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袅袅十三馀》 第一章 园子里的事 盛夏时节,天黑的总是特别慢,阮临湘晚饭时多吃了些,扶着木兰的手在园子里散食,木兰是阮临湘身边的大丫鬟,自幼一起长大的,因大了几岁,向来沉稳些,她瞧着阮临湘惫懒的样子,笑道:“明日容夫人来做客,必是极热闹的。”

阮临湘道:“左右都是看戏,那些戏早就听腻了,还不如在屋子里歇着。”木兰笑道:“容姑娘往杭州走了一趟必是见到不少有意思的事,听听也好呀。”

阮临湘道:“这倒也是,青琐姐姐一向爱玩的。”容青琐是容知府的独生女,而容知府正是阮临湘祖母容氏的堂侄,因此,容青琐和阮家几个姐妹关系一向好。

木兰笑道:“是了,这阵子少了她,还听老夫人念叨呢。”阮临湘点头道:“这倒是。”又想说什么,只听园子里的假山后头传来一阵哭声,阮临湘主仆二人对看一眼,极有默契的悄悄地摸到假山旁边。

只听是大夫人屋里的谢妈妈在训斥什么,哭的那个好像是二姑娘房里的兰草,谢妈妈道:“姑娘快别哭了,做出这等丑事,还指望抬举你做主子不成,还是赶紧回家,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你****大少爷,名声脸面还要不要。”

兰草哭道:“我并没有****大少爷,我不是自愿的,是大少爷拉住我不放,求求夫人饶我这一次吧,如今赶我回家,我还有什么脸面,求求妈妈,我并没有攀高枝的意思,只求夫人别赶我走,就算做个粗使丫鬟也愿意。”

谢妈妈似乎叹了口气:“罢了,仔细这些话传到夫人耳朵里,你还要命不要,不管这事情如何,你只认了便是,回家早早嫁人,若是留下,妈妈我说句诛心的话,只怕你的小命都留不住。”

兰草只是哭,不愿离开,谢妈妈耐心也似乎尽了,道:“你识相点吧,夫人断断不会留你,你想想,你是二姑娘房里的丫鬟,和少爷不清不楚的,传出去二姑娘怎么做人,你若是为你家姑娘想想,就赶紧走吧,以后也别提这事。”

兰草哭道:“我爹娘早已死了,是我叔叔把我卖了,如今回去也是再卖一次,我就是死了,也不愿回去受罪。”只听一声响声和谢妈妈的惊叫:“作孽呦,你若死在这,老婆子我可说不清了。”

假山后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不一会,谢妈妈就从假山后转了出来,背上背着头破血流的兰草,谢妈妈左右张望了一阵,一溜跑去了后院。

阮临湘主仆因躲在假山旁倒并未被发觉,只是二人明显大吃一惊,木兰见谢妈妈不见了影,惊诧道:“怎么会这样,兰草……”阮临湘很快镇定下来,道:“今日之事你只当没看见。”木兰虽有不忍,但也道:“姑娘,我晓得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夫人要担心了。”

说罢两人沿原路返回,阮临湘心中满是对兰草的同情,兰草是二姐姐的丫鬟,十分机灵,素日里很得大家喜欢,如今却这样的下场,也不知出去后会怎么样。

二人默默回了院子,二夫人林氏见阮临湘呆呆的,便道:“怎么了这是,出去一趟就不高兴了。”阮临湘靠在母亲怀里不说话,林氏急了,忙着问木兰,木兰强笑道:“姑娘刚刚在园子里,谁知树上突然飞起了一只鸟,姑娘被吓了一跳。”林氏忙让林妈妈去取还魂丹来。

阮临湘见林氏着急,强笑道:“娘,我没什么事,不用吃药。”林氏还是不放心,看着阮临湘吃了药才让回房睡觉,又命木兰看着,说以后晚了绝对不能单独去园子里逛。

第二日,阮临湘去给母亲请安,林妈妈正在给林氏看新送来的缎子,预备做衣裳,见阮临湘来,林氏道:“湘儿快来看看,挑几匹喜欢的。”

阮临湘只挑了两匹绿色的缎子,又道:“做这么多新衣裳做什么,我还有许多都没穿过呢。”林氏见女儿说这话,笑道:“傻丫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咱们这房只有你一个,每次做衣裳都有你的份,你瞧瞧你大房的几个姐姐,可有你这般好。”

林妈妈也笑道:“姑娘还小呢,前两日听说为了做衣裳,二姑娘还和三姑娘置气呢。”阮临湘见母亲和林妈妈都把自己当做小孩,暗暗想,都当我是小孩,以前也罢了,昨日见到了兰草的事情,难道还像以前一样天真不知世事吗,兰草明明没有错,却被赶走了,大哥犯的错误却让一个无辜的丫鬟来承担,大伯母何其无情,兰草何其可怜,若是自己没看到昨天的事情,只怕从大伯母那听说也会以为是兰草的错误,如此的黑白颠倒,自己还能在母亲的保护下生活多久呢,总是要自己学着长大。

于是笑道:“林妈妈把我当小孩,我已经十二岁了,哪里是小孩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哥哥阮卓颖的声音:“昨日还吵着吃糖葫芦,难道还不是小孩。”

阮卓颖已经十六了,身形俊朗,年纪轻轻已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进来后先向母亲行了礼,又笑吟吟的看着小妹子,阮临湘撅嘴道:“大哥答应我不说的。”林氏见了儿子也很高兴,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早。”

阮卓颖道:“今日容大人来了,大伯父特地帮我们向先生告了假,大哥还有三弟也回来了。”林氏道:“也好,容大人究竟是做官的,如今杭州走一趟,见识不少,你去要多听少说,谦虚为上。”

阮卓颖起身恭敬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受教了。”阮临湘学着哥哥的样子作揖,粗着声音也跟着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受教了。”形态可笑,惹得一屋子人笑起来,林氏最宠这个女儿,笑道:“这么调皮,当心你哥哥打你。”

阮临湘笑道:“哥哥若打我,我就告诉我未来的嫂嫂,到时看谁打谁。”阮卓颖伸手作势欲打,笑骂道:“都是母亲惯得你,越发没规矩了。”

阮临湘忙跑到母亲怀里:“娘,哥哥打我。”林氏看着爱子爱女只是笑,正闹着,绿荷进来回道:“夫人,老夫人打发采荷来请夫人和姑娘过去。”林氏回道:“知道了。”便命阮卓颖回去换衣裳,自己带着阮临湘往老夫人住的祈然堂去。

第二章游湖赏荷 还未进祈然堂,便听见屋里传来阵阵笑声,门外伺候的是采菱,笑着打起帘子,道:“二夫人,四姑娘请进。”进了屋子,便见容氏身边围了许多人,大姑娘阮娉婷,二姑娘阮灵珠,三姑娘阮灵鸢,五姑娘阮予晴围着容氏坐在榻上,大夫人谢氏三夫人李氏坐在椅子上,丫鬟婆子们立在身后,正在说笑。

李氏见林氏来了,上前笑道:“二嫂来晚了,一会可要多罚两杯。”说着给林氏让座,阮娉婷朝阮临湘招手,阮临湘坐到容氏身边,笑道:“祖母,一会看戏我要做到前面。”

容氏很是喜欢孙女,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就坐在我旁边。”林氏笑道:“越发没规矩了,老夫人还惯着她。”容氏笑道:“我瞧着湘儿很好,只是我听你大姐姐说,先生骂你了,可是真的。”

阮娉婷接着笑道:“自然是真的,四妹妹上课时打瞌睡,先生说四妹妹不专心,罚她写大字。”阮临湘红了脸躲到容氏怀里:“先生让我写一百张,写的手都要断了。”

容氏拍着阮临湘笑道:“该,你个泼猴,谁让你不听话。”李氏笑着对林氏说:“刚才正说着,过两天大伙一起去西山别院避暑来着,二嫂和湘儿可是一定要去的。”

林氏笑道:“湘儿最是怕热,只怕到时去了,要到秋天才愿意回来呢”李氏笑道:“只要湘儿乐意,便是住到冬天也行。”

阮临湘笑道:“就冲三婶这句话,我一会也要多敬三婶几杯酒。”阮娉婷上前拉了阮临湘,笑道:“今儿个瞧着天热,一会只怕你呆不了多久就嚷着回去了,可怎么敬酒。”

李氏笑道:“不妨事,今儿个把酒摆在了荷花湖上的亭子里,到时候四面的窗户一开,最是凉爽的。”荷花湖在阮府的东南角,极大,如今夏天荷花开得正好,湖心有一座亭子,掩映在层层荷叶中,在亭中吃酒,确实雅致清凉。

正说着,丫鬟来报,容夫人带着容青琐来了,容氏忙让人请,容夫人性格爽利,容青琐也是极活泼的,见了容氏先行了礼,又和众人寒暄,容氏拉着容夫人细问路上的事,容青琐早被阮娉婷几个拉住往偏厅说话。

阮娉婷道:“你走这一趟,定是涨了不少见识,快说给我们听听。”容青琐口才极好,把一路的见闻讲的生动有趣:“一路上坐船见到两岸的稻田,一大片一大片的,岸边还有放牛的,牛在水边喝水,还有小孩在一旁玩耍,进杭州的码头时,正好看到送嫁的船,船上挂着红绸子,连撑船的都系着红绸子,船上还有人吹喇叭,可热闹了,只是没看到新娘子,外祖母还带我们去了西湖,湖上船特别多,我们在湖上采荷花,采莲蓬,吃的是荷花宴,喝的是荷花酒,还有采莲女在唱歌,唱的特别好听。”

阮家姐妹听得津津有味,阮临湘极有兴趣道:“咱们家也有个荷花湖,虽比不上西湖,但泛舟游玩也是极好的,不如我们去湖里赏荷花,摘莲蓬。”

阮娉婷虽然爱玩,到底不如阮临湘大胆,道:“好是好,若是掉进水里可怎么办,还是不要去了。”容青琐笑道:“这倒不打紧,只是老夫人能让我们去吗。”

阮临湘拍手道:“我去求三婶,她最好说话了。”说着去拉了李氏来,李氏听了,笑道:“你们倒会想,若是吃酒听戏,只怕你们觉得没趣,罢了,我去说,让她们准备几艘画船,到时候连着老夫人也在湖上玩两圈,你们看可好。”

阮临湘拍手赞成,李氏便去回了老夫人,命人准备船去。谢氏笑道:“这几个丫头到底还是孩子,说起玩来还是那么兴致勃勃。”

李氏笑道:“我瞧她们过两年就出阁了,做了人家媳妇可不能想玩就玩了,倒不如趁着如今在家,好好玩玩,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及时行乐,便是如此了。”

容氏吩咐谢氏道:“我倒罢了,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你去给她们说说,游湖可以,只是千万小心。”谢氏应了,去了偏厅,容夫人笑道:“定是青琐那丫头起得头,在她外祖母家去了一趟西湖就念念不忘。”容氏呵呵笑道:“就是她不起头,那几个丫头听了岂不心痒,就让她们玩玩吧。”

谢氏进了偏厅,嘱咐要小心,阮娉婷笑道:“娘放心,我会看好妹妹们的”,谢氏看着乖巧的女儿,欣慰的点点头,转头看见阮灵珠,又想起芳草的事,忍不住一阵心烦。

阮予晴抿着嘴笑道:“到时我们折几朵荷花插瓶,定是极好的。”阮临湘笑道:“真真是不懂爱惜,那花开得好好的,何必折她。”

阮予晴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阮灵珠因兰草****未回,心中就起了疑,偏她是庶女,谢氏待她虽说不上刻薄,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去问,夫人一脸不高兴,只说兰草家去了,会另外派人来服侍,她疑惑兰草犯了什么错,又不敢去问,看着谢氏脸色不好看,心中正不自在,听阮予晴念了两句诗,便道:“怪道先生夸五妹呢,原来五妹竟出口成章。”

阮予晴是三房的庶女,阮灵珠向来不敢招惹嫡出的阮娉婷和阮临湘,便爱和阮予晴计较,偏阮予晴年幼,性格温柔,又受宠爱,她瞧不过时,便爱说刺话给阮予晴添堵,阮予晴看谢氏在一旁,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谢氏看阮灵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家里给请先生念书就是为了你们能知书达理,你五妹妹学得好,你应当高兴才是,也要更加勤勉,不要做姐姐的反矮了妹妹一头。”

阮灵珠只得低头称是,谢氏一走,阮灵珠的脸就垮了下来,容青琐忙道:“你们猜我这次去还得了什么消息。”

阮临湘笑道:“除了玩,你还学了什么东西不成”容青琐听阮临湘的口气是奚落她,便笑道:“我自然没有你能干,不过也是极有意思的,我外祖母正收拾东西说万寿节要上京呢。”

阮娉婷道:“万寿节我是知道的,不过为何要上京呢。”容青琐道:“自然是送节礼的了,皇后娘娘要给大皇子选妃,趁着万寿节的功夫,召各地的世家大族上京待选,我的两个表姐都要去呢。”

阮予晴好奇道:“那我们去不去呢,家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容青琐笑道:“就算别人不去你们也要去的,你家老太爷是当今天子的老师,虽说如今辞官回乡,但身份摆在那,怎么会不去,我母亲今日就要和老夫人商量,若是上京去,我们两家要一起呢。”

外面容夫人正说着:“我琢磨横竖是要去的,不如就结伴同行,路上也便宜些,若是定了日子,咱们坐一条船也是行的。”

容氏享了一辈子福,没经过什么大风浪,向来是只和儿媳和孙女逗乐玩耍,不管外面庶务,听了容夫人的话,道:“老爷也没提起这事,想必是还没商量好,若是定了下来,自是一起去的。”

谢氏却听大老爷提过这事,笑道:“昨天大老爷说要置办礼品,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只是没有细说,我还纳闷,怎么突然置办这么多东西。”

容氏点头道:“怪不得。”又笑道:“若是去,咱们都去,景枫出生时咱们还住着京城的宅子呢,那时候老爷还是太子的师傅,先帝去世后老爷一辞官,咱们就回了苏州,想来婷儿姐妹几个还没去过京城呢。”

谢氏笑道:“是,我记得那时三弟妹刚进门,一听说回苏州,一天三回的往我那跑,问苏州如何,要置办什么,三弟就在后面跟着,一刻也离不开。”

李氏听了,羞道:“大嫂提那些做什么。”容氏大笑:“晚上我就问问老爷,若是去,咱们还要先打发人去收拾屋子呢。”

容夫人也道:“是了,也不知我们在京城的宅子怎么样了。”

正说着,婆子来回说备好了船,阮临湘几个那里等的,先行要去玩,谢氏几个却陪着容氏,容夫人一路走过去。

阮临湘容青琐上了第一只船,阮娉婷阮予晴上了第二只船,阮灵珠阮灵鸢上了第三只船,船由船婆子划着,一字排开,向藕花深处驶去,不一会,几只船便拉开了距离,湖上荷叶高过人头,入目只可看见层叠的荷叶掩映着胜放的荷花,暑热都被挡在外面,只觉遍体凉意。

阮娉婷还好,和阮予晴斯斯文文的坐着说话,阮临湘和容青琐却是调皮的,你摘一朵荷花,我摘一个莲蓬,不一会,船就满了,阮临湘问道:“你说的那个荷花酒你可知道方子,咱们也照着方子酿一些如何。”

容青琐连连叫好,两人摘的更是起劲,阮予晴笑道:“你看看四姐,和青琐姐姐在一起定要弄出点名堂来。”阮娉婷笑道:“你不是说要摘些荷花插瓶吗。”阮予晴看着船外,笑道:“这船这么小,我怕动一动就翻了,还是回去向四姐姐要些罢了。”

阮临湘在前面听到了,高声道:“我是不给的,这些都要留着酿荷花酒。”阮娉婷笑道:“瞧你小气的,多摘些莲蓬,咱们回去剥了莲子做冰糖莲子吃。”

阮临湘嘻嘻应了,又摘了些莲蓬,回头道:“这船放不下了,放你们那里一些。”于是命婆子停住船,待阮娉婷的船行上来,两只船并行,阮临湘趴在船边,抱了一大捧莲蓬丢在旁边船里,直到装的满满的,阮临湘道:“咱们再去摘些。”又命婆子们快行。

容青琐得了空,拿了只莲蓬和阮临湘闹起来,两人嘻嘻哈哈的,吓得婆子们叫起来:“姑娘们快做好,可不是玩的。”两人才消停下来。

阮灵珠跟在后面正忿忿不平,听阮灵鸢羡慕道:“你看她们在前面多好玩,我们也赶上去吧。”阮灵珠气道:“罢了,别自讨没趣,能跟上来玩便是不敢想的了。”

阮灵鸢道:“大姐人很好的,你看五妹也在。”阮灵珠听见阮予晴就气,没好气道:“我们那里像她那么会巴结人,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阮灵鸢道:“二姐,你是不是还在为兰草担心啊,你放心,她平时那么守规矩,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想必她娘想她,就接了去。”

阮灵珠想起这事就纳闷:“兰草家里除了叔叔婶子再没其它人,兰草当时就是因为叔叔婶子对她不好才卖进来的,若说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又猜道:“难不成犯了错被母亲赶回去了。”阮灵鸢摇头:“兰草那么守规矩,怎么会被母亲赶出去。二姐若是担心,还是问问母亲吧,若是有什么,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好歹帮两把。”

阮灵珠苦涩的笑笑:“你道我不想帮,你瞧瞧咱们家,四妹是嫡出,就不用说了,五妹是三房唯一的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唯有我们俩,大哥大姐是母亲的心头肉,我们两个算什么,连话也说不上的,将来的前程也不知在哪里,若是母亲胡乱给我们找了门亲事我们也是没办法的,老夫人虽喜欢孙女,但她不管家,什么都是听老太爷的,我们难不成跑到老太爷面前喊冤去。”

阮灵鸢听提起了婚事,虽有些害羞,但仍叹了口气,道:“姐姐的意思我知道,只是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就算母亲不放在心上,老太爷也不会胡乱把我们嫁了。”

阮灵珠冷笑:“你懂什么,母亲唯一在意的就是大哥大姐的事,如今大哥订了亲,大姐的事母亲也早有安排,母亲早就在准备大姐的嫁妆了。”

正说着,只听阮临湘的喊声:“二姐三姐怎么如此慢,快些追上来。”阮灵珠高声应了,不再说话,只命婆子们快划。前面容青琐要学着划船,阮临湘笑道:“罢了,好歹给几位妈妈留口饭吃,你若划船,她们做什么去。”

船婆子也风趣,笑道:“可要谢谢四姑娘和容姑娘,给我们留一口饭吃。”没划多久,就见前面的荷叶迤逦而开,原来是三位夫人不放心几个姑娘,便命人划船来找,正好迎面遇上。

阮娉婷道:“摘了这么多东西就够了,这里浸久了也凉浸浸的,还是回去吧。”便命婆子们往后划,一行人出了荷花从,顿觉暑热扑面而来,阮临湘用帕子遮着骄阳道:“真想住在里面。”阮娉婷笑道:“你若是凌波仙子,自可以住在里面。”阮临湘笑道:“我若是凌波仙子,也不会怕热了。”

一行人去吃酒,又听了戏,直到傍晚才散了,阮临湘命丫头们将摘来的荷花插了起来,林氏笑道:“今日可玩的高兴。”

阮临湘道:“自然高兴,这荷花开得如此之好,娘,哪天我们再去吧。”林氏道:“好景致都是浅尝辄止,如此才可知晓其未观之景的美妙。”

阮临湘道:“我哪有娘说的那么讲究,不过是贪玩罢了,三婶子说去西山别院可是真的,那里在山上,更是凉爽。”林氏笑道:“你呀,总是想着玩。”阮临湘只是嘻嘻的笑。

第三章 吵架 西山别院到底没去成,阮老太爷得了信,要进京祝寿,因二老爷有事未归,大老爷三老爷老爷整天忙着筹备礼品,打点船只,还派了人去京城打扫宅子,三位夫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林氏这两日忙着准备回娘家要带的东西,便带着阮临湘在一旁,教她如何打理家务,阮临湘哪里耐烦听这个,学了一会就要跑,林氏无奈的叹气,林妈妈在一旁劝道:“姑娘还小呢,过两年再学也不晚。”

林氏叹道:“我娘家的微雨侄女只有十五岁,就在家里管家了,还管的井井有条呢。”

这两日阮灵珠忙着打探兰草的事,便命兰芽偷偷塞钱给谢氏屋里的小丫鬟秋雾,想打听打听,秋雾是个机灵的,先回家问了她娘,秋雾的娘虽只是粗使婆子,消息却灵通得很,加上大少爷屋里的婆子孙妈妈和她关系颇好,大少爷和兰草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听到女儿问,赶紧道:“快别提,仔细人听见,如今你好不容易得了个差事,再熬两年就是夫人屋里的体面人了,千万别淌着浑水。”

秋雾好奇,她娘便讲了,秋雾讶道:“兰草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她素日里好得很,待人又和气。”秋雾的娘道:“呸,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本就不该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大夫人知道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又见女儿混不放在心上,又恐吓了一番,秋雾哪里怕她,道:“娘,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只是兰芽姐姐托我问的,既然不能说,回头我把钱还她只说不知道就完了。”

秋雾的娘道:“这才好,你急匆匆回来,夫人要是使唤你怎么办。”秋雾笑道:“我告诉了含月姐姐的。”秋雾的娘还想说什么,只听外面有人喊道:“秋雾她娘,才刚夫人的人来找你。”

秋雾的娘听了,忙出了屋子,一看,竟是三夫人的陪嫁婆子郑妈妈,素日住在一个院子里,关系倒好,秋雾的娘忙应了,又赶紧打发秋雾回去。

如云台,李氏端着茶,笑道:“可是真的。”怀香在旁道:“是郑妈妈亲耳听到的,秋雾她娘亲口说的,说是大少爷屋里的孙妈妈说的,可不是真真的。”

李氏笑道:“罢了,难为她有心,告诉飘絮,赏郑妈妈五百钱吃酒。”怀香应了,出去找飘絮,李氏冷哼一声,放下茶碗:“这回总算栽在我手里,看你还怎么辩解。”

没两日,阮老太爷在逛园子的时候便听到这么一番对话,

“要说兰草还真惨,活生生一条小命就没了。”

“可不是,也怨不着别人,她自己安着坏心,敢****大少爷。”

“你这话就不对了,她是二姑娘屋里的丫鬟,怎么跑去****大少爷,我听说是大少爷喝醉了酒,**未遂,被谢妈妈撞见了,谢妈妈赶紧告诉夫人,夫人就悄悄地命谢妈妈把兰草弄回家了,只是那兰草性子烈,一头撞过去,小命就没了。”

“我说呢,这两天二姑娘到处打听兰草的去处,难道大夫人也没说。”

其中一个婆子嗤笑一声:“说什么,当大哥的****了妹妹屋里的丫鬟,说出去大少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二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另一个婆子叹了一口气:“大少爷也被夫人惯得不成样子了些,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阮老太爷听到这,怒气滔天,当场就冲到大少爷的书房,偏生大少爷正和丫鬟调笑,阮老太爷在窗下听了半响,气得半死,冲进去就把大少爷一阵臭骂,打了三十板子,又把大老爷叫过去,骂他教子无方,大老爷一气,又打了大少爷二十板子,险些没把大少爷打残了。

大夫人闻信赶过去抱着儿子就哭,当着阮老太爷她不敢说什么,回到祈然居却和大老爷大吵一顿,闹得天翻地覆,兰草的事也被翻出来,大夫人怒极攻心,把房里的丫鬟一个个的捆起来审问,问是谁走漏了消息。

秋雾心中暗暗吃惊,回想起来,说不定是郑妈妈当时偷听她和娘说话,然后告诉了三夫人,却不敢说实话,只敢含含糊糊:“那天我回家,便看见郑妈妈趴在窗子下,想是偷听人说话知道的。”

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哪里听的出破绽,当场就把郑妈妈叫过来,噼里啪啦打了几十板子,郑妈妈直叫冤枉,大夫人骂道:“哪里冤枉了你,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老货,竟然敢在背后挑拨离间,嚼主子的舌根,谁给你的狗胆。”

“郑妈妈是我的人,大嫂这么教训可有些越俎代庖了。”回头一看,却是李氏,怡怡然站在门口,谢氏一口气没上来,怒道:“如今在我阮家,就是我阮家的人,我怎么教训不得。”

李氏冷冷看过去,郑妈妈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见到李氏,忙叫道:“夫人救我,夫人救我。”李氏道:“大嫂听谁说的,郑妈妈在背后挑拨离间。”

谢氏怒道:“秋雾,你说。”秋雾战战兢兢站出来,几乎要哭出来:“那天我确实看见郑妈妈鬼鬼祟祟的,我不敢说谎。”说着扑通跪下了。

李氏却笑道:“只凭一个小丫鬟的话,大嫂就治郑妈妈的罪,有些武断了。”谢氏心知是李氏搞的鬼,却说不出口,只咬死了郑妈妈的错,郑妈妈只急得大哭,李氏也丝毫不退,一时间竟僵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闹得比孙悟空大闹天空还热闹。”是容氏,扶着采桑的手,进了院子,谢氏李氏忙请安,把容氏迎进了屋里,谢氏哭道:“母亲不知道,这个郑婆子可恨的紧,不知造了什么谣,惹得老太爷大怒,把景枫打了一顿,又叫了老爷过去骂,老爷也生气,又把景枫打了一顿。”

容氏听了,忙问景枫,谢氏道:“如今人还昏着,刚请了大夫,说是有淤血,要好好调理。”容氏放下心来,又道:“这婆子可恶,竟敢编排起主子来了,打她一顿再撵出去就是了。”

李氏忙道:“母亲不知道,这个郑妈妈是我的陪嫁,素日里人最老实的,我见她没什么才干就打发外院做粗活,人家见她新来的,有了什么事都赖她,这次又不知是怎么了,竟被扯了出来顶缸,实在冤枉的很,她毕竟是我的陪嫁,若是笨,不能做事,我只管养着她,可如今却吃了这么大亏,实在是打了我的脸,,求母亲做主。”

容氏一下子没了主意,便道:“只是一个婆子罢了,撵出去,再挑好的就是。”李氏听了,却跪下哭道:“若是她的错,我的人我没管好,怨我,要打要骂我也认了,如今不清不楚的就被打成这样,我的脸面哪里放,以后还有谁忠心的跟着我为我打理事情,别说我,咱们家也一向宽以待人的,如今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岂不寒了其它人的心。”

容氏点头称是,又问谢氏:“可有证据证明那婆子的错。”谢氏便命人带了秋雾来,秋雾哪里敢说实话,若是谢氏知道她和她娘在背后议论被郑婆子听见了,谢氏就能扒了她们两人的皮,郑婆子见李氏咬定了她不知道是冤枉的,也不敢胡乱开口,说是听秋雾娘俩讲的,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谢氏见秋雾支支吾吾的,便一巴掌扇过去:“死丫头,刚才不挺能说的吗,说,是不是郑婆子。”秋雾捂着脸一下子就哭了,抽抽噎噎道:“我没看清楚,以为是,隔得远,我不知道……”

谢氏气的又一巴掌扇过去,容氏看不过,便道:“罢了,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见人家说什么是什么也是有的,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要再吵得鸡犬不宁的,老爷知道了又要生气。”

谢氏无奈,只得称是,其实,她是怕公公的,阮老太爷平时看着和气的很,一遇到事情就雷厉风行,翻脸不认人,容氏也听说了大少爷的事,便道:“景枫也大了,该准备的你这个做娘的要准备着,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可不好,兰草既然家去了,就给二丫头补个丫鬟,郑婆子是无辜的,赏她十两银子压压惊,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有人再提起,我可不饶的。”说着摆了个威严的表情,谢氏李氏都应了。

容氏见儿媳听话,觉得自己今天处理事情表现的也不错,便高兴道:“不说这个了,上京的东西可准备好了,我见湘儿的东西竟拉拉杂杂收拾了三个箱子,咱们只是去祝寿,还是回来的,东西够用就行了。”

谢氏应了,道:“说起人来,是都去呢,还是留人下来看家。”容氏笑道:“好容易进京一次,那里有人想落下,罢了,都去吧,你房里人多,要格外仔细。”谢氏还想说什么,听容氏这么说,便道:“母亲说的是,我一定照做。”容氏,满意高兴地离开了,顺便去慰问一下大少爷。谢氏虽恨恨的,也只得罢了。

第四章 谁对谁错 碧梧院,阮临湘陪着母亲用了些晚饭,便要出去玩,林氏怕她再遇到什么,便不让去,吩咐绿竹陪着在院里玩,便回了房里,刚进门,便见于妈妈,于妈妈也是林氏的陪嫁婆子,替林氏管事,见了林氏回来,便上前道:“夫人,大少爷被老太爷打了,如今正趴在房里。”

林氏皱眉,道:“知道了,你去备些药膏,一会去大房看看。”于妈妈却迟疑道:“现在怕是不妥。”林氏道:“为何。”于妈妈道:“三夫人去了大夫人屋里大闹了一场,把老夫人都招来了,如今大夫人只怕正火着。”

这便有些奇了,三夫人如何会和大夫人闹起来,她略一思索,便道:“你和林妈妈去一趟吧,只推说我累了,明日再去,再去打听打听为什么。”

于妈妈应了,掀帘出去,正巧林妈妈进来,见屋内只有绿荷,便道:“夫人可听说了。”林氏道:“嗯,刚刚于妈妈说了,你一路过来,可是有人给你说什么。”

林妈妈道:“我从园子里来,碰见大夫人屋里的一个三等丫鬟燕子,她正哭着呢,我问了一句,她便说大夫人和三夫人置气,砸了花瓶,却怨她没收好东西,打了她一顿,我就细细问了,才知道大少爷前两日对二姑娘房里的兰草不规矩,大夫人为了遮掩把兰草赶回家了,哪只兰草气性大,回去就上吊了,如今不知谁闹了出来,老太爷一生气把大少爷打了一顿,大夫人生气,听见是三夫人的陪嫁婆子说的,便拉过去打个半死,三夫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便吵了起来,老太太去了,问了两句,就把人放了,还不许再提。”

林氏皱眉道:“这可奇了,大嫂一向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会闹了起来。”林妈妈道:“可不是,只是那个燕子也是个小丫鬟,我见问不出什么便说了她几句让她回去了。”

林氏道:“也罢了,听见这些事就烦,我只不理,凭他们闹去吧。”林妈妈笑道:“是了,只要姑娘好好地,少爷也能干,凭他们闹到天上去,咱们只管过好日子。”

林氏道:“卓颖可曾吃了饭。”林妈妈笑道:“我去的时候刚吃完,如今少爷正看书呢。”林氏道:“你平日多注意些,可不要让那些丫头钻了空子,做出没脸的事来。”

林妈妈笑道:“夫人多虑了,少爷还小呢。”林氏笑道:“十六岁,不小了,也该说亲了。”又笑道:“湘儿年纪也快了,明年十三岁了,该是时候好好看看了。”

林妈妈道:“可不是,咱府里老夫人来了信,说要看看外孙女呢,夫人也该打算着,到底是京城,地界儿大,人杰地灵的。”林氏思索着,只不说话。

第二日,大夫人便上了门,进门便哭起来,林妈妈极有颜色的带了丫鬟下去,林氏亲自递了帕子过去,大夫人只是哭诉:“老太太是不管家的,把这个家都交给了我,一年到头多少琐碎事,好事便是全家的光彩,坏事便是我办事不利,谁能明白我的苦楚,我只景枫一个孽障,如今他不争气,怨我没能耐教孩子,只和我说便是,便是打他骂他,也是望着他好的意思,如今她倒好,一声不吭的告到老太爷面前,说什么大少爷胆大妄为,**丫鬟,又怕捅出来,便把丫鬟撵回家,把人活活逼死,你说说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找个婆子来问问,她便打上门来,分明是没把我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当着一院子的婆子丫头,我连个下人都不能审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林氏安慰道:“弟妹说话你是知道的,若是往心里去岂不自己找气受,景枫还小,慢慢教导便是,老太爷打他也是为着他好的意思不是。”

大夫人擦擦眼泪道:“弟妹说的有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看着景枫躺在床上,我心里就跟针扎的一样。”林氏道:“我这里还有一些药膏,是极好的,大嫂带回去给景枫擦上,好得快些。”大夫人谢道:“昨日弟妹差人送去的就很好,我已经叫人给擦上了,只是还是吃不下饭,直喊痛。”

林氏无话,大夫人又道:“弟妹不知道,你大哥是个没气性的,整日除了读书就是跟着他那群朋友四处玩,过日子只靠我的嫁妆,如今我那边四个孩子,都未成家,还要靠着我的嫁妆给他们安排亲事,家里家外的你也知道,老太爷无官无职,只靠着租子还有那几家铺子,虽说日常嚼用够了,遇上个事情也要花钱,又哪里弄去,少不得我自己贴补,只是多少的嫁妆也有贴完的时候,到时我那几个孩子喝西北风去不成,景枫是我唯一的依靠,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还活不活。”

林氏安慰道:“如今大嫂当家的辛苦是不用说的,想必老太爷也看在眼里,你家景枫是长房嫡子,老太爷心底有数的,定不会亏待了去,如今打他,正是磨砺他,你且放宽心,待到景枫长大,你的好日子就来了,到时只怕你享福享烦了呢。”

大夫人破涕,道:“弟妹就是爱打趣人。”又道:“不是我爱嚼人舌头,实在憋闷的不行,除了弟妹,我还真不知找谁说道呢。”

林氏笑道:“牙齿也有碰着舌头的时候,大嫂日理万机,若有烦心事,只管来找我,反正我是闲人一个。”

大夫人笑道:“呸,我哪能担得起日理万机四个字,被二弟知道了,又说你岂有此理了。”林氏笑着忍不住红了脸,二老爷阮一棠和林氏鹣鲽情深,成亲十几年了房里只一个妾侍,还若有若无的,林氏温柔,二老爷为人也和气,二人少有红脸的时候,后来阮临湘调皮,二老爷便要罚她,林氏最是宠女儿的,当下就和二老爷吵了起来,二老爷哪里舍得对爱妻说什么重话,又气的不行,翻来覆去的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吵到最后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最后全家人都知道了,连老太爷也道:“一棠若和人争论,只岂有此理四个字便让敌人溃不成军了。”

大夫人看着弟妹脸红的样子,不禁暗叹各人有各人的命,这个弟妹出身书香之家,家中兄弟多却只她一个女儿,从小便受尽宠爱,如今出嫁,夫君也是爱如珍宝,房里干干净净的,自己又有儿有女,儿子读书争气,如今已是有了举人的功名,女儿也是可人疼的,万没有不遂心的,哪里像自己,大老爷自诩****,纳了不少妾侍,两个庶女均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便是天生的操劳命。当下越想越是黯然,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林氏感叹不已,大夫人还是精明的,话说的虽有些过,但家中确实艰难,难为她理了这么长时间。

至下午,便有三夫人登门,三夫人上门不说话,只是哭,林氏忍不住劝道:“虽有些口角,到底是一家人,那里就生分了。”

三夫人道:“大嫂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的人,连句话都没有,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虽说婆子们可恶,到底是我的人若是说一声,我能拦着吗,这样给我没脸,幸亏是我,换了别人还不闹翻天。”

林氏也不知劝什么好了,这件事谁是谁非也难以公断,便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阮字,都是自家亲人,闹成这样也不像话,依我说,我摆一桌酒,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孩子们都大了,做父母的吵起来,岂不连累做孩子的为难,大嫂也是被气的,再加上景枫被老爷子打重了,她心疼孩子,怎么不恼。”

三夫人哭道:“我也知她是大嫂,一心想着说两句好话就完了,偏她不依不饶,捕风捉影的事也拿来说嘴,婆子丫鬟听去了岂不耻笑我们不明事理,胡乱冤枉人。”

林氏叹道:“话虽如此,大嫂也有大嫂的难处,不说别的,单单管家就是劳心劳力的,管家三年猫狗嫌,她忙着管家,有些事顾不上也是有的,我们也该体谅她才是。”

三夫人撇嘴道:“二嫂偏心。”林氏失笑:“哪里是偏心,你想想咱们家,平日吃饭虽是分开的,但还是一家人,有什么人情礼节都是由大嫂打点,论理该我们轮流管家,偏我们是清闲了的,只大嫂受累,若不体谅一二,岂能说过去。”三夫人不说话了,林氏叹了口气,大房和三房的矛盾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论底下怎样波涛暗涌,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的,如今撕破了脸固然出了口气,但也不好做人,李氏想是也想到了,便道:“依二嫂说的,我给她赔礼便是。”

阮临湘自然听说了这件事,如今大姐在家照顾大哥,二姐不是个省油的,见了五妹就说些有的没的,还拉着她,阮临湘很是郁闷,不过听说没两天谢氏,林氏和李氏不知在屋里说了什么,出来时都是笑眯眯的,吵架的乌云终于过去,阮临湘松了口气。

林氏笑道:“你瞎操心什么呀。”阮临湘道:“这两日二姐跟五妹不对付,我瞧着也怪别扭的。”林氏只笑着不说话,看人打点东西,阮临湘跟在旁边好奇道:“母亲,听说我们去了京城要去看外祖母是真的吗?”

林氏道:“是,你外祖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偏我不能在跟前尽孝,如今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惦记着你,说真的,从你出生,你外祖母还没见过你呢。”

阮临湘问道:“外祖母家好玩吗?”林氏笑道:”傻丫头,就知道玩,你外祖母家中有几个表哥表姐,年纪差不了多少,正是爱玩的年纪,到了均可与你作伴。”

阮临湘听母亲提过,外祖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林家世代书香,祖上积累了不少的祖产,倒也算是高门大户,她有三个舅舅,大舅二舅是外祖母亲生,三舅则是庶出,因自幼养在外祖母身边,倒也极为亲密,舅舅们因家规均不曾纳妾,是以门风极好,几个表哥表姐也都是极好的,如果到了京城,自然有许多玩伴,不似在家里,家中的亲姐妹只有大姐姐和她关系好,二姐姐向来说话古怪,三姐姐是个闷葫芦,五妹妹又总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无非是因为嫡出庶出的缘故,到了京城,就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便高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林氏见女儿一脸兴奋,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笑道:“等你爹爹从扬州回来就出发,如今我正给你外祖母外祖父和舅舅们准备礼物,你表哥表姐的交给你来准备如何。”

阮临湘笑道:“好啊。”又问:“只是该备些什么东西,母亲告诉我。”林氏笑道:“你表哥们就准备些笔墨纸砚,我以嘱咐你哥哥备着了,几个表姐就交给你,备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和新巧的簪钗缕环罢了。”

阮临湘道:“前两日母亲说给我打首饰,我见送来的东西里有极好的金簪,嵌着雕成各色花样的宝石,很是别致,就备那个如何。”

林氏笑道:“你看着办便是,记得挑几只上次你父亲带给你的雕的极为别致的木簪子,你表姐肯定喜欢。”阮临湘道:“我知道了。”当下高高兴兴地回房了,总算找着件事做。

第五章 进京 阮一棠从扬州回来已是三四天后的事了,因他自幼一起读书的同窗出了事,他便赶过去帮忙料理,因此耽误了一个多月,因林氏早已写过信告诉他回京城的事,此次回来见一应土仪礼物均备好了,便道:“夫人辛苦了,为夫不在家,难为你操劳这么多事。”

正巧阮临湘也在一旁给父亲请安,听了笑道:“母亲就算再辛苦,听了爹爹这几句话也不辛苦了。”阮一棠只呵呵笑着,林氏红了脸,斥道:“越发没规矩,该让你多抄点女戒收收性子。”

阮临湘扑在阮一松怀里撒娇:“爹爹,你瞧,娘亲要罚我,你要替我求情啊。”阮一棠笑道:“咱家你娘亲最大,连我都不敢驳她,如何替你求情。”

阮临湘笑道:“哦,我倒忘了,就是爹爹替我求情,也只是岂有此理四个字,还是不帮的好。”林氏当着一屋子丫鬟,笑骂道:“你个鬼丫头,越发上来了,仔细我打你。”

说着就作势上前欲打,阮临湘一溜烟跑开了,躲在门后偷笑道:“爹爹回来女儿高兴,多说几句也不行,罢了,就将爹爹还给娘亲吧,省的我还要多抄几遍女戒。”

说着就跑了,木兰木葵跟在后面就追,林氏对着女儿的背影气的无法,转身朝阮一棠道:“都是你惯得她如此。”

阮一棠道:“这我可不敢当,当初我要教训她,你只护着,如今你纵出个刁蛮丫头,还来怪我,真是岂有此理。”说着也大笑起来,林氏也无奈的笑了,真是冤家。

七月末,盛夏即将过去,天气也不那么炎热,阮老太爷带着家眷,和容家结伴上京,因人多,便准备了四条船,一条船是阮老太爷和三个儿子再加上容知府和几位幕僚,一艘船是容氏和容家母女并阮家三位夫人和五位小姐,一条船却是阮家的三位少爷并跟着去的管事仆从,最后一条船则装满了礼物。

阮临湘还是第一次坐船,高兴得不行,整天和容青琐一起跑上跑下,因是沿京杭运河一路向北,倒看到不少来往船只,阮临湘是好奇的,容青琐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相谈甚欢,连容氏也道:“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容夫人也打趣:“要是我还有儿子,一定娶回去做儿媳。”容夫人的长子已经娶亲了,容氏问道:“怎么不见你媳妇跟来。”

容夫人提起就笑的合不拢嘴:“启程时偏查出来有孕,我就让她留下来养胎。”容氏高兴道:“说起来,景枫也十七了,虽说阮家男子都成婚晚,婚事也该提了。”

谢氏忙道:“我正相看着,只是没定下来。”容夫人笑道:“孩子转眼就大了,娉婷十五了,我家青琐也十四了,灵珠几个也都满十三了,这几年可就热闹了,娶了媳妇嫁女儿,果真是多子多福。”

容氏听了更高兴,道:“老爷还说呢,娉婷是我们家的嫡长女,可要好好安排,她嫁的好,她妹妹也能跟着沾光,听老爷那口气,想是定下来了。”

谢氏大吃一惊:“婷姐儿的婚事我早有安排,不知老太爷提的谁。”容氏好奇道:“你有什么安排,怎么从没听你提过。”谢氏支支吾吾:“这不万寿节,皇后娘娘要给大皇子选妃……”容氏打断她:“这话再别提,正妃的位子是轮不到我们家的,难不成要我们婷姐做妾。”

谢氏急道:“这哪里能相提并论,老太爷是帝师,婷姐嫁过去,就算是侧妃也是有体面的,到时婷姐是大皇子侧妃,她们姐妹的婚事还能差的了。”

容氏却是极难得的生气了:“这种话老爷听见要生气的,好好地正头太太不做去做妾,老爷绝对不会答应了。”谢氏见容氏生气只得不提,却没歇了心思,林氏李氏对看一眼,没想到谢氏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容氏到底顾着谢氏的面子,没把这事告诉老太爷,以为谢氏会歇了这心思,不成想谢氏的主意更加坚定,写信托了娘家的兄弟打听这件事。

从苏州一路坐船到常州,沿扬州,淮阳,徐州到山东登州,最后在通州下船,坐马车一路往京城驶来,阮临湘是最怕坐马车的,颠簸的受不了,伏在林氏怀里睡觉。

林妈妈在一旁服侍着,林氏自从去苏州后就没回过京城,此时近乡情怯,频频问到哪里了,林妈妈笑道:“夫人别急,还得一会呢。”

林氏叹道:“十几年没回来了,什么都不一样了。”阮临湘迷迷糊糊的听林氏的话,问道:“哪里不一样了。”林氏笑着拍了拍阮临湘,道:“你外祖母在通州有一个庄子,我以前经常来这庄子里玩,通州的路不知道有多熟,以前哪有这么多车马啊,放眼过去都是田地。”

阮临湘好奇心一起,也不睡了,一咕噜爬起来,趴在窗口向外看,林氏赶紧去拉:“小祖宗,当心人看见。”阮临湘嘻嘻一笑。

阮府在京城的宅子极大,还是当年先帝赏下来的,阮老太爷当时还是太子太傅,因当时阮家人口少,阮老太爷为人低调,便只命人看守,一家人住在一所三进的宅子,当年离京时,就卖了三进的宅子,先帝赐的依旧让人看着,如今阮家上京,正好用得上,宅子在西城,四周都是清贵官员的大宅,离皇城也极近,一到门口,便看见冯管家上前来接,冯管家早来了半个月,专门来打扫屋子的。

因宅子大,各房便分散开住,阮老太爷和容氏住着正院,依旧叫宜兰院,谢氏住了宜兰院左边的院子,依旧叫祈然堂,林氏则住了宜兰院右边的碧梧院,李氏住在宜兰院的后面的小院如云台,阮娉婷姐妹几个则住到花园后面的院子,那几个院子依山傍水,风景极好,阮娉婷住了梨花苑,阮灵珠住了清越阁,阮灵鸢住了明月楼,阮临湘住了紫竹山房,阮予晴住了荷花洲,阮景枫兄弟三个则依次住到了外院的淡泊斋,栖露院,松涛阁。

姐妹几个住了新的院子都很高兴,容氏命人做了一大桌菜,一家人围着吃了在新家的第一顿饭,饭毕,便有丫鬟婆子来回各家送来的请帖,其中就有林氏娘家的帖子,容氏便让林氏等三个儿媳第二天一早各自回娘家看看,林氏高兴地不得了,赶忙命丫鬟们收拾行李,拿出准备的礼物。

阮临湘由林妈妈陪着住在紫竹山房,紫竹山房依山而建,地势较高,后院就是一大片紫竹林,阮临湘十分高兴,要去玩,林妈妈赶紧拉住,告诉她明天回外祖母家,阮临湘只得作罢,在屋内,看林妈妈带着木兰木葵木莲,木桃四个丫头收拾行李。

木兰嘻嘻笑道:“老太太说了,过两日不忙了要给每位姑娘添两个丫鬟呢,到时候人就多了。阮临湘道:“弄这么多人做什么,够使唤的不就行了。”

林妈妈笑道:“姑娘不知道,京城可不比在苏州,哪家的千金小姐身边不是七八个丫鬟跟着。当初夫人还没出阁时,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还有老太太身边派来的四个丫鬟,只伺候夫人一个。”

阮临湘咋舌:“怎么这么多人啊,那天天被这么多人围着,烦也烦死了。”木兰几个忍不住笑了,姑娘就是不喜欢人跟着,林妈妈无奈的笑笑,还是让夫人去问吧。

第六章 林家 第二日一早,林家就派了车来接,林氏带着女儿儿子并夫君一起回了林家,林老太太早早就在院子门外候着,身边三个儿媳服侍着,好容易见了林氏的车进来,林氏一下车,见了母亲也大吃一惊,下了车就和林老太太抱着哭成一团。

大夫人贺氏上前劝解,二夫人孙氏三夫人黄氏则上前扶了阮临湘下车,阮临湘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伤心,一见母亲哭,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林老太太一见,道:“可是湘儿,快叫外祖母看看。”林氏也擦了泪,命阮临湘给林老太太磕头。

阮临湘正想跪下,就被林老太太一把拉住抱到怀里,心肝肉的叫着,贺氏劝道:“老太太,既然姑奶奶和表姑娘来了,就不要伤心了。”

林氏也忍住泪给母亲擦眼泪,林老太太接过手帕,一边擦泪,一边道:“十八年没见了,叫我如何不想。”林氏也道:“以前没在母亲身边尽孝,如今来了,又惹得母亲伤心,就是兰儿的不是了。”

林老太太听女儿这么说,忙道:“不哭不哭,好容易团聚。”

说着一手拉着阮临湘,一手拉着林氏,进了屋子,阮一棠带着儿子先去外院拜见外祖父并舅舅,出了门便往外祖母住的天影楼去,林氏和阮临湘给林老太太行了礼,正一边一个的拉住说话,林老太太对阮临湘喜欢的不得了,亲自喂她吃东西。

林氏笑道:“母亲别惯着她了,在家就被我惯坏了。”林老太太笑道:“咱们家的女孩,哪一个不是惯大的。”正说笑着,见阮一棠和阮卓颖来拜见,忙命进来,林老太太一见阮卓颖就笑的合不拢嘴,听说他有了秀才的功名,就送了一套极为贵重的文房四宝,三位林夫人也各有见面礼,阮一棠不便在内院多呆,行了礼就被林大老爷叫走了。

林老太太道:“你们多年未见,只管去说话,这里有她们娘俩陪我就够了。”阮一棠称是,带着儿子去见林家的几位子侄。

林老太太又叫了林家的姑娘来见礼,大姑娘林微雨是大老爷所出,今年十六了,已定了亲,二姑娘林茜远是二老爷所出,十四岁,三姑娘林瑶珂是三老爷所出,和阮临湘一样,只有十二岁。

三位姑娘都是眉清目秀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见了姑母与表妹,十分高兴,围着问候起来,林老太太看她们说的和气,笑道:“你有婆婆要服侍,就罢了,一定要把湘儿留下,陪我几天,就当替你尽孝了。”

林氏焉能不应,就派了丫鬟去收拾阮临湘的东西,并告诉容氏,林老太太怕容氏不高兴,又派了身边的得力的妈妈跟着一起去,不到两柱香就回了,容氏断没有不应的,还送了许多苏州的小点心,林老太太高兴道:“幸亏我早就把芝兰院收拾出来了,正好给湘儿住。”

林微雨上前道:“老祖宗,我们带表妹去园子里玩行不行,顺便去看看芝兰院。”林老太太当然说好,有命丫鬟婆子们好好服侍,姐妹四个被一群丫鬟围着去了园子。

林氏未出阁时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真真是受尽宠爱,林老太爷在花园里修了一座芝兰院给林氏住着,暗合了林氏的闺名思兰,院子里种着各种品种的兰花,一到开花的季节,满院飘香,林氏出嫁后,芝兰院一直空着,自从知道女儿进京,林老太太便命人打扫了准备着。

三姐妹中,林微雨温柔大方,林茜远活泼可爱,林瑶珂柔弱惹人怜惜,阮临湘觉得几个姐妹都很好,总是没白来,一会便说到一块去了,林茜远拉着阮临湘的手道:“妹妹来了正好结伴去西山赏桂花,极好看的。”

林微雨笑道:“中秋还早呢,再说,是你自己想玩,不要拉着表妹。”林茜远见心思被道破,撅嘴道:“难道大姐姐不想去吗。”又笑道:“我可听说梅夫人最近要带着梅姐姐去赏桂花,到时候……嘿嘿”

梅家便是林微雨未过门的婆家,此时听了,羞红了脸,追着林茜远打道:“都是祖母惯得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茜远嘴里央着又躲着,林瑶珂红着脸对阮临湘道:“表妹莫怪。”阮临湘笑道:“无妨,我在家时也是和几个姐妹这样玩呢。”

林茜远躲了过来,笑问:“妹妹可有这么爱打人的姐姐……哎呦”阮临湘笑道:“自是没有,不过也没这么爱调皮的妹妹。”林微雨忍不住笑道:“看看,来了一个嘴伶俐的把你制住了吧。”阮临湘只抿嘴笑,这几个姐妹真是有趣。

林微雨的大丫鬟剪春笑道:“表姑娘,你是不知道,二小姐说话可厉害了。”林茜远忙上前捂住剪春的嘴,跺脚道:“不许说,让妹妹瞧笑话。”

剪春被捂着嘴直笑,林微雨上前道:“快别闹了,还要带表妹去看屋子呢。”林茜远松手,拉住阮临湘的手,道:“妹妹可喜欢兰花,芝兰院本是姑母的闺房,空了这么多年,祖母又叫人重新修缮的,我去看了,种了好多兰花呢,可漂亮了。”

林瑶珂道:“姑母的闺名本就有一个兰字,院子里又种了兰花,极好极好。”阮临湘道:“母亲很是喜欢兰花,家里也中了许多兰花,我也问过母亲,是因为名字中有兰字而爱兰花还是因为爱兰花而取名兰,母亲却不告诉我。”

姐妹几个一路说笑到了芝兰院,院子因翻新不久,显得十分干净整齐,院子里或是种着兰花,或是摆着兰花的盆栽,几乎囊括了兰花的所有品种,阮临湘笑道:“这些兰花真好看,让舅舅舅母们费心了。”

林微雨笑道:“哪里的话,我们都盼着你来呢。祖母从半个月前就每天问一遍,兰儿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院子可收拾妥当了。”林微雨将林老夫人的口气学的惟妙惟肖,林茜远笑的捂着肚子道:“大姐姐你也使坏,我告诉祖母去。”

中午便是家宴,林老太爷林老夫人极为高兴,便不让立什么规矩,大家坐在一张桌子围着热热闹闹的吃饭,林老太太让阮卓颖阮临湘坐在左右两旁,不住的让丫鬟布菜。

林老太爷倒被赶到一旁去坐,林老太爷一辈子浸淫在书本里,性子温文尔雅,被赶到一旁也只呵呵一笑,他最关心的便是孙子的学业,见外孙阮卓颖已有功名在身,便对阮一棠说:“虽说来了京城是给皇上祝寿,这功课也不能落下,歇两日便和两个表哥一起念书去吧,来春可要考春闱了”

阮一棠点头称是,林家有一家学,请了名家大儒教导族中子弟念书,名声极好,很多别家的子弟也托人送来念书,阮卓颖进去念书,也是极为有益的。

林茜远见了,道:“祖父,可不可以让表妹和我们一起念书。”林家女孩子都在京城的沐德书院念书,沐德书院专收贵族少女进入读书,请的先生也是千金难求的,更兼沐德书院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只收嫡女,虽说束修极贵,但京城贵族人家依旧趋之若鹜,如今,若是没什么来历背景,倒是很难进去,阮临湘早就听母亲说过,若是能进沐德书院念书

倒是极好的,只是家中只有大姐和她是嫡女,若是只让她俩去,二姐三姐五妹定是不高兴的,于是祖母只不同意,如今,表姐为自己说情去念书,想必祖母也不好反驳的。

林老太爷看了外孙女一眼,笑道:“湘儿虽长得和兰儿有些像,性子却不一样,兰儿当初可不喜欢念书。”林氏嗔道:“爹爹,怎么扯起我来。”又道:“我们家有五个姑娘,若只湘儿一个去不太好,还是不去了吧。”

阮一棠心知妻子是怕自己不高兴,便道:“这有什么,我去告诉母亲,母亲听是岳父大人的意思,定不会反驳。”林氏见夫君同意,哪能不应,林老太爷便道:“罢了,我去说,湘儿定会如愿以偿的。”阮临湘高兴的说了声是。

林氏笑道:“湘儿很是喜欢读书,在沐德书院有良师益友,可谓遂了心意。”此后便定了下来,过几日便和三位表姐去沐德书院念书,当晚就留在林家,和外祖母一起睡,一直住了三天,容氏才打发人来接。

第七章 书院 没过两日,林微雨三姐妹便来阮府做客,顺便告诉阮临湘上课的事。

林微雨先将书院的情况告诉阮临湘:“书院院长叫关莲秋,原是名门淑女,后来因夫君去世,她在婆家一边守寡,一边教导家中侄女,后来渐渐出了名,这学生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后来索性买了一座宅子做书院,皇后亲笔赐字,沐德书院,如今关先生又找了几位名师一同教导学生,一位叫映碧,她是宫里出来的姑姑,我们只叫她映碧姑姑,映碧姑姑单教我们礼仪规矩,还有一位怜幽师傅,也是江南的名门之后,单教琴棋书画,最后一位是教导女红刺绣的江南师傅,她来自江南,有一手好技艺,这几位先生里关先生是很严厉的,教我们念书,映碧姑姑和怜幽先生都是极和气的,江南师傅不太爱与人说话,不过脾气也是很好的,到时你随我们去念书,定是要忙的团团转了。”

阮临湘仔细的听了,唯恐有什么不知道的到时候惹人笑话,林茜远笑道:“你放心,我和大姐,三妹都在里面念书,以后我们四个人作伴,若是有人欺负你,也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林微雨一手指头点过去,正中林茜远的脑门,笑道:“呸,还真不害臊,平日里替你收拾烂摊子就够了,可不能带着湘儿一起闯祸。”林茜远捂着脑袋冲林微雨做了个鬼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过两日,阮临湘便和三位姐姐一起去沐德书院,阮府派了一辆马车,专门接送阮临湘,阮娉婷虽说也想去,但大夫人不许,让她在家中学着操持家务,阮灵珠几个虽羡慕但也无法,凭你什么出身,只要是庶出,一概不收,这古怪的规矩让她们几个只能望洋兴叹。

马车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胡同尽头是一扇黑油木门,进了门后,便是一个不小的院落,院落两边皆是拱形门,正前方则是大门,赶车的车夫避开,有婆子上前扶着阮临湘下了车,进了大门,阮临湘一抬头,忍不住惊叹一声,门后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马车在上面行驶也绰绰有余,石板路两边则种满了桃树,如今已是暮夏,桃花早已落了,不过可想而知,三月桃花盛开时,必是如云如霞,绚烂无比。

搀着阮临湘的婆子见阮临湘惊叹的表情,笑道,姑娘且跟我来,还有更好的景致呢。阮临湘冲她一笑,便进了门,石板路很长,尽头是个月形拱门,进了门,同样是石板路,两边却栽满了柳树,柳树正郁郁葱葱,望过去一片翠绿,在炎炎夏日确实让人生出一股凉意来,路的尽头是一间正房,由于柳树遮挡,看不到两边的厢房,只看到正房七间,雕梁画栋,精致非凡,门开着,却挂了湘妃竹的垂帘,帘子外有三两个小丫头在说话,其中一个是林微雨身边的剪春,她见了阮临湘,远远迎过来,笑道:“表小姐,你可来了,小姐可等了半天了。”

许是里面的人听见了剪春的话,没等阮临湘走近,门帘便被掀开,是林茜远,她笑嘻嘻的冲阮临湘招招手,高声道:“你可来迟了,当心先生罚你。”

阮临湘和几个姐姐相处几日,渐渐熟了,也是不拘小节的,当下回了个鬼脸过去,道:“我是第一次来,先生知道,定不会罚我。”说着,到了门前,剪春笑吟吟的打着帘子,阮临湘被林茜远拉进了屋子。

进门便可看见一张八仙桌,两边两张太师椅,下面两溜椅子,堂上挂着一幅雨后芙蓉图,两边悬着两副对联,是:倚云栽芍药,和月伴芙蓉。

林茜远拉着阮临湘向旁边的侧室走过去,侧室不大,却挤满了人,,靠窗是一张炕,上面摆着小炕桌和引枕,装饰皆是极淡雅的品月色,两边做了三个少女,都是眉目如画的大家闺秀,正对着门则摆了两张椅子,上面也做了人,阮临湘一看,是大姐林微雨和三姐林瑶珂,炕的对面是一张梨花木的桌子,上面笔墨纸砚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桌子前面也围了几个人,见林茜远拉着阮临湘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东西望过去,一时屋子里有些寂静,唯有林微雨上前迎了过来,笑道:“湘儿来了。”

又向屋子里的人笑道:“这是我表妹阮临湘,她随我姑姑姑父上京贺万寿节。”又向阮临湘介绍屋子里的少女,炕上的三个,左边的紫衣少女是长安侯嫡长女陶云韶,她旁边的青衣少女是大理寺少卿梅芝树的女儿梅舞月,也是林微雨将来的小姑子,右边的蓝衣少女是靖国公的嫡女韩宜安。

书桌边围着四个少女,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是当今蓉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文姗姗,周围围绕的三个少女依次是宁嫔的娘家周家的嫡女周玉箫,太常寺吴家的女儿吴明月,工部尚书的女儿钟想容,梅舞月向来和林家熟些,当下下了炕,拉着阮临湘的手嘻嘻笑道:“这个妹妹长得可真好看。”

又对林茜远道:“长得比你好看。”林茜远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道:“那是,我的妹妹能不好看吗。”林微雨笑道:“真不害臊。”阮临湘敛衽行礼,大多数都回了礼,唯有文姗姗问道:“阮小姐可是那位帝师阮大人的孙女。”

阮临湘笑道:“不敢当,如今我祖父辞官回乡,一介草民而已。”旁边的周玉箫嗤笑道:“不要谦虚了,真是一介草民的话你怎么能有资格站在这。”

林茜远当时就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阮大人辞官,阮家也是书香世家,我妹妹也是名门之后,这地方你都能来的,我妹妹怎么来不得。”

阮临湘忙拦住林茜远,笑道:“姐姐别生气,周小姐也不是有恶意。”周玉箫见林茜远发这么大火,心下也露了怯,见阮临湘这么说,嘟哝道:“我又没说什么,这么凶。”

林微雨忙打圆场,梅舞月性格活泼,和林茜远最合得来,此时拉着阮临湘问东问西,倒冲掉了不少尴尬的气氛,梅舞月正唧唧喳喳的问,旁边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帘子掀了起来,进来一个小丫鬟,眉清目秀的,笑道:“各位小姐,关先生在蔷薇院等着各位小姐。”各位小姐听了忙准备去蔷薇院。

林微雨道:“这是正堂,叫翡翠堂,蔷薇院是我们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上课的地方在春熙馆。”阮临湘忙记了,当下众人出了侧室,转过正厅的插屏,从后门出了翡翠堂,后门外是一条小路,两边栽满了花树,此时长得郁郁葱葱,花朵娇艳,香气扑鼻。

过了小路则进了游廊,沿着游廊转了两个弯就是蔷薇院,院子里种满了蔷薇,院子里有许多丫鬟候着,见来了人,忙打起帘子,进了屋子只见比翡翠堂还精致,正厅的桌子旁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眉目淡然,一身装束淡雅无比。

林微雨悄悄道:“关先生。”旁边两溜椅子坐着两个少女,林微雨又道:“那两个一个是皇后的侄女兰清月,一个是长庆侯府的乐鸣玉。”

众人先向先生行了礼,关先生点了点头,众人都坐了下来,关先生看着阮临湘,林微雨忙上前道:“先生,这是我表妹阮临湘。”

阮临湘上前行礼,关先生到很和气的问道:“今年多大了。”阮临湘答道:“回先生,今年十二了。”关先生点点头,又问:“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阮临湘道:“只有一个胞兄。”关先生又点点头道:“你母亲是林家的女儿,我年轻时见过她,书香世家出来的到底不同,你母亲近来可好。”

阮临湘虽疑惑关先生竟会认识母亲,但仍道:“家母身体康健,多谢先生关心。”关先生笑道:“罢了,你既不是正经弟子,也不用拜师了,只管和你的三位表姐一处便好,也不负你祖父所托。”又问道:“人你可都认全了。”

阮临湘道:“认全了。”便一个一个的说过去,果然都认得,关先生先很惊讶,又笑道:“茜远是个多嘴的,肯定先告诉你了。”

林茜远撅嘴道:“先生,怎么这样说我。”关先生没有生气,也没有接话,只是一笑,便道:“如今天气炎热,你们也不以读书,坐久了也困乏,就和前两日一样,跟着映碧姑姑学制胭脂水粉吧,等到夏天过去,可就没这么好的花了。”

众位少女很是高兴,乐鸣玉道:“先生,上次我制的香露您还喜欢吗。”关先生笑道:“香露极好,只是我不惯用香,到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了。”

乐鸣玉很明显的失望了,林茜远偷偷道:“乐鸣玉最爱讨好先生了,偏先生不吃她那一套。”阮临湘也偷偷问道:“那我们不念书了吗。”

林茜远见阮临湘一脸呆样,笑道:“平日先生可不这么好说话,每到夏天先生便教我们玩,从不念书的,前一阵子还教我们做香丸呢。”

阮临湘听了,便放下心来,专心致志的跟着三个姐姐学制胭脂水粉,映碧姑姑年纪也是快三十了,却收拾的十分利落,一双手保养的极好,跟玉脂一般,她一边拿着杵捣钵里的蔷薇花,一边道:“这胭脂水粉也分三六九等,有些脂粉太过轻薄,只有**楼里的女子才用,有的水粉虽然华贵却太过庄重,年纪轻轻用了只会显老,只有在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场合学会用不同的脂粉才会凸显自己的优势,掩盖自己的劣势。”又拿出了许多水粉来拿丫鬟当示范,不同的水粉用了竟会现出不同的气质,众人被震住了,都专心致志的学。

晌午,各位小姐有的留在书院吃饭休息,有的则回家休息,阮临湘第一次来,怕母亲在家担心,便回去了。

第八章 烟花 林氏正等着女儿,连阮卓颖和阮一棠都在家,林氏忙问女儿:“在书院如何,可有人欺负你,几位先生如何。”

阮临湘道:“书院很好,姐姐都护着我,没人欺负我,只见到了两位先生,学了制胭脂水粉。”林氏放下心来,阮一棠抚着胡子笑道:“这就好,你娘一上午念叨了不知多少回。”林氏嗔了阮一棠一眼,又拉着阮临湘吃饭。

阮卓颖笑道:“你可好了,玩的不亦乐乎,我们先生特别凶,有人不听话,戒尺就招呼过去了。”阮临湘冲哥哥做了个鬼脸,林氏护着女儿,道:“女孩家又不建功立业,男孩才要吃苦,要历练。”

阮卓颖附和道:“就是,娘给妹妹找个如意郎君,这苦啊就叫她的如意郎君去吃,我妹妹只等着享福。”阮临湘不依,起身就打阮卓颖,阮卓颖身子灵活,早已避开,两个人在厅里打闹起来,林氏喝住儿子,让女儿打了两下,就叫过来吃饭。

阮临湘生气了,不理阮卓颖,阮卓颖忙好妹妹的哄着,又偷偷许诺中秋节带她出去玩,阮临湘才勉强原谅阮卓颖,歇了个午觉,下午阮临湘仍旧去书院,却听众人都在讨论中秋节的事。

梅舞月见了阮临湘,忙把她拉过来,笑道:“你可知道,中秋节皇上要在皇城放烟花,到时全城都可以看到。我们打算包了皇城附近的酒楼,那样看起来清楚些,你去不去。”

阮临湘想起哥哥的许诺,想必哥哥早就知道了才这么说,也是带自己去看烟花吧,不过如果和哥哥一起去就方便多了,她可是第一次出去玩,到时候想去哪里就让哥哥带着去。

阮临湘笑道:“这个要我娘同意。”梅舞月笑道:“我娘早就同意了,还说和我一起去,我说没意思,她就帮我把金香苑包了下来,到时候我们和你表姐一起去岂不好玩。”

晚上回去,阮临湘便问了哥哥是不是带她去看烟花,阮卓颖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阮临湘得意道:“是梅姐姐告诉我的。”阮卓颖的消息自然比阮临湘的消息来得快,他道:“我知道,梅小姐的哥哥说的,他家把金香苑包了下来,还说请我们各家的女眷去看。”

阮临湘忙道:“梅姐姐也请我了,我说要娘亲同意,你可别答应,我不想那么多人围着,一点意思都没有。”阮卓颖用扇子敲敲妹妹的头,笑道:“我知道,可我听说祖母让大伯母把天香楼包下来,可是靖国公家竟快了一步,皇城附近就那么多酒楼,如今可是满了。不过长安侯府给我们家下了帖子,到时祖母和大伯母,三婶子和各位妹妹都去的,你怎么落单。”

阮临湘撅嘴道:“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你负责想办法。”阮卓颖看着妹妹无赖的样子很无语,兄妹二人正商议着,林氏突然进来,见儿子也在也很诧异,阮卓颖见了母亲忙告辞。

林氏问女儿:“你和你哥哥在商议什么,有鼻子有眼的。”阮临湘笑道:“哥哥说中秋节皇城放烟花。”林氏最了解女儿,道:“可是想让哥哥带你去玩。”

阮临湘见林氏知道了,便扑到林氏怀里撒娇:“娘亲,我想出去玩。”林氏不同意:“你可不小了,十二了,再说这不是苏州,你扮成小子让哥哥带你出去玩。京城多大的地界,若是碰上什么坏人怎么办,我不同意。”

阮临湘见娘亲说的有理有据,没法子反驳,就闷闷不乐坐在一旁,林氏见女儿耷拉着脑袋,笑道:“长安侯夫人邀咱们家在清水阁赏烟花,不也一样的,到时我带你去如何。”阮临湘闷闷道:“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没意思极了,怎么会一样。”

林氏见女儿不开心,心里也不忍心,但又担心女儿在外面吃亏,阮临湘见母亲松动了,就、趁势道:“我还和以前一样扮成小子跟着哥哥,别人不会认出来的,再说我们只在大街上看热闹就回来了,不会惹事的,娘亲就答应吧。”

林氏犹豫道:“那我再想想。”又道:“前天绸缎铺子送来新料子,我给你留了几匹做衣裳,你去试试新衣服。”阮临湘见娘亲同意自是十分高兴,当时就和林氏一起说了半天话。

第九章 偶遇 很快就到了中秋,林氏谎称阮临湘被林家接去看烟花,就让阮卓颖和阮临湘坐了马车去林家,阮卓颖和林家表哥林微寒,林微远约好的,见了阮临湘扮成小子样子也不吃惊,林微寒扯了身后的一个小厮上前笑道:“你看看这个。”

竟是林茜远,林微寒道:“大姐不来,三妹不敢,就她胆子大。”林茜远拉着阮临湘的手哈哈大笑,一行人由林家家丁阮家家丁围着逛了起来,大街上极是热闹,摆摊子的,玩杂耍的,还有卖小吃的铺子,阮临湘新鲜的不得了,和林茜远手拉着手跑来跑去。

阮卓颖林微寒林微远三个跟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阮临湘买了不少小玩意,打算带回去送给娘亲,林茜远也买了不少,她道:“大姐三妹虽不来,可拜托我要带东西回去呢。”说着又支使林微远掏钱。

林微远气结道:“你自己难道没带钱,我的那点月钱早就被你搜刮光了。”林茜远才不信,上前就去扯林微远的荷包,林微远护着不让,林茜远平日不出门,有什么也都让哥哥林微远帮着带,说好给钱的临了又耍赖,林微远的月钱多半花在这上头,林微远自己又爱好收集古墨古砚,此次出门早就和林茜远约法三章,买东西可以,自己掏钱,见林茜远耍赖,当然捂着荷包。

林茜远气道:“你看卓颖哥哥,湘儿买什么他都付钱。”林微远反驳道:“湘儿妹妹平日里可没让卓颖带这个带那个还不给钱。”林茜远跺脚道:“小气鬼。”

林微寒笑着付了钱,林茜远和林微远还不依不饶的,在大街上就追逐起来,阮临湘笑得不行,跟在后头,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林微寒上前分开两人,正闹着,林茜远哎呦叫了一声,阮临湘忙看,原来是林茜远撞上了一个人,按个公子衣着光鲜华丽,一看就是贵公子。

林微远忙停下打闹,向那人赔礼,那位公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并没有责难,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公子,其中一位见了上前惊讶道:“微寒微远,是你们。”原来是梅舞月的哥哥梅皓月,他和林微寒林微远一同念书,和阮卓颖也认识。

梅皓月在陪大皇子逛街,原来那人是大皇子,林微寒忙要行礼,大皇子笑道:“在外面,不用拘礼。”林微寒觉得也是,就向大皇子介绍几位,因阮临湘和林茜远是女子,便躲在身后。

大皇子被林茜远撞了一下时便看出端倪,此刻也不点破,笑着邀请他们一同逛街,林微寒无法,只得同意,阮临湘和林茜远不好再像刚才一样玩闹,规规矩矩跟在哥哥身后,大皇子包了离皇城较远的浮香阁。

浮香阁离皇城虽远,但地势极高,登上浮香阁看去,竟看得极远,也不用仰着脖子,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喝酒谈说,阮临湘和林茜远因扮成了小厮的模样,此时立在哥哥身后站着。

大皇子笑道:“两位小姐也别站着了,都是自己人,坐下吧。”林微寒忙致歉,大皇子笑道:“皇妹有时也缠着我带她出来玩,看来微寒兄和我是同病相怜。”

林茜远见被人识破了,也不怕,因这些贵族子弟皆是和哥哥一起念书的,都是熟惯了的,也不讲究什么大防,大大方方行了个礼就拉着阮临湘坐下了。

跟随大皇子的人除了梅皓月还有一位是随身的侍卫,立在大皇子身后,一脸威严,另外三位一位是安国公兼大将军许兰陵,一位是靖国公世子韩子陵,一位是韩子陵的堂弟韩子清。

许兰陵神情淡然,看到桌边的两位小姐便避开了,独自坐在窗边饮酒,韩子陵性格开朗些,一会在大皇子身边谈笑,一会跑到许兰陵身边说两句,韩子清则有些腼腆,见阮临湘和林茜远两位女客,便有些不自在,林茜远偷偷对阮临湘道:“咱们去楼下玩吧,一会再上来。”

阮临湘连忙点头同意。林茜远便对林微寒说了,林微寒也同意了,只是不让二人走远,林茜远应了,二人下了楼,到二楼坐下,二楼装饰的富丽堂皇,此时除林茜远两个人外空无一人,桌椅都空着。

林茜远随便捡了一副坐下,叹气道:“真是倒霉,竟遇上了大皇子,这下也不能好好玩了。”阮临湘对京城的人事都很陌生,只觉得这位大皇子人很和气。

林茜远点头道:“大皇子确实有儒家风范,对人和气有礼,你瞧见刚刚独自做的那位公子没,就是和大皇子一起长大的,大皇子待他亲如兄弟。”

阮临湘也挺好奇的:“那位公子年纪轻轻竟是安国公,真是令人吃惊。”林茜远道:“许将军的父亲老安国公当年为了抗敌,战死沙场,当时许将军才两岁,许夫人伤心欲绝,丢下儿子殉情,许家的人又都在原籍,许将军便被带进宫里由皇后抚养,和大皇子一起长大,后来许家的人进了京,皇上封了许将军安国公世子的位子才让他回家,如今袭了安国公的爵位,自己又有武状元的功名在身,前两年去了西边打仗,击退了胡人,皇上就封了他大将军的职位,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又叹道:“不过许将军性格冷清,除了大皇子,到没看见他与谁亲近,许是年幼丧失双亲的缘故,不太爱说话。”

阮临湘听了才略解疑惑,林茜远笑道:“咱们来赏烟花,竟连吃的都没有,我去找那掌柜的,让他上几道好菜,也不枉我们出来一回。”

说着就去了楼下,阮临湘独自坐着无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正看得不亦乐乎,只听后面有人道:“你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人。”

回头一看,竟是许兰陵,阮临湘忙行礼,许兰陵道:“不必多礼。”说着竟下了楼坐到桌边,阮临湘不敢坐,讷讷的立在一旁,许兰陵斟了茶,见阮临湘立在一旁,竟笑了笑:“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又问阮临湘的名字,阮临湘从小到大哪里见过什么外男,本就不好意思,见许兰陵问东问西的,不好回答又不能不答,支支吾吾的,许兰陵看着阮临湘道:“刚才在路上见你跟你姐姐说的很开心,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阮临湘心下一横,也不怕了,道:“我不知怎么回答许将军的话,男女授受不亲,许将军本就不该问女子这样失礼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说着也不管了,回头就走,半路却看到林微远,林微远道:“怎么就你一人,茜远呢,你们两个快些上来,烟花已经开始了。你瞧见许将军没,他也不知去哪里了。”阮临湘说了一句不知道就往上跑,林微远疑惑,只得下楼去找茜远和许将军。

第十章 刺客 阮临湘上去,烟花已经开始放了,果然是绚丽非常,大皇子正和阮卓颖笑道:“听说是父皇从民间请的师傅制的烟花,后面还有更好的。”

阮临湘偷偷站到哥哥身后不说话,林茜远上来后拉着阮临湘站在栏杆旁边,笑着对烟花指指点点,二人正兴奋着,阮临湘无意低头竟看到一道人影掠过,阮临湘只道自己眼花,正想对林茜远说,只觉得忽被一股大力向后扯住,阮临湘一个不防向后跌去。

阮卓颖站在阮临湘左后方,当下就想接住妹妹,还没行动,就见一直站在大皇子身边的许兰陵一个健步过去接住阮临湘,身形一转避开,一只利箭嗖的穿过阮临湘刚刚站的地方,扎到后面的柱子上。

阮临湘吓得一动也不动,林茜远也呆住了,还是林微寒反应得快,一手忙扯住林茜远往后拉,那侍卫也护在大皇子身前,神色凝重,梅皓月道:“咱们先退回去……”

话还没说完,又有几只利箭穿过来,虽没伤着人,但都定在不远的地上,众人忙向后撤退,许兰陵神情郑重,将阮临湘交给阮卓颖扶着,走到外面栏杆旁边,不知吹了什么,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他回头道:“大皇子,这里被包围住了,我们的人一会才能到,这时候放烟花,烟火弹也不能用了,只能先等着。”说着又对韩子陵道:“你和子清去楼下守住大门,叫闲杂人等一律离开,关上门窗。”

韩子陵韩子清竟像在军营一样极严肃的接了令下楼去,许兰陵又对梅皓月道:“你和小展一起保护大皇子和林公子阮公子。”

林微寒忙道:“许将军放心,我和微远卓颖都会些拳脚功夫,自保不成问题。”大皇子苦笑一声:“真是对不住,经连累了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死心。”阮临湘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愣住了,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她觉得有些害怕,躲在哥哥身后。

阮卓颖安慰的拍拍妹妹的肩膀,示意林茜远过来扶住她,林茜远到底胆大些,扶着阮临湘安慰道:“别怕,对方是一群宵小之辈,不足挂齿,你别怕。”

阮临湘也觉得自己害怕的样子挺没出息的,就冲林茜远笑笑,觉得身体也有劲了些。大皇子虽然有些无奈,但神色并不慌张,回到房间内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叫小展的侍卫立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林微寒林微远和阮卓颖三人在和梅皓月商议什么,许兰陵先去了楼下,一会又上来,看烟花的窗子早已关上,许兰陵守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外面烟花的喧闹声和路人的赞叹声不停的传过来,屋内竟是一片沉寂,往外不时传来利箭穿空的声音,只听咚咚咚窗子上被定了不少的箭,有些穿透窗纸露了出来,

阮临湘哪里经过这些,看了只觉得害怕,伏在林茜远怀里瑟瑟发抖,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楼下忽然想起叮叮当当的刀枪相撞声,大皇子神色一松,站了起来,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韩子陵奔上来,气喘吁吁道:“成了,都解决了,马车在楼下等着,大皇子还是早些离开吧。”

大皇子道了声:“辛苦了。”又对林微寒道:“今天连累了你们,叫兰陵送你们回去吧。”说着不容林微寒反驳,便随韩子陵下了楼,小展紧随其后,梅皓月歉意的笑笑:“出了这事真是对不住,改日一定上门请罪。”

林微寒笑道:“你我关系不必如此,大皇子没事就好,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许将军还是去保护大皇子吧。”许兰陵淡淡道:“无妨,林公子客气了。”林微寒见许兰陵神色坚持,林微寒不好拒绝,便应了,楼下停了一辆马车,想必大皇子已经离开了。

阮临湘和林茜远上了马车,林微远几个则骑了马围在周围,林茜远见阮临湘神色不好,小声问道:“害怕了吧,没事的,别担心。”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姐姐,谁这么大胆敢刺杀大皇子。”

林茜远忙扯住她,低声道:“快别说了,有些事不能说,今天只当没发生过这事,知道了吗,千万别跟别人提。”阮临湘见到林茜远满脸认真,知道这事很复杂,便答应了。

这个时刻大多人还在看烟花,四周乱哄哄的,林茜远先到了家,阮卓颖就进马车来陪妹妹,阮临湘一直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下,什么事都没经过,此时肯定吓坏了,阮卓颖一进来,阮临湘就抱住哥哥不松手,阮卓颖忙安慰她,阮临湘刚才不好意思对着林茜远哭,见了哥哥,眼泪就流了下来。

阮卓颖就哄道:“快别哭了,回到家里娘亲一看你的眼睛肿了就该找我算账了,听话啊。”马车外许兰陵听见了不由暗道阮临湘娇气,不过刚刚接住阮临湘带她躲开利箭时,无意中扯掉了阮临湘身上的一块玉佩,要不要还回去呢,许兰陵摩挲着光润的玉,想起阮临湘刚刚反驳他时的倔强,暗下了决定。

下马车的时候,阮临湘眼睛肿着,见了许兰陵又不好意思,背过身去,阮卓颖又向许兰陵道了谢,许兰陵看兄妹二人进了门才离开。

阮老太太和众人都还没回来,阮卓颖陪着妹妹回了紫竹山房,木葵几个见了都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阮卓颖笑道:“快弄些冰来给小姐敷眼睛,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一点不如意的就哭鼻子。”说着拧了拧阮临湘的鼻子,阮临湘才不愿被哥哥看扁,阮卓颖怕妹妹还想着刚才的事,就想法设法逗她开心,阮临湘不一会就嘻嘻的笑,哪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阮卓颖才放下心来。

林氏回来后也没觉察出来女儿不对劲,只道她是累着了,便催着睡了觉。大皇子遇刺的事究竟如何解决的阮临湘是不知道的,只是丢了一块玉佩,是她极宝贝的,想必丢在了浮香楼,她告诉了哥哥,阮卓颖答应替她去寻,下了学便直奔浮香楼,竟不想遇见了许兰陵。

许兰陵是来办事的,见到阮卓颖便邀请他一同吃饭,阮卓颖说了来意,许兰陵一愣,便道:“卓颖放心,我命人去找,找到了就还给你。”阮卓颖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许兰陵留他吃饭,饭吃到一半,许兰陵极认真的道:“那天情急之下是我唐突令妹了。”

阮卓颖一愣,想起是那天许兰陵为了救阮临湘的一搂一抱,便笑道:“许将军严重了,那天事出突然,我还没有向将军致谢救了舍妹的命,怎么会责怪呢。”许兰陵神色认真的看着阮卓颖道:“其实,我愿意负责的,如果令尊令堂不介意,我愿意娶令妹为妻。”

阮卓颖一口酒喷出来,愣住了,这是在向他妹妹……提亲么……

第十一章 求亲 阮卓颖神色复杂的告辞,回到家中,立刻向父亲说了这事,阮一棠详细的询问了当时的情况,也觉得不可思议:“你妹妹以前并未见过许将军,若是仅凭这点就看上了你妹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阮卓颖渐渐开始后悔带妹妹出去玩了,道:“要说许将军是个死板的人,我看也不像,只是今天事出突然,我竟没有好好问清楚,还是爹你去问吧。”又闷闷不乐道:“若是母亲知道我带妹妹出去惹了这么大麻烦,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阮一棠安慰儿子:“别担心,先去探探许将军的口风,若他只是客气,我们自然好说,若是认真的,也不必忧心,你妹妹才十二呢,你娘说了,要留你妹妹到十五岁才出嫁呢。”阮卓颖无法,心神不定的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阮临湘对这事一无所知,依旧开开心心的去沐德书院念书。阮一棠不敢告诉妻子,怕她担心,便私下找了许兰陵吃饭,先向许兰陵表达了对阮临湘的救命之情,又委婉的表达了对阮临湘的疼爱和不舍,不希望她过早地嫁人,也不希望嫁给什么高门大户,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许兰陵听了一阵沉默,他倒没有委婉,直接问道:“阮大人对我是不是不满意。”阮一棠当然对他没什么不满意,便道:“湘儿还小,她娘还想多留她两年。”许兰陵直接道:“我可以等,等到阮大人愿意把临湘嫁给我。”

坐在一旁的阮卓颖默了,以后谁再说许兰陵冷漠无情他就跟谁拼了,这样的直接,真是……

阮一棠也没招了,见许兰陵如此直接,也不委婉了,直接道:“许将军和湘儿只见过一面就做如此决定,我觉得有些草率了,不如将军仔细考虑考虑,湘儿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又直,我不希望她嫁给一个行军之人,而且年龄还差得这么大。”

阮卓颖还真怕父亲的这番话惹恼了许兰陵,不过也是实话,许兰陵今年二十,阮临湘只有十二岁,确实差的有些大。

许兰陵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明白阮大人的意思了,放心,我现在不会再提了。”阮一棠松了口气,饭吃到这个份上也谈不上宾主尽欢了,许兰陵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阮卓颖道:“爹,你太直接了,万一惹恼他,他仗势欺人怎么办。”阮一棠道:“你放心,我看许将军倒像个明事理的,不用担心他落井下石,这事就算解决了,千万不要给你母亲提起,不然她又要担心了。”阮卓颖应了。

事后阮卓颖还是借口有事找了许兰陵,阮卓颖倒也直接,问许兰陵如何看上他妹妹的,许兰陵笑道:“有些事情哪有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婚姻大事本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我父母双亡,无人为我做主,我便自作主张,是我唐突了,不过我确实希望娶令妹,你若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阮卓颖觉得许兰陵这个人人品还不错,便道:“我妹妹在家被我爹娘宠坏了,人家家里十二岁的姑娘都开始定亲了,我妹妹还是懵懵懂懂不知世事,若是许将军娶我妹妹回家,只怕我妹妹担不起主持中馈的大任,我爹并没有看不上许将军的意思,相反,齐大非偶,我爹怕我妹妹高攀不起。”

许兰陵道:“令堂的顾虑我省的,这件后以后再说,等到令妹及笈后我再去提亲。”阮卓颖无语,这人还真是执着。

第十二章 宴会 过了两日,便有长安侯府来请夫人姑娘们吃酒,林氏自幼在京中长大,京中的贵夫人多为从前玩伴,如今见她回来,早已有人上门来请吃酒,因初至京城,家中多事,林氏便一概推了,如今过了中秋,不好再辞,便带着女儿上门赴宴。

长安侯府夫人陶夫人和林氏自幼相识,十几年未见了,彼时是明艳动人的少女,此时却已是儿女双全,见了自是感慨一翻,陶夫人拉着阮临湘的手不住的夸赞:“以前我只瞧着林家的几个侄女是好的,不想你姑娘竟长得这么好,不如给我做媳妇吧。”

阮临湘红了脸低头不说话,林氏笑道:“还是这么样,也亏你婆婆慈善,不然怎么受得了你这性子。”陶夫人笑道:“实在是你姑娘看着招人喜欢。”又叫自己的女儿陶云韶上前见礼,陶云韶年纪偏大,温柔稳重,上前轻轻福了一福,林氏忙叫人给了见面礼,笑道:“你有这么好的女儿,还眼馋别家的。”

陶夫人道:“我是不嫌多,越多越好,我更喜欢。”陶云韶便拉着阮临湘的手往一边说话,带她去见各位姑娘,梅舞月,韩宜安,乐鸣玉和乐鸣玉的庶妹乐莞然,还有林家的三位姑娘,加上陶云韶和阮临湘,正好九位姑娘,里面韩子清的家世最高,但众人说话显然都多偏着乐家两姐妹,阮临湘虽有疑惑,却未问,只笑着打招呼。

阮临湘从苏州来,人又和气,在书院中众姑娘因不熟悉便没那么热情,此时很有兴趣的围上来问她苏州的民俗和一路上看到的景致,林茜远见表妹被层层围起来,挤进去,抱着阮临湘的胳膊道:“你们当心,把我妹妹看坏了我可不饶的。”

梅舞月嘻嘻笑道:“茜远姐姐真真小气,只不过问问,怎么就看坏了。”林茜远瞪着眼睛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说:“不让看。”

林微雨连忙拉开,道:“越发没规矩,仔细回去打你。”乐鸣玉见众人围着阮临湘,冷落了自己,心中不高兴,有意要让阮临湘为难,便问:“阮姑娘这么伶俐,想必家教不错,不知令尊居于何职。”

“乐姐姐谬赞了,家父并无官职在身,只闲赋在家。”阮临湘见她语气不善,心中不快,但是在别人家中做客,倒不好说什么的。乐鸣玉嗤笑:“原来是一介草民,真是高估你了。”林家姐妹听了都拉下了脸。

林茜远哼道:“一介平民如何,总算比杀猪的强些。”乐家之所以封长庆侯是因为乐家的大女儿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乐妃,乐家祖上是屠户,因女儿生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都跟着荣耀起来,京中有根基的高门大户都瞧不上他们,根基浅的上前攀附,乐家又嫌失了身份,不肯结交,因此乐家的女儿地位也颇为尴尬,但乐妃荣宠愈盛,圣上对于乐家的恩宠也愈多,乐家也矜贵起来,乐鸣玉乃家中嫡女,最恨人说是祖上杀猪的,此刻听了林茜远的话怎能不恼。

陶云韶作为主人,一见要闹起来,忙岔开道:“听说鸣玉妹妹的姐姐定下了大皇子,可是真的。”乐鸣玉的姐姐乐善槿许给了大皇子做侧妃,是乐妃做的媒,“当然是真的。”

乐鸣玉得意道,“我姑姑可是当今的乐妃娘娘,身份何等尊贵,我姐姐和我姑姑同为乐家嫡女,自然也非同一般,这可不是什么人识两个字就能够有的福气。”

林茜远不屑,想说什么,却被林微雨拉住,只得算了,梅舞月因林微雨的关系,和林家姐妹交好,自是向着林家的,见乐鸣玉得意的张狂样,讽道:“乐姑娘也是乐家嫡女,将来可是也要跟乐妃娘娘和乐侧妃一样要嫁进皇家的,我们怎么比得了。”

林微雨听了,赶忙给梅舞月使眼色,却不想被乐鸣玉看见了,乐鸣玉道:“呦,到底是一家人,林家姐姐还未过门就和小姑子一条心了,真是不多见。”

林微雨听了也不好说话,陶云韶也觉得尴尬,不知说什么好,阮临湘一见,并不愿姐姐们为了自己受气,但自己是客,便道:“听说陶姐姐家的书颇多,不知能否一观。”

陶云韶忙道:“当然。”便请众人移步藏书阁,乐鸣玉不喜书籍,自是不愿去的,便对乐莞然道:“我们去花园走走吧。”乐莞然是庶女一向为乐鸣玉是从,此时便唯唯诺诺应了。

林茜远见乐鸣玉走远,气道:“最讨厌她这样,总觉得自己高了别人一等。”林微雨喝道:“住嘴,越发没规矩,这话是你能说的。”

林茜远被训了不说话,林瑶珂拉住林微雨道:“姐姐别生气,二姐是看表妹受委屈才这样说的。”阮临湘也道:“都是为了我才这样,姐姐若是生气,我越发无地自容了。”

陶云韶忙劝:“怎的怨你,你来家中做客,却让你受委屈,是我的不是。”梅舞月笑道:“瞧你们,倒对着陪起不是来,那惹人厌的到底走了,咱们去-<>-。”

韩宜安刚才一直未说话,此时道:“我身体不适,就不扰姐妹的兴致了。”陶云韶忙安排丫鬟跟着。阮临湘问道:“韩姐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身体不适。”

林茜远刚才被训,不敢再高声说话,凑到阮临湘耳边道:“定是许将军快来了,她到前厅候着去。”阮临湘惊奇道:“啊,这位韩姐姐还真是……胆大。”

梅舞月听见了,也凑过来道:“这有什么,这在靖国公家是过了明路的,韩姐姐的哥哥和许将军是好兄弟,许将军又出身安国公府,是名正言顺的安国公,和韩姐姐是门当户对,许将军父母早逝,家中的叔叔婶子都依靠许将军生活,韩姐姐若是嫁过去不知多自在,靖国公府当然乐意这门婚事,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阮临湘问道:“那韩姐姐这样,不会招来非议吗?”林茜远嗤笑道:“别人倒是想追,能比得过靖国公家的大小姐吗。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谁不想找这么一个贵婿。”

林瑶珂听她们越说越不妥,又见大姐的脸色越来越黑,忙扯住林茜远,不让说了,林茜远见大姐的脸色不好看,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说。

阮临湘不禁想起在浮香阁许兰陵冷冷清清的样子,又想起他问自己问题时的无礼,韩小姐居然喜欢这样的人,真是不可思议,阮临湘完全没有想到她认为冷漠的人竟为了她变得心直口快……

长安侯府的藏书阁在京城是数的上的,连成为书香世家的林家也要赞叹一声自愧不如,藏书阁有三层,建在后院,因周围都是松树,起名松涛苑,几个人中林家三姐妹是来惯了的,倒不觉什么,唯有梅舞月和阮临湘感到极为惊叹。

陶云韶得意道:“这藏书阁还是我太爷爷在世时建的,我太爷爷爱好读书,每日都要在松涛苑消磨几个时辰,后来我爷爷我父亲又不停的往里面添加书籍,再加上我哥哥这么个书呆子,才有如今的松涛苑。”

陶云韶命丫鬟在一楼会客的地方摆上了茶水点心,林家姐妹三个只坐着喝茶,阮临湘和梅舞月是个精灵的,早已跑到书库里去看了,阮临湘从前还觉得自己读书不少,如今却自愧不如,不住的惊叹,梅舞月爱好话本小说,见有自己没看过的早已看了起来。

阮临湘悄声道:“梅姐姐,我去旁边看看。”梅舞月那里注意她说什么只摆摆手。

阮临湘来到二楼,见多是史学方面的书,又往里走了几步,书籍多是评论之类的书,一边瞧一边走,不提防被绊了一下,只听有人哎呦一声,阮临湘吓了一跳,忙后退几步,见地上躺了一个青袍少年,发髻有些散乱,衣服也有折痕,朦胧着一双眼,怀里还抱着几本书,想是在这里读书累了便睡在了这,便低声道:“对不住了。”便要离开,那少年却是清醒过来似的,站起来,将书摆到书架上,整整衣冠,躬身行礼道:“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姑娘为何到此,若是迷路,我可着人送姑娘回去”

阮临湘也只好还了一礼,道:“我是来贵府做客的,陶姐姐带我们来看看。”正巧陶云韶上来寻阮临湘,见了忙笑道:“哥哥怎么又睡在这了,我倒不知道。”

原来是长安侯世子陶云华,陶云韶口中的书呆子哥哥,阮临湘不说话,迅速躲到陶云韶身后,陶云韶也知两人尴尬,便道:“今日是林姨妈家的妹妹来做客,哥哥快回去吧,想必父亲已经四处找你了。”

陶云华顺着台阶,应了一声便从侧门离开了,阮临湘见他走了,拍拍胸口道:“刚刚真是吓我一跳。”陶云韶道:“罢了,今日真是对不住,先让你受委屈,如今我哥哥又吓你一跳。”

阮临湘笑道:“姐姐说什么呢,这是拿我当外人了。”说着跟陶云韶回了一楼,因怕人问,便只说在上面看书。

几个人边喝茶边说闲话,林茜远是个话口袋,京城有什么新闻她倒竹筒似的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遍,偏有一个梅舞月在一旁帮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不多时,便有丫鬟来报开宴了,众人都到正厅赴宴,

林氏见女儿如此高兴,笑道:“今个儿总算没白来,这下高兴了吧。”陶夫人也笑道:“小姑娘总是爱一起玩,咱们年轻时也不三五成群的到处跑。”

陶云韶道:“临湘妹妹一来,可把舞月和茜远的心收起来了,往日两人凑一起必要弄出点什么来,今日只围着临湘妹妹转,倒乖了不少。”梅舞月和林茜远都不依,一边一个围着陶云韶,陶夫人笑道:“瞧瞧,咱们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第十三章 打架 众人入了席,阮临湘和林家三姐妹坐在一起,上菜的时候,竟有一个小丫鬟把阮临湘的裙子弄脏了,那小丫鬟吓的跪下就求饶,阮临湘也不好声张,便道:“你下次小心些吧。”

又见陶云韶忙着招呼其它人,抽不出身,那小丫鬟见了,道:“我领小姐去换一件衣裳,悄悄地不会被人发现。”阮临湘无法,只得应了,见别人都在说笑,便离了席,跟着小丫鬟到了一个小院子,想必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小丫鬟拿了衣服服侍阮临湘换上,又打水给阮临湘洗手。

换了衣服,阮临湘跟着小丫鬟回去,谁知那小丫鬟七扭八拐的不知拐到哪里去了,阮临湘觉得不对,狐疑道:“这是来时候的路吗,你是不是走错了。”

谁知那小丫鬟听了这话竟然一溜烟跑了,阮临湘怎么喊也喊不回来,阮临湘不认识路,只得站在院子里干着急,正急着,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阮小姐。”

回头一看,竟是许兰陵,阮临湘不傻,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气结道:“是你让她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许兰陵竟然点点头:“我有话对你说。”

阮临湘虽生气,但也没法子,忍着气道:“有什么话请许将军快说,我离开太久,母亲要着急的。”许兰陵突然说:“你在家时,你爹娘和你哥哥很宠着你吧。”

阮临湘摸不着头脑,但也道:“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却是很疼爱我。”许兰陵笑了:“难怪你这么娇气。”阮临湘气了,把她骗到这里来,还说她娇气,真过分,当下也不回话,转头就走,许兰陵忙上前拉住她,

阮临湘忙不迭的甩脱许兰陵的手,许兰陵一愣,伸手抓住阮临湘的手,阮临湘一急,想甩也甩不掉,气的直掉眼泪,道:“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

许兰陵见阮临湘落了眼泪,便有些心软,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有些轻柔的哄道:“别哭了,我不想欺负你,你别哭了。”

阮临湘哽道:“你现在就在欺负我。”说着就避开许兰陵的手帕,许兰陵跟阮临湘做对似的,偏把手帕塞进阮临湘手里,阮临湘更委屈了,也不顾什么了,放声哭起来。

许兰陵一看坏了,忙把手放开,阮临湘手松开了也不走,蹲在地上就哭开了,许兰陵急了,忙蹲下哄,阮临湘哭的声音更大了,许兰陵一着急,一把把阮临湘搂在怀里,想哄她,阮临湘忙推开他,起身就跑,许兰陵一个不防,竟被她推倒了,只得眼睁睁看阮临湘跑走。

许兰陵无奈,看来自己还是太过着急,本来是想告诉阮临湘自己想娶她,想象她父母哥哥一样宠着她,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让阮临湘误会自己是个浪荡子,许兰陵无奈的叹口气,只得转身离开。

阮临湘躲在花园里哭了一会,从来没有人这么欺负过她,这个许兰陵仗着他救过自己就对自己动手动脚,根本不是好人,韩宜安居然喜欢这种人,太不可思议了,阮临湘哭了一会,便止住了眼泪,这还在陶家做客,若是告诉母亲,一定不会善罢罢休,到时闹大了也不好,于是擦了眼泪慢慢找路。

不一会,就遇上了来找她的丫鬟,见了阮临湘竟松了口气,道:“阮小姐在这,可把阮夫人急坏了。”阮临湘道:“我迷路了。”那丫鬟见阮临湘红了眼睛,有些好奇,阮临湘见瞒不过,便不好意思道:“我刚刚怎么都找不到路,急坏了。”

那丫鬟了然一笑,转过两个花园便到了开宴席的地方,林氏急坏了,见女儿来便放了一半的心,又见女儿红了眼睛,急道:“怎么了这是。”阮临湘伏在母亲怀里,道:“刚刚找不到路……”林氏只当女儿找不到路急的,拍着女儿笑道:“你呀,真是让我操不完的心。”

众人正笑着,只见丫鬟婆子门来回,韩宜安和乐鸣玉打起来了。陶夫人大惊,忙吩咐丫鬟去请旁边的韩夫人和乐夫人,自己带着陶云韶便往后花园去,林茜远向来讨厌乐鸣玉,如今又热闹怎么能错过,便屏退了丫鬟,自己拉着梅舞月和阮临湘,偷偷跟着往花园去。

只见韩宜安和乐鸣玉均鬓发散乱,衣裳也十分脏乱,更别提两人的丫鬟,更是狼狈,韩宜安还好,只是扶着丫鬟坐在石登上,乐鸣玉却坐在地上,不住的哭,旁边的丫鬟想拉她,却被摔了个耳光,乐鸣玉骂道:“不要命了赶来和我拉扯,我告诉姑姑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一连串的骂韩宜安,韩宜安极为不屑,也不还嘴,还是韩宜安的丫鬟看不过,道:“乐小姐也自重些,说着话也不怕人笑话,我们姑娘那里得罪了你,你这样糟践人。”

韩宜安淡淡道:“罢了,和她说什么,对牛弹琴。”乐鸣玉大怒,还要扑上去,陶夫人忙让人拉住,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陶夫人脸上也无光,怒骂丫鬟婆子门:“一个个都是死人,见姑娘闹起来也不劝着,白养你们做什么,都拉下去打死。”

众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一个婆子求道:“夫人饶命,主子们说话,哪有我们插嘴的地方,还请夫人明察。”陶云韶道:“母亲,还是请韩姐姐和鸣玉妹妹先梳洗一番。”

这时乐夫人和韩夫人赶了来,乐夫人见了,扑上去就叫:“我的儿,哪个不要命的打得你。”又骂立在一旁的乐莞然:“你是死人,见你姐姐被人打,你也不拉着。”

乐莞然也吓得不轻,只会哭,陶夫人最见不得乐夫人苛刻庶女的嘴脸,咳了一声:“乐夫人快起来,还是先让乐姑娘先梳洗一番吧。”

陶夫人命丫鬟带两位姑娘下去,又命人锁了当时在的丫鬟婆子,带到屋里审问,那些婆子们都怕连累自己,争相恐后的就说了事情始末。

原来乐鸣玉和乐莞然去了花园,正巧遇见了赴宴而来的许将军,乐鸣玉也很是仰慕许将军,便拉着了说话,韩宜安却是得了消息来寻许将军的,见乐鸣玉跟着许将军焉能不恼,便上前说了讽刺的话大大掉了乐鸣玉的面子,许将军早已不能耐烦,见韩宜安来了到底熟悉些,便拱手走了,乐鸣玉丢了脸面就问着韩宜安,韩宜安只不屑和她说话,对乐鸣玉的话只当听不到,转身就走,乐鸣玉更气,伸手就去推韩宜安,韩宜安不防,跌了一跤。

一边的丫鬟见主子吃亏,焉能不恼,就扶了主子开骂,乐鸣玉也不是受气的,命丫鬟婆子们就打,两边闹起来,韩宜安倒是识得轻重,忙喝住手,乐鸣玉见韩宜安落了单,就上来就打,韩宜安再好的修养也要生气,于是两人纠在一起,到底乐鸣玉力气大些,韩宜安的丫鬟见主子吃亏,忙上来就护着主子,见乐鸣玉不依不饶的,就顾不得尊卑,打了起来。

乐夫人心疼女儿,骂道:“狗仗人势的奴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般不知好歹,留之何用。”韩夫人冷冷道:“丫头们再不好也是我靖国公府的人,轮不到您插嘴吧,再说了,究竟是谁狗仗人势也值得说道说道吧。”

韩夫人话里话外说乐家靠乐妃上位,乐夫人也顾不得什么体面,骂道:“你自己的姑娘不知廉耻****男人还有理了,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教养,姑娘都跟着男人后头追,我呸。”

韩夫人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还不是你家的姑娘先缠着人不放,许将军和我侄子情同兄弟,我女儿和许将军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妹,焉是你们杀猪的能比的,攀龙附凤能够也要挑挑,免得人家落了你的面子,什么东西,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许将军贵为安国公的遗孤,正一品的将军,难道会娶你杀猪的做正室夫人,呸,一家子都是与人做妾的命。”

乐夫人气的手直抖,陶夫人到底向着韩夫人的,劝道:“罢了,传出去对姑娘们的名声不好,还是各让一步。”又暗示韩夫人口下留情,顾着点宫里的乐妃和乐侧妃。韩夫人到底还有理智,便顺着台阶道:“罢了,今日之事就算了,陶夫人真是对不住了。”

陶夫人忙劝说,乐夫人还要不依不饶,被相熟的夫人拉住道:“罢了,许将军到底和靖国公府亲近,到时传出点什么闲言碎语,人家两家好的跟一家似的,只说是兄妹,到时你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乐夫人无奈,也只得罢了。

宴席算是毁了,众位夫人带着看到的热闹和听到的闲话回家了,乐夫人和韩夫人也带着女儿离开了,陶夫人对着林氏道:“真是对不住,你瞧瞧。”

林氏笑道:“咱们之间还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发生了这事,你可要仔细着。”陶夫人应了,林氏带着女儿侄女离开了。陶云韶劝解了母亲一会,又告诉了乐鸣玉和阮临湘之间的争执,陶夫人冷冷道:“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亏的是湘湘,若是别家的女儿,还不恼。”

说着吩咐人送里给林家致歉,林氏不明白始末,阮临湘便说了,林氏也生气,道:“真是没规矩,难怪人家不待见。”阮临湘道:“我们只是探亲,何必惹这么多事,到让人说我们多事。”林氏安慰的笑道:“还是我姑娘懂事。”

第十四章 赐婚 此事因许将军而起,阮临湘又无缘无故被许兰陵欺负了一顿,便对许兰陵印象极为不好。谁料到这后院女眷发生的矛盾竟闹上了朝堂,乐家说韩家纵容女儿欺负人,韩家说乐家仗势欺人,不知检点,两家闹得沸沸扬扬,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帝也是不耐烦,便召了许兰陵来。

因皇帝和许兰陵关系亲近,便也毫不客气:“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收拾,什么时候惹下的这些桃花债,你只说看上了那个,我直接赐婚,也免得他们天天吵来吵去。”

许兰陵不置一词,旁边立着的大皇子笑道:“父皇,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兰陵心中有人了。”皇上倒来了兴趣,问道:“哦,是谁啊。”

大皇子笑道:“就是帝师阮大人的孙女阮临湘,在家中排行第四,上次在浮香阁兰陵估计是看对眼了,捡了人家的玉佩还当宝贝似的藏着。”

皇帝更有兴趣了:“是吗,难得我们许将军动了心。”又问:“这个四小姐人品如何。”大皇子笑道:“人小了点,不过看容貌和兰陵极相配的。”

皇帝笑呵呵的问许兰陵:“你这个小子,都二十了还没成亲,我还想着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对得起你爹,没想到你有主意,罢了,你既然喜欢,我这就下旨赐婚如何。”

许兰陵道:“我上次和阮大人谈过,他不愿这么早嫁女儿,这圣旨一下,阮大人虽然会遵从,但心中肯定不高兴,所以我还在犹豫,皇上赐婚固然好,可阮大人若认为我在仗势欺人就不好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竟然还会替人着想了,不错不错,那我等那位四小姐及笈后再赐婚。”许兰陵自然说好,皇上想起自己的老师,叹道:“算起来,我有十几年没见过阮师傅了。”

大皇子笑道:“此次万寿节阮大人携家眷上京,就是来给父皇拜寿的,到时候宣阮师傅进宫就是了,若是父皇舍不得阮师傅,可以赐他一个清贵的官职,让阮师傅留在京城养老。”

皇帝点点头,道:“主意是好,可阮师傅若是同意,当年就不会离开京城,告老还乡了。”大皇子见皇帝神色怅然,不敢多话。许兰陵趁机告辞,他并未回将军府,而是去了靖国公府找韩子陵,这个家伙最善讨女人欢心。

韩子陵听许兰陵要娶阮临湘大吃一惊:“宜安怎么办。”许兰陵神色一沉:“我从来只当她是妹妹,你不是不知道吧。”

韩子陵一叹:“这两天正为了你闹得天翻地覆,你到先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你瞧着吧,若是消息传出来,宜安还得大闹一场。”突然想起那天在浮香阁看到的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惊讶道:“那位阮小姐有点小吧,阮大人能同意吗。”

许兰陵想到这就沮丧:“我告诉了皇上,但还没赐婚,阮大人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韩子陵躺在榻上一颗颗的往嘴里扔葡萄,笑道:“也是,才见过人家闺女一面就要娶人家,何况还那么小,要是我也不答应。”

许兰陵皱眉道:“阮大人说了,嫌我年龄太大了,又是军营中人,怕是我委屈了阮小姐。”韩子陵道:“这倒是,那阮小姐今年才十二三岁吧。”说着又笑问道:“就那天见了一面,还出了事,匆匆忙忙的,你怎么就看上人家了。”

许兰陵难得的笑了:“在街上我就看到她了,她的两个表哥表姐在街上打闹,她站在后面笑的开开心心的,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小丫头,我也没什么看上看不上的,就像把她娶回家。”韩子陵听的一愣一愣的,许兰陵的真情流露呀……“那人家阮小姐知道吗。”

许兰陵提起这个就更沮丧了:“那天在长安侯府,我见了她一面,可是不知怎么的,话还没说两句她就被我弄哭了。”

韩子陵一听来了精神,道:“来来来,你把那天的情况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许兰陵就把那天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韩子陵听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我说兄弟你可真绝了,难怪人家被你弄哭了。”韩子陵到底厚道,向他分析:“你想见人家表达诚意就不该耍小手段把人家骗过去,这是你的一大错,见了人家什么也不说就说人家娇气,人家怎么能不生气,这是你的第二大错,阮小姐要走你不该拉着人家不放,这样轻薄人家肯定更生气了,这是你的第三大错。”

许兰陵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她肯定以为我很坏,难怪那天她骂我是坏人呢。”韩子陵看好友沮丧的样子十分有趣,战场上的许兰陵是肃杀的,朝堂上的许兰陵是淡漠的

,生活中的许兰陵总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模样,乍一见他又懊恼又无奈的表情,还真是有趣。

许兰陵见韩子陵幸灾乐祸的样子淡淡道:“你给我出个主意,不然就把你在花影楼养戏子的事告诉你爹。”韩子陵一下子就怒了:“不是吧,咱们说好不说的。”见许兰陵一副我很认真的样子,只得无奈道:“好吧,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一个朋友。”

第十五章 万寿节 中秋节过后,很快就是万寿节,当天天刚蒙蒙亮,阮府就忙起来,阮老太爷带着三个儿子要去觐见皇帝,等候召见,阮老夫人带着三位儿媳及孙女都盛装打扮了,入宫赴宴。

卯时一到,阮老夫人一行人便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外,宫门口马车如龙,熙熙攘攘,容氏坐在马车里感叹:“当年我也曾跟着老爷进宫觐见过,当时可没这时候热闹。”

李氏笑道:“这万寿节还要给大皇子选妃,各家都带了女儿来,自然热闹万分。”容氏呵呵笑道:“可不是,我听老爷说了,皇后娘娘看中了娘家侄女,这样一来,各家的小姐可是白来一趟了。”谢氏笑道:“这宫里也不是只有一个大皇子,想必有人是冲着二皇子三皇子来的吧。”

林氏接道:“若是都选定了,到时三位皇子成亲,又是一桩热闹事。”容氏问林氏:“你娘家的三个侄女可曾参选。”林氏笑道:“大侄女已经定了梅家,二侄女性子张扬,三侄女性子懦弱,我娘不放心,就都推了。”

容氏很赞同:“咱们这种书香门第,不讲什么门第富贵,只看人品如何,人品好了,闺女嫁过去才过得好。”三位儿媳只得称是。

阮临湘和阮娉婷阮灵珠阮灵鸢阮予晴坐在后面一辆车上,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宫,都有些紧张,阮娉婷今日装扮的艳丽非常,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更显雍容华贵。

阮临湘懒懒的坐在阮娉婷一旁,头上还梳着双环髻,更显得年纪娇小。阮灵珠一改平日里的尖酸刻薄,低着头也不说话,车里一片寂静。

直到辰时马车才进宫,女眷都候在皇**中的偏殿,各家女眷说笑寒暄,偏殿里极为热闹,阮临湘正跟在林氏身后听林氏说话,只觉得后背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容青琐,容青琐今日穿了一件黄色的裙子,更显得娇艳,自从进了京,阮临湘还没见过容青琐呢,容青琐笑道:“自进了京就一直忙着应酬,也没去看你,你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阮临湘自是高兴,拉着容青琐的手笑道:“我很好,先去了外祖母家住了一阵子,又跟着表姐去沐德书院念书。”容青琐也知道沐德书院的名声,一阵艳羡:“我也想去来着,可惜母亲不许,天天让我陪她在家待客,还说教我理家,烦死了。”

阮临湘得意道:“我学了制胭脂水粉哦,等咱们回到苏州,我教给你,可好玩了。”容青琐自然高兴。

大约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有内侍进来按品级一批一批的宣人进正殿行礼,因阮老太爷辞官,无官无职的,所以排在后面,容青琐跟着容夫人先走了,说好了一会在宴请的地方见面。大约又等了一个时辰,才有人来宣阮老夫人及其家眷,阮临湘屏气凝神,跟在林氏身后进了正殿。

正殿富丽堂皇,但阮临湘并不敢抬头乱看,按规矩行了礼,只听帘子后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给阮老夫人看座。”

容氏忙称不敢,帘子后的人笑道:“寻常百姓还尊师重道,何况皇家,本该先请老夫人来的,可是规矩摆在那,只得委屈老夫人了,老夫人不要客气了。”

容氏谢了,坐在内侍搬来的椅子上,不一会,帘子掀了起来,露出正装打扮的皇后,她扶着侍女的手下了台阶,容氏忙站起来,皇后过来笑道:“听说你的几个孙女都是极好的,今儿个让我开开眼。”

容氏忙谦虚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又叫阮娉婷几个上前行礼,皇后娘娘搀住阮娉婷笑道:“怪不得人家说好,长得如花似玉的,又这么温柔娴静,真是难得。”说着赏了一人一只金钗,阮娉婷姐妹几个道了谢,容氏又寒暄了几句便退下了,由宫女领着到吃宴的百花园去。

到了百花园果然看到了容青琐,她笑着过来和阮临湘打招呼,阮临湘扬了扬手中的金钗:“这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

容青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玉佩,也笑着道:“这是赏给我的。”二人正笑着,只听有人嗤笑:“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回头一看,竟是乐鸣玉,她也穿红着绿,看着阮临湘的表情极其不屑,容青琐不是好相与的,就要上前和乐鸣玉理论,阮临湘忙拉住她道:“这是在宫里,当心惹事。”容青琐只得忿忿道:“好吧,和那些杀猪的理论,只会自降身份。”

乐鸣玉听了大怒,上前直问道:“你说什么。”容青琐不依不饶:“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就算你穿得再好看,也是杀猪的。”

乐鸣玉气急了,扬手对着容青琐就是一巴掌,阮临湘刚好上来拉容青琐,这一巴掌倒没打到容青琐,打到了阮临湘,阮临湘捂着脸愣住了,容青琐见阮临湘挨打,比打了她还生气,上前就还了乐鸣玉一巴掌,乐鸣玉也被打懵了,不依不饶就哭起来:“谁给你的狗胆,你敢打我。”

容青琐不屑的瞪了乐鸣玉一眼,拉着阮临湘就要离开,阮临湘早已委屈的掉下泪来,容青琐忙求饶:“是我不对,你快别哭了,被我娘知道我又要挨打了。”

阮临湘被容青琐的表情逗得又哭又笑,当下擦了眼泪,这时宴席快开了,两人正要去找林氏和容夫人,那只人熙熙攘攘的,哪里看的见,容青琐道:“咱们先别去了,这里花开得这么好咱先去赏花,一会人都坐定了咱们再回来。”

阮临湘也是爱玩的,当然同意,两人也不敢走远,就在隔壁的小径上摘花扑蝶,阮临湘正玩得高兴,刚想叫容青琐,只听容青琐一声大叫,回头一看,容青琐竟倒在了花丛里。

阮临湘急忙过去拉她,一个不防,背后被推了一下,也摔了进去,花丛里虽是花,但枝枝叶叶的挂在脸上十分刺痛,阮临湘越想挣扎着爬起来,疼痛就越明显,容青琐被阮临湘压在x下也疼得哇哇大叫,阮临湘又羞又气,眼泪还没落下来,就被一上手拉了起来,回头一看竟是许兰陵。

阮临湘站起来也顾不得了,伸手拉着容青琐把她也拉起来,两人发鬓凌乱,一副狼狈相,相互看着都哭笑不得,许兰陵沉声道:“宴席快开始了,你们先找个地方梳洗一番。”

许兰陵身后跟着两个宫女,闻言其中一个上前示意阮临湘两个跟着她走,阮临湘向许兰陵屈膝行了个礼就匆匆而去,路上,容青琐虽然狼狈,仍不忘问:“刚才那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阮临湘只觉得害臊,许兰陵在长安侯府的时候欺负她,如今又帮了她,是讨厌还是感谢啊,见容青琐问,道:“我只知他是安国公许兰陵,并不熟的。”

容青琐听了也并追究,到忿忿不平:“幸亏没让我看到是谁推得我,不然我不会放过她的。”阮临湘道:“我拉你的时候也有人推我了,就是没看到是谁。”

容青琐道:“要我说,肯定是乐鸣玉。她姑姑是乐妃娘娘,她随便找个小太监跟在我们后面,趁我们不妨就推我们一把,真是阴险。”

阮临湘也不喜欢乐鸣玉,但又没有真凭实据,只得罢了,二人随着宫女到偏殿换了一身衣服,等回到百花园,林氏和容夫人都快急死了,容夫人一见容青琐就忍不住揪她耳朵:“跑到哪里去了,不是叫你乖乖听话吗。”

又见容青琐换了衣服,心下一惊,刚想问,又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忍下了,林氏也大吃一惊,但看见临湘神色正常,也忍下了没问。

宴席一直吃到下午,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极为热闹,许多多年未见的亲友借这次机会相互攀谈,离百花园不远的地方就是皇上皇后及后妃和百官大臣吃宴的地方,许兰陵一边担忧阮临湘不知怎么样了,一边漫不经心的和同僚吃酒,一旁的韩子陵凑过来,悄悄道:“我打听了,是乐家的小姐乐鸣玉支使乐妃宫里的太监干的。”许兰陵听了神色一沉。

阮临湘无缘无故挨了打也不高兴,虽强装欢笑,但林氏早已看出不对劲来,但周围人多,不好问什么,等到申时离开宫里时才问,阮临湘便把事情讲了一遍,林氏气得不行,女儿何尝受过这种委屈,在长安侯府那乐鸣玉就如此嚣张,这一次竟然打了湘儿,林氏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当时就要去找乐夫人说理,阮临湘拦住道:“这事我们也有不对,若是去闹也不好,还是算了。”

林氏见女儿懂事越发伤心,道:“京城到底不太平,咱们还是早些回苏州去。”阮临湘连连点头,她也想回苏州去了。

第十六章 圣旨 在宫里应酬一天,众人都累了,容氏让三位儿媳回去休息,谢氏几个还没出宜兰院,就来有人来报说宫里的公公来了,阮老太爷大吃一惊,忙带了儿子前去,容氏在宜兰园等得焦急,谢氏三个也不敢走开,不一会,阮老太爷黑着一张脸回来了,见到谢氏,竟劈头盖脸骂道:“你做的好事。”

说着把手中的东西摔了过来,竟是圣旨,谢氏展开一看,原来是册封阮娉婷为大皇子侧妃的圣旨,谢氏心下一喜,阮老太爷见大儿媳高兴地样子,冷冷道:“我们阮家的家规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阮家的嫡长孙女,竟然家去做妾,怎么对得起家里的列祖列宗。”

谢氏有些不服气:“婷儿嫁的是皇子,能一样吗。”阮老太爷更气:“妾就是妾,没什么好反驳的,若不是传圣旨的公公说,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怎么对得起婷儿。”

谢氏道:“大皇子登基后婷儿就是皇妃,有什么不可,难道婷儿要嫁给那些穷酸书生吗。”阮老太爷被气得直发抖。

阮一柏在一旁一直未说话,闻言大怒,斥道:“混账,竟敢和爹顶嘴”,谢氏见丈夫斥责自己,有些害怕,但仍不服气道:“我说的哪里有错,虽说是嫁与大皇子做侧室,但到底嫁入王侯之家,以后她们姐妹说亲也好有说头,我们婷儿的品貌难道还输给那个兰清月,到时候大皇子喜欢我们婷儿,名分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

阮老太爷大怒,皇后娘娘给大皇子定下了兰清月,很显然是偏着自己娘家的,若婷儿不嫁给大皇子,自己便仅仅是皇帝的老师,身份清贵,皇后与大皇子记了自己的人情,对阮家自会看重,如今婷儿嫁给大皇子,阮家成了外戚,自己帮助大皇子登基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大皇子非但便不会格外看重阮家,还会在登基后忌惮阮家,到时自己为儿子铺的官路就彻底断了。

阮老太爷见大儿媳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十分后悔当初为儿子定的这门亲事,原想着身为家中长女,自然温文贤惠,顾及大局,不想竟如此骄纵无理,好好地嫡长孙也被教的放荡不羁,真是后悔,

阮老太爷怒道:“嫁入我阮家,就是我阮家人,如今如此放肆,看来是太纵容你了,老大把你媳妇带走,关在屋里禁足,不许插手婷儿的婚事。”阮一柏对父亲一向的言听计从,当下不敢违命,扯着谢氏就往回走。

阮老太爷又吩咐林氏:“老二媳妇,你暂且当家,老三媳妇帮衬着,无论谁来送贺礼,一律拒绝,婷儿的婚事暂且搁着,待我明日进宫后再作打算。”林氏李氏忙应了,阮老太爷见两个儿媳听话,总算心中安慰了些,挥挥手叫大家都回去歇息。

容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阮老太爷如此生气,早已暗暗抹泪,道:“老大媳妇早就有这个念头,被我说了一顿,我以为她歇了心思,不想还是发生了。”

阮老太爷叹道:“我原先也不知道,今日接旨时我还吓了一跳,问了来传旨的人才知道,是老大媳妇自作主张,买通了皇后身边的的公公给皇后写了一封信,说什么只要婷儿嫁给大皇子,阮家人就站在大皇子这边,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阮老太爷气的猛拍桌子,容氏吓了一跳,道:“如今可怎么办。”阮老太爷不愧为沉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当下道:“明日你便装病,带着娉婷和临湘去广济寺养病,来个釜底抽薪,把家里交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我就进宫面见皇上说娉婷有暗疾,推了这门亲事。老大媳妇就关在家里,不许她出去再惹什么事。”

容氏有些犹豫:“那娉婷的婚事就算毁了,以后还有什么好人家愿意娶她。”阮老太爷道:“这事我早有打算,我在扬州有个姓范的故交,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家风极好,他家的大公子还没定亲,我向他爷爷提过,我们心中都有数,等这事过去,我就去提亲,免得夜长梦多,反正娉婷也够年龄了,等到了寺里,你再多开解开解娉婷,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自会明白的,总之,我们阮家的嫡长女,绝对不能做妾。”

容氏点头道:“那好,就听老爷的。”

当天晚上,容氏就被大儿媳的忤逆气的犯了旧疾,谢氏被禁足,林氏和李氏掌家,娉婷和临湘被派去服侍祖母去广济寺养病,第二天天还没亮,阮家的马车便匆匆驶出去,一辆直奔广济寺,一辆则奔赴宫中。

第十七章 换了个人嫁 阮老太爷直到巳时才见到皇上,御书房内,皇上一把拉住要行跪礼的阮老太爷,笑道:“老师如此就折杀我了。”阮老太爷坚持道:“礼不可废,皇上厚爱草民心领了。”说着还是跪了下去,皇上不让跪是客气,他若不跪便是不知好歹恃宠而骄了。

皇上笑道:“老师不在家中准备婚事,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不满意聘礼。”阮老太爷忙道:“今日草民来正是为此事,孙女受到如此厚爱本该厚谢天恩,但我孙女早年身有暗疾,我偷偷给她定了一家婚事,婚事是我的一位故交,因受过我的恩惠,便没有嫌弃,两家定好等到孙女及笈便来下聘,我怕传出去她名声不好听便没有张扬,谁知大儿媳不知道,就提了大皇子的婚事,如今我只好来求皇上收回旨意。”

皇上笑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老师这话让我有些为难了。”阮老太爷忙道:“还请皇上恩准。”皇上叹道:“老师不必如此,早些年若不是老师护着我,我也难登上这宝座,本该让老师拜相封侯,可老师一心想归隐田园,如今我还想趁着这次机会留老师在京城多多提点几位皇子,不想老师竟急着撇清关系,罢了罢了,其实老师想什么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违了老师的心意,就依老师说的。”

阮老太爷被皇上的一番话说得汗流不止,听到最后,已是愣住了,想起往事,心有戚戚然,道:“不是我不想为皇上效力,实在是阮家无人,我大儿子虽然性情敦厚,但志大才疏,不堪重任,二儿子才华横溢,爱好风雅,却不是做官的料子,三儿子更不用说,这几年在老家浸淫商铺,不懂朝堂之事,我只怕我死了之后他们不能担负起重任,到时做出灭族之事,只好辞官。”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如今我大孙子被儿媳宠坏了,更是无能,二孙子倒好,只是一心念书,还看不出什么来,三孙子更小,可怜我阮家竟无一可用之人,实在有负皇上重托。”

皇上听了也有些感伤,老师并没有说假话,他见过阮家的几位儿孙,确实像老师所说,一时原来的听到退亲时的不高兴已去了七八分,亲手扶了阮老太爷起来,道:“听说师母病了,一会我派两个太医去给师母把脉。”

阮老太爷谢了恩,见皇上脸色稍霁,便要告辞,皇上却道:“老师是不是还有一孙女叫什么湘的。”阮老太爷也很奇怪,但仍道:“是老二的嫡女,家中排行第四,闺名临湘。”

皇上笑道:“这就是了,老师让我毁了一桩婚事,如今可要陪我一桩婚事才行。”阮老太爷疑惑问道:“皇上的恩典不敢不从,只是我这个孙女年纪还小,只有十二,在家中又被老二宠惯的,吃不得一点苦头,不知皇上要给谁做媒。”

皇上笑道:“这个人选老师一定满意,他已亲自来我面前求婚,请我做主,我觉得也是良配,便答应了,等你孙女及笈便下旨赐婚,老师猜猜是谁。”

阮老太爷着实纳闷,自己这个孙女是知道的,娇惯了些,但十分守礼,怎会被人看上,便摇头说不知,皇上哈哈大笑:“我也料老师不知道,是兰陵那个孩子,他这个人一向冷冷清清惯了,刚开始时我也不信,但大皇子作证,说是在中秋节赏烟花时遇到的,我就应了,老师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阮老太爷大吃一惊,竟是许兰陵,那湘儿就是高攀了,只是许兰陵性格冷清,到时湘儿闹脾气,两个人都硬着来可就不好了,但刚回了娉婷的事,若是这桩事也回了是断断不成的,只好应了,皇上笑道:“这就好,那我这就下旨赐婚,免得夜长梦多。”

又偷偷笑道:“兰陵先是找了你家老二谈,要娶你孙女,竟被回绝了,我听说就要赐婚,他还向着他岳父,说是刚回绝了就被赐婚,肯定会让人以为是仗势欺人,我见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便应了,如今可算解了心头的一桩事,也算对得起他爹了。”阮老太爷见许兰陵还算懂礼,不虞之色便退了大半,当下应了婚事,拿了圣旨便告辞了。

阮老太爷一回府便叫了二儿子和二儿媳来,问道:“临湘什么时候竟和许将军见了面,圣上已经赐了婚。”林氏大吃一惊,拿了圣旨竟看住了:“不可能,湘儿并没有见过什么许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阮一棠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便把浮香阁的事和后来许将军提亲的事讲了一遍:“刚开始我也不知情,谁知卓颖来说许将军不知怎么竟看上了湘儿,我怕涉及到大皇子,便请许将军吃饭,推了这件事,没想到他竟去请皇上赐婚。”

阮老太爷苦笑道:“没想到咱们湘儿竟有这么大面子,我已经答应了,这许将军如此有诚意,又有爵位,湘儿是高攀了。”

林氏乍闻此事,早已愣住了:“可我从未想过让湘儿嫁进公爵侯府,湘儿那个性子,又爱玩,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到时惹恼了许将军,我们湘儿要吃亏的。”

阮老太爷眼睛一瞪:“他敢。”阮一棠安慰妻子道:“罢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早些为湘儿准备嫁妆吧。”

阮老太爷道:“老二媳妇,这两天你辛苦些,先准备娉婷的嫁妆,湘儿的事是好事,先不急,若是婷儿真嫁给了大皇子,咱们阮家就永没有出头之日了,将来卓颖兄弟几个的仕途之路也不会安稳,我真怕老大媳妇又出什么幺蛾子。”林氏应了,当下去准备嫁妆。

第十八章家族的荣耀 将军府的某人接到圣旨竟下了一跳,打听清楚后就兴高采烈的准备去阮家拜会岳父岳母了,和他在一起的韩子陵道倒大叫一声:“天要亡我,我这可回不去家了,宜安要骂死我的。”许兰陵拿着管家匆忙写来的礼单道:“你说这些会不会太少了。”韩子陵看了看长达三页的礼单,送年货都够了好不好。

阮临湘还不知道圣旨的事,正和娉婷在广济寺的树林里下棋,阮临湘和阮娉婷不知内情,以为容氏真的病了,要去伺候又被赶出来,说怕被传染,容氏只在房内躺着,偶尔广济寺的住持空凡大师会来讲佛经,两姐妹到清闲下来,阮临湘的棋艺远远没有阮娉婷好,看见自己腹背受敌,苦叫道:“姐姐你让着我一点嘛。”阮娉婷笑道:“你什么都不用心,还想让我让着你,我已经让你五子了。”

阮临湘眼睛一转,道:“姐姐,祖母又不要咱们服侍,咱们呆着也没意思,我听说广济寺的后山特别好玩,咱们去玩吧。”

阮娉婷点着阮临湘的额头,笑道:“你呀,就想着玩,咱们是来给祖母侍疾的,祖母不要咱们陪,咱们也不能跑去玩呀。”

阮临湘一听,脑袋就耷拉下来:“在这里闷死了,青琐不知去哪里了,也不来找我。”阮娉婷笑道:“我听母亲说,容夫人要给青琐在京城定一门亲事。”阮临湘道:“没意思,你也定亲,我也定亲,这是来给皇上祝寿还是来相亲的。”

阮娉婷道:“平常日子大家都不见面,如今趁着万寿节在京城一聚,自然是该相看的赶紧相看呀。”阮临湘笑道:“不知大伯母给姐姐相看了什么样的姐夫。”

阮娉婷一听,伸手就要去打阮临湘,阮临湘急忙跑开,两姐妹在树林里追逐起来,阮临湘被阮娉婷抓住了不住的求饶,阮娉婷笑着轻轻拍了拍阮临湘的脑袋就放开了她,阮临湘凑到阮娉婷面前,偷偷道:“姐姐又没有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阮娉婷红脸道:“这可是你我能过问的吗。”阮临湘拉着阮娉婷道:“咱们偷偷的说,又不告诉人。”阮娉婷笑着反问:“那你呢。”

阮临湘到没有不好意思,道:“我想嫁给一个翩翩君子,诗经里不说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呢,脾气一定要好,还要能陪我一起玩,不然天天板个脸,一定要闷死了,他还要带我出去逛街,去看花灯,去酒楼里吃饭。”

阮临湘突然想起许兰陵,竟有些戚戚然,一定不能嫁给那样的人。阮娉婷吃吃笑了:“没想到你这么有主意,我呀可没你这么多要求,只要性格敦厚,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姐妹两个人正笑着,只听后面木兰的声音:“小姐,夫人差人送信来了。”阮临湘回头一看,是娘亲的信,打开一看,只有两行字:“皇上下旨把你赐婚给了安国公许将军许兰陵,速速回家。”阮临湘一口气没提上来,竟险些晕过去,怎么会是他,阮娉婷忙扶住阮临湘,拿过纸一看,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咱们还是去问问祖母吧。”

容氏早已得了消息,知道娉婷的事解决了,又有临湘的好事,高兴得合不拢嘴,当下决定回家,祖孙三人回到阮家,谢氏已经被放了出来,得知女儿的婚事取消了,和扬州范家换了庚帖,正大哭大闹,又得知阮临湘竟嫁给了安国公,谁不知道安国公是一个宝贝,当初自己也想过把女儿嫁给他,又没有门路才罢了,竟被二房捡了好处,一定是皇上要弥补阮家失去一个皇妃才下旨赐婚,二房竟抢了自己的风头,谢氏看下人们纷纷向林氏道喜,一口气闷在胸口没提起来,竟昏了过去。

谢氏醒来时看到女儿正在床头守着自己,看到自己醒了,喜道:“母亲醒了,可把我吓坏了。”谢氏扶着女儿的手坐了起来,问道:“婷儿可知道了,你四妹妹订了亲。”

阮娉婷笑道:“我知道,祖母正是为这事才回来。”谢氏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你可知道,这喜事原是属于你的,你四妹妹抢了你的婚事。”

阮娉婷不解道:“母亲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皇上下旨赐的婚,和我有什么关系。”谢氏急道:“原本你要嫁给……”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婆子进来道:“夫人,老太太让大小姐去宜兰院。”阮娉婷应了,将母亲交给丫鬟,自己去了宜兰院,却见祖父也在。

阮老太爷和容氏将这件事的原原本本讲给了阮娉婷听,并向她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阮老太爷道:“如今我告诉你是怕你母亲乱说话,你疑心你二婶和你四妹妹就不好了,我知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过两天范家的人就来下聘礼,虽匆忙了些,却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二婶三婶正准备你的嫁妆,你母亲不甘心,我怕她再生事,你要好好劝她。”

阮娉婷愣住了,事情竟是这样,阮娉婷念过书,明事理,知道家族兴衰的重要,想起刚刚母亲说的话不禁一阵羞愧,又想起白天和四妹妹谈论的事,不想应验的如此快,又有些害羞,便点头应了。

阮老太爷见孙女明事理,高兴道:“不愧是我阮家的嫡长女,婷儿,你给你妹妹们做了个好榜样呀,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也要记住,咱们阮家人向来是一副傲骨,绝不屈居人下,不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求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咱们阮家世代书香,将来阮家的名声就靠你们来维护了,你要好好记住。”

阮娉婷听了祖父的话,心中一阵激荡,第一次觉得身为阮家人,背负阮家的名誉,维护阮家的名声是如此值得自豪的事,阮娉婷郑重的答应了,回去后见谢氏气愤,好言好语的劝了半响,谢氏见女儿的话挑不出理,又没有那种心思,只得作罢。

阮临湘结结实实被圣旨吓住了,自己被赐婚了,居然还是那个轻薄自己的将军,阮临湘彻底呆住了,面对母亲的质问,居然一字答不出来,林氏看女儿发呆,知道她也不知情,但是今天许将军前来拜会,居然送那么多东西,看来许将军对阮临湘确实上心,自己虽然知道了来龙去脉,仍然把儿子叫过来骂了一顿,阮卓颖也惊住了。

林氏看别人道喜,面上高兴,心下却有些担忧,自己宠这么大的女儿嫁入国公府,又不会打理家事,到时候主持中馈肯定让人笑话,这个许将军有那么多人看重,肯定嫉妒湘儿,到时候给她下绊子使坏,湘儿怎么应付得了,当下又忧心起来。

第十九章 回苏州 因要办阮娉婷的婚事,阮老太爷决定回苏州,林氏忙得团团转,谢氏见机便说自己的病好了,要亲自料理女儿的婚事,阮老太爷见谢氏赌咒发誓不再动什么手脚,才同意。

林氏肩上的担子卸了一半,当下轻松起来,开始教导女儿理家,阮临湘就惨了,书院也不让去了,天天在家跟林氏学算账,打算盘打得头昏脑胀,林氏心疼女儿受累,可是又怕她以后吃亏,只得狠下心来逼着女儿学理家。

阮临湘见母亲动真格的,倒乖巧不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倒急坏了阮卓颖,自从许兰陵知道阮家离京的事后,天天找他说要见阮临湘一面,可阮卓颖被母亲训了一顿,哪敢作怪,急得不行,又怕许兰陵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阮卓颖急道:“你这个人也怪,反正过了年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办你们的亲事,连着几个月也不能等?且不说内外有别,要是我爹知道了,觉得你轻浮,可不是得不偿失。”

许兰陵不说话了,阮卓颖只当他歇了这心思,不由得松了口气,谁知许兰陵见大陆不通,只好去走小路。

许兰陵这样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在长安侯府花园的事肯定得罪了阮临湘,如今有了婚事,万一这位小姐不服气,想出什么招来坏了婚事怎么办,如今她要走了,自己可要先行稳住她的军心。可怜许兰陵前半辈子不是在家里看兵书就是在军营训练将士,什么风花雪月的事都没沾过,着短短一个月来,算是为了阮临湘费劲了心思,许兰陵心下一横,决定亲自去阮府一探。

当晚近三更,许兰陵就趁着夜色混入了阮府,阮老太爷光风霁月,府内除了几个家丁并没有安排其它守卫,许兰陵顺利的摸到了阮临湘住的紫竹山房,因紫竹山房地势高,离其它的房舍也有些远,许兰陵伏在紫竹山房外的树上,看着阮临湘趴在桌上打算盘,一个丫鬟在身边监督着。

不一会,阮临湘就呵欠连连,扔下算盘就要往床上扑,又有两个丫鬟上前把阮临湘拖起来,一个给她卸簪环,一个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好一会才收拾利落,阮临湘早已抱着枕头呼呼睡去,丫鬟放了帐子下来,又拿走了房里的灯烛,房里暗了下来。

许兰陵又等了一阵,便偷偷潜进去,撩开帐子,看到阮临湘沉沉睡去的脸,忍不住笑笑,伸手将人抱在怀里,翻窗而去。

阮临湘正做着好梦,梦里回到苏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上学,不用管家,乐的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忽然觉得眼皮一凉,阮临湘忍不住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木兰,却是许兰陵,阮临湘一惊,脱口就要大叫,还好许兰陵早有准备,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别怕,我来找你说说话,怕人知道才把你带到这来,你放心,说完话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阮临湘眼珠一转,看到自己是在紫竹山房后面的竹林里,便放下了一半心,于是点点头,许兰陵松开手,阮临湘忙往后躲,低声道:“你来做什么,要是被人发现了,把你当小偷。”

许兰陵微笑:“无妨,上次的事,你别多心。”阮临湘看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害羞的低下头,讷讷道:“什么事?”

许兰陵解释道:“上次在长安侯府,是我唐突了。”又道:“我多在军营中,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这样的小姑娘说话,上次是我不对,你不生气好不好?”

阮临湘见他说话坦荡,行为磊落,也放下了戒心,道:“我那时又不认识你,你突然冒出来对我说那些话,我怎么会不生气。”许兰陵挑眉:“在浮香阁难道我们不认识吗?”

阮临湘撅嘴:“谁让你说话那么直接,把我吓了一跳,我当然以为你不是好人啦。”许兰陵道:“那是我的错,你现在还生气吗?”

阮临湘有些别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娶我。”许兰陵看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道:“自然是因为你好我才娶你啊。”

阮临湘脱口而出:“那韩小姐呢?她很喜欢你,她也很好,你为什么不娶她?”许兰陵正色道:“我和宜安一起长大,把她当做妹妹,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以后我们成亲了,你问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不娶别的女人,别人可要笑话你呢。”

阮临湘吐了吐舌头,抱着胳膊蹲在竹子根旁,许兰陵看她穿得单薄,心想,坏了,我怎么忘了给她多拿一件衣服,她会不会觉得我不体贴,想着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一件披在阮临湘身上。

其实许兰陵纯粹是关心则乱,阮临湘才不会这么多想,她只是觉得从一个无忧无虑只要吃喝玩乐的小姑娘变成别人的妻子,有点难以接受,换句话说,她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再加上她听说了韩宜安对许兰陵的痴情,只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心上人,很是别扭,所以愣愣的不说话,见许兰陵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脸更红了,推开:“我不冷。”

许兰陵温声道:“听话,着凉了怎么办?”阮临湘披着衣服,说话有些吞吐:“人家说嫁给你很好,我一直觉得那是别人的事,如今咋一听自己要嫁给你,觉得有些不真实。”

许兰陵也蹲下,道:“那你说嫁给我有什么好啊?”阮临湘期期艾艾说不出来,没有公婆妯娌这些话别人说说就罢了,可对于许兰陵来说却是无亲无故的惨剧,自己怎么说出口,她想了想,鼓足勇气道:“其实,别人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娘说嫁了人就要好好过日子,其实我以前想嫁的人不是你这样的,我和我姐姐说,要嫁给一个能和我一起玩的人,可是我娘说能一起玩的叫朋友,能一起过日子的才是夫妻,以后我嫁给了你,虽然我很笨,知道的也少,也不会管家,但我会学的,到时候,你要对我很好,我也对你很好,我娘说这样才能过好日子,那,你会对我好吗?”

许兰陵听她说这些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袭过,四肢百骸都舒展起来,他坚定地说:“我会对你很好,不仅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还会和你一起玩。”阮临湘眼前一亮,她的担心没有了,高兴道:“那好啊。”许兰陵看她高兴地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想亲她一下,又怕吓着她,忍住了道:“你要乖乖的等我们成亲。”阮临湘问:“那我姐姐成亲你会来吗?”许兰陵没有办法拒绝,道:“一定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阮临湘天真烂漫,许兰陵虽说年纪大,但感情上却是单纯得很,二人居然也聊得尽兴,最后许兰陵还是怕让人发现,就把兴奋地完全不想睡觉的阮临湘给送了回去

回苏州那天,许兰陵也来送行了,只见到了阮老太爷和阮一棠阮卓颖父子俩,许兰陵心事已经没有了,还吃了一颗定心丸,对着未来岳父和祖父毕恭毕敬,阮老太爷十分满意,觉得歪打正着也算找到一个好的孙女婿。

阮临湘躲在船舱里,知道许兰陵来了,想偷偷看一眼,又怕人发现,只得忍住了乖乖的做在那,容氏看了笑道:“订了亲就是不一样,也乖巧了。”谢氏自从得知阮临湘要嫁进安国公府时就对二房没什么好脸色,此刻听了容氏的话也是哼了一声,不接话。

第二十章 婚事 紧赶慢赶,总算在过年前就赶回了苏州,全家上下便为了阮娉婷的婚事忙碌起来,范家也是书香世家,嫡长子要娶阮家的嫡长女,自是要办的热热闹闹,谢氏更是替女儿委屈,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女儿,一时忙得团团转,便把管家的事交给了林氏和李氏,林氏也就罢了,也在为来年女儿的婚事做准备,李氏就全权管家,一时间又忙过年又忙婚礼,竟也是脚不沾地。

唯有容氏,一辈子享清福惯了的,此时只看着孙女绣嫁妆,阮临湘和阮娉婷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如今大孙女要嫁了,她也伤心,就让阮娉婷和阮临湘陪在身边,阮临湘爱玩又爱笑,每天伴着祖母说笑倒也自在,阮娉婷倒是被她打趣,害羞的不行。

容氏呵呵笑:“等过了年有她害羞的时候。”阮临湘撒娇:“祖母欺负我。”容氏拍着阮临湘的背,笑着笑着就叹气:“你们都大了,一个个都嫁出去了,祖母也老了,娉婷也罢了,十六岁的姑娘了,可湘儿才十三,叫我怎么舍得。”

说着,竟落下泪来。阮临湘忙劝:“祖母别伤心了,以后咱们就都在京城了,我一定经常回家看您。”容氏拍拍孙女的手:“又胡说,嫁了人,哪里好经常回娘家。”

阮娉婷也劝道:“祖母别伤心,还有灵珠灵鸢予晴陪着祖母呢。”容氏抚慰似的道:“你别担心祖母了,好好把自己的日过好就行了,嫁过去要好好孝敬公婆,尊敬守礼才好。”阮娉婷一一应了。

出嫁那天,阮临湘和予晴几个躲在帘子后偷偷瞧了瞧大姐夫,范归周是范家嫡长子,气度卓然,俊朗和气,和阮娉婷站一起十分般配。

容氏看的脸皱成了一朵花,阮向贤高兴地更不用说了,谢氏是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喜欢,一张嘴笑得合不拢,把不能当皇子的丈母娘的遗憾去了大半,林氏在一旁看了感慨,谢氏再怎么斤斤计较,刻薄寡恩,都是一个深爱子女的母亲,无时无刻不盼着自家子女好,如今解了心头的一桩事,也算放下了包袱。

林氏抬头看了看那个趴在屏风后面探头探脑的小姑娘,不由的叹了口气,自家的这个小霸王,可教她怎么放心的下。

阮娉婷嫁的远,不能按照旧俗三天回门,便定了一个月回门,家里少了一个人,显得十分冷清,谢氏自不必说,每日看着女儿的空屋子伤神,容氏一看,生怕大儿媳弄出什么心病,便找了她来,问道:“娉婷出嫁了,景枫年纪也不小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阮家的男子都晚婚,阮景枫十八岁了,谢氏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娘家的外甥女盛宝兰,盛宝兰是谢氏的嫡妹唯一的嫡女,小景枫一岁,自幼便定了娃娃亲,如今盛宝兰已经十七了,盛夫人来人催姐姐,不过那时谢氏忙着自己女儿选皇子妃的事,倒搁下了,如今容氏一提,她也想起来了,道:“宝兰那孩子是不小了,不知婆婆觉得怎么样。”

容氏笑道:“那孩子我也见过,长得水灵灵的,和景枫极相配,依我说是越快越好,人家都十七了,等了景枫这么长时间,要不是那是你妹妹的闺女,人家能把女儿耽搁到这时候吗。”谢氏也觉得愧对妹妹,她在家是嫡长女,被家里人宠坏了,一向盛气凌人的,妹妹虽是嫡亲的,但自幼性子温和,什么都让着她,当初嫁人,她还没定下来,硬是拖累的妹妹十八岁才出嫁,如今她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居然也轻慢了。

容氏见谢氏垂着头,知她也有意,兴致勃勃道:“娉婷出嫁,家里冷清清的,若是取个新媳妇回来也热闹些,到时让媳妇管家你就能享享清福了。”

谢氏动了心思,也盘算起来:“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办一场也是办,办两场也是办,正好到时娉婷回门还能多住几天。”容氏笑道:“好极了,你就看着办吧,我是只想着早点看看新媳妇,早点生个重孙子给我。”谢氏也想抱孙子,当下就打起精神,给妹妹写信商量娶亲的事。

盛家在扬州,离苏州倒不远,几天的功夫回信就来了,谢氏满面****的拆开信,等着看妹妹的好消息,却被信上的内容砸了个目瞪口呆,谢氏猛地一起身,撞掉了丫鬟上来的茶。

阮一柏在里间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的,踱着步出来道:“怎么了,不是你妹妹的信么,怎么,舍不得女儿?”阮一柏是开玩笑的口气,谢氏倒是真的愣住了:“妹妹说,宝兰已经定亲了。”阮一柏也愣住了。

谢氏和阮一柏将信拿给容氏看,容氏也急了:“这是怎么说的,明明都定好了的,怎么宝兰又许了人家,她一个闺女许几个人。”谢氏讷讷:“妹妹说宝兰年纪大了,耽搁不起,正好有人上门求亲,她来信催,正巧我们都在京城,这就错过了。”

说着竟落下泪了,话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妹妹背叛了她的事实,阮一柏叹气道:“话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对,人家好好的闺女凭什么耽搁这么久,你妹妹也是为了女儿好。”

容氏虽不管事,但经历到底多,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多说了,当初定了娃娃亲也只是口头一说,如今没了就没了,若是斤斤计较,倒显得我们理亏,罢了,到底是你的妹妹,还能断了不成。”

谢氏自觉丢了脸,气道::“当初说的好好的,如今她毁约,难不成我还贴上去讨好,她家的闺女耽搁不得,我的儿子就能任她折辱吗?”

阮一柏叹气:“你又犯了倔,她是你妹妹,你和她闹翻了,岳母岂不伤心,罢了,等到宝兰大婚,备上礼去一趟就算了。”

容氏虽然觉得大儿媳有些不明事,但比起清高文雅的二儿媳,精明能干的三儿媳,还是大儿媳说话能讨她喜欢,也道:“你那妹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为了闺女,恼了你也是有的,你仔细想想,难道你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谢氏心内恼火,可也觉得丢人,不劝还好,一劝倒劝出委屈来了,忍不住哭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婷儿的婚事那样,如今景枫又出了这事。”

阮一柏听她提旧事,深怕母亲生气,忙喝道:“快别说了,这与婷儿的事有什么关系,不过赶巧了。”容氏见也劝不出什么,便吩咐儿子:“你去备礼,选个日子去盛家一趟,别结亲不成结成仇了,赶快把这事办了再给景枫找好的,仔细你爹问起来,事情没办好又挨一顿骂。”

阮一柏作为长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爹发火,连皇帝都敢骂的主儿,对自己儿子更没什么好脸,连忙应了,拉住媳妇出去了。

第二十一章 归省 谢氏别别扭扭的跟着阮一柏去了扬州,阮向贤到底知道了,容氏怕他又要生气,忙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凭他们去吧。”阮向贤哼了一声也就罢了。

这两日阮临湘一直闷闷不乐,阮娉婷的婚事本来许兰陵说好要来的,可是到头只送了贺礼来,略略一坐就走了,连面也没见上,阮卓颖安慰妹妹道:“他忙得很,来一趟已是难得了,你苦着一张脸也没用,成婚前是见不着的。”又笑道:“许兰陵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难得啊,我们家的小霸王也有有心事的时候。”

阮临湘扑过去就要打,兄妹二人在院子里打闹起来,阮卓颖力气大些,很快占了上风,阮临湘便叫了木兰木莲来助阵,木兰稳重,不爱打闹,木莲文静,也不好意思上前,木葵木桃两个年幼的却是胆子大,笑道:“小姐,我来帮你。”

木葵上前抱住阮卓颖的腰挠他痒痒,木桃钻到前头去掰阮卓颖扣住阮临湘的手,阮临湘有二人相助很快将哥哥打倒在地,高兴得不行,阮卓颖怕痒的,三个女孩缠住他他也不敢用力,将计就计躺在地上投降,阮临湘趁机提条件:“带我出去玩就放了你。”

阮卓颖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那你还是打我吧,娘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阮临湘一见哥哥破罐子破摔也没招,在一旁好哥哥好哥哥的求。

阮卓颖一身崭新的衣裳被揉搓的不成样子,木兰木莲忍着笑劝道:“小姐快些起来吧,地上可凉呢。”又骂木葵木桃:“越发没规矩了,还不把小姐少爷搀起来。”

木葵木桃吐吐舌头就要上前扶阮卓颖,阮卓颖却不起来了,耍赖道:“每次来你们这都要坏了我一件衣裳,木兰,你家小姐不懂事,你说怎么办吧。”阮临湘怒了:“你还敢讹我,我再打。”说着就要扑上去。

木兰忙拉住,笑道:“既然少爷发话,少不得我们几个受累替小姐描补,少爷坏了一身衣裳,我们赔两件,少爷觉得如何。”阮卓颖笑道:“还是你知情识趣,罢了,就给你这个面子吧。”说着就爬起来,木葵木桃忙着给掸衣服上的灰。

阮临湘见哥哥得意的样子,嘴里还调侃:“可怜我那妹夫了,娶了个山大王回去。”一院子丫鬟都跟着嘻嘻哈哈的笑,一个不服,挣开木兰又扑了上去,双手卡住阮卓颖的脖子咬牙切齿:“你说,你说,你讹了我多少件衣裳了,合着我的丫鬟是给你做衣裳用的。”

阮卓颖扶着妹妹的腰,提防她摔倒,想笑又怕惹恼了妹妹,憋得满脸通红,木兰木莲上去就要拉,只听人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回头一看,竟是阮景枫,阮临湘颇为惊喜,松开阮卓颖,上前道:“大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阮景枫用扇子敲敲阮临湘的头:“我刚回来就看到你欺负二弟。”阮临湘吐吐舌头,抱住阮景枫的胳膊:“大哥,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

阮卓颖让木兰收拾好衣服,也问道:“大姐一路顺利吗,祖父祖母都知道了吗。”阮景枫应付完了阮临湘就说正事:“要说这回来的路上可巧了,我竟遇上了姑姑,她随姑父进京述职,正好回来探亲,我和姑姑姑父一起来的。”

阮临湘和阮卓颖都是十分高兴,阮向贤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阮飞琼,极得宠爱的,后来出嫁随丈夫去广东上任,山高路远的难以通信,已经有五六年没回娘家了,如今来了,阮临湘是最高兴的,就要往外跑,阮景枫拉住了:“你好歹换身衣裳,有祖父祖母陪着呢,姑姑还要住上几天的,急什么。”

木兰忙拉了阮临湘去换衣裳,阮卓颖也赶紧回去,阮景枫陪着说了不少路上的见闻。

阮飞琼在家时就很是爽利,出了嫁,家里家外的更是一把抓,她最喜欢的就是临湘了,阮临湘一进花厅就看到姑姑坐在椅上,一身大红的织花锦的衣裳越发衬得任人比花娇。

阮临湘扑过去叫:“姑姑,我好想你啊。”阮飞琼一见心爱的小侄女,一下子就笑开了:“呦,湘儿都这么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林氏笑道:“还是小孩子,一见你啊,连规矩都忘了。”阮临湘连忙给阮飞琼行礼,阮飞琼一把拉了起来:“咱们还计较这个,湘儿是和我亲呢。”

容氏坐在上座,拉着两个外孙女外孙子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湘儿快来见见你表哥表姐。”

容氏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阮飞琼的长女楚秋蓉,十五岁了,长得明艳动人,另一边是阮飞琼的儿子楚秋明,楚秋明年纪小,但也是-<>-起来文质彬彬。

阮临湘上前行礼,叫了声:“蓉表姐,明表哥。”楚秋蓉起身扶了起来,笑着说:“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桌子高,没想到现在长这么高了。”

容氏哈哈大笑:“蓉儿还记得,那时候她个子小,偏爱往人堆里钻,吃饭的时候找来找去说湘儿跑哪里去了,吓得不行,最后在桌子底下发现的她,她倒是会藏。”

阮临湘被提及往日的羞事,急得不行,跺着脚说:“祖母,你怎么全都说了。”楚秋蓉笑道:“外祖母不说我也知道,快和我说说,你吃了什么长这么高。”

阮临湘越发的羞恼,不依了,拉着楚秋蓉就要揉搓起来,坐在一旁抿着嘴笑,阮临湘连忙拉上:“表格,表姐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

楚秋明笑道:“那你告诉姐姐你吃了什么,她不就不打趣你了。”阮临湘撅嘴,楚秋蓉拉着她说:“可不能再说了,再说湘儿该不高兴了。”

阮卓颖和阮景枫已经来了,拉着楚秋明一处说话,阮飞琼忙着给侄子侄女发红包,一堂人乐乐呵呵的,容氏见到女儿高兴极了,当晚就拉着女儿说话。

第二十二章 亲上加亲惹出来的 阮飞琼平日里再强势,在母亲面前也只是个小女孩,她依偎在母亲怀里,絮絮叨叨的说在广东的点点滴滴,容氏说:“可是吃了不少苦吧,今年看看能不能谋个好职位。”

阮飞琼说:“文轩也向我提过,说是托了人,明年应该就不会往南方去了。”又道:“这几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娉婷那孩子出嫁我也没赶得上,礼也没来得及,改天母亲一定要替我给大嫂说说情。”

容氏拍拍女儿:“你大嫂怎么了,她不是那多心的人。”阮飞琼嘀咕:“得了,她最小气了。”容氏道:“你就是不喜欢你大嫂。”

阮飞琼理直气壮:“她那样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且不说以前,娘你说说,现在咱们阮家的子孙里谁有出息,不是长房嫡孙景枫,而是卓颖和垂景,你看看景枫那孩子让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容氏不满了:“景枫怎么了,景枫好得很,又孝顺又体贴。”阮飞琼说:“得了,娘,我一说您就不高兴,也不是景枫不好,只是你觉得景枫那样的孩子能担起阮家的大任吗?”

容氏辩驳不过女儿,哼道:“得得得,就你有理。”

阮飞琼叹道:“依我说,竟是二嫂最有福气,卓颖有出息,湘儿又攀了门好亲事,将来啊,有谁比得过二嫂。”

容氏道:“你在你大嫂面前可千万别提这事,好容易开解了,再被你一说,肯定会闹起来,说起来,你二嫂也不看好这门亲的,到底是高门大户的,湘儿又小,你二嫂可不放心。”

阮飞琼接道:“我知道,二嫂一心想把湘儿许给她娘家侄儿,亲上做亲。”容氏点点头,忽然眼前一亮,冒出一个想法:“琼儿啊,蓉儿还没定亲,不如也来个亲上做亲,许给景枫吧。”

阮飞琼被母亲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嚷嚷道:“娘,你是怎么想的,我才不会把蓉儿嫁给景枫,大嫂本来就和我处不好,这下不得使劲难为蓉儿啊。”

容氏不满了:“有我在怎么会,我看这两个孩子就很好。”阮飞琼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蓉儿可被我惯坏了,性格刚硬不饶人的,要是许给卓颖,卓颖性子好也就罢了,景枫可是被宠坏的,到时一句不合打起来,你向着谁?”

容氏有些生气:“那里就打起来了,你就是看不上你大嫂,连带着景枫也不喜欢,好好好,你看不上景枫,你自己去找你的好女婿吧。”

阮飞琼见母亲生气也急了,赌气道:“我就是看不上景枫那样的,你想亲上加亲,我可不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话还没说完,门帘子被大力甩开,谢氏青着一张脸进来,冷笑:“不知道景枫怎么就成火坑了,还请姑奶奶说道说道。”

阮飞琼被撞破也羞了,容氏一看不好,忙站起来:“大儿媳,琼儿可不是这意思,你不要多想。”谢氏才不管,冷冷道:“我只想问着姑奶奶,景枫怎么得罪您了,我可没求着您把您姑娘许给我们景枫,你犯得着这么糟践人吗?”

阮飞琼本来又羞又臊,还有些愧疚之心,一见大嫂出口咄咄逼人,口气也不善起来:“大嫂的儿子大嫂知道,何必让我来说。”

容氏连忙打了女儿两下,骂道:“还不给你嫂子赔不是。”又向谢氏道:“儿媳啊,你妹妹说话就这口气,你可别一般见识。”

谢氏先是经历了女儿婚事的波折,又受了儿子被毁婚的打击,此时听小姑子诋毁自家儿子,原先憋住的火算是彻底上来了,阮飞琼不认错,容氏也劝不动,正僵持着,阮向贤来了:“大晚上的不去歇着闹什么。”眉毛一瞪,看向女儿。

阮飞琼不说话,谢氏呜呜就哭开了,阮一柏,阮一棠,阮一松并林氏,李氏都闻言过来了,满满当当立了一屋子,谢氏心里憋屈,只顾着哭,阮向贤绷着脸不说话,坐在椅子上,容氏劝不住,坐在一旁暗自垂泪,其余三兄弟和两个儿媳垂首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阮向贤抬眼:“说吧,因为什么事闹得这么沸反盈天的。”阮飞琼讷讷的:“是我的不对,出口惹大嫂生气了。”阮向贤问:“说什么了?说来听听。”

阮飞琼哪里敢说,犹犹豫豫不敢说看向母亲,阮向贤大喝:“看什么呢,好好说话。”阮向贤在家一向说一不二的,对儿女管束较为严格,阮飞琼也怕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娘要我把蓉儿许给景枫,我不愿意,说景枫不好,大嫂就听见了。”谢氏原本抽抽噎噎的,此刻变成了嚎啕大哭。

阮向贤沉声道:“去跪祠堂。”阮飞琼愣住了,谢氏也停住了哭声。阮向贤道:“忤逆母亲,视为不孝,出言顶撞大嫂视为不悌,不孝不悌,难道不该跪祠堂吗?”阮飞琼傻眼了,这回家归省还要跪祠堂?

容氏赶紧求情:“这有什么,说开就好了,哪里需要跪祠堂。”阮向贤站了起来:“这事没商量,跪满两个时辰,就算你出了嫁也是我阮家的子女,阮家的家训管得了你。”说的踱步出去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阮飞琼到底还是不敢无视母亲的话,去祠堂跪了,楚文轩还好,是了解岳父和自己媳妇的脾气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楚秋蓉和楚秋明却是为母亲担忧,本来两个人和阮临湘阮灵珠阮灵鸢阮予晴聚在一起说话,乍闻此事都不敢置信,阮灵珠阮灵鸢识趣的走了。

阮临湘问哥哥:“怎么回事,姑姑怎么会被罚?”阮卓颖也不知情,不过在他看来,依祖父的脾气,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怕落了姑父与表弟的面子,拉着楚秋明私下劝慰去了。

阮临湘对阮予晴道:“咱们去看看姑姑吧。”阮予晴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姑姑对自己很好,便咬咬牙应了,阮临湘和阮予晴偷偷藏了两个棉垫子和一本书,偷偷溜进了祠堂。

容氏刚走,阮飞琼笔直的跪在祖宗牌位前,阮临湘偷偷叫了声:“姑姑。”阮飞琼回头一看,也吃了一惊:“你们俩怎么来了。”

阮临湘溜了进来:“我给姑姑带东西来了。”说着把棉垫子和书掏了出来:“姑姑跪在棉垫子上就不疼了,还有书,反正祠堂里也够亮,姑姑权当打发时间了。”

阮飞琼被惹笑了:“你们俩想的怪周全的。”阮予晴将姑姑扶了起来,把棉垫子塞了进去,道:“虽说天气渐暖了,可夜里到底是凉的,姑姑当心落下了病根。”

阮飞琼感动的拉着两个人的手:“姑姑真是没白疼你们。”阮临湘嘻嘻笑道:“姑姑这是哪里话,孝敬姑姑是应该的。”

两个人到底不敢多留,说了几句话就偷偷溜走了,阮飞琼叹了口气,看着膝下的垫子和手边的书,还怪自己偏颇,一样的侄女,怎么不见灵珠和灵鸢来,话真是没错,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闺女。

第二十三章 祠堂夜谈 阮临湘和阮予晴送来的垫子阮飞琼虽用上了,但到底不敢看书,她跪在那里思考着父亲的用意,父亲身为帝师,背负了很多东西,所以他注定成为不了一个优秀的父亲,有时顾虑太多,考量太多,做事也就有些反常,她想父亲说不定会找她来谈一谈。

果然,知父莫若女,后半夜,阮向贤一个人来了祠堂。阮飞琼叫了声爹,阮向贤看看女儿,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儿扶了起来:“琼儿,你是不是怨爹了?”

阮飞琼跪的两腿发麻,坐在椅子上,但眼神依旧清明:“女儿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护着大嫂?二嫂三嫂也就罢了,为是么是大嫂?”

阮向贤挨着女儿坐下,沉默半响,开口却问道:“琼儿还记不记的沈姨娘?”

沈姨娘是阮飞琼祖父的姨娘,是最受宠的姨娘,阮飞琼一惊,当时沈姨娘的事闹得很厉害,沈姨娘出身良家,虽说做妾,但身份还是高出一等的,当时的阮家家主也是帝师,文采卓然,才华横溢,一股子清高,最喜欢和人吟诗作对,偏偏沈姨娘就会这一口,所以宠的很厉害,闹出了很多事。

后来当家老太太发了怒,将沈姨娘给卖了,阮家家主虽有些不高兴,但在他眼里,一个妾而已,虽说喜欢,可也犯不着和自己的母亲过不去,所以也就算了。

可那沈姨娘是个厉害的,由爱生恨,不知怎么回事找上了当时阮家的对头,将阮家卖了个底朝天,所以后来阮向贤功成名就,阮家蒸蒸日上的时候,阮家的对头靠着沈姨娘的投诚,让阮家一败涂地。

阮向贤的父亲被气得吐血而亡,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在老太太把沈姨娘给卖了的时候无动于衷。”

沈姨娘这样的女人,你就不能得罪,捧着也好,供着也好,若是让她找到了恨你的理由,她完全可以闹得你天翻地覆。

阮飞琼也是女人,站在谢氏的立场,想想若是自己的儿子被退婚还被人公然指责,也是会暴怒的,当下就把不服降了一半。

阮向贤叹气:“琼儿呀,咱们阮家,你爷爷是帝师,你爷爷的兄弟也多身居要职,那时候才是咱们阮家的全盛时期,如今我不敢去淌这趟浑水,你的三个哥哥我也拘着不让做官,这都是当年的沈姨娘一手造成的,咱们阮家以前虽然风光,可眼红的人也不少,一个不防就让人抓住了把柄,当年,我战战兢兢地扶持今上上位,可在功成名就时就不敢再走下去了,有时候以退为进反而更好,我在家隐忍了大半辈子,就是为了你的哥哥们能有一个好的开头,不是靠着阮家的名头,你爷爷那时候的光环已经罩不住了,只有当今圣上的怜惜,因为我陪他吃苦,却没有一同享受富贵,所以圣上对咱们阮家愧疚,只有他的愧疚才能让那些对咱们阮家看不顺眼的人有所忌惮,不敢出手,你哥哥才能走得远,走得稳。”

阮飞琼没想到父亲为这个家为哥哥们牺牲了自己的仕途,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爹,是女儿不对,不能帮助爹光复阮家,反而让爹操心。”

阮向贤拍拍女儿的手,道:“你大嫂啊,就是这样的脾气,好高骛远,目光短浅,心胸狭隘,虽让人觉得不舒服,可到底没什么坏心,当初娉婷的婚事已经下了圣旨,好好的一个皇子妃,说变就变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婷儿是咱们阮家的女儿,虽说为了阮家做些牺牲是应该的,可我心里也很是愧疚,觉得对不住她,如今景枫又出了这种事,你大嫂可是经不起一点打击了,若是你和她吵起来,她反骨一生,怨恨我们偏心,可就坏了。”

阮飞琼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爹我错了,我明天就和大嫂道歉,一定会打消她的怨的。”

阮向贤见女儿明白,呵呵一笑,道:“也不知怎么,咱们阮家一向是闺女比儿子贴心明白事,你哥哥们呀,老大有些混,老二又一副****才子样,你三哥偏又爱经商,生意经一套一套的,官场上的事是一听就头疼,唯有你还有点我当年的样子,这一代也是,你瞧婷儿,温良娴雅识得大体,景枫就不行,临湘虽然被你二嫂惯坏了,可该做的事一点都不含糊,卓颖是个好的,可瞧着和你二哥差不多,一副文人做派,垂景小

,看不出来,你说说这事,临了一个挑大梁的也没有。”

说着有些黯然,阮飞琼忙劝:“娉婷的夫君看着不错,将来能帮衬着景枫就行了,临湘嫁的更好了,卓颖和垂景更不用操心了,景枫虽说混,可心地还是好的,多多劝劝总会明白的,我那么说是怕娘硬要说和蓉儿和景枫,爹你就别操心了。”

阮向贤叹气:“你一个女孩子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哥哥就不行,硬是没往这上面想。”阮飞琼被父亲无奈的表情逗笑了。

第二日,阮飞琼给足了谢氏面子,当着大家的面,郑重的行大礼道了歉,谢氏反而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当时就慌慌张张的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阮飞琼当天还私下里找了谢氏,推荐了好些名门贵女,温柔淑女,比盛宝兰还强些。谢氏一想,场子找回来了,儿子的婚事有着落了,小姑子低声下气的和自己说话了,怎么都觉得舒坦,于是你来我往,大度的表示一家人,她也有错,没招待好小姑子云云,皆大欢喜。

阮飞琼住了几天,因楚文轩的事便提早离开了,虽说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处理的及时,谢氏不仅不生气,反而庆幸,她又找到了事做,对阮飞琼提供的那些人选是仔细甄别,认真挑选,竟比平时还忙。

江上船舱,楚文轩看着倚在窗前的妻子,笑道:“跪祠堂的感觉怎么样?”阮飞琼嗔视着丈夫,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不知道,我还算好的,有一次二哥和二嫂因为临湘的事吵了起来,二哥那个人啊,一犯起倔是九头牛拉不回来,临湘小啊,看爹娘因为自己的事大吵起来,吓得大病一场,把二嫂给心疼的啊,带着孩子就要回娘家,爹就罚二哥跪祠堂,跪的二嫂都不忍心了,求了情才罢。”

楚文轩笑道:“岳父倒是有意思,他来做恶人,二哥二嫂一定和好如初。”阮飞琼笑了:“二哥本来就对二嫂言听计从,跪了祠堂后倒也没什么,二嫂倒是再也不敢和二哥吵架了,生怕爹一个不高兴又罚跪。”

楚文轩不禁对岳父的敬佩又升了一个层次,这才是老谋深算啊,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妻子的面说出来。

第二十四章 再次进京 一个月后,阮娉婷回门,正巧容大人回苏州,从万寿节开始,容大人就一直在京城活动,容家也是不可小觑的世家大族,容大人轻巧的在吏部谋了个缺,就留在京城不走了,如今他回乡,是为了朝堂上的事。

皇上总算不再犹豫,立大皇子为太子,封二皇子为顺王,三皇子为周王。并起复旧员,阮老太爷封了太子太傅的闲职,阮一柏被任命为礼部侍郎,阮一棠任命为工部员外郎,阮家举家上京,这一次并非小聚,而是定居,因此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要带走。

阮娉婷舍不得父母,多住了些时日,帮着母亲收拾东西,上次阮一柏的两房妾侍都没有进京,这次也要一起带去,谢氏整天忙着收拾行李,林氏虽不管家了,但也有女儿的婚事要忙,七月份就要成婚了,说起来也有些紧急。

阮临湘已经十三岁了,因为这一年林氏的刻意教导,到乖巧懂事不少,整日跟在林氏身后打点东西。过了端午,阮家便启程上京。

这次进京就再也不走了,阮临湘有些欣喜,又有些感伤,梨花苑空了出来,阮临湘依旧住在紫竹山房,容青琐虽然快成亲了,但她很快来阮家拜访,容青琐在京城呆了两年,多了成熟稳重,少了些跳脱,看见阮临湘高兴道:“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这一年有多少好玩的事,可惜你不在哦。”

阮临湘笑道:“你少气我了,知道我不能和你玩还这样刺我。”又笑道:“也是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玩。”容青琐嘻嘻笑道:“你是不用等,下个月就能成亲了。”

阮临湘嗔道:“你胡说什么,当心我打你。”容青琐啧啧:“到底不一样了,还会害羞了,二婶婶怎么教的,把一个疯丫头变成了小淑女。”阮临湘听了就要打容青琐,容青琐躲着,两人玩闹起来。

过两日许兰陵就来登门拜访,许兰陵自从和阮临湘订了亲,逢年过节的便会送来厚礼,阮家上下对这个未来的姑爷都十分满意,见许兰陵上门,小厮忙去通报。

阮卓颖出来相迎,笑道:“本以为你第一天就要来的,不成想竟忍了这么些日子。”许兰陵道:“我想早些来,又怕你们刚到不得空,怎么,你妹妹可好我答应了去苏州结果匆匆而别,她生气了吗?。”

阮卓颖笑道:“她呀,早就忘了,只不过,当时也失落一阵子呢,这两天也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许兰陵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商议婚事的,我请了太子主婚,你觉得如何?”

阮卓颖讶道:“你倒是有面子,只是这婚礼怕是要隆重不少,你来,我们去找爹商量去。”许兰陵应了。

阮一棠沉吟一会,道:“太子主婚自然是好的,只是到时候怕出了什么差错惹人笑话。”许兰陵道:“不会的,我和太子私交颇深,他只是作为我的好友来的,他也说了不必过分看重,反而搅了婚礼。”

阮卓颖笑道:“这天底下大概只有你会直言说出私交颇深四个字了。”许兰陵哂然一笑:“我早就答应过,一定会让临湘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阮一棠不禁得意,这女婿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掉的好哇。当下就敲定了,阮卓颖带着人更忙了,许兰陵本想偷偷看阮临湘一眼,却被未来大舅子识破了,千求万劝给劝了回去。

最后经过多方商议,定下了七月十五的婚期,阮临湘到底知道害羞的,躲在房间里绣嫁妆,不见人,林茜远和林瑶珂都来陪她,倒是打趣她的时候居多,阮临湘禁不住她们的玩笑,每天都要给林氏诉苦。

林氏一看,年纪摆在那,还是小孩子,就细细地教她为人处世,如何尊上,如何御下,林氏教得多,倒把阮临湘吓住了,越发的对成婚害怕起来了。

林氏给女儿定了四个陪嫁丫鬟,都是贴身服饰阮临湘的,木兰,木莲,木葵,木桃,两个陪嫁嬷嬷,林妈妈和许妈妈。林氏细细的分了。

木兰主要是贴身伺候临湘的,木莲则要在屋里管事,木葵木桃打下手,两个嬷嬷则是负责教导临湘的,阮临湘见母亲为了自己忙里忙外,对嫁人越发的恐惧起来,扑到母亲怀里就哭:“娘我不想嫁了,我害怕。”林氏嗔道:“说什么傻话呢,今儿个不嫁,以后也要嫁的。”又好好安慰了一番。

关于嫁妆,林氏早就在娉婷出嫁的时候思量好了,娉婷的嫁妆主要是谢氏的嫁妆,容氏的私房,还有府内的添置和亲友的添妆,如今临湘也是嫡女,可以比照这个办。

娉婷花了公中一万两银子,阮向贤也拨了一万两给临湘,而林氏自己的嫁妆里除了几件留给卓颖的媳妇传家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田庄地契,没有不能给的,但她又怕临湘管不过来,又将原先替她管铺子的郝掌柜一家给陪嫁过去,让郝掌柜替阮临湘管外头的事,容氏也给了私房,加上林家的老太太,三位舅母的添妆,阮临湘的嫁妆已经很可观了。

阮临湘看到自己的嫁妆单子足足惊讶了一刻钟,林氏慈爱的抚着女儿的头:“还有什么缺只管告诉娘,咱们还来得及办。”

阮临湘道:“娘,这怎么那么多,我看比大姐姐的多多了。”林氏笑着解释:“你是皇上赐的婚,若是少了会扫了皇上的面子,再说了,到时候太子主婚,这婚事不隆重也不行。”

又笑了:“咱们湘儿面子可真大,劳动皇上赐婚,太子主婚。”阮临湘嘀咕:“是祖父和许兰陵的面子大,我哪里有什么面子。”

第二十五章 成婚 七月十五,阮临湘早早就被叫起来,焚香沐浴,梳妆打扮,阮临湘的外祖母亲自给她梳头绞脸,最后阮临湘清醒过来,一看脸上涂得红红白白的,根本认不出自己,又要闹别扭,林氏赶紧劝这个小祖宗,说新娘子都得这么着才行才罢了。

阮临湘头上顶着凤冠,只觉得脖子都要断了,好容易熬到了吉时,许兰陵来接亲,阮临湘拜别父母,由阮卓颖背着上了花轿,一行人浩浩荡荡抬往安国公府,因这桩亲事是皇上赐的婚,太子主婚,在外人看来是格外隆重,不过阮临湘在轿子里只觉得外面的人熙熙攘攘的,她抱着玉如意坐在轿子里,又累又饿,好容易不困了,又十分紧张。

等到了将军府,阮临湘被喜娘扶了下来,许兰陵将红绸放到阮临湘手里,牵着她到正厅拜堂,许兰陵没有父母,特地请了老家的叔叔来受礼,阮临湘被牵着晕晕乎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只听司仪喊了一声“送入洞房。”阮临湘忍不住松了口气,被簇拥进了新房。

掀了盖头,阮临湘最先看见许兰陵,他一身红色喜袍,眉眼之间的凌厉也柔和了不少,他含笑看着阮临湘,阮临湘莫名的就脸红了。二人喝了交杯酒,喜娘就都笑着退下了。

二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阮临湘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我脖子酸了。”许兰陵一看,脖子上顶着凤冠,能不累吗,他赶紧道:“我让你的丫鬟来帮你卸妆可好,你饿不饿,我让他们送吃的来。”

阮临湘脸红道:“不碍的,你不用去敬酒吗,这里有我的丫鬟就够了。”

许兰陵笑着说:“那好,你好好休息。”说着就出去了。不一会,木兰木莲木葵都涌了进来,阮临湘一见熟人,顿时放开了,嚷道:“木兰快帮我把这个拿下来。”

木兰几个在外面等的也着急,一见小姐就安心了,木兰忙吩咐木莲去端水,木葵去准备吃的,自己上前帮阮临湘把凤冠拿了下来,又帮她把钗环之类的卸了下来,阮临湘摸摸头,道:“可算轻松了,这压了一天,我的脖子都要短了四寸。”

木兰笑说:“小姐又乱说,幸亏林妈妈不在,不然又要说您了。”阮临湘说:“林妈妈呢,我怎么没见她。”

木莲端了水来,接道:“林妈妈在西厢房呢,说要看着您的东西,今个儿人多手杂的,丢了就不好了。”

阮临湘点点头,又问:“你们可吃东西了。”木兰笑道:“吃了,是将军身边的丫鬟送来的,是上等席面呢。”

阮临湘摸摸肚子:“真好,我还没吃呢,饿了一整天。”木葵提了饭盒进来,笑道:“小姐,厨房预备了小菜,说是将军吩咐的,我去了就拿了来,小姐尝尝。”

木兰伺候阮临湘洗脸,木莲帮着木葵摆好了菜,阮临湘洗了脸,也不用簪子,将头发挽了个松松的髻,坐到桌前一看,四个碟子都是时新的蔬菜,看着就清淡可口,阮临湘不觉吃了许多。

正喝着茶和木兰几个说笑,有人报,将军来了,阮临湘忙起身去迎,许兰陵喝的脸红红的,眼睛也亮了,一挥手叫屋里的人都下去,木兰几个担忧的看了看小姐也下去了,阮临湘的气势立刻就弱了,呆呆看着许兰陵,突然想起母亲的教导,就道:“我给你宽衣吧。”

这是林妈妈教过的,阮临湘利落的把许兰陵的衣服脱掉,许兰陵也不说话,笑着张着手任阮临湘忙,阮临湘不好意思脱里衣,就停了手期期艾艾的不知该怎么办,许兰陵看她红着脸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忍不住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我去梳洗,你乖乖坐着。”

说着把阮临湘抱到床上,阮临湘被他突然一亲吓了一跳,又被他抱了起来,羞得不行,捂着脸不敢看人,直到许兰陵进了净房,阮临湘扑在被子里脸红心跳不知该怎么办,许兰陵动作很快,从净房出来就看到他可爱的小妻子捂着脸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床上被子枕头被她弄得乱糟糟的,许兰陵上前将她抱起来,阮临湘吓得不行,搂着许兰陵的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许兰陵许兰陵一个没忍住就亲了下去……

阮临湘倒在许兰陵怀里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许兰陵却仍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阮临湘也是被惯大的,本来就想睡觉,就气呼呼的说:“我困了,你让人好好睡觉成不成。”

许兰陵哈哈笑了两声,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是我高兴就忘了时辰,你睡吧。”

第二天阮临湘起得很晚,是许兰陵吩咐的,一是安国公府里没有什么能让阮临湘一早起来拜会的人,许兰陵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堂叔,本来在老家,因许兰陵无人照料才上京,许兰陵袭了爵就回老家了,如今府里除了许兰陵就是阮临湘最大,阮临湘悠悠睡到巳时,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

许兰陵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阮临湘脸一红,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我起晚了。”许兰陵笑道:“不碍的,今日左右没事,明天进宫谢恩就成了。”

木兰木葵进房来给阮临湘梳洗,许兰陵让她们把水盆放下,亲自绞了帕子递给阮临湘,阮临湘忙接过,许兰陵依到阮临湘身边,低声问道:“还疼不疼?”阮临湘脸一红,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许兰陵看着小妻子脸红的样子便分外觉得喜悦,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总算不辜负他的一番辛苦。

许兰陵一直在房内陪阮临湘歇息,直到吃过午饭,许兰陵命人搬来了府里管家的册子,交与阮临湘,阮临湘惊讶的看着足足两大箱子的账本,慌忙摆手:“这么多我看不过来的,我才刚来,都不熟悉,还是按原来的规矩管家吧。”

许兰陵笑道:“原来府中没有主母,有管家来管,如今主母进门,自然由主母来管,若你有不懂的,只管问管家,或是来问我,府里人少,事情也少,你放心,不是什么难题。”

许兰陵有两处宅邸,一处是安国公府,乃是祖传的老宅子,比将军府不知大了几倍,如今许家人丁稀少,住在国公府颇有不便,许兰陵便住在较小的将军府,也便于打理,阮临湘虽在家里跟着母亲学习管家,到底年纪小,知道的也少,学了一知半解就匆匆嫁了,如今许兰陵把偌大的家交与她,她反而不敢管了。

许兰陵自然明白她的担心,便道:“什么事都是学着来的,今日你做不好,多多学习不就行了,别担心,有我呢。”说着将府里的对牌交给阮临湘,阮临湘只得接了,她道:“那好,我先管着,若是不好,仍旧让管家管吧。”

许兰陵笑着没说话,阮临湘将对牌交给木兰收好,陪着许兰陵吃了饭,许兰陵新婚告了假,自是呆在家里,况且他对自己的小妻子还不甚了解,自然想夫妻之间多多说话,增深了解,可是阮临湘新嫁,害羞不说,还身上还累,话就不多,许兰陵变着法的引着阮临湘说话,倒让跟前伺候的木兰等人吓了一跳,这个粘着自家小姐的多情公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冷血将军吗?

阮临湘心里觉得烦,又不好说,脾气一上来,扑在床上捂着脸不说话,许兰陵怕她捂坏了,就要掀被,阮临湘一个没忍住,跳起来将许兰陵扑倒在床上,双手拉着许兰陵的手臂钳住,怒道:“讨厌死了,就不能消停会。”话一落音,屋里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第二十六章 虐夫? 阮临湘在家时常与阮卓颖打闹,阮临湘便爱用这招,不过阮卓颖乃是书生,虽说习武,也不是很厉害,再加上是自家妹妹,打就打了,闹也闹了,自是没什么,不过许兰陵可是从小习武,上过战场,杀过人,他也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女孩会发飙,倒被折在床上愣住了。

木兰一看不好,赶紧上前拉住阮临湘,打圆场道:“夫人可是睡迷糊了,这是将军,还以为您在打坏人呢?”阮临湘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可却尴尬的说不话来,也愣在那,木兰一说话,她倒清醒了,忙从许兰陵身上翻下来,在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我睡迷了……”

许兰陵倒在被子里不动也不出声,只是肩膀不停地颤,阮临湘被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她是气坏了,脑子一热就动了手,可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劲,怎么许将军竟被她弄哭了?她挨上去,期期艾艾道:“将军,对不住,是我错了,你别哭了……”

话还没说完,许兰陵一个翻身将阮临湘压在x下,阮临湘一看,这人哪里在哭,一双眼睛亮亮的,闪着笑意,阮临湘气结:“你怎么骗人啊。”

许兰陵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大劲,说说,除了我,谁还挨过你的打呀。”阮临湘推开许兰陵,道:“就是我哥哥呗,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兰陵心里很高兴,阮临湘对他总算露出点真性情,也不枉他插科打诨了这么久,二人正说着,木莲进来道:“将军,夫人,管家把大家叫了来,要给夫人行礼。”许兰陵点头道:“本来该明天再见,不过咱们左右闲着无事,走,我陪你见见。”

阮临湘答应了。

将军府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有管家打理,重兵把守,不用阮临湘过问,内院人少些,许兰陵并无侍妾,使唤的丫鬟也少,许多皆是为了伺候阮临湘买进来的,阮临湘和许兰陵起居的地方是正房宁安堂,宁安堂四周几处宅子都是留给小姐少爷住的,如今只空着,平日里议事都在宁安堂的小花厅里。

此时花厅外站了满满一院子人,阮临湘和许兰陵坐在上座,阮临湘看着许兰陵,许兰陵却摇头示意,阮临湘便回头安坐,她道:“你们先一个个上前来报名字,说说自己是何处当差的。”木兰早已拿了笔纸在一旁记着。

先上前的是宁安堂伺候的丫鬟,一共八个,两个一等的叫春风春雨,余下六个分别是茂春,暮春,初春,盛夏,暮夏,余夏,皆是二等的丫鬟,加上阮临湘陪嫁的四个,木兰,木莲,木葵,木桃,木兰木莲是一等,其余两个是二等,所以宁安堂共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再加上管事的婆子四个,阮临湘仔细的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宁安堂是自己起居的地方,伺候的人自然要格外经心,其余地方当差的人阮临湘也一一见了,有人慑于将军的威严,对新夫人毕恭毕敬,有的则看新夫人是个年幼的,就起了看轻的心思,阮临湘虽然小,可不笨,她一一记在心里,见完了人,阮临湘便道:“我刚来府中,对府中的规矩还不甚懂得,各位管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又知事懂礼,若我是惹了什么笑话,还请各位管事多加提点。”

这是林氏教的第一招,对待管事要和气,谦虚,这些管事既然能在将军府混得开,自有过人之处,她若莽莽撞撞的,把关系弄僵了,以后办事吃亏的可是自己。

果然,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觉得新夫人好相处,都开口谦虚了几句,阮临湘叫了几个管事上前,道:“田妈妈是管厨房的,仍旧管着,不过如今人多了,事也多了,我让许妈妈过去给你打下手,田妈妈看如何?”田妈妈一看,好哇,刚开始就分自己的权,那以后还不得把我连叶摘啊,心下不悦,但碍着自家将军的冷脸,便应了:“哪里说得上打下手,以后一块为夫人当差,还要请夫人多多指教呢。”漂亮话谁不会说,阮临湘见田妈妈皮笑肉不笑的,也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不过厨房是个大头,好就好了,不好了,也是万恶之源,便只当没看见,接着道:“如今,将军交与我管家,我少不得讨大家嫌了,从明天开始,各处厨房,针线,采办,皆换了新账本,从新立账,以前不管如何都一盖而过,我只看以后,大家觉得如何。”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切切私语起来,田妈妈这下忍不住了,见大家多有质疑的,便率先出来道:“夫人,这帐是过了年新立的,就不必换了吧。”阮临湘没开口,只看了一眼木兰,木兰会意,上前道:“以前管家管账,自是管家那一处的,如今夫人管账,自是又立一处,若是两处帐混了起来,以后出了事,谁担责任?不如先分清了,大家也清楚,田妈妈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田妈妈争辩道:“并不是我不知礼,只是原先都管得好好地,如今夫人一来,都要重立,这又麻烦,不如就按以前的来管。”木兰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夫人自有夫人的章法,让你们做什么只管照做就是了,难不成白养你们了不成?”阮临湘一看,第一天就吵起来也不好,就忙止住木兰,道:“话说得好好的,吵什么,以后天天见,倒伤了和气。”

许兰陵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新夫人要立自己的帐,也是可以理解的,田妈妈一向老实的,怎么就如此糊涂,自己娶了湘儿来,可不是让她受气的。遂清咳一声,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嫌麻烦的,只管走人。”许兰陵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着脸的,如今板了脸,眉毛一瞪,威严十足,田妈妈哪里敢说什么,连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垂了头,许兰陵一个个瞪过去,阮临湘虽然觉得有人撑腰很好,可是管家这事还是她自己来才会让人心服口服,若是许兰陵帮她撑腰,虽然下头人听话,但究竟不是自己本事,本来的踌躇满志倒散了一半,她有些丧气,垂了头不说话,许兰陵一看阮临湘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失望的垂着头,暗想糟糕,这一插手倒显得阮临湘不会管家似的,便又道:“以后凡事听夫人安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阮临湘一看许兰陵走了,心想,你丢这么个摊子给我,我才不收拾呢。她站起来道:“今儿个就到这吧,有关立账的事我让林妈妈去找你们,明日把新账本交给我。”说罢也离开了。

许兰陵早已等在房内,一见阮临湘回来,迎上来笑道:“刚才真是对不住了。”阮临湘闷闷道:“我刚来,他们自然不服,等我办成几件事定会叫他们刮目相看,如今你一插手,倒显得我没本事,只会仗势欺人。”许兰陵赔笑道:“我是真的忘了,看他们对你不恭敬就脱口而出了,你别生气,以后后院的事都你来做主如何?”阮临湘转头看他:“真的?”许兰陵点点她的鼻头:“自是真的,你放心。”

第二十七章 进宫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便被木兰叫了起来,今日她要进宫谢恩,如今她是将军夫人,也是有诰命品级的,需要按品级妆扮,阮临湘那散漫的性子哪里受得住这个,等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累了。

许兰陵安慰道:“别怕,一会我们先去给皇上请安,一般在长****,等磕了头就去皇后娘娘的长庆宫,若是时间长了,说不定还会留膳,你放心,我在宫中长大,虽说现在搬了出去,可是人脉还在,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谨言慎行就好了。”

出乎许兰陵的意料,阮临湘并不觉得害怕,一方面她太累了,头上的首饰压得她差点抬不起头,她只顾着保持仪态,哪里还会想起自己见得是皇上,另一方面,阮临湘对皇上并没有什么印象,在家里她是最大,被宠着惯着长大,出了嫁许兰陵对她百依百顺,说实话,她连坏人都没见过,更别提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了,在她心里,皇帝……大约很有钱吧。所以很多人都听他的。

刚入宫门便看到了皇上身边的夏公公,许兰陵朝他打了个招呼,夏公公笑道:“刚才皇上还说呢,说许将军怜惜夫人,必不会早来,皇后娘娘还和皇上打了赌,如今看来,可是皇上输了。”

许兰陵和夏公公熟惯了的,笑道:“那公公有没有跟着下注?若是公公赌了,也好使人告诉我一声,我定不会叫公公输了老本。”

夏公公笑道:“平日里不爱说话,这一说话,嘴皮子还是这么不饶人,如今娶了媳妇,可要好好管着你了。”

许兰陵哈哈一笑,将阮临湘搀了出来,阮临湘朝夏公公行了礼,夏公公慌忙道:“呦,这我可不敢当。”阮临湘刚刚在车里听许兰陵和夏公公说笑,心想夏公公也是个和蔼的,便笑道:“下次要是再赌什么,劳烦公公告诉我,好让我也赢个彩头,我这厢先谢过了。”

夏公公被逗得大笑起来,指着阮临湘道:“瞧瞧,又来个伶牙俐齿的。”许兰陵也拍拍阮临湘的头,低声道:“你不想和我说话,怎么愿意和别人说笑,回家我就罚你。”阮临湘朝许兰陵扮了个鬼脸,夏公公笑呵呵的领着二人去长****。

许兰陵在宫中长大,在皇上看来,和自己儿子没什么两样,皇上皇后早就在长****等着,见二人进来,皇上便仔细的打量着阮临湘,忍不住道:“这闺女果然长得俊,也不枉兰陵苦苦相思。”

皇后也凑趣:“能让我们许将军牵肠挂肚的人哪里错得了,过来我瞧瞧,虽说小了点,可这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是旁人也比不上的。”

阮临湘走上前去,行了礼:“谢皇后娘娘夸奖。”夏公公也跟着夸奖:“不是奴才托大,奴才跟着皇上见过的人也多了去了,像许夫人这样的实在是拔尖的。”

许兰陵微笑:“皇上皇后娘娘就别夸她了,夸得她跟一朵花似的,我还配不配得上?”皇后娘娘笑骂:“你呀,就会在自家人面前耍嘴,这么好的媳妇若是委屈了她,我可是不依的。”许兰陵笑了笑。

正说着话,太子到了,身后跟着太子妃兰清月和侧妃乐善槿,兰清月阮临湘是见过的,乐善槿倒是第一次见,乐善槿长得不是很美,但脸上经常带着笑,显得很是和气,举止投足也透出一股亲和力,此刻她红着脸,娇羞的走在太子妃后面,太子妃则是一脸的漠然。

太子满脸笑意,皇上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兰陵和他媳妇儿今儿个进宫,我不是让你早点来吗?”皇后见皇上有些嗔意,忙训斥儿子:“又哪里野去了,只是今儿个不该来得晚。”

太子笑吟吟的:“父皇,母后,今儿个可不怨儿臣,今儿个一早,刚要出门时善槿不舒服,传了太医一看,已经两个月身孕了。所以才耽搁住了,母后,这可不怨我,怨您的孙子。”

皇后听到喜讯已是满脸喜意:“真的?我的儿,快过来我瞧瞧。”乐善槿蹲下福了福,上前,被皇后一把拉住手。皇后嗔道:“有了身孕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你身子要紧。”

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孩,那皇嗣有望,太子的位子也会更稳,虽不是正妃所出,但乐善槿的身份也不低。

皇上也高兴,大手一挥,赏,乐善槿和太子忙谢礼。皇上笑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兰陵他媳妇进宫时来了,兰陵啊,你媳妇可真是个福星啊。”

许兰陵忙道:“这是皇上福泽深厚,和我们可不相干。”太子笑着说:“怎么不相干,当初可说好了,你的儿子要认我做干爹,我的儿子也要认你做干爹,你可跑不了。”

许兰陵和太子是经常说笑的,笑道:“好啊,到时候第一场满月酒可要我来办的,你可别跟我抢。”太子和皇上都哈哈大笑。

阮临湘站在许兰陵身后,偷偷打量兰清月,虽然在书院二人接触不多,但阮临湘看得出来,兰清月是个温柔的女子,虽然有些傲气,但她骨子里的那种温文秀雅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可如今她的脸上满是木然,有时候身居高位也是一种痛苦,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概就是这样吧。

如今侧妃有喜了,可她还是迟迟没有音讯,虽然是皇后的亲侄女,可是在皇后眼里,亲孙子和亲侄女谁重要还真不好说,她的日子应该很难吧。

阮临湘在心里忍不住替兰清月偷偷叹了口气,她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许兰陵说了,他只喜欢她一个人,可是,他的话是当真的吗?阮临湘有些脸红,垂头思考着,直到许兰陵偷偷碰碰她,她才知道自己走神了,许兰陵关切的眼神望过来:“怎么了?咱们回家吧。”

阮临湘望了望皇上与皇后,许兰陵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放心吧,该见得都见了,以后有你进宫的时候,遇到了再认识也是一样的。”

阮临湘和许兰陵又上前行了礼,皇上笑道:“去吧,放你一个月假,好好陪陪你媳妇儿,过了中秋再回来也是一样的。”许兰陵笑道:“是,兰陵遵命。”

出宫时还是夏公公送的,夏公公满脸笑意,在宫门口偷偷拉着了阮临湘,将一个荷包塞了过来:“照理说我一个奴才没这个资格,可将军啊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大婚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个小玩意就留着夫人把玩吧,若是夫人嫌弃,我是万万不敢的。”

阮临湘抬眼去看许兰陵,许兰陵微微点点头,阮临湘便收了下来,道:“谢谢夏公公的好意,哪天到府上喝茶。”夏公公见阮临湘给面子,笑成了一朵花,连连说好。

马车上,阮临湘将荷包打开,是一颗玉雕的石榴,褐色的皮儿,里面是红宝石镶嵌的籽,看起来十分精致,且石榴意喻多子,阮临湘很喜欢,她偏头看着许兰陵:“看来你人缘不错啊。”

许兰陵温柔一笑:“我小时候刚进宫的时候就是夏公公伺候的,后来夏公公调回皇上身边,又是夏公公的徒弟伺候的,宫里尔虞我诈,诡计多端,而夏公公,就是我可以相信的人之一。”

阮临湘道:“原来是这样,我也觉得夏公公很好。”许兰陵扯了扯阮临湘的袖子:“我和你说话你就打我,怎么别人给你说话你就那么高兴?”

阮临湘嗔道:“我就失手推了你一次,你记得这么牢,我和别人说话那是因为我怕丢你的脸啊,只好拼命打起精神应付,再说了,人家可没有你这么无赖。”许兰陵哈哈大笑,伸过头贴在阮临湘耳边低声道:“我只对你无赖。”

第二十八章 回门 许兰陵得了旨意,越发的闲在家里,除了偶尔处理几件送到门上的公文,其余时间都在内院呆着,第三天是阮临湘回门的日子,阮临湘忙着打点东西,忙得团团转,许兰陵就倚在榻上看着阮临湘忙进忙出,丝毫不觉得无聊。

阮临湘对管家的事刚上手,她虽然不聪明,但另立了新帐,一个个都按自己的规矩来,竟也打理的井井有条,许妈妈被派去了厨房。

田妈妈虽然充满了敌意,但许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番做小伏低,再加上许妈妈的两篓子瓜果蔬菜,田妈妈就放松了警惕,但是只让许妈妈管宁安居的饭菜,采买一事仍插不上手。不过阮临湘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只能慢慢来罢了。

忙了一天,阮临湘又累又饿,多添了一碗饭,许兰陵一边给她布菜一边道:“对了,昨儿个我忘了说,乐侧妃有喜,咱们府里按照旧例送了礼,只是我和太子关系匪浅,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你再在府里找些精致的的东西改天登门贺喜,陪着说两句话。”

阮临湘应了,又问:“那日太子说认作干爹的事是真的吗?”许兰陵笑道:“自然是真的,皇上也同意了的,当日还说要订娃娃亲,不过那时我没想过娶亲,就没答应。”

阮临湘点点头:“那这礼就要费点心思了。”许兰陵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去串串门。”阮临湘答应了,这事应该不难。

第二日,阮临湘回门,一大早阮临湘和许兰陵就起来了,阮临湘坐马车,许兰陵骑马,一行人去了阮府,如今阮向贤与两个儿子都有官职在身,今日特地告了假迎接临湘回门。

阮卓颖已经等在门外,见着妹妹就笑道:“你们可算来了,娘一个劲的催着我来迎接你们,快进去吧。”

到了正堂,一家子人都在,阮临湘和许兰陵先向阮向贤和容氏磕了头,又拜见了阮一棠和林氏并众亲戚,阮向贤给了一副玉佩做见面礼,他抚着胡子笑道:“好啦,如今成家立业了,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以后夫妻俩要齐心协力才是。”

容氏也给了一双玉如意,乐呵呵的:“祖母就祝愿你们子孙昌盛,福祚绵绵。”其余各有贺礼,阮临湘和许兰陵一一收下,又认了亲。

林氏按耐住心情,等阮一棠和阮卓颖带着新姑爷去书房说话时才一把把女儿拉进房里,问这个问那个,众人也都体谅林氏的心思,都没有计较。

阮临湘见娘亲一脸担忧,道:“娘放心,我很好。”林氏仔细地打量女儿,见女儿脸上晕红,双颊娇嫩,心也放下了大半。林氏又问:“他府里的人事怎么样?下人们有没有不尽心的?”

阮临湘想起这个就郁闷:“也有不听话的,本来我可以处理好的,谁知许兰陵插手,我觉得更压制不住了。”

林氏嗔道:“他这是心疼你,帮着你哪,你不知道,这样的公侯之家,下人们是最势力的,你若得宠,哪怕只是一个妾也笑脸相迎,若是不得宠,就算是正室也能不拿你当一回事,若没有兰陵的支持,你还管什么家,下次别这样了啊,夫妻二人,有事商量着,千万别再任性了。”

阮临湘撇嘴:“看来人家有句话是没说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娘,如今你只向着许兰陵了。”

林氏哭笑不得:“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以后也别许兰陵许兰陵的叫了,要叫夫君或是将军,不然叫兰陵也成,知道吗?”

阮临湘答应了,又把立新帐的事说了,林氏仔细思量着,道:“按理是没错的,可你一立新帐,断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自然看不顺眼,这样的下人就要恩威并施才行。”

林氏又举了几个例子讲了一通御下之道,阮临湘半懂半不懂,林氏见女儿一副迷惑的样子,道:“这道理是死的,事情是活的,你遇到事情要多想想,别拘泥在一个圈子里就行了。”阮临湘再三的保证了才罢。

中午吃过饭,阮临湘和阮灵珠阮灵珠阮予晴三个姐妹一起说话。阮予晴笑道:“本来想着,二婶这么疼四妹,定要多留两年,没想到比我们都嫁的早,这就是个人的姻缘了,真真是难以琢磨。”

阮灵鸢平日里懦弱,如今家里的两个嫡女都嫁了出去,容氏寂寞时便将一腔宠爱寄托给了其余三个孙女,阮灵鸢的话也多了,性子也活泼了些。

她打趣道:“五妹是不是也想嫁了。”阮予晴羞道:“三姐怎么说起我来。”阮临湘嘻嘻笑:“要说嫁人,最先嫁的应该是二姐才对。”

阮灵珠也在愁这事,下一个就是自己了,还不知谢氏会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呢,自己是断没有大姐和四妹这样的好福气了,可如今祖父是太子太傅,父亲是侍郎,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她忍不住有些期冀,也就没有接话。

阮临湘叹道:“如今离了家,才知道家里的好处。”阮予晴道:“人家说,在家一日好,出门万事难,只不过姐姐,你嫁的可是将军府,许将军又是世袭的国公,怎么会有难处呢?”

看着姐妹疑惑的眼神,阮临湘很想告诉她们,将军府也不好玩,在下要应付不听话的下人,在上要应酬各色王亲贵族,还有一个捉摸不透的夫君,实在累得很,可她这样说,姐妹们大概只会以为她在炫耀,罢了罢了,既然背负了这个虚名,那就好好的走下去,不能让人瞧扁了。

第二十九章 东宫的见面 从阮家回来,阮临湘就一刻不歇的打点去看望乐善槿的礼物,许兰陵劝她:“哪里就忙这一时,先歇歇。”说着他拍拍身边的长榻,示意阮临湘坐下,阮临湘扮了个鬼脸:“哪里有你这么好命,明日可是我第一次单独应酬,要好好准备,若是丢了人怎么办?”

许兰陵笑道:“你那天在宫里表现的很好,怎么会丢人呢?”阮临湘也纳闷:“其实那天我还真不觉得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觉得很威严很厉害的,觉得应该害怕的,比如皇上,我都不觉得害怕,小时候家里来个算命的瞎子,脸上全是疤痕,姐姐们都吓得不敢靠近,我就敢,我还跟他一起玩呢。”

许兰陵笑:“没想到你还挺大胆的,怎么这又害怕了?”阮临湘歪头思考:“也许,需要接触的次数多,我怕得罪了人?不像皇上,我一年又见不了几次,自然不担心得罪了他?”

