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修罗.剑》 第一章 牛刀小试云龙庄 西川山中,一建构宏伟的山庄,门前左右两座石坛,各竖一杆门旗,恰金边,走金线,红飞火焰,上书“云龙山庄”四个斗大红字。 暗夜,无月。 有两个黑衣人悄然潜入到了山庄之中,来人的背后各背了一个鹿皮口袋,似是装水用的,只是比平常所用的大了不少。这山庄虽大,庄中却无几人巡视,偶见有人走过却也哈欠连天,毫无精神。而黑衣人对这庄中地形似乎也颇为了解,径直摸到了庄中一间大屋前面。 四下漆黑无人,两人悄无声息的攀上了屋顶。其中个子较高一人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甁,轻轻地将瓶塞拔出,立即便由瓶中窜出了一股刺鼻呛人的味道。此人小心翼翼的将瓶中液体倾倒在房顶正中的位置上,即发出了一种类似于水沸的“卟卟”声,并不停地伴随有气泡冒出。不多时,竟将屋顶融出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来人盯住洞口,直至不再有气泡冒出,这才从腰间解下了一条手指粗细的绳索,那绳上竟隐隐飘出了火油的味道,原来却已是用油浸泡过了的。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高个之人随把绳索顺洞口垂了下去,将其拉住,另一人则沿绳子下到了屋内。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尽是粮草,原来这里是“云龙山庄”的粮仓。来人不慌不忙的从背上将口袋解了下来,顺手拔下塞子,将袋中的火油尽数撒在了粮草堆上,随后便又由绳索攀回到了屋顶。屋顶之人见同伴上来,即由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将绳索插在屋顶,以作为引火之物。然后亦解下了身上的皮袋,将袋中火油洒满了屋顶。一切布置妥当,两人又沿原路潜出了庄外。不多时,山庄外的林中便传出一声尖厉的哨音,响彻夜空。哨音响过,一支火箭由庄外急射而来,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粮仓的屋顶,瞬时火起。火沿绳索迅速的烧入仓内,一时间火势熊熊,一仓粮草转眼间付之一炬。庄中之人这才于梦中惊醒,铜锣声响成一片,走水声此起彼伏。而在此同时三个黑影借着夜色悄然消失在了山庄外的树林之中。 箕谷村的一间田间旧房。 房中很是简陋,正中有一张破旧木桌,桌旁坐了两人,其中一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身材枯瘦,一身青衣,双目微眯着,长髯垂于胸前,一双手白皙修长。此人姓杨名允,精研各种药剂与机关学,今夜火烧粮仓所用的“蚀墙水”便出于这位杨公之手。 另一人三十五六岁年纪,长方脸,面色黝黑,双目有神,看起来忠厚老实。他姓秦名枫,江湖中并无多少名气,但此人消息灵通,江湖上难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桌上的烛火在轻轻的跳动着。 “杨公啊,他们去的时间不算短了,您说不会有什么差池吧?”秦枫不无担心的说。 杨允微微一笑,捋了捋胸前长髯道:“秦兄弟不必心急,正所谓关心则乱。云龙山庄离此彼远,往来是需要些时间的。” “只是这毕竟是咱们头一次行动,而对方人多势众,总有些令人放心不下。”秦枫道。 “云龙山庄在西川地带乃是一霸,又有强硬靠山,这许多年来已无人敢捻其虎须,而正因如此,如今庄中的防备必然松散,以他们三人的身手此去烧粮定可成功。”杨允笑道。 正值此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笑声,“果如杨公神算,大功告成矣,哈哈……”说话间由屋外走进三人,均是夜行装扮,两男一女,面巾皆已除去。 为首一人三十岁几岁年纪,身长约有七尺,双目如鹰,凸颧骨,高鼻梁,薄嘴唇,身背长弓、箭袋。此人姓薛名靖,乃是西梁人氏。 跟在薛靖后面的是个青年男子,他叫陆飞,惯用长剑。长的浓眉大眼,面目清秀,肩宽腰窄,身高腿长,英武不凡。 最后一人是一妙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皮肤白皙,刚健婀娜。生的瓜子脸,柳叶眉,目如秋水,樱桃小口,秀发垂肩。此女名为林雪。 “诸位此去如何,可算顺利否?”杨允笑问道。 “杨公说的果然不错,庄中防范极为松懈,可说不费吹灰之力。”陆飞答道。 “我看这云龙山庄也没什么了不起,恐怕也只是徒有虚名”林雪说道。 “林姑娘切不可轻敌大意,冯云龙能一手创立这云龙山庄成为西川绿林之首就绝非泛泛之辈。”秦枫正色道。 林雪撇撇了嘴,找了张椅子到桌旁坐下,“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有赵鹏作他后台,他这云龙山庄怎会有今日的声势?”她不屑一顾的说道。 薛靖进屋后倒是一字未说,表情亦无任何变化,只是各自在桌旁坐下,倒了杯茶,似乎此事与他根本无关。 杨允听了林雪的话后微微一笑,说道:“林姑娘所说不错,若无赵鹏给他撑腰,他焉有那么多银两建立如此规模的山庄,又哪里来的银两招兵买马,在这里称霸。”杨允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话又要说回来,当今武林之中已有太多人依附了赵鹏或赵锐这两个逆贼。” “谁说不是呢,但其中大多也是没有办法。”秦枫接道:“二贼势力太大,他们一是惧怕二贼,却也贪图银两,试问有多少人会与银子过不去的。门派想要壮大,就少不了银子,否则如何养得起那么多的徒子徒孙。归附便会有钱有势,不归附便恐有灭顶之灾,这也怪不得他们。” “哼,所谓身不由己,不过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托词,想当年‘神剑山庄’誓死不降,庄主陆天罡率众与那些狗贼血战十数天,何等的英雄气概。”林雪道。 “唉,那又如何,陆天罡纵有‘剑神’之称,但寡不敌众最终还是难逃一败,‘神剑山庄’亦是满门覆灭,可惜陆大侠一身绝艺也就此失传了。”秦枫叹道。 “有些事情很难说的清楚,二贼掌控朝廷兵马,手下亦是高手如云,与其明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一些人为了保全弟子、家人委曲求全也是迫不得已。”杨允道。 “我不赞同杨公的说法,若是各门派都能效仿陆大侠,特别是那些什么名门正派若能以天下为己任,而不是婆婆妈妈的怕这怕那,二贼焉能有今日的声势。”林雪说道。 “林姑娘所说不错,当日陆大侠应已早知必败无疑,可他依然宁死不降就是希望武林中人能够誓死相抗,不让奸人得逞,可是如今还是……,唉。”陆飞叹道。 杨允也叹了口气,道:“二位说的极是,可这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但愿此番我等能够成事,那也可慰那些冤死之人的在天之灵了。” “那杨公可有下一步的计划?”秦枫问道。 杨允点了点头,略微理顺了一下思绪,说道:“现已入秋了,而山庄几千人的储粮被烧,若你是冯云龙,你会如何?” “嗯……,自然是加紧购粮,赶在冬天下雪之前囤积足备的粮草,否则一旦大雪封山,想要往山庄运粮就很艰难了。”秦枫答道。 “正是如此。”杨允道。 “难道杨公……要半路劫粮?” 杨允摇了摇头,说道:“经此次一烧,冯云龙不会再次大意,护粮人马必重,我们区区几人如何能劫得粮草?” “那杨公您的意思是……?” “秦兄弟不是说过吗,云龙山庄有两位庄主,大庄主冯云龙,二庄主钱宽。此次运粮事关重大,如我所料不错两位庄主必出其一,我欲除之。” “计将安出?”秦枫看起有些兴奋。 “秦兄弟把你先前绘制的地形图拿出来吧。”杨允道。 “好。”秦枫取出地图平铺在了桌上。 “诸位请看。”杨允指着地图说道,“欲运粮进山,则需大队车马,此处有一条林荫大道,乃是运粮的必经之路,我等就于此处截杀,若我所料无误的话,此次来押粮的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二当家钱宽。” 杨允捻了捻胡须,继续道 :“你三人藏于道旁密林中,薛靖于前,陆飞居中,林雪在后,每人之间相隔百步。我这里有十枚火油弹。”说着自身边包袱里取出十颗黝黑的圆球摆到桌上,每个有鸡蛋大小。 “陆飞、林雪你二人各带五枚。押粮者应走于队伍之前,先不必理会,放他过去。林姑娘一见到粮队尾部,则立即掷出火油弹,放火烧粮。陆兄弟见尾部火起,亦将火油弹掷出。我会让秦枫在林中树间架设滑道,你二人掷出火油弹后立即顺滑道撤走,对方人马众多,绝不可冒险多作停留。而护粮庄众未得命令断不会贸然追击。” 杨允押了口茶,继续说道:“押粮者若见后方多处火起,一时还判断不出我等虚实,不会轻举妄动,必然会回马察看起火粮车,此时其注意力定都在后方粮草车上,薛兄弟先放他从身前过去,然后从背后射杀,应能一箭成功,随后沿滑道撤走。假若未能成功,亦不可停留,也要迅速撤离。之后大家仍在此会合。” 杨允说完抬头看了看大家,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我看可行,杨公还真是有办法啊。”林雪笑道。 “薛兄弟认为如何?”杨允问道。 “押粮者必死。”薛靖淡淡的说道。 “陆兄弟呢?”杨允道。 “可行。”陆飞点头答道。 “既是如此,那还是要麻烦秦兄弟继续监视云龙山庄的动向,估算一下何时粮队能够到达林荫道。”杨允说道。 “那是自然,包在我身上了。”秦枫满怀信心的说道。 而此时云龙山庄的大火虽已扑灭,但粮草已给烧了个干净,冯云龙已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这冯云龙四十多岁,生得是虎背熊腰,此时脸色却是铁青,头上青筋暴起,在厅中不停的来回走动。 “我自十一年前创立这云龙山庄,什么时候受过此等羞辱,待我查出是哪个龟儿子干的,定要杀他妈的个鸡犬不留。”冯云龙怒道。 厅里另站有一人,也是满脸的怒气,便是二庄主钱宽了。 “师兄说的即是,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只是现如今储粮被烧没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弄些回来才是。不能让弟兄们冬天没饭吃啊。”钱宽道。 冯云龙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怒火,说道:“真是他妈的窝火,放火之人只好慢慢来查,但眼前粮草之事的确是等不得了,你连夜派人去山城找刘掌柜,命他尽快筹备粮草,钱不会少给他的。” “我即刻就派人去办。” 冯云龙点点头,走到桌旁,端起一杯浓茶,猛喝了几口,说道:“二弟以为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我们倒是有些仇家,但一时还想不出谁会如此大胆。” “哼,这事好办,给我放出风去,无论是谁能给我冯云龙查出是哪个龟儿子干的好事,就增黄金千两。” “好,我这就去办。” “还有,此次运粮上山务必要多加小心,现敌踪未明,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师兄尽可放心,此次押粮我亲自前往,担保万无一失。” “如此最好,但也不可大意轻敌。” “料也无妨,我就不信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劫粮。”钱宽说道:“若能来更好,我便擒了回来给咱们弟兄出了这口恶气。” “好,那就有劳二弟了。此外,今后庄内定要加派人手,昼夜巡视,若敢有懈待者让他提头来见。” “是,师兄,这交给我了。” “嗯。”冯云龙低着头又在厅里走了一圈,抬头说道:“暂时没什么事了,折腾了一宿,咱们兄弟回去休息吧,其它的待明日再说吧。” …… 一晃过了数日,在箕谷村的民宅中,秦枫由外面推门而进。 “杨公有消息了。”秦枫一进门便喊道。 “先坐下,喝口水再说。”杨允见秦枫一身的尘土,忙将他让到桌旁,林雪在旁递上了一碗茶水。 秦枫端起来喝了几口,说道:“他们的粮草车队已从山城出发了,估计明日午时便可到林荫道。护梁的庄丁约有千人,而押粮者正如杨公所料,确是钱宽。此人乃冯云龙师弟,若能将其杀之,冯云龙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好。”杨允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可是今夜还是要劳烦秦兄弟前往树林架设滑道。” “分内之事,杨公何须客套。”秦枫笑道。 “好啊,终于要有事做了,这几天在这里可真是闷死了。”林雪笑道。 “还有一事。”说着杨允自身边拿出三套衣服。“这衣裳是专为你们此次准备的,其色与树色相近,便于你们隐藏身形。” 林雪伸手,挑出一套,笑道:“这套尺码最小,该是我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杨公想的还真是周全呢。” 薛靖、陆飞也各自拿起一套收了起来。 次日,林荫道,道旁树大叶茂。虽已入秋,叶色微黄,但树上枝叶依然茂盛。 秋风习习,只见二百余辆粮车由远处缓缓开来,为首一人,身着靛蓝色长袍,上绣海水江崖,倒提铁枪,腰悬长刀,胯下乌椎马,这身打扮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却正是钱宽。 自从那日粮草被烧,他就没怎么消停过,这几日来联络粮草,重盖粮仓,追查纵火者,加派人手巡视等大小事务,都是他一人负责,想想当年自己与大哥出生入死,共同创立了这云龙山庄,可现如今大哥什么事只是动动嘴皮子,全是他在跑腿,办不好还会惹来一身斥责,想来也是颇为不平。 钱宽正在马上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后队大乱,他急忙回头察看,却见后方粮草火起。钱宽直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好大的胆子,这几日害的我如此辛苦,现如今竟敢光天化日烧我粮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钱宽在马上喊道:“弟兄们不要乱,看好粮草,切勿妄动。”同时掉转马头,纵马向后驰去。他自马上望去,却见粮车火势不大,亦不见敌踪,正感疑惑间,忽听背后弓弦声响,尚未有所反应,一枝利箭已穿喉而过。钱宽身形一晃便由马上直栽了下来。他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大瞪着双眼,好象不相信眼前之事,又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任由鲜血自咽喉“咕咕”的冒出。一时间众庄丁大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人顺利刺死钱宽,便回到村中与杨允、秦枫汇合到了一处。此处事情已了,一行人不再停留,打点起行囊,在山城驿站顾了辆马车奔成都而去。 秦枫驾驶着马车,其他四人分坐于车内。 “杨公,我们这次去成都不知是何任务?”林雪问道。 杨允捻了捻长髯说道:“诸位可听说过柳剑洪这个人?” “您说的可是‘长风镖局’的柳剑洪?”林雪问道。 “正是此人。” “我们去成都是要找长风镖局的麻烦喽?” “正是。”杨允点头道。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杨公。”说话之人正是陆飞。 “陆兄弟不必客气。”杨允道。 “难得陆大哥也有感兴趣的事,真是希奇。”林雪笑道。 陆飞一笑,问道:“我想问的是,这‘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们此次能给赵鹏在西川的势力带来多大的打击?”陆飞问道。 “陆兄弟也许对西川武林之事不甚了解。”杨允答道:“咱们先说这‘云龙山庄’,它乃西川绿林之首,西川境内贼匪都是以‘云龙山庄’马首是瞻,而凡要想在西川境内走动的镖局,无论是入川也好出川也罢,若不向其进贡,必遭劫之而且不留活口。唯独‘长风镖局’不在其内。有了这‘云龙山庄’的关照,‘长风镖局’自然生意红火,分局遍布西川,不知内情者,皆以为柳剑洪德高 望重,西川绿林敬重其人,固不劫其镖。而这柳剑洪武艺不凡又素以乐善好施为名,因此在西川威望极高,堪称西川武林泰斗,而其私下却做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杨允稍一停顿,继续道:“此次刺杀钱宽为的是激怒冯云龙,将西川绿林的目标瞄向赵锐。而柳剑洪在西川威望颇重,此人若死对赵鹏在西川的势力将是个不小的打击。而这也是引赵鹏、赵锐二贼互斗的开始。” “素闻西川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一届镖头居然也能领袖西川武林?”陆飞不解的问道。 “其一,柳剑洪武艺绝对不弱。其二,这与武艺的高低没有绝对的关系,柳剑洪有赵鹏为后台,因此他便有权、有势、有钱、有人,又会做人,这样看来也就没什么可稀奇的了吧?”杨允答道。 第二章 跃马山间影无踪 成都城外,一辆马车停在道旁,车内正是杨允等一行人。 “此次钱宽之死,必会惊动赵鹏,相信不用很久,此贼便会遣人入川,我们时间不多,要力争在来人前铲除柳剑洪。”杨允说道。 “我们有多少时间?”秦枫问道。 “以七日为限,七日之后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撤出西川。”杨允道。 “杨公这次又有什么妙策啊?”林雪笑问道。 杨允摇头道:“暂无良策,秦兄弟可知柳剑洪武艺、性情如何?” “此人确有不凡身手,善用重剑,一套‘开山剑法’在川中少有人敌。但是此人有个缺点,心高气傲,极要面子,不知能否利用。”秦枫答道。 “心高气傲……”,杨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陆兄弟若与柳剑洪单打独斗能有几分胜算?” 陆飞闻言一愣,说道:“未曾谋面,尚不好说,若依秦兄所说,我恐非其敌吧。” “杨公啊,您不会是想要陆大哥单斗柳剑洪吧?”林雪笑道。 “有何不可?”杨允笑问道。 “这可不像您做事的方法,依我看还是刺杀比较稳妥些。”林雪道。 杨允笑道:“想要行刺柳剑洪岂是易事,首先我们时间不多,难以摸清其行踪,再者此人武艺高强,若一击不中,则功败垂成。” “但是陆大哥即使能胜,也不见得就有把握能够诛杀柳剑洪。”林雪说道。 “林姑娘莫要心急,杨公自会有办法的。”秦枫笑道。 “哦,是么?可刚刚杨公说过暂无良策的。”林雪笑道。 “呵呵呵……”杨允笑道:“刚刚没有,现在却有一个,但不知可行否。” “那快说来听听。”秦枫急道。 杨允捻了捻长髯,说道:“秦兄弟可有办法给陆飞换个模样?” “这到不难。”秦枫想了想,“贴上些胡须,多贴些眉毛,再在嘴边粘上颗痣,不知这样可好?我先你们入川时便是这副装扮。” “好,好,但不知陆兄弟可愿意否?”杨允问道。 “我到是无妨。”陆飞答道。 “这便成了,成都武风颇浓,武馆众多,陆兄弟便扮个意欲扬名的剑客,先挑它几个知名的武馆,闹他一个人尽皆知,那便可找上这成都的武林泰斗柳剑洪了。”杨允道。 “那之后呢?”林雪问道。 “之后就有些难了,首先要给比试找个合适的地方。”杨允道。 “什么是合适的地方?”林雪疑道。 “就是要有给薛靖藏身的地方。” “您是说……” “不错,比武是假,需薛兄弟在暗处给其致命一击。”说到此处,杨允停了下来,看了看众人,又笑道:“看来尚无人反对,我倒是担心有人会说出此举有失光明磊落亦或有违江湖道义之类的话来呢。呵呵呵……” “我们才不会那么迂腐呢。”林雪笑道。 秦枫也为之莞尔,只有薛靖仍是面无表情。 “那我就继续说了。”杨允说道:“另一难处是在约战柳剑洪之时,需以言语激他,务必迫他只身前来。最后一难是杀掉其后,如何令陆,薛二人安然脱身。”杨允说完,又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些难处自会想办法解决,如今计划已有,我们这便先分头入城。” 成都,山清水秀,地灵人杰,自古便被誉为“天府之国”,亦有“锦宫城”之称。 陆飞易容进城,化名为彭海龙,先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其他人则在天黑前也进了成都,于一家客栈前寻到了陆飞留下的标记。既已知道了陆飞的落脚之处,众人随在其周围转了转,也在附近的另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次日清晨,杨允约了秦枫在客栈内对面的酒楼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两人点了几个小菜,各要了一碗米粥。 杨允望着窗外的萧条的街景,喝了口粥,低声叹道:“西川民风淳朴,人杰地灵,素来富庶。可如今奸党当道,皇上无能,看看老白姓过得都什么日子?唉。” “二贼利欲熏心,明争暗斗,更是误国误民,但望能将二贼早日铲除。” “但愿吧。”杨允微微点点头 两人低头进餐,都不言语了。 眼见吃喝将毕,杨允开口问道:“秦兄弟,成都附近你可知有什么名山?” “呃……,出了东门,不远处便有一座,名为‘跃马山’,在成都无人不知。”秦枫答道。 “跃马山……。,秦兄弟可曾去过?” “那倒不曾。” “嗯,用过早膳,你我前去一探如何?” “好,杨公有此雅兴,我定当相陪。”秦枫答道。 二人下了酒楼,由东门出城,打听着来到山前。 由山下向上望去,却见山高树茂,山势颇为雄伟。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往山上走去,杨允不住的仔细打量周围的景致。一路缓缓上到了山顶,放眼望去,不由得暗暗称奇,只见此山有如被一柄利斧由中间劈开,一道宽约十几丈的山涧生生将山隔成两段。杨允携着秦枫走到山涧前,向下望去,幽幽的深谷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跃马一词,应该是因此山涧而得名啊。”杨允说道。 “应是如此。”秦枫应道。 杨允仔细看看了山涧,又看了看对面,随又回头看了看山顶周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拉住秦枫仰天笑道:“成都有山如此,可谓天助我也,你我速回客栈共商大计。呵呵呵……” “杨公您的意思是……?”秦枫满心疑惑的看着杨允。 “走吧,我们下山了。”杨允笑道:“回到客栈再做计较,柳剑洪性命危矣。”说罢拉着秦枫往山下走去,秦枫则是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古都长安,关中盆地,被山带河,宏伟博大。 长安城中,六王爷府邸,议事厅内。 厅堂上坐有七人,居中一人,身穿锦袍,方脸阔口,塌鼻梁,身材魁梧,不怒自危,正是当今的六王爷赵鹏。另有六人分坐两边,看打扮均是武林人物。 “今日收到四川云龙山庄飞鸽传书,庄中先有粮草被烧,后有二庄主钱宽遇刺身亡,本王以为此事可大可小,却不知各位如何看待?”六王爷不温不火的说道,同时将书信递出供六人传阅。 待众人看罢书信,王爷扭头看了看坐在左手边的宋驰远。这宋驰远四十多岁,出身华山,足智多谋且身手不凡,深得六王爷赏识。 宋驰远见王爷看他,当即站起,一拱手道:“启禀王爷,书信中所言并不详尽,故难断言是何人所为,亦不知对方意于如何,但看对方手法干净利落,计划周详,显非泛泛之辈。属下以为是王爷应遣人入川,一方面安抚冯云龙,另一方面可查一下这些人是与冯云龙有私仇或是另有图谋。” 六王爷点了点头说道:“那诸位以为如何?” 其他五人亦都点头赞同。 “既然如此,有谁愿去西川一趟彻查此事?”王爷问道。 “属下愿往。”宋驰远下首站起一人,此人姓叶名恒,看起来精明强干,乃宋驰远的师弟。 王爷见是此人,也觉颇为放心,点头说道:“好,我另派骑督尉刘金栋与你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王爷,属下定不辱命。”叶恒躬身道。 四川成都城中,南街一座府第之前,左右两座石狮坐落门前,栩栩若生。朱漆大门上一排排铜钉闪闪发光,门匾上红底金字“雄风武馆”。 馆内院中,众弟子练功正勤,习剑的,压腿的,扎马的,举大石的,好不热闹。就在此时,忽听“呯”的一声巨响,正门大开,院中诸人齐向往大门方看去,只见门口站定一人,腰悬长剑,络腮胡,一字眉,嘴 角一颗黑痣颇是显眼。正是易容后的陆飞。 “干什么的,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大胆!”一名弟子大声呵斥道。 陆飞瞅了他一眼,道:“彭海龙前来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来拜师还敢这么横!” “王昌何在,叫他出来答话!”陆飞不再理会他。 “小子,我看你是活够了,敢来此生事!”说罢这弟子提剑便要上前。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院后屋中走出一人,黑脸阔口,眼似铜铃,却正是馆主王昌。 “你就是王昌?” “正是,阁下何人?” “彭海龙!” “却不知来此何事?” “来找馆主比试比试!” “哦?” “若你能赢我,我磕头拜你为师,若你输了,趁早关了这武馆,以免误人子弟!” “嘿嘿,这位彭兄好大的口气啊!”王昌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陆飞,冷哼了一声,“既如此,那便如兄台所愿。”只见他把长衫一脱,大喝道:“取我剑来!”一弟子急步捧剑上前。王昌一把将剑拽出,拉开架式,沉声道:“彭兄拔剑吧!” 陆飞看了看他,缓缓拉出长剑,慢步径直走了过去。王昌见他漫不经心,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内,心中怒气更盛,大吼一声,剑法展开,大开大阔,全力抢攻,欲在数招内将其解决,一出心中恶气,更在弟子面前显显威风。众弟子见师傅攻势凌厉则纷纷呐喊,为其助威。而陆飞并不着急,似有如闲庭信步,见招拆招,却显得是游刃有余。转眼间二十余招已过,王昌见对方只守不攻,而自己已尽全力,却占不得丝毫便宜,心下着急,怒喝连连。 “王馆主剑法不过如此,实太令人失望!”说话间,陆飞一声长啸,挥剑攻出,却只听王昌闷哼一声,接连倒退数步,手中的长剑也已跌落在了地上,馆内刹时间悄然无声。却见那王昌面如死灰,右手鲜血直流。陆飞则还剑归鞘,不再言语,看也不看众人,昂首阔步走出了武馆。 陆飞如法炮制,在三天内连挫七家武馆,一时间名声大噪。 成都客栈内,杨允与秦枫等人也早已得到了消息。 “陆兄还真是了得,三天时间已挑了七家武馆,计划相当顺利呢。”秦枫满面喜色。 “嗯。”杨允道:“看来是时候拜访长胜武馆了。” 杨允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接着又道:“今夜想办法告知陆飞,明日便可去长胜武馆。其馆主刘珏与柳剑洪私交颇好,务必要陆飞想办法迫其将柳剑洪搬出来。” “好,我今夜便去。” “陆飞连挑数馆,可能已被人盯上,定要小心行事,莫露了行藏。” “杨公放心,我自会小心留意。”秦枫说道。 杨允点了点头。 次日午时,在长胜武馆之中。 陆飞昂首站立在校场中央,他对面之人正是馆主刘珏。 “彭兄几天内连败数位馆主,如今在成都城内可是有名的很啊。”刘珏说道。 “素闻成都习武成风,乃藏龙卧虎之地,这几日看来有些名不副实。”陆飞不屑一顾的说道。 “彭兄还真是狂妄啊,那今日我便来领教一下彭兄的绝学,让你看看什么是西川武学。”说罢拔刀出鞘,刀尖遥指陆飞。 “希望刘兄莫再要让我失望才好。”陆飞右臂一抖长剑已在手中。 刘珏心下一凛,此人好快的剑,尚还不及多想,陆飞却已到了身前。 陆飞一改往日,上来便即强攻,剑势如风,逼的他不住后退,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数招,刘珏汗却已下淌了下来。陆飞招招凌厉,毫不相让,十几招转眼即过,见那陆飞踏前一步,长剑一刺一缴,刘珏却再也招架不住了,钢刀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到了地上。陆飞傲然收住剑势,还剑归鞘,看了看刘珏,说道:“刘兄武艺实在稀松平常,先前却好大的口气,西川武学看来不过如此,实是太过令人失望。” 刘珏满脸通红,尚未答话,却听院后屋中传来一阵笑声。 “这位小兄弟口气不小啊,呵呵……”,说话间由屋内转出一人,此人五十多岁年纪,满面红光,身着锦跑,脚步沉稳,双目炯炯,让人感到有股说不出的威严。 陆飞看了看此人,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何人?” “亏你也是学武之人,怎么连长风镖局的柳老英雄也不识得么。”刘珏讥笑道。 陆飞心中一喜,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此人便是那柳剑洪了,但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 却见那刘珏转过身去,拱手说道:“柳兄是何时来的,我怎得不知。” 柳剑洪笑道:“我来了一会儿了,来时听你弟子说你正在前院与人比试,我想可能是那彭海龙来了,便过来看看。” “小弟无能,还是输了,唉。”刘珏叹道。 “胜败兵家常事,刘老弟不必长吁短叹。” “你就是柳剑洪?我正要找你。”陆飞傲然打断二人谈话。 “好大胆,你怎敢直呼柳老英雄其名。”刘珏斥道。 柳剑洪笑着冲刘珏摆了摆手,说道:“你便是彭海龙吧?你找我何事啊?” “何必明知故问,你既称是成都武林泰斗,我自然要找你。” “年轻人太狂可不好,是要吃亏的。”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柳剑洪上下仔细打量了打量陆飞,笑道:“好,勇气可嘉,老夫便答应与你一战。” “好,爽快。”陆飞说完一抖手,剑已出鞘。 柳剑洪摆手笑道:“这位兄弟好足的气势啊,只是今日你已有过一战,老夫不占你这个便宜,我们改日再比。时间地点由你来挑,如何?” 陆飞看了看他,将剑收起,说道:“明日午时,跃马山,山腰空地。” “好,老夫必到。” “你不妨去多带些徒子徒孙去给你呐喊助威,若你败了也好有人把你抬下山去。”陆飞傲然道。 “哼,狂妄乳子,你不必出言激我,届时我一人一剑,不占你半点便宜。”柳剑洪有些动怒。 陆飞见目的达到,便不再多作言语,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武馆。 待陆飞走后,刘珏将柳剑洪让入内堂,看茶落座。 “柳兄当真要与其一战?”刘珏问道。 “既已答应,岂有反悔之理。”柳剑洪笑道。 “您已多年不曾与人动手,如今何必……” 柳剑洪摆摆手,打断了刘珏,说道:“他找上门来,岂能不战,西川武林焉能被人如此小看。”随又笑道:“我也很久没遇上个像样的对手了,此子虽然狂妄,但剑法也确实不错。” “柳兄见多识广,可看出了此人的师承来历?” “这倒没能看出,此人剑法路数有些怪异,出手很快,江湖中以快剑著称的高手我也见过不少,但与这姓彭的都不是一路。” “如此说来,那您更要多加小心,这彭海龙来历不明,要防其有什么阴谋诡计。”刘珏道。 “这你放心,我自会有所安排。” “那便最好了。” “原本此来,想与贤弟喝茶聊天的,不想竟遇此事。既如此我也早些回去,做些准备。”柳剑洪道。 “也好,那我送柳兄,祝柳兄明日旗开得胜,请。” “那就多谢老弟了。”说罢,拱手起身,离开了长胜武馆。 而彭海龙约战柳剑洪之事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成都大街小巷。 此处是成都城中最大的宅地,两扇朱漆大门高有丈许,大门两旁两杆火红大棋随风招展,上书四个金字“长风镖局”。 议事厅中坐了两人,居中的是柳剑洪,下首是其子柳旭东。 “爹,明日一战您可有把握?”柳旭东神色凝重。 “彭海龙剑法虽精,却还不是我的对手,我儿大可放心。” 刘旭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他着实担心父亲年事已高会有不测,只是此话不便说明。 柳剑洪见其面有忧色,只微微一笑,“东儿不必担心,我尚有一事要你去办。” “父亲请讲。” “比试是在明日午时,我要你多带些人,明日天一放光,便去搜山,确保山中没有机关、埋伏。搜山后不必回来,守住山下各口,在比试结束前,除那彭海龙外,任何人不得上山。” “是,父亲放心,孩儿担保到时山中绝无一人。” “好,这便去吧。” 柳旭东欲出言再劝,却见父亲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莫再多言。他见父亲心意已决,多说已无用处,只好转身退了出去。 次日,天尚未破晓,柳旭东就已带领数百人开始搜山,凡山中闲杂人等皆被逐下山来,然后布置人手将山下守了个水泄不通,静等那彭海龙前来。 时近巳时,离比武尚还有一个时辰,陆飞便已先来到了山下,此时除了守山的人外,也已聚集了不少好事之人。 “来了来了,这便是那彭海龙吧。” “真是不自量力啊……” “我看多半是活够了。” …… 众人议论纷纷。 陆飞却毫不理会,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守在山下的趟子手,径直走进山去。 进得山来,陆飞缓步而行,直至确定山下众人已看不到他,这才猛提身形,两脚发力,急速奔往山顶。到了山顶的断崖处,他先是在崖顶周围巡视了一圈,确定并无旁人,这才走到崖边,冲对面学了三声鸟鸣,一长两短。不多时,就见林雪与薛靖双双现身于山涧对面。薛靖斜背长弓,腰挎箭袋,手提一捆绳索,身上穿得一身杏黄色紧身衣,其色与枝叶极为相近。而林雪也是一身杏黄色短衣,腰间两炳短刀,长发束于脑后,刚健婀娜,英姿飒爽。薛靖麻利的解开手中绳索,绳子的一端却已事先坠好了重物。只见他走到崖边甩臂一抛,绳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过了山涧。两边各将绳索固定牢靠,待薛靖渡了过来,又由对面林雪将绳索收了回去。林雪将绳索收好,冲二人挥手示意,便再次隐起了身形。二人也不再停留,离开崖顶,疾步转下山来,到达了山腰的空地。薛靖来到事先选好的大树前,转头看了看陆飞,道:“你可信得过我?”陆飞也看了看他,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薛靖不再言语,纵身上树藏好了身形。 陆飞见其藏好,便即走开,站到早已选定的位置,只等柳剑洪前来。他所站的地方,是早有计划的,薛靖藏身的大树离其身后约有七丈,柳剑洪若来必要站在陆飞的对面,而这个距离和视角,经多次试验,可以确保无法发现藏身于树中的薛靖。 时近午时。 远远的便见到柳剑洪身背铁剑,徐步上得山来。他于陆飞身前的不远处站定了身形。 “你果然守信。”陆飞盯着他冷然道。 “我柳剑洪岂是失约之人,不过彭兄弟今日来的好早啊,听说巳时未到,已然上山了。” “自然要早些来,柳老镖头在此之前遣了众多人进山,我早来看看你有没有在山中做什么手脚。” “呵呵……,你未免太过小视老夫了,老夫岂是那样的人。”柳剑洪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些好。” “听你口音似乎来自京城啊。” “那有如何?” “听说京中高手如云,你欲扬名为何不在京城,怎么却跑到我西川来了?” “这又与你何干,你不是却战了吧?” “好狂妄的小子。” 柳剑洪摇头微笑,不急不许的自身后取下铁剑。 “小兄弟,咱们这便开始?” “那还等什么。”陆飞手臂一抖,拽出了长剑。 柳剑洪则是不慌不忙,缓缓将剑拉出,也不上前,只是原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陆飞。 陆飞盯着对面柳剑洪手中铁剑,心道:“此人剑重,想必没有我快,我应抢得先机。”想到此处,一声清啸,上步挥剑抢攻,柳剑洪见他过来亦举剑相迎。瞬时已过数招,此时陆飞却发现,并非如他先前所想,柳剑洪虽然剑重,但招法奇特,剑法看似朴实,却能以拙克巧,自己虽快,却徒劳无功。薛靖于树上看的更是真切,那柳剑洪剑法沉稳老练,其年事虽高,但其身形步法却毫不逊于陆飞。柳剑洪剑招不快,但一招一式却并不好避,往往逼得陆飞须举剑硬接,数十招过后,已震的陆飞臂膀酸麻,节节后退。看到此处,薛靖心中暗自捏了把冷汗,担心自己尚未有出手机会,陆飞便已败了。 “小心了。”突听柳剑洪大喝一声,举剑劈下,势若奔雷,陆飞此前重心已移,避无可避,只得硬接。“开山三连斩”,陆飞听秦枫说过,这是柳剑洪的得意招式,共有三剑,招式相同,效果却是不凡,每剑都是自上而下力劈下来,一剑重似一剑。而今日陆飞却等的就是他这三剑,陆飞双手握剑,力灌双臂,两剑相交,只震的陆飞臂膀发麻,虎口欲裂,接连向后退去十多步。柳剑洪疾步跟近,不待陆飞站稳再劈一剑,陆飞身形未定,只得举剑再接,两剑再度相交,陆飞又退,霎时只觉气血翻涌,虎口剧痛。 三丈,致命的距离,连劈两剑后柳剑洪距离薛靖藏身之处已不到三丈了,薛靖事前说过:“在三丈之内,若陆飞能吸引柳剑洪全部的注意力,必可一箭而杀之。” 柳剑洪再度跟近,举剑欲劈,就在此时却突听对面弓弦骤响,一只利箭迎面飞来,势若闪电,尚未有机会做出反应,羽箭已贯入了他的咽喉。柳剑洪怒睁双目,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大树,慢慢的倒在了地上。陆飞以剑戳地,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直直的看着倒在身前的柳剑洪,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靖从树上跃了下来,先是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走到陆飞身旁,问道:“可有受伤?” “还好,没……事。”陆飞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薛靖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陆飞的肩膀,慢步走到柳剑洪的尸身前面,弯腰拾起地上的铁剑,归入鞘中,将剑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将柳剑红咽喉中的羽箭取了出来,擦了擦箭上的血迹,回手插入箭袋。又从胸前取出一个瓷瓶,将瓶中液体小心的倒在尸体伤口上,只听尸身的伤口中嗤嗤发声,不断向外腐烂,不多时尸体连同衣服竟化为一摊黄水渗入到了土中。待尸身化净,薛靖用脚扫了些干土过来,覆在了上面,最后将地上占有血迹的泥土扫散,使此地看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切布置妥当,二人再次回到了山顶崖边,唤出了对面的林雪。林雪见二人安然归来,长抒了一口气,忙将绳索抛了过来。薛靖捡起绳子,将其绕过崖边的大树,又抛回了对面。林雪接过抛回的绳子,将其拉直、绑好,远远地对陆、薛二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已可过崖。 第三章 迷雾乍起迹难寻 陆、薛二人沿绳索先后渡过山涧,来到了对面。林雪见二人安然归来,喜不自胜。众人收好绳索,便离开了崖顶。 此时杨允已在山中等候多时,远远见到三人前来,急忙迎上,问道:“如何,可杀了那柳剑洪?” “成了,杨公的计策还真是使得呢。。”林雪笑道。 “好,好,那此地已不易久留。柳剑洪失踪,此事非小,成都必起波澜,我们要火速返京。”杨允说道。 杨允顿了顿,待要再说,却发现陆飞脸色不对,急忙道:“陆兄弟与柳剑洪一战可是受了内伤?” 陆飞摆摆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杨允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摇头道:“你切不可大意,这瓶药你且带下,每天一颗,可助你早日复原。” 林雪不待陆飞答话,抢过丹药塞到陆飞手中,道:“还不谢谢杨公。” 陆飞只得将药收起,道:“如此多谢杨公了。” “陆兄弟这是说的那里话,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气。”杨允一捋胡须,“你既受伤,便让林雪陪你走水路返京,以免路上颠簸。你二人路上不必着急,量力而行。”转头又对薛靖说道:“薛兄弟,你我走陆路先行回京,向韩大人禀报此间情况。” 薛靖点头。 “怎么不见秦大哥,他去哪里了?”林雪问道。 “他还有些善后事宜需要处理,会晚几天离川,我们不必等他。”杨允道。 林雪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吧,你二人路上小心,陆兄弟有伤在身,还要劳烦林姑娘了。”杨允道。 “杨公敬请放心好了”林雪道。 “呵呵……,好。”杨允笑道:“既如此,我们先行一步了,咱们京城再会。 杨、薛二人拱手离去。 送走二人,陆飞说道:“我们也尽早启程吧。” “启什么程啊,先把你脸上这些胡子什么的弄下来吧,怕人家认不出你是彭海龙呀。”林雪笑道。 “这我倒忘了,戴了这许多天都习惯了。”陆飞也笑了。 二人先是换上便装,陆飞也将易容之物除下,然后又将兵刃用布裹起收好,这才回到城中去驿站顾了一辆马车。由西门出城,一路来到了成都西面的岷江渡口。 岷江,位于成都之西,乃长江上游一支流。江水滚滚,位于渡口边,正有一条大船,船上已有不少船客。二人下得马车,把车夫打发了回去,来到了船前。 “船老大,此船要去何地啊?”陆飞朗声问道。 “我们这船是往荆州去的,二位要去哪儿啊?” 陆飞与林雪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我兄妹二人正是要去荆州。”陆飞答道。 “两人收你们一两银子,要上便上来吧,就快要开船了。” 二人闻言,一前一后踏上舢板,上得船来。 “这位大哥,我兄长受了些风寒,可否给我二人找个清静的地方。”林雪说着塞给了他一大锭纹银。 “好说,好说,二位随我来。”船老大攥着银子,眉开眼笑。 船老大带着二人走进船内,边走边道:“二位运气好,我这恰巧有处清净所在,保二位满意。”不一会儿来到一船舱前,他打开舱门,只见船舱不大,但所处之地却不会被人打扰,里面另有两张床可供休息。 “此处可还使得?” “还算不错,麻烦再给我们送些饭菜来。”林雪说着又递出一枚纹银,“这些银子可够?” “够了,够了,这几天的都够了。”船老大连声应道。“我这便前去准备,二位客馆先歇着。”说完便满面堆笑的退了出去。 待船家离去,陆飞看了看林雪,笑道:“出门在外不易露财,林姑娘行走江湖多年该不会不知吧?” “还不是想给你找个地方养伤,再说了我也不愿意与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林雪道。 “你不怕遇上黑船?” “黑船又怎样?有你陆大哥在,咱们来个黑吃黑,索性连船一起要了,沿长江畅游几天,岂不美哉。”林雪笑着说。 陆飞摇头笑了笑,亦拿她无可奈何。此时只觉船身晃了一下,显是已开船离岸了。 “开船了,不知荆州都些什么好玩的,陆大哥以前去过吗?”林雪摆弄着头发问道。 “那到不曾。” “哦,对了,陆大哥你给我讲讲你与柳剑洪比剑的情形吧。” “那有什么好讲。”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说来听听嘛。”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我确不是此人对手,若他年轻十岁,我们此次未必能够成功。”陆飞稍一停顿,“但此战过后,我受益良多,剑法应能更进一层。” “那反是应该恭喜陆大哥了,那柳剑洪伤了你,我先前还有些恼他,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 陆飞听得此话确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用不光明的手法杀了柳剑洪,但被林雪说的好似此人理亏一般。 “说起柳剑洪,我有件事还不太明白,此人既然已死,但却不知为何要将其尸身化去?杨公可曾有说?”陆飞问道。 “这他倒是说了,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要故布疑阵,搅乱对方的思路,他们想不通的事情越多就对我们越有利。杨公说,思绪乱则易急躁,便容易冲动、犯错。”林雪说道。 陆飞点了点头,道:“不错,杨公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也不用捧他啦,杨公能找你来相助,可见你也不是泛泛之辈。”林雪笑道。 “哦?那林姑娘岂不是一样?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呢?”陆飞笑问。 “自然是夸我自己,不想给你听出来了,咯咯……。。。。”林雪笑道。 “还不知陆大哥为何要参与此事呢,要知与那二贼为敌可是异常凶险之事。”林雪道。 陆飞看了看林雪,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何要来?” “我?简单的很,只要出得起银子,我便会来。”林雪答道。 “哦,是么?那我也一样。” “不说就算了,还随便找个借口来应付人家。”林雪笑着说。 “哈哈……,林姑娘又何尝不是呢。”陆飞笑道。 长安城中,六王爷府邸,议事厅。 赵鹏再度召集手下,商讨西川之事。 六王爷居中而坐,两旁坐了五人,只是缺了那已去西川的叶恒。 “西川又有书信传来,信中说柳剑洪生死不明。”六王爷看起来有些恼怒,“这是书信,大家都看看吧。”说罢将书信递出。 众人一一传阅却都未作声。 “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驰远你先说。”六王爷沉声道。 “是,王爷,如今先有钱宽被刺,此番柳剑洪又生死不明,短短相隔不过数天,属下认为恐非巧合。”宋驰远说道。 “嗯,接着说。” “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都是王爷在西川的重要势力,此事恐怕是冲王爷您而来的。” “谁人如此大胆……,你是指赵锐?”王爷疑道。 “不见得就是四王爷,他虽然对王爷虎视眈眈,但属下以为应不会在此时发难,只因时机尚不成熟,他并无胜算。但若此事真是四王爷所为,那就是他实在耐不住性子了,欲冒险一搏,但那并不似其往日作风。”宋驰远如是说。 六王爷点了点头,“诸位还有何看法?” “王爷。”六王爷右手边又站起一人,此人姓田名崧,出自神刀门。 “是田崧啊,有话请讲。”王爷说道。 “属下看此事不似四王爷所为。” “何以见得?” “四王爷若要发难,应不会先动我四川势力,四川离长安颇远,如此不会影 响王爷您在京的实力,反会打草惊蛇,让我方有所戒备,是以属下认为四王爷若真要开战,必会处心积虑调集高手进京,直接攻我根本,难让我等有反击的机会,但却未见他有任何动作。” 王爷听后,微微点头说道:“有些道理。” “田兄所说虽有道理,但属下认为还有另一种可能。”说话之人坐在右首末席,名叫岳焱。 “说来听听。”王爷道。 “属下认为此事四王爷嫌疑最大,当天下今敢与王爷为敌者,只有此人。他若调人进京我等又岂会不知,同样是打草惊蛇。属下想,他是想从京外下手,蚕食王爷外省实力,使王爷疲于应付。” 王爷听后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问道:“驰远以为如何?” “如今事态尚不明朗,王爷不易轻举妄动,以免中他人奸计。依属下看,待叶恒在四川有些眉目后,我们再做计较为好。只是要加紧注意四王爷的动向,同时告知外省其他门派加强戒备。”宋驰远道。 六王爷低头想了想,说道:“就先依驰远之法,飞鸽传书安抚西川各派,务要轻举妄动。特别是长风镖局,柳剑洪生死不明,其子柳旭东必然悲痛,此事尚不能断定是否与赵锐有关,切勿让其做出过激之事。另外要叶恒加紧查询,动用西川一切力量,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有线索立即禀报。” 众人皆拱手称是。 与此同时,四王爷府邸。 书房内,坐有一人,四十五六的年纪,长眉,凤目,气宇不凡,正独自坐在桌旁看书,此人便是那四王爷赵锐了。 “王爷,刘程刘先生求见。”一下人在门外禀报。 “哦?请。” “是。”下人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一人来到书房门前,轻声道:“刘程参见王爷。” “刘先生啊,进来吧。” “是,王爷。” 房门打开走进一人,身材高瘦,头戴方巾,海下山羊胡,年纪有四十多岁。 