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残花落更开》 第一章 引子 三月残花落更开 作者：赵晓明 前言：此书是作者以本人母亲一生的经历为主线贯穿全文。由于作者文化有限加之时间仓促，没能祥尽构思情节。语法、词汇也存在诸多错误，不尽人意深表遗憾…仅将此书献予建国六十周年。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人民的生活蓬勃向上！ 第一章 引子 春林社区是个u型楼体的花园，住着数千户业主。在社区里打听李春花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提及李老太太家喻户晓尽人熟悉。李春花老人一米六的个头，鸭蛋形脸庞、肌肤黑中透着红蕴。老人已年近九旬，眼中有神面伏容光，走起路来总爱反搛着双手，昂首挺胸，步伐稳健，落足有音。 李春花老人和蔼慈祥，待人热情。无冬历夏都戴着一顶无檐帽。天气晴好时终日都能见到她那硬朗的身影。常常在社区的步道上遛达，发现垃圾和杂物都会拾起来丢进垃圾筒里。有时坐在花亭里和老伙伴们闲聊，因为她年髙有人缘往往居中为首。髙谈阔论自己从每日必看的电视新闻中获取的时讯：“奥运会上中国夺的金牌最多…”、“世界经济遇上危机了…”、“美国的小布什快下台啦…奥巴马要接任…”每每都是言者津津有味，闻者感叹不已。 李春花老人逢人总爱笑莹莹的提前打招呼，遇上年髙者首先叮嘱：“多出来遛遛…生命在于运动…”；见到外出人免不了提个醒：“锁好门窗没有？今儿有风多注意点安全…”；对那些上班族也是天天关照：“电视里头报啦、今天有雨别忘了带伞…”；面对娃娃们老人家非常开心，往往多唠叨上几句，经常挂在嘴边的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了报孝国家…”。 人们对李春花老人无不敬慕、亲密，都爱和其攀谈，平辈人都叫她李大姐，晚辈都称她李大妈，隔代人见面喊李奶奶。 李春花老人一生当中曾嫁过三个男人，均因逝世离她而去。分别养育了六男二女、八个孩子，其中四男一女是她所生。如今年长者已是儿孙满堂，“老疙瘩”也是人到中年。李春花老人用辛勤的汗水、无私的母爱养育她的子女们成为了生活的强者。 然而，没有人预料到这位健康幸福的李春花老人会卧病未起，她发病宊然、住院求医及时，怎奈患“脑梗”医治无效… 李春花老人的所有子女纷纷携家而至，日夜守护在她的病榻前，直到老人的心脏停止了运动，血液在那一瞬间凝滞，时针定格在二零零九年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子时。 李春花老人有着坎珂、沧桑、传奇的人生经历。她四岁丧母，十二岁离家去做童养媳妇，艰辛劳碌、无私奉献二十余载，却曾被无情地遗弃，那满头的银发和布有皱纹的面孔，印证李春花老人饱尝了人世间的苦辣酸甜与悲欢离合！ 未完、待续 第二章 苦难童年1 第二章 苦难的童年 李春花老人的原籍，在山东省济阳，出生于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十四日，农历的十月十五日。 在她出生的第二年，日本人出兵强行霸占了山东。烧杀掠夺、民不寥生，黄河又泛滥成灾，硝烟蔽日洪水翻腾满目疮痍。为了保活命数以万计的家庭流离失所，拖儿带女逃离水火。父母抱着她、跟姥姥及大舅全家，随着逃难的人群出关，一路跋涉、乞讨、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她三岁那年的春天，全家已定居在东北小兴安岭的丛林之中。 此处山峦之间一片苇草开扩地，分散居住着十多户人家，人们管这地方叫做“尼姑沟”。相传早年间有个大家闺秀不忍父母包办婚姻，钻进这深山老林里出家，自食其力生存直到去世，被后人传颂故而留名。 从尼姑沟往西南方向走约三十多里山路，有个集叫“东兴集”。每逢年节或者山货采摘、购销两旺的季节、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居民都到这里来赶集。 集上有数百户人家。由此向南、可去木兰县。往北走、能够到达庆安城。三点成一条直线，有土道相通、各距百里左右。 尼姑沟里的所有房屋都是草木结构，围墙是里外并列木杆子，中间夹土。屋顶前高后低，横担木上铺杂树条子，抹泥篷草防雨。纸糊的窗户，带框可开关。屋中分內外两间，外间有灶台，供生火做饭，內间设火炕，供吃饭睡人，户户类同。所有的房子都是依地势而盖，用眼望去群山环抱下，百鸟争鸣，苍树蓝天白云和星罗棋布的房子交相呼应，与遍地狼烟、洪水肆虐的莱州平原相比这里可谓“世外桃园”。 春花的父亲叫李占秋当时二十八岁，中等个头，作为黄河岸上成长的汉子，打小靠苦力生存，所以又黑又瘦，双手结满了老茧。母亲唐三妮，比李占秋小三岁。受封建社会制约裹着两只小脚，柔弱的身体正怀着身孕，一天到晚进进出出，行动很不方便。两口子带个女儿，男务外女主内，生活津津有味。’ 春花的姥爷去世早，所以，姥姥生活在大舅家。姥姥身材矮小，花白的头发又稀又少，性格温和、脾气古怪，整天唠唠叨叨。比如遇上晴朗天，老人家总要操心多事：“今儿天气好，快点把衣被都拿到外头晒晒啰…小心着点别刮坏啦…”。 春花的大舅唐永财，年过四十，少言寡语。从天明到日落，手中不离旱烟袋。大舅妈孙氏，一对大脚片走路带风，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总是人还没进门声先入室。每当她家有点美味或希罕食品，总是忘不了给小春花端点来品尝。 唐家有两个男孩，大贵和二贵。哥哥十一岁，弟弟六岁。春花还有个二舅叫唐永福，三十多岁还没讨上老婆。来东北的转年开春，独自走出大山去闯荡江湖，一走渺无音信，可苦了春花的姥姥唐老太太，常常为了想儿子而在三妮面前伤心落泪：“这二崽子好沒心肝，也不知道他野到哪儿去啰…”。每当这时做为女儿都是好言相劝、苦口婆心安慰：“俺福哥又不是小娃子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总挂着他”。 生活在这深山老林的住户，靠山吃山。家家户户在平坡空地，用镐头开垦出一块块象膏药一样的荒山地。播种些玉米、谷子之类的杂粮。李占秋和唐永财也凭着一把子力气，四季忙碌，解决各自家中的温饱。周围山峦重叠、树木参天、与世隔离，山民们过着温馨幽静的生活。唐、李两家不远万里到此，图的就是安静与太平。 怎奈苦命人躲避不开劫难，春花四岁那年的秋天，气温骤变，天冷的特别早。谷物和野果还没完全成熟就被早霜冻枯。尼姑沟的乡亲们提前收回了半青半黄的庄稼，早早做好了防寒育暖准备。庄稼不收年年种，尼姑沟的穷户们盼望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入冬的头场雪来势很凶猛，加上西北风助威、寒气逼人。家家生起了炭火盆，关门封窗躲进屋里开始猫冬。接连又落了几场大雪，封堵住山路，里外不能通行。除了西北风怒吼以外，人们都鸦雀无声与世隔绝。 腊月将至，春花的母亲三妮临产。山沟里没有接生婆，唐母和孙氏娘俩搭手助产。万万想不到的是三妮难产，折腾了一宿、几次晕厥。尽管有所准备，面对难产还是束手无策。天已经大亮，眼瞧着三妮虚弱的身体难以支撑，照此下去，母子性命不保。危机中，唐母用剪切开了三妮下腹。胎儿降生是个男婴，头大体扩、八斤有余。三妮疼痛加惊吓昏死过去，大呼小叫，一番努力方苏醒。可是，破裂的刀口与阴道流血不止。 沟里有位兰姓老汉，常年在深山里头采药，都称他“兰先生”，他家中存有消炎、解毒、止血类草药。李占秋到兰先生家讨来草药，煎熬后连服带洗，血总算是被止住了。可外伤感染不愈合，草药无济于事。 数十年不遇的暴风雪做梗，眼睁睁看着三妮病情日逾加重。最终伤口腐烂化脓，三妮水米难进总算挺过了春节。正月初七，天刚拂晓，三妮走完二十六年人生道路，撇下一双可怜的儿女，丢下心爱的丈夫，不顾年迈体衰的老娘，离开眷恋的亲人撒手而去。 白发人送走黑发人，六十多岁的唐母，经受不住老来丧女的重大打击。老人认为是自己亲手葬送了唯一女儿的生命，懊悔加悲伤过度，患病瘫倒在炕上。 老怕伤子、少怕丧妻，人世之间最大的灾难，莫过于生离死别。李占秋欲哭无泪，望着带来灾祸的儿子、紧握着刚刚懂事女儿的小手。怀里抱着没有了生息的爱妻，他仿佛坠下了那无底的深渊。 