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颓废》 自序 作家余华说过他的作品都是源于和现实一层的紧张关系.我非常认同.这些日子以来,游手好闲,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网络上重新写我的小说,得到了都市言情小说和新浪不少网友的支持,使我在写作的时候触动很大.虽然我本质上都算不上一个作家.作家虽多为现代人诟病,而毕竟在很长的一段历史当中,充当了丰富人类精神粮食的作用,包括现在的80后写手,他们的作品繁华也好,枯萎也罢,至少反映了一整个时代人的生活状态和思考状态. 在现实中,我只是一个靠写字混饭吃的写手,而且是非文学的.新闻通稿,活动策划,广告文案,地产推广软文.这些有点枯燥的东西是支持我肉体存活的依据.曾经也寄希望于写文学作品能够混饱肚子,但是诸多尝试,还是失败.现在这个文本互动的时代,作家的存活状态也是很紧张的.呵呵. 对于这部作品,我在第一次写的时候,是处于及其落魄的状态下,在一个繁华的都市中孤独艰难地存活着.由此我进行了一些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所以原先的其实是我的一部长篇大论的''检讨书''.些许的回忆,些许的感慨,些许的无奈,些许的后悔,就组成了一篇文字.我根本没有想过它会是一部小说,也从来没想到把它展示在别人的面前.我想任何人都不想把自己的伤口在阳光中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段时间,朋友的支持一直是我孤独存活下来的动力,还有对家人的责任感.等到我真的靠写字养活自己的时候,我早已经把这些文字丢在脑后,顺便丢到了网络上. 人是不愿意去主动回忆失败的过去的,但是回忆有些时候却会主动找上门来.关于作品中有关于我自己一些生活经历的情节,在我懂得珍惜生活的时候,在我生活逐渐繁华的时候,回头去看,才发现有很多事情是写得不客观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们是不能把自己的失败全盘推卸给一个人,一段感情,或者一个社会,一种生活状态.所以这也导致我重新回头去审视我写下的故事,重新去修改其中的一些东西. 人在繁华的时候,容易好胜,虚荣,自少我是这样的.自从自己的一些其它文字变成印刷品的时候,我在别人赞许的目光中,在家人欣慰的话语中,在朋友的羡慕中变得忘乎所以.以为自己写下这篇小说也能得到肯定,甚至想到依靠这点从此可以获得一点名利,不用去过对付无聊广告策划文案的生活.我开始根据一些文学前辈的指点,一些出版人的要求去修改这些文字.结果却很无奈.如果一个人目的性不纯的话,他写下的文字并不能打动自己.更不能打动别人.所以,我失败了.而我虚假繁荣的生活也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告一段落. 现实生活的重新紧张,让我回头看清了自己,更明白了什么是自己该做的.现在的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初衷,我所希望只是通过一部分个体的生活和感受,给那些让经历过或者未曾经历过的人一些感叹,一些思考.我们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年代?我在经历着什么?什么是我们真正需要在乎,需要付出的? 都市言情小说上的朋友揣想的忧郁说: 面对着复杂的社会,我们80年代出生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融合到社会中。刚出校门的我们,鄙视着这个丑陋的社会,但是却对此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是倔强的坚强,捍卫着慢慢消耗的唯一的一点自我,而这也在手中慢慢消失。 对于爱情,牵连着金钱的爱情,受过伤的,内心的热度已慢慢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爱情的鄙视,和再也不愿重新开始的自虐。就这样压抑着,不知是对爱过人的惩罚,还是对自己的惩罚,也许是对爱情的惩罚。那个我们曾经虔诚膜拜的美好爱情,都变成囚禁自我的牢。 很喜欢这篇文章,写出了我们的心声,无力的,苍白的,颓废的。 面对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甚至好过某位文学大师答应给我写序时我的欣喜状态.这正是我写这些文字的初衷,我只不过想让我和我的朋友对我们的生活多一些思考和反省罢了.象这样看懂文章的朋友,哪怕只有一个,我觉得我的努力价值已经得到了全部回报.某出版人曾说:"你的书不能叫,一定卖不好.要么叫唯美,要么叫颓废."没有什么唯美颓废.现在想想觉得好笑,他并没有看过我一个文字,就下如此论断. 所谓颓废即认定人生乃至整个文明都注定在毫无意义的自我耗竭中无可挽回地走向没落或末路;所谓唯美则是自觉到颓废的人生宿命之后转而对颓废人生采取的苦中作乐的享乐主义立场。这是最早关于唯美颓废的解释.而我的是希望所谓的迷茫一代在颓废的背后依旧看到希望,依旧看到一些唯美的东西. 生活又一次在枯萎中重新走向希望,远方家乡的朋友说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会挺我的.身边现实的朋友一点点把我从无业游民的状态拉扯出来.兔妈妈帮我交了房租,大s帮我介绍新工作,鹃姐和enya的关心,annie天天在msn在和我说fighting,在我虚伪繁荣的时候抨击我,在我摔倒的时候鼓励我的未辞.还有那些耐着性子看我文章,鼓励我的陌生人.对了,还有玄喜欢的y给玄的加油,还有花.还有还有,太多太多人的帮助,让我在北京寒冷的冬天感觉温暖.玄真的很感谢你们. 揣想的忧郁还有一段评论:故事终究是故事,结局如何把握在作者手中,但不可置疑故事来源于生活。很多东西只有在经历过了才能读懂,但也有很多东西经历过了也不会明白。感情亦如此。 故事到了感情的岔路口,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眼前的人会不会只是上一段故事的替身,这是谁的错,又是否公平,谁能说得清。只希望大家都会好好的。 这也是玄想说的,故事只是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希望那些曾经在玄故事中出现的人,在现实生活中过的都很好,你们是你们自己故事的主角,没必要太在乎我敲下的过去. 希望大家好好的,认识我的人,不认识我的人,曾经在我生命中留下故事的人,或者经历过相同故事的人,在看过之后,回到现实,好好生活.一篇文字的存在不在于它是否出版,是否在网络上的点击率高,而在于它是否感动写它的人,看它的人.爱情也是如此,生活也是如此,不要太在意结局. 看过玄的文章,愿意和玄交个朋友的可以加入qq群22329186 玄 2006-12-12 引 当马修清醒过来的时候,屋外的阳光已经十分耀眼,马修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心里暗骂了一句:妈的,才11点。老子晚上才上班。本想翻身睡去,浑身的酒味却让他觉得有点恶心反胃,只好起身去冲凉。路过柏嘉房间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柏嘉的房门开着,里面丢失了一些东西。马修有点惊讶,他觉得柏嘉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很差,虽然他的事业又上一个台阶,但是他好象对他自己越来越不友好。昨晚喝醉回来,连车都丢在culb门口,也不打的,就那么晃悠着…… 马修走进柏嘉房间的细看的时候,发现柏嘉在桌上留下了一大堆文件和给自己的一封信,上面押着汽车钥匙。 马修看完柏嘉的信之后,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脑海中一些过去的片段不断地侵袭着他。他给娜娜发了一条短信:柏嘉走了,你晚上下班早点回来。而后自己却在冲凉的时候,在哗哗的水流中,瘫倒在浴缸里。马修在口中默默地念叨着:“累,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柏嘉一样什么都恣意妄为的离去?” 柏嘉给马修的信内容如下: 修: 看到信一定很意外吧?别怪兄弟我不丈义,就这么走了。这段时间你也知道,我一直沉浸在一种个人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东西感到彻底的厌倦。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喝醉的时候,我坚持不打车回来,我们走过三里屯的时候,看见两个民工,在夜色下的工地里,提着两瓶啤酒,在那里畅谈。我当时问你:“你说是我们在一掷千金的豪华culb,坐在包间里,喝着芝华士得到的快乐多,还是他们得到的快乐多?”你笑着回答道:“可能差不多,或许我们还没他们快乐。”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经常想到那些拾荒的人,在月色下敲打着自己拣来的铁罐,那种景象让为了应酬行色匆匆的我感到羡慕。看到这里,你一定会骂我是一个神经病,一瞬间的错觉,怎么能值得放弃现在的一切?那么我要告诉你,我早就觉得厌倦,当我为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的时候,这种厌倦和颓废的感觉可能会埋在心里,当我达到目标以后,这种厌倦感又彻底地将我包围,让我觉得自己努力得到的这些物质上名誉上的东西丝毫没有意义。还记得大学时候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为什么所有的东西到了我身上,就只剩下‘没劲’两个字?就是那种感觉。 我曾跟你说过:不管是行将繁华,还是逐渐枯萎,眼前的生活才是你需要面对的。而现在我要自己去否定这句话,因为繁华落尽,我反而觉得枯萎是一直存在的。我最近又常常做以前的那个噩梦,梦见我在一个小屋子里把思雨杀了,然后装进我那个旅行箱,到处逃避,浑身周围散发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我知道你一定会嘲笑我这上半辈子都在为爱情而枯萎,但是你有否想到,当你和娜娜坐在我对面时,你们身上的那种洗尽铅华的感觉让我的眼神中透露着羡慕?你们一个当过兵,一个坐过牢,在那种压抑人性的地方都待过,而我现在想去一个释放人性的地方。去西藏,或者我会去朝拜,或者我会随朝拜者而行。我觉得那种纯粹摆脱了物质的行为,永远是高尚的。哪怕那个朝拜的人曾经犯过什么天大的罪恶。 我们曾经逃避一切,又试图抗争一切,这之中的矛盾往往让我们感到颓废和困惑,现在我只想再恣意妄为一次,让自己的心重归安静。 不要试图劝我,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想让自己彻底地安静一下。也不要试图来找我,因为到了西藏,你未必会认出我。那些文件我和律师打过电话了,我把这些世俗的东西给你留下了,包括那辆马自达rx-8,你记得去culb cat前取回来。有空你给我家人寄点钱,让他们知道我还存在。如果在西藏没死,我还是会回家的。 好好生活。 柏嘉止笔 娜娜回来后,看到马修在沙发上一脸木衲的样子,连忙问道:“你怎么了?你说什么柏嘉走了?柏嘉去哪里了?”马修给娜娜看柏嘉留下来的信,之后突然来了一句:“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个让我们困惑的生活?去一个让我们能够得到安静的地方?”娜娜淡淡地说:“现在这些不是你很久以来梦想的生活吗?dj、舞台、还有柏嘉给你留下的跑车,房子,贫穷卑微的时候,你们想出头,现在出人头地了,你们又想要安静,你们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点呢?”马修回答道:“我们所面对的现实就是,所有的事情到我们身上,无非就剩下两个字‘没劲’!”“那你也得给我留下来,柏嘉一个人出去追寻安静,你还有我,你总不能把我也丢下,去找柏嘉吧?”“是啊,我还有你……”马修独自念叨着,把脑袋靠在沙发上,想起了自己和柏嘉这一路走来的过去。 而此时,柏嘉独自在去往西藏的路上,回忆的片段也不断侵袭着他孤单的身影。 第一章 时间转到五年前,柏嘉和马修在7路车站等公交车,马修在絮絮叨叨的骂着:“这鬼地方,才6点就没公交车了。我算是发现了原来这地方的人都不过夜生活的,银行也是4点就打烊。真是一个无聊至极的城市。”柏嘉淡淡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内地尤其是t城这个地方和沿海经济的差别为什么那么大吗?没有夜生活,怎么拉动内需,怎么促进经济增长啊?当然公交车司机6点就回家睡觉了。”马修拍了一下柏嘉的肩膀:“南方人就是南方人,有头脑,分析正确。” 其实那时柏嘉和马修也是刚认识,马修是柏嘉的上铺,一看上去就是地道的山东汉子,高大,黝黑。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侯他说他来自胜利油田,柏嘉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至少看到他柏嘉就想到小时侯在小学课本上看到的工人形象。当然后来柏嘉承认这个第一印象很不正确,原因有四:首先他比柏嘉还会买衣服,其次,他好像比柏嘉还能花钱,再次,他一直坚持自己是半个江苏人,最后,他和柏嘉一样不会说山东话。他的父母本来都是油田的职工,从他的描述中,柏嘉终于理解了在大人口中的‘双职工’的含义,日子是过的比较舒坦。而后柏嘉就发现在宿舍里就他俩有共同语言,而所谓的共同语言就是他俩一样喜欢拆衣服,只不过不同的是,柏嘉拆完衣服以后,会把diy的衣服缝起来,而马修拆完衣服以后,那衣服就只能用别针别起来才不会成为碎片。马修一直认为柏嘉是南方某富商的子弟,确实,就在军训的时候,柏嘉丢下学校的规矩,跑北京去玩去了,用他的话说:反正军训后就接着是十一放假,不出去玩可惜了。这在马修的眼里可是典型的小资作风,再加上那时同学中只有柏嘉一个人有手机,并且还拿着笔记本电脑,这几个因素更加认定了要和柏嘉同流合污的想法。柏嘉在北京哥们那混吃混喝了几天,其间为了看天安门升国旗,在地铁过道里憋了一晚。在升国旗的那刹那柏嘉还在感叹在天安门广场旁边地铁出口卖烤地瓜也是可以很快发家致富的。而后又跑到西单,禁不起诱惑,狂买东西,直到把钱包弄得片甲不留才善罢甘休。这不,一回到学校,就拉着马修出来到市里取钱。 柏嘉走的这几天马修在宿舍里憋坏了,逮着机会就和柏嘉细数在他走后这几天自己所发现的宿舍其他哥们的本质:“有个叫阿伟的,来了学校,下了火车就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正当我们都在打算把他抬到医院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这哥们醒了,然后吃了五包方便面,整整五包啊,从此以后,我看到他醒着倒都有点不习惯了。还有个叫阿森的,据说是来了学校就没换洗过身上那条喇叭牛仔裤,你没看见现在他的那条裤子都油腻到有反光的效果了,我跟你说,他那裤子绝对能照出物体的倒影来,还有他的内衣内裤,都是恐怖的大绿色,还经常明目张胆的挂在阳台最明显的位置,真他妈的恶心。” 就在柏嘉在马修的诉说中笑得快流眼泪的时候,突然过来两女生和他们打招呼,柏嘉以为是马修在这几天认识的女生,事后才知道原来马修也不认识她们。但是当时他们已经习惯被不认识的女生打招呼了,他们的帅气是一个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t城这种落后的地方由于穿戴很是不与众生相同而显得相当扎眼,尤其是在一个女生占绝大多数的某服装学院念书并且我们还是学校某舞蹈社团的教练。用马修的话来说:绝对是国宝级的帅哥,殿堂级的男生,骨灰级的少女杀手。总之,当时他俩是一点都不惊讶。看着眼前的两女孩,一个短发,好像有化妆的痕迹,一个长发,笑起来无邪,尽管在柏嘉眼里看来她身上穿的那件大红呢子外套实在土得掉渣,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的眼睛,大得离谱,有种猫的感觉,你看不透它,它却能看到你内心深处。 两男两女在寒暄过后明白大家都是在这里等待回学校的公交车,而正中两个男生下怀的是要等的车始终是没到,进而就有了下面的故事。 四个人在干聊了n句之后,终于决定不等那破公交车了,柏嘉叫了一辆电动三轮车,谈好价钱,就往那该死的远在郊区的学校‘飞驰’而去。马修管那车叫‘蹦蹦’,上了车之后柏嘉才知道为什么这车有如此奇怪之名,果然能蹦,都快把四个人的屁股都快蹦掉了。上车时柏嘉坐在了那长发女生的对面,很久以后柏嘉想起当时为什么不是马修坐在那个女生对面时,他相信了‘缘分’这种东西。 在车上柏嘉知道了那长发女孩叫思雨,短发女孩叫李枚。言谈中得知那天刚好是思雨的16岁生日。柏嘉在心里纳闷大学里怎么会有年龄这么小的学生的时候,思语就告诉他们她是中专班的,柏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所谓的大学和职业技术学校没什么区别,连中专班都有,再转念一想,这小姑娘的眼睛是够厉害的,自己想什么她都和能看见一样。 下了车柏嘉才发现自己和马修手里只有刚从自动取款机温暖的怀抱里抠出来的百圆大钞,所以就很不好意思的由女孩子们付了车费。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就心照不宣的提议去学校的所谓的咖啡屋给思雨庆祝生日。 如果你这辈子都没喝过5毛钱的咖啡,建议你去t城找某服装学院,如果雀巢咖啡没有涨价的话,相信那里的咖啡还是那价格。反正柏嘉是在那之后开始佩服学校里的学生会干部,他们的牛逼之处就在于用一包速溶咖啡居然能泡出三杯咖啡来,而对柏嘉来说一直是用两包才能泡一杯的。喝完咖啡后,一行人去了思雨的教室,在一片黑暗中,柏嘉和马修各自为阵,当然不要误会,那时的t城还没那么开放,虽然某服装学院所在的某地遍地开花的夫妻保健店曾让来自南方小城的柏嘉瞠目结舌。但是四人只是聊天罢了。这证明那时这个校园风气还是很好的,至少在哥俩在若干天后在学校的梯形教室看到n个‘保险套’之前,柏嘉是那么认为的。 回宿舍的路上,柏嘉问马修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的又是长发的思雨,为什么不开灯时,马修说:“你傻啊?在快餐店吃饭,没人叫你把方便筷掰开吃饭,你不照样也掰开了吗?这个就叫做事情的发展规律,用不着找一个理由的,你说是‘缘分’也好,‘默契’也好,‘阳谋’也罢,怎么解释都行。在某些情况下总会有某些无形的东西在推动着你做些什么。”柏嘉默然,5秒之后,给了马修一拳:“你丫说话怎么这么绕呢?” 第二章 马修在第二天做了一件十分牛x的事情,所有的大学都特喜欢整大一的新生,尤其是他们所在的那个服装学院,没事就组织一堆大老娘们和一些空虚女生跑男生宿舍来检查卫生。马修他们都打心里面反感此种带有强烈偷窥倾向的检查行动,自然也就比较不配合,那天也不例外。柏嘉和马修正旷课在宿舍里看漫画书,突然之间马修就在上铺坐起身子来了,吓了柏嘉一跳,他从下铺往上看,只见马修在竖着耳朵在在倾听什么,那刻他的神情在柏嘉看来就和被惊醒的警犬一样。柏嘉赶忙有样学样,仔细一听,才惊觉过道里有女人的声音,这种声音对哥俩来说就和电影《铁道游击队》里日本鬼子要进村扫荡的背景音乐一样的震撼。马修说:“不好,‘老娘们卫生检查队’又来了。”柏嘉说:“撤!可别让教导老师知道我们在大学正式上课第一天就旷课。”可是就在撤退的时候,马修在最后关头,跑到阳台上,一把扯下阿森同学的大绿内裤,套在凳子上,然后把凳子放在房间中间,一边布置陷阱一边还絮絮叨叨的说:“让‘老娘们卫生检查队’天天来检查,我让她们一进来就看得到森哥的大绿内裤,绝对把她们震撼一次。”然后就拖着我一路狂笑,从另一个楼梯狂奔下六楼。在撤退之中,马修向柏嘉详细解释了他的战术思想:我们要一次性满足这些‘老娘们卫生检查队’ 的偷窥欲望,下次她们就不敢再来我们宿舍了。那时柏嘉突然明白为什么‘老娘们卫生检查队’不检查大二学生的房间了,估计没少被这损招招待过。此役柏嘉和马修虽然成功撤退,但是却造成了他们宿舍长达三年背‘全校最差宿舍’这个黑锅的后果。 那天晚上哥俩还正儿八经地在宿舍批斗阿森同学拿内裤毒害纯真的‘老娘们卫生检查队’,搞得阿森同学一头雾水的坐小马扎。这个时候思雨突然给柏嘉打来电话电话。马修也停止了对阿森同学的诬陷,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好奇柏嘉这家伙在开学第一天破了收情书的记录后,能否破了接电话时间的记录。柏嘉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破记录开始在电话里揭露马修同学的阴谋,一旁郁闷的森哥开始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的内裤怎么会跑到凳子上,还撑得如此饱满。恼羞成怒的阿森自然要找马修算帐,马修打死也要拉那个重色轻友的哥们垫背,于是宿舍又开始闹成一团。思雨不时能从电话里听到柏嘉宿舍传来种种尖叫和狂笑。心里觉得这个宿舍怎么这么搞笑。 从那以后思雨就开始晚上给柏嘉打电话,有时是骚扰,有时是和他说几句话,至于马修问柏嘉什么时候把宿舍的电话告诉她的时候,马修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就如若干天以后思雨和柏嘉说在她生日那晚在她教室,柏嘉摸着她的头发,由于手出汗把她的头发都弄湿了,柏嘉也恍如隔世一样。总之,他们俩的事情就如所有的校园爱情故事一样的发展了。而马修和李枚却没什么进展,可以说是黄了。柏嘉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在路过思雨教室的时候,自己会放慢脚步,在走廊碰到思雨的时候,自己会开玩笑的捏她的脸。而马修却和李枚犹如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那时的柏嘉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马修在一起装逼装酷装时尚,一起不知天高地厚的鄙视着学校里的某部分群体,而哥俩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是如此之大,他们开始习惯别人的注目,开始频繁地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活动,也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若干年之后,一个女孩在得知柏嘉的故事后和他说:“周围人的无知造就了你无知的成就感。你无知的成就感造就了你的失败。”这句话让那时的柏嘉觉得当初的他们是那么的幼稚之极,可惜人总是要过了那个阶段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才能悟出点什么来,而这段在理解时间上的误差,又造成了多少无法挽回的错误? 几天以后,柏嘉去参加一个乒乓球比赛,比完以后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跑到他的面前,跟他说她一直在后面为他加油,并且把她那拍红的手掌给他看。虽说在比赛时柏嘉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虽然柏嘉突然发现她笑的时候的牙齿里还夹有某种蔬菜的残留物,这对于注重细节的柏嘉是个考验,但是柏嘉还是在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喜欢上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那个晚上柏嘉告诉马修自己喜欢思雨的时候,马修表示非常的不理解,马修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柏嘉穿得时尚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而思雨穿的那么普通,两个人走在一起根本就不像那么回事。而柏嘉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不就是衣服吗?买几件不就得了,至于品味,柏嘉依稀记的某个和他一样年纪的‘写手’曾经在他的书里说过:人在粪坑边待久了也会变臭。当然柏嘉不觉得自己是粪坑,反正他就是觉得思雨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多少也能影响她。而若干年后柏嘉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为了谁去改变自己的。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爱情失败的原因。 爱情还在继续,一切的突破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思雨约柏嘉在她教室见面,柏嘉去了以后发现里面没人,而那时学校的教学楼又停电了,只有她教室对面的一个教室里有几个人在点着蜡烛,放着粗口歌曲在蹦迪,而在这种地方所谓的蹦迪就是几个人在一起摇头晃脑,装得和磕了摇头丸一样。无聊的柏嘉就进去转了转。等他出来以后,就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回头一看是思雨,原来她一直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着柏嘉,柏嘉一下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动着心弦,一个女孩子在黑暗中,忍受着寂寞和恐惧,在等自己。 在她教室,柏嘉鼓起勇气抱住了她,她在他的怀里装睡,他偷偷吻了她,她狠狠的咬了他。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相拥的姿势维持到教学楼关门。回到宿舍,兴奋的柏嘉一进门就叫嚣着:“哥们打牌!”舍友都很奇怪,因为柏嘉从来是鄙视在宿舍打牌的人,用他的话来说那是空虚的人做的事。马修就问柏嘉:“哥,你今天这又是唱哪出啊?”柏嘉装做没事,没有回答。在摸牌的时候哥几个看见他手臂上一溜的咬痕,就逗他:“你小子是不是趁着月黑风高去调戏良家妇女了?然后遭到反抗,结果就被咬成这样?”柏嘉一摔牌说:“去你大爷的,打牌还废话一堆。”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嘴角那掩饰不住的笑容早已透露了他的秘密。 第三章 圣诞很快就到了,一大早柏嘉就坐了半小时的车跑到市里的超市买了盒金帝巧克力,本来柏嘉是想买德芙巧克力的,但是当他看到金帝巧克力的盒子上面写着‘送给最爱的人’的时候就改变了选择,他想把这个送给思雨她应该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回到学校,柏嘉等不及到晚上,就把思雨叫下宿舍楼,把礼物塞给了她。 到了晚上,这次变成柏嘉给她打电话。在寒暄了几句之后,柏嘉终于在电话这头对思雨说出了那三个字,而自己也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那晚,他兴奋并幸福得无法睡着,和宿舍里那堆无聊的哥们隔着窗户对着对面的女生宿舍吼了一宿的歌。马修在旁边嬉皮笑脸的感叹到:“恋爱中的自我果然是残缺的自我。” 那时他才发现在爱上思雨以后,所有原先自己认为恶俗的事情他都做了,幸福得失去分寸。 遗憾的是,那晚没有柏嘉期待的雪的飘下。 其实之所以柏嘉和马修能在大一刚入学时就成为学校街舞社团的教练,是因为那时他们认识了大二的一个师兄,此人姓李名猛,是舞社的社长,江湖气十足。在柏嘉一根烟和一句‘哥’的攻势下,立马把他俩升级为教练。由此,柏嘉和马修开始了在学校的小有名气的过程。 他们两人和舞社可谓互补双赢,在舞社开第一次大会的时候,他们两个菜鸟面对着整个大梯形教室里挤满的女生,幸福的快失去呼吸,最后失去呼吸。失去呼吸是因为他们在仔细观察下,发现这学校女生是不少,美女实在是比食堂饭菜里的瘦肉还要稀少。想想以后要面对着这么一堆不是美女的女生,他们实在是无法呼吸。可是就是在这种无法呼吸,快失去知觉的状态下,柏嘉被李猛推上去跳了一段街舞做示范,用以展示舞社的实力,柏嘉的即兴表演引起了阵阵尖叫,害得隔壁老师以为大梯形教室里出了鬼。那些尖叫让柏嘉有种旧时青楼当家花旦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有了柏嘉这个头牌,舞社就不断的有女生要加入。也由于每一个入社的人都要交五块钱社费,这就导致社长李猛同学的腰包立马就富裕了起来。而学校社团管理制度的不完善让李猛同学钻了空子,那笔钱除了给柏嘉他们教练组买了一个卡带录音机放音乐用以外,都被这家伙用来招待江湖哥们吃喝嫖赌了。李猛的大手笔又吸引到一位人物加入。之所以称其为一号人物,是因为这位兄台虽然也是一个大一的新生,却大柏嘉他们好几岁,十分老成,又是东北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老手,人称垒子。由于那时流行《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所以柏嘉他们想当然的把他当成爷们来看待,只是那时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此人也是抱有目的而来。垒子到来以后就经常出现哥几个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李猛叫垒子“哥”,垒子又叫李猛“哥”,这种两个大男人互相没完没了拍马屁的状况。李猛在垒子的强烈感情攻势下,一举把他升级为社团副社长,这也为以后社团变成非法社团,分崩离析埋下了伏笔。 在加入舞社以后,每到周末下午,柏嘉和马修都要忙着应付一堆舞社的社员,教她们跳舞。经常是两个男生要面对七八十号女生,使他们两经常有种自己‘奇货可居’的感受,而马修还经常还以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态来可怜理科院校那些埋怨僧多粥少的男生。用马修的经典语录来说就是:“没办法,谁叫资源分配就这么不合理呢?总要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 几天后,雪很快就来了,来的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在情理之中。在南方长大的柏嘉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大中午的和班上的同学去打雪战堆雪人。雪场就在女生宿舍楼下,柏嘉正玩得兴奋呢,就看见思雨在她宿舍的阳台上看着他。就立马打招呼叫她下来,拉着她的手,第一次正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他全班的同学,思雨害羞地躲在柏嘉的身后。在北方冰冷的空气中,柏嘉把她的手塞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希望自己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冬天到了,怕她手生冻疮。当他们一起用雪捏了颗心,贴在同学堆的雪人的胸口的那一瞬间让柏嘉觉得儿时的童话不过如此啊! 只是,在柏嘉下午上完课时,再去看那雪人时,才发现那个雪人早不知被哪帮孩子打破了。若干年后,他再回想起来,告诉自己其实每个童话都敌不过现实的击打。 某日,学校请了一个‘客坐教授’,据说是某大牌名模加影视歌三栖明星。柏嘉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客坐教授’这个职称,但是无所谓,看看这学校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添加点商业化运作的,请个名模来做做推广倒也合适,至少和校名中的‘服装’两字还沾点边,总比请一些猫三狗四的名人来忽悠要好。大牌名模来了肯定要好好招待,由于柏嘉是舞社的教练,所以就被学工处指定去表演个街舞给大牌看,柏嘉心想那算得上是自己的荣誉,于是就屁颠屁颠的答应了。 由于时间比较紧,柏嘉抽出一个下午排练完一段街舞以后,就匆匆准备上场,结果在舞台上彩排的时候,原本负责在播音室幕后调音的马修却突然跑来要和他一起跳。柏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知道自己和马修跳的根本不是一个舞蹈风格,事先又没有在一起排练过,肯定没办法跳得默契,这也成了柏嘉拒绝马修的理由。马修没有多说什么,掉头就走了。柏嘉因为彩排时间紧,也没空多想这件事情。 可是柏嘉他们显然低估了大牌的实力,之所以叫大牌,那必然是有大排场的,那名模来了以后的那个架势在他们眼里就和国家首脑没什么两样。戴了一个超黑的墨镜,后面还跟了一溜‘黑超特警’,停留的时间也是够短,说了几句话,唱了两首歌再加上给学校那些无知女生疯狂‘粉丝’签了几个名之后就躲到他的小车去数钞票去了。 整个欢迎会结束后,马修走上来说:“操,他连唱歌都是假唱,我在播音室的时候,他的助理来放了一张盘,把我挤一边了,气死我了。你怎么后来没有跳啊?”柏嘉说:“我又不是大牌,大牌卷钱的时候当然不需要看我在台上舞舞喳喳。”马修说:“我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客坐教授’是怎么一回事,想来不该叫‘客坐教授’,应该叫‘做客教授’,至少叫‘做客教授’还顺口点。” 哥俩正说着,思雨走了过来,柏嘉说:“刚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马修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去吧。”然后又一次掉头就走了。思雨问柏嘉:“马修怎么了?”他说:“没什么,我们去吃吧。”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柏嘉心里却很明白,一定是之前自己不让他上台一起表演街舞,他觉得自己没把他当兄弟看待,表面上的谈笑也只不过最后反目的一个过度,谁都不想太难堪。柏嘉回头想想,自己也够小屁孩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定要哄大牌开心吗?一定要跳得整齐吗?只要哥们高兴不就好了?可是,那时他们都太心高气傲地不愿去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 那是柏嘉和思雨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在学校食堂的二楼,柏嘉点了三个菜,而思雨只吃了一点点,开始柏嘉以为自己点的她都不喜欢吃或是她的饭量小。过了若干天之后,思雨告诉他那时她只是不好意思罢了,而柏嘉也终于发现她比自己能吃。思雨是的山东人,可是柏嘉之前一直觉得她一点都不像山东人,其一,她比柏嘉还白,其二她不吃葱不吃姜不吃大蒜。其三她长得很秀气,至少在柏嘉看来是这样,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思雨绝对是一个地道的山东人,有n个理由证明他的观点,但是他又不敢说,他怕自己说了山东人的特点后哪天就会在t城的街头被愤怒的人群砸死。这点搞得他特别郁闷。 第四章 自从柏嘉和思雨确定了关系之后,他就发现李枚有点不正常,每一次他去找思雨的时候李枚看他表情都会让他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到底哪里不正常,柏嘉自己又说不清楚。直到有一天晚上晚自习,到时间了该回宿舍了,柏嘉在自己的教室门口叫了一声马修,催他快点,结果不幸的是那一刹那思雨和李枚刚好经过我的教室,李枚当下立马叫了一句‘吓死我了’接着就拉着思雨赶紧走,柏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和马修在后面跟着她俩走。柏嘉正和马修说:“奇怪这两个家伙怎么了?也不等等我们?”的时候,就听到从前面的李枚口中传出‘我最讨厌别人突然吓我的’什么什么的一堆话。柏嘉当时就急了,冲上前去就和她说:“我又不知道你们从这经过,再说我叫的是马修,你吓什么啊,就算吓着你了,朋友一场你也该停下来听我道歉吧?”柏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可能是因为自从自己和思雨在一起后,李枚就没怎么爽过。小是时候物理老师说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自己也对她的态度当然也很不爽,在柏嘉挥舞着拳头叫嚣了一句“我忍了你很久了!”之后马修就使劲地把他拉回宿舍了。 在宿舍里柏嘉还忿忿不平,念叨着:“什么事嘛,搞成这样?”接着就接到思雨的电话,她说刚才在楼下有女生为我打报不平,三四个围住她俩,打了一架。现在那些女的还堵在她宿舍门口不依不饶的叫骂。柏嘉听了哭笑不得,搞什么嘛?自己好象还没帅到有女生为自己打架吧?马修按住他说:“你别急啊,你再急女生宿舍你也进不去啊?”这时又一电话打来,柏嘉甩开马修赶忙去接,却不是找自己的,找宿舍又一哥们外号‘狼哥’的,狼哥在接完电话后二话不说就跑下楼去了,回来之后和柏嘉说是他女朋友的宿舍和思雨她们打起来了,据说思雨还煽了他女朋友一巴掌。这话把柏嘉说得更郁闷了,在宿舍里来回的念叨:“这事整的,直接一个乱七八糟。”狼哥说:“我和你是一宿舍的,当然思雨打我女朋友的事我们可以私下解决,大不了,你请我喝上一回就是,但是据说我女朋友的宿舍有一个女生是这片地盘的老大的女朋友,这事你自己要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了。”一席话把柏嘉说呆了,虽然来这里没几天,可是北方人的好勇斗狠柏嘉是见识过,柏嘉发狠的骂到:“丫的,一个烂学校,整得和个香港片似的,还这片地盘的老大?” 说是那么说,但是找上门的事柏嘉也没辙,谁叫是自己惹起的事端呢?谁叫思雨是自己女朋友呢?柏嘉打了一夜的电话,通过李猛四处找关系,终于和所谓的老大通上话了,那家伙他们都知道,前一阵子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后来拿刀在学校打人,把人打急了,被捅了几刀,睡了几个月病床,出来之后退学了还在学校里晃悠,就成这块老大了,可见港片对当代大学生的毒害也不浅啊! 言归正传,一大早,那所谓的老大就到柏嘉他们宿舍来了,柏嘉是一通好话过去,所谓的老大不表态,板这脸说下去到女生宿舍看当事人咋说,柏嘉就跟着下去了。当事人见面,思雨可是不依不饶,一点都不识时务,反正到最后所谓老大急了叫他女人煽思雨一巴掌两相抵消完事。柏嘉自然不能答应。他把思雨往身后一挡,心想着自己一外地人,不能和他硬斗,要不以后三天两头来找茬,这学还念什么,得,用苦肉计吧。柏嘉就在脑海里想着剧情演到这里自己口袋里就该有把刀,割自己一下,把这罪顶了。男人嘛,他也是出来混的,应该差不多就算了。可是柏嘉毕竟不是出来混的,这也不是拍电影,他没有刀。僵持一阵,最后那老大的女朋友看柏嘉那母鸡护小鸡的样,也不好意思计较了。 事后,柏嘉还一直想不明白这算哪门子事。但是由此他和马修算是彻底看出山东某地的大学生水平来。若干年后柏嘉都在想,那时自己是不是也深受港片毒害啊?还好那时自己手上没刀,要不一不小心割错动脉,不就玩完了?再不就是,因为这一壮举,自己也成了一个所谓的老大? 那一段闹剧结束的若干天后柏嘉才知道,打起来的原因是因为狼哥他女朋友的宿舍的另一个女生也喜欢自己,刚好碰见自己和李枚吵架,以为是他和思雨在吵架,所以想帮他教训一下思雨,顺便也缓和一下她的妒忌心理。但是那已经不重要。对柏嘉来说,那只是一场让他挺窝心的闹剧。至于有女孩为自己打架,在大学毕业后刚到社会漂泊的柏嘉和其他女孩说起时,她们都只认为那只是他的一个自夸的虚构罢了,因为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颓废不修边幅的男生会勾起女孩为他打架的冲动。 马修曾戏说柏嘉的这场恋爱很有戏剧性,但是柏嘉知道毕竟自己不是某导演,而且生活就是生活,不是戏剧,人生虽然如戏,但是却多了份无法操纵平淡过程和未知结局的无奈。 日子还是得过,柏嘉和思雨依旧形影不离,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李枚也自觉的离开了柏嘉的视线。少了李枚的存在,柏嘉的感觉自然了点。几天后在一个晚自习的时候,有人在柏嘉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周围的的同学都暖昧的笑着,马修还天才的以为是某个女生又被柏嘉迷到,他又要再破一次收情书的记录。结果打开一看,却是李枚写的。 那封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柏嘉一直都没记住,他就记住一句“我觉得你没有风度。”虽然柏嘉明白自己和女生吵架动粗是很没风度,但是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不存在的不小心的惊吓为什么会闹成这样。马修说:“你看心理学书上说爱情和友情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爱情是自私的,是独占的,你不会说你有了男朋友了,你还能容忍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亲热。但是友情是无私的,你可以有很多朋友,你不会因为你的朋友和另一个朋友出去玩而大动干戈发疯吃醋什么的。”柏嘉说:“这个我知道,但是在这个破地方就常常碰到我们解释不了的东西。所以我们应该相信书和生活也是两码事。” 第五章 思雨去扎了7个耳洞,柏嘉倒没觉得什么,但是他的朋友一见到他就会和他说:“你的女朋友真牛逼。”每到这个时候,柏嘉总会淡然一笑,无语而过。就连马修都开始说柏嘉优点把思雨改变了。柏嘉的回应是:“你没有发现这个学校与社会的脱节是如此严重吗?思雨不就是打了7个耳洞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她自己个性的体现罢了。”马修说:“也有可能是那个闹剧让她改变,也许她觉得这样比较拽。你想啊,连这块地盘的老大的女朋友的脸她都煽了,多牛x啊?”“我警告你,别再提那件事啊!”“得,看你那德行,有了老婆了不起啊?我光棍还怕你成双的啊?”两个人话不投机又一拍两散。 思雨扎了耳洞后的好心情没持续几天,她的‘北斗七星’就和她的耳朵较上劲了,柏嘉心疼地骂她不用好的耳钉,居然在街边小店买了塑料耳钉就戴上了。思雨还倔强的表示街边小店的耳钉也是耳钉,当然可以戴。柏嘉见他说的话思雨也不当回事,正好自己对上次那次打架事件耿耿于怀,一直想弥补一下思雨,所以就跑到‘石头记’里给她买了一副海豚紫水晶耳坠。给思雨的时候,看她满心欢喜的样子,柏嘉也笑得很心满意足。 思雨在柏嘉给她耳坠的那天,突然就很想和柏嘉一起到外面去逛街,他们好象还从来没有认真的出去约会一次,平时都只是在学校里散步。柏嘉对思雨的这个要求自然是举双手赞成。那天的公交车上人很多,柏嘉眼明手快地给思雨‘抢’了个座位,站在思雨旁边,低头看她,看着自己买的两只小海豚在她耳边晃来晃去,就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漂亮。思雨很不习惯柏嘉这样看她,就问:“你看什么?呆呆的!”柏嘉回国神来,笑:“没,我看耳坠呢,我买耳坠的时候,那导购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什么紫水晶能增加爱情指数。”思雨说:“是吗?哦?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买的啊?包藏祸心!”“没有,我是买了以后,她们才这么说的,再说,这怎么能形容成祸心呢?要形容也该形容成贼心,哈哈……” 下车后,柏嘉把思雨的手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这已经快成柏嘉的习惯动作了,思雨也知道这是柏嘉怕她的手生冻疮,每次柏嘉都会说:“手是女生的第二张脸,当然要好好保护。”柏嘉到很久以后还记得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也是他们压马路最久的时候,两个人在这个城市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麦当劳那个勾引人的小丑,好不容易看到山德士老头那张看似憨厚的脸柏嘉赶忙把思雨拉进kfc,还开玩笑地说:“我怕我们再这么走下去,这城市的压路车都要下岗了。”柏嘉细心的给思雨点了香芋甜心,却发现给自己点的土豆泥难吃得让人咋舌,柏嘉当时就在想:山德士那老头是挺精明的,在中国开店还不让中国种土豆的农民们赚点钱,非把美国的土豆用飞机拉来当金子买。看着kfc里成双成对的男女青年,我敢肯定在我的字典里已经把着地方评为十大约会恶俗之地。可是很遗憾,这种外国人的‘馒头铺’到了中国就让中国某些人以为这代表了情调和身份。更遗憾的是为什么自己也在这某些人之列? 自从柏嘉和思雨在一起后,和马修一起厮混的时间就少了,上次跳舞的事情,在哥俩心里都留下了一丝隔膜。碍于面子谁都不想说谁,憋在心里就成了距离。所以虽然那时柏嘉已经预感到李猛和垒子有点问题,但是看到马修和李猛还有垒子越走越近的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一直沉默到舞社出事。 李猛那家伙花舞社社员交的社费花上瘾了,为了维持他和他兄弟的奢侈生活,疯狂的扩张舞社的人数,还叫着手下的社员在学校里贴大字报,叫嚣着催社员交社费。终于被副院长看见了那张催交社费的海报,当下就要求李猛交出社团里的财务报告。李猛当然没有所谓的财务报表,所以当下舞社就被取缔,并被校园广播为非法社团。那时柏嘉和思雨正在学校的小路上卿卿我我呢,听到广播里的播报,吓了他一跳。连忙丢下思雨去找马修。柏嘉想马修一定在李猛的宿舍里,推门进去的时候,果然,马修和李猛两人正在商量着怎么编舞社的财务报表,并且找好了一个‘托’。准备演场戏忽悠一下老师,再把舞社弄回来。柏嘉听着他们的盘算心里一阵无奈。李猛回国头来和柏嘉说:“那大字报是谁谁谁写的,xx的就没有经过我同意,我俩在这里商量对策,你先帮我去找那写大字报的算帐去。”柏嘉当时也没多想,就下楼找那写大字报的女生。柏嘉是一见到她们就来气,心想好好的舞社就让她们这么一个失误给毁了。逮住她们就是一通大骂,反正自己上次和李枚打架,都被人说没风度了,还怕什么?骂完以后柏嘉才发现垒子在旁边偷偷的笑。然后假仁假义地来劝自己别和女生计较。柏嘉看着垒子那眯缝的眼睛,似笑似不笑的,心中就一阵堵得慌,想反正事已至此,自己也无力回天,又不可能帮李猛编什么假报表,骂也骂了,气也出了,自己就一边歇去吧。 而马修见柏嘉找完那两个写海报的人以后就对舞社的事情不管不问了,就误以为柏嘉已经到了不管他们这帮兄弟死活的地步,和柏嘉彻底闹翻,两人见面都不再说话。 某日,柏嘉突然接到老爸的电话,他爸爸在电话那头说由于柏嘉经常抱怨那学校不好,正好他澳大利亚的姑妈回来,两人商量以后决定把柏嘉带到澳洲去念书去。如果是在一个月前,这个消息对柏嘉来说就是一直期盼的好事,但是此时对于处于和思雨热恋中的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柏嘉在电话里含糊不清的回应着,神情恍惚地挂了电话。 那一天,柏嘉什么话也没有说,自己单独坐车跑到市里,给思雨买了一瓶护手霜,他在内心觉得自己走了以后,就没办法在寒冷的冬天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衣服的口袋,也许这护手霜能够代替自己给她一点呵护。 柏嘉把护手霜给思雨的时候,她很惊讶,说自己从来不用那玩意的,还让柏嘉看自己的手说:“这不是很好吗?没有冻疮。”柏嘉一时忍不住,就把实话告诉了她,两个人在校园里走了n圈,思雨的手一直躲在柏嘉的衣服口袋里,柏嘉觉得她的心也躲在里面。他们说的很少,你一句我一句,稀稀拉拉没边没际的,彼此都很小心翼翼,害怕触摸到那不久以后的离别,僵持到天都黑了,只好各自机械地说晚安回宿舍。 在宿舍里,柏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浮现的都是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故事里离别以后,若干年后回来物是人非的无奈结局。暗自下定决心不让故事在自己的身上发生,所以第二天一早他爬起来就给老爸打电话说自己不想出国了。此时的柏嘉当然可以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诸如怕家里花钱啊,自己在这里过的挺好啊,自己在外,不放心家里啊,自己还小,家里也不放心啊等等。 在努力把老爸说服了以后,柏嘉就很兴奋地去找思雨,思雨的眼圈红肿着,柏嘉看得出来昨晚她也没睡好,就故做轻松,逗她玩,看她怎么都不笑,柏嘉心里一阵窃喜,然后告诉她自己不走了。思雨当然还不敢相信事情的变化会这么的快,直到柏嘉说了第三遍,她才相信,一通拳头落下来,破涕为笑。那时的两人也许真是觉得除了外力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来。 第六章 某天,马修终于开口和柏嘉说话了,他告诉柏嘉自从他不管舞社后,垒子自己偷偷去了学工处,跟那里的老师告发李猛贪污社费,还说要自己申请成立一个社团,也是舞蹈社团。没想到这小子,一起分赃消费舞社社费的时候毫不手软,到现在社团垮了,来这么一手。柏嘉听完以后只是轻轻一笑说:“我早有预感了,像垒子那样在一起只会拍你马屁的哥们,自然算不上真朋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柏嘉看到自己心中猜想的后果成为现实,心里也是一阵不是滋味,没想到这只是大学的第一年,只是一个学生社团,只是几千块钱的社费,竟然让自己这么快看到人性黑暗的一面,都说大学是半个社会,那走出校门呢?自己是否要真的事事都明哲保身?如果现在就低头,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柏嘉一阵热血冲头,答应马修和他一起去学工处申请成立社团,不能让垒子这个小人得逞。 垒子比柏嘉他们俩大了几岁,自然手段比较多,他开始着手拟订他成立的新社团后的干部名单,而且以晚上打牌的名义把这份名单拿到各个男生宿舍里宣传,里面原来社团的所有干部都“官复原职”,除了柏嘉。因为他认为柏嘉在原来的舞社最受社员欢迎,而且现在要和自己竞争申请成立社团,自然是最大的眼中钉。当然他对其他有此疑问的社员不会这么说,他只会说柏嘉这人重色轻友,有了女朋友就不管社团了,由此可见我的人品不符合他的要求。 对于垒子这种竞争手法,柏嘉无话可说。那时的他孤傲又自以为是,自然不屑此种手法。而寒假快到了,申请社团的事被期末考试所代替,进入僵持阶段,柏嘉也开始也转变心思,一心对付考试。只是马修这人虽然心里比柏嘉还要孤傲刚烈,但是,他嘴上从来不说,所以造成他自己在柏嘉,李猛,垒子这三个人之间徘徊,不知道该和谁交心才好。 转眼寒假到了,柏嘉和思雨突然发现各自要是回家以后就没什么东西可以保持联系了,柏嘉有手机,但是思雨没有,那时的柏嘉因为没事就带思雨出去玩,没剩下什么钱,再加上第一次出远门,离开家那么长时间,回家当然要给家人带些东西,虽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柏嘉买东西的钱也是家人给的,但是那至少代表着柏嘉基本的孝心,所以他当然没有牛逼到给思雨买架手机的地步。经过苦思冥想,柏嘉想到qq了,但是柏嘉并没有qq号,因为虽然他有笔记本电脑,但是那时的学校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宿舍还不能上网,柏嘉又是一个天生讨厌上网聊天的人,并且,只要一进网吧,一看见一屋子的人都堆在一起玩什么破网络游戏柏嘉就开始烦,所以网络的东西对柏嘉来说基本上是都没有,好在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柏嘉买了一个qq号,在把思雨的qq加上以后才算有了某种依托,高兴的回家。 思雨坚持要去火车站送柏嘉,对此柏嘉表示不以为然,他只是觉得才大一嘛,过完年就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若干年后,柏嘉在火车站送一个哥们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送人和被人送完全是两种感觉。哥们走的那一瞬间,柏嘉想到也许就是每次都是思雨送自己走,看着自己的背影离去,她讨厌那种感觉,才决定不再和自己在一起,也不再想要让那种感觉环绕着她。 整个寒假,柏嘉都在练习上网、用qq发信息、用键盘打字。柏嘉很郁闷地发现小时候每次语文都考第一的自己居然忘了拼音这种东西,经常是思雨发了n条信息后,他才从键盘里像挤牙膏一样挤出那么几个字来,而且牛头不对马嘴,根本对不上号,每到那个时候他都能感受到思雨在网络的那一头笑得花枝乱颤。思雨笑他活该,谁叫他有了电脑就知道玩单机游戏和哥们躲在宿舍看电影呢。 等到柏嘉基本上能把键盘搞服帖了,突然发现找不到思雨了,一连七天,他天天泡在网上,这才知道原来网虫不是那么好当的,这玩意也是需要精力毅力的,而他越是守侯,越是找不到她,柏嘉心里是又气又急,气的是她就算有事,也该抽出一分钟给自己在网上留个言,急的是她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或是病了?柏嘉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越是守株待兔,最后终于把思雨给逮着了。原来思雨跑到她奶奶家去潇洒了几天,柏嘉郁闷着急了好几天,自然就不禁发起牢骚来,而思雨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在键盘上敲出‘谁想到你会这么担心’这几个字。柏嘉一下无语,从那以后他开始习惯她的没良心。用柏嘉的话来说就是她还小,不知道什么叫牵挂。至少在当时和很久以后柏嘉都是这么给她找借口的。 过完寒假,回到学校,几个兄弟相见都倍感亲切,在简单的诉说各自在寒假的生活后,柏嘉就急急忙忙的跑到市区里给思雨买了个白金戒指,这个戒指柏嘉在家的时候就盘算好久了,他觉得情人节的时候自己不在思雨身边 ,到了学校就该给她补份礼物。柏嘉看着戒指的发票想这要是让自己妈妈要是知道该疯了,养儿子这么大,还没给她买过什么饰物呢,就知道拿家里的钱往女孩子身上砸。这也是柏嘉不敢在家里就把戒指买好的原因,怕他妈妈给他收拾行李时发现。他也没敢让马修知道,怕马修说他重色轻友有色性没人性。在马修的眼里看来那些钱是应该拿来和宿舍里的哥们喝几杯的。或者至少给柏嘉自己买几个zippo和一把瑞士军刀。那时的柏嘉早被爱情迷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思雨看到礼物时的笑容,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恋爱中的柏嘉已经把自我是残食殆尽。 柏嘉在车站等到思雨下车,把礼物给她,思雨表现出一丝意料之中高兴,打开一看,是一枚心型戒指,就痴痴地问柏嘉为什么要送她戒指?是不是想用戒指套住她?柏嘉买戒指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看,还真没往那处想,这会被思雨一问才回过神来发觉戒指这玩意好像不能随便送。柏嘉想:晚了,买都已经买了,也送到人手上了,就只好装回傻,支支唔唔的憋出一句:“你说呢?”就这么混过去了。思雨倒是没有深究,也塞给柏嘉一样东西,叫他回去再看。柏嘉拿在手里掂量一下,感觉似乎好像大概可能是一个打火机什么的。回去拆开一看,果然是打火机,当然不是zippo,他早知道小姑娘没那品位也没那闲钱,但是再怎么他也没想到是如此普通的产品,居然打火机上面还印着什么2004和一个足球。马修在旁边看着直笑得差点胃部抽筋,一边笑还一边说:“中国人啊,就会做这种东西,一点风格都没有。不过你家思雨学会给你送东西,还真有很大进步哦,刮目相看!”柏嘉自然不说是自己先送了思雨一个白金戒指,对于马修的笑,他也无话可说,心想怎么说也是思雨送给自己。所以还是很小心的保存着,极少用它,只是后来到毕业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了,想来那也算是她给柏嘉的少的数得清的东西里唯一有用的东西吧,只是该没的也留不住。 在大二的那段时间里,学校里的新生代情侣们都把周围地形给摸遍了,开始在旁边找个‘小窝’让爱情开花结果了,快毕业的师兄们也开始挪窝了,刚好完成新旧交替。所以马修他们经常能看到不少情侣提着菜篮子从学校周围走过,每到这个时候,马修就会感叹:“这xx也是这学校的一道风景啊!”而柏嘉对这种行为则表示他一贯的不以为然,那时他还没有那个胆量那个想法搞这种校外同居的事。但是偶尔也和马修一起到李猛和他女朋友的小家参观一下,顺便混个家常菜吃。柏嘉是不屑李猛的一些做事风格,只是碍于马修的面子不想把关系搞太僵。 说到吃饭,那个学校里的食堂是公认的‘喂猪的地方’,反正在这些大学生里的大款们看来,就算是到农村郊游,也没有用那么大的盆喂猪的。马修就经常叫骂:“中国的猫腻真xx的多,就这么给国家未来的栋梁吃饭?”柏嘉就劝他:“学校只是个小社会罢了,还轮不到你我发表演说的地步。 ”有一次柏嘉在食堂一个人坐了5把凳子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后,就再没进去过。(具体‘坐法’是屁股坐一张凳子,两手各靠一张,两脚也别闲着,也是各占一张凳子,据说这种‘坐法’在那学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好在那时t城的消费水平也不高,柏嘉也乐得天天出去吃小炒。只是那次在食堂秀一回后,走在学校的路上就经常听到身后有某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看看,前面那个就是在食堂一个人坐五条凳子的那个男的。”柏嘉心想:没办法,出生在改革开放宣扬个性的年代,自己却到这思想落后的所谓大学来混,沦为众失之第也是早晚的事。也就不在乎了。 思雨和柏嘉在一起后,当然也不用再受食堂的折磨了,天天和他到学校外面的饭店里祭五脏庙,当然是只有柏嘉掏钱的份,在那个饭店里柏嘉每次都把茶水拿来涮筷子,也引得那些在同个饭店公款消费的老师的侧目,再加上柏嘉平时行为比较‘嚣张’,现在还经常和他们在同一个‘平台’吃饭,为人师长的那点尊严还是要维护的,怎么能让他这一个毛头小子天天见证他们的消费呢?所以日后那些经常在饭店相见的老师没少给柏嘉他们麻烦,也正因为这些老师的围追堵截,柏嘉最终也被迫和师兄们同流合污,开始在校外寻找爱情的革命根据地。 具体的事情是这样开始的,柏嘉和思雨一般都是到阶梯教室去晚自习,当然在学习之中,不免有些打情骂俏,大学里这种事情多了,马修就曾经目睹了前面几排的同学嘴对嘴的‘学习’了半个小时还不觉得累,当时马修就想高呼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当然柏嘉和思雨还没牛逼到那种地步。但是就算他俩再守规矩,那些老师还是没放过他们,经常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柏嘉叫过去,不点名的批评一番。搞得他是实在郁闷,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学校不管学校成绩,成天就把打扫卫生和早上做早操的出勤率当作教学成绩来评估?但是作为学生,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在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和马修一起漫骂,拿学校的糗事开涮,一笑而过罢了。 总之,在经过多次老师的思想洗礼后,柏嘉明白自己这个拿奖学金的并且有幸在学校学生会中混得一席之地的‘好学生’,实在是不能在校园里将爱情进行到底了,但是他那个愚木脑袋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根据地好转移。思雨就比较牛逼,居然提出让柏嘉去学校外找个‘窝’。柏嘉一下没回过神来,想叉了,立马就脸红了,思雨见他那小样,就指着他的脑袋说:“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柏嘉急忙辩解:“说实话,我是没什么,就是你是一个女生,我可不想因为出去租房而让你在背后让人指指点点。”思雨笑着拍着柏嘉的脑袋说:“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不怕和你出去租房啊?反正清者自清。”后来柏嘉还是禁不住诱惑和围追堵截啊,终于想通了,就被逼上梁山。那时他还一本正经的和思雨说:“找房子可以,但是坚决不在里面住,女孩子晚上必须回宿舍。”思雨笑得花枝乱颤说:“知道,知道,你想让我留宿,我还不答应呢。” 好在那些快毕业的师兄都急着把家当甩掉,一张床20块,一张电脑桌10块,绝对是物美价廉的好交易。柏嘉那时也觉得笔记本电脑放在宿舍不安全,有一次隔壁宿舍一屋子的人上完早操回来,丢了三闹钟。他和马修说:“啥玩意嘛?也不偷点好的。”马修说:“关键是没好的偷啊,要都和你一样有笔记本电脑,那谁还拿闹钟啊?”这句话说得柏嘉是心惊肉跳。所以他就很聪明的以找个地方安置自己的电脑为理由在外面找房子。那时刚好思雨生病,被他劝回家了,临走时还不忘打电话叫柏嘉把‘窝’搞定。柏嘉为了在思雨回来前给思雨一个惊喜,只好叫李猛帮忙在他家旁边找了个屋子,李猛这人做别的事情不行,找这种同居的地方可是十分在行,马修虽然不愿意住在李猛旁边,但是迫于时间压力,也只好先忍着。找到了房子,柏嘉去买了二手家具,接着就紧锣密鼓的跑去买窗帘桌布什么的,一起过来帮他打扫卫生的马修就纳闷地问他咋不买床单啥的?柏嘉说:“我找个房不过就是为了安置我那电脑,闲时和思雨去看看动画片和电影啥的,我一不做饭二不睡觉的,买那些家伙干嘛?”马修嘿嘿一笑:“得了吧,说的时候你不觉得自己在强调什么?咋听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柏嘉有口难辩,只有答应事后在小饭馆请马修狠搓一顿封他的嘴。 那时的柏嘉喜欢麦兜,喜欢它对马尔代夫的痴迷,他小时也在海边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那里的沙滩不怎么好看,所以柏嘉一直也和麦兜一样想去马尔代夫去看那据说是纯白色的沙滩和碧绿色的大海。当柏嘉把租来的屋里塞满了与这粉红色小猪有关的东西时还挺有种成就感的想: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自己亲手打理的屋子。虽然连家都算不上,撑死了只能算是‘窝’,但是我还是下了一番心思让它看上去与众不同。 就在柏嘉搞定房子的当天夜里,马修就正儿八经的和柏嘉聊起法律来了,最后说着说着说到国家法律规定与未满15岁的女孩子发生性关系,不管对方是否自愿,都按强奸罪论处。柏嘉听着这不话里有话吗?就去上铺逮住马修:“你这家伙怎么吃什么都堵不住嘴啊?你也不早说,现在都已经租了房子了,你又来唧唧歪歪。人言可畏说的就是你啊!”马修装模做样地掐指一算说:“你们家思雨按严格意义上讲还真未满十八岁,但是也上了15岁了啊?你着什么急啊?你着急也该冲着警察说‘警察叔叔别抓俺,俺真的什么都没做,也没想做。’。”柏嘉拿枕头按住马修的头叫嚣着:“我让你再叨唠……”马修赶忙求饶,宿舍里又闹成一团,其实柏嘉也知道,宿舍里的哥们也是在为他高兴,怎么说他也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快要把爱情修成正果的人。 第二天,思雨从家回来,柏嘉就急急忙忙领她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思雨脸中微微含着笑问:“我不就是叫你弄个‘窝’吗?整这么好干嘛?”柏嘉连忙说没花多少钱,其实心里偷着乐,偷偷想着自己应该换个专业不学服装设计去学室内设计去。 隔壁的李猛家养了条狗,说起那条狗,柏嘉一伙人就恨其不争,那狗24小时畏头畏尾的,见人就往床底下躲,马修管它叫‘闹钟’其实柏嘉知道他是是叫那条狗孬种,马修每次见了‘闹钟’就要摇头说:“这年头,连农村的狗都没狗样了,就别说城市里的狗了。”但是 思雨倒是挺喜欢它,每次都要给它带根香肠,‘闹钟’一见思雨就一副奴才相,那叫一个黏糊啊,嫉妒得柏嘉就在旁边唠叨说:“这狗过得比人都好!”思雨就在旁边开玩笑说:“你看你比它还没出息,连狗的醋都吃。”其实她哪知道柏嘉就喜欢看她拿东西喂狗的样子,挺可爱的。 而最让柏嘉郁闷的是那时旁边住着李猛,经常在他女朋友不在的时候,带其他女孩子去他家‘搞七搞八’。柏嘉经常看到李猛的床下随便乱丢着一些卫生纸啊,“套”啊什么的。有次柏嘉实在忍无可忍就对李猛说:“大哥,你搞完也不打扫一下,伪造一下现场,等你女朋友回来,我看她怎么收拾你?”李猛却每次都诬赖是“闹钟”乱叼出来的。更让柏嘉无奈的是有次他发现李猛带回来过夜的女生有一个居然是那天写大字报被他骂的那个。那一瞬间柏嘉就在心中想:好你个李猛,自己叫人家写大字报催钱花,出了事叫我去骂人,自己还和人家乱搞,在背后把事都推给兄弟扛。从那以后,柏嘉就连说都懒得说李猛,和他开始真正疏远起来。 那会柏嘉他们租房子的地方就是学校旁边的农村,自然也就没有发达到有‘外卖’这一说,逼得柏嘉只有靠‘外带’解决吃饭问题。他和思雨虽然有了‘窝’了,但是两人压根就不想过日子,不想做饭。但是又不能浪费资源,有了‘窝’总得装装样子 ,在家里吃饭。主要也是他俩也不想继续到老师吃饭的地盘上撒野了。而那时柏嘉都是上素描课,清闲到掉渣,自然也就乐得在快速画完几张素描涂鸦后就跑回‘窝’里玩电脑,等着思雨给他带饭吃。思雨每次在下课后都到学校后门的小炒店里去给柏嘉带一份扬州炒饭,而且是用两个鸡蛋炒出来的,那阵子可能是就是他们俩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两人吃完蛋炒饭就在一起看动画片,爱情和日子都简单得让人羡慕。 幸福之余,柏嘉就常常在思考:是不是男人有了家之后就会有责任感和事业心?不知道。但是自从和思雨有了小窝以后,自己就常常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再混下去。突然就觉得这种安定的生活很美丽,虽然比不上自己家的大房子,但是在这个小屋里,却经常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丝的甜蜜。柏嘉开始想要努力,开始有计划,想让思雨过得更好。至少不能让思雨一辈子都和他一起待在这种租来的小屋里。他想以后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所以经常在和思雨吃着吃着蛋炒饭的时候,就开始给她描述自己心中的未来和理想。柏嘉一直都喜欢和艺术有关的东西,但自从布置了小屋以后,就发现自己对家居设计的迷恋比服装还深,就开始自以为是想以后问老爸借点钱,或者要是借不到就说服老爸和自己一起开一家像北欧那种风格的小家居店。思雨那时还不能理解也不知道北欧风格是什么风格,什么叫极简主义,但是她能安静的听着柏嘉描述他的幻想,然后提醒他蛋炒饭快凉了,就这么把他拉到现实中来。 第七章 李猛同学当然没有能力把前舞社社员交的社费退还给那些还在莫名其妙一个校园舞社怎么就非法了的社员。所以柏嘉和马修就经常碰到那些人问:我们社团怎么没有了?交了钱,却只学了几天舞蹈!每这种情况,他们俩都会觉得有点尴尬加麻烦加无奈,于是为了给她们一个答复,两人一起申请舞社的事情又重新提上议程。柏嘉和马修到处找老师,老师们却都合伙玩起了太极,一会有人指导他们是这个老师说了算,一会又变成是那个老师说的算,柏嘉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学校里和社会其实一个德行,就知道扯皮。经常是他和马修花了一夜的时间写的社团章程,那些老师看都不看。要知道那时晚上宿舍没有电,他和马修写到最后没蜡烛了,就把床底下的鞋盒挖出来烧,搞得其他舍友提心吊胆,就怕睡着睡着被柏嘉和马修火化了。两人这样的努力,却还是由于垒子在老师那边的挑拨,导致舞社还是没恢复,但是柏嘉和马修的友情倒是在那些时候经受了考验。 马修那时开始喜欢上前舞社里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瘦瘦高高的,有点黑,浑身上下倒倒是没让柏嘉兄弟几个看出什么好来,除了那副瘦骨架,要凸不凸,要凹不凹的,宿舍里几个嘴上不积德的索性叫那个女生‘麻杆’,柏嘉是南方人,刚开始没明白‘麻杆’是什么意思,后来叫久了才领悟出来,原来就是形容那女生瘦得和芝麻秆子一样。但是柏嘉觉得重要的是马修喜欢就行了。当初自己和思雨在一起的时候,哥们几个不也都说不怎么样吗?现在不也挺让人羡慕的一对。想是这么想,但是柏嘉还是没忘记经常损马修一下:“别找‘麻杆’了,改明儿哥给你找一个胸大无脑的,哈哈。”