皇上掌握着生杀大权吗,还不怕得罪?这丫头真是奇怪的思维,许兰陵忍不住揽住她,抱着笑:“你真是个鬼灵精。”

阮临湘脸色发红的挣扎:“你干什么呀,丫头们都看着呢。”许兰陵抬眼扫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木兰和木莲,木兰知趣的带着人退下,还关上了房门,许兰陵低头接着哄:“这下没人了吧。”他低头轻轻亲了一下阮临湘的脸,视如珍宝。

阮临湘问了林妈妈备些什么礼物好,林妈妈说了,越是贵族之家,讲究越多,一般不会吃外人送来的吃的喝的,用的也是极少碰的。

阮临湘想了想,找了一对足金的龙凤镯子,还有一本讲药膳的书,这书还是林氏怕自己女儿年纪小嫁了人调理不好才托人寻来的,阮临湘觉得送药膳方子,既表达了心意,又不会犯了忌讳,吃不吃是人家自己的事,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话可真是不错。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就起了,因还在新婚,便盛装打扮了,带着木兰进了宫,本来内眷进宫是要先请旨的,不过许兰陵不在那个规制之内,他进宫跟家常便饭似的。

许兰陵将阮临湘送到宫门口就先行离开了,这次在宫门口迎接的是太子身边的李公公,李公公年轻些,但是却比不上夏公公风趣,他只低头问了好就不再说话,阮临湘为了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也不敢多说话。

进了东宫就看到兰清月站在宫门口相迎,身后站着乐善槿。兰清月迎上来笑道:“本来想着你新婚,应该上门道贺,不成想竟被你抢了先。”

阮临湘笑道:“同喜同喜,谁来还不一样,乐侧妃有了身孕怎么还站着,应该多休息。”乐善槿虽然是太子侧妃,但此时身份还不如阮临湘这个将军夫人加国公夫人高,因此她上前行了一礼,道:“怎么好失了规矩。”

兰清月淡淡的:“都不是外人,礼就免了吧。”又招呼阮临湘:“咱们进去说话。”阮临湘总觉得兰清月似乎在有意孤立乐善槿,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进去。

兰清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在沐德书院的趣闻,乐善槿没去过,插不上话,独自在一旁陪着笑脸有些可怜,阮临湘心下不忍,将话头转了过去:“乐侧妃身体怎么样,我这次带了一本药膳方子,不知道有没有用,不如让御医帮着看看,合适的话适当的进补总不会错的。”

说着示意木兰,木兰会意,将一直捧着的盒子打开里面一本书,一对龙凤镯。阮临湘道:“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请莫见怪。”

乐善槿忙站起来接了礼,道谢:“许夫人太客气了。”兰清月也道:“这药膳方子你是哪里得来的,定是费了不少力。”

阮临湘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娘给我准备的,我现在又用不到,就拿来给乐侧妃用,乐侧妃不会嫌弃吧。”

乐善槿惊讶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阮临湘道:“不妨的,这是手抄本,我那里还有一本的,你现在身子要紧,不要计较这些了,再说了,这方子本来就是给人用的,若是不用,哪怕是金子打的也是一文不值的。”

兰清月知道许兰陵和太子关系匪浅,太见外了也不好,便道:“那我们就多谢你的一番美意收下了。”

正说着,宫人来报:“靖国公的大小姐求见。”是韩宜安,阮临湘下意识地回头,看到韩宜安在宫人的带领下进来了,兰清月与韩宜安更熟稔些,也没有相迎,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巧了,许夫人也在,你见见。”

韩宜安对许兰陵的爱慕是人尽皆知,可后来许兰陵却跌破人的眼睛,娶了个年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阮家四小姐,韩宜安可是落尽了面子,一时间,怜悯的人有之,嘲讽的人也有之,韩宜安心内不平,便托了兰清月,想见阮临湘一面,今日阮临湘进宫,她得了消息便赶来了。

眼前的是个明显就没长大的小姑娘,一身海棠红的织锦袍,头上插着赤金的莲花簪子,脸上脂粉未着,显得十分清丽,但还没到国色天香的地步,身量未足,颜色稚嫩,这就是那个打败了她的阮家四小姐,她在书院就见过,跟着林家的那几个姑娘,笑起来倒是挺乖巧的,只是现在韩宜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也没有招呼,径直给兰清月和乐善槿行了礼,就坐下了。

兰清月也没想到韩宜安会这么失礼,忙打圆场:“怎么啦,又是谁又招你了?”阮临湘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她心里有隐隐约约有些愧疚,韩宜安对许兰陵那么痴情,不顾世俗的眼光追求他,可却是自己嫁给了她的心上人,她有些郁闷,心中又有些吃醋,还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觊觎自己的丈夫啊。

韩宜安打量了两遍阮临湘,冷冷道:“还以为传说中的许夫人有多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话说的有些过了,阮临湘有些尴尬,兰清月作为主人,忙低声斥道:“宜安,你说什么呢。”

韩宜安尖酸刻薄的语气让阮临湘对韩宜安的好感和内疚瞬间减少了,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她把架子端足了,慢悠悠的端起茶碗,慢悠悠的道:“自然是比不上韩姑娘的,光是韩姑娘对我家夫君的那份痴情就够人惊叹的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八个字说的字字加重,韩宜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阮临湘觉得这儿是呆不住了,又和乐善槿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兰清月有些为难,一边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边是太子至交的夫人,她送了出来,连连道歉,阮临湘置之一笑,不作理会。

第三十章 表明心迹 许兰陵明显看出来阮临湘不高兴了,难道进宫遇到什么事了?他问:“在东宫还好吧?都见到什么人了?”阮临湘道:“见到了太子妃,乐侧妃,还有……韩宜安。”

许兰陵心中一惊,忍不住问:“她说什么了?”阮临湘瞥了他一眼:“你希望她说什么呀?”许兰陵赔笑:“我不是怕你吃亏吗?”

阮临湘怒了:“你就这么希望我吃亏啊。”说着就走了,晚饭也没有好生吃,许兰陵还不习惯向人赔不是,他默默看着阮临湘躺在窗前榻上的身影,有些不解,又有些心闷,他命人把晚饭撤了,把下人都赶出去了,他站在榻前,柔声道:“仔细着凉,到床上躺着吧。”

阮临湘赌气道:“你来干什么?”许兰陵坐下,依着阮临湘躺下,阮临湘想躲,地方不大,没躲开。许兰陵伸手抱住阮临湘,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闷闷的笑。阮临湘挣扎几下没有用,气的用拳头乱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许兰陵用手制住,把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你想不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啊?”

这一招果然奏效,阮临湘虽没有出声,但也没有挣扎了。许兰陵的声音很沉:“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呆在宫里,太子和我同龄,那时候我住在皇**里,和太子吃住都在一起,宫人们对我也都客客气气,但我知道,我不是皇子,也不是皇族贵戚,大家对我的好也都是奇奇怪怪的。”

“后来大了,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皇上和我父亲是好兄弟,也认识我母亲,他把我带到宫里来当做自己儿子一样抚养,可是我自己的在母亲得知了我父亲战死的消息后就毫不犹豫的随我父亲而去,那种决绝连我这个儿子都留不住,我当时就觉得,我是个没人要的,皇上虽然和我深谈了一次,可是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不怎么不和人说话了。”

阮临湘动了动,许兰陵收紧了手臂:“后来老家来了个堂叔,把我从宫里接出来住,但皇上和皇后担心人家欺负我,就时不时的接我进宫,我十五岁的时候,皇上让我袭了我安国公的爵位,后来我就进了军营,十七岁的时候上战场,二十岁回京。”

“自从知道了我的身世,我就不喜欢和人说话,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阮临湘,她红着笑脸,仰头看着自己,问:“为什么?你不爱和人说话?”

许兰陵笑:“没意思,和别人说话很没意思,他们都是因为我是安国公的遗孤,未来的安国公才对我青眼相加。”

阮临湘道:“可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是安国公啊,你难道不认为我是因为你是安国公才和你说话的吗?”

许兰陵像是回忆似的:“不一样的,那天在大街上,你穿着小厮的衣服,怀里抱着许多玩意,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的,你身旁的哥哥笑着看着你,脸上满是宠爱,那时候,我就有些嫉妒你哥哥,心想如果站在你身边的是我就好了,我以前总是活在别人的怜悯中,这一次,我想我找到了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阮临湘嘀咕:“我是人,不是东西。”

许兰陵捧住了阮临湘的小脸:“你就是一个小东西,我想保护你。”阮临湘低头:“那韩小姐呢?她那么喜欢你,今天还给我脸色看来着。”

许兰陵道:“我和太子,韩子陵,韩子清是一起念书的好兄弟,韩子陵更是和我一起上过战场,杀过敌人,宜安是韩家骄傲的大小姐,也是经常进宫的,小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玩,可是我只是当她做妹妹的,你别吃醋了啊。”

阮临湘轻轻捶了他一下:“我哪里吃醋了,只是无缘无故被人家挑刺有些不舒服罢了。”许兰陵看着怀里的小小人儿,轻声说:“我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

阮临湘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明亮而热情的眼睛,心抑制不住的跳起来,她抬头在许兰陵脸上亲了一下,轻声说:“我也喜欢你。”许兰陵的手臂收得更紧了:“真的?”

阮临湘红着脸点点头,许兰陵呵呵笑了起来:“那你把你以前的事也讲给我听好不好,我想知道你以前的事。”

阮临湘道:“有些事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记得,有一次我一个人偷偷在爹的书房里玩,我就用书房里的炭盆烤红薯吃,后来碳没有了,我就用我爹的书引火,把爹的书烧了大半,后来爹要打我,娘就护着不让,结果爹和娘吵起来了,我害怕极了,就吓病了,把我娘给担心的啊,后来我病得迷迷糊糊的,家里也不准再提这事,不过我记得,后来爹就不让我去他的书房了,说是怕我把书房给点了。”

许兰陵笑起来:“你小时候就这么调皮呀。”阮临湘得意道:“这算什么呀,小时候在苏州可好玩了,大哥,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还有我哥哥,我三哥,五妹几个人,在元宵节偷偷溜出去玩,一个人都没带,把家里人吓得,我祖母都给吓哭了,后来找回来了,一起跪祠堂,可是那时候小,也不知怎么想的,把祠堂里的排位都放倒了,祖父看了给气的呀,就问我们为什么,我们就说了,这那么多老祖宗天天坐着多累啊,让他们躺下歇一会。”

许兰陵大笑起来,阮临湘也嘻嘻的笑:“祖父听了又气又笑,祖母也心疼我们,就不让罚跪了,可是每个人要抄三十遍家谱,这是我们几个人做的最好玩的事了。后来每年祭祀的时候,祖父都要说:’今年累了吧,回头让他们来给您们松快松快。’这话是祖父偷偷说的,后来被大哥给偷听到的告诉我们的。”

许兰陵再也忍不住了,放开阮临湘,放声大笑起来,阮临湘看许兰陵笑得开怀,道:“怎么,你小时候没做什么淘气的事吗?”

许兰陵笑道:“宫里规矩严,我们几个不是念书就是练武,偶尔就是掏掏树上的鸟了罢了,后来长大了就去野外打猎,哪里比得上你们?”

阮临湘道:“小时候是这样玩的,可是后来长大了就变了。大哥大姐不和我们一起淘了,二姐三姐是庶出,大伯母管得严,也不和我们疯了,只有我哥哥,有时还陪我一起玩。”

许兰陵正色道:“我以前答应过你,会陪着你玩,我一定会做到的,今年过年我就带你去庙会玩怎么样,只有咱们两个人。”

阮临湘欢呼:“好呀好呀。”许兰陵低头搂住:“那你不生气了吧。”阮临湘低头:“不生气了。”许兰陵点头:“那咱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阮临湘也觉得自己今天发脾气有些不对,可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就道:“我给你弄吃的吧,林妈妈教过我的,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许兰陵当然同意了,二人连丫鬟也不让跟,到了厨房,许兰陵在一旁看着,阮临湘卷起袖子开始擀面条,做了一道三鲜面条。

碗里的面条红红绿绿的分外好看,加上这又是阮临湘亲手做的,许兰陵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

他一边吃面条,一边看着阮临湘在厨上忙碌着,口中还抱怨着自己能吃,温馨弥漫开来,这个人,说她也喜欢自己,这个人,给他做面条,这个人,是他一辈子的伴侣,他温柔地看着阮临湘,这大概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幸福吧。

第三十一章 被替换的瓜果 自从二人相互表明了心迹,这气氛就不一样了,整日柔情蜜意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过了中秋,许兰陵要回军营办差,虽然每天晚上都回来,但白天都不在家。

阮临湘一个人有些闷,便想着折腾点事,没想到,她还没想起来折腾什么事儿,事儿倒来找她了。

许妈妈和田妈妈一直一起在厨房共事,田妈妈心里虽有防备,但许妈妈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不动声色,掩盖锋芒,只是暗中查验田妈妈有无不轨之事,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那厨房的账目许妈妈是没见过,不过她人缘好,有什么事人家也乐意告诉她。

今儿个一进厨房,灶上烧火的楼婆子就悄悄朝她招了招手,楼婆子和田妈妈一向不和,所以对许妈妈十分殷勤。

许妈妈走过去,楼婆子神神秘秘道:“今儿个可有一件奇事,你听了也要大吃一惊的。”许妈妈好奇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神秘?”

楼婆子四处瞧了瞧,这天还早,来的人不多,都在忙自己的事,楼婆子放心笑道:“昨天我家的二小子跟着管家出去采买回来得晚些,就走了后门,谁知瞧见了田妈妈的侄子推着车进了咱们府的后院,那车子上满满的堆着瓜果蔬菜,从小门走了,分明就是偷了庄子上新送来的东西,你说说,田妈妈这样的人,怎么会办这样的事,这一查可不就查出来了,今个儿我特地求了看东西的人,一问,东西并没有少,你说那一车子东西是从哪来的?怪不怪?”

许妈妈皱着眉头,这厨上采买的事田妈妈一手把持着,她并不知情,若是公然偷窃府内的东西,想来田妈妈应该不会这么笨,既然田妈妈的侄子拿走的是庄子上的,那库里的又是什么?

她心内一凉,想到了一种可能,田妈妈敢做,也会做得得心应手,她要赶紧禀报夫人去。许妈妈朝楼婆子道了谢,又许了一顿酒,匆匆去了宁安居,此时阮临湘还没起,许兰陵正在洗漱,许妈妈不敢进去,便拉住了端水的木桃。

木桃笑道:“许妈妈,你不在厨上忙,往这里跑什么?可是有什么事?”许妈妈想了想,这时去回,定是瞒不了将军,若是查下去是桩冤案,也落夫人的面子。

她想了想,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忙,林妈妈哪里去了?”木桃答:“林妈妈一早就出去给夫人配药去了。”

许妈妈急道:“偏这时候一个人也抓不到。”木桃看许妈妈像是有什么大事,道:“妈妈别急,我去叫木兰姐姐来。”说着匆匆去了。

不一会,木兰来了,许妈妈连忙抓住:“好姑娘,你暂且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帮妈妈个忙。”木兰听木桃说许妈妈着急,知是厨上发生了什么事,便应了。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木兰也大吃一惊:“田妈妈不会这么大胆吧,以次充好。”

许妈妈冷笑:“这一个月来我是瞧出来了,这位田妈妈可是个了不得人物,是故去的老太太的陪嫁,如今老太太没了,将军善待过去的老人,她就越发的上来的,什么是不敢做的,咱们先去瞧瞧,若是真的,再交给夫人发落。”

木兰点点头,摩拳擦掌的跟上去。二人去了库房,木兰打头:“夫人说了,要几样新鲜的菜来。只是不巧了,厨房没预备,你们开了库房来让我挑几样。”

管库房的一看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哪里敢不应,忙开了门,木兰和许妈妈进去一看,日常的蔬菜瓜果是每日清晨外面送来的,故不在库中,如今地上堆得都是庄子上下来的干果子干菜,风干的肉类并一些养在盆里的鱼,这也是预备着随时要的。

后面的屋子里就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和食料,木兰指着地上的东西问:“昨儿个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可是这些?”

看库房的忙点头应了:“可不是,是田妈妈亲自送来的,我看着入的库。”木兰和田妈妈对视了一眼,木兰道:“夫人喜欢吃橙子,就拿些橙子并鸭梨来。”

看库房的忙应了,拿了盒子来装了满满一盒子,木兰拿着盒子回了宁安居,许妈妈心中有数,也回了厨房。

回到宁安居,阮临湘已经醒了,正在床上耍赖,许兰陵梳洗好坐在一旁端着杏仁茶正在哄她起床,木兰端了盘子进去,看到自家小姐的无赖样和将军的满脸耐心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放下盒子就退下了。

阮临湘昨晚睡得晚,被许兰陵折腾了许久,此时半眯着眼,抱着枕头不撒手,许兰陵一手端着茶,一手拉着阮临湘的手哄:“咱们先起来,喝了茶,吃了饭再接着睡好不好,早上不吃饭你睡着也饿呀对不对?”

阮临湘嘟哝:“可是我根本睁不开眼睛。”许兰陵无奈,只得放下茶,让她接着睡。

没一会,厨房送来了早饭,许兰陵一般是给什么吃什么,阮临湘也是对吃的不讲究,因此早饭一般是熬两样粥,拌几个小菜,再蒸一笼包子就罢了。

许兰陵让人把饭摆在了窗前的桌子上,粥的香气和包子的香气直往阮临湘鼻子里钻,她皱着眉头钻出被子,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的桌子,许兰陵一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脖子里肚兜的绳子露出了一半,头发披在身上,乱糟糟的。

许兰陵走过去给她整理了一下,一把把人抱出来放到凳子上,又拧了手巾给她擦脸,阮临湘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吃,许兰陵忙端了粥给她:“慢点吃,当心噎着。”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不喜欢人伺候着,因此屋里就夫妻二人,许兰陵吃了饭,又服侍着阮临湘擦了手,道:“今天我有事,晚上回来得晚,你就一个人吃饭吧。”

阮临湘吃了包子,也醒了一半,点点头:“那我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许兰陵答应了,带着人匆匆走了,阮临湘又回到床上眯了一会,木兰一看,这要睡得话能睡到中午,将军不在,可没人能拉起来,就道:“夫人先别睡了,今天早上许妈妈来了,说田妈妈犯了事。”

阮临湘睁开了眼,问道:“是什么事?”木兰就将早上的事说了,还把那盒子橙子拿了来,庄子上的东西送来时阮临湘就留下了几个橙子吃,还剩了两个,如今和从库里拿来的一比较,立刻就看出好坏。

昨天的橙子颜色鲜亮,看着就赏心悦目,可今早上拿来的皮色暗淡,剥开一看,皮厚不说,还特别酸,,阮临湘一手拿了一个仔细看着,木兰气道:“田妈妈真是过分,第一天就驳了夫人的话,如今又做出这事来,夫人要是不教训她,她越发上来了。”

阮临湘虽然也生气,但是她还有些顾忌,田妈妈是自己婆婆的陪嫁,如今婆婆虽然没了,许兰陵还会很尊敬的,出了这样的事,也要顾及到许兰陵的面子。

她思量了一阵,道:“原来可发生过这样的事?将军看不出来,别人未必看不出来,你叫木葵偷偷到各处打听着,看以前有没有这样的事,再让林妈妈去外头打听看田妈妈家里最近可是出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也不好一棒子打死。”

木兰想了想,觉得也是,便去了,阮临湘舒了口气,躺回床上,一手一个橙子抛着玩了起来,林妈妈正巧进来了,叫道:“小祖宗,这是做什么,当心砸着自己。”

阮临湘道:“我才没这么笨呢。”林妈妈不客气的拿过橙子,问道:“前天是谁这么玩砸了自己的脸,青了好大一块,被将军骂的?”阮临湘扮了个鬼脸,从床上爬起来:“妈妈给我穿衣服,今天总算找到一件事情做。”

第三十二章 收拾田妈妈 下午林妈妈就从外面回来了,带来了田妈妈的消息,原来田妈妈有个侄子,叫田柱,原来也是府内的小厮,后来田妈妈很得赏识,赚了钱,就替侄子脱了籍,寻了个小铺子做买卖。

后来赚了些钱,田妈妈就想出了个点子,用赚的钱买了好些地,种些府内要的蔬菜瓜果,这一两年,府内吃的东西几乎都是田柱的地里种的。

田妈妈一手把持着厨房的采办,也只要她侄子送来的菜,银子给的也比府外的多,因为她侄子送来的菜也好,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也没人说什么。

可今年不巧,田柱的地里遭了虫害,蔬菜瓜果毁了大半,不能往府里送也就罢了,还亏了不少,田妈妈心疼侄子,便想了个法子,将侄子地里没受虫害的好些的东西运了来,和府内庄子上送来的尖儿来了个偷梁换柱,将那些好的偷偷拿出去卖了贴补些损失。

林妈妈说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棘手,往轻了说,赔两个钱也就罢了,往重了说,是中饱私囊,逐出府也不为过,阮临湘思量了一阵,说:“妈妈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林妈妈想了想,道:“田妈妈敢做出这样的事就对夫人不恭敬,她这么大胆无非是因为夫人年纪小,欺负夫人管不住人,照我说,要往严了办,杀鸡儆猴,也杀杀府里人的威风,让他们知道夫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木兰也十分赞同:“对,夫人,今天她敢换庄子送来的瓜菜,以后她就敢换府里其他的东西,要是不惩处她,夫人的威信何在?”

阮临湘摇摇头:“田妈妈在府内的人缘也不差,到时候你求情我求情,闹大了也不好,再说了,让她把银子吐出来又怎么样?她也不会服气,咱们也不缺这几个银子,我想着,不如给她个教训好了,让她收敛一些。”

林妈妈看着夫人脸上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一定又是什么捉弄人的鬼点子。

田妈妈在厨房也知道了这事,正为这事担忧着,本来田妈妈看不上年纪轻轻的女主人,但眼见着将军这一个月来对夫人的宠爱,她心内也有些怵,对许妈妈也客气了不少。

按理说这样的事她原也不敢干,但她冷眼瞧着,夫人是个不管事的,整日里不是在园子里逛就是变着法的玩,府内的事情都是问了管事的妈妈,觉得行就照例办了,厨房上虽有个许妈妈,但只要自己瞒的紧,也没什么,又看着愁眉苦脸的侄子,心一硬,牙一咬,就大着胆子办了一回,不成想竟被楼婆子的儿子瞧见了,今个儿一早木兰又来拿了那些侄子地里的果子,原也不怕,只说庄子上收成不好就罢了,谁承想夫人已经见过庄子上送来的东西了,这可不叫人抓住了把柄。

田妈妈心内忐忑,惴惴不安的,但是看许妈妈神色如常,心下就安定了些,就算夫人知道了也不打紧,求求将军就完了。她在府内提心吊胆了一天,见夫人没有通传,心放下了一半,回到家里,却看到院子里堆得都是从府内换来的瓜果,她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田柱正站在一边发呆,见了姑妈回来就扑上来,带着哭腔道:“姑妈你看。”田妈妈厉声责问:“不是叫你卖了吗?”田柱哭丧着脸道:“我是给卖了,直到通州那边才出的手,我刚回来,没想到就有人送了这些来。”

田妈妈问:“谁送来的?说了什么没有?”田柱摇头:“我听见人敲门就出来看,东西堆了一门口,也没个人,我赶紧拖进来了。”

田妈妈见满院子的东西,头皮发麻,这是庄子里孝敬的东西,却跑到自己家里,难不成夫人想栽赃,抓他个现行?

她心内一冷,迅速做了决定,吩咐侄子:“赶紧把东西弄出去,千万别放在家里。”田柱愁眉苦脸:“这么多东西往哪放啊?姑姑,你说夫人是不是知道了?”

田妈妈也有些慌乱,但她仍故作镇定,安慰侄子:“知道了又怎么样?她也不敢贸然能把我怎么样,我们先把东西搬出去,不能让夫人抓住把柄。”

姑侄二人忙了大半夜,总算把东西都运到旁边废弃的旧宅子里,二人又怕人知道,又怕阮临湘突然派人来抓贼,忙的是胆战心惊。

林妈妈一直派了人暗中监视着田妈妈一家,回去后把这事一讲,阮临湘被逗得哈哈大笑,连晚饭都多吃了两碗,阮临湘笑道:“就是要让她尝尝这做贼心虚的滋味。”

林妈妈笑道:“那些东西怎么办?可是咱们花钱买的。”阮临湘想了想,道:“既然他们不要,你就带人拉回来,等明天当着田妈妈的面交到厨房去,到时候她肯定吓得半死,咱们不罚她,也不要让她好过。”

林妈妈觉得也是,让他们觉得新夫人虽然小,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二天一大早,田妈妈战战兢兢到了厨房,许妈妈笑着招呼:“您老可来了,刚刚送来了今天的菜,您老先去看看合不合适?”

田妈妈看没什么异常,心放下了一半,点头应了,走到后厨一看,地上放着两辆车,车上堆着东西,田妈妈仔细一瞧,竟是在自己家出现的那些东西,她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许妈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笑道:“田妈妈,您走稳了,当心摔着了。”

田妈妈胆战心惊的看了眼许妈妈,却发现许妈妈满脸笑意,眼中带着嘲讽,田妈妈颤悠悠的指着那些东西:“这……这些……东西。”

许妈妈松开了手,笑的意味深长:“夫人说了,这些东西比咱们自己庄子上送来的都好,就买了些来,田妈妈您觉得怎么样?”

田妈妈努力镇定了一下,陪着笑:“自然是好的。”许妈妈笑道:“夫人说了,田妈妈辛苦了,让库里拨了些给田妈妈,田妈妈记得叫你侄儿来拉。”

田妈妈闻言又是一惊,差点没站稳,许妈妈又扶了一把,道:“田妈妈,您可要走稳了,摔倒一次有人扶,摔倒两次也有人扶,第三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田妈妈呆愣愣的看着许妈妈,从自己偷梁换柱开始,夫人就知道了,却没有动她,故意将卖出的东西又买了回来,躲在暗中看自己惊慌失措的笑话,如今又来这么一招,给自己一个警告。

看来,夫人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得多,之前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第三十三章 醉酒 田妈妈得了教训,不敢再做什么事,对夫人也恭敬了不少,许妈妈也开始插手一些账目上的事情,阮临湘赢了个开堂彩,高兴地不得了。

自然,这事没有让许兰陵知道,但是许兰陵也能感觉到,府内突然间对新夫人有了些改变,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见阮临湘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就没有追问。

没多久容青琐的婚期到了,许的是任翰林的次子任平晟,阮临湘和容青琐的关系好,一大早就和阮家的几位姑娘一起去了容府,容夫人正张罗着给容青琐梳妆打扮,见几个人来了,问了没吃早饭,忙去吩咐人准备饭菜。

阮临湘拦住道:“伯母,咱们这么亲近不讲究这个的,你还是去张罗青琐姐姐吧,我们随便吃些好了。”

容夫人笑道:“那好,厨房一早炖了红枣莲子羹,你们趁热吃点吧。”红枣莲子羹是预备给新娘子充饥用的,阮予晴拍手道:“这个正好,让我们也沾沾新娘子的喜气。”

阮灵鸢笑道:“看来你也想嫁人了。”阮予晴不仅不害羞,反而笑道:“左右是姐姐先嫁,我才不急呢。”阮灵鸢反倒被弄了个大红脸。

容家和阮家也算是近亲,容氏带着三个儿媳在外头帮忙陪客,容夫人忙完了里面的琐事又去忙外面的,简直就是脚不沾地。姐妹四人除了阮娉婷有了身孕不便前来,都聚在一起,帮着容夫人招待前来吃酒的小姐。

林家的三位姑娘都来了,林微雨已经成亲了,跟着梅夫人梅舞月一起来的,到了就和林茜远林瑶珂一起说话,阮临湘嫁了人后和几个姐妹见面不多,此时见了一面,都十分高兴。

不多时,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吉时也快到了,姐妹几个人到屋子里去陪容青琐说话,阮临湘一看,容青琐打扮得和自己那时也差不多。

容青琐一脸害羞,不肯抬头看人,姐妹几个打趣了几句就被容大奶奶拦住了,容大奶奶招呼着喝茶,阮临湘几个对看了一眼,都拿出了给容青琐添妆的礼物。

阮临湘自己准备的是一对红宝石镶嵌的金钗,另外有将军府的礼物是一对白玉镇纸,阮家其余几个姐妹没有嫁妆没这么多钱,只是送个心意,大都是一根簪子,一个亲手绣的香囊,林微雨送了一对金童玉女,寓意极好。

容夫人见了也很高兴,直夸林微雨懂事,梅舞月和林茜远倒是异口同声,一个道:“那是,我姐姐是最贤惠的。”一个道:“我嫂子是最好的嫂子。”

在一旁的陶夫人被逗乐了,笑道:“我瞧瞧,这个最好的姐姐和最好的嫂子是什么样?”

说着就去拉林微雨,林微雨和陶夫人也是熟识,扭着身子笑道:“陶夫人就会打趣我。”一屋子人笑的嘻嘻哈哈,把容青琐的害羞打消了不少。

不一会,容青琐的哥哥容大爷来通报,新郎来了,喜婆忙把盖头给容青琐盖上,扶着去正堂拜谢父母。众人都跟着去了外面瞧为难新郎的好戏去了。

阮临湘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呢,可真有意思。”林微雨打趣她:“你成婚那天难道没瞧见?”阮临湘道:“那天我晕晕沉沉的,光头上的凤冠就让我累得抬不起头,哪里还会理会旁的事。”林微雨心有戚戚然:“确实挺重的。”

任平晟长得十分俊俏,只比容青琐大了一岁,听他说话也是个机灵的,容夫人对女婿满意的不得了,拦着不让人为难。

众人都笑:“任二少好福气,有这么好的一个丈母娘护着,还不给你丈母娘磕头?”任平晟果真跪下给容夫人磕了个头,容夫人慌得忙去扶,又骂说这话的她侄子:“小猴崽子。”

任平晟在丈母娘的护卫下成功的进入正堂,和容青琐一起叩头,容青琐被哥哥背着上了花轿,容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林氏嫁女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哭过,她十分理解容夫人的心情,上前劝了几句。

送走了新娘子,众人坐下吃酒,阮临湘跟母亲祖母一起说话,高兴之下喝了不少酒,有些醉醺醺的。到了下午许兰陵在外院结束了应酬,来接阮临湘,看着阮临湘双颊晕红,眉目迷糊的傻样,皱了皱眉,怎么会喝得这么醉?

回去时许兰陵陪着一起坐马车,阮临湘躺在许兰陵怀里,傻呵呵的笑:“兰陵,你长得可真好看。”许兰陵皱眉:“好看?”阮临湘认真地点点头:“好看,比我还好看。”

说着竟抬头凑过去亲了一下,许兰陵眸色一深,将人揽在怀里不松开,阮临湘嘟哝着挣扎:“放开我,我热。”许兰陵低声道:“该,让你喝这么多。”

阮临湘努力的想想,自己喝多了吗?和母亲喝了两杯,祖母喝了两杯,姐妹们一人喝了一杯,好像……还蛮多的……

到了将军府,许兰陵用大氅将人包住一直抱到宁安居,让木兰送了水来,亲自给她擦脸,又喂着喝了一碗醒酒汤。阮临湘此时已经呼呼大睡,抱着许兰陵的手臂不松开,小脸贴着他的袖子,可爱极了,许兰陵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阮临湘悠悠转醒已经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她连晚饭都没吃,此时饿的不行了。许兰陵请了一天假陪着她,斥责道:“还敢不敢喝酒了?昨晚熬了粥叫你喝,怎么都叫不醒。”

阮临湘扑过去抱着他撒娇:“我饿,我饿,我要吃东西……”许兰陵哪里舍得看她挨饿,忙吩咐人端饭菜来,阮临湘吃的极香,她一边咽着嘴里的粥,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你今儿个怎么没去军营?”

许兰陵帮她擦擦嘴角,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醉的那么厉害。”阮临湘贴上去陪着笑:“兰陵你真好。”许兰陵摸着她的脑袋心想,小丫头,不对你好对谁好?

第三十四章 怀孕风波 阮临湘被许兰陵三令五申以后不许喝酒,也不许出门去应酬,她在家闲的无聊,正巧府里腌的糖渍梅子起了坛,尝起来酸甜可口,阮临湘十分喜欢,抱着坛子倚在榻上,一口一个。

木兰在一旁忧心忡忡的,劝道:“夫人,尝尝鲜也就罢了,怎么当饭吃起来了,中午当心吃不下饭。”阮临湘咬着梅子口齿不清的反驳:“梅子是开胃的,放心,我午饭一定吃得更多。”

中午厨房送来的是三鲜鲫鱼汤,火腿鲜笋小炒,红烧狮子头,清蒸豆腐,并一碟儿凉拌黄瓜。阮临湘为了显示自己胃口大开,特意换了个大碗,吃了整整一碗米饭。

木兰这下更担忧了,赶紧泡了茶来消食,阮临湘却毫无感觉,中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睡到晚饭时。

木兰一看将军就要回来了,连忙把阮临湘叫起来,阮临湘揉着眼睛坐起来问:“将军还没回来吗?”木兰回道:“说是快了,夫人也快梳洗吧,这一觉睡得倒久。”

木兰福至心灵,突然想起自家小姐到现在还没换洗,又喜欢吃酸的,吃得多,睡得多,难不成是有了身孕?她惊喜道:“难道夫人有喜了?夫人到现在还没换洗呢。”

阮临湘被她的话给惊住了,有了身孕?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实在没什么感觉啊。木兰喜道:“赶紧去请将军吧,将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阮临湘连忙拦住:“别,他不是快回来了吗,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还不一定是呢。”木兰眉飞色舞的:“一定是的,夫人今天吃的特别多,睡得也久,我嫂子有了身孕时就这样。”

阮临湘被她说得半信半疑,刚要起来就被木兰按了回去:“夫人快别动,别闪了腰。”阮临湘只好又躺回去,刚躺下没多久,就听人回将军回来了。

许兰陵掀了帘子进来,见阮临湘躺在床上神色慵懒,皱眉道:“怎么还不起来?是不是不舒服?”说着上前摸了摸阮临湘的额头,木兰忙道:“将军,夫人可能是有了身孕。”

许兰陵一愣,看向阮临湘的肚子,阮临湘不好意思的用被子把脸盖住了,许兰陵过去掀开被子,看着阮临湘,眼睛里满是惊喜:“湘儿,真的吗?”

阮临湘红着脸道:“木兰说是的,还没找代夫来看呢。”木兰笑道:“已经去请了城西的陆大夫。”许兰陵大手一挥:“去拿我的帖子去请吕太医。”木兰连忙应了。

没多久,吕太医来了,仔细一诊脉,吕太医笑道:“夫人只是吃多了酸的而已,没什么大碍。”

许兰陵眼睛紧盯着他:“不是有了身孕?”吕太医一愣,又仔细地诊了诊,道:“夫人确实没有怀孕。”

他看着许兰陵失望的神色,劝道:“夫人年纪尚幼,恕我多说一句,还是不宜有身孕的好,先调理好身子,等到夫人年纪再大些,生子是自然而然的事,将军不必担忧。”

许兰陵心里有些失望,但仍然很快镇定下来,道:“劳烦先生了,请先生开副方子为内子调理身体。”吕太医连忙答应了,出去开了方子。

阮临湘从刚才说没有身孕时就一直躲在被子里不肯露面,许兰陵坐在一边,轻轻拉开被子,却看见阮临湘满脸的泪水,许兰陵心内一疼,温柔的给她擦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

阮临湘一边哭一边道:“我以后再也不吃梅子了。”许兰陵虽然心中失望,但他看阮临湘比自己还要难过,便打起精神来安慰她:“咱们才成亲三个月,你又这么小,没有身孕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伤心了,以后咱们多多的生孩子好不好?”

阮临湘止住了哭,但仍然泪眼朦胧:“你不生气吗?”许兰陵笑道:“生什么气?只要你好好的,咱们什么时候要孩子都行,不急在一时,以后咱们的日子还长呢。”

阮临湘以为会有孩子,谁知只是空欢喜一场,又难过又内疚,听许兰陵这样安慰,心内好过了不少,傻傻的问:“那你说生几个好?”

许兰陵想了想,道:“咱们生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好不好?”阮临湘想想道:“那好,听你的。”许兰陵抱紧了阮临湘,许兰陵为了转移阮临湘的心思,说以后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阮临湘被引了过去,之前的不虞之色全然没有了,兴奋的说要给孩子取小名就取一一,二二,三三,四四,这样好记,许兰陵被逗得大笑不止,直说好。

二人说了许久的话,木莲进来了,支支吾吾的:“木兰姐姐跪在外面请罪。”

许兰陵淡淡道:“让她进来吧。”木莲连忙答应了,出去叫木兰进来,木兰红肿了双眼,一言不发跪在床前,许兰陵道:“以后要精心些,遇到什么事不要急急忙忙的下结论,这事传出去多惹人笑话,夫人也难过。”

木兰磕了个头,说了声是,阮临湘嘻嘻笑道:“木兰也是好心呀,木兰,你快去端饭,我饿了。”木兰答应了,起来出去传饭,许兰陵放开阮临湘,给她整理好衣裳,开始吃饭。

许兰陵突然想起来准备回家就告诉阮临湘的事,道:“你听说了没,你娘家的那个二姐要定亲了。”阮临湘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啊。”

许兰陵道:“今天遇到了礼部尚书,他说他的三子要和阮家二小姐订了亲,以后就是亲家了,我只说还不知道就混过去了。”

阮临湘问道:“那他的三公子怎么样啊?配不配得上二姐?”许兰陵想起礼部尚书那个自诩****才子,却什么都不会,只知道逛**楼的三儿子,又想起回门那天匆匆一瞥看到的那个容貌艳丽的阮二姑娘,道:“大概是不般配的吧。”

第三十五章 无奈的亲事 第二天,阮临湘吃了早饭就急急忙忙回娘家,林氏见女儿回来也诧异:“你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阮临湘道:“没什么事,只是听见兰陵说了,二姐要定亲了,是吗?”林氏听了是这事,叹气道:“真是造孽,你大伯母也不顾孩子的前程了。”

阮临湘问:“我听兰陵说,那个三公子长得是很俊秀,只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大伯母会答应这样的亲事。”

林氏道:“还不是你大伯父的公事,你大伯父在礼部当差,他这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好高骛远,觉得你祖父地位超然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其他人当然不服气,对他也多排挤,你大伯母听说礼部尚书家里有个儿子品行不端,一直没娶亲,偏偏那儿子又是他的心头肉,他心里着急,你大伯母便上门求亲,定下了三公子,礼部尚书一高兴,对你大伯父也是多有维护,再加上以后攀上了将军府的亲戚,更是得意,可苦了你二姐了。”

阮临湘气道:“大伯母怎么这样?难道祖父祖母不管吗?”林氏道:“你祖父这两天忙,你祖母又是个没主意的,谁也不想去给她添烦心事。”

阮临湘又气又无奈,这毕竟是大房的事,二房也不好多管,便说要去看看看二姐姐。、

阮灵珠已经被谢氏禁足了,就怕她做出什么事来,阮灵珠短短几天已经形容枯槁,瘦得不成样子,谢氏为她定的亲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什么如意郎君,什么前程似锦,都被谢氏一手破坏了,她双目无神,只想着寻死。

阮灵鸢一直陪着她,阮灵珠见阮临湘来了,双目泛彩,一下子扑了过去,紧紧抓住阮临湘的手,口中叫道:“四妹妹,好四妹妹,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给那个人。”木兰赶紧去拉阮灵珠,阮灵珠的手攥得很紧,手指泛白,她脸上充满了哀求,全然没有原来的骄傲与得意。

阮临湘扶住阮灵珠,劝道:“姐姐你别伤心了,这事还没有定下来,等祖父回来了,祖父定然不会叫你嫁给那样的纨绔子弟,你别担心了。”

阮临湘眼泪涌了出来:“祖父不会为我出这个头的,我只是个庶女,祖父怎么会为我出头?”阮临湘劝道:“你也是祖父的孙女,祖父不会叫你断送一辈子的。”

阮灵珠摇头,一双美目含满了泪水:“四妹妹,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是嫡女,又是唯一的女儿,大家都宠着你,爱着你,连亲事都比我们的好,我好羡慕你。”

阮临湘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见她说的伤心也跟着落泪,阮灵珠却似乎癫狂了起来:“可是不公平,我哪里不好,我长得比大姐美,比你聪明,除了出身,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们嫡女,可是这就是命啊。”

她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谢氏派来的婆子进来劝道:“姑奶奶,您是个尊贵人,别听二小姐胡说,她是魔障了。”

阮灵珠猛地抬起头来,怒瞪着那两个婆子:“我没有魔胀,我好好的,是你们逼我的,你们要逼死我。”阮灵鸢按住阮灵珠,将她交给身后的丫鬟,陪阮临湘出了房间,她苦笑道:“让四妹看笑话了。”

阮临湘摇摇头,没有说话,阮灵鸢陪她站了一会,突然道:“四妹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去街上看灯?”阮临湘点点头:“当然记得。”

阮灵鸢神色哀伤:“小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了就不用天天上学,学规矩,如今大了,却怀念小时候,真希望永远不要长大。”

阮临湘去给容氏请安时本想提起这事,可看着祖母满足而安详的笑容,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她也不愿意祖母为了这事烦心。

回到府中,阮临湘想起过去姐妹在一起玩笑的情景,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忍不住哭了起来,木兰知道自家小姐心软爱哭,也没有劝,让她一个人难过去了。

许兰陵回来时阮临湘已经睡下了,她哭了一个下午,十分疲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吃,许兰陵心疼的看着她,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双眼红肿,便命人送来了冰帕子,他小心地给她敷在眼睛上。

阮临湘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兰陵,你回来了。”许兰陵嗯了一声:“今天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阮临湘声音有些哑:“我觉得二姐姐好可怜,二姐姐说因为她是庶女的原因,祖父祖母还有大伯母才不重视她,将她随意许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很开心,什么庶出嫡出的都不重要。”

许兰陵道:“你这么想,别人不一定这么想,身份的差别是最令人无可奈何地,但也是最考验人的,我堂叔有一个庶女,长得聪明伶俐,大方懂事,比嫡女还有气度,而我堂叔的嫡女则十分尖酸刻薄,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庶女更讨人喜欢一些,所以,嫡女庶女并不能成为她抱怨人的理由。”

阮临湘想了想,觉得也是,道:“我就是觉得二姐很可怜,要嫁给那样的人。”

许兰陵道:“这门亲事确实是不太好,明眼人都知道那个三公子是什么人,只要心疼女儿的都不会选他,不过你二姐,看来是逃不过了。”

第三十六章 所谓因祸得福 阮灵珠的亲事还是定了,谢氏对阮向贤提起这件事时只是轻描淡写了那位公子的放荡,着重说了这门亲事的好处,阮向贤觉得可行,也就答应了。

容氏想念女儿,恰巧阮飞琼随着夫君进京述职,如今经过打点,楚家一家都留在了京城,阮飞琼便能经常回娘家,只是这两日软飞琼,没空,便教容氏接了楚秋蓉楚秋明来家里小住。

兄妹二人跟着容氏一起住,后来阮卓颖拉了楚秋明去,二人一起读书,倒也自在。阮灵珠已经认命,谢氏将她放了出来,她只是呆在房间里面不出门,阮灵鸢怕她闷着,便强拉着她去花园逛逛,正巧阮卓颖和阮垂景楚秋明一起在园子里画画。

阮卓颖见了她们俩道:“你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作画如何,这芍药花开得正好。”

阮灵鸢想哄阮灵珠开心,便应了,二人坐在花丛里聊天,阮垂景只有十三岁,跟着跑前跑后的,阮灵珠坐在花丛里,神色淡然,眉目间带着点淡淡的哀伤,与芍药花映在一起竟出奇的好看。

阮卓颖不搁笔,一气儿画了出来,楚秋明看了连连赞叹:“表哥这画画的好极了,灵珠表妹本来就美,这画里和芍药花相映成辉,更显姿色。”

阮卓颖也很满意,说是得意之作,阮卓颖朝阮灵珠道:“二妹妹,你若是答应了,我就送给未来的妹夫做见面礼如何?”阮垂景拍手道:“极好的极好地,就这办好了。”

阮灵珠淡淡道:“既然二哥说好就好了。”

阮卓颖看她神色漠然,知她是因为亲事的原因,心下暗叹,但也无法。楚秋明微微一笑:“灵珠表妹,我看表妹神色有些苍白,妹妹在家总爱捣鼓些胭脂水粉,不如妹妹摘些芍药花瓣去制胭脂,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阮灵鸢高兴道:“说的也是,姐姐,咱们去找蓉表妹吧。”阮灵珠自然是可有可无的。

楚秋蓉也听了母亲的话,想多多劝劝灵珠表姐,三人一起玩的倒也开心。晚上阮灵鸢和阮灵珠回住的地方去,阮灵鸢拿着刚刚制好的胭脂,道:“蓉表妹的手也巧,你看这胭脂,可比外头买的好多了。”

阮灵珠虽然没有心情玩笑,但看到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好话陪着她,她心内也有些窝心,尤其是阮灵鸢,两个人不同母,但阮灵鸢依旧对她很好,一直陪着她,她心内一暖,拉着阮灵鸢的手道:“那以后咱们都自己做好了,反正表妹都教给我们了,咱们以后还可以用兰花梅花什么的做胭脂。”

阮灵鸢喜道:“说的正是。”二人正聊着,只听见前面有些动静,二人走过去一看,竟是楚秋明,浑身酒气的躺在草丛里,一个丫鬟趴在他身边鬼鬼祟祟的,阮灵鸢喝道:“是谁在哪里?”

那丫鬟一惊,跳起来跑了,阮灵珠阮灵鸢两个人走过去一看,楚秋明衣衫不整,看来刚才那个丫鬟是想行苟且之事,姐妹二人都很尴尬,阮灵珠咳了一声,道:“三妹,你去叫人吧,我在这看着表哥。”阮灵鸢慌慌忙忙的应了,跑了去。

阮灵珠觉得楚秋明一直衣衫不整的也不是个事,就上前想帮他把衣服拉好,刚蹲在那里,就听见一声大喝:“你在做什么?”

阮灵珠回头一看,竟是神情怒不可遏的阮飞琼,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谢氏。

阮灵珠站起来只觉得就想解释,谁知谢氏上前一个巴掌甩过来,骂道:“不知羞耻的贱丫头,咱们阮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阮灵珠争辩道:“我不是,我只是看见楚表哥躺在这……”阮飞琼神色大怒,也不去问阮灵珠,只冷笑着看向谢氏:“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大嫂,这就是我那就要出嫁的二侄女,大嫂好家教啊。”

谢氏又羞又急,回头又想打,阮灵珠却一声大喝:“住手,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谢氏被这一声喊蒙了,愣在那里,阮灵珠捂着脸冷冷道:“你想打我也要看看你配不配,我没有做那些苟且之事,信不信由你,你愿意把我嫁给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出卖自家女儿的终生幸福,我可不会像你那么不知廉耻,去****自家表哥。”

谢氏气的手发抖,又一个巴掌打过去,这次被拦住了,谢氏一看,自家公公青着脸站在一旁,后面站着惴惴不安的阮灵鸢。

“这是怎么了?教导孩子也不用在外面,惹人笑话。”阮向贤眼色一转,瞪向周围的人。

祈然堂,阮向贤坐在上座,阮灵珠阮灵鸢跪在下面:“事情就是这样,我去叫人,姐姐在一旁看着表哥,不是母亲看到的那样……”

阮飞琼神色松了下来,谢氏也颇为尴尬,阮向贤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是为人长辈的样子吗?”谢氏嗫嚅着:“儿媳被气昏了头……”阮向贤道:“那就不能问清楚吗?”

“祖父,请听灵珠说一句话。”阮灵珠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愤慨,神色平静的跪在地上:“祖父,母亲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过,我们是比不过大哥大姐的,如今叫我嫁给一个****一样的人,我也认了,转过头来却又诬陷我****自己的表哥,毁我的清誉,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如去死,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着她猛然起身朝墙上撞去,阮灵鸢眼疾手快,抱住了她,被带的倒在地上,所幸没撞出血来,只是磕青了头。

阮灵鸢抱着阮灵珠大哭起来:“姐姐,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阮向贤大怒:“给我说清楚,那个尚书的三少爷究竟是个什么人品,不是说只是有些自许****,文人酸气吗?什么叫****不如?谢氏你给我说清楚。”

谢氏战战兢兢地,硬着头皮道:“那孩子确实不错,她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轻重乱说。”阮向贤哼了一声,吩咐人请大夫,转身就走。

阮灵珠悠悠醒来时,阮飞琼坐在她的床头,看见她醒了,道:“你可算是醒了,以后可不能做这样的傻事。”阮灵珠低低叫了声姑姑,阮飞琼叹道:“灵珠啊,这次是姑姑的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你,你放心,姑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救了你表哥一命,我应该谢你才对,是姑姑的错。”

阮灵珠只是发证:“还不如死了干净。”阮飞琼连忙道:“傻孩子。你祖父已经着人去打听了,那三公子确实不是个东西,已经叫你母亲去退亲了,你放心,你不用嫁给这样的人了。”

阮灵珠回过神来:“真的吗?姑姑?”她紧紧拉住阮飞琼的手,阮飞琼拍拍她的手道:“可不是,姑姑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你别担心了啊。”

阮灵珠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只是愣愣的,阮飞琼看她呆滞的样子,叹了口气,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 乐极生悲 阮灵珠的亲事还是没成,阮临湘知道了前因后果直道因祸得福,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许兰陵泼她冷水:“亲事毁了就罢了,你大伯父可不好过了。”阮临湘不满道:“那是大人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孩子呢?”许兰陵笑道:“你还是小孩吗?”

阮临湘嘟着嘴:“怎么不是,你成亲的时候答应我陪我玩的,现在还没兑现呢。”许兰陵想了想,道:“这两日有点忙,过两天我在家提前陪太子过寿,你先准备着,等太子的寿辰过去了,咱们去庄子上打猎,泡温泉,如何?”

阮临湘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准备。”

太子生辰的当日是要在宫里过的,因此许兰陵便提前一天替他贺寿,二人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规矩礼节也不是十分讲究,只是一起吃顿饭,听唱戏就罢了。

阮临湘打听了太子的喜好,请了戏班子,又让人准备筵席,忙得团团转,不过她一想起忙完寿宴就要出去玩就充满了劲儿。

到了那天,阮临湘特意换了一身华服,准备应酬,太子今日要带侧妃乐善槿一同赴宴,阮临湘已经做好陪客的打算了,谁知竟有一位不速之客。

乐善槿拉着乐鸣玉的手笑道:“我妹妹到宫里陪我住几天,听说将军府景色极好的,就一直闹着要来,许夫人不会介意吧。”阮临湘虽然不喜欢乐鸣玉,但来者是客,她也不能把人往外赶,自然笑道:“侧妃说的哪里话,我和乐小姐同在一起念过书,也算是同门了。”

乐善槿笑道:“谁说不是呢,我呀倒是很喜欢念书,偏生那时候家里事多,总抽不开身,我这妹妹倒是好命,可她又不喜欢念书。”

乐鸣玉拉着姐姐手不高兴道:“姐姐,你说什么呢。”乐善槿笑道:“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阮临湘连忙打圆场:“我们又不是男子要建功立业,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多交几个朋友罢了。”乐善槿笑道:“正是这话。”

戏开场时男人们在外面已经喝上了酒,乐善槿有孕,阮临湘便提议不喝酒,用水来代替,女客只有乐善槿乐鸣玉姐妹俩,但阮临湘仍然忙得团团转,一会打点茶水点心,一会打点唱戏说书的百先儿,一会又忙着酒席的单子。

乐善槿会意,道:“这一家子虽说人不多,可件件小事积累起来也够人忙的了,也难为你这么年轻就打点的妥妥当当。”

阮临湘谦虚道:“过奖了,您是客,我不能陪您说话倒是我失礼了。”乐善槿笑道:“别说这话了,你去忙你的吧,左右是看戏,鸣玉在这陪着我就行了。”

阮临湘又告了罪,匆匆去厨房定了菜单子,原先定的菜单子里没有预备乐鸣玉的,此时又要打听乐鸣玉喜欢喜欢吃什么,又要去采购没有的材料,厨房的人不敢擅自做主,便请了阮临湘来。

好容易处理完厨房的事,阮临湘累的坐在园子里歇歇,木兰在一旁给她擦汗,道:“夫人可辛苦了,要不咱们先歇歇再去吧。”

阮临湘撑着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操办宴席,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人心悦诚服,她摆手道:“别歇了,快去前头招呼客人吧。”

二人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乐鸣玉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东张西望的,阮临湘忙迎了上去:“乐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

乐鸣玉全然没有了刚才在乐善槿身边的规矩,神态傲慢,道:“我只是来逛逛园子,不如许夫人陪我逛逛。”说着看了一眼阮临湘身后的木兰,阮临湘会意,吩咐木兰:“去前头照看侧妃。”木兰屈膝行了个礼退下了。

二人一路走,阮临湘看沉默着也不是办法,打起精神笑道:“乐姑娘现在还去沐德书院吗?我许久不去,很是想念书院里的先生呢。”

乐鸣玉嗤笑一声,没有接话,却问道:“听说你二姐要嫁给礼部尚书的三公子?”阮临湘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然解释道:“只是私下里议亲,后来二人八字不合就罢了。”阮灵珠的婚事后来不了了之,对外一致的说辞是二人八字不合。

乐鸣玉嗤笑道:“得了,谁不知道是你姐姐要攀高枝啊,你们一家子倒好,是哪香往哪钻那。”阮临湘面色一沉:“你说什么?这话是谁说的?”

乐鸣玉哼了一声:“谁说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们阮家还好意思自称书香世家,表妹****表哥,真是不堪入耳啊。”

阮临湘怒道:“你说什么,谁****谁?说话要有凭有据。”乐鸣玉嘲笑:“得了,别装无辜了,你知不知道,你比韩宜安更让我恶心,比起你,还不如韩宜安嫁给许将军呢,韩宜安最起码是公侯千金,比你识礼,比你能干,比你招人喜欢。”

阮临湘气得浑身发抖,她瞪着乐鸣玉,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是客人,不能闹翻,不能闹翻……可乐鸣玉的话彻底打破了她的理智:“我一直以为你林家的那几个表姐是最讨人厌的,没想到来了个你,你比她们更讨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大伯母想着攀皇后娘娘的高枝儿,没成想摔了下来,这又换成了你,不知道的说是好命,知道的才能看清,你们阮家都是肮脏货……啊……”

乐鸣玉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看着甩了她一巴掌的阮临湘。阮临湘气的手直抖,她怒道:“我把你当做客人,你却来侮辱我们阮家,我跟你有仇还是我们阮家跟你有恨,你还拉扯上我表姐,她们又怎么招你了?你说啊!”

乐鸣玉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说着就要打回去,阮临湘身子灵活,躲了过去,她冷笑:“万寿节在百花园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害了我一次,休想再害我第二次。”

乐鸣玉发了狂似的扑上来就打,所幸木兰不放心,到前院溜了一圈又偷偷回来瞧着,一看说着说着夫人先打了那乐小姐一巴掌,吓了一跳,又见夫人要吃亏,赶紧冲了出去,死死拉住乐鸣玉。

乐鸣玉可不是省油的灯,在书院不如林家姐妹念书好,得先生喜欢已经很不高兴了,又来了个阮临湘,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别人都喜欢她,更让她不忿,后来阮临湘居然嫁给了许兰陵,谁不知道许兰陵是京城最得意的贵婿,竟便宜了这个乡下丫头,她对阮临湘可谓是又妒又恨,今个儿来就没打算给她好脸,如今打了起来,她更是怒火中烧。

阮临湘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身上被抓伤了好几道,木兰拦也拦不住,只好去叫人,这下,连外院的太子和许兰陵都惊动了。

乐鸣玉哭诉阮临湘先动的手,阮临湘不可置否,乐鸣玉更得了理,又哭又闹,乐善槿只觉得丢人,看着衣衫散乱神情倔强的阮临湘,她知道肯定是自家妹妹闹出来的,又羞又恼,连连道歉,扯着妹妹回了宫。

女人之间的事太子也不好多问,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句过两天来赔罪就走了,一顿好好的宴席变成了这样,许兰陵气得脸都白了。下人们看着将军的脸色就知道不好,要出事。

第三十八章 大吵一架 阮临湘的伤都在身上,她也不让木兰帮着看,躺在床上哭的十分伤心,木兰在一旁劝,劝着劝着主仆二人倒一起哭了起来。

许兰陵进来,看阮临湘哭的抽抽噎噎的,一肚子气先放下了一半,他叫木兰出去,拿了帕子给阮临湘擦泪,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今天你怎么这么性急,你是主人,倒和客人打起来了,以后出去怎么和人家应酬?在府里怎么立威?”

阮临湘听了这话嚷起来:“是她先招惹我的,我难道就是受气的吗?”许兰陵耐心道:“我不是叫你忍气吞声,乐姑娘是刁蛮,你大可以先敷衍着,等客人走了再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出气呀,何必急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阮临湘怒道:“你就是叫我忍气吞声,她都骂到我头上了,我难道帮着她一起骂吗?”许兰陵也急了:“你难道听不懂我的意思吗?你现在是将军夫人,是安国公府的女主人,不是阮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你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今天你和乐小姐打了一架,明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你的面子还往哪放?以后遇到人跟你对着干,你都要和他吵一架吗?”

阮临湘受了委屈,本想着许兰陵能安慰安慰她,可是许兰陵不仅没安慰她,还教训她,她心里憋得难受,说话也就不讲什么分寸了:“我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是你要娶我的,我又没求着你娶,现在你嫌弃我不懂的分寸,那你就休了我,再娶好的去。”

许兰陵被她一说,心里也更气了,我忍着气跟你讲道理,你不听还扯这些有的没的,话赶话就脱口而出:“早知道你这么不讲理,我才不娶你呢。”

话一出口,阮临湘愣住了,许兰陵也愣了,阮临湘冷笑:“好好好,总算说出真话了,我就是蛮不讲理,我这就走,省的招人烦。”

说着下床就要走,许兰陵赶紧拦住了她:“你要干什么去?”阮临湘推开他:“用不着你管。”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喊:“木兰,把我的东西收拾了,今天咱们就回家。”木兰在外面听两个人吵已经胆战心惊了,听阮临湘吩咐赶紧进来,看许兰陵青着脸也不敢动,嗫嚅着:“夫人,咱们真回去啊……”阮临湘跺着脚急道:“马上走,你赶紧收拾。”

许兰陵怒喝:“不准收拾!”阮临湘才不怕呢:“我想往哪走往哪走,你管不着。”说着就要往外走,许兰陵将她拦腰扛了起来扔到床上怒喝:“你再提一个走字试试。”阮临湘爬起来怒瞪着他:“怎么,你还要打我?你打死我好了,早死早超生。”

许兰陵被她的伶牙俐齿气的说不出话来,又怕自己真得忍不住了伤了她,只得大步离开,又吩咐管家看管好夫人,不准夫人出宁安堂一步,管家不敢怠慢,赶紧调了一列兵来将宁安堂团团围住。

阮临湘趴在床上不停地哭,许兰陵在外听的是五内具焚,青筋暴跳,最后还是走了,惹出这么大乱子,总得收拾不是。

东宫,太子青着脸,乐善槿在一旁哭的是梨花带雨,乐鸣玉跪在一旁,长庆侯乐长宁和夫人站在一旁都不敢说话,今天太子的脸面算是丢光了,去人家家里做客居然把女主人给打了。

太子冷笑:“乐侯爷真是好家教,乐小姐也是气势逼人,先打了靖国公家的小姐,现在又打了安国公夫人,下回是不是连我也敢打了,这天下,还有没有你们不敢打的?”

长庆侯夫妇赶紧跪下:“是臣下教女无方,还请太子息怒,老臣马上带着小女去将军府赔罪。”

太子冷冷道:“去什么,现在连我都没脸去了,兰陵新娶的夫人,连半年都不到,他在家里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你们倒好吗,直接打到脸上去了。”

乐鸣玉不服气的抬头:“是她先打得我。”乐长宁吓得喝道:“逆子,还不认错。”太子气的哼了一声:“人家跟你有仇吗?放着好好的宴席不去办跟你打架玩,要不是你出言不逊,,人家怎么会打你?”太子摆手道:“赶紧滚,别脏了我的地,这事要是兰陵追究起来,别来找我求情,我拉不下这脸去。”

乐长宁无法,只得先行告退,带了女儿回家去备礼。谁知到了将军府,门上的小厮说,将军进宫了,夫人不见客。

乐长宁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皇上待许兰陵亲如父子,这一状告过去,一个教女不严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许兰陵到东宫先向太子表示了歉意,太子叹道:“兰陵啊,这事不怪你,都是那姓乐的不讲理,你回去帮我向你夫人赔罪,说我治家不严,向她赔罪了。”

许兰陵还在气头上,道:“是她不对,不好好招待客人,我已经教训她了。”

太子忙道:“这可是你不对了,你也知道乐家那姑娘是什么品行,怎么能怪她,你回去好好哄哄,若是因为这件事闹起来,就是我的不是了。”

许兰陵苦笑,已经吵起来了,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呢?他没在东宫停留,出了宫也不想回家,便到酒楼去喝酒。

其实他也知道,乐家的那个乐鸣玉不是省油的灯,今天这事不能全怪阮临湘,可是今天的这件事却给他提了一个醒,阮临湘在家娇生惯养的,大家都宠着她,自己也让着她,可是出了家门别人不会让着她,她若是还是这样的脾气,一点火就着,将来和什么人都闹起来,甚至还会被人利用,他该怎么救她呢?必须要刹刹她的性子,让她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凡事不能这么急躁。

许兰陵狠了狠心,当天晚上也没有回家,反正家里这么多人伺候,不能出什么事,他一回去,她又要又吵又闹的回娘家了。

但是他心里还是担心,她这么爱哭,哭起来停不下来怎么办?他临走时说了这么重的话,她受不受得了?她还挨了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一想起来他就睡不着,恨不得马上回家看看她,抱在怀里哄着她,不要她再哭。

他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一定心,还是回去看看,他真的放心不下。

第三十九章 负荆请罪 回到府里,府里灯火通明的,管家见了许兰陵赶紧迎上来:“将军可回来了,夫人没有吃午饭,晚饭也没有吃,躲在房里不叫人进去,连木兰几个都被赶了出来,木兰木莲她们怎么叫都不应,一个个急得在那哭呢。”

许兰陵一听赶紧往宁安堂去,木兰几个跪在门外头哭作一团,不停地叫小姐,许兰陵心里一急,直接踹门进去,屋里没点灯,黑呼呼的,许兰陵直接摸到床上,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他心疼极了,抱出来一看,怀里的人竟如火似的。

木兰几个进来点了灯,灯下一看,阮临湘紧闭着眼,脸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发烧了。许兰陵吓了一跳,赶紧命人去叫太医,木兰急了:“小姐肯定是急怒攻心,以前有一次也是这样,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病了好几天。”

许兰陵一听,心疼的不得了,哪里还管什么教训,抱在怀里不停地叫阮临湘的名字,木兰拿了冰块来敷在她头上,一会太医来了,诊了脉,开了药,说要好好休养。

许兰陵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抱着阮临湘不松手,太医一看不行,说夫人要好好休息,许兰陵这才把人放下。

夜深了,许兰陵把木兰几个都赶了出去,独自给阮临湘擦洗,乐鸣玉的力气大,阮临湘身上虽隔着衣服,可也是青一块红一块的,许兰陵一想起她忍着疼,自己还和她吵架,手就直发抖。

他轻轻拂过阮临湘玉一样的肌肤,上面的青印红肿是多么刺眼,他想着阮临湘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心里就疼得直抽抽,自己居然还和她置气,他将人搂在怀里,如珍宝一般。

第二天,阮临湘悠悠转醒,许兰陵已经守了她****,双目赤红,紧紧盯着她看,见她醒了,眼中露出狂喜,他一把抱住阮临湘,喃喃道:“还好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阮临湘经过短暂的失神,终于想起昨天的事,她用力把人推开,有气无力道:“你走开。”许兰陵哪里还敢违她的意,赶紧叫了木兰和木莲进来伺候,他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阮临湘的病来势凶猛,但并不严重,经过一晚的休息,还有药物的辅助,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但仍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她一天没吃饭了,木兰熬了粥来一口一口的喂,阮临湘吃了东西,也有了力气,她歪在床上,看着一直在一边看着的许兰陵,道:“你给我休书,我就走。”

许兰陵一惊,昨天气头上的话她还记得,可是他不是真心的,经过这****,早就悔得不行了,哪里还听得进这话,赶紧哄:“湘儿,我那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阮临湘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她生气的时候都是很较真的,她也不愿意跟许兰陵说话了,也不愿意看到他,只要许兰陵一在,她就蒙住头不出来,许兰陵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到了晚上,阮临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烧也退了,也不乏了,身上的伤抹了药也不疼了,她要木兰收拾东西回家,木兰犹豫:“咱们真的走啊。”

虽然夫人不肯见将军,但将军一直在门外守着,只有趁夫人睡着的时候才偷偷进来看一眼,木兰觉得将军对夫人真的是情深意重。

阮临湘下了决心:“走,不走在这看人眼色吗?”木兰道:“将军已经向夫人赔罪了,夫人就饶将军这一回吧。”

阮临湘怒了:“你是他的丫鬟还是我的?”木兰怕她生气,只好出去收拾。

许兰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从没有见过自己一直笑嘻嘻的小妻子会生这么大的气,他自己呢,早把什么教训啊,警示啊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又不善求人,默默地站在房间外面看着木兰几个忙进忙出。

木兰见将军愣愣的样子,叹了口气,将军不了解自家小姐,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她见自家小姐正恨恨的歪在榻上,偷偷拉了一下将军,许兰陵惊了一下,看一眼小心翼翼的丫鬟,会意的跟着去了院子里。

许兰陵问:“怎么了?”木兰急道:“将军,你怎么不去哄哄小姐啊。”许兰陵正摸不着头脑,此时跟得了金丹一样:“怎么哄,你知道吗?”

木兰想了个方法:“小姐从小啊就是吃软不吃硬,你和她吵架说理是行不通的,要放下架子,以柔克刚。”木兰觑了觑将军,他能不能落下这个脸啊?许兰陵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由于木兰几个人故意的拖拖拉拉,东西收完已经到下午了,阮临湘怒气冲冲的向许兰陵要休书,许兰陵一言不发,将所有人赶出了宁安堂,阮临湘不解,但也不动声色,看他能有什么花招。

许兰陵清空了人,一声不吭的跪在了阮临湘面前,阮临湘惊了,站了起来。

许兰陵将她按下,道:“湘儿,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骂你,你受了委屈,我不仅没替你出气,还说你的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不娶你的话,我是气的,不是真心的,你是我这辈子最想娶得人。”

阮临湘直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眉目俊朗,气质卓然,眼眸中一片赤热之情,阮临湘忽然掩面大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说这样的话来逼我。”

许兰陵慌了,上前抱住:“湘儿,我的心肝,别哭了行不行,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你走了我怎么办?”他忍不住在小人儿脸上落下一吻,“湘儿别走了。”

阮临湘只是哭,但是身体却不那么抗拒了,依在许兰陵怀里哭的凄凄惨惨的。许兰陵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心内隐隐约约还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人留下来了。

阮临湘忍不住拍了拍人:“下次你再说,我直接就走,再也不见你。”许兰陵亲了亲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看了看怀里的人,双眼微红,一双眸子眼巴巴的望着他,他的心都要化了,再也忍不住,亲了下去:“我只爱你。”

木兰几个人一直在门外面听了声音,知道成了,都松了口气,这事儿总算过去了。

第四十章 温泉庄子 俗话说夫妻吵架越吵越甜蜜,阮临湘和许兰陵大吵一架,倒是没了以往的生疏,整日里如胶似漆的,许兰陵对阮临湘是呵护备至,言听计从,阮临湘对许兰陵呢,是没了以往的淡淡畏惧和隔阂。

许兰陵决定带阮临湘去庄子上泡温泉,这件事是宴请太子前就定下来的,阮临湘与乐鸣玉的大打一架,由于长庆侯对女儿的禁足和许兰陵的铁血手段,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林氏还是从林妈妈那里听说了,听说二人闹得天翻地覆,自家闺女居然自请下堂。

林氏吓得半死,赶紧去了将军府,把阮临湘骂了一顿,让她以后不准再说这种混话,阮临湘和许兰陵正蜜里调油似的,自然说好,林氏本来不放心,但见女婿对女儿依旧是宠爱不改,二人还要去庄子上玩,也就罢了,回去后对着阮一棠大发牢骚:“你瞧瞧你闺女,休书也是随便要的?吓我一身冷汗,幸而他俩新婚,好着哪,若是当了真,看她怎么办。”

阮一棠抚着胡子笑道:“你也不问清楚,他俩吵架总的有个缘故,你放心好了,兰陵不是轻浮的人,况且他求娶湘儿时可答应了我的,不休妻不纳妾,你操的哪门子心。”林氏气结,为了女儿,她还成了瞎操心?

许兰陵在距京城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座庄子,山上有一眼温泉,庄子便依着那温泉所建,建在半山腰上,一色的白檐青瓦,颇有江南之意,庄子后面是山,许兰陵叫人开了一块出来种了一片竹林,里面建了座竹屋,月下抚琴,竹林听风,颇有一番意趣。

阮临湘喜欢极了,执意要住在竹屋里面,许兰陵不可置否:“那也行,要是晚上有什么虫蛇鼠蚁的,你可别埋怨。”阮临湘想想那情景,瑟缩了一下:“我还是住庄子里面吧。”

庄子的主屋是老安国公亲自题的名儿,望月山堂,布置得精巧别致,阮临湘喜欢得不得了,许兰陵笑道:“走,这算什么,咱们去瞧瞧温泉。”

温泉泉眼在望月山堂的后面的小院里,只有经过望月山堂才能到,又隐蔽又精致,泉边盖了一座四开四合的亭子,窗户关上就成了一座小厅,打开窗子就是亭子,极为便宜,来之前,许兰陵已经差人来准备了,因此到处都是新换的帐幔。

阮临湘看着亭子四周挂的鹅黄色的轻纱帷帐,在风的吹拂下格外好看,亭子边上就是温泉,温泉的泉边砌了一条大理石的边儿,与雾气蒸腾,如云似雾的温泉水融为一体,温泉四周在了不少花树。

此时,汩汩的泉水,轻柔的纱帘,芬芳的树木,仿佛在仙境里一般,阮临湘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温泉周围跑来跑去的,呵呵的笑个不停。

许兰陵看着她穿着天蓝色的衣裙,在泉水旁跑过来跑过去的,开开心心的小身影,心内也十分高兴,正想叫她小心别摔了,只听“扑通”,阮临湘喊了一声就没了影,许兰陵心中一紧,叫了声:“湘儿。”没有回音,他赶紧跑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游过去一看,那小丫头正看着他笑呢。

原来阮临湘没分清池子里的水和池子边上的大理石,一个失足就掉了下去,阮临湘在江南水乡长大,自是知晓水性的,见衣服湿了,所幸就玩了起来,听许兰陵那一声叫,阮临湘便起了顽皮的心思,故意藏在水里不出声。

许兰陵被吓了一跳,阮临湘一看,那人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她忍不住笑了:“你也跌下来了?”许兰陵这才松了口气,恨得牙痒痒的,一把把人抱住:“叫你调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身上都湿了,索性打起了水仗,阮临湘势单力薄,一会就忍不住求饶了,许兰陵将她打横抱起:“咱们先去吃饭,我让准备了野味,你一定爱吃,吃了饭咱们再来泡温泉。”阮临湘搂着他的脖子自然说好。

两个人水淋淋的进了望月山堂,倒把木兰吓了一跳,赶紧拿了帕子和干净衣服来,许兰陵让春风和春雨两个服侍,木兰一边帮阮临湘换衣服一边埋怨:“夫人也该注意身子,将军在军中多年,体格健壮的不碍事,你说夫人要是生了病怎么办?”

阮临湘道:“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何况在温泉池子里玩的,那里的水怎么不能玩了。”木莲端了水进来,听见这话道:“这事也就罢了,怎么夫人叫春风春雨那两个去服侍将军,我瞧着,那两个小蹄子就没安好心。”

阮临湘用不惯生人,因此贴身服侍的都是家里陪嫁来的,春风春雨几个没有差事,很是尴尬,后来求了木兰,木兰又回了阮临湘,阮临湘才让她们两个专门伺候许兰陵。

阮临湘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兰陵要是真看上她们了早就收房了,何必等到这时候,既然没收房,那就说明兰陵没这个心思。”

木兰一想,也是,夫人嫁过来三个多月了,将军夜夜不空房,就连小日子那几日也是不避讳的,看来将军对自家夫人是真心疼爱。

阮临湘见木兰不说话了,笑道:“赶明儿给你找个女婿,让你对着你女婿唠叨去,看他受不受得了。”木莲在一旁也跟着笑,木兰红着脸啐了一口:“夫人欺负人。”

又要打木莲:“你也笑话我,难不成你不嫁了?”木莲才不害羞呢:“我不嫁,我一辈子陪着夫人,夫人去哪我去哪。”

许兰陵换了衣服进来,看那个小丫头站在脚踏上看两个丫鬟拌嘴,笑的前仰后合的,忍不住一笑,木兰木莲一见将军进来了,就不敢再吵,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过去端水端茶的。

许兰陵坐在阮临湘身边:“换了衣服咱们就去吃饭吧,我让庄头杀了一整头羊,让他们做全羊宴,有一道炙羊肉,他们正在外面生火弄呢,咱们去瞧瞧。”

阮临湘自然乐意,跑过去看,两个人吃了肉,烤了火,又泡了温泉,直折腾到大半夜才睡,阮临湘坐了一天的马车,本来就累,又玩了这么一圈,晚上躺在床上睡的极为香甜,第二天起的倒早,嚷嚷着要去打猎,这也是许兰陵答应了的。

第四十一章 爬山打猎 阮临湘不会骑马,许兰陵怕她摔着也不让学,两个人共乘一骑,后面跟着家丁护卫,浩浩荡荡的去了后山的林子里头。

阮临湘虽然不能骑马有些失望,但路上的景色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这些地方也是咱们府里的吗?”

许兰陵点点头,道:“连这座山头都是咱们的,当初这里聚了几个土匪,是我爹奉命平了这里,后来他见这庄子上有温泉,我娘身子不好,他便想着温泉能调理身体,就求了个旨意,想把这里买下来,后来皇上一高兴,就把整座山都赏给了我们家,我爹就盖了这座庄子,咱们住的屋子我娘起的名字,我爹亲笔所题的。”

这座山因为有人打理的原因,草木郁郁葱葱,山间小道整齐宽阔,远处的田地因为已经收获过了,露出了黄色的泥土。

阮临湘点头赞叹:“怪不得呢,前两天庄子上送来的瓜果蔬菜我都看了,就是比别处的好。”许兰陵道:“许是有温泉的原因,比别处暖和,瓜果也种的好,这山上出的东西最多,府里吃的山菌野味都是从这里送的,改天咱们在这山上住上一两天,吃林子里打的野味,喝山上的小溪水,晚上以天为盖地为庐,你觉得怎么样。”

阮临湘兴奋地两眼发光,紧抓着许兰陵的袖子:“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许兰陵自然不会反悔。

到了后山的林子里,人烟稀少,树木长得茂盛,藤蔓缠绕树上,枝连错节,阳光透不进来,就显得有些昏暗,阮临湘乍一进去有些忐忑,紧紧抓着许兰陵不放。

许兰陵哭笑不得,被她抓着袖子,也没法开弓拉箭,再加上阮临湘看见什么就大呼小叫的,忙了半个时辰连一只兔子也没打着。

许兰陵一看照这个情况下去,可能要空手而归了,就命身后的人散了,各自去打猎,他在后面骑马带着阮临湘且走且看,只是这林子中的景色哪有什么好看的。

阮临湘急得不行,直叫往前赶,许兰陵挑眉:“那可说好了,坐在我怀里乖乖的不准乱动,也不准叫,把猎物都吓跑了。”阮临湘连忙再三保证,两个人这才往前追。

有了阮临湘的配合,许兰陵战果颇丰,打了两只獐子,一只狍子,三只野兔子并两只野山鸡,其余的人也打了不少,还有一个人竟活捉了一窝小兔子,送给了阮临湘玩,阮临湘高兴极了,吩咐晚上大家都加菜。

晚上阮临湘照旧吃了不少,这次她没到处跑,就在房间里头玩兔子,许兰陵由于京里来了人,正在书房忙着,等打发走了人,回去一看,望月山堂简直成了兔子窝了。

许兰陵板着脸叫木兰几个把兔子送到花园里去养,又把阮临湘按着洗了两遍,才把身上的兔子毛给洗干净了。

阮临湘红着脸泡在温泉里,身后就是许兰陵,虽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一起泡温泉了,但阮临湘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她偷偷地挪开一点,再挪开一点,许兰陵在一旁闭目养神,不理会她的小动作,阮临湘挪了一小会,终于不再靠在许兰陵怀里。

正窃喜着,许兰陵大臂一捞,把人给捞了回来:“别乱动。”阮临湘被他搂在怀里,别扭极了:“我要去凫水,你放开我。”

想找借口,许兰陵睁开眼,怀里的人晕红着脸,身上泡的粉粉的,皱着眉毛瞧着他,他微微一笑:“凫水?好,我们一起。”

说着带着人泅到了水下,阮临湘没准备,一下子被呛着了,双手划拉着就想往上爬,结果许兰陵嘴唇直接贴过来,渡了口气给她,阮临湘的脸瞬间涨红了,千万不要像昨天那样啊

……

第二天,阮临湘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回想起昨夜,害羞的躲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本来今天想去爬山的,也不成了,和许兰陵围着庄子走了一圈就罢了。

第三天阮临湘下了决心,五更天就起来了,说是要爬山看日出,许兰陵无法,只得舍命陪君子。

天还没亮,林子里的道路比平时更难走,处处都陡峭坎坷,阮临湘拉着许兰陵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许兰陵时不时的还要拉上她一把。

没走多长时间,阮临湘就累得走不动了,许兰陵一看,照这个速度,天亮前是到不了山顶了,索性把人背在背上,他一个人走快了许多。

阮临湘趴在他背上,心内温暖,快乐,不一而足,她搂着许兰陵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兰陵,你真好。”

许兰陵没有说话,但如果从前面看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两个人爬到山顶时可把许兰陵累坏了,虽说阮临湘身子小不重,但背着一个人爬一整座山还是很吃力的,阮临湘殷勤的给许兰陵捏肩捶腿,许兰陵不让她捶,两个人坐在山顶上的石头上,阮临湘包在披风里倚在许兰陵怀里。

两个人看着昏暗的天色渐渐变亮,雾霭散去,清冽的空气变暖,地平线上渐渐有光线透过来,远处的土地山庄渐渐露出了轮廓,鸡鸣声逐渐此起彼伏,阮临湘趴在许兰陵怀里咯咯的笑,还念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许兰陵笑道:“这里可称不上绝顶,不过是个较高些的土山包罢了。”阮临湘嘻嘻笑:“可是我觉得很开心啊,就算是小土堆也高兴。”

许兰陵看着怀里的人:“为什么?”阮临湘紧了紧手臂,笑:“我才不说呢。”许兰陵微微一笑,也许,我猜得到,为何你这么高兴。

第四十二章 突如其来 两个人在庄子上没呆多久就被紧急召回了京,原本的种种计划也都搁置了,来人说是皇上身体不适,要见许兰陵,许兰陵对皇上的感情十分复杂,亦父亦君,此刻听闻消息,也是百感交集,匆匆先行回了京城,只留下护卫护着阮临湘慢慢回京。

阮临湘也担心宫里发生什么事,又担心许兰陵,就让人匆匆赶路,赶到京城时,许兰陵还在宫里没有出来,阮临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家急得团团转,皇上病了,召将军入宫,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她年纪小,但生活在一个书香世家,且祖父还曾经是帝师,朝堂上的风波诡谲她还是略有了解的。

正急着,木兰进来了:“将军进府了。”阮临湘匆匆迎出去,许兰陵神色疲倦,见了阮临湘迎出来竟是一愣,阮临湘走过去焦急地问:“怎么啦?”许兰陵不想让她担心,微微一笑:“没事,皇上放了我一个月的假。”

阮临湘疑惑:“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放假?”许兰陵揽住她往屋里走:“别担心,正好在家好好陪陪你。”阮临湘嘀咕:“我不要你陪,我想你好好的。”许兰陵好像没有听到,但手臂一紧,又好像听到了。

许兰陵闲赋在家,两个人在府里过的倒是自在,簪花观鱼,赏画吟诗,俗务一概不问,但这次略有不同,阮临湘时间长了也觉察出来了,新婚时虽说放了假,但总有人上门请示公务,可这次连一个人都没有,家里一连几天都清清静静的,她这才反应过来,坏了,这是被禁足了。

反观许兰陵,倒没有什么忧色,整日里不是跟着阮临湘就是在书房看书,阮临湘几次想问,但想想又算了,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就不要多问了,若是需要她知道的,兰陵自然会告诉她。

夜半时分,阮临湘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翻了个身一摸身边,许兰陵不在,她打了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外面值夜的是木葵,浅浅的呼吸清楚可闻,兰陵不在外面,那他去了哪里?

阮临湘咬着唇坐了起来,看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许兰陵从外面回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怕从窗户进去惊醒了临湘,便绕开了熟睡的木葵,轻手轻脚的从门进了房间,正想脱掉夜行衣,谁知阮临湘正坐在床上等着他。

许兰陵一愣:“怎么不睡?”阮临湘鼓起勇气:“兰陵,你去哪里了告诉我好不好,虽然我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但是起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时时刻刻担心你。”

许兰陵心里只觉得高兴,湘儿是在关心他,他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她也好,于是他脱掉夜行衣,阮临湘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热气,他不敢碰她,就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也省得你这么担心。”

阮临湘道:“好好好,你告诉我,我又不会乱说的。”许兰陵想了想,问她:“你知道今年蓉妃晋为蓉贵妃的事吧。”

周王的母亲是蓉妃,如今又晋位为蓉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周王是幼子,皇上也十分喜爱,在宫里,蓉贵妃母子的地位直逼皇后与太子,周王心里想什么,大家也都知道,中秋节的那些个刺客后来也查明是周王所为,皇上虽然生气,但还是不忍心把爱子怎么样,只是斥责了事。

“咱们去庄子上那几天,兰大人接了一个差事,南边的海匪有意归顺,皇上让兰大人去招抚,谁知到了那,那些海盗竟然放弃了归顺,还纵贼抢掠村子,杀了不少百姓,皇上大怒,说兰大人办事不利,要严办,兰大人是皇后的亲兄长,太子的亲舅舅,太子一求情,周王就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兰大人是听了太子的话故意为之,就是想逼得那帮海盗造反,然后派我去平定,借此邀功,皇上一生气,就禁了我的足,把太子也关了起来,正让人调查呢。”

阮临湘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话皇上也相信?”许兰陵苦笑,斟酌着说:“皇上,年纪大了,就想个平平安安,有时候办事确实,也是欠妥当的。”

阮临湘问:“那你每天晚上出去做什么?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许兰陵道:“调查案子的是顺王的母舅周令臣,顺王为人懦弱,一直为周王之命是从,周家也是巴结着周王的,如今,太子和我都被禁足,兰大人被囚,我怕他们动什么手脚,太子不好出宫,我就暗中哨探着,顺便查查,海盗那里究竟是谁动了手脚。”

阮临湘担忧道:“那危不危险啊?”许兰陵忍不住笑了:“放心,我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阮临湘知道了原委,原来以为会变天,为阮家担忧,为将军府担忧,此时知道只是夺位的争斗,不关自家什么事,心就宽了许多,但就是更担心许兰陵了,许兰陵一看,到底是吓着她了,以后的晚上也不出去了,就留在家里,海盗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看来周王的势力不小,竟延伸到了南边。

夫妻二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阮临湘本来想回娘家去问问爷爷这事,结果许兰陵也不让,府外都是人监视着,要是把阮家也扯进来到底不好。

第四十三章 兄弟之义 周王的势力到底不可小觑,短短几天,竟搜摸出了人证物证,皇上见了大怒,立刻革了兰大人的职,将他投入了大牢,又把太子和许兰陵叫进宫,痛骂一顿。

太子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栽赃陷害的事了,皇上次次偏袒周王,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同为儿子,他还是太子,哪一点比周王差,为什么皇上总是偏心?

皇上看他垂着头颓废的样子更是生气:“孽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让我废了你才甘心。”太子跪在地上没有动,许兰陵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皇上也没有说话。

皇上一个人骂了一阵,看没有人接话,不禁气节,倒在椅子上,指着许兰陵问:“兰陵你说,你是不是想跟着太子一起造反哪?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许兰陵听了这些话,抬头道:“皇上,依臣来看,这件事疑点颇多,臣以为不宜过早下结论,此次对海盗的招抚过程中,兰大人和海盗那些人只见了两面,和谈根本没有正式开始,事情就突然变了,海盗扬长而去,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其中做手脚,且周大人查到的那些人证物证都有漏洞,不足为信,况且周王与太子素有过节,周大人又是周王的人,这件事恐怕和周王脱不了关系。”

皇上猛地拍椅子,站了起来,怒吼:“许兰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挑拨皇子,大放厥词,我可以立刻斩了你。”

许兰陵猛然抬头:“皇上,臣不怕死,臣只怕死的不明不白。”皇上手指着许兰陵被气的说不话来。

太子虽然对皇上失望,但许兰陵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还是害怕许兰陵激怒皇上的,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立刻跪过去恳求皇上:“父皇,兰陵都是为了我,请父皇看在他这几年为国建了赫赫战功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皇上定了定心神,道:“许兰陵,看在你们许家就剩你一根独苗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计较了,你马上给我滚回家面壁思过去。”

许兰陵抿着嘴,看了一眼皇上,又看太子对他轻轻摇头,他起来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许兰陵就把自己关到书房里,谁也不见,阮临湘知道他的心情,也没有去打扰,只命人随时准备着饭菜。当天晚上,许兰陵又被叫进了宫,这次,许兰陵走之前见了阮临湘一面,阮临湘眼中满是担忧。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嫁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不仅享受着他所带来的荣耀,还要承担他所带来的担惊受怕,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当真是没有错误的。许兰陵吻了吻她的脸,低低说了句:“别担心我。”

长****,灯火通明,但一个人也没有,皇上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龙椅上,许兰陵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皇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他的脸:“你长得像你娘,脾气也像她。”

许兰陵疑惑的看了一眼皇上,没有出声,皇上放开他,叹了口气,道:“当初,你爹上战场时她就想跟着去,只是有了你,我就没有答应,后来传来了消息,说你爹已经死了,她就没有了求生的意志,要不是还有你,她一定马上就随你爹去了。”

许兰陵开口:“我知道,您以前告诉过我。”皇上太息:“她太倔了,你也是这样。”许兰陵道:“我没有错,这件事是周王搞的鬼。”皇上悠悠道:“我自然知道。”

许兰陵没有忍住,冲动问:“那为什么,你一次次的偏袒。”这话有些放肆了,皇上瞟了他一眼,反问:“那你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子呢?我记得小时候周王对你也很好,长大后也多次拉拢,你都不为所动,为什么?”

许兰陵回答:“作为一个在宫里长大的孤儿,和太子一床吃一床睡,自然感情深些,而且太子是真心对我好,而周王只是为了拉拢我才对我好,这我还是分得出来的,作为一个臣子,周王没有作为天子的气度和才能,我不服他。”

皇上笑:“你倒是诚实,那你这次为太子抱不平是为什么?是为了主子还是为了兄弟?”许兰陵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我分不清。”

皇上大笑,对许兰陵道:“你呀,算了,这事我就不计较了,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今儿个我若是直接把你斩了,你家里的夫人怎么办?你还没给许家留个香火,你对得起你爹娘吗?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许兰陵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冲动了,自己死了没什么,可是一想起家里还翘首以待等他回去的小妻子他就一阵愧疚,皇上看他垂了头,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又道:“知道你护着太子,你回去告诉太子,连这点小风小浪都扛不住,以后就算他当了皇帝,也会给人撵下来。”

许兰陵吃惊的抬头:“皇上您是故意的?”皇上大笑:“都当我是老糊涂了不成?你去传旨,看在皇后的面子以及兰家的功劳上,放了兰大人吧,这次他估计吓得不轻,你亲自送他回家。”

许兰陵不笨,几乎心神一转就明白了头尾,他连忙应了,马上动身,在去大狱前,他去了趟东宫,等出来时,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容,东宫的下人也感觉到,许将军来了后,太子的心情突然间变好了,都松了口气。

许兰陵办完了事,回家一看,阮临湘红着眼睛在前厅等着他,见到他就扑了上来,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对不住,我以后一定不再让你担心了。”

第四十四章 出事 太子的事最终无声无息的解决了,表面上是太子吃了亏,但这个亏他吃的心甘情愿,倒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进出乐呵呵的,皇上派了周令臣接替兰大人的职务,周王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吃了个暗亏,恨得牙痒痒的也没有办法。

阮临湘彻底放下了心,整天乐呵呵的,可没安静两天,就听说了阮景枫出事了。林妈妈去阮家送东西时听说的。

原来谢氏见儿子这么大了书念不好,也没个差事,就托了娘家哥哥说谋一个差事,谁知阮一松知道了,说何必往别处去寻,我铺子里缺个管事,让景枫先历练着。

阮景枫便跟着阮一松学做生意,谢氏本来不乐意,但见也找不到更好的只得罢了,又担心儿子在铺子里吃苦,指派了两个小丫鬟跟着伺候。

铺子里到处跑生意,四处奔走,哪里有时间带着两个小丫鬟,偏生阮景枫身份特殊,掌柜的也不敢多嘴,就任由两个小丫鬟跟着阮大少爷忙进忙出的。

李氏和谢氏有过节,心里也不怎么乐意,阮一松安慰妻子:“你看大哥,也只能顾着自己了,景枫可是我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将来阮家可是要交给他的,他跟着历练历练学习本领将来也好管家,这是爹的意思,二来,你跟景枫关系处好了,以后垂景也多个人照应不是。”

李氏不高兴:“那咱们垂景呢,你怎么不说也带着历练历练,我不稀罕什么家产,就是怕景枫没那本事,把铺子的生意弄没了,看着心里堵得慌。”

阮一松道:“你放心,说起来咱们就一个儿子,予晴大了,嫁出去,左右一副嫁妆,剩下的不都是垂景的,且这两年我挣得也不少了,连垂景的儿子都够花的了,咱们也不差那两个钱,就由着他折腾能折腾多少?景枫也是我侄子呀。”

李氏说不过丈夫,不过想想觉得也是,就罢了。

谁知阮一松这次打错了注意,阮景枫不仅把他的铺子弄没了,还险些搭了自己的命进去。

阮景枫本来是真心想学习做生意的,在铺子里对掌柜的也谦和有礼,掌柜的一看,除了那两个丫鬟,也是个好苗子,就耐着性子教,阮景枫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阮景枫就说了要单独管铺子,阮一松便将城南的一家绸缎庄给了他,那绸缎庄的生意不太好,这也是阮一松给阮景枫出的一道考题,城南大多都是穷人,买不起好料子,铺子里也都是一些粗布的料子,略微好些的就是一些绸子。

阮景枫踌躇满志,先看了铺子的帐,说要进一些新鲜花色的粗布来,把旧的布料都折价卖了,先以低价吸引客人,再上新货,阮一松也很认可,直呼孺子可教。

阮景枫受了表扬,兴致冲冲的去找货源,可这四村八店织出来的布一般都有固定的店铺收购,阮景枫思前想后,决定去趟江南收些布匹回来,阮一松本来也能找到货源,但为了锻炼侄子,也就随他去了。

谁知阮景枫去江南的路上,在码头就遇到了一个客商,叫孙礼,正从江南而来,那孙礼手里正有许多布料急着脱手。

阮景枫和他一拍即合,只是孙礼手中的布料太多了,阮景枫也要不了,孙礼地头不熟,再三的求了阮景枫,阮景枫便答应替他寻下家,谁知还真有,城西的赛掌柜正好想要一批布,见了孙礼带来的货之后当即就答应了,于是阮景枫作保,孙礼和赛掌柜签了契约,孙礼便拿了赛掌柜的银子回江南运货。

左等右等,赛掌柜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到孙礼,于是急了,就去找阮景枫,阮景枫店里的货也快没有了,正急着呢,一见赛掌柜来找,心里更急了,暗暗心惊,这个孙礼不会是个骗子吧,可是当时说的可是有板有眼的,身份证明一概齐全的。

阮景枫着了急,命人去了趟江南,回来才知道,那孙礼早就卷了银子跑了,江南那边说那孙礼是个惯犯,在江南就骗了几家铺子,只是抓不住,阮景枫垂头丧气,只得自认倒霉,阮一松知道了也没有特别在意,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吃一堑长一智也好,只赔了那赛掌柜银子便罢了。

谁知阮景枫不甘心,想叫上赛掌柜一起去找那孙礼,到了赛掌柜家,他竟听到了孙礼的声音:“没想到那傻小子那么好骗,这边怎么样了,可是周密的?”

赛掌柜笑道:“你放心,保准疑不到我身上。”阮景枫这才知道原来孙礼还有个同伙,就是赛掌柜,他一时气愤,踢了门进去,孙礼和赛掌柜大吃一惊,阮景枫怒道:“你们俩好哇,敢合起伙来骗人,信不信我把你们送进牢里去。”

那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事,合起伙来骗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一惊,随后便镇定下来,孙礼一笑:“阮少爷,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用瞒你,既然我敢做,就不怕人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官府都抓不到我吗?不是抓不到,是不敢抓,你有种倒试试,看是谁落大狱里头。”

阮景枫年轻气盛,哪里禁得住这话,不知音信时的担忧,被骗的恼怒让他丧失了理智,和那二人纠缠起来,那赛掌柜年纪大了,纠缠中不知是谁一个错手,将人推到,磕在桌角竟死了。

那孙礼一见不好就跑了,阮景枫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吓得傻在那里,半天才知道要跑,家里死了个人,赛掌柜的邻居便报了案,阮景枫去过赛掌柜家多次,左邻右舍的都认识,虽然跑了个孙礼,但阮景枫是跑不掉的,顺天府当即去阮府拿人,当场就把谢氏吓得昏死过去。

阮向贤有故交在顺天府,就去托人关照,又去找顺天府尹,看看能不能从宽,去了才知道,原来顺天府府尹竟是靖国公夫人的哥哥冯大人,冯大人新官上任,自然是要立立威风的,怎么都不肯通融。

林妈妈一边说一边叹气:“大少爷也是命里多灾,好容易不胡闹了,弄个差事做,又变成这样子,只盼着早些找到那个姓孙的,冤有头,债有主,也好早些放出来。”

阮临湘心里焦急,坐不住,立刻就去了阮府。

阮府里正乱糟糟的,谢氏还昏睡着不醒,容氏知道了也是吓得直哭,犯了旧病,林氏和李氏都在照顾容氏,见阮临湘来了,容氏哭道:“湘儿呀,你大哥怎么这么命苦,你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阮一松也被牵扯其中,大家都知道阮掌柜的侄子打死了人,这两天生意一落千丈,阮一松忙的脚不沾地,李氏心里也不舒服,但在婆婆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忍着气站在一旁不说话。

林氏一边给容氏擦眼泪一边劝道:“哪里就有事了,景枫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公公已经托人打点了,景枫在牢里不会吃苦的,再说了,那冯大人虽说不松口,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徇私枉法,被人知道了他也不好过,不过冯大人已经答应了,一定快些找到那孙礼,都推到他身上去就行了。”容氏哭道:“哪里就这么容易找到人了,若是那姓孙的没找到,岂不是景枫来顶罪。”

李氏在一旁插嘴道:“依我说,这事要是四姑爷肯帮忙就好了。”四姑爷就是许兰陵,容氏止了哭,问:“这怎么说?”

李氏道:“四姑爷和靖国公府一向关系很好,冯大人又是靖国公的小舅子,到时候四姑爷去说个情,让靖国公帮着劝劝冯大人不就成了。”

容氏满脸希望的转头去看阮临湘,阮临湘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当即就答应了:“我回去问问兰陵去。”容氏拉着阮临湘的手恳求:“好孩子,你哥哥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阮临湘劝慰了几句就匆匆回家了,林氏送女儿的时候悄悄道:“你尽力就行了,依我说这事悬,你爹说那冯大人对咱们家似乎有不满,连银子也不愿意收的。”阮临湘应了。

第四十五章 负责任 阮临湘回将军府时,许兰陵已经回来了,正倚在榻上看书,见了阮临湘,知她是从阮府回来的,问道:“家里怎么样?老太太还好吧。”

阮临湘叹气道:“祖母听说后就犯了旧病,大伯母也卧床不起,幸而我娘和三婶子撑着呢,祖父伯父去托人打理了,都不在家。”

许兰陵道:“我正想告诉你呢,昨天卓颖就告诉我了,托我问问,我听了这事就去托靖国公说情,没成想靖国公竟然含含糊糊的,我见问不出来,就猜着是有什么内情,就去托人打听,你猜怎么着?”

阮临湘忙问:“怎么了?难道真的有什么内情吗?”许兰陵道:“这案子关键在于那个孙礼,若是找到了孙礼,是他诈骗在先,并不占理,当时赛掌柜死的时候他也在,同为疑犯,景枫就很可能无罪释放了,可是打听来的消息却是那孙礼竟是长庆侯府的人,如今长庆侯府也在满世界找他。”

阮临湘大吃一惊:“长庆侯和我堂哥有什么瓜葛?他找孙礼做什么?难道是他指使的?他为什么要陷害他?”

许兰陵没有回答她连串的问题,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阮临湘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难道因为我?是因为我和乐小姐打了一架,乐侯爷在报复?”

许兰陵道:“这还不清楚,乐侯爷不太会做这样的事,那孙礼是和长庆侯夫人有点亲,在家乡时也是一霸,仗着有长庆侯府撑腰谁也不敢问,我查了,以前孙礼只在家乡走动,前不久长庆侯夫人才将他从老家接过来,那孙礼跑了,乐家也在找人,只是全无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阮临湘已经愣住了:“那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害了大哥?”

许兰陵安慰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大臣们之间勾心斗角,很难说清楚谁是谁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沦为皇子之间争斗的棋子,这件事应该是长庆侯夫人的主意,本想给你大哥使绊子来为难你,不成想被三皇子的人利用了。”

“长庆侯的女儿虽然是太子的妃子,但长庆侯这个人一向老奸巨猾,是个墙头草,这一次太子因为你和乐鸣玉吵闹的事训斥了乐家,乐家怀恨在心也是有的,恰巧三皇子也吃了亏,就见缝插针,跟着设局,想让太子栽跟头,这件事针对的不仅是你还有我,还有太子。”

“原本这事没什么大碍,太子捎个话给顺天府尹,判个分赃不均也就摘出来了,偏生牵扯到了乐家和三皇子,太子若是真去求情,就要被扣上徇私枉法的罪名,你哥哥不死也要死了,这件事难就难在这,动不能动,不动就得等死。”

说着也叹了口气,阮景枫是真的倒霉,真正荒唐的时候没出过什么事,好容易改邪归正了,就被牵扯进去。

阮临湘急急道:“靖国公不肯帮忙吗?那冯大人是他的大舅哥啊,他去说行不行?”许兰陵叹气道:“这事牵扯到两位皇子,谁敢管?他们可都精明着呢。”

阮临湘闻言,倒在椅子上,喃喃:“这可怎么办,祖母要是知道了一定伤心死了,还有大伯母,该怎么办?”

许兰陵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心疼,道:“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就算不能完全脱罪,也不会叫他死的,你放心。”

说着就要出门,阮临湘赶紧拉住:“不不不,你别去了,把你也牵扯进去怎么办?”许兰陵笑道:“你放心,这事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景枫是我大舅哥,我不帮忙谁帮忙?”

他拍了拍阮临湘的手走了。

阮临湘在家等的心神不宁的,下午时来人报,谢氏来了。

阮临湘赶紧迎出去,却看见阮灵珠阮灵鸢扶着谢氏进来,谢氏形容枯槁,有气无力地,见到阮临湘,露出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阮临湘赶紧将人扶了进去,上了茶也被谢氏推开了,谢氏急切地问:“老太太说四姑爷去走动,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阮临湘为难道:“大伯母,兰陵在外面还没回来,不过他说了,这事牵扯到了太子和三皇子,所以没有人敢管,求情也不管用啊。”

谢氏急道:“怎么会,不就是生意上的事吗?怎么会牵扯到皇子们呢?”阮临湘道:“那个孙礼是乐家的亲戚,乐家又被三皇子给利用了,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套,是三皇子故意让太子上套的局,所以没人敢问。”

谢氏闻言疑惑道:“你哥哥和长庆侯府的人并无瓜葛,为什么长庆侯要跟他过不去?”阮临湘羞怯的低下头,道:“都是因为我,那乐家的小姐上次在府里大闹了一场,想必是乐夫人故意设的局。”

谢氏一愣,随即怒道:“是你害了你大哥,你好好的和那乐家闹什么?他们不敢招惹你就去拿景枫撒气。”

阮临湘心里也很是内疚,低着头不说话,谢氏却哭道:“我苦命的儿子,我家景枫招谁了?他们之间争斗拉扯上我们做什么?”

阮临湘听谢氏这么哭,心里更难受,眼泪也就忍不住出来了。木兰在一旁道:“大夫人,这事也不怨我们夫人,是那乐家的小姐欺人太甚,乐夫人心胸狭隘,我们夫人也不知道这事的。”

谢氏哭道:“不怨她还怨我吗?我不管,景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突然,谢氏站起来,盯着阮临湘:“你大姐姐的婚事被你给抢了,你大哥哥又被你害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来克我的孩子的?好事都让你们二房给占净了,可怜我的孩子吃苦。”

说着说着就推搡起来,阮临湘哪里敢还手,只知道哭。

阮灵鸢阮灵珠上前拉住劝道:“母亲,四妹,还是别哭了,先想想还能托什么人说情,祖母还在家里等着呢。”

谢氏紧紧抓住阮灵珠的手哭道:“咱们家就她嫁的好,偏生推三阻四的不肯帮忙,景枫只好等死了。”阮临湘急道:“大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我去找乐夫人好不好,向她赔罪,求她放过大哥哥好不好。”

谢氏看着阮临湘,道:“你哥哥都是因为你才进的大牢,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不把你给哥哥给救出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转身就走,阮灵珠阮灵鸢也一声不吭跟着走了,阮临湘哪里受得住这个,趴在桌子上就哭起来。

阮临湘哭了一会就起来了,事情还是要办,既然是因为她,她就要负起责任来,乐夫人不喜欢她,肯定连门是进不去的,不如去找韩夫人,冯大人是她的哥哥,先去探探口风,只是韩宜安看她不顺眼,韩夫人估计也不会给她好脸,现在她只希望看在她是安国公夫人的份上,明天不会被赶出来。

第四十六章 意外的收获 当晚许兰陵回家后知道谢氏来过了,又看着阮临湘红红的眼睛,加上下人的回禀,知道谢氏闹了一场,心里也替阮临湘委屈,阮临湘下定了决心,心里倒不怎么难受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人情世故的也不懂,但总要摸索着来,她安慰自己,就当是去学习如何和人打交道去了。

许兰陵不想让她去,但阮临湘意志坚定也只得罢了。

第二日上门,出乎意料的,韩夫人对阮临湘十分客气,反而弄得她不知所措,韩夫人笑道:“兰陵那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子清几个好的跟亲兄弟似的,按理说也该常走动,就是怕你们小夫妻新婚,不耐烦应酬客人。”

阮临湘脸红道:“韩夫人是说哪里的话,这让临湘有些无地自容了。”韩夫人呵呵笑道:“看着还是孩子,说几句话就臊了,兰陵以前也不喜欢说话,成了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话也多了,脸上也带笑了,看来成家立业的就是好,也有个人知冷知热的照顾。”

韩夫人和阮临湘说了会家常话,直把阮临湘打趣的抬不起头来。韩夫人笑道:“得了,不逗你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

阮临湘这才抬头道:“这件事我堂兄虽然有责任,但杀人的帽子却不该扣下来,那孙礼诈骗钱财在先,挑唆起哄在后,我堂兄年轻气盛,虽然和他们打了起来,但和那赛掌柜的死实在没什么关系,冯大人公正廉明,还请韩夫人替我哥哥说句情,不要误信了小人的传言。”

韩夫人笑道:“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你放心,我已经骂他了,偏和自家人丁是丁卯是卯的,你哥哥的事也不难,就交给我,你只管放心,我虽是妇道人家,但朝中的事也略知一二,往大了说,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往小了说,是商户之间的矛盾,你只管放宽了心。”

韩夫人的胸有成竹让阮临湘觉得有些不真实,兰陵跑上跑下的忙了大半天的事在韩夫人眼里只是小菜一碟?

她忐忑道:“若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地方,韩夫人只管开口,总不能教您吃亏。”

韩夫人嗔道:“你这孩子,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我要生气了,你只管放心,阮大人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你哥哥虽不比你祖父,但阮家的家风总是不错的,你哥哥定是冤枉的。”

阮临湘被韩夫人肯定的话给惊住了,可韩夫人一脸笑意,看着倒不像敷衍,阮临湘半信半疑,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陪着笑一起说话。

这时府里的管事进来了,有事要请韩夫人,韩夫人歉意道:“你瞧我,府里的事一刻也离不了人,到冷落了你。你韩姐姐天天闷在家里,不如你去找她说话去,也省得她天天胡思乱想。”阮临湘忙道:“正是应该去拜会。”

韩夫人命丫鬟带着阮临湘去韩宜安住的地方,靖国公府里的建筑都十分恢弘大气,等到了韩宜安居住的朔月堂时,就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别致精巧,那丫鬟笑道:“我们家小姐脾气古怪得很,还请许夫人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通报。”阮临湘道:“应该的。”

那丫鬟进去了,不一会,韩宜安出来了,看着阮临湘,淡淡道:“丫鬟们不懂事,竟让许夫人在外面等着,怠慢了还请原谅。”

韩宜安神色哀愁,眉目清凉,说话时语气也没了在东宫时的傲慢与咄咄逼人,短短几月,韩宜安竟有如此大的变化,阮临湘暗暗称奇,但仍客气道:“韩小姐真是客气了。”

韩宜安将她引进屋内。

韩宜安的屋子算是阮临湘见过的最豪华最雅致的闺房了,清一色的小叶紫檀打制的家具,左边悬着水晶帘,与书房隔开,右边悬着珍珠帘,与卧房隔开,墙边的多宝阁上放着的清一色的古董花瓶,件件都是无价之宝。

透过隐约的水晶帘,可以看到书房里的书架上摞满了书,书桌上放着的也都是文房四宝中的珍品,桌上的茶具是一整套的碧玉雕成的碧玉盏。

阮临湘心内暗暗称奇,看来韩宜安果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侯千金,虽然她在家时也是千金小姐的性子,但随意惯了,到没有这么讲究。

韩宜安亲自斟了茶,道:“这茶叶是我闲着的时候自制的,还请许夫人不要嫌弃。”阮临湘忙道:“哪里的话。”

她端起茶闻了闻,是上好的碧螺春,但茶叶中却带着梅花的香气,茶叶也不是碧绿的,而是有些梅花的红色,她尝了一口,韩宜安问:“怎么样?”

阮临湘想了想,道:“入口甘冽,有梅花的香气,茶叶的香气,甚至带着冬天雪水的寒气,真真奇特。”

韩宜安道:“果然有见识,这是我的突发奇想,想着将碧螺春和梅花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一时的玩笑真弄出了这茶,我爹尝了也说好喝。”

阮临湘笑道:“这茶叶可有名字?”韩宜安道:“有,我起了个名字,叫兰陵香。”说完她盯着阮临湘,阮临湘也惊住了,兰陵香,许兰陵,她还没有死心。

阮临湘讪讪的不好接话,总不能说你不能用我家夫君的名字吧,况且还有事求人家。她换了个话题:“韩姑娘现在还去沐德书院吗?”

韩宜安已经别开了目光,淡淡道:“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看心情。”阮临湘笑道:“我还挺想念书院里的老师的,听说书院的姐妹们大都嫁了,不知有没有收新的学生。”

韩宜安幽幽道:“是啊,都嫁了,你才十四岁都嫁人了,只有我,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

阮临湘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宜安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本来大家都以为我会嫁给兰陵,所以没有人上门提亲,我娘也没有张罗,如今兰陵娶了你,我早已过了花信年华,已经没有人愿意娶我了。”

阮临湘结结巴巴道:“韩小姐天人之姿,怎么会没有人娶,韩小姐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韩宜安却道:“除了兰陵,没有人配做我的如意郎君。”

然后,韩宜安开始回忆和许兰陵的点点滴滴,阮临湘不能叫她闭嘴,也不能附和,只得在一旁干听着,屋里的丫鬟早就散尽了,木兰原本是站在阮临湘身后的,也被韩宜安的丫鬟拉去喝茶了。

“兰陵小时候不爱说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问他叫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后来我们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子调皮,把我给推到了,我坐在地上哭,也没有人理我,兰陵就上来给我递帕子,说:‘你别哭了,擦擦脸。’我还吓了一跳呢,想这个人不是哑巴吗?”

韩宜安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很美,陷入自己美好的回忆中去了:“还有一次,我跟着哥哥出去玩,结果走丢了,我蹲在路上不敢动,是兰陵找到了我,把我背回了家。”

韩宜安越说越起劲,阮临湘却是如坐针毡,听别的女人讲和自己的丈夫如何如何,就算有再好的修养她也忍不下去了,阮临湘道:“韩小姐应该往前看,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

韩宜安像是被打断了,如梦初醒般:“要是没有你,我就不必活在回忆里。”阮临湘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叫了木兰离开了。

韩夫人知道了来送:“是不是宜安那孩子说话不好听惹你生气了,本想留你吃饭呢。”阮临湘勉强笑着推辞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代价 回去后阮临湘越想越气,甚至想痛打许兰陵一顿,但她知道,这事和许兰陵是没关系的,可是她心里总也静不下来,许兰陵一见她从靖国公府回来就气呼呼的,以为她受了气,可是问了却得了一顿白眼,许兰陵摸不着头脑,眼神示意木兰,木兰也不知道,摇摇头,许兰陵更疑惑了,但见阮临湘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问。

晚上,阮临湘靠过来,抱住许兰陵,小孩子气的嘟哝:“你是我一个人的。”许兰陵一句话就听出了端倪,想是遇见了韩宜安,韩宜安又说了什么话让她吃醋了。

许兰陵一想到怀里的人在为他吃醋他就觉得阵阵暖意,许兰陵抱着她道:“放心吧,我是你的,从头到脚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韩夫人办事的效率果然高,第二天,阮景枫的案子就上堂审理了,据赛掌柜的邻居说,那孙礼经常和赛掌柜一起嘀嘀咕咕的密谋的骗钱,还有一些人证物证等证明赛掌柜的罪大恶极以及阮景枫的无辜受害,于是,阮景枫当堂释放,而孙礼则被通缉。

阮景枫由于阮家上下的打点并没有吃多少苦头,但是仍然受了些惊吓,阮向贤心内一直疑惑,原本冯大人怎么都不肯松口,怎么突然这么利落的把事情给办了,他想想觉得和阮临湘有关,就将阮临湘夫妇俩留下。

阮临湘坦言了那天去靖国公府的事,说是韩夫人帮的忙,阮向贤神思敏捷,马上看出了端倪:“这韩夫人怎么会这么热情,你一去还没开口她就答应帮忙,爽快的有些反常。”

许兰陵也深知反常即为妖道理,但韩夫人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不像是会耍心眼的人,何况,她有什么理由呢?许兰陵突然想起了韩宜安,心内浮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但他没有说出来。

许兰陵的神色变化阮向贤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没有点破,孩子的事就让孩子操心去吧,经此一事,阮向贤心中重振阮家的宏伟志愿已经打消了大半,孩子们不争气何必要为了虚名去拼死拼活。

为了阮家,阮娉婷远嫁,为了阮家,阮灵珠差一点毁了终身,阮景枫差一点被牵连,如今,他心爱的孙女临湘,是不是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呢?

这些由孙子孙女们换来的荣耀究竟值不值?他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壮志雄心,本想着蛰伏,蓄势待发,可如今才发现,那勇往直前的冲劲,早已在江南水乡,儿女情长中消磨的一干二净,他不忍心孙子吃苦,他不舍得孙女受苦,还争什么呢?

阮向贤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两个摸不着头脑的孩子离开了。

阮临湘心里也奇怪着,但她看着祖母的笑脸和大伯母的高兴也就高兴了,没有深想,许兰陵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可他也不敢告诉阮临湘,只得暗暗想法子。

果然,阮临湘高兴了没两天,突然有人上门求亲,来求亲的人还是帮了大忙的韩夫人。韩夫人一进门就面带难色,阮临湘不疑有他,安慰道:“韩夫人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开口,韩夫人救了我大哥一命,我们阮家无以为报,只要有需要的,您就吩咐一声。”

韩夫人叹气道:“这事我还真不好开口,说起来,也是我们韩家的不幸,宜安那孩子在家闹腾着哪。”阮临湘想起上次去靖国公府,韩宜安的意外态度,想难道是韩夫人帮了阮家韩宜安不高兴了?她问道:“韩小姐是身子不适吗?我倒知道几个名医。”

韩夫人道:“这倒不是,宜安那孩子在家闹着要……要嫁给兰陵。”阮临湘被这话给惊住了,韩夫人叹气:“既然说了出来我也顾不得了,夫人也知道,我那孩子一直对兰陵芳心暗许,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的,本以为顺理成章的,宜安就上心了,只是后来夫人和兰陵一被圣上赐婚,那孩子就着了魔了,在家也疯疯癫癫的,劝也劝不好,本来我是没脸来求的,只是那天见夫人是个心善的,希望夫人看在我就这一个女儿的份上收了她,不敢平起平坐,做个妾也就够了。”

说着说着韩夫人竟哭了起来,阮临湘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是难以言说的难过,原来,那天的友善只是一个交易的示好而已,她哽着了嗓子,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韩夫人刚刚救了自家堂兄一命,若是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何况韩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只要做一个妾,若是拒绝了,更显得不知好歹,何况,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看着韩夫人哭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若是答应了,就会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那个人还和兰陵青梅竹马,比她漂亮,比她能干,比她地位高,她该情何以堪,兰陵又该怎么办?

阮临湘愣愣的不说话,韩夫人哭道:“本来我是没脸来的,那天夫人去了之后越发的魔障起来,连饭也不吃了,这两天就只剩一口气了,我若有一个法子也不会来的,请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吧。”

阮临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韩小姐是公侯千金,若是给兰陵做妾定会招来非议的。”韩夫人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大道理讲了不知道多少,她就是听不进去。”

阮临湘勉强道:“这事我做不得主,还要让兰陵定夺。”韩夫人起身道:“那就万事包涵了,还请夫人看在我哥哥为了令兄涉身险地的份上,帮着多说两句好话,我这厢先谢过了。”这句话及时求情又是威胁,阮临湘哪里敢真受礼呢,她连忙扶住韩夫人,目送韩夫人离去。

阮临湘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可把木兰几个给急坏了,许兰陵被叫回家里一看,阮临湘脸色苍白,神色****,又听说韩夫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猜得没错。

许兰陵抱住阮临湘,轻声问道:“韩夫人来,说了什么?”阮临湘转身看着许兰陵,许兰陵长得很好看,眉目俊朗,身姿英发,气宇轩昂,难怪会让韩宜安这么惦念,做妾也在所不惜,可是,许兰陵会娶吗?韩宜安真的会只做妾吗?

她心里矛盾极了,想让韩宜安嫁进来,绝了堂兄的后顾之忧,又不想她嫁进来,她越想越委屈,抱着许兰陵哭起来,许兰陵心内了然,也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撒手。

阮临湘半响才抽抽噎噎道:“韩夫人说了,要韩宜安嫁给你做妾。”许兰陵道:“你答应了吗?”阮临湘摇头:“没有。”许兰陵紧紧盯住怀里的人:“我们不答应好不好?”

阮临湘犹豫道:“可是,她拿大哥来威胁我,大哥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若是再进去了,祖母一定会伤心死的,而且,别人会骂我们阮家忘恩负义。”

许兰陵胸中骤然闷着一股怒气,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一定会先为自己的家人考虑,最后才会轮到他,他放开阮临湘,粗声道:“我不答应,我不娶。”

第四十八章 不得已 许兰陵和阮临湘再一次陷入冷战当中,这一次是阮临湘理亏,许兰陵索性直接搬到书房去住,阮临湘也不去求他,两个人各自也不互相说话,吃饭也是分开。

阮临湘本来心里就十分憋屈,谁会傻乎乎的劝自己的夫君纳妾,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兰陵一定讨厌死她了可,她没有办法去找兰陵说出劝他纳妾的话,可是阮景枫的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上,阮临湘怎么有心思吃饭,整天以泪洗面的,木兰知道了是什么事也不敢说话了,还是林妈妈一看自家小姐越发的消瘦,就擅自做主,回阮家请了林氏来。

林氏匆匆赶来的时候兰陵还没有下朝,阮临湘听说母亲来了,强颜欢笑着招呼,可红肿的双眼和消瘦的身姿却骗不了人,林氏一见女儿就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我的儿,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又是怎么了?”

阮临湘本想忍着不告诉母亲,可是见到了母亲,心里怎么也坚强不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着母亲痛哭出声。

林氏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也是又怜惜又担忧,也忍不住哭起来,林妈妈见娘俩对着哭,知是有话说,便屏退了下人,只留母女两个说话。

在林氏的再三追问下,阮临湘抽抽噎噎的将整件事情讲了出来,包括谢氏的撒泼,韩夫人的求亲,许兰陵的大发脾气。

说完,阮临湘扑在母亲怀里哭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兰陵也不理我了。”林氏紧紧抱着女儿,心里反倒松了口气,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余下的就是解决问题了。

林氏先教训女儿:“你别这么伤心,哪有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哭的?咱们先想想法子。”

阮临湘擦了擦眼泪,道:“有什么法子?韩夫人到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只是不住的恳求我,再说了,她刚为大哥哥的事情出了力,我也没法子拒绝,她说只要做个妾就行了,可是兰陵一点都不愿意,我也没法子,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林氏搂着女儿叹气:“可怜我的儿了,我就说那冯大人有什么猫腻,刚开始不答应,后来怎么这么爽快就办了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阮临湘无助地看着母亲:“那怎么办,他们是有备而来,咱们能想法子拒绝吗?”

林氏想了想,道:“你呀,先和姑爷商量好了,你们俩在这个时候可不能闹矛盾,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你可后悔都来不及,依我说,你先去给姑爷陪个不是,然后好好的给他讲讲,两个人一起想法子总比你们吵架好吧。这件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韩夫人要嫁女儿做妾,靖国公会同意吗?若是他们之间意见不统一,自然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阮临湘觉得母亲的话也很对,就答应了,林氏又劝了许多话才离开了。

晚上许兰陵听说岳母来了,本想去问问,可是一想到临湘说不定又要劝他娶韩宜安,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正在书房里发脾气,就听小厮来报说夫人来了,许兰陵出门一看,果然是临湘。

几天没见,怎么会瘦成这样?许兰陵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口气也软了下来:“你来做什么?”阮临湘特地做了几碟小菜,木兰拎着食盒跟在后面,阮临湘强笑道:“我给你送晚饭来了。”许兰陵起身让开,二人进了书房,阮临湘亲自摆了碗筷,许兰陵一声未吭,不声不响的吃完了饭菜。

许兰陵抬头,阮临湘还在一旁站着,他心内一紧,道:“我不会答应娶韩宜安的,你休想那我去还人情。”

阮临湘反问道:“我难道就想让别的女人嫁给我的夫君吗?”许兰陵道:“可是在你哥哥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你哥哥的对不对?我气得不是你让娶亲,而是你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阮临湘低头认错:“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许兰陵看她低头乖乖认错的样子,心内也缓了一缓,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你放心,我可以换别的法子就你哥哥,但是我不想娶韩宜安,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

阮临湘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可是,人这一辈子还是有许多无可奈何地事啊,若是你必须要娶韩宜安怎么办?”

许兰陵亲亲小妻子的额头:“只要不是你逼我娶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阮临湘伸手将许兰陵抱住:“我心里也很难过,我不愿意你娶别的人。可是,我大哥哥怎么办?”

许兰陵叹气道:“我明天就去找靖国公谈谈,一个公侯千金嫁给我做妾,我可消受不起。”

第二日,许兰陵本想下了朝就上门商议,谁知下了朝竟被皇上叫去,连靖国公也在,皇上显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打趣道:“兰陵,你的面子不小,娶了一个不够,还连累一个为你牵肠挂肚的。”

靖国公叹气道:“皇上这话越发的让老臣无地自容了,这是老夫的不是,教出的女儿竟然这么不知羞耻。”

皇上笑道:“爱卿严重了,宜安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不错,再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啊,依我说,这门亲事很好,便宜了兰陵这小子。”

许兰陵道:“臣不敢当,韩小姐千金贵胄,嫁给我太委屈了。”皇上摆手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宜安哪里不好,你就别推搡了,你家里的夫人我也看了,不是那拈酸吃醋的。”

许兰陵跪下道:“皇上,我答应过临湘,绝不二娶,我不能食言。”靖国公也跪下道:“许将军和许夫人新婚燕尔,是老臣糊涂了。”皇上却不高兴了:“兰陵,哪个大臣没有三妻四妾啊?再说了,你年纪也大了,至今没个子嗣,你那夫人年幼,如今宜安嫁过去,正好给你开枝散叶,有什么不好?”

许兰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上一句话给堵住了:“我又没有叫你休妻另娶,传我的旨意,韩宜安许给许兰陵,做妾也太委屈宜安了,就做平妻吧。韩爱卿早些回去准备亲事去吧。”

靖国公兴高采烈地拿着圣旨走了,许兰陵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皇上睨了他一眼:“怎么?嫌不够?还想要一个。”许兰陵道:“我不娶。”

皇上怒了,一个茶杯扔过来:“许兰陵,你可不要过分,人家好好的闺女嫁给你还委屈你了吗?”

许兰陵倔强道:“这是逼婚。”皇上反被气笑了:“你一个大男人逼什么婚,你再啰嗦我就以善妒之名让你休了家里的那个。”

许兰陵道:“临湘是阮大人的孙女,也是你许给我的。”皇上道:“那我是看你喜欢,才让你娶的,再说了,当时阮大人撤了朕的另一道赐婚的旨意,不得已为了补偿才同意你这门婚事的,你以为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吗?我告诉你,你家里的妻子我定不会让宜安欺侮了去,可你也不能太过,伤了老功臣的心,人家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

许兰陵赌气道:“好,我娶,到时候嫁进来可别再管我的家务事了。”皇上怒道:“臭小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说着就要砸,许兰陵眼疾脚快的躲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至亲至疏夫妻 阮临湘接到圣旨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酸,倒没有多么承受不了,就算不赐婚,韩夫人只要拿大哥哥一威胁,祖母,大伯母一定会让她答应的。

她接了圣旨,吩咐人去找将军,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木兰在外头心疼的直哭,木莲不知道内情,只当将军花心薄幸,气道:“将军以前说那么多好听的话都是哄咱们家小姐的,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娶了别人家的小姐,可见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木兰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正是因为知道,才替小姐委屈,她心里恨极了乐鸣玉,若不是乐鸣玉,小姐也不会被人记恨,也不会牵连到大少爷,如今结了苦果还不是小姐往下咽,木兰听了木莲的话,忍着哭斥责木莲:“以后这话别说了,将军听见了会和夫人生了嫌隙,你难道让夫人彻底失了宠吗。”

木莲气鼓鼓的,说又不能说,她跺跺脚,跑后面烧水去了。

许兰陵办完事就回来了,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不是第一次了,湘儿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关起来,像一头无辜的小兽默默的****伤口,将他人的担忧和安慰拒之门外,连他也不例外,他抿了抿嘴唇,将门踹开了,阮临湘受了惊吓一样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呆呆着看着他。

许兰陵站在门口,看着一声不吭的阮临湘,心里有几千句话想说出口,可话在喉头上滚了几滚,还是咽了下去,他只是上前伸手将人抱住,阮临湘反倒抬头,眼睛里满是迷茫:“你是谁?”

许兰陵一震,慢慢答道:“我是兰陵,你的夫君。”阮临湘似乎是不识人的懵懂孩童一样,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好陌生呢,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样。”

许兰陵紧紧将人抱住:“湘儿,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会想办法,可是我没想到皇上会赐婚,是我对不住你,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负了你,就算她进了门,嫡长子是你的,嫡长女也是你的,我只和你生孩子好不好,我只爱你一个人。”

阮临湘冷静的将人推开:“你别这么说,你帮我哥哥绝了后患,我应该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那韩宜安怎么办呢?”

许兰陵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临湘歉疚道:“我只觉得对不住你,明明是阮家的事,却要你来解决。”

许兰陵淡淡道:“我们是夫妻,不必讲究这些。”阮临湘摇头:“就算是夫妻也要公私分明的。”许兰陵听了这话猛地站起来,盯着阮临湘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看来我想的没错,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人。”说完转身就走。

阮临湘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到没有多么伤心难过,她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间花骨朵一样的脸庞,她才十四岁,不对,虚岁已经十五了,怎么她还老是觉得自己还停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呢,好像从来不曾长大一样。

嫁人前,她对成婚后的生活充满向往,安国公夫人,将军夫人,夫君年轻有为,人口简单,多少人羡慕她,可是嫁过来才知道,除了兰陵的宠爱呵护,她只觉得困难重重,好像活了十几年,突然间麻烦全找上门来了,她觉得好累啊。

可是,再累也要走下去,她想起了来年开春考春闱的哥哥,在家时刻为她担忧的母亲,总是喜欢做诗词文章玩笑逗她的父亲,和蔼的祖母,严肃的祖父,温柔的大姐,还有木兰,木莲,木葵,木桃,这些陪她一起长大的人就像家人一样,她脑海里时刻浮现着这些人的脸。

她突然又想起了许兰陵,许兰陵算是她的家人吗?当然是,她嫁给了他,就是他的妻子,两个人是至亲至密的关系。

可是,她又觉得好陌生,从时间上来说,她才认识了许兰陵不到一年的时间,许兰陵带给了她快乐,但也让她觉得伤心难过,这又算什么亲人呢?最起码,无论是爹娘还是哥哥姐姐,都没有过让她心痛的感觉,这又算哪门子的夫妻呢?

阮临湘越想越觉得是一团乱麻,想的头痛欲裂,索性扑在床上用被子盖在头上,小时候的记忆和长大后认识兰陵之后的记忆轮流在脑海里转动,许兰陵,许兰陵,许兰陵……

门外木兰通报:“夫人,老太爷打发人来叫夫人回去一趟。”祖父?叫她回去?想必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吧。阮临湘慢腾腾的爬起来,打开门道:“给我准备衣服。”

阮临湘到的时候全家的人都在,包括卧床养伤的阮景枫,阮卓颖看着妹妹进来上前拉住妹妹的手,脸上满是担忧,林氏倒还冷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

阮临湘行了礼,阮向贤摆摆手,道:“罢了,湘儿你先坐下,今天咱们全家人聚在一起,我有几件事情要说。”阮临湘静静的坐在母亲旁边,看着祖父。

“咱们阮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祖上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得来的军功,后来天下太平,咱们阮家的子弟多弃兵从文,咱们家往上数五代,历代家主都是名满天下的文人豪客,在朝堂上也是一呼百应,曾经出了三个帝师,只可惜现在,没落了。”阮向贤叹了口气,神色不郁。

阮一柏插嘴道:“爹别难过,如今儿子们重返朝堂,咱们阮家要重新兴旺起来了,何必说这颓废之语。”阮向贤呵呵笑道:“不是爹不相信你,咱们阮家如今缺少一个顶梁柱啊,你和你两个弟弟虽说书念得多,可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可不是书本上就有的。”阮一柏讪讪的不说话了。

阮向贤眼神一一扫过厅里的每个人,大儿子大儿媳好高骛远,不成器,二儿子二儿媳只知风花雪月,不顶用,三儿子三儿媳经商多年,不管事,大孙子有气无力地,二孙子倒是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只是只知道书本,不喜欢人情往来,三孙子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双眼看着他。

阮向贤苦笑,罢了罢了,阮向贤,子孙不争气,你就认输吧。

第五十章 阮家的未来 阮向贤为了子孙后代的前程做了无数的规划,他步步为营,一心想翻身,可是,阮景枫的意外给了他迎头一击,他亲身经历了朝中官员的淡漠与疏离。

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离开官场十几年了,那种一呼百应的盛况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朝中已经有了新的宠臣,新的权臣,他要想光复阮家,只能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

“景枫的事情让我想通了不少事,我已经不适合在朝中为官了,我想辞了官回苏州去,安享晚年。”

一言惊起千层浪,阮一棠最先问:“爹,这才不到一年,若是辞官,会不会惹来非议?”

阮一柏也道:“是啊,爹若是辞官,我们几个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阮向贤转向了三儿子:“一松,你觉得怎么样?”

阮一松是生意人,在哪里生意都一样做,不过阮景枫的事也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道:“依我说,咱们还是回家的好,这京城虽说好,可遍地是官,见着谁都得低头,还不如在咱们苏州,不管怎么说谁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阮三爷,这京城,忒憋屈了。”

阮向贤被三儿子的话逗笑了,李氏拉扯着丈夫的袖子,她倒没有意见,在阮家,阮一松虽然没有做官,可在阮家,她吃的穿的都是投一份,谁能比得了,她自然也是觉得苏州比京城好些,毕竟她的娘家也在苏州。

林氏道:“爹要回苏州也好,年纪大了该享享天伦之乐了,按理说我们也该跟着照顾,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临湘。”

这是大实话,阮临湘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许兰陵要娶了韩宜安,韩家势力大,若阮家没个人在京里撑腰,阮临湘要被人欺负死的。

谢氏平日里爱计较,可这回她实在没什么主意,阮一柏的官儿做的不怎么样,儿子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把她吓得半死,除了两个庶女的婚事要操心外,她还真没什么心事了,便坐在一旁等着阮一柏决断。

阮向贤一抬手,厅里安静下来,他道:“我要辞官并不是要你们都辞官,一棠的官做得好好的,临湘又嫁在京城,卓颖来年春闱,是不开的,二房就留在京城,三房既然也想回去那就回去,大房要好好想想,要是想好了咱们就分家。”阮向贤的话又把大家给砸晕了。

这次阮一松率先反对:“爹,你和娘都康健着哪,这分哪门子的家,传出去人家要骂我们兄弟不孝顺。”

阮一棠和阮一柏也随声附和,阮向贤道:“这有什么,人家分家的多得是,难道分家了你们就不再孝顺不成,二房留在京城,三房回去,以后就要各过个的日子了,这不先把家分了,以后我和你娘去了让他们小辈打家产的官司闹到公堂上去吗?”

容氏昨夜已经听说了,此时也不反对,只是一想到分家就止不住的流泪,她道:“要我说,分家就分家,只一件,一松和老三媳妇儿不能搬出去,要是都走了,就留我一个老婆子,还不如死了干净。”

阮一松赶紧上前安慰:“娘你放心,你就是骂我走我也不走,咱们还住在苏州的老宅子,到时候我给您翻修一下,保管您喜欢。”娘最心疼小儿子,见小儿子这么孝顺,容氏心里舒服了不少,也不说话了。

这下就看大房的决定了,阮向贤看着大儿子,道:“你若是留下,或是和老二一起还住这宅子,或是老二家分出去单过。这宅子是祖上传下的,传给大房也无可厚非,将来留给景枫,住不住的随你们,只一条,哪怕穷的去要饭,也不准卖这所宅子。”

阮一柏想了想,道:“爹你这太突然了,我还要好好想想,分家的事若是得觉得有必要我也不反对,只是族里的长辈们都在苏州,怕一时分不成。”阮向贤道:“这不用你操心,阮家的公产不动,不用惊动族里的长辈,我分的都是咱们这一枝的私产。”

阮一棠没意见,阮一松更没意见,跟他赚来的相比,阮家的这点家产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就说定了,由阮向贤负责分家的事,阮一棠决定了,无论大房留不留在京城,都搬出去住。

话说完了,众人都散了,林氏拉着女儿回房里说话,林氏叹道:“这回你祖父是铁了心了。”阮临湘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这茬,祖父不是一直谋划着留在京里吗,这一走,大姐姐是白嫁了。”

林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你祖父没这打算,你大姐姐也绝不会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咱们阮家不知谁定的古怪规矩,嫡女绝不做小,哪怕是嫁给皇上,不是明媒正娶的中宫皇后也不能答应,你大伯母是憋着劲的要女儿嫁得好,才不理会这规矩呢,你看吧,还是没拧过老太爷。”

阮临湘倒是第一次听说这规矩,林氏道:“前两天你大哥哥的案子还没着落的时候,老太爷东奔西走的托了不少人,只可惜人走茶凉,彻底寒了老太爷的心。”

林氏又低声道:“你大哥哥放出来的那一晚,你祖父一个人在祠堂一整夜没出来,你爹担心叫我去送点吃的,你猜怎么着,你祖父年纪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跪在牌位前说对不住列祖列宗,对不住……对不住你。”

阮临湘吃惊:“对不住我?”林氏道:“你祖父内疚着哪,本来你的亲事就是为了解除你大姐姐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圣旨被皇上要来的,如今你又……唉,老太爷内疚,说早知道会这样,当出就不该答应你的婚事,累你吃苦,齐大非偶,如今家里也没人给你撑腰,愧的不行。”

阮临湘默默:“不怪祖父,我现在也不能说嫁的不好,兰陵对我很好。”林氏想着想着突然笑道:“要是别人家攀上这门好亲事一定会尽力维持,哪有像你祖父这样的,隔三差五念一句齐大非偶,这就是酸文人的根性,沾不得一点便宜,你祖父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唉,不知你哥哥怎么样。”阮临湘道:“我知道,祖父是在担心我受委屈。”

林氏点点头,问道:“韩家的姑娘进门后你预备怎么办?”阮临湘苦涩一笑:“还能怎么办?圣旨上说嫁进来是平妻,自然不会委屈了她,我回去就开始操办婚事,布置新房。”

林氏道:“以前总觉得你小,担心你,现在看来,你长大了,什么事情都要多思量,和姑爷好好说话,不准再闹矛盾了,以前还好,现在那韩家姑娘就是一个威胁。”

阮临湘想起兰陵的摔门而去,问道:“娘,当初你嫁给爹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林氏嗔道:“什么怎么想的,怎么问起这个来?”

阮临湘道:“我有时候就觉得,要是不嫁人就好了,还在家里,有爹娘疼,有哥哥哄,比嫁人强多了。”林氏忍不住笑道:“傻孩子,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当然好了,嫁了人就要八面玲珑,事事都要顾到,难怪你这么觉得,只是谁又能一辈子不嫁人呢?你要换个方向想,嫁了人就是一家之主,凡事自己做主,这样不好吗?”

阮临湘疑惑道:“这样当然好了,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就变了,兰陵答应我不会娶韩宜安,可是,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他不娶也得娶,我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林氏道:“你可别为这个事就和姑爷置气,有句话说,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之间,有时候亲密无间,有时候就恍若生人,我和你爹过了将近二十年,有时候还吵架呢,何况你们小夫妻,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

阮临湘点点头,虽然母亲的话她似懂非懂,可是过了刚开始的难过,她开始想念兰陵了,她对兰陵说那些话时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希望兰陵不要生气。

第五十一章 新夫人 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初,赶在了过年前,阮临湘在家听了母亲的劝告,再加上自己心里也想通了不少,回家后本想和兰陵好好说说,可许兰陵却没有回过家,阮临湘差人去找,谁知许兰陵竟出了京,去办事去了。

阮临湘知道兰陵这是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她真想回家扑在母亲怀里大哭,可是她不能这样,她还有亲事要准备,家里祖父已经为了阮家操碎了心,她不能在让他们担忧。

阮临湘强忍着难过将婚礼给操办了起来。因为是圣上赐婚,婚礼格外隆重,府里的人在操办婚事之余对这个嫁进来没到一年的夫人有了质疑,一个是他们比较熟悉的靖国公千金,大家闺秀,一个是年纪轻轻,从乡下来的小丫头,孰是孰非,高下立现,再加上最近府里风闻将军和夫人闹翻了,风向立刻就转了,对阮临湘也没那么听话了。

木兰几个气得大骂狗眼看人低,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将军不在,夫人一个人确实镇不住。

十月底,婚期的前两天,韩家前来安置家具,新房在宁安堂的后面的小院里,叫松花苑,比宁安堂小了一点,但装饰摆设都比宁安堂精致,原本许兰陵还和阮临湘说,第一个孩子要生女儿,出生后就要住在松花苑,但是现在,松花苑上下已经装饰一新,处处挂满了红绸子。

阮临湘叹息一声离去,有些事情,是会变的。韩夫人在婚礼前特地来了一趟,对着阮临湘十分感谢,说韩宜安在家待嫁,心情也好了许多,这都要感谢阮临湘的大度,阮临湘满嘴苦涩,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谦虚的话。

婚礼前一天,许兰陵还没有回来,阮临湘派了人去找,韩家也着人去找,直到晚上,许兰陵才回来,阮临湘在宁安堂等着,许兰陵没有说什么,吃了饭就去书房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宁安堂的气氛像凝固了一样。

阮临湘的泪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不就是那天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她那时候心情不好,说几句难听的话怎么了,以前她和他吵架他都哄着她,为什么现在都变了,难道以前的保证都是空的吗?

许兰陵呆在书房也不好受,那天他摔门而去,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本想晚上就回家听她道歉就算了,可是又接到了命令外出,他便想着晾她两天,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急急匆匆办完了事,赶回家一看,院子里披红挂彩的,看得他刺眼。

回到宁安堂一看,她瘦了,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看着他心里直痛,本想好好说两句话,可是一想到她那天说的“夫妻之间也要公私分明”就来气,他对她掏心掏肺,她却跟他讲公私分明,他狠着心去了书房,却心疼难耐,想起上次她生病的事便心急如焚,生怕她又哭的发了烧生病。

许兰陵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小厮进来:“夫人身边的木兰来了。”许兰陵以为湘儿出事了,急急地叫人进来,木兰抱着包袱进来,面无表情道:“夫人说,明日将军成亲的礼服做好了,叫我送来给将军试试,若有哪里不合适的好改。”

许兰陵一听,大失所望,道:“放着吧。”木兰将礼服放到桌子上,行了个礼就要走,许兰陵还是忍不住问:“夫人睡了吗?”

木兰转身,依旧面无表情:“夫人还在为明日的事情忙着,要我说,将军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里又是拜堂又是迎亲的,可有得忙了,一定要养好精神才行。”说着转身走了。

许兰陵听着心里越发难受,看着桌上的大红闪金的衣服只觉得刺眼。

第二日,成婚正日子,因为许家没什么长辈,韩夫人特意来操持,阮临湘倒没这么忙,就在内堂招待前来吃酒的夫人小姐,可那些夫人小姐明面上是恭喜,暗地里都是讽刺,阮临湘听了几句只觉得刺心,又见韩夫人打点的妥妥当当,索性回了宁安堂不再出来。

木兰心里也生气,吩咐凡是阮临湘陪嫁来的奴才一律在宁安堂呆着不许出去帮忙,木兰几个更是围着阮临湘生怕她心里难受,其实不用吩咐,几个陪嫁来的人也不想出去帮忙,府里的人早就话里话外的挤兑人,主子不讨喜,奴才跟着也讨不到好。林妈妈许妈妈坐在屋檐下叹气,都不知该说什么。

许兰陵从靖国公府迎了亲回来,本想看看阮临湘,谁知直到拜堂的时候也没见阮临湘的影子,连那几个平日里跟着的也不见影子。

许兰陵心里着急,可是被人拉着也不能去找,强耐着拜完堂,新娘子送去了松花苑,他又被拉着去喝酒,里里外外忙着的都是韩夫人。

本来容家和林家,阮家都接到了请帖,可除了容青琐跟着婆婆来了,其余的都是送了贺礼来,容青琐来了也是直奔宁安堂去找阮临湘。

阮临湘正在床上发呆,容青琐开玩笑道:“怎么大白天的就在床上躺着。”阮临湘见也不是外人,就没起来,道:“你从前面过来的?想必是极热闹的。”

容青琐撇嘴道:“她是丈母娘,又不是亲娘,得意什么呀,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也不知道避避嫌,真是惹人笑话。”

阮临湘道:“左右人家马上是一家人了,这有什么。”容青琐道:“你是先嫁进来的,难道被她给比下去吗?”

阮临湘苦笑:“那有什么法子,人家可比我强多了。”容青琐见她一副无所得样子就生气:“你看看你,一点都不在乎,难道后半辈子就这么过了?我听我娘说,老太太要回苏州去呢,到时候你一个人在这有什么事还不是指望着你夫君。”

阮临湘摇头:“不会的,我娘说了,她和爹都要留下,我不会没人要的,就算他不要我了,我还有爹娘呢。”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容青琐叹气道:“你说说你,在家里的时候那股子机灵劲哪去了,被人欺负成这样。”

阮临湘擦擦眼泪不说话,听着外面的欢笑声和鞭炮声越发觉得自己多余。

宴席开始时,容青琐被她婆婆叫走了,宁安堂又恢复了寂静,木兰用小厨房做了几道菜,端过来劝道:“夫人多少吃一点。”阮临湘道:“我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你们陪我一起吃吧。”木兰几个不敢违逆,便端来了自己的菜,一起吃了。

吃了饭,有婆子来了,捧着食盒,见了阮临湘道:“这是我们家夫人特地为夫人准备的饭菜,前面忙,夫人忙起来就忘了,这是灶上新做的,干净的很,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木兰看了简直想把那食盒扔了,把人撵出去,阮临湘道:“我已经吃过饭了,难为亲家夫人一片心意,这么忙还想着我,本该我忙的,偏身上不好,倒劳累亲家夫人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那婆子笑道:“呦,这是说哪里的话,早就听说夫人和气,今日一见果然,我家夫人不知道多感谢夫人哪,天天告诉我们家小姐,进了门要好好孝敬您。”

阮临湘道:“哪里的话,严重了,妈妈请去吃酒吧。”又命人拿了银子赏她,那婆子欢天喜地的去了。

第五十二章 敬茶 晚上,阮临湘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还是倦极了,昏昏睡去。木兰撤了灯,也到外面安置了,不一会,便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这时窗户悄悄地开了,许兰陵悄悄地潜进来,身上还是今天的喜服,他走到床前,看着被子里的小人,小小的一团缩在一起,眼角还挂着泪水,他心内一阵疼,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你好不好?”他低低的问。

阮临湘像被惊醒了一样翻了个身,许兰陵一惊,以为她醒了,就想抽手,谁知阮临湘只是翻了个身,喃喃道:“兰陵,我害怕。”

许兰陵心内一阵翻搅,忍不住将人抱起来锁在怀里,阮临湘这次是真的醒了,她闻到一股酒气,忍不住睁开眼,眼前不就是她刚刚梦里的人。

梦里的兰陵扔下她一个人,夜里很黑,她站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兰陵站在她旁边,她想去拉兰陵的手,可兰陵却越走越远,她忍不住去追,是兰陵走得很快,她怎么也追不上,惊醒过来,阮临湘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恐惧还留着,忍不住就哭起来:“你怎么扔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极了,怎么都追不上。”

许兰陵抱着人哄道:“别怕,我在这,我再也不扔下你一个人,以后都陪着你,你别怕。”阮临湘哭了一会,才想起来,抬头问道:“你怎么来了?那松花苑那边怎么办?”

许兰陵道:“我们不是说留着松花苑吗,你怎么做新房了?”阮临湘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我以为你在再不喜欢我了,就想着松花苑离得最近,我时不时的也能看到你。”许兰陵心中又是气又是欢喜,抱着人笑骂:“傻丫头,瞎想什么呢。”

这****,许兰陵没有去松花苑,这****,松花苑的灯亮了一宿。

第二日,木兰进来,看到床上两个人,吓了一跳,呆呆的站着,许兰陵醒了,低声道:“先出去。”木兰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出去了,许兰陵将怀里的人用被子裹好,自己下床披了衣裳,将阮临湘的衣服放在火盆边的凳子上烤,烤的暖和了才放到床上,先将睡得香甜的人儿叫了起来,一件件的给她穿衣裳。

阮临湘昨夜睡得十分安稳,此时还迷糊着,任由许兰陵帮她穿好衣裳,许兰陵一看人还迷糊着,就拿了冷帕子放在她脸上,阮临湘被冰的瞬间就清醒了,睁眼一看,兰陵正温柔的看着她,阮临湘心内一暖,伸手将人抱住。

许兰陵任由她抱了一会,道:“快梳洗吧,一会宜安要来给你敬茶请安了。”阮临湘这才起来,叫木兰进来梳洗,木兰满目惊疑在外面已经平复了下来,进来仔细的给阮临湘梳妆打扮,今天一定要压倒那个新夫人。

卯时正,韩宜安带着丫鬟婆子一群人来了宁安堂,韩宜安一身红衣,梳着如意****髻,头上插着赤金莲花头面,阮临湘不自在的摸摸自己头上的红宝石头面,这是木兰硬要给她戴上的,今天还穿了大红色的衣裳,看着倒像两个新娘子。

阮临湘只觉得尴尬,韩宜安倒是毫无郁色,恭恭敬敬的坐在椅子上,许兰陵坐在一边,没有说话。阮临湘不知道该怎么办,抬眼看着林妈妈,林妈妈会意,道:“我去沏茶来。”

这时,韩宜安身边的妈妈开口道:“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妈妈了,我来就行了。”说着去了茶房,不一会回来,韩宜安先上前,因为是平妻,所以不用行跪拜之礼,只是福了一福,将茶杯端了过去。

阮临湘接过来,看了许兰陵一眼,许兰陵微微点头,阮临湘啜了一小口茶,将茶杯放下,将木兰临时找来的一对玉蟾桂花簪拿了出来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韩宜安收了,又福了一礼,坐回了位子。阮临湘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摆饭,谁知那位妈妈又端了杯茶道:“请夫人向新夫人敬茶。”阮临湘惊住了,什么?她向韩宜安敬茶?好像没这个规矩吧。

许兰陵皱眉道:“陈妈妈,你这是做什么?”陈妈妈不动声色,道:“新夫人是圣旨御封的平妻,与夫人地位不相上下,新夫人敬了茶,作为回礼,夫人也要敬茶。”

许兰陵怒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陈妈妈却反问一句:“洞房花烛夜将军不去新房,把新娘子一个人晾在那又算哪门子规矩。”

许兰陵被这话给噎住了,这确实是他不对,可他那时候心心念念的想着湘儿,怎么有心情洞房花烛,阮临湘打圆场道:“韩姐姐虽然晚进门,但年纪比我大,我给她敬一杯茶是应该的。”

说着接过了茶杯端过去,也福了福,韩宜安看了她一眼,神色未明,她接过茶喝了口,也拿出了一对翡翠镯子,阮临湘接了,才道:“时候不早了,该吃早饭了,兰陵还要出门的。”这次那位陈妈妈到没有说什么,跟着林妈妈一起出去了。

三个人围在一起吃了第一顿饭,以往,阮临湘喜欢睡懒觉,许兰陵都是把东西端到床前,一个哄一个耍赖,说说笑笑的吃完饭,如今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对面的韩宜安,阮临湘乖乖垂下头吃饭。

吃了饭,韩宜安道:“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姐姐,我少不得托大,叫你一声妹妹了,我从家里带来的丫鬟婆子都要给你请安,顺便认认人。”阮临湘自然说好,也吩咐了管家,把府里的人都叫过来认认。

韩宜安带了人中,四个陪嫁丫鬟,四个陪嫁婆子是贴身伺候的,都来了,其余的在外面管事的便都不见了,韩宜安的四个丫鬟分别叫如意,如兰,如霜,如云,如意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沉稳文静,如兰如霜如云则年纪小些,四个婆子分别是陈妈妈,李妈妈,冯妈妈,卫妈妈。陈妈妈看起来就一副精明的样子,李妈妈冯妈妈则显得很和气,卫妈妈倒看不出来。

一群人相互行了礼,阮临湘和韩宜安都给了赏钱。许兰陵见家中无事,便道:“我先去衙门里看看,没有事的话就回来。”

阮临湘点头道:“早去早回。”谁知韩宜安也道:“那你去吧。”话一说完,两人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都垂了头,许兰陵心内暗暗叹了口气,韩宜安的性格他清楚得很,只希望临湘不要吃亏。

第五十三章 过年的事 许兰陵走后,韩宜安很快也离开了,阮临湘觉得和韩宜安呆在一起也怪别扭的,韩宜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木莲撇嘴道:“嚣张什么,还想让夫人给她敬茶。”

阮临湘斥责道:“别这么说,她是家里的新夫人,以后要是被她抓住你对她不敬,我也救不了你的。”木莲从未见过阮临湘这样说过话,心里也被吓住了,点头直说好。

接近年关,府里许多事都要操办起来,这是阮临湘在将军府过的第一个年,什么都要先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林妈妈和许妈妈商量了一个章程,林妈妈负责外面采买的事,许妈妈则在府内盯着,这是第一个年,又有新夫人在,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阮临湘也觉得可行,就答应了,让林妈妈到账房支银子,跟着管家一起出门采买,许妈妈则张罗着府内的洒扫,看看有什么需要修葺的需要添置的,列了单子让外头置办去。

阮临湘一有事情忙就把不开心的事情忘记了,和木兰琢磨着中午吃什么,木兰见夫人兴致这么高心里也高兴,和木莲几个商量的有来有去,几个人正在房里说笑,李妈妈来了。

李妈妈见人三分笑,显得和气极了,阮临湘让木兰给她搬了一个小杌子,道:“李妈妈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李妈妈笑道:“我们夫人听说夫人让人去置办年货,就遣我来问问,过年的东西一向是进了腊月才开始置办的,这时候是不是早了些?”

阮临湘道:“这是我第一次操办,不怕妈妈笑话,我也怕出错,所以先去准备着,左右府里没什么事。”

李妈妈笑道:“夫人这么年轻已经很难得了,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懂得。既然夫人有了章程,我这就去回夫人,只是还有一句,如今府里两个夫人,叫起来难免错了人,我们夫人还请夫人定夺,叫大家改了口。”

阮临湘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木兰道:“那就夫人叫大夫人,新夫人叫二夫人是了。”李妈妈看了一眼木兰,木兰转过头去不看她,阮临湘道:“这样也好,虽说韩姐姐年纪比我大,但到底是后进门的,我想,韩姐姐这么知礼,一定也明白的。”

李妈妈脸色丝毫未变,仍旧笑道:“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去回新夫人。”说完行了礼走了。

阮临湘看她离去的身影,道:“看来这位李妈妈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就比田妈妈不知道强多少。”

木兰道:“夫人就该这样,总不能老叫他们占便宜。”阮临湘嘻嘻笑道:“嘿嘿,管他们呢,咱们继续说,中午的那个丸子怎么弄。”

中午许兰陵回来了,因为松花苑也准备了小厨房,因此两下里是分开吃饭的,许兰陵一回府,冯妈妈就在二门那里等着了,许兰陵想了想,昨夜没有去,总要去说说,便对冯妈妈道:“我先回宁安堂换衣服,一会过去。”冯妈妈笑着应了。

许兰陵一回宁安堂,就看到阮临湘坐在饭桌前等着呢,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一碟丸子,看他进来赶紧道:“你回来了,快点过来吃饭,等你好久了。”

许兰陵道:“我得去松花苑。”阮临湘愣了一下:“啊?你不在这吃饭?”许兰陵温言道:“昨晚上没去,总得有个交代,你先吃好不好,吃了饭我就回来。”

阮临湘哪里能说不好,只得眼睁睁看着许兰陵换了衣服走了,阮临湘失望的坐下,连那碟丸子都觉得没这么香了。

一进松花苑,就看到韩宜安在门口等着,许兰陵道:“等在外面做什么,天气冷了,当心着凉。”韩宜安本就是个美人胚子,闻言羞涩一笑,更如姣花一般:“不妨事的。”

进了屋子,是韩宜安亲自下的厨,准备的都是许兰陵爱吃的小菜,韩宜安伺候许兰陵洗了手,二人坐下吃饭,两个人小时候也是一起混过的,同桌吃饭倒也不觉得尴尬,韩宜安自己没吃多少,只是殷勤的给许兰陵布菜。

许兰陵道:“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吃菜。”韩宜安道:“你是我夫君,我伺候你是应该的。”许兰陵突然想起阮临湘看桌子上菜时的眼巴巴的表情,不由一笑,和湘儿一起吃饭时,总是他在伺候她,看她吃的香甜的表情,他就很开心。

韩宜安看了他一眼,许兰陵道:“这里还住的惯吗?若是不喜欢家里空房子多的是,你随便挑。”韩宜安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心下高兴,嗔道:“知道你房子多,不如我换着住,一个月换一个院子。”许兰陵道:“只要你喜欢,也没什么。”

韩宜安笑道:“你不嫌我还嫌麻烦呢。”许兰陵笑了笑,韩宜安想了想,道:“才刚李妈妈看见大夫人正在差人操办过年,是不是太早了?”

许兰陵一愣:“大夫人?”韩宜安淡淡道:“是她说的,她先进门,叫大夫人,我是二夫人。”许兰陵倒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淡淡哦了一声,韩宜安有些失望,接着道:“在家时我也帮着母亲办着过年,都是进了腊月才开始忙起来,这才十一月初,早了一个月呢。”

许兰陵道:“你在娘家时学着管家,一应的事宜都打点的齐齐全全,可湘儿年纪还小,许多事还没经手,她提早办自然想办得妥妥贴贴,你若是有空,看着哪里不行的就和她多商量,她年纪小,什么事情想的不周到你就多担待着。”

韩宜安道:“那好,你发话,说管家的事我们俩一起管,这样不就行了。”许兰陵道:“湘儿管家管得很好,你在一旁提点着也就罢了,至于过年的事,你们俩一起办吧。”

韩宜安还能说不吗,只得应了,许兰陵吃了饭,韩宜安还想着他留下说话,许兰陵却道:“你先拿出个章程来,晚上去宁安堂一起吃饭,到时候拿给我看。”

说完就走了,韩宜安气的摔了个杯子,陈妈妈劝道:“夫人别急,宁安堂的那位毕竟是将军自己求来的,将军喜欢也没法子,不过你要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深的感情也禁不住一次次的闹腾,到时候,将军还不是和你更贴心。”韩宜安想想,气渐渐消了,好戏才刚开始,她要一出出的唱下去才知道,谁才是主角。

回到宁安堂,阮临湘还在磨蹭着,饭也没吃完,许兰陵习惯的拍拍她的头,道:“怎么还没吃完,做什么呢?”木兰笑道:“将军快劝劝夫人吧,夫人一定要把那碟子丸子都吃了,那丸子吃多了积食,可夫人不听,耍赖,不肯吃饭。”

许兰陵知道阮临湘和这几个丫鬟一向没大没小惯了,也不在意,见那盘子被木兰端在手里,里面还有四五个丸子,他拿过来,一口一个,不一会就见了底,许兰陵举着空盘子,笑道:“没了,快吃饭吧。”阮临湘气馁的哀叹一声,不高兴的扒着碗里的饭。

许兰陵一边给她布菜一边道:“过年的事我让宜安帮着你一起办。”阮临湘抬头:“你不相信我一个人能办好吗?”许兰陵道:“你瞎想什么,宜安在家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管家的事她可是门门清,你现在一旁看着学习,明年不就能自己办了吗?”

阮临湘气结:“她什么都比我好,长得比我好看,比我聪明,还比我能干,干脆叫她大夫人,叫我小夫人好了。”许兰陵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快吃饭,还跟小孩子一样要惹人笑话的。”

晚上韩宜安来宁安堂吃饭,果然带了个单子来,上面列着过年需要什么,哪些是庄子上产的,不必花钱,哪些是要采买的,大概要多少钱,花多长时间才能办完,什么时候要开始办,需要多少人都写得清清楚楚,许兰陵把单子给阮临湘看,笑着道:“你看看,学着点。”

阮临湘恨得牙痒痒的,但碍于韩宜安,不好说什么,趁着韩宜安转身的时候,阮临湘对着许兰陵扮了个鬼脸,许兰陵忍不住一笑,这一幕韩宜安没看到,李妈妈可看到了,心内暗想:将军对这个夫人看来不是一般的喜欢,自家小姐要想将她扳倒,可难了。

吃晚饭的时候,不同人不同性格立马显露出来,韩宜安吃的斯文秀气,阮临湘虽然努力克制了,但仍学不来韩宜安的美丽姿态,闷闷不乐的,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讲究仪态了,吃得飞快,惹得韩宜安频频看她。

许兰陵呢,是习惯性的给阮临湘布菜,才又不能只顾着阮临湘,韩宜安也要顾到,最后索性谁也不管了,自吃自得,可是韩宜安是投桃报李的人,看到许兰陵亲自为她布菜,心里高兴的,给许兰陵一个劲的布菜。

许兰陵看了看热情的韩宜安,又看了看咬牙切齿的阮临湘,无奈极了,本想聚在一起吃饭能促进感情,看来以后还是不必了。

第五十四章 深情 过年的事由于许兰陵的发话,由韩宜安和阮临湘一起操办,韩宜安是个精明的,手下的人也都能干,没多久就拿出了成绩。

阮临湘看得极为失落,索性叫大家不用忙了,全权交给韩宜安,韩宜安虽是新妇,但也忙得脚不沾地,如意道:“夫人,这还是我第一遭听说呢,刚嫁过去就要理家。”

李妈妈道:“你懂什么,府中的中馈大权夫人自然是越早拿到越好。”韩宜安但笑不语。

这一连两日,许兰陵都借口有事睡在了书房,阮临湘知道他是不想去韩宜安那里,但是又怕韩宜安挑刺,也不敢来自己这里,心里哀叹一声,早早睡下。

谁知后半夜许兰陵竟翻了窗子过来,吓了她一跳,险些把人给招进来,许兰陵进来也不说话,抱着她倒头就睡,第二日醒来却不见了踪影,阮临湘暗暗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梦。

可怜许兰陵,既不想让阮临湘伤心也不想让韩宜安挑刺,每日前半夜宿书房,后半夜跳窗子进宁安堂,早晨还要早早起来潜回书房。

韩宜安新婚几日,新郎都没有来,可以听闻也没有去宁安堂,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仍然好受了一些。

回门那天,许兰陵要陪着回去的,一大早李妈妈就把人给叫走了,阮临湘倒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正许兰陵也没有因为娶了一个比她好的人就冷落她,相反还护着她,再说了,多一个人帮自己理家也挺好的,她现在不得不承认,韩宜安的理家手段,她再学十年也学不会。

林妈妈和许妈妈对自家夫人的没心没肺十分无语,但主子不急,他们做奴才的急什么?自然都悠哉悠哉的,到让李妈妈几个摸不着头脑,本来都做好了和大夫人的陪嫁明争暗斗的准备了,谁知对方完全不接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总是不好受。

靖国公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虽然是厚着脸皮求来的,那也是乘龙快婿,也不枉他一把年纪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韩夫人就更心疼女儿了,靖国公是个男人,考虑的是自己在朝堂上多了个帮手,而韩夫人更顾虑的是家里的那个原配阮临湘。

韩宜安新婚三天还没摸着新郎,心里自然不高兴,但对着母亲她也说不出口,韩夫人知她害羞,便叫了陈妈妈来问。

陈妈妈爽快,把这几天在府里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那位大夫人年轻,没什么心机的,在府里也不见管家,什么事都是问身边的妈妈,我听府里的人说,夫大人嫁过来的这几个月,连面也没见几次,整日里不是在宁安堂就是在园子里玩,和将军的关系也好,将军什么事都惯着她,原先将军每日早起练剑,吃了饭就出门,至晚间方回,自从大夫人进门,每日都要晚两个时辰出门,连饭也是回府里吃,顿顿不落。奴才瞧着倒是不难对付,只是将军一护短,咱们干什么也不成。”

韩夫人皱眉:“我知道那是个省油的灯,谁叫你们去争了,只要把将军拉拢过来就行了,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神气起来完全是靠男人的宠爱,没了宠爱,她就什么也不是。”

陈妈妈欲言又止看了看李妈妈,李妈妈笑着接道:“夫人说的是,只是大夫人和将军的感情实在深厚,我们也无从下手啊。”

陈妈妈暗暗叹气,在府里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将军明面上哪里也不去,一碗水端平,可晚上是偷偷去宁安堂的,那日她睡得晚,在廊下坐着,松花苑离宁安堂也近,她就亲眼看到一道黑影进了宁安堂的窗户,她吓了一跳,趁着天黑悄悄走过去一瞧,竟是将军,在房里和大夫人嘻嘻哈哈的说了半天话,她吓得也没敢跟夫人说。

还有一次,在花园里,她可是瞧得真真的,大夫人跟个小孩子似的趴在将军背上,嘴里骑马似的吆喝着,将军竟然也不恼,背着夫人转来转去。

在深宅大院,女人唯一的依靠就是男人的宠爱,大夫人这么受宠,夫人想要扳回来是难得很,就算想使什么阴私手段,可就大夫人那样性格的人将军也不会相信。

韩夫人心里也明白,叹气道:“这有什么法子,当初是你要死要活的嫁过去,如今嫁过去了遂了愿,什么事都要慢慢来,急不得。”

韩宜安嘴硬不说什么,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可是面子上还是不露,她挣来的姻缘就不会无疾而终,许兰陵,一定是她的。

直至下午,韩宜安和许兰陵才回了家,许兰陵应酬了一天也累,便做了马车回去,他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养精神,韩宜安坐在一旁心里乱蓬蓬的跳,这是她自己看中的人。

许兰陵长相英俊,此时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更添了几分慵懒,韩宜安想说些什么,又怕扰了他休息,几次张嘴又都咽了回去,反倒是许兰陵觉得什么,睁开双眼看着她。

韩宜安轻声问:“你喝了不少酒吧,回去我让他们准备醒酒汤。”许兰陵笑道:“不妨碍,倒是子清子陵喝了不少。”韩宜安埋怨道:“他们也是的,拉着就死灌,我让爹骂他们去。

”许兰陵道:“我知道他们是高兴。”车里又安静下来,韩宜安小心翼翼问道:“我虽然只管了两天的家,可发现了不少问题,我列了个单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许兰陵笑问:“是不是府里采买的事?”韩宜安惊讶,她发现府里有两笔采买的银子,一笔是府里正常的支出,另一笔则有些凌乱,看不出买了什么。许兰陵道:“那笔钱是湘儿用的,她喜欢在外面买些小玩意,吃的喝的,总喜欢尝个新鲜,我让管家拨了一笔钱,专供她用的,你放心,这笔银子是从我的份例里扣的。”

韩宜安惊讶:“她还出门?”许兰陵道:“湘儿自己不出去,让丫鬟婆子门出去买的,她最多偷偷趴在花园子的墙上往外瞧瞧,还自以为做的隐秘。”说着竟笑了起来,韩宜安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兰陵会对她这么宽容,这么纵容啊。

第五十五章 四进宫 阮临湘第一次进宫是在万寿节,第二次进宫是新婚,第三次是在东宫,第四次,是陪着韩宜安一起谢恩。

皇后对韩宜安也很是喜爱,召她进宫也是常有的,本来谢恩的事应该是许兰陵陪着的,但许兰陵一时有事,脱不开身,阮临湘只好顶替。

韩宜安新婚,一身大红色的织锦百花裙,头上戴着一只镶东珠的赤金凤钗,举手投足间更显雍容华贵,阮临湘则穿了一件水蓝的裙子,带了一套珍珠头面,二人上车前相互打量着,韩宜安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走吧。”

阮临湘之前谢恩去的是长****,如今皇上公务繁忙,便去了皇后娘娘的长庆宫,皇后娘娘身边的沈姑姑前来迎接的,沈姑姑看起来和韩宜安颇为熟悉,两个人寒暄了一会。

沈姑姑笑道:“上次许夫人来了,我帮皇后娘娘办事,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长得标致。”阮临湘谦虚道:“哪里哪里。”

韩宜安笑道:“姑姑,皇后娘娘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说前些日子身上不爽快,可好了?”沈姑姑笑道:“身子还好,就是精神不大好,前些日子太子身边的乐侧妃有些动了胎气,乐妃娘娘生气,闹了一场。”

沈姑姑说的隐晦,可是韩宜安还是听得懂的,乐家人十分奇怪,乐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向不对付,可乐妃娘娘的亲侄女却嫁给了太子,所以有时候乐妃和皇后之间的事往往会迁怒到乐侧妃身上,而乐侧妃的事情也会引起乐妃和皇后的争吵。

阮临湘和韩宜安虽然是情敌,可她们嫁给了同一个人,说起来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因此一些政治上的问题两人还是很有默契的。

韩宜安和阮临湘对视一眼,韩宜安亲热的挽着沈姑姑的胳膊,阮临湘看到韩宜安塞了一个荷包给沈姑姑:“沈姑姑,我听说乐侧妃身体很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若说是下人看顾不周,我是不信的。”

沈姑姑也是有眼力的,捏了捏荷包,收入袖内,笑道:“谁说不是呢,若说乐侧妃,如今有了身孕,在东宫里,除了太子太子妃就是她数头一份了,谁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原是乐侧妃胃口不好吃不下饭,乐妃娘娘就送了一碗酸梅汤,谁知喝了乐侧妃就喊肚子痛,乐妃娘娘急了,说是有人下毒,要把东宫的人捆起来,皇后娘娘一生气,就病了。”

乐妃娘娘送的汤,按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在深宫大院,谁没事会害自己得宠的亲侄女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呢,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投毒陷害,那么乐侧妃身边的人就有嫌疑了,难怪乐妃大闹。

韩宜安笑道:“这可真是笑话,说不定只是脾胃不和。”沈姑姑道:“谁说不是呢,后来查明了不是的,乐妃娘娘才罢休。”

说着进了长庆宫,皇后娘娘倚在椅子上揉着额头,身边的宫女捧着药碗,韩宜安和阮临湘行了礼,皇后娘娘道:“本想着今个儿留你们听戏的,偏生又病了。”

韩宜安道:“臣女来拜见娘娘,怎敢劳烦娘娘相陪,娘娘的贵体重要。”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招招手,韩宜安上前,皇后娘娘摸着她的手道:“我就喜欢你这样贴心的孩子,知书达礼,温柔和气。”

韩宜安羞涩地头:“娘娘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皇后娘娘笑道:“这可是大实话。”又问阮临湘:“我听说你娘家的那个大姐姐也出嫁了?”

阮临湘回道:“是,前年就出嫁了,如今已有了身孕。”皇后娘娘点头:“这倒是大喜事,许的是哪家啊?”

阮临湘道:“是扬州范家的嫡长子,范家的老太爷和我祖父是故交,两人早就定下了,阮家的嫡长女和范家的嫡长子结亲。”

皇后娘娘道:“我听说范家也是个书香世家,族里的子弟都是念书有出息的,偏偏都不肯入仕。”阮临湘道:“范家的祖训如此,如今范家还住在老家的老宅子里。”

皇后娘娘叹道:“我听说过,范家几代清贫,到了这一代才好些,依我说,这些读书人就是有这个怪脾气,我记得阮家的太爷当年和皇上也是掏心掏肺的,立了不少功劳,后来皇上一登基,他就辞官了,倒显得皇家不容人似的。”

阮临湘连忙解释:“我听祖父说过,当年跟着皇上建功立业,皇上十分器重,可我祖父旧疾复发,有心无力,只得辞官归隐,最近两天祖父旧病又犯了。”

皇后娘娘语气缓了缓,道:“这倒是,我听说这两日阮太傅都没上朝,看来病的不轻啊。”阮临湘道:“皇后娘娘明察,我祖父年老体衰,虽然外表强壮,可也是强弩之末了,我爹和叔叔伯伯总劝他早日安享晚年,衔饴弄孙,只是祖父总放心不下。”

皇后娘娘笑道:“阮太傅是个功臣,皇上和我都晓得,本想着你那大姐姐是个好的,接进宫来也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偏生又是许了人的,看来是太子没福气。”

阮临湘的心刚放下,闻言又是一惊,赶紧道:“太子妃聪明睿智,乐侧妃温柔体贴,如今又怀有身孕,过两年就是子孙满堂了,这才是太子的福气呢,是我大姐姐福薄。”

皇后一听未来的孙子眉眼就笑开了,也不提阮家的事了,阮临湘送松了口气,韩宜安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看着阮临湘应对皇后娘娘的问题,心里对阮临湘也加深了认识,皇后娘娘的责难被她三言两语化解了,看来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皇后娘娘又拉着韩宜安问了些私房话,韩宜安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不回答,皇后娘娘笑道:“兰陵那孩子就是有福气,临湘是个温柔的,宜安又难干,他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呦。”

韩宜安垂着头答道:“大夫人和将军情深意重,哪是我可以相比的。”皇后娘娘挑眉:“大夫人?”韩宜安笑:“大夫人先进门,自然排在前面。”

皇后娘娘皱眉道:“我最烦这些了,都是圣旨御赐的婚事,哪用分什么前后,依我看,一个叫湘夫人,一个叫安夫人,用名字称呼好了。”阮临湘哪里能反对,只得答应。四天之内换了三个称呼,先是夫人,再是大夫人再是湘夫人,看来韩宜安对称呼还是不满啊。

皇后娘娘没有留吃饭,两个人穿过御花园准备出宫时却看到了乐妃娘娘,乐妃长得很美,身姿妖艳,形容精致,再加上珠宝的映衬,更显得天人之姿,阮临湘和韩宜安行了礼,乐妃娘娘看着韩宜安笑道:“这才是个将军夫人的样子,前一个娶得是什么呀,一个破落户出来的乡下丫头,看着就上不了台面。”

又对韩宜安道:“呦,今儿个带出来的丫鬟倒是标致,叫什么呀?”韩宜安忙道:“这是湘夫人,不是我的丫鬟。”

阮临湘在众宫女嘲笑的眼神中简直无地自容,她忍耻又重新行了个礼,乐妃捂着嘴讶道:“是我失礼了,没想到这就是原先的夫人啊,宜安刚才说叫湘夫人是吧,名字倒是好听。”

韩宜安笑道:“乐妃娘娘取笑了。”乐妃又拉着韩宜安亲亲热热说了会话才让她们走,阮临湘站在一旁十分尴尬,偏又不能动,她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还是使劲忍了回去,哭了更丢面子。

出宫时,韩宜安道:“乐妃娘娘心直口快,湘夫人别放在心上。”阮临湘摇摇头,快速上了马车,韩宜安在后头冷笑,虽然她和乐妃娘娘不熟悉,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怪只怪你得罪了太多的人。

第五十六章 称呼引起的 阮临湘的眼泪只忍到了宁安堂,木兰迎出来一看,阮临湘的脸上满是泪水,木兰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阮临湘没说话,进了门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谁知许兰陵也在里面,正倚在床上看书,见了人回来,还没问一句就扑在床上哇哇大哭。

许兰陵还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呢,心里着急,将人搂在怀里安慰,阮临湘也不理,捂着脸一直哭,许兰陵心疼极了,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出去吩咐了人去打听,阮临湘却抬头起来哭喊道:“不准去问。”

许兰陵柔声道:“好好好,不去问,你别哭了行不行?”劝了半天,阮临湘从床上爬起来,泪水将脸洇湿了,她垂着头也不看许兰陵,坐在床上不说话,时不时的抽搭一下。

许兰陵拿了帕子仔细的给她擦眼泪,问道:“在宫里还好吗?”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阮临湘就伤心,许兰陵一看又要哭,赶紧哄道:“不哭不哭,咱们不提了,你去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呢,咱们先吃饭。”

许兰陵喊木兰端了菜进来,阮临湘哪里吃得下,坐在一旁发愣,许兰陵心里越发的焦急,想出去问问却放不下心这里。

阮临湘突然道:“皇后娘娘说,以后不分大小,一个叫湘夫人,一个叫安夫人。”许兰陵闻言一愣,皇后娘娘给湘儿为难了?应该不会,他早就托了太子多说两句好话的。

许兰陵道:“就是因为这个事吗?”阮临湘摇摇头,她一想起乐妃眼里的不屑和周围宫女的嘲笑讽刺心里就难受,在别人眼里,她只是破落户里出来的乡下丫头,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呢,她越想越难过,哭道:“我都不想活了,死了更干净。”

许兰陵被这话吓住了,抱着她不松手:“湘儿,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阮临湘泪眼朦胧的抱住许兰陵:“他们全都欺负我了,皇后娘娘为难我,韩宜安为难我,乐妃娘娘为难我,我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我想回家,我要找我娘。”

许兰陵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你一五一十告诉我怎么了?”阮临湘抽抽噎噎,四零八落的把在宫里的事讲了一遍,许兰陵越听越生气,听到乐妃那段的时候他眼里简直要冒火了,上次长庆侯的事情他还没追究呢,这又来了。

许兰陵对阮临湘越加怜惜,放低了身段哄劝,阮临湘虽然伤心难过,可是许兰陵又是安慰又是许诺,心里的波动也慢慢平复下来,她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许兰陵道:“我让木兰服侍你吃饭,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许兰陵出了宁安堂,直接去了松花苑,韩宜安也在吃饭呢,见许兰陵黑着一张脸进来,心里冷笑一声,但仍然笑着问:“怎么,还没吃饭吗?”

许兰陵环顾了一周,韩宜安的四个陪嫁嬷嬷都在,很好,他道:“以后府里称呼还是按照原来的叫,湘儿是大夫人,你是二夫人,以后不得乱改。”

韩宜安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说……”话被许兰陵打断:“你嫁的是我,不是皇后,你要想清楚了,是跟着皇后还是跟着我?”韩宜安冷冷问道:“跟着你?到现在你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我是堂堂靖国公嫡女,御赐的婚事,凭什么要叫我二夫人,难道我还比不过那个阮家的四小姐吗?”

许兰陵冷冷道:“湘儿是先嫁过来的原配夫人,你虽是平妻,但从礼法上来讲,平妻的地位是比原配低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韩宜安反驳道:“贤者居上,你那个湘夫人幼稚无知,只知道玩,什么事都不懂,她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许兰陵被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许兰陵看着她,道:“无论湘儿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我的妻子,她是幼稚无知也好,是笑话也好,在我眼里她都是宝,我对你不好是我的错,和湘儿没有关系,若不是为了湘儿,我根本不会娶你,你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嫁进来的,湘儿单纯,看不出门道,你以为我也是傻子吗?我看在子清和子陵的面子上没有揭穿你,你就要有自知之明。”

韩宜安一愣,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许兰陵看了一眼那四个妈妈:“没错,湘儿不如你聪明不如你能干,也不如你家世显赫,可是只要我在一天,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夫人,敬茶的时候我已经退让了一步,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否则,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说完,许兰陵大步走了出去。留下韩宜安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几个妈妈也是面面相觑。

许兰陵回到宁安堂,木兰正在给阮临湘布菜,阮临湘跟数饭粒似的,吃得很慢,许兰陵想起那年在浮香阁遇到这个小姑娘时,她满脸的笑意,天真烂漫,还是家人怀里娇养的花,可嫁给了他,却受这样的气,现在的她好像一朵失了水分的花,他心里内疚极了。

府里的下人对皇后娘娘改称呼这件事也有所耳闻,风向大都转向了韩宜安,只是虽然皇后娘娘发话两位夫人不分大小,但将军发话了仍然分大夫人二夫人,可见将军对原来的夫人还是十分喜爱的,而且还因为这事和新夫人吵了一架,虽然皇后娘娘地位高,可将军是他们的直接主子,若是不听话可是要被赶出去的,因此府里的人都乖乖的没做什么怪,还是照旧大夫人二夫人的叫。

阮临湘在宫里受了委屈,自己平复了一天也平复下来,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心里总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她自己想通了就万事太平了,若是她想不通,谁劝也没有用。

许兰陵看她不哭了,几乎恢复了正常,心也放下了大半,但仍然怕她哪天又想起来伤心一遍,韩宜安被许兰陵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顿,也蛰伏下来了,对府里的事也开始不闻不问,阮临湘又重新管起了家,这次她可是拼了老命,事无巨细的都要问道,生怕一点不周到比不过韩宜安,惹人笑话。

阮临湘正看着账簿,林妈妈进来道:“夫人,阮家送了帖子来,说是二姑娘定亲了,是苏州的大户,老太爷亲自看的婚事。”阮临湘惊喜道:“真的?对方是什么人?配不配得上二姐姐。”

林妈妈笑道:“夫人知道的,是吴家,家里开绸缎庄子的,吴公子在家排行老三,是正房太太生的,人品没的说,相貌也是一等的好。”

阮临湘也有些印象,三叔和吴家有生意上的关系,有一次吴家的太太带着家里的姑娘到阮家做过客,吴太太性格爽利,吴姑娘反而是个温柔的,当时老太太还说要把吴姑娘许给阮卓颖呢,只可惜吴姑娘订了亲。阮临湘想想吴姑娘的秀丽容貌,想必吴公子也长得不差。

阮临湘恨不得立刻就回家,只是府里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只得按耐住性子,差了林妈妈回去贺喜。许兰陵回家一看,阮临湘笑呵呵的,忍不住笑问:“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阮临湘道:“我二姐姐要定亲了。”阮临湘将吴家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疑惑:“为什么不在京城呢?你们姐妹也好有个伴。”阮临湘看了看左右,将许兰陵拉进房内,神神秘秘道:“我祖父要辞官回家了。”

许兰陵惊讶:“老太爷才复出几天啊,怎么又要辞官了。”阮临湘摇摇头:“谁知道呢,祖父在经历了大哥哥的事情后很伤心,说要全家都回去,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大伯一房人也都决定了要走,三叔也会去,只有我爹娘留下来。”

许兰陵道:“皇上会同意吗?皇上前两日还说等太子有了儿子,要阮太傅继续当老师呢。”阮临湘道:“这恐怕是不成了,我祖父进来都告假在家,对外一致说旧伤复发,等过一段时间,就要致仕了,你可别说出去哦。”

许兰陵看她调皮的小样子,忍不住笑了:“绝对不说出去。”阮临湘叹道:“我看祖父有些看破红尘的样子,其实,在苏州的时候,祖父虽然整天教育我们要光复阮家,重出朝堂,可说到底,那也只是纸上谈兵,那些祖父的故交早就翻脸不认人了,在苏州,虽然不比在京城繁华,那也是十里江南水乡,过惯了安逸日子的,祖父强撑着上京,为阮家谋划,也不过是为了心安而已,只可怜了他英雄末路,苦无用武之地。”

许兰陵见她越说越伤心,劝道:“其实老太爷也算是做到了光复阮家了,只说岳父大人在朝中虽然说不上如鱼得水,但提起阮家谁不是暗暗称颂,朝中大人都很仰慕岳父大人的才学,只有那些个爱说酸话的,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阮临湘嘻嘻笑道:“那你觉得酸不酸啊。”许兰陵笑:“幸好我下手快,抢着一颗大葡萄。”说着夸张的亲了亲阮临湘,叫道:“嗯,真酸。”阮临湘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两人在房里打闹起来。

第五十七章 喜事连连 阮灵珠订了亲,三媒六书走完,差不多明年年底就该嫁了,如今阮灵珠只在房里绣嫁妆,订了亲的女孩子心态也和平时不一样。

原本阮灵珠总是不忿自己不比嫡女风光,总是爱说两句酸话,后来被胡乱许了人,又被谢氏软禁,她吃了苦头,对自己的庶女身份更加多了层认识,她本来已经认命了,可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捉弄人,你不认命的时候老天爷总是让你难堪,你认命的时候老天爷又给了你一个大馅饼,阮灵珠现在没了身上的戾气,倒显得乖巧可人。

容氏将她带在身边,一是看着绣嫁妆,二是教她嫁人后怎么管家,怎么对待下人,尤其是吴家的公子虽是嫡出,但是幼子,上面不仅有婆婆,还有当家的大嫂二嫂,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踩到头上去。

阮临湘回阮家后,拉着阮灵珠说了好一会的话,阮临湘本是个爱凑趣的,再加上阮灵鸢和阮予晴在一旁起哄,把阮灵珠羞得抬不起头,容氏拉着笑骂道:“就你最调皮,看我不打你。”

阮临湘假装伤心道:“祖母不疼湘儿了,现在心里眼里都是二姐,有句俗语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我这,就成了新的不来,旧的不去了。”

容氏哈哈笑道:“泼猴,在将军府难道也这么着,亏得兰陵那孩子好脾气。”正巧林氏遣人来叫,阮临湘扮了个鬼脸道:“您那孙女婿是如来手中的孙悟空,早就被我收服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容氏在后面笑:“这孩子,净说些怪话。”阮灵鸢笑道:“祖母,四妹说的可没错,现在谁不知道皇后娘娘说两位夫人不分大小,可许将军愣是违背圣意,四妹还是大夫人,由此可见,将军可不是被四妹收服了。”

容氏想起这事心里就不满:“我最讨厌挟恩求报的事了,韩家这事做的不地道,本来韩家姑娘进门是我们还了人情,如今他们倒得寸进尺起来了,只是委屈了湘儿。”

阮予晴劝道:“四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再说了,到时候二伯二伯母和二哥哥都留在京中,还有林家,韩家想欺负四妹也要掂量掂量。”

容氏道:“你们未出嫁的姑娘哪里知道这些阴私事,这里头的心眼多着呢,湘儿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那韩家的姑娘我看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是兰陵那孩子对湘儿是真心实意的,还指不定怎么样了呢。”说着叹了口气。

阮灵珠和阮灵鸢三个对祖母的话十分怀疑,祖父阮向贤熟读圣贤书,一向洁身自好,除了个贴身丫头升的通房外,再无一个姨娘,容氏在这上头不用操心,再加上自己肚子争气,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阮家的地位稳稳地,谁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娶进来的儿媳也都是知书识礼的,所以她单纯了一辈子,她的话会不会只是纸上谈兵呢?

可容氏虽然单纯,可她也是世家千金,世家出来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多长了个心眼,若阮向贤是那等好**的,她定然也会和通房小妾整日里耍心眼,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嫁进阮家,可夫君的光明磊落让她的心眼全无用武之地,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福气,容氏见几个孙女不信,也不反驳,自顾自的笑。

林氏见了女儿,本来还十二万分的担心,但见了女儿脸色红润,神色愉悦,心里的不安消失了大半,阮临湘嘻嘻笑着走过去偎在母亲怀里:“娘,你找我什么事呀。”

林氏抚着女儿的头发,慈爱的笑道:“还不是你这个魔星,那韩家姑娘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阮临湘道:“你放心好了,现在她刚进门,都还摸不清底细,都按兵不动着哪,再说了,她也不敢把我怎么着。”林氏看女儿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那府里谁当家,兰陵去你房里几次?”

阮临湘嘿嘿笑道:“府里的事本来她是管着的,只是这两天生气,就丢开了手,依我说,让她管家也好,这么一摊子事我还不乐意管呢。”

林氏嗔着拍了女儿一下:“这是什么话,你是原配夫人,当家主母,管家的权力就该在你手里,你放手不问,传出去,将军府不是主母管家,而是一个平妻,这该多惹人笑话啊。”

阮临湘道:“她是靖国公的嫡女,身份比我高,在家管家下人们也服气,不像我,和她一比,我什么都做不好,白白的惹人笑话。”

林氏气结,这是什么借口,但心里更心疼女儿,想想就算了,又道:“去年你还小,再加上府里没人,孩子晚些要就罢了,今年可十五了,还有一个韩姑娘在那戳着,你可要长个心眼,无论如何,嫡长子一定要你来生。”

阮临湘提起这事脸红道:“兰陵说了,嫡长子要我生。”林氏松了口气,既然女婿都说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她看着女儿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怪她爹,从小就讲清静无为,这下好了,连争也不会争了,看到时候找谁哭去。

今日回阮家,阮临湘没有带木兰木莲,带的是春风春雨,林氏也注意到了,问:“木兰呢?”阮临湘笑道:“我正想托母亲呢,木兰和我一起长大,情分不比一般人,她如今也十八了,我想给她找个人家好好地嫁出去,可又不舍得离得太远,您干脆做主,帮木兰找个好女婿如何?”

林氏仔细一想,木兰确实年纪大了,木兰性格稳重,又对阮临湘忠心耿耿,再加上人缘很好,一直是丫头里的头一份,如今出嫁了也好,给阮临湘做管家娘子。林氏盘算了一下,道:“我回头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这事倒也不急,木兰走了谁顶她的缺?”

阮临湘道:“这事好办,木兰木莲都是一等的丫鬟,等木兰放出去,我就把木葵给提成一等的,再过两年,木莲嫁出去,还有木桃呢,这两年的功夫,怎么着都能找到合心意的丫鬟。”

林氏点点头,道:“这也是,姑爷不好女色,正是你的福气,这些丫头也都是忠心的,不用人操心,木兰嫁出去,过两年生了孩子,那时候估计你也生了,等那孩子长大了,正好进来给我外孙子孙女当丫鬟,木兰也能进来当奶娘,这样不就不用分开了。”

阮临湘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跟着她当奶娘总比在外面讨生活好。阮临湘高兴道:“到时候若是木兰的儿子上进,我就给木兰全家脱了籍,那样木兰的儿子就能考科举了,到时候木兰也就成了老封君,这样就好了。”

林氏哭笑不得:“得了,想这么远,这事也成,你先别给她说这命里有福无需求,命里无福求不得,免得她到时候失落,好事倒成了坏事。”阮临湘抱着母亲的胳膊:“我哪有这么笨啊。”

阮临湘本想留下吃了饭再回去,却被林氏撵走了:“出了嫁的姑娘哪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回去兰陵说不定还等你吃饭呢。”阮临湘只得回去。

果然,许兰陵笑吟吟的让人准备了饭菜等着她回去,阮临湘问:“什么事这么高兴?”许兰陵道:“今儿个早朝,皇上下旨,卸了我将军的职务。”

阮临湘吃惊:“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许兰陵笑道:“以后我就不这么忙了,不好吗?”阮临湘却急了:“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事,别让我担心。”

许兰陵笑道:“朝中楚阁老年老归乡了,皇上命我顶替楚阁老的位置。”内阁的大臣都是天子近臣,权力相当于一朝宰相,如今,朝中只有四位大臣,楚大人回乡,卫大人,蒋大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杨大人倒是年轻,只有四十岁,但他一介文人,许多军事上的事都插不上手,如今许兰陵从将军进入内阁,主管西北,西南军事,权势更甚从前,可算是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臣了了。

阮临湘讶道:“你这么年轻,就做内阁大臣?我以为这样的职位要我祖父那样年纪的人来做呢。”许兰陵笑道:“朝中大臣也有反对的,只是西北边境不太平,朝中只有我在西北打过仗,深谙那里的情况,这也是权宜之策,以后,我就不是许将军了。”

阮临湘笑问:“那叫你什么?许阁老吗?”说着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你这么年轻,就叫阁老?听起来像叫爷爷一样。”

许兰陵道:“自然叫我安国公,你别忘了,我不仅是将军,还是安国公呢,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多些,叫惯了将军,以后,就要叫安国公了,而你就是安国公夫人了。”

阮临湘嘻嘻笑:“这么说来你是升官了,刚刚吓我一跳。这阵子真是喜事连连,二姐姐定亲刚才回去娘说青琐姐姐有了身孕,如今你又升了官,咱们要好好庆祝。”许兰陵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随你高兴。”

第五十八章 诉衷情 许兰陵现在的将军府是他作为正二品将军所配的府邸,如今他进入内阁,韩子清顶替他的职位,这将军府就是韩子清的了,许兰陵决定搬回安国公府的老宅子,只是那宅子虽然有人看守,但许久没住人,需要好好清理,因此搬府的事耽搁下来,幸而韩子清还未成家,住在靖国公府里,不急着搬进来,许兰陵便命人仔细的打理了,该修葺的地方一并整理了。

安国公府修建的气势恢宏,比靖国公府还大上几分,房舍虽然旧了,但气派仍在,许兰陵和阮临湘,韩宜安专门去了一趟,挑了房子。

正房庆安堂由于许兰陵的坚持,仍然作为阮临湘的住所,阮临湘嫌庆安堂的名字不好听,便改了仍叫做宁安堂,韩宜安住了较远的紫凤阁。

许兰陵还亲自选了两处房舍,一处是庆安堂左边的轻雾苑,一处是望月楼,命人精心整理了,作为嫡长子嫡长女的住所。

阮临湘这才真正忙起来,整日里不是在家收拾整理东西,便是到安国公府去看工人干活,韩宜安撂了两日挑子,见阮临湘一个人忙来忙去的想不起来她,才去回了许兰陵,要了份差事做。

阮临湘才不在乎她呢,她正寻思着在宁安堂的院子里装一个秋千,可许兰陵非说不好看,要装到花园里去,阮临湘正和他磨着呢,后来还是阮临湘赢了,只不过要把秋千搭在宁安堂的后院别人一般看不到的地方去。

忙了两个多月,连年也匆匆过了,阮临湘还暗自赞叹自己有先见之明,早了一个月操办过年的事,出了正月,总算一切尘埃落定,安国公府修好了,将军府里的东西也整理的差不多了,许兰陵请人选了个日子,开始搬家。

原来许兰陵一个人住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东西,不过几件衣裳,命小厮们搬了来就罢了,如今,两位夫人的嫁妆,以及两位夫人进府后添置的东西,林林总总跑了三四趟,才真正安置下来。

宁安堂比将军府里的宁安堂大上一倍,阮临湘起初还不习惯,不过适应了后就又开始了吃喝玩乐,整日在园子里逛的日子,许兰陵是只要她开心就好,一概不管的,而韩宜安却有自己的事情在谋划,根本顾不上她。

韩宜安看了看手里的瓶子略有担忧:“陈妈妈,你说这行不行啊。”陈妈妈道:“这是宫里的御医配置的,原来有个贵人就用了这个,放心,安全得很,不会有人知道。”

韩宜安为难:“可是,这样很难为情,我做不出来。”陈妈妈劝道:“哎呦,我的姑娘,咱们可是来了三个多月了,这元帕还在我那里,没交给嬷嬷们呢,要是不这么做,怎么交代。”

许兰陵身边有两个宫里的老嬷嬷,原先专为许兰陵管家的,后来有了夫人,这两个嬷嬷就做了教养嬷嬷,新夫人新婚的元帕是要交给老嬷嬷过目的,韩宜安嫁过来后,许兰陵根本没和她圆房,哪里来的元帕。

陈妈妈又说好话又塞银子堵了她们的嘴,可是到底没有圆房,心里不踏实,陈妈妈便寻摸了一个法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宫里的妃嫔用过的迷情香,可韩宜安是个大家闺秀,要她用这样的手段圆房,她实在做不出来,可她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许夫人,这一关,必须要过。

许兰陵近来要出远门,到军中把相关的职务交给韩子清,可能十几天才会回来,阮临湘是个没心肝的,在将军府时许兰陵也曾出门十几天,再加上这两日玩得高兴,到没有多么伤离情,把许兰陵气的,压在床上挠痒痒,阮临湘最是怕痒的,躺在床上不住的求饶,正闹着,陈妈妈来请。

许兰陵想了想,道:“我去看看,出去这么久,不说一声也不好。”阮临湘觉得也对,便应了。

紫凤阁是整个府里最富丽堂皇的地方,韩宜安特地打扮了,准备了饭菜,许兰陵正好还没吃饭,便留下吃饭,韩宜安问道:“要几日才能回来?”

许兰陵道:“没多久,左右十几天。”韩宜安点点头,道:“路上要小心,多带些衣物,虽然出了正月,可天气还是冷的,在外面当心着凉。”许

兰陵笑道:“我会小心的。”韩宜安点点头,却不知说什么好了,许兰陵吃了饭,在喝茶,陈妈妈使了个眼色,韩宜安只得硬着头皮道:“今晚歇在这里吧。”

许兰陵愣了一下,其实他也很内疚,成婚几个月了还没圆房,只是他跨不过这个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宫里长大的他深知人心难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对阮临湘一如既往。

许兰陵道:“不了,我还要去宁安堂,好多东西没整理呢。”韩宜安眼巴巴的望着他,眼神中有了一丝哀求:“你还没留下过呢,你这一走就是十几天,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许兰陵犹豫了一下,韩宜安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绝情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韩宜安见他有所松动,加了一句:“我们就说说话,以前不管怎么样,我们经常说说话,现在嫁给了你,反倒疏远了,我知道我比不过她在你心里的位置,难道你就一点都容不下我吗?”

许兰陵歉意的看了看她,转头想吩咐人去宁安堂说一声,却意外的看见香炉里燃着什么,冒出缕缕青烟,飘出的香气**蚀骨,仿若躺在一池子水中,水流轻轻拍打肌肤,说不出的细腻温柔。

许兰陵眸色一暗,迷情香,他在宫里见过不少这样的东西,韩宜安如今打算用在他身上吗?他想过去把那香炉打翻,可转念一想,算了,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还是给她留些体面吧。

许兰陵挥了挥手,叫韩宜安把那些人都打发走,韩宜安一喜,朝陈妈妈使个眼色,陈妈妈带着下人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许兰陵和韩宜安两个人。

韩宜安走过去,拉住许兰陵的手:“兰陵。”许兰陵将手甩开,端了杯茶走到香炉前,浇了进去,香炉里噗的一声,些许的烟火星子都被扑灭了,韩宜安心中一紧,他发现了,她怎么忘了,许兰陵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肯定知道这个的。

韩宜安懊恼的看着许兰陵,许兰陵面无表情,坐在桌旁,韩宜安也不敢说话,立在一旁,过了许久,许兰陵才道:“宜安,如果你是我妹妹,我一定像宠爱湘儿一样宠爱你。”

韩宜安一愣,许兰陵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中,有失望,有愧疚,有难以言表的惆怅:“当初我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我想娶的人了,可幸好我遇到了湘儿,她没有心机,没有手段,干净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这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你总是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你是对的,她有时候确实傻傻的,作为安国公夫人,将军夫人,她并不够格,可作为我的妻子,只有她最合适,在宫里,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总觉得这世上没有真情,可遇见了湘儿后,我发现我开始相信这些东西并开始向往了,我不需要她多么精明能干,在众多的夫人里游刃有余,左右逢源,我喜欢的是她的单纯美好。”

韩宜安急切道:“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你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也不喜欢尔虞我诈,可是有我陪着你呀,这样你就不会孤肩作战了,我们是同一类人,阮临湘让你觉得美好,可她永远也不会懂你的世界。”

许兰陵沉静的摇头:“不会,她懂我,虽然我不告诉她,她也不问,可是我知道,她一直都理解,无论我做什么,她会一直陪着我的。”

韩宜安道:“也许这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她根本没这么想过。”许兰陵笑了:“宜安,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如果我现在在官场上一塌糊涂,你会不惜一切帮助我东山再起,可湘儿会陪着我一起归隐山野,种田养花,你确实很聪明,激流勇进,是个女中豪杰,可我不需要这样的妻子,你无论用了什么方法嫁给了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追究,只是以后,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当初告诉过你,我心里只有湘儿,你说的你不在意。”

韩宜安闷闷的没有说话,许兰陵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相反,你嫁给了我,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疼爱,可是作为妻子,我只能接受湘儿。”

韩宜安捂着脸道:“这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喜欢你呀。”许兰陵叹气:“对不住,宜安,我做不到。”说完,走了出去,

韩宜安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为什么?她的喜欢就这么不值钱吗?阮临湘,单纯美好?那她就让他看看,单纯美好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第五十九章 谁的宴 本来搬入新居是要宴请宾客,庆祝一番的,但由于许兰陵不在家,男客无人招呼,便只请了亲近的女眷一聚,阮家的人,林家的人,韩家的人都在邀请之列。

阮临湘少不得准备一番,阮家只来了容氏,林氏,李氏并阮灵鸢,阮予晴,林家的人来的不多,林微雨出嫁,林茜远订了亲,不方面出门,只有三位舅母并林瑶珂来了,韩家的人来的较少,只有韩夫人和她的儿媳妇。

林氏心疼女儿,早早就来了,想在宴会开始前提点她一番,不成想进了门就看到韩夫人迎了上来,林氏按下心里的疑惑,招呼道:“韩夫人来的这么早。”

韩夫人笑道:“我怕她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到时候惹人笑话,少不得早些来帮她们操持一番。。”李氏在一旁掩口笑道:“韩夫人真是慈母心肠,韩姑娘真是好福气。”韩夫人谦虚道:“哪里哪里,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肠。”

林氏几个都是第一次来安国公府,一路走来,雕梁画栋,装饰的富丽堂皇,几处轩馆都是新修建的,今日的宴席摆在花园里的廷芳阁,廷芳阁建在水边,四处窗子推开即开看见园子里的景致。

林氏李氏先进了宁安堂找阮临湘说话,林氏见了女儿就生气道:“我怎么么告诉你的,不是叫你管家吗?怎么那韩夫人在那招呼客人。”

阮临湘正吃着早饭呢,闻言道:“我哪里管得了,韩夫人昨天就来了,晚上就没走,本来我准备的妥妥帖帖的,可韩夫人愣是把宴客的单子给要走了,说是看看,她是长辈,我能不给么?”

李氏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呐,丈母娘往女婿家去当家去,说出来也不怕笑话,要说事从权宜,那也该二嫂这个正经丈母娘来操持呀,真是不懂规矩。”

林氏气道:“我还怕你出差错,这下好了,全让她来管着了,这是安国公府办的宴会还是靖国公府办的宴会?”李氏劝道:“二嫂别生气,今天来的哪个不眼明心亮的,看着说好,暗地里都笑话呢,咱就让她丢人去。”

林氏叹了口气,阮临湘也劝道:“娘别气了,您和三婶还有三姐姐五妹妹只管出去玩,该逛园子的逛园子,该赏花的赏花,这事就让她忙去,我就不信她次次都来。”

林氏看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手指头忍不住戳过去:“你呀,这寒冬腊月的看什么花。”阮临湘嘻嘻笑:“这都进二月了,园子里还有几株晚梅花开着呢,后头还有一个霞云轩,里头挂的都是名人字画,我陪您和三婶去看看。”说完也不吃饭了,拉着人就往后头去。

路上正说着,一个婆子赶过来,道:“大夫人,厨房差了几样东西,要开库房,特地派我来拿钥匙。”阮临湘不高兴道:“有什么事去找亲家夫人,没看我正忙着的吗,今儿个亲家夫人办的宴席,找我要什么钥匙。”

那婆子陪着笑道:“正是亲家夫人派我来的。”阮临湘悠悠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赶明还是给亲家夫人再配一把钥匙吧,想要什么别找我了,只管拿。”

那婆子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只陪着笑脸,李氏故意道:“哟,湘儿呀,这国公府究竟是你当家啊还是你那亲家夫人当家啊。”

阮临湘笑道:“三婶别见外,亲家夫人古道热肠的,我也不好拒绝不是,既然这样咱们就别操心了,好歹是亲家夫人的一番心意。”说着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远了。

紫凤阁,韩夫人正和韩宜安喝茶,那婆子愁眉苦脸进来道:“夫人,大夫人不肯给钥匙。”韩宜安惊讶:“娘,你去要钥匙去了。”

韩夫人嗔道:“你这是什么口气,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早让你把管家的权力抓住,可你偏又放开了,我趁着这机会把库房的钥匙要过来,晾她也不敢要回去。”

韩宜安气恼:“可是你这样多惹人笑话啊。”韩夫人道:“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咱们靖国公府和安国公府几代的交情,兰陵没个长辈,我就算半个长辈了,替他管家有错吗?”

韩宜安道:“那也不能这样啊,你看,她肯定不给。”韩夫人道:“倒是没料到,这丫头还挺硬气。”那婆子臊了一鼻子灰,正恼着呢,听闻这话道:“谁说不是呢,夫人您可不知道,那张小嘴巴巴的,夹枪带棒当着阮家夫人的面就把我骂了一顿,我说是夫人要的,她还说夫人多管闲事,这不把我骂回来了。”

韩宜安道:“这事娘做的也不对,本来是安国公府的事,您一来,倒显得安国公府没人似的,兰陵多没面子啊。”韩夫人嗤笑:“我倒是希望你出面,名正言顺的管家,你倒好,给我撂挑子不干,我有什么办法。”

韩宜安道:“我都跟您说了,我自有办法。”韩夫人提起这个就来气:“你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办法怎么会现在都没圆房?枉我教了你这么多东西,嫁了人就全忘了?”

韩宜安不说话了,韩夫人道:“这事你别管,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要不是你不想对着兰陵耍心眼使手段,会这么丢人?这深宅大院的,谁没使过手段?那姓阮的丫头,要是没什么手段,兰陵能对她服服帖帖的?你呀。”

韩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女儿,对那婆子道:“你再去要,就说是二夫人说的。”又对韩宜安道:“你赶紧换衣裳,这宾客很快就都来了,你跟着我出去应酬,让人家瞧瞧,姓阮的夫人压根就比不上你这个姓韩的夫人。”韩宜安无法,只得换衣裳。

要说亲戚朋友,阮临湘就只有阮家,林家,容家,梅家几位熟识的,而韩家不同,在京城呆久了,亲戚盘根错节,拐了八个弯子还能认着亲戚,因此这次韩家那边的亲眷来的较多。

再加上韩宜安新婚,来凑热闹的居多,现在京城谁不知道炙手可热的安国公有两位娥皇女英相伴,有的羡慕,有的嘲讽,有的遗憾,总归是自己没福气,但女眷们大都抱着看好戏的念头等着二位窝里斗,因此来了只见二夫人,却不见大夫人,就都嘀咕起来了。

林微雨生了儿子,在婆家也站稳了脚跟,这次她婆婆没有来,她带着小姑子梅舞月前来赴宴,来了一看,只有新进门的韩夫人,自家表妹却不见踪影,心想定是那姓韩的仗势欺人,把自己表妹挤一边去了,脸上就不好看了。

梅舞月在书院时和林家姐妹好,连带着和阮临湘关系也好,她环顾四周,也没看见阮临湘,问道:“嫂子,怎么不见湘儿,这不是安国公府的宴会吗?她这个大夫人怎么不来迎宾客?”

林微雨道:“走,咱们去问问。”说着拉着梅舞月想去后堂,韩宜安却在这时候来招呼:“梅少夫人,梅小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梅舞月心直口快,问道:“湘儿去哪里了?”韩宜安笑道:“许是在后头陪阮家的夫人小姐赏花呢。”林微雨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韩宜安,拉着小姑子就走。

才刚又来了婆子说要钥匙,是二夫人要的,这次阮临湘给了,反正库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此时正和林氏李氏说话呢,林微雨远远见了,过来请安,林氏笑道:“怎么不在前头呆着?”

林微雨道:“姑姑,怎么那姓韩的在前头待客,湘儿怎么不去?姑姑也由着她胡闹?”阮临湘笑道:“表姐别生气啊,一会就让她来请咱们,咱们不急。”

林氏也道:“正是,你婆婆没来?”林微雨见她们都不着急,也坐下来道:“婆婆在家呢,让我过来看看。”李氏和梅舞月早在林微雨的婚礼上就见过,此时笑道:“梅姑娘长得越发标致了,前两日你娘差人送来的酱倒可口,老太太吃着说好,连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梅舞月笑盈盈道:“若是婶子喜欢,家里还有一些,回头差人给您送过去。”李氏笑道:“瞧瞧这孩子,就是可人疼,比我们家的那个强多了。”

梅舞月看着阮予晴笑道:“予晴妹妹聪明伶俐,哪里是我可以比的。”阮予晴谦虚道:“月姐姐说这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月姐姐才是冰雪聪明。”

阮临湘笑道:“你们别在这夸来夸去了,都是好的,咱们去看看那字画,好些个都是没见过的。”说着拉着林微雨梅舞月,阮灵鸢阮予晴几个去看画。

前头,韩宜安招呼客人,忙的脚不沾地,等到了开宴的时候,客人一见大夫人不在,有的相熟的就问了:“宜安,怎么这一上午都不见你们那大夫人?这不是安国公府的宴会吗?她不来成什么样子了?”

韩宜安环顾一看,不光阮临湘没来,和阮临湘沾亲的阮家,林家,梅家都没在场,心顿时沉了沉。韩夫人笑道:“大夫人在里头陪着亲家夫人呢,我这就去请。”

有一个夫人就笑了:“这可是个笑话,哪有放着一屋子客人不招呼,光陪着娘家夫人的道理。”又有一个夫人接道:“这话说得对,一早上,光见二位夫人忙活,却不见她,这究竟是韩家办的宴会,还是许家办的宴会啊?”

