什么药给她喝,不过她对此一窍不通,只能等着沈青昊回来再商量。

卫柳终归还是失血过多,撑了没有多久就沉沉睡去,但是即便是在梦里,却还是蹙眉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爷,您回来了”门外传来庆云的声音。

苏礼抬手放下床帐,叮嘱锦之在屋里好生看着,自己快步迎出去,拦住准备进屋的沈青昊道:“屋里有人”

“思小朵来了?”沈青昊表情有些古怪,第一反应就是这样问。

“不是”苏礼闻言很是奇怪,思小朵并不常来,跟沈青昊也不算熟悉,“怎么会想到她?”

沈青昊摸摸鼻子问:“怎么,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苏礼睁大眼睛问,“小朵出事了?”

“也说不上出事,但是她家不知为什么,忽然说要送她进宫选秀,你哥今个儿正为了这事闹心呢”沈青昊接过半夏拧得半干的手巾,一边擦脸一边回道,“所以我还以为是她跑来了呢”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苏礼皱着眉头,想不通思家为何会突然有此举动。

“那屋里到底是谁?”沈青昊问。

“是卫柳”苏礼这才想起里屋还有个麻烦在。

“她来做什么”沈青昊闻言表情更是古怪,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礼的神色,试探地说,“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不知道追什么人受了重伤,倒在咱家后园,我刚帮她处理好伤口,但是似乎失血过多,现在在里屋睡着呢”苏礼忙又问她,“我只给她上了止血和止疼的药粉,是不是还要熬些什么补血或是别的药?”

“受伤?什么伤?”沈青昊闻言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问,“她追的是什么人?那人现在如何了?”

“她只说那人已经死在她的剑下,她带伤回来,到了咱家附近再也走不动了,只好过来求助。至于她追的是什么人,我也没问,想来问也是白问。”苏礼知道卫柏和卫柳似乎都是在暗处为皇上办事的人,“至于伤口……”

苏礼一边回忆一边抬手在自己肩头比划,“我觉得是匕首伤的,伤口不是很深,但似乎是伤到了血脉,所以流血不止……”她越说神情越是古怪,皱着眉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不管怎么说,卫柏和她当初都对我有恩,无论她是为何受伤,我都不能见死不救。”

“嗯,我打发人去给卫柏送信。”沈青昊说罢就要起身,被苏礼拦住。

“先别着急,等她醒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再说,万一她不想让卫柏知道呢”苏礼半垂着眼帘,遮住自己眸子里复杂的神色,转移话题道,“我去给你拿衣服换上,你身上都是汗味,换好衣服咱们就开饭,我都等得饿死了”

“不是都叫人来说不用等我的?”沈青昊闻言皱眉,“你这样万一把胃饿坏了可怎么是好。”

“我这不是被事情耽搁了嘛”苏礼推着他到西面的纱橱内换衣裳,自己吩咐半夏布置晚饭,然后呆呆地站在厅内,右手不住地变换角度朝左肩比划,半晌后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丫头们手脚麻利地将晚饭摆好,苏礼拉过半夏在她耳边悄悄吩咐几句,半夏不住点头,拎着一盏风灯快步出了院子。

晚饭后,沈青昊去主宅看老太爷,苏礼借口要守着卫柳,没有与他同去,不多时半夏回来,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裹的物件放在桌上,几层黑布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柄染血的匕首。

苏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竟然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虽然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如此也算是一命抵一命,自己也不再欠她什么,只不过,算计自己的账,确实要单算的。

她将匕首包好,放轻脚步进屋,站在床头良久,看着卫柳虽然闭着眼睛,呼吸也十分平稳,但睫毛却时不时地颤抖几下,偶尔能瞧见眼珠滚动。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苏礼忽然开口道。

“谁装了,我不过是因为受伤了没有力气,在闭目养神罢了”卫柳闭着眼睛反驳道。

“也是,对自己下了这样的狠手,需要调养恢复也是正常的。”苏礼不冷不热地说。

卫柳的眼睛猛地睁开,目光也瞬间凌厉起来,盯着苏礼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才是。这里是京城,你不可能在城内对人下杀手,一来时辰还早城里很是热闹,很容易被人瞧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城内的巡查兵士很多,也很难掩人耳目。但是我家的宅子在内城,你如果真的在城外受伤再逃到附近,最快也要小半个时辰,以你伤口的出血量,早就在半路昏迷不醒了吧,竟然还能神志清楚地爬过我家的院墙,你以为你是妖怪吗?”苏礼并不为她的眼神所吓,条理清楚地分析道。

“而且你伤口的形状也很是蹊跷,我刚才帮你止血的时候看到,伤口边缘不但十分光滑整齐,而且没有半分撕裂的痕迹,你若是真的在与人缠斗中受伤,肯定不会是这样模样的吧?”苏礼从自己发间拔下一支簪子,右手握着朝自己左肩刺去示意道,“伤口的角度也很是凑巧,若是自己握着匕首刺下也可以办到呢”

卫柳此时已经收回目光,平躺在床上盯着床帐,沉默了许久才说:“这都是你的胡乱猜测罢了”

“那我在园子外面找到的这把匕首,可不是我胡乱猜测出来的啊”苏礼抓着黑布包在卫柳的眼前一晃,“真不知道谁会把染血的匕首丢在我家墙外呢,万一被巡夜的军士瞧见,怕又要生出事端来了吧”

“我不知道什么匕首,我没在你家墙外丢下什么匕首。”卫柳死咬着不肯承认。

“不是丢下,是挖坑埋在院墙外的”苏礼将布包往桌上一丢,匕首隔着几层布料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挖坑,我明明……”卫柳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脑子不清楚,还是本身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最终还是没抗住,在苏礼面前露出了马脚。

“的确不是在地里埋着,是在墙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藏着。”苏礼拿起桌上的匕首丢到卫柳身旁,“我曾经受过你们兄妹的恩情,所以我会救你,我也不想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你也不会说,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会安排人好生照顾你,但是其他的事情,就请你好自为之,不要把那些拙劣的伎俩用在我和我的家人身上。”

苏礼说罢就转身朝外面走去,听到身后卫柳略有迟疑的声音道:“其实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那样最好”苏礼淡淡地说,“刚才青昊找了药方出来,我去安排人帮你熬药,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通知卫大人来接你回去。”

“别,不要告诉我哥,这是我自己的事,具体因为什么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今天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刺得这样严重,实在没办法继续接下来的计划,万幸跟你家离着不远,只好上门求救。很抱歉我一开始没有说实话,希望你能谅解。”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儿家心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儿家心事

感谢咖啡奕浓童鞋滴粉红票~囧,忘了今天补更,更了三章一算还差一千字~本来想写两千的,可是困意来袭~掩面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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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过她的解释,扭头回来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你先歇着吧,我叫人去通知卫大人,不管你有什么计划还是内情,我都不想被牵扯其中,当初你送我一张药方,今天我救你一命,咱们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哎,你别走,你听我说……”卫柳见苏礼真的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急得顾不得伤口,一手抓住被单遮着身子,另一只手撑在床上就想起身,胳膊用力吃痛,“哎呦”一声摔回床上,血瞬间就浸透布带渗出来。

锦之忙上前压住她的上身不让她乱动:“卫姑娘,你别再乱动了,伤口怕是又裂开了,要重新上药包扎才行。”

苏礼无奈,又着人送了东西进屋,自己懒得插手,看着半夏和锦之忙碌,叹气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哥救了你好几次,你就算知恩图报,也不该这样对我吧”卫柳额头不住冒出汗珠,眉梢嘴角时不时地不自觉抽动几下,想来是疼得不轻,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还是依旧不中听。

“是啊,你哥三番四次的救我,所以他唯一的妹妹受伤,我自然应该赶紧告诉他才是,这难道不是知恩图报吗?”苏礼压根儿不为所动,看着她的伤口渐渐止血,便道,“所以你好生歇着吧,等会儿你哥应该就来接你回家了。”

卫柳这回是真没了办法,只好低声央求道:“那算我求求你,你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好不好?我真的不是在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暂时不能说而已。”

苏礼瞧着她反常泛红的脸颊,忽然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霸道,但是有时候又很心……”卫柳话说到一半,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最近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似的,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脱口而出了。

她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当心又说出别的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礼见她这样,倒是态度温和了许多,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揉着她的头柔声道:“傻孩子,就算是为了喜欢的人,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

卫柳的身子一僵,似乎想躲开苏礼的手,但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表情僵硬地任由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我没作践自己,我只是……”卫柳喃喃地似乎想解释什么。

“都伤得这么重了,你还想怎么作践自己才算?”苏礼气得用指头戳戳她的额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得是什么,难道捅自己一刀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不成?”

卫柳的眼神稍稍暗淡下去,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只微微叹了口气。

“傻丫头”苏礼见状就转开话题问,“能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卫柳稍稍犹豫了片刻,她从小失去父母,哥哥又是个闷口葫芦,女儿家的心事根本无处倾诉,对着苏礼虽然有些别扭,可满怀的心事无处倾诉的感觉更是让她很不舒服,终于还是开口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武功比我哥哥还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念瑶的投诚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念瑶的“投诚”

在屋里听着卫柳的心事,看着她因为满心的欢喜而透出光彩的脸庞,苏礼忍不住在心里轻道,年轻真好。

一直听到卫柳说得倦了,迷迷糊糊地睡去,苏礼帮她搭上被单,将桌上的油灯拨得暗一些,才起身轻手轻脚出门。

招呼半夏搬了新的被褥铺在西面纱橱的榻上,她背靠着十锦槅子,看着半夏手脚麻利地铺着被褥,忍不住抬手扯扯领口,最近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燥热了,当初在南方那么多个夏天都好好地过来了,怎么如今在北边儿反而觉得燥热难耐。

苏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责任都推到最近闹心的事情太多,心不静自然不凉。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烧水洗澡,自己这个每天洗一两次澡的习惯,在古代看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虽说只要自己吩咐,下人自然不会有任何非议,但她偶尔还是稍稍地克制自己,免得太过与众不同。

所以虽说觉得身上有些汗津津的,但苏礼还是放弃了洗澡的念头,这种时不时地审视自己言行是否与众不同的强迫症,大概是从穿越的那天起就已经根深蒂固地深植在她的脑海深处,时不时地就要出来作祟。

不过她很快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后悔,因为庆云神色怪异地进来道:“奶奶,念瑶求见。”

苏礼闻言一愣,念瑶,她来这里要做什么?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问:“爷还没回来?”

“还么,许是在那边陪着老太爷说话呢”庆云小心地打量着苏礼的神色,又硬着头皮重复道,“奶奶,念瑶在外头等着求见。”

“叫她进来吧”苏礼低头打量自己,虽说只是家常衣裳,但只是见个通房丫头,还是过得去的。

“奴婢念瑶见过大*奶”念瑶低眉顺目地跟在庆云身后进屋,眼皮都不抬就跪下磕头请安。

“起来吧”苏礼既不热络也不冷淡地说,“半夏给看座。”

半夏闻言忙端来个绣墩,放在离苏礼位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刚好能让苏礼用不着挪动视线,就能看清念瑶的表情举动。

“五弟的膝盖可好些了?”苏礼抢先开口道,“打发人送去的药膏可还管用?”

“多谢奶奶关心,五爷的膝盖没有大碍,不过是些许的淤青,用奶奶送去的药膏都揉搓开了,爷说药膏擦上去之后不但清凉而且很是缓解痛楚,说要来道谢呢”念瑶也很沉得住气,只顺着苏礼的发问回话,并不说多余的话。

“唉,青昊那天是有些恼怒了,不知有没有吓到五弟,其实他平时都很好说话,那天许是瞧见老太爷那样心里急躁,希望五弟心里莫要留着疙瘩才好。”

“奶奶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五爷……从小就住在外头,很多家里的规矩都不是很懂,说话又无遮无拦地惯了,方姨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很,自然也不忍心严加管教,奴婢一个下人,更是难以置喙。但如今爷跟着先生念书,才几日就觉得懂事了许多,想来还是多念书懂得道理多了,自然就懂得规矩了。”

“是这样的道理呢”

二人一问一答,竟更像是苏礼叫念瑶来问话似的,反正她是不着急的,念瑶既然来找自己,定然是有事要说,用不着问她最后也是会忍不住的,自己没必要失了先机。

念瑶开始还是很沉得住气的,但听着苏礼只是东拉西扯问些个没什么要紧的日常生活琐事,最后连喜欢吃什么早饭,几点熄灯就寝都问到了。虽然说她并不赶时间,但却不愿意与沈青昊遇上,再也按捺不住只好开口道:“奶奶,其实奴婢今个儿前来是有事情求奶奶恩典的。”

“这话说得我可是听不明白了。”苏礼挑眉佯装惊讶地说,“若是五爷的正经事,该是方姨娘去回禀老太爷和姨奶奶,再怎么说也还有婆母在上,有什么事能求到我头上来?”

念瑶闻言叩头道:“的确是关系到五爷的事情,但也与爷和奶奶脱不开关系的。”她说罢便收声等着苏礼询问,可等了半晌见苏礼压根儿就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清清嗓子,讪讪地说,“无论当初五爷为何住在府外,如今总是老太爷的恩典,得以回家。老太爷年岁日增,奴婢说句不应当的话,总是要有驾鹤西去的时候。俗话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有些时候这都是说不准的。大老爷多年前战死疆场,如今大爷虽说资质出众,但终究是年岁尚浅,还未有军功在身。万一老太爷百年,爵位的归属就是家里最大的危机。”

苏礼沉声不语,听念瑶说着这些家里众人都心中有数的事情,并不接话。

念瑶说得极缓,似乎随时等着苏礼按捺不住开口,无论是斥责还是什么,都总比自己唱独角戏要强,但苏礼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只静静地听着,别说接话,连表情都吝啬于变换。

“奴婢想,大爷与五爷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终究是同气连枝,如今大老爷早就不在人世,五爷年幼,能够依靠的也只有长兄。”念瑶的独角戏实在有些唱不下去,她开始还时不时地偷眼去瞧苏礼的神色,到后来就只垂头不再试探,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来意,“方姨娘是个老好人,没什么心机更没什么长远的打算,但是奴婢跟着她多年,受过许多恩惠,所谓知恩图报,所以一心想为方姨娘和五爷打算。奴婢知道大爷与奶奶感情极好,希望奶奶能在大爷面前多美言几句,毕竟是同父的兄弟,该相互照应才对不是?”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苏礼见她终于把想说的都说了,“你回吧”

念瑶闻言怔怔地抬头,见苏礼正瞧着自己,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她眼中的寒意逼了回来,只好咽下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爱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爱你

谢谢咖啡奕浓童鞋的粽子和风筝~勾搭着去放风筝吧~

汗,实在抱歉,一时间写入神了,发晚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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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瑶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院的管家匆忙来报:“奶奶,御前行走卫大人登门求见。”

“卫柏?”苏礼一愣,下意识地起身,刚要迈步才想起自己不该出去,便道,“打发人赶紧去主院请爷回来。”

话音未落,沈青昊就从外面进来,进门时候面上的神色有些疑惑,似乎刚才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抬头见苏礼关切地看着自己,便道:“老太爷那边没事,正好遇到五弟去了,跟我请教了些课业,才耽搁了这么久。”

老五耽搁了沈青昊,与此同时念瑶来求见自己,如说这是巧合,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苏礼在心里冷笑,这么快就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不过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卫柏还在前面等着。

“卫柏来了,在前面等你呢”苏礼上前帮他扯平微皱的衣襟,“我刚要打发人去找你。”

“这倒是稀奇,他居然会登咱家的门。”沈青昊闻言惊讶地挑起眉毛。

“肯定是为了卫柳的事儿,难道还是来找你喝酒的不成”苏礼好笑地推他,“赶紧出去吧,不管是为了什么,让人干等着总是不好的。”

沈青昊去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打发人回来问:“奶奶,卫大人想将卫姑娘接回去养伤,爷打发小的回来问,卫姑娘的伤能否经得起挪动。”

苏礼明白这是要问卫柳可愿意跟着回去,便起身进屋唤醒卫柳:“你哥来接你了,你是现在跟他回去,还是在我这儿多住几日?”

卫柳失血过多,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地问:“我哥怎么了?”

“你哥在前厅呢,说想接你回去,想回去吗?”苏礼耐心地问。

“我不回去”卫柳闻言先是一惊,想都不想就连连摇头,但是牵动伤口传来的痛楚很快就让她清醒过来,思忖片刻又叹气改口道,“他既然能找来,就早晚都要面对的,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他是你哥哥,有什么过不去的,再说你现在有伤在身,正好可以扮柔弱,他气几天也就过去了。”苏礼闻言抿嘴笑着帮忙出主意道,“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找身儿衣裳穿。”

“你如今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卫柳的眼中也透出一丝好笑,“你是不知道,我哥那人执着得很,比如这次,他若是觉得我应该受到惩罚,那他会等到我伤愈之后,一丝不苟地执行惩罚,绝不会因为我受伤或者养伤的时日长短而有所改变。你说他是死板也好,是执着也好,他认准的事儿……唉,不说这些了。”

苏礼装作没瞧见她眼中的遗憾神色,在半夏的帮助下,轻手轻脚地帮卫柳穿上身儿宽松的衣裳,又给她盖好被单,领人用藤椅抬到前厅。

“见过卫大人。”苏礼屈膝行礼,看到卫柏的时候,她忍不住一阵恍惚,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而现在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眉眼都没有变化,说陌生,那眉眼间的神色比以前更为冷漠,这会儿面上阴云密闭,明白地写着“我心情不好”五个大字,让他整个人向外散发着尖锐的寒意。

沈青昊自然是不受影响的,可周围的下人却都不自觉地向外悄悄挪动步子,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苏礼道:“卫大人好久不见,令妹的伤势如今已经止血,没什么大碍,是我的疏忽,没有叫人去给卫大人报信。”

“有劳了”卫柏的声音与他的面色一样,冷硬而满是阴霾,“多有打扰”说罢就直接上前将卫柳横着抱起,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苏礼在沈青昊背心轻轻一推:“你出去送送,看他有没有马车,若是骑马卫柳的伤怕是受不住。”

沈青昊送走卫柏回来,忍不住嘟嘟囔囔地念叨:“这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怪,真不知道就他那副石头脸,为何会这么得圣上的信任。”

“嘘”苏礼四下瞧瞧,只有锦之和半夏在不远处跟着,这才道,“瞎说什么,圣心岂是你我能随意揣测的。”

“我不过只是同你说说罢了”沈青昊有些无奈地说,“这回出征卫柏也会一起去,只不过他估计是要以监军的身份跟去的。”

“这样啊”不知为何,听说卫柏也会一起去,苏礼的心里竟然有一种稍稍放心的感觉,也许是卫柏的年少老成,让她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这样也好,他性子冷淡理智,不会头脑发热的出幺蛾子,跟着你们去做监军,也好管束住你们这些个热血青年。”

“这话说得,好像我到了沙场就恨不得去杀敌似的。”沈青昊闻言微微嗔怪,趁着夜色和四下无人,将苏礼揽进怀里,半抱着她继续朝里头走,头直接都快要埋到她的衣领中,闷声含含糊糊地说,“你身上的味道总是这?***拧!包br />

“都是汗味有什?***诺摹彼绽衽卵鞯厮跛醪弊樱凑笥椅奕耍裁挥型瓶皇俏102嗔车溃敖裢砘姑幌丛枘兀砩隙际呛辜#馓於惶毂纫惶烊龋媸侨萌四中牡煤堋!包br />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往年也都是差不多的,再怎么说也比南边儿凉快嘛”沈青昊见苏礼的态度没有抗拒,更是偷偷地在她颈间印下个吻,才继续道,“你不是从小在江南长大的嘛,怎么这么点儿热就吃不消了。”

“也许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吧,我这几天总觉得很是燥热,静不下心来,恨不得趴在冰上睡觉。”苏礼被沈青昊抱了一会儿,就觉得二人身体相接触的部分已经都是黏腻的汗水,有些不舒服的扭动身子道,“大热天的你总过来腻歪什么,弄得浑身是汗。”

“汗就汗嘛,一会儿洗澡就好了”沈青昊说话间已经将苏礼直接抱进屋里。

正要往卧室去,被半夏一把拦住,红着脸道:“爷先……先跟奶奶去西边儿纱橱的榻上……歇会儿吧,里屋刚才卫姑娘躺过,奴婢得先去收拾出来。”

沈青昊这会儿连说话的时间都不愿耽搁,抱着苏礼直接去了西边纱橱,将她放在榻上,人就已经俯身上去,将她圈在双臂之间,用唇在发迹耳畔不住地印下轻吻,趁着间隙含含糊糊地说:“咱们似乎还没在这儿亲热过”

苏礼闻言气得伸手在他胸前一掐:“你这人,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很是稳重,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我在外头不知道有多稳重呢,今个儿岳父大人还夸赞我呢”沈青昊嘴上说这话,手里也没闲着,早就从苏礼宽松的纱衣下摆滑进去,沿着她紧致的腰身向上轻抚,“我就跟你不着调。”

“……”苏礼被他抚摸得开始轻喘,微微有些难耐地扭动腰肢,手也自觉地扯开了他的腰带,抬头主动噙住他的唇,双手伸进衣摆内,贴着他的皮肤滑上去,搂住毫无赘肉的脊背。

沈青昊的呼吸也越来越灼热急促,几下就将苏礼上身的遮挡全部扯开,右手抚上她胸前柔软的浑圆,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老婆,你最近似乎长大了”

苏礼在他的抚弄下,乍一听根本就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接下来沈青昊的双手甚至唇齿,都只在自己胸前流连忘返,她这才猛地理解了他言语间的****。她的手朝下探去,握住沈青昊早已滚烫的昂扬,在他耳边反击道:“那不知夫君何时也能长大些呢”

“好你个小娘子,竟然敢****夫君。”沈青昊闻言放开她满是馨香的柔软,含住她湿润的唇瓣,用舌尖沿着唇线描绘,双手则用最快的速度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才放开已经被吻得微肿的唇瓣道,“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你夫君我有没有长大。”

苏礼面颊潮红、媚眼如丝,柔顺地躺在粉色的苏绣大褥上,伸出粉嫩的舌尖在自己唇上飞快地打了个转,贝齿轻咬下唇,而后盯着沈青昊柔声道:“还望爷怜惜则个”

“你真是个小妖精”沈青昊抬手扯掉苏礼的亵裤,虽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但还是先探手过去,发现苏礼已经足够润湿能够接受自己,这才猛地俯x下去。

苏礼白皙的脖颈猛地朝后仰去,小巧的下巴高高地抬起,嘴唇半张,片刻之后才发出声如猫儿般的****。随即就察觉到沈青昊并没有继续的动作,便自己扭动着腰身,做出无声地邀请。

沈青昊还是不动,上身也俯下去,与苏礼脸贴脸地呆着,坏坏地道:“老婆,我累了,不想动了怎么办。”

“……”苏礼这个时候才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留指甲,总是修剪整齐的指甲,在他满是肌肉的后背上怎么掐挠,都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他懒得动了难道还要自己动不成,苏礼有些脸红地想起前世对于体位的一些了解,但虽然二人早已经亲密无间,可有些太过羞人的举动,她还是放不开去做的。

“你真是个冤家”苏礼气得张嘴就朝他肩头咬去。

沈青昊见苏礼被逗急了,赶紧抬起上身,让她咬了个空,才坏笑着道:“老婆别恼,你求我,求我一句我就动”

“冤家,你就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啊”苏礼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烧,这种事情怎么开口求,虽然自己是现代来的,但是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开放,与沈青昊二人的亲热,也基本都是他主动。

她用牙齿咬住下唇,死也不肯开口求饶,只不住地扭腰,来回磨蹭翻转。

最后还是沈青昊坚持不住败下阵来,双手箍住苏礼的腰,磨着牙道:“你真是个妖精”说罢挺身向前,直冲向前。

苏礼抬腿圈在他的腰间,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银牙轻咬下唇,眉心微蹙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但是唇齿间的空隙间还是不住溢出低沉含混的****。

沈青昊最爱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总忍不住俯身去问她被牙齿咬住的唇。

“唔……”苏礼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看沈青昊的神色,她全身放松地随着他的冲刺律动,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从身体内如水纹扩散般荡漾到四肢,连指尖和发梢似乎都已经酥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等到最后的快感如电击般在体内炸开的时候,她简直连****都已经提不起力气,整个人在沈青昊的怀中瘫软如一汪水,只有些模糊不清毫无意义的音节从口鼻间逃出来,替她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沈青昊半晌都没有动作,单手撑在床上,见苏礼慵懒地睁开眼睛,才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撩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在额头上印下一串轻吻,才轻声道:“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苏礼****一声,抬起酸麻的手臂盖在脸上:“你今天吃什么药了,我的腰都快断了。”

“断了?”沈青昊的手在她腰间胡乱抚摸揉捏,“那里断了?我帮你接上,若是没断,那可就要惩罚你了!”

“夫君,妾身知错了,您就饶了妾身吧”苏礼细着嗓子装出嗲嗲的声音求饶,“您就饶了妾身吧”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是要受惩罚的。”沈青昊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听着她那柔媚入骨的声音,哪里还忍得住,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着什么,手早已经不老实地上下滑动。

“唔……嗯……”苏礼只觉得那让人欲罢不能的酥麻已经从身体渐渐爬入脑中,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余地,娇吟声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溢出,而理智则早已经在无边的快感中****得不知去向。

沈青昊这次的进攻不似刚才那般温柔,苏礼的身子经过前一次的冲刺,早已经充分打开,所以他跟随着自己的感觉,一次次用力地顶到********的深处。听着她的****声已经越来越抑制不住,他渐渐开始加快速度,在最后释放的同时,他猛地将苏礼紧紧地搂入怀中,在她耳畔低沉却坚定地说:“礼儿,我爱你”

苏礼早已经沦陷在快感中的神经,在那三个字的刺激下,猛地扬起惊觉,可还没等做出任何回应,就被尾随而来的浪潮淹没,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不许你纳妾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不许你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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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像只猫儿似的窝在沈青昊的怀里,连眼皮都懒得抬起,也不知他都在耳边说着什么,只哼哈地应着。

“老太爷这两天身子好多了,倒是让人放心不少。”

“嗯……”

“今个儿听岳丈大人说,你家大哥大嫂再过几日就要回江南去了,你这几日有时间就多回娘家看看。”

“唔……”

“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好……”

沈青昊这下是肯定,苏礼根本就没听到自己都说了什么就随口答应,好气又好笑地拎拎她的耳朵道:“小懒猫,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啊?”

“人家困死了,你不要吵”苏礼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来说。

“别睡啊,你不洗澡了?”沈青昊的手身在薄被底下抚弄几下,“看看,都汗津津的。”

“别闹了”苏礼扭开身子,朝外面招呼道,“半夏,去烧水。”

“回奶奶的话,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半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苏礼回身把整个人贴到沈青昊的身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喃喃道:“我累死了,你抱我过去。”

沈青昊揽住苏礼的腰下地,取笑道:“礼儿,你最近似乎重了,我一只手快要抱不动你了。”伸手扯过被单将二人裹住朝外走去。

“你一下子说我太瘦,一下子说我胖了,真不知道听你哪句才好……”苏礼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就觉得自己忽然被丢进水中,浑身的酸楚被热水一泡,似乎都顺着张开的毛孔瞬间散发出去,连困意似乎也随之减轻许多。

这时沈青昊也跨进浴桶,水位登时就没过了苏礼的肩膀,她忙抬手抓住沈青昊来稳定身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跟我说什么事情了?”

“你还记得真是不容易啊”沈青昊闻言笑道,“我是说,祖父身子已经好转许多,今个儿在衙门听岳父大人说,你家大哥大嫂准备要回江南去了,你这几日多回家陪陪他们。”

“唉,终于要回去了。”苏礼叹气道。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巴不得他们回去似的。”沈青昊见苏礼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就抓起些澡豆帮她涂抹身上。

“算是吧”苏礼乐得不用自己动手,“那个怀彤还在家里关着,听我娘说,大伯母闲着没事还问起,老祖宗也问过她肚里的孩子如何了。我娘现在还瞒着呢,若是泄露出去被大伯母知道,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摸黑呢”

苏礼说着说着,忽然伸手固定住沈青昊的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青昊,我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也不够温柔,还有很多缺点和毛病,而我最大的毛病呢,就是我很自私,我不喜欢与别人分享我的夫君,所以我不许你纳妾、也不许你收丫头你要是觉得我霸道,那你就现在说清……”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沈青昊用唇堵了回去,被吻得伏在他胸口不住地大口喘气,听着他在耳边道:“傻丫头,我早就说过,我不会纳妾的。”

苏礼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有力的跳动,无声地说:“以前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爱你,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跟我分享你,你也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二人冲洗干净,擦干身上的水珠,苏礼又偎到沈青昊怀里道:“我累了。”

沈青昊将她打横抱起,等走到卧室,就发现她已经扯着自己的衣襟睡着了。俯身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看着她熟睡中还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沈青昊越来越觉得,许是因为自己快要出征的缘故,这两天苏礼似乎特别喜欢黏人,她平时都不是这样。她今天还那么认真地说不许自己纳妾,估计也是因为知道了爹当年的事,才会这般心神不宁、缺少安全感的吧

第二天一早,沈青昊小心翼翼地想从苏礼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但还是不小心将她吵醒。

“什么时辰了?”苏礼揉着眼睛带着鼻音问。

“还早呢,你接着睡,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沈青昊见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模样,忙将她的手塞到被单下,轻声哄了几句,看着她又进入梦乡,这才踮脚走出内寝。

半夏和锦之早就捧着官服、鞋帽在外面候着,半夏见他出来忙迎上前道:“爷,赶紧换衣裳,早饭怕是来不及吃了,奴婢给你在食盒内装了粳米粥、酱菜和点心,您路上吃点儿垫垫肚子。”

“嗯”沈青昊嘴里应着,自己抓过衣裳往身上套,锦之帮他挽好发髻,半夏蹲下地上给他套上靴子。

“这两日礼儿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家里可有什么事发生?”沈青昊知道她们两个与苏礼最是贴心,便直接问道。

半夏和锦之对视一眼,锦之小心翼翼地说:“奶奶这几日似乎只是有些燥热,奴婢倒是没瞧出什么别的不同,奶奶管着家里一大摊子事儿,心烦也是在所难免的。”

“是啊,爷,家里还不就是素日里一般无二的事情,不是婆子们来回事,就是庄子上的管事来报账,哪里还能有什么新鲜的不成?”半夏略有些心虚地说。

沈青昊赶着去衙门,也没再多问更没发现她们两个的异常。

直待看着沈青昊骑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半夏和锦之才嘱咐守门的关好院门,朝院里走去。

“爷都问到头上了你也敢扯谎,我都替你捏了把汗呢”锦之心有余悸地说。

半夏四下看看无人,也抬手轻拍胸口道:“你当我不害怕啊,幸好我当时是蹲着给爷穿鞋,不然爷肯定一眼就瞧出来的。”

“不过爷说得也有些道理,奶奶这两日是有些反常,总是心神不宁的模样,而且奶奶往年也这么怕热吗?”锦之疑惑地问。

“以前住在江南,比这里可热多了,都是好端端的。”半夏揣测道,“依我看,肯定是因为心里不安宁,爷马上就要去出征,奶奶心里肯定惦记的。而且之前表姑娘说的你也都听到了,就算人平安回来,若是再领回来一房妻儿,那让奶奶怎么受得了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受伤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受伤

“男人还不都是一样,远的不说,家里的老爷太太,瞧着感情也很是不错,太太也是那么要强的人,但不还是有一房姨娘,咱们爷也不是寻常人家的男子,日后袭爵立功,家里怎么可能还独宠一人。”锦之叹了口气道。

“以奶奶的性子,若真是这样,怕是定要心灰意冷,只把爷当作爷来看待了。”半夏对苏礼的了解还是更多一些,直叹气地说,“咱们奶奶别看表面对谁都笑脸相迎,亲切随和,其实心里疏离着呢,只有处久了,让她真的放在心上了,才会剖心以待,但若是一旦伤了,就肯定是一记狠的。”

二人边走边低声交换着想法,远远地瞧见严昱安过来,忙噤声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表少爷。”

严昱安似乎没料想这么早会撞见人,忙抬手掩口,假咳了几声道:“免礼”

半夏的眼尖,直起身来就瞧见严昱安小手的遮掩下似乎露出青紫,忙上前细瞧:“表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弄伤了?”

“没、没事”严昱安见被发现了,只好放下了遮挡的手,“是我自己不小心。”

“怎么伤得这么重?”锦之瞧着他青紫的嘴角倒吸一口凉气,“得赶紧用冰敷上才好。”

“表少爷,奴婢领您去上药。”半夏说着就伸手拉住严昱安,谁知刚触到他,他立刻就朝后缩去。半夏心生疑虑,扯过他的胳膊掀起袖子一看,连胳膊上也都是青紫,登时气得不行道,“这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书雪和屏云呢,怎么都没好生伺候着?”

锦之拦着她道:“先别发脾气了,表少爷的伤要紧,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二人领着严昱安回到屋里的时候,苏礼已经起身,一身家常的夏布衣褂,正坐在桌边喝粥,见到严昱安进屋忙招呼道:“昱安来的正好,刚做好的早饭,屏云才端过去,不过既然来了,就坐下一道吃吧,刚熬出来的粥很香的。”

锦之犹豫了一下道:“奶奶,表少爷受伤了,奴婢先帮他擦药再来吃饭吧。”

“受伤?”苏礼忙上前查看,“这是怎么搞得?怎么好端端的会伤得这么厉害?”

苏礼的指尖刚一挨上严昱安的脸颊,就见他疼得下意识地向后一躲,但马上就强撑着道:“表嫂,我没事的。”

“赶紧去端水,拿冰块和药酒过来。”苏礼也顾不得吃饭,匆忙洗净手帮他擦药,然后垫上毛巾敷好冰块,然后才问:“昱安,你乖乖地跟嫂子说,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表嫂,我没事的,早晨跟着师傅练武,对打的时候我自己不小心,所以被打到两下。”严昱安低垂着头盯着脚尖。

“是跟青玄对打?”苏礼见严昱安点头,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比试武艺对打,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半夏闻言不满地说,“而且还是打伤在脸上。”

“行了,都是小孩子,争强好胜的一时控制不好力气也是常事。”苏礼说罢转身蹲下来,看着严昱安的眼睛道,“如果你觉得难做,那嫂子可以帮你去说青玄,让他以后注意些。”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严昱安皱起了眉头,神色间显示出来很明显的不乐意,但是碍着苏礼正在说话,所以没有开口表示反对。所以她笑笑接着说:“或者呢,嫂子跟你表哥说,让他每天抽出时间多指点你,你自己也加倍努力,争取以后不会输。你自己选,觉得哪样比较好呢?”

严昱安听到还有后面的这个选择,眼神明显一亮,还不等苏礼说完就连连点头。

“表嫂放心,昱安会努力的”严昱安很认真地保证道。

“不过呢,以后变厉害了,也不能欺负别人知道不知道?”苏礼挑眉道。

“表嫂,我明白,先生讲过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严昱安的眉宇间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

苏礼刚准备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屏云鬓发微乱慌张张地跑进来带着哭腔道:“奶奶,表少爷不见了,奴婢把府里都找遍了也没看到……”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严昱安就站在不远处,正惊讶地望着自己,她顾不得苏礼还在旁边,就扑上去一把搂住严昱安道:“表少爷,您吓死奴婢了,怎么不等奴婢去接您就先走了呢”

“对不起,我本来只是自己在园子里走动走动,谁知遇到锦之姐姐和半夏姐姐,就跟着他她们过来了。”他早晨跟沈青玄对打的时候不但输了,还被人打伤,心里很是郁闷,所以就失魂落魄地忘了等人来接,自己走到园子里散心,现在看屏云为了找自己急得快哭出来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抱歉。

“你怎么不在一旁伺候着,还要让表少爷等着你去接?书雪就是怎么教你的?”半夏上前质问道。

屏云这才想起来是在苏礼的屋里,忙放开严昱安起身,解释道:“奴婢……”

“不怪她的,是我让她先回去的。”严昱安抢着开口道。

苏礼瞪半夏一眼道:“就你话多,领昱安去吃早饭,练了一早晨拳脚,肯定饿坏了。”

看着半夏领着严昱安去了花厅吃饭,苏礼才扭头问屏云道:“怎么回事?”

屏云低声道:“自从爷给五爷和表少爷请了拳脚先生,表少爷就有些奇怪,开始是总忘记带东西,打发奴婢回去取,后来干脆就不许奴婢跟去,奴婢又怕路上有什么事,只好每天都送过去,时辰差不多了再去接。今个儿赶过去接没瞧见人,奴婢急得要命,这才到处找。”

“以前回去身上可有伤?”

“没有,今个儿头一次带伤。”屏云一脸的心疼道,“表少爷一直很乖的,平时遇事宁可自己退一步也绝不招惹别人,肯定不会是他主动惹事的,奶奶要给表少爷做主啊”

“这事我心里有分寸,你回去以后跟书雪说,以后必须派人跟着昱安,如果他有意见,就说是我的命令,以后是谁当值,再敢让他落单,我就把谁打出去。”苏礼垂眸心里转着自己的心思,以往都没有打得挂彩,为何今个儿例外,若不是严昱安自己惹事,那就是沈青玄的心情不好,没控制好尺度,是不是跟念瑶昨个儿的到访有关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七章 搬家 第二百三十七章 搬家

“奶奶,回家要带的东西都装好了,半夏姐姐已经把粥热了一回,您先用了早饭咱们再走吧”芷莲挑帘子进屋道。

“嗯,屏云你先下去吧,找锦之说,给你们那边添个二等丫头,两个小丫头,书雪还兼顾着管账,我总觉得你们那边人有些不够差遣。”苏礼将屏云打发走,觉得自己已经被折腾的毫无胃口,起身出去道:“把东西都撤了吧,我没胃口,等回家以后再说。”

回到苏府,苏礼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却得知老太太跟苏禅到庙里上香,一大早就走了。倒也乐得省心,直接坐了轿子到自家小院,下轿一看,院里廊下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她绕过箱子边往里走边问道:“这是要搬家啊?”

苏文氏身旁的丫头乐蓉循声出来,见是苏礼忙先回身朝屋里道:“姑奶奶回来了。”自己赶紧迎出来道,“姑奶奶慢些走,小心脚下。可不就是要搬家嘛,老爷在隔壁街相中一套房子,已经议定价钱,打算待三爷和三奶奶启程回江南,全家就搬过去呢”

“这样也好,住在这儿毕竟还是不方便的,在隔壁街买房的话,离着家里近,离我那儿也近,只是价钱怕是不便宜吧。”苏礼边说边朝里屋走去。

“是你爹托朋友去联系的,价钱倒也算公道,屋子什么都很是敞亮,只是后花园小了些,连个荷塘都没有。”苏文氏也从屋里出来道。

“如今京城里的地界都是寸土寸金,更何况是在咱们这几条街,能买到个合心的宅子就很是不错了,想看荷塘的话,等下个月我陪你去京郊的庄子住着看个够本。”苏礼上前挽着苏文氏的胳膊朝里屋去,“哥嫂这几日就要动身了?”

“其实你哥早就该回去了,都出了大孝这么久,若不是你嫂子娘家惦记女儿还在月子里,帮他上下活动打点,他哪里能在家住这么久。”苏文氏想起儿子就有些头疼,“赶紧回去也好,这几日为了那个狐媚子正跟你爹怄气呢”

“好端端的干嘛跟爹怄气?”苏礼皱眉问,“本来就是怀彤的不是,怎么能怪得到爹头上。”

“前几**爹才说,当初他从江南入京,是接了密令的,而那怀彤是路上经过的一个府道官员送给你爹的,你爹当时因为有任务在身不能无法推脱,又觉得自己收下不好,就说等回京以后给你哥收进房里。”苏文氏叹气道,“谁知那怀彤狐媚惑人,竟是把你哥迷得上了钩,回来以后惹出这么多的事情。现在你爹的密令任务已经完成,官职也已经坐稳,自然就可以处置她了,谁知你哥竟横拦竖挡,惹得你爹气急,如今两个人正顶着气呢”

“哥哥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嫂子寒心?怀彤当初差点儿害得嫂子和肚里的孩儿,哥哥竟然都不恼,如今反而还帮她开脱,竟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跟爹对着干,真是……”苏礼闻言气恼不已,苏祐素来都是老实本分,或者说是死板教条,在家更是讲究长幼有序,对长辈的决定从不反对,即便知道不对都会照办,如今难道就为了个女人,竟会改变得如此之大。

“那爹娘打算怎么办?”苏礼皱眉问,“不过是个妾,就算打出去卖了,难道哥哥还能为了她不认爹娘不成?大不了这个恶人我去做,左右不能让她的算盘打得如意。”

“哪里用得着你,你爹如今是看在你嫂子和瑞哥儿的份儿上,不然哪里容得你哥不从,先把他们夫妻送走在处置怀彤就是了。”苏文氏拍拍女儿的手,“你哥也是鬼迷了心窍,那样恶毒的女子竟然也念念不忘。”

“不提她了,一想起来就觉得烦心。”苏礼强压着心里的烦躁,转了话题问道,“娘,我听青昊说,小朵姐姐家里要送她去选秀?这是怎么回事?您跟姑姑说起过这门亲事吗?”

“唉,就是因为我去说了,才闹成这样的。”苏文氏提起这件事,比说起怀彤还要郁闷,“先前在你那边瞧见小朵那姑娘,我也喜欢得很,回来以后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也很是乐意,于是就打发人去找你姑姑回家,几个人一商议都觉得很是和美的一桩亲事,你姑姑说回家去知会一声,若是思家没什么意见,就让咱们择日去提亲。”

“这不是很好,怎么又横生枝节了?”苏礼奇道。

“思家的老太爷,一听说你哥习武以后想入伍从军,就一千一万个不同意,连句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话说得难听的紧,说不想让孙女嫁过去就守寡。”

“怎么这么说话……”苏礼气道,但转念一想,人家说得也未尝不是道理,为人长辈的,谁不希望子孙的生活安稳幸福,苏文氏以前不也十分反对自己嫁给沈青昊,于是她叹了口气道,“人家的顾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长辈的心都是一样的,想得长远也不过是为子孙谋划罢了。”

“这几日祈儿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日日沉着脸进出,与他说话十句应不到两句,做事不是打了东西就是伤了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文氏愁眉不展,“再过些日子,姑爷和祈儿就真的要出征了,也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打仗。”

“娘,别想那么多了,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苏礼胡乱安慰着,“我下午去思家看看小朵姐姐。”

“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进门呢”苏文氏拍拍手起身,“我瞧着你脸色也不是很好,回房去歇会儿吧,我先去前头瞧瞧她们收拾得如何了。”

“我不累,我去看看嫂子和瑞哥儿。”苏礼也一道起身,话音未落就见门帘一挑,苏冯氏抱着瑞哥儿进门来。

“刚才就听见说礼儿回来了,只是瑞哥儿还在睡觉就没过来。”苏冯氏抱着儿子进屋道:“瑞哥儿,你瞧瞧是谁来了?还认识不认识啊?”

“瑞哥儿,过来给姑姑抱”苏礼见到侄子,满脸的沉郁一扫而空,起身将瑞哥儿抱在怀里,顺手把自己衣襟上的坠子塞在他手里让他把玩。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央求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央求

这几日小无的老妈心脏不舒服入院,检查出来主动脉硬化和轻微的二尖瓣反流,小无心急火燎的,牙龈因为上火肿得老高,饭都吃不下去。不幸中的大幸是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说病情不算严重,今天中午搬回家修养,耽误了更新实在很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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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本以为嫂子会跟自己抱怨,但见她的眼睛一直黏在瑞哥儿身上,知道她满心惦记的都是即将跟儿子分开,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怀彤。

“嫂子你放心。”苏礼轻声道,“爹娘和我们都会疼瑞哥儿的。”

“那是自然,跟着亲祖父母,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苏冯氏话虽这样说,但那语气和神色,还有眉宇间的不舍,哪里像是放心的模样。

苏礼知道这是怎么劝都没用的,只好岔开话题说其他事情:“嫂子,正好你跟哥哥要回江南,我又是要求你们帮忙呢”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就说,还用得着求不求的。”苏冯氏将注意力从儿子身上挪开,问,“什么事情?”

“我之前答应过碧菡,帮她去江南寻访亲人,是她的叔伯弟弟,具体在何处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起在那边,上次她给了我一张画好的画像,我下午打发人送过来,嫂子多费心,帮忙打探一下,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再叫碧菡过来问问。”苏礼叹气道,“说起来碧菡也是个苦命的人。”

苏冯氏听了这番话,面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奇怪,招呼奶妈进来将瑞哥儿抱走,这才拉着苏礼的手叹气道:“礼儿,你还不知道呢?碧菡受不住折磨,前几日在屋里悬梁自尽了,今个儿正好是七日回魂,所以老太太领着苏禅去庙里上香,给她安魂。”

“啊?”苏礼手中的茶盏落地,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她的绣鞋和裙摆,但她只是微张着嘴巴发呆。

其实若要说与碧菡有什么交情,倒也真想不出什么,可在宅子里住久了,那个总在老太太身边随侍左右的清秀女子,倒也就渐渐在心里留下了很难抹去的印象。

苏礼觉得口中苦涩,半晌才道:“左右就劳哥嫂费心了,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我既然答应过帮忙,总还是要尽力而为的。”

“放心吧,我娘家在江南也算是有些交情,只要人还在那边,定然能寻到的。”苏冯氏安慰道,“寻到人以后呢?”

“寻到他的话,就问他自己的意思吧若是想留在那边,那嫂子就帮忙把碧菡给他留下的首饰银两都给他,足够他娶妻生子,做个小本生意的。若是想要来京城闯荡一番,便叫他拿着哥哥的引荐信上京来寻我。”苏礼沉吟道,“嫂子到时候就说是受人之托,莫要说得太过详细,免得他若是个品行不端的,在外面顶着咱们的名头做什么坏事。”

“放心吧,我省得”苏冯氏点点头,“妹妹的脸色有些疲惫,还是回房歇会儿吧”

苏礼也觉得自己有些困倦,跟自己嫂子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就点点头道:“半夏,送嫂子回房”

“奶奶,您还没用过早饭,奴婢去给你熬点儿粥可好?”锦之见苏礼面色苍白,很是担心地说。

苏礼摇摇头:“我没胃口,先去歇会儿,等中午再……”

她的话音未落,屋外就传来大太太拿腔作调的说话声:“半夏,我听说礼儿回来了是吗?”

“见过大太太,我们奶奶在屋里呢,您快请进。”半夏无奈,只能装出欢迎的模样,将大太太迎进屋内。

苏礼听到声音,也不好再自顾自地躺下,只好起身趿拉着临时找来的旧鞋迎出门去,“都是我疏忽,也没过去拜见大伯母,竟还要您过来看我,实在是折煞我了。”

“不碍事”大太太面上堆笑,但眼中却还有些说不清的阴郁,身后跟着的奶妈怀里抱着个女婴。

“禔儿,过来姐姐抱”苏礼对小孩子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看着那粉琢玉砌的小脸儿,心情登时就变得极好,忙伸手抱在怀里,用指尖轻触她柔嫩的面颊,逗弄道,“我们禔儿长得真是漂亮,以后大了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禔儿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我最近真是吃不踏实,睡不安宁,这么大年纪才得了个女儿,我真是全部的心思都搁在她身上了。”大太太说着就拎着帕子抹泪。

“大伯母,这是怎么话说的。”苏礼也觉得手中的孩子似乎很是瘦弱,虽说比瑞哥儿还要大半个月,但抱着却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分量,“可请大夫瞧过?”

“唉,京里的名医大师,不知请了多少来瞧,左右都只会说胎里带出来的病弱,只能好生调养,别无良方。”大太太气道,“可是针灸汤药,药浴膏药不知用了多少,还是丝毫不见起色,虽说不在乎那些银钱,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么没完没了的折腾啊……”

苏礼将禔儿抱在怀里,刚才就察觉她身上散发的不是一般婴儿的奶香,而是中药的气味。听了大太太的话,她也心急起来忙问道:“那可怎么是好啊”

“所以我这不是来求你”大太太一把抓住苏礼的手道。

“求我?”苏礼闻言大为不解,“大伯母,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投不到我这儿来啊我一来不懂医术,二来不认识大夫,我就算想尽心,都无处使力啊难道大伯母是想借银子?那绝没问题,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您尽管开口。”

“自然不是,虽说日子过得不宽裕,但也还不至于瞧不起病的程度,我只是寻思着,孩子这样怕不是药石能够治好的,听说似禔儿这种先天不足的孩儿,需得拜一位得道高人为师,才能震得住魂儿,保得住命”大太太说罢紧紧地抓着苏礼的手央求道,“咱们京城最有名的高僧就是了法寺的住持大人,但他近年来闭关不出,莫要说是咱家这样的身份,就是皇亲国戚都请不动他,我记得沈家与他是故交,禔儿这回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可就都拜托你了。”

“这……”苏礼闻言眉心微蹙、为难不已,若是求到自己那自然什么都好说,可那了法寺的住持,自己与他并不熟识,当初的接触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而且一般的高人都脾气古怪,这种事情自己可不敢打包票。

“礼儿,算是大伯母求求你了好不好?你总不能忍心看着你妹妹就这么夭折了吧”大太太见状又开始抽泣,不住地央求。

“大伯母,这事我实在不敢说能保证什么,只能说我尽力而为,毕竟住持乃是方外之人,连皇亲的面子都不买,未必就还能念着故交之情。”苏礼看着怀里的禔儿,虽说大太太私下小动作不断,但孩子毕竟无辜,虽说她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却还是无法开口回绝,只得含糊地应诺下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又出幺蛾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又出幺蛾子

大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不多时,苏文氏领着丫头进屋道:“礼儿,这回搬家收拾东西,可是找出不少压箱底儿的物件儿,好些个我自个儿都记不清了,这回子倒是都翻出来了。”

果然她身后的几个丫头手里都捧着东西,进屋来都摊在床上,苏文氏坐到苏礼对面道:“这一摞都是新料子,都是你爹从江南回京之前别人送的,你看喜欢哪个就拿回去,或是裁衣裳或是送人,赶紧都用了,再压两年箱子底儿,等花样过时,到时候拿去赏下人都得被笑话老土。”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礼翻捡出来十几块自己瞧着顺眼的料子,递给半夏道,“等会儿带回家去。”

苏文氏见她拿的都是女式的料子,就自个儿从里头捡出来几块适合沈青昊的,也塞给半夏道:“这几块拿去给姑爷做衣裳。”

“娘,我陪嫁的那么多料子还没用完呢,他一个人哪里穿得着那么多衣裳,还是留着给爹和二哥用吧”

“这是我给女婿的,你不许管”苏文氏笑着说,“难不成你爹跟你哥都缺衣裳穿不成”

苏礼闻言也笑:“行,那到时候让青昊拎东西回来孝敬您。”

苏文氏又翻了半晌,什么被单、床帐、竹席,基本都是旁人送的,自家又一时用不到,干脆就一股脑的都给了苏礼。

“娘,瞧着您这是疼我,其实是把我哪儿当作库房了啊”苏礼笑着打趣道。

“切,你这孩子”苏文氏瞥她一眼,继续翻找道,“你瞧,这一摞是你小时候的衣裳,当初留着给你以后有孩儿的时候用的,孩子小时候穿父母的旧衣,长得快还少得病。”

她说着就扯出一件打开给苏礼看:“你瞧这件云锦的小袄,当年咱家家境不好,你爹跟我又不愿受家里的接济,我还记得那年是你五岁的时候,你看其他官家的孩子都有云锦的衣裳穿,你见家里箱中有云锦的衣裳我却不许你穿,气得几日不跟我说话,最后还是你爹拿出银子,给你买了块云锦料子,做了这件小袄,那年过年因为拮据,你两个哥哥每人都只得了一件新衣,你大哥当时还说,只要妹子穿得漂亮,我们两个男孩儿穿什么都行的。”

“娘,你放心,我知道爹娘和哥哥都疼我,虽说我因为怀彤的事儿对大哥很是不满,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亲哥……”

苏文氏神色有些错愕地看着苏礼,良久才嗔道:“你这孩子,我若是为了跟你说你大哥的事,还用得着拐这么大的弯子”

“……”苏礼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苦笑地摇头道,“最近各种思量算计搅合得一脑子都是,本来是想回来躲躲清静,谁知人躲开了心思还是躲不开。”

“沈家又有事了?”苏文氏皱眉问。

“也不光是沈家的事,二哥跟小朵姐姐怎么是好呢?唉,都怪我,若不是我帮着牵线,说不定二哥也不会走那样的心思,现在也不会这么伤神。”苏礼叹气。

“傻丫头,又不是你乱点鸳鸯,那小朵打一开始就对你哥有意思,即便没有你牵线,她难道找不到旁的机会不成?”苏文氏揉揉女儿的头发道,“很多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每个人的举动也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逃不开的,所以你也用不着自责,祈儿也不会怪你的。”

苏礼面色有些疲惫地靠在床柱上,轻叹道:“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我怎么觉得都没有一件事是顺顺当当的。过两日沈家的老三要去考试,若是考得中还好,若是中不了,家里怕是又要闹。再下来就是选秀,也不知会如何。”

苏文氏撇撇嘴:“你三姐入宫那是肯定的了,你大伯母上心得很,衣裳首饰就跟不花钱似的给准备,倒是禅儿自从搬回来,人倒是安稳懂事多了,也不似以往那么张扬骄横。”

“当今圣上务实勤勉,不喜奢华,三姐自然懂得取舍,只是不知这份宠爱能有多久,她那样的性子,唉……”苏礼又叹了口气。

“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长吁短叹。”苏文氏伸手将女儿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正所谓船到桥头,很多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何不就放开手不要操心,若是事事都惦记忧怀,那还不把人累死。”

“嗯,娘说得是”苏礼靠在苏文氏的怀里,嘴上应着但还是忍不住又叹气道,“二哥和青昊也不知何时出征,我从前些日子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连带着睡都睡不踏实,沈家老太爷又病倒,家里多出个老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其余几个叔婶也未见就有什么好心,真是想起来就让人烦躁。”

“你啊”苏文氏轻抚女儿的头发道,“当初你独自一人上京,对着家里这么多争斗和是非,不也都不急不躁,处置得体,怎么一嫁人倒像是变回了孩子似的。”

苏礼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反常,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许是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人有些心浮气躁吧总惦记着出征的事儿,对其他的事情就觉得不耐烦。”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的事儿咱们不好参与过问,只能全心照顾好家里,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是正经。”

“嗯,娘说得是。”苏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问,“娘,刚才您来之前大伯母带着妹妹来过,说是禔儿身子不好,找我帮忙让青昊去求了法寺住持收做挂名弟子,说能镇魂保命。可我跟了法寺的住持因为一些事情本就闹得有些不甚愉快,您说我是直接去求情,还是让青昊去说?”

谁知苏文氏一听这话就恼怒起来:“说什么说,你大伯母就是嫌日子过得清闲了,巴不得闹出些幺蛾子来,上回来问我被推了回去,这回又在你身上下工夫,她男人都已经继承了爵位,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如今也要搬走了,她怎么就不能安生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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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福晋》——陶苏——和贝勒爷谈恋爱,做王府最受宠的小媳妇,看九龙夺嫡时,福晋们都在干嘛。

《秀色田园》——某某宝——家贫闲事多,看咱小女子带领全家奔小康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章 苏礼的心事 第二百四十章 苏礼的心事

苏文氏不知最近与大太太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说起话来都有些口不择言,好在屋里也没有旁人,苏礼也懒得自己去琢磨,直接问道“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禅儿颇得圣心,如今连带着她娘都很受你大伯父的宠爱,老大已经就是个不中用扶不起来的了,你大伯父如今新纳了好几房妾侍。你大伯母拼了命只得了个女儿,如今见你大伯父隐隐的有想把禅儿娘抬做平妻的打算,哪里还能坐得住。”苏文氏摇头叹气道,“当初这爵位之属本就有蹊跷,隐约传出的风声说,原本让你爹袭爵的圣旨都已经拟好,谁知临到宣旨当日,圣上又改了主意。如今想来,许是想给禅儿抬高出身的用意,只有袭爵才能抬一个平妻,禅儿娘也不是什么低贱人家出身。”

“可这跟咱家又有什么干系?”苏礼虽然听懂了苏文氏说的事情,但没弄明白其中的关键。

“自然是有关系,咱家现在急着搬出去,就是为了避嫌,不想参与大房的争斗,可如今你大伯母无论是娘家还是儿子,已经都依靠不住,就想把咱家跟她拖到一个阵营里去,为了让老太太和你大伯父有所顾忌。”苏文氏帮女儿理顺这其中的干系道,“不然你爹也不会这么着急找房子搬家。”

“唉,真不知那些人的心思都是怎么长的,这么七拐八拐的关系也要算计进去,也不嫌累。”苏礼也不管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往后一仰,长出一口气摇晃着苏文氏的胳膊道,“娘,我饿了”

苏文氏一怔,自从女儿长大后,还真很少见她这般撒娇的神态,刚才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模样。

锦之见状忙在一旁接话道:“太太,奶奶今个儿早晨就没吃东西。”

“你这孩子,怎么空着肚子就往外跑都这么大了,还是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说罢又扭头朝锦之和半夏斥道,“她不吃你们就不知道劝着啊?刚才回来也不吱声,真是越来越不懂事。”

“娘,我早晨没胃口,不怨她们,我想吃您做的手擀面……”苏礼在床上大堆衣服间偎出个舒服的位置,对苏文氏撒娇道。

“好,好,娘给你做去”苏文氏心疼地摸摸苏礼的手,一叠声地应着,“真不知道平时你在家都吃什么,我总觉得你越来越瘦了。”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就端到苏礼面前,莹白细滑的面条盘在碗中,汤汁清亮香醇,飘着点点芫荽和油花,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苏礼本来就腹内空虚,一闻到香气就更觉得肚子咕咕乱叫,忙抓起筷子挑了面条就要往嘴里放。

苏文氏忙一把拦住:“我的小祖宗,你是饿死鬼啊小心烫”

半夏和锦之忙取出小碗,盛出一碗小心地吹着,待到半凉才递给苏礼,见她狼吞虎咽地连吃了五小碗,吹凉的速度都快赶不上她吃面的速度了。

“奶奶,您慢点儿吃”半夏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地说,“小心别一下吃太多积食伤胃。”

苏礼喝掉小碗中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道:“还是娘的手艺好”

“我瞧着你面色不是太好,要不找个大夫来瞧瞧吧”苏文氏原本坐在一旁见女儿吃得香甜很是开心,但渐渐就有些皱起眉头,又扭头去问半夏道,“礼儿最近都这样?”

半夏皱眉回道:“奶奶就这几日,有些心烦气躁,天气也热,许是跟家里事情太多也有关系,但前几日吃饭什么都还好,就今个儿早晨因为表少爷受伤惹了些闲气,这才没吃早饭就过来了。”

苏文氏闻言稍稍放心,劝道:“你一个人管不了一大家子事的,旁人如何能管就管几句,管不了就别理睬,平白气着自己做什么。”

“我就是静不下心来,一想到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征,想到他以后说不定时不时的都要出征,我这心里,就半点儿都安宁不下来,绞着劲儿地闹心。”苏礼挥手将丫头们都打发出去,这才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对苏文氏说了自己的心事,“可我也知道,这是我无法阻止,也不该阻止的,所以就只能自己压在心里烦恼。”

苏文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只能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苏礼偎在她怀里,被她一下一下地轻拍,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妈**怀抱,心中安定了许多,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收拾干净的床上,苏文氏也不知去向,只有锦之坐在床脚处撑着头,似乎在打瞌睡。

醒来后发现外面的吵嚷声似乎更大了一些,她不悦地皱眉道:“锦之,外头在吵什么?”

锦之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惊醒,见苏礼已经起身,忙上前伺候道:“听说是怀彤又闹起来了,太太和半夏都去那边了。”

“她又有什么好闹的?”苏礼边披衣服下地边问,“大哥不在家吧?”

“三爷跟着老爷出去了,听说是跟一些官老爷什么的去喝酒了。”锦之说着挑起门帘。

苏礼只觉得门外一股热浪扑进来,好不容易缓解的烦躁又再度涌上来,她快步朝喧闹的中心走去,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锦之跟在她身后,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苏礼这回是真的恼了,不管怀彤闹什么,都怕是要遭殃了。

苏礼进门见屋里满满的都是人,竟比外面还闷热几分,心气儿就更是不顺,分开众人上前定睛一看,苏文氏、周姨娘、苏冯氏和苏祯竟然都在,怀彤躺在床上哭得呼天抢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皱眉朝怀彤道:“大热天的这又是闹什么?”

怀彤许是没想到苏礼也在,上回假怀孕的事情就是被苏礼揭穿,让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如今被苏礼一喝,哭声登时停顿片刻,随即又哭喊道:“姑奶奶,您要给我做主啊怀彤知道您不喜欢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啊,若是生出来也是您的亲侄儿啊……”

苏礼见苏文氏满脸的烦躁却皱眉不语,本来还在心里掂量,但怀彤的尖声哭喊使得她的头一阵阵地跳痛,不耐地打断道:“又哪里来的孩子?就算是真有了孩子,你还没生出来就知道是侄儿不是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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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弈澜——一切都是浮云,还是一技在手,才能衣食无忧啊

《聚宝铃》——长宫——她身怀聚宝铃,聚天下灵物,那欺她的,压她的,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小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小产

怀彤哭得一口气没喘匀,也不知是被痰还是口水呛到,嗓子眼发出“嗬嗬”的恐怖声响,差点儿背过气去,手一个劲儿地指床头站着的老妈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礼这才瞧见床边还有个不认识的老妈子,一身儿布衣满脸的惊慌,不像是府里的下人。

那老妈子见苏礼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扎着手扑通跪下道:“这位奶奶,怀彤姨娘滑落的胎儿的确是个男婴。”

“男婴?几个月?”苏礼冷笑道,“从上次怀彤姨娘被关起来到现在一共才多少日子,就算你有本事当天就怀上,到现在就能瞧出男女来?”

说罢又将目光盯在那老妈子身上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确定是男婴?”

那老妈子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说:“回这位奶奶的话,流出来的胎儿,尖头女、圆头男,男婴的肚脐处是凸出来的,女婴的肚脐处是平的……”

随着那婆子说话,怀彤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大有不闹得阖府皆知就不罢休的架势。苏文氏和苏冯氏的面色也越来越阴沉,苏祯也蹙眉站在一旁不吭声,只有周姨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旁边看热闹。

苏礼却半点儿不为所动,指着怀彤道:“你给我闭嘴”而后又低头问那婆子,“你说的这些可敢保证半点儿差错没有?你怎么知道那圆头或是肚脐突出的就没有是女儿的?”

那婆子倒不像是被怀彤买通的模样,仔细想了想而后很老实地说:“回这位奶奶,小的的确不敢保证,这尖头女圆头男也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小的见过的全都是流出来的,自然也不会知道若是好生长大,到底会是男是女……”

“行了,你出去领了银子回吧”苏礼抬手将那老妈子打发走,扭头对怀彤道,“既然这样那不就得了,怀彤你也用不着哭天抢地的,今个儿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们苏家容不得你,就算你有本事让我哥护着你,那你也自己掂量掂量,我哥可会为了你抛妻弃子、断绝亲情,甚至连仕途都不要?”

怀彤的面色有些发白,颤抖着声音道:“姑奶奶,虽说孩子没了,但好歹也是苏家的根苗,难道你们如今还要赶紧杀绝不成?再说我之所以小产,也是因为奶奶……”她话说了半截就开始哭,剩下的任由别人想象。

周围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苏冯氏的身上,只有苏礼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真是好笑,嫂子若真是那容不得人的,老早打死你谁也说不出个不字,用得着等到现在?所以我劝你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份才好。”

她说罢扭头对苏文氏道:“娘,如今哥嫂要回江南,家里还要搬家,烦乱得很,不适合小产之人修养,我在京郊的庄子上没人住,就让怀彤姨娘搬过去养身子吧那边儿不但安静,也比京城凉快许多。”

周姨娘忽然开口风凉道:“不愧是姑奶奶啊,嫁人之后可比没出门子的时候干练多了,这等三爷回来问起,该怎么说才好呢”

苏礼将目光转到周姨娘身上,这才明白为何苏文氏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原来是担心被人传出去风声,于是嘴角勾出笑意道:“周姨娘这话说得也在理,即便怀彤千不该万不该,也是大哥的屋里人,论理说轮不到我管,但我娘和嫂子都是心软之人,我也是没办法才来做这恶人。可是姨娘要想想清楚,难不成我是为了自己?我的婚事是圣上指婚,相公如今在爹手下做事,家里就算闹出多大的笑话,我也照样过我的日子。嫂子后天就跟哥哥回江南去了,京里闹翻了天也碍不着她。我这出来招人恨的,还不都是为了祯儿妹妹,如今祯儿妹妹还没定亲,若是家门传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去,那以后给妹妹说人家的时候,人家还不得在心里掂量几分,连带着连妹妹都一起看轻了去?”

苏祯闻言咬住下唇,手在暗中扯着周姨娘的衣角。

周姨娘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个地方去,被苏礼一说也觉得很是有理,气焰登时就矮了下去,面上讪讪地说:“姑奶奶别误会,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三爷对怀彤还算是有心,若是回来突然见到怀彤不见了,怕他心里别扭,岂不是影响他们小夫妻的感情。”

“这就不劳姨娘费心了,哥哥不过只是一时走岔了路,男人嘛,都难免的,不过是个妾,有什么打紧。”苏礼不知是因为屋里太过闷热还是有血腥气,只觉得自己胃里头翻涌个不停,不想再耽搁时间,直接吩咐半夏道,“出去套车,把怀彤姨娘送去京郊的庄子上养身子,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什么差错,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半夏招呼两个老妈子进来,也不管怀彤挣扎喊叫,堵住嘴就给抬了出去。

苏礼这才坐下,强压着不住想上涌的胃酸道:“祯儿,这屋里闷热得紧,又都是血腥气,跟姨娘回去歇着吧”

苏祯很是乖觉,十分听话地扶着周姨娘道:“姨娘,咱们回去罢,这屋里气味难闻得紧,弄得我胸闷恶心的。”

周姨娘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到女儿身上,不住地问:“哪里不舒服,请大夫来瞧瞧吧。”

见人都走出门,苏礼才恹恹地说:“娘,您刚才怎么也不说句话,不过是个姨娘,打出去又能如何,难不成您也为了哥哥就护着那个小贱人?”

苏冯氏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从椅子上滑落跪在苏文氏面前道:“娘,媳妇真的不是故意的,媳妇真的不知道她真的有了身孕……”

“算了,也怪不得你,这样也好,免得我狠不下心。”苏文氏疲惫地摆摆手,虽说打心里厌恶那怀彤,但她肚子里那毕竟是儿子的骨肉,是自己的亲孙儿,请来的稳婆也说是个男婴,真是可惜了。

苏礼有些搞不懂状况地看着她们两个,忽然又是一股酸水涌上来,顾不得别的,扑到门口就不住地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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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不想要这孩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不想要这孩子

苏礼躺在自己房里的床上,看着喜不自禁的苏文氏和俱是满脸喜气的丫头下人,自己心里却是百味陈杂,大夫早已经拿了赏银开开心心地走了,似乎大家都皆大欢喜,只是除了自己。

“礼儿,想什么呢?”苏文氏笑着说,“可是欢喜得呆了?”

“额,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苏礼强撑出一个笑容来,“娘,这事儿先瞒着吧,别说出去”

“……”苏文氏一愣,“这可是大喜事儿,怎么还得藏着掖着的?”

“哦,我上回听人家说,怀孕的前三个月胎相不稳,最好不要说出去,不然容易滑胎。”苏礼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苏文氏恍然大悟道,虽说自己没听说过,但这种说法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就忙对屋里的下人们厉声道,“谁都不许提这件事,不然我可决不轻饶。”

下人哄然应诺,苏文氏又道:“不管怎么说今个儿是礼儿大喜,每人赏一两银子,在屋里的都有份。”看着下人们又欢喜起来的模样,苏文氏扭头对苏礼道,“你好生歇着,我叫人去给你煮安胎药。”

“嗯”苏礼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想的却全是回去以后该如何说起此事,别的不说,沈母那里就不知该如何过关。

半夏和锦之都知道苏礼有了身子,喜得不知怎么是好,出来进去地怎么忙碌都不嫌累,只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只有苏礼恹恹地歪在床上,这孕吐不吐则已,一旦开始吐了,就翻天覆地的没完没了,根本让人躺不下身。

就着半夏手里的茶盏漱了口,还没等把漱口水吐出去,胃里就又开始绞劲儿,趴在床沿上又是一阵干呕。

半夏一边帮苏礼拍背,一边声音里都带着喜气儿地说:“奶奶,奴婢听人家说,吐得厉害怀的都是男孩儿呢”

“那我宁愿不要……呕……”苏礼呕得头晕眼花,话都说不利索。

“呸,呸,有口无心”半夏忙啐道,“奶奶可莫要乱说话,不吉利的。”

锦之端着一杯浅黄色的东西,挑帘子快步进屋道:“刚才的大夫留下的方子,说若是吐得厉害就喝姜汁米汤。”

苏礼根本没听清楚是什么,只听说能止吐,就着锦之的手就灌了一大口,满嘴的姜味让她连米汤带胃液一起呕了出去。

半夏刚才没拦住,这会儿忙上去扶住苏礼,皱眉道:“锦之姐姐,奶奶从小就不喜欢姜的味道,除非是炒菜里面加做调味,也都要挑拣出去才吃,这姜汁怕是喝不得的,大夫可还留了别的方子?”

“留了四个方子里面有三个要加姜汁,剩下一个是要用枇杷叶煮水,咱们这儿一时间哪里寻得到啊……”锦之端着姜汁米汤也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苏礼吐得脸色煞白,恨不得能自己替她难受。

苏礼觉得自己都快要把胆汁呕出来了,满嘴的酸苦味道,喉咙被胃酸沁得生疼,胃里的东西吐了一空,这会儿也开始有些烧灼感。

许是因为能吐的都吐光了,孕吐的症状稍稍缓解了几分,苏礼漱漱口,仰面躺在床上喘粗气,右手抚着小腹,心里也涌起些异样的感觉,这里面,现在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

“奶奶,都下午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回家……”半夏守着苏礼直到外面天色渐晚,忍不住问道。

“今儿不回去了,打发人回去送信儿,就说我在家陪嫂子。”苏礼有气无力地说,又忙嘱咐道,“别提我怀孕的事。”

半夏有些忧心地说:“奶奶可是怕大太太……可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现在乱得很,瞒一天是一天吧”苏礼不耐地摆摆手,“都下去吧,我想睡会儿。”

要不要告诉沈青昊,这个问题,苏礼已经在脑子里翻腾了一个下午,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却实在有些不是时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自己都能想到,当沈母得知这个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也许在人前也会装得心花怒放,但是在背后呢?沈母肯定会把什么狐狸精甚至更难听的称呼加在自己头上。

这个时候她忽然又想到当初苏文氏对这桩婚事的反对,长辈的话都不会是毫无道理的,那时候自己觉得无所谓,是因为心无所系,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也许从古至今,在夹在婆婆和丈夫之间都是很难讨好的事情,而自己却偏偏陷了进来。

苏礼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睡着,半夜又被一阵又一阵地恶心闹醒,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告一段落,累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靠在半夏的怀里掉眼泪。

“奶奶……”半夏被吓得魂不附体,苏礼从半夜就开始折腾,又强撑着不许惊扰别人,这会儿面如白纸,又只默默地流泪不说话,“奶奶,您哪儿不舒服您说,奴婢去请大夫好不好,您别哭啊,您别吓奴婢啊……”

锦之端着刚倒过污秽、刷洗干净的铜盆进屋,见这样也心急如焚,绞着手里的帕子,也顾不得苏礼再三强调不许惊扰苏文氏,一跺脚扭身跑去敲正房的房门:“太太,太太……”

“大早晨的这是谁啊?”在屋里上夜的丫头开门出来,“锦之姐姐,有什么事吗?”

“太太可起身了,麻烦妹妹去唤一声,奶奶这回子不舒服,我们都不知怎么办是好了。”锦之急得也顾不得客套。

苏文氏在里屋听到声音,忙趿拉着鞋下地来问:“怎么了?”

“太太,您赶紧过去瞧瞧,奶奶也不知是不舒服还是什么,只靠着半夏哭,奴婢们都实在没了办法,看着干着急也使不上力……”

苏文氏听说是女儿不舒服,也顾不得梳头换衣裳,就披着外衣忙赶过去,进屋替了半夏的位置,抬手帮苏礼擦去泪花问:“礼儿,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苏礼一头扎进苏文氏的怀里哭道:“娘,我不想要这孩子,我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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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能替我难受?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能替我难受?

看到有亲说更新慢,最近的确很慢,这两个月小无的身体一直不好,颈椎和心脏都有些问题,所以更新一直很不稳定,不过完本是绝对可以保证的,小无绝不会弃坑的但是让亲们一直等待,小无真的感到很抱歉,会尽量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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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真是的,平素看着稳重,怎么都要当娘了又变得孩子气起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可不能信口胡说。”苏文氏先是责备,而后又哄道,“孕吐都这样的,尤其是头一胎,当年娘怀着你大哥的时候,也是吐得吃不下东西,再过些日子,孩子大些就自然好了,没事的。”

人都说怀孕的女人性情也会有些变化,原来瞧着苏冯氏表现得并不明显,苏礼还没当回事。现在轮到自己才觉得,这说法真的很有道理,自己最近变得特别黏人,对沈青昊如是,对苏文氏也如是。

苏礼发现自己早晨和白天都吐得很是厉害,直到下午才慢慢好转,也能少吃下几口稀粥或是米汤,所以她在娘家直磨蹭到傍晚,到不再吐才收拾东西回家。她心里纠结着不知该不该告诉沈青昊,对两个贴身丫头半夏和锦之也都下了死命令,不许提半个字关于怀孕的事。

锦之和半夏觉得纳闷,但见苏礼的情绪很不稳定,苏文氏也特意叮嘱她们,刚怀孕的时候,很多人情绪起伏会很大,所以也都不敢多说什么。

没想到进了家门,发现非但屋里黑灯瞎火,沈青昊也不在家,芷莲听到声响迎出来道:“奶奶,您可回来了,老太爷的病情加重,爷从衙门回来就直接去主院……”

还不等苏礼说话,半夏见她眉头皱紧,就抢先开口责备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知道打发人去知会一声?”

“爷说不让去……”

“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啊?”半夏火道,“你是谁的丫头?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

苏礼闻言眉头更是紧皱,还没等开口斥责半夏,就听身后传来沈青昊冷冷地声音道:“昨天不回家也就算了,如今连丫头都要分你我的不成?”

半夏闻言噗通一声跪下请罪道:“是奴婢失言,请爷责罚。”

“我可不敢责罚,又不是我的丫头”沈青昊沉着脸自己朝屋里走去。

苏礼本来就满腹的心事,如今瞧他这样,虽说知道是半夏说话欠妥,但还是升起满腹的火气。自己快步进屋也不管沈青昊,直接走进西厢房,朝锦之吩咐道:“拿被褥铺床,我今晚睡这儿。”

锦之皱眉想劝,但又不知该如何劝,只站着不动犹豫道:“奶奶……这,不太好吧”

“连你也不听我的吩咐了?”苏礼语气不善地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造反是不是?”

锦之与半夏对视一眼,心下无奈,只好慢吞吞地开箱子找东西铺床。

苏礼又扭头吩咐半夏道:“找身衣服换了咱们去看老太爷。”

“用不着去了,祖父已经睡下,等不着你去看”沈青昊倚在门口眼皮都不抬地说。

苏礼强压着心头火说:“你跟我发得是什么脾气?我若是知道老太爷病了,我哪有不赶紧回来的道理?”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若是祖父不病,你就可以不回家了?”沈青昊今天也跟吃了火药似的,说话都带着火气。

“我不过昨晚在娘家住了一日陪我嫂子,也打发人回来说了,怎么还就成了天大的罪过了?”苏礼咬着下唇忍着自己鼻子发酸、想要掉眼泪的冲动,心里暗骂自己,有什么可哭的,真是丢人

“你要知道,你已经嫁进沈家了,就是沈家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不许我回娘家?”苏礼气得站起身,提高声调道,“那日让我回去是你说得,如今反过来还是你的道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在娘家过夜了?我让你不回来了?”沈青昊也微微抬高声音,“你若是觉得娘家好,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行,我现在就回家去。”苏礼闻言倒也干脆,转身就朝外走。

“礼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沈青昊忽然上前几步,将苏礼紧紧地箍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的发间道,“对不起,我不是要冲你发火的……”

苏礼在他呼吸间闻到酒气,心里的火消了大半,柔声问:“老太爷的病情怎么突然反复了?严重吗?”

“也没什么大事,今个儿被老2气了一下,就一直说心口难受,大夫来瞧过,也给开了方子,晚上吃了药睡下了。”沈青昊喃喃地说,“想来是心里难受多过与身子不舒服吧”

“年纪大了,生气也是容易气出毛病来的,也不利于修养,怎么好端端的老2会去招惹老爷子,平时他不都恨不得躲远些的。”

“还不是二婶撺掇的”沈青昊不想再说这些,搂着苏礼站定不再说话。

苏礼心里大致了解,想来是因为自己回娘家没有回来,沈母和那几个太太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加上老爷子的病,沈青昊心里气闷又喝了酒,这才说了那些气头上的话。

“我就快要随军出征,你自己在家可如何是好?几个婶娘都各有算计,我真的不放心你”沈青昊从苏礼的发间抬起头,抵住她的额头道,“我心里真是乱得很。”

苏礼被沈青昊满口的酒气熏了个正着,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一把推开他就朝外跑去。

沈青昊怔在屋里,满脸受伤的神色,颓然地后退两步,坐倒在软榻上。

半夏见状也顾不得苏礼的禁令,见锦之追在她身后出去,就忙到沈青昊身旁跪下道:“爷莫要跟奶奶怄气,奶奶如今有喜在身,白天吐得直不起腰,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有喜在身?”沈青昊张大了嘴,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半夏,似乎在分辨她说话的真伪,“真的?”

“爷,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事情上扯谎啊”半夏叩头道。

沈青昊没等她说完就跳起身,直冲到院中,见苏礼正扶着廊柱干呕,想冲上去抱住,到了近前却又猛地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生怕惊到她似的上前:“礼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苏礼吐得头晕眼花,没好气地说:“告诉你,你能替我难受?”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四章 气血两亏,不宜有孕 第二百四十四章 气血两亏,不宜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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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青昊的声音中满是苦涩,“我下个月初就要走了”

“下月初……”苏礼一怔,连恶心的感觉似乎都瞬间消失了,喃喃自语道,“下个月啊……”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不放心你。”沈青昊从后面搂住苏礼。

苏礼闭上眼睛,放松身子偎进他的怀里:“我会好好跟家人相处,不会惹娘生气,会好生处事……”

“傻丫头,你从来都不是惹事的,我只是怕我不在,你在家会吃亏。”沈青昊的脸颊在苏礼鬓角处摩挲着。

“没事,我正想着,最近天气一日热似一日,想搬去京郊的宅子住,不在家里呆着,总归会少许多的是非。”苏礼安慰道,“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是给我最大的安心了,家里再怎么样也比不得沙场。你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你要记得你有老婆,现在也有孩子在家等着你,遇事万万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莫要逞能冲动。”

“嗯,我知道的”沈青昊搂着苏礼,双手交叠在她的小腹,忽然想到,这里现在已经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心情登时变得极好,抱着苏礼进屋道:“你如今有身子,行动举止都要小心,听人说前三个月很是金贵,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很伤身子的。”

苏礼听他话里话外都是关心自己,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也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吉利。

一旁的半夏闻言,忙呸呸地啐了两口道:“百无禁忌爷,如今奶奶有了身子,这说话可要避讳些,不吉利的不许说”

“对对,半夏说得是,是我胡说八道呢”沈青昊将苏礼放在榻上,自己回手朝嘴上打了两下,“打你这个不会说话的。”

苏礼被他逗笑,拉过他的手道:“就会作怪让丫头去烧水洗澡吧,你这一身的酒气。”

“嗯,我先去给祖父和娘报喜,然后再回来洗澡。”沈青昊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去”苏礼猛地叫住他。

沈青昊疑惑地转身问:“怎么了?”

半夏和锦之见状都识趣地避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婆母不许咱们同房,如今这样……怎么去说”苏礼拧身面朝墙壁,想起这事还觉得心里很是委屈,虽说婚后夫妻和睦,但是当初沈母的这番举动,还是在她心里埋下个解不开的疙瘩。

先前还是埋在心里,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比从前更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沈青昊对这件事一直觉得很是内疚,一提到就毫无底气,“可这么大喜的事情,总不能瞒着家里啊……”

“过几日再说”苏礼和衣躺下不想再说这个问题。

沈青昊无奈,自己麻利地去洗刷干净,回来搂着苏礼道:“别生气了,我明个儿轮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苏礼刚有点儿雀跃,忽然觉得不对,扭头道:“别就跟我耍嘴,如今老太爷身子不好,出去玩儿什么?然后又弄得好像我不懂事儿似的。”苏礼朝后蹭蹭身子,贴在沈青昊的胸前道,“再过两天老三就要去应试,你这几日有空就多去关心关心,三婶那人本来就喜言是非,无论三弟考的如何,咱们若是不表现出关注,她到时候定然会挑起是非。”

“好,我会好好照应的,你别操那么多心”沈青昊哄着苏礼睡着,自己却搂着她几乎****无眠,直到窗外天光放亮,才迷糊糊地睡去。

还没等睡熟,就被苏礼抑制不住地干呕惊醒,沈青昊头一回见这样的状况,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示好,一边帮苏礼拍背,一边朝外面道:“来人,赶紧去请大夫”

“礼儿,你怎么样了?”沈青昊将苏礼搂在怀里,让她伏在自己腿上,对着地下的铜盆不住地呕着水样的物质。

沈青昊紧张不已,下人们也都不敢怠慢,有人去请大夫,半夏和锦之伺候着苏礼漱口,布置好屋里,将纱幔放下,又在苏礼的手腕上盖好丝帕。

虽然是仓促间,但还是请来了京城内饶有名气、尤其是以孕产脉象驰名的宋成云大夫。宋大夫细细号脉,许久之后才抬手睁开眼睛道:“尊夫人身体原本就有些虚弱和宿疾,如今身怀有孕不比寻常时候,更加要好生静养调理,老夫留下一个滋补调养,安胎补气的房子。”

他说罢起身到外间提笔写下两张方子,沉声对沈青昊道:“刚才在屋里我没细说,尊夫人的身子气血亏虚,而且她似乎有些思虑过重,若是好生调养两年再要孩子,自然是事半功倍,可如今已然有孕在身,万万要小心修养,不然别说是孩子,怕是连大人也会被牵连得****病榻”

“这……这么严重?”沈青昊丝毫没有思想准备,还没从欢喜中抽身出来,就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尤其尊夫人的孕吐十分严重,刚才问了两位姑娘,都说吃下什么都会尽数吐掉,这样下去对身体影响很大,大人和胎儿都很难得到足够的事物。”大夫继续说道,“这是两个方子,其一是给尊夫人调养身体的,其二是滋补止吐的,先吃着看看效果,有什么问题我再来调整。”

“多谢大夫”沈青昊忙接过药方,“半夏给大夫去取诊金,锦之去抓药。”

“青昊?”沈可在屋里叫,“怎么了?大夫怎么……呕……”

“你别乱动,大夫说你这样总是吐不行,开了方子,说是止吐的,我让锦之去给你抓药熬药。”

“好歹给我留下个人啊”苏礼抱怨道,“两个贴身的都被你打发出去做事了。”

“我留下不就得了”沈青昊坐在床边,微微叹气道,“你吐得这样厉害,我看也瞒不住几日的,还不如跟娘直说了,万一过几日有什么风声传过去,反而更加不好,你说呢?”