马修倒是最这次动心表示挺认真的,丝毫不在乎柏嘉的嘲笑,有一次给‘麻杆’买了几个青苹果,挑了一个小时,回来还拿八四消毒液洗干净。柏嘉趴在床上盯着漫画书说:“你拿洗洁晶洗就行了,还拿八四,多大的味啊?”马修那家伙居然说:“我还没打算用洗衣粉呢,这就算下手轻的了。”这句话说得宿舍几个人差点都没昏倒过去,柏嘉都恨不得拿漫画书扎自己的脸。好不容易马修把苹果洗完了,柏嘉一看,一个个苹果绿得发亮,是挺惹人眼球的,再看马修又要把苹果往塑料袋里装,就突然发善心提醒马修说:“那塑料袋都是有毒的,你再放回去不白洗了?你还不如用牛皮纸做个纸袋,和外国人的超市一样,多干净还环保。”柏嘉不说不要紧,一说坏事了,马修这家伙还真跑下六楼买了张牛皮纸,还在那里使劲的揉,柏嘉诧异地问:“你揉它做什么啊?你把它用胶水一糊,弄成袋子的模样不就好?”马修是铁了一根筋说:“不好,要把纸揉软了包起来比较好。”柏嘉那时是真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要说就这种真心诚意,是个小姑娘都感动了,再说马修长得挺高大也挺帅的,柏嘉以为怎么样结果都不会坏到哪去,结果马修一回来,在森哥的床边耷拉个脑袋,呆坐了一会,然后掏出个苹果给柏嘉说:“吃了吧。”柏嘉在宿舍看了一下午的漫画,正在一边怀念马修洗出来的那绿得发亮的苹果,一边咽口水呢,马修的这一举动把他高兴坏了,虽然那苹果带着八四消毒液的气味,但他还是接过来就咬,一边吃一边问他:“咋回事啊?”他说:“我xx在人家小姑娘教室门口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人家下课放学出来了,我把苹果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递过去了,人家没要,我也不能和个傻逼似地杵在她教室门口啊,多丢人,就走了。”柏嘉一听笑得那苹果差点在手里没拿住。语重心长地拍了一下马修的肩膀说:“你说就这么老实的一个大男孩,怎么就没人要呢?他怎么就没人要呢?”马修一甩柏嘉的手说:“你少贫,苹果都堵不住你的嘴,下次我拿消毒液直接灌你。”说完爬上床郁郁寡欢去了。 过了几天,柏嘉和马修在校园里无意中看见‘麻杆’身边多了个男孩,以前好像没见过,经过多方打听,原来是‘麻杆’在青岛的男朋友来看她,柏嘉想这回马修又玩完了,没想到马修竟然没事。又过了几天,马修又一次看见‘麻杆’和一个男的在校园里转悠,这次又换了个男的,那男的长相实在是对不起观众。回到宿舍,柏嘉看马修郁郁寡欢就安慰马修说:“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种事见多了。你也别太在意,再说,说不定那是‘麻杆’她同学呢?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先别在自己心中否定一切。”马修没有搭理柏嘉,自己爬上床,但是自己心中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去向‘麻杆’表白。 自从舞社解散后,马修就到了校园广播站混日子,为了摆弄那些调音器械,不惜早上五点就起床赶在校园广播操之前,去放点校园广播,而自从‘麻杆’也到了广播站之后,马修去广播室是越来越勤快了,为了就是等待有一天能有机会和‘麻杆’同处一室,对她表白。而这个时机也终于被他等到,某个中午,广播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操纵校园广播,马修咬咬牙,鼓起勇气向‘麻杆’表白。马修本来就不太擅长讲话,尤其是向女孩子表白这种事情,更是让他有点结巴的感觉,而‘麻杆’估计是见这种场面见多了,一点都不怵,当下就拒绝了马修,委婉的告诉他:“虽然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但是我觉得我们的性格不适合在一起,再说,我在青岛已经有男朋友了,不好意思。哦,对了,广播快放完了,我有事先走了啊,我肚子早饿了。”说完以后一甩马尾,留给马修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柏嘉回到宿舍,突然发现宿舍卫生间的门多了几个大洞,明显是人为用拳头捣的,正想发火,发现宿舍的阿伟向自己使了使眼色,又向马修的床看了一眼。柏嘉随着阿伟的眼光看了一下马修的床铺,发现马修趴在床上两眼无神,虽然自己没怎么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是大概也能想出来一个一二三来,他也不理睬马修,自顾自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说:“人生总有踩到大便的时候啊!如果我们都能在看一件事情的时候,把自己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高得和阿q一样的位置,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无所谓起来。”接着柏嘉就听到上铺传‘砰’的一声,知道马修已经把全身的重量都摊在了床上,甚至可以说把他自己全身的负担都丢到了那几块床板上,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柏嘉在心里面想:马修最难过的也许不是自己被拒绝,而是看到那女孩和比自己差的男生在一起。这么想是否有点偏见?也可能是我们老是自视甚高,导致了我们高处不胜寒;又或许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但是差距就摆在那里,我们看见了,别人看不见,那只能说我们的衡量标准和别人有出入。柏嘉自己也没想明白,于是也用被子蒙住头,睡觉去。 马修开始抽烟了,这家伙还特喜欢抽‘摩尔’女士烟,又细又长的,每次还只抽一半,让柏嘉看了都觉得他浪费。马修的嗓子不好,每次听他抽烟后咳,柏嘉都挺难受的,虽说那时的柏嘉没有经历什么挫折,对马修的感受理解很有限,但是看朋友难过毕竟不是什么好滋味。柏嘉知道劝也没什么好劝的,这种事情只有等马修他自己好起来。 最后马修很快就把烟戒了,是在他拿烟往自己左手上烫了烟疤以后,柏嘉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个他们都不看好的感情会让马修他伤得这么深,对马修自己来说也没想到这次没有成功的爱情给他的伤会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险些让他在毕业后当不了兵。 第八章 那段时间里,好像除了柏嘉过得比较幸福以外,宿舍里的哥们都过得挺惨的。马修的事刚过去,宿舍里的‘狼哥’又在感情的路上摔倒了。之所以叫他狼哥,还有一段‘佳话’,刚到宿舍的时候,‘狼哥’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宿舍熄灯之后讲黄段子,而马修那时狂喜欢听带粗口的锐舞party磁带,对‘狼哥’这种忽悠宿舍里那些青春期睡不着的光棍的做法非常不屑,所以就在一次‘狼哥’讲完黄段子以后用粗口嘲笑他:“狼哥,狼哥你真骚,你比狐狸还要骚。”接着两人就用枕头闹上了,把柏嘉他们都笑坏了,从此以后,‘狼哥’这个名号算是叫响了。别看柏嘉他们叫他‘狼哥’,其实他一点都不坏,可以说是很好的一个人,在农村长大的他手脚比在城市娇生惯养的柏嘉和马修勤快多了,那时宿舍的卫生什么的都是他做的多。而‘狼哥’对他女朋友更是好的没话说。结果就这么好的一个人,却也要接受爱情的一番磨难。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狼哥’的女朋友小陆去上网时在网吧认识了一个在济南的男孩,两个人在网络上聊的不过瘾,那男的就顺便从济南过来和小陆见面聊,进而又发展到在床上聊。而小陆在得到这个聊友之后就开始和‘狼哥’提出分手,‘狼哥’自然没有轻易放弃爱情,两个人就一直在那里僵持着。有一次小陆和‘狼哥’去爬山,两人在山上接吻,结果被小陆的新男朋友看见了,那男的二话没说上来就给小陆一巴掌,接着不等狼哥反应过来就跑了。小陆丢下‘狼哥’就追那男的去了,剩下狼哥一人站在山头直接傻逼了,几分钟过后,狼哥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还老实巴交的楞是觉得自己有错,为了以前女朋友的幸福,决定找那男的出来说个清楚。北方人碰到这种需要谈判的事情也特讲‘规矩’,找人家出来,当然是最好在酒桌上说话。于是‘狼哥’就叫上柏嘉他们几个哥们一道给那男的摆了一桌‘鸿门宴’。虽然不大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柏嘉他们也不能看着‘狼哥’受欺负,他们当时也是年轻气胜,尤其是马修,没到酒店就想先掀桌子打人。柏嘉看‘狼哥’心里挺难过的,事情到这份上,谁是当事人都挺不容易的,也就事先和马修说好不闹事,至少是不轻易闹事。 到了小饭馆,柏嘉一看小陆也来了,由于上次她和思雨打过一架,所以柏嘉和她一直都不好意思熟悉起来。这时柏嘉一看小陆的脸还青肿着,用头发都挡不住,心想:这男的也够狠的,她连这种男的都跟,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打了活该! 在酒桌上几个人开始胡吹瞎侃起来了,为的就是在动手前先把对方给镇住。结果那男的看他以一敌四,无论是动酒还是动手肯定吃亏,所以他比柏嘉他们四个加在一起都能吹。柏嘉他们也是不想闹事,让狼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就没怎么多说话。那男倒是不识抬举,说着说着来劲了,也不顾这么多男生在这里坐着,就说起‘狼哥’的前女友如何如何地不是个东西,在床上抱这他搂着他说有多么爱他,结果还不是背过头来把两个男的都骗了?柏嘉一听,忍不住又看了小陆一眼,小陆的脸本来是又红又肿,那时直接就发紫了。柏嘉这才明白,是那男的看他们人多,动起手来吃亏,就把事情的错往女孩身上推,意思就是他和狼哥两男的都让这一女的给耍了。狼哥低着头也不说话,就知道添酒。酒桌上肱筹交错却又各怀鬼胎勾心斗角。柏嘉想那时最难过最不好意思的可能不是那个女孩而是‘狼哥’。而这种事情,柏嘉个人觉得就永远没有能说清楚的时候。 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下,谁都想动手发泄一通,管它说得清说不清,砸死了拉倒!可是谁又都不好意思动手,毕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和人家乱搞,于是哥几个只好用喝酒来打发时间,到后来都喝多了,柏嘉也不记得怎么了,就知道喝完以后没动手,或者说是没有大动手,那男的把刀掏出来的刹那让马修给抢了过去,立马就弄折了,接着马修怕那男的趁酒劲,再对小陆再下毒手,就叫小陆先回学校。 再后来,那男的醒了以后就到我们学校去找那女孩。他够有种的,在宿舍楼下等,等不到就接着挨个教室的找。柏嘉哥几个都让他整没折了,打又不行,骂又不行,用马修的话说:那男的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还跪着叫马修‘爸爸’,让马修把小陆交给他。他们从小到大哪见过这号人啊?最后直接闹到保安来了,柏嘉他们才得以脱身。 回到宿舍,柏嘉和马修都忿忿不平,马修恨得咬牙切齿:“这叫什么事嘛?自己的女朋友背着自己和别人上床,还为了她请那男的吃饭,再在学校里闹了一遭,简直就是让人欺负到鼻子上了!”说着说着马修都气哭了。他们当时都觉得挺窝囊,后来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其实‘狼哥’挺伟大的,一个男生能为已经被背叛的爱情做到委屈求全这一步是真他妈难。 小陆还是要和那男的在一起。后来‘狼哥’想通了,和小陆正式分手了,在教室哭了两个小时,当时班上的女生是又可怜他又恨其不争。马修看这‘狼哥’泪湿的衣服倒是觉得挺难受的,拉着柏嘉逃离了教室,一边走一边骂到:“哭没什么不对,至少他他妈的回宿舍偷偷哭啊,当时那样和博取同情有什么区别?”后来在毕业的时候,马修整理狼哥的衣橱,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小陆的照片,才理解当初‘狼哥’爱得有多深,才明白他当时为何哭得情不自禁。 有些事总是要人长大以后才明白,有些事就是你长大以后你都不会明白,就像当时他们不明白‘狼哥’那么好的人,小陆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他,若干年以后柏嘉也不明白自己对思雨那么好,为何她也要如此伤害我。感情的事,似乎不能用道理和逻辑去解释,他们都摔倒可能就是他们忘了爱情这种东西,它毕竟不是工业时代的产品,不能用标准去衡量。谁也没敢说自己的爱情通过了什么iso 9000认证。 经历过那次后,柏嘉对北方人有了重新的认识,至少是一部分北方人让他改变看法的。以前只要一提起山东,大家马上会反应那里的人特别豪爽,事实好像也是如此,他们说什么事都喜欢放在酒桌上说,而且一口一个哥,特别亲切。但是实际上喝完酒以后就很有可能轻则陌路重则反目。而且几乎每次喝酒都是不提正事,等到酒醒想起已是人去杯空。柏嘉在山东某地经历过好几次应酬,大都这样。他都不知道是自己倒霉来到山东某地,还是山东倒霉让他看到某地不光彩的那面。当然这只是个别现象,他自己也从来否认在山东t城待了三年,性格中也多了几分豪爽。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李猛和他女朋友也出事了,主要就是他女朋友不知道从哪里领回学校一个所谓的‘哥’。李猛马上就找到柏嘉他们了,上次狼哥的事,在柏嘉和马修心里留下的委屈气还没消,这次又碰到这种欺负上门的状况,自然私下里说要把那男的给废了。李猛施计,让柏嘉一个人去拖住那男的,自然他看到柏嘉文文弱弱,会把他撩倒,接着哥几个就有了口实,可以师出有名。只是那男的比较聪明,虽然和柏嘉杠上了,但是一见哥几个从宿舍里冲出来,撒腿就跑。无影无踪。李猛自然没有解气,一见他女朋友跑来要质问怎么欺负起她所谓的‘哥’来了,当下‘啪,啪,啪。’就是三巴掌过去,他女朋友直接就晕了,后来那句:“想当年,我也曾三巴掌煽晕过一个女人!”就成了李猛同学的口头禅。先是逢喝酒必说,后来发展到随便做什么事情都说。 第九章 柏嘉和思雨还是很简单的生活着,下了课放了学,就手拉着手去买蛋炒饭,然后跑到他们的小屋里吃完,柏嘉去倒垃圾,思雨用电脑听听音乐,看看动画。柏嘉就在旁边给她削苹果,思雨曾一度很喜欢看柏嘉削苹果,这个男生拿着刀很认真的对待手中的苹果,而且从来不会把皮削断,因为他知道思雨喜欢看它们一圈一圈的在手中滑落。偶尔柏嘉去买几张电影dvd,两个人一起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里。生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两人却从中的到不少乐趣。虽然有时候屋里的空气会突然变得暖昧起来,但是彼此都小心翼翼。生怕一点轻浮的举动会惊扰对方和这简单的生活。 终于快到柏嘉生日了,为了留下自己和思雨单独庆祝的时间,他提前请宿舍里的哥们搓了一顿。到了生日那天,柏嘉跑去买了蛋糕和寿司,在当时t城那地方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寿司这种假小资的东西,现在却已经遍地都是。反正那时柏嘉知道思雨肯定没吃过,就买了。柏嘉顺手还买了一个水晶蜡烛。总之,他是希望借这个机会让思雨感受一回浪漫,就差没把自己的生日当成她的生日了。 思雨送给他一个音乐盒,虽然是很廉价的那种塑料音乐盒,花枝招展的。但是柏嘉还是很高兴。他对思雨说小时候自己就常常趴在百货大楼的橱窗上面,流着鼻涕听里面的音乐盒放的‘致给爱丽思’。那时就常常梦想自己也有个音乐盒,可是无奈那时很少有家庭能有闲钱给孩子买那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长大后,有钱了,对于儿时的理想和绰手可得的东西却又提不起兴趣去购买,也许有些东西就是注定得不到时才是最美的。柏嘉打开音乐盒,里面传来熟悉的音乐,突然有点点感动,他觉得就算是哥们送自己十个zippo他都不会这么感动,柏嘉笑了笑:真得好好感谢中国做玩具的劳动人民们,几十年了,还是不求进取,音乐盒还是放这首歌。这也算圆了儿时的梦想了吧? 看着思雨被芥末辣得直皱眉头的小样,柏嘉不禁开怀大笑,蜡烛在玻璃杯里跳舞,他看着她那被烛光映红的脸,觉得空气中滋生着暖昧是那么的强烈。他生怕酒不醉人人自醉,就和思雨说时候不早了,该回宿舍了。思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看柏嘉已经打开门要走,也就不说什么了。 回到宿舍以后,思雨还是如往常一样在睡前给柏嘉打个电话,自从他们在一起后这个习惯就一直没变过,内容无非就是一个笑话,几句寒暄,(要不就是什么‘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打你,不骂你,吧唧吧唧吃掉你’那时他们都没想到若干年后居然有人把这种东西唱成歌,居然还大红大紫了一把,可见中国的文化产业其实也有幼稚肤浅的一面)然后就互道晚安而已。这次思雨突然对柏嘉说她本来都和宿舍里的人说好了今天是柏嘉生日,她要陪他一晚,结果被柏嘉无形地赶回来了。柏嘉那一瞬间突然也有点觉得自己有点不识风月。但是心想为了她好,还是这样的结束自己的生日比较好。就对思雨说:“没有必要,女孩子不应该夜不归宿的。”思雨听到以后嘟囔了几句也就挂了。柏嘉挂了电话后想起有时确实觉得自己和她差了好几岁似的,虽然她只比自己小两岁,但是却经常发现他们之间确实有代沟,对事物的看法有着本质的区别。比如她就狂爱上网聊天,自己就对此不屑,对于一些原则性的东西的看法啊,都有一些出入。后来直到宿舍熄灯,柏嘉也没想明白,只能苦笑一下告诉自己其实无所谓啦,周总理不是说了要求同存异吗? 渐渐的柏嘉开始害怕和思雨待在屋里,两个人单独待着,简单的打闹,身体的接触好像随时都能让空气都变得温存起来,彼此都尽量保持着一种距离,时间久了就多了点尴尬。用马修的话说就是容易擦枪走火。尤其是周末,所以柏嘉还是喜欢带她出去转转,买上一堆时尚杂志,也好在自己玩电脑的时候,她没事可以翻翻。柏嘉一直自以为是地以为没有女孩子会拒绝没事时看看时尚杂志,毕竟那里面有那么多唯美奢华的东西,还有精致的生活态度。但是思雨可能就是例外,她在若干年后要离开柏嘉的时候才告诉他自己根本就对那些时尚的东西和杂志不感冒,只是为了应付他而已。只是那时的柏嘉根本就不会也不可能觉察的到。 柏嘉记得有一次带思雨去逛街,在一个大商场门前被一个小女孩截住了,扯着思雨的衣服非要她买玫瑰花,那小女孩六七岁左右吧。看她挺可怜的,再说拉着是思雨的衣服,柏嘉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问她玫瑰花多少钱?小女孩说:“一块钱。”柏嘉一想还挺便宜,就掏出十块钱来,结果那小女孩只找给他五快钱,柏嘉在惊诧之余只能怪自己来t城待这么久还是不能完全听懂山东话。回学校的路上,看思雨和个小女孩似的拿着那朵玫瑰花满心欢喜,自己倒是也很高兴。那是柏嘉第一次给女孩子送花,应该也是思雨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那卖花的小女孩完成任务,今天她的幕后主脑应该能给她顿好饭吃了。总之皆大欢喜。 回去柏嘉和马修一说这事,谁想到这小子也在那大商场门前被同一个小女孩宰了一次,所不同的结果是他把那玫瑰花吃了。柏嘉那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再问一下,马修很确定地说他就是把玫瑰花吃了。因为和他同行的是一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学姐,他为了不让人家误会就自己把花吃了。那花好不好吃柏嘉不知道,但是柏嘉可以想象的出那学姐看着马修吃花的时候,那表情一定没有花那么好看。 后来柏嘉和马修两个人通过观察,发现那些卖花的女孩绝对专业,她们一般绝对不会对单身或成对的男生下手,而且一看到是一男一女的过来,绝对是只抓那女生的衣服,想必是考虑到女的很少会粗鲁的对待她们。小小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马修感叹就是那些学市场营销的大学生碰上也会汗颜。 柏嘉一直很喜欢思雨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发现她很有爱心,每次逛街只要一碰到乞丐,她都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柏嘉立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每次逛街回来,柏嘉口袋里肯定连坐公交车的零钱都没有。后来柏嘉看到一些文章上说某地的乞丐村家家户户都有小车,才感叹其实大多数乞丐比自己富裕。 [15] ‘闹钟’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太多人喜欢它了,喂它吃了太多不该是狗粮的东西。也可能是李猛同学忍受不了‘闹钟’每次都把他和其他女生乱搞的‘罪证’叼得到处都是的,对它施以毒手。反正死的挺惨。据说是吐血而亡,可见这只狗死的时候必然悲愤交加。思雨很难过,柏嘉他们和‘闹钟’的主人李猛一起去把它埋了。给它处理完后事以后他们才发现学校已经到熄灯关门的时间,柏嘉和思雨都回不去了,只好在小屋里呆一晚。 屋里就一张小钢丝床,是毕业的师兄在柏嘉购买他的电脑桌的时候,买一赠一的。柏嘉原来就没打算过在那里过夜,所以平时只铺了一层垫子权当沙发用。没有被子,好在不是冬天,勉强可以躺下去。两人就那么躺着,也不熄灯。在那里念儿歌:天上一只鹅,地上一只鹅,鹅飞鹅打鹅追鹅。要不就是: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闹到半夜,思语说熄灯睡吧,明天还上课呢。灯一灭,柏嘉就把我的本质给暴露了,他说他要把她从头到脚吻一遍,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柏嘉当然要把自己说的话坚决执行一遍啦。下面透露一下柏嘉执行的程序,如果你未满十八岁,请跳过这一段。柏嘉‘乱搞’的程序是这样的,先在她的额头重重一下,然后在她的鼻尖轻轻一咬,接着在她的嘴唇掠夺一把,至于脚丫子,思雨是死活不从,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所以他的话只能是执行了一半,只吻了头而已。但是他还是心满意足的搂着思雨睡着了。 突然屋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把柏嘉和思雨吓坏了。以为有鬼,思雨紧紧的抱 住柏嘉,把头埋在他怀里。其实柏嘉也挺怕,不过到这份上,逼上梁山,是谁也得硬着头皮充好汉。仔细一听,除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想来是小贼。但是这农村的平房有什么好偷的呢?再仔细一听,是李猛的声音。柏嘉直接就服气了。这哥们搞七搞八都能搞到屋顶上。难怪他父母给他取名叫李猛,果然够猛。 第二天,回到宿舍,森哥一把拉住柏嘉,偷偷塞给他一样东西。贼贼的笑,还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柏嘉一看,不屑丢还给他,说:“不就是避孕套嘛,你自己留着,我用不着。”森哥一脸严肃的说:“你别小看了,这可是黄色限量版包装,叫‘动感地带’!你不要白不要。”马修一听差点没笑岔气,还‘动感地带’呢,要是中国移动和周董知道‘动感地带’还有这种产品,非和‘闹钟’一样吐血而亡不可。这个避孕套最后的下场就是被马修吹成一个大气球,挂在宿舍的墙上。有一天晚上,森哥打呼噜的时候,柏嘉把这个‘气球’塞在森哥的怀里,森哥立马觉得怀里一阵温暖,甜美地安稳地睡过去。 话说这位森哥同学,在柏嘉他们宿舍号称‘大猩猩’,倒不是因为此人有多么勇猛,而是因为此人身材长的极像大猩猩。身上的毛发也像。一看就知道是肾上腺分泌过多的饥渴男人。森哥同学一来大学,就开始狂追女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柏嘉有一次和森哥说:“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女孩子吗?”森哥说:“正要向你老人家讨教。”柏嘉说:“你也有向我讨教的一天?当年你可是为了怕我起床肚子饿,把一根油条都锁抽屉里,你丢人不?”森哥装蒜:“有吗?没有啊?要知道你要吃,我那是怕别人吃了,所以给锁上,想等到晚上了再给你送去。”我笑:“得,你就别贫了,还晚上呢,明年吧,等你那油条什么时候馊了再给我吃是不?”“别介,您老大人有大量,别为一根油条跟我杠上开花的,您就指点我一下,我这么老追不上女生也给宿舍丢脸不是?”“你知道你为啥老给宿舍丢脸吗?你在宿舍里小气把油条锁起来就算了,出去还抠,你看看你泡妞都送人家什么东西?两块钱的铅笔盒,人家能要吗?请人家吃饭还点一份三块钱的土豆丝,知道北京话这叫啥吗?这叫丢份!”“什么?丢粪?我没扔粪便啊?你丢了吧?”“我去你的,得了我真传还卖乖,这么着吧,明天早上一宿舍的油条你都包了!也算是训练训练你,让你大方起来。”“哥,我服了你了,原来你还是为了油条啊?我知道你怎么这么好心。得,我认栽。”马修再旁边欢呼:“哦耶~~明天早上有油条吃了,今天晚上就饶了森哥,不让你坐小马扎接受批斗了。”在经过柏嘉那日点拨之后,森哥终于在卡拉ok比赛中以一曲《爱的路上只有我和你》欺骗到一个班上的小姑娘。而且还就坐在他前面。此女生一冬瓜身材,外号‘毛毛’,想来是与森哥有着一样的体貌特征,也算是绝配了。在为森哥高兴之余,柏嘉也为自己悲哀。因为我和森哥是同桌,每日看着他俩在班上腻歪,自己是实在受不了。从那以后,‘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成了柏嘉的口头禅,以此警醒森哥注意班级形象。森哥同学自从有了女朋友后,可谓一日千里,每次都要在哥几个面前描述他与那女生的新进展。而在他的描述下,‘狼哥’的黄段子终于失去了听众,森哥自己的大绿内裤也是越洗越勤快起来。 森哥同学平时是一个极为小气和鸡贼的人,这也是马修同学喜欢在睡不着的时候,把他拉下来,让他坐小马扎,给他开批斗会,娱乐大众的主要原因。让柏嘉印象深刻耿耿于怀的那次油条事件的具体情况如下:某日,他赖在床上,不去做早操。森哥在做完早操后,顺手买回早点,呼哧呼哧吃完后,要去上课,把实在吃不完的那根油条锁抽屉里了。一边锁还一边看了看柏嘉是否醒着,一边说:“我可得把这油条锁好,免得柏嘉那家伙起来,把我的油条吃了。”柏嘉在床上装睡,差点没笑死,丫就一一毛钱一根的油条,还锁呢?就这么一个抠门鸡贼的人,突然把他心爱的限量版‘动感地带’避孕套给柏嘉一个,当时着实吓了柏嘉一跳。后来他才明白,一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没回来,二是因为马修为了遮掩他给宿舍卫生间的门上留下的那几个大洞,在卫生间的门上帖了个海报,上面写着:拒绝毒品,防范爱滋病。在柏嘉明白森哥的用意后,他立马下楼,买了15个馒头,伙同马修,准备把森哥噎死。 第十章 [16] 好景不长,柏嘉和思雨很快就被迫结束了在小屋的简单生活,‘非典’来了,开始封校,他和思雨当然不能再出去了。在马修念叨着:醋开始比可乐还畅销了,板蓝根开始比德芙巧克力还贵了的时候,夏天也一天天的逼近了。校园里人心惶惶,小卖部却因祸得福,生意火的不得了。 从那以后柏嘉开始每天早上和一堆女生一起挤早餐亭,然后塞到思雨的课桌里。马修说:“大哥,你绝对是校园早上的一道风景线。没见过大老爷们排队给女生买早点的。不知道我们是在一个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调的学校啊?男生绝对是宝,像我们这样绝对是校宝。”柏嘉无言以对,但是早饭还是照买。也因此他在班上的女生中人气直升,她们每每指着柏嘉对她们的另一半说:“看人家对女朋友多好!”然后柏嘉就看到她们另一半的眼神告诉自己:他是男生中的败类!自己的这一行为绝对带坏了校园风气。 晚上下了自习后,柏嘉就带着思雨在校园里转几圈,然后给她买一袋酸奶或是一包脆脆肠。那小卖部的老板最后直接都不用柏嘉说要什么了,他一去就给他备好了这两样东西。非典时期,思雨不能回家,柏嘉只是想在这个惶恐的时刻给她更多的关怀。 那段日子里,学校里开始流行运动,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健康着想,柏嘉每天带着思雨打篮球,教她三步上篮。要不就是思雨每天领着他打羽毛球,然后打得他满地找球。 封了校以后才发现没有地方买衣服和鞋了,柏嘉打了电话叫老爸给自己寄了几件夏天穿的衣服和两双阿迪。随后就发现思雨也没有什么衣服穿了,他就冒着生命和被学校处分的危险,翻墙出去到市里给她买了一双鞋和一套衣服。后来他想还好那时自己不是在北京,要不自己的这一举动,直接能把整个学校的人害死,为中国人口减轻压力。心中有愧,就没有也不敢再覆辙一次。 马修那时也翻了一次墙,原因是李猛同学把他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而这小姑娘也够厉害,楞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等到肚子有点疼的时候,就叫李猛带她去学校医务室去看看。校医绝对精明,处理此类突发事件比较老到,一方面把李猛稳住,一方面立马通知了学校有关领导。最终来了个抓奸抓双。学校老师在收取了李猛和他女朋友双方家长的一点‘劳务费’以后,决定让李猛同学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李猛就在一个天气酷热的下午,悄悄的敲开柏嘉班上的后门,又悄悄如此这般的交代马修一番。马修一听这是可是大事,为了兄弟,只好豁出去了,翻墙出去给李猛买堕胎药。好在马修回来也没有把‘非典’病毒带回来。要不就不是让一个小生命fly away了,就是让他们全校都歇菜了。 好在那时的商家还比较聪明,在柏嘉和马修先后‘越狱’之后,就发现这实在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好时机,就在各大校园里搞起了大卖场,美名其曰:为象牙塔的的才子服务。其实卖的东西那物价直接比通货膨胀还要通货膨胀。那段时间里,省下了和思雨出去逛街的花销,柏嘉也就成了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去那大卖场买东西的人,当然都是给思雨买东西了。因为此举,柏嘉直接升级为学校有女朋友的男生的眼中钉。 那时学校后门经常有一对东北老夫妻隔着铁栅栏在那里卖水果,‘非典’时期他们老俩口的生意也是非常的火暴,每天中午吃完午饭后,柏嘉都会带着思雨溜达到那里给她买上一堆樱桃,或是一个小西瓜,看着她捧着水果美滋滋的样子,自己也满心欢喜。那老大爷每次一见到他们来就特别开心,开口闭口都叫柏嘉:小哥。每次还都多给他们点。经常就和他老伴说:“你看这俩娃,就和蛋糕上面的那两个奶油小人一个模样。”说得思雨都不好意思了,柏嘉就开玩笑逗她说以后她要嫁给自己,自己就去买一个特别特别大的蛋糕,然后找个厉害的糕点师傅把上面的小人做成他们的模样。思雨就拍着柏嘉的脑袋说:看把你臭美的,你有那么多钱吗?害不害羞啊?然后这两个人就大笑着各自回宿舍休息去。当然每次柏嘉只有买水果的份,没有吃水果的命,所以宿舍哥们颇有微词,每天都看见柏嘉买水果,每次都不见柏嘉把水果往宿舍提。想来那段时间他把思雨养胖了不少。 每次柏嘉路过思雨的教室,看她穿着自己给她买的衣服,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玩游戏,然后嘴里还叼着刚给她买的零食,还有周围女生对她羡慕的眼神,他的心里就很满足。毕竟付出也是一种幸福。 在那非常的时刻里,柏嘉也在努力让她感到幸福,毕竟那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用马修的话说就是:“要乱搞的赶紧乱搞,要杀人的赶紧杀人,要怀小孩的赶紧怀小孩,要堕胎的赶紧堕胎,要不就死而有憾了。” 估计封校以后,那些老师也是被憋得无聊,所以组织了一个‘游击队’专门对付那些平时不在校园里出现的情侣。柏嘉心想那些老师们一定很高兴又在学校里看到了自己,柏嘉都依稀能听到他们在心里暗笑:这回你小子可跑不了了。果不其然,柏嘉又成了他们第一个开刀的对象。某日,他和思雨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上,正在讨论图书馆的某本被割烂的杂志,因为是服装学院,所以图书馆里大都是一些服装时尚杂志,里面的精美图片有时候就导致了这些杂志不得善终。接着过来几个带着红袖标的老师和学生会干部,冲着他们咆哮:“你们干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是大学校园,不知道这后面是院长办公室啊?”(那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坐在院长办公室前面的台阶上拍拖,要拍也要换个地方)柏嘉当时就在心里反问:你们干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是大学校园啊,以为是高中啊?看到一男一女的坐在一起还大惊小怪的。看他们个个戴着红袖标,那神情让柏嘉的回忆突然转到某个时空,自己该挂个大牌子游街示众,然后他们在后面高举着打倒牛鬼蛇神的标语。看着他们人多势众,柏嘉也不想惹事,就想好言好语混过这次就好,谁想思雨那家伙又一次展示了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挨个的和他们争论起来。柏嘉一看坏了,在人家的地盘撒野,又是非常时期,这回非处分了不可。果不其然,那些老师看镇不住他们,打了电话把我系主任都搬来了,系主任一米九的大个,呼哧呼哧跑过来,往柏嘉面前一站,就和老鹰瞪小鸡似的。亏得柏嘉平时没少对他说老师好,再说这非常时期,谁也不想自己的系被点名批评。所以那些红卫兵的如意算盘打空了,系主任楞是把柏嘉他们俩从眼皮底下放跑了。当时兴奋得柏嘉就恨不得找个机会跑到系主任面前,握住他的手说一句:“同志,你辛苦了!”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那天晚上柏嘉正在宿舍和哥们打牌呢,在那时候,哥几个都没什么事可做,天天被关在学校里,于是晚上凑在一起打牌就成了最大的消遣。哥几个正叼着小烟,喝着小酒,一边发牌一边听柏嘉述说早上‘智斗红卫兵’的故事,正在为柏嘉逃过一劫而唏嘘不已呢,砰的一声,就见一个一米九的大个站立在大家的面前。哥几个傻眼了,楞在那里连手里的烟都忘了藏。就听系主任义正严词的说:“怎么回事?你们还抽烟啊?你们抽的不是烟,是家里人的血汗啊!”系主任话语中包含的感情让柏嘉觉得已经不只用恨其不争来概括了。哥几个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烟,赶紧把‘家里人的血汗’丢到卫生间里。柏嘉一看,救命恩人来了,还不赶紧让坐。谁知他老人家一坐下,没等柏嘉发表他的感激之辞,就拿起他的牌看。柏嘉这个时候醍醐灌顶,非常识趣且顺水推舟地立马改词说:“老师,要不你也玩两把?”系主任不置可否。一伙人正尴尬的时候,忽然听他老人家说了一句:“该谁发牌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该干嘛干嘛,柏嘉也乐得把位置让出来,端茶倒水买蜡烛,心里安慰自己说谁叫他是爷呢。当 晚打得兴起,系主任也乐得和哥几个分享‘家里人的血汗’,要不然打到凌晨4点,没有‘血汗’的接济,谁受得了啊?最后,系主任赢爽了,走的时候还发表了一通演说:“喝酒不要伤身,抽烟注意防火,打牌注意休息。”这几句话后来就成了他们男生楼的十八字箴言。最后他老人家还不忘了补上一句:“你们明天可以不上早操了,今天挺累的,我批假。”哥们欢呼,多好的老师啊?多会体察民情啊?从那以后,每每哥们几个遇到什么难关,诸如考试不过关或是又违背什么校规啦,就知道提着几条‘家里人的血汗’给他们亲爱的老师送去。 ‘非典’终于结束了,其间经历了几次反复,都是因谣言而起,李猛同学由于犯错情节严重,结果被抓起来‘软禁’了几个星期。刚开始他在窗户里看柏嘉他们天天还要跑去上课,还为自己的清闲高兴,但是日子久了,也就消沉起来。马修每次去上课的时候,路过软禁他的那个宿舍就大声叫一声:“猛哥,早!”刚开始几天李猛还挺爽,在窗户里冲他们微笑点头,就和首长在阅兵一样叫一声:“同志们辛苦了。”过了几天后,他也笑不出来了,那眼中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种羡慕。柏嘉那时才真正从他身上看到,人真的是群居的社会动物,永远都不能自己一个人过下去,哪怕是不愁吃穿。鲁宾逊那样的人,也会因为发现星期五而欢呼雀跃。从那以后,每每从电视上看某高官锒铛入狱,穿着黄马甲站在审判席上,那种绝对和当初位高权重时有本质差别的神情时,柏嘉就会不自觉得想到李猛在窗户里看他们去上课的眼神。在‘非典’的时候,唯一一个让他们哥几个大快人心的事情就是狼哥的前女朋友小陆被退学了,原因是那个无赖受不住寂寞,从济南跑过来,越过围墙,想来和小陆幽会happy一下,结果那天偏偏学生会的人吃多了,想干干活,促进一下消化。就到处抓奸。那无赖也会躲,找了个垃圾桶坐进去了,马修在得知这一点的时候感叹:“真是‘良禽择木而栖’啊!”也是报应到了,无赖被倒垃圾的校工抓到。狼哥的前女朋友还特牛x,跑到学工处,和老师说:“我叫他来的,要开除就开除我吧,别通知他的学校。”真xx大义凛然。老师都是受过党的栽培,思想觉悟都比较高,当然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表面上答应了她的请求把她开除牺牲了,暗地里该干嘛还是干嘛,照样通知对方学校不误,于是这对‘患难鸳鸯’同时‘下岗’。 不管怎么样,暑假到了,禁令解除了,柏嘉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家之前柏嘉和思雨又回了一次他们曾经的小‘窝’,把房子退了,把里面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柏嘉一件东西都没留,全部给了思雨,包括她送的音乐盒,如果那些东西代表着某些美好的回忆,柏嘉希望它们能留在思雨的身边。而这些东西直接导致思雨的妈妈以为她女儿的房间成了‘猪圈’,因为太多的东西上面都有麦兜。 同样,柏嘉和思雨又经历了一次在车站的送别。 在火车上,柏嘉一向是除了上厕所和抽烟就是睡觉。他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拽他的手,抬头一看,是一个乘务员,他本能地抬了抬脚,以为她要打扫卫生,让自己把脚抬起来让她拖地。结果那个乘务员一笑,以零点零一秒的速度塞给柏嘉一张纸条,就跑了。柏嘉都没看清她人长什么样。拆开纸条,他看见里面写着:你叫什么名字啊?手机号多少?qq号多少?柏嘉直接无语,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魅力。无聊之余在纸条上写下:我没有手机,不懂电脑,也没有qq号。然后就把纸条重新叠好,放在窗台上,以为她会自己来拿,就接着睡觉。因为柏嘉根本就没注意她长什么样,自然也就不知道要交给哪一个乘务员。等他第二次被拉醒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站满了一堆乘务员,吓了一跳。她们问柏嘉怎么也不回字条?柏嘉一脸迷惑地说:“我回了,放在窗台上啊,你们没看见?”接着她们就把字条拿走了,柏嘉料想,这么兴师动众,事情一定没这么好打发。果不其然,在他去过道抽烟的时候,她们又出现了,还是同样的问题,因为柏嘉在字条上写的东西根本就算没回答。柏嘉看着自己被一堆乘务员簇拥,突然觉得事情好玩起来,就告诉了她们自己的qq号。 睡睡停停,终于到站,下车的时候,有个乘务员在门口跟提着大箱子的柏嘉喊了一句:“帅哥,再见。”柏嘉回头说了一句:“拜拜。”因为近视,他还是没看见她长什么样。 第十一章 [17] 以为在火车上的‘艳遇’就这么告一段落,结果随后柏嘉就发现事情没完。因为有事在福州逗留了几天,柏嘉在上网给思雨留言的时候,发现她们已经加了自己的qq,而且在线,随口聊了几句,她们就非要和自己见面,还说他:帅逼周杰伦,酷超言承旭。柏嘉心里一乐,估计这几个小姑娘眼珠子都劈叉了,比自己还近视,才看上自己了。而那个看上柏嘉的女生牛逼之处还不止于此,在qq上跟柏嘉是说那天下车后,她和她的朋友也就是另一个乘务员一起和一个乘客去吃饭,结果被骗到某宾馆,差点被强奸。柏嘉差点没笑抽筋,心想这估计是周俞打黄盖,刚认识就跟人家去宾馆,当然没好事。那个乘务员抓紧机会直奔主题问柏嘉有女朋友吗?柏嘉在电脑上打下:有,不在身边。那小姑娘居然说:那我追你好不好?反正你女朋友不在身边,我不是处女,你介意吗?柏嘉当时正在喝水,一时没忍住,喷在了键盘上,网吧的网管差点没把他废了。柏嘉问:你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叫伶俐。柏嘉心想:果然人如其名,办事问话果然利索。仔细一想,自己当时就见一堆乘务员在面前,有漂亮的,有一般的,也有恐龙,也怪自己没当回事,就没问是其中哪一个给自己写的字条。立马好奇心大发,就想去会会她们也没什么,反正在福州待着也无聊。混熟了以后坐火车就不怕没有座位了。 约好时间地点,柏嘉去了,伶俐终于出现,柏嘉一看,是一个一般的小恐龙,当下条件反射就想起她说有人想强奸她的事的,还好此时的柏嘉没喝水,要不肯定忍不住喷她脸上。 伶俐说要柏嘉拉去照大头贴,柏嘉想还好,没拉我去宾馆。正庆幸着,她又说要回她们乘务员宿舍,打扮一下,叫柏嘉一起去,等她一下。这句话开始让柏嘉后悔自己跑出来了,他心里暗骂自己:这不没事给自己下套吗?无奈只好跟她去她们宿舍。一去她们宿舍,里面的景观就让柏嘉叹为观止:丝袜和内衣一堆扔在盆里,制服扔在地上。宿舍的床上横七竖八的睡着几个女的,柏嘉一看那姿势直接就退到门后。暗想:亏得学校那些男生还成天没事就拿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有什么好看的?这宿舍比我们那个全校有名的最差宿舍有得一拼。伶俐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件内衣,塞到一边,让柏嘉坐下,说:“刚下班,你也知道,我们在火车上待很久,所以回来就成这样了。”我硬着头皮扒拉开一堆内衣找个空点的地方坐下,虚伪的说:“还好,还好,理解,理解。”伶俐就在那里对付她的眉毛,柏嘉只好看着墙壁发呆,地上凉席中那些女生睡觉的姿势,实在是让他惨不忍睹。伶俐在她的眉毛上花了半个小时,其间她的一个舍友翻过身,看了柏嘉一眼,说了一句:“终于把帅哥骗来了啊?”接着拉了拉她那已经不知道跑那里去了的床单和睡衣,继续睡觉。 正当柏嘉快到忍耐的极限的时候,伶俐终于把她的眉毛收拾好了,拉着他坐公交车去照大头贴。柏嘉无不讽刺地说:“大姐,你画眉毛的工夫可不像你的名字,一点都不伶俐。”她说:“为了给你一个好印象,当然要仔细画了。”这句话又让柏嘉有一种想吐要喷水的欲望。 一上公交车,伶俐就把头放在柏嘉的肩膀上,他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把她的头拨开说:“大姐,公共场合,注意一点啦。”她说:“别叫我大姐了,我才19岁。”柏嘉就奇怪的问:“你才19岁,怎么就当上乘务员了?”她说:“我们是念职业高中的,一毕业就分配到火车上了啊。”柏嘉恍然大悟,传说中的职高女生作风开放,果然不假。 拍大头贴的时候,伶俐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亲了柏嘉一下。柏嘉立马找了个借口,去了wc,可惜还是没吐出来,只是吐了点酸水。正想逃跑,伶俐说她的朋友已经买好游泳池的门票,要拉他去游泳。柏嘉说:“我没有泳裤,不去。”她说:“那里有卖的,给你买一条就是。”柏嘉无语,只好任她摆布。想起那句经典台词: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在游泳池里,伶俐和她的女友开始光天化日之下,当众kiss起来。柏嘉一看,这还是一个双性恋啊?在火车上呆久了,果然空虚变态。再一看,伶俐丢下她的女友,向自己游过来,就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赶紧游到深水区去,以防被她抓住就要亲。结果柏嘉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低估了深水区的水深,差点没在里面出不来。呛水的那一瞬间柏嘉在心里骂:知道背着思雨出来乱见女生的后果了吧?以后可不敢花心了。 在从游泳池里出来的时候,柏嘉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溜,要不到了晚上,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就在手机里设置了闹铃。在15分钟后,手机终于响了,他对着手机先是叫了一声爸,然后就恩了几声,最后大声说我保证我马上回去。然后看着伶俐她们遗憾的眼神,就打算立马脚底抹油开溜。结果还是被她们拉住,柏嘉心中一阵寒意袭来,想:莫非自己今天是过不了这一关了?结果伶俐问他说:“你不是说没手机吗?又骗我,告诉我手机号。”柏嘉为了开溜,只好把手机号告诉她。 在回家的路上,伶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做你女朋友,那这样吧,你做我哥哥吧,以后坐火车没有座位,我给你找座。柏嘉一看,没有白白牺牲自己这么一场,好歹目的达到,以后坐火车就不怕买到站票了,于是乎就答应了她做她哥哥。想来自己真是虚伪之极,心中忽然对思雨有了一种愧疚感,就发短信给思雨,在忽略一系列细节后,告诉她自己被迫认了一个妹妹,但是同时保证自己对她绝对是忠诚的。柏嘉那时想着坦白从宽,但是却忽略了女生记仇可是记n久的。 暑假一结束,柏嘉还是坐火车回t城,在火车上,伶俐虽然给他找了一个座位,但是她却放弃在乘务室的松软座位,选择了柏嘉这个人肉沙发,坐在了他的腿上。柏嘉在一车厢的乘客的注目下,暗自下了决心:就是下次她给自己一个卧铺,也不坐这趟火车了。 回到学校,柏嘉和思雨马上就意识到有个难题摆在了他们面前,那就是思雨要去实习了,要是在其它学校,这也就不是什么难题了。实习是好事,接触社会,学会自立,至少家长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这学校就不一样,所谓的实习就是学校每年一次向‘关系单位’定向输送缝纫女工。那条件之差,他们从师兄师姐那早有耳闻。一想到思雨要去做缝纫女工,柏嘉就一肚子的不爽。但是没办法,谁叫他们都想拿毕业证呢? 好在思雨去实习的地方就在学校所在的t城,也是在郊区,只不过离这学校n远罢了。柏嘉帮思雨扛着被褥和其它东西,大包小包的挤上那单位来接实习生的车,坐了一个小时多才到。原先柏嘉就对里面的条件不抱有幻想,但是去了以后才知道中国的劳动人民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个宿舍住三十多口人,阴暗潮湿,从下铺到上铺居然没有梯子,柏嘉都怀疑这里的女工难道都会轻功不成?思雨的同学还在床板上发现了n多老鼠留下来的痕迹。柏嘉苦笑着说:“原来这里的老鼠也会轻功。”没有电话,更可气的是连电源插头都没有,柏嘉原先还想把手机给思雨,方便各自联系,这下倒好,连充电的地方都没有。厂子门口摆着几口柏嘉曾经在介绍少林室的电视节目中看到过的大锅,旁边放着一个大铲子和一堆白菜,柏嘉问了一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食堂?”当时就想拉着思雨走,什么玩意嘛?这就是学校宣传的每年创造四亿外汇的企业?柏嘉当然没有拉思雨走,因为他没有发毕业证的权利。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往火坑里跳。他所能做的只是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到市里给她买回一大堆零食。因为那厂子旁边连超市都没有。 第一天,思雨就打电话回来说加了三小时的班,中午厂子只规定下班休息半小时包括吃饭的时 间。从早到晚一共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还说了每个月只让休息两天,柏嘉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样一个厂子为什么能创造四亿的外汇,在感叹劳动人民的血汗的同时骂到:“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资本家都学习了我们小学时的那篇名叫《包身工》的文章了。”柏嘉当时一激动就想打电话到电视台举报,但是只是想想逗自己玩罢了,主要是他觉得人家对揭露这种社会的黑暗感兴趣的程度绝对不会比对某明星怀孕这种八卦新闻的兴趣要高。 那时的柏嘉只能一到星期六就坐车到市里给思雨买上一大堆吃的,然后再坐n小时车到她工作的地方,在厂子门口等上几个小时等到她下班把东西给她,然后再从她那抢过几件脏衣服拿回学校洗了。能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包括她一个月两天的休班,也只是能回来洗几次澡。柏嘉能做的只是用行动去表达自己对思雨的感情。马修说他那时都快成她妈妈了,在那里洗衣服送饭的。我们宿舍也成了男生宿舍唯一一个阳台上晾着女生衣服的宿舍。当然内衣除外。柏嘉当然不能让他心爱的女生的内衣和森哥的大绿内裤挂在一起。 可是就是这样,在她的实习期间他们的爱情还是经历了一场新的考验。 第十二章 [18] 那时柏嘉他们班上调过来一位女生,挺文弱的。刚开始柏嘉忙着给思雨送这送那的,没有多注意。后来等思雨安定下来了,他才发现班上多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生,而且就坐在隔壁桌,柏嘉也多没在意,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完,马修突然对柏嘉说:“你看,那女生从背后看上去挺像你女朋友的。”柏嘉这才开始注意起她来,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马修说:“她叫米雪,因为是新来的,所以也很少和班上的同学说话,所以看她也挺孤僻的。看看,女朋友刚去实习,老天就给你送一替补来了?”柏嘉说:“去你的,有想法你去啊?”马修笑着说:“俺不敢有想法,怕是人家对你有想法。”柏嘉也被逗笑了:“小心我晚上不批斗森哥,换让你坐小马扎,好不?”马修说:“得,我还让你坐小马扎呢,说!你怎么在火车上勾引人家纯洁的乘务员的?”说完马修就要落跑,这种时候,柏嘉自然没打算放过他,抓起惯用的拖把杆就撵他去。结果在教室门口一下没刹住脚步,撞上了从图书馆回来的米雪。她说:“你拿着拖把干什么?”柏嘉显得特别尴尬,说:“我,我打扫卫生呢!”接着就看到马修在门外面笑岔气了。 过了几天,突然米雪就和她同桌换了个位置,和柏嘉的距离又近了一步,这时班上开始有风言风语了,开始有几个好事的女生装着正儿八经的找柏嘉谈话,无非就是给他做思想教育,然后再告诉他这女的在其它班的时候就对我有意思,就为了我调到这个班上来的。柏嘉听后一时间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就是再怎么牛逼,也不至于有人为了我换专业啊?太搞笑了!但是事实证明这事一点都不搞笑,给柏嘉带来不少的麻烦,也让他再一次认识到女孩子记仇可以记很久,甚至是一辈子。森哥见义勇为地说:“要不,我和你换换座位?你们中间隔着我,她们就放过你了。”柏嘉感激地看了看森哥,但是一想起森哥每次上课的时候都把鼻涕抹在他的抽屉里,心中就一阵悲哀。决定宁可顶着全班的压力,也不能坐在森哥的位置上,要不然每次上课想睡觉的时候,都想起自己趴在一堆鼻涕上面,自己准能昏死过去。 因为班上的女生对思雨的印象很好,当然这也和柏嘉平时的表现有关,所以她们一直就认为柏嘉和思雨是最幸福的一对,这时思雨去实习去了,又有‘敌人’攻打后方,所以好管闲事的她们决定必须不能让那女生得逞,必须不能让柏嘉这个所谓的‘模范男朋友’成为失足青年。于是她们就开始故意冷落米雪。更有甚者,开始在柏嘉和马修面前说米雪是同性恋。柏嘉心中一阵好笑:她要是同性恋,那么你们还怕她和我关系暧昧?其实那些好管闲事的女生不知道,她们不管还好,一管倒是让柏嘉觉得特郁闷,柏嘉对冷落人家一文弱小女生非常地不爽,再者米雪来这班上一没招谁二没惹谁,就招到这些女生的‘种族隔离’,这其中还有柏嘉的因素,更让柏嘉觉得这事荒唐。他最烦闲着没事就嚼舌头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了。所以就故意和米雪说话,这下可把班上的‘正义分子’给气坏了。而柏嘉也由于低估了群众的力量而在不久以后死得很惨。 也许是米雪对柏嘉真的有那么点意思,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因为她到这个班上受到了冷落,而只有柏嘉对她表示出了友善,他们俩很快就成了朋友。有时候在阅览室碰到柏嘉,米雪也会很自然的坐在他旁边。再以后她会主动在教师黑板上每天晚上去阅览室自习的名单顺便签上柏嘉的名字。而且在柏嘉直接到阅览室的时候给他在她旁边拉出椅子。那时学校阅览室的楼下因为要搞绿化,所以挖得坑坑洼洼的,晚上还不开那段的路灯,柏嘉又有点夜盲,所以离开阅览室的时候米雪也很够义气的担当起柏嘉的拐杖这一职责。但是这在旁人看来就成了柏嘉搂着她压马路了。确实,她身上有着和思语不一样的感觉,没有那么小孩子气,让柏嘉感觉交流起来没有盲区。但是柏嘉也不忘了使点小诡计,在米雪在的时候给思雨打电话,因为三人市虎,他也怕假戏成真,所以就常常在她的面前提起思雨,为得是让大家都明白柏嘉有女朋友,然后把各自的位置摆正。米雪比柏嘉大几个月,所以柏嘉就叫她姐姐,本来柏嘉以为这样就能比较好的识别他们的关系,但是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思雨的耳中。好在柏嘉还是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在一开始和米雪成为朋友的时候,就把这事告诉了思雨,而且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她送吃的送衣服,嘘寒问暖的,思雨也没说什么,但是柏嘉在不久之后与她发生第一次矛盾的时候,她又把此事拿出来质疑,柏嘉才知道有些时候不说并不代表不记仇。尤其是女孩子她会在n久以后,再把你的那些陈年往事,芝麻绿豆的都搬出来和你秋后算帐。 森哥在这个时候,和他的女朋友‘毛毛’分手了。原因是‘毛毛’和森哥说她有一个哥哥要来学校看她,要陪他玩几天。森哥说:“你亲哥?要来,那我可要好好招待他。”‘毛毛’一笑:“不是,就是我高中一同学,认的哥哥。”森哥立马想到狼哥的下场,李猛的名言:想当年,我也曾三巴掌煽晕过一个女人。当然森哥没有李猛那么‘猛’,他直接说了分手,就回来了。其实按照森哥的原话来说应该是他暗示‘毛毛’跟他说分手,然后就回来了。森哥回来后,穿着他的大绿内裤,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说了一句倍牛逼的话:“男的甩女的,那叫不负责任,女的甩男的,那叫勇气。我让她说分手,是给了她一次勇气。”接着就跑厕所去了。很快,厕所就传出一阵夹杂着浓厚蒜味的恶臭。马修看了看柏嘉说:“得,今天晚上看来又不能上厕所了,要不准昏死过去。你说咱到底什么时候去买防毒面具啊?”柏嘉大笑:“今天森哥心情好,解脱了,你今天就别涮他了,别让他在小马扎上挨批斗了。”那天晚上,森哥第一次没有在马扎上诉说他与‘毛毛’的性发展史。早早的睡去。虽然他的呼噜依旧大声,但是柏嘉也没有起床去阳台找没洗的臭袜子,放在他的床头。总之,一夜无语。 第二天一早,森哥起来,就在他床底下一阵摸索,最后从一个鞋盒中掏出一把东西塞给柏嘉说:“我看来以后是用不着了,这些就给你吧,你虽然一直清者自清,但是你也是一个男人,早晚用的上。”柏嘉接过来一看,是三盒避孕套。再仔细一看,有草莓型的,有薄荷型的,有巧克力型的。心想:森哥,你这哪是给我避孕套啊?简直就是给我一个曼托思糖果礼盒套装。但看在森哥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就想自己现在要是不收下就显得太不男人了。 到了班上,柏嘉看见‘毛毛’还是坐在森哥的前面,心中就一阵别扭。柏嘉没想到这两人道行还挺高深,楞是能装得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晚上,森哥和我一起去阅览室,坐在米雪旁边。回宿舍,森哥对我说:“我看你的姐姐还不错啊?你……”柏嘉用脚指头都能想出他要干什么。一把掏出早上他给自己的避孕套,扔给他:“你自己拿着用,我告诉你,本来米雪就不是我的什么姐姐,那是叫着玩的,你要是看上她追到手,我宁可改口叫她嫂子,也不叫你姐夫。”森哥接过避孕套,窃窃的笑,说:“仗义!”柏嘉笑:“别急啊,马修!拿马扎,随便给我拿个拖把杆子,批斗会开始!”马修说:“好类,决不含糊!”宿舍又传出一阵鬼叫奸笑。 米雪好象也挺高兴森哥在半路插上一竿子,从此后,柏嘉开始有意的淡出的她的视线,但始终未能得逞。某日,她和森哥还有柏嘉说:“不想上课了,无聊。”柏嘉随口说了一句:“那去我家看电影吧?”森哥立马说:“好!”柏嘉立马就后悔起来,特别想抽自己一嘴巴,心想:自己多什么事,这要是森哥到屋里和米雪撒起野来,自己还得给他们洗床单。那时柏嘉由于实在不能再在宿舍里给思雨洗衣服了,所以就把原先校外的小屋租了回来。 但是思雨一直在实习,没怎么回来,所以,那屋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放着他的电脑,成为他和马修他们看电影玩游戏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到了柏嘉的屋子,一开门,米雪就叫:“哎哟!果然是男生的房间,这么乱?”森哥接口:“是啊,缺个女人!”柏嘉瞪了眼森哥,就开始阻止米雪为自己打扫屋子。米雪可并不管,连被子都给柏嘉叠上。柏嘉看着那被子叠得四四方方,还真不习惯。心想:思雨什么时候能给自己叠个被子?算了,叠被子干什么?反正睡觉的时候也要打开,矫情! 电影只有《x-man》,柏嘉早看过,就刚好闪一边去,让森哥和米雪凑一起看。心里想着森哥的避孕套,没事自己在那里偷偷的乐。柏嘉想:他丫最好今天没带,要不我真跟他急。好在森哥在电影看完之后,就打算和米雪回去吃饭,柏嘉赶紧说:“你们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玩会游戏。”森哥拉着米雪就走。米雪却不走,对森哥说:“你自己先回去吧,我也在这里呆会。”森哥看看柏嘉,发现柏嘉也在无奈地看着他,本来还想说什么,被米雪一看,缩了回去。忿忿走了。柏嘉想:坏事了,这下回宿舍坐小马扎,挨批斗的该是我了。无奈也得应付过去。米雪在柏嘉发呆想对策的时候,却早已找了一个缘由拿起枕头和他打闹起来,柏嘉一把用枕头把她按在床上。她的眼神很迷离。让柏嘉忽然觉得这架势很不对劲。尴尬半分钟后,起身,走到院子里,自己抽起烟来。米雪自己在屋里呆了一阵,也出来了。柏嘉想她也自己在里面想清楚了吧?果然,米雪出来后,他们没有再闹,米雪也改了个话题,问起柏嘉那天和打起架的事。柏嘉把烟一扔,用脚熄灭,说:“没什么,只不过做事的原则和方式不一样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班长是一个特别迂腐的人,还成天没事拿本《道德经》什么的。见到老师就哈腰。要不是看在他每天都到他们宿舍给马修叠被子的份上,那天柏嘉早废了他。班上就六个男生,五个在柏嘉宿舍,柏嘉自然不怕他。柏嘉也懒得和米雪扯落这些破事,随便一说,就拉着她回学校,也没和她一起吃饭,就跑回宿舍,着急想看森哥怎么样了。结果森哥没叫他坐小马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人家对你有意思,你还装逼?要是你真的放不下你家思雨,就早点放过她吧。”柏嘉也没说什么,他发现森哥自从和‘毛毛’分手后,说话一句比一句有内涵。心想自己是不能再玩火了。 转眼到了秋末冬初,学校每天早上例行的做早操开始改为跑操,就是大清早的天还没亮, 在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把他们挖起来跑步。而且柏嘉那个傻逼班长还成天在他们宿舍门口大叫一声:“同志们,跑操了!”这时,马修一般会把随便找个什么东西往墙上一扔,然后柏嘉就附和着骂一声:“操你妈个逼。”接着两人继续倒头睡觉。柏嘉从小在南方长大,本来就不抗冻,而且在心里对早上起来有本能的抗拒,所以一直是他们学校里出勤率最低的学生之一。好在柏嘉他们学会了给老师递‘家里人的血汗’所以两人虽然每每高居校园缺勤板首却也没有被处分过。 但是那时只要柏嘉一心血来潮去跑操,就发现米雪跑在自己的旁边,然后终于有一天被回学校休息的思雨看见。那天一见面思雨就开始和柏嘉闹起别扭,怎么的都不好好说话。柏嘉刚问到:“你怎么又把衣服穿成这样了?我上星期刚给你买的这件粉红色羽绒服,今天怎么领口就变成黑了?还黑的这么纯粹?”思雨不说话,柏嘉接着半开玩笑地说:“领子黑了你也不换一件,呀!怎么扣子也掉了?你是去上班还是去打架了?你往上面粘了什么玩意啊?这么恶俗的卡通小狗?”由此可以看出思雨工作生活的地方环境有多么的恶劣。思雨憋不住气了,说:“就你有品位?我就喜欢这样!”接着就跑,柏嘉冲上去拉住她,思雨一闹起别扭还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柏嘉说什么,说得再多,她都是紧闭双唇,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而且表情还特别不屑一顾,当柏嘉透明的。柏嘉性子急,禁不起这么折腾,说:“你什么态度?”思雨说:“没什么态度,我就这样,你不满意找米雪去吧,你们早上跑操的时候不是挺热乎的吗?”看到她那副德行柏嘉就更急,一下子就火大,说:“那能怪我吗?谁叫我和米雪都那么瘦小,偶尔排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思雨根本就不听柏嘉说什么,就是那样直直往前走,把柏嘉给气得那些日子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他顶着寒风在她实习的厂子门口一等就是几小时,还让她们厂的门卫赶来赶去的,他顶着哥们的嘲笑给她洗衣服刷鞋,他省吃俭用一个人去逛女装店给她买衣服……想想自己不容易,付出也是幸福的,柏嘉在心里承认,但是那也要鼓励和肯定啊?什么米雪不米雪,她丫都躺在我床上了,我都没碰她一下,还这么怀疑我。一时气极,冲上前去就想再次拉住她,结果她本能的反抗,他们就扭打了起来,当然时间只持续了半分钟,但是思雨以前是体育生,练长跑的,踹了柏嘉一脚让他觉得还挺疼,柏嘉估计自己生气时下手也挺重的。 就那么一回合,两个人都傻了,谁也没想到自己会吵架还会动手,当时都挺难过的,柏嘉也想到她在厂子里也受了不少委屈,发了工资还给了自己两百,就说:“我有不对的地方,在你不在的时候,我是不应该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说这说着都难受得快哭了:“对不起,你要是还想做我女朋友就抱我一下,你要是恨我,你就走吧。”思雨二话没说就躲到柏嘉怀里来,说:“其实还不因为早上跑操那点事,还有就是长期以来的风言风语我都听够了,你回家,在火车上就有了个妹妹,回来,到学校,又有了一个姐姐,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有多少?我不换衣服还不是怕你帮我洗,怕你太累了吗?”柏嘉抱住思雨哄道:“乖乖,没事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不管是跑操,还是去阅览室,我一定和马修走。我心里你占多少,还用我告诉你吗?”思雨在柏嘉怀里点了点头。她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瞬间冰释。至少当时柏嘉是这么认为的。 那次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柏嘉好久以来第一次流眼泪。主要原因还是分开太久了,但是从那以后他们被迫分开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误会也越来越多,思雨也开始慢慢长大,开始改变,变得不再是那个依赖柏嘉的小女孩,变得让柏嘉看不透她,曾经的那些两小无猜的日子是越来越难得了。 那年圣诞节,思雨跑回来,陪柏嘉看满天的雪花飘下,静静的,轻轻的,落到他们的手心里融化。雪很美,思雨也很美。柏嘉当时只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停顿,希望每年的圣诞都能这么的美丽。但是他真得没想到那会是自己和思雨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圣诞。唯美得让人窒息。 柏嘉还记得那时自己给思雨写了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情书,内容如下: 亲爱的,我知道有时候你容易忘记一些事情,但是我都会帮你想起。 我知道你有时候反应迟钝,但是我会慢慢等你想清楚。 你伤心的时候,我会请你去kfc,开心地看你把一盒蛋塔吃得七零八落。 你开心的时候,我会带你去宠物市场,带你去看你喜欢的小动物。 你生气的时候,我一定当你的出气桶。 你爱我的时候,我一定爱你。 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也爱你。 思雨看完以后就躺在柏嘉怀里痴痴的笑,说:“你这也算情书?不过还挺肉麻,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柏嘉说:“别啊,您要是真的很勉强的话,我就把这情书给别人去,多少人等着要呢。”思雨说:“你敢?”接着就和他打闹成一团。 后来,几个月以后,思雨说她再也找不到那情书了。柏嘉愕然加默然. 第十三章 [19] 马修那时开始有了第二段不成型的爱情。在圣诞节的前一天,有一个小女生在楼道里碰到马修,一把拉住他说:“对不起,能帮个忙吗?”马修问:“什么事?”那小女生微微一笑,就说:“今天是我生日,我听说如果生日那天,见到前十个男生,就问他要一块钱的硬币。如果能拿到十个的话,我就可以在圣诞节的时候收获我的爱情。”马修抬头一看这小女生留着厚厚的刘海,也不过十七八岁不东世事的样子,也不忍心告诉她这些东西纯粹忽悠人的,刚好口袋里有一块钱硬币,就给了她。小女生心花怒放,接着就拥抱了他一下,马修直接就呆傻了。小女生接着说:“哥哥你太好了,我叫娜娜,你告诉我你的电话,我收获我爱情的时候第一个告诉你。”就这样,马修在半昏迷状态下,告诉了娜娜他的电话。 回来后,马修也没跟柏嘉说这事,只是到了晚上,在柏嘉例行公事地蹲守在电话旁边等思雨给他电话的时候,却接到一个找马修的电话。然后就在一旁看着马修对着电话:恩,啊。了几声,挂了电话就心情贼好贼好。也不叫嚣着让森哥坐小马扎挨批斗了。这种情况可是少有,让柏嘉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在马修身上发生,他对马修说:“看来今天晚上小马扎要换主了,你必须坐一回小马扎,让我好好盘问一下。” 马修同学果然不是共产党员,柏嘉还没怎么严刑拷打呢,他就招了,说是一个五年制大专班的小女生明天圣诞节的时候请他去看摇滚演唱会。柏嘉骂道:“好啊你,平时默默无闻,说!什么时候勾引了一个小女生了?”马修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早上的事情一说。柏嘉在为马修高兴之余提醒他说:“你可别小看这小女生啊,这么吊凯子的方式,明显的就预谋好的。还知道你喜欢听摇滚,怎么不叫你去听什么阿杜?肯定有调查。你小子可注意着点,别上套。”马修说:“知道了。你也别把人家想得那么恐怖。”柏嘉就不说话了。他在心里也确实为有人喜欢马修高兴。一个人的大学生活,如果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回到宿舍以后看着某人遭受到取笑,那么,也就证明他的生活已经颓废空虚到了极点。爱情的力量无可限量,说不定马修有了爱情以后能成熟点。可是后来事实证明,那小女生比柏嘉想的还恐怖。 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也就是柏嘉给思雨写情书的那晚上。马修和娜娜在迪厅看摇滚演唱会。事后回来,马修塞给柏嘉好几包m&m巧克力说:“我没你那么重色轻友,娜娜给我买了一堆m&m,我可是给你留了点啊。”柏嘉说:“谢谢修哥,小女生对你不错哦。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没?”马修叹了口气说:“唉,那小姑奶奶果然牛逼,来自一个单亲家庭,所以从小就不服管教。抽烟,喝酒,混社会,吊凯子,什么都会,才十五岁,就有过五个男朋友,而且坦言不是处女。我就不明白,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怎么就没把她管教好呢?还有,现在的女生真痛快,不是处女这种事都能很轻描淡写地和你说。”