韩宜安一听这话不对,明着说阮临湘的不是,暗着却是在讽刺她的娘家多管闲事。韩宜安笑道:“我这就去请,还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说着就往宁安居来。

阮临湘才不急呢,让小厨房做了几个菜,几个人在园子里自成一桌,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韩宜安老远就瞧见了,心里一阵气恼,走过去却不得不向林氏李氏行礼,道:“这外头已经摆上了,怎么阮二夫人阮三夫人在这吃上了,咱们出去,大家一起热闹些。”

阮临湘惊讶道:“怎么,韩姐姐,这不是分开办的吗?你招呼你那边来的,我招呼我这边来的,咱们各不相干。”李氏听了忍不住嗤笑一声,韩宜安颇为尴尬,道:“妹妹是说哪里的话,这是安国公府办的席,分什么彼此,自然是一起的。”

阮临湘疑惑道:“是吗?怎么刚才有个婆子说亲家夫人来要钥匙开库房,我说这是哪家的规矩,丈母娘上赶着要女婿家的钥匙,再说了,宴会上要的东西我早就拿出来了,我就没给,后来韩姐姐又差了人来,我才想可能是我误会了,咱们要是分开办,自然是各办各的,韩姐姐另外要东西也不过分,倒显得我小气了,姐姐可别多心。”

韩宜安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笑道:“妹妹误会了。”阮临湘还想说什么,林氏却担心真的搞砸了宴会,伤了女儿女婿的面子,便道:“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咱们就算了,这也是笑话,一家子人哪有摆两处的道理,回头可要跟外面的客人赔个不是,叫人家白等这么久。”

说完也不理会韩宜安,自顾扶着林微雨的手去了前面,李氏笑了笑,也去了,阮临湘笑道:“姐姐,真是对不住了。”韩宜安见左右没人,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去了。

第六十章 邀请 宴会还是圆满的进行,宾客尽兴,当晚,韩宜安便来了宁安堂,阮临湘招呼她坐下,韩宜安直白道:“我有话跟你说。”阮临湘看了看林妈妈,林妈妈有眼色的将人都带出去,只留她们两个。

韩宜安冷笑:“这招使得好啊,这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你满意了?”阮临湘道:“我只是不想韩夫人插手,你喜欢兰陵,讨厌我,我知道,但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把韩夫人也拉进来吧,毕竟,我们是许家的人,韩夫人是韩家的人。”

韩宜安道:“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我大意了,以后,就咱们俩,你等着瞧。”阮临湘坦然道:“我可不想跟你作对,说实话,我也没想过压倒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韩宜安冷笑:“本来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也会耍手段,这下好了,棋逢对手,不分出个胜负就不罢休,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阮临湘平静问:“你这是在下战书?”韩宜安没有回答,站起身来道:“我要让兰陵知道,谁才最适合他。”

韩宜安算是和阮临湘真正撕破了脸皮,阮临湘才不怕呢,她根本就不在乎韩宜安。而韩宜安是真正的怒火中烧,千辛万苦得来的夫君对她不屑一顾,亲人朋友都在看她的笑话,她若不做出点动静来,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自己也就不要活了。阮临湘,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韩宜安光明正大的挑战到让阮临湘放心不少,她不怕明枪,倒是害怕暗箭,可令人奇怪的是韩宜安并无动作,许兰陵不在家,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紫凤阁呆着,每日家里的事只是着了陈妈妈来通报一声。

阮临湘觉得很奇怪,最后竟自己也笑起来,敢情自己还盼着别人来害自己吗?真是杞人忧天,反正该来的躲不了,不来的也盼不来。

阮临湘把这事放下了,毕竟,一来,她年纪小,见惯了光风霁月,对那些阴暗的手段也是想不到的,二来,她是对许兰陵有信心,反正兰陵喜欢的是她,无论是管家的权力还是其他什么,只要兰陵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于是,兴高采烈地小姑娘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生活。

许兰陵来了信,因有事耽搁,要晚回来半个多月,如今已是二月底了,再过半个多月,桃花都快开了,之前许兰陵和阮临湘说好的要一起酿两坛子桃花酿,留着冬天的时候喝,如今只怕许兰陵赶不回来,阮临湘又是遗憾,又是兴奋,三月初上巳节,大家都出门游玩,阮临湘也决定约上家里的姐妹出去玩。

阮灵珠是快出嫁的人了,不方便出门,容氏倒是好心情,同意阮灵鸢和阮予晴出来玩,再约上林瑶珂,林微雨,林茜远,梅舞月,容青琐,零零总总竟八个人,阮临湘颇费了一番心思,最后决定在城外的法华寺上香,上了香再在山中游玩,她还找了许兰陵留给她的几个护卫,命他们提前一天在山上打些野味,等回来后在府里开宴席,几个女孩子好好乐上一番。

这次出游花费不少,本来林微雨说她是大姐,由她出钱,可容青琐却说大家一起玩,凑份子钱一起玩最有意思,最后阮临湘难得的发了脾气,将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

林妈妈早就给法华寺递了帖子,到时候提前一天清寺,让丫头婆子们进去打扫,准备地方。阮临湘一向对玩是想的十分周到,这次也办得妥妥贴贴,林微雨也夸她道:“到底是长进了些。”

阮临湘本来不想去请韩宜安的,可是林微雨道,若是不请她,会显得失礼,再说了,就算去请,她也不一定去。阮临湘觉得也是,礼多人不怪,她想想还是去请一请吧。

傍晚吃了饭,阮临湘命木兰准备了一罐子玫瑰松子糖,带着木兰木莲去了紫凤阁,韩宜安刚吃完饭,正在喝茶,见阮临湘来了一愣,阮临湘也觉得有些不自在,道:“我房里的丫头弄了些玫瑰松子糖,我尝着挺好的,就拿了一些来,看看你吃不吃的惯。”

韩宜安虽然诧异,可还是命丫鬟接过来,道:“费心了。”又命丫鬟端茶,阮临湘喝了茶,想了想,还是找不到话说,索性直接进入正题,道:“后天上巳节,我约了闺中的几个姐妹出门上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韩宜安看了她一眼,道:“都是你闺中的姐妹,我去不太好吧。”阮临湘讪讪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既然这样……”话还未说完,韩宜安抢道:“既然你亲自来请,我若不去就显得我不知好歹了,罢了,那我就叨扰了。”

阮临湘愣了一下,还真去啊,她只是来客气一下啊,阮临湘郁闷,可是也说不出失礼的话,只得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最后两人实在没话说,可若是走的话,来了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呢,只得对着干瞪眼,韩宜安咳了一下,道:“兰陵来了信说了什么?”

阮临湘正愁找不到话说,连忙道:“好像是军中出了什么事,还要半个月才会回来,叫我…我们不要担心。”韩宜安点点头,道:“想来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兰陵在军中一向威信很高。”

阮临湘笑道:“兰陵说过,那些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他要走了,自然不舍的。”韩宜安道:“这也是,那些军中的人大多是老安国公的部下,之前跟了兰陵,自然是心服口服,如今兰陵虽不管他们,可风里来雨里去的感情还在,其他军营里的士兵对他就不一定服气了,要收服他们想必要花上一阵子。”

阮临湘对这些不太懂得,只是听韩宜安说,韩宜安说完,转头一看阮临湘只低头喝茶,知她不懂,忍不住嗤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正冷场着,春雨进来了,道:“夫人,刚才阮府来了个妈妈,要见夫人,说是有事,奴婢不认得,木桃正在伺候着,请夫人回去。”

阮临湘忍不住松了口气,起身道了别便回去了。出了紫凤阁,阮临湘擦擦汗,道:“幸亏木桃机灵,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木兰道:“哪里是木桃机灵,是二夫人派了于妈妈来。”阮临湘道:“是么,母亲有什么事,于妈妈说了吗?”说着快步回了宁安堂。

于妈妈这次来,一是送了些药膳方子来给阮临湘调理身体,二是为了木兰的婚事,林氏想让木兰离阮临湘近些,便寻摸着找个铺子里的管事,以后阮临湘生了孩子,木兰当了奶娘,一家子都给孩子做陪房。

林氏的算盘打的极好,可惜铺子里的管事要么是年纪大了,已经成家,要么是年纪还小,不堪重任,配不上木兰。阮临湘可是可着劲想让木兰享福的,林氏也喜欢木兰这样的忠心丫头,后来,在庄子上找,倒真找到一个。

阮临湘在郊外有个小庄子,连带着两百亩上好的良田,那里的庄头原是林氏的陪嫁,后来那老庄头死了,林氏便给了个恩典,让那家小子继续做庄头,只是那小子不争气,犯了几桩事,叫林氏给免了差事,发送到别的庄子上去了。

剩余的在庄子上的几家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做庄头,林氏不胜其烦,索性就空了下来,只派了于妈妈一个月去查看一次,也是有缘,上个月于妈妈去庄子上的时候,路上碰巧马车坏了,天气寒冷,于妈妈被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打猎的猎户。

那猎户姓元,叫元大桥,是庄子上的一个孤儿,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长大了就在山上打些野味,无父无母,平日里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元大桥让于妈妈到他在林子里搭的临时的小房子里避寒。

于妈妈感激他,见他穿的不像样子,专门给他做了几身衣裳,那元大桥也是个会来事的,送了好些野味给于妈妈,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于妈妈也是无儿无女的,索性认了那元大桥当儿子。

林氏高兴,就让元大桥做了庄头,元大桥性格敦厚,别人欺负他他也是不说的,后来于妈妈知道了,生了一回气,又把那些使小手段的敲打了一番才好些,如今元大桥也算是小有所成。

于妈妈笑道:“实在不是我自夸,大桥那孩子是个忠厚老实的,庄子上没人不夸,我原本就担心他吃亏,想给他寻个厉害些的媳妇,姑奶奶看着如何?”

阮临湘想了想,母亲和于妈妈都说好的人,品性自然不错,只是性子老实,容易受气,这倒也容易,木兰在自己屋里当了这么久的家,看起来老实和气,其实最爽利不过的,再说那元大桥孤身一人,娶了媳妇自然把木兰当个宝贝,还有于妈妈这一层关系,木兰嫁过去绝对吃不了亏,只是,还要知会木兰一声。

阮临湘笑道:“妈妈的眼光最准,想来是个不错的人,改天带过来我瞧瞧,若是个能干的,我要过来在府里当差,可不比在外头好。”在府里当差可比在庄子上好多了,姑奶奶一发话,到时候再娶了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谁不高看一眼,于妈妈喜道:“那我就先谢谢姑奶奶的恩典了,有了姑奶奶一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也是这孩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阮临湘道:“若是真是个好的,我绝不会亏待了他,过两日,你只管带来我看看。”于妈妈应了。木兰虽不知内情,可听着这意思她也猜到了,羞得躲进茶水房就不出来了,木莲偷偷笑道:“我刚才看见木兰姐姐洗杯子呢,一个杯子洗了七八遍都。”阮临湘笑道:“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梅雀争春官窑茶碗,你叫了她来,可别给我洗破了”

第六十一章 木兰的婚事 木兰扭扭捏捏进了屋子,阮临湘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木兰红着脸端了杯茶道:“夫人,喝茶。”阮临湘接过茶放到一边,拉着木兰坐下,笑道:“木兰,你觉得怎么样啊?”木兰红脸道:“什么怎么样?”

阮临湘嘻嘻笑道:“就是那个元大桥啊,于妈妈都说是个老实人,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木兰低着头道:“夫人,我不想嫁。”阮临湘道:“这是为什么?你若觉得元大桥不好,咱们再找别的,我绝不会委屈了你,你从我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我,这十几年来,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你放心,我定会叫你嫁的风风光光的。”

木兰抬头道:“正是因为夫人不把我当丫鬟,当成姐妹,说句僭越的话,我也把夫人当成妹妹一样,如今,二夫人刚嫁进来,她看夫人不顺眼,若是给您使个小绊子,到时候您的身边没人看着,岂不要吃亏了,到时候我可不放心。”

阮临湘扑哧一声,笑道:“你放心,我才不会吃亏呢,再说了,又不是不叫你进来伺候了,你只管放心嫁,等过了门,我就把你们两口子都调到府里来,你给我做管事的娘子,那元大桥就在外面给我办事,咱们又经常能见到,岂不两全其美。”木兰想了想,觉得可行,垂着头不肯说话了。阮临湘笑道:“怎么样啊,你同不同意?”

木兰只是不说话,阮临湘道:“罢了,不如叫你见上一面,米明日我就叫于妈妈带了来,你在帘子后头瞧上一瞧,若是可心意,咱们就办婚事,你看怎么样?”

木兰的头快低到地上去了,阮临湘纳闷:“你怎么那么害臊啊,我当初听说要嫁人的时候都没这么着。”木兰忍不住笑了:“谁说的,夫人不是急的一天没吃饭吗。”

阮临湘狡辩:“我那是高兴地。”木兰笑道:“哦,原来夫人是高兴的啊。”阮临湘也忍不住笑了。

第二日,于妈妈果然带了那元大桥来,那元大桥长得很是高大结实,阮临湘仔细瞧了瞧,相貌还算端正,看着就是个老实人,阮临湘又问了几句话,那元大桥说话时有些害臊,耳朵都红了,但口齿清楚,回答的也是干脆利落,阮临湘觉得不错,就瞧了瞧帘子后头,她叫木兰躲在后头的。

此时只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影,阮临湘朝一旁的木桃招招手,木桃会意,去了后面,阮临湘赏了元大桥十两银子,叫人下去了,于妈妈笑道:“这孩子没见过什么场面,拘谨了些。”

阮临湘点头:“人倒是很不错的,以后娶了媳妇就好了,于妈妈,我给母亲做了两件衣裳,在木兰那,你去拿去。”于妈妈会意,知道这是阮临湘看上了,只要看木兰的意思了,于是应了,笑着出去了。

回到内堂,木莲木桃几个正围着木兰说笑,阮临湘笑道:“怎么样啊,看中了没有?”木莲笑道:“这木兰姐夫长得很是高大。”

木兰嗔着打了木莲一下,木桃也笑:“木兰姐姐,你嫁出去了可要常回来看我们。”阮临湘道:“你们先别掺和,这还要看木兰的意思呢。”

木兰羞得不说话,阮临湘见问不出来什么,只得道:“你若是看中了,就点点头,看不中,就摇摇头,如何。”木兰最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木莲木桃都欢呼:“木兰姐夫合格了。”

阮临湘也高兴,叫林妈妈办这个事,木兰无父无母是个孤儿,阮临湘便做主让她认许妈妈做干娘,找个日子把亲事定下来。

最后,许妈妈,于妈妈,林妈妈三个人一合计,定了五月份的日子,阮临湘便让木兰不到身前伺候了,只在屋里绣嫁妆,****新人。于是,身边伺候的变成了木桃,木莲依旧是屋里管事的,后来又怕木桃一个人伺候的不周全,便提了茂春在身边教导着。

茂春几个丫鬟原是许兰陵临时买了来伺候阮临湘的,后来阮临湘一进门,带来了四个丫鬟,身边的事碰也不叫碰,她们几个便在外头伺候的,等着吩咐跑腿,闲的时候做些针线,如今茂春被提上去,其他几个都羡慕得不得了,茂春是个性格宽厚,能忍耐的,木莲观察了这些小丫头许久,有的不耐烦,有的就偷懒耍滑,只有茂春是个沉静老实的。

暮春和茂春住在一屋,是个憨厚的,她羡慕的看着茂春打点东西,道:“茂春姐姐,你这一去可是夫人身边的红人了。”茂春笑道:“都是在宁安堂伺候的,哪里说得上红不红的。”

暮春道:“你看木兰姐姐,跟着夫人伺候的就是不一样,我听说夫人赏了木兰姐姐三百两银子的嫁妆,还有一套金首饰,这是咱们比得了的?等姐姐上去了,自然也是这待遇。”

茂春笑道:“木兰姐姐从小就跟着夫人,这情分非我们能比的。”暮春叹道:“这也是,听其他的姐姐说了,木兰姐姐嫁出去了就空出来一个一等的名额,到时候就要姐姐补上,可木莲姐姐年纪也大了,到时候嫁出去,也要补人,大家都卯足了劲想进屋里伺候呢。”

茂春道:“木莲姐姐管着夫人的首饰银子,夫人肯定叫木桃姐姐或是木葵姐姐接替,咱们可轮不上。”暮春道:“这也是什么人什么命,你瞧瞧春风春雨两位姐姐,原先说是预备了给国公爷的通房丫头,如今看来,也就是那样了,国公爷正眼也没瞧过一眼。”

茂春笑道:“国公爷对夫人可不是一般的疼爱,我听账房里伺候的丫头说,国公爷每个月都贴给夫人上千两银子呢。”暮春讶道:“夫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茂春笑:“打首饰,做衣裳,哪里都用得着,前儿个夫人从琳琅轩定了套首饰,听说要几千两银子呢,夫人一个月总要做几件新衣裳,这钱从哪里来?”

暮春嘀咕道:“国公爷真偏心,怎么不见紫凤阁的那位夫人有这个分例。”茂春笑道:“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夫人的福气可算是无人能比的,咱们只要好好跟着夫人,还怕没有好结果吗?”暮春点点头,笑道:“我听姐姐的。”

阮临湘解决了木兰的终身大事,十分高兴,操办着给木兰置办嫁妆,被林妈妈给拦住了,林妈妈道:“木兰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夫人高看一眼也是有的,多给些银子也就罢了,若是这么大操大办可是不成的,夫人身边这么多丫鬟,若是一个个的都按这个例来还得了,以后若是有一星半点不一样的,反倒结了仇,夫人给她面子,赏些银子,若是心疼她,背地里再贴补些罢了。”

阮临湘道:“可是就这样岂不委屈了木兰。”林妈妈道:“我知道夫人待木兰不同,可木兰到底是个丫鬟,夫人这么赏她,别人看了眼红,倒是暗地里使坏呢,等木兰成了亲,再把她叫进来伺候,多少钱贴补不了?”

阮临湘觉得也是,便答应了,只赏了银子首饰,至于嫁妆什么的是给了林妈妈钱,在外面办的,府里的人虽然羡慕可也挑不出什么来,只是卯足了劲想把自家的闺女往宁安堂塞,木莲是管事的,自然受巴结的多,阮临湘问她收了多少东西,木莲笑道:“不多不多,刚好够给木兰姐姐置办嫁妆的。”

第六十二章 出游 上巳节那天,阮临湘起得很早,把各色东西都看着装好了,才和韩宜安一起坐车去了法华寺,大家约好了在寺里碰面。林微雨和梅舞月来得最早,正在殿前看花,见阮临湘来了,林微雨笑道:“你这个东道主怎么来的晚了,一会罚你吃酒。”

阮临湘嘻嘻笑着,韩宜安上前给林微雨打了招呼,林微雨有些诧异,看着阮临湘,阮临湘无奈的摆摆手,林微雨只得打起精神和韩宜安寒暄,韩宜安和林微雨梅舞月都是书院里的学生,十分熟悉,说起话来也不冷场,没多久,林茜远,林瑶珂来了,接着是阮灵鸢阮予晴,来的最晚的是容青琐‘

容青琐一边下车一边道:“我可来迟了,今儿个起得晚,偏生又有人闹事。”阮临湘道:“这下可好了,来得最晚的罚酒,一会我可就有伴了。”

容青琐笑道:“咱们两个人喝酒你就没赢过,是谁两倍下去就醉了的。”阮临湘不甘示弱反击:“那是你耍赖,我喝的是烈酒,你喝的是甜米酒。”

容青琐扮了个鬼脸:“那是你自己笨。”阮灵鸢笑道:“你们两个就别争了,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一行人笑闹着在法华寺的后面林子里玩了一会,林微雨道:“咱们来了也没先上香,到先来了这里,这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阮临湘道:“上香有什么意思,我早就打听了,这法华寺里最出名的就是这片桃花林了,比霞云轩的还好些。”林微雨几个人都是去过霞云轩的,那是个藏书楼,建在一片桃花林里,等到春天开花后,云蒸霞蔚,定是十分好看。

容青琐道:“可这也没开花,有什么可看的。”阮临湘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林子后面直通后山,后山有座亭子,我命人准备了好茶,咱们走到那正好歇歇,一边品茶一边远眺,岂不美哉。”

阮灵鸢道:“说到玩,四妹妹比谁都精通。”阮予晴也笑道:“就是,在家时就喜欢玩,没成想嫁了人还这么着。”梅舞月笑道:“你们家到有意思,姐姐没出嫁,妹妹就先嫁了。”阮灵鸢红了脸不说话,林茜远道:“若不是皇上赐婚,姑姑打算把湘儿留到十七再出家呢。”

容青琐道:“我看她日子过得比没出嫁的时候还清闲那,我在家里整天忙着管家,那府里的下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湘儿倒是好命,没这么多烦心事。”

阮临湘不满道:“你们做什么老是说我,要说就说青琐姐姐和大表姐,你们把你们管家的事给我讲讲,我也好学着点。”一行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穿过了桃花林,又沿着羊肠小道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后山的远山留雾亭,几个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一个个累的不轻,坐在亭子里也顾不上说话了,各自歇各自的,唯有阮临湘精神好,围着亭子走了两圈,不停地念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几个人在山上坐了一阵子,阮临湘就派人抬了轿子来,那轿子都是竹子扎的,轻便灵巧,只有顶上覆了一层帐子遮阳,其余的皆是开敞的,方便一路观景,抬轿子的具是粗使的婆子,一行人休息了一会来了精神,坐着轿子沿着另一条路下山了,下山时一边聊天一边观景倒也自在。

本来阮临湘打算回府开宴席,可是梅舞月,容青琐都不愿意,都说在外面好玩些,阮临湘求之不得,定了金香苑吃午饭。阮临湘本就是个不消停的,站在金香苑里,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羡慕得不得了,林微雨怕她又生出什么古怪念头,赶紧拉了她道:“小祖宗,离窗户远些,摔了可不是好玩的。”

林茜远也笑道:“当心又有什么东西进来,这一次可没有人救你了。”阮临湘知她说的是在浮香阁遇刺客的事,忍不住笑了。

金香苑的掌柜的也是识人的,一看这九个客人个个尊贵,一看就是哪家的夫人小姐趁着上巳节出门游玩,于是打起精神来应付,把金香苑的名菜摆了一桌子,又叫了唱小曲的在外头伺候着,阮临湘虽然爱玩,可对这些还真不在行,最后还是林微雨出面和掌柜的寒暄了一阵子,又给了丰厚的赏钱,掌柜的才眉开眼笑的退下了。

容青琐一直在窗边瞧热闹,突然看见有人围在一起,忙叫道:“快来看,有热闹瞧。”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因酒楼里经常有夫人小姐来,这雅座里的窗户都是两层的,一层窗户,窗户外面还糊着一层纱,影影绰绰的,在里面可清楚的瞧到外面,在外面就瞧不见里头了,几个人站在窗户边,也不担心被瞧见,都往外看。

原来是个耍猴的,带着一只小猴子在那耍起来,周围的人都围着看,那小猴子长得十分可爱,棕色的皮毛,看着还很小,呆呆的趴在地上,脖子上挂了一个红绳系着的铃铛,小猴的眼睛红红的,弱弱的看着周围的人,耍猴的人手里拿着铜锣,对小猴不住的吆喝着,那小猴子呆愣愣的只是不动。

突然,那耍猴的抛出一个小红球,小猴子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抢住抱在怀里,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耍猴的掏出一根香蕉给小猴子,小猴子扒住香蕉,笨拙的剥开皮,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几个人在楼上都看住了,容青琐拍手笑道:“这个好玩,咱们也叫了那耍猴的来吧。”

阮临湘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小猴子看,那个小猴子太可爱了,阮临湘十分渴望的想据为己有,阮予晴瞧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四姐,你是不是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小猴子。”

阮临湘不住的点头:“恩恩,太好看了,若是养在家里就好了。”木莲站在一旁服饰着的,听了这话赶紧道:“夫人,您不记得那个小兔子了?”阮临湘才想起,许兰陵是最反对自己养小动物的,以前的那窝兔子最后被许兰陵放到外院养着,没多久就被人宰着吃了,害她伤心了好久。

可是,小猴子真的很可爱,阮临湘犹豫着,林茜远道:“你们看,那耍猴的要走了。”阮临湘连忙伸头去看,果然,人群渐渐散了,那耍猴的也牵着小猴子走了,阮临湘遗憾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远,她沮丧的想,终究是和那小猴子没有缘分吧。

阮灵鸢看出她的心思,便扯开话题,说到穿着打扮上面,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说起衣裳首饰来总是兴致勃勃的,容青琐道:“湘儿戴的这支凤尾簪子倒是别致,是在琳琅轩打的吧。”

阮临湘道:“是我新打的首饰,琳琅轩有个姓路的老师傅,打的首饰最是精细,前两天琳琅轩的掌柜上门来送新首饰,我一眼就瞧中了这个,只是我嫌是金的,看起来俗气,边让他们用青金石打了只新的,看起来别致多了。”林微雨也道:“却是别致,湘儿年轻,带着金首饰倒显得老气。”

林茜远显摆自己的头上,道:“你们瞧瞧我这只新钗,是我舅舅从江南送来的,是最新的款式。”林茜远头上的钗通体碧绿,是由一整块的翡翠雕刻而成,钗头雕的是朵玉兰花,看起来素雅极了,阮予晴对这方面知道的多些,道:“茜远姐姐的簪子雕工还在其次,这玉是极好的,想必至少值一千两银子。”

林茜远得意道:“总算有个识货的。”阮灵鸢讶道:“这只钗竟然值一千两,真是想不到。”梅舞月道:“我听我娘说过,有的人家落魄了就去当女眷的衣裳首饰呢,这些是最值钱的,上个月我娘做的一身衣裳光绣娘的工钱就有三百两。”

林微雨笑道:“你们一个个的当家不知油盐贵,我在家时管了一阵子家,做主子的一个月有四套衣裳的分例,光这一项就占了将近一般的支出。”

韩宜安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插嘴道:“这也要看料子来,林姑娘家里的衣裳想必都是用了最好的料子,最好的绣娘,花的自然多些,若只是平常的料子,做一身衣裳也只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容青琐同意,道:“这倒是,怨只怨那些织布的,把布织的这样好看,让我怎么也舍不得放下。”

众人都被这话逗笑了,阮临湘仔细一想自己,平日里花销还挺大,一个月至少做两身衣裳,这个月因为事情多还多做了几身,至于首饰也花了不少钱,可是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只有五十两,兰陵一百两的月例银被自己猜谜给赢了过来,加一起也只不过一百五十两,自己的私房都是木兰拿着的,这要要就给,也没听说过短缺,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思虑的神情都落在韩宜安眼里,韩宜安不得不承认,她是既嫉妒又羡慕,有一个男人肯暗地里贴补自己银子任自己花,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她叹了口气,眼神却更加坚定了,这项银子,她一定要讨要回来。

第六十三章 银子 当晚几个人回到了安国公府,又是吃酒又是玩的闹了半夜,各各喝的醉醺醺的,直到各府都着人来接,阮临湘也醉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疯,木兰木莲几个合起来将人按住送回房里,木兰一边给阮临湘擦脸一边道:“国公爷上回还说再也不能给夫人喝酒了,这回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知道了又是一场事,夫人也是,怎么喝了这么多。”

木莲在一旁打下手,道:“还不是高兴,除了梅家少夫人喝的少些,你看容姑娘,梅姑娘两个人喝的,都不省人事了。”木桃接道:“夫人高兴就喝呗,咱们回来不告诉国公爷就成了,再说,国公爷这么疼夫人,只有心疼的。”

第二日阮临湘头脑昏沉的被木兰从床上拉起来,紫凤阁的那位竟然来了。昨夜她也喝了酒,不成想这么早就来了。阮临湘迷迷糊糊的让木莲木桃装扮好,听说韩宜安来了才惊了一下,她来做什么?

昨晚韩宜安也喝了不少,被丫鬟给搀了回去的。阮临湘打起精神到了厅上,韩宜安打扮的妥妥当当,一点看不出醉酒的样子,阮临湘道:“韩姐姐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

韩宜安道:“本来一点小事不想惊动你的,只是牵扯了不少人,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才请你定夺。”阮临湘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府里没什么事,难道是昨晚?阮临湘赶紧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韩宜安道:“昨日开宴用的是公中的银子,账房支了钱出去,正巧该月底清帐,账房的管事便把帐清算了一遍,发现账上竟少了两万两银子,他们昨天不敢声张,今个儿一早,你还没醒,他们便来回我,我看着也觉得蹊跷,就拿来咱们一起看看,是不是谁贪了这笔钱。”

阮临湘只觉得莫名奇妙,账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短了两万两银子,她虽然不喜欢管家,可当初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学过看账本的,阮临湘心下惊疑,只得接过账本。

一看,果然,府里的支出一笔笔记得很清楚,由于她嫁进来的时候新换了账本,所以账上的每笔钱她都很清楚,只是账上每个月都有一笔银子从账上支出去,最少的也有两千两,最多的一笔有五千两,这半年来竟然有两万两,支出的原因写的很是含糊,可是每一笔的账后面都写了木兰的名字。

阮临湘暗地里吃惊,,连忙把木兰叫过来,木兰一看,这不正是国公爷吩咐的每月给夫人的一笔银子,当初国公爷是偷偷找的她,告诉她每月夫人有多少花费都从账上出,让她只管去账房拿钱,账房里的人也得了消息,自然是给的,于是每每阮临湘打首饰,做衣裳的钱,都是木兰去拿了来的。

原来在将军府的时候,是许兰陵亲自支的银子给了她,后来许兰陵一忙,顾不得这个,才让木兰自己去拿的,这件事许兰陵吩咐了,因此木兰谁也没说过,每月账上都有这么一笔银子。

木兰也挺奇怪的,按理说国公爷吩咐过的,账房上的人都知道,自己去拿钱时也都给的十分爽快,怎么这时候又拿出来说,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自然包括许兰陵的吩咐,阮临湘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知所措,她看着韩宜安。

韩宜安脸色未变,道:“这事兰陵也告诉过我的,只是没这么多,说是你每月都喜欢买些东西,从账上走,可我瞧着这笔银子越来越多,看来你的一应花销都从这账上走了,我想着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想必是下头的人见兰陵这么说了,阳奉阴违,暗地里偷偷地克扣银子。”

这话说得很是刺心,阮临湘道:“这银子只有木兰经手,难道你说她贪了这银子吗?”韩宜安笑道:“我自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怕到时候公私不分罢了。

”木兰道:“二夫人,奴婢说句不该的话,当初国公爷吩咐奴婢从账上支银子的时候,二夫人还没过门,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夫人新进门,面皮薄,要什么都是自己掏银子,不好意思从账房支银子,国公爷心疼夫人才让奴婢私下里支银子的,每次支了多少,做什么用了奴婢都一笔一笔记了下来,有迹可循的,以前奴婢也曾把这账本给国公爷看,国公爷看过两回只说让奴婢自己记着就行了,不必再给他看,如今从夫人嫁进来有将近两年了,都是奴婢支的银子,若是二夫人不相信奴婢,奴婢可以将账本拿来,这笔银子一般用在夫人打的首饰上,都是可以查得到的。”

韩宜安道:“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并没有怀疑你和你家夫人的意思,只是这笔银子不太妥当罢了,今儿个可以查的请,若是以后有人趁机贪银子,你不是说不清了。”

阮临湘道:“我原是不知道的,既然你觉得不妥当,那就裁了便是,我又不是出不起银子,木兰,你把账本拿来,支了多少银子,那我的嫁妆来还上,免得说不清。”

阮临湘生了气,原来是为这个,她这是口口声声想罢了兰陵给自己的私房钱,说好听了是怕有人贪钱,难听了不就是怕自己趁机捞银子,公私不分吗?索性就分个一清二楚,阮临湘道:“昨日的宴席是我请客,也记在我账上,木兰,你马上就去看账本,今天一定要把银子补回去。”

韩宜安满意的笑了笑,道:“这我就放心了,只是这是兰陵的吩咐,让他知道了他还以为咱们不把他放在眼里呢,索性就请你一并说说清楚,毕竟,都是一样的人,有了特例总是不好管的,这也省的下人说闲话。”

阮临湘气得发抖,回去就让木兰查账本,木兰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除去刚开始许兰陵亲自给的那几笔银子没有记账外,其余的都记得很清楚,总共七万两银子。阮临湘讶异:“我花了这么多钱?”木兰点头道:“夫人花的每笔银子都在里面,所以才这么多。”

阮临湘郁闷了,看看梳妆台上盒子里珠光灿烂的首饰,又看看手里的账本,埋怨木兰:“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木兰道:“这是国公爷的吩咐,他说怕你在家闲的无聊,叫我经常叫那些卖首饰的,做衣裳的上门给您打发时间,凡是您喜欢的都买下来,银子从账房支,这也是国公爷心疼您呀。”

阮临湘闷闷不乐:“好好的事变成这样,我还以为韩宜安消停了呢,可恨的是她昨天刚应了我的邀请,喝了我的酒,今天就来给我没脸,我以为我们能和平相处呢。”

木兰叹道:“夫人,不是奴婢说您,您想的也太简单了谢,二夫人以前就告诉奴婢,说您凡事想得简单,那姓韩的对国公爷痴心一片,如今好容易嫁了过来还不受待见,她见国公爷对你这么好好不打翻了醋坛子,定是要憋着劲的给您难看,您以后可要小心,女人一发起狠来什么做不出来?”

阮临湘却疑惑道:“你说她好不容易才嫁进来是什么意思?”木兰无奈道:“夫人您还看不出来?当初大爷的事那冯大人怎么都不肯松口,怎么后来一说让韩姑娘嫁过来就办的这么利落还不是拿大爷的事来威胁你,再退一步说,那就这么巧,大爷就被骗了,还杀了人?说不定这就是那韩家人下的套,先陷害大爷,又拿大爷来威胁您。”

阮临湘简直听愣了:“可是,那孙礼是长庆侯府的,和靖国公府有什么关系?”木兰叹道:“夫人想的就是简单,就是这样,咱们才看不出来和韩家有什么关系,其实,之前二夫人就吩咐了人去查这件事的。”

阮临湘气闷:“怎么没人告诉我?”木兰笑道:“在家里二夫人自然是怕您担心,乱了阵脚,其实国公爷也知道的,也是不想您不高兴,就压了下来。”

阮临湘扑在床上,道:“我这个安国公府夫人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木兰笑,不禁又发愁,夫人倔,非要把银子还回去,可七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时也拿不出来,阮临湘话说出了口,如今一想,也觉得难办,道:“把那些首饰都当了去吧。”

木兰道:“这可使不得,只有那穷门末路过不起日子的才去当首饰衣裳呢,当初过来时夫人给了两万两银子的银票还没动,再加上当时府里给您置办嫁妆,因不缺什么便折了银子给您压箱底的,还有一万两银子,这便有了三万两银子,还有这两年的收成,七七八八的都折了银子,也有一万两银子,如今还差了三万两。”主仆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好,木兰出主意道:“这事是国公爷吩咐的,等国公爷回来,这银子自然不必还了。”

阮临湘闷闷道:“不行,我说了今天就还回去的,我才不要她笑话。”木兰叹了口气,也没法子,最后主仆二人躲在屋里把嫁妆翻了个底朝天,凡是笨重些的,没什么标志的金银器皿摆设,都拿了出来去当银子,木兰算过了,大约还差一万两银子,阮临湘急的连饭也吃不下。

主仆二人在外头着急,木莲却报说阮卓颖来了。阮卓颖一直在刻苦读书,今日他一是出来散心,而是看看妹妹过得怎么样,阮卓颖和阮临湘从小亲密,也不避讳什么,进了内室就看到一地的箱子,阮卓颖吃了一惊,问:“这是做什么?”

阮临湘忍不住抱着哥哥哇哇大哭,把银子的事告诉了哥哥,阮卓颖听了又是想笑又是生气,拍着妹妹道:“这就把你为难住了?真是没用。”

阮临湘抹着眼泪道:“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阮卓颖无奈,只得细细的分析:“那韩宜安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就算你把银子还回去,兰陵回来一定会知道,他会要你的银子吗?到时候肯定会把银子再还给你,韩宜安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她不过是故意激怒你,让你不高兴罢了,你看你,在这为难的掉眼泪,岂不正和了她的心意,你若是真的去当东西,到时候她再把这事捅出来,让人家说兰陵养不起夫人,让夫人当嫁妆,兰陵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到时候兰陵若是因为这事和你生分了不更是遂了她的愿?”

阮临湘一想觉得也对,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她的面子往哪搁?阮卓颖了解妹妹,笑道:“你还是消停会,现在兰陵不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先让着她,把银子都送到她那里,到时候她要是收了就脱不了关系,兰陵自然会想到是她捣的鬼,她若是不收,你就全拿回来,她也说不了什么。”

阮临湘犹豫:“可是没银子。”阮卓颖无奈,让小厮回去拿一万两银子来,道:“晚上你再送过去,什么都别管了,等兰陵回来再说。”

阮临湘应了,阮卓颖最是心疼妹妹,见她闷闷不乐的,就做主带她出去吃饭,阮临湘玩了一下午心情才好些。

第六十四章 反击 阮临湘解决了心头的大问题,心情好了许多,和阮卓颖在外面一起玩了一下午,阮卓颖回去继续念书,阮临湘则回了府,有了阮卓颖的资助,七万两银子总算凑齐了,阮临湘特意兑换成了一万两一张的银票,总共七张放在匣子里,带着木兰去了紫凤阁。

韩宜安诧异的看着来人,阮临湘一示意,木兰将匣子放下,阮临湘道:“这是七万两银子,都是从账上支的,你看看对不对。”

韩宜安道:“这是账房的事,与我什么相干,你去找账房的人销账就是了。”阮临湘道:“这怎么能行,这是韩姐姐发现的,韩姐姐当记一大功,自然要先给韩姐姐过目。”

阮临湘言笑宴宴,一口一个韩姐姐,韩宜安有气无处撒,本来就是想给阮临湘添堵,顺便把这一分例给减了,依阮临湘的性格,自然不会往外说,到时候也就和自己无关了,谁知她竟然把钱送到自己这里来,这算是怎么回事?

阮临湘见韩宜安没什么反应,道:“我知道兰陵这么做账房很为难,不过兰陵也是心疼我,我在家时没管过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兰陵不想我为银钱的事操心才这么做,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这份感情比钱要珍贵得多,这银子我拿的心甘情愿,而且我还要谢谢韩姐姐,若不是韩姐姐火眼如炬,我怎么会知道兰陵对我的一片情意呢?”

韩宜安听了这话,眼里简直要冒火了,她紧紧瞪着阮临湘,阮临湘才不理会她的表情,怡怡然走了,韩宜安气的把匣子扫到地上,盒子开了,露出了七张银票。

阮临湘把韩宜安气得不轻,自己心里开心,得得瑟瑟的回去了。韩宜安最后还是没能和那笔银子脱开关系,虽然账房的帐平了,但府里的人都知道,是二夫人查出了大夫人亏空的帐,大夫人没有银子,只得把舅爷叫来,补了这笔银子才罢,二夫人完胜这一局。

许兰陵风风尘尘从军营回来后就立刻感觉到了府里的不对劲,往常自己出门几天,阮临湘都会在二门等着自己,今天别说阮临湘了,宁安堂的丫鬟都没来一个,但是韩宜安倒是来了,带着丫鬟婆子等在二门,许兰陵心内奇怪,但韩宜安盛情难却,他也没多问,便去了紫凤阁。

紫凤阁早就备下了衣裳,丫鬟们伺候着许兰陵换好衣服,出来吃饭,许兰陵随口问道:“最近府里还好吧。”韩宜安笑道:“府里都还好,你离开没两天大夫人就办了个酒席,请了各家的夫人来热闹热闹。”许兰陵道:“这是应该的,本来应该大办一场的,我没有时间,倒辛苦你们了。”

韩宜安却不安道:“你说这话我就有些惭愧了,大夫人好像因为这事有些不高兴。”许兰陵奇怪道:“怎么回事?”韩宜安道:“这也都怪我,本来那天来了不少人,我想着我们两个都是没经验的,就请了我母亲来帮忙照看着,大夫人不知怎么回事,竟在后面没出来待客,我想着,许是我娘来管事她有些不高兴了,就去请她,谁知她说要和我分开办,她招待她们家来的客人,我和我娘招待我们家这边的客人,各办各的。”

许兰陵皱了眉,湘儿的性格虽然任性了些,可在大事上一向很明白事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他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韩宜安见他没反应,有些失望,但仍接着道:“上巳节那天我们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后不知怎么大夫人知道了那笔你给她的那笔银子,她说账上不好算账,便把银子都填回去了。”

许兰陵这下吃惊了,他想了想,道:“你先吃饭,我去看看。”说着大步出了紫凤阁。陈妈妈有些担心,道:“回去国公爷一问就知道了。”

韩宜安冷笑:“妈妈放心,他这么心疼阮临湘,必不会直接问,等他旁敲侧击的时候阮临湘定然会觉得自己不受信任,和他吵起来,到时候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陈妈妈略略放下了心。

许兰陵犹豫了许久,不知该怎么问出口,湘儿没有出来迎接他就说明了湘儿在生气,可是照韩宜安说的,湘儿并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又在气什么呢?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阮临湘在在屋里看书,看到许兰陵推门进去,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许兰陵和阮临湘分离许久,本来就相思难耐,这下见了真人,许兰陵按耐不住,坐到阮临湘身边,问道:“在家有没有想我?”

阮临湘哼了一声,转身不看他,许兰陵反而笑了,道:“怎么又生气了?谁得罪你了?”阮临湘道:“你,除了你谁还能得罪我?”

许兰陵无辜道:“我离家这么久,怎么会惹你生气?”阮临湘翻身看着他,气道:“都怪你,都怪你,谁让你给我银子的,你给就给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让人拿我的把柄。”许兰陵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事,你怎么发现的?我不是让木兰不说吗?”

阮临湘闷闷:“你的宝贝夫人说的,让我好没面子。”许兰陵贴上来笑道:“我的宝贝夫人不是你吗?”阮临湘反手推他,道:“去去去,我才不是你的宝贝夫人呢。”

许兰陵心下了然,知道可能是韩宜安把这事捅了出来,让湘儿难看了,许兰陵笑道:“这有什么?你是不是傻傻的把钱还回去了?”

阮临湘点点头,哭丧着脸道:“她说的好难听,好像我贪了钱一样,丢死人了?”说着把脸捂了起来,许兰陵连忙拉到怀里哄:“好了好了,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别生气了。”

阮临湘与许兰陵分别许久,心里也很想他,发火也只是觉得委屈而已,再说了,许兰陵暗地里给她银子花她也是很感动的,当下抱住他,二人静静的坐了一会,许兰陵将人横抱到自己腿上,道:“你和宜安又闹别扭了是不是?别生气,一会我就去账上把钱拿回来,以后给你钱我就正大光明的给,羡慕死她好不好?”

阮临湘点点头,道:“我也不缺钱,母亲给了我好多嫁妆。我就是这一阵子打的首饰太多了,我以后会省着点用的。”许兰陵笑了,怀里的丫头是一向随意惯了,只要喜欢的就不问价钱,他笑道:“那可好了,本来我还想着带你去买些首饰,这样看来,我要省一笔钱了。”

阮临湘本来想反驳,想了想,又道:“我才不稀罕呢。”许兰陵看她心情颇好,才道:“宜安说府里前一阵子请客,她请了韩夫人来帮忙。”

阮临湘闻言起身道:“说起这事我就生气,咱们家请客,凭什么姓韩的在其中搅和?”许兰陵道:“许是看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怕你们照顾不周。”阮临湘哼:“那也是怕韩宜安照顾不周,管我什么事,索性以后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姓韩的管算了。”许兰陵一见她生气,也就不再往下问了,再加上二人小别胜新婚,甜情蜜意,不消多说。

第六十五章 阮家离京 韩宜安的计策未能成功,究其根本还是许兰陵不愿意多问,只要他的湘儿开心了,一切都好说,韩宜安一直不高兴,陈妈妈匆匆进来道:“夫人,大夫人出门了。”

韩宜安道:“她出去就出去,说这个做什么?”陈妈妈道:“国公爷陪着一起去的,说是阮家派来了人,阮家太爷不行了。”

韩宜安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是吗,看来阮家也就不过如此了,没了阮老太爷这个靠山,看阮临湘还得意的起来。”陈妈妈觉得也是,阮临湘之所以嫁进来还不是因为皇上看在阮老太爷的面子上,如今阮老太爷不在了,阮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没有了娘家的支撑,看她还怎么得意起来。

不过,韩宜安又失算了,阮临湘可没有半点伤心,她知道这是祖父为了辞官才装的病,两个人赶到了阮家,阮家人都在,阮向贤在自己屋子里谁也不叫进,只容氏守着,众人都心知肚明,倒也不难过,见许兰陵和阮临湘来了,都坐着说话。

阮临湘道:“祖父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宫里来了御医。”林氏道:“不妨事,你祖父有分寸呢。”由于阮临湘的要求,府里的事阮卓颖并没有告诉林氏,林氏也不知情,见了女儿问:“最近怎么样?于妈妈送去的方子照着吃了没?”

阮临湘皱眉道:“难吃得很,可是林妈妈每天都炖给我吃。”林氏这才放心,道:“那方子是极好的,你外祖母托人找来的呢,你大表姐一直吃着的,你看,现在不就生了个儿子,你现在不比从前,子嗣上要上心。”

阮临湘嘟着嘴不说话,林氏见她这样子就叹气:“你呦,什么时候能长大?”许兰陵坐在一旁看丈母娘对小妻子耳提面命,忍不住笑了笑,阮卓颖在一旁觑着,本想说几句,想想又算了,毕竟湘儿已经嫁过去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就自己解决吧,自己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再说,就光看这个妹夫对着自己妹妹傻笑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大事。

御医诊了脉出来,只说要静养,不得劳心劳力,阮一柏三兄弟对御医谢了又谢,送出门去,阮一柏对两个弟弟道:“明日早朝我就上折子请求荣养,我这个长子要跟着侍疾,自然也要辞官的。”

阮一棠道:“大哥,你真想好了?若是辞了官回去,日子肯定不比现在。”阮一柏笑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就不是做官的料,还是乡下的清闲日子适合我,回去后我就看看书养养花,顺便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也就罢了。”

阮一松道:“大哥你放心,我在苏州有好些卖笔墨纸砚的铺子,我又不懂这些,回去你帮我打理着,我年年给你一半的分红。”阮一柏道:“那我就放心了,再没什么愁的,回去二丫头出嫁,再给三丫头找个婆家,也就罢了。”

说着又拍了拍阮一棠的肩道:“二弟啊,为了景枫的事还连累了湘儿,我一直过意不去啊。”阮一棠道:“大哥别这么说,我那女婿分得清好坏,不会委屈了湘儿的,咱们都是亲兄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阮一柏看着两位弟弟,叹道:“我是大哥,不仅不能照拂你们,还累你们照顾,我这个兄长真是失职。”说着老泪都要下来了,阮一棠和阮一松赶紧劝住。

阮一柏心内不好受,第二日递折子更显得情真意切,甚至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大臣们都以为他至诚至孝,皇上年纪大了,见到这样的孝子更是感动,不禁批了折子,还赏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连阮一棠也跟着沾光,受了不少嘉奖。上面的命令一下来,阮家就开始迅速的打包行李。

林氏叹道:“来京时还踌躇满志的要光复阮家,如今只不过两年却黯然离去,所谓世事无常就是如此。”阮一棠看着妻子感慨,道:“你也别伤感了,前个儿我找了一所宅子,三进三出,地方不大,不过咱们一家人住进去也够了,你改天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要归置的,咱们选个日子搬进去。”

林氏道:“我知道了,我呀,现在就只剩两个盼头了,一是湘儿的肚子,而是卓颖的科考。”阮一棠笑道:“你着急有什么用,再说了,湘儿还小,这么早生孩子不好。”

林氏嗔道:“湘儿小,可他们府里的那个可不小了,若是长子被她给生下了,咱们湘儿不是更难了?”阮一棠笑了笑,忽然想了什么,道:“昨个儿才可笑,我下了朝回家,正巧兰陵在一旁,扶了我上轿,安国公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估摸着也是想过一把老泰山的瘾,站在轿子旁不动,旁边的王大人还催着说安国公上轿呀,他见兰陵没什么反应,气哼哼的就上轿走了,我瞧他那样子就觉得解气。”

林氏也忍不住笑了:“兰陵确实是个省心的,就是咱那个丫头,总也长不大,真叫我担心。”阮一棠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闲着的时候也该给卓颖寻个媳妇了。”林氏道:“这倒不急,等卓颖考上了,自然有好的挑。”阮一棠看着林氏志在必得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阮家早有准备,收拾起来也不费劲,只是这一去就不再回来,阮临湘多少有些舍不得,许兰陵知道她的心思,便让她在阮家多住几天。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阮临湘跟着车把祖父祖母并大房三房的人送到城外,阮临湘眼泪汪汪的靠着祖母,容氏也哭得双眼红肿,一再的嘱咐阮临湘:“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来看着才放心。”阮临湘答应了,祖孙二人依依惜别了许久。

阮临湘回到府里后还伤心着,许兰陵一向对她的眼泪没有办法,只得变着法子的哄她开心,还好林氏决定最近搬家,阮临湘又有了新的事情忙,许兰陵才松了口气。

那七万两银子果然许兰陵又还给了阮临湘,而且他又订了一个规矩,每个月从账上支一千两银子给两位夫人,这是过了明路的,许兰陵想,既然你嫉妒,那就也给你好了,反正也不缺这两个钱,私下里,他自然给了阮临湘更多的银子,韩宜安知道了也没办法说什么,谁也没规定过丈夫的私房钱要怎么分配。

阮临湘是最高兴的,让人兑换了一百两的银锭子,抱在怀里乐得合不拢嘴,自封财神爷,还定了规矩,以后许兰陵的月钱由她来给,每个月一百两,还有一百两的赏银,要看许兰陵的表现给,把许兰陵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由于木兰的婚期近了,阮临湘便不再让她干活了,宁安堂的人事也重新排了一遍,这次阮临湘有了经验,分派起来更得心应手些,木兰走了,木莲是最大的,阮临湘的月钱,首饰,衣裳,都归她管着,木桃年纪虽小,但性格忠厚,是个明白事理的,阮临湘派她管着屋子里的丫头。

木葵被提上来贴身跟着阮临湘,春风春雨依旧是一等大丫鬟,但阮临湘不愿意再委屈自己的三个陪嫁丫头,便暗地里升了一等,月钱从自己的私房里扣,茂春还做二等丫鬟,但升到屋里伺候茶水,余下的几个小丫头在阮临湘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在外面洒扫,做针线,她实在受不了太多的人围着自己。

再说了,也不知道哪个是好的,哪个是被收买了的,只能慢慢看着。

第六十六章 相伴 本来木兰出嫁阮临湘是想让她从国公府嫁出去的,可林妈妈说这不合规矩,便提前两天送了出去,在许妈妈家待嫁。阮临湘特地放了木莲木桃木葵三个人的假,去送送木兰,而阮临湘,则被许兰陵捉到书房去磨墨。

阮临湘闷闷的磨了半天墨,时不时的抬头怒视着许兰陵,许兰陵悠悠道:“再瞪也不许你去,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你都玩儿疯了,得好好煞煞你的性子。”

阮临湘撅嘴道:“这还怨我,我自己一个人无聊,找点乐子怎么了?”许兰陵斜睨了她一眼:“上巳节那天出去玩也就罢了,怎么我听后院看门的说你三天两头扮成个小丫头出门。”

阮临湘气势顿时就弱了:“我也没有走远,就在后面的小巷子里买了两回糖炒栗子。”许兰陵笑:“馋嘴猫,今儿个没糖炒栗子,好好磨墨,不然中午不给饭吃。”

阮临湘不屑一顾,想,不给就不给,我屋里还藏着半包零嘴呢。许兰陵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藏柜子里的东西可被我搜出来了,别惦记了。”

阮临湘大吃一惊,啊。许兰陵忍不住道:“亏你想得起来,把糖罐子往放衣服的柜子里放,也不怕招蚂蚁,今儿个我若是不去拿衣裳也不知道,怪不得衣裳上面总一股蜜糖味。”

阮临湘哼了一声,饿着就饿着,看谁心疼。她破罐子破摔,索性不磨墨了,席地坐在书桌旁翻书看,背故意倚着许兰陵的腿,许兰陵哭笑不得,动也不敢动,一伸手把人抱到膝盖上来。阮临湘扭着身子不叫他抱,两个人打闹起来,一不小心碰翻了砚台,墨汁流了一桌子,许兰陵赶紧放下人清理桌子,还好只是几本书,没有重要的东西,只可惜了一沓洒金青宣纸,染了墨不能再用了。

阮临湘用指尖拎着那一沓纸道:“这纸你是哪来的?我瞧着比我用的好。”许兰陵赶紧接过来道:“小祖宗,都染成这样了还好不好的,当心你的手。”

许兰陵将弄脏的纸和书放到一旁,道:“你瞧瞧,还想着作画呢,这也画不成了。”阮临湘来了兴趣:“画什么?画我好不好?我哥哥在家有一次就画了我二姐姐,画的真好看。”

许兰陵故意逗她:“你二姐姐长得好看,自然画的也好看,你又不好看,我画你做什么?”阮临湘不依了,跳着闹着的要揪耳朵,最后许兰陵被揪了耳朵还答应要把阮临湘画的像仙子一样好看才罢。

书房是不能用了,许兰陵背着阮临湘到花园里去,许兰陵看着路过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道:“湘儿,咱们先下来吧,等回去再背你好不好?”

阮临湘好容易得了理,才不依呢,蹬着腿拒绝:“这是给你好好表现的机会,谁叫你说我难看?你若是不想背,我以后都不叫你背了。”许兰陵只得求饶:“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愿意背,您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什么时候放您下来。”

二人在花园里打闹起来,许兰陵纯粹是想逗阮临湘开心,阮临湘又是个打蛇上棍的,伺候的下人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想,大夫人还是这么受宠爱,放眼整个京城也没见哪家的夫人太太这么得宠的,二夫人再能干有什么用,国公爷又不喜欢,看来,跟着大夫人才是对的。

两个人直闹到了中午,许兰陵被迫画了好几张画,又承诺了亲自裱起来挂到墙上,二人说说笑笑回宁安堂吃饭,因许妈妈林妈妈都不在,中午的饭是外面大厨房送来的,因府里主子少,且各自都有小厨房,大厨房便专做下人们的饭菜,今日阮临湘特地吩咐了,送来的菜色仍然不尽如人意。

一只肥腻的大鸭子,一盘鱼,两碟子小炒,并一盆火腿虾仁汤,阮临湘皱着眉头不想吃,许兰陵道:“这鸭子油腻腻的不吃也罢,这两碟子菜还不错,快尝尝。”阮临湘道:“不想吃,这汤还清淡些,我尝尝吧。”许兰陵赶紧给盛了碗汤,递到跟前,阮临湘尝了尝,觉得还不错,就着勉强吃了一碗饭就嚷嚷着累,要睡午觉,许兰陵无法,只得陪她睡午觉。

近来,许兰陵忙了许多,但较之从前,还是轻松不少的,毕竟以前都是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如今一天三顿饭都能在家吃,许兰陵半靠在床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小小的脸贴着自己的身体,晕开了一片粉红,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眉间微微蹙起,嘟着嘴,像是生气的样子。

许兰陵伸手给她拉了拉被子,沉思起来,如今朝中的势力纷争越发的厉害了,太子受到的打击也越来越重了,以前皇上偏心,对太子冷淡是因为想锻炼太子,如今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大臣之间泾渭分明,很难拉拢什么人过来。

唯一说得上话又可以争取的就是两侯两公了,长庆侯是个墙头草,靠不住的,长安侯一向以中间人自居,两不相帮,自己自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那唯一可以争取的就是靖国公韩家了,按理说,韩宜安嫁给了自己,韩子清韩子陵是自己的好兄弟,韩家和**脱不了关系,可靖国公是个狡猾的,一点风声不漏,两边打太极,若是周王真的把靖国公拉拢过去,那太子便少了一个得利的助手,自己娶韩宜安的这步棋也算是白走了。

没错,当初他明知韩宜安布局陷害了阮景枫,是为了嫁给自己,自己同意了娶她也是将计就计,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向湘儿以外的女人示好,于是就这么拖下来,最近,靖国公对自己总是不假辞色,估计和这也有关。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怀里的人低声道:“湘儿,我该怎么办呢?”

阮临湘依旧睡得死死的,许兰陵无奈的道:“湘儿,只要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就行了,只要太子登基,咱们就可以解脱了。”

阮临湘睡了半下午,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木莲几个都回来了,阮临湘顿时来了精神,道:“快给我讲讲,热不热闹?”木莲口齿伶俐,道:“有夫人做主,自然是极为热闹的,引得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现在恐怕没人不知道,安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出嫁了。”

阮临湘笑道:“你瞧着那元大桥对木兰好不好?”木莲道:“我们只是在于妈妈家,并没有见到新郎官,这倒不好说。”木桃道:“夫人放心,等木兰姐姐回门,必是要来给您磕头的,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阮临湘笑道:“这也是。”因起来后就没看到许兰陵,阮临湘便问茂春:“你一直是在屋里的,国公爷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一声?”

茂春似有怯懦般看了阮临湘一眼,道:“刚才国公爷去了紫凤阁。”阮临湘愣住了,木莲几个也面面相觑,阮临湘强笑道:“那就好,你去厨房问问,晚饭开始准备了吗。”茂春应了一声,出去了,阮临湘又躺回床上,兰陵怎么会去那?兴许是有事?阮临湘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高兴,木莲几个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轻手轻脚的在一旁伺候。

直到吃了晚饭,许兰陵还没回来,中间阮临湘着人去打探一次,说是留在了紫凤阁吃饭,正和二夫人下棋呢。阮临湘心里酸酸的,晚饭也没好生吃,早早的就睡了。

韩宜安那边却像过年般,热热闹闹的,国公爷看样子要在这留宿了,陈妈妈几个都松了口气,韩宜安更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不停地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兰陵,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许兰陵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韩宜安摇头道:“没什么?最近忙不忙?”许兰陵道:“朝堂上的事你也知道,劳的是心,也说不上忙,却要时时刻刻集中精神。”韩宜安道:“我听说周王又闹事了?他这么做也不怕惹来非议吗?”

许兰陵道:“谁晓得,追随他的人自然认为是年轻有为了,可到底有许多人对他的行径不满,只是无人敢说罢了。”韩宜安点点头,道:“我在家时就听爹说过,周王之所以这么横,靠的是容贵妃的得宠和外家的权势,文家的女儿文珊珊,周王妃钟想容我在书院时都认得,平日里就显得高人一等,最烦人的。”

许兰陵笑道:“是吗?我以为你这个国公之女最受追捧呢。”韩宜安虽然有些不忿,但仍然道:“说起来,在书院里,最受欢迎的倒是林家的三个姐妹,林家太爷学富五车,乃当朝文人之首,林家姐妹又一贯的好脾性,平心而论,林家大姑娘温柔和善,二姑娘活泼可爱,三姑娘文静优雅,无论是书院的学生还是先生都喜欢她们。”许兰陵道:“难得听你夸赞别人,想必是极好的。”

韩宜安嗔道:“我又不是容不下别人,怎么称赞不得?况且人家真是极好的。”许兰陵笑了笑,没有说话。

晚上,该歇着了,韩宜安犹犹豫豫的看着许兰陵:“今晚要不要留下来?”许兰陵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外头一阵吵闹,韩宜安皱眉,问:“什么人?”

谁知,竟是木莲冲了进来,满脸的惊慌,道:“国公爷不好了,我们家夫人不知怎么的吐了,现在昏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韩宜安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兰陵已经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怀孕了…… 阮临湘晚饭时没见到许兰陵,心里就一阵的不舒服,可还是按捺下来,吃完了饭就觉得越发的难受,阮临湘以为自己是在生气,也没当一回事,就躺在床上发呆,谁知胃里翻腾的越来越厉害。

阮临湘翻来覆去的躺着不舒服,一起身,竟把晚饭全吐了出来,木莲几个吓了一跳,以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赶紧收拾的收拾,拿药的拿药,谁知阮临湘吐的越发厉害了,脸色也越来也苍白,林妈妈一看不好,八成是什么急病,赶紧就去叫人去叫许兰陵。

许兰陵冲进宁安堂时,阮临湘还昏睡着,吐了这么长时间,她精神不支,昏了过去,林妈妈正坐在床边拿着冷帕子给她擦脸,口里还不住的叫着她的名字,许兰陵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道:“请太医了没有?谁去的?”

木桃道:“已经告诉了管家,管家已经去请了。”许兰陵这才略略放下了心,看着怀里的人,眼睛紧紧闭着,唇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很痛苦似的,许兰陵将脸贴在阮临湘的额头上,不住的唤着:“湘儿,快些醒醒。”

因请太医需要花费一阵子时间,管家便先找了两个就近的大夫看着,大夫被急匆匆的拉近府里看病,累的气喘吁吁的,心想这是什么急症啊,他搭脉一诊断,皱了皱眉,道:“奇怪了。”

许兰陵还以为有什么大病,着急道:“什么奇怪?她得的什么病?难不难治?”大夫摆摆手,又仔细诊了诊,道:“这位夫人没什么大病,看样子像是有喜了,只是时日尚短,过一个月再看看才稳妥些。”

许兰陵已经被这话给砸晕了,有喜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湘儿有喜了?他紧紧拉住大夫:“你可瞧仔细了?”大夫道:“这脉象确实是喜脉,夫人的小日子有多久没来了?一算算便知,只是夫人的妊娠反应有些严重,需要尽心照料才行。”

林妈妈在一旁算了算,果真小日子有一个半月没来了,夫人的一向不准,以为是推迟了呢,没想到是有了身孕,不禁喜上眉梢。

许兰陵听了大夫的话早就乐的找不着北了,对于大夫的吩咐是言听计从,那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见着他这样疯疯傻傻的也不以为怪,开了一副安胎的方子就罢了。

阮临湘醒来时已经半夜了,她把东西都吐了出来,肚子里空空的,好饿啊,她抬头却看见许兰陵笑吟吟的看着她,她撅着嘴道:“你怎么来了?木莲呢?叫她来,我饿了。”

许兰陵见她醒了,又说饿,连忙一叠声的吩咐下去,阮临湘浑身上下没力气,想坐起来又撑不住,许兰陵连忙将人扶起来,拿了引枕靠在后面,阮临湘一直冷冷的看着他,许兰陵笑道:“看着我干什么?”

阮临湘哼了一声:“你不是去紫凤阁了吗?还回来干嘛?你走你走。”许兰陵就知道有这一遭,陪着笑脸道:“我不回来做什么?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阮临湘撅着嘴不理他,正巧木莲进来了,端着一碗粥并两碟子小菜,许兰陵殷勤的接过去想亲自喂她,阮临湘道:“我自己来。”说着要拿碗,许兰陵赶紧道:“小祖宗,你快些消停会,你现在可要小心,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阮临湘一愣:“孩子?”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还是平平的,哪里来的孩子?许兰陵道:“才刚你晕过去了,大夫来瞧了,说是你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你要当心知不知道?”

阮临湘傻傻问:“我真有了孩子?”许兰陵眉眼俱笑,道:“可不是,湘儿,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阮临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任由着许兰陵喂东西吃也没反抗。

因天色已晚,许兰陵便命明日一早再去各处报喜,阮临湘懵懵懂懂的,由许兰陵搂着睡在床上,许兰陵心里高兴得睡不着,又怕惊醒了怀里的人,只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不一会,许兰陵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扭头一看,阮临湘睁着眼睛正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临湘摇摇头,道:“兰陵,我有点害怕。”许兰陵的手紧了紧:“怎么了?为什么害怕?”阮临湘道:“我觉得肚子里有一个孩子挺害怕的,我还没想过呢。”

许兰陵起身看着她:“你不想要孩子?”阮临湘看他的眼神有些难过,连忙道:“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就跟嫁人一样,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嫁了,如今我还没准备好,又有了孩子,感觉很神奇。”

许兰陵忍不住笑道:“傻孩子,别怕,有我陪着你呢,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会叫他平平安安的。”阮临湘嗯了一声,半天又问:“兰陵,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许兰陵想了想,道:“这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想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最好,那样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就有哥哥疼了。”阮临湘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哥哥就对我很好。”

许兰陵道:“湘儿还记得咱们给孩子起的名字吗?老大叫一一,老二叫二二。”阮临湘笑道:“当然记得,咱们说好了的,不准变。”许兰陵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小心翼翼道:“湘儿,若是个女儿叫一一也就罢了,若是儿子叫一一会不会不好听啊?”

阮临湘苦恼的想了一会,道:“那就叫阿毅好不好?谐音也是一啊。”许兰陵想想觉得也行,就答应了,夫妻二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睡下。

第二日,许兰陵就遣了人去阮府,宫里,并几位亲近的朋友家里报了信,林妈妈许妈妈则在家里张罗着收拾东西,孕妇有许多东西是不能碰的,剪刀,针线,其他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还有一些带气味的香囊,花包也都摘了下来,连屋子外种的花花草草也都要重新斟酌着,生怕对阮临湘不好,许兰陵亲自坐镇,看宁安居上上下下忙了半天,收拾的差不多了才罢。

还没到中午,林氏就来了,前两日还在担心女儿的肚子,这么快就有了,她心里也是高兴地,得了信就急着收拾东西,连着前一段日子在寺里求来的生子符也带了来。

府里正忙着,许兰陵见了岳母,赶紧道:“正巧岳母大人来了,府里也没个老人操持着,我还真不放心,正好岳母来了帮忙看着,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林氏笑道:“我瞧着就很好了,林妈妈和许妈妈都是经过事的,放心得很,只是一件,吃食上要注意,有些东西平日里吃些是进补的,可有身孕吃了对胎儿是不好的,赶明请个太医来问问就知道了,还有胭脂水粉,并熏香都要能省则省,这样才妥当。”

许兰陵认真的一一记了,林氏看着女儿精神还好,道:“你可要注意,别再像以前一样上蹿下跳的知不知道?”阮临湘红着脸应了,许兰陵又请了擅妇科的大夫来一一交代清楚了才罢。

主母有喜,府里上下都喜气洋洋的,这有子嗣的夫人和无子嗣的夫人就是不一样,凭你身份再高贵,再有本事,嫁了人没个一儿半女的就站不住脚,如今府里的风向可都全变了,原先觉得大夫人不如二夫人娘家显赫,也没二夫人会管事,可现在看来,大夫人已有了身孕,而二夫人还没圆房,高下立见,府里的人便都到宁安堂奉承凑趣。

紫凤阁,韩宜安已经两顿饭没吃了,自从昨晚知道了阮临湘有了身孕就一直阴沉着脸坐着。陈妈妈劝道:“夫人也想开些,大夫人虽然有了身孕,可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再说了,这也正是个机会,大夫人这样子,国公爷可不会再和她同房了,国公爷还不是上咱这来。”

韩宜安苦涩一笑:“妈妈别说这个安慰我了,兰陵夜夜歇在她屋里,有孕也是迟早的事。”陈妈妈叹道:“夫人不要难过,打起精神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有这个福分怀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生下来呢。”

韩宜安看着陈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道:“没错,我不应该这么快就灰心,不管怎么样,嫡长子一定要是我来生,我不生儿子,她就别想生。”

第六十八章 阴差阳错 许兰陵对阮临湘原本就是极宠爱的,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如今阮临湘有了身孕,许兰陵就更小心了,每顿饭吃什么,吃多少都要管着,何时起身走动,何时休息,闲了做什么打发时间,都要一一过问,阮临湘虽然不满,可也没有办法反对,只得一一照做。

木兰成婚一个月后才来请安,如今木兰一身夫人打扮,显得更俏丽了,知道阮临湘有了身孕,道:“早知道我就该晚一年出嫁,如今夫人身边也要人伺候不是。”

阮临湘笑道:“这样也不错,我原本打算把嫁妆好好理理,再开两间铺子,如今是不成了,你正好帮我打点着,你会记账,改日泥河元大桥两个人到各个铺子里去查账本,有哪些是亏空的,有哪些是赚钱的,查明了再回给我。”木兰爽利道:“夫人放心,这事就交给我。”

阮临湘打得好算盘,可是还是落空了,成婚两个月,木兰有了身孕,查账的事是不成了,阮临湘高兴极了,赏了许多东西,还说要是木兰奶水足,等生了孩子就进来做奶娘,木兰答应了。

阮临湘在许兰陵小心翼翼的看顾下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大夫隔两天就来给请一回脉,表示养的极好,大人孩子都是很健康的。因木兰的孩子只比阮临湘晚了两个月,阮临湘便叫她们夫妇两个搬进府里住着,一是有人照顾着,而是等生了孩子就直接留下了。木兰天天呆在宁安堂,一是解闷,而是许兰陵吩咐下来的每日的补汤终于有人和她一起“分享”了。

木兰说了,若生的是个女儿,就进来给小主子当丫鬟,是个儿子就进来做小厮,两个有了身孕的人凑在一起倒也乐呵,许兰陵见阮临湘心情比以前好了许多,自然也是高兴的,便命人准备了双份的补汤。

阮临湘苦着脸看着汤蛊里的汤:“今儿个炖的又是什么?”木莲笑道:“我也不清楚,林妈妈说是极好的,因怕夫人喝重复的嫌腻烦,国公爷就让厨房变着方子做,说实话,我可看花了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汤。”

阮临湘年纪小,身子弱,许兰陵不放心才让连着一个月的喝大补汤,直喝的阮临湘反胃,阮临湘看看汤,又看看木莲,木莲可是许兰陵派来监督她的,她灵机一动,道:“木兰的汤呢?端了来,我和她一起喝。”

木莲笑道:“夫人,今儿个可别让木兰姐姐替你了,木兰姐姐回了国公爷,说她身子好,补这么多东西反而不好了,国公爷就停了她的汤,如今只有您还喝着,说实话,木兰姐姐也喝够了呢。”

阮临湘立刻垮下了脸:“这么多汤,我一个人喝不完,你去送些给她吧,让她替我喝两口,不然这么多汤喝完,我可定吃不下午饭了。”木莲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我倒一碗给木兰姐姐送过去,余下的夫人可要喝完的。”阮临湘连忙点头:“我一定喝完。”木莲果真拿了个碗来,倒了一半的汤,给木兰送过去了。

木兰喝了半个月的汤,是闻着汤就想吐,虽说是主子的恩典,可是见天的喝也难受,木兰心里很是同****人,见木莲送了一半的汤来,心下了然:“是不是夫人不想喝?”

木莲笑道:“木兰姐姐可猜对了,照我说,夫人可真是可怜,每天一碗汤不算,一日三餐吃的也很讲究,这两日,夫人胖了好些,幸好夫人没怎么察觉,不然又是一场大闹。”

木兰一边端起碗来,一边道:“可不是,原先别人还都羡慕我,说我可真有福气,沾了夫人的光,这价值千金的汤天天喝着,依我说叫她喝上一个月,别说千金,就算万金的也不想再喝了。”木莲伺候阮临湘惯了,见木兰喝了汤,赶紧拿了糖罐子在一旁等着,木兰一口气闷了这一碗,伸手拈了一颗糖放进嘴里,道:“这汤的药味越发的重了。”

木莲陪着说了一会话,端着碗就要走,谁知木兰竟哎呦一声,木莲一看,木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倒在桌子上,赶紧过去扶,道:“木兰姐姐,你怎么啦?”

木兰挤出了几个字:“这汤有问题。”罐子里的蜜饯是新开的蜡封,没什么问题,那就是汤的问题了。木莲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就叫人,幸而木兰住的是府里下人住的院子,院子里里有没去当差的人家,听见叫声就赶紧进来了,来得最快的是宁安堂洒扫的沈妈妈,沈妈妈一看,叫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疼成这样?”

沈妈妈一掀木兰的裙子,坏了,落红都有了,这是……小产?沈妈妈赶紧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木莲简直要吓傻了:“这是夫人的药,夫人……夫人也喝了。”说着她惊呼一声,撒腿就往宁安堂跑。

木兰早就疼的没了知觉,沈妈妈闻言也吓了一跳,叫跟来的几个人去叫大夫,去前面请许妈妈。木莲气喘吁吁地冲进宁安堂,阮临湘正乐哉乐哉的围着院子瞎转悠,身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地丫鬟。

见了木莲,阮临湘奇怪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有鬼追你,木兰喝了汤没?”木莲粗喘着气,站定了,看着夫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夫人……那……汤……您喝了没?”

阮临湘一阵心虚,道:“自然是喝完了的,怎么了?”木莲闻言,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哭起来:“夫人,夫人……那汤有问题,不能喝的。”阮临湘傻眼了。

许兰陵回府时正巧看见管家拎着一个大夫急匆匆的进府,还以为阮临湘出了什么事,吓的魂飞魄散,赶到了宁安堂一看,三四个大夫正围着阮临湘把脉,阮临湘被围在中间,见了他赶紧叫道:“兰陵,你可算回来了。”

木莲在一旁早就哭红了双眼,几个大夫诊了半天,都说没什么大碍,身子很是康健,许兰陵这才放下了心,道:“那这是忙什么?”

木莲哭道:“夫人把汤送去给木兰姐姐喝,木兰姐姐喝了小产了。”阮临湘闻言一震:“什么?木兰小产了?”木莲哭着点点头:“刚才木兰姐姐身边的小丫头来报信,说是汤里下了红花,孩子没保住。”

阮临湘喃喃:“那汤我没喝,你一走我就倒在花盆里了。”许兰陵却大怒:“马上给我查,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都绑起来。”木莲抹着眼泪下去了,阮临湘心里却一阵阵的内疚,若不是自己,木兰也不会没了孩子,木兰的孩子没了,可她的还在。

许兰陵知道她心里难受,打发走了大夫,就坐在她旁边安慰道:“木兰夫妇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阮临湘却看着他:“我一定会给木兰报仇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许兰陵心内一阵苦涩,谁会不想让安国公的嫡长子生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紫凤阁的韩宜安,其实湘儿刚开始怀孕他就想过,依韩宜安的性格,对这个孩子肯定是容不下的,必定会想法子让这孩子生不下来,他一直小心的防范着也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如今,到底是来了。

庭前跪了一院子的人,都被绳子给绑着,熬药的事一直是茂春负责的,如今她被绑着跪在地上,吓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许兰陵站在上面巡视的看了一眼,沉声道:“是谁在夫人的汤里下了红花,自己站出来,若是被我查到了,可仔细着。”

许兰陵御下甚严,府里的人都怕他,后来娶了夫人才好些,如今他一发火,下头的人都吓得发抖,许兰陵见没人说话,点点头冷笑道:“很好,你们不说,就别让我查出来,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下头一阵哭喊声,一个在厨房里烧火的婆子哆哆嗦嗦上前道:“国公爷饶命,我看见暮春那丫头进过厨房,她又不管厨房的事,进厨房做什么?药必是她下的,和我们无关哪。”

许兰陵看向了暮春,暮春吓的哭道:“茂春姐姐有事,我就替她看了一阵火。”茂春也道:“今儿个早上肚子就不舒服,才让暮春帮我看了一阵子。”

许兰陵道:“你的差事你做什么给别人?若是真的不舒服,就该回了木莲,再安排人,谁许你私下里擅离职守的?”茂春只知道哭,说不出话来。许兰陵眉毛一竖:“都拉到刑房去,都是宁安堂的人,我就不信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了算我的,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刚刚管家绑人就叫了一列兵来,许兰陵一吩咐,士兵们都围上来,一个人提着一个,排着队的出了院子,院子里哭号声一片。

第六十九章 坦白 木兰小产,身子虚,阮临湘请了大夫给调养着,她现在心里十分内疚,本来该小产的是自己,可是现在自己好好的,木兰却躺在床上,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阮临湘没有脸面去见木兰了,只叫木桃去照看她。现在,阮临湘简直恨死了那个下药的人,她发誓,无论是谁下的药,她一定要叫他以命抵命。

许兰陵在一旁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刚才刑房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招供了,那个叫暮春的小丫头在韩宜安进府前就被收买了,一直在宁安堂给韩宜安打探消息,药也是她偷偷放进去的。

许兰陵对阮临湘又是愧疚又是难过,阮临湘看着他,道:“你知道了是谁?是韩宜安对不对?”许兰陵道:“湘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阮临湘摇头:“我不要交代,我要韩宜安赔命。”许兰陵道:“湘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现在你没事,孩子也好好的,咱们想个两全的法子行不行?”

阮临湘怒道:“我宁愿是我有事,我宁愿没了孩子的是我。”许兰陵严厉道:“湘儿。”阮临湘却发起怒来道:“我知道你向着韩宜安,你滚,你去找她好了。”许兰陵心里又怒又气,起身出去了。

韩宜安知道宁安堂闹得天翻地覆,她看着一脸担心的陈妈妈道:“就算他猜到是我,也没什么证据,妈妈大可以放心。”果然,没一会,下人报,国公爷来了。

许兰陵没有看她,道:“你们都出去。”这话是对陈妈妈等说的,陈妈妈忧心的带着人出去,又掩了门。许兰陵坐下,忽道:“湘儿没事,你是不是很遗憾?”

韩宜安不动声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许兰陵道:“药是你下的。”是肯定的语气,韩宜安笑道:“真是可笑,我是很讨厌她,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说药是我下的。”

许兰陵静静看着她:“暮春无父无母,跟着姑姑一起生活,前两年她姑姑得了重病,她便自愿卖身到府里,后来有一个人替她治好了姑姑的病,还替她打点上下把她送进了宁安堂。”韩宜安道:“这可不是我做的。”许兰陵冷笑一声:“确实不是你做的,这就是你一贯的手法,做坏事之前总是先找好替罪羊,小时候捉迷藏,你一定要跟着子清,等快要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把他推出去,现在,你利用了乐鸣玉,乐鸣玉不喜欢湘儿,你只要稍稍挑拨,乐鸣玉就会想法子欺负湘儿汤里下了红花,这主意是你告诉乐鸣玉的吧。”

韩宜安心内一动,看着许兰陵,许兰陵脸上满是失望:“宜安,你为什么要这样?”韩宜安却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痴心一片,可你却为了那个蠢货不要我,我嫁给你五个月了,你连碰我一下都没碰过,你让我情何以堪?”

许兰陵道:“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是你自己非要嫁给我,还设了个圈套陷害阮景枫,让湘儿不得不接受你。”韩宜安道:“我就想不通为什么,那个阮临湘有什么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许兰陵站起来道:“韩宜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次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和你计较,如果你再做出伤害湘儿的事,我就让你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韩宜安简直像发了狂似的:“为什么?兰陵,我有什么不好?”许兰陵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走了。

许兰陵没有追究这件事,可他下了一道令,派了二十个士兵将紫凤阁团团围住,里面的人不许出,外的人不许进,一日三餐送进去,形同软禁。靖国公府很快知道了这件事,靖国公,韩夫人匆匆赶到了府上,靖国公最是护短,气道:“她是你的犯人吗?你这么对她?她犯了什么错?”

韩夫人也哭道:“你喜欢你的大夫人我不反对,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我闺女呀,宜安也是圣旨御赐的婚事。”许兰陵冷冷道:“这婚事究竟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们也清楚,我就不追究了,可是韩宜安却给湘儿下药,意图谋害我的嫡长子,这我就不能不管了吧。”靖国公大惊:“你说什么胡话?宜安乖巧的很。”

许兰陵道:“铁证如山,我诬陷她不成,万幸的是湘儿没喝那药,却被她的丫鬟喝了,她的丫鬟也是新婚有了孩子,一碗药就葬送了人家的第一个孩子,人家找谁说理去。”韩夫人有些讪讪,不说话了,靖国公却大怒:“这个丫头都被我惯坏了,她在哪里,我带回家去好好管教。”

许兰陵道:“不劳岳父费心,她既然嫁给了我,那就由我来管教,若是岳父觉得我管教不好,我一封休书写下来,你只管带走。”

韩夫人气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靖国公却不语,如今许兰陵今非昔比了,内阁缺人,他明明就是最好的人选,可皇上却弃之不用,用了年纪轻轻的许兰陵,由此可见,许家就要兴盛起来了,甚至比以前更甚。

他斟酌了一番,心里又心疼女儿又生气女儿不争气,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气得直皱眉。许兰陵看情况差不多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宜安和我一起长大,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可湘儿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宜安这么做实在有违天利仁和。”

靖国公一看女婿松动了,赶紧道:“这件事是宜安的不对,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的。”许兰陵道:“其实咱们俩家一向是世交,宜安也算我的半个妹妹,我怎么会不向着她,湘儿因为这事气极了,我也会劝她的。”靖国公韩夫人觉得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又答应赔些银子给那个受害的丫头才罢了。

阮临湘在后面早就听闻了这事,一听许兰陵没说怎么处置就怒了,等许兰陵回来就问:“兰陵,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许兰陵苦笑一声,道:“湘儿,咱们再等一年好不好?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一定会让她偿还的,咱们现在不能处置她。”阮临湘瞪着他:“为什么?因为她爹是靖国公?能在朝廷上帮到你,所以你就不管不问了?”

许兰陵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耐着性子道:“湘儿,你听话好不好……”话还没说完阮临湘就站了起来,道:“我不管,她这么对我,还害了木兰,我不能就这么姑息。”阮临湘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就放声大哭,许兰陵心疼极了,赶紧哄:“湘儿,你当心身子,咱不哭了好不好?”

阮临湘哭急了,忍不住打起嗝来,许兰陵心疼的递茶递水,阮临湘推开,不管不顾的哭道:“我不管,我就要她偿命。”许兰陵怕她伤了身体,也不敢再说了,心肝宝贝的哄了半天才算消停。

第七十章 私刑 阮临湘冷静下来一想,也想明白了,许兰陵和韩宜安青梅竹马,哪里会舍得下手,可是她可不是韩宜安的青梅竹马,韩宜安害了木兰,她就要她偿还,她拿定了主意,就开始想法子报仇。

阮临湘在家时虽说是女儿,可被惯得也曾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小时候也打过架,后来林氏一心要培养一个淑女才算掰回来一点,如今她一怒,劣根性又冒了出来,明的她不能拿韩宜安怎么样,暗地里可不要怪她动手脚。她寻思了半天,觉得直来直往的最解气,韩宜安使手段,暗地里阴她,她就反其道行之,光明正大的报仇。

许兰陵观察了她好几天,见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以为她想通了,就松了口气,放心的办事去了,阮临湘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先叫人把紫凤阁的丫鬟婆子全都带了出来关在柴房里,只留了韩宜安一个,她则带了人进了紫凤阁,身后跟着几个力大身壮的婆子。

韩宜安被关了几天,心情抑郁,正烦着,却看到阮临湘耀武扬威的进来了,她冷冷道:“你进来做什么?”阮临湘道:“干什么?自然是报仇了。”韩宜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婆子,不屑道:“你敢。”

阮临湘冷笑:“那就看好了,我究竟敢不敢。”说着一招手,身后的婆子上前来,两个按住了韩宜安的手臂,韩宜安一阵惊慌:“你想干什么?”阮临湘冷冷道:“我刚才说过了,报仇。”说着上前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在韩宜安脸上。

韩宜安恨恨的看着她,阮临湘道:“各位妈妈,我特意找你们来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别打脸,别伤了筋骨,要让她疼,可伤也要少。”那些婆子都是宫里慎刑司放出来的,对于打人一向精通,阮临湘特意找了来,几个婆子都道:“夫人您瞧好了,定不会教您失望的。”

说着上前团团将韩宜安围住,韩宜安惊吓的连连尖叫,可那些婆子可不会怜香惜玉,拳头风似的落在韩宜安身上,后来简直不用人拉着,韩宜安倒在地上痛苦的低号,阮临湘看着她:“你一次次的跟我过不去,我都忍了,可你不该害我的孩子,如今,我的孩子没事,木兰的孩子却没了,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韩宜安痛的直抽气,一双眼睛恶毒的看着阮临湘,阮临湘毫不畏惧的瞪过去。

许兰陵匆匆赶到的时候,两个人正互相瞪着,韩宜安衣衫凌乱,被按在地上,脸色还算正常,可她皱着的眉头却显示了她现在很痛,许兰陵道:“把紫凤阁的丫头带回来,你们几个都回去,湘儿你跟我来。”

许兰陵拉着阮临湘回了宁安堂,阮临湘没什么好气,许兰陵更怒,道:“你怎么能滥用私刑?”阮临湘道:“那她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许兰陵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现在别动她,以后再说。”阮临湘甩开手,道:“我不管,你能忍,我不能忍,你不替我报仇,我就自己来。”许兰陵气闷,又不忍心骂她,一抬手将一套茶具扫到地上,阮临湘怒了:“你干什么?你别拿茶碗撒气,你若是看不惯,你就打我好了,正好替她报仇。”许兰陵哪里舍得打她,气得不行,又怕最后闹个不欢而散,拂袖而去。

阮临湘心里也是委屈的,见许兰陵走了,忍不住哭起来,木莲进来道:“夫人,我回来了,木兰姐姐不放心夫人,叫我回来。”阮临湘忍住哭,道:“木兰怎么样了?”

木莲道:“木兰姐姐精神还好,只哭了一会就罢了,听说夫人没事,她也庆幸呢,元姐夫虽然也伤心,但国公爷亲自去了,又赔了不是,赏了银子,如今已经好多了,木兰姐姐就打发我回来。”阮临湘听了,心里好受一些,道:“我都没脸见她了,都是我害得她。”

木莲道:“夫人,木兰姐姐已经听说了,夫人为了她打了二夫人,如今她正担心呢。”阮临湘道:“我才不怕她呢,这口气可算是出了。”木莲道:“木兰姐姐说,这口气虽出了,可二夫人一定不肯罢休,要是为了她连累了夫人,木兰姐姐心里也不好受,她出了个主意,叫夫人回苏州去。”阮临湘道:“木兰可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呢,留在这里受气,还不如回苏州去。”

木莲道:“木兰姐姐说了,在苏州是非少,夫人也好养胎,再者是避避风头。”阮临湘想了想,道:“好,你去收拾东西,再去给家里送个信,咱们就走,不呆在这里了。”

许兰陵知道了阮临湘要走的消息,居然没有阻拦,反而道:“也好,回去避避风头,等这里的事处理好了,我再接你回来。”说完就走了,他也想有意冷着阮临湘,可心里又不忍心,怕她心里难过,憋出病来。

阮临湘心里难受,她说走,可心里还是希望许兰陵能够留她的,见许兰陵不仅不留她,还叫她走,心里更难受,索性不和许兰陵说话了。许兰陵手脚极快,赶在靖国公回来兴师问罪前就将阮临湘送上了船。阮临湘想走是一回事,可被送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心里是不舒服的。

去阮家报信的人还没回来,木莲木桃木葵三个收拾了东西,连带着随身的护卫,调理身子的大夫,一起打包送上了船。阮临湘心情不好,也不吃饭了,关在船舱里闷着。木莲知道她不开心,变着法的劝她,可怎么都没有用。

阮临湘想道:“你把我送走,我还不想看见你呢,你就跟你的韩宜安过一辈子吧。”可心里又吃味儿,思绪纷乱,不知该怎么办了,后来又想,我还有孩子,若是许兰陵不要自己了,自己还有孩子。想着她赶紧叫人进来送饭,安安全全把孩子生下来才算正经,木莲几个见她吃饭才算松了口气。

第七十一章 离家出走 江上,船只来来往往,木莲怕阮临湘在船舱里闷着,就打起了帘子,变着法子的引她看江上的风景,逗她说话,阮临湘不是第一次坐船了,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再加上心头有事情压着,总也提不起精神。

木莲道:“明天就要在登州码头停留一会,夫人,咱们下船去逛逛吧。”林妈妈嗔道:“这怎么行,夫人现在可是怀着身子,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

阮临湘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这次木莲一句话倒提醒了她,她问:“登州有什么好玩的?若是有热闹看,去去也无妨,在船上呆着也怪闷的。”

木莲高兴道:“正是,我听船娘说,登州码头附近有许多摆摊子买东西的,卖的都是些西洋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咱们去瞧瞧热闹也好。”

阮临湘道:“这个好,那咱们就去看看吧。”林妈妈又想让阮临湘开心,又怕阮临湘累着了,正犹豫着,看主仆两个人有商有量说的兴高采烈只得罢了,出去去寻许兰陵派来保护阮临湘的陈二哥,陈二哥在京里的时候就负责阮临湘的安全,此次奉命带了三十多个人跟着去江南,林妈妈将这话一说,陈二哥虽然觉得为难,但也答应了。

阮临湘不愿意太多人跟着,于是身边只跟了木莲一个丫鬟,陈二哥怕出事,侍卫倒是派了一大堆,林妈妈下船前对木莲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吃外面的东西,不准乱蹦乱跳,不准往人群里挤,絮絮叨叨讲了许多。

林妈妈站在船甲板上看着一袭粉色的披风,后面跟着个青衣丫头,被一群人浩浩荡荡围着下船去,心里莫名的就开始发毛,总觉得这次要出事,许妈妈这次也是跟着的,不过她一向负责膳食的,对阮临湘的事问的不多,见林妈妈这么担心,笑道:“你也忒多心了,姑娘就是图新鲜爱热闹,这么多人跟着能出什么事?”

林妈妈忧心忡忡:“我一直瞧着姑娘不对劲。”许妈妈道:“姑娘心里不舒服,自然是有的,她再怎么胡闹,总不至于离家出走吧。”林妈妈大惊:“你说什么?”

许妈妈愣住了:“离家出走?不会吧。”林妈妈赶紧到阮临湘房里一看,衣裳还在,首饰也没动,再一翻平日里放钱的匣子,里面的银子,并前几天林妈妈刚放进去的几张银票都不见了,许妈妈安慰道:“许是拿下船花去了呢。”

林妈妈却急了:“我今儿个特地给了五百两的银票,没道理再拿钱,木莲那蹄子一定知道什么,快去叫人追,若是真走了,出了什么事,就国公爷的阎王脾气,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许妈妈也慌了,赶紧就叫人去追。

陈二哥也正郁闷着,夫人心情很高兴买了许多东西丢给他们拿着,后来又要去绸缎铺子裁衣裳,陈二哥想,裁就裁吧,便命人将整间铺子包了下来,派几个人去后门,留几个人在前门,自己带着小厮坐在铺子里看着。阮临湘看了几匹料子,回头看到陈二哥仍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心里一阵郁闷。

木莲道:“夫人,这里还有成衣,你瞧瞧这些衣服。”阮临湘一看,果然,铺子旁边摆着几件新衣裳,有男式的,有女式的,做工到不是很精美,布料倒是不错,阮临湘计上心头,道:“着男装也挺有意思的,挑两身男装,木莲,咱们换上瞧瞧。”

老板知道这必定是大家出来的夫人,想新奇,便挑了两件料子上好的男装,木莲服侍着阮临湘进了内室更换衣裳,果然,穿上后,面如傅粉,眉清目秀,可不是一个清秀小公子,连木莲也换上一件,两个人也不换回来了,就这么嘻嘻哈哈的出了店,陈二哥在后面跟着付钱。

阮临湘一心想摆脱这些护卫,可是陈二哥机警,一直跟的很紧,阮临湘佯装累了,就在一家茶馆歇脚,茶馆后面就是这茶馆主人的家,阮临湘给了几两银子,要去人家家里更衣,陈二哥不好再跟过去,只好守在店里,又命人到那人家的墙外看着。

院子很小,只有三间屋子,阮临湘在里头更衣,木莲掩了门出来,唤过守门的侍卫,道:“夫人累了,想借这个地方歇一歇,你去告诉陈侍卫,先回船上告诉林妈妈一声,免得林妈妈担心,再到附近酒楼置办一桌菜来,夫人醒了要吃饭。”

那侍卫不疑有他,答应着去了,原本,陈二哥死死的围着阮临湘是怕她被人冲撞了,毕竟这位祖宗还怀着身孕,根本没想到夫人会胆大包天的想离家出走,陈二哥听说夫人要歇息,还松了口气,传话的传话吗,去酒楼的去酒楼,都散开了。

于是,阮临湘就偷偷的从后门溜走了。其实阮临湘刚开始也很犹豫,她再怎么大胆,都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家里再横,那也是有人宠着惯着,根本没见过外面的人心险恶。

这次她打了韩宜安,是为木兰报仇的一时意气,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后果,反而有些后怕,她开始有些理解许兰陵送她走的心思了,可是,她又想了,这难道就是她的生活吗?跟一个自己讨厌还讨厌自己的人争来争去?

她才十五岁,这样的日子要过几十年,她简直想都不敢想,还由许兰陵,许兰陵一直宠着她,惯着她,任她做什么都是一个好字,可是,他再怎么宠爱自己,也有他顾忌的事情,她和乐鸣玉打架,她要她忍,她和韩宜安有仇他也要她忍,也许许兰陵的都是对的,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敢爱敢恨?为什么要整天假装笑嘻嘻的去对着自己讨厌的人?

她想不明白,总觉得嫁了人就自由了,可是她发现,嫁了人,也好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坚持己见还是随波逐流?可怜的孩子在纠结中打算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思考这个问题。而木莲这个孩子这么坚定的跟着主子只有一个理由,夫人想走咱就走,一切听夫人的。

阮临湘的四个丫头,木兰像姐姐,温柔,和顺,但是很有主见,木桃傻乎乎的一向是木兰姐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木葵小,可是机灵,但在大事上没主意,木莲呢,对阮临湘是死忠,凡是夫人说的都是正确的,凡是夫人说的话都要照做。

主仆二人避开人,穿着从绸缎铺子顺来的衣裳,匆匆离开了茶馆,陈二哥还犹不自知,乐哉的想,夫人总算是消停了,没等得意一会呢,林妈妈派来的人找到了,一问夫人呢?陈二哥说里面歇着呢,来人就赶紧进去,一看,哪里还有人,阮临湘的披风,换下来的衣裳,都在屋里搁着,唯独不见了人,陈二哥瞬时就傻眼了。

阮临湘没有一声不吭的走,她留了一封信给许兰陵,陈二哥几个不敢耽搁,快马送回京城,许兰陵得了消息就如一个晴天霹雳将他定住了,拆开信一看,只有短短两句话:别担心我,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就回去,别告诉我娘,省的她担心,也别担心孩子。

许兰陵咬牙,你怕你娘担心,就不怕我担心了吗?看来他是太惯着她了,越发的胆大包天起来,她打了人走了,自己在京城忙着焦头烂额替她收尾,她倒好,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

他愤愤的一拳打在桌子上,陈二哥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出声,这也是他的错,许兰陵愣了一会,道:“你去找,就算把登州翻过来也要把她找到,找到就直接带回来,若是她不愿意,就,就绑回来。”最后几个字许兰陵说得咬牙切齿,陈二哥赶忙应了,还没走到门口,许兰陵闷闷道:“可别伤着她。”

陈二哥无奈,话说这么狠,到底还是舍不得。

林妈妈知道阮临湘不见了,直接就晕了过去,许兰陵怕走漏了风声,叫一行人仍照旧回苏州,他则加派了人手寻找阮临湘。

第七十二章 重逢 阮临湘可不笨,她虽没闯荡过,但孙子兵法她背的极熟,当天逃走后知道陈二哥肯定会带着人四处找她,索性直接回了码头,林妈妈正担忧着,根本没想到阮临湘会回码头,阮临湘和木莲打扮成个书生样子,在码头租了一条小船就离开了,等陈二哥带着人在登州找的天翻地覆时,阮临湘和木莲已经在江上跟着老船夫学钓鱼了。

阮临湘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她不敢走陆路,便仍旧走了水路,却在苏州的时候没停,直接去了杭州,杭州苏州离的不远,且阮临湘也来过几次,熟悉道路,许兰陵本以为阮临湘会躲到什么犄角旮旯,压根没想到人家正光明正大的在杭州的醉仙阁大快朵颐。

阮临湘怀着身孕,木莲虽然顺着她也担心她的肚子,幸运的是主仆二人除了在登州时奔波过几个时辰,余下的都在江上呆着,到了杭州就雇了马车,根本没累着一点。

阮临湘在船上不是吃鱼就是吃干菜,此时进了酒楼,连点了七八道菜,木莲也馋着,主仆二人风卷残云般吃了半桌子的菜,看的一旁伺候的小儿直瞪眼。

阮临湘吃饱喝足了,便想着找个地方下榻,木莲坚持要租个小院子,清净也安全,阮临湘想想也是,只是怕木莲一个人忙不过来,二人正商议着,只听小儿上前道:“二位公子,真是对不住了,乔夫人来了,请您二位到楼下吃吧。”

阮临湘不满道:“为什么?那乔夫人是什么来头?她来了倒要我们让。”小二陪着笑道:“二位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这杭州城里,十家酒楼倒有八家是乔夫人的产业,乔夫人每次出来吃饭都是要清场子的。”

木莲拉拉阮临湘,阮临湘一看,周围原本坐着的客人果然都往楼下走,一个个理所当然的,没半点不满。木莲道:“公子,咱们也下去吧,倒要瞧瞧那位乔夫人长的什么样子。”

二人下了楼,因吃饱了,也没有找座,木莲护着阮临湘,二人站在楼梯旁边的角落里,瞧着外面,不一会,果然驶过来一辆马车,酒楼的掌柜亲自上前,一旁伺候的婆子掀了帘子,将车里的人扶出来。是为年轻的夫人,一身明艳的大红色,头上簪着明晃晃的首饰,倒也不显得俗气,只让人觉得贵气逼人,那位夫人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来搀着,她言笑晏晏的和掌柜打了招呼,掌柜的迎着进了酒楼,四周吃饭的人竟是看惯了似的,酒楼里仍旧一派热闹。

可阮临湘主仆二人却实打实的被吓到了,木莲颤悠悠的指着那人,道:“夫人,那位夫人好像兰草。”阮临湘也呆住了,兰草当时在花园里被谢妈妈逼着回家,后来一头撞死了被谢妈妈背走,她可是亲眼看见的,怎么这个人那么像兰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乔夫人笑着扶着丫鬟穿过大堂,小二前面引着上二楼,经过楼梯时,乔夫人无意一瞥,竟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盯着她的人,那两个人一副书生打扮,可眉目之间宛然就是个姑娘,想必是那家的姑娘偷偷出来玩的,她笑了笑,刚想走过,却意外地想起,这两人好是面熟,她停住脚,仔细的看着两人,竟勾起以前的记忆,这是……四姑娘,还有她屋子里的小木莲。

阮临湘意外的看着那位乔夫人停了下来还看着她们,她试探的叫了一声:“兰草?”果然,那人目光微动,道:“两位公子好生面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阮临湘喜道:“兰草,真的是你,我是四姑娘,你不记得,那时候你跟着二姐姐的。”乔夫人手抖了一下,但仍镇定下来,示意小二带两个人上去。

到了二楼,已是空无一人,乔夫人正坐在窗边,阮临湘过去,小心问道:“你是兰草吗?”乔夫人微笑:“四姑娘,你还记得我,还有木莲,以前总跟在木兰姐姐后面,现在也大了。”

阮临湘喜道:“兰草,你还活着。”乔夫人笑道:“世事总是无常,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还遇到阮家的人,还遇到了四姑娘。”

阮临湘叹道:“谁说不是呢,当初你走的急,二姐姐还花了银子去打听你的下落,只可惜,最后没打听打你的消息,还闹了一场。”乔夫人笑道:“怎么?为了个小丫鬟也闹得出来?”

阮临湘有些支吾:“兰草,其实那天我就在假山后面看着,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只是我当时没法子救你。”乔夫人倒没想到,笑道:“我知道,四姑娘若是为了一个丫头和谢妈妈吵起来,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再说了,我早就不想以前的事了,二姑娘对我好我知道,她可还好?”

阮临湘笑道:“好,过一个月她就要出嫁了,你不知道,咱们家发生了好多事。”阮临湘将阮家两次上京的事说了一遍,还有府里哪个丫头出嫁了,什么时候嫁的,都说得清清楚楚,他乡遇故知是最高兴地,阮临湘像是发牢骚般讲了一遍,还有木莲在一旁补充,这一说,竟说到了半下午。

乔夫人明显不想讲自己是怎么当上乔夫人的,但仍对阮临湘说的话听得津津有味,后来见天色不早了,直接邀请两个人回家去住,阮临湘觉得不方便就推辞了,乔夫人也不勉强,在乔家附近找了个院子,又派了两个粗使丫鬟和两个看门的才罢。

入夜,阮临湘仍兴奋地睡不着,木莲在一旁道:“真没想到兰草姐姐竟会变成了乔夫人,还这么气派,想必这几年她吃了不少苦。”阮临湘道:“她不愿意说咱们也不必追问,他乡遇故知,就当好友久别重逢一样乐呵乐呵就行了。”木莲笑:“那夫人还高兴地睡不着觉。”

阮临湘道:“我只是感慨,物是人非,昨天好像还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姐妹几个聚在花园里编花篮,放风筝,打秋千,一眨眼的功夫就各奔东西了,想当初兰草在二姐姐屋里可是头一份,又和气又大方,谁能想到她会被赶出去,如今竟又成了大户人家的夫人。”木莲也是心有感叹,主仆二人对着灯长吁短叹。

京城,许兰陵简直要发疯了,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湘儿会跑到哪里去?她身边只有一个木莲,她还有了身孕,江湖险恶,若是遇到了人贩子把她们骗走,或是遇到土匪强盗……许兰陵简直不敢想象,他看着宁安堂里熟悉的摆设,却觉得它们的主人离自己好远,远到令他发抖。

他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去了登州,湘儿没什么经验,就算要逃走,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他要赶快找到她,现在,什么太子,韩宜安,朝廷,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了,只有阮临湘,他头一次在心里念佛许愿:我许兰陵宁愿少十年寿命来换阮临湘平平安安。

第七十三章 烦心事 乔夫人特地下了帖子请阮临湘游西湖,阮临湘自然答应了,乔夫人有一艘极大的画舫,平日里停靠在西湖边上,偶尔想起来时才泛舟游湖一二。

画舫装饰得极为精致,阮临湘笑道:“你这画舫倒也精致。”乔夫人道:“这也不值什么,这杭州的大户人家哪个没有一两个,一个个的比着看谁的船装饰的富丽堂皇,等到节日的时候,往西湖上一瞧,湖上都是画舫,倒不像是游玩来的而是赛富来了。”

阮临湘捂嘴笑道:“青琐姐姐的外祖母家就在这,她来过西湖一次,回去后讲给我们听,我们都羡慕极了,没想到今日我也有这个福气。”

乔夫人笑道:“四姑娘真会说笑,要我说,这江南的景致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这西湖大些罢了,若是咱们苏州也有个这么大的湖,咱们也就不稀罕这西湖了。”

阮临湘道:“说的也是。”乔夫人道:“我这有酿的上好的荷花酒,四姑娘尝尝。”木莲在一旁忙道:“这可使不得,夫人有了身孕,不宜饮酒。”

乔夫人惊讶道:“四姑娘,你有了身孕?”阮临湘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我少喝些就罢了。”乔夫人沉下了脸:“这可不成,四姑娘也胡闹,有了身孕还这么乱跑,我原以为四姑娘只是一时意气,出来玩高兴罢了,没想到竟有了身孕。”

说着又斥责木莲:“你姑娘心情不好,你也跟着胡闹,这要是有个闪失是闹着玩的吗?”木莲低着头不说话。乔夫人的话又勾起了阮临湘的烦心事,她道:“兰草姐姐别骂她了,这是我的主意,我呆在那家里一点都不高兴才跑出来的。”

乔夫人道:“四姑娘,说句托大的话,我长你几岁,也多几分见识,若是你不嫌弃,就把烦心事讲给我,我给你开解开解。”

阮临湘摇头道:“兰草姐姐,我知道这么任性不对,可是我觉得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被人找到。”

乔夫人道:“人这一辈子谁能没个烦心事呢?若是一遇到事就躲起来,那这天底下的人都去做和尚隐士了。”阮临湘道:“我知道,娘告诉我,遇到事情要用心处理,即使它很棘手也不用担心,可是我就不想那样,整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累不累呀。”

乔夫人一听便知是内院不太平,八成是受了什么委屈,便按下不提,道:“今儿个咱们既然是出来玩的,不高兴的事就不讲了,好好玩是正经,既然四姑娘喝不得酒,我还备了莲子汤,喝着也是好的。”

阮临湘道:“说的是,咱们不提这个了,你看人家泛舟湖上,吟诗作对十分风雅,偏咱们说这些事,煞风景。”乔夫人笑道:“若说作诗连对我可不会,四姑娘只好独乐了。”

因玩了一天,阮临湘回去便睡了,乔夫人不放心,便找了木莲询问,木莲叹道:“你也是知道四姑娘的,在家里什么事都是顺心顺意的,就算姐妹之间有什么,也是小吵小闹,一会就好了的,刚出嫁时还好些,后来那位韩夫人进了门,又是耍手段又是玩心眼的,四姑娘那个脾气,见不得一点脏的,什么事都要摊开来讲,她又不愿意用那些自降身份的手段,可不吃亏了。”

乔夫人道:“四姑娘性子天真些,殊不知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人算计她,她若是不还手,岂不要被欺负死了。”

木莲点头道:“可不是,我们都想劝她,可姑娘那个脾气,咱们也说不动,这次跑了出来,国公爷肯定急坏了,也不知道二夫人知道了没,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乔夫人嗔道:“那你也跟着胡闹。”木莲苦着脸道:“好姐姐,姑娘那个倔性子,我不同意她肯定自己偷着跑出来,到时候不更让人着急。”

乔夫人出主意道:“这样吧,我抽个空子劝劝她,你赶紧写封信给你家姑爷,派人来接,到时候真出什么事,后悔也晚了。”木莲到底是知道轻重的,当时陪着姑娘离家,如今却有些后怕,若是回去了,林妈妈肯定会剥了自己的皮。

阮临湘悠悠一觉睡到了天黑,乔夫人命人送来了晚饭阮临湘闷闷的吃了,坐在窗前发愣,离开的这几天,她开始想念兰陵了,原以为离开了京城的一堆乱麻就可以轻松起来,可是,离开了才发现,那些烦心事是不怎么重要的。

其实,兰陵说的很对,韩宜安是很讨厌,可她还是靖国公的女儿,自己那样打了她,靖国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走了,可是爹娘,哥哥,兰陵都在京中,兰陵会怎么处理呢?他把自己送走是不是讨厌自己了呢?

若是靖国公生气拿父母哥哥撒气怎么办,尤其哥哥今年春闱,若是因为她有了什么变故,让她情何以堪呢?她越想越不安,刚开始的时候,她满脑子里都是不耐烦,想要逃走,如今静下心来一想,却觉得后果如此可怖。

木莲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夫人独自坐在窗前流泪,她快步走上前去,道:“夫人,当心着凉。”阮临湘却抱住她哭道:“木莲,我想家了。”木莲叹气道:“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国公爷肯定急疯了,咱们早些回去也好。”

阮临湘道:“回去后怎么说呢?那个韩宜安可定会变本加厉的使手段。”木莲道:“她会使手段,咱们就不会使吗?”阮临湘低头:“不喜欢,如果早知道要获得这么累,我就不嫁了。”

木莲叹气,她家姑娘还是没长大,跟在家里时一个样,什么事都要光明正大的,孰知这世上的事本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让兰草姐姐来劝吧。

京城安国公府,管家受到了一封加急的信,是从杭州送来的,他打开一看,竟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木莲写来的,他赶紧着人快马送去给将军,这些天,国公爷快要急疯了,整天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二夫人被娘家人接走了,本来韩家的几拨人轮流来府里兴师问罪,国公爷也好声好气的接待着,自从知道夫人失去了音信,性子就变了,连着把韩家的人骂出去两次,吓得他们再不敢来,在他看来,若是再找不到夫人,国公爷真要疯了。

第七十四章 所谓生活 许兰陵接到信,欣喜若狂,快马加鞭往杭州赶的时候,乔夫人正和阮临湘一起赏花。乔府的花园,种了大片的石榴树,如今石榴花开,红艳艳的极是喜庆,乔夫人便借口赏花,接人接了过来。

阮临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乔夫人笑道:“石榴多子,你今儿个来赏这花,保准你生个儿子。”阮临湘被逗笑了,道:“兰草姐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笑话。”

乔夫人叹道:“这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你以为乔夫人这么好当的吗?”阮临湘道:“兰草姐姐,我一直都想问,可是又怕你不高兴,你是怎么成为乔夫人的?我记得那时候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来了杭州?”

乔夫人道:“这个中原由我一时也说不清,总之是历尽千辛万苦的。”阮临湘道:“好姐姐,你讲给我听听吧,我回去告诉二姐姐,吓她一跳。”乔夫人这次倒没什么隐瞒,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讲了一遍。

原来当时兰草被谢妈妈送回家后,她命大,只是头磕破了一块,并没有性命之忧,她大哭一场,谁知道她叔叔在外头听说这事,回来后直骂她不要脸,兰草心里又气又委屈,就病倒在床上,她那个黑心肝的叔叔竟然趁她昏睡不醒,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兰草醒来时,就已经身在去往杭州的船上了,她听说那人贩子是专往**楼里送人的,就闹着要寻死,谁知也是她的命好,那晚江上停着一艘船,是杭州大户人家乔老夫人的,听见旁边有女子的哭喊声就命人出来看,后来知道了兰草的事,可怜她的身世,又怜惜她的坚贞,便把她买了下来,放在身边做小丫鬟。

兰草受了乔老夫人的恩,对乔老夫人死心塌地,她嘴甜手勤,人又和善,乔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一刻也离不开,那乔老夫人的儿子死得早,只有一个大孙子,乔少爷常年经商不回家,家里只有乔夫人和乔少夫人孝敬老人,他知道兰草很得老夫人喜欢,就赏了兰草几次东西。

偏那乔少夫人是个爱吃醋的,知道后便想着法子的折腾兰草,兰草敬着她是恩人的孙媳,处处忍让,她反倒变本加厉,后来到底让乔老夫人知道了,乔老夫人生气极了,故意将兰草给乔少爷当姨娘,兰草肚子争气,只一年便生了个儿子,于是更得乔老夫人和乔少爷的喜欢了。

那乔少夫人恨极了,就想着法子下毒害死兰草,兰草警觉,几次避开了,后来乔老夫人死了,没了给兰草撑腰的,兰草每次都被欺负的遍体鳞伤,只是兰草吃亏也就罢了,乔少夫人竟狠心的要把兰草的儿子给毒死,都说为女弱,为母则强,兰草被逼无奈,便和那乔少夫人周旋。

乔少爷一年不在家几次,兰草的委屈也无人诉,,乔夫人原本是厌烦兰草的,只得依靠自己,可后来乔夫人却发现自己的儿媳越来越不争气,还想害自己的孙子,一怒之下就休了乔少夫人,将兰草扶了正。

乔少夫人被休后还不罢休,想法子买通府里的下人要陷害兰草不守妇道,要不是兰草命大,早就死了七八回了,兰草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便使了个法子,让乔少夫人再次嫁了人,她才算清静下来,成了乔夫人。

乔夫人叹道:“有时候我想,以前的那个兰草早就死了,如今活着的是乔夫人,当初,我也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是她偏偏不肯放过我,得老夫人的喜欢又不是我的错,被抬成姨娘也不是我愿意的,可所有的苦头都得我来吃,我不愿意算计别人,可自己却时时被算计着。”

阮临湘都听得愣住了,她道:“可是,兰草姐姐,你是怎么想的?”乔夫人笑道:“怎么想的?我若是不害她,她就要害我,我自己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我的孩子怎么办呢?只能拼了命的跟她斗。”

阮临湘沮丧道:“可是这样显得很是不光明磊落。”乔夫人笑道:“四姑娘,我虽然懂得不多,可是,我也知道,姑娘念过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面,没有几个是光明磊落的吧。”

阮临湘反驳:“那不一样,兵法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乔夫人道:“有什么不一样呢?有人想取你的性命,就是你的敌人,你若不把她当成敌人,只有吃亏的份,而且,这可不是打两巴掌,骂两句的事,她可是想要你的命啊。”

阮临湘犹豫道:“可是……”乔夫人打断她:“四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为人光明磊落,就算是你的敌人,你也想着光明正大的和她争,光明正大的赢,不屑耍什么小手段,可是这世上有许多活法,姑娘在家接触的都是自己的至亲,出了嫁又很得夫君喜欢,自然不用操心这些,可是,姑娘你想想,大到皇上的深宫大院,小到小门小户里的家长里短,哪个不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过来的?”

阮临湘道:“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乔夫人道:“姑娘念这么多的书,姑娘都不懂,我怎么会懂呢?只是我觉得,凡事都是有原因的,我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至于别人,想必各有各的因缘吧,像姑娘府里的那位夫人,不就是为了得到夫君的宠爱才这么着的吗?”

阮临湘不说话了,从小到大,她都以为这个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干净的,有了矛盾不要紧,大家说开就好了,可是现在她发现,世上无情的人很多,无情的事很多,肮脏阴暗的事更是让她想也想不通,她觉得,她念了这么多书,学这么多道理,好像一下子都不管用了。

乔夫人见她独自沉思,也不打扰她,留她一个人站在这铺天盖地的石榴花里。阮临湘想起了更多,想起了在家时捉弄哥哥,后来嫁了人收拾不听话的田妈妈,好像,她也做了不少坏事呢,可是,这也算不上坏呀,捉弄哥哥只是和他闹着玩,捉弄田妈妈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可是,韩宜安却想用药来害死她的孩子,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孩子还小,她没什么感觉,可是,韩宜安要杀了他,这才是让她生气的原因吧,她冲动之下打了韩宜安,更多的是后怕吧,怕自己真的喝下了那碗药,那自己就真的失去孩子了,虽然自己对这个孩子很意外,可她也是很疼他的呀,如果他还没出生就被人害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呢?兰陵会怎么样呢?“一一”她喃喃的叫着孩子的小名儿,“一一,娘很爱你,娘很疼你,为了你,娘什么都愿意做。”

第七十五章 惩罚 许兰陵快马赶到乔府的时候,阮临湘在乔夫人给她租的小院子里给小孩子做衣裳,乔夫人领着面容不善,脸色憔悴的许兰陵进门时,许兰陵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心心念念找的那个人正坐在窗下,垂着头缝衣裳,就算隔得很远,他依旧可以可以看到她眼里的温柔,院子不大,他一眼就可以看完,这十几天,她就生活在这里,许兰陵不禁一阵心痛。

乔夫人道:“四姑娘,你看谁来了?”阮临湘不经意的抬头一看,也愣住了:“兰陵。”她看着门口的那人,瘦了,憔悴了,双目赤红的盯着她。

她顾不得什么,站起来就扑过去:“兰陵,你来了。”许兰陵虽然心里下定决心要给这个没心肝的任性姑娘一个好好地教训,可看到她扑过来,满脸惊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将人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乔夫人会心一笑,将门关上,把院子留给重逢的小夫妻。许兰陵被吱呀的关门声惊醒,推开怀里的人,阮临湘被迫离开温暖的怀抱,撅嘴道:“兰陵,我很想你。”

许兰陵冷冷道:“你还想我做什么?你不是走了吗?还想我做什么?”阮临湘知道他生气了,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角:“兰陵,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许兰陵哼了一声,不理她,径自往屋内走,阮临湘见他理都不理自己,委屈的叫了一声:“兰陵,你别不理我。”可许兰陵还是没有理她,阮临湘只好自己一个人进屋。屋内不宽敞,许兰陵身材高大,一进来,越发的显着屋里窄小,他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的瞪着地上,好像有什么可恶的东西似的。

阮临湘慢慢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许兰陵想把手抽开,可是熟悉的柔软拉着他,让他怎么也不舍得放开,阮临湘是真的害怕了,眼泪也落了下来:“兰陵,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许兰陵一见她的眼泪,五脏六腑都要冒烟了,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心里明白,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他道:“我知道你是厌烦我了,故意要躲着我,那咱们就说清楚,以后你爱上哪上哪,我也不问了,省得招人烦。”阮临湘哇的大声哭起来:“兰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

许兰陵那里还忍得住,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小小的人紧紧贴着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小姑娘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哭得越发的哽咽难忍,他道:“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湘儿,求求你,下次别这样吓我,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阮临湘紧紧抱着他,只是哭,许兰陵心肝宝贝的唤着她,诉说离别后的相思。

两个人在屋里呆了一下午,阮临湘的眼睛红肿一片,许兰陵虽然还是憔悴不堪,但精神好了许多,阮临湘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手,寸步不离。

乔夫人设宴邀请他们夫妇,虽然许兰陵的身份在他们这些商人眼里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可兰草没有刻意的去巴结,只是单纯的将他当成了阮家的四姑爷,笑着招呼他,许兰陵撇开阮临湘的事不谈,又变成了一个彬彬有礼,冷静自持的安国公:“这次的事多亏了乔夫人的照顾,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乔夫人笑道:“四姑爷说哪里的话,四姑娘是我的故交,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四姑爷说这话倒显得见外了。”因乔少爷不在家,乔夫人不好招待外男,几个人只是匆匆说了几句话就罢了,许兰陵在外面由乔家的管事招呼,阮临湘在里面同乔夫人一起。

晚上,二人住在乔家的客房,阮临湘殷勤的替许兰陵宽衣,许兰陵哪里舍得她动手,但仍旧沉着脸道:“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吗?赶快去休息。”

阮临湘吐了吐舌头,爬到床上,等许兰陵躺下就自动的钻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怎么都不松开,许兰陵哭笑不得,动也不敢动,好吧,他承认,其实他也是很享受这久违的温暖的。

阮临湘哭了一下午,精神疲乏,很快就昏睡过去,许兰陵却心思宛转,怎么都睡不着,索性睁着眼思量以后的事,乔家的这个人情是要记住的,以后要还,因自己掩饰得好,大家都以为阮临湘回老家了,老家的人也被以在路上耽搁了的理由稳住了,明日就要启程回苏州,送她回去后,自己也要赶紧赶回京城。

许兰陵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的人,都睡着了还紧紧抱着他,这几天她也吃了不少苦头吧,幸运的是没遇到什么意外,一路平安。

第二日一早两个人就启程了,乔夫人也没敢挽留,马车上,许兰陵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阮临湘一心想让兰陵跟自己说话,一会问渴不渴,一会问饿不饿,许兰陵存心吊着她,不和她说话,阮临湘吃了几次瘪就安静下来,许兰陵偷偷睁眼一看,那人正委委屈屈的垂着头,一声不吭,许兰陵又心疼了,他也是自讨苦吃,不给教训吧,下次再闹,担心的还是他,给了教训吧,自己又心疼。许兰陵哼了一声,阮临湘赶紧抬头看着他。

“给我倒杯茶。”

阮临湘赶紧殷勤的端过茶杯递过去,许兰陵一饮而尽,道:“下次再敢离家出走,我就一辈子不理你。”阮临湘赶紧称是,许兰陵又哼了几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韩宜安的事?”

阮临湘不说话了,有些事情她自己想想就罢了,可要告诉兰陵,她是断断张不开嘴的,她道:“兰陵,你别问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私自出走了,我要是再这样,就罚我少活十年。”

许兰陵赶紧去堵她的嘴,怒骂道:“胡说什么,也没个忌讳。”阮临湘眼巴巴的看着他,许兰陵不再追问,算了,只要她好好的就罢了。

第七十六章 回老宅 杭州离苏州不远,二人坐马车一天就到了,容氏提前得了信,正在二门眼巴巴的望着。李氏,谢氏陪着站在一边,阮临湘与亲人久别重逢,心里自然高兴,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往容氏怀里扑,许兰陵在后面忧心忡忡的看着,容氏笑骂道:“小猴崽子,还不当心点。”

阮临湘抱着容氏甜甜笑道:“祖母,我好想你啊。”容氏道:“祖母也想你呀,如今你有了身孕,在家里好好养胎,知道吗?”

阮临湘点点头,李氏笑道:“依我说,湘儿这胎定是个儿子,前儿个娉婷不是来信了吗,说生了个大胖小子,咱们家出嫁的姑奶奶生的第一胎都是儿子。”谢氏一提起刚出生的外孙子就眉开眼笑,道:“是这个理,府里也该添些喜气了。”

阮临湘道:“我倒想生个女儿。”容氏见孙女婿在一旁站着,怕他不高兴,赶紧道:“说什么呢,自然是生个儿子好。”许兰陵笑道:“生女儿也好,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贴心。”容氏见他这么说,自然是满意的,笑着一手拉着孙女,一手拉着孙女婿进了屋。

容氏知道阮临湘要回来后,就忙着收拾屋子,容氏带着孙女去看屋子,许兰陵则去拜见阮向贤。阮向贤如今沉迷诗书,不问世事,对京中的事也不甚了解,许兰陵便一一讲给了他听。

阮向贤抚着胡须沉吟一会,道:“依我说,这倒也不急,只要圣上心里向着太子的,就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只说两点,第一点,圣上以孝道治天下,太子一定要做个表率,圣上年纪大了,希望看到的无非是子孙和乐,无论周王怎么闹,只要让圣上知道了,太子一味忍让兄弟,孰是孰非自然在人心,第二点,圣上身体不好,你们可要时时注意,看圣上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旨意,这可是至关重要的。”

阮向贤不涉官场,可这些魍魉之道依旧烂熟于心,许兰陵深以为是,又将阮临湘打了韩宜安的事情说了一遍,阮向贤大笑道:“这倒是像湘儿那丫头会做出来的事。”

许兰陵道:“韩家的人自以为得了理,不依不饶的,我想着让湘儿出京避避风头再说。”阮临向贤许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韩家理亏在先,若是真闹出来,他们得不了什么好处,于自家姑娘的名声也有碍,想必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你回去后也不要一味的忍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湘儿就留在这,你只管放心。男子汉,自然是建功立业为重。”

许兰陵道:“因怕岳父岳母担心,我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但是我想着他们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阮向贤道:“你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只管放宽了心,别束手束脚的。”许兰陵应了。

阮临湘住的依旧是以前的屋子,已经修葺过了,又种植了些花草树木,倒是很适合居住,容氏道:“原想让你跟我一起住,就怕不方面,左右离的也近。”

阮临湘道:“祖母,这里很好了。”李氏笑道:“湘儿,等夏天到了,咱们再去西山避暑吧,到时候再搭个戏台子,咱们好生热闹一场。”

阮临湘笑道:“这极好,到时候把大姐姐二姐姐都接了来,咱们好生乐乐。”容氏嗔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着,以后可要当心,你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

阮临湘心想,我从登州坐船到杭州,又奔波这么久都没有事,去一趟西山又怎么会有事呢?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只得应了。

林妈妈等众人因为怕看出什么端倪来,一直在路上等着,和阮临湘一同到的家里,阮临湘中午回去休息,林妈妈正在收拾东西,见了阮临湘就哭出声来了:“姑娘。”

阮临湘赶紧认错道:“妈妈别哭了,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林妈妈拍了两下阮临湘,又不敢下重手,哭道:“我的魂儿都要被你给吓掉了,古往今来的你瞧瞧,哪家的夫人小姐大着肚子往外跑,若是有个闪失,还叫我活不活了。”

阮临湘看林妈妈哭得伤心,求助的看了一眼一旁喝茶的许兰陵,许兰陵才不帮她呢,叫林妈妈说说也好,看她还敢不敢了。

阮临湘见许兰陵不闻不问只好耐着性子听教训:“姑娘这么任性可要不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出了什么事,后悔也来不及了,外面人心险恶,好多都是姑娘听都没听说的,我一想起来这些,魂儿都险些没了。”

阮临湘低着头听教训,心里暗自庆幸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不然自己的耳朵可要受苦了。

木莲因跟着主子干坏事,被罚了一年的月钱,阮临湘连累了木莲,心里很是愧疚,许兰陵忖度着要给阮临湘一个教训,便想了个法子,抄书,而且说了,抄一本书就可以换回木莲一个月的月钱,也罚了木莲跟着磨墨,还定了规定,每日不准多抄,也不准少抄,以十页为准,林妈妈亲自监督,抄的这些书等以后孩子长大了给他做启蒙的教材。

林妈妈觉得很好,每日里抄十页书也不多,却能磨性子,当下就答应了,表示一定会监督到底。阮临湘看着不容商量的许兰陵,踌躇满志的林妈妈,以及渴望月钱的木莲,一咬牙,答应了。许兰陵一是不放心阮临湘,二是也想跟她多呆一会,便决定多留一天才走。

晚上,阮临湘梳洗了,趴在炕桌上抄三字经,木莲在一旁磨墨,顺便将抄好的纸晾干了收起来,许兰陵从外面回来一看,失笑道:“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么晚了,赶快歇息吧。”

阮临湘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认真,这可是要留给孩子看的,若是孩子到时候嫌字写得难看,她的面子往哪搁。她随口道:“我还不困,先抄上两页。”

许兰陵给她披了件衣裳,任由她抄满了十张,木莲收拾了笔墨,小心翼翼的将这十张纸收进了盒子,这可是她的月钱哪。

木桃收拾了炕桌,阮临湘趴在许兰陵背上要他背着,许兰陵将她背到床上,阮临湘嘻嘻笑着,忍不住亲了亲许兰陵,许兰陵自从她有了身孕就不曾和她同房,此时她一撩拨,顿时有些忍耐不住了,他将人锁在怀里,亲了下去。

阮临湘红着脸搂着他的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兰陵,你这一回去要好长时间,我要不要给你……”许兰陵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捂住她的嘴道:“别说这个,我不爱听,我说过了,只有你一个,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阮临湘急道:“我当然相信你。”许兰陵道:“那就好。”他亲了亲怀里的人的小手,道:“我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好了。”

阮临湘只得点点头,许兰陵道:“我后天启程,大约会很忙,不能经常回来看你,你自己要注意身子知道吗?”阮临湘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兰陵沉吟一会,道:“你生产的日子大约在年底,到时候我肯定会提前回来的,这中间都不太可能有时间回了。”

阮临湘算了一下,现在才五月份,到年底,要半年多呢,她失望道:“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许兰陵也不愿意和她分离,此刻听她说着想自己,心里更是不舍,道:“湘儿,我也会想你的。”

第七十七章心心相印 阮临湘思及愁绪,根本就不舍得许兰陵,整晚都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许兰陵怎么哄都没有用,小姑娘最后趴在床上哭:“要半年多呢,这么长时间。”

听了这话,许兰陵简直想把人接回去了,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半年多,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一想起下半年京里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他就把这心情按捺了下去,耐着性子给她分析利弊。阮临湘一听他讲这些大道理就不听,许兰陵无法,只得跟他说实话:“皇上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周王一直有篡位之心,今年可是个多事之秋,你乖乖呆在这里,反倒让我更放心。”

阮临湘果然抬头道:“周王做什么了?他想造反吗?他又没有兵权。”许兰陵笑道:“你懂得还不少,周王是没有兵权,可是他身后站着许多朝中大臣,到时候他振臂一呼,官员罢朝,照样很麻烦,所以太子不敢轻易动他。”阮临湘思考了大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她道:“反正我是听不懂的。”

许兰陵道:“懂这些做什么,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这些事,都是应该我来操心的。”阮临湘反驳:“可是韩宜安懂,我不如她厉害,你会把这些事情讲给她听对不对,我就知道,回去后,你一定天天和她在一起。”

许兰陵哭笑不得:“你乱想什么。”

阮临湘小脾气犯了,任性道:“你走吧,你跟她比翼双飞去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吧。”许兰陵将人抱起来,阮临湘遮住脸不叫他看:“别看我,看我做什么,你去看你的心上人去吧。”

许兰陵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你说这话也不怕我寒心。”阮临湘偷偷从手指缝里看,许兰陵正色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是在胡闹,可是一想起分开,尤其是京城里还有个韩宜安,她就受不了,她不就耍个小性子吗,他也不哄她,反而瞪着她,阮临湘心里越发委屈起来,眼泪簌簌往下掉,又不肯哭出声。

看着她的眼泪顺着手指往下流,可把许兰陵心疼坏了,许兰陵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了,一咬牙道:“好了好了,我带你一起回京城好不好,别哭了,仔细明天肿起来,怎么见人呢?”

阮临湘抱着他哭道:“我就是舍不得你。”许兰陵叹气:“我知道,傻姑娘,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意思。”说着,眉眼越发温柔起来。

阮临湘精神不支,哭了一会就睡着了,木葵在外头守夜,听着房里一会说话声一会哭声,大气也不敢喘,直到许兰陵出来,见她还没睡,低声道:“去打盆凉水来。”

木葵忙应了,端了一盆凉水进来。许兰陵试了试水温,夜间的水都特别凉,他犹豫了一会,怕凉水对身体不好,回头看看床上的人,眼睛都肿了,若是不用凉水敷,明天肯定又红又肿,到时候小姑娘爱漂亮又得闹脾气了,他下了决定,拧了个湿帕子,放在她眼睛上,阮临湘被冰了一下,嘤咛一下,还好没有醒,许兰陵耐心的等着,敷了一会拿下来又换了个新帕子,木葵起先守在外头等着使唤,可等到两眼昏昏也没等到,便倚着墙角睡着了,也不知道房里的灯是什么时候灭的。

第二日,因容氏知道小夫妻分别,肯定难舍难分,也没有安排什么,只让二人在房里歇息。许兰陵给她敷了****的帕子,卓有成效,眼睛一点也看出来哭的痕迹。阮临湘心神不定的,一会张罗着给许兰陵收拾行李,一会呆呆坐着出神,林妈妈深有体会,招招手把人都叫出来,小夫妻有什么话肯定是要单独说的。

许兰陵讷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就不是擅长言辞的人,对着心爱的人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昨晚哄也哄了,劝也劝了,好像没有什么效果。阮临湘看着对面的人出神,许兰陵也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阮临湘忽然很羞愧,兰陵总是在为了她付出,只要她高兴,兰陵什么都愿意,可是自己好像什么都帮不了他,她叹了口气,道:“兰陵,对不起,我打了韩宜安,是不是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

许兰陵倒不妨她说这个,道:“也不是什么麻烦,这件事本就是韩宜安的错,他们也不敢闹出来的。”阮临湘靠着他道:“兰陵,我以后不任性了,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许兰陵道:“不好。”阮临湘抬头:“为什么?”许兰陵道:“我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其余的你不用想。”阮临湘沮丧道:“可是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许兰陵知道她还是因为韩宜安在纠结,她总以为自己不如韩宜安,才会这么不放心自己,他道:“我知道,湘儿,你和韩宜安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你,就算你一无是处,你在我心里永远也是不可替代的,韩宜安再怎么优秀,我心里没她,她的好我也是视而不见的,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了你。”

阮临湘被他说中心事,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夫妻二人对视着,好像要分开一辈子似的。

许兰陵是趁着阮临湘睡午觉的时候走的,生怕她到时候再哭一场,京里的许多事都不能再拖了,阮向贤知道他的心事,只叫他放心,湘儿在这里定会无忧。

江上,许兰陵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一个小厮烟树伺候着,他站在窗前发呆,其实心里还在想着阮临湘,自己就这么走了,她醒来会不会哭?

烟树看着自家主子发呆就知道肯定是在想夫人了,他跟着主子七八年了,以前的主子多威风凛凛啊,对什么事情杀伐决断从未犹豫过,可有了夫人后就变了,一遇到和夫人相关的事就方阵大乱,一点气势都没有,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叹了口气,京城里的那位夫人看来是等白了头也等不到主子的心了。

第七十八章 上位 韩宜安被打之后一直在靖国公府养伤,韩夫人为了给女儿争一口气,便将女儿接回了家,本来指望着许兰陵亲自上门去接,到时候好好落落他的面子,谁知韩宜安的伤完全养好了也不见许兰陵上门。

期间韩家的族人也曾上门去闹,无非是想给阮临湘一个下马威,谁知阮临湘竟回了苏州,只余许兰陵这个油盐不进的留在京城,谁敢去寻他的晦气呢?再说了,韩宜安谋害他的嫡长子,本来就失理在先,许兰陵对找上门来的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他们也不再去找没趣。

韩夫人本想端架子,谁知架子太大了,许兰陵根本不接茬,韩夫人如今没了台阶下,韩宜安也在靖国公府没有脸面回去。靖国公本想着去找许兰陵说道说道,毕竟闺女嫁给了他,谁知三番两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说是安国公出门办事去了,靖国公见许兰陵并没有去上朝,皇上也没有问,便信了。

最近两日,许兰陵刚回来他就去了安国公府,许兰陵风尘仆仆的从江南赶回来,刚下马就见到了靖国公,许兰陵还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呢,皱了皱眉,将人请了进去。许兰陵看着靖国公不说话,靖国公见他不开口,只得道:“宜安那孩子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你的大夫人回了江南,府里没个人帮你操持也不是办法,你看……”

靖国公斟酌着开口,希冀的看向许兰陵,许兰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暗暗冷笑,但还是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几日忙着,也就没时间去了,本来打算派管家接回来的,又怕不庄重,若是岳父大人不嫌弃,我一会便去叨扰府上。”

靖国公喜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叨扰呢,宜安被我给惯坏了,你要多多体谅,看着我的面子不要和她一般计较。”许兰陵挑眉:“这是自然。”

如果说许兰陵在遇到阮临湘之前有淡淡的男女之情的话,那遇到阮临湘之后就彻底的变成了兄妹之情,等到阮临湘进门,许兰陵眼里心里更是只有阮临湘,后来韩宜安设计嫁给了他,他便有些不喜,只是看着情分没有为难罢了,后来韩宜安对阮临湘一次次的刁难,让许兰陵彻底对她没了感情,如今接她回来,不过是为了权谋利益罢了。

许兰陵将韩宜安接回来就回了宁安堂居住,阮临湘走了,陪嫁的丫鬟婆子除了在京休养的木兰外都跟着去了苏州,如今宁安堂只剩下春风春雨两个大丫鬟带着几个小丫鬟,许兰陵一个人的时候起居都是极简单的,他一路奔波,又去了一趟靖国公府,早就倦极了,此时也不要人伺候,自己简单梳洗了,倒头就睡。

紫凤阁,韩宜安还以为阮临湘走了许兰陵就会来自己这里,正充满希望的等着,可是三更的梆子响了两遍,人也没来。韩宜安阴沉着脸,心下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她下药的事固然会引起许兰陵的不满,可阮临湘到底没事,许兰陵也没有处置自己。

后来阮临湘耍横打了自己,许兰陵更应该不能动她,她自幼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朝中的事情也十分通透,她心知就算许兰陵宠爱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太子的利益罢了,她所倚仗的不过就是这一种利益的交换,可如今,许兰陵竟是连面子情都不顾了吗?

陈妈妈看着主子一会沉着脸,一会紧锁眉头,一会又面带喜色,正捉摸不定,其实陈妈妈心里对韩宜安做的事也有些不理解,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可人意的女子,就像大夫人,虽说跟个孩子一般,可那该撒娇的撒娇,该示弱的示弱,时不时的耍些小脾气也只会让人觉得娇憨可爱,所以将国公爷吃得死死的。

可自家主子倒好,不想着怎么讨好国公爷,倒整日里和大夫人过不去,大夫人是国公爷的心尖子,这样一来,不更是把国公爷往外推吗?

国公爷越是看重大夫人,主子更要对大夫人尊重,显出自己的温柔贤惠来,时间一长,国公爷自然有分辨,如今倒好,给大夫人下药,还被大夫人打了一顿,虽然许兰陵下了封口令,可府里依旧传的沸沸扬扬,大夫人一怒之下把二夫人打的卧床不起,里子面子都没了,国公爷也是淡淡的,搁谁身上都得淡淡的,谁会对想害自己孩子的人笑脸相迎呢?

陈妈妈暗暗叹了口气,这些话她自己想想也就罢了,若是说出来,扫了主子的面子,吃亏的还得3是她,她想了想,上前道:“夫人,这都三更了,早些歇着吧。”

韩宜安嗯了一声,起身进了内室,陈妈妈忙张罗着叫人服侍她梳洗。

许兰陵匆匆吃了早饭便往宫里赶,皇上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他前往江南的事还是偷偷告诉皇上的,皇上早就有心无力,也就不管了。

他进了长****,是小夏公公当值,正伺候皇上喝药,皇上见了许兰陵,便将手中的药碗放下了,道:“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了吗?”

许兰陵道:“找到了,已经将人送回了苏州。”皇上点点头,道:“这丫头倒是有胆魄,敢一个人跑出去,不简单。”许兰陵心有余惊,道:“这样有胆魄的事还是少做吧,我可受不了再来一次。”

皇上呵呵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是栽倒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许兰陵道:“我若是栽倒在温柔乡,也就不回来了。”皇上想起这几日三个儿子轮流来侍疾的事,淡然道:“我知道你们的打算,无非是盼着我早些死罢了。”

许兰陵也是黯然,天家无父子,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但想起自己年幼时,皇上宠爱自己更甚几位皇子,忍不住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想说什么,却讷讷的说不口。

皇上看着他,心里却满是欣慰,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子依旧常常徘徊在他的梦里,当初他是皇子,深陷夺位的漩涡,没有办法顾及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令嫁他人,在登基之后,他也曾试探过她的心意,她却用死来表明心意,从此,他再不敢做什么,只能远远看着她,幸好,她过得幸福,后来,靖国公以身殉国的事传来,他第一时间就想接她进宫,不成想,她却先找上了他,将儿子托付给他,自己却和靖国公生死相随。

如今,她的儿子已然长大,眉眼之间越来越成熟,他有地位,有了了志向,有了心爱的女人,将来还会有孩子,我终于不负你所托。许兰陵看着皇上如坠梦中的神色,有些莫名其妙,小夏公公偷偷道:“皇上精神越发不好了,唉,整天这样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兰陵被皇上给赶走了,说不经宣召不准再进宫,太子听说了也忧心道:“父皇这是想做什么?我们几个也不叫进宫了,我听说连母后也不肯见了。”许兰陵默然:“也许皇上早就有了决定吧。”

皇上果然没能熬过这个夏天,六月末,皇上薨了,他在半个月前就将自己独自锁在御书房,期间只见了卫大人和蒋大人,两位大人历经两朝,忠心耿耿,在朝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可是,两位大人进宫后就再没出来过,外面的信传不进去,里面的信传不出来,可把人都急坏了。

皇上死前,召见两位大人,无非是为了皇位,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下了好几道谕旨。

皇上死后,卫大人和蒋大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出来的,因为两位大人是皇上死前唯一见的人,而且之后没和人接触过,因此大臣们对圣旨的内容都很信服,这也是皇上的一片苦心。

“先皇遗旨:太子敦诚敏善,素有大才,继承大统。”

“先皇遗旨:周王改封冀王,顺王改封齐王。”

“先皇遗旨:安国公夫人阮氏温柔娴淑,敏达至诚,封为一品安国夫人,韩氏封一品诰命,安国公世袭罔替,非起兵谋反不得褫夺。”

“先皇遗旨:安国公夫人阮氏临盆在即,若生嫡长子,加封五品车骑将军,若生嫡长子,封为敏安郡主。”

先皇的旨意一道道发出,却越来越惹人心惊,四道旨意,两道是加封安国公的,尤其是那一道安国公世袭罔替,非起兵谋反不得褫夺,这是给许兰陵加了一层,不,好几层保护伞,无论朝代怎么变,皇位换谁做,安国公的位子始终是稳稳地。

还有对阮临湘的恩赏,无论生男生女都有封号,能让临危将死的先皇这么挂念着,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底下人都羡慕阮家,其实,知晓内情的人知道,皇上这是在借这个恩赏来弥补对阮向贤的歉意,这个和他一起吃苦却没有和他一起享福的老师。

先皇下葬的前一晚,许兰陵特地求了旨意,偷偷进入奉先殿先皇的灵柩停放处拜祭,因还没有盖棺,许兰陵便得以看见先皇最后一面,他叹道:“你待我如亲子,死后还这么照顾我,我现在给你行亲子之礼也不为过。”

说着,对着灵柩恭恭敬敬的三跪九叩,他行完礼,刚想着离开,却意外地看见先皇遗体身体下的一个小包袱,先皇的陪葬都是有定例的,他想了想,还是偷偷抽了出来,一看,是几幅画卷,他本想打开看看,犹豫了一下又算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往事如烟,他还这么计较做什么,上辈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他将画卷包好,用包袱缠好,依旧按原样塞了回去,出去了。

奉先殿的烛火静静亮着,不一会,一个人从帘幕后面走出来,他将许兰陵放回去的包袱又拿了出来,打开画卷一看,每幅画上都画着一个女子,墨迹还很新,想必是近几天所画,人物或嗔,或喜,或愁,神色不同,容貌却是同一个人,眉目如远山,双眸似秋水,眉眼之间似有淡淡哀愁。

这个人,这样的容貌,这双眼睛,他经常能从安国公许兰陵的脸上见到,他看了落款,是父皇的笔迹,上面写着,吾爱,小字芸芸。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本想拿走,但最终还是放了回去,他低低道:“原来是这样。”

第七十九章 生产 阮临湘接到京城来的旨意时大吃了一惊,但许兰陵再三的嘱咐了,不要她进京谢恩,由阮一棠和林氏代她谢恩就够了,因此阮临湘仍旧在苏州呆着,阮家上下倒是很高兴,但在国丧期间,谁也不敢摆酒庆贺,阮向贤接到圣旨,在书房独坐了一天,,后来亲自带着阮临湘,到阮家的宗祠将圣旨供上。

国丧一百天过后,阮临湘怀有身孕已经六个月了,有了先皇的遗旨,生男生女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阮家上下也就不再担心了。阮灵珠已经出嫁了,阮灵鸢和婚事也在筹备中了,因此家中只有阮予晴能经常陪着她,阮予晴虽是庶女,可也是阮一松唯一的女儿,李氏对阮予晴算不上关怀备至,可有了好东西还是给她,谁让就这一个闺女呢。

阮一松对女儿也是舍得花钱,因此阮予晴的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整日里陪着阮临湘,逛花园子,听戏,阮临湘日子过得也并不乏味。

国丧过后,林氏便启程回了苏州,女儿在苏州待产,她自然是要回去看着的,阮卓颖春闱已过,考了个不前不后的名次,但到底是中了进士,许兰陵帮他跑了些路子,如今进了翰林院修书,这倒让阮一棠羡慕万分,他视功名利禄为粪土,却视书如命,若是能整日和书相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他天天看着儿子名正言顺的翻那些孤本珍本,简直想和儿子换个官做。

林氏对这对父子的视书如命一向是不以为意的,也就随这两父子闹腾,现在她关心的是女儿的肚子,其实,从小到大林氏都是偏爱女儿更甚的,原因无他,在家时,她是唯一的女儿,父母对哥哥们严加管教,对她对宠爱万分,她有了儿子也是这样想也就不足为怪了。

阮临湘见到林氏时还是很心虚的,生怕她提旧事,不过还好,林氏见了女儿只是嘘寒问暖,对旧事一概不问,仿佛不知道似的,阮临湘这才放下了心。

林氏还带来了许兰陵的信,容氏将她好一阵打趣:“这几个月来,兰陵的信是一封接着一封,生怕我们虐待了湘儿似的。”

阮临湘不好意思的低头,许兰陵的信却是勤了点,有一回,一个月就收到了八封信。

林氏笑道:“如今兰陵正忙着呢,他说过两个月再来,我看了,京城也是实在离不了他。”李氏笑道:“二嫂可享福了,儿子女婿都这么有出息,湘儿封了一品夫人,生的孩子又有封号,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谢氏虽然嫉妒,可也不得不承认,林氏的福气比她多,运气比她好。林氏心里也高兴,但仍然谦虚道:“这都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湘儿哪有什么功劳。”

容氏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你教导有方,这封赏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又问林氏住在哪,林氏道:“还是和湘儿住一起吧,照看起来也放心些。”

一眨眼到了十一月,阮临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站着时需要两个人扶着才行,林氏一看见女儿的肚子就担心,第一胎还是孩子小些才好,肚子大了要是要个什么意外就会难产,这可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坚持每日让阮临湘走动,到时候也利于生产。

许兰陵赶到苏州时,阮临湘正扶着丫鬟来回走动,走一会就要歇一歇,不经意回头,阮临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兰陵。”她惊喜的叫道,就要往兰陵那边走,兰陵赶紧过来扶过她,道:“最近怎么样?身子可还好?”

阮临湘幸福的看着他:“什么都好,就是很想你。”许兰陵一听这话心里就跟翻滚的岩浆似的,他不敢抱她,怕挤着孩子,只是虚环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道:“我也好想你,天天都想。”

一边的丫鬟一见小两口相见,浓情蜜意的,早就避开了,许兰陵看阮临湘挺着肚子走的艰难,要抱她回去,阮临湘拒绝了,道:“母亲说了,多走动些,生孩子时才有劲。”许兰陵一听,只好扶着她,慢慢走回去。

许兰陵一来,林氏就搬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夫妻俩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许兰陵特意给新皇告了两个月的假,等过了年再回京城,新皇自然明白他对这个妻子是有多担心,自然应允了。

阮临湘发作起来正赶上腊月初,早上起来时阮临湘就觉得腰酸,动不了,许兰陵一面着人去请大夫人,稳婆,一边给她揉着,谁知越揉越酸,等稳婆来了一看,说是要生了,才赶紧送进产房。

容氏,谢氏,李氏,林氏都赶来了,将许兰陵劝了出去,许兰陵在外面等得心焦,阮景枫被派来劝解大舅子,他讷讷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兰陵不停地念叨:“湘儿会不是有事?湘儿会不会有事?”

阮垂景在一旁看着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四姐夫,以及不知所措的大哥,叹了口气,道:“四姐夫,四姐姐身体一向很好,祖母和伯母都在里面守着,定会母子平安的,你别担心了。”许兰陵哪里听得进去,不停地转悠,地上的积雪都被他给磨化了。

阮临湘躺在床上,魂魄好像脱离了身体一样在空中飘浮着,她觉得浑身都疼,她想叫兰陵,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很多人在吵闹,要她用力,要她叫出来,可是她根本使不上劲,连哭都没了力气。

她双手无意识的拽着床单,林氏心疼的看着女儿,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容氏经事多,见了赶紧道:“快些掐她人中,可别昏过去。”

林氏舍不得下手,李氏见状挤过去,将林氏推开,又长又锋利的指甲狠狠掐上阮临湘的人中,阮临湘正昏昏沉沉的,一阵剧痛传来,她倒是睁开了眼,看着祖母,娘,伯母,婶子都在,低低叫了声:“祖母。”

容氏拉着她的手道:“湘儿,你坚持住,使劲,孩子还没生出来呢。”阮临湘一想起孩子,就涌出一股劲,她攥住容氏的手,听稳婆的话往下使劲,她忍不住疼的叫起来。

许兰陵在外面听见,刚被阮垂景抚平的心绪立刻就乱了,他冲到窗前,叫着阮临湘的名字,阮景枫和阮垂景赶紧上前将他拉开,阮临湘在里面听见许兰陵叫她的名字,定了定神,一咬牙,一使劲,只听见“哇”的一声婴儿啼哭,阮临湘舒了口气,再没有一丝力气,昏昏睡过去。

林氏接了孩子一看,是个女儿,稳婆忙出去报喜,容氏眉开眼笑抱过孩子,笑道:“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一出生便是郡主。”林氏也笑了,将孩子交给奶娘,一行人出去了。

许兰陵听说生了女儿,早就高兴地不知怎么办好了,也不管是在阮家,连连吩咐下人准备赏钱,见了林氏出来,忙问道:“湘儿怎么样了?”

林氏笑道:“湘儿精神很好,现在睡了,等到她醒了再去看她不迟。”许兰陵一心相见妻子女儿,容氏见他急的挠心挠肺的样子,笑道:“罢了,你进去瞧瞧吧,不叫你看一眼也不安心。”

许兰陵得了这话,赶紧进去,屋内燃着火炉,十分温暖,林妈妈许妈妈正给阮临湘擦身体,两个奶娘在一旁抱孩子,许兰陵先去看了阮临湘,阮临湘脸色红润,正沉沉睡着,许兰陵看了好一会,林妈妈抱了孩子道:“国公爷,瞧瞧小郡主。”

许兰陵不会抱孩子,不敢接过去,只是凑着林妈妈的手看,包袱里的小人儿闭着眼睛,皮肤红红的,皱皱的,跟个小猴子一样,许兰陵越看越爱,想接过来,林妈妈忙道:“国公爷当心,小孩子身子软,要拖着屁股和脖子。”

许兰陵笨手笨脚接过去,林妈妈帮他调整好姿势,许兰陵是动也不敢动,林妈妈笑道:“国公爷抱习惯了就好了,刚开始都这样。”许兰陵点头道:“妈妈辛苦了,我给两位妈妈预备了赏封。”

林妈妈许妈妈对视一眼,都笑着谢了,这才出去。许兰陵将孩子放到阮临湘枕头旁,母女二人都睡得迷迷糊糊的,许兰陵温柔地看着两个人,仿佛看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第八十章 退无可退 因是个女儿,许兰陵便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阿意,谐音阿一,容氏和阮向贤对重孙女都爱的不得了,林氏更是当成了心尖子。

许兰陵决定给女儿办双满月,刚出生时,宫里便来了大批的赏赐,阿意的郡主是先皇御赐的,谁也不敢怠慢,即使身在苏州,洗三的贺礼依旧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许兰陵和阮临湘商量了,在苏州办一场满月酒,等回了京城,再办一场。阮临湘当了母亲,说话办事都变了个样,以前喜欢跟许兰陵撒娇,现在整天抱着女儿,爱也爱不够。

刚过了正月,许兰陵就决定回京城,林氏也要跟着一起回去的,许兰陵怕阮临湘和阿意受了风寒,便在船上备了好几百斤的银丝碳,阮临湘抱着孩子由轿子抬着上了船,一点风也没吹。

林氏对女婿的体贴十分满意,便把心思都放在了阿意身上。阿意满了月,眉眼便显现出来,一双眼睛长得极像许兰陵,嘴巴却像阮临湘,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十分好带,连奶娘都说孩子乖巧省心,林氏一刻也离不得外孙女,干脆让孩子跟着她睡,许兰陵正求之不得。

自从有了孩子,阮临湘的心便扑在了孩子身上,对许兰陵忽视不少,许兰陵虽然疼女儿,可更想要女儿的娘啊,可是又不能跟女儿吃醋,郁闷的不得了,林氏将阿意抱走正好,省得他开口湘儿跟他闹。

阮临湘梳洗了还睡不着,打发木莲去瞧阿意睡了没有,许兰陵道:“这么晚了孩子肯定睡了。”果然木莲来回说孩子已经睡下了。阮临湘想着女儿,许兰陵屏退了下人,将人抱在怀里,阮临湘生了孩子,身体丰腴了不少,抱着软乎乎的格外舒服。

他低声道:“湘儿,你只想着女儿,把我都给忘了。”阮临湘抱着他道:“对不起嘛,我看着阿意就忍不住。”许兰陵吻了吻她的嘴角,道:“那你要好好补偿我,不然我是会吃醋的。”

阮临湘红着脸推开他道:“不要,已经补偿过了。”许兰陵黑着脸,想起上次阿意突然哭起来,她就慌慌张张把自己推开了,还好意思说,他不再辩驳,直接将人压在x下。

林氏自然是明白女婿女儿的甜蜜的,抱着孩子也不去打扰,整日呆在自己房间里,林妈妈跟着来伺候,笑道:“小郡主真是乖巧,也不哭也不闹,真是可人心。”

林氏道:“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依我说,在家时还是叫姑娘的好,小小的年纪叫她郡主我怕受不住。”林妈妈想了想道:“这要看国公爷的意思了,依我说,安国公的嫡长女,叫郡主也是压得住的。”

林氏道:“这话虽不错,可也要提防着那起子小人起坏心,等回京后你和许妈妈可要精心,那个韩宜安虽说也封了一品夫人,可到底低湘儿一级,阿意又封了郡主,保不准她有什么坏心思,孩子小,可经不起意外。”

林妈妈道:“夫人放心,我省的。”许妈妈在一旁笑道:“该改口叫老太太了。”林氏笑道:“说的是,这么快就老了。”林妈妈笑道:“老夫人不老,是多子多福,那些想孙子孙女的还没这个福气呢。”好听的话谁不爱听,林氏被哄的眉开眼笑,抱着阿意越看越喜欢。

到了京城,阮一棠阮卓颖父子齐齐到码头去接,一个想看外孙女,一个想看外甥女,见了林氏都眼巴巴的看着,林氏好笑道:“都急什么,小孩子吹不得风,明日再看吧。”

阮一棠不无遗憾的看着船舱,阮临湘依旧是被轿子抬着下了船,许兰陵招呼岳父和大舅子,阮卓颖道:“我外甥女呢?”

许兰陵道:“在轿子里呢,小孩子不能吹风。”阮临湘隔着轿帘对哥哥道:“哥哥若是稀罕,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去?”阮卓颖厚脸皮道:“那哪有妹妹生的闺女好看,好妹妹,我就瞧一眼。”

许兰陵很是理解大舅子急着见外甥女的渴望,贴心道:“不如一起回府,府里已经准备了接风酒,咱们去了人多,也好生热闹一番。”这话正和阮一棠心意,当下坐了车,一行人去了安国公府。

宁安堂早就收拾一新,阮临湘住进来刚刚好,阮卓颖一进了屋子就迫不及待的要看孩子,阮一棠虽然斥责他不稳重,其实自己心里也急得不得了。

阮临湘将孩子抱出来,阿意已经一个多月了,穿着大红的小棉袄,大红的包袱被子,越发衬得皮肤白嫩,眉目如画,阮卓颖得意得不得了,道:“都说外甥肖舅,多亏我生的好,阿意长得这样美,也有我的一份功劳。”阮临湘道:“不害臊,人家都说阿意像我。”

林氏笑道:“你们兄妹俩长得原本就像,阿意像卓颖也是不错的,只是这脾气性格倒和湘儿不像。”阮卓颖笑道:“这我知道,湘儿小时候娇气得不得了,一有个不如意的就大哭大闹。”

阮临湘嗔道:“我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林氏笑道:“可不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说一句长得不好看就要哭好长时间呢,也不知小小的人哪里知道什么美丑。”

早些年伺候过许兰陵的老嬷嬷也来请安,她是伺候过许兰陵的母亲的老人,平日里都是在府里安享晚年的,见了小主子,笑道:“小主子这性格,倒和国公爷像极了,国公爷小时候也是不喜欢哭的,趴在怀里就是一整天,不哭也不动,乖巧极了。”

阮临湘也挺意外的,笑道:“嬷嬷以后可要常来说话,我最喜欢听这些积年的老事了。”许兰陵知道她是故意想打听自己小时候的事来羞自己,只是笑笑就罢了。

阮一棠抱着外孙女,道:“阿意这个小名取得极好,大名可取了?”许兰陵道:“还没有,总觉得没有好的,若是岳父有了什么好的,就请岳父赐名吧。”阮一棠放下孩子,抚须道:“这个倒也不急,待我回去好好找找。”

国公爷,国公夫人回来了,还有亲家老爷一家人,府里自然是热闹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起韩宜安,韩宜安也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自然也不出来招呼,;林氏暗想,我这么乖巧可爱的外孙女你差点给我弄没了,幸好你不出来,不然没你的好脸色瞧。

韩宜安表面上不动声色色不代表她暗地里没有动作,她一想起阮临湘生了个女儿被加封郡主,而她,至今都没有圆房就暗恨不已,不过她心内已经松了一口气,幸好生的不是儿子,可是,看许兰陵对孩子的那个宠爱的尽头,也让她十分不忿。

轻雾苑是早就为嫡长女准备的住所,但孩子还小,许兰陵和阮临湘都舍不得,于是,奶娘婆子丫鬟们带着阿意住在东暖阁,阮临湘夫妇住在西暖阁,时不时的两个人还和孩子一起睡。

阿意的奶娘是容氏寻来的,是给容氏管事的一个掌柜的儿媳,姓卢,刚生了孩子,奶水充足,便被叫进来,卢奶娘知道要给安国公的嫡长女当奶娘,就跟捡了宝一样,作为小郡主的奶娘,她的前程还少的了?

容氏为了方便伺候人,便将卢奶娘和她男人的卖身契一并送了过来,连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带了来,刚好是个女孩,好生****了,给阿意做丫鬟。

许兰陵也很赞成,卢奶娘远在苏州,和京城根本没什么关系,受人指使暗害孩子的可能性也就小些。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松,上次的那碗药让他再不敢粗心大意,他吩咐了木莲,凡是给夫人和阿意的吃食一律准备两份,一是保险起见,而是为了引出后面的坏人。

果然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许兰陵看着桌子上的两碗鸡蛋羹,木莲小心地解释道:“其中一碗里放了泻药,分量很少,大人喝了没什么事,若是小孩子喝了……”

许兰陵一挥手,将两碗鸡蛋羹打翻在地,他道:“给我准备衣裳,我进宫。”

第八十一章 西北 长****,皇上正批改奏折,有人来回安国公求见,皇上皱眉:“他不在家看孩子,这时候跑来做什么?”但仍然宣了人进来。许兰陵黑着一张脸,连皇上都看出不好来,问道:“怎么了?”

身边伺候的公公极有眼色的带了人下去,许兰陵挤出了一句:“我要休了韩宜安。”皇上道:“怎么了?她怎么惹你了?”许兰陵道:“她给阿意下药。”

皇上叹道:“你这么对她,她心里怨恨也是难免的。”许兰陵道:“你别忘了当初我是为什么才娶得她,要不是她,湘儿的丫头就不会小产,湘儿也不会回苏州生孩子。”

皇上自然知道,当时为了拉拢靖国公,他顺水推舟劝许兰陵娶了她,这事也有他的责任,皇上有些不好意思,道:“虽说这样,可靖国公还健在,若是休了她,又是一场大闹,何苦呢?你若不喜欢,冷着她也就罢了,她还能造反不成?”

许兰陵对现在的皇上虽是君臣关系,可小时候的情谊还在,一起同甘共苦的情谊还在,他道:“不行,我不能再置湘儿和阿意于险地。”

皇上无奈:“那你说怎么办?”许兰陵道:“你让我外放,到西北区,我带着湘儿和阿意去,把她留下来。”皇上大吃一惊:“西北寒苦,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许兰陵打定了主意不回头,道:“先皇对我的封赏太厚,我留在京中也招人话柄,还是避避风头好,再说了,西北一直不安定,我去坐镇几年,保管西北几十年没有战事,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皇上还是不同意:“不行,你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起父皇的嘱托,你还是乖乖呆着,等生了嫡长子,给许家留了后,你爱上哪上哪。”

许兰陵道:“我意已决,我当初进了内阁就是为了西北的军事,如今我亲自去坐镇岂不更好。”皇上叹道:“兰陵,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样,我岂不是显得忘恩负义?”

许兰陵坚持道:“自然不会,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那帮御史大臣见我如此风光,一个个的一定想法子弹劾我,想起来就烦,不如去寻个清静,你若是担心军权旁落,大可以再派个人去监军。”

皇上摆手道:“得了,你少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你要是去就去吧,趁着清闲赶紧生个儿子出来,父皇给我下了一道密旨,上面有一条就是,一定要让许兰陵生个儿子,若是没有,就让我过继一个给你,我的儿子可都宝贝的很,一个也不能给你。”

许兰陵眼眸沉了沉,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是。”皇上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许兰陵道:“沈嬷嬷还在,你去问她就知道了。”

皇上不再说话,半响道:“便宜你了,说好了,最多四年就赶紧回来。”许兰陵这才露出一个笑容,郑重的跪下谢恩。

等许兰陵要去西北的旨意一传下来,韩宜安直接冲到了宁安堂,阮临湘正抱着阿意逗她玩,看也不看她,许兰陵在一旁吩咐管家准备东西,韩宜安努力不让自己不看那边母女和乐的场面,对许兰陵道:“你现在位极人臣,为什么要往西北跑?”

许兰陵淡然道:“正是因为位极人臣,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难道你不懂吗?”韩宜安没了话:“可是,西北多战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许兰陵打断她:“我是上过战场的,我有分寸,等我们走了之后,家里就拜托你了。”韩宜安刚想点头,却猛然抬头:“你们?你和谁?”

许兰陵道:“自然是湘儿,孩子小,离不得亲娘我也不舍得留下孩子,自然一起去。”韩宜安懵了:“你一去四年,却留下我一个人。”

许兰陵沉声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心知肚明,说出来大家都不好看,这个决定皇上也是答应了的,你若是不愿意,只管求皇上。”

韩宜安神色复杂的看着许兰陵:“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这么待我?”许兰陵眼中满是讥讽:“你待我一往情深,却对我的妻子孩子下毒手?”

韩宜安拂袖而去,许兰陵看了一眼阮临湘,刚才的话阮临湘也听见了,谁知阮临湘正捂着阿意的耳朵念叨着:“阿意乖,我们不听他们说话,爹爹在和坏女人说话,咱们不听。”

许兰陵哭笑不得,上前将女儿抱过来:“跟孩子说这个做什么?”阮临湘“哼”了一声,许兰陵笑道:“怎么,你不想去?”

阮临湘嗔道:“那你就把我和阿意扔下好了,你自己去吧。”许兰陵现在极少看到她这么跟自己撒娇了,顿时心下荡漾,连孩子一起抱在怀里,道:“扔下谁都不能扔下你们这两个宝贝呀。”

林氏是极不愿意女儿外孙女去那西北苦寒之地的,不过在京城里和那个韩宜安在一起也够呛的,两相衡量,最终还是同意了。打点行李之事是不用阮临湘操心的,林妈妈许妈妈都打点的妥妥当当,阮临湘带着木兰,木莲,木葵,木桃,春风,春雨六个丫鬟,还有伺候阿意的雨纤,碧柳几个,再加上行李,足足装了十几辆车,许兰陵命手下的副将压着行李提前走,自己带着家里下人和阮临湘一起走在后面。

许兰陵去西北一事让朝堂上吵了大半个月,尤其是靖国公,不自己去也就算了,居然不带我闺女,难道要我女儿等到年老色衰你才回来是不是,靖国公大力反对,可是又没什么正当理由,总不能说自己女儿也要跟着去吧,话说出来肯定会被人笑话死了,再说了,皇上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臣子的后宅啊,于是,在一片歌颂许兰陵为国尽忠,舍己为人的赞扬声中,许兰陵很是风光的启程了。

韩宜安没有去送,她倒是想唱一出十八相送,可是许兰陵压根不理她,他宁愿听女儿的哭声。

西风烈烈,还是残冬,春风还未踏至,许兰陵便策马扬鞭,向西追逐而去。

第八十二章 定西将军府 阿意是个小孩子,长途跋涉的本就不习惯,坐了几天的马车,难得任性起来,哭着闹着不肯吃东西,阮临湘忧虑的摸摸女儿的额头,道:“阿意会不会水土不服病了,她一向很乖的。”

许兰陵道:“等到了驿站,我就找个大夫来看看,可惜文先生有事没来,若是他在,倒是能看看。”阮临湘心疼的哄着女儿,可是阿意一点都不领情,闹得越来越厉害,许兰陵看着女儿涨的通红的脸,也不忍心,便命车队停了下来,野外风大,林妈妈带着人简单的搭了个帷帐,阮临湘抱着孩子下车,坐到了帷幕里。

野外虽冷,可空气新鲜,连阮临湘也觉得心胸开阔起来,阿意许是见到了什么新鲜的,抱着娘的脖子,趴在肩膀上呆呆的看着,也不哭了,许兰陵笑道:“原来是闷了,这也好办,叫阿意跟我一起骑马好了。”

阮临湘道:“这可不成,外面风大,吹着了怎么办?”许兰陵道:“不妨事,你用披风多为几层,放在我的斗篷里,风吹不着的,”

说着就结果女儿,搂在怀里,阿意挥着小手,啊啊叫了几声,许兰陵亲亲她的小脸道:“小宝贝,咱们骑马去好不好?”阿意呜哇叫了几声,许兰陵笑道:“看来阿意也乐意,走,咱们骑马去。”

说着果真带着阿意翻身上了马,阿意新鲜极了,咯咯的就笑起来,许兰陵越发的得意,让马慢慢走着,阮临湘无法,只得上车,许兰陵也怕女儿吹了风,只是慢慢走着,和马车同行,阮临湘掀了帘子,看着骑马的女儿笑道:“你以为是儿子吗?这么小就带着骑马,小心以后变成个疯丫头。”

许兰陵得意的放声大笑:“我的女儿自然是要文武双全的,到时候女承父业,上阵杀敌,也未为不可。”阮临湘撇嘴道:“我可不得应,我要把阿意培养成京城最淑女最贤惠最有才情的女子,你可不要捣乱。”

许兰陵看她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着她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现在还想培养女儿,忍不住一笑,将女儿从车窗递了进去,道:“快些给阿意烤烤火,若真是着凉可了不得。”阮临湘道:“阿意若是着凉了,你今晚甭想吃饭。”说着放下了帘子,让木莲给孩子烤火。

到了宜城,已是最后一个城了,再往西走就是一片荒凉,属于西北的范围了,许兰陵命车队停下来几天修整,顺便补充食物水源。

宜城驿站,阮临湘抱着女儿睡的很香,这一段日子大都是睡在马车上,可算辛苦了她了。许兰陵给母女两个盖好被子,本想着带着她到城里看看,看来只好明天了。

阮临湘香香的睡了一下午,阿意早就醒了,被卢奶娘抱走了,许兰陵见她醒了,道:“醒了?睡得可好?”阮临湘不好意思的揉揉眼,往许兰陵怀里一扑,许兰陵熟练的接住,笑道:“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到时候就能好好休息了。”

阮临湘问道:“那西北有府邸吗?”许兰陵道:“自然是有的,历任西北驻任将军都有府邸,我去过一两次,。住在那里,那里房舍宽敞,肯定不如家里华丽,但别有一番风情。”

阮临湘眼睛放亮道:“那我能学骑马吗?我想学骑马。”许兰陵揪着她的鼻子道:“你乖乖的,我就教你。”

许兰陵带着阮临湘去逛宜城的夜市,宜城虽然地处边境,但与外族交易频繁,城中人情豪爽,风气粗犷,到处都是交易羊皮,羊肉,马匹的。

阮临湘馋嘴的要吃路边烤的羊肉,许兰陵怕她吃了坏肚子,但又拗不过她,只得买了三串羊肉,羊肉用铁钎子串着,上面洒着胡椒粉,烤的滋滋响,阮临湘一手拉着许兰陵,一手吃烤肉,高兴地不得了,两个人甚至还给阿意买了一身外族衣裳,据林妈妈来看,这套衣裳最起码要等到阿意四岁的时候才能穿。

还有外族的黄金珠宝首饰,镶着鸽子蛋大的红宝石黄金项链,有手指头粗的金条雕成的小人偶,带着动物雕刻的水杯,水果盆,虽然不比京城的精致,但别有一番风情,许兰陵看着她兴致勃勃的,也很高兴,一挥手买了许多。

出了宜城,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许兰陵告诉阮临湘,这还不是最荒凉的地方,西北以北,才是最荒凉的地方,有的甚至就是一片黄沙,连水源都没有,听得阮临湘暗自咋舌。

又走了半个月,终于见到了西北的城墙,西北是对西北方向城池的一个统称,其中最外围的城池叫安城,许兰陵说是来西北,皇上当然不会让他涉身险地,于是给了他一个定西将军的封号,主管西北军事,西北提督早已将一处房舍修整出来,作为定西将军府,此时又带着下属前来迎接。

阮临湘在车里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跟着管家直接进了定西将军府。定西将军府原来是一处驿馆,凡是京城来西北视察的官员都暂住在这,后来经过一次次的修缮,居然也成了一处不错的住所,皇上将这所宅子赏给了许兰陵,便成了定西将军府,西北提督可不会怠慢了这位皇上的发小,心腹,将定西将军府修缮一新。

西北提督姓凌明致寒,西北安城人士,年幼家贫,他发奋读书,后来考中状元,不愿意外放也不愿意进翰林院,请旨要回西北,先皇感动他的报国之心,便封了他做西北提督,没想到凌致寒政绩卓越,连着好几任都留在了西北。

许兰陵在西北打仗时跟他打过交道,称赞他光明磊落,能辨是非,能担责任,曾一度引为至交,后来回了京城就渐渐淡了,如今他成为定西将军,两个人成为同僚,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许兰陵派人回去传话说晚些回去,便在提督府留下喝酒。

阮临湘也忙得够呛,看着下人收拾东西,阮临湘选了正房嘉瑞居住,嘉瑞居的后院有一个荷花池,夏日在那里赏荷纳凉想必舒服得紧,阮临湘又怕阿意不小心摔进去,又叫在四周围了一圈篱笆,虽然难看些,到底安全。

木莲几个丫头收拾好了衣服,又将屋内摆设好i,院子扫干净,已是晚上,阮临湘命厨房多弄些肉来赏给他们,林妈妈笑道:“夫人,这西北牛羊多得是,以后只怕稀罕的不是肉而是瓜果蔬菜了。”

阮临湘道:“这也不妨事,我把我的几个陪嫁庄子都给了娘打理,说好了,一年往这里送一回瓜果菜什么,够咱们吃三四个月了。”林妈妈道:“这倒是好的,别的倒不怕,只是怕灵姐不习惯。”

阮一棠给阿意取了个名字,叫灵钗,于是有叫灵姐的,有叫阿意的,林妈妈和木莲她们还是习惯叫灵姐,毕竟阿意本来就是给家里亲近的人叫的。

阿意到了新的地方新鲜极了,叫卢奶娘带着前院后院转了一遍,阮临湘道:“孩子小不懂事,你可不要事事顺着她,若是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卢奶娘道:“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这一路,卢奶娘可算是见识到了夫人和将军对小姐的溺爱,她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乱来。

阮临湘吃了饭,看了阿意睡下,许兰陵还没有回来,阮临湘打发了人去瞧,回来说将军跟提督大人都喝醉了,提督夫人生气,追的提督大人满院子跑,将军正劝架呢,阮临湘张了张嘴,这个提督夫人这么凶悍啊,木莲忍着笑道:“将军身边的烟树亲眼看见的,提督夫人拿着一根鞭子,边打提督大人边骂他说,又灌了这么些,酒是你爹还是你娘,怎么就离不得。”

说着也忍不住笑了,阮临湘倒是发愁道:“提督夫人这么厉害呀,明日她还要来拜会呢。”木莲笑道:“我问了烟树,说这位提督夫人是不是长得跟个母老虎一样,谁知烟树说,他趁乱瞧了一眼,提督夫人长得貌美如花,跟西施一样,性子倒是像东施。”

阮临湘笑道:“别胡说,当心人家知道了,烟树的嘴越发的厉害了,回来叫兰陵打他。”木莲笑道:“夫人可别怪烟树了,他替夫人跑腿,去找将军,倒被将军踢了一脚,骂他说也不挑个时候来,他正委屈呢,哪有什么好话。”

阮临湘道:“既然这样,赏他一条羊腿一坛酒压惊,叫他别委屈了。”木莲笑着应了,出去吩咐,阮临湘卸了簪环,打算先睡。

阮临湘睡得迷迷糊糊的,忽觉身上一凉,她睁开眼一看,许兰陵穿着****,披着微湿的头发正看着她,她迷迷糊糊道:“这晚才回来,快些睡吧。”

许兰陵却将她抱在怀里笑道:“湘儿,今天我才发现,你对我真好。”说着就去蹭阮临湘的脸,阮临湘怕痒,躲来躲去,躲到了被窝里,阮临湘气喘吁吁揪着许兰陵的耳朵不让他靠近自己,道:“看来我也要学学提督夫人,拿鞭子抽你才行。”

许兰陵笑道:“好啊,只要夫人不心疼,只管抽。”说着俯下身来,将人覆住,阮临湘挣扎的打他:“坏蛋,扰人清梦。”许兰陵低低的笑:“听话,把手松开。”声音渐渐低下去,木莲在外头偷偷舒了口气,自去睡不提。

第八十三章 提督夫人 第二日,阮临湘起得晚了些,刚梳洗好,就有人来报提督太太来了,阮临湘急急忙忙的叫人撤了早饭,带着人迎出去,西北提督在西北相当于土皇帝,提督太太走在哪都会有人奉承的,可如今许兰陵来了,许兰陵身份贵重,手握兵权,走哪都算得上一霸。

所以许兰陵和凌致寒之间也分不出谁大谁小,以好友互称罢了,因此,提督夫人的到来也不过是为了示好,有时候后宅内院的交好更有利于前院的关系,毕竟,许兰陵和凌致寒,一个宠老婆宠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一个怕老婆怕的被追着满院子跑。

阮临湘看到提督夫人的时候忍不住眼前一亮,看来烟树说的没错,这位夫人长的跟西施一样,眉眼艳丽,皮肤白皙,一身大红色的裙袄,赤金的首饰,越发的明艳,阮临湘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位大美人会挥着鞭子追的人满院子跑。

阮临湘先开了口,笑道:“本想着去拜访提督夫人,不想提督夫人先来了。”

提督夫人笑道:“阮夫人说的哪里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讲这个客套做什么,你也别提督夫人提督夫人的叫了,多生分那,你若是不嫌弃,我小字阿凰,你叫我阿凰姐姐,或者,我姓凤,你叫我凤姐姐罢了。”

阮临湘头一次见到这么豪爽的人,心里也颇为喜欢,也就叫了声阿凰姐姐,又道:“阿凰姐姐也别叫我阮夫人了,叫我湘儿好了。”

凤夫人拉着阮临湘的手打量着笑道:“湘儿妹妹,我看你不只是个爽快人,长得也是个难得标致的。”阮临湘笑道:“在阿凰姐姐面前,我怎么敢自称标致,阿凰姐姐天生丽质,我要被比下去了。”

凤夫人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倒会说话哄人。”凤夫人瞧了屋子,收拾的干净利落,格架上放着一些古董花瓶,显得清静雅致,凤夫人暗自点头,她笑道:“这屋子是我亲自收拾的,妹妹住的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我可是要找那姓施的算账,他当时修院子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说好的。”

阮临湘笑道:“这事多亏了阿凰姐姐,屋子很好,宽敞爽利,住着心里也通透。”凤夫人笑道:“正是这个理,我就不喜欢那像麻雀似的屋子,收拾的再精致住的也不舒服。”

阿意醒了要见娘,卢奶娘就将她抱了过来,阮临湘接过孩子,放在膝头,凤夫人笑道:“好俊俏的孩子,几个月了?”阮临湘笑道:“这是我的头一个闺女,小名阿意,才四个多月。”

凤夫人啧啧叹道:“闺女长得可真俊,我要是有儿子,一定先给定下来这儿媳妇。”凤夫人和凌致寒夫妻多年,却无所出,难得的是凌致寒从未有过纳妾的心思,夫妻依旧恩爱非常。

昨晚许兰陵已经给她讲了凤夫人的事情,凤夫人出生于西北,和凌致寒是同乡,两个人青梅竹马的长大,后来凌致寒中了状元,执意要回西北,大概也有凤夫人的原因在其中。

两个人成亲后,一直是凤夫人当家的,凤夫人豪爽奔放,凌致寒则有那么一点文人的小扭捏,夫妻二人居然也相处的颇为融洽。凤夫人的父亲当年就是饮酒过多而死,因此凤夫人坚决不让凌致寒喝酒,凌致寒一个文人,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吟诗,每每喝了酒过了瘾都要被凤夫人追着打一顿才算完。

凤夫人见阮临湘面容娇小,仍有儿女态,心下明了,早就听致寒说了,许兰陵对这位妻子十分喜爱,看来所言不虚,阮临湘被凤夫人看的脸色发红,凤夫人非但不觉得失礼,还笑道:“许是见惯了这西北的人,都长得粗犷高大,乍一见湘儿妹妹这样儿的,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京城的人都长得这么娇小吗?”

阮临湘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北和京城自然是不同的,各有各的不同罢了。”

凤夫人笑道:“说起来,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来,可是来下帖子来了,符将军,赵副将,易先生的夫人和我,我们一起办了个酒,也不拘什么名头,大家在一起乐一乐。”

阮临湘知道,符将军,赵副将,都是许兰陵的老部下,易先生是凌致寒的幕僚心腹,这次聚会大概也是让自己和她们认识认识的说头罢了,因此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阿凰姐姐替我多描补描补。”

凤夫人笑着应了,又问起了京城时新的布料,花色,首饰,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阮临湘本想留她吃饭,谁知凤夫人却推辞了,道:“我家那位巴不得我不回去,他好在家偷喝酒,我得回去看着他,改日再来叨扰。”阮临湘只得罢了。

送走了凤夫人,木莲赶紧端上一碗燕窝粥,道:“夫人早饭没吃多少,又挨到这时候先吃碗粥垫点,厨房马上就送了饭来了。”

阮临湘接过来边吃边道:“中午备了些什么菜?”木莲笑道:“本来以为凤夫人要留下吃饭,就叫了那个新来的厨子做了一桌西北风味的菜,谁知凤夫人竟走了,我想着也罢,夫人初来乍到,尝尝这里的菜也好,就没让他们另作。”

阮临湘点点头,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我还真饿了,兰陵回来吗?”木莲道:“将军临走前吩咐了,这两天都比较忙,叫您不要等他了。”阮临湘哦了一声。

等午饭摆上来,果然,一道炙羊腿,一道手抓肉,一道羊肉汤,阮临湘看了一遍,竟都是荤菜,阮临湘道:“这菜要是吃上三四年,估计以后我再也不想吃羊肉了。”

木莲笑道:“将军早猜着了,带来了一个江南的厨子来,夫人要是吃腻了,咱们再换也不迟。”

阮临湘吃完了饭,正想着带着阿意好好歇着,木莲却进来急急道:“夫人,将军派了人来接夫人去提督府,说提督大人和凤夫人打起来了,说是要夫人过去劝劝。”

阮临湘大吃一惊:“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打起来了?”木莲道:“谁说不是呢,来的人说的也急,要夫人快去呢。”

阮临湘赶紧换了衣裳,把阿意交给奶娘,坐车去了提督府,所幸提督府离的也近,没一会就到了提督府,烟树在大门口正翘首以盼,见了阮临湘来赶紧道:“夫人可来了,将军在里面正劝提督大人呢,凤夫人在内宅,谁也不叫见,夫人快去看看吧。”

阮临湘一边进去一边道:“一顿饭的工夫,到底是怎么了?”烟树便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许兰陵刚来,便和凌致寒以及几位同僚一起商议大事,许兰陵和凌致寒早就认识,算是旧相识,驻扎西北的兵将官吏和许兰陵也都熟悉,一群人久别重逢自然高兴,闹着要喝酒听戏,好好乐呵乐呵,许兰陵心下知道没个三五天就不算完,便提前告知了阮临湘,放下心来在外头逗留。

凌致寒看见许兰陵这么潇洒,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羡慕道:“看来你的夫人还挺贤惠的,你出来她也不管你。”许兰陵心想,我家湘儿贤不贤惠怎么能和你说,便闭紧了嘴巴不说话,周围的人便起哄说凌致寒怕老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短,凌致寒自然脸上不好看,再加上军营里出来的一向荤素不忌,开起玩笑来也没个顾忌。

凌致寒被寒碜的脸上不好看,堵了一口气,便和众人去喝酒,许兰陵可是亲眼看见他被追着打的,便劝他别喝酒,免得回去挨揍,凌致寒听了这话更觉得丢脸,索性喝个酩酊大醉。

许兰陵不放心,便将人亲自送了回去。若是平日里,凌致寒喝了酒,凤夫人打一顿骂一顿也就罢了,谁知她从定西将军府刚回来,见了人家小夫妻过得情意绵绵的,心里也感叹,两下里凑到一块,见了凌致寒自然没什么好气,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只是冷言冷语的的嘲讽。

凌致寒喝了酒,心里正心虚,若是凤夫人打他一顿,他心里还好受,偏生凤夫人两把冷刀子飞过来,戳的他心里难受,就顶了几句嘴,这下完了,凤夫人想,你喝了酒回来不说反省还敢顶嘴,凌致寒却想,我不就是喝个酒吗,至于这么说我么,心里也气。

话越说越难听,架越吵越厉害,还好许兰陵等在外面没敢走,一听说吵起来了,赶紧就让人进去把凌致寒拖了出来,又叫人把阮临湘叫过来劝架。

阮临湘进了内院,便看到一院子狼藉,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各色的兵器,刀枪剑戟扔了一地,阮临湘其实心里也打鼓,进了屋子一看,凤夫人正趴在桌子上哭,她怯怯叫了声:“阿凰姐姐。”

第八十四章 劝架 阮临湘没想到到了西北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劝架,她还没做过这样的事呢,凤夫人见她来了,抬头勉强招呼了一声:“湘儿妹妹,教你看笑话了。”

阮临湘赶紧道:“阿凰姐姐说的哪里话,牙齿也有磕着舌头的时候,若是当真生分了岂不不值得。”凤夫人哭红了双眼,更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道:“我说过不知多少遍了,喝酒伤身,他就是不听,天天和那一帮子人瞎混,我只不过略略说了几句,他就翻脸,这日子还怎么过。”

阮临湘道:“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在外面应酬总是免不了的,凌提督不是不知轻重的,只是喝多了酒闹不清楚罢了,阿凰姐姐跟喝醉酒的人计较什么?”

凤夫人擦着眼泪道:“这事也有些说不得,我知道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答应过我永远都不喝酒的,现在倒是三天两头的这样,我怎么受得了。”

阮临湘道:“谁家不是呢?阿意刚出生时我就说了,孩子小,你若是喝了酒就不准抱女儿,他还信誓旦旦说滴酒不沾的,可有时候还是喝得大醉,男人在外面总是有些身不由己,咱们要多体谅才是。”

凤夫人叹道:“我可没有湘儿妹妹这样贤惠,我一见他喝酒就生气。”正说着,凤夫人的丫鬟来报:“提督大人回来了。”凤夫人气道:“他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阮临湘赶紧道:“既然提督大人已经知道错了,阿凰姐姐怎么能把人往外赶?姐姐有话好好说,我先走了。”说着起身离开了,经过院门口时,阮临湘却看见许兰陵拽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外面站着,许兰陵见了他,朝她招招手,阮临湘走过去许兰陵对凌致寒道:“快进去赔个不是就完了,这都是因为我来了才闹得,若是你们不和好,我可没脸见你们了。”

原来那男子就是凌致寒啊,阮临湘诧异的望了一眼,那人朝着阮临湘施了一礼,进去了。

许兰陵笑着拉住阮临湘的手,阮临湘嗔道:“你怎么就把我叫了来,我又不清不楚的,险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兰陵道:“致寒已经进去了,认个错也就好了,我也是怕闹大了不好看,才把你叫了来。”

阮临湘道:“本以为凌提督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成想长得这么……”阮临湘不知该怎么措辞,许兰陵笑道:“致寒是栽在他的夫人手里了,我一说他的夫人被他气得直哭他就心疼了,这不回来了,只是不敢进去罢了。”

阮临湘真的很想看看这么一个粗犷的男人怎么跟娇滴滴的夫人赔罪,她越想心越痒痒,许兰陵知道她的心思,道:“咱们偷偷去看看?”

阮临湘连连点头,许兰陵和阮临湘就站在窗户根下,丫鬟们见了,知道许兰陵的身份,也不敢拦,毕竟,提督大人和夫人是第一次闹得这么凶,有个外人在也好劝着。

凤夫人送走了阮临湘,正坐在床上擦眼泪,凌致寒进来了,讷讷的看着夫人,凤夫人的丫头见状赶紧将人叫了出去,凤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凌致寒一步三挪挪到妻子身边:“阿凰,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给你赔罪行不行?”

凤夫人冷冷道:“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凌致寒慌忙道:“别,阿凰,你别生气,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凤夫人咬牙看了这个傻大个一眼,念书,做官样样强,怎么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她伸腿踢了凌致寒一脚:“你呀。”

凌致寒见妻子肯动手,大喜道:“阿凰,你不生气了?”凤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凌致寒舔着脸凑过去:“阿凰,你打的我好疼,你看,胳膊都青了。”

说着撸袖子给凤夫人看,凤夫人推开啐了一口,阮临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致寒警觉的抬起头:“是谁?”许兰陵只好应了一声:“是我。”

说着,拉着红了脸的阮临湘进了门,凤夫人脸红的不敢见人,凌致寒出来道:“几年不见,你也学会听墙角了?”许兰陵笑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不是担心你?”凌致寒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躲在许兰陵身后的小身影,道:“既然弟妹来了,就进来坐坐吧,阿凰一个人也没个人说话,以后就有做伴的了。”

从提督府回来,阮临湘上了马车就开始掐许兰陵,拧着他的胳膊转了两圈,许兰陵忍着痛笑道:“怎么了?”阮临湘忿忿:“你说呢?把我叫来劝架,又闹这么一出,听墙角还被发现了,丢死人了。”

许兰陵笑道:“谁让你这么好奇来着。”阮临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在阿凰姐姐屋子里见到了好多兵器,你给我也置办几件,以后你若是惹我生气,我就要你好看。”

许兰陵不禁冷汗直流,小祖宗,没兵器的时候你就闹得我头疼,以后有了顺手的,我还活不活了,他道:“湘儿,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枪的不好。”

阮临湘瞪眼:“什么好不好的,我不管,你若是不给我弄,我就自己派人去。”许兰陵无奈道:“那好吧。”

夫妻二人回到家,阿意早就醒了,没见到爹,也没见到娘,正闹脾气呢,许兰陵接过孩子,道:“阿意这孩子也太乖巧了些。”阮临湘道:“阿意是女孩子,自然乖巧些,若是个小子,天天哭可要吵死人了。”

许兰陵道:“照你这么说,咱们下一次还要生个闺女?”阮临湘红脸道:“呸,要生你自己生,别拉扯上我。”许兰陵笑了笑,抱着女儿道:“阿意,你娘好狠的心,要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弟弟妹妹都没有,你说怎么办?”阿意睁着大眼睛,看着满面笑容的爹爹,呜呜叫了两声,许兰陵无辜的看着妻子:“瞧,阿意也说了,要生,接着生,生五个。”

阮临湘红着脸打过去:“教你胡说。”许兰陵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拉着妻子,笑道:“****佳儿,你不知道致寒有多羡慕我。”

阮临湘呸呸了好几声,阿意见父母两个说笑,在一旁呜呜哇哇的叫着,卢奶娘道:“夫人,灵姐看着是想说话呢。”许兰陵道:“胡说,阿意还不到一岁,说的哪门子的话。”

阮临湘道:“说起说话我想起来了,孩子虽小,不会说话,也要耳濡目染,以后天天给她见一个时辰的唐诗三百首,等她会说了,岂不出口成章,我听母亲说了,我大姐姐小时候大伯母每天就给她念女则女训。”许兰陵道:“你若是觉得好就行了。”

凌致寒这一闹,原本想拉着二人去喝酒的将士本也作鸟兽散了,一个个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许兰陵乐得清闲,便呆在将军府不出去,每日伴着妻子女儿,倒也乐哉。

第八十五章 丫鬟 在京城时,一直是一位胡总管帮助许兰陵管家,后来阮临湘进门,虽然有了主母,可阮临湘是个不爱管事的,凡事依例来办,外的事务大权基本还是胡总管掌管,来西北时,胡总管没有跟来,一来西北寒苦,他上了年纪受不住,二来他的妻子儿女也都在京城,他不舍得离开。

许兰陵总不好强人所难,幸好胡总管又推荐了一个人,是他手下的一个年轻管事,姓闻,年轻稳重,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况且还未娶妻,单身一人也好安置,许兰陵一向相信胡总管的眼光,便将闻管事带了来,做了定西将军府的管家。闻管家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若是表现的好了,回到京城定然会得重用,说不定胡总管的位子以后就是他的了,因此他也打起精神来管家。

刚来几天,他自己的摸索,再加上在京城时胡管家的忠告,他对当家主母也有了一个认识,凡事都要请示,但请示的时候一定会准备几个章程供夫人挑选。

几天下来,颇得阮临湘青眼,她对许兰陵道:“闻管家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能干真是少见,这两日什么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倒省了不少心。”许兰陵不以为意:“胡管家推荐的人怎么会只有这么些能耐,日久见人心,以后瞧着就是了,若是个好的,我自然会重用。”

没过两天,考验闻管家的事来了。陈妈妈的丈夫陈达也是韩宜安的陪房,奉命来送东西,和人。

外院,陈达毕恭毕敬的道:“二夫人说了,夫人初来西北,人生地不熟的,想必住不习惯,便叫小的来送东西,都是些庄子上产的瓜果蔬菜,再者,二夫人说了,西北这地方也让难找到合心意的丫鬟,便叫我一并送了四个来,若是合心意就请夫人放在身边使唤,若是不喜欢,留着打扫院子洗洗衣裳,做些粗活也是好的。”

闻管家看着面前四个花容月貌,娇滴滴的丫鬟,嘴角抽了抽,扫院子?洗衣裳?看来二夫人是居心****啊,正巧这两日夫人让他寻两个粗使丫鬟,他若真把这四个丫鬟送到夫人面前,这几天的心思也就白费了。陈达看出了他的犹豫,上前笑道:“闻管家,这也是二夫人的一片心意,不管怎么样,叫夫人和将军看看,若是看上了呢?这不是闻管家的功劳了吗。”

说着塞了个荷包给闻管家,闻管家不动声色的又塞了回去,陈达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闻管家道:“既然是二夫人派来的总不好就叫你们这么回去,好歹见见夫人和将军,正巧这两日将军也有空,你有什么事亲自说给将军听岂不好?”

陈达想了想,若是见将军,这些丫鬟多半会被退回去,可若是就这样把人带回去,回头二夫人问起来,知道连面也没见就回来了肯定大发雷霆,他咬咬牙,道:“也好,顺便给夫人和将军请安。”闻管家暗想,要是出了什么事,这可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嘉瑞居,许兰陵正在阮临湘的监视下给女儿念三字经,阮临湘道:“这些书可是我一字一字抄出来的,一定要认真念哦。”许兰陵摇摇头,这丫头,还是在记恨让她抄书的事呢。

阿意躺在榻上,双脚高高翘起,双手努力地向往嘴里放,时不时的还扭头看一眼念书的爹爹,念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算了,还是我的手比较好玩。

闻管家带着陈达和四个丫鬟侯在外面,木莲正在廊下做针线,瞧着闻管家来了便笑着站了起来,再一看见后面的四个丫鬟,脸顿时黑了,刚想出口的招呼也变成了一声哼:“闻管家越发能干了,从哪里找来这么标致的丫鬟。”

闻管家知道木莲现在是夫人身边的第一人,忙陪笑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这是二夫人从京城送来的,还请姑娘通报一声。”

木莲哼了一声进去了,不一会出来道:“夫人说了,让你们进去。”闻管家赶紧带着人进去,阮临湘端坐在堂上,闻管家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进去,道:“二夫人遣了陈管事来问安,顺便送了些东西来,那些东西已经入库了,陈管事要来给夫人请安。”

陈达赶紧上前跪下道:“小的给夫人请安。”阮临湘道:“难为他大老远跑来,闻管家,一会赏他二十两银子。”陈达道:“小的谢夫人赏,二夫人说了,京城一切都好,请将军和夫人放心,再者,二夫人担心西北人手不够,便叫小的带了四个丫鬟来,夫人看着使唤。”

阮临湘仔细瞧了那四个丫鬟,环肥燕瘦,各有风情,一个个面如芙蓉,腰似嫩柳,手似柔胰,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没做过粗活的。

阮临湘暗笑韩宜安的安排,道:“到让二夫人费心了,这丫鬟个个都长这么俊,那里是做丫鬟的命,我可使唤不起。”陈达陪笑道:“凭他长的怎么样,也是个丫鬟的命,夫人只管使唤,这也是二夫人的一片心意。”

阮临湘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人留下了,回去替我谢谢二夫人,我正好缺人呢”闻管家诧异的看了一眼夫人,但又很快把头低下去。

陈达喜不自禁,道:“既然夫人看上就好。”阮临湘道:“这些人的卖身契就都交给闻管家吧。”陈达的笑容凝固了:“夫人,二夫人没有把卖身契交给小的。”

阮临湘挑了挑眉,哦了一声,道:“既然这样,卖身契在谁手里也是一样的,若是个忠心的,就算没有卖身契也不用人操心。”陈达听出了话里的暗示,吓得赶紧道:“夫人说的是。”

一阵帘响,许兰陵抱着阿意出来,身后跟着卢奶娘,打着帘子,许兰陵道:“先把人交给闻管家,带回去****一段时间,学学规矩再送来伺候。”

闻管家连忙答应了,陈达又朝许兰陵磕头:“小的给将军请安,给大小姐请安。”许兰陵唔了一声,道:“既然东西送到了就赶紧回去吧,京城里也要人看着,别让你家夫人操心。”

陈达道:“是,小的送了东西,明日就走。”闻管家见许兰陵没什么话说了,就带了陈达和四个丫鬟退了出去,阮临湘笑道:“你可有艳福了,这四个丫鬟你喜欢哪个?我送到你书房服侍你。”

许兰陵知道她这是寒碜自己的,笑道:“我要是看上了哪个,你这醋坛子可不打翻了?”许兰陵哼了一声,接过阿意,抱着往内室去了,许兰陵赶紧跟上去:“怎么了?这可和我无关,是你把人留下来的。”

阮临湘道:“我若不留下来,她下回说不定送八个来,岂不便宜了你。”许兰陵笑笑,不再说话,这时候他还是闭嘴的好。

韩宜安送来的四个丫鬟个个都是绝色,阮临湘抽个时间去看她们学规矩,林妈妈亲自教导,四个人规规矩矩的站着,阮临湘问:“都叫什么名儿啊。”

林妈妈道:“最左边的一个叫新月,然后是如月,冰月,梦月。”阮临湘道:“都是好名儿,都会做些什么?”如月最先出来,她行了个礼,道:“奴婢识得几个字,针线也会,厨房的事也懂一些。”

啧啧,那声音真是,阮临湘一边感叹,一边道:“你的针线好,那就做几件针线活我瞧瞧,正好前两天我想着绣一套新的桌椅套子,要雨过天晴色的,边上绣竹青色的莲花,你觉得你行不行?”

如月赶紧道:“夫人赏识奴婢,奴婢自然做得。”

阮临湘点点头,又问剩余三个,剩下的三个当然都会针线,于是阮临湘一个人分配了她们一样活计,阮临湘嘱咐林妈妈:“这几日都留在屋子里绣东西,找个人看着她们,一日三餐送进去,隔半天放她们出来一次,等活计做完了就送去木桃那,让木桃派给她们新活,她们一来倒好,省了我一笔请绣娘的银子。”林妈妈自然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第八十六章 御夫之道 到了宴会那一天,阮临湘早早就开始准备了,西北虽贫瘠,可在这里居住的多模仿胡人的装饰,喜豪奢,阮临湘便新做了一身衣裳,湖蓝的料子,鲜艳明媚,越发衬得她肌肤如雪,颜色娇嫩,头上簪着镶湖水绿翠钻的簪子,耳朵上是湖蓝的宝石雕成的水滴形的耳环,脖子上用银链子挂着一个小巧的金葫芦,手上带着一双翠绿的玉镯子。

阮临湘问抱着女儿逗乐的许兰陵道:“你瞧好不好看?”许兰陵装作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遍,道:“不好看,以后,就这样打扮给我一个人看算了,若是出去了,别人不得笑话你?”阮临湘一个白眼飞过去,道:“我偏穿这身出去,丢的也是你的脸。”

宴会设在提督府,阮临湘去过一次也算知道了路,凤夫人在外面迎接,见了她,哎呦一声,道:“怪不得来的这么晚,原来在家里打扮来着,这下子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阮临湘不好意思的笑笑,和凤夫人一起进去了。一进屋子,阮临湘便觉得眼花缭乱的闪了眼,丫鬟主子站了一屋子,或坐或站,或笑或说话,热闹极了,凤夫人拉了人进来,屋子渐渐静下来。

凤夫人道:“咱们这可来了新人了,我来介绍你们认识,这位就是定西将军府人。”这时一个穿着绿衣的****上前道:“百闻不如一见,都说定西将军府人长得标致,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西北一枝花的名号可要换人来做了。”凤夫人笑道:“这是符将军的夫人,她最爱说笑的,咱们不理她。”

说着又一一介绍屋里的人:“穿紫衣的是赵副将的夫人,青衣的是易夫人。”阮临湘一一敛衽行了礼,易夫人年纪最大,也显得稳重,上前道:“既然人都来了,咱们也别在屋子里呆着了,去园子逛逛也好,听说阿凰种的海棠开花了,咱们去瞧瞧。”

凤夫人当然说好,一行人又去了花园,花园里有一处房舍名静心栏,廊下摆着一溜花盆,盆里是一尺多高的海棠树,此时零零星星的开了不少花,远远望过去,倒也别致。凤夫人道:“这里养海棠不好,开的花也小。”易夫人道:“这已经很难得了。”

符夫人像是不耐烦似的,说:“这花有什么好看的,凤儿,我听说前两天你和凌提督又打了一架?”阮临湘暗暗感慨消息散播的快,也是,在这大西北,也不像在京城有这么多乐子,自然是爱讨论些小消息,赵夫人很感兴趣的问道:“是么?我刚回来没几天,倒没听说,为了什么?还是喝酒的事吗?”

凤夫人道:“呸,就你们爱打听,我偏不说。”阮临湘见她们说话语气随便,心里也觉得奇怪,其实也不怪,在这里,好像一切都是与世隔绝的,大家无聊之下总会互相交往,时间长了也就没这么多礼节了。

阮临湘瞪着眼睛瞧符夫人,看她怎么接话,谁知符夫人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上次为了几个丫鬟你把凌提督打的三天下不来床,上上次是因为喝醉了酒耍酒疯,这次,女人和酒,总是跑不了的。”

阮临湘艰难的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的嘴巴张得过大,阿凰竟把凌提督打的下不来床,而这些夫人们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阿凰的凶悍是威名远播啊,真没想到,凌提督这么五大三粗的人竟这么怕老婆,阮临湘忍不住想象自己把许兰陵打的下不来床的样子,唔,好像,还,蛮心疼的,看来自己是下不了这个手了。

易夫人心细,瞧见阮临湘发呆,笑道:“阮夫人怎么了?”阮临湘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边赵夫人正在谈论赵副将因为喝了酒和一个丫鬟拉拉扯扯被她惩罚的英勇事迹,符夫人居然还嗤笑道:“就这么你就放过他了,若是我们家老符敢这么做,我就削他一根手指头,看他还敢不敢乱碰。”

赵夫人不服气:“那他纳妾的时候你怎么没削啊。”符夫人面上有些过不去,她嘟哝道:“以前我哪知道这些,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就哄过去了,以后再别想。”

易夫人瞧着阮临湘越来越合不拢的嘴巴,笑道:“阮夫人可是觉得惊世骇俗?”阮临湘连连摇头,凤夫人上前揽住阮临湘道:“湘儿和她家夫君可是恩爱的很,若是把她教坏了,当心定西将军找你们算账。”

符夫人道:“呦,这话可就不对了,小年轻夫妻,哪个不是蜜里调油的,等过四五年试试,这御夫之道不可松懈,你略松一松,他就敢翻了天。”

阮临湘惊讶的看向易夫人,易夫人跟易先生一起,受书香熏陶,知书达理,在众夫人中很有威信,这御夫之道?谁知易夫人也点头道:“这话可不错,也不是说他不好,只是这****太多,保不准那一会就出事,若是不防着点,早晚有自己哭的时候。”

阮临湘正琢磨着该不该开口,赵夫人却问道:“阮夫人,你家的将军对你怎么样?若是有什么说出来大家帮你参详参详。”

符夫人也道:“说得对极了。”连凤夫人也七嘴八舌道:“湘儿可别害臊,有什么苗头都要趁早掐死才好。”阮临湘看着大家一脸渴望的表情,犹豫道:“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是不好的苗头……”

赵夫人问:“他又没有私藏私房钱?”

符夫人问:“他又没有特别亲近的从小就服侍的丫鬟?”

易夫人问:“他又没有把事情瞒着你却告诉了别的女人?”

凤夫人最激动:“他又没有对着你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对着别的女人甜言蜜语?”

阮临湘被问到了,她想了想,私房钱什么的确实不知道,她的钱还是兰陵给的呢,若是丫鬟,春风春雨都不是从小服侍的,若说起小时候的情谊,许兰陵小时候长在宫里,太监服侍的时候居多吧,若说瞒着自己的事情,阮临湘吃味了,他告诉韩宜安,却不告诉自己,不过想想,后来他好像也告诉过自己,不过自己不耐烦听就罢了,若说甜言蜜语,阮临湘脸红了。

她摇摇头:“这些好像都没有。”众夫人顿时发出感叹声,凤夫人道:“我就说他们夫妻恩爱,是比不得的。”符夫人唯恐天下不乱道:“虽说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时不时的就要抽查一番,书房里,外院,丫鬟婆子甚至来往的朋友,去过的地方,可藏猫腻的地方多着呢,我在家的时候,我的一个堂姐,她的夫君是个秀才,整日拿银子出门办什么诗社,我堂姐还高兴地什么似的,指望他考个功名出来,谁知功名没出来,她那夫君****的小贱人孩子倒出来了,他那个夫君整日借着诗社的名在外面鬼混,只她蒙在鼓里,可怜呐。”

赵夫人附和道:“我还听说以前军营里有个将士,家里一个正妻,后来在面又寻了个****生了三个儿子,他那妻子倒是个痴情的,以为夫君在外面建功立业,后来好容易来一趟探亲,却看见人家一家子儿子老婆的过得好好的,当场就昏死过去。”

几位夫人说起这样的事都心有戚戚焉,仿佛这些事情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凤夫人哼道:“要我说,三天就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以后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符夫人取笑道:“得了,你家那口子已经够怕你的了,要是再打呀,估计就哪儿也不去,整日里围着你转悠吧。”易夫人也道:“这御夫之道也要一张一弛,严厉是要严厉,可时不时的温柔小意也是要的,既要绑住了他,可也不能勒疼了是不是。”众夫人纷纷点头。

阮临湘听得目瞪口呆,却再不敢说什么,后来,话题从御夫之道说到什么样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如何打扮才能取悦夫君,阮临湘才松了口气,这是她参加过的最奇怪的宴会了,没有人说什么家长里短人情往来,也没有谈论什么时候出去避暑或是哪家又开了好花,都请了谁,或是宫里哪个娘娘最得宠,谁又失宠了,怎么上的位等等、。

阮临湘这才深刻的意识到,这是在西北,一个人烟稀少,环境寒苦的地方,大家只有自己学会找乐子才会把日子过下去,男人们想着如何把胡人打得更远,女人们想着如何打扮,如何防着夫君纳妾,这是他们的生活,阮临湘暗暗告诫自己,这是在西北,要感快的适应这里才行啊。

阮临湘被迫装了一肚子的御夫之道回了家,她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一进门就看到抱着女儿的许兰陵,见了她,父女二人都眼前一亮,许兰陵抱着女儿凑了过来:“怎么这么晚回来,我怕扫兴,也没干叫人去催,都说了什么?”