四王爷放下手中的书卷,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刘先生请坐,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刘程拱手谢坐,“近来西川之事王爷可已知晓?” “你说的可是‘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之事?” “正是。” “本王业已知晓,却不知刘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属下正为此而来,以为这事绝不简单。” “哦,说来听听。” “‘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一黑一白,可以说是六王爷控制西川武林的根基。此番一人被刺,另一人下落不明,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这摆明是冲六王去的。这帮人行踪隐秘,身手不凡,六王爷必会疑心此事是您所指使。属下更担心有人别人用心,意欲嫁祸王爷。我们是否应调些人马进京,以防六王突然发难。” 四王爷略微点点头,“你所说的本王也想到了。老六现已派人前往西川调查此事了,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现在若有所动作必然事得其反,本王虽不惧他,但时机未到,还不想与其硬拼。” “王爷高见。” “老六与本王势均力敌,若真相斗,胜负均为五五之数,这点他也该明白。此人城府极深,未查清真相之前,他亦不会轻举妄动。” “王爷高瞻远瞩,非属下所能及。” “刘先生不必过谦,先生此次能来,足见对本王之关心。将来欲成大事,本王还要多多倚仗先生与令兄呢。” “我与兄长二人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四王爷点了点头,“那本王先行谢过了,不知刘先生可还有其他事情吗?” “此来就为四川之事,现王爷已成竹在胸,属下也就放心了。再无什么其它事情,属下这就先行告退了。” 四王爷挥了挥手说:“有劳刘先生了,本王就不远送了。” “怎敢劳王爷大驾。”说罢,刘程躬身退出书房。 再说叶恒与刘金栋离开长安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云龙山庄。 冯云龙自钱宽死后,大为恼怒,近日来不断派人追查,却是一无所获,正值烦恼间,突闻有人禀报,“启禀庄主,庄外有华山派叶恒求见。” 冯云龙已收到六王爷的书信,知道他要来,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请,将叶大侠请到聚义厅,我随后就来。” “是,庄主。”来人躬身退出。 冯云龙换了身衣服,快步来到了聚义厅。见叶、刘二人已在厅中,忙快步走近,拱手道:“叶兄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海涵。” “冯庄主太客气了,叶某恕不敢当。” 冯云龙又一拱手,“这位气宇不凡,必是刘大人了。” 刘金栋忙拱手道:“不敢,不敢,下官刘金栋见过庄主。” “刘大人太过客气,二位快快请坐。来人呐,快给二位看茶。” “是。”厅中庄丁答道。 三人分宾主落了坐,庄丁将茶奉上,转身退了出去。 “二位远来一路辛苦,不知王爷一向可好?” “王爷一切安好,多谢庄主挂怀。”叶恒答道。 “唉,我二弟不幸,遭此横祸,至今未能查到真凶,却要烦劳二位前来,说来是在羞愧难当。”冯云龙叹道。 “庄主请节哀,王爷对此极为重视,我与刘大人此次前来必助庄主查出真凶,为二庄主报仇雪恨。” “那我在此先行谢过二位了。” “这几日来庄主可有查得什么线索?” “叶兄可听说了那成都柳老镖头之事?” “已然知晓了。” “我疑心此事乃是同一伙人所为。因为就时间上来说,未免太过凑巧了些。另外说句不该说的,这件事会不会与四王爷有关?” “现王爷尚不能断定是否就与此人有关,是以嘱我动用西川一切力量全力彻查此事。” 冯云龙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我已派人去往成都,却还未收到任何消息,但不知二位欲从何处下手?” “庄主能否将粮草被烧、二庄主遇刺之事详细道来?” “好。”冯云龙喝了口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的说了一遍。说罢自身边取出一只羽箭,“便是这箭射杀了我二弟。” 叶恒接过箭,仔细看了看,这支羽箭打造精细,箭身上还刻有螺旋状的细纹。 叶恒低头沉思片刻,道:“此次前来,刘大人带有王爷亲赐金牌,我欲先调动山城官兵,查探附近村落是否有可疑的生人来过,看看能否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如此甚好,由官府出面去查,自然方便了很多。” “然后我二人欲要赶往成都,一是安抚长风镖局,王爷担心刘旭东年轻气盛,做出什么不可收拾之事,二是要查询柳老镖头失踪一事。王爷也怀疑西川之事是同一伙人所做,他们在成都逗留了多日,可能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嗯,叶兄所说即是,那二位打算何时动身?” “若庄主再无其什么其它吩咐,我二人欲即刻动身。。” “叶兄也莫太过着急,二位一路赶来,我云龙山庄岂能如此怠慢,怎么也要用些饭菜再走不迟。” “呃……,既如此那便叨扰庄主了。” “叶兄太客气了。”说罢冯云龙随吩咐手下安排酒菜。 吃喝完毕,二人辞别了冯云龙,离开了山庄,直奔山城而去。到了山城,两人见到知县,刘金栋亮出金牌,命令他召集人手,仔细盘查云龙山庄一带的村落,若查有线索令其火速报往成都。山城之事安排妥当,二人毫不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成都。 成都府衙,知府张德谦这几日来忙得焦头烂额,城中柳剑洪失踪,王爷震怒,此事非小。人虽是派 出不少,却实在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启禀大人,京城骑督尉刘金栋刘大人求见,现已在厅堂。”一衙役前来禀报。 “共有几人?” “有两人。” “哦,我知道了,我这便去。”张德谦打发走了衙役。他已收到王爷书信,知道二人要来,那刘金栋其实只是副手,真正主持此事的是那华山派名叫叶恒的。知府大人整整了衣冠,快步来到厅堂。厅中坐了两个人,刘金栋身穿便服,斜挎腰刀,这人张德谦是认得的。另外一人一身青衣,肋下配剑,双目有神,自是那华山的叶恒了。二人见那张德谦来,站起身来。 “刘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张德谦拱手道。 刘金栋还礼,“下官不敢,这位是华山派叶大侠,想必张大人已然知晓了。” “在下叶恒见过知府大人。” “叶大侠乃王爷身边红人,本府哪里敢当,请坐,请坐。” 二人再次落座,张德谦忙吩咐手下看茶。 “张大人应知,我二人此次是为柳老镖头之事前来,不知大人可有什么线索。”叶恒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日柳老镖头与那彭海龙上山比试,二人却再未下得山来,我派人找遍山上山下,却未发现什么。当时山下遍是长风镖局的趟子手,却无一人见到彭海龙与刘老镖头下山。” “现如今可有彭海龙的下落?” “那厮在比武之后就再不曾有人见过他,我已派人去了各个大小驿站与渡口,并且查问了彭海龙当时所住的客栈,但至今尚无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人可知,云龙山庄二庄主之事?” “已知晓,却不知详情,难道其中有所关联?” “‘长风镖局’与‘云龙山庄’是可说是王爷在西川武林两个支柱。而钱宽刚死,彭海龙便即出现在了成都,时间上也太过巧合,所以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同一伙人?叶大侠的意思是说,那彭海龙并非只身一人?” “不错,此前我已去过‘云龙山庄’,当日刺杀二庄主的至少有三人,而且一人善使弓箭。对方所用之箭我也见过了,打造精细,用料讲究,箭杆上并刻有纹路,我虽不用弓,可也推断的出那纹路应能减小其破风之声。来人绝非泛泛之辈。” “叶大侠方才所说的非常重要,我即刻派人再去查探。” “那有劳大人了。” “此乃本府分内之事,大家都是为王爷效力,叶大侠不必如此客套。” “那倒是叶某见外了。” “二位远途而来,本府安排了酒菜接风,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张大人。” 张德谦先前领路,进了内厅,酒菜业已准备妥当。三人先后落了座,其席间畅谈甚欢,却大都是些西川的风土人情、京中官场之事。渐渐天色已晚。席宴已至尾声。 “天色已然不早了,两位住处我已安排妥当,现在可要去休息?” “也好,我二人确是有些累了,多谢大人考虑周详。”叶恒谢道。 “叶大侠太客气了,却不知明日二位有何打算。” “我们要去一趟长风镖局,见一见柳少镖头,顺便再到那跃马山上看一看。” “既如此,本府便不再打扰两位休息。”张德威转头对一下人吩咐道:“你带两位大人前去客房休息。” “是,大人。”下人应道 “我二人先行告退了。”叶恒、刘金栋随那下人出了内厅。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叶、刘二人于府中用过了早膳,便乘马来到长风镖局。柳旭东闻得下人禀报,急忙迎出,将二人接入了内堂。堂中此时已有一人,此人叫严得胜,是镖局中响当当的人物,柳剑洪对他也是相当的倚重,但出事那几日此人恰巧不在城中。柳旭东将严得胜引荐给了二人,一番客套,四人分别落座。 “柳少镖头,王爷对柳老镖头失踪一事极为关心,特遣我二人前来详查此事。”叶恒说道。 “多谢王爷挂怀,不知二位可有何线索?”柳旭东问道。 “我等刚到成都,尚还没有什么头绪。”叶恒道。 “我认为定是那赵锐所为,还望王爷能给我‘长风镖局’做主。” “少镖头何出此言?”叶恒惊问道。 “这些人杀钱宽在先,害我父在后,显然是冲王爷而来。我父德高望重,人人敬仰,素无仇敌,必是那赵锐欲夺王爷西川势力,否则还会有谁会算计我长风镖局?”柳旭东愤然道。 “少镖头说的虽有道理,但目前我等尚无证据,不宜贸然行事,以免中了他人的奸计。” “这还需什么证据,除了此贼还会有谁,难不成王爷要将西川拱手让与他人?”柳旭东愤然道。 “少镖头且少安毋躁,此事王爷自有分寸,若真是那赵锐所为,定会要他血债血偿。”叶横道。 柳旭东微哼一声,看似有所不满,严得胜在旁也未言语。刘金东见气氛有些僵硬,干咳了一声,道:“少镖头,不知能否详细说一下当日之事?” 刘旭东抬头看了看他,平了平心中怨气,道:“那日清晨我亲自带人搜山,随后便守在了山下。那姓彭的先来的,来时尚不到巳时,现在想来他必有阴谋。我父是午时上的山,我便带人在山下守着,心中虽然着急,却不敢贸然上山。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仍不见我父与那姓彭的下来,我担心家父安全,便上山欲一看究竟,哪知却空无一人,这才赶紧命人搜山,山上山下连那山涧中都仔细找过,什么也没找到。唯一解释便是那姓彭的狗贼于山顶过了山涧,从另一座山下去了,但家父为何不见了却想不明白。” “如此说来却是有些奇怪,少镖头可愿带我二人去跃马山一看?”叶恒问道。 刘旭东却未答话,显是认为多此一举。 严得胜见状,接过话来,“总镖头下落不明,镖局中大小事务都需少镖头做主,他实是走不开,我带二位前去可好?” “那便有劳严兄了。” 二人辞了柳旭东,随严得胜来到了跃马山。 众人先是到了山腰空地,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一路上了山顶来到山涧前。 “想那姓彭便是从此处渡到了对面。”严得胜说道。 叶恒看了看山涧,又看了看对面,“对面山中可都搜过了?”。 “都已查过,毫无踪迹。” 叶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有一点难以想通,何以总镖头踪迹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他未死,以他的武功被人虏走有些匪夷所思,何况来人还要带他过崖,恐怕还没人有这个本事。若是已死,怎么会找不到尸身,若说被那姓彭的带过崖去,另外找地方埋了,又太不合常理。”严得胜道。 “此山涧宽有十几丈,若要过到对面,必定要用绳索,假说柳老镖头已死,那他们何必要大费周章将尸身带走?又或是尸身应还在山中某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但为何要将尸身藏起,实在让人想不明白。”叶恒说道。 “会不会柳老镖头同那姓彭的走了,一起过了山崖?”刘金栋问道。 “决不会,总镖头决不是轻重不分的人,若真是有苦衷非走不可,也会留下话来。”严得胜说道。 叶恒点点头,“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这便下山去吧。” 三人下得山来,叶恒又叮嘱了一番严得胜,让其多劝劝柳旭东以大局为重,莫轻举妄动,这才告辞离去返回到了成都知府衙门。 刚刚进得府内,便有一衙役急步迎了上来,“两位大人可算回来了,知府大人正在内堂相候,有急事相商。”二人对望一眼,随那衙役快步来到了内堂,张德谦见二人回来,忙请二人落座,“二 位走后,本府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是山城飞鸽传书,书信再此,二位请过目。” 叶恒接过书信,打开来看,信中所写大致如下,山城县衙奉命调查‘云龙山庄’附近村落,查得在云龙山庄出事之前,在箕谷村出现过一人貌似彭海龙,买了村中一老汉的田间旧屋,现人已不知所踪。叶恒看过书信,又把信递给了刘金栋,问道:“知府大人方才说有两条消息,不知那一条是什么?” “两天前有人在成西渡口,见到过一行三人,均为彪形大汉,似有些京城口音,其中一人一字眉,嘴角有痣,只是未留胡须。三人皆带有一个包袱,其中一个看形状似是包裹的长弓。本府以为应是那彭海龙怕人认出将胡须剃了。” “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此三人上了一艘大船,是要去襄阳的,看来他们要从襄阳转道走水路反京。” “两日前……”叶恒沉吟了一会,“其中颇多疑点,柳老镖头失踪已有几日,为何他们两日前才走。若要回京,走陆路既快,又不易泄露行踪,为何要选水路?而且也没有特意的乔装打扮,只是剃掉了胡须。” “叶大侠是说不是他们?或他们不是从京城而来?” 叶恒摇了摇头,“这可能是对方计谋,欲引开我等的注意力。但是却也不能断言,这些人即便不是真凶,恐怕也与其有所关联。我会将此间情况详报于王爷,另外请大人派人为我二人准备快船,看看能否跟上这三人。” “已走了两日怕是追不上了吧。” “尽量一试,这恐是唯一的线索了,若能坠上他们,应能发现些什么。” “好,那本府即刻派人准备船只。” “我二人走后,大人仍要多加小心注意,此恐调虎离山之计,意欲让我等以为他们已走,故有所放松,以便再起事端。” “本府晓得,多谢叶大侠提点。” 成西渡口,一艘快船,离岸疾驰驶去。 第四章 调兵遣将暗流涌 荆州,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河流交错、湖泊密布,有文化之邦,鱼米之乡的美誉。 经过几日水路,陆飞、林雪二人终乘船抵达了荆州。一路之上,陆飞伤势已基本痊愈,另有林雪相陪也不曾无聊。两人下得船来,已近酉时,天色微暗。 “坐这几日船也真是辛苦,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如何?”林雪问道。 “也好,顺便打听一下何时有船进京。”这一路行来,陆飞与林雪相处多日,相互间熟悉了很多。 二人出了渡口,进入城中。 “我在船上问过船家了,荆州的朱桔不同其它,‘果之美者—江浦之桔’,陆大哥可曾听过?” “不曾听过,你这也是先学现卖吧?”陆飞摇头笑道。 “倒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我对这些事情可是过耳不忘。”林雪笑道。 “过目不忘,哪里来的什么过耳不忘?” “听说的,自是过耳不忘喽。另外还有山核桃啦、青皮豆啊都要买些来尝尝。” 说话间二人已到一家客栈。 “掌柜的,劳烦问一下,你可知何时有船进京。”陆飞问道。 “后日清早便有,二位客官是要进京啊。”掌柜的说道。 “是啊,既是后天才有,那请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陆飞道。 “好的客观,两间上房。” “掌柜的,在这荆州城中可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林雪问道。 “二位若是第一次来,那城东有家‘醉仙楼’,却是不可不去。” “哦?却不知都有些什么?” 掌柜的笑道:“好吃的可多了,‘千张扣肉’,‘皮条鳝鱼’,‘龙凤配’,‘冬瓜鳖裙羹’多着了。” “听起来还算不错,却不知都是什么?”林雪问道。 “那‘千张扣肉’以肥瘦兼有的五花猪肉为原料,经煮炸,上红糖,切成薄片,以碗扣住蒸熟,由于肉片薄如纸,形如梭,片数多,故名千张扣肉。‘皮条鳝鱼’以新鲜黄鳝为原料,宰杀去骨,挂糊上浆,用麻油炸至皮酥,再浇糖醋黄汁。‘龙凤配’是将凤头鸡宰杀,去内脏,洗净,在沸水内煮至七成熟,在锅内入味,再入油锅炸至皮酥,切成块,另将大黄鳝宰杀去骨,切成条状,抹上猪肉泥、姜沫、淀粉,在油锅中炸至酥脆,在盘中摆成龙形,相传为刘备从东吴招亲回荆州时诸葛亮令人所作,故名龙凤配。‘冬瓜鳖裙羹’以鳖的裙边和嫩冬瓜一起煨制的一种汤,先将裙边肥大的鳖宰杀后取下裙边切成块状,以旺火爆炒,再加鸡汤和调料煮,然后放入嫩冬瓜块清炖,直至鳖裙溶烂。这都是我荆州名菜,那‘醉仙楼’做的最为地道,姑娘不可不尝啊。”掌柜的一口气说道。 林雪听的高兴,说道:“陆大哥咱们这就去尝尝如何?” “呵呵……。,既然林姑娘有这个兴致,我便做个东到又何妨。”陆飞笑道。 二人谢过掌柜,一路来到了醉仙楼,要了一个雅间。 林雪倒也不客气,不管能否吃得完,便点了一大桌的菜肴。 “可惜,杨公他们没有这个口福,说起来这倒是沾了你受伤的光了。”林雪边吃边说道。 陆飞一笑,道:“想来杨公与薛靖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吧。” “嗯,该差不多了,说起来那个薛靖,他整天冷冰冰的,就没见他开过口,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历吗?”林雪问道。 陆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此人箭术的确了得,在江湖中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可知道江湖中有哪些使用弓箭的高手?” “用弓箭的好手江湖中该并不太多,只不过他们过大多都是刺客,我对其也不甚了解,我想秦枫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林雪答道。 陆飞点了点头,说道:“不知秦枫现在如何了,应该也已离开西川了吧?” “他你不就用担心,看他貌似忠厚老实,其实鬼心眼多着呢,你放心好了。”林雪笑道。 “倒不是担心,只是好奇,杨公说他在做些善后的事情,却不知都是什么事情。”陆飞道。 “等回去京城,问问他不就得了,倒是明日得闲,陆大哥陪小妹逛逛这荆州可好?” “又有什么好逛,不如在客栈中好好休息,后天一早便要启程了。”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哪能总呆在客栈里啊。我们去买些东西路上吃嘛,像朱桔什么的,还有啊,我还听说荆州丝绸很出名的,自然要买一些。” 陆飞听的直摇头,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却不知天下女子大多如此。“你一人去买便好了,何必非拉我去?” “一个人多闷啊,再说总得有人给我拿拿东西啊,我一个人可拿不了那么多。了不起这顿饭由我请啦。”林雪笑道。 “你要买多少东西啊?好吧,明天去就是了。”陆飞苦笑着说。知道缠不过她,与其多费唇舌,不如早些答应了。 林雪见他答应了,满脸欢喜,连忙称谢。 二人吃喝完毕已是不早,便回到了客栈,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林雪即把陆飞唤起,急急忙忙用过早膳,便拉着他到了荆州城内集市。集市之中的人稀稀落落并无多少,而做买卖的也极为零散,没有几个,与想象当中的大相径庭。 “唉,奸党当道,民不聊生,这荆州本事富庶之地,却也落得如此萧条。”陆飞叹道。 “谁说不是呢,百姓生活艰难,哪有银钱来买东西。这样的集市真是坏了本姑娘的雅兴。”林雪抱怨道。 二人正在漫无目的的闲逛,突见前方有些纷乱,远远看去却是来了十几个人,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周围百姓纷纷避让,唯恐躲之不及。那帮人径直进了集内,见了合意的东西便信手拿来,商家却是丝毫不敢言语。陆飞见状,急忙将林雪拉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用自己的身子把她挡了起来,搞得林雪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直待那些人走出了集市,这才闪开,放林雪出来。 “陆大哥可是认识那些人吗?”林雪不解的问道。 陆飞摇摇头,“我怎会认识他们,只是怕他们见你貌美,过来纠缠,又惹麻烦,荆襄一带是赵锐的势力范围,我们不宜再起事端。” “哦,那你这可算是夸我吗?”林雪笑问道。 “哈哈……,就算是吧。”。陆飞笑道。 那些人走后,市集又渐渐恢复了正常。两人走到一老汉摊前买了些朱桔,顺便问道:“老伯,刚才那是些什么人啊。” “听口音姑娘是外乡人吧?那些人是洪湖帮的,整日为非作歹,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官府不管?”林雪问道。 “官府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不只是洪湖帮,这里好多帮派都与官府有勾结,我们老百姓的日子真是没法过呀,唉。” “当真是无法无天。”林雪见那老汉可怜,便多给了些银子。 经这么一闹,林雪可说已经兴趣全无,草草的买了点东西,便与陆飞回到了客栈。 “这帮恶贼好是可恶,真想给他们一些教训。”林雪气道。 “唉,当今又岂是仅荆州如此。如今恶人横行、苛税繁多,百姓的生活难以为继,我看不用多久必会有人起事,正所谓官逼民反。”陆飞叹道。 “只希望能尽早扳倒二贼,百姓也许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林雪道。 陆飞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长安城内,六王爷府邸,内堂。 赵鹏坐在上首,下首坐的正是宋驰远。 “不知王爷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本王刚刚收到了叶恒禀报,他已发现了彭海龙三人的踪迹。” “哦,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已于昨日乘船离开了襄阳,走汉水北上,不日就会抵达长安,只是三人颇为谨慎,叶恒与刘金栋没能够跟上船去。他二人只能驾船,远远坠在其后。这便是书信,你先看看吧。” 宋驰远起身接过书信,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知王爷欲如何安排?” “襄阳是那赵锐的地盘,叶恒二人不能明察,却能找到三人行踪实属不易。我要你带些亲信之人,埋伏在长安的汉水渡口,一旦见到此三人,立即擒拿,但切记要留活口。” “是,王爷,但是属下以为我们也不可只盯水路,以防他们中途下船,迂回进城。” “嗯……,驰远说的有理,我会再派田菘、岳炎带人守住各个进城要道。” “王爷,四王最近可有何动静?” “暂时没探到什么消息,驰远在担心些什么?” “我们此番行事恐很难避过四王耳目,若那三人真是四王所派,定要在四王有所行动前擒住他们,一旦被其知道行踪已露,我们恐怕会功亏一篑。” “本王晓得,所以此事要尽力隐秘,若老四有所动作,本王亦会告知于你。” “是,那属下先去准备了。”宋驰远起身告退,离开了王府。 某日,清晨,长安汉水渡口。 