春花依偎在爸爸肩旁，触摸到妈妈周身很凉、象冰一样。她此时此刻并不明白，今日此时对未来意味着什么。只是那刚刚出生不足一个半月的小生命，似乎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眨着一对小眼睛，紧盯着纸窗上的一丝光亮不哭不叫。 大山里的人们相依为命。尼姑沟里的众乡亲闻讯，纷纷踏雪赶来相助…… 大雪封堵毫无准备，李占秋双手空空。有人取出了仅存的布头及棉絮，东家一根木头，西家几块木板，东拼西凑弄齐了木料。男男女女七手八脚忙碌两天，一切料理妥当。李占秋脑海中一片空白，多亏有孙氏里外张罗，招待、关照帮忙的众乡亲们。 令李春花终生难忘的是妈妈出灵时的情景。爸爸两腿发软不能站立，被人们架着胳膊向前移步。大舅依在屋檐下，泣声撕心裂肺，大舅妈浑身颤抖紧紧地抱着她，嗓音沙哑：“小春花呀，再看你妈妈最后一眼吧…”。春花见妈妈一动不动，仰卧在冰冷的棺材里。任凭她声声哭喊，历来疼爱自己的妈妈无动于衷：“我不能没有娘呀…我要娘啊，娘啊！娘、你快醒醒啊！…”阴森森的天空飘落下凄凉的白雪。人们趟开齐胯深的积雪，用木爬犁拉走了装有妈妈的棺材。 事情过后，李占秋挨门诸户到乡亲家致谢。对提供物品的人以钱筹还，均被杜绝：“乡里乡亲的、谁还没有个遇难遭灾啥地，帮帮忙、贴巴一把不算个啥事…”中华民族，炎黄的子孙，就是有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好传统，延续数千年久传不衰！ 兰先生的小儿媳妇，有个哺乳的婴儿。自从春花的弟弟出生那天开始，这名淳朴善良的少妇，每日都按时过来给春花的弟弟喂些奶水，为幼小的生命补充生存的能量。 妈妈去世的前前后后，尼姑沟里众乡亲的举动给李春花留下了永久记忆。在她人生的道路上铺下了一块基石。 三妮去世后，唐、李两家所有人都转变了性格。唐母卧病在炕上，再听不到她唠唠叨叨的声音。妹妹离世、妈妈患病，唐永财受到重创，他放下了不离手的烟袋锅子。一向干活麻利的孙氏，变得拙手笨脚拿东忘西。大贵和二贵向来一天到晚吵吵闹闹，没有稳当时候，自打姑姑一死哥俩转为沉默。就连李占秋院中饲养的大青狗，也不再是乱钻乱窜，默默地趴在院中守护着家门。 李占秋用带着老茧的双手淘米煮饭，既当爹又当娘，从天亮忙到天黑。望着一双熟睡的儿女他彻夜难眠。幼小的春花，妈妈去世她失去了一片天，变成了一棵孤寂的小草，所有事情只能靠自己，使她瞬间成长许多，用她那两只小手帮爸爸卷铺盖，扫炕、抹桌子。寸步不离地照料弟弟，学着大人的样子更换尿布，甚至能喂弟弟米汤、糊糊充讥，成为爸爸离不开的小帮手。 三妮死后第五期，也就是三十五天。受尽封建社会之苦，为了能求平安生存，伴随儿女们远涉千里，从满目创伤的黄水之滨，来到白雪皑皑的群岭之中的唐母走完六十余年人生坎坷路，最终含悲死去。去世前弥留之季给女婿留下遗言，“让男伢子叫牛娃，长大念书别去当差打仗，给小春花裹脚，将来送她上学堂，寻个好人家。” 这一年的严冬对唐、李两家可称得上残酷无情，迅猛的灾难令人窒息。特别是唐永财当妹妹去世、母亲病倒之时，他已是六神无主、精神恍惚。妹妹三妮出灵时他挖肝割胆一般，刚刚恢复神情，母亲又与世长辞。接连的疼击唐永财实难承受，这个坚强的汉子最终病倒。足足养了一个夏天，进入立冬才略有好转。然而疾病潜伏在了体内，着急上火则胸闷、气短，四肢乏力不能负重。 苍天保佑，靠米汤和糊糊为食的牛娃顽强地存活下来。到了八月仲秋已能扶桌站立，沉默的小屋有了生机不时传出欢笑声。 春花的姥姥，唐母的临终遗言虽然短短几句，但是用心良苦，是她一生悟出来的“正理”。春花的弟弟出生在牛年岁尾，用牛娃这个名字激励他象牛一样勤勤垦垦、老老实实做人。读书求知识能光宗耀祖，远离战火硝烟能保一生平安。 女人裹脚是封建社会所谓的传统礼仪。老人寄希望于小外孙女春花在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守传统礼仪、又有教养的女人。走出这荒山野岭去寻求美好的生活。为此，唐母留下遗言希望女婿李占秋尊照执行。 那个年代女人裹脚，是从四、五岁时便开始的，一但裹上就要持续一生。手段非常残酷，选用一寸多宽的长布带子用水浸湿，把幼足除拇指外的其余四个脚指头折压在前脚掌之下。用浸过水的布带层层缠紧，待布带子干后缩水脚被牢牢捆绑。幼年的脚骨质脆弱，长期捆绑挤压脚指会折断，日久天长被踩扁在脚掌下面，由于受布带子捆绑束缚，脚不能自由成长最终成为小脚。 李占秋生长在封建社会里面，受其影响难已辫明事与非。视岳母的遗言为上、为尊，他准备好布料安排就绪。要利用冬季数月闲暇时间把春花的脚裹上。这对丧母不到一年、一个刚刚五岁的玩童是何等惨痛。这是李春花人生的第一个刧难。 春花起初裹时没有疼痛感觉，只是双脚被布带勒得麻木。随着时间的延长，脚逐渐开始疼痛，达到极点时针扎火燎一般，动不能动、碰不敢碰、刺骨钻心，让人昼夜难眠。 春花哀求爸爸：“别裹啦，疼啊…我长大干顶多活、养你老…”李占秋瞅见可怜的女儿受罪，他的心如同锥刺、火烧一般。他一度想扔掉那束缚人的布带子，但是为了女儿未来能够幸福，李占秋含泪忍痛咬紧牙关，“乖女儿听話，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候送你去学堂念书、认字，走出这个穷山沟…去做个阔太太…”春花听不进爸爸話语，她恨爸爸想念妈妈。 这天夜里春花再度梦见了妈妈，妈妈站在云雾中缓缓飘来…她万分焦急，伸出双臂去拉妈妈。然而两只脚却被石缝牢牢卡在原地，疼痛钻心令她无法脱身。春花拼着命哭喊：“娘啊！快来救救我吧…”瞬间一切消息得无影无踪，眼前漆黑一团，只能听见糊在窗框上的纸被风吹得沙沙做响。春花满头、满身湿漉漉，分不清是汗还是泪，脚在胀痛，她乞盼长夜快点过去即刻到天明。 数千年的封建统治，给中国广大劳苦民众造成了无数灾难。特别是女性，为了守什么“三从四德”的封建礼仪，她们的权利被剥夺、身心受到摧残，好端端的双脚，硬是要人为把它致残！ 春花的姥姥，这位被封建制度剥削、摧残、欺诈一生的凄惨老人，到死也未弄明白一个国家没有强兵，永远都不能平安，更不清楚女人一旦裹上了脚，就已经失掉了终身的幸福。 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当中，春花的脚实际上只裹了六年。由于时局动荡、生命不保，缠在春花脚上的布带子后来被孙氏除掉，同时春花也没有机会念上一天书。 牛娃长大念书学习，后来身着戎装拿起钢枪，参加了革命，踏上征程为了民族解放而南征北战负伤立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九二八年秋，经历了两年多艰苦生活的磨炼，春花已替父亲撑起来半个家。满两岁的牛娃整天跟影子一样贴在姐姐身边寸步不离，没娘的姐弟苦命相连。六岁的春花生得瘦小玲珑，为图干活方便她在灶台、碗柜、炕沿等处地上都摆放着一个木墩。每天无数次进出、上下，操劳着家务。 李占秋为了能积攒些银圆，将来供两个孩子去读书。他偷偷地在林子里种了一些大烟，这是个非常冒险的事儿，一来官府抓，二来胡子（山贼）抢。但为了一双没妈的儿女，他也就仗着胆子干的。 头一年下来，李占秋给春花姐弟添了新衣裳。为了护地和跑山，他买了一杆老洋炮（土枪）。由于春花担起了大部分家里活，李占秋把多半时间放在地里和林中。偶尔打只飞禽回来，一家三口下肚让俩孩子高兴。如果弄到山兔类小兽除自己品尝外，总要给唐永财送去一点让他补补身子。 唐永财的母亲和妹妹死去，唯一的弟弟音信皆无。打击、压力、思念、悲伤使得他心力憔悴，疾病缠身。家庭之中所有活计，全靠孙氏和大贵娘俩来维持着。 李占秋斗大一个字摆在那儿，也认不出半升。但他远从关內逃难而来，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自从三妮去世，他跟沟里的十几户乡亲处得更贴近了。所以，无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免不了来找他帮忙或者出出主意。李占秋是有求必应全力以赴，尼姑沟的人们送给他个绰号“李参事”，渐渐在尼姑沟一带小有了名气。 家事无忧、日子好过，李占秋有了宽松的心情，入冬后他做好了猎兽的准备，只待降雪好结伴去大山深处下套逮狍子。从尼姑沟往东北方向穿越密林行走二十里左右山道，有座山峰叫“平顶山”。那里山高林密，遍布悬崖峭壁，有猛兽出没，野狍子成群。 