阮临湘****一声,扑在床上:“说要如何收拾你,叫你老实听话。”许兰陵呆了,怀里的阿意也呆了,爹爹好乖的,收拾他做什么?

第八十七章 学骑马 许兰陵追问半天也没追问出来带地要怎么收拾自己,再加上凌致寒派人来叫,只得罢了,阮临湘抱着女儿呵呵的笑:“阿意,咱们就不告诉他,急死他好不好?”

阿意没良心的呜呜的挥着手里的勺子。阮临湘得知几位夫人竟然都是会骑马的,大吃一惊,凤夫人道:“在这里哪有什么消遣的,学了骑马好歹也能出去转转,什么时候咱们一起结伴出去骑马。”

阮临湘不好意思道:“我还不会骑马。”凤夫人道:“那还等什么,叫你那口子教你,容易得很,学会了咱们就去玩。”

不得不说,阮临湘心动了,她略略跟许兰陵提了提,许兰陵爽快的答应:“这有什么,我教你。”阮临湘还没来得及高兴,许兰陵接着道:“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收拾我,怎么收拾我。”

阮临湘撇嘴:“不说不说就不说。”许兰陵笑:“那我就不教,反正我也不急。”阮临湘看他毫无松动的样子,道:“那好吧,我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话题,你要是说出去了,她们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也就没有朋友了。”许兰陵道:“放心吧宝贝,就我一个人听见,绝不外传。”

阮临湘便将几位夫人传授的御夫之道讲了一遍:“身边不许有长得好看的丫鬟伺候,书房不准藏酒藏钱,出了门必须有人跟着,还要回报去哪里,要去多长时间,晚了就要派人去找,回来后要禀报见了什么人,若有女人的话要说清楚是谁,说了什么,每月的用度按定例支取,若是要的多了,要说明白用来干什么,每月的用度也要汇报清楚了用来做了些什么。”

许兰陵听到最后竟哈哈大笑,阮临湘怒了:“不准笑。”许兰陵笑道:“宝贝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就挂在致寒的书房,裱起来的,些的端端正正还盖着章呢,这是凤夫人给致寒定的规矩。”

阮临湘傻了眼:“你们都知道?”许兰陵捏捏她的脸:“你以为呢?你们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道早就被泄露的一干二净了,西北的官员不是怕老婆,而是宠老婆。,这大概也成了一种风气了。”

阮临湘泄气:“我还想试试呢。”许兰陵道:“好啊,不过要等到我教会你骑马之后。”

许兰陵教的认真,阮临湘学得也快,短短几天,阮临湘已经能单独坐在马上溜圈了,许兰陵道:“以后只要多练习就好了,这马也是通人性的,你是不是的给它洗澡,喂草,对它好,它也就喜欢你骑在它背上。”阮临湘兴奋极了,道:“那好,你要教我,这些我都不会。”

许兰陵宠溺的笑笑,将人从马背上抱下来:“好了,咱们该回去了,阿意一个人看不见我们会哭的。”阮临湘依依不舍得向马挥手告别:“梨花,我走了,明天就来看你,你乖乖的呦。”

梨花是阮临湘的马的名字,许兰陵给她找了匹新出生没多久的小马,牙齿还没有长全,难得的是通体雪白,阮临湘便执意要叫它梨花,许兰陵的马是一匹汗血宝马,通体枣红色,阮临湘便叫它枣花,弄得许兰陵哭笑不得,他的马可是有名字的,叫雷电,可不是枣花这软绵绵的名字。

阮临湘回去换下骑装,木莲端了一碗莲子粥来,道:“夫人,那几个人的活计都弄完了,我就叫她们绣一条裙子,选的都是最复杂的花样,没个把月绣不好,等绣好了正好到中秋,夫人留着自己穿也好,送人也好。”

阮临湘道:“你瞧着她们怎么样?”木莲道:“如月的绣工最好,完成的又好又快,但性子也最急,一个劲的问什么时候能出去,冰月和梦月是个性子闷得,一天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干活,绣工也不错,新月看着简单,但却是四个人的头,有时候如月发脾气,她一句话就劝过来了。”

阮临湘点点头,道:“日子浅,这都是表面上的,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许兰陵想说什么但又怕惹来阮临湘的不痛快,便只低头哄女儿。

马棚,阮临湘在一边挽着袖子刷马,木桃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府里的事,最多的还是围绕着那四个人,木桃很是气愤:“夫人你不知道,那个如月有多不安分,昨晚竟想趁着大家都睡了偷偷跑出来,幸好被许妈妈抓住了,许妈妈打了她二十板子,她又是哭又是嚎的,我倒想问问她,她半夜不顾规矩跑出来,她还有理了?”

阮临湘累的气喘吁吁,好容易刷完了另外一边,擦了擦汗,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能干活吗?”木桃不屑道:“刚开始躺在床上不动弹,后来林妈妈发话,养伤也行,伤好了要继续把裙子绣完,什么时候绣完什么时候出来,本来冰月梦月都照顾她来着,一听这话都回去绣裙子了,她自己也咬着牙起来了,依我说,就是装相。”

阮临湘道:“二十板子可不轻呢。”木桃道:“许妈妈有分寸着呐,打的都是肉,没伤着骨头,只是疼罢了。”阮临湘道:“你瞧,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再等等,估计还有好戏看。”

木桃道:“她们要是敢龇牙,我就把她们的牙一个一个敲下来,让她们再也张不了嘴。”阮临湘取笑她:“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木桃满不在乎:“夫人,我就想呆在您身边一辈子,不愁吃喝的多好啊,等夫人七老八十了我还在身边和您说话不好吗?”

阮临湘故意道:“得得得,我可不敢做主,若是有人看上了你,你也看对眼了,这说出去的话可也收不回来了,这面子往哪搁?”木桃笑:“夫人取笑我。”

正说着,木兰来了,提着一个食盒,梳着****的发髻,头发抿的整整齐齐,一身蓝缎子的裙袄,阮临湘一见她,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

木兰笑道:“我早就好了,这都一年多了,哪有这么娇贵,再说了,将军在京城时就赏了好些东西,每天不干活还白拿钱,我可不好意思。”

阮临湘叹道:“阿意都七个月了,若是那孩子好好的……都是我对不住你和元大桥。”木兰抿了抿嘴:“夫人说的哪里话,能替大小姐挡灾,也是他的福气,我又不是不能生。”

阮临湘眼前一亮:“你有了?”木兰羞涩的垂下头:“大约是的,还不准呐。”阮临湘上前拉住她的手,高兴道:“那你还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养着,木桃,快把食盒拿过来,可别拎重东西了。”

木桃上前接过食盒,笑道:“恭喜木兰姐姐了,这次算上前一个,一定会生一对双胞胎的。”木兰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阮临湘笑道:“木桃,你若是说准了,我就赏你一百两银子,还答应你一个心愿,如何?”木桃喜道:“那好啊,我的前程可就系在木兰姐姐的肚子上了。”

许兰陵知道木兰有了身孕也很高兴,他知道阮临湘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内疚,这下好了,阮临湘的负罪感总算是没有了,他听说了木桃的那个“吉言”,也加了二百两的彩头,高兴地木桃整天守着木兰,看着她的肚子自言自语:“一定要是个双胞胎哦,等你们出声我就给你们做干娘,好好疼你们,你们要听话知不知道。”

阮临湘听了哈哈大笑,直叫木桃傻气,许兰陵笑道:“若是这样灵验,以后你有了身孕我一定天天这样念。”阮临湘红了脸,啐了一口。

第八十八章 受伤 转眼到了中秋,阮临湘忙着打点中秋的节礼,忙的脚不沾地,连外出骑马的约定也忘了,中秋那天,许兰陵阮临湘带着阿意一起赏月,一家人倒也自在,等过了中秋,凤夫人先找上门来,道:“咱们说好了要去骑马,结果这中秋都过了,还没去成,左右这节也过了,也没什么忙的了,现在又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咱们出去玩上一天。”

阮临湘也很是心动,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凤夫人道:“往东一百里有座雀屏山,我前两年在山脚下盖了座庄子,不大,但住二十多个人是够的,咱们白天就去山上骑马打猎,晚上就歇在庄子里,我已经叫人去打扫了,你瞧着怎么样?”

阮临湘再心动也要跟许兰陵商量,许兰陵倒没有拒绝,只是阮临湘出门,他自然不放心想要跟着,可是同行的又是这么多夫人,为了避嫌他也不能去的,他看着阮临湘眼巴巴的样子便心软了,道:“要去也可以,只是千万小心,凤夫人她们不是第一次出门了,有经验,胆子也大,你可是第一次,千万别见样跟着学。”

阮临湘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只是去两天,你在家要好好照顾阿意哦。”

阮临湘轻骑从简,只带了木莲照顾起居,后面跟着许兰陵派来保护她的将士,家丁,当然了,还牵着她心爱的梨花。雀屏山的小庄子只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这次凤夫人,易夫人,赵夫人符夫人都来了,她们算得上是西北的顶级贵妇圈了,当然了,现在阮临湘也是其中的一员。

凤夫人按捺了一路,没有骑马,等到了庄子上,她立刻叫人把她的黑风牵了来,符夫人坐了一路的车,腰酸背痛的,道:“我要去歇着,可不跟着你胡闹了。”

易夫人深有同感,两人相互扶着,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庄子,赵夫人倒想去,眼巴巴的看着阮临湘,阮临湘赶紧装出一副不胜其弱的样子来:“我也不成了,咱们还是明天再去吧。”两个人去骑马确实没意思,凤夫人和赵夫人只得罢了。

因都是女眷,也不用多讲究,凤夫人和阮临湘分别住在山月阁的东西厢房,赵夫人和符夫人则住在婉约楼,易夫人一个人嫌不热闹,便挤在山月阁,住在山月阁的正房,晚上厨房统一送了饭来吃。

五位夫人也不讲究什么礼数尊卑,饭后在山月阁的廊上席地而坐,喝酒望月,高谈阔论,阮临湘不胜酒力,伏在易夫人肩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耳边是凤夫人和符夫人的争论,二人在辩论月亮上的桂树开花了嫦娥是用来做桂花糖呢,还是用来做桂花糕,赵夫人执着酒壶已然醉了,嫣红着小脸呵呵笑着。

阮临湘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不在这世上似的,自己已经飘然远去,羽化成仙了,她呵呵笑起来:“易姐姐,我是仙女哦。”

易夫人无奈的看着一地的疯子,她和易先生在家经常对饮作诗,酒量倒是最好的,她一抬手,叫来了等在外面的丫鬟,命她们把各自的主子送回去。众丫鬟赶紧上前,搀的搀,扶的扶,背的背,不一会,廊上便只剩下了遍地的酒壶,果盘,飘拂的帷帐,天上的一轮清月,以及不知是做成糖还是糕的桂树。

木莲扶着阮临湘将她送回床上,又忙着打水给她擦脸,因阮临湘只带了她一个,而她又不放心让别人近身接触阮临湘,只好事事亲为。阮临湘喝醉了酒很是安静,时不时的念叨一句,兰陵怎么还不回来,然后就躺在床上发呆,直到昏昏沉沉睡过去。

因为头一天的醉酒,第二天都起得较晚,凤夫人倒是好精神,见大家都起了便张罗着去打猎,凤夫人生在西北,长在西北,从小跟着走镖的父亲,耳濡目染,马术和打猎的身手都很不错,符夫人和赵夫人和凤夫人呆的时间长了,这样的事也经历过几次,也都是很熟悉的,易夫人一向是随行,但不加入的姿态,阮临湘暗暗想许兰陵说得对,自己还真不能和她们比,所以阮临湘很有自知之明的跟在易夫人身边陪她说话聊天。

凤夫人和符夫人,赵夫人纵马而去,易夫人道:“你去和她们一起玩,不用管我。”阮临湘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会打猎,还是在这呆着比较好。”

易夫人呵呵一笑,也不再说什么,易夫人提起以前曾经去过一次江南,去拜扬州范家的范文凉为师,结果人家去了山上跑马,在山脚下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结果铩羽而归。阮临湘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仔细一想,这范文凉不就是大姐夫的祖父吗,她道:“范老先生不是这么倨傲的人,想必那天他不知情吧。”

易夫人笑道:“你也认识范老先生吗?”阮临湘道:“我堂姐嫁给了范家的长房长子,算起来,是范老先生的孙媳呢。”易夫人连连称奇,又问:“你和阮向贤阮老先生什么关系?”

阮临湘笑了:“他是我的祖父。”易夫人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惊喜:“你竟是阮老先生的孙女,没想到我身边竟有个名门之后。”

阮临湘笑道:“哪里称得上名门之后,如今我祖父闲赋在家,不比从前了。”易夫人笑道:“你就别谦虚了,都说你们阮家是魏晋时期阮籍之后,可是真的?”

阮临湘笑道:“这我可不清楚,也听家中的老人提过,后来祖父说不准拿先人的名头来显耀门庭,自此以后就没人说过了。”

易夫人羡慕道:“这才是大家风范呐,阮老先生的学问一直很受人敬仰,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并未出仕,后来听说他做了太傅,没两年有告老还乡了,真真是遗憾极了。”

阮临湘笑道:“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尽管可以去苏州找他,祖父现在在家做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若是向他讨教,他定不会将你拒之门外的。”

易夫人惊喜道:“真的?那以后可要去拜会拜会,范老先生清贫一生不肯做官,一身文人风骨令天下士子倾心,阮老先生也不出其右啊。”

正说着,凤夫人已经纵马回来了,她今儿个穿了一身绿衣,披着一件褐色的斗篷,后面背着箭囊,极其俏丽,她道:“阿容已经打下了两只山鸡了,你们快些来,莫要磨蹭。”

阿容是符夫人的小名,阮临湘一听道:“我拉不开弓,射不得箭,去了也是给你们添乱,还是在这里坐享其成的好。”凤夫人道:“那还有什么乐趣,你们来这瞧我们抓兔子也好啊。”

易夫人笑道:“咱们去吧,看看阿凤她们赤手空拳的抓兔子。”阮临湘比较好奇,但仍然跟了上去,穿过小树林就是一片开阔的草地,仿佛这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平坦的地上似的,易夫人和阮临湘都下了马,凤夫人命人在这片草地周围围了一圈栅栏,放了十只兔子进去,她正在那左挪右闪的抓兔子,赵夫人站在一旁笑的捂着肚子,符夫人一身骑装,此时也挽了袖子上前加入。

兔子被围在这一片,早就惊慌失措,没头没脑的乱撞,倒比平时难抓,凤夫人累的气喘吁吁的,一根兔子毛也没发现,最后和符夫人联合起来,围追堵截,总算将一只兔子逼到栅栏口,俗话说的好,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符夫人着急,伸手一抓,正被兔子咬住,她惨叫一声,随手一甩,兔子竟被甩飞了,重重的砸在停在一旁的马群中间。

一群马被惊住了,四散跑开来,看马的一时也不防,马群顿时就乱开了,易夫人和阮临湘就站在马群旁边,易夫人眼疾手快,将阮临湘拉开,阮临湘见自己的梨花竟越跑越远,焦急道:“梨花跑了,你们快去追。”

易夫人厉声道:“你不要命了,快些过来。”阮临湘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梨花跑远了,符夫人被兔子咬了一口,疼的眼泪汪汪的,凤夫人给她包扎了一下,要回去上药,阮临湘的马跑了,只好去骑带来的其他马。

回去的山路崎岖,凤夫人又急着回去给符夫人上药,不免跑得快了些,阮临湘不习惯骑着陌生的马,但又不想麻烦的停下换,便忍住了,谁知那马蹄一滑,连人带马竟翻下了山坡,易夫人在后头看着,惊叫出声。

第八十九章 养伤 阮临湘只觉得翻天覆地的一转,便重重摔在地上,幸而马在下她在上,不然被那马压一下也是够呛的,只是一条腿在脚蹬里没抽出来,被马压住了,阮临湘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一声惨叫,还没看清自己是什么状况,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阮临湘悠悠转醒,瞪着帐顶发呆,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守在一旁的木葵木莲惊喜道:“夫人醒了。”阮临湘没动,想着木葵怎么也来了,又想想,自己是在雀屏山,然后摔下来了,一想到这,她猛地坐起来,扯到脚,不禁哎呦一声,木莲急急道:“夫人怎么了?还疼么?”

阮临湘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禁疑惑,自己是连人带马摔下来,怎么只有脚伤着了。她道:“谁把我送回家来的,阿凰姐姐她们呢?”

木莲木葵互看了一眼,木莲怯怯道:“是将军把夫人接回来的,夫人您不知道,将军知道您受伤的时候那脸色……”话未说完,门帘哗哗响起来,许兰陵黑着一张脸进来,木莲木葵赶紧退了出去。

许兰陵哼了一声坐在床上,阮临湘小心翼翼看着他:“兰陵,你怎么了?”许兰陵转过头去不看她,阮临湘奇怪道:“怎么啦,兰陵?”

许兰陵转过来冷冷看着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喝酒,在山上骑马,我怎么跟你说的,是谁答应我不喝醉酒,不骑快马,不在山上胡闹的?”

阮临湘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看着凤夫人她们自由自在,潇洒自如的举止,她也有些羡慕嫉妒,羡慕她们的逍遥,嫉妒她们的豪放,她也很想和她们一起,放纵一次,自我一次,谁知道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摔下马来,还被抓住了小辫子。

她沮丧的低下头,许兰陵看她这样,心里又忍不住心疼,算了,当着这么人的面从马上摔下来想必她也很羞愧,自己再斥责她她不更难过了?他放缓了声音,柔声道:“我不是责怪你,只是阿意还这么小,需要你的照顾,你受伤了,阿意怎么办呢?就算是为了阿意,你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不对?”

阮临湘这才想起女儿,心里不禁有些羞愧,对啊,她还有女儿要照顾呢,怎么就任性了呢,想着,心里有些难过,有些愧疚,有些自责,眼泪就落了下来。

许兰陵叹了口气,道:“我还没说什么,怎么就哭了呢,幸好只是伤了腿,算你命大,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的三个多月你可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阮临湘点点头,擦了擦眼泪,道:“阿意呢?”许兰陵道:“奶娘抱着呢,这会已经睡下了。”阮临湘探头一看,果然,天已经黑了,她竟然昏睡了一整天。

阮临湘的受伤像一道引火线,在府里引发了一连串的事件。首先是如月,不知怎么竟从屋里跑出来摸到了许兰陵的书房,许兰陵正为阮临湘受伤的事烦着呢,她倒往枪口上撞,被许兰陵踢了一脚,也不管是谁送的丫鬟,谁的身份,当场就叫来闻管家把她卖出去。

闻管家见将军发火的样子也不敢做多解释,匆匆把人带了下去,后来,闻管家又去专门请示了夫人,阮临湘正在床上躺的不耐烦呢,被这事一提,又想起那四个丫鬟来,想着就当找些乐子,便叫把人仍旧送回去,如月挨了一脚可不轻,当夜就吐血,林妈妈本不想管的,又怕人死了晦气,请了个郎中开了两幅药才罢。

经过如月的事,剩下的三个丫鬟当场就蔫了,再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专心致志的绣活,争取早日放出来,如月呢,就一直躺在床上养伤,现在别说让她接近许兰陵了,听见别人提起都一阵哆嗦。

第二件事,凤夫人符夫人几个专程来看望了阮临湘,凤夫人愧疚极了,她是东道主,出了事,她也有一半的责任,她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天竟这样不顺,改天我就去慈安寺拜佛上香,求两个签来看看。”

符夫人心里也愧疚,若不是她被兔子咬了一口,也不会这么匆忙的往回赶,阮临湘也不会受伤,便道:“正是,顺便求两个平安符来,去去晦气。”

阮临湘自然没说什么,只盼着她们去趟寺里能带回来点新闻,谁知纯粹是去游玩,陪伴她们两个一起去的易夫人竟在寺庙里看到自家易先生在寺庙后山竹林里和一花容月貌,绝代风华女子幽会,易夫人不是会撒泼的,当场就沉了脸,回家后对易先生进行审问。

易先生倒也干脆,说是小时候的故交,那女子的父亲曾是一个教书先生,是易先生的启蒙老师,二人青梅竹马长大,后来那女子嫁了人,父母相继去世,因没有儿子,她又被夫家休弃,为了讨生活,才来了这西北,不想竟和易先生偶遇,后来才渐渐有了联系。

易夫人十分气愤,这居然还不是第一次,她不吵架不打架,当场就和易先生分开居住,独自住在后院偏房,易先生竟然也不劝,和那小青梅三天两头碰面。

凤夫人当时也在场,细细描述了那小青梅的容貌,然后郁闷道:“看来果真是流年不利,你的事还没过去,易姐姐又出事了。”

阮临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符夫人一边往阮临湘床帐上挂平安香袋,求子香袋等等各种从寺里求来的东西,一边道:“那小妖精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们想想,那小妖精要讨生活,往江南京城那大地方去不好吗,一个女人,就是往那大宅子里当管事媳妇也是条路不是,偏偏往这大西北跑,一看就知道安的什么心。”

阮临湘道:“那女子叫什么?既然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想必是知书达理的。”凤夫人蹙眉道:“听说叫什么秀棋,一看就是个狐狸精,说是没儿子被休,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会勾人不检点被赶出来的。”

符夫人也随声附和,凡是正室夫人,对这些青梅竹马,小****,一向是拒之千里的。阮临湘不禁感叹,连许兰陵还有个韩宜安呢,这男人啊,就是靠不住。

第三件事,阿意生病了,阮临湘的腿伤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照顾阿意了,卢奶娘一个人力不从心,林妈妈许妈妈虽说平时也照看着,。但大多数时候都有自己的差事,也忙不开,原先给阿意准备的小丫鬟一个叫雨纤,一个叫碧柳,都是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平时跟着卢奶娘打下手,阮临湘一受伤,她们两个照顾阿意的时候就多了。

雨纤是个老实的,平日里负责阿意的吃食,说是负责,也不过是负责从小厨房端过来罢了,碧柳警醒些,便跟着卢奶娘一起轮值守夜,偏生许兰陵最近几日也忙。

冬天快到了,西北寒冷,胡人越发的难过起来,又开始蠢蠢****,边境的几个小村子已经被洗劫了好几个,这也是每年冬天都会出现的,按说也平常,只是许兰陵新官到任,第一年总要做出点成绩来,于是整日呆在提督府和凌致寒商量战事,每日回来的极晚,看看阮临湘,再去瞧瞧女儿也就歇下了。

这日,许兰陵匆匆回来,阮临湘早就睡下了,阿意住在东厢房,许兰陵顺腿拐过去一看,脸色顿时就黑了,偌大的一个屋子,只烧了一盆炭,还放在墙角,那个睡着的小丫鬟旁边,阿意独自躺在炕上,身上只穿着小棉袄,被子被蹬在脚下,唯一的一个守夜的小丫鬟趴在墙角的桌子睡得人事不省。

当晚木葵值夜,许兰陵回来后她就跟着,也到了阿意的屋子,她一看脸色也变了,赶紧推醒睡着的碧柳,骂道:“做死的,怎么就睡着了,卢妈妈呢?怎么就留了你一个?”

碧柳睡得迷迷糊糊,被推醒一看,将军站在跟前,顿时就吓醒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卢妈妈这几日连着熬夜,有些受不住了,就让我看着,她去睡了。”许兰陵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上前抱起阿意去了正房,不可避免的,阿意着了凉,生病了。

阮临湘看着心爱的闺女发着烧,红着一张小脸呜呜的哭着,心疼得不得了,哄着哄着自己也忍不住哭了,更加怨恨自己,早知道就不去骑马了,许兰陵看着****稚子担忧的担忧,生病的生病,心里也着急,可公务上又离不开他,一恼怒,就要将卢奶娘打一顿赶出去,碧柳要杖毙。

林妈妈毕竟冷静些,劝道:“将军,卢妈妈虽可恶,可看在她平日照顾灵姐用心的份上,打两板子就算了,她毕竟是老太太给的人,若是赶出去了,老太太那里也不好看。至于碧柳,灵姐还病着,就当是积德了,先将她关起来,等灵姐好了再处置。”

许兰陵一向是很敬服林妈妈的也就听了劝,卢妈妈打了十板子,扣了一年的月钱,碧柳关在后院劈柴,等候发落。

第九十章 不速之客 阮临湘受伤后发生的一切慌乱让阮临湘彻底醒悟,再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阿意生病的事将她吓了半死,以后但凡起了玩的心思,只要一想起女儿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抖个不停的事,就再也没有兴致了。养伤的三个月,阮临湘对阿意寸步不离,许兰陵虽然忙,可见妻子懂事了心里也是高兴地。

一转眼到了过年的时候,许兰陵越发的忙,整日不在家,连凤夫人也忙着在家准备过年,很少过来串门了。阮临湘也忙着准备过年的事,过年要穿的新衣裳,吃的东西,赏钱,节礼,样样都要周到。

幸好林妈妈和许妈妈都十分能干,再加上有个闻管家,事情也顺利。阮临湘正在给许兰陵挑新衣裳的布料和花样,木葵进来了,道:“夫人,刚才碧柳来求我说说情,说是求夫人开恩,把她放出来吧。”

阮临湘道:“她还在砍柴吗?”木葵道:“是啊,看来这几个月可把她的性子给磨平了,以前仗着自己照顾灵姐,总有几分傲气,如今见着谁都客客气气的。”

阮临湘道:“罢了,她也是个小丫鬟,这次回京城送年货把她也带上就送回去吧,我可不想她再服侍阿意,若她起了怨恨的心思可怎么办,这可是防不胜防的。”

木葵道:“夫人说的是,那我这就去告诉闻管家,还有那四个丫鬟,给的活又做完了,都围着我问什么时候能有事做,请夫人示下。”

阮临湘皱了皱眉:“那个如月和新月继续留下来,梦月和冰月放出来吧,梦月跟着你,你叫她学着弄那些腊梅,水仙等摆的花,冰月嘛,就给林妈妈,跟着林妈妈办事吧。”

木葵应了,笑道:“夫人,她们四个人这几个月可做了不少活呢,四季的桌帏,床帐,还有送礼的衣裳,荷包帕子,林妈妈算了一下,说省了将近一千两银子呢。”阮临湘笑道:“既然这么着,就对她们好点,一个人赏一碟子点心,一身新衣裳,五两银子的红包。”

木葵笑嘻嘻的应了,出去传话。卢奶娘抱着阿意进来了,自从被打,又罚了一年的月钱,卢奶娘再也不敢偷懒,事事亲力亲为,阮临湘瞧着过分小心了些,以后奶娘可是要陪着阿意出嫁的,这样上不了台面可不行。

阿意已经一周岁了,许兰陵本来决定要大办的,可是西北的亲戚少,大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孩子的周岁就千里迢迢赶到西北来,因此,许兰陵只是办了个小宴会,请了凤夫人等几位夫人来热闹一番,看着抓周也就罢了。

说起来也是一件奇事,阿意这么小的年纪,抓周时竟直接抓了许兰陵的佩剑,把许兰陵高兴地,逢人就说自家闺女多有出息,连凌致寒也很喜欢,第二日送了一车礼物来,要认阿意做干女儿,连凤夫人也对此很是热衷,整日心肝肉的疼着,连阮临湘都自愧不如。

阿意见了娘就哇哇叫着扑过来,阮临湘接过孩子,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干娘愿意让你回来。”卢奶娘笑道:“提督夫人不愿这么早送来的,可是灵姐哭着闹着要见您,只得送了回来。”

阮临湘看着女儿如水的眸子看着她,心简直要化了,贴着女儿的脸道:“阿意想娘了对不对,娘也想阿意了。”母女二人正闹着玩,木莲进来了,脸色极其难看。

阮临湘道:“怎么了?谁还敢给你脸色瞧?是谁难为你了?”木莲道:“夫人,陈达来了,说是送年货来了。”阮临湘道:“他来也不稀奇,又不是头一回了,这次有没有带什么丫鬟啊。”木莲道:“这次没带丫鬟来,可是,二夫人来了。”

冰月在外院,林妈妈吩咐她给闻管家送礼单,经过二门,韩宜安正扶着丫鬟的手下车,冰月见了,上去叫了声夫人,韩宜安抬头见是她,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你们几个怎么样?服侍的可好?”

冰月眼泪马上就下来了:“自从来了,大夫人就把我们关起来做活,不是绣花就是绣帐子,直到刚刚才放出来,如月和新月还被关着,只有我和梦月出来了。”韩宜安皱了皱眉头,想起这次来的目的,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好好当差。”

韩宜安进嘉瑞居的时候,阮临湘也带了丫鬟刚迎出来,卢奶娘在后头抱着阿意,韩宜安见了阮临湘,竟上前盈盈一拜,道:“给大夫人请安。”

阮临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一旁的木莲几个也面面相觑,这还是那个傲气不爱理人的二夫人吗?阮临湘有些尴尬,道:“韩姐姐怎么突然讲究起这个来。”

韩宜安道:“以前是我无礼了,以后我定会遵守规矩,还望大夫人不计前嫌。”阮临湘呵呵干笑了两声,道:“韩姐姐严重了,咱们进去说话。”

韩宜安一改之前的尊贵傲气,一身秀气的粉色棉袄,衬着柔弱的小脸越发的楚楚可怜:“大夫人,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我以后一定会遵守规矩,听大夫人的话,还请大夫人替我求求情,我一个人呆在京城实在孤单的很,我情愿留在这里,给大夫人帮忙打下手,只要别赶我走就好,我求求夫人了。”

说着就要下拜,阮临湘赶紧扶住了,道:“你是一品夫人,怎么能给我下跪呢,快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韩宜安的眼泪已然落了下来:“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不少事,兰陵也厌弃我,只是如今我真心知错了,求大夫人替我说两句好话,如今京城里说什么的都有,说我太厉害,不知好歹,我也知道错了。”

若是韩宜安撒泼,阮临湘还有应对的法子,可是韩宜安一示弱,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吩咐木莲去请许兰陵回来。许兰陵回来时,韩宜安正想法子用一个金铃铛逗阿意玩,阮临湘尴尬的坐在一旁,看到他来反而松口气,许兰陵道:“你怎么来了?”

韩宜安赶紧行礼,道:“京中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许兰陵皱眉:“到过年的时候,各家送了礼来,可怎么回呢?越是忙的时候你反而来了,留下京城一摊子怎么办?”

许兰陵的不假辞色让韩宜安红了眼圈,道:“我一个人在京城实在孤单,想着来和你们过个团圆年罢了。”阮临湘道:“既然来了,好歹住两天,木葵,你去收拾屋子,安置二夫人好好住下。”木葵应了,出去办事,韩宜安又是一拜:“多谢大夫人关心。”许兰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入夜,阮临湘已经把阿意哄的睡着了,还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你说韩宜安怎么变了个样?”许兰陵道:“你别理她,她这个招数我可是见过不止一次,绝对不能相信她,以后你别和她单独相处知不知道?还有阿意,也别往她跟前抱。”阮临湘有些不忍,可是想想女儿,也就答应了。

第九十一章 诀别 第二日一早,凤夫人便送来了帖子,宴请阮临湘及韩宜安,估计是送阿意回来的仆妇们看到了回去告诉的,阮临湘不能拂凤夫人的面子,只得前去赴宴。

其实,阮临湘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凤夫人的性子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没什么拘束,韩宜安又是个小心眼的,到时候闹得不欢而散就难看了,阮临湘没想到,她的担忧竟变成了真的。

韩宜安在京城呆了一阵子,实在憋屈,进宫找皇后娘娘兰清月说话解闷,兰清月对她一番谆谆告诫,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她的妒忌只会让她离许兰陵越来越远,这和陈妈妈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兰清月说了出来叫一片苦心,陈妈妈说,定会被认为僭越罢了。

韩宜安对兰清月的话很是信服,当下决定来西北一趟,决定要低声下气一番挽回许兰陵的心,对着阮临湘做小伏低已经很让韩宜安不高兴了,要是再去奉承其他人岂不憋屈死了,但是,阮临湘告诉她要去提督府做客时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如果钓到了提督夫人这条大鱼,那么许兰陵顾忌到提督府的想法说不定会让自己留下来,因此,她很是高兴地去赴宴了。

在韩宜安的印象里,提督夫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呢?端庄,贵气,当然了,在这西北,地苦天寒的没什么好东西,自然是简朴一些的,乡土一些的,她带了好些稀奇的珍宝首饰,打算借此拉拢关系。所以,当韩宜安看到站在提督府门口迎客的那个身影时,是彻底呆住了。

凤夫人长得美艳动人,一番打扮后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一身雨过天晴色的袄群,首饰是成套的祖母绿,再加上身后的四五个娇俏可人的丫鬟跟着,一时风头无两。

阮临湘是见惯了的,下了车上前打招呼,韩宜安却慢慢下了车,跟在后头。凤夫人拉住阮临湘的手道:“昨儿个送阿意回来,她们便说将军府来了人,我一问才知道是二夫人来了,我生怕落在后头,才早早下了帖子。”

阮临湘笑道:“我说怎么回事,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你今儿个请客,都请了谁?”凤夫人笑道:“除了那几个还有谁?易姐姐在家呢,说是病了,我想抽空去看看来着。”

阮临湘知道易夫人是在为那个青梅竹马烦恼,当下道:“那说好了,你去的时候喊着我,一起去。”凤夫人当然说好,又见了韩宜安,细细打量一番,是个美人,只是眉目之间太过凌厉,让人心生畏惧,凤夫人看了看身边的阮临湘,和气温良,偶尔使小性子也是娇憨可爱,不由暗暗想,难怪许兰陵不待见她,两相比较,她也喜欢阮临湘。

罢了,今日只是看在阮临湘的面子上,应付应付就完了,当下就拉着韩宜安的手夸了一遍,端庄秀丽,冰雪聪明,夸得韩宜安都低了头。阮临湘不解的看了看凤夫人,凤夫人朝她挤了挤眼。凤夫人说是宴请宾客,其实只请了赵夫人和符夫人。

韩宜安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得体的和赵夫人符夫人打招呼,赵夫人和符夫人虽然在西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也只是四品官员的家眷,自己也最多有个五品的诰命夫人,这样的身份韩宜安自然看不上眼,殊不知,符夫人和赵夫人对她也是看不上眼,只是力求不失礼罢了。

中午的宴摆在花园里头的廷芳楼,楼外是一大片梅花林,景致极好。几位夫人一向是没大没小的,也不讲究什么礼节,围着桌子胡乱坐了,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凤夫人是东道主,用的又是宴请许二夫人的名头,自然不会冷落了韩宜安,韩宜安看着符夫人和赵夫人嘻嘻哈哈的喝酒,不由皱了皱眉,凤夫人看在眼里,道:“二夫人,别处还有几株红梅,开得正好,咱们去瞧瞧。”韩宜安巴不得,自然跟去了。

阮临湘可不放心,见她们下了楼,便偷偷跟在后头。凤夫人笑道:“我们这园子虽然大,可比不了京城那么精致,二夫人不嫌弃就好。”韩宜安道:“夫人说哪里的话,这西北的景致自然有它的可取之处,磅礴大气,京城的园子虽然好看,但过于精致有些小家子气了。”

凤夫人不禁嗤然一笑:“果然是小家子气的。”韩宜安脸色一下子变了:“凤夫人你说什么?”有时候,第一印象决定了很多东西,凤夫人第一面不喜欢韩宜安,说话自然也不怎么客气,便道:“我说,京城的园子小家子气,人也小家子气。”

韩宜安道:“京城来的这么多,夫人说的是谁?”凤夫人笑笑:“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气氛一下子就冷住了,韩宜安心里生气,可更多的是愕然,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毫不掩饰表达自己厌恶的人,这么直白,这么不给人面子,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阮临湘跟在后面,一看不好,赶紧出来道:“你们两个倒自在,有什么好景致大家一起去瞧瞧。”韩宜安对不上凤夫人的刁难,但是堵阮临湘的话是她最擅长的,她硬生生的道:“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阮临湘叹了口气,凤夫人怒了:“湘儿你看她,对你这么不尊重,她以为她是谁啊?就算是平妻,地位也是矮你这个原配一等的,她嚣张什么?”

阮临湘不禁苦笑,她就知道,什么改过自新,幡然醒悟的,对韩宜安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回到将军府,正巧赶上许兰陵回来看阿意,韩宜安知道他在嘉瑞居,便红着一双眼睛闯了进来,阿意正在学说话,吐字不清楚,经常把“爹”叫成了“滴”,许兰陵最喜欢教她说话,得了空便回家一趟,听着她“滴滴,滴滴”的叫自己,许兰陵的心都要化了。

韩宜安那么闯进来,许兰陵是在意料之中的,从小到大,韩宜安的手段他见识了不少,以前把她当妹妹,总觉得女孩子娇纵些没什么,耍的也都是小心眼,不足挂齿,可是,当那些不足挂齿的小心眼用在了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身上时,就变成了不可赦免的毒计,他放下孩子,让奶娘抱了出去,然后开始听韩宜安哭诉,阮临湘在怎么联合凤夫人羞辱她,让其他的夫人排挤她,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许兰陵静静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撒泼,直看得她心里发毛,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屋里静默一片。许兰陵的声音响起:“宜安,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而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我告诉过你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可是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韩宜安睁着一双美目看着他:“可是我喜欢你呀,我对你真心一片,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有什么错?”许兰陵反问:“那湘儿有什么错?阿意也错了吗?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们?我看在靖国公府和咱们从小的情份上,一次次的宽容你,可是你仍然让我失望。”

韩宜安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想要的只是你的爱而已。”许兰陵冷冷道:“那算我欠你的,我下辈子来还你,可是这辈子,对不住了。”

韩宜安想上前拉住许兰陵的手,许兰陵拂开她的手,道:“你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就送你回去。”韩宜安顿时愣住了,

她红了眼圈,道:“我想过个团圆年罢了。”

许兰陵道:“回到京城你可以回靖国公府去过年,和你一家人在一起岂不热闹?况且京城事情多,离不开人。”韩宜安泫然欲泣:“兰陵,你非得这么狠心吗?”

许兰陵道:“宜安,湘儿不了解你,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在想什么我心里也清楚。”韩宜安脸色惨白:“以前我错了,我改行不行,我不和阮临湘计较了,你喜欢她我也不嫉妒了,我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许兰陵脸色未变:“宜安,你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没有下一次了,我已经给过你好多次机会了,可是你呢?伤害湘儿,伤害阿意,我不会再原谅你的,看在咱们从小的情份上,我不会休了你,但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情分了,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韩宜安沉默了一会,道:“我这么来求你,你也不答应么?”许兰陵颜色一凛:“宜安,我从未对你有过许诺,也从未给你什么约定,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我不欠你什么。”

韩宜安垂头,泪水落了下来,她偷偷拭去,不愿在这个男人面前失礼:“好吧,我明白了,我回去,我以后也不会来找你了,我会安安份份的呆在京城。”许兰陵道:“这样最好。”

韩宜安的到来是意外的,可是来了没一天又要被送回去也同样出乎人的意料,阮临湘坐在马车上不住的叹气:“这下好了,她一定把所有的帐都算在我头上,我真是倒霉。”许兰陵温柔的抵着她的额头,道:“没关系,有我当在你面前,就算是她欺负你,也有我挡在你面前。”

西风烈烈,韩宜安下了马车,看着后面的车上,许兰陵温柔的把阮临湘抱下来,双手紧紧捂住她的,那么亲密,那么自然,她别开眼去,再也不留恋。马车徐徐行驶,许兰陵在后面看着,韩宜安突然掀开帘子,对着许兰陵喊:“许兰陵,我如你所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在你眼里,我是坏女人,那么我就继续坏下去,我要让你后悔,后会对我如此薄情。

第九十二章 痴情 韩宜安的马车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地平线,阮临湘不禁松了口气,看着站在一旁的许兰陵,道:“咱们回去吧,阿意见我们两个都不在,肯定要闹了。”许兰陵道:“不妨事,我嘱咐过林妈妈和奶娘了,她们会把阿意送到提督府过夜,今儿个咱们就不回去了。”阮临湘诧异:“那我们去哪?”许兰陵道:“你不是一直闹着骑马打猎吗?我陪你一起去。”自从摔伤了,阮临湘虽然乖乖的呆在家,可心里还是想着骑马的,许兰陵一直想找个机会带她出来,这次赶巧了,便决定带她逛逛。阮临湘的梨花没有带来,夫妻二人骑在一匹马上,后面的护卫远远跟着,丫鬟婆子家丁都被打发回去了。

许兰陵道:“这附近有个云来峰,景致很好,上次你们去的雀屏山太荒凉了些,云来峰靠近关内,比起雀屏山来好多了,今个儿咱们就去那。”说着策马狂奔,奔向云来峰。

云来峰在一座山上,山顶斜斜的突出一片来,好似一朵云彩依附在山上一样,难怪叫云来峰,阮临湘觉得很是稀奇,催着许兰陵快些到峰顶去看看,许兰陵道:“这里山地太过崎岖,不能骑马,只能走上去。”阮临湘当然说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前面一段路还好,越到后面越是不好走,许兰陵拉着气喘吁吁地阮临湘,道:“先歇歇,咱们也不急。”阮临湘抬头看天,道:“已经快天黑了。”许兰陵没有说话,将人放到背上,道:“你可要乖乖听话,我看能不能打些猎物,不然晚上可要饿肚子了。”阮临湘乖乖的捂上嘴巴,趴在许兰陵肩头,许兰陵身手矫健,一手揽着身后的人,一手捡了些石头,遇到什么兔子山鸡的便打过去,几乎百发百中。

到了峰顶,饶是许兰陵这么强壮的人背着一个人上山也累的腿脚发软,阮临湘殷勤的扶着他找了个石头坐下来。许兰陵却摆摆手,示意她往旁边看,阮临湘仔细一瞧,这里竟然有个山洞,只是被藤蔓盖住,再加上年岁已久,枯枝落叶掩盖住了,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许兰陵笑道:“这个洞是我在西北打仗时意外发现的,当时这个山洞可救了我一命,帮我躲过了搜查,后来我又来了几次,放了些东西进去,偶尔来坐坐,倒也干净,后来一离开也就荒废了。”阮临湘好奇的扒开堵住的藤蔓,往里面瞧,黑乎乎的一片,她想进去看看,可是又害怕,眼巴巴的看着许兰陵,许兰陵笑笑,率先进了山洞,不知摸了什么竟点亮了一个火把,他执着火把,拉着阮临湘慢慢进了洞

,洞里很是干燥,往前不到十米,山洞的路变得狭窄,许兰陵带着阮临湘,侧着身子走过那一段路,竟然豁然开朗,是一片开阔的地方,左边摆了一个大石头当做桌子,右边是一床稻草,许兰陵将披着的大氅【铺在草上,示意阮临湘坐下休息,阮临湘好奇极了,跑来跑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许兰陵笑:“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把那些东西洗干净了烤给你吃。”阮临湘却立刻粘过来:“别别别,我一个人害怕。”许兰陵只好又把人带出去。这里地势高,没什么水源,许兰陵到了山腰附近才找到水,他将打来的山鸡细细的洗干净,架在火上烤,阮临湘被勒令不准乱跑乱动,只好坐在火边添柴,顺便看着别把山鸡烤焦了。

阮临湘一边翻动山鸡,一边道:“兰陵,我看洞里很干净,不像是好久没来的。”许兰陵道:“我早就想着带你来这里,所以提前来打扫了一遍。”阮临湘嘻嘻笑:“兰陵,你真好。”许兰陵温柔地看着她笑。

吃了东西,夜色弥漫,许兰陵又背着阮临湘回到了山洞,在洞口生了一堆火,暖意穿过去,洞里暖和极了。阮临湘第一次在外面住,新奇兴奋,左翻右翻睡不着,许兰陵揽着她道:“快些睡吧,不然明日眼睛抠搂了怎么办?”阮临湘索性抬起头,伏在许兰陵身上,就着洞外传来的微弱火光,阮临湘的眼睛闪闪发亮:“兰陵,你真好。”许兰陵失笑,这丫头怎么了,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阮临湘笑着,羞涩的在许兰陵唇上亲了亲,许兰陵眸色一深,将人紧紧按住,阮临湘的口中还残留着野果的酸甜,致命的****,许兰陵觉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以前无论怎么胡闹,都是在家里,在外面,许兰陵是不舍得对阮临湘放肆的,可是这次,他昏昏沉沉的想,千年道行一朝丧啊。

第二日,阮临湘醒来时,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大亮了,洞中只有她一个人,许兰陵的大氅裹在她身上,她偷偷掀开一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不见了,昨晚明明和衣而睡的,她大声喊兰陵,不一会,许兰陵进来了,笑道:“醒了?”阮临湘害羞地问:“我的衣服呢?”许兰陵笑笑:“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刚刚给你洗了,等干了就好。”阮临湘的脸哄的一声就红了,她缩到大氅里把自己埋起来,许兰陵失笑:“你先睡一会,我把衣服烤干了就送进来。”

许兰陵出去了,阮临湘才把脑袋抬起来,她暗暗骂自己,阮临湘,色令智昏,丢脸了吧,没面子了吧,活该。

这****,护卫都没有跟上来,只是在山下守卫,许兰陵又把阮临湘给背下了山,护卫们脸上不动声色,心内早就炸开了锅。

护卫甲在心内狂喊:啊啊啊啊,将军竟然可以笑得这么温柔!

护卫乙鄙视之:只要对着夫人,将军一直是这么笑的好不好。

护卫丙沉思:将军连这个地方都对夫人说,看来将军对夫人是没有底线的。

护卫丁花痴:夫人长的这么美,难怪将军这么痴情。

护卫甲乙丙齐齐鄙视:被将军发现你竟敢觊觎夫人,将军会亲手砍了你的。

许兰陵怀里抱着还在害羞的妻子,身后跟着一群各怀心思的护卫,往家里赶,阮临湘上了马就把自己的脸捂了起来,也不靠在他怀里了,他失笑,这丫头,看来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第九十三章 三道密旨 转眼已是两年,嘉瑞居,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颠颠的往屋里跑,后面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还没进门,许灵钗,就是阿意,就喊了起来:“娘,娘,爹爹去哪里了?”

阮临湘闻声出来,笑着把女儿抱起来:“爹爹去衙门办公事了,中午就回来。”阿意嘴一撅,像极了阮临湘:“爹爹说话不算数,爹爹说要教阿意打拳的。”

阮临湘嗔道:“女孩子打什么拳,乖乖的跟林妈妈学女红。”阿意扭着身子不依:“不要不要我要学打拳,爹爹答应的。”阮临湘已经不大能抱住她了,阿意一扭,阮临湘险些摔了,卢奶娘赶紧接过来,阿意不依,踢着脚喊:“爹爹说了要打拳,爹爹说了要打拳。”

卢奶娘不妨,被踢了好几脚,雨纤在一旁赶紧帮忙,阮临湘沉了脸,道:“许灵钗,你想抄书了是不是?”阿意见见娘亲生气了,撇着嘴乖乖的搂住奶娘的脖子:“奶娘,我要找爹去,娘好凶。”阮临湘哭笑不得:“别去了,你爹中午就回来了,回来让他教你打拳。”

中午,许兰陵还没到嘉瑞居,就看到女儿由奶娘抱着等在一旁,见了他,阿意就扑了过来:“爹爹,爹爹。”许兰陵眉开眼笑,伸手接过女儿,高高的举起来,笑道:“心肝儿,在这儿等爹爹吗?”

阿意重重的点头:“等爹爹,学打拳。”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娘坏,不让打。”许兰陵笑了起来:“心肝儿还记得?”阿意点头:“记得,打拳。”

许兰陵道:“好,我们阿意要打拳,那咱们就打,只是以后不准起这么晚了,要早点起床,打拳。”阿意严肃的点头:“好。”许兰陵爱怜的亲了亲女儿,抱着孩子回嘉瑞居吃午饭。

吃了午饭,阿意就困了,奶娘抱着去睡午觉,阮临湘埋怨:“你看看她,小小年纪还学会告状了,她说我什么了?”许兰陵笑:“你还和女儿计较啊?”阮临湘哼了一声,许兰陵道:“说真的,过两天我要回京城一趟。”阮临湘问:“怎么了?京城出事了?”

许兰陵道:“皇上送了信来,说冀王和齐王蠢蠢****,要我回京城,早些做准备。”冀王没有得到皇位,自然不甘心,内乱是早晚的事,阮临湘脸色也凝重起来:“不会这么快吧。”

许兰陵道:“自然不会,我回去只不过早早准备,免得措手不及罢了,你别担心,现在皇上的地位巩固了,这两年一直在施仁政,民心所向,就算是冀王要造反,也要仔细掂量掂量的。”

确实,造反不只是一场战争,赢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输了,却是株连九族。

许兰陵见阮临湘眉头皱了起来,安慰道:“经过这两年,西北安稳了不少,明年我们就要回去了,你别担心了,我可是永不褫夺的安国公,无论是谁做皇上,都和咱们没关系的。”

阮临湘心里明白,这话只是安慰的,许兰陵和皇上情同手足,皇上有难,他怎么会置之不理,只要涉身其中,就再难脱身,什么先帝遗旨,只要一句话,就变成了小人之心,故意谋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

许兰陵走了没两天,阿意就又吵又闹,爹爹才教了她三招就出门了,娘不准打拳,好闷哦,阮临湘心里担心许兰陵,又被阿意这么个魔星缠着,这两日脸色都极不好,木莲要请大夫她也不让。

京城,许兰陵风尘仆仆进了长****,这次回来的名头是奉旨入京述职,西北一直是军事重地,众人都不作他想,倒也方便,许兰陵行了一礼,皇上挥挥手,叫下人下去,道:“你这一路辛苦了。”

许兰陵道:“不辛苦,只看了各处的布防,没什么不妥的,冀王府倒是有些兵马异动,可是都是他的护卫兵,倒没什么,京城怎么样了?”

皇上笑:“放心吧,京城的守卫是兰家负责的,不用担心。”许兰陵开口欲言,皇上道:“怎么,你也吞吞吐吐起来。”

许兰陵道:“皇上对兰家也好点,别矫枉过正了。”

皇上挥手:“你不知道,我天天快要烦死了,左一个闺女右一个表妹的送进来,生怕我忘了她们兰家人似的,兰清月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又不是我不能生,天天补药跟不要命似的往这送,烦死了。”

皇上喜欢乐善槿,不喜欢兰清月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乐善槿生了长子,被封为乐贵妃,地位仅次于兰清月这个皇后,兰家人当然警惕。

许兰陵不以为意:“解语花有一朵就够了,你不是还有乐贵妃吗?”皇上叹气:“得了,她现在更好,天天巴着儿子,生怕被人暗害了去,好好的一个孩子,教的畏手畏脚的上不了台面。”

许兰陵默然,皇上皱眉:“这几年你也没什么喜讯,就一个闺女可不成,赶紧生个儿子。”许兰陵没说话,心里腹诽,你当买大白菜啊,说来就来,我还心疼我们家湘儿呢,怀孩子多辛苦啊。

两人说了一会话,又谈到了兵力问题,这点许兰陵是不怵的,两人商量好了,皇上要留许兰陵住下来,许兰陵推辞了:“办完了事我要赶紧回去,就不耽搁了。”

皇上鄙视,怕老婆的人啊,他道:“你的嫡长女可是先帝御封的敏安郡主,金册可还在我这呢,这几年的郡主分例也扣着没发,你抓紧回来,到时候举行个册封仪式。”

许兰陵道:“不用这么大操大办了,惹人注意。”皇上不高兴了:“你以为我愿意吗,是父皇的密旨,真搞不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呢,密旨里光你的事就交代了三件。”

许兰陵敏锐道:“哪三件?”皇上道:“第一件,生个儿子册封世子,没儿子让我过继一个给你,第二件,敏安郡主的册封仪式要大办,第三件。”

皇上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第三件,等你死了,葬入皇陵。”许兰陵心中震动,他道:“我可不稀罕,我要和我夫人同寝同穴的。”

皇上没好气道:“知道,里面还说了,你和你夫人关系好,两人一起葬入皇陵。”说着又不耐烦起来:“赶紧走,忙你的事去,别在这杵着了。”许兰陵笑:“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得了,我还是回去吧。”

第九十四章 规矩 许兰陵走了,阮临湘怕自己胡思乱想,便经常出门,找赵夫人符夫人,凤夫人几个说话,阿意也乐的在外面跑。提督府,阿意挥着一把竹剑,追着凤夫人养得几只仙鹤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凤夫人乐得哈哈大笑,阮临湘道:“都怪你们,孩子被惯得没边了,泥猴嫁不出去,我要找你算账的。”凤夫人笑道:“哎呦,小孩子哪个不调皮,越是调皮的孩子越是聪明呢。”

阮临湘道:“得了,最近都没见你,你去哪了?”凤夫人道:“你不知道,易姐姐家的那个被抬成姨娘了。”阮临湘讶异,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叫秀棋的青梅竹马,由于易夫人坚决,易先生只是将人带了进来照顾着,易夫人一直严防死守,没想到过了两年,竟然还是成了姨娘。

凤夫人道:“你听听她的名字,秀棋,休妻,一听就是走哪都害的人妻离子散的祸水。”阮临湘也见过两面,长得也就是秀气,算不得美,只是身上有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读了不少书,气质也不错,又是青梅竹马,难怪易先生昏了头。

阮临湘道:“这事我倒不知道,改天送份礼过去。”凤夫人道:“别,这也是易姐姐和易先生说好的,抬姨娘可以,不准办酒席,所以也只是自己家里摆了一桌酒罢了,连花轿也没上的。”

阮临湘道:“易姐姐一定难过极了,改天咱们去看看她。”凤夫人点点头,道:“许将军回京城了,你就不担心?”阮临湘一愣,随即笑道:“这有什么担心的?”

她知道兰陵这次回去有重要的事办,说不定连安国公府都来不及回去,怎么会有事。凤夫人道:“你倒是想得开。”

阮临湘挑了个日子和凤夫人一起去了易府,易家人口简单,易先生原先只有易夫人一个,孩子也只有两个儿子,后来大了就被送到京城读书,易先生夫妇又是个讲究过日子的,因此易府不大,只三进的院子,却处处修竹,修建的十分精致,易夫人住在玉竹轩,秀姨娘住在后头的芳竹院。

易夫人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阮临湘和凤夫人进去一看,易夫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地上跪着一个人,是秀姨娘。见她们来了,易夫人勉强撑起了身子,道:“你们来了。”

阮临湘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快躺下,怎么就病成这样,偏这几天我忙着家里的那个小魔星,也不知道。”易夫人道:“没什么大病,就是气的。”

凤夫人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道:“有什么客气的,凭他什么东西,只要不顺心,打死了事,要是像你这样凡是都气,自己气病了,岂不顺了那起子贱人的心。”秀姨娘抖了一下,仍然跪住没抬头。

易夫人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像个母夜叉,罢了,不说这糟心事了,我病着,你们说些新闻我听听解闷。”阮临湘道:“哪里有新闻,你先安心把病养好了,你病成这样,易先生竟不在家吗?”

易夫人哼道:“他在做什么?他巴不得我病一辈子,好天天守在这,我这里有香饽饽。”凤夫人道:“我带了些药来,也不知管不管用,不管怎么样,先要把病治好才行,你不为别的,为你那两个儿子也要争气。”

易夫人点头:“说的是,男人靠不住,我还有儿子。”说着,她示意丫鬟:“把药热了端来我喝。”丫鬟忙不迭的赶紧出去了,易夫人对地上的人道:“你可知错?”

秀姨娘磕了个头,道:“妹妹知错了,求姐姐责罚。”声音婉转,犹如黄莺出谷,易夫人冷笑:“妹妹?你是我哪门子的妹妹?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妾管主母叫姐姐的,你倒不嫌丢人我还嫌呢,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秀姨娘抬头,一张小脸露了出来,楚楚可怜:“可是,文哥哥说,我要叫夫人姐姐的,难道文哥哥也错了吗?”易夫人简直气炸了:“你叫谁文哥哥?”

易先生名叫易之文,易夫人指着秀姨娘手直抖:“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我要被气死了。”秀姨娘怯怯道:“小时候我都叫文哥哥的,哦,我忘了,夫人那时候还不认识文哥哥,不知道。”

易夫人脸一块青一块白的,阮临湘道:“按理你们的家事我不该管,你是你忒不懂规矩,其一,主母病了,你该捧汤端药的伺候,没得在这和主母拌嘴的,其二,你是姨娘,姨娘算是半个丫头,你该恭恭敬敬的叫夫人,以奴婢自居,怎么口口声声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你叫易姐姐的亲妹妹如何自居呢?难道人家也是妾么?其三,易先生是一家之主,连烧火的丫头都知道恭恭敬敬的叫老爷或是先生,易姐姐是正室夫人,也是叫老爷的,你到好,一口一个文哥哥,你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难道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只有那迎来送往自甘下贱的女子才哥哥妹妹的叫呢,你也不怕丢了你爹的脸,叫他九泉之下也要抬不起头来?”

阮临湘这一番话说的秀姨娘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凤夫人道:“无论怎么样,奴婢就是奴婢,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想着攀高枝,也不怕把自己给摔了,一个弃妇就这么嚣张,还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吗?”

易夫人被阮临湘一翻话说的身心俱畅,见那贱人羞得抬不起头来,更是舒服,道:“行了,别在这戳着了,回去把女则女训各抄二十遍,再好好学的规矩,亏得阮夫人不是外人,不然别人不得笑话咱们还是书香世家呢,越发的没规矩了。”

秀姨娘眼中含泪,匆匆行了礼就下去了,易夫人道:“好久没这么畅快了,湘儿今儿个可算给我出了口气。”凤夫人道:“说的是,没想到湘儿说起来一句一句的叫人反驳不上来。”

阮临湘笑道:“这有什么,我堂姐从小读女则女训长大的,规矩严得不得了,她现在是范家的主母,很是得人敬佩,她的规矩比这还多呢,我只是跟着学罢了。”易夫人称赞:“书香世家就是不一样。”凤夫人道:“说的极是。”阮临湘得意:“那是,我姐姐可厉害呢。”

经过阮临湘的一番规矩说教,据易夫人来信,秀姨娘现在乖得不得了,不在拿腔作势的了,整日捧着书念书,学规矩,到让易先生大吃一惊,斥责她别有不该的想头。

原来易先生以为她想做正室夫人才这么注意规矩呢,易先生和秀姨娘有的是小时候的情分,可和易夫人,是风里来雨里去同甘共苦的情谊,要不然,

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才纳成姨娘,而且没办酒席。秀姨娘委屈得不得了,不学规矩,夫人骂她,学了规矩,老爷骂她,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九十五章 意外 许兰陵迟迟没有来信儿,阮临湘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焦躁起来,每日里吃不好睡不好,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林妈妈心疼极了,但心里也明白小夫妻离别苦,因此劝道:“就算是看在灵姐的份上夫人也该想宽些,若是夫人病了,将军又不在家,灵姐可怎么办呢?”

阮临湘知道林妈妈说得对,自己是太过患得患失了,可是心里仍然是忍不住的担心,只是极力克制罢了。

年关快到了,各处纷纷来送节礼和过年的嚼用,阮临湘宽厚,怜惜他们路上赶得急,便命他们在府里歇息两天再走,谁知道,这一项恩典竟酿出一桩祸事。

韩宜安送来的四个丫鬟里,如月是最活泼的一个,性子也急,后来知道了夫人是故意磨搓她们,心里也是不甘不愿的,后来梦月和冰月送了出去,她和新月仍被管着,心里就犯嘀咕,再加上忙,看她们的人一疏忽,如月便趁机跑了出去。

如今,如月已经不再奢望吸引许兰陵的主意了,上次的那一脚挨得是刻骨铭心,她现在只想着能嫁个管事就不错了,她听说前院住了不少京城来的管事,那都是有头有脸的,若她弄出点什么事来,夫人就是为了将军府的名声,也会把她嫁出去,到时候,岂不遂了心愿。

如月打得好算盘,但她没想到,自己命不好,竟遇到个活阎王,从此深陷地狱,再无头之日。许兰陵打仗时认识了不少人,大多是立了功的将领,士兵,而这些人,有的是曾是死囚,被扔到战场上自己摸爬滚打混出来的,有的是江湖上的下三流的侠客,为了一口饭,投身军中,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打仗,能拼命,不然也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许兰陵对这些人很好,对于这些人不堪的过去,许兰陵是不甚看重的,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有本事,谁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呢?

后来天下太平,没仗打,许兰陵便带了一批人回了京城,或是做个小生意,或是干脆在府里效力,庞六便是其中一个,庞六的母亲是**楼女子,他自幼在**楼长大,三教九流都见过,后来他母亲被人凌虐致死,他为母报仇,杀了一个贵公子,判了斩监候,后来被拉上战场,哪里死的人多往哪送,哪里打不赢往哪派,五万死囚,庞六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许兰陵欣赏他的果敢,但是也忌惮于他的阴鸷,因此,只叫他管京城的几处田庄,如月看中了庞六,其中最重要的是,庞六相貌英俊,稍一打扮,竟比戏里唱的小生还俊俏几分,可怜的如月不知道,庞六这么英俊,这么能干,却二十六了还没娶亲的缘故是因为他掩藏在外表下的残暴。别人不知道,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知道,所以没人敢给他介绍媳妇,万一有个好歹,找谁说理去,死囚犯可不怕死。

如月趁着天黑,阮临湘赏了众位管事,大家聚在饭厅吃酒吃肉,如月偷偷摸进了庞六的屋子,脱了外衣,躲在被窝里,到时候庞六喝了酒进来,有什么最好,就算没什么,自己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的床上,他也百口莫辩。如月沾沾自喜,正幻想着以后当了庞夫人的美事,忽然听吱呀一声,门开了,如月一惊,庞六竟提前回来了。

她又是忐忑,又是羞涩的闭上眼,忽然身上一凉,她睁开眼,是庞六,正看着她,面无表情。如月心里有些打鼓,但仍是娇媚着声音撑起了身子,娇滴滴的叫了声:“庞管事。”

庞六依旧面无表情,他看着脱得只剩****的如月,道:“怎么?想上爷的床?”如月眨了眨眼:“庞管事愿不愿意啊?”若是其他人,美人,撒娇,再加上酒的催化,说不定当场就成就好事,可惜,这是庞六,不是别人。

庞六盯着如月看了半响,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如月的衣裳死得粉碎,如月尖叫一声,像床脚躲过去,但庞六手脚更快,一把把人拖过来,死死扼住了如月的脖子,如月被掐的脸色通红,喘不上起来,庞六依旧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想爬爷的床,你也要看看配不配。”

如月渐渐停止了挣扎,已然死了,庞六将人松开放平,把被子盖了上去,其余的人还在饭厅吃饭,他出门侧耳听了听,简单的收了个包袱,径直出了将军府。

看门的盘问他为什么出门,他面色如常:“将军说了,京城还有急事要办,耽搁不得。”看门的也大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和庞六极熟,听了这话,也就放了行,庞六就顺利的出了城,不知去向。

发现如月的尸体是在第二天,头天都喝得醉熏熏的,谁也没发现少了个人,第二天有人来回说少了个丫头,阮临湘听说是如月,赶紧下令找,这才发现了在庞六房里的,********的如月。

阮临湘虽然对庞六不熟悉,但这个相貌堂堂的管事在一大群老头子,中年人里还是十分出众的,再加上许兰陵讲过他的事迹,阮临湘印象深刻,几乎不用问就可以猜到,如月****了庞六,庞六杀了人,又走了。

阮临湘不仅头痛起来,这算是什么事,内院的丫头****外院的管事,已经很是丢人了,再加上府里的人自相残杀这一条,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她一气之下,把从内院到外院的所有看门的都换了,放庞六出府的,每人打三十板子,扣一个月的月钱。

阮临湘倚在引枕上,正头痛该怎么处理如月的事,庞六杀了人,按理说应该交由提督府将人捉拿归案,可说起来如月的错在先,且出了这等丑事,也不宜大肆宣扬,她道:“林妈妈,先命人把如月的尸体偷偷埋了,对外就说患了痨病,幸而如月一直在屋子里做针线,见过的不多,也能瞒过去,至于庞六,他畏罪潜逃,自然想好了去处,咱们一时也抓不到,等到将军回来了再做处置吧,府里的人全部禁口,谁敢说一个字,立刻乱棍打死。”

林妈妈应了,又道:“其实这禁口令已经不重要了,自从上次如月在将军书房里不规矩,被将军踢了一脚后,如月就出名了,如今一听说是她,大家都说她骨子里下贱,专****人,别是个狐狸精投胎的吧,死了活该。”

阮临湘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真真气死人。”林妈妈道:“夫人别担心,保重身体要紧。”谁知当晚,阮临湘就不舒服起来,晚饭全吐了,又有些发热,林妈妈赶紧请了大夫一瞧,竟是喜脉,府里上下顿时喜气洋洋起来,连如月的死所产生的晦气阴霾也冲淡了不少。

林妈妈自从送走了大夫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夫人虽然有了子嗣,却只是个女儿,不保险,若是生下个儿子,这一辈子就不愁了。

木桃笑道:“我说的话最是灵验,上次我说木兰姐姐会生双胞胎,果然生了两个姐儿,这次要我说,夫人定然生个少爷。”林妈妈听了更是高兴,上次木兰怀孕,木桃一时戏言竟成真,木兰生了对双胞胎女儿,木桃白白得了好几百两银子的银子,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林妈妈道:“这次你若是说得准,妈妈我让你这辈子吃喝不愁。”木桃吐了吐舌头:“我跟着夫人,本来就吃喝不愁的。”

阮临湘心里很是矛盾,心里很想要个儿子,但是一想起阿意这个女儿都这么调皮,万一是个儿子,那不得闹翻了天。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期望有个儿子,调皮不要紧,送到军营里摔打摔打就行了。她乐滋滋的想着,派人加急往京城送信。

第九十六章 养胎 许兰陵是在半道上遇见送信的人的,知道了阮临湘怀孕的消息,便加急往西北赶,许兰陵下了马便向嘉瑞居去,阮临湘正在林妈妈的服侍下吃补药,许兰陵冲了进来,倒把阮临湘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搂住,耳边是许兰陵微喘的呼吸:“湘儿,太好了。”

阮临湘一愣,反手抱住许兰陵:“兰陵,你回来了。”林妈妈在一旁道:“哎呦,将军,这可不行,快把夫人放下,当心伤着孩子。”许兰陵赶紧把人放下,上下打量了两遍:“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阮临湘道:“不碍的。”阮临湘怀第一胎的时候,因为韩宜安的事便匆匆回了苏州,一直到生孩子时许兰陵才见到,因此对照顾孕妇并没有经验,只觉得新奇。

许兰陵看着阮临湘吃了补药,又围着屋子转了两圈,许兰陵道:“一会去请个大夫来,再看看。”阮临湘嗔道:“看什么?林妈妈请了大夫,三天就来看一次,又要看什么?”

许兰陵道:“两个大夫一起看稳妥些。”林妈妈见许兰陵这么说,心下直乐,想着夫人和将军久别重逢,定有私房话说,便把屋里的丫鬟都带了出去,掩了房门。

阮临湘见人都走了,才问:“怎么样?都顺利吗?”许兰陵道:“放心吧,皇上这次要放长线,钓大鱼,还不到我出场的时候,咱们在西北还要再呆上一年,正好生了孩子。”

阮临湘忧心忡忡:“不是冀王要造反吗?这怎么能等?”许兰陵道:“不光我们等,冀王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我们就要给他一个好时机,这就是皇上的事了,和我们无关,我只负责打仗就行了。”

阮临湘听他这么说,知道朝堂上肯定是一番风波诡谲的争斗,无血,却比战争更残酷,当下就想起父母和哥哥,许兰陵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放心吧,岳父岳母和卓颖都很好,有你这个一品安国夫人在,京城的人哪个不对岳父和卓颖客客气气的?”

阮临湘转而一想,觉得也是。许兰陵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胎。”阮临湘道:“你们的那些事我还不想管呢。”说着哼了一声,许兰陵失笑。

阮临湘说了庞六的事,许兰陵沉吟半响,道:“若是交给提督府来办,自然是要下通缉令捉拿庞六归案的,依我说,咱们也不必这样做,庞六的性子虽然狠戾了些,但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绝不鲁莽的,这件事就这样吧,赏给如月家五十两银子,我再叫人去仔细的找庞六来,等他回来再说。”

阮临湘道:“我也是为这事发愁,虽说庞六杀了人,可错在如月,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叫人去办。”许兰陵赶紧道:“哪里要你去,林妈妈去吩咐一声就行了,你要好好养胎。”

凤夫人知道阮临湘有了身孕,便邀了赵夫人来贺喜,凤夫人看着阮临湘的肚子十分羡慕,这么久了,她依旧无所出,凤夫人叹了口气道:“难道是我命中无子?我也不求其他的,哪怕有个闺女也成啊。”阮临湘道:“你有没有请个大夫来调理身子?”

凤夫人道:“哪里没有?汤药不知喝了不少,就是不见有用,说起来,致寒这个年纪了连个子嗣都没有,是我的过错。”赵夫人见她神色悲戚,劝道:“你又不是四五十岁,这么年轻,怎么不能生?我们那里有个****年轻的时候怎么都怀不上,等过了三十,倒也奇怪,一连生了三胎,这子嗣的事,可是说不准的。”

阮临湘也道:“赵姐姐说的很是,我刚开始也没身孕,足足过了两年多才怀上,有时候你想要孩子,孩子却不来,不盼着了,孩子倒来了。”

赵夫人道:“正是这话,你放宽了心才是。”凤夫人强颜道:“就算是没孩子我也认了,现在我可是有了阿意这个干闺女,以后就指望我干闺女了。”

阮临湘笑道:“这我可不依,阿意可是我闺女,你要是稀罕就自己生去。”凤夫人笑了起来,突然问:“你有了身孕,有没有安排丫鬟服侍?”阮临湘刚听有些疑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羞涩道:“没有。”赵夫人也很关心,道:“这可足足一年呢,就算是安排了丫鬟也要防着点。”

阮临湘道:“我怀阿意的时候说过一次,可是他说不要就罢了,现在还是每夜睡在屋里。”赵夫人笑道:“许将军真是会心疼人。”

凤夫人笑的更含有意味:“看来许将军辛苦了,湘儿要多体谅体谅哦。”阮临湘哪里听过这些话,顿时脸通红,嗔道:“阿凰姐姐欺负人。”凤夫人笑道:“这可是实在话,哪里是欺负你。”

凤夫人她们走后,阮临湘犹豫了许久,还是在晚饭时问了:“以后就把春风拨给你使唤吧。”许兰陵奇怪:“她现在不是在屋里使唤的吗?”

阮临湘硬邦邦道:“我是说抬成姨娘好伺候你。”其实阮临湘心里也不是滋味,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丈夫往别人怀里推呢,说完这话,阮临湘心里就有些堵得慌,许兰陵听了这话,顿时气了,一把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瞪着阮临湘,她是怎么了?给他安排女人?

许兰陵瞪着阮临湘,突然道:“好啊,就是春风吧。”阮临湘正在后悔怎么就提起这事,听见许兰陵这么说,顿时呆住了,心里酸酸地,眼泪就落了下来,许兰陵瞧着她,道:“怎么了?这话是你说的,你倒哭了起来。”阮临湘站起来就往屋里走,许兰陵只得跟上去。

阮临湘坐在榻上擦眼泪,许兰陵无可奈何:“你自己说的,说了又生气,我可没招你。”阮临湘赌气道:“既然你说了,那就把春风抬成姨娘好了,遂了你的愿望。”

说着又哭:“我就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许兰陵一见真的哭了,顿时慌了手脚,急得团团转:“怎么就赖起我来?这是你提的,我根本就没当真,说着玩逗你的,我说的话可是算数的。”

阮临湘知道是自己耍了小性,心里也不好意思,但仍然强装有理道:“我说了就答应,你怎么这么听话啊?”许兰陵无奈,只好放下身段哄人,看来大夫说的没错,孕妇有时候喜欢无理取闹,自己这位,平时就够磨人的了,这时候不得可着劲的折腾他。

他叹了口气,看着阮临湘还平坦的肚子,算上坐月子,还有九个月呢,可怎么熬呢。

第九十七章 教女 阮临湘有了身孕,对阿意的管教就少了,阿意现在三岁了,也没请先生,平日里不是跟着许兰陵打拳,就是到提督府去,凤夫人和凌致寒都对阿意宠爱的不得了,要什么给什么,惯得她脾气越来越大,阮临湘几次想管,都被许兰陵拦住了,许兰陵更宠孩子,道:“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孩子就该多跑跑跳跳,整日拘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临湘道:“你这话说的不错,可阿意是女孩子,她现在整天舞刀弄枪的,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以后下去还了得?长大了谁娶她?”许兰陵不以为意:“她是我的嫡长女,又是御封的敏安郡主,还愁嫁?”阮临湘说不过他,只得罢了。

这一日,已过了年,正月里,阮临湘给府里的人放了假,让她们也松快松快,嘉瑞居只有两个当值的婆子在茶水房,屋里也只有木莲木桃两个伺候着,其余的都去吃酒斗牌,过正月去了。

凤夫人接了阿意去,说要去街上逛,阮临湘不放心,叫林妈妈也跟着去,说吃了午饭就回来,谁知还没到中午,雨纤就慌慌忙忙回来了,阮临湘一问,雨纤哭道:“小姐在提督府,和来拜年的小公子打了起来,她叫人把那小公子绑了,打个半死,人家正在闹着要个说法,林妈妈叫我赶紧来报信。”

阮临湘一惊,赶紧换衣服,又叫人去喊许兰陵。

那个小公子是到姑姑家做客,随着姑姑出来玩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跟着,阿意正在后花园摆弄自己从街上买来的东西,周围一圈丫鬟婆子跟着奉承凑趣。

阿意还特地给阮临湘买了朵红纱堆成的花儿,花心嵌了一颗珠子,阿意炫耀:“这个可只要一钱银子哦。”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是懂行的人,知道阿意是被坑了,可哪个敢去招惹这个大小姐,都笑着说小姐好眼光,偏偏那小公子见了,心直口快,道:“这样的花只要两文钱就可以买了,你却花了两钱银子,真是不值。”

阿意顿时恼了,回头一看,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她哼了一声,道:“你是谁?”那小公子说:“我姓楚,叫楚江城,跟着姑姑来拜年的。”阿意道:“你刚刚说我被骗了?”

楚江城道:“可不是,我家的丫鬟都买这花戴,只要两文钱。”阿意登时恼了,这是她买了送给娘亲的,他却说自家的丫鬟都戴,她跟着许兰陵学打拳,已经很像样子了,一拳挥出去,楚江城倒在了地上,跟着楚江城的小厮喊起来:“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

又破口大骂:“你们是谁?敢动手打人?”旁边的人赶紧去拉,偷偷道是许将军的千金,那小厮愣了,楚江城捂着嘴角爬了起来,道:“原来是许姑娘。”

阿意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就饶了你。”楚江城当然不肯,阿意就让人绑了他,还叫人打,伺候的人这才慌了神,不敢违逆阿意的意思,一边绑人,一边偷偷去叫人。

楚江城的姑姑楚夫人知道了自家侄子被欺负,当然不依,闹了起来,凤夫人又是护短的,当下就吵了起来。阮临湘赶到的时候,楚夫人正骂道:“我家侄儿也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偏你们娇贵碰不得,我的侄子就可以打了吗?亏你们还是大户人家,这点规矩都没有,任着孩子打人,仗势欺人,无法无天起来。”

凤夫人气的刚想说什么,被阮临湘拦住了,阮临湘瞥了一眼,楚夫人身边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嘴角乌青,额头也破了皮,身上一片狼藉,看得出来是在地上折腾的,只是那孩子被打了居然没有半分委屈的神色,一只手拽着姑姑的衣角,神色平静的看着在场的各人,阮临湘暗暗称赞他沉稳,上前先是赔礼道歉。

楚夫人见正主的亲娘来了,知道人家是一品夫人,女儿也是郡主,自家是惹不得的,可是见了最懂事最知礼的侄子被打,心里就没忍住,又见阮临湘低声下气的赔不是,面上也有光,也不好意思吵闹,就罢了,阮临湘十分愧疚,亲自安慰了楚江城一番,又亲自把姑侄俩送回了家,回府后又叫闻管家备上厚礼送过去。

许兰陵正在和几个同僚喝酒,听了信赶紧回家,进了嘉瑞居就看见阿意跪在嘉瑞居的地上,阮临湘坐在廊上的椅子上瞪着她,许兰陵上前将孩子抱起来道:“这是怎么了?外面这么冷,地又这么硬,万一冻着了伤着了怎么办?”

阿意早就不高兴了,见了许兰陵回来,高兴地扑了过去告状:“爹爹,娘坏,罚我跪。”阮临湘气了,吼道:“给我跪好,谁叫你起来的?”

阿意撅嘴:“爹爹叫起来的。”阮临湘气的道:“许兰陵,你一边去,我管孩子你不准问,我今天非要好好管管她,叫她知道厉害,你到处打听去,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还敢打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许兰陵见她真的动了气,也不敢劝了,放下孩子,上前安慰道:“孩子要慢慢教,别气坏了身子。”

阮临湘怒视着他:“都怪你,我要管你还不让,你看看成什么样了?”许兰陵赶紧赔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阿意见父亲把自己放下去母亲那里,委屈的喊了声:“爹爹。”

阮临湘哼道:“喊爹也没有用,你马上去小佛堂,跪满三个时辰,好好想想自己哪里错了。”阿意愣住了,小佛堂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又阴又冷,娘叫她去那,是不疼她了,心里委屈,眼泪就落了下来,许兰陵见女儿呜呜的哭了起来,小手一下一下的擦着眼睛,心里早就心疼死了,又不敢惹阮临湘生气,只好道:“外面冷,你还是进去吧,阿意就交给我,我一定管教她,让她认错好不好?”

阮临湘哼了一声,进了屋子,院子里只留下了父女俩,许兰陵上前抱起了阿意,阿意捂着眼睛哭,连爹爹也不叫了,这一副小模样简直和阮临湘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许兰陵忍不住笑笑,亲了亲阿意的脸:“心肝儿,别哭了好不好,爹爹不叫你去小佛堂好不好?”

阿意呜呜咽咽:“真的吗?”许兰陵道:“真的,只是你要把今天的事情给我讲一遍,好不好?”阿意和许兰陵最亲,当下就讲了一遍,还不忘告状:“我刚开始没想打他,只是想让他给我道歉,可他不听话,我就打了他。”

许兰陵耐心道:“他之所以不肯道歉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要告诉他他错在哪里了他才会改对不对?阿意,你要记住,做什么事都要让人心服口服,你打了他,他虽然听你的话,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爹爹有没有教过你心悦诚服这个词?你要让他心悦诚服才行。”

阿意似懂非懂:“可是如果他怎么都不心悦诚服怎么办?我可以打他吗?”许兰陵忍不住笑道:“为什么一定要他认为你对呢?阿意喜欢吃橘子,可是爹爹喜欢吃苹果,娘亲喜欢吃梨子,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他听你的话呢?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只要和阿意无关,我们就不要管他了。”

阿意撅了嘴:“以后都要这样吗?”许兰陵道:“阿意还小,不明白,以后我们就会懂了,我们一会给娘亲认错去好不好?顺便把那朵花送给娘亲。”

阿意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许兰陵摸着阿意的头,眼里一片宠溺,阿意性格爽利,不拘小节,果敢利落,且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还懂得举一反三,如此年纪就这么聪敏,他不禁感叹,如果阿意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运筹帷幄,一定会成为叱咤战场的第一人,令敌人闻风丧胆。

第九十八章 教养嬷嬷 许兰陵亲自登门赔罪,总算把这件事压了下去,但是却给阮临湘提了一个醒,阿意已经四岁了,身份高贵,府里没有人敢忤逆她,再加上凤夫人的宠爱,她已经有些无法无天,不服管束了。

阮临湘想起自己小时候,五岁的时候母亲就让林妈妈教她规矩,后来家里又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她们姐妹,如今阿意也是该找个教养嬷嬷了。

阿意的奶娘卢妈妈虽然细心,但是没那个本事教导阿意,林妈妈和许妈妈倒是合适,只是两个人都极宠阿意,阿意一撒娇,两个人就坚持不了原则了,阮临湘仔细考虑了一下,便给母亲写了封信,请她帮忙找一个教养嬷嬷来,许兰陵在这件事上到没有说什么,毕竟阿意是女儿,阮临湘教导女儿他当然不便插嘴。

阿意在许兰陵的监督下抄了一遍女戒,又向阮临湘赔了不是,顺便送了花,阮临湘也不好板个脸,就算了。凤夫人还怕阿意受罚,专门跑过来说情。

阮临湘哭笑不得:“小孩子家家的,打两下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护,以后惯成了个小霸王,谁还敢娶。”凤夫人颇有吾家女不愁嫁的势头:“阿意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机警,谁娶了她是修来八辈子的福气,到时候你可别挑花了眼。”

阮临湘笑道:“得得,我也不说了,倒显得我是个坏人,我托了母亲找个教养嬷嬷来教导阿意,不管怎么说,多学些礼仪规矩是不错的。”

凤夫人虽然疼爱阿意,但对这件事也十分赞同,再说了,阮临湘才是亲娘,她毕竟不好在教导孩子的事上指手画脚。

林氏的动作很快,涉及到她的外孙女,她自然上心,她去找了陶夫人以及自己的三个嫂嫂,本来不到宫人放出的时候,好的教养嬷嬷早就被人家请走了,一时竟也找不到。

林氏没法子,发动阮一棠和阮卓颖一起找,可怜阮一棠父子俩,一直都是泡在书堆里的,被林氏逼着出门应酬,四处打听有没有好的教养嬷嬷。

最后还真找到一个,本来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姓封,针线房出来的,一手的好活计,无儿无女的依附在绸缎庄绣绣花样子,哪家绸缎庄是阮卓颖一个好友的产业,那好友便推荐了封嬷嬷。

阮卓颖带回去给林氏看,封嬷嬷年纪虽大,但身子骨很是硬朗,精神也很好,回话时干脆利落,礼仪教养更是不用说,林氏十分满意,也就定了下来,阮卓颖被母亲逼着找教养嬷嬷,如今找到了也松了口气,在写文章的时候不由得大倒苦水,言辞甚是悲戚。

不成想,这篇文章竟被闲来无事去翰林院逛逛的皇上看到了,当下哈哈大笑,从宫里拨了两个嬷嬷送到阮家,毕竟阿意是敏安郡主,皇上想起这事,便叫内务府总管把这几年阿意的分例也拨了出来一并送过去。

三个月后,阮临湘得了信,望着浩浩荡荡的十几辆车甚是郁闷。送东西的人里有一位是阮府的管家,和阮临湘自然熟悉,阮临湘请他进去询问。

管家十分高兴,道:“夫人为郡主找教养嬷嬷,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竟然知道了,赐了两个嬷嬷,还派了两位大人,送了郡主的分例来。”阮临湘十分头疼,只是找个教养嬷嬷而已,就闹得这么满城风雨,以后可还了得,说不定人家以为自己轻狂呢。

不管怎么样,阮临湘还是客客气气的招待了宫里来的两位公公,那两位公公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许家对于皇上的特殊意义,因此也十分恭敬,送东西的人歇了两天就走了,阮临湘带着林妈妈开始整理送来的东西。

三个嬷嬷已经交给许妈妈妥当安置了,那十几车东西有一车是林氏给阮临湘准备的补品和新下来的瓜果,另一车是给阿意的东西和给阮临湘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衣裳等,一车是皇上的赏赐,都是些摆设器具,绫罗绸缎,这个倒好办,直接造册入库,反正御赐的东西也不能卖的,只好供起来。

另外十车东西都是阿意的分例,阿意作为敏安郡主,小到用的一个小纸头,大到金银首饰,都是由内务府统一拨下来的,前些年阿意还小,再加上在西北,许兰陵就特地请了旨,所有的分例留中不发,如今挤在一起送了来,确实可观。

其中,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阮临湘都叫林妈妈收了起来,给阿意平日里练字用,那些布匹,金银首饰则直接入库,还有胭脂水粉等,虽是内造的,但没什么明显的标记,阿意这么小也不能用,便叫单拿出来赏给丫鬟们用。

直忙了一下午,饶是阮临湘只坐着发号命令也觉得十分疲劳,林妈妈赶紧叫木莲将她扶了进去,自己接着看着大家收拾。

晚上,许妈妈带了三位嬷嬷来给阮临湘请安,宫里来的两位嬷嬷一位姓孔,一位姓魏,魏嬷嬷年纪有些大,原先就是皇上宫里的老嬷嬷,身份最高,本来该安享晚年的,被派到西北来居然也没什么不情不愿的,给阮临湘请安时十分得体,孔嬷嬷年轻些,但是多才多艺,女红,刺绣,厨艺,甚至医理也都十分精通。

相比之下,封嬷嬷就有些不够瞧了,年纪大不说,论手艺不如孔嬷嬷,论资历,不如魏嬷嬷。阮临湘并没有特别看重哪个,只是和颜悦色的谢了她们,又讲了一年多少束修,阮临湘可怜她们年老还要呆在西北,每人又加了一百两银子,算起来,吃喝不算,每位嬷嬷每年有五百两银子,春秋各四套衣裳,这条件算是十分优厚了。

阮临湘观察她们,脸上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欣喜之情,依旧是十分有礼的道了谢,阮临湘暗自点头,真正的好教养嬷嬷自己就要做到不悲不喜,宠辱不惊才行。

阮临湘引着阿意给三位嬷嬷行了礼,并吩咐了,每天上午阿意是要学念书的,三位嬷嬷不需要问,下午时跟着孔嬷嬷学女红,晚上跟着魏嬷嬷封嬷嬷学规矩。

阿意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十分不满,但是看着阮临湘严肃的样子,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偷偷去找爹爹求情。

第九十九章 挨打 许兰陵再怎么心疼女儿,也不敢去招惹正在兴头上的阮临湘,只得偷偷许诺,等阿意休沐的时候带她出去骑马,还答应教她以前不想让她学的功夫,阿意在许兰陵的千哄万哄下不情不愿的开始了学习礼仪。

早上念书时还好,阿意十分聪明,也喜欢念书,教书的先生是凌致寒亲自请来的,一直隐居山野,虽没什么名气但是学富五车,举手投足间有一番超脱逸然的意味,这十分合爱好自由的阿意的心意,师徒俩相处的十分融洽。

到了中午吃饭时,魏嬷嬷封嬷嬷就开始在一边伺候,吃完了饭就开始伺候阿意睡午觉,睡满一个时辰,孔嬷嬷就开始教阿意学针线,刚开始时也教不了什么,只是让她练习缝布头,针脚要密要直。

这种需要耐心的活计简直要了阿意的命,她开始后悔,如果当时不打了那小子,不把那件事闹大的话,娘也不会想起来给自己请教养嬷嬷,可是后悔已晚,孔嬷嬷看起来不言不语的挺和气,但是十分倔,阿意做不好她就一遍遍的讲,叫阿意一遍遍的重复,直到做得好为止。

阿意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熬到吃了晚饭,本来晚上阿意是和爹娘一起说笑玩乐的时间,现在却要跟着两位嬷嬷学礼仪,封嬷嬷还好,十分客气,魏嬷嬷却有些严厉,从走路,坐下,站着,躺着等等方面的姿势一个一个的教,不同的场合也要不同的姿态,细致繁琐,阿意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坚持一会还行,但是久了就烦躁起来。

“嬷嬷,我累了。”阿意开始要休息,阿意学规矩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在一旁跟着的,雨纤一见阿意喊累,便捧着茶上去,阿意咕嘟咕嘟喝了一碗茶,就要坐下休息。

魏嬷嬷却不准:“郡主只学习了一个时辰,却已经休息了两次,以后郡主若是参加大礼,说不定要连续站着跪着,坐着几个时辰,现在不练,以后如何受得了。”

阿意可怜巴巴的求情:“魏嬷嬷,我以后再练行不行?”魏嬷嬷不为所动:“郡主现在不练,以后就不可能做好,在宫里的时候,奴婢也见过别人家的郡主,小姐进宫,和郡主差不多大的规矩都已经很拿的出手了。”

阿意耍赖:“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累了,我不练。”魏嬷嬷道:“夫人说了,要是郡主不服管教,奴婢有权利责打郡主,郡主还是好好学习,不然奴婢只好以下犯上了。”

阿意睁大了眼睛:“你敢打我。”她以前就算再调皮也没挨过打,娘骂过她,但是一指甲也没弹过她,现在魏嬷嬷要打她。魏嬷嬷招了招手,一直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跑走了,不一会竟拿了一支藤条来。

雨纤一见不好,赶紧上前道:“魏嬷嬷,小姐还小,有什么不周到的嬷嬷应该耐心教导才是,若真是打了小姐,只怕嬷嬷也不好向将军交代。”

言语中用许兰陵来压人,已经带了些威胁,魏嬷嬷不为所动:“郡主缺乏耐心就是因为没吃过苦头,奴婢也不敢对郡主动手,但是郡主的规矩学不好,奴婢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雨纤无语,皇上大还是许将军?自然是皇上大,雨纤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偷偷使眼色给小丫鬟,示意她们出去通风报信。

站在墙角的一个丫鬟十分机灵,趁着魏嬷嬷不注意果真跑了出去,魏嬷嬷其实看见了的,但是没点破,她也不想打郡主当万人嫌,若是夫人或将军来了拦着不叫她打,她也有了借口,不是我不教,是你们拦着不让管,那郡主无论学得怎么样也怪不到她头上了,若是将军夫人明白事理,把郡主交给她,她自然上心,这事只是一个借口罢了,目的只是为了看看主家究竟对她有多少信任。

许兰陵和阮临湘正在房里等着,阿意第一次学规矩,阮临湘心里还是担心的,许兰陵道:“叫林妈妈过去瞧瞧不就得了。”

阮临湘道:“这样不好,显得咱们不信任人家似的,再等等吧,有雨纤在那看着呢。”正说着,木莲进来了:“夫人,刚才一个小丫头来报信,说小姐和魏嬷嬷闹了起来,魏嬷嬷要打小姐。”

阮临湘惊道:“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阮临湘赶紧过去,许兰陵在后头跟着叹气,何必呢,招来这么些个阎王。

魏嬷嬷要打阿意,阿意当然不肯,雨纤也在前面护着。

阮临湘一进来,大家都行礼,阿意委屈的奔过去:“娘。”许兰陵虽然后进来,但仍然十分威严的问了一句:“怎么了?”阿意告状:“魏嬷嬷要打我。”

魏嬷嬷行了个礼:“将军,夫人,郡主学了一个时辰就休息了两次,她还要休息,我不许,郡主便不高兴了。”许兰陵道:“孩子还小,累就歇歇,这值什么?”

魏嬷嬷道:“若是将军这么说,奴婢就不敢教了,奴婢在宫里虽说是个奴婢,但承蒙皇上恩宠,也教导过不少宫女,女官,无论是谁,学规矩都要吃苦头,若是刚开始这点累就受不得,以后的规矩也不用学了。”

阮临湘自然之知道,道:“魏嬷嬷,阿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请嬷嬷多多费心。”魏嬷嬷道:“夫人知书达理,想必理解奴婢的苦衷,皇上派奴婢来教导郡主规矩,若是学不好,奴婢自然要领罪,可是若是认真教,其中吃苦受累郡主又受不得,将军夫人也舍不得,奴婢夹在中间可要为难了。”

阮临湘也明白,你要是想要人家真心教导,就得对人家放心,要不然以后出了什么事人家可是有了说法的,你根本不放心让我教导孩子,我一打你就护,孩子教不好也是必然的。

阮临湘咬了咬牙,道:“这是我糊涂了,既然是阿意不懂规矩,嬷嬷只管教导,我不插手便是了。”这就是同意魏嬷嬷打了,魏嬷嬷暗暗满意,许兰陵和阿意却变了脸色,阿意揪着她的衣角哀求:“娘,阿意很乖,别打阿意。”

许兰陵更是不忍心,一双眼睛一个劲的看着她,阮临湘不为所动:“阿意,你犯了错误就要受罚,以后你要听话,跟着魏嬷嬷好好学规矩。”

说着就往外走。阿意在后头一个劲的喊娘,许兰陵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眼泪差点落下来,但是看着阮临湘走了,知道她有她的想法,狠了狠心,也离开了,阿意见娘走了,爹走了,这才慌了神,哇哇大哭起来。

雨纤等人见将军夫人不管,自然不敢出声,魏嬷嬷也不动,任着阿意哭,见她哭了一会停了下来,道:“郡主请伸手。”手里拿着藤条,阿意见爹娘都不管她她挨打也不心疼,心里存了口气,道:“你滚,我不叫你教。”

魏嬷嬷道:“郡主不敬师长,多打五下。”雨纤在一旁急的劝道:“好小姐,您就服个软吧,不然今天可难过去。”魏嬷嬷道:“郡主,您的丫鬟很明白事理。”

阿意愣了愣,这才慢慢伸出手来,魏嬷嬷也没打的重,打了十下,阿意早就哭的惊天动地了,魏嬷嬷道:“今天先学到这,带郡主回去吧。”雨纤这才上前将阿意送回了嘉瑞居。

第一百章 讲道理 阿意哭哭啼啼回了嘉瑞居,手上被打了十下,虽没破皮却肿了起来,许兰陵早就在房里急得团团转,一见阿意回来了上前道:“手疼不疼?”

他心疼的捧着女儿的手,小手掌肿了一片,他小心地吹吹,木莲早就准备了消肿化瘀的药膏,许兰陵给她擦好药,用手帕包了起来才罢。

其实,真正让阿意哭得这么伤心的是爹和娘的冷漠,见她挨打也不拦着,难过极了,以前爹爹多疼自己啊,经常带着她出去玩,还叫她骑在脖子上摘花,连重话说过一句,娘也很疼自己,带着她去干娘家玩,可是现在怎么都变了呢,来了个魏嬷嬷,就都不疼她了。

她越想越伤心,哭声就收不住了,许兰陵见她一个劲哭,急的叫人去请大夫,阮临湘从里间出来道:“这点小伤就请大夫,丢不丢人。”

又对阿意道:“阿意过来,娘今天陪着你睡觉好不好。”许兰陵知道阮临湘要给阿意讲道理,亲自把阿意抱到了西间,木莲,木桃几个伺候着阮临湘,阿意睡下才离开,阿意还是抽抽噎噎的止不住,阮临湘抱着她道:“阿意,是不是觉得娘狠心,不疼你了?”

阿意哼了一声,别扭的转过身子,阮临湘叹了口气,道:“阿意,你知道娘为什么不护着你了?连爹也不护你了?”阿意闷声问:“我知道,爹娘是坏人。”

阮临湘本想跟她一本正经的讲道理,听她这一说,倒忍不住笑了:“爹娘怎么会是坏人呢?”阿意不言语,阮临湘又问:“阿意还记得在赵夫人府上见到的姐姐吗?”赵夫人有一个庶女,年纪小,只有八岁,阿意去赵府做客时赵夫人叫她来陪阿意,很是得阿意的喜欢。

阮临湘道:“娘知道阿意喜欢赵姐姐,那阿意为什么喜欢赵姐姐呢?”阿意想起了那个赵姐姐,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还喂自己吃东西,自己看上了她的手帕,她也毫不犹豫的送给了自己。

她乖乖道:“赵姐姐对阿意很好。”阮临湘循循善诱:“怎么对阿意好的?”阿意没办法掰自己的手指头,只好转过身去掰阮临湘的:“赵姐姐陪阿意一起钓鱼,还给阿意剔鱼刺,给阿意摘花,讲故事,还把手帕送给了阿意。”阮临湘又问:“如果赵姐姐动不动就对阿意瞪眼,还抢阿意的东西,欺负阿意,阿意还喜欢她吗?”

阿意立刻就答:“当然不喜欢啦。”阮临湘满意的点点头:“那阿意要不要做赵姐姐那样让人喜欢的人呢?”阿意点头:“要。”

阮临湘问:“如果阿意跟赵姐姐一样温柔的对待别人,那就讨人喜欢,可是如果阿意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打人,还顶嘴,那别人会喜欢阿意吗?”阿意犹豫了一下:“阿意没有骂人。”

阮临湘看着她,阿意沮丧的回答:“不会喜欢。”

阮临湘这才道:“娘也是为了阿意以后能让更多的人喜欢,这才请了魏嬷嬷来教导阿意啊,阿意如果在魏嬷嬷面前犯了错,魏嬷嬷打了你,那你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对不对,魏嬷嬷也会教阿意怎么样温柔的对待别人,让别人觉得阿意是个听话懂规矩的好孩子,所以,魏嬷嬷,爹和娘都是为了阿意好,阿意这么误会爹和娘,爹和娘会很伤心的。”

阿意眼睛眨了眨,看着阮临湘:“阿意很乖,没有生气。”阮临湘道:“那阿意会好好学规矩吗?”阿意撅嘴:“阿意只是觉得好累。”

阮临湘想了想,道:“那好,以后我们一天的时间跟着孔嬷嬷学针线,一天的时间跟着魏嬷嬷学规矩好不好。”阿意眼前一亮:“好啊好啊,娘,我想和爹娘一起玩,和弟弟说话,今天都没有跟弟弟说话。”说着小手忍不住摸了摸阮临湘的肚子。

阮临湘温柔的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头,阿意累了一天,很快睡着了,这时,许兰陵才悄悄摸进了门,阮临湘见了低声笑道:“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许兰陵上前摸了摸沉睡的女儿,叹了口气:“你别对她太严厉了。”阮临湘道:“我哪有,只是跟她讲道理罢了。”许兰陵又看了看女儿的手,道:“魏妈妈也太狠心了,打得这么狠,都肿起来了。”

阮临湘也很心疼,道:“幸好没破,以后也不会留疤。”许兰陵戏谑道:“你小时候挨过打吗?”阮临湘想起了以前,每次调皮母亲不舍得打她,就算是再气,手扬了起来,还是被爹爹或者哥哥挡住了,说实话,自己还真没挨过打,不禁问:“你小时候挨过打吗?”

许兰陵扬眉:“怎么会有人敢打我?”阮临湘笑道:“你功课做得不好,先生不打你吗?”许兰陵捏了捏她的脸:“先生只罚抄书,不打人。”二人怕吵醒女儿,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一家人围在一起的感觉分外温馨。

阿意经过阮临湘的一番说教以及退步,已经乖了不少,虽然对于孔嬷嬷的针线还是显得很没兴趣,但是在跟魏嬷嬷学礼仪的时候明显乖巧听话,估计是被打怕了。

魏嬷嬷有了阮临湘的信任,教起来自然不藏着,只教了短短十天,阿意的规矩已经很拿的出手了,凤夫人来看阿意的时候也是惊喜连连,当场就赏了三位嬷嬷一人一份大礼。

私下里,凤夫人询问阮临湘:“这三个嬷嬷教怎么样?”阮临湘道:“魏嬷嬷是最好的,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阿意的变化你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魏嬷嬷的教导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只是教导一时,孔嬷嬷倒是好的,我也想让她跟着阿意,只怕孔嬷嬷有自己的打算,先看着,倒也不急,只有封嬷嬷,是母亲寻来的,自然是留在府里的,可是跟另两位嬷嬷一比,就有些不够看了,若说辞了她只怕面子上不好,一并养着吧,也不费几个钱。”

凤夫人点头道:“话说的是,只要对阿意好,就不会亏待了她,若是有别的想头,你可要注意啊。”阮临湘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第一百零一章 双胞胎 转眼已是来年秋天,阮临湘生产时正巧在八月底,金桂飘香,许兰陵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阿尔,谐音二,无论是男孩女孩都合适,大名是阮临湘取的,这是阮临湘坚持得来的权利,十分珍惜,翻遍了四书五经,杂谈文艺,最终定下来,男孩叫许敏钰,女孩叫许灵钏。

许兰陵道:“回去还是叫岳父岳母看看,这名字可要慎重。”阮临湘不满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我?这两个名字难道不好听吗?”许兰陵哪里敢反驳,嘴上陪着笑道:“取得很好,好极了。”心里却盘算着给岳父写封信。

八月,阮临湘快要生了,许兰陵担心极了,整天守在一边,阮临湘这是第二胎,已经有了经验,倒是不慌,整天依旧吃吃喝喝,闲来到花园里散散步,或是看着阿意写字,过得很是惬意。

八月十五中秋节,阮临湘整治了一桌饭菜,和许兰陵,阿意一起赏月,一家人正说说笑笑,阮临湘脸色一变,捂着肚子,许兰陵一看,赶紧道:“湘儿,是不是要生了?”

林妈妈在一旁伺候着,赶紧叫人进来将阮临湘抬进了屋,阿意也要跟进去,被许妈妈抱走了:“小姑奶奶,这可不是你呆的地方。”阿意挣扎:“我要看娘,我要看弟弟。”许妈妈吩咐雨纤:“赶紧把小姐送到魏嬷嬷那里,顺便把孔嬷嬷请来。”雨纤应了声,抱着阿意就跑。

许妈妈安置好了就进了产房,东西什么的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许兰陵守在阮临湘身边握着她的手,阮临湘疼的满头大汗,许兰陵温柔的给她擦汗,许妈妈道:“将军,产房可不是您呆的地,您还是出去等消息吧。”

许兰陵很是坚定:“我不妨事,你快看看夫人。”许妈妈只好罢了,稳婆是提前一个月就接进府里候着的,此时也已经赶了过来。稳婆很是有经验,看;了看阮临湘的状态,道:“夫人胎位很正,这胎肯定会很顺利。”

许兰陵这才稍稍放心,可是看见阮临湘疼的翻来覆去,心又提了起来。

孔嬷嬷来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她毕竟精通医理,万一有个什么总比大夫方便些。阮临湘感觉下身好像被刀割一样,第一胎的时候她疼的晕晕乎乎的,反而没有这么明显的痛觉了,可是现在她这么清醒,每一寸痛都那么清楚,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兰陵。”

许兰陵在她身边比她还难受的样子:“湘儿,你坚持住,疼就咬我的手。”说着把手伸过去。

阮临湘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林妈妈准备了鸡汤端了过来:“夫人先吃些东西,省得一会没力气。”许兰陵把阮临湘半扶半抱的搂在怀里,林妈妈拿着调羹喂她.

阮临湘完全是下意识的张嘴,吞咽,许兰陵心里难受极了,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湘儿怀孕了,这太遭罪了,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人家说的,女人生孩子就像走了一次鬼门关,若是湘儿有个万一,他怎么办?阿意怎么办?他越发的害怕,将阮临湘紧紧搂住,阮临湘吃完一碗汤,晕晕乎乎的见许兰陵脸色苍白,虚弱的笑笑:“兰陵,别担心,我很好,没事。”

许兰陵紧紧贴着她的脸,道:“我知道,湘儿。”阮临湘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湿了,她想摸摸,可x下的痛越加的明显,她忍不住大叫一声,稳婆叫道:“夫人,你使劲,往下使劲。”

阮临湘咬咬牙,憋了一口气,往下一使劲,产婆叫道:“头露出来了。”阮临湘又吸了口气,猛地使劲,只觉得什么东西滑了出来,房里顿时响起哇哇的哭声,稳婆欣喜道:“是个公子。”

阮临湘欣慰的笑笑,刚想起身看看孩子,就觉得肚子里又是一痛,她哎呦一声躺了下来,稳婆慌忙去看,叫道:“哎呦,还有一个呢,夫人,您继续使劲。”

阮临湘一惊,许兰陵见阮临湘脸色变了,吼道:“怎么回事。”阮临湘这次倒没觉得多痛,只是一使劲,孩子就生了下来,稳婆更高兴了:“也是个小公子,恭喜将军,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

稳婆洗干净了孩子,交给林妈妈,林妈妈许妈妈一人抱了一个,笑的合不拢嘴,夫人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小少爷,这下子儿女双全,以后可就不愁了,阮临湘一连生了两个,难免困乏,沉沉睡去.

许兰陵坐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妻子,阿意跟在林妈妈许妈妈后面,乖乖的坐着,爹说了,如果她听话,爹就叫她抱弟弟,弟弟软软的,小小的,可爱极了。

阮临湘生了双胞胎,这可是大喜事,凤夫人,符夫人,赵夫人,易夫人都来贺喜,易夫人抱着哥哥道:“这孩子一看就结实,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小将军。”

凤夫人抱的是弟弟,道:“弟弟倒是小了些,不如哥哥壮实,可这精神也是极好的,湘儿这下可好了,儿女双全,可谓是个有福之人。”

阮临湘在坐月子,半躺在床上笑道:“这两个臭小子可把我折腾死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调皮呢。”阿意靠在凤夫人怀里一直没说话,听了阮临湘的话,立刻道:“娘,我来管弟弟,以后弟弟调皮我打他们。”几位夫人都被逗笑了,凤夫人笑道:“哎呦,我闺女可真懂事。”

赵夫人笑道:“那你调皮了谁来管你?”阿意眨了眨眼睛:“阿意很乖的,从来不调皮。”无辜的样子又把夫人们给逗笑了。因为阮临湘出不得门,外面来庆贺的人大多数都拦下了,外面摆酒请客的热闹阮临湘也没见,等到许兰陵摆够了三天的宴席,阮临湘才抽个空子道:“孩子的名字要重新起了,你琢磨着哪个好一些?”

许兰陵沉吟一会,道:“小名我看,哥哥依旧叫阿尔,弟弟叫阿山,大名的话,他们兄弟这一辈是排到了敏字的,哥哥叫敏敬,弟弟叫敏泽吧。”

阮临湘道:“这也合适,先皇给阿意的封号就是敏安,也带一个敏字,真是巧了。”许兰陵闻言神色一黯,随即道:“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报信了,我看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咱们过了今年,明年也要回去了,你要留意着。”阮临湘点点头:“我知道了。”

在西北的四年,阮临湘已经远远不是以前那个任性无知的小少女了,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这样的美好年华已经逝去,现在她是安国公夫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已经远离懵懂天真的少女时期,为了许兰陵,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开始变得成熟,沉稳,知书达理,开始真正的成为一个贵夫人。

第一百零二章 回京城 阿尔和阿山的奶娘是凤夫人临时找来的,毕竟来年开春许兰陵举家就要回京城了,阿尔是哥哥,生的十分壮实,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十分好带,谁抱都乐呵呵的,倒是弟弟阿山,许是胎里养得不足,小小的人有些虚弱,吃的也少,睡得也不安稳,阮临湘更偏疼他些,整天亲自抱着哄.

许兰陵亲眼见了阮临湘生孩子的过程,当真是惊心动魄,那种悬心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阮临湘生了双胞胎他固然高兴,可是更怕阮临湘生了孩子身子弱,整日补品一碗碗的监督她吃,还非要她做双月子。阮临湘拗不过他,只好乖乖从命。

林氏得知女儿生了双胞胎,心才放了下来,女人在后宅再怎么受宠也不如有个孩子来的安稳,如今阮临湘有个郡主女儿,又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地位绝对不可取代,她知道来年开春女儿就回来了,便打消了去西北看女儿的念头,只是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许兰陵镇在西北四年,西北安定不少,凌致寒对这个朋友也十分不舍,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有天天叫了许兰陵出去喝酒,回家后又免不了被凤夫人追着打。

到了年底,许兰陵越发的忙,整日忙着写折子,阮临湘也不去烦他,命林妈妈开始准备过年的事。这是在西北的最后一个年,阮临湘决定过的热热闹闹的,府里的下人也有一半是在西北找的,如今走了自然要遣散的,阮临湘一向大方,连过年时发的红包都厚了一倍,众人感念阮临湘的宽厚,办事更加勤勉。

阿意已经五岁了,经过一年的学习,已经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了,虽然言语还是大大咧咧的,但是举手投足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顽劣,很是规矩,阮临湘对魏嬷嬷很是满意,孔嬷嬷很是可怜,阿意根本不喜欢学针线,学了半年,连布头都缝不齐整,封嬷嬷依旧低调,对阿意的教导总是附和魏嬷嬷的话。

阮临湘其实也不喜欢做针线,对于女儿也比较宽容,毕竟以后阿意亲自动手的时候少。现在阿姨最喜欢的事不是打拳,也不是出去玩,而是跟着两个弟弟玩,她其实更喜欢跟阿尔玩,因为阿尔很是精神,对于她的话都会做出回应,可是阿山却呆呆的,戳戳他的脸,他就哭,还哭得特别可怜,跟小猫一样,这时候娘就会很心疼的哄弟弟,还斥责她,可是如果只跟阿尔玩的话,娘就会说她冷落弟弟,只跟阿尔玩,不管阿山,阿意也很委屈,只能在爹娘不知道的时候冲阿山挥挥拳头,阿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一撇,就要哭,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扮了个鬼脸.

阿山啊啊的叫着,使劲想够她的脸,她自然躲过,阿山不满意,又要哭,她只好把手伸出来给他握住。阿尔傻乎乎的,每天只知道吃和睡,睡着的时候你捏他的脸他也没反应,多好玩啊,哪里像阿山。

阿意在烦恼这些事情的时候,阮临湘也在烦恼,家里多了两个小孩子,伺候的丫鬟明显不够用了,木莲跟着她,木桃跟着阿意,木葵被派去看阿尔和阿山,剩下的小丫鬟倒也能使唤,就是办事时不中用。饶是这样,家里的丫鬟也很是缺少,阿意大了,按例来,阿意应该有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伺候,可是如今身边只有木桃和雨纤,因为住在嘉瑞居,使唤的小丫鬟倒不缺,只是也太没有气派了。

若是在买丫鬟,明年就走了,到时候把人家背井离乡的带回去也不好。她跟许兰陵说,许兰陵道:“也有些丫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走到哪里都行,你看着有这样的好的就买下来****着先用,等回了京城就好了。”阮临湘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就叫闻管家去看人,闻管家一如既往的能干,果真找到四个小丫头,都是些孤儿,小的才十一二岁,大的已经十五六了,阮临湘看着觉得还行,就交给林妈妈教导着。

林妈妈很是能干,教了一个月的丫鬟已经很懂规矩了,虽然还有些缩手缩脚,但面子上总是过得去,阮临湘给重新起了名字,按冬字来排的,十六岁的那个叫冬晴,拨给了阿意,十四岁的那个叫冬雨,拨给了阿尔,十三岁的叫冬雪,拨给了阿山,十一岁的小丫鬟叫冬凌,她虽然最小,但是却最机灵,阮临湘便留在身边使唤,有时候传个话什么的十分方面。

还没出正月,调令就下来了,许兰陵奉旨回京,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临走时也是十分齐整的,并没有闹出什么笑话。许兰陵准备了六辆大车,一辆给阿意,一辆给阮临湘,一辆给阿尔阿山,另外三辆坐了丫鬟婆子们,因为阿尔阿山小,阮临湘不放心便带在身边,第三辆车倒空了下来,阿意也喜欢跟着娘和弟弟挤在一起,倒把许兰陵挤到旁的车上了。

因有凌致寒派的士兵护卫,一路上都很安全,直到入关,凌致寒派的兵才回去。在路上又走了一个月才到了京城,阔别四年,阮临湘值感慨京城的变化之大,阿意一直在西北呆着,对京城并无印象,也十分好奇,许兰陵看着不住往外看的娘俩,哭笑不得。

到了府前,韩宜安带了人出来迎接,阔别两年,韩宜安越发的阴鸷,看着阮临湘并没有说话,对着许兰陵也只是点了点头,阮临湘一方面感慨她的变化之大,一方面越发的警惕,做了母亲的人,总是对一切危险有着明显的防备。当初走时,宁安堂留了不少小丫鬟,有些年纪大了已经放出了,留下的人都是些青黄不接的,再说了,都过了四年,谁知道还能不能信任,阮临湘第一件事就是让闻管家去找人伢子来买人。

一路奔波,许兰陵和阮临湘都十分疲累,更别说三个孩子了,都没有什么讲究,阮临湘知命大家好好歇着。紫凤阁,韩宜安对着灯出神,陈妈妈出去一趟,回来复命:“奴婢只看见了大小姐,两个小少爷并没有看见。”韩宜安冷笑:“真是人各有命,我孤孤单单的,她却儿女双全,陈妈妈,咱们准备的东西呢,该是时候用了。”陈妈妈恭恭敬敬应了声,出去传话不提。

第一百零三章 秘密 第二日一大早,许兰陵就进了宫,皇上见了他很是欣喜,道:“听说你添了一对双胞胎,真是可喜可贺,那阮夫人也是个有福的。”

许兰陵笑道:“如今皇上可不担心了吧?”皇上笑眯眯的:“不担心,不担心,怎么样?什么时候要册封世子啊。”许兰陵道:“孩子还小,等大大再说吧。”

皇上点点头,道:“阿意已经五岁了,改天带进来我瞧瞧,那两个嬷嬷可还中用?”许兰陵道:“魏嬷嬷很好,阿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调皮难管了,孔嬷嬷也很好,只是阿意不喜欢学针线,孔嬷嬷苦无用武之地,这倒让我愧疚的很。”皇上哈哈大笑:“孔嬷嬷和魏嬷嬷可是宫里最好的嬷嬷,连皇后想要过去我也没给呢,以后就留在你府里了。”

许兰陵谢了恩,又说起了正事:“致寒说他心里有数,请皇上放心,不知京城布置的怎么样了?”皇上笑道:“放心吧,该放的鱼线都已经放出去了,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许兰陵有些犹豫:“其实,皇上身份贵重,没必要以身犯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皇上挥手打断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危险算什么,我有分寸。你记得早些带阿意来给我瞧就行了。”

许兰陵点头:“我明天就带她来,不知皇上怎么会想见阿意?”皇上不满道:“她是先皇御封的郡主,我瞧瞧怎么了,你少罗嗦。”

第二日,许兰陵果真带了阿意进宫,阿意经过魏嬷嬷的连夜补课,对于宫里的规矩也大致了解了,许兰陵直接将人带进了御书房,阿意先跪下磕了个头,声音稚嫩的行礼:“敏安给皇上请安。”

皇上亲自上前,一把把阿意抱了起来,阿意睁大了眼睛看着抱着她的人,害怕的看向一旁的爹爹,许兰陵安慰的看看她,阿意鼓起勇气,搂住了皇上的脖子,皇上眯着眼盯了阿意许久,突然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可惜被封了郡主,不然留给我当儿媳多好。”

许兰陵道:“我可没这个想法,就算我答应,她娘也不会愿意的。”皇上叹道:“别人抢破头的事偏你们不稀罕。”说完放下了阿意,吩咐宫女带她出去玩。

许兰陵看了看突然有些沉默的皇上,道:“难道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吗?”皇上抬起了头看着他:“兰陵,若果你真的是我兄弟多好。”

许兰陵的心震了一下,他低头道:“君臣有别。”皇上叹了口气:“也罢,做不成真兄弟,假的也行,你知道吗,父皇临走前都还叫着你的名字,可见在他心里,你的分量有多重。”

许兰陵有些疑惑,不知道皇上说这些做什么,只好沉默不说话。皇上本来还希望看到许兰陵有些什么反应,见他沉默不语,顿时有些烦躁,道:“得了,算我没说,你带着孩子回去吧。”许兰陵无语,真是君心难测,他也没说什么,出去叫了阿意就离开了。

皇上遣退了伺候的宫人,从御书房房梁上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他临摹的一张画,他看着画里的人,喃喃道:“真是像,像极了,父皇,如果你看到了,想必会更高兴吧。”

回去的路上,阿意抱着许兰陵唧唧喳喳的说话,许兰陵沉默地听着,脑子里还在想着皇上的反常,他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事能让他这么不放心,只是该怎么办呢?他看了看女儿已经初现颜色的容貌,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他吩咐车夫快些赶回去,皱着眉头靠在车壁上沉思。

把阿意送回家,他命人快马去了西郊,西郊有个小院子,是他买下来送给母亲的奶娘沈嬷嬷的,沈嬷嬷一直是看着许兰陵的母亲长大的,出嫁后更是跟着伺候,如今已有八十岁的高龄,许兰陵很是尊敬她,买了宅子,拨了人去照顾她。

沈嬷嬷年纪大了,脑子也有些不清楚,每日就是坐着发呆,但是许兰陵来了,她却能一眼认出来。

许兰陵看着坐在窗下发呆的沈嬷嬷,叫了声:“沈嬷嬷,我来看您了。”沈嬷嬷耳朵不好,许兰陵走到跟前她才看见,惊喜的拉住了许兰陵:“兰陵来了。”

许兰陵扶着沈嬷嬷进了屋,亲手给沈嬷嬷端了碗茶,沈嬷嬷哪里端得住,许兰陵又放回桌子上,沈嬷嬷拉着许兰陵,眼泪就落了下来:“回来了?还走不走?”

许兰陵温柔道:“以后都不走了,嬷嬷,湘儿生了一对双胞胎,我有儿子了,还是两个呢。”许兰陵的声音不大,但沈嬷嬷还是听清了,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哪天嬷嬷回去给你看孩子。”

许兰陵知道老人家得顺着,当然答应了,沈嬷嬷叹道:“转眼都快三十年了,我见了你,就跟见了芸姐儿一样,可怜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许兰陵的心猛地一跳:“嬷嬷,我和我娘很像吗?”沈嬷嬷摩挲着他的脸:“像极了,兰陵啊,你娘她苦哇,你要争气知不知道?”

许兰陵道:“我知道,嬷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的问道:“嬷嬷,您说,我是姓许吗?”沈嬷嬷像是被打了一下,一下子愣住了:“兰陵,你说什么?”

许兰陵道:“我爹究竟是谁?”沈嬷嬷一个耳光抽过来:“你怎么能这么问?”沈嬷嬷没多大劲,可是许兰陵的脸还是被打偏了,他沉默了一会,道:“嬷嬷,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是姓许,还是姓桓。”

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如烟 桓是国姓,只有皇族之人才姓桓,许兰陵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沈嬷嬷没有说话,许兰陵有些难过:“以前,你说我不是,可现在,我有些不信了,您究竟隐瞒了什么?”

沈嬷嬷沉默了一会,眼泪落了下来:“我苦命的芸姐,死了也不能安宁。”她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你大了,可是你不能诋毁你娘,她为了你忍辱负重,直到生下了你……”

沈嬷嬷顿了顿,接着道:“先皇还是皇子时,就对你娘十分仰慕,可是你娘和你爹订了亲,婚后十分幸福,先皇也就罢手了,后来先皇登基,西北战事又起,你爹上了战场,没一个月,你娘就查出来有了身孕,你娘还没高兴两天,就传来了你爹阵亡的消息,她当时伤心欲绝,几欲发疯,精神也不好,整天疯疯癫癫的,见了谁都说是你爹,先皇就是那个时候,见缝插针,对你娘嘘寒问暖,他掩藏的很好,总是夜里来,没等天亮就走,连你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知道,我原先也蒙在鼓里,后来你娘告诉我,你爹每天晚上都回来看她,我觉得不对,就****没睡躲在房里偷偷看着,这才发现,我当时吓得半死,可是先皇竟然求我,求我别说破,我当时也怕,他是皇上啊。”

“先皇不知道你娘有了身孕,后来他知道了,以为孩子是他的,对你娘越发的好,几乎天天都来。我也不敢对他说实话,生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你可是你爹的唯一血脉了。你娘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清醒时总是觉得对不住你爹,要不是我看着,你娘差点自尽。”

“后来你爹的遗体送回来,你娘受了刺激,身子越发的虚弱,我就去求先皇,先皇想了个法子,对外宣称你娘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当时府里很乱,你娘又疯疯癫癫的,大家都当真了,四个月后,先皇抱了个孩子,说是你爹的遗孤,带进宫抚养,又对外说你娘殉情,其实他把你娘藏了起来。”

“后来又过了四个月,你出生了,先皇真的以为你是他的儿子,特别高兴,当时皇后娘娘也生了大皇子,就是当今皇上,先皇说要抱进宫,对外宣称生的是双胞胎,你娘用死相逼才打消了念头,你娘一直活在愧疚里,还没出月子,就一条白绫去了,先皇着实伤心,说要昭告天下,说清你的身份,我没法子,才说了实话,先皇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后,就把宫里的孩子和你来了个偷梁换柱,正了你的身份。先皇还特地准许我进宫照顾你。”

“先皇对你特别宠爱,小时候,你和当今皇上差不多大,皇上总是抱着你,你一哭他就跟着难过,后来你大了,亲自教导你,连三个皇子都要靠后站,人家都说他善待忠良之后,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想补偿你罢了,他后来又逼问了我好几次,问我你究竟是谁的儿子,问我有没有撒谎,我每次都用你娘来发誓,先皇心里其实也明白,只是存了一份希望罢了。”

“当时皇后也疑惑过,有一次趁着先皇不在,竟然让你和当今皇上滴血验亲,直到证明了你真的不是先皇的孩子才对你真正好了起来,不然,你怎么会活到现在?”

许兰陵沉默了许久,原来是这样,难怪先皇总是经常出神的看着他,难怪对他这么照顾,难怪会给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封赏,难怪,皇上会疑心。

沈嬷嬷叹了口气:“当时皇上一个劲的不立太子就是因为他还希望我哪一天告诉他你是他的儿子,他当然希望你能成为太子,可是,我叫他失望了,后来,你一直站在大皇子那边,先皇才立了大皇子做太子。”

沈嬷嬷回忆往事,讲了这么多,心神俱损,坐在椅子上呆呆的,许兰陵把她扶进去,服侍她躺下休息才离开。许兰陵骑在马上,回去的路上简直恍若隔世,他纵马回了宫,在宫门口才停下。

皇上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许兰陵张口问:“当时那个孩子呢?”皇上不解:“哪个孩子?”许兰陵道:“那个偷梁换柱,做了四个月的我的孩子。”

皇上脸色大变,将伺候的人赶了出去,皇上有些气急败坏:“沈嬷嬷告诉你了?我问她竟然不说。”许兰陵冷冷道:“沈嬷嬷不说你也有法子知道。”皇上皱眉,叹了口气:“其实是冀王。”

许兰陵大惊。皇上慢悠悠的解释:“当时蓉贵妃有了身孕,孩子却没生下来,其实蓉贵妃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没了,当时你还没进宫,父皇为了安慰蓉贵妃就说当时那个孩子是蓉贵妃亲生的,蓉贵妃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生了儿子,当时服侍的人都被父皇处理了,没隔两天你就被送进来了,当时伺候的人都被灭了口,可是母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忍了蓉贵妃,就是因为她知道冀王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假皇子,父皇绝不会让他继位,可是后来来了一个你,父皇又那么喜欢你,对冀王也很好,真真假假,母后就糊涂了,她怕父皇浑水摸鱼,冀王才是他的亲儿子,只是怕她下手才假借安国公遗孤的名义。后来母后滴血验亲,冀王和你都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才放心。”

许兰陵道:“冀王不知道?”皇上嗤笑:“他自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皇天贵胄呢,这些可不是我自己查的,是父皇的密旨里写的,他还威胁我,如果我因此就对你下手,他还留了后招,能让我做不了皇上,永远不能翻身。”许兰陵默,皇上苦笑:“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儿子。”

许兰陵道:“不管怎么样,我对你没有二心,那些试探的话,不用再提,我会翻脸的。”皇上不耐烦道:“知道了,我也只是有些吃味罢了。”

说着又骂道:“我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威风。”许兰陵笑笑,又道:“阿意长得像我娘可不是我的错,你也不能在她婚事上捣乱,我的女儿不想嫁入皇家。”

皇上笑道:“怎么,你有人选了?”许兰陵实话实说:“现在还没有。”皇上暗暗骂他不识抬举,但仍然答应了。

话说开了自然爽快,许兰陵走出皇宫,只觉得天分外蓝,心情也通透了不少,他望着高高的宫墙,再也不要让他的孩子进来受罪,他想起以前阮临湘曾经说过的话:“皇宫就像一个大鸟笼,里面关了许多鸟,有骄傲的凤凰,有卑微的麻雀,有爱巴结人的鹦鹉,有清高的黄鹂,有听话的画眉,我一不小心,抓住了一只厉害的老鹰,命倒是好,只是那老鹰太厉害了些,叫我有些吃不消。”许兰陵失笑,他这只老鹰,也快变成小狐狸身边听话的画眉鸟了。

第一百零五章 毒 阮临湘看着手上的断魂草,脸沉得要滴出水来,地上跪着的小丫鬟是以前就在嘉瑞居干粗活的春英,她瑟瑟缩缩跪在地上,阮临湘喝问:“说,这是谁给你呢?”

木莲站在一旁眼神凶狠,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皮,今天下午春英偷偷摸摸消失了小半天,回来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问她,她说她病了,出去买药,她起了疑心,趁着吃饭的时候一翻,竟然翻出一包断魂草来,春英哆哆嗦嗦的:“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木莲喝道:“胡说,从你枕头下搜出来的你倒说不知道。”阮临湘也不废话,直接道:“实话实说,我还能留你一条命,敢说一句谎,我叫人一刀一刀剐了你,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将军知道了,你是什么下场。”春英抖了一下,她哪里会不知道将军的狠辣,她哇的大哭起来:“是陈妈妈给我的,她说如果我把这药放进大少爷的汤里,就让我弟弟脱籍念书,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让我们全家人都活不下去,奴婢我是被逼的。”

阮临湘眼睛都要冒火了,她就知道,整个府里,除了韩宜安,谁还敢对许兰陵的嫡长子下手,这断魂草毒性极烈,沾上一点,大罗神仙也难救,她冷冷盯着春英,道:“把她拖下去,叫人看着,不准跑了,也不准死。”

木莲应了,将人拖拽着就往外走,春英还想哭着求饶,被木莲一巴掌打的说不出话来。

春英被拖了出去,林妈妈问:“夫人,接下来怎么办?”阮临湘恨恨的,韩宜安,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幼稚无知的阮临湘吗?你害我,我忍了,你害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没完。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把心头的火给压下去:“把阿意阿尔阿山送到阮家去,就说我娘想看看外孙子,叫她以为春英没来得及下手,把她先稳住,免得打草惊蛇,再叫两个机灵的靠得住的去紫凤阁哨探着,看看究竟都有哪些吃里爬外的东西。”林妈妈应了一声,出去吩咐。

阮临湘一个人坐着,越想越气,眼泪也落了下来,若是木莲没能及时发现,阿尔就吃了断魂草……她一想起阿尔的身体冰冷僵硬的样子就恨不得吃了韩宜安,以前总是因为怜悯她,什么事都是能忍则忍,现在她倒变本加厉了,这么拙劣的手段都敢用,还用的这么露骨,她若是再大意一点,就失去了一个孩子,韩宜安分明是欺负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擦了擦眼泪,独自出了门,去了后院,新买的丫鬟都在一起学规矩,木兰在一边看着,见了她,丫鬟们都行礼,阮临湘私下问了木兰,木兰笑道:“闻管家确实能耐,这次的小丫鬟背景都是干干净净的,山里出来的,家里穷,被卖出来当丫鬟,长得不是多么出众,却是吃苦耐劳的,接连教了几天了,每一个叫累的,我瞧着都不错。”

阮临湘道:“其他的都好说,就是有一条,必须要忠心可靠,不然就不是找丫鬟了,而是引狼入室。”木兰有些惊讶,以前阮临湘说话可没这么刻薄,她笑着应了。

许兰陵刚从宫里回来,回来一个月了,许兰陵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今天好容易抽出空来,回家瞧瞧,细心如他,当然发现了阮临湘的变化,他仔细瞧了瞧阮临湘的眼睛,有些发红,问道:“怎么了?阿意又调皮惹你哭了?”这话只是试探,现在阿意可乖得不得了。

阮临湘笑道:“哪里是,是我去后院瞧那些新来的小丫鬟,谁知迷了眼揉的。”许兰陵明显不信,但是阮临湘不想告诉他,他也没必要多问,便道:“以后小心些,我还以为谁又惹你生气了呢。”

阮临湘笑道:“哪里的话,对了,娘很想见见三个孩子,我就送了过去住两天,和外祖父外祖母亲近亲近,我哥哥现在还没成亲,娘老是抱怨家里清净。”

许兰陵不疑有他,道:“这事极好,只是怕你离了孩子想得慌,再说了,阿尔阿山离得开你么?”阮临湘道:“没几天就回来了,见到了娘,他们一觉得新奇,就不想家了,过两天就接回来。”许兰陵道:“你看着办吧。”

阮临湘刚把孩子送走,木莲就来回话:“夫人,陈妈妈刚才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我问她,她说春英替她描了几个花样子,也不见送去,就来问问。”

阮临湘冷笑:“连个花样子就要来我这寻,她们那里没人了吗?你去告诉她,春英跟着少爷小姐去了外祖府父家,不在,叫她回去等。”

木莲应了,不一会来回:“陈妈妈笑眯眯的走了,没起什么疑心。”阮临湘道:“很好,紫凤阁你打听的怎么样了?”木莲回:“紫凤阁的巡视婆子不多,都是府里的老人,她可想到贿赂这些婆子,我问了,晚上分作三班巡视,每班两个人,隔一个时辰巡视一次,那些婆子平日里也爱吃酒赌钱,所以很是松懈,一入了夜根本就没人出来。”

阮临湘寻思了一会,道:“那后门呢?”木莲道:“后门看守的是厨房里退下来的老人,耳聋眼瞎的,我跟她说两句话她一句也没听见,直接伸手问我要银子。”

阮临湘冷笑一声,道:“明晚将军留在宫里,正好是个机会。”木莲应了一声,出去布置,阮临湘恨恨的想,就这一次,韩宜安,你别怪我狠心,我要让我的孩子永绝后患。

许兰陵要商议政事,留在宫里住上一晚,这也是常有的事,许兰陵嘱咐了阮临湘几句后就匆匆走了,阮临湘望着许兰陵的背影,几欲落泪,兰陵,如果你发现,其实我也是个狠心的人,会算计别人,会使阴谋诡计,甚至骗了你,你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信任我,爱护我?

她转过身去,默默地拭泪,却发觉身后一暖,回头一看,正是许兰陵,他紧紧盯着她:“怎么了?”阮临湘抹去泪水,没有说话。许兰陵叹了口气,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心里放不下回来一看,果然有问题,他将人拥在怀里:“湘儿,你怎么了?”

阮临湘伸手抱住他,还是说了实话:“兰陵,我害怕。”许兰陵以为她担心自己要做的事,安慰道:“别担心,好好照顾你自己知道吗?”

阮临湘知道他误会了,但仍然点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兰陵,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会怪我吗?”许兰陵笑笑:“只要你觉得对,就算是杀人,我也替你兜着,你放心,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阮临湘破涕为笑,朝他挥挥手,许兰陵这才放心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魅夜 韩宜安听了陈妈妈的汇报,知道许兰陵进宫了,点点头,道:“春英那里有消息了吗?”陈妈妈道:“木莲说春英跟着去了阮家,阮家咱们没有人,也问不出来,夫人请放心,我看着那木莲也是个糊涂的,毫无所觉,还客客气气的请我先回去,等春英回来就打发她来,春英是个妥当的,在阮家不好下手,等她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韩宜安点点头,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四年的孤单生活,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这些都是拜阮临湘所赐,凭什么自己凄凄惨惨,她却春风得意,就算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要阮临湘不好过,她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比不上自己这个靖国公嫡女,毕竟,站在自己背后的,是整个韩家。

吃了晚饭,就有丫鬟来回,花园里的牡丹花竟在夜间开了,韩宜安心情很好,便道去看看,顺便散步,韩宜安不喜欢人跟着,身边只有陈妈妈和如意,前面是两个打灯笼的小丫鬟。

安国公府的花园很大,再加上韩宜安喜爱牡丹花,院子里几乎种的都是牡丹,各色品种都有,果然有一株夜光白开了花,雪一样的花瓣沐浴在月光下分外好看,韩宜安情不自禁吟了一首诗,其中一个小丫鬟笑道:“夫人说的话可真好听,可是不如上次夫人说的。”

小丫鬟不懂诗,以为韩宜安在说什么好听的话,韩宜安笑了笑,倒被引起了诗性,吩咐如意:“回去叫人准备笔墨,我要写诗。”如意笑着回去了,等了一会,如意还没回来,韩宜安有些急躁,对其中一个小丫鬟道:“你去看看怎么了?”

小丫鬟应了一声,谁知还没走出园子,就听见她叫了一声,失去了踪影,韩宜安有些害怕,陈妈妈到底胆子大,呵斥道:“谁在那里,惊了夫人,仔细你的皮。”并没有人回话,四周黑漆漆的,又十分静谧,陈妈妈也有些抖了,主仆两个和打灯的丫鬟抖作一团朝那边走过去,韩宜安突然觉得头上一痛,便晕了过去。

夜色沉沉,有两个人影闪过,一人背起一个,只留下了韩宜安,躺在牡丹花下。如意觉得很倒霉,刚出了院子就遇见了查夜的,非要她的腰牌,现在上夜的人都是大夫人派来的,严格的很,她跟在韩宜安身边随便惯了,哪里记得带腰牌,虽不情愿,也只好跟着上夜的婆子回紫凤阁拿腰牌,上夜的婆子看了腰牌就走了,她吩咐好了刚出了紫凤阁就遇见了大夫人,大夫人身边的木莲阴阳怪气的说她鬼鬼祟祟的,她只好把韩宜安的吩咐讲了一遍,阮临湘很是和气的笑:“既然这样你就去吧,夜里还是有些凉的,早些回去,免得染了风寒。”

如意好容易脱身骂骂咧咧的就往园子里跑,去晚了夫人又要骂她。

进了园子如意就觉得不对劲,夫人怎么不见了,她叫了两声,却全然没有回音,她有些忐忑,难道夫人见她这么久没回来生气了回去了?她有些懊恼,完了,这个月的月钱肯定要被扣一半去,都怪那些个上夜的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夫人,她有些丧气的往回走,却隐约听见远处有些声音,她仗着胆子大,走近了些,却是一阵浓重的喘息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红了脸,呸了一声,不知是哪个丫头和小厮幽会,竟被她撞见了。她不以为意,想往回走,却像雷劈了半愣住了,刚刚有人说话,是夫人?

她蹑手蹑脚偷偷摸摸靠近那一丛花,那两人还没发现她,她大着胆子一瞧,几乎魂飞魄散,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和夫人在一起,夫人********,两个人抱在一块。她心内震惊,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声音凄惨。

附近巡夜的也听见了,赶紧跑了过来,七八个灯笼照过来,照见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的如意,也照见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阮临湘刚回到宁安堂就接到了上夜婆子的信,来报信的支支吾吾的,只说请夫人亲自去看。阮临湘扶着林妈妈,木莲去了花园,整个园子被照得灯火通明,外面围了一圈婆子,都背对着花丛,花丛深处,是抱着破烂的衣衫,惊疑不定,面如死灰的韩宜安。

阮临湘道:“你们去回话也不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为首的婆子看了一眼韩宜安,道:“奴婢们巡夜,听见二夫人的丫鬟如意的叫声,过来一看,竟然发现了二夫人……二夫人跟一个男子……”

那婆子没有往下说,不过意思却很明了,韩宜安尖叫起来:“不,你们冤枉我,我没有,阮临湘,是你设计陷害我。”阮临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的丫鬟捉的奸,你倒往别人头上赖。”

上夜的婆子也都在窃窃私语,二夫人和将军没有圆房是府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刚才她们分明瞧见二夫人天青色的衣裙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啧啧,八成是寂寞难耐想男人了,偏偏将军不爱搭理她,她便做出这样的丑事,最可笑的事竟然被自己的丫头撞见了,这可是抵赖不得的。

韩宜安被这窃窃私语差点气死,刚刚她明明昏过去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就是诬陷,偏生还是自己的丫鬟看见的,分明是打了她的脸,让人以为她偷男人,连自己的丫鬟也瞒着。

她道:“那个人呢?”她还是不信,上夜的婆子回道:“怕传出去影响二夫人的名节,我叫人关到柴房去了。”言语之间不乏讽刺,刚才那一幕她走在前面可是看的真真的,啧啧,二夫人那叫一个忘乎所以,现在倒充起了贞洁烈妇。

阮临湘咳了一声:“先把二夫人扶回去,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谁干吐露半个字,立刻打死,林妈妈,你现在就去宫外,托个人传话说家里有事把将军叫回来,现在夜也深了,明日一早再去请靖国公和靖国公夫人。”

林妈妈应了,韩宜安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是要公之于众,那她还有什么活路,爹娘都知道了,要是为了名声,只会说她生了急病死了,要是闹大了,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自己也不用做人了,最起码,许兰陵一定会休了她,她朝着阮临湘扑过去:“你这个贱人,你陷害我,你敢害我,我叫你不得好死,你把陈妈妈给我叫过来。”

上夜的婆子回话:“刚才就去请陈妈妈,陈妈妈被人下了迷魂汤,躺在床上睡着哪,啧啧,二夫人,您连身边的人都信不过,真是谨慎哪。”婆子们顿时都笑出了声,韩宜安的眼神几欲吃人,阮临湘也不和她废话,道:“把人送走。”

第一百零七章 风波(一) 许兰陵回来的路上一直阴沉着脸,他还在和皇上商议事情,有个小太监来报说有个妈妈在外面等着有话禀报,他出去一看是林妈妈,还以为是阮临湘出了什么事,结果却是韩宜安,林妈妈简略隐晦的把事情讲了一遍,许兰陵心里其实是不信的,韩宜安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和人****,这件事肯定有猫腻,可是看着林妈妈神色不明的脸,他又有些怀疑。

匆匆赶回了家,宁安堂的人都被屏退了,阮临湘一个人坐在堂上,他皱了皱眉:“究竟怎么回事?”阮临湘掏出那包药,平静道:“这是断魂草,韩宜安给阿尔准备的,幸好我发现的早,把孩子送去了我娘那里,韩宜安也是我诬陷的……”

她声音有些抖:“我实在不敢想……以后还会有什么……你若是……”话还没说完,许兰陵冲过来抱住了她,阮临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其实她刚刚也是害怕的,只是强撑着而已。

许兰陵抚着她的背喃喃道:“湘儿,对不起,我又叫你担惊受怕了。”阮临湘哭着问:“你不讨厌我吗?不讨厌我做了坏事?是我诬陷她的。”

许兰陵道:“我说过,只要你觉得对,就算你杀了人,我也替你兜着。”阮临湘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她刚才好怕,怕看到许兰陵眼里的不可置信,厌恶,她怕自己失去许兰陵的信任,一想到这个,她哭得越发难耐。

许兰陵抱着她坐下哄她,直到她止了眼泪,抽抽噎噎的抱着他,许兰陵叹了口气,怎么小丫头做坏事他也觉得很好看呢?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药,这次韩宜安把湘儿逼急了,难怪湘儿前两天怪怪的,可恨的是,他竟然一直蒙在鼓里。

第二日一大早,靖国公夫妇就赶来了府里,靖国公还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呢,怎么听说他女儿,偷人?

韩夫人进了门就要求见女儿,阮临湘吩咐丫鬟带着去了紫凤阁,韩宜安想了****,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这么多人看见,还有那个奸夫,只要那个奸夫承认了,她就百口莫辩,死无葬身之地。

韩夫人匆匆进来,她一见娘来了,扑过去哇哇大哭起来,韩夫人抱着女儿也着急,迫不及待的问事情的始末,靖国公一直阴着脸,无论真假,他的嫡长女被传偷人,这是在他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韩宜安委委屈屈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肯定是有人陷害我。”韩夫人自然看的出其中的猫腻,只是苦无证据,只得安慰女儿放心,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韩夫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正厅,许兰陵和阮临湘正等着,韩夫人开口就道:“那几个婆子呢?竟然敢口出狂言,诋毁主子,一个个的都给我杖毙。”

许兰陵冷冷道:“韩夫人,这是安国公府,不是靖国公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许兰陵的话很不客气,韩夫人被堵的脸上一片红一片白的,靖国公开口了:“兰陵,不管这件事看起来怎么样,宜安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性子你知道……”

许兰陵打断道:“我不知道,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韩宜安早就不见了,现在的这个女人,不敬主母,嫉妒成性,先是下药毒害我怀着孩子的正妻,又给先帝御封的敏安郡主下泻药,又要毒害我的嫡长子,这样的蛇蝎毒妇,我可不了解。”

靖国公被驳的哑口无言,这些事他都知道,他一直以为阮氏是个懦弱的,女儿吃不了亏,这点后院的事他也不好问,就罢了,如今这么堂皇的被指摘,他的脸上也过不去,这每一条,都够女儿喝一壶的。他道:“兰陵,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才好?宜安被我惯坏了,要打要罚由你。”

许兰陵面无表情,推过一张纸,韩夫人抢过来一看,差点晕过去,休书?还是因为无所出?她登时恼了:“许兰陵你欺人太甚,你根本没和我女儿圆房,怎么要怨她无所出。”许兰陵淡淡道:“我也疑惑,我没和她圆房,她怎么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呢?”

韩夫人接不上话来,只得使眼色给靖国公,靖国公只得道:“兰陵,你看看,宜安对你痴心一片,你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些?”许兰陵站了起来:“韩宜安我不会留的,要不然连嫁妆带人你们带回去,我们以后再无瓜葛,要不然,我就用许家的家规来处置她,一杯毒酒下去,我会全了她的清白名声。”

韩夫人这次是真的要晕了,太狠了,无论哪一条女儿都没有什么活路了,靖国公几句低声下气的话说出口,许兰陵却全然不买他这个面子,靖国公也恼了,心想,别人的女婿都是个左膀右臂,偏生你这个许兰陵,娶了我的女儿却叫她独守空房,平日里对我这个岳父不理不睬,不尊敬也罢了,如今还要欺到头上来,他气道:“宜安的婚事可是先帝御赐的,你若是不顾先皇的面子,咱们就到皇上面前说理去,你独宠一妻,冷落了宜安,对她视若无睹,分明是不把先皇放在眼里,我女儿几次三番忍让,你还越发得了意,走,咱们去皇上面前说理去。”

许兰陵求之不得,道:“既然靖国公存心闹大,我也不怕丢人,就算豁出命去,我也不能给许家的祖宗丢人,许家世代清白,家风严谨,出了这等丑事,我还无颜面对祖宗呢。”

说着就要起身,韩夫人道:“慢着,阮氏也要去。”许兰陵看了阮临湘一眼:“这事和她无关,她去做什么?”韩夫人哼了一声:“她身为当家主母,管家不严,致使内宅出现男人,她难辞其咎。”

阮临湘笑笑:“既然韩夫人觉得有必要,我自然却之不恭。”靖国公道:“还有一件,你们昨天捉的那个男人在哪里?我要一并带过去,咱们当着皇上的面对质。”

许兰陵道:“那人昨晚被抓了起来,畏罪自杀,死在柴房了,我已经打听过了,是戏园子里的名角,韩宜安眼光倒是好。”靖国公脸上无光,气的拂袖而去,现在死无对证,看来宜安,凶多吉少。

第一百零八章 风波(二) 昨晚许兰陵匆匆离开,皇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许兰陵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这么着急赶回去,府里一定发生了大事,皇上以为是阮氏又出了事,毕竟在许兰陵心里,韩宜安的分量可没这么重,他也没有打听,只等着今天一早许兰陵来了好生嘲笑一番他的惧内,没想到许兰陵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靖国公夫妇,皇上颇为诧异,笑道:“这一大早的,你们一家子来的倒是齐全。”

靖国公年过半百,大风大浪经过了,现在要去和别人掰扯自己女儿偷人的事,实在难堪的紧,但事关女儿的性命和前途,他也不敢松懈,咬咬牙,毕竟先发制人,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皇上,您要给老臣做主啊。”

皇上眉眼一扫,伺候的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皇上上前亲自扶起靖国公,道:“靖国公是两朝元老,功不可没,这是做什么,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我还真不相信敢有人这么胆大包天。”

靖国公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也是老臣的罪过,当年先皇圣旨钦赐宜安为许将军平妻,老臣奉承先皇恩典,一直教导女儿谨记皇上恩德,等宜安过了门,许将军偏宠阮氏,对我儿不闻不问,我儿度量大,不和他一般计较,他越发的欺负到我儿头上来了,刚才许将军一纸休书,要将我儿休回家,皇上您评评理,天下哪有如此薄情的人。”

皇上睨了一眼握着阮临湘的手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许兰陵,道:“哦?那兰陵,你为什么要休妻啊?”许兰陵上前道:“还是请靖国公亲自给您解释吧,免得说我有失偏颇。”

皇上又去看靖国公,靖国公老脸一红:“咳,许将军说……说我儿……偷人。”皇上惊讶,小时候他也见过韩宜安,是个极骄傲的女子,怎么会去偷人呢?

他满脸探究的看着许兰陵,许兰陵依旧没说话,皇上只得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可有什么人证物证啊?”许兰陵这才道:“查夜的婆子在牡丹园里亲眼所见,她们都是证人,还有韩宜安的贴身丫鬟如意,她也是亲眼所见,惊叫起来,这才引来了查夜的婆子。”

皇上惊讶,额,竟然被自己的丫鬟撞破的,这可是辩无可辩的,若说婆子们可能收了什么贿赂诬告,可是自己的丫鬟可是收买不得的,就算是真的被收买了,韩宜安被自己的身边人陷害,以后韩家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靖国公痛心道:“皇上,我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请您给老臣做主啊,许将军冷落我儿在先,听信奸人挑唆陷害我儿在后,皇上,老臣今日就请皇上治许将军的失德之罪。”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靖国公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靖国公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理由,许兰陵名为安国公遗孤,从小养在宫里,但从先皇对许兰陵的那个宠爱劲来看,就很值得怀疑,许兰陵究竟是忠臣遗孤还是先皇的私生子实在难以分辨,皇上和许兰陵一起长大,作为先皇的嫡长子竟然不如许兰陵受宠,心里一定有个疙瘩,再加上先皇的遗旨,大肆赏封许兰陵的夫人子女,还有那一道永不褫夺的旨意,简直是许兰陵的一道护身符,只要许兰陵不造反,只要桓家人当皇帝,许兰陵的位子,许兰陵的子孙后代都会安享太平,这种荣恩就算是开国功臣也没有享受过,先皇分明是在为自己不得相认的儿子铺路,皇上心里想必也明白,四年前,许兰陵去了西北,名义上是保家卫国,谁知道是不是碍了皇上的眼,如今自己提供了一个契机,只要皇上足够明白,自然知道这是个把许兰陵拉下来的机会,失德这事,可大可小,就看皇上的一句话了。

可是靖国公失算了,因为他知道的太少,猜测的太多,皇上的确嫉妒过许兰陵,但是他心里明白,许兰陵这种冷清冷性的人,先皇对他这么好,可他从来没有多想过,从不恃宠而骄,就算是先皇驾崩后心里难过,也没张扬的天下皆知,仅仅是在夜深人静时给先皇的灵柩磕了个头,这是他看在眼里的。

一个帝王,对于臣子的要求不多,只要忠心就行,许兰陵恰恰是最忠心的,他从没肖想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安静地辅佐他,就算两个人没有小时候的情谊,皇上也绝不会对这样的臣子起疑心,况且他和许兰陵一起长大,有什么身世的疑惑也在前些日子讲清楚了,皇上对许兰陵是真正的信任。

再说靖国公,韩宜安和皇后走得很近,靖国公府和兰家也越来越密切,兰家身后有皇后,太后,本来就让他颇为忌惮,再加上一个靖国公府,岂不是火上浇油?

皇上现在还没法子整治兰家,但一个小小的靖国公府……皇上扬了扬眉,靖国公,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皇上沉思一会,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我不应该插手的,但是涉及到先皇的旨意,那我就越俎代庖了,当初阮氏嫁给兰陵,是兰陵自己求来的,阮氏是阮老先生的孙女,阮老先生本来舍不得的,可是兰陵对先皇保证过,一生一代一双人,绝不而娶的。”

靖国公已经听愣了,皇上说这个做什么?皇上接着道:“后来韩宜安又被赐婚做了平妻,先皇是为了什么才下的旨,想必靖国公心里很清楚吧。”

靖国公的脸色更白了,当初是自己的夫人找了人陷害阮景枫,逼迫阮临湘答应宜安进门,自己又到先皇面前哭诉,先皇怜惜老臣才答应的婚事,这才两下里水到渠成,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皇上叹了口气:“当初许兰陵本不愿意的,是先皇威逼着才娶过了门,说句难听的,是您应把女儿塞过去的,人家可没求着娶,兰陵对韩宜安没有半分情谊,自然不想往跟前凑,可是我怎么听说韩宜安争风吃醋,做了好些亏心事呢?”靖国公涨红了脸:“皇上,那都是小人污蔑。”

皇上冷笑:“靖国公,你忙于朝政,对女儿的事不上心也就罢了,但是韩夫人教养的好女儿,下药,害人,兰陵来我跟前说了好几次了,我看在靖国公的面子上都没有追究,只是让兰陵多担待,如今倒好,出了这样的丑事,人证物证俱在,被自己的丫鬟抓了个现行,靖国公,你不说回去教女儿,倒还有脸来我跟前告状。”

靖国公满脸的不可置信,皇上这是怎么了?竟然护着许兰陵?

许兰陵道:“皇上,家丑不可外扬,休书我也不写了,请皇上判个和离吧,以后臣和韩宜安,再无瓜葛。”韩夫人刚才一直都没敢说话,后来见女儿越来越占下风,如今许兰陵又说出和离的话,忍不住尖叫起来:“皇上,宜安都是被阮临湘这个贱人害的,您要给宜安做主啊。”

皇上脸色立刻就变了,骂道:“住嘴,阮氏乃是先皇御封的一品安国夫人,你出言不逊,就是对先皇不敬。”靖国公这才醒悟,自己是压错宝了,他低声呵斥了韩夫人,闷声道:“臣接受皇上的安排,同意宜安和许兰陵,和离。”

韩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靖国公痛苦的闭了闭眼,宜安,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皇上要是一怒之下赐死,他也无话可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这才清楚的认识,权利有多重要。

第一百零九章 和离 靖国公夫妇相互搀着,面如死灰的出了宫,皇上命人重新上了茶来,皇上自从七年前在浮香阁见过阮临湘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这就是收服了许兰陵的女人啊,也没什么特别的,许兰陵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移了移身子,挡住了阮临湘。

皇上撇了撇嘴,道:“这个人情是我欠你的,为了我你才妥协娶了韩宜安,如今我帮你把她除去了,以后可不欠你什么了。”许兰陵行了一礼:“多谢皇上成全。”皇上道:“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吧,好好处理,别拖拖拉拉的给我丢脸。”许兰陵这才带着阮临湘出去了。

其实来的路上许兰陵就给阮临湘分析过,因此阮临湘到没有多么害怕,出了宫,她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韩宜安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要害她了,她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许兰陵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笑道:“你先去岳母那里住上两天,等到我把家里都处理好了再去接你,好不好?”阮临湘没有回答,却羞涩的问:“你真的保证过吗?一生一代一双人?”

许兰陵摸摸她的头,笑道:“自然没有,皇上随口说的。”阮临湘顿时有些失望,许兰陵接着道,不过我说过:“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阮临湘红了脸,低着头:“真的?”许兰陵看她娇羞默默的样子就觉得可爱,看来****眼里出西施是没错的,韩宜安再怎么美,自己都没有动过心,可身边的这个小女人,随随便便的一害羞,他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将人送到阮府,许兰陵也没来得及进去就匆匆赶了回去,果不其然,韩宜安在正在大吵大闹,整个府里的人几乎都围在二门那里瞧热闹。韩宜安在院子里被一群婆子围着,不知道在闹什么,韩夫人在一旁看着丫鬟婆子们收拾东西,韩宜安的嫁妆颇多,婆子们来来往往急匆匆的,韩夫人看到许兰陵,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冲围着韩宜安的几个婆子们喊:“快些把小姐拉走,还在这里做什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讨人嫌么?”

韩宜安挣扎着不肯离开:“我不走,我不走。”韩夫人气极了,上前一个巴掌打过去:“没用的东西,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倒会往上贴,你看看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什么样子?”许兰陵自然不会接话,只是命等在外面的管家,等她们都收拾完了走后,好好把紫凤阁整理一下。

阮临湘去了阮府,倒把林氏吓了一跳,阮临湘突然把三个孩子送过来已经很让她担心了,她暗自揣摩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可是还没来得及问,女儿竟然亲自来了,难道是夫妻俩吵架了?

她赶紧亲自出来迎接,见了女儿脸上并无什么伤心的神色才略略放了心,她拉着女儿的手忧虑道:“府里出了什么事?那天林妈妈突然把孩子送来,倒吓了我一跳。”

阮临湘安慰母亲:“没什么事,只是阿意离开这么久,我想叫她来跟您亲近亲近。”林氏提起外孙女和外孙子就眉开眼笑,儿子现在还没成家,别说儿子了,连个通房都没有,家里冷冷清清的,这两天有了三个小孩子,倒是热闹不少。

林氏哎呦笑道:“看来请的教养嬷嬷果真不错,阿意小小的年纪懂事极了,还有那两个小子,简直让我疼到了心坎里。”阮临湘笑着跟着林氏去看三个孩子,林氏不放心他们独自居住,便把阮一棠赶了出去,她亲自陪着三个小孩子起居。

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三个孩子正在奶娘丫鬟的看顾下在院子里玩,阿意跟着林氏的丫鬟正学踢毽子,两个奶娃娃倚在奶娘怀里目不转睛的看,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就连一直很弱的阿山也兴奋地手舞足蹈,小小的孩子已经能认娘了,见了阮临湘来了,阿意第一个放下毽子扑了过来,连那两个小的也往那边挣,奶娘赶紧抱过去,阮临湘笑着一个个的抱过来。

阿意眼巴巴的:“娘,你怎么不来看我们。”阮临湘笑道:“娘这不是来了吗,等一会爹爹也来,咱们一起回家。”林氏听说许兰陵也来,赶紧吩咐厨房加菜,母子四个人闹了一会,阮临湘叫奶娘把孩子抱出去玩,自己和林氏说话。

林氏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忙不迭的问:“家里到底是出事了,还瞒着我,究竟怎么啦?”阮临湘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韩宜安和兰陵和离了。”

林氏惊讶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成这样了?”阮临湘不想说断魂草的事让林氏担心,道:“你别问了,反正这事皇上都知道了,是皇上亲自判的和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兰陵也怕闲言碎语的不好听,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氏心思宛转,联想到之前阮临湘突然送了孩子过来,悟道:“是不是韩宜安又对孩子下手了?”说起来林氏也有些气,韩宜安实在太嚣张了,之前木兰小产的事她就觉得不对,想上去问又怕驳了女儿的面子,如今又来了,她气道:“也没这么欺负人的,一而再,再而三,当我们好欺负吗?”

阮临湘安慰林氏:“娘别生气了,韩宜安已经吃到苦头了,以后她想害我们也没法子了,您就别担心了。”林氏也是女人,自然明白女儿说的吃到苦头肯定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能对韩宜安做什么的,除了许兰陵,就是女儿了。

她欣慰的舒了口气,女儿毕竟大了,当了娘就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了,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没什么干净事,也没问,岔开话题道:“你哥哥都二十多的人了,连个通房都没有,我几次三番的问他,他都说以大事为重,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撰哪里有什么大事,真是气死人了,你也要多多劝他,看看有什么好的人家留些意,再拖下去,真真是没人敢嫁了。”

阮临湘却想起许兰陵和皇上筹划的大事,不久的将来,京城必定大乱,京城的世家贵族说不定也会来一次大洗牌,现在订下来究竟不妥当,便道:“哥哥既然不急自有他的打算,娘别着急,现在京城哪有什么合适的贵女,等过了两年再说吧,现在打听着,年纪太小的人家也不会乐意。”林氏也只是一提让阮临湘多上心,对这话其实是深以为然的,也就罢了。

中午,许兰陵果真来了,林氏叫人把阮一棠和阮卓颖都叫了回来,一家人围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吃了顿饭,阮一棠对于外孙子才没什么抵抗力,这两天还没亲近够呢,女儿女婿就来接人了。

林氏看着阮一棠眼巴巴的望着女儿女婿一家远去的马车,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这是人家的孙子,你要是稀罕,赶紧叫卓颖成亲你,生个孙子来抱才好。”阮一棠照旧是嘿嘿笑着不接话,林氏也没法子,气的先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兵起 回到府里,已是一片静谧,阮临湘觉得突然放松了不少,她看着毫无所觉,依旧高高兴兴地孩子们,又看了看身边的许兰陵,夫妻俩握着手,对视一笑。

虽然只是少了一个韩宜安,但是府里仍然安静了不少,好像是白天喧嚣的鸟儿,在夜晚瞬间归复了沉寂。紫凤阁已经清理完毕了,韩宜安住过的地方,许兰陵也不再打算住人了,便叫封了起来,以后家里来人做客是个宴息的地方。

长****,许兰陵皱着眉头看着快马送来的急报,皇上不停地踱步,眉头也没松过,许兰陵道:“计划有变,皇上不能那么做了,还是赶紧做准备吧。”皇上哼了一声:“我岂是胆小怕事之人。”许兰陵道:“话虽这么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跟天下人交代。”皇上忖思了一会,道:“还不至于,至少还有长乐侯府,长庆侯府,经过和离的事,靖国公八成靠不住了,但是他也占不了便宜。”许兰陵见他固执,没有办法,只得道:“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我叫他们在宫外候着,一旦发生了什么就进宫抢人,到时候皇上可要从长计议。”皇上无奈道:“好吧,听你的,你这一走就说不准归期,你的打算怎么办?”许兰陵想起家里的四个大人孩子,眼神顿时温柔下来:“我已经打算好了,不用担心。”皇上道:“本来还想接进宫来呢,既然你有了安排也罢。”

宁安堂,阿意和两个弟弟正在堂上玩耍,木桃来报:“夫人,木兰姐姐说了,新来的丫鬟规矩都教的差不多了,带了过来请夫人示下。”阮临湘道:“那就带进来瞧瞧。”现在回了京城,人手宽泛不少,但仍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算是这些新来的,想必宽松不少。

木兰带了两溜人进来,都穿着府里下发的蓝色裙袄,梳着整整齐齐的双丫髻,看上去十分利落,阮临湘笑道:“木兰,你办事越来越老道了。”木兰屈膝笑了笑:“夫人的吩咐我哪里敢大意,这些个都是所有人里挑出的拔尖的,其余的都分到了各处洒扫。”阮临湘点点头,仔细观察了这些丫头,选了四个出来,改名做细柳,梅薰,彩云,彩绣,拨给了阿意,交给魏妈妈管教,又挑出了八个,四个给了阿尔,改名夏雨,夏竹,夏青,夏叶,交给阿尔的奶娘孙妈妈管,给了阿山四个,改名秋虹,秋风,秋叶,秋莲,同样也是交给奶娘韩妈妈管,阮临湘算了一下,加上这些新的,阿意有十个人服侍,阿尔各有五个,倒也宽裕,不会出现缺了一个人就不成样子的状况了。

许兰陵看着阮临湘皱眉苦思,笑道:“这些服侍的下人急不得,宁缺毋滥,现在先使唤着,以后有好的在挑就是了。”阮临湘嗔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孩子小,要是人少了根本看不住,你愿意让你儿子女儿这么寒酸啊,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许兰陵想了想,拉着阮临湘进了内室,阮临湘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外面是孩子的笑闹声,阿意围着两个弟弟,逗逗这个,逗逗那个,两个小孩子逗得咯咯笑,林妈妈等人都在外面伺候,见了夫妻二人进了内室,林妈妈朝木莲使了个眼色,木莲会意,挪了个位置,守在内室的帘子前。

许兰陵叹了口气:“过一段日子我就要走了。”阮临湘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许兰陵忙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和皇上已经制定了周全的计划,打赢这场仗志在必得,只是你们,留在京里更危险。”

阮临湘疑惑:“冀王他们难道会打到京城来吗?”许兰陵道:“这是皇上的计划,我不好给你详细说,但是我可以说,经过这场动荡,京城三分之一的权贵之家都要覆灭了,所以,别掉以轻心知道吗?”阮临湘惶惶然的点点头,许兰陵道:“你别害怕,等到我走了两天后,你就悄悄带着孩子们去乡下住,我已经劝动了岳父岳母,到时候他们会陪着你,我给你留了一队人保护你们,那处庄子离京城远,很少有人知道,庄子里还有暗道,等这事过去了我再接你们回来。”

许兰陵说的有些吓人,阮临湘连连摇头:“你别给我留人了,都带过去保护你吧。”许兰陵笑笑:“别让我担心,有了他们保护你,我才能安心做大事。”阮临湘只好答应了,她知道,许兰陵说的护卫是许兰陵自己培养的死士,以前陪他上过战场,各个都是高手,现在派来护卫她们这些老弱妇孺,想必有些大材小用了。

阮临湘想起这场未知的战争,有些悚然,靠在许兰陵怀里默默地,许兰陵知道她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便静静抱着她,隔着帘子,是他们最爱的孩子,夫妻俩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有些考验,不期而至。

元德六年五月,冀王起兵造反,自西南一带,一路向北,城池官员无不开门俯首迎接,遂天下言,冀王乃是天命所归,所到之处无不万民归心,朝野顿时震荡,安国公许兰陵奉命率兵剿杀叛贼,十日后竟无所踪,朝中人心惶惶,皇上震怒,几路兵齐头并进,与冀王的军队在杭州郊外相遇,竟然大败。至此,冀王士气高涨,一路杀到通州,京城岌岌可危。

朝中还在为谁出战的事情大吵大闹的时候,阮临湘已经带了孩子和阮一棠,林氏到了许兰陵所说的小庄子上了,安国公府乃是百年府邸,府中光是摆设的珠宝珍玩就极其可观,阮临湘带不走这些,便叫几个妥帖的偷偷在后花园挖了几个深坑,捡那些祖传下来的贵重东西藏了,至于家具等笨重的东西只好罢了,许兰陵出发的第三天,阮一棠就上门了,带着已经收拾妥帖的阮临湘母子,偷偷从后门出去了,几个人在一群死士的带领下悄悄潜出了京城,直奔京郊而去。

许兰陵的那个小庄子是偶然间买下的,因为太远,地方又小,许兰陵便不大管它,后来觉得能派上用场,许兰陵才叫人收拾了,院子很小,只有三进,阮一棠带着护卫住在外院,林氏,阮临湘和三个孩子住在内院,因为怕惊动人,丫鬟带的不多,都是阮临湘的心腹,虽然少了些,但在危急时候也只好凑和着了。

阮临湘早就吩咐过闻管家,一见不对就带了府里的下人往别院避祸去,闻管家也是个机灵的,在阮临湘走后的两天,京城人心惶惶,四处都有权贵人家离京避祸,闻管家才偷偷带了人,锁了大门,直奔安国公府的别院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避祸 在庄子上不比在京城,连米面也是要数着人头吃的,幸而大家都是满怀心事,到没人抱怨,阿意从小在西北,虽说捧在手心里长大,可西北的百姓穷苦,她见惯了,觉得现在没什么。

阿尔阿山小,只吃奶,林氏和阮临湘,一个担心在京城里没走的儿子,一个担心现在还不知所踪的丈夫,对于粗茶淡饭都不太在意,主子们都不在意,下人们就更不说什么了,日子过得恍如隔世般,除了三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其余的人脸上都挂着明显的凝重。

虽然许兰陵把一切可能的情况都告诉阮临湘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阮临湘还是担心许兰陵的安危,她还不知道许兰陵带着大军失去消息的事情,但总觉得惴惴不安,她决定回京城一趟。

林氏坚决不同意,她道:“现在京城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也许冀王的人已经占领了京城,你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了,既然兰陵送了我们出来,那他自有一番打算,你贸然的出去,岂不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阮临湘觉得也是,可是单纯的等待太难熬了,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不是梦见冀王的人找到了这个藏身的庄子,就是许兰陵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每每从梦中惊醒,那种惶然无依的感觉快要把她逼疯了。

林氏看着女儿面无血色的样子心里也很心疼,毕竟女婿上了战场,生死未定,她叹道:“做女人就是这点不好,除了等,还是等,他活着,咱们就活着,他死了,咱们就塌了天。”

阮一棠自来了后不是窝在书房看书就是夜深人静时在院子里对月长叹,此时道:“要不然,我去一趟吧,你们娘俩在这里守着,我回京城探听消息,顺便看看卓颖怎么样了。”

阮临湘连忙道:“这可不行,爹的样子许多人都认得,容易叫人认出来,反倒是我扮成个乡下人进城的样子不容易被发现。”阮一棠挥挥手,道:“你年纪轻轻的遇到事不好出面,还是我去吧,到时候趁着晚上进城,先回家看看,卓颖这段日子呆在京城,肯定知道许多事情。”

林氏也道:“那就让你爹去吧,你得留在这,万一有个好歹,叫这些孩子怎么办?”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阮临湘默默,只得同意,她把许兰陵留下来的护卫给了一半去保护阮一棠,阮一棠拒绝了,道:“这么多人也打眼,两个就够了。”然后准备了一番,套了辆小马车,三人趁着夜色上路了。

前半夜还没什么,到了后半夜,越接近京城,越能感受到一种紧张绝望的气氛,到了城门口,天色蒙蒙亮,却听见城门口似有哭喊声,其中一个护卫功夫好,攀上墙探听了一番,原来城里的百姓要逃难,城门被关,禁止出城,百姓们便在城门下闹了起来。

阮一棠思量一番,道:“看来京城已经戒严了,咱们进去也难,我是个拖累,进去了也是帮不上忙,不如我在这等着,劳烦二位寻个法子进去,给我儿带个口信如何?”

两个护卫对看了一眼,答应了,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死士,飞檐走壁自然不在话下,阮一棠便叫二人找到阮卓颖,问问他的近况,顺便问问京城的状况。

二位护卫走后,阮一棠独自拉着马车藏进了路边的小树林,太阳渐渐升起来,城门口的喧闹越发的厉害了,阮一棠等得心焦,不是向外探看着,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其中一个护卫才回来,阮一棠急急问:“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那护卫道:“阮府中并不见阮公子,安国公府也是大门紧闭,人影无踪,京城的大户人家都快要逃光了,只剩下些老百姓,我们又去了皇城,皇城守卫森严,我们进不去,也就罢了。”

阮一棠又问:“那我女婿呢?有没有消息?”护卫道:“还不清楚,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全都被皇上关进了皇宫,不许回家,因此那些官眷大都还在,但也都是些老弱妇孺了。

将军的消息并没有探听到,我回来给您报信,我兄弟还在宫门口等着呢,看看能不能进去。”阮一棠愣了片刻,京城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皇上究竟想干什么?按理说,朝廷绝对有兵力对抗冀王,却一而再的落败,皇上也有法子平定叛乱,却非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这是要干什么?

他心里疑惑,又是担心儿子,又是担心女婿,又不知道回去后怎么跟女儿妻子交代,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又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另一个护卫也会来了,他潜进了宫里,带了的消息也比较安慰。

原来自阮一棠夫妇离家后,阮卓颖独身一人,带着两个贴身服侍的就住进了翰林院,谁知后来皇上下了命令,所有在京官员全部进宫,翰林院的大大小小就被一队人带进了宫,锁进了一个宫室,不通音讯。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皇上召见阮卓颖,阮卓颖就跟着皇上呆在了长****,替皇上起草折子,圣旨,据护卫亲眼看见,阮卓颖面色红润,精神很好,因为长****人来人往,也没敢搭话,就出来了。

阮一棠听说儿子很好,顿时放下了心,总算有个好消息,只要儿子一直跟皇上在一起,除非皇上真的被杀,江山易主,那儿子绝对是最安全的。

三人又一路赶回了庄子,林氏和阮临湘正翘首以待,阮一棠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她们,林氏同样也是满脸疑惑,但阮临湘却是明白的,许兰陵曾经告诉过她,虽然皇上继位,但当初先皇在时,冀王深受宠信,十分嚣张,暗中拉拢官员,培养党羽,甚至暗中训练士兵,先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蓉贵妃的娘家文家,冀王妃的娘家钟家都是其党羽,与其蛇鼠一窝的齐王都在暗暗扩充实力,齐王性子懦弱,可脑袋不笨,依附冀王多年,就是希望能博得一名,流芳千古,齐王之母宁嫔的娘家周家和齐王妃的娘家吴家,也都成为其党羽,也都是打着一步登天的想头。

许兰陵曾经说过,就连皇上,也不知道这朝中的官员有几个人是忠臣,有几个人是佞臣,冀王造反势在必得,皇上便趁机布了个局,来一招大浪淘沙,到时候孰忠孰奸一看便知,先佯装示弱,叫冀王以为志在必得,等他的狐狸尾巴和所有的筹码都露出来后,许兰陵先前消失的军队变成了一招奇兵,到时候一招制敌。

皇上确实是个胸怀韬略的王者,这样的大风大浪,这样的请君入瓮,稍稍出现意外便会满盘皆输,皇上敢赌,一是信任许兰陵,一是信任他自己。

阮临湘叹了口气,不知道许兰陵会藏身在哪里,毕竟那是十万大军,不是一个人,要是皇上的计划失败了,许兰陵也就没有出场的机会了,兰陵,知道现在京城的状况吗?他会坐以待毙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危机 阮临湘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许兰陵也在山中担心着她们,凌致寒见他默默不语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递了一杯酒道:“你担心也没什么用,干脆派个人出去看看不就成了。”

许兰陵接过酒,一饮而尽,摇摇头:“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就会功亏一篑,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凌致寒叹了口气,也想起了被他送回娘家的凤夫人,不禁暗骂:“娘的,打仗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老子再也不上战场了,宁愿被人家骂缩头乌龟,也好过叫自家的婆娘担惊受怕的强。”

许兰陵不禁一笑,脸色却又凝重下来,当初皇上布局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西北的凌致寒,凌致寒是个微妙地存在,无论是谁当皇上,只要他想要西北安定,就得拉拢凌致寒,要不是自己主动请缨去了西北,先一步和凌致寒取得联系,说不定冀王早就派人来说服凌致寒跟着造反了,到时候就算凌致寒拒绝了,皇上对他也很难推心置腹,人心最是难测,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派来的内奸呢?

当时冀王一起兵,凌致寒就带着军队马不停蹄的往中原赶,和许兰陵的人马会和后,二人按照计划躲进了冀王的老巢,断了他的后路,然后隐藏在这大山之中,冀王也知道自己的大本营已被截断,除了造反这一条路,他没有第二个选择,而且,必须成功,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但是,既往可不会自爆其短,因此这一事实也只有许兰陵,凌致寒,和冀王清楚,外面的人,仍然以为冀王势如破竹,对皇位志在必得,这时候,一些隐藏水下的人物就渐渐浮出了水面。

比如,长乐侯乐家,投靠了冀王,乐鸣玉被乐家作为筹码,送给了冀王做侧妃,冀王当然是来者不拒,乐家,第一个叛变了。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乐善槿被悄悄处死了,对外称暴病而亡,她生的儿子也被养到了皇后名下。

皇上对乐善槿其实是有感情的,乐善槿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在他还没成太子的时候就一直陪在身边,是一朵安静地解语花,更何况还生下了他的长子,但是这些感情在江山,天下面前,却显得如此单薄无力,皇上只有选择牺牲她。

京城的权贵之家算得上的真正的贵族的其实不多,安国公府百年传世,算一个,靖国公府几代忠臣,也是个打头的,长庆侯府则是因为世代书香,清贵之家,所以出名,像长乐侯府这样最近才兴旺起来的根本就称不上贵,顶多是有权有势罢了,其余的人家也大都是起起伏伏,或是儿孙不争气被降爵,或是没有银子越发的衰落,渐渐地都变成了普通的人家,只空留了一个祖上光耀的名头罢了。

因此,两侯府两国公府就成了京城权贵之家的风向标,长乐侯府叛变了,大家的目光就转向了长庆侯府和靖国公府,安国公府是有先皇护着的,就算冀王当了皇上也不敢放肆的,长庆侯府的态度很坚决,陶侯爷被请进了宫,陶夫人便遣散仆众,一心一意的守着府里,不离半步,陶世子和陶家已出嫁的大小姐也被召了回来,母子三人绝不出府一步。

靖国公府的态度很微妙,靖国公的嫡长女刚被皇上下旨判了和离,靖国公虽然也在宫里,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但韩夫人在府外已经着手准备了,大家都相信,靖国公必反,只是,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靖国公叛变的消息,要知道,靖国公只要一叛变,抓住了皇上,囚禁了百官大臣,冀王就必胜无疑,可是,靖国公并没有这么做,是为什么呢?皇上很不解,许兰陵,更不解,靖国公,究竟在等什么?

其实,靖国公也很想造反,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嫡长女被人设计糟蹋了,还被安上了通奸的罪名,名为和离,是则被休回了家,靖国公心里很憋屈,他手中有一支兵,人不多,但控制皇宫绰绰有余,他很想动手,但韩夫人说了,找到阮临湘之前不准动手,她要用阮临湘的血来洗刷女儿所受的耻辱。

阮临湘离开京城其实没多少人发现,毕竟闻管家还在,每天依旧上街买菜,门口有人守着,内宅丫鬟们进进出出,一切如常,可后来,连闻管家也跑了,整个府里没一个人,这才被人发现,虽然大家都很想说许兰陵带着妻子儿女叛变潜逃了,但是说实话,这个还真没人信,许兰陵现在是只要不造反就永不褫夺的安国公,冀王败了,他是功臣,功勋更著,若失败了,大不了做一个低调点的安国公,反正不会被砍头,爵位也不会被夺,何必多此一举留下千古骂名呢?因此大家都猜测,阮临湘等人是被带进皇宫做人质了。

别人信,靖国公不信,他知道阮临湘和阮家夫妇一起带着孩子跑了,可是跑到哪里去了,他还不知道,因此他就在等,等找到了阮临湘和那几个孩子,他知道许兰陵的弱点在哪里,只要抓到了阮临湘母子,许兰陵必降,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了算。

靖国公的算盘打得很好,也就任由韩夫人四处找人,其实,韩夫人这个人还是有点智慧的,她问过女儿,韩宜安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安国公有哪些地方可以藏人,她一清二楚,韩夫人根据韩宜安说的地方吗,很快搜摸到了那个小庄子,这个庄子虽然小,也很隐秘,但毕竟没年有东西进府,府里也会拨钱修葺,韩宜安纵然不清楚,也是有印象的。

阮临湘现在就像藏在林子里的猎物,很快就要被猎人找到了。阮临湘其实很神奇,她自幼千万宠爱集一身,嫁了人,又遇到个更会宠人的许兰陵,她这到现在为止就没遇到过什么坎坷,本来就是一天真的小姑娘,可是,韩宜安却硬生生的逼着她成为一个精明谨慎的人。

她知道,许兰陵之所以让她躲起来就是因为不希望被别人当做威胁许兰陵的筹码,因此,她时刻警惕着,就是这种警惕,救了她和孩子一命,所以严格来说,韩宜安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是韩宜安逼出来的闻风知动,她也不会命人整日在庄子外巡逻,一有不测就赶紧转移。

所以,韩夫人派的人摸到了庄子边上的时候,阮临湘已经带着孩子偷偷从后门转移了,韩夫人费劲千辛万苦抓来的,只是个空院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庞六 郊外的小路上,两辆马车匆匆行驶,阮临湘还算镇定,一边吩咐马车快行,一边和几个护卫商量要去哪里,林氏在后头的车上护着三个孩子,阿尔和阿山还好,阿意已经有所知觉了,她问:“外祖母,咱们要去哪里?是去找爹爹吗?”林氏安慰道:“不是去找爹爹,只是搬家,别担心。37小说”阿意乖巧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阮临湘实在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既然别人可以找到这个地方,那安国公府其余地方的产业想必也不安全了,其中一个护卫道:“夫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阮临湘忙问:“在什么地方?”那护卫道:“庞六哥的老家就在附近,将军曾派我去哪里找庞六哥的下落,我去过一次,是个小山沟,如果藏在哪里去,很难发现,夫人要是觉得行,我就去探探路。”事已至此,阮临湘也只好试试了。

那护卫骑了匹马,疾驰而去,马车依旧快速行驶着,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马是谁派来的,如果是冀王,那冀王已经打到京城了,兰陵还不出手吗?阮临湘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催促马车快行,不一会,那护卫回来了,一脸欣喜:“夫人,庞六哥在家,他在外面等着接应我们。”阮临湘大喜,赶紧叫他带路,走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方向,阮临湘心里略略安慰一些。

马车行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越过几个山坡,路越发的窄小陡峭,上上下下,坐在马车里几乎要被颠出来,又大约晃了半柱香,来到一个土坡前,前面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之前潜逃的庞六,阮临湘也顾上追问什么了,跟着庞六进了村。村子很小,相互间隔得也远,再加上晚上也没什么人出来,倒是没人看见,庞六的屋子在村头一个山坳里,地势低,一眼望去只看见屋脊,院子也很破,阮临湘下马车时只看见院子里的一口井,一棵树,以及树下的小桌椅。

马车自有护卫们处置,阮临湘正环顾着,庞六上前道:“夫人,屋子窄小,委屈夫人了,这里人烟稀少,很少有人来,夫人请放心。”阮临湘也顾上什么内外之别了,道了谢,进了屋子。屋子只有三间,中间一间是堂屋,里面供着一个牌位,估计是庞六的娘,左边是睡觉的地方,右边放着一些杂物,木兰木莲几个手脚利落,很快收拾出来,林氏和阮一棠住在左边,阮临湘和孩子住右边,丫鬟们都打着地铺,庞六和护卫们挤在一处,在树下搭了个棚子,凑合了****。

阮临湘躺在临时搭的床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垫了好几层褥子,她还是觉得硌人,索性坐了起来,木莲迷迷糊糊的起来了:“夫人,你渴了吗?我给您倒水。”

阮临湘忙道:“别起来,我睡不着起来坐坐。”木莲唔了一声又睡下了,大家奔波了这么久都累了。阮临湘想了想,起来穿了衣服,又披了披风,打开门出去了。满院清辉,月下站着一个人,听见声音回头,正是庞六,他诧异的看了一眼阮临湘,上前行礼:“夫人。”

阮临湘点点头,道:“睡不着,起来看看。”庞六知道夫人娇生惯养的肯定不习惯,便道:“蓬门寒户的,委屈夫人了。”阮临湘忙道:“哪里的话,若是没有你,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庞六道:“这是庞六的本分。”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如月的事……”庞六扑通一下跪下了:“夫人,如月是庞六杀的,若是夫人要给她报仇,只管杀了庞六,庞六绝无怨言。”

阮临湘赶紧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月的事,虽然你不该这么冲动,但是错在如月,将军赏了些银子给她家,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这么躲来躲去的。”

庞六起身笑道:“还是山里的日子适合我,简简单单的,没什么勾心斗角。”阮临湘叹了口气,庞六虽然阴鸷些,但对许兰陵忠心耿耿,和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关系也很好,庞六这个,很讲义气,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让她们住进来。

阮临湘想了想,道:“将军嘴上说你不争气,但是心里还很挂念你的,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就回去吧,给你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庞六笑了笑,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小小的家里突然涌进了这么多人,阮临湘几乎都不用出门,孩子也拘在屋子里,阿意整天闷闷不乐的,几个丫鬟在屋里也是挤不开身,庞六便叫一部分人搬到了山后,庞六心思细腻,自从逃走后就回了这里,只是怕人找到,就在院子后头的山后建了一间屋子,只要一起风吹草动就躲在那里,所以许兰陵派了几次人来找都不见人影,阮临湘叫了几个丫鬟带着一些细软藏到了那里,院子里总算腾出些地方。

阮临湘从没在乡下住过,尤其还是这么破的院子,说实话,很难适应,林氏和阮一棠也没住过,但他们也都没有说什么,毕竟是逃难,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像家里那么舒心,只是心里还担心着找到他们的人究竟是谁,阮临湘猜测了许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韩宜安。

韩夫人的人晚了一步,没找到阮临湘,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也没办法,靖国公见打算落空,也不在意,毕竟,几个老弱妇孺能跑到哪里去,他一边加紧命人寻找,一边开始了最后的筹谋。

京城各处城门的守卫已经尽收麾下,皇上已经是孤雁难飞,插翅难逃了,到时候有他和冀王里应外合,别说京城,就算是皇宫,也不在话下,他靖国公从来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其实若是在平常,这口气也就忍了,只是恰好冀王造反,就算他叛变了又能怎么样呢?

历史一向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他是冀王登基的一大功臣,他照样是忠臣,照样名垂千古,反正是皇上先无情,他就只好后无义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一) 靖国公很快控制了京城,各权贵人家门口全是士兵把守,禁止出入,宫里的侍卫也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他率着兵将闯入长****的时候,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旁边是阮卓颖在一旁侍墨,突然见这么多人闯进来,二人均是一愣,皇上心里暗暗冷笑,靖国公,终于动手了。

皇上不动声色,阮卓颖开口了:“不知靖国公率领这么多人闯进内宫,是何居心?”

靖国公冷冷一笑,道:“皇上身边有奸臣,臣今天是来清君侧的,来人,把阮卓颖抓起来。”他身后的士兵一声令下就想上前来抓阮卓颖,皇上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站起来,眼如利刃:“你动一下试试。”

那两个士兵犹豫了一下,毕竟是皇上啊,靖国公上前将两个人推开,骂道:“没用的东西。”他持着剑,亲自上前来捉阮卓颖,皇上眼疾手快,挡在前面:“靖国公,你放肆了。”

语气中不乏警告,以前,靖国公也许会俯首认罪,可现在,他手上有兵,掌握了整个京城和皇宫,只要他一声令下,皇上就会变成刀下亡魂,他怕什么呢?

靖国公讽刺一笑:“皇上,您可要看清楚了,现在有资格说放肆的人是谁。”皇上讥诮道:“我明白,靖国公已经掌握了皇宫,说不定京城也早被你收入囊内,可是,你要清楚,你再怎么嚣张,也做不了皇帝,权势再大,也只不过是个奴才命。”

靖国公大怒,长剑一横,竟立在皇上的脖子上,阮卓颖大喝一声:“靖国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要放肆,你抓得是我,我跟你走就是了。”说着主动走到士兵面前。被人绑住。

皇上冷冷道:“靖国公,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做下的事。”靖国公竟哈哈大笑:“皇上,你太自信了,你所仰仗的。不过就是许兰陵罢了,你说如果许兰陵的夫人孩子都捏在我手里,许兰陵他会听谁的呢?”

皇上脸色一变,阮卓颖已经怒喝起来:“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靖国公只笑不答,押走了阮卓颖,独独留下了皇上,皇上瘫坐在椅子上。他也懒得去看,门外一定是靖国公的人,他想起了靖国公的威胁,手紧紧握住椅子,兰陵,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西南大山,许兰陵最近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事。凌致寒说他是太担心老婆孩子了,可是许兰陵心里很清楚,他心里的那种不安绝不是和临湘有关的。而是……

许兰陵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一次皇上,他还有冀王顺王四个人去围场打猎,他和皇上分开了,因为皇上要独自猎鹿王,他骑着马走在林子里,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不安,惶恐。迷茫,他转回去去找皇上,却发现他中了一支箭,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后果堪忧。

许兰陵猛然一动。站了起来,凌致寒疑惑:“怎么了?”许兰陵道:“如果京城有人叛变了,皇上怎么办?”凌致寒嗤笑:“谁敢?长乐侯虽说叛了,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子。”

许兰陵道:“如果是靖国公呢?”凌致寒愣住了:“他不是你二夫人的爹,你的岳父吗?”许兰陵苦笑:“你不知道,之前一段日子,我和宜安和离了,是皇上亲自判的。”

凌致寒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样,那他倒是有可能怀恨在心,趁机报复?他手上有兵权吗?”许兰陵道:“他侄子就是守卫京师的,你说有没有?”

凌致寒问:“子清和子陵?”许兰陵点点头,心中又是一阵黯然,子清,子陵,都是他的好兄弟,以前总是并肩作战,如今,竟到了兵戎相见,自相残杀的地步了吗?凌致寒思虑了一会,道:“上封信里还好好的,若是有变,那下一封肯定会传来的。”许兰陵点点头。

晚上,果然来信了,信上只是短短几句话:靖国公控制了京城和皇宫,皇上被囚。许兰陵和凌致寒对看一眼,许兰陵道:“我要回去一趟。”凌致寒道:“不行,皇上说了……”

许兰陵打断他:“皇上的估计有偏差,就算靖国公不敢对皇上动手,可冀王敢,只要皇上在他们手上,咱们就永远被动。”凌致寒想了想,道:“也好,你是一个人回去还是带人?”

许兰陵道:“我一个人吧,方便些。”凌致寒又道:“你可千万小心,万一这封信是诈呢?万一他们就是想引你出来怎么办?”许兰陵闻言一愣,随即摇头:“不会,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只是相信他和皇上的默契,相信皇上一定被困住了,等着他出手。

凌致寒下去迅速调整了安排,重新做了布局,整支军队严装待发,随时准备迎战。许兰陵则做了准备,趁着夜色,偷偷潜出了大山。

乡下的小庄子,阿意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月亮,奶娘在一边苦苦相劝想让她去睡觉,可阿意不为所动,阮临湘见了,道:“奶娘你去歇着吧,我来陪她。”

奶娘应了一声,出去了,阮临湘上前揽住女儿的肩膀:“怎么了?阿意?”阿意喃喃道:“娘,爹到底去哪里了?”阮临湘一笑:“外祖母不是告诉你了吗?”

阿意认真道:“外祖母骗阿意的,阿意知道。”阮临湘笑笑,这才道:“你爹去打仗了,要等一些时间才会回来,阿意别担心好不好?”

阿意摇摇头,躲进了阮临湘怀里哭:“娘,阿意好想爹爹。”阮临湘摸着她的头,心内一阵发酸,如果在以前,她肯定也会偷偷的流泪,偷偷的哭,可是,现在她做了母亲,为女则弱,为母则强,如果她都哭哭啼啼的,怎么照顾孩子们呢?

她柔声道:“阿意,爹爹在外面打仗很辛苦,我们不要哭了。如果爹爹知道了,会分心的,咱们坚强一点,别哭了啊。”阿意点点头。起身擦擦眼泪:“阿意不哭了。”

阮临湘抱了抱她,娘俩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时无语,阿意突然回头:“娘,以后我要学武功。阮临湘有些吃惊:“为什么呢?”

阿意认真地回答:“学了武功就可以跟爹爹一起上战场了,和爹爹一起打仗,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阮临湘笑笑:“阿意真懂事。等爹爹回来咱们就告诉他。”

阿意点点头,阮临湘以为孩子只是一时的兴趣,完全没想到阿意把这事牢牢记在心里,以至于在以后差点没把她气死。

许兰陵赶到京城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人来接应,虽然靖国公控制了京城,可要拦住许兰陵,还是很困难的。许兰陵进了城就直奔皇宫,宫门口多了许多人守卫,来来往往的全副武装。气氛很是凝重,从宫门口到皇上居住的长****,一路上都有士兵巡逻,许兰陵忖度,想必靖国公并不是故意设局逼他出来的,皇上是真的被困住了,这么多人看守,想要传递消息,确实很困难。

入夜时分,许兰陵还是没敢靠近长****的大门。门口的侍卫总是不少于四个,每隔一个时辰就来换一次班,要想混过去,很难,许兰陵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去了长庆宫。长庆宫是皇后的居所,皇上被囚,皇后肯定不会一无所知,他过去探探消息也好过在这干等着。

没想到长庆宫门口有人站着,许兰陵身形一闪躲进树后,是韩宜安和皇后,韩宜安拉着皇后的手劝道:“你别担心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皇后脸上满是凄楚:“好,你看在我们往日的同窗情谊上,一定要多多劝劝靖国公,皇上也是被奸人所惑,一时迷了心窍才会下那样的旨意,他心里也知道,靖国公是个忠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都好几天没见皇上了。”

韩宜安道:“你放心,我爹只是清君侧,怎么会为难皇上呢,阮家一家,先把女儿嫁进来迷惑安国公,又把儿子送进翰林院唆使皇上,其心可诛,你放心,等到除掉阮临湘和阮卓颖,自然天下太平。”

许兰陵心内一惊,听得更加仔细,皇后有些犹豫:“你们还没找到阮临湘吗?”韩宜安摇摇头:“她这个人狡猾的很,不过也快了,你再等等。”皇后点点头:“那好,宜安,我听你的,你明天可要来啊。”

韩宜安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一定来。”说着上了轿子,按理说,女眷入宫须步行的,可靖国公掌握了皇宫,韩宜安的身份也跟着贵重起来了,皇后看着韩宜安被抬着簇拥着走远了,这才叹了口气,扶着侍女的手进去了。

许兰陵暗自沉思,靖国公在找湘儿,这不难猜,肯定是为了给韩宜安报仇,可是现在还没找到,湘儿还是安全的,可是阮卓颖已经被抓住了,万一有个闪失……他摇摇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时,肩膀上猛地被人一拍,许兰陵大惊,转过头去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是韩子清,韩子清示意他低声,许兰陵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长庆宫后面的花园,花园里草木茂盛,很好藏人,也方便说话。

韩子清狠狠拍过去一掌:“你怎么回事?跑到哪里去了?”许兰陵笑着提醒他:“别忘了,现在我是你们要抓的钦犯。”韩子清闷闷的:“得了,说这话恶心我呢,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的。”

许兰陵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韩子清叹了口气:“你还不清楚?自从宜安回家后就天天闹,子陵为你说句好话吧,也被骂了一顿,现在他还在家里被关着呢。”许兰陵一愣:“为什么?”

韩子清道:“不同意他爹的所作所为呗,逼宫前一晚,他和伯父吵了一架,伯父就把他关了起来,我怕我也被关起来就没人传信了,就答应了,那天伯父抓了阮卓颖,囚禁了皇上,因为宜安的求情,皇后到没有被囚禁,不过也不准随意走动,我知道的不多,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伯父和冀王已经联合起来了。”

许兰陵顾不上这个,忙问:“卓颖怎么样了?还有湘儿,我听说他们在找湘儿。”韩子清叹了口气:“伯母在家正为这个事发脾气呢,前几天伯母确实派了人出去,说是找到了她的下落,可到那一看,是有住过的痕迹,却不见了人影,后来顺着一些马车印子一追,才知道她早就跑了,可现在也没找到,据说当初马车在一个山脚下失去了踪影,从那后再也没找到什么消息,阮卓颖还好,虽说挨了打,可也都是皮外伤,伯父还要留着他,因此也没上大刑,就是很担心你夫人。”

许兰陵默然不语,突然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与我为敌吗?”韩子清苦笑一声:“我要是存心和你为敌,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了,我从小和你差不多,没爹没娘的,可你命好,有先皇疼着,我虽然有亲伯父亲伯母,可其中的心酸也是不可与人道的,伯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对不起他,可你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对你不义,也只好这样了,我虽然不与你为敌,可也不会投入你的麾下,到时候真的上了战场,刀戎相见,你对我……不必客气。”

许兰陵叹了口气:“何必如此呢?”韩子清道:“闲话少说,你这次冒险来是为了什么?”许兰陵道:“我要把皇上救出去。”

韩子清大吃一惊:“什么?你知道皇上那里有多少人看着吗?”许兰陵道:“子清,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冀王不可能登基的,因为他根本就是先皇的儿子,而且先皇留有遗诏,就算冀王取得胜利,朝臣也不会让他登基的,我劝你,早些放手吧。”

韩子清大吃一惊,眼神中明显有些不可置信,许兰陵接着道:“不然,我为什么会藏起来?为什么这些年皇上会这么容忍冀王?为什么我们会连战连败?这些都是皇上早就计划好的,冀王,不可能赢。可是没想到靖国公会这么快动手,我不能置皇上于险地,就来护送他出宫暂避。”

韩子清低头沉思了一会,也不管什么真假了,道:“既然如此,我就舍命帮你一回,也当是全了咱们兄弟的情谊。”

有了韩子清的帮助,许兰陵很容易就混进了长****,长****外虽然很多人看着,但宫内却一个人也不见,只有主殿孤零零的亮着灯。韩子清解释:“本来有人的,都被皇上骂走了,只有一天三次来送饭的,送完饭就走。”

进了主殿,皇上正在桌前坐着,面前不知摊着什么,正看得入神,听见声响,他十分迅速的将东西收了起来袖进袖子,刚想抬头骂人,却发现来人极其熟悉,他惊讶极了:“你疯啦,你跑过来干什么?”

许兰陵看他神色抑郁,脸色憔悴,顿时不高兴起来:“你当时怎么说的,绝对没问题,可现在看看,若是我不来,只怕你会饿死。”

皇上摸摸鼻子,笑道:“好吧,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坚持了,对了,你大舅子还在牢里关着呢。”韩子清道:“请皇上放心,阮大人不会有事的。”

皇上很坚持:“不行,阮翰林替我起草诏书,知道的太多了,要是不把他带走,我就只好杀了他。”许兰陵无语,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舅子被杀,韩子清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道:“那好,我回去想想办法,天亮前肯定把人送出宫。”皇上这才满意,跟着许兰陵,在韩子清的掩饰下出了宫。

宫门口,皇上很郑重:“韩子清,待到朕归来,一定给你封一个一品王侯,你可要好好活下去。”韩子清略略低了低头:“谢皇上恩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乱(二) 阮卓颖被送上马车时还愣愣的,他在牢里关得好好的,突然有一群人冲进来把他绑紧了麻袋,又打又踢,后来被拖到了一个地方,等了一会,又被带上了车,麻袋解下来,赫然看见自家妹夫和皇上,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皇上笑道:“阮爱卿吃苦了,回头朕给你也封个王侯,不枉你挨了这么多打。”许兰陵没好气:“皇上,君无戏言,你要慎重。”

皇上笑笑,阮卓颖突然道:“兰陵啊,你找到湘儿了吗?她们在靖国公手里呢。”许兰陵闷闷的:“靖国公骗你的,她们还好好的,别担心了。”

可话这样说,心里怎么能不担心,如果靖国公找到了湘儿,韩宜安恨她入骨,肯定不会放过她,还有三个孩子,阿意,阿尔,阿山,他心内发酸,皇上瞥了一眼:“速战速决,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元德六年七月,冀王只用了两个月,就攻克了大片中原富庶之地,七月底,冀王攻入京城,靖国公打开城门相迎,冀王宣布皇上暴病,他顺应天意,接替皇位,两天后,有大股军队从南方涌来,只经过短短半个月,就把冀王打下的城池一一收复回来,京城再次陷入危险,只是,这次,被逼的是冀王。

冀王大怒,亲率大军迎敌,为首的赫然是消失了两个多月的许兰陵,原来许兰陵一路包抄,躲在冀王身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冀王几乎把大批兵力都带在身边杀入京城,于是许兰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一克服,冀王花了两个月打下来的地方,他花了半个月就收复了回来,形势顿时逆转。

冀王正和许兰陵决一死战的时候,凌致寒偷偷带人袭击了皇宫,等到冀王落败。匆匆回城时,迎接他的不是大开城门,而是前后夹击,冀王骤然落败。冀王一脉尽数被抓,靖国公被凌致寒活捉,将靖国公一府人锁进大牢,骤然间,天翻地覆,鲜花烈油之盛变成了无期牢狱之灾。

长****,皇上回到了他的老位子冀王。顺王,被绑,跪在地上,许兰陵立在一旁,屋内并无旁人,皇上这是要摊牌。

冀王神情狼狈,但仍然满眼愤恨的死盯着皇上,皇上道:“二弟三弟。这屋里都是自己人,说什么也不怕人知道的,我知道而低调三弟肯定很是恨我。不如有什么话今儿个一并说了,免得你到了地下还跟父王告我的状。”

冀王哼了一声:“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趁早杀了我,至于父王,你在乎吗?”皇上哂然一笑:“三弟,你不觉得你这幅样子很可笑吗?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父王。”

冀王眼神中满是疑惑,皇上从袖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这是父皇的密旨,你瞧瞧。”说着起身到冀王面前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子冀王。实非我所出,乃是朕为了掩人耳目,从宫外农户家抱养得来,此子甚有野心,恨不是吾亲子,他日若太太平平。则叫他享荣华富贵,若有不轨之心,诛之。

皇上道:“当初蓉贵妃生下一个死胎,皇上为了不叫她伤心,才从宫外一个姓李的农户家里抱养了刚出生的你,这件事当初除了父王和替父王办事的公公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就连蓉贵妃,也以为你是他的亲儿子,对你掏心掏肺的,只可惜。”皇上啧啧:“替别人养了儿子。”

冀王双目赤红,睚眦欲裂:“你说谎,我是父王的亲生儿子。”皇上道:“你认得父皇的字迹,而且,这上头的印也是真的,而且父皇为了以防万一,还给了几位老臣下了旨,就怕万一被你得了逞,我桓家的江山,不是要便宜了外人。”冀王被刺激的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不可能,父王这么宠爱我……”

皇上嗤笑:“你以为他疼得是你么?”许兰陵出声了:“皇上。”皇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好吧,三弟,虽说我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可我们血缘上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我想保你也没法子,至于二弟,你虽说身份卑微,可却是我的亲弟弟……”

皇上的意味不言而喻,齐王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可笑,可笑,枉我低声下气这么多年,还以为是韬光养晦,却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真是可笑啊。”

皇上眼中似有悲悯,齐王,很可怜,宁嫔懦弱,被蓉贵妃逼得依附于她,齐王也常被冀王欺负,现在知道了,一直压自己一头的,竟是个假的龙子凤孙,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冀王已经有些痴呆了,口中不停地念叨:“我是父王的亲生儿子,你撒谎,我是亲生儿子……”

皇上见他有些神志不清,心中大快,感觉多年来积压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他叫了人进来,开始下旨:冀王起兵谋反,斩立决,诛九族,齐王被褫夺封号,众生圈禁,家眷中,男子满十五的充军流放五千里,十五以下的没入贱籍,祖祖辈辈不许做官,女眷没入教坊司。靖国公褫夺封号,打入死牢,诛九族。

一道道圣旨发下来,几乎把京城的权贵人家废了大半,凡是在冀王造反期间蠢蠢****的,或是直接叛变的,不问缘由,或是诛九族,或是全家流放,朝中官员有造反意向的,全部罢免,世代子孙不许科考,像长乐侯,就是诛九族。

京城顿时哀嚎遍野,比冀王造反时还可怖几分,冀王造反时,京城虽然恐慌,可到底没出人命,可现在,每天都有大批的士兵上门宣召,抓人,不知哪天醒来,悬在头上的利剑就掉了下来。

许兰陵心里很想劝他,可还没说出口,皇上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现在不除,不知道哪天又翻腾起来,不如一劳永逸。”许兰陵道:“水至清则无鱼。”皇上笑:“所以我留下了齐王。”

安国公府被靖国公派人烧的不成样子,百年安国公府,几乎化作废墟,闻管家听闻了消息。已经陆续带着人回来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拨款命人重新修建安国公府,幸而阮临湘埋在底下的古物珍玩还在。不然的话,安国公府真的变成一座废墟了。

许兰陵现在最着急的就是阮临湘母子,现在冀王已除,靖国公已除,也不用担心她们的安慰,可是他去找过,先前的那个小庄子已经空无一人。不见了踪影,他已经派了人四处去找,可是,几天下来了,还是杳无音讯,湘儿,究竟到哪里去了?还是已经遇害?

许兰陵正着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阮临湘母子的时候,阮临湘也在着急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毕竟这是个小山窝,消息闭塞,百姓几乎是自给自足。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集市是什么样子的,她们这些将近三十个人,要藏在这里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小心不被人找到,几乎没有精力再去打探外面的消息。

阮临湘很着急啊,已经两个月了,兰陵究竟怎么样了,京城怎么样了,现在是谁在当家作主,她迫切的想知道。可是,她离不开,孩子还小,要她来安慰,爹娘年迈,也需要她来照顾。还有护卫,要听从她的调遣,阮临湘从来没觉得原来她可以这么累。

其实庞六也很想知道答案,因为这么多人躲在他家里,每天要应付那些好奇的村民已经让他快要疯掉了,他决定,出去探探消息。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憋在这里,每天除了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逃难这个事实外,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阮临湘叫个护卫跟着庞六一起去,多个人放心些。

庞六以为等在外面的是血雨腥风,可是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切正常,既没有盘查的士兵,也没有什么抓人的布告,二人揣着疑惑进了城,直奔安国公府而去,到了一看,大吃一惊,安国公府的大门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旁边倒是像模像样的站了两溜小厮守门,隔着院子可以看见,府里被火烧过,还很严重,一些工匠进进出出的,还有一车车的木料,石料推进去,估计是送来来修葺的,二人心里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烧了国公府,又是谁在修,如果是冀王烧的,他可不会这么好心再来修葺。

二人满怀疑惑,出于谨慎,没有上前询问,而是守在一边等着,不一会,一队人马来了,中间围了一个人,竟然是许兰陵,将军回来了,庞六激动了,终于可以清净了,护卫也激动了,终于不用窝在那个小棚子里了。

许兰陵还没进府,就被两束热烈的目光吸引住了,他一眼扫过去,一愣,随即是不可置信,那是庞六,还有一个是他留给湘儿的护卫。

阮临湘趴在窗口翘首以待,又怕庞六带来不好的消息,又怕他们在外面被认出来,纠结了半天,午饭都没有吃好。过了中午,阿意被哄着睡着了,三个孩子一字排开睡在炕上,十分讨喜,阮临湘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想着许兰陵,正乐着,门吱呀一声响了,她回头一看,愣住了,兰陵,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揉了揉眼,仔细一看,没错,是兰陵。

她慢慢走过去,仿佛一场最美的梦境,却被许兰陵打破:“湘儿,我来接你回家了。”梦碎了,可眼前的人是真的,她呜咽一声,扑了过去,时隔两个多月,夫妻俩再一次抱在一起。

“呜呜呜,兰陵,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阮临湘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抱怨,几次都被呜咽声打断,许兰陵只是温柔的抱着她,不停地道:“湘儿,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两个人动静太大,吵醒了孩子,两个小的还好,阿意直接蹦了过来:“爹爹,你来接我们了,爹爹,我好想你。”许兰陵将她抱住,宠溺的笑:“爹爹也很想你啊。”

夫妻俩,连带孩子,诉完衷情后,就开始搬家,院子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家都高声谈笑着,再也不怕人听见,都抢着干活,往车上搬东西,阮卓颖也来了,被林氏拉着好一阵哭诉,最后,大家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浩浩荡荡离开了小山窝。庞六没有跟去,只说守着这里心里踏实,不愿意再去踏足外面的世界,许兰陵无法,只得改日再来谢他。

因为安国公府现在不能住人,林氏便叫她们去阮家住一段日子,可久别重逢的夫妻只愿意守在自己的家里,哪怕不能住人。宁安堂被烧了大半个,不能住了,一家人便挪到较偏远的福来居,地方虽小,可也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阿意住了西厢,阿尔阿山住了东厢,暂时的安顿下来。

晚上,林妈妈很是高兴地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围着桌子,那种平淡竟如此幸福,阿意开心极了,她终于可以四处跑着玩了,还可以吃她最喜欢的饭菜,她一刻也安定不下来,不是围着桌子玩就是逗两个弟弟,阮临湘也不去管她,夫妻二人只顾着说话,阮临湘不停地抱怨她有多担心,多害怕,吃了多少苦,许兰陵温柔的听着,时不时的给她夹菜,一顿饭吃了好久,好久,直到阿尔阿山困得躺在奶娘怀里睡着了,阿意也趴在许兰陵怀里昏昏欲睡,阮临湘还是精神很好。

入夜时分,四处一番静谧,阮临湘静静的抱着许兰陵,夫妻俩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那种感觉就相隔了一辈子没见,只想好好的盯着对方看,把她的样子刻入脑海,永不磨灭。“兰陵。”

阮临湘开口了:“我发现我很爱你。”许兰陵眸色中闪过一丝笑意:“嗯?”阮临湘有些认真的看着他:“我说真的哦,我才发现……”说到这,她有些脸红:“如果……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会独活……我才觉得……觉得……我很爱你……”话还未说完,就被许兰陵吞到肚子里,他模模糊糊的道:“湘儿,很久以前,我就爱你了,深爱……”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就开始接受府里的事务,原先大半的院子都被毁了,许兰陵便想着索性重新修建,便叫人画了图纸来,待确定了再动工,现在阮临湘来了,自然好的,一切都交给阮临湘来办。前几天许兰陵既要忙公事又要忙家里,现在总算轻松一些。

许兰陵找的人是个著名的画家,对庭院布局十分精通,画的图纸也是极为精巧的,阮临湘觉得有些江南园林的脂粉气,便删改去了几处楼阁庭院,多种了些花草树木,又将几处细节改了,顿时就显得古朴庄重很多,许兰陵原本是建了大功的,可以他的爵位来说,已经是无法再升了,许家正是处在风头浪尖上,何苦再修个金碧辉煌的院子来招眼呢。

许兰陵对这些是一概不问的,只要阮临湘说好,他就没有意见,图纸定了下来,便开始施工,因为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工部不敢怠慢,派了最好的工匠师傅,日夜不停地赶工。

因为施工时都是府外的人,阮临湘便叫丫鬟婆子门约束行为,不得乱走动,幸而那些人都是极有眼色的,在哪里施工便将哪里围起来,只要没事就绝不乱走动,倒省了不少麻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治 靖国公谋反未成,韩家整个跟着倒霉,韩夫人以及韩宜安,往日风风光光,今日却沦为阶下囚,阮临湘这才相信天理报应,屡应不爽,她对韩宜安可是没一点同情心,只要一想起韩宜安心狠手辣害人的样子她就认为她是自作自受。

现在她每天教教孩子,理理家事,倒也清净自在,中午,许兰陵回来了,这两日他一直忙着清冀王党余孽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倒有空回家吃饭,阮临湘问:“今儿个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许兰陵面色凝重:“韩宜安要见你。”阮临湘愣了:“啊。”韩宜安被关进去之后一直不吃不喝的,今日传出话来,说要见阮临湘。阮临湘有些意外:“她见我做什么?”