柏嘉先是一叫:“啊?才十五岁啊?你厉害,我和思雨在一起就算少女杀手了,你更绝,直接一个未成年少女杀手。”然后笑:“呵呵,你天天面对大学教授,你肯定也要崩溃了啊?当然要叛逆了。至于处女问题嘛?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我们落伍了,江山代代人才出,后浪总是比前浪强的嘛!小女生对你这么坦白,又对你这么好,又和你有差不多的共同语言,你就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要是觉得还行,就答应人家,实在驽驾不了,人家说了不是处女,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的。”马修默然。柏嘉心想马修可能是过不了处女情节这一关,男人总在这里总是触礁。其实别人开垦过的土地不也挺肥沃的吗?想归想,这事情没落柏嘉头上,他当然想得开。不过柏嘉也想过如果自己和思雨上床的话,是坚决不会干那种第二天一早就检查床单这种蠢事的。 思雨的实习期满了以后,再回到学校就没什么课了,由于国家教育体制的问题,其实应该是那个学校教育体制的问题,思雨没有办法像其它学校的学生一样参加高考。但是她可以在中专毕业后继续留在这个学校念大专。其间猫腻让柏嘉觉得恶心无比,由于他们早就在这个学校里念够了,而且对其间的一些‘潜规则’也是深恶痛绝。所以思雨不打算再在这里念了,也许是在实习期间被压抑够了吧?她开始泡网吧,而且极其的喜欢聊天,柏嘉本来是极力劝她去念书,为了她将来可以永远远离那种实习的生活,但是他也不想她留在这个学校继续受这个学校‘毒害’。想想她目前也实在没什么书念,让她轻松一下也好,再加上他自己还有一年大专就毕业了,所以忙着重考四级和专升本考试,也没什么时间管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马修和娜娜有一搭没一搭的凑合着,后来期间还插上个李猛,也是够热闹的。只是柏嘉转移精力,捧起了书本,没工夫和他们混一块。 森哥又开始看上班上的一个女生,外号叫‘嫂子’,听这外号就知道了,此女生外型就和邻家大嫂一样,内在可谓贤良淑德,在班上从来没和人红过脸。让柏嘉和马修郁闷的是,嫂子和森哥前女友‘毛毛’是一个宿舍的,马修就曾骂道:“森哥也真够脸皮厚的,非要把人家宿舍一网打尽不可。想想就别扭,这不是破坏人家宿舍安定团结吗?”森哥可不这么想,天天跟在嫂子后面乐的屁颠屁颠的。 柏嘉当时的想法就特简单,就是自己努力,考上本科,然后思雨再去什么学校念个自费。反正全世界那么多国家,好像也就听说中国在鼓吹什么教育产业化,而这句话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老百姓看来,无非就是等同于交钱买学历这个产品而已。两个人一起去济南念书,彻底的离开t城这个落后的地方。 于是柏嘉又一次在班上同学面前转型成功,原来在同学眼中只是在期末k书混点奖学金花花的柏嘉,现在可是大清早就起来,做完操就买上一早上的粮食到教室背英语单词。柏嘉以为自己那么简单那么现实的近期计划,只要努力就会实现。毕竟天道酬勤。但是在努力学习的他却忽略了思雨的改变,等到回过神来,却又阴差阳错的导致了他们俩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每次和思雨一起上网时,柏嘉都习惯不开机子,坐在她旁边看她上网,看她玩游戏,但是她聊天时柏嘉却从来不看,一是因为自己眼睛近视,想看也看不清;二是他从本质上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比较反感,即使那个人是他最熟悉的思雨。但是柏嘉知道她的qq上面有n多的网友,柏嘉也知道网络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所以自己一直坚持在qq上只加他在生活中认识的人,到现在他的qq上还是只有个位数的网友。柏嘉虽然不说,但是其实思雨也知道柏嘉对她上网聊天颇有反感。因为柏嘉经常在她面前举某些人被网友骗的例子来教育她,她总是说:“有你在我还能让人骗走了?”柏嘉对此也就哑口无言了。 他们还是习惯在睡前通几分钟的电话,即使是前几分钟才刚说再见。但是在一起一年多以后,这种习惯也变得有点公式化,无非就是柏嘉叫思雨好好的,别和舍友闹太晚了,然后早点洗刷上床睡觉做个好梦。那一次柏嘉和她约定第二天带她去济南玩,所以那晚在思雨给柏嘉打完电话答应他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好玩时,柏嘉忽然想起要提醒她明天别忘了带某个东西。于是乎我破例打电话到思雨宿舍,结果完全出乎柏嘉意料之外,她不在宿舍,在柏嘉一再的追问之下,她的舍友才支支唔唔的告诉他:思雨和一个朋友去校外通宵上网去了。当时学校已经关门,思雨又没有手机,她也没有在网吧给柏嘉打一个公共电话,通知他一下,让他放心。柏嘉住在六楼,并不可能学狼牙山五壮士,英勇的跳下去。只能在心里又气又急,急的是他们学校在郊区,而校外的网吧里晚上一般都有附近的小 混混在那里通宵,他实在挺担心的。气的是就在十分钟前她还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早点睡觉,因为明天要早起坐车,结果十分钟后自己就发现原来她在骗在敷衍自己。那应该是柏嘉第一次发现思雨对自己说谎,而且是去做了他非常不喜欢她做的两件事,一个是夜不归宿,一个是上网聊天。所以本来通宵上网这种在现代年轻人看来是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能把柏嘉给气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第二天,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坐上去济南的车,路上谁也不说话,柏嘉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他只知道自己不说话是为了留给她向我解释的空间。他总是希望她告诉自己她跑去通宵是被迫的,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但是思雨还是老样子,一副与自己无关,没有做错,不屑一顾的样子。在车上,公共场合,柏嘉强忍着愤怒,没有说什么,就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给她看,内容无非就是自己昨晚很担心,而且对她学会骗自己这件事很伤心,不想再有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那就分手吧。她看了以后,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不置可否。车到半路,柏嘉终于在这种非常郁闷的气氛中爆发了,他握住思雨的手,开始向她发牢骚起来。思雨在一阵挣扎后终于说了一句话:“放开我!”柏嘉这才发现由于自己的激动,思雨的手已经开始流血。血让柏嘉一下子清醒,自己怎么能伤害最在乎的人呢?柏嘉想看思雨伤口,她不让,那时柏嘉慌乱的神情就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无助。看着血滴到她的衣服上,柏嘉觉得血是滴在自己的心坎上,这个时候就算是思雨背着他上十次通宵,他也不愿看她受伤。好不容易车到站,柏嘉一下车就疯了似得到处找哪有卖创口贴的。好不容易找到,急忙给思雨包上,其实就是一点皮外伤,由于柏嘉太用力,思雨的指甲划破了她的手。但是柏嘉还是很紧张,他真的比思雨还要难过,当时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动手。很久以后,思雨才告诉柏嘉那时她也在心里发誓,如果柏嘉下一次再伤着她,她就离开他。 也许是柏嘉疯狂的找创口帖让思雨感动了,也许是她也知道是她自己不对在先,反正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又和好了,但是当时的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在表面的笑容背后,已经有一种阴影在双方的心里滋生着。 第十四章 [20] 娜娜终于和李猛住一起了。这个很让柏嘉意外的结局在马修的嘴里说出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那段时间里,柏嘉除了念书就是陪思雨,只知道马修没少和娜娜一起出去蹦迪。柏嘉唯一了解的就是这两个人牛到每次蹦迪蹦到三点种散场,也不打车,就那么从市里面往学校走。要知道,那段路程坐公交车可是要四十多分钟。所以每次马修蹦完迪回来都和死猪一样躺在床上,一天都动弹不了。用森哥的话说:“昨天晚上,你又干了几次?”这时马修就算气死也没什么力气斗他了。森哥就大笑着落跑。柏嘉以为,就算马修坚持不和娜娜上床,天天那么长的一段路压下来,也是能增加不少感情的。结果?只能用诧异来形容。 马修只是对柏嘉说是李猛看上娜娜了,他就给他们两牵线。柏嘉一听就晕了,心想:这都什么和什么嘛?扯蛋!这种事都能让?爱情和友情分不清楚只会伤害三个人。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然三个人都没有吃到好果子。 又到柏嘉生日了,自从和思雨在一起,每年他都要过两次生日,因为他有一宿舍的好哥们,每次马修都记得柏嘉新历的生日,这点让柏嘉十分汗颜,他也曾经努力去记马修是什么时候生日,可是一直都没有确切记住过,可见当时他有如何的重色轻友。而思雨记住的是他农历的生日。反正柏嘉也乐得把自己的生日当成娱乐大众的节日。所以和哥们湖吃海喝后,他就带着思雨悄悄跑到外面去某个稍微上点档次的餐厅吃那些形式大于内容的东西。偶尔奢侈一回,他也希望她能够多长点见识,至少以后思雨要是有什么应酬,看见刀叉不会发怵。 思雨背着柏嘉在某家外贸服饰店给他买了一件带帽衫,作为生日礼物。可惜那时柏嘉和马修早就不哈日哈韩哈什么了,开始喜欢欧美的简约风格。所以当柏嘉把衣服拿回宿舍一看前面还印着两数字的时候,马修同学差点没笑哭起来,他大笑着说:“还以为这小姑娘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品味会变好一点,结果这倒好,你没把她给改变了,她倒把你改变了。”对此柏嘉只能嘿嘿跟着傻笑,虽然衣服不怎么样,但是是思雨送的,他还是坚持违背自己的着装风格,穿了那么几回。柏嘉还是挺珍惜这个礼物的,至少在毕业的时候,他把他的大部分衣物都送给学弟,而惟独这件衣服一直静静得躺在他的箱子里,舍不得离开。 那段时间里,柏嘉他们都开始面临着人生的又一十字路口,要么去实习,要么准备专升本。而所谓的实习其实就意味着你的求学道路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朝九晚五,加班加点,娶妻生子,买房还贷。话虽如此,但是那时的柏嘉和马修依旧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看得很清楚,想得很周到。互相约定着八年之后要再见面,然后看谁更牛逼。谁也没想到,他们哥几个后来在刚出校门不久后再见面会是那样一种惨烈的境地。失去了所谓的象牙塔的保护,在金钱和爱情面前,他们都输得血肉模糊。 马修选择了和柏嘉一样继续留在学校复习准备升本科,但他同时也选择了颓废。来到这学校后,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太多的理想和爱情化成泡沫。最后发现学了这么久的服装设计,宿舍没一个人能做衣服的,更别说设计了。在李猛和娜娜正式开始同居后,他开始玩网络游戏,开始扎耳洞,开始学朋克,开始通宵去蹦迪,开始毫不节制的花钱买一些与生活无关的东西,主要就是一些金属和哥特音乐cd。最后没钱吃饭了就向柏嘉借,还了再借,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理想都不能实现,为什么不让自己在这最后的青春里,率性而为的挥霍一把?”而当时对未来充满斗志的柏嘉却很难理解他这种唯美的颓废。和柏嘉一样不能理解马修的是他们学校的老师。据说马修因为他的朋克发型,没少被叫到系办公室去接受思想教育,最后烦得他直接理了个光头。他们开始找到为什么自己无法实现在服装设计这个专业上的理想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到了这个连不同风格都不能容忍的学校,谈什么灵感,还谈什么设计。 马修叫柏嘉和他一起去买烟,我说:“烟还用买?我这啥都缺,就是不缺烟。”马修说:“去,去,去,你那什么烟哪?我要抽摩尔。”我说:“你丫想抽烟就算了,还非和这女士烟对上眼了,得,怕了你,在哪有卖的?我陪你去。”接下来,马修说了一句让柏嘉晕倒的话:“现在城管抓的紧,别的地方都没有卖了的,只有‘红灯区’有。”柏嘉说:“大哥!我服了你,败给你,怕了你成不?你为了买烟还非要去趟那地方,你不怕你这小处男被小姐拉进去瓜分了啊?”“当然知道,所以才叫你陪我一起去。”柏嘉再一次感觉到要昏倒。 走在‘红灯区’的路上,柏嘉想:这要是让思雨知道,我一定玩废了,她丫不把我房顶给掀了才怪。不用问柏嘉都知道,一定是李猛告诉马修这里有卖摩尔的。马修身边就那么几个牛逼的人,娜娜这个小姑奶奶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李猛那个烂货肯定是这里的常客。一声嗲声嗲气的叫唤打断了我的思绪。“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啊?”柏嘉一看,一个金毛狮王在冲他们叫唤,后面还跟着一个蓝色妖姬和一个绿眉老妖。着实吓了自己一跳。柏嘉说:“妈妈呀,这哪是‘红灯区’啊?简直就是到了《西游记》的拍摄现场嘛!”就和马修头也没回就赶紧走。后面那金毛师王叫了一声:“来这种地方,还装逼?”蓝色妖姬接着说:“看两小孩模样挺俊的进来玩会吧?姐姐不要你们钱,让你们咬一口。”这句话让柏嘉有种直接想吐的欲望,骂道:“还她让我们咬一口呢,进去她丫不把我们当成肉棕都吃了?”接着和马修说:“得,你赶紧找到卖烟的地方,回去请我吃饭,这一趟太凶险了吧?你要给我精神补偿。”马修说:“长这么大,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回去一定好好搓一顿,压压惊,要不……”“要不什么?”“要不兄弟我今天请你进去观赏下?”马修嬉皮笑脸地逗柏嘉。柏嘉骂道:“去你大爷的,这种又要出钱又要出力的活我才不干。”“和你闹着玩的,哈哈……”“你赶紧多买几包烟,下回别来了就是。别让思雨知道,要不我死了你给我收尸。”“知道了,打死,我也不招。” 柏嘉和马修最后买了条more就回到了学校。结果刚回宿舍,李猛就跑到他们宿舍报到,他丫在对柏嘉宿舍兄弟一阵慰问之后,顺手就拿走了四包摩尔,柏嘉正在对李猛这种行为气愤的时候,娜娜就给马修打电话,马修听完电话又拿了四包摩尔下去给娜娜。柏嘉心里想:真他妈是一对夫妻,见到肉就咬。吃肉不吐骨头的。马修回来后,递给柏嘉一包摩尔,柏嘉说:“不要,我对这女士烟没兴趣,我还是去抽我那四块钱的哈德门吧。”“你别生气了,其实我买摩尔就是想给娜娜的,虽然她现在和李猛在一起了,但是她当初也给我买了不少m&m,在我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我就是想把这情还了。”“还情?这世界上还没几个人能把情债还了呢。你丫当初就不该让李猛插上一杆子,他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虽然娜娜以前是做过不少事,但是她认识你以后,不也是收敛成良家妇女了吗?你丫不就是个处男吗?就算娜娜不是处女你也不能把她往李猛那推啊?”“行,行,行,我不和你说,你爱抽不抽,娜娜和李猛在一起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告诉你,你对你家思雨再好也没用,女人都他妈贱,对她越好越贱。你看你把她宠什么样了?连上公交车你都和老鹰护小鸡一样不让她挤着,她不照样爱干什么干什么,考虑过你的感受没?”“我!我丫泡过的妞比你看过的毛碟还多,你教训我?”“我不跟你说,你自己看着办。”柏嘉抓起一根摩尔就抽了起来。心中贼郁闷地骂道:这算什么事嘛? 那段时间内宿舍里最幸福的应该就是‘狼哥’了,每天早上莫 名其妙的就有人托阿伟给狼哥送早点。柏嘉他们问阿伟,他也不说是谁送的。问‘狼哥’,他就一边大口吃着早点一边笑着装逼。马修说:“看到了吧,这才是男生在这学校应该受到的待遇,谁像你,天天给思雨送早点的。”柏嘉反击道:“那想给你送早点的女生在楼下排一长队呢,你咋不要?”“那他妈也算女生,我告诉你,咱学校就是一个怪物收容所,垃圾收购站。”“你牛逼!我给你买早点总行了吧?话可说好了,我只给你买早点,可不陪你睡觉,你要是想找人睡觉,那就找下面的怪物去。哈哈!”“去你的!”后来柏嘉他们才知道,原来是班上的一个外号叫‘胖姐’的女生给‘狼哥’买的早点。说起这个胖姐,可真不是浪得虚名,那身材绝对和举重运动员有的一拼。自从‘狼哥’那次失恋在教室忘情痛哭后,就极大的激发了胖姐的母爱情结。而后在一次上水粉课的时候,他们搬着画板和椅子去画室,在下楼梯的时候,胖姐看到‘狼哥’在他后面,就回头想和狼哥打个招呼说会话,结果她回头时过于专注,刚叫了一声:“狼~~”就脚底下踩空,从三节阶梯摔了下去,当时柏嘉和马修在后面就觉得教学楼一阵晃动,仿佛台北地震。‘狼哥’赶紧前去救援,从那时起,胖姐看‘狼哥’的眼神就开始更不一样了。而‘台北地震’的时候,马修和柏嘉可没那么伟大,前去救援,早躲到厕所,笑得人仰马翻了。估计要是有师兄师弟在厕所里蹲号,也能让他们那阵笑声吓得把什么都憋回去。从此以后,马修每次去般椅子的时候,都要象模象样的学胖姐的声调说:“狼~~”每次‘狼哥’都想杀了他。 胖姐开始为了‘狼哥’减肥,原因是‘狼哥’一直避免和她单独走一块。‘狼哥’一米八二的身高,体重却只比柏嘉重四斤,可见他的身材就和柏嘉经常拿来吓唬森哥的拖把杆子差不多。他和胖姐走一起是挺让人难受的,一个就像阿拉伯数字1,一个就像阿拉伯数字0,走在一起就是一个10。‘狼哥’和柏嘉他们到最后都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胖姐每次到班上都要吐胃酸,那架势,直接能吓死一头牛。问她怎么了,也不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减肥饿的。班上那群好事的女人们又开始群起而攻击‘狼哥’。‘狼哥’还是没答应和胖姐好。马修对柏嘉说:“也是,就胖姐那身材,就算全世界都攻击我,我也不和她好。” 某日,班上决定拿剩下的班费一起喝酒吃饭。山东人的习惯,有什么过节在酒桌上说。柏嘉当然没有放过他们班班长。在酒席上,柏嘉在宿舍哥们的帮助下,一举把他灌倒。酒过三旬,大家都各自为阵,有的在一边哭的,有的在一边笑的,更多的是去厕所再接再励的。柏嘉在上厕所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包厢门口吐了一滩子黄水。就想:不用说,肯定是那迂腐班长的。马修这时却重新把他拉到厕所去,说:“你看,你看!”柏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班长同学正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用港片里特招牌的动作靠在厕所隔间的门上,脸红的和猪肝一样,却早已不醒人事。马修说:“你看他这逼样,我们在他后面踹上一脚,他肯定一头扎马桶里,而且绝对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我看算了吧,他被我们搞成这样也不行了,就放他一马吧。”柏嘉看马修还是恋恋不舍蠢蠢欲动,接着说:“算了吧,你把他踢马桶里,他让尿淹死了怎么办?你还去捞他啊?多脏啊?”马修晃着脑袋,想想也是。于是就和柏嘉一起撤了。回宿舍的路上,马修偷偷告诉我:“你知道门口那滩黄水谁吐的吗?”“谁?”“我啊!”“好你个家伙,大家到处找谁吐的那滩黄水,愣是没人招的,原来你你小子吐的啊?吐的还真是地方,正对着包间大门。”“我这可都是为你奉献来着,要不是我,班长能那么快被你撂倒?他丫现在估计还在厕所做黄梁美梦呢?”“哈哈哈……” 回到宿舍,森哥开始挣扎着要给嫂子打电话,表明态度。舍友都在旁边守护着他,酒喝多了人都在冲动。柏嘉看着森哥对着电话越说越无奈,就把电话抢过来,跟嫂子说起森哥这次怎么怎么的认真,怎么怎么的专注。最后宿舍每个人都在电话里和嫂子说森哥好话,除了‘狼哥’和阿伟。嫂子突然叫阿伟接电话,和阿伟说了几句话,阿伟就不吱声了,接着就把电话挂了,我们都知道森哥没戏了。想问个清楚,班长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他们宿舍,他在森哥床上趴了一会,接着酝酿了一下,再接着用一秒的速度把今晚他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在森哥床上,森哥是悲愤难当,当下就把床单扔了。班长吐完后晃悠晃悠着朝柏嘉走来,紧张地柏嘉不行了,不是怕打架,而是他又酝酿下一次呕吐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床单。结果他到柏嘉面前说:“以前我们有什么过节,就算了,现在开始就算了。”马修看这架势把赶紧把班长提溜回他自己宿舍。柏嘉算是明白酒是什么东西了。豪爽!难道这就是北方的生活吗?酒真的能解决一切吗? 而后几天,柏嘉他们忽然得知‘狼哥’和嫂子好在一起了。他们都不敢相信,当然最不敢相信的是那可怜的胖姐和森哥。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嫂子喜欢的是阿伟,在她拒绝森哥的时候,也被阿伟拒绝了。阿伟又给她和‘狼哥’牵了一回线,两人在一次一起在网吧通宵后,就开始正式确立男女朋友关系。柏嘉开始在心中纳闷:感情这种东西,真的能让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狼哥’在收获另一段感情后,开始不切实际,和柏嘉一样,被突然而来的爱情和责任感冲昏了头脑。开始做超出自己能力的未来规划。他们都一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柏嘉选择了升本,以为靠自己的学习热情,只要努力希望就会很大,所以还一直以为自己很实际。看到狼哥描述他的宏伟蓝图,其中包括一出校门就找两份工作等等,柏嘉和马修都极力劝他脚踏实地点,但是这却造成了他的误会,开始慢慢的他对柏嘉和马修有了隔阂。人都是这样,总是看到别人,却看不到自己。要是都能做到以人为镜,他们就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唐太宗了。 宿舍里的另一个哥们阿伟,也是柏嘉最看好的一个,开始每天筹划着出去如何赚钱,或是如何把苹果买得更好。因为他家是烟台的,他就曾经在大学期间在t城那地方找了个客户,然后把家里的苹果运到这里来。不仅帮家里赚了钱,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了点‘外快’。这人平时极少说话,做什么事情却特认真,柏嘉那时就喜欢他这种少说话多办事的风格。当然也佩服他睡觉和吃方便面的超能力。 总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看似与原先并无两样的宿舍,却开始分崩离析,各怀鬼胎,各自为阵。 第十五章 [21] 暑假前一天,思雨突然找到柏嘉,跟他说自己把柏嘉送她的紫水晶海豚耳坠给丢了一个,而且是刚才才丢的,柏嘉看她急得快哭的样子就拉着她在校园里找了n圈,都没有找到,只能安慰她至少还剩一个小海豚。人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后来柏嘉跑遍了整个城市都再也找不到那样的紫水晶海豚耳坠,后来每到一个城市,哪怕是上海或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柏嘉都没有找到,也许失去的才是最美丽的。但是至少那时他们都曾经很珍惜过。思雨说她以后再也不戴那仅有的一个海豚耳坠了,要好好收藏着。从那以后柏嘉真的就没再见过那剩下的一只海豚。除了他被爱情驱逐出济南的那天。 思雨对柏嘉说她爸爸今天来接她回家。柏嘉回答道:“好,总比你送我上火车回家,然后自己一个人回来让我担心好。你这个路痴,火车站那么屁大点的地方,你每次都迷路。”思雨笑了笑亲了亲他说:“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你自己路上小心,注意照顾自己。”“放心,我又不坐上次那趟火车,碰不到那些乘务员,再说,我已经把她们的qq拉到黑名单了。”思雨打了柏嘉一下:“我才不在乎呢,你爱怎么乱搞就怎么乱搞,我也管不到。”“大小姐,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心?回去收拾东西吧!” 柏嘉回到宿舍,过了没多久,马修回来了,跟柏嘉说:“你快下去看看吧,你老婆真牛逼,他爸爸开着小车来接她回去了。想不到她家还挺富裕。”“我知道,不就是桑塔那2000嘛,而且还有个司机,对不?”“你早知道了,他老爸还有专门的司机啊?她怎么和你在一起就没钱呢?天天你给她花钱?”“他有个哥哥,念高三呢,据说成绩倍好的那种。当然惹人疼,再说重男轻女嘛,我们还是要理解一下。”“嘿,你倒是挺看的开,快收拾一下吧,过了今晚,明天我送你上火车,你别忘和乘务员妹妹再续前缘哦!”“去你的。续你个头,我他妈为了避开她们都改坐慢车了,真是自作孽啊,不可活啊!” 第二天,马修送柏嘉到火车站,在火车上昏睡三十多个小时后,平安到家。 [22] 那整个暑假,柏嘉都在劝说思雨到济南继续找个学校念书,思雨告诉柏嘉她的妈妈不想让她拖她哥哥的后腿,准备让她去当交通警察去。柏嘉在电话那头一听就笑了,看了看正在自己身边忙碌的妈妈,心想要是告诉妈妈自己以后要娶一个交通警察做老婆,而且是山东人,妈妈非把自己给劈了不可。柏嘉不想思雨就这样出来。思雨这么小,以她的学历,到了社会上,她能做什么?真的去太阳底下做个交警吗?还是去超市做收银员吗?或是去工厂做工?柏嘉比她大两岁,叫他自己拿着大专的文凭到社会上他都会迷茫,更何况是思雨这么个小女生。同时柏嘉也在积极的准备着专升本考试,柏嘉心中隐隐记得自己在思雨面前说过的承诺,他说过要努力把自己变强,给她一份简单的爱,买辆黄色的吉普车,带她去绿色的草原看湛蓝的天空,带她回自己的外婆家,去看海看日落。可惜的是在考试面前,柏嘉却失去自己的方向,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要考哪几门课,当然也就不知道该复习哪门课,唯一确定的就是英语。这当然也是某地教育体制的问题,在此不表。 等柏嘉回到学校,宿舍里就剩他和马修了,其他人已经都服从学校的安排去实习了。思雨也听从柏嘉的建议,说服她爸妈在济南给自己找了个学校继续念书。只是出乎柏嘉意料之外的是她爸爸居然给她找了个比这学校还要垃圾的学校让她念成人高考。而在柏嘉的印象中,教育产业化就意味着你交钱就可以去挑个好学校,反正自费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反正自费就代表着你花钱去买教育这项‘产品’,为什么不找个好点的呢?后来柏嘉才知道,原来思雨和她爸爸是被招生的骗了,那个某财经学校确实不错,但是成教的地点却与本部有一墙之隔,就是这小小的一墙之隔,就有了本质的差别。 思雨给柏嘉打电话告诉他那学校宿舍破旧不堪,而且男女生居然在同一个楼里住宿,安全性也很差等等,数落了一大堆。柏嘉一听就着急了,一个暑假没见到思雨了,就决定跑到济南看了一次她。在思雨很高兴的拉着柏嘉去她的宿舍时,柏嘉还犹豫了一下。他的脑子还停留在女生宿舍是不能让男生进去的那个时代。可是思雨那个成人高校就例外。思雨说:“楼下就是男生宿舍,所以经常有男生跑上来,不过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你看这些女的,都把内衣晾在楼道里,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这里晚上经常有女生就在楼道里洗澡,因为天气热嘛。”柏嘉一听直接无语。 柏嘉带思雨去吃饭的时候,思雨指着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桌子说:“那是我们班的男生,呵呵,不错吧?不过我告诉你哦,我可从来不和他们说话的。”柏嘉顺着思雨的指头,回头看了看,没有在意,更没有表态。 仅仅在思雨身边待了一天,柏嘉就要回学校了,他和思雨说:“马修还在学校等我,我陪他几天,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过来在济南陪你一阵子。”“你们不是不上课了吗?怎么还要呆在学校?马修就不能自己待着啊?”柏嘉说:“我就这么撇下马修也是挺不够义气的,别看他平时挺个性的,但是我知道他其实很怕寂寞,尤其是他很相信‘灵魂’这种东西的存在。我想他可能是看哲学书看多了吧。再说,学校里的一些东西还要处理一下,等马修回家了,我就过来陪你。”“恩,那你和马修在学校不要惹事啊!早点来济南。”“知道,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思雨刚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柏嘉觉得自己当然有必要陪她度过这段过度期,他已经决定报考思雨那个学校的本科,也打算到时来看看能不能上一个考前辅导班。边学习,边照顾思雨。 回到学校,柏嘉和马修说自己决定去济南。马修也但是柏嘉不会在学校待下来,于是早就决定在学校待几天后,自己也回家复习去。 结果,没想到他们在学校里待几天的计划变成待了两星期。 柏嘉回到学校的那一天,李猛和娜娜就叫他们一起去吃饭,柏嘉本来不想去的,一想到李猛和娜娜两个人在饭桌上抽同一根烟,还互相用嘴喂饭,自己就觉得难受无比。但是看在娜娜这个姑奶奶的面子上,马修又不可能不去。做为兄弟,柏嘉也不能让马修自己一个人难受。所以自然也就必须和马修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李猛果然没忘了和娜娜调情。在如此大环境下,柏嘉和马修只好麻木的专心对付面前的饭菜。李猛说原先和娜娜同居那地方太小了,所以他刚找了个新房子,地方倒是够大,就是没有刷水泥墙面漆,打算让柏嘉和马修帮他刷去。柏嘉早知道这家伙请他们吃饭没什么好心,不过好在只是刷个墙,又不是打劫杀人的。他和马修都同意了。 李猛可谓是一个巨俗无比的人,刷完了里面还要刷外面,而且还不要用白色的墙面漆,自己调了花花绿绿的一堆颜色就让柏嘉他们刷。柏嘉心想:好家伙,当年在街上混的时候,我们涂鸦也是用喷头喷的,今天倒是鸟枪换炮了,用起刷子了。在他和马修看着那粉红粉绿的颜色就难受无比的时候,李猛同学还大呼过瘾。回来的路上,柏嘉跟马修说:“你等着李猛被处分吧!”“为什么?”“你看他把房子刷的那德行,这可是在农村,又是在学校旁边,就他这房子扎眼。不用说那些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是学生在这里同居了,早晚过来抓奸。”“你不早说,不过你说也没用,李猛那人就那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只要娜娜高兴就好。我们管他干什么?” 刷完房子的第二天,柏嘉和马修又去帮李猛把家具搬了过去,李猛这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从什么垃圾场拣了一个破卡车轮子,往上面铺个学校里的蓝白格床单就单沙发用,又捡了一个破冰箱 ,把里面的泡沫掏空了,当衣橱用。柏嘉对马修说:“李猛他真该去北京的798混去。娜娜那姑奶奶在家里优越惯了,这样的地方,她新鲜了几天,就一定会觉得破败了。”马修没说话,他对于李猛和娜娜的事情已经习惯沉默。 结果,在李猛的新家弄好了第二天,娜娜就打电话给马修说她和李猛已经分手。柏嘉和马修都很惊讶,感叹速食爱情的年代,分手和上床都那么地快。柏嘉和马修去问李猛,李猛咬牙切齿地说道:“娜娜和她的一个所谓的表哥出去玩,晚上都没回家,我给娜娜打电话,质问她,娜娜当时就说分手了。”柏嘉也不管李猛怎么说,自己在心中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娜娜这姑奶奶是调皮了点,可是她和李猛在一起后一直都没有出去野了。马修又给娜娜打了个电话,娜娜在电话里说:“李猛在房子装修完的第一天,就拉着他以前的女朋友去那里过夜了,她去李猛的房子本来想给李猛一个惊喜,结果却在门外听到李猛强奸人家的声音,要是李猛和她前女朋友幽会也就算了,可是李猛是把人家骗到那房子里,再把人家又乱搞了一次。这让我很难忍受李猛的为人。”马修一听,差点没有把电话摔了。拉着柏嘉就要找李猛算帐。找到李猛时,李猛已经喝的不醒人事,抓过柏嘉的手机就给娜娜的妈妈打电话,把他和娜娜已经同居的事告诉了她妈妈,还在那里号啕大哭,说自己错了,他真的很爱娜娜,语无伦次的叫娜娜的妈妈过来看看他给娜娜布置的房间。柏嘉和马修在旁边听得都快气晕了。只是对喝醉的人,他们也拿他没办法。把李猛拉到他租的房子里,看见里面一阵凌乱,马修把李猛丢在床上,就开始收拾,结果却收拾出几件柏嘉的衣服来,马修说:“这不是你的衣服吗?”柏嘉一看:“还真是,这家伙什么时候跑我们宿舍去偷欧文衣服来着,我就知道我的衣服怎么少了几件。”气愤,除了气愤还是气愤,就是这种人,一般人都没法和他一般见识。 柏嘉拉着马修离开李猛的屋子,马修这人就是太义气,太孩子气,当年他和柏嘉闹别扭,没饭吃的时候,李猛用舞社社员的社费请他吃了几顿饭,他就被李猛忽悠过去了。 娜娜跑去纹身,在胸口纹了个红心,把马修叫出去,给马修看她的文身。柏嘉并不知道具体情节,马修回来也没说什么,喝了点酒就是睡了。 其实娜娜知道她不可能和马修在一起,当初马修没有接受她,她也是赌气和李猛在一起。现在和李猛闹成这样,马修也不可能再接受她。所以这个姑奶奶在外面混了几天,就和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在一起了。那老男人天天开着个捷达来接她。对于这样的结果,柏嘉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马修。他很想说:“如果彼此相遇的早一点,是否就能少一些错误?”但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姑奶奶这样也好,至少是捷达来接她,总比那些天天被农村的农痞开的什么昌河,什么金杯面包车接走好多了。”马修还是没说话。柏嘉心想:这对于才十六岁的娜娜来说,爱情是否太残酷?是否在她父母离异的那刻起,她就本能的怀疑爱情?被一个开茶馆的小老板包养,对她来是是堕落还是飞翔?记得小甜甜有一首歌的歌词是:i am not a girl,no yet a women.这用娜娜的话来翻译,是否就能翻译成:我不是处女,也不是婊子?是谁受伤了?是马修,还是李猛,还是娜娜,还是爱情? 几天后,马修回家,柏嘉去济南找他的思雨。 柏嘉在思雨学校旁边租了一个小平房,就开始了自己在济南的生活。 当时柏嘉把自己的手机给了思雨,后来发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日子都很难混,思雨自己又买了一架手机,钱包一下子就扁了起来。所以柏嘉在济南生活的条件是够差的。反正他从小到大是没住过那么破败的房子,连卫生间都没有,只有在不远处有个‘茅厕’。绝对是正宗的‘茅厕’,顶都是用茅草盖的。没有地方洗澡就算了,还定时供水,只有早上七点的时候,水龙头才冒半个小时水。没水这个缺点倒是让柏嘉挺郁闷了好几天。但是那时久别重逢的幸福冲淡了这一切,他们又开始习惯彼此在身边的生活。 柏嘉带了一堆的书,因为他还是不知道到底要考哪几门,所以就只好都复习。每天在思雨放学时去接她一起去吃饭,给她买零食,偶尔一起去上上网,柏嘉打打nba篮球游戏,思雨聊她的qq,然后柏嘉在八点之前准时送她回学校,日子过的简单而快乐。 第十六章 [23] 思雨要参加成考的入学考试了,柏嘉一大早就爬起来,陪她一起坐公交车,送她到考试的地点。 思雨在里面考试,柏嘉在考场外面闲逛,突然就看见有卖猫的,其中一只小白猫的眼睛可漂亮了,一只眼是蓝色的,一只眼是绿色的。思雨在很早以前就说喜欢猫,而且小时候养过一只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白猫。柏嘉在听她说时还曾经质疑有长那样眼睛的猫吗?现在无意中发现传说中的‘阴阳眼’猫,柏嘉当然是异常的兴奋,当机立断二话没说就把那只猫买下来了,他当时只想到思雨考完试出来看到这只猫的兴奋表情,没有想到为了给她那一刻的惊喜,自己从此就要承担起养猫的责任了。就和跟处女上床一样,光想着那一瞬间美妙的呻吟,没想到从此以后陷入无法轮转的六道轮回。柏嘉以前就一直没事就带思雨去花鸟市场看小动物,但是一直没敢给她买,因为他知道他们那种自己都飘摇不定的状态,根本就承担不起养育它们的责任,最后除了离别送人没有什么其它结果。但是这次为了勾起思雨小时候美好的回忆,柏嘉也就豁出去了。 思雨考完试出来以后,看到柏嘉肩膀上趴着一只猫,果然很惊讶,在看到猫的眼睛后,惊讶就改成惊喜,说也奇怪,那猫一看到思雨就特别的乖,只要一挠它的脖子它就表现得非常温顺。思雨问柏嘉:“这小可爱有名字吗?”“当然没有,不过我突然想叫它‘挠挠’。”“‘挠挠’还‘痒痒’呢,怎么这么好笑?为什么要叫这么好玩的名字啊?”“你没发现你一挠它,它就特别乖吗?”“你挠哪只猫,它都乖,不过,就叫它‘挠挠’吧,呵呵,好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柏嘉当时就觉得思雨怀里的‘挠挠’眼神和思雨的特别像,想来也是个看起来乖巧,其实不好伺候的主。 不到一个小时,‘挠挠’就亲自证明了柏嘉的猜想。这小家伙居然在他的身上撒尿,而且是在公交车上。看着思雨鳖红了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柏嘉觉得自己就是周星驰喜剧电影里的男主角。看着‘挠挠’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柏嘉也只能怪自己没事找事,好好犯贱买什么猫,这一定只是个开始,而往后他也一定是多灾多难。 果不其然,回到柏嘉住的地方,柏嘉就化身成了‘超级奶爸’。首先要解决的是‘挠挠’的住房问题,他和思雨跑到超市去买了个小篮子,铺上毛巾,一个简易的猫窝就这么出来了。其次是要解决‘挠挠’的‘卫生间’问题,据说猫挺爱干净的,知道去一个固定的地方方便,但是一定要有‘猫沙’,没办法,虽然柏嘉很怀疑这么小的猫,没有猫妈妈的教导,它是否会把爱干净这个天性发掘出来,但是为了日后不跟在它屁股后面打扫它的‘战利品’,柏嘉还是决定把这个所谓的‘猫沙’搞到。他提着个鞋盒,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跑到旁边工地的沙堆边,就开始‘挖社会主义墙角’,因为柏嘉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当,当时把紧张地他仿佛耳边就听到有个工人拖着雪村似的音调在那里喊:捉贼,捉贼,偷沙子的贼啊!柏嘉心想:要是为了这几把沙子,被人抓住批斗,那自己份子就丢大了。于是赶紧挖了几把就跑。 两人总算把‘挠挠’的猫窝安置好了,还得教它如何分辨哪个是卧室哪个是卫生间。好在思雨比较在行,她开始负责起‘挠挠’的启蒙教育工作。柏嘉也终于能歇口气了。 朋友都说柏嘉都把思雨当猫来宠爱,看到思雨宠‘挠挠’时,柏嘉才发现是有那么点共同点。思雨也是天天想着给‘挠挠’买好吃的,好在‘挠挠’不穿衣服,要不估计她八成会跑去给‘挠挠’买上几套。每次思雨来看柏嘉,都带两根香肠,一根给‘挠挠’一根给他。柏嘉自嘲说:“看看,有了猫以后,老公都享受和猫同一级别的待遇了。”“去你的,这还是看在‘挠挠’的面子上呢,你要不满意,你别吃了,两根都给‘挠挠’。”“我抗议,你虐待老公,谋杀亲夫。”“死去,我拿香肠噎死你。” 看着在思雨怀里撒娇的‘挠挠’,柏嘉突然就想到马修了,这家伙也喜欢养猫,在学校期间一共养了两次,都是花猫,可惜的是最后都和他的两次爱情一样没有善终。马修买回第一只猫不久就碰上‘非典’,本来那只猫都快成他们全班的宠物了,突然就传言‘非典’是因为宠物引起的,校外开始猎杀那些无家可归的阿猫阿狗,校内也开始下通缉令,发现有养宠物的就严厉处分。马修迫不得已只好冒着处分的危险,翻墙出去,把猫送给校外一家饭馆的主人。后来‘非典’过后,马修再去找,那饭馆已是人去楼空,想来是‘非典’时期,因为学校封校,饭馆没了生意,就搬走了。当时柏嘉戏说马修失望的表情就像旧社会的公子哥,和万花楼的姑娘说了多久以后要拿银子去给她赎身,结果等银子有了,姑娘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但是宿舍里的其他哥们可不这么认为,原先那猫在的时候,可没少打搅他们的好梦,猫没了,其他人都在心里默默庆幸呢。 马修养第二只猫的结果柏嘉就不敢恭维了,同样是一只花猫,是从学校后面的农村要来的,刚养时也挺好,马修也把它放在自己的床铺上,一起睡觉,也喂它好吃的,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那猫就病了,成天懒洋洋的,也很少吃东西,没事就拉稀。再过几天,那猫就不见了。柏嘉还奇怪地问马修:“猫呢?”那家伙居然对柏嘉说:“我看那猫也活不了多久,就拿刀把猫一刀给结果了,给它个痛快的!”柏嘉很惊讶,虽然活着受病痛折磨是不怎么好受,但是也不至于亲手把它给杀了吧,有点太残忍了。马修那家伙太个性了,虽然他有很多做法柏嘉并不认同,但他还是觉得马修本质上是个小孩,在理想和现实面前,马修常常选择率性而为,不想也不愿考虑别人的感受。柏嘉后来想:对于爱情,马修是否也是和对猫一样,如果看不到结果,就宁可亲手扼杀。而自己对于爱情的态度又何尝不在养猫?一味物质的腻爱,却忘了它内心的需求。 ‘非典’之前柏嘉也养过一只猫,只养了一天,主要是那只猫是思雨从一个草堆里捡的,太小了,还没有巴掌大,眼睛都没睁开。柏嘉一看这哪养得活啊?但是一看这蜷缩在思雨手心里直哆嗦的猫也是一条生命,没办法,硬着头皮找了个桶,铺上条毯子,把那猫放了进去,然后就去买奶粉,一次性针管,打算用针管给小猫喂牛奶。但是那天晚上尝试了一下,他的办法还是太理想化,小猫根本就不喝针管里出来的奶。于是柏嘉就决定把小猫送到花鸟市场,看看哪家有刚生小猫的母猫,就把小猫送出去。说来运气也好,第二天到了花鸟市场,一下子就找到了有母猫的店,柏嘉和店主人说明来意,看他一脸勉强,灵机一动说把装猫的桶也送给他,店主人这才乐意。人性的弱点都是贪小便宜。柏嘉怕母猫不认这只小猫,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给它喂奶。柏嘉和店主人一起想了个办法把母猫的奶涂到小猫身上,这样终于把母猫给迷惑了。想来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小猫在冥冥中也有种依赖,立马就钻到母猫怀里。看到这情景,柏嘉和思雨才放心的离开。后来柏嘉想想其实思雨当初就不该把那小猫捡回来,那么一点大的小猫,自己在草堆中是不可能自己活下来的,它的猫妈妈一定是走开了一会,给自己找吃的去了。毕竟动物不会像人那样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柏嘉那时想起猫妈妈回来找不到自己的小猫,一定会很难过的。人就是这样,常常以为自己是对的,是在做好事,其实往往就是在好心做坏事。 ‘挠挠’的叫声把柏嘉拉回现实。‘挠挠’这家伙还挺能装蒜,每次思雨来它都表现得很乖巧,思雨一走,它就没少给柏嘉惹麻烦。而且在思雨的宠爱下,胃口越来越挑剔。本来刚来的时候,给什么吃什么,现在倒好,给它吃肉夹馍,只吃肉不吃馍,给它吃蛋炒饭也 是只吃鸡蛋不吃米饭。除了香肠,它吃什么都挑,经常气得柏嘉想饿它肚子。‘挠挠’吃完就睡,睡前还不忘上厕所,搞得满屋子的猫尿味。到了晚上它睡醒了就来精神了,整晚整晚的叫唤,不让柏嘉好好睡觉。柏嘉还得每天早起给它换‘猫沙’晒‘猫沙’。这只能怪柏嘉在买下它的那一瞬间就担负了照顾它的责任。而柏嘉不能忍受的最大问题是它经常在自己埋头苦读的时候,跑到床上撒野。刚开始‘挠挠’挺干净的,柏嘉倒也不在意,后来这家伙上厕所就滚一身的带着它排斥物的‘猫沙’,接着不清理一下就打算往床上跑,柏嘉觉得‘挠挠’滚过的床,自己都没法躺下,所以就经常拿个小狗链把‘挠挠’给链起来。考虑到它是猫不是狗,所以柏嘉尽量把链子放长,给它足够的活动空间。就是这样思雨都不乐意,经常说柏嘉虐待它,猫是受不了束缚的。柏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有空的时候,柏嘉就和思雨就把‘挠挠’带到她宿舍给‘挠挠’洗澡,因为柏嘉住的地方没有热水,有时柏嘉起晚了,连凉水都没得接。给‘挠挠’洗澡的时候柏嘉突然发现一个现象,原来这猫淋湿了还特别像老鼠,特别特别像。柏嘉那时就想所谓的天敌在脱去外表的伪装后,可能才会发现本质是如此的相像,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洗完澡后的‘挠挠’很漂亮,思雨就想带着它去山师东路拍大头贴,柏嘉虽然在心中惧怕‘挠挠’这家伙伺机报复自己,再在公交车上给自己身上的阿迪达斯衣服撒一泡尿,但是并不想扫思语的兴,就硬着头皮抱着‘挠挠’去山师东路。一路上柏嘉都小心翼翼,没事就看‘挠挠’的排泄部位,搞得思雨说他神经质,像个色情变态狂,老盯着猫的那部位看。这话柏嘉郁闷了好一阵。 还好,‘挠挠’洗了澡又有人带它出去溜达,想来心情不错,所以在公交车上就没再让柏嘉当一次喜剧男主角。在山师东路,‘挠挠’都快成为大明星了,大概很多人都和柏嘉一样,以前从来都没见过‘阴阳眼’的猫,所以都多看它几眼。柏嘉并不否认,‘挠挠’受到关注也极大的满足了他和思雨的虚荣心。有道是‘一猫得道,主人升天’啊!只是那时的柏嘉却在心中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他们和‘挠挠’不久以后的分别。 [24] ‘挠挠’给了柏嘉和思雨很多快乐,但是也给柏嘉造成了不少麻烦,甚至还差点导致了柏嘉和思雨的矛盾。有一次柏嘉和思雨去山师东路逛街,没有带‘挠挠’,他们当然不能每次都带着它,就把它留在屋里。但是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不忘给‘挠挠’带点好吃的。在到那小屋之前,柏嘉还在和思雨开玩笑说:“你别看这是五块钱一碗的混沌,‘挠挠’那家伙肯定还是只吃馅不吃皮。”而一打开门,柏嘉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挠挠’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链子解开了,到处撒野起来,屋里,尤其是床上是一片锒籍,被子被扯开了,床单上到处是‘挠挠’那夹杂着排泄物的猫沙。‘挠挠’一见他们,还很无辜得叫。仿佛是怪他们把它自己丢在屋里似的。柏嘉一下子气急,抓起毛巾就打了它一下,柏嘉当然不敢用手打它,怕一不小心把它给打废了,但是‘挠挠’那时刚好趴在床沿,让毛巾一卷,就摔下床去了。思雨心疼地就抱着‘挠挠’在旁边哭起来,柏嘉气道:“你哭什么啊,它又没事,猫从楼上摔下来都死不了,更何况是从床上掉下来。”思雨不说话,柏嘉就一边气呼呼的收拾东西,准备洗床单,一边唠叨:“亏我还给它带好吃的,养了这么久了,一点都没学乖,一点不通人性,我打它也是恨铁不成钢,让它学点教训。”思雨不说话,自顾自的在那里抚摩着‘挠挠’,过了一会儿说了一句:“猫就这样,不通人性,只会记得你的坏,不会记得你的好,你早知道了,干嘛还养它啊?”接着就跑了,剩下柏嘉一个人在屋子里拿着脏床单发呆。冷静下来的柏嘉抱着‘挠挠’苦笑:思雨不也和猫一样,只会看到自己的坏,不会记得我对她的好。自己也是,闲着没事和猫斗什么气啊?其实柏嘉挺疼‘挠挠’的,就如小时候,柏嘉的爸爸也挺疼他的,但是柏嘉做错了事,他爸爸还是会使劲打他。长大了柏嘉开始理解他爸爸用心良苦,但是他不知道思雨什么时候才会理解自己对‘挠挠’的感情? 柏嘉抱着‘挠挠’去找思雨,在她教室门口等她下课,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提着一大袋吃的在她实习的工厂门口等她,一样的等待,此时的柏嘉却已是不一样的心境。 终于等到思雨下课,柏嘉把‘挠挠’递给她,思雨很仔细的抚摸着‘挠挠’,对着她身边的一位男同学说:“像不像我?”那种眼神充满了柏嘉熟悉的妩媚,犹如当初在公交车站她第一次走向柏嘉时的样子,而柏嘉一直以为这种妩媚是她在自己面前所特有的。有些东西不是靠话语传达的,但是却比话语更强烈。后来柏嘉想也许就是那时,注定了她不再是自己眼中的小女孩,不再是他的思雨,也注定了柏嘉日后伤痕累累的逃离这个地方。 第十七章 [25] 冬天快要到来,不让柏嘉等到陪思雨过生日的时候,北风就已经开始肆虐开来。仿佛在通知他这南来的燕子该回家了。柏嘉住的地方没有热水,没有暖气,逼地他不能继续在济南镇守他的爱情。 柏嘉开始和思雨讨论‘挠挠’的归宿,其实早在柏嘉买它的时候,就注定了它给思雨带来的悲伤会比快乐和惊喜多。分离是再所难免的。思雨找了好几个她在济南的同学,但是都没有人愿意收留它,被逼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选择把‘挠挠’送给山师东路一个卖猫的小贩手里。当他们把‘挠挠’从它的窝里抱出来时,当卖猫的小贩把‘挠挠’放到那堆猫里时,他们的心都难过到了极点。柏嘉只能一遍一遍的嘱托小贩记得拿他给的那包‘挠挠’最爱吃的香肠喂它,要单独喂,别让其它大猫抢了它的香肠。 思雨一步一回头,柏嘉只能装作没事一样劝她:“‘挠挠’到了那里会有很多朋友,会过得很好的。它要是和我们在一起才孤独呢!别伤心了,乖。”谁他妈知道柏嘉的难过程度不比思雨差,谁他妈知道那小贩会不会把香肠给‘挠挠’吃。柏嘉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否则思雨会更伤心。 柏嘉带着思雨在山师东路吃米线,思雨说她渴了,柏嘉马上跑出去给她买饮料。谁知道卖饮料的地方那么远,整个山师东路都是卖吃的,卖鞋的,卖衣服的,结果就是找不到卖饮料的,跑了半条街才好不容易买到两瓶雪碧。往回跑的路上,有辆车和柏嘉相擦而过,柏嘉心想:我可别被车撞了,思雨不能一天之内失去了‘挠挠’又失去我。所幸的是,毕竟这不是电影,柏嘉还是安全的回到了米线店。思雨一见到柏嘉就很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说:“老公,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刚才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被车撞了,出事了呢?”柏嘉故做轻松一拍她的脑袋说:“小傻瓜,就知道胡思乱想的。我是谁啊?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年,我能有事?开玩笑!”其实却在心中后怕,什么叫心有灵犀。与‘挠挠’的分别让他们都开始意识到下一步就该轮到各自的分别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经过卖猫的地方,‘挠挠’已经不认识他们了,死活就是不抬头看一眼柏嘉和思雨。是谁说猫不通人性的?他们分明都从‘挠挠’的眼中看到了哀伤和怨恨。思雨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中落下来,柏嘉一下慌了神,刚想劝她不哭,却发现自己的双眼早已湿润。 从那以后,柏嘉每次去山师东路,都会去那个卖猫的地方,试图找到‘挠挠’,但是就像那个丢失的海豚耳坠一样,他再也没有见过它。 一年之后,在同一个时间,在柏嘉最后一次离开济南的时候,曾经问思雨:“和‘挠挠’在一起两个月的感情,‘挠挠’走了你会哭,我们在一起两年多的感情,为何你却如此冷血得逼我走? ” [26] 走之前,思雨跟柏嘉说她要一个公仔,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柏嘉要东西,以前柏嘉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是柏嘉自愿给她买的。她从来不问柏嘉要任何东西,这也就是柏嘉那么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她没有其他女孩的矫情做作。‘挠挠’走了后,柏嘉自己在那个小屋里,也体会到那种寂寞,柏嘉知道她要公仔肯定是想在自己走之后,有个东西依托,能够在她寂寞伤心时听她说心里话。柏嘉跑遍了整个济南,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半个自己那么大的麦兜公仔,他不想给她买猫公仔,怕她想起‘挠挠’,怕她伤心。为什么又是麦兜,为什么又是这粉红色的猪?是因为柏嘉喜欢麦兜的守望,喜欢它对马尔代夫的执着。就如那时他对自己和思雨的爱情也很执着,对他们的未来也充满了守望。 柏嘉带着思雨,去必胜客吃了一顿饭,虽然那时他已经只剩回家的车费了,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带她吃点她以前没吃过的披萨,喝一杯卡布其诺。思雨说卡布其诺很苦,柏嘉说:“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说卡布其诺最能代表爱情,因为你刚尝过奶油肉桂的香甜,它就要让你品味咖啡的苦味,爱情不就是甜苦相伴吗?” 柏嘉不停地说笑话,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不停的学忍者神龟看见披萨激动搞笑的样子。思雨像发动机一样笑个不停。但是却掩饰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分离的味道。 [27] 柏嘉回家前,马修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哥们,在济南待得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穷困潦倒,稀里糊涂,就差没和《西方经济学》干上了,巨烦那理性的东西。你念的怎么样?”“我也不行,几乎没看,我爸爸又不给我买电脑,现在天天和我过不去,一到吃饭的时候就说我,你知道我现在不爽也只能憋心里,待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哪有资格和他老人家杠上啊?关屋里看《水浒》呢,真他妈想回到古时候,不会念书,拿把斧子,上山做贼去。”“你就好好的给我看书吧,别磨叽了。考不上看你家老爷子怎么收拾你?对了,你有宿舍其他哥们的消息吗?”“没有,都他妈联系不上了,就阿伟有打过一次电话,据说也是实习的宿舍连给手机充电的地方都没有,后来就没了联系,想来也不怎么样,都是下车间,拿五百块钱呗。你什么时候回家?不行你来我家住几天。好酒好肉的。”“我明天就回去,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现在口袋里除了回家的钱,啥都没有了,我还是不去你那啥折腾了。回去我给你电话。”“恩,回去也好,你自己回去路上注意点,别他妈又半路被女生拐了。”“去你的,我知道了,你丫以后少拿这事跟我开涮啊,都他妈留下心理阴影了还?就这样吧,回去给你电话。” 他们都在努力,却没有方向,和没头的苍蝇一样忙碌着。才不到半年,宿舍里的哥们就都联系不上了,所谓的友情也在经受着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买了火车票,再看了一眼那破房间,心里一阵默然,柏嘉已经厌倦分离,他想自己还是努力考到济南吧。每次都这么着折腾已经让他觉得很累。 思雨送柏嘉上火车,默默的拉着柏嘉的手。柏嘉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事,就几个月,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只是不能留下来陪你过生日了。”“没什么,你自己回家好好的就行。要乖乖的。”“我这头猪回到家里那个猪圈,能不好好的吗?吃饱睡好,你放心。哈哈!” 在火车上,看着车窗外飞快流逝的景物,莫名其妙就想起娜娜那张苍白的脸,那辆包养她的小捷达。马修曾经问过柏嘉:“你说,金钱真的能支撑爱情吗?”“金钱只能维持爱情,没有爱了,有金钱,两个人还是能在一起的,有爱,没金钱,两个人却未必能在一起。”柏嘉又想到自己和思雨在山师东路逛街时指着街边买鸡蛋卷的人和思雨开玩笑说:“以后我要是升不上本科,我就来济南,也摆个摊子卖鸡蛋卷。”思雨说:“要真是那样,我想我会很安然处之,陪你过最简单的生活,我想你却不能。”“为什么?”“因为你有野心,有理想,你是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底层的状态中的。”是啊,柏嘉一直想让我和思雨过上更好的生活,却无从努力,书,真的能解救他们吗? 终于到家了,带了一大箱的书回来,都说‘知识就是力量’,其实知识就是重量,从小学开始到大学,用过的书绝对可以按‘吨’计量。虽然柏嘉却还是不知道我们到底要考哪几门课,但是柏嘉和马修都选择了考经济类,而不再选择服装。现实的残酷早已经把他们的理想一点一点的磨灭,就算再有想法,就算再有创意,画不出来,拿不出成品,一切都只是空谈。用马修的话说:“如果我们做不了设计,就学经济,以后好好努力,争取有自己的公司,花钱请设计师总行吧。” 思雨把网名改了,不再叫‘有线的风筝’了,而柏嘉的网名却还是‘有风筝的线’。柏嘉没有问什么原因,有些事永远都不需要原因 的,如果非要找个原因,那就是厌倦。柏嘉依稀觉察出她的改变,迫于时空的距离,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回到她的身边。 思雨的生日到了,柏嘉往她宿舍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找不到她。一直到晚上都没找到她,柏嘉开始很担心了,他最不喜欢她夜不归宿了,但是她却最讨厌柏嘉管她。第二天她只是向柏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和同学出去过生日去了。柏嘉很生气,却又无力。柏嘉早就知道她做事不顾自己的感受,她和朋友在那里开心的庆祝生日时,永远都不会想到地球的这边,柏嘉在为她担心得彻夜未眠。其实本质上柏嘉并不反对思雨做什么,只不过对她的不懂事很无奈,如果她能想到柏嘉,在出去玩之前给他打个电话,或在网上留个言,也许很多争吵就可以避免,但是那只是柏嘉个人的想法罢了。在一段时间以后,柏嘉重新回到济南,无意中发现她床边躺着一个狗公仔,问思雨时,她说漏了嘴,才知道那是她这次生日和一个男生出去玩时,那男生送给她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在起着变化,而柏嘉却是最后一个意识到的人。 那时,柏嘉家里已经在为他万一考不上本科做准备了,他妈妈开始在自己所在的某国企给柏嘉报了名,让他去参加省公司组织的统一面试。对于国有企业,柏嘉从马修家的经历中已经看出了点端倪,马修的父母都是油田的双职工,在早几年油田有油的时候,马修家还一直过得比较爽,后来油田油少了,马修他妈妈就被买断下岗了,一次性给了点钱做补贴。而就在不久前,马修的老爸也被调出油田了,二位老人家在经历了为国企服务大半辈子后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后,经常回忆起过去的快乐时光,再加上坚信‘铁饭碗’的力量,所以一直打算以后如果马修找不到工作,就让他去当兵,为的是退伍后安排在油田工作的承诺。柏嘉在这二老的经历上领悟了这点东西以后就对毕业后没有步自己妈妈的后尘,进入某国企,有所抗拒。说什么职工子女优先,对于这种差异性政策,柏嘉并没有资格多说什么。总之,为了让爸妈开心,虽然柏嘉对国企有自己的看法,虽然他一直坚信靠自己的努力,那个‘万一’不会出现,但是他还是去参加了面试。国企的面试果然不能小看,又是笔试,又是面试,然后还要体检,从参加的人数看,现在这社会,就业的压力实在是大,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往国企里塞,‘铁饭碗’的思想还是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理所应当的,柏嘉面试上了,但是他却没有毕业生推荐表,这种据说是每个大学都发的东西,他的学校居然就没给他们。柏嘉在很久之后才拿到这份推荐表,而让他吃惊的是它竟然是空白的,尤其是里面的成绩一栏,发推荐表的时候老师就告诉他们对于里面的条目,自己‘编’就好了。所以柏嘉估计从他们学校毕业出去的学生拿的成绩单都是很牛逼的,自己编的,那当然要照死地往好里写。由此可以看出某些大学的办事效率,柏嘉只是发现在他曾经念的那个大学,只有在开学收学费的那天老师的工作最有效率,食堂的饭菜也最多。 由于没有推荐表,给柏嘉通往国企的道路造成了不少麻烦,也让他多看了几眼这社会的本质和潜规则。 2004年的圣诞节,思雨不在柏嘉的身边,他也没有看到下雪。全中国却突然传唱起《2002年的第一场雪》来,在家百无聊赖的柏嘉感叹道:这个世界,真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整个歌坛疯了。 寒假的时候,柏嘉家里面的哥们都放假回来了,他们知道柏嘉讨厌ktv的喧嚣,就约到一家咖啡屋叙旧,朋友拉过一个瘦小的女生,正要给他介绍,那女生就一拳打在柏嘉的胸口上,柏嘉仔细一看原来是微微安,就笑着说:“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野蛮。”“可不是好久不见了?你啊,死哪去了,都没有你的消息,最近又勾搭了几个小妹妹啊?”朋友插嘴:“你们认识啊?”微微安笑着说:“我们是初中同学。”柏嘉说:“是啊,这城市就这么大,走哪都能碰上不想见的人。”“去死!”微微安又捣了柏嘉一拳。 拉过椅子,三个人在咖啡屋里聊了起来,柏嘉没什么话好说,那本《西方经济学》把他的脑子都搞得理性了。独自拿出烟抽了起来。微微安说:“哟,几年不见,玩起深沉起来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说!这几年勾搭了几个小妹妹了?”“哪有,我就一个女朋友,好了快两年了吧。”“不错,难得爱上一个人,小姑娘怎么样?”“挺好的,你别关说我啊,你把自己嫁出去了没?”“去死!”“唉,我说你,前几年流行野蛮女友的时候,你不抓住机会把自己嫁出去,现在成老处女了吧?”说完这句话后,柏嘉一看微微安要给他一顿暴打,赶紧落跑。 寒假这几天,柏嘉和儿时哥们,喝喝酒,聊聊天,晃晃悠悠,日子过得倒也快。 第十八章 [28] 寒假后,柏嘉又回到了学校,马修也是。许久不见,他们都改变了很多,不再张扬,却多了一分无奈的老气。 柏嘉迫不及待得跑去济南见思雨一面,简单的拥抱却让他有种香港回归的感觉。千言万语刚到喉咙,却又躲到脑后。简单的寒暄后,柏嘉依旧按老规矩,给思雨一份从家带来的礼物,一个他精心挑选的小长命锁,链子是柏嘉自己去定做的,刚好能够圈住思雨的手腕。里面寄托了太多的思念和祝福,柏嘉希望能够让她随手可见。 牵着思雨的手逛街,不知道怎么柏嘉却多了些许的陌生感,那个冬天,少了柏嘉的呵护,思雨的手又生起了冻疮。柏嘉一如既往的把思雨的手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希望能够弥补点什么。 带思雨去山师东路找他们以前常去的米线店,柏嘉想和她一起吃以前他们常吃的米线,却已是人去楼空,整条山师东路都变了,柏嘉也在想:不知道自己和思雨之间变了没有? 只能去泉城广场吃麦当劳,思雨此时已经不是当初被柏嘉拉进kfc的那个生涩害羞的小女孩,言谈举止间让柏嘉看到了更多的陌生。只是久别重逢的激动,把一切都掩盖了。 还是拉着思雨去逛nike专卖店,以前经常去,和思雨在一起后,nike的鞋对柏嘉来说就是可望不可及,只能每次回家后宰老爸一把。每次柏嘉都说是自己喜欢去看,但是其实是他想给思雨买。和思雨在一起后,柏嘉就希望能给她最好的东西。结果逛了一圈,思雨什么都不要,柏嘉却看上一双复古的air force 1,早在一年前柏嘉就对它图谋不轨,但是为了给思雨买好东西,柏嘉一直都按兵不动。这时刚好碰到打折,柏嘉异常的兴奋,跑去刷卡,结果被告知外地卡不能刷,又跑去自动取款机,结果卡取款机无情地剥夺了。仿佛从那时起后的一段时间,柏嘉就开始倒霉。思雨用她的卡给柏嘉结了帐,说:“这鞋就算我送给你的吧,在一起这么久,知道你喜欢zippo喜欢瑞士军刀喜欢收集鞋,但是至今都没看到你买过。为了我,你放弃了一些东西,这我也知道,所以这次就借这个机会送个你喜欢的东西给你吧。”柏嘉那时感动得就差没对思雨顶礼膜拜了,不是因为鞋,而是他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付出,原来她都看在眼里,对柏嘉来说一句肯定就是最好的回报。 在回思雨学校的路上,有个叼着烟的男生迎面走来,很自然的拍了一下思雨的肩膀打招呼,思雨回手照着他的后背回击了一下作为回应。这短暂的瞬间都让柏嘉看在了眼里,之前的那种陌生感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对柏嘉来说,那绝对不是简单的吃醋,柏嘉自己也经常和微微安这样打招呼,这在他看来一点都没什么,但是想到思雨在两个月前还在电话里跟他说她和班上的男生都不说话,而且在这两个月里,她也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她新交了什么好朋友,柏嘉就觉得郁闷,后来柏嘉安慰自己说:思雨是开始长大了,学会了隐瞒一些事情。 柏嘉想的虽多,但是什么都没说,和往常一样,到思雨宿舍帮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思雨和以前一样,总是把东西到处丢,不管有多么贵重,然后失去了才知道心疼。安顿完思雨以后,柏嘉就提着思雨给买的鞋离开济南回到了自己的学校。第二天,柏嘉就把买鞋的钱打到思雨的卡上,不管心中有什么误会,柏嘉还是希望她过得富足点,过得好一点。 宿舍回来了几个哥们,为的是写所谓的实习报告。用马修的话说:“这些人,回来就满嘴厂子啊,工资啊,谁的制服牛啊,真他妈成一群蓝领了,除了喝酒打牌,就是侃女人。” 森哥实习回来后,去一个大一的班级里以过来人的身份,诉说了一下实习的情况和对社会的认识。立刻引起了一个大一女生的倾慕之情,两个人开始磨磨叽叽的处起朋友来。马修又开始了批斗森哥的生活。说森哥也真是的,都快走的人了,还祸害人家小姑娘。森哥在社会上走了一遭后,开始变化,每天拉着人家小姑娘去学校旁边的小超市买零食。虽然买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森哥这铁公鸡来说,那真的就是一个质变。柏嘉开玩笑的和马修说:“看看,人家森哥谈了几次恋爱后立马老到起来,看人家小女生被他哄得服服帖帖。”马修不屑地说:“得,你也不去看看森哥的新女朋友,哎哟啊,长得那个逼样我就不稀说了,那身材能顶一壮工,那脸直接和饼一样。”“那女的哪的人啊?”“呵呵,俺们山东赫赫有名的地方,水泊梁山!”“哎哟,我亲妈,那不就是那个谈恋爱第一次见家长,要包一万零一块钱的地方吗?”“是啊,就森哥老婆那样,还万里挑一呢,森哥要把她拉回家,他妈不气死。”“得,咱也够损了,人家森哥找个老婆容易吗?哈哈,让《水浒》里的孙二娘的后代来管管他也好。”“那是,你没看昨天森哥往家里要钱,在电话里和他爸说:你知道嘛?你知道嘛?你嘛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瞎指示。”“你学的还挺像,哈哈,我可不敢和我家老爷子这么说话。呵呵,也就森哥牛逼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嘛。”空虚中的柏嘉和马修,也就只能以这样的无聊对话来打发大学最后的时光。 李猛居然也回到学校,一到学校就找马修,说是请了所有这个学校里的混混和周围的农痞一起吃饭,他要在这里发展事业。马修叫着柏嘉同去,柏嘉却还在为李猛偷自己衣服那件事耿耿于怀,说:“不去,就李猛那人,肯定没什么好事。事业?他丫能有什么事业,无非就是在学校旁边租几间房子,叫几个学校里的女生去当学生鸡去”马修无奈,自己去了。回来后,马修跟柏嘉说李猛从他病重的妈妈那抢来了七千块钱,说是要念书,结果跑这来想开家酒吧,现在请客吃饭,只是想那些坏孩子给他撑场面,以后有什么事也别让人砸了场子。柏嘉笑:“这酒吧还没开起来呢,就开始学社会上的小老板,黑白两道的拉拢。他也不想想,这些人充其量也只是吓唬老实孩子的小混混,也就是有酒有菜的时候才来。” 过了几天,李猛的酒吧还真开起来了,宿舍几个哥们都被拉去捧场,除了柏嘉。据他们回来说开业那天,酒吧里是爆满,可惜都是些坏孩子和小混混,正经念书的大学生看那架势根本不敢进去。柏嘉冷笑:“那些坏孩子要是给他酒钱才怪!”森哥还说:“李猛还是没有忘了他的本色,不去好好买几把椅子,却去旧货市场买了些破沙发,那些沙发的皮都裂了,李猛就找些旧床单铺在上面。还是用些超级媚俗的颜色把屋里涂得乱七八糟。”柏嘉一听就直接服气了,感叹:李猛真够绝的,还真以为找些旧货就有艺术味道了?马修是最后一个回来的,柏嘉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搬李猛洗杯子,打扫卫生呗。