苏礼见他这样跟自己陪着小心说话,心里早就软了,就着他手里的茶盏漱过口,柔声道:“我这几日被折腾的要命,心情不是很好,你莫要往心里去,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让老太爷和婆母知道才好”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婆婆难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婆婆难缠

“你既然身子不舒服,还是在屋里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沈青昊体贴地说。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今个儿正好是该去姨奶奶屋里请安的日子,趁着大家都在,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沾沾喜气。”沈可心道,总归是要面对的,还不如找沈青昊做个靠山,把这一关过了。想来当着老太爷和全家人的面儿,沈母也不该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才是。

沈青昊见她执意要去,忙招呼人布置车,铺了厚厚的垫被,才把苏礼抱到车上。

二人还没进屋,就听到三太太的声音:“青原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学里的先生们常常夸赞,这回能提前被举荐参加科举,说不定就能一举光耀门楣,总比那些个去刀口上舔血搏命的强。”

“咳”沈母重重地咳了一声,“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没有祖辈的刀口舔血、马革裹尸,咱们现在能坐在这儿过这样舒坦的日子?”

“哎呦,嫂子您别多心,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三太太拿腔作调地说,“只不过如今既然能凭着进学出仕,又何苦让孩子们为了家门去沙场拼命,您说是吧”

苏礼闻言心里暗道,进学出仕,朝中官员素来文武不和,舍弃老太爷在武臣中的门生故旧各种关系门路,偏偏要去做文官,到时候被文官排挤、武官鄙视,最好的结果是在兵部下做个文职工作。若不是她家儿子不是练武的材料,老太爷和三老爷也不会放任让他去考文举,真不知道这三太太是真傻还是装傻。

沈青昊加重了脚步,扶着苏礼进屋,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二太太抢白道:“呦,咱们家大爷真是疼媳妇,还一路扶着过来,你们小夫妻的感情真是好呢,让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看着都眼红。”说罢又扭头去对沈母道,“大嫂,你真是好福气,瞧这儿子媳妇这么恩爱,你也省心不少吧”

沈母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眼睛盯着儿子扶在苏礼肘间的手,冷冷地说:“还知道回来啊?进来也不赶紧来请安问好,杵在那边做什么?”

“姨奶奶晨安,娘晨安,婶娘晨安”苏礼想甩开沈青昊的手,却没有他的力气大,只好同他一道上前问安。

沈青昊将苏礼扶到一旁坐下,这才道:“姨奶奶,娘,礼儿刚诊出有一个半月的身孕,大夫说她身子虚弱,头三个月要格外小心。”

姨奶奶本来在上头半闭着眼睛,对屋里的一切都恍若未闻,好像跟自己丝毫关系都没有似的,但听到这句话,立刻睁开眼睛问:“礼儿有了?”

苏礼感觉到满屋子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其中有探究,有怀疑,还有喜忧参半的,其中最强烈的目光就是沈母方向投来的。也许满屋子的人中间,只有姨奶奶是真心为了自己有孕而觉得欣喜。

她佯装害羞地半垂下头,将发言权都交给沈青昊,最后干脆干呕了几下,慌得姨奶奶一叠声地说:“赶紧回去歇着,好生听大夫的话,以后不用来请安了,早晨能睡就多睡会儿,你身子单薄,要好生将养,不然怀着孩子的时候不当心,最容易落下毛病的。”

“那孙媳先告退了……呕……”苏礼本来是假装反胃,谁知竟真的把晨吐给勾起来了,只好急忙起身告辞。

沈母也跟出来道:“我跟你一道回去吧,怀孕的讲究忌讳很多,你们年轻的都不懂。”

苏礼感觉到沈青昊揽着自己的手猛地收紧,忙安抚地轻拍他手背道:“你去看看三弟,他过两日就要去科考,你看看他可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打点的,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别让人家看了说闲话。”

“礼儿说得有理,你去看看。”沈母也顺着苏礼的话道,“我跟她一起回去,你就放心吧”

苏礼知道沈母定然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反正所有是躲不开的,还不如一次说开了更好。看沈青昊还是犹犹豫豫的模样,就给他使了个眼色道:“我跟娘之间有体己话要说,你一个男人家的又不懂这些,让你去就去吧”

沈青昊无奈,只好看着马车走远,才快步朝三房的院子走去。

马车上,沈母一言不发,苏礼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事实上她也没空说话,一阵强过一阵的恶心,让她根本得不出空开口。

好不容易回房安顿好,苏礼吩咐人上茶,而后就很识时务地挥退了所有的下人,等着沈母训话。

见她这么配合,沈母反而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呆了片刻叹气道:“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个做娘的,说什么话也都被人当耳旁风,比不过枕边风了”

苏礼觉得自己发间滑下一滴冷汗,沈母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她经常不知该如何招架,原来在苏府,老太太虽然难以对付,但是好歹能让人摸出规律,知道她的做事的用意和目的。而沈母则是根本没有套路,什么事情都凭着自己的好恶和情绪,偏偏又有个婆婆的身份压在自己上头,更是轻不得也重不得的。

这会儿说出这种话,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苏礼无奈只好道:“娘,这回是媳妇的不是,媳妇该坚持跟夫君分房住,不该被他一央求就心软住在一处,不然也不会违背了娘的意思。”

“行了行了,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不是你的问题嘛”沈母不悦地说,“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婆婆,我本来是觉得你们本来就结婚的早,你还瘦瘦小小的,怕你们年轻人贪图****不知道收敛,累坏了身子,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我自然也不能再说你什么,好歹也是沈家的根苗。”

苏礼闻言心里暗恼,这话说的,好像自己生孩子还要她施舍一样,但面上却也不好表示什么,更不敢多说,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沈母又要赌气吵闹,到时候遭罪的还是沈青昊和自己,只好违心地赔着笑脸道:“媳妇对这些事情都不懂,以后还劳烦婆母费心。”

“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沈母起身,便朝外走便嘟囔,“唉,我不费心谁费心啊?我就是个劳碌命,儿女还没忙活利索,就又要忙孙辈……”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匿名举报信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匿名举报信

沈母前脚刚走,半夏就忿忿地说:“奶奶,太太这也有些欺人太甚,您怀得是她沈家的嫡孙,她还这样态度……”

“胡说什么”苏礼喝道,“又要管不住你那嘴了是不是?”

半夏委屈道:“奴婢只是为您不平,哪里有这样做婆婆的……”

“人家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沈家不认这孩子,也照样是我的孩子,咱们自己疼就得了,管人家疼不疼。”苏礼说得也是有些赌气,不过这么一说,自己倒也想明白了许多,难道婆婆不喜欢日子还不过了不成,自己的孩子自己爱就得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苏礼就把先前的不快抛诸脑后,连孕吐的情况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心里开始盘算,等会儿要跟沈青昊商量商量,该给他准备什么带去出征,也不知要去几个月,用不用准备冬衣。

她这厢在屋里盘算,锦之见她状况很是安稳,便悄悄将半夏叫出去低声道:“最近千万别惹奶奶生气,刚才你在屋里没听到大夫说,奶奶的身子很是亏虚,若不好生照顾调养,别说孩子难保住,说不定大人都会跟着落下病来。我知道你是为主子抱不平,可是那些终究是外人,如今主子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何苦为了那些个事情,惹得主子生气。”

半夏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前面的话上,张着嘴刚要说话,又怕声音太大,忙不迭地抬手死死地捂住嘴,半晌才稍稍松开一条缝,低声道:“大夫真的这么说?”

“废话,这样的大事我骗你做什么”锦之低声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也都提点下头的人,如今主子是最要紧的,谁都不许出差错,从今个儿起主子入口的东西,都必须我和芷莲其中一人盯着,从选料到做好到端上来,都不许出岔子,你就好生在屋里贴身照顾着,穿的、戴的、铺的、盖的都要小心仔细。爷不在家,太太又是指望不上的,咱们要万事当心。半夏,你且听姐姐一句劝,有气也好,委屈也好,为了主子,咱都先忍了,行不?”

“姐姐这话真是说得我无地自容了,我这人一到私下里,总是嘴比脑子快,可是非轻重我还是拎得清的,姐姐不用再多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半夏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们俩都跑出去嘀咕什么呢,屋里都没个人……”苏礼刚想探身去端茶杯,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只好撑着身子不动,慢慢等那反胃平息下去。

半夏忙反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跑进屋道:“奶奶别起身,奴婢给您端茶。”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苏礼这几天虽然情绪有些不稳定,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啊?眼睛?”半夏忙又抬手蹭蹭道,“眼睛没事啊”

锦之忙端着托盘进屋道:“奶奶,刚才奴婢在熬药,半夏过来说话,被烟熏了眼睛。”

“熬药这种事底下有人做的,你俩抢什么”苏礼看锦之的眼圈也有些泛红,心里觉得她俩有事,但现在没心思过问,只顺着她俩的意思说道,“多干活我又不给你俩加月钱。”

“熬药这种事又不是什么重活,不过是看着吊子罢了,再说这汤药都是要紧的东西,那能随便给谁就能熬的。”锦之一边用勺子慢慢搅动药汁一边道,“奶奶保重身子就是奴婢们最大的福气,哪里用得着加什么月钱。”

“呦,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的嘴甜,连锦之都会说奉承话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苏礼惊异地挑挑眉毛,“难不成就因为我有了身子,家里就至于这么处处小心的?别说我觉得不适应,就算我喜欢这样,怕是你们也坚持不了几日”

“奶奶若是喜欢,奴婢以后每天都这样,只要奶奶觉得心里舒坦就好。”半夏也端着蜜饯上前。

苏礼就着锦之的手咕咚咕咚喝光大半碗的汤药,赶紧扭头从半夏手中噙住一颗蜜饯,含在嘴里将脸颊撑出个圆圆的鼓包,含含混混地说:“你俩快别这么肉麻了,把我弄得跟个国宝似的,你俩不累我都觉得累。”

“谁累着你了?”沈青昊从外面蹙着眉头进屋,听到最后一句话抬眼问道。

“没累着,她俩什么都不让我做,想累着都难”苏礼又拈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怎么,又跟三弟闹得不愉快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沈青昊有些欲言又止。

锦之和半夏忙十分识趣地告退出去,把屋里留给他们夫妻俩。

“怎么了?”苏礼拍拍身侧的床沿,示意沈青昊坐过来。

沈青昊上前也抓起颗蜜饯塞进嘴里,有些气闷地说:“刚才我去找三弟,正好婶娘不在,三弟满头是汗、面色发白地在屋里呆坐着,我本来想好生安抚几句,让他别那么紧张,谁知他一着急,竟是跟我说了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苏礼见他的表情不对,心念一动道,“难道学里的先生根本没荐三弟去科考?”

“荐倒是荐了,可……还不如不荐。”沈青昊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满手的蜜糖就往头上抓”苏礼一把打掉他的手道,“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既然是举荐了,那怎么还说不如不荐?最多不过是考不中,三弟年幼,以后还有机会呢”

“唉,我这么跟你说吧,老三的举荐是花钱买来的”沈青昊长叹一声道,“婶娘素来是望子成龙,三叔又公务繁忙,老三在学里功课不好回家也不敢说,就欺着婶娘不懂他的课业,回来只说先生夸赞他功课好,这么竟让他骗了一年多。这回新皇登基要开恩科,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婶娘更是三天两头地问他,既然功课回回第一,先生是不是该举荐他去参加。他若是这时候说了,最多不过是在家挨一顿打,婶娘素来护短,找个借口瞒下也就是了,谁知他竟是鬼迷心窍地听人撺掇,花钱买了个名额去考。这下可好,婶娘到处去传扬,如今家里和亲友间,没有不知道三弟被举荐参加恩科的,就他那点儿墨水,哪里考得出来?而且这花钱进去的,入场之后是单独圈在一处作答,到时候被认识的生员亦或咱家的故旧、对头瞧见,肯定要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咱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苏礼闻言无语,这该如何说,其实沈青原之所以这样,也与三太太望子成龙心切有关,但是闹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有些不好收拾,“要不,让老三装病别去科考?”

“不行,这事儿咱们不能出头”沈青昊闻言摇头,“万一到时候被婶娘知道,铁定要怪在咱们头上的。”

“那倒也是,可……难道就由着老三出去丢人现眼?老太爷如今还在床上病着,可是经不起再被气一回的了”苏礼心知他说得有理,但无论从什么方面说,也不能由着他就这样去败坏了沈家的名声啊

沈青昊见苏礼半天没有动静,扭头去瞧,见她正咬着指甲苦思冥想,忍不住又后悔告诉她,开口哄道:“好了,别想这个费神了,困不困,睡一会儿好不好?”

“才什么时辰就困啊”苏礼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自己好不容易理出点儿头绪,又被他搅飞了,“别跟我捣乱,我最近几天脑子不好使着呢”

“好好,你慢慢想”沈青昊起身走到窗前,一离开沈可的视线,他堆笑的面孔就变得沉下来,眼神也渐渐发冷,很多事情只能自己放在心里,即便是亲密如苏礼,也不能再透露分毫。这次的出征,名义上是跟着随军学习,但是有些机密的事情,也只有自己知晓,家里这一摊子事还放心不下,尤其是苏礼现在有孕在身……他越想越是烦乱,忍不住用力摇摇头,似乎可以把这些恼人的事情赶出去。

“对了”坐在榻上咬着手指甲苦思冥想的苏礼忽然叫道,“可以写个举报信嘛”

“举报信?”沈青昊惊讶道,“你疯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举报”

“额……你别着急嘛我的意思是说,找人写一封信,然后偷偷给你三叔送去,让他回来处理不就好了”苏礼眨巴着眼睛道。

“这主意……倒是不错”沈青昊闻言细细一琢磨,倒也是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法子,“可这信谁来写?外人写肯定不放心,若是自家人来写,说不定什么时候露馅了更是难堪。”

“这倒不难。”苏礼略一思忖道,“你先去拟一封信来,措辞恳切平和些,闲话都不要说,只写正事。”

然后自己翻出一本论语,拿着绣花用的剪子,对着他写好的信,一字一句地剪下书上的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这似乎是绑架勒索信带来的灵感,不过在这个没有指纹鉴定技术的古代,苏礼还是不担心会被人发现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家法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家法

我吐血,居然忘了发布,我……我半个小时前就上传了~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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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的事儿自然不用苏礼操心,她带着做了小坏事等着看热闹的窃喜,心情好胃口也好地吃了大半碗粳米粥,还吃了半个银丝卷,竟半点儿都没觉得想吐。

锦之站在旁边高兴得眉开眼笑,每看到苏礼吃下一口,就跟自己捡了个金元宝似的,最后收拾碗筷都是带着傻笑。

沈青昊也将烦心事都压下,打起精神来陪着苏礼说话,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她能把吃下的东西多消化一些。

二人正摇骰子玩得开心,就见打发出去探信儿的丫头笔儿跑回来道:“爷、奶奶,三老爷回府了,刚在西门儿下了马,阴沉着脸直接朝里走,门口的小厮不长眼,上去拍马屁拍到马脚上,直接被三老爷抽了两鞭子,疼得脸都变形了,硬是忍着没敢吭声,奴婢瞧着,他要是敢再多嘴,三老爷能生生儿打死他三老爷直接奔着自家院子回去了,奴婢一路远远地缀着,直到听见三房院儿里传来打骂声,这才赶紧回来报信儿”

瞧着笔儿那一脸的兴奋劲儿,说话却是半分不乱,苏礼点头赞许道:“笔儿这差事办的不错,去跟屏云说,赏你五钱银子,让她给你记在账上。”

“多谢奶奶的赏”笔儿美滋滋地磕头谢恩。

苏礼虽然管教得严,但是谁做得好却也赏得毫不吝啬,一众下人知道她的脾气,也都不扭捏推辞,落落大方地谢恩就是。

沈青昊等丫头下去,才道:“你这好端端的又是玩儿什么花头,避之不及的事儿,还打发丫头去瞧。”

“谁说避之不及了”苏礼撑起身子,从炕柜中拿出一只木匣,扬声朝外头喊:“半夏,进来,把这匣子给三爷送去,就说是爷和我送给他参加科考用的。”

“……”沈青昊从苏礼手中接过盒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儿能打开,里头是一套文房四宝,今年京里新流行的样式,不管是进学还是考试,都方便得紧。”苏礼抠开上头的搭扣,打开让沈青昊瞄上一眼,就急忙地催促道,“半夏赶紧领着笔儿一道去”

见半夏抱着匣子快步出门,苏礼才道:“刚才避之不及是为着怕婶娘记恨,如今已经东窗事发,自然要去‘凑凑热闹’,让婶娘心里明白,这事儿让咱们撞破瞧见了,让她好歹心里有个忌惮,莫要再从刮叱咱们。”

沈青昊一转念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这内宅的事儿,还是你比我想的周详。”

“你别嫌弃我事事算计就好”苏礼闻言朝他皱皱鼻子。

“你是为了咱们日子过得好才算计,是我无法护着你,才让你事事都要算计,不能安心的过日子……”

“少说这些,我不爱听”苏礼登时打断他的话,“家是咱俩的,自然是两个人一起经营呵护,你在外头辛苦打拼,家里本就该是我安抚妥帖,你这样的话说出来,平白的就生分了彼此。”

“难怪祖父说啊……”沈青昊凑上前拖着长声,话说着一半等苏礼来问。

“说什么?”

“说我娶了个懂事的好媳妇”

苏礼闻言朝他胸前一推:“少捡好听的说,合着若是老太爷不说,那我就不是好媳妇了?”

没多久,笔儿就扎着双手回来道:“爷,奶奶,三老爷把三太太打了,这会儿正请了家法在打三爷,半夏姐姐上去劝解,盒子被打翻,人也挨了一鞭子,这会儿正乱作一团呢”

“赶紧备车,怎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苏礼一早就换好衣裳做好了准备,一听这话当即起身道,“青昊,我去瞧瞧。”

“我跟你一起去”沈青昊也忙下地趿拉着鞋道。

“你还是别去的好,你若是真没事做,就去看看老太爷。”

“不行,那边又打又闹的,碰到你可怎么是好。”沈青昊不肯。

“这么多丫头婆子跟着,哪里就能碰到我,你去了就闹得不好收拾了”苏礼将沈青昊推走,自己坐车赶到三房的院门口。

还没等撩开车帘,就听到屋内三老爷的怒骂:“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三太太的哭声尖锐刺耳:“老爷,别打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教好,您饶过他这一次吧儿子是我的命,他身子弱经不起打啊”

“你给我滚开,若不是你从小惯着他,他现在能这么孱弱无能?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也就算了,想进学入仕我也依你了,可你非但不好好上进,竟然还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今天干脆就打死你,免得有辱家门”

“三叔、三婶,这……这是怎么了?”苏礼进门前早就换上一副惊诧莫名的神色,“三叔,不管三弟做了什么错事,这马上就要科举,怎么好动家法呢天大的事情也该等考过之后再说啊”

苏礼略有些装模作样地挺着腰杆儿,几个丫头婆子都如临大敌地护在她前后左右,生怕有半点儿闪失。

半夏自己上前挨了一鞭子,随后就躲到一旁不探头,这会儿见苏礼进门,才忙从人群中钻出来道:“奶奶,奴婢没办好差事,请奶奶责罚。”

苏礼瞧着半夏面颊那一道从耳根到下巴的红痕,这会儿已经高高地肿起来,忍不住心疼地皱眉道:“这是怎么弄得?”心里忍不住埋怨半夏,不过是做戏,随便被抽个胳膊或是后背不就好了,怎么偏生弄了个脸上。

三老爷见状略有些讪讪地停手,刚才正在气头上,哪里注意到过来的是哪个丫头,火气上来抬手就是一鞭子,这会儿见是侄媳妇的人,面子上登时就挂不住了,却又拉不下脸说什么。

“都是奴婢的错,一时情急上去想劝着三老爷,没瞧见鞭子就凑过去,才被捎带了一下。”半夏见状,知道苏礼并不想把事情弄僵,所以忙开口解释道。

三太太此时扑在儿子身旁大哭,但心思却已经转到苏礼身上,不管她在外面进来听到些什么,那丫头却是一直在的,这下想瞒下已经是不可能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孕妇的嘴刁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孕妇的嘴刁

苏礼正站在锦之的身后,正巧看见三太太略带恨意的眼神,心里先是一惊,但转念一想,对于她这样把面子看得天大的人,儿子闹出丑事已经很是丢脸,又被自己看见挨打的情形,自然是心怀不满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生怕三太太一时发疯冲过来,伸手扯扯锦之的衣角,扭头对三老爷道:“三叔,三弟年纪还小,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好生告诉他便是,这家法打得狠了,万一打出什么好歹,心疼后悔的还不是您?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其实又何止是三婶心疼?”

“礼儿,你不知道这个逆子做了什么,少替他求情,我今天就是要狠狠地打他,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会再做这种有辱家门的蠢事”三老爷沈xx是个极其少言倔强的人,但是只要认准的事情,任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拧眉对苏礼道,“赶紧回去吧,我听说你刚有身孕,见不得这些,免得受惊吓冲撞了孩子”

锦之一听可能会冲撞到孩子,不敢再由着苏礼,心道反正不过是来做个样子,让三太太以后少找茬,如今已经达到目的,所以就开口低声劝道:“奶奶,咱们还是回去罢”

苏礼看着趴在长凳上的沈青原,长衫的下摆都已经被血水湿透,皱巴巴地贴在下身上,人已经是半昏迷,嘴里还不住地喃喃道:“爹,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见此情形,苏礼心里好生不忍,她跟三老爷接触的不多,没想到他会是个这般暴脾气的人,自己弄的告密信才引来这场事故,如今瞧着沈青原那进气不如出气多的模样,她怎么还能一走了事。

“三叔,不是礼儿想多嘴,只是您瞧都把三弟打成这样,再打下去,万一真的落下什么毛病,那可怎么是好?”苏礼思忖半晌,还是上前又劝道。

三老爷碍着苏礼在场不好动手,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听她全个没完,干脆叹了口气,双手一背自顾自地走了。

苏礼本以为这下就没事了,谁知道三太太听见这话,又见自家老爷已经离开,登时发作起来:“你个乌鸦嘴说什么,什么叫落下毛病?你巴不得我们青原出事是不是?”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道,“你嫁进沈家以后,我们是亏待过你还是欺负过你,你要这么狠心的咒我儿子,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别以为你肚皮争气,这沈家的家产以后就都是你们的,还要看你家男人有没有那个命,要是跟他老爹一样是个短命鬼,你就什么都没用……”

苏礼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这些天沈青昊出征的事情,本来就让她心神不宁,她对古代的战争并不了解,只记得以前看电视剧,里面都是什么出去叫阵对打,要么干脆就是人海攻击,两边的人潮水似的冲到一起,想要脱身都出不来,任你本领再高,也抵不过人海战术。沈青昊为此没少安慰她,但根本没有效果,虽然她表面装得若无其事,但心里从来没停止过担心。如今三太太一句话戳中她的软肋,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这些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人斗来斗去,所图的还不就是能过个安稳日子,可是如果沈青昊没了,那自己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半夏听了这话也是怒火冲天,本想上前去理论,但是想起先前锦之嘱咐过的话,硬生生地压住了自己的冲动,回头去看苏礼,见她面色惨白,唇无血色,两行眼泪正顺着脸颊缓缓地留下,登时被吓得慌了手脚,又不敢去随便大声唤,生怕再吓到苏礼,只得上前颤抖着声音问:“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奴婢啊”

锦之也发现不对,凑过来也道:“奶奶,您怎么了?”

三太太见状忽然尖声笑道:“哈哈,这就是现世报啊,现世现报,哈哈……”

半夏见唤了半晌苏礼也没反应,又听到三太太这样的话,再也按捺不住,朝她哭着嚷道:“我们奶奶没事便罢,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三太太身后的丫头连云也毫不客气地斥道:“你在哪儿我啊我的跟谁说话呢?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我们太太这样叫嚣?”

“半夏,别跟她吵了,赶紧扶着奶奶回去请大夫吧”锦之也被气得直哆嗦,但还比半夏稍微能压制住一些,伸手扯扯半夏的衣袖,让她不要再吵。

苏礼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刚才就跟突然被心结魔症了似的,整个沉浸到自己的心事里,对周围的事情虽然能听到感觉到,但是却做不出半分反应,似乎根本都没有进入自己的大脑,这会儿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抹了把眼泪沉声道:“没事,刚才有个小虫飞进眼睛里罢了”

她擦干眼泪,冷冷地盯着三太太道:“三婶,我今个儿是来劝架的,不是来跟人吵架的,而且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我也不该说什么,不过走前也劝您一句,别只顾着自己嘴上痛快忘了正事。”

她所谓的正事是给沈青原请大夫上药,可三太太却想岔了去,以为她是在讽刺自己,让自己准备让儿子去科考的正事,所以心里怒火狂烧,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指着苏礼破口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咱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我从不去招惹与你,你也别太给脸不要脸,如今这沈府还不是你男人的,这儿还是我们三房的地界,你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敢站在这儿大放厥词,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礼被这连串的叫骂弄得 一愣,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愕然,怔怔地说:“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提醒婶娘赶紧给三弟请大夫,竟也错了不成?”

“……”三太太闻言,知道是自己搞错了状态,但也不肯服软,非要给自己争出个台阶下,不悦地说,“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管,你管好你肚子里的就得了,虽说不知道男女,可好歹也是沈家的血脉,赶紧回你自己院子去吧,别到时候弄得是伤了还是掉了的,到时候该讹上我了”

她在那头说得起劲,压根儿没瞧见院门口有人进来,苏礼皱着眉头听她废话,正寻思着如何反击,就瞧见门口走进来个苗条的身影,正是老太爷屋里的冉莹,不知是有事前来还是路过循声而来,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苏礼见到她朝里头走来,便打消了想要还嘴的念头,也暗地扯扯半夏和锦之的袖子,让她们配合自己。

待三太太话音未落,苏礼就装作虚弱地靠在锦之身上,将头埋在她的衣衫里,哽咽地说:“婶娘,礼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因为三弟要参加科考,所以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婶娘何苦说这些伤人心的话。若是礼儿做得有什么不对,婶娘尽管说我就是,何苦还扯出未出世的孩子说话,不管是儿是女,总归也是沈家的根苗……”

“你别跟我这儿装可怜,是不是沈家的根苗,也只有你心里清楚,我可是……”三太太在苏礼的引导下,把满腹的火气全都发在了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地胡说八道。

“婶娘,您……”苏礼从锦之怀里抬起头,满脸羞愤交加的模样,死咬着下唇道,“您若是这么说,那……那礼儿也只好在您面前以死明志了”

说罢猛地甩开锦之的手,朝一旁冲过去,她早就看好了半夏的方位,就直接朝那边过去。不料中途被冉莹一把抱住道:“大*奶,万万使不得,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半夏因为经常被苏礼打发去老太爷房里跑腿,跟冉莹比较熟悉,知道她性子急好出头,见状就扑通跪下,哭着膝行到她身前,扯着衣服下摆哭道:“冉莹姐姐,您给评评理吧我们奶奶惦记着三爷科考,特意打发我来给三爷送文房四宝,谁知来了就瞧见三老爷在对三爷动家法,我上去劝拦也劝不住,只好打发小丫头回去请奶奶来劝,谁知奶奶来了以后,刚劝得三老爷不再继续动家法,三太太就开始对我们奶奶破口大骂。姐姐,您是知道我们奶奶性子的,素来都是最好的,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去挑事儿的。可三太太,开始咒我们爷会战死沙场,后来又咒奶奶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什么伤了流了的话,刚才,更是说……”

半夏口齿伶俐而且语速极快,三太太根本来不及插话就被她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到最后几句,她知道冉莹都听在耳中的,所以直接哽咽着没有说出来。

冉莹结合自己刚才瞧见的,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扶着苏礼安慰道:“大*奶,您别哭,要小心身子您如今是有孕在身的人,刚才老太爷本就是打发奴婢去瞧您的,听书雪说是刚出门来了这儿,才一路寻过来的,谁知就晚了这么几步,竟然闹出这么多事儿咱们别在这儿呆着了,老太爷说请您过去呢,顺便请个大夫来瞧瞧,可千万别气得动了胎气,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也不是谁能担待得起的。”她边说话便用眼睛去瞥三太太,然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三太太还是赶紧给三爷请大夫疗伤吧,等会儿少不得还要劳烦三太太,去跟老太爷说说清楚,这家法是为何而动的。”

她果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几句话说罢就搀着苏礼朝外走,边走还边小声劝道:“大*奶别跟三太太怄气,说句不好听的,实在不值得,别看她平时装得很是乖巧懂事,其实闹起来,就是个泼妇,半点儿都不懂事,好赖不分也就算了,还不分场合,老太爷当初被她气得,说自己怎么瞎了眼,给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这些话奴婢这样的身份,本不该乱说,可如今您是咱们宅子里最最要紧的,而且奴婢也知道您口风紧,才说与您听的,您就当刚才被狗吠了几声,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其实我也知道,婶娘心里不痛快拿我发作罢了,可说我什么倒也算了,可她先是拿青昊说事儿,后来又说孩子,最后……最后还明里暗里地说媳妇不规矩。姨奶奶,您说这……”苏礼到了老太爷的房里,见姨奶奶也在,被问及刚才的事情,便也没再遮掩。

沈青昊闻言气得攥拳猛地砸桌子道:“婶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苛待了三弟还是如何得罪了她?”

老太爷靠在榻上,听了这话还不似沈青昊那么激动,但也是气得不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老三媳妇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只不过她平时不常发作。”说罢又安慰苏礼道,“好孩子,别哭了,我给你做主,定要好好罚她,让她也长长记性”

“老太爷这话太见外了,不过是被婶娘说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苏礼在桌下悄悄拉住沈青昊的手,垂着眼帘心道,如果真的是能长记性,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般泼妇模样,她轻声说,“本来根本也没想闹到您这儿的,不过是些个寻常的小事,更谈不上什么惩罚,倒是不知道三弟的伤势如何,让人很是挂心。”

“老三今个儿为什么打青原?”老太爷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孙子挨打,便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冉莹。

冉莹摇摇头道:“回老太爷,奴婢也不知道三老爷为何动了家法,打发人去问,回来也都说不清楚,三太太只说是因为三爷做错了事,详细的就不肯再说,多问两句就闹得不依不饶,奴婢也就没办法了。”

“什么办法不办法的,直接叫人过来,我自己问,看她说不说。”老太爷气得抬手捶着榻沿。

苏礼见状暗道,这祖孙俩的习惯倒也相似,一个是砸桌子,一个是砸床沿。只不过她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就在桌下拼命地捏沈青昊的手。

沈青昊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三太太,便假装没感觉到,连看都不朝苏礼那边看。直到她开始用力掐的时候,才实在忍不住地扭头,与她眼神相撞,交换了个讯息,这才不清不愿地开口道:“老太爷,反正礼儿也没什么大事,依孙儿的意思,就这样算了吧”

“不行,今个儿能欺负礼儿,以后还指不定要欺负谁,这样的儿媳妇,唉,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见她模样端正也过得去,家世也与咱家相当,这才给你三叔做主娶进门,谁知竟是这样的。”

苏礼从未见过老太爷这般模样,愣愣地没敢街口,还是姨奶奶见状替她开口道:“老爷子,改不改娶的,青原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说那些个有的没的做什么,不是说请了大夫来?”

冉莹也帮着岔开话题道:“回姨奶奶的话,大夫在花厅候着呢”

“那还不赶紧去收拾布置”

姨奶奶一句话将屋里下人都指使地忙碌起来,苏礼也起身去外头榻上躺好,等着大夫诊脉。

沈青昊本来是在外头等着听大夫诊脉的结果,可过来个小厮耳语几句,他起身道:“祖父,姨奶奶,孙儿有些公事急着去办,耽搁不得先行告退。”走到门口又叫过锦之吩咐几句,让她好生照顾着苏礼,就拔腿匆匆地离开。

半夏刚从里屋出来,就瞧见沈青昊步履匆匆的背影,奇怪地问:“爷这是着急忙慌地去做什么了?”

“爷有公事去处理,咱们问那么多做什么”锦之皱眉问,“大夫怎么说的?奶奶没惊动胎气吧?”

“没事儿,什么都好着呢,就是有些身子虚,也是给开了滋补的方子,说这两个月可能会吐得厉害些,让能吃的时候就多吃几口。让咱们随时备着吃食,也不拘着什么是不是用饭的时辰,只要觉得能吃进去就吃几口。那大夫说话也怪有趣的,说就算大人不吃,孩子也得吃呢好像小少爷都能知道事儿了似的。”半夏说着就自个儿笑起来,不料扯动皮肤,面颊上的伤口登时疼的她倒吸凉气。

“快别笑了,怎么也没让大夫给擦擦药?”锦之凑近瞧她面颊的伤口,“如今天热伤口不容易好,可千万别留了疤才是。”

“不妨事的”半夏自己不当回事地说。

锦之见那伤口很是表浅,瞧痕迹不过是被鞭梢稍带的,就也放下心里,见半夏那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埋怨几句道:“你总是这副模样,以后这种事让底下的丫头去,什么都自己挽袖子上前,你万一受伤什么的,你自己遭罪不说,奶奶也得跟着你着急上火。”

“行了,好姐姐,我知道了,以后我肯定小心”半夏最怕人唠叨,见状赶紧岔开话题道,“奶奶刚才说想吃酸笋,你说这大热的天气,可去哪儿找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吵架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吵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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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笋?”锦之闻言犯难道,“这东西都是春秋才有的吧?”

“是说呢”半夏也皱眉道,“虽说夏天只要有笋也能做,但味道不如春秋,不过最要紧的是,这么大热的天气,不顾是鲜笋还是酸笋,从南边儿运过来,可哪里还能吃啊”

“先前家里三奶奶有身子,那会儿不是带了很多酸笋回来,家里保不准还有的。”锦之出主意道。

“那都多久的事儿了,哪里能防得住那么长时间?”半夏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可还是安排人回家去问,然后挠头道,“难道京城附近就没有竹林?”

“竹林那东西,不都是南边儿的产物嘛”锦之摇头,“我是没听说过咱这儿有什么竹笋,更别说是竹林了。”

老太爷听了大夫的话,知道苏礼没有动了胎气,只不过身子虚弱,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多加小心,然后就安排人送她回屋,之后各种珍贵的滋补药品,好像不要钱似的,流水般地送到苏礼的屋中。

苏礼倚在屋里榻上,因为有身子不敢贪凉,冰盆都远远地放着,让半夏坐在踏脚上帮她扇风,只打发了锦之出去收东西,听着外头不住口的报出各种赏赐,她不禁微微皱眉说:“原本就都瞧我跟眼中钉一般,如今这么一来,怕是更加要在背后闲嚼舌了。”

“奶奶管那起子小人说什么,左右不是羡慕就是嫉恨,没一个有正常心思的。”半夏劝道,“咱们只管把自个儿身子养好了,过得比她们好,到时候就活活气死她们了”

“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机灵了,跟着锦之也学得稳重了些。”苏礼笑着去看半夏,正巧看见那道鞭痕,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去做戏归做戏,怎么自己往鞭子上撞,幸好只是鞭梢,伤口也不深,不然这么大热的天,想不留疤都难。”

“前两日奶奶念的书里说,相貌种种,皆如皮下白骨,早晚都是要化作白骨的,又谈什么美丑”半夏东拉西扯地吸引苏礼的注意力,免得她又想吃酸笋或是觉得想吐。

“噗,你这丫头,记性倒是不差,这领悟也很是透彻,要不我送你去剃了头发做姑子算了,干脆连这臭皮囊一起抛了,皈依佛门去。”

“阿弥陀佛,皈依佛门要六根清静、断绝红尘,奴婢可差得远呢”半夏忙连连摆手,“奴婢放不下奶奶,以后还要带小少爷呢”

“你个黄毛丫头,带什么小少爷。”苏礼笑得一脸促狭,“还是说,想让我赶紧把你嫁了,做了媳妇子再来看孩子?”

“奶奶,人家跟您说着正经事,您总扯出这些来说”半夏的脸腾地通红,拿着扇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双手无意识地绞动着扇子,“难不成就只有媳妇子才能看着少爷?”

“要不……”苏礼拖着长声卖关子,见半夏的目光投来,才笑着说,“要不你来做奶妈也好的”

“……”半夏脸上的红晕从面颊瞬间蔓延到耳根脖颈,腾地起身放下扇子,逃也似的边朝外走边道,“奶奶,奴婢去叫锦之姐姐进来。”

片刻,锦之挑帘子进屋,满脸纳闷地说:“奶奶,半夏那丫头又疯魔什么?刚才非跟奴婢闹着要进屋陪您,没多久就自己跑出去,又非要跟奴婢换了去理库房,脸红得那么厉害,莫不是中暑了?”

“没事没事,用不着管她,大姑娘知道害臊了”苏礼抿嘴笑着,“你进来的正好,出去吩咐一下,打发个人去山脚下的庄子瞧瞧,看还缺什么东西,都添置准备起来,四下的院墙什么,也都看看可够妥当,等青昊出征后,咱们就搬过去住。”

听苏礼提起山上的庄子,锦之也隐隐明白,为何半夏刚才红着脸跑出去,想来是苏礼逗她说了什么让她嫁人的事儿,就笑着道:“行,奶奶放心吧,奴婢会安置妥帖的。去了那边能凉快些不说,还能成全了半夏那丫头。”她说到这儿,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楚,半夏比自己还小,如今眼见红鸾星动,想来也是留不了多久了,书雪和芷莲也都年纪渐长,这两年想必也要开始留心婚事,只有自己,以后就慢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锦之?锦之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苏礼唤了好几声,见锦之一副呆呆入定的模样,只好又放大些声音嚷,“锦之,外头似乎在吵嚷什么,你出去瞧瞧”

“哦,是,奴婢这就去”锦之一惊,忙收敛了自己的心思,转身挑帘出去,不多时就快步回来道,“奶奶,是子鸢过来说有事禀报,又不说是什么事儿,非要见到您才肯说,刚才半夏跟她吵了几句。”

“左右也无事,让她进来吧”苏礼微微挺直有些酸楚的腰杆,在背后加了个引枕,让自己做得更舒服一点儿,这会儿功夫,锦之已经领着子鸢进屋,半夏也为了要一听究竟,把差事都给芷莲,自己也前后脚地跟来。

这是苏礼把子鸢打发嫁人之后第一回见她,瞧着身形倒是比以前稍稍丰腴几分,头发高高挽起,在后脑处抓成一个发髻,许是为了干活方便,只插了支桃木簪。一身儿夏布的阔脚裤褂,一瞧就是干活的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比以前瞧着粗糙了许多。让苏礼看得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原本是精衣软食养着的二等丫头,比一般人家的女儿都还讲究些,偏生她自己不争气,非想着歪门邪道往床上爬,最后落得这样个下场。

但是苏礼的同情心还没来得及冒头,子鸢的一句话就让她发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说得的确是有其道理的。

“奴婢见过奶奶。”子鸢被婆家****的,倒是比先前更加懂得身份,行礼也是规规矩矩的,“奴婢刚才在外宅瞧见,有一辆很是精巧别致的马车停在侧门口,本来以为是谁家的姑娘或是姑奶奶来寻奶奶玩儿呢,谁知道那车上的人并没下车,只让门口的小厮进去传话,奴婢瞧着奇怪,就在一旁多看了会儿……您猜,奴婢瞧见什么了?”

子鸢自己说得眉飞色舞,最后竟还卖起了关子。

“要说就赶紧说,哪儿那么多臭毛病”半夏开口斥道。

“……是,奴婢该死。”子鸢忙收敛起得意的嘴脸,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奴婢瞧见大爷着急忙慌地从内宅出来,到门口与那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虽然离得远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奴婢可以肯定车里的是个女子,车帘还掀开过一次,伸出只很漂亮的手,大爷的给那人一样东西,然后就骑马跟着马车一道走了。”

半夏听得恨不得直接去掐死子鸢算了,好端端的来说这些做什么,还都是些个捕风捉影的事儿。

锦之心细,对子鸢所言并不相信,略一思索道:“奶奶,奴婢差人去侧门问问?”

苏礼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道:“问什么问,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真是无聊。”说罢将目光投在子鸢身上,冷冷地说,“倒是你,巴巴地来跟我说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鬼算计,这种捕风捉影、搬弄是非的人,我素来都是不放过的,我的宅子里,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子鸢闻言一愣,按照她的想象,苏礼听到这些后,应该醋意大发,闹得不可收拾才对,可……这发展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也不是丝毫没有准备的,闻言忙装可怜道:“奴婢不知奶奶是何意思,奴婢真的只是替奶奶不平,您在家辛辛苦苦地操持家务,如今还身怀有孕,更是辛苦,爷却还在外面……”

苏礼没等她说完,手里的铜盂就丢了过去,只不过如今没力气,准头差了几分,只落在她身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成功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子鸢没想到苏礼会突然动手,吓得忙道:“奴婢知错,还望奶奶海涵,奴婢如今有孕在身,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苏礼厌弃地瞥她一眼,难怪敢过来大放厥词,原来是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护身,自己不会打罚与她,于是也没了再处置的兴致,淡淡地说:“既然如此,我给你孩儿面子,你出去吧”

“谢奶奶”子鸢一骨碌爬起身,那手脚麻利的哪里像是有孕在身。

刚要拔脚出门,就听身后苏礼朝半夏吩咐道:“跟内宅的门户都说清楚,以后子鸢不许再入内宅,让我知道谁把她放进来,那就陪着她一起回家呆着去。”

“奴婢遵命”半夏闻言,连推带搡地将子鸢弄出屋子,指着她的鼻尖骂道,“别以为奶奶性子好,让你逃过这一回,我且警告你,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用不着奶奶收拾你,我就能让你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出来过”

子鸢闻言气结,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身份,叉腰对着半夏也破口大骂道:“呸,不要脸的骚蹄子,别在这儿狐假虎威的,仗着奶奶宠着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子姑娘了?少摆出那幅高人一等的模样教训人,等你爬上爷的床,再来在我跟前充主子吧”

半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比骂人又不会说那些个乌七八糟的话,直气得抬手指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正巧笔儿和纸儿正在廊下做针线,她们两个都是半夏一直带着做事的,自然是向着半夏这边,见这厢吵起来了,全都过来助阵,两个小丫头虽然也不会说什么下作的骂人话,但毕竟还是跟着人伢子转卖过几遭,牙尖嘴利损人的话可是不少,风头登时就压过了子鸢。

子鸢眼见说不过,嘴里就又开始不干不净起来:“真是大狐媚子教出来的都是小狐媚子,这才几岁的年纪,就穿得这般会勾人,啧啧,瞧着衣裳做得真是贴身儿合适,胸是胸腰是腰的,才多大就开始想男人了吧?半夏,不是我说什么,你要想勾搭爷们,也得好生看着下头的小丫头们,你瞧瞧这一个个嫩得跟水葱儿似的,一掐一把水儿,那小眼神儿也会勾人儿,两片薄嘴唇八哥八哥的多少会说话儿啊我要是爷们,我也喜欢这样的,不要你这种都人老珠黄的不是……”

两个丫头哪里经过这些话,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地不知如何反驳,见她的眼神不住往自己身上打量,更是觉得好像被人看光了似的,连衣裳裹在身上都觉得十分不舒服。

“其实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好生跟你们半夏姐姐学,以后还得更有出息呢”子鸢看着几个人铁青的脸色,更是得意得不行,觉得自己以前积压在心里的闷气全都随着叫骂散出去了。

笔儿头一个没忍住,趁着子鸢还在大放厥词的时候,冲上去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朝她脸上就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呸,别以为我们是新来的不晓得以前的事儿,你当初勾搭爷们的那些个破事,宅子里没人不知道的,那么腆着脸往上贴,就差把自己扒光了仍在爷的床上了,结果呢,爷连眼梢都不瞟你,最后嫁给个赶车的,如今倒是嚣张起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有脸一口一个勾搭爷们,我看是你家男人头上发绿了吧?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在外头勾搭了几个啊?”

笔儿突然发飙,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小丫头骂起人来也丝毫不逊色。纸儿也上前帮忙,她不会骂人,但推搡抓挠的也毫不含糊,等半夏想起来阻止的时候,子鸢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章 为什么要假扮夫妻 第二百五十章 为什么要假扮夫妻

锦之从屋里出来低声道:“奶奶说困了要歇着,你们叽叽喳喳的闹什么呢?”她本以为是小丫头们玩闹,谁知一出来就瞧见子鸢披头散发,袖子被扯下一只,自己抓着面前套在手臂上,在纸儿和笔儿的围攻下狼狈不堪地闪躲着。半夏口里说着别打了别打了,但却也不过去拦,两个小丫头就打得更是起劲儿。

眼见着子鸢脚下一绊,人就朝后仰倒,锦之赶紧冲过去将她接在怀里,对那两个丫头斥道:“越大越没规矩,平素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纸儿和笔儿一直是半夏带着,见半夏没说什么,如今被锦之拦住,心里很是不服气,但嘴上却也不敢顶撞,毕竟连半夏都对锦之礼让三分,全都住了手站在一旁。

子鸢吃了大亏,好不容易见有人出来主事儿,刚想开口告状,就听锦之道:“你赶紧走,奶奶刚说了,以后不许你近内院,今个儿也就算了,以后再让我在内院瞧见你,就打折你的腿”

“呸,以后请我来我都不稀罕”子鸢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嘟囔着,歪着身子朝外走去。

见人已经离开,锦之才回头斥道:“收拾个下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也要顾忌自己的身份,知道该用什么方法,直接自己挽袖子上去跟个泼妇打架,岂不是把自己也变成个泼妇?再说子鸢现在有孕在身,你们若是把她弄得在院子里见红,冲撞了奶奶可怎么是好?”

纸儿和笔儿这才晓得其中的厉害,都不敢再多说话,诺诺地应着。

锦之拉着半夏到旁边的厢房,正好见芷莲领着两个丫头在炕上做针线,就道:“芷莲你到新府上去一趟,看家里收拾利索没有,这两日正是搬家忙乱的时候,奶奶的身子不合适过去,咱们也不能就都不管不问了。还有件要紧的事儿,回去问问家里可还有酸笋,就说奶奶想吃,若是没有就打听打听怎么能踅摸到。”

说罢又扭头对半夏道:“我瞧着你今个儿也是一肚子的气,干脆你套车带个丫头,到山脚的庄子去一趟,一来是看看奶奶若是要搬过去住都需要添置和带去些什么物件,二来也看看,有什么时鲜的野味和菜蔬,都拿回来些,指不定奶奶瞧见什么就有胃口了。你也不用着急,这都快晌午了,去了就在那儿住****,别赶夜路,等明早趁着凉快回来。”

半夏一听让自己去庄子,心里登时就高兴起来,但还抹不开脸面,极力想要掩饰着面上的喜色,可哪里是能掩饰得起来的,弄得俏脸跟抽筋儿似的。见锦之、芷莲并屋里的几个丫头都瞧着自己笑,干脆一跺脚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中意他又如何,有本事你们一辈子别嫁人”

“这是中意谁啊?嚷得这么大声,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锦之和半夏都当即听出来,是思小朵。

半夏又羞又恼,掩面跑出去,一阵风儿似的就从后院门跑出去。

锦之和芷莲也都出来见礼:“见过思姑娘”

“刚才跑过去的是半夏吧?”思小朵似笑非笑地说,“难怪上回你们奶奶说,女大不中留,看来还真是留不住了。”

“姑娘说笑了,那妮子不过是被奴婢们挤兑急了,才在那儿赌气说事儿呢”锦之将思小朵引进屋道,“您这段日子也没个音信,上回奶奶听说您要入宫选秀,偏生家里四爷跟着圣上在行宫,又找不到您,急得跟什么似的。”

“前些天出了些事儿,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明白,我一得空立刻就来了,听说礼儿有身子了?”

“是呢刚刚睡下,姑娘在这儿等会儿吧,能睡上小半个时辰都烧高香了。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眼见着脸儿就瘦下来了。”锦之说着心里发酸,声音也哽咽起来,“家里变着样儿的给做,可是架不住吐个没完……”

思小朵闻言也皱眉:“我以前见我嫂子刚有身子的时候,也是吐的,可只是偶尔干呕几口,怎么,礼儿吐得这么严重?可请大夫来瞧了?”

“怎么没请,可大夫也拿不出什么好法子,而且还说,奶奶身体底子差,本来有孕就凶险,如今还吃不下东西……”锦之说着就开始擦眼泪,“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思小朵听得揪心,也跟着愁容满面地发呆,忽然听到对面屋里传来苏礼的声音:“锦之?你跟谁说话呢?”

“瞧,这才多久,就醒了。”锦之急忙抹干眼泪,换上一副高兴的模样出去道,“奶奶,您今个儿真是有福了,天天念叨的人终于盼来了”

“小朵姐姐来了?”

苏礼闻言果然高兴,掀开帐子就要起身,被快步进屋的思小朵一把按住道,“快别起来,咱俩不讲究那些,我上去跟你说话”

“那也好”苏礼顾不得客套,急不可待地问,“你跟二哥到底是在搞什么花样,我找不到他,联系不到你,快被你俩急出毛病来了”

“莫急莫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思小朵忽然飞红了脸颊,声音也放得轻柔起来说,“之前婶子回家说起这事,我爹娘都很是赞同,爹也说见过你二哥,是个不错的,原本说是定下个日子,两家长辈一起合计合计,然后再正式的请媒提亲。谁知有一天我二叔出去谈生意,正好瞧见你二哥跟一个女子在酒楼,回来添油加醋的一说,我祖父脾气本来就急,听了这个当时就说,宁可把孙女送去选秀也不许给你家了。”

“啊?”苏礼听得瞠目结舌,“我哥跟别的女的在酒楼?”

“我开始也是不信,本想去问个明白,谁知竟是被锁在家里不许出去,你也知道我大伯那个人,混得要命,趁着我祖父生气的时候,直接给我报了选秀上去,所以家里闹得人仰马翻。”

“选秀一旦报上去,可就拿不回来了,若是皇上到时候真的选中你,那可怎么是好?”苏礼看着思小朵不紧不慢的模样,虽说知道如今应该已经不碍事了,可还是急得满头大汗,“你倒是快说啊,可真是急死我了”

“虽说这事儿的确不太好办,好在我家跟国舅爷家有些远亲关系,厚着脸皮去送礼求情,虽说还是会去选秀,但到时候会被直接撂牌子出来的。”思小朵见她当真急了,不敢再卖关子。

“阿弥陀佛,这我就放心了”苏礼长出了口气道,“你们两个也真是好事多磨,不过好在苦尽甘来,这样也好,婚前过了坎儿,婚后就都顺了。”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似的。”思小朵盘腿坐在榻上,“说罢了正事,跟你说个有趣的。”

“什么?”

“刚才我进院的时候,听见半夏在厢房大喊,说自己中意谁,然后被我撞破,羞红着脸跑了。”思小朵笑着说,“看来是留不住了。”

“哦,她那事儿家里人都心中有数,偏生她自己害臊,那小伙子是我京郊庄上的管事,很是干净体面的人,打猎是一把好手,我瞧着不错,过阵子我打算去山脚庄子住段时间,也顺便考察考察,若是真的两情相悦,我便也赶紧给张罗就是了。”

“难怪你不心疼,原来是嫁到自家了。”思小朵说罢羡慕道,“你真是能干,不管是家里还是庄上,都管得井井有条,我要是能赶上你一半,我也就烧高香了”

“你嫁过去以后,还有我娘在呢,难道能直接把家交给你不成?你在一旁给娘搭把手,跟着学几年,倒时候肯定比我出息多了。”苏礼说着说着,故意在话里给思小朵留了个扣。

思小朵全部的心思都搁在心事上,浑然不觉地钻进圈套道:“听说娘是个很要强干练的人,我怕她会不喜欢我。”

她话音未落,忽然有人挑帘子进屋道:“你都叫娘了,我哪里还会不喜欢你”

思小朵吓得从榻上腾地跳起来,语无伦次地说:“不是……不,那个……伯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苏礼见状笑得直不起腰来,半晌才能正常地说话:“娘,您怎么过来了,家里都拾掇好了?”

“我听说你吃不下东西,哪里还有心思收拾,就赶紧过来瞧瞧。”苏文氏心急火燎地说,“这才几天,看着就瘦了一圈儿,你想吃什么就说,让她们去做。”

“最近天热本来就没胃口,在加上不管吃下去什么都吐得翻江倒海的,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苏礼一听到吃,就条件反射似的皱起眉头,“要真说想吃,我早晨觉得特想吃酸笋,可咱这儿又吃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叫人去南边儿运几坛回来。”思小朵想都不想地说。

“哪里有那么简单,这大热的天气,运到地方也早就不能吃了。”苏礼笑着摇摇头,“再说,等到时候我还指不定想不想吃了呢”

“这倒也是难办。”思小朵摸摸鼻子,也没了主意,其实若是用冰一路镇着,快马加鞭地送来,倒也用不了多久,可是朝中有规矩,除了宫内供给,其余无论运什么,都不许私自用冰,所以即便是不在乎花费,也不敢去触犯这个禁令。

“看你俩,别都愁眉苦脸的,人都说就头三个月闹腾,后面就慢慢好了,忍忍就过去了。”苏礼安慰她们道,“再说大夫开的滋补汤药,我也日日在喝呢”

她们在家里为苏礼吃不下东西而心急,在城郊的一座院落内,沈青昊、苏祈、卫柏和卫柳正围在一张石桌前,面前的茶早已经凉透,可四人谁也没动,都拧着眉、沉着脸坐着。

小半个时辰之后,卫柳终于沉不住气,猛地跳起指着沈青昊的鼻子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假扮夫妻?我一个姑娘家都没说什么,你个大老爷们你别扭什么啊?”

沈青昊闻言也怒道:“为何就非要是扮作夫妇?难道兄妹不行吗?”

“你比我哥差远了,我才不会管你叫哥。”卫柳撇嘴道,“有本事你这么问圣上去?又不是我非要扮作你老婆的。”

一听这话,沈青昊登时又没了脾气,继续愁眉苦脸地盯着石桌。

卫柏左右瞧瞧,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苏祈已经恶狠狠地警告道:“沈青昊,你跟谁假扮什么我不管,但你若是敢做出让我妹妹伤心的事儿,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你妹妹伤心的事?都说了是假扮假扮,难道我会真的看上他?呸,白给我都不要”卫柳气得又把矛头转向苏祈。

“什么难道易道的,你又不是没看上过”苏祈丝毫不给面子地说。

“你……”卫柳闻言气结,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卫柏终于开口道:“好了,你们就别吵了之所以这样安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怒道:“有什么道理?”

“宁州卫那边认识我的人太多,而且我还要护在圣上身旁,所以根本不能去,而小妹在宁州长大,却很少在外露面,而且她的长相这几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她对那边很是熟悉,而且说话还带着宁州的口音,会方便你们办事。至于为什么是夫妻不是兄妹,沈青昊,你实在没有半分像是宁州人,硬说是兄妹很容易惹人怀疑,倒不如说是夫妻,这样本地姑娘领着夫君回家,是个很好的掩护。”

沈青昊闻言沉吟不语,他知道卫柏说得没错,于是也不再推搪,起身拱手道:“内子如今有孕在身,身体和情绪都不是很好,还望大家将此事保密。”

“你什么意思?保密?你若是大大方方地没有内情,直接跟妹妹说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觉得,我妹妹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吃醋不讲理的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一章 欺瞒 第二百五十一章 欺瞒

苏祈听到这句话又开始炸毛,他上午刚跟着圣上从行宫回来,得知妹妹有孕在身还未来得及开心,就听沈青昊说了苏礼身子不好十分凶险,心里正担心的不行,又得知沈青昊要跟卫柳假扮夫妻先去宁州,于是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看到沈青昊开口就忍不住要反对。

“我自然不是担心这个,但礼儿本来就担心我去出征会有危险,如今若是再告诉她,我要提前只身深入边境,难道她能安心养胎?”沈青昊被他三番四次的也挑起火气,语气便也越来越不善。

“什么叫只身深入边境?”卫柳登时又炸毛道,“虽说我打不过你,但你也不能把我视若无物吧?”

卫柏看着妹妹和苏祈又要对掐起来的架势,忙开口道:“你俩谁也别说谁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要高度保密的,别说是妻子,就是爹娘也半句不许提起。”说罢又扭头斥责卫柳道,“你要是再这么一点就着,那我干脆去禀明圣上,你就老实在京城呆着好了,不然去了只会坏事。”

卫柳闻言俏脸一沉,瘪着嘴道:“我改还不成嘛”

沈青昊见正事商量的差不多,就起身道:“若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苏祈,你也跟我一道去吧,礼儿天天念叨你。”

苏祈本来不想睬他,但听到妹妹惦念自己,也再坐不住,起身道:“我这是看在小妹的面子上。”

“看在谁的面子都好,她担心你比担心我更甚,你去好好安抚安抚她。”沈青昊也不以为杵。

二人并肩离开之后,卫柏才真正沉下脸来,卫柳也收起刚才那副委屈的表情,神色登时成熟了不少:“哥, 沈家真的有人通敌吗?”

“不知道”卫柏的回答很是简短,“所以我们要查”

“那份线报到底可靠不可靠?沈家当年是跟着太祖一道打江山的,这么多年来世代忠良,沈青昊的爹又是战死沙场,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通敌的嫌疑。”

“那线报最后是你去取的,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卫柏拧眉问道。

“没有不对,但是又似乎太过顺利,而且,我着实摸不透对方的想法,那人放出这条消息,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卫柳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时候,人做一件事,未必就是要得到好处。”卫柏喃喃自语道。

“哥,你说什么呢?”卫柳奇怪地问。

“没什么,你今个儿做的很好,要一直让沈青昊他们以为你不过是个有些玩闹的孩子,只不过是去做向导的,这样他们才会最大程度的对你不设提防,你要抓紧查清此事。这是圣上临朝以来的第一次战争,若是沈家临阵反水,那么即便咱们最终胜利,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而沈苏两家如今联姻,苏祈又是与沈夫人最是要好的,咱们也不得不防。你的功夫不及沈青昊,但你用药用毒他是万万不及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见哥哥难得的露出关切,卫柳觉得很是受用,不过也不无担心地说:“哥,你这回真的要去监军?”

“嗯,而且还要保护主帅,这回的主帅,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卫柏正说这话,忽然听到翅膀扑棱棱的声音,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空中落在院内的石桌上,丝毫不避人地扭头梳理羽毛。

“有消息回来了。”卫柳抢先一步抓起鸽子,从它脚踝的小竹筒内取出字条,诧异地咦了一声道:“这字条怎么是这样的?”

卫柏这才发觉不对,上前一把夺过纸条,但是眼尖的卫柳已经看清楚上面的字样——“食欲不振,欲食酸笋。”

“酸笋?”卫柳不解地问,“哥,这是什么暗语。”

“没什么”卫柏将字条胡乱塞进袖子里,起身道,“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先回去了。”

“……”

从那院子里出来,沈青昊和苏祈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骑着马在周围瞎逛,像是在赏玩风景,其实是在互相观察身后有没有人跟踪缀着。

最后二人停在河边,一望无际的河滩上就不担心有人偷听,沈青昊看着江水半晌无话,苏祈沉声问道:“你觉得他们的话有几成可信?”

“关于这回咱们的密令,他们还是不敢掺假的,但是至于目的,就未必有他们自己说得那么纯粹。”沈青昊的语气有些焦躁,胯下的坐骑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安地打了个响鼻,交替挪动着蹄子。沈青昊轻拍爱马的脖子安抚,依旧忧心忡忡地说:“我总觉得,这次的宁州之行,绝不仅仅是探查敌情这么简单。”

“难不成是卫柏为了撮合你和他妹子搞的把戏?”苏祈忽然开口猜测道。

“……”,沈青昊闻言登时无语,“你那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我倒是瞧着那卫柳总跟你拌嘴,像是对你有意思才对。”

“算了吧,那种女人,我敬谢不敏。”苏祈连连摆手,扯动缰绳道,“不管怎么说,你千万要多加小心,不管是为了我妹妹,还是为了你自己,都不能出事。”

沈青昊点点头,他知道苏祈虽然嘴上喜欢胡诌,但是对自己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随即甩开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笑着说:“赶紧跟我回家去,礼儿见到你一定开心。”

“是啊,我也想她想得紧呢”苏祈也拨转马头,与沈青昊并驾朝内城赶去。

“那你是想礼儿多一些,还是想你的思姑娘多一些?”沈青昊闻言调侃道。

“好小子,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苏祈见他说罢就扬鞭快马跑到前面老远,自己 也忙一夹马肚,冲上去追赶,“好小子,敢戏弄你姐夫”

二人一路纵马狂奔,直到入了内城才放缓速度,满头大汗地看着对方,相视一笑,似乎将满腹的郁闷,都化作汗水升腾出去一般。

苏祈到沈家自然是熟门熟路,把缰绳往小厮手中一丢,就跟着沈青昊往内院走,刚走过两道月亮门,他就有些疑惑地问:“青昊,我不久大半个月没来嘛,怎么你家丫头看我都跟看西洋镜儿似的?”

沈青昊也觉得很是纳闷,自家的丫头都是苏礼一手****出来的,全都是正派本分的,怎么今天一个个见到苏祈都羞红着脸,笑得要多****有多****?

他摸摸鼻子不解地说:“难道是礼儿想送两个丫头给你做妾?”

“去你的,不可能”苏祈没好气地说,“就因为我大哥上次领回来一个妾,妹妹许久都不愿意理他,后来更是为了他宠妾闹得很是不愉快,最后终于是把那妾给打发了出去才算完。礼儿跟小朵好得跟什么似的,别说是送我妾,就是我想要估计都得被她骂死。”

“不会吧?”沈青昊闻言失笑,“我倒是没瞧出,礼儿这么厉害?”

“所以说,你莫要动那纳妾的歪脑筋,不然她绝饶不了你。”苏祈时时刻刻不忘敲打沈青昊。

“你放心吧,我们早就商议过这个事儿,我不会纳妾的。”二人说这话已经走到正房门口,沈青昊见今个儿当值的锦之在外间做活计,内室还传出说话声,恍然大悟抚掌笑道:“这回可真是瞧,你们两个竟是一道来了,也该着你今个儿运气好,最想的两个人一道都能让你见着了?”

“最想谁啊,可有我一个?”苏文氏听到声音,从里屋挑帘子出来。

“岳母大人”沈青昊忙收起脸上的调笑之色,躬身行礼道。

“娘?”苏祈诧异地问,“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礼儿,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苏文氏看着儿子那愣头愣脑的模样,气道,“你这副傻模样,真不知道小朵那孩子,怎么就瞧上你的”

“娘你别乱说。”苏祈闻言面颊微微涨红,扯开话题抱怨道,“我早晨回家的时候,家里乱得一塌糊涂,该归拢还是摆放的东西没有半点儿弄好的,害我想换身儿衣裳都找不到箱子,最后还是去街上买的成衣。”

“我早晨听说你妹妹吃不下东西,把家里扔下就跑来了。”苏文氏如今眼见女儿没有大碍,听儿子这么一说更是惦记家里,便片刻也坐不住了,也不顾沈青昊的挽留,硬要告辞道,“我得赶紧回去,家里没个人主事就是不行。”

二人送走苏文氏,刚准备进屋,就见门帘一挑,思小朵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玩意正看得错不开眼,也没抬眼皮就道:“沈青昊,回家也不知道进来看看老婆,还得礼儿让我出来请你啊?”

她没听到沈青昊的声音,正诧异地想要抬头去看,就听到一声熟悉又许久没听到的声音,柔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道:“小朵”

思小朵的面颊猛地涨红,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问:“大半个月没见,你当真不想我?”

“我……”她想说不想,但根本不舍得开口,别扭地被扯着手臂,心里想要回头,却又觉得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从头发梢到脚趾尖,都动不得分毫。

沈青昊轻手轻脚地将锦之打发走,自己也溜进里屋,砰地关上房门,将外头的空间留给苏祈和思小朵,自己凑到榻边去偎着老婆靠着,满腹柔情蜜意地问:“想我没?”

可惜苏礼这个孕妇的神经比较粗,压根儿就没感受到他的款款眼波,只皱眉道:“大热天的你关什么门,还嫌屋里不够热啊?”

“额……”沈青昊看着苏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举动有些傻,这种平平常常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夫妻生活,而不久之后,家里就会添进来孩子的哭声和笑闹,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不管是受苦还是什么,都是十分值得的。

“苏祈来了,在外头呢”

“哥哥来了?怎么不进来?”苏礼说完自己才反应过来,思小朵刚刚出去……于是也笑起来,跟沈青昊讲上午思小朵闹的乌龙,“如今娘都叫了,左右肯定是我家的人跑不掉了”

沈青昊看着她笑眯眯地说这些家里的琐事,虽然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但也让他觉得满足极了。他在苏礼身边挤出个空档躺下,长出了一口气道:“等再过五十年,咱们都花甲已过、儿孙绕膝,还这样靠在一起,然后你跟我说家里今年买了几头猪,哪个孙儿不听话被儿子打了,家里谁读书读得好被先生夸了,那该有多好。”

苏礼不知为何,觉得沈青昊这些话说得有些落寞和不吉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打断道:“好端端的说那么久远做什么,我可不想现在就去想象,自己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是什么样。”

“就算变成老太太,你也是个好看的老太太”沈青昊笑道。

“切,你少花言巧语的哄我开心。”苏礼听在心里很是受用,但嘴上却还是嗔道,然后佯装无意地问,“上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去了?可是衙门里有事找你?”

“额,嗯,是啊”沈青昊素来都不太会撒谎,但想起卫柏的话,还是顺着苏礼的话说道:“我估计要比之前说的日子提前走了,圣上要派人先去宁州打探军情,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提前?要提前多久?”苏礼皱眉问道,“为什么探查军情也要你亲自去?会不会有危险?一定要你去吗?”

“礼儿,你别急,我们只是去宁州,并不出关,看看当地的情形如何,安排军队的安营和补给,提前去探查好了,以免到时候被敌人破坏。”

“哦,是这样啊”苏礼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先前子鸢的话她并非不信,那种随便去问问就能拆穿的谎言,子鸢也不会巴巴地跑来说,但是她对沈青昊有信心,觉得只要自己问起,他一定会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如今,他干脆连自己去了何处都隐瞒不说,怎么能不让她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一般。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鸽子神秘的信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鸽子神秘的信

“奶奶,不好了,不好了”丫头砚儿慌乱地从外面,一边叫一边跑进来,也没瞧清楚眼前是谁,就猛地撞开门冲进来跪下道,“奶奶,子鸢小产了,正在家里闹呢”

思小朵正跟苏祈坐着说话,被她唬了一跳,听到后面的小产才回过神来,忙问:“谁小产了?”

砚儿这会儿也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忙磕头赔罪道:“奴婢知错,思姑娘赎罪。”

“不碍的,你且莫急?”思小朵见里屋没有动静,心道许是苏礼睡下了,所以就说,“礼儿许是睡着了,你且等等。”

果然沈青昊从屋内出来低声道:“懂不懂规矩啊?吵什么吵,礼儿刚睡下你就在这儿吵嚷。”

锦之这会儿也从厢房听到信儿赶过来道:“奴婢管教无方,还望爷和姑娘赎罪,奴婢这就去瞧瞧是什么事情,不敢劳动主子。”

砚儿领着锦之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内外宅之间的夹道,锦之见前后无人,这才沉声斥道:“你是怎么搞的,平素是怎么教你的?话能乱喊的吗?也就是今个儿家里有客,不然你也难逃一顿打。”

砚儿惨白着脸色道:“回姐姐,我也是给吓傻了才言语无状的,您跟我去瞧瞧就知道了,当真是吓死个人。”

锦之嘴上训斥着,脚下也片刻不敢耽搁,她心里也是不住地叫苦,难道真因为之前的冲突就小产了不成?如今苏礼刚刚有孕,正是不稳的时候,若是真出来什么岔子,无论是自己还是半夏,可都是担当不起的。

最要紧的是,苏礼虽说御下极严,可其实心肠很软,若是知道因为自己致人小产,肯定要心里难受。

刚从夹道的角门转出去,就见前方院子前面挤了一大堆人,全都抻长了脖子往院里看,院里隐隐传来****的哭嚎声。

“都让开,让开些,锦之姐姐来了。”砚儿抢先几步跑到门口,一嗓子喊出来,门口的人哗啦分开左右,刚才的喧哗声也消失不见。

“一个个都没活做了吗?全都在这里瞧什么?”锦之板着脸斥道。

众人原本就是等着看热闹的,但是眼见着奶奶身边儿得宠的大丫头来了,正是这出戏要到****的时候,又哪里肯离开,嘴上说着“散了散了”,但还都是三三两两地在附近打转。

锦之没工夫搭理他们,直接迈步进院,砚儿在后面扯着她的袖子低声道:“姐姐您小心点儿,千万别吓到您……”

“吓什么吓,泼妇我又不是头一次见。”锦之说着迈步进屋,刚一跨过门槛,就差点儿被地上的铜盆绊倒,里面飞溅出些许****,溅在她的绣鞋上,她忙俯身去擦拭绣鞋,就觉得一股直冲脑门子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似乎还带着温热。

她借着门外的光,小心翼翼地朝盆中打量,只见一大盆的血水中,一团团不知是肉还是棉絮的物体正随着血水摇晃,散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她虽说从未见过,但毕竟从小就在宅子里当差,听一些婆子媳妇们闲话也说起过,所以略一思索就想明白,那盆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锦之忍着胃中的翻腾,她知道这回怕不是子鸢的虚张声势,是当真闹出事了。里屋的哭嚎声还没有停歇,她如今也只能假装自己没踢到那一盆东西,不管掀开帘子能瞧见什么,一咬牙就迈步进了里屋。

屋里的血腥气竟是比外间还重,本来并不低矮的屋子,窗上却糊着大半边的粗布,将屋内遮掩的昏暗不已,床前的土炕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上头躺着一个人,裙子掀得老高,岔着两条白得似乎有些刺眼的腿,腿上还沾着斑驳的血块,x下的稻草更是污秽一片。

而这人正是子鸢,她正在没个人声地哭嚎尖叫:“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娘没本事护住你,让你还没来到人世走一遭就没了啊”

锦之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儿,见过的女子无不是钟灵毓秀的,从来不知女人还能如此污秽不堪,只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发软,却还要强撑着问道:“谁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锦之姑娘的话,您也瞧见了,这是小产了,孩子没了,我家的孙儿没了……”郑东娘扯着衣袖擦拭着眼泪道,“这婚事是奶奶给订的,俺家也不求别的,只求奶奶能给俺们个说法也就是了。”

“婚事的确是奶奶订的,可架不住你家媳妇自己惹事儿,你可知道你家媳妇上去跑去奶奶跟前说些个不三不四的话,你家就是这么感激报答奶奶的?”

“就算是我家媳妇的不是,可她毕竟有孕在身,我们郑家三代单传,这孩子我们可是全家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最后竟是这样……”郑东娘忍不住一拍大腿,坐在地上也放声大哭。

门口处传来苏礼严厉的声音道:“哭什么哭,号丧呢啊?”

“……”锦之忙上前拦着道,“奶奶,里头污秽,您当心冲撞。”

“我又没做亏心事,即便是要冲撞,也不该冲撞到我”苏礼冷着脸走进来,朝炕上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道,“这做派不错啊,晾着给谁看呢?”

子鸢没想到苏礼回来,哭声先是戛然而止,这会儿被她一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再次干嚎起来。

半夏招呼身后的丫头婆子们,将自个儿搬来的椅子放好,铺上坐垫、椅搭,这才扶着苏礼坐定,然后朝子鸢斥道:“别嚎了,你公婆和男人都还在呢,你哭谁啊?莫不是在哭相好?”

“……”子鸢闻言忽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叫,“我不活了,活不了了,孩子啊,你等着娘,娘陪你一道去,咱们娘俩到地府去做伴吧刚被人欺负的没了孩子,如今还要被人如此编排,老天爷啊,您这是要断我的活路啊”

郑东娘也连滚带爬地过来,一个劲儿地给苏礼磕头道:“奶奶息怒,老奴的儿媳就是说话不中听,可人真的不坏,求您看在她丧子心痛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次吧只是……奶奶您要给老奴一家做主啊,这孩子……不能没个说法就没了啊”

“要说法是吧?我们奶奶就是来给你家一个说法的。”半夏冷笑着说,“子鸢,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现在自己说了实话,奶奶也不愿把事情闹大,就顾全你个脸面,但你若是执意要不死不休,奶奶就也成全你。”

“实话就是,你领着两个小丫头,生生地把我孩儿打没了……我的孩子啊……你可看清楚了她的面孔,以后就去找她报仇……”子鸢尖利的声音在低矮的屋子内回荡,似乎还带着呼啸和回声,大暑天里让人从心中寒到外面。

“我看还是先找找,自个儿的亲爹是谁吧,比找我索命更要紧呢”半夏上去就对子鸢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见她还装神弄鬼的,于是一股脑地都发作出来。

郑东娘渐渐听出事情不对,诧异地看看半夏,又看看自个儿媳妇,疑惑地问:“子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怎么回事,问你家的好儿媳吧”半夏朝炕的方向轻啐了一口道,“您也用不着多少心疼,现在没了总比以后生出来都不知是谁的强”

“啊?”郑东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得长大着嘴合拢不起来。

郑东爹因为避讳这是产房,所以一直蹲在屋外抽烟,这会儿听到这些,又实在淡定不起来,拿烟袋锅子在门槛上敲打几下道:“这位姑娘,有些话不好乱说的,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子,等郑东回来,你们自己问就是了,到底孩子是怎么没的,他心里清楚,也用不着我们多言。我之所以过来这一趟,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不管怎么说,子鸢是我打发嫁出来的丫头,虽说来府里时间不多,但终归也是我教管不力,一来是过来瞧瞧情况,若是你们还打算要这个媳妇,她养身子的银两就都去府里支应,若是打算扫地出门,那郑东的婚事我也会再给你们留心。”

“这……”郑东娘一时间不知是该做什么心情,太多个消息涌入脑海中,让她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最后还是郑东爹稍微见过些市面,在外屋道:“老奴代全家多谢奶奶恩典,只是这媳妇去留之事,还是要问过郑东意见才好,老奴夫妇不好擅作决定。”

“正是这个理儿呢”苏礼闻言起身朝外走去,“郑老爹是个懂礼数的明白人,那我也就放心了,你们全家合计合计,不管有个什么结果,都托人进去跟我回禀一声。”

她走到门口扭头往里面瞅了最后一眼,示意半夏放下二两银子道:“这点儿银子去买点儿东西给子鸢补补,不管还要不要的,给她坐下什么病也平白的给你们添罪过不是。”

“是、是,奶奶说的是。”郑东爹一叠声地应着,“一定听奶奶的话。”

扶着半夏的手走出郑家的院子,苏礼这才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天知道刚才在里头,她憋的有多辛苦,尽量少吸入那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奶奶,上轿吧”半夏欲过去掀起轿帘。

苏礼摆摆手道:“那里头气闷得紧,咱们先慢慢走走。”说罢扶着锦之的手朝夹道走去。

半夏只得吩咐轿子在后头跟着,一旦苏礼累了就能立刻坐上去休息。

锦之这才回过神来,瞧着半夏奇怪地问:“不是说让你去庄子上,怎么到现在还没走?”

“天气热我懒得动弹,而且也不放心奶奶,昨晚就是锦之姐姐值夜,今晚总得有个倒替才是,我打发了笔儿和纸儿一道过去,差事都交代清楚了,看她俩能办得如何。”

“说起这事儿,我今个儿似乎听小朵姐姐说起,好像谁在屋子里发誓赌咒的说非要嫁人?”苏礼忽然笑着开口,眼神一直瞟向半夏。

“谁赌咒发誓要嫁人了?人家明明说的是有中意的人了,小朵姑娘咋能乱说呢”半夏跺脚恼道。

锦之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苏礼本来还保持着严肃的神色,但听到锦之的笑声,也终于板不住脸,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随你们笑吧,能逗得奶奶笑一回,也算是奴婢的造化了。”半夏自己也绷不住了,红扑扑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

主仆三人说笑着向内宅走去,空中传来鸟儿扑闪翅膀的声音,半夏抬头循声望去,半空中飞过一只雪白的鸽子,忽然问道:“奶奶,想不想吃乳鸽?奴婢去给你买。”

苏礼也瞧见了那鸽子,似乎是从自己院子那边朝远处飞去,她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看到鸽子会觉得心里不安稳,她猛然想到,鸽子……

于是停住脚步道:“上轿子,赶紧回去。”

锦之和半夏以为她是累了,谁知她一路上催促不止,几个抬轿的婆子只好拼命加快脚步,待到门口,全都累得气喘吁吁。

苏礼下了轿,只说了句:“每人赏五钱银子。”就脚下生风地朝屋内走去。

谁知沈青昊竟已经不在屋里,苏礼轻咬下唇,也不知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但是在这个沈青昊即将出征的关头,还是宁可草木皆兵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她在屋里转了半晌,最终打定主意不将这件事告诉沈青昊,免得是自己神经过敏,反倒给他增加不必要的担心。

她心里拿定主意之后,才在屋内坐定,招呼锦之和半夏进屋问:“最近都有谁来打探过我的情况?”

“这……家里各房都派了人来问,老太爷和姨奶奶那边,更是一天三遍的打发人来瞧,还真说不出都什么人来过,若是说什么人没来过,说不定更容易些。”半夏道。

“哦?那什么人没来过?”苏礼挑眉问。

“方姨娘那边没打发人来问过,别的各方各院都来过的。”锦之的心思比较细,很多东西都比半夏更仔细留意。

“咱家最近有没有谁不安分或是有异常的?”苏礼又问。

“这倒真没发现,这几日都一门心思地搁在奶奶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锦之见苏礼净问这些话,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实在没想出来,干脆就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左右想让自己知道的,奶奶终归还是会说的。

谁知苏礼竟只问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提此事,反倒是傍晚时分,沈青昊捎口信儿回家,说晚上有事不能回来,让苏礼不要等他。

半夏哄着苏礼少用了些米汤,虽然说淡而无味,但好在不会刺激胃肠,也不会引起呕吐,总比什么都不吃要来得好。

锦之在里屋铺床,见芷莲抱着铺盖进来道:“锦之姐姐,既然今晚爷不回来,那我陪着奶奶好了,您跟半夏姐姐这几日也实在是辛苦了。”

“没事,奶奶晚上也不起夜,我不过是睡觉时候惊觉些,哪里就辛苦了。”锦之还是觉得不放心,“而且你不让我守着,我放心不下呢”

半夏也过来帮着劝道:“锦之姐姐,你就且歇一日,让芷莲也尽尽心,不然她天天也挂心得很。”

听半夏这样说,锦之也不好再勉强,卷起自己的铺盖又不住口地嘱咐道:“奶奶睡前都要喝一杯温的蜂蜜水,然后你睡前要记得在奶奶床头备下白水,奶奶有时候醒了会觉得口渴,却未必会叫人,所以都要备着,还有早晨……”

“我的好姐姐,她若是连这些个都不知道,可也就白跟了奶奶这么久。”半夏见锦之唠叨个没完,就强拉着她朝外走去,“早晨的时候咱俩就都起来了,用不着嘱咐了。”

因为锦之睡觉惊觉,而沈青昊和苏礼都没有起夜叫人的习惯,所以自从大婚后,一直都是锦之在外间值夜,左右就是睡****,睡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反倒是自己的屋子,除了换个衣裳呆呆,竟是都没怎么用过。这会儿抱着铺盖进屋,对着空荡荡的土炕怔了半晌,才微微叹口气开始铺炕。

“锦之姐姐,我今晚跟你一道睡”半夏抱着一大卷铺盖,侧身顶开门也不等锦之答应,就已经把铺盖都丢到炕上,将刚铺好的被单又被吹掀到一旁。

锦之见状,心下明白应该是半夏有话对自己说,笑着直起腰道:“那你负责把炕铺好,我去院里查探一圈,看门有没有插好,灯烛都熄了没。”

“嗯嗯,你去吧,我铺炕。”半夏满口应着,甩掉脚上的绣鞋,跪在炕沿上忙活起来。

等到锦之拎着风灯回屋,就见炕中间摆着炕桌,上面居然还摆了几个小菜和一小壶酒,半夏正托腮坐着发呆,见她进屋忙招呼道:“锦之姐姐怎么去这么久,好不容易咱俩都不当值,咱们来喝两杯。”

“你这丫头今个儿真是疯魔了。”锦之嘴里笑嗔着,脱鞋上炕,在半夏对面盘腿坐下,“你今个儿这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

“不过是想跟姐姐亲热亲热。”半夏拎起酒壶,给二人面前的酒杯都倒满,自己先干了一杯后皱皱鼻子道,“咱们虽然一起处了这么久,还真没有过这么就两个人悠闲说话的时候。”

“那是自然,咱俩都是忙得围着奶奶转,平素还要管着下面的事情,哪里能都有时间闲着。”锦之也抿了小半杯酒下肚,面颊就有些飞红,“你若是能喝就自个儿多喝,我酒量不行,我自己斟酌着喝”

“嗯,咱们不拼酒,都随意,自己掂量着喝”半夏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自己倒一杯干一杯的,没几杯下肚说话就开始含混不清起来,“锦之姐姐,现在只有咱俩,我也不藏着掖着,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看着姜明阳那人不错,却也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跟着奶奶这些年,奶奶待我如妹子一般,我打心里是半分都不想离开,恨不得这辈子不嫁人只伺候她。可奶奶那人心思重,很多话她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看着咱们年纪到了还没许人家,她心里着急得很,却也不会说是勉强咱们什么。姐姐难道没发现,最近家里内外多了不少适婚年纪的管事,那都是奶奶暗地里瞧好了家世人品才放进来的,为的就是咱们的婚事,能在她帮得上的范围内,尽量能合心意。”

锦之没想到半夏要说的竟是这件事,嘴里的酒登时就觉得苦涩起来,如何也品不出酒香,干脆学着半夏,仰头一饮而尽,呛得猛地咳了两声,满是苦涩地说:“难道你对姜明阳,不过只是为了想顺着奶奶的心意?”