在山峰脚下、有跑山人搭盖的地窨子，是一种半地上、半地下的土窝棚。里面有锅台、火炕，并且备有厨具和餐器。不管跑山还是狩猎的人，只要来到这里都可在此屋落住。用自带的食物生火做饭，离开时把屋收拾好、物归原位。用木棒子顶牢房门，既可走人。跑山人管这类地方叫“队营”。 尼姑沟里有个叫宋成的中年男子，富有跑山、猎兽的经验。他跟李占秋相处融洽俩人约好落雪后共同去平顶山套狍子。天尽人意、入冬不久连降了两场中雪，地冻雪存足有半尺多厚。李占秋把家托付给孙氏来帮忙照料，约上宋成，各自带足食品、用具，扛上老洋炮，两个人钻进林子奔往平顶山。 李占秋和宋成在深山里守候了五、六天，上天又飘落了一场小雪天助了一臂之力，不但弄到一只狍子，还套住一头四百余斤的大野猪，被李占秋用老洋炮毙命。两个人在队营把这一大一小野兽，扒皮剔除骨头取下肉。做了个简易的爬犁，翻山越岭凯旋而归。尼姑沟里的乡亲，家家都分尝到了野味。 常言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话一点都不假。山里的胡子获悉尼姑沟里冒出个李占秋，小有名气，又连种了两年大烟。认定这个主一准有钱，伸过贼手、传来条子：“限期十日內交出烟土、大洋，咱们做个朋友。大路通天、各走半边，否则不客气！…” 李占秋见到通牒，心惊 肉跳头皮发凉。唐永财有病在身，没敢让他知道。李占秋找到宋成跟兰先生，宋、兰二人闻听深感意外，胡子耳朵之长定是有内线。当务之急是如何对待，三人一番研究认为“邪不能压正”。兰先生观点：“不能往后稍，一旦让胡子占了便宜。遭殃的可不是一家…”经过商量让李占秋先搞好自身防范。宋成和兰先生各自暗中联络好可靠乡亲做好准备。遇到情况以声音为信号，同时出动胡子。 李占秋住在尼姑沟的下沿离林子比较远，院內又有大青狗守护还算靠得住。首要是不能远离住地，特别是两个孩子不能让胡子抓去。李占秋躲在家中把老洋炮灌满了火药，压好引信塞在破炕柜下面。因为春花和牛娃经常玩弄这杆枪，为此，李占秋反复告戒俩孩子：“你俩千万别鼓捣洋炮，里面装枪药啦…弄不好会打死人的…”接下来他又把余存的烟土、大洋装入瓦罐。埋藏在墙角土中加强了防备。 一连数日，没有任何动静。这天晚间下半夜、李占秋宊然感到呼吸困难猛然间被憋醒。为时已晚，手脚被牢牢捆绑，早有人坐在他身上。响动惊醒了春花姐弟，牛娃刚要张嘴，有人压低嗓音恶很很地说：“妈的！别出声！谁要动一动就先杀了谁！…”吓得小姐弟偎成一团不敢做声。 贼人已经入室，只能任凭摆布。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进来几个胡子。尽管胡子软硬兼施，李占秋始终回答：“我什么都没有…”贼人胆虚，生怕时间久了弄出声来，招惹出麻烦来。几个胡子把李占秋拖到外间，在灶下点燃木柴。烧红了铁锅横上木杆子，扒光李占秋的上衣、塞住口，把李占秋架到上面去烤他的后背。 李占秋嗓子冒烟，两眼发黑、肝胆惧焚。屋內弥散出焦烟：“不交出烟土、大洋，他妈拉个巴子地，非烤死你…”听说要烤死爸爸，激怒了小春花。几个胡子光顾着对付李占秋，谁也没介意两个毛孩子。春花摸黑悄悄拽出老洋炮，抠开机头对准了腰门。一咬牙勾下了扳机，电闪雷鸣！地动、房子颤，飞砂走石、满屋是硝烟。几个胡子措不提防，吓得魂飞天外。顾不上再要什么烟土与大洋，保命要紧，纷纷夺门落荒而逃。 尼姑沟里顿时鸡鸣狗叫，火把通明人声喋起。众人赶来点亮了油灯，发现李占秋手脚被捆绑，躺在灶台下面人已晕厥。只见他满背的血水燎泡，忙把他抬到炕上放平趴好，兰先生火速取来药，清洗创伤涂上獾子油。片刻，李占秋苏醒过来，他豆粒大小的汗珠子直往下淌。人们这才缓了一口气，此时发现小春花紧紧搂抱着弟弟，身旁还放着那杆硝烟未尽的老洋炮。 六岁的李春花由于激愤，她孤胆、果敢地向匪徒开枪。驱跑了群匪救下父亲、保全了家庭，也护卫了尼姑沟的十多户山民。只是春花人小力不足，枪口没能抬起来。否则、对腰门而立的胡子非死既伤。 天渐渐大亮，唐永财全家丝毫不知。满沟里人喊狗叫，他们没敢轻举妄动。待弄清情况后全家才赶过来，但见大青狗被毒死在院內。靠灶台的窗户已被拆除，胡子是从这儿进屋开门入室实施打劫。 为了防范胡子再来骚扰，尼姑沟里面的强壮男人组成了“联保组”，由宋成负责招集。因为尼姑沟有所防范，胡子再没敢露面。 李占秋静养了三个多月，才能外出行走见风。后背上留下大片伤疤也做下了病，背痛、气短、咳嗽不能干硬活。唐永财和李占秋结伴不能负重，可苦了孙氏和大贵。给春花也增加了负担，李占秋看在眼里焦急在心中。力所不能及、只有启盼早点康复。 进过大山的人都知道，暖季树丛茂密、荆棘丛生。沟沟岔岔到处是溪水，山路难行。唯有寒冬来临，树叶脱光、杂草枯萎、积水结冰才便利通行。而此时又是完成收获的佳季，所以进出大山的人络绎不绝。 一九三二年的冬天来临，李占秋因身体欠佳几年没能出山去赶集。现今身体大有好转，为了散散心他决定到集上逛逛。六岁的牛娃个头赶上了姐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春花和牛娃家事基本不用李占秋操心，他也就能抽身外出走走。 李占秋和几个乡亲搭伴结伙去东兴赶集，天冷心里热一路喜悦到达东兴。集上不见了以往的热闹场面，眼前的情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街上随处可见头顶马蹄子帽的东洋小鬼子，公署门前挑着白膏药旗，站立着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出入集镇都要进行盘查，李占秋一行人没敢久留。找个小铺，草草填饱肚子，连夜返回尼姑沟。 回到家中，李占秋接连数日坐卧不宁、忧心重重。那面随风晃荡的膏药旗，勾连起他悲愤的徃事、燃烧起心中的怒火！ 李占秋是棵独苗，在他十岁时母亲因痨病而去世。父亲带着他到了莱洲湾，在黄河入海口一带捞鱼、弄虾、赶海度日。一条破旧的摇撸舢舨，是他们全家的唯一家当，父子俩吃住在上面。 一九一五年春，李占秋当时十七岁。日本人攻占了莱洲湾，用兵把守住黄河入海口，不准任何大小船只过往航行。黄河上游冰融雪化，水位上涨。李占秋跟父亲不知险恶，摇撸逆流而上。指盼进入河道内捞些鱼虾，不曾想刚入河口，从左前方冲过一艘炮艇。首先对小船连发两炮，水柱冲天、浪花飞溅舢舨被掀翻。父子双双落入水中，李占秋奋力托起父亲、不顾一切向岸边游去。炮艇划了个圆弧直向李家父子冲来，李占秋顿感眼睛发黑、连呛了几口黄水，头昏脑发胀。他奋力浮出水面抓住一块船板，得以死里逃生。而他的父亲确葬身水底，李占秋永久牢记下艇上的“膏药旗”。仇人又出现在眼前，让手无寸铁的李占秋分外眼红。 有个常进尼姑沟收山货的老客，人称“冯掌柜”。每次来此，冯掌柜都到李占秋家落脚歇腿。冯掌柜跟宋成也有一面之交，他们三人到一块无话不谈。李占秋从东兴回来没多久，。冯掌柜来尼姑沟里收山货。 李占秋从冯掌柜嘴里获悉，早在上一年的九月十八日。日本人制造事端，借口出兵攻占了沈阳。短短几个月就占领东北三省大部地区，“今年刚一开江，小鬼子就把满清下台的末代小皇帝‘傅仪’拉到了长春，在那疙瘩立了块牌子叫什么‘满州国’，其实那个小皇帝是个驴皮影，小鬼子在下面怎么摆弄，他在上面就怎么蹦跶。啥事都是他妈的小鬼子说了算…”李占秋闻听叹息：“他大清国那展，洋毛子合着伙来欺负咱们…这中华民国还没立稳当呢，东洋小鬼子把个山东给霸占啦…没消停上几年又跑东三省来了…真是越来越凶…” 李占秋难以理解，日本为什么能如此这般横行霸道、认所欲为？冯掌柜说：“东北军都让蒋介石调到关内去了，要彻底消灭共产党…余下的一些乌合之众刀枪不济，和小鬼子打仗也就是他妈鸡蛋碰石头…”李占秋不知道什么蒋介石，也不认识谁是共产党。他只是牢牢地记住是日本鬼子杀害了他的父亲，它们逼迫他全家及亲人背井离乡，躲进这荒山野岭之中，与其不共戴天！ 未完待续 第二章 苦难童年2 一年一度的春节，李占秋没能过好，心中好似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年三十，唐、李两家凑在一起度过了除夕之夜。 唐永财久病缠身，体力不支行动离不开柱棍。比唐永财小八岁的孙氏头上已显现出白发，成为小伙子的大贵支撑着整个家庭。李占秋面对妻哥一家人，满腹的苦水无处倾诉。两家人托儿带女、经历千辛万苦，奔波千里、钻进密林深山当中。