你以为那些坏孩子吃喝完会给他打扫卫生啊?”“我早料到了,你等着吧,李猛这酒吧开不了多久的,那么多坏孩子在里面,人家就算要谈恋爱,去喝咖啡,也不敢去他那啊!”“那可不?李猛这家伙学什么不好,学着在咖啡里加奶精糖精,我都不敢喝。”柏嘉一听,哈哈大笑,李猛可真是个角色啊!我正笑着,李猛来了,吓了柏嘉一跳,在心里暗骂:说曹操,曹操到,真他妈及时。李猛说他在屋里用颜料画了个女人,人都走了以后,他躺在沙发上就觉得墙上的女人在对他笑,他心里发毛,就跑来要和马修一起睡。马修就算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马修都不说什么了,这又不是柏嘉一个人的宿舍,柏嘉还能说什么?李猛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说来,丢给阿伟,说:“看看,这是我珍藏的《阳光日记》。”阿伟拿起来翻了几页就嘿嘿的笑,柏嘉一时好奇就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本黄色小说,接着扔给阿伟,说:“这玩意不能治疗空虚的,只能让你肾虚。”马修这时端盆水过来说:“别说了,都这么晚了,李猛你快洗洗脚就睡觉吧。”李猛一屁股 坐到阿森的床上,就在森哥床边洗脚。森哥的头一下就淹没在李猛的屁股后面,森哥看了一眼李猛,想说些什么,又憋回去了。李猛洗完脚以后就要爬上马修的床。那洗脚水就放在森哥床头旁边,也不拿去倒掉。森哥终于忍无可忍,就和李猛说:“猛哥,你洗完也不把水倒了?”李猛在马修的床上嘟囔了一句:“明天再倒。”森哥一下子就火了,从床上爬起来,指着李猛就咆哮:“你给我下来!你倒不倒?”李猛不情愿的爬下床,把水倒了。宿舍一夜无语。柏嘉在心里想:李猛啊,你也是自己作孽太多,大一的时候,你来我们宿舍,一宿舍的人叫你哥,可是现在?人啊,就是这么不自重。 后来,李猛就再没来柏嘉他们宿舍睡过,而是每天从学校里忽悠些小姑娘去他的酒吧去过夜。 过了几天,马修回家要钱,而就在马修回家的那天晚上,李猛的酒吧被人砸了,他自己也被啤酒瓶砸破了头。砸李猛酒吧的人正是那些天天去他酒吧吃喝的坏孩子。而柏嘉那天晚上,也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是找马修的,打电话的人急匆匆地说自己是娜娜的朋友,还说娜娜出事了,进了号子。柏嘉一听就急了,赶紧问那人娜娜出了什么事?那人没有说,只是说娜娜在号子里,过几天可能就送女子收容所了,想见见马修,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马修不在,第二天,柏嘉在号子门口徘徊了几次,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娜娜,虽然柏嘉和她没什么交情,但是就算是替马修去看看她也好。柏嘉进去的时候,很紧张,手心都流出汗了。柏嘉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哪怕是自愿的,哪怕是进去探视,这种地方都是他不想来的地方。看了证件,问明缘由,签了字以后,又过了几分钟,柏嘉终于看到了娜娜。她的脸色少了化妆品的覆盖,显的异常苍白。身上的号子服略显宽大。娜娜一看是柏嘉,觉得很奇怪,问:“马修呢?”“马修回家拿钱去了,你知道,他的钱总是不够花的。”“哦,我还以为他不想见我呢。”“怎么会,我都来见你了,他怎么会不想见你呢。”柏嘉点了根七星,通过对话口递给她,她伸手拿的时候,柏嘉看见闪亮的手铐,还有同样让柏嘉刺目的烟疤和针眼。心里突然一缩,沉默了几分钟。娜娜抽完了烟,柏嘉说:“不好意思,我来的匆忙,没有去买摩尔,只是随手买了一包七星,你不会介意吧?”“怎么会,我好久没抽烟了,都不知道什么味了。”“到底怎么回事?”娜娜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停顿了几秒。柏嘉想她可能在犹豫要不要跟自己这个不是很熟的人探讨这个几乎每一个来看她的人都会问的问题。正想说话,娜娜就开始了她的诉说。 原来,娜娜在被包养后,受不了那么无聊的金丝雀的生活,一有机会,她就和所谓的‘表哥’出去蹦迪,磕药。那老男人刚开始没有说什么,只要娜娜保证只和他过夜就行,但是随着药越磕越多,娜娜开始了吸毒,她从老男人那里骗钱、偷钱、夜不归宿。有天早上,娜娜刚high完,回到房子,老男人在屋子里,一见娜娜随手就给她一巴掌,骂:“婊子,你又去卖去了?”接着就开始骂娜娜,骂娜娜她妈,还不停的动手,娜娜受不了,就跑到厨房,抓起菜刀发了疯的就劈下去,老男人虽然吓坏了,但是好在还会本能地反抗,只是被劈断半支手臂,就挣扎着跑了出去,老男人断手里喷出的鲜血让娜娜吓呆了,她也忘了逃跑,就这样让110带进来了。 柏嘉听完她一口气诉说完这些以后,叹了一口气,一半惋惜,一半是庆幸,还好,娜娜没把那老男人杀了。柏嘉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你还没满十六岁呢,应该没什么事吧?你妈妈知道吗?”“知道,她一个大学老师,能做什么?我不想见她,不想看她的眼泪。”“那,时候不早了,我明天叫马修来看你好吗?”“不用,你别告诉他。”“为什么?”“我突然不想见他了。我不知道过几天是去戒毒所还是去女子收容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就算出来也没什么用。你别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你也别说我在哪里。让他自己好好的生活吧。我想他也不想看见我这样子。”柏嘉点点头,就出来了。心里一阵悲哀:为什么书中的故事就这么的发生在现实中。人有一百种活法,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呢? 马修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个李猛的箱子。柏嘉问:“你怎么提着李猛的箱子?”“李猛被打怕了,说先回济南躲几天,不敢回来拿行李,就打电话叫我给他拿,说回济南后,拿些钱来,把房租还了。不说了,李猛还在车站等我,我回来再和你说。”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几天太多事情发生了。 等马修回来的时候,柏嘉已经下定决心不告诉马修娜娜的事。快考试了,就让他安心点吧,就算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娜娜现在又应该如何面对马修?柏嘉问马修:“你走的时候,说李猛欠房租?”“他什么不欠?酒,咖啡,都他妈楼下小卖部欠的。还有上网的钱,也是欠的。回家都没有钱,问我要了一百,还信誓旦旦的说过几天从济南回来还我。”“不用说了,他要是能回来,我就叫他爷。”马修看了看柏嘉,没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马修一直被李猛的债主缠着,那些债主平时都看马修和李猛在一起,所以找不到李猛就找马修。马修被烦够了,在宿舍撒起气来,一边砸门,一边说:“我他妈长这么大,那碰到过李猛这样的人啊?人渣,败类,垃圾,农痞!”柏嘉也只好在一边无奈,任由马修砸东西,发泄。 又过了几天,阿伟,阿森,狼哥都回到原来的工厂继续实习去了,宿舍又只剩下了柏嘉和马修。 学校里大三的没剩几个人的,留下来的大都是不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或是害怕到社会上面对现实,要考本科的人。柏嘉每天都在看书,从来都没有如此努力过,每天从早到晚除了看书还是看书。马修在经历这些事以后,他更受不了念书,他也看书,但是是漫画书,一到晚上,就跑到其它宿舍,和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批判社会。柏嘉也在崩溃的边缘,但是还得接着努力,毕竟柏嘉和马修不一样,柏嘉一直认为自己背负了太多的承诺和责任。 柏嘉依旧每天晚上给思雨打个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改成柏嘉给思雨打电话了,也许是柏嘉不想让她花电话费,也许是思雨已经习惯某些转变。 渐渐的,电话里的思雨开始言不由衷,对柏嘉的应答也开始越来越公式化,而柏嘉也再不敢在打完第一个电话后,过段时间再打个电话给思雨,柏嘉怕她不在,柏嘉怕自己生气,在那种关键时候,柏嘉害怕吵架。 但是就算柏嘉再怎么去避免,他和思雨还是又吵了一架。事情的起因是柏嘉在去济南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机和思雨的手机换了,柏嘉的那架比较好,他已经习惯把好东西都塞给她,思雨也习惯了接受。 有天晚上柏嘉看书看累了,实在是闲着无聊,就玩思雨的手机,突然就发现里面有很多短信存档,打开一看,居然都是给同一个男生发的,里面当然也有那个男生给她发的短信。内容无非是一些传达思念的搞笑短信,还有很多带着点爱昧的味道,柏嘉当时没什么感觉,以为是她和朋友发着玩的,后来越看越气,因为手机里除了那个人就没有其他人的短信。柏嘉哭笑不得,那年的贺岁大片刚好是《手机》,柏嘉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老是发生这么多戏剧性的东西呢? 在家的时候,柏嘉为了省钱给思语买长命锁,所以就有一段时间没交手机的话费,但是柏嘉却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留下来的空白会这么快有人来填补。而自己的努力却是这样的结果。 柏嘉打电话给思雨,开始质问起来,思雨说她不记得了,叫柏嘉把那些短信给她念一遍,柏嘉麻木地念到:“什么叫把我的思念织成一件毛衣送给你,让它给你带来温暖。”刚开始念 其中一条的上半段,柏嘉就觉得实在是无聊地不行了,心里难受地不想念下去了。“就算这些是公式化的短信,就算是朋友之间无聊发着玩,你也得看看是什么内容吧?是个人看了都会误会,难道你们就看不出来?”思语坚持说她不记得了,柏嘉也没什么话好说,短信这种事空穴来风的,自己也不能拿这莫须有的东西非得说人家红杏出墙吧?在挂电话之前柏嘉无意识的随口问了思雨一下她上个月短信发了多少钱,思雨说是除了包月的300条,还多花了四十多块钱,柏嘉虽然觉得挺多的,但也没到太过分的地步,就叫她早点休息,把电话挂了。 想来那时柏嘉也是无聊至极,闲着没事查起了电话费。柏嘉无意识的举动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明确的答复,造成他和思雨之间更大的矛盾。柏嘉去查手机电话费时,顺便查了思雨的电话费,得到的结果是她上个月短信费花了一百四十多,柏嘉直接握着电话呆住动不了。他从来没想到思雨会骗自己,柏嘉本来可以继续查,看看她都给谁发了短信,但是柏嘉不敢,他情愿自己不知道,现实已经够让他觉得颓废,柏嘉不想再去证明什么。 马修在叫嚣着:“严守一招啦。”柏嘉没有阻止他,因为柏嘉知道马修不是在讽刺自己而是在为自己难过,他说的何尝不是柏嘉自己心里想的呢? 柏嘉想逃避却骗不了自己,静静躺在墙角的那双复古nike air force 1也仿佛在嘲笑他,在笑他的傻,他那么努力,结果却让自己很无力。 半夜柏嘉心痛得受不了,刚开始柏嘉以为是心理上的,过了不久才发现是真疼。马修从上铺爬下来,给柏嘉端茶倒水翻箱倒柜给我找药,在他把药塞到柏嘉手里时,柏嘉终于忍不住,太多的压力,太多的责任,柏嘉都默默的抗下来,怪只怪柏嘉的想法太简单,而这世界上偏偏最简单的事情最难做到。 柏嘉一边吃药一边给思雨打电话,不顾一切的倾诉,这些天升学的压力,她的冷漠,让柏嘉失去了自制力,他越说越激动,思雨在电话那头越来越无语,最后柏嘉把手机给砸了,电话卡里也没钱了。屋子特别安静,马修也从来没有见柏嘉这么生气过。柏嘉慢慢冷静,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了?思雨怎么了?我们怎么了?才分开三个月,为何要闹到如此境地? 思雨给柏嘉打过电话来,他们都很沉默,在电话的两头耗着时间,最后柏嘉说了一句对不起。思雨哭了。太多太多的话,其实都不用说出口。柏嘉情愿那只是自己吃醋发疯罢了。 和思雨又重归于好后的柏嘉依旧安心念书,考试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到最后只剩一个月了,他和马修才知道要考哪几门课,其中的要考的《经济法》居然是他们没上过的课,连书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一个月内把这本书搞定,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有人念了一年都未必会过这门课,何况是一个月。 不管怎么说书还是要念,其间柏嘉有几次给思雨打电话,她都说和班上男同学去打篮球了,那时柏嘉对思雨的信任度降到历史最低,很不高兴,柏嘉一直认为在自己这最重要的时候,她虽然学不会陪自己一起努力,度过难关,但是至少应该乖点,安分点,让自己放心。刚开始柏嘉只是叫她去旁边那个正规的大学里去打篮球,后来发现她根本不听,非要跑到另外一个技工学校去打。柏嘉承认自己一直是戴着有色的眼睛看待事物,认为正规大学里的校园风气比较好,那里面的学生素质怎么也比技工学校的学生高点。要不为什么这社会要搞个高考把人区分开来?这当然是对点不对面,柏嘉只是针对一部分少数群体,他们的做法柏嘉是实在不敢苟同的,就比如思雨就经常跟柏嘉说旁边技工学校的某些人就曾经集体偷看她们学校的女生宿舍的澡堂。据说还配备了高科技装备,都用上夜视望远镜了。 所以后来思雨去打篮球的次数多了柏嘉就开始生气,和她说:“我那么喜欢篮球,我在济南的时候,也没见你找我打篮球,现在我不在了你倒是兴致高昂。”思雨反问柏嘉:“我们没一起打过球?是谁教我三步上篮的?”柏嘉无语,想想‘非典’的时候,每次自己去打球,思语都会给他买一瓶水在旁边静静的等他的那些记忆片段,就觉得自己是犯贱,没什么好生气的。 柏嘉突然决定去济南一次,马修很奇怪,这种时候,他还往济南跑。柏嘉不管,自从那晚吵完后,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思雨一面,这些天误会越来越深,柏嘉要不见她一面,如何能安心复习?柏嘉没有告诉思雨自己要去济南,想偷偷跑去看看,如果思雨在教室安静的上课,那么就证明是自己多疑,如果她没有在上课,那么柏嘉也不知道下一步他们的爱情要往哪走?马修说:“既然你突然决定去济南,就说明至少在你心中,你们的爱情有问题了,去去也好,早点回来。”柏嘉说:“我就是去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其实马修是担心柏嘉的脾气,万一他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景象,马修怕柏嘉把持不住。 [29] 柏嘉跑到济南,到了思雨的学校,在教室窗户看见她在里面上课,心一下子静下来许多。柏嘉并没有打扰她,在外面安静的等。思雨下了课,出来看见柏嘉,些许的惊讶,又有些许意料之中的得意。她跟柏嘉说:“今天早上就突然有第六感通知我你今天可能会来。我还去洗了个头呢。”柏嘉不禁哑然:女性的第六感,果然了得。 思雨叫柏嘉等她一下,自己跑回宿舍,下来时给柏嘉三个玻璃瓶子,一个里面放满了糖果,一个里面放满了巧克力,一个里面放满了嗑去皮的葵花子。对柏嘉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那些瓜子可是我剥了好几天才攒了那么多的,那些糖果是今天早上一大早跑到超市给你买的。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你也好好好的把它们一个不留的给我解决掉。”柏嘉很感动,忙着复习考试的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柏嘉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想跑来试探思雨,这么好的女孩子,自己还在怀疑什么呢?捧着那三个玻璃瓶子,柏嘉就感觉和捧着全世界一样,那么的沉重而幸福。记得以前在那个租来的小屋里,思雨也常常给柏嘉剥葵花子,攒了小半碗,就在那里等他上完课回来。看柏嘉很仔细很珍惜得一个一个把它们吃掉,很开心得笑着。柏嘉也曾经尝试着给她剥过一次葵花子,果然是自己吃容易,给别人剥就难了。所以后来柏嘉就常常偷懒,跑到超市去给思雨买那种成包的剥好皮的瓜子。说起那时的事时候,他们俩都感觉回到了过去,想念起那种安静,简单,平凡的生活。 短暂的回忆,短暂的甜蜜,柏嘉又回到自己的学校安心的苦读那本《经济法》。他和马修都想在考试之前借自己生日这个机会把宿舍里的哥们都叫来聚聚,毕竟这回是真得要毕业了,以后天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碰到彼此,但是遗憾的是到最后他们都没叫齐人,还没毕业,就已经人心涣散,真得是让兄弟两觉得有点无奈。柏嘉和马修就把一些还能找的到的同学和老师叫到了一起,到一个饭馆里喝几杯。那老师其实一天课都没教过他们,只不过负责过他们这个班,平时管柏嘉他们早操卫生什么的,论职责也算是班主任吧。柏嘉和马修这两年多来就没少给他惹过麻烦,快走了,怎么也要请他喝一次。他们一行人到了饭馆,开了个包间。事先柏嘉和马修说好,不能喝多了。马修嘴上说好的,没问题,到喝酒的时候又忘了。都是山东爷们,喝到最后都忘了谁请客了,各个掏钱叫嚣着上酒。马修喝着喝着和老师说起悄悄话来了,柏嘉正要上前听听马修和老师有什么共同语言,马修‘哇’的一声,把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到老师身上了,老师急忙站起身来,结果发现他之前脱下的鞋里已经装忙了马修的呕吐物,拿起鞋来就不停的抖。我在一旁拍着马修的后背,一边忍住笑,心想:以后喝 酒的时候可不能喝到高兴把鞋都脱了。马修还很知足地扶着墙说:“我这辈子没有服过什么,除了喝醉酒扶过墙,就是服老师您了。” 柏嘉都结完帐了,回包厢一看,马修拉住一个同学就开始不放手,死活要人家接着陪他喝。柏嘉就叫那哥们帮自己把马修扶回宿舍。本来都扶到楼下了,马修又忽然挣脱开来,往楼上包厢爬,柏嘉赶紧追上他,想拉他下来,他一甩柏嘉的手,自己从楼上头朝下的半摔半滑的就下来了。把柏嘉吓坏了,刚想上前看看他伤着没有,结果马修没事一样爬起来,拉住那哥们说:“我们,我们回去,回去,接着,喝!爷今天高兴!”柏嘉一看,都这样了,还喝哪?难怪武松能打死头老虎呢,从楼梯上摔下来都不疼。 柏嘉像拉头死猪一样把马修往学校里拉,他死活就不回去,就在路上撒起酒疯来了。大声的叫嚣着,柏嘉也没听懂他说什么,听清楚的就一句:狗日的大学,浪费爷的三年青春!柏嘉是死活拉不动他了,看着马修喝醉后的窝囊样,一时气急,就给了他一巴掌。马修连楞一下都没楞,就朝柏嘉扑过来,被周围人死死拦住。马修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你他妈的打老子,你他妈的打老子?你知道吗?娜娜进监狱了!你也不和我说。呜!呜!李猛,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我他妈今天就废了你!狗日的。”柏嘉心头一紧,没想到,马修和自己一样把娜娜的事憋在心里。柏嘉死命的把马修扯回学校,快到宿舍门口,马修倒下了,柏嘉也没力气了。柏嘉就躺在水泥地里咆哮:“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柏嘉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好久马修都没有这样痛快发泄过了。压抑,真他妈的压抑。什么叫有志青年?这他妈才叫有志青年呢,那些天天对着成绩单上鲜红的数字激动不已的人,那才叫麻木不仁。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自己到底是社会养活的宠物还是废物? 一个保安跑过来,看见马修躺在地上翻滚,以为他被人捅了,神情紧张的问柏嘉怎么了?柏嘉挥挥手说:“没怎么,我们是毕业生,喝多了。你帮我把他抬回去吧。”保安想说什么,一听柏嘉说他们是毕业生,就把话憋了回去。想来他也知道毕业生最不好惹。要不就是他每年到快毕业的时候都能见到这种景象,已经习惯了。 把马修拉到床上后,柏嘉也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躺在自己的床上,两人睡了一天一夜。马修起来后问柏嘉:“昨天我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我怎么觉得浑身哪都疼。”柏嘉笑:“你丫从楼梯上摔下来,浑身能不疼吗?”心里却在庆幸马修没有记得自己煽了他一巴掌。 第十九章 [30] 考前一星期,柏嘉和马修决定到济南租个房子,因为考试地点在济南,如果不提前在济南住下,就意味着考试那天他们要先做火车到济南,再打的到考试的地点,那样很有可能等他们赶到,人家早就考完了。 到了济南,马修终于进入状态,开始看起书来了。虽然柏嘉知道马修这样临阵磨枪,获胜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柏嘉还是很高兴,一路走来,两年多,到最后只有马修还站在自己身边陪自己并肩奋斗。那次和思雨吵架的夜里,马修半夜三更爬下来给柏嘉找药,就已经在柏嘉的心里深深的烙下友情的标记。柏嘉一直都希望马修能和自己一起考上本科,最好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但是他们都知道那只是他们诸多妄想中的一个罢了。柏嘉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毕竟他在大学三年还没有补考过,毕竟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很努力,毕竟因为思雨,他也对济南的这所大学志在必得。虽然思雨经常在他努力的过程中制造些意外。 但是柏嘉还是没想到,在离考试还有三天的时候,思雨还是给他制造了一个后果很严重的意外。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得让人无奈,在你最不想掉链子的关键时候,那链子偏偏就掉了。 那天思雨回她家,为了方便联系柏嘉,把她的手机留给柏嘉了。柏嘉的手机在他和思雨吵架的那天晚上砸了。接着那天下午就有个男的发短信到思雨的手机,开口宝贝闭口宝贝得叫着,把柏嘉给烦得不行了,就回条短信过去说她不在,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事吗?很快那人就回过来说:我都快结婚了,你紧张什么?柏嘉心里不爽:什么叫我紧张啊?本来没觉得什么,被他一说火就大起来,回条短信过去说:你都快结婚了,还不知道尊重别人,开口就叫别人的女朋友宝贝,好玩吗?接着就互相讽刺起来。真是,又是手机,柏嘉就后悔怎么当初就没有带思雨去看《手机》这部电影,从那以后柏嘉和马修就多了一句口头禅:这年头,手机是手雷啊。总之柏嘉打电话给思雨,让柏嘉意外的是思雨居然跑去找那家伙,看到底怎么回事。柏嘉直接就服气了,想:没事那人挑衅我,她不回来找我,却去找那个人。 柏嘉非常气愤,但是也不能再砸手机了,因为就剩一个了。马修拦着柏嘉不让他砸玻璃,所以柏嘉只好砸桌子,结果桌子当然没事,却把柏嘉手给砸坏了。等冷静下来柏嘉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过三天就考试了,写不了字了。本来柏嘉的字就写的难看,这下真是玩废了。 考试在前,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三个玻璃瓶,柏嘉真的不想再起什么风浪了,不想再计较什么了,思雨一回来,就赶紧和好了。只是思雨把柏嘉给她的戒指和长命锁还给了他。柏嘉没说什么,也许是应该由自己保存一阵子了,太多的误会,太多的怀疑,两个人都很累。也许停顿一下真得是比较好的办法。 马修给了柏嘉两瓶云南白药,每次柏嘉出事,马修总是能搞出点药出来给他。思雨有时候都有点不平衡,问柏嘉:“马修是不是同性恋啊?对你那么好?”柏嘉都笑着敲她脑袋,说她:“傻瓜,没见过什么叫哥们义气啊?” 喷了三天云南白药,柏嘉的手好歹能写字了。考试,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那样,出来以后柏嘉感觉还好。 考完试以后不能干耗着,要交房租要吃饭,所以柏嘉和马修去找了个工作。因为还没发毕业证,所以他们唯一能找到的工作只能是去服装店当导购。 第一天上班,两人都倍认真,真的是从早上九点站到晚上八点半,把柏嘉和马修站得到最后差点都不会走路了。第一天,那商场的主管就带了个男的来换衣服,刹有介事的说:“这是商场的马总。”柏嘉和马修唯唯诺诺,心里却在暗笑:屁点大商场,一天到晚没个人进来,就敢叫什么‘总’,真是的,这社会,越是地位渺小的人,越喜欢装门面。柏嘉和马修就经常认识些业务员,递过来的名片却是什么区域经理。‘区域’?多大才算‘区域’? 总之,这个马总要换衣服,据说是前几天从店里拿的,要换一件其它款式的,差价七块钱。柏嘉和马修初入社会,当然不会变通,公事公办,非要那马总掏出七块钱才给他换。那么大一个商场,那么威风的称呼,那马总掏尽了全身的口袋,就是没掏出钱来。只好说:“明天来拿。”柏嘉和马修在下班的时候和店长说起这事,经店长一点拨,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马总不是没钱,他就是不想补那七块钱差价。估计是想仗势欺人,偏偏又碰到柏嘉和马修这两个初出茅儒的孩子,搞得自己很尴尬。柏嘉和马修当时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小事还会让自己受到打击报复。 从那以后那商场的主管就开始给他们找茬,明明半天都没有客人进来,也不让他们休息。商场规定不能在店里面喝水吃饭,柏嘉和马修就轮流躲到试衣间喝水,可是就是这样也不行,主管非要他们去水房喝水。一平米见方的水房里面塞了五六号人,吃饭的,偷懒的,聊天的,搞得水房都是一股大蒜味。柏嘉和马修自然是不愿意去,都阳奉阴违的。主管还把他们那家店的音乐搞到最大,马修要求换成轻音乐还不让,马修骂道:“本来就没什么客人,还嗷嗷的放迪士高,谁进来都待不住,别说挑衣服了。” 到第三天,柏嘉和马修的销售业绩还是零。这家店在那个商场楞是三天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柏嘉和马修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马修说:“你说我们受了三年的所谓高等教育,完了以后,到了社会上,连做个小小的服装导购都做不了。实在是想不通。”“有什么好想不通的,不是我们有问题,就是这店有问题。”也就是那一天,他们和商场主管的矛盾开始升级,最后演变为一场冲突。 事情的起因是柏嘉在看书,被主管看到了。主管一过来就要没收柏嘉的书。柏嘉说:“凭什么收我书啊?”她说:“你看了商场的管理条例了没有啊”“看了,不就是不准吃东西,不准喝水,不准聊天,不准坐着,也没说不让看书啊?”“你看书就是做与工作无关的事。”说也巧了,柏嘉那天看的刚好是奥格-曼狄诺写的《世界最伟大的推销员》,就强词夺理说:“我看着书是为了学习推销商品,为了更好的工作,有什么错吗?”她看争不过柏嘉,又一看马修瞪着个眼站在那里,比她高一个头还多。动口也不行是动手也不行,就想把柏嘉拉出去单练,。柏嘉微笑着说:“我们店长没来,我不能擅自离岗。”商场主管都急了,问:“你们是听商场的还是听店长的?”这个问题把柏嘉和马修都乐坏了,回答道:“谁给我们发工资,我们就听谁的呗!”主管愤然离去,接着又愤然回来,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老板打了电话,打小报告。 马修在主管走后,跟柏嘉说:“得,这下倒好,三天没卖出去一件东西,还被人打了小报告,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吧。”柏嘉想反正都和主管闹翻了,这地方也呆不下去了,说:“走人也好,省得站一天,晚上回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们就索性坐在那里等着店长来通知他们明天不用来了。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店长一来就塞给他们俩一人一个肯得基黄金烤鸡腿堡,说:“你们站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随便给你们带了一个。”当时把柏嘉和马修给感动得不行了。要知道那时他们站一天的工资还不够买这一个鸡腿堡的。这和柏嘉和马修想象的结局差异太大了,有点接受不了。店长看他们不说话,还以为他们还在生气,就安慰他们:“这种事在社会上很正常,欺负新人呗。你们又没做错什么,上次那衣服就该补差价,本来都已经给他打七折了。没事的,老板那,我给你们扛着。快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柏嘉和马修躲在试衣间里呼哧呼哧吃完了鸡腿堡,当时就想只要这店长在一天,自 己就给她好好干。从那以后柏嘉和马修就叫店长‘何姐’。有时候回头想想他们都觉得自己那时都挺幸运的,刚走出校门,到社会上就碰到个好人,无形中教会了他们不少东西。什么叫‘仁者无敌’?有时候肯定比惩罚更有冲击力。 第二天,柏嘉和马修照常上班,主管都傻眼了,一看他们居然没被炒鱿鱼,还以为这两个人和老板有什么关系呢,从那以后就很少找他们俩茬。人都这样,欺软怕硬。那马总也终于‘凑够’了七块钱,不情不愿地把衣服拿走了。 [31] 何姐说服老板让柏嘉和马修轮流倒班,哥俩的日子就轻松了点,思雨的课也不是很多,所以她不上课的时候就跑过来,陪柏嘉一起看电视,或是翻翻时尚杂志,等马修下班回来,三人一起去吃饭。刚开始是柏嘉和马修轮流买单,但是后来柏嘉一想:自己买单时是请马修一个人,马修买单时却是请自己和思雨两个人,那样长此以往,马修岂不是很惨?于是就决定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aa制,这样就会平衡点。也让马修的钱包好过点。马修举双手赞成,倒不是他也悟出了柏嘉想的那些东西,而是他看柏嘉每次都把钱花在思雨身上,觉得柏嘉可怜罢了。说是aa制,其实每次都是柏嘉先把钱给思雨,然后到了买单的时候思雨再把钱给柏嘉,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友情,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了。 前面提到,由于思雨学校的女生澡堂位置的独特性,所以经常会有一些不速之客跑去偷窥,柏嘉就叫思雨到自己和马修住的地方洗澡,毕竟有热水器,也方便点。那次思雨来洗澡,什么都带了,进去以后才发现没带毛巾,就隔着门叫柏嘉帮她买毛巾去,柏嘉二话没说就跑下楼,也是他倒霉,本来阳光灿烂,他一下楼就开始下雨,而且还非得搞得和电影情节一样,楼下的超市关门装修。柏嘉跑了一大圈,才给思雨买到一条毛巾,还被狠宰了一下。非常时期,柏嘉只能认栽,心想总不能让思雨着凉吧?柏嘉在被宰完以后横穿马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赶,把毛巾递给思雨。思雨在卫生间里什么都不知道,柏嘉在卫生间外的身体比在里面的她还湿,很像一只落汤鸡。更让柏嘉觉得可气的是,他一回家,雨就停了。柏嘉感叹自己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雷阵雨。 那时每次晚上送思雨回学校,柏嘉都给思雨买两块蛋糕,一块是给她做晚上的点心,一块是让她当第二天的早饭。思雨一般早上都懒得起来买饭,柏嘉要不给她准备好,她肯定就饿着肚子上课去。她那时就常常问柏嘉:“你以前说我要是超过一百斤,你就不要我了。现在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所以使劲的把我喂肥?”柏嘉就跟她说:“怎么会呢,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就算你长到一百五十斤,我都要你。”思雨就很开心的吃好吃的。她开心,柏嘉就开心。这点让马修觉得柏嘉在爱情面前才是一个大傻逼。 柏嘉给思雨又换了一个手机,上次是彩屏的,这次升级为拍照的。由于那时柏嘉已经慢慢开始少像家里人要钱了,所以柏嘉只能把思雨的旧手机卖了,又加点钱给她换新的。又搞得自己就没钱买手机了,他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对手机深恶痛绝。 柏嘉给思雨的手机下载了新的图片,为了让手机与那图片更相称,柏嘉在中午休班吃饭的时候跑去给思雨买手机壳。那时济南已经到夏天,中午的温度都快有四十度了,柏嘉因为害怕上班迟到就不顾一切得跑着,又一次差点把自己玩废。他没有和马修说,要不然马修一定会说他是一个疯子。 虽然柏嘉很珍惜思雨给他的那三个玻璃瓶子里的东西,但是是东西它都有吃完的一天。在瓶子空了以后,柏嘉就开始教思雨往里面存钱,一天一块钱的硬币,好计算他们在一起待了多少天。这件事让马修觉得尤其肉麻恶心无比。思雨每次放硬币的时候都说:“以后我们能存老多老多硬币,多到屋子都装不下。”柏嘉就说:“以后我们也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我们都算不清有几天。”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要和葛朗台那老头似的把瓶子里的硬币拿出来数一数,把它放在自己的枕头边,然后才开心的睡去。但是那时沉浸在幸福中的柏嘉怎么都没想到,没等那瓶子装满一百个硬币,自己就再一次被迫离开济南。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三个玻璃瓶子。 [32] 马修那时就比较郁闷,第一是没钱花了,第二,原先思雨不在的时候,柏嘉的mp3都是给马修听的,结果到了济南,这个特权就没有了,害得他只能买磁带,听随身听。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对考试的期望值不高。那时柏嘉太天真,以为自己一定能考上。他们就经常在一起盘算以后的发展。马修说:“就算考不上,只要你在济南,我也要留在济南。看看先做一些小的生意,然后再慢慢发展。”柏嘉就对他说:“我有一个哥们,他家在北京开了一家水果蜡烛加工厂,我可以去他那里拿些水果蜡烛在济南卖。哥们嘛,等货卖了再给他钱也行。”“那我们也没钱开店啊?”“开什么店啊?我们拿着蜡烛的样品,去把济南所有的酒吧和咖啡屋跑了,就差不多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傍晚的时候在泉城路摆个摊,那里晚上都是逛街的情侣,能卖一些。”“也是,大不了就去泉城路摆个摊呗,反正见了城管就跑。诶,等我们以后有自己的事业的时候,你可别说我们在泉城路摆过摊啊!丢份,现在是没钱,空手套白狼呗。”“知道,哈哈,等我们有了事业,说不定蜡烛就成化石了。” 马修还经常问:“你说,我们有了第一桶金的时候,我们一起做个我们理想中的服装公司吧。那我们的服装品牌叫什么好呢?”“国外不是有多尔切与加巴那吗?就是那个d&g,这样吧,我姓刘,你叫修,我们的品牌就叫x&l吧。”“还x-l呢?怎么听怎么像‘下流’的缩写。”“去你的,要不叫‘流下’?哈哈!”马修说完,笑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柏嘉说:“好好的怎么叹气了?”“你说,我们这样活着到底算什么?为什么有想法的人总是悲哀的?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济南的这些大爷大妈们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足,但是他们的对自己的生活状态特别满意,每天吃完饭,就在小区里撂磕瞎侃的。”“是啊,我们是不是太有想法了?人有一百种活法,你很难说哪一种比较活的痛快。或许什么都不想,去做个大学生志愿者,日子也过得挺有成就感的,或许向那些庸俗的人一样,天天追求性和政治,日子也好打发。这些年下来,我们失去了一些东西,有隐约得到了点东西,你很难说到底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了多。”“其实我还是挺在乎考的上考不上的,只是,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了,考上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大学里晃悠吗?考不上,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像我爹一样,当个石油工人吗?上一天班回来,喝二两小酒,训训儿子,倒头就睡的生活?活到二十一了,你说,我们怎么就突然活不明白了呢?”“呵呵,活不明白?活不明白啊!就这么晃晃悠悠,碌碌无为,迷迷茫茫的过呗,谁知道下一秒等我们的是什么?至少我们还有饭吃,还有想法,不是吗?”“对啊,至少我们还有想法。总之,你要是在济南,我一定陪你,一起混。你要是不在济南,我就去北京北漂去,去看看迷迪音乐节,看看798里的落魄艺术家,然后去学个dj去。”“呵呵,我是一点都不喜欢北京,北漂?只是一种生活状态,几乎等于把自己当成一个赌石,等着社会把你慢慢磨开,最后是宝还是垃圾,很难说。别关说那些无聊的东西了,你说,那马桶又堵了,这次是轮到你捅啊?还是我捅?”“当然你你捅。”“去你的,一起上!”“唉!两大男人,大白天的和一个马桶较劲,这日子过得实在郁闷?”“这才叫生活嘛,哈哈!” 若干年后这两个人再相距,在阳台上喝酒叙旧的时候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的他们 真是幼稚的可笑,也幼稚得可怜。 第二十章 [33] 生活总是这样,在你觉得一切都充满希望,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它就突然给你一下打击,让你措手不及,再嘲笑你的无奈。 柏嘉和思雨又吵架了,事情是因为那天他们在看电视,看到一个电视节目在述说网络的危害,同时举了若干个例子:某某女生因为上网被网友骗了,某某男生因为沉迷网络游戏把谁杀了啊,等等。柏嘉就在那里自顾自地抒发见解,结果刺到思雨的痛处了。柏嘉只是随口一说:“你在网络上和那些不认识的人聊天,还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网友。应该好好看看这些例子,吸取吸取教训。”然后不小心又说起那次她骗我跑去通宵上网的事。思雨就觉得柏嘉在故意找机会教训她,非常不高兴,而她每次都那样一不生气就不说话,打死都憋不出半个字来,硬的像个石头,表情还特高傲。柏嘉丝毫没有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那里罗嗦磨叽。结果思雨起身要走,柏嘉说:“我送你去等公交车吧。”思雨还是不说话,就那么自顾自的走着。柏嘉觉得自己真的受不了她不说话的德行,有什么事不能开口解释呢?思雨最后倒是说话了,大声说了一句:“你烦不烦?”这句带抵触情绪的反问让柏嘉的火气也上来了,就挥起拳头,当然没有落下,他早就发誓不动手了,而且他觉得也没必要为这莫须有的事动什么手。思雨看了一眼柏嘉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说了一句:“柏嘉,我们完了。”接着就跑了。 柏嘉在看到思雨背影离开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和她闹别扭是多么的可笑。他把她追回来,把她拉回屋里。思雨坐在沙发上,连看都不看柏嘉一眼,柏嘉就开始道歉。他迷迷糊糊唧唧歪歪絮絮叨叨得说了好多俩人在一起经历的艰辛,没必要为怎么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的话。柏嘉不在知道为什么每次思雨犯了错,他去追究,思雨不认错,到最后还每次都是自己道歉。最后柏嘉都说到把自己都感动了。思雨也终于开始动摇了。于是就和柏嘉说她上次瞒着他跑去通宵上网,其实是被她姐们拉去的,她就在旁边看,没有上网。柏嘉想:天哪,一年多以前的事她到现在才跟我解释,我都不知道是我脑子锈逗了,还是她脑子锈逗了。柏嘉说:“你早说不就完了,何必每次都为这点小事吵架?”思雨就说:“我生气的时候就是不想说话,我怕一开口就想骂人,怕后果更严重。”柏嘉很无奈,谁叫自己就找了这么一个脾气倔强得接近残酷的女朋友。有时候柏嘉都想还不如找个像微微安那样的野蛮女友,两个人心里有什么事就都说出来,那所有的误会可能都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烟消云散。 柏嘉的倒霉旅程这才开了个头,工作的地方又来了个女同事,而此人一看就是个老油条,十分老到,每次老板一来,她就绝对的勤快,老板一走,她就在那里算她该以何种的方式才能减少上班的时间,而且每次柏嘉和马修在的时候,她一出去吃饭就吃上n个小时,搞得兄弟俩都开始郁闷起来。 接着,何姐要走了,老板站在北方人的立场上,认为何姐这种不按时上下班的作风非常不好,而且对她的着装风格颇有微词。其实何姐做为一个中层的管理人员,她的工作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至少能把柏嘉和马修这两只劣马驯服,让他们拿着微薄的工资还在那里死心塌地的干活。后来柏嘉到了北京后,由于工作关系参观了某个大型网络公司,发现每个员工上班都不用打卡,时间自由调整,着装没有限制,而这也造就了效益的高速增长。才明白原来何姐的工作管理模式是非常先进的。人在抛弃了一些外在的条条框框后,在无束缚的简单状态下,才能最大的发挥潜能。 而后就是考试成绩下来了,其实早就下来了,只不过他们那个学校就说了考上了多少人,至于是谁考上了,考上了什么学校,就是死活不公布。打开学校的网站,头条新闻不是教学成果,而是院长回学校视察工作。马修就奇怪作为一个学院的院长,不在学校工作,偶尔回一次学校还成大事件啦?到最后,柏嘉和马修才知道成绩,柏嘉差了十二分没有考上本科。柏嘉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查,再三的查。马修看他那不敢相信特别忙乱的样子,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说:“你的分数比服装类的录取线高了二十分,你也算是我们那个学校那个专业里没考上的人中分数是最高的,而我是最后一名,你应该看开点。人是要有点阿q精神的。”“我有什么好看开的?我们的分数不一样,但是我们的结果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失望。而我的失望比你的失望要多得多,你知道吗?就好比赌博,虽然结果都是输,但是押的钱多的人总是输得更惨点。”“好好,我不和你吵架,我还想找人打架呢!你回家,还有你老爸给你找的工作,我呢?我回去只有我老爷子在饭桌上的口水。”两人沉默了许久,马修打破僵局,叹了口气,问柏嘉:“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老是觉得迷茫和颓废呢,我们所看的,所念的,所经历的和70年代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区别吧?那些‘跨掉的一代’现在也他妈事儿逼的在讲台上教育我们,或者开宝马,炒地产,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有那么多束缚,为什么一直在挣扎却看不到希望。”柏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因为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计划生育这个过程,这就导致我们所受到的宠爱和期望都远远超越了上一代人,而我们接受的事物和思想文化也远远超越上一代人在我们这个年纪所接受的。过多的宠爱和自由就导致我们的拥有过多的自我,而过于强化的自我又导致我们对于压在身上的期望的反抗力越强,可是我们毕竟反抗不了什么,却又在不停地接受新文化,所以才会在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中不断地枯萎,不断的颓废。”马修默然,他知道柏嘉说的都是他心里的答案。 马修又重新开始颓废,买了把日本忍刀,不上班没事的时候就在那里耍大刀,仿佛要把对未来的失望给抹杀掉。柏嘉也很颓废,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力再待在济南,从那以后,他的命运将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将在这社会的海洋中随波逐流。如果未来可望不可及,那他就要把握现在,把握和思雨,和马修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柏嘉当然不能继续待在济南了,因为他不能做一辈子的导购,他虽然舍不得思雨,但是他更看重以后,看重以后在一起的时光,他认为自己必须找到一份更好的收入,给自己和思雨一个以后。所以在何姐走之后,柏嘉也把工作给辞了。本来他们赚的就刚好够交房租的,反正都要向家里人要钱,柏嘉情愿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让自己闲下来安静的想想以后的去路,安静的陪思雨度过这最后的一个月。 柏嘉和何姐走的时候,何姐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何姐到她们原先工作的商场买衣服,而且挑的是在快下班的时候,商场规定只要里面有一个顾客,所有人都不可以下班。何姐买的衣服是现场印刷的那种,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柏嘉在一旁就看那主管的脸都气绿了,心里无比爽快,就在那里故意大声和马修说:“这个规定好,以后我们不在这里上班了,没事就在快下班的时候过来当当消费者,感受一下当上帝的滋味。”后来柏嘉想其实那个主管也不容易,明明知道她的那些做法会导致很多人不喜欢她,但是处在那个职位,也没有办法。所以他只是说说罢了,当然没有闲着没事去找茬。 柏嘉和马修请何姐吃了顿饭,报答她对他们的知遇之恩。第一次走入社会,他们就看到了太多人情冷暖。也就特别庆幸能够碰到何姐这样的同事。相比之下,他们的老板就比较没有人性,在柏嘉他们刚做完辞职交接的手续后,她就换了一幅嘴脸,立马就不让他们在那里多留一刻。连马修要请其他老职员吃西瓜,她也不让马修在店里切西瓜。柏嘉至今都搞不明白,有必要这样吗?共事一场,最后连个以后常回来看看 的客气话都不舍得说,那些没走的员工看在眼里,怎么还会有积极性?亏那老板还是幼儿园老师,这样的人能教好祖国未来的花朵吗?柏嘉比较怀疑。 不管怎么说,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柏嘉在给思雨买了个蛋糕后,就用剩下的钱给他妈妈买了个手机。走入社会之后,才知道赚钱真他妈的没那么容易赚,所以他更想好好的善待身边人。 [34] 那段时间里,柏嘉都尽量装作和以前一样开心,虽然没了工作以后他每天都要为钱包里日益减少的钱发愁。虽然每个晚上他都因为思考以后怎么发展而失眠。但是思雨一来,柏嘉立马就装得活得很开心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柏嘉作起全职家庭主男来了,每天陪思雨看动画,或是让她陪自己看nba。思雨过来吃饭的时候,柏嘉就给她买鱼和她最喜欢吃的烤肠,给她买水果和冰淇淋,好在济南的东西也不贵。所以虽然手头很紧,日子倒还过得下去。每天傍晚柏嘉都拉着思雨去打羽毛球,每天晚上他都花三毛钱给她打个电话,叫她早点休息。每天他都往玻璃瓶子里塞一块钱。马修觉得柏嘉的小日子过得安逸而可怕。 几天过后,柏嘉准备去上海找工作,因为上海的收入水平比济南高很多。他和老爸通知了一声后,就给上海的表哥打电话,表哥跟柏嘉说:“你要来上海?好啊,来跑跑看吧,不过在上海一般收入要达到六千,日子才会过得比较好。”柏嘉那时已经习惯山东的消费和收入水平,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了表哥一句:“一年六千?”表哥在电话那头放声大笑,柏嘉自己也笑了,自己被安逸而带点贫困的生活压傻了,在上海人家最低生活补助一年都不止六千呢。柏嘉在考试失败后就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刚出校门,又没什么能力,当然一个月赚不了六千。但是至少那个地方有那种目标让他去努力,不像在济南,他怎么想都不想不出有什么工作能让他收入达到一千五以上。 而马修决定回家,走的时候,他很严肃的找柏嘉谈了一次话。马修说:“你决定去上海了,我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回家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去胜利油田当个工人,但是至少在家里不用为吃饭担心,也不会‘三月不识肉味’。这些天,我一直和你还有思雨在一起,你们的喜怒哀乐我大都看在眼里,我说一些话,你别不爱听。”“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这么多年了,咱俩还有什么见外的。”“我知道你自己的感情,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们真的不适合。你宠她宠的太过了,她在你给他买好吃的,她不在,你自己早饭吃五毛钱的豆腐脑,午饭吃一份米饭就着五毛钱的卤煮豆腐皮就混过去了,就这样,她还是不时的和你吵架,你值得吗?”“呵呵,多吃豆腐对身体好。”“你别贫,听我说完,说完我就走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你别耍嘴皮。”“好,你说,我听。”“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和你说过你们不合适,你上身adidas,下身nike,脚下彪马,一看就是个yboy;思雨呢?穿着粉红色的流氓兔t-shirt,耳朵上挂着乱七八糟的塑料饰品,一看就是个农村材火妞。”“在一起并不意味着要品位一样啊?”“但是品位不一样就反映了你们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是有区别的,你不要去相信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补这样的言论,我觉得你太过投入,就和考试一样,如果万一失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而且……算了,这种事情我说多了也没有用,你自己对自己好点吧,我总觉得爱情让你埋没了很多有事情,你本来可以更好的。有事常联系。”“我知道,放心,我到上海要混好了,一定拉着你去。” 两兄弟就此分别。 柏嘉打算买手机,因为马修的离开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也要离开了,要去投奔他上海的表哥了。所以他必须买架手机,为了能和思雨联系,也为了工作需要。思雨坚持要柏嘉买一架和她一样的手机。她和柏嘉说:“知道你是个数码狂热份子,天天想着换电脑换mp3换手机,这部手机是情侣机,以后过时了,你可以不用,但是别把它扔了。”柏嘉很严肃的点点头和她说自己一定不把这手机弄丢。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没等柏嘉看完nba的总决赛,没等他多陪思雨几天,他们的房子就到期了,他只能各黯然神伤地收拾行李,准备往上海的方向奔去。 柏嘉把思雨还给他的戒指又送到她手里,说:“你要等我回来再给你戴上。” 他把行李都收拾在一个箱子里,放在思雨那里,并不打算带走,因为他相信自己会回来,就算回不来,他也要留给自己一个回来的借口。 他把那三个玻璃瓶子留在思雨的身边,里面已经装了八十三个硬币了,他希望思雨能够继续的往里面存钱,一直到自己回来的时候。 他也把自己的银行卡留给思雨,他想在每年她生日或是过圣诞节情人节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就往卡里面打点钱,让她自己去买好吃的好玩的。 走的时候,思雨给柏嘉买了好多吃的,这点让柏嘉十分感动和感叹:她终于开始学会照顾我了,我却要走了。在等火车的时候,她没忘记叮嘱柏嘉好好照顾自自己。 火车慢慢接近上海,柏嘉的心却留在了济南。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他知道上海不是满地的金子,但是他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 第二十一章 [35] 不知怎么着,柏嘉一下火车就对这个中国商业化运作最成功的城市没有好感,看着漫天的高楼大厦,他一下子觉得无法适从。他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我在济南待久了,产生的排斥感而已。 没走几步路,就有人要查他的身份证,柏嘉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看起来很不像上海人吗?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觉得这不是我的地盘。无所谓,反正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在把身份证拿出来的同时,柏嘉顺便问了问路。原来表哥还不是住在上海市区,而是住在嘉定。他只能再坐一个小时的车,跑到嘉定去。 看来柏嘉还真的没有适应过来,济南的公交车都是前门上车的,而上海的公交车有的却是后门上车,差点柏嘉就没坐上车。一问车费就要五块钱,柏嘉骂道:难怪上海的工资高,要不一不小心,连公交车都坐不起。 表哥穿着拖鞋就到工交车站接柏嘉,柏嘉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在外企工作,一个月拿七千多的白领的作风。在他看来,上海的白领生活都应该比较精致讲究才对,怎么说这也是国际化大都会。他表哥笑了笑说白领其实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好。 还好,住的是别墅。虽然是郊区农村的别墅,虽然租的是里面的一间,但是比柏嘉想象的要好。表哥跟他说:“在上海,也只有在郊区能租得起这样的房子。我在市区里还和别人和租了一套公寓,里面住了五个人,人太多,所以就先叫你到这边来。”原来柏嘉表哥的公司在这里,平时朝九晚五的,只有周末才有空去市区里陪陪女朋友。柏嘉有点替表哥无奈,在这种大城市的悲哀也就在于此,要么你有时间,没钱,要么你没钱,有时间。当然某些能混的新贵阶层例外。 表哥把他领到住的地方就算完成任务了,自己接着去上班,柏嘉就给爸爸和思雨各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到地方了,不用担心。然后就买了一份求职报纸,开始研究起来。才发现原来上海的某些小企业都比较虚荣,招聘广告一个汉字不带有的,倒是像雀巢这些国际化大企业的招聘广告用的都是中文。外国人来中国赚钱,喜欢推行本土化策略,中国的企业却崇洋媚外,忘了自己姓什么。中国人一边虚伪地说汉字怎么怎么历史悠久,文化深长,一边却把英语四六级托福托业当成命根子。 柏嘉发了五份简历,等待着有人通知他去面试。表哥不在,他只好自己去解决吃饭问题,他自以为自己还是比较有分寸的,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拉面馆去吃拉面,结果进去以后才发现,尽管这里是郊区,尽管这小店不起眼,里面拉面的价格还是比济南高了一倍。而且柏嘉估计要是马修来了,三碗他都吃不饱。 不得不承认上海的办事效率挺快的,第三天就有两家公司通知柏嘉去面试,为了不让柏嘉面试迟到,表哥就带柏嘉到他在市区租的房子。 柏嘉到了市区里的房子才知道原来上海人盖房子是如此的有效利用空间,一个不到六十平米的屋子里居然能搞成两室一厅一卫。到处都放满了东西。一间住男的,一间住女的,屋子里除了床和电脑就只剩走路的空间。厨房就紧靠着卫生间,那卫生间也是迷你的可爱,绝对容不下第二个人。就这样的屋子,里面还住了五个人,再加上柏嘉,就是六个人。柏嘉突然就觉得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是多么的伟大。 表哥看出了柏嘉神情的异样,跟他说你别看这里的房子挺小挺破旧,一平方米卖个一万七八没问题。柏嘉看着屋里的那些人,每个人月收入最低的都在四千以上,还是只能一起挤在这里,其中还有个哥们都快三十了,年薪十万,结果和女朋友挤在这里,每天只能隔着墙壁说晚安,想想都觉得难受。 柏嘉开始为未来担心起来,如果自己努力工作,混到三十岁,也混个年薪十万,却还是只能挤在这么个小屋里,不用怀疑,他自己一定会疯的。更何况,他未必能达到年薪十万的水平。 表哥想到柏嘉已经吃了几天拉面了,到了市里,自己也该尽地主之谊了,就带柏嘉去吃饭。他们都是海边长大的,所以他点了几样海鲜,在表哥点菜的时候柏嘉就开始郁闷,原来这地方的虾是按‘两’来计量的,一两八块。在米饭上来的时候柏嘉就更郁闷了,怪不得上海男人都长得不是很高大,敢情都是拿山东的茶杯来装米饭啊?柏嘉想马修要是来了肯定更郁闷。就是柏嘉一南方人,刚从山东回来,都把他表哥吃得目瞪口呆。 [36] 柏嘉拿着中英文简历,找到那家服装公司,据说是包吃包住,试用期工资两千五。柏嘉一到那里,就有个职员领着他参观,一个小公司,倒是五脏俱全,什么科室都有。只是柏嘉开始奇怪,怎么一家服装公司却看不到半件服装?自己明明带了简历却还被告知要交十块钱‘资料录入费’,也就是把他的资料打到他们公司电脑里的费用。柏嘉虽然不爽,但是一想不就是十块钱吗?就交了。等到他面试了,那个给我面试的经理在跟我说了待遇之后,就开始拐弯抹角的叫他交五百块钱,说是什么拍自荐dv的钱。柏嘉觉得实在是搞笑,没听说过去工作还要拍什么dv的,就说:“我没带钱,如果你们对我还满意的话,我可不可以先在这里见习一下?”那经理接着就换了一幅嘴脸,说:“必需交了钱拍了dv才能上班。”柏嘉心里想:什么逻辑嘛?演技也太差了,怪不得一进来就给你介绍公司的各个部门,原来是想给人造成一种这是正规公司的假象,然后骗钱。怪不得这所谓的服装公司没有半件服装了。原来是个皮包公司啊。柏嘉当然没有上当,虽然他还涉世未深,但是他怎么也是从大学里毕业出来的,智商也不会太低。 那天下午,柏嘉接着去第二家公司面试,是一家化妆品公司。柏嘉好不容易从一幢幢的高楼大厦中找到那家公司,一进门,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小小的写字间,里面只有两个人,如果说他们叫自己来应聘的是销售主管的话,那么其中的一个是总经理,另外的一个就该叫副总经理了吧?某些中国人还是挺搞笑的,果不其然,就是一个总经理,一个副总经理。柏嘉无语。来了总要面试一下,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打的的钱?进去和所谓的总经理谈了挺多,说到为什么会投简历到他们公司,柏嘉说到自己学的是服装营销,但是化妆品和服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的目标客户群体是一样的,都是以女性居多,所以并不妨碍自己进入这个行业。等那所谓的经理问完,柏嘉开始问她公司的产品的主要销售渠道是那些?她跟柏嘉说是一些超市商场。柏嘉看了一眼陈列在屋子里的产品,以他这么多年看时尚杂志的经验,他可以很明确的告诉自己,那个牌子没有见过。而且也根本不可能在超市商场里出现,这里是上海,那样的产品如果说是在某个农村的庙会上推广,柏嘉还比较容易相信。那个所谓的总经理就开始给柏嘉讲待遇问题,还是试用期两千八,一个月后加一千,再加两百块钱的全勤奖金。柏嘉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不月收入就是四千,果然够诱惑。但是想到早上的遭遇,柏嘉隐隐觉得一定还有下文。果不其然,经理开始叫他交什么产品押金,说是给柏嘉一些样品回去研究。要交五百,柏嘉找了个借口,说刚交了房租,没钱,结果那经理一下子就把钱从五百降到五十了。柏嘉心中暗笑:看来好不容易骗个人来,他们是死咬不放,能骗多少是多少啊。当然也没有上当,说下去先到各大商场做一下市场调查再给他们打电话,柏嘉就走了。 一天之间,两次碰到皮包公司,除了自认倒霉之外,柏嘉开始对社会有了点新的认识,果然江湖险恶,只怪自己学历和经验都太低,够不上大公司的条件,只能在这些小公司里找。一天下来,没找到工作,车费却花了五十多,只怪上海太大了,从一个区到另外一个区真的不容易。 没有放弃希望,上海这么多公司柏 嘉就不信找不到工作。但是要先把吃饭问题解决了,跑了一天,粒米未进,他表哥住的地方那么多人在一起,他们都是轮流买菜,一起做饭,记帐,然后月底按人头分摊。柏嘉不想太麻烦表哥,因为他一定不会要柏嘉的钱。所以他宁可在外面挨宰,吃过饭了再回去。 日子又过了一天,有家广告公司通知柏嘉去面试创意和策划。柏嘉非常高兴,除了设计,他就喜欢动脑子,每天想一些怪点子,上班不用穿得很正规,慢慢把自己的想法变成唯美的图片和影像,这种生活和工作方式对柏嘉诱惑实在是很大。 到了广告公司,果然里面的布局就比较有风格,简约的木门和玻璃把各个工作区分隔出来,各不影响却又各有联系,柏嘉期待着面试,他相信自己的口头表达能力。但是这世界上的事是不是总是事与愿违。在欣赏完他们公司近期拍摄的广告后,创意部的负责人,给他们一人两个case,一个是啤酒的,一个是八宝粥,要求他们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写出策划方案来,柏嘉在无奈之余在心中骂道:这是应聘创意好不好,不是在制造产品实物,创意这种东西能用时间来约束吗?如果能用时间硬挤出来,那只能叫产品,不能称之为创意。虽然柏嘉不是学广告专业的,但是他好歹也修过《广告学》这门课,他也知道广告创意需要搜集资料,冥思苦想,自由放松,然后瞬间爆发灵感,努力把灵感化成方案这五个阶段。 想归想,抱怨只能放在心里,谁叫柏嘉是来应聘的呢。他也只能绞尽脑子写出两个方案来。在那种状态下,哪有什么创意,写出来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满意。柏嘉还在期待着在笔试后还有一场面谈,但是遗憾的是公司叫他们交完卷子就让他们走人了。 柏嘉心里知道,这次又泡汤了。虽然他在回去的路上不断的有新的创意在脑子里面跳出来,但是那又有什么用。自己总不能跑回那家广告公司,冲到老板面前对他说:boss,我现在有灵感了,给我一个机会吧!机会只有一次,没有把握住就只好认输。 [37] 经历了几次挫折,在表哥那郁闷得蛰伏了几天后,柏嘉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淮海中路的一家广告公司写文案。月薪只有两千五,但是有提成。老板向他保证只要他好好干,一个月底薪加提成拿个五千没问题。柏嘉经历过了找不到工作的阶段后,异常珍惜这份工作,因为他知道五千块钱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每个月可以跑回济南看思雨一次,意味着他可以在宜家家居给他妈妈买一张羊毛地毯。 上班的第一天,柏嘉就发现自己的领导lucy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二十多岁就当上策划总监,开着一辆现代酷派跑车。每次从柏嘉身边经过时,他都能闻到姿生堂化妆品的味道,而她身上的女装也是非常地和身。应该说这样的女领导应该让柏嘉比较高兴才对,但是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的眉宇之间有一种妖艳的味道。柏嘉笑笑和自己说这可能是紫色眼影给自己造成的幻觉。 柏嘉努力地工作着,每天不是在这城市四处奔走见客户就是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他希望自己快点做出点业绩,拿到那诱惑着自己的提成。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女总监lucy都会拉他到楼下的石山水吃饭喝咖啡,开始柏嘉还挺沉醉于这种小白领的状态,后来他就发现,对于还没拿到工资的自己来说,一杯咖啡可能就会把他一天的生活费给弄没掉。尤其是公司里有个经理叫史洋,每次都要跟在那个lucy屁股后面,柏嘉特别厌烦自己见证他们俩人的畸形关系,因为lucy有个同居多年的男朋友,而史洋自己已经结婚,两个人在饭桌间的调情让柏嘉觉得反胃,因为如果lucy心情一好,她就会管史洋叫:“史哥哥。”这个词组在柏嘉听来就是‘屎哥哥’,吃着吃着饭,突然冒出个‘屎哥哥’,可想而知柏嘉当时所受的煎熬。他开始找借口,中午不回公司,自己在外面啃完面包再回去。但是lucy好象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有时候把柏嘉当挡箭牌,有时候又把柏嘉当电灯炮。偶尔会给柏嘉一个媚眼,让柏嘉觉得胆寒,还要装出一幅很受用的样子。 柏嘉的出现,‘屎哥哥’对lucy进攻好象加大了力度,而lucy使用柏嘉的频率也频繁了起来,有时候竟然会在办公室里公然挑逗柏嘉,捏着柏嘉的脸说:“好可爱,真想亲一下。”柏嘉内心无比厌烦,但无奈这年头找工作的不容易已经磨掉了他的一点脾气,他选择了装傻。 柏嘉终于独立找到一个客户,这个客户需要全年的推广案,广告费也接近百万,这对柏嘉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他知道,如果谈下来,自己可以拿到至少五位数的提成。他彻夜的加班,查资料,写文岸,做ppt,然后及时给对方送过去,朝九晚五的等着,可是那公司的老板始终都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柏嘉想是不是应该送点礼物,意思意思。虽然广告费用有常规回扣这一条潜规则。但是既然称之为‘常规’就说明它的诱惑力不是很大,其它广告公司也可以做到的。柏嘉向lucy请示,lucy说先请他吃饭吧。还说柏嘉是新手,她要亲自陪他跟这个case。 那晚,lucy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公司的老板约了出来,坐在车上,她就指定了一家餐馆,柏嘉下了车,一进那餐馆的门他就倒吸了一口气,门厅里面很明显地挂了四颗星,店里面的服务生都拿着pda给客人点菜。柏嘉就知道这次完了,要是拿不下这个case,他的工资都要泡汤,因为公司只给成功的广告案报销公关费用。 席间,lucy总算让柏嘉见识了什么叫做老鸟,果然是非常厉害,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柏嘉只能在一旁看着,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lucy的‘荤段子’显然很符合那老板的胃口,柏嘉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多余。 吃完饭以后,lucy很随意地搂着那公司老板的胳膊出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柏嘉一眼,和他说再见。柏嘉当然识趣,这种情况他也是溜之不及,自己打了个的就回去了。在车上他知道,这不会再是自己的case了。 事情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第二天,那老板居然没和lucy签合同,而lucy却叫柏嘉下班等她一下。柏嘉上了她的车,正在研究韩国跑车的结构,考虑中国做的便宜跑车与人家做的差别的时候,却发现lucy已经把车开到她家楼下了。她说有些关于那个案子的事想和柏嘉谈一下,柏嘉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跟她上楼了。到了房间,lucy并没有说广告合同的事,只是坐在沙发对面看着柏嘉。柏嘉能看出她的眼神迷离又带有诱惑,仿佛在说要把自己吃掉。觉得异常不适。看到柏嘉的尴尬,lucy起身给柏嘉倒杯水后,就说了一句:“今天跑了很多地方,你等我洗个澡再出来和你谈。”接着就跑到卫生间去了。 柏嘉虽然不是戏剧学院学编剧的,但是他也想象得到,等lucy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自己会面临更尴尬的局面,他立马就意识到,故事与现实是那么相近。他在心里骂道:为什么我以前只在小说上看到的情节会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想起lucy吃定‘屎哥哥’的场景,柏嘉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下去,于是就隔着门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您打电话给我。”