宋驰远带领一干人,化装做平常百姓,守在渡口,有似等船的,有似前来接人的。 江面上一只大船正要靠岸。 “船家,你们船从何处而来啊?”宋驰远朗声问道。 “襄阳,客官可是来接船的?” “是啊,正是要接从襄阳过来的妻小,不知咱们这船,是何时离开的襄阳啊?” “三日前一早,客官等的可是这船?” “那可不是了,多谢船家了。”宋驰远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暗道:“来了。”随向手下打了个眼色,要他们准备抓人。 大船靠到岸边,放下舢板,船上乘客依次下得船来。宋驰远双目紧盯着每个下船的人仔细察看,可只等到最后一人下船,也并没看到一个可疑之人。宋驰远心中疑惑,走上前去问道:“船家,咱们这船共拉了多少客人啊?” 船家看了看他,答道:“总共有三十七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驰远双目一瞪,“为何却只有三十三人下船。” 船家见他如此,心中害怕,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啊,只有三十三人下船?我……不知道啊。” “可有人曾中途下船?” “不……不曾啊。” “来人,给我搜船。”宋驰远一声大喝。只见上来两人将那船家驾开,十数人窜上了船去,另有二十几人,守在了船前。直把那船家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发生何事。宋驰远命人将船上所有伙计赶上甲板,仔细搜查。 不多时便见一人自船内飞奔而出,“报告大人,船中一舱内,发现三具尸体。” 宋驰远闻言一惊,“快带我去看。” 二人疾步进得船舱,却见里面躺有三人,面色惨绿,七孔流血,死相可怖,似是中毒而死。看模样正是彭海龙一干人等。“带那船家进来。”宋驰远沉声说道。一人出去,将船家带了进来。那人进了舱内看到此番情景,吓得险些坐到地上,“大…。大人,这……这不关我事啊,昨日……昨日这三人还好好的呢。” 宋驰远看了看他:“你说共有三十七个客人,可是当真?” “千……千真万确啊,大人,我决不会记错。” 正在此时,听到舱外脚步声响,进来两人,却是叶恒与刘金栋。原来二人跟在这大船之后,现也上了岸来。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叶恒见状惊问道。 “先把此人与船上所有人都带回去,我要详加查问。” 一人应命,将船家拖了出去。 宋驰远这才说道:“我一来便是这样了,船家说少了一个船客,如果所说属实应是那人所为。我们又迟了一步。” 叶恒看了看尸体,走到旁边,用剑将地上的包袱一一挑开,三个包袱,一个里面有一把钢剑,另外两个包裹的却都是长弓,羽箭。几枝羽箭与刺杀钱宽的箭枝一模一样。 “怎样?”宋驰远问道。 叶恒点了点头。 “应是有人在昨夜将其三人毒死,杀人灭口,然后跳入江中逃了。但却不知怎会走漏了风声,让人抢先了一步。”宋驰远说道。 “行凶之人显然已早在襄阳上船,说明那时已准备杀死三人,应该与师兄的这次行动无关。会不会是我露了行藏,在襄阳被人察觉了?”叶恒问道。 “襄阳是四王爷的地方,难道此事真是他所指使的?” “看来应该不会错了。”刘金栋接道。 “但我总觉此事哪里有些不对,若这三人多加小心一些,我在西川很难查到他们的下落。”叶恒道。 “师弟的意思是他们故意让我们发现?” “极有这个可能,还是先禀报王爷,看王爷如何定夺吧。” 宋驰远点头道:“也好,此处也不是谈话之地,我们回王府再说。” 随命人将尸体带走,船上伙计也被押了回去,又留了几个人看守船只,不得让人靠近,一众人这才返回了王府。 六王爷得知三人归来,急忙将他们招入内堂。宋驰远等人见过了王爷,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报了一番。王爷听后沉吟了半晌,“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启禀王爷,属下认为此事四王必脱不了干系。”刘金栋说道。 王爷略微点点头,若有所思。 “此事尚有些疑点,让属下想不明白。”宋驰远道。 “说来听听。” “一是行凶之人在西川的行动计划周详,绝非泛泛之辈。却为何如此轻易的露了行藏,而且如此容易便被人毒杀了。二是那柳剑洪为何生死不明,踪迹全无,若是死了对方为何要藏匿尸身。” “那驰远以为现今该如何呢?” “虽然有些疑点,但仍是四王嫌疑最大,我们也该做些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另外江湖中用弓箭的高手并不多,且多为刺客,而对方手法利落应非无名之辈。我们从此下手或可查出些蛛丝马迹。”宋驰远道。 “嗯……,这么说驰援认为这三个已死之人不是真凶了?”赵鹏问道。 “应该不是,这里面疑点太多,更像是想给我们造成一个凶手已死的假象,让我等无所追查。”宋驰远道。 六王点头道:“好,立即召集众人,大堂议事。” 王府大堂之中,六王爷居中而坐,另有八人分坐两旁。左手边,分别是华山派宋驰远、叶恒,无极门司马星,骑督尉刘金栋。右手边,神刀门田菘,逍遥派孙海、岳炎,骁骑尉杨啸虎。 王爷先是让宋驰远把目前所发生的事向诸人说了一遍,随开口说道:“目前看来,此事虽还不能确定,但很有可能为赵锐所为,如若真的是他,那他既敢发难,必已有所准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司马星,你去趟西川青城观,如果清风老道还不肯归依本王,便将其剿灭,鸡犬不留,不能再给赵锐机会。” “是,王爷,属下决不辱命。” “孙海,通知势力范围内各个帮派,凡我势力内有嫌疑效力赵锐者一律肃清,宁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还有凡不投靠我势力的帮派统统剿灭,一个不留,本王给过他们时间,已经仁至义尽了。另命各大山寨,训练士卒,储备粮草,打造兵刃,以备不时之需。” “属下遵命。”孙海起身应道。 “岳炎,你调集人手,去查出江湖中所有善用弓箭的好手,发现可疑者立即禀报本王。” “属下即刻去办。”岳炎应道。 “叶恒、田菘各自返回本派,挑选些好手回来,以备本王调用。” “是,王爷,二人齐声道。” “刘金栋、杨啸虎命你二人加派人手,亲自负责王府中的巡视。” “遵命。” “驰远,你跟在本王身边随时听命,另外船上带回来的那些人必要严加拷问,查明其中有无赵锐之人,或是否有伙计见过可疑的人。本王倒要看看赵锐到底耍的是什么把戏。” 于此同时赵锐却也收到消息,得知了彭海龙三人被毒杀一事。 四王爷府邸,书房。 房中除了四王爷赵锐外,却还另坐有一美妇,打扮妖娆,一身碧色长裙,白绫束腰,凤簪镇发,美目含笑,顾盼生姿。这女子名为苗楚楚,自称“碧海仙子”,江湖上很多人却叫她“碧海妖女”。 “不知此次王爷唤奴家来,有何吩咐啊?”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甜的发腻。 “仙子可有闻近来西川之事?” “倒也听说了一些,王爷现又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老六派人去查,却没想到他要找的人被毒死在了由襄阳回长安的船上。” “王爷可否说的详细些?” 四王爷便把探来的消息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真要恭喜王爷了,六王必会以为此事与您有关,咯咯……”苗楚楚笑道。 四王爷微微一笑,道:“此事非常明显,那些人在西川行刺,然后把线索引到襄阳,再从襄阳引至长安,恐怕为的就是要老六怀疑本王,欲挑起我二人纷争。” “那王爷准备如何应付呢?” “这正是我要仙子来的原因,对方既然要嫁祸本王,定会再有所行动,而幕后之人本王以为极可能为京中高官,欲让我与老六相斗,坐收渔利。本王要仙子代我查出这帮人的行踪。” “哎吆,王爷说的轻巧,这些人行踪诡秘,奴家却如何去查。” “若是易办之事,本王怎会劳烦仙子呢,仙子神通广大,必有办法的。同时我也会派人严加监视朝中大小官员,看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王爷可有怀疑对象?” “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些曾效力于先皇的老臣以及我那几个兄弟。” “那六王那边呢,他应会有所动作,王爷打算如何应付?” “老六会作何安排,我尚不知,我自会派人去打听消息。”四王爷顿了顿又道:“这帮人欲挑拨我二人互斗,既然动了老六的人,便暂时不会来惹我,否则两边各有损伤,却都不是我与老六所为,他们的计策便不管用了。这样对本王来说却算是个机会,他们想算计本王,本王却也想利用他们对付老六。他们想要坐收渔利谈何容易,如果能将老六除掉,本王实力损伤再大,以朝中目前这些人却也动不了我。” “王爷果然深谋远虑,那王爷要我如何做?” “找出它们,却不要惊动,只需告知我他们的动向便可。” “那我可是需要些帮手才行,还要您给道手谕,允许我在各处调动人手。” “手谕早已写好了,至于帮手,本王座下之人任仙子挑选如何。” “既如此,奴家也只能答应了。但若未能查出,王爷却也不要责怪奴家哦。”苗楚楚腻声道。 “本王怎会,此事本就不易办,无论仙子能否查到,本王都不会有所怨言。” “那奴家就放心了。”苗楚楚拍着胸口笑道。 送走了苗楚楚,赵锐一人坐于书房,低头沉思。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若六王爷认定此事是他所为,短期内必会有大的动作,那时他就不得不还击了,但以目前情况来说,自己并无必胜把握。明知是有人欲挑动二人互斗,却不得不中计,自己自负机智过人,想来实在是有些窝火。更不知道这人是谁,其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与六王硬拼之下,对谁最有好处?很明显是当今皇上,但他了解他的皇兄,他想不出这样的计谋。难道背后有人指点?可也不像,皇上在其严密监视下,没有这种机会。赵锐知道以目前手头的线索很难有所眉目,自己需要等,鹰已经撒出去了,只等着他们出现,等着他们犯错,但在此之前,需要全力对付的是赵鹏。 第五章 青城覆灭二入川 陆飞与林雪抵达长安天已渐黑,二人入了城,来到了杨允的住处。杨允在城中有座宅院,对外他只是一个退隐的郎中,已经不再行医,只喜到处游山玩水。秦枫也与他住在一处,扮作了一个前来学医的远房亲戚。而其他三人则为普通百姓,在城中也各有住处。 杨允见二人安然归来,满面喜色,忙将二人接入宅内。 “你二人一路辛苦,路上可还顺利?陆兄弟伤势如何了?”杨允问道。 “多谢杨公挂怀,以无大碍。路上也算顺利。”陆飞答道。 “那便好,明日我便去告知韩大人你们已安全回来。” “秦大哥呢?他还没从西川回来吗?”林雪看了看四周问道。 “还未见他,但应该也快回来了。” “杨公可知京中对西川之事有何反应吗?”陆飞问道。 “只知道赵鹏已遣华山派叶恒入川多日了,其它的尚不知晓。且等秦枫回来,看他有何消息。” “那我们下一步棋该怎样走?” “尚还不知,韩大人还未有所吩咐,估计在未得知二贼动向之前,我们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杨公,我尚有一疑问,却不知该不该问。”陆飞说道。 “陆兄弟说的哪里话,有话尽可直说,但就杨某所知决不隐瞒。”杨允说道。 “我等已离开西川多日,只是一只没见秦兄回来,却不知道他留在那里所谓何事?”陆飞问道。 “原来是这事啊,却让陆兄弟放心不下,这也怪我事先没有说明。”杨允笑道,“你二人应知,赵鹏与那赵锐皆非等闲,我们虽然杀了钱宽和柳剑洪,但是想让二贼中计却不是那么简单。” “杨公所说不错,这事我也想过。”陆飞点头道。 杨允一笑,继续道:“秦枫之所以还留在西川,一来是为了打探目前西川各势力对近来所发生之事做何反应,二则是为了将此事的线索进一步引向赵锐,增加赵鹏对他的怀疑。只要能让赵鹏认为赵锐可能已在向他下手,那赵鹏在短时间内必会有些动作,虽不致主动出击,但也会加强戒备,而赵鹏若动,赵锐则不得不动。也只有这样我们此次西川之行才算得上圆满。” “原来如此。”陆飞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西川,青城观建成已逾百年,传到清风道长这里已是第二十三代,现观中弟子有百余人。适时清风道长正于后院之中讲道,院中数十名弟子席地而坐,细细聆听。 “青城派修炼最重一个‘无’字,自‘虚无’二字去体认参证。因而主张,功法下手即从最上乘起,修得上乘,中下乘之效验可兼得,无为而有为,无作而有作;无修而有修,斯为大修;无成而成,斯为大成;无德而德,斯为大德;无有而有,斯为大有。心性清静无为,便生有为,心清静无功,便生有功。”清风道长如是说道。 正在此时,突见一小道童急步进来,禀报道:“师傅,观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无极门的司马星。”清风道长听罢捋了捋海下长髯,微一沉吟,“司马星……,请他先去前厅相候,我随后便去。”小道童应声退了出去。 “今日我有客来访,便先讲到此处,你等要仔细的参悟,不可偷懒。”道长说道。众弟子齐声答应。清风道长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道袍,徐步迈向前厅。 厅中,司马星却已经到了,他一身白袍,斜挎长剑,正凝神观看厅里的一幅对联。 “司马兄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清风道长拱手说道。 司马星闻声忙转过身来,抱拳道:“道长客气了,小弟可不敢当。” 二人坐下,清风道长吩咐小童端上茶水。 “司马兄此次远来我青城观,却不知所谓何事?” 清风道长问道。 “实不瞒道长,我这次前来乃是奉了六王爷之命。想必道长也是知道,王爷崇尚道教,又很是欣赏道长,是以非常希望道长能够归附。” 清风听得道童禀报时,便已猜到司马星此来的目的了,赵鹏此前曾几次遣人来过,却都被他用言语推托了回去。 “司马兄所说,贫道有些没能明白。我青城观只是一处道观,与世无争。平日奉公守法、忠于朝廷,不知这归附王爷是何意思。” “呵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王爷已多次派人前来,足见我家王爷之诚意,道长又何必装糊涂呢。如今江湖中归附我家王爷的帮派不计其数。青城观自成一派,人人习武,道长更是武艺不凡,王爷很希望能够得到道长相助。自然王爷也不会亏待道长,必让青城观在道长手中发扬光大。” 清风道长闻言笑道:“那倒是贫道的不是了,王爷的好意实是感激不尽,只是我等学道之人与世无争,习武也是为强身健体,实是不愿介入任何纷争,希望司马兄能够转告王爷,望其能够体谅。” 司马星摆了摆手,道:“道长务要再老生常谈了。今时不同往日了,想必道长也听说了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之事,现今西川形式颇为紧张,道长是聪明人,应该尽早向王爷表明立场才是,切莫惹祸上身啊。” “司马兄应该知道,我青城观修道为先,习武只是其次。道家讲究‘虚无’二字,不图名利。自青城观建成以来,传到贫道这里已有二十三代,虽然历代掌教皆会武艺,但却从不曾理会江湖纷争。贫道虽然无能,未能发扬本教,但却也不愿将其卷入江湖之争、权位之争。还请王爷与司马兄多多海涵。” 司马星摇头笑道:“道长应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家王爷几次三番遣人前来,看重的便是道长的为人与武艺,道长却总是说些同样的托词岂不让王爷心寒。西川早已是王爷制下,道长理该看清形势,要知王爷虽然爱才,但恐不会有太好的耐性,倒时若惹得他老人家恼怒,那便不好收拾了。道长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青城观百年的基业想一想。” 清风道长说道:“司马兄所言甚是。但贫道之所以如此却正是为了本观百年的清誉啊。还请司马兄回京后能在王爷面前能多多的美言。” 司马星听到此处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说来,道长是执意不肯归附王爷了?” “贫道对王爷敬重有加,只是我等乃是修道之人,无欲无求,虽不能助王爷霸业有成,但也不决会做出有损王爷之事。还请王爷与司马兄明鉴。” “既然道长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这次回去我定会如实禀奏王爷,且看他老人家是何态度了。” “还望司马兄能在王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贫道感激不尽。” 司马星笑道:“好说,好说,如此我也不久留了,这就告辞了。” “烦劳司马兄空跑一趟,贫道实是心中有愧。司马兄留下吃顿便饭可好?” “不敢有劳道长了,我还另有要事,实在不能耽搁。” “即是这样,我也不便强留了,我送司马兄,请。” 二人起身,清风道长一直将司马星送出了观外。 数日之后,京都长安。 杨允召集众人于府内,而秦枫此时也已经回京多日了。 在这杨允的宅中挖有一条秘道直通向当今太傅韩文广府中的密室,此次正是韩太傅召众人议事。一行人穿过秘道,来到了密室之中。室中颇为昏暗,四面墙壁上各点有一盏微微发亮的油灯,正中放有一张圆桌与几把木椅,除此外再无它物了。此时的桌旁已坐有两人,一老一少。老者身着官服,年逾六旬,精神矍铄,双目有神,正是太傅韩文广,此人乃是先皇的重臣,许多皇子都是他的学生,在朝中威望极高。那年轻人二十七八的样子,身穿一身淡蓝色的长袍,生的面如观玉,仪表不凡。 韩文广先请杨允等人落了座,这才开口说道:“老夫先给诸位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人叫 做王显,乃是与我等志同道合之人,此次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王显起身站起与众人一一施礼,杨允等人也赶忙还礼。 韩文广待众人重新坐好,说道:“今日唤诸位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秦枫,你先把西川青城观之事说一说吧。” “是,大人。”秦枫应道,“今日刚刚得到消息四川青城观已于几日前覆灭了,上下百余人无一幸免。” “这是怎么回事?”林雪惊问道。 秦枫道:“几日之前,无极门司马星与云龙山庄的冯云龙亲自带领上千人夜袭了青城观。他们先是放火烧观,又以弓箭将观外团团围住,凡逃出观者一律射杀。观中之人不是被烧死,便是被射死了。观中掌教清风道长更是身中数十箭,死状颇惨。” “云龙山庄为何要对付青城观?而这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林雪不解的问道。 “青城观处于西川却未曾投靠赵鹏,他这么做乃是杀鸡敬猴,是做给那些尚不肯归附的门派看的。”杨允说道。 “杨公所说不错,青城观覆灭消息传的极快,想是那赵鹏有意为之。而且最近凡属赵鹏势力的地方形势都颇为紧张,只要是疑似与赵锐有关的人不是下落不明,便是死于非命。看来赵鹏已认定当日西川之事与赵锐有关了。”秦枫说道。 韩文广点头道:“秦枫所说不错,据我所知赵鹏那贼的确已有所动作,王显啊,把你所知之事与大家说说吧。” “是,最近这些时日赵鹏府中戒备已明显加强,所有巡视都是刘金栋与杨啸虎二人亲自负责。而此贼身边高手尽出,似乎只留了宋弛远一人,司马星去了西川,这我们已经知晓,而叶恒返回了华山,田菘则回了‘神刀门’,至于其他人去了何处却尚未探查清楚。”王显说道。 “嗯,好,不知杨公有何看法?”韩文广问道。 杨允捻了捻长髯说道:“如次看来我们西川之行已经取得了成效,赵鹏已经有所动作了。‘华山派’与‘神刀门’高手众多,叶、田二人很有可能是回去调集人手去了,如此一来赵锐应该也会有所部署,看来我们也该活动一下了。” “老夫也与杨公看法一致,是到我们再次出手的时候了。”韩文广说道。 “却不知韩大人有什么计划?”杨允问道。 韩文广一笑道:“我们先是杀了云龙山庄的副庄主,后又杀了长风镖局的柳剑洪。云龙山庄乃是西川绿林之首,而那柳剑洪更是西川武林的领袖人物,对赵鹏在西川民间的势力打击可算不小。但若想真正动摇赵鹏在西川的根基,还需要削弱他对西川官吏的控制。成都乃是西川重城,得成都便等于得了半个西川,老夫便欲从此处下手。”韩文广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夫想烦劳诸位二次入川,刺杀成都知府张德谦。只是如今西川风声颇紧,此事恐不太易办,却不知诸位是何看法?” 杨允沉吟道:“刺杀知府虽非易事,但也并非决不可能,我看可以一试。” “张德谦若死,赵鹏在西川的实力将被进一步削弱,赵锐应不会放过这个夺取成都绝佳机会,他与赵鹏都会想尽办法安排亲信去接任成都知府一职,那时我们便可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了。”韩文广说道。 “我看韩大人的办法可行。”林雪道。 杨允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陆飞与薛靖,见他二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便道:“既如此大人想我们何时动身呢?” “呃,那自然是越快越好。另外王显与那张德谦乃是旧识,对其略有些了解。王显,你给诸位将张德谦的事情说一说吧。”韩文广道。 “是,大人。”王显应道:“张德谦出身宦门,且颇有文才,但是有些持才傲物。另外此人生性风流,喜处处留情。” “哦,处处留情?那他在成都可有相好之人?”杨允问道。 “这倒不知,不过依他秉性应是会有的。” “杨公已有计划了吗?”林雪问道。 杨允摇了摇头,道:“张德谦贵为成都知府,如今又有钱、柳二人被杀之事,身边护卫必重,当中恐不乏高手,此事绝不易行。而且他一旦被刺,立刻便会全城戒严,我等就无法出城。” “老夫也曾想过此事,此时的西川戒备森严、形势紧张,此事不易办啊。”韩文广道。 “韩大人但请放心,我们必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方才王显所说此人风流成性,或可从此处下手。”杨允道。 “嗯,如此便要烦劳诸位了,老夫在此先行谢过了。” “实不敢当,若大人再没什么吩咐,我们这便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便打算动身入川。”杨允道。 “好,一切仰仗诸位了。那老夫送诸位,请。” “大人留步。”众人皆站起施礼。 一行人告别了韩文广与王显,重新沿密道返回了杨允宅中。众人约定好启程时间,便不在久留,各自返回家中准备。次日,杨允与秦枫租了一辆马车,在城外与其他三人汇合,还是由秦枫驾车奔西川而去。 马车里,林雪问道:“杨公昨夜可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林雪问道。 “尚还没有,好在此次时间较为充裕,我们去了可见机行事。”杨允答道,说完又看了看薛靖与陆飞,问道:“二位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薛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陆兄弟呢?”杨允问道。 “刺杀知府不是小事,正如杨公昨日所说,杀他不难,难在如何全身而退。杨公以为下慢性毒药如何?”陆飞问道。 “下毒我也想过,但这样的机会难寻,而且慢性毒药如被发现的早,恐难言必死,仍有施救的可能,这样反会打草惊蛇。”杨允道。 “昨日王显说张德谦可能在城中会有相好,杨公不是说想从这里下手吗?”林雪道。 “我是有此打算,但这种事情要看运气,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不能确保成功。” 林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能不能想办法将他诳出城来?这样便会方便很多。” “方法固然不错,我也有此意,只是如何诳他出来,却没想好。” “杨公,我看还是到了成都再说吧。也许见到那张德谦后就有办法了呢。”林雪道。 “呵呵,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杨允笑道。 “杨公,昨日的王显,你可看的出是何来历?”