和飞禽走兽为伴、与蚊虫蛇鼠共舞，只为能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怎料、大自然做怪环境所致，落得母子分别、妻儿离散。更有甚者、日本鬼子尾随而来，今后的命运如何、生死难料… 冰雪还没融尽尼姑沟进来一伙骑马的鬼子，跟着一个干巴巴的矬子翻译官。比比划划、叽哩咕噜，吓得孩大老小躲的躲、藏地藏、把原本平静的尼姑沟搅得鸡飞狗跳墙。 这伙人对整个姑庵沟从上到下的观察了几遍。直到太阳落山才大摇大摆的离开。尼姑沟的百姓个个心惊胆战，不知日本鬼子要搞什么明堂。平静的生活一下被打乱。李占秋除了耕种点镐头地外别无其它心思，预料到即将要无宁日、他坐卧不安。 入夏、这伙小鬼子又来过几趟，在每条山梁和坡底都留下了标记。到了年末，强迫劳工从山外修进一条七尺多宽的沙土道。整个冬天也没消停，隔不上十天半个月鬼子兵骑着“电驴子”来转上一圈。每次来跟洪胡子下山一样、见啥拿啥。到了年底乡亲们家中饲养的家禽与牲畜一干二净，就连牛娃养在院中木笼里的一只山兔也没幸免。 转过年刚开春、日本鬼子开进来大队人马，在距尼姑沟以西不到三华里的“石头崖子”扎下营盘。石头崖子一带树木稀少，多是裸露熔岩的石头砬子。也不知小鬼子从哪儿抓来的劳工，伐树、放炮、开山。从早到晚人喊马嘶，周边布下岗哨不得随意出入。尼姑沟里人心惶惶，短短数月搬走了好几户。唐永财和李占秋来自异省它乡举目无亲无处投靠，只能顺其自然凭命由天。 让日本鬼子这么一闹腾，唐永财忧虑过重肝火攻心、病入膏盲。未尽完丈夫与父亲的责任、义务、没能等来弟弟的音讯。怀着对生存的眷恋、乞盼，永久地离别了妻儿。 孙氏、这个勤劳纯朴的女人，刚入中年已经头现白发。守护在丈夫的遗体旁，直视着跪拜在灵前的一双儿子。她眼中无泪、心里在淌血。李占秋呆若木鸡、面对眼前这生死一家人，他的心似刀绞、肝被灼焦，十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当年、李占秋的父亲被日本人害死，他成为流浪汉，足迹踏遍了山东半岛。十九岁辗转到济阳在素庙一帯打短工，此间认识了唐永财。唐永财的父亲已去世，上有老母下有一个妹妹和弟弟。身边有媳妇与一个不到四岁的儿子。弟弟念了几年私塾半途而费，到济阳城里铁匠炉当学徒。除了弟弟之外，一家老小全靠唐永财打工、扛活供养。 唐永财身强力壮，是把干农活的行家里手。为人忠厚老实，深受东家重用担当把头。唐永财见李占秋孤身一人头脑灵活又肯吃苦，他请示东家同意收留了李占秋。李占秋有了落脚之处，从此结束了天涯生活。 第三年的春夏之交，济阳到商河一带、不知是黄河洪水所为、还是日本人搞鬼？大面积流行瘟疫。发病者高烧不退，浑身起红疙瘩、破开后淌黄水。死人无数、尸横遍野、哭声连天，令人毛骨悚然。东家辞退了所有的雇工，众人各奔东西去逃活命。 李占秋无家可归，被唐永财领回家中躲避。直到立冬之后灾情才有所缓解。 唐母得知李占秋孤苦零丁，见他年龄、品貌跟自己的女儿般配。瞧着俩人又情投意合经过一番准备，收留李占秋做了女婿。流浪的孤儿从此后有了媳妇，成家生女育子。短短十多个春秋，有恩于已的亲人相继而亡，李占秋心肝破碎悲痛欲绝… 灾难接连而至，唐永财死后不久，大贵同沟里的另外两个后生被日本人拉走。汉奸翻译对孙氏说：“不用担心，送他们去‘勤劳奉侍’完成任务、期满统统统回来…” 结果，大贵他们同众多的苦力一起被拉到了鸡西煤矿，到井下挖煤，受尽奴役的大贵葬身在百米深井下再也没能归来。 日本人利用“勤劳奉侍”的名义，掩盖奴役中国劳工的本质。贫穷落后的中国劳苦民众如同羔羊，任列强摆布、宰割。 灾难远沒有结束、事隔不长时间李占秋和宋成又让日本人“请走”，送进了百里之外木兰县城的“矫正局”。 日本人设立矫正局，顾名思义是防止一些有头脑的中国民众，走上爱国抗日道路。把稍有怀疑、图谋不轨、的人关起来，集中管教、矫正思想。在里面极力鼓吹“大东亚共荣”以及“日满亲善”，美画豺狼的本性、掩盖侵略者的狼子野心。 李占秋不是本地区人，远远来自山东。在姑庵沟小有些名气，又是“参事”不像良民。那个宋成是姑庵沟联保组的“招集官”，容易犯上做乱。综上原因，李占秋跟宋成“有幸”进了矫正局参加“学习、改造”。 生离死别、连续不断的灾难，无情的打击。孙氏实难承受、已临近了崩溃。两个家庭余下四口人、三个是未成年的娃子，强烈的责任感促使她没有倒下去。她把仨孩子收拢到一块，象母鸡孵雏一样苛护着孩子们度过了漫长的严寒。面对困境命运生死未谱，孙氏让春花把裹在脚上的布带子拆除扔掉，被束缚了六年的一双幼足获得解放。由于长期的缠绕，春花的脚骨已经萎缩。刚放开时双脚疼痛不敢触动，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纯朴善良的孙氏不失时机为春花讨回权利，清除了她心灵与肉体上的创伤。使得春花在未来人生的道路上立得稳健，走的扎实。 李占秋和宋成被关进了矫正局，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特别是李占秋深知自己的好与坏、关连着两家人的生死安危。 李占秋与宋成采取两面派耍弄小鬼子，表面上殷勤、背地里偷懒放赖。此法收效很大，弄得日本教导官咧开蛤蟆嘴竖起大拇指：“你们两个、顶好，良民大大地…” 矫正局的教导总长，生得贼眉鼠眼、肥头大脑、留着仁丹胡子。别看这家伙长得矬垃扒圾，心狠手辣如狼似虎。对待受训的‘学员’稍有不顺，张口：“八嘎！”抬手便打。将抓捕的反日爱国人士装进麻袋，在众目暌暌之下、塞入冰窟窿里活活淹死。所有中国受训人员对他恨之入骨，李占秋更是咬牙切齿、心中琢磨怎么整死这头恶魔！ 短命的鬼子总长有个毛病嘴特别谗，专爱吃松花江中的活鱼。也不知从哪抢来一片拉网，数九寒天他带俩护兵、押着李占秋等十多个人去江面刨冰捞鱼。众人接连凿开几个冰窟窿，开始着手下网打鱼。江面满处碎冰加水、脚下又湿又滑，两个鬼子兵惜命，抱枪缩头躲出老远。而短命的总长取鱼心切，围着冰窟窿指手划脚来回转。李占春见机不可失假扮护卫总长不离他左右，寻找空隙神不知鬼不觉把这家伙弄进江里去。 当拉网刚冒出水面，网内活鱼乱蹦乱穿。教导总长眉飞色舞，不顾安危哈腰撅腚伸手去抓。说时迟那时快、趁众人不备、李占秋脚下向前一蹬，该死的总长一头钻进冰窟窿。李占秋高喊：“快救人！…”他假充滑倒，把个鬼子连人带网压入水中。 黄河浪里闯过来的李占秋，憋住呼吸拖着鬼子沉入水下。冰面上的人慌了神，手忙脚乱往上拽网。当把两个人拉出冰窟窿李占秋脸发青、嘴唇发紫，浑身结成冰棍。众人七手八脚扒掉湿衣裳换上干袍子，再看那位教导总长直挺挺一命吾乎。 鬼子兵亲眼见上司自己滑入江中，李占秋是为救人落水、又有十多个人目睹做证无可非议。教导总长平时专横跋扈，常常对属下因为丁点鸡毛祘皮、而又吹胡子又瞪眼睛。现今总长见了闫王，腾空出胶 椅。副职得以荣升，他自然是死有余辜了。 李占秋平时表现‘积极’，所以、被免除了嫌疑。只是李占秋身遭冰冷刺骨的江水一激引发了旧病，咳嗽、气短、卧在大铺上不能下地出力。日本人怕李占秋死在矫正局，还得发丧多多麻烦。立即发给盘缠钱，让宋成架着李占秋：“你们马上地开路…” 李占秋泄了私愤、为民除害心喜若狂。小鬼子放他们归山、更是一剂良药佳方，增加了抗病的能力。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宋成搀扶之下一路春风回到了尼姑沟。 李占秋经过一段时间吃药调养基本上好转，春播时节、他领着十五岁的二贵把几片好持弄的地种下谷物，便于两家人糊口。 孙氏如果没有二贵牵肠挂肚，说不定早去了阴朝地府跟唐永财团聚。近几年来孙氏手把手传授给春花一手针线活，衲鞋、缝衣服、续被褥样样在行。这为李春花在未来生存道路上，奠定下牢固坚硬的基石。 端午节刚过、冯掌柜来到了尼姑沟，找李占秋有要事相商。他的一个拜把子兄弟，家中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弟媳妇两条腿患上了风湿病，瘫痪在炕上不能下地。孩子们都小六口之家的担子，弟弟一个人挑顾头难顾尾。老大是个男孩子，今年九岁。打算寻个大几岁的女孩子进门当帮手，订为童养媳妇成年后完婚再另立门户过日子。冯掌柜认定春花最为合适，所以他特来登门说合。 李占秋了解到冯掌柜此行目的，心乱如麻一时拿不定主意。春花已经十二岁了，前冬他去东兴真实目的、是想为女儿春花寻个求学读书的地方。万万没想到风云突变，日本鬼子做乱把事情给搅散了。 眼下春花是家中生活的顶梁柱，是李占秋不能割舍的心头肉。