然后就夺门而出。 柏嘉并不否认lucy长得很漂亮,他也不否认自己欣赏她的品味,但是lucy忘了一点,柏嘉只是一个刚出校门的‘菜鸟’,和那些个在外面捻花惹草满足心理空虚和生理需求的中年男老板有本质的差别。 第二天,柏嘉终于见到那张只签着lucy的名字的广告合同。柏嘉没和lucy说话,lucy却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不再让柏嘉感到妩媚,而是冰冷的残酷。下午,柏嘉 交了辞职信,收拾好东西,逃也似地离开了那家公司。柏嘉承认自己的失败,当一个女人用身体这个原始武器来跟你对抗的时候,任何男人都会失败,只不过失败的方式不一样。要么你停留在温柔乡,要么你逃走。柏嘉选择了后者。柏嘉在走出公司大门之后突然开始有点可怜lucy,如果一个女人在社会上被迫用身体来作为辅助工具的话,那不是她的悲哀,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当然柏嘉也很悲哀,他没有领到钱,甚至是基本工资他都没拿到。倔强的他情愿为自己的中途离职付出点代价。 第二十二章 [38] 那段工作给柏嘉造成的严重后果就是,他没钱了。一个星期在上海来回奔走花的车费,还有假装小资在吃喝上的开销,把他的钱包彻底的拖垮。倒霉的是,那天是他表哥女朋友的生日,更倒霉的是,柏嘉向爸爸要钱,都被他爸爸汇到他在济南的卡上了,而那张卡在思雨的手里。 那时柏嘉的口袋里还有十八块钱,他拿十块钱去办了一张存折,然后告诉他爸爸新的帐号。花了六块钱去蛋糕房给表哥女朋友买了一个迷你水果布丁,剩下的两块钱刚好坐公交车。然后硬着头皮到表哥女朋友那里。 在公交车上柏嘉开始觉得悲哀,如果一个现代人口袋里连一毛钱都没有的话,任何人都会和柏嘉一样悲哀。特别是他还身在上海这个走一步路都要花钱的地方,柏嘉想这就更有理由悲哀。柏嘉开始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来上海做什么?工作吗?可是他还在问家里人要钱。实现理想吗?可是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一个能够满足所有来这里追寻理想的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是有报纸报道,某某地方有大学生睡在车站的长椅上,没钱回家。他觉得这就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没到没地方睡觉的地步。虽然现在他睡觉的那地方比车站的长椅宽不了多少。 好歹柏嘉没空着手进门,这顿生日晚饭也就混得稍微有点心安理得。吃过饭后,表哥建议去滑轮滑,到了以后才发现那个溜冰场里还有跳钢管舞的,看着场子里半数都是未成年人,柏嘉真不知道是这个城市疯了,还是自己在山东呆久了变老土了。不用说,整个溜冰场的人都会觉得是柏嘉老土。整个晚上,表哥的女朋友都在给柏嘉灌输一个道理,那就是:在上海,如果你一个月赚不了三千块就别找女朋友,那样你不是在爱人,而是在害人。柏嘉这才明白,这个城市的爱情原来有个很明确的衡量尺度。 [39] 没钱了,又失业了,又不好意思在市区里的屋子里混饭吃,在拿到爸爸给自己汇过来的钱后,柏嘉就选择蜗居在表哥郊区的屋子里。每天在屋里做饭。因为外面卖的实在太贵。柏嘉那时自嘲地想:怪不得其它城市的人对上海男人普遍不看好,说他们婆妈。菜市场里去买菜的果然是上海男人居多,斤斤计较的,看上去是有点损害男人形象。看着自己,现在没事了也天天到市场买菜做饭,倒也挺像上海男人的。 又开始和刚来时一样,买报纸,投简历,找工作。所不同的是他已经少了刚来时的锐气。 这个时候,思雨又和他闹起了矛盾,原因是她把柏嘉辛苦攒的硬币借给了她朋友。柏嘉很生气,对他来说,那些硬币已经超越了金钱的范畴,已经不仅仅是货币的意义。柏嘉在济南最穷困潦倒每天吃饭只花三块钱的时候,都坚持每天往里面加一个硬币。而在思雨看来,那只是硬币罢了,和普通的钱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借给别人。这就是柏嘉的爱和思雨的爱的区别。 他们僵持着,谁也没多说什么。第二天,思雨突然给柏嘉打电话,开始向柏嘉倾诉家庭的矛盾,说她妈妈一个厂长夫人,在商场里做清洁工,每个月只拿三百块钱的工资。这阵子为了钱的事和他爸爸闹起了别扭。柏嘉在上海也是深知没钱的痛苦,所以就开始安慰思雨说:“没有不吵架的夫妻,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其实没必要为钱伤害感情。”柏嘉一语双关,其实也在影射着他和思雨的矛盾。思雨开始破涕为笑,柏嘉也知道他们的感情又雨过天晴,但是钱还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柏嘉记得高中时曾经在一本哲学书上中看到一则爱情的定义:爱情是以一定的物质为基础的两个人自发自愿产生的彼此相互吸引的感情。柏嘉到这个陌生城市来,初衷就是为了多赚点钱,为了向思雨的父母证明自己能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为了给自己和思雨的爱情奠定一个物质基础。 柏嘉决定去一家国际金融集团在上海开设的保险公司做理财顾问,其实说白了就是保险推销员。选择进入保险业是因为他想锻炼自己,他觉得锻炼到能像保险推销员那样巧舌如簧,能够‘妙口生花’的话,混社会就容易了。 那个某国际金融集团开办的保险公司的门槛果然要比国内的保险公司要高,面试上了以后还要通过国家代理人考试,产品培训,业务培训这三道关。而且最要命的是公司要柏嘉拿到毕业证以后才能让他参加培训。好在离拿毕业证的日子也只有一个星期,柏嘉只好等待。 马修终于给柏嘉打来电话,他告诉柏嘉他还是待业在家,根本找不到工作。他也乐得在家偷得浮生半日闲,玩玩网络游戏,听听音乐,说是在调整心态,柏嘉却能感受到一丝无奈,因为这时的他也和马修一样很闲。那段时间里他们都喜欢听linkin park,喜欢听他们的声音在耳麦里咆哮,柏嘉他们当然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咆哮,甚至连温暖的呐喊都无能为力。他们都想努力,希望能够做到one step closer,但是却发现现实和理想何止一步之遥。 在又做了一个星期的无业游民后,柏嘉终于踏上了返回学校的火车,回去拿毕业证,也回去见马修他们哥几个一面,也许那就是最后的一面。到社会上混迹了些许日子之后,他们都明白所谓的‘八年之约’也许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40] 回到学校,柏嘉看见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才发现原来好多同学都已经变样。每个人都衣着光鲜,仿佛要透过一身的行头来告诉其它人,自己在社会上混得还不错。但是其间到底多少人是真的过得比较好,柏嘉很怀疑,因为他也衣着光鲜,他也带着自信的笑容,而他的眼神却和他们一样透露着疲惫。 终于看见马修,他还是老样子,身边跟着父母。也是同学里唯一一个有父母跟在身后的人。柏嘉一直都觉得马修多少有点小孩子气,但是他也知道这一点也不怪马修,他的父母总想把他的道路安排好,让他沿着那条线无风无雨的走下去。可是他们生的儿子偏偏又是一个个性极强的人,过多的不能自已,让他的骨子里也压抑着过多的叛逆。马修他的父母至今还是不让他出山东省,柏嘉不明白,如果说望子成龙,却又为何束缚住他,不让他出去经受风浪,又如何高飞?所以马修一直都很羡慕柏嘉有一个开明的爸爸,只要柏嘉想做,只要不做坏事,哪怕柏嘉的方向和方式都是错的,他的爸爸也会支持他去试一试。 柏嘉和马修看到了‘狼哥’,‘狼哥’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始说他的工作:他在一家西服企业里做物流,他的女朋友也在那里做量体(服装行业里专门为客户量尺寸的一种工作)。他一面说他的工作怎么怎么辛苦,一面向柏嘉他们夸赞他的制服怎么怎么的好,在店里要卖几千块钱的。柏嘉看出他在现实的压力下已经没有当初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就是那种性格,如果一件东西他买错了,让人给宰了,他也非要在这件东西上挑出个好来让自己心里平衡。对工作也是如此,所以他能甘心做一个工人在一个无所作为的岗位上安分的工作,柏嘉和马修都不知道自己该羡慕他的豁达安定,还是应该可怜他过早的屈服于现实。 没有见到阿伟,据说他和‘狼哥’在同一家公司里,只不过他是在公司旗下的专卖店当导购,柏嘉都没敢相信这个消息,那么多哥们中,阿伟最现实也最有头脑,柏嘉一直觉得阿伟会找一个比较有挑战性的工作,后来听说阿伟还在那里谈恋爱了,柏嘉才稍微有点想通。爱情,这种东西的力量是可怕的,它能让人走,也能让人留下。 看到米雪,柏嘉才突然想起来自从自己在一次夜自习回来路上和她说自己要是没有思雨,说不定会喜欢她的。米雪当时就跑回宿舍了。后来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好久不见,说起话来却没有柏嘉想象中那份尴尬,想来彼此都淡忘了吧。 马修的父母关切地问柏嘉的近况怎 么样,柏嘉开始撒谎,他跟二老说自己混得很好,一个月在上海拿三千多的工资。柏嘉无意隐瞒什么,只不过想把外面的世界编得美好一点,让他们想开点,放马修出去闯闯。 几个朋友在拿了毕业证之后就开始叫骂,说以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在这里浪费了三年的青春。柏嘉没有加入他们的行列,但是并不代表他心里面不是那样想,其实他也十分厌恶那个地方,拿了毕业证后才发现,他们除了手里的那个叫‘文凭’的本本,他们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少得可怜。 柏嘉抽空去学校后门的铁栅栏那里看了看,希望还能看到那对东北老夫妇,以前思雨去实习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去买水果,老夫妇都会问一句思雨哪去了,是不是柏嘉把她气跑了?在老人的眼里,青春的柏嘉和私欲是幸福的,在柏嘉的眼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老夫妇才是幸福。因为放假了,老夫妇都不在,柏嘉估计他们是回老家休息去了。 倒霉的是,那时柏嘉的存折又取不出钱来了,他只能用剩下的钱买一张去济南的火车票,去那里把他存折的钱取出来,他在心中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存折留给思雨,把银行卡带在自己身。虽然马修还欠柏嘉百来块钱,但是柏嘉没有问他要,兄弟嘛,柏嘉知道他在家没工作,也没什么钱,再说马修生日的时候柏嘉一直想给他买一把吉列锋速3剃须刀,但是那时光顾着给思雨买这买那,没有省下钱来,对此柏嘉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正好那些钱就当自己给他买生日礼物了。 柏嘉又一次踏到了济南的土地上,那种感觉让他很熟悉,只是思雨放假回家了,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在济南溜达。突然感触良多:济南的大爷大妈们和别人说话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相对上海人而言,济南人过得虽然不是很富足,但是都过得很知足,很祥和。以前在夏天的傍晚,柏嘉就喜欢和思雨在打完羽毛球之后,一起在小区里溜达,逗逗小狗,听听大爷大妈拉家常,就觉得人老了就应该达到这种状态,这才是幸福的生活。 柏嘉绝对是倒霉的,那天从济南到上海的火车票全部卖光,连卧铺票都没有,这实在是让他郁闷,只好多花了点钱,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准备坐晚上的汽车回上海。不知怎么了,他突然很想‘挠挠’。一看离发车时间还早,他就决定去山师东路再找找‘挠挠’。柏嘉告诉自己,这次如果看见它,不管多少钱自己都要买下它,好好的宠它,就像思雨一样的疼爱它。因为柏嘉忘不了他们抛弃‘挠挠’的时后,它的那种哀怨又无力的眼神。后来柏嘉才知道,在现实生活中,他们一样的哀怨,被命运抛来抛去却又无力去对抗什么。 柏嘉在山师东路走了三圈,还是没找到‘挠挠’,心想:也许它已经被喜欢它的人买走了吧?但愿买走它的人能好好照顾它,不会像自己那样,动不动就对它发脾气。 柏嘉找到经常和思雨去吃混沌的那家店,思雨不在了,‘挠挠’也不在了,他自己吃着混沌,突然就有些伤感。突然觉得嘴角尝到一丝的苦涩。 在回车站的路上,路过泉城广场,喷泉在夜色和灯光的相互映衬下显得十分的妩媚。柏嘉想到自己曾经多次想带思雨去那里看夜晚的喷泉,但是每次去的时候,那喷泉都不喷水,他感叹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有些东西总是可望不可及。 第二十三章 [41] 终于回到上海,怀里揣着毕业证,感觉就名正言顺了点,柏嘉不想休息,只想着赶快去保险公司报到,由于保险公司规定要着正装,所以他就从自己那本来就不富足的钱包里抠出点钱去买了一身装备,尽量把自己搞得符合要求。 到了公司以后,刚好,部门经理有空,所以他就亲自接待柏嘉,说是接待,其实是又一次面试。资本家的宣传方式果然和中国的企业不一样,柏嘉一去,经理就给他宣扬一些概念,说:“你到这个公司,你就等于自己创业,你会有自己的团队,而你的优势就是公司给你提供的运作空间还有公司品牌的信誉。”柏嘉早就知道搞保险的人都巧舌如簧,所以他很快就识破了资本家的诡计:说来说去就是让你干活,而且还要认为是在为自己干活,其实这背后的隐台词就是没有底薪。柏嘉安慰自己无所谓,反正这条金融大鄂的牌子在中国还是有影响力的,没有底薪就没有底薪。而所谓的理财顾问就是让你拿些气球或便宜玩具,在各个商场蹲守着,看到有三口之家走过来,就给孩子一个玩具,乘机宣扬人寿保险的重要性,柏嘉还算聪明,问了一下前期搞市场调查的费用公司是否报销?其实就是问那个部门经理那些买气球和玩具的钱是由谁出?结果在柏嘉意料之中,果然要自己掏,柏嘉暗骂道:资本家够狠的,把你骗来,为他工作,不给工资,还要你往里面投资,你拿到保单,他给你一小块报酬,然后就是层层的剥削分割,就和直销那种利润分配模式一样,到最后,投保人的钱都被分光了,所以可以想象得到,当投保人出事的时候,那理赔程序绝对比投保程序复杂个一百倍。柏嘉和经理互相切磋口才,简单的面试到了他这愣是谈了两小时,经理在最后发现柏嘉能和他胡吹海侃那么久,实在是个做保险的料,就以让柏嘉直接做他的手下为诱惑条件,柏嘉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能给他创造更多的收入,而对于柏嘉来说,其实做谁的手下都是一样待遇。接着经理又用美国的百万圆桌俱乐部做为诱惑,他在描述光明未来的时候,柏嘉就已经在心里计算,按照他给自己的提成率,要达到百万圆桌俱乐部的水平意味着自己每周要工作六天,每天要完成五份六千块钱的保单,而且这还没算在争取保单的过程中的花费开销,柏嘉心中一丝苦笑:开玩笑,就算是在上海,有那么多的目标消费群体,面对那么多保险公司的竞争,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不想做这骗人的勾当,虽然他没钱,但是他还不想让投保人在万一遭遇不幸的时候在背后骂自己人渣。柏嘉安慰自己既然能和这个从事保险业二十年的老手切磋这么久,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初要做保险的时候,不就是想锻炼自己的口才吗?在经理可惜的挽留中,柏嘉礼貌地说了再见,就踏出这个位于二十八层的公司。 走在淮海中路上,柏嘉发现这里卖假名牌衣服和假手表的小贩的英语水平实在是好,骗起老外是一溜一溜的,让他这个学了九年英语开口还只会yes和no的人汗颜。想来苦读几年圣贤书,还不如在这个地方做几年水货小贩。他终于觉得累了,决定回家,经历了这么多,他真的想回家看看了,也许家真的是一个让人向往的地方。而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又没钱了,来回济南的车费,一身所谓正统的行头,已经把他的钱包榨干。柏嘉承认自己是个虚伪的人,他在留下回家的路费后还是决定去星巴克喝杯咖啡。 坐在星巴客的橱窗里,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各色人等,在为生活奔波着,在体验着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全然不顾这街边的繁华,而一小时前自己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隔着一块玻璃,柏嘉看着淮海中路,那些他曾经只在时尚杂志上面看到的奢侈商品在诱惑着来往的人群,在鞭笞着人们的欲望,在刺激着人们的瞳孔,在嘲笑着人们的忙碌。小时候,柏嘉就常常趴在橱窗上,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玩具,告诉自己我要那个。现在他坐在橱窗后,手握着一杯蓝山咖啡,在享受这片刻虚假的浮华与安静。 [42] 柏嘉最后还是开始怨恨自己最后在星巴克的奢侈行为了,他没有意料到因为台风,道路封锁,自己会回不了家。所幸的是,第二天,就开始有车回家了,他爸爸打电话告诉他台风还没停息,路上很危险,叫他在上海多呆一阵子。柏嘉不敢告诉他自己没钱了,其实柏嘉一直都没乱花钱,甚至是有点抠,除了那最后一杯咖啡。但是他还是不想问家里人要钱,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饿肚子。柏嘉坚持回家,冒着台风,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他曾经抱有幻想的城市。 [43] 柏嘉选择了回家,思雨却选择了离开家去济南,她打电话告诉柏嘉她在家待腻了,想在假期到济南找找工作,充实一下自己。柏嘉虽然不愿她过早的面对工作的压力,但是出去锻炼一下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在毕业后才意识到其中的艰难。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地反对,只是提醒她照顾好自己。 回家后看到父母,十分温馨,但是从他们疼爱的眼神中柏嘉看到些许因为自己没有工作而产生的担忧。柏嘉没有说什么,就是觉得累。对那时的他来说在自己的床上睡个觉就是最大的幸福。 醒来后,开始找家里的朋友,柏嘉照着电话本挨个打了一遍,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外面漂泊,除了微微安。 微微安是柏嘉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就断了联系,直到大一寒假的时候,突然在一个朋友的咖啡屋碰见了,许久不见,再聊起来,却是格外的投机,就成了好哥们。有些事就是很奇怪,柏嘉到后来才知道自己在家里的所有哥们不管是小学的还是初中的或是高中的都是她的朋友,自己的妈妈和她爸爸是同学。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在中间却浑然不知。 微微安绝对是一个躲在女孩子身体里的男生,在柏嘉朋友那一群人里面就她一个女的,却毫无尴尬,因为她的性格实在是比男生还要豁达,开朗。她在一家超市打工,柏嘉跑去找她叙旧,没想到她见到柏嘉比柏嘉见到她还要高兴,拉着柏嘉的手不放,直夸柏嘉变了,柏嘉也很高兴,他们都变了很多,都不再年少轻狂。 柏嘉听她诉说工作中的无奈,她听柏嘉诉说在上海的经历,对思雨的牵挂和埋在心中的理想。很开心,人在最低落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知心朋友,管它是男的女的。微微安其实比柏嘉大两岁,柏嘉那伙人以前总是为她的终身大事担心,一个女孩子到了该找个男朋友的年纪了,却总是混迹于他们这班人马中间,始终不是一件说的过去的事。每次柏嘉说她,她都会假装生气。后来柏嘉就不说了,因为实在想不出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男生来搭配这个特殊的可爱的女孩。 第二十四章 [44] 柏嘉的妈妈坚持要他去那个国有企业,柏嘉不是很乐意,他知道,虽然进去以后不愁吃穿,但是只要自己在这国企一扎根,就再没有什么机会能去济南见思雨了,而且他自己的理想就会变成梦想。 但是柏嘉不想看到妈妈伤心,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过得安稳,再大的理想在他妈妈的眼中也不如看到他吃一顿饱饭,穿一件好衣服来得重要。柏嘉还是答应妈妈只要国有企业要他,他就去。 但是柏嘉的妈妈还是伤心了,国有企业又说他的专业不对口,柏嘉就奇怪了,当初自己报名去面试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专业不对口,等到抽完他10血了,通知他考试过关了,现在要报到了才说。再说了,当初柏嘉报名的时候还仔细的看了看招聘文件,里面只说服装设计与工程这个专业的不能报名,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柏嘉意识到肯定是有人要收买路钱了。 果不其然,柏嘉爸爸亲自去了一趟国有企业的总公司,以柏嘉在校和面试的成绩,所有的领导都点头了,结果那个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就是死活不松口。那人年纪就比柏嘉大几岁,口气却比柏嘉的爸爸还大,搞得柏嘉和他爸爸都很郁闷。比柏嘉早一年进入某国有企业的职工子女过来传授经验了,果然是早有准备,那个负责人的家庭住址和家人情况都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至少是在要去这个国有企业上班的毕业生里是这样。柏嘉极力反对交‘买路钱’,自己面试笔试都过关了,凭什么啊?再说他压根就不想去。 柏嘉的父母还是认为去那个国有企业比较好,赚不赚钱的,至少不用为柏嘉成天到处跑而担心。就托人去问‘买路钱’的价格,他爸爸琢磨着也就一两万,结果倒好,狮子大开口,最后的数字让柏嘉的爸爸一听就火了,也不让柏嘉去了。由此可见中国的就业问题是多么的大,而社会的浅规则是多么的多。 柏嘉的妈妈还是成天为这事絮絮叨叨,也许是因为看到其它职工子女去报到了,柏嘉还在家游手好闲,她心里不平衡吧。 而柏嘉却开始旁敲侧击地和爸爸讨论起自己的计划。 他对他爸爸说自己看好济南那个市场,虽然消费水平比南方低点,但是高校不少,他决定去做大学生这块市场。他爸爸问柏嘉想怎么做,柏嘉说要开一家针对大学生口味的服装店。学了这么多年的服装,虽然不会设计,但是柏嘉还是对自己的品位有信心。柏嘉的爸爸是明智的,他不会轻易的看柏嘉去冒险,柏嘉的爸爸也是宽容的,他也没有草率的否决柏嘉的想法,而是说了一句:“好,那你就先从服装店店员做起吧。”柏嘉焦急地说自己已经当过导购了。他爸爸就说:“那你就到闽南一带的服装企业里去做做销售,把握一下整个市场的脉络。”柏嘉无语了,他知道爸爸是对的,但是,一心想着去济南见思雨的柏嘉却幼稚的发脾气,不愿浪费时间。 开始和父母闹僵,开始心情低落。微微安这时也被迫把工作辞了,因为超市的收银员没有把她销售的一件商品记录在帐上,她因此成为各部门之间互相竞争的牺牲品。没有了工作,又被扣了奖金和提成,她的心情也很低落。但是她还是很努力的开导柏嘉,让他多为家里人想想。这时思雨也打电话告诉柏嘉她在济南的一家专卖婴儿服装的店里当导购,工作还不错。柏嘉就稍微放下心来。冷静下来的他决定少伤父母的心,先帮他爸爸照看新开发的那个商场的装修工程。 从那以后柏嘉就开始忙碌起来,每天在施工现场监察装修工程的进度。说是‘监工’,其实他就是一个‘小工’,每天跟在师傅们的后面做打下手。柏嘉有时笑笑自己:“谁叫这是自己爸爸的商场呢?”有一天早上柏嘉一个人抗了十袋的沙子到四楼,就因为在装修期间,电梯还没开始运作。直接就快把柏嘉弄垮了。他爸爸还一边看柏嘉劳动,一边教育柏嘉这个世界上,最耗费体力的工作其实拿的报酬最少。柏嘉想也是,那些白领坐在办公室吹一天空调拿的工资,搬运师傅在烈日下要搬多少的东西才能赚到?社会就这样。你永远不要期待什么平等。 柏嘉就这么着从小做起,他爸爸很高兴,柏嘉也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在家吃闲饭,虽然那些工作和他的理想差距太大,但是至少他在努力证明给他爸爸看自己能做事。 [45] 微微安其实那段时间也挺难过,善良的她为现实社会中的人际关系的复杂苦恼着。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安于平淡生活的人会成为同事之间的斗争的工具,她一直都是认为自己对每一个同事都是一样的善意的啊,她没有刻意的站在哪一方。所以柏嘉晚上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叫她出来吃吃冷饮点心,安慰她其实‘中间派’是最容易被拿出来做牺牲品的,这社会就这样,只要在同一个圈子里,不管这圈子多小,要么是朋友,要么是对手。想做到中立,实在是太难了。她也会自己静静的去想。柏嘉给思雨打电话的时候,她就会默默的走开一段距离。柏嘉知道,她虽然从来嘴上说对感情的事不在乎,看到别人幸福她会真心的祝福,但是心中偶尔也会有一点的失落。 在那几天,柏嘉突然看到一个服装商场正在装修,同时也在招兵买马。有招聘‘柜长’一职的,柏嘉妈妈非要他到那里应聘,想让柏嘉在她身边多待一阵子。柏嘉想自己短期内也去不了济南,就在那里先混混工作经验也好。同时他也通知失业在家的微微安,叫她也去应聘。柏嘉希望她能找到工作,更希望自己能在她身边陪她工作一段时间,帮助她在工作中处理好人际关系。 柏嘉一直都相信他和微微安能够很顺利的面试上,毕竟这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城,不是北京上海。如果他们念了三年的大学,拿了专科的学历,连一个小城商场的‘柜长’的都当不上,连一个月六百五的月薪都拿不到手,那不是他们有问题,就是这个社会的教育体制有问题。 面试的时候,经理对柏嘉的学历和能力也比较满意,毕竟他的专业和这个工作非常的‘对口’。柏嘉打电话给思雨,跟她说自己要在家里先锻炼一下做服装这个市场的感觉。思雨也很鼓励他,叫柏嘉不要担心她,不要总想着回去见她,把经验学到手了再说。柏嘉发现思雨真的长大不少。后来柏嘉才知道应该就是从那时起,思雨不再需要自己了。 微微安也很期待着和柏嘉一起工作,毕竟能和自己的哥们在一起工作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她总是说要柏嘉他们这些有理想的男生好好努力,然后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在我们身边忙碌,在幕后支持他们。就算是做一些低级的工作,她也会很开心。她总是把自己的心态摆得很低,总是说虽然她触摸不到白云,但是只要她抬头,能看见白云,她也觉得很快乐。柏嘉也希望这种比较低而又乐观的心态能够真的让她少受点伤害。 马修给柏嘉打电话说他还是待业在家,他的爸爸开始找关系要他去当兵。柏嘉知道当兵也是一件好事,能够锻炼身体,能够磨练心志。但是柏嘉知道对马修来说,当兵不是一件好事,太多的规矩和束缚,只会让他脑子里的那些个性的想法和创意慢慢消失。对于柏嘉和马修来说,没有想法是比没有工作更恐怖的一件事。但是柏嘉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当兵也是家里人为你好。马修又能反抗什么呢?在家长时间的待业,已经让他渐渐失去信心和斗志,再加上父母的压力,他只能选择屈服。 [46] 这个世界上事情的变化总是那么的奇妙,当你认为你一定会朝这条路走时,命运又悄悄把你推到另一个路口。 思雨给柏嘉打来电话说她骑自行车上班的时候摔倒了,把膝盖给摔坏了。不过问题不是很大。柏嘉叫她把工作辞了,回家休息一阵子。 过了几天后,微微安告诉柏嘉服装商场的老板通 知她准备岗前培训。柏嘉没有收到通知。他打电话给商场老板,老板说因为只有柏嘉一个男的去应聘,虽然他的条件很符合,但是为了方便管理,就决定只招女的。柏嘉挂了电话,骂了一句:“性别歧视!” 柏嘉开始收到大量的入学通知书,都是一些自费成教的。他爸爸开始叫他重新去念书,或者选择出国。柏嘉不想去,他和爸爸说再念两年,就算混个本科证,毕业了以后中国的大学生更多,竞争更激烈,就业率更低。一样要面对和现在同样的局面。还不如早点工作,在工作中能学到更实在的东西。至于出国,柏嘉一直觉得在国内都混得如此悲惨,出国更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他爸爸默然。 柏嘉请微微安去咖啡屋喝咖啡,庆祝她找到新工作,虽然自己没有被选上,但是她被选上了柏嘉也很高兴。柏嘉和微微安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思雨的生日了,准备攒钱给思雨买个mp4,微微安安静地笑着,不置可否。每年假期,柏嘉都叫她陪他给思雨挑选礼物。她总是说柏嘉那不叫谈恋爱,是在照顾一个‘妹妹’。 就在柏嘉说要给思雨买mp4当礼物之后,思雨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她已经从家里又回到济南,而且准备去招生赚钱。柏嘉一听就急了说:“你摔伤了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又跑出来。而且做什么不好,替你那学校招生,你忘自己那时去那个学校也是让招生的给骗了啊?赚那点钱悔了别人的青春,多缺德的工作啊?”思雨把电话挂了,柏嘉怎么打她都不接,只好和微微安走出咖啡屋,借微微安的电话打,思雨接了,但是不说话。微微安在旁边看柏嘉焦急的解释,心中一丝轻轻的叹息:什么时候才有人会这么在乎自己?柏嘉在用自己的热脸贴思雨的冷屁股之后,终于无语,就把电话还给了微微安。 第二天,柏嘉依旧在他爸爸的商场里监督装修工程。思雨发短信给他说她找了个兼职,在卖场做促销。柏嘉叫她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下午,思雨又给柏嘉发短信说她要出去租房子,不在学校住了。柏嘉一直都不喜欢思雨的宿舍,但是相比之下,他更不喜欢思雨出去住。在学校里再怎么破败,都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但是住在外面就很难说了,其次就是他和马修在济南租过房子,知道每个月的开销也不少,那一阵子把他和马修也整得挺累的。于是他就打电话和思雨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回济南,你要是在学校住得不好,可以偶尔出来和我一起住,这样就可以减少你的经济负担。”思雨笑:“我不可以和你一起住,那不就是同居了吗?”柏嘉想想也对,但是还是对她说:“出去租房子就意味着你这一年都要为房租这种事担忧,想想你妈妈,在商场里做清洁工一个月才拿三百,多不容易。你也该为家人想想减少他们的负担。”柏嘉以为自己说的在情在理,她会考虑一下,结果思雨就说了一句:“你放开我点。”这句话让柏嘉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在替她着想,她居然以为他在管她。于是也火大,就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思雨挂了电话。接着一条短信过来说:分手! 人生总有很多意外,在车站碰见她,无邪的对他笑,爱情是一场意外,相恋多年,携手走过青春的路口,分手,是她给他的意外,意外,就像握在手里的风筝也会突然断了线。 柏嘉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说以前的吵架是自己脾气太坏的话,这么多年下来,她的温柔蛮横早就让自己没了脾气。难道为她和她的家人着想,这也是错吗? 深夜,柏嘉打电话给思雨,她不接,发短信过来说她不想说话,柏嘉回复:你接吧,你不用说话,我说就行。柏嘉早已习惯她每次生气吵架时那让人窒息的安静。柏嘉打电话时看着自己的手,从来没有那么粗糙过,在工地上的磨练,已经让这双手看起来像干活的手了。他对思雨说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能够用汗水给她撑开一小片天。柏嘉述说着过去,描述着自己心中的将来,不顾一切的抒发着他对她的感情和思念,电话那头依旧沉默,直到手机欠费,直到手机没电,直到手机关机。 第二十五章 [47] 思雨说分手后的第一天,柏嘉依旧在工地,只是不再帮装修师傅的忙,而是独自躲在角落里抽烟,任由尼古丁和满屋子呛鼻的油漆味麻痹着他自己的大脑。 思雨在网上给柏嘉留言,说她昨天晚上听睡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在实验着什么。她一直都害怕跟不上柏嘉的脚步。不知道是她离不开柏嘉还是柏嘉离不开她。 柏嘉突然觉得可笑,自己也一直以为是自己在一直照顾思雨,是她一直离不开自己,是她一直在跟随自己的脚步,到最后才发现是自己离不开思雨,是自己一直在跟随思雨的脚步。柏嘉考本科的时候,整个志愿表只填了济南的学校,他不听他爸爸的话,坚持不去闽南发展,却一心要去济南,就是因为思雨的妈妈说不想让她走远。他不听他妈妈的话,不去北京念书,一心想着自己开家服装店,就是怕她毕业了还要像大多数人一样面对就业的压力。一直都是柏嘉在照顾思雨,结果没了思雨柏嘉才发现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想到这些,柏嘉打电话给思雨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搞什么实验吗?我离不开你行了吧,其实我才是一直在跟随你的脚步。”思雨简单说了一句:“现在这已经不是实验了。”就挂了电话。 柏嘉坐在屋里,开着电脑却不想玩游戏,看着mp3却不想听音乐,看着静静躲在角落的篮球却不想碰它,看着满屋子的时尚杂志却不想翻一页。他曾经有那么多爱好,却发现心中丢了一个思雨,其它的也变得这么没有意义。这或许就是失恋的人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特征。 柏嘉躲在卫生间抽烟,他已经习惯躲在卫生间抽烟,在济南的时候,柏嘉为了不让思雨受二手烟毒害,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抽烟。 [48] 思雨说分手后的第二天,凌晨四点半,柏嘉被噩梦惊醒,他只不过是梦见思雨和他说分手罢了,醒来以后才发现那不是梦是现实。他开始忙乱地找烟,急促的点燃,深吸一口,烟味的麻烈才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突然想到思雨喜欢听周杰伦的烟圈,突然发现自己的爱情也如烟圈一样在空中画了一个个句号后渐渐消失在眼前,只留下呛出的眼泪。 中午柏嘉帮妈妈做饭的时候,突然很想做西红柿炒鸡蛋。在切西红柿的时候恍惚得把手给切了,他茫然地看着血从伤口滴下,犹如那时思雨被他捏破的手中里滴下的血一样的鲜红。突然想到以前思雨说要嫁给自己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自己帮她做饭。而柏嘉却一直只答应给她洗碗。 晚上柏嘉给思雨发短信,叫她好好照顾自己。有了男朋友一定要告诉自己,至少让自己祝她幸福。 思雨在接到短信的时候觉得柏嘉有点烦人,为什么没分手的时候,柏嘉一点都没有这么烦人呢? [49] 思雨说分手后的第三天,柏嘉依旧会在四点半的时候被噩梦吓醒,抓起烟盒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抽完,而以前一包烟他能抽好几天。柏嘉跑下楼买烟,才发现自己的可笑,哪有商店这么早开门?看着早起锻炼的人们,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过思雨要把自己的身体练结实。看着自己因为在工地扛沙袋变得强壮的双臂,柏嘉却觉得依旧是那么的无力。 晚上,思雨发短信给柏嘉说她已经搬出去住了,和别人合租,里面有一对情侣另外就是她和一个女同学。还说已经有新男朋友了,叫柏嘉不要再每天给她发短信了。柏嘉默然,没有再碰手机一下。 [50] 第四天,柏嘉突然在家里看到有一个女人在哭,他妈妈在旁边言不由衷的安慰。才想到,这几天他爸爸都在陪他的一个哥们。原因是这女人红杏出墙,那叔叔为了两个儿子,为了家庭的完整,宽容她,结果她非要离婚。叔叔也是个男人,撕破脸以后反而变的坚强。答应离婚,给她一半财产。那女人原先很幸福,全职太太,连头发都从来没有自己洗过,每周都要去发廊洗三次头,叔叔不喝就不抽烟,很努力的赚钱给她花。结果现在离婚了,没有房子,没有工作的能力,两个儿子也不认她,第三者也玩腻了走了。下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别说让别人给她洗头了。柏嘉想起他爸爸说的话:像叔叔这样的男人都不要,那还要什么样的男人?看着眼前哭泣的女人,突然觉得这世界的得失是那么的可笑。 微微安找柏嘉去爬山,听他诉说,她觉得有个人听柏嘉说话,这样柏嘉会比较好过点。回来的时候柏嘉喝醉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51] 第五天,柏嘉酒醒了,翻看手机时却突然发现里面有很多短信。原来昨晚微微安一直在用他的手机发短信责备思雨,思雨被微微安说急了,解释说自己其实没有男朋友,其实她离开柏嘉是有苦衷的,柏嘉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还叫微微安好好照顾柏嘉,说柏嘉的胃和心脏都不好,说柏嘉只知道关心别人,却不会照顾自己。 柏嘉就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激动却又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突然决定去海边,柏嘉一直答应思雨要带她回自己的外婆家,在海边,看着日落,一直到日落而归。 柏嘉坐车到海边小镇,才发现由于围海造田,海已经变得离小镇好远,远得只听得到海风。他不顾夏日午后灼热的阳光,开始向海风吹来的方向走去,没有路,当然没有路,只有一望无际的那些被海风吹裂的石头。柏嘉走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海,没有想象中的美丽却依旧波澜壮阔。柏嘉给思雨打电话,信号很弱,他听不到她说话,思雨却听得到柏嘉说话。柏嘉不顾一切的把手机靠近大海,希望她能听到海的声音。柏嘉和她说以前自己就知道在她面前提香车别墅,但是到了海边自己才知道如果能在海边盖间平房,两个人每天傍晚去看海,才是最美的生活。虽然这句话是柏嘉那一瞬间真实的想法,但是说出来,还是让思雨觉得柏嘉有点做作过头。电话断断续续,柏嘉一遍一遍的拨打。一次次重复,直到海水把他爸刚给他买的阿迪鞋打湿,淹末。最后思雨说她只想自己去看海,最后思雨说她一点都不感动,最后柏嘉终于听到思雨的身边依稀有一个男的在和她说话,最后柏嘉放弃了再按重拨键。 海水终于开始涨潮,台风还没有完全消失,柏嘉没有意识到危险,却觉得这海咆哮得是那么的悲壮,是那么的像哭泣的声音。 柏嘉还不想自杀,他走回小镇,坐上回去的车。思雨给柏嘉发短信说她真的没有骗柏嘉,她真的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爱,但是每天有他呵护,她觉得很开心。叫柏嘉不要再给她发短信了,她有时把手机给他的男朋友用。柏嘉回了一句祝你幸福。就没有再动手机一下,想来手机被柏嘉这么一折腾也累了,因为有条短信告诉柏嘉它已经欠费停机。 公交车上放着阿妹的《听海》,柏嘉开始破口大骂:“妈的,什么年代还放这种老歌?”司机看了一眼他,在嘴里嘟喃了一句:神经病。 回到家里,柏嘉马上给手机缴了费,打电话给思雨说:“我答应放手,但是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希望有时我难过的时候,你还能接我电话,哪怕你不说话。”思雨答应了。 [52] 第六天,柏嘉还是被噩梦吓醒,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噩梦了,已经记得一片黑,一片红,黑得让他觉得腐朽彷徨,红得让他觉得血腥颓废。他发现自己要连抽三跟烟才能让自己感觉恢复心跳和脉搏。他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被烟碱和焦油染黄,才意识到这几天自己抽的烟比吃的饭还多,洗脸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那张让他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脸形如枯槁,变形得让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电脑的键盘上已经开始落灰,柏嘉突然无聊得想看电视,打开电视,一个频道正在述说某人和她的男朋友在大学 里谈了四年的恋爱,分手,经历一段婚姻的失败后又走到了一起。换了一个频道,却又是在讲一对恋人在经过十八年后再重逢的故事。柏嘉差点把遥控器砸了,柏嘉在心里叫骂;人倒霉,看电视都没好节目。 习惯性地打电话给思雨,思雨说她正在和她的男朋友买电视,说住的地方没电视太无聊了。柏嘉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你们住在一起了?”思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迟疑了一下。柏嘉听到她旁边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恩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53] 第七天,柏嘉在听到动力火车的《镇守爱情》突然哭了起来。他开始回忆,给思雨买早点,晚上陪她通宵上网时,她睡着,自己给她盖衣服。连思雨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帮他掏耳朵这种事情柏嘉都回忆到了,思雨的动作很轻,全然不像小时候柏嘉爸爸拿火柴梗给他掏耳朵的感觉。突然想到没有自己,她怎么办,谁给她整理她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吃饭时谁帮她夹走鱼头和鱼尾?柏嘉这个时候已经把自己逼到一个很卑微和神经质的一个地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面临崩溃的危险。 柏嘉想把《镇守爱情》放到思雨的qq网络硬盘里,却发现思雨已经把密码改了。看到她的qq资料上写着:谎言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嘴上说着不在乎,脸上写着无所谓。学会用笑容来伪装这张并不成熟的脸。 柏嘉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是生活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真真假假,让他搞不懂这到底怎么了? 他还是忍不住给思雨打了电话,思雨难得在电话里对他笑,她对他说昨天她的一个朋友做梦梦到柏嘉了,梦到柏嘉紧紧的抱住她,要把她娶回家。她笑着回答她的朋友说柏嘉现在可想把她娶回家呢,只是她不要了。柏嘉麻木地跟思雨说:“我等你,等你明白,等你长大,等你回头。我要镇守爱情。”思雨轻轻地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跟柏嘉说:“你想回济南的话可以回去,我不会躲着你。”柏嘉突然意识到好久好久,给思雨打电话都是那么的冷漠,好久没听她笑了。这次,柏嘉没有听到电话那头有男人的声音。 [54] 思雨说分手后的第八天刚好是中秋节。柏嘉在家里努力装做很开心的样子,想陪爸妈好好过个节,因为他已经决定第二天去济南。这些天,柏嘉把他爸妈都吓着了。以为柏嘉在家游手好闲,空虚坏了。所以当柏嘉强烈要求要去济南的时候,他们选择了默许。他爸爸答应他等他在济南工作一阵子后,给他二十万块钱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柏嘉没说什么,从小性格倔强的柏嘉都说不要父母的钱,但是这次柏嘉选择了沉默接受,他知道这二十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以向自己的想法冲刺一回,意味着如果他在济南找回思雨,我他够用自己的努力给她点幸福。 柏嘉到那时还认为思雨不是真的要离开自己,至少他认为思雨离开自己是有原因的,柏嘉想知道答案,不管那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告诉自己至少也要把济南的行李拿回来。 [55] 第九天,柏嘉在买车票前突然后怕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颓废得那么没有意义,规律和理由。他开始害怕去济南会看到他不想看到的答案,他怕他看到他接受不了的答案后会抓狂,会去不顾一切地打扰思雨的生活,他开始狂打思雨电话,思雨此时正在车站等她的心男友来接她回学校,她也开始后怕,她觉得她那天一时心软允许柏嘉回济南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行为,他太了解柏嘉了,这个人在正常的情况下什么都好,在他发狂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思雨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让柏嘉和马修在一起那么久,马修的那点颓废的神经质现在全无例外的复制到了柏嘉的内心深处。她对柏嘉的电话采取了不接听的措施。她以为不接柏嘉电话,柏嘉或许就会明白些什么,但是她错了。 柏嘉在思雨不接电话的情况下还是去把车票买了,其实他就是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去上海的车今天没坐了,柏嘉买了个加铺,就是睡在过道里。柏嘉不愿意再多等一天,他想让那种非人的生活能早点结束就早点结束。买完票后,思雨终于接了柏嘉的电话,柏嘉问思雨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思雨说了一句:“不光你的事。”柏嘉说:“我只是怕到济南打扰你的生活。”她说:“你到了打电话吧。”就把电话挂了,柏嘉的任性,让思雨觉得无可奈何,有点感动却又有点抗拒。 柏嘉选择先到上海再转火车去济南,他就是想从这条老路再走回去。虽然可能已经物是人非。 走之前柏嘉帮他妈妈把碗洗了,柏嘉不敢看妈妈的眼睛,他知道他妈妈的眼里一定充满了哀伤和担心,因为自己又要离开她。柏嘉突然很想抱一下他妈妈,但是他没有做到。他背起包和他爸爸说了一句:“爸,我走了。”他爸爸没说什么,送他到门口。柏嘉在关上门的那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任性,突然觉得爸妈都老了,需要自己在身边陪他们。但是自己却固执偏激地离开他们去追逐自己自以为是的童话。 微微安一直在向柏嘉嘟喃:思雨肯定是有了男朋友才要和他分手的,叫柏嘉不要去,她可托人帮柏嘉把行李带回来。柏嘉却天真固执对微微安说:“就算是我离开之后思雨马上找了个男朋友,那也不过是在一起三个多月的时间。两年多的感情难道比不上短暂的火花吗?”微微安对柏嘉这种坚持觉得心疼和气愤,但是她还是到车站送柏嘉,叫他注意安全,叫他努力。 柏嘉没有打电话告诉马修自己要回济南,他甚至没有告诉马修自己和思雨已经分手,柏嘉知道马修和微微安一样,一开始就对这段付出不平衡的爱情不看好。而且马修的愤怒绝对会比微微安超越百倍。他一定会像当初柏嘉在他喝醉酒时恨其不争那样狠狠地给柏嘉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这两个人,都看不到自己的颓废,却会为对方的颓废而愤怒,犹如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 柏嘉上了车,躺在过道里,突然就觉得自己累了,该睡个觉了,终点,会有什么东西在等他自己,他不想再想,不想再去思量。 第二十六章 [56] 迷迷糊糊中,被慌乱声吵醒,没等柏嘉明白过来,他的身上就被人踩了n脚。原来大巴车的涡轮增压器起火了,司机一开门,大家就往外逃,还好柏嘉睡在汽车后面的过道里,所以没被踩死。 车烧得还挺厉害,好在发现的早,要不爆炸了,那一车人就都玩完了。柏嘉下车后看了看,开始后怕起来,因为窝轮增压器就在他躺的那个地方的后面。柏嘉开始想爸妈,他们就柏嘉一个儿子,柏嘉很难想象自己万一出事,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也许,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段追寻爱情的路没有柏嘉想象的容易。 [57] 在高速路上等了两小时后,终于换了一辆车。晃晃悠悠地晚点了四小时才到上海。柏嘉赶紧去买了一张去济南的火车票。离火车开车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无聊之余,柏嘉突然想起就在火车站旁边有一个二手和水货手机卖场,就想起思雨的手机了。思雨手机的原装金属外壳丢了,所以她一直用着柏嘉在济南给她买的塑料壳。柏嘉在济南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原装的金属壳,想上海这大都会应该会有。他发短信给思雨问她需要手机壳吗?思雨说要,柏嘉就开始找。 整个卖场,柏嘉挨家挨户地问,结果不是拿出塑料壳就是拿出仿制的‘铁片壳’,还要卖一百多一个,柏嘉想现在手机一个才多少钱,一个壳要一百多,杀猪啊。就没要。心想大不了把自己手机的金属壳给思雨。 在上海逗留了四个小时,柏嘉都在给思雨找手机壳,眼看火车快出发了,终于放弃。 柏嘉发短信向思雨提议把自己的包放在她住的地方后,他再去找落脚的旅馆或是找有没有房子租。因为包里有笔记本电脑,所以自己不放心把包放在她学校宿舍里。柏嘉以为就算是普通朋友,这点要求也不是很过分,自己又不是说要住她那里。结果思雨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表示反对。柏嘉没有坚持,其实他自己知道他也就是想借个机会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罢了。反正一切等到了济南就有分晓,现在的柏嘉不想和思雨吵架。 [58] 在火车上,坐在柏嘉对面的人刚好也是在山东做服装的,不过不是在济南。据那人介绍,他是从杭州拿货,然后到山东做批发零售。路上柏嘉和他讨论了很多,那个人说他也是从三万块钱做起来的,现在已经有三家店铺。然后他给了柏嘉一张名片,叫柏嘉在济南有空的时候,可以去他那看看。柏嘉很用心地记下电话号码,希望那会是自己实现理想的一个开头,一个契机。柏嘉有点高兴,火车渐渐靠近济南,觉得自己渐渐靠近希望。 在一夜的颠簸中,柏嘉终于听到快到站的广播,开始洗脸刷牙,开始打理自己,好久没见思雨了,柏嘉自然希望她看到的自己像以前一样阳光,柏嘉戴上眼镜,希望眼镜的宽边能够掩饰自己眼角的哀伤疲惫和颓废,甚至他还系上一条领带,希望思雨能从那里看到自己在社会上漂泊这么些许日子以来的成长。 第二十七章 [59] 柏嘉走下火车,深深吸了口气,折腾了许久,终于又让自己的双脚踏在了这块熟悉的土地上。天浠浠沥沥的下着小雨,有点阴暗。对柏嘉来说空气却很清新,毕竟济南难得下雨。 柏嘉坐在公交车内,开始给思雨发短信。和她说自己到济南了,马上去见她。思雨回复道:“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柏嘉开始叨唠起自己的计划,说:“我在济南没什么朋友,一个人住挺空的,想去买只狗。她要是不想见我,可以在我上班时,不在的时候去帮我照料小狗,反正你那么喜欢狗。”思雨没什么反应,柏嘉也就不再叨唠。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柏嘉只不过是想借小狗,给自己多创造点机会见到思雨。 有些兴奋,有些焦急,有些害怕。但是不管怎么说,车都在慢慢向目的地驶去。 柏嘉到思雨学校门口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的思雨吗?这还是自己宠爱的那个猫猫吗?站在柏嘉面前的是一个消瘦的女孩,那脸看上去比柏嘉还黑。衣服背后还有一大片的污渍。但是站在柏嘉面前的确实是思雨。柏嘉关切地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思雨笑了笑说:“这样不好吗?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减肥吗?”柏嘉无语了,不自然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把手放在她的腰间,思雨似乎想要躲闪,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有点熟悉,有点陌生的感觉,但是彼此接触在一起却又是那么地习惯。 两人默默的向思雨的学校走去,思雨还是决定不让柏嘉去她的新住处,柏嘉想:也许那里有她的新生活,她不愿我这个旧人闯进去。 柏嘉看到她脖子上挂了个mp3,下意识的握了握自己口袋里的mp3,突然心中替它可怜起来,以前那个位置可是一直都挂着它。他终于明白‘取代’两个字的意思。 在路上,思雨告诉柏嘉,其实那时她没有在卖婴儿服装的专卖店里工作,而是给人家带小孩去了,也就是小保姆。还有后来其实她也没有去超市做促销,而是去帮学校招生了,赚了七百块钱。柏嘉反应不大,已经习惯被她骗。柏嘉心里悲哀地笑:她和别人住在一起都能骗我,那骗我她的工作情况还不是小菜一碟?然后挤出点笑容说:“那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思雨很牛x地说:“你早该对我另眼相看了。”然后还告诉柏嘉她宿舍里有几个女的也一起出去租房子住了,叫她一起过去住,她没去。要是以前自己是思雨男朋友的时候,柏嘉一定会生气地说你不和你宿舍的人住一起,跑出去和别人一起住,有男有女的,多乱啊?但是现在柏嘉已经失去那个权利,只能沉默。 到思雨的宿舍,把包放下,思雨仿佛就不想动了,坐在那里和她的朋友说笑起来。柏嘉坐不住,又没有抽烟的地方,而且自己还要去找找看有没有房子出租。柏嘉并不想晚上在网吧度过。于是把思雨拉了出来,虽然柏嘉知道她待在里面不出来是为了避免单独面对自己时的尴尬。 柏嘉习惯性的走在思雨的左边,习惯性的去牵她的手,思雨不让,柏嘉没有坚持。 太多太多话想说,见了面之后,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思雨建议柏嘉先去吃饭,柏嘉同意了。 还是思雨学校门口的那家饭店,她还是要了水煮肉片,还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点了好多其它菜,仿佛是她请客一样。柏嘉看着眼前的思雨,和三年前那个和自己在食堂二楼吃饭时那个害羞局措女孩子相差得好远。看着她习惯性的用茶水涮筷子,柏嘉突然想到当年都是自己给她涮筷子,现在她终于学会了,但是不会再自己我涮了,柏嘉觉得思雨现在的男朋友幸福得让自己眼红,毕竟他不用和自己一样,面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照顾自己。想到这里,柏嘉想到马修的一句话:你老是帮别人培养‘国家的栋梁’,然后培养完就不是自己的了。突然特别悲哀而又特别想笑,这种复杂的心境让柏嘉觉得自己真是闷骚至极。 看着眼前地西红柿炒鸡蛋,柏嘉却不敢像以前那样夹到思雨的碗里,怕她会像刚才拒绝自己牵她的手一样,拒绝给她夹菜。思雨却先给柏嘉夹菜,柏嘉苦笑了一下,思雨确实不像自己的思雨了。对她说:“你变了很多。”思雨笑了笑就继续专心对付她眼前的饭菜。柏嘉吃不下,这些天他都习惯把香烟加可乐当成自己的食粮。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说了很多,说到最后柏嘉突然开始笑:“我们真好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一点都不像在说我们自己。”思雨也笑了。那种局面,那种气氛,那种话题,确实和他们现在的关系有点格格不入。思雨突然夹起一块鸡蛋要喂到柏嘉嘴里,柏嘉迟疑了一下,还是吃了。思雨要继续夹,说:“我夹给你的,你一定要吃。”柏嘉说自己要吐了,不吃了。柏嘉真得想吐,那么多天的折腾,他的胃病又犯了。思雨说她要喝饮料,柏嘉马上去给她买,还是旁边同一家超市,还是同样的饮料,还是同一个老板,一切都让柏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自己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好像思雨还是自己的女朋友。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思雨的心变了。吃完饭结帐的时候,柏嘉习惯性的去付帐,思雨没有阻止,两人都习惯了由柏嘉这一方付出。 开始在附近找房子。早就开学了,附近的房子也早已经被大学里的恋爱分子给占领分割完毕。一圈过后,思雨坐在小区里的草地休息,柏嘉站着看着她,她时而温柔时而冷漠的双眼让他无法适从。柏嘉不愿再僵持下去,决定先找个旅馆住下。好在小区里就有旅馆,看来是看好附近大学生这块市场,不是说第三产业就是服务‘性’行业吗?所以柏嘉找旅馆的过程无比顺畅。 到了房间里,思雨开始给柏嘉整理床铺,一阵阵陌生感向柏嘉袭来:以前一直是自己给她收拾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切都在变化,而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柏嘉拿起一根烟,独自走出去抽。 柏嘉一直在纵容着她,而另一个人却在改变着她,柏嘉曾经单纯的以为思雨的心总属于自己,可是现实和哥们都在告诉他:他的纵容就是错。这个答案让他觉得十分无奈。 关门的时候,铁门夹住了柏嘉的手指,这让他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都说十指连心,可是柏嘉觉得自己的心比受伤的手指还要疼痛。 回到屋子里,看到思雨拿起自己的‘万宝路’,点烟的姿势居然比自己还要熟练。柏嘉夺过她手里的烟,思雨看到他手指在流血。一阵沉默后,思雨开始急忙出去买创口帖。柏嘉看着她给自己包扎伤口,有如当年自己给她包扎伤口时那么紧张仔细,突然很想抱她,思雨逃离柏嘉的怀抱后说:“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柏嘉终于忍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压抑痛苦悲伤争先抢后的涌到脑子里,他开始发作,开始咆哮:“有意义?你说想有个简单的家,我开始放弃一切的去努力,我以为有意义。你说想要养狗,我说买给你,我以为有意义。我以为往你身上砸钱,分担你父母金钱上的压力有意义。你说你不想离父母太远,我离开爸妈跑到济南工作,让你父母以后放心让你和我在一起,我以为有意义。我以为我冒着烈日走两公里路就是想让你听听海的声音有意义,我以为我千辛万苦的睡过道被人踩在脚下都要来济南见你,挽救爱情,我以为有意义。最后你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一开始就都没有意义。什么叫你觉得有意义吗?”柏嘉抓着她越说越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袖子上的扣子都扯掉了,直到思雨开始哭了,直到思雨开始躲到自己的怀里了,直到柏嘉感觉胸口的布料开始被她的眼泪浸湿了,柏嘉才开始慢慢安静。 思雨开始在柏嘉的怀里痛哭,她告诉柏嘉其实自己早就感动。柏嘉说自己要留下来继续努力,让她给自己一次机会,证明自己比那个男的还要爱她。思雨开始摇头,淡淡地说:“你已经够努力。”柏嘉 看着她哭泣,突然觉得不忍心。想到自己早就和自己说过不要再思雨她哭泣,柏嘉就突然发现自己留在济南,只会让思雨一直为难下去,只会让她在两个男人中间不知所措。如果说她已经选择了他,那么该走的是自己。 柏嘉给他爸爸打电话,说自己不想待在济南,想去北京念书去。然后给在北京的哥哥打电话,和他说自己明天到北京。思雨在一边看着柏嘉打电话,默默地掉眼泪。柏嘉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 柏嘉突然很想抽烟,他和思雨说:“你该走了,他在家等你呢。”思雨看了看他,开始擦干眼泪,准备离开。在思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柏嘉突然开始死死的抱住她,以为这样就能留住那无尽的绝望。思雨并没有拒绝,但是柏嘉还是松手了,因为他又看见思雨那大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那光芒刺痛柏嘉的眼,柏嘉不想思雨从自己的眼里也看到同样的光芒。 思雨轻轻吻了柏嘉,告诉他要记得吃饭,少抽烟。然后轻轻关上门,轻轻的走了。柏嘉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一直到消失不见。慌乱的抖出一根烟,点上,任由幽蓝伤心的烟雾呛红自己的眼。 一个人的房间比自己想象的要寂寞,终于被思雨推到了心碎的深渊,柏嘉开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明明会哭,明明还有心跳,明明还会感动,明明还有拥抱,却注定要分开。已经决定的又何必挣扎?柏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到底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自己为什么会怎么累?这到底是谁的错?也许一开始那种简单快乐的幸福原本就是错的,柏嘉无法追究,这些本来就没有答案的思考和难过只能让柏嘉屏住呼吸忍住痛,抗下这些错。柏嘉管不住自己,又开始给思雨发短信,叫她过来陪自己度过在济南的这最后一夜。叫她把那三个玻璃瓶子带给自己,柏嘉说自己不要里面的钱,但是想留住瓶子。思雨也管不住自己,她来了。 短暂又熟悉的敲门声,思雨站在柏嘉的面前,柏嘉又看到那熟悉的紫水晶海豚耳坠,终于忍不住,抱住她就哭。柏嘉茫然不知所措,问:“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别哭了,样子多丑。”柏嘉笑了,如果说孤独就是可耻的,那也许软弱就是丑陋的。思雨匆忙过来,忘了带玻璃瓶子,柏嘉没说什么,很多东西,即使你想留都留不住。 柏嘉说想陪她看动画,打电动。那一直是柏嘉想要的安静生活。柏嘉一个人跑到思雨的学校,把自己的行李和电脑拿回旅馆。给思雨打开电脑,又跑出去给她买她爱吃的零食。让她听动力火车的《镇守爱情》,让她看洛可可工作室做的sh。陪她玩《暗黑破坏神2》。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当初。柏嘉疯狂地试着让一切重来。哪怕只有短暂的十二个小时。 思雨终于累了,想睡觉了。柏嘉哄她入睡。思雨坚持要柏嘉给她唱jay的《天天说》,柏嘉以前天天给她唱。她跟柏嘉说:“今天我是你的猫猫,我给你唱《安静》。”唱着唱着睡着了,还是那么固执得吃完零食不刷牙。屋子变得安静起来,柏嘉给她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脸,表情是那么的无辜。突然心头一紧觉得自己比她还要委屈。为什么自己连分手都要迁就着她? 柏嘉靠窗坐一夜,心痛快被撕裂。他终于可以承认,不用再逃避,生活中,没有思雨,他的一切都已经乱得没了规矩。 时针悄悄走了一圈,从九点指向十点钟。柏嘉默默地收拾东西,轻轻把思雨叫醒。说自己该走了。思雨慌忙拉住柏嘉,又开始掉眼泪。柏嘉轻轻抱住她,跟她说:“没事,伤心的时候告诉我,受伤了,开始懂了,叫我回来。一定会有以后,不管有多久,等你老了,孤单了,想找人陪你看海了,来找我。”这几句肉麻无比的话在当时的柏嘉嘴里说出来是绝对地真诚。思雨哭着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十八岁那年,碰到一场真爱。说其实赢的人是柏嘉。柏嘉面对这画面,面对这眼泪,面对这话语,唯有以苦笑带过。思雨拉着柏嘉的手说:“文笔够好的话,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柏嘉擦干她的眼泪,拉开门,假装勇敢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60] 叫出租车的时候,思雨跟柏嘉说:“以前你为了省钱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每次都自己抗着行李挤工交车,以后没有我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给自己买好吃的,别太省,太累了。”柏嘉默默地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 一路上,思雨开始兴奋地指给柏嘉看,哪里是她住的小区,哪里是她带孩子的地方,哪里是她招生的地方。柏嘉始终看着窗外,看这这个他熟悉的城市慢慢变得陌生。思雨开始说起自己的新男朋友,说他没柏嘉长得好看,又说他是她的同班同学,谈过四年的恋爱,比较沉稳,他和她一样,闲时没事都喜欢待在家里看电视,没有柏嘉那么狂妄的理想,却很实在。还说柏嘉那天给她发的短信上说:说了你不听,听了你不做,做又做错,错了又不改,改了又不说。那个男孩看了,说确实拿来形容她挺贴切的。柏嘉这才知道他们在一起很久了,要不那个男孩不会那么容易把思雨看透。思雨接着说她知道柏嘉以前没事就拉她出去玩,是因为柏嘉想带她看好玩的,给她买好吃的,但是其实她更喜欢待在家里。她说每次她生病的时候柏嘉都让她回家,其实她那时最想待在柏嘉的身边。她说她和柏嘉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富足,无忧无虑,但是她觉得不自我。现在虽然没有和柏嘉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烂漫,但是她很开心。还有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看时尚杂志。她不停地说着,仿佛要告诉柏嘉,离开柏嘉给她搭造的世界,她比柏嘉想象得要快乐。柏嘉一直无语,很多事情她以前都没跟自己说,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却都因此而起。交流的误差让柏嘉感到悲哀。柏嘉意识到自己以前可能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芭芘娃娃,给她最好的,希望能把她变成公主,但是却忘了她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会慢慢改变,也许就像马修说的:富贵在天,贫贱由人。她本来就不是柏嘉想象中的公主,而且也不喜欢做个公主。但是柏嘉却是最后才勉强的去承认。 买了火车票,下午三点去北京的,晚上七点半就到,柏嘉没想到来的时候那么漫长艰辛,走的时候却可以那么迅速容易。 柏嘉把行李寄存,拉着思雨到处走。火车站这个地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见证着多少悲欢离合。 济南还在下着小雨,济南的天空难得也有这种江南水乡的离愁别绪。 思雨说她想吃鲶鱼,思雨说她想吃肉沫粉条。柏嘉当然知道火车站旁边的饭店都是‘黑店’,但是她想吃,柏嘉也情愿被‘宰’。他自己依旧吃不下东西,看着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鲶鱼,一边还给自己介绍鲶鱼头是最好吃的。柏嘉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用手机给她发短信,虽然她就坐在自己面前。柏嘉在短信中说道:不要告诉他什么东西是我给你买的,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我。以后记得及时把手机里的短信删了,免得误会吵架。柏嘉发了很多,都是提醒她注意以前她没有注意的那些细节。最后,思雨说这次让她买单吧,柏嘉笑了笑说:“反正都宠了你两年多了,最后还是让我宠完你吧。有始有终。”柏嘉结了帐,把自己在济南的存折给了思雨,告诉她:“你以后有什么经济困难了一定告诉我,我给你打钱。”然后他又给了她一百块钱,叫她自己去买件新衣服,因为柏嘉记得昨天自己把她衣服的袖扣弄掉了。柏嘉知道一百块钱够了,和柏嘉在一起这么久,思雨还是习惯去小摊上买五六十块钱的衣服。