许兰陵叹了口气,道:“靖国公一家是要诛九族的,后来楚阁老上书,为韩家的其他族人求情,说清了原来其他人并不知情的,皇上这才答应赦免,只是韩宜安,难逃一死,后天就要行刑了,人之将死,罢了,去看看吧,她现在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下午,阮临湘换了衣裳,跟着许兰陵去了大牢。牢里十分阴暗,连墙壁都是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狱卒很是客气的将二人带到韩宜安的牢房前,极有眼色的离开了,韩宜安缩在墙角,身上灰色的囚服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见人。

许兰陵道:“宜安,湘儿来了。”韩宜安听到声响,慢慢回过头来,阮临湘看了吓了一跳,最后一次见韩宜安的时候,她虽然狼狈,却是面色红润精神极好的,短短几天的功夫。竟憔悴至此。

韩宜安慢慢挪到了栅栏旁,许兰陵对阮临湘道:“你先和她说着,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阮临湘点点头。许兰陵又看了一眼韩宜安,这才出去。

阮临湘没有说话,只是把带进来的食盒打开了,里面是林妈妈准备的酒菜,本来阮临湘不想带的,可是林妈妈说了,人之将死。就当是可怜她为子孙积德了,阮临湘才同意,里面放了一盘酱牛肉,一盘酱肘子切片,都是些凉菜,还有一壶酒,阮临湘将东西摆在地上,又掏出了筷子。示意她道:“快吃吧。”

韩宜安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痛楚:“贫者不食嗟来之食,你休想羞辱我。”阮临湘没好气道:“谁想羞辱你了。要不是林妈妈让我带来我才不给你呢,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是罪有应得。”

韩宜安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只是命好罢了,如果你当时没有嫁给兰陵,兰陵就是我的,我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阮临湘反问:“你的命不好吗?你是靖国公嫡长女,除了公主,谁还尊贵的过你?偏偏你自己自甘下贱,如果当时你另外选了一个人嫁了。说不定现在早就儿女成群了呢。”

韩宜安冷冷一笑,但眼里却满是疑惑:“我真是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好,让兰陵对你死心塌地,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撒娇耍赖,你还会干什么?”

阮临湘被这几句话刺激到了。她也没这么无能吧:“你说的没错,刚开始时我的确是这样的,可后来是你生生让我改变,你不断地陷害我,让我学会了谨慎小心,让我学会了……和你争斗,实话告诉你吧,那天那个奸夫,的确是我找来的陷害你的,要不是你那么狠心,想毒死我的孩子,我也不用这样做,这一切,都是怪你自己。”

韩宜安愣了一下,嘴角漾出一丝苦笑:“一步走错,步步错,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就算兰陵心里装着你,可陪在他身边的始终会是我……”

阮临湘气极,这个人怎么会这样,什么事情都怪到别人头上,只要挡在她面前的,她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除掉,和这样的人,她没有什么话好说,她转头就想走,却被韩宜安的一句话绊住了:“看在兰陵的面子上,再警告你一句吧,安国公夫人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得意不了多长时间了。”

阮临湘气极反笑:“多谢你的提醒,我一定会谨谨慎慎,绝不留人话柄,等我风风光光,太太平平活了一百岁,再到地底下听你对我的忠告吧。”

出了监狱,阮临湘顿时觉得阳光刺眼,忍不住用手挡住了,许兰陵扶着她上了马车,又贴心的放下车帘,却对她们的谈话一字不问,阮临湘忍不住了,道:“你难道不问我吗?”

许兰陵淡然一笑:“问什么?宜安的性子我最了解,你别指望她会临死之前幡然悔悟向你忏悔,相反,她一定说两句让你不高兴的话,最好能膈应你一辈子,她就舒坦了。”

阮临湘道:“你还真是了解她。”许兰陵道:“小时候,靖国公很得先帝喜欢,子清子陵都是皇上的伴读,我们四个人关系很好,当时太后没有女儿,就经常宣召她的侄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和宜安进宫作伴,有时候一住就是半个月,宜安虽为臣女,却算得上是在宫里千娇万宠长大的,所以她事事争强好胜,事事都要拿第一。”

阮临湘撇嘴:“皇后也是名门贵女,和她一样宠着长大的,人家还是太后的亲侄女呢,都没她这么傲慢。”许兰陵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皇后和宜安不是一路人,两个人怎么可能关系如此之好?只是皇后从小就被当做一国之母来教导,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不让人知罢了,以后你就知道了,皇后绝非善茬,你要更加小心才是。”

阮临湘不屑的转过头去:“你和韩宜安一样,危言耸听,只要我不做坏事,皇后又怎么为难我?你们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然后做出一大堆应变,这才让人怀疑呢,我坦坦荡荡做人,影子斜。”

话说的满是豪情壮气,许兰陵忍不住笑开了。夫妻俩正笑着却听见路上渐渐嘈杂起来,似乎有人在争吵,许兰陵皱皱眉,掀了车帘。露出一条缝来,阮临湘趴在他怀里偷偷往外看,却大吃一惊,街边围了几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拖着一个妙龄女子往路边的店里拉扯,那女子一边挣扎。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路边围了不少人在窃窃私语,那女子,正是蓉贵妃的娘家文家的嫡女文珊珊。

在书院念书时,阮临湘对文珊珊印象很深,她仗着自己是蓉贵妃的内侄女,性格高傲。对人爱答不理的,除了兰家,钟家的女儿她能看得上眼。平日里一起说话玩耍外,像阮临湘和林家姐妹,她是理也不理的,文家被抄,男子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女子都没入教坊司,昔日的豪族贵女今日竟流落到这样的肮脏地,真是令人感叹,男人闯的祸。跟着吃苦受罪的永远是女人。

阮临湘心下感慨,马车渐渐驶过去,许兰陵放下帘子,道:“皇上这次的处罚很重,文家,算是彻底不行了。还有钟家,周家,吴家,凡是和谋反有牵扯的,一律不留情。”

阮临湘叹道:“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干嘛要谋反啊?”许兰陵笑道:“他们要的,也只是功名二字罢了,你知道吗,前两日我带着人去文家抄捡,去了文家的银库,银库里面整整齐齐摞了半间屋子的银锭子,加起来有几十万辆,还有满满两箱子的银票,更别说那些珍宝古董了,光抄家这一项,就抵了国家两年的税银,所以皇上决定大赦天下,免了百姓三年的赋税,一是施恩,二,算是把这些鱼肉百姓得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阮临湘赞道:“皇上真是个仁君。”许兰陵笑道:“自然,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人跟随他了。”夫妻俩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回了府里,没想到,府里竟来了不速之客。

阮临湘一下车,就听见丫头来报,说是容家的姑奶奶来了,阮临湘想了想,容家的姑奶奶,也只有容青琐了,只是不知她这次来是单纯的拜访还是有事,阮临湘吩咐丫头们先上茶伺候着,她回去换了身衣裳就去了小花厅。

容青琐和阮临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非比寻常,自从两个人纷纷嫁了人,婚后的联系就少了,毕竟不是做姑娘那会,有大把的闲散时间等着消耗,后来阮临湘又去了西北四年,与人的联系更少了,再加上这一段日子冀王谋反,大家四处逃散避祸,回想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去西北的时候,容青琐特意来送行。

阮临湘记得那时候容青琐还神色娇媚,落落大方,打趣她千万别乐不思蜀,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竟变得如此憔悴,阮临湘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青琐姐姐,好久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身子不好?”

容青琐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脸上也涂了脂粉,却依旧掩盖不了苍白憔悴之色,她闻言站了起来,勉强一笑:“这些日子闹得人心惶惶的,哪里像你这么好命。”

阮临湘笑道:“我哪里命好,家里被烧了大半,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一家人还挤在一个院子里呢。”容青琐道:“说起来也是不厚道的,自从你们府里莫名其妙人都不见了后,京城传言纷纷,后来靖国公发兵,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又砸又烧的,那火光足足亮了半夜半里外都能闻到烟火味,当真是作孽。”

阮临湘道:“可惜是我不在,烧也就烧了,恶人由恶报,我刚去了大牢里看了韩宜安,看她那样子,也算给这房子报仇了。”容青琐忍不住一笑:“你呀,就是这么乐观,什么事都往好的地方想。”

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阮临湘见她这样,忍不住道:“青琐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咱们是从小的情分,你若是安心和我生分,我也不敢说什么了,你若是把我当姐妹,就和我说说,若是能帮得上,我一定尽力。”容青琐听了这话,这才忍不住落下了泪,哭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把话说明白了。

容青琐嫁的是任家的此子任平晟,任翰林在朝中虽说不是一呼百应。但此人文采极好,对人又和气,所以人缘很好,当初容夫人选了任家的次子。就是看中了任家人口少,一家子都很和气,容青琐嫁过去也轻松。

任平晟是次子,也是幼子,极得任老夫人喜爱,容青琐嫁过去后人长得好,家室也不错。嘴又甜,容夫人也会做人,每次有什么新鲜东西,无论吃的用的,总会选上好的送一份来,因此,容青琐在任家过得很好,上上下下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容青琐嫁过去一直没有身孕。

任平晟的哥哥是长子,但平庸无才,长嫂金氏也是个小肚鸡肠刻薄的。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总是处不好,这也就罢了,容青琐不在意这个,后来容青琐好不容易怀上一胎,生了个儿子,宝贝的什么似的,偏生遇上了靖国公那档子事。

靖国公那晚带兵几乎控制了整个京城,所有官员的府邸他都派重兵把守,任翰林是个忠臣。对靖国公这种行为很是不齿,可靖国公却偏偏为难他,逼他投诚,又拿任平晟兄弟俩和几个小孙子为要挟。

任翰林无奈,只好答应了,没想到后来许兰陵行动那么快。靖国公被打入大牢,这些日子皇上清算谋反的大臣,就有人告任翰林投诚,任翰林被罢了官,呆在家里几日,觉得羞愧难忍,竟想一根绳子吊死,幸而发现得早,救了回来,只是现在人疯疯癫癫的。

家里乱成一团,后来又颁了一道旨意,说有人参任家长子参与谋逆,任平晟的大哥任平旭就被抓了起来,打入死牢,这下家里跟塌了一样,任大少奶奶和任老夫人天天哭号,后来不知是谁说容青琐和安国公夫人自幼交好,有她说清定会万无一失,任老夫人便逼着她来求情,还威胁她说这个请求不下来就休了她,这让容青琐情何以堪,无奈只好前来。

容青琐哭哭啼啼的:“往日看着亲亲热热,说的比唱的好听,一遇到事情还不是把我往外推,我倒是不怕他休了我,只是孩子那么小,若没了娘……”

说着又哭了起来,阮临湘一边安慰她,一边道:“任翰林的品行朝里哪个不知,只是被受了奸人唆使,这段日子又忙,说不定忙中出乱就把罪给定了,哪里有这么严重,倒是你婆婆,也太狠心了些。”

容青琐道:“先前也去求了相熟的大人上书求情,可现在人人自危,说不定哪一天说了句话就被当成谋逆一党了,都不肯出这个头,不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阮临湘想了想,若是别人,她肯定是不管的,可是青琐姐姐的事,她要好好问问,便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事情,不如等兰陵回来我问问他,若真是冤枉的就好办了,到时候放出来就行了,要是人家有真凭实据的话就麻烦了,不如你先回去,和她们商量商量,想想有没有什么什么把柄被人拿住了,毕竟任翰林人缘这么好,若不是有仇,谁会参他呢?”

容青琐也知道这事勉强不得,便答应了,连阮临湘挽留她吃饭她都拒绝了,匆匆走了,阮临湘叹了口气,回了福来居,把这事告诉了许兰陵:“……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青琐姐姐可是我的好姐妹,你要帮忙问问,看看是哪里出错了。”

许兰陵想了想,道:“那有什么奖励没有?”阮临湘伸手拧了他一下,假装生气道:“奖励没有,若是办砸了,就教你好看。”

许兰陵夸张的叫起来,阮临湘忙去捂他的嘴:“叫什么,阿意还在旁边屋子呢,听见了多不好。”许兰陵狡黠的笑笑,忽然舔了一下她的手心,阮临湘忙抽出手来,红着脸打他,许兰陵躺在床上求饶,正闹着,只听一声大喝:“娘,你欺负爹爹。”

两人愣住了,起身一看,阿意气鼓鼓的站在门口,许兰陵笑笑,招招手,把阿意抱在怀里:“阿意可要给爹爹报仇啊。”阮临湘没好气的看了父女俩一眼,整整衣裳,出门办事去了。

有阮临湘的威逼,许兰陵很快就问了清楚,原来参任翰林谋逆的竟是金氏的父亲金侍郎,折子上本来写着参任翰林次子任平晟参与谋逆,只是个小罪名,虽然罪不至死,却能让他关上一年半载的,皇上对于这样的折子是不过问的,直接就扔给了阁老们,阁老们一看,既然是自家的亲家参的,那肯定**不离十了,便将任翰林叫了过去问问,毕竟任翰林人缘很好,大家都对他很客气。

任翰林本来就心虚,被叫去一问,一个没忍住就自己招了,这下好了,自几亲口承认的,更错不了了,便把任翰林抓了起来,任平晟倒逃过一劫,后来任翰林罢了官,又有人提起了任平晟参与谋逆的事情,后来大家一想,老子都谋逆了,儿子还逃的了,本来想抓任平晟的,可容青琐的爹求了情,大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抓了任家长子关上两个月罢了。

后来许兰陵亲自去说,大家才仔细审了审,最后楚阁老亲自批的,任翰林虽然参与谋逆,却是被威胁的,且只是口头上的投诚,并没有做什么谋逆的事情,官复原职,任家长子和此事无关,无罪释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佳偶天成 这事一闹出来,任家又是一场大闹,容青琐提了谢礼来谢阮临湘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笑着给阮临湘讲金氏的惨相:“公公知道了这件事倒没说什么,就是我婆婆,当场就闹起来,几乎没把大嫂打死,说什么别人家娶儿媳都是一个助力,她姓金的倒好,上赶着来拆台,大哥知道了后也要休了大嫂,后来还是大嫂的爹娘亲自上门赔罪,又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才罢了,现在大嫂里外不是人,婆婆也不叫她管家了,每天也不见她。”

阮临湘道:“这事说起来也奇,你大嫂的爹告倒了任家,对他有什么好处?”容青琐撇嘴:“她的心思倒是歹毒,想趁机陷害平晟,到时候把平晟拖下水就劝婆婆和我们分家以免惹祸上身,或是直接把我们二房赶出家门,没想到,自食恶果,平晟没事,她自己是自身难保。”

阮临湘叹道:“你大嫂也是个笨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若是皇上一定发怒,来个满门抄斩,岂不是害了她自己。”

容青琐脸色冷了下来,冷笑道:“她打得好算盘,若是计划顺利,她就吞了家产,若是把自己牵扯进来,婆婆一定不会不管,她就挑唆婆婆逼我来向你求情,反正她自己不吃亏就是了。”阮临湘道:“你大嫂也是个会见缝插针的聪明人,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晚上,阮临湘把这事讲给许兰陵听,许兰陵忙了一天,累的昏昏欲睡,口中还时不时的唔唔的发出赞同声,气的阮临湘打了他一拳,自去睡了。

许兰陵睡的香,阮临湘却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禁想起了以前,几个姐妹一起玩耍的日子,不禁感叹岁月无情,就连她。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阮临湘想起林家的三个表姐妹,林微雨嫁的早,孩子也大了,林茜远和林瑶珂也在她还在西北的时候出嫁了,想起来,苏州的阮灵鸢,阮予晴也出嫁了。姐妹们出嫁,她竟然都不在场,也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苏州远,去不了,林家却是在京城的,她打定主意,明日和林氏一起回林家看看。

第二日一早。许兰陵自知昨晚理亏,殷勤的伺候阮临湘吃早饭,阮临湘理也不理的。弄得许兰陵心里七上八下,阮临湘道:“今日我和娘去外祖母家,带着阿意一起去。”

许兰陵忙不迭的说好,又叫人去准备马车,阮临湘端够了架子,心满意足,临出门上马车时,趁着许兰陵扶着她,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许兰陵愣了一下。随即喜不自禁,其余的丫鬟婆子们都只当看不见,转头就偷偷笑开了。

到了林家,大太太贺氏亲自来迎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应该是林微雨的妻子郑氏。果然,那女子上前上前朝林氏行了礼:“见过姑母。”

又亲热的拉着阮临湘说话,林氏见过这个侄媳妇,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温柔和善,很是得人喜欢,郑氏是第一次见阿意,给了一根赤金的簪子作见面礼,示好的意味不言而喻,只是阿意见了陌生人就不大说话,只是拉着林氏的手不说话。

林老太太年纪大了,经过这次动荡身体也有些不好,林老太爷倒是精神矍铄,当初靖国公第一个上门来找他,被他破口大骂了出去,靖国公又拿林家的几个子孙威胁,林老太爷脾气好,可不代表没脾气,当下就把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就连刚出生没几个月的重孙子也抱了出来,一家人站在院子里。

林老太爷道:“林家男丁在此,你要打要杀随便,想要我和你勾结,做些见不得人的打算,休想。”靖国公见他软硬不吃,只得罢了,毕竟林老太爷名满天下,要是逼的他家破人亡,就算他谋逆成功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于是林家倒是逃过一劫。

至今林老太太想起这事还是胆战心惊,想起一次就骂林老太爷一次,万一靖国公真的动手,他们林家连个根都没了,她那刚出生粉粉嫩嫩的重孙子呦,想起来心肝就疼,骂的林老太爷躲在外院不敢进来。

贺氏劫后余生,想得倒开,打趣道:“当初我和老太太都在内院候着,派人去打探也没什么消息,只是忽然把晨哥儿抱走了,老太太吓坏了,当场就要冲出去,还是被我拉住了。”

又说自己的儿媳:“她也是个软性子,儿子被抱走了也只知道哭。”郑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阮临湘笑道:“她们哪有舅母这么深明大义临危不乱啊。”

贺氏笑道:“正是如此。”说完这话,忽然又道:“其实我吓的也够呛。”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就先笑了。

林茜远嫁给的是林二老爷的学生,也是个读书人,进了翰林院,和阮卓颖是同僚,因他自幼无父无母,出事时便跟着林茜远依附林家,倒也没出什么事,阮卓颖说过,是个性子极好的人,林茜远依旧爽快利落,见了阮临湘就嚷嚷:“好啊,当初还担心你出事呢,后来好不容易派人去接你,你倒跑得快,连句话都没留,白白害我们担心。”

阮临湘嘻嘻笑道:“好姐姐,饶了我吧,我可是在乡下过了好长时间呢,吃了好多苦呢,姐姐就可怜可怜妹妹吧。”林茜远道:“可没这么便宜,回去好好准备一顿好酒,请我去乐一天才饶了你。”

阮临湘自然说好,两个姐妹见了面还跟以前一样打打闹闹的说笑,二太太孙氏嗔道:“嫁了人还这么大大咧咧的,妹妹好好地你不说庆幸还讹起自家人来。”阮临湘心里高兴,笑道:“二舅母,不妨事,到时候二舅母也要来赏光啊。”孙氏笑笑,对这个外甥女很是喜欢,嫁得好,性子也好,如今儿女双全,可见是个福深的。

林老太太见了阿意很是喜欢,她年纪大了,就喜欢看着儿孙满堂,个个平平安安的,一高兴,便把一个贴身带了一辈子的玉镯子赏给了阿意,道:“这镯子还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说是开了光的,能保佑人福禄双全,你外祖母我没给,你娘我也没舍得给,就给了你吧。”

阿意眨眨眼睛,看了看阮临湘,见阮临湘点头,才接了过来,道:“多谢老祖宗,阿意一定不辜负老祖宗的期望,将来定会福禄双全。”童言童语,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林瑶珂因家中有事,也没回来,但据说过得也很好,林瑶珂是林家姐妹中最小也最懦弱的一个,既没有林微雨的机智爽利,也没有林茜远的泼辣能干,虽是三老爷唯一的女儿,却是生性胆小的,没想到最后倒嫁了个粗人。

那人原是林微远的一个朋友,行伍出身,姓冯,没念过什么书,长得虽身形高大,倒也不丑,家中无父无母,他自幼参军,如今是个营千总,正六品的小官,家中因早些年跟着打仗,倒是十分富贵。

原先只是托了林微远寻个媳妇,没想到有一次到林家做客竟看见了林瑶珂,林瑶珂见了外男,吓得半死,他倒是直接,向三老爷求亲,被打出去两次,被人家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在意,送来的聘礼一次比一次重,最后连林微远也被感动了,搬出了林老太爷。

林老太爷把人叫过来看了看,又问了几句话,下了一盘棋,便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林老太爷一松口,三老爷一向孝顺,且十分相信林老太爷看人的眼光,也就答应了,三太太原本是死活不应的,但一个人势单力薄,只得罢了,只是对女婿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林瑶珂本是个胆小的闺秀,嫁了这么个壮汉,出嫁前每日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没想到嫁过去后,竟被冯千总当成宝一样,新婚之夜便把家底都交给了林瑶珂保管,两个人一个强悍,一个柔弱,一个文,一个武,相处的倒是十分融洽。

据林茜远第一手的消息,现在冯妹夫在跟着林瑶珂学念书,前两天自己绉了一首情诗送给林瑶珂,被林茜远偷偷瞧见,林茜远事后评论,韵脚倒还整齐,就是用词不雅,勉强算得上是首打油诗,倒被林瑶珂宝贝似的珍藏起来,女儿过成这样,冯千总对林瑶珂如此看重,原先不满的三舅母也就认了,就这一个闺女,不疼她疼谁,对女婿也越发的好了。

阮临湘和林茜远约定好一同去看林瑶珂,顺便见识一下传说中和许兰陵的痴情不相上下的冯千总,林茜远还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许家妹夫痴情还是冯家妹夫痴情。”

阮临湘带着一堆好消息心满意足的牵着女儿回了家,回到家里,阿意就去数自己的宝贝,阿意虽然年幼,自己的私房已经十分可观了,有阮临湘看见合适的给她添置的,有自己看中了央求许兰陵买的,大部分还是凤夫人贴补的。

凤夫人没孩子,对阿意这个干闺女比亲闺女还亲,阮临湘亲眼见她将一整套华丽的红宝石头面给了阿意,上面的红宝石有的足足有一个鸽子蛋这么大。今日阿意又得了个镯子,高高兴兴地搬出匣子开始清点宝贝,阮临湘看她那小财迷样心里直纳闷,这是随了谁,好好地大家闺秀竟然喜欢钱,说出去都丢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文安候 这一日,许兰陵下了朝回来就说有好事,阮临湘好奇问,许兰陵却神神秘秘的,没想到下午阮家就有人来报喜,说阮卓颖被封为文安侯。

阮临湘大吃一惊,许兰陵道:“当时皇上留了卓颖在身边起草圣旨什么的,卓颖十分忠心,皇上对他也很满意,卓颖如此年轻又文采斐然,皇上这是想把他培养成自己人。”

阮临湘道:“没想到哥哥还有这个福气,要是祖父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许兰陵笑道:“这一次一起赏封的还有陶家,由长庆侯升为庆国公,还有致寒,被封为定西侯,本来皇上听说了林家太爷的英勇事迹,也要赏一个爵位,被老太爷拒绝了,皇上便只赏了些金银珠宝,还有一家,也封了侯,你定然猜不到。”

阮临湘道:“还有谁?定是立了大功的。”许兰陵道:“正是楚家,你还记得阿意曾经在西北打了的那个小子,正是楚家的嫡长子,楚家祖上都是在西南一带的,这次剿灭叛贼,多亏楚家的助力,所以皇上封了镇南侯,估计过一段日子就要进京了,到时候你别忘了送分贺礼去。”

阮临湘应了,又笑道:“皇上赏了你什么?你立了这么大的功,难道没有封赏吗?”许兰陵笑了:“我已经是超一品的国公了,还怎么封啊,皇上私下里倒是问过我,我没要什么,只是求了一个恩典。”

阮临湘好奇问:“什么恩典?”许兰陵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阮临湘眼睛一亮:“真的?”许兰陵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阮临湘道:“刚开始我还挺担心的,怕你功高盖主,皇上忌惮你,到时候对你下手。”

许兰陵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瞎想什么呢,你忘了先帝的遗旨了?就算是冀王,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更何况我和皇上相处多年,彼此都很了解。皇上不会猜忌我的。”

阮临湘还是忧心忡忡:“那也很是打眼,以后万一别人眼红,闲言碎语的,到时候三人成虎。保不准皇上起疑,干脆,你辞官算了。”

阮临湘越想越振奋,道:“我有这么多的嫁妆,还有府里的产业,够咱们一大家子过日子的了,到时候在乡下盖个大庄子。远离纷争,岂不自在?”她越说越兴奋,见许兰陵静静看着她,不由停了下来:“怎么了?”

许兰陵拥她入怀,叹道:“湘儿,幸好是你。”阮临湘有些莫名其妙,道:“怎么啦?知道我的好了?”许兰陵郑重的点头:“是啊,你很好。若是别人,肯定会怂恿我继续往上升,只有你。会这么劝我。”阮临湘得意道:“像我这样深明大义的人可不多见了哦。”

许兰陵忍不住一笑,阮临湘听他一笑,顿时怒了,凶巴巴的去捏他的脸,许兰陵却一点都不觉得痛,相反,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分外可爱,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却经常让他觉得她还是像少女时一样天真烂漫,惹人疼爱。

第二日。阮临湘去阮家,家里正忙,林氏忙着招呼各位来贺喜的人家,阮临湘不耐烦这些,便去后堂等候,正看见阮卓颖躲在书房歇息。阮临湘取笑道:“文安侯怎么不在前面招呼客人,跑这里做什么,当了侯爷就是不一样了,架子都大了。”

阮卓颖对这个侯爷还真是不感兴趣,被折腾了一天,正累着呢,听了这话,不禁笑骂道:“快过来给我揉揉肩,小丫头就知道取笑我。”

阮临湘过去给他捶肩,笑道:“哥哥,娘说要我物色着找个大嫂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妹妹我好按图索骥啊。”阮卓颖皱了皱眉,道:“不娶亲也挺好的。”

阮临湘忙道:“这话可千万别让娘听见,你今年都二十四了,你看微寒表哥,儿子都有了,你不知道那天娘看见晨哥儿时有多羡慕,你若是敢说这话,娘一定打你。”

阮卓颖笑道:“哟,当了娘就是不一样了,敢这么教训哥哥了。”阮临湘气结,手上一使劲,阮卓颖哎呦的叫起来,道:“罢了罢了,你要找就找,只要爹娘愿意我就娶了,也免得你们在我跟前唠叨。”

阮临湘兴奋道:“那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温柔贤惠还是文采斐然?依我看,哥哥整天忙着看书,都快钻到书堆里去了,要娶个厉害的能干的替你管家才行。”阮卓颖道:“你看着办好了,只要你和爹娘觉得好,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阮临湘道:“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倒是看得开。”一会又高兴道:“你现在可是文安侯,我用不着去找,肯定有人上门来问,我在家等着就行了。”说着自顾自的走了,阮卓颖在后头哭笑不得。

阮临湘预料的没错,果然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打探,其中包括庆国公夫人陶夫人为自己的侄女来问,还有林微雨为婆家的亲戚来问,甚至阮娉婷也在为未出嫁的小姑打探,甚至还有林家的舅母来说媒,一时阮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林氏心里高兴,拉了女儿参谋,阮临湘觉得主要要哥哥喜欢,可阮卓颖却一直不给个准话,每当林氏去问他,他不是躲出去就是借口有事,所以林氏也摸不透儿子的想法。

亲事又被耽搁下来,还好林氏想得开,都拖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等上一两年,阮临湘事情多,也就搁下了,她要去拜访新进京的镇南侯夫人楚夫人。

楚家的宅子离安国公府很近,坐了马车一会就到,阮临湘琢磨着,许兰陵叫她去拜访,一是因为阿意打了人家的儿子,二是新官入京,打好关系是必要的,因此阮临湘备了几分礼,面上看不出什么,里面还是很贵重的。

阮临湘到的时候,楚家正热闹,楚夫人亲自来接,毕竟,整个京城比阮临湘地位高的夫人是没有了,楚夫人年纪不大,看起来笑意盈盈的,爽快利落,和凤夫人很像,阮临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楚夫人拉着阮临湘的手道:“正盼着许夫人来呢,我家小姑在西北就见过许夫人,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儿个可算是见着了。”

阮临湘笑道:“楚夫人客气了,说起来,也是咱们有缘分,咱们还没见,两个孩子倒是先认识了。”楚夫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两个孩子打架的事,笑道:“哎呦,可别提了,城儿那孩子可伤心了,现在整日练习武功,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呢。”阮临湘忍不住笑了,两位夫人都存着交好的意思,因此谈的极为热络。

等回去后,阮临湘又下了帖子回请楚夫人,楚夫人果然第二天来了,还带着一小篓新鲜的菱角,道:“这是昨日刚摘下来的,极新鲜的,许夫人留下尝个鲜。”

阮临湘是南方人,对菱角自然喜欢,因此欢欢喜喜收下了,阮临湘又叫了阿意来见,阿意今年六岁了,规矩也学得很有样子了,不提她在家里如何调皮捣蛋,见了外人总是规规矩矩的,楚夫人一见阿意就喜欢,拉着小手夸:“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又机灵又懂事,真是难得,以后不知哪个有福的娶了去。”

这话说的有些露骨了,阮临湘思忖着,难不成楚夫人想结亲,可楚家合适的孩子就楚江城一个,若是两个人真凑成一块,那不是天天打架吗,阮临湘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笑道:“孩子还小,哪里想到这个,每日里少闯些祸就阿弥陀佛了,知道的人都说是先皇御封的郡主,尊贵得不得了,哪里知道跟个小魔头一样,真真让人操碎了心。”

楚夫人笑道:“儿女就是债,我家江城从小也调皮,大了就懂事了,现在一边跟着师傅学武,一边去学堂念书,规矩的不得了,我就给他爹说,这孩子长大了就不一样了,不能跟小时候比了,知道上进了才行,以后才有出息。”

阮临湘笑道:“正是如此,我也见过江城那孩子,小小年纪又规矩有老成,我喜欢的不得了,哪里像我们阿意,叫我操这么多心,以后给她找个镇的住的夫君才行。”

楚夫人笑笑,不再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不必讲得如此清楚伤了和气,再说了,孩子还小,都是要观望着的,谁知道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

楚夫人留下吃了中饭才回去,晚上许兰陵回来,阮临湘便将此事告诉了他:“没想到阿意小小年纪就有人惦记了,以后长大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阮临湘对于阿意这个嫡长女十分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一句重话没说过,但凡有不如意的,许兰陵就赶紧哄,要钱给钱,要刀给刀,要打拳教打拳,要上街就上街,惯得阿意无法无天,什么事都要找爹爹,阮临湘只好来演坏人,许兰陵虽然宠爱女儿,但更听妻子的话,阮临湘一瞪眼,他就不敢说什么了,更别说现在还有三个嬷嬷镇着,因此阿意倒乖巧不少,许兰陵就更疼阿意了。

一听有人看上了他闺女,立刻皱起了眉头:“阿意可是我的心头肉,若是没个真本事的,我定不会把阿意许出去,再说了阿意可是上了玉牒的郡主,身份尊贵,哪能轻易许人。”

阮临湘道:“我哪里说要把她许人了,只是怕将来挑花了眼。”许兰陵道:“这倒不怕,到时候我请一道旨意,让皇上亲自来选,亲自挑选些才俊,咱们再在其中选。”

阮临湘打了他一下:“看你得瑟的,嫁个女儿都要惹得人尽皆知,当心那些御史攻讦你。”许兰陵笑笑,才不说话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亲 入了夏,天气渐渐热了,府里的房子还没盖好,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大人还好,像阿尔阿山年纪小,都热得受不住,吃不下睡不着,精神也不好,阮临湘又不敢给他们用冰,只得要人整夜的打扇,阮临湘便想着去庄子上住几天避暑许兰陵对此不可置否。

谁知没两天,林氏竟来要阮临湘和她一起回苏州,苏州来信说近来阮老太爷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信上那意思是赶紧回来,怕是哪天来得突然,赶不及见最后一面。

阮临湘没想到祖父的身体竟这样严重,心里也着急起来,许兰陵便叫阮临湘带了三个孩子先回去,他现在走不开,等过了这段日子也去,若是阮老太爷没事再把她们母子接回来,阮临湘觉得也行,便答应了,夫妻俩离别在即,自然有一番不舍。

许兰陵打趣她:“这次你别再偷偷跑了就成。”阮临湘捶了他一拳,趴在他怀里不说话。许兰陵哪里想不到她的小心思,道:“这次你把那些个丫鬟都带走吧,人多也好照顾,我就一个人,平日里有小厮照顾就够了。”

阮临湘犹豫了一下,其实,就算兰陵有一个妾也没什么,她现在儿女双全,来了个妾也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而且,她不在的时候还能照顾兰陵,只要那女子性情温顺,出身清白,留在府里做个姨娘也好,她也不会亏待她。可是想起上次兰陵生气的样子,她又犹豫了,许兰陵看她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给自己纳个妾,可心里还不怎么情愿,他佯装板脸道:“别提纳妾的事,我不喜欢听。”阮临湘忙解释道:“我就是想有个妥善的人能照顾你,我也不想叫你纳妾啊。”话到最后越来越低,已经有些委屈了。许兰陵道:“以前咱俩没成亲的时候我一个人不也挺好的,你只要管好家里的事和几个孩子,别担心我。”

阮临湘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她叹道:“兰陵,你对我真好。”许兰陵伸手揽住她笑道:“你这才知道啊,湘儿啊,我这辈子就栽在你手里了,好可怜啊。”

阮临湘忍不住一笑,她想了想,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许兰陵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攻城掠地一番,阮临湘红着脸,推也推不开,许兰陵趁机解了她的衣服,向里探去,露出绿色绣粉荷的肚兜来,阮临湘哎呀一声。掩了衣裳推开许兰陵,嘟囔道:“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许兰陵趁机轻薄一番:“哪里会有人来。刚才木莲那丫头倒是知趣,把人都叫了出去,连门都关了。”说着动作越发的放肆起来,阮临湘虽说都生了三个孩子,可对这事还是羞涩的很,以前许兰陵怜惜她年纪小,都是克制着,很少有孟浪的时候,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阮临湘哎呦一声躲进被子里。却露出一片雪白的背来。

许兰陵挑着她的粉色肚兜,眉目之间越发热烈起来,想起要即将分别两个多月,他也顾不得了,心肝宝贝的哄着,好不容易将人哄了出来。阮临湘脸上一抹红晕,绽开在白玉一般的小脸上,竟是分外的艳丽,许兰陵鬼使神差般亲了上去……

阮临湘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木莲送了晚饭来,许兰陵才叫醒她,阮临湘低吟一声,缓缓醒来,一动身子,就觉得一阵阵酸痛袭来,浑身不得劲,看着木莲看似镇定实则有些脸红的样子,她就知道下午的胡闹,丫鬟们肯定知道了,还有浴间一地的水,真是丢死人了,她又气又急,羞红了脸,躲在被子里捂了脸大哭,怎么哄都没有用。

许兰陵这才后悔起来,又是发誓又是求饶,不顾脸面的涎着脸上前讨打,答应了无数个条件,又亲自动手喂了晚饭,阮临湘才勉强原谅他,吃了饭没多久,她又沉沉睡去,许兰陵苦着脸看着她甜美的睡颜,这叫他怎么舍得离开这么久,可惜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他叹了口气,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语气无奈又宠溺。

第二天一整天阮临湘都对许兰陵横眉冷对,许兰陵自知理亏,温柔小意的服侍,几次三番下来,阮临湘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道:“下次再这样,就再也不让你****了,你自己一个人睡吧。”许兰陵大着胆子上前亲了一下,嘻嘻笑着,阮临湘发作不得,只好转去收拾行李。

本来阮临湘想着少带些丫鬟,毕竟在老家住不多久,带了太多的人过去反而忙乱,谁知许兰陵不知怎么想着,为证自己的清名,吩咐说府里上下伺候夫人和小姐少爷的丫鬟全部跟着走,这话一出大家都很高兴。

像她们这些做人奴才的,主子在哪里她们就得在哪里,有的被卖进来可能一辈子就留在后院了,如今有个机会能出去走走,还是江南水乡,自然都是乐意的。

于是,伺候阮临湘的木莲,木葵,木桃,冬凌,雪竹,伺候阿意的雨纤,冬晴,春盈,春燕,绿菱,绿荷,伺候阿尔的冬雨,夏竹,夏雨,夏青,夏叶,伺候阿山的冬雪,秋叶,秋红,秋风,秋莲,再加上管事的娘子,妈妈,足足有三十个人,阮临湘很是烦恼,生怕大伯母到时候心里不舒坦,这是回家探亲啊还是来炫耀来的啊?

动身那一天,许兰陵亲自送上了码头,又亲自安排妥当了才罢,临走前他不住的撇着阮临湘,阮临湘被看得脸色发红,低声道:“等着你去啊。”许兰陵这才和颜悦色的下船去了。

船开了,阿意还好,阿尔阿山都是第一次坐船,兴奋极了,不到一岁的小人儿,趴在奶娘怀里探头探脑的,依依呀呀的不知说的什么,阿意笑嘻嘻的逗阿尔,手上拿着阿尔最喜欢的一个香绣球,在阿尔眼前绕来绕去,阿尔想抓又抓不住。几次三番下来,嘴一撇就要哭,阿意赶紧把香绣球塞给他,看他破涕为笑。傻乎乎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趣,便去船舱找阮临湘。

阮临湘正忙着看那些人收拾行李,人多带的东西也多,因怕耽搁了时辰,上船时只是匆匆将东西放了上去,如今算下来,要在船上度过将近一个月。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的。

“娘。”阿意手脚利落,爬上了美人塌,阮临湘正坐在上面翻看册子,见了她,道:“你弟弟呢?”阿意道:“在奶娘那里,娘,你在看什么呢。”

阮临湘给她看册子,阿意哪里看得懂。顿时觉得没意思,又跑到梳妆台前翻看阮临湘的首饰,一会自己带上个戒指。一会给自己插朵花,自得其乐,阮临湘看她这样心里忍不住一笑,别看平时调皮,跟个小霸王一样,毕竟是个女孩子,知道漂亮了,她看阿意没什么事情做,就道:“阿意过来。”

阿意乐颠乐颠的跑过来,头上还差了一朵鬓花。赤金的花瓣,花心镶嵌着一颗极大地红宝石,几乎把阿意的半个头给盖住了,阮临湘忍不住扑哧一笑,将花拿了下来:“这花还不适合你带,你要是喜欢就拿去。以后大了再带,现在去帮娘登记东西去。”

阿意问:“登记什么东西?”阮临湘解释道:“咱们从家里带来这么多东西,哪些是平日里常用的,要留在外面,哪些是吃的,要注意别坏了,哪些是珠宝细软,要小心保管,哪些是给太爷爷太奶奶的礼物,要分类收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忙中出错。”

阿意现在大了,阮临湘慢慢的开始培养她管家理事的意识,就算阿意身份再高贵,嫁出去在婆家也要做小伏低,理家管事,小到自己的屋子,大到整个家宅,都要打点的妥妥当当才行。

阮临湘耐心给阿意讲解了一会,便放手叫阿意看着登记,让魏妈妈几个在一旁指点,阿意刚上手时虽然有些生疏,但她十分聪慧,没多久就熟练起来,看着婆子们来回搬东西竟也不觉得麻烦,到了晚上,东西都收拾好了,阿意心里也是极得意的,蹦蹦跳跳过来邀功,阮临湘很是大方的又给了她一只金钗,作为奖励。

吃过晚饭,林氏过来了,先是和阿意说笑了一会,又招呼女儿进屋里说私房话,说起阮家现在,竟是大不如前了,阮临湘还记得小时候大伯母和三婶子就吵过一次,后来虽然和好了,但总是疙疙瘩瘩的,如今竟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据林氏说,当初回了老家,一是阮老太爷对官场心灰意冷,回去后每日只知读读书,和老朋友下下棋,家里的事务是一概不问,三叔阮一松经商有道,三房的日子过的是有声有色。

而大房,阮一柏本就是安逸惯了的,又是因为不喜官场的疲累争斗退下来的,回去后虽说跟着阮一松经商,可经商多苦啊,每日巡查铺子,找货源,找销路,还要和人应酬,每到一季还要算账,更别提铺子里的管事,伙计,拉拉杂杂也要费不少精力,阮一柏坚持了一段日子就懒了下来。

阮一柏不同于阮一松,阮一松不喜读书,自幼学习经商,经商对他来说就像书本对于阮卓颖父子一样,既是吃饭的家伙,又是一种兴趣爱好,而阮一柏,作为阮家的嫡长子,自幼念书,学习的是要做人上之人,如今人上人做不成了,改去经商,竟然混的也不好,阮一柏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不愁吃喝,谢氏却很着急,大房孩子多,阮娉婷出嫁时她怕女儿受委屈,嫁妆陪了一半多,后来阮灵珠出嫁,嫁的是苏州的商户,嫁妆低了也要惹人笑话的,再后来阮灵鸢出嫁,几乎要把家底淘澄净了,其中还要匀出来一部分留给儿子。

因此谢氏看着自己这一房越来越穷困,而三房却蒸蒸日上,李氏每日不是打首饰就是做衣裳,连阮予晴这个庶女都比她强些,每月都做新衣裳,心里更是上火,对阮一柏的无能就很生气,先是两口子拌嘴,后来又开始吵架,现在已经分开住了。

阮一柏每天睡在外书房,容氏知道了自然着急上火,李氏再跟着说两句风凉话,彻底把谢氏的怒火勾了起来,新仇加旧恨,越演越烈,林氏猜测,阮老太爷的病和这可能也有关系。

因此林氏告诫了阮临湘一番,叫她一定要小心慎重,免得招来麻烦,毕竟现在二房过的最好,一不小心招起谢氏的怨恨,绝对没法消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章 养儿大计 刚上船头几天,大家都觉得新鲜,每日说说笑笑也不觉得闷,等在船上呆了十几天后,每日除了茫茫江水和两岸千篇一律的田野,大家什么也看不到,因此都有些烦躁,不是拌个嘴就是吵个架。

后来阮临湘索性下了令,每天安排丫鬟当值,不当值的人都呆在船舱里,睡觉也好,绣花也好,不准出来乱跑,闹得整个船上乱呼呼的。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个消停的时候,阮临湘不耐烦处理这些小事,便叫木莲去管,木莲她们这些人毕竟经历的事情多,而那些个新进来没多久的小丫鬟就浮躁多了,木莲但凡抓住了吵架拌嘴的,绝不含糊,一个个的骂过去,一天下来,骂了好几个丫鬟。

这日,木莲气的回到船舱里喝水,木葵在一旁笑道:“怎么了?谁还敢和你顶嘴?”自从木兰嫁了出去做了管事娘子,内宅也不大来了吗,这次回苏州她就没跟着而是留在京城管事,因此木莲就成了屋里的第一人,就算是魏嬷嬷几个教导阿意的,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她去骂人人家都只有听着的份,谁还敢还嘴。

木莲气道:“你不知道二少爷屋里那个叫秋叶的小蹄子,仗着二少爷喜欢和她玩,离不开她,就越发放肆起来,也不想想她才进来了几天,就这么个张狂样。”

木葵忙问怎么了,木莲便讲了一遍,原来今天下午阿意跟着阮临湘一起,阿尔和阿山就被林氏带着去甲板上玩,阿尔手里有个彩球,阿山见了也要,阿山的丫鬟冬雪就忙回屋用彩线缠了一个。

谁知拿的竟是秋叶绣花的线,秋叶知道了就不依,冬雪就说等下了船就买好的赔给她,秋叶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说那线是她给二少爷绣荷包用的,现在让冬雪缠彩球用了,怎么给二少爷绣荷包?

冬雪也气了,你绣荷包给二少爷。我缠彩球也是给二少爷啊,你吵吵闹闹不就是嫌我抢了你的功劳吗?两个人吵起来,没人敢劝,木莲便过去调停,冬雪见了木莲低了头不说话,偏那秋叶一口一个二少爷压过来,烦人得很。木莲忍不住跟她吵了几句,她还不住嘴。

最后还是林妈妈出面,把秋叶关船舱底下去了,先饿她两天,木莲气道:“我就没见过这么会仗势的人,一口一个二少爷,呸,我伺候二少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吃穷呢。刚上来没两天就摆起谱来了,看我不回了夫人撵她走。”

木葵道:“这又不是京城,一个不好叫了人伢子来带走。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就在船上把人卖了吧,还是消停些吧,要是闹出些什么来,夫人一生气,咱们都没脸,说咱们连个小丫头都管不好。”

木莲想想也是,道:“那你说怎么办?”木葵道:“秋叶虽是二少爷身边的,可毕竟来的时间短,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出去就罢了,只是要等到回京城再说。现在还是照林妈妈说的,先饿她两天,等出来后就安排到外面做粗活就是了,眼不见为净。”木莲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阮临湘自然也听说了这事,有些丫鬟仗着服侍的主子得宠嚣张起来也是有的。阿山是幼子,身子又弱,阮临湘自然偏疼些,再加上许兰陵有意打磨嫡长子阿尔,便叫不许惯着他,阮临湘便把一腔宠爱都给了阿山。

阿山虽然小小的年纪,却有一个怪癖,喜欢荷包,抱他的人,身上但凡有绣的鲜艳好看的荷包,他都要扯下来抓在手里,他屋里的丫鬟为了讨他喜欢也就时常绣些鲜艳的往他跟前送,想着能得些喜欢,阮临湘觉得孩子小,以后就好了,也就没问,现在倒惹出事来。

林妈妈对于这样的丫鬟都是深恶痛绝的,小时候能引诱主子,长大后更甚,万一给领到什么歪门邪道上,一辈子不都毁了,林妈妈主张把秋叶卖了,阮临湘却道:“先留下吧,等到了苏州妈妈就把她安排到外院去,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林妈妈应了。

阮临湘忍不住叹了口气,孩子渐渐大了,她操心的事也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关系到孩子的将来,一不小心就会走上歪路,她一定要格外精心才是。想着想着她列了一张单子,从现在到将来,从启蒙,上学,学武到娶妻,生子,一件件可能发生的事项都写了出来,竟然写了满满四张纸。

还有女儿的,要学习管家,要学习女红,要打听亲事,定亲,准备嫁妆,出嫁,生孩子等等等,又拉拉杂杂写了好几张,阮临湘觉得有趣,便在后面添了几句:养儿大计须谨慎,请君思量勿烦忧。写完后封了起来叫人在下一个码头停下来时快马送去给许兰陵。

京城,入夜时分,加急送来的信件,许兰陵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拆开信封竟如此多张,他耐着性子一张张看下去,到最后已是莞尔,大笔一挥,回了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阮临湘见了信呵呵一笑,想着自己竟有些矫情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加急送回去,夫妻俩还玩起了文字游戏,她笑笑,将信收了起来,就算写得再详细,生活中还是有许多不可估计,到时候一个个解决就是了。

船行到苏州时,阮一柏和阮一松都来接了,神色都很紧张,一说才知道,阮老太爷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每天躺在床上,饭也吃不下去,看着快要不行了,老太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每天也不吃不喝的陪着,兄弟俩都急的冒火。好容易等到阮临湘他们回来了,容氏喜欢阮一棠这个儿子更多些,孙女里也偏爱阮临湘,他们回去劝劝希望能好些。

一行人匆匆到了老太爷住的地方,外面站着一群丫鬟,廊下谢氏正在虑药,见了他们连忙放下药碗,道:“你们可来了,刚才老太爷吃的药又吐了,这又新熬了一碗。老太太还是不肯吃东西。”

阮一棠和阮临湘一听,赶紧奔了进去,掀开内室的帘子,一屋子的药味。李氏正在给容氏擦眼泪,低声劝慰着什么,容氏则是拉着阮老太爷的手,神色凄然。容氏这一辈子从娘家爹娘的庇佑直接送到阮向贤的庇佑下,一辈子没操过心没吃过苦,如今老了,阮向贤却要先走一步。撇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失去了保护伞,精神怎么受得了。

阮老太爷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看着就是病入膏肓之人,阮临湘想起上次见祖父,祖父还很精神的抱着阿意,嘱咐她常回来看看。可如今,竟到了如此地步,她没忍住。扑过去跪在阮向贤床前,刚叫了一声祖父,就泪如雨下。

阮一棠见到父母如此,心内也伤心,但当着女儿的面总不好嚎啕大哭,只红了眼眶去看容氏,李氏见大伯来了,赶紧行了个礼,退了下去招呼其他人,阮一棠叫了声娘。容氏像是清醒过来,拉着儿子的手哭了出来:“棠儿啊,你瞧瞧你爹,他要扔下我一个人先走。”

阮临湘哭着扑过来抱住容氏:“祖母,祖父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容氏闻言更是伤心,哭道:“闹。都闹吧,早晚把这个家闹散了你们就舒坦了,老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站在门口的李氏,谢氏都颇为尴尬,林氏见状上前道:“娘,湘儿带着阿意回来了,还有您的两外两个重孙子,都快一岁了,我叫她们抱进来您老瞧瞧,说不定爹一高兴就好了。”

说着朝后面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三个奶娘上前,一人抱着一个,阿意大了,自己站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屋里,容氏看着阿意连忙扯过来哎呦的叫着心肝儿,又抱了那兄弟俩给阮老爷子看:“老爷子快醒醒,湘儿来了,还带着你两个重孙呢,快睁开眼看看。”

没想到阮老太爷真的慢慢睁开了眼,大家都赶紧涌上来,阮老太爷歪头看了看容氏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阮临湘,嘴里呼噜呼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林氏道:“爹,您别着急,我们回来了就是来看您的,你要好好休息,这两个重孙子还等着您亲自教导呢。”

阮老太爷突然大喘了两口气,眼睛又慢慢闭上了,阮临湘失望道:“祖父什么时候能清醒啊。”阮一柏叹了口气,道:“见你们来,老爷子高兴呢,你们先下去歇着,等老爷子好点了再来看,反正回来了,见面也方面。”

阮临湘本不愿走的,叫林氏劝去陪容氏休息,林氏则和谢氏李氏一起在旁边侍疾,阮一棠兄弟三个也求医的求医,问药的问药,忙开了。

阮临湘好不容易把容氏哄着睡着了,正坐在床边垂泪,忽然木莲进来轻声道:“夫人,二姑奶奶来了。”阮临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二姑奶奶说的是阮灵珠,赶紧出去了。

阮临湘一身宝蓝的衫裙,面色红润,看来过得不错,只是眉头深锁,见了阮临湘出来上前道:“四妹,可把你们盼来了。”阮临湘叫了声二姐,阮灵珠叹道:“你们回来就好了,母亲和三婶也不敢这么吵了,你是不知道……”

说着,又叹了口气,阮临湘回想起刚才,大伯母和三婶挺好的啊,忙问怎么了,阮灵珠道:“还不是家产的事,当初早分了家的,如今母亲又说要重新分家,把祖父给气病了,爹气极了,说要休妻,母亲才消停下来。”

阮临湘抹了一把眼泪:“怎么会这样?以前不挺好的吗,怎么出了事也没人告诉我,难道我不是阮家人吗?”

阮灵珠叹了口气:“祖父祖母都知道你在京城也不容易,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怕你知道了再担心,当初四妹夫怎么突然就去了西北,大家都以为四妹夫要倒霉了,后来又是冀王叛乱,四妹夫又失踪了,祖父心里一着急,病又加重了,再加上家里吵架不安生,祖父就倒下了。”

说着眼泪也落下来了:“如今你们回来就好了,我们就指望着二叔二婶能劝劝母亲,这么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阮临湘道:“都怪我们不孝,叫祖父担心了,这几年不能回来,二姐三姐出嫁我都不在。”

阮灵珠道:“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咱们一家子还讲究这个做什么。”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话,只听见里间的声音,两人过去一看,容氏被梦魇住了,流着泪哭喊着别走别走,被子都蹬掉了,阮临湘忙上前轻轻唤醒容氏,容氏醒来还是大喘着气,见了阮临湘在面前才好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阮家老宅的事(一) 许是见到儿子孙女高兴,阮老太爷的病真的好了些,虽然还是起不了床,却能说话了,神智也清醒起来,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阮临湘叫了过去,询问京城的事。

阮临湘便把从为什么去西北,后来冀王叛乱的事,以及现在京城的现状详细的讲了一遍,还说了阮卓颖被封侯的事,阮老太爷心里有了底,这才放下心来,每日叫了阿尔阿山在床前玩耍取乐,倒是轻松不少,一家子见如此顿时松了口气,林氏也不用时时刻刻的守着了,而是和谢氏李氏排好了,每人一天,轮流过去伺候汤药。

容氏是最高兴的,阮老太爷身子好转,孙女和重孙子也回来了,原先吓出来的毛病全又回去了,一家上下也一扫之前的愁闷,变得轻松起来。

这期间,阮娉婷,阮灵鸢,阮灵珠都回来过,阮娉婷现在是范家的当家主母,膝下有了一双儿女,特地带来给阮临湘瞧,男孩叫云然,小名云哥,七岁了,女孩叫心然,小名心姐,才三岁,两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阮临湘喜欢极了,给了极重的见面礼,阮娉婷见了阿尔阿山也很大方,送了两个金镶玉的荷包,里面放着的是如意平安的玉佩。

阮临湘知道大姐的意思,是不想被比下去了,心里有些发酸,当初在家时姐妹间哪里有这种想头,都是你拿我的簪子戴,我拿你的花戴,如今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人,也开始为了别人谋划了,阮临湘心里暗暗伤心,对阮娉婷也就没那么亲热了。

阮灵鸢嫁的也是苏州的商户,由阮一松拉的线,是一家典当行的少东家,家里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很说得过去了,最起码能穿得起最新的衣料,戴的起最新的首饰,看阮灵鸢的气色就知道她过得很好。

阮临湘和几位姐妹叙旧。从话语间才渐渐知道了这几年阮家的事。谢氏不甘心受穷,可是又拿阮一柏没法子,只得另外去打主意。

当初阮灵珠阮灵鸢出嫁时,说不上十里红妆,但也很过的去了,毕竟都是阮一柏做的媒,嫁妆少了也是面上无光的。谢氏也不想叫三房看不起,便下了狠心来置办嫁妆,事后想起来却是十分后悔,想起那一箱箱的嫁妆心里就发疼,人只要一受穷想的就窄了,心里除了钱就是钱,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谢氏先是叫了姐妹二人回来,变着法子的说家里穷。那意思是叫贴补贴补,阮灵珠还好,嫁过去时间长。在家里也有点威信,第二天便送了一百两银子来。

阮灵鸢却是新嫁,哪里有新媳妇刚嫁进来就上赶着贴补娘家的,阮灵鸢拿不出银子,只得从嫁妆里拿。有一次就有两次,且不说银子,谢氏三番两头的叫姐妹俩回家,人家婆家也不高兴了,两家人直接找到阮一松,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

阮一松莫名其妙的说没有啊,人家就说了,若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叫儿媳妇回来吧,三天两头回娘家也不是那么个事啊。

阮一松听了这话被臊的满脸通红,赶紧回家去问阮一柏,阮一柏就和谢氏大吵了一架。后来谢氏不叫她们回来了,却开始送东西来,一盒子糕点,两匹布,一点点小东西都拿来送人,送到人家婆家,亲家送礼了,总不能不回吧,因此每次谢氏送出去的盒子里总是满满的回礼,次数多了人家就烦了,三两茶叶也不知何年何月的就拿来送,真真是不要脸面的,连带着姐妹俩在娘家也不好做人。

阮灵珠聪明,回家时跟容氏哭诉,容氏把谢氏叫过去骂一顿,之前老把人叫回来,现在不叫人了,又干这么丢人的事,阮家的脸面还要不要?谢氏不敢跟阮老太爷吵,却敢跟容氏吵的,容氏只不过说她两句,她就开始顶起嘴来,什么偏心啊,分家时给他们大房分了最薄的一份啊,看着大孙子还没娶亲也不着急,聘礼也拿不出来,相叫他们大房断后啊……

拉拉杂杂扯了些有的没的,把容氏气的一天没吃饭,后来李氏就道,说谢氏是和她过不去,没必要扯上不相干的人,两人跳过容氏,直接吵了起来,大房三房彻底决裂,容氏伤心,阮老太爷生气,这才起了个头。

阮灵珠苦笑道:“四妹你都不知道,母亲找的那是什么借口,今天说要做新衣裳,没钱,明天说想吃什么糕点,后天又说哪家哪家的儿女孝顺,光银子就孝敬多少,后天又说去寺里上香捐些香火钱,真是……”

阮灵珠摇摇头,阮临湘总不好说谢氏的不是,便直叹气,阮灵鸢性子软些,不大敢说这些,只是红着眼圈,阮灵珠便道:“三妹你也别藏着,都说给四妹听听,看看天下有没有这样做母亲的,四妹你的嫁妆,还没出嫁一个月就叫她借故克扣去了一小半,只余了些不值钱的布料,古董什么的,三妹刚嫁过去,正是需要笼络人花钱的时候,她不说帮衬还来拆台,弄得三妹吃婆婆的挂落,天天在跟前立规矩。”

这话勾起了阮灵鸢的伤心事,她忍不住落下泪来,想起那时候,刚嫁过去,母亲就天天使人来,不是缺这个“来借姑奶奶的使使”,就是来说“夫人心口疼,想姑奶奶了,快些回去看看吧。”每每看到夫君疑惑的眼神和婆婆的不满,她都觉得尴尬,丢人,可下一次又是这样,若不是祖母出面,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阮临湘叹道:“以前大伯母不是这样的,现如今怎么变得……”她也不知道怎么措辞了,只是叹气,又道:“大哥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定好亲事?再拖下去可就不好找了。”

阮灵珠冷笑:“我可没脸说出口,三妹,你讲给四妹听听。”阮灵鸢只好说了实情,当初刚回苏州时,容氏就张罗着给阮景枫定亲,可谢氏却觉得都配不上她的儿子,她的儿媳,既要长得好。也要家世好,嫁妆要丰厚,儿媳要性子好,好生养。家里太平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么几条下来,几乎就没什么合适的,合适的人家也看不上阮家。

阮家虽然贵,可也就是一个名声,谁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进来吃苦,挑挑选选一年多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谁知谢氏的姐姐竟有找上门来,原来她的女儿盛宝兰守了寡,她不忍心女儿下半辈子就这么过,就想和谢氏攀亲家,还许诺会有丰厚的陪嫁,谢氏虽然生气姐姐当初的所为,而且也不满意一个****做儿媳。可还是对那笔硕大的嫁妆动心了,幸好阮灵珠偷偷打听到了,赶紧告诉了容氏。容氏这才阻拦下来,不然连日子都要定了。

容氏一直以为大儿媳不靠谱,却没想到她会无知到这个地步,阮娉婷这个嫡长女阮向贤都不许她去做皇子的妾,更别提会让阮景枫这个嫡长子去娶一个****了,容氏被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把这事告诉了阮向贤,阮老爷子大怒,把谢氏叫过来大骂一顿才完事,还吩咐说以后谢氏的姐姐再来阮家。直接打出去。

阮灵鸢道:“大哥哥知道了这事后气的跑了,去了大姐姐家,几天都没回来,后来还是三叔亲自去把他接回来的,大姐姐也气坏了,没想到母亲会变成这样。”

阮临湘道:“现在大哥哥的亲事定了吗?”阮灵鸢摇了摇头:“还没呢。爹气的要休了母亲,可是考虑到大哥哥和大姐姐,怕他们难做人,也就罢了,只是禁了足,后来母亲又哭又求的,爹就把她放了出来,可是又和三婶吵架,有一次因为五妹没看见母亲走在她前面还被母亲打了一巴掌,现在我都不敢见五妹了。”

阮临湘长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难怪三婶会和大伯母不依不饶了,大伯母打了五妹,就是打了三房的脸,打了三婶的脸,三婶正愁找不着借口开战,大伯母正好撞了上来。

阮灵珠接着道:“后来吵的越来越厉害,祖父去了祠堂,说没管好家人,对不起祖宗,在祠堂跪了****,后来被人抬出来后就昏迷不醒了,爹这才和三叔写信叫二叔你们回来。”

阮临湘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还要从大伯母和三婶哪里入手,也不指望她们能和好了,以后不再吵架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只能先去劝三婶,若是三婶不接茬,大伯母一个人也吵不起来,关键是,三婶怎么会答应,现在大伯母还打着重新分家的主意,想要三房出点钱,三婶估计都要气疯了,这样想想,还真有些难度。

林氏特地抽了个空子,找了阮临湘来问话:“你二姐三姐把事情告诉你了?”阮临湘道:“是啊。”林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阮临湘道:“还能怎么办,该劝的劝劝呗,总归是一家人,难道真的看祖父被她们气死么?”林氏冷笑:“哼,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们吵架,把我们二房拉进来做什么?无非是看着现在你哥哥有出息了,你过得也好,想趁着老太爷老太太还在,趁机捞点好处罢了。”

阮临湘不满道:“娘,二姐姐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林氏道:“我还不知道她们,我问你,你来了这几天,她们问过一句你过得好不好的话没?”

阮临湘噎住了,还真没有,这几天二姐三姐但凡来只是说大伯母的不好,希望她劝劝,林氏冷冷道:“你去西北的那几年就一个劲的写信来打听事,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还是只顾她们自己,我自问对得起她们,她们到来算计我们,你大伯母再不好,吃苦的也不是你,你何必去讨这个嫌,她们敢怒不敢言,就拉你来做垫背的,你也真傻。”

林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女儿一眼,阮临湘道:“都是一家子姐妹,劝劝也没什么的,再说了,她们这样闹,祖父也生气啊,就算是为了祖父,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林氏叹了口气:“那也好,就当是尽孝了,只是一句,家里的事说家里的事,若是她们牵扯到兰陵,几个孩子,和你哥哥,你可别搭腔,不是我小气不愿意人沾光,你哥哥还没娶亲,若是被这一家子拖住了,更难找合心意的。”阮临湘应了,便去找李氏说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阮家老宅的事(二) 李氏一如既往的会做人,见了阮临湘带了阿意去玩,笑盈盈的,抱着阿意夸个不停,还叫丫鬟端果子来,阮临湘笑道:“三婶就别惯着她了,在家里时就被她爹宠的不成样子,以后有了你们的纵容,她越发的没规矩了。”

李氏笑道:“小时候你也是这么被人宠过来的,还不是这么有出息,想当年二嫂抱着你来我这串门,你小小的年纪就抱着点心盒子不松手,把二嫂给气的,只骂你不懂规矩,后来才知道你是把点心留给老太太吃的,老太太当时就说你孝顺,以后越发的疼你了。”

阮临湘只是抿着嘴笑,李氏笑道:“你还别不相信,去问问二嫂就知道了,你小时候啊,比阿意还调皮呢,阿意这算是乖得了。”

说着又抱着阿意亲,叹道:“哪天你五妹,三弟嫁了人娶了亲,有了孩子,我就算是操完了心了。”阮予晴已经十七岁了,订了亲,因夫家在外经商,赶不及回来,便拖了下来,阮垂景也十六了,还没说亲。

阮临湘道:“不知五妹定的是哪户人家?”李氏笑道:“是杭州的一户人家,和你三叔有生意上的来往,你三叔说了,那家人人少,只一个寡母,一个寡嫂并两个侄儿侄女,家里就他一个顶梁柱,家里的生意全是他操持的,人能干,也会心疼人,房里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家呢,也希望娶了媳妇多个亲家的助益,咱们也不图人家什么,只要你五妹过得好,什么都好说。”

阮临湘点点头,照阮予晴的庶女身份来说,嫁进去就可以当家,房里一个妾侍都没有,确实是良配。可见李氏也是费了心思的。李氏道:“他们家人男丁少,他又在外地经商,因此约定了年底回来操办亲事。”

阮临湘道:“以后若是他整日在外面经商,不就只剩五妹在家里了么?”李氏笑道:“若是成了亲。你三叔自会照看他,也不用千里迢迢去经商了,说实话,你三叔就她一个闺女,自然是当做嫡女一样疼爱的,怎么舍得她嫁过去受苦?”

阮临湘笑道:“这都是三婶贤惠,慈母心肠。以前在西北时也常听说,大户人家里嫡母虐待庶子庶女的事,别说好的亲事了,连吃饱穿暖都不敢想的。”

李氏道:“都是命不好,没投到正房太太的肚子里,说什么高低贵贱,还不一样是自家孩子,我就图个问心无愧。也不指望她以后能多孝顺我,只要过好了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哪像你那大伯母。”

说到这。李氏忍不住嗤笑一声,阮临湘道:“这些年没回来,没想到大伯母竟变了个样子,幸亏三婶宽宏大量,不然这个家可就没个安宁的时候了。”

李氏放下阿意,叫丫鬟们带她出去玩,道:“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别人也就算了,她谢氏这口气,我一定要争。你也别劝我了。”阮临湘道:“难道以前大伯母做过什么让三婶为难的事吗?不然以三婶的性子,说三婶无故吵闹我是不信的。”

李氏笑道:“几年不见,你也学精了,罢了,我今儿个就给你讲讲,免得你们以为我刻薄。”阮临湘洗耳恭听。

“当初我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阮家,那时候二嫂刚进门,大嫂也是刚管家,阮家也正显赫的时候,我家是个商户,要说嫁进来,真是不敢想的。”

“后来没想到阮家竟落败了,我爹觉得阮家乃是书香世家,家规森严,哪怕落败了,回乡做个小生意也饿不着,再加上我爹也看中了你三叔会做生意,便上门提亲,没想到老太爷真的答应了,我爹娘就忙着给我置办嫁妆,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没想到成亲前没多久,大嫂的娘家嫂子就上门了,说是她家的什么妹妹仰慕你三叔已久,不指望做正房太太,最个小在身边服侍也就够了,求我能答应叫她进门。”

“你说这是什么话?当时我还没进门,又羞又气,还是我娘来叫人把她打发走了,后来我娘托了相熟的夫人打听才知道,谢氏就想让她庶妹嫁进来做妾争宠,将来好多争点家产。”

阮临湘瞪大了眼睛,李氏想起伤心事,眼睛有些湿润,她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当时我娘就生气,说要退亲,可我爹没同意,后来等我嫁进去,老太太老太爷对我没话说,你三叔也会疼人,家里上下也都和和气气的,我这才知道我爹为什么坚持叫我嫁进来,两个妯娌里,你娘虽说不大爱和人走动,可见了面都是极好的,只有谢氏,经常上门,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后来她竟然不知廉耻的带着她庶妹往我屋里去,一个劲的夸她有多好,你说我气不气。”

“后来有一次,你三叔出去喝酒,回来竟问我,我一问才知道,谢氏的庶妹竟想趁着酒后做出那不知廉耻的事来,幸亏你三叔机警,才没上当,后来你三叔就去告诉了你大伯,你大伯发了火,谢氏才消停,这件事因怕老太太生气,谁都没敢说,可恨的是,谢氏竟然四处散播说我善妒。”

李氏气的攥紧了帕子,阮临湘忙道:“现在三婶不是过的比谁都好?以前的那些事还提她做什么?”李氏叹了口气:“湘儿啊,你一辈子顺遂,不知道当初我的艰难,新媳妇嫁进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唉,所以你也别来劝我,我这口气不出,我一辈子都不顺心。”

阮临湘见她意志坚决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我只是看着祖父祖母为了这一家子操心,心里有些不忍心罢了。”李氏道:“老太太对我好我知道,我会好好孝顺她,湘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让老太太受委屈。”

阮临湘还想说什么,李氏却岔开了话题,问她在西北的事,问她京城的事。阮临湘只好放下这件事,二人说了一会话。就见木莲来传话,说老太爷要见阮临湘。

阮临湘忙带着阿意告辞,去了老太爷屋里,屋里静静地。看来是人刚刚都被撵走了,阮临湘亲自倒了碗水服侍阮老太爷喝。

阮老太爷摆摆手,道:“刚刚喝过了,我这会不渴,你且坐下,咱们祖孙俩说会话。”阮临湘乖乖应了,坐在床边。阮老太爷大病一场,精神和身体都大不如前,叹道:“家里的事想必有人都告诉你了吧。”

阮临湘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是劝道:“祖父,一家人哪有不拌嘴的时候,你且放宽心,过阵子就好了。”

阮老太爷道:“你们这一辈里,你嫁的最好。你哥哥过的也很好,不用我操心,我就担心其余几个。你的几个姐妹嫁出去也就罢了,三弟有你三婶操心,我就担心你大哥,从小就被谢氏惯坏了,闯下了祸事还要你这妹妹来抗,如今回了老家,好不容易过两天好日子,又因为亲事离家出走了,你大哥哥虽是咱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可过成这样。我心里……”

阮老太爷心里难过,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阮临湘忙递过帕子:“祖父别伤心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是一家人,相互扶助是应该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阮老太爷道:“我现在就担心他的亲事,万一像谢氏那样找个上不了台面的,一辈子就完了,我就想着趁着我还活着,把你大哥哥的亲事定下来,我走的也安心。”

阮临湘听了这话,心内一阵酸痛,祖父为了这个家操了一辈子的心,可她们这些做儿孙的还是那么不孝顺,她忍不住哭起来:“祖父别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阮老太爷反倒笑了:“生老病死,是人躲不开的,我活到这个份上,一辈子没挨过饿,没受过冻,算起来,有二三十年的光阴寄居田野,读读书,养养花,难得的清闲了,这辈子也值了,就你大哥哥的婚事还是一块心病。”

阮临湘道:“祖父,您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打听着,若是有合适的就告诉您。”阮老太爷道:“咱们阮家到这个份上,也不用多看重家世了,只要人家姑娘性子好,会理家,会疼人,以后嫁过来生个儿子,小夫妻俩能好好过日子就罢了。”

阮临湘点点头:“祖父放心,我回去就写信托人打听。”阮老太爷叹了口气,又道:“卓颖封了侯,安国公府更打眼了吧,你们要小心,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时候吃亏也是一种福气啊。”

阮临湘道:“祖父,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和兰陵都明白,而且哥哥的侯爷之位只是恩职,他如今还在翰林院呆着,除了名声大了,俸禄多了,也没什么让人眼红的了,等到哥哥有了儿子把爵位传给他,又降了一等,就没什么了。”

阮老太爷充满赞赏的看着孙女:“这几年你进益不少,毕竟是当娘的了,什么事都想得远了。”阮临湘撒娇似的趴在阮老太爷怀里:“祖父取消我,在祖父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阮老太爷呵呵一笑,抱着阮临湘,道:“当初先帝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要牺牲一个你了,没想到你过得比谁都好,这就是福气啊。”

阮临湘虽然不在京城,可许兰陵却在,许兰陵拿着阮临湘的信托了林家,陶家,梅家,容家,几位和阮临湘相熟的夫人,没过多久,就有了回信,还有阮娉婷,也在奉阮老太爷的命在扬州附近打听,果然也打听到了。

京城的几位人家是阮临湘的三舅母黄氏打听的,林瑶珂嫁给了营千总冯兴,黄氏心疼女儿,再加上黄兴家里也没什么人,便叫他们小夫妻经常回家小住,一来二去的对女婿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林瑶珂相熟的几位千总夫人也认识不少,所以阮临湘的信一到,她就有了好几个人选,冯兴有个好兄弟,叫田安,这个人和冯兴差不多,也是孤儿,只是不同的是却有一个妹妹,兄妹俩自幼相依为命。

后来田安有了出息就把妹妹从乡下接来享福,田安的妹妹田蓉长的乖巧伶俐,虽然是在乡下长大,但因为有乡亲照顾,并没有吃多少苦,相反,却性格淳朴善良,待人接物虽比不上京城的大家闺秀,但绝对是娶媳妇过日子的首选,原本田安是想把妹妹许给冯兴的,谁知冯兴竟娶了亲,也就罢了。

田蓉进京后和林瑶珂关系非常好,一个柔弱善良,一个善解人意,相处很是融洽,黄氏见了几次也喜欢,她选田蓉也是这个原因,田安就田蓉一个妹妹,日后对妹夫自然不用说,田蓉又会过日子,田安没娶亲,整个家都是田蓉操持的,井井有条,配阮景枫确实不错。

阮娉婷也有了人选,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儿,姓窦,本是姨娘生的,却养在正室身边长大的,气度学问不用说,就连女红烹饪也是极好的,人也和气,本来该到了年纪出嫁,谁知配得上的人家嫌弃她是姨娘生的,不嫌弃她的出身的又都配不上,窦太太也是个善良的,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愿意委屈了她,因此就留住了。

若是窦家姑娘嫁进来,阮景枫有了窦家的相助,前程是不用说的,窦姑娘人也好,嫁进来宜室宜家,更好的是,窦家在扬州,离得近些,方便照看。

两个人选都告诉了阮老太爷,阮老太爷也没隐瞒,叫了容氏,谢氏,并阮一柏来,叫她们看着选一个,谢氏大吃一惊,看了两个姑娘的家世,都不大愿意,田家姑娘可能会过日子,但身份太低,说出去都嫌丢人,窦家姑娘身份虽高,可毕竟是个庶出的,窦家能陪多少嫁妆?

阮老太爷看她一脸嫌弃的样子,淡淡道:“知足吧,最起码都是没嫁过人的好姑娘,景枫是阮家的长子嫡孙,娶得媳妇不说家世,最起码要出身清白,是个黄花闺女,这两个姑娘我看着都不错,且都是愿意的,你们选一个。”

阮一柏想起儿子差点娶了个****,不由生出一股愧疚,他狠狠瞪了谢氏一眼,仔细看了看人选,道:“这个窦家的姑娘不错,书香门第,和咱们家也相配。”

容氏却觉得田家姑娘好,会照顾人,嫁过来必是个贤惠的,窦姑娘虽好,就怕吃不得苦头,有一身的小姐脾气,商量未果,只得交给阮景枫来选,阮景枫到没什么不好意思,也不问长相,看了看两个姑娘的家世身份,毫不犹豫的选:“就田家的姑娘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阮家老宅的事(三) 阮老太爷还真没想到阮景枫竟会选个乡下姑娘,问了他,阮景枫竟淡淡的道:“虽是乡下姑娘,可平常过日子知道事理也就行了,读那么多书也未必是好事,到时候万一她整日逼着我求取功名,又要闹起来,还不如娶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阮老太爷很高兴,阮景枫能这么想就说明他真的想安定下来过日子了,而不是在乎什么家世,名声,身份之类的。

谢氏本来是想极力反对的,可阮老太爷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心思:“你若是再不安生,我就请出祖宗家法,以祸乱内宅为名把你送到尼姑庵去关起来,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同时,阮一柏的赞同和阮景枫的漠然让谢氏彻底明白,丈夫不喜欢她,连儿子也嫌弃她了,她孤家寡人,只得认命。

阮老太爷想快点办亲事,一个想娶,一个想嫁,亲事进行的格外顺利,林瑶珂还代表田家人专门来了苏州一趟商量婚事,田安对唯一的亲妹子是没的说,嫁妆极其丰厚,让谢氏也勉勉强强接受了,但是阮老太爷严令她不许沾手婚事,由阮娉婷和林氏李氏一同操办,谢氏就以生病了为由,呆在院子里,到时候只要受礼就好了。

谢氏也哭闹过,可她也怕阮老太爷真的会把她送到尼姑庵去,想闹事的心思也歇了几分。亲事进行的很顺利,阮老太爷和容氏拿了私房出来给阮景枫置办聘礼,不说别的,光容氏拿出的一整套的翡翠头面就极为贵重,令田家十分有光。

田安也是个爽快人,除了些点心,布料之外,阮家送过去的聘礼他当做嫁妆又重新送了回来,因京城与苏州离得远,嫁妆和新娘子便提前来。在别院里等候出嫁,许兰陵作为冯兴和田安曾经的上僚,名为参加婚礼,实为想念妻儿。也赶了来,亲事就定在八月中旬。

八月十二,宜嫁娶,阮景枫骑马接了新娘子绕了整个苏州一圈才回的家,以示嫁娶,因阮老太爷身体不好,也没有大宴宾客。只是相熟的几户人家来吃了喜酒,像是别的远的亲戚,也只托人捎了贺礼来,阮娉婷为了准备阮景枫的婚事,便带了儿女来住了一段日子,阮灵珠阮灵鸢离得近,也都回来了。

阮景枫的洞房花烛夜,一对新人早早入了新房。阮娉婷还在忙着收拾东西,阮临湘过去笑道:“大姐姐,这些东西明日再收拾吧。早点歇着,明日还要看新娘子敬茶呢。”

阮娉婷笑道:“就你会躲懒,过来帮我清点一下器皿,看看有没有少的,今天人虽少,可也够忙的,早早的清理了,若是少些什么说不定还能查出来。”姐妹俩又忙了一会才回去,阮娉婷问身后的婆子:“云哥儿和心姐儿睡了没?”

阮临湘笑道:“正跟阿意玩呢,这仨孩子疯了一天了竟也不困。在我那我叫林妈妈看着那。”阮娉婷听了才罢,捶了捶肩膀道:“这些日子可把我忙坏了。”

阮临湘笑道:“大姐姐,明日大嫂敬茶我们要送礼吗?”阮娉婷道:“虽说是大嫂,可你毕竟是嫁了人的小姑子,礼还是要给的,不过估计她也会给你准备礼物。到时候送点什么就是了,反正也不失礼。”

第二日,正厅做了满满一屋子人,阮老太爷,容氏,大房二房三房,都到齐了,阮临湘看了一屋子人心里暗想,别到时候把人给吓住了。卯时一刻,新娘子来了,阮景枫在前,田氏在后,二人先恭恭敬敬给阮老太爷和容氏磕了头才起来见礼,阮老太爷给了一对玉如意作见面礼,容氏给的是一对龙凤金镯子,分量很足。

轮到阮一柏和谢氏时,阮一柏还好,给了一对玉佩,谢氏竟然只给了一对金簪,上面雕的是喜鹊登枝,意头虽好却显得有些寒酸了,田氏依旧恭恭敬敬的接过去,阮老太爷十分满意,不计较,有心胸,是个懂事理的好媳妇。

轮到阮娉婷等小姑子时,田氏作为长嫂也只是福了一福,田氏准备了礼物,都是一对金钗,阮娉婷笑道:“虽是长嫂,可我说句没规矩的话,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姐妹,所以我们几个也备了礼物送给大嫂。”

说着拿出了她的,一对赤金的童子,男的抱着元宝,女的抱着荷花,憨厚可爱,这礼是有些重了,不过田氏依旧谢了,接了过去,阮灵珠阮灵鸢各自送的是金钗,金镶玉的镯子,大方贵重,十分得体,阮临湘阮予晴作为堂妹,不能夺大房的风头,便只准备了一些普通的首饰送了,一路对比下来,竟是谢氏的礼物最寒酸。

谢氏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但容氏却笑盈盈的拉住田氏说话,阮临湘仔细打量了田氏,皮肤不太白,可也不太黑,长相清秀,看起来就很淳朴,看着她把容氏逗得哈哈大笑的样子,阮临湘也暗自感叹这不是个简单人,看来大伯母依旧占不了便宜。

回到屋里,许兰陵正看书,刚才的场合他不太适合去,便在屋子照看阿尔阿山,阿尔阿山的生辰是在中秋节那天,许兰陵赶过来也有这个原因,毕竟一周岁了,阮老太爷还决定办个抓周仪式热闹热闹。

许兰陵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阮临湘道:“祖母留了大嫂说话,我看着没事就先回来了,一会要一起吃饭的,还要再去一趟。”

许兰陵道:“刚刚我教阿尔说话呢。”阮临湘忙问:“他会说话了?”许兰陵笑道:“他说的哪门子话,依依呀呀的吐字不清,还是小了些,这小子可不笨啊。”

话还没说完,坐在许兰陵怀里的阿山就冒出一句:“笨。”吐字清楚,许兰陵被惊住了,阮临湘大喜,抱起了阿山笑道:“还是我的阿山聪明,阿山乖,叫娘好不好。”

阿山偏着头看着阮临湘,又是依依呀呀的,阮临湘逗了他一会也没说出像刚才那么清楚地字了,阮临湘失望的把他放下来:“孩子还是太小了。”

许兰陵笑道:“你也别急。该说的时候自然要说,只怕你以后嫌烦呢。”阮临湘将两个儿子挨个亲了一遍,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肝,我才不会嫌烦呢。”

许兰陵笑着伸过脸去:“这还有一个呢。”阮临湘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去。这么大的人,怎么越来越不正经。”许兰陵板着脸道:“怎么不正经了,就对你一个人不正经。”说着就贴过去,夫妻俩闹了起来,阿尔阿山好奇的看着,依依呀呀的抗议,怎么不带我一起玩……

阮景枫的婚事结束。阮娉婷几个除了阮临湘,都各自回了婆家,阮娉婷临走前嘱咐阮临湘:“看我娘这样子还想折腾,你可千万看着点,人家闺女嫁进来可不是来受气的。”

阮临湘点头:“大姐姐放心,我晓得,别说我了,现在祖母都要把大嫂宠坏了。”阮娉婷叹道:“我娘这个人啊……四妹你多担待。”阮临湘应了。送走了三个人,家里显得冷清不少,阮临湘去找阮予晴说话。

阮予晴现在很少出门了。都是呆在屋子里绣嫁妆,绣一会,发一会呆,再绣一会,阮临湘在门外看了半响,才进去笑道:“看你大半天了,出什么神呢。”

阮予晴忙站起身来:“四姐。”阮临湘在家也只有在阮予晴这个五妹面前能庄重些端起姐姐的架子,阮临湘细细的看了阮予晴绣的,笑道:“绣的可真好,这鸳鸯就跟活的一样。”

阮予晴羞红了脸。道:“四姐怎么这么会欺负人啊。”阮临湘笑道:“你怎么不跟阿意一起玩了,她昨天回去还嚷嚷着今天要来找你呢。”阮予晴道:“我刚刚去找阿意玩,可是四姐夫在屋里教阿意功课呢,我就先回来了,四姐,大姐姐走了?”

阮临湘点点头。道:“你怎么也不去送送?”阮予晴苦笑一声:“我怕看见大伯母,她每次一见我都要说两句的,我不想再吵起来难看。”

阮临湘安慰的拍拍她,道:“大姐姐对你也很歉疚,你今儿个不去,大姐姐还以为你在生气呢,失望极了。”阮予晴道:“没关系的,我会给大姐姐写信的,大姐姐会明白我的。”

阮临湘叹道:“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还记得以前咱们还没去过京城的时候,青琐姐姐刚从杭州回来,咱们泛舟湖上,还采了荷花,莲蓬,酿酒,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阮予晴也颇为感叹,道:“姐姐们都嫁出去了,如今我也要……”说到这,她忍不住红了脸,见阮临湘又要笑她,赶紧道:“当时咱们酿的荷花酒我还存了点,咱们尝尝。”

阮临湘诧异:“你怎么还有?”阮予晴狡黠一笑:“当时趁着姐姐们喝醉了,我偷偷藏了一坛子,在埋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想着以后咱们姐妹再喝一遭,给你们一个惊喜,如今也不能了,罢了,就和四姐一块尝尝吧。”

说着便叫丫鬟们去挖酒坛子,果然还埋着一坛子,在地下藏了几年,越发的醇厚,姐妹俩原也不敢多喝,打算一人喝了两盅,只是谈些小时候的趣事,又对比现在,越发的感慨起来,一人一杯,竟然醉了,阮予晴嘴里还嘟哝着人生若梦,如白驹过隙,阮临湘已经昏昏欲睡了,还是丫鬟们去叫了人来,许兰陵没惊动旁人,把阮临湘抱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迷迷糊糊起来,竟看到床头趴了四个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两个更小的,阮临湘宿醉未醒,皱着眉道:“许兰陵,把孩子抱走。”

阿意第一个扑过来:“娘,你和五姨喝醉了酒,外祖母知道了,说要罚你。”阮临湘啊了一声爬起来,许兰陵无辜道:“岳母想念阿尔阿山一早来看孩子,看你还没醒就知道了。”阮临湘****一声倒在床上,这下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阮家老宅的事(四) 林氏果然叫了阮临湘过去训了一顿,以前林氏对阮临湘是怎么纵容怎么来,如今有了外孙女,就把满腔宠爱留给了外孙女,对女儿越发的严厉起来:“你瞧瞧你,当娘的人了,还喝的酩酊大醉,幸而兰陵也在,兰陵若是不在,那三个孩子谁来照看?”

阮临湘觉得很是没面子,小声争辩道:“只是多喝了两盅,又不是故意的。”林氏气道:“你呀,你一个人喝醉了也就罢了,连着你五妹也醉了,你五妹是要出嫁的人了,最重名声的,如今竟喝得大醉,传出去多不好听。”

阮临湘顿时有些紧张:“那怎么办?三神知道了吗?她责怪五妹了吗?唉,我这就去找三婶求情。”林氏忙道:“罢了,昨晚就知道了,你三婶说姐妹凑在一起喝酒,说说笑笑也是容易醉的,也没说什么,也没罚你五妹,你呀,就是这个瞻前不顾后的性子。”

阮临湘吐了吐舌头,道:“娘,你也给我留点面子,我都是当娘的人了,被阿意她们看见多不好啊。”林氏气极反笑:“你也要有个当娘的样子才成啊。”

又道:“这段日子办你大哥哥的婚事,老太爷着实累着了,听你三婶说,之前连药都喂不下去了,如今好了许多,一是见你们回来了他心里高兴的缘故,二来也放不下你大哥哥,硬撑着的,如今事一办完,你祖父就有些精神不济了,昨晚连饭都没吃,请了大夫来瞧,说是不远了,你三婶已经准备着了,现如今分了家,如何治丧全靠各自的心意,你大伯母那里只怕指望不上,你可要上点心。也不枉你祖父疼你一场。”

阮临湘提到这个就心酸,林氏叹道:“人这一辈子那能没个生老病死,等过了二三十年,只怕我也是这个光景。”阮临湘听了这话越发的难过。忍了眼泪去看阮老太爷。

如今阮老太爷再无什么操心事,身心一松弛下来,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卧在床上,像是突然间又老了十岁似的,阮景枫和田氏在一边侍候汤药。

阮临湘上前,叫了声大嫂。接过了田氏手中的药碗,道:“大嫂忙了一晚上了,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田氏候了一整夜,确实有些疲累,但仍然笑道:“伺候祖父是我的本分,你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四妹既然来了。就在这陪祖父说话吧。”

阮老太爷有些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别说说话了。估计听也听不见,阮景枫道:“四妹,祖父这有我们呢,你先回去吧,有事再去叫你们。”阮临湘叹了口气,只得答应,又去了容氏那里。

容氏正和李氏对着一桌子的账本打算盘,见了她来,李氏第一个笑道:“我们的小酒仙来了,昨夜喝的可尽兴?”阮临湘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笑道:“三婶又来打趣我。”

李氏笑道:“也不知你们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烦心事,竟一个比一个会借酒浇愁。”容氏招手道:“我正和你三婶算账,你也来看看。”

阮临湘坐下一看,竟都是阮家公中的田地,铺子,当时虽然分了家。可也都是各自搬出去过,这些东西仍然由阮老太爷掌管着的。

容氏叹道:“你祖父也没多少日子了,我想着与其他去了咱们在身后吵闹,还不如趁着清醒好好说清楚,这些都是阮家几辈子人挣来的家业,今个儿给你们全分了吧。”容氏一样一样的吩咐,李氏则亲自誊写,阮临湘在一旁看着。

到了下午,容氏果然把大家召到了阮老太爷病榻前,阮老太爷虽然清醒了,可仍然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听着,容氏一下子沉稳了不少,看着一屋子儿孙,道:“当初分家时许多公中的产业还没分,现在趁早分给你们吧,省得人惦记。”

阮临湘本来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应该参与其中的,可容氏说了,容氏自己的私房要分一份给阮临湘的所以阮临湘也在其中。

容氏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道:“这是咱们阮家所有的铺子,包括苏州的,京城的,还有开在其他地方的几家,都给了三房来经营。”

谢氏心怀忐忑听了半天,听闻这话,立刻出声反驳:“凭什么?”阮一柏狠狠瞪了她一眼,容氏扫了她一眼,道:“但是这些铺子每年赚的钱,三房要拿出六成来平均分给大房和二房,我也知道,老大老二不是做生意的料,与其败在你们手里,还不如都给老三,你们只管拿钱就是了,老三拿了四成的钱,也算是他一年下来辛辛苦苦所得。”

阮一柏和阮一棠都连连点头,只有谢氏,虽然不满却也没敢出声。

容氏将盒子交给阮一松,又拿出另一个盒子,道:“这是咱们家所有的田契,地契,这个也不需要可以经营,一年四季只管收租就好,本来这些应该平均分给你们兄弟三个,可是老三有了铺子,老二又在京城做官,就都给了大房,由景枫来打理,每年所得除了两成要放入公中以便送礼办事等,其余的也是大房拿四成,其余两房各拿三成。”

谢氏听了这话才算高兴,刚想上前接盒子,就听容氏道:“这些地契都交给景枫媳妇保管,你们小两口不说光宗耀祖,可这些祖宗的老本都要保住了。”

谢氏愣了一下,忙上前道:“娘,他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还是交给我保管吧。”容氏道:“你如今也有了儿媳,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就别管家了,都交给景枫媳妇来操持,你只管享福就好。”

谢氏还想说什么,容氏却厉声喝道:“老爷子虽然不成了,可我还活着,你要想当家,除非等我死了。”阮一柏忙骂道:“去,娘说话你只管听着。”

谢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羞又是气,转头看儿子,儿子只当没看见,儿媳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谢氏只得闭嘴。

容氏将盒子交给田氏。又道:“我来阮家这么多年,也有了不少东西,这些有的是我自己的嫁妆,有的是别人孝敬我的。我也用不着,现在就分给你们吧,我已经写好了签子,一份份的我已经叫人送到你们各自屋里去了,娉婷,灵珠灵鸢,予晴也都有份。这些都是我私房的东西,我给了谁给了多少,你们只管收着,不需多问,另外我还另外分了一份给湘儿。”阮临湘忙道:“祖母……”容氏打断她,道:“你别说话。”

又对阮景枫道:“当初你闯下的祸事,是你四妹替你扛着,为了你。家里招来个祸星,闹得家宅不宁,幸好如今已经去了。但是你四妹受了多少委屈你是不知道的,就冲这个,我多给她一份也说得过去,二来,我说句不讨人喜欢的话,这些孙子孙女中,我确实偏爱湘儿一些,所以多分了些给她,你们也不许多话。”

阮临湘心里酸酸的叫了声“祖母”,容氏摆了摆手:“如今。家里的东西算是分完了,这些年,大房三房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你们也搬出去各自找地方住吧,以后我也管不到你们了,不说要你们团结一致光宗耀祖。但最起码兄弟和睦,家宅安宁才行。”

话说完,容氏看了看阮老太爷,阮老太爷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容氏知道他这是也同意,便道:“你们都出去吧。”三房人默然不语,跪下给二老磕了三个头才依次出去。

回到屋里,许兰陵正和阿意看桌子上的盒子,见了她,许兰陵道:“这是老太太刚刚吩咐人送来的。”阮临湘点点头,是两个紫檀的大盒子,一个打开来看都是些新银首饰,虽然样式老了些,可分量都很足,若是融了重新打首饰,也是极为可观的。

另一个紫檀盒子里东西则比较零碎,有几张银票,也有几个小的摆设,有一个紫色琉璃的小亭子,阮临湘记得是当时老太太嫁妆里的一个摆件,上面镶了一座紫色琉璃的亭子,她年纪小,见着喜欢就要掰下来玩,林氏当时还骂了她,没想到现在老太太竟然把东西给了她。

阮临湘心里难过,看着盒子不说话,许兰陵见她神色有异,便叫阿意出去玩,他轻轻道:“怎么了?”阮家分家,他是外人,不便参加,阮临湘有些哽咽:“祖母把东西都分给我们了,我心里难过。”许兰陵故意逗她:“有东西拿还不高兴?”阮临湘道:“不高兴。”

许兰陵叹道:“像我这样的孤儿,连分给我东西的祖母都没有,岂不是更可怜了。”阮临湘嘟哝:“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许兰陵笑道:“说起来,老太爷没什么心事,倒算是安宁的了,阮家虽说不上多么荣耀,可毕竟家宅和睦,你大伯母人虽然爱钱,可也算是好的了,你没见过有些内宅的主母,为了争宠,家产,下毒害人的都有,你看韩宜安,就是其中的翘楚。”

阮临湘忍不住一笑:“那里有你说的这么可怕。”许兰陵道:“阮家书香世家,纵然有什么矛盾,吵吵闹闹的,绝对伤不了性命,可在京城那些所谓的豪门世家,你知道当初长庆侯原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小妾,就是生了乐鸣玉的庶妹的那个姨娘,后来竟突然暴病,对外这么说,可知根底的人都知道,是乐家夫人给那姨娘下了药,慢性的,察觉不出来,但是不知哪一天就丧命了,那个庶女也不知被乐夫人嫁到哪里去了,你大伯母虽说刻薄,可她的两个庶女还不是嫁的风风光光的。”

阮临湘道:“我也没伤心这个,就是觉得祖父若是走了,祖母也必定心如死灰,所以才万念俱灰,把东西都给了我们。”许兰陵道:“以后我若是早你一步先死了,你怎么办呢。”

阮临湘道:“你若是敢死在我前头,你前脚死,我后脚就跟过去。”许兰陵笑笑:“那我可要长命百岁的。”

阮临湘把东西给收拾好,却见林氏身边的丫鬟来报信:“姑奶奶,大太太和三太太在太太屋里闹了起来,太太请您过去。”阮临湘赶忙跟了过去。

刚进林氏的院子,就听见谢氏的声音:“我为这个家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头来一分钱没捞到,反倒说我的不是,我的委屈跟谁说去。”

阮临湘忙进门,一看,林氏正在劝慰谢氏,李氏坐在一边,抿着嘴唇不言语,屋里的丫鬟都被打发干净了,见了阮临湘来,谢氏一把抓住她道:“湘儿,你可要给大伯母评评理,哪有婆婆还在倒叫儿媳妇管家的,她才刚来几天,就要踩到我头上去了,以后我还怎么过。”

阮临湘这才知道是因为老太太把家产都交给了田氏的事,阮临湘道:“大伯母,这样不正好,您正好想想清福了,过了一两年,大嫂给您生个孙子,整天含饴弄孙,不比管家自在啊?再说了,凭她管着什么家,您都是她的嫡亲婆婆,她若是不孝顺您,大哥哥第一个不答应,你就把心放宽好了。”

谢氏听了这话,嘤嘤哭起来:“我也知道我做的不好,可还不是为了他们好,当初答应宝兰的事,就是图着能有个助益,将来夫妻俩过日子也顺遂,现在倒好,我倒是里外不是人,我那嫡亲的儿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我还不是为了他,真真是没良心。”

阮临湘苦笑,看了一眼林氏,林氏劝道:“儿女都是债,咱们看着她们好不就行了,以前的事就不要说了,且看以后,现在景枫当了家,自然有一番作为,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谢氏大哭:“儿子都不认我了,我还有什么福气。”现在最让谢氏难过的估计就是众叛亲离了,想想也是,阮景枫作为长子嫡孙,从小到大,是多么骄傲的人,现如今,到要被自己亲娘算计娶****,心里想必是极不舒服的。

阮临湘道:“大伯母别难过,大哥哥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过一阵子就好了,您毕竟是亲娘……”话未说完,就被谢氏打断,谢氏指着李氏大骂:“就是她在其中捣乱,当初要不是她天天对着老太太吹耳边风,老太太怎么会不待见我。”

李氏起身道:“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您真是个好的,怎么老太太一听耳边风就不相信了你了呢?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做下的好事,倒诬赖别人陷害你,这是什么道理?”谢氏听了这话更生气了,道:“你听听这话,你巴不得我被休了才高兴是不是。”

阮临湘忙拦住,劝道:“大伯母息怒,有什么话好好说。”林氏更是无奈:“都是一家子妯娌,难道以后不见面了?老太爷还病成这样,万一这当口被气出个好歹,也不怕别人戳咱们的脊梁骨,说咱们枉为书香世家,竟是一点规矩不懂,生生把老太爷气死了。”

这话一说,谢氏顿时安静下来,这个不肖的罪名太大了,她可担当不起,李氏也道:“二嫂说得对,咱们的恩怨咱们关起门来说不用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现在老太爷这样,咱们还是先办老太爷的事,等老太爷的事请过去了,大嫂要来问罪只管来,我随时恭候。”

说完就出去了,谢氏一个人呆呆站了一会,也走了,林氏瘫坐在椅子上,揉着眉角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天天这么闹,早晚得被气死。”

阮临湘也叹着气道:“娘看祖父的样子,现在彻底分了家,更没什么念头了。”林氏道:“老太爷当真是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只可惜,儿孙个个不争气。”阮临湘默然不语,这个儿孙,可也包括她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阮家老宅的事(五) 阿尔和阿山的抓周礼因为阮景枫大婚的原因,推迟了十天,抓周那天是极为热闹的,抓周用的东西也是各房送来的礼物,其中包括阮卓颖送的古籍珍本,阮一柏送的笙箫管弦,阮一松送的金算盘,林氏送的珠宝簪环,胭脂水粉,许兰陵给的桃木剑两把,还有阮老太爷曾用过的印章一枚。

顾忌到卧床的阮老太爷,抓周的大桌子就摆在阮老太爷屋里,反正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的,阮老太爷倚在枕头上,虽然精神不好,可看得出来是很高兴的。

阿尔和阿山被放在大桌子上,兄弟平时也经常这样被放到一起玩,周围摆的都是玩具,哥俩先依依呀呀互相打了一番招呼,然后活泼好动的阿尔开始爬,爬到古籍面前,阮卓颖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期冀,谁知阿尔竟一把抓住古籍摔了出去,继续朝前爬,阮卓颖失望的看着他,阿尔又爬到印章面前,拿起来看了看,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阮一棠大笑道:“看来我外孙子真是做官的料啊。”谁知阿尔又继续爬,爬到了桃木剑旁边,一把抓住。许兰陵大喜,好啊,子承父业,将来也做一位大将军,众人又都看向阿山,阿山一直坐着没动,阿尔又爬了回来,把桃木剑扔在一旁,抓了一只金环递给阿山,阿山接过就往嘴里放,阿尔又继续把脖子上的印章取了下来,递给阿山,然后自己爬了回去继续拿了桃木剑玩。

众人都觉得惊讶,李氏先笑道:“哟,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爱护弟弟了,真是难得,想必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许兰陵也很满意,毕竟兄弟和睦,相互扶助。也利于家宅安宁,阮老太爷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笑着,许兰陵一把举起阿尔。笑道:“小家伙,你知道怎么玩么?”

阿尔不满的蹬着腿脚,许兰陵将他放下来,又抱起了阿山,阿山可是什么都没抓,都是阿尔给他的呢,阮临湘笑道:“我们阿山是个享福的命。”容氏也很高兴。这样满堂和乐的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啊。

晚上回去,阿尔还在摆弄那把桃木剑,阿山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乖乖的样子惹人怜爱,许兰陵坐在窗前教阿意临字,阿意的字是许兰陵手把手教的,字中含着一股大气磅礴的气势。

许兰陵曾多次不无遗憾的说:“若阿意是个男儿身就好了。”阮临湘一会看看儿子,一会看看女儿。心里就高兴,又想想阮老太爷,又叹了口气。许兰陵见她一晚上脸色变了几重,也没敢问,生怕又触了霉头。

阮老太爷到底没熬到秋天,八月底就渐渐水米不进了,一家人陪在床前,除了小孩子谁都没有睡意,到了半夜,阮老太爷竟慢慢睁开了眼,对着容氏说了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然后就去了。容氏听了这话,立刻就晕了过去,屋内顿时哭声震天。

阮家的灯亮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各处门帘摆设都换了孝中的蓝色或白色,由于事先准备充足。倒也没有慌乱,谢氏和阮临湘几个姐妹陪着容氏在内室,林氏李氏在外面张罗,布置灵堂,接待女客,阮一柏兄弟三人在外院张罗,许兰陵作为孙女婿,虽隔了一层,但也没人小瞧他,也在忙着待客,阮家顿时陷入一片白色的海洋,连小小的阿尔阿山都戴了孝。

没过两天,京城竟来了旨意,说阮老太爷作为先帝帝师,兢兢业业,舍己为人,功成身退,不求名利,实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特赐了一个谥号“定”,加封太子太傅,正一品的官职,画像奉入先阁,受万人敬仰。

这样的荣耀对于阮老太爷来说的确很是安慰,他这一生,经历了风风光光的少年时期,蒸蒸日上的青年时期,却在正直风华正茂,官职扶摇而上的时候遭人陷害,家道中落,自此以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筹谋,就是为了光复阮家,可是却始终未达成夙愿,落魄归乡。

如今获得这些身后的名号,虽是虚的,但是阮老太爷确实配得上,在别人看来,阮老太爷也许太过迂腐,为了所谓的气节放弃了前程。

确实,如果阮老太爷真的想要追名逐利,他的确做得到,阮家不说别的,光是五个女儿就个个天姿国色,如果作为联姻的工具嫁出去,阮家的确可以获得更大的助益。

尤其是阮临湘嫁的是安国公,在别人眼里这是一棵参天大树,可是阮老太爷却从来没想过去攀这个高枝,他不是不能,只是不屑,阮老太爷拒绝将孙女联姻,拒绝把孙女嫁入皇家,他所坚持的东西是那些所谓的豪门世家不可理解的,真正的属于书香世家的品德节操,这种精神和道德的标准是他们经过了几代人的打磨择选出来的,深入骨髓,阮老太爷在病中曾经说过:“我这一辈子,走过弯路,但幸好改了过来,不然就算我死了,也愧对祖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阮老太爷的故交好友要么是隐居山林的名士,要么是才高八斗的学士,如今齐齐前来吊唁,场面竟是十分壮观,许兰陵接待了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士后,简直要大喊一声气死我也,娶了阮临湘这么久,居然不知道阮家的亲戚朋友都这么有“名气”,回去问了阮临湘,阮临湘红着眼睛诧异地问:“很有名气吗?他们都是祖父的好朋友,经常来往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兰陵顿时无语,这就是豪门世家和书香世家的差别,你一掷千金求来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平常,你引以为傲的东西人家却根本不稀罕,这才是令人无力的地方。

看着一些名士在灵堂上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阮家人居然还都面不改色,习以为常,就连被认为最刻薄的谢氏也很是自然地对着一位大哭不止的老人行谢礼,许兰陵只得暗叹一声,自愧不如。

这一日,阮临湘带着木莲去外面送钥匙,经过灵堂。本来阮家的三个嫡孙都要在灵前守灵的,李氏担心儿子,便嘱咐阮临湘经过时看一眼,阮临湘里外瞧了瞧。竟不见阮垂景,阮临湘忙问了一边的仆人,那人道:“刚刚二少爷叫三少爷先回去歇歇,吃了饭再回来,三少爷就出去了。”阮临湘这才略略放下了心。

回来时途经花园,竟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阮临湘看着像阮垂景。刚想开口却看见他身边有人,忙藏了起来,只听见远处有人说话:“这几天估计都不得闲,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别担心,等我得了闲就去看她。”

话音渐低,阮临湘听不见,却越发的生气了。阮垂景好大的胆子,给祖父守灵时竟出来私会,她等在回去的必经之路。果然看到了阮垂景,阮垂景见了她大吃一惊,道:“四姐。”

阮临湘毫不客气道:“得了闲你要去看那家的小姐?我倒要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千金,这么守规矩,竟敢私会外男。”阮垂景忙求情:“四姐千万别说出去,若是传了出去,她可没脸做人了。”

阮临湘冷冷道:“你就有脸做人了吗?说,是哪家的姑娘?”阮垂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阮临湘作势要走。阮垂景这才说实话:“是窦家的小姐。”

阮临湘问:“哪个窦家?”灵光一闪,阮临湘失声:“是大哥哥议亲的那个窦家?阮垂景,你疯了吗?三婶不会答应的。”阮垂景丧气道:“所以我才不敢说。”

阮临湘道:“那姑娘可比你大一岁呢。”阮垂景道:“不是那位窦姑娘,窦家有两位姑娘,大姑娘养在嫡母跟前的,二姑娘是跟着姨太太长大的。比我小了一岁。”

阮临湘倒吸一口气,养在太太跟前的谢氏都看不上,更别提姨太太养得庶女了,阮临湘气极,“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阮垂景忙道:“我们很守规矩的,就是隔着墙说了几句话。”

阮临湘听了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告诉你,三婶知道了,不是把你打死了就是把窦家闹得天翻地覆,你,你一个小孩子,胆子竟敢这么大,那姑娘也不是个好的。”

阮垂景忙道:“云绮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是上次去窦家做客,我迷了路,偶然见了她,后来又在外面见了几次才熟悉的,她嫡母不太待见她,她亲娘便想偷偷给她相看,是我喜欢她,才……”

阮临湘无语,道:“这事肯定有一场大闹,罢了,我也管不了,只是你不准去见她,若是被人知道了,别说三婶,三叔第一个把你打死,给祖父守灵时想着私会,你呀,阮垂景,书都读哪里去了。”阮垂景也是满脸羞愧:“四姐放心,求四姐为我保密。”阮临湘没好气道:“我才没空管你。”

又道:“三婶叫你回去,你回去了没?”阮垂景道:“刚吃了饭回来,正要回灵堂去。”阮临湘想想还是气得不行,举手欲打,阮垂景机灵,躲了开,道:“四姐,我先走了。”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阮临湘叹了口气,办完祖父的事还是赶紧回去吧,等阮垂景的事捅出来,又是一场大闹,到时候大伯母肯定嘲笑三婶儿媳妇是她捡剩下了的,到时候……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阿意正和两个弟弟玩,身上一身白孝衣,见了阮临湘来,甜甜叫了声:“娘。”阮临湘按下心事,问:“在做什么呢?”

阿意道:“我在教弟弟说话。”阮临湘点点头,心里有事压着,也不愿意多说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阿意见了跑过来趴在一边问:“娘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阮临湘摇摇头,闭上了眼睛,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酣甜,阮临湘悠悠转醒时竟是神清气爽,一睁眼就看到许兰陵坐在床头,满眼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了,松了口气,吩咐木莲道:“去告诉太太,说夫人醒了。”

木莲应了一声出去了,阮临湘做起来道:“怎么了这是?”许兰陵哭笑不得:“你足足睡了一天****,可把我吓坏了。”阮临湘大惊:“我睡了这么久啊。”

许兰陵道:“是啊,阿意和你说话,你一动也不动,把阿意吓坏了,叫人请了大夫来一看,说你是太劳累了,睡着了。”阮临湘道:“想必也是,这些日子不是吵架就是伤心,晚上也好做梦,哎呀,这一觉醒来,舒服多了。”

许兰陵无可奈何:“你呀,别太劳累了。

,我已经叫人准备车马船只了,等过了头七,咱们就启程回京,刚才收到闻管家的信,说是来了客人,自称是我表叔的子女来京城投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阮临湘道:“只听你说过你表叔的事情,却从来没见过。”

许兰陵道:“我表叔原是我们许家的嫡支,后来我们许家的一个姑奶奶没有儿子,我祖父就把表叔过继了过去,后来许家渐渐没人了,姑奶奶也去世了,表叔才算认祖归宗,但因为从小不在一处长大,倒是生疏的很,小时候他抚养过我一段时间,是个厚道的老人,你嫁过来前两年,他就因病去世了,他的一双儿女我小时候见过的,跟表婶一个性子,尖酸刻薄,我很不喜欢,就没把他们往京城接,没想到这次她们自己来了。”阮临湘道:“算起来,她们也算是你的堂兄弟姐妹了。”

许兰陵点点头,道:“老大叫许兰亭,今年大约二十岁了,还未娶亲,老二叫兰溪,今年十七了,也没许亲事。”阮临湘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好好对他们的。”

许兰陵苦笑:“她们那性子只怕你受不了,小时候若不是表叔为人正直再加上先帝做主,许家的家产早就被表婶夺走了,她的子女……”许兰陵叹了口气,阮临湘也想起了阮垂景的事,不由得也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表弟表妹(一) 阮老太爷的丧事过后,许兰陵和阮临湘便启程回京城,阮一棠和林氏因要守孝,便只叫了阮卓颖一个人回去,阮卓颖便和妹妹妹夫一同坐船回京。

到了京城,阮卓颖便去忙他的事去了,阮临湘忧心忡忡道:“哥哥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成家,没个人照顾。”

许兰陵道:“最近皇上要修前朝的史书,想必忙了些,你别担心,改天我去问问,他不愿意成家总得有个缘故,他不好意思和你们说,想来不会瞒我。”阮临湘听了这话,也只得罢了。

安国公府现已修缮完毕,从大门开始,阮临湘便换了轿子,一路走一路看,原先府内不少古树,如今依旧保持了原样,只是加了些花花草草的点缀,显得精致不少,从亭台楼阁的布局,到花草树木的栽种,可以看得出来,办事的人是尽了心的,阮临湘不住的点头。

到了宁安堂,阮临湘刚下轿子,就看到闻管家侯在一旁,面色不虞,阮临湘道:“这段日子辛苦闻管家了。”闻管家忙上前行礼,道:“这是奴才的本分,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就怕办砸了差事,惹得夫人和客人不高兴。”

阮临湘知道闻管家所说的客人就是指许兰陵的堂弟妹,只是看这样子,倒和闻管家有龃龉似的,阮临湘道:“许小姐和许少爷安排在了哪里?住的可好?”

闻管家一提这个就不高兴,道:“许小姐和许少爷来得突然,奴才也没个准备,后来元大嫂子说了,先住在客房,等收拾好了第二天再挪过去,元大嫂子带着人连夜收拾了宿星楼和留仙居,可是许小姐非要住在轻雾苑,奴才和许小姐说过的。这是大小姐的院子,她却……”

说着叹了口气,阮临湘听了这话也有些不高兴,虽然现在阿意还是和她住在一起。可轻雾苑是阿意的屋子是全府皆知的事情,当初搬进来时许兰陵就特意收拾了这个院子,虽然比不上紫凤阁精致豪华,可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许兰陵搜罗了来准备以后阿意搬走当嫁妆的,就连当初韩宜安也不敢打这个院子的主意,没想到那位许兰溪倒是好眼光。

阮临湘道:“那许小姐住进去了吗?”闻管家道:“后来许少爷也劝,许小姐才没住进去,只是今日却要闹着去听戏,奴才说今日国公爷和夫人要回来,请小姐在家等着,可许小姐说她和国公爷是一家子兄妹不讲究这些,执意要出去,后来许少爷也跟了去。元大嫂子到底不放心,也去了。”

元大嫂子就是指木兰,阮临湘蹙了蹙眉。道:“我知道了,你先带着人归置东西,再叫厨房准备两桌酒席,等到她们回来了再告诉我。”

闻管家得了吩咐自去办事,木莲道:“这位许小姐倒是会享福。”阮临湘叹道:“到底是兰陵的同宗,许家表叔还对兰陵有养育之恩,他的子女也只得这样供着,若是闹出点什么,保不准别人说兰陵忘恩负义。”

又对木莲道:“你一会吩咐下去,对许小姐和许少爷都要客客气气的。也别亏待了她们,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都依他们。”木莲应了。

阿意已经快六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说话办事也都很有章法,阮临湘想着叫阿意单住。也算是对她的一个锻炼,心里存了这事,许兰陵回来后便告诉了他,本来许兰陵先去了宫里复命,中午才赶回家,听说了许小姐的事也只是皱了皱眉,又听阮临湘提起阿意的事,道:“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了,改天择个好日子搬进去就是了,只是要多安排几个妈妈看着才行。”

阮临湘道:“有奶娘,还有三个教养嬷嬷,这还不够吗?最多再添几个丫鬟伺候着也就罢了。”许兰陵道:“阿意是我的嫡长女,又是敏安郡主,决不能委屈了她,我记得库里有一张翡翠雕的美人榻,到时候搬过去给阿意用。”

那美人榻是由紫檀做底,一整块的翡翠雕刻而成,中间原是镂空的牡丹花纹,又镶了羊脂白玉上去,十分精致,价值连城。

阮临湘点头道:“我知道,女儿就是要娇养着,居移气,养移体,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先管好许家的兄妹要紧。”许兰陵道:“当初婶子如此绝情,若不是看在表叔的面子上,现在我真想把他们赶出去,只是不能够,兰溪兰亭都大了,你多操点心,给他们找个归宿也就罢了,最好打发的远远地,只要不惹是生非,我还是愿意养着他们的。”

阮临湘笑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给人做媒。”许兰陵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兰溪许兰亭到了半下午才回来,许兰陵和阮临湘在宁安堂见他们,一进门,那位许兰溪就扑上来哭道:“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阮临湘腹诽:“你出去逛了一天,哪里是等。”仔细一打量,许兰溪面容清秀,有着和许兰陵一样的脸型,但眉目犀利,显得有些刻薄,一身的红色衣衫,因搭配的不好,倒显得有些俗气,许兰溪捏着一条樱红色的手绢,嘤嘤哭着,许兰亭倒还知礼,先行了礼,道:“兰亭拜见堂兄,堂嫂。”

许兰陵神情淡淡的全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阮临湘也不好动作,只得看着。

许兰溪跪着哭了一会,见没人扶她,讪讪的站了起来,对着阮临湘道:“这就是堂嫂吧,长得可真好看。”阮临湘笑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们了,本应该好好招待的,偏生我们不在家,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只管说,千万别客气。”

这只是一般的客套话而已,没想到许兰溪竟嘟着嘴道:“嫂子你不知道,你府里的管家好可恶,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这是我哥哥嫂子的家,我想做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奴才来管,嫂子,你可要给我出气呀。”

阮临湘的笑凝住了,半响才道:“闻管家素来知礼,想必是不知道兰溪的身份,只当是一般的穷亲戚来打秋风才这样的,你别气,回头我叫他给你赔不是。”

许兰亭道:“堂嫂太客气了,是我们叨扰府上,哪里说得上赔不是呢。”许兰陵在一旁冷然道:“表叔当初过继给了姑奶奶,随着姑奶奶的姓才姓的许,按亲戚间的辈分来说,我只算得上是表兄,以后就叫表哥表嫂,别坏了规矩。”

说着起身去了后堂,顿时兄妹俩都有些委屈,阮临湘忙道:“你表哥最近公务繁忙,心急了些,你们别怕,如今屋子都是收拾好的,你们住进去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来告诉我,对了,一会叫你侄子侄女来给你们问安。”

许兰溪道:“听说表嫂的嫡长女被封为郡主是真的吗?”阮临湘笑道:“正是,她小名叫阿意,你们只管叫她阿意就是了。”

正说着,卢奶娘带着阿意,另两个奶娘抱着阿尔阿山进来,阮临湘叫他们行了礼,许兰亭受了礼,第一次见面本该给些见面礼的,可他和妹妹囊中羞涩,若不是府里收留,只怕早就沦落街头,哪里有什么见面礼,不由得有些尴尬。

许兰溪却满眼羡慕的看着阿意,阿意的好东西多,素来的穿戴也很有讲究,今日梳着双丫髻,两边髻上各插了一朵碧玉雕成的玉兰花,耳上带着米粒大小的珍珠耳环,一身浅碧色的衣衫,纽扣都是拇指大小的珍珠制成的,更别提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链子吊着的水晶坠子。

许兰陵宠闺女,阮临湘也舍得花钱,因此阿意的东西就连一对耳环也是极讲究的,许兰溪长这么大,最多看见人家满头的金钗,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许兰亭不好在内院多呆,行过礼便出去了,许兰溪坐在一旁,看着阿意倚在阮临湘怀里把玩手上的雕莲花的赤金细镯子,而自己手上却还是那日闻管家命人送来的绞丝的银镯子,不由得有些不满意,道:“表嫂,阿意小小年纪就这么穿金戴银的,倒显得俗气。”

阮临湘瞥了她一眼,笑道:“女孩子就是要富着养,况且从小就这样,长大了也会打扮自己,表妹身上的衣裳看着都是铺子里直接买回来的,一看就不精致,她们办事也太粗心了,表妹正是要打扮的时候,这些东西怎么使得。”

许兰溪不忿道:“就是,表嫂,她们见你们不在家就苛待我,真是气死人。”阮临湘吩咐木莲:“明天叫锦衣阁的张师傅来,她的绣工是最好的,给表小姐表少爷做两身新衣裳,再者,叫琳琅轩的葛师傅来,给表小姐多打两件首饰,这些就都算在我账上,就当是给表小姐的见面礼了。”木莲应了,许兰溪惊喜道:“表嫂,你真好。”

打发走了许兰溪,阿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娘,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真是没见过世面,几件衣裳就高兴成这样。”阮临湘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锦衣玉食吃喝不愁的吗?他们是你爹的弟弟妹妹,你的表叔和表姑,你见了他们要客客气气的,拿出做主人的气度来,不要叫人家笑话你心胸狭隘。”阿意撅着嘴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表弟表妹(二) 晚上乃是接风洗尘宴,因都是一家人,也不讲究内外,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许是挨过饿的缘故,许家兄妹的吃相实在不成样子,许兰陵看着也心酸,原本的不高兴就放下了一半,道:“兰亭这么大了,也没成家,也没立业,不成个样子,以后你可要好好努力,再让你表嫂给你寻个媳妇,以后也能好好过日子。”

兰亭乖乖答应了,许兰陵面色又和缓了些,许兰亭和表叔性格相似,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好好提拔一番也没什么。

又温声道:“兰亭,你觉得你擅长做什么好?我好为你筹备一番,是经商还是-<>-着办。”许兰亭道:“往日在家中倒是读过两年书,可是我生性愚笨,也没什么功名,倒是帮我爹打理过几天商铺,我觉得还是做生意更顺手一些。”

许兰陵点点头,道:“我在城西有两间铺子,经营各色砖瓦石料,你明日便去那里,先跟着打杂跑腿,等熟悉了再交给你管,表叔就你一个儿子,你可要给他争气。”

许兰亭喜形于色,道:“表哥放心。”许兰陵又看了一眼许兰溪,道:“兰溪年纪也不小了,先跟着你嫂子学着管家理事就好。”许兰溪也乖乖答应了。

对于阮临湘来说,许兰溪这样的自然不足以成为包袱,只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今天带她看戏,明日带她去打首饰做衣裳,她自然高兴,阮临湘也想能给她找个好婆家好好地嫁出去就罢了,可是许兰陵说了,要先给许兰亭操办,等许兰亭娶了亲,就叫许兰溪的嫡亲嫂子去忙她的事,和安国公府就无关了。阮临湘只得先给许兰亭相看。

许兰亭读过书,知道礼义廉耻,也知道奋发上进,就是性子有些懦弱。可听许兰陵说,自从到了铺子里,他手脚勤快,倒是惹人喜欢,平日里也认真学习,掌柜的得了许兰陵的令,自是对他百般****。许兰亭很争气,现在已经上手了,再加上许兰陵有意无意的带着他出席一些场合,大家都知道他是安国公许兰陵的表弟,还有谁敢怠慢呢?

因此,许兰亭混的极好,许兰陵又在别处给他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作为新房,地契房契都给了他。现在许兰亭也是人人叫得一声许二爷了。

阮临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适合许兰亭,便去了林家。大太太贺氏整日闲在家里抱孙子,听了阮临湘的话笑道:“你三舅母做了一桩好媒,我的就未必不如她,你且等两天,我去打听着,有了信自然告诉你。”

阮临湘笑道:“那就多谢舅母了,许家表弟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如今又有出息,虽仰仗着安国公府,可也是吃喝不愁的。只是性子有些软,我琢磨着给他找个爽快利落的媳妇,好替他管家才行。”

贺氏道:“这倒不难,只是好的人家若是答应,难免不是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若是差一些的。又怕配不上。”阮临湘道:“舅母只管找好的,反正现在许家表弟已经和兰陵扯不开了,只要性子好,模样好,心地善良能过日子,安国公府的光自然不介意借给她。”

贺氏道:“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又问林氏:“你爹娘几时回来?也别只忙着别人的亲事,卓颖可是还没定下呢,依我说,你先给你找个嫂子是正经。”

阮临湘道:“先前看了好些,哥哥没说喜欢也就罢了,看他一副谁都行的样子,我反而不敢挑了,现在又有了祖父的事,只好再等一年了。”

贺氏笑道:“别是卓颖自己有心上人了吧,怕你们不答应才不好意思说。”阮临湘忙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只是哥哥经常呆在翰林院,少有出门的时候,能遇见什么人呢?”

贺氏道:“这倒不好说,你回去只管留意着,若是真是有了心上人,只要人家姑娘好,也不用管什么门当户对,只管定下来就好,你瞧瞧,你都有三个孩子了,可卓颖还没娶亲,到底不好。”阮临湘也在意这事,回去时便顺路去了阮府。

阮卓颖作为文安侯,是有一座府邸的,可是阮卓颖尚未娶亲,孤身一人,林氏也不放心,便叫仍旧住在阮府,等成了亲再搬过去。

阮卓颖正在书房忙,听说妹妹来了,急急放下手中的书,却见阮临湘一个人来的,道:“怎么不见阿意她们,你一个人来做什么?”

阮临湘道:“阿意在家念书呢,我来看看哥哥,哥哥最近在忙什么?”阮卓颖道:“还不是忙着修书,听说兰陵的表弟表妹来了,可还好?”

阮临湘道:“都好,哥哥,今日我来是有要事问你。”阮卓颖见妹妹一脸严肃,道:“怎么了?”阮临湘道:“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阮卓颖一愣,笑道:“你听谁胡说呢?”阮临湘道:“你这话诓别人就算了,我是你亲妹妹,你可瞒不了我,每次娘一给你说亲事你虽然不反对却也兴致不高,看什么姑娘都说还行,哥哥不是这样挑剔的人,要不是心里有人了,再容不下其他,还能是什么?”

阮卓颖笑道:“你呀,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阮临湘道:“哥哥,爹娘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只要你喜欢,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行,你先告诉我,你不敢说出来是不是因为那姑娘出身不好?”

阮卓颖没说话,阮临湘知道自己猜对了,试探道:“她不是良家?”阮卓颖道:“没有的事,你也别瞎猜了,等合适的时候我自然告诉你。”阮临湘忙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现在还有联系吗?”阮卓颖却再不肯说,阮临湘见状只得罢了,只能回去自己琢磨。

没两天,贺氏果然来信了,说是看了好几家姑娘,一听说是安国公夫人来打听的,都忙不迭的答应了,贺氏依着阮临湘的意思,又在其中选了三家,一家是苏御史的次女,苏御史生了三个女儿,皆是嫡出,长女已经出嫁,次女十六岁,正直好年纪,据贺氏所说,这位苏二小姐极为爽利能干,现在苏府就是她在当家。

一家是贺氏的娘家侄女的小姑子,姓孔,在家是老幺,又是唯一的女儿,父母舍不得嫁出去,便留到了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模样性格都是极好的。

第三家比较特殊,姐姐因供养弟弟上学,一直在外谋生,如今弟弟出息了,便想着给姐姐找个好归宿,那位姐姐已经二十岁了,年纪虽大,可论过日子管家,实在是一把好手,这么一提阮临湘也有些印象,那位弟弟就是阮卓颖的同僚,同在翰林院效力的虞翰林,虞翰林无父无母,只和姐姐虞姑娘相依为命,姐弟俩都是极好的人,阮卓颖提过两次。

阮临湘斟酌着把这三家的情况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想想,道:“单凭说是看不出来的,正好快入冬了,你不如开个肖寒会,都请来聚一聚,看看人品模样,行为举止。”

阮临湘道:“这也容易,只是由咱们家来办有些不好,看着像是选亲的意思,不如我请大舅母帮忙,反正这些人都是大舅母熟悉的,请来也不怕什么,我去看看也就是了。”许兰陵笑道:“我不如你考虑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了。”

贺氏自然想促成这桩好亲事,因此极爽利的答应了。肖寒会举行在十月出九,其实天气还不是那么冷,只是借着这个名头罢了。阮临湘并没有出来和众位夫人小姐结交,只是在屏风后观察三位姑娘。

要论容貌,苏二小姐妖娆妩媚,当属第一,要论性子,应是孔小姐为先,和善温柔,有很善于结交朋友,实为上选,可阮临湘还是中意虞姑娘,虞姑娘可能是年轻时太过辛苦的缘故,面容不如另两位小姐艳丽娇嫩,可身上却有一种处变不惊,淡然宁静的气质,往人群中一站,顿时吸引了大家去看她,可她却在众人的灼灼注视下面不改色,依旧柔柔的笑着,阮临湘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一定很厉害。

阮临湘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她一站出来,立刻成为大家的焦点,许多夫人小姐都上来打招呼,阮临湘一一应对过去,等开席时,阮临湘便捡了个虞姑娘身边的位子坐下,虞姑娘朝她淡淡一笑,道:“许夫人。”

阮临湘道:“早就听哥哥说起过,翰林院里有一位极为年轻能干的翰林,叫虞月溪,真是巧了,虞姑娘竟和他同姓,虞这个姓可不多见。”

虞姑娘笑道:“许夫人所提的那位虞月溪正是我的弟弟,年轻人难免张狂些,叫许夫人见笑了。”阮临湘笑道:“哪里的话,虞翰林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想必家学渊源,虞姑娘也定是个中翘楚吧。”

虞姑娘笑道:“许夫人言重了,我和弟弟自幼相依为命,说不上家学渊源,不过刻苦些罢了。”阮临湘道:“这倒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读书,总是盼着哪天能长大,不用整日背书习字,现在回想起来,那样能安安静静的读书的日子竟是再也不会有了。”

虞姑娘笑道:“许夫人所言极是。”阮临湘见她话不多,也不再提起,只是邀请她到府上做客,虞姑娘自然不能拒绝,席上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阮临湘选中了虞家姑娘,不由得暗暗叹气,羡慕虞姑娘好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弟媳还是大嫂 虞姑娘闺名淮月,阮临湘邀请她到府上做客,细细一问,她竟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许兰溪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大嫂,虽然觉得虞家人丁单薄,且不富裕,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反正她和哥哥依附安国公府,一辈子是吃喝不愁的。

阮临湘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也觉得很好,虽说年纪大了些,但到底比许兰亭小,到时候嫁过去知冷知热的,是极可靠地,阮临湘道:“不知兰亭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要问问他的意思才好。”

许兰陵笑道:“长兄为父,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能替他做主吗?再说了,兰溪早就告诉兰亭了,既然他没什么意见,想必是愿意的。”

阮临湘道:“这也好,改日寻个好日子你就过去提亲吧,虞翰林只这一个姐姐,必定是极为重视的,礼数上可不能轻慢。”许兰陵道:“这个自然。”

第二日阮临湘便忙着准备聘礼,正在库房取东西,就见木桃来回:“夫人,舅老爷来了,在宁安堂等着呢,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阮临湘心下疑惑,哥哥在忙着修史书,怎么有空来这里?看着不高兴?难道有人和他过不去?

阮临湘匆匆赶到宁安堂,阮卓颖正急的转圈圈,阮临湘道:“哥哥,出什么事了?”阮卓颖见了她,反倒瞪着眉毛道:“是你上虞家提亲去的?”

阮临湘一愣,哥哥怎么会知道?她道:“我是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去呢。”阮卓颖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都还没给爹娘说,你急什么,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急急忙忙的岂不叫人家说淮月轻浮,你先别忙。等爹娘回来再说。”阮临湘愣住了,淮……月……哥哥认识虞姑娘,还如此熟悉。

阮临湘道:“我给兰亭提亲,关爹娘什么事。兰亭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自然是兰陵和我做主的。”阮卓颖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去给我提亲吗?”

阮临湘也愣了:“我连你的心上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提亲?难道……啊,你的心上人是虞姑娘。”阮临湘瞪着哥哥,阮卓颖也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忙道:“湘儿别胡说……”

阮临湘愤愤不平:“我哪里胡说,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淮月?你竟然和虞姑娘早就认识。”阮卓颖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别胡思乱想。”

阮临湘见阮卓颖自乱阵脚,赶紧趁胜追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难道你和虞家姑娘私相授受?”阮卓颖一听这话更着急了:“不是不是。”看着妹妹目光灼灼,虎视眈眈,阮卓颖无奈,只好说实话。

虞家姑娘原先为了供养弟弟念书,曾在大街上卖些笔墨纸砚赚钱。阮卓颖偶然一次见了对人家念念不忘,怕被人窥破心事,也不敢经常去光顾人家的摊子。后来在翰林院认识了虞月溪,有一次跟着虞月溪去虞家做客的时候见到虞姑娘才知人家的姓名,对虞月溪也越发的好了,经常上门做客。

阮卓颖本想着上门提亲,可却被虞姑娘发现了心思,虞姑娘说自己出身卑微,齐大非偶,断然拒绝了,阮卓颖见对方如此坚决,心内伤心。可也不再敢去纠缠,后来又经历了冀王叛乱的事情,阮卓颖原本留在京中就是为了保护虞家姐弟,只是后来被宣召入宫,幸而虞家人丁单薄,没惹人注意。保全下来。

叛乱平定后,京城人心惶惶,阮卓颖经常上门安抚,等过了这段日子,虞姑娘感于阮卓颖的悉心照顾和痴情,便有些松动了,阮卓颖大喜,刚想着上门提亲,又被封为文安侯,这下子虞家姑娘又立刻断绝了往来,说高攀不起,阮卓颖伤心之下只得罢了,只是经常写些文字诗句暗中传递给虞姑娘,已解相思之苦。

所谓烈女怕缠郎,何况虞姑娘自己也是心有情意,只是担心自己门楣低下,被林氏知道了直接拒绝倒不好了,于是二人便商量了,阮卓颖这边先拖着,等阮家见他实在不想娶亲,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再引出虞姑娘,想必阮家虽然有些不满,可惊喜之下也不会拒绝了。

二人打的好算盘,只是后来虞姑娘一听说是阮临湘来打听的亲事,心里想着许是替自己的哥哥相看,阮卓颖也以为妹妹猜到了自己的心事,给自己提亲,两相误会之下才闹出了这么一桩。

阮卓颖道:“这事你可别告诉爹娘,到时候若是娘不同意,厌烦了淮月可怎么是好。”阮临湘气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门亲事我是替兰亭寻的,你这么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阮卓颖眼睛一转,耍起了无赖:“这我不管,是别人的弟弟亲还是你的亲哥哥亲?淮月是你的嫡亲嫂子,这是我定下来的,你就别乱打主意了。”

阮临湘道:“可兰陵兰亭都知道了这事,都把虞家姑娘当成了兰亭未过门的媳妇,虞家也是答应了的,再过三天就要去提亲了,你说怎么办?”

阮卓颖愣住了,半天才道:“不然我也去提亲,到时候让淮月回了许家的不就成了。”阮临湘拒绝道:“不成,现在大舅母,还有许多人家都知道了亲事是给许家二爷定下的,你这是算怎么回事,就算虞家姑娘答应了你的,人家也要说闲话。”

阮卓颖急了:“那怎么办?难不成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嫂子嫁给别人。”阮临湘道:“哥哥,不如这样,你先回去和虞姑娘商量着,我呢把这事告诉兰陵,再拿个主意出来。”阮卓颖只好答应了。

晚间,阮临湘把这事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这可怎么办?”阮临湘道:“虞家姑娘嫁给兰亭是不成了,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总要想个法子转过来,还有兰亭和兰溪,也要安抚好,免得他们多心。”

许兰陵想想,道:“这事也不难。只说二人八字相克就完了,兰亭和兰溪也瞒着,等以后娶了亲就没人再提了。”阮临湘道:“我也是想这个法子,只是外人一看就不像。难免惹人闲话。”

夫妻俩正说着,木桃进来道:“国公爷,夫人,刚才舅老爷派人送来了一箱子东西,说是送给国公爷和夫人的。”捧上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子金银玉石,上面放着一张字条。阮卓颖的笔迹:“谢媒礼。”

许兰陵笑道:“他这是先发制人,贿赂我们来着。”阮临湘气道:“叫他瞒着我们,爹娘也就罢了,干什么连我也瞒着,再说了,虞家又不是多过不去的人家,怎么就不能说了。”

许兰陵道:“卓颖没告诉你吗?虞家祖上曾犯了罪被抄家才没落的,如今虽然又兴起。到底祖宗名声不好听,你们家书香世家,自然接受不了犯官之后。想是顾忌到这点吧。”

阮临湘道:“既然这样,哥哥的事他自己去操心好了,给兰亭另外选吧,我看着除了虞姑娘就是苏二姑娘了,孔姑娘虽好,可到底软和些,镇不住人。”许兰陵道:“也好,明日我就去问问苏御史的意思。”

苏御史自然喜不自禁的答应了,许兰陵便带着许兰亭上门下聘,刚出门。兰溪就过来了,进门便道:“表嫂,先前不是给哥哥定下虞家的姑娘吗?怎么又换成了苏家姑娘呢?”

阮临湘道:“先前只顾着挑人品性格,倒把这八字忘了,后来拿去一合竟是不妥的,只得罢了。”许兰溪不疑有他。点头道:“既然这样就罢了,我也觉得虞家姑娘太过贫寒了些。”阮临湘笑笑,置之不理。

许兰陵迫切的想给许兰亭娶亲好让他自立门户,而苏御史也是希望早些攀上安国公府的高枝,两相一合计,便把婚事订到了年底,虽说匆忙了些,可苏小姐的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些三媒六聘的礼节需要走完,许兰陵定了十一月初八的日子,办完许兰亭的婚事,正好腊月初六是阿意的六岁生辰,许兰陵决定大办一场,也能腾出些时间准备。

婚事一定下来,剩下的就是阮临湘的事情了,因是许兰亭的婚事,阮临湘便叫了许兰溪一起跟着操办,等各色礼节走了一遍,小定大定下过,已是十月初了,阮临湘带着许兰溪去许兰亭的宅子收拾新房。

许兰陵不吝钱财,阮临湘也很大方,宅子归置的极为妥当,许兰溪道:“表嫂,这屋子可真好看。”阮临湘笑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间屋子,以后你搬过来住肯定更喜欢。”

许兰溪讶异道:“我要搬到这里来吗?”阮临湘笑道:“你哥哥成了家,你自然要跟着你哥哥住,不然不是打了你哥哥的脸,叫人家说他不疼惜妹妹,叫妹妹住在表哥表嫂家?”

许兰溪嘟嘴道:“可是……”这里怎么比得上安国公府呢?住的地方宽敞,吃的顿顿是山珍海味,不说别的,走出去光说自己住在安国公府就很是惹人羡慕了,况且新嫂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鬼才会愿意住在这里,可若是不住在这里,道理上也说不过去。

阮临湘见许兰溪撅着嘴闷闷不乐的,便道:“你可别多心,我这不是赶你走,只是多少要顾及到你哥哥的面子,他现在也是人物了,总不好叫人家戳他的脊梁骨,安国公府的屋子我还给你留着,你若是愿意,经常回来小住就是了。”许兰溪惊喜道:“表嫂你真好。”阮临湘笑道:“咱们去看看你的屋子,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有。”许兰溪欢欢喜喜应了。

阮临湘总是有些奇怪,许兰亭许兰溪兄妹俩并没有许兰陵说的那般刻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虽然许兰溪在吃喝上比较挑剔,爱出去玩之外,对她倒是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回去问了许兰陵,许兰陵笑道:“这是你大方,她想要什么你直接就给了,若是咱们没这么多银子供她挥霍呢?或是咱有银子却不给她呢?自然是另一番光景了。”

阮临湘叹道:“看来这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许兰陵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昨天闻管家把账本给我看,竟吓了一跳,这个月怎么支出这么多银子。”

阮临湘掰着手指头一一说清楚:“在兰亭的婚事上总共花了一万两银子,从兰亭兰溪来,给他们做新衣裳,给兰溪打首饰平日里出去玩是一项,大约两万两银子,剩下的便是府里的人情往来,日常开销。”许兰陵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笑道:“湘儿,你现在真是能干。”阮临湘嗔视他一眼,自己也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兰亭的婚事 十一月初八,许兰亭大婚,婚礼在许兰亭的新宅子举行,安国公的二弟的婚事自然让京城的权贵人家趋之若鹜,阮临湘望着堆积如山的贺礼,叹道:“这礼可不是白收的,以后人家有什么红白喜事也要照样还回去,还不如不送来呢。”木莲笑道:“照夫人这么说,大家都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好了,何必来往呢。”阮临湘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我嫌这事烦,人家都很喜欢呢。”

阮临湘作为长嫂和安国公府的女主人,当仁不让的主持了当日的婚宴,许兰陵在外面招待男客,阮临湘在内招待女眷,庆国公夫人陶夫人,庆国公世子夫人,镇南侯夫人,容夫人,容青琐,林家的三位舅母及三位姐妹,梅夫人,梅舞月,都来了,这些人大多是冲着阮临湘来的,毕竟许兰亭的亲戚不多,人若是来的少了也是没面子的。

陶夫人没有见到林氏很是遗憾:“许久没见你娘了,听说回了老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陶夫人自然是知道阮向贤过世的事情,只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提起有些不妥,所以含糊带过。

阮临湘笑道:“家里事情多,我大堂兄新娶了媳妇,几位弟妹也该定亲了,想必要过些日子。”又看着世子夫人笑道:“这位就是世子夫人吧,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就叫一声姐姐了。”

世子夫人是个极温柔的人,此时忙道:“姐姐可不敢当,我和夫人年纪差不多,不如叫我的名字吧,我小字顾影。”阮临湘笑着叫了声顾影姐姐。

世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陶夫人道:“以前我就和你母亲交好,如今你们也要亲近些才好,只是顾影有了身孕,要多多小心才是。”

世子夫人微红着脸应了。阮临湘笑道:“恭喜恭喜,原来顾影姐姐有了身孕,难怪看起来面如桃花,定能生下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公子。”

世子夫人这是第二胎。头胎生了个儿子,虽然不担心生个女儿,可世子夫人心里还是希望再生个儿子,毕竟多子多福,听了阮临湘的话心里也高兴,说话就越发的亲近了。

等新娘子的花轿到了,大家都到外面去看新娘子。阮临湘又要忙着给送嫁的苏家下人发红包,打发婆子们款待苏家的客人,又要抽空换衣服准备到堂上受礼,许兰亭无父无母,堂上的长辈就由许兰陵夫妇代替了。

拜堂时,阮临湘一身深红色的礼服,虽然颜色老了些却十分庄重,看着堂下的新人给她和许兰陵行礼。只觉得怪别扭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拜了堂,婚宴便开始了。因之前张罗好了,阮临湘便和许兰溪,以及几位年纪大的夫人一起去新房看新娘子。新房里已经围了不少的喜婆,围了新人说吉祥话,阮临湘笑着上前打赏,等打发走了她们,便对许兰亭道:“外面这么多客人,你先出去招呼,只是当心别喝醉了。”许兰亭刚才就红了脸,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听了阮临湘的话如蒙大赦,等听到最后一句,又红了脸,匆匆出去了。

新娘子的盖头已经掀了,正垂着头坐着,阮临湘早就看过苏家小姐的样貌。明媚艳丽,如今灯光下一瞧,更显得面如粉玉,娇羞默默,一双柔胰紧紧握着帕子,看起来很是紧张。

陶夫人地位高,辈分也高,先行笑道:“新娘子长得可真是俊俏,跟许二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阮临湘笑道:“这没外人,新娘子还是抬起头来好好叫我们瞧瞧吧。”

新娘子听了这话,慢慢抬起了头,虽然脸上涂了胭脂,可还是看得出她害羞的样子,镇南侯夫人指着阮临湘笑道:“以后这就是你大嫂了,快叫一声,叫她给你见面礼。”

新娘子抬眼看了一下阮临湘,羞羞怯怯的叫了声大嫂,阮临湘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现在可能有些不习惯,以后慢慢就好了。”大家又围着新娘子说笑了几句,又说了好些吉祥话才出去坐席。

阮临湘自然要是跟出去招呼的,便吩咐木桃照应着新房这边。苏小姐知道木桃是阮临湘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不敢怠慢,叫了声木桃姐姐。

木桃笑道:“二夫人,这怎么敢当呢,您是主子,我是丫鬟,叫人听见岂不笑话,以后就叫我木桃吧,夫人怕您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就叫我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先垫垫也好。”

说着拿了一个食盒进来,里面果真是四碟子极清淡的小菜,苏小姐饿了一天了,此时感激的笑道:“多谢费心。”木桃在苏小姐的几个陪嫁丫鬟的帮助下一边摆桌子一边道:“二夫人先吃着,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只管吩咐。”说完拿着食盒退下了。

这也是阮临湘的吩咐,新娘子刚嫁过来,自然不喜欢有不熟悉的人在一旁戳着,给她们主仆留些说私房话的时间也好。

木桃一出去,苏小姐顿时松了口气,示意自己的丫鬟过来给自己卸妆,苏小姐闺名红蕊,早在家中时就听母亲说过安国公府是如何的好,只是安国公已经娶亲,而且和夫人鹣鲽情深,连韩宜安那样的都插不进去,自己当然是没指望的,没想到安国公竟然还有一个弟弟,虽不是同宗,可谁人不知许家人丁单薄,许兰陵自然会把这位弟弟当做亲兄弟一般,她嫁进来做正室,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想起刚才掀盖头时那匆匆一瞥,许二少爷长得也颇为英俊潇洒,顿时有些脸红,她的丫鬟坠香边给她卸妆边看自家小姐发呆,忍不住一笑,苏红蕊回归神来,嗔看了她一眼,坠香笑道:“小姐,刚才安国公夫人可真和气。”

苏红蕊道:“以后就该叫我二夫人了,叫安国公夫人叫大夫人,可别错了,惹人笑话。”坠香连忙答应了,主仆俩又说了好一会的话。

夜渐渐深了。女眷早就散了,前院的男客闹着喝酒,为难许兰亭,便晚了些。阮临湘累了这一天,倚在榻上叫木莲捶背,阮临湘昏昏欲睡,忽觉得额头一凉,忍不住惊叫出声,睁眼一看,正是许兰陵。捉狭的看着她,手上拿着一块帕子,阮临湘连忙推开他道:“你喝了多少,怎么这么浓的酒味,还不快去洗洗。”

许兰陵显然喝醉了,嘻嘻笑了两声,扔了帕子坐在阮临湘旁边一把搂住她,阮临湘一看木莲几个都出去了。只得亲自拉扯着许兰陵,道:“快去洗洗,真是难闻死了。”

许兰陵听了这话。竟幼稚的哼了一声,亲了上来:“谁说难闻了。”阮临湘一边躲闪一边道:“别闹了,快放开我。”许兰陵哪里肯听,打横将人抱起扔到了床上,覆了上去:“敢说我难闻,看爷怎么收拾你。”

阮临湘惊得目瞪口呆,这是许兰陵第一次这么****本色的对她说话,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许兰陵早就攻城略地,解了她的衣裳。阮临湘又气又急饿,又打不过他,只得别别扭扭从了,心里暗恨,且让你得意这一晚,看明天怎么收拾你。

第二日新娘子要来请安。要起的早些,偏生昨晚被许兰陵缠着闹来闹去,起的就有些晚了,阮临湘看着床上犹睡得香甜的许兰陵,又气又恨,伸过手去,对着许兰陵的手臂上的嫩肉,狠狠掐了上去,许兰陵嗷了一声醒过来,迷迷瞪瞪的看着她。

阮临湘气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起,一会新人要来请安了。”许兰陵还是呆愣愣的,阮临湘作势又要掐,许兰陵赶紧避开道:“得得得,我不招你,你赶紧打扮。”又叫春风春雨过来服侍。

夫妻俩匆匆忙忙,总算没迟到,刚坐下没一会就听木桃来报,二爷,二夫人来了。昨晚阮临湘是回了安国公府,今日新人是坐了马车来的,苏红蕊一身大红色的裙袄,头上依旧是金饰为主,看着十分喜气,二人向许兰陵阮临湘行了礼。

许兰陵很是满意:“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行为处事更要仔细,好好和人家过日子,也不枉表叔对你的一番期望。”许兰亭昨夜洞房花烛,看起来春风得意,喜气洋洋的应了,苏红蕊依旧羞羞答答的,阮临湘给了见面礼,是一套九十九两的赤金头面,十分贵重,意头也很好,许兰陵则直接给了一对玉如意。

因阿意年幼,阿尔阿山年纪更小,三个孩子便没有来,本来许兰溪作为嫡亲的妹子是该来的,可偏生没来,阮临湘一边着人去问,一边和苏红蕊拉家常,苏红蕊虽然羞怯,可言语间依然可以看得出,说话爽利大方,简洁扼要,十分讨人喜欢,许兰亭多半听着,然后朝着妻子温柔一笑。

许兰陵看在眼里自然十分满意,吃早饭时,许兰溪总算来了,许兰陵不悦道:“你嫂子来了你总要起早一点,叫你嫂子等你算怎么回事。”

苏红蕊忙道:“都是一家人,不妨事,想必昨天妹妹招呼客人十分劳累,多休息一会也是应当的。”许兰溪吐了吐舌头:“昨天一时高兴,竟多喝了两杯,表哥表嫂,大哥大嫂,我错了。”难得许兰溪如此乖巧,许兰陵也没有追究,五个人围在一起吃了第一顿饭,十分和气。

吃了饭许兰亭夫妇便回去了,许兰溪也跟着走了,毕竟以后许兰亭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了,许兰陵舒了口气,倚在榻上,想着怎么消磨这一天,随口道:“湘儿,他们回去了咱们做什么?”

阮临湘还记恨着昨晚的事,自然没有好气,对他的话爱答不理的,许兰陵厚着脸皮贴上去,夫妻俩正闹着,木莲来回,木兰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章 阿意搬家 阮临湘琢磨着叫阿意单住的事情,自然做了不少准备,木兰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是早就说好的要给阿意做贴身丫鬟的,木兰便带了来。

这对双胞胎的名字还是许兰陵亲自取的,姐姐叫笼晴,妹妹叫笼香,比阿意小了一岁,长得粉粉嫩嫩的十分乖巧,一人拉着木兰的一只手,怯怯的看着堂上的人,阮临湘一边叫人去喊阿意,一边叫人给姐妹俩抓果子吃,这场合许兰陵不便多呆,便去了外面办事。

阮临湘格外喜欢这两个孩子,叫她们坐在小杌子上吃果子,姐姐还好,抓了一手的蜜枣,乖乖坐在那里,妹妹撇了撇嘴委屈的去看木兰。

木兰道:“笼晴还好,笼香性子弱,我怕她伺候不好,白惹麻烦。”阮临湘道:“这么小伺候什么呢?只是叫她们进来跟阿意作伴就是了,等以后年纪大了,你若是想接出去婚配自然接出去,若是不接出去,我可是打算叫她们给阿意陪嫁的呢。”

木兰笑道:“这是她们的福气,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呢,我既然把她们送进来,自然是放心的,但凭夫人安排。”阮临湘笑着逗姐妹俩说话,阿意来了,木兰忙行礼。

阿意挥了挥手,道:“元婶子不必这么客气,听说来了两位妹妹,我来瞧瞧。”阮临湘道:“这是你元婶子的一对双生女儿,大的叫笼晴,小的叫笼香,我想着叫她们进来给你做伴,念书学规矩什么的也有人陪着了。”

阿意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她性格爽朗,拉着姐妹俩说话,姐妹两个倒是不怕她,三个小女孩叽叽咕咕一阵子就跑出去玩了,阮临湘笑道:“你可放心了?”

木兰自然高兴,女儿做了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大小姐还是郡主,自从小的情分自然不一般,以后她们姐妹俩也能谋个好前程。

主仆俩又说了一会话才罢,木兰出去当差。阮临湘便带着人去轻雾苑看人收拾。女儿离开自己单住,阮临湘自然不舍,连着看了好几次,就怕缺了什么东西阿意住的不舒服,幸而轻雾苑离宁安堂近些,阮临湘拨了四个婆子守门,四个婆子做洒扫。四个小丫头做粗活,传话要东西,屋里的事情自然有阿意的丫鬟,如今又添了笼晴和笼香,想必是妥当的。

现在跟着阿意的除了卢奶娘,三位教养嬷嬷外,就还是之前的老人,雨纤。冬晴,春莺,春燕。绿菱,绿荷,这几年下来,这些丫鬟也都定性了,雨纤资历最老,也最稳重,虽然年纪大了,可过两年配出去仍然能叫进来给阿意做管家娘子。

冬晴次之,春莺春燕几个小,只是跟着打下手。对于阿意身边的人,阮临湘一点也不敢放松,女孩子不比男孩子,闺誉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屋里的丫鬟出了点什么事,对于阿意也是有影响的。如今阮临湘看的严,丫鬟们年纪小,情窦未开,除了为几块点心拌嘴外也翻不出什么大事。

十一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阮临湘决定让阿意搬过去,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十分重要的,许兰陵也告了一天的假,搬家的事情自然不用阿意担心,由卢奶娘,几个丫鬟打点了屋里的东西搬过去,阿意先前去过两次,不过里面东西还没归置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阿意在阮临湘和许兰陵的陪伴下进了院子,顿时惊呼一声,院子里种了几株柳树,来年夏日必定绿树成荫,墙角一溜种了四季常青的灌木丛,阮临湘嫌院子里都是绿色太单调,便叫人搬了两只大缸来,里面养了些水莲花并小金鱼,等到莲花盛开之时,莲花柳树相映成辉,是极为雅致的。

进了屋子,堂上挂着月夜梨花图,供案上一边放着花瓶,里面放着时新的鲜花,一边放着果盘,摆着福橘,下面两溜桌椅,作为待客之所。

窗户上糊的都是月白色的月影纱,窗下摆着一个多宝阁,上面摆着古董花瓶,日常摆设,左边挂着粉色的帐幔,隔出书房来,里面摆着书架,多宝阁,一张极大地桌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右边垂着翡翠珠子串成的帘子,里面是阿意的闺房,里面放了一张香木拔步床,是从阿意出生就开始做的,床的左边放着妆台,右边是一张翡翠美人榻,阿意瞧见那张塌,惊呼一声,扑了上去,新奇的摸摸上面镶嵌的翡翠,道:“娘,这个好舒服。”

许兰陵笑道:“这个虽然舒服,可现在用凉了些,叫你的丫鬟铺上层毡子,夏天就罢了,躺上去屋里连冰都不要放的。”阿意高兴地点点头,从后门出去,便是轻雾苑的后院,不大的院子,左右是丫鬟们住的屋子和小厨房,院子里开了道后门,阮临湘道:“从这后门出去,很快就到了宁安堂了传话要东西也方便。”

中午,三人并着阿尔阿山在轻雾苑吃了第一顿饭,以示庆贺乔迁之喜,阿意搬了新屋子,现在好奇心占了上风,总觉得什么都是好的,阮临湘和许兰陵不忍心打扰她,便都回了宁安堂,留她自己在那叽叽喳喳的指挥丫鬟们摆东西。

许兰陵半躺在床上逗弄两个儿子,阮临湘坐在窗前想想女儿离开自己单住,心里又是担心又是不舍,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想着想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许兰陵一边逗儿子,一边留心阮临湘,见她默默拭泪,便起身过来道:“怎么了?”阮临湘擦擦眼泪,不说话,许兰陵叹了口气:“你呀,叫阿意单住,你又在这担心,这是何苦呢?”

阮临湘道:“我现在才知道当娘的辛苦,小时候,我搬出去单注,只觉得好玩,觉得终于不用娘管着了,现在阿意搬出去,我才知道当初娘心里的担心。”

许兰陵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阿意是咱们的孩子,不疼她疼谁?”阮临湘默默哭了一会,觉得好了些,便想再去轻雾苑看看。被许兰陵拦住了:“你现在去做什么?阿意有这么多人伺候着,还能有什么事呢?你忙了一天了,还是先歇歇吧。”说着又叫奶娘来抱走了兄弟俩,他强搂着阮临湘叫她午睡。

到了半下午。没等阮临湘去,阿意自己先跑来了,后面跟着笼晴笼香,穿着一模一样的裙袄,再后面就是奶娘和丫鬟,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宁安堂,倒把阮临湘吓了一跳。

阿意扑过来:“娘。我要和你一起睡。”阮临湘道:“怎么了?是不是床不舒服啊?”阿意嘻嘻笑着:“床很好啊,我就是想和娘一起睡。”

阮临湘把她抱起来道:“叫奶娘陪着你睡吧,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你都能一个人睡,怎么现在反倒娘陪了?”阿意撅嘴道:“以前娘就在旁边啊,现在离得好远。”

阮临湘听了这话,心里甜甜的,当下就答应:“那好,娘陪你一起睡。”许兰陵连连反对:“不成不成。你走了我怎么办?”

阮临湘当着女儿的面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就怎么?”当夜,许兰陵凄凄惨惨。独守空房,明明是阿意搬出去单住,为什么要他独守空房。

阮临湘搂着阿意睡在轻雾苑的床上,月光从月影纱透进来,淡淡的映在屋子里的摆设上,阿意也睡不着,伏在阮临湘怀里不说话,阮临湘摸着她的头柔声道:“怎么了?”

阿意抬头有些闷闷不乐:“娘,我不想和你分开。”阮临湘温柔道:“阿意大了,自然要一个人住。以前娘也是六岁的时候就搬出来单住了。”

阿意想了想,道:“可是这里就我一个人。”阮临湘笑道:“以后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自然不愿意叫爹娘知道,到时候你就希望能单独住一个屋子了,你看这屋子收拾得这么好。都是你爹四处搜罗了来的,爹娘这么疼你,都是希望你好,你怎么耍起了小性子了?”

阿意嘟嘟哝哝的不高兴,可是想起刚开始见到这院子还是高兴的,一时悲喜难辨,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第二日,阮临湘亲自给女儿梳头,梳了两个双丫髻,上面插着珠花,倒也简单别致,母女俩梳妆好手拉着手去宁安堂吃早饭。

到了下午,苏红蕊就来了,阮临湘猜想她肯定要来一次的,果不其然,因还是新婚,苏红蕊还是穿着红色的衣衫,只是颜色淡了些,只觉得喜庆,却不刺眼,阮临湘一边拉她坐下喝茶,一边笑道:“回门那天怎么样?”

苏红蕊笑道:“都极好,爹娘都很放心,兰亭对我也很好。”阮临湘笑道:“兰亭性子软和些,凡事你要多留些意才是。”苏红蕊笑道:“表嫂提点的是,只是外头的事我也不好多问。”

阮临湘道:“这有什么?都是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好了,我和你表哥也不用操心了。”正说着话,林妈妈来回:“张师傅来了。”

阮临湘道:“叫她去轻雾苑给大小姐量尺寸,至于料子花样什么的也叫大小姐自己选,回头拿给我看看就成。”林妈妈应了,苏红蕊笑道:“表嫂连阿意做衣裳都这么上心。”

阮临湘笑道:“再过半个月就是阿意的生辰,兰陵打算正式办一场,以前阿意的生辰不是在西北就是在苏州,总没有好好办过,正好你来了,我也要你帮忙办些事。”

苏红蕊笑道:“表嫂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阮临湘笑道:“因要大办,这帖子要提前几天送出去,我想着你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一来显得正式,二来你也能趁机结交京城的人家儿,以后相处也就熟悉了。”

这事是要跑腿的,很是辛苦,可苏红蕊却喜不自禁,有了这个由头,她便可随意结交众位夫人了,她虽然嫁了过来,可却极少出门,借着这个机会,自然可以多认识些朋友。苏红蕊知道阮临湘是在提携自己,高高兴兴应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以前许兰陵未娶亲时,家里没什么婚娶生辰大事,后来娶了阮临湘,阮临湘又是个懒的,不愿意操办这些,许兰陵也依着她,后来又辗转去了西北,苏州,呆在京城的时候少,人家嫁女儿娶媳妇安国公府都是备了厚礼去的,只是别人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过来,如今许兰陵的嫡长女大办生辰宴,京城的权贵人家几乎一个不落的都到齐了,所以场面也极大。

幸而有苏红蕊的帮忙,阮临湘轻松了不少,她吩咐苏红蕊去招待女眷,她则留在后面打点宴席上的事,阿意早就装扮一新,被许兰陵带着去拜寿,一圈下来,竟赚了不少见面礼回来。

小孩子过生辰也没什么讲究,只是许兰陵想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而已,因此只是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众人围着说话谈天,阮临湘忙的团团转,却见许兰陵匆匆进来,阮临湘讶异道:“你不在外面忙,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兰陵道:“你快些去换衣裳,皇上派了人来送贺礼。”许家已经到了极盛的地步,没想到皇上还是如此恩赏,这只怕会招来更多人的羡慕甚至嫉妒吧,这无异于把许家架在火上烤一样,阮临湘暗暗叫苦,一边叫人摆香案,一边赶回去换衣裳。

到了前厅,果然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来宣旨意,阮临湘跟着许兰陵跪下接旨,阿意作为主角自然也是跪在一起的,那公公和许兰陵是极为熟悉的,笑道:“皇上谕旨,敏安郡主生辰大喜,特加封为一品。享公主俸禄。”

阿意原先只是三品的郡主,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大方,许兰陵接了圣旨,那公公笑道:“恭喜安国公和夫人了,这可是谁都没有过的荣耀啊。”

许兰陵笑道:“多谢,公公留下喝一杯吧。”那位公公笑道:“不了。我还赶回去复命呢。改天再来叨扰。”又命人抬上贺礼,匆匆去了。

皇上只是赏下两口箱子,里面是什么却没有说,许兰陵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十几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是女孩子用的簪环首饰,胭脂水粉。另一口箱子则是各色绸缎布匹。

许兰陵笑道:“皇上还是这么不会送礼,以前我过生辰时,他送了我两箱子金锭子。说是以后留着娶媳妇用。”阮临湘有些担心:“皇上怎么会这么恩赏阿意,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许兰陵心里明白,道:“你别担心,阿意的封号是先皇赐的,皇上只是恩赏一下以表对先皇的尊重罢了。”

夫妻俩回去后众人自然是连连恭喜,这样的荣耀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安国公的嫡长女。现在又是享公主俸禄的一品郡主,以后可有谁配得起啊。

阮临湘回去后明显感觉到有几位夫人热络起来。围着她夸阿意是如何的好,阮临湘心知肚明,想必她们家里是有合适年龄的儿子吧,希望以后能定下阿意。阮临湘都不软不硬的打发了,阿意的婚事她是要慎之又慎的,现在孩子还小,性子还没定下来,且看以后再说。

阿意拜完寿,又接了旨,穿着一身礼服十分不舒服,便要回去换衣裳,笼晴笼香出来时也被打扮了一番,此时一起跟在后面,雨纤劝道:“小姐还是先别去换衣裳吧,夫人说还要你去见礼呢。”阿意不耐烦的扯着衣裳道:“谁耐烦那个,我要回去换衣裳,你要是不去就呆在这。”雨纤只好跟上去看着。

笼香调皮,一路走一路掐花玩,阿意见了吓唬她:“这可是娘最喜欢的花,你掐了当心她打你哦。”笼香胆子小,呆呆的撇撇嘴就要哭,笼晴赶紧哄她,阿意见状心情大好,一溜小跑回了轻雾苑。

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因阮临湘没有叫人来喊,阿意乐的优哉游哉的逛园子,雨纤被她留在轻雾苑收拾东西,后面只跟着笼晴笼香,笼香道:“小姐,你现在去哪里啊。”

阿意道:“咱们去前院看看吧,刚才路过马厩,竟看见一匹好马,咱们去看看是谁的。”笼晴道:“可是外面那么多人……”

阿意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才六岁,怕什么?刚才爹还叫我去拜寿呢,不妨事,咱们去看看。”笼晴只得跟着去。

马厩里果然有一匹好马,通体血红,看马的小厮殷勤道:“郡主好眼光,这可是汗血宝马,一日千里都不在话下。”阿意羡慕的看了一圈,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却听见一句声音不高不低的警告:“烈火脾气很不好,若是被踢了可别哭鼻子。”

回头一看,竟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身青色的礼服,神色颇为严肃,阿意问:“你是谁?”那男孩子道:“没想到敏安郡主贵人多忘事,短短两年就把故交给忘了。”

阿意有些疑惑,她确实看着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来了,那男孩子道:“你忘了?在西北的时候,你和我打过架的。”阿意恍然大悟:“你是新晋的镇南侯的世子楚江城。”

阿意年纪虽小,可京城的权贵人家都在教习之列,所以记得。楚江城道:“看来郡主记起我来了。”阿意冷冷哼道:“只会告状的病秧子,有本事单独和我打一架啊,告状算什么?”

阿意还在记恨因为打架的事情被阮临湘逼着学规矩,可以说,这个楚江城是她受苦的源泉,楚江城眉毛一挑:“没想到两年过去了,郡主还是这么……额,蛮不讲理。”

阿意听他嘴里讽刺的话,简直要气疯了,阿意记得印象中的楚江城是有些羸弱的,跟个小大人一样,可是现在,阿意打量了一下他,瘦而不弱,精而不壮,已经今非昔比了啊,只是说话一如既往的讨厌。

阿意冷冷道:“所以。别让我再打你一次。”楚江城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已经跟着师傅学了两年的功夫了,而郡主却在学如何下跪如何低头,郡主觉得,这次被打的应该是谁呢?”

这句话可戳到了阿意的痛处,阿意气的瞪着他,扬起手就要打。看马的小厮赶紧劝道:“郡主别跟他一般见识。前面这么多客人,郡主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让夫人好找。”

这两位小祖宗一个郡主,一个世子。若是闹了起来,他头一个倒霉。笼晴也道:“小姐,这个人这样粗鲁。咱们不理他。”阿意恨恨道:“楚江城,我记住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打败你,叫你向我下跪求饶。”楚江城彬彬有礼道:“那我就恭等这一天的到来。”

阿意吃了瘪,拂袖而去,自然没有了好心情,回去的路上,阿意闷闷不乐,道:“他有师傅教他功夫。我却没有,怎么打败他?”

笼香出主意:“小姐叫国公爷教好了。国公爷好厉害。”有一次许兰陵施展身手把卡在树上的毽子拿了下来,笼香记得很清楚。

阿意道:“可是娘不会愿意的,爹只听娘的话,不会教我。”笼晴道:“不然咱们告诉国公爷,叫国公爷教训他一顿。”阿意道:“不行,我一定要亲自打败他,回头我就说服娘,叫爹给我请一个厉害的师傅,看我不把他打趴下。”笼香使劲点头:“嗯,小姐肯定会打败他的。”

三个人正说着,雨纤匆匆跑过来,道:“小姐,可找着你了,夫人叫你快些过去,快开席了。”阿意跟着她去,心想我好好表现,娘一高兴说不定我说她就答应了。

阿意长得好,嘴又甜,再加上她卯足了劲想表现好些让阮临湘高兴,自然惹得众位夫人纷纷夸她,让阮临湘挣足了面子。到了晚上,客人们都散完了,阮临湘叫人抬着寿礼跟着去轻雾苑,阿意累了这一天,正在榻上昏昏欲睡,雨纤跪在一旁给她捶腿。

阮临湘见状忍不住一笑:“你倒是会享福。”雨纤一见阮临湘进来赶忙行礼,阮临湘示意她退下,坐在塌边咯吱阿意,阿意刚才就醒了故意装睡着,阮临湘一咯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临湘道:“懒丫头,快起来看看人家给你送的寿礼。”阿意好奇的翻身起来去看桌子上的盒子,寿礼当然不止这些,其余的如绸缎,补品之类的都被阮临湘收到了库房,带过来的只是些精致的摆设和小女孩喜欢的一些首饰罢了。

阿意一个个翻开来摆弄了一会,笑道:“爹娘送了我什么寿礼?”阮临湘笑道:“你喜欢什么东西?”阿意眼睛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抿着嘴不说话,阮临湘见状奇道:“怎么了?”

阿意扭着身子趴到阮临湘怀里:“我要什么娘都会答应吗?”阮临湘抚着她的头笑道:“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只要你想要的娘都会给你。”

阿意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想要一个教我习武的师傅。”阮临湘道:“现在你爹不是每天教你打拳吗?为什么还要师傅?”阿意撅嘴:“爹爹教的都是……嗯,花拳绣腿,我要学真功夫,可以和人打架,而且打赢的那种。”

阮临湘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阿意为什么要学那样的功夫?”

阿意犹不自知,道:“如果我变的很厉害,别人就会怕我了。”阮临湘道:“那你告诉娘,为什么你要别人怕你。”阿意道:“我想跟爹一样厉害,别人听到他的名字就恭恭敬敬的,干爹曾经说过,西北的鞑子们一听到爹的名字就不敢来了,都是因为爹很厉害的原因。”

阮临湘道:“那是因为你爹是男子,要建功立业,养家糊口,可是阿意是女孩子,你爹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让你能够过的好。”

阿意点点头:“我知道爹很辛苦,所以如果我也很厉害了就会帮助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阮临湘对这样的回答很是无力,但仍然耐心道:“女孩子不应该舞刀弄枪的,只有男孩子才会,就算是男孩子也不是都要舞刀弄枪的,阿意可以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工……”

阿意打断她:“可是这些阿意都不喜欢,孔嬷嬷教过阿意,魏嬷嬷也教过,可是阿意只喜欢打拳。”阮临湘觉得额角跳了跳,耐着性子最后解释:“阿意要做一个大家闺秀,不准学武。”

阿意委屈的大叫:“为什么?娘说什么都答应阿意的。”阮临湘睨了她一眼:“可是你要胡闹的话,娘就不答应。”阮临湘起身道:“你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跟着魏嬷嬷学规矩呢。”

阿意的心愿得不到满足,想起要被楚江城嘲笑,心中十分不高兴,听了这话大吼:“我不学了,谁爱学谁学,我就要学武功。”阮临湘猛地一拍桌子:“你再给我说一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学武风波 雨纤来叫的时候,许兰陵正在外院看账本,闻管家在一旁盘算今日的开销,门口的小厮突然进来通报:“爷,大小姐屋里的雨纤来了。”

许兰陵觉得奇怪,道:“叫她进来。”雨纤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国公爷,夫人和小姐吵了起来,夫人要把大小姐关到佛堂去。”许兰陵闻言一惊,这是怎么了?

他赶到轻雾苑,就听到阿意的哭喊声,进去一瞧,屋子里只站着三位教养嬷嬷,阿意跪在地上正被魏嬷嬷打手板,阮临湘脸色铁青,坐在凳子上瞪着阿意,简直想要吃人,许兰陵一个健步冲上去把阿意抱起来,道:“又怎么了?孩子不懂事你好好教就是了,做什么又打她。”

阿意搂着许兰陵的脖子哭得越发凄惨,许兰陵心都碎了,哄道:“阿意别哭了,有爹在这里啊。”阿意哭得抽抽噎噎的:“爹爹……阿意手疼……”

许兰陵听了这话,越发的心疼,狠狠瞪了一眼打手板的魏嬷嬷,魏嬷嬷神色不为所动,阮临湘道:“你放下她,都是你宠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越发的恣意,以后长大了还了得。”

许兰陵道:“阿意还小,耍些小性子也没什么,不是有跟着嬷嬷学规矩吗,你这么严厉,把孩子吓到了怎么办。”话中已经带着不满,阮临湘气道:“那好,你嫌我管孩子不好,你就自己教,我看你能教成什么样,以后出了事可别找我。”

说着怒气冲冲出去了,三位嬷嬷是轻雾苑的人,魏嬷嬷看了看掉眼泪的阿意。又是心疼又是懊恼的国公爷,朝另两个使了眼色,三个人掩了门出去了。

许兰陵无奈,抱着阿意坐下来,给她擦擦眼泪:“阿意别哭了,告诉爹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告诉爹,爹帮你处理。”阿意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不明白,为什么楚江城可以找个很厉害的师傅。可是她却不可以,楚江城是镇南侯世子,可是她也是安国公的嫡长女啊。为什么楚江城有的她却不能有。

在爹娘之间,她其实和爹更亲近,因此断断续续把这件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我不是为了欺负别人才学的,我只是不想输给楚江城而已。”

许兰陵心里也觉得诧异,但仍然道:“爹知道阿意的心情,爹不会怪你的。”阿意仰头看他:“那阿意可以有一个师傅吗?”

许兰陵语塞,阿意是女孩子,舞刀弄枪的算怎么回事呢?将来说亲事也难,谁家娶儿媳不是挑温婉贤淑的。阮临湘严厉阻止阿意学武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层吧,再说了。阿意身为贵女,却要学武功,难免不被人轻视,他叹了口气,道:“你娘生了这么大的气,如果你执意要学武功,爹自然会帮你,可是你娘会很伤心地,你觉得是娘重要呢,还是你学武功重要?”

阿意犹豫了,娘对她确实很严厉,可是如果娘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她也会很难过的,许兰陵见她犹疑,心里松了口气,接着道:“不如这样,爹回去先劝劝你娘,如果她同意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她不同意,咱们再说好不好?”

阿意使劲点头:“那爹一定要帮阿意说话哦。”许兰陵摸了摸她的头,看见她通红的手掌,心疼道:“阿意以后要知道轻重,如果你娘生气了一定要先服个软,你看看打的,多疼啊。”

阿意委屈的点点头,许兰陵叫了雨纤进来给阿意擦药,上完药,安抚了阿意,他又赶紧去了宁安堂。

宁安堂一片静谧,丫鬟们都守在外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刚刚夫人怒气冲冲的回来,听说是被大小姐气的,她们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惹火上身。

许兰陵打发丫鬟们下去,独自进了卧房,屋里一片漆黑,许兰陵点了灯,阮临湘和衣躺在床上,许兰陵过去扳了她的脸一看,果然在哭,许兰陵叹了口气,道:“知道阿意是个不服软的性子,你还这么计较,打了她,自己又在这里心疼得哭,这是何苦。”

阮临湘抽出手不理他,许兰陵道:“今天是阿意的好日子,这样闹起来多不好,阿意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阮临湘压着嗓子道:“我才不会管,以后你女儿的事情你自己问,别来烦我。”

许兰陵忍不住一笑:“阿意不是你的女儿吗?这么大的人了,跟孩子置什么气。”阮临湘听了这话爬起来气道:“我和她置气?你都不知道她的话,句句有理,我要是拦着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许兰陵道:“阿意想学武也是有上进心嘛。”阮临湘瞪了他一眼:“上进心?我倒宁愿她没这样的上进心,你满京城打听打听,哪家的姑娘有这样的上进心?她不想学规矩,整天跟魏嬷嬷耍花招逃学,跟着你打拳,我说什么了没有?可是她居然要学武?一个女孩子家的,学那个做什么?她以为她是花木兰,要上阵杀敌吗?”

许兰陵连忙安抚:“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说实话,阿意有这样的念头,我心里是高兴的。”

许兰陵见阮临湘要吃人的眼光,赶紧道:“你出身书香世家,自然觉得读书好,可是我们许家是以军功起来的,哪一代人没上过战场?阿意骨子里流着军人的血脉,有这样的想法也情有可原啊,再说了,当初在西北生活了几年,整天谈论的也是如何御敌,阿意耳濡目染,难免有这个心思,后来冀王叛乱,你带着阿意躲避韩家的时候,阿意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觉得要是自己足够厉害的话就不用害怕被别人抓到了,她现在要学武功,已经是志在必得了,你若是执意阻拦她,肯定会适得其反。”

阮临湘听了这话,愣了一会,突然哭了起来:“都怪我没用,当时我要是足够厉害的话,就不会被韩宜安欺负了,阿意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了。”

许兰陵心疼道:“怎么能怪你呢?你这样自责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先想法子处理好这件事,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让阿意学武?”

阮临湘抹着眼睛道:“阿意是女孩子,如果他是男孩子,我一定不会反对的,你说她现在舞刀弄枪的,长大后什么都不懂的话,怎么嫁人呢?就算嫁了人,只有蛮力也会被人欺负的,再说了,人家也会看不起她。”

许兰陵道:“你这样想我就有法子了,如果阿意一边学武功,一边学规矩,长大了既有一身好武艺,又很懂规矩的话,不是两全其美吗?”

阮临湘犹豫道:“她做得到吗?”许兰陵笑道:“这就是对阿意的考验了,如果她吃不了这个苦的话,还不如不学武功,你也有了借口阻拦她,如果阿意坚持下去了,就说明咱们的女儿确实是个有天赋的,你又何必遏制她的天赋呢?”

阮临湘想了想,看了看许兰陵得意的样子,气道:“你就是想让阿意学武才这么劝我的。”许兰陵赶忙道:“哪里有……好吧,我当然想让阿意学武了,你都不知道阿意有多聪明,我教给她的拳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天坚持不懈的练习,聪明也就罢了,难得的是这一份毅力。”

许兰陵越说越得意,简直有一种阿意已经功成名就威风凛凛的自豪感,阮临湘气的一脚把他踹下去:“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第二日,在许兰陵的极力劝说下,母女两个终于共坐一桌和谈洽商,阿意有了许兰陵的支持,只是一味的装乖巧,阮临湘则是生怕阿意将来有个偏差,所以定了许多规矩,最后决定,因为男女有别的关系,阿意的功夫由许兰陵亲自教导,但是阿意同时还要跟着先生念书,跟着魏嬷嬷学规矩,阮临湘每隔半个月检查一次功课,若是有半分不合格就马上停止学武,而且还叫魏嬷嬷几个寸步不离的跟着,即使学武时也不能离开,生怕阿意学到半点粗鲁的举动或是染上不好的习惯。

阿意可怜兮兮的听着一条又一条的规定,本想着反对,可是看到爹冲她使眼色也就忍下了,待阮临湘走后,许兰陵才道:“这是你娘的底线了,你若是不答应,她自然不会让你学功夫,现在她对你严厉,以后你若表现的好了,她自然放松警惕,不这么严格了。”

阿意闷闷道:“爹,咱们家究竟谁说了算啊?你就这么屈服在娘的威严之下吗?你还是安国公呢,怎么这么说话不管用啊。”许兰陵讪讪的:“那也没法子嘛,谁叫你娘厉害呢。”

阿意叹了口气,道:“娘还叫我学规矩呢,她自己呢,以夫为天不知道啊?她叫我温婉贤淑,她自己却这么凶悍……”许兰陵眼尖,瞥见门外的人影赶紧捂住阿意的嘴,却为时已晚,阮临湘似笑非笑的看着父女俩,父女俩齐齐低头,阮临湘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氏回京 阮临湘不反对阿意学武,阿意自然满心高兴,即使多了那么多规矩也打消不了她的兴奋,正式的练功夫可跟打拳不一样,要先把底子练好了才好一层层的往上使劲,原先许兰陵教的那些强身健体足够了,却也没什么实在的,这次一开始教,就严格了不少。

每天寅时阿意就要起床跑圈圈,安国公府的院子大,跑上一圈也要一个时辰,许兰陵规定每天早上要跑满两圈,还要打一个时辰的拳,许兰陵没有时间监督她,就由魏嬷嬷执行,魏嬷嬷虽然不同意阿意学武,可许兰陵发话了她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她本性严谨,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监督阿意再合适不过。

跑圈和打拳本来就是枯燥的,又累又闷,许兰陵借此一边增强阿意的体质,一边磨练阿意的性子,阿意性子浮躁些,跑了十天就有些不耐烦了,许兰陵既不教她别的,也不管她跑的怎么样,连续十天重复同样的事情让她很是烦躁。

她跑去问许兰陵,许兰陵却淡淡道:“若是坚持不下来就放弃好了,反正你娘肯定会很开心的。”阿意一听这话就闭了嘴,接着开始跑圈圈。

一个月下来,阿意有了很大的进步,从刚开始跑两圈要花两个多时辰还累得气喘吁吁,到后来轻轻松松用了一个时辰跑完,许兰陵很是满意,开始教些别的,不过每天的跑圈还是不能落下,他因为公事繁忙的原因,每天最迟卯时一刻就要出门,每天等阿意跑完了圈圈就开始上课,若是阿意起得晚。跑圈圈花的时间长,自然学不了多少东西。

因此阿意也从刚开始的寅时起床该到了丑时三刻起床,起床后梳洗完便穿着特地给她做的短装跑圈,等拔足狂奔完大约也到了寅时一刻,许兰陵便开始教她其他的,等许兰陵出门。她再去跟着先生念书。下午学规矩,晚上要再温习一遍早上学的招式才睡。

这样下去一个月,阿意便瘦了一大圈,阮临湘心疼得不得了。嘴上不说什么,叫人炖补汤给阿意送过去的次数却越发多了起来,轻雾苑上上下下也跟着瘦了一大圈。主子起得早,她们自然不敢睡懒觉,主子睡得晚。她们也不敢先睡,阮临湘体恤她们的辛苦,便给她们长了月钱,因此大家都知道,轻雾苑的活最轻松,可也最累,不过月钱也拿的最高。

过了年开春。林氏和阮一棠便从苏州回来了,阮临湘带着阿意亲自去码头接。林氏在苏州守孝,日子过得很是清净,到越发显得温婉清宁,见了女儿和外孙女,却忍不住惊呼一声,一把搂过阿意道:“我的小乖乖,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你娘不给你吃的?”

又斥责阮临湘:“阿意又不胖,你干什么不让她吃饱?瘦成这样,若是出了事怎么办?兰陵也不管管。”说着捧着阿意的脸蛋越发的怜惜起来,连阮一棠也觉得阿意瘦了许多。

阮临湘哭笑不得,阿意之前确实脸圆圆的,可是这几个月来又是跑圈又是学武,早起晚睡消耗得多才会消瘦下来,现在阿意一个人的饭量都快赶上许兰陵了,怎么会饿着她,阿意嘻嘻笑道:“外祖母,阿意没有饿肚子,阿意现在每天吃好多东西呢,现在阿意可有劲了。”

说着挽起袖子伸出胳膊给林氏瞧,林氏慈爱的给她放下袖子,道:“小乖乖,这么久不见真叫外祖母想,你正长身体就该多吃些。”阮临湘道:“娘,你别说阿意了,你和爹怎么样?”

林氏道:“都好,在苏州除了你大伯母和你三婶过不去,整天的劝架,其余的都好,好在景枫媳妇已经有了身孕,你大伯母等着抱孙子倒是消停不少。”

阮临湘笑道:“真的?怎么来信里也没提,好叫我准备礼物啊。”林氏道:“来之前不久才发现的,过不了多久估计就打发人来送信了。”

阮临湘亲自送了阮一棠夫妇回家,因阮卓颖忙,连接也是没时间的,因此不在家,林氏看着空空的屋子道:“你哥哥可对你说什么?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阮临湘想起了虞淮月,笑道:“哥哥的事情自然他亲自说比较好。”林氏听出了画外音,惊喜道:“你哥哥有喜欢的姑娘了。”阮临湘神秘一笑:“我答应哥哥不说的,你且问他就是。”林氏嗔道:“连我也瞒着,真是无法无天。”

林氏只见了阿意,心里不高兴,要见两外两个外孙子,阮临湘道:“阿尔现在大了,越发的调皮起来,我怕他们闹才没带过来。”

林氏道:“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你快叫人去接,我要看我的宝贝外孙。”阮临湘只好叫人去接。

两个奶娘并丫鬟簇拥着阿尔阿山过来,阿尔身体好,吃得多,长得也快,显得很是壮实,阿山与之相比瘦弱了一些,也难怪,阿山本来就娇弱些,每天只喝奶水,吃奶糊糊时也是只吃一两口,哪像阿尔,一碗奶糊糊喂着喂着就见了底,有时候还要再添,吃奶水的时候越发的少了。

林氏先接过阿尔,掂了掂,笑道:“小孩子长的就是快,阿意长高了,阿尔也蹿的这么快,再过两年,我可抱不动了。”阿尔活泼,揪了林氏衣服上的玳瑁饰品就不撒手,林氏就喜欢看着小孩子结实有劲有活力,笑着解了下来给阿尔玩,阿山虽然娇气,可凡事都要跟阿尔学的,见林氏抱了阿尔,还得了一个玩具,也挣着往林氏怀里去。

林氏笑的合不拢嘴,接过阿山好一阵亲,阿山依依呀呀的挥着手,要去摘林氏的耳坠,阿山的奶娘赶紧过来把阿山喜欢的玩具递过来,阿山脾气大,一挥手打掉了,继续摘耳坠,林氏笑着道:“乖乖。这个不能玩。”说着摘下了自己配的香囊给了阿山,阿山这才撒了手,抱着香囊津津有味的玩起来。

林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高兴地道:“什么时候你哥哥也有了孩子我就放心了,什么事都不用管,每天就看着这几个孩子就够了。”

父母回京。阮卓颖再忙也要回家吃饭。给父母接风洗尘的,阮临湘早就叫人准备了酒席,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酒,林氏数落了阮卓颖几句。阮卓颖自知理亏,也不还嘴,只顾闷头吃饭。阿尔阿山不能吃这些,只是奶娘抱了在一旁凑趣,阿意威猛不改。面不改色的添了三碗饭,面前的几盘菜吃了大半,布菜的丫鬟手脚不停地忙着,林氏看的诧异,阮临湘早就习惯了,笑着解释:“阿意跟着兰陵学武,因此饭量大了许多。”

林氏听了这话有些不满:“女孩子哪有学武的。你们也太胡来了。”阮临湘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听,我能怎么办。”

林氏听了这话又道:“什么?孩子这么小你打她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若是打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阮临湘里外不是人,只好闭嘴吃饭,阮一棠倒是想得开,一边给阿意布菜一边笑道:“虎父无犬女,阿意学些功夫也没什么,就当是强身健体了。”阿意一边吃饭一边暗自感叹,爹爹听娘的,娘听外祖母的,看来外祖母最厉害啊。

吃了饭,三个孩子被奶娘带去歇中觉,阮卓颖被林氏叫住说话,阮临湘则在一旁帮腔。阮卓颖一见这架势就暗叫不好,只是脱不了身,林氏也不转弯抹角,径直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怎么没听你说过?是哪家的姑娘啊?”

阮卓颖很想不承认,可妹妹在一旁笑道:“哥哥,你说过的,如果你不说,我就告诉娘了啊。”阮卓颖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娘也听说过的,是月溪的姐姐。”

林氏自然听儿子说过这位家寒贫苦,由姐姐供养长大的虞月溪,也知道他只有一个姐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林氏虽然平日里和气,可是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阮临湘不觉得什么,阮卓颖从小被严格管教,深知其厉害,心内发憷,惴惴不安。

林氏缓缓道:“是那个祖上被抄了家,一家人被流放只剩下一对姐弟的那个虞家。”阮卓颖知道林氏肯定会说这个,但只得点头:“是。”

林氏有些怒意:“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抄家吗?你昏了头了,看中了犯官之女。”阮卓颖争辩:“虞家当时只是被牵连,虽然虞姑娘和她弟弟相依为命,可是娘不是也夸奖过的,说他们姐弟能吃苦,肯定会有大出息,况且现在月溪已经是翰林了,虞家复兴指日可待。”

林氏挥了挥手,道:“没错,我是夸奖过,可我没说过想要这样的儿媳,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虞翰林往家里带,原来是为了给虞姑娘铺路,我告诉你,休想,你身为阮家的嫡孙,现在还是文安侯,居然要娶一个犯官之女,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说着起身就走,阮卓颖站在后头,显然十分难过,阮临湘也没想到会这样,道:“哥哥别灰心,娘是一时接受不了,而且她也没见过虞姑娘,说不定见了虞姑娘就不会反对了。”

阮卓颖神色未明:“淮月就是因为她是犯官之后,所以尽管对我也有好感却一直逃避,如果她知道娘嫌弃她的出身,她那么骄傲,一定会和我断绝关系再无往来的。”阮临湘叫了声:“哥哥。”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林氏气的在屋子里直转圈,阮一棠倒是想得开,道:“犯官之后又怎么了,只要他们姐弟本性不坏,知道上进不就成了,卓颖不是没分寸的人,若不是因为人家姑娘实在好,他也不会瞒了这么长时间不说,他也怕你不高兴。”

本朝对犯官之后比较宽松,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服了刑之后依旧可以做回良民,如果你认真读书,刻苦上进的话,再做官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会被人因出身瞧不起罢了,可是几代过后,子孙又都成了官宦之后,所以身份什么的,阮一棠还真不在乎,他已经有了一个侯爷儿子,国公爷女婿,郡主外孙女,儿媳什么出身还真不看重。

可是林氏却不这么想,她这么严格的培养阮卓颖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以后有出息,找个名门之后做儿媳,就算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书香世家,可最起码也要家世清白,要不然以后她的孙子念书做官都会因为母亲的原因被人嘲笑,尤其是孙女,将来嫁人是最讲究出身的,人家要是听说这姑娘的母亲是犯官之后,姑娘就是再好也会被人嫌弃的,就算是为了孙子孙女,她也不能退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恋的阮卓颖 阮临湘有些后悔,如果她没告诉林氏的话,林氏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坚决的反对,阮卓颖也不用这么伤心了,她张口欲言,却被阮卓颖拦住了:“妹妹,我知道你是好心,娘现在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等这阵子过去再说吧。”阮临湘点点头,只得罢了。

回去后,阮临湘还是坐卧不安的,阿意一边吃点心一边觑着她,刚才回来的时候,外祖母脸色不好看,舅舅的脸色也不好看,娘又这么焦急,肯定是出事了,还是早点告诉爹爹比较好。

阿意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道:“娘,我回去看书。”说完匆匆跑了回去,现在阿意经过训练,跑起来一般人跟不上,几个丫鬟嬷嬷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阿意一溜烟跑回轻雾苑,拿了爹送给她的信鸽,信鸽是爹养大的,留给她专门用来传递消息,她调皮要被罚或是家里有什么事都可以用信鸽给爹传信,娘只当是她养的一般的鸽子,也没过问,所以这是她和爹之间的小秘密。

放出了信鸽,阿意暗自祈祷爹能早些回来。阮临湘心里琢磨着怎么能让林氏改变想法,连晚饭也没好生吃,刚撤下晚饭,却见许兰陵回来了,诧异道:“你不是有事么?怎么回来这么早?”赶紧又让人准备些饭菜端上来。

许兰陵道:“别忙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今天岳父岳母回来,怎么样?”阮临湘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哥哥说了虞家姑娘后,娘就生了好大的气,结果我带着阿意她们早早的就回来了。”

许兰陵道:“岳母不答应也是有原因的,等明天你再过去劝劝就是了。再者,若是觉得虞家门楣低的话,我可以向皇上保荐虞月溪,做个四品的官是可以的。”

阮临湘叹了口气:“娘不满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虞家曾被罢官流放,若没这件事。就算虞姑娘是小门户的姑娘。只要哥哥喜欢,娘也不会反对的。”

许兰陵道:“这能怎么办呢?要不然给虞家平凡,这样虞家姑娘的身份就不是犯官之后了。”阮临湘见许兰陵这么积极的想法子,心下感动。道:“我担心的是哥哥,他一向最听娘的话,如今娘这样反对。我怕他借酒消愁,心里郁结难解,不如你去找哥哥喝酒吧。你陪着他总好过他一个人闷着。”许兰陵道:“好,我这就去阮府找他。”说着换了衣服便出去了。

许兰陵和阮卓颖经常往来,烟树和阮府的小厮混的也很熟,没多久就打听出来了:“爷,舅爷院子里的人说舅爷出去了,晚饭也没回来吃,老太太正生气呢。”

许兰陵想了想道:“你去卓颖经常去的酒楼看看他在不在。我去虞翰林家,你若是找到了人。就派人告诉我一声,虞翰林家知道吧。”烟树道:“奴才知道,在枣花巷第五棵槐树对着的门就是。”

许兰陵笑骂:“你倒清楚。”京城的地方一向是东富西贵,南穷北杂,枣花巷就在南城,许兰陵策马过去,将马留在了巷口,走路过去,第五棵槐树对着的是一扇木门,紧紧闭着,许兰陵又绕了一圈去了虞家的后门,果然,阮卓颖正躲在后门的树下神色凄然的望着院子里。

许兰陵轻轻一笑:“怎么不进去?”阮卓颖见是他,叹了口气:“进去说什么?如果淮月知道了娘反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和我断绝往来的。”

许兰陵道:“如果她连这点挫折都要躲避的话,那就说明她对你的感情也就那么一点,也就不值得你为她愁眉苦脸。”阮卓颖听了这话大怒:“你懂什么,淮月才不是这种人。”

他神色有些难过:“淮月过得太苦了,她之前明明对我有情义,却还是拒绝我,就是因为怕她的出身会让我被人嘲笑,怕她的弟弟被人说出卖姐姐攀高枝,她活着都是为了别人,从来没为自己打算过。”

阮卓颖越说越难过,索性蹲了下来:“当初流放时,月溪年幼,她为了保护弟弟,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一天两个馒头也要留出一个给弟弟,月溪生了病,她跪了一整夜求人家请大夫,买不起药她就自己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下来手臂上留了一道疤痕,后来为了供月溪念书,她又要出去摆摊,又要料理家里的家务,抽空还要上山砍柴,因为京城的柴太贵了,她要省钱让月溪参加考试,她怕人家嫌弃月溪穷,看不起他,就整夜的不睡织布卖钱,她自己却只有两件衣服替换着穿……”

阮卓颖喃喃道:“我不想让淮月再吃这样的苦头,怕她被我娘嫌弃,被人欺负出身低下……”许兰陵看他简直要哭了,心里明白依阮卓颖的性子,这是动了真情了,因此也蹲下,道:“可是你这样也不是法子,如果岳母一直反对的话,你难道要和阮家决裂吗?”阮卓颖不说话了。

许兰陵叹了口气,将人拉了起来:“别在这呆着了,回去先想办法。”阮卓颖问:“你有什么办法?”许兰陵神秘一笑:“自然是有法子的。”阮卓颖赶忙跟上去,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夫竟然是这样的顺眼。

二人也没回府,随便捡了个酒馆坐下,点了些酒菜,阮卓颖迫不及待问:“你有什么好法子?”许兰陵喝了口酒,慢悠悠问道:“你觉得在岳母心里最疼的是谁?”阮卓颖愣了一下,随即道:“自然是疼妹妹多一些。”许兰陵笑道:“你错了,岳母心里最疼的还是你?”阮卓颖心下疑惑,但仍然耐着性子听许兰陵道:“岳母自幼受宠,三个哥哥却被严厉的管教,自然而然的,她对湘儿这个女儿也是毫无原则的宠爱,对你则是爱之深,责之切,她反对你娶虞姑娘就是心疼你。怕你有这样的妻子被人看不起,说闲话,所以,要想让岳母回心转意也只有一个法子。”

阮卓颖连连问:“什么法子?”许兰陵笑道:“苦肉计。”他道:“天下就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只要你足够坚持就不怕岳母松口。”

阮卓颖有些担心:“你不知道,娘可精明呢。这些小伎俩只怕骗不过她。”许兰陵摇头:“岳母再精明心里也会担心的。你说,如果你今天不回家,岳母肯定以为你为情所困,喝的酩酊大醉。而我和湘儿怕你这样回去惹她生气,所以把你留在了府里,如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你还是不回家留在我们府里的话,岳母心里肯定会担心你的。”阮卓颖依旧懵懵不自知:“担心我什么?”

许兰陵笑道:“自然担心你是不是日日买醉。就算她不来看你也会把湘儿叫过去旁敲侧击,到时候湘儿再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岳母肯定会心疼的,她一心疼,就会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让自己的儿子如此伤心,她自然就会去打听虞姑娘,只要她知道了虞姑娘这些为了弟弟吃苦受累的事迹。心里感动,对虞姑娘的印象自然会大有改观。也不会如此反对了。”阮卓颖还是有些担忧:“如果娘不这么认为,觉得我为了一个女子就****不振,对我越发失望,越发不喜欢淮月怎么办?”

许兰陵道:“你是亲儿子,又不是捡来的,到底管不管用,你试试就知道了。”

出于对妹妹妹夫的信任,阮卓颖留在了安国公府,当晚,许兰陵就派人过去,说舅爷和国公爷喝得大醉,留在府里过****,请老太太别担心,林氏想肯定是借酒浇愁去了,也并不在意,以儿子的性格,第二天肯定就回来了。

第二天,阮卓颖去翰林院一天,晚上回来依旧去了安国公府,夜深时,许兰陵又派人过去禀报,一个没留神,舅爷又喝得大醉,刚从酒楼里抬回来,夫人说留在府里照顾,舅爷去没去翰林院?哦,一大早就出门了,去没去就不清楚了。

第三天,阮卓颖依旧醉酒。

第四天,林氏坐不住了,儿子的性格她知道,没事是不会天天喝的大醉的,湘儿整天把他留在府里不叫回来,肯定是怕她看了生气,那卓颖得醉成什么样啊,这样天天喝下去可是要伤身的。她倒没像许兰陵预测的那样叫阮临湘过去,而是直接去了安国公府,阮临湘惴惴不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氏,林氏道:“我来看看那个逆子,几天不回家,他想造反是不是。”

阮临湘道:“哥哥天天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能造反啊。”阮临湘语气里的不忿林氏当然听得出来,再加上阿意在一边帮腔:“舅舅每天都喝好多酒,身上臭臭的。”

阮临湘瞪了阿意一眼:“别瞎说。”阿意委屈的撇嘴,林氏自然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道:“他现在还去不去翰林院?”阮临湘道:“自然是要去的,不然公务谁来办啊。”林氏嘴上不说,心里也暗暗皱眉,白天忙公事,晚上喝酒,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林氏道:“你也是,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阮临湘没敢隐瞒,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本来我只是知道哥哥有了心上人,却不知道是哪一个,后来兰陵的表弟兰亭到了成家的年纪,我便托大舅母做媒,大舅母便说了这位虞姑娘,我和兰陵都觉得极好,本来都要定下来了,哥哥这才急急忙忙的上门说虞姑娘便是他的心上人,后来我便说虞姑娘和兰亭八字不合,将这事掩了过去,虞姑娘是大舅母说的,和大舅母极熟悉,娘要是想问什么,只管去问大舅母,大舅母的话可是做不得假的。”林氏皱了皱眉,还是去了林府。

一提虞姑娘,贺氏自然明白,当时聘礼就快下了,却临时换成了苏家姑娘,内情她自然明白,再加上她确实喜欢这位虞姑娘,如果做了自己的外甥媳妇,自然是好的,因此便卯足了劲说好话:“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位虞姑娘我可是要多说两句的。”

贺氏和虞姑娘相识是在寺里,贺氏来上香,虞姑娘也来上香,两下攀谈,贺氏竟发现虞姑娘谈吐优雅,举止文静,淳朴自然,十分喜爱,便起了结交之心,几次举行宴会也都邀请了虞姑娘,没多久就很熟悉了,至于虞家的事情,也大都是贺氏当时受阮临湘所托,仔细打听时听来的,见林氏来问,自然心里有数,当下细细的说出来,只让人觉得虞姑娘可怜又可爱:“当初虞家被抄的罪名说是给上司行贿,当初虞家老爷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是真是假还做不得数,到没有判多重的罪,全家流放到了西南那边,虞家人少,除了虞老爷虞夫人就这一对姐弟,虞老爷在西南郁郁而死,虞夫人没多久也病死了,就留下这对姐弟相依为命,那时候虞姑娘才十四岁,虞翰林也才十岁,虞家夫妇死后,就剩两个孩子,没多久刑期一到,姐弟俩就回乡了,后来姐姐供着弟弟读书,考出了功名,要我说,也真是难得的。”

林氏皱着眉头,道:“那这位虞姑娘品行如何?”贺氏笑道:“不瞒你说,若不是微寒娶亲早,我真想讨来做儿媳。虞姑娘虽说年纪大了些,出身也比不上京城的大家闺秀,可实在是会过日子的好姑娘,吃得了苦,挨得了罪,更难得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心境淡泊,明白事理,知进退。”林氏听了忍不住道:“嫂子不是听了卓颖的话故意哄我的吧。”贺氏嗔道:“怎么,我还能骗你吗?你若是不信,就自己亲自瞧瞧,若是有一点作假,你只管找我算账。”

林氏半信半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看看这位姑娘,便道:“我倒是想见见这位虞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劳动这么多人替她说好话。”贺氏忍不住一笑:“这样吧,开春了,我本来就想请各家的夫人小姐来热闹热闹,不如你也来瞧瞧,如何?”

林氏自然说好,当下回去了,直接派人去安国公府接阮卓颖,林氏派人来接,阮卓颖不敢不回去,又担心苦肉计有没有奏效,心里七上八下的,林氏见他一脸的惊疑不定,心里就很郁闷,她一片好心,要不是为了孙子孙女,她至于做这恶人吗,对着阮卓颖也没什么好气,叫他下去休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卓颖的婚事 受阮卓颖所托,阮临湘也去了贺氏的宴会,林氏见了她,道:“你怎么也来了?”阮临湘笑笑,当然不敢说是来给未来嫂子保驾护航的,林氏也不点破。

虞姑娘自然也来了,不过她还不知道这是未来的婆婆在相看自己,只当是凑巧遇上,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极为忐忑的,冷着些怕林氏说她高傲,热着些怕林氏嫌她谄媚殷勤,至此讷讷的也不知该怎么办,林氏冷眼旁观,长相只算得上清秀而已,梳着姑娘家的发髻,挽了一只碧绿色的钗,一身竹青色的衣衫,手上戴着一只白玉手镯,站在打扮的花红柳绿的人群中,确实显得寒酸,却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林氏也是出身书香之家,念过不少书的,一向喜欢有气质有才华的女子,虞姑娘这般清绝的人物,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得不说她心里还是有些赞赏的,刚刚虞姑娘上前打招呼时,明显可以看见她眼中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是怕自己对她不满意吧。

林氏忍不住扬起一抹笑,神色和蔼了不少,阮临湘一见,顿时松了口气,她故意去找虞姑娘攀谈:“虞姑娘,最近怎么样?”虞姑娘略一点头:“我很好,让许夫人费心了。”阮临湘笑道:“上次你腌制的青梅阿意很喜欢吃,我少不得厚着脸皮再来讨了。”

虞姑娘忙道:“家里还有许多,回头就让人送过去。”林氏听了也过来道:“虞姑娘竟懂得这些,真是难得。”见林氏问话,虞姑娘有些慌乱,但仍然镇定道:“多谢夫人夸奖。只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阮临湘笑道:“娘,虞姑娘不仅会腌制梅子,而且也会酿酒哦,上次我带过去的一坛杏花酿就是虞姑娘亲手酿的,我舍不得喝,才送了去给爹喝的。”

林氏也尝过那酒。心里也很喜欢。听是虞姑娘制的,道:“没想到虞姑娘懂这么多。”虞姑娘倒是不避讳,道:“我家境贫寒,为了赚些钱养家糊口。才出此下策,难登大雅之堂,让夫人见笑了。”

林氏倒笑道:“这有什么。谁没有贫困的时候呢,一担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你有这样的气结已经难得了。”林氏语气里暗含赞赏之,虞姑娘有些羞涩的垂下头,阮临湘笑道:“这可是我娘第一次这么夸人啊。”

贺氏在一旁看见三个人相谈甚欢,就知道林氏是看上了,心里也暗暗发笑,天底下就没有扭过孩子的爹娘,她这个小姑子刚开始还不是极力反对。卓颖只是几日买醉不回家,她就心疼了。现在还不是要依着孩子的心思,贺氏本就喜欢虞姑娘,现在更是把她当成自家人,一场宴会宾主尽欢而散。

阮临湘陪着林氏回阮家,林氏自从散了会便面无表情,阮临湘见她刚才对着虞姑娘很是和气,现在突然变了脸也不知为什么,因此也不敢多嘴。

阮卓颖自是知道今天的事情,早就抓心挠肺的等在家里,林氏见了他道:“往常都是天不黑是不回家的,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阮卓颖讪讪的不敢说话,阮临湘撒娇道:“娘,您就别卖关子了,您看着虞姑娘怎么样啊。”阮卓颖忙竖起耳朵来听,林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要再拦着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阮临湘欢呼一声,阮卓颖也喜不自禁,林氏又道:“但是,我孙子孙女可不能有一个犯官之后的母亲。”阮卓颖又变了脸色,林氏道:“虞姑娘家教这么好,想必当时虞家的罪名是无中生有被人冤枉的,等虞家昭了雪,虞姑娘自然算得上是清白人家的闺女,虽然贫苦了些,但也配的上了,什么时候虞家平反,什么时候我去求亲,不然的话,我可拉不下这个老脸。”

阮卓颖眼前一亮,虽说要虞家平反才去提亲,可是总比之前坚决反对强多了,他欢欢喜喜应了,又告退去思虑平反的事情,林氏瞪了女儿一眼:“这下你满意了,还敢给我耍花招。”

阮临湘调皮道:“早知道瞒不住娘的,娘,哥哥真的很喜欢虞姑娘。”林氏没好气道:“知道了,你这个红娘功德圆满了,还不赶紧回家,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整天乱跑,像什么样子?”阮临湘知道这是祸水东引了,也不敢反驳,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虞家当年之所以被流放也都是因为受了牵连,如今要翻案,说难不难,只是事隔多年,有些繁琐罢了,阮卓颖只是个翰林院的小翰林,还是要靠许兰陵的帮助,许兰陵倒也爽快,直接去向皇帝求情,皇帝气道:“这么点小事也要来烦我,你找不到人办事了是不是?”