虽说日子苦些沒到卖女那一步，怎么忍心让她去做童养媳妇呢。可眼下乱世之秋时局动荡。日本鬼子整天围着尼姑沟转悠，女孩子大啦万一有个闪失，只怕是搬来石头砸天也后悔不及。 李占秋叫来孙氏共同商讨，孙氏认为：“穷家的娃儿就是干活的种，天生就是受苦、挨累的命…能寻个稳当安身的地界，比什么都强…”孙氏强调机会难得，她让李占秋亲自去看看人家如何再做主张。 次日天明吃罢了早饭，李占秋跟随冯掌柜出山。冯掌柜长年靠收山货为生，少不了办有出入山的通行证件。李占秋通过在矫正局‘受训’，获得了林区良民资格证。所以、两个人一路行走畅通无阻。 冯掌柜的把兄弟叫邵守洪，比李占秋小一岁。居家在东兴偏南二十余里路的‘靠山屯’。屯子不大几十户人家，一条土道由西向东、百姓依路两侧盖房而居。 邵守洪住在屯西路南第二家，从房西进院、三间茅草房坐北朝阳。院子不大、三尺来高土围墙。东边堆放着柴草，西面有个马棚一匹黄骠马栓在槽头吃草。南面是一块菜园子，院内停放着一挂小花轱辘车。 三间草房中间开门，进屋是厨房。西屋放杂物东屋住人，南北炕铺着苇席。从外观上可以看出主人勤恳、干净、利落。 邵守洪身材魁梧皮肤缸红色，典型的一个庄稼汉子。女主人叫苏芹与丈夫同龄，体形俏丽稍瘦。虽然腿瘫不能站立，但丝毫看不出疾病缠身的迹象。 一家人见来了客人，急忙迎接让坐。李占秋特地留意待客的大小子，见他平头大耳、凹眼窝凸鼻梁，墩墩实实、眉下一双大眼睛机敏有神。名子叫邵忠君。 接下的几个孩子，七岁的女孩邵忠兰、小圆脸蛋头上扎着两只小辫儿讨人喜爱。四岁的次子邵忠臣见到陌生人有些胆怯、紧紧依随在姐姐身旁，长相跟老大不差上下。最小的男孩叫邵忠民还不满周岁，坐在妈妈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屋子人。 李占秋目睹这一家大人与孩子，衣着虽然破旧、但干净无痕。炕角处放着一只小木凳，看样子女主人是靠它来完成家里活计 的。李占秋暗暗佩服这个淳厚、温合的女主人。这是个靠双手勤劳生存的家庭，李占秋心中看好了这家农户。暗自寻思“天老爷奖赏的良机不可错过…” 已到了吃饭的时间，冯掌柜自告奋勇下厨房。半个多时辰饭菜齐备，南北炕摆桌开饭。小忠民被妈妈哄睡，其余哥仨上了北炕。几个大人在南炕分宾主落坐，边吃边唠。冯掌柜当着李占秋的面，向邵家夫妇讲诉了李占秋的为人及居家生活状况。 当得知春花四岁丧母，能协助父亲侍家过日子。数年来历经了艰辛、坎坷。苏芹心生同情与怜悯，鼻酸泪下：“我们是个庄户人家，如果同意、让小春花过来吧。先不要跟孩子挑明，当做我的干女儿。能帮上这个家一把就行了，我家决不会亏待这没妈的苦孩子。”李占秋言明：“不图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怕吃苦受累。只图谋着能安安稳稳地度日子，别受欺负…”冯掌柜做为中间人，一手托着两家。他拿人格做保让李占秋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冯某人身上…”双方商量妥秋后谷物归仓，邵家到尼姑沟接人。 李占秋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尼姑沟。孙氏得知结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女孩子终究是要离开家的，能有个安稳可靠的去处、免得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事情虽然是如此，可是、谁的心中都不是个兹味，这是个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占秋心想女儿四岁就没了妈，跟着自己跌跌撞撞七年多。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不能让她两手空空离开这个穷家。他取出仅存的积蓄，带着春花到东兴集由她自己选购女孩子所喜爱的头巾、发卡、手帕等物品，又格外买了花布和棉花。 在回家的路上，见女儿从没有过的开心与快乐。李占秋难忍心中的酸楚，眼里的泪水不禁而流。天地无情人灾难敌，为躲避劫难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将去做童养媳妇。人生旅程路途遥远，何时能拨雾见日？ 孙氏动手为春花缝制一身花衣裳，又做了一套新被褥、特地绣了一双丹凤朝阳的五彩鞋。力所能及筹备妥当李占秋见女儿迷惑，便对她说：“如今宛儿小鼻子到处捣乱，啥地方都不太平。冯掌柜帮忙在山外给你认了个干娘，她家里人口多没有干活的帮手。你上秋过去先累耙点，过几年大啦在那安上个家稳当地过日子。在大山里面没有啥盼头…”春花听后忧心忡忡，她不愿离开爸爸和弟弟。可是、子从父命是古往今来，不能违背只能听凭老人安排。 转眼秋收已到，李占秋带领二贵提早收回地里谷物。安排稳妥，只待靠山屯来接人。 恰在此时的一个晚上，李占秋接待了一伙神密的不速之客。那日夜间天上飘散着秋风细雨、天气阴冷。李占秋父子早早关门躺下，三更时分有人轻轻拍打窗户。李占秋心里一震：“干啥地？…”隔窗户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老乡、别害怕，我们是打猎的、来讨点吃的…”全家三口马上穿好衣服，李占秋撑灯打开房门。随着凉风闪进来五个人，四男一女身上穿着日本兵军装血迹斑斑，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女的一身男人装束，背个皮囊。其中一个小伙子腰间垮把手枪，脚上穿双日本马靴。 尽管几个人疲惫不堪，但他们的目光炯炯，透露着勇猛、钢毅。不便多问，李占秋让春花马上生火做饭。几个人的态度和蔼可亲，女的笑着说：“大叔，我们掏了狼窝…又累又饿讨点吃的还要赶路。”李占秋明白八、九他回答：“没啥说的，一家人、我也跑过山…”众人伸手很快弄好饭菜，小米干饭炖土豆片。外面还有放哨的，他们轮换着吃饱起身告辞。女人拿出一块银圆致谢，李占秋不接、来人执意付钱只好收下… 李占秋宊然想起一件事，他跑到屋外从柴堆下抠出老洋炮，送给来人：“这是我从前跑山用的，日本人严查不准使唤。你们是打猎的拿去吧，也许能用得着…”众人谢过李占秋匆忙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占秋从言谈表情里已经看出，这伙人是抗日 联军。后来具人们传说那个挎手枪的小伙子、是抗联某部团政委陈雷。 时隔不久，冯掌柜如期先来一步。看看李占秋还有什么要求与想法。李占秋对讲妥的事情板上钉钉、不再反悔，他只是希望邵家能够言行一致。冯掌柜百分之百承若：“邵家言行无二，你尽管放心我可做保…” 冯掌柜同时带来个让李占秋开心的消息：“前段那阵子、东兴北岗上日本人的军火库让人给炸了。东兴一带乱成了一锅粥，小鬼子红了眼连窝出动、他妈拉个巴子连个脚印都没查到。老百姓都说是‘二郎神’下界啦！用张手雷炸的…”李占秋心里明白是什么人干的，存在心里他没讲。 冯掌柜跟邵守洪约定他两天不回靠山屯，既是大事告成可以放心进山来接人。 冯掌柜随身携带来了面粉、猪肉和烧酒，他让春花去和孙氏一同包铰子。接下来对李占秋说：“我去把宋成两口子喊过来一快吃，咱们再合计点大事…” 原来、冯掌柜见春花一走，李占秋与孙氏俩人一家是孤男带儿、一户则是寡女携子。生活艰难多多不便，他有意从中磋合让两家合二为一，重组家庭相依度日。免除后顾之忧，也利于春花在外能安心劳做。 冯掌柜跟宋氏夫妻首先进行了勾通，一致称赞双双同来帮忙。唐、李两家相距百步左右，宋家媳妇去唐家跟孙氏包饺子。宋成同冯掌柜进到李家。三个男人触膝交谈，冯掌柜言归正转：“你家弟妹死有不几年啦，得回有春花帮你拉扯这个家来着。春花要是一走、你可就抓瞎啰，下一步得想出个门道来…”李占秋听言眼中含泪、心里毫无主张。宋成接话：“老唐大哥也没好一阵子了，丢下孙嫂娘儿俩可怜巴嚓地…”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李占秋愁眉不展。见时机成熟，冯掌柜把话挑开：“你们俩是妹夫和大舅嫂子，年纪差不丁点、来个亲上加亲。相互有个照应，也省着别人扯瞎话…”非常时期别无良策，李占秋为了生存只能认可。 宋成的媳妇与孙氏年龄相仿，多年的邻里交往如同姊妹、无話不能说。