“那也不全是,其实说白了,别说是咱们这样的丫头,就是那些个名门闺秀,能做主挑夫君的又有多少,有奶奶这样替咱们谋划,还能自己挑选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说话间半夏又是两杯酒下肚,“我老早就想过,若是嫁人也要嫁在自家,这样还能继续伺候奶奶,所以也就留心些观瞧,觉得姜明阳那人的确不错,几次接触下来,觉得若真是嫁了他,倒也应该不错。”

半夏的脸颊红热滚烫,眼睛闪闪发亮,也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心里欢喜,探身一把拉住锦之的手道:“锦之姐姐,也许你是不知道,但奶奶在背地里真的很是惦记你,就怕你有心结解不开,又不好当着你的面说什么,只能自己背后担心……”

“我……”锦之鼻子一酸,抬眼看着屋顶,想把眼泪憋回去,哽咽着说,“我这样的身子,还谈什么许配人家,能跟着奶奶身边儿,就是我天大的造化了。”

“姐姐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什么叫这样的身子?”半夏扬手又是一杯下肚,人歪着身子已经坐不稳当,冲着半夏嚷道,“姐姐容貌出众不说,性情也是极好的,那种嫌弃妻子身上有伤痕的男人,即便是姐姐同意,奶奶也不会嫁的……”

半夏说话开始有些颠三倒四,看样是酒劲儿上来,但还是拉着锦之的手不放,喃喃地叮嘱着:“锦之姐姐,奶奶和我都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锦之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被半夏紧紧地抓着不松,苦笑着喝下杯中的残酒,最后干脆拎起酒壶,将剩下的尽数倒进嘴中……

第二天早晨,半夏头沉沉地醒来时,见自己已经好生地躺在炕上,炕桌早就撤下去,锦之也不在身旁,炕头处的被褥都已经整齐地叠好。

她刚要撑着起身,就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一声,又躺倒回去。

门口传来脚步声,锦之端着个托盘进屋道:“你这丫头,明明不会喝酒,昨天还跟不要命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现在知道头疼了吧?”

半夏抬手揉着太阳穴,强忍着头疼问:“姐姐,这是什么时辰了,奶奶该起身儿了吧?”

“刚才大姑娘过来,正巧奶奶说要出去散步,屏云陪着去园子了,奶奶还说,今个儿给你放假,让你好生歇着,免得去跟她耍酒疯儿。”锦之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炕沿上,端起里面的青瓷碗轻轻吹着,“我给你熬了醒酒汤,赶紧趁热喝了,一会儿头就不疼了。”

半夏听说能够治头疼,也顾不得还有些烫嘴,三两口就喝下肚,看着锦之收拾碗碟下去,自己却脑子发木,昨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锦之最后到底说了什么?怎么明明想灌醉别人,却先把自己喝醉了呢?

锦之刚出去,芷莲就偷偷摸摸地摸进屋道:“半夏姐,你问出来什么没啊?”

“唉……”半夏****一声道,“还没等问出什么,我就先喝醉了。”

“哎呀,我真是让你气死了”芷莲跺着脚埋怨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你怎么这么贪酒啊?”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想把她灌醉了套话的,谁知自己先倒下了……”半夏也觉得这事儿很是丢人,低声咕哝着。

锦之端着面盆进屋,见她俩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就离着老远开口打断道:“俩人一大早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要紧事,我听说半夏姐姐喝多了,特意来看看,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芷莲话里话外还在埋怨着半夏,不过当着锦之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几个人闲聊了会让,她便借口还有活计要做,先行告辞出去。

“你好生躺着,我也出去做事去了”锦之说着也起身,“等会儿我招呼两个小丫头来陪你说话,免得你闷得慌。”

也不知是醒酒汤的药效还是心理作用,半夏觉得头痛缓解了许多,刚想说自己没已经没事,就见书雪脸色难看地快步进屋道:“锦之姐、半夏姐,你们瞧这封信。”她手中举着张信笺,“刚才有人送到门口的,好在门口的大伯不识字,正巧我路过就赶紧拿了回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三章 婆婆算计媳妇 第二百五十三章 婆婆算计媳妇

书雪自幼很是念过几年书,自来就不是个遇事容易惊慌的人,最近帮着苏礼管账,更是越发地老练沉稳,如今见她这样惊慌,锦之和半夏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 这是什么信?”锦之接过来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脸色也变得铁青,这信上以一个知****的口吻,罗列了沈青昊这些日子的行踪,包括昨天晚上,写着沈青昊并不是去办公,而是去了卫府,更巧的是,昨夜是卫柏在宫中当值的日子,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怎么办?把信藏起来千万别让奶奶看见。”半夏看了以后气得不行,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又疼得厉害起来。

锦之更加沉得住气,抬眼问书雪道:“送信的人呢?”

“已经扣住了,如今让人看着关在柴房呢”

“嗯,让他们把人看住了,咱们给奶奶送信去。”锦之说罢起身。

半夏急道:“锦之姐姐,这怎么能去告诉奶奶呢……”

“这人既然盯上咱家,一次达不到目的肯定还会再来,现在告诉奶奶,咱们还能想想法子把这事儿查清楚,若是真的拖到以后闹大了,到时候可不是咱们能担待得起的。”半夏想的比较长远。

“嗯,锦之姐姐说得有理,那我陪姐姐去见奶奶。”书雪闻言也再坐不住,起身欲走。

锦之回头嘱咐道:“半夏,我出去叫小丫头进来陪你,你好生躺一上午别乱动,不然仔细着下午还要头疼的。”

苏礼看过信的反应出乎大家的意料,她看到沈青昊去的是卫家,竟然打心里松了口气。她相信沈青昊和卫柳之间绝不会发生什么,而最近来往的密切,应该百分之九十九是为了公事。

不过一个心事虽说是解开了,却还有另外的不得不去处置,苏礼叹口气问:“那送信的人呢?”

“回奶奶的话,那人在柴房压着呢”

“书雪去处置就是了,那人要么是个小喽啰,要么是个花钱雇来的,尽量问清楚是谁叫他送信,身形相貌如何就是了。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大不了咱们出两个家丁,天天跟着他出去溜街,直到见到那人为止。”苏礼对这些层出不穷的闹事者越来越缺乏耐心,真恨不得能现在就揪出那个幕后的人。

“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书雪应诺着下去。

见书雪离开,苏礼将手中把玩的果子丢回到果盘内,恨恨地说:“这如今一个个的都觉得咱们好欺负呢,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一定给他好看。”

“奶奶莫要跟那起子缩头缩尾的人生气,若是真有什么证据,何不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还用得着在背后弄这些个小动作。”锦之劝慰道,见左右无人,忽然低声问,“奶奶,奴婢觉得昨个儿的鸽子有些个奇怪,今早奴婢起身出去打水的时候,也瞧见一只白鸽子,只不过这回跟昨天飞的方向正是相反的。”

“我昨个儿也觉得奇怪,还以为是自己多心,看来果然有问题。”苏礼沉吟道,“这几日白天让芷莲过来跟你们倒替着做事,你们两个给我好生留意家里,看有没有人私下打探消息,最要紧的是,给我盯住天上,看还有没有鸽子飞过来或是飞走,咱们虽然追不到它的去处,但是能找出它的来历也是好的。”

“奶奶您的意思是说……”锦之闻言大吃一惊,“奶奶,若真是这样,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就靠我跟半夏,若是办砸了那可怎么是好?咱们还是得跟爷商议才是啊”

苏礼摇摇头道:“青昊本来就担心家里,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猜想就平白的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咱们先查着,把内鬼抓出来再作计较。”

“是”锦之闻言点头应诺。

“半夏那丫头酒醒了没有?”苏礼将烦心事丢开一旁不理,顺手抓起炕桌上的蒲扇有一下每一下地扇着,“你俩昨晚也是厉害,竟还对着喝起酒来了。”

“还不都是半夏那丫头,疯魔了一般,说是跟我喝酒,自己倒是一杯杯喝个不停,结果醉得不省人事,还一个劲儿地说胡话。”

“哦?都说什么了?”苏礼笑着问,“那丫头的酒量从来就不行,以前在江南的时候,被几个小丫头骗去喝黄酒,她喝着甜丝丝好喝得紧,结果等酒劲儿上来,真是好一顿折腾,第二天足躺了一天才敢起身儿。”

“也没说什么旁的,就是说想多伺候奶奶几年。”锦之面上挂着笑意,半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这有什么难的,左右她是要嫁在家里的,好不容易有几个得力的,我可不舍得放出去胡乱配人。”苏礼望着她的侧脸,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道,“我听青蔷说婆母今个儿身子不大爽快,早晨的请安也都免了,还躺着没有起身儿,你等会儿打发人去问问,看怎么说。”

她掐着指头算算,又拿不大准地问:“今个儿是初五了?”

“回奶奶,正是呢”锦之心中略一算,点头应道。

“那满打满算,还有十日就是进宫选秀,婆母既然身子不适,表姑娘那边咱们就得多花些个心思,怎么说也是婆母的娘家侄女,不能怠慢了去。”苏礼对这个一窍不通,心道看来要回家一趟,瞧瞧苏禅都准备了什么才好。

转念又一想,找苏禅去问这个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吩咐道:“锦之你出去备车,咱们去瞧瞧外祖母,好一阵子没去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恼我。”

文府离着沈家较苏府更远一些,但按照京城的大小来说,这几家算是离得近了。苏礼的马车刚在府门口停稳,里面就呼啦啦涌出十来个婆子媳妇,上前挑帘子的、放踏脚的、搀扶胳膊的,更夸张的是,竟然连藤椅都抬到门口的马车前,里面还铺着厚实的坐褥。

苏礼看着不禁失笑:“也只有外祖母能弄出这样的排场来。”

一路被抬入正房的花厅 ,文老太太就已经一口一个心肝地出来,拉住苏礼上下打量:“我的儿啊,不怪道你母亲每次来都唉声叹气的,你这也着实是太瘦了。”

“最近天热,又总是吃什么吐什么,所以瞧着是消瘦些。”苏礼笑着说,“咱们进屋坐着说话。”

“身子不好就在家好生歇着,还来看我做什么”文老太太埋怨着。

“您要这么说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虽说是来看您,可我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要求您帮忙呢”

“看你这孩子,自己人有什么求不求的,只要能帮得上,自然是没得说。”文老太太闻言嗔怪道。

“这不是马上要选秀了嘛,我婆母的娘家侄女这回也要参选,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规矩,该置办什么物件,苏府那边都在为三姐姐忙活,我寻思着去问也不合适,只好就来找您指点了。”

“原来是这事儿。”文老太太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但随即就吩咐身边儿的丫头道,“冬梅,去书房五斗橱的第一个抽屉里,拿那张红底儿洒金的笺纸来。”

“那笺子上都列得详细,你回去照着置办就是,数量样式都是有定制的,但是质地和用料却是不碍事,只要不越矩违制,就都行的。”文老太太将那笺纸递给苏礼,而后挥退屋内的下人,这才低声道:“江南严家出事了,消息这会儿许是还没正式传过来,不过我也提点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吧,严若双,这回是不可能中选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严家的案子不株连,这样她好歹还能留个活路,不然若是发配或是送去教坊,那可真真儿地不如被处死算了。”

“严家出事?什么事?”苏礼闻言当即紧张起来,不管怎么说,严家是沈母的娘家,古代的姻亲关系是一张巨大的网,也是一把双刃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是什么夸张之词。

“你放心,还牵扯不到沈家,要是真的说起来,圣上这回下决心处理这个毒瘤也是为了保全沈家,严家的触手已经开始朝京城内深入,虽说目前还不知与沈家有没有关系,但毕竟是多年的儿女亲家,沈家不管是被拖下水还是被算计利用,都不是圣上想要见到的。”

“若是真能这样最好,只是婆母那边……唉”苏礼叹了口气,婚后这半年多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比以前的总次数还不知要多多少,“不管怎么说,准备也都是要准备的,希望不会把严若双牵扯进去才好。”

从文府出来,苏礼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严家她虽然不很是了解,但也没听说有什么遮天的权势,怎么竟至于闹得这般厉害。

她暂且压下满心的疑问,领着丫头回家,先去探了沈母,见她虽然醒了,可还是恹恹地靠在床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娘,可觉得好些了?”苏礼连关心了几句,沈母都没精打采地没什么回应,只好说正事道,“娘,再过几日就是选秀,您身子不好,这一应的操办,媳妇就先看着安排,然后您最后把把关,您看如何?”

“这样极好,也亏了你能替我分忧。”沈母闻言,这才抬起眼皮看向苏礼,“我如今也是能享到儿媳福分的人了。”

“为娘分忧是媳妇应尽的孝心,那媳妇就先去准备了。”苏礼在这儿呆着也无话,就借口去做事起身告辞。

丫头将苏礼送出院门,沈母才从床上撑起身子,笑着说:“若双,出来吧”

严若双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也笑盈盈地说:“还是姑母知道心疼我,只是不知表嫂会不会舍得花钱。”

“不碍的,到时候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裳、首饰就跟她说,她难道还能不给你做不成?”沈母满脸小算计后的得意,“当初她家里陪嫁那么丰厚,宫里又赏赐了许多,外头还有庄子放租收钱,那家底儿厚着呢可你看她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就是个一般的模样,可娘家还有钱买那么大的宅子,准时都贴补娘家去了,我这也是能刮点儿回来是点儿,不然都便宜了别人。”

“还是姑母想得周到,不过我可不愿意进宫,听说里面规矩多得很,我素来散漫惯了,到时候肯定三天两头的挨罚。”严若双腻在沈母身边撒娇道。

“唉,谁知道你爹娘都是怎么想的,连我都不忍心送你进去遭罪,他们偏生非让你去选秀,虽说你这绝顶的容貌,若是不选进宫总让人有些遗憾,可那皇宫,说白了就是个吃人的去处,我可舍不得你。”

“姑母,从小您就最疼若双,您可得给我想个法子啊”严若双摇着沈母的手臂撒娇道。

“唉,这法子还真是不好想,选秀的名单是老早都递上去的,除非这人在入宫前没了,否则就是抬都要抬进去选上一回的。”沈母叹气道,“你的相貌又是这样绝顶,若是圣上真的一眼相中,那是谁都无力回天的。若是当初给你和青昊定下亲事,那如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也不会娶了苏礼过门,唉”

“唉,姑母,以前的事儿就别提了,左右都已经过去了,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过这选秀一关。”严若双如今的心思早就不在沈青昊身上,听到沈母说起也没什么旁的心思,只想着如何能在选秀的时候被撂牌子。

而她的神情看在沈母眼里,自然是做了其他的猜想,也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

苏礼不知道她们姑侄在屋里说了什么悄悄话,回房以后一直在研究那张笺纸上罗列的用物,瞧着基本上分为三类,一类是有制定规格的物品,如带多大的箱子装东西之类,这些能直接买到成品的用物都分配下去,让各人先行去采买;第二类是胭脂水粉,苏礼先放在一旁;最后一类就是需要定制的衣裳和首饰,她自己心里大致有了算计,就打发人去请严若双过来商议。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沈母中风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沈母中风

接下来的几日,沈府内宅异常的安静和谐。

老太爷的病日渐平稳,已经能够在下人的搀扶下出屋散步,面色也红润不少,让家里众人都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沈母依旧称病卧床,对家中一应事物都不管不问,晨昏定省也都一概免了,每天只呆在屋里养着,却也不见吃什么药。

沈青昊离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天天早出晚归的忙,也不知揣着什么心事,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圈,让苏礼看得心疼不已,只能在晚饭和宵夜上绞尽脑汁地花心思,尽量给他做既好吃又营养的东西补身子,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

朝廷的科考如期进行,沈青原自然是没能参加,他被三老爷打得趴在炕上整整昏迷了三日,待到转醒的时候,科举早就已经结束。

沈家对外只说是三爷重病,无法参加科举,外面自然也有知情者传出只字片语的小道消息,不外乎就是花钱买了名额又不去,去了也考不中之类的闲话。

虽然沈府上下对此事都缄默不语,但关于沈青原为什么没去考试的传言,也是各种版本不一。

三太太一面心疼儿子,一面觉得自己这次丢人丢到家了,觉得随处都有人在背后笑话自己,哪里还敢出门,只说是要照顾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自家院子。

这样一来,苏礼反倒成了内宅最忙碌的人,除了要照应府内的一应事务,还要陪着严若双挑选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好在严若双虽说挑剔,但还还算照顾着苏礼的身子,也没提多少太过分的要求,左右不过是花银子,苏礼觉得能花钱买个安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也不是外人,都是本家亲戚,就当是给沈母和沈青昊撑脸面了。

逛街的过程她自己也没闲着,除了给自己买了些喜欢的物件,还备了两盒首饰和胭脂水粉,分别给苏禅和思小朵送去。

还有两日就要入宫,苏礼眼见东西都置办齐备,这日就命人都抬到严若双的屋里,二人一边翻看一边指挥着丫头们分类装箱。

严若双看着铺了一床一桌子的东西,忍不住皱眉道:“不过是进去选秀,几日的光景罢了,竟然需要准备这许多的东西。”

苏礼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严若双能抱怨,她却不能开口抱怨,只笑着说:“这还是没让你带着洗漱用物什么的去呢,不然更加要多”

她见丫头们都手脚麻利,便也不再一直盯着,从身后的半夏手里拿过一个木匣打开道:“这里面是新打的金银锞子和金三样、银三样,还有些丫头们平时闲暇做的荷包络子,你一道带进去,说不定有个什么要打点的地方能用上。”

“表嫂,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还为我想得这样周到。”严若双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诚挚。

“傻丫头,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你还叫我一声表嫂,我怎么能不替你想。”苏礼停顿片刻又说,“宫里不比别处,规矩多、贵人多,所以遇事多容让,记得吃亏就是占便宜,凡事莫要强出头,别还没站稳脚跟就先给自己树敌。”

“嗯,表嫂放心,我明白的。”严若双点头应诺。

看着严若双精致的侧脸,苏礼心道,这么几日都没听见半点儿风声,自己也问过沈青昊,也没听说朝廷有什么在南边儿下手的动向,所以弄得苏礼都觉得,是不是文老太太的消息搞错了。

“表嫂,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呢?”严若双抬头就看见苏礼正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忍不住觉得胳膊有些发凉,开口唤她问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哦,不是,我不过是在想,瞧着妹妹这容貌,当初怕定是七仙女下凡投胎来的。”苏礼胡乱应了句。

“说句不怕表嫂笑话的话,我倒是宁愿自己生得平常些,家里也不用巴巴地盼着我能做个宠妃提携亲眷,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像你跟表哥这样,才真真的是羡煞旁人。”严若双的眼里涌起淡淡的愁绪,“这次若是可以,我只希望能够落选。”

“好了,左右都是命中注定,躲不过的,别想那么多,这两日好生歇着,到宫里去还不知能不能住的惯、吃得惯,别再染病才好。”苏礼探手轻捶着后腰,“我也是坐乏了,先回去了,你看看若是还缺什么短什么,赶紧打发人去跟我说。”

“表嫂快回去歇着吧,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若是累着,我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严若双起身将苏礼送到门口,忽然不知想起什么似的,幽幽地说了句,“其实姑母就是那个一个人,别说是对媳妇,就是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都如是,但并不是个有坏心的,表嫂莫要总为此吃心。”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苏礼瞧着严若双今个儿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就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你别自己乱想了,我三姐姐和小朵姐姐都跟你一道进去的,我也跟她们都打好了招呼,到时候她们会照应你的。”

回到自个儿房里,苏礼也是辗转反则,躺下也睡不安稳,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最后干脆睁开眼盯着帐顶发呆。

“半夏,奶奶睡下没?”帘子挑起,锦之探头进来用极低的声音问,“外头有人求见”

“什么人?”苏礼猛地坐起身,“可问了是什么事?”

“说是南边儿来的,受人之托来送东西的……”

锦之的话还没说完,苏礼就一骨碌爬起身,半夏忙蹲下帮她穿鞋,她胡乱扯过件儿衣裳披着,起身问:“人呢?可请进来了?”

“没,那人说还有公务在身,只搁下了东西就走了,说是卫大人送给咱家爷的。”

“卫柏?”苏礼的眉头拧起来,卫柏若是要送什么,干嘛不直接送给沈青昊,却让人送到家里来给自己?还是送南边儿运来的?

“赶紧拿进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苏礼生怕自己那不好的预感被验证,难道,会是什么恐吓包裹不成?但是为什么要打着卫柏的旗号送进来?

只见纸儿和笔儿合力,抬着两个用麻绳捆绑结实的坛子进屋,纸儿纳闷地说:“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抬起来还咣哩咣当的?像是有水。”

“谁会大老远送两坛子水进京,肯定是卫大人送给咱们爷的酒。”笔儿开口反驳道。

“那……也不一定就是酒,说不准是……是蜂蜜什么的呢……”纸儿强词夺理道。

“你俩争什么,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苏礼催促道。

麻绳捆得极紧,好半天才算是拍开一个坛子的封纸,里面散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但却并不难闻,苏礼登时就分辨出来,这是酸笋?

半夏和锦之也都异口同声地惊呼道:“酸笋?”

锦之喜逐颜开地说:“这可真是太好了,定然是爷托卫大人捎回来的。”

苏礼却皱皱眉头,她不信沈青昊会为了自己想吃酸笋而去求卫柏,所以上前两步摸摸坛身,果然还有些沁凉的感觉,外面的麻绳都是湿的,肯定是用冰镇着一路运回来的。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沉声道:“把坛子封了,我不想吃了。”

“奶奶……”半夏刚准备弯腰去捞几棵晚上做汤,被苏礼说得愣住,“您前两日不是还……”

“前两日是前两日,如今不想吃了,闻到那味道就不舒服。”苏礼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在屋内转圈踱了几步,又嚷道,“我说话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让你们收起来没听到啊?”

屋里的丫头见半夏都碰了钉子,谁也不敢再吭声,轻手轻脚地将东西都收拾起来抬下去。

苏礼沉吟半晌,开口吩咐道:“锦之,你现在去文府找白棠,就说我要见卫柏,越快越好,让她帮我联系安排一下。”

傍晚在城东嘉怡阁的雅间内,苏礼站在窗边,没有听到脚步声,就直接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苏礼深呼吸一下,转身看向门口,“卫大人,好久不见”

“沈夫人找在下有何事?”卫柏的目光微微有些闪躲。

“只是想跟卫大人讨样东西吃”苏礼沉声道。

“哦?不知是何物?只要是卫某有的,沈夫人尽管开口。”卫柏的神情错愕,半晌才回话。

“最近十分想吃蜜汁炖鸽,不知道卫大人可舍得将那送信的鸽子给我尝尝?”苏礼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卫柏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沈夫人,这件事是圣上的意思,我也不够是奉旨办事,但在下保证不会对沈府有所伤害和图谋。”

苏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觉得自己也许能够相信他的解释,身为皇上,对于武将世家有些监控措施也是正常,不过她还是冷笑一声问:“那圣上也让卫大人利用这眼线监视我不成?”

卫柏的面色一颓:“我……我也是无意得知的。”

“卫大人,也许你的线报还不是十分称职,他不知道我这两日已经不再想吃酸笋,所以真是劳烦您惦记了,两坛酸笋原物奉还,这匣银子算对大人的谢礼。”苏礼说着往桌上一指,转身就要离开。

“唉……”卫柏微微侧身想要让开门口的位置,但还是在苏礼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扯住了她的袖子道,“苏礼,你听我说……”

苏礼手中寒光闪动,手起刀落,自己后退两步。

卫柏手中只抓着被她隔断的衣袖,苦笑道:“苏礼,你总是喜欢践踏别人的善意吗?”

“善意?实在抱歉,我没看出卫大人有何善意。我乃有夫之妇,我家夫君与大人同朝为官,还望大人自重。”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听说你想吃酸笋,正好有熟人从江南回来,就让信鸽送信过去,帮你带回来两坛罢了……”卫柏解释道。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样于礼不合,虽说很是感激大人的关心,但这样的关心,不该用在我的身上,大人莫要忘记,自己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而大人的未婚妻,则刚巧是我的表妹。”苏礼语气不善地说,“还望大人多多把心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不要只装着不该惦记的人。”

“所以说你并不是不明白我的心,你只是喜欢在上面用力地捅一把刀子,然后撒上一把盐,再狠狠地踩过去”卫柏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半夏和锦之一直都站在屋子的角落处,这会儿见卫柏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毕露的模样,都忙上前去想护着苏礼,生怕他突然发狂伤到主子。

“你的心?你的心从来都只是为你自己而长的,你有你要效忠的主子,有你要完成的使命,还可能有你隐忍不发埋藏在心里的复仇,我真没看出来你的心,哪里还有给我留出立锥之地?卫柏,不要在用你自以为是的感情来加诸在别人身上,我需要的是能在发生危险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的人,而不是在我受伤后才对我关怀备至的人,假装自己情深似海的。”

“我哪里不如沈青昊?难道你觉得他是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卫柏第一次在苏礼面前失去了风度,双手紧攥着拳头,猛地砸在面前的硬木桌上。

“你用不着跟我喊叫,的确,青昊可能没有你成熟沉稳,也许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还带着孩子气的幼稚,但这只不过是你们彼此的生长环境造成的,并不能说明他不如你,而且若是他,也绝不会问出你刚才那样的话。”

苏礼说罢紧了紧身上的薄披风,虽然有些闷热,但她还是扣上帷帽,遮去自己全部的容颜,最后在迈步出门的时候,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输了”

卫柏呆立在屋内,良久才回过神来,见苏礼已经走到楼下准备上马车,干脆翻身从二楼窗口跳下,沉声道:“严家已经被抄,主要家眷俱已押送入京,跟那两坛酸笋,是一起进城的。”停顿片刻,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最后的那三个字,轻得刚刚出口就消散在晚风中,苏礼都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他说的,还只是自己的幻觉。

“奶奶,上车吧”锦之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嗯,锦之咱们回家,半夏你雇一顶轿子去新府,将这件事告诉爹娘,一定要亲口告诉。”苏礼在微凉的晚风中稍稍镇定了心神,好不容易才安稳了几日,可如今看来,家里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回家后还没等下车,就见芷莲从门内冲出来道:“奶奶,老太爷找人来请了好几次,让您回来就赶紧到主院去。”

“可说了是什么事情?”苏礼掀开车窗的帘子问。

“没说,只说是要紧事,奴婢就也不好多问了。”芷莲微微垂着头,觉得自己十分没用,若是半夏或是锦之在,定然能问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直接去正房。”苏礼在车上闭目养神,心里暗暗琢磨,难道严家的事情这么快就街知巷闻了不成?又或者,沈家也有自己的眼线网络,不知是不是他们得来的情报,那自己与卫柏见面的事情,也未必就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止,直到锦之来挑车帘扶她下车,这才打点起精神,迈步进院就只见屋内乱做一团,丫头们都跟没瞧见她似的,脚下生风似的来来去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苏礼伸手拉住路过自己身旁的丫头问,“出什么事了?”

“回大*奶的话,是表姑娘家里出事了,衙门来人要封了表姑娘的东西,太太与他们争执了几句,可他们的态度恶劣得很,如今硬是拉着表姑娘去收拾东西了。等奴婢门回过神来,太太已经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大夫可请了?”苏礼边快步朝里屋走去边问,“可打发人去告诉爷了?”

“大夫在里诊脉呢,还没来得及去打发人请爷回来。”那丫头很是乖觉地说,“奴婢这就去安排。”

苏礼点点头表示赞许,脚下片刻未停地来到内间,只见沈母躺在炕上,大半个身子木头似的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僵直着,面上的肌肉也已经不听使唤,嘴角歪斜得厉害不说,还有些闭合不严,床边跪着的丫头不时要替她擦去流下来的口水。

大夫的手终于从沈母的腕上拿起来,不置可否地说:“贵府哪位能主事地跟我去拿方子?”

“大夫这边请,我跟您去,我是病人的儿媳。”苏礼跟着大夫的脚步出了内勤,这才轻声问,“大夫,婆母这可是中风?”

“正是风邪之证,原以为若是发病急,应该会较为轻微,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恢复的,但看沈夫人如今的气色,怕是要长期卧床修养,不能生气着急,放是长寿之道。”

“多谢大夫指点,还请大夫开方子,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嘱咐让病人按时吃药。”

刚打发丫头拿着方子出去抓药,念瑶忽然笑着轻移莲步进屋道:“呦,今个儿这儿可真是热闹啊都忙活什么呢?”

苏礼眼角都没瞥她一下,继续跟面前两个丫头嘱咐道:“你们去药房抓药,然后回来你俩一起盯着熬药,莫要走开,熬好后赶紧端来给太太服用,中间不许出差错,不然仔细我怎么收拾你们”

苏礼在这边吩咐完,见两个丫头领命下去了,又转身朝内间走去,直接把念瑶当作空气。

“大*奶,这眼里没人儿啊?”念瑶在后面阴阳怪气儿地说。

“我们奶奶眼里自然有人,但是没有那种自以为是人的”纸儿一直跟在苏礼身旁跑前跑后,这会儿见这念瑶不住挑衅,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就是方姨娘见到我们奶奶,那也得上来行个半礼问声好,有人倒好,直挺挺地站在哪儿,要不是一脸的奴才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瞧见谁家主子了呢”

念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地变换了几次,最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别仗着你主子有身份,就张狂的不知道骨头几两沉,我在沈府伺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是吗?那念瑶妈妈,纸儿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妈妈资格这么老,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让妈妈莫要见怪。”纸儿故意在“老”字上用了重度,并且一口一个妈妈地叫,把哥念瑶气得浑身直颤,抬手指着纸儿的鼻子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你们主子平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是吗?”

她们在外头吵闹的时候,苏礼正在屋里看沈母,见她口歪眼斜不能说话,却双眼紧盯着自己,目光中露出恳求之色,手还不是很灵活,探了几下才抓住苏礼的手,在她手心儿里画了两个“又”字。

苏礼这才想起来,刚才似乎那丫头说,衙门来人去抄严若双的东西了,登时起身道:“娘,您是惦记若双表妹?放心吧,我这就去瞧瞧,管他是什么衙门的,也不能随便在咱家撒野。”

她一出门见纸儿还在跟念瑶吵个没完,皱眉斥道:“纸儿,真是闲着你了是不是?少跟那些个不懂规矩的人说话,仔细别学坏了去”

“是,奶奶,奴婢知错”纸儿得意洋洋地朝念瑶飞了个眼波示威,跟在苏礼身后朝严若双住的跨院走去。

念瑶在她们离开之后,收起了面上刚才羞恼交加的神色,露出冷冷的恨意,盯着苏礼的背影,只动嘴不出声地说:“用不着你现在猖狂,你且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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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人闲猫无事——任凭谁机关算绝,这正室之位只非我莫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五章 酸笋 第二百五十五章 酸笋

5555,累死小无了,各种手酸胳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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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急急忙忙赶到严若双的院子,里面已经闹做一团,叫骂声和哭闹声掺杂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意乱。半夏和锦之忙在前面开路,将苏礼护在自己身后,生怕被人冲撞了去。

看着院子里那些个日本鬼子洗劫村落似的兵士,苏礼的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院子里出现了片刻宁静,官差们回头看见不过是个年轻的****,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又继续搜刮物件,抓到小件的金玉器物,就直接往自己怀里揣。

严若双瘫坐在廊下,双目红肿、目光呆滞,只剩下一个丫头还稍稍忠心地护在她身前,其余的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让你们住手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苏礼又放大声音喊道,“你们抄家,抄的是严家,不是我们沈家。严若双在沈府暂住,除了贴身衣物,其余一应用度都是我们沈家的,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把东西给我拿出这个门”

“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几句话顶的那些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看着苏礼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他们本就对京城的深浅不太了解,但是兵部尚书和南陈北沈,这还是有所耳闻的,若是两个一起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而且来之前大人叮嘱过,那严家姑娘是秀女,不可造次,如今骑虎难下,也只得服软做小,一个个都将东西掏出来摆在身旁的地上,有人还走到空地处跳动几下,以示自己没有再夹带东西。

苏礼这才微微露出笑意道:“既然是来了一回,也不能让几位军爷空手回去,那个谁,把你家姑娘进京来时候戴的头面找出来,让各位军爷带回去好交差。”

“不敢不敢,严家姑娘还要进宫选秀,哪能把首饰都抄没呢,其实我们只是看看,有没有违禁违制的东西罢了,都是误会,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就最好了,我们也不多耽搁军爷的时间,反正我们沈家老宅就在这儿,军爷们要是觉得哪儿不对劲,随时欢迎来搜。”苏礼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见乱七八糟的人都走*了,院子已经满目狼藉,苏礼见另外一个丫头这时候才探头探脑地从角落钻出来,柳眉一竖,指着她们几个道:“刚才有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不知去向,现在倒是知道出来了?半夏,把这几个都给我打十板子然后撵出去,这样的下人,咱们不敢用,回头再挑几个好的来伺候表姑娘。”

“是”半夏领着几个婆子,也不管那几个丫头挣扎喊叫,都按住了一股脑地拖了下去。

严若双这时候已经半点儿主意没有,只觉得是苏礼救了自己,见苏礼走到自己面前,一把抱住她就放声大哭起来。而苏礼却很敏锐地注意到,刚才自己处置几个丫头的时候,一直护在严若双身前的那丫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

“好妹妹,别太伤心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严若双抽抽噎噎地一时停不住,每每想到自己全家被抄没,爹娘都被下狱,就不免觉得前途一面灰暗,以后这日子可如何过才好?

她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当初爹娘不顾自己哭闹,硬要给自己报名选秀,他们也许就是在提防,会有这一天的出现。

“表嫂,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只有去选秀,争得一妃之位,才能救我全家?”

“傻妹子,如今严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你爹娘之所以送你入京,就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若是入宫为妃,在朝野没有娘家依靠,岂不是比你在外头更加凶险。”苏礼一直都觉得,苏禅和严若双这样空有美貌,不懂事理、不明进退的女子,都不适合后宫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牢笼,可是就偏生有人急着要往里去。

“妹妹别想太多,凡事尽力而为,不要强求,要记得过犹不及。”苏礼耐心劝慰着,“你今个儿先什么都别想,收拾点儿东西去我那边住两夜,免得你自己在家胡思乱想。过两日去选秀,尽人事听天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表嫂,你说我爹娘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会不会有事啊,我……”严若双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那里受过这些,“我去找我娘舅,我……”

“若双,你安静些听我说说,你现在只有呆在沈家是最安全的,等你表哥回来,我让他出去帮你打听打听,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苏礼将严若双安置在自家的跨院内住下,又很是哄劝了大半晌,见严若双有些脱力却还在哭闹不停,像是发了癔症似的,就给锦之使眼色,让她寻了盘安息香丢进香炉内,淡淡的香气和香内的安眠作用,终于让严若双挂着眼泪睡着。

苏礼让纸儿和砚儿先在这儿伺候着,取了冰块帮她敷着红肿的眼睛。自己扭头见那丫头就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做事,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奶的话,奴婢名叫平萱。”那丫头低眉敛目地回话道。

“刚才我瞧着只有你是一心护主,也当真是忠心可嘉。”苏礼说着从手下褪下个戴着顽儿的银戒指塞到她手里道,“如今严家如何尚不可知,平素要多开导你家姑娘,过两日进宫之后,更是要小心伺候提点,到时候我也再领挑个丫头陪你一道进去伺候若双。”

“是,奴婢谨记大*奶的教导。”平萱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往好了说就是规规矩矩,若是说白了,就让人觉得木木的不够机灵。不过作为下人,能够忠心护主,踏实做事,就比什么都来的强。

“你在这儿陪着你家姑娘,我打发人去把你们院子里的东西先收拾利索。”苏礼说罢起身,“我如今也不似以前那么能经得住劳累了,折腾了这一会儿,人就乏得不行,我就也先回去了。”

走出跨院的月亮门,苏礼叮嘱锦之道:“你领着人去收拾院子,不管什么觉得可疑的都好生留意。”

锦之领命而去,半夏扶着苏礼朝屋里走,没话找话地说:“难道奶奶也觉得严家有问题?”

“严家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我觉得那丫头很是有问题。”苏礼细细地思索着,“我最近的记性是各种的不好了,你可还记得严若双来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下人?”

“还当真是没有印象,不过咱们从来跟表姑娘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个丫头,看着眼生也许是有的。”半夏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细微之处有问题,有时候反映出来的就是大问题。”苏礼皱眉道,“你细想想,严若双周围得宠的下人都是什么样的?”

“唔……都是会说话,嘴甜,知道怎么哄得主子开心的。”半夏努力地回忆道,“不过基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人。”

“对啊,可是刚才那个丫头,少言寡语不说,处事瞧着也还沉稳,眼神也有些不同,反正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左右不过是借机去查探查探。”苏礼摇摇头轻叹口气道,“我现在倒是觉得,这嫁人之后,竟还真不如在家里自在,虽说也都是各种烦人闹心的事儿,可总觉得这沈府里,四处都有窥伺的目光。”

“奶奶快别这么说,吓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半夏忙抬手堵住耳朵,她素来就不敢听鬼故事,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一点点涉嫌灵异的或是能脑补出恐怖场景的,她一律都死活不肯松开耳朵。

“瞧你那点儿胆子。”苏礼随口笑了她一句,却还是提不起精神,回屋靠在床头又睡不着,只好拉着半夏聊晚上的菜单子,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肚子好饿,很是遗憾地说:“唉,那酸笋要是还留着就好了,我这两天原本都忘了,谁知今个儿一闻到那味道,就突然抓心挠肝地想吃。”

“……”半夏半晌无语,“那,要不咱们去要回来?”

“竟说馊主意。”苏礼皱皱鼻子道,“不知道能不能相出别的办法,哥嫂回去都走了好些日子了,你去取纸笔来,我给他俩写信。”

信刚写了个题头,沈青昊就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进来,满头大汗地抱着个脏兮兮地坛子,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还没到内室就嚷道:“半夏,锦之,人都哪里去了?”

苏礼抬手推推半夏道:“你出去看看他有弄什么幺蛾子。”

还没等半夏起身,沈青昊就已经把坛子放在桌上,自己一身臭汗地跑进来道:“礼儿,你猜我给你找到什么好东西回来?”

苏礼上下看看他,上衣胸前蹭得不知是什么污垢,长衫的下摆塞进腰带中,裤脚挽起两指宽的边儿,但还是飞溅上许多泥点,皂靴的白色边缘都已经满是污浊……

“你去翻垃圾山了啊?”苏礼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你就站哪儿别过来,我问到你身上那汗味就想吐。”

沈青昊忙停住脚步,还朝后又退了两步,美滋滋说:“不是去翻垃圾山但也是差不多,不过我这回是翻到宝了,我给你寻了一坛子酸笋回来。”

“太好了,奶奶刚说抓心挠肝地想吃呢”半夏欢呼一声就朝外跑,生怕跑慢了苏礼又说不吃或者是不要了。

看着沈青昊满头大汗又一脸献宝的模样,苏礼也放下了追究那酸笋到底是怎么被他寻到的根源,只要有这份心,至于是怎么得来的,却也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选秀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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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沈府内宅异常的安静和谐。

老太爷的病日渐平稳,已经能够在下人的搀扶下出屋散步。沈母依旧称病卧床,家中一应事物都不管不问。

沈青昊日日早出晚归的忙,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圈,让苏礼看得心疼不已,只能在晚饭和宵夜上花心思,尽量给他补补身子,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

朝廷的科考如期进行,沈青原自然是没能参加,他被三老爷打得趴在炕上昏迷了三日,待到转醒的时候,科举早就已经结束。

沈家对外只说是三爷重病,不能参加科举,外面自然也有知情者传出只字片语的小道消息,不外乎就是花钱买了名额又不去,去了也考不中之类的闲话。

虽然沈府上下对此事都缄默不语,但关于他为什么没去考试的传言,也是各种版本不一。

三太太一面心疼儿子,一面觉得自己这次丢人丢到家了,只说是要照顾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自家院子。

这样一来,苏礼反倒成了内宅最忙碌的人,除了要照应府内的一应事务,还要陪着严若双挑选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好在严若双虽说挑剔,但还还算照顾着苏礼的身子,也没提多少太过分的要求,左右不过是花银子,苏礼觉得能花钱买个安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也不是外人,都是本家亲戚,就当是给沈母和沈青昊撑脸面了。

逛街的过程她自己也没闲着,除了给自己买了些喜欢的物件,还备了两盒首饰和胭脂水粉,分别给苏禅和思小朵送去。

还有两日就要入宫,苏礼眼见东西都置办齐备,这日就命人都抬到严若双的屋里,二人一边翻看一边指挥着丫头们分类装箱。

严若双看着铺了一床一桌子的东西,忍不住皱眉道:“不过是进去选秀,几日的光景罢了,竟然需要准备这许多的东西。”

苏礼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严若双能抱怨,她却不能开口抱怨,只笑着说:“这还是没让你带着洗漱用物什么的去呢,不然更加要多”

她见丫头们都手脚麻利,便也不再一直盯着,从身后的半夏手里拿过一个木匣打开道:“这里面是新打的金银锞子和金三样、银三样,还有些丫头们平时闲暇做的荷包络子,你一道带进去,说不定有个什么要打点的地方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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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还为我想得这样周到。”严若双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诚挚。

“傻丫头,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你还叫我一声表嫂,我怎么能不替你想。”苏礼停顿片刻又说,“宫里不比别处,规矩多、贵人多,所以遇事多容让,记得吃亏就是占便宜,凡事莫要强出头,别还没站稳脚跟就先给自己树敌。”

“嗯,表嫂放心,我明白的。”严若双点头应诺。

看着严若双精致的侧脸,苏礼心道,这么几日都没听见半点儿风声,自己也问过沈青昊,也没听说朝廷有什么在南边儿下手的动向,所以弄得苏礼都觉得,是不是文老太太的消息搞错了。

“表嫂,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呢?”严若双抬头就看见苏礼正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忍不住觉得胳膊有些发凉,开口唤她问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哦,不是,我不过是在想,瞧着妹妹这容貌,当初怕定是七仙女下凡投胎来的。”苏礼胡乱应了句。

“说句不怕表嫂笑话的话,我倒是宁愿自己生得平常些,家里也不用巴巴地盼着我能做个宠妃提携亲眷,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像你跟表哥这样,才真真的是羡煞旁人。”严若双的眼里涌起淡淡的愁绪,“这次若是可以,我只希望能够落选。”

“好了,左右都是命中注定,躲不过的,别想那么多,这两日好生歇着,到宫里去还不知能不能住的惯、吃得惯,别再染病才好。”苏礼探手轻捶着后腰,“我也是坐乏了,先回去了,你看看若是还缺什么短什么,赶紧打发人去跟我说。”

“表嫂快回去歇着吧,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若是累着,我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严若双起身将苏礼送到门口,忽然不知想起什么似的,幽幽地说了句,“其实姑母就是那个一个人,别说是对媳妇,就是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都如是,但并不是个有坏心的,表嫂莫要总为此吃心。”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苏礼瞧着严若双今个儿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就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你别自己乱想了,我三姐姐和小朵姐姐都跟你一道进去的,我也跟她们都打好了招呼,到时候她们会照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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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个儿房里,苏礼也是辗转反则,躺下也睡不安稳,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最后干脆睁开眼盯着帐顶发呆。

“半夏,奶奶睡下没?”帘子挑起,锦之探头进来用极低的声音问,“外头有人求见”

“什么人?”苏礼猛地坐起身,“可问了是什么事?”

“说是南边儿来的,受人之托来送东西的……”

锦之的话还没说完,苏礼就一骨碌爬起身,半夏忙蹲下帮她穿鞋,她胡乱扯过件儿衣裳披着,起身问:“人呢?可请进来了?”

“没,那人说还有公务在身,只搁下了东西就走了,说是卫大人送给咱家爷的。”

“卫柏?”苏礼的眉头拧起来,卫柏若是要送什么,干嘛不直接送给沈青昊,却让人送到家里来给自己?还是送南边儿运来的?

“赶紧拿进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苏礼生怕自己那不好的预感被验证,难道,会是什么恐吓包裹不成?但是为什么要打着卫柏的旗号送进来?

只见纸儿和笔儿合力,抬着两个用麻绳捆绑结实的坛子进屋,纸儿纳闷地说:“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抬起来还咣哩咣当的?像是有水。”

“谁会大老远送两坛子水进京,肯定是卫大人送给咱们爷的酒。”笔儿开口反驳道。

“那……也不一定就是酒,说不准是……是蜂蜜什么的呢……”纸儿强词夺理道。

“你俩争什么,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苏礼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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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绳捆得极紧,好半天才算是拍开一个坛子的封纸,里面散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但却并不难闻,苏礼登时就分辨出来,这是酸笋?

半夏和锦之也都异口同声地惊呼道:“酸笋?”

锦之喜逐颜开地说:“这可真是太好了,定然是爷托卫大人捎回来的。”

苏礼却皱皱眉头,她不信沈青昊会为了自己想吃酸笋而去求卫柏,所以上前两步摸摸坛身,果然还有些沁凉的感觉,外面的麻绳都是湿的,肯定是用冰镇着一路运回来的。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沉声道:“把坛子封了,我不想吃了。”

“奶奶……”半夏刚准备弯腰去捞几棵晚上做汤,被苏礼说得愣住,“您前两日不是还……”

“前两日是前两日,如今不想吃了,闻到那味道就不舒服。”苏礼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在屋内转圈踱了几步,又嚷道,“我说话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让你们收起来没听到啊?”

屋里的丫头见半夏都碰了钉子,谁也不敢再吭声,轻手轻脚地将东西都收拾起来抬下去。

苏礼沉吟半晌,开口吩咐道:“锦之,你现在去文府找白棠,就说我要见卫柏,越快越好,让她帮我联系安排一下。”

傍晚在城东嘉怡阁的雅间内,苏礼站在窗边,没有听到脚步声,就直接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苏礼深呼吸一下,转身看向门口,“卫大人,好久不见”

“沈夫人找在下有何事?”卫柏的目光微微有些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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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跟卫大人讨样东西吃”苏礼沉声道。

“哦?不知是何物?只要是卫某有的,沈夫人尽管开口。”卫柏的神情错愕,半晌才回话。

“最近十分想吃蜜汁炖鸽,不知道卫大人可舍得将那送信的鸽子给我尝尝?”苏礼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卫柏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沈夫人,这件事是圣上的意思,我也不够是奉旨办事,但在下保证不会对沈府有所伤害和图谋。”

苏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觉得自己也许能够相信他的解释,身为皇上,对于武将世家有些监控措施也是正常,不过她还是冷笑一声问:“那圣上也让卫大人利用这眼线监视我不成?”

卫柏的面色一颓:“我……我也是无意得知的。”

“卫大人,也许你的线报还不是十分称职,他不知道我这两日已经不再想吃酸笋,所以真是劳烦您惦记了,两坛酸笋原物奉还,这匣银子算对大人的谢礼。”苏礼说着往桌上一指,转身就要离开。

“唉……”卫柏微微侧身想要让开门口的位置,但还是在苏礼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扯住了她的袖子道,“苏礼,你听我说……”

苏礼手中寒光闪动,手起刀落,自己后退两步。

卫柏手中只抓着被她隔断的衣袖,苦笑道:“苏礼,你总是喜欢践踏别人的善意吗?”

“善意?实在抱歉,我没看出卫大人有何善意。我乃有夫之妇,我家夫君与大人同朝为官,还望大人自重。”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听说你想吃酸笋,正好有熟人从江南回来,就让信鸽送信过去,帮你带回来两坛罢了……”卫柏解释道。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样于礼不合,虽说很是感激大人的关心,但这样的关心,不该用在我的身上,大人莫要忘记,自己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而大人的未婚妻,则刚巧是我的表妹。”苏礼语气不善地说,“还望大人多多把心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不要只装着不该惦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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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并不是不明白我的心,你只是喜欢在上面用力地捅一把刀子,然后撒上一把盐,再狠狠地踩过去”卫柏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半夏和锦之一直都站在屋子的角落处,这会儿见卫柏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毕露的模样,都忙上前去想护着苏礼,生怕他突然发狂伤到主子。

“你的心?你的心从来都只是为你自己而长的,你有你要效忠的主子,有你要完成的使命,还可能有你隐忍不发埋藏在心里的复仇,我真没看出来你的心,哪里还有给我留出立锥之地?卫柏,不要在用你自以为是的感情来加诸在别人身上,我需要的是能在发生危险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的人,而不是在我受伤后才对我关怀备至的人,假装自己情深似海的。”

“我哪里不如沈青昊?难道你觉得他是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卫柏第一次在苏礼面前失去了风度,双手紧攥着拳头,猛地砸在面前的硬木桌上。

“你用不着跟我喊叫,的确,青昊可能没有你成熟沉稳,也许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还带着孩子气的幼稚,但这只不过是你们彼此的生长环境造成的,并不能说明他不如你,而且若是他,也绝不会问出你刚才那样的话。”

苏礼说罢紧了紧身上的薄披风,虽然有些闷热,但她还是扣上帷帽,遮去自己全部的容颜,最后在迈步出门的时候,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输了”

卫柏呆立在屋内,良久才回过神来,见苏礼已经走到楼下准备上马车,干脆翻身从二楼窗口跳下,沉声道:“严家已经被抄,主要家眷俱已押送入京,跟那两坛酸笋,是一起进城的。”停顿片刻,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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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那三个字,轻得刚刚出口就消散在晚风中,苏礼都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他说的,还只是自己的幻觉。

“奶奶,上车吧”锦之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嗯,锦之咱们回家,半夏你雇一顶轿子去新府,将这件事告诉爹娘,一定要亲口告诉。”苏礼在微凉的晚风中稍稍镇定了心神,好不容易才安稳了几日,可如今看来,家里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回家后还没等下车,就见芷莲从门内冲出来道:“奶奶,老太爷找人来请了好几次,让您回来就赶紧到主院去。”

“可说了是什么事情?”苏礼掀开车窗的帘子问。

“没说,只说是要紧事,奴婢就也不好多问了。”芷莲微微垂着头,觉得自己十分没用,若是半夏或是锦之在,定然能问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直接去正房。”苏礼在车上闭目养神,心里暗暗琢磨,难道严家的事情这么快就街知巷闻了不成?又或者,沈家也有自己的眼线网络,不知是不是他们得来的情报,那自己与卫柏见面的事情,也未必就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止,直到锦之来挑车帘扶她下车,这才打点起精神,迈步进院就只见屋内乱做一团,丫头们都跟没瞧见她似的,脚下生风似的来来去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苏礼伸手拉住路过自己身旁的丫头问,“出什么事了?”

“回大*奶的话,是表姑娘家里出事了,衙门来人要封了表姑娘的东西,太太与他们争执了几句,可他们的态度恶劣得很,如今硬是拉着表姑娘去收拾东西了。等奴婢门回过神来,太太已经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大夫可请了?”苏礼边快步朝里屋走去边问,“可打发人去告诉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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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在里诊脉呢,还没来得及去打发人请爷回来。”那丫头很是乖觉地说,“奴婢这就去安排。”

苏礼点点头表示赞许,脚下片刻未停地来到内间,只见沈母躺在炕上,大半个身子木头似的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僵直着,面上的肌肉也已经不听使唤,嘴角歪斜得厉害不说,还有些闭合不严,床边跪着的丫头不时要替她擦去流下来的口水。

大夫的手终于从沈母的腕上拿起来,不置可否地说:“贵府哪位能主事地跟我去拿方子?”

“大夫这边请,我跟您去,我是病人的儿媳。”苏礼跟着大夫的脚步出了内勤,这才轻声问,“大夫,婆母这可是中风?”

“正是风邪之证,原以为若是发病急,应该会较为轻微,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恢复的,但看沈夫人如今的气色,怕是要长期卧床修养,不能生气着急,放是长寿之道。”

“多谢大夫指点,还请大夫开方子,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嘱咐让病人按时吃药。”

刚打发丫头拿着方子出去抓药, 念瑶忽然笑着轻移莲步进屋道:“呦,今个儿这真是热闹啊”

苏礼急急忙忙赶到严若双的院子,里面已经闹做一团,叫骂声和哭闹声掺杂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意乱。半夏和锦之忙在前面开路,将苏礼护在自己身后,生怕被人冲撞了去。

看着院子里那些个日本鬼子洗劫村落似的兵士,苏礼的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院子里出现了片刻宁静,官差们回头看见不过是个年轻的****,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又继续搜刮物件,抓到小件的金玉器物,就直接往自己怀里揣。

严若双瘫坐在廊下,双目红肿、目光呆滞,只剩下一个丫头还稍稍忠心地护在她身前,其余的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让你们住手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苏礼又放大声音喊道,“你们抄家,抄的是严家,不是我们沈家。严若双在沈府暂住,除了贴身衣物,其余一应用度都是我们沈家的,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把东西给我拿出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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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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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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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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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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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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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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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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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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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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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

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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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内鬼揭开陈年旧事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内鬼揭开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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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沈府内宅异常的安静和谐。

老太爷的病日渐平稳,已经能够在下人的搀扶下出屋散步。沈母依旧称病卧床,家中一应事物都不管不问。

沈青昊日日早出晚归的忙,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圈,让苏礼看得心疼不已,只能在晚饭和宵夜上花心思,尽量给他补补身子,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

朝廷的科考如期进行,沈青原自然是没能参加,他被三老爷打得趴在炕上昏迷了三日,待到转醒的时候,科举早就已经结束。

沈家对外只说是三爷重病,不能参加科举,外面自然也有知情者传出只字片语的小道消息,不外乎就是花钱买了名额又不去,去了也考不中之类的闲话。

虽然沈府上下对此事都缄默不语,但关于他为什么没去考试的传言,也是各种版本不一。

三太太一面心疼儿子,一面觉得自己这次丢人丢到家了,只说是要照顾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自家院子。

这样一来,苏礼反倒成了内宅最忙碌的人,除了要照应府内的一应事务,还要陪着严若双挑选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好在严若双虽说挑剔,但还还算照顾着苏礼的身子,也没提多少太过分的要求,左右不过是花银子,苏礼觉得能花钱买个安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也不是外人,都是本家亲戚,就当是给沈母和沈青昊撑脸面了。

逛街的过程她自己也没闲着,除了给自己买了些喜欢的物件,还备了两盒首饰和胭脂水粉,分别给苏禅和思小朵送去。

还有两日就要入宫,苏礼眼见东西都置办齐备,这日就命人都抬到严若双的屋里,二人一边翻看一边指挥着丫头们分类装箱。

严若双看着铺了一床一桌子的东西,忍不住皱眉道:“不过是进去选秀,几日的光景罢了,竟然需要准备这许多的东西。”

苏礼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不过严若双能抱怨,她却不能开口抱怨,只笑着说:“这还是没让你带着洗漱用物什么的去呢,不然更加要多”

她见丫头们都手脚麻利,便也不再一直盯着,从身后的半夏手里拿过一个木匣打开道:“这里面是新打的金银锞子和金三样、银三样,还有些丫头们平时闲暇做的荷包络子,你一道带进去,说不定有个什么要打点的地方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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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还为我想得这样周到。”严若双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诚挚。

“傻丫头,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你还叫我一声表嫂,我怎么能不替你想。”苏礼停顿片刻又说,“宫里不比别处,规矩多、贵人多,所以遇事多容让,记得吃亏就是占便宜,凡事莫要强出头,别还没站稳脚跟就先给自己树敌。”

“嗯,表嫂放心,我明白的。”严若双点头应诺。

看着严若双精致的侧脸,苏礼心道,这么几日都没听见半点儿风声,自己也问过沈青昊,也没听说朝廷有什么在南边儿下手的动向,所以弄得苏礼都觉得,是不是文老太太的消息搞错了。

“表嫂,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呢?”严若双抬头就看见苏礼正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忍不住觉得胳膊有些发凉,开口唤她问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哦,不是,我不过是在想,瞧着妹妹这容貌,当初怕定是七仙女下凡投胎来的。”苏礼胡乱应了句。

“说句不怕表嫂笑话的话,我倒是宁愿自己生得平常些,家里也不用巴巴地盼着我能做个宠妃提携亲眷,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像你跟表哥这样,才真真的是羡煞旁人。”严若双的眼里涌起淡淡的愁绪,“这次若是可以,我只希望能够落选。”

“好了,左右都是命中注定,躲不过的,别想那么多,这两日好生歇着,到宫里去还不知能不能住的惯、吃得惯,别再染病才好。”苏礼探手轻捶着后腰,“我也是坐乏了,先回去了,你看看若是还缺什么短什么,赶紧打发人去跟我说。”

“表嫂快回去歇着吧,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若是累着,我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严若双起身将苏礼送到门口,忽然不知想起什么似的,幽幽地说了句,“其实姑母就是那个一个人,别说是对媳妇,就是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都如是,但并不是个有坏心的,表嫂莫要总为此吃心。”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苏礼瞧着严若双今个儿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就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你别自己乱想了,我三姐姐和小朵姐姐都跟你一道进去的,我也跟她们都打好了招呼,到时候她们会照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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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个儿房里,苏礼也是辗转反则,躺下也睡不安稳,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最后干脆睁开眼盯着帐顶发呆。

“半夏,奶奶睡下没?”帘子挑起,锦之探头进来用极低的声音问,“外头有人求见”

“什么人?”苏礼猛地坐起身,“可问了是什么事?”

“说是南边儿来的,受人之托来送东西的……”

锦之的话还没说完,苏礼就一骨碌爬起身,半夏忙蹲下帮她穿鞋,她胡乱扯过件儿衣裳披着,起身问:“人呢?可请进来了?”

“没,那人说还有公务在身,只搁下了东西就走了,说是卫大人送给咱家爷的。”

“卫柏?”苏礼的眉头拧起来,卫柏若是要送什么,干嘛不直接送给沈青昊,却让人送到家里来给自己?还是送南边儿运来的?

“赶紧拿进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苏礼生怕自己那不好的预感被验证,难道,会是什么恐吓包裹不成?但是为什么要打着卫柏的旗号送进来?

只见纸儿和笔儿合力,抬着两个用麻绳捆绑结实的坛子进屋,纸儿纳闷地说:“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抬起来还咣哩咣当的?像是有水。”

“谁会大老远送两坛子水进京,肯定是卫大人送给咱们爷的酒。”笔儿开口反驳道。

“那……也不一定就是酒,说不准是……是蜂蜜什么的呢……”纸儿强词夺理道。

“你俩争什么,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苏礼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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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绳捆得极紧,好半天才算是拍开一个坛子的封纸,里面散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但却并不难闻,苏礼登时就分辨出来,这是酸笋?

半夏和锦之也都异口同声地惊呼道:“酸笋?”

锦之喜逐颜开地说:“这可真是太好了,定然是爷托卫大人捎回来的。”

苏礼却皱皱眉头,她不信沈青昊会为了自己想吃酸笋而去求卫柏,所以上前两步摸摸坛身,果然还有些沁凉的感觉,外面的麻绳都是湿的,肯定是用冰镇着一路运回来的。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沉声道:“把坛子封了,我不想吃了。”

“奶奶……”半夏刚准备弯腰去捞几棵晚上做汤,被苏礼说得愣住,“您前两日不是还……”

“前两日是前两日,如今不想吃了,闻到那味道就不舒服。”苏礼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在屋内转圈踱了几步,又嚷道,“我说话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让你们收起来没听到啊?”

屋里的丫头见半夏都碰了钉子,谁也不敢再吭声,轻手轻脚地将东西都收拾起来抬下去。

苏礼沉吟半晌,开口吩咐道:“锦之,你现在去文府找白棠,就说我要见卫柏,越快越好,让她帮我联系安排一下。”

傍晚在城东嘉怡阁的雅间内,苏礼站在窗边,没有听到脚步声,就直接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苏礼深呼吸一下,转身看向门口,“卫大人,好久不见”

“沈夫人找在下有何事?”卫柏的目光微微有些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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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跟卫大人讨样东西吃”苏礼沉声道。

“哦?不知是何物?只要是卫某有的,沈夫人尽管开口。”卫柏的神情错愕,半晌才回话。

“最近十分想吃蜜汁炖鸽,不知道卫大人可舍得将那送信的鸽子给我尝尝?”苏礼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卫柏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沈夫人,这件事是圣上的意思,我也不够是奉旨办事,但在下保证不会对沈府有所伤害和图谋。”

苏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觉得自己也许能够相信他的解释,身为皇上,对于武将世家有些监控措施也是正常,不过她还是冷笑一声问:“那圣上也让卫大人利用这眼线监视我不成?”

卫柏的面色一颓:“我……我也是无意得知的。”

“卫大人,也许你的线报还不是十分称职,他不知道我这两日已经不再想吃酸笋,所以真是劳烦您惦记了,两坛酸笋原物奉还,这匣银子算对大人的谢礼。”苏礼说着往桌上一指,转身就要离开。

“唉……”卫柏微微侧身想要让开门口的位置,但还是在苏礼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扯住了她的袖子道,“苏礼,你听我说……”

苏礼手中寒光闪动,手起刀落,自己后退两步。

卫柏手中只抓着被她隔断的衣袖,苦笑道:“苏礼,你总是喜欢践踏别人的善意吗?”

“善意?实在抱歉,我没看出卫大人有何善意。我乃有夫之妇,我家夫君与大人同朝为官,还望大人自重。”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听说你想吃酸笋,正好有熟人从江南回来,就让信鸽送信过去,帮你带回来两坛罢了……”卫柏解释道。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样于礼不合,虽说很是感激大人的关心,但这样的关心,不该用在我的身上,大人莫要忘记,自己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而大人的未婚妻,则刚巧是我的表妹。”苏礼语气不善地说,“还望大人多多把心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不要只装着不该惦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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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并不是不明白我的心,你只是喜欢在上面用力地捅一把刀子,然后撒上一把盐,再狠狠地踩过去”卫柏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半夏和锦之一直都站在屋子的角落处,这会儿见卫柏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毕露的模样,都忙上前去想护着苏礼,生怕他突然发狂伤到主子。

“你的心?你的心从来都只是为你自己而长的,你有你要效忠的主子,有你要完成的使命,还可能有你隐忍不发埋藏在心里的复仇,我真没看出来你的心,哪里还有给我留出立锥之地?卫柏,不要在用你自以为是的感情来加诸在别人身上,我需要的是能在发生危险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的人,而不是在我受伤后才对我关怀备至的人,假装自己情深似海的。”

“我哪里不如沈青昊?难道你觉得他是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卫柏第一次在苏礼面前失去了风度,双手紧攥着拳头,猛地砸在面前的硬木桌上。

“你用不着跟我喊叫,的确,青昊可能没有你成熟沉稳,也许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还带着孩子气的幼稚,但这只不过是你们彼此的生长环境造成的,并不能说明他不如你,而且若是他,也绝不会问出你刚才那样的话。”

苏礼说罢紧了紧身上的薄披风,虽然有些闷热,但她还是扣上帷帽,遮去自己全部的容颜,最后在迈步出门的时候,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输了”

卫柏呆立在屋内,良久才回过神来,见苏礼已经走到楼下准备上马车,干脆翻身从二楼窗口跳下,沉声道:“严家已经被抄,主要家眷俱已押送入京,跟那两坛酸笋,是一起进城的。”停顿片刻,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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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那三个字,轻得刚刚出口就消散在晚风中,苏礼都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他说的,还只是自己的幻觉。

“奶奶,上车吧”锦之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嗯,锦之咱们回家,半夏你雇一顶轿子去新府,将这件事告诉爹娘,一定要亲口告诉。”苏礼在微凉的晚风中稍稍镇定了心神,好不容易才安稳了几日,可如今看来,家里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回家后还没等下车,就见芷莲从门内冲出来道:“奶奶,老太爷找人来请了好几次,让您回来就赶紧到主院去。”

“可说了是什么事情?”苏礼掀开车窗的帘子问。

“没说,只说是要紧事,奴婢就也不好多问了。”芷莲微微垂着头,觉得自己十分没用,若是半夏或是锦之在,定然能问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直接去正房。”苏礼在车上闭目养神,心里暗暗琢磨,难道严家的事情这么快就街知巷闻了不成?又或者,沈家也有自己的眼线网络,不知是不是他们得来的情报,那自己与卫柏见面的事情,也未必就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止,直到锦之来挑车帘扶她下车,这才打点起精神,迈步进院就只见屋内乱做一团,丫头们都跟没瞧见她似的,脚下生风似的来来去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苏礼伸手拉住路过自己身旁的丫头问,“出什么事了?”

“回大*奶的话,是表姑娘家里出事了,衙门来人要封了表姑娘的东西,太太与他们争执了几句,可他们的态度恶劣得很,如今硬是拉着表姑娘去收拾东西了。等奴婢门回过神来,太太已经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大夫可请了?”苏礼边快步朝里屋走去边问,“可打发人去告诉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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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在里诊脉呢,还没来得及去打发人请爷回来。”那丫头很是乖觉地说,“奴婢这就去安排。”

苏礼点点头表示赞许,脚下片刻未停地来到内间,只见沈母躺在炕上,大半个身子木头似的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僵直着,面上的肌肉也已经不听使唤,嘴角歪斜得厉害不说,还有些闭合不严,床边跪着的丫头不时要替她擦去流下来的口水。

大夫的手终于从沈母的腕上拿起来,不置可否地说:“贵府哪位能主事地跟我去拿方子?”

“大夫这边请,我跟您去,我是病人的儿媳。”苏礼跟着大夫的脚步出了内勤,这才轻声问,“大夫,婆母这可是中风?”

“正是风邪之证,原以为若是发病急,应该会较为轻微,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恢复的,但看沈夫人如今的气色,怕是要长期卧床修养,不能生气着急,放是长寿之道。”

“多谢大夫指点,还请大夫开方子,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嘱咐让病人按时吃药。”

刚打发丫头拿着方子出去抓药, 念瑶忽然笑着轻移莲步进屋道:“呦,今个儿这真是热闹啊”

苏礼急急忙忙赶到严若双的院子,里面已经闹做一团,叫骂声和哭闹声掺杂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意乱。半夏和锦之忙在前面开路,将苏礼护在自己身后,生怕被人冲撞了去。

看着院子里那些个日本鬼子洗劫村落似的兵士,苏礼的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院子里出现了片刻宁静,官差们回头看见不过是个年轻的****,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又继续搜刮物件,抓到小件的金玉器物,就直接往自己怀里揣。

严若双瘫坐在廊下,双目红肿、目光呆滞,只剩下一个丫头还稍稍忠心地护在她身前,其余的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让你们住手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苏礼又放大声音喊道,“你们抄家,抄的是严家,不是我们沈家。严若双在沈府暂住,除了贴身衣物,其余一应用度都是我们沈家的,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把东西给我拿出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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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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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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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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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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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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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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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听到面圣两个字,其余人都面面相觑,动作也都迟疑起来,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屑地放声大笑道:“还面圣?你知道皇宫的大门 哪面开吗?”

“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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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苏礼说话的功夫,纸儿和笔儿早已经进屋搬来了椅子和踏脚,伺候着苏礼坐下,然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纸儿还很神气地说:“你们手里的、怀里的、袖子靴筒里的,不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统统放下,表姑娘园路而来,就只带了一套头面,几身儿衣裳和两个丫头,那头面你们自然可以拿去交差,衣裳若是要也由着你们带走,两个丫头不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至于表姑娘本人,再过两日要入宫选秀,指不定以后你们见着就得磕头叫主子了,若是想先请回去磕头孝敬,那也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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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可是不小,爷我就要拿出去,你能把爷如何?”

苏礼闻言勾起唇角一笑:“你现在若是硬要拿出去,我打不过你,也不能把你如何。但是……”她微微挑眉道,“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明日面圣的时候,就有人能把你如何了”

孙媳。”苏礼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话,犀利的目光从眼前众人面上一一略过,见他们的眼神都有所避让,才轻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拦住你们,让你们别动我的陪嫁呢?”

“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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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从江南押解严家众人入京的官差吧?”苏礼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也难怪你们不知情,还被人拿来当枪耍”

“你少跟我们故弄玄虚,爷不吃你这一套。”那军士见苏礼气度不凡,说话也不卑不亢的,心里稍稍也有些嘀咕,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放下。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你们行伍之人,该不会不知道南陈北沈这样的说法吧?你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沈家主宅,而你们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小娘子我,就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女,圣上主婚嫁入沈家的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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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的陪嫁?”

“正是呢,你们一个个手里拿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不过是因为表妹来了,我们关系亲厚,我不愿意让她用库房里的陈旧之物,就把自己的陪嫁分出来一部分给表妹使用,如今你们不过是查抄严家,动我的陪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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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二百五十八章 冲突爆发 二百五十八章 冲突爆发

从出生到现在,苏礼从没这样恨一个人,即便以前在苏家老宅被人陷害、打压,她也从未恨过谁,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今天她终于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那种让她恨不得食其肉碾其骨的恨,分分秒秒在啃噬着她的心,让她片刻都无法安宁下来。

沈青玄被关在内室,在不住地拍门喊叫:“嫂子,嫂子你放我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礼不记得他喊了多久,只知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也间或地夹带了哭腔。

虽然已经将百十号人撒出去追赶沈青昊,但他是带着密令走的,苏礼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去宁州,更不知道他会走那一条路,这种看不清前方也寻不到退路的茫然快要逼疯了她。

屋里的丫头们都静静地站着,谁都不敢说话,连喘气都是压抑着,生怕幅度太大惊动了苏礼似的。

“鸽子,鸽子在哪里?”苏礼忽然跳起来,一把抓住锦之,她的力道极其之大,尖锐的指甲刺破了锦之的皮肤,深深地扎进肉里,“平萱的那只鸽子在哪里?”

纸儿飞奔出去拎着个鸟笼子进屋道:“奶奶,鸽子在这里,在这里。”

“纸笔,给我纸笔。”苏礼扑到桌前,都不顾的等半夏倒水研磨,直接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了四个字,我要见你

她不肯假手于人,颤抖着将纸条卷好塞进鸽子脚踝的竹筒内,捧着鸽子走到窗口,刚要松手却忽然迟疑了,这鸽子的另一端,如今会是什么人?自己的介入对沈青昊来说,到底是帮助还是会害了他?

“啊”苏礼被这层出不穷的问题搅扰的无法思考,大叫一声见手中的鸽子猛地砸向墙壁,鸽子还没来得及扑扇翅膀,就撞墙而亡,满屋子的人看得心惊胆战,半夏哭着跪在苏礼脚下,抱着她的腿不住地央求道:“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您心里不舒服您说出来,您别憋着,您这样太吓人了,奶奶,求您说句话啊”

一屋子的丫头全都跪下劝道:“奶奶,您说句话吧”

苏礼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窝涌出,划过面颊,飞快地流向唇边,一股苦涩瞬间弥漫在口中,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昨晚不坚持把事情搞清楚,为什么就晚了半日,就闹得如此不可收拾,沈青昊,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快要发疯了?

“半夏,备车,咱们去卫府。”苏礼忽然想到,念瑶说沈青昊之前跟卫家兄妹联系甚多,说不定这件事还是要着落在卫柏身上。

锦之和半夏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半夏打发笔儿去备车,自己扶着苏礼往外走道:“奶奶,咱们直接去门口等着,这样省些时间。”

苏礼闻言点头:“对对,去门口等,这样节约时间。”不过她还是没忘了回头嘱咐,“你们把沈青玄给我看住了,要是他不见了,你们也就不用等我回来,自己了断算了”

满屋子的下人惊得面色惨白,谁都没见过苏礼这般狠绝的模样,她前脚跨出月亮门,后脚就有几个小丫头哭出声来,屏云也哭着问:“锦之姐姐,你说奶奶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气,这早晨不还好端端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成了这样?”

锦之顾不得解释什么,直接道:“屏云,你赶紧去新府,请亲家太太过来主事儿,我去老太爷那边走一趟,芷莲,你领着其他人在屋里守好了,万万不能让五爷出来,不管是谁来要人,除非你们都死了,否则就要给我守住了。”

她吩咐完还觉得不放心,又打发丫头去前院找沈七,把剩下在家的家丁都招呼起来,将苏礼的住处前后全都守住,狠狠地叮嘱道:“把这院子守住了,若是有外人来,只许人进去,不许人出来”

说完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拔脚就朝主院跑去。

苏礼和锦之前脚刚走,念瑶后脚就领着两个壮汉赶到,指着紧闭的院门扬声道:“统统都给我砸了”

那两个汉子也不知是她哪里找来的,根本不管什么规矩,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论起板斧就朝院门砸去。

芷莲在屋里听到砸门声,心里慌得不行,还是纸儿的脑子快,跑到院中扬声叫到:“外头的人听着,我不管你们是谁,但你们若是再敢砸门,就等着在外头捡五爷的手指头吧”

外头的砸门声戛然而止,不过没停片刻,就立刻再次响起,中间夹杂着念瑶的叫骂声:“苏礼你个小贱人,你给我出来”

纸儿心思转得快,知道她还不清楚苏礼已经不在家了,快步跑回屋里,叫上两个婆子,抓着沈青玄就架到院中,抽出匕首削掉他一缕头发,系在他的玉坠子上丢出墙外,高声嚷道:“外头人的听着,我家奶奶说了,若是你们再砸,下次丢出去的,就是沈青玄的手。”

沈青玄还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只会哭喊道:“不要杀我,嫂子,不要杀我啊,娘,念瑶,快来救我啊”

念瑶在外头被沈青玄哭得六神无主,只好让两个壮汉停下来,自己朝里头叫骂道:“苏礼,有本事的你冲我来,你拿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呸,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奶奶冲你来,你要是有本书,不想要这小子姓名了,你就继续砸,继续闹,我看是你们砸门快,还是我的匕首快”纸儿一见自己捏住了对方的命门,声音更是抬高了几度,还觉得沈青玄哭得不够给力,用力掐了他一下又说,“你们自己掂量着来吧”

这时候方姨娘也得了消息赶来,下了轿子就扑倒在门前,一边拍门一边哭道:“玄儿啊,我的儿啊,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

“娘,娘救我啊,娘……”沈青玄听到方姨娘的声音,哭得更是撕心裂肺,“娘,你快求嫂子放了我,娘,我好害怕啊”

“大*奶,我求您了,这不关孩子的事儿,您高抬贵手,放过孩子吧”方姨娘哭倒在门口,一下一下有气无力地拍着院门。

“别嚎了,我们奶奶在屋里歇着呢,若是被你们吵到,你们可担待不起”纸儿大声嚷道,“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我家奶奶醒了,自然会处理此事。”

念瑶只不过是一时被哭昏了头脑,这会儿见苏礼一直没有声响,心里开始疑窦丛生,扬声嚷道:“苏礼,你在里面吗?你要是在你跟我说话,我有要紧的事情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玄儿。”

“我们奶奶没空理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我们奶奶谈条件?”纸儿只能继续唱空城计。

如此三番,念瑶更加觉得苏礼压根儿就不在里面,抬脚就用力踹门,嘴里叫道:“玄儿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纸儿见空城计似乎已经没用,扬手朝沈青玄脸上扇了清脆的两巴掌:“听见没有,外头的统统都给我住手。”

“呸,你个花花肠子的小蹄子,别跟我来虚张声势的这一套,看我进去以后怎么收拾你”念瑶这回铁下心来要撞破院门进去,只觉得苏礼不在,那些个小丫头都不敢动沈青玄分毫,所以咬牙不去听沈青玄的哭嚎,只催促那两个汉子用力砸门。

芷莲指挥院里的众人,抬出几只箱子抵在院门之后,但时间长了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纸儿眼看不来狠的唬不住他们,又瞥见家丁们已经在架起梯子,翻墙出去准备动手,于是狠狠心,握紧匕首在沈青玄的手指根部压下去两分的力度,皮肤登时就绽开,鲜血涌了出来。

沈青玄这时候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只会依着孩子的本能高声哭叫:“娘,救我啊,我的手指,我不要没有手指啊,娘……”

方姨娘在外头听得心如刀绞,爬到念瑶脚下不住地磕头央求道:“别打了,就算为了孩子,奴婢求您了,您别赌这口气了,咱们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嘛”

念瑶将方姨娘一脚踹开:“你个没用的东西,滚开,都是你把孩子教成这副模样,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跟我说这些个屁话。”

书雪一直站在墙角下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听到念瑶的话,心里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一是片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又问题,还没等想明白,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刚才困在院里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这一爬出去才发现,只有两个壮汉和两个女人,几个家丁登时就扑上去,五个人对付壮汉,另外二人分别去抓念瑶和方姨娘,没想到念瑶竟还是个练过的,小有身手,倒让那个家丁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锦之也领了人手回来,将几个人当场拿下,总算是化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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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孕当头》——思小朵——黄花大闺女成****,邻里之间尴尬是非多,好在婆婆友好,小叔乖巧,自己又有接生异能。为了小康生活,努力当一个称职的接生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误会套着误会的陈年旧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误会套着误会的陈年旧事

家里闹得一锅粥,苏礼却半点都不知情,她领着下人直接来到卫府,对门房道:“我找你家主子。”

“这位夫人,我们爷不在家,姑娘也回老家去了,您看……”那门房见苏礼面色沉重,似是来者不善,陪着小心道。

“不在家就去找,我在这儿等”苏礼招呼下人搬了椅子,径直坐在卫府的门口,抬眼瞧见那门房还站在远处,挑眉问:“怎么还不去?”

门房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心道这是哪家的夫人啊,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但京城弹丸之地,随便走路遇到个就说不定是什么皇亲国戚,他不过是个最底层的下人,哪里敢张狂,只好赔着笑,招呼家丁赶紧去找爷回家。

“那个……这位夫人,不知如何称呼?”

“就跟你们爷说,是沈夫人找他”苏礼心急如焚,这边坐在卫府口等着,那边又打发了丫头去找白棠,希望能赶紧联系到卫柏。

那门房见苏礼这副架势,心里已经转过不知多少猜测,但又不敢开口乱问,也不敢怠慢,最后竟还奉上一壶茶,眼角余光瞄着苏礼,心道该不是爷在外头惹了什么****债,结果让人家找上门了吧?

“眼睛往哪儿瞅呢?”半夏开口斥道。

“额,没、没……小的只是瞧着夫人有些面善,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那门房在心里咂摸着,这夫人也没瞧出多少漂亮,难怪爷如今不要了,这不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苏礼在卫府门口等着卫柏,家里一众人等也都在等着苏礼回去,虽说念瑶等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但是方姨娘的丫头跑去老太爷处搬救兵,而苏礼屋里的丫头坚决不肯放沈青玄,只答应请大夫来给诊治。

尤其是纸儿的态度最是强硬,沈青玄身上的伤都是她弄出来的,虽说是事出有因,但也是以下犯上,所以她坚决要等苏礼回来处置,死活都不肯放开沈青玄。

“奶奶走前说过,谁若是敢放过五爷,就也用不着等她回来,直接自我了断就是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奴婢宁愿等着奶奶回来再死,也算是为主子尽忠了。”

如今沈青昊早晨离家,苏礼踪影皆无,沈母尚自卧病在床,最后只好去请老太爷主事儿,可苏礼的几个丫头就是不肯放人,念瑶只好拿出杀手锏,威胁老太爷道:“老爷子,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都说出去,倒时候你们沈家……”

念瑶的话还没说完,书雪忽然开口道:“五爷也是沈家的人,难道沈家不好了,他就能自个儿好起来不成?”

“……”念瑶闻言一愣,而后仰天大笑道,“有整个沈府的人陪葬,那即便是死了也不算冤枉。”

“那是你的想法,你可知道五爷是怎么想的?”书雪一直在严昱安那边伺候,跟老五沈青玄接触的最多,也是最了解他的,“你可问过他自己的想法?他可愿意为了你所谓的复仇赔进自己的性命?”

听了书雪的话,已经精疲力尽的沈青玄虚弱地叫道:“书雪姐姐,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不会惹事的……”

方姨娘老早就瘫软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听到沈青玄的声音,简直是肝肠寸断,爬起身冲着书雪不住磕头:“书雪姑娘,求求你,你放了青玄,让我替了孩子,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但孩子是无辜的啊……”

锦之沉声道:“你也会说孩子无辜?难道我家爷和奶奶就跟你们有过恩怨?值得你们这样百般的算计陷害?”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念瑶从牙缝里挤出八个字。

“好一句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五爷也是大老爷的儿子,这个债,怎么也该背上一半儿,那你说,我是砍哪一半儿好呢?”锦之闻言也发起狠来,这里面的情况,她和半夏虽然不说全都知晓,也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其他人完全是凭着对苏礼的忠心在死撑着,半夏又跟着苏礼出去了,她刚才把大致情况跟书雪交代了几句,这会儿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书雪素来心思细密,听了锦之的讲述,又联系起之前听到的情况,忽然抬头看着念瑶,上下打量半晌问:“其实你才是五爷的亲娘对不对?”