柏嘉始终没有改变她,即使他给她买再多的only和伊可爱,给她看再多的时尚杂志。从那以后柏嘉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你把自己给改变了。 时间快到,该进站等车了。坐在候车室里,他们和从前一样亲密。柏嘉想:谁看到我们都不会想到这两个小孩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诀别。思雨居然叫了柏嘉一声‘老公’,叫柏嘉以后过个十来天的就给她发个短信,让她知道他过得还好。叫柏嘉在火车上记得吃她给他买的东西,别只想着抽烟。柏嘉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开始怀疑自己所在的时空,他握住她的手,一刻都不想放,柏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是那么的快。柏嘉叫思雨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一口,就如那时在她教室里她咬柏嘉一样,让自己记住她。思雨笑着推开柏嘉的手说:“我给你留下的伤痕还不够多吗?” 喇叭里传来火车开始检票的声音,宣告着电影已散场,做为悲剧男主角,柏嘉的笑很勉强。人群把他往里推,柏嘉回过头,大声对她说了一句:“思雨,要幸福哦!”思雨努力的点点头。 很久以后,柏嘉都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扔下行李,拨开人群,跑到思雨的面前,她会不会就不会让自己走?多年以后,自己会不会成为思雨遗失的美好?他告诉自己的答案是:否。 第二十九章 [61] 柏嘉上了火车,还是没有座位。终于支撑不住,靠着箱子,倒下。 多年的呵护,换分手两个字,带着满身的伤痕,违心的离开,却换不到‘谢谢你的成全’这句话。柏嘉的脑子伤痛到充满肉麻的诗意,如果让马修知道了柏嘉的想法,非说他脑子烧坏了不可。 靠着自己的行李柏嘉知道,这次是真的要离开济南了。这里再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在这里找不到理想,找不到爱情,找不到‘挠挠’,甚至找不到他那装满硬币的玻璃瓶子。 如果说上次坐火车离开上海是因为理想和现实的落差,让柏嘉选择逃离的话,那么这次离开济南,则是代表着他被爱情驱逐出境。 火车开得飞快,仿佛它也在逃离。思雨给柏嘉买的东西柏嘉一口都没有吃,却把一包烟都抽光了。 柏嘉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济南旅馆的那个小间里,思雨睡着的时候,柏嘉看着思雨那无辜熟睡的表情,忽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怨恨,他死死掐住思雨的脖子,在思雨睁开眼又永远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说了一句:我爱你。然后他放下思雨的尸体,跑到外面超市去买了几卷保鲜膜,顺路把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都丢到一个垃圾箱里。回到小房间,他用保鲜膜缠住思雨的全身,然后放进自己那硕大无比的黑色行李箱,为的就是不在长途跋涉的逃亡生涯中闻到那股让他绝望的腐朽的气息。柏嘉的梦做得很真实,他甚至在梦中考虑到火车的安检,然后换了一辆去北京的长途汽车。他在梦中不停地在一片黑暗中逃亡,带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可是让他心悸的是,那黑色行李箱里弥散出来的腐朽气息越来越浓重,渐渐地让他窒息…… 他突然醒来,浑身都是冷汗,内心深处的黑暗和恨意让他无法平静,他到处找烟,却只摸到一个空盒子,他丢下行李箱,各个车厢间奔走,寻找卖烟的乘务员…… [62] 柏嘉拖着沉重的行李下了火车。哥哥并没有来接他,在打过电话之后,柏嘉才知道原来他哥哥住在燕郊,都不属于北京市。柏嘉一个人默默地坐地铁,打的,再坐公交车,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找到地方。 哥哥带柏嘉去吃饭,点了几样菜,柏嘉却只喝了两碗汤。到了屋里,柏嘉才知道原来他和他女朋友住在一起。不过他哥哥很细心的在客厅里给他铺了地铺。柏嘉茫然地洗刷,然后就想一倒下就不起来。 第二天,柏嘉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子里已是人去楼空。手机里有条短信是哥哥发的,说他们都去上班了,叫柏嘉自己给自己弄吃的。柏嘉习惯性的去找烟,却发现早就空了。下楼买烟,给思雨打电话,跟她说自己到了,放心。挂了。买了包奶,回去,接着躺下。 混混噩噩的过了一天。 晚上柏嘉和哥哥还有她女朋友一起吃饭,开始有了点胃口,开始会笑。柏嘉哥哥和他的女朋友很恩爱,看着他们两人在一起在厨房忙碌,柏嘉无比地羡慕。想来自己也是幸福的,在上海时表哥和他的女朋友很照顾自己,来北京,哥哥和他的女朋友和对自己也很好很好。 和柏嘉哥哥他们一起合租房子的还有一对情侣,那个姐姐闲时问柏嘉怎么跑北京来,柏嘉坦白地说失恋了,随口说了几句自己和思雨的故事。那个姐姐问他:“如果她现在叫你回去你还回去吗?”柏嘉想都没想说:“回!” 他依旧不敢亦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已经身在北京。 [63] 依旧被噩梦吓醒,柏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内心仍旧生活在梦中,爱和恨依然缠绕着他。他已经改成睡沙发了。起来以后突然想起该洗澡了。 发现屋里有台电脑,柏嘉打开一看,居然能上网,打开qq看到思雨在她的qq资料上写着:决定放弃你的那一刻,告诉自己不要哭。其实在看你走的时候,我的心也死了。柏嘉无语,轻轻地在思雨的qq里留下:伤心了叫我回来。 决定去找学校,看看有没有书念。方向感很强的柏嘉,却突然发现自己开始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开学的时间早过了,各个高校都不招人了,柏嘉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突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个陌生的城市做什么。只是依稀觉得自己不能回家,不能让爸妈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能让他们再为自己操心。 柏嘉突然很想让爸爸骂自己一场,从十六岁开始,爸爸就不再骂他了。柏嘉在自己迷茫的这个时候就是觉得该让他骂一场,自己才能清醒。 柏嘉打电话给他爸爸,说自己找不到学上,说自己想让他骂一场。他爸爸只是稍微责备了他一下,说他做事太冲动,冲动地跑去济南,待了一天,又冲动地跑到北京。柏嘉就忍不住开始痛哭,好久好久,他没有在爸爸面前表现出脆弱了,听到爸爸的话,柏嘉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做错事的小孩,像一片落叶一样无助。 给思雨打电话,柏嘉跟她说:“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她说:“你整歌词呢?哭什么啊?”柏嘉说:“伤心了,受伤了叫我回来。”她说:“多脏啊!”柏嘉知道她所说的脏的含义,但他还是说:“我不在乎。”思雨说了一句:“不值得!”就把电话挂了。 柏嘉给马修打电话,跟他说自己和思雨已经结束。马修这个时候还在家待业呢。对于柏嘉的失恋,马修的见解是早就该结束了。马修说:“这年头都怎么了?咋都是咱大老爷们被小姑娘欺负呢?阿伟也失恋了,也没了工作,现在过得也不好。”柏嘉赶紧问马修要了阿伟的qq和手机号码。马修在挂电话前还说了一句倍经典的话:“你以丹心照明月,明月却以你的心当沟渠。”这句话让柏嘉莫名其妙却又回味好久。 柏嘉给微微安打电话,跟她说自己到北京了,跟她说自己失业失恋又失学了。微微安说她已经开始工作,却没有被选上当‘柜长’而是在当导购,经常上夜班,也很累。柏嘉不想多说,怕自己把悲伤的气氛传给她,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给阿伟打电话,他说话的声音柏嘉都认不出来了,感觉得出憔悴。阿伟说他打电话回家,他也哭了,他妈都哭了。阿伟说他手机没钱了,叫柏嘉上qq和他说。 柏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地打电话,一直地说话,他隐约觉得自己要是沉默,马上就会崩溃。 上了qq,柏嘉却开始安慰起阿伟来,对于自己一直看好的阿伟,柏嘉也不知道他怎么也落得如此下场。阿伟还是话很少,说到最后,阿伟说:“不行回家吧。我已经准备回家。”柏嘉说那最好,回家休息吧。 柏嘉给思雨发短信告诉她阿伟也失恋了,还半开玩笑地说,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世界女人为什么都在骂好男人死绝了,自己和阿伟都不想做好男人了,好男人就是这么死绝的。思雨在济南,握着手机,看着柏嘉的短信,虽然有点心疼和后悔,但是她已经开始非常反感柏嘉这种失恋的表现,让她觉得柏嘉死缠烂打地可怕。她不理解柏嘉为什么就不能安静一下呢? 只有微微安给柏嘉发来短信说:没事的,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我们都一直挺‘挺’你的,要知道成长比摔倒更重要,你一定会找到值得你疼爱的。 柏嘉在感动之余,决定找工作。毕竟朋友们都没放弃他,毕竟他也想用忙碌让自己安静下来。 第三十章 [64] 上网找工作,却碰见安吉。她是柏嘉的初中同学,在北京念书,专业也是服装。依稀记得有次同学会,她把酒都喝光了,开始哭泣,才知道原来也是受过很深的伤害。在北京柏嘉也就认识她了,能碰到她柏嘉很高兴,当时就用调侃的语气告诉她自己也失恋了。安吉马上回应说要带柏嘉去玩,去泡酒吧,去通宵k歌,这样很快就会让自己麻木的。柏嘉想也该放纵一下自己了,就和她约定了时间。 第二天要去面试,柏嘉翻开箱子想找那件白衬衫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着了。才依稀想起可能丢在思雨那里了。那件白衬衫跟了柏嘉三年多,柏嘉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追求潮流,喜新厌旧的人,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一个无比念旧的人。发短信给思雨,果然遗失在她那里。柏嘉叫思雨帮他洗洗那件衣服,虽然柏嘉内心知道可能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取回它。突然发现箱子里的东西摆放的位置和自己上次离开济南时一模一样。里面还有一些他留给思雨的东西也没有被动过,想来自从那时离开济南去上海的时候思雨就没再碰过这箱子,任由箱子被灰尘占领。一丝阴郁涌上柏嘉心头。柏嘉想:也许那时她就已经选择放弃了吧。 [65] 面试很成功,经过上海一战,柏嘉早已脱去了刚毕业时的那股生涩,侃侃而谈,就已经能从老板的笑容中看到答案。 回燕郊时,在公交车上突然感到一丝寒气,秋天要到了。柏嘉想起思雨现在应该穿起自己给她买的那件猎装了吧?她穿那件衣服的时候很漂亮,想到现在她可能穿着它和另一个男孩子去逛街或是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电视,柏嘉突然觉得心里不平衡起来。发短信跟思雨说:能不能把我给她买的衣服收起来,我希望曾经的过去你能收起来自己珍惜。思雨很快回复说:我穿什么不用你管,那些东西是她我应得的。柏嘉哑然,回了一条短信说:不珍惜别人的付出的人,别人也不会珍惜你的付出的。什么叫应得的,我觉得有点恶心。 车开到到燕郊,柏嘉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她穿什么自己是管不着,而且也看不到,自己罗嗦什么?于是又给思雨发短信说:我错了,对不起。半天没有回应,柏嘉又开始习惯性地担心起来,打电话给思雨手机没人接,再打,一个男的接电话了,柏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那头不依不饶叫柏嘉说话,柏嘉生涩地问:“思雨呢?”“她在做饭。”“对不起,打扰了。”挂了电话后柏嘉开始嘲笑自己的担心,太过神经质了。做饭?思雨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久,吃她亲手做的饭一直是我的奢求,不是说要我做饭才愿意嫁给我吗?想想那男的真幸福。柏嘉给思雨的手机又发了一条短信说: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女孩。因为柏嘉知道,手机在思雨的新男朋友手里。 柏嘉开始试着去释怀,开始心情好点,路过水果摊的时候想起来该给自己买点水果了,他对自己说要开始学会照顾自己了。卖水果的还是一对老年夫妻,柏嘉在接过水果的时候,突然想起学校后门铁栅栏里的那对东北老夫妻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想到思雨会离开柏嘉,因为他是那么疼她。 打开qq,思雨的qq资料已经改了,改成:当他满大街的给我找糖炒栗子的时候,我知道我爱上他了。柏嘉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感叹自己的可怜。当年自己也曾满大街的给她找过爆米花,冰淇淋,衣服,护手霜,甚至手机壳。太多的东西了,却敌不过一包糖炒栗子。柏嘉还是在qq里留下一句话:他满大街的给你找糖炒栗子,看来他也很疼爱你,要好好珍惜哦。 [66] 第二天醒来,柏嘉发现自己第一次没有做噩梦,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面对现实了。而当他打开qq看时,却怀疑自己还在做梦。思雨的qq资料又换了,换成: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又以为我是谁的谁?详细资料是:你就装吧,让全世界都站在你那边;你就装吧,让全世界都可怜你;你就装吧,只会让我更嘲笑你。她给柏嘉的留言上面写着:你赶紧叫人把忘拿走的白衬衣取走,我不想留它在我的身边。不要再和你的朋友讨论我了,不要再告诉我你的情况了,我不想知道。谁叫你镇守爱情了?柏嘉对着这段留言沉默,想想自己是挺可怜的,把自己逼到如此卑微的境地。但是自己没有装什么啊?伤心的时候是真心的伤心,祝福的时候也是诚心的祝福啊?是自己在装?还是思雨不懂,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不想懂。 晚上和安吉去酒吧前,柏嘉在安吉学校坐了一会儿,柏嘉开始絮絮叨叨的述说,开始寻认同。安吉最后说了一句话:“听你说了半天都是你说你在付出,她不会什么都没做吧?那这个女的也是真的一无是处了。”柏嘉的诉说突然终止,一阵沉默后,他在心里回答说:没有,她也让我自己懂得很多东西,她让我懂得责任感,甚至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让我摔倒,也让我学会长大,至少让我明白,这世界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在物质上虽然没有给我什么,但是在精神上却让我自己懂得了很多。柏嘉决定不再解释,不再寻求认同,因为没有一切本身就没有答案。 在酒吧里,柏嘉开始沉沦,沉沦于音乐,沉沦于满屋子的酒色生香,沉沦于手中的bloodymary。突然想给思雨发最后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找到新生活了。而真正在手机上打下的短信却成了:谢谢你把我踹了,要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发现还有酒吧这个好地方,还有这么好的音乐,这么好的dj。对于这样的短信,思雨当然没有回复,而她的新男朋友却给柏嘉发了条短信说:你现在已经有新生活了,就让她安静吧。柏嘉看完就删了,心中实在郁闷。手里的血腥玛丽在刺激着他。他忍不住给他男朋友回了条短信:哥们,大家都是男的,忠告你一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恶魔总是有天使的脸孔,对她再好,她也会把你往深渊里推。 发完短信之后,柏嘉接着喝他的第四杯bloodymary,以为一切就此结束,谁想思雨的男朋友居然给他打电话,柏嘉接了,酒吧里的音乐让他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柏嘉也确实不想听到,狠狠地骂了一句就挂了。血腥玛丽让柏嘉的眼睛也充血,直觉得有股血液往脑门冲去:妈的,什么叫有苦衷,早就住在一起了,还说我不让她在外面住,管着她,要和我分手,只不过是一个借口,什么叫赢的人是我?什么叫让我有空给她短信告诉她我过得还好,什么叫我在装?还让男朋友给我打电话……屈辱,怨恨,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柏嘉又给思雨男朋友又发了条短信说:你以为你得到了什么?你是一个失败者,背后出黑手,我看不起你。 柏嘉把手机关掉的之后,接着就仿佛从手里的杯子里看到自己和思雨,两个人像是笼子里的野兽,呜咽着悲悯着狠狠的对峙着。迷迷糊糊的和安吉打的去ktv,迷迷糊糊的在安吉怀里痛哭,迷迷糊糊的在ktv的沙发上睡着。 第二天醒来,柏嘉和安吉大清早的就在街边等公交车,早晨的冷空气把柏嘉的脑子吹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什么。自己不是说要祝她幸福的吗?自己不是希望她好好过吗?那自己又做了什么?那种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感觉让柏嘉想把自己杀了。安吉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柏嘉的神态,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中,就跟柏嘉说:“其实你可以去找一个‘床伴’,没有感情的在一起,分开也不会有多少悲伤。这世界本来就没有爱,只有性。”柏嘉以苦笑作为回答,他想起马修曾经看的一本书叫《天亮以后说分手》。what’s wrong with the world?是自己太怀旧活在过去的时空中,还是他们疯了?柏嘉笑着对安吉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算没有感情的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许他十天不洗脚呢,也许他睡觉打呼噜流口水呢。”柏嘉依稀记得当年宿 舍里有一哥们一条牛仔裤穿了三个月,楞是没洗一回。安吉大笑,公交车来了,各自说再见,各自上了自己的那趟车。疯狂沉沦以后,白天还是要各自面对自己的生活。 回到燕郊屋子里,柏嘉打开qq,思雨在上面留言说:开始恨你了。柏嘉并没说什么,把她的qq头像拉到黑名单。把手机上思雨和她男朋友的电话号码和短信都删了。他想自己不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了。也不想再让她打扰自己的生活了。柏嘉一直都避免他和思雨两个人不要和言情故事里一样,爱不了就成为恨。还天真的以为还可以做朋友。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再怎么退让,还是走不出那个圈子。 接到明天上班的通知,柏嘉洗了洗澡,点燃一根烟,然后倒在沙发上,明天,明天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自己? 第三十一章 [67] 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确切的说是朝五晚九的生活。公司在建外soho,柏嘉还是临时住在燕郊哥哥那,就算走京哈高速路,上下班也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而且只有一班车走燕郊,每天上下班都要在寒风中等,然后和人群挤。回到屋子里,往沙发一躺,就不想再起来了。 公司是搞贴牌服装的,看来中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服装公司确实都不需要设计师。老板聘柏嘉的时候,说是做销售主管,结果柏嘉一到公司,就一个会计,一个秘书,一个业务,一个物流。谁管谁啊?柏嘉觉得好笑。而且柏嘉上班的第二天,老板就把物流给炒了,把帐本全部都交给他,让他负责这一块,出库入库都让柏嘉一个人管,柏嘉哭笑不得,上大学时他可是最讨厌会计学的,现在工作了,居然要每天记帐。好在柏嘉挺喜欢建外soho的环境,闲暇时就偷偷溜下去,到楼下的星巴客喝杯咖啡,隔着橱窗,看着对面写字楼里进进出出的人群,同在一栋大楼里,等级划分却是那么的明显。有月薪五位数的老外,有月薪上五千的白领,还有自己这些月薪一两千 的‘月光族’,接下来就是保安门卫,再下来就是保洁的工作人员。虽然说生活不能完全用钱来衡量,但是生活的品质却有着极大的差别。所谓的‘无产阶级大夺权’,是什么年代的事了。或者看着旋转木马发呆。曾经想结婚后带思雨去迪士尼乐园度蜜月,也曾经像麦兜一样守望过马尔代夫,幻想过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还想过去莫斯科红场,去布拉格广场,听乐手拉手风琴,看人群跳舞。现在想想,只是幻想罢了,毕竟一杯咖啡过后,他就要赶紧回到楼上的写字楼,继续自己的工作。 下班,回到屋子里,哥哥和他女朋友还没回来,柏嘉给自己煮一碗泡面,特地加一个鸡蛋。柏嘉告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也要学会照顾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要记得照镜子,告诉自己要保持洁净,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多和朋友联系,不要把自己锁起来。当柏嘉拿出笔记本电脑,重新开始玩nba游戏时,当他重新拿起mp3听音乐时,当他重新看起时尚杂志时,当他重新被动画片逗笑时,柏嘉知道自己好了,至少好了一大半。 坐在沙发上看《神话》,突然就留眼泪了。世界上的事总是那么的难以完美。想起《泰坦尼克》,主题曲都是一样的那么让人感动。也许,总是要到爱到深处时离开,才能让人记住和赞美,柏嘉想如果那时自己在山师东路给思雨买饮料的时候,真的让车撞了,是不是今天留下的也是一个甜蜜的爱情童话? 阿伟打电话告诉柏嘉他回家了,在家里待不住,想来北京打工,又怕不到工作。柏嘉说:“没事的,我能找到,你也能找到的。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阿伟说好,让柏嘉先去找个房子租下来再说。 马修这家伙还在家待业,连柏嘉都开始佩服他的耐力了,给他打电话,马修麻木地说他爸爸已经在给他做关系,让他准备体检,去当兵。 [68] 柏嘉突然觉得自己除了上班外就没有时间了,也没有自己的空间了。那段时间柏嘉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虽然工作很轻松,虽然同事们都很好,但是没有双休日,这让柏嘉很郁闷。 上班的途中,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微微安的生日了,只能大清早的给她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没办法,谁叫自己只有早上有空呢?微微安说她的工作让她很不开心,老板很婆妈,‘柜长’又太有心计。柏嘉安慰她,慢慢会好起来的。 再过两天就‘十一’了,和安吉约好再去酒吧鬼混一次,朝五晚九的生活太压抑了。 老板特许柏嘉‘十一’休息七天,太高兴了。努力工作终于换来肯定,其它的同事就没他这么爽了,‘十一’还得值班。 柏嘉想在这七天内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下来,毕竟不能长期赖在哥哥家里。还有就是阿伟要是真的来了,自己总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睡沙发吧。 日子在慢慢变好,柏嘉的心情也开始慢慢变好,只是北京的空气和交通好象都不会再变好。 [69] 和安吉坐在酒吧里,却不再喝bloodymary了,换成‘特拉其炮’,仿佛要靠那‘砰’的一声才能宣扬自己心情的宣泄。 酒吧里都是大学生,这让柏嘉很高兴。毕竟多了一丝纯洁的朝气。 看到她,柏嘉以为看到微微安了,走近一看,才发现比微微安要胖。她叫伶仃,也是学服装的,聊起来就有了话题。 酒吧还是只营业到一点,还是要到ktv混上一夜,要不没地方去。多了一个伶仃,柏嘉却依旧只知道倒在沙发上就睡,这些日子他在哥哥家睡沙发睡习惯了,见了沙发就跟见了床似得。 清晨醒来,发现在寒风中等车实在痛苦,柏嘉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鬼混了,应该找点阳光点的活动,该去打打篮球了。 第三十二章 [70] 爸爸打电话,叫柏嘉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书念,他还是不希望柏嘉过早的踏入社会,谁叫柏嘉那次打电话哭了呢,这回也不能再在爸爸面前装硬汉了。柏嘉说:我找找看。 仔细考虑了一下,现在的工作虽然还好,但是完全占领了自己的时间。而且突破薪水也很难。但是在北京这好像已经是自己这个文凭和工作经验能混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跑到学校里打篮球的时候,柏嘉才发现自己开始羡慕他们的生活了。决定再去念书。决定先选择逃避,让自己安静。 北京嘛!教育产业化嘛!有钱还能没学上了。柏嘉上网一搜,招插班生的学校还很多。跑到某大学,结果那老师一见面就问了一句:今天能缴费吗?柏嘉二话没说转身就走。骂道:“丫的教育产业化,有钱我也不去你这浪费。” 柏嘉选择了某经贸大学的中英合作,一个同事也是念这个的。他说还好,柏嘉想念念外国人编的教材也好,不是都说学经济类要跟国际接轨才好吗? 和安吉一起去找房子,结果跑到地下室去了,柏嘉觉得太恐怖了,那么小的地方居然住了那么多人,那气味让他直想逃。多少人跑到这种大城市淘金,结果就混成这样?柏嘉又想起富翁,乞丐和沙滩的故事来。出来以后,安吉问柏嘉:“你吃过苦吗?”柏嘉说:“我在家一个人住一整层楼,现在这样的地方我实在无法接受。”安吉说:“这是北京啊,你那点钱在这里嚣张个屁!”柏嘉无语。 老板不让柏嘉辞职,毕竟公司里能像柏嘉这样对他直言的人太少。其实柏嘉也是刚入社会,还不大世故,结果就偏偏对了他的胃口。老板看柏嘉坚持要走,非拉着他去吃饭喝酒。柏嘉醉了,醒了以后才发现给伶仃发了不少短信,胡言乱语的。看来自己是真不能喝酒。 将错就错,约伶仃出来见面时,柏嘉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了。伶仃说:“没关系,我也忘了你长什么样了。”柏嘉开始觉得这小姑娘挺好玩的。 [71] 报了名,交了学费。顺便去公司领了工资。柏嘉的心情无比的顺畅。坐地铁到西单图书大厦等伶仃。让她陪自己去买衣服。等了半天,她才到,仔细一看。越来越觉得她长得像微微安。 围着西单转了一圈,伶仃有点掉向,柏嘉也开始掉向。柏嘉就不明白在上海都没有失去方向感的自己,怎么到了北京,就不行了?是不是像哥们说的自己真的受刺激了?买了一身冬装,想来这个冬天应该能混过去。 伶仃坚持要从西单走到王府井,路上柏嘉都服了她,走路都能睡着。 和她讨论服装问题,柏嘉才发现她和以前的自己还有马修一样,对服装设计非常的执著。柏嘉只能祈祷她的学校比较好,能让她学到更多的东西。跟她说不要太理想化,社会其实没那么简单。她固执的说:“我始终认为我追求的东西是美好的,如果最后发现它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那就是我自己不够好。”柏嘉哑然,她不仅长得像微微安,连性格都像微微安。 送她回学校,顺便到她学校吃了一顿饭,柏嘉发现大学生是过得比较无忧,食堂里的饭是那么的便宜。 [72] 开始上学,柏嘉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上课时间都安排在晚上和周末。柏嘉走在校园里,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名不正言不顺。 伶仃叫柏嘉陪她去中关村配电脑,柏嘉给她要配件的都是大厂出来的好牌子,那么多的好东西装在一起,其实柏嘉也不知道最后的性能会怎么样。就如他不知道自己穿了一身的名牌,是否就会变得更好更有价值?答案需要时间的检验。 帮伶仃把电脑搬回学校,路上柏嘉开玩笑说她应该去找一个北京体育大学的学生做男朋友,像这种扛电脑的活不就不用愁了。伶仃没有表示什么。 弄完电脑柏嘉才发现自己回不去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车去燕郊了。他只能去网吧通宵。在网吧待到十一点的时候,网吧居然要整顿,不让通宵了。柏嘉骂了一声倒霉后给伶仃发短信。没想到伶仃还跑出来陪柏嘉找网吧,第二家,第三家,终于有网吧肯收留柏嘉了,她才回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柏嘉突然有点感动。他第一次感受到在异地它乡,有个朋友的温暖。 第二天,柏嘉决定不再让晚上没地方逗留这种事再发生。刚好从网吧出来就看到一个出租房屋广告,柏嘉到了一看,有空调有暖气就是没有窗子,但是怎么说也是在‘地上’,不是‘北漂族’常住的地下室,就毫不犹豫的把房子租下来。从此开始正式过自己的北漂生活。通知阿伟,跟他说自己找到房子,他可以来北京了。又打电话给马修,跟他说他要在家待不住可以到北京来。柏嘉知道他一直想去迷迪音乐节上听摇滚,去大山子798看艺术。柏嘉去他哥哥那搬东西的时候,那个和哥哥他们合租房子的姐姐又问了柏嘉一句:“如果她现在叫你回去,你还回去吗?”柏嘉笑笑,好象这句话这姐姐已经问过自己两遍了,这次柏嘉的答案是:不回去。 柏嘉拿起手机,咬咬牙,把里面自己和思雨的照片都删了,过去的镜头对他来说是一种残酷。告诉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爱她,不过就是不甘心和不放心罢了。她现在一定比自己过得好,而自己也该做自己了。 买了个篮球,也许,在篮球场上,柏嘉才能感到自己真正的溶入了大学的生活。 第三十三章 [73] 伶仃叫柏嘉去她学校参加舞会,还威胁柏嘉说要是柏嘉搞不到五个女孩子的电话号码,就别去见她了。柏嘉坐在那里,看着满屋子的女生,却突然觉得自己和她们之间有一道很厚的饿隔膜。舞会进行一半,他就跑到操场上打篮球去了。结果当然是一个女孩子的电话号码都没搞到。伶仃当然还要见柏嘉,她只是开玩笑罢了。 柏嘉决定把手机卖了,他始终记得思雨说这是一对情侣手机,柏嘉也记得自己答应过她不会把这手机换了。但是一想到现在她的那架手机可能握在她男朋友手里,柏嘉就觉得自己的承诺没有任何的意义。很多东西都留不住,这次,他想自己该学会主动的去放弃。 换了手机以后,就收到安吉的短信,问他最近是不是老往伶仃那里跑。柏嘉连忙说没有,自己现在已经习惯一个人过。不想再找个人来弥补什么。安吉说:那就好,你没有急着随便找一个人来顶替就好。柏嘉说自己现在都已经失去再爱的勇气了,过一段时间再说。 想到该请伶仃吃顿饭了。每次去她学校都是用她的饭卡吃饭,自己也该请请她了。在车上,伶仃问柏嘉:“怎么把手机换了?怎么着你和那个女孩也曾经幸福过,没必要搞成现在这样。”柏嘉又开始发作。许久以来,柏嘉都以为时间慢慢会把自己治好,但是到现在他还是会激动,会隐隐作痛。就算他丢掉所有能让自己想起她的东西,面对回忆他还是那么的无助。他笑着讽刺自己: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硬伤’。 [74] 开始习惯去上课,再次坐到大学的教室里,柏嘉才发现这里是那么的平静,完全感受不到世俗的干扰,只是他深刻认识到,这只是短暂的逃避而已,早晚自己还是要回到那个世俗的社会。 柏嘉突然想起以前在山东教自己公共关系学的老师,是个博士生。一开学,他就在讲台上说他是一个‘忿青’,柏嘉和马修当时还觉得好笑,看他戴着眼镜,穿得也很普通,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所谓‘忿青’。现在柏嘉才明白,那个老师之所以一直要念到博士,可能也是不能溶入世俗的社会,所以选择一直躲在学校里深造。每日只能在讲台上温暖的呐喊,说自己是个‘忿青’,抒发着心中的郁闷。 而反思自己和马修却连温暖呐喊的力量都没有,马修告诉柏嘉他已经体检完,这次真的要去当兵了。柏嘉不知道马修手上的烟疤给他造成了多少麻烦,或者说是给马修爸爸造成了多少麻烦。柏嘉只能感叹他们当时无知无畏的年少轻狂。造成的多少让自己不堪回首的伤痛。好像谁说过这么一句话:时间会慢慢治疗伤痛,但是疤痕却永远也抹不掉。 柏嘉开始管伶仃叫哥们。一起去爬香山。她非要不走寻常路,差点没把柏嘉的最后一双阿迪搞废。回来的路上,柏嘉饿了,伶仃居然不说一声就穿过马路,回来的时候递给柏嘉一盒麻辣烫。 柏嘉放学回来的时候,伶仃跟他说自己还没吃饭,柏嘉给她带了份外卖,伶仃居然递给柏嘉一袋水果做为交换。 柏嘉有时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她了,结果想来想去发现他们之间还是只有哥们般的友情。也许他是被安吉说得有点神经质了。经历了这么多,发现身边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友情,也许这就是支持他摔倒后爬起来的力量。 [75] 阿伟告诉柏嘉他明天晚上坐火车来北京,此时柏嘉已经在自己那个没有窗户的小屋里蜗居了一个星期。并且在一个星期前交完房租后发现自己的银行卡里只有一千块钱了,走出家门后,柏嘉早已经习惯不问爸爸要钱了,但是一千块钱要在北京混两个月谈何容易?而且还要交水电费。柏嘉曾尝试着去找份兼职,但是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经济类课本,就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所以他选择在屋里k书,每日吃泡面或者麦片。屋里没有窗户,到了中午还是漆黑一片。他的生物钟都乱了。常常晚上看书看到很晚,一睡就到中午,睁开眼,还是漆黑一片。好在这样比较容易迷惑自己,日子也过得飞快。 伶仃还有她的朋友都开始担心起柏嘉来了,说他过着‘非人’的生活,还说他再这样下去会疯的。因为柏嘉已经好久没有找她们玩了。柏嘉自己知道在北京出去玩就意味着花钱,所以宁可选择安静。他也好久没找安吉了,他现在已经学会不再找人倾诉。但是他却很怕安吉偶尔的对他倾诉。听一个人倾诉爱情的感伤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听女孩子倾诉,她们往往觉得自己爱得比男的更深,受到的伤害也更深,当然由此引申出来的恨也就更让人恐怖。 柏嘉还是决定去接阿伟,虽然那天自己有课。柏嘉还是记得那时自己一个人抗着一大堆的行李,从济南到北京,下了火车后举目无亲,孤独无助的心情。他不能让自己的朋友也尝到这种滋味。他希望在阿伟摔倒的时候能够扶他一把,就如他们在自己摔倒的时候没有放弃自己一样。 柏嘉开始盘算着阿伟来了以后,该在哪里请他吃一顿饭。最后柏嘉还是选择放弃。金钱对于在外漂泊的他们来说是那么的重要。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要过,柏嘉还不想因为缴不起水电费被赶出去,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一个电话爸爸就会给他钱。朋友之间把这些不必要的客套省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76] 终于看到阿伟那消瘦的身影,一年没见了,看他的眼神却越发的苍凉。苍白的脸让柏嘉想起在家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的自己。不用多说就知道是被烟酒和心痛迫害的。 带他做公交车,再转地铁,看阿伟一脸的不知所措,柏嘉在心里暗笑:他在山东待久了,还没出过远门,现在的他就如自己那时从济南到上海一样,困惑。柏嘉笑着告诉啊伟其实自己住的还不算太远,在北四环。那时自己寄住在燕郊的时候才远呢。 到了小屋,看阿伟看自己的小屋的眼神柏嘉就知道,这里和他想象的还是有差别的。没办法谁叫中国人口这么多,谁叫这么多人不在家好好待着,都跑北京来‘北漂’呢? 依旧是抽烟,看着阿伟点烟的迅速和熟练程度,柏嘉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阿伟了,当年在宿舍里,自己可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抽烟的。突然很想让他面对现实,一枝烟后,柏嘉带他去日本人开的超市买生活必需品。柏嘉知道,那些物价标签会让阿伟更早的面对自己眼前的生活状态。果然,从超市回来后,阿伟就要开始找工作,显然已经意识到在北京要维持在山东家里的那种生活状态是不容易的。柏嘉说:“北京比上海还难混,高物价低收入,上海至少收入会比北京高点,当然我指的是我们这种能力水平,那些老外和白领当然除外。“ 一天以后,柏嘉陪阿伟去找工作,他们又迷路了。柏嘉还是在北京找不到方向。 第三十四章 [77] 微微安给柏嘉发短信问他最近过得还顺利吗?柏嘉才想起自己好久没给微微安打电话了。在小区的草地边,他顶着北京越来越冷的空气,听微微安诉说。她说她还在那个商场工作,工作还是很枯燥很累,老板还是对她不好。最让她难过的是她的妈妈开始叨唠她,嫌她只会待在那个小城,只会在那个小服装超市拿那么点工资。微微安每个月只赚几百块钱,她拿出一部分给她妈妈,她妈妈却不要。柏嘉真的很替她难过。柏嘉不停的劝她换个工作,反正都是拿那么少的工资。微微安平淡地说声算了,她一定会挺过去的。叫柏嘉过年一定要回去看她。她说她又瘦了,柏嘉真不知道她原来就不到八十斤的体重再瘦会变成什么样?芦柴棒吗?还是火柴梗?柏嘉难过却无力,想要是自己在家就好,可以陪陪她。 微微安其实本名不叫微微安,但是柏嘉在看了影片《pretty women》,发现她和那个julia rorberts扮演的女主角微微安实在是很相像,因为她也是一个被关在阁楼,失去对自己城堡的幻想的公主,但是她从来都不抱怨什么,从来都没有放弃希望。所以就开始叫她微微安。柏嘉希望有一天真的会有一个王子发现她,给她一个依靠,让她不必再装假小子,不必再勉强自己那么坚强。但是却从来都不希望那个王子是自己。 挂了电话,一片落叶却飘到柏嘉的肩膀上,柏嘉轻轻把它放到地上。落叶归根,想想自己也和枯叶一样累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休息。 阿伟也累了,他也要回家。他是幸运的,至少比柏嘉在上海的时候幸运。他还有柏嘉这个朋友听他诉说,他还有柏嘉陪他一起吃方便面,他还有柏嘉陪他一起去找工作,告诉他不要受骗。而这些,柏嘉在上海的时候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路咀嚼品味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摆脱和柏嘉在上海一样的命运,在茫然一个星期后,他还是没找到工作。柏嘉不停的劝说他叫他先找个一般的工作安定下来再说,告诉他自己现在现在也一直在想在上海的时候要是再坚持一会,现在是不是就不是这种结果。柏嘉不否认自己也是害怕孤独,想把这个朋友留住。但是当阿伟说他要回家时,柏嘉还是给予十二分的赞成。阿伟说他以前在家时就知道打麻将,抽烟,买彩票。逃到北京来,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让自己安静一下。柏嘉看着桌子上的烟,从抽十块钱的变成现在的抽四块钱的烟。还有纸箱子里的方便面现在也已经变成挂面了。是不应该留下他陪自己受苦。柏嘉问自己:金钱真的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吗?还是无法向家人,朋友还有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的这种悲哀让我们拒绝向父母伸手,甘愿过这种苦行僧的日子,来惩罚自己,来鞭策自己,来警醒自己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勇敢,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坚强,转眼之间我们已经长大,而成长让人觉得累,却已没有后路可退。理想和现实的落差让我们还有什么想象?受伤了回家不好吗?柏嘉和阿伟说:“回家吧,陪爸妈说说话。家是一个伟大的地方,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它都会收留你。” 看着阿伟手里的彩票,柏嘉突然想到在家的时候,在工地上帮忙的时候,每次都看到那些干苦力的搬运工,在收工时,去买彩票。也许,彩票就是那些处在社会分配最低层的人们,在面对现实的残酷后,最后的梦想了吧。 [78] 送阿伟到火车站,一路上,他都在不停的向柏嘉诉说着。柏嘉已经听他诉说了好几天他过去的故事,看他在诉说时那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也许那就是他曾经的幸福。柏嘉也这才明白那时朋友听自己述说的时候的感受。朋友称那为‘吐垃圾’,柏嘉并不觉得,但是他在听阿伟诉说的时候却心不在焉,随着他的话语却想到自己的过去。原来感情这条路,也是可以让每个人走的伤痕累累,现在他所说的所想的,和自己当初是那么的相似。而自己原先就像是一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孩,不停的找人去倾诉,不停的去找自以为是的答案和认同。爱过,迷惑过,徘徊过,怨恨过,最后静下来,只希望她现在能够过得幸福就好,也许这就是爱了吧? 路上,伶仃发短信说:你们都太脆弱了。柏嘉突然很生气,回了条短信说:你丫的,拿着家里的钱,躲在学校里,你知道什么叫脆弱?你又懂什么叫坚强? 柏嘉给马修打电话,跟他说阿伟要回家了。马修无奈的说他也要去当兵了。 阿伟快进站的时候突然说柏嘉老了,柏嘉摸了摸越来越多的胡子和抬头纹,苦笑,在心里问:我还是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洒着青春的阳光男孩吗?在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后,我们抬头看,却看不到以后,或许以后的磨难更多,毕竟这是生活,我们这群曾经以为就算不能改变世界,也至少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小孩却都选择了逃避,我选择了回到学校,混迹于那些学生之间,却发现自己不再阳光,无形中多了些许代沟,毕竟思考方式不一样。马修选择了当兵,只求退伍后能能到一张安置卡,抱个铁饭碗。狼哥拖家带口的,继续在平凡工作中拿那点薪水,养家糊口。阿伟现在也要走了,回家,躲到父母慈爱的眼光中。 柏嘉叫阿伟等自己一下,他穿过马路,跑到对面的银行取了点钱,去超市给阿伟买了点在火车上吃的东西。然后再给他带了盒牛肉咖喱饭。柏嘉本来想叫阿伟和自己一起过马路到美食街去吃火锅的,但是想到阿伟知道自己没钱了,肯定不跟自己去。兄弟一场,来的时候,自己没有请他吃饭,走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让他吃饱。 火车开始检票了,柏嘉拍了拍阿伟的肩膀说:“回家,好好过。”他点点头,转身走了。柏嘉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才知道,思雨每次送自己走的时候,一定比自己还要伤心。 也许这就是最后的诀别,就如阿伟说的,他现在已经联系不到狼哥了,马修当兵后,第一年是不可以带手机的。柏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鼓起勇气再去山东那个地方,找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兄弟,坚持住,坚持到我们把理想都实现的那天。” 第三十五章 [79] 人走了,却没有带走哀伤,留下满屋子的烟味,仿佛在述说着什么,柏嘉点燃一只烟,看着烟雾弥漫,发现自己却被熏红了双眼。柏嘉关上门,关掉手机。躺在床上,让悲伤袭击着自己:逃避,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为什么要让别人闯进来来延续这段生活呢?我不想,不想伤害与被伤害,不想闯入别人的生活,也不想别人闯入我的生活,经历了太多以后,我宁愿选择孤单。 一阵敲门声,柏嘉打开门,发现伶仃怯生生的站在门口,递给他一块蛋糕说:“你一定没吃饭吧?别生我的气了。”柏嘉看着眼前的这个不懂世事又无知无畏的小女孩,发现孤单的自己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80] 有天放学回来,伶仃对柏嘉说她也在半路上等车,柏嘉知道她是想叫自己一起走,但是他还是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会堵车的,你先回去吧。柏嘉还是不想和这个简单的女孩走得太近,他想好好安静。 阿伟打电话说他已经到家,去驾校学驾驶去了。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驾驶员开大卡车,跟着烟台苹果全中国到处跑。 马修把他的网络游戏帐号给了柏嘉,叫他有空时去练练。一个人过日子别过得太空虚了。 微微安叫柏嘉一定要努力,以后开家服装公司,把她带出那个小城。 柏嘉换了一间有窗户的屋子,他告诉自己:应该早点睡了,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就能看到阳光了吧?颓废的生活和颠倒的生物钟都该恢复正常了吧?经历了太多挫折的我们,明天是否会凤凰涅盘?明天这个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森林上空,又有多少故事会发生?又有多少故事会落幕? [81]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柏嘉满足于自我孤独的世界里,生活对他来说似乎一下子简单了许多,每天往返于学校和他的小屋,很少电话,几乎没有短信,慢慢的连伶仃都和他失去了联系,因为这个半大不小的男人在她眼中除了熬粥喂饱自己和睡觉,已经没了什么追求。 好在那年的冬天很冷,柏嘉在那种半冬眠的生活中日子倒是觉得过得很快,除了最后那几天要在寒冷无比的凌晨起来坐公交车去考试让他觉得稍微有点难受外,其它的时间,他都简单的失去了思考。 回家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虽然柏嘉对坐火车这种事情在内心感到排斥,但是他没有钱,也只好认命。火车始终是一个让柏嘉感觉到伤心的地方,这些年,他不断地坐火车,从一个地方漂泊到另一个地方,送人与被送,接人与被接,到最后自己居然混到这种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的地步,这让柏嘉的心在寒冷的冬天更冷了一度。 微微安一直吵着要柏嘉在北京给她买一个奥运福娃回去,柏嘉买了,回家后微微安就一直坚持上街时要牵柏嘉的手,柏嘉虽然知道自己不会爱上微微安,但是经常也会不自觉地握住微微安的手,这点常常让柏嘉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好在仅此而已,两人的关系由于柏嘉对爱情的排斥而松松散散。 家一直是柏嘉依恋的地方,虽然他一次次的从这里逃离。父母对于他的恣意妄为并没有过多的过问,在柏嘉回家的那瞬间,他妈妈在楼梯口对他的那声叫唤,让他瞬间的感受到了温暖。 而短暂的寒假过后,他又要起程离开这个冬天都很温暖的家,回到北京。这一次,柏嘉就像刚出门的小孩,特别不想离开家。他对自己苦笑说:曾几何时,自己由主动逃离变成了被迫离去?走的时候他对父母说自己一定只在北京混一年,毕业了就回南方。他却什么都没有对微微安说,因为微微安已先他离开,到另一个南方小城打工。 [82] 回北京后,柏嘉还是住进了原来的阴暗小屋,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他只是在耗时间。 一个月后柏嘉碰到了一位旧日在高中一起混的朋友高飞,此人当时正靠关系在一家比较大的地产集团当副总。那日见到柏嘉的时候,高飞正开着一辆奥迪a6从洗浴中心里出来,倒车的时候差点没拐到柏嘉,仔细一看下,才发现这是许久不见的哥们,当下决定载着柏嘉到家中叙旧。柏嘉虽不情愿在自己落魄的情况下见到故友,但是实在是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只好上车。 高飞在路上不停地向柏嘉叙述这些年自己怎么一步登天飞黄腾达的经过,最后快到他家门口的时候,突然问柏嘉最近在忙什么?柏嘉一丝苦笑:“忙?我一点都不忙,整天在租的房子和学校之间晃悠,在北京除了去学校那趟公交车以外就没坐过什么车,每天的生活就是屋子、学校、超市三点一线。”高飞把车一停,虚模假样的关切道:“不是吧?怎么能混成这样?当年你可是很牛x来着。”接着顿住不语,直到把柏嘉领到他家里,又甚是骄傲的带柏嘉在他那精装的高档公寓里参观了一下。柏嘉觉得索然无味,想起身走人。高飞拦住他说:“这么快就要走啊?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你说呢。也好,昨个刚从洗浴中心闹腾一夜,我也想歇会,这样吧,这有张culb cat的金卡,你晚上直接拿着这个去里面开那个357号包间,我有事情和你说,保证是个好事,让你半年之后就能混辆好车开,记住我的手机号啊!那我就不送了。”柏嘉握着那张金卡上了电梯,心中实在有点反感高飞的嚣张气焰,不过想想自己混成这样,何时是一个尽头?于是决定晚上再见高飞一面。 晚上柏嘉打车到culb cat的时候,已经接到高飞的三个催促短信了,他问了服务生,就直接走到357号包厢,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塞满了一屋子的人,高飞一见他连忙放开搂住的那个姑娘,一只手拉住柏嘉,一只手关掉音乐,高调地向包间里的人宣布:“这位就是我刚才向你们提起那位才子,也是我高中的哥们,文笔及好,我们那时可是号称文科班三剑客,我打算邀请他来我那个公司做营销总监,他做全程策划肯定没问题。”柏嘉心中想:是‘文科班三贱客’吧?然后挤出点笑容向他所能看得到的人点头问好。那晚上,高飞忙着为柏嘉介绍在场的所谓高端人士,有什么政府官员、媒体人士、企业高管、律师、地产老总等等,当然也包括包间里的那些小姐。柏嘉突然觉得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搂着小姐的姿势也和街边的混子没什么区别。心中暗骂了一声:衣冠禽兽!抓起一杯芝华士加绿茶开始应酬。 几乎没什么正事,只是一味地摇筛子喝酒,小姐在一边撒娇递酒。柏嘉没多久就觉得厌烦了,起身上厕所。厕所里的服务生一见到他的到来就不停地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叫他:“哥哥好。”柏嘉一看旁边盘子里堆的钞票,立马明白过来,从怀里掏出钱包,里面只剩30块钱,掏出来10块丢在盘子里,心想剩下20块晚上可以打车回家。旁边的服务生估计从来没有见识过从包间里面出来上厕所的客人钱包里有这么空的,连“谢谢哥哥”都忘了讲。柏嘉也不介意,心中想也难怪他们惊讶,据说这里的小姐都开宝马。一边想一边自己乐了起来。想到自己的境地,柏嘉已经习惯用一丝苦笑带过。 一点过后,那些‘正人君子’各自搂着一个小姐上自己的车。高飞因为昨夜玩过了,也就没有带什么女孩走,拉着柏嘉上了自己的车。 在车上,柏嘉开始担心高飞喝了那么多‘芝华士农药’后是否会开着车把自己带到地狱,后悔自己从来没有抽时间去学开车,于是就问高飞:“还开得动吗?”高飞一脸不屑答到:“有什么开不动的?我就不信丫破交警敢拦我的车?这么些年,练出来了,你也该多练练,以后这种应酬就多了。”柏嘉问:“你真要我去做什么营销总监啊?什么全程策划,我可是什么都不懂。”“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以为我懂啊?给你手底下派几个北大高才生,让他们做去,你看看就行。主要的是推广回扣,这些媒体都会不断请你出来 吃饭喝酒,为的就是你手中的销售额4%的广告费。你挑几个媒体,我批了,回扣我们收了,这你别告诉你不会?那你别混了。”柏嘉恍然大悟,原来高飞这么急着把自己安插进去,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弄一个心腹。想想自己也该找点事情做了,好歹是个总监,试试再说,再说现在也骑虎难下,于是决定跟高飞混。 第三十六章 [83] 柏嘉在上班之前,高飞亲自开车带他到国贸给他买了几身hugo boss,一边给柏嘉挑衣服,一边给柏嘉灌输在公司里混的‘游戏规则’。柏嘉穿着hugo boss,别扭地别上袖扣,感觉自己在那瞬间变成一个地道的骗子,又或是别人的牵线木偶。 事实证明,那身hugo boss给柏嘉帮了很大的忙,没有人问叨他的学历和工作背景,柏嘉想到马修玩网游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装备代表一切!” 柏嘉就这么开始了自己在北京的另一种生活,搬出那个阴暗的房子,换了一套公司补助的公寓,反正是房地产公司,别的没有,空房子有的是。白天开开会,晚上应酬不断,周末学开车。日子倒是也过得麻木和充实。钱包也不断的充实起来。高飞对柏嘉的表现十分满意,因为柏嘉每一次都是把回扣全给了他,柏嘉觉得自己十几万的年薪已经够用。只是高飞不明白为什么柏嘉每一次晚上出去玩都不带女孩子回家。他有一次和柏嘉开玩笑说:“你偶尔也要带个姑娘回家嘛,要是你每次都自己一个人离开,那些人会不好意思的,再说人家会笑你不是gay就是太依赖自己的双手或者压根就是无能的。哈哈……”柏嘉淡淡的说:“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我没有兴趣。”高飞道:“别那么古董嘛,这年头,就算你有很深爱的女朋友,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着你做什么。像我那个马子,她就直接和我说你在路边采花,我就红杏出墙。哈哈……”见柏嘉不于应答,高飞笑了几下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再也不提这件事。他和柏嘉从高中分别之后,就断了联系。这次再度合作,虽然柏嘉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到位,但是他还是觉得依稀看不到柏嘉内心深处是什么样的人,他觉得柏嘉就算是喝醉之后也没有和他真正交心过。他有点不安,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柏嘉拉下马。 柏嘉在工作中一帆风顺,却不断地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暗自感受到寂寞。唯一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是今年他回家可以给父母一笔钱,虽然家里并不需要,但是他知道这些钱和他的名片代表了他的成人礼。 [84] 回家,回家,回家。这是年关将至柏嘉在心里不停念叨的两个字。柏嘉在这段时间工作特别没有动力,他已经对这种人模狗样的日子感到厌倦无比,他又开始怀念在那个阴暗角落自己品味孤独的日子,不停地喝水,睡觉,上网写点什么,仿佛那样才能让他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马修在军营里给他打来电话,柏嘉只是一味地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很好很好。柏嘉在电话里对马修说:“哥们现在也开始戴袖扣了,也经常出入所谓的上流场所了,虽然一样下流。哈哈……等你退伍以后,我带你在北京好好转一转,咱们再倒手做些什么。你不是喜欢泡夜店吗?我现在有北京所有象模象样的夜店的金卡,你到了随便你玩。”马修在电话那头拼命点头,连声叫好,都快忘记自己想向柏嘉倾诉什么了,军队的纪律已经快把他压制到崩溃的边缘,他已经知道军队不是大学,还可以反抗点什么,在军队里,‘是’就是唯一的游戏规则。他很高兴柏嘉在北京混得很好,更高兴柏嘉已经不再向他提起思雨,那个女孩的名字让他感到愤怒,虽然她伤害的不是自己。但是她把自己的哥们逼到一个无法自拔的境地,这是他所无法释怀的。在马修心中,柏嘉俨然已经成为了另一个自己,他一直想去北京北漂,一直想泡北京的夜店。虽然自己在部队里什么都做不到,但是柏嘉在替他体味着这些他向往的带点颓废带点唯美的生活。 挂断电话,两个人都沉没了好长一段时间,原来,纪律也可以让一个人无欲无求;原来,喧嚣也可以让一个看破红尘。他们是一个人的两面,一个在制度里超脱,一个在红尘中死亡。 让柏嘉感到兴奋的是马修到明年十月就要退伍了,他特别想见到马修,这个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是现在唯一能让他敞开心扉,彻夜长谈的人。 微微安也在期待着回家过年,因为那样就可以见到柏嘉,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她在南方的小城,一直没有摆脱干卑微工作的困境,她没有柏嘉那么幸运,碰到能把她的工作和生活提升一个高度的‘贵人’。柏嘉知道自己已经有能力把微微安带出那个小城,以柏嘉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人脉,给微微安找工作是绝对不成问题。可是柏嘉突然不愿意了,他怕把微微安带到身边以后,日久生情。他宁可自私地让她在小城混生活,也不愿意把自己和她的关系再进一个层面,他认为自己如果不能爱上她,那就最好选择保持距离。他拒绝伤害她,自然也就拒绝疼爱她。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想给微微安打,而每每他感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给微微安一个短信,下一秒钟,微微安就会发来安慰他的消息。他觉得欠微微安很多很多,但是他却不能做什么。他有时候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就是一物降一物,总有人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总有人的付出没有回报。思雨的离开,已经让柏嘉收拾起所有的温柔,对于女人和爱情,他变得尖刻而愤怒。这点是微微安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她对这个她从来没有控住的男人也无可奈何,好在距离帮她掩盖了很多伤痛。 高飞依稀感觉到柏嘉这段时间工作没有动力,有一次在culb cat,高飞向他开玩笑说:“这段时间好象是你的低潮期啊?”柏嘉反问到:“我有过高潮期吗?你又没和我上过床?”这句话惹得高飞身边的小姐哈哈大笑,高飞有点尴尬,但是还是隐忍住了。回去的路上,高飞很严肃的和柏嘉说:“玩笑归玩笑,年关要到了,你应该打点精神,像我们这么大项目,销售额的4%就意味着几千万,10%的回扣就意味着几百万,不要让自己后悔。”柏嘉对高飞的警告感到反胃,他已经开始厌倦北京繁华喧嚣背后的落寂了。但是家里的电话让他意识到这年头找工作的艰难和他自己这份工作给家人带来的欣慰,于是他只好顺从,顺从这样的生活。 第三十七章 [85] 那天在culb cat的包间,柏嘉意外的发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姑娘,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包间里高飞招呼来的女孩子大都用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夹着一根520或摩尔,只有她,白净的手指上涂着无色的指甲油;包间里的女生大都穿着高根鞋,只有她穿着一双简单的黑色淑女鞋;包间里的女孩大都高谈阔论,想用高调的笑声吸引这堆‘成功人士’,只有她,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柏嘉开始好奇起来,进而变成了感兴趣,他问高飞那个女孩子是谁的时候,高飞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丝得意的色彩。高飞很识时务的把柏嘉介绍给那个女孩,然后又很快地消失。柏嘉知道了这个女孩子叫小文,在北服上学。 离开前,高飞把自己的奥迪车钥匙给了柏嘉,对他说:“你拿了驾驶证了,这几天你就先开我的车,我定了一辆奔驰slk,明天就提货。”然后不等柏嘉回答,就自顾自的搂着个女孩离去。 柏嘉开着奥迪送小文回学校的时候,高飞已经在自己家里为自己举起了高脚杯,这一次他知道,他吃定柏嘉了。 柏嘉很快觉得生活有意义起来,有时候只是在上班的时候收到小文的短信,不管里面的内容是小文昨晚的噩梦还是校园里牢骚,都能让柏嘉笑出声来。 他开始重新拾起自己久违的温柔,对小文好起来,下班去接小文吃饭、带小文逛街、给小文买东西、甚至在家里给小文养了一条狗……一切都让他觉得很好,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认识的小文,只是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爱情里。 和小文的上床,是在两个星期以后,这个速度已经让高飞觉得很意外了,他暗自嘲笑了一下柏嘉:真是老古董。 柏嘉第一次和小文上床的时候,就意外地发现小文已经开始使用她的腰力去迎合柏嘉,但是完事后床单上的几朵红花就更让柏嘉意外。柏嘉什么都没问,他本是不在乎是否是处女的人,只是会因为小文是处女,而使他自己爱得更认真起来。 生活中出现了小文,让柏嘉对金钱重新开始有了兴趣,他开始很努力地配合高飞,很努力的敛钱,甚至开始盘算着过年带小文回家见父母。 事实证明,柏嘉的这场恋爱只是他要经历的又一场失败罢了,小文消失了。 在高飞签完今年柏嘉推荐上来的最后一份合同的时候,小文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给柏嘉留下,除了那条狗和一条短信。其实按照高飞的预想,连那条短信都不该留下。 那条短信的内容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要你再对我好了,我不是小文,不是学生,也不是处女,我是一个棋子。就这样吧,照顾好自己。 柏嘉在很多天的时间内都没有领悟出那条短信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打电话,发短信,他以为自己那么用心,就一定会有结果,他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被推到崩溃的边缘。 后来年关就真的到了,高飞回家前,去柏嘉家里看了一下他,对他说:“你好久没来公司了,我看那奥迪a6都快生锈了,正好我拿去报废掉,这卡里有50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去买部更好的车,你开我的车也不合适,公司会有人说我们的。好了,老弟,女人嘛,不就那么回事?别太在乎了,这年头,做个处女膜修复手术才几个钱?还是钱实在。”柏嘉没有说什么,把奥迪车钥匙从自己的钥匙扣中解下,丢给了高飞,在关上门以后,连看都不看放在桌上的卡,倒头睡去。他觉得好累,很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高飞又一次坐在自己的奥迪车里的时候,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恶作剧非常满意,他并不讨厌柏嘉,和他也没有什么过节,柏嘉做事一向都很到位,不管是为公司做的还是为他做的。他只是讨厌柏嘉骨子里的傲气,他只想把他消磨掉,成为一个没有独立思想的合作者。 高飞走后,柏嘉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为什么小文要离开他?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小姐的话,柏嘉并不知道,而且自己又对她那么好,似乎她完全可以吃他一辈子。如果她真的从来都没在乎过,那为什么还留下一条短信?为什么自己又一次自以为是地去宠爱一个人,结果却是没有结果?为什么高飞要如此对他?要用一个棋子去刺激他的最薄弱的部分?柏嘉在高飞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里已经知道小文说自己是一个棋子的用意,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有和高飞提起过小文好象是处女。 这几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甚至是在梦中也是如此,因为这几个问题压根就没有什么答案,柏嘉这才觉得自己的心在上次伤好以后,已经变得非常脆弱,再一次扒下伤疤,让他更觉得无法自拔。他不断地喝水,不断地抽烟,不断地睡觉,然后醒来发现自己面对的还是一个尴尬无助的境地。 柏嘉在睡梦中被狗的吵闹声惊醒,他睡了很久,狗已经饿得不行了,柏嘉对狗发现他醒过来以后的死缠烂打非常反感,一屋子混乱和狗的排泄物更让他火冒三丈,他在去厨房给狗从冰箱里找狗粮的时候,突然抓起一把菜刀就向脚边乞食的狗砍了下去,溅在脸上和身上的温热狗血让他有了一种莫明的快感,那是一种即将崩溃的兴奋,他依稀想起思雨说过他有暴力倾向,也依稀想起思雨离开时他每天早上四点所做的噩梦,现在,现实和噩梦终于重叠,那就是满眼的血迹…… 柏嘉没有回家,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也是北京再一次地允许过年放烟花,柏嘉在大年夜的晚上,在满街的爆竹声中,从安定医院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打开房门的时候,他仿佛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和腐烂的味道,他笑了笑,突然想给马修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大年夜差点就在北京最有名的精神病院里度过了。就因为他像当年的马修一样把刀挥向了一个脆弱的身体里。 第二天,柏嘉把安定医院开的治疗抑郁症的药全倒到了马桶里,拿着高飞留下的那张卡,花38万买了一辆马自达rx-8转子跑车,把剩下的10万块钱寄回家里,然后去了culb cat。 第三十八章 [86] 之后那几天,柏嘉都在culb cat里沉醉,他把每一个高飞叫过的女孩子都回家过夜,其间他做了两件事,一是打了个耳钉,一是在自己的腹部纹了一双翅膀。女孩子都开始迷恋柏嘉身上有点颓废有点血腥的味道,她们从来都没发现这个以前在包间里装深沉的男人有如此凶狠,即便是温存过后,他也会丢下女孩子自己去洗澡,直到热水把自己烫得浑身通红,才到厨房里喝一通冰水,心情稍平稳的时候,他会自己在客房抽烟,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直接从钱包里丢出钞票叫女孩子滚蛋,连夜都不让人留。 高飞回来的时候,已经从culb cat的女孩子口中得知柏嘉的变化,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悔,他从来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激烈,因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柏嘉那种深切的爱和丢失的伤痛。让他稍稍安心的是,柏嘉并没有和他反目,并且继续留在了公司。 柏嘉似乎开始开窍,他会整晚整晚地陪客户喝酒,并且还给高飞介绍了几个朋友,这些人都有好东西,那就是味道比较正的大麻。 柏嘉其实只是在等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或许是等待马修的退伍,这么些年来,他对别人说过的话他都努力去做到,而最后他却发现等他做到的时候,别人都已经不需要或不在他身边,尤其是女人,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他只是觉得他唯一没有做到的就是他对马修说过等马修退伍了以后带马修在北京转转,混混夜店,这也许是他留在北京的唯一理由。 