她们手里忙碌嘴也不闲着。宋家媳妇苦口婆心，说得孙氏痛哭流涕点头称是：“这个年头兵荒马乱地，活了今个、没明个，只能那么递啦…” 冯掌柜和宋成夫妇磋成李占秋与孙氏的结合。在唐、李两家活着的人深陷泥潭之季，冯掌柜伸出朋友之手解救危难。数十年后、回首往事，李春花深有感触：“没有冯掌柜的帮助，唐、李两家必将绝无后人。” 转日天过响午，邵守洪带领儿子忠君驾马车来到尼姑沟。花轱辘车不算大，装得满满的：半麻袋小米、二十斤白面、十斤豆油、八斤猪肉、四瓶白干烧酒和两把粉条子。 除了给春花带来随身用品和穿装外，还为李占秋和牛娃父子各买了两块布料。东西既然运来了，李占秋也就如数收下。 在来尼姑沟的头天晚上，苏芹叫过儿子忠君对他说：“明个儿早点起来、随你爹套车进山把我认的干姑娘接来。他爸跟冯伯伯来过，你认得见面要有礼节。那个女孩子你叫姐，今后到咱家你得多帮她、决不许欺负她…”忠君听完母言、牢记心中点头应下。 在那父母做主的封建社会，男女的婚姻由不得自己。邵忠君与李春花双双不知情，他们的姻缘就这样被两家老人敲定。春花还要去艰辛奉献，面对困苦生活的考验。而忠君为了困境的家庭、肩负起个人感情的孽债。不容他们自己去选择，一对苦娃的命运几经波折均成为封建婚姻的牺牲品。 来了客人、李占秋和孙氏等人出门迎接。春花见来了个平头顶大眼睛的男孩子、素不相识有些害羞。忠君迎面遇上位一对水灵灵眼睛的小姑娘，他脸红低下头不敢直视。孙氏留意忠君浓眉毛大眼睛，皮肤黑里透着红充满朝气，心中自然多了几分安慰。 李占秋跟孙氏组家立锅灶，春花寻得干妈、即将离开事非之地、双喜临门。又来了贵客，宋成、兰先生及几位贴近乡亲都来捧场。喜庆、欢快把困苦、烦恼忘在脑后。 第二天吃过早饭，孙氏帮着春花札起俩长辫。穿上新衣裳、一番打扮，众人发现春花俊俏。乌黑的头发、眉下一对水汪汪的杏眼。瓜子脸上樱桃口、似笑非笑… 李占秋眼瞅着即将离开的女儿，此一去路不远、山高、改变了门户，分手容易团聚难。想起亡灵、止不住的泪水悄然流落。孙氏面对此时此景，连想到自己的命运、心里倒海翻江，眼内泪胸中血同时并发。 怕车板上凉，提前铺平谷草。春花带上自己的物品行囊，出门坐上马车。忠君挥鞭驱马驾车起程，冯掌柜和邵守洪随车而行。 春花见爸爸一夜之间苍老憔悴，弟弟两眼红肿满面泪痕。昔日的舅妈、今天的继母孙氏，半头白发以泪水洗面。春花好似万箭穿心，视线莫糊泪水夺眶而出。 李占秋眼巴巴目送相依十二载的女儿远去，他头昏眼花顿感天旋地转。多亏孙氏与二贵搀扶，无力自跋的汉子才没有倒下。 唐、李两家人为求太平、安稳，跋山涉水、一步一个脚印撒下一路的汗水。从硝烟翻腾的黄河畔，来到与世隔绝的塞外林海雪原。岂料难脱天灾人祸，短短十年时光有三人相继去逝，两个人生死不明。年仅十二岁的春花无奈早早离开家，到陌生的环境凭借双手操劳。吉凶祸福，命运由天决定。 未完待续 第三章 童养媳的生涯 第三章 童养媳生涯 春花坐车随同邵家父子红日偏西来到靠山屯。冯掌柜中途在东兴打完间，和邵家人分手取道回乡。 苏芹听到车马进院，一棵悬空的心平稳落下。忠兰和忠臣姐弟连蹦带跳出来迎接，她们早听说没见过面的姐姐今日回来。所以、听见车音争先恐后往外跑。 春花长时间地在车上颠簸，脚麻、腿酸立足不稳。忠兰见来了女伴格外髙兴，不由分说和忠臣连拉带扯、把春花迎进屋里。苏芹早已望眼欲穿，企盼数月终于等到了干女儿、未来的儿媳妇。她见春花俊俏，身材单薄。也不知是喜悦还是激动，双手颤抖拉过春花让她上炕：“叫我妈…快来热乎热乎身子，伸伸腿吧…”春花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通往全身，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她含泪唤出八年来的第一声：“妈…” 邵守洪的祖籍在与山东隔海相望的辽东半岛‘凤皇城’属旗人。父亲是清政府驻安东（丹东）守军的一名裨将。一八九四年秋，在阻击日寇入侵争战中断掉右臂。邵守洪一岁起被伯父领养，伯父有一女、无儿。 一九零四年，日俄为了争夺中国东北这块宝地，在辽东半岛上撕杀。烽烟滚滚、血肉横飞、寸草不生，为保活命亲人分手四散逃命。邵守洪的父亲携眷入关，伯父则拖家带口北上。来到了松花江中游的木兰县境内，几经周折落脚在距木兰城北八十华里左右的‘姜家岗’。屯子不大地多户少，百姓靠田吃饭、有地就是娘。 为了让邵守洪能出人头第，伯父省吃俭用。把他送到往北四十余里的东兴集私塾里读书。邵守洪生就了不是求才的料，对‘四书’、‘五经’背一句忘两句。挨打成了家常便饭，他逃学在就所难免。 靠山屯有一大户人家，掌柜叫肖奎。除良田外家有粉坊和酒烧锅。到东兴集上雇长工，不愿读书的邵守洪进入肖家扛活。伯父见他难琢玉、恨铁不成钢，任凭他去。 邵守洪身强力壮，勤奋、诚恳，深受掌柜喜欢。不出几年当上了车把式，经常驾马车往来木兰、东兴到庆安一带。 邵守洪二十岁那年初冬，他驾三匹马大车载肖掌柜去东兴西项家甸赶礼。肖掌柜多贪了几盅略有醉意，返回上路已月上东山。马伴驼铃、行走如飞。走出不到十里途经一片小山林，串出一伙胡子强行拦路。月色雪光看得清清楚楚，邵守洪临危不惧、胆大心不慌。他回手把肖掌柜按趴在车斗里，用身子护住。没容胡子靠近，猛挥鞭撩倒马前卒。一声唿哨！大青骡子辕马四蹄蹬开。邵守洪手握马鞭左右开弓，令群匪无法靠前。反搏中外套马中弹，邵守洪抽出牛角刀割断纲绳甩掉外套马，继续扬鞭摧马狂奔。一伙胡子见追赶无望，放几枪壮胆溜之乎也。 回到肖家大院，邵守洪全身被汗水湿透。两匹马水洗过一般，四蹄打颤。再看肖大掌柜酒精散尽，魂飞天外四肢瘫软。 肖家为报救命之恩，划给邵守洪两响良田。选好基地盖了两间土房，肖奎做主把家中收养失去父母的外甥女、名叫苏芹许配给邵守洪为妻。 邵守洪的伯母已过世，伯父跟随女儿家生活。得到邵守洪喜讯非常髙兴，协助置办了家庭过日子及生产劳动用具。 苏芹贤良、聪慧。小两口经过数年的努力，扩修了房屋、添置了车马。生儿育女生活顺心、日子祥和，对未来充满幻想。人生难知几多祸福，苏芹生三儿子忠民受寒，两腿患上风湿病、瘫在炕上不能立足。 生机勃勃的家庭步入困境，寻医用药不见好转。过日子最难心的是‘病老婆、漏房子’，邵守洪下田耕耘、进家烧火煮饭里外难顾。无奈之下肖掌柜出良策：“找个童养媳妇进门搭把手，迈过这道门槛吧…” 邵守洪在肖家赶车多年，走南闯北熟人较多。冯掌柜家住东兴北满天村，他以贩卖山货为业。经常靠邵守洪马车捎货、搭脚。情投意合脾气相同，俩人结拜为弟兄。冯掌柜听说邵守洪要给儿子寻童养媳妇，立即把目光锁定在李占秋的女儿、小春花身上… 春花的到来给邵家增添了血液，从新燃亮了生活之火。春花六岁就开始操持家务活，几年当中孙氏又教会给她穿针引线。对于庄户人家妇道活，可算上是得心应手。尽管如此、春花身单力薄年龄尚未成熟，又初来乍到、七口之家的吃、喝、拉杂一人承担，劳累成度可想而知。 春花大忠君三岁，个头差不多。互不熟悉男女有别、忠君见到春花总是躲躲闪闪，春花在忠君面前也是手足无措。母亲苏芹看在眼里全当不知，不断指侍忠君去给春花当帮手。头回生二回熟、苏芹特意让他们贴近，因为唯有忠君和春花是这个家的希望。 忠兰自从来了姐姐非常开心，有人做伴并天天帮她梳妆打扮。春花用邵家给她的布料，量体裁剪给忠兰缝了身花衣裳。女孩子都爱美，乐得忠兰合不拢嘴。少不了帮助姐姐跑前跑后，为春花减缓不少负荷。 忠臣小男孩爱玩贪吃，每次上桌春花都往他碗中放好吃的。他也整天围着春花身前身后打转，形影不离。苏芹对春花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喜在心底。她认为此乃天无绝人之路，是菩萨送来‘花仙子’保邵家不败。 春花刚来有段时间，苏芹对每日三餐都要吩咐。没过多久见春花做事心中有数井井有条，她也就不再操心多嘴。春花劳累一天，每到晩上她都用灶下余火热半锅水。让全家人洗去灰尘，消除一天的疲劳。她则亲手帮干妈搓腿洗足，缓解疾病减免痛苦。 为了起居方便，苏芹安排忠兰陪姐姐春花住在北炕挂了个幔帐。每当辛勤劳碌一天全家人熟睡之时，春花腰酸脚痛、思念亲人难以入眠。父亲的身影、弟弟的笑脸伴随她度过一个又一个长夜。 春花来没多久，骒马产下一匹小公驹。全家非常欢心，苏芹说：“这是咱家春花带来的福气…”因为前两次骒马怀驹都没保住。农户种田吃饭，依赖养牛喂马。进人添牲口，证明日子越过越有。 这一年的春节合家喜气洋洋，驱散了笼罩在头上的阴云。苏芹见春花心灵手巧、善解人意她非常欣慰。