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全都安静下来,将目光集中在念瑶的脸上,只见她面颊抽动几下,眼中涌出复杂的神色,最后终于挺直脊背,甩开身后压着自己的两个家丁,冷冷地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方宁”

这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逆转,让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尤其是沈老太爷,更是惊诧莫名,不住地说:“这……这怎么可能,方宁不是……”

“是,你们都以为方宁死了,活着的是念瑶,其实,两个都死了……”念瑶或者说是方宁,面上露出哀伤的神色,半垂下眼帘道,“一个是身死了,一个是心死了。”

“无论当初有过什么过节,难道就一定要都报应到下一代身上,才能满足你那扭曲的复仇心理吗?”老太爷终于开口道,“死者已矣,你们也毕竟是相识相守一场……”

老太爷的话还没说完,方宁当即开口打断道:“狗屁的相知相守,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们不是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也知道知道,你那个引以为荣的长子,到底是个怎样人面兽心的东西”方宁闹得累了,就干脆盘腿往地上一坐,苦笑道,“当年我爹是云山关的郡守,你们的朝廷为了侵占云山,打通前往西域的商路,屡屡进犯云山关,我爹守关十余载,从未出过纰漏差错,直到那一年,沈卓云随军攻打云山关,那时候的他,当真是雄姿勃发、英雄少年,更是艺高人胆大,立在疾驰的战马上,拉弓引箭,就那惊天动地的一箭,葬送了我爹的性命,也让我心里印下了他的模样。”

在如今的情况下,方宁说起初见沈卓云时候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带出了当年杀父之仇和爱慕交织矛盾的感情。

“我乔装改扮,偷偷入关,就是为了寻他复仇,这一寻就是三年,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少年将军,风头正劲,再攻云山关。”方宁的眼中满是挣扎和悔恨之色,“我利用自己对云山关的了解,逐渐取得了他的信任,却在将他引入埋伏圈的前夜,陷落在他的柔情攻势之下。什么国仇、家恨,都被我抛诸脑后,眼里心里就只装着一个人。当时真是傻的可以,居然还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起他,甘愿隐姓埋名、伏低做小也在所不惜。”

“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他一面花言巧语地骗我,领我回京住进沈家,一面又在暗中跟我国的国师狼狈成奸,害死了我国的三位皇子,使得我成了皇族唯一残余的血脉。”方宁越说越是艰难,声音也渐渐发紧,双手不住地攥拳而后又松开,“我在沈家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院落中,可我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够安稳下来的女子,我让念瑶假扮成我的模样,在家顶替我坐牢,我自己则包了念瑶的衣裳物品,溜出家门去寻沈卓云。”

“也许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但也许是最庆幸的一件事,让我发现了沈卓云的真正嘴脸。”方宁说到这里,情绪忽然间变得如古井无波,“我杀了他,老太爷,听到没有,你儿子是我杀的,因为他要把我的孩子送回我国,让国师把他当作傀儡,而他们两个分享利益。我杀了他,利用他的信物骗了国师,揭开了这个令人恶心的阴谋。云山关再次度过一劫,可笑的是你们朝中竟然将此归结为沈卓云的死,说什么沈大郎陨如流火、云山关再度无人。”

“然后呢?念瑶为何会死?而你却一直隐藏身份地或下来了?”老太爷颤抖着声音问道。

“念瑶不是我害死的,是你的好儿媳,她送去的滋补药品里面都有慢性毒药,念瑶是替我而死的,所以我决定改名做念瑶,继续活下去,我要看着沈家灭亡,看着你们不得好死。”方宁的声音充满恨意。

“就凭你这点儿雕虫小技?你也实在太小看我沈家了”老太爷得知了全部的事情,反倒淡定了下来,从廊下站起身道,“你以为你知道全部的真相,那我也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卓云跟你国国师的私下交易,是我朝私下拟定的计划,至于将你们的孩子送去做傀儡,他从未动过那样的念头;第二,下那慢性毒药的是我,而不是青昊娘。”

“……”方宁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我不信,我……”

“信不信由你,我现在就递帖子入宫面圣,这个误会套着误会的陈年旧事,也到该画下一个句号的时候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章 温香软玉的乐不思蜀 第二百六十章 温香软玉的乐不思蜀

苏礼以为自己见到卫柏后会发飙,会打人,会……所有疯狂的可能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成想,在卫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她居然服软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或是指责卫柏的本钱和立场,她一直被怒火撑起来的坚强在卫柏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断涌出的泪水,上前一把抓住卫柏的衣袖央求道:“告诉我沈青昊到底去哪里了,走的哪条路线,求你了,告诉我……”

卫柏从未见过苏礼这般模样,被她的举动惊得一呆,随后露出个苦笑的表情:“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告诉我啊,沈青昊到底去做什么了,难道他已经出事了?被你们抓了?被关起来了?被杀了?……”苏礼觉得自己已经要发疯了,各种不好的猜测把脑子里挤得满满当当,让她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只要一想到沈青昊可能已经出事,她就有种想把周围一切都毁掉的冲动。

“你别急,沈青昊没事”卫柏眉头紧锁,看着已经惊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苏礼,从认识她开始,不管是受伤还是遇袭,她都是一副冷静过头的模样。第一次见到这种,连自己有性命危险都可以冷静如冰的女子,原本以为根本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挂在心上,谁知并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

卫柏将衣袖从苏礼的手中轻轻抽出,扶着她到正厅坐下才说:“你莫急,沈老太爷如今已经进宫面圣,事情有了新的变化,我也已经放出信鸽传出消息,沈青昊很快就会回京来的。”

“真的?你没骗我?老太爷入宫做什么了?”苏礼猛地抬头,一迭声地问,“你的信鸽能追上他吗?他要多久才回来?若是消息没传过去怎么办?”

“你若是当真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出城沿路去寻他。”卫柏见苏礼神色和语气满是不信任,略有些光火地说。

谁知他丢出个棒槌苏礼却当了针,二话不说地起身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去”

“那只许你自己跟我去,不许带下人”卫柏只好出言刁难道。

“没问题,我自己跟你去”苏礼如今只要能尽快见到沈青昊,旁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你……你就不怕我骗你?”卫柏气结道,若不是自己亲眼瞧着,都要怀疑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苏礼,究竟要多蠢的脑袋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若是要害我,早就可以让我死很多次了,所以我信你”苏礼毫不犹豫地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那你就不怕沈青昊看到你跟我在一次会胡思乱想?”

“若是连这点相互的信任都没有,那就算我苏礼看错了人,绝不怪你”苏礼的神色极为坚定,她如今心里只有一个极为迫切的念头,就是见到沈青昊。

卫柏终于犟不过她,叹气道:“我在京中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安排人带你去迎他,如果不出意外,傍晚的时候你们就能在中途遇到。”

直到坐在马车上疾驰出了京城,半夏还觉得自己恍然在梦中一般,她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苏礼,更是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今天被我吓着了?”苏礼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感受到了半夏的目光,突然开口问。

“没……奴婢知道奶奶是心急,不过还真是从未见奶奶如此模样,素日里都极少动怒的……今个儿是真见着……”半夏语无伦次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后讪讪地收了声。

苏礼没有接话,依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心里却暗道,痛失亲人那锥心的苦痛和悔恨,前世尝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今生自己绝不会让它重演,无论如何,都要一家周全。

自从坐上马车,苏礼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知道了前方的目的,剩下的就只有等待,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亲自去见证。

她这厢急着赶路,沈青昊和卫柳那边刚在歇脚的据点接到卫柏的消息,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有变,速归”

“你哥这又是搞什么,早晨刚走,如今又叫回去?”沈青昊路上一直在想,这样不告而别会不会惹苏礼生气,再加上被卫柳的七嘴八舌弄得心烦意乱,说话更是没个好气。

“我跟你一起出来、一起赶路,京中有什么变数我怎么知道?”卫柳靠在廊柱上,手里不住地将捏碎的馒头屑丢入池塘中,看着成群的鱼儿不住争食,“这会儿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咱们歇个午觉再走吧”

说罢就将手里剩余的碎屑都拍入池中,起身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朝客房走去。

“纸条上写的是让速归,你还睡什么午觉?”沈青昊闻言气道。

“没事,你就安心吧,若真是片刻不能多等的事儿,我哥会另外加上暗记的,”卫柳踢踢踏踏地走进屋里,碰地甩上屋门道,“你自己在外面看风景吧,赶进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因为卫柳无心的耽搁,苏礼坐着马车一直赶路到傍晚还没跟他们碰头,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半夏早就急得不行:“奶奶,咱们该不会是被那个卫柏耍了吧?”

“再往前走走。”苏礼挑起帘子问那车夫,“咱们是不是走错路线了?”

“沈夫人,您放心吧,我们爷交代过了,就是这条路没错,也许是他们在什么地方歇脚所以耽搁了。夫人莫急,再往前走一刻钟有地方歇脚,咱们去打听打听。”那个赶车的倒是个极老实的人,对苏礼时不时的催促也都痛快地应诺着。

果不其然,又赶了小半个时辰的路,在路旁远远就瞧见客栈外墙挂的风灯。

苏礼一路坐车过来已经很是劳顿,路也越来越是颠簸,到后来她已经要靠在半夏身上才能稳住身子,这会儿见到前面有了光亮,登时打起精神,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张望。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稳,那车夫倒也很是妥帖,对苏礼道:“夫人先在车内稍后,小的去跟掌柜打听一下。”

“有劳了”苏礼嘴上这样说,但看着那车夫走进客栈,还是坐不住地招呼半夏下车,也跟着进了客栈。

“这位客官,您是用饭还是住店?”掌柜的眼力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虽然见进来的汉子貌不惊人,但瞧着后腰的马鞭和干净体面的布衣,就知道定然是什么人家的车夫,能有钱养车夫的人家,肯定也不会没钱住店,这会儿正好也没什么客人,就很是殷勤地上去招呼。

“掌柜有劳,想请问您这里可有一位京城来的小哥投宿,身量大概是……”车夫比比划划地在跟掌柜形容沈青昊的样貌打扮,这时候苏礼也领着半夏走进正厅。

掌柜寻思半晌:“这位大哥,京城来的小哥倒是没有,不过听你说的这个相貌身量,倒是跟一位客官很是相像,只不过那位客人是带着家眷的,不知……”他说话间余光已经瞥到苏礼进门,心道,这难道是家中大妇找上门来闹事了不成?

想到这儿就给伙计打了个眼色,那伙计也很是机灵,忙扯下肩头的手巾,将靠窗的桌椅擦拭一遍,上前哈腰赔笑道:“这位夫人领着这姐姐先坐下歇会儿,小的给您去叫那位客官,出来瞧瞧就知道可是您要找的人了,您看可好?”

苏礼闻言点头道:“那就劳烦了。”她话音未落,半夏就已经将一两银子塞进伙计的手里。

那伙计虽说天天接待南来北往的客官,但是出手如此大方的实在少见,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后面跑去,心道若是里头那位爷的出手也是阔绰便罢,如不然,就把他哄骗了出去,给那夫人出口气也是好的。

沈青昊跟卫柳要的是个里外套间的客房,卫柳一进屋就直接丢出来一套行李,自己进了里屋,将房门反锁,生怕沈青昊会对自己不规矩似的。

沈青昊也不去管她,自己叫了酒菜,坐在床边就着晚风,一边慢慢吃着一边理顺着心里的疑团。

这时外面传来拍门声:“客官,小的给您送热水来了。”

“门没插上。”沈青昊懒得起身,自己拈起花生米丢进嘴里,“自己进来吧”

伙计推开房门,埋头拎着一桶热水进屋,眼睛却早就贼兮兮把屋内扫视了一圈,却没瞧见之前那位小娘子,看来应该是在内间屋里,于是道:“这热水拿给爷和夫人泡脚解乏用。”

“嗯,放着吧”沈青昊一直坐着自己喝酒,也没有要给赏银的意思。

那伙计见状又说:“敢问这位爷可是京城来的?楼下有人来寻您,说是京里一路追来的,有急事找您。”

“京里来的?”沈青昊闻言心下警觉,难道这就是卫柏说得有变,终于放下酒壶起身道,“来人是什么样的?”

“一男两女,如今就在大厅等您呢”那伙计故意说得含糊其辞,余光又不自觉地朝内间瞄去。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沈青昊快步走到内间门口,轻叩门板两下道,“柳儿,京里有人追来了。”

卫柳早在那伙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在屋内侧耳倾听,这会儿见沈青昊叫自己,便将暗器袋贴身戴好,理理衣摆出来道:“既然是有人来,咱们就下去会他一会吧”

沈青昊也从墙上取下佩剑道:“嗯,正是这个道理。”

伙计见状心下叫苦,难道这两位竟然是会武功的,等下若是真打起来砸了店面,掌柜可就要跟自己没完了,只能希望楼下那出手阔绰的夫人到时候能赔银子才好。

伙计拿了苏礼的银子,觉得该去给她提个醒才好,毕竟拿人钱财总要替人出力的,于是快步先抢下楼去,到苏礼面前道:“夫人,那位客官和娘子很快就下来了。”

苏礼闻言一愣,半夏已经抢先开口问:“那位官人是有娘子的?你怎么不早说,那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伙计在心里撇嘴,暗道,他说是娘子,但是真的还是假的,那谁知道的。

“半夏你被插嘴,多谢这位小哥。”苏礼挥退了半夏,将目光投向楼梯处,只见沈青昊和卫柳一前一后地下来,二人的手都是虚按在腰间的,似乎随时都准备与人动手。

看见沈青昊安然无恙,苏礼长长地松了口气,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看着沈青昊满脸诧异地朝自己走来,冲他露出个笑容,轻声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身子瘫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天全凭着意志撑着自己,这会儿看到沈青昊没事,提着的那口气一松,所有的疲惫全都涌上来,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再也支撑不住。

沈青昊一个箭步上前将苏礼接住,用力掐着她的人中,轻唤道:“礼儿,礼儿?”见苏礼毫无反应,伸手抄住她的腿弯抱起来就朝楼上走去,对那伙计道,“劳烦小哥去请个大夫来。”

半夏见状也快步跟上去,路过卫柳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她一眼,上前又给了那伙计一两银子道:“劳烦小哥给请个附近最好的大夫来。”

那伙计接连得了二两银子,快抵上半年的月钱,喜得恨不得苏礼天天住在这儿,都顾不得跟掌柜打招呼,一溜烟地就跑出去找大夫。

沈青昊到房里,将苏礼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才想起来问半夏:“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半夏咬着下唇道:“我们若是不来,怕是还不知道爷另外还有娘子呢”

“……”沈青昊闻言皱眉,“这是什么话?”

“没什么话,奶奶今个儿因为担心爷的安危,奔波劳碌了整整一天,谁知爷却是在这儿温香软玉的乐不思蜀……”半夏说着红了眼圈,蹲在床前看着苏礼,眼泪一双一对儿地落下来,“奴婢只是替奶奶不平罢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一章严若双被拐 第二百六十一章严若双被拐

就在沈府闹得翻天覆地,差点儿上演全武行的这日,严若双却是一大早就梳洗打扮好,揣着自己挪凑出来的几十两银子,吃过早饭就出了沈府大门。

她没带任何下人,穿着打扮也极为素净,脸上也没有涂胭脂水粉,这几日没睡好的憔悴和眼下的青痕,倒是稍稍为她遮去了几分颜色,看上去就像出门买东西的小家碧玉。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偷偷打听来的地址,做贼似的趁着沈青昊离家,下人们都去前门送行的机会溜出府门。足足走了两条巷子开外,才招手叫了一顶轿子,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安地说:“去刑部大牢。”

“去刑部大牢五钱银子”那轿夫见严若双虽说穿得朴素,但衣料和绣工都价值不菲,再瞧神色就是个没见过什么外面市井生活的小娘子,于是开口便漫天要价。

严若双的一颗心思根本就没搁在这个上头,也不知道还价,直接点头应诺道:“那劳烦这位大哥了,我有急事去,麻烦你们脚程快一点儿。”

“好叻您了,您再加二钱银子,保证您可着整个京城都再找不出更快的轿子来。”那轿夫见严若双应诺的这么痛快,心里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狠狠心多加点儿,所以见她这么说,赶紧又加价道。

“这儿是一两银子,剩下的算我请各位大哥饮茶用,咱们赶紧走吧”严若双怕在路上遇到熟人,急急忙忙地塞给他一两银子,就掀开轿帘钻进去坐定。

她之前就已经偷偷打听来父母关押的地方,但是在家住着的时候,苏礼和沈母总派人去看她或是请她过去,生怕她闷着不开心,她有很是要面子,不想跟她们说自己要去看父母。而且沈府内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她的事情,虽然苏礼三令五申,甚至还打出去了两个传闲话的婆子,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还是有人在悄悄地窃窃私语,笑话她的遭遇,所以她也不想让沈府的下人知道自己要出门去看父母,今个儿正好沈青昊离家,早晨的时候府里下人都赶着去巴结主子,后园子登时就都空了,她就趁机打发丫头去支开侧门的门子,自己溜出了沈府。

虽说苏礼和沈母在银钱上都没有短少她什么,但是她就总觉得自己花得是别家的钱,没有底气,最后还是在房里东挪西凑,加上原本的银首饰,挪凑了三四十两银子,如今就揣在她的怀里,已经是她全部的指望了,不知道等会儿能不能打通刑部大牢的关节,让自己进去跟父母见上一面。

她满心的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轿子走了多久,就觉得忽然落了地,刚准备起身出去,就听外头的轿夫道:“姑娘,前面有人家办丧事,咱们得绕道过去,这路程一下子就多出去不少,您瞧这……”

“我再给你们加五钱银子,总行了吧?你们走快些,我有急事。”严若双从轿帘的缝隙中又递出去五钱银子。

“好叻,这就起轿。”外头接过银子,吆喝一声又抬起轿子,摇摇晃晃地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又再次落地道:“姑娘,到地方了。”

严若双下轿一瞧,四个轿夫都满头是汗,衣袖都被擦汗浸湿,登时觉得过意不去地说:“我这儿只剩二钱碎银子,几位大哥拿去喝茶吧”

将轿夫打发走之后,她才抽空抬头细看面前的衙门,门口几丈之内就只站着她一个人,瞧着那门口负手而立的官差,又看看上头的匾额,严若双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咬牙上前道:“官差大人,劳烦您打听一下,这里可是刑部大牢?”

那官差微微抬起眼皮瞥她一眼,轰苍蝇似的一个劲儿摆手:“要去探监到后院去,那边才是牢门,这里是刑部衙门,懂不懂规矩啊你?”

探监两个字让严若双涨红了脸颊,听他这么说,只好强忍着泪水道谢:“多谢这位官差大人。”从门口退回来,她左右瞧瞧哪条路都不认识,只好胡乱选了右手边,心道自己只要沿着院墙找过去,总归是能找到后门的。

于是咬牙顶着太阳沿着院墙朝后面走去,没成想这刑部衙门的院落当真不小,她本来也极少走路,早晨走了两条巷子已经累得不轻,这会儿更是走得膝盖发软、脚底生疼,到最后干脆是一步步地朝前方挪过去。

也幸好刑部周围治安极好,毕竟很少有那个胆大不要命的,敢在刑部衙门周围犯案,所以她一路从偏僻的小巷子内穿过去,倒是也平平安安地让她找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

大牢门口就不似衙门口那么庄严肃穆,一胖一瘦两个衙差,都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上,一边摇晃着躺椅一边忽闪着蒲扇,其中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嘴里还哼着小曲,看上去好不惬意。

“衙差大哥……”严若双鼓起勇气上前,轻声问,“敢问衙差大哥,我想探望亲人,是不是从这儿进去?”

闭目养神的胖衙差闻言微微张开眼睛,朝严若双上下一打量,没个好气不耐单地问:“看谁啊?”

“要看两位,一个名叫严斌强,另一个是女的,严陈氏。”严若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笺纸,上面写着她爹娘的名字、籍贯等等信息,“就是这两个。”

那胖衙差见严若双递过去的笺纸质量极好,还有压花暗纹,心道这许是个有钱的主,这才稍稍勤快了点儿,起身摊平手掌,几个手指头上下颤动几下,斜眼瞥着严若双道:“拿来吧,我给你进去问问。”

严若双开始没弄懂他的意思,只到那胖衙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忽然想明白,忙赔着笑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荷包,还没等掂量着给多少,就被那胖衙差一把抢过去,上下抛了几下,笑逐颜开地说:“得了,你在这儿等消息吧,我进去给你问问。”

“那有劳这位衙差大人了”严若双从未这般低声下气地与人说过话,更不要说只是个以前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差役,不过如今为了能见父母一面,她只能极力忍耐着。见那胖衙差面上露出喜色,她还以为自己给银子给的到位,很快就能进去见到父母了,没成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那胖衙差才从里面走出来,手中的荷包早就不见踪影,阴着脸耷拉着眼皮道:“回去罢,严斌强一家是重犯,不能探视。”

严若双一听这话登时就傻眼了,登时急道:“为什么不能探视?那、那你都收了我的银子,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爹娘?”

“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要胡说八道,谁看你我收了你的银子?再说就算是我收了你的银子,也只是答应帮你进去问问,我的确进去问了啊,问来的结果也告诉你了,严斌强是重犯,不许探视。你还想如何?”那胖衙差眼皮都不舍得再抬,又回到躺椅上闭目养神。

“我不管,我要见我爹娘……”严若双边说边往牢门里面闯,被里头的差役一把推出来跌坐在地上,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就那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些个差役许是经常见到这样的情形,亦或是收了她的银子不好意思撵她,不过倒也谁都不搭理她,都各做各的事情,将她丢在一旁直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喉咙也沙哑起来。

严若双终于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哭闹,都已经改变不了银子被人骗走,自己又没见到父母的遭遇。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也懒得去掸身上的泥土,失魂落魄地沿着来路又走回去。来的时候觉得很长的路程,回去的时候麻木到没觉得累就已经回到了衙门口。

严若双站在街头,摸摸怀里已经没有坐轿子回去的银两,又朝自己身上瞧瞧,手上的镯子是爹给买的,耳朵上的坠子是娘给打的,可以地素净装扮,如今竟是连想典当个首饰都找不出东西来。

她不认识路,也没钱坐轿子,就在街上幽魂似的满处乱晃,好在她还懂得避开行人,也不吵不闹,这才没被人当作疯子看待。但是却吸引了街角的一群混混。

“诶,二狗子,你瞧那****咋样,模样不错吧?”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混混,捋着黑痣上长着的两根长毛,歪着嘴yin笑着问。

另一个混混踮着脚,咂咂牙花子说:“啧啧,瞧着模样是不错,看走路,这身段儿也不是盖的,就是看着有点儿缺心眼儿啊?”

最年长的一个人隐身在暗中,盯着严若双走路的姿势看了半天说:“看着走路还是个雏儿,缺心眼儿没事儿,到时候咱们给她灌点儿药,去临近的州府卖掉,拿了钱就走人,谁还能找到咱们不成”

长着黑痣的混混没那么好的眼力,这会儿听说还是个雏儿,面上的神色就更加yin邪,不小心捋毛的手一颤,将黑毛连根扯下来,疼得撇了撇嘴,但还是贼忒兮兮地说:“还是老大有眼光,就是,缺心眼儿有什么的,只要女人身上的东西不缺,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就是了”

“老五,你他**|的就是个yin|棍”踮着脚的混混笑骂道,随后又扭头问,“老大,咱们怎么动手?”

“还是老规矩,你上去跟她搭话,我跟老五包抄过去,咱们见机行事。你小子别看是个混混,可那脸长得着实能骗人。”老大说着在那小子屁股上狠踢了一脚道,“赶紧滚去吧”

那踮脚的小个子混混被从巷子里踹出去,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抬手抿抿头发,理理衣襟,又拍打干净长衫,这才不紧不慢地缀在严若双的身后,到了人少巷口密集的地方,才快步上前拦在她面前一揖到底:“这位姑娘有礼了”

严若双被人拦住去路,才从混混沌沌中回过神来,四下一看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看到眼前的男子,更是吓得后退两步道:“我、我不认识你”

那小个子抬头站直身子微笑着说:“姑娘不要害怕,小可只是想要问个路,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严若双见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一双略有些水汪汪地桃花眼中闪动的满是真诚,神伤一袭洗得略有些发白的长衫,但是却干净熨贴,怎么看都想是个知书达理但是家境贫寒的读书人,于是稍稍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认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

“哦?难道姑娘也跟小生一样,迷路了不成?”那小混混一边跟严若双说话,余光一直在寻找另外两个同伙的位置,见他们从一条巷子内打了个一切就绪的手势,于是就道,“要不咱们一道去旁边的人家去打听打听,不知姑娘可否能陪小生一起过去?大部分人家白天都只有妇孺在家,小可一男儿郎,上去叩门实在不妥,刚才若不是再见不到旁人,也实在不敢劳烦姑娘您”

“哦,好,那咱们一道去问问路吧,我也该赶紧回家了”严若双毫无戒备地跟着那小混混朝巷口走去,刚一进巷子,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另外二人配合默契地抓住她的双手双脚,三两下就把她捆了个结识。

那老大瞧瞧四下无人,打了个呼哨道:“老五你出去看看,来接应的马车过来没有,咱们赶紧走。”

严若双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惜已经手脚被捆,嘴巴也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如泉水似的涌出来,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老大,车来了,咱们赶紧走,她再这么呜呜下去,该有人家听到声音出来查探了。”小个子跑进来,帮着老大抬起严若双,直接穿过巷子到了对面的出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巷口,他们二人二话不说,将严若双往车厢内一丢,跳上车就准备赶路。

谁知就一瞬间的功夫,四面八方的巷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官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不多时,一个人越众而出,笑眯眯地说:“岳老三,好久没见你了啊上回打了你,现在还没记性啊?”

那老大瞧瞧四下无人,打了个呼哨道:“老五你出去看看,来接应的马车过来没有,咱们赶紧走。”

严若双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惜已经手脚被捆,嘴巴也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如泉水似的涌出来,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老大,车来了,咱们赶紧走,她再这么呜呜下去,该有人家听到声音出来查探了。”小个子跑进来,帮着老大抬起严若双,直接穿过巷子到了对面的出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巷口,他们二人二话不说,将严若双往车厢内一丢,跳上车就准备赶路。

谁知就一瞬间的功夫,四面八方的巷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官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不多时,一个人越众而出,笑眯眯地说:“岳老三,好久没见你了啊上回打了你,现在还没记性啊?”

那老大瞧瞧四下无人,打了个呼哨道:“老五你出去看看,来接应的马车过来没有,咱们赶紧走。”

严若双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惜已经手脚被捆,嘴巴也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如泉水似的涌出来,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老大,车来了,咱们赶紧走,她再这么呜呜下去,该有人家听到声音出来查探了。”小个子跑进来,帮着老大抬起严若双,直接穿过巷子到了对面的出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巷口,他们二人二话不说,将严若双往车厢内一丢,跳上车就准备赶路。

谁知就一瞬间的功夫,四面八方的巷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官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不多时,一个人越众而出,笑眯眯地说:“岳老三,好久没见你了啊上回打了你,现在还没记性啊?”

谁知就一瞬间的功夫,四面八方的巷子里跑出来十几个官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不多时,一个人越众而出,笑眯眯地说:“岳老三,好久没见你了啊上回打了你,现在还没记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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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庆祝,我家亲爱的琴子终于复更了,虽说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还是不听我们劝告,非要恢复更新,速度虽说肯定不如以前了,但是相信质量只会更上一层楼。小无虽说自己身体也不好,但跟琴子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危机比起来,也是在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所以以后要多多向琴子学习~

琴子的书小无不止一次地推荐过了,也一直位于粉红和订阅的榜单前列,不过还是再唠叨地宣传一句:

《药窕淑女》——变成了皇商的嫡长女,却是爹不亲、后母恶,名门宅院就是斗争多再斗我?再斗我?再斗我就把你斗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别样心思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别样心思

苏祈抱着严若双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她是真晕还是假晕,轻轻晃动她唤了几声,丝毫都没有反应,原本停在旁边的马车也被押送犯人的官兵们驶走回官衙去了。

他四下瞧瞧,叫过来个差役,想把严若双交给对方抱着,又觉得不合适,只得装作没看到那人促狭的笑意,吩咐道:“出去街上雇辆马车来。”

本打算将严若双悄悄送去苏礼处,到时候有苏礼帮着遮掩,就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谁知到了沈家才发现苏礼不在,反倒是苏文氏阴沉着脸在屋里坐着,他心里一惊,脱口道:“娘,这事真的不怪我,我也不知道那被拐的人是严姑娘,都救下来了才晓得。”

苏文氏正满肚子的怒火,根本没听清儿子说了什么就没好气地说:“礼儿如今下落不明,你还有闲心去管什么严姑娘、松姑娘的”

“礼儿怎么了?好端端的在家养胎如何会下落不明?”苏祈一听说妹妹不见了,哪里还顾得上严若双。

“这就要问他们沈家了”苏文氏朝左手侧白了一眼道。

苏祈这才瞧见,沈青昊的三叔正坐在下首处,忙上前去见礼:“见过沈大人,不知舍妹……”

沈卓严沉着脸,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而后又道:“这些事情,我竟也是今日才得知的,念瑶也就是方宁还留着当年大哥给她的信笺和信物,与邻国也一直有联系,她用这些东西一直在威胁我爹,我爹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本以为息事宁人就能瞒住,谁知道竟还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息事宁人?你们沈家可真是会异想天开,那方宁是敌国郡主,拐来给你家做姨娘也就算了,还弄出个孽种?如今害了青昊不说,还要搭进去我妹子不成?”苏祈听罢火冒三丈,尊卑都顾不得地怒道。

“此事的确是我沈家理亏,如今家父已经入宫面圣,要将此事说个分明,至于圣意如何,就不是我等能够妄自揣度的了,只能静待消息。”沈卓严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我去你的静待消息,你家出事那是你们自找的,我妹子又是招谁惹谁了?”苏祈火大地说。

“祈儿”苏文氏喝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有那个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赶紧去找你妹妹”

“妹妹到底去哪里了?”苏祈皱眉问,“不知道去向如何去找?”

“之前说是去找卫柏,但是卫府的人说她早就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我把家里的人都打发出去探听消息了,到现在还半点儿都没消息。”苏文氏说着开始抹眼泪,“我那苦命的女儿,还怀着身孕,还要为这些个事情忙碌烦心,如今更是连人都不知去向,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可如何是好啊”

“娘,你别哭了,我去找卫柏问问”苏祈说罢起身就朝外走,都出了内院的院门,才想起严若双还在外头的马车上,抬头正瞧见书雪,顺手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自己就出门上马寻卫柏去了。

严若双其实并未真的晕倒,或者说她只眼前一黑,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发觉自己已经被苏祈抱在怀里,心念一动就继续装晕没有睁眼。且不说自己去见父母没有见到也就算了,还被人骗走了所有的银子,更倒霉的是还被一群混混盯上不知道要做什么,无论哪一条说出去都是十足的丢人现眼。更何况如今是在苏祈的怀里,没想到他瞧上去不是很健壮,但一双胳膊却很是孔武有力,她禁不住地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重或是什么。

躺在马车内,她还是在心里期待,也许等会儿他还会抱自己下车……谁知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书雪的轻唤:“表姑娘,表姑娘?这可怎么是好,你们几个赶紧把表姑娘抬回屋去,墨儿你赶紧去请大夫。”

严若双闭着眼睛听了半晌,很是失望地没有发现苏祈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被人抬到床上安顿好,她装作刚刚转醒的模样,睁开眼睛四下环顾,果然没有苏祈的身影,瞧着周围的装饰,自己似乎躺在表哥家的客房内。

“表姑娘,您终于醒了”书雪扭头瞧见严若双转醒,笑着上前道,“奴婢已经打发了人去请大夫,表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严若双很想问苏祈到哪里去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装模作样地说:“我这是怎么了,这儿是什么地方啊?我……我只记得瞧见苏家四哥,怎么就到这儿了?”

“表姑娘晕倒了,四爷送您回来就走了,这儿是我们奶奶院里的厢房,您且先歇歇,奴婢去给您倒杯水喝。”书雪说罢就转身出去。

严若双轻声自言自语道:“送我来就走了,难道说是为了避嫌不成?”

房间的后窗支开,隐约能听到后院儿丫头们的说话声,她分辨出其中的一个是苏礼房中的纸儿,另一个却是个陌生的声音,但听她说话,似乎该是苏礼娘家的丫头。

纸儿的声音隐隐地带着恐慌:“如今五爷虽说还被关着,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主子,有天大的不是也轮不到我去动手的,当时真的是急昏了头,如今也不知奶奶回来会如何罚我。”

“你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姑奶奶肯定不会罚你的。”另外那个丫头宽慰道,“你是不知道,姑奶奶是最最护短儿的人,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姑奶奶房里的大丫头自己藏心眼儿,想要耍心计不跟着上京,被姑奶奶发现以后也没罚什么,倒是依着她的心愿给安置的嫁人了呢”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奶奶如今可是有功重奖、有错重罚,非但是奶奶,锦之姐姐和半夏姐姐罚起人来也都毫不含糊,上回半夏姐姐说了,咱们都是下人,主子上头还有主子,再护短儿也总有护不到的地方,若是在家犯错不严惩,那以后就指不定要闯出什么主子护不住的祸事来。”

“姑奶奶这话说得倒是有理,想来沈家上头还有老太爷、姨奶奶,还有亲家太太什么的,姑奶奶这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是啊,如今还算好了些,太太卧病在床,表姑娘也不似以前那么折腾……”

严若双听到她说起自己,也稍稍地多留心了些,没想到自己在苏礼的丫头心目中竟是那样的形象。

只听纸儿继续说:“谁知竟还出了这样的事儿,现在也不知道奶奶人在哪里,要我说,我宁愿奶奶回来狠狠地打我一顿,哪怕是把我撵出去,也比现在这样心里没找没落地强。”她说着就开始抽噎起来,“你说奶奶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两家都遣出去人了还找不到,大夫本来就说她身子不好,如今有了身孕在家养着都怕出事情,如今竟是直接不知去向……这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你快别哭了,被你哭的我直心慌,本来早晨在家还好好地,太太张罗着准备去思家下财礼的事儿,结果还没等商议好装多少财礼,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太什么都顾不得了,手头的东西丢下就赶紧来了,这会儿还指不定怎么着急呢”另一个丫头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你说姑奶奶自从入京,怎么就总是不顺,等这回的事儿平息下来,该请个大师回来好好算算,别是有什么冲撞才是。”

还没下财礼,严若双闻言心中一动,那就是说苏祈和思小朵的定聘之礼还没完成,难道说若是自己争取,真的还会有机会不成?

刚想到这里,她猛地翻身把脸埋在被子里,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但是……她被自己这个无意中冒出的想法打动了,像是有许多的羽毛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撩拨,让那个念头犹如春天里刚刚冒头的嫩芽,被暖洋洋的微风一吹,再也控制不住涨势,疯狂地蔓延到整个心里,弯弯绕绕地盘旋在一起,砍不断也斩不绝。

“纸儿,你没事做了啊?在这儿唧唧咕咕的干什么呢?”锦之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表姑娘在厢房休息,你去前院儿守着去,等下大夫来了帮着去研墨铺纸,抓药熬药,家里已经够乱的了,也不知道自己眼里有点活儿。”

“是,我这就去”窗外的讨论登时戛然而止,这时候书雪也掀开门帘进屋道:“表姑娘,大夫来了,您躺好奴婢帮您放下纱帐。”

“刚才听后头的丫头说话,但没听得真切,表嫂出什么事儿了?”严若双心道,难怪苏祈不告而别,原来是苏礼出事,这让她刚才有些低落的心情重新鼓舞起来。他若不知一直关注着自己,又哪里会那么凑巧,偏偏在自己出事的时候就出现了。

“表姑娘别听个丫头瞎嚼舌头,我们奶奶早晨出门去办事,如今家里出了点子事儿,没个人主持大局,这才里里外外地忙着找人。”书雪上前来扶着严若双躺好,在她腕下垫好腕枕,又取出一方丝帕轻覆在她的手腕上,最后放下纱帐,到门口请大夫进屋诊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爵位,我是一定要争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爵位,我是一定要争的!

苏礼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发人回京报信儿,家里人肯定都急疯了。”

“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这么大老远地追过来,打发家里人过来不行啊?”沈青昊心疼地抱怨,但随后又无奈地说,“放心吧,我已经打发人回去了。”

“那就好”苏礼闻言很是松了一口气,还没等说话就见半夏端着药碗进屋,“不会吧,刚醒了就要喝药?”

“要不是你自己不照顾好自己,又怎么这样”沈青昊扶着苏礼从床上坐起身,歪在自己身上靠着。

“我现在哪儿都不难受,只觉得饿。”苏礼歪着头看着沈青昊撒娇道,“你让人给我端一碗小米粥来,我保证喝下去以后,我就生龙活虎的了”

“唉,你呀”沈青昊长长地叹了口气,招呼半夏道,“你去问问掌柜,可有什么吃得,或者咱们给钱,借他的灶间用用,你去给礼儿弄点儿吃的。”

“好”半夏将药碗放在一旁问道,“奶奶想吃什么?”

“弄点儿粥和酱菜就是了,我这会儿饿得什么都能吃下。”

半夏出门之后,沈青昊才将苏礼紧紧搂住,将面孔埋在她的长发内,声音略有些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胆大,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我可怎么是好”

“当时哪里想得到那许多事情,一心只想着越早找到你越好,只有亲眼见到你没事,我这一颗心才算是能真的放下了。”

苏礼偎进他怀里,刚要再说什么,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卫柳心急火燎地跑进来道:“听说苏礼醒……啊……”她话说到一半,瞧见屋里的情形,大叫一声背过身子,“你们两个搞什么啊”

“大小姐,这里是别人的房间,麻烦你进来的时候好歹敲敲门啊”沈青昊也些微有些尴尬,又忙担心地低头去看苏礼,见她只是唇边带笑,并没什么不满的神色。

“你个丫头,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苏礼轻笑道,“我没事,就是今个儿都没吃什么东西,到这儿就直接饿晕了”

“哦,没事就好,那你们继续,我回房去睡觉了”卫柳说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悄无声息地就溜了。

半夏上楼差点儿跟卫柳撞个正着,边进屋边嘟囔道:“冒冒失失的在搞什么都不知道”

“就偏生你那么多挑剔。”苏礼见状嗔怪她一句道,“粥熬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半夏将手中的瓦罐拎到炕桌上放下道:“别提了,这儿什么材料都没有上好的,米都是碎米不说,那酱菜坛子,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酸臭味儿,真不知道怎么吃才好。奴婢打发伙计去买材料了,好在面是今年的新面,虽说不够白不够细,可好在还能吃,奴婢给您擀了碗面条儿,您先将就吃几口。”

沈青昊听她说得叽里呱啦的,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个快嘴。”

“你啊,这儿又不是家里,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也亏得那伙计听你的话,大晚上的还出去给你置办材料。”苏礼无奈地说,“我又不是那种挑剔吃喝的人,你这样让人家怎么瞧我?再说你既然都做了面条,还折腾人家去做什么”

“管他们如何,奶奶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在家那么精细的东西都吃不下几口,如今身子还正虚着,自然要尽量弄得可口些。”半夏边说便从瓦罐里盛出小半碗面条,“晚上虽说是吃面条了,可总得预备着睡前饿了的吃食,再说明早还有一顿早饭呢”

苏礼就着沈青昊的手吃了大半碗面条,又喝了小半碗汤,这才觉得自个儿稍微有了些力气,“也不知家里现在如何了,我真是恨不得连夜赶回去,今个儿白天真是急疯了,在祖父面前言语无状不说,还把五弟关了起来,我这一天没回去,家里还指不定得翻天覆地成什么样子呢”

“你放心好了,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呢”沈青昊边安慰边哄着她道,“半夏做的面条味道不错,你再多吃几口。”

苏礼摇摇头道:“你说,老太爷入宫会说什么,皇上会怎么处置?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如果只是因为老五的身世,我觉得不会闹得这样严重……”

“我都说了,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只要乖乖地养好身子,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我原本寻思着想搬去山脚的庄子住些日子,一来那边清静凉快,二来也没那么多烦心的事情。”苏礼轻声道,“可如今婆母卧病在床,表妹家里还出了那样的事情,我看是抽不出身来了。”

“要不你带着娘也一道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山里的环境好,说不定还能对身子好些?”沈青昊虽然心里知道苏礼跟自己娘相处不来,但又放心不下娘的身体,只好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你怎么也糊涂起来了,原本家里是姨奶奶管着银子,家里的琐碎事情都是娘照管,如今娘病了就是我在协理,若是都走了,只留下姨奶奶不知如何是好不说,那几个婶子还不得翻了天去?”苏礼皱眉道,“我以前也一直没问过你,你到底对家里的爵位是如何打算?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好心里有数,遇到什么事也知道该做什么应对才好”

沈青昊闻言沉默了许久,才沉着声音道:“礼儿,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所以总想让你不要被搅进这些个事情中来,你今天既然问起,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不管为了爹娘还是咱们沈家,那爵位,我是一定要争的”

苏礼感觉出他的身子有些轻微的绷紧,抬手轻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咱们是长房嫡系,要争那爵位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我只是前几日跟小朵姐姐聊天的时候,被她提点了几句,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件大事,如今老太爷也是有春秋的人了,家里的情形你我心里都有数,所以有你这个态度,我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事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心办坏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心办坏事

“姨娘,姑娘在午睡呢,您有事晚些再来吧”苏祯门口的小丫头馨儿挡在周姨娘面前,脸上挂着不情不愿的笑,好生劝阻道。

“午睡就午睡吧,我进去等她还不行?”周姨娘白了婉兰一眼,迈步就要往里走。

大丫头婉兰从里屋出来,小心地掩好纱帐,这才扭头装作没瞧见周姨娘地嗔道:“姑娘昨晚没睡好,都说让你们莫要吵嚷,怎么就是听不懂话呢?”

“我不过就是进去看看祯儿,我又不吵她,你们几个小蹄子左拦右挡地算怎么回事?”周姨娘见状不悦道,“那是我自个儿的闺女,我乐意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瞧姨娘这话说得,哪个不许您见姑娘了?只不过姑娘觉轻,昨晚又因为担心姑奶奶所以没睡好,这会子好不容易睡实了,若是再吵醒,可就要到大晚上的才能合眼儿……”

婉兰话刚说了半截儿,被周姨娘一把推开骂道:“我自己的闺女,我想什么时候找就什么时候找,我是说怎么入京之后祯儿跟我都有些生分了,原来就是你们挑唆的,好端端的姑娘都被你们这起子人带坏了去”

“外头吵嚷什么呢?”里间传来苏祯略带不耐的声音。

婉兰忙快步进屋道:“姑娘,是周姨娘非要……”

“祯儿,不是我说你,你这屋里的丫头,也都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让她们知道尊卑礼数,居然还敢拦着不让我进门,我……”周姨娘进门后就开始数落抱怨,“看见我坐下,都不知道上茶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啊?”

苏祯见状皱眉,挥手示意馨儿下去煮茶,自己轻叹一声起x下地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全发我这儿来了?”

“不是我说你啊,你自己要为自己打算啊”周姨娘见状唠叨道,“咱们隔壁刘家老爷,不过是个五品的文官,如今女儿定亲,攀了个二品大员的公子,啧啧,保准用不了多久,那刘老爷的位子就得网上挪了,你倒好,如今也都要奔十六的人了,就是个木头疙瘩样儿,天天跟着那个文氏忙前忙后,给人做牛做马,人家可把你当回事儿了?还不是见你好欺负,拿你当冤大头”

“姨娘这都是从哪里说起的话”苏祯一听是这些,忍不住涨红了脸道,“好端端的哪有一个姑娘家自己去打算自己婚事的,自然是父母怎么安排怎么听从便是了。”

“那文氏一门心思装得都是她自己的儿女,哪里轮得到你,到时候指不定把你随便就嫁给什么人家了,你自己要学会打算才是”周姨娘瘪瘪嘴,语气里满是对苏文氏的轻蔑,“什么父母之命,都是狗屁,我听说那苏礼当初没嫁人之前,就跟那沈家小子不清不楚的,人家如今嫁得称心合意,相公也得皇上赏识。所以说你要自己心里有主意才是,不能什么都听人摆布。”

“姨娘可别乱说话……”苏祯虽然嘴上阻止,但却已经不似刚才的语气那么不耐。

周姨娘见自己的说动有效,忙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塞给苏祯道:“这都是我这些天打探来的,哪家有年龄合适还未定亲娶妻的,你自己好生参详参详。”

苏祯抓着那册子,好似那这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看也不是,尴尬地说:“姨娘这怎么话说的,我又不急着嫁人,给我瞧这个做什么”

“以往你爹总说一句话,叫知己知彼什么的,这不就是……”周姨娘一脸兴奋地探身帮她翻开本子,邀功似的说:“你瞧,这上头都是我这些天在邻里的夫人们中打探来的,前面几个家里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员,你好生瞧瞧,可有中意的?”

苏祯还没等将注意力放在那本子上,就猛地意识到什么,抬头盯着周姨娘道:“姨娘刚才说什么?”

“我说都是一品、二品大员家的公子……”

“再前面那句话呢?”苏祯略有些紧张地绞动着手里帕子,心中默默祈祷是自己听错了。

“再前面?都是我这些天在邻里的夫人们中打探来的……怎么了?”周姨娘莫名其妙地说,“哎呀,那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你能挑中个乘龙快婿,飞上枝头……”

苏祯不等她说完,将手中的册子几下撕扯个粉粹,丢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窘地要哭出来地说:“姨娘好生糊涂,那些个官家夫人,平日里东家串西家走的,最是会捕风捉影、把弄是非说闲话,如今倒好,人家没有谈资你巴巴地送上门去,出不了三五日,整个京城都知道沈家的姑娘等不及要嫁人,让姨娘去到处扫听别家公子了”

苏祯越说越恼,转身扑到床上放声大哭道:“姨娘做事恁地不走脑子,这叫我以后如何做人,还不如一头磕死了干净”

“你这孩子真是,哪里就那么严重了,父母帮着打探给儿女订亲,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哪里至于这样”周姨娘心疼地蹲在地上捡那些个碎纸片,“你瞧你,气就气吧,何苦拿这册子出气,这可都是一品、二品大员家的公子呢”

母亲帮女儿去操心婚事的确正常,可若是姨娘去,那就是两回事了,苏祯怕直说伤了母女的情分,只自己抱着枕头哭,这会儿听她又在那边一品二品地念叨,忍不住翻身起来,上前打掉她手中的纸片怒道:“你当真嫁去那二品大员家里,就是什么天上掉金子的好事?那刘家的婚事我也听丫头们说起过,许的不过是个庶子,还是个病秧子,那根本就是嫁过去冲喜的姨娘且回去自个儿好生想想吧,你到底是为了女儿好,还是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拜托姨娘以后做事多走走脑子,这儿是京城,跟江南那边不一样,嫡庶有序、主仆有别,别总做些个让人背后戳脊梁骨的蠢事”

“你……你……居然这么说我?”周姨娘闻言气得胸口一闷,差点儿没当场厥过去,好容易缓过气来,登时哭道,“这闺女大了就起了外心,我就你一个闺女啊,我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吃了那么多苦护着你周全、拉扯你长大,如今还没嫁人,就开始嫌弃娘……”

屋里正哭闹做一团,外面传来丫头的通报声:“姑娘,太太来瞧您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过是个姨娘生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过是个姨娘生的

听说苏文氏来了,周姨娘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苏祯也忙从床上起身,胡乱补了几下粉,二人快步从屋里迎出去。

“见过太太”

“见过母亲”

苏文氏不急不慢地在主位坐定,才笑着说:“都起来吧,在自己家里用不着这么多礼。没什么大事,最近忙乱的很,今个儿刚得空,过来瞧瞧祯儿。”

“多谢母亲惦念”

“你们也知道,最近家里先是搬家,然后又忙祈儿的婚事,这两天沈家那边也出了点儿事。最近也实在没什么时间关心祯儿。”

“母亲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本就该是给家里分忧才对,哪里还能劳烦母亲分心为我担忧。”苏祯忙开口道。

“女儿长大了就是比儿子懂事省心。”苏文氏看着苏祯露出欣慰的笑容,紧接着说,“俗话说,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虽说这做母亲的,都希望女儿能常在身边,可到了年纪,即便心里再不舍得,也是该给女儿找婆家的时候了”

苏祯闻言觉得心里没底,难道周姨娘出去打听的事情,这么快就被苏文氏知道了不成?她下意识地朝周姨娘瞥了一眼,才垂眸轻声道:“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都是我太疏忽了,总觉得你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却忘了你只比礼儿小一岁。”苏文氏稍稍往前欠着身子,伸手拉住苏祯的手道,“刚才隔壁的刘夫人过来做客闲聊,打听起你的婚事,我这才忽然想起,原来祯儿也是该商议婚嫁的年纪了,都是我太疏忽了”

苏祯心里一颤,虽说早就知道会事发,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的手还被苏文氏握在手里,只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女儿年纪还小,还要在家多留几年帮母亲分忧呢”

苏文氏察觉到苏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而周姨娘的面色则更不自然,更是确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这事儿不过是周姨娘一厢情愿的好心办坏事,苏祯倒像是当真不知情的。

她柔声道:“虽然话是如此,可婚事总是要慎重地选个合适的才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立即决定的,咱们得好生斟酌挑选才是。这件事我会跟老爷商议,咱家的女儿,绝不能委屈了去”

“有劳母亲费心。”苏祯佯装害羞,将手缩了回去,悄悄在衣袖内擦拭干手心的汗水。

“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苏文氏不以为意,“其实呢,我今个儿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沈家送信儿来说礼儿今个儿就能回京,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几日又很是劳心劳力,她那边也没个能主事儿的,家里这边我又走不开,我寻思着,祯儿能不能去你姐那边照料几日,就算帮我陪陪她也好的”

“母亲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这本该是我先想到才是,还要母亲来提点,实在是女儿的不是了。其实我得了信儿以后,就寻思着要不要去陪陪姐姐,可又怕搅扰了她,既然母亲这样说,女儿下午就收拾东西搬过去。”苏祯知道苏文氏这是让自己回避几日,毕竟被周姨娘这么一搅合,周围的人家都指不定要怎么传闲话,这会儿自己在家住着肯定也少不得烦心,所以打心里觉得很是感激。

将苏文氏送走之后,苏祯恼火地冲周姨娘道:“我知道姨娘是为了我着想,可姨娘也该凡事多用用脑子,别自己发蠢还要连累别人进去”

“你……”周姨娘嘴唇颤抖,双眼含泪地看着苏祯,满脸受伤的神色,但最终还是用牙死死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苏祯见状知道自己的话伤了生母的心,但想起刚才苏文氏那试探中还隐藏着鄙夷的神色,她还是忍住了自己想喊住周姨娘的冲动,也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转身抹去脸上的眼泪,进屋吩咐道:“收拾东西,晚饭前出发去沈府。”

婉兰见状,将其他丫头各自安排了差事,打发她们下去做事,自己拔脚跟着苏祯进屋,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姑娘,您来挑挑都带什么衣裳过去?”

“有什么可挑的,总共又几身儿衣裳啊?”苏祯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可发,说话也就没个好气,“捡素净简单的装几件,左右两家也不远,若是不够到时候打发人回来拿都来得及。自己不会动脑子啊?什么事都开口问,还要你们做什么,我自己累死算了”

婉兰手下麻利地帮她挑拣好衣裳,又上前去问道:“姑娘素日用惯的物件可要都收起来带去?”

苏祯顺手抓起引枕就朝她砸去,骂道:“带去做什么?这满屋子的物件哪样能拿得出手?你是要带出去显摆还是去哭穷啊?”

婉兰被引枕劈面砸个正着儿,却还是不吭声,俯身将引枕捡起放在一旁,又扭身去柜子里找赏封儿和银锞子,满满地装了一小檀木匣子,又上前道:“姑娘,这匣子留着万一要打赏下人用。您瞧瞧都带哪些个首饰去,总归是去沈家,也不能太失礼不是?而且这回姑娘打算带谁一起去沈府?家里也该留几个人吧?”

这会儿苏祯一肚子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知道婉兰是故意引着自己把火气宣泄出去,微微叹气道:“丫头就你跟雁秋跟着去就是,家里也没什么事,留谁都一样。至于首饰,就带前阵子姐姐打发人送来的那两套头面就是了,若是要住得久,到时候再打发人回来取就是了,带太多让人瞧着以为咱们要赖着不走呢”

婉兰闻言去收拾头面,略微无奈地说:“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那里就有那么多的顾忌呢”

“不顾虑还能如何?我不过是个姨娘生的,母亲和姐姐再怎么样,也总是隔着一层,姨娘又不是个省心的,我自己不事事小心,又有谁会替我考虑?”苏祯说着又有些哽咽,忙掩饰道,“好了,让你收拾东西也这么多话,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京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京

沈青昊和苏礼回京的路上,遇到了锦之打发来送信儿的家丁,说是家里谁都不晓得沈家老太爷入宫都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从宫中回家之后,对着满屋子焦急等待的儿孙说了句:“没事,都散了吧”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中没再出来过。方宁和沈青玄被宫中来人带走,而沈家却是分毫未伤。

在家丁满脸轻松的描述中,似乎家里的一场风波已经安然平息。可苏礼却总觉得在这表面的平静下面,似乎还藏着更大的暗涌。

见沈青昊没什么表示,苏礼也就没再深究,只问:“家里一切都好?”

“回奶奶的话,您放心,亲家太太打发六姑娘来家里帮忙照看,一切都安好呢”那家丁笑应着。

“祯儿过来照应了?”苏礼闻言放下心来,笑着说,“知道了,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去后头车上歇着吧,跟他们说再歇一刻钟就赶路。”

“那么着急赶路做什么。”沈青昊紧了紧手臂,“这路年久失修本就难走,再颠簸到你怎么是好?”

“有你给我做垫子,哪里就那么容易颠簸到。”苏礼随口应了句,而后正色道,“这次正好你也回京,把兵刃铺子关了吧”

“唔”沈青昊明白苏礼在担心什么,“回去我跟祖父商议一下,看那铺子该如何是好。”

“跟老太爷商议?那铺子不是你私下开的?”苏礼惊讶地挑眉问。

“那可是兵刃铺子,若没有家里默许,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沈青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不过就是在祖父的看顾下,让我赚些零花钱的玩意罢了,我自己何曾真的能做什么主。”

“既然如此,那就丢给老太爷去发愁吧,咱们也犯不着操心了不是”苏礼岔开话题道,“这次回去以后,我二哥肯定找你出去喝酒,他前些天还说,以后有人管着,就不敢随便出去喝酒了。”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喝醉了回来,可不许埋怨我”沈青昊脸上重新挂起笑意,抬手轻刮苏礼的鼻尖,装得好像心里什么担忧都没有的样子。

苏礼也假装没看到他眼底的焦虑,只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轻声道:“给我睡一会儿。”

开始不过是闭眼假寐,但是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最后竟是当真睡熟了。等到她再睁开眼睛,已经是躺在自己屋内的床上了。

透过半拢起的茜红挑丝纱帐,能看到床前小几上的熏炉,香气丝丝缕缕地从镂空的如意云纹中散发出来,外头还隐隐地传来丫头们的细语声。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之前的种种担心、焦急、危难、奔波,都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沈青昊已经出征离开,自己不过是刚午睡醒来罢了。

她试着开口唤道:“半夏、锦之?”

门帘子一挑,苏祯捧着托盘进来,见她醒了喜上眉梢地道:“阿弥陀佛,姐姐总算是醒了,刚熬的药,趁热喝了才好。”

见到妹妹进屋,苏礼才知道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于是自己半撑起身子问:“我记得之前还在回京的马车上呢,怎么再一睁眼就躺在家里了。”

“姐姐还说呢”苏祯闻言抿嘴笑笑,又忍不住嗔怪道,“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累得太厉害,竟睡得那样沉,姐夫把你一路抱进屋,安置在床上,丫头们给你擦身换衣服愣是都没转醒。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急忙忙地请了大夫来瞧,万幸没事,不过大夫还是给开了安胎安神的药,嘱咐您得按时吃药”

“你姐夫人呢?”苏礼靠在床头,探手轻轻揉着有些酸楚的后腰问。

“姐夫回来后没多久,就被爹派人来叫走了,说是有什么公事,我也不好多问,已经打发了小厮陪着去的,姐姐就放宽心吧”

“真是有劳妹妹费心了,若不是妹妹过来,我怕是回家了都没法安稳地睡一觉。”苏礼接过药碗,很是诚心地谢道。

“姐姐这样说话就太过见外了。”苏祯将托盘放在桌上,把装蜜饯的碟子举到苏礼面前道,“自家姐妹还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见外了去”

“那我就也不跟妹妹客气了,我这些日子委实精力不济,这小家伙可是把我折腾死了”苏礼说着将手贴在小腹上,脸上露出笑意地抱怨道,“真不知以后生出来,是不是也这么顽皮折腾人。”

“我看姐姐可是心甘情愿被折腾的”苏祯扯起嘴角笑笑,将苏礼手中的药碗接过来,刚准备端出去,就见锦之快步进屋。

“姑娘快搁着,这些个活计让奴婢们做就是了,哪里敢劳烦姑娘。”锦之忙接过苏祯手中的东西,“姑娘陪着奶奶说说话就是了。”

半夏挑帘子进来道:“奶奶,爷回来了。”

“姐姐忙吧,我也回去歇会儿。”苏祯闻言忙起身朝外走,正与进屋的沈青昊打了个照面,垂眸行礼道,“姐夫”

“多亏六妹妹来帮着照顾,在这里谢过了。”沈青昊拱手还礼道。

“真真儿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姐姐和姐夫都这般客气,我以后可不敢再来了,这怕不是在年我走吧?”苏祯笑得眼睛弯弯,却不对着沈青昊,把头微微偏开朝床上坐着的苏礼道,“姐姐,我先回了,你有什么事儿打发人去叫我就是。”

见苏祯走出房门,苏礼微微皱眉,扭头问沈青昊:“我爹怎么说的?”

“岳父大人只是循例问问情况,宫里也没别的旨意,所以让我回家先歇几日,等过些天跟你二哥一道启程。”沈青昊脱了外衣,自己就着脸盆胡乱擦了把脸。

“这样也好,你跟哥哥一起走,你们路上还能互相有个照应。”苏礼闻言心下稍安,暗笑自己太过多疑,最近因为怀孕弄得心绪烦乱,太过敏感也是有的。

“你之前说得可还算数?”沈青昊忽然凑过来问。

“什么话?”苏礼一时没反应过来,“若真是我说过的,那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那我今晚找你二哥喝酒去,你若是倦了就先睡,莫要等我回来了。”沈青昊说罢朝锦之吩咐道,“去烧水,我要沐浴更衣。”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七章 爷,可喜欢五姑娘 第二百六十七章 爷,可喜欢“五姑娘”

“咳”他低声清清嗓子,将半夏惊醒。

“爷回来了”半夏忙将手里的东西丢到针黹匣子里,起身道,“奶奶已经睡下,奴婢伺候爷洗漱。”

“我在外头洗过回来的。”沈青昊脱下外衣随意丢在衣裳架上,解开里面的领扣和袖扣,顺口吩咐道,“礼儿最近似乎总是有些心事沉沉的模样,我打算领她出去散散心,到寺里住几日,吃斋礼佛,去许愿求签。”

“那敢情好”半夏在帮沈青昊在外间榻上铺床,闻言很是高兴,“最近家里这么多事儿,爷和奶奶也该出去走走才好,总在家里呆着,好端端的人都憋出毛病来了。如今刚好六姑娘在这儿帮着照看,爷和奶奶去几日心里也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苏礼还睡得迷迷糊糊没清醒过来,就被沈青昊抱上马车,等到她回笼觉睡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已经行驶在进山的小路上了。

“这是去哪儿?”苏礼掀开车窗帘朝外张望道,“似乎不是去庄子的路。”

“咱们去庙里住几日,一来我有些兵法上的问题想跟住持请教,二来咱们也去吃在礼佛几日,最近事情太多,人都浮躁得不行,去沉沉心。”沈青昊帮苏礼擦去额头的汗珠,“你如今有孕在身,最好不要贪凉少用冰盆,这儿还有些热,等到了山里就更凉快些了。”

“去寺里,我一个女眷不太好吧?”苏礼有些犹豫,若是凭恃着与住持的关系坏了规矩,总觉得不太合适。

“了法寺后山有一小片四合院,都是各自独立成院,与寺里也是有夹墙,有人看门的。本就是给去礼佛的人租住的,所以不碍事的。”

“这样倒还是真好,以后有空我带娘一道来住些日子,诚心礼佛,说不定娘的病能好的快一些。”苏礼看着远处的树木掩映下,已经露出青灰色的山墙和屋脊。

沈青昊闻言不置可否,却道:“你若是陪着姨奶奶来,她定然高兴得很。”

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院门口停住,半夏和锦之先令人进去将厅堂拾掇一番,才将沈青昊和苏礼请进屋。

“你先歇歇,我去前面见过住持。”沈青昊当着丫头的面没好意思做什么太亲昵的举动,只轻拍苏礼的脸颊,不防被她偷偷地在手指上印下轻吻,登时有些尴尬地私下张望,见丫头们都各自忙着手头地活计,就也凑上前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你且歇会儿,我一炷香的时辰就回来,咱们去后头林子里散步。”

半夏和锦之趁着这会儿功夫,已经把院子前后里外都瞧了个遍,都凑到苏礼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

“奶奶,奴婢刚才瞧了,这院子虽然不大,倒是什么都很齐备,北面五间相通的正房,东西厢各四间,刚好东厢安置家丁,西厢安置丫头们住。”半夏片刻功夫已经把各个房间的用处都安置妥当,吩咐丫头们去收拾东西。

芷莲到后院去转了一圈,这会儿也插嘴道:“这院子布置得倒也雅致,从正房西边的书房出去,沿着院墙建了个敞轩,几道石头砌成的台阶下去,外头种着好几丛不知是什么的树木,开了些星星点点的白花,虽然没什么香气,看着倒也让人高兴。”

屏云从后面直接跑进来,张着手比划着笑道:“姐姐没没去后头瞧呢,老大的两棵梧桐树,上头沉甸甸地缀着花,等明早奴婢去采些回来给奶奶做点心吃。”

“这儿还有厨间?”苏礼闻言问道,“果真是很齐备。”

“东厢后头就是厨下,三小间大小的屋子,南北两头都盘着灶,奴婢刚才去看看,木材什么都是劈好备着的,案上也放了些新鲜的菜蔬,听说都是寺里僧人自己种的,每日都会有人送来,用不着咱们操心。”锦之最是稳重,头一个就是去查看前后门的牢固,又查看过厨间的东西,才过来回话。

“瞧你们一个个高兴的样子”苏礼见状心情也跟着有些雀跃,“先住几天看,你们若是觉得这儿好,咱们以后常来就是了,所有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奶奶喜欢才是真的”屏云眉开眼笑地说。

苏礼见她们几个都很有兴致,也起身跟着她们出去转了一圈,心下也很是满意:“喜欢固然是喜欢,不过你们也要跟下头都说清楚,住在这佛门清静之地,都各自约束好自己的行径,莫要有什么不当的言行才是。下头的人若是有想要礼佛求签的,不当值的时候都可以自去,但若是让我知道哪个在外头惹是生非,那就也不用带回家去了。”

“不带谁回家?”沈青昊从外头回来,只听着最后一句,纳闷地问。

“正说着,你若是这几日表现得不好,就不带你回去”苏礼笑着走过来,“刚才说去散步,可还算数?”

沈青昊闻言笑着上前扶着苏礼的胳膊道:“哪里敢不算数,我怕沈夫人不带我回家呢我伺候着沈夫人去散步。”

丫头们和小厮都掩口偷笑,苏礼本来是想调侃沈青昊,谁知最后弄得自己有些脸红,嗔道:“一个个都没事情做了是不是?还不去准备午饭,等下我们回来就开饭。”

后山是一片自然生长的树林,进山砍柴和修行的僧人用脚踩出了条并不宽的小路,两个人并肩走着稍稍有些局促,沈青昊将平坦的路面让给苏礼,自己踩在路边的草丛上。

虽说古代没什么工业,空气质量都很是不错,但是步入林子之后,还是让人觉得空气明显变得新鲜。苏礼深深地吸一口气道:“还是山里好,连喘气都觉得是甜的。”

沈青昊也抽抽鼻子,笑着说:“就你花样多,我怎么闻着都是一股子土腥味。”

“我心情好,自然觉得什么都是甜的。”苏礼被满眼的绿色衬得心情极好,暂时抛开了满心的烦躁,放松身心沉浸在大自然中,似乎也恢复了童心,伸手去捕捉书叶缝隙漏下的点点阳光。

沈青昊见状,觉得自己这回领苏礼出来实在很是正确,虽说不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但好歹能让她暂时开心几天。所以只笑着在一旁护着她,由着她自娱自乐玩儿得开心。

转过一道弯度很大的路口,映入眼帘的是个缓坡,坡上满是贴着地面扬起笑脸的各色野花,满坡满野地恣意灿烂着,看上去像是铺着一块鲜艳厚实地地毯。

苏礼赫然地长大了嘴巴,若不是还记着自己有孕在身,怕是都想扑上去翻滚几下。

沈青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上前寻了块平坦的地方,脱下自己的外衫铺在地上,扶着苏礼小心地坐上去,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玩儿一会子就好了,地面都有潮气,莫要被侵了身子。”

苏礼直接将他的唠叨屏蔽在脑海之外,反正有沈青昊在旁边,又是四下无人,她径自舒展开四肢,呈大字型地躺在地上,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觉得所有的烦恼都随着云远远飘散开去,整个人都沉浸在天空的清澈和纯粹中。

她正觉得陶醉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沈青昊放大的脸庞,于是干脆用力一扯,将他也拉过来跟自己并排躺着,轻声道:“我记得以前,我每次觉得不开心的时候,就找个地方躺下来看着天空,把那些朵朵的白云都想成一个个小动物,它们都无忧无虑地在天上玩耍嬉戏,看着看着,我就会把自己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掉,再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一切都是崭新的了。”

沈青昊被她这话说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微微侧身去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轻声问:“你现在不开心吗?”

“我还没说完呢,每每我觉得开心的时候,我也喜欢躺下看着天空,把自己开心的事情告诉天上的云彩,这样整个天空就都是我的快乐在飘来飘去。”苏礼偎进沈青昊的怀里,喃喃地说,“我现在就觉得很开心,因为你在我身边。”

苏礼说着伸手揽住沈青昊的脖子,干脆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指细细地描绘着他眉眼的形状,好像自己今天头一次认真地看他的模样似的。

他的眉骨微微有些凸出,眉毛很是浓密,前面的眉形很是整齐,到眉梢的地方,稍稍有些分散开来,看上去显得不那么锐利。因为眉骨微凸,所以显得他的眼窝稍稍有些凹陷,眼睛微显狭长,黑亮亮地眸子像两丸黑玉,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指尖顺着往下,高挺的鼻梁上细看有几道细碎的疤痕,也不知是什么年月留下的,鼻头有些高尖,侧面看起来像是个犀利的锐角。嘴唇微微有些薄,嘴角还挂着浅浅地笑意。那发自内心的笑,让他整个面部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苏礼的指尖在他的唇上流连半晌,才滑到他的下颌,忽然玩心大起,将他的下巴挑起,慢慢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用舌尖代替指尖,继续描绘着他的嘴唇。

沈青昊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原本环在苏礼腰间护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胸膛不住地起伏,而腹部却下意识地收紧。虽然苏礼只辗转地吻着自己,但她灵活的舌尖扫过唇、牙齿,渐渐更为深入,与舌头纠缠追逐在一起。他只能压制着自己的yu火,但又不舍得推开她,继续在甜美和难耐中矛盾地煎熬着。

苏礼终于放开了他的唇,却沿着刚才指尖描绘的路线,一路向上地亲吻着,最后用舌尖卷着他的耳垂,灼热地呼吸尽数喷在他的发迹耳畔,沙哑着声音道:“咱们现在不是在寺内,应该不算是佛门禁地吧?”

沈青昊猛地翻身,将苏礼轻轻地放平在衣服上,自己侧身躺在她身边,狠狠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着说:“你个妖精,你如今可不是能玩火的时候,居然还故意撩拨我?”

“玩火又不是只有一种方法。”苏礼又欺身上去,将沈青昊的耳垂含在唇间,用牙齿轻轻咬着,含糊地呢喃道,“我知道你忍得辛苦,可我又实在不是那种大方地媳妇,能任由你去找别的女人泄火,所以……咱们找个旁的方式替代一下试试可好?”她说着张开自己的右手在沈青昊眼前轻晃,“不知道这个五姑娘你喜欢不喜欢……”

沈青昊将苏礼的双手抓在自己手中,生怕自己稍一松懈,这个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老婆,就会把想法直接付诸行动。他深呼吸几口,发觉克制了许多天的****在她的刻意撩拨下,根本就难以再压制下去,心念一转,忽然唇边浮起个坏笑,探头过去在苏礼的唇上轻吻一下道:“这是你自己主动挑起来的,你可别后悔。”

说罢猛地翻身起来,连着地上的衣裳一道将苏礼抱起,丝毫不做停留地下山回到客院,抬脚踢开院门,径直朝屋门走去。

半夏一时没瞧出问题,还以为苏礼走累了所以被沈青昊抱回来罢了,所以起身迎上前问:“爷,奶奶,现在准备开饭吗?”

沈青昊脚步丝毫没有放慢,边走边带着抑制不住地笑意说:“是开饭不过用不着你们伺候,我俩自己进屋去吃就行了”

“……”半夏闻言一愣,竟还是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那奴婢把饭菜给您端进屋里去?”

苏礼已经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跟沈青昊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有些主动,但不代表她能在丫头面前都放得开。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沈青昊的衣裳,像个鸵鸟似的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沈青昊低头看看连脖子都羞红了的苏礼,更是玩心大起,强忍着笑对半夏道:“饭菜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你去多烧些热水备着就是了”

苏礼闻言更是大羞,气得用力在沈青昊胸膛用力一拧,谁知只听他“哎哟”一声又说:“看来是饿得不轻,不管多长时间,不叫你们的话,你们谁都别进来打扰。”

他说罢就抱着苏礼快步进屋去了。

锦之在一旁臊得满脸通红,扭头见半夏还是傻愣愣的模样,上前扯她一把,凑到耳边轻声嘀咕几句。

半夏的脸也腾地红到耳畔,逃也似的跑开道:“我去烧水。”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吃得如此销魂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吃”得如此销魂

沈青昊抬脚踢上房门,将苏礼轻轻放在床上,自己抬手脱掉上衣,帐子都没放下就跨到苏礼身上,双手撑在她身旁,眼中涌动着快要压制不住的yu火,声音也因为难耐而带着性感的沙哑:“这就是撩拨爷的后果。”

苏礼伸出舌尖在唇上飞快地一舔,媚声道:“刚才不过是热身,还没来真的呢”说话间手已经探到x下,隔着软薄的绸裤子磨蹭着他已经跃跃欲出地****。

只听沈青昊“嘶”地一声,倒吸口凉气,苏礼趁他还没回过神来,顺势将他推到在床内,自己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撑在他赤luo的胸膛上,贝齿轻咬着微微湿润地嘴唇,唇边弯起玩味地笑意,轻声道:“夫君大人,咱们开饭了……”

话音未落,俯身噙住他左胸前的朱红,吸吮得渐渐挺立,舌尖在唇间慢慢画圈。感受着x下胸膛的剧烈起伏和轻微颤动,她唇间逸出几声轻笑,一寸一寸地吻着他结实的胸肌。手下也没有闲着,早就扯开了他的裤带,却只在腰间和下腹流连轻抚,每每要触到关键位置,都是无限接近却又故意绕开。

隔着夏装薄薄的裙料,越来越能感受到他x下的灼热和硬挺,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故意扭动几下,磨蹭着他的敏感,又在他低呼出声的时候,探身上前堵住他的唇。

沈青昊的手也探进苏礼的衣襟内,不知是不是由于怀孕,让她的上围又似乎较上次亲热时候愈加丰腴,原来含苞待放的花苞,已经绽成半开的碗莲,因为她俯身向下的姿势,更显得沉甸而饱满。

微微粗糙的手掌在柔软上摩擦揉搓,阵阵酥麻从胸前渐渐蔓延到全身,苏礼的手臂渐渐支撑不住,直接伏在沈青昊的胸膛,身上的衣服也被他顺势剥去,二人毫无阻隔地贴合在一起。

苏礼的手终于不再只是绕着打转,而是继续向下,轻轻环住那滚烫的昂扬。

她柔软微凉地小手,贴在本就按捺不住的****上,让沈青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有些克制不住地挺挺腰杆。随即就觉得那小手已经开始上下抚弄活动,虽然动作有些生涩和不够流畅,但还是带来阵阵的颤栗和燥热,细密的汗珠一粒粒浮上皮肤。喘气越发地急促,到最后完全如同困兽一般,汗珠从身上颗颗滚落,呼吸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苏礼察觉到他的急切,手下也加快了速度,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索求和极力压制。她咬着下唇,思忖片刻,自己撑起身子缩到沈青昊的****跪坐,伸手扯下他的亵裤,将那叫嚣着****的滚烫释放出来,双手握住,低头在顶端轻吻,又试探着伸出舌尖,温柔地添了一下。

沈青昊浑身一颤,刚想开口阻止,就觉得分身顶端被温热慢慢包裹起来,到了唇边的话登时化作一声舒服的****:“额,礼儿……”

苏礼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物,但从未深入的了解,更不要说是尝试过,只将顶端含在口中,就已经觉得将嘴撑得满涨,她试着动动舌头,就听到头顶传来沈青昊难耐地低吼。

她双手温柔地上下活动着,舌尖轻轻在他的顶端打转,时不时地吞吐几下,轻轻吸吮。

沈青昊的手在身侧死死地攥成拳头,他没想到苏礼先前说别的办法会是这样,嘴唇的温度和舌尖的灵活让他产生了与平时不一样的体验,浑身不断滚落的汗珠,也让他更觉得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不断袭来。

他微微撑起上身,正见苏礼嘴唇含着自己的敏感,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他强忍住心里想将她压倒的叫嚣,咬牙吐出几个字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苏礼从他的私秘密处抬起头来,歪头笑问:“那爷喜不喜欢妖精?”

她嘴唇半张,红润欲滴地带着媚惑,说话间手下也没停止动作,右手更是在根部轻揉。

“爷就只喜欢你这个妖精。”沈青昊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已经满是****。

苏礼闻言粲然一笑,又再次埋首在他****,这次已经不止是浅尝辄止地含着舔弄,而是向深处吞吐,双手交替轻抚着还露在外面的分身,时不时地在两侧的股沟处撩拨流连。

沈青昊只觉得自己的坚挺正一深一浅地在苏礼唇间滑动,时不时地抵入她喉咙口的狭窄处,那里是比口唇间还要紧致和滚热的所在,阵阵快感潮水般地从下面蔓延到全身,最后占领了大脑,连头皮和发梢都感受到了酥麻,快感地冲击随着律动排山倒海地袭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紧紧抓着x下的垫被,免得自己被冲昏了头脑,控制不住力道伤到苏礼。

苏礼的动作并不快,但一次一次地吞吐却做得很是细致认真,偶尔在唇间发出几声猫儿似的呜咽,手指也不忘记在根部轻轻揉搓打转。

听着沈青昊的呼吸一声急促过一声,口中的分身也越来越滚热,比刚才更是胀大了一圈,苏礼要努力张开嘴,才能将其吞入口中。感觉他快要登上顶峰,她移开唇舌,欺身向上,一口咬住沈青昊的下唇,手下加快律动。

沈青昊吃痛轻呼一声,随即噙住苏礼的唇瓣,抬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手下用力揉搓,灼热的气息从鼻端喷出。分身在一双小手的快速揉搓抚弄下欢乐地跳动着,下腹内如同翻滚着热浪,压抑了多日的yu火,随着后腰一阵轻微的酸楚,终于恣意地喷薄而出。

沈青昊放开苏礼的唇,下意识地唤道:“礼儿……”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满足和舒畅。

苏礼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轻笑道:“榨干没?若是没有咱们再来一次。”

沈青昊将手伸进她的裙下,低头在她耳边道:“只你一个人吃过,我还没吃呢”

苏礼毫无防备地被他捏到敏感的花核,惊呼一声才发觉自己x下早已经是爱*横流,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阵阵酥麻的快感拿捏得只剩下喘息和声声难抑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六十j九章 生男生女 第二百六十j九章 生男生女

左手肘伤到筋了,整个左胳膊从手指尖到肩膀,都一抽一抽地疼,不敢活动,只右手打字实在太悲剧,更新现在才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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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颠狂之后,二人沐浴过重新回到屋里,半夏老早就换好了干净的铺盖,苏礼想起刚才出去,丫头们一个个脸红偷笑的模样,忍不住气得在沈青昊胸前狠拧了两下道:“都怪你,这下可是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谁让你好端端的非要撩拨我。”沈青昊见她面上红潮未退,却已经露出倦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道:“是先吃点儿东西还是睡醒再吃?”

苏礼的确是困倦得不行,刚才一番沐浴更是加重了困意,说话间就已经带了鼻音,眼皮更是一沉一沉地开始打架。

沈青昊轻拍苏礼的背:“那先睡会儿。”见她沉沉地进入梦乡,自己才起身踱步出去,也没叫人跟着,自己沿着山路慢慢散步。

苏礼这一觉睡得极好,直到被咕咕叫的肚子唤醒才睁开眼睛,见半夏坐在床边的踏脚处正绣着什么,半撑起身子问:“什么时辰了?”

“奶奶醒了?已经近酉时了,您这一觉睡得倒是极沉的。”半夏放下手里的活计,将床帐挽起,扶着苏礼起身儿,听得她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笑着道,“奶奶定然是饿坏了吧?”

“是啊,若不是饿极了,怕是还要接着睡呢”苏礼摸摸上腹,一天没吃东西,早就饿得扁扁。

“爷先前还嘱咐,若是奶奶到酉时还未醒,就叫您起身儿,免得白天睡多了晚上要走了困的。”半夏蹲下身子帮苏礼穿好绣鞋。

“爷呢?出去了是吗?”苏礼没瞧见沈青昊,奇怪地问。

“爷在书房那头的敞轩里不知鼓捣什么,说不许奴婢们过去呢”半夏帮苏礼将衣裳整理妥帖又问,“厨下的炉子上暖着南瓜粳米粥,还有竹蛋酸笋汤、香菇豆腐煲和几样家里带来的酱菜,您若想吃别的,奴婢现在去给您做。”

“叫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了。”苏礼起身朝外走道,“爷吃过没?每样都盛一些端到敞轩去吧,我去瞧瞧他神秘兮兮地干什么呢”

还没走出书房的侧门,就已经听到吱嘎吱嘎奇怪的声响,苏礼伸手推开隔门,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外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沈青昊粗声粗气地问:“不都说让你们不许过来吗?”

“连我都不许进来?”苏礼迈步出去,见敞轩内散乱的都是粗细大小不一的木头,差点儿一脚踩上滑个跟头。

“小心”沈青昊忙过来扶住她,“睡醒了?跑这里来干什么,杂乱乱的再伤到你怎么办?”

“锦之不是说厨下有劈好的木柴吗?再说就算不够用,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你好端端的鼓捣这些做什么。”苏礼见地上还胡乱放着斧头、锯子……甚至还有他随身的佩剑,也被抽出丢在一旁,“这劈柴不是有力气就行的,你又从来没做过。”

沈青昊的神色登时很是尴尬,抬手挠挠头,清了清嗓子:“咳咳”忽然从一旁的木头堆上拿起个物件递给苏礼道,“你瞧这个。”

苏礼定睛一看,是个木头雕出来的小沙弥,只有巴掌大小,圆头圆脑的甚是可爱,表面都已经细细地打磨光滑,尤其难得的是,连那小和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看的神态都栩栩如生。

“你做的?”苏礼挑眉怀疑地问。

沈青昊难得露出些许窘态,抬手攥拳掩口轻咳一声道:“自然不是,我刚才去后头闲逛,瞧见个寺里的僧人在做,我寻思着你应该会很是喜欢,就找他讨了一个回来给你瞧。”

苏礼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弄这么多木头过来,是想学着做?”

“咳,我寻思着,做几个小玩意,以后可以拿着逗孩子玩儿不是……”

苏礼闻言心里暖暖的,拉住他的手道:“你想得真是周到,咱们一起来琢磨琢磨。”说着就蹲下身子,翻翻地上的木头,皱眉道,“你这些个工具不行,好歹要有个刨子、锉子什么的才好”

“我打发人去寺里借来,应该都会有的。”

沈青昊说罢出去筹措工具,苏礼胡乱吃了几口半夏端上来的粥和小菜,吩咐她们从书房内搬了一套桌椅出来,自己铺开宣纸琢磨画什么花样才好。

“要做木头的刀枪剑戟。”沈青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身回来,俯身见苏礼正在画鸭子,自己也铺开纸笔,画了刀枪剑戟的样式出来,“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有一套,是我爹亲手做得,那时候真是宝贝的不得了,连娘碰一下都不肯,每日拿出来玩耍够了,都是自己好生地收起来,可是现在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苏礼见他神色有些沮丧,便将自己画的东西先放开一旁,也凑到沈青昊的那张纸上添画几笔道:“要不咱们做两套,也给你弄一套留着?”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青昊俯身用额头抵着苏礼的额头,轻声道:“这个做好了你给好生收着,指不定他以后长大了想起,到时候也不至于找不到丢哪里去了。”

“好,咱们都收着,儿子长大不玩儿了以后留着给孙子玩儿”苏礼柔声应着。

沈青昊的声音恢复平时的清朗道:“你那小鸭子呢?怎么不画了。说不定头一胎是个乖女儿,到时候可不能舞刀弄枪的,也要弄些可爱的物件才是。”

苏礼头一次听他说到孩子的性别问题,这边儿的惯例是怀孕期间一律都说是儿子如何,可这生儿生女可不是嘴唇一开一碰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本来家里就已经暗涌重重,别人的想法她可以不管,但沈青昊满心想要争夺爵位,若是生个女儿出来,不知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这会儿见他主动提起,就忍不住道:“若是真生个女儿出来,你会不会很失望?”