林雪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他居然能探到赵鹏府内的消息,确是让人有些吃惊。”杨允答道。 长安城,赵锐的书房之中,赵锐与苗楚楚席面而坐 “不知王爷此次召奴家前来有何吩咐啊?”说话之人正是“碧海仙子”苗楚楚。 “上次我托仙子所查之事可有所进展?”赵锐问道。 “王爷还真是心急,这才不过几日而已,哪会有什么进展。”苗楚楚娇声道。 “哦,没有任何的线索?” “嗯……,按王爷告知奴家的,对方三人之中有一人使剑,还有一人善用弓,这几人既非庸手那在江湖中便该有些名气,从返回来的消息来看,值得注意的勉强只有一人。” “哦?此人是谁?” “江湖上用弓的名家并不多,这些人几乎都是刺客,奴家派人去查过,但却都没有什么嫌疑。若非要找一人出来,那便是江湖上人称‘追魂箭’的了,他曾是江湖中闻者变色的人物,弓术出神入化。至于真名是什么,亦或长的什么样子就无从知晓了,只因此人行事极为小心,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此人销声匿迹已近两年,是死是活尚不得知。” “嗯,仙子还有什么其它消息吗?” “目前也就这些了。” “仙子可知道青城观被灭的事情?” “这个奴家已经 知道了,不知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除了这个青城观外,在老六的势力内凡涉嫌与本王有关的人统统被肃清了,本王着实损失了些人手。如此至少可以证明两件事情,第一,老六在主观上已经认为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之事是本王所为了;第二,却也可说明我身边亲信之人并无内奸,否则老六就应知道西川之事与本王无关,亦不会做出这样的部署了。” “那王爷可有何计划吗?” “我想要你乔装打扮前往西川。” “哦?不知王爷为何要奴家去西川呢?” “只是直觉,老六既然已经有所动作,那伙人就会认为西川之行已取得了成效,他们应该会有进一步行动,本王以为他们还是会在西川惹起事端,造成本王定要夺取西川的假象,进一步激怒老六。” “那王爷要奴家去西川做些什么?” “如果他们当真出现在了西川,仙子切不能打草惊蛇,以不惊动对方为先,在此前提下能跟住最好,即时跟不上我想仙子也能看出些端倪。” “王爷还真是高看奴家啊。好吧,既然王爷如此说了,奴家这就去准备,希望此行能如王爷所料。” “那就劳烦仙子了,本王在这里谢过了。” “哎吆,那奴家可担当不起。”苗楚楚腻声说道。 “不知仙子要带几人前往?” “人多了碍事,还容易泄漏了身份,奴家只带两人便可。” “西川是老六的地盘,最近风声又紧,仙子此行可要多加小心。” “王爷这么关心奴家,奴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啊。”苗楚楚笑道,“不过王爷放心,就西川那些酒囊饭袋奴家还不放在心上。” “那本王就在此敬候仙子佳音。” “咯咯……。,还要看这次王爷算得准不准了。”苗楚楚娇笑着说道,“王爷若再无其它吩咐,奴家这便要先行告辞了,早些回去准备一番。” “好,本王恭送仙子,请。” “王爷您留步吧,奴家可担待不起。”随着一阵娇笑声,苗楚楚起身离开了书房。 第六章 瞒天过海巧除奸 成都城外一座废弃的荒庙之中,正是杨允等人暂时的栖身之地,此时秦枫已从成都探回了消息。现在成都盘查的极为严紧。”秦风说道,“凡出入城者都必须出具身份文碟,并且会被记录在册。所有在客栈登记住宿者都需详细的报给官府,包括他们的身份来历、人数、是否携带有兵刃等等。” 杨允点点头问道:“那可探得有关张德谦的消息?” “自从西川出事之后,张德谦非常小心。听说是专程找了两个好手,一个叫赵武德,另一个叫翟烁的,时刻都跟在他的身边。”秦枫说道。 “赵武德……翟烁……可知这二人出自何门何派?”杨允问道。 “听说是来自四川的鹤鸣山。”秦枫说道。 “哦?居然找来了两个绿林人物……,那这张德谦在成都有相好没有?”杨允问道。 “有到是有,是个叫云香的姑娘,只不过不久前已被接入府内做了九姨太了。”秦枫道。 “嗯……。”杨允低着头沉吟了一会,才又问道:“这张德谦可有子嗣否?” “有一儿三女。”秦枫答道。 “杨公可是已有计较了?”林雪问道。 杨允微微摇了下头,仍是低头沉思。 过了半晌,杨允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有一计,却是有些冒险。” …… 次日清早,成都府衙之中,有一衙役快步跑入了内堂,报道:“启禀大人,有一人自称贾充前来求见。” “贾充?”张德谦疑道,“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不过他说是六王爷派他来的。”衙役答道。 “哦?他只身一人吗?”张德谦问道。 “是,只有他一人。”衙役道。 “此人是何打扮?什么年纪?”张德谦又问道。 “一身青色长袍,应有五十多岁,看起来倒像是个教书的先生。” 张德谦微一沉吟,说道:“去请他进来,另外把赵武德与翟烁二人唤来。” “是,大人。”衙役应声退了出去。 “贾充?从未听说过王爷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况且王爷若派人来为何事先没有书信通知?”张德谦想道。 此时,赵、翟二人已来到了内堂。 “大人,不知唤我二人有何吩咐?”赵武德问道。 “劳烦二位了,一会儿有人要来,你二人且站在一旁,陪我见客。”张德谦道。 “是,大人。”两人答应一声,分别站在了张德谦的两旁。 不一会,就见那衙役引了一人前来。只见那人五十多岁,身材枯瘦,三缕长髯,原来却是杨允。 衙役将杨允让入堂内,便转身退了出去。 张德谦见来人从未见过,疑心更重,盯着杨允上下不停的打量。杨允却也就站在那里,面带浅笑,任凭他看。 过了一回,张德谦这才开口问道:“阁下贾充?” 杨允道:“正是。” 张德谦又问道:“是王爷派你来得?” 杨允答道:“没错。” 张德谦点了点头,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说道:“贾先生请坐吧。” 杨允一笑,也不答话,过去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本官效力王爷多年,却从未听说过先生的大名,亦未见王爷传书告之先生要来之事,不知先生可否解释一下,已释本府之疑?”张德谦问道。 杨允笑了笑,又看了看张德谦身边所站的二人,说道:“这我自是会说的,只是我所说之事可是非同小可,不知这两位……。” “贾先生但说无妨,这二位乃是本府亲信。”张德谦说道。 杨允摇了摇头,道:“大人应该明白,我此次秘密进川,便是此事王爷不想有第三人知道。” 张德谦闻言又盯着杨允看了一会,才转头对赵、翟二人说道:“你二位暂且在门外守候,随时候命。” “是,大人。”两人齐声答应着退到了门外,反手将门轻轻的关上。 “贾先生现在可说了吧。”张德谦道。 杨允一笑,轻声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确是奉王爷之命,只不过不是六王爷,而是我家四王爷。” 张德谦听得此言着实大吃一惊,道:“什么?你是四王爷的人?你……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到此处,胆子委实不小呀,嘿嘿。” 杨允笑道:“大人抬举我了,其实我的胆子也不大,只是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从来不会做的。” 张德谦冷哼了一声,说道:“是吗,你可知道把你交送给我家王爷可是件不小的功劳呢,今日恐怕你已难以离开了。” 杨允依旧不慌不忙,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缓缓说道:“大人,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我这次来是劝大人投靠我家王爷的。” “哈哈……。”张德谦闻言失声大笑,说道:“这就是你所谓有把握之事?贾先生是在说笑吧,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说得动本府?” 杨允道:“只因张大人是聪明人,理应能看得清眼下的形势。” 张德谦笑道:“哦?我看不清吗?那我倒想听听先生的高见了。” 杨允笑了笑,说道:“我原本以为大人高瞻远瞩,天下之形势了然于胸,如此看来却是不然。” “哈。”张德谦讥笑道:“是吗?” 杨允不以为然的说道:“大人应该已知钱款与柳剑洪之事了吧?” “自然知晓,那又怎样?”张德谦道。 “那你更该明白,我家王爷隐忍多年,此番既然出手便有必胜的把握。”杨允说道。 “哦?如此说来这两件事果然是四王爷所为了。”张德谦此刻得知这些事果真是四王爷所策划的却又有些心神不安了。 “不错,杀死钱款只是误中副车,我家王爷要的是冯云龙的性命,不想钱宽却做了替死鬼,至于那柳剑洪却已投靠我家王爷了。”杨允徐徐的说道。 “什么?你是说柳剑洪……”张德谦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正是。”杨允笑看着张德谦道。 张德谦却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杨允继续道:“柳老镖头是识时务之人,大人一定是想不通为何我家王爷敢言必胜吧?”杨允稍一停顿,看了一眼张德谦,又道:“其实告诉大人也无妨,是因为孙长胜。” 此言一出,张德谦脸上立时变色,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孙长胜他……,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杨允笑了笑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孙长胜总是要为自己将来做打算的,四王爷与六王爷之间终究要做个选择。他不日便会动身回京,自然也不会自己一人回来,这个大人应该清楚得很。说句实在话吧,我把这个秘密告知大人,就已经不怕大人泄露出去了。” “就算你所说是真的,在孙长胜回京之前我家王爷仍有时间发动雷霆一击,胜负尚且难料呢,哼。”张德谦冷哼道。 杨允看了看他,说道:“雷霆一击?哈哈……大人还不知吧,六王爷身边也已经有人倒戈了,你以为司马星真能无恙的回到京城?你道叶恒与田菘调集人手进京我等不知?你可知我们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他们绝不会活着回到长安了。” “你……你们……你们可知那华山掌门凌逸凡号称当世‘剑神’……” 杨允打断他,说道:“那又如何,当年陆天罡武艺怎样,若是他不死‘剑神’这名号岂能轮到这凌逸凡,可是结果呢,我想大人应是知道的。 “这……” “大人又可知为何我家王爷如此看重西川?”杨允步步紧逼。 “不……不知。” “西川乃三国时期刘备起家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家王爷已知六王必败,却唯恐他事先得到消息,逃入了西川, 到时纠集人马,以图再起。而我家王爷要想攻打进来也确是要费些周章,所以王爷的意思是现在就先断了他的后路。”杨允边说边观察着张德谦的反应。 张德谦此时脸上早已变了颜色,他已有些相信杨允的话了。正如这个贾充所说的,四王爷城府很深,会以此时发难应有相当的把握。 杨允见到时机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说道“张大人是明白人,您是想跟着六王爷落草为寇呢,还是趁此机会立些功劳,我想大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张德谦为难道:“这……你教本官如何相信你呢?” 杨允一笑,说道:“大人不信也没关系,即使大人不愿归附,王爷也有其它的办法,只是王爷爱才,又不愿多费周章罢了,你道门口那二人真能护了大人的周全?” 张德谦闻言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强撑道:“先生这样说就不怕本官对先生不利吗?” “哈哈……。”杨允仰天笑道:“我家王爷的手段我想也大人也应有耳闻,若我有不测,不只是大人你,连同你那一儿三女还有你那些姨太就都要给我陪葬了。” 张德谦听得此言,赶忙赔礼道:“先生务要见怪,务要见怪啊,下官只是说句玩笑话,玩笑话。”此时张德谦已由本官变为下官了。 杨允道:“那大人可有拿定主意?” 张德谦犹豫道:“这……此事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可容下官再考虑几日否?”张德谦是想拖些时间,去想办法证实一下杨允所说。 杨允又岂能不知,他笑了笑,说道:“今日我一旦走出这府衙,此事就不再是我能掌控的了,是敌是友还望大人一言而定。” 张德谦一脸的难色,说道:“眼下西川还是六王爷的天下,要是被他得知此事,下官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杨允道:“大人自可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况且大人乃是我家王爷在西川的一支奇兵,又岂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先生且容下官想一下,想一下。”张德谦道。 杨允略点了下头,笑道:“大人请便,却不要让在下等的太久便好。” “是、是。”。 张德谦低头沉思,约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他猛然站起,将双手用力的搓了搓,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但不知四王爷对下官有何吩咐?” “呵呵……好,大人不愧是明白事理的人。大人放心,王爷自不会让你为难,你只需继续坐你的知府,川中其他的势力自有王爷派人对付,大人只需睁只眼闭只眼即可。但是日后一旦六王爷落难西川,我想大人应明白该怎么办吧?” “是、是,这个下官自然晓得。”张德谦应道。 “另外王爷还让我给大人带了件礼物,大人请务必收下。”杨允说道。 “不敢、不敢,下官寸功未立,岂敢收王爷的礼物。”张德谦忙道。 杨允摆了摆手,道:“并非别的,乃是一个人。” 张德谦恍然大悟,说道:“下官糊涂、下官糊涂,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杨允笑道;“大人放心,并非王爷信不过大人,此人只是负责与王爷联络而已,而且我家王爷深知大人所好,所赠者乃是一绝世佳人。” 张德谦听得此言,眼睛不由的一亮,道:“这……这……如此下官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杨允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大人,还有一事,我二人在此说话,难保不被门外二人听得一言片语,我看还是……。”杨允说着伸出手来,作了个向下斩的手势,“大人也可顺便向我家王爷表明心迹。” “呃……一切便依先生。”张德谦说道。 杨允点点头,道:“劳烦大人唤二人进来。” 张德谦点了下头,高声喊道:“武德、翟烁。” 赵、翟二人听到知府召唤,不知何事,忙推门而入,齐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是这样。”杨允接过话来,边说边自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牌,“城北大约五十里外有座废弃的山神庙,不只两位可知道?” 两人相互看了看,答道:“知道。” 杨允道:“劳烦二位将此玉牌送去,那里自会有人接应。此事事关紧要,切不可出什么差池。” 赵武德伸手接过玉牌,并不答话,却抬头看了看张德谦。 张德谦见赵武德看他,便道:“此事乃王爷亲嘱,非同一般,只有你二人亲自前去,本府方能放心,路上一定不可大意,切莫走漏了消息。” 知府大人如此说法,他两人又岂能不去。赵武德答应道:“大人尽可放心,我二人立时便去。”言罢二人拱手退出了内堂。 杨允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开,这才转过身来,笑道:“我家王爷得到大人相助真可称得上如虎添翼,日后大人若是发达了,可莫要忘记我贾某啊。” “不敢,不敢,贾先生堪称当世奇才,日后前途必是不可限量,还望日后多多提携下官。”张德谦拱手说道。 “哈哈……”杨允大笑道:“你我二人也不必互相吹捧了,将来一殿为臣,相互照应便是。倒是大人应该尽快将王爷所赠佳人接入府内才是。” “是,是,先生所说甚是,却不知佳人现在何处?” “此女姓韩,单名一个雪字。现住在城中的福瑞客栈里,大人可派人去,说起我的名字她自会前来。” “下官这就派人前去,同时亦安排酒宴给二位接风洗尘。”张德谦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 “先生太客气了。”张德谦笑道。 知府大人随派人前去接人,同时命下人安排席宴。杨允与张德谦便在堂内喝茶闲聊,只等着韩雪前来。 那福瑞客栈离府衙并不太远,没过多久,就有两个衙役引着一白衣女子来到了堂前。见此女一身白色长裙垂地,风髻露鬓,柳叶细眉,目如秋水,桃花般娇嫩的容颜,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好一个绝色美人,却正是精心打扮过的林雪。 杨允见林雪来到,长身站起对张德谦说道:“来,我给引荐大人一下,这位便是韩雪,韩姑娘了,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关照了。” 林雪盈盈一笑,施礼说道:“小女子韩雪见过知府大人。” 张德谦盯着林雪,却似有些看的呆了,听到林雪与他说话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岂敢,岂敢,这个……。,韩姑娘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快快请坐、请坐。”张德谦贵为知府,又生性风流,美貌的女子见过的绝对不少,可今日见到这林雪却有些手足无措,口不择言了。 杨允心中暗自好笑,说道:“已近午时了,不知宴席是否已准备好了?张大人,咱们边吃边谈可好?” “好、好、好。”张德谦忙道:“先生说的是,我们边吃边谈,二位请随我来。” 杨、林二人随张德谦来到前厅,此时的酒菜业已准备妥当,三人依次落座。张德谦这时已缓过神来,席间谈笑风生,不停的向林雪卖弄文采,吹捧自己,自是想要博得美人的垂青了。而林雪也是频频敬酒,言语、神情中显得对张德谦钦佩不已,更惹的他心花怒放。 酒宴渐近尾声,杨允估摸着时间已差不多了,便端起酒杯说道:“我再敬知府大人一杯,此杯饮过,在下便要离开了。” “先生何必急着要走?不在此多住几日了?”张德谦实没想到杨允这么快便要离开。 “此间事情已了,我需尽快回去复命才是。” “这……原本还想多留先生几日,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了,改日若有机会定要再向先生求教。来,我满饮此杯,祝先生一路平安。”张德谦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人实在太客气,贾某谢过大人。”杨允说罢,举杯饮尽。 杨允放下酒杯 ,看看了四周,低声说道:“在下走前,王爷有几句话要我交代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寻个僻静的所在?” “哦……那是自然,二位随我到书房可好?” “甚好,还要烦请大人带路了。”杨允说道。 “先生何必如此客气呢,二位请随我来吧。” 张德谦命人收了酒菜,带领二人穿门过院,一路来到了府内后花园的书房之中,同时吩咐手下,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打扰。 书房,房中一副对联,“山川佳色澄悬镜,松竹清阴静读书 。”屋中很是清雅、干净,可说的上是一尘不染,书架上书目繁多,分门别类,看来这书房主人当真是博览群书,颇有学识。梨花木的书案之上一只上好的“湖笔”,一方极品的端砚,均为当世之珍品。只是坐在案边的人,却已死去,他颈上缠了一条白色的裙带,两眼圆睁,满面的惊恐。 杨允与林雪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书房,打眼看了看四周并无旁人,两人相视一笑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府衙。府中之人皆知这二人乃是知府大人的贵客,一路之上自是无人敢问。 第七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 长安城,六王爷赵鹏的府中,内堂。几案上摆了一盘围棋,黑白双方相互纠缠,难分伯仲,对弈之人正是赵鹏与十一王爷赵宇。这赵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是赵鹏的亲生弟弟,他自幼聪明伶俐,深的赵鹏的疼爱。 此时一下人,轻步走进了堂内,低声道:“启禀王爷,宋大侠来了。” “嗯。”赵鹏点了点头,却未答话。 “王兄是否有事?”赵宇见状问道。 “嗯,确是有些事情,今日这棋怕只能下到这里了。”赵鹏说道。 “既如此,小弟便不耽误王兄了,这就先行告退好了。”赵宇说着站起身来。 “也好,改日为兄定要与贤弟见个高下,呵呵……”赵鹏笑道。 “哈哈……王兄放心,小弟自是不会放过王兄的。”赵宇大笑着,拱手退出堂外。 赵鹏笑着摇了摇头,对那下人吩咐道:“你去叫驰远进来吧。” “是,王爷。”下人应声退出。 宋驰远得到王爷的传唤,走进屋来,拱手施礼道:“驰远参见王爷。” 赵鹏点头道:“驰远请坐下说话。” 宋驰远谢坐,捡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说道:“今日收到了叶恒的消息,掌门师兄已离开华山,一切都按照王爷的吩咐行事。” “嗯,好,非常好。”赵鹏拊掌道。 “王爷……我有一事却不知当说不当说。”宋驰远有些迟疑的说道。 “驰远有话但说无妨。”赵鹏微微笑道。 “我越想越觉西川之事太过古怪,很可能与四王爷无关。王爷如此大的动作,四王必会有所回应,我恐王爷中了他人‘二虎相争’之计。” “哈哈……”王爷听后失声大笑,道:“我知驰远心思细密,你认为此事与老四能有多大关系?” “这不太好说,也不排除毫无关系的可能。” “好,不过以本王看来,此事绝非老四所为。”赵鹏不疾不徐的说道。 宋驰远闻言悚然一惊,道:“那王爷您……。” 赵鹏笑了笑,说道:“西川之事乃是欲盖弥彰,本王可断定与老四无关。这是有人想挑起我二人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老四想必早已看破,但妙在他却不知我会不会中计。如此一来,本王虽在西川有所损失,但却争得了一个先机。” 宋驰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赵鹏继续说道:“老四目前不想与本王发生正面的冲突,所以在这种时候他绝不会轻举妄动。而本王却可以西川为借口肆意调动人马,老四虽然也会有所应对,但却总是晚我半步。如此一来本王便步步占先,而他却只能被动防守,这就犹如下棋,他只要应错一步,便可能满盘皆输。” 宋驰远恍然大悟,道:“王爷深谋远虑非常人所及,驰远深感佩服。那王爷您认为西川之事会是何人所为?” “这个尚且不知,但必是有人指使,而且多半为京中之人。老四必已派人去查了,所以找出他们是迟早之事。哼,他们也太小看本王了。” …… 天气已经越来越凉了。成都北门外破庙门前,铺满枯叶的石板地上静静的躺着两具尸体,是那赵武德与翟烁的。杨允等人当然已经不在了,张德谦已死,他们便要回去复命了。马车奔驰在成都北去的官道上,车上众人一脸的轻松,这次西川之行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也容易了许多。其中居功至伟的自是杨允了。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杨公了,你怎会断定那张德谦定会上当。”林雪笑问道,此时的她已换回了便装,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直泻到肩头,比起先前的美艳无方却更添一分清纯、雅致。 