邵守洪这个人宽厚、朴直、善良，干农活出力气是把子好手。撑家过日子一窍不通，全靠贤内助、由媳妇苏芹当家理财。啥爹啥儿子，忠君除了摆弄车马及锹镐、镰刀之外，家事离不开‘拐棍’全凭人支使。春花是邵家未来的主妇，苏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春花没有辜负婆婆的希望，后来果真成为了邵门老小三代、八口之家的掌门人。这是后话暂先不提… 相对比较、靠山屯还算太平一些。出屯子往西四里在木兰通向庆安的路上有个据点，住着一小队鬼子兵。此处是三叉口，靠山屯通向外界的必经之处。为保家业和一方平安，肖家跟据点里鬼子套上‘近乎’。每逢年节整头猪、成桶酒捎带粉条子用车送去。平时对小鬼子也是有求必应，小鬼子认为靠山屯是“统统地良民”。鬼子跟保安军也就不来折腾，如此相安少事。 肖家虽说财大气粗并不专横跋扈，对佃户、雇佣也不苛刻。只打邵守洪娶了苏芹由长工转变为姑爷子、成了近亲。肖家遇事需要外交安排打理，多是邵守洪带人驾车外出完成。在东兴一带的日伪军都认识他，出入来往比较方便。邵守洪曾多次独驾马车，为肖家偷运明令禁止交易的物品。因为他胆大心細、头脑冷静遇事不慌、多次化险为夷，深受肖掌柜重用。不论年节肖掌柜早早让人备下面肉油等食品，通知邵守洪自己来取。做为晩辈按理邵守洪该给肖家送礼，可是在肖奎的心目中邵守洪永远是恩人。 春去、夏过秋来，春花到邵家呆了整整一年。辛勤忙碌、劳苦功高。苏芹与邵守洪商量让忠君赶车陪春花进山：“春花到咱家扣头一年了，老李家也没来个人…也不知道沟里乍样，再捎些吃的过去…”邵守洪也有此意。他到东兴警备署托人开 来通行证明，备齐物品打发两个孩子去尼姑沟。 日本人修了山道，小马驹随车而行欢蹦乱跳。深秋十月风凉气爽，叶落草枯百鸟归巢。尽管如此、春花的心情象小马一样无比欢畅。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相处一年多忠君才发现春花嗓似银铃。一股热血浮上心头莫名其妙，他兴高采烈扬鞭摧马。 春花离开尼姑沟李占秋肝火过胜引发旧病，孙氏精心照料加之服药保住性命。大地回春为了不饿肚皮，孙氏领二贵连滚带爬播下了种子。李占秋昼思夜想放心不下女儿，孙氏见他忧心忡忡也勾连牵挂无踪迹的大贵。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难已割舍… 春耕过后小鬼子发下通告，公抪了三条禁令“禁止进林中砍柴跑山，禁止进林中开荒耕地，禁止山民聚众闹事，违者严惩！”山民靠山活命，不让进林子、只有死路一条。通告发下后尼姑沟里人人胆战心惊，家家闭门住足不敢轻举妄动。 八月间的一天，兰先生的老伴和小儿媳妇双双惨遭毒手。那日娘俩到离家不过百步的小河沟里洗衣物，被巡山的几个鬼子发现，把老太太打昏推入水中活活淹死。将兰家小儿媳妇拖入林中强奸，蹂躏后捅死弃尸在山野。兰家小儿子血气方刚，乡亲们不敢聚众、家人没拦住他提着大斧去报仇，结果有去无回不知生死。兰家连失三人，弄得满沟人心惶惶，很多人丢下地里的庄稼不要，携家带口逃离这是非之地。 日本人为了加强对东北的统治，达到称霸东亚的野心。它们修铁路、建机场、扩大海港，把中国的大量物资运往本土。为了阻挡活跃在白山黑水之间的抗日武装，设计西起滨北铁路线、沿小兴安岭山脉东到松花江下游，修了一条战略通道。尼姑沟地触密林之中，是通道的中部、据有战略意义日本人预计在此地建立军需贮备库。必须驱出这里的住户、不走者是必死无疑。 李占秋明知道这里是个火坑无处投奔，只能伸直了脖子等着挨刀。他本想去靠山屯走一趟，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逃生之路。又一想“乱世之秋、自己身体欠佳，还是别去给邵家增添麻烦了…” 一年多没见面的女儿出现在眼前，李占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是白日做梦。当验证无误千真万确，李占秋拉过女儿双手珠泪滚滚。牛娃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姐姐，欢喜若狂搂住姐姐久久不放。孙氏见春花身体长髙半寸，脸庞变的黑瘦料定吃了不少辛苦，心疼不己。二贵和忠君都是男孩子，俩人相遇很是投机、共同卸车向屋子里搬东西。 见父亲未老先衰体力不支，继母目光呆板面容憔悴，春花心如刀割有口难言。更让她惊讶的是昔日炊烟渺渺、鸡鸣狗吠的尼姑沟变的冷落无息断壁残墙。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如此景色定是出了大事… 不管时局怎样形势如何暂且不论，亲人团聚终究是件喜事。春花协助继母生火做饭，忠君则一本正经地向李大伯讲诉春花姐姐对他家的奉献。忠君比牛娃大一岁，他的性格少言寡语、锋芒不外露。在与二贵接触当中，得知尼姑沟里发生的一切。深知“尼姑沟已是死亡之谷，不能再居住”，他听在耳柪锎嬖诹诵牡住?br>　　尽管合家欢畅、喜悦春花此行必竟是探家，团聚千日终有一别。趋于形势动荡不能久留、春花和忠君在尼姑沟呆了三天，便驾着小马车出山返回靠山屯。 忠君回到家丝毫没怠慢，将尼姑沟所见与所闻如实告诉给父母。邵守洪和苏芹听后心急如焚，夫妻俩一至认为春花来后不畏辛苦，起早贪晚认劳认怨功不可末。他的父亲是将来的亲家、不能装聋做哑袖手旁观，要尽自己的能力帮李家度过危难。 苏芹提意把西屋杂物清理出去，搭灶砌炕收拾妥当，让李占秋一家搬迁过来暂辟一时。为了长久之计先去争求舅舅意见，经过春花精心护理、苏芹的腿大有好转。把握起见、苏芹决定亲自去肖家，她让忠君赶车陪同前往。因腿疾缠绕、近在咫尺苏芹几年没回大院探亲。为了李家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肖家满门老小热情款待。外甥女带病登门，肖掌柜有求必应。承诺：“明年打春、我叫管家给掂兑点地，谁让是亲戚来着…” 直到这时春花还被蒙在鼓里，苏芹怕事情办不成返倒让她着急上火。春花从尼姑沟回来后食少进夜难眠，忧虑父亲一家的安危。她想对干妈说出父亲处境，维恐邵家冷眼对待、春花进退两难。苏芹事情有了着落，心里塌实不再隐瞒：“春花呀、尼姑沟那边的事儿，忠君到家就啥都说了…我去舅姥爷家大院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大院里点了头愿意帮咱这个忙…先把西屋拾叨出来，叫你爹他们早点过来吧…”春花闻听心情激动鼻子发酸，她一头扑入苏芹的怀中：“妈、妈妈…”四百余个日夜的相处，荣辱与共母女情深似海…春花的汗水终没白淌。 事有头续也就不宜迟，邵守洪经过一番里外忙碌四脚落地。他到肖家借来三马大车，怀揣迁居证明亲驾马车进山。 走投无路的李占秋一筹莫展，本想去求助邵福洪。怎奈邵家单门小户、人口多土地少。自己一家四张嘴无田、没房，明知邵家无力帮助别添麻烦，凭命由天吧。 邵守洪赶着大车突然来到尼姑沟，攀天无梯入地无门的李占秋见到了救命星。顾不上感激与谦让，立即动手归弄收拾、打包装车。小鬼子见又有人忙伙搬迁，派人过来盘查。邵守洪所携带证明齐备，鬼子兵直眉立眼摇头晃脑：“快快地开路、统统不留…”即将离去、李占秋环视这曾祥和、经历悲痛、熟悉的地方，他心乱如麻悲愤交叉。一九三五年冬、李占秋在邵守洪夫妇帮助下脱离开险境，辗转到靠山屯另谋生路。 转过年春耕前，肖掌柜拨给李占秋一响半良田。讲明收租减半立下文书。肖家又把靠屯东闲置的两间小土房送给李占秋，这原本是看场园的打更房。为了回敬肖掌柜李占秋经孙氏点头，让二贵到肖家去当护院。 实际、肖家大院当时暗通抗日联军，传言跟抗联某部团政委陈雷单线联系。为抗日联军运送了大批药品，以及食盐等急需物资。其中多是经过邵守洪之手，邵守洪心诏不宣守口如瓶。抗战胜利后当地百姓才知道真情。据说、一九六四年秋，时任黑龙江副省长的陈雷到当地考察工作，曾经会见了肖家后人。笔者沒做考证、只是代言。 由于李占秋来到靠山屯，邵、李两家从田里到屋内都有帮手。一九三七年，忠君十二岁、牛娃十一。男儿当自强、先做读书郎，要想出人头第必须求学读书。经过斟酌、两家老人把忠君和牛娃送到东兴学堂去念书。牛娃出生在群山丛林当中，取名李云峰。 李占秋住在屯东，孤单单一座小房。屋前是一片空地，原是肖家打谷的场园。向东四里多路是一片山林，当地百姓称呼‘小东山’、往东北方向蜿蜒与山峦重叠的群峰相连。