沈青昊正满心寻思着都该画些什么图样子,猛地听苏礼这么问,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别傻了,咱俩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自然都喜欢青蔷也是女孩儿,家里不也都上下宠着。”

“可是爵位……”苏礼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章 帝王独宠,自古皆无善终 第二百七十章 帝王独宠,自古皆无善终

“爵位什么的自有咱们操心,没必要把孩子拉扯进来。”沈青昊绕到桌子这边,把苏礼整个人圈在怀里道,“你就安心地养好身子,其他一切都有我呢”

“别总我啊我的,是咱们”苏礼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放松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咱们三个是一起的”

二人一时兴起,在纸上写写画画,弄出许多各种各样的玩**模样,看着桌上摊开的十几张纸和仍旧意犹未尽的沈青昊,苏礼唇边勾出一弯幸福的笑容,无论周围环境如何,自己一直都是极其幸运的,身边自己所爱的至亲,也都是同样爱自己的。

稍稍走神了一会儿,再低头就见沈青昊竟又画了两页纸出来,好笑地伸手抓住他的笔。

“行了,你现在还是个半吊子的手艺,贪多嚼不烂的,画这么多做什么。”

“手艺不好可以练嘛”沈青昊嘴上说着,但也还是搁下了笔,回头看看下人送来的木匠工具,也有些头疼地说,“我看我似乎得请个师傅好生学学才是”

“放心,不管你做出来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笑话你便是了”苏礼见他俯身去研究木块,从怀里掏出丝帕帮他擦去头上的汗珠,“瞧着一脑门子的汗,若是热就把衣裳脱了,这儿也没有外人,何苦闷着自己。”

沈青昊刚直起身子,就听前头传来锦之的声音:“爷、奶奶,苏府来人了,说是有事儿禀告奶奶。”

苏礼闻言一怔,忙道,“这就出去”抬手帮沈青昊拍去衣襟上的木屑,略有些担忧地说,“还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你最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好端端的哪里就那么多事,若真是急事,锦之老早就把人直接领过来了。”沈青昊拍拍苏礼的脸颊,“走,咱们出去瞧瞧。”

听他这么说,苏礼也在心里自嘲,自己最近还真是什么都往不好的地方想,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孕妇忧郁症之类的东西吧?以前只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因为体内激素或是什么的变化,加上心理压力会导致抑郁之类的症状,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看来真是也应该多关注一下心理健康才是正经。

来人是个面目清秀的小厮,苏礼只瞧着眼熟却一时叫不出名字,只记得似乎是在苏泓身边儿瞧见过。

“见过姑爷、姑奶奶”那小厮倒也机灵,见苏礼面露思量,忙自报家门道,“小的是南边儿庄上周安家的次子周祥兴,姑奶奶出门子之后才从南边儿庄上进京来伺候老爷的,也怨不得姑奶奶瞧着眼生。”

“瞧你说话倒是机灵,难怪爹岳父大人把你从南边儿叫过来伺候。”沈青昊扶着苏礼在首位上坐定才问,“可是岳父岳母大人有什么事要吩咐?”

“确是有事,倒算是件喜事,不过不是咱们府上,是老宅大老爷家的喜事。”周祥兴垂手站在下头回道。

苏礼闻言心里便有了数,肯定是宫里传信儿出来,苏禅的名分终于定下来了,倒也的确是有几分关切,倾身上前问:“可是三姐姐的位分定下来了?”

“姑奶奶说得正是呢”周祥兴笑着说,“宫里已经传出确切的消息,要将三姑娘的生母刘姨娘抬为大老爷的平妻,咱家三姑娘这回真是一举飞上梧桐枝,怕是要直接册封为嫔了。”

苏礼闻言与沈青昊对视一眼,见他眼中也满是诧异的神情,先压下满腹的疑惑问道:“娘有什么吩咐带过来?”

“太太说,如今只是宫里先遣了内官来通气儿,让家里有个准备,先行收拾起来,正式下旨怕是还要再过些日子。只是告诉姑奶奶一声,让姑奶奶心里有数,贺礼什么的也尽早准备起来,等正式下旨之后,怕是还有一次机会让女眷入宫拜见,姑奶奶应该也是要一道入宫的。太太还说,让姑奶奶在寺里安心礼佛,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

“行,你回去跟娘说,我心里有数就是了。”苏礼不欲在下人面前露出自己心里的思量,示意锦之去取赏封,就想打发周祥兴回了。

“姑奶奶,还有一桩事,二爷让小的给奶奶带了封信过来。”周祥兴忙从画里掏出一个封好的白皮信封,“二爷还嘱咐小的,等拿了奶奶的回信再回。”

苏礼瞧瞧外头的天色已经暮色弥漫,示意锦之去接过信封道:“领他下去先吃点儿东西,我回屋去看信,若是没什么急事就住****明早再回,别赶夜路了。”

“多谢奶奶,小的告退。”周祥兴跟在锦之身后出门。

苏礼抬手挥退了屋里的下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难怪当初宫里会突然变了袭爵的旨意,这步棋的后招竟是在这儿藏着”

按照朝廷的规定,只有诸王以及有爵位在身的人,才能有侧妃或是平妻,其实也是个地位比较尴尬的所在,若说是正妻却又还名不正言不顺,却又还比姨娘高上一头。虽说有这样的规矩,但是朝中有爵位在身的,都鲜有娶平妻入门的,更不要说是姨娘抬做平妻,传出去也是要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这回却是皇上想要抬高苏禅的名分,却又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才弄出个这样不伦不类的折中法子,如今老宅子里怕是也已经闹得不亦乐乎,自己提前来了这寺里,反倒是侥幸逃过一次风波口舌。

沈青昊也一直在皱眉思索,他对朝中之事比苏礼知道的多,所以想得也更深远些,半晌才开口道:“难怪最近接连几次官员调动,上位的都是太后一系的人脉,看来圣上对你三姐姐当真很是用心,拖了这么久才定下来名分,怕是与太后交涉让步后的结果才是。”

“帝王独宠一人,自古都无善终之例。”苏礼叹气道,“如此圣宠,对三姐姐和整个苏家来说,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这也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何苦现在就劳心费神,还是去看看苏祈信里都说了什么,别耽误了事情”沈青昊起身扶着苏礼朝书房走去,“为夫给你铺纸研磨,快快写回信才是正经”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严若双逼婚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严若双逼婚

沈青昊铺纸研磨的空档,苏礼已经拆开了信封,扫视几眼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沈青昊探身过来问,“苏祈什么事?”

“你自己看吧”苏礼将信纸拍在沈青昊的手里,自己坐到桌边提笔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

沈青昊觉得苏礼的语气有些不悦,疑惑地接过信纸,只扫了一眼就怒道:“表妹实在太过胡闹”

苏礼思忖片刻道:“这样吧,打发人回家,说请表姑娘来寺里散心,顺便也为舅舅和舅母祈福”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沈青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严若双会去求苏祈娶她过门,虽说那日是苏祈抱了她,可那也是救人急切,也不能以此就赖上人家。这事也不是岳父母大人和思家是否知道,若是传出去,沈家的名声也定然要跟着受到牵连。

“哥哥既然私下写信来说,定然是还没闹开了去,家里应该还不知道,思家老太爷本来就宝贝孙女,脾气又古怪的很,上回只为了见哥哥与白棠表妹遇到说了几句话,就说绝不肯让小朵姐姐嫁入苏家,后来知道是误会才算作罢,所以这件事万万不能传出去。”苏礼说话间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出门吩咐道:“锦之去把周祥兴叫进来。”

“姑爷、姑奶奶”周祥兴很快便跟在锦之后面进门。

“你是怎么来的?骑马还是驾车?”

周祥兴不知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回姑奶奶的话,小的是驾车来的。”

“本想留你住一宿,免得贪晚赶夜路回去,可突然想起有些急事要打发锦之回家,如此正好就让她与你一道回去,你把她送回府上再回家。”苏礼估摸了一下时辰,“这会儿出发回去,只要路上不耽搁,定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回京。”

“是,奶奶放心,小的肯定照顾好这位姐姐。”周祥兴躬身应道。

“那你下去备车,我跟锦之嘱咐几句你们就出发。”苏礼说罢又想起苏祈的事情,又找补一句道,“回去跟哥哥说,他信上写的事儿我心中有事,自会处置。”

待周祥兴退下后,苏礼才抓紧时间把事情跟锦之交代清楚,最后说:“你就照着我告诉你的说,只说是爷的意思,明个儿一早务必要把表姑娘接来。”

“奴婢明白,奶奶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锦之一一记下,又问。

“回家记得替爷和我去给老太爷、姨奶奶和太太请安,莫要失了礼数。”苏礼嘱咐了两句,就打发他们抓紧赶路,免得错过了入城的时间。

锦之开始只惦记着苏礼交代的事情还没做他想,可车子行走在寂静的山路上,她才意识到自己长这么大,头一遭跟个初次见面的男子在同一辆马车上,虽说隔着门帘,但那薄薄的帘子时不时地被山风吹得卷起,偏生那个周祥兴还很是自来熟,时不时地回头关切地嘱咐几句。

“这位姐姐可坐稳了,山路有些颠簸。”

“这会儿天色晚了,山风大,姐姐若是觉得冷,车里有干净的衣裳您披着。”

如此几次,让锦之更觉得局促难安,一直不应又觉得很不礼貌,只好轻声道:“周大哥叫我锦之便是了,不用这般客气的。”

“锦之姐姐,这名字取得极好”周祥兴笑道,“定然是姑奶奶给起的是不?”

“是”锦之不禁有些好奇,“周大哥是如何知道的?”

“我娘以前在姑奶奶院里伺候,说姑奶奶八九岁的时候,就与旁人家的孩子不同,别人家的姑娘小姐,都喜欢什么花啊蝶的,咱家姑奶奶就只喜欢看书,说出来的话都跟小大人儿似的,给丫头们取名字也都不用寻常的娟啊秀啊的字眼儿,都透着文绉绉地好听。用我娘的话说就是,竟不像是丫头仆从的名儿,比旁人家姑娘的名儿都好听得紧”周祥兴见锦之搭话,更是敞开了话匣子,虽说大多是他在说,锦之在听,但一路上也觉得时间快了许多,不多时就到了沈府门口。

锦之下车与周祥兴行礼道谢:“多谢周大哥一路照顾。”

“锦之姐姐太客气了,我倒是要多谢姐姐一路陪我说话,不然怕是要闷死我的。”周祥兴也拱手还礼,“我瞧着姐姐叩门进去再回,这天黑夜晚的,姐姐一个姑娘家让人放心不下。”

锦之闻言微微红了脸,心道还好天黑他瞧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地掩饰着,急忙转身叩门。刚扣两下,里头就出来小厮应门:“外头哪个叩门?”

“我是锦之,奶奶打发我回来办事,快些开门。”

锦之话音未落,角门就已经应声而开,有小厮挑灯出来查看,见果真是锦之,忙躬身讨好地笑道:“还真是锦之姐姐,刚才隔着门板没听清楚您声音,让您久候了。”他说话间目光已经投上锦之身后的周祥兴身上,见不是自家下人就更是略带疑惑地打量,似乎在探寻着二人是什么关系。

周祥兴根本就没察觉,只觉得见锦之安全地到家,自己也要赶紧回去复差才是,直接告辞道:“锦之姐姐,就此别过”

锦之瞧着那小厮骨碌碌转的眼睛,哪里不知道他走的什么心思,忙扬声道:“周大哥慢走,回去记得替我给亲家老爷和太太请安。”

送走周祥兴,锦之快步朝内院而去,在门口遇到砚儿,直接打发道:“去表姑娘那边瞧瞧,看表姑娘可睡下了。”

砚儿被她吩咐的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多问,应诺着就匆忙去了。

刘妈从屋里听到声音出来查看:“大晚上的,谁在外头啊?”

“娘,是我”锦之见是自己娘在屋里,忙打起精神应诺道,“奶奶打发我回来办事,这才刚进门呢家里这几日可都好?”

“都好呢”刘妈跟女儿一道进屋说,“如今五爷不在府里,表少爷自己念书不知多少清静自在,老太爷已然是闭门不出,姨奶奶管着那边府里的事情,太太依旧是卧床养病,爷和奶奶不在家,其他人也没有过来咱们这边找事的,家里不知多少清闲,若是一直都如此可就是阿弥陀佛的了”

“娘可知道苏府里三姑娘,这回真真儿是出息大发了,今个儿亲家太太去给奶奶送信儿,说是要把刘姨娘抬做平妻,还说三姑娘这回,最少也是个嫔位”

“阿弥陀佛也真不怨得老太太一直宠着,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刘妈一听嘴里直念叨,“你这回是回来就住下还是明个儿还要回去?”

“自然是要回去的,只要事情办得顺利,明个儿一大早就回去。”锦之稍稍有些心不在焉,一边跟刘妈说话一边等着砚儿回来。

“那正好,今个儿晚上小朵姑娘打发人送了封信来,我还寻思着,明早打发人送到寺里去,可巧你就回来了。”

“小朵姑娘送信来了?”锦之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还是回来晚了,急道,“娘,信呢?”

刘妈从桌上拿起信封递给锦之,见她直接拆开就看,忙不迭地拦道:“你个死丫头,你不要命了,这是给奶奶的,是你能随便看得?”

锦之来不及解释,一目几行地看完思小朵的信,果然与苏祈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好在严若双还知道轻重,只是私下找了思小朵,还没有把事情闹大。她思忖片刻,将信揣回怀里,匆忙去跨院找了书雪,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与她听,想问她拿个主意。

书雪闻言也是皱眉,凝神想了半晌道:“要不,咱们也打发人去思家,就说奶奶请小朵姑娘去寺里一道住两日,把表姑娘也一道接去,这样到了那边禀告过爷和奶奶,再由他们处理就是。”

“正该如此”锦之自己心里也大致是这样个想法,这会儿见书雪与自己意见一致,也稍稍松了口气,但又心里烦闷道,“表姑娘着实糊涂,这根本是想想都不可能的事情,若是真的闹将出去,岂不是几家人一起跟着她丢人?”

“可说是呢自家爹娘的案子还没处置,倒是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自己也真是不觉得害臊。咱家四爷救了她,反倒是被赖上了不成?”书雪也忿忿地说。

“也多亏奶奶是打发我回来,若是让半夏回来,她怕是就得要先闹上一场。爷和奶奶 好不容易清闲两日,我在旁边瞧着二人也开心得紧,今个儿白天还一起琢磨给哥儿做玩意儿呢,这下倒好,生生地让表姑娘都给搅黄了。”锦之微微叹气道,“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请得动表姑娘去呢”

“你就说是爷让她去替她爹娘祈福,她再如何性子,也总不能拒绝了这个不是?”书雪眼睛一亮,忽然凑近低声道,“你私下悄悄透露出,咱家四爷也要去的消息,表姑娘都用不着你请,自个儿就得巴巴地要去”

“你这主意极好,那我就说,奶奶还叫四爷也去求护身符,这样就不怕她不肯去了”锦之闻言抚掌,“那你歇着吧,我回去安排嘱咐几句。”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二女pk火花四射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二女pk火花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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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书雪所说,锦之回去让丫头们透露出去四爷要去寺里求平安,第二日大早,先打发人去思家给思小朵送信,而后又去给姨奶奶和大太太请安的时候遇到严若双,刚一提起苏礼请她去寺里,她就一口应诺下来,瞧那模样比锦之还要急切几分似的。

待马车拐过进山的路口,严若双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锦之,表嫂都请了谁上山啊?”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还叫了苏家的四爷去,出征前去求个平安符。”

严若双闻言心里稍稍踏实下来道:“表嫂说得极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事无定数,的确是该成心祈福,求个平安符来护身的。”

“可说是呢以往都听说这高僧大寺都是在天地灵气聚集的所在,所以最是灵验和养人,奶奶去住了这两日,人的精神气儿都好了不少,还说以后要常去小住呢”锦之也陪着她闲聊道,“前个儿刚在佛前给家里求了平安和福祉,昨个儿就来了喜信儿,叫人不相信都不能呢”

“哦?什么喜信儿?”严若双好奇地问。

“似乎是苏家三姑娘,在宫里要大出息了呢所以奶奶觉着此处香火实在灵验,所以才打发奴婢回城去接表姑娘来。”

“若真是那么灵验,可实在是太好了。”严若双轻声说着,心里想着的却是若是真有那么灵验的菩萨,可真的能成全自己心头所思所想?

锦之接着道:“舅老爷和舅太太也不知如今都身处何地,情形如何,若真是上天垂怜,感念表姑娘一片孝心诚意,保佑舅老爷和舅太太顺利度过这次坎坷,早日脱身囹圄。”

严若双闻言面上一红,她这两日满脑子想得都是苏祈,竟是将之前对家人的担心都抛诸脑后,这会儿听锦之这样一说,心里也觉得很是羞愧。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挺稳,锦之弯腰先出了车厢,抬头就瞧见思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心里登时觉得安定下来,转身扶着严若双下车道:“表姑娘小心脚下。”

严若双脚刚一落地,也一眼瞧见思家的马车,神色登时变得怪异起来,忍不住问:“怎么思家的马车会在这里?”

锦之装糊涂道:“奴婢也不晓得,没听奶奶说请了思姑娘上山啊表姑娘,咱们进去瞧瞧就清楚了,别站在门口吹风了。”

严若双心里在不住地转动着念头,若是苏祈和思小朵都来山上,而正好也没有旁人,自己说不定可以趁机做些努力。

进得屋里,只见到苏礼和思小朵正坐着说话,并未瞧见沈青昊和苏祈,严若双上前道:“见过表嫂,见过思姑娘”

“我们正念叨你呢,可巧就到了”苏礼也没起身,直接示意她坐,“我现在这身子一日沉似一日,也就不跟你虚礼客套,都是自家人。”

“表嫂这么说才是客套了呢”严若双在下首处坐好又问,“怎么没见表哥在屋里?”

她边说边四下打量一圈,明着是问沈青昊,心里却觉得苏祈应该是跟沈青昊在一起。

“休要找他了。”苏礼笑着说:“你表哥他这几日魔症了,在寺里寻了个师傅,日日跟着人家去学木匠活,倒是玩儿得开心。”

“木匠活?”严若双睁大了眼睛,心里好生疑惑,“表哥好端端的怎么还迷上木匠活了。”

思小朵插言道:“这还用问,肯定是为了哄礼儿开心,去学着做玩意儿了”

“小朵姐姐胡说什么,哪里是哄我开心,他那是给孩子做的。”苏礼被取笑的脸上一红,忙开口解释道,“刚来那天去林子里见人家琢磨出来的小和尚很是精巧好看,这回来就开始动起心思来了,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好木头,我瞧着都觉得可惜,便打发他去跟人家拜师学艺,别在我眼前折腾了才清静。”

“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是羡煞旁人。”思小朵忍不住开口感慨道。

“怎么,小朵姐姐,我哥对你不好?”苏礼闻言挑眉故意道,“我怎么记得,前些日子有人特意打发人来问我,某人喜欢什么颜色的堆纱花,还是说,那呆子最后没敢送?”

思小朵面颊陡然飞红,她与苏祈毕竟只是定亲,猛地被人说起这个,虽说心里明白苏礼是故意说给严若双听的,但还是羞得说不出话,恨不得起身躲了开去。

“这儿又没得外人,小朵姐姐做个害羞的模样给谁瞧”苏礼见她这个平日最是活泛的露出这般神态,更是笑道,“如今已经定亲,连来求平安符这样的事情都请你代劳,还有什么可抹不开面子的?如今就只等哥哥从前边儿回来,我就也能改口叫一声嫂子了”

这些话严若双听在耳中急在心里,忍不住紧咬着下唇思忖片刻,一狠心起身走到苏礼和思小朵面前,双膝落地跪下道:“表嫂,思姑娘”

“表妹你这是做什么……”苏礼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忙起身避开,哪里敢受她这样的大礼。

思小朵心里暗恨不已,但却也明白,苏礼是想把这件事在小范围内处理掉,张扬出去对几家的脸面都不好看,更何况自己家里还有个难缠的老爷子。所以她也避开身去,却并不起身,只淡淡地瞧着严若双要做什么,也不开口说话。

严若双见气氛有些尴尬,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前几日在街上遇到匪徒,亏得苏家四爷搭救,虽知道苏四哥是出于一片公义之心,但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都见到苏四哥将我抱上马车而去,女子名节重愈性命。若双如今已经没有父母可以依靠,姑母又卧病在床无法做主,只得自己豁出脸面,求表嫂和思姑娘成全”

思小朵听到这里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恼火,一拍桌子起身道:“若是照你这么说,你也该找那个拐了你、捆了你还要把你抱走的人娶你,哪里轮得到苏家四爷”

苏礼见状忍不住扶额,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这两个冤家,一见面就开始火花四溅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三章 咎由自取 第二百七十三章 咎由自取

还没等苏礼开口,严若双就已经反唇相讥道:“思姑娘,我是给你面子才这样说的,你如今还不是苏家的四奶奶呢,有什么资格代表苏家四爷说话?”

“你……”思小朵闻言气结,但是也的确被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虽说现在两家已经完成了定聘之礼,但毕竟没有过门,肯定没立场代表苏祈表态。

但她还是不肯示弱,左右这屋里也没有外人,被激到这份儿上,也顾不得什么害臊和仪态,冷笑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我若是没资格,你岂不是更没立场在这里说三道四。他和你认识也是在我们定亲之前,他若真是对你有心,自然也不会让苏三老爷和三太太去我家提亲。”

“就算是跟你提亲了又如何,人心也是会变的,论模样我不比你差,你若是不信就看看,这世上有没有不慕娇颜的男人”

思小朵被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她何曾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甚至连脸面都不要的女子,若是平时听说,她也许会付诸一笑,说不定还会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但如今被自己遇到,而且还是扬言要与自己抢丈夫,实在让她无法坦然而对,若不是在心里咬牙忍着,怕是都要当场气哭出来。

她这边一时无语,严若双更觉得自己拿住了她的短处,仰起头道:“这事如果好说好商量,那自然大家都方便,但若是谈不拢,那我也就只有去求苏家三老爷和三太太做主……”

两个人从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恨不得同时开口,谁也不肯给谁空闲地吵嚷起来。

“你自己爹娘还在牢里情况未卜,居然还有闲心去算计别人的夫君,你是不是也太……”下溅两个字,思小朵咬了两次牙,也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说话可要说清楚,什么叫别人的夫君,苏四爷如今可尚未完婚,哪里就是谁人的夫君,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礼就再也压不住火气,抬手将桌上的茶壶、茶盏“哗啦”都扫落在地,喝道:“胡闹”

严若双和思小朵都从未见过苏礼发火,一时间都被吓得住嘴,将目光投向她。

思小朵的面色有些讪讪,与苏礼目光一接,立时就垂下头去,低头揉着衣角不再说话。

“表嫂,我……”严若双似乎想开口解释什么。

“别叫我表嫂,我可担待不起”苏礼冷冷地说,“我说怎么以前对我诸多挑剔,最近对我十分热络,亏我还以为是相处久了关系亲厚起来,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原来是有人老早就开始打我哥的主意。”

“不是的,表嫂你听我解释,我……”严若双没料到自己平时的那点儿小心思,老早就被苏礼看得真切,这会儿想解释却又被她挥手拦住。

“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释什么,小朵姐姐刚才虽然话里带气,但是说得话糙理不糙,小朵姐姐是我哥未过门的妻子,也是苏府上下承认,将来名正言顺的苏家四奶奶。”苏礼说着站起身来,“无论是作为苏家人还是作为你的表嫂,我都只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在家里闹闹谁都不跟你计较也就罢了,别没完没了地到外面去丢人现眼。”

严若双从为被人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间听得呆住,泪水在眼睛里骨碌碌打转,那泪盈于睫的小模样,让一旁的思小朵都觉得,若不是先前与她大闹一场,这会儿定然也会对她心生怜爱。但正是如此,她才更不能冒险让这个美丽的女人接近自己的男人。

苏礼转身欲走,严若双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害她差点儿面朝下摔在那满地的碎瓷片上。锦之和半夏见状都惊得面无血色,双双扑上去,一个张开双臂搂住苏礼,另一个伸手按住严若双。

严若双刚想挣扎,却见沈青昊正走进院子,顿时放弃抵抗任由半夏压着自己,跪坐在地上边哭边说:“表嫂,若双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你就饶了若双这一回吧”

苏礼这回是彻底的被激怒,其实刚才她发火,更多气得是严若双看不清眼前的情势,而苏祈也的确对严若双无意。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面对一个勇于追求自己所爱之人的女孩子,她实在也提不起太大的敌意,虽说严若双的手段不很光明磊落,但如果所追求的对象不是她自己的哥哥,她也许还会对此表示一定程度的肯定和激赏。

但是此时眼看着严若双在沈青昊面前装模作样,甚至还故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是再好脾气的人,怕是也无法再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更何况她如今刚怀孕不久,情绪本就不甚稳定。

“来人,把表姑娘给我关进厢房内,给她备好被褥纸笔,让她抄经为舅老爷和舅太太祈福,每日三餐都送到屋内,谁敢怠慢或是耽搁表姑娘抄经,看我不打折她的腿”她压根儿就不顾忌沈青昊就在身边,直接朝院里的婆子和媳妇子们下令,反正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严若双闻言挣扎着要起身,但被半夏压着一时还未摆脱,就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朝厢房走去。

“表哥,表哥救我”严若双奋力扭头看着沈青昊求救。

沈青昊却丝毫都对她表示任何关注,甚至连视线都没在她身上多停留须臾,就已经迈步进屋道:“怎么一大早就给自己找气生?就算你跟思姑娘关系好,也不该当着人家面耍脾气不是,让人家一看,平时端庄贤惠的沈家大*奶,原来是个河东狮,这若是传扬出去,你平日里的形象可就让你自个儿毁之殆尽了。”

虽然明知道沈青昊是故意说话逗自己,可苏礼最后还是没绷住,笑着啐道:“那你是不是后悔了,本以为娶了个大家闺秀,结果却是个坏脾气的破落户。”

思小朵这会儿也基本平复了情绪,笑着插言道:“知道你俩夫妻恩爱,可也别忘了这儿还有我这个大活人站着呢”

沈青昊见这两个人的火气都已经消退得八九分,这才正色道:“若双的事情实在非常抱歉,实是家中管教不严,日后定然会严加管束,不会在给思姑娘惹麻烦。”

“我跟礼儿情同姐妹,你这么说话就太过见外,我既然只身上山,就是希望能够尽量妥善地处理这件事情,可惜最后还是闹得这样不欢而散,若是为了我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情分,我才是最该过意不去的。”思小朵说着叹气地摇了摇头。

“今个儿主要是我太沉不住气,我……”苏礼稍稍消气后也开口道。

沈青昊见立时要变成检讨大会,登时开口道:“锦之、半夏你俩还在这儿杵着,还不赶紧把屋里收拾了去准备早饭。”说罢从怀里掏出个物件递给苏礼道,“早饭过后让小朵陪你去求平安符,你俩若是没事可做,就研究研究如何给这个上色去吧”

苏礼把那东西拿在手里才瞧清楚,是个小老虎的形状,或者应该说是个老虎枕的形状,虽说线条有些简单,但看着倒是圆头圆脑很是可爱,浑身打磨得很是光滑,虎眼和较大的花纹,都用微凹的线条勾勒出来,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用心做出来的。

“刚开始学就做得这么好?我瞧着你倒很是有些做木匠活的天赋。”思小朵笑着打趣一句,就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礼儿,你可给我安排屋子了?我先下去歇会儿,这大早晨的就赶来,一路可把我累得不轻。”

苏礼抓着那小老虎,随口客气道:“姐姐若是喜欢就拿去玩儿”说罢又觉得不妥,但话已出口又不好收回,只得讪讪地勾起唇角笑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这做什么”思小朵一直把苏礼当妹妹,所以也没在意,笑着丢下一句话,人已经都走出门去。

待思小朵一消失在视线里,苏礼立时将那小老虎放在桌上,伸手去拉沈青昊的手。

沈青昊微微躲闪,但也知道拗不过她,便就站定将手伸出来道:“力道没掌握好所以弄了两个小口子罢了,现在已经不疼了,不碍事的。”

苏礼看着他手上的几道新添的伤口,心疼不已地抱怨道:“你画出样子拿去找人做多好,偏生要自己逞能,瞧这弄得满手都是伤。”

沈青昊对那些小伤口毫不在意,“我自幼习武,对受伤早就习以为常,这点儿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说着反手包住苏礼的手,拉着她朝书房走去,“我让下人去弄了些颜料,咱们去给绘上颜色可好。”

苏礼原本还想跟他商量严若双的事情,但是还没等开口就被他这个更有****力的提议吸引了过去,二人窝在书房内,调出合适的颜色,你一笔我一划地在木头老虎身上涂抹着。苏礼最后玩心大起,蘸了黑色的颜料给老虎画了双卡通的大眼睛,占了整个老虎脸的二分之一不说,还是个长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

等沈青昊发现的时候,见她已经画好了最后一笔,登时哭笑不得,但还是歪头看了半晌说:“嗯,这样瞧着倒是童趣了许多。”

苏礼听出他话中的言不由衷,知道古代人怕是接受不了这种风格,但见他还绞尽脑汁地想出“童趣”这个词来夸自己,心里觉得很是受用,回头在他唇上偷了一个吻道:“这话说得口不对心,罚你重新再做个老虎给儿子,这个就归我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四章 收拾心情 第二百七十四章 收拾心情

西北的风夹带着扑面的尘沙吹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三三两两的兵士都在就地休息,一边低声说着家乡的杂闻轶事,不时有人讲个低俗的笑话,引得一阵哄笑。几堆篝火上架着铁锅,正在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热气和菜香,众人都在等待着开饭。

沈青昊一身甲胄,腰杆挺直地坐在马背上,手中握着把精巧的匕首,正握着一块木头削刻着。那木头的大致形状已经能瞧出来,像是只圆滚滚的小鸭子。

忽然号角声急促尖锐地破空响起,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闪着寒光的箭矢就如骤雨般纷纷落下,沈青昊的身子在马背上一晃,轰然翻落在地,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只鸭子,只不过已经被染得血迹斑斑……

“啊”苏礼低呼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发觉不过只是自己的梦,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却一时难以平复地“砰砰”跳个不停。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才想起午睡前刚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自己靠在床边平复一下心情,也懒得叫人,起身趿拉着鞋到桌边喝水。

透过层叠的纱幔,隐约能瞧见外头廊下有人坐着,她朝外走了几步,就听到半夏道:“自从爷出征,奶奶每日就总是恹恹地没精神,我寻思着再过些日子就是七夕,咱们也好生准备准备,热闹一下。”

“我听我娘说,有身孕的人本来就是贪睡的,哪里还能跟平时那么大的精气神儿,我看你就是自己呆闷了,想找个事儿乐呵乐呵才是!”锦之低声笑着说。

“原来觉得家里事多,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还是有照应不周的地方,如今倒好,太太养病,爷出征去了,表姑娘被关在山上礼佛,奶奶更是闭门不出,若不是还有大姑娘和小朵姑娘时不时地来说说话,怕真是要闷死个人了”半夏也没否认,只自己嘟囔道。

“忙的时候你抱怨,闲着你还抱怨,你这人真真儿的是个难伺候的”锦之嗔怪她道,“如今家里安安稳稳的,大家一处做做针黹活计,不当值的时候摸几把牌,多少自在。”

“唉,刚开始是觉得自在,可是这才不到一个月,我就觉得浑身都闲得难受,巴不得谁找点儿事给我做做。”半夏叹气道,“难道我就是那劳碌命,连清闲下来享福都享不起?”

“我看你就是因为奶奶没去山上庄子小住,所以心里长草了吧”锦之取笑她道。

“好啊,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姐,居然说这样不着调的话,看我不掐你的嘴”半夏装得恶狠狠地模样扑上去,两个人登时笑闹做一团。

苏礼靠在里屋的隔板门口,隔着两道纱幔听她们两个说话,在心里回忆一下,果真就如半夏所说,沈青昊出征之后,自己一直都是这种胡吃闷睡的状态,虽说与怀孕也有关系,但终究还是打心里提不起精神才是根源。

想到这儿,她轻手轻脚地回屋,才唤道:“锦之”

片刻,锦之和半夏一前一后地进屋道:“奶奶起身了”说着一个上前帮她更衣,另一个打开后窗通风。

“今个儿是几号了?”苏礼问道,“总在家呆着都过得不知道时日了。”

“回奶奶的话,今个儿是七月初一了”半夏闻言,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直给锦之使眼色,想跟苏礼提七夕的事儿。

“呀,这一晃眼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也得亏今个儿问了一句,如今爷不在家,咱们自己也当找些乐子,七巧节总归还是要好生热闹热闹的。”苏礼笑着说,“家里如今丫头们也多,到时候弄个比试,赢了的人我给赏。”

半夏闻言喜道:“奶奶这话可当真?”

苏礼被她问得一愣,指着她笑着对锦之道:“你瞧这丫头,怕是在家闷坏了,这样的傻话都问得出来。”

锦之也抿嘴笑着:“她怕不是闷坏了,是盼着能问牛郎织女求个好姻缘来。”

“就都会笑我”半夏不依道。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说正事总行吧”锦之忍住笑道,“不知奶奶要咱们按照江南的风俗准备,还是按照京城的风俗准备?”

“这我还真不知有什么区别,你且说说京城都有什么俗令?”苏礼饶有兴趣地问。

“其实要细说起来,似乎也都差不多,只不过奴婢听半夏说,南边儿要炸巧果子,晚上要拜月穿针。京城里没有炸巧果子的习惯,都是全家的姑娘们晚上一起包饺子,在饺子里包进去一枚铜钱、一个顶针和一个红枣,然后大家聚在一处吃饺子,吃到钱的有福,吃到顶针的手巧,吃到枣的就是姻缘近了”

“这个听着倒也好玩”苏礼略一思量道,“管她什么南边儿北边儿的,咱家两边的都准备,左右不过是为了热闹”

一时间说得兴起,苏礼干脆招呼锦之去库房翻找合适的布料,拿出来给家里的丫头们每人做一身儿新衣,又寻思道:“我记得当时库里应该有一匹金丝缠枝花的宫纱料子,拿出来我也做身儿新衣裳,虽说不是姑娘家了,可也跟你们凑凑热闹。”

既然都折腾出来要做新衣裳,索性干脆不管是丫头还是家丁,都每人赏了一身儿新衣,又寻了一匹金丝紫葳大团花纱的并一匹褐金色五蝠捧寿花样的料子,打发人给姨奶奶和沈母送去。

看着一匹匹的料子被抱进来,又分门别类的被分配下去,苏礼觉得像是把心里的郁闷也都渐渐打发出去,心情也觉得舒畅了许多。又琢磨着说:“我记得以前有两匹鹅黄色的料子,去翻翻看还在不,空放着也是浪费,拿去给青蔷裁衣裳。”

“还没进门就听见嫂子说我,不会是背地里说我坏话呢吧?”青蔷从外头一阵风儿似的跑进来,搂住苏礼的肩头,探头看着桌上的料子,“嫂子这是要开绸布庄子?”

“今个儿午睡醒了没事做,本来说赏家里的丫头们每人一身儿新衣裳,结果这一翻找才知道,库里存着着许多的料子,干脆就看有合适家里人的,就都拿出来裁衣裳,总搁着也是白占地方。”苏礼见青蔷过来就让锦之盯着分配料子,自己起身陪她到花厅坐着说话。

“我听说你最近各家串门子出去玩儿,天天都不着家的,怎么今个儿有空来瞧我?”苏礼招呼人端冰汤上来。

青蔷闻言有些犹豫,但随即就凑上来抱住苏礼的胳膊不住地摇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娘那天说想表姐了,我虽然也不喜欢表姐,但是娘现在躺在床上也起不来身,也不忍心拒绝她,就应下说会接表姐回来看她,可是……所以只能来求嫂子了”

“就算你不来说情,这回七巧节我也得打发人去接若双回来,若是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自然也不会硬要她再回山上去。”苏礼说着谈了口气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青蔷你当我愿意做吗?可如今娘卧病在床,你哥又不在家,也就只有我来做这个恶人。不然由着若双出去惹是生非,给家里丢脸倒是次要,我就是怕日后影响你的婚事。她虽说不是沈家人,但毕竟是寄住在咱家,若是这般名声传出去,以后谁来家里提亲,还不都得多思量思量。”

青蔷如今也已经算是大姑娘,听了这话就着实地往心里去了,也觉得苏礼言之有理,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来,神色间越发地不悦道:“前个儿去”

青蔷如今也已经算是大姑娘,听了这话就着实地往心里去了,也觉得苏礼言之有理,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来,神色间越发地不悦道:“前个儿去”

青蔷如今也已经算是大姑娘,听了这话就着实地往心里去了,也觉得苏礼言之有理,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来,神色间越发地不悦道:“前个儿去”

青蔷如今也已经算是大姑娘,听了这话就着实地往心里去了,也觉得苏礼言之有理,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来,神色间越发地不悦道:“前个儿去表姑家里,别家的几个姑娘说起,京里有户人家,是女方家去找男方家议婚,说聘礼不要都行,还给陪嫁嫁妆,如今正在京里传为笑柄呢若是当初表姐也……那我这辈子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了”

“傻丫头,若双不过是因为家里出事,自己觉得没了依靠,刚巧被我哥救了,才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但她毕竟也还是咱们的亲人,可不能这样说”苏礼抬手摸摸青蔷的头顶,“若是她最近在寺里静心想清楚了,自然还是要接她回来家里住才是正经。”

青蔷虽被苏礼劝慰一番,但还是不甚开心,微沉着一张小脸离开。

半夏上前收拾着桌上的碗碟,问苏礼道:“奶奶,您觉得姑娘会把这话传给太太耳朵里?”

“总是把严若双关在寺里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外面说咱们苛待亲戚,传出去也不好听。青蔷说一句话抵咱们解释十句,关系着青蔷的名声和婚事,婆母就算是再偏护着表姑娘,也总该是会有所管束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五章 挑衅 第二百七十五章 挑衅

七月初六一大早,绣庄将做好的衣裳送到沈府,苏礼亲自领着丫头,到姨奶奶屋里送衣裳。

“大热天的,这种小事打发个丫头来就是了,何苦你还跑一趟。”姨奶奶看着丫头们将衣裳展开,笑得合不拢嘴,但还是嗔怪苏礼,“你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这都几个月了,都还瞧不出肚子。”

说罢又扭头朝锦之和半夏责备道:“你们平时都怎么伺候的,上回打发人送去的药膳方子,可都给做着吃过?”

“姨奶奶怪她们也没用,我素日吃东西都最是省心,自从有了孩子,就突然嘴叼得不行,想吃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回想吃酸笋,折腾的两家人满京城的找,最后还是青昊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买了一坛子回来,这酸笋还没吃上半坛,又开始想吃泡椒,又折腾得一家子丫头找配方、泡辣椒的。”苏礼笑着将话圆回来道,“最近就是爱吃各样的酱菜和粥,只要一沾药味的东西,恨不得闻到就想吐,更不要说吃了。这些个丫头天天换着花样的准备酱菜、泡菜和各式各样的粥,怕是都被我愁死了。”

“挑嘴好,人家都说,怀孕的时候挑嘴,以后的孩子享福”姨奶奶笑着说,“咱家又不是讲究不起,想吃什么就只管指使她们去弄,我这边刚找人寻了些极品的燕窝,多是给宫里进贡剩下的,等会儿你直接带回去,让丫头们炖给你吃,极为补人。”

“姨奶奶留着补身子就是了,燕窝家里还有呢,婆母也差人给我送去许多。”苏礼忙推辞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这些可都是千金难买的,不是寻常能找到的。”姨奶奶不肯道,“我也不虚留你,平时也用不着总来请安,你好生养着身子才是要紧,有空去青昊娘那边坐坐,她如今起不来身,说话也艰难,心里怕是苦闷得紧。”

“礼儿省得正是要去呢”苏礼见状便也不再客气,“多谢姨奶奶为我费心,那我也就不跟您推却了。”

“正是该如此才好”姨奶奶着人将东西递给锦之,又嘱咐道,“那匣子里有张笺纸,给孕妇补身子该如何炖燕窝都写得很是详尽,你们好生照着做。”

锦之躬身应诺,接过匣子随着苏礼出门,还未走出月亮门,就迎面撞见三太太,苏礼上前行礼道:“三婶晨安”

三太太却很快地朝旁边让过半步,让苏礼的礼行了个空,语气尖酸地说:“可不敢受你的礼呢沈家的嫡长孙媳,如今还有了身孕,真真儿的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一句话想吃什么,就折腾的阖府不宁,鸡飞狗跳,以后可万万莫要给我行礼,万一动了胎气闪了腰的,我位卑胆小,承担不起呢”

苏礼闻言气结,也懒得与她客套寒暄,直起身子轻掸衣襟,笑着说:“我的确挑嘴,可也没挑到婶娘家里去,阖府不宁也好、鸡飞狗跳也好,我自指使自己家的人,却不知哪里碍到了婶娘不过既然婶娘怜惜,让我x后免礼,那也不好拂婶娘的意,侄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当真不行礼告辞,直接领着丫头婆子们扬长而去。

三太太被气得在身后跳脚,有气没处发,狠狠地甩了自个丫头一个耳光,才恨恨地转身进门。

半夏跟在苏礼身后,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得意,走了没几步就噗哧笑出声来:“奶奶今个儿可真是解气,奴婢在一旁听着都痛快得紧,对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就该这样才好”

锦之却有些担心,微微皱眉道:“这样得罪了三太太,会不会惹来祸患?”

“咱们再如何容让,也都是一般模样,她也不会对咱们假以颜色,说不定还要以为咱们怕了她去,倒不如给她个反击,让她也不要以为我好欺负。”苏礼今个儿心情不错,不想再纠结于那些个烦人的事情,顺手在路旁掐下朵花,在手中旋转着把玩,“家里各样东西可都布置妥当?”

“奶奶放心,院中的装饰早都布置妥当,瓜果和食材也都按着奶奶的吩咐采买齐备,院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抻着脖子,等着奶奶说那比试的规矩,都憋着要一鸣惊人呢”半夏心情极好地说。

“那就好,对了,小朵姐姐差人送信来,说明个儿也要过来一起热闹,你们今晚再收拾出间客房出来。”苏礼心里盘算着,自己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又问,“锦之,可打发人去接表姑娘了?”

“奶奶放心,一早就安排人上山了。”锦之回道,“给表姑娘准备的新衣裳奴婢也都单独好生搁着。”

“那就好,婆母怕是真的想她了。”苏礼站在沈母的院门口,微微叹了口气,迈步进门道,“太太今个儿情况如何?”

“大*奶晨安回大*奶的话,太太今个儿精神不错,早起比昨个儿多用了小半碗粥,上回奶奶打发人送来的方子很是管用,太太最近都坚持着吃,已经能含混不清地吐出些字句来了。”院里迎出来的丫头躬身行礼道。

刚挑起门帘子,屋里果然传来沈母咬字不清的说话声,“怀透四随啊(外头是谁啊)?”

“娘,我是礼儿,过来给您请安”苏礼应诺着进屋,“给您送新衣裳来了”

“唔”沈母见是苏礼,略收起了刚才期盼的神色,微微扬起的头又落回枕头上。

苏礼不以为意,招呼丫头将衣裳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笑着说:“衣裳的料子是媳妇挑的,样式是青蔷定的,下午表妹也从寺里回来,刚又听说娘最近身子好转了许多,媳妇寻思着,晚上咱们全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也算是庆祝热闹一下可好?”

沈母听说严若双要回来,神色比先前急切许多,抬起眼皮盯着沈可,似乎想要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

“去接表妹的人已经打发去了,若是到了寺里不耽搁,午饭时候怕是就该回来了,媳妇已经嘱咐过了,直接把表妹送到您这儿来,把对面的纱橱收拾出来,也方便婆母与表妹亲近。”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宫中的赏赐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宫中的赏赐

结婚真是个复杂的事情,这几天忙着老姐的婚礼,晚上被多灌了几杯,更新迟了,实在抱歉

感谢我儿他**童鞋的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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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前,严若双被接回了沈家,苏礼特意在门口候着她。

从车上下来的严若双,比一个月前消瘦了许多,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眼睛又大又黑亮,眉宇间满是柔顺的神色,上前行礼如仪:“见过表嫂劳烦表嫂出来迎接,真是让若双心内不安。”

苏礼见她这样反倒觉得心生警惕,面上却还是笑着迎上去道:“表妹礼佛着实辛苦,瞧着也似乎清减不少,但是精神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上许多。”

“山里气候养人,礼佛静心,住了这一个月,的确让人觉得脱胎换骨,我以往行事太过不加思考,也给自己和家人带来许多麻烦,如今我全都想通了,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严若双低眉敛目地说。

“妹妹能这般想就最好了。”苏礼上前拉着严若双的手朝里走,“明个儿就是七巧节,给你新做了衣裳,等会儿我差丫头给你送去,你的住处没单独安置,只把娘对面的纱橱收拾了出来,她想你想得紧呢”

“那我先去给姑母请安,今个儿日头毒辣,嫂子也回去歇着吧”严若双微微屈膝行礼,自上轿招呼婆子们去沈母的院子。

苏礼站在垂花门内的抄手回廊下,望着渐渐走远的轿子,心里说不出做什么想法。

“表姑娘似乎……”半夏说着又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才好,歪头想了半晌,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道,“……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你安排人暗中盯着点儿,如今哥哥已经出征,怕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若是婆母能多提点几句,就最好了。”苏礼收回心思,朝半夏吩咐道,“小朵姐姐下午就过来,晚上你去醉乡居点几个菜,她最喜欢那边厨子的口味。”

半夏应诺下来,又笑着说:“奶奶赶紧回去吧,家里的丫头们都盼着您赏新衣裳,一个个憋着劲儿要争那斗巧大赛的头魁呢”

“你去吩咐下去就是了,让她们一起抽签儿,每三个人一组,一个人准备巧果子,一个人晚上对月穿七孔针,另一个去捉喜蛛。七孔针穿不过的直接淘汰,喜蛛织不出网的也直接淘汰,剩下的就比巧果子做得花样可新巧,味道可好吃,得头魁的三个人,每人赏两匹料子,两个银锞子,另外还给一对儿堆纱的头花。”苏礼在心里一边合计一边说道。

半夏一一记在心里,最后笑着说:“这下她们怕是要憋足了劲儿的,那这三个人,谁做巧果子,谁穿针,可有规定?”

“三个人如何分配让她们自己决定,也可以提前自己私下比试决定,这些个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弄去吧”苏礼摆摆手,忽然又想起来道,“别忘了去家里请祯儿过来。”

“奴婢记得呢”半夏应诺着下去忙活。

锦之陪着苏礼慢慢散步,忍不住问道:“奶奶,表姑娘那边,真的没事吗?”

“前两日听爹说,她父母的案子马上就要发落了,怕是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左右到时候也要接她回来,倒不如现在卖给婆母和青蔷一个面子。二来,总关着她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让半夏在她身边搁了个丫头,多小心留神也就是了。”苏礼叹了口气,“对她那种根本讲不出道理的人,我也实在是没那个心力跟她折腾,若是自己妹妹,那怎么倒也都好说,可偏生是青昊的表妹,他如今不在家,我做什么也都要顾忌身份才是。”

主仆二人刚走到后花园,就见屏云急匆匆地来寻:“奶奶,宫里派人来了,也不说是什么事,只说要赶紧找奶奶回去。”

“宫里来人?谁派来的?”苏礼一边吩咐锦之去传轿子,一边问屏云。

“奴婢也不晓得,那内官板着脸,看着吓人得紧,奴婢哪里还敢多问,就赶紧来寻奶奶了。”屏云双手揉着衣角道。

锦之刚巧传了轿子回来,听到这话开口训斥道:“你这叫什么话,这些个事情都该问清楚,才好让奶奶有所应对准备,你倒好,平时都白教你了是吧?”

苏礼也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坐上凉轿:“等回去再教吧,赶紧回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从侧门先回到内院,换了衣裳匆匆地赶到前面,见那内官正在厅内用茶,上前行礼道:“有劳大人久候。”

那内官见苏礼出来,也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行礼道:“见过沈夫人,沈夫人不必多礼,小的是德嫔娘娘派来给夫人送乞巧礼的。”

苏礼闻言心中一宽,原来是苏禅打发来的,就笑着道:“真是有劳娘娘记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节日,还这般惦念着。”

“娘娘老早就在念叨,说与夫人您素来亲厚,如今身在宫中规矩众多,无法在七七与夫人共叙姐妹之情,就准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算是作为姐姐的一份心意。”那内官年纪轻轻,口齿十分伶俐,更是什么好听捡着什么说。

“这位大人来得倒也正巧,我本来还愁怎么把东西给娘娘送进去,如今刚好就劳烦您给捎带回宫。”苏礼说罢招呼锦之拿过个紫檀木盒子放在桌上,自己亲自上前打开供那内官检查。

那盒子做得很是精巧,外层是紫檀木嵌玳瑁的缠枝花图案,下面是雕花的底座,竟是瞧不出哪里是开合的缝隙。苏礼见那内官目露疑惑,抬手将上面直接拎起,露出里面一个七层的梳妆匣。最顶层可以竖起撑住,露出一面打磨光滑的银镜,下面几层分别是胭脂水粉和串珠饰物。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这些个胭脂水粉,都是我闲来无事,让丫头们去采了花瓣花粉,学着那些个古方古法自个儿淘弄出来的,这些个串珠和绦子,也都是我闲暇时候做得,不过就是个心意,还望大人向娘娘转达。”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前线的来信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前线的来信

思小朵看到严若双也跟着苏礼在门口的时候,神色明显的一怔,但随即就掩饰起面上复杂的表情,笑着上前招呼道:“礼儿,严姑娘”

还未等苏礼开口说话,严若双就先屈膝行礼道:“若双先前因为家中剧变,心神不宁,做出许多失礼之事,如今在寺中礼佛静心,已经知晓自己犯错之深,不敢奢望思姑娘原谅,但却还是要诚心向您致歉”

“严姑娘太见外了,我与礼儿情同姐妹,你是她夫家的表妹,那也就跟是我的表妹一般无二,姐妹间吵架拌嘴本就是常事,哪里还有记仇的道理。”思小朵说话也越来越圆滑,神色也伪装的很是完美,若不是眸中闪过一丝厌弃,怕是连苏礼都瞧不出破绽来。

“好了,今个儿是我做东,你们一个两个都站在门口说个没完,还要我站在这儿陪着你们站着,我可是站不住了,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去吧”苏礼见她俩假惺惺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也实在有些吃不消,忙招呼人进屋。

“思家姐姐先跟表嫂进去吧,在过一会儿有大夫来诊脉,我还要去陪着姑母。”严若双并没有跟着一起去苏礼屋内,而是直接告辞道,“我明个儿一早再去跟姐姐们凑热闹去。”

思小朵扶着苏礼朝屋里走去,嘴上忍不住抱怨道:“我又不是头一遭来,你不好端端的在屋里等着,跑来外头接什么你如今可是要千小心万当心的时候,我记得当初我嫂子头一胎的时候,差不多从诊出喜脉以后就在屋里躺着,直到要生孩子,你倒好,天天呆不住似的,到处乱跑。”

“在屋里躺七八个月,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省事”苏礼苦笑着说,古代人的观念还是太过落后,觉得怀孕就要多休息,不能随便走动,自己也没法跟她们解释适当运动的好处,只得每每都敷衍过去,“我自然是懒得出去接你,可表妹非要去候着,我又怕你们再吵起来,也只能跟着一道去了。”

“她如今这副模样,到还不如之前的那样没脑子的让人省心,总觉得她冲你笑得天真灿烂的,手却在背后藏着刀子似的。”思小朵紧紧地皱着眉头。

“人总是要长大的,小朵姐姐如今也丝毫不逊色不是,刚才瞧你那番话说得,简直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判若两人。”苏礼笑着说。

“你就别笑我了,我还不就是在外装装样子,里头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思小朵没什么好气地说。

“谁又不是这样呢”苏礼拉着她进屋坐定,招呼人上凉茶,“再说我娘就是看中小朵姐姐的真性情不是?”

“去你的”思小朵登时没了脾气,娇嗔一句就红着脸低头喝茶。”

“奶奶,思家来人说寻思姑娘”庆云挑帘子进屋道。

“可问了是什么事?”苏礼直起身子问道。

庆云躬身道:“只说是有人来给思姑娘送东西,在家里没寻到人,所以就被领着寻到这儿来了。”

“把东西拿进来就是了,再包两个赏封去。”苏礼随口吩咐道,又扭头对思小朵道,“也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竟这么急得还寻到我这儿来了。”

思小朵从庆云手中接过信封,神色微微一怔,对着那信封上的字迹看了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道:“礼儿,你赶紧来看,这、这是不是苏祈的字迹?”

苏礼闻言也是一愣,凑上前细看,声音也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道:“果然是哥哥的字迹小朵姐姐赶紧拆开看看”

看着思小朵欣喜异常地拆信,苏礼心里忍不住泛起些酸楚,且不说苏祈是不是只惦记着未婚妻不管妹妹,沈青昊走了这么多时日,也是没有任何音信传回来。

“礼儿,过来一起看信吧”思小朵开口招呼道。

“小朵姐姐先看吧,别有什么私下的情话,让我瞧见了可不合适。”苏礼强撑出笑容打趣道。

思小朵虽然听得满脸红霞,但还是急着看信,也没注意到苏礼略带苦涩的笑容。她先是一目十行地看完内容,又翻回去细细地逐字逐句地看,恨不得想把每个字都印到脑子里一样。过了许久才想起苏礼还在一旁等着,忙将前几张信纸递给苏礼,只留下最后一张红着脸塞回信封内。

苏礼也顾不得取笑她,只接过信纸急着看都写了什么,苏祈的信上都是些报喜不报忧的话,无外乎就是说,吃得好、住得好、一切都好什么的,半分辛苦和艰难都不提。

“唉,也不知是不是如信上说得这样好”苏礼掩上信纸轻叹道,“我前几日还做梦,梦见……唉……”

思小朵见状开口安慰道:“礼儿你放宽心就是了,他们都是跟在主帅一起,又不会冲锋在前,不会有事的。”

苏礼心里还揣着之前的疑惑,也不知老太爷进宫跟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会不会对沈青昊有所影响,而这一切她却又没处可问、更没人能够倾诉,只好都埋在心里自己担心。

因为她的情绪不好,屋里的气氛直接沉闷下来,思小朵也被连带的开始胡思乱想。

半夏挑帘子进屋道:“奶奶,三太太来了,已经过了垂花门,正朝屋里过来呢”

苏礼诧异地抬头:“好端端的她过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半夏也拿不准,猜测道,“瞧样子不似来找麻烦的。”

“怎么,你家三太太最近找你的麻烦?”思小朵从半夏的话里听出些门道。

苏礼微微摇头道:“这个之后再说,先瞧瞧她耍什么把戏。”

果然没多久,三太太就风风火火地进门来道:“今个儿外头的天可真是热得紧,还是礼儿这屋里凉快……呦,这是有客在啊?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三婶”苏礼起身行礼道,“这是思家的大姑娘思小朵,也是我哥没过门的媳妇,闲来无事过来陪我住几日,都是自家人,三婶不用客气。”

“见过三婶”思小朵也行礼道。

“好,好,果然是个水灵灵的姑娘,你哥好福气啊”三太太随口夸了两句,就把话题转上正事道,“我听说明个儿过节,你院里要热闹热闹,可怎么就想着你家的丫头,都不知道也招呼我们?还是说嫌你婶子们都年纪大了,不乐意带着我们?”

“三婶这说得是哪里话,我是怕婶子们都不稀罕跟一群小丫头片子瞎闹,这才没敢去请呢,若是三婶有这个兴致,我可是荣幸都来不及呢”苏礼口不对心地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礼儿你差个丫头去我那边说说,你们明个儿都是怎么个玩儿法。”三太太说罢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八章腹痛如绞 第二百七十八章腹痛如绞

( 》﹏《。)~…… 好郁闷,我这个苦逼的帮更又来了,小无那个二货,又这么多天没更新,出差真的很悲催嘛、

她都是拿手机传到我邮箱让我帮忙发文的,那货现在:﹃_﹃以下原话:我现在身上都能长蘑菇了,潮死了 来乡下两天喂蚊子不说,没处洗澡,还停水 某个苦逼的帮更朵闪咯,亲们看文欢乐

╮(╯▽╰)╭╮(╯▽╰)╭╮(╯▽╰)╭

苏礼午觉后起身,觉得院子里比平日安静许多,午后总是在廊下做活计或是玩闹的丫头们一个都瞧不见影儿。

“这真是稀奇,人都跑哪里去了?”苏礼将手搭在半夏的胳膊上,慢慢走出屋子,朝左右瞧瞧,果然是一个丫头的身影都看不见。

“原本是都憋着劲儿比试,今个儿一听说三太太那边的丫头也要来比巧,倒是一个个同仇敌忾起来,都跑去练习了。”锦之端着下午的补品过来,正听到苏礼问话,便笑着回答道。

“这群小丫头片子,真是能出幺蛾子”苏礼闻言也笑笑,“这样也好,让她们有些事情忙活。”

“奶奶先喝了燕窝羮吧”锦之端着银碗轻吹片刻,捧到苏礼面前。

苏礼的面孔登时就苦起来,原本装作没瞧见想躲过去,但是这两个贴身丫头都尽职得过头,压根儿不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只好央告道:“能不能别吃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今个儿想吃小米粥,其实这些个补品吃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上回的大夫不是说,我身体底子弱,补过头就适得其反了不是”

“奶奶巧舌如莲的,奴婢们说不过您,可大夫也说了,奶奶身子虚,要适当地进补,如今药膳吃不下,每天再不吃些个羹汤,只靠着米粥和酱菜,哪里能够用?”锦之还是捧着碗不肯退让。

“得,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苏礼闻言无奈道。

“礼儿,你身边的丫头果然都了得,这样倒好,有人管束着你,我也就放心多了”思小朵从回廊的另外一端走过来,笑着夸道,“锦之果然不错,对你家奶奶就该这样才是”

苏礼知道今个儿是实在推不掉了,端起银碗仰头,跟喝苦药汤子似的一饮而尽,然后把碗交还给锦之,还不放心地嘱咐道:“我可是喝光了,今晚记得给我熬小米粥,还有你上回做的那个酱菜。”

思小朵在一旁瞧着好笑,忍不住揶揄道:“瞧你这奶奶做的,连吃什么都得丫头批准。”

“你也少看热闹,我家的丫头都是这般的,等你过门有了身孕,到时候有我娘在一旁看着,你怕是比我还要被管束呢”

“呸”思小朵闻言脸红地朝她啐了一口,“你这张嘴,真真儿地是想让人上去拧一把才解气,若不是你有孕在身,我定然不饶过你”

苏礼只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捂嘴笑,哪里管她说些什么。

思小朵不解气,忽然道:“原本那么老实安稳的姑娘家,这才嫁人多久,怎么就变得这般混不吝的,都是让沈青昊给带坏了吧”

苏礼哪里会被她这么几句话就说住,又笑了半晌才止住道:“他不被我带坏就是好事,哪里能带坏我。”

“实在是拿你这皮猴子没办法了,我是没有你脸皮厚了”思小朵凑过来在苏礼的面颊轻轻一捏,虽然每次被她笑都还会抑制不住地害羞,可四下都没有外人,也不似最开始那般抹不开面子。

谁知她的手指刚离开苏礼的面颊,苏礼就忽然用手捂着肚子痛呼一声:“好疼”

这两个字惊得在场所有人面色煞白、几乎魂飞魄散,锦之头一个反应过来,先上前扶住苏礼,同时大喊:“赶紧去请大夫”

芷莲嘴里应诺着,人早已经快步朝前院走去,纸儿将裙摆一提,撒腿就朝前院跑去,边跑边喊:“芷莲姐姐去照顾奶奶吧,我腿脚快,我去前面请大夫。”

苏礼面色青白,豆大的汗珠从发际额头不住滚落,但是她经过一开始片刻的慌张,立刻就冷静下来,先开口安慰思小朵和半夏道:“我没事,疼的不是很厉害,你们别着急,芷莲回去传藤椅,我现在不敢走动,半夏跟回去把纱幔挂起来,等下方便大夫诊脉,这儿有锦之陪着我就是。”

思小朵吓得要命,抱着苏礼的肩头带着哭腔地说:“我就捏了你的脸颊,我没做别的啊,礼儿,你可别吓我啊”

“没事,不关你的事”苏礼咬牙安慰她一句,自己只觉得小腹中一阵儿一阵儿地抽痛,虽说嘴上还指挥若定,但心里也惊慌得很,毕竟怀孕这是头一遭,古代的医疗条件也终究有限,若是在这上面赔上性命,那可就真是冤枉到家了。

管家沈七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将大夫坐的凉轿直接抬到后院,在门口被守门的王婆子拦住道:“这是做什么啊?轿子里什么人,后院是你们能擅闯的啊?”

沈七闻言急得额头青筋只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老货还敢拦路。”

王婆子闻言更是不依,上前就要与沈七撕扯:“老婆子我虽说一没钱,二没势,但跟着爷这么多年,从爷在襁褓中直到大婚娶妻,老婆子不敢说是毫无差错,但也都是勤勤恳恳的,你别仗着你是府里的管家,就能对我这老婆子吆五喝六的,再过几**是不是也要不把爷放在眼里……”

沈七哪里有闲心理她,心里惦记的都是苏礼的情况,爷出征不在家,若是奶奶和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都不用等爷回来问罪,自己就压根儿没脸在沈府呆了。所以他一把推开王婆子,招呼那几个家丁抬着轿子就过垂花门。

王婆子倒是很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气魄,被推倒在一旁,还扑上去抓住沈七的裤脚哭骂个不停。

沈七正甩脱不开分外狼狈的时候,纸儿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情形离着老远就大喊:“王妈,快别拦着,奶奶身子不适,这是刚请来的大夫”

王婆子见是苏礼身边的丫头,这才信了起身,但嘴里还不住地嘟囔道:“就算是奶奶要请大夫,也该依照规矩才是,虽说是独门立院,但是爷不在家,总该有所避讳,免得外头传些个闲言碎语……”

她的话还没嘟囔完事,就被跑过来的纸儿劈头一巴掌扇过去骂道:“你个老货,别给你脸不要脸,奶奶腹痛才急请大夫,若是有什么差池,是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暗藏杀机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暗藏杀机

小无目前还在黑河没有回家,今天终于抽空上了一会儿网,可以不用麻烦小朵帮我来更新了,再次跟亲们说一声抱歉,这次的出行实在是毫无预兆的,小无自己也是出门前一天才知情,这一路巴士倒火车的折腾,到地方又停水没网,天天东奔西跑,脚底板都磨起泡了,也快被蚊子咬疯了该办的大事情基本快要结束了,不过还有些琐碎事情需要处理好,如果不出意外,小无八月五号或者六号应该可以回家了,最近也实在是累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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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伺候着苏礼在屋里诊脉,思小朵在厅里等候着,也稍稍静下心来,吩咐锦之道:“打发人去给你家姨奶奶和太太送信儿,只去知会一声,说礼儿腹痛不适,如今大夫在诊脉,别的不要多说。”

锦之很快会意,微微颔首道:“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罢快步出门,叫过纸儿和笔儿,细细交代她们该如何说话,又再三嘱咐不要生事,才放她们二人前去报信儿。

随后自己快步进屋,只听大夫正在向半夏询问:“贵府夫人最近的饮食如何?”

“一日三餐吃得基本都是米粥和酱菜,每日炖一盅燕窝吃,再有就是一些时令的瓜果,但也都吃得极少。”半夏细细地回忆道。

“这几日可吃了什么平时没吃过的东西?”大夫又问。

“平时没吃过的?”半夏凝神回忆。

锦之挑起帘子进屋道:“这几日吃得东西都与前阵子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两天炖了燕窝。”

“燕窝?”大夫挑眉问,“敢问这位姑娘,燕窝里面都加了什么一起炖的?”

“这儿有个方子。”锦之忙快步走到十锦槅子旁,翻找出燕窝盒内笺纸递给大夫过目。

大夫看着方子,眉头就越拧越紧,半晌才开口道:“这方子的确是孕妇补身之方,但却是临盆前进补所用,贵府夫人如今怀孕不足三月,正是易滑胎、应该进补固胎之时,用此方进补,非但不能安胎,反而会造成胎相不稳,严重的甚至小产。”

大夫的话把锦之吓得双手一松,装着燕窝的锦盒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正当苏礼院中的婆子、丫头们慌乱不已的时候,姨奶奶那边也已经得到消息,姨奶奶被唬了一跳:“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腹痛不适?可请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回姨奶奶的话,已经请了大夫去瞧,有了消息会及时来跟姨奶奶说的。”纸儿说罢躬身告退。

姨奶奶在屋里焦虑不已,不住地念叨:“这可怎么是好,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就腹痛不适,可着实不是什么好征兆。来人备轿,咱们去瞧瞧。”

她一声吩咐,下面的丫头们就忙碌张罗起来,丫头佳玉趁着众人不注意,回房胡乱抓了个素色帕子揣进怀里,躲过其他人的视线,从后门偷偷溜去三房的院子。

“哟,这不是佳玉姐姐,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三太太身边儿的宝蕊正巧在院中闲坐,看见佳玉忙上前招呼。

佳玉从怀里扯出丝帕,刻意地在手里抖抖,并笑着说:“今个儿没什么大事,偷空来找你讨要几个绣丝帕的花样子,我听人说你这边得了几个新花样,你可是不许藏私才好。”

“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几个花样子,大家都是好姐妹,我哪儿能还藏着掖着的”宝蕊边说边把佳玉往屋里引,“你若是不来,我也还打算遣人给你送呢”

“我不过是跟你玩笑几句,还当真了不成?”佳玉心不在焉地说道。

走到后面回廊的无人处,宝蕊才压低声音道:“太太不是嘱咐过,让你没事少过来的吗?”

“谁说没事,十万火急的大事”佳玉气急败坏地说,“三太太人呢?”

“你小声些”宝蕊听得佳玉因为着急声音太大,慌得忙伸手上去掩她的嘴,“我这就领你去见太太。”

三太太正在屋里瞧着手下的丫头们对账,见宝蕊快步进屋道:“太太,姨奶奶房里的佳玉过来讨几个花样子回去,奴婢记得前几日太太收了几张在里屋,求太太赏赐。”

三太太闻言眼神一闪,抬手止住几个对账的丫头,起身笑着说:“不过是几个花样子,你自己拿给她不就是了,还巴巴地来找我做什么。”

宝蕊赔笑跟上去道:“奴婢倒是不想烦劳太太的,谁知在吾里就是找不到,只得又来烦劳太太。”

“真真儿是笨死你算了,若是让你去翻找银子,你都怕是笨的找不到呢”三太太的话把屋里几个丫头都逗得抿嘴偷笑。

“太太拿奴婢玩笑无妨,但这花样子,还得烦劳太太给指点个位置才是。”宝蕊依旧陪着笑脸说道。

罢了,我去给你拿,免得你把柜子都给我翻乱了”三太太边说边朝屋里走去,转过隔门穿过纱橱这才低声问:“什么事啊?”

“似乎是大*奶的事情吧......”宝蕊也不很是清楚,犹犹豫豫地猜测道。

三太太快步走入内间,还没坐稳就见佳玉跪到自己跟前哭道:“三太太,大*奶今个儿就开始腹痛难耐,这要是查出是方子出了问题,那奴婢可如何是好啊”

“没用的东西”三太太一脚将她踹倒在旁边,“方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奴、奴婢......”佳玉紧咬着下唇,紧张得都有些说不清楚话,“可那方子的确是太太让奴婢换......”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三太太朝着心口踹上一脚,倒在边儿上半晌都没喘匀气息,压着声音哭得断断续续。

“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当初怎么就找你来做事”三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那方子就是姨奶奶放在燕窝盒子里的,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佳玉这会儿才稍稍醒过味儿来,撑起身子颤声道:“可......真的不会被查出来吗?”

“你就安心好了,不可能查到你身上的,你老实地回去,别让人看出破绽就是了”三太太沉着脸不悦地说。

“奴婢告退”佳玉见状不敢多说什么,忙起身退出房去。

三太太见她跨出门口,又压低声音道:“这一身土满脸泪的怎么出去,先去廊下的水盆里梳洗干净再说吧”

说罢见她出门去了,才轻声嘱咐宝蕊道:“这佳玉可不能再留着了,你先去把她哄住,伺机......”她咽下后半句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宝蕊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太太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她说罢就起身尾随着佳玉出了后屋门,帮她洗净手脸、又帮她理好衣襟,轻声劝道:“妹妹开始不肯跟我说,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太太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妹妹你何苦去碰这个钉子,最后除了打骂也没落下什么好处不是?”

“宝蕊姐姐,我真的是怕得不行,若是真被查出来,怕是要被姨奶奶打死的”佳玉双手抓住宝蕊的手腕,紧张得说话都有些含混。

宝蕊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但是也没法表现出来,只好假笑道:“妹妹真是多心了,咱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当真有事,难道太太会坐视不理,任由妹妹出事不成?”

佳玉闻言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宝蕊道:“那依姐姐看,当真不会被发现吗?”

“你真是个傻丫头”宝蕊继续装模作样地安慰道,“那方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碰到,而且太太的计划十分周详,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出事你就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回去,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当作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事情。”

“若是大*奶的真的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佳玉还是一颗心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你且自己回去,就走咱们上次走过一次的地方,那边的竹子长得很是茂盛,我去采些竹叶回来煮水。”宝蕊道,“你先自己慢慢走,到那竹林帮我先采竹叶,我回去拿篮子,咱俩到时候慢慢聊这事,那边地方偏僻,也没人打扰和偷听。”

佳玉不疑有诈,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先行朝外走去,边走边道:“真是有劳姐姐了,竟然还劳烦到三太太,当真是折杀我了”

宝蕊当着满院子人的面儿,笑盈盈地把佳玉送出门,自己回身就已经沉下面孔,面上露出狠绝之色,嘴中那喃喃自语道:“佳玉,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不争气,若是不除掉你,你早晚会把我牵扯进去,所以就只能对不住你了”

三太太快步走入内间,还没坐稳就见佳玉跪到自己跟前哭道:“三太太,大*奶今个儿就开始腹痛难耐,这要是查出是方子出了问题,那奴婢可如何是好啊”

“没用的东西”三太太一脚将她踹倒在旁边,“方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奴、奴婢......”佳玉紧咬着下唇,紧张得都有些说不清楚话,“可那方子的确是太太让奴婢换......”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三太太朝着心口踹上一脚,倒在边儿上半晌都没喘匀气息,压着声音哭得断断续续。

“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当初怎么就找你来做事”三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那方子就是姨奶奶放在燕窝盒子里的,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佳玉这会儿才稍稍醒过味儿来,撑起身子颤声道:“可......真的不会被查出来吗?”

“你就安心好了,不可能查到你身上的,你老实地回去,别让人看出破绽就是了”三太太沉着脸不悦地说。

“奴婢告退”佳玉见状不敢多说什么,忙起身退出房去。

三太太见她跨出门口,又压低声音道:“这一身土满脸泪的怎么出去,先去廊下的水盆里梳洗干净再说吧”

说罢见她出门去了,才轻声嘱咐宝蕊道:“这佳玉可不能再留着了,你先去把她哄住,伺机......”她咽下后半句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宝蕊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太太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她说罢就起身尾随着佳玉出了后屋门,帮她洗净手脸、又帮她理好衣襟,轻声劝道:“妹妹开始不肯跟我说,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太太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妹妹你何苦去碰这个钉子,最后除了打骂也没落下什么好处不是?”

“宝蕊姐姐,我真的是怕得不行,若是真被查出来,怕是要被姨奶奶打死的”佳玉双手抓住宝蕊的手腕,紧张得说话都有些含混。

宝蕊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但是也没法表现出来,只好假笑道:“妹妹真是多心了,咱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当真有事,难道太太会坐视不理,任由妹妹出事不成?”

佳玉闻言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宝蕊道:“那依姐姐看,当真不会被发现吗?”

“你真是个傻丫头”宝蕊继续装模作样地安慰道,“那方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碰到,而且太太的计划十分周详,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出事你就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回去,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当作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事情。”

“若是大*奶的真的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佳玉还是一颗心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你且自己回去,就走咱们上次走过一次的地方,那边的竹子长得很是茂盛,我去采些竹叶回来煮水。”宝蕊道,“你先自己慢慢走,到那竹林帮我先采竹叶,我回去拿篮子,咱俩到时候慢慢聊这事,那边地方偏僻,也没人打扰和偷听。”

佳玉不疑有诈,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先行朝外走去,边走边道:“真是有劳姐姐了,竟然还劳烦到三太太,当真是折杀我了”

宝蕊当着满院子人的面儿,笑盈盈地把佳玉送出门,自己回身就已经沉下面孔,面上露出狠绝之色,嘴中那喃喃自语道:“佳玉,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不争气,若是不除掉你,你早晚会把我牵扯进去,所以就只能对不住你了”

三太太快步走入内间,还没坐稳就见佳玉跪到自己跟前哭道:“三太太,大*奶今个儿就开始腹痛难耐,这要是查出是方子出了问题,那奴婢可如何是好啊”

“没用的东西”三太太一脚将她踹倒在旁边,“方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奴、奴婢......”佳玉紧咬着下唇,紧张得都有些说不清楚话,“可那方子的确是太太让奴婢换......”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三太太朝着心口踹上一脚,倒在边儿上半晌都没喘匀气息,压着声音哭得断断续续。

“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当初怎么就找你来做事”三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那方子就是姨奶奶放在燕窝盒子里的,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佳玉这会儿才稍稍醒过味儿来,撑起身子颤声道:“可......真的不会被查出来吗?”

“你就安心好了,不可能查到你身上的,你老实地回去,别让人看出破绽就是了”三太太沉着脸不悦地说。

“奴婢告退”佳玉见状不敢多说什么,忙起身退出房去。

三太太见她跨出门口,又压低声音道:“这一身土满脸泪的怎么出去,先去廊下的水盆里梳洗干净再说吧”

说罢见她出门去了,才轻声嘱咐宝蕊道:“这佳玉可不能再留着了,你先去熏个借口把她哄住,伺机......”她咽下后半句话,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说罢就起身尾随着佳玉出了后屋门,帮她洗净手脸、又帮她理好衣襟,轻声劝道:“妹妹开始不肯跟我说,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太太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妹妹你何苦去碰这个钉子,最后除了打骂也没落下什么好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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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如下:

黄花大闺女成****,邻里之间尴尬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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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小康生活,努力当一个称职的接生婆

可这男人阴魂不散地出现在生活中,不仅给她带来各种麻烦,还......让她心跳加快了。

喂,我可是个****接生婆沈含提醒某男。

某男笑得一脸欠揍:哦,这与咱们之间的感情有关系吗?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章 德嫔娘娘驾到 第二百八十章 德嫔娘娘驾到

从上个月二十号出门,到两天前才到家,折腾去哈尔滨黑河去了,各种悲催就不提了,最悲催的是更新问题,手机发给朋友帮忙更新搞得各种混乱,最后还把手机丢了,于是我彻底与世隔绝了一个多星期,总算活着回来了,先恢复更新再说其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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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怎么好端端的竟弄出人命来了?

姨奶奶沉着脸,盯着那丫头道:“礼儿如今有孕在身,这些个污浊事儿哪里能当着她的面儿说,若是冲撞了你有几条命赔?”

那丫头登时惨白了面色,磕头如捣蒜一般:“姨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姨奶奶不再去理睬她,身后跟着的婆子已经知趣地上前将那丫头拖了下去,也不知是会作何处置。

“礼儿你好生歇着,家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处置的”姨奶奶又跟苏礼嘱咐两句,才起身离开,出门后才朝身后吩咐道,“打发人去把二老爷请回来,就说家里有事让他速回。”

而苏礼等姨奶奶走后,也在屋里训半夏道:“你这丫头不要命了?敢当着姨奶奶的面儿这样说话,要是姨奶奶拿你发作,可是连我都保不住你的”

半夏这回却据理力争道:“奶奶,这方子是有人害您的证据,虽说奴婢不懂,但以前也听说过字迹和纸张墨迹什么的,都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不是?若是被姨奶奶拿走,咱们岂不是要吃了这个哑巴亏?如今虽说爷不在家,但奶奶也不能太过示弱,不然岂不是更被人欺负到家了?”

锦之早就把屋里其余的人都屏退,这会儿听到半夏这么说,也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她没有半夏说话那么冲,却也柔声劝道:“奶奶,奴婢也觉得这回半夏说得不错,若是没了那个方子,咱们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姨奶奶虽说平时对奶奶很好,但也难保她身边儿的人也都如此,咱们如今还是要万分小心、百般提防才是。爷是沈家的嫡长孙,如今奶奶有孕在身,爷又远赴边关,不管是为了沈家的香火还是什么,老太爷和姨奶奶也都会千方百计保奶奶肚里的孩子,奶奶还有娘家撑腰,所以也用不着太过拘着自己。”

“你们说的不错,不管是为了肚里的孩子还是因为娘家,姨奶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惩治半夏,但是来日方长,说句难听的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能保证你如今得罪了人,日后不会为此付出代价?”苏礼轻声叹气道,“原本我的确觉得,青昊是嫡长孙,我们又是宫里赐婚,无形就是多了两道保障,但是嫁过来之后又如何呢?洞房夜婆婆不许圆房,得知我有孕也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难道你们真的觉得,咱们就能凭着这么个还未出世不知男女的孩儿,就能有所凭恃不成?”

她的一番话将锦之和半夏都说得无言以对,在她们的认知里,不管是以往看到过的还是听别人说得,无外乎都是母凭子贵,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和资本,但苏礼显然比她们想得更深更远。虽然她不明白沈母对自己的排斥究竟为何,难道仅仅就是因为****抚养独子的占有欲吗?

如今沈母虽然卧病在床,无形中是减轻了些许压力,但是她的病未必没有康复的一天,而且如今身旁又多了个学会隐藏心思的严若双,虽说沈母不会笨到想把严若双塞进沈青昊的房,但保不住盼嫁心切到有些扭曲的严若双不会有其他的念头。而在这沈府之内,争爵的斗争虽然已经传出硝烟的味道,但其实还没有正式拉开帷幕。方姨娘和老五如今被软禁在宫中,苏礼想不出沈老太爷到底与皇上进行了什么密谈,更害怕这笔底下的交易或是单方妥协,会不会对沈青昊的性命和前途造成影响。

虽然明知道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劳心劳神,要多修心养性,静心凝神,可每当空闲下来的时候,这些个事情就都会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看着苏礼的眉心又不自觉地拧成一团,锦之就知道她又在为家里的事情烦心,就想寻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奶奶,最近这些日子京里闷热的很,偏生还下不来雨,别说是走动做事,就是呆着不动也是一身的汗,奶奶如今有身子还不能用冰盆,咱们什么时候去庄子住些日子可好?”说着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半夏都盼了许久,自从奶奶说打算去庄子,她的衣裳和首饰就早早地打好了包袱,如今还舍不得拆,每日从包袱里找衣裳穿,浆洗好的衣裳再放回包袱里,就等着奶奶什么时候说收拾东西去山里,她就能省时省事了”

“半夏姐姐,可不带这样揭短儿的,我不过是懒得打开再重新收拾罢了,哪里就是盼着去山里了?还至于当个什么事儿献宝似的跟奶奶说。”半夏知道锦之是在给苏礼逗闷子,左右也没有外人,所以她也就不羞不恼地跟着搭茬。

苏礼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本是想去山里的,可如今我这身子,胎相不稳还差点儿滑胎,哪里还敢一路坐马车颠簸出城再去山里。”

锦之本想取笑半夏来逗苏礼开心,谁知竟忘了这茬,登时也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半夏轻咬着下唇思忖片刻,凑上前道:“奶奶,今个儿大夫说让您多吃新鲜的菜蔬瓜果,不要总是吃酱菜腌菜,奴婢寻思,打发人去庄子上瞧瞧这时节有什么新鲜的吃食,让山里隔几日就送点儿来给奶奶尝鲜儿可好?”

“这主意甚好,若是奶奶指明让姜管事来送菜就更好了”锦之也跟着帮腔。

苏礼这回终于勾起了唇角,扭头看着半夏微微发红的面颊笑道:“如今咱们半夏这脸皮倒是练得越来越厚,说她什么都不当回事了呢”

“奶奶这话说得真是,每日被你们取笑好几次,再如何也被笑得没什么感觉了呢”半夏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不知道苏礼会不会同意她刚才提出的建议。

“行,就这么着吧,按你俩说得吩咐下去”苏礼最近一直没什么胃口,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酱菜和腌菜是绝对不够提供孩子生长必须的营养和各种微量元素的,所以自己即便再不想吃,也该努力多吃 新鲜的蔬菜来吸收必要的养分。

半夏抿着嘴抢着出门去安排,锦之看着她略有些雀跃的脚步,心里涌起的不是好笑,而是一种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的羡慕。

“瞅什么呢,人早就走没影了你还杵在门口看”苏礼被折腾了半天觉得很是困倦,招呼锦之道,“我觉得累了,你扶我进屋歪会儿,不管谁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一概不见。”

锦之哪里敢随便扶着她走动,赶紧招呼两个婆子进屋,用铺着蚕丝软垫的藤椅将她抬进后宅的内寝,铺好软塌才扶着她睡下,又在屋里香炉内丢进苏文氏特意寻来的凝神香,拿着团扇轻轻扇着,只到见苏礼渐渐睡熟,才将扇子交给纸儿,吩咐小心守着,自个儿出屋打算去瞧瞧厨下都备了什么食材。

刚走出月亮门,就见姨奶奶身旁的大丫头曼容领着一行人朝这边过来,见到锦之忙打招呼道:“锦之姐姐,姨奶奶吩咐奴婢领人来给大*奶看看宅子,驱邪保平安”

锦之见状一愣,随即就想起刚才是有人来说家里淹死了丫头,许是怕有冲撞才会打发人来驱邪,虽说她心里知道苏礼是不信这些的,可她自己却还是有些信的,就寻思不管怎么说都是姨奶奶的一番好意,也不好拒之门外,而且找人来看看也觉得安心,就也笑着点头招呼道:“真是劳烦曼容妹妹了,只不过奶奶今个儿连惊带吓,刚点了凝神香睡下,不知用不用唤起来,还是等奶奶起身儿再作法?”