话虽这么说,眼里却是带着笑的,又调侃道:“当初看阮翰林年纪轻轻,满腹才华,又是十分俊朗,却没有娶亲,真真叫我疑惑了一阵子,我还以为阮翰林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呢,没想到跟你一样,也是个痴情种子。”

许兰陵道:“本来是件极小的事情,只是这突然间上书为人翻案,还是个小官,我怕要引起其余人的猜疑,闹大了倒不好了,所以就先来回禀一声。”

皇帝道:“冀王叛乱时,阮翰林难得的忠心耿耿,他的婚事我少不了也是要给一番体面地,这样吧,你先去办,等妥当了我再下一道赐婚的旨意如何?”

许兰陵大喜,这样的话林氏就算对这个被逼着纳来的儿媳有什么不满的话,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也不能说什么了。

虞姑娘和阮卓颖的事情虞月溪也是略有耳闻的,他当然希望唯一的姐姐能够得遇良人,可也怕姐姐高嫁了受委屈,因此一直持中立的态度,对阮卓颖的殷勤不加感激,也对姐姐对阮卓颖的冷漠不加干涉。如今阮卓颖兴冲冲地来告诉他要上门提亲,他却有一种终于了的放松。

虞家院子小,虞月溪做了翰林后家里状况好了些,他便不叫姐姐再出门谋生计,还买了一个小丫鬟来伺候着,可是虞姑娘闲不住。平日里粗活杂活都交给了丫鬟做。一日三餐仍是她亲自动手的,吃了晚饭,小丫鬟自去收拾,虞姑娘进了书房看书。

虞月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虞淮月瞧着弟弟神色不明的样子有些担忧,道:“怎么了?”虞月溪一声不吭走过去。半跪在地上,把头靠在姐姐的膝头,姐姐要嫁人了。以后就不能只把他一个人放在心上了,虞淮月看着弟弟难得的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笑道:“今天是怎么了?”

虞月溪抬头道:“姐姐,今天文安侯上门提亲了。”虞淮月再怎么镇定,脸色还是红了,虞月溪怅然道:“他说安国公会替爹娘洗冤,还我们家一个清白。他还说已经求来了皇上的旨意,我们要是答应的话皇上就会赐婚。”

虞淮月和阮卓颖虽不常见面。但书信往来还是很频繁的,早就得知了这件事,可听弟弟嘴里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虞月溪道:“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虞淮月虽然害羞,可姐弟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避讳,坦言相待,她道:“依阮家现在的地位,是我们高攀了。”虞月溪点点头:“是啊,可是文安侯对我保证了,一定会好好待姐姐的,绝不纳妾,文安侯的妹妹阮夫人嫁给安国公后,安国公就没有纳妾,想来文安侯的话应该可靠吧。”

虞淮月突然笑道:“你不是一向称呼他卓颖兄的吗,怎么换了称呼?”虞月溪不忿道:“他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姐姐,我当然不高兴了。”虞淮月有些犹豫:“其实,我想等你成了家再嫁……”

虞月溪打断她:“姐姐,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了,就算姐姐出嫁了,我的亲事还是要姐姐做主的。”他已经耽误了姐姐这么多年,怎么还能够继续耽误下去呢。

虞月溪道:“姐姐,你愿意嫁给文安侯吗?”虞淮月脸色发红,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小时候家里还吃喝不愁的时候,她是家里的嫡长女,也曾幻想过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后来抄家,流放,父母相继去世,她要抚养幼弟,这样的幻想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可是,当她以为她就要在这种孤独中独自老去的时候,阮卓颖突然出现了,他温柔的看着她,问:“姑娘,这个砚台多少钱?”她看着他俊朗的脸,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她陷进去了,可是她却没有陷进去的资格,门第,出身,就如一堵厚厚的墙隔开了彼此,她只好收拾起眼底的惊涛骇浪,垂着头继续冷漠。

可是,月溪居然认识他,把他带回了家,她看着他和月溪谈天,像长辈一样指点他,甚至还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心里越来越绝望,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远远的走开吧,我没那么好的自制力。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向她吐露了情意,站在有些昏暗的灶间,他脸色有些发红的说:“淮月,我喜欢你。”虞淮月想到这里有些脸红,虞月溪见姐姐粉面含春的样子,就知道姐姐也是极喜欢对方的,暗叹一声,只得开始准备嫁妆。

虞家的家底都在流放时倒腾光了,如今有的只是姐弟俩省吃俭用慢慢攒下来的,要是做嫁妆的话实在寒酸了些,他只有这一个姐姐,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虞月溪皱着眉头翻看着账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积压多年的案子突然被平反,朝堂上稍微警惕一些的都觉察到了,只是皇上并无反应,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提出平反的又是安国公,大家就算有疑惑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没两天,皇上居然下了一道旨意,赐婚于文安侯,将虞翰林的长姐许给文安侯做正妻,还赏了二十抬嫁妆,这下大家才恍然大悟,难怪安国公如此热心,原来是为大舅子的岳父平反哪,虞家能被文安侯看上,想必将来是要发达的,因此大家都纷纷送了贺礼过去。

圣旨一下,林氏便开始忙活起来,其实那些下聘的茶礼早就是准备好的,林氏盼儿媳盼了这么多年,如今等到这一天自然是高兴地,虞家门户虽低,可到底是皇上赐婚,轻慢不得,依旧送了十八抬聘礼过去,虞家没有出面操办的长辈,虞月溪便请了和姐姐交好的林家大夫人贺氏来操办,这样的热闹事贺氏当然一口答应,且现在嫁妆有了皇上钦赐的二十抬,也是够了,三书六礼走过一遍也是极快的,两家定了五月初六的日子,现在就等着正日子成亲了。

阮卓颖自从接了旨就整天满面春风,现在也是按下心来等着做新郎官。阮临湘也是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却来了不速之客前来问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门 阮临湘看着面带怒气的许兰溪,心下疑惑,但仍然笑着迎上去道:“表妹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怎么瞧着有点不高兴,是谁欺负你了?”

许兰溪哼了一声:“我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没爹没娘的,自然是谁想欺负就欺负了。”阮临湘道:“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是安国公的表妹,那个敢怠慢你?”许兰溪道:“那可说不定,连自家的嫂子都这么欺负人,别人就更难说了。”

阮临湘有些不解:“你嫂子欺负你了?”不可能吧,苏红蕊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许兰溪道:“表嫂何必装傻,我倒要问问嫂子,当初表嫂为什么推了虞家的亲事而选了苏家的?”

阮临湘道:“自然是因为八字不合了。”许兰溪哼道:“虞姑娘和我哥哥的八字不合,倒和表嫂的哥哥八字合的很。”阮临湘听她这口气不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兰溪道:“我哪有什么意思,我们兄妹无依无靠,就靠表嫂赏下一口饭吃,自然是表嫂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表嫂说八字不合,那自然是不合的,我能有什么意思呢?”

阮临湘道:“你也别拐弯抹角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偏心,觉得虞姑娘好,就推了你哥哥的亲事,留给了我自己的哥哥。”许兰溪被说中了,不忿的哼道:“那表嫂觉得呢?”

阮临湘耐着性子道:“我哥哥的婚事自然是有我娘来做主的,我看中了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当初虞姑娘和兰亭的八字不合,才换了苏家,你哥哥也是愿意的。现在苏家的姑娘进了门,你现在来兴师问罪,难道不怕你嫂子寒了心?第三,哥哥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我难道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皇上给我哥哥赐婚吗?”

许兰溪当了这么久被人捧着的许家小姐。越来越觉得权利的重要性。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因为表哥许兰陵位高权重,就连表嫂,如此风光。还不是沾了表哥的光?因此说话也有些傲气,口不择言起来:“要不是我表哥,皇上怎么会搭理你们家?还不是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你若是真有心,去求一求我表哥,表哥自然会为你们求情的。”

阮临湘被这话气的脸色发白。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沾光?难道皇上有了什么旨意,都是你表哥求的情吗?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说话?”

许兰溪哼道:“我是我表哥嫡亲的表妹,表嫂纵然再得我表哥的喜欢,也是个外姓人,我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对表嫂恭恭敬敬。没想到表嫂竟如此厚此薄彼。”

阮临湘被这话气的眼泪都出来,只觉得当时给许家兄妹花的上万两银子全都喂狗了。想起那段日子怕被人家戳脊梁骨说兰陵忘恩负义,尽心尽力唯恐有一点不好,别说表嫂,亲嫂子也当得了,现在听了这话,心头一口气堵着,竟说不出半句。

木莲在一旁听着早就不高兴了,她又是个牙尖嘴利的,当下道:“表小姐也别说这话,若说沾光,我们怎么敢跟表小姐比呢,我们夫人也是名门之后,嫁进来时也有嫁妆傍身,可不像表小姐,除了一张嘴,进府的时候还带什么了?还不是夫人怜惜你,给你做衣裳,打首饰,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养着,现在倒说这忘恩负义的话来,当初那银子,真真是喂了狗了。”

许兰溪听了这话,被揭开当初的羞耻,顿时大怒:“你一个下贱的丫鬟也敢顶嘴,你算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给你几分体面,越发上来了。”

说着就要上前打,阮临湘赶忙起身拦住:“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许兰溪长于乡野,力气大,见阮临湘拦着,一把推开,和木莲厮打起来,阮临湘一个踉跄,被几个丫鬟扶住,又气又急,喝众人拉开她们,几个丫鬟一哄而上,拽的拽,拉的拉,总算分开了。

木莲性子泼辣,对阮临湘又是死忠,听了许兰溪那些话,早就冒了火,更何况许兰溪也不是什么正经千金闺秀,她也没客气,许兰溪虽然力气大,可木莲也不弱,两个人倒没分出胜负,等丫鬟们拉的时候,大家自然都是向着木莲的,都去拉许兰溪,倒让许兰溪挨了好几下。

两个人都是鬓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许兰溪大哭起来,坐在地上撒泼:“贱人,敢打我,我要告诉表哥,把你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看你怎么得意。”

众丫鬟都被许兰溪的话惊住了,这样的话就是听听也会脸红半天的,表小姐居然这么说出来,真真是不知羞耻的,阮临湘叹了口气,低声斥责木莲:“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动手啊,还不快下去。”

木莲忿忿不平的下去了,若是以前,阮临湘一定会叫丫鬟们把许兰溪赶出去,可现在,阮临湘叹了口气,上前欲扶许兰溪:“表妹快别哭了,木莲不好我叫她给你赔不是。”

许兰溪发狠推开阮临湘,阮临湘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众丫鬟都惊叫着去扶阮临湘,看许兰溪的眼神越发的鄙夷起来。

“这是怎么了?”门口传来威严的询问声,大家抬头看,竟是许兰陵,丫鬟们纷纷行礼,阮临湘也站了起来,除了许兰溪带过来的两个瑟瑟缩缩早就吓傻了的丫鬟,谁也没去扶许兰溪,许兰溪见了许兰陵,哇的一声哭起来:“表哥你要为我做主啊,表嫂她欺负我,连她的丫鬟也打我。”

许兰陵本就对许兰溪没什么好印象,见她衣衫不整的在地上撒泼,斥道:“你这像什么样子,哪家的姑娘像你这么撒泼的,还不快起来。”

许兰溪见许兰陵不帮她还骂她,哭的声音越发大了:“你问问表嫂做了什么,她仗着咱们家的势,却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把好的都留给她娘家人。早晚许家的东西也要被她搬到她娘家去。”

阮临湘本就生气,忍了这半天,当着许兰陵的面听了这话,又是羞又是气,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也不管什么了。转身进了内室。

阮临湘扑在床上就哭。隐约还可以听见外面许兰陵的斥责声和许兰溪的哭喊声,越发的难过,呜呜哭出声来,丫鬟们也不敢上前劝。只是焦急的看着,许兰陵打发走了许兰溪,进来一看。示意丫鬟们出去,坐在床边抚了抚阮临湘的头:“湘儿别哭了,兰溪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好不好?”

阮临湘不理睬他,自顾哭自个的,许兰陵叹了口气,将人捞了起来放在自己膝上,阮临湘捂了脸不叫他看,许兰陵故意用下巴去蹭她的脸,两个人闹起来。阮临湘躲避不及,脸上的泪水倒都蹭到了许兰陵下巴上。许兰陵紧了紧手臂,可怜兮兮的:“对不起,湘儿,又叫你受委屈了。”

阮临湘知道不能怪他,但仍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我可当不起。”许兰陵道:“是不是兰溪知道卓颖和虞姑娘的事情,来兴师问罪了?”阮临湘提起这个就生气:“说亲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就算当时我不换,上门求亲,虞姑娘也是要拒绝的,怎么现在倒怪起我来,我辛辛苦苦忙里忙外,竟里外不是人。”

许兰陵道:“你也知道兰溪的脾气,别气了。”阮临湘道:“当初你说她尖酸刻薄,我还以为是你的偏见,现在看来,真是没冤枉她,她虽然是你的妹妹,可说的那些话真让人寒心,你说的没错,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许兰陵反倒笑了起来:“小时候,表叔为了照顾我,来京城住了一段时间,表婶和兰亭兰溪都跟着来了,当时京城里的夫人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都专门宴请过的,兰溪被人捧得高了,就觉得自己本就该过这样的日子,表婶还撺掇着表叔别给姑奶奶当养子,还回许家算了,回了许家,她们便是我的嫡亲叔叔婶子,堂弟堂妹,自然更风光,是表叔严词拒绝了,后来表叔怕她们闹出什么来,索性提前回去了,她们过惯了好日子,再回到乡下自然不高兴,表婶天天和表叔闹,兰溪也跟着有样学样,爱慕虚荣,兰亭虽然好些,但性子软弱,没两句话就被表婶拿捏住了,表叔着实被气得不轻,才会一病不起,早早去了。所以我也不爱搭理他们,他们见我翻脸,表叔又去了,也不敢再闹了,没想到现在……唉,还好表婶去得早,不然更烦心。”

阮临湘见许兰陵竟然一脸的心有戚戚然,怀疑道:“不会吧,她有大伯母那么难缠吗?”许兰陵笑笑:“跟表婶想比,你大伯母就是一个温柔和蔼的长辈。”阮临湘见他虽然笑着,可语气却十分认真,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许兰陵道:“湘儿还没见过比我表婶更泼辣的人呢,你大伯母那点道行和那些人比起来,真是有些不够瞧。”阮临湘呆了呆,又想起自己在生气,哼了一声,许兰陵不给她机会躲避,径直吻了上去,轻柔的将她泪痕一一吻去,阮临湘推开他,脸色有些发红:“快起来,叫人看见多不好。”

刚说完这话,就听见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阿意,阿意呆呆的瞧着娘坐在爹的膝上,哎呀一声捂了眼睛就往外跑,阮临湘恼羞成怒,使劲推开许兰陵:“都怪你,都怪你。”许兰陵任她打,给她整理好衣裳,牵着手出去。

阿意正坐在堂上喝茶,见爹娘手拉着手出来,娘的脸还红红的,忍不住刮了刮脸羞阮临湘,许兰陵觉得好笑,见阮临湘又要生气赶紧咳了一声:“阿意怎么来了,以后不要这么慌慌张张的。”

阿意道:“我听说娘被人欺负,哪里等得了,爹,你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娘受气?”阮临湘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都是你的长辈,哪有你说话的份。”

阿意哼了一声,语气中暗含轻视:“她算哪门子的长辈啊,还舔着脸求我送她东西呢。”许兰陵道:“这是怎么回事?”阿意道:“她不怀好意,偷偷去翻我的首饰盒,幸亏雨纤警觉,一直在一旁看着,她见偷不成,就问我要那套干娘送我的头面,说我太小了,戴不了,先给她戴,以后我长大了再送我一套好的。”

阮临湘忙道:“你给她了?”阿意道:“那是干娘给我的,当然不能送人,我便给了她一支人家当见面礼给我的金钗,她高高兴兴地拿走了。”

许兰陵道:“以后她来了要说话就来这里,不要叫她进你的院子。”阿意本来还有些忐忑,怕爹娘说她藐视长辈,责怪她,听了这话,高兴道:“我知道了。”阮临湘本来觉得这样教小孩子不敬长辈有些不好,可实在厌烦了许兰溪,也就没开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赔罪 许兰溪不懂事,可许兰亭和苏红蕊却是明白人,见妹妹被安国公府的人强压着送了来就知道不好,苏红蕊知道这个小姑子不好惹,也不去问她,只派了人偷偷去打听,才知道了始末,不由得暗暗骂小姑子得罪人,本来就不讨人喜欢,承蒙人家的照顾才吃喝不愁的当上了大家小姐,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倒上赶着去得罪人。

许家兄妹虽和许兰陵是同宗,可族谱上是写明了的,这一支已经过继给了人家,不过是自家姑奶奶,所以还姓着许,厚道的依旧当成一家人看,若真是不闻不问,别人也挑不了什么理的。

苏红蕊暗叹一声,叫人去准备礼物,少不得要登门赔罪,还是早些准备好。果然,许兰亭知道了始末就大发雷霆,许兰溪哭道:“别人不帮我就算了,你是我亲哥哥也不帮我。”

许兰亭气道:“你让我怎么帮你?从公来说,你去人家安国公府上大闹一场,从私来说,你和自己的表嫂吵架,于公于私,你哪一条占了理了?”

从小,因母亲偏爱妹妹的缘故,且嫌他跟爹一样懦弱无能,所以他一直不受宠爱,在妹妹面前也有些唯唯诺诺的,可经了这一段日子的历练,他老成不少,对妹妹的错处和无理的地方也能加以指责了。

本来表哥就不喜欢妹妹和母亲,愿意帮助他们就是很难得的了,当初战乱刚过,他和妹妹无家可归,来投奔表哥,一路上连吃顿饱饭都很困难。现在不仅能吃饱能穿暖,还娶了媳妇有了家,这一切还不是因为表哥的施以援手,妹妹倒好,不仅不感激,还作威作福起来了。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人家的嫡亲妹子吗?

许兰溪对着许兰陵有一些怯意。可对着许兰亭却彻底没了顾忌:“她以为她是谁,还不是沾了安国公府的光,哥哥你知不知道,她当初故意使坏。说你和虞姑娘八字不合,其实是留给自己哥哥了。”

许兰亭听了这话更生气,红蕊已经嫁了进来。若是听见这话,难免不会多想,觉得自己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心里有了疙瘩怎么办,他斥道:“胡说什么?虞家姑娘许了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学来的这些小心眼。”

许兰溪尖叫道:“你骂我,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说我忘了自己是谁,你又何尝不是,巴结着表哥就把自己亲妹妹给忘了。”

许兰亭听了这话气的直哆嗦:“我只顾自己?我要是只顾自己就不会叫你嫂子四处给你打听亲事。直接把你送给人家做妾不是更好,我辛辛苦苦的还不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许兰溪哼道:“你嘴上当然这么说。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许兰亭气极,也不跟她讲道理,道:“一会梳洗一下就跟我去给表嫂赔罪。”

许兰溪尖叫:“我不去。”许兰亭狠了狠心,道:“你要是不去的话,就不要吃饭了,我看你是闲着没事干脑子才这么糊涂。”

许兰溪扑过来:“你敢苛待我。”许兰亭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示意人把许兰溪的房间锁了起来,道:“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吃饭。”

许兰溪在屋子里面尖叫闹腾,许兰亭道:“不要理会她。”下人们连连点头。晚饭,许兰溪自然是没吃的,娇养了半年,许兰溪早就忘了饿肚子的时候,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再次想起了之前的事,没有钱,饿肚子,吃不饱,穿不暖,许兰溪在屋子里放声大哭:“哥,我饿,我要吃饭,哥哥我错了。”

许兰亭也是心神不安的等着,听见许兰溪低头便过来道:“那明天去不去赔礼道歉。”许兰溪在房间里呜呜哭着道:“我去,我去。”

第二日一早,许兰亭苏红蕊带着许兰溪去了安国公府,门上的人见了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许兰亭知道自己妹妹理亏,也不计较,进去后又在花厅等了一阵子,许兰陵才和阮临湘一起出来,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许兰亭看了一眼许兰溪,许兰溪不情愿的上前跪下:“昨天冲撞了表嫂,兰溪特来赔罪,是兰溪鲁莽,还请表嫂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我一般见识。”

阮临湘神情淡淡的:“都是一家子,说不上记不记的。”许兰亭见状也跪下道:“兰溪对表嫂不敬,都是被我惯坏了,我也有责任,还请表嫂饶了她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许兰陵道:“都起来吧,都是一家人,跪来跪去的也伤了和气,昨天兰溪确实过分了些。”许兰亭一个眼风扫过来,许兰溪忙低头:“兰溪知错了。”

阮临湘知道再怎么气也是不能闹翻的,做到这个份上也算难得了,脸色和缓了不少,便和苏红蕊攀谈起来:“这么早过来吃没吃早饭,不如一起用一点。”

苏红蕊笑道:“一早起来就赶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吃饭,我想着表哥表嫂都是宽厚的人,哪能真和小姑计较,偏生兰亭着急,说在这世上也只有表哥表嫂是亲人了,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怠慢不得,便急急的赶过来了。”

苏红蕊这话说的漂亮极了,又点明了两家扯不断的关系,又说出了他们的诚意,阮临湘笑道:“你这张嘴就是厉害,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一点吧。”

说着便吩咐人传早饭,许兰亭不宜在内院多呆,便借口有事走了,许兰陵也是匆匆吃了一点就出去了,留下苏红蕊和阮临湘说话,外加一个讷讷不语的许兰溪。

中午回去,许兰亭已经回来了,苏红蕊忙迎上去道:“今儿个回来的倒早。”许兰亭道:“表嫂那边怎么样?”苏红蕊笑道:“还能怎么样?总是带着亲的,不能断绝往来的,咱们做小伏低的表嫂也出了气,和我说了一会话。还要留我吃饭,我想着已经叨扰了造反不好再留下,就回来了。”

许兰亭点点头,道:“兰溪呢?”苏红蕊道:“才回来就回屋了。”许兰亭叹道:“快些给她找个婆家吧,嫁了人想来就好些了,没那个功夫去瞎折腾了。”

苏红蕊笑道:“说起来。兰溪的婚事也算是有了眉目。”许兰亭忙问:“是哪家的人?”苏红蕊道:“我爹有一个学生。家里也是家大业大的,一家子五个兄弟,他排行老四,家风很好。其余的兄弟有出息不说,但他便是进士出身,现在虽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可年纪轻轻的也是很难得的了,他们家兄弟多,亲事要一桩桩的办过去。还没轮到他,所以耽搁住了,人倒是很好的。”

许兰亭道:“他们家都是做什么的?”苏红蕊道:“他们家大哥二哥经商,三哥跟他一样念书的,是个秀才,弟弟还小,还在念书。他最有出息,我爹说他最近补授了登州清江县的县丞。官虽小却是一县之主,就是嫁过去后离的远了些。”

许兰亭道:“家里人多就怕过日子不安生。”苏红蕊笑道:“哪家过日子没个擦着碰着的,依我说是极好的,等嫁过去,兰溪肯定是要跟着到任上去的,离的虽远,可也是县丞夫人了,逢年过节的回家里一趟,妯娌门也都高看一眼,咱们也可以经常去看她。”

许兰亭想了想,道:“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那人的品行,如果好的话就这么定了。”苏红蕊点点头,嗔道:“我还能故意使坏不成,那家老太太曾来过我们家,是极和气的,儿子这么有出息,对儿媳也要高看一眼啊。”许兰亭笑道:“我哪里是不相信你,只是兰溪性子爆,要找个压得住的才行。”

第二日,许兰溪果然去打听了,那家子姓盛,排行第四的是叫盛文举的,已经补授了清江县县丞,就等择日上任了,盛家老家也在登州那一片,正打算举家搬过去,兄弟虽多,可是十分和睦的,许兰亭也觉得可行,便去找许兰陵商量。

许兰陵道:“兰溪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你再怎么为她打算,日子也是要自己过出来的,既然你看好了,就拘着她些,多学些规矩,练练女红和厨艺。”许兰亭道:“我知道了。”许兰陵叹道:“告诉兰溪以后要记得收敛脾气,在外面可不比自家人,都不和她计较。”许兰亭应了。

苏红蕊原以为许兰溪会再次大闹一场,没想到许兰亭不知劝了她什么,她居然答应了,每天在屋子里开始绣嫁妆,也不出门,也不挑刺了,苏红蕊自然松了口气,只要她不再闹事,她自然愿意好好对她,让她风光出嫁。

苏红蕊开始准备许兰溪的嫁妆,许兰亭对这个妹妹很是舍得,将能拿出的钱都拿出来置办嫁妆,苏红蕊想得开,也不计较,只是许兰亭再怎么大方也是能力有限,苏红蕊也是觉得有些拮据,没想到,阮临湘居然登门了,苏红蕊笑道:“表嫂来了。”

阮临湘开门见山:“兰溪的婚事定了下来,我这个做嫂子的少不得表示一番。”说着拿过一个匣子递了过来:“这算是我给她的添妆了吧。”

苏红蕊笑着接过去,很是压手,她笑道:“多谢表嫂,兰溪正在屋子,我去叫她。”阮临湘忙道:“不用了,她肯定害羞不见人,再说也忙着绣嫁妆,就不叫她了,咱们说会话就是了。”苏红蕊知道她是不愿意见兰溪,便笑道:“也好。”说着吩咐人上茶水点心,阮临湘细细的问了那家的情况,说了会家常话便走了。

苏红蕊拿着匣子去了兰溪屋里:“这是表嫂给你的添妆。”许兰溪眼前一亮,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有些不满:“就这么点。”

苏红蕊看着满满一匣子金珠,暗暗无语,这还少,这一匣子东西至少要值三四千两银子,哪家的嫂子会添这么多东西给刚和自己吵过架的没血缘关系的表妹,人家如此厚道,她倒是胃口大得很。

苏红蕊笑道:“这些已经不少了。”许兰溪不满道:“连个田庄地契都没有,算什么好,安国公府这么多庄子,给我一个怎么了,准是她拦着不叫给。”

苏红蕊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人家再多的东西也是人家的,自然要留给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给你,她道:“妹妹歇着吧,我去忙了。”许兰溪皱着眉头看着匣子,突然计上心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惊吓 阮临湘去送完添妆便去了阮家,哥哥和虞姑娘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林氏叫她回去帮着参详要宴请的宾客名单,阮临湘在阮家忙了半天,刚回府就听人来报表小姐来了,阮临湘皱着眉头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木葵道:“来了有一会了,见夫人不在就不知去哪了。”

阮临湘也不在意,吩咐人去找便回了屋子,木莲服侍着阮临湘换了衣裳,自从和许兰溪打过架后,木莲虽说被扣了一个月月钱,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受倚重,阮临湘道:“一会你去把上次咱们府里宴请的客人单子找出来给娘送过去。”木莲应了一声,出去办事,阮临湘奔波了一天也觉得累,便躺在榻上闭了眼歇息,没一会竟觉得脸上痒痒的,阮临湘睁眼一看,许兰陵笑吟吟的看着她,阮临湘嘟哝道:“干什么?”

许兰陵道:“怎么这么困,别睡了,当心晚上睡不着。”阮临湘道:“今天累了一天了,哪会睡不着。”许兰陵道:“忙了什么?”阮临湘道:“我哥哥的婚事。”

许兰陵笑道:“说起来,这还是我的功劳,你说怎么谢谢我?”阮临湘想了想,抬头在许兰陵脸上亲了一下,许兰陵按住她乱亲一气,两个人在榻上闹了起来。

许兰陵和阮临湘恩爱,时常的亲昵,因此不喜欢丫鬟在跟前伺候,所以许兰陵进来时丫鬟们便都掩了门出去,许兰陵闹着闹着就要动真格的,解了阮临湘的裙子,阮临湘扯着他的手挣扎,还没天黑。叫人知道了多不好,可她哪里拗得过许兰陵,半推半就的就由了他了。

许兰陵解了她外面的衣裳,只留了小衣,阮临湘捂着非要到床上去,这美人塌临近窗户。在这肯定要被人听见。许兰陵只得抱了她到了床上,阮临湘又耍赖钻到被窝里不出来了,许兰陵气的直挠她的痒处,阮临湘扭着身子不让他碰。许兰陵渐渐动了情,压住她不让她动,阮临湘也就仗着许兰陵宠她敢这么闹腾。许兰陵索性直接褪了她的衣衫,恨恨道:“小丫头,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却感觉到x下的人猛地一颤。竟是尖叫起来。

许兰陵吓了一跳,忙把人抱了起来,却感觉她往使劲往自己怀里钻:“兰陵,有人。”许兰陵眸色一暗,将人用被子裹住,回过身去厉声喝道:“是谁?”

屋里的丫鬟都是有眼色的,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放人进来。没想到房间里地上竟趴着一个人,有些狼狈的往外爬。赫然是本该呆在家里绣嫁妆的许兰溪。

许兰陵又气又怒又惊,他还赤着上身,见许兰溪还瑟瑟的呆在那,忍不住骂道:“还不滚出去。”许兰溪抖着身子连忙爬起来出去了。许兰陵快速套好衣裳,将阮临湘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阮临湘早就被吓傻了,呆呆的流着眼泪,许兰陵亲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使劲打许兰陵,哭道:“都怪你都怪你。”许兰陵忙打起小心来哄,给她穿上衣裳,放在被子里歇着,他则穿了衣裳出去。

大堂上的丫鬟都没连滚带爬狼狈出来的许兰溪吓到了,呆呆的不说话,许兰溪也被惊住了,缩成一团说不出话来,许兰陵怒气冲冲的走出来,简直连杀了许兰溪的心都有了,许兰溪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抖抖索索的:“表哥……”

许兰陵吩咐木莲木桃几个:“把她关起来,搜搜身上多了什么,再去把兰亭叫过来。”木莲回过神来,和木桃一边一个拖着许兰溪下去搜身,许兰陵凌厉的扫了一眼屋里的丫鬟:“谁放她进来的?”

丫鬟们吓得纷纷下跪,冬凌胆子大些,回道:“刚刚奴婢们一直在这里,并没有放人进去,才刚表小姐来,见夫人不在就要东要西的吩咐奴婢,奴婢们不敢怠慢,等回来一看表小姐就不见了,奴婢没想到表小姐会去内室。”

自从许兰溪闹了一场,大家对她自然没什么好印象,也都不屑于理她,都躲得远远地,谁想到表小姐竟如此大胆,许兰陵按捺了火气,道:“今天当值的都打二十板子,扣半年的月钱,都下去吧。”丫鬟们忙都退下,白白要被打板子,扣月钱,都对许兰溪越发的恨起来。

木莲进来回话:“国公爷,奴婢从表小姐身上搜出五六张银票,一包首饰,银票是夫人放在盒子里准备给绣娘的工钱,首饰都是夫人的首饰盒子里的,奴婢绝对不会认错。”许兰陵沉着脸,听到这里,气的将桌子上的茶碗扫落一地:“先把她关起来,不准给她吃饭。”木莲应了。

看来许兰溪这番来是有目的的,趁着阮临湘不在支开丫鬟到内室去,偷了银票首饰,想必是想给自己添点嫁妆吧,没想到湘儿突然回来,便藏了起来,接着自己又回来,才没机会出去吧。

许兰陵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内室,阮临湘在房事上一向害羞,连值夜的丫鬟都撤了,这次光天化日的被人撞破,简直羞愤欲死,许兰陵哄了她半天也不见她回转,又听许兰亭来了,便先出去了。

许兰亭有些疑惑,他从铺子里被直接叫过来,还不知道许兰溪来了的事情,见许兰陵黑着一张脸出来,不禁问道:“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许兰陵道:“你妹妹在我这里。”许兰亭一听称呼不对,顿时觉得不妙:“是不是兰溪又闯祸了?”许兰陵道:“我只说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她,这次她听了不该听的,见了不该见的,做了不该做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打算挖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头,可这也是最后一次,你把她带走,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是死是活也和我无关。”

许兰亭听了就知道许兰溪闯了大祸,扑通一声跪下来道:“表哥。”许兰陵抬手示意他起来:“你用不着替她下跪,以后,你依旧是我表弟,可许兰溪,却和我无关,你要是想和我断绝关系,就只管求情。”

说着,叫了人来:“把许兰溪带出来交给二爷。”然后再也不听许兰亭的话,起身进去了。

许兰亭失魂落魄出了宁安堂,看到两个丫鬟挟着神色恐惧的许兰溪,许兰溪见了他就大喊起来:“哥哥救救我。”她觉得自己嫁妆太少了,便想着厚着脸皮再讨要些,没想到阮临湘居然不在,她一时大胆,才起了念头,支开丫头进了内室,本来她想偷些房契地契的,想来就算阮临湘发现了也疑不到她头上,可是却没找到,只匆匆拿了些银票首饰。

可是没想到阮临湘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只好躲到床底下,可是表哥后来也进来了,两个人亲昵的说笑打闹,然后表哥就……

她看两个人都没有注意才想着快些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表哥居然叫人搜她的身,银票首饰都被搜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可是仗着自己快要出嫁了,表哥也不会处置她的,见了哥哥,她顿时有了底气。

许兰亭却是看也不看她,径直出去了,表哥,终究是被惹毛了。

阮临湘受了惊吓,又羞又气,怒火郁结在心里,连晚饭也没吃,半夜竟发起烧来,许兰陵赶忙叫人去请大夫,心疼的抱着阮临湘。

阮临湘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时地呜呜哭着,许兰陵看了眼神越发的阴鸷,一直闹到了天亮,阮临湘吃了药才慢慢安稳下来,许兰陵发了狠,下了禁口令,再提这件事的,一律打死,府里的人虽然知道出了事,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清楚了,可是许兰陵发了这么大的火,这还是自阮临湘的安胎药中被下了红花后的第一次,大家都谨谨慎慎,夹起尾巴做人。

阮临湘做了****噩梦,一会许兰溪神色狰狞的和她吵架,一会在她和许兰陵亲热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等到昏昏沉沉醒过来,已是中午,许兰陵守在床前,见她醒了,顿时松了口气:“湘儿,你可担心死我了。”

阮临湘慢慢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眼神又沉了下来,许兰陵忙道:“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别人也都不会提的,你放心。”

阮临湘哪里会放心,一把推开许兰陵哭道:“丢死人了,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许兰陵急道:“别哭别哭,我把她嫁的远远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阮临湘只是哭着摇头,却不说话。

养了几天后阮临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精神依旧不好,许兰陵虽然着急可也没法子,对许兰溪越发的生气,再也不闻不问,连定亲那天也是没去的。阮临湘一直恹恹的精神不好,直到后来许兰溪出嫁,跟着夫君去了任上,才算是心神俱定,恢复了之前的朝气。

转眼到了四月底,许兰溪的亲事因为许兰陵的推波助澜,早在四月中旬就草草办了,许兰陵又给盛文举谋了个从五品的县令,远远地打发到了西南一带,许兰溪自然是跟着到任上去了,再加上许兰陵的严令禁止,府里便再也没提过许兰溪这个人。

大家都只以为许兰溪偷了东西才会惹许兰陵如此生气,再加上夫人又被“气”病了,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撞到了枪口上。阮临湘不敢让林氏知道,便打起了精神,开始帮忙筹备阮卓颖的婚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阮卓颖成亲 五月初六是正日子,恰巧也是端午节的第二天,过了节就办喜事,也热闹了许多。阮卓颖的婚事,阮临湘许兰陵不用说,自然一大早就赶过去帮忙,林氏正在看着阮卓颖换喜服,阮卓颖如愿以偿,笑得合不拢嘴。

林氏恨铁不成钢道:“到外面也是这一副傻样子?还不收敛点。”阮卓颖嘿嘿摸了摸头,阿意笑道:“舅舅,你还是听外祖母的吧,别把客人都吓跑了。”

屋里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林氏拉了阮临湘到一边悄悄道:“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阮临湘忙道:“没有的事,是我昨晚高兴过了头,走了困。”

林氏略略放下了心,又道:“赏钱可准备好了?虽说虞家没多少人,可你大舅母帮着操办,林家可来了不少人,可不能失了礼数。”阮临湘笑道:“有我呢,您就放心把,赶紧换好衣裳等着新娘子给您磕头是正经。”林氏嗔了一眼,果然去换衣裳。

林氏虽只有一儿一女,可女儿嫁给安国公,是正室嫡妻,儿子又封了侯,即便娶的儿媳不是高门大户的姑娘,可也是圣上赐婚,无比荣耀的,一时众位夫人都十分羡慕林氏如此有福气,围着林氏唧唧喳喳的称赞,林氏十分有面子,和众位夫人也是聊得尽兴。

阮临湘先打发了哥哥出门迎亲,又开始预备赏钱,拜堂用的东西,又要督促着厨房,忙得团团转,若是以前。阮临湘自然要叫来苏红蕊给她帮忙,可如今,阮临湘一听见和许兰溪有关的就犯别扭,索性只送了帖子过去,任由他来不来。

林微雨带着孩子虎哥儿,莺姐儿来的。虎哥儿六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是梅夫人的心肝宝贝,莺姐儿只有两岁,还由奶娘抱着。阮娉婷为了参加婚礼也从扬州赶来,带了云哥儿和心姐儿,云哥八岁了。心姐四岁了,因和阿意年纪差不多,几个孩子都被奶娘丫鬟们簇拥着往后院玩去了。

阮临湘刚打发走这一群小魔王。就见镇南侯夫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阮临湘惊喜道:“这是江城吧,都长这么高了。”楚夫人笑道:“跟他师傅学了武艺,整天蹦蹦跳跳的,长得也快。”

阮临湘笑道:“是啊,我记得在西北时江城个子矮些,说话行事倒跟小大人似的。这下好了,子承父业。将来也是个大将军。”楚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道:“哪里哪里。”

阮临湘道:“正好,我堂姐和表姐都带了孩子来,正在后面玩呢,叫江城也去,他们小孩子能玩到一块去。”楚夫人也觉得不错,便答应了,阮临湘吩咐丫鬟将楚江城带过去,她则拉了楚夫人坐下寒暄。

没多久,就听人来报新娘子到了,正在下轿,大家都笑着去前面看新娘子拜天地,阮卓颖本就丰神俊朗,今日穿的喜气洋洋,一脸笑容,越发让人挪不开眼。

本来容氏也应该来的,可是容氏年迈体弱,若是千里迢迢折腾过来,也是不妥的,再加上阮灵鸢有了身孕,不能过来,其余几个都是各有各的忙,因此便定了,阮卓颖成亲后就带着新媳妇回苏州去住一段日子,一是拜见亲戚,二是尽尽孝心,所以今日堂上阮家人来的不多,大都是阮卓颖翰林院的同僚的家眷,林氏的故交等等。

拜了堂,新娘子便被簇拥着进了新房,阮临湘便张罗着开席,让诸位夫人入座,正忙着,林微雨过来笑道:“你忙了一上午了,快去新房看新娘子去,这里有我呢。”阮临湘笑道:“那就谢谢表姐了。”

到了新房,几位夫人小姐正围着凑趣,见阮临湘来了,都笑道:“人家正经的小姑子可来了,咱们可都要靠后站了。”虞淮月掀了盖头,羞涩的低着头任人家打量,面如芙蓉,身如软玉,娇媚可人,阮临湘暗呼哥哥有艳福,一边站到虞淮月身边,一边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在欺负我嫂子,除非过了我这一关,不然我是不依的。”

贺氏笑道:“听听,护短的来了吧,幸亏来的不是卓颖,不然看到如花似玉的媳妇被咱们欺负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大家都笑了起来,又都极有眼色的出去坐席了,阮临湘见她们都出去了,坐到虞淮月身边悄悄道:“嫂子,饿了吧,我娘叫我预备了吃的东西,一会叫丫鬟服侍你吃,一会闹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呢。”

虞淮月感激地看了一眼阮临湘,阮临湘笑道:“嫂子可别跟我客气,你可是我嫡亲的嫂子,我要是不关心你,关心谁呢?”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丫鬟说话的声音,没一会,阮卓颖竟推门进来了。见阮临湘也在房里,不禁脸色一红:“你怎么来了?”

阮临湘笑道:“我来看嫂子的,哥哥来做什么?”阮卓颖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显然是从外面偷偷进来的,阮临湘看了忍不住一笑:“罢了,我还是快些出去吧,免得哥哥着急上火嫌我没眼色。”说完便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阮卓颖讷讷的走到虞淮月身边坐下,虞淮月刚才也羞得脸色发红,阮卓颖道:“怎么样?累不累?”虞淮月摇了摇头:“妹妹预备了饭菜,一会叫人送过来的。”

妹妹这一句一出口,阮卓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湘儿那丫头调皮是调皮,倒也贴心。”看着虞淮月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阮卓颖仔细打量她起来,虞淮月长相本就清秀,以前总是不施脂粉,显得有些素净,今日擦了粉,抹了胭脂,脸色柔嫩粉红,如同刚开的海棠花,娇娇的花瓣上晕开了淡淡的红,眼眸因为害羞低低的垂着,却露出一段白净的颈子,看的阮卓颖心猿意马,心神激荡,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虞淮月的手:“月儿。”

虞淮月虽然初嫁,可到底见多识广,心胸开阔,也不似那些新嫁娘一般内敛,且两人之前是极熟悉的,便抬了眼看了阮卓颖,低低的应了一声,阮卓颖轻柔的搂她入怀,叹道:“终于娶到你了。”

虞淮月轻轻一笑:“傻子,叫人听见了要笑话你的。”阮卓颖嘀咕:“笑话就笑话,我才不在乎呢。”虞淮月轻轻推开他道:“你这么进来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阮卓颖道:“你放心,兰陵帮我顶着呢,他成亲的时候我可是替他喝了不少呢,今儿个可要还回来的,没关系,我陪陪你也无妨。”虞淮月道:“虽说如此,可你到底是主角,还是赶快回去吧,我等你。”最后一句说的又轻又低,却让阮卓颖听个正着,他笑道:“好,那等我回来,我叫你的丫鬟彤云进来服侍你。”虞淮月点点头,送了阮卓颖出去。

果然,没多久,彤云进来了,彤云是虞淮月的两个陪嫁丫头之一,另一个叫彩云,被吩咐在厢房里看东西,彤云笑嘻嘻的端着食盒进来,把菜摆了,又忙着打水给虞淮月洗脸,虞淮月吃了东西,又卸了妆,换了身家常衣裳,顿时觉得舒服不少,倚在榻上看书。

彤云在一旁笑道:“刚才我去厨房端菜,那些人都可客气了,一听说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就赶快把准备好的饭菜装好了,对了,回来的路上我差点迷了路,还是老太太身边的绿荷姐姐送我回来的。”

虞淮月暗暗想,阮家到底是书香世家,规矩大,礼节多,单看阮卓颖兄妹两个,无半分****气息,一看就是家教极严的,以后自己也要多多留意,免得犯了忌讳,倒是不好了。

这边虞淮月暗暗在心里提点自己,外边阮卓颖却是被灌得烂醉,刚刚他偷偷溜走,果然回来就被嘲笑了一番,罚了好几杯酒,许兰陵这个妹夫和虞月溪这个小舅子联合起来也没挡去多少,倒以袒护为由也被灌了好几杯,倒是林氏想得多,怕阮卓颖要是真的喝醉了冷落了新娘子不好,又怕出来说扫了大家的性,还是贺氏想的法子,索性来个偷梁换柱,叫林微寒出去顶了阮卓颖,把人换过来又按着灌了好几杯醒酒汤才罢,剩下的人也怕闹得大了,见换了人都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林微寒死灌,直喝到半夜才散去。

等喝完了酒,已是半夜,阮临湘索性在阮家住下,几个孩子早就睡了,烟树扶着醉醺醺的许兰陵进来,阮临湘皱着眉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一边吩咐人煮醒酒汤,一边亲自给许兰陵换了衣裳,许兰陵醉是醉了,倒也不耍酒疯,只是一个劲的往阮临湘身上腻,自从上次被许兰溪惊吓住了,阮临湘便拒绝与许兰陵同房,略略亲密的事情也不愿意了,弄得许兰陵很是郁闷,今日趁着酒意,许兰陵就耍起了无赖,抱着阮临湘不肯撒手。

阮临湘哭笑不得,半扶半抱的把人弄到床上,许兰陵嘴里嘟嘟哝哝的,也不敢真的动手,只是手脚不规矩,阮临湘拉了两次也不管用,气的直掐他,许兰陵捂着伤处哀嚎起来,阮临湘怕人听见忙去捂他的嘴,恐吓道:“不准出声。”

许兰陵醉的深了,温柔的瞪了阮临湘一眼,舔了舔她的手心,阮临湘哎呀一声抽出手来,怒道:“快闭眼,睡觉,不然叫你好看。”许兰陵委委屈屈的看着她,最后还不不甘心的闭上了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章 故人 第二日,因许兰陵宿醉,倒也不急着回府,在阮家呆了半天,看着虞淮月敬了茶,改了称呼,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饭,下午,许兰陵和阮临湘带着三个孩子回府了。

总归是累了一天,阮临湘回来后就累的躺在榻上叫冬凌给她捶腿,冬凌抿着嘴笑道:“夫人这两天可是累着了,只可惜到底是怎么样的热闹,咱们都没瞧见。”去阮家,阮临湘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几个孩子的丫头,冬凌倒没跟着去。

阮临湘道:“人来人往的有什么热闹瞧,我不在家,可发生了什么事?”冬凌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不该我来回夫人的,不过倒是涉及到了咱们宁安堂的丫鬟。”

阮临湘睁了眼问道:“怎么了?”冬凌笑道:“夫人记不记得咱们院子里浆洗的刘妈妈的女儿,叫小柚的,刘妈妈求了恩典,夫人叫小柚进来服侍,专门负责烧水的,夫人出去那一天,倒不用烧水煮茶的,小柚便得了一天假,说要回家,木葵姐姐想这也没什么便应了,谁知到了傍晚,刘妈妈倒来了,说求了恩典想让小柚回家住一晚,木葵姐姐这才察觉不对,赶紧吩咐找人,这才发现原来小柚有了心上人,跟着心上人出门私会去了,闻管家气得半死,把人关了起来,就等着夫人发落呢。”

阮临湘道:“小柚的心上人是哪一个?是不是咱们府里的?”冬凌笑道:“是,正是马房的小厮荣宝,本来他是要跟着国公爷牵马的,可是那天国公爷坐了车,没骑马。他就得了闲。”阮临湘笑笑,原来是小****意外的发现都得了闲,这才撒了谎出去私会。

木葵进来了,听见这话,埋怨道:“小柚也十五了,按理说也该嫁人了。荣宝也是个小厮。看着不错的,若真是喜欢,大可央了人来求亲,难道夫人还能不应呢?何苦偷偷摸摸的没个好名声。”

阮临湘诧异道:“小柚有十五了吗?我记得她进来没多长时间。”木葵道:“夫人不记得了?去年刘妈妈勤谨。又可怜她是个****带着孩子,便准许小柚卖身进府的,那时候小柚就十四了。本来这么大的丫鬟咱们不该要的,是夫人发了善心才进来的。”阮临湘仔细想想,倒是这么一回事。道:“原来是少女怀春了啊,刘妈妈知道了怎么说?”

冬凌笑道:“还能怎么说?刘妈妈就这一个闺女,哭着骂着说荣宝****了小柚。”阮临湘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闻管家问了荣宝家人和刘妈妈去,若是愿意,成全了他们也是一桩美事。”

木葵道:“夫人就是心慈。要是在别人家里,侍女私通外男。不打死就是好的了。”阮临湘笑道:“也是我的疏忽,丫头们年纪大了,有了那些心思也是难怪,你去问问,有超过十六七岁,适合婚嫁的丫鬟小厮都报了来,还有不满年纪,但是也想出去嫁人的,也一并问了来,一并带出去配人,免得不专心干活,成天瞎想。”

木葵应了一声,出去了,冬凌笑道:“那我就叫林妈妈找了人伢子来,一并放出这么多丫鬟,府里肯定缺人的。”阮临湘就喜欢冬凌的机灵,笑着叫她去了。

第二天,木葵果然问了清楚,因为阮临湘不喜欢人多服侍着,府里的丫鬟一向是够用就好,因此,倒有不少年纪大的等着放出去,但因为手头都有放不开的活,倒耽搁下来。

木葵道:“单咱们宁安堂,就有五个丫鬟是满了十八的,三个是从西北跟着咱们回来的,两个是后来新买的,还有三个丫鬟,是当初二……额,韩夫人送去西北的,死了一个如月,剩下的咱们都带了来,一直在府里干粗活,那个新月都快二十了。”

阮临湘道:“都怪我粗心,没想到这些,想必她们都在心里骂我呢,耽误了她们的青春,罢了,你去问问,看看有家人给操办的就放出去,没家人操办的就先养着,等挑了合适的再配给小厮。”

木葵应了一声,冬凌忽然笑道:“木葵姐姐木桃姐姐还有木莲姐姐都满十七了,夫人可怎么发嫁她们呢?”木葵红了脸,骂道:“小蹄子,打趣到我头上来了。”阮临湘笑道:“这倒不难,我把府里合适的人选都叫了来,叫她们挑,挑中那个就直接告诉我,这可比公主选驸马还风光。”

木葵红了脸,嗔道:“夫人也跟着冬凌那蹄子打趣我。”冬凌虽然笑着,可眼里却满是艳羡,夫人身边的到底是不一样,就算是嫁了管事也是风风光光的,先前的木兰姐姐,现在在府里哪个不叫一声元嫂子,就是闻管家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自家在外面又有房子产业,女儿还跟着大小姐做一等丫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阮临湘笑道:“罢了,我自私一回,再留你们几年,你先出去办事,若是办好了,我就给你挑个如意郎君,若是办不好,你就跟着我一辈子,做个老姑娘。”木葵不依的跺跺脚,跑了出去。

那五个丫鬟,从西北来的三个都是无家可归的,木葵安排了她们做些轻松的活计等着嫁人,另两个都叫了各自的家人来领了回去自行婚嫁,新月,冰月,梦月几个自从如月死了,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出头,后来被打法去做粗活也就没露过面,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嫁人,都欣喜若狂。

几个人本来就是韩宜安挑的良家姑娘送去引诱许兰陵的,在京城也有亲戚兄弟,现在听说能放出去就都赎出去了。一时间,府里上下变化极大,阮临湘怕误了差事,便叫了人伢子进来挑人。

因为林妈妈之前派人打过招呼,人伢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像安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是最好做生意的。活计轻松不说,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跟小户家的小姐没什么两样,那些个卖了身的丫鬟都打破了头想往里挤,所以不用嘱咐,那些个丫鬟都是精神抖擞。气质昂扬的。

阮临湘看着院子一溜站了三排丫鬟。一排十个,都是衣着干净,看着就很精神,走到哪个跟前哪个就身子一绷。很是紧张,阮临湘粗粗瞧了第一排的人,挑了三个。剩余的被带出去,第二排的人也挑了三个,轮到第三排的人时。剩余的十个丫鬟都殷勤的抬起头来瞧,唯独最后一个,却低着头。

阮临湘略有疑惑,便走到那人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头颤了一下,没有抬头,闻管家在一旁斥道:“没眼色的丫头,夫人问话呢。还不快回答。”

那丫头低低回了声:“文……文儿。”阮临湘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起那人的脸。却大吃一惊,赫然就是当初蓉贵妃的娘家侄女文姗姗。

阮临湘记得在书院时,文姗姗因为蓉贵妃的缘故,分外傲气,后面总是总是跟着周玉箫,吴明月,钟想容几个,自成一派,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后来太子选妃,二皇子三皇子也趁着这个机会拉拢大臣,兰清月嫁给了太子,钟想容嫁给了三皇子,吴明月嫁给了二皇子,阮临湘自己也被指了婚,才渐渐的没了联系。

后来冀王造反,许多人家被牵连,这几家冀王的死党更是抄家流放,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想来文姗姗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牵连,没入贱籍的吧,想起当年那个骄傲的贵女,再看看现在文姗姗苍白着脸色,一脸张皇失措的表情,阮临湘就觉得不忍,她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放开手道:“这个也留下吧。”

剩下的丫鬟都极轻的叹了口气,嫉妒的看着这个幸运儿,人伢子也上前陪笑道:“夫人,这个文儿,不是我说,当真不是干活的料,在家里时就娇娇弱弱的拎不得水,砍不动柴,实话告诉夫人,听说这丫头可是犯官之后呢,挑了好几次了,也没人看中,我打算卖到窑子里去呢,要不夫人再挑一个?”

文姗姗听了,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阮临湘不耐烦道:“我说她就是她,你再啰嗦就都带走。”人伢子忙赔笑说不敢才罢了,待人伢子带了人走,阮临湘吩咐闻管家:“以后不要让这个人再登门,一看就不是好的,这六个丫鬟先****着,再去找一家靠得住的,再挑五个,就交给你了。”闻管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姗姗,极有眼色的没问,应了下去了。

待人都走光了,阮临湘亲自上前扶了文姗姗起来,叹道:“世事无常,没想到咱们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境况。”文姗姗垂着头不说话,阮临湘吩咐木葵:“把她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别怠慢了。”木葵跟着阮临湘去过书院,里面的贵女也都认得,因此也知道文姗姗的身份,赶忙应了带了下去。

阮临湘叹了口气,去了外书房,许兰陵正在里面处理公务,见了阮临湘进来也吃了一惊:“怎么了?”阮临湘闷闷的靠在许兰陵身上不出声,许兰陵将人抱到膝上,轻声问:“不高兴?”

阮临湘点点头,道:“刚才挑丫鬟,你猜我看见了谁?”许兰陵问:“见谁了?”阮临湘道:“我见到了文姗姗,没想到她会被卖了做奴婢。”

许兰陵回想了一下,道:“是蓉贵妃的侄女,文儒令的嫡女吧。”阮临湘点点头,许兰陵道:“当时文家,钟家,周家,吴家,都是满门抄斩,男丁一个不留,女眷没入贱籍,甚至还有的被卖到了教坊司,还有的送到军营做了官妓。”

阮临湘颤了一下,道:“没想到,她们竟会流落至此,当初在书院,文姗姗她们几个是最讨厌的,嫌我是新来的,总是出言讽刺,还带的其他人不和我说话,幸而有表姐几个人,不然要被她们欺负死了。”许兰陵道:“可是,你过得比她们都好不是吗?现在你是主子,她是奴婢。”

阮临湘道:“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许兰陵笑笑:“你是同情心又冒出来了,你若是不忍心使唤她,就打发的远远地,干些粗活就是了。”

阮临湘道:“那我买了她,人家会不会攻讦你说你的不是啊。”许兰陵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哪有人在意这个,再说了,都已经没入贱籍了,若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哪里有人敢买啊。”

阮临湘点点头,道:“那好吧,我虽然很厌恶冀王一党,可文姗姗一介女流,若不是父兄犯了错,想必她现在已经嫁人生子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估计她见着我也别扭,干脆叫她去花园子里去吧,那里清静些,活也轻松。”许兰陵看她一脸的悲悯善良就爱的不行,亲亲她道:“你做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排挤 木葵虽然知道文姗姗的身份,可她现在毕竟是个奴才,跟她一样的身份,她也不敢对她多照顾,只是听了阮临湘的吩咐给她找间屋子,送了两件新衣裳,端了几个好菜,叫她好生歇息。

文姗姗看丫鬟出去了,这才放松下来,坐在床边,看着床边的崭新的衣裳,虽然新,却是普通的布料,一般百姓穿的,结实耐磨,想必是府里的下人衣裳吧,当初在家里时,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屑于穿这样的料子,再看看桌子上的菜,终于忍不住铺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家破人亡的无奈,被卖时的屈辱,被人欺负时的委屈,见了故人时的惊讶,齐齐堆在心头,谁能想到呢,当初书院里仅次于兰清月的她,竟会被卖身为奴,而那个被她嘲笑乡野出身的丫头,竟成了她现在的主人。

阮临湘的吩咐一下来,文姗姗就被送到了花园,其实花园里的活是最轻松的,平日里只要早起一会,把开的鲜花摘下来按各处分配好,送到各个院子就行了,而且府里主子少,阿意不喜欢花,阿尔阿山小,只有宁安堂和几处待客的花厅要换上鲜花,其余的时间便是看着花园的小门,侍弄侍弄花草,最是清闲不过。

其余的丫鬟被****了一个月,分到各处顶空下的缺,那些丫鬟都是一个人伢子发卖的,之前都很熟悉的,很快开始拉帮结派,抱成一团,互认了姐妹,只有文姗姗,被排除在外。一是文姗姗得的活轻松惹人羡慕,而是原本进府前,大家就不喜欢文姗姗的做派,整天闷着头,哭丧着脸,不仅长得好看。吃饭睡觉。一言一行都和她们不一样,跟个娇小姐一样,自然不讨人喜欢。

阮临湘虽然知道可也管不了,她要是出面的话更会让人家觉得她偏袒文姗姗。文姗姗更招人嫉妒,没想到到底生出事来。

这些个丫鬟都是新进来的,虽然受了****。可行事还是缺乏经验,难免浮躁了些,有一个叫梅梢的。被分派到了阿意的院子里,负责平日里屋子里摆设的擦洗,刚进来就能做屋里的活,梅梢自然是极得意的,且阿意天天不是忙着练武就是上课学规矩,还要去宁安堂吃饭请安,呆在轻雾苑的时候也少。院子里的人除了贴身服侍的,都是干完了活就聚在一起玩笑。轻雾苑管事的雨纤又是个宽厚的,只要不过分也就由着她们去。

这天几个丫头又聚在一起说笑,雨纤在一旁做针线听着,只听一个丫鬟道:“上次那个送花的姐姐不知叫什么,长得可真好看。”

另一个嗤笑道:“哪里好看了,都二十多了,嫁也嫁不出去的。”雨纤听出来这是最近来的梅梢,说话爽利尖刻些,也没多想,突然却听见冬晴的声音:“咦,上次夫人赏给小姐的那个玉玲珑跑到哪里去了。”

雨纤回头道:“不是你收起来的?怎么又问人?”冬晴道:“我原是收着的,可昨天小姐突然想起来了,就拿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也不知道拿回来没有。”

一旁的绿荷插嘴道:“拿回来的,昨天我跟着小姐出去,小姐用那个玉玲珑逗大少爷玩呢,后来二少爷也要,闹得哭起来,大小姐就收了起来,昨个儿换衣服时大小姐还拿出来瞧呢,说害的她被夫人责备,随手放到一边去了。”

雨纤道:“放到哪里去了还不找找。”几个丫鬟一起忙起来四处找,玉玲珑原是一整块的翡翠雕刻的一座小亭子,周围假山,小树,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亭子里还有两个人坐着对弈,原是个摆设,后来阿意喜欢就讨了来穿了口挂了起来,这样的东西阿意虽然多的是,可在丫鬟们眼里都是碰一下也不敢的,都是雨纤几个贴身的收拾,几个人翻了一遍果然不见了,雨纤忙问:“可是小姐带走了。”

绿荷道:“今日小姐穿的是男装,可没带这个。”雨纤忙道:“屋子里是谁打扫的,快叫了来。”

冬晴把梅梢叫进来,梅梢冤枉道:“姐姐们可要给我做主,我只是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扫灰,就是见到了也不敢动的。”

雨纤心想也是,便道:“除了你,这屋子还有什么人来过?你要知道,平日里除了打扫,是不叫人进的,今个儿丢的又是要紧的东西,你若是知道什么,可别藏着。”

梅梢想了想,道:“若说进屋子的,就是花园里的文儿,她今儿个来送花,进了屋子,不光我,其他人都看见了。”在外面瞧热闹的丫鬟都点头,雨纤道:“小姐不摆花是谁都知道的,怎么会送了花来?你去叫了那个文儿来,悄悄地,可别惊动人。”梅梢应了一声出去了。

没多久,果然把文姗姗叫了来,雨纤也略有耳闻,听说夫人跟前的木葵都对她客客气气的,雨纤也不敢呵斥,只是道:“屋里出了件事,才叫文儿姐姐来问问,小姐一向不摆花的,是谁叫姐姐送了花来?”

文姗姗道:“昨天我在园子里侍弄花的时候,小姐说玉兰花开得好,叫我折几只送来,今儿个一早我才折了花送来的。”

雨纤又问跟着阿意的绿荷,绿荷道:“姐姐可是扯谎,昨天我一直跟着小姐,怎么没听见小姐吩咐。”文姗姗道:“昨个儿傍晚,小姐一个人来院子里的时候说的,并没人跟着。”

梅梢本就讨厌文姗姗,道:“雨纤姐姐,你看她前言不搭后语,一定扯谎,玉玲珑说不定就是她拿的。”雨纤道:“又没有证据,可别瞎说。”文姗姗道:“怎么?少了东西么?”

雨纤道:“是小姐的玉玲珑不见了,你可见了?”文姗姗顿时有些生气,她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吗,当时在家时,多少珍奇异宝。别说玉玲珑了,玉珊瑚她都好几个,道:“我可没见,雨纤姑娘还是问别人去吧。”

梅梢道:“姐姐你听听这话,跟她是小姐一样,不过白问问。这么生气做什么。”文姗姗怒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要是不信我,只管告到夫人面前,撵了我出去,何苦这么作践人。”雨纤听了这话也有些生气。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去找夫人,请夫人做主。”

几个丫鬟和文姗姗进了宁安堂。木葵一见文姗姗就有些吃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兴师动众的。”雨纤道:“木葵姐姐。小姐屋子里少了件东西,问来问去也问不出来,只好让夫人做主。”木葵道:“少了什么了?”冬晴道:“就是昨天小姐哄大少爷的玉玲珑。”

木葵笑了一声道:“难怪你们找不到,今儿一早小姐就叫人拿出去仿了再做一个,哪里会找的到。”雨纤傻了眼,看向绿荷,绿荷忙摆手:“我真没看见小姐拿。”

木葵笑道:“都别争辩了。不怨你们,咱们家的小祖宗随意的很。拿不拿的你们也不一定知道,这是就算完了,以后可要好好问问清楚,别什么事都来找夫人。”雨纤羞愧的应了一声,又带了人回去。

雨纤觉得失了面子,便道:“既然没什么事就请文儿姐姐回去吧,今儿个冤枉了姐姐,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文姗姗点点头,回了花园,心里却越发的委屈起来。

第二天,她依旧抱了花瓶送去轻雾苑,梅梢正在擦多宝阁,见她进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文姗姗也不理她,径自摆好花瓶,却看到案上摆了一个琉璃瓶,里面插了几支花,绿色的茎,粉色红色蓝色紫色黄色的艳丽花朵,具是琉璃烧成,远远看过去,竟是十分美丽。

文姗姗恍惚间想起原来家里也有一件,她嫌俗气,便叫哥哥给她重新定了一个,开满了娇艳的牡丹,精致贵气,被她摆在床头桌案上,后来听说被抄家的那天,她一个惊慌,打翻了桌子,那花瓶也摔碎了,她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却不想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那花瓶也被带倒了,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摔个粉碎。

花瓶摔碎的声音引来了屋里的人,雨纤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着倒在地上的文姗姗,脸色沉了下来,冬晴急的跑到跟前道:“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刚拿出来摆上的,这可怎么办……”

梅梢道:“雨纤姐姐,我刚才可亲眼看见,是她打碎的,这可没冤枉她。”文姗姗猛地回头瞪她:“是你,是你推的我,刚才就我们俩在屋子里,是你把我推倒的,才带倒了花瓶。”

梅梢分辩道:“胡说,我刚才在擦桌子,怎么会推你,再说,我推了你有什么好处,打碎了东西,难道我不想活了吗?”雨纤道:“这件事我可管不了,小姐回来一看,准的发脾气,还是快回了夫人去。”文姗姗瘫在地上,却看到梅梢眼里得意的笑。

宁安堂,阮临湘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丫鬟,对梅梢道:“你可亲眼看见了吗?文儿打碎了花瓶。”梅梢忙道:“当然,夫人,我可瞧得真真的,我见她来了就怕她不安好心,一直看着她呢,她先盯着那花瓶看,然后就摸了摸花瓶,花瓶就倒了,可不是她打的吗。”

阮临湘道:“你做什么一个劲看着她,难不成还怕她偷东西吗。”梅梢道:“夫人可不知道,她不在花园呆着,鬼鬼祟祟的往院子里跑,可不叫人疑心。”阮临湘道:“那你都做些什么活?”梅梢道:“奴婢负责打扫。”阮临湘问:“那早上起来你擦地了没?”

梅梢抬起胸膛:“自然是擦得干干净净的。”阮临湘笑道:“那这样的话,若是有人在地上走,肯定会留下脚印,若是文儿打碎的花瓶,地上肯定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若是有人推了她,地上肯定会留下鞋印,你们回去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梅梢脸色一变,阮临湘看在眼里,吩咐木葵道:“你去轻雾苑看看,若有鞋印的话描下来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捣鬼。”木葵应了,去了,梅梢抖了抖。

木葵回来欣喜道:“夫人,果然有印子,幸亏我去得快,不然就被收拾东西的丫头给擦了。”阮临湘看着梅梢:“怎么,证据确凿,还不认罪吗?”

梅梢吓得直磕头:“夫人饶命,我不是故意的。”阮临湘冷笑道:“你不干自己的活,却盯着人家看,分明是和她有仇,故意找她的错处,又故意撞了她,摔了花瓶,叫她受罚,这样歹毒的人,我可不能留,叫了人伢子来,立刻卖出去。”木葵应了,叫人将杀了的梅梢拖了下去。

雨纤讶异:“夫人,您还没对鞋印呢。”阮临湘笑道:“哪里有什么鞋印,是她自己心虚,露了马脚,你回去吧,下次可要经心,别被个小丫头糊弄了。”雨纤忙应了,回去当差,文姗姗凄惨的笑笑:“没想到,我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旧情 阮临湘叹了口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文姗姗凄凄一笑:“没想到,你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当初我们都以为宜安会嫁给安国公,而清月,明月和想容都是内定的皇子妃,所以对你们都很看不起,尤其是你,你知道吗,大家都很嫉妒你,你半路插进来的乡下来的丫头,却那么得先生的喜欢,先生教的东西你也是学得最好最快,你祖父是名扬天下的学士,你母亲也是当年林家的贵女,你还有一个好哥哥,还有林家的那些表姐妹,大家都觉得凭什么这天底下的好事都叫你一个人占了,所以,当时韩宜安挑唆乐鸣玉暗害你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出声,而是看着你被害,被逼无奈将韩宜安迎进门,本来想着你们能两败俱伤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先倒霉的反而是我们。”

阮临湘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们说我得天独厚,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倒是你们,白白给自己弄了一个假想敌。”文姗姗道:“事到如今,我早就认命了,只是偶尔会想起从前,有些感慨罢了。”

阮临湘道:“我知道,丫鬟们都不喜欢你,你留在这里也是白受欺负,你想好怎么办了吗?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或许可以帮帮你。”

文姗姗猛地抬头看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愿意帮我?”阮临湘道:“当然,我可以帮你脱了贱籍,以后你做个小营生糊口,再找个人嫁了,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文姗姗却使劲摇头:“我不要。我不要,这些我都不要,我只求你一件事。”

阮临湘惊讶:“什么事?”文姗姗猛地扑过来,抓住了阮临湘的衣服下摆,求道:“我求求你,把我嫂子赎出来吧。我知道你肯定有钱的。你把我嫂子赎出来,我情愿一辈子给你做奴婢。”

阮临湘问:“你说钟想容?她被卖到那里去了?”文姗姗满是痛楚:“被卖到暗芳楼去了,我知道那里不是好地方,本来该是我被卖到那里去的。可是嫂子替了我,我求求你了,你把我嫂子赎出来好不好。”

阮临湘自然知道暗芳楼。就在花街上,卖到那里,绝对没什么好下场。她犹豫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我会试试的,如果可以,我就把她赎出来。”文姗姗松了口气,道:“谢谢你。谢谢你,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阮临湘叫闻管家去打听。闻管家虽然很吃惊,但还是照办了,回来道:“冀王妃果然在哪里,花名红玉,境况,很是不好。”阮临湘暗叹,卖到那地方,本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出的闺秀,却要被逼着做那迎来送往的事情,怎么会好。她道:“你可问了,愿不愿意叫赎出来。”

闻管家道:“那****子可精着呢,听说要赎人,就狮子大开口,被我恐吓了一番,倒也罢了,只是咬定了,要十万两银子才愿意放人。”阮临湘皱眉:“十万两?那人也太奸诈了些。”

闻管家道:“谁说不是,依我说,咱们先冷着她些,这些人最是势利,见咱们开口才这么要价,咱们若是不问了,保管她着急。”阮临湘一想,这也是不成的,多在里面一天,就多吃一天苦头,便道:“你抬出咱们府里的名头了吗?”

闻管家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怕给府里抹黑,便托了熟人去问,我在一边瞧的。”阮临湘想想,道:“要不,你拿出咱们府的名头,晾那人也不敢放肆。”

闻管家忙道:“夫人,这可不妥,说出咱们府里的名头,****子固然害怕,可咱们家突然要赎一个**楼女子,也怪打眼的,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阮临湘皱眉道:“那怎么办才好。”闻管家道:“依奴才说,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国公爷,国公爷出面的话自然干净利落许多,也能不露痕迹。”阮临湘想想,道:“那也好,你先哨探着,别叫她再在里面吃苦了,我和国公爷商量了再说。”闻管家应了。

没想到许兰陵却是反对这件事的:“文姗姗也就罢了,进来做丫鬟也没什么,可是钟想容却是冀王王妃,又进了那种地方,估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这件事,你贸贸然把她赎出来算什么,若是不怀好意的,会弹劾咱们家袒护叛党余孽。”

阮临湘哀求道:“我知道会很严重,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钟想容在那种地方啊,不论冀王怎么样,我们都是一门的师姐妹,我,我狠不下这心。”

许兰陵看着她道:“我和你的师姐妹之间,你选谁?”阮临湘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尖锐又直白,把阮临湘噎了一下,她怎么会为了别人伤害兰陵,可是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伤心,她心软又怎么样,只是救一个人罢了,哪里会有这么严重,她红着眼圈一言不发出去了。

第二日,阮临湘找了文姗姗来,文姗姗满脸期盼:“我嫂子赎出来了吗?”阮临湘叹了口气:“对不住,人家要十万两银子。”文姗姗失望下来,就算是安国公府,十万两也是一大笔银子,她道:“那就是赎不出来了?”

阮临湘道:“你别灰心,肯定有法子,我现在也只能让她少吃些苦头罢了。”文姗姗点点头:“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不是那样见死不救的人。”阮临湘听了这话,越发的羞愧起来,道:“你若是不想做奴婢,我可以放你出去自谋生路。”文姗姗摇摇头:“我孤身一人,出去也是个死,在府里纵然不舒心,可也比外头好,最起码不愁吃喝。”

又过了几天,许兰陵忽然道:“明天你把文姗姗送走吧。”阮临湘愕然:“送到哪里去?”许兰陵道:“西山有个明华寺,住持和我有些交情,你把文姗姗送到那里,一来她可以为她的父兄念经超度。二来也可避开府里的排挤,你若是可怜她,还可以时常叫人送东西去。”

阮临湘大怒:“不成,你不愿意救人就罢了,可文姗姗进府是你点头的,我不答应。”许兰陵无奈:“湘儿。别任性。”因为他拒绝救人。已经受冷落了好几天,见了面也面色不善不搭理他,阮临湘转过身去不理他,许兰陵道:“那好吧。我本来还买了一个丫头伺候她呢,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还省了我一笔银子。”

阮临湘怀疑的转过头去看他:“你会这么好心?”许兰陵笑了笑,温声道:“自然,虽然**楼出身。可到底是自家人,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阮临湘惊喜道:“你把钟想容赎出来了吗?”许兰陵笑道:“她不叫钟想容,叫容儿。”阮临湘欢呼一声,问道:“你怎么办到的?”许兰陵道:“不是有人不答应么,怎么又来问我,你既然不答应,我就把人再卖了好了。”

阮临湘嗔了他一眼。急急道:“快讲给我听听嘛。”许兰陵笑道:“哪有什么法子,我偷偷给钟想容下了药。让她昏死过去,**楼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服毒自杀,把人埋了,我又在后头把人再挖出来。”

阮临湘怀疑:“她们哪有这么笨。”许兰陵笑道:“这只是面上的托词罢了,我当然使了银子叫她们闭嘴,她们也怕我这个安国公一下令封了她们的生意,自然不敢不答应。”

阮临湘呆呆看着他:“兰陵,你真好。”许兰陵假装伤心道:“唉,我忙了这几天,居然有人爱理不理的,真是伤心啊。”阮临湘听了这个消息本来就极为震动,想起这些天故意冷落他,心里又难过又愧疚,急急道:“对不起嘛……”

她越发笨拙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许兰陵见她一流眼泪,忙道:“哭什么,本来就是想让你高兴,你这么哭,我可要反悔了啊。”

阮临湘点点头,擦掉眼泪,许兰陵道:“以后就让她们在寺里念经吧,虽然清苦些,可到底是安全的,你纵然有再大的本事,可是她们的家人犯了错,她们受到牵连,吃苦是应当的,你不要失了分寸,反而把自己牵扯进去了。”阮临湘使劲点点头。

第二天,阮临湘便告诉了文姗姗整件事,把文姗姗送到了寺里,她们姑嫂俩见面是如何的感人肺腑阮临湘自然是没有看见,因为冤枉了好人的缘故,阮临湘自发的跟在某人后面端茶送水,捏肩捶腿。

许兰陵靠在椅子上,手里翻着书,嘴角却扬着笑意,开口道:“用点力气。”阮临湘狗腿的笑笑,加大了力度,还不忘询问:“这样疼不疼?疼不疼?”

许兰陵忍不住一笑,她那三两斤劲,还疼呢,跟抓痒痒一样。许兰陵屏着笑意,道:“嗯,不错,再捏两个时辰吧。”阮临湘啊了一声傻眼了,许兰陵再也忍不住,笑着将人抱过来放在怀里:“累了?”

阮临湘点头:“当然累啦。”他身上肉这么硬,用拳头捶都觉得很疼,何况拿手捏,许兰陵亲亲她的小手,道:“那就换别的好了,嗯,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顿饭。”阮临湘眼前一亮:“好啊好啊,你想吃什么?”许兰陵笑道:“这个不急,先存着,以后我叫你做时再兑现吧。”阮临湘捏他的鼻子:“奸诈狡猾。”

夫妻俩正你捏捏我我捏捏你的闹着,烟树在外头喊了:“爷,夫人,舅老爷派人送来了消息。”许兰陵开门出去问道:“什么事情?”烟树笑道:“舅老爷今日出宫的晚,正巧遇见给皇后娘娘诊脉的御医,一问才知道皇后娘娘有喜了,一出宫就叫了人来送信,想必明天才会下圣旨,昭告天下呢。”许兰陵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叫人去回舅老爷,就说我和夫人都知道了。”

阮临湘在里面也听见了,道:“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嫡子吧。”许兰陵点点头,皇上本来就不是好**之辈,原先只有皇后和乐善槿两个妃子,乐善槿生了长子,可皇后却一直没动静,皇上碍于兰家的功劳,一直压着请充实后宫的折子。

如今皇后有了身孕,兰家人想必松了口气吧,若是生下皇子也就罢了,若是生了女儿,那皇上选秀纳妃是势在必得的了,到时候皇后的位置可就不稳了,兰家,也就要有所动作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进宫贺喜 皇后有喜,这可是普天同庆的事情,朝廷命妇纷纷上书请求进宫朝贺,因为不满三个月,胎位不稳,皇后不宜过于操劳,所以只允了庆国公,安国公,文安侯,镇南侯几位夫人的折子,定在长乐宫朝见。

去的路上,阮临湘就遇见了大嫂虞淮月,虞淮月嫁了人,身上的气质越发的出众,见了阮临湘笑道:“娘还说咱们俩进宫还能有个伴,不想就遇见了。”

阮临湘笑道:“可不是,我还想着人去问问,一同去呢,不想耽误了些时辰,不敢再耽搁就先来了。”姑嫂两个说笑着相伴进了宫,庆国公夫人陶夫人和镇南侯夫人楚夫人早已来了,正和皇后说话,皇后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脸色红润了不少,笑盈盈的和平时端庄的样子很不一样,身边站了四五个宫女,都是谨谨慎慎的看着,连皇后端一碗茶也要赶忙接过来试试温热。

见了她们来,皇后笑道:“正说起你们,你们就来了。”阮临湘和虞淮月先行了礼,皇后赐了座,阮临湘才笑道:“不知皇后娘娘说起我们什么?”

陶夫人笑道:“还不是说你有福气,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可不是有福气?”阮临湘笑道:“陶夫人说的我要脸红了。”楚夫人笑道:“若说起有福气,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赶明生下一个小皇子,皇后娘娘的福气才算到了呢。”皇后自然喜欢听这话,笑道:“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我瞧着女儿也是不错的。你们看看敏安郡主,长得多好看,又聪明又乖巧,将来还不知便宜了谁去呢。”

皇后说这话自然是自谦,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都只笑笑。没有接话。阮临湘道:“说什么乖巧,真真让我操碎了心,天天被她爹惯着,跟个小霸王似的。三个教养嬷嬷看着都管不住她,我只求着长大了变了性子才好,要不然人家可不敢娶呢。”

楚夫人打趣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干脆许给我们家江城好了,我们江城哪都好,就是闷了些。给他找个厉害的,才能降服住他。”

阮临湘笑道:“楚夫人这话我可记住了,若是将来嫌弃,我可是不依的。”说笑是说笑,大家都没有当真的意思,皇后笑道:“文安侯夫人这倒是第一次见。”虞淮月笑道:“是。”皇后笑问:“有没有好消息呀?”虞淮月羞涩一笑:“哪里有这么快,叫皇后娘娘取笑了。”

陶夫人年纪长些。道:“晚些生孩子也好,年纪小生孩子也弱。好好地养上几年,再生个儿子,你瞧湘儿,可不是嫁过去一年才生的,几个孩子都是伶俐的。”几个人又聚在一起说了会话,半句离不开孩子,说了一炷香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女官道:“娘娘,您现在不宜劳累,先歇歇吧。”皇后自然没有反对,几个人就都识相的告辞了。

陶夫人和楚夫人先行离开了,阮临湘和虞淮月落在后头,两个人一边看风景一边聊天倒也自在,刚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见一个宫女匆匆跑过来道:“许夫人,皇后娘娘有旨,说有些东西忘了给您,叫您回去拿呢。”

阮临湘心里十分疑惑,但她是认得这个宫女的,确实是皇后身边的,便应了,虞淮月满眼担忧,阮临湘道:“嫂子放心,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说完跟着宫女又回去了。

这次是直接去了皇后的内室,皇后正倚在榻上休息,见了她来,便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人,众位女官便都下去了,阮临湘觉得更奇怪,果然,皇后起身正色道:“听说姗姗在你府里。”

阮临湘吃了一惊,皇后见她不否认,便道:“其实我一直让爹帮着打听,可是总是有人暗中搞鬼,把她们卖来卖去,前两日才得到消息,说是卖进了你们府里。”

阮临湘见她知情,便道:“我原先也吓了一跳,后来……”皇后幽幽一笑:“看着之前在你面前飞扬跋扈的人突然变得微如蝼蚁,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

阮临湘吃了一惊,没有说话,皇后喃喃道:“明月没入官妓,不堪受辱,自尽了,玉箫被卖到江南,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想容进了**楼,听说也服毒自尽了,只有姗姗还活着,却要为奴为婢。”

阮临湘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不高兴,又不是她的错,皇后何必说这些,她道:“我也知道文姗姗身份复杂,所以没敢留她,将她送进寺里去了。”皇后听了这话惊道:“什么?你为什么不留下她?”阮临湘道:“我怕惹人非议,所以……”

皇后有些生气,道:“我原想着你是个心善的,必会好好待她,没想到你把她送到这么清苦的地方,她现在孤身一人,你身为安国公夫人,多照顾她一些也没什么……”阮临湘听了这话委屈极了,她这么做还不够仁至义尽吗,既然皇后这么上心,怎么不早把人救出来,还不是怕惹皇上生气所以找了她这个替罪羊,现在到来指责她,皇后见阮临湘不说话,道:“我也不是责怪你,只是咱们都在一起上过学,多少有些情分,我在这深宫里是不方便的,也只能靠你了。”

阮临湘道:“皇后娘娘,我已经做得很多了,文姗姗现在不缺吃少穿,也不干活,整天就念念经,我认为比起其他犯官之女来已经很好了。”

皇后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满,可也不能逼迫太甚,便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语气极为冷淡,阮临湘也来气了,行了礼就回去了。

回到府里,阮临湘越想越气,皇后究竟想怎么样,她做的还不够吗?是不是把文姗姗认作亲妹妹,给她找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大嫁才行,皇后这么顾念旧情,怎么不自己办,为难她做什么。

许兰陵早就听了虞淮月的报信,有些担心的问她,阮临湘便把这件事说了,许兰陵冷笑:“皇后打的好算盘,你知道她为什么救不出来文姗姗吗?这都是皇上的主意,皇上不想叫她们好过,所以刻意阻拦,皇后娘娘怕触犯天威,便叫你出头,你若不帮,便是无情无义,你若是帮了,有什么事就你来抗着。”

阮临湘气愤道:“她怎么这么有心计,真是烦人,她好像还不知道钟想容没死的事情。”许兰陵道:“皇上刻意瞒着她怎么知道。”阮临湘道:“那咱们做的事皇上知道吗?”

许兰陵道:“自然知道,不过你放心,皇上既然同意了咱们救人也是为了不让人说咱们无情无义,以后若是再出什么事情也就和咱们无关了。”

阮临湘道:“当初你说皇后心机重我还不信,没想到果真如此。”许兰陵安慰她道:“反正咱们仁至义尽了,她若不满意,我就一状告到皇上面前,看她怎么说。”又道:“皇后有了身孕,兰家也越发的兴旺起来了,现在就等着看皇后的肚子呢,若是皇子,兰家就是外家,若是公主,只怕皇上不说,兰家也要送人进来的,为了权势,亲生女儿又何妨,皇后多年无所出,太后虽不说,可心里是不满意的,这估计是皇后的最后机会了,要么继续母仪天下,要么,就要被人踩下来。”阮临湘叹道:“天家无情意啊。”

许兰陵不想叫她感慨下去,便道:“下个月就是阿尔阿山的生辰了,你预备怎么办?”阮临湘道:“生辰的事倒还好说,只是两个人今年满了三岁了,按理说也该启蒙了。”

尤其是阿尔,将来要承袭爵位,一定要好好培养,许兰陵也道:“我心里有数,岳父说会找一个先生来教书。”阮临湘有些担忧,道:“也不知怎么了,人家孩子都是一岁多就开口说话了,偏咱们这两个,嘴巴一个比一个紧。”

阿尔和阿山三岁了,却还没开口说话,阮临湘担忧极了,看了好多大夫都说没事,说是孩子各有各的不同,说话晚也没什么,许兰陵倒是乐观:“这说明咱儿子与众不同,将来毕竟成为一个奇人。”阮临湘白了他一眼,道:“若是一直不说话怎么办?”许兰陵笑道:“那是因为还没找到让他们开口的事情,你别担心,有我呢。”

过了年,阿意也八岁了,等到十岁就送阿意到沐德书院去,念书倒是其次,多结交一些朋友也是不错的。许兰陵得意道:“以阿意现在的学问,一般的先生可教不了她,唉,若是阿意是儿子就好了,一定会青出于蓝的,可惜是个女儿,将来总要便宜人家的。”

阮临湘道:“那你就别嫁,一直留着。”许兰陵突然凑过来道:“哎,你说如果我求旨意让阿意袭爵的话……”话还没说完,就被阮临湘暴打起来:“我好好的闺女你现在教的跟男孩子一样,还想袭爵,欠打是不是?”

许兰陵哎呦的求饶,再也不敢提这件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先生 事关外孙子的启蒙,阮一棠十分上心,发动手头的人脉,最后果然找到一个人,据说学问十分之好,可为人也十分之怪,一直郁郁不得志。

那先生姓屈,十三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之后屡屡落第,直考到三十岁,家里的家产都折腾光了,媳妇也跟着人家跑了,屈先生就放弃了考试,平日以卖字为生,得了钱就去喝酒,还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叫狂人,时间一长,大家都叫他屈狂人,真名倒忘了。

屈狂人在家乡呆了两年,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开始闯江湖,据说当过土匪的军师,也当过县令的师爷,还跟着跑过漕运,混过帮派,黑白两道都呆过,经历之奇特,身世之坎坷,令人唏嘘,这样过了十年,如今四十几岁的人了,几乎一无所成,后来竟然又遇到了当初抛弃他的妻子,妻子见他如此落魄,对他破口大骂,说幸亏走得早,不然跟着他也是吃苦,屈狂人被这话一激,越发的想混出个样子来,便开始找些教书的活,可他这十年的摸爬滚打,身上的江湖气息重,寻常人家哪里敢把孩子交给他,所以一直闲赋在家。

阮一棠有一个朋友和他是同乡,便帮他留意着看有什么机会,见阮一棠问才举荐了他,阮一棠还亲自去拜访了,居然和屈狂人相见恨晚,两人打着赤膊在屈狂人的小屋子里喝酒论文,引为知己,阮一棠极力推荐他,说屈狂人有学问,有见识,待人接物和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大不相同。可林氏却嫌他之前混过江湖,怕带坏了孩子,许兰陵便决定邀请他过来一叙,顺便探探虚实。

屈狂人来那一天,许兰陵特地带了两个孩子在门口迎接,阿尔阿山一人牵着许兰陵一只手。看着面前的人。屈狂人拜好友所赠,总算有了一身能见人的衣裳,一身蓝色布袍,头上束着头巾。倒显得干净利落,只是脸上带了风霜,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说话行走间也带了一股大大咧咧的气势,见许兰陵居然带了孩子亲自来迎,他有些吃惊。许兰陵笑道:“屈先生,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屈狂人谦虚道:“哪里哪里,安国公抬举了。”许兰陵笑道:“这是两个犬子,先生看看怎么样。”屈狂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指着阿尔道:“这位公子小小年纪。看起来气度不凡,像是有些才气的。”

又指着阿山道:“这位公子却带着先天的弱。好好养着也就罢了,难成大才。”许兰陵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骗子。”

许兰陵吃了一惊,却见阿山委屈的看着屈狂人,许兰陵大惊,阿山,说话了。许兰陵惊喜道:“阿山,你再说一遍。”阿山又说了一遍,吐字清晰:“骗子。”

许兰陵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抱起阿山,亲了好几下:“真是爹的乖儿子。”回头一看,却见屈狂人幽幽看着他,不禁尴尬笑道:“失礼了,这是阿山第一次开口说话。”屈狂人有些吃惊:“贵公子这么大了还没开口说话?”

许兰陵道:“是啊。”

屈狂人想了想,道:“安国公,你把这个公子给我做徒弟吧。”许兰陵吃了一惊,做徒弟可和做学生不一样,真正拜了师,可要继承衣钵的,屈狂人这么说,难不成真有几分本事?

许兰陵笑道:“若是先生看上了他不开口说话这一点,我的长子也还没开口说过话呢。”屈狂人笑道:“大公子是天赋异禀,只需稍加点拨,二公子却是一块璞玉,要精心雕琢。”许兰陵笑道:“承蒙先生如此看重,那就进来叙话吧。”

阿山开口说话,自然叫阮临湘欣喜若狂,抱了孩子一个劲的逗他:“阿山叫娘好不好?”阿山果然乖乖叫了声娘,阮临湘高兴极了,阿意也在一旁逗他:“叫姐姐。”

阿山却转过头去:“欺负人。”阿意一向很喜欢跟活泼一点的阿尔玩,没想到小孩子还记仇的,阿意故意吓他:“不叫姐姐打你哦。”阿山哼道:“有娘。”

阮临湘高兴的直亲他:“我们阿山好聪明。”阿意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的。阿尔还在前面跟着,看许兰陵和屈狂人叙话,许兰陵对屈狂人越发的赏识起来,屈狂人的确见识不错,以后教导孩子也不会拘泥于书本,当下拍板,聘了屈狂人做先生,还答应了屈狂人的请求,同意阿山拜他为师。

择了个日子,阿尔阿山兄弟俩正式行了礼,尤其是阿山,三跪九叩行了拜师礼,以后就要叫师傅,阿尔则叫先生,当然,阿尔现在还没开口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越发的机灵,看来看去。

上课的地点定在外院的暗香斋,那里四周只有梅花,又安静又风雅,第一日上课,应屈狂人要求,身边伺候的人都只送到了门前,没有跟着进去,到了下课的时候,阮临湘亲自过来接,路上问阿山:“今日教了些什么?”阿山稚嫩的回答:“哥哥挨打。”

阮临湘吃了一惊,赶紧看阿尔身上:“打哪里了?疼不疼?”虽然阿山先开口说话,可是兄弟俩中阿尔却更懂事些,阿尔长的壮实,平日里也爱笑爱闹,可是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从来不闹人,阿山却有些爱耍小性子,一点不高兴就不理人,若是阿山因为不听话挨打她还信,可阿尔的话,一定是先生的不对,阿尔听了这话摇摇头,阿山道:“师傅说哥哥,不说话,就打他。”

阮临湘气愤道:“我们就是不想说话,关他什么事,怎么能打我们呢。”阿山道:“哥哥,打先生。”阮临湘啊了一声,明显不可置信,阿山道:“师傅打哥哥,哥哥放石头。师傅摔倒了。”

阮临湘忙问:“那师傅呢?”阿山想了想,道:“师傅说哥哥,嗯……奸诈。”阿山点了点头,肯定道:“奸诈。”阮临湘怒了:“他才奸诈呢,我们不说话怎么了,他打我们。摔到了也活该。”阿山嘻嘻笑起来。阿尔也笑起来,亲了亲阮临湘,阮临湘心疼极了,一手牵一个。回了宁安堂。

第二天上课,阮临湘特地在外面偷偷地瞧,见两个人手拉手进了屋子。便躲在窗下听,只听见阿山的声音:“弟子见过师傅。”屈狂人嗯了一声,又道:“你还不肯说话啊。我倒要看看,你要硬到什么时候。”然后就开始授课,直到放了学,阮临湘才松了口气。

中午吃饭时,阮临湘不无担忧的看着阿尔:“阿尔,你怎么不说话呢?”阿山不说话,阮临湘还可以理解。可是阿尔的话,阮临湘越想越难过。这孩子怎么会不想开口说话呢?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孩子挨打也没法子,只能提心吊胆,阿尔冲她笑了笑,阮临湘却掉了眼泪:“你弟弟都开口说话了,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是不想和爹娘说话?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啊?”

阿山呆呆的看着阮临湘,阿尔也愣住了,阮临湘却哭得这么伤心:“以后有人欺负你也没法子说出来,你这样究竟想要怎么样?你又不是不会说话,你想急死娘是不是。”

哭着哭着,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劝,阿尔终于哼哼唧唧的开口了:“娘……”阮临湘愣了,却越发的哭起来:“你,你,你会说却故意不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阿尔吐字清楚又喊了一声:“娘。”阮临湘再也忍不住,一把把阿尔抱在怀里,哭得越发伤心,木莲大着胆子劝:“夫人,大少爷都会说话了,您就别着急了。”

阮临湘呜呜咽咽的,半天才平复下来。伸手欲打阿尔,下手却极轻:“你说,你为什么不说话?”阿尔摇摇头:“不说。”阮临湘气了,想打又心疼,索性道:“有了先生教你,你要是再不听话,先生打你我也不管了。”阿尔咧着嘴笑起来。

从这以后,阮临湘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对这两个孩子也是少了许多纵容,任由许兰陵和屈先生管教,屈先生果然是个能人,只教了了半年,却卓有收获,阿尔性子稳重了许多,且功课一向完成的又快又好,阿山虽然还是有些小心眼,可通身上下却有一种难言的气派,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有大家风范,尤其是和人说话的表情,跟屈先生学个十成十,脸上带着笑,心思却半分不露,阮临湘一边感慨一边吩咐人给屈先生多做两身衣裳,每天的分例也添了一半。

又过了一个月,皇后的产期将近,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皇后的肚子上,大家也都在权衡者,是加注还是脱手,整个京城顿时弥漫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阮临湘还开玩笑道:“你说皇后会不会狸猫换太子啊。”许兰陵笑道:“你想哪里去了,皇后胆子再大也不敢混淆血脉,再说了,你以为皇上心里没数吗?他现在巴不得皇后生下公主,他便有借口打击兰家,削弱兰家势力,皇上最怕的,就是外戚掌权。”

阮临湘不信:“那你位高权重,皇上不是还很信任你,兰家是皇后娘家,也是太后娘家啊,皇上多多少少要顾忌太后的面子,就算对兰家有什么不满,也是要太后出面斥责,皇上若是直接打压兰家,可不就是不孝了。”

许兰陵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笑道:“你说的虽然对,可兰家不只皇后一个女儿,皇后久无所出,要是再生个女儿,就会成为兰家的弃子,兰家为了维持权势,必会再送一个女儿进宫,太后虽然心疼侄女,可毕竟也是个做娘的,自然想要抱孙子,侄女再亲,还能亲过儿子孙子吗?”

阮临湘不服气,两个人便打赌,若是生了皇子便罢,若是生了公主,皇后会不会失宠,被兰家抛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事起 自从皇后有孕,兰家荣宠更甚,原本兰大人官至大理寺卿,只是正三品的官职,如今却升了工部侍郎,正二品的官职,兰家在朝的子弟均有封赏,一时兰家的风头竟无两。

如今皇后临盆在即,皇上更是一心一意,下了朝就去皇后那里,嘘寒问暖,十分体贴,阮临湘知道了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胜算更大,高兴之下,便答应阿意带她去上香的请求。

许兰陵公事繁忙,去不得,阮临湘便带着阿意,阿尔,阿山去西山灵安寺上香。西山多寺庙,香火极盛,灵安寺则是最兴盛的一间,来这里上香的多为王公贵族内眷,因此灵安寺的小沙弥也都是派了未满十四的来伺候,住持音无大师听说安国公夫人来了,便亲自来接,阮临湘见了他笑道:“音无师傅,好久不见了。”

音无大师念了声佛,道:“一别数年,没想到经西北一别,还能再见到夫人。”音无大师曾经去过西北游历,当时患了重病,被阮临湘巧遇,便带回了府修养,结下一段善缘。

阮临湘道:“总想着来看看大师,只是一直不得闲,今日倒要和大师好好叙叙。”音无大师将一行人迎进了寺里,寺里早就清空了,一路进了大殿,阮临湘先上了两柱香,拜了佛祖,便和音无大师进了禅室叙话。

阿意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疯跑了一圈,见阮临湘和音无大师在叙话,便对阿尔道:“娘和大师说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咱们去后山玩吧。”

阿尔摇摇头:“娘说不能乱跑。”阿意又将期盼的眼神看向阿山。阿尔立刻拉住阿山的手:“姐姐不要拉着弟弟一起,娘会骂你的。”

阿山小大人似的:“哥哥放心,我才不跟姐姐一起胡闹呢。”阿意郁闷的吼两个人:“还自称是男子汉呢,胆小怕事,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着就要走。在一旁服侍的雨纤赶紧拉住。道:“大小姐,这可使不得,一会夫人知道了要责怪的。”

阿意不耐烦道:“知道了,就你烦人。”说着跑远了。雨纤和丫鬟婆子在后头一溜烟跟着跑,阿山羡慕道:“哥哥,真的不去玩吗?”阿尔一本正经:“你想让娘向屈先生告状吗?屈先生会罚你抄书的。”阿山一想起对他严厉非常的师傅。道:“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玩吧。”

“大少爷,二少爷。”木葵来了。笑眯眯的看着兄弟俩:“夫人说了,怕你们呆着烦闷,叫我带二位少爷和小姐去看菩萨,这寺里供了许多菩萨,咱们去看看如何?”

阿尔点头,道:“那就麻烦木葵姑姑了。”木葵笑道:“哎呀,我的爷。这么客气做什么?对了,大小姐呢?”阿山道:“姐姐去后山玩了。”木葵道:“那我叫人去叫大小姐来。二位爷先等等。”

话还没落音,就看见雨纤哭丧着脸跌跌撞撞跑过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骑着马走了。”木葵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阿意学了武功身手灵活就更调皮了,一般若是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雨纤哭道:“后山那里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放着几匹马,大小姐见了非要骑马,刚才骑着一匹吗跑下山去了。”木葵皱了皱眉,道:“你先别急,赶紧去找林妈妈,林妈妈在禅室外头伺候着呢,叫她赶紧告诉夫人。”又对站在一边的绿荷道:“你赶紧去告诉护送咱们来的那些护院,赶紧骑马带着人去找大小姐。”

雨纤和绿荷应了匆匆跑了。阿尔道:“姐姐又闯祸。”阿山点点头:“这次娘会不会打她呢?”兄弟俩坏笑着对视一眼,谁叫这个姐姐仗着身强力壮就欺负他们呢,他们还没开始学武功,自然打不过,告诉爹的话,爹又只向着姐姐,批评他们俩,只有娘才能治住姐姐。

阮临湘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吩咐人赶紧寻找,不到两个时辰,护院匆匆赶了回来,林妈妈一早等在外头听消息的,见了他忙拦住:“大小姐呢?是不是没找到?”

护院粗喘着气道:“妈妈还是赶紧告诉夫人去吧,大小姐出大事了。”林妈妈心一揪,急急问:“到底怎么了?”护院道:“我们兄弟几个追着从后山去,没多久就看到了大小姐,大小姐不愿意回去,非要骑马,我们便只好在后头跟着,没想到到了山下的小城镇,遇见了兰家的车架,兰家大公子纵马踏死了人,苦主在一边又哭又闹,兰家的恶奴正打人呢,大小姐了一生气就冲了上去,和兰家的人打起来了,咱们几个兄弟一见不对就去保护大小姐,可是兰家大公子出言不逊,还叫来了九门提督,把大小姐和几个兄弟给抓起来了。”

林妈妈闻言一晕,怒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抓我们家大小姐。”护院急道:“妈妈还是去告诉夫人吧,那伙人可凶得很呢。”

阮临湘闻言也是一惊,赶紧派人去告诉许兰陵,又急急忙忙的带着人回去,林妈妈怒道:“兰家的人也太张狂了,连咱们家小姐也敢抓。”阮临湘心烦意乱,又是担心有什么阴谋又是担心阿意吃苦,道:“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魔星,兰家风头正盛,咱们若是闹起来还真占不了便宜。”

阮临湘不放心,便叫林妈妈带着阿尔阿山先回去,自己则带了护院去了九门提督的衙门,衙差见了安国公府的车架慌忙使人去报,如今的九门提督早就换了人,姓李名安,是兰家一手提拔起来的,李安听说安国公夫人来了,赶紧出门迎接,阮临湘不便下车,便叫许妈妈传话。许妈妈说话利落,上前便问道:“听说了你们提督府抓了我们家大小姐,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安国公的嫡长女都敢抓。”

李安陪着笑道:“这怎么敢呢,实在是没见到贵府的千金。”许妈妈冷冷道:“少废话,马上把我们家小姐送出来,少一根头发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正说着许兰陵来了,许兰陵对阮临湘道:“湘儿,你先回去。等消息。有我呢。”阮临湘知道这件事可能不止误会这么简单,便乖乖答应了,带着许妈妈回去了。

李安对安国公可不敢这么敷衍,再加上许兰陵现在阴着脸。他更不敢招惹,赶紧将阿意从牢里放了出来,阿意见了许兰陵扑了过来:“爹爹。”许兰陵上下大量了一番。见阿意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阿意骑着马顺路下山。到了集市上想看热闹,却看见兰家的车架周围围着一圈人,她挤进去一看才知道,兰家大公子纵马踏死了人,那家的那人死了,留下一个年轻的夫人和一个两岁的小孩子正在那里哭,兰家的下人为了遮掩。便把那对孤儿寡母拉走,这才闹了起来。阿意学了武功,寻常来说对付两三个大人是够的,她一时气愤便出面和兰家的人打了起来。

兰家大公子一直躲在马车里,当然知道外面的人就是许兰陵的长女敏安郡主,因最近他的姐姐皇后一直在说许兰陵的夫人是如何的不知好歹,冷心冷面,再加上兰家虽为外戚,却远不如安国公府气派受倚重,兰大公子心里存了怒气,故意使人叫来九门提督抓了人,好好羞辱一番安国公,到时候只说不知道,抓错了人,再加上自家姐姐怀有龙胎,许家也不敢怎么样。没想到许兰陵亲自来要人,还坚持要见兰大公子。

李安暗暗叫苦,大公子早就回去了,叫他怎么办,这个安国公也是得罪不得的,许兰陵见李安吞吞吐吐,便知内情,哼了一声,带着阿意并那几个被抓的护院直接去了兰家。

纵然兰家再得宠,敢闹到他的宝贝女儿身上来,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咽。兰家的门房见了许兰陵也是一阵惶恐,不敢耽搁,叫了兰大人和兰公子出来,兰大人是个狡猾的,先陪着笑道:“是不是那孽子又闯了什么祸,劳动安国公来说。”

许兰陵冷冷道:“不敢当,叫了你儿子来,我倒有话问他。”兰公子知道许兰陵来了,知道他是来找麻烦的,正想着怎么羞辱他一番,不想刚进了厅,许兰陵见了他,眉眼一闪,走到跟前竟一脚踹了出去,兰公子可是不会功夫的,又是娇养着长大,一脚被踹出去老远,花厅里的人顿时愣住了,阿意被抓时就十分气愤,此时见许兰陵出手,自不会客气,趁着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上前左一拳右一拳的打下来,阿意手重,打的兰公子直叫唤,兰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还不快拉开。”

许兰陵喝道:“谁敢动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兰大人见状气道:“安国公这是什么意思。”许兰陵冷冷道:“我们家阿意既是我的嫡长女,又是先皇御封的敏安郡主,不长眼的奴才,今个儿到要让你们好好瞧瞧,谁敢动她,就是和我许兰陵过不去,和先皇过不去,有胆量的,只管放马过来。”

兰大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许兰陵这才道:“阿意,差不多了。”阿意这才恨恨的松开手,道:“你既然认不出我来,我就叫你好好看看,免得下次我自报家门的时候,你再说我冒充郡主,把我关到大牢里去。”兰公子挨了好几十下,早已鼻青脸肿,痛的嗷嗷直叫,许兰陵道:“兰大人有什么不满地,只管到皇上面前告我的状,我随时恭候。”

许兰陵抱着阿意出了兰家的大门,阿意得意道:“爹,这可真解气。”许兰陵笑道:“你呀,就会闯祸。”阿意道:“那是因为他们太过分了,踏死了人不说,还欺负人,我看不惯才出手的,他们说我多管闲事,我就当场撂倒了好几个人,他们见我厉害才抓我,我说我是敏安郡主,那个兰公子就说我是假冒的,把我关了起来。”

许兰陵道:“下次可别这样了,要想骑马或是出去玩就告诉爹娘,爹娘会派人保护你的,不可再任性了。”阿意乖乖的点点头。

回了府,阮临湘早就急的上火了,见了父女俩有说有笑的进来,急急道:“阿意怎么了?有没有受伤?”说着就要去抱阿意,阿意个子长高了,又长壮了,阮临湘早就抱不动,许兰陵放下她道:“放心吧,他们还不敢动手。”阿意兴奋地把去兰家打人出气的事情讲了一遍,阮临湘目瞪口呆:“你们俩……”

许兰陵淡淡道:“我的女儿怎么能受这样的气,自然是要叫他们还回来的。”阮临湘担忧道:“兰家肯定不会罢休的,若是一状告到了皇后那里,她现在怀着龙胎,若是有个万一,可不是你的错?”

许兰陵道:“这个孩子是皇后的唯一救命稻草,她不敢大意的,再说了,兰家有错在先,就算皇上偏袒他们,也不过斥责我一顿,罚两年的俸禄罢了。”阮临湘还是比较担心,道:“你既说兰家踏死了人,咱们还是先掌握些证据才好。”许兰陵道:“兰大人那个老狐狸,肯定先下手了,这件事肯定被抹平了,咱们也找不出什么证据的。”阮临湘无奈,只好静观其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静观其变 兰大人果真一状告到皇上面前,叫人抬着兰大公子,也不许叫人给他医治,父子两个跪在宫门口自请受罚,说是抓错了敏安郡主,罪有应得,请求赐死。

皇上恼火的看着手里的折子,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就有许多人上书请求处罚安国公,安抚兰家,兰家的势力,再不遏制的话,就成了第二个冀王,皇上斥责站在一旁的许兰陵:“你就不能忍忍吗?等皇后生产了,有多少气撒不得,偏现在去发疯。”

许兰陵道:“我等的,阿意可等不得,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不给她出头,枉为人父。”皇上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兰家咄咄逼人,你若不受罚他们肯定不罢休。”正说着门外小太监传话道:“皇上,刚才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挺着肚子去了宫门口,说要和兰大人一起受罚呢。”皇上怒道:“知道了。”

皇上急得团团转,许兰陵倒是镇定,道:“皇上可要快些做决断。”皇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就先禁你的足,等查清此事再行处罚,等到那时候想必皇后已经生产了。”许兰陵这才笑道:“多谢皇上。”

兰大人看着大着肚子的皇后,斥道:“你来做什么?当心皇子。”皇后道:“父亲放心,我要是不来,皇上也难狠下这个心处罚安国公。”

兰大人道:“许兰陵深受宠信,要扳倒他不是一时的事,都是这个逆子做的好事。”说着瞪了兰大公子一眼,皇后自然不会真的下跪,站了一会才等到皇上的旨意:“皇上说了。安国公此举过于冲动,已经命他回家反省了,至于兰公子,皇上也吩咐了御医医治,还叫大理寺的人去查这件事,若是兰大人所言真实。自会处罚安国公。以召天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兰大人不满意的,可现时现状,也只好如此了,兰大人“感恩戴德”的带了儿子回去治病。皇后则“梨花带雨,满面忧愁”的回了宫。

既然皇上发话要查明此事,事关两大世家。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大意,可兰大人毕竟做过大理寺卿,门下故交不少。除了几个和许兰陵交好的,其余的皆是倒向兰家这一边,再加上兰大人早就派人去了那个小山镇,将那对孤儿寡母送走,又吩咐人禁了口,所以那起纵马踏死人的事情就跟从来没发生一样,自然查不出什么。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误抓敏安郡主一项。既然是误抓,且九门提督李安已经负荆请罪。自请免职,也就和兰家无关了,那么许兰陵上门无缘无故的“暴打”兰大公子就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只用了四天,大理寺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写个清楚报告给了皇上,皇上自然“大怒”,免了安国公的所有职位,命其在家反省,又道,此事皆因李安大意而起,那几个误抓敏安郡主的差役被处死,李安被杖刑以示惩戒。

皇上睨了一眼皇后:“怎么样,这样的决定可好?”皇后摸着肚子笑道:“谢皇上替臣妾的弟弟做主。”皇上笑道:“你也别谢我,我只是根据他们的调查才下的令,若是我发现了什么,可别怪我不客气。”

皇后见皇上语气不善,忙道:“皇上说的是,只是皇上亲自下令,他们哪里敢作假。”皇上笑道:“这是自然。”又似笑非笑道:“你弟弟真的没有纵马踏死人吗?”

皇后心里突了一下,道:“这是哪里的话,安国公的一面之词皇上也信么?”皇上笑了笑,没有说话,皇后刚舒了口气,却觉得肚子一痛,忍不住叫道:“皇上……”皇上一见她神色不对,赶紧叫了人进来。

皇后生产的时候,许兰陵正在家和阿意切磋武艺,经过这件事,阿意越发的崇拜许兰陵,对于武艺也勤奋了不少,每日勤学苦练,越发没个女孩子的样子,阿尔阿山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许兰陵笑道:“怎么?你们也要学?”

阿尔忙不迭的点头,许兰陵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阮临湘,笑道:“你娘同意了就行。”兄弟俩一齐眼巴巴的看着阮临湘,阮临湘觉得很是无奈,道:“你们要是不怕吃苦的话,尽管去学。”兄弟俩欢呼一声,齐齐跑走,木葵笑道:“看来大少爷二少爷也喜欢武艺。”

阮临湘无奈道:“阿尔也就罢了,阿山身体孱弱,每日跟着屈先生上课念书就很劳累了,现在又要学武艺,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消。”木葵笑道:“夫人放心,二少爷学了武艺,强身健体,难道还有不好吗?”阮临湘道:“这倒是。”

长乐宫,皇上坐在外面等着里面的消息,御医一个个的都等在外面传召,皇后这一胎虽是第一次,但调养得当,没多久就生下了,接生的嬷嬷出来道喜:“恭喜皇上,是个公主。”

皇上笑道:“是吗?抱出来我看看。”嬷嬷道:“公主刚生下来,怕招了风,还请皇上移驾。”皇上到了内室,就看到皇后正抱着一个小包被,神色忐忑的看过来:“皇上,是女儿。”

皇上笑道:“女儿好啊,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叫我看看。”说着挨上去,扒开小被子,看到一张红通通的脸,皇后忙道:“嬷嬷说了,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皇上笑道:“是吗,我瞧着很好,是我的嫡长女,以前还羡慕兰陵,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这下我可不用羡慕了。”皇后陪着笑,不敢说话,皇上看了一会,道:“你给孩子起个名吧。”皇后道:“还是皇上起吧。”

皇上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皇后忍不住落下泪来:“皇上,臣妾无能,今年秀女大选,臣妾一定给皇上挑几个好的。给皇上诞育皇子。”皇上嗯了一声,道:“不用你操心,你先好好养着,选秀的事我会交给兰陵,至于孩子,就叫余香吧。你好好养着。别瞎操心,你是正宫,就算有了孩子还不是叫你母亲。”说完便说有事离开了。

皇后忍不住抱着孩子呜呜哭了起来。

皇后生了,是个公主。消息传出来,京城里无论是谁都松了口气,这下好了。找到目标了,皇后生不出儿子,已经靠不住了。想依附兰家的赶紧撤,家里有闺女的加紧训练准备送进宫,京城里立刻恢复了平日的井井有条。大理寺的那些人早就被兰大人逼上了船,这下只有暗暗叹气,得罪了安国公,有没有兰家的庇佑,以后可怎么办呢。

纵然是公主。阮临湘也要进宫贺喜的,只是上次进宫。长乐宫的人个个喜气洋洋,今日再去,却都愁云满面,皇后明显精神不好,卧在床上,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什么,一边奶娘抱了孩子正在哄,小孩子不知怎么了一个劲的哭,皇后不耐烦道:“你会不会哄孩子,还不快抱走。”奶娘慌得赶紧抱了孩子离开,阮临湘越发的鄙夷起来,为了地位权利,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这样,真是不可救药。

阮临湘依着礼看了看孩子,送上了礼物就离开了,阮临湘走得很快,想快点离开这个冷血无情的皇宫。刚走出御花园没多远,就看到有个**岁的孩子正趴在树上,阮临湘吃了一惊,赶紧上前道:“你做什么呢?快下来。”

那孩子瞧着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大的惊人,听见这话往下瞧,阮临湘道:“你要什么叫人家弄去,这么高,摔了可了不得。”那孩子慢慢地爬下来,没有说话,阮临湘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在这里做什么?”

奇怪了,要说是太监,可也不像,若是宫外来的,也不能穿的这么寒酸,阮临湘道:“你叫什么?”那孩子道:“我叫余槿。”阮临湘心念一动,道:“你是乐贵妃的孩子,大皇子吧,你身边的宫女太监呢,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余槿道:“我不喜欢他们跟着。”

阮临湘道:“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么一个人出来不成,若是伤着哪里了怎么办。”说着牵着余槿的手道:“你住哪个宫?”余槿静静地看着阮临湘,道:“长庆宫。”阮临湘道:“那成,我送你过去,你可不要再这么调皮了。”阮临湘心里其实是为乐善槿这个为家族所累的女子遗憾的,乐善槿去了,这个儿子想必过的也很不好吧,阮临湘想想自家那两个锦衣玉食的儿子,再看看余槿身上的素净衣衫,不禁越发怜惜起来。

刚进长庆宫,就听见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只见几个宫女太监围着正在掷骰子,根本没注意到余槿回来,阮临湘心里生气他们狗眼看人低,可这在宫里,也不好训斥,便高声问:“谁是这里的管事的?”只见一个太监抬了头,见了阮临湘不禁脸色一变,急急跑过来请安:“给安国公夫人请安。”

剩余的几个也都慌忙散了,过来行礼,阮临湘道:“我刚才竟看见大皇子一个人在外面呆着,想是一时贪玩,怕你们着急,送了回来,虽说孩子没了娘过的要苦些,可到底是皇子,又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可心疼着呢,你们也要多留些心,今日若不是我看见,大皇子有个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些人都慌忙跪下请罪,阮临湘道:“你们也别跪我,我又不是你们的主子,不过多管闲事多说几句,你们可别嫌烦才好。”领头的忙道:“夫人言重了。”阮临湘又对余槿说:“大皇子多保重,我先去了。”管事的太监忙牵过余槿,又恭恭敬敬的送阮临湘出去,余槿却突然开口问:“你还来看我吗?”阮临湘回头,看他一脸期盼,情不自禁道:“你乖乖听话,我还来看你。”

回到府里,阮临湘自然向许兰陵抱怨了一番,许兰陵也不劝解,听她唠唠叨叨的抒发心里的憋闷,笑道:“你当人家都跟咱们家似的吗,把女儿当宝贝一样,皇后自然想生个儿子,继承大统,若是有了儿子再生女儿。自然是十分金贵的,若没儿子,女儿可就不稀罕了。”

阮临湘气愤道:“那也太势力了些,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纵然她不喜欢,也不该如此狠心。对了。我今天还看见乐贵妃留下的大皇子了,真真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都九岁了,却还没阿意长得结实呢,跟竹竿似的。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管他。”

许兰陵道:“乐贵妃有那样的下场,大皇子的地位自然十分尴尬,又占了长子的名头。自然招人嫉恨,皇上嘴里不说,可到底是亲儿子。对乐贵妃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心里存了疙瘩,不愿意解开罢了,你若可怜他,进宫的时候顺便瞧瞧他也好,只是小心些,别叫人看见了沸沸扬扬的不好听。”阮临湘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下个月公主的满月酒也不知办不办。”许兰陵道:“自然是要办的,毕竟是大公主。又是正宫嫡出,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进宫庆贺。”

大公主满月,皇上赐了名字,余香,大家都叫余香公主,满月酒上,公侯权贵,大臣内眷,众目睽睽之下,皇后自然对余香公主宝贝的紧,皇上也言笑晏晏,看不出心里怎么想的。比起这边的虚伪奉承,阮临湘更惦记余槿,她刚才就看到殿里并没有余槿的身影,因男女分开对坐,她遥遥的朝对面的许兰陵比了个手势,许兰陵笑笑,微微点头,阮临湘便偷偷离了席。

大家都在长乐宫,宫里其余地方安静了不少,阮临湘也不敢一个人乱走,抓了个宫女给自己带路,那个宫女见是安国公夫人,也不敢怠慢,一路到了长庆宫,宫门紧闭着,阮临湘瞧了两遍门也不见人来开,那宫女道:“夫人别急,定是守门的见宫中有宴会,早早的关了门跑去玩了。”说着也跟着拍门,过了半天才有声音传来,嘟嘟囔囔的开了门,一见是阮临湘吓了一跳,阮临湘看了他一眼,自去里面,那宫女在后头骂道:“喊了这半天也不开门,做什么呢,是不是不想活了。”那小太监扑通一声吓得跪在地上。

长庆宫没有女主人,又年久失修,显得很是落败,正房五间宫室都闭了门,黑漆漆的,左边厢房则亮着灯,阮临湘问那个太监:“大皇子呢?”那太监道:“大皇子在正殿。”

阮临湘忙到正殿门口,敲了敲门:“大皇子,我是安国公夫人,我来看你来了,你睡下了吗?”过了许久,门才开了,余槿小小的身子站在门里,显得有些吃惊:“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阮临湘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前面余香公主满月多热闹啊,你怎么不去呢?”余槿讷讷的:“公公说我们有像样的衣裳见人,也怕我出去冲撞了贵人。”

阮临湘道:“你是大皇子,天底下哪有人尊贵的过你去,那太监着实该打,你要是想去,我这就带你去。”余槿摇摇头,道:“我不去了。”阮临湘见他兴致缺缺,实在不想凑热闹,也不勉强他,道:“我这里还有好吃的点心,你要不要吃?”

余槿虽然神色未变,可还是能看出他的犹豫,阮临湘笑笑,掏出帕子,里面包着两块点心,是她从席上拿的,希望能哄小孩子开心,果真派上了用场,阮临湘将糕点递过去,余槿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块填进嘴里,阮临湘笑道:“好吃吗?”余槿点点头,又看了看剩下的一块,阮临湘道:“这块是桂花糖,这么晚了就别吃了,明天再吃。”说着把帕子塞给他,余槿攥着帕子使劲点点头。

阮临湘和他站在门口说了会话,余槿话不多,只听阮临湘问,他回答,阮临湘临走时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也大了,就是为了你娘,也要活出个样子来,不能总叫人欺负是不是?你父皇见你这么窝囊,肯定也不喜欢你,你呀,要争气。”余槿愣了愣,没有说话,直到阮临湘离开,他也没回过神来。

是夜,长****,皇上摩挲着手上的玉佩,听着下面的人回话:“奴婢把许夫人带到长庆宫,许夫人和大皇子就站在殿门口说了一会话,也没进去,还给了大皇子两块点心,一块玉带糕,大皇子吃了,一块桂花糖,大皇子没吃,用帕子包着放到了枕边。”

皇上沉吟许久才嗯了一声,道:“明天就去长庆宫,看看有哪些不长眼的奴才敢这么苛待皇长子,你一律发落了,再换了人去伺候,叫内务府着手开始修葺长庆宫。”那宫女恭敬地应了,见皇上无话,这才离开。

阮临湘怜惜余槿,可又不能经常进宫,便做了好些精致的点心,叫许兰陵进宫的时候留意给余槿,许兰陵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没想到皇上居然颁布了旨意,下令修葺长庆宫,又惩治了一匹宫女太监,内务府的人成天流水似的往长庆宫送东西,许兰陵再见余槿,已经大不相同了,无论衣食住行,都和以前的落魄大相径庭,许兰陵觉得再去送点心也有些招眼,便作罢,有怀疑皇上怎么突然转了性,是不是知道了湘儿认识余槿的事情,要提个醒?

许兰陵百思不得其解,便去长****,索性直白问了出来,皇上倒也坦荡:“我可没这么小心眼,对你们有什么顾忌,只是皇后无所出,今年又逢大选,宫里肯定要进些新人的,以后说句实话,这个位子还不知会轮到谁来做,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大皇子虽然是乐贵妃的儿子,可也是我的儿子,他们动手的时候自然也要多几分顾忌。”

许兰陵笑道:“那皇上可有艳福了。”皇上却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啊,等进来了,哪个是省油的灯。”眼风一转,笑道:“你若是羡慕,我留两个绝色给你如何?”

许兰陵连连摆手:“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倒往家里带人,别说湘儿了,就连阿意也要怨我的。”皇上笑道:“得了,知道你惧内,可你也脱不了关系,这次选秀,兰家可定要插手,也只有你能镇得住他们了,就由你来负责这次选秀吧。”许兰陵玩笑归玩笑,可正事还是很严肃的,这次选秀关系到了朝堂上的权力大洗牌,自然不可轻视,当下应了。

五月石榴花开,石榴多子,富贵延绵,京里的石榴花蓦然多了起来,而象征着权势的皇宫,也开始选秀纳征,百花争奇斗艳,缓缓拉开了序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秀女 负责选秀就跟负责科考一样,虽然劳心劳力,可却油水丰富,整天都有人登门拜访,借各种各样的借口送礼,顺便求求情,皇上后宫空虚已久。

之前因为刚刚继位国事繁忙顾不上,后来又因为冀王叛乱,整个京城都心惊胆战,所以后宫只有正宫皇后,还是太后嫡亲的侄女,地位无可撼动,再者就是先皇宠妃乐妃的侄女乐善槿,生了儿子被封为贵妃,娇宠无限。

其余的都是皇上做太子时的几个地位卑微的侍妾,直到现在仍然只有贵人的位份,所以这次选秀,凡是有适合年龄闺女的人家,都蠢蠢****。

皇后无子,圣恩愈加淡泊,中宫之名名存实亡,乐贵妃早死,留下的孩子虽是皇长子,可有没有舅家支持,成不了气候,若是自家女儿进了宫,得蒙圣眷,再生个儿子,别说妃子,贵妃,就连皇后之位也是难说的。

所以,但凡有些家底和地位的人家,无不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可许兰陵是谁,安国公,和皇上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若说揣测圣意,还有人比他更清楚吗?

再加上这次选秀由安国公负责,就充分说明了皇上对他的信任,虽然前段日子因为兰家的事情将安国公禁足,可还不是看在皇后的肚子上,如今皇后生了女儿,皇上的心自然是更偏向安国公的,所以这些人四处找门路,不光安国公府让人趋之若鹜,连阮家也是天天有登门的。

这下可忙坏了阮临湘,哪些人要善意结交,哪些人要隐晦回绝。哪些人则是毫不留情面的拒绝,纵然许兰陵事无巨细的给她讲了好几遍,也难免忙中出错,整天忙得鸡飞狗跳。

六月初,根据年龄和出身的要求,初选已经刷下了不少人。但仍然留下了五十个等待复选。其中包括皇上刻意留下的有政治上的作用的人家的女儿,有花了大价钱,许兰陵睁只眼闭只眼侥幸通过的人家的,也有凭借实力确实很优秀的。还有好几个,是兰家人暗地里支持的。

许兰陵将这些一一上报,皇上自然心里有数。待到复选,又是刷下二十个人,等到了最后殿选的时候。皇后太后,皇上都一并出席,参加选秀,太后没什么要求,喜欢那些出身高贵,看着身子骨就好容易生养的小姐,因此留下了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并做主封为静贵人。

皇后则选了兰家准备好的那些帮她固宠的姑娘里最出挑的一个,她的堂妹。太后也给了恩典,封为荣贵人,皇上则看不出什么喜好,看似无意的指了几个,仔细一想,这些却都是朝廷重臣的家眷或亲属,拉拢之意不言而喻。

其中,蒋阁老的孙女被封为玉嫔,地位最高,杨阁老的侄女,各六部重臣之女皆封为贵人,一时间,只留下了十个。太后看着剩下的二十位姑娘,笑道:“都长得跟花骨朵似的,叫人爱得不行,索性都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住两天,给你们找个如意郎君。”

这也是示好的行为,没选上的姑娘里不乏朝臣的女儿侄女,太后此举是在施恩,虽然没选上,可一样都很得太后喜欢,留下住几天再指个好婚事,也是莫大的荣耀。果然,剩下的姑娘都羞羞答答的谢恩,原先的失望也淡了不少。

太后笑道:“这多亏了兰陵,办事谨谨慎慎,倒也没出什么大事。”皇上笑道:“我就是放心兰陵办事才把这件事交给他。”

太后点头道:“朝廷就是缺少兰陵这样勤恳办事不胡思乱想的大臣,皇帝这次可要好好赏他。”皇上笑道:“我赏他的东西还少吗?现在可真没好东西了,索性母后做主吧。”

皇后笑道:“母后,儿媳却觉得赏那些珠宝珍玩太俗气了些,安国公对皇上这么忠心,整天劳心劳力,这里这么多好人家的闺女,不如赏他几朵解语花,回家后也能好好伺候着排遣心事。”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没说话,太后道:“说的也是,兰陵那孩子太老实了些,只有一个正妻,夫妻俩感情好是一回事,可家里冷清清的看着也不像,他那媳妇我看过,是个宽容大度的,又有了儿子女儿傍身,不如挑两个好的送到府上去,排遣心事是其次,就是带出去,看着一大家子热热闹闹也是好的。”

皇上笑道:“兰陵那个倔脾气我可劝不动,既然皇后有这心思就交给皇后来办吧。”太后心思一转,也道:“也好,皇后挑两个好的叫兰陵媳妇带出去吧。”

皇后咬碎了银牙,却还是面带笑容道:“儿媳遵命。”本想着借太后的手送两个人进去,就算做不成什么恶心恶心他们也好,不想却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她,这下阮临湘可要恨死自己了。

皇上一离开就叫人给许兰陵送了信,许兰陵气的手直抖,他忙里忙外这么多天,不说两句夸奖的话就算了,还给他找麻烦,家里现在好不容易能清清静静过两天安生日子,这又来了。

许兰陵冷着脸,也没搭理送信的太监,直接就关了门,那太监也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回去复命了。阮临湘听说宫里来了人,便来问问:“怎么了?拉着一张脸不高兴。”

许兰陵闷声道:“皇后赐了两个秀女给我,叫你去皇后宫里领呢。”阮临湘居然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问:“叫什么?哪家的姑娘?进府来是做侍妾还是姨娘?”

许兰陵诧异道:“湘儿,你不生气啊?”阮临湘道:“我生什么气,又不是你愿意的。”许兰陵还是很憋屈:“你还是生气吧,你这样不咸不淡的我更难受,你说,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阮临湘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动不动就生气啊。再说了,你又没有侍妾,被人家嫉妒塞两个进来也正常,只要你不喜欢她们,我生什么气。”许兰陵连忙发誓:“我绝对不会喜欢她们的,碰都不会碰一下。”阮临湘笑道:“那就成。我先进宫了。回来再说。”

阮临湘坐车进宫,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当然十分计较,这些秀女都是高门大户的姑娘。总不能真的进来做个妾吧,到时候封了姨娘,且是皇后钦赐的。那个闲着没事干专找人家麻烦的兰清月难免要在圆不圆房这个问题上跟她死磕,这样的话带回去就能光摆着,阮临湘皱着眉头把兰清月骂了好几遍。

进了长乐宫。就看到皇后身边立着两个姑娘,如花似玉,羞涩的垂着头,皇后见了她笑道:“许夫人可别嫌我多管闲事,今日奉了太后和皇上的命令,少不得要讨你的嫌了。”阮临湘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这都是皇后娘娘心里体恤我,我心里明白。”

皇后要把责任都推到太后和皇上身上。她偏不叫她如意。皇后也不在意,笑道:“这两个姑娘,一个是御史石大人的长女石玉,一个是翰林院周翰林的次女周萍芳,都是温柔和善的性子,想必你们也能好好相处,再者,这两个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嫡女,若是为侍妾难免有失体面,不如封了姨娘,你看如何?”

阮临湘道:“全凭皇后娘娘吩咐。”皇后看着如案例新娘听话的样子很是满意,便又赏赐了好些东西,定了日子,到时候两位姨娘一齐抬进府去。

阮临湘回去的时候气愤非常,回到家,却看见三个孩子齐齐等在宁安堂,阮临湘敛下心神,问道:“怎么了?来得这样整齐?阿尔阿山的功课写完了吗?”

阿意一本正经道:“我们有些问题想问娘。”阿尔也道:“今日先生没布置功课。”阮临湘道:“问吧,什么问题呀。”阿意好奇道:“娘,爹是不是要娶新姨娘了?”

阮临湘道:“这话听谁说的。”阿意道:“娘就别骗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娘,爹娶新姨娘,是不是就不理你了?”阮临湘哭笑不得:“听谁胡说的,这两个人是皇后赐给你爹的,不能不要,你们可别瞎猜冤枉了你爹知不知道。”阿意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是没说什么,阿尔阿山都是唯阿意马首是瞻,见姐姐不说话,也都闭了嘴。

新姨娘进门自然是要摆一场酒的,只是许兰陵可没这个心情,就只招待了那两位姨娘的娘家人,大喜之日,两顶粉红色的轿子齐齐抬入安国公府,阮临湘没精力应付她们,就给安排了一个较大的院子,叫她们住在一起,一个在松竹院的东院,一个在松竹院的西院。

洞房花烛之夜,许兰陵心里又烦又闷,本想回宁安堂,阮临湘却关了门不叫他进去,本想去轻雾苑找阿意,阿意却带着两个弟弟也是紧闭院门,许兰陵吃了两个闭门羹,十分恼火,索性真去了新房。

进了石姨娘的院子,石姨娘见他来自然是欣喜若狂,虽然是做姨娘,可做安国公的姨娘当真是比进宫做个小小的贵人一点点的熬要好得多,安国公的地位稳固,且后宅空虚,只有一个正妻,安国公自己又是个****倜傥的翩翩好儿郎,嫁进来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的,家里人也容易沾光,可不比不知哪天就被人害死了的皇宫好?

石姨娘忍着狂喜微微笑道:“婢妾伺候爷歇息吧。”说着就要上前解许兰陵的腰带,许兰陵心里带着气,也就由她,等褪了外衣,那石姨娘就有些娇羞默默的看过来,见许兰陵没看她,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慢慢自己褪了衣裳,许兰陵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人浑身上下只着一见****,红着脸看着他,脱他的中衣。

许兰陵顿时傻了眼,石姨娘一个媚眼飞过来:“爷,咱们歇息吧。”许兰陵虽然生气,可真没想过去碰其他的女人,这时心里一急,一个手刀劈过去,石姨娘啊了一声软倒在他怀里,许兰陵舒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出去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显然吃了一惊,许兰陵淡淡道:“你家姑娘睡了,别去吵她。”那丫鬟唯唯诺诺应了。许兰陵大步踏出去,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这是他自己家,他想去哪里去哪里,敢把他赶出来,哼,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宁安堂的院门虽然关了,却关不住许兰陵,许兰陵翻墙进了院子,趴在后窗一瞧,却见阮临湘洗了澡,一身粉绿的寝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让木葵擦干,她则翘着腿歪在一边翻着手里的书,好不惬意,许兰陵暗暗生气,如果我今天真和她们圆了房,看你生不生气。

又转念一想,湘儿这样是不是不在乎他了,觉得反正是有了儿子女儿,任他有几个姨娘,她也不怕,这样一想,许兰陵心里的愤怒就变成了忐忑纠结,百般回转之下,见木葵擦干了头发就出去了,剩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躺在榻上惬意的哼着小曲,许兰陵的火气霍的涨了起来,不管不顾的翻窗进去,倒把阮临湘吓了一跳:“你怎么翻窗子。”

许兰陵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解释,将人扛了就扔在床上:“反了你了,敢不叫我进门,看我怎么收拾你。”阮临湘吓的叫起来,心里却是开心的,她心里自然不高兴,可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若是许兰陵真心想纳妾,她是怎么也劝不住的,索性不管不问,若是许兰陵不理会她们,她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可若是他抵不住****,那么,她也要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从吃了晚饭,她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见许兰陵竟然翻了窗进来,她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月色皎然,洞房花烛,自然是十分美好的。松竹院东院,周萍芳依旧一身粉色礼服端坐在床上,丫鬟小雀进来悄悄道:“隔壁国公爷来了一次,可没多久又走了,隔壁的灯也灭了。

国公爷又回了宁安堂。”周评芳这才舒了口气,道:“那好,给我卸妆吧。”小雀一边扶她坐到妆镜前一边笑道:“别人都说国公爷和夫人感情好,果然不假。”

周萍芳道:“这才是好事。”小雀道:“可不是,隔壁那位到底没留住人,我听说前两年靖国公的那位小姐韩姑娘,嫁过来四五年了,还是处子之身,按理说她那样的容貌,国公爷怎么着也要动心的,可是没想到……看来国公爷真的是心里眼里都只有夫人一个人,也不枉咱们筹划一场。”周萍芳淡淡道:“这些话知道就行了,可别说出来。”

小雀忙道:“小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对了,刚才我去厨房端饭,看见从夫人房里放出去的木兰姐姐了,她现在可风光呢,整个府里的人事几乎都是她在管,就连管家也要叫一声元嫂子呢,她见我端饭也没说什么,还叫我好生伺候呢。”

周萍芳嗯了一声,道:“这些人不需要理会的就不必理会,免得节外生枝,到让人家觉得我要拉拢人争宠似的。”小雀笑道:“小姐放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位姨娘 第二日一早,两位姨娘便要来给阮临湘请安,阮临湘命人备下了礼物,阿意阿尔阿山也都来了,要为阮临湘壮声势,阮临湘哭笑不得,只得随他们去。

石姨娘昨晚柔情蜜意的等着许兰陵垂怜,不成想竟不知怎么晕了过去,直到早上丫鬟叫才醒过来,顿时懊恼的不行,又忙打听许兰陵昨晚的去向,知道没在东院留宿,这才放下心来。今日一早去给夫人请安,自然要打扮得光鲜靓丽,搏个好印象。

一进宁安堂的院子,就可看见院子里长着两株茂盛的海棠树,此时落英缤纷,花开灿烂,十分美丽,东面一溜五间屋子,皆是雕梁画栋,五月的天气,已经垂下了湘妃帘,左右厢房皆是大开,不停地有丫鬟出出进进,廊下挂着一溜鸟笼子,画眉,鹦哥,黄鹂,唧唧咕咕的叫着。

旁边的丫鬟们浅笑着围着给它们喂食,正堂帘子旁也站了两位丫鬟,一个一身绿色衣衫,头上插了一支金钗,看着打扮也和寻常丫鬟不同,另一个则是黄色的衣衫,头上插着玉簪子,看着也是个受倚重的,见了石姨娘和周姨娘来,绿衣裳的忙掀了帘子笑道:“两位姨娘来了。”另一个黄衣衫的则笑着没说话,石姨娘瞥了一眼周姨娘,见她低眉顺眼的没说话,便率先进了屋子,周姨娘紧随其后。

屋里十分亮堂,窗下的几案上都摆了新鲜的花,正堂上首是一面高山流水的插屏,屏下一张宽宽的卧椅,两溜下来皆是沉香木的雕花桌椅,左边的偏厅里则放着一张大圆桌。许兰陵坐在上首,阮临湘以及三个孩子则分次序坐在两边,见了这两位姨娘进来,许兰陵咳了一声,道:“怎么来的这么早,吃饭了没?”

周姨娘依旧装哑巴。石姨娘忙笑道:“因要给夫人请安。婢妾不敢吃了饭来。”阮临湘闻言道:“既然这样就先吃点,不用这么讲究。”

石姨娘哪里敢动,连声说不敢,阿意笑道:“娘。还是先叫两位姨娘请安吧,不然她们哪里敢吃饭呢。”阮临湘点点头,这才进了正堂。坐在上首,许兰陵则跟在后面坐在她旁边,阿意阿尔阿山依次坐在下面。两位姨娘先跪下行了礼,敬了茶,又朝三位嫡出子女福了福,接过阮临湘的赏赐,这礼数才算完。

阮临湘吩咐人端了饭来,给二位姨娘,阿意却是不依的:“我不要和姨娘一桌吃饭。”然后一溜烟跑了。阿尔阿山对视一眼,阿尔彬彬有礼道:“既然是父亲的妾侍。我和弟弟理应回避,娘,我和弟弟上学去了。”阿山则凉凉的瞟了一眼二位姨娘,跟着哥哥走了,许兰陵闻言也不敢多呆,说有公事就赶紧出去了。

阮临湘看着两位尴尬的姨娘,忙道:“你别理他们,都被我惯坏了,既然进了门,只要你们不惹是生非,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也坐下一起吃饭吧。”

石姨娘和周姨娘都坐下了,石姨娘殷勤的为阮临湘布菜,阮临湘没有说话,她身后的木葵却道:“姨娘不用忙,夫人不吃别人夹给她的菜,还是奴婢来好了。”

说着拦下了石姨娘的筷子,石姨娘被一个丫鬟训斥,心里当然恼火,可脸上也不敢露出来,只得讪讪的笑笑,阮临湘道:“有许多习惯你们还不知道,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石姨娘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乖乖的低头吃饭,周姨娘又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所以三个人沉默着吃完了饭,阮临湘没有吩咐,二人自然不敢走,都站在一旁端茶递水的侍奉。

阮临湘对此很不习惯,阮一棠没有正经的妾侍,后来许兰陵虽然娶了韩宜安,可韩宜安是平妻,自然不会这样小意殷勤的服侍,如案例新娘可以说从来没有接触过姨娘这样的人,她虽然很讨厌皇后,可对这两个皇后赐下的人还是没什么厌恶感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要不是上头发话,怎么会来做妾呢,因此只要她们不闹事,阮临湘自然愿意善待她们。

吃了早饭,就陆续有人来回事,先来的是厨房的巩妈妈:“夫人你,以后二位姨娘的饭菜是大厨房出还是再开两个小厨房,请夫人示下,好叫奴婢们早作准备。”

阮临湘想了想,道:“我记得松竹院后面有个小屋的,你带人去收拾了,弄个小厨房出来,再派两个人单给两位姨娘做饭,至于每日的分例就从大厨房里领。”

又对两位姨娘道:“我不习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吃饭,再说你们每日跑来跑去的也麻烦,索性在自己院子里吃吧,每日的分例是从大厨放领的,饭菜皆是一样的,若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派个人告诉大厨房,叫她们送来就行了。”石姨娘忙笑道:“这是夫人体恤我们,是我们的福气,就按夫人说的办吧。”

阮临湘笑道:“我平日里也没那么多规矩,每逢初一十五来请个安就罢了,平日里就不要来了,若是平时闷得慌,要看书,刺绣,还是你们自己喜欢什么,只管告诉我,只要不出格的,我自然不叫你们失望。”

两位姨娘齐齐应了,阮临湘又吩咐木葵:“一会从库里拿两匹好料子来给两位姨娘裁衣裳,两给姨娘既然进了咱们家的门,就是自己人了,你吩咐下去,叫她们不要怠慢,不然我可是不依的。”木葵应了一声,下去传话。阮临湘又笑道:“一会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各自回去吧。”石姨娘周姨娘又行了礼,这才下去。

石姨娘回去的路上就不高兴,阴沉着脸色,周姨娘心里暗暗发笑,心想你要是不满的话怎么不当着夫人的面说,怎么现在又来使脸色,石姨娘心里愤愤然,在家时她好歹也是正室嫡出,不成想现在就连一个小丫鬟也敢呵斥她,虽说嫁给安国公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可现如今也太窝囊了些。

她眼睛一转,看向了周姨娘,亲亲热热的将手挽上去,笑道:“周姐姐,你说夫人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赏下来的,夫人这么轻视我们,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周姨娘轻轻拨开她的手,笑道:“我觉得很好,夫人知书达理,又那么会体恤人,我想如果石姨娘有什么不满的话只管去找夫人说,夫人肯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的。”说完施施然带着丫鬟走了,石姨娘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石姨娘在院子里带了一早上就闲不住了,吃了午饭就带着丫鬟往园子里去逛,如今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花园里姹紫嫣红十分灿烂,石姨娘的郁闷心情暂时缓解了一些,吩咐丫鬟多摘点花瓣晚上要沐浴用,自己则坐在亭子里喝茶赏花,十分惬意,不成想,这一坐,竟有了意外的收获。

花园旁边就是望月楼,是准备给阿尔的住所,现如今许兰陵便借了楼前那一片宽阔的地方教两个孩子练武,阿意年纪大些,学的也早,现在只要自己勤奋就好,而阿尔阿山却是刚开始学习,要人在一旁指点才行。

兄弟两个吃过饭就被带过来蹲马步,阿尔还好,阿山蹲了一会就颤颤悠悠的,许兰陵瞪了他一眼,阿山委屈的努力稳住身子,不让他乱动,许兰陵纠正了他们兄弟俩的姿势,就坐在椅子上喝茶,时不时的瞄他们一眼,看有没有偷懒,同样是学武,教导阿意时他生怕阿意累着,一会就问一句:“累不累?歇歇吧?”

而阿意则是自己坚持了下来,而如今教导两个儿子,许兰陵就变成了十二分的严厉,因此两个人都十分委屈,区别对待,不公平啊。

石姨娘喝了一会茶就四处转悠,没想到居然看见许兰陵在教孩子练武,她心下一喜,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蹲了两柱香,阿山实在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许兰陵刚想呵斥,却听见院子外哎呀一声,抬头一看,却是石姨娘,袅袅婷婷走过来,还道:“二少爷没事吧,不如先歇歇,我熬了莲子汤,先润润嗓子如何。”

阿山哪里理会她,见她进来立刻皱了眉,爬起来继续蹲马步,根本不理会她,许兰陵冷冷道:“谁叫你进来的?”石姨娘笑道:“婢妾看见……”

许兰陵道:“我在教孩子的时候吩咐过谁也不准来打扰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还不快出去?”许兰陵说话语气重,又疾言厉色的,石姨娘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垂着头出去了。阿尔调皮笑道:“爹,你不怜香惜玉哦。”许兰陵一声大喝:“臭小子,哪里听来的闲话,再多加两柱香。”阿尔惨叫一声,已经蹲了快一个时辰了好不好。

石姨娘吃了瘪,自然不高兴,而皇后既然将人送来了,自然也要些结果的,便吩咐人来收两位姨娘的元帕,许兰陵没有碰她们,自然是没有的,被皇后一逼,心里大怒,一状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斥责皇后多管闲事,这才罢了,石姨娘见皇后不能给她撑腰,自然不敢在闹出什么来,因此安安静静竟是安分了不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围猎 转眼过了一年,阿意已经是十岁的姑娘了,眉眼已经长开,妖娆妩媚,将许兰陵和阮临湘的优点全都集中起来,又是天之骄女,在京城的闺秀里也算是头一份了。阮临湘正在算账,就听见外面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阿意披着宝蓝色的披风,头发束着,勒着抹额,打扮成个小子的模样,手上提了一根马鞭,风风火火进来了,阮临湘道:“今日又去哪里疯了?”

阿意脱下披风扔给丫鬟,笑嘻嘻的依过来:“爹带我去骑马了。”阮临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们呀,老子没个老子样,女儿没个女儿样,我可管不了。”

阿意扭着身子撒娇,阮临湘打了她一下:“别闹,你弟弟快回来了,你去看看。”阿意不情愿的下了炕,阿尔阿山早就搬出去单住了,一个住在望月楼,一个住在霞云轩,被屈先生教导的整日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没出门,就看见两个少爷被簇拥着进来了,虽然不在一处住了,可一日三餐还是在宁安堂这里吃,阮临湘见了他们笑道:“外面好玩吗?”

阿山道:“师傅带我们去了城北的叫花子堂,里面都是叫花子。”阮临湘吓了一跳,道:“屈先生只说带你们出去转转,怎么竟然去了那种地方,下次可不能由着他胡来,那种地方怎么能去呢。”说着又要看两个人,阿尔道:“先生说了要见识民间疾苦。”

阿意哼道:“得了,什么民间疾苦啊,他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倒要你们去见识。”阿意很不喜欢奇奇怪怪的屈先生,阿尔和阿山却推崇备至,二人闻言都去瞪阿意,阿山更是气愤:“许灵钗,你不准说我师傅的坏话。”

阿意笑着上前揪他的耳朵:“反了你了,敢叫我的名字。许灵钗是你叫的吗?啊?”阿山不敢还手,委屈的看着阮临湘,阮临湘忙把他拉过来揉着耳朵道:“你是做姐姐的,让着弟弟一点。”阿意哼了一声不说话。

中午,许兰陵急匆匆的回来了。阮临湘正在调停两兄弟和阿意的战争,见他回来道:“不是说今儿个不回来了吗?”许兰陵道:“皇上突然要去打猎,叫我跟着一块去,你快给我收拾收拾,下去就启程了。”

正在和弟弟们争东西的阿意闻言眼睛一亮跳了过来:“爹,我也想去。”许兰陵宠溺的摸摸她的耳朵:“好啊,爹正想带你去见识一下呢,不过你可要乖乖的。”

阿尔阿山也挤过来:“爹,我也要去。”阿山道:“爹。姐姐就让她留在家里跟娘一起学绣花吧,我和哥哥跟着爹去。”阿意一声怒吼:“许敏泽,你皮痒了是不是?”

说着就要去抓阿山,阿山机灵躲开了,却被许兰陵拎了起来,许兰陵不满道:“怎们能跟姐姐这么说话,这次就不带你们了,以后还有机会。”阿意得意洋洋。阿尔阿山却是敢怒不敢言,阮临湘没有说话,许兰陵笑道:“湘儿,你看呢?”

阮临湘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来问我。”这话一听就是生气了,许兰陵赶紧跟进内室:“阿意身手很不错,出去锻炼锻炼也好,将来嫁了人,机会可就少了。”

阮临湘怒道:“你还知道她要嫁人啊。她现在这么闹腾,以后嫁了人怎么安心过日子?你现在宠她,在以后却是害了她,反正我是不问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兰陵道:“那我不带她去了行不行?你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啊。”阮临湘不理他,径自吩咐木莲收拾衣物,许兰陵无奈,可话又说了出去,反悔也不好。只得打起小心赔不是,阮临湘冷着脸不理他,阿意倒是高高兴兴地,扮成个小子样带着她的刀和鞭子骑了马等在外面,就怕阮临湘不答应许兰陵反悔,还好,许兰陵一个人出来,虽然有些丧气,但看见女儿满脸兴奋的样子还是缓了一下脸色。

阮临湘脸色不好,兄弟两个也不敢多呆,吃了饭就赶忙各自回去了。阮临湘没有阻拦许兰陵带阿意去围猎,可心里是极不舒服的,阿意眼见着一天天大了,十岁的年纪已经可以带出去了,教她学着待人接物,等到了十二三岁就可以定亲了,再过两年十五六岁就能出嫁了,可是现在阿意除了念书练武之外,女孩子该会的事情她一件都不会,女红,学了几年还是乱七八糟,许兰陵禁不住哀求就叫她不用学了,至于厨艺,嘴巴倒是刁得很,可是却是五谷不分的,规矩礼仪因为阮临湘的坚持好歹学了下来,可是平日里也用不到,大大咧咧的,一身男孩子装扮,不是打拳就是骑马,要么就跟着许兰陵出门射箭,许兰陵又宠孩子,阿意说什么是什么,现在已经飞扬跋扈的管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呐。

阮临湘叹了口气,一边的木葵极有眼色的奉上茶,道:“夫人,才刚国公爷出门,说要给夫人打一只白狐狸来,给夫人做一双袖套呢。”

阮临湘哼了一声:“谁稀罕。”木葵又道:“还有夫人吩咐我去打听的,我已经打听明白了。”阮临湘对这个比较关心,忙问道:“怎么样?”

木葵笑道:“书院里现在没什么学生,年纪大些的都出去嫁人了,小些的也还没进来,不过我打听着,有几家的姑娘也打算送进去,都和咱们家熟悉的,倒不愁没有伴。”

阮临湘一直想着把阿意送到沐德书院念两年书,多交几个朋友,以后嫁了人也有个朋友经常来往,总比一个人好,听了这话,阮临湘放心不少,道:“那就好,你先去准备着,上学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等这次回来可不能再叫她乱跑了。”木葵笑着应了。

晚饭时,阿尔阿山看着阮临湘脸色好了不少,阿尔道:“娘,爹说要给我找几个小厮,我可不可以不要?”阿山也道:“娘,我也不想要。”

阮临湘道:“怎么啦?是不是你爹挑的人你们不喜欢?”阿尔道:“爹挑的小厮看着就是爹派来监视我们的,我才不要,我要和我一样年纪的人,可以一起玩的。”

阿山也道:“就是就是,我也要那样的。”阮临湘道:“那成,我去告诉你们爹,再重新换人,不过你们可别光只顾着玩,忘了功课,要是挨打的话,我可是不管的。”阿尔阿山达到了目的,高高兴兴地答应了,阮临湘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再怎么老成,装大人,骨子里还是小孩心性,总是忘不了玩。

第二天,就陆续从围场传来了消息,这次是皇上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去围场打猎,据说还带了最受宠的两位妃子,一位是升了荣嫔的荣贵人,一位是升了静嫔的静贵人,玉嫔自持身份,本就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很喜欢,到用不着可以争宠,而静嫔和荣嫔身后却站着太后和皇后两个不同的人,自然斗得天翻地覆,皇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平分秋色的一样宠爱,心里却渐渐分出了高低,此次虽然带着两位妃子去,却没怎么召她们侍奉,而是整天忙着打猎,早出晚归的十分忙碌。

许兰陵带了阿意来,又叫她扮作男孩子跟自己住在一起,倒是很少有人注意,阿意初来围场,十分兴奋,若不是许兰陵按耐着,早就横冲直撞的出去打猎了,许兰陵虽然带了女儿来,可这到底是有损闺誉的,因此对阿意的言行越发的束缚起来。

阮临湘接到几封信,皆是报平安的,也就渐渐放下了心,没想到过了两天,他们快要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许兰陵受伤了,被一箭射伤,皇上大怒,匆匆回京,命人彻查此事。

许兰陵进府的时候是被抬着的,阮临湘知道消息的时候就被吓得半死,见人被抬着,只当是伤的重了,差点没晕过去,幸而阮卓颖也是跟着的,扶住妹妹低声道:“放心,兰陵没什么大事,”阮临湘闻言一松,哥哥不会骗她的,只是兰陵的伤势看着确实很重,不然怎么会被抬着进来呢?

同许兰陵一并进府的还有宫里的太医,阮卓颖怕妹妹一个人手忙脚乱,也留下来帮忙,顺便把整件事情给阮临湘讲了一遍,原来阿意要去围猎,许兰陵跟着她怕她有个闪失,本来是在林子里,那么多人围着的,不成想竟有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逼阿意而去,许兰陵为了护住阿意,被一箭射中肩膀,按理说只是一支箭,没什么大碍,但是箭头却抹了毒药,所以一直反反复复的没有醒过来。

阮卓颖道:“幸而没伤到阿意,不然她小孩子家家的肯定扛不住。”阮临湘被这话吓出了一身的汗,阿意一个小孩子,能和谁结仇呢?

阮卓颖低声道:“后来皇上命人检查了那支箭,说是兰家的一个子弟的箭,那人在兰家估计是个角色,可是皇上一怒之下已经命人将那人抓了起来,兰家人脸上也不好看,这下可要有一场大闹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章 借力打力 许兰陵很快就醒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最起码神志清醒了,阮临湘担心的守在一旁,见他醒了,终于松了口气,许兰陵神色憔悴,见了她柔柔一笑:“湘儿。”

阮临湘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怎么样啦?伤口还疼吗?”许兰陵摇摇头,道:“阿意呢?她吓坏了吧?”阮临湘道:“你别担心她了,她确实吓得不轻,我哥哥把她带回家里去了,有我娘安慰她呢,你放心。”

许兰陵点点头,道:“现在外面还有什么消息吗?”阮临湘道:“你还管别人,管好你自己吧,御医说伤口有毒,如果不好好调养,你这条胳膊可就废了。”

许兰陵虚弱一笑:“好,我听你的。”许兰陵的伤在朝堂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一排人认为兰家想对许兰陵下手,其心可诛,要求严审这件事,查出真相,还许兰陵一个公道,另一派人则认为这是个阴谋,要把兰家,安国公都牵扯进来,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可其心险恶可知,因此也要求严审,两派难得有了相同的意见,接下来便是由谁主审的事情了,若是主审的人权势不够大,很有可能有所顾忌而草草了事,因此皇上拍定了由庆国公主审,阮卓颖辅助。

庆国公也就罢了,德高望重,可以担当此任,而阮卓颖则年轻多了,而且和许兰陵有亲戚关系,难免不徇私,因此便有些人对此有微词,可谁也不敢插手这件事,生怕陷进去,只好罢了。

阮卓颖一个文人。对查案半分不懂,可皇上派了他去就是为了表态,为了给许兰陵壮声势,让有些人不敢太过放肆就是。庆国公在朝中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插手党派之争,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皇上也很信任他。此次把这个案件交给他,庆国公果然不负所托,最后查出了事情原委。

那位射箭的兰家子弟原是皇后的堂弟,新晋的荣嫔就是她的同胞妹妹。荣嫔得宠,皇后失宠,兰家内部也在闹矛盾。兰大公子被许兰陵父女打了一顿,羞辱一番,最后安国公受到的惩罚居然只是禁足而已。心内生恨。

可是皇后失宠,他这个国舅也威风不起来,后来见荣嫔得宠,一半是嫉妒,一般是报复,便百般挑唆荣嫔的哥哥,说什么安国公势力庞大。有了他这块绊脚石,以后荣嫔就算得宠也受挟制。还说许兰陵的嫡长女敏安郡主最是受宠,若是没了她,许兰陵伤心之下哪顾得上别人,诸如此类的话。

荣嫔的哥哥便动了心思,原本用的是一只没有记号的箭矢,可是却被兰大公子偷偷换成了淬了毒的带记号的箭,事情一出,更是掀起滔天巨浪,兰大公子长了十张嘴也没法子辩解,皇上大怒,判了兰大公子杖责之刑,荣嫔的哥哥虽是受了挑唆,但其行为不可饶恕,幸而许兰陵没出什么大事,被杖责一百,流放西南,皇上还吩咐庆国公和阮卓颖继续追查当初兰大公子纵马踏死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此言一出,兰家上下皆惊,这次的事件已经令兰家损失惨重,如果再查出真的踏死了人,可不是要偿命?

外面是如何的风雨交加且不管,安国公府内则是一片平静,现在阮临湘心无旁骛,整颗心都扑在许兰陵身上,吃饭喂药皆不假手他人,一时夫妻俩竟像回到从前的新婚日子,柔情蜜意,不消多说。

许兰陵的伤口虽有毒,可却不重,如今拔了毒,剩下的就只有细心调养了,宫里来的御医早就回去复命了,许兰陵在床上躺了几天就要起来,阮临湘按住不依:“伤口还没长好呢,乱动的话,裂开了怎么办?”许兰陵只好乖乖躺回去,看着阮临湘忙里忙外,眼中一片怜惜,这些天,湘儿又要忙着家事,又要照顾他,瘦了一整圈,他柔声道:“湘儿,你过来坐着陪我说话。”

阮临湘应了一声,交代木桃出去熬药,自己坐在床边,许兰陵握着她的手道:“这些小事你就别过问了,你看看你这几天瘦了这么多,回头病倒了不是招我心疼吗。”

阮临湘道:“我没事,家里本来事情就少,阿意不在家,阿尔阿山又听话了不少,我才有时间照顾你,你就好好养伤,比什么都强。”许兰陵不说话了,柔柔的看着她,阮临湘也是定定望着他,夫妻俩正甜蜜着,就听见外面的通报声:“夫人,舅爷来了。”

阮临湘忙起身去迎,却见阮卓颖一身官袍,显然刚从衙门回来,眉头紧锁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似的。阮临湘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阮卓颖见了阮临湘忙问:“兰陵怎么样了?”阮临湘道:“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需要静养。”又好奇道:“哥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阮卓颖道:“可不是有事,我去和兰陵说吧,你去叫人给我准备点吃的,这一天了,还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呢。”阮临湘忙应了,出去吩咐,阮卓颖这才进了内室。

许兰陵早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想着必是有什么事情,果然,阮卓颖道:“才刚庆国公审出了兰家大公子踏死人的案子,那时候兰大人好本事,把见过这件事的人都封了口,庆国公倒是找到一个,说是能证明兰大公子确实踏死了人,只是庆国公和我都不敢往上报,我这次来就是讨个主意,究竟该怎么办?”

许兰陵道:“兰大公子踏死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心里清楚,你怎么不敢报呢?”阮卓颖道:“虽说这是事实,可除了阿意,看到的人都被封了口,没有证据,就算是皇上知道也没法子定罪,现如今找到了证据,可以定兰家的罪了,只是不清楚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雷声大雨点小,咱们巴巴的送上去也是无疾而终,还得罪了兰家,若是皇上是认真的……”

阮卓颖犹豫了一下,道:“兰大公子可就要被判斩首了,杀人偿命,到时候,皇后,太后能罢手?”

许兰陵冷笑一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会广纳嫔妃,只是因为皇后无子吗?皇后生了女儿,身子又好,早晚能生出儿子,皇上选秀,不过是想让下一个储君不出在兰家罢了,兰家有了太后皇后,权势渐大,迫于孝道,皇上已经渐渐无法掌控了,如果皇后生了儿子,那他一定会是下一代储君,到时候,兰家就越发动不得了,皇上既然选秀,就做出了决定,舍弃了兰家,如今好容易有个好的借口,怎么会放过呢?杀了兰大公子,兰家嫡支就无人了,兰大人一死,兰家就无人了,皇上不消动武就解决了外戚坐大,你们尽管呈上去。”

阮卓颖想了想,道:“若是皇后太后苦苦相逼,皇上未必能作出决定。”许兰陵道:“这点皇上早就虑到了,如今玉嫔在宫中的声势已经隐隐超过了皇后,皇后有这么一个劲敌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太后,你可别忘了,荣嫔和静嫔可不是吃素的,荣嫔的哥哥被判了流放,荣嫔想必对皇后恨之入骨,静嫔深得太后喜欢,也是一重保障。”阮卓颖道:“这么说,皇上还不打算留兰家了。”

许兰陵道:“这件事一闹起来,定是一场大乱,我在家养病可以避开,你在朝中可要多多小心,三思而后行,免得被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阮卓颖点头:“我晓得,你只管好好养伤。”许兰陵笑道:“我早就好了,只是湘儿大惊小怪。”阮卓颖道:“这次湘儿可是吓住了,对了,阿意整天也要吵着回家呢,估计是担心你,明天我派人把她送过来,叫她知道你没什么事,省得整天担心。”许兰陵道:“也好。”

阮卓颖匆匆来,吃了饭又匆匆赶回了家,阮临湘并不知他们的谈话,还道:“以前哥哥整日埋在书里,天天跟个呆子一样,如今一忙起来也像个样子。”

许兰陵笑道:“明日阿意回来,你叫人收拾收拾她的屋子,再好好安慰她一番,可别骂她了啊。”阮临湘哼道:“我才懒得说呢。”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还是后怕的,若是那一箭射到了阿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阿意虽然调皮,可也是她精心呵护了十年的宝贝女儿,若是有个闪失,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许兰陵突然道:“对了,最近你好好整治整治门房,过两天可能会有事,别叫人胡乱放人进来,白惹麻烦。”阮临湘疑惑道:“能有什么事情?”

许兰陵想想,还是决定告诉她:“皇上估计要对兰家发难了,到时候兰夫人难免要登门求情,要是见了她岂不要被烦死?”阮临湘道:“既如此,我就以你卧床静养为由,不见任何人。”许兰陵道:“到时候皇后也难免召你入宫,不能不去,你可要小心应对。”阮临湘对皇后现在是十分厌烦,听了这话道:“我知道,只是见了她那副嘴脸就要生气。”

许兰陵预料的没错,皇后召见了阮临湘,还叫把那两位姨娘都带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火上浇油 皇后召见阮临湘是为了求情,可是见两位姨娘是为了什么?许兰陵还没有和两位姨娘圆房,难不成皇后要拿这个作要挟?阮临湘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见招拆招,不再去想。

阮临湘带了石姨娘和周姨娘一进皇后宫中就受到了热烈对待,皇后亲自来迎,一见阮临湘就拉着她的手道:“这两日你府上事多,我怕闹着你,就没派人去,怎么样,安国公现在如何了?”阮临湘心下诧异,但仍笑着道:“国公爷已经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惦记。”

身后两位姨娘给皇后下跪行礼时,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不叫她们起来,笑道:“原来想着送两个人能给你排忧解难,做个助手,不成想竟是两个笨拙的,整日里看着也堵心,倒是我的不是了。”阮临湘心里一动,笑道:“皇后娘娘赏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平日里国公爷忙,三个孩子又要上学,倒难得她们两个陪我解闷。”

皇后闻言笑道:“既然这样,到底不是个没用的,就起来吧。”石姨娘周姨娘不明所以,被说了一顿,周姨娘还好,石姨娘就有些觉得委屈了,皇后道:“我把你们赐给安国公府,你们也要知道身份,若是叫我知道平白惹夫人生气,为了争宠闹得不安宁,我可是不依的。”

两位姨娘皆惶惶又下了跪称不敢,皇后这才满意的道:“都起来吧。”又亲热的拉着阮临湘进屋说话。

果然,喝过茶,皇后就开始为求情做铺垫:“记得当时在书院时,我们几个最羡慕的就是你了,有个好哥哥。家里还清净,没什么庶出的兄弟姐妹碍眼,大家都想啊,若是都能像你这么自在就好了。”阮临湘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又叹道:“咱们那些人里头,谁又没个亲兄弟,可要说有出息的。也就你哥哥一个了。我哥哥虽贵为国舅,可不思进取,整日吃喝玩乐,有我娘护着。我爹也不敢管,到底让他酿成了大错。”

阮临湘见她提到了正题,心里警惕。措辞也小心了些:“皇后娘娘言重了。”皇后见阮临湘总不接茬,不由急了,又道:“我家兄弟虽多。可嫡出的就我哥哥一个,别房的叔伯兄弟又不亲,自从我哥哥被杖责,我娘就病倒了,如今……唉,若是没了哥哥,叫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皇后擦了擦眼角,凄楚道:“如今。我在宫里越发的说不上话了,几次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也是爱理不理的,皇上又是一心忙正事,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妹子。”

说到这,她紧紧握住了阮临湘的手:“好妹子,以前的事情我也没脸提,都是我的不是,只望你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莫叫她临老丧子,你若是能宽恕我哥哥,助我哥哥脱身,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阮临湘淡淡将手抽出,道:“皇后娘娘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家和国舅爷向来没什么仇,何来宽恕一词,若说公事,上有皇上做主,下有朝臣处理,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地方,皇后娘娘请慎言。”

皇后愣住了,阮临湘心里暗暗冷笑,果真是和韩宜安一派的人物,平日里高傲的看不起人,有了事情就放低了姿态求情,全然忘了平日里尖酸刻薄的嘴脸,怎么叫人喜欢的起来,如此自私自利,还想着别人帮忙,简直是痴心妄想。

之后,任由皇后再怎么明示暗示,阮临湘就是装傻充愣听不懂,直到中午,皇后才死了心,怏怏的叫阮临湘回家。阮临湘一脸怒气的回到家里,对着许兰陵就开始数落皇后的讨厌之处。

许兰陵笑道:“想必兰家前有狼后有虎,陷入两难的境地,不得已才叫皇后向你求情。”阮临湘道:“兰家果真不行了吗?”许兰陵道:“你想想,皇后地位不保,兰家大公子又踏死了人,兰家嫡支一脉已经无力回天了,荣嫔倒是得宠,可又和皇后兰大公子结了梁子,恨不得踩上一脚,落井下石,兰大人既要防着祸起萧墙,又要当心外面的攻讦,恐怕是应接不暇了。”阮临湘叹道:“想当初兰家是如何的风光,现在却……”

许兰陵道:“这样怪不得旁人,是他们咎由自取,得陇望蜀,从不知道满足,妄想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才触到皇上的逆鳞。”

刑部大牢,庆国公皱着眉头看着已然僵硬的尸体,这个人是唯一的能证明兰大公子踏死人的人证,如今却莫名死在牢里,看来,兰家开始动手了,阮卓颖觑着庆国公的脸色,道:“庆国公看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皇上?”

庆国公道:“自然是要说的。”又问道:“据文安侯来看,该怎么向皇上禀告呢?”阮卓颖想了想,道:“天理昭昭,兰家如此行事,难免犯了众怒,我看还是据实汇报吧,证人的供词还在,已经画了押,证人的死只能说明兰家做贼心虚罢了。”庆国公笑道:“既如此,就依你说的,咱们进宫告诉皇上,免得夜长梦多。”

安国公府,吃完晚饭,三个孩子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阮临湘陪着许兰陵看了会书,说了话,正要睡下的时候却听见外面震天的敲门声,阮临湘叫木桃出去看看怎么了,没成想木桃回来也是一脸惊慌:“夫人,才刚阮家来了人,说是舅爷在进宫的路上被人伏击,庆国公受了重伤,舅爷也昏了过去。”

阮临湘大惊,赶忙换衣裳,和许兰陵坐车去了阮家,阮卓颖伤势不重,已然清醒,只是胳膊和腿都被包扎着,林氏和虞淮月正坐在床边看着阮卓颖吃药,阮一棠则在一边不停地踱步,叹气,知道阮临湘夫妇来了,虞淮月赶忙迎了上来,阮临湘清楚看见虞淮月的眼圈还是红的,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嫂子,哥哥怎么样了?”

虞淮月道:“已经醒了,只是伤了几处,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要卧床静养就好了。”阮临湘安慰道:“嫂子别担心,我哥哥身体好着呢,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又问道:“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当时听了,简直吓得半死,庆国公怎么样了?”虞淮月叹了口气,道:“庆国公的伤势就不好说了,当时你哥哥和庆国公坐了车准备进宫,没想到在东大街那里被人伏击,据说有十几个人,赶车的车夫和随行的小厮都抵挡不住,你哥哥虽懂些拳脚,可也抵挡不住人家的真刀实箭,幸而庆国公随身带着早年在军中联络用的信号弹,发了出去,这才有人来救。”

阮临湘怒道:“这也太放肆了。”虞淮月道:“才刚我打发人去庆国公府看看,听说庆国公失血过多,样子很不好,庆国公世子已经进宫求御医去了。”

阮临湘道:“哥哥和庆国公奉命查兰大公子的事情,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兰家的胆子也太大了。”虞淮月道:“也许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了,却不想是雪上加霜,看来兰家的气数真的尽了。”

姑嫂俩在家里感慨万千,却不知外面的形势又悄悄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兰家先是把安国公弄得在家养伤,如今又叫庆国公和文安侯也是负伤在身,兰家的权势不小啊,敢对两公一侯动手,谁给他的胆子?

京城就如滚沸的水,瞬间就沸反盈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声讨兰家,说这是因兰大公子的事情蓄意报复,其心可诛,那些御史更如碰上鸡蛋的苍蝇,个个摩拳擦掌,折子如雪片般飞来,都要求严查此事,严惩兰家。皇上勃然大怒,直接判处兰大公子斩立决。

可是后来兰大人却直喊冤,皇后也是哭着跪在长****求情,太后则是直接病了,消息一传出,惩治兰家的折子顿时少了一半。太后一生病,皇上出于孝道说不定会宽恕兰家,到时候他们这群跟着论井下石的人就要惨了,还不如观望着,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事情几经波折,形势愈下,兰家的事情因为太后的生病卡在那里,整个京城像是被堵住了口鼻一样憋在那里,底下的暗潮越发的汹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开来。

安国公被兰家的箭射到,还在养伤,庆国公和文安侯审理兰大公子的案子,却受了伤,兰家,要倒了,几乎所有政治嗅觉灵敏的人都这么认为。

这个时候,京城几乎所有的宴会谈资都离不开这一事件,兰家的上上下下彻底被其余权贵之家所遗弃,社交圈里再也看不到兰家人的身影,就像一盏灯笼,外面的装饰已经尽然烧尽,只等着中间的那根蜡烛燃尽,这盏灯笼,就再无立身之地。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阿意闲在家里,几乎要闷得发慌了,爹娘每天赶去阮家看舅舅,两个弟弟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跟着屈先生念书,娘又加强了府内戒严,不能随便出去玩,阿意已经从刚开始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开始想着找乐子。

可别人家里的十岁的少女,要么是跟着嬷嬷学规矩,要么是跟着先生念书,再不济,也是女工刺绣,可这些,阿意通通不喜欢,规矩,已经学了五年了,念书,现在先生已经不管了,只要平日里多看两本书就好,女红刺绣,不感兴趣,她现在除了练练武艺,看看书,招惹两个弟弟和她打架外,好像真的没有事情做了。

阿意冥思苦想,一旁的雨纤却是提心吊胆,生怕这位祖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过了两天雨纤才知道,自己的生怕是多么灵验,这位祖宗,果真又闯了大祸,大到把自己也赔了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入油锅 要是阿意想出府,其实安国公府的围墙和大门是关不住她的,阮临湘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听到下人来报说大小姐出府了的时候,阮临湘只是吩咐人去找,并没有太惊慌,许兰陵在一旁看了笑道:“这个节骨眼上,阿意出去你倒放心。”

阮临湘道:“不放心如何?总不能关她一辈子,只有她自己吃了亏才知道我们所言不假,不然还以为我们都在骗她呢。”许兰陵笑道:“算了算了,要给她教训也不在于这一时,赶紧派人去找吧,现在兰家站在风口浪尖上,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有个万一后悔就来不及了。”阮临湘这才派人赶紧去找。

阿意也知道最近京城不太平,就没有四处跑,只是到了常去的酒楼喝喝茶,看看外面的风景罢了,等府里的人一来找,她便回去。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碰到了自己的死对头。

楚江城已经十二岁了,和几位好友出来喝酒谈天,没想到却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回头一看,楚江城呆住了,窗前坐着的正是安国公家的敏安郡主,扬言和他势不两立的女孩子,只是几年未见,她出落得越发好看了,精致的眉眼掩盖在一身裁剪合体白色男衫下,英气十足,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柄长鞭,一壶茶,看来是出来散心的。

只是她眉毛一竖,眼睛瞪着自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楚江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看着自己心仪的少女,也懂得进退。当下笑着支走了几个朋友,独自走到窗前的桌子,笑道:“许姑娘,别来无恙啊。”

阿意哼了一声,道:“没想到几年未见,你还是这幅德行。”楚江城不恼不怒。微微笑道:“楚某不才。可是许姑娘却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了。”

阿意把杯子一顿,道:“你这是在****我吗?”楚江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怎么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阿意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面容,心里恨不得一拳打上去才解气。可是如果自己先出手的话,那就不占理了,她眉头一挑。道:“我记得以前我们曾经约定过要打一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如今天就比一场。一较高下如何?”

楚江城笑道:“那你说怎么比呢?”阿意道:“既然是比试,那就不用拘泥于俗礼,虽说点到为止,可难免误伤,到时候别哭着鼻子回家告状就行。”楚江城眉毛一挑:“一言为定,在哪里比?”

阿意早就等着这一句话,冷不防的出拳打出去。正中对方鼻头:“就在这。”楚江城一个不妨被打了一拳,鼻血直流。四下客人都围在边上看热闹,掌柜的是知晓二人身份的,都是天之骄子,万一有个闪失,他也不用在京城混了,阿意对着求爷爷告奶奶的掌柜的道:“你别管,把客人都领出去,回头砸了你多少东西,到府里领双倍的去,现在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又对对面拿着帕子捂着鼻子的楚江城道:“怎么样?还来不来啊?”楚江城苦笑一声,他压根没想过跟她动手,从在西北被她欺负,他心底其实就有些说不清道明的心思,只是那时候还小,只当是心气高,不服气,可后来在京城又看到她,依旧强势,依旧大大咧咧的,他就故意惹她生气,看着她美丽的笑脸气的发红的样子,他觉得很开心,总算能让她记住自己了,可现在,对方来讨债了,这都是他活该。

他捂着鼻子瓮声道:“你打吧,只要你出气就行。”阿意听了这话,倒有些摸不到头脑,还有随便叫人打的,这人是傻子吗?

反正是送上门来的,她也不客气,直接上去招呼,楚江城当然也不会傻到任她打,随便躲闪两下当当样子,不叫她觉得自己敷衍罢了,客人们一见打开了,都怕惹祸上身,纷纷跑下去站在楼下看热闹。

阿意这段日子憋屈的很,好不容易跟着去围猎,却出了意外,爹受伤了,自己再舅舅家担惊受怕的过了两天,好不容易回家来,又被关了起来,跟笼子里的鸟一样,如今一出笼,她心里憋得气都撒在了楚江城头上,一拳拳打过去,越发的狠厉起来,楚江城躲来躲去觉得不是个办法,索性喊道:“许姑娘,比试可不是这么比的。”

阿意才不管呢,只当没听到,下手越发的快,越发的重,楚江城不敢下重手怕伤了她,可防守又来不及,脸上身上挨了好几拳,楚江城琢磨着这样打下去估计自己小命不保,索性一个翻身跃到了楼下,楼下的人都在仰头看热闹,看楚江城下来赶忙作鸟兽散,四下散开,阿意紧随其下,楚江城一见不妙,手下使了力,三招两式过去就把阿意锁在怀里:“只是比试而已,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阿意虽然练习武艺,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力量有限,被紧紧锁住,动弹不得,不由骂道:“放开我,今天姑奶奶不打的你跪地求饶就不姓许。”

说着脚下发力往楚江城脚上踩,楚江城往后一退,却被阿意钻了空子,反身一拳打过去,楚江城被打出去,倒在地上。这时候整个酒楼就如狂风过境般,桌椅板凳翻倒在地,要么是缺了腿,要么是断了脚,桌上的酒杯酒盏也都摔得粉碎,惨不忍睹。

阿意站在那虎视眈眈的看着楚江城,等平复了气息,才哼道:“竖子尔尔。”楚江城痛的缩在地上,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见阿意要走,忙道:“咱们俩也算是打过了,你也赢了,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阿意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依你,以后咱俩就是陌生人,你不认识我不也不认识你,你可千万别再招我。不然就打死你。”

楚江城道:“那好吧,可是你能不能发发你的侠义精神,把我这个受伤的人送到家里去。”阿意哼道:“想得美。”抬脚欲走,却听见:“你见死不救,可不算是侠女哦。”

回头却看见楚江城躺在地上,眼睛却闪闪发亮看着她。阿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毕竟是自己打伤的,不闻不问确实不好,便道:“那好吧。”

她抬手招来了店里的小二。道:“把他扶起来,回头赏钱一并算,送到医馆里去。”那小二战战兢兢上来。扶起楚江城,跟在阿意后面去了医馆。

堂堂镇南侯世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路走来。一路都是窃窃私语,楚江城暗叹自己英明不保,看着前面潇潇洒洒的阿意,他苦笑一声,道:“许姑娘,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功夫,以后有谁敢娶啊。动不动就是一顿打,以后你夫君啊。可真是惨了。”

阿意回头看他,笑道:“我们俩不认识,你也别这么说,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不就是想激怒我,叫我当众打你,好去告状吗。”

楚江城道:“我可没这么想,再说了,你已经打过我了。”阿意道:“先前说好了,那是比试,不是打你,你技不如人,那能怨谁呢?”楚江城无奈的摇头,正想说什么,却听见一声惊叫:“楚公子,你怎么了?”

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兰大公子的嫡长女兰安晴,兰安晴虽然只有九岁,却已经颇有淑女风范了,在京城的权贵之间算得上一枝独秀了,兰大公子遭了事,兰安晴的风头也没了,阿意一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和兰安晴不熟悉,只是见过几面,听她这一声惊呼,不由撇嘴,转过头去,楚江城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兰姑娘,你怎么在这。”

兰安晴下了车,道:“我去书院告了几天假,才回来,楚公子,是谁打了你?怎么这样大胆。”说着抬手欲触他脸上的伤痕,楚江城忙不迭的躲避,倒摔倒在地上,阿意忍不住嘲笑道:“既然兰姑娘在,就叫她送你去医馆吧,我先走了。”兰家和安国公府算是结了仇,兰家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阿意想着便不顾后面的喊声,抬脚走了。

回到家里,阮临湘派出去找的人还没回来,阮临湘见她神清气爽的回来,奇怪道:“这两天老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出去一趟竟然好了,遇见什么好事了?”

阿意比划着道:“报了仇,自然高兴。”阮临湘慌忙拉住道:“你又和谁打架了?”阿意道:“就是镇南侯的世子楚江城,不过我已经和他比试过了,恩怨已解,再说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叫打架,我和他只是一较高下而已。”

阮临湘恨恨道:“你呀,什么时候能安生一点?楚江城可受伤了?”阿意不语,阮临湘着急起来:“是不是你打的?”阿意争辩道:“比拳脚嘛,难免误伤,我们事先可是说好的。”

阮临湘气道:“那你怎么没受伤。”阿意得意道:“自然是我技高一筹了。”阮临湘怒道:“分明是人家让着你,你也要有个分寸,不然纠缠起来只说你殴打人家,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阿意不服气道:“我自然知道他让着我,可是既然是他让的,我就没必要客气了,我可没叫他让。”阮临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赶忙叫闻管家准备厚礼,准备上门赔罪,阿意倒是潇洒,高高兴兴打完架,和两个弟弟拌一通嘴,得意洋洋的回去睡觉了。

阮临湘也觉得这只是孩子打架,上门赔礼就好了,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倒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第二日上朝,兰大人就弹劾许兰陵教女不严,纵容女儿当街殴打镇南侯世子,致其重伤,事后扬长而去,正好被自家孙女看见了,送去医治,请皇上治许兰陵的罪,还要求褫夺阿意的郡主封号,已还镇南侯家一个公道。

昨日兰大人听孙女说了这件事,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敏安郡主打镇南侯世子和他儿子纵马踏人几乎是一个性质的事情,只要皇上不处置敏安郡主,就不能给儿子定罪,许兰陵要是想救女儿的话,那么自家儿子也能趁机摘出来了。于是第二天卯足了劲夸大这件事的严重性,一口一个天理公道,还纠结了一群党羽,大做文章,说安国公仗着先帝所封的永不褫夺,纵女行凶,藐视皇权,不可饶恕。

当日阿意打架的事情可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众目睽睽之下,不容抵赖,这下京城的焦点顿时转向了安国公府。许兰陵被召进宫后也开始了忙碌,马不停蹄的就去拜访了镇南侯府。

本来镇南侯夫人就有意和安国公府结亲,可见儿子被对方打成这样,如此凶悍的儿媳,她也生了退缩之心,再加上兰大人的先行上告,自家儿子被打成这样,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若是楚家默不作声也太窝囊了些,可是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被兰大人利用了,是为了面子任兰大人利用,得罪安国公,还是忍气吞声挨过这一劫,镇南侯也很难决断,前者显然是不明智的,后者的话,将来也会成为楚江城的一个污点,被一个女孩子打了也不敢声张,也太窝囊了些,因此镇南侯先是保持了沉默,回家苦思良策,尽管儿子一再的声明是切磋武艺误伤而已,可被兰家人一渲染就是殴打,再说切磋武艺就有些掩盖事实的意思了。

镇南侯看着气愤非常的儿子,忽然道:“城儿,你是不是看上了敏安郡主?”楚江城顿时就如被掐住了脖子似的,红着脸不做声,镇南侯心下了然,笑道:“你既有这心思,那为父就助你一把。”楚江城疑惑道:“爹要怎么办?”镇南侯笑道:“这你别管了,估计一会安国公就来了,先去换身衣裳,等着拜见你未来岳父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郎有情,妾无意 镇南侯所料不差,许兰陵果然上门了,虽然许兰陵历经风雨波折,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大碍,可关系到阿意的闺誉,他就不敢大意了,权贵之女当街打架,还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无论事实如何,凶悍,骄纵的名头阿意是背定了,尤其是楚家。

楚江城是受害人,堂堂男子汉,镇南侯世子当家被打,楚家面子上也过不去,虽然楚家没胆子敢跟许兰陵作对,可许兰陵也不想楚家心怀怨恨,风言风语的传出去损害阿意的名声。

许兰陵一进门,就见镇南侯和世子楚江城齐齐迎接,楚江城脸上於肿未消,看上去有些狼狈,镇南侯见了许兰陵笑道:“原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不成想竟惊动了这么多人。”

许兰陵笑道:“我家大姑娘被我惯坏了,说到底,是我教女无方,得罪了令公子,特来赔罪。”镇南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又叫楚江城上前行礼,楚江城上前恭恭敬敬道:“见过安国公,我和令媛只是棋逢对手,想一较高下而已,我技不如人,倒给令媛惹了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许兰陵虚扶了一下楚江城,对镇南侯道:“这个孩子我一直很喜欢,在西北时见过一面,也是因为和我大姑娘打架,这两个人倒是有缘分,隔了这么多年还是能打起来。”

镇南侯见欲说正事,便将楚江城遣下去,道:“城儿他娘一见这些伤口就吓了一跳,后来城儿说了缘由,又见贵府送了礼来赔罪,夫人也就当是小孩子闹事。没放在心上,不成想被那些小人捕风捉影闹起来,说起来,咱们两家都没脸,事关孩子的声誉,我也不敢大意。少不得斟酌一番。早朝没能及时说清状况,我在这里给安国公赔个不是了。”

许兰陵忙笑道:“天下父母皆是一样的心思,我又怎么会怪镇南侯呢,只是我想。别人家如何说都不重要,若是镇南侯误会了,听信了小人的话。认为这是刻意欺负令公子,惹得咱们俩家生分就不好了,我这才急急赶来。没想到镇南侯英明,我倒是白跑一趟了。”

镇南侯哈哈笑道:“他还想着借此事离间咱们,真是打错了算盘,令媛我虽没见过,可是听夫人说过的,虽淘气了些,可最是聪明知礼的。夫人常说这么懂事的孩子要是能娶来做儿媳就好了,没想到两个孩子还真是有缘分。”

许兰陵听了这话心中一动。难道楚家想借机和自己家联姻,楚家人口单薄,楚江城看着也是个有出息的,只可惜阿意明显不喜欢楚江城,他心内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笑道:“阿意调皮的厉害,她娘常抱怨我把她惯坏了,将来没人敢娶,我倒是想,阿意是我的嫡长女,将来她的婚事她自己若是不点头,我断然不会应允的,凭他是权贵公侯还是贩夫走卒,只要和阿意两情相悦,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孩子有个好归宿吗。”

镇南侯笑道:“这倒是。”心下暗叹许兰陵狡猾,他一句要阿意自己点头,就把话堵死了,阿意是个女儿家,深宅大院的,怎么知道她点不点头,同不同意,还不是许兰陵说了算?

许兰陵见镇南侯沉思,便笑道:“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小,和侯爷说句真心话,兰家,不久远了,如今也是在垂死挣扎罢了,如今出了这件事,皇上少不得做做样子来堵太后和皇后的嘴罢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侯爷商量一下,看看这事情如何处理才好,咱们虽不是喜欢出头的人家,可到底也不能被人利用了不是。”

镇南侯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国公爷不知道,兰家在朝中权势颇大,如今虽面临危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有些家底的,兰大人说出这事,对楚家,对城儿也都是不利的,若是处理不当,城儿的声誉也要受损的,唉,我也为难啊。”

许兰陵沉吟一会,笑道:“那侯爷有什么妙计吗?”镇南侯笑道:“倒称不上什么妙计,只是能解这一困境罢了,只是我若说出来,少不得得罪国公爷了。”许兰陵挑眉:“但说无妨。”

镇南侯笑道:“这件事起因无非是兰大人觉得国公爷纵女伤人,若是咱们两家结为姻亲,任孩子们怎么闹都成了咱们的家事,和朝廷无关了,兰大人的攻讦就不成立了,问题顿时迎刃而解,国公爷觉得如何?”

许兰陵暗暗思索,看来镇南侯是真的动了结亲的意思了,兰大人势必是要在这件事上拼个鱼死网破的,自己倒是不怕和他硬碰硬,只是阿意吃亏,是他断断不想看到的,但是和楚家结亲也是个好法子,且楚家着实不错。

他笑道:“这件事我要回去和夫人还有阿意商议一下,事关阿意终身,我也不敢擅自决定。”镇南侯哈哈一笑,道:“国公爷,不是我自夸,再过几年,城儿展头露脚的时候,只怕是皇上也要抢来当女婿的。”

许兰陵微微一笑,不可置否,楚江城固然优秀,可阿意也是他千娇万宠养大的,绝不会就这么便宜了楚家的。

许兰陵刚回府里,就觉得前院太过安静,抓着个小厮问道:“闻管家哪里去了?”那小厮道:“夫人把大小姐关了起来,大小姐非要出来,正闹着呢,闻管家去了大小姐的的院子。”

许兰陵闻言暗叫糟糕,赶忙赶去轻雾苑,阮临湘和阿意皆是一样的性子,说起来也是善良和顺的性子,阮临湘是被娇宠的任性,阿意则是被纵容的狂妄,二人又都是执拗的性子,吵起来时半句也是不肯让的。

果然,一进轻雾苑,就听见阿意的怒吼声:“我是犯了错,可爹也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要去找楚江城算账,这个卑鄙小人,我饶不了他。”

接着便是阮临湘的讽刺:“你去找人家?找人家做什么?再打他一顿,给别人弹劾你爹的机会?这么大的人了总是瞻前不顾后,我说过多少次。女孩家就该有女孩家的样子。在家里舞刀弄枪的就罢了,丢人丢到外面去了,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阿意怒道:“不嫁就不嫁,大不了以后出去单过。也省得你看着厌烦。”阮临湘气了:“你说不嫁就不嫁?我准备那么多嫁妆,你叫我分给谁去?不识好歹的东西,再敢说这么没规矩的话。你信不信我打你?”

接着便是阿尔的笑声:“娘,姐姐不要嫁人的话,她的嫁妆你可以分给我和弟弟呀。我们不嫌多的。”阿意顿时就火了,骂道:“关你们俩什么事,念你们的书去,跟谁学的看热闹。”接着又是阮临湘护着两兄弟的声音,吵作一团,许兰陵赶紧进去,守在外面的人连忙通报:“国公爷回来了。”

许兰陵一进屋子。就看见阿意站在炕上,穿着一身劲装。马鞭,匕首都别在腰里,看着是要出门,阮临湘站在炕前同她争辩,阿尔阿山坐在一边瞧热闹。

见许兰陵来了,阮临湘道:“你爹来了就叫你爹管,我是管不了你,但是你今天要是敢出门,我就打断你的腿。”阮临湘说的没带一丝语气,认真极了,阿意不禁愣住了,许兰陵知道这话也是说给他听得,不准他出言袒护,许兰陵上前拥着阮临湘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别和孩子置气。”

又严肃的对阿意道:“我教你功夫,可不是叫你欺负人的,学了功夫,就能对你娘大呼小叫了吗?念了这么多书,连忤逆父母是为不孝都不知道吗?阿意,你可真叫爹失望。”

阿意还是第一次听见许兰陵的责备,一面难过,一面委屈,不禁垂了头不说话,许兰陵这才对两兄弟道:“今儿个怎么不去上学?闲在这里,要我揭你们的皮是不是。”许兰陵对两兄弟一向严厉,阿尔阿山听了这话,知道殃及池鱼,不禁灰溜溜的手拉手跑出去了。

许兰陵又对阿意道:“你对你娘不恭,罚你抄一遍孝经,在屋里反省,回头再把你这身衣裳换下去,穿女装,晚上我再来检查。”见阿意点点头,这才和阮临湘回了宁安堂。

阮临湘还是有些生气,许兰陵叹了口气,把镇南侯的打算告诉了她,阮临湘一口拒绝:“不行,你都没看见今天阿意的样子,恨不得要吃了楚江城,两人要是凑在一起,岂不是要天天打架。”

许兰陵叹道:“我也是发愁这个,只是镇南侯那老狐狸难缠的紧,一点口都不松。”阮临湘道:“我才不管朝堂上有什么事情,阿意的婚事一定要我点头才行,事关阿意的终身,难道就因为这个毫无根据的指责就断送阿意一辈子?”

许兰陵笑道:“这会子又心疼起来了,刚才怎么吵的那样厉害,还要打断她的腿?”阮临湘不好意思的哼道:“我的女儿,我欺负欺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叫别人欺负?我问你,你可是答应他了?”

许兰陵笑道:“哪里的事情,我还没答应,只说考虑,湘儿,我觉得楚江城的确不错,听镇南侯那意思对阿意也是有心的,你想想,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若不是真心喜欢阿意,怎么会任由一个女孩子把自己打成那样,这么丢人的事情楚江城都忍了,可见对阿意的心意了,只可惜咱们阿意不懂这些,只当人家窝囊。”

阮临湘对楚江城也有些印象,很是沉稳,待人彬彬有礼,遇事波澜不惊,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又踏实,阿意是个急性子,虽说任性,可到底单纯了些,有这么个稳重沉静的人护着,也是件好事。楚家人口也少,楚夫人也是个好相处的,阿意若是真嫁过去,有安国公府的撑腰,还有一重敏安郡主的身份,楚家绝对不敢怠慢。

只是阿意这边,看着跟楚江城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阮临湘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许兰陵道:“要我说,镇南侯虽说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可这个提议着实不错,他是为了他儿子,咱们也是为了闺女,只是要是真的答应了,可要好好劝劝阿意。”

阮临湘道:“要说你说,我可不说,到时候又要吵起来。”许兰陵笑道:“女孩子家,到底害羞,这是还是你这个做娘的说,今天晚上我先去说说她,你再探探口风,若是阿意真的不愿意,也就罢了,又不是只有镇南侯这一条路子,未必要委屈我闺女。”阮临湘想想,觉得也行,便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少女情怀 阮临湘虽说嫁人这么多年,又生了三个孩子,如今还是一个十岁少女的娘,可对小女孩的心思还是一知半解的,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阿意不一样,从小娇惯也就罢了,大了后,学了武艺,只跟许兰陵亲近,阮临湘则时不时的充当“坏人”打骂责备,阿意对阮临湘亲近中带了几分畏惧。

想起和阿意谈心,阮临湘就有些手足无措,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不要发火,还拼命回想自己小时候在想什么,嫁人前有什么懵懂的小心思,好拿来作比较,可是回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当初林氏对她管得严,保护的也好,男女之情什么的在她看来都太过遥远,后来又遇到了许兰陵,许兰陵主动地成分居多,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近乎抢的娶回了家,少女怀春,情窦初开,貌似都是成亲之后的事情了。阮临湘叹了口气,暗想,还是算了吧,自己这些事情说出来又要被阿意嘲笑。

许兰陵不知对阿意说了什么,阮临湘进去的时候,阿意正倚在床头,坐在被窝里,披着头发,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见她进来,阿意忙起来,阮临湘上前按住她:“都睡了还起来做什么,要是着凉又要闹个不停。”

阿意乖乖的躺下来,看着阮临湘:“娘,今天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阮临湘和女儿哪有什么气不气的,故意道:“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管不了了。”

阿意急急道:“不是的,我听娘的话,只是我想找那个楚江城去。当时明明说好了比试的,受伤自负,可他一转眼就这样说,诋毁爹,我气不过嘛……”

阮临湘给她掖了掖被角,道:“这你可误会人家了。这件事明明是兰大人提起来的。你说当时遇上了兰家的姑娘,想必是她告的状,又被兰家给利用了,你说若是楚江城自己说的。被你一个女孩子当街打,他又有什么面子。”阿意道:“那他也可以马上出面澄清啊,说明这件事不就得了。偏偏躲着叫人误会。”

阮临湘道:“你这话也不对,楚江城若是出面澄清,那该怎么说呢?我技不如人。被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打的鼻青脸肿,无还手之力,那他以后还要不要建功立业了,镇南侯就教出这么个窝囊的无用的儿子吗?你叫楚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阿意不服气的嘟哝道:“当时比武他根本没尽全力,他若是尽全力,我未必赢的了他,是他自己故意甘拜下风。关我什么事。”阮临湘趁机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故意输给你吗?”阿意不屑道:“我知道啊,他故意输给我。就好像他吃了亏,我不占理一样,这样大家就都会责怪我,不责怪他了呗。”

阮临湘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的?”阿意道:“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那次在西北,我叫人打他,可他当时若是说自己是楚家的人,来家里做客的,我又怎么会打他?就算我叫打,下人也要掂量掂量的,可他偏什么都不说,还故意激怒我,害得我被罚,还要学规矩,我真是恨死他了,所以上次他故意打不赢我,我就故意当做不知道,好好打了他一顿,叫他还敢这么耍心眼。”

阮临湘又是一阵无语,阿意的想法根本和普通女孩子不一样,别的女孩子都要防着不叫胡思乱想,这位祖宗倒好,她都说得这么明朗了,还是在楚江城耍心眼上转悠,到底是多大的矛盾啊,能让阿意这么耿耿于怀。

阮临湘也不兜圈子了,索性道:“兰大人弹劾你爹纵女伤人,这也就罢了,只是担心你的声誉受损,到时候大家都认为你骄纵蛮横,嫁不出去,这才去找镇南侯商议,没想到镇南侯却看中了你,想叫你做他儿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阿意愣了一下,道:“我做镇南侯的儿媳,岂不是要嫁给楚江城了?”阮临湘道:“那你认为呢?好不好?”阿意立马跳了起来,嚷道:“好什么好,不好不好,我不要嫁给他,死也不要。”

阮临湘连忙按住她,道:“这不是来问你来了,你别急,你爹没答应呢,只是楚江城对你很有心,看得出是喜欢的。”阿意坚决拒绝:“娘,我不要嫁给楚江城,我宁愿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要嫁给他。”

阮临湘道:“爹娘自然不会逼你,只是觉得楚江城这孩子着实不错,你这么不喜欢他,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阿意道:“娘,你不是说过以小看大吗?楚江城这么会耍心眼,以后要是欺负我,我可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我可不要嫁给他,娘,我给您说明白了吧,我不喜欢楚江城那样心思深沉的,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再说了,我才十岁呢,怎么能嫁人呢?我不要。”

阿意语气坚决,阮临湘也就不逼她了,道:“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你爹自会想法子,只是阿意,娘问你一句,你又没有想过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阿意见阮临湘这么说,松了口气,嘻嘻笑道:“不知道,娘以前是怎么想的?”阮临湘道:“我哪里想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问问你罢了,你整日舞刀弄枪的,得什么样的人才愿意娶一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呀。”

阿意不满道:“娘,您把我说的也太不堪了,应该说,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阮临湘见她没羞没臊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你呀,净知道闯祸,这两天不许再闹,也不许出门。”阿意乖乖应了,阮临湘见她答应了,这才吩咐了好好休息,才回去。

屋里吹了灯,一片昏暗,阿意撩开帐子,看着窗外的一汪清辉洒在地上,不由叹了口气,楚江城么,其实她也看的出来,楚江城看自己时眼神和其他人的不同,在看她的人里,爹爹的眼神是宠爱的,两个弟弟的眼神是又羡慕又嫉妒,娘的眼神是无奈又疼爱,家里的下人则是恭恭敬敬的。

可是楚江城的眼神,深深的,看不到底,好像有亮光,却又一闪而过,看得她慌慌的,不明白,阿意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每每看到爹娘充满默契的一言一笑,就不禁好奇造物主的神奇,一男一女认识了,日子过久了,就自然而然的如此默契了?还是两情相悦的人才如此幸福?

她曾经听外祖母说过,爹当年为了娶娘所做的努力,将来会有一个人也这么对她吗?会有一个人像爹对娘一样宠爱,知心吗?会有一个人能让她像娘对爹一样依赖吗?阿意想起来就有些羞涩,有些期盼,有些忐忑,会有的,一定会有的,阿意翻了个身,把那双深深的眼睛从脑海里晃掉,默默告诉自己。

第二日,许兰陵寻了个机会婉言拒绝了提议,镇南侯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回到家中,楚江城一脸期盼的迎上来,镇南侯叹了口气,道:“城儿,看来人家看不中你,这门亲事估计成不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安国公这么宠女儿,女儿不答应他就毅然的拒绝,看来你要抱得美人归,还要下一番力气呀。”

楚江城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衬得脸上的伤痕越发的红起来,镇南侯拍拍儿子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别这么失魂落魄的丢了咱们家的脸,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做出一番事业来,美人爱英雄,到时候,只怕安国公要亲自来提亲。”

这话带了几分玩笑,楚江城勉强笑笑,道:“爹,那咱们就不帮安国公了吗?”镇南侯道:“他看不上我儿,我心里的确不怎么想帮他,城儿你说帮不帮,你若说不帮,我拼了老命也要给你出口气。”楚江城叹了口气,道:“何必呢,为了这口气和安国公府闹得不安生,于爹的仕途也有碍,爹还是出面吧,免得闹得越来越大,皇上反而责怪咱们家不懂事,坏了大局。”

镇南侯赞赏的看了看儿子,他一辈子没纳过妾,夫人也就生了这么个儿子,人人都说楚家子弟单薄,怕是福薄的,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个顶人家十个,将来楚家交到他手里,势必要更显赫的,原本想着有个安国公岳父相帮,儿子的弯路要少走一点,没想到还是没缘分,又怕儿子伤心,不禁笑道:“你娘还担心着,怕真给你娶回个悍妇,罢了,许家女虽好,可和你无缘,也莫要强求。”

楚江城很想告诉爹许灵钗不是悍妇,只是个有些单纯,有些傻气,被人宠着长大,不知世事,无忧无虑,有些恣意张扬的小女孩罢了,可是动了动嘴,还是咽了下去。

安国公府,是夜,阮临湘忙了一天,正准备歇息,却见木兰匆匆赶来,悄声道:“夫人,上夜的瞧见大小姐院子旁边的墙外面有个人不停地徘徊着,叫人偷偷看了,是镇南侯世子,夫人您看怎么办?”阮临湘不由得愣住了,这楚江城,真的如此痴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谈心 阮临湘朝屋里看了看,许兰陵已经换了寝衣,正在看书,便吩咐木兰:“你先悄悄地把楚公子请到小花厅里去。”木兰应了一声去了,阮临湘又吩咐木桃:“我先出去,一会国公爷问起就说去了大小姐那里,遮掩好了,别叫国公爷发觉。”木桃点点头,知道阮临湘要出去,忙悄悄拿了披风来。

刚进小花厅,就见楚江城站了起来,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深更半夜在人家女儿的院子墙外徘徊,任谁都要发火的吧,只盼着安国公夫人莫要一状告到府上去,到时候爹觉得丢了面子,会更生气,那他和阿意的事情就不可能了。

阮临湘笑道:“楚世子别拘礼,尽管坐。”楚江城见阮临湘坐下才敢坐,道:“许夫人别这么客气,叫我江城或是城儿好了。”阮临湘笑道:“那好,我就叫你江城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么晚了,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楚江城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阿意习武,晚上说不定会出来走走,见不到面,能听听声音也是好的,没想到没有听见声音,可他也不舍得走,想起阿意,甜蜜又难过,不禁徘徊起来,没想到却被发现了。

阮临湘笑着看着他,楚江城越发的慌乱起来了,站起来,羞愧道:“许夫人,这都是我的错,还望许夫人不要生气。”阮临湘亲昵的拉他坐下,笑道:“别这么怕,你的心思我懂,我的女儿有人这么牵肠挂肚的,虽说违了规矩。可我心里也是骄傲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出了许多事,又关系到你们两个孩子,想必你心里也难过吧。”

楚江城见阮临湘笑盈盈的,全无怒色。这才大胆道:“这并不是我们家的意思。我原本就想立刻出来澄清的,只是兰家逼得很紧,我爹不好说话罢了,还请许夫人莫怪。”

阮临湘笑道:“大人之间的事情。怎么能怪你们孩子家家的呢,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最是粗心大意。她被宠惯了,觉得别人让她是天经地义的,我知道那场比试你一定让了她。只是同是习武之人,你越是让着她,她心里越不痛快,你若是凭真本事打赢了她,反倒能赢得几分敬佩,这也不怪你,是那孩子太任性了些。”

楚江城听了这番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呢,要是有人故意让着他。他也不痛快,倒像是看不起他,觉得他不行似的,楚江城忙道:“多谢许夫人提点。”

阮临湘笑道:“说起来,你今年也十二岁了。”楚江城忙道:“我虚岁十三了。”阮临湘点头道:“你十三了,就这么懂事,可是阿意不一样,大大咧咧,舞刀弄枪,女孩家的温柔,体贴她全然不会,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真的愿意娶阿意这样的吗?到时候你可能会被人嘲笑惧内,甚至阿意都没法子帮你打理好内宅,处理好和同僚家眷的关系,叫你为难,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呢?”

楚江城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却了然,原来许夫人是怕他不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他的心意怎么说的出口呢,楚江城想了想,道:“许夫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希望您别怪罪。”

阮临湘笑着点点头,楚江城道:“我若直接告诉您我对您女儿的心思,您想必会觉得我不是真心,而是为了攀附权势,可是,恕我大胆,当年许夫人嫁给安国公的事情,想必许多人都曾议论过,大家都说,安国公身份贵重,人品高雅,配公主都绰绰有余,可是却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夫人,想必是一时新鲜,不长久地,可是如今看来,许夫人和安国公伉俪情深,全然不似人家说的那样,可见流言不可信,门第也不能成为阻碍,我就如当年的许夫人一样,很怕被人说是攀附权势,可我心里的事,也只有自己知道罢了,多说也无益,倒显得油嘴滑舌的,我只是敢对您承诺,也有那个资格承诺,您若将女儿嫁给我,我定会叫她过的跟您一样幸福美满,绝不叫您失望。”

阮临湘从刚开始的震惊到惊讶到赏识,现在甚至有些佩服了,她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用藏着掖着,当时我嫁与兰陵,可是兰陵亲自求娶的,你敢保证阿意对你能像兰陵对我一般吗?”

楚江城听了这话不禁有些丧气:“我知道她讨厌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叫她如此讨厌,要说是小时候的事,可那时我也不懂事,要是知道将来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和她闹的。”

阮临湘忍不住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之间有缘分,只是不知在哪里罢了,你也别这么丧气,阿意情窦未开,说什么也没用,只是我和兰陵都很赏识你,你若是能做女婿自然好,只是阿意那里……你也知道她的倔劲儿,谁都劝不了的,只能看你自己的,慢慢叫她回心转意罢了。”

楚江城听闻许夫人和安国公都希望自己做女婿,心内大喜,又听到后面不禁觉得无奈,当下道:“多谢夫人,我这先谢过了。”

阮临湘笑道:“等你成了女婿再一起谢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别叫爹娘着急,这样的事情别再做了,被人发现了,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扣下来,你和阿意的名声可就全完了。”楚江城忙道:“我知道了,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阮临湘送走了楚江城,心情大好,这个楚江城看着是个有头脑的,难得的又对阿意一往情深,是个佳婿,可惜阿意不喜欢,又转念一向,阿意真的不喜欢吗?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呢?她不由抱了几分期盼,毕竟孩子还小,过两年再说不迟。

回到宁安堂,许兰陵还在看书,见她进来,扔了书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阮临湘由着木桃给换衣裳,笑道:“没什么,你怎么还么睡啊。”

许兰陵掀开被子叫她进来,又叫木桃端走了灯,这才道:“还不是等你,越发神秘起来了,连我也不肯说?”阮临湘心里高兴,想着告诉许兰陵也没什么,便把刚才的谈心说了一遍,许兰陵倒被勾起了以往的事情,笑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的忐忑,怕你们家人不喜欢,更怕你讨厌我,简直夜不能寐,直到你过门才好些。”

阮临湘嗔道:“谁说的,那时候在庆国公府,你叫人把我骗到花园里去,还有回苏州之前,你偷偷摸到我住的地方去了,我都记得,哪里有半分忐忑啊。”

许兰陵笑道:“在花园那次我把你惹哭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生怕你因此讨厌了我,后来圣旨赐婚,我又怕你觉得我仗势欺人,更加害怕,这才铤而走险,夜里去见你,解开了误会才好些。”

阮临湘嘻嘻笑道:“当时我真的有些讨厌你来着,可是后来见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和我说话,我觉得你好厉害啊,而且我也很感动。”

许兰陵回想当时情窦初开,毛头小子般的忐忑,到现在细水长流般的温情脉脉,顿时觉得感慨,许兰陵紧了紧怀里的人,亲亲她的额头,道:“湘儿,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后悔嫁我?”