杨允捻须一笑,道:“张德谦出身宦门,贵为知府,可谓有权有势。此人又是妻妾成群,特别是刚刚新娶了一房姨太,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这时的他不能说是怕死,而是舍不得死。我也正是利用了此点。” 此时陆飞把话接了过来,道:“虽是如此,我还还是感觉此次太过冒险。张德谦此人也是有些见识的,一旦他心中起疑又或是话不投机,杨公性命岂不危矣。” 杨允摆手笑道:“张德谦此人乃是奸猾之辈,正是如此,他才不会对我不利。看似他只有两条路可选,其实则不然。而恐怕他选的正是那第三条路。” “哦?还有第三个选择?那是什么?”陆飞问道。 “张德谦为官多年,深谙为官之道。他可先暂且答应降我,日后再观其变。而此路也是我特意留给他的,这样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加害于我了。要知将来四王一旦得势,六王如果真的流落西川,那时他将其擒住自是大功一件。而四王若是不能得势,他亦不会暴露,最妙的是无论赵锐还是赵鹏都不会找他麻烦,身家性命自也无忧,日后谁得势便可依附于谁。” “原来如此。”陆飞恍然道。 “张德谦之所以招那赵、翟二人来做他贴身护卫,就是因为西川形式紧张,怕四王对他不利。而现今却不用再有此顾虑,这也是他为何放心的将赵、翟两人派去废庙的原因。但张德谦却怎么也没想到,我跟本不是赵锐手下,无论他是真降还是假降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记得杨公好像说过,当中有个关键人物叫做孙长胜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杨公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们了吧。”林雪说道。 “那是自然。”杨允笑着说,“孙长胜乃是先皇亲封的镇远大都督,此人镇守边关已有二十多年,其麾下孙家军治军严明,骁勇善战。正是因他,关外胡虏始终未敢踏入我中原一步。只是这孙长胜始终对二贼不冷不热,若任何一人能得到他的相助,恐怕就早已登基坐殿了。” “那杨公可知这孙长胜到底是何打算?”林雪不解的问道。 “这就不知了,只是孙长胜虽然手握重兵,却不可擅自回京,否则以谋反罪处置。所以此人势力俱在边关一带。”杨允道。 而在这个时候,成都城内却早已大乱,一只只信鸽自城内飞起,但不知都要飞向何处。 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有着极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更是成就了刘邦的汉室大业。 汉中城中,有一家“东升客栈”,客栈里最近来了三个客人,他们已在店中住了多日,但却极少外出。 “西川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房中说话之人是一美妇,身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低垂鬓发,淡扫娥眉,媚眼含春,正是“碧海仙子”苗楚楚,却是没有穿她那标志性的翠绿烟纱散花裙,想来是因太过惹眼的缘故。另外的两人,都有三十多岁,一个是黄山派的孔斌,另一个则是御剑门的李沧海。 “书信中说成都知府张德谦被勒死在书房之中,似乎是一老者与一女子所为。”孔斌答道,此人身材高瘦,生的一脸的苦相。 “四王爷所料果然不错呢,咯咯……”苗楚楚娇笑道。 “却不知仙子有何打算呢?”李沧海问道。这李沧海长的却比那孔斌顺眼很多,身材高大,相貌也算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孽气。 “如果奴家猜得不错,这帮人该是从京城而来,汉中乃是自西川回京的必经之路,我们便在这里等他,你们二位觉得这样可好?”苗楚楚的声音简直甜得发腻。 李沧海直勾勾的盯着苗楚楚,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二人自然是听仙子吩咐了。” “话虽不错,只是每日入城之人众多,我们如何得知谁是要找之人?”孔斌问道。 “从西川来,自会是从东门入城,我们便在那里等着,你二人若瞧不出来,奴家可是瞧的出的。”苗楚楚娇声道。 “仙子见过他们?”孔斌疑道。 “咯咯……”苗楚楚一阵娇笑,“奴家怎会见过,但要知道他们看起来定会和别人不一样的。”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孔斌道。 “你二位就放心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可要快些了,可别让他们给跑了,咯咯……”苗楚楚娇笑道。 “那是,仙子所说极是。”李沧海忙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躬身冲苗楚楚做了请的手势。苗楚楚一声娇笑,带着一阵香风自李沧海面前掠过,李沧海急忙在后跟上。 苗楚楚带着二人在东门附近找了家茶楼,要了一个二楼靠街的雅间,从窗上正好可以看到东门进出的行人。 “按道理说,他们应在这一两天便可到达汉中,我们且不可大意。”苗楚楚说道。 “那是自然,全凭仙子吩咐。”李沧海说道。 孔斌皱眉道:“仙子既未见过他们,在下实在想不出如何能认出来人。” 苗楚楚娇声道:“吆……孔大哥是信不过奴家吗?” “不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孔某实是有些疑虑。”孔斌不卑不亢的说道。 “咯咯……”苗楚楚又是一阵娇笑,道:“孔大哥以为这些人会如何进城?” “何为如何进城?” “奴家以为他们必是乘马车而来。” “哦?何以见得呢?” “从成都回长安路途遥远,自然不会步行,骑马则太过招摇,而且无处藏匿兵刃,所以他们应是乘的马车。” “嗯……不错。” “西川路途险要、难行,所以马车所用马匹很可能会是川马或滇马,因此两种马稳健且耐力长久,最适合山路、险路。” 孔斌点了点头道:“有些道理。” 苗楚楚妖媚的笑了笑,又道:“从成都一路急行,长途跋涉到此,马车必不会太干净,说不定车上遍是尘土。赶车之人自也不会太干净,所穿衣装尘土必多,当然还有拉车的马匹也不会干净。” “没错。” “马车不会太新,不会奢华,必是最为常见的那种。他们不会雇佣车夫,赶车的必是他们当中一人,那武功定然不错,所以赶车的架势会与普通车夫不同。而且多半会压低帽檐遮住面目。” 说道这里,苗楚楚看了看孔斌,媚声道:“孔大哥以为如何?” 李沧海抢着说道:“仙子真乃仙女下凡,神人、神人啊。” 苗楚楚冲着李沧海娇然笑道:“李公子这么夸奴家,奴家怎么敢当啊。” 李沧海谄笑道:“此乃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仙子见识广博,心思细密,孔某佩服。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当初我等为何不直接入川,却要在这里等这么多时日?”孔斌正色道。 苗楚楚笑道:“孔大哥的问题还真是多啊,这几日都不见你说多少话,今日却是怎么了?不过孔大哥既然问了,奴家岂能不答。我们若去西川必然找不到他们,只因等我们得到什么消息的时候,他们应早已得手离开了,我们根本无从去追。所以就不如索性赌一赌,就在汉中等他们,来个守株待兔。但如若他们不是来自京都,又或没有走旱路,那奴家也就无能为力了。” 孔斌点了点头,再没说话。 三人坐在雅间里,注视着东门来往进出的行人。李沧海这几日来已被苗楚楚迷得神魂颠倒,对其毕恭毕敬,端茶倒水都亲自为之,服侍的颇为周到。 只是这一日下来,却毫无所获,直待城门关闭,三人才返回了客栈。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再次来到茶楼,要了同一间雅间,继续监视着。 …… 日近黄昏,一驾马车由外开来,缓缓穿过东门。苗楚楚等人看得真切,不由得眼睛一亮。这辆马车极为普通,车辕上两匹脏兮兮的滇马显得颇是疲惫;车顶、车身上布满尘土;驾车之人戴一圆顶毡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面目,身上一身黑衣因尘土缘故已变成灰色。 “此人赶车上臂不动,手腕轻轻一抖皮鞭便已甩出,应不是普通的车夫。”孔斌喜道。 苗楚楚笑道:“总算来了,还好没让奴家白等。” “我们下步该如何,还请仙子吩咐。”李沧海献媚道。 苗楚楚柔声说道:“劳烦两位跟住他们,看看他们在何处落脚,我们再作计较如何。” “紧遵仙子吩咐,我二人立即便去。”李沧海不待孔斌答话拉起他快步冲下楼去。 城中街上的行人颇多,马车只能缓步而行,李、孔二人远远的尾随在后,亦不敢靠的太近,以防对方有所察觉。 驾车之人对汉中似乎很是了解,马车在城中转了几个弯便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一行人下得车来,鱼贯而入。二人远远的见到下车的共有五人,四男一女,却因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 见来人进了客栈,李沧海便留下孔斌继续监视,他则先回去将此间情况报给了苗楚楚。 …… 次日,汉中城门刚刚打开,一辆马车便由北门开了出去,而车上正是杨允等人。苗楚楚与李、孔二人则乘马远远的坠在其后,顺着路上的车辙印记却也不怕跟丢。 杨允一行人这几日很是轻松写意,顺利除掉了张德谦,大家心情都很不错,一路之上欢声笑语不断,但只有那薛靖依旧是难发一言。 “过了汉中,很快便可回长安了,这几日总是呆在马车里可真是闷死了。”林雪说道。 “是啊,如今张德谦已死,也不知赵鹏那贼会作何反应。”陆飞笑着说。 杨允一笑说道:“赵鹏可先不必理他,赵锐此次应该不会放过这争取成都的机会,好戏快要开始了。” “我们被人跟踪了。”薛靖突然开口说道。 薛靖突然说出此话,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当真?什么时候?”杨允忙问道“可能是在我们进城之后,我也是今早才发觉的。”薛靖道。 “可知对方有多少人吗?”杨允问道。 “人数不知,身份不明。”薛靖道。 “杨公我们该如何应对?”林雪问道“杨公与秦枫先走。”不等杨允答话,薛靖先接过话来。 “薛兄弟已有计划?”杨允问道。杨允深知薛靖之能,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只是家常便饭。 “再往前走不用很久便会有条岔路,一条通长安,一条通天水,杨公与秦枫在那里下车想办法先回长安,我们三人驾车将他们引向天水,见机行事,尽量不留活口。”薛靖静静说道。 “嗯……也只好如此了,你们三人定要多加小心,如能除去自然是好,但若是对方势重切记不可硬拼,将他们甩开便好。”杨允叮嘱道,“事后你等先不要急着回京。长安西边有个‘小田庄’,那里住有一个叫田落平的老人,你们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好,杨公与秦兄也要多加小心。”陆飞说道。 “嗯。”杨允点了点头,随又自责道:“只怪我太过大意了,成都之行过于顺利,我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杨公何出此言,这又岂是杨公一人之过。”林雪安慰道。 “唉。”杨允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杨允此时很是懊悔,只道自己才智过人,却有些轻看了对手,如若不是薛靖即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不只是他们性命难保,韩太傅恐怕也难逃劫难。 苗楚楚等估算着马车的速度,控制住骑速,始终与杨允等人保持着目力不及的距离。此时的苗楚楚心下很是得意,这些人虽能将西川搅个天翻地覆,但碰上我苗楚楚还不一样要束手就擒。却正在此刻,突然听到身后蹄声大作,约有十余骑自远由近风驰而来。苗楚楚三人不明就里,相互间看了看,脸上具有些惊疑之色。尚不及细想,已有数骑自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在前方兜转马头挡住了去路,身后亦有数骑一字排开,竟将三人夹在了中间。 苗楚楚已知事情不妙,一拉缰绳,待住了马匹,凝目看去。马蹄扬起的尘土渐落 ,可以看到挡在身前的共有五骑,拦在的身后则还有六骑。前方为首之人四五十岁年纪,一身天青色长衫,面皮白净,颜下五柳长须,头带方巾,斜背长剑,目似寒星,胯下一骑骏马,骨骼匀称、通体黑亮,长鬃迎风飞扬。 苗楚楚心下惊疑,面上却不改颜色,娇声道:“不知各位是哪一路的好汉,却来挡住奴家的道路。”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本座华山掌门凌逸凡。” 此言一出,苗楚楚等三人顿时心神具震,华山掌门号称当世‘剑身’,名震江湖,此番他们却是头次得见。 苗楚楚定了定心神,媚笑道:“我道是谁能有这般气概,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剑神’驾到。凌掌门威名远播,今日能够得见奴家当真是三生有幸。只是凌大侠怎得率人来拦我这弱女子的去路,传扬了出去岂不会让人耻笑。” 凌逸凡哈哈大笑道:“仙子岂能如此自谦,名震江湖的‘碧海仙子’若是弱女子,那当世可称高人者便真的不多了。” “吆……”苗楚楚娇声道:“凌掌门可真是高看奴家了,奴家可担当不起呢。” 凌逸凡微微一笑道:“本座此次前来其实只有几句话想问问仙子而已。” 苗楚楚飞了个媚眼,轻声道:“掌门若是要找奴家只需派人带个信儿来便可,奴家自会亲上华山拜访,又何必劳您掌门的大驾呢。” 凌逸凡不为所动,淡淡的道:“据本坐所知仙子已在汉中停留了多日,我只想知道仙子到汉中来所为何事?那前面马车上又都是些什么人?” 苗楚楚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行踪早已落入凌逸凡眼中。 苗楚楚娇笑道:“奴家实是不知掌门在说些是什么,前面有马车吗?怎么奴家没有看到啊?” 凌逸凡也不动怒,仍是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便要请三位随本座走上一遭了。” 李沧海此时已是按捺不住,大声喝道:“华山派好大的名气,难不成也只会以多欺少吗?” 凌逸凡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三人同上,若能赢得本座一招半式本座便放了你们,如何?” 三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已知此战已决不可免了,都是轻微的点了下头,苗楚楚笑道;“凌掌门此话当真?” 凌逸凡一笑道:“本座从不食言。” “好,那我等便领教一下凌掌门的神技。”李沧海朗声道。三人翻身下马,各自亮出了兵刃。李沧海与孔斌皆用长剑,苗楚楚使的是一对鸳鸯短剑,金灿灿的剑柄,剑刃上却隐隐泛着蓝光,却是一对毒剑。 凌逸凡飘下马背,也不拔剑,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傲然说道:“三位这便动手吧。” 这几人自出道以来,也从未被人如此小看过。苗楚楚更是气往上涌,一声娇叱,三人齐身而上。苗楚楚中路直进,行进中左手一抖短剑激射而出,真奔凌逸凡的面门,李沧海与孔斌也于左右夹击上来。 凌逸凡冷笑一声,身形猛然一闪竟已迎到了李沧海的身前,当真是快如鬼魅。李沧海大吃一惊,尚未来的及变招,右腕已被拿住,他直觉臂膀一阵酸麻,长剑却已到了凌逸凡的手中。苗楚楚飞剑不中,身形变换,左手微微一扯,那短剑竟在空中转头变向,其势不减再袭凌逸凡,原来那剑后是有一细丝相连的。 凌逸凡瞬间移位,孔斌招式自然落空。他心中虽然吃惊,但身形却不停顿,足尖一点,紧跟其后,一招“大漠飞沙”剑势如飞花般散落开来直攻凌逸凡的身后。 凌逸凡在电石火光间已夺剑在手,反身一剑划出了一道亮白的弧线,直听的“叮叮”两声轻响,地上却已多了一长一短两柄利剑。再看孔斌已是满面惊恐,脸色一片惨白,左手紧紧按住右手手腕,却挡不住鲜血自指缝间不断地淌出。而苗楚楚则怔在当地,左手中一根细丝随风飘动,时隐时现,虽然右手仍有兵刃,却再也不敢动手了。至于李沧海早已被凌逸凡按住脉门动弹不得了。 其实凌逸凡武艺虽高,那李沧海却也不至一个照面便被人将剑夺去。只是因他实在没有想到空手的凌逸凡在三人夹击之下竟然还会强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凌逸凡放开了李沧海,微微笑道:“如何?三位这就随本座去吧?” 第八章 青光闪现锋芒露 汉中北去的官道上,十数骑骏马放蹄疾奔,马上之人俱都神色凝重,正是凌逸凡一干人等。而苗楚楚等人已给缴了兵刃,被夹在中间驾马随行。 转眼间便已到了一岔道前。 “吁……”凌逸凡一带缰绳,胯下神驹昂首长嘶,立在了当地。身后众骑纷纷勒马停步。 “五师弟,你过来看。”凌逸凡沉声说道。 “是。”一人应声催马上前。此人一身青衣短打,三十开外,姓冷名峻,却是追踪的一把好手。 “地上这车辙印记居然不是奔京城而去,似是有些古怪。”凌逸凡疑道。 “师兄莫急,且带我看一下。”冷峻说着,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仔细的查看路面上的印记。 “这驾马车……应于此处停过。”冷峻说道。 “哦……”凌逸凡微一沉吟,道:“莫不是他们弃了马车而改步行,放空车要我等去追?” 冷峻并没答话,而是手搭凉棚极目向前望去,先是看了看长安方向,又看了看天水方向。这才开口说道:“不可排除此地有人下车,但西边这条路上绝不是空车,地上蹄印均匀,而且蹄印之间的距离由近逐渐变远,说明马车也是由缓至快逐渐加速,并且车辙印记笔直,均说明有人驾车。” 凌逸凡点了点道:“嗯……好。” 苗楚楚闻言也有些吃惊,难不成对方已发觉有人尾随不成,若真是如此车中之人比她想象的要高明了许多。 凌逸凡在马上思索了片刻,转头向众人吩咐道:“叶恒你与朱广、朱阔先去长安,一路之上要严加注意是否有可疑之人。” “是,师兄。”三人齐声答应。这朱广、朱阔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在众师兄弟中这两人最为年轻。 “嗯,这便去吧。”凌逸凡道。 叶恒等三人领了命,策马绝尘而去。 凌逸凡目送三人远去,这才喝道:“其余人都随我来,此番定要追上那驾马车。”言罢一抖缰绳,双腿轻轻一挟,坐下神驹四蹄翻腾,直抢了出去,身后众人纷纷拍马紧随。 大道上,两匹滇马拉着着一亮破旧的马车放足狂奔,驾车之人神情肃杀,正是薛靖。林雪自车里挑开了车帘,探头问道:“薛大哥,为何我们刚才不和杨公一同下车,放辆空车让他们来追也就是了。” 薛靖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对方如有追踪的好手这点伎俩必瞒不过他,况且来人很有可能已看清了我等的面貌,上上之策乃是不留后患。” “那杨公会不会有危险?”林雪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好了,即使他们发现了有人下车离开,应也不会舍易求难,想要在茫茫山林里找到他们二人谈何容易。”薛靖说道。 “那他们会追上来吗?”林雪问道。 “应该会的。”薛靖冷然道。 “前面不远有片林子,我们从那里跳下车去,先看看跟在后面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薛靖说道。 陆飞、林雪答应一声,都没再言语。 马车急驶,片刻已进了林荫道中,薛靖一声发喊,三人一齐自车上跳下,滚入到了路旁的长草从中。时值深秋,草叶早已枯黄,三人找个草密处,伏下身来,又将身边的枯草落叶盖到了身上,静静的等着追兵现身。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便自远处响起。三人悄悄伸头,从草丛空隙中向来路瞧去,只见烟尘滚滚中十数骑由远自近飞驰而来,片刻间便自他们面前掠了过去。直至来人远去,三人才自草丛中站起。薛靖脸色已是极为难看,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也不待二人答话转身便向林内走去。 林雪与陆飞见状急步跟上,陆飞问道;“怎么?薛兄可是看了出什么?” 薛靖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看到为首骑黑马的人吗?” 陆飞点头道:“看到了,薛兄可是认得此人?” 薛靖缓缓说道:“他便是华山掌门凌逸凡。” “‘剑神’凌逸凡?”陆飞惊道。 “就是他。” “凌逸凡……”林雪皱着眉喃喃的说道。 三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默默的向前行进。 走了一会儿,陆飞干咳了一声,道:“你们可注意到他们中间那三人了吗?” 林雪点了点头道:“你可说的是那女子和她身边那两人?” “没错就是他们,我看他们神情有些奇怪,而且其中一人手腕上缠了一块白布,似是有伤。”陆飞说道。 “我也注意到了,却不知他们是什么人?”林雪说道。 “三人都没有兵刃,似乎不像是华山派的。”陆飞道。 “应该不是,华山没有女弟子。”薛靖冷冷说道。 林雪见薛靖说话,赶忙问道:“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薛靖回头看了看她,答道:“凌逸凡见到空车,当会返回,我们不能走大路,虽然在林中行走也会被追踪到,但却会延缓他们的速度。走出这片林子,不远便有处村镇,若能弄到马匹,便能轻易甩掉他们。” 此时凌逸凡等已追上了马车,空空的马车停在路的中央,人早已不知去向。 “冷师弟,可有发现什么?”凌逸凡沉声问道。 冷峻兜马围着马车转了一圈,说道:“这马车是自己缓缓停下的,而且途中应该也未停过,所以依我看来车上的人是在中途跳下去的。” “那此刻我们应当如何?”凌逸凡问道。 “既是跳车,就会留下些痕迹,我们返回头去仔细搜寻可能会发现些什么。”冷峻说道。 凌逸凡点头道:“好,你头前带路。” “是。”冷峻答道。 此时苗楚楚却在心中暗叫万幸,对方显然已在中途跳车埋伏了起来,但是因凌逸凡人多势重他们这才没有出手暗算,若是自己尾随跟来说不定要搭上性命了。 一行人调转马头,沿来路缓缓而行,冷峻走在前面,在马上不住四处张望。众人没有走了多远,就突听冷峻喊道:“师兄,你快来看。” 凌逸凡闻言忙催马上前,问道:“怎么?可有发现?” “你看那里,那处草丛很明显被人压过。”冷峻指着路旁的一处草丛说道。 “我们过去看看。”凌逸凡道。 二人翻身下了马,走到近前。“可能看出些什么?”凌逸凡问道。 冷峻蹲下身来,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从被压倒的枯草来看,对方可能有三人。”说着站起身来又往里走了几步,道:“师兄你看这里,我们经过这里时,他们便该伏在此处。” 凌逸凡低头看去,却见地上有不少被压断的枯枝,落叶也有被扒过的痕迹。 “嗯……”凌逸凡点头道:“可知他们是往哪里去了?” “从地上的留下的踪迹来看,他们是往林子深处去了。” 凌逸凡皱了皱眉头,道:“可还追得上?” “很难,我一路需要仔细查看才可,否则可能会跟错了方向,行进的速度比起他们在林中随意走动要慢了很多。也许等他们走出了林子,我们也只刚刚走了一半。”冷峻为难的说道。 “嗯……”凌逸凡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去把孟斯叫来。” “是。”冷峻走到林外,唤过一人。此人是个秃头,身材威猛高大,没有眉毛,眼似铜铃,一副凶狠的面孔。 这人走进树林,粗声道:“师兄你找我?” “嗯,六师弟我记得你似乎是这一带的人吧?”凌逸凡问道。 “是,我就出生在孟家村,离天水不远。”孟斯答道。 “这附近地形你可熟悉?” “那是自然,虽不是了如指掌,但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 穿过了这片林子,附近都有些什么村落?” “距离最近的是北鼓镇,从林子西边出去,再走个二三十里便是,而且还是个不小的镇子呢。”孟斯说道。 “若从这里步行穿过林子,多久可到北鼓镇?” “这片林子可大了,若是连夜赶路,明日天亮之前应该能到。” “嗯……从这里可有官道通往北鼓镇吗?” “那自然是有。” “好,你带王柄焕与于清远乘马火速赶去此镇,他们极可能会去那里。” “是,师兄,从这里走骑马过去天黑前便可到了。” 