马修在11月的时候终于退伍来到北京,柏嘉开着rx-8去接他的时候,两个兄弟差点没认出来,彼此的变化太大,柏嘉没有想到马修会锻炼得如此强壮,原先圆润的脸现在已经透露出一些刚毅的棱角,只是眼神依旧空洞。马修也没有想到,两年不见,柏嘉会变得如此颓废而唯美,他的颓是发自内心的,仿佛已经成了他的气质,连眼神都透露着悲伤,而他的唯美在于他的华服和跑车,一看就让人知道此人虽然酒色过度,但是还长期保留着比较良好的生活习惯。 一个拥抱,路人都侧目,或许他们不会想到原来两个男人的拥抱可以这么深刻,柏嘉说:“你退伍的时候是不是战友都揍你了?”马修摸着他那还未长长的寸头笑着说:“那是,那是男人的告别方式。”柏嘉说:“那我现在拥抱你,就是女人的迎接方式了?”说罢兄弟俩哈哈大笑,那是许久未见的知己之声。 马修在柏嘉车上感叹说:“两年多不见,你已经混得不错了,而我还是两手空空。”柏嘉淡淡地说:“如果你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的,你也就不会说这句话了。先回家休息,晚上带你去一个夜店,1点之后我们独自找个地方,扯他妈一晚上。”马修说:“别说一晚上,30个晚上兄弟我都奉陪,哈哈……” 晚上到culb cat的时候,柏嘉已经在路上和马修大概介绍了里面的情况,临进门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声:“少说话,看东西别老盯一处,别犯土。”马修会意。一进去,果然一屋子的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由于在这段时间里,柏嘉已经由被动转为主动,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夜店,他面对高飞的气势都提高了不少,所以高飞对柏嘉领来的这个兄弟也不敢轻视,倒也表现得客气。柏嘉高调表示:“我这兄弟刚从部队里出来,不会抽烟,但是酒量绝对不小,各位哥们可以请他拼酒,但是烟就别递了,免得以为他不给你们面子。”言下之意是他不想让马修碰大麻。马修会意,用酒和在坐的打一轮招呼过后,也就坐在柏嘉身后,不再多言。高飞抽了个空子问柏嘉:“是不是你打算让他也到公司里来?”柏嘉说:“没想过,这要看他自己的兴趣,我想他还是在北京先熟悉一阵。”柏嘉这么说无非是想打消高飞的疑虑。这些日子来,高飞越来越发现柏嘉的狠劲,后悔引狼入室的时候,却已无可奈何,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引狼入室,而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判断,把狼叫醒了。这段时间正是北京地产如火如荼的时候,他们所在的那个集团正在炒都市综合体的概念,楼盘越做越大,尤其是一个规划中的超6星级的大酒店,对外宣传可于迪拜的豪华酒店媲美,也吸引了很多媒体的兴趣,大都作为新闻点来报道。而在柏嘉的报告中,这些报告都成了公司推广支出的一部分,养肥了高飞,也增加了自己在公司的分量。于是高飞对柏嘉的一些作为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至少他已经在柏嘉给的大麻中无法自拔。这也是柏嘉比高飞狠的一个原因,因为女人没有了,可以再找,而大麻没有了,高飞就会陷入无比的痛苦。 1点之后,柏嘉和马修从culb cat出来,柏嘉问马修:“你想好了吗?是否要和这些人混一块?还是自己另找一块乐土?”马修支支吾吾地说:“我说了你可别笑我啊,我想做一个dj,你知道的,如果我真的需要钱,我再去搞地产也行。”柏嘉一笑:“你瞧你这样,当dj?当保安还差不多,哈哈……”然后又补了一句:“开玩笑啦,哥们都能捧红一个块地皮,捧红你一个dj算什么?明天我就给你联系去,我们回家喝酒去。”马修高兴得差点没让柏嘉把车开到隔离带去。 一个晚上,兄弟两人谈哭了好几次,也谈笑了好几次,其间喝吐了好几次,最后两人躺在阳台上,看着初升的太阳,疲惫地睡去。睡梦中,两个人都梦到五年前,在大学宿舍中第一次见面。经历那么多人和事以后,才发现,最后能和自己一起倒下的是彼此的友情。原来,这个世界一瞬间就注定的缘分并不是指爱情。 第三十九章 [87] 柏嘉依靠他的人脉资源,很快就给马修找到了最好的dj老师,那些黑胶盘和调音台那点小钱对柏嘉自然不算什么。他看着马修很认真的练习,突然从心里涌出一阵羡慕,他问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摸着自己腹部的文身,留下一声无声感叹。在文身的时候,师傅问他想好了没有,纹下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他在那一瞬间迷茫了一下,翅膀是否就代表了飞翔?还是他自以为是的想象?就算是走到今时今日,有车有房,爱情和自己的理想依旧是他永远触摸不到的云彩。 马修的悟性很高,在culb cat做了一个月的暖场以后,就已经以现场煽动力闻名京城的夜场,这当然也少不了柏嘉在背后的推波助澜。马修搓碟的时候,喜欢带一个白手套,说也奇怪,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手感。经过几个夜店的来回巡演后,dj白手套的名号终于叫响。马修对自己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这件事感到异常兴奋。而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父母在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一个女孩子留下了一个号码,称自己叫娜娜。马修得知后,第一时刻给娜娜打了过去,拨通电话的那一瞬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叫了一句娜娜之后,两个人在电话两边沉默…… 娜娜很快来到了北京,经历过牢狱之灾后的她,已经如炼狱般洗尽了所有铅华,一身素白的衣服,齐耳的短发,长期幽禁在室内导致的惨白皮肤,淡淡的笑容,让去接她的马修和柏嘉不禁感慨物是人非,这个今年才二十岁的女生已经经历了太多她本不应该经历的事情了。 在车上,柏嘉开玩笑说:“你们俩,一个兵,一个犯人,现在都要跟我这个混混混日子了,哈哈……”娜娜明白他们兄弟情深,说话才会这么直接,于是一笑:“我们哪天就兵匪一家,把你踢出去。”柏嘉哈哈大笑:“好啊,刚见面就开始想踢我这个大电灯泡了?”马修也补了一句:“谁叫你那么亮呢,不是叫你别穿白色衣服吗?大把年纪了,还装小白脸。”此时还好柏嘉的马自达rx-8不是敞棚跑车,要不笑声绝对能让路边的声音分贝测试器爆掉。 柏嘉问道:“娜娜,你来北京是准备休息一段时间,还是有什么想法,想找什么样的工作?”这句话问得马修和娜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来,爱情就冲动的,经历过磨难和曲折的爱情,在再一次的缘分下相碰撞,更是让两人冲动得来不及思考现实。娜娜来北京,只是因为马修在北京,而并没有想过以后,并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存。马修虽然想过娜娜来北京后自己怎么安置她,但是他自己晚上在夜店上班,那种糜烂黑暗他并想让娜娜再一次感受。他常常感叹:这个世界就没有纯粹的事情,他很纯粹的为自己的理想,想去做一个很纯粹的dj,但是身在culb,还是看见了很多他不愿意看见的东西,dj白手套的名号再怎么响,背后还是有人操控的。如果让柏嘉介绍娜娜去做一个办公室小白领,当然是简单的,但是马修不知道娜娜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是否还有一个平稳的心态去接受这种安稳无味的生活? 柏嘉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或许让他们再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两个人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是最适合的。柏嘉换了个话题:“想去哪里吃饭?晚上为娜娜洗尘,鲍参翅肚,我买单。”娜娜和马修在后坐拍手叫好,柏嘉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俩幸福的样子,自己心中突然又涌出一阵悲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不一个人落寂?什么时候,有一个人能在他身边分享喜悦和忧伤? [88] 好在马修在夜里上班,所以他回来的时候,自己一个躺在客厅里的沙发就可以睡着,由此也避免了该不该进娜娜房间睡觉的尴尬。因为娜娜的到来,马修把自己的房间和床让给了娜娜。而柏嘉却是特别知趣,他一反常态地按时去公司上班,留下白天的空间让马修和娜娜度过爱情的过度期。娜娜对于这两个哥们的做法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时候她躺在马修的床上,无法入眠,房间里有马修的衣服,马修的气味,那种近在咫尺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幸福感让她觉得有点自卑。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主动地让马修进来,进入她的内心,她又怕马修觉得她依旧轻浮,两人现在身份的落差也是娜娜害怕的一个原因,她的身边已经躺过太多的男人了,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是珍惜她的那一个?又或是瞬间的幸福的假象?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她,也变得徘徊起来。 娜娜开始学着做饭,学着打扫家务,学着给马修洗衣服,柏嘉对于娜娜做家务时笨拙的样子经常在表面上给予奚落,但是他在心里却为马修而高兴。马修虽然对娜娜帮他洗衣服这件事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看到娜娜坚持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阳台上抽烟,喝酒,追忆逝去的年华。除了思雨,过去的那些年的所有点点回忆都能让他们开怀大笑,或陷入沉思。 柏嘉曾单独找马修谈过一次娜娜,只有他知道马修和娜娜的心结,他们两个人对于现在的幸福无比珍惜,彼此都害怕自己的轻举妄动,打破了这一瞬间的美好。柏嘉只是告诉马修,现在天气快凉了,娜娜需要一个晚上给她盖好被子的男人,而马修也不能再在客厅里混日子了。柏嘉开玩笑地说:“你丫不会想叫我买个三室一厅吧?还是真打算把我赶出去?”马修对柏嘉的好意当然心领。他说他和娜娜只是需要点时间。 酒这种东西其实经常醉不了人,人都是自己想让让自己醉的。马修和娜娜两人在一次阳台喝酒时,终于说出了各自的心里话,终于走到了一块。 而那晚,柏嘉却在culb cat和高飞起了冲突,高飞此时虽然已经陷入大麻中无法自拔,但是些许清醒的时候,他对于柏嘉在公司中势力的壮大,还是恨之入骨。那晚高飞在大麻和酒精的刺激下,在包厢里大肆宣扬当初要不是他提携柏嘉,柏嘉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啃方便面。柏嘉虽然知道高飞并没有说错什么,但是他对高飞那次用女人来刺激他内心最深的伤疤这件事耿耿于怀,他本想事情就这么算了,反正高飞在大麻的诱惑中也走不了多远了,高飞冲动的话语又激起了他内心的怨恨。他拦要为他出头的手下,走出了包厢。背后高飞嚣张的嘲笑声让他下定了决心,要让高飞永远闭嘴。 第二天,柏嘉开始同意和集团里的另一伙股东合作,一个大型的集团公司,永远都不会只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高飞的亲戚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柏嘉本是很反感这些部门派系之争的,他一直都对在北京的一切感到厌倦,利益之间的争夺尤其让他觉得恶心无比,但是还有很多人靠他养活着,除了那些所谓的手下,还有他唯一的朋友马修,现在娜娜又来了,这些都让柏嘉无法逃离这个名利场。柏嘉常常在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之后感叹:江湖,真他妈是个江湖,不趟这溏浑水都难。 柏嘉刚开完公司的例会,心情无比顺畅,突然就想去公司住宅项目的售楼处大堂里看看现在的销售状况和顾客访问率。在这次例会上,他首次对高飞提出的推广方案进行了批评否决,由于董事会其他成员的帮助,柏嘉终于被提职为公司的执行副总裁,与高飞平起平坐,这当然也是柏嘉和另一伙股东的幕后交易的结果,条件是柏嘉要为他们收集高飞那拨人贪污的证据,然后以此来逼迫高飞那一伙势力出售股份。 柏嘉正低着头在心里琢磨高飞今天在例会上的表情,突然被一个人蹭了一下肩膀,柏嘉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售楼制服的女孩,正打算开骂,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的女孩竟然是思雨,或者说是极其像思雨的一个女孩,因为柏嘉很快在她的胸牌上看见娉婷两个字。娉婷看了眼柏嘉,低头说了声:“对不起,刘总。”就想开溜。柏嘉想说点什么,无奈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娉婷擦肩而过的身影,那一瞬间,他都有一种一把搂住的冲动。但是那句在耳边环绕的‘对不起,刘总’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整了下领带,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了出去。 坐在车子里,柏嘉随手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柏嘉眼里不断出现娉婷和思雨重叠的画面,突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一把拉开车门,向售楼处赶去。柏嘉找到销售主管,通知她召集所有的售楼小姐开会。销售主管在心里嘟喃着柏嘉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己头上,心中十分不爽,但是也只好把销售人员都召集在一个会议厅里等待柏嘉发落。柏嘉漫不经心地让到场的销售小姐汇报销售业绩和客户累计量,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娉婷,在仔细的观察下,柏嘉终于证实了自己的观点,娉婷是和思雨长得很像,除了娉婷嘴角右下边没有一颗痣,几乎雷同。这个发现让柏嘉有点失望又有点高兴,心情复杂的他再也听不下去那些售楼小姐的汇报了,于是叫助理把这个会议暂停,通知每人交一份报告完事。 走出会议厅,柏嘉笑自己太鸡贼了,为了看一个小姑娘,居然能用权利召集一堆人开那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会议。 接下来几天,柏嘉都会不自觉的把车停在售楼处门口,他在车里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地抽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偶尔出现娉婷的身影,让他连烟灰都会忘了弹掉。高飞一直在打电话发短信约柏嘉出来聊一聊,柏嘉此时却软硬不吃,置之不理。他没有心情见越来越失去理智的高飞,高飞贪污的证据柏嘉连搜集的工夫都没有花,因为光是从柏嘉经手的那些钱,都够高飞彻底毁掉,但是柏嘉心里明白,把高飞拉下台,那些污点也能让自己受到极大的牵连,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让高飞自己闭嘴,自己走人。 第四十章 [89] 马修走进阳台,递给正趴在窗台抽烟的柏嘉一瓶啤酒,说:“哥们,你没事装什么深沉?”“深沉?哈哈,我又不是作家,装什么深沉?”“你别装逼,这些日子我都觉得你心事重重,整个人经常陷入若有所思的那种状态。”柏嘉低头喝了一口啤酒,接着只是向马修介绍了自己和高飞之间的博弈,对于娉婷他只是一笔带过。但是马修从柏嘉的言谈中的神情中就知道这个娉婷的女孩肯定是柏嘉现在这种状态的重要原因,这么多年的哥们,他太了解柏嘉了,这个男人什么坎都过得去,就是过不了自己的心坎。马修稍加思量,就转移话题,说到了娜娜的工作问题。柏嘉问:“娜娜她自己想做什么?”“她觉得自己也不适合那种朝九晚五的工作状态,想开家小店,但是你知道,北京这种地方,不是随便开家小饰品店,小服装店就能存活下去的。我们已经不再年少轻狂了,都明白开店那些琐碎的小事也是能让人崩溃的,呵呵。所以我还是建议她先找一个正规工作试试,她又说她没有学历,又有案底,肯定找不到要她的地方。所以我这几天正准备让她去办个假证,哈哈,这年头街上办假证的广告偶尔也是能派上用场的。”马修用玩笑的口吻说出这一大串话,完了自己也是一声感叹,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面对的。柏嘉苦笑一声说:“办假证也要找家好点的,多花点钱不要紧,主要是得能用,然后做份好点简历,你带她去挑几件象样点的衣服,我托朋友给她介绍个广告公司吧,不用坐班,让她好适应点。”“还麻烦你托什么人啊,你公司不是有很多职位吗?让她去你公司做个售楼小姐,我觉得就不错,锻炼与人交流的技巧,娜娜在‘围墙’内待了那么久,现在见人都不会说话了,再说,做做销售也好,那可是‘万金油’的职业。”其实马修也并不想让娜娜去柏嘉公司,但是他在上一秒种就决定让娜娜去接近一下娉婷,他实在放心不下柏嘉,他知道娜娜一定愿意,他们俩都觉得欠柏嘉太多了,没有柏嘉,现在这样相对安逸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就只是‘奋斗目标’四个虚无的字罢了。 柏嘉对于马修的建议并没有否定,以娜娜的情况,确实是进自己的公司比较容易点,而且自己也能照顾到,他对马修说:“那你也该去问问娜娜自己的想法。她愿不愿意做销售还是个问题。”就在这个时候,娜娜也走了进来,说:“你们两个人又在密谋什么鬼东西,还不去吃饭?”“你做的饭太难吃,我们正在商议怎么逃过吃饭这一劫数呢?”马修嬉皮笑脸地说。娜娜骂了一声:去死!柏嘉就把刚才和马修商议让她去他公司先做个售楼小姐的事和娜娜提了一下,娜娜满口答应,非常高兴的样子,其实马修早用手机短信和娜娜串好了词。娜娜兴奋的表情让柏嘉也觉得高兴起来,对马修开玩笑说:“你丫太抠门了,让娜娜去当售楼小姐,连衣服都不用给人家买了,售楼小姐都有制服的,你这招够歹毒的。”马修嘿嘿笑:“那是,我要把钱留下来买房子,才能早日脱离您老人家的魔爪啊,哈哈……” [90] 娜娜很快就到柏嘉的公司上班了,她也特意申请到和娉婷一班,她的到来,仿佛让娉婷有点吃惊,但是对娜娜对她表示的友好,她也没有什么借口好回绝的,两个人从上班时一起吃饭,到歇班的时候相约一起逛街,俨然已经成为了闺中密友。 柏嘉一向是负责上下班的时候,接送娜娜的,对于娜娜和娉婷一起出现的身影,柏嘉已经意识到马修和娜娜在搞什么鬼,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一直有个问题在缠绕,一直有个阴影跟随,现在有个机会去解答,他不知道答案会让自己喜还是让自己悲,但是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娉婷在一次送娜娜上柏嘉车的时候和娜娜开了一句玩笑:“你真幸福,少总大人天天来接送你,我就可怜啦,一个人生活。”娜娜说:“你误会了,他只是我男朋友的哥们罢了,你要愿意,他也可以天天送你回去的,他这个大尾巴色狼,一定求之不得。”“呵呵,我哪有那福气,刘总年轻有为,一定有不少姑娘想上他的车,我哪入得了他的法眼啊?”“怎么不能,我今天就叫他送你回家。”“不要啦,玩笑归玩笑。”娜娜可不管娉婷怎么说,硬把她塞进了柏嘉车里,对在驾驶座抽烟的柏嘉说:“今天给你一个机会,送个美女回家,你到咱们家附近那家超市把我放下就可以了。”柏嘉对娜娜的恣意妄为的个性早了解一二,对于娜娜这个举止,他也只有一笑带过。娜娜看出他的拘措,特意和他说:“你别因为车上多了个美女就昏了头,把车开到隔离带了啊,哈哈……”柏嘉大叫一声:“遵命,姑奶奶。”车厢里传来一阵哄笑。 娜娜果然在超市下车,柏嘉虽然心中略微有些不适,但是也只好继续载着娉婷送她回家。娜娜一消失,车里就安静了下来,气氛转向尴尬,偏偏此时北京的三环开始堵车,柏嘉心中暗暗叫苦。身后这个女孩太像思雨,又不是思雨,让柏嘉的思想很混乱。娉婷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开始挑话题说,柏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答着,犹如两个陌生人聊天,气氛一点都不见好转。娉婷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刘总您了?”“没有,怎么突然这么说呢,叫我柏嘉就行了。”柏嘉突然让娉婷这么一问,吓了一跳。娉婷不依不饶地说:“那怎么娜娜姐下车后你就沉默了许多?在我面前摆老板架子啊?还说什么叫柏嘉就行了,骗人。”“没有,我只是让车堵烦了,这种情况下,我会骂脏话,你在,我就不好意思张嘴了。”“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待会到我家,我请你吃饭,你别烦了。”柏嘉一笑:“那就不必了吧,打扰你和你男朋友多不好。”娉婷从后座一拍柏嘉的肩膀说:“喂,不想给面子你说就行了,我没男朋友,什么打扰不打扰?说得这么做作。”柏嘉心中苦笑,这小妮子才和娜娜在一起几天啊,就这么不好招惹,真是在粪坑呆久了人也会臭。嘴上只好答应:“好,但是也该我请你吃饭才对,你请我,不就成了贿赂上级了?”“也是,那你请我吧。” 就这样,气氛又柔和了起来,本是彼此留心的人,那层陌生的隔膜打破了,自然就容易贴近一步。 柏嘉把车停在娉婷家旁边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门口,这家店是娉婷刚才在车上向柏嘉极力推荐的,说是便宜而且味道还不错,最重要的是离娉婷家很近。两人坐在一起吃回转寿司,柏嘉看着娉婷被芥末辣得皱起眉头的样子,脑海里深埋的记忆一下子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几乎觉得自己就在当年的那个小‘窝’里,而身边的,就是他深爱过的那个人。娉婷发觉柏嘉一直在看她,问了一句:“刘总?你在看什么,寿司都让你看怕了。”柏嘉慌忙回神,差点碰翻了手边的清酒,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娉婷调皮地嘿嘿一笑:“想起谁了?不会想起你女朋友了吧?”“没有,没有,我哪来的女朋友,天天忙。”“刘总这么年轻有为,再加上您那辆时尚招摇的小跑,随手一招不就n多美女上门,怎么会没女朋友呢,又忽悠我吧?”柏嘉面对眼前这个调皮的女生,实在是有话说不出口,憋半天挤出一句:“你倒是挺伶俐的,我回去得问问娜娜,是不是她调教的,下次我可不敢载你回来了。”娉婷笑着说:“你问去卑,你下次不载我就算了,本来还想回请你一次呢。”“……” 第四十一章 [91] 娉婷趴在柏嘉的车窗上问:“你真的不需要上去坐一下?”“不了,不太方便。喝多了,容易闹事。”“你是怕喝多了酒后乱性吧?哈哈。”“所以你就更不能请我上去了,呵呵。”两个人刚才在日本料理店都有点喝多,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别拿清酒不当白酒。 柏嘉正要发动汽车,娉婷突然又折回来了,一巴掌拍住柏嘉的前挡风玻璃,说:“你给我出来。”柏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探出头来问:“怎么了?”“不知道喝多了不能开车啊?万一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向娜娜交代?你出来,打车回去。”“你还挺清醒,那我这车停哪?”“就停这卑,明天早上你可以打车过来,然后再开车接我上班。”娉婷一边说一边眨了下眼睛。柏嘉下车说:“感情你就是为了明天早上再黑我一顿,小心我公报私仇扣你奖金。”“你扣,我就天天让你请我吃饭。”“得,我怕了你还不成,你快回去休息吧。”“你怎么不打车?”“我想走会,天天车来车去的,走下散心,你回去吧,我到路口就打车。”“那你小心啊,拜拜。” 柏嘉刚走到小区的中间路口,就有人从背后用一个麻袋套住他的头,接着柏嘉就觉得自己腹部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几只手要把他拉到一旁暗处,柏嘉使劲地抵抗,也许是身体里的酒精发生了作用,柏嘉的动作也略微疯狂,柏嘉用肘击退身后架住他的人,连忙把头上的麻袋扯下,可没等他看清,又有几个拳头挥舞过来,柏嘉顿时倒在地上,几个人上去对柏嘉就是一阵狠踹,好在柏嘉小时候打价时学会被人打倒时要绻住身子,用手护住头部,要不然肯定撑不了多久。北京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很快就有人通知小区物业保安,很快就有人报警,那几个打手没来得及打过瘾,就被迫逃走。 柏嘉在医院腥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娜娜和马修的争吵,马修在责怪娜娜把柏嘉一个人丢开,娜娜争辩得很委屈。柏嘉叫了一声马修,马修惊喜地跑到病床边,柏嘉说:“不能怪娜娜,那些人没有抢钱,估计是有人叫来的小混混想修理我,我怎么也逃不过去的,这和娜娜无关。”马修说:“我知道,你先好好休养几天,我会去打听谁做的。”柏嘉挤出一点笑容:“不用打听了,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是谁做。” [92] 357号包间,高飞的眼神突然愣住了,眼前刚刚走进门来的柏嘉嘴角微微泛着笑意,却让高飞感到一丝寒意捅到心里。 高飞挤出一点笑意起身说:“呦,柏嘉啊,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家多修养几天?你看我,这几天你病倒了,公司里一堆事,我都没来得及抽空去看看你。”“哪能劳您大驾,我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省得你叫几个小混混在后面‘保护’我。”柏嘉一把把高飞身边的小姐扒拉开,拿起一杯子酒就坐下。高飞听完柏嘉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极不自然。明知道柏嘉在讽刺他,此刻身边人多,却也不好发作,只好拿起酒杯:“柏嘉啊,来我们喝几杯,我记得我们好久没有这么把酒言欢了,今天不谈公事,就当我在你受伤时没去看你,向你赔罪。”柏嘉哼了一声,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接着就自顾自地把刚才高飞身边的小姐搂在怀里。高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此刻,马修和娜娜还在家里为柏嘉那天发生的事情争论,马修说:“我让你去柏嘉他们公司,就是不放心那个什么娉婷,你倒好,把柏嘉送到人家手中,这下好了吧,出事了吧?好在柏嘉这次伤得不重,他要是真被人捅了,我看你怎么交代。”娜娜急了,一拍桌子叫道:“你有完没完?这么多天了,你还在念叨,我错了行了吧?柏嘉又不是被娉婷给打了,那些仇家要找他,他在哪都会被堵,这能怪我吗?我是看娉婷人还不错,柏嘉也是在乎她,就想让他们走近一点,娉婷是不是思雨,那也得柏嘉才能确定,你天天叨叨逼,叨叨逼的没完没了,到底是柏嘉重要还是我重要?”娜娜的最后这句话让马修觉得很气愤,骂了一句:“不可理喻!”就摔门而去。 马修在楼底下晃悠了两圈,担心柏嘉自己去找高飞算帐,决定去culb cat看看柏嘉在不在。 高飞终于隐忍不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柏嘉说:“哥们,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刚来就搂着我的姑娘,这里这么多朋友,你这情场浪子好歹也要给我们留些花花草草的吧,哈哈……”柏嘉把眼一斜:“为什么要给你面子?”高飞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僵住。高飞咬牙道:“刘柏嘉,你别太过分,你他妈的没我你能混到今天?我他妈的最讨厌别人抢我东西了!”柏嘉微微一笑:“是啊,没你我混不到今天,但是没我你恐怕也混不到今天吧?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抢别人东西,我不但要抢你的老婆炮你的马子,我还打算抢你的饭碗。”高飞一把抓起一瓶芝华士,在桌子上敲碎瓶底,对着柏嘉,气得说不出话来。包间里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时也忘了上前劝架。柏嘉看都不看高飞,说道:“北京的制安不错,好象打110,5分钟内就到。高飞,你的那些旧帐还在我手里,是不是你今天就想先算新帐,还是我们新帐旧帐一起算?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狗咬狗,董事会里谁高兴?” 这时刚好马修进来,一看高飞用酒瓶对着柏嘉,就用他当兵时学的那些招数,一把就把高飞撩倒,夺下酒瓶,正要开打,被柏嘉制止住了。柏嘉说:“高总只不过是不小心弄坏一个酒瓶,碎得挺有艺术感的,拿给我看看罢了,马修你误会了。”马修还是不松手,嘴里骂着:“丫的,老子今天非修理你不可。”高飞被马修捏得脸都白了,柏嘉赶紧制止住马修,拉着马修出去,回头向喘着粗气的高飞说道:“今天哥们喝多,先回去了,待会酒醒我给你电话。” 马修对柏嘉说:“那小子,我早晚废了他。”柏嘉一拍马修的肩膀,说:“别在这种地方闹事,我自然会整他。” 两人坐到车上,柏嘉打电话给高飞:“高飞,事情闹到这份上,我想我们就把话挑开了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在整我,我告诉你,你要玩这个,我今天就能叫上几拨人砸了你家。大家都是成年人,还玩当年高中时的游戏,就太落后了吧?”高飞在电话里回应道:“我知道你手上有我的那些贪污资料,你别忘了,那些事情可是你一手操办的,我栽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你别忘了那张50万的金卡。”柏嘉一笑,答道:“我当然记得,恐怕你不记得那张金卡是你的名字,我只是知道密码。就算有人查起来,那也只是你帐户上资金流进流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你别急,我自然知道那些资料交上去,我们都要下台,不过不同的是你要坐牢,而我只是丢失公司的职位罢了,我早厌倦了这些东西,所以说高飞啊,你小子别太嚣张了,这次的事我先记着,早晚我和你算总帐。你要是识趣,就别玩那些花样。”柏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电话那头的高飞哑口无言,也没有玩乐的兴致,匆匆离开了场子。 第四十二章 [93] “你来做什么?”马修用身子堵住门。“请问,这是柏嘉的家吗?”娉婷在马修的眼神下低着头,低声问到。“柏嘉不在,你来做什么?”马修的口气依旧强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娉婷这么没好感,也许和柏嘉喜欢她的原因一样,她太像思雨了。如果她是思雨,毫无疑问,马修会更不客气。“我……你认识我吗?我是刘总的朋友,我去医院没找到他,才知道他已经出院了,我给他买了些吃的,他要是不在,您能帮我交给他吗?”“你还是自己找机会交给他,我不方便。”“哦……那算了,谢谢你啊。”娉婷转身离去。 “思雨!”马修对着快到电梯口的娉婷喊了一句。娉婷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回过头来:“您是叫我吗?不好意思,我叫娉婷。”正说着,电梯门打开了,娜娜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娉婷,你怎么在这?来看柏嘉吧?怎么拎了这么多东西?柏嘉不在吗?”“柏嘉不在。”娉婷嘟喃着说,仿佛很委屈的样子。“我带你进去,柏嘉一会就回来了。”娜娜刚要拉娉婷走,抬头一看,马修在门口站着,便说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来开门,她找柏嘉,柏嘉不在,我就让她走了。”“你这个猪头,人家那么远来看柏嘉,你也不让她进来坐坐。你看看你摆什么臭脸色?人家是来看柏嘉的,又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走,娉婷,我带你进去,一会我就给柏嘉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不用了,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接着娉婷就走进了电梯。“唉……”娜娜想拦也拦不住。 回到屋里,娜娜对马修说道:“人家不过是来看看柏嘉,你用得着这样吗?”马修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是思雨,虽然感觉上有点区别,但是我还是觉得她是,我不允许这个女人再来伤害我最好的兄弟一次。”“你不能这么主观臆断,如果她不是呢?如果她真的喜欢柏嘉呢?如果柏嘉也喜欢她呢?她都不是山东人,我看过她的身份证。”“这年头什么假的没有?你的学历不就是假的。”“马修!你怎么这么过分,你老抓着这些过去不放,能过得开心吗?你和柏嘉都一个德行,活在过去中。我不和你说了,我去做饭!”娜娜赌气走进厨房。 柏嘉回来后,马修正在阳台上喝酒,柏嘉随手抓起一瓶嘉士柏便走了过去。马修喝了一口酒,用酒瓶指了一下黑夜中的霓虹灯,对柏嘉说:“你看这个城市灯火通明的,却分明能看出喧嚣背后的黑暗和落寞。”柏嘉看了看马修指的方向,嘴角撇出一丝笑容:“呵呵……谁说不是呢,每天有多少人抱着梦想来到这个城市,成为所谓的‘北漂’一族,每天又有多少人带着失落离开这个城市?”“那我们呢?算不算是‘北漂’?”“当然算,在这个地方,你有安全感吗?哪怕你收入再高,地位再高,你有把这个地方当成过家吗?如果没有,那就是还在一种漂泊的状态,没有安全感,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经过这个城市的喧嚣后失去这些东西以后自己还剩下些什么,或许连自我和内心都失去了。”“呵呵……我准备过年和娜娜一起回家一趟,山东的家虽然不繁华,但是 让心安定。你呢?什么时候敢再踏上山东的土地?什么时候敢面对过去?”马修很认真地问柏嘉。柏嘉皱着眉头一口把酒喝光,喃喃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山东?要面对什么?是自己年少无知的错误?还是不堪回首的爱情?”“那现在就有一个需要你去面对的,今天那个女孩来了,给你带了很多东西。”“谁?”“还有谁?那个很像思雨的女孩,那个什么娉婷。”马修故意把‘娉婷’这两个字念得很重。柏嘉抬头望着远方,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两个少爷,还不进来吃饭?”娜娜在餐厅喊道。“哦,就来。”两人赶紧走进餐厅,两人对娜娜那姑奶奶的脾气可是没少见识,自然不敢怠慢。娜娜一边给他们乘米饭,一边和柏嘉说:“今天娉婷来看你了,带了一些东西给你。”说完还斜着眼看了一眼马修,表示她对马修的做法非常不满意。马修看了一眼娜娜,对柏嘉说:“我没让她进来,谁知道她是思雨还是什么所谓的娉婷。”柏嘉笑了一下,说:“看来不想面对过去的不仅是我,你也是。”娜娜这个时候开口了:“我虽然和思雨不熟,但是这些天的接触,我觉得娉婷是一个好女孩,我也看得出来她一直在留意你,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们没必要抓着不放吧?”马修打断娜娜的话说:“这不是什么过不过去的事情,那你说吧,如果娉婷是思雨,柏嘉企不是又要被骗一次,如果娉婷不是思雨,那柏嘉你心里到底是把她当成是思雨还是娉婷?怎么都是把‘双刃剑’,我觉得你还是离这个女孩远点好。”柏嘉一看马修和娜娜又要为这事吵起来,赶紧用筷子敲了敲饭碗,说:“吃饭,吃饭,不说了不说,不知道吃饭的时候讨论事情是没家教的行为啊?我和那个女孩子什么都没发生呢,有什么还争的?吃饭吃饭。”娜娜气得说:“吃死你们俩。”柏嘉和马修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互看了一眼,偷偷地笑。娜娜这姑娘,现在越来越像家庭主妇了。 [94] 过去?过去真的是否过去了?柏嘉躺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烟,在弥散的烟雾中陷入思考。 桌子上摆着娉婷送来的东西,一些营养品,还有一大袋糖炒栗子。柏嘉看了一眼那袋糖炒栗子,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似笑非笑,把目光转到了窗外。娉婷?思雨?柏嘉微微觉得有点心疼。 有些时候,柏嘉也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想什么,若不是马修提起,思雨这两个字是绝对不会再在柏嘉的字典里出现。他不知道自己是爱她,还是恨她,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思雨的噩梦,还是思雨是自己的噩梦?很多无法去解答的东西,让他情愿把这两个字丢入自己内心的黑暗深处,永远不再让它暴露在阳光下。而娉婷的出现,却使柏嘉觉得自己不愿提起的伤痕再慢慢的被挖掘出来,犹如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永远触摸不到,却又时时被人提起。 马修和娜娜在另一个房间里,也在为这个问题烦恼。马修是铁了心对娉婷反感,从第一次知道有娉婷这个人存在以后,他就隐约觉得这又是柏嘉的一个劫数,作为兄弟,他认为自己有必要阻止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作为局外人,他认为他比柏嘉看得清;作为他自己,对思雨这样的女子本身就很排斥。林林总总加起来,他对娉婷的成见越来越深。娜娜对马修这种想法很不赞同,她认为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坏的,哪怕娉婷就是思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过去的事情谁对谁错都已经不再重要,能再在一起也是缘分。何况娉婷是不是思雨还不一定,为什么一定要先入为主地一棍子把人打死? 两人的争论最后以马修的失败而告终,那是因为娜娜使出了杀手锏,娜娜说:“马修,如果你再对娉婷有成见的话,说明你是一个活在过去中的人,那我在你心目中又是什么样的形象?我在你心中还是过去那个的娜娜吗?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你?我们分开算了!”娜娜的这段‘河东狮吼’功力太过深厚,以至于不但把马修给降伏,而且把一墙之隔的柏嘉也吓了一跳。柏嘉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心想:这姑奶奶真是一点都没变,好在死在她手上的是马修。越想越开心,禁不住用手敲了一下墙壁,大声叫道:“喂!隔壁的哥们,晚上要注意点影响,夫妻俩不要太热闹了,要注意点隔壁光棍的心情。”马修应声而道:“靠,这你都听得到,这所谓的高档公寓的工程质量也太差,是不是你在这个屋里装摄像头了?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学‘偷窥无罪’?真是不学无术,世风日下!也罢,念你光棍多年,充分理解你饥渴心情,原谅你了。”柏嘉哈哈大笑:“你丫丫个呸,也是,俗话说当兵三年,见到母猪都发情,我迫切的心情也只有 你理解了。”这话一出,连娜娜都气不起来了,跟着他们一起笑,最后娜娜一脚踹墙上,说:“你们两个死活宝,还不去睡觉,闹闹闹,小心老娘明天在饭里下药。” 屋里顿时静匿无声。 而此时三里之外,娉婷在她自己的屋里却独自流泪,没有人安慰,没有人知道。 第四十三章 [95] 柏嘉在会议桌前无聊地玩弄自己的派克笔,高飞又开始在董事会上口沫横飞,但他显然不是整个会议的中心,柏嘉是。董事会的两个派别都不时把目光瞟向柏嘉,就连高飞也不时在演说中用眼角的余光看一眼柏嘉。现在公司里两派势均力敌,只有柏嘉一个砝码,他的倾斜会影响到整个公司的格局。 柏嘉对自己卷入这样的风暴中心觉得无奈且好笑,但是他也意识到形势的严峻,在这个舞台上,不是高飞笑,就是他笑,永远不会有两个主角。而所谓的‘主角’永远只是棋子,幕后的‘导演’正虎视眈眈。董事会的两拨人明显都开始对他不满,出现这样拉锯,都只怪柏嘉没有把高飞贪污的证据交给任何一方。 董事会后,柏嘉吊儿郎当地用会议上发放的文件敲打着自己的裤边,往外面走。高飞追上来,对柏嘉说:“你到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和你说。”“有什么事你不在会议上说,我还约了几个媒体的朋友呢。”柏嘉不情不愿地说。高飞装亲热地搂着柏嘉的肩膀说:“私事,给点面子。”“私事?不会你小子又打算给我找个媳妇吧?哈哈……”“你要,我一定给你找。呵呵……”旁边路过听见他们对话的同事也跟着他们呵呵地笑。 到了高飞办公室,看着高飞把门关好,把百叶窗拉下,柏嘉一瞥嘴,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根烟说:“戏也演完了,有什么事快说。”高飞嘿嘿赔笑:“别怎么说嘛,怎么说咱们也没闹到那份上,我知道你对我有点误会,可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高中一起混的哥们啊?不能在利益面前忘了旧时情谊。”高飞边说边从抽屉里挖出一个文件夹,坐到柏嘉对面,把文件夹推给柏嘉接着说:“我查了,这几个小混混就是上次找你麻烦的那几个,要公了私了由你决定。就当哥们帮你解气了。”柏嘉接过文件夹,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顿时明白高飞的意图。他欠起身,把头伸到高飞的面前,盯着高飞的眼睛,嘴角泛出一丝笑容,一字一句地说:“谢谢啊,我公了私了都会用。”说完就要走,高飞连忙说:“柏嘉,等等,今天晚上还有个时尚晚宴,你别忘了去啊。”柏嘉头也不回,在关上门的同时说了一声:“我知道。” 高飞气得踢了一脚办公桌,暗暗骂道:“这小子真不识抬举,越来越狠,好在我打点好,要不那些打他的混混让他自己挖出来,非扯出我不可。” 柏嘉开车到公司项目的售楼处,在那里应付完几个媒体的访问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车,准备去找马修。高飞又一次自作聪明,把那几个找他麻烦的小混混的照片和资料给了柏嘉,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柏嘉认为不是他做的。他没想到他已经是第二次在柏嘉面前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了。柏嘉正想着,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娉婷。柏嘉让媒体和高飞搞乱了头脑,就没有考虑到在售楼处必然会碰见娉婷。 娉婷看见柏嘉背影的时候,咬了一下嘴唇,忧郁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叫了他一声。见柏嘉回头,却又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柏嘉对娉婷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我都没想到你在那里,那天你送到我家的那些东西,我都有吃,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不用,不用,你恢复了就好,那天都怪我,要不是你送我,陪我吃饭,也不会碰到那种事。”娉婷连忙说。柏嘉笑了笑:“树大招风,那天的事情和你无关,倒是你送了那么多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样吧,我今天也没空请你吃饭,要不你晚上陪我去一个时尚晚宴吧。”“不用了,我都没有去过时尚晚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举止合适。再说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呵呵……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的,衣服嘛,我晚上来接你的时候,带你去买,顺便做造型。我缺个女伴,你就当帮我忙,就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情,傍晚的时候我来接你。”“那……好吧。”娉婷还没说完,柏嘉就已经人到车里了。一把车发动起来,柏嘉就拨通了马修的电话:“丫还在睡觉呢?我现在回家找你,你别乱跑,等我回去。”“靠!昨天打了一晚上的碟,你还不把我当人看了?好,我在家等你。”马修边打着呵欠,边抱怨。柏嘉收起电话,微微一笑,把油门一下推到五挡,飞驰而去。 [96] 时尚晚宴上,尽管有点迟到,但是当穿着一身白色小西服的柏嘉挽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娉婷出现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摄影师的菲林。娉婷还是显得有点拘谨,柏嘉倒是一直带着笑容,在一块签名板上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柏嘉带着娉婷熟练地应酬,场地内有不少地产老总,也有不少社会名流,偶尔夹杂着一些影视明星。柏嘉暗地里偷偷和娉婷说:“如果看见某个喜欢的明星,千万别表现得和小姑娘一样尖叫,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点头,微笑就可以了。”娉婷笑着说:“这是不是就是北京人所谓的‘装逼’?那我不是错过了很多要签名的机会?”“你想要签名啊?那我晚上叫辆火车把门口那块大签名板拉到你家里,这样够了吧?哈哈……”柏嘉调皮地笑道。“去你的,我才不要,搬回家当床板用啊?”娉婷也被柏嘉逗笑了。柏嘉装做很深沉的样子考虑了一下,说道:“恩……这个创意不错,天天睡在一堆签名上面,做梦都能梦见好多明星。哈哈……”“才不要,那不是也会梦见你?我才不要呢。”娉婷嘟着嘴跟着柏嘉装逼。 而此时,在几公里之外,马修在远处看着那些找柏嘉麻烦的小混混被自己叫来的人打得差不多了,拿起电话,叫一个朋友拨了110,然后打了一辆的士走了。在的士上给柏嘉发了一条短信:“事情办完了,丫的,冻死我了,你要给我温暖补偿,哈哈……” 高飞扒拉开人群,来到柏嘉面前,和柏嘉搭讪道:“我知道你最近怎么不去culb cat了呢?原来是金屋藏娇了,哈哈……”说得柏嘉旁边的娉婷都不好意思了。柏嘉嘴角一翘:“哪比得上您啊,我这撑死了算‘铁屋藏娇’罢了,高总可是用金屋藏了不少大明星呢,哈哈……”“你小子够贫的,话说回来,今天这身衣服不错。我特意去香港定了一套lv都没你风光。”“呵呵……我这可是外贸店淘的假gi,能比吗?”说完柏嘉大笑而去。高飞这时手机也震动了一下,高飞摸出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朝着柏嘉的背影狠狠地盯了一眼,尤其注意了柏嘉身边的娉婷。 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柏嘉的肩膀,柏嘉回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安吉,柏嘉很诧异:“你怎么也在这里,好久不见。”安吉示意让柏嘉把头低下来,她凑在柏嘉的耳朵边说:“你现在不一样了嘛,爬得够快的,我是不行了,在这里义务服务的,你没看我连晚礼服都没有?”“你吃饱了撑着,跑这义务服务?”“这里不是社会名流多吗?说不定我能把住一个,就可以离开那一个月两千的工作了,哪像你这么没良心,发达了也不找我。哈哈……”安吉说完瞟了一眼娉婷。娉婷看安吉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柏嘉的肩膀,而且用那么暧昧的口吻和柏嘉说悄悄话,心中一丝不快,就借口去拿咖啡独自走到场地的另一边。安吉看着娉婷离开的背影,偷偷地笑了一下,挽起柏嘉的胳膊,对柏嘉说:“刚泡的小妞?感觉不错哦!”“没有,只是同事罢了。你真的来把小开?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柏嘉无奈道。安吉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柏嘉说:“怎么叫沦落呢?现在这个社会,文凭都没用,我毕业了,拿了双学位,又怎么样?不还是憋在一个服装公司,一个拿两千的工资,在北京你叫我怎么生活?现在的男友也只是中关村一个买硬件的,我不来把几个大款,日子怎么混?”柏嘉摇头笑了笑,看了一眼远处的娉婷。安吉依旧在说:“待会这个时尚晚宴就要变成慈善捐款了,你打算捐吗?”“当然捐了,不捐来做什么?再说了,你以为这些时 尚晚宴都是免费的啊?人家又不是傻瓜,请你来吃吃喝喝,然后还叫媒体帮你宣传,当然是要燕过拔毛了。”“捐给他们,你还不如捐给我。”“捐给你,你还需要我接济?”“我怎么就不需要你接济?”安吉趴在柏嘉肩膀上暧昧地接着说:“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哈哈……”这个时候,过来几个记者要求拍照,安吉在柏嘉身边笑得很灿烂,仿佛自己是柏嘉的女友一样。柏嘉心中不快,笑得很僵硬。记者拍完之后,柏嘉陪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 柏嘉走到娉婷身边,对娉婷说:“刚才那是我以前同学。”“不用解释!”娉婷打断柏嘉的话。“我……”柏嘉倒是没料到娉婷会有这样的反映。“好好,你解释,快给我解释,你们什么关系!”娉婷见柏嘉的表情尴尬,就逗柏嘉。柏嘉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女人可真不好得罪,有也麻烦,没有也麻烦。 慈善捐款开始,柏嘉捐了五千。安吉凑过来轻声说:“你真够大方的,你都没看,那些社会名流自己都不掏钱,捐一些他们用旧的破衣服拍卖,装得和很热心公益一样。”柏嘉笑了一下,不愿多说,拉着娉婷,跟活动的主办方应酬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现场。 柏嘉在车上对娉婷说:“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还好啦,以前在电视上看,觉得上流社会怎么怎么样,今天亲身经历一下,觉得也就那样了,要不是你在,我可能早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话了。不过慈善捐款倒是有点意义。”柏嘉对娉婷的回答报以一笑:“你以为这些所谓的慈善都很有意义啊?现在不都玩这个,用慈善来掩盖腐败,哈哈……这些冷餐,这些所谓社会名流穿的衣服,记者的红包,哪一个会比那些捐出来的钱少?如果真有爱心,就不会把时尚和慈善扯在一起,这个社会呢,时尚只是有钱人的游戏,而慈善却是人人可以做的,这就是区别。”娉婷随着柏嘉的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出来,现在想想,还真是这样。” 柏嘉把车开到三环的时候,问娉婷:“你没吃饱吧?我们一起去吃小吃去吧。”“好啊,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点心根本就吃不饱,我刚才还想着回家吃泡面呢,呵呵……那我们去吃小吃去。”柏嘉微微一笑:“就知道你这个小谗猫吃不饱。”娉婷笑道:“你不是也饿了?还说我谗,今天你给我买了这么好看的衣服,做头发的时候又是你付的钱,这样吧,这次我请你,不许和我争哦。”柏嘉笑:“好好好,你请客,我点鲍参刺肚,吃不死你。”“你敢?我可没带那么多钱啊。”“吃完没钱买单,把你压那做服务员得了。”“你舍得啊?”“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去死!”“哈哈……” 柏嘉把车开到东内小街,带着娉婷去了一家特别不起眼的小店,叫了四斤的麻辣小龙虾,两个人吃得无比开心,柏嘉看着娉婷一边贪心的舔着自己被虾汁和辣椒汁染成橘红色的手指,一边辣得倒吸凉气,觉得生活还是可以很有趣的,笑的特别开心。 第四十四章 [97] 在柏嘉和娉婷幸福地吃小龙虾的时候,在另外的两个地方,有两个人却特别不爽。一个是高飞,他收到讯息,上次找来修理柏嘉的人被砸了,这本来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线索也是他给柏嘉的,那伙人他早就用钱打点好了,是绝对不会招出他来的。高飞以为柏嘉修理修理他们,出出气也就算了,也问不出什么头目来。但是他没有料到柏嘉动作那么快,而且那么狠,把那群人砸了后还通知110,那些人进了局子,还不知道会不会不招出他。高飞越想越郁闷,胸口一阵堵,在车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根大麻烟,抽着抽着,突然把烟头狠狠抛到窗外,用力一踩油门,把车开向culb cat。 另外一个人就是在公交车上的安吉,11点以后,地铁就没有,又舍不得花钱从北四环打车到中关村,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公交车,还没有座,周围都是刚歇班的工地工人,车厢里泛着一股汗臭味。安吉站在公交车里,望着外面灯红酒绿,心里想到之前柏嘉用马自达rx-8载着娉婷离去的画面,心中一阵不平衡。曾经高傲的她,在这个社会中,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在纯真的年代随着纯真的爱情结束后,她也曾经以为自己学会了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在夜店里用身体作为筹码,寻找自己的机会,最后才发现表面上风光背后,自己在男人的眼中越来越掉价。她也曾迷途知返,在大四的时候,努力学习,终于获得双学位,可是到了社会上,却依旧只能在一个平凡的岗位上做着刻板的工作。这个结局是她这样有点姿色有点才华的女子所不愿意承认的。就连柏嘉这样曾经向她倾诉痛哭的男子,拿着大专的文凭,现在也风光无比,有时候,她很怨恨这个社会,这个男人的社会,这个社会的男人。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个正确的路,但是她又错误的认为这样要先认识一个正确的人,今天晚上,她没有任何收获,唯一的收获就是柏嘉,那个她知道底子的男人,她想她能把握。 高飞在culb cat387号包厢里沮丧,那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让他觉得牙痒痒。无论他怎么做,柏嘉就是不再在他的掌控下。手下的几个人在向他叨唠献计,可是高飞知道那些小伎俩绝对绊不倒柏嘉,那些人的叨唠反而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一摸口袋,大麻已经抽完,高飞不禁发起了脾气,砸起了杯子,然后一把抓住旁边一个人的领子,咆哮道:“有烟吗?”那个人支吾道:“有,有万宝路。”“去你丫的,谁问你要这个烟?有大麻吗?”高飞显然已经不冷静,眼眶里爬满了鲜红的血丝。 那个人显然已经被高飞的神态吓着了,支吾着说:“没,没有,现在都断货好久了,哥几个都是用culb里的摇头丸混日子的。”高飞正要发作,突然旁边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说:“高总,别激动嘛,我这里有更好的东西。”“什么?”高飞在旁人的劝说下安静下来。那个人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针管和两支针剂。高飞一看,顿时紧张地说:“这什么?冰毒啊?快拿开!”那人凑向高飞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这可不是冰毒,您老想要冰毒我们都没有,这是‘杜冷丁’,医院里流出来的,特好用,保证没什么副作用。黑市上都卖到400多一支,我这个是自己朋友在医院里开的,才7块9。”高飞摇了摇头,说:“不要这玩意,抽抽大麻就算了,撑死了算是抽烟的升级,碰这个不就叫吸毒了吗?你赶快给我拿走!” 那人嘿嘿一笑,并不反驳,把东西收起来后说:“那你们先玩,我出去看看场子里有没有新来的小妞,把几个进来。” “你等会。”高飞扯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添了一下嘴唇,说:“我刚好要出去上一个厕所,我们一起出去。” 在去厕所的路上,那个人心照不宣地把那个小盒子塞到高飞的手中。 第四十五章 [98] 娉婷说:“柏嘉,你今天好象特别高兴呢。”柏嘉一笑:“是么?我倒是没觉得啊,可能是你今天比较漂亮。”“刚才小龙虾那么辣都没辣死你,嘴还那么甜。你一定很会哄女孩子,经常有女孩子约你吧?”“没有,怎么会?”“那可不好说,今天……”“我都说了那是我同学了。”“我又没说什么。”娉婷嘟着嘴,坐直了身子,其实心里对柏嘉这个答案很满意。柏嘉正想回答,突然手机响了,柏嘉打开蓝牙耳机:“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喂,柏嘉啊,我是安吉,我刚才和男朋友吵架了,忘了拿钱包就跑出来了,你今天晚上方不方便?收留一下我。”“这……”柏嘉看了一眼旁边的娉婷,此时娉婷正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柏嘉想反正都快到娉婷家了,自己护驾的任务也快完成了,安吉怎么也是自己以前的同学,于是就回答道:“好吧,你在哪里?”“我在首体南路。”“好,那你先在那里等我下,我半个小时后到那接你,我现在在东四环呢。”“那……好吧。”柏嘉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娉婷。娉婷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我说有很多女孩子找你吧,还蒙我是你同学。”“我……”柏嘉此刻特别恨那个蓝牙耳机,外面的声音居然比里面的声音还大,以后坚决不能买日货。娉婷看柏嘉无言以对的样子,笑了一下,说:“好啦,逗你玩啦,我快到家了,你赶紧把我放下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这里过去要很久的,天这么冷,人家和男友吵架心一定也很冷。”柏嘉笑了一下,把车停在娉婷楼下。 娉婷下了车,回头对柏嘉笑了一下,说:“看什么?还不快去。”柏嘉笑:“知道了,晚安。”接着发动车子。 娉婷赶紧跑上楼去,到了屋子里,走到窗户前,看着柏嘉的车子缓缓离开她的视线,轻轻地叹了一声。点燃一根烟,拉出一个抽屉,里面赫然放着两年前柏嘉抱着挠挠在山师东路拍的大头贴。 柏嘉刚把车停在中关村首体南路2号院路口,安吉就跑上前,打开柏嘉的车门,钻了进来,还不停地往手里呵气。柏嘉说:“冻坏了吧?”安吉一把抱住柏嘉,就打算要哭,柏嘉把她轻轻推开,说:“我还要开车呢,你先坐好,我把车里的暖气开大点。”安吉让柏嘉这么一拒绝,也觉得有点尴尬,也哭不出来了,望着窗外,也不说话了。 “怎么大晚上的和你男朋友吵架?钱也不带?”柏嘉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试图打破尴尬。“他骗我,我受不了别人背叛我。”安吉咬着嘴唇说。 “怎么说你也是过来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哪个不偷腥的?”“我知道男人偷腥,如果仅仅是一夜情就罢了,谁没在外面玩过啊?但是我受不了他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即便如此,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多人里面你选中了他,现在就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不是后悔,我是愤怒。”“呵……如果今天晚上在时尚晚宴上有个所谓名流看上了你,你不是也要背叛你男朋友吗?何必呢?一个巴掌拍不响。”“柏嘉!你要是不愿意帮我,你就说一声,用不着这样冷嘲热讽的。”安吉显然恼羞成怒。柏嘉吐了一下舌头:“当我没说。” 路过culb cat的时候,柏嘉把车速降下来,说:“你要不要进去,你可以在那里跳上一夜,或许还可以……。”安吉看了一眼柏嘉:“或许什么?或许还可以找个男人,有个床是吧?刚才我在寒风中有想过,如果你没来的话,我就去夜店,随便找个男人,随便找张床。”柏嘉听安吉这么一说,自己反而有点于心不忍,就他本人来说,是不想让扯进安吉的生活的,一天都不想,一个晚上都不愿意。他太了解安吉,就如安吉对他的了解一样。当初两个人一同被感情所伤,互相倾诉,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子和弱点,而如今,事过境迁,两个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变化,当初的不设防,就成了现在两人最大的隔膜。但是安吉毕竟是一个女子,柏嘉也实在不愿看她在街头夜店沦陷。柏嘉踩了下油门,往自己的家开去。 到了柏嘉家里,安吉倒是变得不难过了,这边拍拍,那边看看,仿佛对柏嘉的家很满意。柏嘉叫她小声点,马修去夜店上班了,娜娜估计在房间里睡着了。柏嘉可不愿意吵醒娜娜,那个姑奶奶也不好惹。 柏嘉带安吉去自己房间,安吉一下子倒在柏嘉的床上,说:“柏嘉,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不寂寞吗?”柏嘉不愿意多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往衣橱里放好,对安吉说:“我去洗澡,你自己先睡吧。”安吉微微一笑,说:“我先玩会。”柏嘉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去洗澡了,他早打算好,等洗完了,就到客厅里的沙发凑合一晚上,明天就让安吉走。算盘都打的响亮,可是现实却都不随着人算计的走。安吉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等柏嘉一从洗手间出来,她就已经脱好了衣服,躺在床上。柏嘉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安吉脱在地上的衣服,差点没起晕过去,他马上明白了安吉想做什么,心里想:操,你丫倒是脱的够干净的。柏嘉没有看床上的安吉,打开衣橱就打算拿条毯子去客厅。安吉看出柏嘉的意图,从床上起来了,就开始依偎到柏嘉怀里,开始亲吻柏嘉。柏嘉在那一瞬间觉得很无奈,把头一扭,躲开安吉的嘴唇,说:“你这是做什么?”安吉并没有随柏嘉的话而停止动作,柏嘉只好一把把她推开。安吉突然笑了:“呵呵……刘柏嘉,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也天天混在夜店里?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送上门的通吃。”“你自己去睡吧,爱怎么想怎么想。”柏嘉的脾气也上来了,态度很冷淡,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安吉突然叫道:“柏嘉!你给我站住,我不需要你可怜,我走。”说着就穿起衣服,柏嘉看着她一边哭,一边穿衣服,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愣在那里。 安吉穿好衣服,一把推开门口的柏嘉,就径直走出房间,穿过客厅,打开门,跑了出去。柏嘉一句:“喂……”都没说完,就听见门外安吉跑下楼梯的声音。 安吉跑了半层楼梯,就瘫倒在那里流泪,她不想坐电梯,那是因为她知道,坐完电梯下去,她就真的没地方去了。那一瞬间,她觉得好累,很后悔,也很怨恨。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坚持毕业后留在北京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累?她后悔自己过去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段失败的恋情糟蹋自己,到今天被柏嘉拒绝,她才觉得自己好脏,真的好脏。她怨恨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些人都混得比她好,她并不比她们缺少姿色,她也并不比她们傻,甚至有双学位。可是又有什么用?为什么幸福的总是别人? 柏嘉安静地递给安吉一根烟,自己也随着安吉坐在楼梯台阶上,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说:“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世界。有时候,我们认为是正确的事情,经常到最后是错误的,就比如说学位,我手底下就有一个专门给我发邮件的小伙子,北大数学系毕业的,他郁闷吗?当然!那又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一个大专生,本科还没毕业,他天天被我压着。我他妈头上那几个老家伙才中专文凭呢,我又能说什么?所以说很多事情不能用单纯的一个标准去衡量的。我知道你双学位,却只能找到一个服装公司两千的工作,你以为我没经历过啊?老子当年大学毕业一个月赚500,一天在专柜站11个小时,哈哈……一天站11个小时。”柏嘉想起在济南和思雨还有马修在一起岁月,突然也有点哽咽。如果当年,在济南的时候,他像现在一样能混饱自己的肚子,那他现在应该还和思雨在一起吧?爱情真的只能用金钱去支撑吗?柏嘉又抽了一口烟,说:“你很久以前就对我说了,这个世界只有性,没有爱。现在又何必为此苦恼?给自己一个正确的定位,混不下去,就回家,找个安分的男人,做个安分的妻子,简单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这个世界没什么 干净不干净的,你认为自己是干净的,就是干净的。”安吉擦了把脸上的眼泪,笑了一下,说:“现在轮到你教育我了?当初咱们同班的时候,我可是优等生,你是最差的,呵呵。”柏嘉也笑了:“教育的悲哀就体现在我这是吧?哪天把我这个例子编到教材里,哈哈……”两人一起大笑,笑着笑着却又变成一声感叹。当年的那个都不屑与自己这个差生说话的乖乖优等生,在短短几年后,竟然会有如此变化,而柏嘉问自己,又变了多少?就如安吉所说的,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不也变得势力,凶横,有仇必报,虚伪。柏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灯火,在心里感叹: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灯红酒绿下面到底埋藏着多少失落?丢失了多少灵魂? 柏嘉对安吉说:“回去睡觉吧,明天你该回去了,能原谅就原谅那个人,毕竟在一起,宽恕他,自然也是宽恕你的过去。” 柏嘉睡在客厅,一夜无话。 第四十六章 [99] “柏嘉,柏嘉!起床啦!”娜娜拉扯着躺在沙发上酣睡的柏嘉。柏嘉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已经充满了阳光,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门大开,显然安吉已然离开。柏嘉伸了个懒腰,问娜娜:“姑奶奶,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叫我起床了?”“你啊,睡在客厅里,半夜还是我起来倒水喝的时候,给你盖好的被子,你也是,不怕着凉了。今天你又不去上班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德行,上学旷课,上班迟到,如果上学不旷课,那还叫上学吗?