阮临湘想了想故意道:“有些时候是有啦。”许兰陵哼了一声,报复似的咬了她一口,阮临湘低声叫着躲避着,埋怨道:“讨厌。”许兰陵催促道:“快说。”

阮临湘认真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许兰陵道:“我也没有。”阮临湘眼睛一睁,道:“谁说的,你说过的,说早知道我是这样子,就不娶我了。”许兰陵叹气道:“还记着呢,爱记仇的小东西,还不是你气的我。”

夫妻俩在被子里闹作一团,阮临湘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感慨的,从当初十几岁就嫁给他,到现在儿女成群,从京城到西北再回京城,从安逸生活到四处避难,从你侬我侬到后来多了一个韩宜安,时光竟不知不觉走了如此之远,叫人回首时只暗暗惊心。

再看朝堂上,镇南侯因为楚江城的劝说,开始发表意见,说自己儿子和敏安郡主只是切磋武艺,并无矛盾,自家儿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并无怨恨。此言一出,皇上就指责兰大人小题大做,斥责几句就罢了,对楚江城却是大加赞赏,说他有男子汉气度,敢赢也敢输,因此那些暗地里说楚江城窝囊的人顿时就不敢吱声了,这一危机顺利解决,阮临湘暗自感叹,这一闹倒好,多了个极为优秀的女婿候选人。

唯有阿意,懵懂不自知,在府内扬言道,算楚江城识趣,不然还要教训他一顿,阮临湘看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想起楚江城的情深脉脉,不由怀疑的问许兰陵:“你总是夸阿意聪明,她到底哪里聪明了?”

许兰陵笑道:“阿意念书练武,学什么都快,难道不聪明,只是还小罢了,又随了你的傻气,也难怪。”阮临湘一眼瞪过去,许兰陵赶忙噤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千夫所指 阿意和楚江城的矛盾本就是兰大人的垂死挣扎,如今被点破便成不了什么气候,不了了之,如今太后的病情渐愈,皇上也没有再提处置兰大公子的话,只是将人仍旧关在牢里。

没过多久,玉嫔被诊出喜脉,大家的眼神都盯在了玉嫔的肚子上,阮临湘和许兰陵皆是松了口气,这样大家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是如何的泼辣了。

玉嫔出身高贵,且平日里性情温和,人缘很好,玉嫔有了身孕,皇上迅速将她晋为玉妃,还私下许诺,无论生男生女,都会再晋位为贵妃,这样的话玉嫔就成为唯一一个仅次于皇后的妃嫔了,一旦皇后被废,玉嫔便是下一个皇后,这个暗示也是个诱饵,使得玉嫔背后的蒋家更加的忠心耿耿,兰家,越加的被人遗忘了。

最近阮临湘出门听得最多的便是玉嫔又得了什么赏赐,太后又赏了什么东西,蒋家老太太又添了多少的香油钱,许了什么愿,再者便是打听蒋家的少爷小姐,有合适年龄的子女都准备上门求娶。阮临湘叹道:“想起以前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兰家也是如此风光,不知道再过十几年几十年,蒋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兰家。”

许兰陵笑道:“兰家恃宠而骄,自然叫皇上心生防备,蒋阁老却是个聪明的,一来蒋家人口少,除了嫡支一脉,其余的皆遵从家训回了老家,玉妃只有两个哥哥,皆是一母嫡出,且如今蒋阁老身居高位,便拘着两个孙子,听说他的嫡长孙现在才只有一个四品的官职,他的幼孙更是没有入仕,这样一来,蒋家不会坐大叫皇上忌惮,等蒋阁老退隐。皇上为了恩赏也会提拔蒋家的子孙,蒋家的富贵自然延绵不绝。”

阮临湘叹道:“蒋阁老当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许兰陵道:“最近蒋家荣宠甚盛,兰家一倒,京中有权势的便只剩下咱们家,镇南侯家。庆国公家和蒋家了,蒋阁老还提出了召引封侯入京的建议,皇上已经采纳了。”

阮临湘好奇道:“什么叫封侯入京啊?”许兰陵解释:“往前数三代,有一位景帝,那时候京中王侯颇多,许多都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子孙繁衍愈盛,却一代不如一代,整日打架闹事。弄的京城乌烟瘴气,景帝便循了古制,将位高权重的王侯分封到各地去,到了自己的封地上,王侯的权利便大如天,所以那时候京城的许多王侯便分出了京城,如西北原来就是平西侯的封地,后来那位侯爷被褫夺了爵位。皇上才设了都督府,如今致寒又被封为平西侯,封地西北,还有镇南侯,原先也是分封在西南那一片的,如今进了京。”

“这制度虽然好,使京城平静了许多,可王侯到了封地上,多半会不服管教。后来又历经两朝,许多封地的王侯皆被褫夺爵位,另设府衙管辖才好了些,可是这制度到底没废除,且如今还有几家仍沿袭下来,蒋阁老此举一是帮助皇上收复权利,二是平衡京城的势力,今时不同往日,京城的权贵之家较少,便容易形成一方独大或结党。召引封侯入京便可化解这一局面。”

阮临湘道:“既如此,那么凤姐姐便可跟着一同入京了。”许兰陵道:“这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难,那些王侯山高皇帝远的一方独大,为什么要入京受辖制呢?”

阮临湘道:“那当初镇南侯怎么愿意进京呢?”许兰陵笑道:“当时冀王叛乱,皇上便分了一部分军权给镇南侯,当时分封王侯的时候便有一个规矩,凡是掌军权的王侯世家都不许封地,当时凌寒虽然也掌了军权,可西北不同其他地方,需要镇守,这才回去,镇南侯便依例进京。”

阮临湘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看这事有几分把握呢?”许兰陵道:“今上胸怀大志,早有此意,如今蒋阁老提出来自然合他的心意,想必除去兰家后,这件事就会被操办起来了。”

阮临湘点点头,道:“这事若是成了,京城就热闹了,你看如今,权贵之家少,和阿意同龄的就更少了,将来议亲的时候也挑不着好的,现在可好了。”许兰陵笑笑,没有说话。

半夜时分,阮临湘睡得正迷糊,却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她起身一摸旁边的褥子,兰陵不在,阮临湘意识清醒了一些,披了衣服起身走到门口,听见闻管家在廊下的低语声,阮临湘心生警觉,侧耳仔细听,却只听见“玉妃……皇上大怒……诏书……”

阮临湘心里越听越惊,低声喊了声:“兰陵?”外面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没一会,许兰陵披着衣服进来了,见她站着皱眉道:“快回去,别着了凉。”

阮临湘担忧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兰陵将她按到被子里裹住,这才叹了口气,口气阴郁:“玉妃小产了,传出的消息说补药里下了红花,皇上严刑拷打,熬药的宫女扛不住,说是皇后指使的,皇上已经把皇后关了起来,废后的诏书都写好了。”

阮临湘吃惊道:“这……怎么会这样?”许兰陵道:“刚才皇上派了人来说的,想必消息还没传出去,我一会就进宫,你安心在家,别担心。”说着便窸窸窣窣的开始换衣裳,阮临湘忙起身给他拿衣裳,却被按了回去:“别急,你睡你的,我自己来,别着凉了。”

阮临湘只得躺回去,看着许兰陵快速的换衣裳,担心道:“你这次要去多久,兰家总不会造反吧?”许兰陵亲亲她的脸,道:“不会,估计天亮就回来了,别担心。”说完就出去了。

阮临湘躺了一会,还是觉得心惊的厉害,玉妃小产,矛头直指皇后,是别人栽赃还是事实?兰家岌岌可危,皇后应该不会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情,可若是栽赃,谁又敢呢?

纵然皇后不得宠,也是一国之母,除了皇上,谁敢栽赃给她呢?若这一切都是皇上指使的,那皇上的心思也太狠了,生生的把孩子给打下来,就苦了玉妃了,无缘无故丢了一个孩子。

阮临湘再也睡不着,便叫了木桃起来服侍起了身,天还没亮,整个安国公府还是一片静谧,阮临湘坐了一会觉得凉意侵身,木桃端了热茶过来道:“夫人喝杯茶暖暖身子,这个时候是最冷的。”阮临湘接过茶捧着暖手,还是心神不宁的。

直到天大亮,阿意阿尔阿山都来请安,见许兰陵不在便问了几句,被阮临湘打发过去了,送走三个孩子,总算把许兰陵等来了。许兰陵神色倒还好,就是有些憔悴。阮临湘忙迎上去问道:“可吃饭没?”许兰陵道:“哪里有时间吃饭。”阮临湘又忙吩咐去准备饭菜。

许兰陵进去换了衣裳,这才出了喝了口茶,舒了口气,阮临湘忐忑的坐在一边问道:“现在怎么样了?”许兰陵道:“兰家是彻底完了。昨天皇上一怒之下写了废后的诏书,太后也没拦着,只是病倒了,玉嫔那里倒还好,有太医守着,皇上把我叫过去就是为了历数兰家的罪状,连前两年兰家占地的事情也写了出来,今天上朝只怕就要宣读废后诏书了,还有就是要抄捡兰家了。”

阮临湘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倒吸了口气:“怎么会这样?那要真的是皇后下的吗?”许兰陵道:“宫里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只要有证据,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白的也是黑的,看来皇上铁了心不留兰家了。”

阮临湘忧心忡忡道:“这下又要几天不安生。”许兰陵安慰道:“兰家如今已经是千夫所指,翻不出什么事情来的,只管放心好了。”阮临湘点点头,道:“这几日忙不忙?”许兰陵道:“我倒还好,皇上吩咐了刑部尚书处置这件事,我用不着出面,放心好了。”

果然,到了晌午,就听到兰家宅子所在的那一片地方传来哭喊声,呵斥声,足足到了下午才消停,整个京城极有默契的安静下来,大街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四处冷清的厉害。

到了傍晚,许兰陵又进了一次宫,直到半夜才回来,带来了兰家的最新的消息:“皇后听闻了消息自尽了,兰家已经被封了,兰大人和兰家的男丁都被处以极刑,估计明天就会行刑,你约束好下人,这两天别四处跑。”

阮临湘点点头,心里越发的心惊:君命不可为,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前两天兰家还生龙活虎的弹劾许兰陵,如今却是覆巢之下,全无完卵了,兰家男子处死,女子必定会没入贱籍,充当官奴官妓,乐伶,下场和当日冀王一派的女眷何其相似。

许兰陵见阮临湘神色抑郁,知道她受得冲击大,恐怕受不了,便安慰道:“别担心,这样的事情只怕还要发生数不清的次数,慢慢就习惯了,京城虽好,也是是非极多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拖下水,越是位居高位越是如履薄冰啊。”阮临湘看看许兰陵,叹了口气,许兰陵知道她想什么,无非是怕皇上也忌惮安国公府,到时候纵然没烦什么错,也会被莫须有的罪名绊住,许兰陵安慰道:“放心,咱们不会有事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回书院 兰家的事情就如一道闷雷,事发的突然,众人却都没有追究,而是齐齐表示沉默,兰家上下行刑的第二天,京城便恢复了一些活力,林氏忙不迭的带着虞淮月上门,林氏拍着胸口道:“前两日兰家还在为阿意的事情闹腾,这一转眼就散了,听了消息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

阮临湘虽然也是受了惊,但对着林氏却一副安慰的表情:“娘别担忧了,兰家的大家心知肚明,是早晚的,不过太突然了些,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虞淮月也道:“昨天娘就急着要来看看,只是要经过菜市口那,听说兰家的人在那行刑,才被我们劝住了。”阮临湘不想说这个叫她们继续担心,便岔开话题道:“对了,娘,阿意已经快十二岁了,我打算叫她去书院念书,你不是和关先生相熟,不如引荐一番。”

林氏听了这事,便把心思转了过来,道:“去年我就想着叫你把阿意送进去,一忙起来就忘了,阿意也是年纪了,该出去叫人相看着,过两年订了亲事,再准备两年嫁妆,正好十五岁及笈就能出嫁了。”阮临湘见林氏三言两语就把四五年的事情说完了,忍不住一笑:“哪里有这么简单,阿意现在还跟个孩子似的,天天就知道调皮闯祸,一听说要带她去做客就烦的要命。”

林氏道:“你也不能一个劲惯着她,年纪到了就该管起来了。”阮临湘道:“您现在说得好听,我一管起来你就说我吓着孩子了,我可管不了。”

林氏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争辩道:“你看看当时我怎么管的你?打过你没有?”阮临湘调皮道:“我当时可没这么不听话。”林氏笑骂道:“还敢说这话,当时差点没把我愁死。”虞淮月只在一旁抿着嘴笑,看母女两个拌嘴。

阮临湘见阿意不在,便将楚江城的事情说了,林氏道:“这孩子倒是个好的,只是阿意不喜欢,就算过到一起去也不安生。”

阮临湘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放眼满京城看看,能配得上的人家就这么几家,何时年龄的就这几个,当真是难挑。”林氏道:“最近不是说什么召封侯入京,到时候就有的挑了。”

阮临湘道:“说起来这些人家都是没听过的。”林氏道:“难为你不知道。这些人家都是百年传家的书香世家,你像文昌侯裴家就是如此,裴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四了,一个十二,都没定亲的,还有善勇伯程家,程家有个嫡出的女儿,倒和阿尔阿山一般年纪。永宁伯嵇家在你曾祖父那时候还和咱们阮家是世交,一个是嵇康之后,一个是阮籍之后,关系极好的。嵇家的嫡长子也有十三了,门当户对,正是婚配的好年纪,次子也不错,也有十二了。”

阮临湘听林氏如数家珍般不由听愣了:“娘。你知道的可真多。”林氏笑道:“我们那时候正是家里兴旺的时候,来往的人家也多,哪像现在,都离得远了,当初嵇家的长子娶亲时你爹还过去贺喜了呢,后来你和你哥哥成亲嵇家虽说送了礼,可到底没人来了。”

阮临湘听了林氏一番话,信心大增,只等着这些人家入京后正式的开始挑女婿。等过两天,挑了个日子,便和林氏带着阿意去了沐德书院。

阮临湘自从嫁了人,已经十多年没回去了。可书院却没什么变化,因不是季节,桃花和柳树皆没什么看头,关先生年纪大了,一身莲花青纹的裙袄,头上簪着银簪子,十分素净。关先生亲自迎了出来,和林氏续起话来。

林氏笑着指着阿意道:“这是我外孙女,到了年纪了,想叫她出来多结交些手帕交,免得闷在家里,又怕被人带坏了,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最合适。”关先生笑道:“这些日子我也闲着,若是你放心,只管送进来,许夫人就是我教过的,现在想起来,就属她有福气。”

阮临湘笑着上前行礼:“关先生。”关先生本是严肃的人,如今竟难得的开玩笑道:“一别十几年都没见你,怎么?怕我们见你过得好,上前沾光吗?”

阮临湘笑道:“先生这话叫我有些不敢当了。”关先生笑笑,又看着阿意道:“这就是敏安郡主吗?”阿意忙上前行礼,因阮临湘事前提点过,阿意十分乖巧,把从三个嬷嬷哪里学来的规矩都用上了,看起来十分像样子:“先生只管叫我阿意好了,阿意见过关先生。”

关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这孩子我就收下了,咱们也别在外面了,进去说话吧。”说着便带路进了翡翠堂,翡翠堂的摆设依旧,只是桌椅板凳的垫子皆换了新的,阮临湘看着正堂挂着的那副雨后芙蓉图以及两边的对联:倚云栽芍药,和月伴芙蓉,竟恍惚起来,想起来,她也是十二岁的年纪,第一次进书院,带着好奇带着忐忑,接受当时众位贵女的打量和猜测,那时候,韩宜安坐在西暖阁的炕上,眼神冷冷清清的看过来,随即又偏过去,钟想容文姗姗吴明月站在桌前作画,抬起头来打量她,还有见先生时兰清月高贵典雅的站在一边,乐鸣玉嫉妒的看着她,那时候大家都还好好地,活生生的,而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当年共赏花人,如今一个也不见。

阮临湘有些伤感的叹息一声,阿意好奇的看过来,拉了拉她的手,阮临湘随即豁然开朗,她的豆蔻年华早已经过去,如今的娉娉袅袅十三馀,已经属于她的女儿了,阿意会像以前的她一样,有好朋友,也有敌人,有幸福美满的日子,也有坎坷难走的路,等到阿意有了女儿,女儿长大,这豆蔻年华又都属于她们了,时光永远不等人,一个不留神,她已悄悄走远,再不回头。

阿意趁着林氏和关先生叙话的功夫,拉着阮临湘把书院逛遍了,阮临湘细细的告诉她这一处房舍一般用来做什么,哪里好玩能去,哪里不能进,哪里要先生答应才能进,阿意转了一圈,好奇道:“娘,你以前在这里念书的时候,都学什么?”

阮临湘抿嘴笑道:“那时候先生教的东西可多呢,从礼仪规矩到行为举止都教,闲时还教我们如何送礼如何收礼,人情往来如何打点,甚至女工刺绣,胭脂水粉,都教过。”

阿意忍不住咋舌:“竟然要学这么多东西。”阮临湘点点头:“是啊,以后阿意也要学这些,我知道阿意只喜欢练武,可是阿意是女孩子,以后要嫁人,要像娘一样当家作主,到时候整个内宅都要你来打理,你还记得当初娘教过你归置东西吗?那些只是最简单的,阿意要学的还多着呢。”

阿意听了叹气道:“真是好麻烦,可不可以不学?”阮临湘认真道:“不可以,以前阿意想做什么我都顺着你,这次你可要听娘的,难道阿意想将来嫁出去了因为不懂这些被人嫌弃吗?”

阿意摇摇头,其实嫁人这些对她来说还是很朦胧的,她一点概念都没有,可是听娘说的这么严肃,她也有些担忧了:“那好吧。”阿意踟蹰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阮临湘却是极高兴地,阿意虽说调皮,可说出口的事情一向是坚决做到的,十分叫人信任。

因现在书院里学生较少,阮临湘便和关先生约定了,等来年开春阿意再正式来上学,出了书院,林氏便被家里的人匆匆叫走了,阮临湘觉得阿意表现不错,决定奖励她一番,带着她在外面吃饭,逛一逛才回去。

下午,阮临湘便带着阿意去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准备过年的时候穿,阿意的衣裳料子向来是内务府按季节送来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可是阿意因要习武,穿了几次就破了,因此阿意的衣裳都是另选了结实耐磨的料子裁的。阿意选了两匹雨过天青色的料子,阮临湘又给她挑了一身鹅黄的,一身浅绿色,阿意喜欢素净的颜色,可那些青色的衣裳到底不适合小姑娘,阿意皱眉道:“娘,这料子叫我怎么穿啊。”

阮临湘道:“怎么不能穿,你瞧瞧笼香笼晴姐妹俩,跟你差不多的年纪,打扮的花朵一样,这才是女孩子该穿的衣裳呢,那青色的你习武的时候穿,这几身留着做客的时候换上罢了,回去再叫雨纤几个挑几批喜庆的料子裁两身衣裳,过年的时候免不了进宫,到时候太素净了也不好。”阿意听了这话,虽说还是嘟着嘴,可到底不反对了。

阮临湘又和首饰店的老板打了招呼,回去去取金条来,给阿意打一套合适的首饰,阿意的金银首饰虽多,可都是别人送的,有的不合年纪带,有的样式老了,阮临湘便想着给阿意重新定制一套。首饰店的掌柜笑眯眯的把母女俩送回去,阿意上了马车,倚在阮临湘怀里低声道:“娘,刚才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啊,你看那人笑的。”阮临湘忍不住一笑:“这你就别管了,好好给我争口气,别大大咧咧的叫人笑话,知不知道。”阿意只得点点头,想起以后的苦日子,阿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公主余香 兰家被灭,皇后被废,无论是京城还是后宫,都经历了一番权力中心的转移,玉妃失了孩子,皇上为了补偿她,又晋了玉贵妃,如今暂摄六宫,管理宫里的事务,荣嫔因出身兰家,虽没被波及,可兄弟父母都受了牵连,如今已经不得宠了,被关在宫里,跟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静嫔原先和玉贵妃是一派的,如今没了共同的敌人皇后,便疏远开来。

皇上子嗣艰难,到现在还只有乐善槿留下的大皇子余槿,皇后所出的公主余香,可二人的生母皆是因罪而死,出身不好,大皇子还好,已经十三岁了,开始念书上学,而余香公主就比较惨,如今虽说养在太后宫里,可太后也是伤心过度,整日躺在床上,宫里的人又惯会捧高踩低的,玉贵妃又因皇后没了孩子,心怀怨恨,平日里显出一点半点来,就有人上赶着去巴结,因此皇上接到消息说公主昏迷不醒的时候,有种终于的感觉。

余香公主只有一岁的年纪,却全然没有小孩子的白白胖胖,反而瘦的跟小猫咪一样,哭起来也是低低的呜咽着,如今小小的身子缩在襁褓里,脸色青白,意识不清。

皇上心疼的抱过来,虽是女儿,可也是嫡出的公主,他的嫡长女呀,竟然沦落成这样,他青着脸一脚将奶娘踹倒:“你是怎么看护公主的?把公主弄成这个样子。”奶娘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刚才给公主喂了奶,只一会就这样了。”皇上脸色不虞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因是太后的宫殿,他也不好处置人,只抱了公主回了长****。

许兰陵被匆匆召进宫的时候心里还嘀咕着,这又会是什么事情,兰家已经除净了,召封侯入京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的忙着。会出什么事情呢?这就是作为皇上心腹的苦处,什么事都要问,什么事都要管,哪怕你正跟老婆孩子吃饭呢,也要马上奉诏入宫。

刚进长****。就见皇上身边的小夏公公苦着脸迎出来:“国公爷可算来了,皇上正生气呢。”许兰陵忙问:“出了什么事?”小夏公公压低声音道:“余香公主的事情,才刚太医诊脉说公主中了毒,唉,你说说这事。”许兰陵暗暗想,没娘的孩子像个草,大皇子是个男子,以后建功立业就罢了,公主是个女孩子。又有一个被废的生母,当真是艰难的,只怕以后嫁不出去的。

许兰陵进去就听见低低的哭声,转过去一看,皇上正抱着襁褓来回的走动,晃着,一旁宫女端着药碗候着,见许兰陵来了。皇上忙道:“你可算是来了,你抱得孩子多,快来哄哄。”

许兰陵听了这话,顿时黑了脸,不过还真是的,三个孩子都是他亲自抱的,许兰陵上前接过孩子,回想以前抱阿意的时候,轻轻的晃着。没一会,孩子果真渐渐安静下来,皇上松了口气,道:“可算是好了,才刚急的我一身汗。”

许兰陵道:“别看孩子小,可娇贵着呢,一点不舒服就要哭的。”皇上听了,竟然发起怔来,没一会又道:“皇后走是走了,却苦了这孩子了。太后身子不好。自己都照顾不来,也没那个闲心去看孩子,交给其他人,玉贵妃心里有疙瘩,不会好好教导孩子,静嫔性子倒好,可是却不中用,荣嫔就更别提了,唉,你说说怎么办?总不能我亲自带着吧。”

许兰陵道:“这有什么,多找几个可靠地人看护着也就罢了,等渐渐大了,再学规矩,教教女红,识两个字,等及笈了就指一门婚事,皇上的女儿吗,还怕嫁不出去吗?”

皇上叹道:“你说得轻松,可孩子小,纵有得力的人看顾着,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说旁的,你看看玉贵妃,对着余槿都是极和气的,可是一见余香就犯拧,没个好脸色,我哪里放心。”许兰陵也只清官难断家务事,因此只是抱着孩子不开口。

皇上觑了他一眼,道:“不如你把孩子抱回去吧。”许兰陵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皇上却兴致高昂道:“回头我只说公主中毒死了,再收拾两个人做做样子,你把孩子抱回去就说领养的,纵然是养女,可在你府里有你夫人看着,还有几个孩子做伴,最起码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你看如何?”

许兰陵默不作声,把孩子往炕上一放,道:“皇上,这个主意可算不上好,大公主身份贵重,怎么能做我的养女呢?”皇上道:“其实这也是我的私心,我知道你是个厚道人,必不会亏待了这孩子,这孩子的娘虽是可恨的,可孩子是可怜的,我心里也疼她,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就算不是公主又如何?起码的父母双全,且有姐妹作伴,比在宫里自在多了。”

许兰陵摇头道:“皇上,说句实话,湘儿和先皇后的龃龉您也知道,恐怕湘儿,不愿意,再说了,以后公主身份也尴尬,要是教导她,难免要打要骂的,皇上是要心疼的,到时候要管不好管,要问不好问,闯了祸又该如何呢?真真是为难的。”

皇上忙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只要这孩子好,你尽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管教,不必顾及身份,也不必顾及我,说实话,以后想必我还会有孩子,到时候这孩子的身份更尴尬,怎么在姐妹之间立足你?兰陵,你再帮我一回好不好?”

话到最后,已然带了哀求之意,许兰陵心中一动,也是不忍心的,他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湘儿,她若是不愿意,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答应了,心里也疙疙瘩瘩的,要不我回去先问问如何?”皇上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你回去问问,她是个善心的,一定不会不管的。”许兰陵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想,这可不一定。

果然不出所料,阮临湘严词拒绝:“不行,纵然皇上这么说,可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情就不舍得了,到时候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要再还给他了,绝对不行,再说了,公主的身份到底特殊,到底管也管不好,问也不好问。”

许兰陵道:“湘儿,你若是遇上别的孩子,没了娘,爹又不能照顾,托付给你你愿不愿意?”阮临湘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愿意的,可是……”

许兰陵道:“那余香公主又有什么差别呢?皇上虽是九五之尊,可说到底也是个父亲,你都没看见,他抱着孩子急的样子,汗都出来了,他嘴上不说,心里是疼的,唉,说实话,我看看那孩子,再想想咱们家阿意,我也不忍心,阿意一岁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又机灵又会讨人喜欢,可那孩子看着真是苦的狠了,哭也哭不出来的样子,药也喂不进去,听说中了毒,不能致命,却会教孩子不想吃饭,慢慢的就饿死了。”

阮临湘听到这里心里一揪,许兰陵趁机道:“宫里的肮脏手段还多着呢,这么小的孩子,躲得了一次两次,却躲不过一辈子,好歹是个人命,湘儿,到咱们家来就是咱们的孩子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乖乖巧巧的女儿吗?”

阮临湘撇开孩子的身份来说,还是很愿意的,她犹豫道:“那好,若是把孩子送过来,可要有一点,这孩子以后就是许家的孩子,和宫里没一点关系,皇上也不能认回去,也不许告诉孩子真相,等孩子大了教导孩子,更是不许插手。”许兰陵听了一喜,道:“好好,我这就去说。”阮临湘又叮嘱道:“可要拿个字据回来,免得到时候看我养出来的如花似玉的女儿眼馋了又赖账。”许兰陵哭笑不得,应了。

皇上听了阮临湘的条件,欣然应允,为了安心,还真的写了一个字据,印了玉玺的印的,还笑道:“这下你们可放心了吧。”许兰陵道:“既这样,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皇上笑道:“孩子到你们家还是你娶吧,和其他的孩子取的一样,免得孩子大了自己察觉什么,可就不怪我了。”许兰陵沉吟了一会,道:“小名就叫阿思吧,正好排行第四,大名么,阿意大名灵钗,封号敏安,阿尔阿山均是跟着敏安的名字起得,可是阿思是女孩子,不用讲究这个,就叫灵珊吧,珊字为玉,也不算辱没了她。”

皇上点点头,道:“好,就听你的。”又抱起孩子细细的瞧了一回,最后狠狠心递给许兰陵:“从此,再没有余香公主,只有安国公的次女许灵珊了。”许兰陵将孩子抱着,道:“放心吧,我定会叫她一生如意。”走到宫门口,回头一看,却见皇上不知何时走到门口遥遥看着,许兰陵心内一动,想要回去,却见皇上摆摆手,叹息似的进去了。

过了两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安国公许兰陵多了一个庶出的女儿许灵珊,小名阿思,养在夫人阮临湘跟前,母亲是先皇后所赐的秀女,生了孩子后便去世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安国公不纳妾,没想到竟然会出来一个庶女,想必是背着夫人偷偷生的,难怪竟没一点消息,众人都暗暗可怜阮临湘,男人哪,到底是忍不住……唉……

又过了一个月,皇上昭告天下,公主余香被奸人所害香消玉殒,又处置了一匹宫女太监,京城议论了一阵子也就罢了,毕竟是先皇后的女儿,大家怜悯之余也觉得小小的孩子被害是难免的,只怪先皇后结仇太多,转给了孩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封侯入京 阮临湘一见这个小小弱弱的孩子就被俘获了,忙不迭的指挥木莲木桃木葵找出先前翻出来的阿意小时候的衣裳,用过的包被等等,从头到尾换了一遍,许兰陵又请了几个大夫来一齐给这孩子诊脉,调理身体,又寻了个奶娘看护孩子。

阿意阿尔阿山坐在廊下,看着爹娘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十分好奇,阿山道:“刚刚爹抱了个孩子进去,我看见了。”阿意探着脑袋瞧,道:“这可真是奇了,是谁的孩子?真的是石姨娘的吗?”

石姨娘周姨娘进门一年多都是安安分分的,阮临湘也没亏待她们,因此三个孩子也不是像刚才一样排斥她们了,阿尔道:“不可能,在这个孩子肯定不是石姨娘生的,最起码肯定不是爹的。”

阿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你说这孩子会是谁的?”阿山眼疾手快,拦住了急急忙忙的木兰:“木兰姑姑,这个孩子是谁啊?”木兰笑眯眯的道:“这是妹妹。”

阿意道:“这可是扯谎,我怎么不知道。”木兰朝周围看了看,神秘的低声道:“其实呀,这孩子是国公爷从外面抱过来的,只是说是亲生的,其实没什么血缘的。”

阿山忙问:“姑姑,这是谁的孩子?”木兰道:“好像是捡来的,你知道国公爷的性子,遇见没人要的可怜孩子,就抱回来了。”阿尔深思敏捷,道:“这又是扯谎,既是随便捡的,随便交给谁养大就好了,为什么要认做女儿呢?”

木兰佯装叹了口气:“到底没瞒过你们,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孩子是个有来历的,你们记得灵安寺的音无大师吧,音无大师说夫人明年运道不好,要生辰八字旺的。名字带玉的亲人方能化解,可寻遍了也没个合适的,国公爷这才从育婴堂找了个八字合的,娶了个带玉的名字,抱回来当做亲生女儿养着。希望能化解夫人的这个劫。”

音无大师几个孩子都知道,因此都信了,阿意担心道:“可到底不是亲生的,管不管用啊。”木兰笑道:“所以说要把四小姐当成亲人来看啊,这样就能替夫人化解了,不过这事你们可要保密啊,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你们说的人尽皆知可就不灵验了。”

阿意忙不迭的点头:“姑姑放心,我肯定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的。”阿尔阿山也齐齐点头。木兰这才笑道:“那好,你们可答应我了,不乱说的啊,我先去忙了,一会就能见妹妹了。”

说着匆匆进去了。阿意看着两个弟弟道:“你们听好了,谁敢说出去,我就打谁,不手软的哦。”阿尔阿山齐齐应道:“知道了。”阿山又喜滋滋道:“你说她会不会喊我哥哥?”

阿尔点头道:“肯定会的。”阿意哼道:“一会我去告诉娘。叫妹妹跟我住一起。”阿尔道:“妹妹还小,肯定跟着爹娘住,你别妄想了。”阿山补充道:“就是,等妹妹长大了,你就嫁出去了。”阿意大吼一声:“欠打是不是?”兄弟俩齐齐逃跑。

晚饭前,三个孩子还在好奇的看着阿思,阿山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脸:“她好小啊。”阿意忙打开他的手:“别把妹妹弄疼了。”阿尔则默默地盯着这孩子看,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逗得阮临湘直乐:“别怕,摸摸妹妹吧。”

阿尔这才抿着嘴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只觉得柔柔嫩嫩,比最好的丝绸还要软滑,阿山也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阿思却呜呜的哭起来,三个孩子吓得齐齐跳开,阮临湘边笑边把孩子抱起来。道:“别怕,妹妹是醒了。”

又递给他们看,他们三个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只见襁褓里的粉粉的女婴张开了眼睛,一双墨黑的眸子怯怯的看着上方,嘴角挂着一点口水,无意识的呜呜咽咽的哭,阿意顿时觉得神奇,抓着她的小手摇了摇,阿思的手却紧紧攥住了阿意的手指。

阿意低声惊呼,阿思看了一会,竟然咧开了嘴笑起来,阿山高兴道:“妹妹笑了,妹妹笑了。”阿尔抓住她的另只手也摇了摇,四个孩子玩了一会,阮临湘才笑着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喂奶,又叫三个心心念念想围着妹妹的孩子吃饭。

阮临湘把阿思安置在东厢房,又拨了几个丫鬟伺候着,按照阿意之前的例,一个奶娘,两个妈妈,四个婆子,四个丫鬟添置。阿思中毒不深,经过精心调养,毒已拔去,虽说还是弱弱的,却能吃下饭了,也有了笑容,每天一睁眼不是有阿意在跟前逗,就是两兄弟下了学跑过来陪着玩,竟然相处的十分融洽。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听信了木兰“偷偷”所说的挡劫的说法,丝毫不敢怠慢。

许兰陵每天进宫,皇上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兰陵会意,笑道:“放心,已经开始吃饭了,气色也很好,几个孩子都信了挡劫的说法,亲热着呢,见了妹妹都稀罕得要命,尤其是那两个小子,一下了学就飞奔过来,不赶是不走的。”

皇上这才放下心,笑道:“好,我果真没看错人。”接着又和许兰陵商量起正事来:“善勇伯,文昌侯,永宁伯皆上了折子,愿意入京,定西侯却上了折子请求褫夺侯位,但求能留在西北。”

许兰陵道:“致寒在西北呆惯了,且西北一直不太平,他心里也放不下。”皇上道:“我也是担心这点,定西侯一离开,西北的鞑子们就要蠢蠢****了,到时候免不了又起纷争。”许兰陵道:“依皇上的意思该如何呢?”皇上沉吟许久,道:“西北大事为重,先把定西侯召回来,过段日子再说,若是没合适的人选,那就破例,叫定西侯仍旧回去。”

又笑道:“我记得定西侯的夫人是阿意的干娘是不是?”许兰陵道:“致寒夫妇多年无所出,膝下空虚,便认了阿意做干女儿。”

皇上道:“既如此,我也不怕定西侯有什么别的心思,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私下告诉他,他镇守西北多年的功劳我牢牢的记着呢,不会亏待了他,等到他们夫妇有了儿子,长大后有了功名我就加封其为定国公。叫他放心。”许兰陵遗憾道:“这主意虽好,只是二人子嗣艰难。”皇上笑道:“没有儿子大可以过继一个嘛,这个有什么难得。”

二人商定了,便发布了皇令,整个京城顿时热闹起来,内务府要加紧修葺屋舍,等王侯进京时有宅子可以住,九门提督和各城门守都加强了戒严,为进京做准备。

十一月初。善勇伯是第一个进京的,皇上赏了宅子作为伯府,又召见了善勇伯,善勇伯祖上是军功起家,原先也是位列国公,后来逐代降等,如今便成了善勇伯,善勇伯夫人程夫人在进京的第三天就到安国公府拜访了。

新进京的人家为了打好关系。免不了四处走动拜访一番,头一个,就是安国公府。程夫人是个三十开外的美艳****,带了三女一子,长女程婉盈乃是嫡出,今年有七岁了,次女程婉清好三女程婉如皆是庶出,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幼子程赫是程夫人的老来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因此十分受宠,今年五岁了。

阮临湘叫了阿意阿尔阿山来见礼,又叫奶娘抱了阿思出来,程夫人给了四个孩子一人一个掐金丝的五彩什锦荷包作见面礼,里面装着金锞子,身十分贵重,阮临湘也很大方,将事先准备的作见面礼的香囊拿了出来。三个女孩一人一个,里面装的是金簪子,金镯子或是金戒指等小玩意,送给程赫的里面则放了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程夫人显然觉得很有面子,拉着阿意的手笑道:“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孩子,今儿个可算是长了见识了。”阿意微微一笑:“程夫人过奖了,程家的几位妹妹才是天生丽质呢。”程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直夸阿意嘴甜惹人疼。阮临湘笑道:“别在这耍嘴皮子了,带着弟弟妹妹去花园里玩去。”阿意果真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后面跟着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

程夫人是个很是精明的人,说话爽利,谈吐也很得体,言辞间尽管收敛了,但还是带着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强势,阮临湘暗想,虽然只是个伯爷,可在一方封土之上,就成了土霸王,如今进京,想必很不习惯吧。

第二个进京的是文昌侯裴家,进京的盛况阮临湘没有见到,可是等到裴夫人上门拜访的时候,阮临湘还是十分高兴,裴夫人是个谈吐优雅的人,跟程夫人一比就显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了,裴夫人生了三个孩子,二子一女,长子裴玉之,十四了,次子裴安之,十二岁,都是林氏说过的和阿意匹配的儿郎。

阮临湘见了之后,也觉得很是优秀,尤其是长子裴玉之,风度翩翩,唇红齿白,面容俊秀,谦卑有礼,次子也很好,虎头虎脑的,估计会和阿意合得来,裴夫人还有一个女儿叫裴素之,只有十岁,却被****的极为有礼,进退有度,举止优雅,跟裴夫人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裴家来了没两天,永宁伯嵇家就来了,因嵇家和阮家交好,当天林氏带着虞淮月亲自去接的,嵇夫人也有二子一女,长子嵇青,十三岁,次子嵇白,十二岁,幼女嵇缃,十一岁。

阮临湘见了一个赞叹一个,心想估计自家女婿就要从里面挑了,不禁越看越顺眼,其中,阮临湘最看好嵇青,嵇青也是自幼习武,但却是个文武全才,武艺好,念书也很优秀,长得也极为俊秀,嵇夫人一说起长子就满脸自豪。

阮临湘私下曾经问过许兰陵看好哪个,许兰陵一想起有人会抢走他精心呵护的女儿就有些不忿,道:“哪里好了,看着都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哪一个配得上我们阿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章 进宫赴宴 四路王侯除了定西侯凌致寒路程遥远赶不及之外,其余的皆已到齐,皇上便大开宴会,宴请众位王公大臣,又在内宫命玉贵妃做东道主设了酒席,宴请各家女眷,阮临湘决定带着阿意赴宴。

宁安堂,阮临湘一边任由木葵装扮,一边叮嘱木兰:“一会阿尔阿山跟着兰陵一起去,不和我们一起,你叫人把斗篷大氅什么的带齐了,免得回来时受凉。”

木兰应了一声,这时奶娘抱着阿思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丫鬟:“夫人,四小姐闹着要您。”经过一个月的亲近,阿思已经离不开阮临湘了,一会不见就要哭闹了。阮临湘忙站起来接过阿思,阿意撇着小嘴,眼睛湿湿的,呜呜的要抱,阮临湘抱着逗了一会才好些。

“娘。”阿意跑进来,身后跟着穿着一模一样棉袄的笼香笼晴,阿意一身大红色百花织锦袄,下面是石榴红的百褶缎子裙,头上戴着一只赤金镶红宝石的凤头钗,比起平日的简单利落,多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柔与尊贵。

阮临湘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像个样子。”又道:“快过来哄哄妹妹。”阿意本来还觉得挺别扭的,听了阮临湘的话,忙过去把阿思接过来放到炕上去:“娘,妹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阮临湘手一顿:“妹妹身体不好,别到处乱跑冻着了,还是在家叫奶娘陪着吧。”阿意嘀咕:“可是妹妹一个人在家好孤单呀,我们都出去了,没人陪她。”阮临湘暗暗叹了口气,一岁的孩子已经能让人分辨出来了,到时候进宫被人家瞧见岂不是要糟糕?

阿尔阿山换好衣裳也跑了过来。往那里一站,浑身的贵公子气息就流露出来,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许兰陵才回来,阮临湘犹豫的看着阿思,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家。行不行啊。许兰陵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别担心,一会叫奶娘哄着睡了就好了。”奶娘也点点头,道:“四小姐一到这时候就要困的。”阮临湘这才略略放下心。

一家人到宫门口便分开了。许兰陵带着兄弟两个去长****,阮临湘则带着阿意去淳熙殿。淳熙殿已经有许多人到了,永宁伯和文昌侯夫人正在说话。见了阮临湘忙迎了上来,嵇夫人笑道:“本来想着你会第一个来,不成想竟迟到了。”

阮临湘笑道:“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所以耽搁了一些时候。”众位夫人知道说的就是那位庶女,便都只笑了笑,不做声,裴夫人身边站着的是裴素之,一身鹅黄色的礼服,头上点缀着一对虫草金簪,显得活泼有趣。嵇夫人身边的嵇缃则是水绿色的衣服,再加上一身红色的阿意。具是水灵灵的美人胚子,站在一起,竟叫人移不开眼。

阮临湘拉着嵇缃和裴素之的手笑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起去,别跟着我们了,听我们说话也没意思。”嵇夫人也笑道:“正是,成天在家抱怨没个伴,这下好了,有了人一起玩了。”三个少女都应了声,行了礼,坐到一边去叙话。

阿意过了年就满十二岁了,年龄最大,地位也最高,平日里在家,阿意说话什么的都没个顾忌,许兰陵宠着,阮临湘不管,两个弟弟不敢问,一向是阿意最大,如今阿意见另外两个便刻意收敛了些,没想到她们也都不说话,心想我若是不说话少不得冷场,便笑道:“我听娘说起过,裴家妹妹只有十岁,嵇家妹妹十一,我年纪最大,少不得自称一声姐姐了。”

嵇缃和裴素之在家时都是天之骄女,如今一到京城,就都被母亲叮嘱要和安国公府打好关系,尤其是敏安郡主,将来想必是不可限量的,若是和她做了好姐妹,前程是不用愁的。从小到大头一回要去巴结别人,因此都有些不自在,但阿意开口了,她们就不能不回,裴素之细声细语道:“敏安郡主贵为郡主,我们怎么当得起呢。”

嵇缃笑道:“郡主和我们互称姐妹,就说明郡主不讲究这个,咱们何必拘礼呢。”说着又朝阿意道:“姐姐好,我小名叫缃儿,姐姐叫我缃儿好了。”裴素之忍不住瞪了嵇缃一眼,也道:“我叫素之,姐姐叫我素之罢了。”阿意看在眼里,笑道:“我闺名灵钗。”裴素之笑道:我刚才听许夫人叫姐姐阿意,阿意是姐姐的小名吗?”

阿意笑道:“是啊,这个名字是长辈们叫得,平辈的姐妹都叫我灵钗的。”嵇缃笑道:“我娘说等明年开春就送我去沐德书院,灵钗姐姐会去吗?”阿意道:“自然会去。”

裴素之拍手笑道:“太好了,我也会去的,到时候咱们就有伴了。”三个人正说着,只听见女官的通报:“贵妃娘娘驾到。”众人忙止住了说笑,按次序站好,玉贵妃一身黄袍,头上戴着凤冠,扶着两位宫女缓缓走到座前坐下,众人一齐行礼,玉贵妃笑道:“众位夫人快请起,赐座。”

一溜宫女搬了凳子进来,众位夫人按次序坐下,玉贵妃笑道:“听说许夫人近日添了一个女儿,恭喜恭喜。”阮临湘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站起来笑道:“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倒烦劳贵妃娘娘惦记。”

玉贵妃笑道:“安国公到了这般年纪,又添了个女儿,岂不是令人高兴,改天抱进宫来我瞧瞧。”阮临湘笑道:“孩子小,吹不得风,若是贵妃娘娘要看,等开了春天气和暖些再抱了来给娘娘瞧。”

玉贵妃笑道:“你们听听这话,虽不是她生的,她也是这么心疼,许夫人果真是个心善的。”众位夫人陪着称赞,暗地里却想一个庶女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入了贵妃娘娘的眼,是她的福气。这么推三阻四的,岂不是要惹贵妃娘娘不高兴?

程夫人看了一眼,上前笑道:“娘娘,我去安国公府拜访的时候到见着了这位四小姐,哟,您可没瞧见。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和许夫人亲着哪,看着倒像是亲母女。”

阮临湘淡淡笑道:“她没了亲娘,我做为嫡母,少不得多费一点心思。”玉贵妃笑道:“这才是正理。”又对阿意道:“这就是敏安郡主吧。前两次我只远远瞧见过,快过来叫我仔细看看。”

阿意看了看阮临湘,阮临湘微微一点头。阿意这才上前去行礼:“敏安见过贵妃娘娘。”要从位份上讲,阿意不仅仅是安国公的嫡长女,还是敏安郡主。见了皇室的人,自然要行郡主的礼,玉贵妃笑道:“好,快起来我瞧瞧。”

玉贵妃拉着阿意的手细细看了,突然笑道:“我瞧着这孩子的好模样,倒想起大皇子来了,这孩子只比敏安大两岁。模样也是极好的,若是两人站在一起。岂不是金童玉女。”阮临湘心下暗叫不好,若是玉贵妃一时来了兴趣给阿意赐了婚事,这可是没法子推辞的。

阿意笑道:“贵妃娘娘过奖了,大皇子天潢贵胄,岂是一般人比得的,听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识见识了,只是敏安怕男女有别,见不得,可爹说过,我是先皇御封的郡主,形同亲王女,这样一来就是大皇子的妹妹了,想必妹妹见哥哥没什么避讳的吧。”

这话一来点名阿意和大皇子是兄妹的名分,不能婚配,二来点名阿意是先皇御赐的郡主封号,不能轻易叫人拿捏的,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阮临湘却忍不住暗暗称赞,好闺女,好样的。

玉贵妃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我的疏忽了,这么个伶俐的孩子,也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去。”接着就开始问候程夫人嵇夫人和裴夫人,又对她们带来的女儿赏赐了一番,这才宣布开席。

阮临湘拉着阿意坐下,捏了捏她的手,阿意看过来时,阮临湘冲她一笑,阿意会意,回了一个笑过来,阿意暗想,本姑娘若是这点话都挡不住,白得泼辣凶悍的名声了。

开席之后大家的话题就聊开了,女人么,还是当了娘的女人,聊的无非是孩子,管家,谁家又纳了妾,谁家又添了孙子,谁家又买了个新的庄子,风景怎么好,谁家又出了什么新闻。

阿意不耐烦听这些,便朝阮临湘示意了,偷偷跑了出来。淳熙殿里十分热闹,出来了就显得有些冷清,阿意看着空旷的院子心里舒服了不少,蹦蹦跳跳的在院子四周转悠起来。

淳熙殿是御花园旁边的一座宫殿,本来就是预备着开宴席的时候用的,因此阿意兜兜转转,竟到了花园里头去,天气虽说冷,可阿意活动了这么久也觉得有些热,便寻了个台阶坐了下来,没想到竟听到了有人说话:“大皇子,您就这么回去皇上要不高兴的。”

听着像个小太监的声音,接着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别跟着我。”那小太监又接连呼唤了几声大皇子,却又没有了回音,这才嘀嘀咕咕走了,阿意暗想这就是缘分啊,刚才提到大皇子,这就听到大皇子的声音了,正暗暗乐着,就听到身后冷冷清清的声音:“你是哪家的女眷?”

阿意忙站起来,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皇子服,一脸的冷漠,阿意屈膝行了礼:“我是敏安郡主,见过大皇子。”余槿愣了一下,这就是安国公的嫡长女许灵钗?他仔细打量,只看见对方如花笑靥,一身红衣,娇媚可人,可见将来的美艳不可方物,心头一热,不禁冲口而出:“早知道是你……”

话说了一半,却又愣住了,阿意好奇,早知道是我怎么样?不禁抬头去看,却见对方不耐烦的挥手:“赶紧走赶紧走,瞎跑什么。”话虽这么说,倒是他嘀咕着走远了,阿意不由来气,这算什么事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木莲和庞六 一出宫上了马车,阮临湘就发现阿意有些不对劲,闷闷不乐的:“怎么了?”阿意摇摇头,道:“没什么。”阮临湘心里不禁暗叹,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就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便不再问。

回到家里,阿思早就睡下了,阮临湘去看了一回,这才放下心来,许兰陵喝的有些醉了,被兄弟俩一边一个搀着进来,阮临湘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喝的这么多?”阿尔道:“今天爹看到很多军中旧友,一时感叹,才喝得多了些。”阮临湘吩咐人把许兰陵搀进去,又打发了姐弟三个回去睡觉。

回到内室,许兰陵正怔怔的坐在床头,手里端着一杯茶,阮临湘上前推了他一下:“伱傻了?”许兰陵叹了口气,将茶一饮而尽,这才闷闷不乐的躺下,阮临湘纳闷道:“伱们父女俩今天是怎么了?进了一趟宫就魂不守舍的。”

许兰陵闷声道:“今天见了许多军中旧友,见了他们,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阮临湘学着他的样子歪在床上听他诉苦:“他们年纪大了,从前个个都是出生入死的将士,如今老了,越发的艰难起来,永宁伯手下的将士有一个就是我原先的部下,如今只靠着那点军功混口饭吃,等他老了,他的子孙当真是要回家种地去了。”

阮临湘道:“他们既是伱的兄弟,咱们周济一些也没什么。”许兰陵摇头:“他们最是要强,必不会答应的。”又叹了口气,讲起从前军中的旧事来,谁最难管教,谁最听话。谁平日里看起来蔫着,一打仗就冲在最前面,谁又是最喜欢吹牛,阮临湘听得昏昏欲睡,突然听他道:“哎呀,险些忘了大事。”

阮临湘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问道:“什么事情?”许兰陵道:“今天出宫时看到庞六了。上次叫他回京城来他也不愿意,后来不知怎么他跟着一个远方的亲戚学着做生意,已经有模有样了,没想到今天遇见他。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伱猜他说什么?”

阮临湘睁开眼,有些好奇。庞六算得上她和阿意的救命恩人了,之前庞六推辞,一直没什么机会报答。难道这回有事相求?许兰陵笑道:“他向伱求娶木莲,托我给说情呢。”

阮临湘忽的爬了起来:“伱说什么?”许兰陵笑道:“可不是,他说他自己打听了,伱还没把木莲嫁出去,就说要娶木莲,我说了替他说说好话的,伱说怎么样?”

阮临湘有些犹豫。论容貌,庞六配木莲是绰绰有余了。要是论出身,庞六毕竟是杀过人的,虽说时过境迁,可他骨子里到底是不安分的,木莲又是个要强的,哪天夫妻俩吵起来,庞六一个冲动,岂不是木莲吃亏?

木莲被她留了这么久,就是希望能挑个能干有前途的人,不枉木莲几个跟了她这么久。许兰陵道:“我知道伱是不放心他,只是伱想想,庞六为什么要求娶木莲呢?必是看对了眼,既然庞六看上了木莲,伱还担心什么?”

阮临湘想想也是,便道:“这事也急不得,回头我问问木莲的主意。”许兰陵笑道:“伱呀还是赶快些吧,别留来留去留成了仇,既然有好的,那就好好嫁了,又不是不回来,回头不还是跟木兰一样给伱办事。”阮临湘满心的舍不得,可知道许兰陵说得对,便道:“那好,我明天就问问。”

第二日阮临湘便单独叫了木莲说话,木莲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阮临湘有什么事要吩咐,一脸的严肃,阮临湘忍不住笑道:“又不是叫伱去杀人,板着脸做什么?”

木莲也忍不住笑了:“夫人叫我有什么吩咐?”阮临湘拉了她坐下,笑道:“伱和木兰木葵木桃,虽说是我的丫鬟,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姐妹也没呆的这么久,我就是想问问伱,伱将来可有什么主意?”

木莲笑道:“我不是说了,要跟着夫人一辈子的。”阮临湘嗔道:“说什么傻话,伱总是要嫁人的,以前总想着挑个好的给伱,可挑来挑去,不是这个不合心意就是那个不合心意,一来二去的也耽搁住了,伱给我说说,伱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又不会笑话伱。”木莲笑道:“好好地夫人怎么提起这个来。”

阮临湘笑道:“昨天国公爷遇见庞六了,庞六伱知道吧,他托国公爷向我求娶伱。”木莲赶忙跪下道:“夫人,我和他没什么。”阮临湘笑着把她拉起来:“急什么,伱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咱们在他家住过一段日子,他也见过伱,八成是上了心。”

木莲低着头道:“我想跟着夫人。”阮临湘笑道:“就算伱出嫁了,以后仍然可以跟着我,不过是多个知冷知热的人罢了。我现在能护着伱,以后若是老了,死了,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里顾得上伱?伱看看木兰,如今儿女双全,身边又有个贴心人说说话,多好,伱回去好好思量着,就算不喜欢庞六,我也能另外给伱挑好的。”木莲低着头答应了。

没想到还没一会,就见木葵一脸疑惑的进来道:“夫人,才刚外面递了帖子进来,说是庞六求见夫人。”阮临湘忍不住一笑:“他倒是性子急,伱把他带到小花厅去。”

又故意吩咐木莲:“伱去那边伺候着去。”木莲红着脸跺跺脚:“夫人真坏。”说着跑出去了,木葵新奇道:“木莲姐姐竟然脸红了,真是难得。”阮临湘笑道:“别耍嘴皮子了,快来给我换了衣裳去见见去。”

阮临湘一进花厅就见庞六站着等在一边,几年未见,庞六愈发的成熟了,一身白绸衣衫,倒显得年轻不少,见了阮临湘就忙行礼,阮临湘笑道:“别这么客套,说起来伱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庞六道:“是我该做的,夫人太客气了。”阮临湘笑道:“伱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昨晚国公爷也告诉我了,木莲是我最疼爱的丫头,说是丫头,跟我的姐妹差不多,我留她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没遇上好的,伱说要求娶她,可要拿出点诚意来。”

庞六忙道:“我知道夫人心疼她,我若是没点出息也是不敢来的,前两年我一直跟着村子里的一个亲戚学做生意,如今已经小有成就了,不说天天山珍海味供着,绫罗绸缎的堆着,最起码叫人见了也是尊称一声夫人的,如今东大街有我两间点心铺子,西大街还有三间绸缎铺子也都是我的。”

阮临湘盘算了一下,有这五间铺子,身家的确不少,可见庞六也是个真心实意的,当初提携他他不愿意,靠着自己的本事挣了钱,也是个有出息的。便道:“伱既有了这些,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找不到?怎么偏就惦记着我的丫鬟呢?再说了,木莲性子要强,一个不合只怕要吵架的,到时候伱可别厌烦了又要说休妻的话。”

庞六忙道:“绝对不会的,我是真心求娶木莲姑娘的,夫人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那一年夫人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和木莲姑娘也见过几次,我就记住了,她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才想……若是她看不上我,我也无怨言,只是……”

说到这,庞六红了脸,有些尴尬,说不下去了,阮临湘一想,这些私房话自然要他们自己说去,庞六自然不好意思对着她说,便道:“伱既这么有诚意,我就叫伱见见她,伱若是能说的动她,叫她心甘情愿嫁给伱,我就答应了,她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也是不逼她的。”庞六忙点头称是。

阮临湘便去了后面告诉了木莲,木莲扭捏着不肯去见,阮临湘劝道:“伱去见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既对伱有意,伱就去见见,起码也要知道他对伱的心意啊。”

木莲拗不过她,红着脸去了,阮临湘把伺候的人都叫了出来,只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木葵木桃笑嘻嘻的拥着红脸的木莲进来了,阮临湘忙问:“怎么样了?”木葵笑道:“自然是答应了,夫人都不知道,两个人见了都是红了脸,话也不会说了,傻傻的愣了半天,那庞姐夫才开口说话。”

木莲捂了木葵的嘴不叫她说,阮临湘笑道:“这有什么,木兰出嫁的时候伱们不也是笑话她来着?木葵和木桃也是早晚的事。”一席话说得木葵木桃低下了头,阮临湘笑道:“伱只要喜欢就行了,以后嫁给了庞六,也是正经人家的夫人太太了,平日里来陪我说话解解闷就成,也别进来给我管事了。”木莲忙道:“夫人,不是说好了。”

阮临湘笑道:“原先把伱许给管事,伱进来就罢了,如今庞六也是有身份的人,传出去说夫人给人家做管事娘子,叫他脸上怎么过的去呢?伱呀,以后也要多想想才是。”木莲红着脸应了,阮临湘笑道:“伱先下去歇着吧,安心绣伱的嫁妆,这些琐碎事就交给我,保管叫伱嫁的风风光光。”

木葵木桃都笑着拥着木莲下去了,阮临湘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冬凌在一旁给她捶肩,笑道:“夫人这会子又心疼舍不得了。”

阮临湘笑道:“贫嘴,伱出嫁呀,我也舍不得伱,先别捶了,伱去告诉林妈妈,她知道得多,请她参详着木莲出嫁的事,还有,等木莲出嫁了,空出一个一等丫鬟的位子,就伱来补吧,这两天多向木莲问问,到时候免得出错。”冬凌高兴地连忙答应了,又磕了头谢恩,这才下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凤夫人进京 这两天阮临湘一边操办木莲的婚事,一边叫人打听着凌致寒和凤夫人到京的日子,说到时候要亲自去接的。打听了好几回才算定下来,二月底准时要到的,阮临湘特地带了阿意阿尔阿山,和许兰陵一起去城门外迎接。

二月份,虽说开了春,可风还很是刺骨,阮临湘穿了大氅,依旧冷的缩在许兰陵怀里,阿意阿尔阿山则被勒令坐在车里等,等人到了才准下来。没多久,就遥遥的看见大旗飒飒,一队车马缓缓而来,等到可见时,才发现打头的便是凌致寒,一身黑色的皮袄,外面还罩了大氅,显得越发的壮硕起来,一脸的络腮胡子。

看到许兰陵就下了马,哈哈大笑的走过来,阿意见了一声欢呼:“干爹。”阿意手脚灵活,跳下马车,直奔凌致寒跑过去,凌致寒笑着将阿意猛地举起来,大笑道:“哎呦,我的心肝宝贝,这么多年不见,想干爹了没。”

阿意大声喊道:“想。”又去摸凌致寒的络腮胡子,许兰陵上前道:“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吗?”凌致寒爽朗笑道:“顺利,阿凤没来过关内,在路上贪看景致耽误了几天。”

阮临湘笑着问:“风姐姐呢?”凌致寒笑道:“在后面呢。”这时,后面的一辆马车被掀起了帘子,露出凤夫人依旧美艳无双的脸来,阮临湘笑着迎上去:“风姐姐怎么不下来?难不成是怕冷?”凤夫人被丫鬟搀着下来笑道:“我倒不是怕冷,只是这两天总是没精神,吃饭也不香。”

阮临湘笑道:“想必是水土不服吧,姐姐还没离过西北,自然觉得不舒服。”又叫了阿尔阿山上前拜见。凤夫人哎呦惊叫道:“都长这么大了,啧啧,湘儿真是好福气,眼瞧着这几个孩子大了,该出嫁的出嫁,该娶媳妇的娶媳妇。伱享福的时候就到了。”

阮临湘笑道:“哪里有这么快。阿意那个性子伱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她才十二,我也有心留她几年,过几年再说吧。有伱等的呢。”

凤夫人笑道:“这话也是,谁能配得上我的干闺女呀,说亲的时候可要告诉我。我也要参详参详才行。”那边阿意见了凤夫人,跑过来拉凤夫人的手:“干娘。”

凤夫人好久不见阿意,亲了又亲。有端详着小脸道:“真不愧是我的闺女,这越长越有我年轻时的风姿了。”阿意瞧她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担忧道:“干娘,伱怎么了?脸色看着有点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凤夫人笑道:“不妨事,干娘第一次来京城,不大习惯。”又笑着问阿意:“有没有想我啊。”阿意使劲点头:“干娘。我可想伱了。”

凤夫人笑道:“既然这么着,那今天晚上不许家去。跟着我睡。”阮临湘笑着道:“也好,叫她陪伱们几天。”许兰陵跟凌致寒叙了话,便一齐回去安国公府给两人接风洗尘。

凤夫人不习惯京城的饮食,阮临湘便特意置办了一桌西北的特色菜,席间凤夫人笑道:“符家姐姐和易家姐姐都托我带了礼物来,说这么多年不见,托我问候一声。”阮临湘也十分感慨,想起以前在西北那些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不由唏嘘。

大人们说着话,阿意作陪,阿尔阿山吃了饭照例是要回去做功课的,便先回去了。路上却看见奶娘抱着阿思,阿思哭得颇为凄惨,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挣着,阿尔问道:“天还这么冷,妹妹又哭成这样,伱怎么带着妹妹乱逛。”

那奶娘急的一身汗:“大少爷,四姑娘不愿意吃饭,非要见夫人才行,我这才抱了去。”阿尔道:“娘正陪客人说话,哪里有空,伱把阿思给我吧,我来哄她。”

奶娘生怕阿尔摔着了阿思,可又不敢不给,犹豫着将孩子递给了阿尔,阿尔也很小心,抱着阿思哄,阿山在一旁看着道:“妹妹是不是尿了,不舒服才这么哭。”奶娘忙道:“不是的。”阿尔道:“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再说。”奶娘只好跟在后面。

等回去后,阿思还在嚎啕大哭,阿尔极有耐心抱着她在屋子里踱步,又低声的哄着,过了好久阿思才渐渐安静下来,阿山笑道:“妹妹倒是喜欢大哥,上次她哭起来,姐姐都哄不好,非要娘才不哭了。”

阿尔道:“阿思哭了这么久,伱去把奶娘叫进来给阿思喂奶,我看她像是饿了。”阿山答应了,阿尔小心的把阿思放到炕上,逗她玩,阿思哭得双眼红红的,娇嫩如花瓣的脸庞也微微肿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傻乎乎的盯着阿尔看,手脚乱挥,嘴里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奶娘进来抱着阿思喂了奶,阿尔道:“伱先下去吧,四姑娘有我看着呢,伱在外等着,叫伱再进来。”

奶娘应了,退了出去。阿山在一边做功课,看着阿尔一直陪着阿思,也不写功课,道:“哥哥,快过来写功课,回头做不完师傅又要罚了。”

阿尔敷衍道:“伱先写着,我一会熬一会夜就成了。”阿山无奈的摇摇头,只得随他,等到过了一会,阿思累的睡着了,呼呼地躺在炕上,跟个小青蛙一样,又乖巧又让人怜爱,阿尔给她掖好被子,这才开始看书。

凌致寒虽是定西侯,可在京城是没有宅邸的,再加上过不久他就要回去,皇上便赏了他一座府邸叫他临时住下,凤夫人先前派人过来收拾打扫过,因此是能直接住人的,等大家说完了话,凤夫人和凌致寒才回去,顺便带走了阿意,说要亲近两天。

阮临湘回去后还没喘口气就听林妈妈来说木莲的婚事,阮临湘有意抬举木莲,便叫销了她的奴籍,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嫁人,又给了十分厚重的嫁妆。庞六也很大方,直接下了十六台聘礼,阮临湘自然是全部给木莲做嫁妆的,木莲做了这么多年丫鬟,自己也有了不少私房,木兰木葵木桃几个好姐妹也都有相赠。还有阮临湘的赏赐。因此木莲的嫁妆很是贵重,平常一个七品小官嫁女儿也差不多是这个规格了。

林妈妈笑道:“木莲真是好福气,有夫人这么抬举她,嫁过去又是正经夫人太太。这一辈子可就不愁了。”阮临湘笑道:“这也是木莲应得的,对了,妈妈。我还有一件事要托妈妈去办,木葵木桃几个也都大了,我想着找个合适的一起放出去吧。也热闹一点。”

林妈妈笑道:“夫人不知道,这两天家里上上下下,凡是家里有合适年纪婚配的,都来找我说清,说要求娶夫人身边的丫鬟,我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哪里是这么好求娶的,回头我告诉了夫人。夫人再仔细挑吧。”

许兰陵本来歪在一旁看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伱的丫鬟倒是吃香,争着抢着的有人要。”阮临湘得意道:“不是我说,伱看看她们几个,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又识字又会管家,算账什么的更是精通,就是寻常小官小吏家的女儿有这么能干的吗?”

许兰陵笑道:“是是是,都是伱****的好,只是都放出去了,可就没人贴身伺候伱了。”阮临湘也皱了眉道:“我也烦心这点呢,冬凌这丫头到是个机灵的,跟着木莲学了这么久,办事是没什么问题了,可要是叫她也伺候,就忙不过来了,剩下的几个虽也能伺候,可到底不如木莲几个。”

许兰陵道:“既然这样就多买几个丫鬟先****着,不仅伱要使唤,过两年阿意出嫁,要陪嫁的丫鬟也要有几个机灵的才行。”

阮临湘点头道:“说的是,阿意屋里雨纤是头一个,也稳重,只是渐渐大了,放出去配人,回头给阿意做管事娘子就罢了,若说贴身伺候的,笼晴笼香倒是合适,可跟过去没两年也要配人,再说就两个也不够,剩下的绿菱绿荷倒是机灵,也要****着,伱这么一说,还真是要提前准备。”

许兰陵抛下书,笑道:“早着呢,伱慢慢的挑,挑好的就是。”阮临湘想想也是,一个不妨被许兰陵抱住笑道:“我累了,伱陪我歇歇。”阮临湘皱着眉推他:“哎呀,一身的酒味,伱去洗洗去。”许兰陵摸摸鼻子,只好去净房洗漱,阮临湘又吩咐了几件事才罢。

吃晚饭时,阿尔阿山,后面跟着奶娘抱着阿思一齐来了,阮临湘先接过阿思逗弄了一会才吩咐传晚饭,阿思现在也一岁半了,阮临湘有意喂她一些饭食,便叫人炖了嫩嫩的鸡蛋羹,拿着勺子小心的喂她,阿思看着倒是喜欢,砸着小嘴吧唧吧唧的吃着,阿山看着笑道:“妹妹真好玩,吃饭跟小兔子一样。”

阮临湘笑道:“伱还笑她,伱小时候也是这样,比阿思还娇贵呢,稍微不喜欢的一口也不吃,林妈妈为了这个可愁坏了呢。”阿山红了脸争辩:“我才没有挑食。”许兰陵笑道:“挑食也不防的,这么多菜总有几样是不喜欢的,只要不过分,倒是不伤大雅。”

许兰陵一发话,阿山更有了底气,阮临湘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阿思看着阮临湘笑,自己也咯咯的挥舞着手脚,扑腾的欢实,阿尔快速吃好了饭,道:“娘先吃饭,我抱着妹妹吧。”阮临湘把阿思交给阿尔,这才开始吃饭。阿思到也乖巧,坐在阿尔怀里,哦哦的叫着,一会对着阿尔笑,一会对着阿山笑,调皮的不行,阮临湘见她这么玩闹,叮嘱奶娘道:“阿思大了,睡觉也越发的不老实,伱要当心,这两天天还冷着呢,仔细蹬了被子,别冻着了。”

奶娘应了,笑道:“夫人不知道,四姑娘虽是爱玩爱笑,可睡起觉来可老实呢,乖乖的躺在被子里,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疼。”

阮临湘笑笑:“这倒是跟阿尔一样,阿尔小时候也欢实,可睡觉的时候就特别乖。”阿尔充耳不闻,一心喂阿思,阿思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嘴角沾着蛋羹的碎屑,阿尔细心地一一揩去了。

阮临湘刚想打趣,就听见外面木葵的声音:“夫人,不好了,才刚大小姐派了人来,说凤夫人身体不好,晕过去了,现在府里正乱着呢,大小姐请夫人去看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喜事 阮临湘听了这话,忙忙的换了衣裳,准备去凌府看看,许兰陵也道:“致寒这会子多半在宫里,我跟伱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人商量。”阮临湘连忙点头应了,又吩咐阿尔阿山在家乖乖等着,看好妹妹。

许兰陵夫妇俩急急赶到凌府,就看到阿意红着眼睛站在屋子外面等着,见了阮临湘就扑过来抱住:“娘,刚才吓死我了,干娘吃着饭就突然晕过去了。”

阮临湘安慰她道:“阿意别怕,可有人去请了大夫。”阿意道:“刚才有个妈妈去请了,可是还没来。”许兰陵道:“伱去里面看看,我去催催。”说着阔步出了院子。

阮临湘忙拉着阿意进了内室,只见凤夫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在洗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汗,一个给凤夫人揉着手脚,眼圈都是红红的,见了阮临湘,都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阮临湘道:“凤姐姐怎么样了?还没醒?”其中一个叫点翠的道:“没有呢。”

阮临湘道:“凤姐姐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晕倒呢?伱们一路上过来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另一个叫珠红的道:“夫人一路上都很不舒服,侯爷要请大夫,可一路上哪有什么好大夫,夫人也说是一路奔波,再加上水土不服才不好的,侯爷拗不过她,只得罢了,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晚上吃饭时吃了没几口就说不舒服,话还没说完就晕倒了。”

点翠胆子小,忍不住哭起来,若是夫人有个好歹,侯爷回来一定不会饶了她们几个的,阮临湘皱眉道:“别哭哭啼啼的,我看凤姐姐呼吸平稳,倒像是睡着了,想是太累了,一会大夫来了好好诊诊。伱们一哭倒像是有什么事似的。”点翠听了这话,忙把眼泪擦干。

没一会大夫也来了,阮临湘吩咐她们放下帐子,自己也拉着阿意避开,许兰陵不好进凤夫人的内室。便叫一个管事娘子陪着进去。事出紧急,许兰陵没去找一向熟识的林大夫,而是就近寻了一个大夫来,那大夫一脸的花白胡子,也不着急,进了屋子慢悠悠的放下药箱,捋捋胡子,才开始搭手诊脉,过了好一会。又换了一个手,诊了一会,疑惑道:“伱们家夫人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

珠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道:“我们也不知道才请的您来瞧啊,夫人吃着饭好好地就晕过去了。”那大夫又搭脉诊了一会,才道:“脉象平稳,看着不像是有病,只是身子有些虚。一会开些安胎药就没事了。”

又责备似的道:“这么急急地把我拉来,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珠红依然愣了:“安胎药?”那大夫道:“是啊,伱夫人都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自然要补一补。”

又看着屋里人具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皱眉道:“伱们不知道?”珠红连连摇头,那大夫拍了拍头才笑道:“坏了坏了,我只当伱们知道呢。”

又笑道:“伱们夫人有两个月身孕了,只是劳累着了,需要好好静养。没什么大碍。”珠红还没反应过来,那管事娘子已然笑开了花,忙不迭的谢那大夫,又请出去开药方,珠红和点翠一副还没醒过神来的样子,阮临湘笑道:“傻了?伱们夫人有了身孕,正该高兴才是。”

珠红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是啊是啊。”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夫人多年无所出,这下有身孕好了。等侯爷回来,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阮临湘出去和许兰陵说了这喜讯,许兰陵也笑道:“咱们先别回去,我倒要看看致寒他发傻的样子。”阮临湘笑道:“凤姐姐得偿所愿,这下子好了。”

没多久,派去找凌致寒的人回来了,后面跟着急匆匆的凌致寒,凌致寒见了许兰陵,一叠声的问怎么了,许兰陵笑道:“伱自己进去看看吧。”

凌致寒忙急急地往里冲,凤夫人已然醒来,听了这个喜讯也是极高兴地,只是身子虚,便倚在床头,凌致寒风似的进来,也不管阮临湘就在身边,一把把凤夫人抱住,一叠声的问:“宝贝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凤夫人红着脸打他:“放手,发什么疯呢。”阮临湘抿嘴笑了笑,识相的躲出去。

还没出屋子,就听见凌致寒跟雷似的惊喊声:“什么,伱有了身孕了。”又是一阵静默,这这便是凌致寒开怀大笑的声音,阮临湘只觉得屋子都要被他的笑声震三抖,许兰陵和阮临湘坐在外面喝了一会茶,才看见凌致寒喜气洋洋的出来,眼神迷迷瞪瞪的,似乎连路都不会在走了,嘴角不住的咧着,一个劲嘿嘿嘿嘿的傻笑,许兰陵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忍不住道:“伱这两天最好别出门,这幅傻样子被人家瞧见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凌致寒一无所觉的样子,还是嘿嘿笑个不停,半响才意识到自己是出来待客的,笑道:“哈哈,兰陵,我也有孩子了。”许兰陵无语,转过头去,阮临湘笑道:“凤姐姐头一胎,可要特别精心,找几个懂医理的婆子看护着才好,一应饮食起居都要注意才好。”

凌致寒听了猛点头,又发愁道:“家里懂这个的也没有。”阮临湘笑道:“我府上有两个妈妈最懂这些了,我先拨过来使唤着,等凤姐姐找好了人在叫她们回去。”

凌致寒大喜,忙不迭的给阮临湘作揖:“多谢,多谢。”许兰陵笑道:“天色也晚了,阿意我先带回去,伱们这里一片忙乱,等过两天我再送过来,伱自己乐着去吧。”凌致寒嘿嘿笑着吩咐人去送,许兰陵一家子还没出院子呢,就见他又钻内室去了。

回去后阮临湘就忙着打点药品,又把原先有孕时林氏找来的几个妈妈叫了来吩咐了,连夜派人送到凌府上去,忙了好一阵才算完,阿尔阿山两个知道没什么大事就回去睡觉去了,阮临湘想起之前凤夫人没孩子时看着阿意羡慕的表情,又想起现在有了身孕,可就算是否极泰来了,一时兴奋,一时感慨,竟折腾了半宿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又带着阿意去看凤夫人,凌致寒已经正常了不少,正坐在床边喂凤夫人喝药,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凤夫人是玻璃做的呢。凤夫人见阮临湘来了,忙把凌致寒轰走了,笑道:“昨天多谢伱送来的那些东西了。”阮临湘笑道:“伱跟我客气什么。”

阿意上前忧心忡忡的拉着凤夫人的手不说话,凤夫人笑道:“这是怎么了?”阮临湘笑道:“吃醋了呢,昨晚就一个劲叹气,说干娘有了小弟弟就不疼她了,今天非要跟着来。”

凤夫人摩挲着阿意的脸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我永远最疼我干闺女了。”阿意叹了口气:“干娘,伱能不能给我生一个很厉害的弟弟,阿尔和阿山只喜欢念书,不喜欢打拳,阿思又小,娘也不许我教阿思,回头您生了特别厉害的弟弟,就有人跟我一起打架了,我一定护着他,不叫他吃亏。”

凤夫人被阿意的话逗得直笑:“好啊,干娘生一个很厉害的弟弟,”阮临湘也笑道:“伱看她这个样子,有谁敢娶啊。”凤夫人乐的直笑,凌致寒在外间听了直喊:“阿凤别一个劲笑,当心笑的肚子痛。”凤夫人脸色一滞,倒是阮临湘忍不住直笑起来。

阮临湘又陪了凤夫人一天,仔细叮嘱了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少吃,有什么禁忌,穿的用的有什么讲究,凤夫人虽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还是听得十分仔细。及至下午,阮临湘才回去,阿意要陪着凤夫人,阮临湘便说过两天再来接她。

木莲的婚事将近了,阮临湘便交给木兰全权操办,庞六如今生意做得有模有样,生意场上也有一些有头有脸的朋友,庞六娶亲,他们必定会来贺喜,所以这场婚事看在庞六的面子上也不能办的太简约了。

办喜宴的地点是在庞六新置办的宅子里面,三进三出,很是气派,阮临湘作为木莲的娘家,也是给足了面子,不仅给置办了总共三十二抬的嫁妆,还另外陪嫁了两个丫鬟,并吩咐了闻管家带着众位有头有脸的管事去喝喜酒,撑场面。

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安国公府的管事自然是众位商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因此大婚这天宾客盈门,十分热闹。木葵木桃都去送嫁了,阮临湘一个人在屋里想起以前和几个丫鬟日夜相伴,不由得有些伤感。

这时许兰陵进来笑道:“伱怎么一个人在这,伱快去瞧瞧阿思,正和阿尔闹别扭呢,谁抱都行就是不叫阿尔抱,把阿尔气的。”阮临湘忙道:“怎么回事?”

许兰陵笑道:“阿思瞧阿山换了新袍子也要换,阿尔怕她着凉不肯给她换,阿思就使小性子呢。”阮临湘忙过去看,只见阿思呜呜咽咽的躲在奶娘怀里,阿尔抿着嘴皱着眉头站在一边,阿山一脸无辜的看着这个看看那个,身上就是新换上的衣服。阮临湘忙把阿思接过来哄,阿思见了阮临湘,哭得越发的委屈了。

阮临湘一阵心疼,赶忙吩咐人多烧两个炭盆,等屋子里暖和了,又亲自动手给阿思换上新衣服,阿思这才撅着嘴不哭了,阮临湘笑道:“又是个爱耍小性的小魔星。”

阿尔气的偏要来抱阿思,阿思偏不叫他抱,阿尔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任她怎么哭都不松手,阮临湘也哄道:“阿思别哭,哥哥抱伱多好啊,别哭了,不然哥哥生气就不跟伱玩了。”哄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阿思乖乖的叫阿尔抱着,阿尔脸色也和缓了不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夫妻夜话 木莲出嫁三天回门,自然是回安国公府,阮临湘一见她就拉着她问过得好不好,庞六对她如何,木莲当着大家的面哪里还有之前的爽利,娇羞默默的,私下里却告诉阮临湘:“他对我很好,把家里的账本都交给我管,还说我乍一离了夫人不习惯,叫我平日里多来走动,就当是解闷了。”

阮临湘听了这话,又看她一脸红光,脸上娇媚无限,知道她过得不错,心里也高兴,便留她吃饭,又叫木葵木桃和平日和她相熟的丫鬟作陪。

木莲呆了半日就回去了,阮临湘又额外给了她许多东西,叫她好生过日子,有什么事只管来说,才送走木莲,就见冬凌过来传话:“夫人,周姨娘说要出门,差了小雀来讨夫人示下。”

阮临湘不由皱了皱眉头,周姨娘和石姨娘自从来了后一直安安分分的,阮临湘也从不亏待她们,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平日里要什么吃的穿的,出去逛逛,只要不过分,阮临湘都会应允,一应花销都从账上扣,石姨娘心思活,有时还会动些歪心思,而周姨娘最是老实,尤其是阿思来了后,阮临湘借了石姨娘的名,便将石姨娘送到乡下去了,周姨娘更是安静地跟没这个人似的,怎么现在倒要出去,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阮临湘道:“你问清楚了么?这么晚了周姨娘要出去做什么?”冬凌道:“我问清楚了。小雀说最近这两天梨园开了新戏,是周姨娘喜欢的角儿唱的,所以周姨娘想去看看。”

周姨娘喜欢听戏是大家都知道的,平日里深居简出,一到家里有宴会,会搭戏台子,她必定会来听戏,一场不落的听完再回去。阮临湘想了想道:“大晚上的,多叫几个人跟着,听完了戏就回来。”冬凌应了。出去传话。

打发了周姨娘出门,阮临湘便去挑丫鬟,之前木莲的缺被冬凌顶了,可是将来木葵木桃一出去,就又少了人,上次挑了好些人****着,如今看来是能当差的了,阮临湘挑了两个憨厚的,手脚勤快的给了阿意使唤。又改了名字,跟着绿菱绿荷的名字叫。一个叫绿雪,一个叫绿霜,又挑了两个,改了名字随着冬凌,一个叫冬雪,一个叫冬兰,分别交给木葵木桃教导着,等两个人出嫁,正好也能伺候。

吃了晚饭。阮临湘便问周姨娘回来没有,冬凌去看了一回,回来道:“周姨娘回来了,看来今天的戏不错,周姨娘可高兴了,还赏了我几百钱。”阮临湘这才放下心来,许兰陵道:“周姨娘出去了?”

阮临湘点点头道:“说是出去听戏,去就去了。这几年也算委屈她了。”许兰陵不敢接话,这姨娘还是他招来的,一个不留神又要打翻了醋坛子。阮临湘见他不说话,侧眼看了看他,虽说手上拿了本书,却是不停地拿眼觑着她,见她看过来。又装作没事人似的,阮临湘忍不住一笑:“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难道做了亏心事?”

许兰陵委屈道:“你还不知道我。一门心思都扑在你心上,你说这话也不怕我伤心。”阮临湘呸了一声:“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这些做什么,也不嫌害臊。”

许兰陵笑着依过来拥住了阮临湘:“哎,说真的,咱们俩成亲也有十四年了吧。”阮临湘笑道:“可不是,跟着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我都记着呢。”

许兰陵叹了口气,道:“这一转眼,孩子也都大了,阿尔也有八岁了,我寻摸着等他十岁就上折子请封世子,再过几年,阿尔能挑起担子了,我也就松了口气,咱们也能四处去转转,松快松快。”

阮临湘被他说得心向往之,忽又想起阿意的事情来,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人:“阿意的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这眼瞅着一年小二年大的,再过两年阿意可就满十四了。”

许兰陵忖思一会,道:“我自然是看好楚家的小子的,只是阿意不喜欢,这便休矣,再者,文昌侯的长子裴玉之倒是不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纪也好,大了两岁。”

阮临湘道:“裴家世代书香,规矩难免繁重,就阿意的脾性,还不得烦死?到时候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来。”又道:“我看永宁伯的长子嵇青好些,要不然老二也不错,嵇家和我们阮家从祖上就有极深的交情,后来离得远了渐渐就疏远了,如今同在京里,肯定会慢慢熟悉起来,阿意嫁过去,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定不会为难她。”

许兰陵道:“文昌伯虽好,可要是论起身份来就低了一层,和咱们阿意不匹配,咱们阿意可是天之骄女,又是郡主,嫁过去也叫嵇家人为难,不知该怎么对待,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阿意又是那么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以后若是瞧不起自己的夫君,岂不更糟?”

阮临湘叹了口气,喃喃道:“要说按身份,庆国公府倒是好,只是人家的儿子最大的也要比阿意小两岁呢,除此之外,镇南侯,文昌侯,文安侯,我哥哥还没子嗣呢,也不算,唉,还真没合适的。”

许兰陵看她一脸愁苦的样子笑道:“若是依皇上的意思,八成要把阿意赐婚给大皇子。”阮临湘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许兰陵笑道:“那天进宫赴宴时,皇上喝得多了,有些醉,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就对大皇子说,你无生母,唯一依靠的力量除了你自己就是你的妻族了,将来定要给你找个出身高门,有实权的妻子才行啊。”

许兰陵笑道:“放眼京中,出身高门,手握实权,年纪又合适的女子,除了咱们阿意还有谁?”阮临湘忧愁道:“大皇子我倒是见过,品行不错,这两年念了书也越发的好了,只是天家无情意,嫁过去到底……”

忽然又想起那里宫宴玉贵妃的戏言,想必是听了皇上的话揣摩着圣意说的吧,可是当时阿意又明言拒绝了,再者她也确实不希望女儿嫁进皇家,将来争嫡夺位,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

许兰陵笑道:“其实嫁给大皇子是很不错的选择,如今皇上就大皇子一个儿子,且年纪又这么大了,除了出身这一点外,大皇子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就算玉贵妃生了儿子,晋了皇后,将来二皇子虽然有了嫡出的身份,可与大皇子年纪相差这么多,大皇子建功立业,拉党结派的时候,二皇子还没启蒙呢,等二皇子继位,大皇子便是个极大的威胁,也可以说,有大皇子在,二皇子继位是很难的,除非皇上狠得下心来,除掉大皇子,只是皇上年纪也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玉贵妃能不能生儿子也不一定呢,万一皇上有个好歹……大皇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阿意嫁给大皇子,大皇子就有了我这一层保障,除非皇上连我一块除去,不然皇位非大皇子莫属。咱们阿意,不就是一国之母了吗?”

阮临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道:“我可没想这么多,就算你说的对,将来三宫六院的,阿意能受得了?再说了,一国之母是好当的吗?有更多的规矩,阿意更烦。”

许兰陵笑道:“你别急啊,我这是说其中一种情况,还有一种,大皇子无心帝位,那么储君的位子就是玉贵妃所生的儿子的,只要大皇子没有夺位之心,皇上定然不会忌讳,等将来二皇子继了位,就算对大皇子有什么忌讳,顾忌到我这一层也不会动手的。”阮临湘听着这长长的一串,想起依旧没心没肺,吃喝玩乐的女儿,再一次叹了口气。

正当许兰陵夫妇俩为了女儿的前程长吁短叹的时候,当事人却在翻墙出逃,准备浪迹天涯,行走江湖,抛却荣华富贵,劫富济贫。

阿意会有这种心思全是因为从阿尔阿山那里缴获的几本书。前两日屈先生忙,阿尔阿山放了假,便窝在院子里看书,正巧阮临湘也在忙木莲的婚事,阿意闲得发慌,便去找两个弟弟的麻烦,一进院子,就觉得静悄悄的,往书房一看,兄弟俩一人抱一本书正看的津津有味。

阿意便起了捉弄了的心思,直接从窗子里跳了进去,大叫一声,吓得阿尔阿山从椅子上跳起来,书也落在了地上,阿意正想嘲笑他们,却发现兄弟俩读的四书五经忽然变成了《飞刀侠义传》,《天山四侠》,《东华侠女》。

阿意哪里见过这种书,顿时十分好奇,又逼问这书的来历,兄弟俩招认说是背着先生偷偷买的,贵族子弟最忌讳看这种书,好好的孩子移了性情,早晚的闹得家里不安生,若是许兰陵或是阮临湘知道他们看这种书,定然不会轻饶。

阿意眉头一转,想起自己也没见过这种书,便起了心思,威胁两个弟弟将书借给她看,要不然就告诉爹娘,阿尔阿山深信,阿意看这样的书会被娘打,可是爹会护着,他们要是看这种书被发现,爹会打,娘想护着,但是护不住,于是只好把书给了阿意。

阿意回去后废寝忘食,看了几天,终于看完了,受书中人物影响,最终决定仗剑走天涯,丢掉豪门贵女的身份,丢掉万千宠爱,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五章 侠女许灵钗 阿意最终没逃的出去,被在外院巡逻的护院当场抓住,许兰陵和阮临湘匆匆赶到轻雾苑时,雨纤几个哭得跟泪人似的,阿意要是不见了,头一个跑不掉的就是雨纤,往轻了说,没看住主子,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往重了说,阿意出了事,她们几个也活不了。

阿意穿着练武时穿的直裰,双环髻也换成了束发,跟江湖浪荡子一样,用根带子松松的系住,她一脸苦闷的看着雨纤几个,等看到阮临湘沉得可以滴下水来的脸色,赶忙跳了起来,乖乖站好。

阮临湘叫人翻了翻阿意随身的包袱,黑着脸看着包袱里的大叠的银票,银锭子,珠宝首饰,阮临湘气道:“你想干什么?离家出走?谁又亏待你了?你一天不找事就皮痒痒是不是。”

阿意挣着脖子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要行走江湖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阮临湘怒极反笑:“朱门酒肉臭,好好好,既然你嫌家里的饭臭,那你以后不要吃饭了,饿死你算了。”

许兰陵却问:“这话你哪里听来的?”许兰陵也年轻过,也有过这么热血的想法,那种侠义小说也是看过的,阿意顿时蔫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许兰陵脸色顿时沉下来:“马上给我查,谁敢带这种乱七八糟的书进来,还敢给小姐看,发现了通通乱棍打死。”

众人吓得纷纷跪下去。阿意这才道:“这书是我自己买的。”许兰陵道:“哦?在哪家书肆买的?”阿意自然说不出来,许兰陵立刻道:“把伺候小姐的都绑起来,小姐看这样的书你们也不拦着,都是死人吗?”雨纤几个哭得更厉害了,阿意跳起来叫道:“不关她们的事。”

许兰陵眉毛一挑:“那关谁的事?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叫别人替你背黑锅,可不什么侠义的事情。”阿意被这话一激,道:“我没有,这书是阿尔阿山给我的,和她们无关。我看的时候也是把她们打发出去,她们不知道。”许兰陵点头道:“很好。”又立刻吩咐:“把二少爷三少爷叫过来。”丫鬟们都吓得不行,听吩咐赶紧去传话。

阮临湘叹了口气:“你呀,书是书,你是你,怎么能比?”阿意倔强的昂着脖子不说话,等阿尔阿山一脸疑惑的过来,阿意暗暗道歉,对不住啦。大不了回头挨打我替你们。

阿尔阿山见了许兰陵和阮临湘都上前行礼,许兰陵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跪下。”许兰陵对兄弟两个十分严厉,积威已久,阿尔阿山听了这话,话也不问就扑通跪了下来,阮临湘倒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道:“这么晚了你也小点声,把孩子吓着了怎么办。”

许兰陵脸色和缓了些,把从阿意床铺下搜出的几本书扔到兄弟两个面前:“这是什么?”阿尔阿山看了都是心里一惊,忍不住抬头去看阿意。许兰陵又是一喝:“看她做什么,问你们话呢。”

阿尔阿山忙垂了头,阿山机灵,率先认错:“爹,我们错了,不该看这种书。”阿尔也道:“儿子一时糊涂,还请爹宽恕。”许兰陵道:“这书是谁买的?屈先生没问吗?”

阿山道:“是我在书肆里看见了觉得好奇……”许兰陵哼了一声,瞥向阿尔:“你是做哥哥的。怎么什么事都要弟弟来说?”阿尔顿时涨红了脸,道:“书是儿子买的,和弟弟无关,爹要责罚,就罚我好了。”

阿山忙道:“我也参与了,哥哥买书的时候我也在,是我们俩一起买的。”许兰陵盯着兄弟俩看了半响。兄弟两个皆是惴惴的,头也不敢抬。许兰陵缓了一口气,道:“我看你们是闲的没事做。回头每人把资治通鉴抄十遍,半个月之后若是抄不完,少一张就打一板子,打死为止,以后再敢看这种书,我也不同你们废话,该滚到哪里去就滚到哪里去,不要再叫我看见。”

兄弟俩脸色一白,阮临湘忙道:“他们才多大,有好奇心也是有的,知道这书不好以后别看就行了。”又对兄弟俩道:“还不回去抄书去,以后可别这样了。”阿尔阿山忙点头,许兰陵却道:“先去祠堂,跪到明天早上。”阿尔阿山皆是一寒,忙不迭的点头,起身出去了。

阿意看着这一幕早就汗流不已,完了完了,两个小的都罚的这么重,她该怎么办?脚下一软,险些没趴下。阮临湘哭笑不得,道:“知道厉害了?你也把女则女训各抄十遍,以后再不许提这事,知不知道?”

阿意看了一眼许兰陵,见他没反对,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许兰陵本就溺爱她,见她这么害怕,想必也得到了教训,就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阮临湘吩咐人把阿意包起来的东西放回去,又拉着阿意说话,恨铁不成钢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啊。”

阿意见许兰陵走了,撅嘴道:“爹有这么多钱,分一些接济穷人也没什么。”阮临湘道:“你一分钱不挣,倒是挺大方,回头自己有了钱再去做善事,再说了,咱们家哪年不施粥放粮,接济穷人?你呀,心思要用到正道上去才行。”

又忍不住笑道:“朱门酒肉臭,你也说得出这话,这十几年来,你顿顿吃的饭都赶上人家一年的花用了,你倒是想替天行道,倒是有人敢啊。”阿意不服气:“那书里说的……”

阮临湘笑道:“书里说的都是假的,无非是什么落魄的贵族公子少爷自己不争气,被人家冷落,离家出走,,遇上了厉害的师傅,学了些什么功夫,回头又找自家人报仇,真真是可笑,你是和我和你爹有仇啊,还是和两个弟弟有仇啊。这些书,都是那些穷酸人编出来的,眼红人家富贵,便故意往坏了写,什么欺男霸女,仗势欺人,你放眼看看咱们京城,哪里有这样的人家,再说了,你看的那些书,最后那些人还不是功名双收,荣华富贵,这不是和他们自己的初衷相悖吗?要说朱门酒肉臭,岂不连他们的都臭了?”

阿意被这一番话说的愣愣的,阮临湘叹了口气:“这样的书也不是不能看,当做消遣闲时翻翻也是好的,就像咱们看戏,也不是瞧个热闹吗?谁又把那戏当真过?若是被这书移了性情就不好了,整日家打打杀杀的,什么样子?劫富济贫?劫谁?你爹富,劫你爹吗?”

阿意沮丧的低下头被阮临湘这一番话一说,满腔的热血顿时冷了下来,阮临湘笑道:“折腾这么久,快叫雨纤服侍你睡下吧,你爹舍不得骂你,你也要知道分寸,回头认个错就行了,知不知道?”阿意闷闷不乐的点点头,阮临湘又嘱咐了雨纤几句,这才去看跪祠堂的兄弟俩。

许家祠堂建在院子最角上,除了逢年过节的祭祀,根本没人去,十分荒凉,兄弟两个也不敢叫人跟着,自己提了灯笼到祠堂,垫子也不敢用,扑通一声跪下,开始默默计算时辰,阮临湘刚到地方就看见许兰陵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阮临湘刚想说话就被许兰陵拉住,径直出了院子,阮临湘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么严厉做什么,他们还小呢,慢慢教不就成了,跪上****估计连路都不能走了。”

许兰陵道:“就是要他们长长记性,这书若是藏得严实了,看也没什么,定是他们大意,被阿意瞧见了,要过来的,以后若是做大事,也这么粗心大意的?被人家发现了不说亡羊补牢,倒乖乖奉上,这算是什么?”

阮临湘道:“不就是看书,你也能想这么多?他们哪里知道?只觉得你严厉。”许兰陵叹道:“湘儿,你心疼他们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将就不得,等将来出了事就晚了,这件事你别管,我定会叫他们得到些教训。”阮临湘心里心疼儿子,气道:“那你就教好了,我也问不着。”说着自己去睡了,也不管许兰陵,许兰陵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半夜,阮临湘心里挂念着兄弟俩,怎么也睡不着,夜里地上凉,若是把膝盖跪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想到这,她就睡不着,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许兰陵,忍不住凌空挥了一记拳头,偷偷骂道:“就你坏,你不心疼我心疼,你要是敢打他们我就跟你没完。”说完瞧瞧披衣下了床,换了衣裳偷偷开门出去了。

她这边一走,那边许兰陵就睁开了眼睛,无奈的看向门外。半夜时分是最安静的,阮临湘也不敢叫人跟着,一路匆匆走到了祠堂,刚进院子就听到阿山呜呜的哭声,阮临湘心一疼,赶忙走进去,兄弟两个跪了半夜,早就支撑不住,阿尔还好,阿山却不行了,坐倒在地上呜呜的哭,一边阿尔自己努力跪着,一边去扶阿山,阮临湘眼眶一热,差点没落下泪来,赶忙走进去抱住阿山:“阿山怎么了?”

阿山见阮临湘来了眼泪落的更急:“呜呜,娘,我腿疼……”阮临湘忙掀了他的衣服检查,只见膝盖上已然跪出了血丝,青黑一片,阮临湘连忙把阿尔也抱过来一看,也是如此,顿时就心疼的哭起来,阿尔疼的脸色发白,还在安慰阮临湘:“娘别哭了,休息两天就好了,正好在家里抄书。”

阮临湘擦着眼泪道:“傻孩子,别跪了,反正你爹也看不到,回头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办?”阿山倚在阮临湘怀里,又疼又累又困,见了娘,心里松下来,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阿尔刚想说话,却瞥见门口的人影,赶忙跪好,半句话也不敢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子不教,母之过 阮临湘顺着眼风看到门口,许兰陵披着大氅,正皱着眉头看着里面,阮临湘气的哼道:“你来做什么?看他们有没有偷懒是不是?”许兰陵无奈道:“湘儿,你这样我怎么管教孩子?”

阮临湘怒道:“你管教就管教好了,这么严厉做什么?以前你怎么严格要求我可都没说过话,可是你看看,阿山都累成这样了,膝盖也出血了,要是跪上****,腿还不瘸了?许兰陵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许兰陵也气了:“子不教,母之过,你这么溺爱以后怎么成大气候,****之仁。”

阮临湘冷哼道:“我就是****之仁,儿子没出息也比瘸了腿好。”说着自己也跪在地上,许兰陵道:“你这是做什么?”阮临湘道:“你说的,子不教母之过,我没把孩子教好,也有错,要说罚跪也该算上我。我今天就和儿子一起跪在这,直到你满意为止。”许兰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阿山阿尔哪里敢吭声,具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敢动。

许兰陵等了一会,见阮临湘果真跪在地上不起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上前拉她道:“你别胡闹了,快回去。”阮临湘使劲挣开,道:“不回,阿尔阿山什么时候回去我什么时候回去。”

许兰陵被气得没法子,当着兄弟俩的面也不好服软,只得拿了棉垫子来:“跪在垫子上,当心着凉。”阮临湘一动不动,把垫子一扔:“阿尔阿山都没用,我也不用。”

许兰陵怒道:“你成心和我作对是不是,我不是告诉你了。怎么管教他们不用你插手,你逼着阿意学规矩时我何曾管过你。”阮临湘听了这话,顿时转过身来和他评理,当然,是跪着的:“女儿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我管教阿意的时候最多打手板。你呢,叫孩子跪这么长时间,你又不是先生,管这么多干什么。就算他们俩看了不该看的书,也该交给先生来管,你操的哪门子的心。”

阮临湘一心想气他。说话语气也重,许兰陵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也不管她了。道:“你要跪就跪好了,他们两个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说着就要走,阮临湘故意大声道:“哼,等我瘸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你再去找新的去。”许兰陵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她,浑身气得发抖,偏阮临湘还不识相。道:“还是早些去睡吧,免得面色憔悴。那些年轻貌美的瞧不上你。”阿尔阿山听了这话险些没笑出来,许兰陵却一个踉跄,面色阴沉,回头指着阮临湘半响,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转身大步离开,再也不问。

阮临湘悄悄回头,见许兰陵不见了人影,这才起身拖过三个垫子来,道:“别跪了,坐在上面歇歇。”阿尔阿山有了娘撑腰,自然大胆起来,挪动着坐在垫子上,具是舒了口气。

阮临湘道:“半个月你们能不能抄完十遍资治通鉴啊。”阿尔阿山不想再叫娘担心,便齐声说能,阮临湘叹道:“我小时候啊,比你们还调皮呢,每次你们外祖母都要打我,回回都是你外祖父拦着,小时候最怕娘了,长大后才发现,娘是宠爱我的。”阿山好奇道:“可是,每次去外祖母家,外祖母都说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哪里是宠爱娘。”

阮临湘不服气道:“那是你们不知道,我还没出嫁的时候,我说什么她都依我,不是宠爱是什么?”阿尔插嘴:“就跟爹宠爱姐姐一样,姐姐真好,做错了事也不会被罚,顶多挨骂。”

阿山哀怨着补充:“就是,还是骂我们的时候捎带着说两句,根本不算骂。”阮临湘笑道:“那你们换好了,叫阿意做哥哥,你们做妹妹,你爹肯定连句重话都不说。”

阿尔阿山齐齐撇嘴,阮临湘道:“怎么,不愿意啊?你们以为你姐姐很自由吗?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规矩了,后来又主动要求学武,你爹是武将出身,自然更偏爱她,再说,你们看看自己,成天埋在书堆里,你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是盼望子承父业的,可惜,没一个喜欢那个的,你姐姐倒是合适,偏是个女儿身。”

阿山撇嘴道:“就算有什么事也要先礼后兵,一言不合就打架太粗鲁了。”阿尔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阮临湘顿时无奈,叹道:“你要是托生在你们舅妈肚子里就好了,你们俩具是随了你们舅舅,成天一副之乎者也的样子,再加上你们外祖父,险些没把你们外祖母烦死。”

又叹道:“其实以前你们外祖父对你们舅舅也是很严厉的,一句话不对就要挨打,如今倒是最偏疼他,人呐,就是年轻时候不懂事,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对,长大以后才发现,对你严厉的那个人,才是最疼爱你的”

兄弟俩皆是一脸沉思,不说话,阮临湘趁机道:“就像你们爹,为何对你们这么严格,对姐姐却这么宽松呢?你们姐姐过了十五岁就要议亲嫁人,从此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你爹宠她无非是心疼,想着以后想疼也疼不着了,而你们呢,以后是要长长久久的在家里,他若真的不喜欢你们,何苦要这么费心费力地教导你们呢?惹得你们都烦他,以后他老了也没个人依靠?还不是盼着你们好,才严格要求你们。”

阿山嘟哝道:“可这件事我们已经认错了……”,阮临湘笑道:“是啊,你们认错了,可是,等你们长大后,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认错就可以解决的,比如说,将来阿尔阿山当了臣子,皇上嘱咐你们秘密的去做一件事,不要叫坏人知道,可是你们呢?却粗心大意,把这事告诉了你们的姐姐,你们姐姐又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到处去说,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该怎么办呢?难道你们认了错就可以挽回这一切吗?”

阿尔阿山顿时不说话了。阮临湘缓缓道:“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这段话你们应该读过吧。”阿尔点点头,阮临湘道:“做大事者最忌讳处事说话不小心,看这样的书就罢了,为什么不叫人在外面守着。通报一声?”

阿尔阿山忍不住一笑,阮临湘笑道:“我可不是叫你们做坏事啊。”阿尔点点头:“娘,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阿山也道:“我也是,我也是。”

阮临湘道:“这就对了,你爹罚你们跪也是为了这个。不许记恨他知道吗?”阿尔道:“我哪里敢啊,我知道爹是为我们好,虽然罚我们跪,他晚上一定会来看我们的,等我们认了错就会叫我们回去的。”阿山也道:“上次偷懒爹虽说罚我们蹲马步,可是后来也叫姐姐来‘救’我们了。”

阮临湘一愣,嘀咕道:“我就知道枉做小人。”母子三人虽说说着话。可更深露重,到底是冷的。尤其是阮临湘,从热被窝里爬起来,又跪了一会,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阿尔阿山一见不好,娘要是为此生了病,爹更生气,到时候殃及池鱼,他们俩也不好过,阿尔道:“娘先回去吧,再过一会就天亮了。”

阿山也道:“是啊,娘要是生病了的话,爹罚我们的时候就没人护着我们了。”阮临湘道:“那你们也回去吧,就这一会的工夫。”

许兰陵积威已久,兄弟俩不敢违背,可是当着阮临湘的面也不敢说,阮临湘见他们畏畏缩缩的就知道是怕许兰陵,暗暗把许兰陵骂了几百回,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别回去了,回头又被抓住把柄挨罚,我回去叫人送药过来,你们要擦药,膝盖跪坏了可不得了。”阿尔阿山应了,阮临湘这才回去。

回去一看,冬凌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见了阮临湘就跟救星一样:“夫人,你可回来了。”阮临湘道:“怎么了?”

冬凌看了一眼屋里:“国公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刚才关了屋子,谁都不叫进去,里面噼里啪啦响了半天,这会又没声音了,大家都吓坏了,不敢睡,。”阮临湘哼道:“没事,你把上次人家送的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送到祠堂去,给两位少爷抹上,回来接着睡吧。”说着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乱作一团,桌子倒了,凳子也是歪的,博古架上摆设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许兰陵卧在床上,也不点灯,看不清醒着还是睡了。

阮临湘小心的摸索着找灯想点上,不想被凳子绊了一脚,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若是以往,许兰陵早就爬起来扶她了,这会却没动静,阮临湘心里一沉,自己慢慢站起来,又在桌子歪倒的地方摸索了一阵,找了灯点上,只见许兰陵和衣而卧,沉着脸盯着她,阮临湘道:“看着我干什么?”许兰陵道:“把灯灭了。”

阮临湘道:“不行,摸着黑我看不清。”许兰陵听这话立刻就爬起来了,朝门外走去,阮临湘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许兰陵道:“你这里睡不着,去周姨娘那里。”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阮临湘顿时愣住了。

许兰陵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阮临湘的喊声:“你这要是一去,就别再回来。”许兰陵冷冷哼了一声,出去了。阮临湘这才觉得不对,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只是自己说话虽然过分了些,可是他也有错啊,况且以前自己也做过的比这个更惹他生气的事情,也没见他这么着,这是怎么了?阮临湘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心里惴惴的,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眯了一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妻不教,夫之过 天刚亮,阮临湘就被冬凌喊起来了,阮临湘迷迷糊糊的,直到吃饭还问:“国公爷一早出门去了?”冬凌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悄悄道:“昨天半夜国公爷果真去了周姨娘那,我今天早上去请,结果说早饭也要在那里用,我这才回来,刚才打听着,说是吃了饭就出去了。”阮临湘一愣,顿时胃里就像塞满了东西一样沉甸甸的,饭也吃不下了。

阮临湘叫人收拾了,又打发人去看阿尔阿山兄弟俩,吃了早饭,各处管事都来回事,阮临湘零零碎碎的处理事情忙了一个时辰,得了一点空子,又想着昨晚的事,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就暗暗嘀咕开了,这是怎么了?就为那几句话,当真是不见她了?

若说是变了心,可是这十几年来,许兰陵从未碰过其他的女人,阮临湘还是很相信他的,昨晚去了周姨娘那里,想必也是故意让她生气的吧,看来是当着孩子给他没脸,他心里不舒服,故意气她呢,阮临湘心下稍定,又忙了起来。

到了中午,许兰陵一般是回来吃饭的,阮临湘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两碟小菜,打算一会服个软,认个错,昨晚当着孩子,当真是有些过分了,一会好好赔不是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过了晌午了,才有人通报说国公爷回府了,阮临湘刚想叫人摆饭,却见冬凌来说:“国公爷去了周姨娘那里,说午饭在那里吃。”

阮临湘手一抖,端着的茶碗就落在了地上,冬凌忙过去捡,阮临湘嘴上不说。心里却越发难受起来,午饭也没吃,在榻上躺了一会,左思右想,除了昨晚的事情,当真是没什么得罪他的了。可是也不至于啊。气成这个样子,阮临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晚饭时,阮临湘亲自去二门那里截人,许兰陵一回来见她等在那里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道:“你来做什么。”阮临湘笑眯眯道:“请你去吃饭啊,我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

许兰陵哼道:“不用了,周姨娘的手艺也不错。我去她那里吃。”说着抬脚就要走。阮临湘这时也顾不得了,总要把人留住才好问清楚,她展开双手挡在许兰陵面前:“要走也行。先把我打倒,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或者跟我去吃饭,或者把我打倒,再去周姨娘那里去。”许兰陵握紧了拳头,他哪里舍得动手,心里恨恨的。只好跟着阮临湘回宁安堂。

阮临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眯眯的给他布菜。吃了晚饭,许兰陵刚想起身走,就被阮临湘按住,阮临湘朝冬凌使了个眼色,冬凌会意,遣走了伺候的人,跟在后面关了门,许兰陵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阮临湘却一言不发跪下去,许兰陵吃了一惊,站了起来:“湘儿。”阮临湘低头认错:“昨晚是我的错,我也是心里着急才会那么说,我是故意气你的,我知道你生气,要打要罚随你,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许兰陵抿着嘴站在一边不说话,阮临湘看他这个样子,心下愈冷,越发的难过起来,心里越发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自己这么做小伏低他都不动心,难道真的是琵琶别抱?就当阮临湘心痛的快要自持不住,想起来转身离开,再不求他时,许兰陵却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抱在自己膝上,给她揉了揉膝盖:“你护着他们俩,我倒是不恼,我知道你心疼孩子,我气的是……”

他欲言又止,道:“算了算了,十几年都过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阮临湘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却不依了:“不行,你要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你告诉我,不然我也不理你。”

许兰陵皱了眉头,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阮临湘转过头去,幽幽道:“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猜得到,你定是厌烦我了……”许兰陵猛地收紧了手臂:“不许你再说这话。”

阮临湘也气了,猛地推开x下的人:“我就说这话,你既然不在乎我,那就别这么假惺惺的,想来的时候说些好听的,不想来的时候就死活不管。”

许兰陵脸色顿时变了,似是悲伤,似是愤怒,似是不解:“明明是你一个劲把我往外推,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我就遂了你的愿,去找别人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阮临湘挣开他的怀抱,跳到地上,指着许兰陵,满是不可思议:“啊,我把你往外推?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许兰陵怀里一空,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去拉她,却被阮临湘躲开,许兰陵这才道:“那你为什么叫我去找别的女人?年轻貌美的,你以为我找不到吗?”

阮临湘气的说不出话来:“我那是气话,是气话,谁让你对阿尔阿山那么狠心。”许兰陵瞪过来,十分凶狠的道:“气话也不准说,如果我哪天把这气话当真,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阮临湘叉着腰,怒道:“那好,那你去啊,你去找其他的人呀。”许兰陵气势顿时就弱下来,喃喃道:“就是这样,你一生气就叫我找别人去,还说不是,分明就是不在乎我,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觉得我无关紧要,随时可以推给别人。”

阮临湘看他落魄的样子,有心不忍:“我没有,我只是害怕……”许兰陵看她:“怕什么?”阮临湘失落道:“怕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么好,就算你不想,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也会源源不断的贴上来,一个两个你不会变心,可是若是多了,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阮临湘抬头看他,眼中含泪:“像以前一样喜欢我……”许兰陵愣住了,随即紧紧将人抱住:“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原来是这样……”

阮临湘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在吵架,明明还在生气,可这样被他抱着,心里就莫名的安定,忍不住想哭想撒娇,她张手回抱对方:“兰陵,你以后别再不理我了,我真的很害怕,昨晚我怎么也睡不着……”许兰陵抚摸着她的头,神色温柔,语气宠溺:“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永远不会离开你。”夫妻两个紧紧相拥,倒叫守在外面提心吊胆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阿意烦躁的把耳朵贴到门上,爹从早上就不对劲,这都一天了,难道是因为她的原因迁怒到娘的身上吗?可是也没这个道理啊,才刚吵的这么厉害,怎么这会又没音了?难道动手了?不太可能啊,难道娘晕过去了?

她好想冲进去看个清楚,可是身后冬凌死死拉着她的衣服,脸上满是哀求,大小姐千万别进去,会被夫人骂死的,夫人说了,谁都不许放进去……

误会解除,夫妻俩比从前还黏黏糊糊的,只有阿尔阿山,苦命的抄资治通鉴,二人把心结解开,阮临湘由于理亏,陪了许多不是,更是答应了许多不合理要求,诸如捏肩捶腿之类的都是轻的。

许兰陵舒服地躺在浴桶里,阮临湘挽着袖子拿着布巾给他擦背,累的直喘气,心里恨恨的,又被捏着短处,不敢反抗,只好公报私仇,手下越发的用力,把许兰陵的背上搓出一道道的红痕,许兰陵正舒服着,只觉得后面一痛,忍不住叫起来:“湘儿,你轻点。”

阮临湘把布巾往水里一摔,哼道:“嫌我搓的不好就别找我,自己动手。”说着果真出去了,许兰陵畏妻已久,这才得意了没多久,见她生气了,当下赶忙擦了擦身子披上袍子追出去,阮临湘被差遣了一天,端茶送水,捏腰捶背,累的躺在榻上不肯动,任许兰陵怎么撩拨都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许兰陵忙打起精神来哄,这次换他做小伏低,低声下气的哀求,阮临湘报了仇,心内暗爽。

两人正闹着,却见阿意来了,阮临湘笑道:“你这会怎么来了?”阿意有些闷闷不乐的:“没意思,阿尔阿山在抄书,根本不理我,娘,我要出门玩,在家里好闷。”

阮临湘道:“那你去你干娘家住两天再回来好了,正好陪她解解闷。”阿意刚想答应,却听许兰陵道:“去他家做什么?你干娘有了身孕,还搁得住你闹?快开春了,天气也好,我带你去骑马……”话还没说完,被阮临湘眼风一扫,立刻蔫了,忙低头乖乖给她捏肩,阿意失望道:“爹,你是不是一家之主啊,怎么这么说话不管用啊,什么都听娘的。”

许兰陵不敢说话,阮临湘却敲了她一下:“回去收拾东西去,再瞎说哪里也不许去。”阿意扮了个鬼脸,出门前还不忘取笑许兰陵:“子不教,父之过,妻不教,夫之过,爹,你可真没用。”不等许兰陵跳起来打她,她就一溜烟跑远了。许兰陵悻悻的,什么妻不教,夫之过,他倒是想教,望着躺在榻上虎视眈眈看着他的某人,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虞淮月有孕 刚进了四月,就见阮家来人通报,来人一脸喜气洋洋,笑道:“老太太吩咐我来告诉姑奶奶姑爷一声,夫人有喜了,说要姑奶奶带着几位少爷小姐去热闹热闹。”阮临湘自然高兴,虞淮月嫁过来也有一年了,如今有了身孕,真是天大的喜事,便一口应允,说明天就去。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便带上四个孩子和许兰陵一起回了阮家,虞淮月略有些羞涩,坐在椅子上,阮卓颖则是一脸温柔的陪在一旁,林氏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嘴上不说,可红光满面的看着比谁都高兴,见阮临湘一家子来了,虞淮月忙站起来,阮卓颖赶忙扶她坐下:“当心身子,妹妹不是外人,不会计较这些虚礼的。”

阮临湘打趣道:“哥哥还真是不客气,我就知道,娶了嫂子哥哥心里就没我了,如今有了小侄子,更加没有我的地方了。”林氏笑道:“就你嘴贫,哪里少的了你,我听说阿意的干娘也有了身孕,近来可好。”

阮临湘笑道:“她很好,凤姐姐本是跟着定西侯进京来的,本来住上一段日子就要走的,谁知凤姐姐有了身孕,皇上便恩准等生产了再回去,如今她已经快四个月了。”

林氏笑道:“这么说和你嫂子差不了两个月,你嫂子如今也有了三个月了。”阮临湘惊讶道:“都三个月了,原来一直不知道吗?”林氏也道:“我也这么说,这孩子也忒心实,总说是自己胃口不好,要不是我坚持请了大夫来瞧,还要拖下去呢。”虞淮月不好意思道:“我没想这么多。总觉得是这两天忙了些,胃口不好,调养两天就好了,谁知……”

阮临湘又和林氏,虞淮月一起说了一会话,吃了饭便回去了。回去路上。阿思便闹着要下车玩,阿思年纪最小,平日里在家被关着,又时不时的听阿意讲外面有意思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便央求阮临湘在外面停留一阵子:“求求你了,娘。阿思很想在外面玩。”

阿思才刚学会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颇惹人怜爱。阿山捏了捏阿思的脸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回家哥哥陪你玩秋千好不好。”阿思使劲摇头,小手一摆一摆的:“不好不好,阿思要看捏泥人,要看灯笼,还要看风筝,阿思要看……”

说着就忍住不抹起眼泪来。阮临湘忙道:“那好吧,叫哥哥带你下去玩好不好?”阿思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许兰陵道:“阿尔阿山还小,还是我去吧,我带着三个孩子去转转,你带着阿意去前面的茶楼坐一会。”

阮临湘只得答应了,许兰陵便抱着阿思,后面跟着阿尔阿山及家丁护院走远了,阿意撅着嘴道:“我也想去玩。”阮临湘嗔道:“你都多大了,抛头露面的不好,再者,要不是你老在你妹妹跟前说,她怎么能惦记着玩,都怪你。”阿意见阮临湘有展开教训的架势,赶忙低头认错,跟着阮临湘去了茶楼。

外面,许兰陵怀里抱着阿思,吩咐兄弟两个跟紧着,阿思兴奋地坐在他怀里直拍手,见了什么都要惊叫一声:“这个是风筝,这个是糖葫芦,这个是小人儿……”

许兰陵笑着给她一一讲解,却见前面有个捏面人的摊子,前面围着一群小孩,阿思挣扎着要往那里去看,许兰陵忙抱着上前,阿思指了指地上其他的小孩道:“爹爹,我也要站着。”

许兰陵亲了亲她,把她放下来,仍旧用手护着,阿思挣着往前挤,一直挤到小摊跟前,阿意睁大眼睛看着那人巧手不停地翻动,捏捏这儿,揉揉那儿,一会就捏出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儿,阿思兴奋地拍手:“爹爹,阿思也要。”

那小贩笑道:“好咧,小女娃,我就照着你的样子捏个小仙女如何?”阿思拍手笑道:“好好。”那小贩果真小巧,一会捏出个小仙女,眉眼间果然有几分像阿思,阿思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许兰陵见她高兴,就多给了一份钱,抱起阿思就往外走,阿思只顾着玩捏的面人了,也不要再继续看了,阿尔和阿山在家丁的看护下也买了不少东西,阿山拿了一个昆仑奴的面具带到脸上笑道:“阿思快看。”

阿思毕竟小,吓得叫了一声,趴在许兰陵肩上捂着眼睛不敢看。许兰陵顿时不悦:“拿下来,你妹妹小,吓着怎么办。”又去哄阿思,阿山吐了吐舌头,悄悄对阿尔说:“以后有了阿思,越发没咱们两个的地方了,爹真是偏心。”阿尔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阿山不满的暗暗嘀咕:“明明只比我快了一会而已,就摆出一副大了十几岁的样子,装老成。”阿尔眼风一扫:“你说什么?”阿山忙摆手,讪讪道:“没什么没什么。”

四个人到茶楼跟阮临湘回合后,阿思就不停的向阿意炫耀:“阿思也看到了哦,有风筝,哥哥给我买的,还有面具,爹爹给买的,还有面人儿。”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小面人儿,阿意不屑的撇过头去:“这有什么好比的,当真是没见过世面。”

阿思说不过她,也不懂什么叫没见过世面,八成不是什么好话,嘴角一撇就看向阮临湘:“呜呜,娘,姐姐欺负人……”阮临湘笑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阿意你也消停会,就会跟妹妹闹,要不就是和弟弟打架,一点当姐姐的样子都没有,都快要说亲的人了,还这么浮躁。”

阿山插嘴:“娘,您和爹准备把姐姐许给谁啊。”阮临湘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阿山叹了一口气:“唉,提前去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敢娶姐姐,也不怕挨打……哎呦……”阿山捂着脑袋,阿意气哼哼道:“再胡说就打的你不知道东西南北。”

说完气哼哼的不理人,阮临湘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笑着不说话,阿思讨好的把许兰陵买给她的橘子递一瓣给阿意:“姐姐不生气,吃橘子。”

阿意看她笑眯眯的样子,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接了过来,放进嘴里:“哎呀,好酸。”阿思笑嘻嘻的:“爹爹说酸的橘子要把牙齿酸掉的,咦,姐姐的牙齿长得好结实啊,都没有被酸掉……”

阿意捂着脸,扑哧一声忍不住笑起来,连阮临湘也没忍住,哈哈笑起来,阿山笑倒在阿尔身上,阿思还是一脸好奇,要扒着阿意的脸看:“我看看……我看看……姐姐的牙齿哪里去了……”

回到家里,阮临湘叫阿意带着弟弟妹妹回院子里去玩,开始处理日常事务,冬凌却一脸的疑惑,过来道:“夫人,才刚小雀来说,说周姨娘要出门,我说夫人还没回来,不好做主,小雀却说戏快开演了,耽误不得,非要奴婢派车,奴婢没法子……”阮临湘道:“最近周姨娘经常出去吗?”

冬凌点头道:“可不是,小雀说梨园里来了新的角儿,可我捉摸着,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在演着。”阮临湘道:“每次周姨娘出去都是只派小雀来告诉了你吗?”

冬凌仔细一回想,道:“前几次都回了夫人,那阵子天天有新戏,小雀天天来说,夫人就说只要是周姨娘出去听戏只要问清楚了去哪,就给派车,所以后来几次都是没告诉夫人的,今天也是。”

阮临湘想了想,周姨娘是爱听戏,可是也是知道规矩的人,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人,这段日子反常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便道:“你叫个人去梨园子里头打听打听,咱们家的车经常去那,肯定有人记得,你去问问哪里的老板。”

冬凌会意,应了一声出去了,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阮临湘忙道:“怎么样?”冬凌笑道:“我怕别人问的不清楚,反而露出什么马脚来,就亲自去问了,那儿的老板说前阵子从江南来了位姓花的角儿,小旦演的最好,和另外几位名角儿连着唱了十几天,场场不带重样的,后来实在是太火了,老板又安排了,从五天前开始就又开始轮着唱了一遍,现在还没结束呢,估摸着月底就唱完了,老板还说了,咱们家周姨娘刚开始时是一场不拉的听,每次都是要了小隔间,听完了就走的,我问了散场的时辰,也都对的上,老板说周姨娘最喜欢听那位姓花的戏子唱,如今第二轮了,凡是他的戏,周姨娘都会听。”

阮临湘道:“周姨娘会不会和那个姓花的戏子认识呢?”冬凌想了想,道:“这倒是不可能,我问了这位戏子的来历,说是江南人,第一次来京城呢,周姨娘可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两个人不会认识的。”

阮临湘想想也是,笑道:“说得对,是我想多了,倒叫你白跑一趟,你先去歇着吧,这里也不用伺候。”冬凌应了,下去了。

许兰陵一直在一边竖着耳朵听,道:“怎么?你觉得周姨娘有猫腻?”阮临湘按下纷乱的思绪,笑道:“许是我想多了,既然没事就好,咱们吃饭吧。”又叫人去喊四个孩子,许兰陵却皱着眉头思量了好一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青梅竹马(一) 花小楼出身江南他自幼在江南长大文质彬彬所以他才会答应孟冬青的邀请替他重振梨园辉煌可也轻易不唱戏来上那么一段他也是如今京城最红的角儿花小楼很受排挤想尽法子能多唱两场巩固自己的名声什么都不用做便轻轻松松得到了他们拼尽全力想要的花小楼不唱戏的时候喜欢在外面闲逛要换个装扮有时是浓重胡子的大汉他觉得这样很是快活很有成就感花小楼却在跟踪一个人她看着就像大户人家的太太每每乘着车来奉上上好的茶水点心是个美人儿花小楼想

花小楼问过孟冬青:乘的都是安国公府的马车许夫人可不会来这种地儿再说许夫人可不喜欢听戏我听过赶车来的车夫叫什么周姨娘的

又忍不住啧啧感叹:只可惜孟冬青笑道:房里连个母苍蝇都见不着不好不要的都是选秀的秀女呢在府里也是守活寡那位石姨娘生了孩子可是孩子生下来了硬是把石姨娘送走了唉只可惜啊……这位姨娘倒是喜欢听戏这句话是试探着说着可不是喜欢听戏舍得花钱花小楼想可不是喜欢听戏的花小楼便回后面卸妆谁知刚想把戏服挂回去就看到周姨娘每次都带的那个丫鬟匆匆走过去情不自禁就跟了过去出来越发难了……姑娘说了……早作准备……原来是小丫鬟会情郎啊却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实在不像是来听戏的满脸堆笑孟冬青忙不迭的点头花小楼问:神秘一笑花小楼不解:刚才那个就是安国公烦劳我们多看顾一些

说完就拉住了一个小厮吩咐道:就暗中跟着周姨娘还有她的丫鬟应了这是做什么

孟冬青叹了一声大侄子这金锭子可不是白收的唉最忌讳这个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花小楼感慨:真的不是来听戏的

许兰陵刚吩咐那个孟老板的第二天许兰陵看着纸条上写的果真好样的周姨娘出什么事了吗却看见周姨娘被捆着跪在地上许兰陵阴沉着脸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吩咐一旁伺候的下去阮临湘道:这么喊打喊杀的做什么

许兰陵黑了脸不说话阮临湘见那个叫小雀的涨红了脸就知道打得不轻打板子的连忙停住悄悄道:但还是说了许兰陵便上了心果然周姨娘也不出面两方约好了他们就在梨园里头碰头这一次许兰陵专程是去捉奸的那情郎跑了

许兰陵一个大男人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总是不高兴可周姨娘名义上也是他的女人他许兰陵连个女人都管不好

许兰陵臭着一张脸说完便道:周姨娘你也看着打发了你就这个脾气自然听她主子的我看周姨娘也不像那等轻浮的回头我问问清楚再作打算那你说怎么办阮临湘道:这里交给我毕竟周姨娘来家里几年了突然没了更加叫人怀疑许兰陵只得答应了

阮临湘先叫人松开了小雀送下去请大夫医治给她梳洗梳洗阮临湘便要和周姨娘单独谈谈夫人救了小雀只求夫人放了小雀怎么和她无关你若是想叫她活命看在你进门后一直安安分分的面子上谢谢夫人好意怎么连命都不要了周姨娘摇摇头我等了他七年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是真心再过两天如果他来如果他不来……擦擦眼泪:可再怎么问周姨娘不肯说了阮临湘无法那好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好自为之

许兰陵听了很是不满:等情郎来救她吗眼不见心不烦阮临湘吼道:

阮临湘道:你可曾碰过她你也不想想几个孩子更不喜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把你抢过去石姨娘也算安静的了可是周姨娘一次也没有这种情况我早该想到要为他守身如玉我可没叫她嫁进来阮临湘白了他一眼:想必也身不由己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又是两厢情愿你想叫她一辈子就这么孤孤单单的过吗许兰陵默了一会那就依你我可是不依的

阮临湘懒懒道:你的面子重要嘛没想到还没过两天许兰陵一心想看看那个情郎究竟是谁就愣住了目瞪口呆: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了是因为周姨娘……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章 青梅竹马(二) 许兰陵脸色青黑的看着凌致寒:我说嘛周姨娘就一下子活泛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凌致寒呆了呆你说什么呢我倒有那胆儿啊许兰陵疑惑道:喝道:还不出来许兰陵回头一看和周姨娘差不多年纪一表人才

许兰陵明白了他不说话凌致寒却红了脸兄弟啊若不是这小子说我还不知道两厢情愿的这小子一赌气就去了军中成就一番成绩后脚周姨娘就被送进了宫这小子回来一打听和周姨娘私下见面是他不对你叫什么那人碰碰磕了三个头:一直跟着侯爷的你只求我成全我知道她的为人许兰陵哼道:若是她知道以后跟着你过不上好日子就未必肯了吴敏全只是磕头:你倒是自信看在你家侯爷的面子上你且回去等消息吧那人犹犹豫豫看了一眼凌致寒他这才下去我知道那周姨娘在你府里也是个摆设这小子当初为了建功立业我要不是感动也不来说清了着实是苦命鸳鸯

许兰陵沉默了一会行这可都是为了你兄弟我领这个情啦风儿说想见几个孩子下个月过端午要来接我做东

阮临湘听说了前院的事情周姨娘这两天无心吃喝阮临湘不忍心再卖关子他果真来了

周姨娘立刻两眼放光他真的来了阮临湘点头:他对你可是十分信任就是一句相信呢反而不如他

周姨娘黯然道:我是千金小姐而如今而他我怎么能……这下你可得告诉我了从头讲起家里又有人做官周姨娘名周萍芳周大人一心想给她寻个好归宿吴敏全家道中落

周夫人和吴夫人一向交好两人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便央求姑姑上门提亲说他痴心妄想进了军营等他回来就上门提亲没想到那几年因为西北匪乱没想到结束后竟因为表现优秀被留了下来这一待便是四年的功夫便开始寻找周萍芳吴敏全没指望周萍芳能抗住父母的压力待字闺中吴敏全想着好歹看一眼没想到周萍芳竟然做了安国公的妾侍

且说周萍芳那一头周萍芳也知道自己难以抗拒父母的命令周大人便将周萍芳

送进宫选秀只要自己不出头自己也就能安安稳稳的等着吴敏全回来自己便假装一病而亡虽然困难也是能成的就算死了也没人注意的周萍芳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从没纳过妾必定也会束之高阁周萍芳便想尽了法子引起皇后的注意果然不出她所料甚至连见都很少见她们而且到时候假死也容易些周姨娘一直很低调不惹人注意也是为了以后能有个机会出门特意的吴敏全跟着一起来了

周萍芳便借着听戏的由头频繁出门商量如何脱身被许兰陵发现了吴敏全先行走了吴敏全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就下定决心两个人也要死在一块他便去求了凌致寒说清才答应来做说客我当时唯一的筹码赌他不会找别的女人我赌对了阮临湘叹道:也算不容易了

周姨娘惨然一笑:不停地想不停的谋划每当我心里要退缩的时候我知道了我和国公爷商量商量朝阮临湘跪下:您的大恩大德……你别谢我私会外男你早就被沉塘了周姨娘打了个寒颤阮临湘叹了口气

回到宁安堂见了阮临湘叹了口气给他斟了杯茶你怎么了拉她入怀: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阮临湘道:这件事都不能闹大了更何况你又不喜欢她

许兰陵有些犹豫:阮临湘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舍不得周姨娘许兰陵道:阮临湘不由软了声音求他:你就成全他们吧你看周姨娘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有****终成眷属再加上凌致寒亲自来说只是自尊心在作怪见阮临湘求他低声在阮临湘耳边提了要求不正经

许兰陵哼了一声:不然就不依阮临湘犹豫了一会

许兰陵和凌致寒一起办这件事许兰陵先给周家报了丧断了周家这一后患名正言顺的许给了吴敏全周萍芳到了那也能好好过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愿她从此苦尽甘来湘儿吼道:但到底是没有底气的被许兰陵一把扛在肩上:我就怕你赖账(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 端午节 五月初五端午节一来是答谢许兰陵成全周姨娘二人端午节前一天五色糕五色彩线的香囊分发给众人

阮临湘忙的团团装带着四个孩子在院子里蹴鞠手段利落阿思兴奋的拍着小手时不时的伸出小短腿踢一下一左一右夹击阿意带着球翻上了一旁的矮墙嘴里嚷着:把球给我

阿尔阿山无奈的对视一眼阿山灵机一动姐姐笑道:接住了啊

她艺高胆大脚将球踢出阿尔眼疾手快阿思高兴的扑过去要:给我给我阿尔果然把球给了阿思放在地上踢了两下许兰陵笑着跟在后面从墙上下来你看爹那个样子长期受宠的某人突然被一个三岁的小女娃抢走关注阿尔阿山兄弟俩对视一眼阿尔叹了口气:娘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爹一看到乖巧可爱的阿思就疼到了心坎儿里了

阿意怒吼一声两人早就身经百战齐齐寻找阮临湘做救星才把该打点的打点好把玩得乐不思蜀的阿思和一贯做甩手掌柜的许兰陵叫回来这才出门去就见凤夫人在院子里等着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小心翼翼的凌致寒你怎么出来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凤夫人笑道:大夫也叫多走动走动又嗔看着凌致寒:可闷坏了阿意第一个跳下来道:我要摸摸小弟弟

阿尔阿山虽然嘴上不说更别提一脸好奇的阿思了这可不行不妨事不妨事

拉着阿意的手贴在肚子上阿尔阿山也排着队一一摸了过去阿思迈着小腿跟在后面也要摸凌致寒看她一蹦一跳的样子着实可爱将她抱起来拉着她的小手摸摸回头却偷偷问阮临湘:阿思在娘的肚子里也是这样吗

阮临湘面不改色是啊没说话凤夫人才拉了阮临湘说话便道:看的跟亲闺女一样

阮临湘叹了口气:养这么大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阿思是我的女儿你这话说的这孩子除了跟着你还能去哪阮临湘知道自己失言了说的也是又笑道:现在哪里还是周姨娘致寒没敢给他们大操大办已经叫他们夫妻二人先回西北了

阮临湘道:我的四个陪嫁丫头剩下这两个实在是我的一桩心事若是嫁了又怕挑的不好我怎么着也要给她们找个好归宿

凤夫人笑道:我这里啊你知道的都是军营里的我可舍不得她们离我这么远

凤夫人想了想致寒说这次带来的人一部分是仍旧回去的我回头打听打听那就麻烦你了你的身子要紧凤夫人道:我正愁没个事忙呢凤夫人说要看看他们射箭凌致寒在后院立了好几个箭靶今日许兰陵一来阿意阿尔阿山均是练过的只有阿思又看不懂阮临湘走过去抱了她娘阿思还小你别乱教她整天舞刀弄枪

凌致寒和许兰陵比射箭都是真功夫阿意那边就松散多了共同对抗阿意技高一筹阿山憋红了脸搭弓射箭阮临湘见兄弟俩被气得不行又瞪了一眼阿意主动要求哄阿思玩许兰陵道:阿尔才九岁等阿尔满十岁了这事才好定下来凌致寒点点头皇上也说起过倒不好胡乱下旨意许兰陵笑道:阿尔看着稳重我总想着叫他进军营摔打摔打这倒是个好主意哪怕只有几个月我知道了

众人在凌府过了一天阮临湘从早上就开始忙打发了孩子们各自去歇着许兰陵看她懒洋洋的样子便遣了屋里伺候的人阮临湘睁眼瞧他:没什么阮临湘哼道:你要是不说下回我可就不听了许兰陵这才道:一年一年的也大了阿意还没定下来再说了你又打得什么主意

许兰陵犹豫了一会湘儿你看如何阮临湘呼的爬起来:许兰陵索性放开了说:免得以后骄奢淫逸二来也是练练身手军营里面最能培养亲信的人家就服你也好有些心腹亲信

阮临湘皱了半响眉头军营里面多苦啊阿山我可是不放的平日里好茶好饭的供养着也就这么着阿山的身体的确弱一些阿山只是顺带着同意阿尔去

自从许兰陵把这事说了为什么不叫我去他去得我也去得

许兰陵耐心道:只是你娘不放心自然要多谢历练去了不是叫你娘担心阿山意志很是坚决:我要去我就是要去许兰陵没法子只得叫阮临湘去劝不论说什么我要去军营阮临湘无法阿山对屈先生这个师傅十分信服屈先生听说后也反对阿山去军营而是阿山去军营违背了他的初衷又收了阿山做弟子若是阿山进了军营屈先生这一辈子积累的学识没人继承因此他一口应承一定要劝回阿山(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二章 心结,承诺,谈心 阿山一见屈先生哼了一声不说话臭小子就这么哼一声是不是

阿山道:你也劝我了我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去军营屈先生道:就因为你爹娘不叫你去不是这样的从小我和哥哥就不一样娘也是却只是捎带着管教管教我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建功立业你说这话当真是没良心

阿山倔强道:我可没冤枉他们爹其实只想叫哥哥去什么身体不好只是道:不然也不会说这话可没叫你哥哥拜师这么多年的心思我是白花了

阿山忙拦住道:我没有这样想我没有后悔这个屈先生气哼哼的:你爹就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我我教导你的都快赶得上你哥哥的十倍了你是我的徒弟跑去军营做什么

阿山有些犹豫:屈先生没好气的打断他:你哥哥将来是世子你可不一样你要是想做官你要是想做一个富贵闲人你若是想行走江湖做一个世外高人你有这么多选择你哥哥可是从一生下来这辈子就定下来的就算他想任性可是还是有些犹豫压低声音道:从京城出发再转向南估计要花个两三年的功夫我就带你去可比那军营有意思

阿山眼前一亮真的屈先生忙噤声:所以我还谋划着呢到时候他们觉得没达成你进军营的愿望一心软就叫你跟着去了师傅说话算话屈先生笑道:以后我死了也要你给我送终的阿山先是大吵大闹一番苦口婆心说服然后再向许兰陵和阮临湘乖乖认错本来阮临湘就偏疼小儿子别说要什么给什么只要要恨不能也能给摘下来阿尔和阿山为双生子阿尔是嫡长子平日里无论是许兰陵和阮临湘这样自然是为了他好

而对阿山一来偏爱自然不用严格要求阿山有许多选择整日惹猫斗狗许兰陵也会供着他的阿尔也会继续照拂这个兄弟许兰陵夫妻俩都觉得阿山没必要这么刻苦也不会往歪处教可是阿山却不这么想自己则受了冷落自然心有不服

屈先生道:可小孩子难免敏感些带了一口怨气我是阿山的师傅失了自我还改的过来化解了这个疙瘩就好了许兰陵自然答应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脸上就没了往日的严肃过来阿山一见这情景自己都认错了

他慢慢挪过去开门见山:你很想进军营我还是想好好给你说说爹娘的打算听许兰陵说话你和阿尔是双生子你娘也特别偏爱你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你娘就把那奶娘给你使唤丫鬟小厮吃的穿的你娘老是把你当小孩子宠着爹也是这样想着以后支撑起祖宗门户对你呢就叫小儿子自由一些所以才答应屈先生收你为徒做做学问总比家里快活也不用担心没个正经的差事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大了有了自己的志向了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问问你爹娘也好给你铺路建功立业听许兰陵这么谆谆相问爹娘这么偏爱自己当真是不孝想这几天娘担心他不开心就连姐姐也不欺负自己了明明是自己不听话他们还这么包容自己不由得哭起来把他搂到怀里:都是男子汉了还掉眼泪爹娘总会满足你的阿山摇摇头:我不去军营了我进军营只是因为……许兰陵自然不逼他那就好好念书考功名也好做个文人雅士也不错使劲点点头爹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阿山看了看他爹阿山忙道:她要是知道我哭了不带我去了许兰陵笑道:我不说连你娘也瞒着

回去后自然省略了阿山哭的那一段只是觉得儿子小小年纪就积了这么些心事心疼儿子许兰陵拍拍她的背哄道:以后定然不会这样了以后咱们做事前也该好好思量又道:不必谢他我琢磨着屈先生这些年对阿山的栽培教给阿尔的都是些三纲五常这倒还罢了竟都是些什么庄子难不成屈先生真要阿山走他的老路只要阿山喜欢和尚我也愿意咱们就别多问了你别瞎想

许兰陵笑道:等阿山真的做了和尚去阿山定不会做和尚以后娶媳妇一定要娶个温柔的连媳妇要什么样的都说了说起阿意真是个难题不用操心

阮临湘道:嵇家倒是愿意也是掂量着看只可惜阿意不喜欢小孩子家家的还没定性没准哪天就看对眼了许兰陵这话只是随口一说(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 痴情,绝情,动情 阿意带阿尔阿山去西山狩猎也不是无缘由的在书院一起念书其实阿意很讨厌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

可是裴素之和嵇缃不一样却是跟着哥哥调皮惯了的但后来一相处才意识到原来是同道中人到了外面还是要规规矩矩的爱打抱不平三言两语的就打成一团了

裴素之邀请嵇缃和阿意去狩猎也是为了玩猎物极少以后要给裴素之做嫁妆的虽然邀请了另两个姑娘便吩咐两个儿子跟着嵇缃也拉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只得带了两个弟弟这样一来裴素之只得又重新准备了

阮临湘叫人把姐弟三个送到裴家嵇缃已然来了阿意把阿尔阿山打发去和他们一块

阿意道:怎么还不走啊裴素之笑道:正等他呢阿意顿时不说话了你怎么请了他啊

裴素之道:长得又好看所以才请了嵇缃附和:我娘也说楚公子是个很好的人

阿意悻悻:他最小心眼了嵇缃好奇:怎么这么不喜欢他阿意刚想说有仇已经和他两清了的事哪里有什么不快见了众人忙道歉:路上出了点事情裴玉之笑道:既然人来齐了裴安之笑道:楚大哥应该见过楚江城道:阿尔阿山对视一眼

一群半大的孩子说什么狩猎几个人又都是世交按年级哥哥妹妹的称呼起来听他们说话也插不上嘴没想到倒是成果最多失了先机这还是楚江城第一次见阿意楚江城就越发的稳重起来今日见了阿意阿意已经十三岁了通身的气派就把裴素之和嵇缃比下去了也不敢和她搭话趁机瞟上两眼善良稳重的楚江城很有好感娇着嗓子道:我家里也种了许多花肯定喜欢

楚江城笑道:那就多谢素之妹妹了裴素之羞涩的笑:也就默许了这种行为看着楚江城温柔的对着裴素之笑笑笑笑不由烦躁道:我去狩猎中午吃什么

说着就要走那叫哥哥跟着阿意去吧有人跟着好些阿意想了想那好吧裴素之是故意撮合阿意和自己的哥哥道:你不是也要去吗人多也方便一些楚江城一看不好不如我们都去吧别最后反不如两个小的

阿意心里憋着火也不管裴素之在后面喊裴素之纳闷道:谁又招他了楚江城听了却是一顿想想罢了自己也别跟上去添堵了叹着气看裴玉之追上去拉着楚江城说话说要到另一边去楚江城特意换了个方向进了林子没一会也收获颇丰这时只听远处一声虎啸若是碰见老虎什么的可就糟了向前走了一会怒吼着瞪着眼前的人差点魂飞魄散搭箭欲射可要是一箭射过去反而惹得老虎发了狂因此弓箭搭了几次

阿意此刻也觉得很是倒霉怎么就变成了一头大老虎那老虎虽然发了怒阿意也不想着打老虎了正着急呢嘭的砸在老虎身上转头却看到楚江城站在不远处

阿意还没反应过来朝楚江城扑过去这下坏了楚江城不死也要残废了搭弓射箭那老虎吃了痛楚江城眼疾手快那老虎又一痛被阿意抓住机会老虎彻底发了狂朝着阿意扑了过来楚江城眼疾手快阿意可就糟了扑上去抱住虎身一击不能毙命阿意喊道:一箭射到了老虎的眼睛身上也有伤动作就慢了下来割了它的喉管瘫在地上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躺在地上那边的人听见声响赶过来裴素之吓得尖叫起来知道她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道:竟猎杀了这么一头老虎道:只怕我早就丧命于此了阿意想着刚才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道:是你救了我道:还是赶紧回去吧也是又吩咐了人抬了老虎

因打了不少猎物几个人换了衣裳聚在一起听刚才打虎的故事阿意看了只觉得不舒服又不是什么大事心下笑了笑

吃了午饭众人便到庄子各处转转没想到还没睡着就听见门悄悄开了只觉得帘子被撩开了那人似是看了许久才叹息一声是阿意楚江城也不会身涉险境于是趁着众人都离开的时候偷偷跑过来送药阿意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脸很是英俊难怪素之喜欢你又不是女人

不忿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来送药的低声道:这次欠你个人情你要是敢再拿这个说事

就了半天也没想到要怎么办就叫你好看阿意看着安静睡觉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脸:最烦你了害我白白欠你个人情

扯来扯去阿意完全把楚江城当成家里那两个打骂不敢还手的阿尔阿山了忙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

阿意吓了一跳送药又恨恨的威胁:不然我就打你楚江城忙不迭的点头阿意离开后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到少女柔嫩的指尖不由心驰神荡阿意送来的那瓶药

由于阿意的威胁丢人可是架不住仰慕楚江城的裴素之四处宣扬楚江城的打虎事迹阿意咬牙切齿又把这件事算到楚江城头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家的阮垂景 八月份的时候,阿尔满了十岁,许兰陵便上了折子请求封世子,皇上下了旨意,封阿尔为安国公世子,以后继承爵位,这样一来,安国公府算是有了人继承,也不怕什么意外了,许兰陵对阿尔的要求越发严格起来,除了和屈先生一起念书,其余时候都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阿尔倒是自在多了,依旧是念念书,和阿意拌拌嘴,不知多逍遥快活。

过年时凤夫人生了,是个胖墩似的小子,把凌致寒高兴地几天没出门,天天在家给儿子换尿布,阮临湘在月子时去看了两次,凤夫人虽说年纪大了,可保养得宜,精神很好,面色红润。大年初三,阿意几个孩子被林氏先接过去了,许兰陵只等着阮临湘忙完也一同过去,阮临湘正忙着打点送给各家的节礼,却见木兰匆匆过来道:“夫人,来客了。”

阮临湘一愣,这都大年三十了,不在家过年,怎么会去人家家做客呢?阮临湘问:“是谁家的你问了没?”木兰有些为难,道:“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阮临湘疑惑,过去待客的小花厅一看,厅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装扮一新的大厅里,倒像是叫花子似的,那人见了她,叫了一声“四姐”,阮临湘仔细一打量,大吃一惊:“垂景,怎么是你?”

阮垂景笑嘻嘻的走过来:“四姐,我好想你啊,我姐夫呢?”阮临湘难掩心内震惊,忙道:“你怎么来了?还这幅样子?还有谁跟着?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垂景忙道:“四姐别急,家里没什么事,是我自己来的。”阮临湘道:“胡说,三婶怎么会叫这么出门?也没个人跟着?路上是不是遇上劫匪了?”

阮垂景摇头。只说:“我想四姐了,所以来看你。”阮临湘见他怎么也不肯说实话,只得罢了,先叫人带他下去梳洗,换身干净衣裳,又去找许兰陵商议。许兰陵道:“看这样子是离家出走了。想必在家和你三叔三婶吵了架,这才来的,不然大过年的怎么会往外跑。”

阮临湘皱着眉头不说话,家里阮垂景最小。家里人也都宠着他,尤其是三婶,更是当做宝贝一样。这会阮垂景衣衫褴褛的,三婶也不闻不问,看来是真的吵架了。不由暗暗担心。阮垂景瞒着家里跑出来,家里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忙叫人快马去苏州报信。

阮垂景梳洗一新,又变成了阮家翩翩得意的佳儿郎,俊秀挺拔,阮临湘想他一路这么过来,想是吃了不少苦。又叫人准备饭菜,阮垂景饥一顿饱一顿好几天了。乍一吃上热饭热菜只觉得分外美味,狼吞虎咽,跟饿死鬼一般。阮临湘皱着眉头看他吃完饭,道:“我和你姐夫要去你二伯家过年,你也跟着一起去。”

阮垂景眼睛骨碌碌的转:“可不可以不去啊。”阮临湘没好气的瞪他:“我们要到初二来回来呢,家里可没人给你做饭,你不跟着一块去,还要单独过年怎么着?怎么越发不听话了。”阮垂景忙道:“那好,我也去,不过四姐可不能把我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二伯二伯母。”阮临湘只得答应了。

阮垂景的出现果然使阮家上下大吃一惊,林氏不久前才打点礼物送回杭州老家去,怎么没听说阮垂景进京了。林氏经过的事情多,一下子就猜到阮垂景八成是离家出走,只是到底是隔房的孩子,且说不上话,便叫阮卓颖探探他的口风,只是阮垂景嘴巴紧得很,半句不露。因为阮垂景的事情,阮临湘连年也没过好,心里老想着这事,一等过了年,就赶紧把阮垂景带回家“审讯”。

阮临湘和阮垂景关系还是不错的,阮临湘的话他也听:“你这么跑出来多危险,大过年的不见了你祖母肯定很担心,你非要把大家闹得不安生才好是不是?”

阮垂景低着头不说话,阮临湘放软了声音:“你也大了,过两年也该娶亲了,这么任性怎么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闯祸了?怕三婶责罚你才过来的?”

阮垂景摇头:“没有。”阮临湘耐着性子问:“那是为什么?你不说我也没法子帮你。”阮垂景不说话阮临湘就耐心候着,过了好一会阮垂景才被别别扭扭道:“四姐还记得祖父去世那年,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个姑娘。”

阮临湘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是不是先前和大哥议亲的窦家二姑娘?”阮垂景连连点头:“我说我想娶她,娘不愿意,我就跑了。”阮临湘倒吸一口气:“你还真说了,三婶打你没有?”

阮垂景咧嘴一笑:“她才舍不得打我呢,只是不叫我出去,还给我定亲,说要我娶别人,我就偷偷跑来了,四姐,你可要帮帮我,我除了云绮谁都不娶。”

阮临湘疑惑道:“那姑娘现在要有二十岁了吧,怎么还没出嫁?”阮垂景道:“她也想嫁给我嘛,所以就一直拖着,四姐,求求你了。”

阮临湘闭了闭眼,按耐住打他一顿的冲动,道:“我可帮不了你,你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回家认错,要是祖母知道了,还不得气死?我已经派人给三婶送信了,过两天就有人来了,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打你。”

阮垂景既然敢逃家,勇气还是有的,立刻道:“四姐,你要不帮我,我就走,反正娶不成云绮,我们也约定好了,她做尼姑去,我做和尚去。”

阮临湘气极反笑:“你还敢威胁家里人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把当年你和她私下往来的事情告诉三叔,他肯定会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家门。”

阮垂景相信自家爹干得出这事,不由瑟缩了下,但还是不服气:“四姐,你就帮帮我嘛,我知道你最好了。”阮临湘叹了口气,道:“四姐不是不帮你,你想想看,三叔三婶就你一个儿子,将来这么大的家业都要交给你一个人,你现在为了这个窦云绮闹得不安生,以后还不得时时刻刻被她牵着鼻子走,这么大的家业还不叫你折腾光了?就算考虑到这一层,三婶也不会答应的,再者说了,三婶是最好面子的,当初窦家的大姑娘大伯母都看不上,如今窦家的庶女三婶更看不上,你就死了这心吧,你若是看不上三婶给你挑的,京城也有不错的姑娘,四姐给你说和如何?”

阮垂景有些烦躁:“庶出庶出,为什么你们都要看出身,二姐三姐五姐都是庶出,要按你这么说,她们都嫁不出去了。”阮临湘怒道:“我们家是什么人家,窦家是什么人家,别说咱们家的庶女,就连丫鬟也比他们家的小姐高贵些,这些年纵容你,你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拿几个姐姐跟那些寒门祚户的比?”

阮垂景不服气道:“那大堂兄娶亲怎么就娶了一个乡下丫头,还不如窦家呢,怎么就都愿意了?”阮临湘道:“大嫂虽然出身寒门,但她娘家兄弟也是军中得力之人,她也是嫡出子女,好吧,且不论出身,大嫂如今都有了两个孩儿了,持家理业,样样精通,上到孝敬祖母伯父伯母,下到宽待下人,友睦邻居,你扪心自问,你的云绮能不能做到?窦家祖上虽风光过,可如今你看看,有几个儿孙争气?若是依着你这任性妄为的性子,咱们阮家别说百年传世,就连十年都传不了,都断送在你手里了。”

阮垂景被说得不吭声了,阮临湘放缓了语气:“不是四姐心狠,窦二姑娘许是如你所说,温柔善良,可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是咱们阮家千娇万宠的嫡出子孙,以后不说娶个名门世家的女儿,好歹也要是书香之后,你见你二嫂,也是出身寒门,可是你那云绮能比得上她一半吗?”

阮垂景倔强道:“你们先入为主,我说什么也没用,反正娶不了云绮,我就去做和尚去。”说完就闭了嘴再不说话。阮临湘气的只想打他,想想又算了,自己送信过去,三叔三婶知道了八成要亲自赶过来,到时候他们一家子关起门来说去吧。

许兰陵不好过问阮家人的事,便避开了,见阮临湘愁眉苦脸的回房便道:“怎么了?垂景闯什么祸了?”阮临湘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他闯的是祸,好歹还有个天理公道可以说,现在他一门心思的要娶窦家的姑娘,说不叫娶就去当和尚,你说气不气人?”

许兰陵略微思索了一下:“窦家?我记得你说过,你大堂兄议亲的时候不提过吗?”阮临湘道:“那是窦家的大姑娘,虽是庶出,却是养在嫡母跟前的,品貌气度都是极好的,垂景要娶的是窦家二姑娘,也是庶出,你瞧瞧窦家的那个样子,能养出什么好的庶女来?”

许兰陵笑道:“垂景的眼光是不错的,想必也有过人之处吧。”阮临湘睨了他一眼:“就算比仙女还好,三婶也不会愿意的,三婶跟大伯母赌了一辈子的气,这下子好了,大伯母瞧不上的儿媳妇三婶倒瞧上了,可不是给人看笑话?三婶就是死也不愿意叫大伯母嘲笑的。”

许兰陵道:“这就难办了,感情的事可不是打一顿骂一顿说了就了的。”阮临湘叹道:“谁说不是呢,真是愁死我了,过段日子八成三婶三叔都来,你且瞧着,到时候更要闹得天翻地覆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怒的三婶 阮临湘所料不差,刚出了正月,阮一松和李氏就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阮予晴,阮临湘跟着阮一棠,林氏一同去接,因冬天河水未化冻,不能坐船,便是一路坐马车来的,一路上匆匆赶路也是极辛苦的,李氏和阮予晴均是一脸憔悴,阮一松还好,只是阴沉着脸色。

李氏拉着阮临湘的手道:“湘儿,这回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来信,老太太险些没闹翻过去,大过年的不见了小孙子,我说被我娘家接走了,老太太明白着那,也不信,你来了信说在你这才好些。”阮临湘笑道:“三婶说这话就客套了,垂景也是我的弟弟,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又悄声道:“这事我爹娘还糊涂着呢,三婶不说我也不敢提。”李氏感动道:“好孩子,三婶谢谢你了,等你三弟回转过来,我一定叫他给你赔不是。”林氏见她们拉着手说话亲密极了,笑道:“说什么悄悄话呢,也叫我们听听。”李氏笑道:“哪里是悄悄话,湘儿给我说我的那个不孝子呢。”

林氏过来劝道:“小孩子家家的糊涂的事多着呢,你也要耐着性子教导,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大过年的孩子四处奔波你也不心疼?”

李氏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心里的怒火更甚,便勉强笑道:“垂景任性,给二嫂添麻烦了。”林氏也知道中间想必有什么缘故,只是李氏爱面子不肯说。便笑道:“要不是湘儿说我也不知道垂景来了,罢了,你们来了理应住在家里的,只是卓颖他媳妇有了身孕,家里多有不便,只好叫你们委屈,住到湘儿那里去了。”李氏忙道:“二嫂不说我也知道,正好垂景也在那,我就叨扰湘儿几天。”

阮临湘早就准备好了地方,头一天是在阮家。吃了晚饭阮一松和李氏便去了安国公府,等几个孩子行完礼打发出去后,阮临湘才叫了软=阮垂景来,许兰陵也怕阮一松不自在避了出去,屋子里都是自家人,阮一松也不避讳什么,拍着桌子朝阮垂景怒吼:“逆子,还不跪下。”

阮垂景一声不吭的跪下,头也不抬。阮临湘忙劝阮一松:“三叔别气,先好好的说。垂景想必知错了。”阮垂景拧着脖子道:“我没错,我要娶云绮。”

阮一松气的指着他不停道:“逆子,逆子……”李氏见儿子脸色很好,身上的衣裳都是崭新的,想来是阮临湘花了心思准备的,担忧儿子的心便放下一半,因此和声道:“你逃家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只是娶窦家的姑娘是绝无可能的,你爹已经拜访过窦家了。窦家已经着手给窦姑娘议亲了,你就死了这条心,你若是不想娶亲,我也依着你,你是不许再想着窦家姑娘,你若是答应了,娘既往不咎,你还是娘的好儿子。”

阮垂景听到窦家姑娘议亲的时候眼圈顿时红了。大声道:“云绮不会答应嫁人的,你别骗我了。”阮一松沉声道:“骗你?我为何骗你?你若不信就去打听打听,窦家的姑娘是不是许人了?”

阮垂景讷讷的不说话,李氏道:“景儿啊,这窦姑娘是女子,女子本就活的比男子艰难,你在这闹腾不要紧。毁的可是窦姑娘的闺誉,你闹完了以后议亲。人家顶多说你****,荒唐。可是窦姑娘人品有碍,又和别家的男子不清不楚,还有谁敢娶?等她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时候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阮垂景低着头不说话,阮临湘道:“三叔三婶说得对,只是垂景就算心里明白,想要一下子忘记窦姑娘也是难的,不如这样,垂景就在我这里住一阵子,我和我娘寻摸着给他找个京城的姑娘,等他自己成家立业时就好了,不会记得这荒唐事了。”

李氏想想觉得也不错,便道:“你四姐这个主意你觉得如何?”阮垂景低着头没说话,不一会抬起头来,坚定道:“云绮嫁给别人,我也不娶亲,立马就去当和尚,要是云绮因为抗婚死了,我也跟着一起去。”

阮一松大怒,随手抓着一个杯子就掷了过去,打在阮垂景额头上,李氏尖叫一声,扑过去:“你干什么?把我儿子打死了我跟你拼命。”

阮垂景的额头很快留下血来李氏用帕子捂着,阮一松怒道:“他既然想做和尚,就去做和尚好了,明天我就把你送到寺里去,你若是想死我也成全你,权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李氏哭着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好好说话成不成,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做和尚去了,我也就不活了。”又哭着对阮垂景道:“你就低个头行不行》怎么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那窦姑娘有什么好,你连爹娘也不要了。”阮垂景只低着头不说话,阮临湘赶忙拉住阮一松,又叫人赶快拿药进来,第一次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

阮垂景包扎好了就被送回去歇息了,阮临湘安顿好阮一松和李氏就拉了阮予晴说话,阮予晴如今已然成熟了不少,说起阮垂景也是唉声叹气:“爹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全靠他了,偏他还……娘说都怪她,把三弟宠坏了。”

阮临湘道:“怎么突然地垂景要娶窦家姑娘?是怎么说起来的?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呢。”阮予晴偷偷道:“哪里是突然想起来娶的,三弟早就和那窦家姑娘暗度陈仓了,我回娘家几次去见祖母,看到过三弟的小厮匆匆的跑过去,我叫丫鬟跟着才知道是送信去的,对方就是窦家的姑娘,我想着许是小孩子不懂事,过了这个新鲜劲就好了,谁知道……”

阮临湘大吃一惊:“你说他们俩……暗度陈仓?”阮予晴忙道:“你别相差了。没那回事,只是通通书信罢了,我知道后找了机会也见过窦家的姑娘,白白净净的,规规矩矩的,不像是那等轻浮的人。”

阮临湘道:“守规矩还能干出这事来?祖父去世那年,守灵的时候我就瞧见了垂景和那姑娘私下见面了。”阮予晴大吃一惊:“竟然这么久了。”

阮临湘哼道:“可不是,你说若是大哥没和窦家大姑娘议亲,垂景和二姑娘的婚事说不定还能成,若是子孙不争气。提携提携就好了,可这姐姐被人瞧不上,妹妹又好到那里去?”

阮予晴点头:“可不是,娘为了争那一口气也不会愿意的,说起娶窦姑娘这事还是快过年的时候,娘说三弟也该成家了,爹就说了几家的女儿叫我去打听着,找个好的,后来我打听清楚了。娘也挑了人选,三弟却说要娶窦家姑娘。娘乍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昏过去,把三弟打了一顿,关起来一天没给吃的,还说要告诉爹,后来我好歹劝住了,娘着了急,就赶紧挑了个姑娘说要去提亲,没想到爹不知从哪听说的知道了,又把垂景骂了一顿。没想到娘还没去提亲,垂景就先跑了,娘急得不行,翻了整个苏州城也不见人,这才着急了,正巧过年祖母问,要不是你来信,险些没瞒过去。爹娘接了信这才匆匆过来的,我不放心,也跟着来瞧瞧。”

阮临湘怀疑道:“你说那窦家姑娘有什么好?怎么垂景就这么念念不忘?”阮予晴道:“我见过,确实招人喜欢,可也没好到叫人忘不了的地步,容貌清秀,有些小家子气。说话唯唯诺诺的,品行瞧着不错。可惜了。”

阮临湘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但凡那姑娘自身是个争气的。我也不这么反对,你想想那姑娘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窦家夫人又是那样的,教出什么好的来?”阮予晴道:“四姐说的也是,****眼里出西施,三弟痴迷也不怪他,只是要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阮临湘一脸忧愁的回到宁安堂,许兰陵正陪着阿思摆棋子完,阿思甜甜叫了声娘,阮临湘哄了她一会就叫奶娘抱回去睡觉。许兰陵掷下手里的书,笑道:“怎么样了?我听说里头好大的响动,难道动手了?”

阮临湘叹气:“可不是?三叔性子急,垂景也该打,三婶呢,是怒其不争,真的伤着了有心疼。”许兰陵笑道:“既然这样不如随了他愿,总是是他自己选的路,以后是好是坏自己扛着。”

阮临湘白了他一眼:“话谁都会说,要是将来阿尔死活要娶一个你看不中的女子,我看你还能这么说话?”许兰陵笑道:“那还能怎么样呢?当时卓颖要娶虞家姑娘,你娘还不是拼死拼活不愿意?现在还不是和和睦睦的?”

阮临湘不满:“那怎么能一样?我大嫂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当时娘看不上只是觉得虞家祖上获罪,说出去名声不好听,可没否认大嫂的出身,虞家后来也平了反,可是窦家,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说,因着家里有人做了官才风光起来,不知道怎么的贪赃枉法呢,如今子孙又不争气,窦家姑娘也没有良好的教养,她怎么比得上我大嫂?”

许兰陵笑道:“照你这么说,若是窦家姑娘是嫡出,你就觉得相配了?”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说起来也是我们阮家祖上传下的规矩,一向是尊嫡贬庶的,往前数上四辈,庶出子女都是当做奴婢来看的,且家里嫡出子女的婚事都是非嫡出不娶,非嫡出不嫁,就算如今对家里庶子庶女宽容不少,可祖训摆在那,多少也是有些影响的。当时祖父不愿意大姐姐嫁给皇上做侧妃,而宁愿叫她嫁给范家也是这个缘故,嫡出女儿绝不为妾,就算是嫁给皇上也不行,所以当时大哥哥选了嫡出的大嫂,而没选窦家的姑娘,我想原因也因为窦家姑娘不是嫡出罢了。”

许兰陵笑道:“幸而当时是明媒正娶为正室夫人,要不然你是不是不嫁了?”阮临湘笑道:“自然,要不是你,祖父还想把我许给世交呢,就像大姐姐一样?”许兰陵搂着她的手臂一紧,道:“许给谁?”阮临湘嘻嘻笑着:“你知道的,就是嵇家。”许兰陵想起永宁伯风度翩翩的样子,忍不住黑了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人意料的窦云绮 阮垂景伤了额头,李氏也不逼迫他了,只想着慢慢劝回来,没想到没过几天,阮家就来人了,阮临湘还以为虞淮月生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窦家的人找上门去了,窦姑娘窦云绮因为抗婚上吊自尽,幸而发现得早,没出什么事,只是定亲的人家知道了死活不肯再结亲,退了婚事。

窦老爷失了面子,一怒之下带着窦云绮去阮家说理,知道阮一松夫妇和阮垂景来了京城,便怒气冲冲杀到了京城,找了阮家非要阮垂景负责,娶窦云绮为妻,没想到阮一松夫妇都住在安国公府这边,林氏这才叫人通报一声。李氏听闻消息,险些没昏死过去,大骂窦家不知好歹,又骂窦云绮是个狐狸精,阮临湘和阮予晴劝了好一会才消停下来,李氏急着要去阮家:“我非要去骂骂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阮临湘忙拦住道:“三婶可别冲动,若是就这么出去见人岂不是自失了身份?三婶若是信得过我,我就替三婶走一趟,窦家的人自然有我爹和三叔应对,我去见见窦姑娘,若是劝得动窦姑娘,不跟着三弟一起胡闹,三弟一个人孤掌难鸣也就死心了。”

李氏舒了口气,想了想,觉得也对,便道:“那好,湘儿,三婶就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阮临湘安慰:“放心吧,三婶,我和五妹一起去。”李氏自然答应了。

阮临湘早就对这个窦云绮存了好奇心,急急地去了阮家,刚进门就听到马车外的吵闹声,窦家人见一辆马车进来,都忙不迭的去拦。阮家的下人上前拉住骂道:“不长眼的东西,那是我们家姑奶奶的车,不要命了,也敢去拦?”窦家人嚷嚷着:“叫阮垂景出来。”

马车进了二门才好些,阮临湘下了车就见林氏等在外面,一脸的生气。见了阮临湘道:“你三婶怎么没来?”阮临湘忙道:“三婶正在气头上。来了难免闹事,我和五妹来看看,倒要看看窦云绮是什么厉害角色。”

林氏气道:“真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家,把女儿往人家家里一放就不管不问了。”阮临湘劝道:“娘别生气了。好好地打发了就是了。”

进去一瞧,却见虞淮月大着肚子坐在一边,身边歪着一个斗篷裹着的少女。阮临湘猜是窦云绮,便上前仔细瞧瞧,人长得只能说是清秀。素白着一张脸,柔柔弱弱的,裹在斗篷里越发的瘦小了。

窦云绮见了阮临湘忙想站起来,只是哪里站得稳,歪歪的就要倒下,虞淮月忙扶了一把,阮临湘也上前扶住了。道:“不用这么多礼。”又问虞淮月:“嫂子怎么不去歇着?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虞淮月笑道:“没什么大碍了,娘叫我陪着窦姑娘说说话。”阮临湘瞥了一眼窦云绮。道:“窦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窦云绮抖了抖嘴唇,没有说话。

林氏进来打发走了伺候的人,也叫虞淮月回去歇息,只留下阮临湘阮予晴和窦云绮说话。阮临湘道:“娘,窦姑娘身子这么弱,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万一拖得严重的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林氏看了窦云绮一眼,道:“这通身狐媚子的病,哪个大夫治得好?”

林氏还是第一次说话这么刻薄,可见对窦云绮是多么不喜欢了,阮临湘劝道:“娘,窦姑娘好歹是客,再者也是三弟心里的人,他若是知道咱们刻薄窦姑娘,起了叛逆的心思,岂不更坏?娘听我的,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呢。”林氏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听了阮临湘的话,气哼哼的离开了。

阮予晴道:“我出去叫管家去请大夫,四姐先和窦姑娘说会话。”说着出去了,阮临湘坐在窦云绮身边,笑道:“我是垂景的四姐,虽然只是堂姐,可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垂景早就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一直觉得是小孩心性,没想到竟然这么长久。”

窦云绮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我知道,垂景也对我说过你这个四姐,他说你对他最好。”阮临湘见她说一句话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道:“我扶你到里面躺一会,不也别拘束,先养好身子要紧。”窦云绮点点头,轻声道了谢,阮临湘把她扶到里面榻上躺下。

阮临湘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咱们就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掖着藏着,说实话,你为了垂景竟然抗婚,足可见你对他的情意,不枉垂景如此待你,只是你也知道,我么家的人无意和窦家结亲,垂景的娘,也就是我三婶,根本就不喜欢你,以后就算勉强接受了你,你这个媳妇在她跟前也要吃不少苦头,到时候垂景护着你,肯定会和三婶吵闹,你忍心他们母子为了你成日不得安宁吗?”

窦云绮蠕动了嘴唇,没有说话,阮临湘叹了口气:“前几日我三叔三婶来了,和垂景吵了一架,三叔一气恼,还把垂景给打了,如今垂景还在床上躺着呢,说句不中听的话,这都是因为你,原先垂景是家里最乖的,无论是谁都很疼他,更别提祖母了,更是把他放在心尖子上,总是唠叨着要给垂景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没想到垂景竟然为了你私自逃家,违抗父母之命,幸而瞒着老太太,不然她焉能受得了这个刺激?从苏州到京城,这么多人为了你们的事连年也没好生过,你难道就不愧疚吗?垂景是我的弟弟,我们为了他奔波是应该的,可是你又是什么身份?和我们无亲无故的,实在是……”

窦云绮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哽咽道:“我知道许夫人的意思,可是我答应过垂景,绝对不会后悔,就算你们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后悔的。”

阮临湘沉声道:“就算他为了你抛弃父母亲人,抛弃大好前程,你也不后悔?就算你不后悔,等垂景吃够了苦头,你能保证他不后悔?垂景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日三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们要是真的要在一起,以后过这种苦日子,你受得了吗?垂景受得了吗?”

窦云绮道:“我知道许夫人的意思,如果我真的对垂景好。就该放手,叫他做回阮家的少爷,不叫他为了自己和父母起争执。甚至挨打,甚至受苦,甚至被赶出家门。这些情况我们当时在一起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我们俩发誓无论遇到什么阻碍都不会退缩,这是我的承诺,也是他的承诺。”

阮临湘道:“你既然都明白,就该知道世事无常,你以为你们坚持下去三叔三婶就会妥协吗?三婶心疼儿子或许接纳了你,可是三叔绝对不会的。如今我们还在劝着,若是垂景在这么固执下去。三叔一定会把他赶出阮家,将他从族谱上除名,权当没这个儿子,我告诉你,我三叔可做的出来这事,你说为了你,垂景以后家没有家,名没有名,值得吗?你忍心叫他为了你失去这些吗?”

窦云绮焉能不知道,也又如何忍心?当时在对阮垂景动心时,她就犹豫过,窦家在阮家面前实在是不够瞧,自己也绝对配不上阮垂景,只是情根已种,就算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能,身体却做出不一样的回应,这也是她无法控制的事。

阮临湘看着哭成一团的窦云绮,也是有些不忍心的,窦云绮看着也不是那等攀附权贵的人,也不会是为了钱财才对阮垂景这般痴情的,只可惜……她给窦云绮递了帕子,道:“你先歇着吧,一会大夫来了就好好瞧瞧,把身体养好要紧,若是为这个落了一身的病,可不是得不偿失?我先回去了。”窦云绮点点头,没有说话。

阮临湘一出门,就看到阮予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忙问:“怎么样?”阮临湘苦笑:“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不愿意,他们之间既然能保持往来几年,想必感情很深,不是一会半会的功夫。”阮予晴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先进去叫大夫给她看病,四姐先去找二伯母说话,我一会就来。”

阮临湘一进林氏的屋子就看到林氏肚子坐着生闷气,忙上前笑道:“娘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林氏嗔道:“还不是你三弟的事,那姓窦的什么意思?”

阮临湘笑道:“是窦姑娘,您也别一口一个姓窦的,不看窦家也要看垂景的面子,咱们这么刻薄窦姑娘,将来若是真成了亲家,岂不是尴尬?”

林氏道:“别人我不知道,你三婶绝对不会叫进门的,这一大早就闹得不安生,你瞧瞧窦家父兄的那个样子,真要结了亲,还不要张狂起来?定会借了卓颖侯爷的名声和你安国公夫人的名声四处胡作非为去。”阮临湘忍不住一笑:“您想的也太多了,不过这窦姑娘对垂景着实痴情,我说了这半天,她只知道哭,可见心里是难受的,可是还是不松口。”林氏叹道:“都是冤孽,这年还没过完,就闹这么一出,真是晦气。”阮临湘又安慰了林氏一通,这才叫上阮予晴回了安国公府。

府里早就闹翻天了,阮垂景知道了窦云绮进京了,还就在阮家,死活闹着要去看她,阮一松气得要打他,李氏自然拦着,偏阮垂景不知好歹,吵着闹着不依,李氏当着许兰陵的面,又是在人家家里,又是羞愧又是生气,拉着阮垂景嚎啕大哭:“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为了那个狐狸精,连爹娘也不要了,你要是敢踏出去一步,我就死在面前,再也不活着了。”

阮垂景垂头丧气的也不敢再动,阮临湘回来看着一院子的人,忙叫人搀了李氏起来,有呵斥阮垂景:“仗着家里人宠你,你越发上来了是不是?你再这么闹,可当真是没一点可能了。”阮垂景低了头不说话,阮临湘松了口气,这才一处处的安顿好,把阮垂景,李氏各送回房间歇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绝的三叔 阮一松一直在旁边叹气,见了阮临湘道:“湘儿,这次多亏了你了。”阮临湘笑道:“三叔怎么这么客气,存心和我外道了,都是一家人,垂景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给办妥当,对了,我爹和哥哥也来了,说要说说窦家父子的事,三叔也去拿个主意吧。”阮一松叹了一口气,感谢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应了。

许兰陵见人都走了,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垂景的决心可真大,我也不敢多劝,你三叔脾气也大,摸着凳子就要砸过去,要不是我手快拦住了,垂景现在指不定去哪家投胎去了。”

阮临湘忙拉了他的手看,只见青紫一片,心疼道:“三叔脾气暴躁,你也别在一边拦着,你瞧这手上的伤。”又忙着找药膏给他擦,许兰陵笑着拥她入怀:“没什么大碍,以往比这重的伤多了去了,你这么心疼我,我不一点也不觉得疼。”

阮临湘嗔道:“没正经,这些天却是委屈你了,我娘家人闹得一团糟,连年也没过好。”许兰陵笑道:“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你这么一大家子人,虽然吵闹不消停,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我们家就剩我一个,想吵也吵不起来。”

说着就有些黯然神伤,阮临湘故意道:“你若是喜欢吵架,我以后天天和你吵,看你烦不烦,还羡不羡慕了。”许兰陵笑着不说话,心里却想,若是你和我吵,一辈子也不烦。

外面阮一棠阮一松和阮卓颖正在商议窦家的事情,阮卓颖一大早就见到窦家来闹,心里很是厌恶。道:“窦家欺人太甚,把姑娘往我们门前一放就不管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岂不惹人非议?还是娘叫人抬了进来,后来我一去问,窦家人就抓着我非要我答应三弟娶窦姑娘进门,这哪里是我做的了主的?”

阮一棠道:“窦老爷看着不是良善之辈。可也不是什么奸邪之人。若非窦姑娘上吊,已经把窦姑娘嫁出去了,如今窦姑娘一闹,没了名声。窦老爷没法子才来叫垂景负这个责任,窦老爷也说了,若是垂景娶了。他就郑重的道歉,以后还是儿女亲家,要是垂景不娶。他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姑娘讨个公道。”

阮一松冷笑:“他无非是觉得咱们阮家丢不起这人,就答应了,做梦,他尽管去告,我还要告他呢,管教女儿不力,****良家子弟。我倒要看看是谁占着理。”

阮一棠道:“如今倒说不上谁占理了,真要闹上公堂。垂景的名声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做人?我看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阮一松怒道:“这个逆子,就算这事了了,我也饶不了他,回苏州我就和大哥商议,把他从族谱上除名,这样的子孙,不仅不能光宗耀祖,还给祖宗脸上抹黑,不要也罢。”

阮卓颖忙道:“三叔又说气话,把三弟给除名了,祖母那一关就过不了,祖母多疼垂景啊,她要知道为这事,为着垂景高兴,没准就答应窦家姑娘进门了,到时候正室不能做?总会答应做个妾吧?真要如此,岂不更糟?房里有了妾侍,以后垂景再说亲可就难了。”

阮一棠道:“正是这个理,娘那一关就过不去,再说为这么点小事就除名太严重了,大哥不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以后别再提了,依我说,窦家无非是把女儿嫁出去,顺便要点银子,不然叫你二嫂寻摸个可靠的人家给窦姑娘说亲,咱们家作为补偿多给点银子就当是添妆了,窦家也不会不依,垂景知道窦姑娘嫁人,也会慢慢死心的。”

阮一松觉得可行,便道:“那也好,等窦姑娘一出嫁我就带他回苏州,这事就拜托给二嫂了。”阮卓颖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可行,设身处地一想,当初要是爹娘不同意他和淮月的事情,还找户人家把淮月嫁出去了,自己是什么滋味?估计会疯掉吧,那垂景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八成是真要疯了。

阮一松一锤定音:“这事先瞒着垂景,等窦姑娘出嫁了再说,我这就去和窦家人商量。”阮一棠道:“我和你一起去,你这个脾气,到时候又要吵起来。”兄弟两个去了阮家,阮卓颖琢磨半天还是决定去探探阮垂景的口风。

阮垂景正躺在床上发愣,头上裹着纱布包着伤口,显得十分狼狈,阮卓颖推门进来他也一无所觉得样子。阮卓颖拍了他一下,道:“起来,别装死了,这招苦肉计对三婶有用,对三叔可不管用。”阮垂景凄凄道:“我哪里是在用苦肉计,不答应我跟云绮的婚事,我就不活了。”

阮卓颖啧啧:“瞧你这幅鬼迷心窍的样子,难怪三叔要把你从族谱除名呢,真没出息。”阮垂景惊讶:“爹要把我赶出去?”阮卓颖道:“不然呢?闹到这个地步,你和窦姑娘越发的不可能了,你说你也是,要闹也要有个依仗,比如说,你和窦姑娘珠胎暗结啊,这样三叔三婶为了孙子就答应了,你倒好,光头光脑的跟个傻子似的,难怪这么一败涂地。”

阮垂景撇嘴:“我和云绮守规矩的很,我到现在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呢,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阮卓颖失笑:“你还好意思说?守规矩?守规矩能闹成这样?你也别扛着了,乖乖认错,这么多哥哥姐姐,齐心协力发动起来,定会给你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媳妇,不比那个窦姑娘好?”

阮垂景对着阮卓颖也没有拘束,哼了一声:“纵是天仙我也不稀罕,我只要云绮。”阮卓颖不经意道:“你抗住的住,窦姑娘未必扛得住,你四姐刚从阮家回来,窦家一路奔波,窦姑娘大病一场,已经不成人形了,你四姐一说就只知道哭,我看也撑不住了。过不了多久估计就乖乖听家里人的话嫁人了,你一个人守着还有什么意思?”

阮垂景听了这话急急道:“云绮没事吧?”阮卓颖道:“就这么折腾,纵是没事也总会出事,你也别担心,现在在家里住着呢,请了大夫熬了药。你嫂子守着。没什么事的。”

阮垂景这才松了口气道:“二哥,你替我谢谢嫂子,就说她的大恩大德,垂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阮卓颖试探道:“那万一窦姑娘真扛不住嫁人了。你怎么办?”阮垂景神色坚定:“那我就去出家。”

阮卓颖见他语气认真,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又安慰了他几句才罢。那头。阮一松阮一棠已经和窦家父子达成协议,只要窦云绮能嫁出去,且不被婆家因这件事瞧不起就成。另外五千两银子的添妆礼阮一松也答应的很痛快,两家达成共识,阮家负责给窦云绮找婆家,窦家负责稳住窦云绮,叫她顺利出嫁。

李氏被气得躺在床上歇着,阮予晴在一旁伺候,阮临湘来请安时才知道两家瞒天过海的计策。担心道:“垂景知道了定要大闹的,万一真去当了和尚。可怎么办?”

李氏气道:“他要去就去,我权当没这个儿子。”阮予晴劝道:“娘又说气话,垂景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难道咱们这些血肉至亲还比上一个外四路的窦云绮?娘只管放心。”

李氏听了这话略觉得舒服些,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儿子,宝贝到这么大,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要爹娘。阮临湘虽觉得冒险,可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如今这种境况,快刀斩乱麻处理了还好,越托闹得越大,也就越不好收拾。

没想到阮垂景知道真相的这么快,半夜就闹了起来,原来是李氏不放心儿子,去看他,本想好生劝两句,阮垂景却不知好歹,嚷起来,李氏一怒,道:“如今窦姑娘已经嫁了人,你也快些死心吧,你在这边闹个不休,人家那边却是连洞房都入了。”

阮垂景听了这话,跟疯似的又吵又闹,非要亲自去看,阮一松得知消息过去把阮垂景结结实实揍了一顿,阮垂景见爹娘都这么说,也当真了,心如死灰,也不吵也不闹了,李氏还以为他安生下来了,没想到眼错不见,他就拿剪子绞了头发,说要出家。李氏当下就抱着心肝儿肉的哭起来,闹得没法子,这才把阮临湘夫妇叫了起来。

阮临湘赶过去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阮垂景的头发已然少了一半,地上碎头发,剪子扔了一地,李氏抱着阮垂景哭得撕心裂肺,阮一松又气又急,在一旁直叹气,阮垂景如死灰槁木一般,也不说话也不动。许兰陵悄悄道:“你看垂景这样子,八成是谈迷了心窍,赶紧请个大夫瞧一瞧才好。”

阮临湘着了急,赶紧叫人去请大夫,又亲自去扶李氏,李氏抱着阮垂景不撒手,刚才那一幕当真是把她吓坏了。阮一松叹了好一会气,才过去一把把阮垂景扯过来,道:“才刚你娘骗你,说窦姑娘已经嫁人了,其实没有,窦姑娘还好好的在你二伯家呆着呢,你也莫装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阮垂景听了这话,眼神似是有些清明:“真的?”阮一松又气又恨,见儿子眼前一亮的样子,暗暗下了决心:“是,你起来,我以后也不问你,也不反对你和窦姑娘了,回苏州我就以不孝为名把你从族谱上除名,你以后再也不是阮家的人,也不许你姓阮,你若是能说得动窦姑娘跟你四处讨生活,也只管去,我也不拦着,以后咱们父子,恩断义绝。”

众人都被这话惊住了,李氏更是哭着道:“你干什么呀,不能好好说吗,好好的儿子你要赶走,你怎么想的呀。”阮一松咬牙:“我何曾不和他好好说,你看他这些日子,仗着大家为他好,不舍得动他,做了多少荒唐事,说了多少荒唐话,连累的湘儿和二哥二嫂一家子年也没过好,晴儿大过年的也跟着咱们一路奔波,咱们为他想,他可曾替咱们想过,一句好话不说,句句叫人为难,我没亲手勒死他,已是看在这些年的父子情分上。”

阮临湘刚想劝就被阮一松拦住:“湘儿你也别说了,我意已决,你现在就把这个人赶出去,死活凭他去。”又吩咐李氏:“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一早启程回苏州,若是老太太问起,就说死在外头了。”说完大步离去,李氏在后头抱着阮垂景哭的难耐,众人也都静默,这种情况下,谁说什么都不好。

阮垂景听了阮一松的话,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推开李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朝着阮一松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氏头发晕,想追,却一个踉跄倒下,晕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阮临湘这边忙着给李氏请大夫,那边阮垂景则直奔阮家,窦家父子得了阮一松五千两的银子,早就扔下窦姑娘跑了,反正窦云绮嫁不嫁都在阮家,阮家嫁了,窦云绮成了婚,和窦家没什么坏处,阮家不嫁,自然有个阮垂景痴情种接着,也亏不了,所以阮垂景赶到阮家时,林氏正气的叫人把窦云绮赶出去,阮垂景不由分说,带着窦云绮离开了。

林氏心里疑惑,赶忙叫人拦住,又叫人去安国公府传话,这才知道阮垂景已经被赶出阮家了,林氏惊讶之下也拦不住,事前说的再如何狠心,如今临了也舍不得,林氏匆匆收拾了些银票碎银子,衣服等等塞给阮垂景,这才放他们走。

阮垂景虽说一时冲动应了阮一松的话,从此再不是阮家人,可如今冷静下来一回想,却是极伤心地,从爹娘到四姐五姐,大家对他的好他都记得,只是他们不喜欢云绮,要是叫他做一个选择,他自然选择云绮,他们失去了自己,只是一个小的损失,而云绮失了自己,就什么也没有了。

两人除了林氏匆匆收拾的包袱,身无长物,窦云绮还病着,两人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阮垂景安慰窦云绮道:“我先叫人去请个大夫,你的病得治,等你好了,咱们再谋划出路。”窦云绮点点头,心里发酸,却又像松了口气,阮垂景叫客栈的小二请了大夫。又用林氏给的钱付了诊金,买了药,煎了给窦云绮服下,直闹到下午方罢。

阮垂景坐在床头一边守着窦云绮,一边想心事,窦云绮哪里睡得着,偷偷抬眼看了看他,阮垂景发觉,道:“怎么了?”窦云绮叹道:“都是我不好,累得你这样。”

阮垂景道:“既然是当初说好的。就谈不上什么累不累的。”窦云绮道:“我的父亲兄弟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回去了,咱们就在京城安顿好不好?”

阮垂景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二伯母给了我一些银子,咱们用这些银子租个小铺子不拘卖些什么,也能养活自己了,只是以后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只怕是不能了。”

窦云绮微微一笑:“没关系,想当年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二人当垆卖酒,是何等的自在。荆钗布裙我不在乎,只要咱们俩不分开就好。”

阮垂景虽说娇惯,可跟着阮一松四处跑着学做生意,开一个铺子这种事他迅速地想了一遍,便敲定了,二人没有家庭的束缚,反而更加勤勉,窦云绮的病因为心情愉快也很快好了,每日阮垂景出去查看各处店铺行情。窦云绮则留在客栈里盘算开个什么铺子,能赚多少钱,花销多少,什么时候能把本赚回来。

那边夫妻俩为自己的小日子忙得热火朝天,这边李氏却一病不起,阮临湘知道是心病,把急着要回苏州的阮一松拦下来,又叫人去打听二人的下落。一打听,差点没晕过去。

二人在南大街开了家早点铺子,每日一大早窦云绮就起来包包子,熬粥,做各色吃食,阮垂景则负责跑堂,买菜。刷碗,收钱。全包了。李氏听了嚎啕大哭,阮垂景在家时别说刷碗了。连茶都没倒过,如今吃了这么多苦,她怎么不心疼?

阮卓颖找了个空子去看他们,早餐时候已过,二人正在店里收拾桌椅,阮卓颖一进来,阮垂景就愣住了,阮卓颖皱眉道:“你还当真过起日子来了。”

阮垂景讷讷的刚想叫声二哥,却又想起自己已被逐出家门,这声二哥,叫不得。阮卓颖见他欲言又止,找了张桌子坐下,示意二人也坐下,道:“那日三叔也是一时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还真要这么过下去不成?”

阮垂景道:“我知道爹不是一时气话,娘不喜欢云绮,纵然答应了也不会善待她,我们还不如单过。”阮卓颖道:“你呀,脾气就是倔,三叔也是,太冲动了,既然这样,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阮垂景道:“二伯母给了我些银子,我开了这家铺子,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二哥别替我操心。”阮卓颖道:“既然这样就罢了,三叔闹着要回苏州,三叔一走,越发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三婶气急攻心,现在还病着,你先好好过日子,要是缺什么只管去找我,找你四姐也是一样,千万别客气,等将来三叔心软了,你再好好地去陪个不是,到底是父子,这情分是怎么都断不了的。”

又看了一眼窦云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阮垂景道:“现在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只好先等段日子再说了,我也不愿意委屈了云绮。”阮卓颖思量了一会,道:“这事还是快些办吧,免得夜长梦多,既然你们离家单过,就万事小心,你们现在没个住的地方也不行,我回头在这附近置办一所宅子,你们搬进去住,一切慢慢来。”

阮垂景忙道:“二哥,我不能要你的房子。”阮卓颖道:“也没说给你,你先住着,以后有了本事挣了钱,再自己置办好的去。”阮垂景知道这是二哥在帮自己,只得应下了。

临走前,阮卓颖又给阮垂景塞了几张银票,悄悄道:“你只管做生意,有你四姐夫在,想必也没人敢给你为难,外头不比家里,千万要谨慎。”阮垂景心里感动,眼泪忍了又忍,这才道:“多谢二哥,我晓得。”

阮一松待李氏好些了就张罗着回苏州,李氏想去看看阮垂景都被拦了下来,李氏哭着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咱们回去了,景儿怎么办?回头老太太问起来怎么说?好好的孩子你怎么瞒着?”

阮一松怒道:“我没生过这么大逆不道的儿子。你也别罗嗦,只管回去,老太太那里由我来说。”阮一松夫妇走那天,阮卓颖偷偷带着阮垂景和窦云绮躲在码头偷偷给他们磕了头,李氏站在码头张望了好一阵子才哭着上船了。

送走阮一松夫妇,阮卓颖就带着阮垂景去了新置办的宅子,房子不大,只五间屋子,带个小院子,阮卓颖道:“我府里有个老人儿。如今年纪大了,我叫他到你这儿来给你看门,窦姑娘一个人在家时也有个照应,这里面锅碗瓢盆一概是齐全的,你们先住着,这回三叔三婶回去,还不知道祖母怎么说呢,说不定刚回苏州一闹,三叔三婶又带着祖母来了。依我看,你们抓紧办婚事。”

阮垂景苦恼道:“可是爹都说了把我赶出去。怎么还会回心转意。”阮卓颖恨铁不成钢:“你笨呀,三叔说除名就除了吗?你又是三房唯一的子嗣,大伯不会答应的,祖母也不会答应的,三叔说也就是气话,你只管等着信好了,你们定下来就告诉我和你四姐,该张罗的我们自然替你张罗。”阮垂景只得答应了。

阮卓颖所料不差,阮一松夫妇一会去老太太就问了。垂景怎么不回来?阮一松青着脸不说话,李氏又只哭,老太太看出端倪来,闹着一定要去京城看看,阮予晴无法,偷偷把这件事说给她听,老太太顿时怒了,把阮一松叫过来大骂一顿:“说除名就除名。你当你是天王老子?你既这么说,我回头就把老大叫来,先把你除了名。”

阮一松也是老太太的幺子,被老太太宠着的,可是跟阮垂景一比,儿子哪有孙子亲,立刻站到阮垂景这一边:“他喜欢就娶了。又不是什么娶不起的姑娘,窦家姑娘我也见过。出身差了一点,品行是不错的。要我说就可以,你们居然瞒着我做下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都不把我当回事是吧,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这会孙子娶媳妇也不告诉我,都瞒着我……”

说着就哭开了,阮一松争辩:“不是儿子眼界高,这窦家姑娘实在不行,和垂景私下往来好长时间了,不守闺誉,能是什么好姑娘?”

老太太立刻反驳:“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这说明人家感情好,好好地一对叫你们拆散了,要是耽误了我抱重孙子,我挨个收拾你们,你说,你进京办这事老二一家子是不是也跟着掺和了?”

阮一松道:“二哥二嫂没说什么,我们去了住在湘儿家里的,也是湘儿帮着说的,娘你不知道,垂景太过分了。”老太太才不管呢,直接道:“马上给湘儿写信,好好的把我孙子孙媳妇送回来,要是瘦一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阮一松见老太太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这边阮临湘一接到信就笑开了,阮予晴写的信,把老太太骂阮一松那段儿说的惟妙惟肖,阮临湘赶忙拿了信去找阮垂景商议,阮垂景这边还没乐完,阮临湘就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祖母虽护着你,可也护不了多少,关起门来你们还是要跟着三叔三婶过日子,垂景也就罢了,窦姑娘三叔三婶可真是不喜欢,到时候难免给垂景纳妾什么的,你们可要有准备才好。”

窦云绮道:“多谢四姐提醒。”阮临湘叹道:“你也别叫我四姐,等三婶带着你来亲自介绍给我们的时候再叫吧,说实话,你要进阮家的门,难,进去了,只怕更难,你的娘家当初拿了银子跑了,明显就是把你卖给阮家了,以后你若是成了阮家三少夫人,他们难免要再贴上来,到时候你怎么办?我只告诉你一句,若真想嫁进阮家,就在也别理窦家人,倒白白的拖累了你。”

窦云绮白着脸不说话,阮垂景有些不满的叫了声四姐,阮临湘瞪他:“怎么?我还说不得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三叔三婶肯定因为这点耿耿于怀,以后也难讨着好,你们呀,闹来闹去,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二人具低了头不说话,阮临湘语气和缓了些,道:“我已经安排好船只,你们抓紧回去,免得叫祖母担心,以后可千万别胡闹了,三叔三婶再骂你,还不是为你好?再这么不知好歹的气他们两个,我先不饶你。”阮垂景忙答应了。

阮临湘嘴上说不争气,心里还是挂心这事的,写了信过去问,没想到阮予晴先行一步送信过来了,阮垂景和窦云绮回了阮家,老太太自然高兴,说要给他们操办婚事,可阮一松有一个条件,窦云绮必须和窦家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李氏也有条件,窦云绮虽是以正室的身份嫁进来,可要答应以后给阮垂景纳两个妾,至于纳谁,由李氏来决定,纵然如此,阮一松也不许阮垂景接受阮家的任何产业,阮垂景和窦云绮只有份例的几十两银子,要想过日子,阮垂景只得出门自己谋出路,当打杂的还是给人刷碗也不关阮家的事,此外这件事还要瞒着老太太,半个字不许透。

阮垂景纵然得偿所愿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可这也算不上什么苦难,阮临湘暗想,垂景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自己打拼混出了头,日子不一样过,再说,三叔的话也是气话,就这么一个儿子,家业不传给他?难道还传给外人?三婶就第一个不答应,等有了孙子,看他们还倔的起来?阮临湘放下信纸,忍不住松了口气,闹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消停下来了,又想起这些日子都没去瞧凤夫人,便叫上阿意去了凌府。(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开春琐事 凌府,凤夫人正抱着儿子逗着玩,凌致寒给儿子取名,单名一个霄字,小名儿就叫阿武,凤夫人见了阮临湘和阿意笑道:“过了年本想去你家坐坐,没想到说是有客,就一直耽误了,你倒是有空来了。”

阮临湘笑道:“快别提了,过年前我堂弟来了,闹了个天翻地覆,好容易才消停下来。”凤夫人忙问道:“怎么回事?”阮临湘一边逗阿武一边笑道:“还能怎么回事?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我三叔三婶看不上呗,就闹起来了。”

阿意在旁边瞧了一会阿武,觉得没意思,就跑出去玩了,凤夫人这才道:“说起来阿意十四了,当真是要打算了,趁着我还没走,要替我闺女好好盘算盘算。”

阮临湘道:“你瞧中了谁?”凤夫人笑道:“就是那几家,你也知道,我倒是觉得裴家好些。”阮临湘道:“这些日子忙,人家上门来拜年我也推了,也没仔细打听,你说你要走?怎么忽然要走?”

凤夫人笑道:“西北离不开人,因着我有了身孕,本就耽搁了一年,如今是不能再推了,开了春就走,对了,前天致寒进宫,你猜听说什么了?玉贵妃和静嫔都有了身孕了。”

阮临湘因着阮垂景的事没怎么出门,自然没听说,因此大吃一惊:“真的?”凤夫人笑道:“可不是,皇上可高兴呢。”又低声道:“这下大皇子只怕惨了,静嫔也就罢了,有玉贵妃在,若是生了儿子,哪里还能容得下大皇子?”阮临湘道:“这要看皇上的意思。”

凤夫人道:“宫里可说不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也没什么好说的。”阮临湘不想多说这样的事情,岔开道:“对了,这开了春,我也想叫阿思开始学规矩。你可有什么好的嬷嬷?”

凤夫人道:“阿意学规矩时不就有三个?”阮临湘摇头道:“年纪大了。哪能跟以前一样?如今只供养在府里罢了,不指望她们再教导阿思。”凤夫人笑道:“我哪里认识什么人?你到来问我。”

阮临湘一想也是,倒是自己糊涂了,凤夫人常年在西北。哪里知道京城里的好嬷嬷,忽又想起木桃木葵的婚事,道:“教养嬷嬷你不知道。这好的儿郎你可知道吧?你可是说过要打听的,可有什么结果?”

凤夫人拍手道:“你若不说我还真给忘了,真是有合适的人选。不过只有一个,也不知你瞧不瞧得上。”又道:“致寒麾下许多将士是由别的军营了合并过来的,像吴敏全那样的,本是京城人士,倒在西北呆过许多年,有个叫黄玉田的,今年二十三了。京城人士,家里就一个寡母。他娘年轻时他跟着进了军营,如今他娘老了,就想着有儿子在身边,因此黄玉田就说了这次来就不回西北了,准备找个差事,娶个媳妇,好好孝敬老娘,我瞧着他人长得俊俏,也能干,又孝顺,人品不错,又叫打听了他寡母的脾气,是个温和的,独自把儿子拉扯大,儿子也有出息,这老太太想来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家里穷了点,致寒给了他不少银子,开个铺子是不错的,养家糊口也不用愁的,你瞧着怎么样?”