凌逸凡点了点头,叮嘱道:“对方至少会有三人,你等见机行事,决不可大意。” “师兄放心好了,我自会小心行事的。”孟斯大夸步走出树林,招呼了王柄焕与于清远二人,驾马急驰而去。 除去苗楚楚等三人外,华山派此时还有五人,掌门凌逸凡、五师弟冷峻、八师弟曹东与凌逸凡的两个弟子李群、胡明堂。 凌逸凡走出林外,吩咐说道:“大家带好干粮、水袋,另外把火折也带上,随我进林。” “师傅,那咱们的马匹怎么办?”胡明堂问道。 “就拴在林子里好了。” “那可是您的爱驹,若是丢了……” 凌逸凡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再说。 “师兄,这三个怎么办,我看杀了得了。”曹东道指着李沧海说道。 闻得此言,苗楚楚诸人脸色具变。 凌逸凡却摇了摇头,说道:“先带着他们,我自有分寸。” “是。”曹东皱眉应道,似有些不太情愿。 苗楚楚与李、孔二人却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众人依照吩咐收拾好了东西,还是由冷峻带路,凌逸凡居中,曹东与李群、胡明堂则押着苗楚楚三人跟在后面,进入到了林中。 天色渐暗,在这阴冷、幽静的树林里,“沙沙”的脚步声越发显得清晰。越往里走,林中的植被越密集,薛靖只好借了林雪的一柄短刀走在前面开路。 三人一言不发默默的前行,凌逸凡的出现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也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凌逸凡是赵鹏的人,难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吗?被看穿了吗?那他们以前所做的呢,都白费了吗?一种忐忑不安与沮丧的感觉笼罩着他们。“剑神”这两个字太响亮了,以至于被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准确的说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种绝世的高手,虽然他们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但至少不是今天,一切都太突然了。一直以为占据主动的他们,现在却忽然成了被追踪的猎物,这是始料未及的。走出了这片树林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能够成功的甩开凌逸凡吗?这都无法确定。这时的他们都有些想念杨允了,忐忑、失落、沮丧甚至有些惊恐,这些掺杂在一起使他们无法冷静的思考,而冷静正是现在最需要的。他们只有驱赶掉心魔才有可能在这场竞逐中胜出,也许还有一个人能做得到,一种愤怒可以盖过一切。 夜已深了,三人自从离开汉中到现在水米未进,但总算已经走出了这片树林。薛靖的方向感还是很强的,即时在漆黑的林中也没有辨错方位。镇子离这里已经不远了,三人不敢停留休息,因为谁也无法确定身后有没有追兵,又或是追兵离他们还有多远。 “走出了林子对我们有利了许多。”薛靖说道,他依旧是在头前带路。 “嗯,我们甩能甩掉他们吗?”林雪问道。 “出了林子,夜里追踪难度便会很大。这段路上岔道又多,即使有追踪的好手,也会耽搁不少时间,他们会距我们越来越远,天亮前我们就能赶到小镇。应有时间弄些东西来吃,补充一下体力,如果能再顺来几匹马,那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我们了。”薛靖如是说道,但其语气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坚定。 “薛兄似乎在担心什么?”陆飞问道。 薛靖点了点头,道:“我总觉得凌逸凡不会简单的被我们甩掉。”说完薛靖自己又摇了摇头,道:“也或许我有些疑神疑鬼了,‘剑身’的名头委实是‘太过响亮了。” “嗯。”陆飞也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凌逸凡给他们带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 北鼓镇,终于到了。一弯明月挂在天际,银色的月光均匀的洒落在这宁静的古镇之中。陆飞等三人站在镇口已经是相当的疲惫了,不但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我们要进去吗?我为何会有种不好的预感。”林雪有些担心的说道。 “既然已经来了,又岂有退回去的道理,凌逸凡终究也是个凡人,不要想太多了。”薛靖说道,话虽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犹豫。薛靖不由的在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向来就是很果断的,从未这般犹豫过,到底在怕什么?怕死吗?不,绝不是怕死。那是什么?突然间薛靖豁然开朗,不是怕而是还不能死,他还有没做完的事情,为了曾经许下的诺言,为了…… “走吧。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再赶路的话,我们自己就先垮了,况且这里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陆飞说着率先踏步走进了小镇。 三人并肩而行,缓缓的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 突然间一只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绚丽夺目,于此同时三条黑影各自带着一团白光急袭而来。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林雪的预感是对的。刀、剑出鞘,六人分作三对战成一团。 薛靖是用弓的,不善近战,弓虽然是钢铸的,却注定只能守不能攻,对方剑法娴熟,招招进逼,几个回合下来,薛靖已多处带伤,好在他身手敏捷,伤的倒也不重,只是如此下来最终将还是难逃一劫。 林雪的体力似乎已到了极限,其实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打击,千辛万苦来到此处还是没能逃过,心中的沮丧与失落,使这仗未打就已先败了。飞舞的双刀已失去了往日灵动,虽能勉力挡住对方的强攻,但却是险象环生。 陆飞剑法不俗,但对方也是华山高手,他也只能维持不落下风而已,眼见着薛、林二人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唯一令他略感欣慰的是对方似乎只有三人,而凌逸凡并不在其中。可是高手过招岂容他三心二意,稍不留神,左肩衣衫已被划破,所幸没能伤到皮肉。 薛靖与林雪的形势越发的吃紧,陆飞已不能再犹豫了,他已顾不得再隐藏什么了。陆飞长剑一抖,脚下步法忽变,身形也变得飘忽不定,刷刷刷,连续数剑急刺而出,只是方位极其古怪,竟然无法抵挡。对方显然准备不足,大吃了一惊,疾速后撤十数步才坎坎避开。陆飞也不追击,而是双足一点,向后跃去,空中腾挪转身,长剑一震化作点点寒星分袭另外两人。 与薛靖、林雪放对的乃是于清远与王炳焕,二人已占尽上风,正想要痛下杀手,忽觉身后剑风袭来,二人一惊,急向两旁跃开。 陆飞逼开两人,落下地来,转身挡在了薛靖与林雪身前,剑尖向地,冷视着华山三人。此时薛靖已经摇摇晃晃似有些站不住了,身上多处有鲜血淌出。林雪也是汗流浃背,不停的娇喘,却还欲上前助陆飞抗敌,但被陆飞伸手挡了下来。陆飞低声道:“林姑娘暂且休息,我一人足以。” 孟斯剑法高明,却能被陆飞击退,于清远心下惊疑,道:“七师叔……”于清远是凌逸凡的大弟子,是以称孟斯为师叔。 “这小子剑法有些古怪,大家要小心些。”孟斯说道。 王炳焕瞅了瞅陆飞,疑道:“看他架势莫不成想以一抵三?” “我看他是跌了脑袋了吧,哈哈……”于清远大笑道。 陆飞冷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你们三人一起上吧,不会是心虚要等援兵了吧?” 孟斯被陆飞已古怪剑法逼退, 已然失了面子,又见他口出狂言,心中更是恼怒,喝道:“你莫要逞口舌之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到几时。”话未说完身形已动,一招“风起云涌”,手中长剑犹如出水蛟龙只刺过去。于清远与王炳焕也挥剑上前夹击,欲在一招之下便将陆飞斩为数段。 陆飞却不畏惧,一声怒喝,团身迎上,力战华山三大高手。这三人虽然同为一派,但剑势却有不同。孟斯招法气势磅波,大开大阔;王炳焕则是剑走偏锋,迅捷无比;而于清远却是招招狠辣,剑剑夺命。在三人夹击之下,陆飞能够守住已是很不简单,他的快剑自然已是无力施展了。此时薛靖与林雪却已看出,陆飞之所以能够支撑着不败,全因他的步法,只见他脚下所踏方位奇异,而且不断变换,每每总能化险为夷。孟斯见陆飞居然能在围攻之下支撑如此之久,却也有些暗暗称奇,实没想到此人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造诣。于清远却是心下焦急,嫉恨交加,眼看这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却能独战三人,此人若活在世上怎有他出头之日。是以更是杀招连连,全力进攻。 但如此战法对陆飞的体力消耗很大,时间一长,便明显的有些支撑不住,渐露败像了。于清远见此心中暗喜,更是加紧抢攻,招式越来越凶,越来越快。 林雪看得心中着急,提刀就要上前,却被薛靖一把拉住。 林雪不解,急问道:“薛大哥你……” 薛靖摆了摆手,低声道:“莫要心急,再看一下。” “可陆大哥他……”林雪急道。 薛靖并不说话,只是拉住林雪不让她去。 就在这时,战圈中风云突变,猛听陆飞一声狂喝,身形竟似鬼影般自三人攻击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半圆形的亮弧自身边闪电般开散出去。孟斯等三人几乎同时惨呼一声,一齐向外急退。这时才看清楚三人的胸前都已有鲜血渗了出来,居然同时中剑挂彩,而且似乎伤的不清。 三个人勉强站定了身形,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却见陆飞站在原地似乎并无乘胜追击之意。他们哪里还再敢停留,欲逃走但因身上有伤又不能走的太快,只能缓缓而退,相互搀扶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九章 策马离险再聚首 孟斯他们已经逃的远了,陆飞长长的出了口气,却再也坚持不住了,身子晃了晃便软倒在了地上。刚刚还是面带惊喜之色的林雪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抢步上前却没有能够搀扶到。 林雪急忙蹲下身来,用胳膊将陆飞架起,带有些哭音的问道:“陆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眼圈也已微微发红。 陆飞看着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扶我坐起来吧。” 林雪点了点头,用力将陆飞扶了起来。 “我没事了,你……你去看一下薛兄吧,他可伤的不轻呢。”陆飞喘着粗气说道。 此时的薛靖也已瘫坐在了地上,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瞬间的放松,加上过多的失血使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 林雪缓缓的点下头,小心的松双开手,见陆飞能够自己坐直,这才起身走到薛靖的面前。林雪静静立在薛靖身前默默的看着他,似是在犹豫些什么。由于她是背对着陆飞,陆也飞也看不到她的面容表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陆飞觉得有些奇怪,在她身后轻声叫道:“林姑娘,林姑娘……” “……哦。”林雪似乎刚刚才回过神来。 “你帮薛兄包扎一下,此地我们不能久留,他们放过焰火讯号,其他人随时都会赶来。”陆飞急急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陆大哥。”林雪轻声答道。 林雪撕下裙边,将其扯成了布条,但却动作缓慢,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总还是帮薛靖包扎好了伤口。 陆飞见已包扎完毕,这才松了口气。对林雪说道:“林姑娘,这三人先我们而来,可能会有马匹留下,烦你去找找看可好?” “嗯,好。”林雪点头答应道,还似有些魂不守舍。 林雪走后,薛靖因血被止住,神智也渐渐的清醒了一些。他先是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林姑娘去哪了?是她帮我止的血吧。” “嗯,她去找马了,这里不能久留。”陆飞答道。 “嗯……是。” “薛兄感觉现在怎样?有无大碍?”陆飞问道。 薛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死不了的。” 陆飞点头道:“那就好,薛兄还是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薛靖点了点头。 过了半响,薛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看他们三人逃走的方向正是我们来的方向,这样来说凌逸凡等人确是在我们身后。” “应该是的,薛兄以为追兵最快多久能到?”陆飞问道。 薛靖沉吟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按道理来说一个时辰之内绝不会到。”说完又顿了顿,道:“只是凌逸凡不同常人,我也不敢那么确定。” “嗯。” 正说话间,却已远远看到林雪牵了三匹马走了回来。林雪此时神色已回复如常,还没走近便笑道:“还真让陆大哥说着了,不光有马,马上还有干粮和水袋呢。” 陆、薛两人听到此话,也是精神为之一震。 三人喝了几口水,胡乱塞了几口干粮,就觉得体力回复了不少,便急急忙忙的翻身上了马。因薛靖有伤,虽然不敢骑的太快,但能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是好的。直至他们走远了,再无动静,这才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打开了窗子探头出来察看。 凌逸凡先前看到焰火讯号,便带领了众人一路急行而来,此时天色渐亮,远远的看到前方路边坐了三人,这除了孟斯等人还会有谁?原来三人受伤颇重,不敢远行,走出一段后便在这里坐了下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待着同门前来接应。 三人见到凌逸凡都是满面羞愧,无言以对。 凌逸凡脸色铁青,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孟斯低低的声音说道:“启禀掌门师兄,他们……他们……只怕早已走了。” “哼。”凌逸凡怒哼了一声,道:“这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把事情经过详细道来。” “是。”孟斯硬着头皮便把他们如何围攻对方,自己又是如何受的伤详尽的说了一遍。 凌逸凡听罢,却也是有些吃惊,道:“你是说对方一人伤了你们三个?” “是,我等无能……” 凌逸凡摆了摆手,示意孟斯不用再说了。 “你们三人可有看出他的武功来历?”凌逸凡问道。 “呃……此人剑法古怪,事后我三人也一起琢磨过,却看不出他使的是哪一派的功夫。只是在我们围攻之下,此人剑法并未显出有多么高明,他靠的乃是身形的步法,每在危急时刻总能化险为夷。”孟斯答道。 “嗯……”凌逸凡略点下了头,陷入沉思。 “师傅,这人脚下所踏方位极为古怪,实是见所未见,而伤我们的一剑,也是靠他古怪的身法,居然钻入我等攻势的缝隙之中,闪电般一剑得手。”于清远道。 “哦?你是说他一剑便伤了你们三个?可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吗?”凌逸凡急问道。 “这……” “此人的剑是横斩过来,应是以弧线出手,弧线收回,只是速度极快,却非我能及。”王炳焕善使快剑,是以他看出了一些门道。 凌逸凡听到此处,不但不再发怒,却是笑了,道:“难道……嘿嘿,想不到啊,实在是没想到啊……哈哈哈。” 众人见状不解,不知掌门为何发笑。 冷峻上前一步问道:“师兄你……” 凌逸凡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可说,尚不可说,哈哈……”看样子竟很是高兴。 凌逸凡笑罢,转过身来看了看苗楚楚,说道:“仙子难道还是没有什么想要与本座说的吗?” 此话问的苗楚楚更是不明所以,疑道:“奴家不明白凌掌门此话是何意思?” 凌逸凡微笑着盯着苗楚楚,看了许久,才道:“仙子为何要跟踪这车上之人?” 苗楚楚娇声道:“凌掌门您实在是误会奴家了,奴家不是早就说过,我等实是没有跟踪他们,只是要去京城而已。” 凌逸凡微微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那看来是场误会了,既然是这样你们便走吧。”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都吃了一惊。 “凌掌门,你是说……。放我们走?”苗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本座说的不明白吗,难不成还要本座送你们回去?”凌逸凡笑道。 “师兄,你这是……”曹东疾步上前问道。 凌逸凡冲他摆了下手,示意他莫要多言。 苗楚楚等三人不明就里,虽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此时不走却更待何时。三人互看一眼,都略点了下头。苗楚楚冲着凌逸凡微施一礼,娇声笑道:“凌掌门,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凌逸凡微微一笑,抬手道:“本座不送各位了,请便。” 李、孔二人却不发一言,只是略一拱手便随着苗楚楚匆匆离去了。 “师兄,你这是为何?回京却又如何向王爷交代?”曹东满脸的疑惑。 凌逸凡淡淡一笑道:“你不必多问了,我自有我的道理,王爷那边我自会去说。” 见掌门已如此说了,曹东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称是,退到了一旁。 凌逸凡命人搀扶着孟斯等三人,再度来到了北鼓镇。众人在镇中打听着,寻到了一老郎中的家中。那郎中给孟斯等人上好了药包住了伤口,又腾出一间房来给他们三人休息。 “老丈,他们三人伤势如何?”凌逸凡问道。 “嗯……这位大侠啊,他们伤口虽然较深,却并没有伤到筋骨,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只是这期间不易颠簸劳 顿,以防伤口崩开。”老郎中说道。 “不知他们需要休息多少时日?” “这有个十几日便差不多了吧。” “哦……我等有要事在身,实是不能久留,老丈可否留他们在这里修养?”凌逸凡说着自怀中掏出张百两的银票递上前去。 “这……这……哪里用的着这么许多银两,大侠放心让他们在此休息便是了。”老郎中慌忙说道。 凌逸凡笑道;“老丈收下便是,这些日子要劳烦老丈了。”随又吩咐道:“明堂你留在此处照顾你师兄与两位师叔,待他们伤好后你等一同进京。” “是,师傅。”胡明堂躬身答道。 安排好后,凌逸凡等人便欲离开了,但没想到此镇虽是不小,但竟寻不到马匹。老百姓生活贫苦,少有牲口,哪里来的马匹?凌逸凡等人几乎走遍全镇,才以重金购得了几匹枯瘦如柴的老马,虽无马鞍但总是聊胜于无了。 …… 陆飞等人离开北鼓镇后,知道凌逸凡等人已决计追不上来,便也不着急赶路,为了照顾薛靖的伤势,只是量力而行。薛靖与林雪二人对陆飞以神奇剑法击退华山三人之事也是闭口不问,他们知道陆飞既然隐瞒武功必有他的道理,他若想说迟早都会说,若不想说问了也是无用,还会徒增尴尬。 时近正午,三人骑在马上一路行来,众人的精神与体力比在小镇中时都已好了很多。只是陆飞一路之上却是闷不做声,显然是有什么心事,薛、林二人也不便相问。林雪却似突然想起一事,向薛靖问道:“薛大哥,在小镇时陆大哥身处险境你为何不让我上前相助?你那时已看出陆大哥必能取胜吗?” 薛靖伤口血已止住,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更因摆脱了追兵心情也是放松了许多。薛靖也是少有的一笑,说道:“我当时也并未看出,虽也有些担心,但我却是相信陆兄弟的。” “这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林雪有些不解。 薛靖说道:“当时情形陆兄弟以一敌三,若他没把握取胜自会让你我先逃,但他却没说类似之话,显是成竹在胸了。陆兄弟我说的可有错?”这最后一句却是问陆飞的。 陆飞仍似在呆呆出神,直听到薛靖问他,这才抬头说道:“呃……是,但当时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最后一剑我实已尽了全力,若是不中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都没想到,去险些上前坏事,还好薛大哥把我拦住了。”林雪摇头笑道。 薛靖却只是有些怪异的笑了笑,并没答话,心中却道:不是没想到,而恐是无暇去想,你太过关心陆飞的安危,是以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了,那时陆飞即使真的让你先走,你林姑娘想必也是不会走的。只是这话却却是不能明说的。但薛靖自己也许并没有发现,此番的同生共死把三人之间的距离已拉近了很多,此前从未露过笑容的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却已经笑了两回了。 陆飞仍是心事重重,神情黯淡,其他两人也不知再该说些什么,气氛便又再次冷了下来。一路之上林雪想尽办法逗陆飞说话,但陆飞虽是有问必答,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薛、林二人虽知与小镇一战有关,但又不明就里,也不知该如何相慰。 …… 小田庄,长安城外西边不远的一处村落。陆飞等人照杨允的嘱咐来到了村里。村子不大,只有百十户住民,他们很容便找到了田落平老人的住处。老人年逾六旬,身体还是很好,头发虽已花白,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见到三人也不意外,显是已经知道他们要来。老人的房子并不大,共有两间屋,摆设也很少,但收拾的却是一尘不染。 田落平先请众人坐了下来,说道:“杨公已与我说过三位要来。说你们来后,要我即刻便去通知他。” 三人听得杨允安然回到了京城,心中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那有劳您老人家了,您这么大年纪还要您跑来跑去,当真是过意不去。”林雪歉然道。 “呵呵……杨公当年有恩与我,这点事又算什么,再说我还没觉得我老呢。”老人笑道,“只是现在天色颇晚了,要进城只怕要等明日了。三位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们弄些吃的去。” 田落平边说着边站起身来。 “老人家您快请坐,我们身上还有些干粮,随便吃些便好了。”陆飞急忙站起说道,林雪与薛靖也忙随声附和。 “那怎么行,你们不要与我客气。我这里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总好过你们的硬干粮。”老人不顾众人相劝,转身便去了厨房,陆飞等人也只好作罢。 没多久,就见老人自厨房中端出了四大碗饭,另有几碟青菜,还有一大盘炒兔肉。“你们有口福啊,今日老汉刚刚捉了只野兔,正好拿来下饭。”老人笑道。 “老人家还能进山捉得野兔,当真是老当益壮啊。”林雪笑道。 “哈哈……姑娘取笑了,老汉打猎还是有些本事的。