曼容闻言也拿不准主意,忙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问:“大师,有什么需要准备和配合的,您尽管说就是”

“适才听闻贵主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劳动为好,不过就是多耗费些真元,只消带贫僧去贵主听闻有人溺水的厅堂,设案施法即可”那和尚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抖手中不知什么法器,言语间似乎很是替人着想,其实暗中意思不过是想多索要钱财。

“有劳大师费心,主子吩咐过了,只要您尽心驱邪定宅,事后还有香油供奉,托付大师供奉佛前。”曼容双手合十向那和尚行礼道。

那和尚闻言眼神一亮,但随即就垂下眼帘,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念诵几句佛偈。

“大师,这就是刚才奶奶听到那丫头溺死噩耗的地方。”锦之引着曼容及那几个和尚来到刚才姨奶奶和苏礼说话的方厅。

和尚详细问了当时谁都坐在什么位置,来报信儿的丫头是如何言辞之类的细节,在屋里各处贴上不同的符咒,最后设下香案,摆下几个蒲团,领着跟班的和尚们盘腿而坐,全都捻着佛珠念诵起**。

锦之和半夏虽说被苏礼灌输的并不甚是信佛,可又不敢不敬,也都垂手站在一旁默默在心里祈福。

屋里檀香缭绕,诵经声让众人都凝神静气,外头忽然传来家丁略带慌乱又夹杂着莫名兴奋地声音:“德嫔娘娘驾到”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苏禅似乎变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苏禅似乎变了

屋里的众人都是一愣,德嫔娘娘驾到?宫里是怎么搞的,竟然没有人提前来吩咐迎驾,就这么把大家弄了个措手不及。

锦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管是怎么回事,都得赶紧出去迎接才是:“屏云去前面准备迎驾物品,半夏去伺候奶奶起身儿。”

被吩咐到的人都快步出去忙碌起来,锦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看屋里似乎更加卖力念经的和尚,最后还是没有叫停,只是对曼容道:“劳烦妹妹在这儿照应一下,前头都是小丫头我不放心,还是得跟去瞧瞧才好”

曼容也被刚才的通传吓呆了,虽说家里进出的王公贵族也是不少,她跟在姨奶奶身旁也不能说是没见过世面,但这嫔妃登门却还真是头一遭遇见。她听到锦之的话,机械地点点头,心里却还在盘算着,苏禅在皇上身边儿究竟要多受宠,才能被准许出宫探望姐妹?

锦之这会儿已经顾不得曼容在想什么,她出门嘱咐门口候着的婆子和家丁们仔细看好这些人,不许让他们到处乱走,自己一边惦记着苏礼不知来不来得及起身,一边脚下不停地赶紧先到前面迎驾。

锦之对苏禅不能说不熟悉,知道她以往也与苏礼算是交好,而且不是个讲究礼节的人,但是如今她身份不同,会不会变暂且不说,光是她身旁的那些宫女、嬷嬷也不是能够得罪得起,万一有什么怠慢之处被拿出去宣扬,那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她心里着急脚步走得飞快,但还是刚走到第二进的后院,就见沈七快步迎上来,不敢高声说话,压低声音道:“怎么只有姐姐自己,德嫔娘娘已经在厅内坐定用茶了,奶奶怎么还没出来?”

锦之闻言心里叫苦不迭,无奈地摊手道:“奶奶今个儿动了胎气,上午又好一顿惊吓折腾,这不刚燃了凝神香睡下,我已经让半夏去伺候奶奶起身儿了,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

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苏禅一身儿粉白色的宫装,搭着一名宫婢的胳膊迈步出来,嘴里轻声埋怨道:“妹妹动了胎气你们怎么都不早说,锦之赶紧打发人去后头报信儿,让妹妹不要起身儿,等着我过去就是”

锦之赶紧跪下磕头:“叩见德嫔娘娘,娘娘千金贵体,地位尊崇,理应出来相迎,怎么敢劳动娘娘亲往,况且也实在于礼不合。”

“虽说如今身份不同,但我们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在宫里行君臣之礼,如今在妹妹家里,自然就还是姐妹相待。”苏禅说完就在宫婢的簇拥下朝后宅走去。

锦之急忙打发腿脚块的丫头从夹道去后院报信,自己快步跟上去在一旁伺候,心里对苏禅刚才的举动觉得诧异极了,她向来是个行动快于思考的人,若是换了从前,哪里还会轻声细语地说这许多道理,老早就直接朝后头去了。

不过刚迈过第三进院子的垂花门,听到前面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诵经声,锦之就觉得一阵儿冷汗,自己怎么把院里的那些个和尚给忘个干净,若是有那么一个半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娘娘,那自己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了赎罪的。

她一回头见沈七还在后头跟着,忙冲他使了个眼色,见他领回过来微微颔首,才稍稍松了口气将苏禅向西边儿的抄手回廊引:“娘娘从这边儿走,东边儿在做法事,人多事乱的怕冲撞了娘娘。”

苏禅闻言就随着锦之往西边走,但目光却还是不自觉地投向东边儿,有些好奇地问:“我记得礼儿妹妹素来不信这些,怎么好端端的会找了人回家做法事?”

锦之陪笑道:“娘娘说得是,我家奶奶的确对礼佛不慎热衷,今个儿的大师是家里姨奶奶请来的,主要是奶奶有孕在身,姨奶奶生怕哪里照顾不周,今个儿又不巧动了胎气,就更是紧张得不行,赶紧请了人来驱邪安宅。”

“老人家的确都比较讲究这些,神鬼之说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比较好”苏禅闻言微微颔首,“看来虽然沈青昊外出征战,但沈家还是对礼儿照顾有加,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

不过苏禅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过礼儿的性子与我不同,素来都是沉稳周全的,怎么好端端的在家呆着都会动了胎气?”

锦之被她问得一头冷汗,难道皇宫真的是这么锻炼人的地方,连原本大大咧咧的苏禅,如今说话都会松紧有度。她思忖片刻,见苏禅还微微侧头等着她的回答,知道自己是不得不说,左右考虑也不能说谎,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回娘娘的话,奶奶身体底子差,这两天用了些燕窝滋补,结果胎动过频,险些滑胎。”她这样既说明了缘由,又没提最根本的原因,只盼着苏禅不会继续追问,她也不知道苏礼的意思,所以不敢说得太多。

苏禅不知是被糊弄过去了,还是打算等下直接问苏礼,只微微皱眉道:“难道是虚不受补?我听人说女人怀孕最是消耗身子,这回还特意给礼儿带了许多滋补品,若是什么都不能吃,那可怎么是好可请大夫回来瞧过?”

“自从奶奶有孕,这药吃得比饭都多,人却还是瘦骨伶仃不见起色,让人瞧着就觉得揪心。”锦之说着就忍不住地叹气。

“正好这回我领了太医院最好的大夫来,好生给礼儿瞧瞧,怀孕的时候若不调养好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遭罪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穿过第三进院子后门,就见苏礼已经在半夏的搀扶下迎了上来,到面前忙跪下行礼:“叩见德嫔娘娘”

苏禅嘴上一叠声地说:“不用多礼”两步上前一把扶起苏礼,嗔怪道:“都是自家姐妹这是做什么,刚才听锦之说你今个儿险些滑胎,怎么还这么不注意身子,快来人搬藤椅过来,把礼儿抬进去。”

苏礼哪里肯在她面前靠在藤椅上被人抬着,即便苏禅不介意,但是她毕竟是嫔妃,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可就是个大不敬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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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古代小儿科》

作者名:清江水

简介:怀揣医术,和弟弟过安安分分的平凡生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谁要害你和孩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谁要害你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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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不肯让步,最后苏礼只得道:“那咱们就在这院里的偏房说话吧谁也不用走来走去,这里屋是我闲着看书算账待的地方,里头都干净得很。”

“这样也好”苏禅拉着她的手道,“先找个地方给你躺下,我带了御医过来给你把脉,如今什么礼数都是虚的,你的身子才是最最要紧的”

锦之和半夏刚想要准备纱幔,苏禅微微一笑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带来的这位太医也是女儿身,正好给礼儿好生瞧瞧”

随着说话,在苏禅身后一直跟着的一名女子越众而出,瞧着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眉宇间稳重内敛的神色,让她看起来甚为可信。

苏礼对宫里太医的品级并不了解,更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个医女还是正式有品级的医官,尴尬着不知是该见礼还是如何。

没想到苏禅竟很是体贴地介绍道:“这位就是许沛萱医女,乃是太医令大人的独女,对****的病症很有精专,还是太后娘娘亲自下令,特别召入宫中为后宫女眷诊脉治病,虽说没有正式的官职品级,但却是个能在禁宫自由行走,在后宫颇受赞誉的奇女子。”

许沛萱上前屈膝行礼道:“见过沈夫人”

“有劳许医女”沈可也微微欠身回了半礼,而后依着她的要求在床上躺平,由着她把脉、看舌苔,又在腹部和腰部几处位置轻按,最后见她皱眉不禁忍不住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许沛萱面色略有些凝重地问:“听说夫人最近有食用燕窝,可是宫燕?”

苏礼没想到她仅凭望闻切就这么快得出结论,虽然微微一怔但还是颔首承认:“是,家中长辈知我身体虚弱,特意寻了少许宫燕为我调理身子。”

“那炖燕窝的方子可否给我一观?”许沛萱的神色很是凝重。

半夏接到苏礼使的眼色,上前两步呈上方子道:“这两日的燕窝都是照着这方子炖的。”

“只吃了两日?”许沛萱正在细细地看方子,听了这话猛地抬头向半夏确认道,“两日?”

“是,吃了两日,今个儿是第二日,昨个儿用了两盏,今个儿刚用了一盏。”半夏见状也知道这怕是关系重大,忙细细地说给她听,生怕遗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许沛萱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又再次上前给苏礼诊脉,半晌后轻轻颔首道:“没想到夫人身体底子差,虚不受补反倒是因祸得福,若不是这么快就胎相不稳,怕是也不能这么早发现方子有问题,再多吃上十天半月,怕是就已经难以调养。”

半夏实在按捺不住,急切地问:“医女大人,您是说我家奶奶身子无碍?”

锦之在后面使劲儿扯她的衣袖,陪笑道:“医女大人赎罪。”

“无妨”许沛萱的脾气倒是极好,“你们莫急听我细细从头说来。虽说燕窝在大户人家算是比较寻常的滋补品,而若是确切说起来,燕窝并不是药材,所以一般人食用的时候,都不会去找大夫开方子,而是自己根据经验或是其他人处听来的方子炖服,殊不知这燕窝的品种和搭配药材之间,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半夏听她这么半天还没说到点子上,心里着急得很,但是见苏礼听得仔细,连以前最最耐不住性子的苏禅都安静地在听着,只好将险些脱口的催促之言吞回去,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

“这张方子的确是炖燕窝滋补的方子,即便是找寻常大夫来瞧,怕是也只会说,这方子是即将临盆前月余服用为好,而夫人身子孱弱虚不受补,用此方子非但不能固胎反倒会引起胎动不稳甚至滑胎。”

她说一句半夏就跟着点一下头,直到最后已经满脸的钦佩之色:“医女大人都说得分毫不差,难怪娘娘特意要带医女来给我们奶奶诊脉。”

但是许沛萱却并没有因为被夸赞而露出笑意,依旧沉着面孔道:“这方子的确是临盆前吃有滋补效用,但唯一有问题的是,这个药方是针对血燕而开,若是用寻常宫燕或是毛燕,非但不会有滋补效用,反而会因为其中的药性与燕窝相冲,反成了害人不见血的毒药。”

苏礼的瞳孔猛地收紧,沉声问:“若是我没发现不适继续服用燕窝,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许沛萱倒也不毫不掩饰,直接道:“若是再多吃半月余,即便不会滑胎,孩子生出来也会有不足之症,能否成活也很难说,最要紧的是对母亲伤害极大,若是未能及早发现,很容易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

“那现在呢,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苏礼突然伸手猛地扣住许沛萱的手腕,上身都因为用力而抬起。她没有问自己,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许沛萱最后几句话听进心里,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孩子,而孩子会不会有事,是她目前全部的关注。

“只要夫人按照我开的方子服用半月,定然会没有任何影响。”许沛萱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左手腕被苏礼用力捏得一圈红印,却没有缩手或是挣脱,声音也依旧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

苏礼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放开许沛萱的手腕,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情急……”

“情总关心乃是人之常情,夫人没什么值得道歉的,若是没有其他事,请容我下去开方子。”许沛萱依旧是淡定地起身。

锦之忙上前引着她到外面桌上开方子,而苏禅直等到她们出门,才抬手挥退了屋内所有人,扭头问苏礼:“你觉得是谁要害你和孩子?”

苏礼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颤,除了逃脱大难的心有余悸,还有的是对苏禅举动的难以置信,若不是看到那熟悉的容颜,听到她丝毫未变的嗓音,苏礼简直都要以为自己面前的苏禅是别人假扮的。

以往那么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孩儿,即便是进入天下最阴暗复杂的皇宫,也不应该会变得如此迅速和彻底,甚是达到了一种犀利的境界。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三章 侯门内的奸|情密谋 第二百八十三章 侯门内的奸|情密谋

沈卓新被家里急忙叫回来,却并没有先去跟老太爷和姨奶奶请安,而是等到傍晚时分,借着对家里的熟悉,从最破败的东南角翻墙而入,果然落地后私下悄无一人。他趁着暮色快步走到三房的后门处,抬手先轻叩两下,停顿片刻又重叩三下。

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但却没直接开门,而是在门上三重两轻地叩了五下,沈卓新见暗号对上了,就压低声音道:“是我”

门后传来门闩落地的声音,而后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沈卓新闪身进门,展臂一勾就把门口之人揽进怀里,反手关上木门,先在唇上狠狠地吻下去,直到对方被吻得气息紊乱、浑身酥软才放开唇瓣,手却还在腰间流连揉捏。

那人如猫儿似的娇哼一声,撒娇地说:“二老爷一回来就会欺负奴婢。”

沈卓新闻言脸上露出坏笑,凑到她耳边吹着气道:“上次回来谁在床上一边哭一边求老爷我使劲儿‘欺负’的?”

那女子嘤咛一声,整个人都缩进沈卓新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娇嗔道:“二老爷您真是坏死了”

沈卓新在军营中根本碰不到女人,被她这一撩拨登时觉得有些把持不住,只觉得x下一硬手就已经驾轻就熟地摸进对方的衣襟内,嘴也没闲着将她的耳垂含在口中,含混不清地说:“念桃……你个小妖精,老爷一见到你就……就想狠狠地‘欺负’你……”

念桃在他的**下也喘气连连,但好歹还保持着一丝理智,记得自己来应门的任务,伸手想要推开沈卓新,喘着粗气道:“二老爷,太太说若是您回来了,就直接领您进去……太、太太在里屋等您呢……”

“老爷我先办了你再说别的”沈卓新如今是箭在弦上,哪里还管念桃说什么,手早已经滑进裙底,小指一勾裤带就顺从地解开,而念桃x下泥泞不堪地幽径就落在他粗厚灼|热的掌中。

念桃本还想再说什么,但随着他手指毫不怜惜地贯入,到唇边的话就全化作一声压抑地呻|吟。

沈卓新熟门熟路地将念桃抱进后门旁早就废弃的门房,连脱衣服都顾不得,把念桃抛在硬木桌上,自己扯开裤带就长驱直入,丝毫不顾念桃的求饶和痛苦的呻|吟,只自顾自地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欲|望。

虽说念桃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但身在侯府,三老爷又是个古板沉闷的人,平时在她房里留宿的机会少之又少,哪里受得了沈卓新这般久旱逢甘雨的伐挞,很快就溃不成军,最后更是连****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被动地随着他的冲击而抖动着身子。

沈卓新发泄完自己积压已久的欲|望,才好整以暇地从念桃身上起来,甚至顺手扯过她的衬裙将“枪”擦拭干净,整理好衣服,在念桃胸前一捏道:“你个小妖精,老爷先进去了,你自己收拾赶紧偷偷溜回去,免得被她发现又要罚你。”说罢就扬长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三房的后院寂静无声,只有一个厢房内亮着灯火。沈卓新径直朝那屋子摸去,门没有上锁,推开之后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随即响起个慵懒的声音:“你个死鬼,还知道过来找我?”

沈卓新笑着转过纱橱,手刚摸到床边,就被一只白皙的手“啪”地打开,纱幔内传来满是酸意的声音:“刚跟丫头疯癫过,脏手别来碰我。”

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醋意,沈卓新还是笑着坐到床边道:“我这不是在军里熬得久了,怕伤着你才显找个丫头泄火嘛你都快把我想死了,弟妹”

三太太听到他这会儿竟叫了声“弟妹”,气得伸手就要拧他,还没等捏实,就已经被人猛力一扯,落在个灼热宽厚的怀里。她登时就把刚才的恼火都抛到脑后,用自己的手脚将面前的男人死死缠住,嘴里埋怨道:“你个死鬼也不知多回来几次,真真儿是把人想死了”

二人如干柴烈火般一点就着,也不知抵死****了几次,才放缓了互相索求地节奏,三太太窝在沈卓新的怀里,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回我差事被我办砸了,那苏礼的孩子暂时没事,反倒把姨奶奶身旁的眼线给搭进去了”

沈卓新轻吻她的额头安慰道:“没事,姨奶奶叫我回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事,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边境那边我已经布置好了,只要沈青昊没法回来,大嫂如今也卧床不起,就剩苏礼那个小丫头片子,即便让她生个儿子出来,她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三太太却还是有些担忧地说:“苏礼一个人虽然不足为惧,但是她爹如今是兵部尚书,她二哥又很得皇上青眼,也不得不顾忌啊”

“如今朝局大部分还掌握在太后手里,皇上即便是对谁宠信有加,也没办法给他实际的权势,不过就是个虚无的光环罢了,而且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会放任兵部尚书跟将门虎子关系过于密切,他们要的是制衡和平衡,而不是紧密地抱团,所以如果苏礼想要依靠娘家让自己儿子上位,那么根本都不用咱们动手,就会有人给她教训吃了。”

三太太眼中带着仰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中有一种狂傲和自信的光芒,强烈地让人有些不敢逼视,但正是这种自己男人身上所没有的傲气和光芒,让她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一只扑火的飞蛾,只为了能在这个宽厚的胸膛中汲取一些温暖。

她痴迷地抬手,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描画着他的眉眼轮廓,声音如梦如幻地说:“你是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公爹当初为何都没有看到你散发出的光芒,宁可栽培沈青昊那个毛头小子,也不肯将欣赏的目光投到你的身上,不过我相信,你根本用不着他给你的赏识,你自己本身就是强者,你一定会成功的”

望着面前这个从灵魂深处仰视自己的女人,沈卓新身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更加热烈的吻和疯狂的冲刺,彻底从身心上征服了这个娇美的女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七夕夜的两地分隔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七夕夜的两地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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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礼沐浴后,靠在床头的柱子上发呆,算日子沈青昊已经走了一个月,连苏祈那么大咧咧的人都知道给思小朵写信,可他怎么连只字片语都没有传回来,而看苏祈的信上半句话没提到沈青昊,似乎他们二人已经不在一处,更让她觉得心里没底。

正在心里反复煎熬着,只见半夏抱着今个儿刚晒过的薄被进屋,看到她鬓角别着的并蒂花,才忽然想起今个儿是七夕,因为胎相不稳,准备了好几日的七夕比巧就这么慌乱乱地被自己给忘了,思小朵也早就回家去了,满院子的丫头怕是都失望得紧。

想到这儿,苏礼问道:“半夏,七巧节的物件你们都备好了吧?正好是晚上,咱们把院子拾掇出来,摆些个圆桌,一起吃巧果子比穿针,然后让那些丫头们去抓喜蛛,明早谁的喜蛛吐丝最多,我赏个赤金的簪子”

半夏的眸子猛地一亮,将手上的被子直接丢到身旁的榻上,转身就跑出去传话儿,只听得院子里登时就传来叽叽喳喳地欢呼声,随后就是杂乱忙碌的脚步声。也就过了两炷香还不到的时间,半夏就招呼两个婆子进屋,将苏礼放在藤椅上抬出去看热闹。

初七的上弦月虽然不甚明亮,但柔和的光芒撒在花园中,与黄晕的灯光相辉映,却也别有一番韵致。苏礼面前摆着个圆形的小几,下头则都是丫头们从各自房中搬出的桌子,或圆或方,有的高有的低,上投都摆着各式各样的巧果子,还有时令的瓜果,更有人在看到苏礼默许的笑容之后,搬出自己酿的梨花酒、果子酒。

锦之自然是不敢再给苏礼胡乱吃什么东西,在小几上摆着的,都是芷莲亲自选料又亲手做的,做好后的巧果子又挑拣出形状完整、颜色亮丽地才呈上来。

苏礼瞧着新奇,拈起一个细瞧,那乞巧果子其实就是面食,大多是用面粉或是糯米粉做原料,南边儿多用面粉用熬好的糖浆和匀,再揉进去芝麻、碎核桃仁等坚果事物,用模子做出各种形状,最后在油锅中炸熟定型。而北方的巧果子则是用面粉做成,用糖水将面和匀,揉得软硬适中,在里面填塞各种馅料,用压模压好形状,用各色糖浆在上面涂抹颜色,最后上屉蒸熟。

所以在苏礼面前的巧果子一盘是油炸的,另一盘是蒸出来的,大多都做成花朵或是鱼之类的形状,而不管是南北,有两种形状的巧果子是必不可少的,其一是捏成笑脸形状,唤作“笑靥儿”,代表牛郎织女相会的喜悦。另一种是捏成梭形,代表织女织布的梭子,也是勤劳的象征。

虽然有白天那么不愉快的插曲,但是看着苏礼坐在上头微笑的模样,所有的丫头们还是抛开一切烦恼,互相比着针线、厨艺,毕竟这是一年才一次的节日,更有些年长些的丫头,在月下默默地向织女诉说着心事。

苏礼也仰头看着带着光晕的月亮,心里默默地想,不知道远在前线的沈青昊,现在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看着月亮,在心里思念和牵挂着家里。

沈青昊此时的确是在月下,但他没有时间望月思乡,正在营地外围的角落处跟卫柳低语,而二人的谈话慢慢从窃窃私语变得火花四射。

“这密令到底是什么回事?”沈青昊眼中寒光四射,竟是比月光还让人无法逼视。

“这是宫里传来的密令,你亲手验看的密封,亲手打开看的,我连里面写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我吼什么啊”卫柳气急败坏地叫,“你要是有疑问就拿着密令进京问圣上去,跟我逞什么威风”

沈青昊捏着密令的手微微颤抖,将密令狠狠地攥做一团,呼吸粗重而杂乱,胸膛不住地欺负,连眼睛中都显出血丝,一看就是在做极其激烈地心理斗争。

卫柳虽然知道自己没权限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地问:“这……这密令到底说的什么?”

“没什么”沈青昊此时已经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沉声问,“我家里一切可好?”

“嗯,京里一切都很平静,你就放心吧”卫柳轻松地说,“不管是苏家还是沈家都是高门大户,苏礼在家安安稳稳地养胎,能出什么事情,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她最大的照顾了”

沈青昊斜眼看看卫柳,撇嘴道:“你这丫头片子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倒真是稀奇”

“你别小看人行不行?”卫柳闻言又气鼓鼓地说,“就不能跟你好好说话,每次都能把人气死”

沈青昊收敛起面上的表情,沉着脸将密令揣进怀里道:“你回去复命吧,我会依令行事的”说罢犹豫片刻,从身后拎出个小包袱递给卫柳道,“劳烦你把这个带回京交给苏礼,就说我在这边一切安好,跟着主帅在后方坐镇,连跟敌军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让她不用牵挂,有劳”

卫柳闻言后也收起孩子气的表情,双手接过小包袱,郑重其事地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和话带回给她的”

卫柳怔怔地捧着包袱站在原地,望着沈青昊大踏步地朝营地方向走去,她的眼中突然蓄满了泪水,似乎不忍再看,抬袖胡乱擦去泪水,转身正要离开,没成想却直接撞到一个人的胸膛,将鼻子撞得酸痛不堪,但顾不得呼痛反手已经拔剑在手握。

“拔什么剑啊,若是敌人你早就死了”熟悉的声音赫然出自卫柏之口。

“哥,你想把我吓死啊”卫柳抬手抚胸,“干嘛悄无声息地站在人家后面,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心软了?”卫柏没应她的问话,而是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

卫柳的神色登时黯淡下去,垂头半晌才道:“我知道轻重的”

“那样最好”卫柏说着将手伸到她面前。

看着他伸到面前的手,卫柳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那包袱,用力到身子都有些轻微的摇晃,但看着那悬在半空中问稳如磐石的手,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看着他将包袱翻看检查了半天,都是些木头雕刻的玩意儿,没有任何旁的东西,才接住他丢回来的包袱,看着他快步离开,随着夜风传来一句:“回京后把包裹放在沈家门房即可,不要去见苏礼”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五章 胃口不错 第二百八十五章 胃口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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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再给我盛半碗粥。”苏礼吃完一小碗鸡丝粥觉得似乎还没太填满肚子,抬手又朝半夏吩咐道。

半夏眉开眼笑地接过碗又盛上大半碗,站在一旁看着苏礼吃得香甜,那模样比自己吃到还要心满意足,眼见着苏礼不但将粥喝得干净,还又拈了个芝麻豆沙团子丢进嘴里,更是忍不住一叠声地说:“阿弥陀佛,这许沛萱医女开的方子真是太灵验了,下回去庙里,奴婢定然给许医女供奉一盏长明灯,保佑她生生世世享不尽的福。”

“方子倒是的确觉得有效,我这两天的胃口当真好了不少,也很少再吐,只是总觉得困倦,恨不得总睡着才好。”苏礼嘴上正说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心道,虽说家里就自己很是随便,但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的,也是在不是什么好事,便招呼芷莲道,“芷莲,去把昱安和你弟弟都叫来,我考考他们功课。”

不多时,严昱安和韩玉松就都拿着窗课本子进屋,上前见礼。

“见过表嫂”

“见过夫人”

“都坐,用不着紧张,我只是随便看看。”苏礼示意严昱安和韩玉松在下首坐定,“最近家里事情纷乱,我身子又不好,也有一阵子没顾上去看你俩,吃穿可都合心?婆子丫头没有没有偷奸耍滑的?先生讲书讲得可好?”

严昱安恭恭敬敬地答道:“回表嫂,吃穿自然都是极好的,婆子丫头们在书雪姐姐的管束下都各司其职,先生讲书讲得极好,但算学却不甚擅长,教我自然是富富有余,但玉松脑子快,有时候先生解不出来的题他都能解出来……”他说到后面开始有些磕绊,最后干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到说什么为止。

虽说苏礼没听到他后面哼唧了什么,但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来韩玉松似乎是很有数学天分的人,如今家里先生的算学能力已经比不过他,而他自己想来是觉得本就矮人一头,更不敢提什么要求,所以严昱安没忍住帮他说了出来。

苏礼神色略有赞许地看着严昱安,当初就觉得这孩子有些与众不同,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因身份而对韩玉松歧视,甚至能够平等相待、为他人考虑,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也的确难得。她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就已经落在了韩玉松的身上。

韩玉松略有些涨红了脸,见苏礼看自己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夫人不必劳神,我最近在书房找了些算术的书在看。”

“我又不吃人,你瞧你俩那么紧绷绷的做什么,汗都下来了。”苏礼微微摇头,“半夏去拧两条手巾来给他俩擦脸。”

见半夏挑帘子出去之后,苏礼才招呼:“你俩过来,到我跟前儿来。”

严昱安和韩玉松面面相觑,但还是很听话地站到榻前,眼睛全都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看。

“你们两个抬头看我,下面的话我只说一回。”苏礼跟他俩目光相接之后,才缓缓地说,“我很少去看你们,更没有让你们每日跟我汇报课业,就是因为我想让你们能更轻松一些接受这个家,不会觉得有负担和压力,但是今天看来,你们两个的心态跟先前还是一样。我今个儿只有一句话给你们两个,人贵在有知恩图报之心,却不必自觉矮人三分。”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眼前的两个男孩儿有没有听明白,就接着又说:“我一直有想要教家里丫头和家丁识字的念头,但我也知道这是很难请到先生的,原先是想自己教,可是压根儿分身无术,所以我这两天寻思了一下,你俩敢不敢试试看?”

严昱安心里还在琢磨先前的那句话,猛地又听到这么个消息长大了嘴巴,半晌才呆呆地问:“表嫂让我们去教别人?”

“怎么?是不愿教下人们还是不敢?”苏礼歪头反问道。

“佛云众生平等,昱安自己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和鄙夷,自然不可能用这种眼神去看旁人,只是怕自己跟着先生学习时短,担不起如此重任,反倒耽误了旁人。”严昱安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表情很是认真地说。

“傻孩子”苏礼见他这副表情,一时间心里母爱泛滥,下意识地就抬手在他鼻尖轻轻一刮道,“你以为嫂子让你去给她们讲史还是讲文章啊?只是教她们识字写字罢了,你现在正还是学习的时候,对你自己也是一个促进和巩固,让韩玉松在一旁帮你把关,你就放心大胆地教就是了。至于韩玉松就教她们最简单的算术,只要能会看账记账就好。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可是没工钱给你们的。”

严昱安被苏礼突如其来的宠溺动作惊呆,白皙的小脸儿瞬间满布红晕,连苏礼后面说了什么话都只字未入耳。

韩玉松毕竟年纪比严昱安长了几岁,而且自幼在苏府做书童见识也多一些,很快就领会了苏礼的意思,她看自己跟严昱安都是一副畏首畏脚,对她感恩戴德的模样,觉得再这样下去反倒是耽误了他俩,所以才灵机一动想出这样的主意,让他们也对这个家有所贡献,就不会觉得是寄人篱下地吃白食。

想明白这些以后,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再看向苏礼的时候,心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压力的感恩之情,而是打从心里的尊敬和感激,而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是,他的心态中少了低人一等的自卑和压抑,多了几分自尊自立的底气。

苏礼随后翻看严昱安的窗课本子,夸赞道:“昱安这字是写的越发好了,让书雪陪你出去买纸笔回来,你这个小先生就能教丫头小厮们识字了。”

待严昱安兴致勃勃地被书雪领走后,苏礼又翻开了韩玉松的本子,看上面工整又不乏挺俊的字迹,见本子里除了文章,后面还有一些算术推演之类的东西。

“喜欢算学?”苏礼看着后面的推演算式,很多符号与自己学过的都不同,也瞧不出到底算的是什么东西。

“以前跟着四爷的时候,听先生们讲过算学,只觉得推算起来很有意思。”

“那每日有空就教教府里的丫头小厮记账算账,你若是瞧着有天赋好一点就通的,记得来跟我说,家里各处庄子和铺面都缺会算账的人呢”苏礼笑着合上本子,“多看书多学东西是好事,等会儿我打发人去找找看有没有算学好的先生,咱们也请一个回来。”

韩玉松刚想开口推辞,就被苏礼用手势止住又说:“我今个儿叫你们来却也不是心血来潮,先前已经跟先生那边问过你们的课业,先生对你很是称赞,说若是你继续努力,很有希望能在今年的秋闱中拿个举人回来,所以我也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你若是今年想去考,那么教算学的事儿就先押后,我也可以找人帮你写举荐信,你只需安心温习就是。”

韩玉松低头半晌没有说话,看表情似乎在做很激烈地思想斗争,最后抬头道:“不瞒夫人,虽然我平时一直很是用功,但是当初在苏家族学里,毕竟是要分心伺候主子,所以很多基础并不扎实,有些时候在做文章的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从我本心来说,今年不想去应考,再多读三年就会十拿九稳。”

苏礼听着他的话,也禁不住微微点头,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将来肯定能有出息,年纪不大就能自视自己的缺点,不骄傲自满,实在很是难得,不过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还有下文没有说完。

“但是如今我姐姐已经快满十六岁,我是男儿身我耽搁得起,但是她是个女孩子,却是年华不待人,若是我再拖下去,可能就会耽误姐姐一生,那我……”韩玉松有些说不下去,稳定了一下情绪才道,“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请先生写举荐信,参加今年的秋闱。”

“不枉费你姐疼你。”苏礼笑着点点头,“不过你也用不着把什么压力都自己扛着,有我在你姐也受不到委屈,所以把心态放平和,能高中最好,若是失败以后也还有的是机会。”

韩玉松狠狠地点点头:“是”

“那行,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你回去看书吧这几天好生准备几篇文章,我虽然能帮你联系到写举荐信的先生,但是能不能拿到这封举荐信,可就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也许是因为夜荷的事儿,让苏礼一直对芷莲家姐弟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加在其中,而且眼看着两个孩子都是模样出众也聪慧懂事,更是盼着他们能有个好的前程和归宿。

“玉松多谢夫人惦念提点夫人大恩……”

“行了,我只要你日后好生待你姐,莫要让她吃苦伤心,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苏礼打断他说了半截的话。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似乎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似乎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将韩玉松打发走之后,锦之从外头回来道:“奶奶,这几日太太身子好了许多,今个儿都能起身儿吃早饭了,说话也清楚了许多,大夫早晨来给请过脉,说是恢复得很好,再调养一阵子,就能起来稍微活动活动呢”

“这可当真是好消息。”苏礼闻言也很是开心,虽然沈母对她一直不太待见,但毕竟是沈青昊的母亲,无论如何听说这消息,她也都是打心里觉得高兴的,“给我换身儿衣裳,传顶轿子我过去看看,最近也一直没去请安,今个儿我也觉的精神不错,正好去探望一下。”

到沈母的院里就见她正坐在廊下的圈椅中,严若双正在旁边陪着说话,沈母面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太自然,但能够看出来她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只不过当她的目光转到苏礼面上的时候,就变得更加的不自然,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却也还算透着关心:“好端端的不在屋里歇着,这么热天跑来做什么,看再中了暑气。”

“娘,听说您身子好转,我就过来瞧瞧,这些日子多亏了表妹在您身边儿细心照顾,真是让媳妇觉得心里惭愧。”苏礼在沈母身旁的小杌子上坐下,伸手拉着严若双道,“辛苦表妹了。”

“表嫂这话说得,太太虽然是嫂子的婆母,却也是我的亲姨母,照顾什么的,不都是应该应分的,哪里值得说什么辛苦提什么谢。”严若双也笑着回道,“再说表嫂是有孕在身,身子本就不好,该多休息不要操劳才是。而且这儿汤药药丸都多,说不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却是对孩子有冲撞的,那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小时候,有个算命的瞎子说我命好,但是后来不是得病就是受伤的,家里人多说那瞎子定然是个骗钱的,可如今我才知道,命好不好不能只看眼前,如今嫁入沈家,婆母疼惜,小姑贴心,表妹也这般为我着想分忧,这么好的命去哪里求都求不来的。”

沈母也道:“你如今一切以孩子为重,莫劳神费力,家里最近乱,我寻思着你以前说想去京郊的庄子住些日子,不如收拾东西去换换心情,当作静心养胎也是好的。”

苏礼闻言也的确心动,虽然七夕已过,但京里的天气还是一天热过一天,她偏生还不能贪凉,若是能去京郊避暑,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但她还是开口问道:“娘跟我一起去吧,京郊的庄子上比家里凉快,周围环境也好,还能吃到最新鲜的蔬果。”

“大老远的我就不去折腾了,而且我现在也能起身儿能说话的,加上若双在,家里好歹也能管起来了,免得咱们一口气都走了,家里都没个主事的人,那些个下人还不得翻了天去。”沈母今个儿出人意料地和颜悦色,“不过我也有话得嘱咐你,古人云,人受五常之礼,生而有性习也,所以妊子也,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跛,不食邪味,不履左道,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恶色,耳不听靡音,口不出傲言,手不执邪器。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要嘱咐你平日里要多加注意,孩子在腹中感受到什么,生下来就会像什么,可不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乱来。”

苏礼被她一堆文言绕得有些糊涂,最后几句倒是听懂了忙点头应诺:“娘放心,媳妇知道利害,不会由着自己随性而为的。”

“那就好,虽说是去庄子养胎,但也万万不能大意,打发人到外头请个大夫跟去,常用的药材也都备着,若是住不惯就早些回来。”沈母继续嘱咐道。

“是,多谢娘惦记。”若说刚开始听到这些,苏礼还有些个觉得沈母是不是良心发现,那听着她事无巨细地嘱咐,还都说得条理清楚,实在不像是个大病初愈之人,不由得不让她心里起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不过面儿上她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陪着沈母又闲话半晌,起身回房的路上才沉声问:“锦之,最近太太那边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过?或者有什么平日里不常见的人去过?”

“特别的事儿?不常见的儿?”锦之皱眉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啊,平日里都是表姑娘陪着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偶尔另外几位太太会来探望,姨奶奶偶尔打发人来送些东西问问情况,再没什么其他的人或者事儿了”

苏礼把最近家里的事儿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沈青昊如今也不在家,沈母就算是想在背后搞什么鬼,也实在没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儿能让她算计得去,最后干脆也不再想了,直接吩咐锦之道:“回去以后就收拾东西,咱们明个儿就去山脚的庄子,你在家留几个懂事伶俐的丫头,盯着点儿太太那边,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赶紧让沈七去庄子通报。”

“是”锦之笑道,“这回半夏可是要高兴了,她盼着去庄子盼得脖子都长了。”

沈可闻言也微微笑着说:“这回去了在好好瞧瞧那个姜管事,若真是个好的,这回就把这婚事给她定下来。”

虽说庄子上很多东西都有,但请大夫、备药材,收拾贴身的用物,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苏礼打发人回苏府送信儿,苏文氏又着人送了一车滋补药物和其他用物,到最后收拾好连苏礼都忍不住扶额:“你们这是搬家还是干嘛?不过是去庄子住些日子,至于收拾了这么好几车的行李出来?”

锦之看着那几车的东西也很无奈地说:“除了家里太太给送来的一车东西,还有一车是衣裳、铺盖、帘子、帐子,另外两车都是药材、餐具,还有些丫头们的用物,也是在挑拣不出来什么了。”

“铺盖餐具还带?”苏礼挑眉问,“庄子里不是都有的?”

“庄子里的那些都放了那么久,谁知干净不干净的,当然是自己带去最放心,奶奶用的东西都是奴婢和锦之姐姐亲手收拾装箱的,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七章 突然冒出来的叶美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突然冒出来的叶美人

苏礼前脚离开沈家,后脚三太太就领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姑娘进了家门,还没等走到沈母的院子,书雪就得到消息赶过去装作巧遇,上前行礼道:“见过三太太,呦,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跟带着露珠的水仙花似的。

“哦,是我娘家的远房外甥女叶依蓉,这回进京来玩儿,我寻思着她跟若双年纪相仿,带她去跟若双说话。”三太太拉着那姑娘的手笑着说。

“奴婢书雪见过叶姑娘”书雪没看出有什么端倪,虽然那叶依蓉模样的确不俗,但毕竟如今爷不在家,想来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爷实在也不是贪恋美色的人,更何况眼前的这位叶姑娘的模样,比起苏禅和严若双,也还是有些逊色的。

不过她见三太太今个儿的态度这么和善,让她心里实在有些没底,毕竟也是苏礼教出来的,她没有放过心里的疑惑,随即就说:“奴婢也正要去给太太请安呢,奴婢伺候着您跟叶姑娘过去。”

三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听人说书雪姑娘如今是在昱安屋里头伺候,怎么还这么关心着太太呢”

书雪听出她话里的拒绝意味,更觉得其中定然有问题,所以也不急不恼地说:“奴婢虽然是在表少爷屋里伺候,但也不是贴身丫头,不过是总领着一众丫头罢了,奶奶身旁四个一等丫头,带走了三个,如今家里自然就得奴婢看顾,替奶奶去给太太请安自然是份内的事儿”

三太太狠狠地夹了书雪一眼,但似乎不愿在叶依蓉面前失了面子,就冷哼一声道:“还算你们家奶奶有孝心,你要去请安我也不能拦着你不是。”说罢直接拉着叶依蓉朝沈母的院子走去。

书雪自然是领着小丫头们在后面缀着,谁知三太太到了沈母的院子,就直接把叶依蓉打发去跟严若双说话,书雪进屋给沈母行礼请安之后,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再多留,只得行礼告退。

出门后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回头嘱咐墨儿和砚儿道:“你俩最近多留意些这边,最好在家里找其他丫头婆子套套话,看看这三太太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姐姐放心吧,如今爷和奶奶都不在家,就算三太太弄个天仙回来又如何,更何况来的这个还算不得个天仙。”墨儿素来嘴快,刚才在书雪后头打量了叶依蓉半晌,压根儿就没把那瞧着娇滴滴的小美人当一回事。

砚儿向来稳重寡言,自己不拿定主意从不开口,见墨儿这么说,微微摇头道:“姐姐吩咐得是,越是因为爷和奶奶不在家,咱们越得小心谨慎,更何况是太太主动让奶奶去庄子里的,奶奶前脚走三太太后脚就领人进来,里头若没什么关系才是有问题呢”

书雪闻言赞许地点点头:“砚儿说得有理,你们这几天把眼睛都放亮了,耳朵都给我支棱起来,奶奶走前把事儿交代给咱们了,谁给我捅篓子出岔子,我可不是锦之姐姐那么好说话的。”

墨儿忙点头应喏,砚儿却垂头思忖半晌道:“书雪姐姐,其实若是想知道那姑娘的来头,说不定还有更容易的办法。”

“什么办法?”书雪挑眉问。

“姑娘若是信得过奴婢,奴婢自会把事情打听清楚。”

砚儿这话说得就是不想把自己的办法如实交代,书雪听得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小丫头,犹豫半天道:“奶奶与其他主子不同,在奶奶跟前儿用不着争宠争功,我问你用什么法子也不是为了分你的功劳,而是你毕竟年纪小有些事情容易想不周全,而且你若是执意不说,以后万一出事就只有你自己担着,到时候我再想保你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姐姐的好意砚儿心里明白,绝不是为了争宠抢功,只是这法子虽然安全,但却并不算上多光明正大,砚儿自个儿想出来的自个儿担就是了,不想拖着姐姐也一道下水。”砚儿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任书雪怎么问都不肯吐露。

书雪见状斩钉截铁地说:“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我自安排别人来做,你是奶奶屋里的丫头,不管是来了一天还是一年,我都不能由着你去做那些明知道不光明正大的事儿。”

砚儿咬着下唇,犹豫半天才道:“奴婢是想,偷偷透露出叶姑娘如花似玉的信儿,让二爷知道后定然忍不住会去瞧,若是真看上眼了定要纠缠,这样三太太无论是有什么打算,都得与二爷掰扯清楚,绝了他的念头,如此一来咱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书雪闻言眼神一亮,但随即也有些犹豫,这个计策听上去倒是不错,但逼近却是关系着人家姑娘的名声,若是二爷一个混不吝做出什么不当的事儿,那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砚儿好像瞧出书雪心里在想什么,轻声道:“姐姐,二爷虽然在私下并不检点,但也都是对丫头或是歌舞伎,从不会去招惹好人家的姑娘,当初二爷对表姑娘的样貌也是垂涎三尺,但先是因为表姑娘要入宫选秀,后来因为表姑娘家道衰败,所以二爷从未去纠缠过表姑娘,这也就是说,二爷虽说急色却并不是没脑子,什么能招惹什么不能招惹,他心里清楚得很。我当初听二太太屋里的丫头说过,二爷曾经说娶老婆一定要娶个跟表姑娘模样不相上下的,这位叶姑娘虽说有些逊色,但可着京城里数,也算得上是头几位的了。”

书雪闻言意动,砚儿虽然言语间有些前后不搭,但她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是清楚,这位叶姑娘对二爷是肯定有吸引力的,他若是真的有意思肯定会想办法纠缠或是求亲,而三太太想要推了这边的纠缠,那就肯定要把这位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至少也能知道可是许了人家或是什么,只要她是许过了人家,那自己这边就可以安心不再管她。

“那你做得隐蔽些,自己多加当心,出了事我给你兜着。”书雪面带赞许地朝砚儿点点头。

砚儿见状心领神会,屈膝对书雪道:“多谢姐姐疼惜,砚儿一定办好差事,不让姐姐操心。”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八章 庄子(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庄子(一)

苏礼的马车里面铺了足足六层炕被,半夏还放了许多松软的引枕,马车驶得很慢,生怕颠簸到里头的人。一出了京城苏礼就觉得放松了许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脆把杂七杂八的心事都抛开,出家门的时候她已经打发人去请思小朵,还叫人去请苏文氏领着瑞哥儿一道去玩儿几日。

半夏在一旁喋喋不休地道:“奶奶这会儿去庄子里,能看见到处都是花,心情肯定会好起来的。”

“都有什么花啊?”苏礼笑着倚在引枕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半夏说话。

“庄子前院种了大片的白玉簪花,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那种花隔着老远就能顺风问到香气,而且花朵洁白如玉,有铝绿叶衬着一定好看极了。后院儿靠山的陡坡上还种了紫玉簪花,听说也是香气袭人,而且花朵比白玉簪的更大更密。后院儿的池塘里种了睡莲,路边还移种了百日红和木槿,若是奶奶再多住些日子到中秋前后,那时候后院儿就肯定是桂香扑鼻了。而且这时节,地里各种各样的蔬果也早就下来,到时候奶奶想吃什么咱就去采新鲜的。”

“哦,听说,听说,什么都是听说,听谁说的啊?”苏礼听她一大套地说完,才笑眯眯地揭穿道。

“……”半夏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面颊红得像是刚熟的苹果,见锦之也在一旁偷笑,只好扭着身子不依道,“奶奶,人家这不是说来给您解闷嘛,不带这么取笑奴婢的”

“好,不取笑你,那你还听说了什么,也一道说与我听听?”苏礼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奶奶您真是的……”

半夏害羞,一拧身子,从车厢里钻出去,就听得外面赶车的小厮一叠声地说:“半夏姐姐,我的姑奶奶啊,您可小心着些,虽说这车驶得不快,可您若是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赶你的车吧”半夏借着外面的风让滚烫的面颊稍稍降温,为了掩饰自己的神色,还四下胡乱张望着,忽然大声喊道:“停车,都停车”

车刚挺稳半夏就跳下车去,苏礼在里头纳闷,却又不好掀开帘子往外看,便打发锦之出去瞧瞧,没想到不多时,车帘子一挑,半夏就抱着瑞哥儿钻了进来,笑着说:“奶奶快瞧,适才看见太太的马车在后头,奴婢就去把哥儿给抱过来了”

苏礼本就喜欢孩子,尤其现在自己有了身孕,就更是对小孩子打心里的想要亲近,更何况这还是娘家侄儿,从小看着他出生的,一见就欢喜得不行,她不敢直接去抱,就拍着手招呼道:“瑞哥儿,来姑姑这边,还记得姑姑不?”

半夏把瑞哥儿放在炕被上,也不知瑞哥儿是还认得苏礼,还是见人都不认生,竟径直地爬到苏礼跟前儿,伸手就抓住了她衣襟上挂的玉蝉。

“宝贝儿”苏礼伸手把他揽在怀里,“你还真是会抓啊,姑姑身上什么值钱你抓什么”

她边说边把玉蝉从衣襟儿上解下来,挂在瑞哥儿的脖子上,见他抓着玉蝉咯咯直笑,一滴半透明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滴落,半夏眼疾手快地扯过丝帕接住,顺手把瑞哥儿的嘴边也擦干净,笑着说:“奶奶怕是还不知道吧,咱们瑞哥儿以后怕是要做户部尚书呢,抓在手里就要不回去,把钱把得紧呢”

苏礼闻言伸手假装去拿玉蝉,就见瑞哥儿忙紧紧抓住往怀里藏去,几个人登时就被他逗得笑作一团。

“我们家的小财迷罐子”苏礼伸手轻刮瑞哥儿的鼻尖,把他搂在怀里拈起个笑靥儿逗他,瑞哥儿闻着那果子香甜,也不顾自己连牙都没有,张口就含住,那果子大 他的嘴小,根本就装不下,左右扭头地努力了半晌,发现自己实在难以挑战这样的高难度,只好改变战术,就着苏礼的手卖力地“啃”起果子来。

那笑靥儿虽然是油炸的,但其实还算酥软,被瑞哥儿的口水浸湿后,还当真被他用还没长牙的粉嫩牙龈磨下去不少,外面一层是后涂过蜂蜜又风干的,所以甜软可口,瑞哥儿见自己努力有了成效,又尝到了甜头,更加卖力地啃了起来。

苏礼怕他啃得太多伤了牙龈,见外面一层糖皮儿都被他连啃带舔的弄光了,便将里面的面团丢出窗外。

瑞哥儿似乎是觉得外面好吃,里面肯定会更好吃,眼见到嘴的美味被人丢出车窗,小嘴一瘪眼中就噙出两泡眼泪,可怜巴巴地盯着苏礼,似乎她若是还不立刻补偿,那就要放声大哭给她看。

“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哦”苏礼抽出丝帕把他脸颊的口水擦拭干净,见他还是泪眼汪汪的模样,就顺手在他后背上轻拍着哼起歌来。

瑞哥儿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偶尔扭动身子哼哼两声,但慢慢随着苏礼的哼歌,加上马车轻微的晃动和颠簸,终于眼皮发沉,拱在苏礼怀里进入了梦乡,入睡后眼角还挂着两点泪珠。

苏礼轻手轻脚地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扯过自己的一件罩衣给他盖好,抬头就见半夏眼睛有些发红,不禁奇怪地轻声问:“刚才出去让风迷着眼了?”

“不是,奴婢只是想起,当初您重病在床,太太也是日夜不离地坐在您床头哼这首歌,哼得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来也不肯离开,直到把您唤醒的时候,太太的嗓子都已经说不出话了。”半夏说着扯起衣袖擦擦眼角,“原本您那场大病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没想到竟还记得这首歌。”

苏礼闻言也唏嘘不已,也许只有母爱才能让一个人做到这样,而自己何德何能,能在这样一样遥远而不知何地的时空,拥有这样一份至诚的母爱。

眼见苏礼也跟着伤感起来,锦之忙在后面捅了半夏一下,示意她不要在说这个话题,自己轻声道:“奶奶,快到庄子了如今车窗外这一大片都是咱家的地,路边种着百日红正是开花的时候,奴婢给你挂起帘子瞧瞧?”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八十九章 庄子(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庄子(二)

苏礼闻言扭头朝窗外看去,这个时节冬小麦早就收割完了,种下的大豆早已经发芽,整片大地在微风下翻滚着喜人的嫩绿。从官道拐进庄子的道路没有以前记忆中的坑洼,看来是花了一番功夫修筑填平过的,路两旁种着百日红,也就是紫薇花,如今正是开花的时节,一团团一簇簇看着就喜人,路边还挖着整齐的排水沟,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打理。

“这姜管事倒是真有些个心思,连庄子周围都侍弄得这么齐整美观,想来庄子里定然更是差不了。”苏礼看得不住点头,见半夏低头抿嘴笑着,又忍不住打趣她道,“这还不是一家人呢,我夸他又没夸你,瞧你美得那副模样”

“奶奶又来……”半夏嘟起嘴还没等说完话,就觉得马车一顿停住了,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奶奶,咱们到了”

半夏就势收住话头,抢先钻出车厢挂起门帘,摆好踏脚凳,伸手从锦之怀里接过还睡着的瑞哥儿,再瞧着锦之跳下车,又把苏礼扶了出来。

半夏抱着孩子只能避到一旁,芷莲和其余几个丫头全都凑到前头,有人按着脚凳,有人在旁边扶着,众星捧月似的把苏礼扶下马车。

“礼儿,你可算是来了”思小朵人还没见个影,声音就已经从大门里头传来,“我比你晚出门都比你早到地方,你说说你有多少磨蹭”

锦之扶着苏礼上前,笑着道:“思姑娘莫怪,奶奶有身子在,小的们哪里敢快走,一路磨蹭着过来,自然不如姑娘的脚程快。”

思小朵伸手揽住苏礼,又惊讶地看着半夏怀里的小人儿:“这……这不是你的儿子吧?应该不会生出来得这样快吧……”

“噗”苏礼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几个丫头不敢大声笑但也都抿嘴偷乐。

“什么意思嘛”思小朵被笑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自己闹了什么笑话,嘟着嘴道,“就算不是也用不着笑我啊”

“俗话说怀胎十月,礼儿这才三个月,哪里那么快就生出个大胖小子来”这时候苏文氏也走过来,笑着对思小朵说,“这是你苏三哥家里的瑞哥儿,你如今是姑娘家自然不懂,这些个事儿啊,等你以后过门做娘了,就都知道了”

思小朵没防备苏文氏也在,顿时被臊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丢脸地躲到苏礼身后不肯出来。

苏文氏笑着从半夏手里接过孩子,瑞哥儿睡得正熟的时候被惊扰,微微扁嘴似乎要哭,但是随即觉得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吃着手指继续着自己的美梦。苏文氏一边轻拍着怀里的瑞哥儿,一边轻声道:“这会儿太阳还不烈,小朵你就陪着礼儿去庄子里走走,虽说她身子不好,但也不能总窝着不动,应该每天都走动走动才是。”

她低头瞧见瑞哥儿脖子上挂着的玉蝉,似乎不是瑞哥儿的物件,而且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礼抢先拦住道:“瑞哥儿喜欢就给他拿着顽吧”

苏文氏也是知道孙儿的毛病,抓住什么东西就不肯撒手,也就不再跟女儿客气,冲思小朵微微点头,就抱着孩子领着一众婆子丫头的朝偏院走去。

思小朵直看着苏文氏走得瞧不见影儿,才算是完全的放松下来,上前扶着苏礼嗔道:“你叫伯母一起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儿,弄得我一个措手不及,这回什么脸都丢光了”

“你是我哥没过门的媳妇,按照律法上说,都已经是苏家的人了,自家人有什么讲究的,相处多了你就知道,我娘最是随和的一个人,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她素来都是最开明的。”

“那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思小朵被苏礼那个自家人说得有些害羞,但还是禁不住道,“也不知你哥在前线如今怎么样,我听人说边关那等苦寒之地,咱们这边还是炎炎夏日,他们那边已经是深秋的气候,不知他衣裳够不够厚实,会不会挨冻。”

苏礼拍拍她的手道:“凡事都要两面的看,你怎么不想想看,他们在阵前定然是全副披挂、甲胄齐全,若是天气跟京城这般,那岂不是要遭了大罪?还是凉快些的好,冷了还能加衣,热了可怎么好?”

“你这话倒也是有理,也不知你这头脑是怎么长得,什么事儿搁在你身上都不是个事儿似的,说出来话偏生还真是能劝得人宽心。”思小朵随手拨拉着路旁的枝叶,顺势掐下朵花儿,抬手刚想给苏礼簪在发间。

后面树丛中忽然跑出来个六七岁的孩子,气势汹汹地指着思小朵嚷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掐花?”

思小朵被问得一愣,但随即就蹲下身问道:“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那小男孩儿被问得一愣,但随即就梗着脖子道:“俺是庄子里的人”

“哦?”思小朵四下看看,也没瞧见有大人在,就又问,“你爹娘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儿?”

小男孩儿满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张张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往后退了两步。

“栓子?栓子你在哪儿呢?别乱跑,今个儿有主子来庄上,你若是闯祸爹肯定好打你一顿板……”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从树丛后面钻出来,看见那男孩儿就一把抓住,还没等说话, 就已经瞧见苏礼和思小朵等人,面色登时就变了,把小男孩儿扯到自己身后道,“给两位主子请安,这位是奴婢的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冲撞了主子,还望主子海涵赎罪。”

“没那么严重,他也没闯祸,你不用这么紧张”苏礼笑着上前,看着那小女孩儿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听你说话似乎是念过书?”

小女孩儿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得旁边有丫头提点道:“大*奶问你话呢”

“回大*奶的话,奴婢叫朵儿,今年十一岁,没念过书但是姜管事识字,经常教奴婢写字,有时候还读故事。”

“噗”苏礼听到这名字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扶着思小朵胳膊才站稳,唬得周围一圈丫头都忙过来扶,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抬手拍拍那小姑娘的头顶道,“你是哪家的?新来的吗?”

“回大*奶的话,奴婢家里遭灾逃到这儿的,爹娘不肯卖奴婢和弟弟,所以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幸好遇见姜管事,听说我爹娘会伺候花草,所以就把我家买进庄子里干活,所以从未见过奶奶,还望奶奶恕罪。”朵儿虽然有些害怕,但说话还是条理清楚。

“我从没说怪你们不是?”苏礼笑笑说,“不过你这名字怕是要改改,跟这位姑娘的名字冲突了,我给你换个名字可好?”

朵儿不是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对这些个规矩似懂非懂,但是她毕竟年长些,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于是很乖巧的点点头道:“朵儿这名字也不过是爹娘随口叫的,奶奶若是赐名,奴婢感激不尽。”

思小朵笑道:“这小姑娘嘴巴倒是甜,那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

“凭什么要改俺姐的名字,那是俺爹娘取的,娘说过,生姐姐的头一天晚上梦见老多的花,所以才叫朵儿”栓子在一边气急败坏地说,“俺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俺爹说不许人掐花,上回七夕俺给俺姐想朵花戴,被俺爹好一顿打,你们又掐花又要给俺姐改名,也太欺负人了”

朵儿拼命去捂栓子的嘴,骇得面色煞白,拉着他跪下磕头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这当口姜明阳终于快步赶来,先上前见礼道:“小的见过大*奶,见过思姑娘。”随后又皱眉对朵儿和栓子斥道,“早晨怎么嘱咐的,怎么刚一见面就冲撞主子?”

朵儿还没等开口,栓子就忿忿地指着思小朵说:“她掐花”

姜明阳气得将他的手打下去道:“教你的规矩都忘了是不是,主子是你能随便指的,你这孩子怎么又犯这倔毛病了?”

苏礼见状微微叹了口气道:“要管教还是什么,领下去再说吧,顺便告诉这孩子的爹娘,把女儿的名字改了,朵字跟思家姑娘冲撞了,莫要再用了。”

“是都是小的管教无方,奶奶息怒。”姜明阳头一次瞧见苏礼面色不豫,心下很是忐忑,但是看见朵儿受惊的神色和栓子的满脸倔强,又不忍再责骂或是打罚,见苏礼跟思小朵走远之后,才蹲下身皱眉问道,“栓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见到主子还怎么样,跟人说话该怎么样?你怎么都丢到脑后了?”

“俺爹说了不能掐花……”栓子对姜明阳还是很信服的,但低头用脚尖在地上划拉着,还是一副不太服气的模样。

“这整个庄子都是大*奶的,掐朵花又怎么了?你爹说不许掐花那是对庄子里的下人,又不是对主子,你爹也管不到主子的事儿”姜明阳发现自己已经被绕糊涂了,点着栓子的脑门道,“主子是最大的,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若是没有主子,你家四口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在这儿有饭吃、有衣服穿,每月还有钱拿?”

栓子闻言猛地抬起头问:“姜大哥,这些都是你给俺家的啊”

“傻小子,我不过是帮大*奶照管庄子,连我都是靠着大*奶才有饭吃,虽然是我给了你家活做,但是这些都是为大*奶做得,明白了吗?”姜明阳知道栓子没念过书,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希望能跟他讲明白。

栓子思忖半晌,撅着嘴道:“大*奶没有姜大哥好,她一来就要给姐姐改名。”

“这个是我的疏忽,我一直也不知道思姑娘的名讳,自然也就没发现朵儿的名字有冲撞,这名字的确不能再叫了,要不我给你改一个好不好?”姜明阳揉着朵儿的头问。

“姜大哥给我改名字?”朵儿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满眼期待地说,“那再好不过了。”

“要不大名改做云卉好不好?”姜明阳蹲下伸手在地上划拉出云卉两个字,“卉也是花的意思,以后大家就叫你卉儿,好不好?”

“好”卉儿看着姜明阳,很开心地点了点头,“我听姜大哥的”

“行了,去玩儿吧”姜明阳伸手揉揉卉儿的头顶,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这几天你好生看着栓子,别让他到处捣乱,若是惊扰冲撞了主子,那了不是闹着玩儿的”

卉儿忙连连点头,小手把栓子紧紧地拉在身边,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姜大哥放心吧,我们肯定不给你添麻烦的。”

姜明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我是怕你们不知道轻重,到时候给自己惹祸上身,虽说大*奶为人宽厚,但若是谁犯错,那也是不会轻饶的。”

“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家奶奶坏话呢?”半夏的声音忽然从姜明阳身后传来。

卉儿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强鼓起勇气扬着头道:“不怪姜大哥,是、是我们的错。”

“呦,这是谁家小姑娘?”半夏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明显感受到她眼中的防备和隐隐的敌意,心里很是纳闷,但还是冲她笑笑说,“我叫半夏,你可以叫我半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卉儿咬咬下唇,眨巴着眼睛道:“我叫卉儿,是姜大哥给我取的名字”

“这名字取得不错”半夏浑然不觉地学着姜明阳的样子,摸摸卉儿的头顶道,“领着弟弟去玩儿吧,姐姐跟你姜大哥有事说”

卉儿闻言没动地方,而是抬眼看着姜明阳,见他也点点头,才微微失望地拉着栓子离开。

“刚才好端端的干嘛在背后议论主子?这也就是让我听见了,若是换个人,指不定传出去就歪曲成别的样子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半夏见左右无人,才抬手戳着他的胸口嗔道。

姜明阳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对半夏大致一说,然后叹气道:“都是我不会办事,这回怕是惹大*奶生气了。”

半夏刚才去收拾苏礼的房间,没有跟在身边伺候,所以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听得姜明阳的讲述,摇摇头道:“你不了解奶奶的脾气秉性,她并不是生你的气。”

“但是我还从没见奶奶沉过脸呢,若不是生我的气,那是生卉儿和栓子的气?”姜明阳不太理解地问。

“是我说得不当了,应该说奶奶不是生气,她只是……应该只是觉得很无奈。”半夏想了许久才用了无奈这个她觉得最能表达意思的词,“我从奶奶还在江南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了,她对下人从来都不是那种随意打骂惩罚的,当初在江南,我们不管犯了什么错她都给我们兜着,左右老爷太太都疼她,两位爷更是不用说,所以我们都过得很是自在。但是后来我们离开江南来京城,奶奶身边儿的丫头她只带了我一个人,后来过了许久,奶奶才说起这事儿,她说她自己也知道,屋里的下人都让她惯坏了,带入京等于是害了她们,护不住倒不如放开手。”

姜明阳若有所思地听着半夏的回忆,虽然听她停顿了许久,但也还是没有出言打断,果然听她又说:“奶奶身边儿还有个丫头叫芷莲,当初在苏家老宅,有人想要害奶奶却自食其果,但是却累得芷莲的姐姐丧命,奶奶拼着马上要大婚的脸面,把芷莲要到身边,又给她弟弟安置到四爷身边做书童,如今芷莲的弟弟已经脱了奴籍,在沈家陪着表少爷念书,但是奶奶却没有把芷莲的卖身契给她,只说如果她弟弟能够中举,某个一官半职,才肯放她离开。我不知道芷莲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奶奶事后跟我说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而其中身不由己无力自保的居多,芷莲的模样太过出众,放在家里奶奶还能护着,一旦让她脱了奴籍,无依无靠,若是招惹上什么是非,连奶奶都无能为力。”

半夏看似说了两件互相不相干的事儿,然后扭头问姜明阳:“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姜明阳琢磨片刻道:“你是说奶奶打心里其实从未把下人当下人来看,若是出于她本心她宁愿对所有人都好,但是如今的世俗不是奶奶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下人不懂规矩最后受害的是他自己,而奶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护得所有人周全的,就只能管着他们不能越矩,其实也就是在保护他们自己。”

“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说你们念过书的人就是聪明,奶奶的这些道理,我也是用了许久的时间才明白的,就好像教小孩子念书,然他们知道是非对错,是为了让他们以后做对的事,不去做坏事一样,奶奶其实最不愿意做的就是罚人,所以每每看到不守规矩的人,她心里最大的感受不是生气,而是无奈。”半夏随手揪下一片树叶撕扯着道,“而且刚才那两个瞧着都还是小孩子,奶奶肯定就更加不忍心了,今个儿也是他们走运,是小朵姑娘陪在边儿上,若是换了外人,奶奶今个儿就算再不愿,也会惩罚他们的。所以你回去一定要好生管教那两个小鬼,不要让他们再惹是生非。”

“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姜明阳点点头,然后忽然很感慨地说,“其实奶奶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只不过像奶奶这样什么都看清了,却又不得不约束着自己本心地生活,肯定也比一般人累上许多。”

半夏刚才去收拾苏礼的房间,没有跟在身边伺候,所以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听得姜明阳的讲述,摇摇头道:“你不了解奶奶的脾气秉性,她并不是生你的气。”

“但是我还从没见奶奶沉过脸呢,若不是生我的气,那是生卉儿和栓子的气?”姜明阳不太理解地问。

“是我说得不当了,应该说奶奶不是生气,她只是……应该只是觉得很无奈。”半夏想了许久才用了无奈这个她觉得最能表达意思的词,“我从奶奶还在江南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了,她对下人从来都不是那种随意打骂惩罚的,当初在江南,我们不管犯了什么错她都给我们兜着,左右老爷太太都疼她,两位爷更是不用说,所以我们都过得很是自在。但是后来我们离开江南来京城,奶奶身边儿的丫头她只带了我一个人,后来过了许久,奶奶才说起这事儿,她说她自己也知道,屋里的下人都让她惯坏了,带入京等于是害了她们,护不住倒不如放开手。”

姜明阳若有所思地听着半夏的回忆,虽然听她停顿了许久,但也还是没有出言打断,果然听她又说:“奶奶身边儿还有个丫头叫芷莲,当初在苏家老宅,有人想要害奶奶却自食其果,但是却累得芷莲的姐姐丧命,奶奶拼着马上要大婚的脸面,把芷莲要到身边,又给她弟弟安置到四爷身边做书童,如今芷莲的弟弟已经脱了奴籍,在沈家陪着表少爷念书,但是奶奶却没有把芷莲的卖身契给她,只说如果她弟弟能够中举,某个一官半职,才肯放她离开。我不知道芷莲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奶奶事后跟我说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而其中身不由己无力自保的居多,芷莲的模样太过出众,放在家里奶奶还能护着,一旦让她脱了奴籍,无依无靠,若是招惹上什么是非,连奶奶都无能为力。”

半夏看似说了两件互相不相干的事儿,然后扭头问姜明阳:“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姜明阳琢磨片刻道:“你是说奶奶打心里其实从未把下人当下人来看,若是出于她本心她宁愿对所有人都好,但是如今的世俗不是奶奶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下人不懂规矩最后受害的是他自己,而奶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护得所有人周全的,就只能管着他们不能越矩,其实也就是在保护他们自己。”

“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说你们念过书的人就是聪明,奶奶的这些道理,我也是用了许久的时间才明白的,就好像教小孩子念书,然他们知道是非对错,是为了让他们以后做对的事,不去做坏事一样,奶奶其实最不愿意做的就是罚人,所以每每看到不守规矩的人,她心里最大的感受不是生气,而是无奈。”半夏随手揪下一片树叶撕扯着道,“而且刚才那两个瞧着都还是小孩子,奶奶肯定就更加不忍心了,今个儿也是他们走运,是小朵姑娘陪在边儿上,若是换了外人,奶奶今个儿就算再不愿,也会惩罚他们的。所以你回去一定要好生管教那两个小鬼,不要让他们再惹是生非。”

“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姜明阳点点头,然后忽然很感慨地说,“其实奶奶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只不过像奶奶这样什么都看清了,却又不得不约束着自己本心地生活,肯定也比一般人累上许多。”

“所以咱们就得多替奶奶分忧,莫要让她为了些小事影响了心情。”半夏说着忽然主动伸手握住姜明阳道,“其实我今个儿很想谢谢你,虽然奶奶从来都不说,但我们贴身儿伺候的人都知道她一直很喜欢花,今个儿到庄子上来,她从路上看到那些百日红就很是开心,想必见到园子里这些花,心情肯定会更好的。”

姜明阳顺势抓住半夏的手,低沉着声音道:“其实我种这么多花都是为了你,我希望以后咱们住的地方能一年四季都有花。”

“瞎说什么呢,谁要跟你住这里……”半夏面颊一红,想往回缩手已经被握住抽不回来。

“我寻思着这回就跟奶奶去提亲,所以我得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姜明阳非但没有放开半夏的手,反而更拉着她往自己怀里靠过来,沙哑着声音道,“你只要说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去跟奶奶求婚,无论怎么样都会求她答应的。”

“谁……谁说要嫁给你……”半夏的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四处乱看生怕被人看到,“你赶紧放手,若是被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这儿除了花什么都没有,哪里就会被人看见。”姜明阳不管她那毫无力度地挣扎,继续抓着她的手说道,“虽然我一无功名,二无田产,三无银钱,但是我不缺脑子也不缺力气,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保证我们的孩子健康成长,而且我还绝对保证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半夏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胸口,心里恨恨地告诉自己,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动听,一点儿也不温柔,但……但是,为什么却说得那么让自己难以拒绝,说得自己那么想点头答应。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章 未婚妻找上门 第二百九十章 未婚妻找上门

三太太拉着叶依蓉的手,把她领到沈母面前道:“大嫂,这就是当年夜家的小女儿,也是如今夜家唯一还在世上的人了”

沈母伸手拉住叶依蓉,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端详着她的模样,半晌后抹着眼泪道:“像,真像,跟你母亲年轻时候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叶依蓉抬手覆上自己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喃喃道:“我娘长得就是这样是吗?我一点儿都记不得娘的样子了,我实在是个不孝之女。”

三太太忙在旁边劝道:“大嫂,如今找到依蓉是好事,怎么还哭起来了。”又扯出帕子去给叶依蓉擦眼泪道,“好孩子,别哭了,当年你才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哪里能记得什么”

沈母闻言连声称是:“不该哭,该高兴才是”然后拉着叶依蓉问,“当年你们全家问斩,你是如何躲过一劫的?”

叶依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信,颤声道:“当年家里一位忠仆,也就是我现在的义父,用自己的女儿换下了我,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抚养我长大,直到上个月,义父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才拿出当年的信物,还有一封爹娘临终前留给我的书信,我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十二年啊爹娘遭难十二年,我这个不孝女才刚刚知道,这十二年来都从未拜祭过爹娘……”说到这儿 她实在忍不住,双手捧面放声大哭起来。

沈母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也哭着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都哭出来就好了以后的日子还长,从现在知道也不晚。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二人抱头哭了许久,才渐渐收住眼泪,沈母拿过玉佩抚摸半晌,又红了眼圈道:“没错,这的确是我当年跟你母亲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给她的玉佩。”说罢在自己枕畔摸了半晌,从暗格里掏出个系着绦子的玉环,两块玉放在一起,叶依蓉的那块就严丝合缝地被玉环圈在里面,合成了一整块玉佩,上面的龙凤呈祥的图案也终于完整地呈现出来。

沈母的手指在玉佩上流连,眼中满是怀念的神色,回忆道:“这块玉是我跟你母亲一起选的,然后找当时最好的工匠雕成这玉环和玉佩,昊儿戴玉环,你戴玉佩,算作定亲信物,谁知世事难料,我家老爷战死沙场,夜家却是灭门之灾,不过当真是老天开眼,好歹给叶家还留下一份血脉,你爹娘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是会含笑欣慰的。”

叶依蓉含泪点头,抽出信纸道:“伯母请看这封信,是爹娘临终前留给我的。”

沈母接过信纸,因为年头太多,纸张已经发黄,不知是当年写信之人的泪水还是叶依蓉看信时候流泪,信纸上斑斑点点都是泪痕,很多字迹的边缘都有些微微晕开,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夜家夫妇留下的,上面写着“永别吾女依蓉,心痛如绞,但思及你侥能保命,又觉万分欣慰。只痛心无法亲见吾爱长大、成家,万幸沈家夫妇乃可托挚友,定会呵护吾爱周全,每思及此,便觉再无忧心挂牵。惟愿吾女一生平安喜乐,勿以父母为念。夜振夜云氏绝笔。”

“傻孩子,你怎么不早来找我啊”沈母看着当年好友的手书,再看到那句对自己的信任和托付,心痛如绞,回神细细打量叶依蓉。能看出来三太太肯定是精心装扮过了,白绸暗花百福边的衣上缀着粉色珍珠串绣出的朵朵珠花,正是时下京城最兴的珠绣衫。腰系一条彩蝶百花裙,彩线夹着金丝绣成的裙摆,裙外罩着浅黄软烟罗的纱裙,遮掩住摇曳的金光,看起来含蓄大方。

扁平的金钗上,用小粒珍珠串成了一大三小的花朵与衣衫辉映,金钗上还挂下一粒大颗梨形珍珠,垂在鬓边不住晃出柔和的光晕。一枝点缀着金丝********的堆纱花,插在右侧的发辫上。

虽然是这般精心梳洗打扮过,但是面颊不够细嫩的皮肤,微微粗糙的手掌,都无不说明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可能还要自己动手干活。沈母忍不住悲从中来,“我实在愧对你父母的临终嘱托。”

“伯母莫要这样说,其实义父当年曾经带着我找到过沈府,但是看见贵府上下一片缟素,找人打听才知道是沈伯父为国捐躯,当时义父领着我在人群中,远远地看见伯母搂着年幼的儿女,实在不忍再增添您的悲痛和麻烦,就带着我离开京城,改姓为叶子的叶,到江南定居,谁知这一住就是十二年。”

沈母闻言摇头:“真是糊涂,我即便再怎么艰难,也终究还有沈家和娘家撑着,虽说不能说富贵奢华,但难道还会缺你这个半大孩子的吃穿不成?再说你是我家青昊未过门的媳妇,家中遭难投奔夫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能领着你离开了呢?肯定害你吃了不少的苦吧?”

“当时我家满门抄斩,我不过是被人顶死才能苟活,哪里还敢再以本来身份出现人前,若是沈家伯父还在世,以他在军中的威严和在朝中的权势,自然是不惧什么,但沈伯父偏生……义父怕给伯母孤儿寡母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京城毕竟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端倪,那更得连累伯母一家,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这样做的。”叶依蓉拉着沈母的手安慰道,“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一些,但是义父和义母对我比对亲生女儿还要疼爱,从没让我吃苦受罪,伯母不必为我伤心。”

沈母闻言感慨道:“你义父当真是思虑周全,而且太替别人着想,若是有可能,是不是该安排我们一处聚聚,我也该好生谢谢他们才是。唉,当初哪怕是来找我要些银两再走,也能让你们过得舒服些不是?”

“义母早在依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因病过世,义父因为终日操劳,又不愿依蓉出去做工挣钱,所以也早早地累坏了身子,上个月刚刚故去。”叶依蓉说着又开始拭泪

“真是怎么就这么早早地去了呢好孩子,别哭了,现在终于到了家中,那就一切都好说了,就在这儿住下,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跟伯母客气。”沈母说罢招呼丫头婆子们道,“赶紧去把西厢收拾出来给依蓉住,以后吃穿用度都跟若双和青蔷一样,你们也都给我听着,就当自家的姑娘敬着,谁要是敢给我怠慢了依蓉,就全家打出去”

下面的婆子和丫头都忙应诺,鱼贯而出地各自去忙活,三太太一直坐在旁边喝茶,这会儿见二人叙旧完毕,才放下茶盏笑着说:“如今叶姑娘算是完好无损地交到嫂子屋里,我也就算是功德圆满,该功成身退了。”

叶依蓉起身上前,扑通跪在三太太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头哽咽着道:“依蓉多谢三太太这些日子的照顾和费心周全,实在无以为报,就请受依蓉的礼”

“哎呦,你这孩子,你看你这是做什么”三太太赶紧把她搀起来,自己也扯出帕子按按眼角,“你这孩子当真是惹人疼惜,还这么乖巧懂礼,可惜昊儿没这个福气,生生地错过了这份姻缘。”

“听说沈家哥哥现在的妻子是宫中指婚,这可是臣下无上的荣耀,想必沈家哥哥以后肯定会前途无量的。”叶依蓉闻言眼神一黯,但随即又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带着遮掩不住的失落和苦涩。

沈母这才想到这个情况,这个婚事是当年沈夜两家一起定下的,但是如今物是人非,而沈青昊也已经奉旨成婚。虽说自己她=的确希望能把叶依蓉一直留在身边,但如今这种情况下她如果进门,最多只能做个侧室,实在太过委屈这个孩子,也对不起她父母的在天之灵。

叶依蓉看出沈母的犹豫和为难,上前蹲在她面前,把脸贴在她的膝头,柔声道:“伯母你不用为难,如今依蓉能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能再见到伯母,就已经唯愿足矣,依蓉不是来争什么名分和身份的,只是得知父母的遗愿,来看看伯母和沈家哥哥。”

“就在这儿住着不许走了,你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的。至于婚事……”沈母犹豫片刻,“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委屈了你,若是青昊能承袭爵位,就让他三媒六聘的娶你为妻,若是不能,那我就把你当自个儿闺女,定要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伯母……”叶依蓉闻言眼泪汪汪地看着沈母,哽咽的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就要磕头。

沈母一把将她拉起来搂在怀里,隔着夏天软薄的衣服,感觉到她削瘦得厉害,更是心疼不已,一叠声地说:“你若是不嫌弃,就也唤我一声娘吧不管以后能做我媳妇还是做我闺女,也都该叫我声娘才是呢”

“……”叶依蓉抽泣着,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娘”然后就扑进沈母的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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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本纯良》——正月初四——简介:法宝灵石全是我的,美男?呃,是用来毁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木头玩具里有蹊跷?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木头玩具里有蹊跷?

沈母不敢泄露叶依蓉的真实身份,所以对外只称叶依蓉是自己的干女儿,如今父母双亡前来投奔,先前没确定身份,所以假说是三太太的外甥女领进府里,而叶依蓉如今也称呼沈母为母亲,以女儿的身份侍奉左右。

家中上下自然都没有任何意见,书雪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是想到三太太对苏礼这边本就不甚友好,说话不尽不实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但她还是将此事写在给沈可的信里,正寻思着打发个小厮到庄上去送信,就见墨儿飞快地跑进来,商气不接下气地喊:“书、书雪姐姐,赶、赶快去前面,有人送来个包、包袱,说是帮咱们爷捎回来的,还捎了句话说一切安好,勿念。”

书雪听得是沈青昊捎东西回来,喜得眉眼带笑,把信揣进怀里就往前面去,边走边说:“这可实在是太好了,奶奶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一直在盼着爷的信,这回终于是盼到了。”而后又扭头问墨儿,“是谁捎回来的?”

“不知道,东西搁下人就走了,我问门房的人,一个个也都说不出来。”墨儿不甚在意地说,“许是有什么官差或是官员回京,爷托人捎回来的,人家又不可能亲自给送上门,自然是回家后随便打发个人送到家了就是了。”

书雪自然不会想的像墨儿那么简单,闻言微微皱眉:“就算是什么京官员或者是官差,能帮忙捎带东西的即便不是好友也该是人情,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该不留名帖,丢下东西就走,实在有些蹊跷。”

“书雪姐姐,要我说您就是太草木皆兵,瞧着什么都觉得有问题,之前觉得那个叶姑娘有问题,如今瞧着每日都陪着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老太太那边的丫头说,叶姑娘没有半分的架子,有时候还帮她们做事呢”

“不说这个了,赶紧去看看爷都捎了什么回来。”书雪不欲在说这事儿,快步来到门房,果然见桌上摆着个灰布包袱,她上前翻起包袱皮儿的四角查看,见四个角上各绣着一个字,合起来是花开盼归,再细细分辨,的确是苏礼的针脚,这才笑着道:“果真是爷的包袱,正好我今个儿想打发人去庄上给奶奶送信,这回加上这个包袱,奶奶定然会很高兴的。”

门房里的几个小厮闻言都抻长了脖子,都希望书雪点到自己,去庄子上基本就是要一天才回来,虽然坐在车上有些无聊,但也不用干活轻闲得很。而且谁都知道主子高兴就意味着有打赏,苏礼素来出手大方,这回又是沈青昊捎回来的东西,若是一高兴,能直接给 一两银子也说不准。

书雪自然知道他们的鬼心思,指着他们几个嗔道:“你们一个个的,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知道你们之间都有排序,轮到谁的次序谁去,别指望着我能指到你们谁去”

“还是书雪姐姐最是明理。”正好轮到的那小厮乐得一蹦三尺高,“我一定安安全全把东西送到奶奶手上,书雪姐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苏礼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极其舒心,每日也不用惦记着什么规矩、亲戚,有亲娘照顾着,好友陪着,还有个小不点儿的瑞哥儿解闷,这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想换。

“瑞哥儿,过来姑姑这里来”苏礼躺在炕上,朝满炕乱爬的瑞哥儿招手,拈着个芙蓉豆沙球yin*着,“过来这儿姑姑给果子吃”

瑞哥儿看看窗台上那个亮晶晶的珠子,又看看苏礼手上的果子,心理斗争了半天,可能是觉得珠子可以等会儿再拿,所以就转头朝苏礼卖力地爬过去,好不容易爬到地方,伸手刚要去抓果子,就见苏礼瞬间就把果子放到嘴里,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半张着嘴愣了半天,左右看看似乎再没有别的果子,嘴巴一扁就准备大哭。

苏礼见状就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把侄儿搂在怀里,从身后的抽屉里又摸出个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瑞哥儿觉得嘴里一甜,瞬间就忘了刚才的委屈,一边努力地用口水软化嘴里的果子,一边奋力地想要爬到苏礼身上。

苏文氏从外面进屋正看到,上前把瑞哥儿搂到自己怀里道:“礼儿,你别总跟瑞哥儿一起瞎闹,他如今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小胳膊小腿儿有时候还挺有劲儿,你小心他碰着你肚子。”

“没事儿,我自己留意着呢”苏礼半坐起身子,伸手偷偷去轻弹瑞哥儿的后脑勺,然后在瑞哥儿回头之前把手收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瑞哥儿接连被弹了几下,每每回头都不见后面有别人,只有抱着自己的祖母,忽然生气地抬手朝她拍了两下,似乎在说,刚才干嘛弹我的头。

“哈哈”沈可又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伸手逗弄着瑞哥儿滑嫩嫩的小脸蛋儿,“瑞哥儿,你可真是姑姑的开心果”

“你看你哪里有个做姑姑的样子,跟孩子都猴儿亲猴儿亲的。”苏文氏笑着嗔道,“等你以后孩子生下来,你还不得当玩意儿似的天天折腾孩子”

苏礼笑得见眉不见眼,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地胡乱应着:“娘你放心吧,不会的,我肯定能做个跟你一样好的母亲”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甜。”苏文氏嘴上嗔着,心里却对女儿的恭维很是受用。

半夏一挑帘子进来道:“太太,奶奶,今个儿中午想吃什么,奴婢去吩咐厨下准备。”

“都有什么食材啊?”苏礼又拈起个果子逗弄着瑞哥儿。

“咱们自个儿地里有青瓜、芦菔、菘菜、颇棱、芹菜、韭黄、冬瓜、甜瓜、茄子,后山的塘里有藕,上午去后山采回了松蕈和稠膏蕈,奶奶若是想吃咱们也可以做来。”

“稠膏蕈是什么菌类?”苏礼奇怪地问,“我似乎没吃过呢”

“稠膏蕈是稠木上的一种菌类,春天有时候也有,但是不多,这会儿能采到稠膏蕈倒也是稀奇得很,似乎都该是秋天的时候才有呢”苏文氏接言道,“不过这菌的确好吃,中午就用这炖只鸡来吃吧”

“是”半夏记下这个菜又扭头去看苏礼。

“做个松蕈烧肉,碧玉菘菜卷,一品冬瓜盅,韭黄炒鸡蛋,多蒸些糯米桂花藕,切成片搁着又能做主食也能当零食吃。”苏礼点了几样菜之后问,“再去问问小朵想吃什么”

“奶奶放心,锦之姐姐去问了,哪里敢怠慢了小朵姑娘”半夏问清楚菜式,就挑帘子去厨下准备。

“别的不说,你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得力的,你就着实轻快不少。”苏文氏忽然道,“不过丫头再好也有嫁出去的时候,你也不能总指着她俩,下头的小丫头们你也要多用,不让她们做事,她们就不可能历练出来,到时候锦之和半夏一嫁,你就抓瞎去吧”

“娘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说这个?”苏礼很奇怪地扭头看着苏文氏,在记忆中,苏文氏在家立的规矩素来是,谁屋里的丫头下人谁自己管教,只要不犯错她就绝不插手,今个儿怎么突然说起丫头的事儿。

苏文氏见女儿这样,忽然笑道:“果然是我闺女,我有点儿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是这么回事。咱家有个小厮,看上你屋里的锦之,上回跟我求来着,我知道你把那些个丫头都当宝贝似的,自然得先来问问你再说。你若是不应,我直接打发了他就是。”

“哪个小厮?”苏礼纳闷道,“爹娘那边的小厮不大多都是江南跟过来的,怎的会认得锦之?”