当然,上班不迟到也不叫上班了。对了,你怎么也不去上班?”“你少给我贫,我下午的班。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带女孩子回来过夜了?你现在胆子不小啊!”“得了吧,姑奶奶,你没看我睡在这里啊?什么叫带女孩子回来过夜啊?”“谁知道你有没有半夜爬人家床上?”“什么叫人家床上?那是我的床好不好?你今天脑子烧坏了?有毛病!”“我不管,我要提娉婷监视你,你要给我从实招来!那女孩子是谁?什么关系?”“切……你毛病!”柏嘉起身,准备去刷牙,这时马修进来了,一看柏嘉睡在沙发上,娜娜在旁边不依不饶的样子,就觉得很奇怪,问道:“你们怎么了?”柏嘉无奈道:“你媳妇今天早上更年期到了,非追问我昨天带什么女孩子回来过夜,昨天我一朋友和她男朋友吵架,跑我这避难了一晚上,姑奶奶非说什么要对娉婷负责,要追问我,我哪有什么好追问的?你回来正好,你媳妇你自己搞定,我去洗刷了。”柏嘉一边抱起毯子,去自己房间的主卫洗刷,一边哼哼着:“叛徒,你是一个叛徒,判判判判判……” 马修看着柏嘉进了卫生间,拉住娜娜小声地说:“你啊你,当初让你去柏嘉公司上班,是为了让你看看娉婷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倒好,反过来监视柏嘉了,难怪柏嘉说你是叛徒。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娜娜让这两个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拍沙发,说:“对对对,我是叛徒,好了吧?没良心的,我去买菜,闪开。”马修看着娜娜离去的身影,笑了一下,打了个呵欠,就躺在沙发上。柏嘉洗刷完出来一看,说:“娜娜走了?”“恩,去买菜了。”“你小子幸福喽,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还有人给你买菜做饭的。我就不行了,昨天晚上差点没让女人折腾死,对了,昨天那事情办得怎么样?那些小崽子被抓到局里后什么着了?”“我都打点好了,特意和局里的哥们打了招呼,说那些人和你上次被袭击有关,估计就算他们不招出高飞,也能在局里继续让人修理一顿。”“行啊,现在你小子关系不错啊。” 马修笑了一下,在沙发上直起身子,说:“那是,在夜店里混的,黑白两道能不都熟吗?哈哈……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昨晚一哥们给我报信说高飞在culb cat拿了他的杜冷丁,估计高飞这小子要玩火自焚了。”柏嘉听了,笑了笑,摇了一下脑袋,没有说什么,独自去倒了一杯水,他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高飞走到这一步,他有点于心不忍,但是他又不可能停止下来,在这个名利场,总有一个要先倒下,但是柏嘉也明白,他和高飞就如古代的角斗士一样,拼杀的背后,笑的却是那些背后观看的所谓‘贵族’。 柏嘉换了个话题:“昨天晚上那个时尚晚宴,我丫穿那身gi把那些人震逼了,高飞那小子还跑我面前,拉开他衣服,跟我牛逼哄哄地说他那是lv,靠,我一看就是去年的款,他丫也好意思卖弄,我都忽悠他,我那gi是假的,他还真信,哈哈……我们什么时候再一起去逛街去?当年在山东,你可是超级能逛能买,我们好久都没像以前上大学那样去街上淘货了。”高飞大笑:“是啊,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去逛街了,来北京这么久,都说忙忙忙……下午去怎么样?我先睡会,上一晚上夜班,累死。”“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睡吧,我也想接着睡会,丫昨晚那女人真烦。” 两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娜娜回来以后,一看他们都去睡觉了,骂了一句:“两只猪!” 当天下午,柏嘉和马修一起去逛了王府井和西单,看着来来去去花枝招展的小孩子,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自己已经不象个学生了,自然也少了那股年少轻狂的朝气。途中还有几个大学生找马修签名,柏嘉笑道:“你丫现在也是京城夜店一名角了,哈哈……dj白手套,能带着手套打碟的估计也就你一个人了。”“你就别讽刺我了,当初大学时想当dj的时候多单纯?现在当了才知道,一点也不单纯,喜欢我的音乐的是这些小孩,给我买单的却是那些黄赌毒,这就是无奈啊。”柏嘉拍了下马修的肩膀,说:“行了,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现实,难得我们有时间一起出来走走,别想那么多无聊的事情了。” 兄弟二人一场血拼,本来柏嘉的rx-8后排座位就窄,他们就一直把买来的东西装到柏嘉的车子后备箱都快装不下才鸣金收兵。 而此时,娜娜却在和娉婷在售楼处上班闲聊。娜娜问娉婷:“你昨天晚上和柏嘉玩得怎么样?那个时尚晚宴好玩吗?”“一点都不好玩,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好假,见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都好假。”“呵呵……那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啦,还是我老公的夜场派对好玩,真实的感情流露,往往在黑暗的地方,光明的场所,是个人都想装逼。”“那倒是,对了,柏嘉后来和那个女孩子回家了吗?”“你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所以没和你说,其实也没什么,后来柏嘉睡沙发上了,其实柏嘉这段时间真的收敛了很多,没有听我老公说柏嘉有去culb乱搞,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他一个人其实挺可怜的,就半夜起来给他盖好毯子。”娉婷听娜娜这么一说,心里安定了一下,却又突然涌出一丝悲伤来,第一次有人说柏嘉可怜。娜娜看出娉婷的表情变化,笑了一下说:“你要照顾好他哦,我也就只是突然大发善心,给他盖一次被子,以后,这种事,还是要他身边人去做啊。”娉婷听娜娜怎么说,脸红了一下,两个女人玩笑打闹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100] 高飞坐在沙发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茶几上放的杜冷丁,心中还在忧郁是否要往自己身上打,昨天晚上打完一支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光明了起来,丢失了烦恼,而正如一切好梦都会醒来一样,一天过后,他又陷入痛苦的泥塘之中。眼前的东西仿佛就是拯救他灵魂的圣水,但他也明白这同时也是毒药。他不是白痴,他也知道吸毒的后果,但是就和所有抽烟的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一样,他无法阻止自己。高飞内心挣扎得痛苦,突然一通电话打来,吓了他一跳。高飞拿起电话:“喂,您好,哪位?”“高总,强仔那帮人让柏嘉弄进去了你知道吗?”“我知道,不是事先安顿好了吗?只要他们不把我招出来,每人给三万,况且,他们不招上次袭击柏嘉的事情,也不过拘个48小时就出来了。”“今天一个在局里的哥们给通消息说好象局里特意就要办强仔他们,是不是柏嘉在局里有人?那些混混可受不起折腾,您看你也找一下关系,早点把他们提出来,要不然睡都睡不安稳,您说是吧?”“你丫他妈的事就没给我办好,现在要我自己去擦你们这几个崽子的屁股?”“高总,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没想到有这么多麻烦,早知道这么棘手,当初那个价我们都不做,我能看着我兄弟顿班吗?”“得,你别烦了,你有什么关系你去跑,我给你五万让你做人情,够了吧?你小子的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这次给我把这事结了,要不然都没好果子吃。”“高总你都出价了,我们能有什么不行的,我这就招呼我那些局里的朋友去,您放心。” 高飞啪一声把手机砸地上,心里窝火却没个地方出,他闭上眼睛,把针管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很快,他的世界又安详起来,他的表情也变得异常柔和。 马修一进门,就跑到阳台上对柏嘉说:“那几个小子给放了,这年头,官场混乱啊,一山还有一山高,你是这个爷的亲戚,他是那个爷的亲戚,得,各打五十大板,回家算了。”柏嘉笑了一下,顺手把烟掐了,说:“放了也好,这些小坎摔不死高飞的,别在这方面和他折腾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我接到阿伟的电话,他出事了。”“什么?他出事了?出什么事?怎么了?”“他睡仓库里,晚上来一贼,结果把他闹腾醒了,两人打起来,阿伟被干了几刀,手断了。”“手断了?操,那现在怎么样?”“接上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靠,什么世道。”柏嘉又点上一根烟,习惯性地看着外面,说:“你退伍以后,还一直没回去看他们吧?”“没有呢,都联系不上,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做什么了。”“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八年之约’吗?”“记得,可是,你觉得有意义吗?我们都变了。”马修也趴到栏杆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感叹了一声。 “回去吗?”“你说什么?”“我说回去吗?”“回哪?”“山东,去看看阿伟。”“呵呵……我和娜娜都是山东人,肯定要回家过年的,就算现在回去,也只不过是提前点时间罢了。所以那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回去吗?”柏嘉吸了口烟,眼睛依旧无目的地地看着天空,他知道马修说的对,不愿回山东的是他自己,山东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思雨,甚至就算是提起山东这个地名,他都会有一点心悸。柏嘉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笑了一下,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看看阿伟,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伙哥们,人总是要面对过去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想我也该试着去释怀。”“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刚好这个星期我没什么专场,请个假就行。”“好!”柏嘉这一声回答虽然大声,却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无力。 娜娜知道要回山东,自然是十分高兴,这么多年了,她和她妈妈的关系早已回到原点,年少不懂事之后,才知道当初妈妈都是为自己好。能回山东陪陪妈妈,对她来说就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于是三人约定,第二天就起程去山东。娜娜和马修觉得坐火车去山东就行,刚好睡一晚上就到了,柏嘉却坚决反对,火车,始终是一个人他伤心的地方,当年思雨送他,后来他送阿伟,无论是送人还是被送,那种离别的感觉,都能成为缠绕柏嘉许久的噩梦。于是娜娜和马修只好跟随柏嘉定了飞机票,毕竟,柏嘉愿意回山东,已经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 柏嘉刚打完定机票的电话,手机就响了,是娉婷的号码,柏嘉刚按接听键,就听见话筒里传来娉婷兴奋的声音:“柏嘉,你在哪里呢?”“我在家,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兴奋?”“我刚才抽奖抽到两张免费的歌舞剧门票,你要不要一起看?”“你手气真好,什么时候的?我明天要去山东,看望一个朋友,如果是明天的,我就不能去陪你看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柏嘉看了看手机,确认有信号,便说:“喂,听得到吗?”“听得到,今天的票啦,《爱情信仰》,你看不看?”“看,我什么时候去找你?”“晚上7点,安贞木偶剧院门口见。”“好的,到时见。”“拜拜。”娉婷挂了电话,把手中的第二天的票撕了,拦了一辆的士,去安贞买今天晚上的票。在车上,柏嘉说要去山东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也颤了一下。 安贞剧院里,两个人看着台上的爱情表演,心却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有些人让剧情感动地哭了,柏嘉和娉婷却到表演结束,都不知道台上演的是什么。柏嘉的心还在为去山东而烦乱,娉婷的心,也在迷惑着。 走出剧院,柏嘉问娉婷:“肚子饿了吗?对面有家仙踪林,我们去喝点东西吧。”“好吧,刚才那戏演得太一般了,我都没看进去。”“我也没看进去,想着明天坐飞机呢。”“你要去多久?”“几天吧?我也不知道。”“哦。” 娉婷坐在仙踪林的秋千椅子上,望着对面的柏嘉,说:“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是哪里的人。”“哦,你是哪里人?”“你个白痴,我问你就问啊?就不告诉你。” 柏嘉笑了笑,看着窗外,其实他早就知道娉婷是哪里人,娜娜看过娉婷的身份证,上面写着江苏。是不是真的,柏嘉不想去想,就像他不想去想娉婷是否就是思雨。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坐飞机呢,早点休息。”“恩,我送你。”“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了。”“切,让的哥赚钱,还不如给我赚呢,哪天你给我买张加油卡,我天天送你。”“美得你?公司本来就有给你报销油钱。”“所以说,让我送你回家嘛。”“好吧。” 柏嘉送娉婷回家的路上,两人并没有过多的谈笑,只是娉婷在下车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很认真地对柏嘉说要路上小心。柏嘉点了点头,开车回家。 柏嘉刚打开自己家门,就吓了一跳,叫道:“你们做什么,把整个北京的烤鸭都买下来了?准备开鸭店啊?”马修笑道:“难得回去,带点东西回去嘛,北京除了鸭还有什么可以带的?”柏嘉笑坏了肚子,说:“你们准备明天上飞机过不了安检吧,这么多,人家以为你倒卖北京鸭呢。”“那怎么办?”“怎么办?吃呗!” 一晚上,三个人吃了六只烤鸭,第二天,在飞机上睡觉时,柏嘉还梦见满天的鸭子向他飘来,恶心无比。 第四十八章 [101] 终于踏上山东的土地,柏嘉就陷入无尽的忧伤中,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尽管一切已经过去那么久。 第一站自然是直奔烟台,柏嘉又一次看到阿伟那布满忧伤的英俊脸庞,阿伟一点都没有变,除了手上多了一层包裹的纱布。马修倒是觉察不出他们的忧伤,搂着阿伟的肩膀就开始说东说西,还不忘给阿伟的爸妈递过那死了还坐回飞机的烤鸭。 在阿伟的屋里,依旧弥散着一股烟味,透露着一股无奈。柏嘉还是忍不住问了阿伟的感情状况,阿伟一笑,抽了口烟说:“那个姑娘现在过得很好,我听狼哥说她的男朋友现在开辆别克,天天上下班接送的,她过的好就好,我欠她的。”柏嘉听完,把手搭在阿伟的肩膀上,安慰地说道:“是啊,她过得好就行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你也别去深究什么你欠她的还是她欠你的,当初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为了最后来计算谁欠谁这样的结果而在一起的。她现在过得好,你也应该过得好才对。”这段话,不知道是柏嘉说给阿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阿伟惨淡一笑,说:“过得好?我现在都成这样了,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力气扭动方向盘,当时觉得没什么,检验报告出来了以后才觉得后怕。”马修就在一旁向阿伟形容他们在北京的生活,他极力主张阿伟也去北京发展,毕竟这个时候和阿伟第一次去北京的时候不一样了,柏嘉和马修都有了一定的人际关系,做什么都方便点。阿伟对马修的建议依旧是用一个笑容带过,他说:“你们在那里的收入确实很高,但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现在的我,只想在家里多陪陪父母,真的,人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说不定那天出点意外就over了,像我这次,睡觉前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半夜就断了一只手,人生苦短啊,家才是最好的港湾。”柏嘉和马修默然。 走在烟台的海边,海风吹过柏嘉的脸庞,柏嘉又想起自己那次在海边,用力地挽回自己的爱情,不知道思雨当时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到海的声音,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海依旧是海,海风依旧带来海的声音,而人却是那么的渺小而善变。 离开阿伟后,柏嘉一行人到了青岛,根据阿伟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狼哥,狼哥依旧热情,开口一个兄弟,仿佛还在当年宿舍里一样的感觉。只是胡子多了点,眉宇间多了生活留下的痕迹。嫂子早已跳槽,而狼哥还在原先的公司做原先的活,只是工资多了点。两个人依旧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而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平淡伴随着争吵中度过。嫂子觉得狼哥一直呆在那个公司,没有什么前途,狼哥却不愿意动了,或者说是不敢动了。他怕自己离开这个公司连现在的生活他都维持不下去,这个社会找工作是那么的难。爱情过后,生活,才是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狼哥始终都没有实现他那时的想法,打两份工,多赚点钱,自己开家服装加工厂。柏嘉和马修在那时就知道狼哥的狂想很难实现,但是如今真的看到狼哥没有实现自己的想法,看到狼哥在为基本的生活挣扎,他们还是觉得难过了。尤其是看到狼哥不再抵抗了,选择了屈服,屈服于现实,他或许心中还有希望,或许没有,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如当年在大学里那样雄心勃勃地叫嚣出来了。这个社会,本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成功的。 狼哥张罗着吃饭,柏嘉中途去上了一次洗手间,顺便悄悄的把帐给借了,虽然那点饭钱相对于他在北京一个晚上包包间的钱来说太微不足道了,但是,却可能让狼哥在车间里多加班很久。柏嘉悄悄拿了点钱给马修,让他给狼哥,说就算是他们给狼哥和嫂子结婚的红包,狼哥坚决不收,柏嘉淡淡地说:“我以后都不知道我在哪里,你们结婚的时候,可能我都来不了,你先收着,就当我们提前祝贺你们了。”马修也附和着说:“就是,狼哥,当年在宿舍里,我们也没少受你照顾,我还偷吃了你不少方便面呢,就当是利滚利啦,让你当回黄世仁,哈哈……”狼哥终于收下,兄弟几个喝完杯中酒,就此道别。 走在路上,马修依旧忍不住,留下眼泪。短短几年间,他们这些人竟然都变了,变得不敢再去回首,不敢再去想象当年的轻狂。 阿森也在青岛,不过在胶州,柏嘉听狼哥说阿森现在做了业务员,终日奔波,他和他那个‘孙二娘’老婆也耗了不少时间,也快结婚了。 马修见着阿森的时候,还不忘记偷偷问阿森:“森哥,你现在还穿大绿内裤和大绿秋衣吗?”问完两个人就哈哈大笑。阿森的情况和狼哥差不多,生活上比狼哥好一点,可是他那‘孙二娘’老婆确实让柏嘉他们不敢恭维,依旧是饭后用酒道别。柏嘉开始喜欢山东人这点好处,无论生活怎么样,喝酒的时候,一切都放在脑后,豪爽大气。 见完阿森后,柏嘉和马修感叹:“七年之约?其实用不了七年,离开大学的怀抱,到社会上短短三四年,我们就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他们决定先去看娜娜的妈妈,娜娜的家就在t城,在去t城的途中,路过济南,柏嘉咬了咬牙,还是和马修去走了走,他还记得当年他和马修一起租的那个房子在那个小区,他甚至记得房东是什么样,他还想起了那次思雨来洗澡,没有毛巾,他在雷阵雨下到处找哪有卖的,他还记得小区楼下有家店做的烤肠是思雨最喜欢吃的,他还记得那时每天晚上给思雨买两个蛋糕,一个是晚上的点心,一个是第二天的早饭。柏嘉发现很多年后,他记忆深处的这些东西并没有被时间抹杀掉,反而侵蚀得越来越深。 走在山师东路上,这条路已经改建,已经不再有当年那样的米线店,已经不再有卖猫的人出没,只是依旧有很多学生恋人在这里游荡,犹如柏嘉他们当年那般朝气蓬勃的脸,犹如柏嘉和思雨当年那般亲热地在大头贴中留下青春的印记。柏嘉低头一笑,想起小柯的一句歌词:在我们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在你我相爱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依然还是年少无知的感伤。哼着哼着,突然眼角就有点温润,这个地方和两个名字其实一直刻在他的心里,一个是‘思雨’,一个是‘挠挠’。 马修在一边看着,看着柏嘉就这么把自己心中的忧伤释放出来,从一踏上山东开始,再到见了阿伟,狼哥,阿森,一路上柏嘉的心中已经积攒了太多太的心伤,太多的现在和太多的过去,太多的不一样,让人蓦然回首,却发现彼岸无花。 柏嘉哭完以后,回头朝马修笑了一下,说:“我们长大了。” 离开济南后,在车上,柏嘉一直都没有说话,t城,那个地方是否会有思雨?刚才在山师东路的时候,柏嘉就一直在想,如果思雨在对面走过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装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走过还是一把抱住再不松手?柏嘉甚至想,哪怕他看见思雨和她的男友一起在面前走过也行,哪怕是背影也行,至少让他和阿伟一样,可以大声说一声:“她,现在过得很好。”柏嘉突然不敢抬头看,这片天空见证了他多少爱恨情伤,这个地方已经不会再有一个姑娘等着他去宠爱了。人可以继续回到这片土地上,走以前走的路,吃以前吃的东西,看以前一样的画面,只是心里明白,再也回不去了。他们的爱,他们自己,他们的心,都已经回不去了。 马修和娜娜一起去她家看望她妈妈,柏嘉一个人,走到某服装学院,他混杂在那些学生之中,看着他和思雨曾经和学校学生会大吵的地方,看着他曾经给思雨买酸奶和早点的地方,路过买水果的铁栅栏,走过思雨曾经在黑暗中等他的教室,用手摸那把他和思雨一起坐过椅子,东西都在,人不在,爱情不在。 柏嘉再一次走出那个服装学院门口后,他笑了,他明白,一切都已经过去,无论是事实,还是他心里。 第四十九章 [102] 柏嘉笑着对马修说:“你带娜娜回家吧,我就先回北京了。”马修很惊讶:“你要回去?为什么?我一直想带你去我家看看,大酒大肉,和我老爷子喝个痛快。”“给跟你回去的是娜娜,不是我。我已经学会正确的去面对过去,再一次面对心魔,我学会了勇敢。你不用担心我。”“是啊,那你回去,我带娜娜回去见见老爷子,老爷子这几年为我也老了不少,也不再唠叨我,我也该学会让他们放心。”“走好。”“恩,你也一样。” 柏嘉一笑,独自离开了这个地方,就如当年一样。马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 回到北京,柏嘉把自己埋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天一夜,什么都不想,除了了喝水,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想离开被窝的理由。 娉婷的电话打破了他的平静,娉婷在电话里对柏嘉说外面下雪了,她一定要柏嘉出来陪他看雪。 柏嘉把车开到建外soho,娉婷在soho的旋转木马前等他,娉婷拉着柏嘉,指着天空说:“看,雪好漂亮。”柏嘉伸出手来,看着雪一片一片飘到他手上,再慢慢融化。眼前的旋转木马亮起了所有的彩灯,柏嘉想起那年他第一次看见雪,第一次把思雨当成女朋友介绍给全班同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思雨捏了一颗雪心,贴在雪人的胸口,那时,也如现在一样,像个童话。身边的娉婷在雪和旋转木马的灯光辉映下,竟然浮现出和思雨当年一样的笑容,柏嘉很想一把抱住她,但是他忍住了,这一刻,他才开始考虑娉婷是谁。 娉婷并没有觉察到柏嘉的心思,她依旧在笑,在看着雪飘下,看着旋转木马把他们都带回过去的纯真。 柏嘉说:“圣诞节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娉婷想都没想就说:“我要金帝巧克力。”柏嘉笑了一下:“那上面可是写着送给最爱的人。”“怎么啊?不行啊?”“行……” [103] 马修回来了,带回来了李猛和垒子的消息,这点倒是柏嘉没有想到的,这两个人已经离开他的记忆好多年了。马修赖在沙发上懒懒地说:“我后来又陪娜娜和她妈妈去了一趟济南,结果在泉城广场意外地看见了李猛,你猜他在那里做什么?在那里摆了地摊卖玉米,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我们就在他面前走过,彼此都不愿意认出来,这个人,我和娜娜都不想再见第二次。”“哦,这样啊?他怎么混这么惨?”“我后来想想于心不忍,所以我又偷偷去见了他一次,我走到他面前,叫了一句‘李猛’,他低着头不敢认我,忙着收拾摊子要走。我看着他收拾摊子,才发现他的一只手不能用了,我一把拦住他,问他怎么混成这样。他哆嗦了几下嘴唇,最后点上一根烟,拉我坐下,一开口就是说‘兄弟啊,我对不起你。’我说我不是你兄弟,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他低着头,抽烟,然后眼圈发红地对我说毕业后垒子到济南的一家服装厂工作,也没什么前途,就找到他要和他和一起做生意,两个人坑蒙拐骗,又和那些小混混在一起,最后被垒子跑回东北,他被人抓住,打断了一只胳膊,他妈妈被他活活气死,他只能靠摆个摊子混点饭吃。”柏嘉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两个人确实可恶,但当初毕竟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听说他们落如此下场,心里终究还是有点凄凉。马修接着说:“我后来给了李猛五百块钱,他不要,我就去给他买了几条烟,拿了他三根玉米,我走的时候,都不敢回头看他。现在山东已经很冷了,他那哆嗦地样子,我实在不愿意再见一次。我后来也在想这种人值得我们可怜吗?”柏嘉一拍马修的肩膀,说:“你做的很对,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就当帮助个陌生人吧,别想太多。” 马修笑了一下,看着柏嘉说:“我们是不是太善良了?”柏嘉两眼看着窗外,说:“应该说我们什么时候变得把善良收敛起来了?在这繁华的喧嚣背后?算了,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就别去追忆了。”“也是,那天看一本书上说青春是马桶,时间是水,我们屎。哈哈……”“你丫天天就知道看这样的书,哈哈……”两个人的笑,都透露出一丝无奈的沧桑。 “对了,你和娜娜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双方家长都满意吗?”“还好啦,她妈妈倒是很喜欢我,我家老爷子看她也算顺眼,你知道,娜娜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娜娜了,现在的穿着和气质都还好。”“那你怎么谢我?”“谢你做什么?”“谢我把她拉到公司去上班啊,现在她才像个ol。”“你得了吧你,想喝喜酒你直接说不就得了。”“我是想喝啊,怎么你不愿意请我?”“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也烦了在夜店当dj的生活,这种工作不适合成家的男人,我想等我找到更正经更稳定的工作再说。”“那不是你的理想吗?怎么了,达到理想了又觉得没意思。”“没意思,真他妈的没意思,这个世界就没有单纯的东西,我发现什么东西到了中国就变了味道,什么狗屁dj,什么纯音乐?天天在夜店里看那些黑暗的交易。”“你还好啦,至少比那些唱歌的好,丫来个破有钱人,往你脸上一砸,你是唱还是不唱?不唱走人。这个社会本来就这么现实,广告公司对我点头哈腰,我对老板点头哈腰,老板向当官的点头哈腰,当官的向钱点头哈腰,如此而已。”马修听柏嘉这么一说,苦笑了一下,出沙发上起来,拿了两瓶啤酒,递给柏嘉一瓶,两人走到阳台,看着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养成在阳台看外面的习惯,虽然什么景象都看不到心里,但是看着外面的天空,能让他们忘记身边的现实。 第五十章 [104] 公司的上层给柏嘉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交出过去一年所有高飞经手的推广项目的备案资料,其实无非是要他交出那些贪污证据。柏嘉没有意识到事态会发展得这么快,他一直以为可以这样一直耗下去,只要高飞不惹他。但是显然只有他一个这么想,公司里有一只老虎就够让那些董事会的老头子头疼了,何况是两只? 柏嘉也在心里权衡把这些资料交出去的后果,高飞一下台,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但是高飞不下台,柏嘉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权衡再三,柏嘉还是决定把资料交出去,本来,这些都是应得的报应。 柏嘉交出那些贪污资料后,在一次秘密的董事会后,高飞辞掉了他的工作,从此消失了。就连culb cat里也再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同样也不出所料,几天后柏嘉也被叫去开了一次秘密的会议,出来以后,他和高飞一样的下场。助理拿过一只纸箱,想帮他收拾东西,柏嘉婉言谢绝,他冷笑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那间带落地窗的办公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高飞的事件,使懂事会的力量彻底发生偏差,而高飞的亲戚一方在被迫决定出售部分股票的时候,也提出了附加条件,就是让柏嘉走人。既然柏嘉的上层已经达到目的,就没有必要留柏嘉这个棋子在这里威胁这里,所以就顺水推舟,以柏嘉在高飞贪污时失职的原因,把柏嘉也劝退了。 马修对这件事很气愤,但是柏嘉只是笑了一下,说:“其实就算他们不劝退我,我也不会再留下,其实本来我打算很开心的结束这让我厌烦的工作,但是公司最后的虚伪让我觉得恶心,道貌岸然的老头对我说已经用了很大的力量把事态控制住,没有延伸到对簿公堂,这样的结束对大家都很有好处。他丫忽悠小孩呢,也罢,也罢,无所谓。”马修说:“你休息几天也好,以你的资历,再找个工作也容易。”“我知道,我没事。” 娜娜回来了,一进门就把包甩在沙发上,大叫一声:“我也辞职啦,哦耶……晚上去吃大餐。”在阳台的柏嘉和马修都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柏嘉问:“姑奶奶,你怎么也辞职了?”“你都走了,我还赖在那里做什么?”“靠,我走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走了当然和我有关系,你走了,谁挺我?别人欺负我怎么办?你要负责,你要请我吃大餐。”“好啦,好啦,请你吃啦,我招谁惹谁了?刚失业就要被剥削。”“哦耶……我打电话给娉婷。”马修制止她说:“你说什么?打电话给她做什么?”“她也辞职了啊。我叫她一起来剥削柏嘉。你又发什么神经?”马修看了一眼柏嘉,很无奈。柏嘉说:“她怎么也辞职了?”“我的朋友,丈义!当然一起走了。”柏嘉说:“胡闹,你们搞什么啊?”“柏嘉,你朝我发什么火?丈义也是为了你,本来就是,你走了,我们也会受排挤。”柏嘉无奈:“好了,好了,不说了,一起去吃饭,我明天找朋友给你们安排工作。”娜娜得意地看了一眼马修,说:“我打电话了哦,警告你,到时候不许把你的臭脸摆饭桌上。”“知道了,怕了你了。” 娜娜坚持要去吃必胜客,柏嘉一行人只好跟随,过了不一会,娉婷也到了,娜娜和娉婷显得无比亲热,柏嘉和马修却觉得有点怪怪的,娜娜大声宣布:“今天不许提公事,尤其不许提公司和辞职,比赛谁吃得快。”大家都没回答,娜娜急了:“怎么?谁有意见?”“没有,姑奶奶。”柏嘉和马修有气无力地回应道。马修看着眼前的娉婷,有点后悔把娜娜安插到里面,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吃饭的时候,旁边桌子有一个小男孩学忍者神龟看见披萨的样子,马修和娜娜都笑了起来,柏嘉却仿佛想起了什么,再看看眼前的娉婷,她同时也在看着他,柏嘉心颤了一下,埋头吃起了东西。 走出必胜客的门口,娜娜埋怨道:“你们两个男人怎么了?摆着个苦瓜脸,平时不是很能闹吗?这个时候摆给谁看啊?”柏嘉笑了一下,出来圆场说:“哪有,是披萨吃起来一点都不爽,洋快餐嘛,你也把这也叫大餐?这样吧,我们去东内小街,把那条街的所有小吃都吃一遍。”“好耶……”娜娜刚欢呼,突然又刹住,打了一下柏嘉,说:“你不早说,害本姑娘吃了那么多披萨。”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终于好了起来。 四个人又杀到东内小街,直到吃得再也吃不下去为止。 吃完以后,娜娜说:“我和马修打车回去,柏嘉你送娉婷回家。”娉婷连忙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马修刚想说什么,被娜娜一眼顶了回去,柏嘉见势也就把娉婷拉上车,对马修说:“你们就接着二人世界去吧,我送她回家,好了,就这样。” 看着柏嘉的车离开视线,马修问娜娜:“你怎么了,又让柏嘉送她,还非要把她叫来一起吃饭。”“你怎么就对她有那么深的成见啊?不就是因为她像思雨吗?谁都知道。我告诉你,我就是让柏嘉去送她,她今天辞职也是因为柏嘉,难道这还不够吗?”“你不能一意孤行地把她往柏嘉身上拉啊,万一她是思雨呢?你难道想柏嘉再难过一次?”“她就是思雨。”“你说什么?”娜娜转过身来,盯着马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说她就是思雨。”“你!你怎么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她没和我说,但是谁看不出来啊?你以为柏嘉不知道?你以为娉婷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只不过都不想知道罢了。这样下去有意义吗?我是在给思雨一次机会,也是在给柏嘉一次机会,他们的事情,早晚都要面对解决的。如果能行,大可以和我们一样忘记过去的事情重新开始,如果不行,至少也不用这样自己骗自己。”马修看了一眼娜娜,他知道,娜娜这次是对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告诉我思雨家的地址,我去楼下等柏嘉,我怕他出事,你先回去。放心,我不打扰他们。”“恩,好吧。” 第五十一章 [105] 娉婷上了柏嘉的车,柏嘉开车拐过一个路口,开口问她:“你怎么那么傻,好好的为什么辞职?你一个女孩子家,找工作也不容易。”娉婷笑着说:“做的不开心就不做了呗,你辞职了,以后没人送我回家了,我当然也就辞职了。”柏嘉嘴角一翘,轻轻一笑,带点责怪,却又不忍心地说:“胡闹。” 车开到一家超市门口的时候,娉婷说:“你还没有给我圣诞节礼物呢,我的巧克力呢?”柏嘉笑了一下,把车停在超市门口,下车去买巧克力,在把手伸向金帝巧克力的时候,柏嘉忧郁了一下,这么多年了,金帝巧克力的包装也换了很多,只是上面依旧印着:送给最爱的人。柏嘉自己苦笑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多事情,你都预料不到的,柏嘉对自己这么说,他还是挑了一盒金帝。上车给娉婷的时候,娉婷摸着包装盒上的烫金字体,显得很开心。 车很快就开到娉婷家楼下,娉婷在下车前对柏嘉说:“不去我家看一看?”柏嘉挠了挠头说:“不用了吧,你不怕我这个大色狼跑你家撒野啊?”“你要想撒野早撒了,不给面子你直说。”“好吧。”柏嘉下了车。 上楼的时候,柏嘉看了看眼前的娉婷,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只好低头跟在她的后面。 门开了,展现在柏嘉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一居室,很温馨的感觉,柏嘉笑了一下,却不肯进去,他回头对娉婷说:“思雨。”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一次说不出话来。屋里布满了粉粉的麦兜,而那床上铺放的床单,更是柏嘉非常熟悉的那一张。眼前的屋子,赫然和当年柏嘉布置的那间小窝十分相似。一切其实都不用多说,两个人在门口僵持。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又仿佛倒退了很多年,看着眼前人,熟悉,又陌生,柏嘉心里笑了一下:真是造化弄人。笑意渐渐从心里浮现到脸上,柏嘉伸出手,摸了摸娉婷的脸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抚摩的是娉婷还是思雨,柏嘉淡淡地说:“早点休息吧,晚安,我走了。”接着转身就要下楼。思雨下意识地拉住柏嘉的手,看着柏嘉回过来的眼睛,却又很难说出话来。柏嘉轻轻地把思雨的手拨开,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也割裂般的疼。思雨追上前去,说:“柏嘉,你以为我是故意找到你吗?你以为我是故意想房间布置成这样吗?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碰到你了,在撞到你肩膀的那瞬间,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我以为一切已经过去,我以为我改名换姓,剪发变样,离开原来的地方,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你又为什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办?”思雨说着,眼泪就开始夺眶而出。柏嘉停住脚步,快步走回到思雨面前,看着眼前的流泪的思雨,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样一种疼,是爱吗?还是一直没忘的恨?他咬着牙关,依旧不允许自己说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是爱,还是恨。 思雨接着说:“你还在恨我对吗?狠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我还离开你。你说我从来没有从你的角度去为你想,你可曾从我的角度去想过?所有人都看见你宠我,给我买衣服,带我吃好吃的,照顾我生活,可是你可曾看到我的付出?那时你有一千多的生活费,而我呢,我只有两百,我只能用廉价的东西表达着我对你的爱。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吗?你对我做的一切都很伟大?我们的爱情真的一定要用金钱付出的多少来衡量谁付出的多吗?你从来都不懂。” 柏嘉嘴角向上翘了一下,表情依旧不屑,眼神却开始温柔,伸手想去擦思雨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冰凉地发抖,他终于开了口:“是你从来都不懂,我从来都没有用金钱付出的多少去衡量过我们的爱情,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的所有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在乎你?”柏嘉开始咆哮:“你总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付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点都没有觉察过你的付出,如果你做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很渺小的话,为何我当初会如此爱你?不明白的是你,用金钱去衡量爱情的其实是你自己,是你自己觉得卑微,是你自己决定放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柏嘉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流出了两道冰凉的泪水,他咬了咬嘴唇,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最怀念的是和你在济南一起度过的时光,那时我也没有钱,日子过得很寒酸,可是我依旧能省下点钱给你买你喜欢吃的鱼和烤肠。你从来不明白,我有多爱你,而你也从来没有想到,你身上的哪一点是我真正爱的。”柏嘉停顿了一下,笑了,看着楼道窗户外的天空说:“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选择了放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回不来了,房间里的东西可以摆成原样,那我们呢?这些年,刻在我身上的痕迹,你不会想象的到,这些年,刻在你身上的痕迹,我也不敢也不愿去看到,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埋藏在我们内心深处的硬伤,磨灭不了的。我们真的没有未来,要怪,只能怪我们当初太年轻。” 柏嘉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点上一根烟,淡淡地说:“你回去睡觉吧,早点休息,我走了。” “柏嘉!你站住,你等一下。”思雨跑进房间,很快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衬衫,说:“那年,你叫我把它洗干净,你会回来把它拿走,现在你该拿走了。”柏嘉接过那件白衬衣,笑了一下,都快三年了,它一直没变。思雨看着柏嘉离开的背影,说:“我把我洗干净了,你会带我回去吗?”柏嘉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手中的白衬衣,走了下去。 心很疼,两个人的心都很疼,只是都明白,衬衫能洗干净,人,却回不到当初了。 第五十二章 [106] 柏嘉在楼下看见马修站在自己的车旁边,笑了一下,走过去说:“你都听见了?”“靠,你丫咆哮的声音那么大,整栋楼都听的见,没有北京老娘们出来哄你们算不错了。”柏嘉打开车门,笑了一下,说:“走,我们喝酒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酒吧,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一味的喝酒,桌上的那些酒食都成了陪衬。柏嘉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一直没有停过,马修想说点什么,想想说什么都是白说,心里也郁闷,也就陪柏嘉狂喝。柏嘉终于喝多了,马修扶柏嘉去洗手间,柏嘉一通狂吐,吐完突然笑着说:“你看,这里居然还在小便池里放冰块,他妈的,尿和冰混在一起,和我们刚才喝的芝华士有什么区别?啊!有什么区别?哈哈……”马修扶着柏嘉说:“你喝多了,走吧。”柏嘉挥挥手,说:“我没喝多,这个世界上事总是这样,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其实是另一回事,我们以为我们看见的是芝华士加冰,其实很可能就是这个玩意。哈哈……”“柏嘉,你真喝多了,走吧。”马修叫来服务生,结了帐,半拖半扛着柏嘉,出了酒吧,把柏嘉扔上一辆的士,回头去柏嘉车上,把柏嘉的那件白衬衣拿了出来,柏嘉抱着那件白衬衣,感激地看了一眼马修,口齿不清的对他说:“兄弟啊,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事别太当真,你以为是一回事,其实是另外一回事,看错了,就只有后悔。”马修也不管他,就招呼着司机开车,看着旁边半昏迷的柏嘉想:这是到底是怎样的爱?能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后,还能把人伤成这样?思雨,这个抛弃爱情的女子,现在是否也在为当初一时想错而导致现在被爱情所抛弃而悔恨? 马修一把柏嘉拉进门,娜娜就焦急地跑过来,问怎么了?马修说:“什么都别说了,我帮他擦下身子,你帮他把这件白衬衣洗一洗,刚才有点脏了。”娜娜去拿柏嘉手上的白衬衣的时候,却发现柏嘉抓得非常紧,她和马修两个人用力才把衬衫从柏嘉手中扯出来。 看着柏嘉在床上昏迷的脸,马修轻轻关上门,对娜娜说:“什么都别问了,去睡觉吧,或许,明天会好的。” 第二天,柏嘉醒来,觉得头裂开般的疼,他走到阳台上,看着晾在上面的白色衬衣,惨淡地笑了一下,看着外面,不再说话。 手机响了,是原先助理的声音,助理在电话里面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公司决定收回他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毕竟他已经离职。柏嘉并没有多说什么,把电话挂了,回头对在厨房里忙碌的娜娜说:“我们要搬家了。”“搬家?为什么?因为这个房子不是我的,是原先公司的。”“真他妈不仁义,这些狗。”“算了,搬走也好。” 柏嘉和马修找了一套房子,找了搬家公司,把原先房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付完房租后,柏嘉说:“看来我要找工作了。” 柏嘉给他认识的那些人打电话,那些人接听的时候都很热情,一听到柏嘉要他们介绍个工作都装为难的说现在年底,不方便。柏嘉开头信心还很足,结果把电话本上的电话都打完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圈子里被封杀了。柏嘉笑了一下,把电话随手一扔,骂了一句:“真是墙倒众人踩啊。”马修安慰他:“没什么,休息一阵子也好,大不了我们把阳台上的嘉士伯换成青岛啤酒,不就是酒吗?挺一挺就过去了。”柏嘉笑了笑,拍了拍马修的肩膀,起身走到自己房间,摸索出一张卡来,对娜娜说:“这里面还有些钱,你去取出来,给思雨送过去,让她早点回家过年,以后在家好好生活,别在外面漂泊了。”娜娜接过那张卡,看了一眼柏嘉,又看了一眼马修,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107] 以后的几天,柏嘉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再没有人找他吃饭,再没有人叫他出去应酬,没有电话,一切都安静的好快。柏嘉平时大手大脚惯了,也没剩下什么钱,现在一个家里有他和娜娜两个待业青年,日子顿时有点局促,柏嘉也把烟给换了,抽起便宜的白沙。 一个人的时候,柏嘉会觉得世界安静的可怕,他怀疑自己可能依赖着原先的那种喧嚣腐朽的生活,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 和他同样意识到自己依赖以前浮夸生活的还有高飞,此时的他虽然已经在毒品中无法自拔,但毒品巨大的开销也让他在很快的时间内,只能容身于一个黑暗狭小的房子里,他过得越不好,他对柏嘉的恨意就越来越深。 因为不忍马修彻夜的去夜场赚钱,柏嘉也开始积极的找工作,但是得到的回复却非常少,柏嘉这才明白,原来一直自视甚高的他,在北京的这个天空下,只不过是沙盘里的一个沙子罢了。沙子在珍珠蚌里可能是珍珠,但是离开珍珠蚌,他也只不过是沙子。 在诸多努力尝试后,柏嘉终于开始放弃找工作,整个星期,他都趴在床上,偶尔起来,也是不刮胡子,随便套上件衣服,就去阳台上抽烟。娜娜有时候看见他消瘦的脸庞都觉得心疼,本来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却生生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马修也曾尝试着和柏嘉说说话,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他知道自己说不过柏嘉,他害怕听柏嘉轻轻的叹息,每一声都能让人觉得颓废到心凉,柏嘉的世界似乎已经开始封闭。 娜娜在一个周日的早上,一脚把柏嘉的门踹开,一进门就扯柏嘉的被子,她大声的骂道:“柏嘉,你给我起来,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换种生活?外面的天气多好,你没事做出去走走也好。你现在窝在这个白色的被窝里,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个让人恶心的蛆!”柏嘉几乎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娜娜,扯回被子,接着翻个身子背对着娜娜,继续装睡。娜娜说:“你就这样吧,你就这样一直装下去吧,你这样子躺着,丝毫不会让别人同情你的!你听到没有?”娜娜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柏嘉真没想到娜娜会哭,似乎娜娜一直在他印象中都是个坚强的女生,柏嘉从来都没想到一个经历过那么多苦难的女子,还会流下这么感性的泪水。柏嘉心里也很难过,当他想转身面对娜娜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跑了出去。 娜娜一出家门,就打车直奔思雨家。 思雨并没有离开北京,偶尔想给柏嘉发条短信,打个电话,但是她都忍住,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打了,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她的天空似乎和柏嘉的天空一样,都在那一瞬间冻结。她麻木地待在北京租来的房子里,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在等着自己。她的脑子经常很乱,面对自己一手布置的小房间,面对那些麦兜,过去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都乱了顺序,她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时间段,哪个地点,常常她会觉得她正在t城的那个小屋里等柏嘉下课回来吃饭。 在急促的敲门声中,思雨看见娜娜愤怒的脸,没等她问怎么回事,柏嘉怎么了,娜娜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卫生间里扯,娜娜把思雨的头按在马桶里,这个招数她在监狱中曾多次用到过,思雨自然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娜娜几乎接近疯狂地咆哮:“你为什么还回来?本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已经毁了他一次,为什么还要毁他第二次?我那么相信你,给你机会,没想到你还是伤了他。”这个时候马修冲进来,赶紧制止住娜娜,马修抱住疯狂的娜娜说:“娜娜,别闹了,这不能全怪她的。你不能这样,你还想进监狱吗?”娜娜趴在马修的怀里痛哭:“这不能怪她,怪我,都怪我,我给她机会的。”马修轻轻拍着娜娜的后背说:“这也不能怪你,谁都没有错,只能怪我们几个那时都不懂爱是什么东西,才会留下现在的伤痕。”等娜娜情绪稍微平伏了,马修又蹲下来,面对着痛哭的思雨说:“你没事吧?”思雨哽咽地问:“柏嘉怎么了?”马修笑了一下,说:“他没事,只是在家里睡觉 休息,娜娜太激动了,他会好,一切都会好的,你也该好好对待自己,本来我是很讨厌你,但是那天我听过你和柏嘉的对话,我明白,其实你也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太年轻了,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和伤害。柏嘉会好的,有我和娜娜在他身边,你也该听他的话,回你自己的家,过你自己的生活,别做傻事。”说完马修拉着娜娜说:“走吧,让他们都静一下。” 走在路上,娜娜问马修:“你怎么来了?”“柏嘉给我打的电话,他睡着都比你聪明。”马修笑笑接着说:“傻丫头,你还想进监狱啊,做事这么冲动,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在乎柏嘉。”娜娜笑了一下,说:“我也处理都不知道你会那么友好的对待思雨啊!”马修拍了拍娜娜的脑袋,笑着说:“这才是友情,他们都太累了,过去不敢回头看,未来又不敢再想象,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也好。”说完马修拿起手机,给柏嘉打电话说:“都安顿好了,我想你该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让她好过点,别做傻事。”柏嘉恩了一声。 思雨的手机里出现了一条信息:思雨,要幸福哦! 思雨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马修拿着一瓶啤酒,走进阳台,来到柏嘉身边,自顾自的喝酒,也不说话,两个男人在用心去交流些东西,最后,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马修喝完最后一口酒,拍了拍柏嘉的肩膀,说:“你那个被窝不像蛆,倒是很像一个白色的大蛹。”柏嘉笑:“有什么区别吗?都一样恶心。”马修说:“蛆会惨淡死去,蛹却会破茧成碟,哥们,会好的。”柏嘉笑了,把手中烟狠狠丢向了远方。 日子在过,就在柏嘉打算把他的车卖掉用来生活的时候,一家公司的老总找上了他,而那个老总曾被柏嘉在一次业内聚会中狠狠的嘲笑过,就因为柏嘉觉得他公司的营销策略都幼稚的可笑。那家公司的老总对他说:“我看过你的简历,也听过业内的人对你的评价,我知道你现在被封杀,但是我还是决定聘用你,如果所有人都说你错了的话,那你一定在什么地方做对了。”柏嘉很感激,不是为了一份工作,而是为了这句话。柏嘉感叹道:“有些人,你以为他很好,却在背后踩你,有些人,你不屑,却能在你摔倒的时候拉你一把,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第五十三章 [108] 新公司的老总似乎非常喜欢柏嘉的工作作风,在柏嘉上班的第二天,就发给柏嘉一套房子,并且签了协议,无论柏嘉以后是否离开这个公司,这套房子都是属于柏嘉的。柏嘉拿着手中的房产证,兴奋地打电话通知娜娜准备搬家,娜娜在电话那头故意郁闷地说:“靠,老娘刚收拾完房子,你又张罗着搬家,想累死老娘是不是?”柏嘉笑得很灿烂,说:“这次的房子工程质量很好,保证你和马修晚上吵架我听不见。”“去死!”柏嘉挂了电话,心情很好,走到公司楼下的星巴克,要了一杯咖啡,颓废过后,他的生物钟还不是很适应这种工作的时间表,但是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一种破茧的感觉,人,没有失去过,就不会懂得珍惜。他现在又开始珍惜这种工作的机会。 柏嘉和马修站在新房间的阳台上,柏嘉感叹说:“时间过得真快,起起落落,为什么生活总是喜欢对我们开一些玩笑呢?”马修说:“或许这就是生活本身。” 这时,柏嘉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中传来高飞沙哑急促的声音:“柏嘉,你知道我是谁吧?好久不见了啊!哈哈……但是你一定不知道现在我身边是谁。”接着电话中传来思雨哭叫的声音:“柏嘉,别来……”柏嘉刚想说话,电话中又传来高飞的声音:“刘柏嘉,你也有今天?你让我过不下去,你也活不舒服。你现在马上给我到这个地方来,否则后果自负。哈哈……警匪片我们都看过不少,我想你也知道,你要是带警察和人手过来,我让大家一起玩完。”电话挂了,柏嘉半天没有反应,马修看出他神态不对,拍了他一下问他:“你怎么了?什么事。”柏嘉这才把电话一合,赶紧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说:“操,高飞那小子疯了,他找到了思雨,我现在要过去救她。”马修在后面追上他,说:“什么地方?你快说啊。”“思雨家。”柏嘉使劲按电梯门,一看等不及,连忙跑下楼梯,下楼就赶紧上车,马修正想上车,柏嘉一把把他推开,说:“他要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哥们,我现在脑子乱,你自己找辆车,赶过去,顺便帮我想想办法。”话没说完,柏嘉就一踩油门,飞驰而去。马修看着柏嘉的车离开,在后面骂了一声:“操!”接着跑到街边拦了一辆的士,甩给司机一张一百的,说:去xx地点,快,我女人跟男人跑了。“的士司机一看马修这架势,不敢怠慢,连忙抄最快的路向那个地点开过去。 马修在车上拼命地在脑海里叫自己冷静,冷静。好在他当过兵,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先打了一个电话给警察局里的哥们,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情况,让他们马上派警力过去。然后打电话给在夜店要好的一帮小混混,跟他们说了一下,让他们带家伙也赶到那个地点。 柏嘉的车本来可以很轻易地跑到120迈以上,但是他不敢开那么快,怕被警察拦住,更耽误时间,他更怕自己失去理智,飚起车,引一堆警车跟后面,高飞听见岂不撕票?这种不能快也不能慢的状态让柏嘉心中充满了怒火,高飞已经第二次用女人来搞他了,他决定以后坚决不让高飞活下去。 柏嘉赶到思雨家,想都没想就冲上楼去,进门一看,果然高飞拿刀顶着被绑起来的思雨,在等他。柏嘉一进门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高飞会变成这样的德行,枯瘦的身子,脏乱的头发和胡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高飞一见柏嘉进来,哈哈大笑:“刘柏嘉,你还是来了,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吧?你他妈的用大麻搞我,又让马仔卖我杜冷丁,害我吸毒,又毁掉我工作,现在我成了这样,你满意吗?我是相当满意,哈哈……”柏嘉真没想到毒品能把一个人变成现在这德行,他对高飞说:“你别冲动,我来了,我欠你的,我还你,钱,毒品,房子,我的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先放了她。”高飞轻蔑一笑:“你以为我是小孩啊?放了她,我要的就是在你面前杀了她,我告诉你,我今压根就没想活着出去,我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滋润,我就是要向你报复,在你面前杀了他,让你活着也不好受,或许我会考虑接着杀了你,哈哈……”高飞挑逗性地摸了一下思雨的脸庞,接着说:“要不是吸毒吸得我没有那个功能了,我丫就在你面前奸了她再杀她,哈哈……刘柏嘉,你没想到会害我成这样吧?”柏嘉说不出话来,高飞喘着粗气,瞪着失去理智的眼往柏嘉脚下扔过去一把刀,接着把顶在思雨脖子上的刀又往里顶了顶,顶出点血来,柏嘉刚想上前,高飞咆哮道:“你要是不想她死,你就先拿刀捅你自己。”思雨的眼睛流下了眼泪。 那一瞬间,马修已经在爬窗户,思雨住的小区是旧小区,六层楼的房子,没有电梯,思雨的屋子在二楼,马修凭着当兵时学的功夫,很快就爬了上来,他轻手轻脚地翻进了思雨的房间,看见客厅里,柏嘉正在和高飞对峙着,马修悄悄向高飞背部方向移动,高飞此时的注意力全在柏嘉弯腰捡刀的动作上,全然没有发现背后的动静,可是马修也不敢移动快了,怕有风险,马修向柏嘉使着眼色,柏嘉意会。可是时间和距离,是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最大问题,高飞已经失去理智,咄咄逼人地咆哮:“捅啊,你柏嘉不是很能耐,很在乎她吗?”柏嘉为了争取时间,朝自己的手捅了一刀,钻心的疼痛,让他啊了一声,额头冒出了冷汗,心里想:操他妈,那年在学校里,那个所谓的老大面前,我就知道我他妈早晚得为思雨挨一刀,破港片,教人犯罪。 高飞笑得很冷,说:“柏嘉,看来你也只是个只爱自己的人,你倒是聪明,捅自己的胳膊,也好,你接着捅,捅你的腿,我就喜欢看你这狗样。”柏嘉看了一眼马修和高飞的距离,又看了一眼,思雨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举起刀,准备向自己的大腿扎去。这时思雨却把头往高飞的那个方向一靠,顶在她脖子上的刀刺进了她的喉咙,柏嘉和马修一看见,急忙扑向高飞,高飞没有意识到事态转变这么快,没反应过来,柏嘉的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身体,马修在后面也一把把他扑下。柏嘉迅速拔出刀来,割开绑思雨的带子,抱着思雨用手捂住思雨的伤口,不让它往外冒血,说:“你别说话,别说话。”接着就抱这思雨往楼下跑,这时警车也赶来了,看见这架势也傻了,马修跟在后面大叫:“救人要紧,赶紧开路!”柏嘉抱着思雨上了一辆警车,思雨看着柏嘉,哽咽着说:“我认识你那年我十六岁,你对我的好,我真的忘不了。”“别说话了。”“你说过,要带我回你家看海的。”“我知道,我记得。”柏嘉一只手捂着思雨的伤口,一只手抚摩着她的头发,犹如他们第一次在思雨的教室里相见时那样,柏嘉哽咽着对思雨说:“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思雨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柏嘉,已经说不出话来,柏嘉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思雨脸上,打在那些血上面,浮现出一点一点的茶花状,心开始断裂。柏嘉咆哮着:“快点啊,快开到医院啊!操他妈,破地方,破交通,就他妈知道堵。” 第五十四章 [109] 血,大片大片的血,夹杂着黑暗向柏嘉涌过来,柏嘉突然醒过来,一下子从床上直起身子来。眼前却是一片素白,马修在一旁说道:“柏嘉,你醒了?”柏嘉说:“这是哪里?思雨呢?思雨怎么样了?”“这是医院,你在医院里,那天你抱着思雨冲进医院,大声叫着救人,叫着叫着你就昏倒了,你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你都忘了?你失血过多。”“我不是问你这些,我问你思雨呢?”马修低下头,柏嘉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把自己手上的输液扯开,就要下床。马修制止他,柏嘉说:“她在哪里?我他妈问你她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我要见她。”马修的眼里湿润了,他说:“好,我带你去找她。” 太平间,柏嘉看着工作人员把思雨抽出来,就再也制止不住自己,趴在思雨的身上就开始哭。哭完了以后,他开始很温柔地抚摩着思雨的脸庞和头发,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意,他对思雨说:“你还记得吗?我们认识那年,你才16岁,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叫我老公的时候,我说等我21周岁的时候,就带你回我家。你起来,我带你回家啊,现在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带你回家啊,乖,你醒醒。”马修和娜娜在一边都看不下去,哭了。马修抱住柏嘉说:“柏嘉,你别这样,走吧柏嘉,让她安静的睡去吧。”柏嘉又开始崩溃的哭了,他抓住马修咆哮说:“医生呢,哪个狗屁医生干的,我丫废了他全家。”马修紧紧抱住发狂的柏嘉,说:“柏嘉,你别这样,你醒醒好不好?” …… 柏嘉走在路上,马修距离他两米远,跟在他后面。柏嘉瘦了很多,走到一条河边的时候,柏嘉停了下来,趴在栏杆上,点上一根烟。马修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和他一样的姿势,抬头看着远方。马修说:“对不起,那时,我要是动作再快一点,思雨可能就……”柏嘉嘴角一翘,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他拍了一下马修的肩膀,说:“别说了,一点都没你的事。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她现在睡的很好,以后就别提了。”马修默然。 [110] 几周后。 柏嘉开完董事会,走出大门,心里莫名的空洞,刚打算发动汽车,助理打电话过来:“刘总,明天您就要换到新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去了,我已经帮您都收拾好了,您明天早上可以直接来新办公室上班了。”“好的,谢谢。”柏嘉把电话挂了,冷笑了一下,打电话给马修:“在哪呢?我现在去接你,我想喝酒了。” 去接马修的路上,柏嘉随手把手机丢出了车窗外,听着它被旁边汽车碾碎的声音,柏嘉有一种解脱般的感觉。 马修不知道柏嘉为什么突然想要喝酒,这些日子以来,柏嘉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上班回来,吃点东西,就搂着那件白衬衣睡去。马修真的觉得柏嘉过得很麻木,好吧,喝就喝,他妈的,是该痛快喝一场了。 两个人到了culb cat,柏嘉心里感叹:这个地方还是这么喧嚣,仿佛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许,我们都只是这个喧嚣城市里的过客。两兄弟喝得混天黑地,最后,柏嘉连车都开不动了,把车丢在culbcat门口,和马修搭着肩膀坚持要走回去。 第二天,发生了全书开头的那一幕。 思雨走了。 柏嘉也走了。 这个世界却依旧喧嚣着。 每天,每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故事。 有人恨着,有人爱着,有人麻木着,有人幸福着; 有人还在坚持,却得不到结果,有人已经逃避,却依旧守侯. 时间也带不走我们的距离,唯有爱情。 [全文完] ps: 终于在圣诞夜前把《唯美颓废》写完了,时间也将奔赴2007年,2007年,我23岁了,回头看一下过去的这些年,似乎碌碌无为,也似乎留下了一点东西。 2006年,在北京的一个杂志社当了半年的记者和活动策划;考试过了6门;去了一趟杭州,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女生,但是只是朋友;回了一次厦门,看了一眼金门岛,半夜去了一次鼓浪屿,听了一次海,打手机让另一个女生听了一次海的声音;写完一本长篇小说,还有十几篇短篇小说;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有真有假;抽了n条烟。 呵呵,回头看看,生活竟然如此简单,一年用这么几个字就概括了。 我还是一个人走着。 2007年,会是什么的生活在等我? 当我们开始长大,生活渐渐变得尖刻而现实起来,但是毕竟还要继续。希望我的朋友们包括我自己,都不再迷茫。 仅以此文献给:(虽然他们中没有几个看过这部小说) 玄的死党:鸿霞、刘渊、陈锋、林旭、刘鹏; 玄认识的最特别的女生:yita、蝶花、未辞; 在北京照顾过玄的姐姐:敏辉姐、丽鹃姐、冰燕姐、孙珊珊、小苒(兔妈妈); 还有那些不认识却一直在支持玄的网友。 大家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