来来来,大家尝尝老汉的手艺。”老人大笑道。 众人不再客气,纷纷下箸品尝,对老人的手艺自是赞不绝口。 “老人家,今年收成可好?”林雪见有饭有菜,觉得收成当是不错。 哪知田落平却摇了摇头,叹道:“今年天灾不断,又是大旱,又是蝗灾,收成哪里会好。姑娘可能看着老汉这里吃的还好,那是因为老汉并不只靠种地过活,倘若真是吃不上饭了还可去找杨公接济嘛。”这最后一句却是在说笑了。 “哦……那村里的百姓可怎么生活?”林雪问道 “收成不好可是租子、苛税又重,村中百姓也只能苦苦支撑,挖些山菜、野菜度日。否则又能怎么办,离开这里也是无处可去。如今何止是这‘小田庄’里,各地都是一般。虽然我有时能接济一下村中百姓,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啊。灾情严重的地方老百姓只能以树皮树根过活了,唉……如此下去大乱不远亦。”田落平长叹道。 诸人也是暗叹了口气,又想到两次西川之行极有可能是徒劳无功,去也不知何时能扳倒二贼,心情便又沉重了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闷头吃饭。吃过了饭,天色也已不算早了,众人这连日来一路劳顿,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便早早的进屋歇息了。 …… 次日一早,天尚未放光,田落平便已动身启程,这里离长安虽不太远,但是步行走去也要两三个时辰。 陆飞等人送走了田落平,又返身回到了屋中。 “陆大哥,看这田姓老人的言谈举止恐非普通的村中老汉吧?”林雪开口问道。 陆飞点头道;“嗯,应该不是,只是我等却也不便多问。他隐居在此必是有他的苦衷吧。” “嗯……也不知杨公他们几时能来?”林雪自言自语道。 “快的话也要正午,只是却不知京城现在是何状况?”陆飞说道。 “唉,凌逸凡此番出现很可能已打乱杨公的全盘计划,也不知他现在知是不知。”薛靖喟叹道。 提道凌逸凡,三人又沉默了下来,特别是陆飞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这几个时辰可说是过的特别的漫长,三人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杨允前来解答。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杨允与秦枫在三人焦急的等待下终于出现了。只是两人的相貌打扮与以前略有些不同了,二人穿的都是很破旧,杨允的长须也已变做了短髯,秦枫身上还背了一个布包袱。 “杨公你们可算来了,怎么却是这种打扮?”林雪见到二人喜不自胜的跳了起来,薛靖与陆飞也急忙起身相迎。 杨允与秦枫见到众人也是一脸的喜色,神情颇为的激动。而田落平此时却一转身悄悄的走到了屋外。 “张德谦一死,到处都是缉拿你我的画影图形,自是要改改容貌了。”杨允笑道。 “你 们怎样,路上顺利吗?听说薛兄受伤了,伤的重吗?”秦枫一见面便急急的问道。 “秦兄你怎么比我们还急啊,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来,我们先坐下再说。”薛靖说道。 杨允与秦枫对望了一眼,一向冷漠的薛靖居然这样说话了,还是让他们二人有些惊异。 众人进到屋内,各捡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杨允先开口道:“先说说你们吧,这些日子都遇到了些什么?” “嗯……。从哪里说起呢?”林雪问道。 “就从我们分手后说起吧。”秦枫接道。 “好。”林雪便把当日如何跳车,如何躲避追踪,以及如何到了北鼓镇遇到华山的埋伏说了一遍。但关于陆飞独退三人之事,林雪不知陆飞是否愿意让其他人知晓所以只字没提。 杨允与秦枫听的大皱眉头,显是太过出乎意料。 “没想道凌逸凡居然亲自出手了,这么说……”杨允沉吟道。 “杨公你说我们的计谋是不是已被识破了?”陆飞皱眉问道。 “是有这个可能,事情变得越发的复杂了。”杨允顿了顿,又道:“我先与你们说说这两日京中发生的事吧。张德谦被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京中,我本以为赵锐必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岂知……嘿嘿,赵锐这贼居然按兵不动,将这知府的位置拱手让给了赵鹏。” 三人闻得此言也俱是吃了一惊,林雪不解问道:“赵锐为何会放弃这种绝佳的机会?” 杨允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现在看来,从一开始我等的计谋就没能瞒过二贼。” “啊,那……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林雪有些沮丧的说道。虽然自凌逸凡出现之后,便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但此时从杨允处听到此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杨允却是微微摇头道:“也不尽然,既然赵鹏早已看破,却仍是借这个机会大费周章的调动人马,必是另有企图。” “他想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打算要与赵锐决战?”林雪不解的问道。 “且容我想一想。”杨允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背起双手度步沉思。众人也都不再说话,恐打乱了杨允的思绪。 约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杨允这才停住脚步,捋了下胡须,缓缓说道:“依我看来,赵鹏是欲借西川之事占据一个有利的局面。首先赵锐最清楚西川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所以他早已知道有人在挑拨离间,但他却无法知道赵鹏是否中计,而他又不愿在此时与赵鹏相斗,所以只能按兵不动。而赵鹏则是将计就计正好借此机会调动部署,只要赵锐一个应对不好便可能有灭顶之灾。而若是赵锐应对的得当,那他则可另寻机会,正是进可攻退可守。赵锐虽然知道我们的存在却不见得会急于找出我们,他可能想借助我们的力量继续给赵鹏造成杀伤。而赵鹏则不同了,他已经有了调兵的口实,我们对他来说不但已经没有用了,而且还会给他带来损伤,所以这才会有了凌逸凡下山追杀我等。” 诸人听了杨允一番分析,都觉不错。 杨允继续道:“赵锐也非泛泛之辈,他不争成都摆明了告诉赵鹏他并无夺西川之意,看似示弱却是以退为进,他想试探赵鹏是否真的中了我们的‘二虎相争’之计,还是想借西川之事对他不利,如今他已表明立场便是要看赵鹏会有何举动。嘿嘿……二贼深谋远虑,杨某实是小看了他们。” “杨公分析的透彻,可是此刻我们该做些什么呢?”林雪问道。 杨允一笑道:“赵鹏已厉兵秣马虎视赵锐,那我等就想法帮他制造一个出手的机会。” 第十章 新月幽谷出奇兵 听过杨允的一番分析,众人得知此前一番努力并非徒劳无功,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林雪则更是笑逐颜开。 “杨公,您的意思是要去招惹赵锐喽?”林雪问道。 “也不尽然,现在的形式颇为复杂,此事我还要回去与韩大人仔细商讨,你等先不要心急。”杨允说道。 “嗯。”林雪点头应道。 “另外,我等相貌已露,你三人不易冒险进城,便先住在此处吧,有事我自会来与你们联络。”杨允道。 “也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凌逸凡等人定会进京,一旦撞上当真是麻烦不小。”薛靖说道。 “正是这样,我给你们带了些衣物,你们换上,以免惹起怀疑。”杨允说道。 秦枫上前打开手中的包袱,里面都是些打了补丁的旧衣裳。秦枫笑道:“要委屈一下诸位了。” “那又有什么委屈的,我们这就换下来,陆大哥你先进里屋去换吧。”林雪笑道。 “呃……也好。”陆飞挑出一身衣服,转身进了里屋。 林雪见陆飞进去,这才起身轻步走到杨允身前,低声道:“杨公,这两日来陆大哥一只闷闷不乐,似有什么心事,但却不知为了什么,你去劝解一下可好?” 杨允闻言一愣:“怎么路上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也说不清,我与薛大哥也不好问,我想他可能会和您说吧。”林雪道。 “嗯……也好,我尽力一试吧。”杨允道。 说话间,陆飞已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陆兄弟一表人才,穿上了这身衣服却也不像是种地的。”秦枫看着陆飞笑道。 “秦兄说笑了。”陆飞道。 “嗯,倒更像是个穷书生,哈。”林雪也取笑道,“却不知我穿上会是什么样子。”林雪说着也拿起一套进了里间。 “咳。”杨允干咳了一声,道:“现在时日还早,我却也不着急回去,陆兄弟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陆飞闻言微微一愣,却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 杨允与陆飞出得屋来,闲聊着一路缓行出了村子,来到了村外一座小丘之上,下面却是一大片山林,二人放眼望去目下一片金色似是看不到尽头。 “陆兄弟你看这里景色如何?”杨允问道。 “很好……不知杨公为何会带我来这里?” 杨允一笑,道:“也没什么,见了你们安然归来,心里高兴,便想出来走走。” 陆飞点点头,却没说话。 “陆兄弟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心事吧?”杨允试探的问道。 “嗯……是林姑娘告诉你的吧?”陆飞早已料到杨允会有此问。 “她只是担心你,所以……” “我知道,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与杨公单独说的。”陆飞静静的道。 “哦?陆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陆飞先是叹了口气,这才道:“当日与华山三人一战,我被逼使出了家传的武功,很可能已被凌逸凡猜出了来历。”陆飞便把当日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陆飞所述,杨允捋了捋海下短髯,道:“嗯……原来是这样,林雪到不曾说。所以你是担心凌逸凡会……” “是,凌逸凡与赵鹏恐会全力以赴追查我的下落,我担心连累了大家。” 杨允摇摇道:“凌逸凡自是会千方百计的寻你出来,但他却不见得会告知赵鹏。” “杨公的意思是……” “凌逸凡自然希望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陆天罡的绝学可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物。” 陆飞苦笑了一声,叹道:“唉,他们却哪里知道……算了,杨公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杨允缓缓的说道:“陆兄弟你可知道,我等与二贼作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我、秦枫、薛靖还有林雪,我们聚在了一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理由,也各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是只有你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大家目的却都是相同的,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在北鼓镇薛靖与林雪就已落入赵鹏的手中了,还谈什么扳倒二贼的大计。” “可是凌逸凡……” “二贼手下人才济济,以后我等要面对的高手又岂止凌逸凡一人,这种觉悟我们大家都是有的,即使没有北鼓镇之事,二贼迟早有一天也会全力追查我等。陆兄弟,要做大事谨慎小心是应该的,但却也不能如此的瞻前顾后。要知道若要扳倒二贼不能少了你的陆飞,你只要谨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陆飞听后没有立即答话,却是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嗯……杨公说的是,也许是我想的是太多了一些。唉,若是我当年听我父之言专心习武,也许今日就不必惧他凌逸凡了。”陆飞长了一声。 杨允却摇了摇了头道:“话虽如此,可却也正因你不喜武艺,才能躲过了当日一劫。” 陆飞略微是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杨公你可知当年围攻神剑山庄时,凌逸凡可在其中?” “这期间详情我就不知了,不过作为赵鹏坐下的第一高手应该会有参与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陆飞若有所思的说道。 杨允轻轻的拍了拍陆飞的肩头,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元凶巨恶乃是赵鹏那贼,陆兄弟可莫要意气用事啊。” “我晓得,杨公放心我自会以大局为重。”陆飞舒了口气说道。 “好,那就好。” 陆飞深吸了口气,道:“与杨公的一番畅谈,确是让我感觉舒坦了很多,多谢杨公为我解开心结。” 杨允笑道:“我们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杨公说的是,倒是我陆飞见外了。”陆飞笑道。 “呵呵……”杨允笑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嗯,此刻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往回走了,可莫要让他们等着急了。” “好,我们也是该回去了。”陆飞说道。 经过这此番言谈,陆飞心情好转了不少,两人谈笑着转下小丘,回到了田落平的家中。二人进得屋来,林雪只看陆飞的神情便知杨公的一番劝解已取得了成效,自是喜上眉梢。 杨允与秦枫此时已不能多做停留了,杨允临行前又给薛靖留了些疗伤强身的丹药,这才与秦枫离开小村,返回了长安。 …… 长安古都,六王爷的府邸。此刻凌逸凡已到了长安见过了赵鹏,屋中二人席面而坐,下人早已将茶水奉上,沏的是上好的普洱。 “凌掌门所来一路辛苦,区区之事还要惊动掌门大驾,本王真是过意不去啊。”赵鹏拱手说道。 凌逸凡笑道:“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能为王爷效力实是我华山上下之荣幸。” “哈哈……好,好,不知本王所托之事掌门办的如何了?” “不出王爷所料,苗楚楚诸人确是在寻西川行凶之人。他们至少有三人,只是我等却没能追到。”凌逸凡说道。 六王爷眉头微皱,道“哦?让他们逃了?” “不错,而且不止如此,他们还伤了我华山派的三个人。”凌逸凡谈谈的说道。 闻得此言赵鹏确是有些吃惊了。“怎么?他们是些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本领?凌掌门也与他们交手了吗?”赵鹏沉声问道。 凌逸凡微微摇了摇头,道:“那到没有,不过王爷大可放心,我华山上下定会竭尽全力寻出这几人的下落。” “嗯。”赵鹏点了点头,他深知凌逸凡之为人,别人敬他一尺,他自会敬人一丈。但若是谁得罪了他,那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凌逸凡此人是极是心高气傲,此番一下山便出师不利,其中的经过、原委他不愿提,自己也不便多问。 赵鹏端起杯来,押了口茶,道“听说凌掌门已擒住了苗楚 楚等人,不知他们三人现在何处?” “苗楚楚应该还没查出对方的来历,是以我已将他们放走了。”凌逸凡说道。 “嗯……,放了也好,现在还不是与老四大动干戈的时候。”赵鹏点头道,却丝毫不以为意。 “四王爷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没有?”凌逸凡问道。 “嘿嘿。”赵鹏一笑,说道:“本王正要说起此事,这个老狐狸可当真不简单啊。” “哦?王爷请讲。” “这段时间老四一直称病闭门不出,根本没与本王争夺成都知府的位置。哼,他这是以退为进,在试探本王。” “那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本王原以为凌掌门进京,老狐狸定会召来刘威,岂知他来个龟缩不出而且省外各势力也不见有何动向,竟对本王的部署来了个视而不见。” “哦?这又是为何,难道他真的不怕王爷突然发难?” 赵鹏冷哼了一声,“老四此人阴险狡诈,我与他斗了多年,深知他为人处事之道。他此时示弱必是有所算计。” “那王爷可知他在图谋什么?” “掌门离开华山后,本王就派人紧盯刘威的动向,哪知新月谷却是毫无动静。本王觉得奇怪,便冒险派人潜入谷中,岂知……嘿嘿,号称新月谷的七大高手居然早已便不在谷中了。” 凌逸凡闻言也是微微一惊,首先想到的便是难道刘威也知道陆天罡还有传人,暗中追查去了?忙问道:“王爷可查出他们去了何处?” “只知刘威其弟刘程在老四身边效力,至于刘威与其他五人的去向却还不知,老四此事当真做得隐秘。” “王爷以为这四王爷会有何图谋?” 赵鹏摇了摇头,道:“这还不知,不过此事必然非小,本王已调动所有力量去查,相信不用几天应会有些消息。哼,想做缩头乌龟也没那么容易。本王就给他来个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 赵锐虽已多日未踏出府门一步,但凌逸凡进京之事却也瞒不过他的耳目。苗楚楚也已将汉中失利之事原原本本的禀奏给了他。自西川出事后,赵鹏动作颇大,赵锐早已起了疑心,如今凌逸凡在汉中的出现更加证实了他的疑虑。现在看来,当日示弱放弃西川实为明智之举,可暂时化被动为主动。只是如今赵鹏招了大批的高手进京,很可能会影响他正在实施的计划。 正值此刻,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王爷,刘程前来参见。”原来是新月谷的刘程。 “哦,是刘先生来了,进来吧。” “是。”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刘程身着一身青衫躬身走了进来。 赵锐伸手指向身旁的一把椅子,说道:“刘先生这里坐吧。” “是,多谢王爷。”刘程谢坐,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 “最近几日外面有何动静没有?”赵锐问道。 “我正想要与王爷禀报此事,近来几日王府周围经常会见到一些来历不明的可疑之人,我怀疑他们是六王爷的人。” 赵锐一笑,说道:“好个老六,居然如此的明目张胆。” “另外还打探到神刀门门主高人杰也已离开本门,不日便会抵京。” 赵锐一声冷笑,道:“赵鹏如此高调行事丝毫不遮掩他们的行迹,刘先生可知这是为何?” “属下驽钝想不出……莫不是六王爷要与我们在京城……”刘程说道这里也不说了,他原本想说要在京城决战,可是自己也觉得太过不合情理,于是便住嘴不说了。 “凌逸凡号称剑身,武艺之精当世少有敌手。要知本王坐下能与之一战者非令兄刘威莫属。老六必认为凌逸凡一来,你新月谷必有动静,却没曾想到令兄早已不在谷中了。” “王爷的意思是说六王爷已知我兄离谷之事了?” “多半如此,新月谷不同别处,应一直都有老六的人在暗中严密监视。在这样的情形下,令兄诸人仍能不为人知的秘密出谷,老六必会认为事关重大。” “嗯……王爷是说……” “老六如此张扬便是要给本王施加压力,逼令兄现身入京保护本王。”赵锐缓缓的说道,“可本王不会上他当的,只要不上朝、不出门老六便没有袭击本王的机会。现在京中禁军的兵权还在皇上手中,即使老六调集再多的高手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攻打王府,所以我们根本不必理会。” “可是王爷,那朝中之事您……” 赵锐微微一笑,“朝中暂时让他威风几日,占些上风又有何妨。若本王此次能够成功便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六王外省的实力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王爷不可不防啊。” “老刘不会蠢到动用官兵公然攻打州府县衙。至于那些山寨、门派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他们劫掠骚扰尚可,却无攻城拔寨之能,况且隆冬在即他们也不会在此时长途跋涉深入本王的地界,所以暂不足为惧。”赵锐顿了顿,又道:“老六如此大张旗鼓却是想看本王会作何反应,本王若真是忙于应对就正好合了老六的心意,他便会处处主动,本王则是疲于奔命了。” …… 陆飞等人来到小田庄已有多日了,这几日来一直也没有杨允的消息,林雪与陆飞难得得到几日的清闲,倒是薛靖经常陪田落平一起进山打猎。 这日清早薛靖便于田落平进山去了,陆飞与林雪则在屋中准备柴米等二人回来。 “我以前在家中可是从来没煮过饭的,没想到来这里几日居然学会煮饭了。”林雪一边洗着米一边笑道。 陆飞麻利的收拾起劈好的柴火,接口道:“这些活我以前倒是常做,还真是有些怀念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咦,陆大哥从前经常劈柴吗?难不成你是樵夫出身?”林雪笑道。 “哈哈……。”陆飞闻言也笑了,“那几年我与师傅住在一起,平时就我们二人,一些粗活累活自然是由我来做了。” “恩,那陆大哥的师傅必定是个武艺高强了不起的人物了。” 陆飞笑了笑,进屋放下手了中的木柴,说道:“他老人家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只是对武艺却是丝毫不通。” “咦?陆大哥跟师傅学的不是武艺?那又是学的什么?”林雪疑道。 陆飞淡淡一笑,道:“学的乃是丹青。” 这林雪委实是没有想到,“学的是画画?那你的武艺……”林雪不解的问道。 “我的武艺是家传的,只是我自幼便不喜欢习武,却爱丹青。其实家父一直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逼着我习剑、练武。直到前些年见我实是不愿习武,这才勉强同意我去江南与师傅学画。” “哦,那陆大哥后来又为何……” 陆飞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林雪问出这话,立时便后悔了,忙道:“对不起陆大哥,我……我不是有心的。” 陆飞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有些事情虽然不愿想起,但总是不能逃避的。” 林雪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想我们大家都是一样,都是与那二贼有着莫大的仇恨,这才聚到了一起。” 陆飞亦点了点头。 林雪见气氛有些沉重,便想将话题叉开,说道:“陆大哥,这几日来薛大哥真是与前些时日大不相同了啊,似是开朗了许多。” “恩,那倒真是,那些日子难得听到他说几句话,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陆飞道。 “是啊,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怕他呢。”林雪笑道。 “他身上也定然是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才会那样的。”陆飞道。 林雪听了这话似是触到了她什么心事,并没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道:“应该是 吧。” 陆飞见状觉得有些奇怪,当日在北鼓镇中林雪便有些反常,此次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隐隐的感到林雪与薛靖之间可能有些什么事情,只是也不便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