刚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个人,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可是那个周安家的儿子?叫周什么来着?”

“对,就是那个,叫周祥兴,上回去寺里给你送信儿见着锦之,回来就惦记上了,他老子娘都是咱家的老人儿,真正知根儿知底儿的,那孩子最近在我跟前儿当差,办事也算勤勉,脑子也不笨,利利索索的一个人儿”苏文氏见瑞哥儿吃了两个果子有些犯困,就把他抱在怀里想拍他睡觉。

苏礼拍拍自己身侧道:“娘,您放这儿我拍他,家里又不是没有婆子奶**,您就算爱到心坎儿里也用不着时时的抱着,当心累着。”

苏文氏干脆自己也上炕歪下,把瑞哥儿揽在自己胸前轻拍着,放轻声音道:“这小子隔路着呢,平时婆子奶娘看着还行,但是睡觉的时候就非找我,我也习惯了,好在他也不爱哭闹。你也少给我扯开话题,锦之的事儿你是应还是不应啊?”

“娘……”苏礼无奈道,“你都把那周什么夸的一朵花似的,不就是想让我应嘛”

“那就应了?”苏文氏笑着问。

“我先去问问锦之再说吧”苏礼微微摇头,“您也知道锦之身上有好多伤疤,她自个儿心里也一直有那么个疙瘩解不开,总怕以后男人嫌弃她,每每我一提到嫁人,她就总说这辈子都不嫁,那丫头跟半夏不一样,虽然看着随和其实心里有大主意,我怕逼急了她再做傻事儿至于那个周什么,等我考校考校再说,可不能只由着娘乱夸”

母女二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瑞哥儿就把着轻声细语当作了摇篮曲,舒展着嫩藕节儿似的胳膊腿儿进入了梦想。

半夏忽然快步跑进来,挑开帘子嚷道:“奶奶,家里打发人来,说爷有东西捎回来。”

瑞哥儿被她这一嗓子吓醒,哇哇大哭,苏礼闻言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跳下炕就往外跑。

苏文氏抱起瑞哥儿,起身追在苏礼身后喊:“礼儿,你别跑,小心别摔了,别动了胎气。”

锦之正捧着包袱往院里走,老远就瞧见苏礼跑出来,吓得也赶紧快步迎上去,扬声道:“奶奶,您小心脚下,这儿不比家里,地面都平坦。”

半夏也从后面追出来,上前扶住苏礼道:“奶奶,别急,东西又不会生腿跑了。”

苏礼被半夏拉着停住了脚步,看着锦之捧着包袱走到自己面前,一个多月,他出征了一个多月自己就在等着消息,如今终于摆在面前了,突然间就泪流满面,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似的,膝盖一软就要摔倒。

半夏和锦之没想到她站在原地不动都站不稳,脑子一乱就都上前去扶,半夏一把搂住了苏礼的腰,锦之则抱住了苏礼的****,两个人一起将她牢牢地扶住,这才松了口气。

锦之这时才发现包袱已经被自己下意识地丢到一旁,赶紧招呼身后的丫头去捡起来,此时也有人抬来藤椅,帮着半夏把苏礼扶着坐到藤椅上。

眼泪流进嘴里,苏礼只觉得一股咸苦的味道弥漫开来,她指着包袱颤声道:“把包袱给我。”

锦之赶紧捧着包袱上前,跪在苏礼面前道:“奶奶,奴婢该死,摔了爷捎回来的东西。”

苏礼摆摆手示意无妨,将包袱放在膝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包袱皮儿她一共给沈青昊带了六个,都是包衣裳用的,每个包袱皮儿的四角都绣着字,都是寄托着她的思念和期盼的字,如今看到这包袱皮儿,她却颤抖着手不敢解开。

锦之跪着帮苏礼解开了包袱,里面没有书信,没有纸张,没有只字片语,只有几个样式不同、憨态可掬的木头玩具,全都细致地涂着鲜艳的漆色。

苏礼的手指划过一个又一个的玩具,全都是她那天在纸上画出来的样子,锦之小心翼翼地说:“奶奶,爷捎了口信儿回来,说他在边关一切安好,跟着主帅在后方坐镇,连跟敌军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让您不用牵挂。”

苏礼抱着几个玩具潸然泪下,那个傻蛋,大老远地送这些东西回来,偏生不肯给她写只字片语,让她连见字如面的机会都没有。手指忽然触到奇怪的粗糙,她翻过一个玩具,才发现不知是刚才的摔落还是路上有磕碰,玩具的表面的漆皮有些剥脱,她心疼地用手指在上面摩挲,忽然觉得里面似乎并不光滑,就拿到眼前细看,忽然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拼命用指甲刮开玩具表面的漆层。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二章 潜入敌国 第二百九十二章 潜入敌国

锦之和半夏不知道苏礼到底在做什么,但又怕她伤到自己,只得也上前帮她一起小心翼翼地剥掉玩具上的漆皮。等到外层的漆色渐渐被剥开得越来越大,她们这才发现,那层漆皮之下,都细细密密地刻满了小字,字迹风骨挺俊,转折顿笔处不掩锋芒,的确是沈青昊的字体。

苏礼用指尖轻抚过那些小字,也不知道那个呆子究竟用了多久才刻上去的,有的深有的浅,还有些略显歪曲或是拖曳,许是在马背上刻的。

“打磨好这个娃娃,忽然想在上面写点儿什么,离家三日,不知礼儿在家如何,是否也如我思念她一般思念我。一低头看到包袱皮儿上她绣的花开盼归,希望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能够回家陪在她的身旁,一起等待孩儿的出生。”

“出发后第四日,刚才梦见礼儿,但怎么唤她都不回头也不理我,眼见着她走到悬崖边还不停脚,顿时一身冷汗吓醒过来。说来也好笑,去找军中一个说自己会解梦的士兵打听,他说梦见自己的妻子从悬崖上掉下去,说明以后妻子会更加体贴温柔,不知他是不是在胡乱安慰我,不过礼儿已经是个极为体贴温柔的妻子,若这解得着实准确,那实在是我的不该,竟会梦到这样的事情。”

……

“今日到离边境一百里的山脚下扎营,我不用再继续向前推进,只需要在营地担任护卫和警戒差事,说实话刚听到这样的安排,当真是打心里松了口气,但是随后就陷入到自责当中。身为将门之后,我当真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觉得羞愧,但是一想到家中还有爷娘妻女,又觉自己身上担子沉重……”

这段话的笔划潦草,到后面更是胡乱划了几下没有继续写下去,苏礼在其中读出了沈青昊心里的纠结和斗争。她将这娃娃死死地抱在怀里,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而如今就在主帅扎营的地方,却已然混乱不堪,苏祈发现沈青昊不见之后,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都撒出去,漫山遍野地找人。但是一连几天都丝毫没有发现,虽然主帅一直是不闻不问的态度,但卫柏却下令不许再找,将派出去的兵士全都招了回来。

苏祈听说卫柏的命令,登时火冒三丈,也不管他如今的监军身份,直接冲到他的军帐内,拍着桌子喝道:“卫柏,你什么意思,沈青昊如今还下落不明,你却下令不许再找,你想干什么?”

卫柏将手边的折子丢到苏祈面前道:“你自个儿看,你每日都把不当值的兵士派出去搜山,这都已经多少天了?别说是沈青昊,就算你要找的是个山鼠,也早该找到了,但是结果呢?连一片衣裳角儿都没找到不说,搜山的过程中,五名兵士被蛇咬伤,其中一个因为遇到野鸡脖子所以丧命,四名兵士摔伤,其中一个摔断了腿,估计几个月都没法下地行走。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当值和搜山,将士们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今个儿又有两个人因为当值的时候打瞌睡被军法处置,更不要说像你这样慢慢扩撒搜索范围的行动,有多大可能会****咱们的主帅位置,所以身为监军,我不会再继续纵容你这样胡闹下去。”

苏祈看都不看,把那折子一把打开,双手撑在桌上探身逼视着卫柏,厉声问:“你别跟我说这些废话,难道沈青昊不见了就不去找了吗?”

“我要权衡得失,而且你这样的寻找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所以……”卫柏面对着眼见要暴怒的苏祈,语气还算是平和。

但是卫柏的话还没说完,苏祈就一拳过来打断了她的话,嘴里骂道:“你***别那么多废话,老子就问你是不打算找了吗?”

这下卫柏也似乎被勾起火气,反手将苏祈的拳头格开,欺身上前将他逼退,然后厉声道:“苏祈,你别仗着你爹是兵部尚书,就在这儿肆意妄为,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这是你逼我说的。发现沈青昊失踪之后,我就去他的军帐看过,帐内东西都很整齐,没有任何被慌乱翻找的痕迹,甲胄兵服都还在屋里放着,但是他自己的普通衣物都已经不在,他的弓刀都放在屋里,只带走了匕首,手弩和刻刀,银两什么也都不见,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还想让我把话说得多明白,才能相信他根本不是失踪,而是不告而别?”

他的话最后还是说得很是含蓄,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沈青昊并不是遇到意外失踪,而是私自离开军营,或者说,是个逃兵。

苏祈呆呆地站在当地,刚才他被卫柏从帐内逼出来,军帐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都是将士,所有人都把卫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露出各式各样的表情。苏祈心里一凉,如今就算卫柏不下令不许搜山,自己怕是也无法再如臂使指地命令这些将士继续搜山。

沈青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苏祈真想扯着他的衣领狠狠地摇晃着问个清楚,但是现在却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狠狠地瞪着卫柏,恨不得扑上去与他打上一架,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恨恨地甩手离开。

沈青昊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他此时已经根本顾不得这些,密令就是皇命,他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得不从,而他面临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如何平安地进入敌国。如今璟朝大军压境,边关早就全面闭锁不许两国的往来,他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从关卡处杀出去,其二就是穿过一片不知道尽头在何处、没有路、沼泽密布、虫蛇猛兽出没的密林,然后绕过敌国的卡哨,偷偷进入。

第一个法子显然是毫无可能的,估计脚还没踏上敌国的土地,就已经被己方的强弩射成刺猬。所以他只能咬牙钻进了充满未知的密林,虽然此地位处极北,但夏天终归还是夏天,蚊虫和蚂蟥无孔不入,他只有将衣领、袖口,裤腿全都扎紧,在外面的裸露处抹上蒜汁,以此来驱散虫蚁。汗水将衣裳湿透又被太阳晒干,然后再次湿透,刚走了两日,衣服上就都已经凝结成白花花的盐渍。因为怕引来巡山的兵士,他不敢生火,每天依靠山泉和野果度日,然后逼着自己每隔两个时辰喝下点儿盐水补充体力。密林中辨不清前后方位,他每走一段就要用司南针重新确定位置,以保证自己没有走冤枉路。晚上只能在树上过夜,却也不敢睡踏实,生怕有蛇或是猛禽前来攻击,还要小心地掩盖自己路过处的痕迹,尽量趟水而行,以免被人发现后追踪。

前两日因为体力还算充沛,路程也还算好走,除了每天又热又晒,浑身汗湿以外也还能够忍受,但是第三天中午,沈青昊站在沼泽的边缘,看着司南针的指针正指着笔直穿过沼泽的方位,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朝两边探查,一面是参天耸立的峭壁另一边则压根儿循不到尽头似的。他如今才算明白,为什么两国边境处的这片密林,会成为军队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对周围勘探再三,也没想出来一个万全的度过沼泽的方法,最后干脆找了处水洼清洗干净身上,又胡乱洗了洗衣服,在峭壁底下找了处干燥的山洞,打算好好地休息一晚再做计较。

当晚林中就开始下起大雨,沈青昊不得不起身到洞外用木棍掘出一条排水沟,来防止雨水倒灌入山洞,后半夜,大雨渐渐变成暴雨,排水沟越加越宽,但排水的速度远远没有流水的速度快,使得他最后还是在冰冷的雨水中撑到天亮。大雨总算停止,太阳钻出云层,雨后的密林里空气清新,但让沈青昊异常惊喜的是,沼泽因为这场大雨,几乎变成一片水泽,他忙砍倒十几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削去树枝,用树皮和藤蔓搓成绳子,紧紧地捆扎在一起,丢在水面试试,浮力虽然不是很大,但如果他是趴在上面的话,就能够很稳地将他托住。

沈青昊生怕雨水很快就渗入底下或是流走,也不敢再耽搁,又砍了两截木头作为船桨,把包袱和匕首都牢牢地捆在身上,趴在木筏上朝北面奋力划去。

沈青昊不知道自己究竟划了多远,手臂早就酸楚,****也因为长时间趴着不动而酸麻不已,他现在完全是凭借意志在挥动手臂。心里默默地数着自己划水的次数,每次都鼓励自己,数到一千就能到地方了,但是也不知道多少个一千过去了,直到月亮如银盘一般挂在当空,他还在机械地划着水,而沼泽里的水已经越来越少,木筏底有时候已经能刮到泥沼表面生长的植物,这时候如果遇到敌国的巡卫,或者只需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他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表里不一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表里不一

这两天家里有外地的亲戚来,所以更新字数少,明天会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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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该喝药了”叶依蓉端着药碗进屋道。

沈母见状忙道:“赶紧搁下、搁下,仔细别烫了手,这些事儿让丫头婆子们做就是了,你何苦自己动手”

“我不过是想好生侍奉娘,我这一世已经有三个娘疼我了,前两个我都没能好生尽孝,所以要好生侍奉您的左右。”叶依蓉说罢轻轻用银匙搅动着汤药,轻轻吹到温度合适,自己用唇边轻试后,才递给沈母道,“娘让我服侍就是疼我了”

“你这孩子,实在太过自苦。”沈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每日服药后都要午睡,所以叶依蓉这会儿已经把软塌铺好,接过空药碗放在桌上道:“娘歇个午觉吧,我去找若双说话去”

“你也该歇个晌午觉再起来,我瞧着你这些日子早晨起得极早不说,晚上还挑灯看书的,又不要你去考状元”沈母看着叶依蓉似乎有些瘦下去的面孔心疼地说,“这才刚来家里几日,怎么就眼见着瘦下去了”

“我一捧起书就搁不下,等到再抬起头来,都已经是更深露重的时候了”叶依蓉有些不好意思地揉着衣角道,“虽然小时候就跟着义父识字,但家里条件不好根本买不起纸笔,都是在沙土地上写字,至于书本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物件儿,所以如今一看见书就什么都抛在脑后了似的。”

沈母满脸怜惜地看着叶依蓉,叹气道:“你这孩子,着实让你吃苦了你若是喜欢看书就看吧,不过也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娘放心吧只不过我看书房内的书大多都是兵书,其余的很少,不知家里别的院儿可还有书房?”叶依蓉问道。

“这边院里的书都是老爷在世时候看的,这么多年一直维持原样搁着,你若是不耐烦看这些书,就去昊儿那边的书房看书就是,他那边各式各样的书多,苏礼也是个喜欢念书的,她爱看的你许也能爱看。”

“哥嫂都不在家,还是算了吧”叶依蓉一听要去苏礼那边,就赶紧摆手说,“其实兵书细细看来也挺有意思的。”

“你这孩子,既然都叫了哥嫂,怎么还这般见外。”沈母嗔怪道,“她那边又不是锁门没人,昱安和青蔷都在她们那边念书,你若是怕自己去不好意思,就找青蔷或是若双陪你去就是了”

“行,我自己去借几本回来看就是”叶依蓉将窗扇撑开一半,这样能进来些微风,但是却不会直接吹到沈母,“娘歇着吧”

从沈母的屋里出来以后,叶依蓉随便拉住个丫头问道:“可知道哥哥的书房怎么走?”

“叶姑娘,您沿着门口的路直走到底,穿过垂花门,出了夹道就是大爷的宅子,让门口的婆子领您去书房便是”那小丫头指着西边道。

叶依蓉按照她的指点朝西边走去,穿过花园树林边的时候,被人伸手拦住了去路,她定睛一看却是沈青原,正笑嘻嘻地背靠在树上看着自己。

“沈家二哥”叶依蓉敛裾行礼,想绕过去走,但却被他站直身子又挡住了路,正好开口问,“二哥可有事吩咐小妹?”

“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想咱们哥哥妹妹的叫了一场,总该多沟通沟通感情才好,依蓉妹妹,你说是吧?”沈青原明显是有些喝多了的模样,面颊潮红浑身酒气,眼中也满是红丝,呼吸声粗重混乱。

“二哥,您喝醉了,小妹去叫人扶您回去吧”叶依蓉说着就转身往来路走去。

沈青原追上前两步,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往回拉,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妹妹,有你扶着哥哥我就行了,还叫什么人啊这儿没有外人在,咱们才正好说话呢”

叶依蓉一直在强行地忍耐着,好言好语地劝说,但是见沈青原非但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甚至开始想要动手动脚起来。她终于忍无可忍,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扭,把他的胳膊直接拧到身后,抬腿在他的腿弯处狠踹,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制伏在地。

沈青原疼得杀猪一般嚎起来,但还是yin心不死地说:“啊好、好妹妹,你手轻、轻着点儿,难道妹妹喜欢这样的调调不成?”

叶依蓉气得七窍生烟,眼中杀气渐起,化掌为刀刚要朝沈青原的脖颈劈下,忽然停手看着南边儿的树丛,冷笑一声把沈青原推倒在地,伸脚在后脑处踢去,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沈青原闷哼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出来吧”叶依蓉冷冷地看着那丛茂密的灌木。

树丛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三太太不急不慢地从后面走出来道:“本来是来采几支花回去插的,竟这么巧遇见叶姑娘”

“你少跟我来这套,这莽汉虽说好**,但素来都有分寸,今个儿怕是让你灌多了加料的酒,所以脑子不清楚了吧”叶依蓉瞪着她没好气地说。

“哎呦,叶姑娘,这娘可以乱叫,话却不能乱说的。”三太太丝毫不在乎她的态度,“再说我又不是你的敌人,咱们是站在同一边儿的不是?我也不过就是来帮人传个话,有人让我问你,是不是这大家闺秀的富贵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连自个儿是来干什么的都不记得了?”

“你也用不着激我,我做事自有分寸,此事需要徐徐图之,不可贪功冒进,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叶依蓉对三太太似乎并没什么好感,说话的语气都是冷冰冰的生硬。

“看了这么多天的书,还真是长学问啊一张嘴都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不过这个你跟我说没用,我不着急,我一点儿都不着急,但是外面有人着急,而且他若是真的急了,后果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清楚,所以在我身上,你就省省那伶牙俐齿,留着气力做你自己该做的差事吧”

叶依蓉面色有些难看,紧紧地抿着嘴唇,半晌才说:“劳烦你出去转告一声,我会加快进度的。”

“转告就不用了,你自己去跟他说吧”三太太抬手理理鬓发,“那人让我跟你说,十五那天去了法寺进香,到时候他自会想办法找你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七月半(一)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七月半(一)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依蓉装作无意地问:“娘,京城附近有什么寺庙有名吗?明个儿是十五,我想去寺里进香,给亲爹娘和义父义母供奉几盏长明灯,也算是我聊表孝心。”

“我的儿啊,还是你想得周全,我竟是都没想起来这般,明个儿咱们一起去,给你义父义母也做个法事,保佑他们来世享尽荣华。”沈母闻言只道自己太大意,竟把这早该做的事儿都没留意。

“娘,明个儿是中元节,家里要祭祖,城里也要拜忏、放焰口,晚上还要烧包袱、放灯,哪里有空去寺里啊”沈青蔷原本一直在埋头吃饭,听到沈母说要去寺里,这才开口道。

“对啊,七月半……”沈母叹气道,“自打这回病后,这脑子是越发的不好使了。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瞧出准备,咱家祭祖的事儿是谁在操办?”

“二叔不是回家了,本是说查那丫头淹死的事儿,这都查了许久半点儿有用的都没查出来,反倒是积极地准备祭祖的事儿呢”沈青蔷说起这事儿就觉得没了胃口,筷子在碗里胡乱扒拉着,“如今咱家就哥哥一个男丁,偏生还不在家,祭祖什么的,也没咱们什么大事,跟着在外头拜一拜就是了,自然没什么值得准备的。”

沈母闻言沉默片刻,忽然不悦地说:“你嫂子还在庄子上住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嫡长孙媳,即便是你哥不在家,她也该回来祭祖才是。”

沈青蔷闻言将筷子往桌上一摔起身道:“娘,早晨书雪来请安的时候已经说过,嫂嫂傍晚就回家,你如今心里眼里都是你那干女儿,连我的事儿都不搁在心上了,你哪里还有时间记得嫂子的事儿”

“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沈母闻言也气道。

“左右你也不在意我们,我说什么你也不会搁在心上,我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沈青蔷气急败坏地说,“以后你少管我的事儿,也少说嫂子的不是”说罢把身后的凳子踢倒,径直就跑了出去。

“你……”沈母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呛得止不住地咳嗽。

叶依蓉忙上前帮沈母拍背,神色黯淡语气酸楚地说:“都是依蓉给娘惹来的麻烦……”

“不关你的事,那孩子被我宠惯得太不像样子。”沈母气闷地说。

严若双忽然道:“我记得青蔷小时候乖巧的很,哪里有这么多的心思,这两年也不知是怎么了,越来越喜欢挑刺儿。”

沈母闻言深以为然,她也觉得青蔷最近是越来越不懂事,时常顶嘴抱怨不说,还动不动就说嫂子如何如何,她皱眉道:“都是跟你嫂子那边呆的,如今越来越不好管教”

严若双趁机道:“姑母,依我看如今青蔷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到了找人家的时候,不该再让她这样随心所为,该请个妈妈来家里教她女红厨艺和一应的礼节才是,不然总这样跟着昱安那边听先生讲课,还不越来越学得像男孩子一般淘气不安稳了。”

“呸”沈青蔷将手帕落在屋里,本是回来寻的,结果正听到严若双的这番话,登时火冒三丈,推门进来指着她怒道,“表姐,我素日对你还算尊重,我也知道自己女红厨艺都不好,可再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说我,你自己哪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我看你除了跟别人抢男人有本事,其余的也都不怎么样嘛却不知这是跟哪家的妈妈学的,还是无师自通的哦?我宁愿一辈子嫁不出去,都不会上赶着倒贴人家刚定亲的男人,做那种给家里丢人现眼的事儿”

严若双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沈青蔷听了去,本来还想开口解释,但是听了她后面的话,登时气得伏在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母被沈青蔷一番话说得头晕脑胀,手哆嗦着指着她喝道:“你个不孝女,还不给我闭嘴”

“娘,你好好管管你的侄女吧自己身歪影斜的还好意思指摘别人,以后老实在家呆着,别出去招惹是非,不然弄出点儿什么不好听的名声,耽误你自己倒还算是自作自受,若是耽误到旁人,你负得起责任吗?”沈青蔷进屋抓起帕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母本就心烦意乱,见严若双还趴在桌上哭个不停,更是觉得闹心不已,也忍不住道:“好了,别哭了,虽说你妹妹说话难听,可当初你做的那事儿也着实是不合适。”又冲她身后的丫头道,“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把人扶回去,梳洗干净去歇着吧”

严若双见沈母也说她,还是当着叶依蓉的面儿,更觉得此番丢人丢得不轻,哪里还有脸再多呆,甩开丫头的手,哭着跑会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哭得昏天暗地,父母如今还关在牢内音信皆无,虽说平日看着姑母疼惜,但寄人篱下终归不是常事,真不知自己将来该怎么办

沈青蔷从沈母的院子里跑出来,不想回房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干脆把丫头们都打发开,自己跑去苏礼的院子,原本想寻个清静的去书房看书,没想到刚穿过夹道,就听苏礼那边的看门婆子道:“呦,大姑娘来了,我们奶奶刚回府,刚还说打发人去请您来呢”

“嫂子回来了?”沈青蔷一听,拔脚就往屋里跑去,进门就瞧见苏礼正坐在花厅里,指挥着一众婆子丫头在分捡东西,她看到苏礼之后就觉得鼻子发酸,满心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上前直扑到苏礼怀中就开始放声大哭。

苏礼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把她搂进怀里,打颜色让屋里的人都先退出去,自己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好了,没事了,哭过就没事了”

沈青蔷直把气闷都哭出来以后,才觉得心气儿稍稍平复, 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苏礼怀中抬起头来,用帕子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地说:“早知道还不如跟嫂子去庄子上的好,在家呆着平白地惹气。”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苏礼当真是被她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乎也没听说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谁欺负你了?”

“表姐和新来的那个叶依蓉。”沈青蔷绞着帕子恨恨地说。

苏礼闻言笑道:“你跟表妹原本就不对付,这也就罢了, 新来的叶姑娘又如何招惹你了?我可是听说那叶姑娘人很是温柔体贴,最近天天贴身儿照顾娘,很是得众人夸赞的一个人儿呢”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喜欢她”沈青蔷嘟着嘴道,“总觉得她假惺惺的,说话做事都假惺惺的,闲着没事不是想起爹娘,就是感伤身世的,动不动就眼圈红红的。”

“青蔷,叶姑娘的身世的确是很可怜的,她自幼家里遭逢那么大的变故,但是她当时并不记事,所以有她义父义母照顾,日子虽然苦却也过得安稳开心,但是人渐渐长大以后,先是义母病死,然后是义父重病,这些在她眼中都是琴爹娘的人,就要相继的离开她身边,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然后她义父还将这样一个身世的秘密对她和盘托出,让她知道原来自己的爹娘早已经不在人世,而自己却甚至都不记得他们,这又是一重严重的打击。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说不定早就伤心过度、卧病不起。所以说其实叶姑娘已经很是坚强。她把对亲生父母以及义父母的感情,全都转嫁到娘的身上,她对娘好,其实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楚找一个发泄的渠道,不要因为这样就觉得她是故意讨好卖乖,其实不过是个可怜的人儿罢了”

:“我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罢了,也没出去说什么的”沈青蔷被说得垂下头去,揉着衣角道,“听嫂子这样说,当初爹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也是伤心得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想到爹、看到爹给我买的东西,我都忍不住要哭一场,有时候做梦梦见爹,自己都会从梦中哭醒过来……叶姑娘心里肯定比我当初还要难受好几倍的,我应该多安慰她,而不是不理睬她。”

“这样就对了青蔷长大也懂事了,知道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想问题了。”苏礼闻言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不过这点事儿就值得你哭成那样?是不是觉得她们把娘对你的疼爱都分走了?”

沈青蔷把刚才吃饭时候的事儿讲给苏礼听,然后还是很愤愤不平地说:“嫂子,你说说看,表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装得她好心好意似的,其实根本就是不想见我过得舒坦,她自己女红厨艺也都不会,早就到该嫁人的岁数都不着急,凭什么就要给我找个妈妈管着我学这学那?”

“你这孩子”苏礼闻言哭笑不得,“就这也值得哭鼻子?以后嫂子教你就是了,娘身子刚好起来,别为这点儿不值当的事儿惹娘生气”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七月半(二)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七月半(二)

“我也不想惹娘生气,我只是气不过,她看表姐和叶依蓉就觉得人家什么都好,一见到我就觉得哪里都不好,东挑西捡,当着人家的面儿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我是她女儿,把我说得没脸她自己就好看?”沈青蔷想起来还是觉得气哼哼的。

苏礼闻言也有些无奈,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罕见的问题,似乎当初在现代,也总是有这样的亲子矛盾发生,几千年的传统文化造成的客气和谦虚,使得人们都已经习惯于在别人面前隐藏优点,甚至变本加厉地发展为刻意贬低自己和自己人,以显示自己的谦虚和对别人的尊重赞美。

但是当这些被用到小孩子身上的时候,由于小孩子对这其中的深意不甚了解,所以只会觉得自己怎么做都得不到大人的认可,得不到夸奖,严重的会在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击中,渐渐丧失信心,失去进取和探索的动力,变得平庸而碌碌无为。

也许是苏礼的现代教育观念,她对沈青蔷和严昱安都是表扬为主,发现问题才跟他们一起分析,找出问题的根源,肯定好的一面,然后讲明白为什么这样做是错的。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沈青蔷就对沈母的“贬低”谦虚反应十分强烈。

“青蔷,我这么跟你说吧虽然严表妹和叶姑娘都住在咱家,跟娘的关系也都很是亲厚,但是她们毕竟还是外人,你见到谁在外人面前拼命夸自家孩子特别好的?不都是说自家孩子不好,然后去夸对方家的孩子好?”

沈青蔷寻思片刻,点点头承认道:“似乎的确是这样,我每次去亲戚朋友家玩儿,她们的父母也都是说自家孩子笨,淘气什么的,然后一个劲儿地夸我聪明,懂事。但是……她们当中有人比我更聪明懂事。”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苏礼笑着说,“娘并不是看你不顺眼或是不喜欢你了,只不过如今家里有外人在场,娘不好意思去夸你,而且还会经常叫你去做事情,但是就像你能看出来,你朋友其实很聪明懂事一样,其他人也不会觉得你就是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好的对不对?但是如果当着外人的面儿跟娘闹别扭,那不是正好让人看看见你似乎真的不太懂事?”

“我知道了”沈青蔷觉得苏礼说得有理,在心里反省了自己的行为,然后道:“我一会儿就跟娘赔不是去”

“这样才是乖孩子”苏礼拉着她起身道,“走,去廊下看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廊下放着个小巧的柳条笼子,透过并不算大的空隙,沈青蔷瞧见里面似乎是个白绒绒的东西,还时不时地动一下。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嫂子,这是给我的?”

锦之蹲在旁边挪过另一个笼子道:“姑娘,这个才是您的,里面是两只小白兔,是庄子上的姜管事在山里抓的”

沈青蔷指着她刚才看的筐子问:“那这里是什么?”

“这里是只小狐狸,这玩意儿东钻西跑,还会咬人,可不敢给你养”沈可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伸脚踢踢那个筐子,里面就传出来哼哼唧唧地叫声,看样子还是个狐狸娃娃。

沈青蔷很是不甘心地盯着装狐狸的筐子,但是她也明白苏礼说得不假,犹豫半天,还是转过去逗弄着两只小兔子,“那这个我可以拿回去了吗?”

“让锦之拎着送你回去,去厨下弄点儿菜叶喂着就是”苏礼一路颠簸有些困乏,也就没留她,“平时可以把兔子抱出来玩儿,但是不许拎进内寝,更不许抱到床上,晚上必须把兔子关起来,抱过、摸过兔子都要换衣裳洗手以后才能吃东西,若是让我知道你不乖乖听话,那我可就差人去把兔子拎回来。”

将沈青蔷打发走之后,她才进去靠在榻上,问书雪道:“你瞧着那个叶姑娘为人如何?”

“奴婢也说不好,都说她人漂亮性格也好,平时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不仗着老太太宠她就为所欲为,若是遇到谁在做事,还会搭手帮一把什么。反正太太院子内外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的,若非要说有什么问题,奴婢只觉得这人总归是有缺点和脾气的,各方面都好得没话说,反倒是让人觉得太不真实了”

“就想青蔷说得,假惺惺的?”苏礼将头歪靠在床栏上,“你可安排人去查她的底细了?”

“派是的确派了人,但是到目前为止,半分异常的事儿都没有。”书雪轻轻摇头道。

“那边继续查,我有空先会会她再说其他。”苏礼的目光落在床头放着的木头娃娃上,伸手抓起摩挲着,叹气道,“也不知道青昊在边境处如今怎样了”

“奶奶就放心吧爷在后面保护主帅,压根儿也不会上阵冲锋,而且听说最近传回来的都是捷报,自然更不会有事!”书雪开口安慰道,“再说若是真的有什么,四爷也定然会来信儿的”

“嗯”苏礼抓着那木头娃娃,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收到这个包袱之后,她就觉得自己静不下心来,总害怕要出什么事儿,她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问书雪道,“家里七月半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你再去问问底下的人,若是有想回家跟父母一道祭祖的,尽量给他们上午、下午的把当值错开,这样就都能回去,毕竟也算得是每年一次的大事”

“奶奶放心,锦之姐姐老早就叮嘱过了,明个儿的当值是早就排出来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去把带回来的东西都给各房送去,让人都在外头候着,我先歇会儿”苏礼的手指勾画着那玩具上的笔画,心里默默地惦记着如今不知身处何方的沈青昊。

此时的沈青昊倒还真的没遇到什么危险,他这会儿赤luo着上身,下身穿着灰布裤子,腰间缠着青色的腰带,小腿上用白布打着绑腿,脚上一双黑布鞋,正抡着斧子劈柴。明个儿就是七月半,若是平时在家,早就该开始准备斋戒,第二天要祭祖,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在外过七月半,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得以回家祭祖。

“苏大哥,累了就歇会儿,先来喝口水吧”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从屋里端着一碗清水出来,肩头还搭着条毛巾,上前把水碗递给沈青昊,然后踮起脚尖用毛巾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沈青昊有些不自然伸手接过毛巾胡乱擦拭几下,然后将水一饮而尽道:“小云,你进屋做饭吧,我把这点儿柴禾劈好咱们就开饭。”

“好”小云端着水碗,站在门口看着沈青昊健壮的身躯,不禁有些羞红了脸颊,她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遮着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嘴里下意识地嗔道,“这都快傍晚了,太阳还是觉着烤人呢苏大哥快些劈好柴禾进来歇着吧”

沈青昊已经在这个边陲的小村呆了好几天,他划过沼泽之后足足歇了一日,才算是恢复了体力。沿着司南针的方向继续前行,无意中救下了这名叫小云的女孩儿,当时她被捕猎的绳圈悬在半空,已经憋得满脸涨红似要渗出血来,若不是他听到响动及时赶到,怕是放下来的就得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没有急着离开,对小云谎称自己姓苏,是在璟朝犯案后潜逃来此,打算找个地方借住些日子。

小云是个很朴实的乡下姑娘,她很爽快地接纳了沈青昊的到来,并且翻找出家里的旧衣,对外称是老家的表哥寻来,让沈青昊在这个偏远的小村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小云对村里人说,沈青昊是自己母亲的娘家侄儿,家里从小就跟自己的父母定下婚事,但因为自己的父母因故去世,而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在约定婚期过了之后,等了半年还不见自己一家,就动身来这儿寻找自己。

在村里人眼中,沈青昊是个壮实而且十分有责任和信用的小伙子,跟小云更是非常般配,大家都对他很是友好。

沈青昊恢复了体力之后,没有急着离开村子,而是每日跟着村里的年轻人去打猎、砍柴,努力地学着他们的一切习惯,也许正是他这种全身心地融入,让村里的年轻人都很快接纳了他的存在。

为了不****身份,他不敢练武,只得每天早晨和傍晚都拼命地砍柴、劈柴,以此来保持着身体的最佳状态。

每天饭后的休息时间,沈青昊都会坐在院里的树下刻木头,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是完全平静而没有任何杂念的,手中的木像还没有雕刻细节,但是已经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是个长发的女子。

每到这个时候,小云都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借着还不算暗的天光,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她见沈青昊的鞋子破烂不堪,早就开始着手想帮他做一双新鞋。

看着沈青昊手指灵活地舞动刻刀,细细地雕琢着人像的头发,她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辫子,心里满是羞涩地想,等这人像雕好的时候,鞋子也该做好了,到时候自己把鞋子送给他,他就把人像送给自己。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七月半(三)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七月半(三)

“娘”苏礼晚饭后来到沈母屋内,见她身边坐着个面生的姑娘,想必应该就是叶依蓉,就笑着上前道,“这位一定就是依蓉妹妹了吧?”

叶依蓉忙起身儿行礼道:“依蓉见过嫂嫂。”

“妹妹果然生得好容貌,让人看见就打心里喜欢。”苏礼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只见她皮肤并不算莹白,但很是紧致细腻,手不算柔滑但是也修长纤细,眉眼清秀中带着些许的柔媚,“只可怜这天不怜惜,妹妹才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许多的坎坷和磨难……”说着就有些伤感似的,喉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嫂嫂……”叶依蓉听了她的话似乎也有些动情,反握住她的手道,“万幸如今还有娘收留照料,不至于流落街头、飘零于尘世。”

“正是这样说呢是我不该勾起妹妹的伤心事,不管怎么说,如今就等于是一家人了,凡事都往前看往好处想,在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苏礼说着就岔开话题道,“我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特意去准备什么太贵重的见面礼,我寻思着如今左右都是一家人了,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也没什么意思,还不若弄些能用得着的。”

她说罢示意丫头们捧进来,搁在沈母面前的炕桌上道:“这儿是一套福运金铺的头面首饰,还有撷芳斋的胭脂水粉,另外还有几匹料子,是大婚时候宫里给出的陪嫁,虽然说不上多稀罕,但好歹是宫中的东西,妹妹拿去裁几件衣裳穿穿”

叶依蓉见这么多的东西,又听得苏礼说得都是数得上名号的老店,还有宫中的衣料,加起来肯定要不少的花销,忙开口辞道:“嫂嫂的一片心意依蓉心领就是了,东西这般贵重,依蓉可实在当不起。”

“妹妹,你这样岂不是就外道了?既然如今你唤太太一声娘,唤我一声嫂嫂,那在我们眼里心里,你就跟青蔷是一个样儿的,疼你爱你都来不及,这点儿东西算得上什么”苏礼说着扭头去问沈母道,“娘,您说是吧?”

沈母先前对苏礼本有些怨言,但见她回家后就来看自己,有在叶依蓉面前这般周全大方地给自己长脸,心气儿顿时顺了不少,见她扭头来问自己,就微微颔首道:“你嫂子说的是,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既然给你那拿着便是了”

“那依蓉多谢嫂嫂费心”叶依蓉见沈母也发话,这才不在推辞,屈膝行礼收了礼物。

苏礼这会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串不知是什么珠子穿成的串珠,搁在沈母面前的桌上道:“娘,您以前说过想要一串菩提子的串珠,这是天竺僧人亲自采摘挑选,又在佛前受香火供奉的凤眼菩提子,媳妇新手串成念珠,人都说持凤眼菩提子念诵**,能使功德增长千万倍,媳妇只愿娘能身体康健,咱们全家都平安喜乐。”

沈母低头看桌上的念珠,大小均匀、花纹清晰,圆润光泽,也心软地说:“这都过去多久了,我当初随口说起的你倒还记得,难为你这一片孝心,找这些菩提子怕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只要娘喜欢,花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苏礼接过丫头手里的茶放在沈母手边,“公爹过世的早,都是娘辛苦拉扯夫君和青蔷长大,做晚辈的自然要好生地孝敬您才是”

沈母被这几句话说得心里很是熨贴,笑着说:“明个儿你依蓉妹妹想去庙里礼佛,给她父母和义父义母立长生牌位、点长明灯,她对京城不熟悉,咱们明个儿又脱不开身,你看着给安排几个稳妥的人,陪着她一道去”

“娘放心,就交给我便是了”苏礼笑着应道,“当初我还去寺里住过些日子,身边儿几个大丫头对哪儿都很是熟悉,指定给安置得妥妥帖帖,娘就放心吧”

回房之后苏礼查看了严昱安这几日的功课,允诺下回若是再去庄子,也带他一起去玩儿。这才回房卸妆拆开头发,靠在软塌上歇着。

身子歇着脑子却是没有歇着,她手里把玩着扇子随口问道:“半夏,你今个儿瞧着那叶依蓉如何?”

“若是论模样,比不得咱家的三姑娘,连表姑娘都比不得,但是她那种很柔的感觉,说不定会更吸引男人呢”半夏似乎还真细细地观察过了,听到苏礼问张口就答。

“……”苏礼被她搞得无语,嗔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青蔷说她人假惺惺的,你可瞧出来了?”

“今个儿她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倒是没瞧出什么端倪,不过奴婢倒是瞧见,您给太太送菩提子之后,她似乎偷偷撇了撇嘴,但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奴婢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倒是觉得那丫头很有意思。”苏礼忽然勾起唇角一笑,“你瞧她行事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手上却还有干活留下的硬茧子,若当真是从小父母双亡跟着义父母过苦日子长大的,如何会当作大家闺秀般教养?若是当真做大家闺秀养大,又怎么会弄得手指粗糙,手心有硬茧子?”

半夏闻言思忖片刻,抬头问道:“奶奶是怀疑她……对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瞒?至于行事举止懂得礼节,许是入府前三太太找人教过吧?”

苏礼闻言不置可否,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古代对于大家闺秀的要求,可不是一朝一夕找人教导就能速成的,自己刚来的时候为此也闹过不少笑话,左右当心却还是会出问题,万幸家中爹娘和哥哥都对自己疼爱有加,原本这身子的主儿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这才勉强地遮掩过去,这叶依蓉若当真是如她自己所言,是跟着义父母在乡下度日,那这其中就一定还有蹊跷。

“明个儿你挑几个丫头跟着她一道去寺里,把人给我紧紧地看住了,哪怕她说要去茅厕,你就跟进去递草纸,多带几个家丁护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拿你是问”

“奶奶放心,奴婢一定会好生地贴身伺候叶姑娘。”半夏应诺道。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七月半(四)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七月半(四)

七月半在璟朝是个十分重要的节日,与除夕、清明节、重阳节一起是一年中四大祭祖的节日。此时的佛道两教的中元节和盂兰盆节习俗还未完全融合,每到七月半这日,城中道观举行中元斋醮为民众祈福,各大寺庙会设斋供僧、拜忏、放焰口,还会专门设置孤魂道场,以祭奠阵亡的军士。

七月十五一大早,苏礼起身后先到院中查看为放焰口的祭品,连带着沈母院中的,还单独为严若双和叶依蓉每人准备了一份,清点无误之后,打发人同沈母禀报一声,嘱咐家丁送到街口早就搭好法师座的施孤台上。台子上供着超度地狱鬼魂的地藏王菩萨,下面供着一盘盘面制桃子、大米,台上立着三块灵牌和招魂幡。各家各户纷纷把供品摆到施孤台上,专门有僧人为每件祭品插上蓝、红、绿等颜色的三角纸旗,上书“盂兰盛会”、“甘露门开”之类的字样。供品要在祭台上摆放一天接受念诵,在傍晚时分,才会开始正式的法事,用以超度亡灵和为生人消灾祈福。

随后苏礼换上素服,到沈母院中请安,严若双因着也不是沈家人,祭祖事宜也没有她的事儿,干脆就主动陪着叶依蓉到寺里礼佛。苏礼将陪着一道去寺里的家丁和丫头们都安排好,一再嘱咐,今个儿寺里定然人多,千万要照顾好两位姑娘,莫要人多冲撞了去。将叶依蓉和严若双送走之后,苏礼伺候着沈母一道去给老太爷和姨奶奶请安。

家中无论年纪大小,一律素服,跟着老太爷到祠堂门口,因为家中长子故去,长孙不在,所以只能由老太自己将先人牌位逐一请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到专门做祭拜用的供桌上,再在每位先人的牌位前上香,摆上瓜果饭食等祭品。随后全家众人,依照依照辈份和长幼次序,给每位先人磕头,默默祷告,请先人审视自己过去一年时间的言行,保佑自己接下来的一年平安幸福。

全家叩拜完毕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这些牌位要在供桌上接受每日晨、午、昏,供三次茶饭供品,直到七月卅日送回为止。

祭拜完毕众人一道回老太爷的院中准备用饭,因为人多于是直接男女分开两个花厅,姨奶奶这边在主位坐定,就扭头对苏礼道:“礼儿,你下午记得去查看一下晚上放灯的各样事物准备得如何,夜里还要烧纸钱,也得提前都验看过物品都齐备才好。”

还不等苏礼说话,二太太忽然插嘴道:“姨奶奶,礼儿有孕在身,这些物件都阴气重,还是莫要让她沾身才是,这回的七月半是我家老爷筹办的,查验物品这些小事,我还是能顾得周全的。”

姨奶奶闻言觉得也有道理,河灯和晚上要烧的纸钱不比供品,都是要送魂用的物件,定然有阴气沾染,苏礼如今有孕,冲撞到的确是不好。觉得二太太这回说话倒很是得体,面上微微露出笑意,刚要开口应诺,却被三太太抢去话头。

“二嫂,不是我说你什么,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的,怎么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呢?”三太太拿腔作调地说,“这些都该是嫡长子、嫡长孙做的活计,礼儿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媳,照应这些理所应当,二嫂虽然是有分忧之心,只是这身份上,似乎不太合适”

二太太的面色登时就变得青白交加,嘴张了几下,愣是没想出该如何反驳,狠狠地瞪着三太太。

姨奶奶面色不豫道:“好好的吃个饭都那么多话,老2媳妇说得有理,礼儿身子有孕,是不该沾惹这些,也是我思虑不周,左右老大媳妇如今身子恢复得还不错,你就多担待些吧”

沈母忙应诺:“姨奶奶放心,每年都筹备,不会出岔子的”

二太太心里窝火,也不知道三太太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过不去,反而帮着大房说话,连气带闷,一顿饭吃得胃里难受,胸口发紧。

七月半这日从正午开始就要出门去参加法会、祈福等活动,晚上还要放灯、烧纸钱,是直要忙到半夜的,所以吃饭之后,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

二太太满心郁闷地对二老爷说着饭桌上的事儿,不住地抱怨道:“老爷您说这老三家媳妇是不是早晨没睡醒,好端端的怎么矛头冲着我来?平素见她跟大房并不对付,难不成都是做样子假装的?平白的在全家面前扫了我的面子抬高了大房,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二老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自然知道三太太为何会出言讥讽,但是这缘故只能自个儿心里清楚,也没法说出口的。这几日为了祭祖之事忙得偷不得闲,如今七月半祭祖老三也天天在家,自己连个偷嘴的空都寻不着,这一想到三太太,再看看眼前腰如水桶,面似脸盆的老婆,登时就觉得心里不耐,见她还在没完没了地唠叨,忍不住开口斥道:“差不多就得了,大热天的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自己腮拙嘴笨的,说不过人家还有脸回来唠叨,我天天累得要命回来没个温言软语也就罢了,还要听你叽叽歪歪,当真是让人恼火。”越说越觉得来气,干脆起身朝门外走去,径直去了姨娘屋里歇着。

二太太在吃饭时已经被气得不轻,这会儿见七月半这样的大日子,老爷竟进了姨娘的门,更是怄得胃里不住翻腾,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屁股坐在床上嚎哭起来:“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

沈青原正巧从门口路过,他前两日被叶依蓉打晕在地,事后醒来见身上多有淤青,压根儿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只道是喝醉了与人打架,就一直躲着爹娘不敢朝面,生怕被抓住把柄再一顿教训,但是这会儿听见亲娘嚎哭,却也还是硬着头皮进屋问道:“娘,这大过节的您是做什么呢?”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的儿啊”二太太继续哭天抢地道,“若是那天你找不见娘了,那就是生生被人气死了,你以后记得每年七月半给娘添香上供……”

沈青原还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自个儿老子满脸愠色地大步进来,上前把娘从床上扯下来,一脚踹翻在地骂道:“你个死娘们,哭丧啊?”

屋里登时就乱作一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图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图谋

叶依蓉心里搁着事儿,虽说不愿意带着严若双,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路上马车很多,各家各户出来放供品的人也极多,二人坐在车厢内一时相对无语,严若双感时伤怀,想到往年都是父母俱在,全家一起过节祭祖,如今父母生死不知,自己只得个形单影只,隔着窗纱看外面都是全家出行,不由得红了眼圈。

“好妹妹”叶依蓉伸手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但咱们已经算得是幸运之人,还有人收留庇护,不然就凭咱们这样的女儿身,家道衰败后如何还能得个好活路。”

“嗯,姐姐说得是”严若双闻言也点头,但是她心里的凄苦又如何是一两句宽慰的话能够化解的。

叶依蓉看着严若双眼底的不甘,知道她从高门大户的掌上明珠一下子落得个寄人篱下,自然是心气儿难平,虽说沈家太太还算宠爱,但下头的婆子丫头,又哪一个不是势利眼惯了。严若双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与之人,平日怕是也没少得罪人,当初家里有财有势自然人人阿谀,如今从云端落到地面,哪里还能风光得起来,不过是强自撑个样子罢了

“妹妹这般的如花美貌,只要寻得良人,以后还愁日子不好过吗?”叶依蓉故意提起此事,想要看看严若双的反应。

严若双听得这话,眉头猛然一蹙,随即舒展眉头垂眸道:“如今我一来无父母可靠,二来家中案子未决,能在姑母的庇佑下安稳度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如何还敢奢望什么良人。”

虽说她神色遮掩得快,但是架不住有心人早就在盯着,叶依蓉在严若双掩去眸光之前,已经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和伤痛,如今听她说得乖觉,心下不由得好笑,人都说境遇造人,原本恣意妄为的大小姐,也经不住生活的逼迫,开始学会虚以委蛇。

叶依蓉笑着转了话题道:“昨个儿头一次见到沈家嫂嫂,虽说比不及妹妹,但瞧着倒是个可亲的模样,平时听家里下人偶尔说起,这位嫂嫂当真是个能干的,本以为该是个犀利的模样,没成想倒真是和善。”

严若双闻言冷哼一声道:“她不过是个笑面虎,嘴上对人姐姐妹妹的叫着,暗地里头捅刀子,仗着自个儿是宫里赐婚,恁地是不把家里人放在眼里,平时只巴结奉承着老太爷和姨奶奶,再就是死死地抓着表哥,其余哪里还有谁能入得她的眼”说着抬头打量着叶依蓉,唇边露出个不明意味的笑容,“姐姐也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地打听,姑母对外怎么说我知道,但究竟是如何我也知道,所以姐姐当着我的面儿就也用不着一口一个嫂嫂叫得亲热,论理来说你才应该是我的表嫂,可如今那苏礼是奉旨成婚,休要说你的身份见不得光,就算是能见得光,也是做不成这嫡妻正室。不过凭姐姐的模样人品,若是委身为妾也着实委屈,不过好在也不是毫无办法……”

“好妹妹,还有什么办法?你快说与我听”叶依蓉没想到沈母是太没有脑子还是太信任严若双,竟会把这事儿告诉给她知道,但还是装出急迫地模样问道。

“如今沈家老太爷的身子已经一年不如一年,若是表哥能袭得爵位,到时候就能以平妻之礼迎姐姐入门,这样岂不是既顾全了君臣之宜,又遵守了婚约之义。”严若双轻声说道。

“当真如此?”叶依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一时间听得也有些心动,说不定也是自己的一条退路。

“自然是当真的,难道妹妹还会骗姐姐不成”严若双心下暗道,苏礼,你等着吧,我倒要看你这回如何拆招,叶依蓉跟沈青昊是当年父母之命定下来的未婚妻,即便是沈青昊也无法真的全然不顾这份婚约,更何况如今瞧着姑母对叶依蓉喜爱至极,虽然自己对她是没什么好感,但是挑起她跟苏礼的战斗,自己左右都不会吃亏就是。

二人各怀心思地打着算盘,路上的时间就很快过去,马车稳稳地停下,外头传来半夏的声音道:“表姑娘、叶姑娘,咱们到了,请二位姑娘下车”

叶依蓉下车一瞧,竟是停在条小巷子里的一扇门前,哪里是什么寺院,不由得纳闷道:“这就是娘说的了法寺?”

“叶姑娘,这儿是了法寺旁边的地方,很多京里的人家来礼佛可以借住,我们爷跟奶奶上回来住着很是喜欢,奶奶干脆就直接把这院子买了下来,平时空着的时候有沙弥照看,若是有亲朋好友的来礼佛,也用不着再折腾东西,直接安排两个打前站的丫头一收拾就能住人今个儿的法会是从正午开始,二位姑娘先进屋歇歇,时候差不多了奴婢会去请您二位到寺里的!”

“早在嫂子还住在庄上没回家的时候,就听娘院儿里的人说嫂子能干,青蔷也总是把嫂子挂在嘴边儿,如今虽说跟嫂子还没怎么说过体己话,可是瞧着这利落的丫头就知道主子是个会****人的”

“这不过是奴婢应做的,奶奶也是因着奴婢对寺里周围都熟悉,才让奴婢伺候着二位姑娘来的。”半夏边说话边把二人往院里领,“七月半的法会要做到夜深,奶奶之前嘱咐过了,夜里走山路太不安全,让二位姑娘莫要着急,在这儿歇****明个儿不紧不慢地回家。”

将叶依蓉和严若双都安置好房间歇着,半夏嘱咐庆云道:“你领着几个小丫头在门口候着吩咐,千万要看好二位姑娘和她们领来的丫头,不管她们要做什么,都借口说怕她们不熟悉这儿,一定要打发人跟着,千万不能让人落单,尤其是叶姑娘,记住没?”

“姐姐放心吧,我晓得厉害”庆云闻言点头,“姐姐就放心的去会情郎吧”

“你个死丫头,会的什么情郎,这一笔先记上,纸儿还在车厢里藏着,我不去她定然不敢出来,怕是要闷坏了”半夏这些日子在庄上跟姜明阳朝夕相对,也知道苏礼是基本默许了二人的事儿,所以也没了以前被取笑时候的羞涩,伸指头朝庆云额头一戳,“你好生看着你的差事”说罢就急忙地转身出门。

来到马车旁,见只剩姜明阳独自坐在车上,一脚踏在车辕上,另一条腿垂下不住地晃悠着,见她过来丢开嘴里叼着的草秆笑着说:“依着你的吩咐,其余几个车夫都领了赏钱,我说要在这儿等你,他们就全都识趣地避开了。”

“你倒是会拿我做挡箭牌。”半夏没空跟他贫嘴,就着刚才的踏脚凳直接钻进车里,在座位的垫子下踅摸半天,抠开暗扣,把板子直接掀开,朝里面轻声道:“纸儿,出来吧”

纸儿满头大汗地从座位下面钻出来,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一屁股坐下道:“半夏姐姐,这回事情怕是当真不好了那叶依蓉竟然是爷当年父母之命定下的未婚妻,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是听到表姑娘教给她说,以后爷若是袭了爵,她就能八抬大轿地娶进门跟咱们奶奶做平妻。”

“呸,算盘打得倒是好”半夏闻言气得啐道,“当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表姑娘刚来家里,天天表哥长表哥短地缠着咱们爷,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看上舅爷,脸面都不要地跟人抢男人,还当着她安稳了几日呢,谁知道竟是开始撺掇别人抢男人,真是打根儿里就是个狐媚子”

“那咱们怎么办?”纸儿毕竟还是年幼,拿不准主意地说,“我听表姑娘说,叶姑娘当初跟爷是父母之命,还有婚约,如今家里太太也向着她,就算是爷想否认这门婚事都难”

“美得她不轻呢,咱们奶奶是正儿八经宫里指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进得沈家门,那时候沈家谁说过爷还有旁的婚约,就凭她一张嘴说是就是?还想进门做平妻,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给咱们奶奶提鞋都不配”半夏越说越气,“难怪太太突然装好心地让奶奶去庄子上养胎,原来就是因为要给自己儿子往家领野女人,当真是做得好婆婆”

“姐姐,你也别气了,先说说咱们要不要告诉奶奶,这平白地弄出个未婚妻,奶奶听了若是再气得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纸儿愁得紧皱着眉头。

“若是依我说,你们压根儿就用不着为这件事儿烦心。”姜明阳倚着车门探头进来道,“首先说咱们奶奶不是会为这样事儿生气的人,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未婚妻,又不是爷在外头有了女人,奶奶犯不着生气。二来爷如今还没回来,正好给了奶奶时间去把那叶姑娘查个清楚,也好提早准备应对。第三,咱们也不能对那叶姑娘太过排挤,若是她手里当真有什么当年的婚书,传扬出去说咱们爷为了圣旨悔婚,到时候可就不止是名声扫地这么简单,怕是还要担上欺君之罪,一个弄不好就要人头落地,所以万万要谨慎小心。”

半夏听了姜明阳的话,人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吩咐纸儿道:“咱家的几辆马车都还不能动,我去找人陪你一道租辆马车回京,先把这信儿给奶奶送回去,不管是查那叶姑娘的底儿还是另作处置,总归是要奶奶拿主意才是的。”

“行,姐姐放心吧,刚才她们说了什么我都记在脑子里呢,回去定然一句不差地说给奶奶听。”纸儿点头答应着。

半夏却又为打发谁回京犯了愁,今个儿出来带的车夫都是沈母那边的,自家来的都是丫头,还有几个护院家丁,叶依蓉和严若双都是瞧见了的,若是平白地少了一个,万一被人问起却也不知怎么圆场,最后只好把目光落在姜明阳的身上。

“你也用不着看我,我送纸儿回去就是,刚才你们说话的空档,马车我都雇好了,我赶车送她回京,然后我直接就回来。”姜明阳见半夏看自己,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道。

纸儿闻言喜道:“难怪奶奶上回夸赞说,姜管事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做事的确是周全稳妥,最难得是有颗替旁人考虑的心,当真是让半夏得了宝”她学着苏礼那种淡淡的却又很中肯的语气,把当初苏礼在丫头们面前夸赞姜明阳的话学了个八九分像。

姜明阳闻言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说苏礼已经默许了自己跟半夏的事儿,于是就忍不住满脸喜色地去瞧半夏,见她伸手去点着纸儿的额头道:“你胆子不小啊,敢学奶奶说话,然后拿来取笑我?”

“半夏姐姐,我可不敢,不过是感慨一句罢了”纸儿连连求饶道,自己跳下马车之后才又说,“奶奶私下还夸过姐姐呢,说姐姐瞧着没心眼儿的样,挑女婿倒是个好眼光”

半夏气得想追下去掐她,被姜明阳一把拦腰搂住,笑着说:“小丫头顽皮,你就随她去罢了都是奶奶跟前儿的一等丫头,还疯疯癫癫的,家里倒是都习惯你这样,可这儿好歹是山上,若是被别人家瞧见,岂不是要笑话”

“怕人笑话,那你找那些循规蹈矩的去”半夏闻言俏脸一板,伸手就去推他。

“瞧,奶奶还说你没心眼儿,我看这心眼儿是不是小得看不见了,我这不是怕你被人说闲话,结果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姜明阳也不恼,她越推就越收紧手臂。

半夏哪里有他那样的力气,根本推不开,气得在他胸前拧了两把,嗔道:“还不赶紧走,这样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更要被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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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围翠绕》——人闲猫无事——身份尴尬侯门女,奉旨成婚入王府,奈何家大是非多。可任凭你机关算绝,这正室之位只非我莫属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七章 桃木簪 第二百九十七章 桃木簪

因为正午就要开始各种祭祀活动,所以姜明阳赶着车带着纸儿片刻不耽误地赶回京里,把马车停得极远,二人穿过巷子直接从侧门进去,径直找到锦之说明来意。

锦之听过也不敢耽搁:“奶奶在屋里歇着呢,大姑娘也在,你等会儿我先去跟奶奶透个口风,把大姑娘支走再说。”然后又对姜明阳道,“虽说这会儿时近正午,是极热的时候,我却也不好多留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墨儿去厨下盛一提壶冰的绿豆汤,给姜管事带着路上解渴。”

“多谢锦之姐姐,我直接跟着墨儿去厨下,从后门走了就是。”姜明阳心里还惦记着半夏,也不肯多留,急忙做了个揖道,“还望姐姐替我跟奶奶请安。”

锦之站着思忖片刻,招手叫了个丫头过来吩咐道:“去厨下盛三碗冰着的酸梅汤,再备点儿蜜饯梅子,一起端去表少爷屋里。”随后自己放轻手脚进屋,见苏礼和衣而卧,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沈青蔷趴在床边看书。

“姑娘,奴婢备了蜜饯梅子和酸梅汤,都是沁凉加冰的,去跟表少爷一道吃好不好?”锦之凑近轻声对沈青蔷道。

“真的,正觉得燥热呢”青蔷闻言开心不已, 但也不敢大声,蹑手蹑脚地下地,快步出了屋子。

“怎么了,有事儿?”苏礼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声音听起来很是清晰。

“确是有事,纸儿从寺里赶回来,说是有要事跟奶奶禀报。”锦之边说边从窗口招手示意纸儿进屋,自己则到门外去望风。

听了纸儿的复述,苏礼的眉心皱成一个疙瘩,叹气道:“婆母当真好生糊涂,这样的人居然还敢收在身边儿,若是以后不小心泄露出去,到时候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奶奶,咱们如今该怎么是好?”纸儿问道。

“让我想想周全再说。”苏礼抬手按按眉心,“你下去歇会儿吧,叫锦之进来,我觉得有些头疼。”

纸儿闻言忙躬身应诺着退出去,对在门口望风的锦之道:“锦之姐姐,奶奶说头疼,叫您进去呢”

锦之一听苏礼头疼,忙快步进屋,从炕柜的抽屉里拿出个瓷盒子,打开揩了点儿白色地油膏,侧身坐在床边,让苏礼将头枕在自个儿腿上,然后将油膏涂在太阳穴,用指尖轻轻地按摩起来。

苏礼享受着她不轻不重、力道正好的揉按,开口吩咐道:“你找人去给我好生查查叶依蓉,还有三太太那边也打发人盯紧了,若是没有三太太帮忙,叶依蓉自己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尤其是叶依蓉那边,派去的一定得是信得过的,不然万一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更加难以收拾。”

叶依蓉此时正在屋里坐着发呆,心里很是烦躁,如今非但严若双跟着一起,苏礼身边的丫头半夏也恨不得形影不离,也不知道该与那边的来人如何碰头。

正在屋里觉得烦心的时候,外面响起清脆的叩门声,随即传来半夏的声音道:“叶姑娘,寺里送来素斋,咱们自个儿也做了菜,可以开饭了”

午饭的时候叶依蓉依旧是漫不经心,伸筷子夹菜,压根儿就没夹起来东西,就拿回去往嘴里搁。

严若双见状忍不住问道:“依蓉姐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哦,没什么”叶依蓉忙掩饰道,“不过是一会儿要去给爹娘立长生牌位,所以想起一些往事,有些走神儿罢了”

叶依蓉饭后换好素衣,首饰也都换成素银的,按照三太太所说的,在鬓间还插了一支桃木刻的簪子,出去见严若双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忙上前几步挽住她的胳膊道:“妹妹,我似乎耽搁的时间久了,咱们赶紧去吧”

“姐姐这簪子……”严若双一眼就瞧见叶依蓉发间的桃木簪,手工当真是粗糙简陋,但犹豫半天却也没好意思直说,只含糊道,“倒当真是别致得很”

叶依蓉抬手摸摸发间,垂眸低声道:“这簪子是我十岁那年义父亲手雕的,当时村里年纪相仿的女孩儿都开始戴发簪,我家为了给义母抓药看病,早已经是家徒四壁,别说是什么上好材料的簪子,就算是支木簪,都拿不出钱来买。虽说我从来没开口要过什么,但是当时毕竟只有十岁,看到一起的玩伴都戴着簪子,哪里能不羡慕,后来义父就亲手刻了这支簪子给我,虽说手工粗糙简陋,但是对当时我的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

“依蓉姐姐,都是我不好,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严若双没想到又会扯出当年的往事,忙转开话题道,“我都听到前面有诵经和禅乐之声,咱们快走几步吧”

“妹妹别往心里去,我不过是感情伤怀,不干妹妹的事”叶依蓉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寺门,心里就开始十分紧张,手里的帕子也绞作一团,好在严若双的注意力已经被人群和寺里的热闹所吸引,就也没注意她的不自在。

但是身后的半夏却把此事看了个满眼,就在心里惊醒,暗道难怪苏礼让自己盯紧叶依蓉,看样她果然是心里有鬼,自己得多加留意。

四周的丫头和家丁将她们围在当中,三人各怀心思,随着人流朝寺内走去,谁知刚到寺门口,斜刺里快步走过来个人,上前跟半夏打招呼道:“还记得我不?你家奶奶没到寺里来?上回有事在身太过着急,把你家爷带回来的包袱差人送去,也没能跟你家奶奶说上句话。”

半夏回神一看,面前之人竟然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卫柳,又听得她说上次帮沈青昊捎东西回来,登时笑着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卫姑娘,奶奶在家忙着祭祖的事儿,奴婢今个儿是陪着家里的表姑娘和叶姑娘来寺里。”

“严姑娘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位叶姑娘瞧着眼生,似乎也没听说过。”卫柳眼神闪烁,盯着叶依蓉的眼睛,貌似无意地说,“叶姑娘头上的簪子很是别致,被姑娘这样郑重地戴在发间,想来该是亲厚之人所赠,的确很是珍爱呢”

叶依蓉闻言身子一僵,神色复杂地看向卫柳。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八章 禅室阴谋 第二百九十八章 禅室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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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姑娘是我家太太的干女儿,如今父母亡故,来投奔到我家的”半夏在一旁解释道。

卫柳笑得一脸的灿烂,上前挽住叶依蓉的胳膊道:“这位叶姑娘生得好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亲近,沈家老太太怕是也疼爱得不行”

“可说是呢”半夏笑着寒暄道,“家里太太疼得不行,当自个儿亲闺女还要亲近几分。卫姑娘今个儿这么巧也来寺里祭拜?”

“是啊来祭拜父母和亲眷长辈……”卫柳的声音稍稍低沉下去,“如今全家就只剩我跟哥哥两个人,哥哥在前线不能回来,自然就是我来寺里祭拜。”

气氛登时就压抑起来,叶依蓉也垂下头去,似乎也在感怀身世。

严若双也想到自己家里的境遇,叹了口气开口道:“咱们姐妹三个都是苦命的人,能遇到一起却也算是缘分,不若我们结义金兰,你们意下如何?”

“若双妹妹的这个提议当真是好,今个儿正好还是到庙里来,咱们就在佛祖面前义结金兰,以后就是有姐妹的人了”卫柳第一个表示赞同,喜得直拍手称好。

叶依蓉见卫柳已经开口答应,自然也不会再有犹豫,也笑着点头道:“那咱们姐妹三人以后同甘共苦,互相扶持。”

卫柳掰掰手指,然后嘟起嘴道:“严姐姐比我年长,又管叶姑娘叫姐姐,那岂不是我年纪最小?”

严若双见她这般小女儿模样,笑着伸手掐掐她的粉腮道:“你以为呢?自然是你最小依蓉姐姐是大姐,我是第二,你自然就是小妹”

“……”卫柳皱皱鼻子,“我在家就是最小,如今义结金兰还是最小……”

“最小还不好,家里都是老幺最受宠呢大家都疼你自己还不好”严若双的心情是最快恢复过来的,伸手拉着叶依蓉和卫柳,“咱们赶紧进去,先找个神位面前义结金兰,然后再一起去祭拜先人”

三个姑娘在观音像前持香跪下,异口同声地道:“观音菩萨在上,小女子严若双(叶依蓉/卫柳)在此立誓义结金兰,从今以后,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相扶持不离不弃”言罢低头下拜。

半夏嘱咐小丫头在这儿看着,自己去找寺中沙弥问清楚立长生牌位点长明灯的规矩,然后回来见她们结义完毕,才上前道:“叶姑娘,奴婢已经打听过长生牌位和长明灯的规矩,咱们是先去捐了香油钱拜祭先人,还是先去祭台去超度亡魂?”

因为沈家与方丈的关系匪浅,所以在寺里各处都能得到比较优先的照顾,很快就立好四个牌位和四盏长明灯,卫柳趁半夏不留意,给叶依蓉使了个眼色。

“半夏,我觉得有些头晕,能不能找个禅室让我歇会儿?”叶依蓉倒也机灵,当时就找了个借口道。

“叶姑娘不会是天热中了暑气吧?”半夏听说她不舒服也很是担心,忙给旁边的沙弥塞二钱银子道,“这位小师傅劳烦给我们找间清静的禅室,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想去歇歇。”

“请跟小僧这边来吧”那沙弥揣好银子,引着她们一行人往寺里僻静处的禅室而去。

卫柳进屋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门口的香炉内投进些粉末,不多时,满屋的人就都沉沉地睡去。她沾着桌上的凉茶弹在叶依蓉的脸上,将她唤醒道:“好了,在沈家有什么发现?”

“倒也没什么大的发现,只是严若双之前想要攀着嫁给苏礼的哥哥,但是被苏礼搅黄,所以她对苏礼一直很有意见。沈青蔷对苏礼似乎很是信服,但是跟沈母的关系却并不是很好,沈母还总说青蔷都是被苏礼带坏了。”叶依蓉也不敢问卫柳是什么身份,只是将这些天查探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跟她说道,“二老爷跟三太太似乎是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二太太为人比较没有脑子,家里二爷也是个好**之徒,虽说还不至于不知轻重,却也不是个能堪当大用的。三老爷一直还没见到,听说是个循规蹈矩死板的人,三爷胆小没什么志气,许是有些天赋,但是也被三太太给管教得不成样子。四爷和四太太在家里几乎都没有存在感,很少能见到人。老太爷一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内,家里的琐事都还是姨奶奶管着,太太并不当家。”

卫柳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太过琐碎而嫌弃,反而听得很是仔细,忽然说:“沈青昊在边境失踪了”

“啊?”叶依蓉一时间没转过脑子来,傻愣愣地张着嘴问,“失踪?是什么意思?”

“失踪就是消失不见了呗”卫柳漫不经心地说,“再过些日子,这个消息就要传回京里,你好生留意着沈府众人的态度和举动,如今咱们算得是结拜姐妹,所以以后有空的时候,就多请我去家里饮茶、赏花,或是相约出去逛街、听戏,都方便得很”

“不是说他只是在后方保护主帅,怎么还会出了危险?”叶依蓉心下不解。

“这就不关你的事儿了,这几日我会把严若双想要嫁给苏祈的事儿传扬出去,你也好生盯着沈家都有什么动静,这回怕是要有好戏看了”卫柳挑挑眉毛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我身上毒的解药……”叶依蓉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毒发,你就安心在沈府做你的叶姑娘,过过大家闺秀的悠闲日子,到该服解药的时候,自然是会给你的”卫柳说罢忽然伸手一弹,一股白色的粉末扑到叶依蓉鼻下,她顿时就身子一软,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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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亲香爱》——丫头一枚——别人种田吾种花,百花全种自家园。那边的花样少年,快从园子里移出去,你不是我家的花。姑娘,在下是寻香而来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逃兵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逃兵

好久没去书评区,今天进去看到亲们抱怨更新,很不好意思地说,小无的更新的确是不给力,因为颈椎的毛病一直不好,最近在做牵引恢复,所以更新方面的确是跟不上,希望完成这个阶段的治疗以后能不再头晕,就可以多多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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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哥,今个儿是盂兰节,镇上有庙会和祭祀,晚上还要放河灯,咱们今个儿不上山了,一起去镇上瞧个热闹,正好也赶集买点儿东西。”七月半这日,小云一早就换上了平日舍不得穿的半新衣裙,将自个儿这些日子做好的衣裤和鞋子拿去给沈青昊道,“苏大哥也换身儿衣裳,咱们现在出门,就能赶在中午放焰口之前到镇上。”

沈青昊一直想去附近的城镇瞧瞧,听到小云的提议自然是不会反对,低头看看她手里捧着的衣衫裤袜,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这傻丫头的意思,但是自己的身份和背负的任务,却也只能利用和辜负了眼前的这个姑娘。

接过衣服又忍不住想起苏礼,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家做什么,想来该是在为七月半的祭祖忙碌着吧也不知她如今肚子有没有挺起来……想到苏礼瘦瘦的身子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沈青昊的唇边不禁勾起个无奈的笑容,也不知道她挑食的毛病有没有好一些,还是应该再长胖些才好。

小云站在一旁看着沈青昊,她虽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乡下姑娘,但是却并不笨,看着他每每陷入回忆的时候就露出温柔的神色,次数一多,再怎么粗心大意也该察觉到他心里应该在想别的女人。

两个人并肩走在土路上,沈青昊就是埋头走路,见小云跟不上自己的脚程,才稍稍放缓步子。

“苏大哥……”小云鼓起勇气道,“你从来都不说你以前的事……”

“……”沈青昊脚步微微一顿,原本不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小云期盼中还带着些许受伤的神色,又觉得她只是个姑娘家,对自己一无所知就收留在家中,原本就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所以沉吟片刻开口道,“我父亲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亡故,母亲拉扯着我跟妹妹长大,好不容易攒钱给我娶了一房媳妇,我们两个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我每天出去干活,媳妇在家照顾我娘和妹妹,眼看着日子过得宽松起来,我媳妇也有孕在身,谁知道……风波平地起,因为有人欺负我家人,我跟人动起手来,失手将人打死,我不想坐牢等死,就别了老母和幼妹,还有有孕在身的媳妇,自己逃到这边来了。”

“原来是这样……苏大哥也当真是命苦的人。”小云听罢微微叹气,心里不知该是喜还是愁,终于弄明白了他的身世,虽说他是有妻子的人,但是如今背着命案在身,哪里能再回璟朝。而如今两国交战,他的家人也不可能找到这儿与他团圆,自己也未必就没有机会。

沈青昊边走边留意着四周的道路、民居的情况,时不时地向小云打听当地的风土人情,他万万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璟朝的营地里为了他正闹得不亦乐乎。

军中每日都要发军情回京,而每逢初一、十五,主帅和监军还要另外写折子送回京师。

苏祈一大早就在营帐口堵着主帅,磨着要看折子,主帅无奈地说:“苏祈,不是我不讲情面不通融,这么大的事情,不在每日军情里面传回京城,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但是如今十五的折子,我却是实在压不下去的,即便是我不写,监军卫大人也不会放任不管。”

“我知道大人是要上报的,我只求看看大人是怎么写的……”苏祈继续磨着不肯离开。

卫柏掀开帐门进来道:“将军,送折子的八百里快递已经在门口候着,您看……”

苏祈见卫柏手里捏着折子,趁他的注意力没落在自己身上,一个箭步上前抽出折子,展开一看,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

“啪”

他把折子往卫柏的脸上一拍,被卫柏闪身躲过,正砸在身后的兵士身上,将他的鼻子拍得鲜血直流。

“卫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折子里写的什么东西?什么叫主动离开军营,如今下落不明?”

“他的物品和军帐都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外人翻找的痕迹,营地四周都搜索过十几次,没有任何打斗和强行掳人的痕迹,所以除了主动离开军营,没有别的合理解释。至于下落不明?”卫柏跳跳眉毛,“这难道还用我解释给你听?如今声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不算是下落不明?”

“狗屁”苏祈暴跳如雷,“你这么写倒不如直接写他是逃兵来的痛快,其实还不都是同样的意思”

“我可没这么写,这是你说的”卫柏耸耸肩不置可否。

主帅抬手按按眉心,也有些无奈地说:“苏祈,你就莫要再闹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给压得下去的,先前不报还能说是搜山寻找中,但是如今再不上报,就不是简单的问题了,若是落得个隐瞒军情的罪名,别说是你,就是你爹也都兜不住的”

“可是……”苏祈急得在帐内直跳脚,“你们这折子若是递上去,沈青昊他这辈子就完了你们……”

卫柏忽然上前抬臂圈住苏祈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斜歪着拖出主帅的军帐,来到外头将他往地上一丢,做了个挑衅的手势道:“你这些天都跟我别扭得很,今个儿咱们打一场,你若是赢了我就改了这份折子,但你若是输了,以后不许再给我找麻烦”

苏祈虽然知道自个儿不是卫柏的对手,但是被逼到这份儿上,哪里还能理智地分析,不等他话音落地,就饿虎扑食似的冲了上去。

卫柏并不使出全力,只逗着苏祈游走,让他压根儿也进不得自己的身儿,在二人身形交错的时候,他忽然贴着苏祈的耳边轻声道:“沈青昊接了密令的任务去办事,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苏祈闻言一愣,脚下登时就乱了步法,被卫柏一拳打的斜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章 传言纷纷 第三百章 传言纷纷

大半夜的从医院输液回来,好在医院因为同样问题输液的不止我一个人(这纯粹是自我安稳=。=#),似乎不管流行什么,我都是中招的一个,老爸说因为我缺乏日照所以无法杀菌,抵抗力又差……于是以后每天强制晒太阳一小时~要变黑了……先爬去睡觉,明天白天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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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瞧,这是纸儿做的小虎枕,瞧着哪里像老虎,根本就是只小病猫”庆云举着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小枕头跑进去,献宝似的拿给苏礼看。

身后跟着跑进来的纸儿小脸通红,气得边跑边骂道:“庆云姐姐,人家是找你学针线,你居然还笑人家。”

苏礼接过那小枕头,果真做得像只病歪歪的小猫,忍不住也取笑道:“庆云,人家纸儿做的是猫儿枕,哪里是小虎枕,你休要乱叫名字。”

“连奶奶也取笑人”纸儿跺脚道。

屋里正说笑着,砚儿从外头跑进来道:“奶奶,出事了,表姑娘在屋里寻死觅活,差点儿上吊死了。”

众人闻言全都一惊,苏礼收敛起笑容问道:“表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寻死觅活啊?”

“……”砚儿闻言犹豫片刻道,“听说是上回表姑娘想要跟思姑娘抢夫君,不知怎么的被人宣扬出去,如今京里都在传这件事儿呢,都快说出花儿来了”

苏礼闻言面色就是一沉,还未等说话,就见墨儿也跑进来道:“奶奶,苏家太太打发人来问,说思家今个儿上门兴师问罪,问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回说没事儿,是外人胡乱编排的”苏礼先打发走了墨儿,然后沉声吩咐道,“锦之,打发人去看着表姑娘,连同她院儿里的下人一道都管束起来,谁敢满嘴胡吣地乱说,当场就给我打”

“纸儿,你上街去打听打听,看外头都是怎么说的。”苏礼见锦之领命出去,又继续吩咐道,“砚儿你跟我进来。”

回京后听了书雪对这段时间事情的讲述,苏礼对砚儿这丫头很是感兴趣,平时瞧着少言寡语的,没想到是个有蔫儿主意的人。

“如今这样事情除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苏礼好像丝毫都不着急似的问。

砚儿垂头思忖片刻道:“上次玉松哥哥教书的时候说过一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奴婢以为,这种传言是禁止不住的,越是禁止越是让人信以为真,私下更加要传扬,更何况咱们也禁不了。但是如果放任不管,却也对表姑娘的闺誉有碍……”

“若是这时候还有十条八条其他人的谣言也在京里传播,而且也都是些虚构捏造、捕风捉影的事儿,那会如何?”苏礼说话的时候已经备好纸笔,自己用量勺量好水倒入墨砚内,“研墨”

“姑娘的意思是说?水里窜起一条鱼带起了浑水,让人一眼就能瞧见这条鱼,咱们想要把这条鱼藏起来,就得把水搅得更混,让人只看见浑水,就忽略了最开始盯着的那条鱼?”砚儿闻言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苏礼,似乎很是钦佩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苏礼一连写了七八条在事实基础上又加工胡编的谣言,交给砚儿道:“这个差事就交给你了,能做好不?”

“能”砚儿的眼睛里闪动着动歪脑筋的光芒,“奴婢最后再传言出去,说这些都不过是敌国为了迷惑我们而做的伎俩,这样咱们搅浑的就不仅仅是京城的水了”

苏礼闻言笑着点头:“当真是没找错人,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也别耽搁了,不过记得要注意安全,不要让人瞧出来你是沈府上的。”

“奶奶放心,奴婢省得厉害。”纸儿躬身退了出去。

“奶奶……”半夏从里间走出去,有些欲言又止地说,“上回在寺里奴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表姑娘跟叶姑娘都说没事,卫姑娘还说奴婢太多心,万幸没出什么事儿,便也就揭过去了,奴婢这几日思前想后的总觉得不对……”

苏礼闻言又皱眉:“这件事儿你就不要再想了,之前我说让揭过去,不是因为我不信你,我自个儿的丫头再不信,那还有谁能信得?只是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就是了,咱们又不能去跟她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何必还苦思冥想地揪着不放?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卫柳跟严若双或是叶依蓉,亦或是她们三个人有什么密谋,你跟着寸步不离所以嫌你碍事,将你迷晕之后密谋,却也算不得是你的错,咱们多加提防就是了眼前的事儿更要紧些,你也莫要天天把自个儿圈在屋子里,领着人把青蔷从表姑家接回来再说。”

不多时沈青蔷就哭着从外头跑进来,上前就伏在苏礼腿上道:“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表姐的事儿怎么突然间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今个儿在表姑家各家的姑娘都在议论这件事儿,我都羞得抬不起头来,这以后可如何有脸再出门去?”

“你这几日且在家好生待着,过两天自然就好了……”苏礼安慰青蔷的话还没说完。

锦之从外头快步跑进来道:“奶奶,思家姑娘来了,瞧着模样就是心情不好,如今已经快要到屋门口了。”

苏礼闻言拍拍青蔷的头道:“行了,让半夏领你去洗洗脸,若是累了就回房去歇着,要不就去跟昱安念书,若双的事儿不许乱说,即便是别人问也当作人家是瞎说的知道不?”