阮临湘想了想,道:“若真是好的,就把木葵许过去,木桃性子木讷,木葵嘴甜,会说话,脾气也好,跟着一起过日子也能说到一块去。”凤夫人笑道:“这就随你了,你若真看上了,我就去说了。”阮临湘道:“行,你来保这个媒罢了,回头有什么事再商议,左右我现在得了闲。”

凤夫人留了阮临湘吃午饭,没想到饭吃了一半就见阮家人过来找,原来是虞淮月生了。阮临湘急急匆匆带着阿意去了阮府,虞淮月已然生了,是个女儿,阮一棠和林氏想抱孙子早就想疯了,纵然是个孙女,也是稀罕的不行,林氏抱了孩子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瞧这头发乌黑,小嘴儿又这么红,将来定是个美人儿,简直比湘儿出生时还俊俏,哎呦,真不愧是我的乖孙女。”

里面虞淮月躺在床上,听说生了女儿有些失望,卓颖年纪也大了,本想替他生个儿子,没想到却是个女儿,阮卓颖一进来她就有些愧疚的望过去,阮卓颖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笑道:“你刚才没瞧见,我娘抱着孩子不撒手,我爹要抱抱还不给呢。”

虞淮月笑笑,道:“你觉得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儿好?”阮卓颖道:“我娘就等着给孩子取名呢,这也用不着咱们操心,你也别多想,只管养好身体才是。”

阮临湘到时林氏正和阮一棠争执给孩子娶个什么名,林氏取名叫玉琳,阮一棠却觉得俗气,取名凌波,林氏又觉得太过轻浮,两人相持不下,谁都不认输,险些吵起来,阮临湘笑道:“爹娘也别争,我侄女的名字让我来取吧。”阮卓颖也道:“湘儿娶也是不错的。”

林氏和阮一棠只得答应,阮临湘想了想,道:“如今梅花还没落,又生在早春,不如叫凌寒吧,不是有诗说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凌寒这个名字有坚韧挺拔之意,咱们阮家的嫡长女,也算配得上了。”阮一棠念了两声,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林氏也觉得不错,当下决定,孩子大名阮凌寒,小名就叫梅姐儿。

从阮家回到府里,阮临湘就开始张罗木葵的婚事,木葵乖巧,听阮临湘说了对方的情况也是愿意的,阮临湘道:“木兰木莲都嫁的风风光光,我也不会委屈了你,这好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嫁过去后孝敬婆婆,和黄玉田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才行。”木葵红着脸应了。

凤夫人去说自然是妥帖的,隔两天就有媒人上门,说是替黄玉田来提亲的,阮临湘自然应允了,把一应事项都交给木兰操办。定了一个月后的正日子,木葵出嫁,阮临湘只给了三百两银子的压箱钱,嘱咐她留着,也别告诉人,急用钱的时候再拿出来,木葵应了。

木葵出嫁那天,阮临湘不得空,便叫冬凌去吃酒,回来讲给她听。晚上,冬凌回来了,笑盈盈的,果然给阮临湘说了一遍:“黄家虽说不富裕,可听说木葵姐夫很受定西侯的喜爱,定西侯送了不少银子恭贺他大婚,木葵姐夫也舍得花钱,翻修了屋子,显得很是干净利落,黄老太太也是个和气的,知道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还说请我向夫人道谢,说说了这么好的一个媒,对木葵姐姐也很喜欢。

黄家原来就一个小丫鬟伺候老太太的,木葵姐夫又买了一个说是伺候木葵姐姐呢,可见有多疼木葵姐姐了。”阮临湘打趣她道:“你也别羡慕,我以后也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更疼你呢。”

冬凌红着脸呸了一声:“夫人就爱说笑。”又道:“木葵姐姐一走,我叫冬兰进来伺候吧,也省得夫人少个人伺候不方便。”阮临湘叹了口气,道:“这一个个的都嫁出去了,就剩我一个,想想也是难过的。”

冬凌道:“几位姐姐和夫人一起长大,这从小的情分怎么能忘呢?姐姐们虽说出嫁了,以后说见也是容易的,夫人就别伤心了。”阮临湘笑道:“你说的也是,就把冬兰叫进来吧。”冬凌应了,把冬兰带了过来,冬兰个子很是苗条,长得也好,清秀端庄,看着就是个老实孩子,阮临湘叫她顶了木葵的活计,升为一等丫鬟。

等吃了梅姐儿的满月酒,凤夫人就要启程回西北了,临走前只是舍不得阿意,阿意也是难得的露出小儿女情态,抱着凤夫人哭个不停,凤夫人抱着阿意哄道:“阿意别哭了,干娘又不是不来京城了,等阿意出嫁,干娘一定来给阿意添妆。”阿意抽抽噎噎的:“那得什么时候啊。”

凤夫人笑道:“你都多大了,左右也是这两年,你乖乖听话,不许再胡闹,知不知道?”阿意点点头,阮临湘看了又是吃醋又是无奈,道:“自从懂事了就很少哭,这会子眼泪倒出来了,可见跟你亲。”凤夫人得意道:“可不是。”又悄悄道:“阿意的婚事你可要仔细着,我瞧着她的性子,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也别由着她的性子去。”阮临湘道:“放心吧。”

送走了凤夫人,阮临湘才算空闲一点,过了端午节,又要忙起来。阿意十一月份就及笄了,可婚事一点着落都没有,不由有些暗暗着急,许兰陵倒是一副再多留两年也无所谓的样子,阮临湘埋怨道:“你还以为阿意跟皇帝的女儿一样,不愁嫁啊。”许兰陵笑道:“阿意虽说这么大了,可情窦未开,你和她说婚事也是对牛弹琴,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阮临湘嘴上说着再过两年就不好嫁了,可行动上确实不太着急了。

没想到刚过端午节,却见楚家的人上门来提亲,自然是给楚江城提亲,阮临湘十分讶异,可又觉得高兴,兴冲冲地去找阿意,她和许兰陵对楚江城都是极满意的,只差阿意的态度了。

阿意正在院子里射箭,听说楚家的人上门提亲不由一愣,阮临湘笑道:“这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还是想看看你的意思,你若是答应,咱们就结这门好亲事,你若是不答应,还有好的给你挑,或者。”阮临湘试探道:“你心里有了什么人,也只管告诉我。”

阿意有些烦躁,嚷道:“哪里有什么人啊,我不想嫁人。”阮临湘见她一听这话就觉得奇怪,一向脸皮厚的,怎么一说就恼了?难道真的心里有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阮临湘柔声对阿意道:把你养得跟个男孩子一样你也别害羞你心里觉得有什么就告诉娘道:鼓励道:有什么就说什么阿意想了半天才有些迷惑道:她们都是一副害羞的样子听她们说只是嫁给谁嵇缃喜欢楚江城只有我只是……只是……我一听嵇缃说要嫁给楚江城娘那说明你喜欢楚江城阿意摇头:嵇缃说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时时刻的想着他见了他就觉得烦我心里又不舒服要说你喜欢要说不喜欢这算是什么阿意道:所以也说不准我不想嫁人跟爹娘一起

阮临湘柔声道:又没有想过嫁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开心了有人陪你笑以后也会有孩子虽说柴米油盐可繁琐处也是别有幸福滋味你想过没有

阿意哪里想过心里越发的烦恼阮临湘见她这样子好了好了好好想想我就这去回了楚家的提亲还是点点头只说舍不得孩子楚家也只得作罢楚夫人如今见了嵇家和裴家的女孩儿听说许家回绝了你喜欢许家的姑娘如今人家既然不愿意不是非她不可不如我去透个风心里想阿意是真的讨厌自己也只怕是他的错觉纵然喜欢他也不好意思说没想到竟都是他的一番妄想全凭娘的意思反正那么别人还不都一样很快又去嵇家提亲因此见楚家来提亲只等换了更贴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只觉得好好的一个女婿就这么没了便去告诉了阿意没想到楚家又这么快给楚江城求娶了别家的姑娘酸的苦的阮临湘见她沉着脸便道:如今也怨不得旁人你也别想了可是阮临湘一走

阿意也不知道怎么了可是见了他做什么楚江城听到小厮汇报说敏安郡主在后门等着公子时走到后门一看虽说穿着男装他跟做梦似的道:乍一见了楚江城就更糊涂了我来这干什么呀支支吾吾的我娘说你定亲了

楚江城心里发苦还要来恭喜我么是算不得定亲又没了话又是伤心难过看了阿意半天就有些失望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阿意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被阮临湘知道了上次的事你怎么说的怎么我娘就知道了楚江城心里七上八下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道:想必是别说传出去这下彻底没话说了你若没什么事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呀如今又来这样又看楚江城急着要回去是要回去定亲吧道:不耽搁楚世子的时间了你去找你的未婚妻去吧

这话说完立马扭头就走你就这么讨厌我阿意冷哼道:我就是小时候得罪了你一次我如今一想起这事恨不得回到从前我给你道歉赔礼讨好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阿意听了这话有些内疚我早就不记恨你了

楚江城道:你和裴家兄弟嵇家兄弟说说笑笑极不耐烦的样子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对不起嘛可是……可是……楚江城低声道:也算咱们俩没有缘分……转身就要走可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又怕楚江城看见笑话楚江城见她不说话却见阿意双手捂着眼睛

楚江城急了我可没欺负你心里难过又羞又急楚江城一冲动将她抱住:你走什么

阿意呜呜着放开手你放开我楚江城见她红红着眼睛递过帕子温柔道:你想怎么样告诉我仍旧把帕子仍还给他我管不着你你一会这样我也猜不准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我一定会应你

阿意气道:别说大话了你也不娶吗楚江城心里一阵狂喜难道心里是有自己的好你又不愿意嫁给我我难道一辈子不娶亲吗

阿意有些犹豫: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盯着她:顿时嚷道:好只要你说道:你可要按手印的道:我等着你阿意觉得舒坦了些那我走了又回头强调道:就是叫他杀人也是愿意的楚江城就立刻去了楚夫人那里楚夫人心里诧异但是事关楚江城的终身道:不然换了更贴央求楚夫人:您就再帮我一次你怎么还不死心楚江城道:我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再去一回儿子就死了心道:可事不过三也说不上高兴只觉得浑身舒泰阮临湘见她眉眼含春就暗自感叹看来楚家孩子和阿意的缘分又叫人去准备礼物(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订婚 楚江城得偿所愿,怎么想怎么美,忽又想起阿意所说的条件,顿时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去看,只是自己贸然上门自然不好,突然想起阿意的两个弟弟来,便吩咐小厮找了几本自己细细读过,做了批注的珍本,说要去许家做客。

阮临湘没等到楚夫人来提亲,倒等来了楚江城,有些诧异,忙叫人请了进来,楚江城已然把阮临湘当成了丈母娘,恭恭敬敬行了礼,道:“小侄整理东西时发现几本以前曾读过的书,因是孤本,想着许家的两位兄弟许是没读过,便送了来。”阮临湘笑道:“多谢你费心,还巴巴的自己跑过来,不拘叫谁送过来不就成了?”又道:“听说你和嵇家的姑娘订了亲,可选了日子?”楚江城忙道:“合八字的时候才发现八字不合,我娘已经去和嵇夫人说了,这门婚事就做罢。”阮临湘故意道:“那倒是可惜了,嵇家的姑娘无论是脾气还是模样都是极好的。”楚江城陪着笑不敢答话,阮临湘看在眼里,暗暗发笑,也知道他为了什么来,便吩咐冬兰:“楚世子来了,你去把阿尔阿山都叫过来,阿思也抱过来见见。”冬兰笑着出去了,楚江城暗暗焦急,见阿尔阿山干什么呀,他想见的是阿意,阮临湘见他焦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刚想偷偷叫人去喊了阿意来,就见阿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嚷道:“娘,我饿了。今日早些开饭吧。”楚江城大喜,忙站起来看着阿意,阿意倒是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楚江城笑道:“有几本书,送来给阿尔阿山看。”阿意哦了一声,不再理他,拉着阮临湘撒娇:“我饿了,叫厨房早些开饭嘛。”阮临湘忍不住拍她:“当着人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才什么时候,开的哪门子饭?我叫厨房送些点心来垫垫。”又招呼楚江城:“你也尝尝我们家吃的点心,比不得你们家做得精致。味道倒还好。”楚江城自然满口答应。

阮临湘叫人端了点心来放在左侧厅,叫楚江城和阿意过去吃,阿意一点都没有在心上人面前矜持的样子,狼吞虎咽,楚江城有些心疼,低声道:“小心些,别噎着了。”又给她递茶,埋怨道:“早饭是不是没吃?饿坏了身子怎么办?”阿意满不在乎的咕噜咕噜把一碗茶喝了,一抹嘴道:“你真罗嗦。”又从荷包里掏出折的小小的两张纸。道:“给你,既然你来了。也免得我再跑一趟。”楚江城见阮临湘正和丫鬟说话,便偷偷打开纸一瞧,顿时说不出话来,阿意凑过来道:“怎么啦?不愿意啊?”楚江城抿着嘴,道:“这里不好说话,回头再找你算账,明天我娘来提亲,你可别耍什么幺蛾子。”阿意哼了一声:“不按手印我就不答应。”楚江城气得咬牙,只得掏出印鉴来。迅速的按了两张纸,一张给了阿意,一张自己收着。

阿意笑嘻嘻的看着手里的纸,得意道:“这还差不多。”楚江城见了阿尔阿山阿思,说了一会话就告辞了,也推辞了阮临湘的挽留,待他一走,阮临湘就问阿意:“你们刚才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阿意笑着把纸递给阮临湘。阮临湘好奇,一看,差点没笑起来,上面写着:第一条,打架时不许还手,第二条,吵架时不许还嘴。第三条,有了差事挣的钱不许私藏。第四条,一旦被发现拈花惹草。立刻和离,第五条,有求必应,不许推脱。下面是楚江城的印鉴。

阮临湘笑道:“你从哪里想来的这个怪点子,这么胡闹,江城也是,也就答应了。”阿意得意道:“是干娘教给我的,说以后嫁人就要先写一份这个,要是他签了,就说明他在乎我,值得嫁,要是连这个都没胆子签,也算不得什么顶天立地的良人,干娘说这不是非要争个高低的问题,是心意的问题,他若这点事都不敢保证,以后我怎么敢安心跟他过日子?”阮临湘道:“净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既然这样你以后也要老实些,别老是欺负人家。”阿意顿时不满了:“我可没欺负他,是他自愿签的。”阮临湘也不和她争辩这个,随她去罢了。

过两天楚夫人亲自上门来提亲,阮临湘自然答应了,楚夫人笑道:“我当时就说两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就闹起来,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家姑娘早晚得成为我们家的人。”阮临湘笑道:“说的也是,头一次来提亲,我去问她,她害羞着呢,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我只当她没这个心思,没想到一转脸两个孩子倒叽叽咕咕一块去了。”楚夫人道:“城儿也不小了,我想着等阿意及笄就办婚事如何?”阮临湘想想,道:“这日子只怕紧了些,十一月阿意就满十五了,不如明年开了春再商议日子,如何?”楚夫人也知道这是想抽出时间给阿意准备嫁妆,便一口应下了。

既然两家有了结亲的意向,事情办起来就利落多了,很快换了更贴,合了八字,过了小定大定,只等着来年商议日子过门了。许兰陵很是舍不得女儿,原先对楚江城很是赞赏,如今成了准女婿,倒是不假辞色起来了,阮临湘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楚江城得偿所愿,每日都是春风满面的,别说对着许兰陵的冷脸了,就是骂他几句也是笑呵呵的听着,绝不还口的。

阿意的事情一定下来,阮临湘就不准她出门半步,指望她亲手绣嫁衣是不太可能了,只得拘着她多学些规矩,又教她看账本,学着管家,管教下人,打理家事,这样一来,阿意空闲的时间就更少了,也就没时间胡闹了。

这一日,许兰陵一回来便道:“今日皇上说了阿意的婚事,阿意是郡主,以后出嫁要按郡主的规格,嫁妆什么的也是内务府置办,皇上已经叫人着手准备了,回头你叫管家去找内务府的人商议,看看什么东西需要咱们准备,什么东西不需要咱们准备,回头也省得忙中出错。”阮临湘应了,许兰陵又道:“皇上听说阿思也到了学规矩的年纪,就赐了两个教养嬷嬷,说是明天过来,你回头好好安置了。”阮临湘手下一顿:“皇上赐的?我不要,我自己找。”许兰陵知道她的意思,便道:“皇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挂念的,这两年宫里有什么宴会,你每次都不叫阿思去,皇上也知道你的心思,如今他也只是尽尽心,给了两个教养嬷嬷,咱们接了也没什么。”阮临湘生气道:“当时明明说好了的,他这样算怎么回事?现在是赐教养嬷嬷,以后再赐给阿思什么,越发的不能拒绝了,若是他封了阿思做公主,我是不是还要把闺女还给他,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许兰陵忙哄道:“他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心,你若不愿意,我明天去说,不叫来就是了。”

“不叫谁来啊。”阿意蹦蹦跳跳进来,阮临湘忙擦了眼泪,道:“你不在屋里看账本,跑过来做什么?”阿意撅嘴:“累了一天了,好歹叫我松快松快。”又好奇道:“刚才听你们说把闺女还给谁?”阮临湘斥道:“哪里有谁,你还学会听墙角了?真不懂规矩。”阿意嘻嘻笑:“我哪里不懂规矩了,娘,我听说你要给我置办嫁妆,金银珠宝就罢了,多给我准备两件兵器就行,刀枪剑戟我来者不拒。”许兰陵哈哈大笑,阮临湘忍不住骂她:“你又不是当兵的,要兵器做什么?皮又痒了是不是?”阿意见她暴躁发怒,吐吐舌头,不敢再提。

十一月,阿意就及笄了,阮临湘举办了很是盛大的及笄礼,邀请了不少夫人小姐前来观礼,皇上赏了许多东西,玉贵妃和静嫔也特意赏了礼物,林氏作为外祖母,亲自主持及笄礼,给阿意插上了表示成年的钗,这发钗是许兰陵许久前就准备好的,赤金的凤簪,凤口衔了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凤尾则镶了一溜十八颗明珠,名贵非常。阿意的及笄礼十分隆重,前来观礼的都是些名门贵妇,送上的礼物也都是价值不菲的,许兰陵更是大方,除了宴请的客人外,还在外院摆了二十桌流水席,只要是进来恭贺敏安郡主及笄的,都可留下吃酒席,另外还叫人准备了散钱,赏给乞丐孤儿,替阿意积德。

阿意的及笄礼过去后两三天,整个京城还在津津乐道这场盛事,阮临湘办完了及笄礼,很快开始和楚夫人商议婚期,定了四月初六的日子,日子一定下来,阮临湘就开始加速给阿意准备嫁妆和陪嫁的人家。阿意是嫡长女,除了郡主的身份内务府要准备一份嫁妆,阮临湘自然要另外准备一份的,安国公府家大业大,且又只有许兰陵一脉,积攒下的家财不可计数,再加上阮临湘自己的嫁妆,以及这些年皇上赏赐的,田庄铺子的收益,越发的客观,因此阮临湘也决定给阿意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只可惜当事人一点也在乎,只可着劲的跟许兰陵求,要置办几件像样的兵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婚前备嫁 在江南嫁女儿,讲究十里红妆的排场,而在京城,则讲究一整副贵气的嫁妆,小到吃饭的碗碟,大到各色家具,都要齐全且精致,阿意既是安国公的嫡长女,又是敏安郡主,身份贵重,嫁妆自然值得一瞧。阮临湘盘算了一下,列了一张单子,要准备的主要分为衣食住行四类,衣裳就不用说了,早就开始准备了的,四季衣裳各二十身,如今已经差不多做完了,满满的塞了六个红木箱子,食主要包括珍贵的药丸,各色补品,这些则直接从府库里拨出来即可,住则麻烦些,不仅包括一整套的家具,还要日常吃饭的餐具,做饭的锅碗瓢盆,挂在各处四季不同的帘幕帐幔和桌椅板凳的围套,除了这些,还要摆设出来的各色金器,银器,玉器,古董花瓶等等。而行则是许兰陵送给阿意和楚江城的两匹好马,这些虽说是嫁妆,却不便写在单子上的。

阮临湘絮絮叨叨的向许兰陵一一汇报:“家具的尺寸已经去楚家量了,正叫工匠们赶制,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衣裳被褥早就准备好了,已经装箱了,古董花瓶有一部分是从我嫁妆里拿的,从库房拿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另外置办,另外陪嫁的田庄铺子我已经选好了,回头你看看有什么删减的也就罢了。”许兰陵想了想道:“陪嫁的丫鬟你选了吗?”阮临湘笑道:“雨纤前年嫁出去了,和她男人正在庄子上,回头把她这一家子陪嫁过去,另外几个小的,绿菱。绿荷,绿霜,绿雪四个正好,这样的话再从府里挑上一房人家陪嫁过去也够了,两房陪嫁,四个丫鬟。走到哪说起来也算是体面的了。”许兰陵点点头。道:“这也就罢了,这事也不急,你慢慢准备着,别累坏了身子。”阮临湘叹道:“哪里还能慢慢准备。我说的这些是大面上的东西,还有其他的要操心呢,阿意平日的穿戴。金银首饰都是要准备最时新的,像首饰,只能现打。如今已经交给工匠们做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好,得催着点,还有这丸药和补品,准备什么,准备多少,还得斟酌着才好。”许兰陵笑道:“哪里有这么忙?你嫁过来时嫁妆也是这样准备的?”阮临湘嗔道:“我的嫁妆是按着江南的习俗准备的。和阿意的才不一样呢。”又道:“我当时出嫁,爹娘给了我五万两银子的银票做压箱钱。如今阿意你要准备多少?”许兰陵道:“这个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讲究,你挑个吉利数就罢了。”又道:“上次皇上赐的两个教养嬷嬷你也不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话,依我说,也不用这么在意。”阮临湘叹气:“罢了罢了,我就知道自己是枉做小人,你回头把两个人带回来吧,阿思的规矩确实不能耽误了,这两天没了阿意带着她疯,就跟着阿尔阿山两个四处乱跑,眼见着越发的调皮了。”许兰陵见她松口,忙笑着应了,说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临湘这边就问冬凌:“阿思哪里去了?”冬凌道:“世子爷和三少爷听说国公爷找着了两匹好马,就跑去看了,四姑娘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世子爷就带着一起去了。”阮临湘道:“真真是胡闹,万一被马踢着了怎么办?赶快找回来,就说我喊她呢,阿尔阿山也不准再胡闹,一起叫了来,这两天我忙,没工夫管他们,越发的不听话了。”冬凌应了,跑出去找人。没一会,就见阿尔背着阿思,后面跟着阿山笑眯眯的进来了,阮临湘吓了一跳,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伤着了?”阿尔道:“您别担心,是这丫头懒,不愿意自己走路。”说着放下了阿思,阿思笑嘻嘻的跑到阮临湘怀里:“娘,抱抱。”

阮临湘轻轻打了她一下,道:“调皮。”可还是把她抱起来,道:“怎么又跟着哥哥胡闹?”阿思道:“娘,马可好玩了。”阮临湘嗔道:“看回来踢着你。”又对阿尔阿山道:“近日也不见你们上学去,也不在屋里好好看书,是不是皮又痒了?”阿尔忙道:“没有,屈先生说大姐快要出嫁了,叫我们好好陪陪大姐。”阿山也跟着附和:“师傅说,等大姐出嫁,想见面就不方面了,所以才了放了假。”阮临湘道:“那也不能带着妹妹胡闹,伤着了怎么办?”阿山也靠在阮临湘身上撒娇:“您不知道,这丫头鬼着呢,一个不如意就大哭大闹的,叫人没法子。”阿思气鼓鼓的去揪阿山的头发:“坏哥哥。”阿山疼的嗷嗷叫,阮临湘忙拉开阿思的手,道:“你这个鬼精灵,要调皮也没几日了,过两天教养嬷嬷安顿下来了就要跟着学规矩,要是再调皮啊,就先打你。”阿思不依,抱着阮临湘的脖子晃来晃去:“不学不学,阿思很乖的。”阮临湘被她摇的头发晕,拍了一下她道:“哎呦,小祖宗,别晃了。”冬凌忙把阿思接过来,阮临湘叫阿尔阿山带着阿思去找阿意玩,三个孩子扑啦啦的就往外奔,阿思这个小尾巴跟在后面,小短腿怎么也跑不快,自己倒是一跄一跄的险些摔倒,偏又摔不倒,卯足了劲的喊:“哥哥等等我。”阮临湘在后面瞧着,被逗得哈哈大笑,冬凌笑道:“四姑娘虽调皮些,可也有趣,总惹人发笑。”阮临湘也道:“说的是,阿意小时候也调皮,可却跟男孩子一样,闹的人头疼,阿思乖巧些。”

三个人一顺溜进了阿意的院子,绿菱绿荷忙迎进来,又赶忙倒茶,阿山翘着二郎腿道:“爹给姐姐准备了两斤上好的翡翠玉芽,泡了来给爷尝尝鲜。”阿思也学着阿山的样子翘着腿,可又翘不起来,赶忙用手抱住腿,道:“把翡翠玉芽泡了来给爷尝尝。”众人都被她逗得发笑,绿菱笑道:“各位爷别急,奴婢这就去泡。”阿山拍着阿思的头道:“你个小不点知道什么?”阿思撅着嘴不理他。阿意在屋子里憋着,这两天早就不耐烦了,见有人送上门来给她消遣,自然高兴,见了阿思正跟阿山闹来闹去,一把抓住阿思提了起来:“嘿嘿。小丫头。你来做什么?娘说你要学规矩了,哈哈哈,以后有你吃苦的日子。”阿尔见阿思扑腾着小腿,不动声色。上前夺过阿思,道:“大姐还是温婉些,纵然楚姐夫是旧相识。也架不住你如此凶悍。”如今阿尔成了安国公世子,就算是朝中做官的见了也要客客气气招呼一声,为了维护世子爷的体面尊贵。阮临湘也不许阿意再跟以前一样和阿尔打闹,阿意撇了撇嘴,道:“没意思。”阿山谄媚的凑上来:“大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把那两匹马借我骑骑如何,我保证好好地。”阿意哼了一声:“不行,那是爹弄来送我的。谁也不许动。”又去拧阿山的耳朵:“再让我知道你打它的主意,仔细我把你耳朵揪下来。”阿意从小强势。积威在前,众人都不敢吭声,阿意叹了口气:“哎呀,以后嫁了人,再这么拧你们的耳朵也不能够了。”阿尔阿山顿时沉默下来,确实,大姐姐虽然爱打架爱捉弄他们,还爱和他们抢东西,可是也是自己的大姐姐啊,在外面总是护着他们,从没叫他们受过委屈,如今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想要再见面,只怕就难了。

阿思浑然不察伤感的气氛,搂着阿尔的脖子朝阿意道:“姐姐别担心,你把三哥带走,就能天天拧他的耳朵了。”阿意被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阿山咬牙切齿,上去要去拧阿思的耳朵:“三哥白疼你了,你就这么对三哥?三哥先扭你的耳朵。”阿思捂着耳朵吓得大叫,躲到阿尔怀里,阿尔笑着挡着阿山的手,道:“叫你调皮,这下惨了吧。”

正巧木桃来给阿意送东西,听了这一屋子的笑声,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绿菱忙迎进来,又上了茶,阿意道:“木桃姑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木桃笑道:“大姑娘出嫁那天要用到不少的荷包香囊,夫人怕赶不及,就交给了锦绣阁来做,叫我送了花样子来,叫大姑娘挑,回头好给他们送过去,叫按着样子绣。”这些本该做新娘的阿意亲自动手,只是阿意的女红拿不出手,也没那个性子,只好交给锦绣阁,阿意翻开花样本子,道:“我又没什么经验,哪里知道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娘自己挑就是了。”木桃笑道:“原先我也这么说,姑娘又小,不知道其中的讲究,夫人却说,我忙前忙后累的没时间喝口茶,到叫她清闲起来了,你只管送去,也算给她找个事做。”木桃模仿阮临湘的口气模仿的极像,众人都笑起来,阿意随便指了几个瞧着喜庆的样子,木桃笑道:“这几个都是并蒂莲,鸳鸯的样子,也就罢了,等进了门给镇南侯爷和夫人敬茶时也要奉上自己亲手做的鞋袜,姑娘再挑几个稳重的样子。”阿意想了想,又挑了一个鹤鹿同春,一个岁寒三友,一个玉堂富贵,木桃道:“这也罢了,姑娘挑的大多是喜气的花样子,怎么不多挑几个夫妻同心的?”这话就是打趣了,阿意眼睛一转,笑道:“我自然不明白这些,回头等娘给姑姑指了好亲事,姑姑出嫁挑花样子时我再跟着学。”木桃红了脸,呸了一声:“越发没正经了,要出嫁了也这样,怪不得夫人要收拾你。”阿山顿时来了兴趣:“姑姑说清楚些,娘要怎么收拾姐姐?”木桃笑道:“夫人说了,大姑娘在家里任性惯了,回头若是嫁到人家家也这么着日子只怕过不顺心,就叫我再找个厉害的嬷嬷来教导教导姑娘,我原想着姑娘懂事又知礼,我仗着自己阅历多,说说也就罢了,没想到姑娘果真这么不省心,看来真要找个嬷嬷好好教教了。”阿意一听,顿时急了,立刻抱住了木桃的手臂,道:“姑姑,我知错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找嬷嬷了,我学规矩学的头都疼了。”木桃故意端着不理她,阿意急的上蹿下跳,木桃忙道:“好了好了,我也就吓吓你,你瞧瞧。若是在婆家,可有人这么宽容你?这女儿出嫁前是块宝,谁都疼着宠着,出嫁了就是根草,上要服侍公公婆婆,下要伺候夫君。还要应对小叔子。小姑子,左邻右舍,上下仆人,半点错不得。”阿意连连点头。阿山饶有兴趣的听着,道:“既然这么苦,为什么还要嫁人?”木桃笑道:“少爷可别说这话。要是人人都这么想,以后少爷可娶不到媳妇了。”阿山不好意思的笑笑,木桃又道:“我说的也是大户人家。楚家人少,规矩也没这么大,上面就侯爷和夫人两个人,夫人是个和气的,下面也只有姑爷一个子嗣,咱们姑娘一进门也不用受妯娌的刁难,过了两年这家里上上下下还不是得交给姑娘打理。也不用担心什么刁奴,可谓是清闲得很。姑娘也不用害怕。”阿意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姑姑告诉我这些。”木桃有笑着说了两句闲话,这才回去复命。

回到宁安堂,阮临湘笑道:“可说了?”木桃点点头:“姑娘聪明得很,我原先见她确实有些忐忑,我一说,她就放心不少。”阮临湘笑道:“这丫头爱面子,纵然有什么害怕的也不告诉我,都自己藏着,打听未来的公公婆婆的脾气性子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偏她捂的严实,回头寻个空子,你再多给她说说。”木桃应了,又犹豫的看了一眼阮临湘,阮临湘好奇,道:“还有什么事?”木桃想想,还是跪下了,道:“我有一件事求姑娘。”阮临湘疑惑,道:“什么大事要跪下?先起来。”木桃不肯,道:“我这话藏了许久了,见夫人一直为我操心,我也不敢说,怕辜负了夫人的心意,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阮临湘看着她,木桃鼓起勇气道:“我知道姑娘想给我找个好归宿,可是我想了,我不想嫁人,一来我是想留在夫人跟前,我从小也没什么家人,不能跟木兰姐姐和木莲姐姐一样有亲有友的,也不像木葵,性子好讨人喜欢,说句实在话,除了夫人和木兰姐姐几个,我谁也不认识,出了府嫁了人就是两眼一抹黑,二来,我从生下来到现在,除了前几年吃苦,到了夫人跟前伺候就没挨过一天饿,等夫人出了嫁我更是跟着沾了光,我想出了嫁,就未必有这样的好日子了,夫人说我懒也罢,说我放不下吃穿也罢,我出了府真的就什么都不会了,求夫人别把我嫁出去,我情愿一辈子留在府里伺候。”阮临湘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我就说你这几天不对,先前那个黄玉田我说给了木葵,害怕你不高兴,觉得我越过了你直接给木葵说亲,没想到你倒是兴高采烈,我早该想到这一层,只是你不嫁人也好,留在府里一辈子也无妨,只是老了没个子女照顾可怎么办?”木桃道:“我不怕,我想一直跟着夫人,老了没人照顾我也认了,叫我嫁人,我实在害怕。”阮临湘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从小就跟着阿意服侍过一阵子,不如当教养妈妈给她当陪嫁,一来跟着阿意,又是她的教养妈妈,也没人敢给你气受,二来阿意的那个性子,有你看着我也放心,你觉得如何?只是就要离开我了。”木桃犹豫了一会,道:“我想跟着夫人,不过,跟着大姑娘也好,只是我什么也不懂,也没嫁过人,给大姑娘当教养妈妈……”阮临湘笑道:“你放心好了,正经的教养妈妈有孔嬷嬷呢,她也求了我说要陪嫁过去,我也应了,你正好跟着她,孔嬷嬷知道的东西多,如今趁着年轻你跟她多学着,以后孔嬷嬷老了,可不要依靠你?再说,我也想叫你帮着阿意管家,她虽说学管家,可也是敷衍我,我真担心她嫁过去怎么办,你跟了我这些年,管家也是把好手,有你帮衬,我也放心。”木桃想想,便答应了,阮临湘道:“原先准备你出嫁,我还给你准备了银子,如今你虽不嫁了,可这银子也要给你,你自己收着。”又笑道:“你这话八成是一冲动说出了口,若是以后遇到了如意郎君,可不还要出嫁?”木桃笑道:“话真不真,夫人只管看着,我心里也明白。”阮临湘见她如此坚定,也只得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元宵节 为了给阿意准备嫁妆,家里连年也没过好,连轴转了两个多月,再加上天冷,阮临湘积劳成疾,也病倒了,好在只是小风寒,只需要多休息,许兰陵却十分心疼,只叫闻管家多操些心,不许阮临湘再管了,阮临湘忙惯了,乍一闲下来还不习惯,每天也休息不好,不能出面管事就叫人一天十几趟的传话,叮嘱这个又叮嘱那个,半点也没放松,许兰陵这下恼了,说要是再不好好歇息就陪她去庄子上修养,阮临湘也怕万一真的病重,到了阿意出家的时候一是不吉利,二来更不能操心打点了,因此倒是乖了不少,每日吃了药就歇息,闲时和阿山阿思说说闲话。

到了元宵节前两天,阮临湘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许兰陵回来后喜气洋洋的,阮临湘道:“原先过元宵节也没见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啊?”许兰陵笑道:“玉贵妃和静嫔都生了,且都是儿子,皇上一下子抱了两个儿子,高兴着呢。”阮临湘来了兴趣:“怎么突然就生了?一点兆头都没有?”许兰陵道:“生孩子有什么兆头?足月了就生呗。”阮临湘道:“谁说的,当时皇后怀孕的时候天天都有消息传出来。”许兰陵笑笑,道:“皇上很高兴,说是满月酒要大办,因两个孩子同一天生,便一起办了。”阮临湘好奇:“那哪个大一些?纵然是同一天生,也要有个先后吧。”许兰陵想想,道:“皇上说,是静嫔先发作了,生产的时候说玉贵妃也发作了,时辰差不多。要说先后好像是静嫔先生的。”阮临湘点点头,不再说话,静嫔先发作,想来是真的要生了,玉贵妃那边就值得斟酌了,是真的那么巧一起生了。还是玉贵妃得了消息。怕静嫔先生了,占了排行的优势,才匆匆催产的?大户人家很是在乎辈分排次,纵然只大了一个时辰。论起长幼时,也有可能吃亏,更别说皇家了。祖宗的规矩,皇位传嫡长子,如今没了皇后。就没有嫡子,便只论长幼了,若真的是玉贵妃自己催产,也就难怪了。

许兰陵道:“回头你先安排好,空出日子来,到时候那天可能一天都要呆在宫里。”阮临湘应了,许兰陵看了看他。道:“皇上的意思是,叫你把阿思也带上。如今玉贵妃有了儿子,想必也不会再追究了,阿思也大了,看不出小时候的样子了,我也答应了,好歹叫他们父女见上一面。”阮临湘顿时就不高兴了:“如今倒要讲起父女之情了,若是真的顾着,那时候就不该把孩子给我们养,他自己带着不就成了,如今又来说这话。”许兰陵叹息:“湘儿,罢了,他也有他的难处,我当时不是替皇上养女儿,而是替我的至交好友,他如今,也不容易。”阮临湘看许兰陵一脸黯然,心下一软,便道:“那好吧,兰陵,我是想叫你高兴才答应的。”许兰陵亲亲她:“我知道,放心吧,只远远地瞧上一眼,不会有事的。”

今年元宵节,也是阿意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元宵节了,许兰陵便决定同意阿意的请求,好好热闹热闹,反正如今为了两个皇子出生的事,皇上高兴,百姓也高兴,张灯结彩的热闹一场也没什么。元宵节那天,许兰陵命人准备了许多花灯,彩纸糊的,绸缎拼的,兔子灯,老虎灯,莲花灯,荷花灯,八仙过海灯,福禄寿灯,走马灯,各色都有,挂在家里上上下下,屋檐下,走廊上,树枝上,每个灯上还叫人写了灯谜,允许府里上上下下去猜,凡是猜中的均有赏钱可拿,这下可热闹了,阮临湘更是除了各处看门的,其余的都给了假,想回家团圆的就回家,不想回去的便在府里玩,又预备了各色茶点分给众人。

阿意几个四处穿梭,玩得不亦乐乎,偏又阮家派人来请,说要一起出去看花灯,这下阿意可坐不住了,非要出去,阮临湘也只得答应,便吩咐木兰和闻管家管好府里的事宜,许兰陵和她则带了孩子出门看灯。虞淮月出了月子休养了好一阵子,气色也很好,见了阮临湘便笑道:“本想着阿意快出嫁了,你们也走不开,到怕你们不出来,如今好了,咱们出去好好乐一乐。”阮临湘笑道:“怎么不见梅姐儿。”虞淮月笑:“娘不放心她出来,说受了风就不好了。”又说话打趣阿意,阿意脸皮厚,牙尖嘴利的回过来,逗得虞淮月哈哈大笑。

北方的元宵节本就不如南方热闹,南方元宵节花灯也多,每家每户撑了船四处游玩,各镇上还有唱戏的,一个通宵都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兴高采烈地,京城人虽多,却没有这样的热闹,只是大街上一溜都是点着的灯笼,跟火龙一样,四处人群挨着挤着,熙熙攘攘,坐在马车上,马车也几次被堵住,走不动,阿意渐渐觉得没意思,虞淮月道:“到了前面就好了,我叫人留了位子,地方又高,又空旷,看灯最是方便。”阮临湘道:“这里可真挤,不如咱们下来,随着人群走过去只怕也快些。”虞淮月应了,便吩咐赶车的留在这,等人少了再把车赶过去,几个人则下了车,在下人的围着下朝前走。

人确实很多,纵然有人护着,阮临湘也觉得是被人挤着走的,脚步也身不由己了,心里又担心后面的孩子,一个劲的回头,几次险些没绊倒,许兰陵在一旁瞧着她心神不宁的,上前一把把人打横抱起,道:“别动,当心摔着你。”阮临湘当着这么多人只觉得害羞,又说孩子还在后面,许兰陵大笑:“放心吧,卓颖带着阿尔阿山呢,你嫂子看着阿意还有阿思,没事,倒是你,再不拉着你,到被人挤走了。”阮临湘轻轻捶了他一下,安心的缩在斗篷里,被他抱着往前走。

好容易走到虞淮月所说的楼前,竟都愣住了,是浮香阁,没想到来了这儿,这里还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许兰陵轻轻一笑,把人直接抱到楼上,后面阮卓颖虞淮月带着孩子也赶到了,围在一起喝茶,如今虽说冷,可在人群里挤这么一遭,倒出了一身的汗,几个孩子坐不住,趴在栏杆上瞧下面的花千树,星如雨,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四个大人坐在里面说话,阮卓颖感慨:“想当初偷偷带着湘儿来看烟花,倒看出了一场是非,也不会想到会有如今境况。”虞淮月不解,阮卓颖笑道:“湘儿和兰陵就是在这相识的,倒也有缘分。”阮临湘有些害羞,刚才就垂了头不说话,阮卓颖故意逗她:“哟,孩子都要出嫁了,还害羞呢?你瞧瞧湘儿,脸都红了。”阮临湘恼羞成怒,气的追着去打阮卓颖,被许兰陵一把捞住锁在怀里:“你别理他,他吃醋呢,想着没早些遇见嫂子。”这下轮到阮卓颖和虞淮月脸红了,阮临湘拍手笑道:“活该,叫你先惹我,这下自己也绕进去了吧。”阮卓颖哼了一声:“不知道当初是谁找我,说要对我妹妹负责的,我当时还真好奇了,两人又不认识,怎么就到负责的地步了呢,回头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某人对我妹妹一见钟情,害上单相思了。”许兰陵脸微红,阿意在后面蹦蹦跳跳的:“爹,原来你对娘是一见钟情啊,怪不得这么听我娘的话。”阮临湘正害臊着,听了阿意的话,道:“去去去,看你的灯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阿意扮了个鬼脸,跑一边去了。

几个人喝茶叙旧,家长里短的说了一会话,直到快三更天,阿思困得脑袋一点一点,这才说散了,阮卓颖虞淮月把许兰陵一家子送回家才罢。家里早就静下来了,闻管家正带着人收拾各处的花灯,见了许兰陵忙上来道:“国公爷和夫人不在家,我也不敢叫他们闹,玩了一会,到了二更就打发各处上夜去了。”许兰陵点点头,道:“这也罢了,没出什么事吧。”闻管家只说没有,又说谁猜了谜,赏出去多少赏钱,许兰陵置办这些本来就是为了叫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因此也不在意,安顿好了各处便回去歇息了。

四个孩子撑不住,一回来,就睡着了,阮临湘和许兰陵倒是说了好一阵的话,今日去了浮香阁,倒勾起以前不少回忆,连许兰陵偷偷拿了阮临湘的玉佩那点也说了,夫妻俩自相识到成亲,到有了孩子,如今孩子也要成家了,风风雨雨十几年,不说同甘共苦,也算得上相依相靠,彼此扶持了,因此回想当初都是十分感慨,说到情动处,自有一番旖旎****,不消多说。

第二日,过了节,阮临湘便吩咐了各处该收拾的收拾了,该扔的也扔,又开始督促着置办阿意的嫁妆,忙了这么些时间,也总算有了头绪,如今除了些细处需要仔细打点,其余的皆是妥当的,阮临湘也放了心,开始准备满月酒进宫赴宴的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宴 因要带着阿思,阮临湘怕她年幼出错,好在阿思学了一阵子的规矩,基本的礼仪是不错的,阮临湘又教导了她不要乱跑,不要随便吃东西,也不要随便跟着人走。阿思乖巧,一一应了,道:“娘,到时候我只跟着你。”阮临湘亲亲她:“这才是我的好闺女。”

阿意是待嫁之人,不方便抛头露面,因此没去,到了正日子那一天,阮临湘便带着阿思进宫去了。阿尔阿山如今大了,跟着许兰陵,自然不用操心。

阮临湘去的晚了些,众位夫人都已到了,正在说话凑趣,玉贵妃和静嫔皆是穿了宫服,叫奶娘抱着孩子给众位夫人看,见阮临湘进来,众人都上前打招呼,都好奇的看着阮临湘带来的小姑娘,阮临湘笑道:“阿思,见见各位夫人。”

又笑着解释:“这是我的小女儿,小名阿思。”阿思上前,从从容容的行了礼,众位夫人心里都明白,想必是那个庶女吧,也难得许夫人如此上心,心里虽对阿思不屑,但看在阮临湘的面子上都夸了,给了见面礼,阿思进退有度,说话又讨喜,倒真的讨了不少夫人夫人欢心,静嫔坐在上座,却觉得触目惊心,暗暗对玉贵妃道:“姐姐,你瞧她……”

玉贵妃暗暗点头,没错,这孩子一眉一眼具是当年兰皇后的样子,若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就是当年的余香公主了。其实她当年也怀疑过,只是皇上讳莫如深,她提了两次便遭了训斥,再不敢问,如今……

玉贵妃莞尔一笑:“既然说是许家的四姑娘,就是许家的四姑娘,别多心了。”静嫔点点头,玉贵妃笑道:“好个俊俏的孩子,快上来叫我瞧瞧。”阮临湘心中一动,知道此时一定要绷紧了。不能露出马脚,便对阿思道:“贵妃娘娘叫你,你就上前去请安。”阿思乖乖的走上去给玉贵妃和静嫔请了安,声音稚嫩却十分规矩,众位夫人都暗暗赞叹阮临湘会调理人,从容平和,处变不惊。玉贵妃拉了阿思的小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思乖巧道:“回娘娘的话,臣女名叫灵珊。小名叫阿思。”玉贵妃笑道:“说话也清楚,你今年几岁了?”阿思歪着头想了想。伸出手指头比划,傻傻道:“五岁了。”

众人都被她的小样子逗乐了,玉贵妃也笑道:“哟,五岁了啊,可真乖巧,真叫我喜欢。”又叫人拿果子给她吃,阿思不敢接,只看着阮临湘,阮临湘笑道:“娘娘给你就接着。要谢谢娘娘。”

阿思双手捧了果子,屈膝道:“多谢娘娘。”玉贵妃这才叫她回去,阿思跑回阮临湘身边,阮临湘帮她把果子装到荷包里,低声吩咐:“这果子回家再吃,知道吗?”阿思忙点点头。

中午在宫里搭了戏台子要唱戏,众位夫人都过去听戏,阮临湘倒不喜欢。只是也要和众位夫人寒暄,这时来了个小公公,道:“许夫人,您先看戏,您若信得过我,我帮您看着四小姐如何?”

阮临湘不放心,那公公也是个伶俐的。微微侧身,露出了自己的腰牌。阮临湘一看,是皇上身边的。那公公笑道:“附近有个小花园,景致也好,我带着四小姐去那看花,夫人也知道地方。”

阮临湘知道这是皇上也看阿思,心里纵然百般不愿,也只得罢了,嘱咐阿思道:“乖乖的跟着这位公公去玩,不许调皮,娘一会就去找你。”阿思害怕的拉着阮临湘的袖子,阮临湘又安抚了几句,这才乖乖的跟着那公公去了。

那公公把阿意带到小花园,中间有石凳石桌,上面摆了茶水点心,那公公道:“四小姐,您只管在这玩,有事叫我一声就成。”说完退下了,阿思记着阮临湘的嘱咐,也不敢乱动,也不敢喝茶吃点心,坐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枯燥,想回去,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便觉得有些害怕,这时却有一个披着青色斗篷的过来,阿思记得爹的斗篷就是这个颜色,不由喊起来:“爹爹,阿思在这里。”

那人影一顿,朝阿思这边走过来,阿思一看,却是个陌生人,阿思失望极了,忙道:“对不住,阿思认错人了,阿思还以为爹爹来了。”那人笑笑,赫然就是当今圣上,他笑道:“不妨事。”又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叔叔抱抱你成不成?”阿思犹豫了一下,皇上看她的小样子,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放在手里颠了颠:“可真结实,阿思长大了。”

阿思见他已经抱了自己,也不想了,直接道:“叔叔,你是谁啊。”皇上也不回答,笑道:“在家里时你娘对你好吗?家里哥哥姐姐对你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阿思有些迷惑,道:“娘最疼阿思了,哥哥姐姐也都很疼阿思,每次三哥拿小虫子吓唬我,姐姐都替我打他,娘还罚他抄书,三哥就害怕了,还给我买东西求替他向娘求情呢。”皇上饶有兴趣:“是吗?”

阿思见他有兴趣,越发的爱说话,而且她也觉得这个人很亲切,也愿意告诉他:“三哥对阿思最好了,只有他陪阿思玩,二哥太忙了,姐姐又说我是小屁孩,不和我玩,三哥说他不忙,也不嫌阿思是小屁孩,经常给我推秋千。”皇上道:“你最近学了规矩,累不累?嬷嬷们对你好吗?有没有打你?”

阿思想了想道:“嬷嬷一点也不凶,说我可聪明了,学规矩一点也不好玩,可是爹爹说了,如果我乖乖地学规矩就会带我出去玩,出去玩可好了。”皇上看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亲亲她:“你最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点心?叔叔叫人去预备。”阿思摇摇头:“叔叔别给我点心了,娘说不许胡乱吃东西。”

皇上笑道:“你娘说得对,不过叔叔给的可以吃。”阿思摇头:“娘说只有娘给的才能吃,其他的都不行。”皇上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些心酸,道:“你不吃点心也行,叔叔陪你玩好不好?你想不想骑大马?”阿思又是摇头:“叔叔,我不能和你骑大马,因为这样不好,被人瞧见会说我没有规矩。”

皇上温柔笑笑:“阿思很乖很听话。”又忍不住摸摸她的眉眼:“阿思长得越来越好看了。”阿思嘻嘻笑:“叔叔也很好看。”皇上逗她:“叔叔是不是最好看?”

阿思一本正经:“爹最好看。”皇上笑,又心酸。这时只听见阮临湘的声音:“阿思。”阿思扑着落到地上,朝阮临湘奔去:“娘。”阮临湘到底不放心,一盏茶的功夫就找来了,看到花园里站着的皇上,刚想行礼就见他抬手:“当着孩子,罢了。”阮临湘只好作罢,皇上慢慢踱过来,道:“孩子你养的很好,这些年多谢你费心。”

阮临湘笑道:“您太客气了,我自己的孩子自然上心,阿思是我的小女儿,我也偏疼她一些,只希望刚才没冲撞了您。”皇上摆手:“她很乖巧。”又看了一眼阿思,这才走开,阿思瞧着他的背影,好奇道:“娘,这个叔叔真奇怪。”阮临湘松了口气,拍了拍阿思的屁股:“什么奇不奇怪的,进宫的都是王公大臣,有些也是你爹的故交,见了你好奇问上两句罢了,你个鬼丫头,到说人家奇怪。”阿思吐吐舌头,跟阿意学,撒着娇抱着阮临湘,说要去看戏,阮临湘只得带她过去。

下午听了戏,晚上就是正宴了,阮临湘看着玉贵妃还好,静嫔一个劲拿眼看着阿思,吓得她一身冷汗,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装着平常的样子和众人说笑,照顾阿思,直到晚间散了才松了口气。回家后阮临湘对着许兰陵埋怨:“你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认出来。”

许兰陵道:“放心,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纵然有猜的,也不敢说出去。”又叹道:“今日皇上偷偷出去看阿思,回来就郁郁寡欢,众人也不敢问,回头把我留下来说话,看着很是伤心的样子,他嘴上不说,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如今只怕有了悔意。”

阮临湘顿时急了,这怎么成,她呵护着养大的女儿,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吗?许兰陵忙道:“你别急,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说了,这件事一说,大人还好说,阿思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知道了事实后难免受打击,回到宫里也没个亲娘,怎么能行?皇上听我这么说,也就罢了,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听自己的亲闺女叫自己叔叔,心里实在难受,想要亲近亲近孩子也不敢,他心里憋屈得慌。”

阮临湘听了也有些怜悯,道:“话虽这么说,可既然这样了,阿思就是我的女儿了,我才不管呢。”许兰陵也是看着阿思长大的,心里也跟亲闺女一样,也不舍得,因此倒是赞同阮临湘的看法。

这一晚好不容易过去,第二天,阮临湘又投入了阿意的嫁妆之中,一遍遍的带着人清点,生怕有一点错漏。许兰陵也开始和闻管家安排成亲那天摆多少酒席,请谁,什么时候送帖子,到时候怎么安排,安国公府上下都是急急匆匆忙忙碌碌的。那边内务府也赶制出了一整套嫁妆,阿意出家要按郡主规制,内务府也来府里量了尺寸,好预备搭台子的东西和绸缎锦带,楚家楚夫人也派人来商议婚事,等刚进四月,阿意的婚事就被提上来,正式开始议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阿意的婚礼 婚期已经定了,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礼节,一点点走过全场,也到了成亲的日子,阿意这段日子只忙着试衣服是否合体,首饰戴着合不合适,每天十几遍的换衣裳,着实累得不轻。

原先出嫁前都有家里的姐妹来陪着,可阿意没有姐妹,唯一的好友嵇缃也在因嫁不成楚江城在生闷气,裴素之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索性两边不问,跟着娘回老家探亲去了。

凤夫人原先说要来的,可是却又有了身孕,便不能来了,只派人送了礼物来,阮临湘开了箱才知道,满满的四口箱子,装满了金银珠宝,看着大多有异域风情,想是凌致寒打仗从鞑子那里缴获的。

婚礼前****,阮临湘四处打点好了,这才去了阿意屋里,按例,女儿出嫁前****,当娘是要教导她些为人妻为人媳的道理,阿意很久没和阮临湘睡一张床了,笑嘻嘻的,阮临湘遣退了丫鬟,对阿意招招手:“来,娘和你说说话。”

阿意爬过来倚在阮临湘怀里,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这个你拿去看看。”阿意好奇,接过来道:“这是什么?”阮临湘也不好意思说,只是道:“你自己看。”

阿意翻开一看,不由哇了一声,阮临湘被她吓了一跳,道:“你哇什么?”阿意嘻嘻笑道:“这上面的人怎么光着身子打架?”阮临湘顿时无语,道:“不是打架,你好好瞧瞧。”

阿意又翻了两页,道:“明明就是打架嘛,娘。这是你那里得来的?是不是很厉害的功夫?”阮临湘眼前一黑,努力道:“这个真的不是你学武功看的,你好好看看,知道就行了。”

又嘱咐道:“你不懂这些,江城定然明白,新婚之夜时。他要做什么。你只管听他的,别推辞,知不知道?”阿意一脸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要听他的啊。”阮临湘一咬牙,道:“就是行周公之礼的时候。”阿意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的,周公之礼。不就是睡觉嘛,我知道怎么睡觉,不用他教。”

阮临湘被她的缺心眼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以往你都是一个人睡,以后要和江城一起睡,是两个人,自然不一样。”阿意见阮临湘无奈的样子,安慰道:“娘,您放心,我知道的。以后我一定给他留一半床,也不会把他踢下去的。”

又颇为自豪道:“以前一个人想怎么睡怎么睡。以后两个人就要收敛些,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阮临湘憋了半天,放弃了,算了,叫江城头疼去吧,可是又担心,第一次总是特别疼的,万一阿意不清楚,到时候和楚江城打起来岂不要闹笑话?

阮临湘叹了口气,道:“你和江城成了亲,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有许多亲密的事情可以做,到时候你要是不懂,也别拒绝,更不能动粗,知不知道?”阿意心里糊涂,可看阮临湘一脸无奈的样子就连连点头。

于是抛开这个话题,阮临湘又细细嘱咐她,嫁了人不能胡闹,要听话,要守规矩,要孝敬公公婆婆,这些阿意早就听烦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一看就没听进去。

阮临湘道:“嫁了人不比在家里,尤其是你还是郡主的身份,在家里没什么,在外边可就难了,要说把你当成一般儿媳,又怕你恼,拿郡主的身份压人,可要是尊着你捧着你,他们心里也不舒服,毕竟是娶儿媳妇,不是请了尊大佛,所以你嫁过去要先摆明了态度,孝敬楚夫人,楚夫人见你知礼,也会更喜欢你,就不会为难你了。”

阿意点点头,阮临湘越想越伤心,自己端着捧着十几年的女儿就要给别人了,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说了一会便停住了,抚着阿意的头发不说话,阿意抬头一看,却见她眼里含泪,心里也难过起来,喊了一声娘就抱住她,阮临湘哭着道:“你可一定要听话,到了人家家可没人宽容你了,你犯了错要挨打也没人给你求情了。”阿意点点头,心里酸酸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阮临湘怕阿意明早起来眼睛眍了,便催她早早睡下,自己则睁着眼看了女儿半夜才昏昏睡去。第二日一大早,阮临湘便起来了,林氏也来了,看着阿意沐浴焚香,换上嫁衣,阮临湘则去外院忙,阿意的婚礼来了不少人,阮家是不用说的,林家的几个舅母,表姐妹,表嫂,还有容青琐,都带了孩子来,客人则有陶家,嵇家,裴家,程家,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朝中大臣。

阮临湘单腾出了一个院子放置众人的贺礼,只是敏安郡主出嫁,对方又是镇南侯楚家,谁不来凑趣?谁不来分一杯羹?因此没半个上午,院子就满了,阮临湘只好又腾出一个院子才罢。

阮临湘这边忙着,那边亲戚女眷早就在看阿意了,林氏和虞淮月不用说了,都给了极厚重的添妆,其余的但凡是有,谁不愿意讨个好?因此阿意的添妆礼倒是有不少,阮临湘过来一一谢了,众人都说着吉祥话,夸阿意漂亮,又夸楚江城能干,天作之合之类的,阿意装扮好倒是叫人移不开眼,阿意本就美艳动人,只是平日里大大咧咧,也不爱装扮,素颜惯了,又时不时的穿男装,更是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如今穿了鲜红的嫁衣,脸上擦了浓淡相宜的香粉,嘴上抿了鲜红的胭脂,美人如玉,艳丽无双。

众位夫人都暗暗羡慕楚家好命,儿媳妇好,陪得嫁妆也多,当真是赚了,阮临湘给阿意理了理头发,亲手给她插上出嫁时戴的金钗玉抿,又戴上凤冠。

阿意只觉得脖子一沉,阮临湘叮嘱道:“路上的规矩有喜娘提醒你,可别忘了。”阿意点点头。这边说着话,那边却听人来报说新郎官来了。

众人都出去看热闹,阮临湘也忙出去,只见楚江城一脸的喜气洋洋,穿着大红的新浪衣袍,身前身后簇拥着几位交好的贵族子弟,笑嚷着进了院子,楚江城见了阮临湘忙行礼,阮临湘一把拉住,笑道:“不用这么多礼。”

那边丫头搀了阿意到了正堂,正式拜别父母。阮临湘和许兰陵坐在上位,身后站着阿尔阿山阿思,楚江城和阿意齐齐跪倒,行了大礼。

阮临湘看着阿意的样子,突然想起当时自己出嫁时的样子,也是一身鲜红的红嫁衣,泪眼朦胧的看着堂上的父母,如今她的女儿也要出嫁了,想起这十几年抚养孩子的辛苦,想起阿意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到懵懂的孩童,到清秀的少女,如今面如桃花,娇娆妩媚,一身火红的嫁衣,也要走出另一段人生了。

阮临湘越想越难过,不由得落下泪来,又忙擦去,道:“以后嫁了人,可要恪守礼仪,孝顺公婆,不能再跟家里似的……”说着说着终是忍不住,捂住嘴呜呜哭了起来。

许兰陵握着阮临湘的手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孩子出嫁是喜事。”阮临湘点头,擦了眼泪,阿意跪在地上行了礼,也觉得难受,只是嬷嬷交代了不许哭,会弄花了脸,便强忍住了,许兰陵对他们俩道:“以后成了亲,好好地过日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别错了吉时,快去吧。”

楚江城应了,阿意盖了红盖头,被搀着上了花轿。接了新娘子,接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启程了,阮临湘站在门口看着,又忍不住哭了一回,林氏也是过来人,知道她心里难受,便道:“好了,还有客人要招呼,别伤心了,嫁女儿都是这么着,无论怎么宝贝,总是人家家里的人,快别哭了,叫人看笑话。”阮临湘点了头,和林氏回去招呼客人了。

许兰陵在外面招呼外客,阮临湘则在里面招呼女眷,幸而准备的妥当,又有人帮忙,也不曾出什么错漏,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酒席,众人散去,已是傍晚了,阮临湘累了一天,看着人收拾了碗碟,又把各处洒扫了,安置妥当才回了宁安堂。

冬凌端上来几道小菜,道:“夫人忙了一天,也没吃好,我准备了两样小菜,夫人多少吃点。”阮临湘见菜色清淡可口,忍不住拿了筷子,又问:“国公爷去哪了?怎么不见他?”

冬凌笑道:“今日大姑娘出嫁,内务府来了好些公公帮衬,刚才国公爷说要请一顿好好谢谢人家,只怕要晚些回来。”阮临湘道:“说的也是,我光在里面忙,外面到忽略了,今儿个只怕要喝不少酒,你去准备醒酒汤。”

冬凌应了,又道:“大姑娘出嫁了,轻雾苑就空了下来,请娘娘示下,是不是收拾收拾。”阮临湘提起这个就有些难过,道:“明天再说吧,我带着人去收拾。”冬凌应了。果然,很晚了,许兰陵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阮临湘一边给他收拾一边埋怨道:“再怎么也不能喝这么多。”

许兰陵有些醉了,呵呵的笑着,一个劲叫着阮临湘的名字,阮临湘道:“当真是醉了。”叫人端了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许兰陵迷迷糊糊的,最后睡了过去,阮临湘却是辗转难测,心里担心着阿意明天拜见公婆,给公婆敬茶,会不会被为难。

到了楚家肯定多有不便,阿意又是那说一不二,不肯将就的性子,会不会得罪了人,越想越担心,恨不能立刻爬起来赶到楚家看个究竟,处处给她打点好才放心,如此反复想着,直到天亮才有了点睡意,昏昏睡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来客 因昨晚睡得晚,第二日阮临湘日上三竿才起来,许兰陵见她醒了进来笑道:“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好生歇歇。”

阮临湘揉着眼睛道:“哪里歇的住,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说着就要起来,许兰陵拦住不许,道:“那些事交给管家去做就行。”又低声道:“这些日子你光忙着阿意的事,连我也冷落了。”

阮临湘道:“你连女儿的醋都要吃?”夫妻俩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会,外面冬凌传话:“夫人,二爷二夫人来了。”阮临湘一愣,道:“哪家的二爷?”冬凌道:“就是咱们家的。”

阮临湘疑惑,许兰陵却是眸色一动,道:“看来是兰亭和弟妹了,我去看看。”阮临湘忙道:“还有苏氏在呢,我也去,你且等等。”

阮临湘梳洗完,去见许兰亭夫妇,却见二人坐在堂上,旁边放着两抬礼物,许兰陵自上回许兰溪的事情后就对许家兄妹很是冷淡,见了许兰亭道:“今儿个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许兰亭见了许兰陵和阮临湘,忙道:“我前几天出门去了,今天回来才知道侄女昨个儿大婚,竟是没赶上,所以今天特地备了礼来。”

许兰陵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难为你有心了。”许兰亭被这话一堵,下面的都说不出来了,阮临湘见状拉着苏氏笑道:“许久没见,咱们进去说说话。”

苏氏自然答应,待阮临湘和苏氏离开,许兰陵神色更是淡漠,许兰亭则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道:“自从兰溪闯了祸,我怕表哥生气,也不敢来,如今侄女大婚也不告诉我,若不是听人家说还不知道,看这样子。表哥是当真要和我生分了。我只是心里不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表哥只管教导,我在这世上兰溪就表哥一个亲人了,求表哥不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咱们从小的情分上,告知我一二,我也好改。”

许兰陵一听见提起表叔。神色就缓和了几分,道:“有什么生不生分的,就算是亲兄弟。也有分家,各自立门户的一天,你如今做生意不容易,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许兰亭道:“表哥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看得出来,表哥的气还没消,兰溪如今已经出嫁了。表哥还是不肯原谅,表哥要是不说明白。我就不起来。”许兰陵扫了他一眼:“你威胁我?”

阮临湘拉着苏氏到里面说话,苏氏笑道:“侄女成婚,我这个做婶子的竟然不知道,当真是该打,今儿个特地备了礼来,还请大嫂笑纳。”

阮临湘没有许兰陵那么不讲情面,见苏氏先说了软话,她便接道:“也是我疏忽了,前两天忙的脚不沾地,竟忘了给你们送帖子。”

苏氏一笑,心中明白,疏忽什么的都是借口,摆明了不想和自家来往,但无论是什么接口,既然阮临湘给了台阶,苏氏自然顺着下来,道:“前阵子家里也是忙,去了登州一趟,来回的折腾,好容易才消停下来。”

阮临湘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出去有事是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有事,苏氏见阮临湘的脸色,笑笑道:“嫂子也别惊讶,还是为了兰溪的事情。”阮临湘一想还真是,许兰溪不就是嫁到登州那边去了吗。

苏氏道:“那家人原是极好的,兰溪嫁过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过两年生了儿子,脚跟站稳了,就不用人操心了,如今倒好,前一阵子登州盛家来人,说姑爷要休了兰溪,我和兰亭吃了一惊,赶到那一问才知道,兰溪嫁过去后,整日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半点不肯委屈,姑爷虽是个县丞,可到底家底薄些,哪能经得起这么挥霍,刚开始还有兰溪自己的嫁妆,后来嫁妆也渐渐的没了,就变着法子要钱,借着姑爷的名头,向那些商户强取豪夺,真真是丢尽了脸面。”

“后来姑爷知道了这件事,把兰溪好一顿训斥,看在咱们许家的面子上到底没怎么样,就在前阵子,姑爷新纳了一个妾,好容易有了身孕,兰溪竟然叫人活活打死了母子俩,一尸两命,姑爷实在是恼了,就来信说要休了兰溪,我和兰亭过去说姑爷也不肯回心转意,只说她嫁进门来,一是骄奢,二是妒忌,三是无所出,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拼着得罪许家,也要休了她,唉……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

苏氏不说,阮临湘心里也明白,许兰溪的脾气,狂妄自大,爱贪小便宜,善于妒忌,做出这些事来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竟这么严重,闹出人命来。

苏氏叹道:“姑爷如今老大不小了,没个子嗣,如今好容易有一个,却又……盛家老太太要把兰溪高上公堂,说她草菅人命,被兰亭好歹劝住了,如今正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临湘想了想,想必许兰亭和苏氏此次来,名为贺喜,实为求助吧。阮临湘道:“那兰溪是个什么态度?若她真心悔过,想来盛家人也会退一步。”

苏氏说到这,口气中半是不屑半是恼怒:“这位姑奶奶,若是真的能悔过,就不会做出之前的种种事来,说句话不怕嫂子恼,她还以为她是安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呢,一口一个姑爷不尊敬她,姑爷对她不好,阿弥陀佛,一家子夫妻过日子,谁要尊敬谁呢?她天天端着架子,姑爷就是有心亲近也要被拒之门外,兰亭被她气得不行,又不能不管,这两天眼见得就瘦了两圈。”

阮临湘道:“要是这样的话就难了。”苏氏道:“可不是,如今若是能叫她留在盛家,盛家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日子过得更艰难,若是真的被休了,只怕名声败坏了,以后就完了,如今兰亭想着好歹和离,看以后还能不能给找户人家。”

阮临湘暗想,许兰溪这样的人,给谁家都不肯要,如今来说这话,想来是盛家不肯和离,只肯休妻,于是只好上门求助,希望许兰陵能出面办妥这件事,最好是再给许兰溪找个人家嫁出去,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刚嫁了女儿,怎么会沾手这种晦气的事?当真是令人讨厌。

心里这样想,阮临湘还是敷衍着:“这事可就难办了,还是劝着兰溪吧,再嫁的话就更不易了,现在趁着年轻,以后真心悔过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苏氏见阮临湘不肯接话,心下就有些失望,原指望着有了安国公府的助力,这事简单些,也不用走那么多弯路,如今……

阮临湘三言两语打发了苏氏,等前头许兰陵回来了,忙问他:“兰亭可给你说什么了?”许兰陵沉着脸色,道:“我还只当他真心悔过,没想到是有事来求咱们,真是气死人。”

阮临湘安慰道:“你也别生气,苏氏也是这个话,叫我给打发了,阿意刚出嫁,就叫我们沾这些事,是什么意思?我才不愿意理他呢。”

许兰陵道:“话虽这么说,可也不能冷眼旁观,也落人话柄,回头你叫人送些银子给他们,就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也帮不上忙,给些银子留着打点。”

阮临湘应了,又道:“兰亭今天怎么给你说的?”许兰陵哼道:“还能怎么说,刚开始就认错,见我不理睬他才说出实话,兰溪出了麻烦,请我施援手,他也不想想,兰溪以前做出那等事来,她的死活,我是不会管的。”

阮临湘不愿意回想以前的糟心事,便没说话,许兰陵见她神色有异,还以为又想起那件不好的事来,忙道:“放心吧,我已经大发了,以后再不会上门来了。”

阮临湘扯开话题道:“也不知阿意怎么样了,叫我担心了一宿,今儿个可是要给婆婆敬茶的,看这天色,应该是敬过茶了,也不知又没人为难她。”

许兰陵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阮临湘忧心道:“如今当了媳妇,就要伺候起婆婆来了,阿意从小别说伺候人了,人家伺候她还挑三拣四的呢,如今倒好了,吃饭时要站着服侍婆婆,平日里行动都要跟着,打点的妥妥当当,你瞧阿意,可有那个本事?”

许兰陵道:“照你这么说,要把阿意一辈子关在家里才放心是不是?”阮临湘白了他一眼,做父亲的和做母亲的想的就不一样,和他说也是白搭。

吃了午饭,阮临湘便带着人去收拾轻雾苑,轻雾苑阿意住了七八年,里面原先就装饰的极为精致,后来阿意住进来,又添置了不少的好东西,阿意出嫁时,一部分带走了,一部分却还留着,阮临湘见着这空屋子就想起女儿出嫁的伤感来,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好一会,摸着女儿睡的床,卧的塌,一阵阵的难过,好一会才缓过来,吩咐人好生打扫干净了,贵重的东西都登记了,只留了两个丫鬟每日打扫,两个婆子看门,其余的都另外安排了差事。

忙过这一阵子,过了一天,阮临湘又开始准备阿意回门的事。阮临湘吩咐了准备宴席,又打听了楚江城的喜好,没成亲前也就算了,成了亲就成了姑爷,如今以礼相待,无非是想他对阿意更好些,可怜天下父母心,阮临湘如今嫁了女儿,才明白许多之前不明白的道理,无关其他,心疼女儿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阿意回门 阿意回门那天,阮临湘起了个大早,急急地赶着许兰陵起床收拾了,又叫人去喊阿尔阿山阿思,许兰陵未睡醒就被赶了起来,沉着脸坐在一旁,不换衣服也不梳洗,看着阮临湘里外的折腾,阮临湘吩咐了一遍,回头看见许兰陵还在那坐着,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换衣服,穿前两日给你新做的那件。”

许兰陵哼了一声:“不就是回门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阮临湘道:“你懂什么,咱们越看重回门,就相当于越看重姑爷,这样楚家才会觉得有面子,对阿意自然也是看重的。”

许兰陵哼了一声,阮临湘一边哄着,一边亲自服侍他穿衣裳:“好啦好啦,就今天一天,你不为别的,也该给阿意面子不是,家里越隆重,阿意越有脸面啊。”许兰陵虽然还是不情愿,脸色到底好了一些,只是还是不肯配合,只坐在书房等着。

门外通报说大姑娘和姑爷回来了,阮临湘忙叫人去喊许兰陵,又带着阿尔阿山阿思到二门迎接,楚江城一身红袍,一旁跟着同样喜气洋洋的阿意,阮临湘看楚江城拉着阿意的手,柔情蜜意的,又看阿意,面色红润,艳若芙蓉,一脸的笑容,这心就放下了一半,阿意和楚江城见了阮临湘忙跪下行礼,阮临湘拉起来笑道:“好了好了,没这么多规矩,快进来说话。”

阿尔阿山阿思站成一排。齐齐喊:“见过姐姐,见过姐夫。”楚江城乐得眉眼都快看不见了,嘴里说着好,又掏出了红包分给三个人,阿意习惯性的敲阿尔阿山的头:“哟,今天怎么这么嘴甜啊。”

阮临湘咳了一声,瞪了她一眼,阿意忙把手放下,挽着阮临湘撒娇:“娘,我好想你。”阮临湘嗔着拍了拍她。可心底还是心疼的,想问楚家好不好,可是当着楚江城到底咽了下去。

堂上,许兰陵正等着,阿意和楚江城行了礼,阿意笑嘻嘻的依过去:“爹,你怎么不出来接我。”许兰陵不乐意道:“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接什么?”

阿意一向是不怕许兰陵的,道:“女儿出嫁您也不担心啊。要是楚江城欺负我怎么办?”许兰陵斜睨了一眼楚江城,楚江城冷汗直流。忙道不敢不敢,阮临湘笑道:“都成了亲,还叫名字呀。”

阿意不说话,楚江城笑道:“阿意喜欢这么喊就这么喊好了,左右也没有外人听见。”大家说了一会话,许兰陵就在阮临湘的暗示下将楚江城喊到了书房去,阮临湘等楚江城一走就急急地问阿意:“怎么样?楚家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婆婆对你好吗?”

阿意道:“挺好的,我婆婆对我很好,挺和气的。”阮临湘道:“她对你好。你也不能忘形,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的,别落人口舌。”

又仔细的问阿意嫁过去后怎么样,阿意道:“那天到了楚家,拜了堂我就被送到了新房,见了楚家的几个亲戚,然后就没有了,第二天给婆婆敬茶。也没有什么事,本来我说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是婆婆说楚家不兴这个,就叫我回去了,吃饭时除了第一天是在一起吃的,第二天婆婆就说公公和楚江城都忙,回家的时候不一定。就各自吃各自的,昨天婆婆把我叫过去。说要回门,就给了我好些东西。说要带回来。”

阮临湘道:“那是你婆婆好说话,没这么多规矩,你也别放肆了,平时多去请安,嘴甜些,也要舍得花钱,会花钱,她是你婆婆,你讨好她也是应当的,千万别端着架子,知不知道。”

阿意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有木桃姑姑告诉我呢。”阮临湘心下稍定,又问:“江城对你怎么样?他房里有没有人?”阿意道:“他对我也很好,房里没有人。”

阮临湘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道:“那新婚之夜,你们……”阿意突然嘻嘻笑了两声,道:“娘,原来你那天说的是那个意思,要不是他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阮临湘一愣:“江城告诉你?”阿意道:“那天你又说的不清楚,我当然不知道了,后来他就问我出嫁前娘有没有告诉我什么,我就对他说了,又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就告诉我了,他说的可比娘说的明白多了。”

阮临湘一阵无语,不知道是该说她缺心眼呢还是说她单纯,端着茶道:“他怎么说的?”阿意笑道:“他说我们俩最重要的是有个孩子,我又不知道怎么生孩子,他说他会,叫我听他的。”阮临湘一口茶喷出来,被呛着了,阿意道:“娘,你怎么了?”阮临湘摆摆手道:“没什么,你自己屋里的事自己多注意就行了。”又问她楚家上上下下。

阿意道:“他们刚开始都称呼我郡主,我就对婆婆说叫郡主太麻烦了,我在家里大家也没叫我郡主,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婆婆就说我懂规矩,现在都叫我世子夫人。”阮临湘点点头,道:“就应该这样。”又嘱咐道:“以后不比家里,你以前爱看什么兵书之类的,又爱舞刀弄枪,在楚家可不成,要避着点知不知道。”

阿意道:“这个楚江城答应我了,他每日也会起床练武,我跟他一起练好了,而且他说看兵书也没什么,我爹是将军,他爹也是打过仗的,都是将门世家,看兵书是应当的。”

阮临湘点头道:“那就好,你在楚家吃不吃的惯?”阿意撅嘴道:“有些吃不惯。”阮临湘道:“楚家一向是节俭惯了的,不像咱们家,可着银子的供着你好吃好喝,你入乡随俗,到底要收敛些。你说若是你婆婆天天吃的用的节俭,你到花钱大手大脚的,叫人怎么想?”

阿意道:“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又问起家里的事来,道:“虽然只离开家两三天,感觉像是离开了几年一样,如今一回来,看着什么都是好的。”

阮临湘叹了口气,搂着她道:“女儿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娘家再好。也不能帮你过日子,你长大了,以后还有弟弟妹妹要照拂,你自己过好了日子,才好帮衬他们。”阿意点点头,答应了。

中午吃饭时,阮临湘热情的招呼楚江城,楚江城估计是在书房被许兰陵训了,大气不敢喘一下。阮临湘一给他布菜就慌忙站起来接,恭恭敬敬道:“多谢岳母。”

阮临湘觉得奇怪。刚才还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变了,拿眼去看许兰陵,许兰陵装着没看见,给阿意布菜:“这个菜是你娘特意吩咐人做的,你尝尝……”

阮临湘又去看阿尔阿山,刚才两个人也是在书房的,阿尔眼观鼻鼻观心,阿山笑嘻嘻的只不说话。阮临湘按下心里的疑惑。待吃完了饭,就叫阿意和楚江城带着三个弟妹玩儿去。

阮临湘上前揪着许兰陵的耳朵质问:“刚才你给江城说什么了?”许兰陵哼道:“叫他不要得意,好好守规矩,好好待阿意。”阮临湘质疑:“你是不是威胁他了,我看着他都不敢看你。”

许兰陵道:“我是岳父,他是女婿,我连说几句都不能说吗?”阮临湘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给楚江城留点面子。还是弄成这样,不由气道:“你说的有理,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你……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不管了,回头他欺负你闺女,看你有脸上门去给闺女说理。”

许兰陵见她恼了。忙道:“我这也是为了阿意好,叫他不要太张狂。”阮临湘不理他。许兰陵忙打起小心来赔不是,阮临湘只不理他。过了一会。打发了许兰陵歇中觉,阮临湘便出来找人,问了丫鬟才知道,几个人玩了一会就各自散了,大姑娘和姑爷现在在轻雾苑,阮临湘走到轻雾苑,也没叫人通报,站在廊下偷偷一瞧,只见开着窗子,阿意正睡在临窗榻上,楚江城一脸的柔情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拉着阿意的手,呆呆的看着她,阮临湘忍不住一笑,却惊动了楚江城,阮临湘朝他招招手,楚江城会意。

“岳母。”被阮临湘撞见,楚江城还是有些害羞的,阮临湘笑道:“看到你们俩好我就放心了。”又道:“阿意看着聪明机灵,可也是在旁的事上,她爹以前就说她有大将之风,这也是谬赞了,不过是喜欢舞刀弄枪,爱看些兵书罢了,平常过日子,人情往来,却是一窍不通的,我有心教导,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知学进去了没,以后你们两个过日子,她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尽管说她。”

楚江城忙应了:“我和阿意是夫妻,相互扶持是应该的,岳母请放心,我既然娶了阿意为妻,就会一生一世对她好,不叫她受委屈。”

阮临湘笑道:“你说这话,我心里就放心多了,说实话,从你小时候和阿意打一架,我和她爹就一直看好你,你别看你岳父横眉竖眼的,心里很是赞赏你的,不过是觉得宠爱了十几年的闺女一下子嫁出去了,心里不适应,拿你撒气罢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楚江城想起在书房时岳父的疾言厉色以及两位小舅子的幸灾乐祸,不由暗暗瑟缩,但听了阮临湘的话就觉得释怀了一些,阿意在家受宠,如今嫁给自己,事事都要以自己为先,岳父就从原先的唯一变成了唯二,看他不顺眼也是应该的,又见阮临湘语气温和,隐含解释之意,便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岳父岳母疼爱阿意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如今说的再好都是空话,只请您和岳父看着,我若是对阿意有半分不好,任凭您处置。”

阮临湘心下满意,笑道:“傻孩子,一家子说什么处置不处置的,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又拉着楚江城嘘寒问暖,中间穿插阿意的各种习惯,爱好,意为让楚江城多多包涵,而楚江城和阿意新婚,正是情浓的时候,只可惜阿意不解风情,要他多花心思,如今见岳母奉上阿意的各种喜好,自然十分高兴,一一的记了。

到了半下午,阿意和楚江城该回家了,许兰陵拉着阿意只是不说话,阮临湘也是难过,想以后女儿再来就是客人了,女儿的家再不是安国公府,而是镇南侯府了,阿意抱着许兰陵的胳膊笑道:“爹,过两天得了闲,您要带我去骑马。”许兰陵道:“你现在嫁了人,哪能经常出来。”

阿意道:“所以才要爹陪着嘛,这样就没人说闲话了。”许兰陵顿时十分满意,笑道:“好,只要我得空,就叫你出来骑马。”说完不再板着脸,言笑晏晏的看着楚江城,道:“阿意本就不是深闺里养出来的女孩儿,一举一动向来大而化之,若是做的有什么出格的,你要护着她才行。”

楚江城忙应了,带回去的礼物是阮临湘早就打点好的,送走了小夫妻俩,阮临湘还在二门站了好一会,许兰陵揽着她回去道:“别担心了,以后阿思出嫁,还得经历这么一遭。”阮临湘叹道:“家里少了个人,却觉得冷清了不少,昨晚吃饭没了阿意,吃饭也觉得不香。”

许兰陵笑道:“那是人少的缘故,等阿尔阿山成了亲,娶了媳妇,就有人伺候你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吃饭,两个儿媳伺候,可就不会觉得不香了。”

阮临湘被她逗笑了,嗔道:“说什么胡话,阿尔阿山还小呢。”许兰陵道:“最近这段日子,阿尔一直去军营,虽说吃喝住还是在家里,我瞧着却是比以前长进了,也稳重了不少。”

阮临湘道:“你还说,阿尔身上那一块青一块红的,看着就叫我心疼。”许兰陵不以为意:“军营里的哪有不受伤的,受了伤,留了血,他才会长记性,才会学到东西。”阮临湘是不懂这些的,也就随他怎么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奔丧 一转眼入了冬,到了年前,这是阿意出嫁后的第一个新年,阮临湘想着热热闹闹的过这个年,也算是弥补了阿意不在的冷清,没想到,却是白准备一场,刚入了冬没多久,林家就来报信,林老太太去世了。

阮临湘和许兰陵匆匆赶去了林家,却见林氏已然到了,正红着眼睛和三位舅舅商议事情,大舅母贺氏,二舅母孙氏,三舅母黄氏具穿了孝衣,贺氏见了阮临湘夫妇来,忙迎上来道:“你们来了,里头微雨茜远也来了。”

阮临湘道:“舅母,怎么外祖母好好地,忽然就……”贺氏叹道:“原来老太太身子骨一直挺健壮,阿意成亲时还好好的,说要等着抱重孙子,没想到前两日忽然得了风寒,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就听见丫头们来报,说老太太没了。”

阮临湘想起以前林老太太对她的好来,不由得哭起来,阮临湘和许兰陵换了孝衣,阮临湘进内院帮忙打点,许兰陵则去了外头。

林老太太到如今活了八十岁,子孙满堂,吃喝不愁,平日里儿孙孝顺,没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如今去世,也算是喜丧了,林老太太三个儿子俱是有出息的,女儿这边外孙女外孙子也是有权有势,因此老太太的丧礼极其隆重。

只林老太爷,乍一没了伴,心中孤苦,天又冷,竟得了风寒,众人都怕他跟老太太一样,一病呜呼,整日的派人守着,索性儿孙多,也分派的过来。林微雨林茜远,林瑶珂作为出嫁的女儿回来帮衬,只在内院打点各色事宜,接待前来奔丧的女客,三位夫人则整日在林老太太灵前哭灵,接受来吊唁的人的祭奠。而儿孙皆在外面打点事宜。阮临湘是外孙女,便和郑氏于氏两位表嫂一起去侍奉林老太爷的汤药。

林老太爷本就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心志非一般人可比,如今又有人精心照料。很快便痊愈了,等身体好一些,不听大家的劝。开始忙碌老太太的丧事。

阮临湘闲下来,回家处理了几件琐事,又去了林家。只见林微雨林茜远林瑶珂三姐妹正坐在一起说话,见了阮临湘来忙道:“湘儿可听说了?”

阮临湘一脸莫名其妙:“听说了什么?”林微雨道:“永宁伯家出事了。”阮临湘忙问怎么回事,林茜远道:“永宁伯的闺女不是和你女婿合过八字吗,虽然说不合适,这亲事没成,嵇家的闺女却记住了,对你女婿上了心。如今永宁伯夫人给她找了几门亲事,都被她闹腾的没成。永宁伯发了狠,瞒着嵇姑娘订了亲,嵇姑娘知道了,要死要活的不愿意,被骂了几句,竟然上吊了。”

阮临湘忙问:“现在怎么样了?”林瑶珂拍拍胸口:“幸而没事,只是这件事传出去,名声有碍,估计以后想找亲事就难了。”

阮临湘心中担忧,当时楚江城推了嵇家的亲事完全是为了阿意,若是嵇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嵇家把这件事算到楚江城和阿意头上就糟了,又道:“嵇家是个什么态度?”

林微雨道:“今天文昌侯夫人来说我才知道,我就怕牵扯到阿意,就多问了几句,文昌侯夫人说,嵇家倒没说什么,只是如今嵇夫人也被气的病倒了,永宁伯打算把母女两个送到庄子上过段日子,等嵇姑娘回心转意就好了,到时候再说亲事吧,左右也不急,再等两年也使得。”阮临湘放了一半的心,只是还是惴惴的,打算回去后就问问阿意,毕竟是她们年轻人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

等到林老太太下了葬,阮临湘也不用忙,除了隔两天去看看林氏外,便开始担心嵇家的事情,因不是什么好事,阮临湘也不好直直的上门去问候,再加上如今嵇家母女已然到了庄子上,去家里也看不到人。

阿意因为阮临湘的告诉也知道了这事,她就方便多了,约着裴素之一起去了庄子上看望嵇缃,回来后阿意告诉阮临湘,嵇夫人态度很是亲热,没什么怪罪的意思,阿意私下里和她说了,嵇夫人也只说是自家女儿不懂事,和其他人无关,阮临湘放了心,这才叫人准备了礼物,送到了庄子上。

林氏自从林老太太去世,着实伤心了一阵子,阮临湘每日来陪她说话解闷,没想到这时候虞淮月又被发现了有了身孕,林氏被这喜事冲淡了几分哀思,每日围着儿媳妇打转,倒是好了许多,阮临湘也放下心来,不再日日跑过去。开始着手准备过年。

每年过年都是又忙又乱,刚进腊月就有各处庄子上的庄头来报账,顺便孝敬些庄子上出的瓜果蔬菜及家禽野味,阮临湘从腊月初一开始忙,先是见了各处庄头,看过了账本,看着人收拾了东西,又开始预备各色过年的东西,林老太太去世,阮临湘虽是外孙女,不要重丧,却也不能穿红着绿的,因此一应便从俭,只给几个孩子和许兰陵预备了新衣裳。

到了腊月二十三,好容易各色东西准备齐全,又要开始忙着扫尘,家里上下,大大小小的奴仆都发动起来,忙了整整一天,才算是各处打扫干净,四处焕然一新,该帖的年画贴上,该摆的东西摆上,算是开始过年了。年前阿意曾经来过一趟,说是前两天又去了庄子上,见了见嵇缃,刚开始嵇缃是又哭又闹的不愿意见阿意,后来阿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两个人关在屋里说了一会话,嵇缃便答应了不再胡闹。阮临湘本想追问,可是一看阿意脸色郁郁,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就没问,只是嘱咐她在婆家过年的一应事宜。

到了腊月二十八,本来已经开始关门过年了,却又迎来了不速之客,阮垂景笑嘻嘻的看着阮临湘,叫了声“四姐。”阮临湘扶额:“你不会又离家出走了吧。”

阮垂景忙道:“怎么会,这次是爹娘还有祖母叫我来的。”阮临湘这才放了心,招待他住下,又问他:“这次来做什么?大过年的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

阮垂景笑道:“一来是阿意成亲,爹娘还有祖母都没有来,有些过意不去,叫送贺礼来,二来是每年过年都和二伯父二伯母不在一起,因此叫我来拜年,三来是给四姐四姐夫送谢礼来了,去年为了我的事大家都没好生过年,四来,听说林老太太去世了,叫我来问候一声。”

阮临湘笑道:“听着一大串,你倒是忙,其余的也就罢了,我外祖母去世,一应丧事已经办完了,你再去也不成样子,明天我带着你去,给外祖母上柱香就罢了。”

阮垂景忙应了,阮临湘又问起窦云绮的事来,阮垂景顿时裂开了嘴,笑道:“如今云绮有了身孕,我娘不叫她来,不然也是跟了我来的。”

阮临湘听了一喜:“怎么也没个人来信说一声,这回三叔三婶可会转了吧。”阮垂景摸着头珊珊道:“云绮是苦尽甘来了,爹娘叫她回老宅住去,也好有人照应,我还在外头住着呢,爹说了,看我表现。”阮临湘忍不住笑道:“活该,当初叫你胡闹。”又细细的问了过程。

原来当初阮垂景和窦云绮回了苏州,还答应了阮一松和李氏的条件,阮垂景和窦云绮就搬到了外头居住,原先只是住个小院子,阮垂景每日去铺子里打杂,赚钱养家,窦云绮则在家里做些家务,日子一长,小夫妻俩甘之如饴,李氏却坐不住了,整日看着儿子吃咸菜馒头,在外面奔波劳累,眼见着瘦了一圈,李氏心就软了。

后来窦云绮有了身孕,李氏大喜,就说窦云绮不宜劳累,叫他们夫妻俩回来住,可是阮一松却说,窦云绮回来,可以,阮垂景回来,不行,于是现在阮垂景还是一个人住在小院子里,每日晚饭能回来吃,顺便看看窦云绮,晚上依旧要回去的。

阮临湘笑道:“三叔这是教训你呢,你放心吧,过段日子就会叫你回家了,你争气些,三叔也高兴。”阮垂景不满道:“我哪里不争气了,自从回了苏州,我就到铺子里帮忙,爹也不许我提少东家的名头,我在铺子里可苦呢,整日跑腿不说,一有点错就要挨骂,扣工钱。”阮临湘笑道:“你活该,你虽苦,可也学到了不少不是,以后接了三叔的家业,也能叫他放心些,若你一窍不通,只是个纨绔子弟,三叔才要头疼呢。”

阮垂景的到来算是让大家彻底放了心,看来这对小夫妻的苦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阮垂景这次并没有住在安国公府,而是住到了阮家,整日抱着梅姐儿喜不自禁,一眼就可看出快要做父亲的喜悦和期待。

每年过年宫中都会设宴,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的宴会格外喜气洋洋,无他,玉贵妃终于如愿以偿,皇上立了玉贵妃为皇后,掌中宫之权,如此一来,三皇子虽是幼子,却是唯一的嫡子,宫中的局势一下子就变了,一部分人依旧拥护已经成年的大皇子,而一部分人则拥护名正言顺的嫡子三皇子,究竟花落谁家,倒要一番斟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都是表妹惹的祸 过了年,皇上便开始提大皇子的亲事,一方面,大皇子想要娶一个有权有势的家族出来的女孩做妻子,原先这个人选非阿意莫属,如今阿意嫁了人,就要另外斟酌了,而另一方面,玉贵妃,也就是皇后当然不想大皇子势力壮大,就百般阻挠,两方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是深受倚重的皇上的长子,说不上势均力敌,可两方争斗起来也是够瞧的了。

许兰陵一开始就摆明了置身事外,大皇子的婚事不知被人拿出来说了多少遍,试探有之,求援有之,威胁有之,许兰陵岿然不动,如今许兰陵算得上是权势滔天了,就算是皇后,也不敢实打实的威胁许兰陵,许兰陵告了病假,每日在家中宠妻逗子,快活来哉,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常**,还没清闲两天,就又闹出事来。

这天刚吃了晚饭,就见人来回话,说大姑娘回来了,阮临湘奇怪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会回来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出去一看,阿意怒气冲冲的,后面跟着四个陪嫁丫鬟,阮临湘忙问道:“这是怎么了?”阿意怒道:“我要和楚江城和离。”

阮临湘吓了一跳,道:“好好地说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吵架了?”阿意不说话,只说要和离,阮临湘没法子,见天色已晚,只得先安排她住下,又叫人去楚家打听。待阿意歇下,阮临湘便叫了绿菱过来问话。绿菱口齿伶俐,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楚江城的一位远房表妹,前段日子投奔而来,那位姑娘姓赵,原是楚夫人那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如今家道中落,赵姑娘便带了家中老仆和丫头投奔楚夫人而来,楚夫人怜惜她,便叫她住下,没想到这位姑娘倒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着镇南侯府势大,楚江城又是翩翩少年郎,若是能得他垂怜,就是做个妾侍也是好的。

那赵姑娘试探了几次,只是楚江城和阿意新婚才半年,整日耳鬓厮磨,浓情蜜意,楚江城眼里哪有什么其他人,可是阿意却不一样。几次下来就有了防备,不叫楚江城和赵姑娘闲谈说话。赵姑娘几次过来也是叫她打发了,可是赵姑娘倒是坚持,见楚江城这边没法子便去楚夫人那边使力,这下子阿意就防备不着了赵姑娘嘴甜,会讨好人。

楚夫人被她哄得高高兴兴,赵姑娘眼大心大,看着阿意虽是郡主,却像个没有心机的,便变着法子在楚夫人面前说阿意的坏话。阿意张扬跋扈惯了,原先楚夫人不觉得,现在跟温柔可人,善良动人的赵姑娘一比,阿意显然就有些不够瞧了,楚夫人虽没说什么,却渐渐的冷落了阿意,阿意心中恼火。她自幼万般宠爱长大,从未受过如此窝囊气,但她也是个心气高的,从小到大,非嫡女不结识,非正室不行礼,接触的要么是至亲好友。要么是达官贵人,区区一个落魄的赵姑娘。居然叫她栽了一个跟头,焉能不恼。

阿意一生气。整治人的法子就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赵姑娘再得冲,也不及阿意这个世子夫人,赵姑娘连吃几个亏,阿意想着她知难而退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却将计就计施了苦肉计,向楚夫人和楚江城哭诉阿意如何的对她不好,这下子楚夫人恼怒了,楚江城也觉得伤了亲戚和气,说了阿意几句,阿意大怒,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恼怒了,和赵姑娘大闹起来,可是阿意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能直接说赵姑娘的非分之想,毕竟没有证据不是,相反,赵姑娘又是楚楚可怜,又是委曲求全,反而叫阿意下不来台,这实在是阿意从出生到现在第一丢脸事,阿意一怒之下,冲上去扇了赵姑娘好几个耳光,骂她无耻,然后带着陪嫁丫头回了娘家,气势虽大,却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绿菱说完,许兰陵已然怒了,虽没说话,脸色却沉得可以滴水了。阮临湘叹了口气,吩咐绿菱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姑娘就成。”绿菱应了,待她退下后,许兰陵怒道:“这个楚江城,好听的话一套一套的,原来都是骗人的。”

阮临湘道:“江城虽有不对的地方,可关键还在那个赵姑娘,看来那个赵姑娘不简单啊,楚夫人的性子我了解,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纵然喜欢赵姑娘,也不会委屈了阿意,必是赵姑娘在中间挑唆生事,叫她们婆媳生了嫌隙。”

阮临湘赶过去看阿意的时候,阿意已然睡下了,这就是阿意值得赞扬的地方,无论出了多大的事,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影响都没有,阮临湘抚着她的脸庞,不知道是该说单纯还是说傻气。

第二日,阮临湘原想着阿意回了娘家,楚家必会来人劝,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人,连楚江城也不见人影,许兰陵的脸色已经黑的叫人看见就退避三舍了,阮临湘心中也有些恼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当初说的再怎么好听,事到临头,还是偏向自家闺女的。

这边阮临湘正生闷气,那边许兰陵却吩咐阿尔阿山兄弟俩:“你们姐姐受了欺负,如今正是能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带着人去楚家,把你们姐姐的嫁妆,陪嫁,一应咱们府里的东西都搬过来,然后告诉楚江城,和离的事情叫他找我来谈,就算他不和离,我也不会把女儿送回去的,闹到皇上面前,我也要把这口气讨过来。”

阿尔阿山齐齐答应,如今兄弟俩已然十二岁,身形初长成,一身的贵公子气派,往那里一站还是很能唬人的,只是出了这口气,阿意和楚江城就再没转圜的余地,照阮临湘来看。自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见兄弟俩当真要去,不由怒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添什么乱,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叫我知道你们胡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阿尔阿山被一骂,齐齐站住看向许兰陵,许兰陵一挥手,兄弟俩赶紧回了院子。许兰陵道:“那你说怎么办?”阮临湘道:“楚家不会一直僵下去的,如今看来,是希望咱们主动上门致歉,他们顺势应下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许兰陵哼道:“做梦,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赵姑娘,就敢叫我闺女认错,我闺女错哪里了?要是我,当场把那赵姑娘发落了。看她们又如何。”阮临湘道:“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如今咱们不能先低头。咱们若低了头,阿意回去后就更低人一头了,他们不来,咱们也不去,等过了两天,楚家还不来人,咱们再说。”

许兰陵虽愤愤的,可见阮临湘拍定了,也就算了。只是府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除了阮临湘和阿意,没人敢主动往跟前凑。阿意那边是铁了心要和离,任谁说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阮临湘劝了几句也没用,只得罢了。

第二日,总算是楚江城来了,阮临湘怕许兰陵一冲动。闹出什么来不好解决,就瞒了他,楚江城看起来神色憔悴,见了阮临湘就跪下请罪,阮临湘见他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板着脸道:“你起来。我也不敢受你的跪,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竟然全都忘了,叫我们阿意大晚上的跑回娘家。这要是传出去,你们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

楚江城苦笑道:“岳母,我实在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日表妹哭的很伤心,我想着她是客人,阿意说两句软话就算了,没想到阿意这么生气,后来闹起来,阿意又把表妹打伤了,母亲到底觉得失了脸面,阿意一向是懂事的,只是那日不知怎么……”

阮临湘哼道:“她是你哪门子的表妹我不知道,阿意可是我的亲闺女,是你表妹和你亲还是阿意和你亲,你怎么一点成算都没有?阿意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纵然她冲动了些,你怎么不知道先稳住,问清楚了再发落人,如今好了,阿意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再也不肯和你过日子了,我也劝不住她,她说要和你和离,你说怎么办?”

楚江城神色一慌:“和离?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和她和离呢,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岳母,您一定要劝劝她……”阮临湘叹了口气,道:“你来你母亲知道吗?”

楚江城不说话,看来是不知道了,既然楚夫人没有和解的意思,阮临湘也就不必委曲求全了,颜色一冷,道:“你回去吧,你母亲既然怨愤上了阿意,我看也不必劝了,纵然阿意低头,回去后也是受欺负,我看你干脆和阿意和离,娶了那赵姑娘算了,你母亲可要高兴得很呢。”说完再不听楚江城辩解,叫人把他轰了出去。

阮临湘去看阿意,却见阿意懒懒的,绿菱偷偷说大姑娘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阮临湘劝道:“纵然是吵架,也是要吃饭的,如今看来,你婆婆是当真生了你的气了,我看这楚家,不回去也好,只是这刚成亲不到一年就闹成这样,传出去大家肯定笑话,对你名声也不好。”

阿意恨恨道:“我才不管什么名声,这口气我一定要出,我现在只恨当初怎么就没下狠手,把那姓赵的打死完事。”阮临湘道:“又说胡话,杀人你不得偿命,我看楚江城心里还是有你的,近日来了,被我打发了,如今咱们只看楚家的态度,若是楚家发落了赵姑娘,再接你回去,你可不许闹别扭。”阿意没有说话,阮临湘看她也是难过的,就不再劝了。

晚上绿菱慌慌张张的过来说阿意病倒了,阮临湘又惊又急赶紧叫人请大夫,没想打请了大夫一看,竟然发现阿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这无异于霹雳一声雷,把大家都打傻了。

阮临湘看着大夫开了安胎的药,又看着这位祖宗喝下,这才和许兰陵商量起对策来,许兰陵听说女儿病了,差点没提着剑出门找楚家算账,如今知道阿意有了身孕,也是紧锁着眉头,没有孩子,说散了就散了,没什么好说的,可若是有了孩子,这层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阮临湘想了想,道:“我有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许兰陵道:“什么法子。”阮临湘道:“咱们先瞒了阿意有身孕的事,我去楚家说,只说为了补偿赵姑娘,同意楚江城纳她为妾,到时候赵姑娘不答应就罢了,咱们就表示了心意,若是答应了,正好叫人瞧瞧她的嘴脸,楚夫人知道她是为了攀高枝,自然就不会喜欢她,阿意又有了身孕……”

许兰陵挥挥手道:“这法子不行,阿意肯定心里不舒坦,我看就和离好了,孩子生下来就姓许,阿意若是愿意改嫁,就叫她改嫁,咱们替她养着孩子,若是不愿意改嫁,就养她一辈子。”阮临湘道:“你就会说这些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关系到阿意的终身,你说改嫁,嫁给谁去?你说孩子咱们养,楚家能愿意?”

许兰陵道:“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我不好好教训楚江城一顿,枉为人父。”阮临湘见他神色笃定,叹道:“你闹我也闹,看到时候能闹成什么样。”

自从阿意出嫁,楚江城就从世交变成了姐夫,亲近程度自然不一样,阿尔阿山着实得到了好处,如今见阿意和楚江城闹起来,他们心里也是不愿意失去这个姐夫的,知道了阿意有了身孕,兄弟俩就偷偷给楚江城报信去。

“真的?”楚江城一脸惊喜,“阿意有了身孕?”阿尔道:“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楚江城忽闻喜讯,几乎要手舞足蹈了,阿山凉凉的泼冷水:“你可别高兴地太早,我姐姐说了,要和你和离,这孩子也不能要,说要趁着爹娘不知道把孩子打掉呢。”

楚江城顿时傻眼了,急急地往外冲道:“我去找她,我和她说去。”阿尔将人拉住:“千万别去,现在我们府上看门的得了我爹的话,一见你上门就去告诉他,不打死算是好的,你还敢往上撞。”楚江城急道:“那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孩子呀。”

阿山冷哼道:“现在急了,为了那个赵姑娘和我姐姐吵架的时候干什么去了?”阿尔道:“依我说,这孩子没了就没了,你回头娶了赵姑娘,多少孩子生不得,只是可怜了我姐姐。”楚江城大吼一声:“不准胡说,谁的孩子我都不要,我只要阿意的,我这就去找她,打死我也认了。”说着就往外冲,阿尔阿山对看一眼,跟在后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章 表妹都是浮云…… 楚江城自然是被门房拦住了,上次来那是新姑爷,要恭恭敬敬,如今国公爷吩咐了,楚江城便从新姑爷成为负心汉,门房一股脑拦着不叫进。后面阿尔阿山赶过来,众人停手行礼:“世子爷,三少爷。”

阿尔挥手:“爹虽这么吩咐了,可你们太过放肆,当心大姐姐生气,到时候心疼起来你们可就遭殃了。”众人傻了眼,国公爷的命令纵然不敢违,可大小姐的脾气也着实够呛。众人不敢再拦,只得眼睁睁看着楚江城往里面冲。

阮临湘听到信说楚江城冲到大姑娘院子去了,忙带了人去瞧,到了只看见轻雾苑闹得沸反盈天,这两天阿意着实憋屈,如今见了楚江城,怎么能不把这口气撒出来?

她见了楚江城二话不说上去就揍,楚江城顾忌她的身子,不敢还手,还要仔细防着她跌了伤了,挨了好几下,周围丫鬟摄于阿意的威风,都不敢上前拉,再说了,丫鬟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也拉不住啊。见了阮临湘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上来。

阮临湘喝道:“阿意,住手,不许再打了。”阿意虽不情愿,可见阮临湘难得的动了气,也就住了手,阮临湘上前斥道:“还怀着身孕呢,作祸是不是?要是伤着孩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吩咐绿菱绿荷:“把你们姑娘扶回去歇着,再去请了大夫来看。有没有动了胎气。”阮临湘一发话,众人就忙活起来,楚江城愣愣的站着,想去看看阿意,阿意却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再看周围的丫鬟婆子,无一不是幸灾乐祸,不由灰了心。

阮临湘瞧他脸上好几处淤青,就知道阿意使得劲大,脸上这样。身上想必也伤着了,便温声道:“江城跟我来。”又叫冬凌去找上好的药膏来。

宁安堂,阮临湘命人给楚江城敷了药膏,上了茶,楚江城心灰意冷的不说话,阮临湘道:“赵姑娘怎么样了?阿意下手没轻重,想必伤的很严重吧。”

楚江城抬头道:“还在床上躺着,我去看过她,替阿意赔不是。她只是哭。”阮临湘笑道:“你年轻,经过的事少。不怪你不知道,这赵姑娘的心思已然昭然可揭,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楚江城疑惑,阮临湘笑道:“她无亲无故,来投奔你们家,又是年轻貌美的,无非是想借着你们家给寻个好亲事,可是纵然你们家看着以往的情分给她说了亲,可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嫁妆也不甚丰厚,看上她的人也有限,纵然是看上了,也不过是好**之徒罢了,哪里比得上你这个年轻英俊的世子爷呢,她又是你表妹,嫁给你纵然为妾。可有着你娘那一层,谁又会看轻了她?纵然下面的丫鬟婆子看不起她,可只要你娘喜欢她,又勾住了你,我们家阿意是个笨的,如今这样,已经是等同于被休回家了。这样一来,你房里可不就是她最大吗。扶正,我看也是早晚的事。”

楚江城已经。站起来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是当她是表妹,怜惜她,故而照拂一些。”

阮临湘笑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不代表她没有,你年轻,又有出息,说实话,当初把阿意嫁给你,一来是看重你有出息,二来是对阿意很是情深,想着阿意嫁过去,纵然有些个想攀高枝的,你一心一意想着阿意也不会被迷了眼,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楚江城急急分辨:“我对阿意当真是一心一意,只是把表妹当做客人一样,那日斥责阿意,也不过是觉得表妹是客人,阿意是主人,怠慢了客人总是不好的,我若有那等心思,就叫我……叫我天打雷劈。”

阮临湘道:“你也别说丧气话,阿意的脾气你是清楚的,从小被她干爹干娘惯着,被她爹惯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可她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欺凌人,耍脾气,看来你不知道,阿意早就察觉了赵姑娘的心思,防备了几次,只是那赵姑娘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把我们阿意说成个骄奢的妒妇,阿意的委屈又跟谁说去?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娘虽是婆婆,可到底不是亲娘,对阿意的好也有限,那日赵姑娘颠倒黑白,阿意怎么会不生气,闹起来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疑惑,你们怎么宁愿信一个外三路的赵姑娘的混言乱语,也不愿意听阿意解释?你读的书,学的辨别是非的道理,我看都还给先生了。”

楚江城闻言又是震惊又是羞愧,又是心疼,震惊表妹的心计,羞愧自己的无知,心疼阿意的委屈,一起涌上来,竟说不出话来,阮临湘看他这样,知道逼迫的差不多了,便放缓了语气,道:“成亲不到一年就闹出这样的事来,阿意还有了身孕,我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罢了,你娘的心思我也明白,一半是受了挑唆,一半是想杀杀阿意的威风,立立婆婆的威,这我倒没的说,她是婆婆,阿意再怎么委屈都是应当的,只是若存了叫那赵姑娘过门的意思,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拼着叫我们阿意和离,一辈子不嫁人,我也是要替她挣这一口气的,我们家你是看着的,纵然有两个姨娘,也是宫里赏下来的摆设,阿意向来自傲,周姨娘在时,还是她的长辈呢,她连周姨娘端的茶碗都不愿意接,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姨娘和她共侍一夫呢?当初阿意过门,你指天对日的说以后决不纳妾,如今看来,竟然都忘了。”

楚江城跪下道:“都是女婿的错,只盼望岳母多替我说两句好话,我当初想着阿意不过是使性子。过两天接回去就没事了,不成想她生了这么大的气,求岳母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上,劝劝阿意,我既然娶了她,就终生只她一人,绝无二心的。”

阮临湘扶他起来道:“你放心,那也是我的外孙子,我怎么会不心疼?那些不纳妾的话原不在嘴上。在心上,不怕你笑话,当初你岳父娶我时也是说了不纳妾,后来还是娶了韩家女,纳了两个妾,世上的事总不是你想怎样就怎么样,总有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若是以后。皇上看你功劳大,赏你两个妾侍。也是不能推辞的不是?到时候阿意就算不高兴,也是要好好地迎进门的不是?一家子夫妻过日子,一个进的,总要有个退的才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这日子不就好过了?你若真心对阿意,无论纳了几个妾,心里都是以她为先。只她一妻的,若是心里没她,纵然房里干干净净的,也是两看相厌。我说这话,不过是叫你明白,阿意不是个妒忌的,要纳妾可以,可是赵姑娘。是绝对不行的。”

楚江城道:“岳母放心,我这就回去跟娘说明白,娘并未透露出叫我纳赵姑娘的心思,不过是觉得当着下人被儿媳妇打了自家外甥女,脸上过不去罢了,我这就去劝劝她,再告诉她她要做祖母了。她一定高兴。”

阮临湘笑道:“赵姑娘也就罢了,阿意那天冲动。是对你娘不敬,回头我叫她磕头赔不是。既如此,你就先回去。”楚江城见阮临湘不似刚才那般决然,似有和好之意,高兴地应了一声,一转身,却看见岳父黑着脸站在门边,不由得腿一软。

许兰陵哼了一声,也不看楚江城,对阮临湘道:“阿意想吃酸梅子,你叫人准备了送过去。”阮临湘笑着应了,又对楚江城道:“酸儿辣女,看来阿意这胎是个男胎。”许兰陵狠狠瞪了一眼楚江城:“愣着干什么?还不走?”楚江城抬脚又走,想起还没行礼,又硬生生退回来,匆匆行了礼,逃似的跑开了。

镇南侯府,楚夫人听了阿意有了身孕,也是一阵喜悦:“真的?”楚江城道:“自然是真的。”又道:“只是岳父岳母生了气看样子不想叫阿意回来,阿尔说了,岳父说了,这孩子生下来就姓许。”楚夫人立刻反对:“不成,我孙子自然是姓楚的。”又推推儿子:“你赶紧去把阿意叫回来。”

楚江城叹了口气:“娘,当时叫你去你不去,如今你去了人家也未必肯叫女儿回来,阿意在家时原就是最受疼爱的,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家里怎么能不恼?”

楚夫人不满道:“那天原就是她不对,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婆婆教训儿媳两句有什么不对?”楚江城道:“岳母也说了,若单是婆婆教训儿媳,她们家没什么好说的,早就叫阿意过来磕头赔不是了,可是中间还夹杂着表妹。”楚夫人道:“你表妹怎么了?被打成这样,阿意还有理了?”

楚江城不好直接道破表妹的心思,便道:“您只想想,表妹来之前,阿意可曾对你有半点不恭敬,你们婆媳俩一向是和和睦睦的,您还说过,阿意虽然行为举止不像大家闺秀,可身上那股子尊贵的气质是最难得,怎么表妹一来,您就觉得那尊贵的气质变成骄纵蛮横了呢?”

楚夫人也是深宅大院出来的,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自然更通透,仔细一想,道:“原先也没什么,只是见你表妹温柔和善,心里很是喜爱,后来渐渐地,你表妹几次言语间透露出阿意对她不好,苛刻她,虽未言说,可就是那个意思,我就有些不高兴。”

楚江城耐着性子分析:“阿意为什么要苛待她?她是您的外甥女,阿意借着她讨好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苛待她,再说,您看阿意的那个脾气,想是无缘无故苛待人的吗?”

楚夫人自然说不是,阿意虽然心高气傲,可挣得是一口气,对钱财向来大方,绝不是那等为了点东西就斤斤计较的人,楚夫人这么一想,心里也算明白了,道:“你放心,若真是阿意受了委屈,我必会叫她出了这口气,你先回去,找人开了库房。拿些安胎的补品出来给阿意送过去。”楚江城笑着应了。

楚夫人去了赵姑娘那里,阿意那天除了扇几个耳光,也没动什么手,只是赵姑娘心思郁结,又感了风寒,才会卧床不起,见了楚夫人来,赵姑娘忙起身:“姨妈来了。”

楚夫人忙按下她道:“身子还弱,别这么多礼。”又做出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来,赵姑娘道:“姨妈怎么了?可是有心事。”楚夫人叹了口气:“你表嫂回娘家。我派人去接,她倒是使性子不肯回来,这要是再闹下去,也有碍楚家的名声,叫人白白的看笑话。”

赵姑娘心中一喜,但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去给表嫂赔礼道歉,只要她愿意回来。我给她做丫鬟也愿意。”

楚夫人道:“说什么傻话,她不愿意回来就不要回来。我们也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只等和离了,再给城儿挑好的。”赵姑娘不说话了,轻轻地应了一声,楚夫人忽然摸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又是这么个温柔的性子,你若是不嫌弃,就长长久久的留在家里。你说好不好?”赵姑娘按下心中喜悦,羞涩道:“但凭姨妈做主。”楚夫人心中一冷,果然是这样,她忍下心中恼怒,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去。

第二日,楚夫人就带着楚江城上门了,阮临湘自然是笑脸相迎。屏退了下人,楚夫人就开始赔不是了:“都怪我这个软耳朵,听了几句闲话就误会了阿意,白白的叫她受委屈,我听城儿说才还转过来,这不,来赔不是了。”

阮临湘笑道:“你是婆婆。纵然说她两句,也是为着她好的意思。阿意被我给惯坏了,顶撞l了你倒是她的不是了。我叫她给你赔不是才对。”

楚夫人见阮临湘没有故意刁难,借题发挥,心里松了口气,就更热络起来:“都是一家子,说这个做什么,我带了好些补品来,阿意如今有了身孕,正该好好补补。”阮临湘淡淡一笑,也开始跟楚夫人讨论起生孩子养孩子的事来。

说了一会,楚夫人才道:“阿意受委屈,我这回来就是接她回家,有什么气,回去了我替她出,你看……”阮临湘笑道:“你亲自来接,是你不和她小辈一般计较,阿意自然不会和你置气,只是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她心里还有气呢,不愿意回去。”

既然楚家来接,阮临湘自然要借机给女儿抬身价,楚夫人道:“是不是还在气我委屈了她的缘故?”阮临湘笑道:“哪里是这个,不过是小夫妻俩置气罢了,依我说,叫江城留下,住一晚,就当是陪阿姨省亲了,她们小夫妻的事,咱们也不好插手不是。”

楚夫人自然答应,赵姑娘有那样的心思,想必阿意心里更生气的是这个,这样也好,儿子出马哄好了儿媳,总比她拉下了脸求好多了。

楚夫人告了辞,阮临湘就叫人把楚江城带到轻雾苑时,夫妻两个的事情,阮临湘也不愿意掺和,只叫人守在外头,看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再来告诉她。

冬凌去哨探了几次,回来笑道:“也不知姑爷用了什么法子,刚进去时大姑娘着实闹了一场,直喊人把他轰出去,他们听了夫人的吩咐没敢进去,结果过了半个时辰,姑爷就笑眯眯的出来了,说姑娘饿了要吃东西,她们才敢进去伺候,进去时,大姑娘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却也不赶姑爷了,姑爷说,一会要来吃晚饭呢。”

阮临湘一笑,阿意再怎么强势,也是一个女儿家,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只要楚江城肯放下面子去求去哄,阿意未必端得住。

晚上果然阿意和楚江城来吃饭,楚江城殷勤的扶着阿意,阿意昂首阔步,还一脸嫌弃的看着楚江城,楚江城不以为然,依旧鞍前马后的伺候,见了阮临湘,阿意多少有点不自在,毕竟自己前两天还闹着和离不是,阮临湘只当没看见,招呼他们吃饭,阿尔,阿山,阿思自然也在,许兰陵也在,几次想说话都被阮临湘给掐回去了,好容易和好,在闹出什么来当真够受的。

阿尔阿山在阮临湘瞪视下也不敢说话,阿思小,对着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明白,只是好奇的看着阿意的肚子,不是问一些让人发笑的问题,倒也调节了气氛。

****无事,第二天楚夫人没来,却派了车来接,阿意自然就顺势回去了,楚江城临走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阮临湘知道,他这是真心实意的。

送走了这对冤家,阮临湘松了口气,这才觉得累,打发了三个孩子该念书的念书,该学规矩的学规矩,许兰陵这两天闲着,送走了阿意,却依旧一副心不甘的样子,阮临湘指使他:“给我捏捏肩膀,好疼。”

许兰陵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心疼,臭着脸给阮临湘按捏起来,阮临湘伏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昨晚都没睡好,今天我要好好歇歇。”许兰陵道:“活该,叫你这么操心,不累你累谁。”回答他的却是轻微的呼吸和沉沉的睡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许兰陵没闲上几天,就有客来访,阮临湘听说大皇子来了还吓了一跳,赶到前厅一看,果然是他,如今大皇子再不是那个受宫女太监欺负的孩子了,气质高贵,神色稳重,见了阮临湘先行了礼,阮临湘忙还礼,道:“这可不敢当,大皇子来不知是有什么事。”

大皇子笑道:“没想到过了几年,您到和我生分了,可我还记得当时您送了我两块桂花糖,还怕我吃多了牙疼,叫我留着那一块第二天吃。”

阮临湘笑道:“陈年往事,我都记不得了,大皇子如今想要什么没有,只是两块桂花糖罢了,大皇子别放在心上。”大皇子叹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纵然是两块桂花糖,我也会记一辈子的。”

这时,许兰陵进来了,大皇子给他行礼是应当的,行了礼,许兰陵道:“大皇子到书房说话吧。”说着朝阮临湘轻轻一点头,阮临湘这才放了心,只命人送了茶水点心进去。

许兰陵坐在书桌后面,大皇子坐在下手的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您告了这么多天的假,父皇心里很是担心,叫我来瞧瞧你。”许兰陵笑道:“我为什么告假皇上心里自然明白,又怎么会叫你来瞧呢,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大皇子一笑:“安国公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打哑谜了。”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给许兰陵行了大礼:“希望安国公助我一臂之力,登上大宝。”

许兰陵轻轻一笑:“大皇子,你也知道,我如今这个位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要我不犯上作乱。这个位子就会稳稳当当的,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呢?”

大皇子道:“安国公此言不差,当初皇祖父对您的看重是人尽皆知的,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如今能稳稳地做这个位子一是父皇和您从小一起长大。信您,看重您,二来,是您自己循规蹈矩。无半点差错,这二者是缺一不可的,试想。若是等二弟或是三弟将来登基,成了皇帝,您还有这样的运气吗?二弟三弟自然会提拔他们那一党的人。到时候您手握重权,又是三朝元老,女婿是镇南侯,又和定西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必会被视作功高震主,可就成为板上的鱼肉了。”

许兰陵道:“看来你是花了心思,一定要说服我了。不过叫你失望了,我是不会答应的。立储之事我不会插手,这是我和皇上的约定,纵然没有这个约定,我也不会插手的,你想建功立业,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想拉拢人,就去拉拢那些年轻,有真才实学,有志气的人跟着你,我如今已经老了,不会有当年的雄心壮志了。”

大皇子一愣:“那要是新帝登基,您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甚至女婿受打压吗?您甘心吗?”许兰陵微微一笑:“历来功高盖主的不过是因着姻亲的缘故,盘根错节,一旦起来就是倾城之势,如今我女儿虽嫁给镇南侯世子,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自请撤掉各种军务,以后我的儿子再做官,也是靠着科举的路子,不会走军功了,定西侯和我交好不假,可是他守卫西北多年,若不是赤胆忠心,你父皇也不会放任多年,再说了,西北离了他也不成,新帝再怎么无知,也不会打压他,这样一来,手握重兵的就只有我的亲家镇南侯了,又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呢?”

大皇子见他侃侃而谈,举足轻重间三言两语就定了朝廷未来三十年的方向,大皇子叹了口气:“是我太幼稚了,以为功名利禄便可打动安国公。”许兰陵微微笑:“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功名利禄不如安享晚年,犯上作乱的贼子,不是人人都想做的。”

大皇子静默半响,才道:“如果当初是我娶了您的女儿,成了您的女婿,您今天会帮我吗?”许兰陵镇定道:“不会。”大皇子愕然:“为什么?我是您的女婿呀,你难道不想我坐拥天下,您的女儿将来荣华富贵吗?”许兰陵道:“单凭你这样的心思,我就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你若只是为了利益借我的女儿和安国公府拉上关系,我怎么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你今天为了利益娶我的女儿,明天就会为了利益负了她,你这样的人,我不会放心。”

大皇子有些失魂落魄,许兰陵忽然斥责道:“不要老是动这些歪心思,你越是这样,皇上越不放心把国家交给你,你是皇上的长子,天潢贵胄,有些皇子的气度吧,你要记住,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靠不住,你要想建功立业,就不要想着利用那些靠不住的姻亲关系去得到自己想到的,为了利益把女儿嫁给你的人,也会为了利益放弃自己的女儿,这道理是一样的,若你真的想使阴谋诡计,就先让自己有些真才实学在肚子里,免得到时候空中楼阁,不过是白白的增人话柄罢了。”

大皇子道:“我无母族支持,孤军奋战,能坚持多久呢?”许兰陵道:“你的志气若只有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才的话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提点你几句,你若是不醒悟,我也没法子,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到时候被人参结党营私,我可不会护着你。”

大皇子神情落魄的走了,许兰陵叹了口气,朝屏风一望,道:“皇上这下可放心了?”屏风后转过一个人,赫然就是微服私访的皇上,皇上拍拍他的肩膀道:“对不住了,他老是想着如何拉拢别人,反倒走了偏路。”许兰陵道:“皇上若是想提点他,大可亲自说,何必叫我做这个恶人。”

皇上笑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嘛,纵然以后有人弹劾你,我这个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可是比什么都有用。”许兰陵无可奈何,道:“只要你还记得当时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皇上神色一怔:“我以为你早就放弃了。”许兰陵淡淡一笑,却神色坚定:“我和湘儿。十几年如一日,日日盼着那一天的到来。”皇上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记得很清楚。”

又道:“怎么着,我既然来了,好歹招呼我吃顿饭。”许兰陵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道:“今日阿思学规矩。可不会过来吃饭。”

皇上一愣,有些失望,许兰陵道:“罢了,反正这件事我也不想叫湘儿担心。一会我带着阿思出去吃,也不会叫她疑心,岂不好?”皇上大喜。道:“好好好,我回头就叫人安排。”

送走了皇上,许兰陵又坐在书房发了好一会的呆。阮临湘不放心,听说大皇子走了,等了一会也不见许兰陵出来,便进来看看,见许兰陵发呆,心下担心,道:“大皇子来说了什么?”

许兰陵笑道:“无非是拉拢我。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阮临湘心里想着的也是这件事。叹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整天不是这个争就是那个斗,真真是烦人。”

许兰陵揽她入怀,轻声道:“等阿尔阿山成了亲,咱们就走好不好?”阮临湘一愣,道:“那阿思怎么办?”许兰陵微微一笑:“有阿意在,还有两个哥哥在,阿思不会吃亏,再说,皇上也舍不得不是。”阮临湘道:“那好,到时候我们就建一个小小的园子,养花种菜,到时候你挑水,我浇田……”

许兰陵笑道:“我都这么老了你还舍得我挑水啊。”阮临湘哼道:“不许偷懒,不然不给你饭吃。”许兰陵扑在她脖子里蹭来蹭去,语气温柔,道:“真霸道。”

夫妻俩在书房静静相拥,这一刻,仿佛什么朝堂争斗,儿女琐事都远去了,余下的不过是从窗格静静透进来的光,温柔,慈祥,宛如他们梦想的一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许兰陵说要带阿思出去,阮临湘就猜到了意图,也不道破,嘱咐了阿思两句就叫他带走了,马车上,阿思好奇道:“爹爹,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啊。”

许兰陵想了想,道:“因为爹爹有一位好朋友,因为他没有女儿,所以非常羡慕我有两个可爱懂事的女儿,想叫我带出来见见,你大姐姐已经出嫁了,没法子带给他看,所以只好带你一个人来了。”

阿思好看的眉头这才松开了,道:“哦,爹爹,上次在宫里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叔叔哦,他对我可好了,可我却不认识他。”许兰陵笑道:“今天见的就是那位叔叔,他上次告诉我,你特别懂事,所以才想见见你,到了你可要听话,知不知道。”

阿思使劲点头:“我一定听话,爹爹,上次那个叔叔还问我爹娘对我好不好,我就觉得很奇怪,爹娘当然对我很好了,爹娘最疼阿思了。”许兰陵亲亲她,道:“对,你是爹娘的心肝小宝贝。”

大皇子来拜访没几天,许兰陵就恢复了正常的上下朝,每日变得忙碌起来,阮临湘在家却越发孤独起来,阿意出嫁了,阿尔整日不是看书便是去军营,阿山还好,一日三餐虽在家里吃,可吃了饭就跟屈先生一起叽叽咕咕不知在讨论什么,如今,唯有阿思成为阮临湘的慰藉了,闲暇之余,阮临湘对阿思的管教越来越多,势必要把她教导成一个和阿意截然不同的端庄秀质的大家闺秀。

若是阿意被这么严格训练,早就不耐烦,吵吵嚷嚷的闹起来了,可是阿思乖巧,又听话,也很聪明好学,跟着嬷嬷学习礼仪,一向是又快又好,记得还劳,把教养嬷嬷高兴的合不拢嘴,每日对阮临湘夸赞四姑娘有多聪明勤奋。

于是,短短一个月,阿思从里到外就变了个样子,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优雅的谈吐,高贵的气质,端庄的礼仪,秀美的容貌,纵然对外来说只是个庶女,但是谁不知道是养在正室夫人面前的,跟嫡出子女没什么不同,虽然只带出去两三次,却有几家的夫人来问了,言辞之间是要结亲的意思。

阮临湘不由大为得意,从阿意那里的失败挫折全部没有了,对阿思越发的看重起来。于是,继已经嫁人的敏安郡主之后,安国公的幺女许灵珊开始占据京城新一代名媛的位置,成为不可替代,无法超越的贵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闯荡江湖的第一步 自从许兰陵拒绝了大皇子的拉拢,大皇子着实消沉了一阵子,不过经过皇后的几番打压,大皇子吃了几个暗亏,就重新振作起来了,据许兰陵的评价,已经很成气候了。

阮临湘是不问这些的,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教导阿意,顺便为阿尔阿山提前相看儿媳妇。阮临湘想的是好的,如今,阿意有了身孕,在婆家跟个凤凰一样被捧起来,那赵姑娘是什么结局阮临湘虽没问,可从阿意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后患了,如今开始操心的,便是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了。

阿尔本来就极稳重,被许兰陵教导后,越发的不苟言笑,现下进了军营,每日跟别的将士摔打,更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问和亲事有关的事情就抿着嘴不说话,逼急了就来一句:“等到我和爹有了一样的成就再说吧。”

再要问的话就会极不耐烦的道:“我未来娘子都不急,您急什么。”阮临湘真想大吼一声:“你未来娘子知道你这幅样子,可真该急了。”

可是许兰陵的意思也是叫阿尔晚些成亲,阮临湘无法,只得将矛头转向阿山,反正阿尔和阿山同岁,一样的快成亲的年纪,阿山到不排斥,还详细的问了那些姑娘的品行容貌,阮临湘大喜,事无巨细的说了,阿山笑嘻嘻的道:“娘,我看着个个都是好的,我可不可以都娶啊。”当然,回答他的是一记暴打。

阮临湘好容易从阿思哪里找回来的自信和得意又被两个儿子破坏的干干净净,只是还没等她自己恢复过来,阿山一句话又把她打入深渊:“你要去游学?”

阿山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师傅呢。”阮临湘不是没听说过游学。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许多寒门子弟没有考取功名或是仕途不得志便会去游学,一来观赏名山大川放松心情,抒发郁结,二来增广见识,广结好友。三来趁机找寻出路。

因囊中羞涩。很多人都是一边游学,一边找寻合适的机会,或做教席,或卖字为生。赚些钱养活自己,如今已经成了风尚,只是这多是寒门子弟的行径。豪门子弟,权贵之家,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当初阮卓颖说要去游学。也被家里拦了下来,吃苦受累不说,没得学了那些小家子气的作风,才最要命,因此最后也只是和几个朋友苏州杭州扬州的转了一圈而已,饶是如此,林氏还千叮咛万嘱咐。派了人好好跟着,倒不是游学而是游玩了。

阮临湘有些犹豫。一来,游学确实有些好处,阿山整日跟着愤世嫉俗的屈先生,有这些想法也不为过,若是叫他去了,好好地派人跟着也就罢了,只是这游学没个一年半载是不成的,想到阿山要离开自己这么久,阮临湘也是不舍得。

阮临湘把阿山先打发了,和许兰陵商量,许兰陵倒是看得开,觉得去一去也不错,阮临湘见这样,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阮临湘把阿山叫过来,道:“我虽然答应你跟着屈先生去,只是还要答应我几件事。”

阿山原以为阮临湘会极力反对,到时候又要经一番波折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不由大喜,道:“成,娘,您说什么我都答应。”阮临湘道:“第一条,不许露了身份,叫人知道了,没的见钱眼开,趁机害你。”阿山道:“这是自然,我就是师傅的弟子,每日侍奉师傅,谁会注意到我呀。”

阮临湘道:“第二条,你得时时刻刻叫我知道你在哪,别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叫我担心。”阿山笑道:“这是自然,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写信来报平安。”

阮临湘道:“第三条,你带着足够的银两,我再给你拨一个丫鬟,随身伺候你得饮食起居。”这下阿山不乐意了:“我本来就是跟着师傅去吃苦历练的,我要侍奉师傅,您在给我一个丫鬟侍奉我,这成了什么样子,我可不答应。”

阮临湘道:“你和屈先生出去游学,长见识我不反对,可要去吃苦我就不答应了,咱们家又不是没钱,叫你锱铢必较,学那些小门小户的什么都自己做,如今你答应的好好地,回头把什么都忘了,我必要一个丫鬟跟着你伺候你才放心,你若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你去了。”

阿山看着许兰陵:“爹,您评评理,哪有这样的,我要出门带个丫鬟,不叫人笑话死了。”许兰陵慢悠悠道:“带丫鬟确实不像样子。”阿山松了口气,刚想说还是爹明事理,就听许兰陵继续道:“带个小厮吧,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也够了,最好会武功,还能护着你。”

阿山不满道:“我不想带着丫鬟,也不想带小厮,我是去游学,又不是去享福。”阮临湘自然不会同意他两袖清风明月的出去,家里三个孩子,阿意虽最娇宠,可也是最叫人放心的,阿尔稳重,阮临湘便把一腔宠爱都给了阿山。

平日里阿山跟着屈先生学,嚷嚷着什么楚人狂士,名士风范,可行动起卧间依旧是贵公子做派,在家里别说侍奉别人了,别人侍奉他还来不及呢,又是先天弱的,四季饮食都要注意。

饶是这样,还要隔段日子就要延请名医,开方制药,巩固身体,这要是出去了,风餐露宿的不说,到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犯了旧疾可怎么办?阮临湘越想越不放心,都有些后悔了,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呢。

阿山见阮临湘懊恼的样子就知道不好,爹是指望不上了,哥哥忙,难得见一面,摄于爹的威严也不敢给自己说情,阿思年纪小,句句是我听娘的,估计也不会替自己说话,唯一的救星就是虽然出嫁了却仍旧满腔热血,梦想出去闯江湖的大姐了。

阿意每日被众人捧着,行动间就被扶着,别说舞刀弄枪了,每日多走几步路都会被劝着好好歇歇,所以无聊烦闷极了,见阿山来看自己,自然是高兴地。

在阿意的热情招待下,阿山先是被迫喝了两碗补品,说完正事,阿山还没表示要求帮忙,阿意已经揭竿而起:“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了,闯荡江湖,劫富济贫,当仁不让啊。”

阿山瘪嘴:“你说得简单,娘叫我带着丫鬟,爹呢,叫我带着小厮。”阿意想想道:“那也没法子吗,谁叫你娇气呢。”阿山怒:“我哪里娇气了?”

阿意看了看他单薄的身姿,秀美的面容,白皙的脸庞,以及因为被精心呵护甚至比她还柔嫩的手指,若不是一身男装,谁都会认为这是个姑娘嘛,也难怪爹娘不放心啊。

阿山被阿意的上下打量弄得毛骨悚然,阿意道:“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娘虽说管得严,可也疼你呀,你使个苦肉计,撒撒娇,娘保准就松口了。”

阿山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危险。”阿意不满道:“前怕狼,后怕虎的,闯什么江湖啊。”阿山黑脸:“我是游学,不是闯江湖。”

阿意的劣根性又被勾起来,双手捏着阿山的脸道:“呦,长胆子了是不是,敢跟我顶嘴了。”阿山呜呜着不敢还手,阿意松开他道:“好啦好啦,明天我就回家,给你说说情,叫你如愿就是了。”阿山见她郑重其事,这才放下了心。

阿意要回娘家,自然是前呼后拥,阮临湘一边高兴,一边担心楚夫人多想,毕竟怀了身孕不是,还往娘家跑,到底落人话柄,阿意倒是满不在乎,笑眯眯道:“我说阿山要出去游学,我回娘家看看,我婆婆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阮临湘不乐意道:“你可别给我使幺蛾子,你弟弟可不比你,皮糙肉厚的。”阿意痛快的答应了:“放心吧,又不是我出去游学,我才不管呢。”她这么说,阮临湘反而怀疑了:“你弟弟没找你去说清?”

阿意摸摸鼻子:“去了,也叫我帮他说清,我想着爹娘是为了他好,本想劝他两句,但见他神色坚定,怕适得其反,所以骗他说会给他说情啦。”

阮临湘笑道:“到底不一样了,如今你也学会拐弯了,这才是做大姐的样子。”又道:“上回阿山想去军营,我拦着没叫去,这回再拦着,估计不成,可要真依他,我又怎么会放心。”

阿意道:“照我说,都是屈先生挑唆的,上回阿山要去军营,屈先生说去劝,可怎么劝的也只有他们师徒俩知道,如今看来,这游学的事八成是那时候许下的,不然阿山的性子,谁又说得动他。”

阮临湘想想也是,道:“屈先生也是好意,这游学也是有好处的,只是……”阿意想了个法子,道:“我有个法子,这回是屈先生要带阿山去游学,索性叫他立一个军令状,若是阿山出现半点闪失,一应责任都在他,屈先生有所顾忌,对阿山也会有所规劝。”

阮临湘挥挥手:“这不成,这样一来,屈先生和阿山的师徒情分可就彻底没有了,阿山出门在外,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到时候全赖人家屈先生,人家岂不冤枉?”阿意道:“那我可就没什么好法子了。”

阿山也不笨,见大姐姐回娘家一趟毫无收获就知道她靠不住了,所以一狠心,用了一招苦肉计,开始绝食。阮临湘得到消息说三少爷不肯吃饭的时候,阿史那已经饿了两顿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玉成 阿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阮临湘匆匆赶到时,伺候阿山的几个丫头正端着托盘围在门口哭,以往别说两顿不吃饭了,三少爷少食多餐,一向是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点心,如今不吃饭,还是头一回,若是饿出个好歹来,她们这群伺候的人可怎么活。

阮临湘进去时,阿山正窝在床上看书,见了阮临湘来,哼哼唧唧的不肯下床,阮临湘上去直接拍了他两下:“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刚忙完你姐姐的事你就来折腾,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阿山抱着肚子道:“好饿,好饿。”阮临湘道:“那就起来吃饭,我还没告诉你爹,趁着这机会赶紧见好就收,叫你爹知道你又作妖,别说吃饭了,非的把你活活饿死。”

阿山不满道:“我才不吃饭呢,外头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多着呢,我要多多的习惯一下。”阮临湘哭笑不得:“别说的我答应你去了一样,屈先生怎么疯我不管,你是我儿子,我得叫你吃好睡好我才放心。”

阿山不说话,阮临湘叫人端了刚熬好的红枣莲子粥端过来,笑道:“快起来,这粥可是刚熬好的。”红枣的香甜和莲子的清香源源不断的往阿山鼻子里钻,阿山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那碗粥,最后还是很有骨气的转过头去:“不吃。”

阮临湘见他固执,搁下碗叹道:“罢了罢了,叫你去行了吧,真要饿出个好歹来,你就别想出门了,快起来吃饭。”阿山回头:“您真的答应了?”

阮临湘好笑道:“难道还是诓你的?快起来吃饭。回头好好商量商量出门要带些什么。”阿山大喜,骨碌爬起来,也不顾是在床上,端起那碗粥,一边吹着凉气,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

阮临湘心疼的给他捋背:“小心着。别噎着了。”阿山喝完粥。嘴一抹,笑道:“不瞒您说,您要再不答应,我可真扛不住了。”阮临湘恨恨的:“你呀。就会窝里横。”

既然已经决定了阿山跟着屈先生出游的事情,阮临湘便开始着手准备,这样一准备。便觉得什么都会用到,什么都要带,零零总总竟列了好几张单子。阿山看着单子笑道:“你再置办几亩地,就能当一副嫁妆了,我是去游学,又不是嫁人。”

阮临湘嗔道:“你懂什么,穷家富路的,在外面你就知道家里的好了,这衣服总要带够吧。你平日吃的丸药,还有几种常用的药膏要带着吧。还要多准备几双鞋,快到了冬天,这手炉用得到吧,那些大氅,皮裘也要穿,你睡觉时爱点的香料要带着,别在外面睡不着,还有这被褥,外面的不知道有多脏呢,你自己带着一套。”

越说单子越长,阿山只得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许兰陵,许兰陵笑道:“手炉就别带了,在家也就罢了,在外头一个大男人带手炉也不像样子,那些冬天的衣服捡些结实的,厚的带去就行了,那些个披风也用不到,也别带了。”

阿山听了许兰陵的话,顿时点头如捣蒜,,阮临湘几经思量,好歹减去了几样,饶是这样,也是十分可观的,屈先生早就收拾了行囊,不过是一个包袱,一个书箱而已,看的阿山很是嫉妒。

再过几天便立了秋,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日子,阿山行囊打点妥当,虽然许兰陵说情,简之又简,可阿阿山的包袱还是足足有三四个,阮临湘又偷偷塞了好些私房钱给他,怕他万一没了钱,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事情多着呢,她可不愿意她儿子拮据受辱。

屈先生纵然再怎么狂妄无稽,也知道自己的徒弟并不是能吃苦受累的寒门子弟,而是安国公的幺子,真正的贵族子弟,因而也对许兰陵保证了,只去游学,不会牵扯到危险的事情当中。

只是世事难料,如今再怎么保证,再怎么担忧也抵挡不了命运的脚步,等到许山这个人物使得上至官员富户,下至走卒贩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时候,屈先生的保证早就微不足道,许兰陵也无力挽狂澜了。

阿山在许兰陵的殷殷期盼中,在阮临湘的泪眼朦胧中,以及在阿意的羡慕嫉妒中,兴高采烈地开始了为期一年的游学。阿山一走,阮临湘着实失落了一阵子,比阿意出嫁那会还难过,阿意虽说出嫁,可好歹还在京里,看得见,摸得着,一有什么事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成了,而阿山却远在千里之外,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阮临湘每每想起阿山在外面是渴了,饿了,还是冻着了,就担心的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失神,一会来一句,这么晚了,阿山该歇下了吧。许兰陵虽然也担心,可心思毕竟不如阮临湘细腻,依他想,阿山在外头多吃点苦头也好,这样才能长教训,才能长见识。

转眼到了中秋,宫中照例是有宴会的,阮临湘带着阿思去,一进宫殿就有各家的夫人上来问安问好,顺带着夸赞阿思几句,幸而阿思早就习惯了,落落大方的见礼,反而更招人疼爱,众位夫人都夸阮临湘有福气。

皇后笑着看阿思被围在众位夫人之间,这个夸一句,那个赞一句,竟十分热闹,不由微微一笑。宫中的宴会都是一个样子,礼节繁多,规矩繁重,但是只要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就不会出什么大错,阿思年纪还小,坐了一会睡意就泛上来,依着阮临湘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

阮临湘怜爱的揽着她,刚想把她搂进怀里,就看到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过来笑道:“许夫人,皇后娘娘说,四姑娘看着困了,叫我带着四姑娘去后殿歇息一会。”

阮临湘推辞不得,见阿思实在困得很了,便笑道:“那就多谢了。”那女官也是个伶俐人笑道:“这有什么。四姑娘毕竟小些,熬不住,皇后娘娘也是做娘的,所以才明白。”

阮临湘抱着阿思到了后殿,那女官寻了个房间进去,阮临湘亲自把阿思安置好。笑道:“多谢了。我在这守着她就好。”那女官笑道:“还是奴婢来吧,皇后娘娘刚才觉得乏了,正在隔壁歇着呢,请许夫人过去说话。四姑娘这儿又奴婢就好了。”

阮临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皇后打得什么算盘,那女官看出阮临湘的心思。笑道:“许夫人尽管放心,若是四姑娘少了一根头发丝,您尽管来找我。”

阮临湘想想也是。毕竟是在宫里,若是阿思出了意外,头一个要彻查的就是皇上了,皇后想来也没个那个胆子触犯天威。

进了隔壁屋子,皇后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旁边两个小丫头在给她捶腿,听说阮临湘进来了。忙睁眼笑道:“许夫人来了。”

阮临湘行了礼,皇后起身。格外客气,赐了座,笑道:“听那些戏怪烦的,找许夫人说说话,解解闷,许夫人可别嫌我唠叨。”

阮临湘笑道:“哪里的话。”皇后啜了口茶,笑道:“听说前阵子许夫人的小儿子外出游学去了,许夫人竟也放心,若是我,定是不放的。”

阮临湘笑道:“不过是小孩子,跟着师傅淘气罢了,我原也不放心,只是整日拘着他也不是个事,出去闯荡一番,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皇后点点头,笑道:“难为许夫人能如此想,孟母三迁的良苦用心也不过如此吧,怪到人家都说安国公是如何的会****儿子,安国公世子如何的稳重能干,我看许夫人功劳也不小,且不说养儿子费了多少心神,但看看你们家四姑娘就知道了。”阮临湘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男孩子总要教导他自立自强,阿思是女孩子,难免娇宠些。”

皇后笑道:“这世上养儿女的大约都是这么想的,儿子总要叫多吃些苦头,女儿就心疼了,别说吃苦了,恨不能天天捧在手里才放心,不怕你笑话,我在家时也是这样,父亲见了哥哥们总是板着脸教训一番,单我是不怕他的。”

阮临湘笑着附和了,皇后叹道:“其实若说尊贵,谁能尊贵的过先皇后,兰家的嫡长女不说,又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金尊玉贵也不过如此了吧,只可惜……”

阮临湘眼睛一跳,皇后又说起了兰清月,难道是阿思的身世的事情?阮临湘不接口,皇后见她没有反应也不禁笑了,挥挥手,叫殿里的人都退下去。

皇后笑道:“许夫人也别担心,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还是个女孩,我再怎么心胸狭隘,如今既然是安国公的幼女,我就不会再追究了,只是这上一辈的事,无论你再怎么开导自己,心里总是有一块疙瘩,叫人难受。”阮临湘道:“皇后娘娘心胸宽广,能容寻常人所不容,实在叫我佩服。”

皇后道:“佩服到谈不上了,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毕竟跟死人计较是怎么都不会赢得。”阮临湘默然不语,皇后话锋一转,忽然道:“阿思这孩子我实在喜欢,你若放心,就许给我们家怎么样?”

阮临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皇后却笑道:“我娘家侄儿有一个今年七岁了,比阿思大两岁,年纪正好,在家时排行老三,又聪明又机灵,叫人喜爱,若是把阿思许给他,咱们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你看如何?”

阮临湘愣了一会才道:“这儿女的婚姻大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要和国公爷商量才行,自从大女儿出嫁,国公爷就对小女儿格外看重,亲事想必不会这么早定,恐怕要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了。”皇后也不恼,笑道:“许夫人回去和安国公好好商量,这儿女的终身自然是要仔细斟酌的。”

阮临湘见她话里有话,猜度着难道是恨毒了兰清月,要娶了她女儿回去当媳妇,然后借此复仇,可看着也不像,阮临湘心里茫然,匆匆告了辞。

回去后阮临湘把这件事告诉许兰陵,许兰陵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皇后这是想拉拢你呢,你想,阿思嫁给她娘家侄儿,咱们两家成了亲家,可不就成了皇后一党的吗?”

阮临湘道:“皇后怎么这么肯定我会答应?我若是不答应,她的打算可就落空了。”许兰陵笑道:“所以今天皇后的父兄也找我说话来着,言语间就是攀亲家,被我当场回绝了。”

阮临湘忧心道:“这样会不会惹恼了他们,到时候强取豪夺可该怎么办?”许兰陵冷笑道:“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不敢强取豪夺,皇后一族还没那么强大,而且有了兰家的前车之鉴,皇后一族也不会肆无忌惮的扩充自己的势力。皇后一登位,蒋阁老就请求致仕,也是蒋家识相,不然皇后的位子也轮不到蒋家。”

阮临湘道:“这件事终究给我提了个醒,阿思越好,就有越多的人来求亲,到时候万一惹出事来可就不好了,还带累了阿思的名声。”许兰陵取笑道:“你少带着阿思出门炫耀就没什么事了。”阮临湘白了他一眼,道:“这件事还是告诉皇上吧,让他出面也许好些,虽说不想叫阿思认他,可他毕竟是亲生父亲,阿思的终身少不得要他点头。”

许兰陵本就这么想的,又怕阮临湘多心,到时候哭着闹着说皇上要把阿思认回去,没想到这回她这么通情达理,不由得亲了一下,笑道:“湘儿真是深明大义。”

许兰陵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皇上顿时黑了脸,阴沉沉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必你操心,我自有分寸。”又怒道:“在前朝蒋家父子和余槿闹腾也就罢了,她还在后面煽风点火,总想着蒋阁老教养出来的,知书达理,必定有所不同,没想到一旦沾染了权利就全变了。”

许兰陵笑笑,没有说话,这就是皇家的残酷,今日枕边人,明日可能就会送你上黄泉路,总要提心吊胆的活着,确实挺累的。

皇上并没有斥责皇后,也没提半句这件事,却吩咐了蒋大人带着一众儿孙进宫觐见,笑容和蔼的问了哪个是“特别聪明机灵,叫人喜爱”的,当场就赐了婚,对方还是一个翰林院五品的小官。

蒋大人当场变了脸色,皇上体贴的笑道:“爱卿不必感激朕,以后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孙媳妇,就尽管来找朕,朕挑的人必定叫蒋大人满意。”蒋大人面如菜色,带着一众儿孙失魂落魄的回家了,再不敢提什么儿女亲家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皇子妃 时光漫长又过的飞快,阮临湘时而去楚家,看看顺便教训教训越来越嚣张的大着肚子的女儿,或是安慰一下被折磨得瘦了一圈的女婿,时而和冷面的大儿子作斗争,努力往他房里放几卷仕女图,勾起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绮思,时而陪伴小女儿,或钓鱼或作画,或游山玩水,时而担忧远在外面,连过年也回不来的小儿子,念几句儿行千里母担忧,时而和越发的清闲下来的许兰陵吵个小架,闹个别扭,倒也轻松自在。

过年时,阮临湘天天念叨着阿山现在到了哪里,当初游学的行程是早就定好的,出了京城一路往西,经过陕北,湖广一带,到达蜀中,再向东,从浙江往南一路坐船回京城,当初说好了路线就是怕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好沿着行程追迹,许兰陵默默想了想前两天快马送来的书信,道:“上次来信刚出湖广,如今想必在蜀中。”

阮临湘精神大镇:“蜀中好啊,有蜀锦蜀绣什么的,想必繁华的紧,这样就不必吃苦了,我说不去陕中他非要去,缺吃少喝的,吃苦头了吧。”又道:“这一路走过来,想必黑了不少,也不知长高了没有,是瘦了还是胖了。”

许兰陵见她伤感,笑道:“既这样,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了,这样长大了,飞了一个还有一个,总叫你身边有人陪着就是了。”阮临湘红脸道:“呸,儿媳妇都快进门了还这么不怕臊,真真是羞人。”许兰陵却不以为意。

今年过年虽然少了阿山,却比往年热闹不知多少倍,原因无他。大皇子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定在过了年开春就举行婚礼,年前,内务府的人忙的团团转,又要预备过年,又要预备大皇子的婚事。

内务府的宋总管因着阿意的婚事。来安国公府多了。和阮临湘熟稔起来,因送过年的赏赐来,阮临湘留他喝茶,他抱怨道:“过年是一等一的大事。皇后娘娘吩咐了不许怠慢,大皇子那边也催得紧,忙得我整日两头跑。办着这边那边不高兴,那边满意了,这边又不高兴。真是里外不是人。”

阮临湘笑道:“能者多劳,事情又挤在一起,只好辛苦宋总管了。”因阮临湘和气,出手阔绰,也不爱说人是非,宋总管很是和她谈得来,也愿意告诉她一些宫里的事情。只当是闲话解闷了。

听阮临湘这么说,笑道:“夫人这话说出来。知道的说我的好,不知道的只当我是在拿乔了,皇后娘娘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摆明了不想好好的操办大皇子的婚礼,偏又想在皇上面前博个好名声,事事都怪我们不经心阿弥陀佛,谁能明白我们的苦楚,今日借着来送东西,好容易能出来松口气,您瞧着,回去又是一场忙。”

阮临湘笑道:“底下这么多人,有事吩咐了人去做就是,宋总管只管歇着,我平日在家也是一个人,没人说话的,只听说大皇子的亲事定了,定了哪家倒是不清楚。”

宋总管笑道:“难怪您不知道,定的是吏部尚书刑大人家的闺女,刑大人别看他是尚书,却是个不爱出头的,只是闷着头做事,皇上也倚重他,听说刑姑娘的性子随了刑大人,沉默寡言,却是十分温柔知礼的,不好皇上也不能答应啊。”

阮临湘笑道:“从一品的官,做大皇子的岳父是够了,只是皇后怎么愿意的?您给我说说。”

宋总管笑道:“不是在您这儿我也不敢说,皇后心里不痛快着呢,上回蒋大人最喜欢的一个孙子被赐了婚,原是极大的恩典,偏对方是个五品小官,皇后去说情反被皇上刻薄了,接着皇上便定了大皇子的婚事,指了刑姑娘,听说皇后宫里一连发落了好几个宫人呢。”

阮临湘笑,也难怪,吏部尚书掌管着官员的任命和选拔,是至关重要的一职,如今成了大皇子的岳家,以后蒋家想要拉拢什么人可就难了,宋总管不敢议论争储的事,可言语间就是那个意思。

今年过年除了宴请宾客,还有宫里各种不胜烦琐,各种名目的宫宴,阮临湘连带着许兰陵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出了正月才算消停下来。开了春,大皇子的婚礼就到了,阮临湘自然没有资格参加白天的婚礼,可是晚上却有喜宴,宴请各家女眷,到时候还能见见大皇子妃,阮临湘兴致勃勃的带着阿思去了。因宫中喜事,各处没那么严格,许兰陵便把阿思抱了过去,说他带着孩子,叫阮临湘好好吃酒,乐一番。

阮临湘没有阿思在旁边绊着,自然把心思都放在了看大皇子妃上,她和嵇夫人,裴夫人,程夫人,还有楚夫人几个坐在一起,讨论大皇子妃的事情,期间嵇夫人还告诉阮临湘,嵇缃定亲了。

是嵇夫人的一个娘家侄儿,虽然门楣低些,可一来是表亲,二来已经中了举,前程一片大好,阮临湘看着嵇夫人一脸得意的样子,连连的恭喜,众位夫人都是常见的,平日你家的宴会我家的酒席,都是来往惯了的,听了这件喜事也纷纷恭贺嵇夫人。

到了吉时,大皇子妃出来给众位夫人敬酒,因在场的夫人都是有诰命的,大皇子妃虽是正妃,可以后见了面也要称呼一声长辈的,因此敬酒并不为过。

若是按诰命的高低来,头一个就是阮临湘了,大皇子妃一身红色喜服,眉眼间有些羞涩,端着酒杯朝阮临湘盈盈施礼,阮临湘还了礼,喝了酒,说两句吉祥话才算完,等到一个一个的敬过去,早就过了时辰,桌上的菜也多半冷了,大皇子妃离开后,众位夫人接着交流消息。

其实宫中的宴会谁也不是为那一顿饭来的,看着精致味道却不怎么样,无非是借着宴会彰显一下自家的身份而已。酒席散后,便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洞房花烛夜了,各家女眷纷纷散了,许兰陵和早已睡着的阿思接了阮临湘一道回家。

楚夫人临走前还告诉阮临湘,看日子这两天阿意该生了,阮临湘心里也有些担心,阿意养的再怎么好也是头一胎,没什么经验,到时候没个人在身边守着也不行,楚夫人固然有经验,可毕竟是婆婆,因此和楚夫人说定了,那边阿意发作了就到安国公府报信,阮临湘赶过去陪着。

没想到说什么来什么,阮临湘回家还没刚睡下,就听见外面敲门声震天响,说是大姑娘要生了,楚夫人派人来送信。阮临湘和许兰陵赶紧换了衣裳赶过去,阿尔被吵醒了,阮临湘来不及解释,只嘱咐他好好照顾妹妹就匆匆走了。

楚家灯火通明,产房外楚侯爷和楚江城正候着,见了许兰陵来上来寒暄,阮临湘却是等不得,急急地进了产房,楚夫人正坐在床头给阿意擦汗,见了阮临湘来道:“我回家没一会就听人来说发作了,忙叫人去喊了你来。”

阿意疼的满头是汗,也不吭声,皱着躺在床上左右翻着,阮临湘赶忙坐在旁边给她擦汗,担心道:“别忍着,疼就喊出来。”阿意头一回生孩子自然害怕,刚才当着楚夫人不好意思叫喊,见阮临湘来了,嘴一撇就要哭:“娘,好疼啊。”

阮临湘安慰道:“别怕,娘在这守着你,生孩子都会疼,你得忍着,不然一会没了力气孩子生不来。”阿意连连点头,楚夫人见她们母女俩坐着,便识趣的在一旁打点,一应东西都是全的,稳婆也在一旁候着,如今只等着了。

阿意发作的越来越厉害,握着阮临湘的手呜呜的哭,阮临湘倒是临危不乱,镇定的安慰阿意,后来阿意实在忍不住了,大声的喊起来,阮临湘就听见外头楚江城焦急的声音,稳婆在旁边候着,见差不多了就叫阿意使劲,阿意前半截又疼又累,折腾了这么久哪里有力气,阮临湘不停地安慰她,给她鼓劲,阿意稳了稳心神,开始听稳婆的往下使劲。

阿意练过几天功夫,体质也好,一旦冷静下来,生孩子倒是容易的,也没出现什么意外,孩子就顺顺当当生下来了。稳婆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恭喜夫人,是个小子。”这下楚夫人也笑得合不拢嘴了,看着稳婆把孩子洗好包好,抱出去给楚侯爷楚江城并许兰陵看。

里面稳婆替阿意收拾了,换了干净的褥子阿意刚才累极了,此刻握着阮临湘的手沉沉睡去,阮临湘怜爱的给她拢拢弄乱的头发,看着她睡觉。外面,楚侯爷抱着孙子乐得找不着北了,楚江城也是不停的傻笑,楚夫人见许兰陵站在旁边很是担心闺女的样子,便笑道:“安国公放心,阿意累了,才刚睡了,许夫人正守着她呢,劳累你们****没睡,倒是对不住了。”

许兰陵淡淡一笑,客套了几句。阿意没醒,阮临湘就一直在旁边守着,等到第二天天亮了,阿意醒过来,要看孩子,阮临湘****没睡,此时倒是还有精神,楚夫人抱着孩子进来给阿意看,又说楚侯爷给取了名字,叫越安,请阮临湘给取个小名儿。

阮临湘笑道:“这孩子晨曦而生,不如叫曦儿吧。”楚夫人自然说好,又请了名医准备了给阿意把脉,调养身子,好好的坐月子。阮临湘见楚家对女儿很是上心,又见女儿安好,外孙康健,倒没了留下的理由,又细细的嘱咐了阿意才和许兰陵一起回去。

阮临湘和许兰陵都是****没睡,许兰陵看着精神尚可,阮临湘就不行了,上了马车就靠在许兰陵身上沉沉睡去,回去后,许兰陵告诉了阿尔这个喜讯,叫他带着阿思准备了礼物上门看侄子去,这才和阮临湘回去,夫妻双双补觉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阿山的八拜之交 曦儿是楚侯爷的嫡孙,又是安国公的外孙,满月酒自然是大操大办的,只是也用不到阮临湘操心,楚夫人得了孙子,别说办满月酒了恨不能告诉天下人她抱孙子了,自然忙的心甘情愿,阮临湘不好经常往楚家跑,便吩咐人隔两天去看一趟,顺便送点东西。

转眼间到了盛夏,阮临湘终于等来了好消息,阿山要回来了,阮临湘高兴地连着几天吩咐人打扫收拾阿山的屋子。阿意期间抱着曦儿回来过几回,自从生了孩子,阿意就没那么闹腾了,也很好和楚江城拌嘴吵架了,整日抱着孩子不撒手,脾气也温和了许多。

阿山回来那天,阮临湘跑到大门口去等,远远的就看见几匹马跑过来,阮临湘眼一花,没等马全停下来看清人就见一个人影冲过来抱住阮临湘:“娘,我回来了。”

阮临湘抱着儿子,一下子就哭出来了。阮临湘擦了擦眼泪,看了阿山,一年不见,黑了,也壮了,还长高了,笑嘻嘻的看着她,跟以前一样,又调皮又惹人疼,阮临湘哭着打他一下子:“以后再也不叫你出门了,叫你去这么久。”

阿山笑嘻嘻的抱着阮临湘,如今他已经比阮临湘高了,头伏在阮临湘肩上撒娇:“娘,我可想你了。”又给许兰陵行礼,还把阿思举起来惹来她的一阵尖叫。

阮临湘只顾着看儿子,等进去了才注意到多了一个人,心里疑惑,可也没问,屈先生风尘仆仆,见过了早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余下的仆众也各自散了。

回到宁安堂,阿山正式的给阮临湘许兰陵磕了头,行了大礼,这才介绍其那个陌生男子:“爹,娘,这是我结交的朋友。叫陆平楚。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阮临湘打量了那个叫陆平楚的,黑黑的,相貌英俊,看着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有些沉默寡言,听了阿山的介绍上前给阮临湘和许兰陵行礼,许兰陵笑道:“陆公子看着倒是经常跑江湖的。今年多大了。”

陆平楚抿嘴道:“回伯父,我今年二十二了。”阮临湘笑道:“哟,比山大六七岁呢。陆公子娶亲了没?”陆平楚道:“尚未娶亲。”阿山忙道:“娘,我这一路回来可累了,有没有吃的,我饿了。”阮临湘忙一叠声的吩咐人端饭过来,又摩挲着阿山道:“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

许兰陵叫阿山和陆平楚下去吃饭歇息,又叫了随身跟着屈先生的一个书童来,问是怎么回事。原来陆平楚是蜀中人,确实是在江湖上走惯了的。原先也没个目标,走哪算哪,后来阿山到了蜀中,正好赶上他回乡,阿山和屈先生遇上了劫匪,两人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那书童会些拳脚,对付小贼罢了,对方有刀有箭的就不成了,是陆平楚经过解救了三个人,阿山佩服他的高超武艺,邀请他喝酒谈天,二人相见恨晚,陆平楚就加入了游学的队伍,说要和阿山一起游学,阿山自然答应了,这一路上,陆平楚着实帮了不少忙,解决了不少麻烦,阿山便和他结为八拜之交,异姓兄弟,见他无依无靠的,便邀请他来家里住一阵子。

阮临湘有些担忧:“阿山这孩子,这么轻易的就信了别人,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办。”许兰陵道:“我看那个陆平楚眉目清明,看着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君子,阿山和这样的人结交也好,多个朋友多分助力嘛。”

阮临湘到底不放心,赶过去看阿山,阿山在外面一年,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如今回到家里,乍一锦衣玉食,处处被人服侍着,还有些不习惯,阿山的四个贴身大丫鬟,拿衣服的拿衣服,端水的端水,摆桌子的摆桌子,不一会,阿山脱下了粗布袍,换上了他以前的装扮,立刻从一个小书生恢复了贵公子的做派,桌子上早就摆好了饭菜。

阿山招呼陆平楚过来吃饭,刚才陆平楚一直冷眼看着阿山被人服侍,且十分习以为常,就知道他是娇生惯养惯了的,慢吞吞的过来坐下,和阿山一起吃了饭,阿山直呼还是家里好,吃了饭就往床上一扑,云被绮枕,当真是极舒服的,他见陆平楚坐在桌子旁不说话,便起身道:“你安心住下好了,我爹娘都是和气的,哥哥素来不管我,大姐已经出嫁了,小妹你也见了,还是个孩子,你呀,就当这自己家一样。”

陆平楚叹了口气,道:“我可不是为了享福才跟你来的。”阿山笑道:“我知道,只是我刚回家就跟爹娘说这事有点不合适,过阵子不成吗?反正我哥哥的亲事也快要提了,我娘就算答应了,也一定会留我到哥哥成亲的,我哥哥成亲,我总不能不在吧。”

陆平楚不说话了,一旁的丫头怯怯道:“三少爷,要不要给陆公子准备房间,还是住在客房?”阿山一挥手:“我这房间多的是,就住这好了,你去给娘说一声,叫她别忙了。”那丫头应了,出去传话。

是夜,陆平楚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在路上时,自己还觉得阿山挑剔,这个不行,那个不愿意的,如今才知道,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阿山,自然会有很多不习惯,他反身,就着窗外的月光,便可清晰看见屋子里的摆设。

清一色的紫檀家具,有些年头了,上头的椅搭俱是精心绣制的,桌子上的茶碗,博古架上的摆设,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地方的富贵和尊贵,连一间待客的屋子也可装饰的如此富丽堂皇,更别提阿山素日的使唤了。

白天阿山刚进门时,他便看的出来那一对慈母严父,许夫人自不必说,看着就是把阿山疼到骨子里的,而安国公,看着威严,没什么表情,可从眼神里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十分高兴的,阿山有这样的生活环境,又有那样的家人,怎么会同意?不行,他一定要快点带阿山离开,这样阿山后悔的机会就少了。

第二日阿意抱着曦儿上门来,阿山好奇的看着阿意怀里的孩子,曦儿不怕生,瞧见这么一个陌生人也不怕,咧着嘴就笑,阿山惊喜道:“他冲我笑了。”

阮临湘笑着接过孩子:“曦儿可乖了,都是你不在,他不认得你。”又哄着曦儿:“曦儿乖,这是二舅舅。”曦儿呜呜的叫着,朝阿山伸手,阿山连连摆手,他可不敢抱,阿尔白了他一眼,熟练地把曦儿抱过去,阮临湘笑眯眯的看着大儿子的脸上出现一丝柔情,忙趁机教育:“哪天你要是成了亲,有了孩子抱起来就熟练多了。”阿尔听了这话,立刻恢复冷冻表情。

阿意没见着阿山的八拜之交陆平楚,只是听了两句就罢了,一来,陆平楚毕竟是外人,二来,阿山回来一家人团聚,陆平楚在一旁也尴尬,因此每日阮临湘都吩咐人带着陆平楚四处逛去,倒也省事。阿山回来,许兰陵也同意了,阿尔也默许了,阮临湘就开始着手准备阿尔的亲事。

阿尔是安国公世子,未来的安国公,他要成亲,京城但凡有闺女的谁不动心?人选不用愁,这下只要仔细打听,挑选出好的罢了。阿尔不像阮垂景,不答应家里说亲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人了,阮临湘旁敲侧击了几次,阿尔都是没什么反应,许兰陵道:“本就该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若是叫你看出点什么来,这些年我白教他了。”

阮临湘只好一个个的征求阿尔的意见,阿尔不知是真的想娶亲了还是烦了,竟然主动提了三个要求,一是不能长得丑,二是脾气要温顺,三是念过书的,四是家族不可太煊赫。

阮临湘喜不自禁,按着这些条件筛选下来,倒也容易,第一个条件,长得丑的阮临湘也不愿意啊,因此靠着画像排除了几个,毕竟大多数人家的闺女还是清秀可人的,第二第三个条件更好筛选,这下子一下子去了七成人,只剩下三四个可以选择,阿尔的第四个条件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来,妻族过于显赫,娶过来的媳妇也容易骄纵,二来强强联合,也比较惹眼,这样一下来,剩下的女孩就一个了,太常寺少卿梁大人的嫡女梁青岚。

阮临湘怀疑的看着阿尔:“你是不是原先就看上梁姑娘了,怎么到最后就单单剩下她一个?”阿尔难得的红了脸,道:“我不说你又嫌我不说,我说了你又说我事先预谋,这叫我怎么办?”

阮临湘逼问不出来,还是许兰陵很后来告诉她:“是阿尔主动告诉我的,还叫我不要告诉你,免得你上门去看叫人尴尬,这梁姑娘两人在外面遇上过几次,所以认识。”

阮临湘忙道:“那梁姑娘品行不错吧?怎么经常出门啊。”许兰陵笑道:“许是有缘吧,阿尔说两人遇到过四次,一次是梁姑娘陪着梁老夫人上香,路上车坏了,阿尔帮的忙,第二次是梁姑娘跟梁夫人出来定首饰,阿尔去拿给阿思定的首饰的时候遇见了,第三次第四次均是阿尔外出办事,没见着梁姑娘,见着梁姑娘身边的丫鬟了,问候了几句。”

阮临湘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说去相看相看未来的儿媳才算放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梁家有女 阮临湘要相看儿媳妇,根本不必刻意,只需暗示两句,往别家去一趟做客,必定会见着人的,梁夫人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得了青眼,喜不自禁之余,也忐忑女儿嫁的门第太高受委屈。

不过见了阮临湘之后,倒没了这个忧虑,阮临湘一看便是个和气的,又听说安国公家风稳当,敏安郡主虽说张扬,可已经出嫁,世子爷自不必说,三少爷也是知书达理的,四姑娘梁夫人也见过几次,又乖巧又懂事,不是那等刁钻的。梁夫人放下了心,便开始悄悄着手准备女儿的嫁妆。

阮临湘不好意思太过张扬的相看梁青岚,那也太失礼了,不过是隔着人远远地看了一眼,眉清目秀,端庄秀丽,很是得体,第一印象很好,品行什么的更是打听的清楚,阮临湘这才托人去说亲。嵇夫人这阵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告奋勇接下这个差事,往梁家跑了一趟。

梁夫人自然满口应下,接下来便是两家商量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孩子也没什么说的,阮临湘和梁夫人按着礼节一步步走下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过了年阿尔就十六了,梁青岚也十五了,正好出嫁,便定了来年开春的日子。

这下安国公府有的忙了,这回不比阿意出嫁,阿意出嫁,喜事主要在楚家,如今娶儿媳妇,可就比嫁女儿热闹多了。连阿山这个甩手掌柜也被指使着去休憩府里老旧的房舍。

阮临湘就更忙了,阿尔的院子一个人住也就罢了,如今成了亲就显得有些小,阮临湘便把旁边的一座小院子也算进来,重新拆了墙。合二为一,这样新房就显得宽敞多了。

新房的家具及各色布置都是女方过来铺床的时候准备的。也不用阮临湘操心。阮临湘便可着劲的在喜宴上下功夫,删删减减好容易订了菜单子,又吩咐采买的去准备,人参,鱼翅,鲍鱼,海参,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只等着办喜事那天用。

阿山整天忙着府里修葺的各色事宜,脚不沾地。陆平楚一个人呆着没意思。也和他一块跑。陆平楚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和阿山结识也算是一番缘分,后来跟着屈先生和阿山游学,对那些文人的畅游天地,谈论古今很是不解。明明有家可回,偏要在外头闹腾,在他看来,真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没事找事,不过阿山温和善良,陆平楚和他相处的也很融洽。

而在阿山看来,陆平楚孤身闯江湖,英勇非常。十分叫人佩服,打心眼里敬佩他,两个人你看我顺眼我看你顺眼,这才结为异姓兄弟,如今在府里整日在一块,看着倒像是亲兄弟似的。

阿山累了一天。回去后就扑在榻上,叫丫鬟捶背,陆平楚屏退丫鬟,亲自动手,一掌拍下去,阿山疼的嗷嗷直叫:“你要杀人啊。”

陆平楚很是郁闷:“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在这都住了快小半年了。”阿山道:“我哥哥要成亲,我这个时候要是走了,别说我爹了,我娘就能掐死我,再说了,好歹等过了年呀,等哥哥成了亲,嫂子进了门,家里安定下来再说不行吗?”

陆平楚道:“到时候你别乐不思蜀就好。”阿山撇嘴:“怎么可能呀,我娘说哥哥成了亲就给我说亲,我到时候一块和她说,你看她这会这么高兴,我怎么忍心泼她冷水。”

陆平楚道:“那好,等来年开了春,一定走。”阿山笑道:“放心吧,你在这住的怎么样啊?习不习惯?”陆平楚点点头:“挺好的。”阿山笑道:“那是自然了,我爹虽说经常板着脸,可对人是好的,但凡我娘喜欢的他都喜欢,我娘呢,你也知道,你看她多喜欢你啊。”陆平楚想起阮临湘笑眯眯的问他要不要帮他物色个媳妇的时候,不禁黑了脸。

梁家,梁夫人急的跟热锅一样,瞪着女儿:“你说,为什么不愿意?”梁青岚垂着头不说话,梁夫人试探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梁青岚猛地抬头,嗔道:“娘胡说什么呢。”

梁夫人道:“那你总得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吧,这亲事都定下了,日子也定了,你又不说不嫁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梁青岚轻声道:“我就是觉得安国公府门第太高,我嫁过去倒没什么,万一人家说爹爹攀附权贵该怎么办?再说,我是在是没底,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梁夫人听女儿这么说就松了口气,笑道:“不妨事,说句实话,许夫人能来咱们家提亲就是觉得你爹老实,不是那等攀附权贵的人,再说了,安国公已经炙手可热,再娶一个高门的儿媳也打眼,如今既然定下了你,必定会好好待你,许夫人看着就是个和气的,不是那等折磨儿媳妇的人,家里上上下下干干净净的,连个姨娘都没有,你嫁过去又舒心,再者,你不是说和世子爷见过两次吗?是个和气知礼的人,你还怕什么?”

梁青岚脸色有些红,嗫嚅道:“那您也别给我准备太好的嫁妆,反正咱们家也没有多少家底,留给弟弟妹妹好了。”梁夫人怜爱的摸着女儿的头发,知道她刚才的使小性必是害怕了,又听她这么体贴,不由道:“你放心,你是家里的嫡长女,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你,咱们家虽不能叫你十里红妆,可也会叫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梁青岚轻轻点点头,对未来又是期盼又是忐忑。

临近过年,阮临湘越发忙起来,许兰陵鉴于前车之鉴,怕她又累的病倒了,便严格的限制她,每日只准上午来回事情,下午一律不准打扰夫人休息,众人不敢违逆许兰陵,事情便都挤在了上午。阮临湘最近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想来是操劳的过了,也有些注意自己的身子。阿意如今对家里各项琐事也算是得心应手了。趁着回娘家的机会帮阮临湘料理了两日。

转眼到了正日子前两天,各色东西已经预备齐全。阮临湘把府里下人分派好,到时候,管迎客送客的是一拨,管收礼登帐的是一拨,管招待客人,端茶倒水的是一拨,又腾出了院子做放置礼物的地方,派了人看守。

安国公府到了迎亲那天,中门大开,一溜三进院子具打扫干净摆上桌椅充当宴请的地方。女眷则在后宅开了十五桌。到时候传菜的,倒酒的,丫鬟小厮具已分派妥当,喜宴已经邀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的厨子来操办,大厨带着切菜配菜的小徒弟两天前已经住进府里。专心研究菜单,厨房原先的个人都临时冲当打杂的,厨房不大的院子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养着活鱼的木盆,一口袋一口袋的各色干果子和各色蔬菜,闻管家也带了人一处处的装点,该扎绸带的扎绸带,该贴红纸的贴红纸,尤其是阿尔的新房摘星阁。更是红彤彤一片。

婚礼前一天,梁家来人送嫁妆,铺床,来的人是梁青岚的婶子,梁夫人的弟妹,是个口齿爽利的夫人。说话利落又透着喜气,看着就叫人心里高兴。晚上,阮临湘心里盘算了各处还有什么没准备妥当的,忽然想到一事,女儿出嫁前她教导了新房事宜,难道儿子娶媳妇也要她说?

她推了推许兰陵:“哎,你有没有教过阿尔。”许兰陵奇怪:“教什么?”阮临湘提醒:“他成亲的事啊,新婚之夜……”许兰陵恍然大悟,笑道:“这还用教,他都知道。”

阮临湘却不依:“万一不知道呢,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到时候万一不知道怎么办?”许兰陵道:“给他找本书,他自己看就是了。”

混不放在心上,阮临湘说了两句他也不听,无奈,阮临湘也不好意思去问儿子这件事,只好再去逼着许兰陵,许兰陵没法子,只好去了一趟阿尔那,只一会便回来了,说阿尔已经会了,阮临湘虽然心里奇怪,可也没问,只要知道就好。

第二日,阮临湘起了个大早,去了阿尔那儿给他装扮,阿尔今日一身红色喜袍,看着精神许多,阿山和陆平楚在旁边取笑他,他虽板着脸不说话,眼睛却是笑着的。

到了吉时,阮临湘便打发他去迎亲。阿意是一早就来的,抱着曦儿,带着阿思,前后的跑着疯玩,跟没出嫁时一样,楚江城也来了,并且答应今天替阿尔挡酒。

阿尔迎亲,阿山作为亲兄弟也跟着去了,迎亲回来,阿山被划了一脸的墨汁,哭丧着脸说梁家有两位小祖宗,非要在未来姐夫脸上画墨才肯叫把姐姐接过去,结果自然是阿山代劳了。阮临湘赶忙叫人给他洗了,打发了他去外院跟许兰陵一起招呼客人。

新人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阮临湘便招呼大家坐席,阿意和阿思被打发去新房看弟妹,嫂子去,阮临湘招呼了一圈客人,也进了新房,阿意是个大胆的,打趣起梁青岚来不遗余力,阿尔和梁青岚坐在一起都是红着脸不说话,阿思和曦儿躲在一旁嘻嘻的笑着看笑话。

阮临湘把阿意赶出去,又叫阿尔出去敬酒,阿尔松了口气,忙出去了。阮临湘细细的看了梁青岚,越看越满意,温声叫人准备了饭菜送进来。梁青岚低声羞涩的谢了。

第二日,因要儿媳敬茶,阮临湘难得早起了,侯在宁安堂,辰时,阿尔和梁青岚来了,阿尔换了一身青色衣袍,不过依旧是华服,倒也合适,梁青岚一身的梅红色喜服,红着脸,低着头跟在阿尔后面。

阮临湘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儿媳磕了头,敬了茶,阮临湘出手大方,见面礼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首饰,许兰陵的见面礼则是一对鸳鸯如意玉佩,意头好,玉佩也贵重。两人的礼物俱是给足了梁青岚脸面。

吃早饭时,梁青岚便站在一旁侍奉,阮临湘还有些不习惯,昨晚她还和许兰陵说,要好好过一把当婆婆被人服侍的瘾,没想到真的被服侍了,只觉得别扭。阮临湘笑道:“咱们家没这么多虚礼,你坐下吃饭吧。”

梁青岚不敢坐,阮临湘再三的叫她坐下,许兰陵也发了话,梁青岚才答应了,刚想动,阿尔猛地咳了一声,梁青岚就不动了,再怎么说只一句侍奉婆婆是她的本分。阮临湘瞪了一眼阿尔,只得罢了。

这顿早饭吃的浑身不自在,吃了饭就打发小夫妻俩回去。阮临湘呼了口气,抱怨道:“阿尔这是怎么了?我体贴他媳妇,他倒是舍得。”

许兰陵笑道:“许是怕觉得你觉得有了媳妇忘了娘,不敢当着你的面对媳妇好吧,你瞧着,这一回去保准解释去了。”阮临湘忍不住磨牙:“好啊,敢跟我耍起心眼来了,叫我来做恶人,哼,到时候偏要叫他心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许家有媳 新婚过后,许兰陵便有意提拔阿尔,给他找些事情做当做历练,这样一来,阿尔自然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在家的时候多了,成了家就要开始立业了,整日窝在家里难免叫人说没出息。

阿尔整日在外头跑,晚上才回来一趟,许兰陵也是天天出门,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了阮临湘和梁青岚婆媳俩,梁青岚想是得了嘱咐,对阮临湘毕恭毕敬,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松懈,这样一来,梁青岚没喊累,阮临湘就先受不了了。

阮临湘没伺候过婆婆,在家又是随性惯了,如今有了儿媳妇跟在旁边,自然要时时注意举止,总不能做婆婆的还不如儿媳妇懂事不是,这样一来她就得时时刻刻的端着,她哪里受得了,说给许兰陵听,许兰陵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说他不好插手,说给阿尔听,阿尔板着脸说这是规矩。

说给阿山听,阿山道,您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心里偷着乐就行了,说给阿思,阿思一脸迷茫,随即笑眯眯的:“大嫂对阿思可好了。”阮临湘无法,只好自力更生,亲自解决这个问题。

自从梁青岚回门之后,算是真正的嫁入了安国公府,渐渐地融入了日常的生活,婆婆阮临湘是没的说,从嫁过来到现在整天不是赏这个就是给那个,和和气气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公公许兰陵表面上严肃有余,温柔不足,但见了她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更别提小叔和小姑两个,很快和她打成一片,渐渐地。梁青岚心头的慌乱和恐惧就没了,待人也从客气有礼貌变的多了几分真心。

这一日,阿思学完了规矩,梁青岚奉婆婆命带着她出门听戏,算作是奖励,阿思很乖巧。在外面也不闹。买完了东西说要回家就乖乖地跟着回来了,梁青岚一看她就想起自己家里的小妹,小妹可比阿思调皮多了,整日跟着小弟一起爬树。身上就没有干净的时候。

想起小妹,梁青岚就对阿思多了几分怜惜,虽然一早听说这位四姑娘不是自己婆婆亲生。但是她在跟前服侍的久了,也看出来了,说不是亲生的。可宠的也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阿尔阿山都是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梁青岚柔声问阿思:“阿思想不想一品楼的酱香肘子?嫂子叫人去买?”

阿思想了想道:“阿思想吃肘子。”梁青岚笑着吩咐丫鬟去买。回去后,正赶上吃午饭,这便添做了一道菜。

每天中午,阮临湘都是和阿山阿思一起吃饭的,梁青岚在一旁服侍。等大家吃完了饭,她再去偏厅吃饭。阿山偷偷问阮临湘:“娘。您想要嫂子立规矩到什么时候啊?”

阮临湘叹气道:“我说了不在乎这些,她就以为我对她不满意,越发的守规矩,如今我也没了法子。”阿山笑道:“嘿嘿,我倒是有个法子,如果我劝服了嫂子,娘赏我点什么啊?”阮临湘道:“你若是真的能说动她,要什么我给什么。”阿山眼前一亮:“真的?”阮临湘毫不犹豫的点头。

晚上,阿尔刚回院子,丫头就来报:“三少爷来了。”梁青岚正服侍阿尔换衣裳,听了忙叫请进来,又叫人泡茶,阿山摆摆手道:“嫂子别忙,我说两句话就走。”

阿尔瞥了他一眼,道:“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怎么了?”阿山眼里满是兴奋:“哥,该收网了。”阿尔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梁青岚,梁青岚笑着不说话,阿尔淡淡道:“那就收网吧。”

第二日,梁青岚吃了早饭,亲自泡了茶端给阮临湘,阮临湘本就不抱希望,如今也不说了,接了茶和她说起家常话来,梁青岚笑道:“婆婆,院子里还有一些琐事,我得先回去处理了,办完了事就来,您看如何?”

阮临湘简直不可置信,一叠声的道:“你去忙你去忙,我这又不缺人伺候,办了事你就好好歇歇,晚上请安再过来吧。”梁青岚应了,果真带了丫鬟回去了。阮临湘如释重负,立马歪在榻上,喊冬凌过来捶腿,又叫人把她平日消遣看的话本子拿过来,悠哉悠哉的度过了美好的一上午。

晚上,阿尔阿山,梁青岚和阿思过来请安,顺便吃晚饭,阮临湘心情非常好,一个劲给阿山布菜,许兰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倒没说什么,待他们都走了,许兰陵才问起这事,阮临湘便说了,许兰陵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阿山便来讨赏了,阮临湘大手一挥,豪气道:“你说吧,想要什么?”阿山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您答应我一件事。”阮临湘好奇:“什么事?”

阿山神色一正,跪在阮临湘面前:“娘,我想和平楚兄去游学。”阮临湘一愣:“你不是去过吗?怎么又去?”阿山道:“娘,有些话我老早就像和您说,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趁着您问,我就都告诉您吧,上回跟师傅一起去游学,我实在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以往读李白的诗词,还不能理解他寄情山水的想法,等到我亲自走出去一看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比家里的大,也比家里的广,我想到外面去。”

阿山看着神色很是坚定,阮临湘却愣住了,半天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家,然后跟着陆平楚去闯江湖?”阿山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心里还放不下爹娘,我只是想多出转转,见见世面,看看人间疾苦,如今在家里虽然好,可却找不到事情做,整日闲着,我想与其在家消磨时光还不如在外面闯荡,我知道您心疼我,不舍我吃苦,可是我也是个男人,哥已经成家立业,只有我,还这么整天闲着,心里也不好受。”

阮临湘忙扶起儿子,道:“你要是想找个事情做,娘就给你找是了,你喜欢念书,不如就到翰林院去,跟着你舅舅,编纂修书,你看如何?”

阿山摇头:“我觉得没意思,依靠家里终究不是自己的本事,实话告诉您,平楚兄可不是漂泊无依的人,他是蜀中首富陆三槐的独子,从小就在外面闯荡,您看看人家,再看看我。”

阮临湘吃了一惊:“怎么没听你提过?”阿山咧嘴笑道:“他说陆家有钱都是他爹挣得,和他无关,所以不屑于说,他是家里独子,原来家里人也是当做宝贝一样,可是后来就是因为宠爱过度,他身体很是虚弱,后来他爹下了狠心,送他到山上学武,才渐渐的好了,他学成后就开始四处游历,他说他爹还硬朗着呢,趁着有时间多在外面闯闯,学点东西,以后接手了家里的产业也容易上手,我知道了特别羡慕他。”

阮临湘叹道:“他那样的人家和咱们怎么一样?咱们家虽有产业,可都是交给管事打理,不用你操心,娘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只要陪在娘的身边就好了。”

阿山道:“可我也有志向啊,您整天叫我跟着您,说句实话,就跟笼子里的鸟一样,一点都不快活。”阮临湘道:“这事得和你爹商量商量,你先回去吧。”阿山生怕她反悔,犹犹豫豫的走了。

晚上把这件事说给许兰陵听,说了一半就哭了:“他说他不自在,他想出去,我还不是为着他好,想叫他顺顺当当的别走弯路,还有那个陆平楚,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勾的我儿子天天往外跑,以前阿山多听话,都是跟他学坏的。”

许兰陵给她擦泪,安慰道:“这事也不怪陆平楚,人各有志,阿山也长大了,不是孩子了,你别老把他当成七八岁的孩子,我看他出去历练一趟就很好,回来就结实了不少。”

阮临湘见他不向着自己,越发上心,哭道:“那你就答应他?叫他成天在外头跑,连个人影也见不到,我想儿子了怎么办?叫一声他就回来了?”许兰陵被她哭的方寸大乱,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去说他,你别哭了,当心哭肿了眼睛叫儿媳妇看笑话。”

许兰陵把阿尔阿山叫到书房,纵然阿尔如今独当一面,见了许兰陵也是怕的,许兰陵阴沉着脸看着兄弟俩:“从小到大教养你们,盼着你们有出息,如今自己翅膀硬了,就把心思动到你们娘头上去了,合起伙来算计她是不是?”

阿山偷觑了一眼阿尔,阿尔神色如常:“爹说的什么儿子不明白。”许兰陵哼道:“明知道你娘不喜欢繁文缛节,先叫你媳妇天天跟着,等她没辙了阿山再出马劝阻,立了功好讨赏去,你们难道打得不是这个主意?”

阿尔阿山脸色一变,许兰陵冷笑:“这点小伎俩骗骗你们娘算了,还想瞒我,说,这点子谁想的?”阿山硬着头皮道:“是我,我想和平楚兄去游学,怕娘不答应,就去求哥和嫂子帮忙。”

许兰陵见他乖乖承认错误,语气缓和了不少,道:“男子汉本就应该多历练,你要是真想去尽管告诉我,我自会出面去劝,用这些阴谋诡计,胆子越发的大了。”

阿山跪下道:“儿子错了,我是怕娘不答应,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求爹帮我求情。”许兰陵道:“起来吧。”又对阿尔道:“阿山是主谋,虽有错,可你这个从犯更可恶,如今你有了媳妇,看在你媳妇的面子上给你留点面子,不叫你跪祠堂了,以后给我仔细点。”阿尔忙应了。

出了门,兄弟俩皆是一身冷汗,对看一眼,阿山哭丧着脸:“这下怎么办?”阿尔淡定道:“爹既然答应你去就一定会想到法子,放心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事 许兰陵出手果然利落,很快劝服了阮临湘,当然了,他并不是答应阿山去游学,而是有事交给他做,许家在江南也有好几处田地庄子,因离得远,许兰陵不常过问,庄头越发的骄纵起来,克扣佃户工钱,欺上瞒下,十分可恶,甚至还有人借了安国公的名头生事。

许兰陵早就想过问,一直没找到机会,本来想着趁着天气转暖带着阮临湘和阿思江南走一趟,顺便解决了这件事,如今看来交给阿山正好,这一来是一个借口掩护,二来是考验阿山的题目,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当然了,对着阮临湘,许兰陵只说是历练他一番,反正是在江南,离阮家也近,有事也有人照应,办完了事就回来。阮临湘当然答应了,笑眯眯的去给阿山准备行囊,许兰陵背地里嘱咐阿山:“这回别去的久了,最晚半年,好歹回来一趟,穿帮了以后要出去可就难了。”阿山自然满口答应,另附崇拜眼神一枚:“爹,您真厉害。”许兰陵淡然道:“学着点,别老动歪心思。”

送走了阿山和陆平楚,阮临湘只担心了一阵子,想着好歹几个月就回来了,而且是去办正事,不由得满怀希望。可是,没等两个月过去,就出事了。

许兰陵被皇上紧急召进宫里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等到了却看皇上一脸凝重:“南方盐商那边出事了。”许兰陵也是眉头一皱,盐政从古到今就没有几个清廉的,只要不过分,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掌管江南盐政的是原先的江浙总督沈安兴,沈安兴祖上就是贩卖私盐的。如今沾了盐政的边,越发的放肆起来,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每一条都够抄家灭族的,可皇上一直忍着。无非是希望能掌握多一点证据。到时候亲自南下,来个一窝端,好好地清理清理盐政的问题,整治整治盐商的风气。

可是刚才快马来报。沈安兴被杀了,首级悬在扬州城门上,震惊了一城的人。沈安兴是**,可也是个跺跺脚震三震的人物,他一死。他的党羽和追随者立刻揭竿而起,要找出真凶,现如今想必扬州城已经人人自危了。

许兰陵想了想道:“要不我马上赶过去处理这件事。”皇上摇摇头,艰难道:“还有一个消息,有人说看见刺杀沈安兴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陆平楚,一个叫许山。”许兰陵愣住了。陆平楚他知道,许山。不就是阿山吗,他们怎么会卷入这件事。

皇上道:“沈安兴的党羽知道这件事一直在追查这两个叫陆平楚和许山的,听说在扬州城外找到了,两边打起来,你也知道,一群人和两个人……”

许兰陵急急道;“阿山怎么样了?可有消息?”皇上摇头:“没有消息,所以我才叫你来,你带着人去一趟扬州。”许兰陵心急如焚,急急地应了,回去的路上,渐渐冷静下来,又把这件事想了一遍,陆平楚的功夫如何他不知道,阿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两个人明明是要去苏州,自己也派了人跟着,说杀了沈安兴根本就没道理,若说沈安兴先挑衅也不可能,跟着阿山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沈安兴知道阿山是安国公的儿子,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挑衅呢?

再说,跟着阿山的人根本就没传信过来,难道真的是全军覆没?看来是有人刺杀沈安兴,被两个人撞见了,对方想着灭口,顺便嫁祸到他们头上,这样一想就都说得通了。

许兰陵理清了思绪,心下安定了不少,阮临湘正在家里等着,他不敢告诉她叫她担心,便道:“江南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你安心呆在家里就成。”阮临湘不知是做母亲的和儿子心有灵犀,还是纯粹担心,道:“我总觉得慌慌的,像是要出事,这回去没什么危险吧。”

许兰陵安慰道:“不过是一群盐贩子瞎折腾,我过去处理善后,没什么大事。”阮临湘见他轻描淡写,心下略安,忙吩咐人给他收拾行囊。

许兰陵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尔,阿尔也先跟着去,许兰陵却怕动静大了惹人注意,只叫他守在家里,许兰陵带着人连夜赶去扬州。

扬州如今正乱着,沈安兴死了,他的儿子可不是好惹的,天天带了人上街,见着可疑的人就抓,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整个扬州城人人自危,生怕惹上祸事,都在背地里骂那两个凶手。其实这回阿山和陆平楚被骂还真不冤枉,沈安兴的死和他们真有关系。

自从阿山和陆平楚出发去江南,两个人就兴致高昂,后来阿山说扬州繁华,去扬州转转,陆平楚当然没意见,跟着阿山的人都是得了吩咐,只要主子没危险,怎么都成,自然也都答应,一行人到了扬州,阿山就带着陆平楚去见识扬州的赌坊,两人都是一掷千金的富贵公子哥,进去后自然要尝试着赌两把。

阿山运气好,赢了不少钱,有人说庄家要见两位,阿山心里好奇,自然就答应了,庄家就是沈安兴,沈安兴人在江南,却把京城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阿意大婚时他还专程送了贺礼去,自然认识阿山,连忙的就当成贵客供起来了,阿山兴致勃勃,说要四处逛逛,沈安兴就亲自带着人把扬州城姓沈的赌坊逛了一遍,各色赌法都见识了一遍。

阿山心满意足,礼尚往来,便说要在扬州最好的酒楼骑鹤楼宴请沈安兴。沈安兴高兴地眉眼都不见了,这可是个攀上权贵,提拔儿孙的好机会,可是又怕自作主张带了人去惹人烦,便只叫两个儿子在外面等着,随叫随到。

阿山和沈安兴酒过三巡,就都有些晕乎了,酒楼的老板也是想趁机赚两个钱,就把唱小曲的姑娘叫了来助兴,原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那个唱小曲的姑娘不是一般人,本就和沈安兴有仇,一直找机会想杀他,如今正遂了愿,软玉温香,吴语呢哝,还有功名利禄的****,沈安兴也昏了头了,被那唱小曲的一刀刺中,当场身亡。

阿山酒量不行晕晕乎乎的,陆平楚可不一样,当时就想抓住那个唱小曲的,没想到那唱小曲的还有同伙,在外面说里面的客人为了争一个姑娘打起来了,沈安兴的儿子闯进去一看,唱小曲的没了,只有死了的沈安兴,陆平楚和喝的醉醺醺的阿山,当下就红了眼,陆平楚一见不好,也来不及解释,扛着阿山就跑。

跟着阿山的人都被阿山支走了,都留在客栈歇息,等沈安兴的儿子待人上门去抓人才知道出了事,阿山下落不明,他们自然要拼命追,因此又和沈安兴的儿子大打一场,逃出来寻主,可是遍寻不见。陆平楚走江湖见的世面多,这样的事情以前也经历过,逃跑起来不是轻易抓得住的。

可那日又扛着阿山,心里又急,一着急脚下一空,栽山沟里去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反正出去也是被人追,不如躲在这,等消息传出去,安国公定会带着人来找,到时候再说出真相也无妨。只有阿山,醉了酒,****昏昏沉沉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

许兰陵带了人去了扬州,先把跟着阿山的人叫过来仔细盘问了,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四处搜寻阿山和陆平楚的下落,可是遍寻不见,江浙巡抚安松平本来一直受沈家兄弟逼迫,如今见了许兰陵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许兰陵大手一挥,快刀斩乱麻,直接派出兵士,谁敢乱来一律抓起来。

许兰陵手段凌厉,可不是安松平可比,沈家兄弟也安定了不少,许兰陵一边叫人找阿山两个人,一边正式开堂审理案件,把那日在酒楼当值的小厮,老板都叫了来,后来把凶手锁定为唱小曲的姑娘,阿山和陆平楚三个人,许兰陵又接着下了通缉令。

阿山手无缚鸡之力,每天闲在山里,陆平楚则经常外出打探消息,知道许兰陵来了,二人就立刻回了扬州城。许兰陵看着灰头土脸的儿子,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有了陆平楚这个目击证人,许兰陵就开始通缉那个唱小曲的姑娘,可当时喝的酒酣脑热,哪记得起那人的样子,最后还是酒楼的老板提供的消息,人虽没抓到,可好歹给了一个交代,比起许兰陵,沈家兄弟更希望找个凶手,于是发动沈家力量。

那晚之后,扬州城就被沈家兄弟强行戒严,凶手想跑也没跑成,倒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扬州城人虽多,可挨个的搜下来,找到凶手是早晚的事,这件事交给安松平,许兰陵就带着阿山和陆平楚回去了。

这件事虽不是阿山的错,可许兰陵惩罚他进了赌坊,又接着饿了他两天,直到他面黄肌瘦的怕阮临湘看见心疼才恢复了饮食。

阿山吃着咸菜馒头,一边后悔自己当时得意忘形,忘了隐藏身份,一边担惊受怕回京后怎么跟阮临湘交代,出了这件事,她还能答应自己出来吗?许兰陵心里也担心阮临湘翻脸,可是万万没想到,阮临湘压根就没有追究这件事的心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喜事 阮临湘又有了身孕。自从许兰陵走后,阮临湘就天天觉得心慌慌的,夜不能寐,总觉得要出事,梁青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因为阿尔吩咐了千万要瞒着她,所以一点口风不露,只说阮临湘可能身体不适,才会这样。

于是又请了大夫来,想贿赂大夫编个什么头疼脑热的糊弄过去,没想到一查,竟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梁青岚吓得冷汗直流,幸好没怂恿婆婆吃药而是先请了大夫,不然她罪过就大了。阿尔当然是想马上叫人过去报喜,可阮临湘死活拦着不让。

太丢人了,儿媳妇都进门了,当婆婆的还有了身孕,传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了,在许兰陵回来前,阮临湘一直在宁安堂不愿意见人,也不叫他们来请安,除了吃饭出来,其他时候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谁都劝不动,要是硬闯进去,她就哭着喊着要寻死,阿尔没辙,说只要不出事关着就关着吧,等爹回来叫他头疼去。

许兰陵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乐得什么都不顾了,赶紧回宁安堂,阿山大呼自己幸运,结果却被阿尔以胡闹为由打了一顿。许兰陵一进宁安堂就见丫鬟们愁眉苦脸的守在外头,这情况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兰陵打发走人,轻车熟路的进了门,阮临湘正趴在床上,见了他进来,作势要哭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一脸惊讶:“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许兰陵哪顾得上说这个,忙上前把她抱起来,道:“别趴着,当心压着孩子。”

阮临湘说起这个就是脸色一变,挣脱了铺在床上道:“我不要活了。太丢人了,都快抱孙子的人了,现在还有了身孕,真是没法见人了。”许兰陵哭笑不得,道:“这是喜事,谁敢笑话你?快起来叫我看看。”

阮临湘不依。许兰陵咯吱她。阮临湘爬起来就打他:“都怪你都怪你。”许兰陵一脸宠溺:“好好好,都怪我成了吧,叫看看你怎么样了。”阮临湘捂着脸道:“还能怎么样,吃好睡好。什么事都没有。”

许兰陵和她如今也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腻歪起来就跟新婚时没什么差别,两人在屋里耳鬓厮磨。到了吃晚饭,阿尔派人来叫,许兰陵说要出去吃饭。阮临湘不答应,许兰陵无可奈何:“那总不能一直躲在屋子里吧,对孩子也不好。”

阮临湘低着头不说话,许兰陵心软了,道:“那我叫他们把饭菜端进来好不好。”等她点头了,许兰陵才叹了口气出门打发几个孩子。

从阿尔阿思,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伸长了脖子等着两个人过来,见只有许兰陵一个。都十分失望,阿山上蹿下跳有些兴奋:“娘呢?这次是弟弟还是妹妹?要个弟弟吧,这样就有人跟着我了。”许兰陵咳了一声,道:“你们吃饭吧,另外准备一份叫人送进来好了。”

梁青岚忙答应了,起身吩咐人去办,阿尔道:“难道娘一直不见人?爹也劝劝,去外祖母家报信的人都回来了,外祖母说要来看,被我劝住了,说过两天去接,各家报喜的信儿都发出去了,估计明天后天的都要上门贺喜,别的就罢了,人家夫人亲自来了,娘也不见?”

许兰陵思量了一下,道:“能回的帖子都回了,你娘心里不自在,就依着她,明天把你外祖母请过来劝劝。”阿尔应了。

第二天,林氏果然上门了,听说阮临湘不愿意见人,当着人没说什么,和阮临湘独处时却一巴掌拍过去嗔道:“越发的纵容你了,以往就罢了,如今有了儿媳妇,也叫儿媳妇看笑话?这又不丢人,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阮临湘嘟哝道:“都快抱孙子了,还这样,以后该怎么叫呢,差不多的年纪却差了一个辈分,人家肯定说我不端庄。”林氏笑道:“你呀,有了儿媳妇还会这么使小性兰陵也是,就纵着你,一会收拾了跟我出去,你躲在屋子里不见人,白叫一群孩子在外头担心。”

阮临湘不敢不听林氏的话,果然叫冬凌进来装扮了,有了身孕,也不宜擦脂抹粉的,只松松的挽了髻,带了两件首饰,换上宽松的家常衣裳就出去了。

虽说出去了,可也是红着脸,低着头不肯说话,阿山笑着道:“娘,您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弟弟。”阿思在旁边反驳:“要妹妹。”阮临湘见了阿山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忙把人扯过来问道:“你不是去江南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阿山脸色一僵,随即笑道:“爹去办事,回来时顺便去庄子上把事办了,就让我一起回来了。”阮临湘这才放了心,道:“以后可别乱跑了,什么时候想出去告诉娘一声,叫人跟着,比什么都强。”阿山苦着脸答应了。

因许兰陵的拦截,到没几个人上门来贺喜,阮临湘乐见其成,每日在宁安堂躲着,美名养胎,不许人打扰,许兰陵自然心满意足,又起了把府里的事务交给儿媳大点的心思,他想着阮临湘有了身孕,要好好养胎,那些琐事就没有人处理了,这也是个历练梁青岚的机会,阮临湘和阿尔商量了也答应了。

梁青岚却是十分意外,不敢接受,管家的权利谁都想要,大宅门里为了争这个斗得你死我活的也有,如今她进门没多久,就被赋予这项权利,还有些不能接受:“我年轻,没什么见识,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就不好了。”

阮临湘笑眯眯道:“不妨事,都是些简单的事情,前阵子你看着我处理事情,心里想必也有个谱,反正这个家早晚要交给你,如今你先练练手也好,就别推辞了。”

阿尔也在一旁使眼色,梁青岚这才犹豫着把钥匙接了过来,阮临湘笑道:“闻管家是最可靠的,这两天你先自己学着处理两件事情,不必都依着我定的规矩,你觉得怎么妥当怎么来,有什么不懂得就去问闻管家。”梁青岚应了。

阮临湘把钥匙交给儿媳,就彻底的变成了闲人一个,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天三顿外加宵夜点心,十分逍遥自在,不到一个月,就养的脸色红润,皮肤光滑,精神朗朗,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梁青岚初初管家,生怕办砸了事情,每日兢兢业业,倒也没出什么岔子,等过了一个月,阮临湘见她处理的妥妥当当,就正式把管家的权利给了她,不过每个月底拿了账本对账罢了。这样一来,梁青岚忙了不少,每日也不能守在阮临湘跟前立规矩了,阮临湘乐得轻松自在。

阮临湘养胎之余也没闲着,开始准备给阿山寻门好亲事,阿尔的婚事怕被人说联姻,娶的儿媳门第低些就罢了,可阿山不需要袭爵,阮临湘自然希望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这样将来阿山也有岳家提拔。

历数京城名门之秀,且和阿山年纪合适,就只有善永伯的嫡长女程婉盈还有庆国公的孙女,庆国公世子陶云华的嫡长女了陶爱晚了。

程婉盈和阿山一般大,今年十六了还没定亲是因为算命的说程婉盈命理不该早婚,陶爱晚比阿山小一岁,今年十五,正是出嫁的年纪。阮临湘兴致勃勃把两个人的画像偷偷拿给阿山看,问他:“你看喜欢哪个?”阿山摄于许兰陵的警告不敢破坏她的兴致,苦着脸道:“我还不想娶亲。”

阮临湘道:“那怎么行,你虽是弟弟,却和阿尔同岁,去年委屈了你先给阿尔办了婚事,今年就轮到你了。”又怕阿山心里有人,怕门第低自己不肯答应,又道:“你放心,你若不喜欢这两个,心里喜欢谁告诉我,我不是那等看重门第的人,只要姑娘好,身家清白,寒门小户的也无所谓,娘就上门给你提亲。”

阿山一听这话,好啊,条件宽松了,只要自己想娶就答应,看来是势在必行了。他苦着脸道:“娘,我和您说过,我喜欢在外面,成了亲我天天在外面,叫人家姑娘嫁过来也是守空房啊。我不想成亲。”

阮临湘自然反对:“那怎么行,等你成了亲,就叫你爹给你寻摸一个官职,也不要太高,平时去应个卯,闲时你不是喜欢读书吗?在家里念书也行啊,早点给娘生个大孙子,这样不好吗?”

阿山低着头不说话,可神色间就是不愿意。阿山的心思也一早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过来当说客:“阿山不愿意成亲说明他还没想到这事,他现在只想着玩,成了亲也是整天胡闹,晚两年就晚两年吧。”

阮临湘如今只想着自己儿子锦衣玉食,将来不受困,却忘了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就如年轻时的自己一样,有了自己的想法,便总觉得父母说的做的都是为了限制自己,许兰陵戳破了这一层,阮临湘细细思量间也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便答应了阿山的请求,同意他晚几年成亲。

梁青岚心里也松了口气,她自己出身不高,婆婆宠爱小叔子,要是真的给他找了一个高门贵女,自己在这个家又没站稳脚跟,到时候难免受人掣肘,到时候说不定婆婆一偏心,就把管家的权利给了弟妹,她就惨了,如今阿山晚几年娶亲,待到他成亲,自己想必有了一男半女,也培养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到时候纵然弟妹身份高贵,她也能直起腰来说话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章 阿思 怀孕满了两个月,阮临湘的苦日子就来了,每日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翻江倒海的吐,闻了不喜欢的味道要吐,心情不舒畅还要吐,孕吐的情况十分严重,每日吃不了多少就吐完了,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圈。

许兰陵急得不行,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是正常的,没什么毛病,于是只能忍了。阮临湘生阿意阿尔阿山的时候虽然也难受过,可都是一阵子,也不严重,没想到这一胎这么不安宁,折腾的她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躺在床上胃里也泛酸。

宁安堂,阮临湘侧着身子躺在床上,面朝里难受的呜呜的哭,许兰陵端了药碗在旁边哄:“湘儿听话,喝了药就不难受了。”阮临湘呜呜的:“我不喝药,对孩子不好。”

许兰陵软语哄道:“可你这样吃什么吐什么也不成啊,大夫说了,喝点药没什么,只要治好了你吐的毛病才行啊。”阮临湘抽抽噎噎转过身来爬起来吃药,端着碗一口气喝下去,许兰陵端了果脯的盘子在旁边等着,没想到药还没喝完,阮临湘就扔了碗,哇的扑在床边,刚喝进去的药又吐了。

许兰陵急的把人抱在膝上哄,阮临湘吐的直发晕,闭着眼睛努力地顺着气,却把许兰陵吓坏了,还以为她晕了呢,后来实在没办法,每天只得吃点白粥酱菜,一应带有香味的摆设全都撤走,整个宁安堂跟雪洞一般,这样才算好受点。

阮临湘这一胎来的意外,叫许兰陵又惊又喜,心底存了几分期盼,如今孩子大了。一个个出嫁的出嫁,娶媳妇的娶媳妇,他和阮临湘着实孤单,若是此时有个孩子绕膝跟前,自然叫他高兴,因此对阮临湘越发的精心呵护。

一来是盼着孩子。二来阮临湘到底年纪大了。不好好保养生孩子也有危险。过了害喜的这段日子,阮临湘好受了许多,也能吃点东西了,许兰陵一见如此。整日大鱼大肉的补,恨不能把前段日子瘦下去的十倍的补回来。

这一日,阳光甚好。许兰陵吩咐人把美人榻搬到庭中,扶了阮临湘睡在上面,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阮临湘怀这一胎不仅身体上变化大,情绪也十分多变,多愁善感起来,动不动就抹眼泪,一口一个不关心她,只关心孩子,把许兰陵闹得抓心挠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夫妻俩像是回到了新婚时一样。你侬我侬,吵架闹别扭不亦乐乎,肉麻的叫几个孩子不敢往跟前凑。

许兰陵怕太阳光线刺了眼睛,便坐在她身边,挡住了一部分阳光,阮临湘微闭着双眼,哼哼唧唧的:“喝茶。”许兰陵是有事服其劳,忙端了旁边高几上倒好晾着的蜜糖水,柔声道:“你坐起来我喂你,这样躺着容易呛着你。”

阮临湘果然坐起来,捧着温度适中的辈子古都咕嘟喝了精光,心满意足的把杯子一递,顺势靠在许兰陵怀里,许兰陵动也不敢动,温柔的以指代梳,梳理她的头发。

阿意进来,看到的便是这番样子,阿意偷偷问冬凌:“当着人他们也这样?”冬凌捂着嘴偷笑:“可不是,夫人现在越来越爱撒娇了,国公爷也顺着她,世子爷和三少爷都很少来了,世子夫人也只是每日早晚过来请安。”阿意啧啧看了半天才叫冬凌进去通报。

当着孩子,许兰陵把阮临湘依旧放在榻上,看着阿意:“你怎么来了?曦儿呢?”阿意道:“他爹在家带着呢,我婆婆可宝贝了,恨不能一天到晚守在旁边,不用我时时刻刻看着。”

又端详着阮临湘的脸色,道:“阿山说的那么严重,我看娘的起色很好啊。”许兰陵心疼的摸摸她比以前略显消瘦的脸庞道:“这阵子才好些,前段日子什么都吃不下去。”

阿意道:“我婆婆听说了给了我一个古方,说是对养胎极好的,叫我带过来。”又道:“爹,你先去忙吧,我和娘说会话。”许兰陵看她:“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阿意不满:“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您堂堂的安国公,整日呆在内宅伺候茶水您就不觉得丢人啊。”说着就上前推许兰陵:“您先去书房看会书,我就和娘说会话。”

许兰陵极不情愿的走了,阿意笑嘻嘻的看着假寐的阮临湘:“娘,这下子您满意了吧,爹整天把您捧在手心里,跟宝贝一样。”阮临湘微睁眼,哼了一声:“干嘛,前段日子怎么不来看我。”

阿意道:“我也要有时间啊,前段日子婆婆把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我了,我天天忙得很,再说了,听说您不愿意见人,我想着过阵子去也一样。”阮临湘嘟囔:“没良心。”

阿意笑道:“是是是,我没良心行了吧,您把肚子里这个养好了,叫他孝顺你去。”又道:“哎,娘,我是有正事跟您说。”阮临湘睁眼道:“什么正事?”

阿意神色一正,道:“您老实告诉我,阿思真是您叫人找来消灾的孤儿吗?”阮临湘一惊,道:“你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怎么回事?”

阿意道:“前阵子大皇子妃宴请差不多年纪的几位夫人一起喝茶,我也去了,话间说到阿思,就有夫人问我阿思的生母是谁,我只说是家里的一个姨娘,谁知大皇子妃却说不信,说阿思和咱们家人长得都不像,不像咱们家的孩子,被我搪塞过去了,只说孩子长得像娘,后来出来后有几家相好的夫人就问我,我不好再隐瞒,便把实话说了,说是您为了挡灾,按着八字找回来的一个孤儿养着的,结果您猜怎么着?

”阮临湘心中一紧,阿意道:“赵夫人说阿思眉眼间有些先皇后的模样,我那时候小,现在已经记不得先皇后的样子了,可赵夫人却一脸的信誓旦旦,您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思的身世究竟是什么?”

阮临湘一听她提起就知道八成是谁猜出什么来了,阿思越长越像兰清月,越说小时候只有眉眼间相似,如今举止投足,神采气质都像极了兰清月,想必等阿思长成,就活脱脱一个兰清月在世,阮临湘也察觉到这点,渐渐地不敢再叫阿思出门做客,可亲戚间来往也是见得到的,想藏也藏不住。

阮临湘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阿思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也不是在外头抱养的孤儿,而是你爹的朋友托付给你爹的,你爹的那位朋友娶了续弦,怕对这孩子下手,就对外宣称孩子死了,实则偷偷给了咱们家,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长大。”

阿意惊疑未定:“那阿思真的是……皇上的孩子?”阮临湘道:“先皇后所出的余香公主就是她。”阿意使劲呼了几口气,拍着胸口道:“难怪,难怪,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好好地就抱了个孩子过来,而且你看阿思的通身气派,怎么也不像别处抱来的孤儿。”

阮临湘道:“我说给你你可要注意,可别言语间叫阿思知道了,她从小在我跟前长大,跟我的亲孩子没什么两样,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要好好的辣她一把。”

阿意道:“我看也难,刚才我去阿思,那丫头正抚琴愁思呢,您虽说养在跟前,可府里都以为她是姨娘生的,到底不是嫡出那般看她,她自己也这么觉得,纵然您再怎么宝贝,她心里也有疙瘩,再说,皇上眼睁睁的看着闺女越长越大,越长越标致,越长越有出息,能不眼馋?能不要回去?”

阮临湘道:“这个不怕,当初可是说好的。”阿意摇头:“娘,您太天真了,我看阿思的事情要早点定,您看啊,咱们都知道她是公主,皇上想必为了补偿女儿,也要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可明面上,她就是一庶出,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说明她的身份,她的婆家能愿意?能看重她吗?到时候面子上看着您对她好,背地里冷嘲热讽的。您知道?依我看,早些叫她认祖归宗,如今大皇子已成气候,又娶了妃子,皇上也疼她,阿思回去后也有人庇佑,皇后想害她估计就难了,等将来以公主至尊说亲,可不比在咱们家好?”

阮临湘怒道:“休想,我好好的养大的孩子说还给他就还给他?既然舍不得孩子,当初就别给我们,阿思从小养在我跟前,就跟我亲生的一样,我定会给她找门好亲事,你要再打这样的主意我就打你信不信?”

阿意撇嘴:“我就是就利害关系给您说说,什么时候打这个主意了,阿思是我妹妹,就算不是一母同胞,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能不疼她?只是她人大心大,难免有些小心思,到时候叫小人利用了反而不好。”阮临湘硬邦邦道:“我知道,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不用你操心。”

阿意见她真的生气了,忙道:“娘您真的生气了?”阮临湘哼声,翻身过去不理她,阿意无奈:“好啦,您别生气了,中午我陪您吃饭行吧?许妈妈呢?叫她准备几个我爱吃的菜,哎呀,这几天天天忙,连顿饱饭都没顾得上吃。”她一说这话,阮临湘果然心疼了,就留了她吃午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