“不承认有什么用,人家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沈青蔷嘟着嘴抹着眼泪道。

“你就听嫂子的话,过两天这事儿就揭过去了。”苏礼急着去安慰思小朵,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外头让人取笑。

“嫂子当真?不是骗人?”沈青蔷对苏礼的话还算是信服,虽然还是满腹地疑问和不乐意,但还是跟着半夏先行离开。

思小朵的眼睛肿得跟桃儿一样,进门瞧见苏礼就一把搂住又哭道:“你不是说那件事不会传扬出去,如今怎们满京城地都在说这件事,今个儿我家老爷子大发雷霆,让家里把当初收的聘礼都清点出来,要送回你家退婚呢”

“退婚?”苏礼闻言一惊,竟都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不成,若是当真因为这件事退婚,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有脸回娘家、有脸见二哥,“好了,先不哭,这件事我都安排人去收场,不会有事的”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一章 寻死觅活 第三百零一章 寻死觅活

这厢刚把思小朵哄好,又安置着住下,沈母那边就打发人来,说是请大*奶过去说话。

苏礼知道这定然是要兴师问罪的,却也不能不去,怕半夏的脾气去了添乱,锦之却又在忙,书意更是不见个影子,只得领着芷莲并两个小丫头匆匆地传了轿子去了。

沈母这会儿正在屋里大发雷霆,她虽然先前就知道严若双做得不太地道,但是没想到竟是这样,难怪当初苏礼要把她关在山上不许回家,也难怪后来沈青蔷连连抱怨。自个儿却是只觉得她们是在欺负严若双,如今听得外头各种不堪入耳的传言,又得知严若双在屋里上吊差点儿死了,气得差点儿把病根儿勾起来。

叶依蓉和沈青蔷一边儿一个地帮她抚胸拍背地顺气,生怕她再气出个好歹,到时候家里就更加乱套。

沈母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忍不住迁怒地戳着沈青蔷的额头骂道:“你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儿当初也不跟我分说清楚,到如今弄成这样可如何收拾,别说是你表姐,就是你如今怕是也不好说人家了”

沈青蔷闻言一甩手将沈母推到叶依蓉怀里,自个儿起身怒道:“娘,你说话前是不是也走走脑子,到底是我没说还是您听不进去?当时满心地觉得全家都在迫害表姐似的,嫂子素来都是个没脾气的人,都气得将表姐关在山上不许回家,哥也一句话都不提,娘难道还以为是我们不好?当初我跟您抱怨几句,您从来都不等我说完就劈头盖脸地把我训一顿,我怕嫂子吃心也不敢再去跟嫂子说。她腆着脸去****男人,还****到嫂子娘家哥哥身上,人家还是定了亲的,家里多少的脸面够她出去丢的?要不是嫂子的哥哥厚道,思家姑娘又跟嫂子交好,咱家的脸早就扔在前门大街上被人踩烂了那么个不知廉耻的亲戚,也就您还把她当个宝儿,要是爹还在世,知道这样的丑事,早把她撵出家门去了”

沈母被女儿说得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忽然甩开叶依蓉的手,自个儿健步如飞地冲出门去,瞧着方向是去了严若双的住处。

叶依蓉见状跺脚道:“青蔷妹妹说话太不当心,娘本来就身子不好,再给她气得犯了旧病根儿可怎么是好”

“谁是你母亲,别一口一个娘叫得亲,当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呢?”青蔷朝她啐了一口道,“告诉你,我哥跟我嫂子感情好得很,不管你是以前有婚约还是有定情信物,我哥都瞧不上你,你若是自己识趣就老实本分地呆着,我家不差你一口饭吃,若是不安分守己……”她说着朝严若双屋子的方向呶呶嘴,“勾搭别人家爷们的是什么下场,你自个儿去瞧瞧吧”

叶依蓉被她说得眼圈泛红,强忍着眼泪道:“妹妹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若是有那脏心烂肺的心思,就让我出门就磕死在当场,你自个儿的娘不知道心疼,别人来心疼你还反咬一口。”说罢就跑出门,追着沈母去的方向也走了。

沈青蔷发泄了一通又觉得自个儿刚才说话太过了,虽说对叶依蓉还是没什么歉意,但是万一把亲娘气坏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便也快步出门想去瞧瞧。顺着回廊刚转过弯,就差点儿跟刚下轿穿过月亮门的苏礼撞了个迎面,吓得她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被芷莲展臂搂住,才算是收住脚步。

苏礼听青蔷说了刚才的事儿,不住地叹气训她道:“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她身子才刚好些,难道你非要把她气得再躺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才甘心?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越来还越不如小时候?难怪娘总说是我把你惯坏了,我看倒还真是我的罪过了”

沈青蔷被骂得含泪不语,她从来没见过苏礼发火,觉得她总是淡淡然的模样,这会儿见她也气急败坏地数落自己,更是觉得自己这回是犯了大错,噙着眼泪不敢哭出声来,跟在苏礼身后朝严若双的屋里快步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乱作一团。

沈母的骂声只字不差地传出来:“……你从小多乖巧的一个孩子,你爹娘也都是清白正经地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丑事,严家多少代都是家风严谨,何曾有过这样被人拿捏说嘴的事儿?虽说如今家道没落,但我也把你当亲闺女似的疼爱,吃得、穿得,你哪一样比青蔷少了?只得你有她没有,但凡她有的你这里全都不会少,你的婚事难道我这个做姑母的会不给你上心?要你自个儿不要脸地出去勾搭男人?你起这些个下三滥的心思之前,你可曾想过会不会给你爹娘丢人摸黑?你怎么不干脆吊死算了,这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要不你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算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沈母连哭带骂,其中还夹杂着叶依蓉的劝解和严若双的哭声。苏礼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咬牙进屋劝道:“娘,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家里知道这事儿的下人媳妇都找人看起来了,若是谁敢嚼舌,当场抓住就打死思家姑娘来找媳妇哭诉,如今已经哄着在咱家住下了,娘家那边我也送了信儿去,我二哥如今出征在外,更是不会有什么说嘴的地方。城里的传言媳妇会尽量平息掉,娘身子刚好,快别跟着惹气了表妹当初不过是因为突逢巨变,心里一时没想开罢了,她在山上也想通了,娘便莫要再责骂她了您平时最是疼表妹,这回在气头上嘴里骂得痛快,过后还不是自个儿跟着伤心。”

沈母也骂得累了,虽然听见苏礼的处置觉得还算满意,但也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地说:“若不是你当初东遮西掩,这件事儿早就掩盖妥当了,哪里还会落得今个儿这样的光景?”

苏礼不欲与她争辩,而且见她气得满脸通红,生怕她再犯了老毛病,无论她说什么都伏低做小地应诺称是,反倒让沈母一时没了脾气,起身领着叶依蓉离开。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二章 噩耗 第三百零二章 噩耗

京中对苏祈和严若双这段艳闻还没传得尽兴,就发现街头巷尾地多出许多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谁家夫人年轻时与谁家老爷私相授受,谁家姑娘在什么茶楼跟谁家小爷幽会,一时间整个京城风言风语,原本说严若双说得起劲儿的那些个太太、姑娘,一见自个儿也被编排进去,急忙开始想方设法地找借口开脱。

这么纷纷乱乱地传了一天,次日早起的人都惊讶地发现,大街小巷很多地方都贴了告示,虽然字写得有些歪扭,但是还算能认得清楚,大意不外乎是说,这番的谣言纷纷,都是敌国为了扰乱京城的安定,才派探子来故意散播的,不信大家可以数数,传言大部分都是跟武官或是兵部各官员家中有关。

虽然那告示的字迹歪歪扭扭,很是引得大家猜疑,但是很快就会有人出来解惑,说那是为了掩盖字迹而故意的,于是众人恍然大悟,便都很以为然,尤其是那些个被散播了谣言的太太、姑娘们,更是四处宣扬这是敌国探子的诡计,不过是为了扰乱人心。

最后闹到连官府都出面平息谣言,增派人手加紧城门口的盘查,晚上更是增加了巡护,内外城都开始宵禁,最后倒当真抓住几个形迹可疑的敌国人,一时间京城内更是笃信,之前的种种都是敌国奸细搞鬼。

思家老太爷为此很是过意不去,特意打发儿子跟媳妇拎着礼物到苏家赔礼道歉,苏文氏对此心里有数,见亲家这般客气也很是过意不去,很是好生地招待了一番,临走又给带了许多的回礼。苏家的举动让思家老太爷觉得极有面子,对这门亲事更觉得满意非常,逢人便夸自己给宝贝孙女寻了个好人家,羞得思小朵坚决不肯回家,打发人收拾了行礼直接搬来跟苏礼住着做伴。

“礼儿,你可真是能干,这么大的事儿,你几天就给折腾得古井无波似的,要是我,早就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思小朵趴在炕桌上看苏礼画花样子。

怀孕的时候不能动针线,苏礼原本打算要做的布娃娃,也只得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说,这几日在家翻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书,看着古代的一些神话本子的插图什么,自己琢磨着设计个什么娃娃比较好,她可不想弄个什么加菲猫还是机器猫给孩子玩儿,还是贴近时代和风俗一些为好。她听见思小朵的话,撂下笔直直腰道:“你前几天可不就是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进了门就知道抱着我哭,知道的是你怕你家老太爷悔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给我哭灵呢”

“呸呸呸,有口无心”思小朵闻言忙朝地上啐道,“你这丫头,都是要做娘的人,怎么还嘴上没个把门的,满口的就知道胡吣。这么不吉利的话,赶紧啐两口念叨念叨。”

苏礼无奈,也学着她假装呸了两下,自己双手合十念叨着:“有口无心,菩萨莫怪”随后起身准备上外面活动活动身子,一时没注意顺口又说,“每日里那么多人许愿求神,菩萨们都忙得很,哪里顾得上理你是有口无心还是有心无口的。”

“我可不跟你惹着祸,你不信也就罢了,嘴就莫要嘀咕了”思小朵知道她素来不信这个,也懒得跟她掰扯,伸手拈起个果子塞进她嘴里,自己抢先下地扶着她道,“出去走走?”

“我这连肚子都没挺起来多高呢,还用得着你扶我”苏礼本来就生得骨架小,身上肉不多而且都紧撑撑地,怀孕后胃口一直也不是太好,所以如今五个月的身子还都不太显怀,披上个罩衣不细看都瞧不出肚子。

“你瞧你这瘦骨伶仃的模样,活似每日里都没人给你吃饭似的。”思小朵扶着她的胳膊,很是不满地说,“你这两条胳膊都比不得我一条有肉。”

“小朵姐姐丰腴动人,是我哥的福气,我可比不来。”苏礼闻言取笑她道。

“我好心惦记你,你却反过来拿我说嘴。”思小朵不敢跟苏礼混闹,只得伸手摸着她的肚子道,“宝宝,你可千万别学你母亲那张嘴。”

“去去”苏礼一把拍掉她的手,“干嘛,盼着我生个锯口葫芦不成?”

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在后花园散步,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虽然没有很是凉爽下来,但应季的花却都已经开得灿烂无比,衬着格外晴朗的天空,让人瞧着就打心里喜欢。

苏礼刚解决了一桩大事,苏文氏也打发人来夸她处事得体,沈母那边更是没旁的话说,严若双这几日呆在窝里格外的老实。

叶依蓉倒是来坐过几回,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夸赞苏礼脑子灵活,遇事不乱,后来见苏礼虽然没表现得不耐,却也并不热情,而思小朵和总在这儿的沈青蔷却都是冷淡淡的模样,便也鲜少再过来。

“我这几日正寻思着要不要再搬回庄子住,但是一想着中秋和重阳还都要折腾回来,就觉得懒得动弹,可是在家住着又总是觉得气闷,当真是不知道自个儿该往哪儿搁好了”苏礼自己说着也觉得自己挑剔,“我发现我真是年纪越大越往回长,原来也没觉得自个儿这么挑三拣四,如今要做娘了反倒挑三拣四起来。”

“那不是你挑,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挑呢,一看就是个金贵命,以后穿蟒袍、披金甲,做个顶大的官儿”思小朵轻抚着苏礼的肚子道。

“什么蟒袍金甲,我只盼着他一生平安喜乐,就是最大的福气”苏礼很是感慨地说。

这时沈七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都顾不得礼数,脚下一绊扑抢在地上,来不及起身地说:“奶奶,不好了,外头来了好些官兵,把咱家连同主宅全都围了起来,说是只许进不许出。”

“没个预兆的这到底是为何?”苏礼皱眉问道,沈七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把苏礼急得甩手要走,“我自个儿去前头看看。”

沈七膝行两步上前拦着,极其为难地说:“小的说了奶奶可千万莫急,放宽了心……”

“你快赶紧说吧”思小朵也受不得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催促道。

“外头传来的消息,说是爷做了逃兵,如今已经叛入敌国,所以……”沈七越说声音越低。

苏礼闻言如五雷轰顶,身子晃了晃强自保持着镇静道:“这消息来的可准?咱家又不是没被人闯过,怎么就说什么信什么?”

“回奶奶的话……”沈七哽咽着声音道,“城里说咱们爷叛逃的皇榜都已经贴了出去,如今连亲家老爷都被收了官印……”

“礼儿,礼儿……”思小朵眼瞧着苏礼的身子软下去,赶紧跟丫头们抱住,抬脚踹在那沈七的胸口上道,“让你说你就什么都往外抖落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三章 和谈 第三百零三章 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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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京城的天气早已经寒风习习,整个沈府内更是冷雨寒风,偌大的园子里只偶尔闪过个人影,但也是含胸低头,脚步仓皇,哪里还有半分侯府的气度。

苏礼歪在床上,听着风吹打糊窗纸发出簌簌的声响,心里也不知该做什么滋味,阖府上下的人已经被困了三个月之久,虽说吃穿不短,但这得不到外界消息又看不到尽头的煎熬,却着实让人心里不是个滋味,再加上身子骨也不争气,寒风刚起就病倒在床上,吃了大半月的药也不见好转。

“奶奶,该吃药了”半夏端着药碗掀帘子进屋道。

“唉……”苏礼叹气地半坐起身子,锦之忙在她腰下垫上引枕。

“奶奶趁热喝药吧”半夏出言宽慰道,“如今既然没有降罪,定然就是还有转机的,奶奶就只管放宽了心养好身子,不然爷回来见到奶奶这样,岂不是要心疼来的。”

苏礼接过药碗,看着半夏又不禁叹道:“当初七月半之前,就该给你把婚事定了,也免得如今跟我一起被关在家里,也不知外头是什么光景了。”

“姻缘什么都是上天注定,若是只隔开几个月就心生变故,那倒不如没有的好。”半夏倒是不以为然,“奴婢觉得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若不是爷一直没有消息,奴婢倒是宁愿这样清清静静地照顾奶奶一辈子,吃穿不愁,再过两个月小少爷降生,咱们这儿就定然热闹起来了,又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你这丫头真是难得的心宽。”苏礼说着就喝药,刚一入口就觉得味道不对,移开药碗手微微晃动,见那药碗中的药液挂在银碗的碗壁上,似乎反射出微微泛紫的光,“这药是你盯着煎的?”

半夏微微一愣:“这药是芷莲熬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芷莲……”苏礼砸吧砸吧唇边的味道,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将药碗搁在一旁,“且另倒个东西里,明个儿初五是大夫来诊脉的日子,叫大夫瞧瞧。你们先莫要声张,把药碗拿出去就说我喝了。”

半夏和锦之对视一眼,锦之忙端了茶给苏礼漱口,又道:“既然这样就倒进架子上的提壶里,那壶摆在那儿不过是做样子的,没人真个儿拿来用的。”

半夏端着托盘出去,就见芷莲坐在廊下打络子,见她出来忙起身儿迎上来,略有些局促地问:“奶奶可喝过药了?”

“自然是喝过了”半夏自己心里明白,先前熬药就是芷莲自告奋勇去的,如今又大寒风里在廊下守着,若是没存别的心思才是怪事。但这会儿也没个证据,她也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但心里早就恨死了芷莲,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切成八块儿才好。

“半夏姐姐,您怎么这般瞧着我?”芷莲讪笑着接过半夏手里的托盘,“我端下去拾掇就是了”

“大冷天的,别坐在外头做活计了,若是染了风寒还得请大夫抓药,咱们如今本就没什么身份可言了,还是把自个儿当个寻常丫头才好”半夏语气不善地说。

“奶奶不过说了你几句,你何苦跟芷莲发作”锦之怕半夏脾气不好坏了事,安顿苏礼躺下就急忙追出来,果然见半夏满脸的不高兴,就忙接过话来说道,“芷莲你且去忙你的,你半夏姐刚被奶奶数落,自个儿心里不痛快,与你不相干的。”

芷莲这才放下心来的模样,微笑着说:“奶奶是担心咱们爷,定然是心里有火气,半夏姐姐莫要为奶奶的话伤心,平时奶奶最疼的就是姐姐了”

见芷莲端着东西走远,半夏才气得一脚踢在廊柱上,登时疼得不住倒吸冷气,单腿蹦着坐到廊下,忽然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你瞧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劲儿?”锦之忙过来帮她拭泪,“刚才劝奶奶的时候不是还头头是道?仔细给别的丫头瞧见,咱家如今已经是人心惶惶,可是经不起这些。”

“这芷莲当初可是奶奶从那大火坑里救出来的,对她如何那更是阖府上下都瞧在眼里的,虽说奶奶平日里看着跟咱们两个亲厚,但是给她的打算那可是长久的荣华富贵路,你说这人怎么就能如此瞎了心,连这样的手段都能做出来?我……我是替奶奶不值得”半夏越说越悲从中来,伏在锦之的腿上呜呜哭了起来。

“呀,这是怎么了?”东边儿月亮门处传来叶依蓉的声音,“可是嫂子……”

锦之和半夏忙起身道:“见过叶姑娘。”

“不是我们奶奶如何,是半夏刚才挨训自个儿心里懊丧呢”锦之上前接过叶依蓉手里的提篮,“叶姑娘怎么也不领个丫头出来,还要自个儿提着东西。”

“我那边比不得嫂子这里,原本的丫头也都是刚采买进来的,如此出了变故更是一个个的没心思做事,我与其领着她们出来给自己添堵,倒不如自个儿轻快地过来,左右也不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不过是娘让我送来的一些补品,嫂子身子总是不好,娘那边一直挂牵得很。”

半夏这会儿也擦干眼泪起身儿挑帘子:“叶姑娘赶紧进去坐吧,外头风凉。”

“依蓉来了?”苏礼本来刚躺下身儿,见来了人有要起来。

“嫂子快好生躺着,我又不是外人”叶依蓉伸手轻压苏礼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自个儿直接坐到床边,又顺手帮她掖掖被角道,“这回来除了帮娘送东西过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嫂子,昨个儿去门口清点送来的食材,听门外有人说,如今边关已经停战,准备和谈了呢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大军回京,咱们就有转机也说不定。”

“和谈?”苏礼闻言心里一咯噔,这回出征是本朝主动出击,依着圣上的性子,定然是乘胜追击,哪里还会跟那些人坐下来和谈。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四章 转机 第三百零四章 转机

苏礼的猜测果真没差多少,前线屡屡失利,使得战事拖延数月,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许多南方的士兵受不了北方的气候,也病倒了大批。眼见取胜无望,敌国又咄咄紧逼,只好坐下来和谈,但是敌国狮子大开口,使得和谈就此僵持下去,京中也是一片清冷萧瑟。

苏泓还告假在家,说是告假其实不过是夺权的一个好听些的说法罢了,而苏文氏更是天天吃不下睡不好,心里既担心丈夫的前程,又挂念前线的儿子,还要牵挂着有孕在身的苏礼,一颗心被掰了几瓣儿似的。

“今个儿十五,按理该去给老太太请安,老爷可要去?”苏文氏坐在镜子前让丫头给梳头,忍不住地叹气道,“这转眼就快进十一月了,也不知道礼儿最近身子怎么样,再过一个月京里也该下雪了,也不知道她家有没有银炭,若是烧那种黑炭,那么大的烟味她那里受得了,再过几个月就该生孩子了,也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

“你自个儿去吧”苏泓语气略有些不耐,“我懒得去看大嫂那幅嘴脸,想来还是二哥好,如今外放,过自个儿的小日子,前些天来信说闺女也订了亲事,咱们在这天子脚下虽说瞧着富贵,可一个不好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老爷快别说这种话”苏文氏见丈夫一日比一日消沉,心里也极不是滋味,“我自个儿去给老太太请安就是了老爷若是有空,也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才好。”

“走?上哪里去走?”苏泓摇摇头无奈地说,“路上遇到个认识的都来东打听西打听,倒不如在家里呆着清静,最近都没人敢上门来了,生怕被牵连上似的。”

苏文氏自己又何尝想去老宅子,虽然搬出来住,但身为儿媳妇,每月初一和十五的请安却是不敢怠慢,以免被人传出去说闲话。

坐着轿子来到苏府老宅,门人看到她都是爱搭不理的,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上赶着巴结的模样。苏文氏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让丫头丢过去个赏封儿,这种面子上的事儿她从来都不愿被人在背后指摘。

待等来到老太太屋里,果然见大太太和苏禅的娘都在屋里坐着,说不定就是专等她来好念叨念叨的。

苏文氏先上前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坐在下面听她们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寻思自己不出声便是了,坐一会儿就找个借口告辞。

不过大太太哪里会放过她,给苏禅娘使了个眼色,就听她道:“前几日得空进宫去觐见德嫔娘娘,唉,远不如前两月的光景,听说圣上也不常去呢我原本以为这只要娘娘得皇上欢心不久好了,谁知竟还是跟家中境况有关的,我们老爷做事兢兢业业的,又不曾有什么过失,到头来却是被人家拖累。”

苏文氏半垂着眼帘,一句话也不说,左右每个月就这么两次,熬过去也就得了。

谁知这次,一直都不管不问的苏老太太忽然开口道:“天天就你话多,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禅娘一下被噎回去,虽然她女儿入宫为嫔,但她在家里嚣张了两个月以后,也渐渐看出来,如果没有苏家在背后撑着,靠她自己根本连苏禅在宫里的上下打点都拿不出来,所以也渐渐消停下来,这会儿见老太太不悦,就也不敢再多说话。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苏老太太发话道,“礼儿娘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苏文氏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老太太到底要说什么。

屋里的人见老太太面色凝重,虽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太太开口逐客,她们也都不敢多留在这儿,急忙地都告辞去了。

“礼儿娘,这几个月你们也受苦了”老太太这么一句话,差点儿把苏文氏的眼泪勾下来。

“娘身子骨硬朗就是我们儿孙最大的福气,别的苦都不算什么”苏文氏稳住心神道。

“我知道你跟礼儿那孩子一样,都是孝顺的,这几个月事多,什么消息都没有我也不好帮你们说什么,不过我也着人打听过了,礼儿那边没什么大事,她从小身子弱,但御医每五日去诊脉,你放心就是了”老太太捻动着手里的串珠道。

听说女儿没事,苏文氏的一颗心放下不少,嘴里直念阿弥陀佛,随后又神色黯淡地说:“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怕是身边儿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今天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事儿。”老太太微微坐直了身子,“从宫里又消息传出来,沈家的事,或许会有转机。”

“转机?”苏文氏瞪大了眼睛,心里更是绞在一起,这么大的事情,若说转机,除非是找到沈青昊的人、或者是尸首,知道他没有投敌,才……她不敢再想下去,但又觉得,哪怕是死了,也比现在这样要强上许多。

“隐约有消息传出来,沈青昊是去执行圣上下的密旨去了,不然若当真是投敌,宫里怎么可能一点儿动作都没有,还留着沈家到如今,好吃好喝地供着?”老太太嘴上说着是隐约的消息,但是神色却很是镇定。

苏文氏心里明白,依着老太太的性子,若是空穴来风她肯定不会对自己说,所以就说明这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心里顿时高兴起来,随即就觉得面上一凉,两行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哽咽着说:“这当真是好,若真是这样,可就是祖上庇佑,天可怜见我家礼儿。”

“这事儿还没个定论,我也就是先安安你的心,可莫要出去混说,且耐心再等阵子吧”老太太垂眉闭目,拈着手里的串珠,不知是对苏文氏说还是自言自语,“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在京中做官,谁不是把脑袋拎在手里头,一个弄好了可以直冲霄汉,一个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所以迎高莫攀,见低莫踩,谁没有个翻身的日子呢”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五章 失踪的苏祯 第三百零五章 失踪的苏祯(应该是13号的更晚了)

老太太的消息的确不是空穴来风,沈青昊此时已经在小云的帮助下悄悄潜回,没有回营地而是直奔京师,而且已经入宫面圣。

当时皇上将殿内所有的宫人全部遣散出去,只与沈青昊在殿内密谈,谁也不知二人到底谈了什么,足过了一个时辰,沈青昊才面色凝重地从殿内出来,而皇上却在殿内直呆到日暮时分,才传召数名大臣入宫议事直至子夜。

随后八百里快骑连夜出京,众人都以为是前线军情有变,一时朝中人人自危,生怕触动皇上的逆鳞,全都沉闷低调,不敢多说一句话。

沈青昊和小云暂时被安置在京城的一处庄子里,他要等着皇上验证了他所言非虚,才能算是真正得脱困境。

“苏大哥”小云站在亭下看了半晌,见沈青昊只是朝西北方向远眺,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只得拾级而上,走到他身后才开口唤道,“该吃饭了”

“小云,我昨天已经跟你说了,我姓沈,之前欺骗你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你不介意,以后可以叫我沈大哥。”沈青昊的目光还是锁定在西北方向,那边正是家里的方向,如今跟苏礼同在京师,甚至离得都并不算远,但如同咫尺天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不知道她的身体如今怎么样。

“沈大哥”小云不太习惯地改口道,“你每天都站在这里看,那边是你家?”

“嗯,是啊”沈青昊沉声道,“等咱们这边事情真相大白之后,领你去家里。”

小云闻言眼睛一亮,面露红霞地问:“沈大哥你是说……”

“这回多亏你帮忙,我才能得手而且全身而退,左右你父母已经不在,如今又被我害得背井离乡,不如你就认我做哥哥,我定然把你当亲妹子一样照顾。”沈青昊语气真挚地说。

“哦”小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没有接口这个话题,而是垂眸道,“真相肯定很快就会大白天下,用不了几日就能回去一家团聚的,先去吃饭吧”

沈青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放松,轻轻叹气道:“此番军中出了奸细,害得多少将士血洒疆场,我不过是蒙受不白之冤,尚有出头之日,那些将士却再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若是我……”

“沈大哥,你这回能在层层防守之下,取得摄政王的性命,已经是九死一生,虽然小云没念过书,但是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若不是你不惜以命相搏,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牺牲的。”

沈青昊低头看看小云,见她一双眸子如秋水般清澈真诚,不由得也露出笑意道:“你说的对,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就足够了,走,咱们吃饭去”

而苏文氏在沈府吃了大半颗定心丸,心情不错地坐车回家,谁知刚到家还没坐稳,就听下人来报:“太太,有一位自称是永昌镖局的掌柜,说是受人之托送以为姑娘来咱们府上。”

苏文氏闻言大为不解:“谁好端端的会通过镖局送姑娘来咱家?可是从南边儿来的?”她寻思自己夫家和娘家都在京城,如果当真有人送人过来,也就只有在南方的大儿子了。

“小的问过,是从北边儿来的。”家丁躬身回道。

这下苏文氏更是大惑不解,不过总还是要出去看看,镖行的人肯定都是男的,只自己出面不合适,就吩咐道:“你去请老爷也到前厅去,我马上就过去。”

等她收拾好赶过去的时候,就见镖行的人已经都走了,苏泓坐在厅内火冒三丈地喊:“来人,去把周姨娘给我叫来”

“老爷,送来个什么姑娘,怎么还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苏文氏忙上前端着茶盏递给他,然后帮他拍背顺气道。

“你自个儿去偏厅看看,看送回家的是谁”苏泓一把推开苏文氏,茶盏也顺手砸在地上骂道,“你当的好家,家里丢了个大活人你都不知道”

苏文氏闻言更是不知所措,嫁给苏泓至今,从没见他这般对自己发过脾气,原本还盼着回家告诉他今天听来的好消息,结果被当着家里的家丁和丫头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一顿骂,心里委屈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强忍着眼泪到偏厅一瞧,却着实吓了一跳,连眼泪都瞬间被憋了回去。

偏厅内坐着的,赫然是化作男装的苏祯。

苏文氏半张着嘴,半晌没回过神来,瞠目结舌地问:“祯儿,你不是在房中养病?昨个儿大夫去给你在诊脉不还说没什么大碍,只要静养就好?”

苏祯惨白着一张脸,低头揉着衣角一言不发。这会儿功夫,周姨娘也来到厅内,跪下行礼道:“妾身见过老爷。”

苏泓沉着脸也不叫起,直接问:“祯儿呢?”

周姨娘闻言眼神一慌,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沙哑着声音道:“老爷,祯儿在房内养病,大夫说这毛病许会传染,不能见人……”

“你还嘴硬”苏泓起身抬脚将她踹到旁边,然后扯着她的胳膊拖到偏厅,把她往地上一摔道,“你自己看,祯儿若是在家里养病,那这个被镖行送回来的又是谁?”

周姨娘抬眼瞧见苏祯,猛地扑上去抱着她放声大哭道:“我的祯儿,娘不是做梦吧,当真是你、你回来了?”

“哭,你还有脸哭”苏泓气得在屋里不住转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姨娘闻言身子微微向后一缩,哆哆嗦嗦地道:“祯儿上个月就留下一封信自己离家了,我……我不敢声张,才……才谎称她病了一直瞒着的,在……在屋里躺着的那个是个丫头……”

苏文氏一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旁边的丫头赶紧来给拍背顺气,半晌才缓过来,也指着周姨娘骂道:“你真是好生糊涂,这么大的姑娘家,从小就是深闺里养着的,出去若是遇到个什么歹人,你还让不让她活了啊?”

苏泓却又问:“她信里写为什么离家的?”

周姨娘的面色更加惨白,嗫嚅着嘴唇说不出句整话来,苏泓见状还想上去打她,却被苏祯一把拦住道:“爹用不着打姨娘,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自个儿承担就是了,我去边境找沈青昊去了”

苏文氏一听这话,气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心道难怪周姨娘之前声张,估计之前是自己打发人出去找,如今这是露了馅儿才被家里知道。

想到这儿她更是气恼,劈手将桌上的果盒朝周姨娘砸过去骂道:“你教的好女儿,大老远的跑去边境找自个儿姐夫,存的是什么心思?还不如死在外头算了,也省得给家里丢人”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六章 受伤的卫柏 第三百零六章 受伤的卫柏

这本书写到现在似乎差不多十个月的时间了,说实话这种钩心斗角的宅斗,写得实在有些劳心劳神的,今年因为颈椎不好,对更新也有很大的影响,很感谢亲们一直以来都支持小无,这本书预计会在这个月完结,新书还没有什么着落,但是应该会是温馨的种田文,扫一扫这本书带来的压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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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昊在四合院里翘首期盼,苏礼在家也是扳着手指过日子,门口的戒备似乎没有前几个月那么森严,半夏时不时地能打听到一点儿外头的消息,虽然没什么实际的帮助,但是对于一直被关在家里的苏礼来说,实在是聊胜于无的。

“奶奶您瞧,锦之姐姐给哥儿做的百家衣,好在刘妈老早就搜罗了那么多的衣裳,再加上咱家奴仆众多,整好凑了一百家的孩儿衣,也多亏得锦之姐姐的巧手,做出来当真好看得紧”半夏拎着一件儿小衣服在苏礼跟前儿显摆道,好像比她自己做出来的还要开心似的。

锦之在一旁绣肚兜,只抿嘴笑着,也不接话,苏礼拿着百家衣看,全都是棉布的料子,早就浆洗干净,有纯色的也有花布的,都剪成大小差不多的方块,细细密密地针脚摸起来一点儿都不扎手,

几个人正在屋里说话,锦之却忽然起身走到后窗户处侧耳倾听,然后回来轻声道:“奶奶,奴婢听着后面似乎有动静呢?”

半夏不当回事地说:“外头有禁军层层把守,除了老鼠,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溜进来”

“可是我真的听到有动静的……”锦之打开后窗看看,这个后院儿是平时苏礼散步活动的地方,为了怕有人误闯进来,后门是早就封死的,如果要进去只有穿过屋里的正厅,绕过屏风出去。屋里的后门每天一擦黑就闩好,这会儿自然不会有人的,锦之左右瞧瞧,都是树木的影子,也瞧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自嘲地笑笑说:“许是外头风吹树枝的声响,倒是奴婢疑神疑鬼了。”

“时候不早了,都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吧”苏礼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她自己在家呆着,头饰什么的都很是简单,不过是固定头发的几支簪子罢了。

半夏跟锦之一起伺候着苏礼睡下,然后自己也回房睡了,锦之把前后门窗都关好,闩牢,这才吹了灯烛,自个儿在外间值夜的榻上睡下。

直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起夜,想顺便去屋里帮苏礼掖掖被角,谁知刚走到桌旁,脚下就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苏礼素来睡得轻,听到声响也起身点亮油灯查看,见外间的地上竟趴着一个人,衣衫上都是血迹和泥污,若不是看着还微微喘息,她都要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了。

锦之捂着嘴站在一旁,吓得脸色发白满头的冷汗,外面也很快响起脚步声,有人发声问道:“奶奶,出什么事了?”

“没事,锦之刚才进屋给我掖被角,被我睡前乱放的椅子绊倒,才叫出声来,你们下去歇着吧”苏礼声音沉稳地说。

锦之原本还很奇怪,苏礼为何不叫人进来,但是一低头就发现地上原本趴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还没等说话,就见苏礼冲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瞧见那个浑身血污的人已经站在了苏礼身后。

苏礼此时也很是无奈,原本是想着若是自己房里无故出现个男人,以后传出去指不定要被人说什么闲话的,而且她在心里,也有过那么一瞬间,想到这回来的说不定是沈青昊……谁知就是这么一个走神,就被人欺身到后面,冷冷的匕首间怕是已经刺破衣衫,带着微微的刺痛抵住了后心,这回就算是想说什么也不能开口了。

“把油灯吹了”那受伤的男人低声道。

苏礼听见声音忽然心里一凛,吹熄油灯的同时轻声问:“卫大人?”

身后的人沉默着,但却是挪开了匕首,脚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声音压得极低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处可去,又受了伤,只好冒险来到你这儿求救了。”

苏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卫柏虽然是受了伤,但以他的实力想要杀了自己估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还是先稳住他才是正经。

“锦之,你扶着卫大人去对面的屋里躺下,我去找金创药和棉布。”苏礼轻声吩咐道,“进去以后先莫要点灯,别被人发现。”

锦之上前半扶半抱着卫柏,好不容易将他拖到里屋安置好,因为他的伤口在后背上,所以只能让他趴在床上。

不一会儿,苏礼拿着找到的金创药和成条的白色棉布过来,平时沈青昊练武也偶尔会受伤,所以家里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她低声嘱咐锦之道:“你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出去叫半夏,就说刚才吓醒没了睡意,自个儿呆着害怕,让她进来陪你,然后想办法烧一壶热水进来。”

锦之出门后,轻叩半夏的房门道:“半夏,我刚才被吓到就睡不着了,你进来陪我睡吧”

这本来就是常有的事儿,其他人也都不以为意,半夏却知道锦之怕是有事儿才会这样,急忙起身披着衣服出来,开门一看锦之冲自己做口型道:“热水……热水……”手还指着墙角的水壶。

半夏心领神会地道:“我娘说过,睡不着的时候用热水泡泡脚最是有用,厨下应该还拢着火,姐姐先回去,我提一壶开水就来。”

锦之回屋以后,放下床前的帘幔,用厚纸遮住灯罩照亮,拿剪子剪开卫柏身上的衣服,只见他后背上从左侧肩胛骨的刀伤直接划到腰际,伤口边的皮肉向外翻着,暗红色的血痂满布在伤口的内外,在这种昏暗无比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苏礼为了避嫌一直在外头坐着,所以倒是避免了看到伤口的反胃。半夏这时候也拎着开水进屋,见到卫柏的时候也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但还是跟锦之一起帮他清理了伤口,最后上了金创药又用棉布缠好,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

“奶奶,咱们总不能一直把卫大人藏在您的房里啊?”屋里都收拾好了,半夏和锦之扶着苏礼回到她的卧房,忍不住担忧地说,“难保不被人发现呢”

锦之也担忧地说:“虽说卫大人以往帮过咱们,可如果被人发现他在咱们这儿养伤,传出去可是对奶奶的名声有碍,那可怎么是好呢?”

苏礼这会儿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总觉得卫柏此事出现自家,肯定是前线出了什么变故,除了对卫柏在屋里养伤的担忧,还惦记着在前线的哥哥和到如今还没有任何消息的沈青昊。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七章 午夜书房的响动 第三百零七章 午夜书房的响动

苏礼紧张得****未眠,第二天精神不济,又兼之有卫柏这么个堪比定时炸弹的人在屋里,干脆说自个儿不舒服,闭门谢客。

锦之进屋来道:“奶奶,咱们这一进的院子里留下的都是咱们知根知底的,芷莲被我打发去禅房帮奶奶抄写**祈福去了”

“让她去祈福?她不咒奶奶出事就是好的”半夏闻言气的摔了手里的笸箩,歪身坐在榻边生闷气。

“你小声个些”苏礼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也叹了口气,“芷莲那边咱们如今动不得,若是动了就等于打草惊蛇,三婶如今没借口往我这边塞人,没了芷莲到时候该又起别的坏心思了。”

锦之见半夏开始抹眼泪,也少不得上前劝慰道:“半夏,你又何苦这样,芷莲的事儿,最难受的该是奶奶,咱们不能帮着分忧也就算了,哪里还能勾着奶奶伤心动气的?”

“……”半夏知道锦之说得有理,起身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但还是耷拉着脸,“奴婢出去瞧瞧卫大人。”说着起身离开了屋子。

苏礼却悄声问锦之道:“芷莲那边可有人去自投罗网了?”

“奶奶猜得半分不错,如今咱们管得紧,都不许随便走动,那人不能跟外头通气儿,又偷听过奴婢跟半夏的言语,最后终于私下偷偷去找了芷莲,嘴上说是给她提醒,免得她被咱们算计了去。”锦之掩上棉门帘子,又放下床上的纱幔,这才轻声对苏礼说道。

“到底是哪个?”苏礼问道。

“是灶下一个烧火丫头,若不是除了这茬子事儿,奴婢都不识得她叫什么”锦之帮苏礼轻轻按摩着略有些水肿的小腿,“真是不知三太太许了她什么好处,竟是鬼迷了心窍地帮着,听芷莲的意思,竟差不多是把三房当作自个儿家似的维护,跟芷莲跟前儿还摆个架子,说别看自己是烧火丫头芷莲是一等丫头,等去了三太太那边,就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了”

“这倒也当真是稀奇了,若只是许银两怕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呢”苏礼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是困倦上来也懒得深究,只嘱咐道,“你让芷莲小心同她周旋,先打探清楚了有什么根底再做处置,至于半夏那边,还得继续瞒着,那丫头喜怒都挂在个脸上,装都装不出个正经的样子来,若是让她知道肯定就露馅了。”

“奶奶就安心睡会儿吧”锦之给苏礼掖掖被角,“奴婢在这儿守着,您放心吧”

苏礼心里有事,睡得并不踏实,总有些光怪陆离的梦,一觉醒来还不过正午,竟是觉得比没睡下前还要累上几分。

锦之过来伺候她起身道:“奶奶,卫大人的伤口已经换了药,血已经止住了,中午用了些粥和小菜,这会儿又睡下了。”

“知道了,你嘱咐半夏带人仔细伺候着,也看着些莫让他出去给人瞧见,若是想走动就在屋里走走罢了。”苏礼起身套了外衣,让锦之给自己松松地挽了个发髻,“跟我去书房坐一会儿吧”

锦之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最近苏礼只要一思念沈青昊,就会去书房呆着,书房如今还保持着沈青昊走前的模样,看过的书、练字的纸笔,全都搁在原处,苏礼时常去看看书、练练字以寄托思念。她看外面天气正好,就也没给苏礼加衣裳,随手拿了件披风跟了出去。

苏礼靠在书房后面隔间内的榻上,旁边的小几上还放着沈青昊走前没看完的书,她随手抽出一本像看天书似的,却还是字字句句慢慢地念着,觉得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捏着书进入了梦乡。

锦之守在苏礼身旁做针线活,没成想苏礼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直到入夜还没醒过来。锦之不敢吵醒她,好在沈青昊偶尔也会在书房后的隔间内休息,被子什么都还齐备,她给苏礼盖好被子,自己也起身关窗关门,然后就着油灯打络子。

半夜三更的时候,锦之自个儿也熬不住困,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忽然听得屋里有动静,她还以为是苏礼醒了起身,赶紧也起来要掌灯,却被人伸手捂住了嘴,随后就听到苏礼在她耳边轻声道:“嘘”

锦之安静下来,但是发觉响动声还在继续,似乎是有人在轻手轻脚翻东西的声音,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谁会在大半夜的来书房?府里上下都知道苏礼不许任何下人来书房乱动,平时的打扫都是自己领着贴身丫头来收拾,

苏礼此时心里却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既然不是家里人,那么除了宫里派来的探子,就是来养伤的卫柏。

但是她不敢出声,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躲在书架后的内间里,说不定就直接丢了性命,可是若看不见是谁,心里又着实放不过去。

她拉着锦之到后窗处,用被子捂住隔音,拔下了窗闩,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户,贴着锦之的耳朵,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交代道:“你轻手轻脚地爬出去,回房看看卫大人还在不在屋里。”

锦之急得连连摇头,若是自己离开那苏礼可怎么办才好。

“听话”苏礼不敢发出声音,也没法推她,只能又凑过去说,“如果真的有危险,你在这儿也没用,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这里很难被人发现的,快走”

锦之把身上所有的首饰和能发出响动的东西全都轻手轻脚地摘下来,垫着棉被翻过窗子,蹑手蹑脚地回到内寝的屋里,半夏被她惊醒,揉着眼睛轻声问:“锦之姐姐,你怎么没陪着奶奶?”

“卫大人怎么样?”锦之着急地问。

“晚上换了药,吃过饭就歇下了,怎么,有事吗?”半夏披衣下地,用火折子点亮蜡烛,“哎,锦之姐姐,你干嘛啊?”

锦之心急火燎地跑进屋里,掀开床幔一看,果然是空无一人,心里顿叫不好,转身对还没回过神来的半夏道:“你赶紧出去集合家丁和婆子,打发一些人去后屋把奶奶护住,剩下的就说家里早了贼,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去搜,我在这儿把屋里收拾利落,快去”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八章 入宫觐见 第三百零八章 入宫觐见

苏礼躲在书房后面的隔间内,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翻找东西的声音,心跳如擂鼓似的,这间屋子的门就是书架,希望那个人不会发现这个机关才好。心里正想着,就听到那人的脚步似乎已经走到书架前面,开始翻动书架上面的书籍。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窗子又发出响动,苏礼蹲在房间的角落处,借着月光看向窗口,发现是家里的家丁,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半夏将带来的披风给苏礼系好,轻声道:“奶奶猜得没错,果然是卫大人。”

此时书房前面也开始传来吵嚷声,很多家丁拿着火把,开始嚷着家里闹贼了,最后都围到书房门口。

苏礼在半夏身旁耳语了几句,然后被家丁护着离开,外面的禁军也听到里面的响动,有人叩门问除了什么事情。

半夏飞快地跑到书房前面,进屋问道:“屋里的可是卫大人?您想看书就直接跟奴婢说就是了,何苦自己黑灯瞎火的过来,若是磕碰到了,那奶奶还不剥了奴婢的皮”说罢从抽屉里摸出火石和蜡烛,转身在烛台上点燃,端到桌前对卫柏笑笑,“大人怕是黑天白日都睡在床上实在腻烦了吧?若是睡不着就在这儿看会子书,奴婢陪着您就是了,今个儿老太太那边遭了贼,这会儿正闹着呢”

卫柏的脸色很是苍白,一直安静地听着半夏说话,最后见半夏燃起灯烛,自个儿也坐在一旁准备编络子,院里的吵闹声也离得远了,这才随意抽了本书坐在桌前看书,但是越看越觉得字迹开始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可瞧着半夏坐在一旁却还是好端端的,还关切地问自己道:“卫大人可是困了?要不回房去歇着吧”

卫柏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一起身竟然眼前一黑直接摔在了地上,随后就只听到半夏走到门口开门,然后嘈杂的脚步声,最后就彻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折腾到这会儿,已经几近天光大亮,苏礼在房中换上一身儿宫中赏赐的陪嫁衣裳,让锦之给盘好头发,郑重其事地戴好头面首饰,打发人去请门口禁卫的统领道:“这位大人,不知今个儿沈家的事情,该如何处置?还是说,卫大人本来就是上头派来翻捡我家书房的?”

“此事小的并未听说,不过卫大人素来也不归禁卫管辖,都是直接听从皇命的,今日之事……”禁卫统领也对此很是伤脑筋,他压根儿不知道卫大人来此,而苏礼的丫头去跟他们说家中进了贼,等招呼他们进去把人五花大绑地捆好,他这才看清楚竟然是圣上身边儿的卫大人,如今弄了个骑虎难下,也着实头疼得紧。

“我也不愿为难大人,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还望大人向上通传一声,臣妾望面圣以自陈此事。”苏礼不紧不慢地说。

“那卫大人……”禁卫统领见苏礼并不提卫柏的事,最后只好又开口问道。

“臣妾入宫自陈其罪,自然要与卫大人同行。”苏礼才不会由着他们将卫柏带走,若是人交了出去,那自己手里就什么牌都没有了,又要继续被人困在家里丝毫不能动弹。

在家中直等了两个时辰,宫里终于来人传旨道:“着沈苏氏入宫觐见。”

半夏和锦之都只能跟着到宫门口,路上全都担心不已,苏礼满怀的心事,也分不出精神来安慰她们二人。到宫门口,早已经有宫人备好单轿候着,苏礼见宫里这般的态度,似乎还算是安全,就嘱咐半夏和锦之在外头候着,自己跟着传旨的宫人入宫去了。

坐在轿子里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被人安置在一处偏厅候着,苏礼心里着急但也知道在宫中要分外小心,坐在位子上不敢随意走动,水和点心也不敢随意取用。

谁知刚坐定不久,外头忽然传来通传声:“德嫔娘娘驾到。”

三姐?苏礼的心里一喜,算起来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家里人,这会儿听说能见到苏禅,都觉得欣喜若狂。

苏禅在宫中也依旧是一身儿清素的打扮,上身儿碧霞云纹联珠的孔雀纹锦衣,下身儿是白纹昙花丝锦裙,头上只戴了支并蒂莲海棠玉步摇,眉目间倒也很是喜欢的模样,上前拉住苏礼的手道:“妹妹这几个月着实受苦了,三叔、三婶在外头的日子也是难熬,如今看见妹妹安好,我也算是能放下心了,等会儿我就打发人出去给家里送个信儿,也免得老祖宗和家里都天天惦记着。”苏禅从入宫后着实改变了许多,如今说话轻声细语,还很是会为别人着想。

“几个月不见,姐姐又成熟进益了许多,不知姐姐在宫中日子过得如何?”苏礼拉着她一道坐下问。

“自然是好的,圣上勤于政史很少沉湎于后宫,但每月也总有三成的时间宿在我宫中,算得上很是眷顾了。”苏禅说着面颊有些发红,看起来当真是跟皇上感情不错。

“这样就好,咱们不求借着姐姐沾光还是固宠,只要姐姐过得好,那就是最好的。”苏礼说着慢慢地低下头,“青昊这次的事儿,我除了担心他的安慰和情况,最担心的就是姐姐和家里会不会被我们牵连,如今见姐姐一切都好,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虽说这些个朝上的政事我不懂,但是圣上能专门叫我来陪着妹妹,自然就是证明妹妹定然无事的,莫要担心就是了。”苏禅安慰道。

姐妹二人只聊到这会儿,就有内官出来道:“沈夫人,请跟小的这边来。”

苏礼满心紧张地起身,再看了眼苏禅,从她的笑容里得到些许的鼓励,然后起身随着那内官,走过几条回廊,终于来到一个偏殿的门口,那位内官推开门道:“沈夫人请进吧”

苏礼在门口略一犹豫,迈步进屋,谁知那个内官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她略有些惊慌地想要回身开门离开,但是身后忽然传来十分熟悉的呼唤:“礼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零九章 久别重逢遇意外 第三百零九章 久别重逢遇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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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回身去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身后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让人不敢相信,多少次在梦里听到这声呼唤,但最后却是梦醒成空,独留下满心的思念和惆怅。

可是现在,那声呼唤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回响在自己耳侧,她不敢转身,生怕又是一场虚幻,想要开口问一句,却觉得喉头似乎哽了什么东西,哪里还吐得出半个字,唇边温热的****划过,留下满嘴的苦涩。

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从身后搂住,又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在耳边响起:“礼儿”

湿热粗重的呼吸扑打在苏礼的耳畔,微凉润湿的唇划过她的唇边,那么熟悉的怀抱和气息,让她禁不住有些眩晕,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

“礼儿,你看看我……”沈青昊吻着苏礼脸上的泪水,看她双目紧闭,睫毛不住地颤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揽在怀里,继续轻声地呼唤道,“礼儿,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跟我说说话……”

苏礼慢慢地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泪水,沈青昊微黑削瘦的脸颊似乎被折射成许多个,她用力眨眼,再看,果然还在眼前,忽然忍不住“哇”地放声大哭起来,扑上去死死地抱住沈青昊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青昊伸手帮她拍背,另一只手帮她护着肚子,声音也哽咽起来:“礼儿,你受苦了……啊……”

苏礼踮脚狠狠地一口咬在沈青昊的脖子上,看到渗出血珠又觉得心疼不已,抽出帕子帮他按住问道:“疼不疼?”

“不疼”沈青昊笑着跟她碰碰额头,“到是你,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脾气。”

“不疼才怪呢,都出血了”苏礼看到自己咬出来的两排牙印,刚才心情太过激动,一时间下了狠口,这会儿连自己的牙齿都跟着隐隐作痛,又踮脚帮他吹吹。

沈青昊好笑地拉着她到里头坐下,盯着她略有些苍白的面庞,就再也移不开眼睛,许久才说:“礼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你皇命加身,也是不得已的,只是苦了家里的长辈,尤其是老太爷和婆母,整日为你担心受怕……”苏礼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其实这里头的事儿曲折得很,卫柏给我的密诏是假的,他其实是敌国安插在我国最大的一个奸细。而他又一直记恨父辈当年的往事,所以才趁机嫁祸给我,想要一举整垮沈家,可是他万万没料到,我非但没有死在敌国,反而当真刺杀了敌国的摄政王,而等我悄悄潜回军营的时候,却偏生命好赶上苏祈在值夜,我跟他一对情况,才知道这其中出了问题,拿着苏祈给我的令牌,片刻不敢耽搁地入京面圣,这才化解了一场更大的危机,圣上派亲卫去边境捉拿卫柏,却还是不小心被他逃了。”

“卫柏是敌国的奸细……”苏礼只觉得自己一身的冷汗,对自己之前救下卫柏的轻率举动后悔不迭,但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抓住卫柏,如今夫妻二人还不能这么快就相见,倒也不知是该懊丧还是欢喜。

沈青昊听她说了卫柏的事儿,也禁不住地道:“傻丫头,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别说是家里的家丁,连我都不是卫柏的对手。”

“他后背带伤,避过禁卫入府的时候,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我在他后背用的金创药中加入了少许的子母迷香的子粉,屋里备了灌有母粉的蜡烛,他若是安稳养伤,那药粉不过只是让他有些体虚乏力,但若是他有什么别的举动,只要点上蜡烛,他就也不构成任何威胁了。”苏礼轻声对沈青昊说着,但是却也没有任何欣喜,“不过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太胆大,这回是我命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以后可是万万不敢了。”

“以后有我保护你,再也不用你耗费这样的心神。”沈青昊伸手把苏礼搂紧,虽然是穿着秋天的夹衣,但还是能感觉到手下的人儿比自己走时瘦削了许多。

“青昊,你瘦了许多。”苏礼的手却也抚上了沈青昊的脸颊,虽然刚才他对这几个月的经历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一想到他孤身一人潜入敌国,还在层层护卫之中刺杀了敌国的摄政王,她就觉得自己整个心都疼得抽在一起,止不住地后怕,指尖颤抖地触上他的脸颊,含着眼泪道,“肯定吃了许多的苦吧?”

“能再回来见到你,就是老天爷待我不薄,吃什么苦都是值得的”沈青昊伸手擦去苏礼脸颊的泪水。

苏礼却直接送上了自己的吻,舌尖划过他略有些干裂的双唇,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用力汲取着他的气息和温暖,似乎要把分开几个月的都要弥补回来似的。

沈青昊开始还因为自己身处皇宫而觉得局促,只是被动地回应着她的吻,但是心底的火热被她的主动点燃,让他也不满足于唇舌的追逐,手慢慢地伸入苏礼的衣摆,在她紧致细腻的皮肤上流连。

略有些冰凉粗糙的手,在苏礼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粉红,让她忍不住有些颤栗,手却也探进沈青昊的怀中,却发现自己手下摸到的是一处原本并不存在的伤疤,从左肩到右肋下,刚刚长好的伤疤摸起来还很是柔软,但却还是高高地隆起,能想到当初的伤口会有多深。

两个人互相摩挲亲吻了许久,终于稍微缓解了长久的思念,此时二人之间弥漫的并不是****,而是久别重逢的温情,苏礼蜷在沈青昊的怀里,二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和安宁。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小云迈步进门道:“沈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去找我……”

苏礼从沈青昊怀中抬起头,就见一位妙龄少女瞠目结舌地站在面前,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一十章 干妹子 第三百一十章 干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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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柏及其手下都被抓,所以沈府四周的戒备放松了许多,因为边关还在和谈,所以沈青昊回京的事情还是秘密,他就乐得在家陪着苏礼,每日在花园里散步,偶尔去城郊的庄子住几日回家后,过了一段闲适的两个月。

苏礼因为心事都尽除了,每天又被沈青昊哄着闹着的胃口也比以往好了许多,这几个月瘦下去的身子又渐渐圆润起来,怀孕七个多月,肚子也终于圆圆地挺了起来。身子沉沉的让她总是喜欢赖在榻上不愿意起来,每每都要让沈青昊来搅扰一阵才肯起来活动活动。

“午睡一个时辰就够了,该起来了。”沈青昊嘴上这么说,但是自己也没起身,歪靠在靠垫上,撩起苏礼的一缕头发往她白皙的颈间扫去。

苏礼痒得缩缩脖子,刚想翻身躲开他,忽然动作一顿,捂着肚子“哎呦”地叫出声来。

“怎么了?礼儿,哪里不舒服?”沈青昊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赶紧放开手里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礼半晌才松了口气,笑着说:“没事,这小家伙在肚子里淘气呢”

“真的?”沈青昊一听就激动起来,伸手往苏礼的肚子上摸,但是半晌都没感觉到动静。

“瞧你那猴急的样儿,哪里会一直动,那还不疼死我了。”苏礼也伸手轻轻抚摩着肚子,过了一会儿招呼沈青昊过来,“每日就睡醒午觉这会儿最喜欢活动,你来听听看。”

沈青昊依言过去把脸颊贴在沈可的肚子上,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说:“乖儿子,给爹动一下。”

话音未落就觉得脸颊似乎被什么顶了一下,头顶传来苏礼倒吸冷气的声音,他惊喜地问:“刚才是孩子在动呢?”

“是啊,朝你脸上踹了一脚呢”苏礼扶着肚子起身道,“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沈青昊还沉浸在被儿子踹了一脚的喜悦之中回不过神来,拉着苏礼让她躺好自己再听听看:“说不定还会再动呢,你多躺会儿。”虽然以往也知道苏礼的肚子里是在孕育着小生命,但是从未像今个儿感觉的这么强烈,那种真真切切地生命律动,让他的胸膛里充满了即将为人父的自豪和欣喜。

“我看他踢的这么用力,肯定是个男孩儿”沈青昊趴在苏礼的肚子上,又不敢让她承担自己的重量,只能跪在榻上用手撑着两边。

“难道不是男孩儿你就不要了?”苏礼闻言伸手去推他。

“谁说的,若是个女儿,肯定跟你一样漂亮聪明,长大后让满城的少年郎都倾慕不已,到时候我得给我的宝贝女儿挑个跟我一样优秀的夫君。”沈青昊笑眯眯地说。

“臭美吧你我可要给女儿挑个读书人,像你这样出生入死的有什么好”苏礼戳戳他的胸口,“弄得家里担心不已,还要带一身伤和一个小姑娘回家。”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这个……”沈青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不都跟你说了,小云救过我的命,但是我只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可是我这些日子冷眼旁观,人家小姑娘似乎可是对你动了真感情的,你总要想想怎么安置才好。”苏礼起身抬手拢着头发。

“弄得我好似香饽饽一样。”沈青昊长叹一口气,翻身躺倒在榻上,“娘那边还逼着我娶叶依蓉,我都快烦死了。”

“叶依蓉那边不足为惧,过几日我自就能收拾了她,你且就看热闹就是了。”苏礼老早就把三太太的那点儿破事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叶依蓉也是牵扯其中的,所以对她们丝毫不当回事,只是现在沈母对叶依蓉很是眷顾,自己缺乏一个发落的时机罢了,但是小云不同,在这整件事里面,小云并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救了沈青昊,所以她最忧心的反倒是小云。

“小云对咱们有恩,又是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在咱家住了两个月,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憔悴的跟什么似的,你不心疼我瞧着还心疼呢”苏礼坐在榻边归拢头发边说

“实在心疼就收进来做姨娘,让她伺候你算了”沈青昊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你敢”苏礼猛地回身见他满脸坏笑,才知道自己是被他戏弄了,拿手里的发簪轻轻扎他一下嗔道,“跟你好端端的说正经事,你倒是跟没事儿人似的。”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沈青昊起身帮苏礼拢起长发,“要不找个门户差不多的,咱们把她当干妹子嫁出去就是了”

“她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这样给打发了嫁人,岂不是害了她也害了人家?”苏礼见跟沈青昊实在商量不出什么结果,起身招呼半夏和锦之进屋帮自己梳洗,“真是指望不上你,还是我自个儿想办法吧”

苏礼随意挽了发髻,一身儿家常的棉布衣裙,见外面有风,又加了件轻软的披风,回头对沈青昊道:“我今个儿去找小云散步,你且在屋里歇着吧”

沈青昊也觉得这样的事儿自己不好出面,平时在家也都尽量躲着小云走,偶尔遇到瞧见她满是酸楚的眼神,就恨不得掉头就走,这会儿见苏礼总算是把事儿揽过去管了,反倒是松了口气。

小云被安置在跟严昱安一排的跨院里,苏礼着人在中间加了一道上锁的门,两边各自开了院门出来,又给她安排了伺候的丫头、婆子,一切待遇都是比照沈青蔷来的,着实是把小云当作妹妹来对待的。

她迈步进院的时候,就瞧见小云穿得单薄地在廊下坐着发呆,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上前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入秋了天儿凉,得多加点儿衣裳才是。”

小云忙起身行礼道:“见过奶奶。”

“你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应该叫我嫂子。”苏礼拉着她的手道,“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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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一十一章 毒死兔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 毒死兔子

小云扶着沈可在院里散步,锦之早就屏退了园子里的下人,自己跟半夏一南一北地守住门口,给她们创造说话的空间。

“小云,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也当真是打心里感激你救了我家相公的。但是你是个有心的姑娘,到家里这两个月,上上下下是什么样子,你肯定也都是瞧在眼里,搁在心里想过的。”苏礼慢慢地走着,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跟青昊自是不会苛待你,但他毕竟是要做官走仕途的,你的身份若是跟着他连个姨娘都做不到……我知道,你想说你喜欢他,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在他身边做个小丫头,对吗?”

小云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可,觉得她似乎都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似的,但是又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略有些讪讪地说:“正是呢……”

“你不用担心,你会这样想也是正常,毕竟我家爷的确是很优秀的男人。”苏礼走得有些腿酸拉着小云在花廊下坐定,“你也许觉得我是该生你的气,不过我却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云垂下头喃喃地说:“因为沈大哥只是把我当妹妹,根本没有旁的心思。”

“你看,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明白得很。”苏礼抬手摸摸她的辫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第一次把心儿托付给了某个人,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这样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的。但是人一辈子不会只喜欢一个人,以后还会遇到你喜欢他、他也珍惜你的人,何苦就为了一个只把你当作妹妹的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说罢见小云垂头不语又道:“你且再想得深些,即便你自个儿什么都不在乎,当真进府做了妾,那以后你生的孩子,就一辈子都要背着庶子的名声,一代代地被耽搁下去吗?”

小云这回彻底被戳中了痛处,眼中噙着泪水,紧锁着眉头似乎在做很是为难的决心,最后终于抬起头对苏礼轻声唤道:“嫂子。”

苏礼闻言一笑,小云进府这么多日子,虽然管沈青昊叫做沈大哥,但是对自己却从来都是称呼奶奶,这会儿见她这两个脱口,就知道她是当真要踏踏实实地给沈青昊和苏礼做妹子了。

“小云妹妹,如今可好,大家的心事都放开了,咱们以后好生相处,我一定把你当亲妹子,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苏礼解开了小云心里的疙瘩,虽然知道她怕是还会失落一阵时间,但已经算是比较圆满的结果了。所以就起身道:“外头风大,咱们回去吧”

小云直把苏礼送到屋里,当面对沈青昊道:“沈大哥,我把嫂子好生地给你送回来了,如今嫂嫂身子沉,沈大哥可要好生照顾她才是。”

小云走后,沈青昊满脸诧异地问:“你是怎么跟她说的?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搞定了?”

“那是,也不瞧瞧是谁出马”苏礼笑眯眯地回身搂住沈青昊的脖子,不过却也还是收敛起笑意道,“小云当真是个聪颖懂事的女孩子,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定然要当作亲妹子一样给嫁出去。”

“这是自然”沈青昊也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又加了一句道,“一起就都由你这个做嫂子的操持就是了。”

“合着你领回来的人,最后反倒是我受累?”苏礼因为说服了小云,心情极好,含笑地朝沈青昊飞过去一个眼风,半开玩笑半娇嗔地说。

“那为夫以后在夫人面前多出力就是了……”沈青昊被苏礼一眼飞得心里微荡,凑过去从身后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印下一串碎吻。

苏礼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俏脸一红,觉得颈间被他的气息喷得发痒,偏头躲开他道:“大白天的就这般癫狂的?”

“刚得了个好消息。”沈青昊还是埋首于苏礼的颈间,不住地嗅嗅、亲亲,“边境的和谈基本告一段落,苏祈也快要跟着主帅班师回朝了,到时候咱们的就也不必一直在家闷着了。”

“真的?”苏礼惊喜道,“那我得赶紧打发人去告诉爹娘……”

“你快老实呆着吧,信既然能送来咱家,自然也是送去岳丈府上了,哪里还用你打发人去。”沈青昊圈住想要溜走的苏礼,搂在怀里良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如今才总算是全都过去了。”

苏礼扭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问道:“前些日子不还说和谈没有进展,还僵持着没个眉目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可别是传回来的假消息,到时候害我白白地高兴一场。”

“如今那边儿摄政王的死已经瞒不住了,在咱们这头的奸细又被连根拔除,他们的国君年幼,朝中早就稳不住阵脚,多个派系争吵不休,哪里还有精力跟咱们和谈?圣上又调遣了两队人马过去压境,逼得他们早早地做了让步,如今只余下些零碎的事情,自有下头的人安排处置,主帅自然是可以班师回朝了。”沈青昊跟苏礼解释道。

“这样最好,咱们这边如今是尘埃落定,就等着收拾家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了,如今这消息来得巧妙,你不是总跟我抱怨娘想让你娶叶依蓉嘛?这回你就好生瞧着我怎么让她在咱家呆不下去。”苏礼招呼锦之进屋,对她低声耳语了几句,锦之心领神会地去了,沈青昊好奇不已,但是无论怎么问,苏礼就是笑而不答,只说自个儿身子不舒服,要歇下了。

沈青昊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却更怕当真是不好受,非要大张旗鼓地把大夫请过来诊脉,所幸一切都安好,重新开了安胎药,让丫头们去抓药煎药。

晚上的时候,芷莲端着托盘进屋道:“奶奶,该喝药了。”

半夏略有些怀疑地看着芷莲问:“怎么是你煎药?锦之姐姐呢?”

“锦之姐姐有别的事去忙了,奴婢不过是帮着端来罢了”芷莲走到桌前放下托盘,将药碗端到苏礼面前道,“奶奶趁热喝了药吧”

苏礼正坐在桌前摆弄不知哪里来的两只小兔子,漫不经心地接过药碗,手一歪竟是直接扣到了兔子身上。

“哎呀,你看我这个毛手毛脚的……”苏礼话音未落,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怎么了?”沈青昊从外头冲进来,就见苏礼的指尖正指着桌上的盒子,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只兔子,这会儿竟是已经蹬腿儿咽气。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一十二章 捉奸成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捉奸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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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正坐在屋里看账本,一边儿算一边抱怨道:“真是的,都因为前阵子被关了几个月,外头庄子上的人以为府里要出事儿,全都不好生干活,这回倒好,今年的钱儿比去年足少了一半。”

念桃立在一旁伺候着,笑着说:“太太别为了那点儿钱气坏了身子,前儿二老爷送来的翡翠嵌宝的簪子,可就足抵这庄子一年的收成了。”

“你这小蹄子就会捡好听的说。”三太太眼波一横,心情转好地说,“你那一对儿猫眼的耳坠子,也能抵得你一年的工钱了。”

念桃笑得越发谦卑地说:“还不都是承蒙太太提携,不然奴婢就是一辈子累死累活的,也见不着那样的好东西呢”

“知道谁对你好就行,别跟有些个人似的,办点儿事拖拖拉拉的不爽快。”三太太说罢把账本丢开一旁,翻出那翡翠嵌宝的簪子把玩,想起沈卓新面上不禁露出笑意,转身问念桃道:“上回二老爷说几日回来的?”

念桃抿嘴偷笑道:“回太太,您打早晨到现在都问了几百次了,说准的是今个儿回来,奴婢不会记错的。”

主仆二人正说这话,门口处传来家丁的声音道:“三太太,老太爷开了祠堂,说有要事当着全家人的面儿处置,请三太太和三爷去呢”

“这好端端的能是什么事?”三太太皱眉嘀咕着,但也不敢怠慢,开祠堂议事,就说明绝不是小事儿,她急忙地换好衣裳,跟儿子一道往祠堂那边儿过去。

路上正遇到二太太和老2、老四,几个人只略一见礼,就一道往祠堂去,三太太忍不住打听道:“二嫂可知道今个儿是什么事?”

“我哪个知道的,左右我在屋里养病了几日,不管我的事。”二太太耷拉着眼皮没好气儿地说。

三太太见状撇了撇嘴,朝她圆滚滚的腰身瞥了一眼,在心里鄙夷不已,也不再与她说话。待走到祠堂的院门口,正遇到沈青昊扶着苏礼下轿,苏礼一只手撑着后腰,浑圆的肚子高高地挺着。三太太不禁在心里暗骂,这还有俩仨月就要生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下手,刚要上去招呼,就瞧见轿子后头捆着一个丫头,脸色顿时变得比纸还白,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念桃忙伸手去扶,结果刚扶起来却也跟那丫头打了个对眼儿,骇得手里一松,把三太太又给摔在了地上。

倒是苏礼听到这边的动静,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问:“呦,三婶儿这是怎么了?手下的丫头笨手笨脚,什么事儿都做不好的,干脆打出去算了。”

这句话听在三太太的耳中,又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更是不听使唤地直打架,最后被身后的两个婆子搀着进了院儿,还没站稳就听到老太爷用力咳嗽一声道:“给我跪下”

三太太依言跪在院中,但无论上头问什么都咬紧牙关死也不认,只说是苏礼栽赃陷害,三太太的院中也没搜出任何有嫌疑的东西,老太爷最后无法,只得让她先回房闭门思过,等把事情都查实清楚再做定论。

沈青昊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说话,回房后才沉着脸问:“礼儿,你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我一早就说只一个丫头的证据,不够治她的罪,你却非要闹得家里开了祠堂,若是三婶儿那边查不出实据,岂不是把咱们自个儿弄了个骑虎难下?”

“怎么,以为我怀了孩子就变笨了?”苏礼却还是一副不急的模样,品着茶笑着说,“陪我去歇个午觉,晚上还有热闹呢”

晚上吃过晚饭,苏礼在屋里看几个丫头掷骰子玩儿升官图,笑闹了好一阵子,等入了夜,平日里早就躺下的时辰,却也还没换衣裳睡觉。

沈青昊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坐不住又回来想问个明白,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三房那边灯火通明,映得那一小片儿天都亮了。

“该不是走水了吧?”沈青昊心下着急,扭头见苏礼也出屋,本想问你还不会是找人放火报仇吧?后来一想苏礼压根儿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就是为了孩子积德,她都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儿。

苏礼哪儿知道他这么会儿转过的心思,伸手拉着他往外走道:“咱们也去瞧瞧。”

到了三房的院里,院里只有老太爷,身前儿跪着两个人,不用苏礼说话,沈青昊也已经看明白了,自个儿二叔赤露着上身,下头只反套着条中裤,正跪在老太爷的面前,屋里传来二太太的哭骂声,时不时地传出来三太太的呼痛声。

他见状皱紧了眉头,扶着苏礼上前去,只见一个小厮也跪在老太爷跟前儿,正在说道:“老太爷,小的在床下藏着听得清楚,三太太跟二老爷说,这回算是苏……大*奶命好,又躲过一回,眼瞧着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大爷也死里逃生,得赶紧想个办法,不然若是大爷当真得了皇上的重用,到时候家产就要都落在大爷名下了……”

那小厮年纪虽小但是口齿伶俐,不多时就把这些个事儿说了个清清楚楚,却也是把老太爷气得身子晃了几晃,差点儿没一头栽到地上去,不住地说:“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爹,您听我说……”沈卓新膝行上前,抱着老太爷的腿哭道:“爹,儿子一时糊涂,都是那个小贱人****儿子的……”

老太爷抬起手里的拐杖,使劲儿抽在沈卓新的身上,啐了一口道:“我们老沈家没你这样下作货的子孙”

沈青昊连忙上前扶着老太爷道:“老太爷,您别气坏了身子。”

“唉,家门不幸啊”老太爷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三房的院子。

沈卓新顾不得天寒地冻,光着身子就追了出去,不住地抽打着自己的脸,求老太爷原谅这一回。

苏礼见沈青昊回头看自己,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去送老太爷回房,自己走到里屋门口,见屋里的打闹已经告一段落,三太太光着身子,披散着头发,被连挠带掐得浑身青紫和血印子,伏在地上也不知是在哭还是怎么,二太太气喘吁吁地坐在旁边不住地哭天抹泪。

“天不早了,二婶儿也回吧,为了这起子人置气不值当的,白白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苏礼冷清清地说。

三太太一听是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苏礼,咬牙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咳了两声,吐出一口带着血沫子的唾沫。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人和春暖【大结局】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人和春暖【大结局】

前线的和谈已经完全结束,苏祈也在年前就赶回了京城,众人相聚全都忍不住的唏嘘,苏礼也觉得自个儿的二哥经过这番的历练,越发的英俊沉稳起来,私下里也忍不住跟思小朵打趣,可是给她捡到了宝。

沈青昊也开始恢复了差事,依旧是在兵部下任个属官,没有实权但是什么差事都能接触,本就是个类似于实习的岗位,苏泓说估摸着他再历练半年,定然能补个不错的缺儿。

二房和三房因为此番事情,全都沉寂了下去,新年,沈家大院就这般古井无波似的过去了,苏礼的心情却很是不错,心情好自然就是胃口好,面色也红润起来,肚子更似乎一天一个样儿,越发地圆挺了起来。

瑾年的春天来的早,刚一出正月,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河边堤上也都绽放出新绿。苏、思二家合计了个耗日子,就开始忙活两个孩子的婚事。

如今苏家条件不比当年,又有苏礼拿了两千两帮衬,新房起得高大轩敞,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一应俱全,连素来挑剔的思家老太爷都挑不出疏漏。而思家就小朵这一个宝贝女孩儿,老太爷一声令下,全家上下忙得鸡飞狗跳,只因为苏礼是宫中赐婚有先例拘着,思家也不好越过她去,所以也只备了与她同样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但是一应儿的家具都是上等的好木料,那几抬首饰更是装得盒盒都满满登登,一碰就恨不得能掉出来几只戒子。

苏礼这会儿正在思小朵的屋里,瞧着窗外忙碌的丫头婆子,倚在暖榻上抱着手炉,拈着点心闲磕牙,笑眯眯地说:“如今好了,明个儿送嫁妆,后天过了门就是我们苏家的媳妇,也就不怕你抱着这么多嫁妆跑去了别人家。”

“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跑去别家了?”思小朵原本对婚事还有些许少女的娇羞,但是被苏礼三天两头的笑话,到如今竟然连紧张感都没了,活似明个儿就是要去苏家串门小住似的,想到这儿忍不住又埋怨道,“你说我怎么就遇见你这么个小姑子,闲着没事就拿嫂子打牙祭。”

“这不是跟你亲嘛难道你想要个天天跟你急赤白脸的小姑子不成?再说今个儿还不是我嫂子,不趁着现在说岂不是亏大了.”苏礼笑着拿桌上的大枣丢她,忍不住又逗她说,“其实我本来不同意我娘这么早就给你们张罗婚事的,怎么也该再缓上半年一年的。”

思小朵闻言猛地抬头问:“凭什么?”

“晚个半年,到时候让我儿子去给你滚床”苏礼捂着嘴忍着笑说。

“……”思小朵才知道自个儿又被苏礼捉弄了,又不敢去跟她笑闹,生怕扰得她动了胎气,最后眼睛一转,忽然坏笑着凑过去道:“礼儿,你最近瞧着似乎圆润了许多,人都说心宽体胖,最近你事事顺心,在家也做了当家奶奶,果然是丰腴不少。”说罢还伸手在苏礼的下巴上轻捏了一下。

苏礼闻言也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原本尖削的下颌早就变得肉嘟嘟的,使劲儿地低低头,似乎都能摸出双下巴来了,不禁自嘲地笑着说:“也许当真是因为心情,如今老太爷跟姨奶奶回老家去了,虽然二房和三房还是有些个摩擦,但好歹家里是我当家管钱,也用不着看人脸色。叶依蓉被打了一顿拿去见官,婆母自己知道理亏,也不再对我指手画脚,还给表妹订了桩殷实小户人家的婚事,倒是让我省心不少。沈青昊的事儿也算是尘埃落定,我爹说他今年应该能补个实缺,我如今是没什么心事,只一心在家待产,胃口更是好得不得了,时时刻刻都觉得饿似的,每日除了三顿饭,上下午都要加餐,晚上睡前都要吃宵夜,不胖起来才怪呢我正寻思着最近是不是该把加餐都去了,照这样吃下去,肚里孩子个头太大,生的时候可就要苦了我。”

思小朵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嗔道:“你还不是头一次生,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多懂似的。”

“身边几个婆子和媳妇子日夜的叮嘱,沈青昊也跟着学得婆婆妈妈,每日唠叨个不停,回家就捧着个医书看,看见个什么都来跟我对照,弄得煞有介事似的,我就是不想懂都难。”苏礼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担心,离着大夫掐算的日子还有大半个月,自己再这么吃下去,到时候弄个难产可就惨了。

“真是羡慕你俩……”思小朵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就放心就是,我二哥从小就知道心疼人。”

她们两个在屋里说话,外头思家的几个哥哥,已经穿戴一新,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前头引路,一众家丁也都穿着簇新的裤褂,挑着扎了红绸的嫁妆担子,吹吹打打地往沈府去送嫁妆。

苏礼今个儿是打着给思小朵送丫头的旗号来的,其实主要是在家憋闷得慌,想来看看热闹,本想在思家用过晚饭才回去,谁知刚用过中饭,还没等歇个午觉,沈青昊就跑来接人,不好跟思小朵见面,却是立在门口等着,苏礼无奈只好起身儿回家。

第二日一大早,苏礼跟沈青昊换上簇新的衣裳,天刚擦亮儿就赶紧地往苏府去了,沈青昊跟苏祈交情匪浅,如今二人的前程也都基本有了眉目,见面自然是有说有笑,互相打趣。苏文氏站在廊下,看着院里几个青年的笑闹,也笑得一脸喜气儿。

苏礼上前搂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大婚的时候你可是哭着一张脸,如今哥哥大婚你可是笑得都要溢出来蜜了。”

“你这傻丫头,嫁闺女跟娶媳妇能一样吗?”苏文氏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道。

“不过媳妇和闺女娘都一样疼就是了”苏礼笑着说。

苏文氏拉着她往屋里走,“如今天气还返寒气儿,你也就是这个月底的事儿了,可要万万加小心,身边儿一定得有人,不能自个儿瞎跑。”

“知道了”苏礼笑着应道,“怎么还不到时辰去接新娘?”

“瞧你那兴奋劲儿,你大哥大婚的时候怎么也没瞧见你这么活泛。”苏文氏本是顺口一说,结果就突然牵挂起江南的大儿子了,叹气道,“也不知你大哥大嫂现在如何,瑞哥儿都快周岁了,他俩也不说捎个信儿定下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定过两天就直接回来了呢”苏礼眼尖地瞧见二哥冲自己使眼色,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事瞒着苏文氏,想给她个惊喜,就也跟着搀和道,“也说不定是大哥任上太忙,一时走不开也是有的,我前几日还听人说南边儿下了冻雨,毁了不少庄稼,等明个儿咱打发个人去送点儿东西,再探问探问就是。”

“嗯,说的对,是我瞎操心了。”苏文氏笑笑,不愿意在大喜的日子让自己坏了气氛,朝外头看看天色道,“接亲的差不多到时辰该启程了。”

苏祈却只是站着不动,盯着门口发愣,被苏文氏催了两遍才回过神来道:“不急,还没到呢”

“什么还没到?”苏文氏纳闷地问。

“哦,自然是时辰还……”苏祈话说着半截,忽然朝门口跑去,嘴里嚷着:“到了到了,这回可算是到了”

苏文氏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这孩子是要娶媳妇欢喜魔障了吧?”刚拔脚想跟上去看看,就见门口的影壁处走出来两个人,正是自己的大儿子和儿媳,二人上前跪在苏泓和苏文氏面前道:“爹、娘,儿子(媳妇)给二老请安。”

“好,好,赶紧起来吧”苏文氏欢喜地哽咽了声音,赶紧伸手去扶。

苏礼也凑过去,她与苏冯氏也是许久未见,这会儿看她身量圆润,眉目带喜,忍不住悄悄问:“大嫂,是不是又有了?”

苏冯氏含羞地点点头,心里更惦记的是大半年没见的儿子,四下打量还没瞧见,忙问:“爹、娘,瑞哥儿呢?”

“小孩子家哪里能起得这么早,你自个儿进去瞧吧,奶妈领着睡觉呢。”苏文氏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任上可都说分明了?”

苏祈在一旁急道:“娘,大哥今个儿又不走,别瞅了,大哥赶紧换衣裳跟我接亲去。”

苏祐笑着应道:“衣裳是今早刚换的,在半路上你大嫂诊出来有孕,就不敢在快赶路,不然还能提早回来帮着忙活忙活。”

“用不着你们忙活,能赶回来陪我去接亲,就是最最好的。”苏祈披上大红花,一马当先地朝思家急驰而去。

苏礼陪着娘和大嫂在屋里说话,瑞哥儿也醒了,跟苏冯氏有些生分,直往苏礼的怀里拱,苏礼抱着他指着大嫂道:“瑞哥儿,这是你母亲。”

“……”瑞哥儿盯着苏冯氏看了半晌,还是不肯上前,只在苏礼怀里扭来扭去。

苏礼见大嫂的神色有些黯然,忙道:“你们走的时候他才多大,能认得才怪了呢住几天熟了就好……哎呦……”

她说着一半儿的话,疼得顿时咽了回去,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起来,随即就觉得****间似乎有些湿热,用力张嘴喘着气道:“娘,我这怕是要生了吧?”

苏文氏也没想到她会赶在这个节骨眼生孩子,万幸家里婆子和媳妇子都是现成的,赶紧铺床烧水,将苏礼抱到了床上。

沈青昊高高兴兴地陪着苏祈接了新媳妇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说苏礼在后院生孩子,急得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去,狼狈地滚下马,丢开缰绳就一路跑到后院,扶着廊柱直喘粗气,正听到苏礼在里屋变了调的一声惨叫,冷汗立刻就顺着脖领滑了下去,瞬间湿透了****。

前院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后院是苏礼一声接一声的呼痛,沈青昊急得不住地用拳头捣着廊柱,似乎这样能分担心里的紧张和压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屋终于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产婆出来小心翼翼地报喜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千金。”

“千金好,好,给赏……”沈青昊语无伦次地说,也顾不得看孩子,就想冲进去看看苏礼如何。

但是门口的婆子都拦着不许他进屋,苏礼在里头似乎还在断断续续的****,里面的产婆忽然叫道:“呀,这还有一个……”

沈青昊瞬间长大了嘴巴,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第二个出来的就快了许多,产婆又抱出来个小人儿道:“恭喜老爷,又添了个小少爷。”

“赏,都赏……”沈青昊这回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推开门口的婆子,进屋扑到床前,见苏礼浑身湿透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面色苍白,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嘴唇都似乎没了血色,骇得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床前,搂着苏礼颤声道:“礼儿,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不用担心,夫人这是脱力了,刚喂了参汤,等会儿再喝些个红糖水缓缓就好了。”产婆笑着又恭喜道,“一胎就龙凤齐备,老爷和夫人好福气呢”

听说苏礼没事,沈青昊才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屋里这么多人,凑上去亲亲她的额头轻声道:“当真是辛苦你了。”

苏礼虚弱地笑了笑,也提不起力气说话,但是眼睛却瞟向沈青昊后面的婆子。

那婆子也乖巧,忙把两个孩子都抱过来放在苏礼身前。

苏礼看着两个宝宝挤眉弄眼地哭着,唇边也勾出欣慰的笑容,满眼温柔地看向沈青昊。

沈青昊伸手把她们母子三人都搂进自己怀里,将额头抵在苏礼的额头上,轻声道:“如今咱们当真是一大家子人了”

苏礼虚弱却欣慰地笑了。

这时前院忽然鞭炮齐鸣,隐约传来“礼成”的大喊,随后鼓乐齐宣,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苏礼缓缓地阖上眼睛,笑着想,在这温暖的*光里,这就是家的幸福声音。

【全文完】

~~~~(》_)~~~~完本感言~~~~(_《)~~~~

写了这么久的书终于尘埃落定了,应该算是一个大团圆的好结局,看来偶还是比较亲**。感谢亲们陪着小无走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路,后面还有一些人物的番外,小无会慢慢在公共章节放出去给大家,就不放在收费里面了。

旧书的宅斗写得有些心里总是闷闷的,最后的结局算是让小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所以新书开的是温馨的种田文,乡村小门小户的家长里短,明天开始参加pk,希望亲们多多去支持新书——《欢田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