偏西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平川。蹬上小东山最髙端向南眺望，遥远的地平线上、至西而东一丝银线不见首尾，那是经久不息的松花江。李占秋无事登峰顶极目这大好河山，现今任凭烈强践踏蹂躏、令他心碎。听人传说：“张学良在西安搞事变，逼迫蒋介石停止内战。与共产党共同抗日…”全民族合起来打鬼子，百姓拍手称赞。李占秋和乡亲们一样，盼望能早日把日本强盗赶走。确保天下太平，别再提心吊胆地生活。 靠山屯有个李姓农户叫李占魁，先祖是从山东充军发配过来的。跟李占秋姓名一字之差，经邵守洪引见通过攀谈、李占魁跟李占秋竟然是同祖爷的兄弟。辽阔的大地茫茫村屯多如牛毛，数千里之外遇上家族亲人，实属是千载难逢的奇迹。 李占魁有一女二子，老大是女孩叫李凤珠比云峰小一岁。长子李凤金六岁、次子李凤宝刚会走路。李占魁的媳妇跟苏芹同姓，李占秋比李占魁大三岁为兄。李占魁有个堂弟李占碌，住在距靠山屯九里路的八家子屯，有个三岁的儿子叫李凤银 。得知巧遇到本族兄弟非常高兴，全家来靠山屯认亲。李占秋在靠山屯除邵家之外又多了亲属，不再孤单对生活有了希望。 一九三九年下半载，邵家平和的家庭发生转变、负担加剧。邵守洪的伯父因年迈耳聋眼花、腿脚又不好，堂姐家务繁杂身子多病，开春邵守洪把伯父接来奉养。苏芹的腿疾原本好转，不料、生下四子忠山病情恶化彻底撂了炕。邵守洪一股急火上攻两眼起蒙，天色稍暗看不见东西、是活不能干。 这么一来里外事务全压在春花一人身上，处处手到没有闲暇空间。天刚刹冷苏芹又增添了咳嗽哮喘，请来乡医诊脉患上肺病、雪上加霜。苏芹自知难度生死关，聚来家人安排后事… 苏芹向春花和忠君道明婚姻实情，告戒忠君：“春花是我给你选的沒圆房媳妇，今后不管你书念多高、才有多厚都不准许你休她…”又嘱托春花：“从今儿起、你是咱们家的掌柜的，啥事都你做主…不管乍地别叫这个家散了花…”又再三告诉邵守洪：“你眼神不好、老爷子又一身的病，你要尽可量地多抓挠点活计。春花没跟忠君圆房、也是咱家的少掌柜的。你别啥事都跟着搅和…”苏芹又对忠兰、忠臣、忠民姐弟说：“春花姐是你们还没拜堂的大嫂子，长嫂为母、你们要髙眼光看她，听她支使…” 苏芹通过几年的实践对李春花深信不疑，把一家老小全盘托付给了她。 又是一年的寒冬腊月，李春花再次痛失了亲人。苦乐与共交融六载亲如母女，情似骨肉的准婆婆、给李春花留下一团乱麻。怀着信任、期盼，无可奈何地永久离去啦！ 那一天是一九四零年二月五日，再过三天便是古老中国的传统佳节… 邵守洪人到中年心似一团烈火，对生活满怀信心与希望。承受不住宊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一夜之间双目失明。亲人和乡亲把疑惑的目光聚焦在李春花的身上，这个身单力薄、未满十八岁的弱女子。能否担起这祖孙三代老少不一，残缺不全的八口之家？ 众人想法能助李春花一臂之力的唯有邵忠君，只有让他辞学归田。李春花的思路恰恰相反，她认为邵忠君学业低没成、高不就。如果半途而废、妄费了苦心与钱财。李春花要再坚持、辛苦三年，让邵忠君把初小读完。对此做法继母孙氏百般反对：“这一大家子人、老地顾不过来自己葛，小崽子不知道粑巴香臭。八个嘴张口要吃的，你一块铁再硬能打几个马掌钉子？邵忠君比你小三、四岁，将来羽毛长成啦会不会远走高飞…” 众亲属无人不关心李春花，一再奉劝她千万三思而后行：“一步迈错了、掉到坑里头去，一辈子都别再指望爬上来…” 李春花经历过艰辛生活的磨练，养就了刚毅的各性‘固执已见’。没听众人劝说，让邵忠君继续去求学。在春忙之前她接连做出几件令人难以想象的挙措。首先、把六龄公马带车、合着两响农田，以年金方式承包给种地户。其次、在当屯赊来三头猪羔子，另外、又到集上用种粮换回上百只鹅雏。 接下来李春花对家人诸个分工，邵忠君继续念书、减少留校挤时间帮家务工。父亲失明让六岁的忠民做补助，照管炕上的最小的忠山。老太爷年迈多病尚能动坦，众人多留些神加以关照。做饭、喂猪护院十三岁的忠兰酌酌有余。鹅多以嫩草为食，李春花本人领着十岁的忠臣牧马、放养群鹅。趁势捎带拾柴草，顺便采摘猪食野菜。为了干活方便，李春花携忠兰住在西屋。她要起早贪晚去完成缝补、洗涮之类的繁多事物… 一团乱麻有续、千斤重担被均分，全家人各尽所能各担其责。李春花的举动超人预料，让李占秋和孙氏深感意外。令众亲戚、乡里刮目相看，交口称谓无不佩服。 也正是因为李春花没听亲人良言，让邵忠君灌了半肚子的墨水。致使他凭才学走出乡土，环境变、人变、心也变。忘记了母亲的遗训，不顾父子情、夫妻情误入了歧途引火自焚。李春花亲手栽植的苦果难以吞下，最终、给家人、亲属、子女、自己酿成一场悲剧。这些后話、暂先放下不讲。 多了李占魁家的关照，二贵农忙时就过来、云峰也常常往回跑。李占秋减轻了负担、身稳心安，孙氏也不再操心费力、俩人身子骨不断增强。李春花领着忠臣每日牵马赶鹅往返小东山，李占秋与孙氏隔三差五抽空随同帮忙。全家人齐心合力、有亲人相助，李春花撑起了老、幼、弱、残的八口之家。 李春花率先迎着晨光走、顶着晚霞归，风里来、雨里往昼夜辛劳。工夫不负勤劳之家，秋后骒马回报一匹母驹。卖掉两头猪还清债务，攥回了食料。留下一头母猪、待来年产崽。院养部分母鹅育蛋、孵雏，其余到集上换回口粮。收回车马与地租金有了结余，丰收的喜悦洗涤了疲惫、消除了忧伤。 邵忠君二十余里路、早出晩归在校苦读，他没妄费李春花一片苦心。学业忧秀精通竹算，练就一手好书笔。秋后应邀到肖家帮助归帐，春节为亲友邻里书写春联。受到赞誉、人人羡慕，李春花挥汗对未来满怀钟情。 李云峰与邵忠君背道而行，学习不用功成绩跟不上。特别是叽哩哇啦的鬼子语干学记不住，黑瞎子掰包米拿一穗丢一穗、抓两个没一双。弄到最后、一个也不剩。 日本人为了长期奴役中国，在学堂设立日语必学课，专门配置日本老师严传深教。李云峰为学鬼話没少挨打，鬼子老师打人有损法，用带钉帽的木板子扒去裤子打屁股。针扎般疼痛，不敢坐凳子。李云峰恨得牙根发痒，遇上鬼教师好似进茅房瞧见大蛆。 那鬼子老师摆付洋腔、洋调、洋架式，头发整天抹油、弄得跟牛犊子舔的一样。卡付金边近视眼镜，每次进课堂夹个洋皮包、捧只洋茶杯。小矬腿支个皮球肚子一步三摇晃、仰面朝天洋派头十足。 李云峰一门心思琢磨“怎么能收拾这个龟孙子”。长期观察他计上心田，精选了一根拇指粗细的硬木棍子。长短锯成比门框横向稍长，偷偷放在黑板后面备用。 机会终于降临，那日天下着小雨室内光线较暗。因为雨天湿滑，同学们没出去。正植日语课，李云峰把木棍横别在门框上，距地面一尺来髙。倒霉的鬼子老师怕雨淋湿头上洋毛，夹包捧杯、举把洋伞。急着进屋顾上没看下，被横棍撂个‘狗抢屎’。脑袋撞在了讲台上，杯碎、包飞、伞断、眼镜没了影。门牙磕掉仨、头破血流，疼得嗷嗷怪叫。学生们象拖死狗一样，把鬼子老师弄到教务室。趾髙气傲的小鬼子、变成了癞皮狗。 李云峰趁乱掘断木棍撇出校外，学校几次调查无凭、无据、无人承认。没有结果不了了之，可怜的鬼子老师吃了哑巴亏、从此在学校消失。李云峰出了恶气，学习成绩开始好转。此事李云峰不讲、家人自然不知。 小忠山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是窝里吃炕上尿。屋里外头自己跑着玩，肚子饿了知道自己到碗柜里寻吃的，忠民抽身成为李春花的帮手。为了摆脱贫瘠走出穷乡僻壤，李春花把忠臣也送学堂读书求学。忠臣一走李春花肩上担子加重，但她充满着信心、认定困难、劳苦是暂时的。只要有坚定的意志，终会瓜熟蒂落。她盼望不远的将来，邵忠君和邵忠臣两兄弟能振兴家业。 一九四三年秋，邵忠君初小毕业回到家中。在当时社会的山野乡村，邵忠君算上是个秀才。因他在校学业优异、竹算又名列前矛，掌握有一些常用日语。学校给他推荐了个差事，‘东兴通商会社’雇员。条件奉碌双佳，机不可失。但是、父亲邵守洪百般阻挠：“这辈子也不能跟小鬼子打交道，你的爷爷被它们砍掉了一只胳膊。春花的爷爷也是让这群畜生给害死的，就是打呱哒板子去要饭、也不他妈的给日本人当差！你给我老实地在家扒垄沟种地…” 由于父亲的阻挠，邵忠君没有干上‘美差’。黄金季节家中正缺人手，邵忠君 毕业回乡多了劳动力正解燃眉之所急。 几年不问家事的邵守洪让三儿子忠民引路，亲自到李占秋家共商大事。他恳请李占秋和孙氏出面，协助为春花和忠君完婚。老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邵忠君到了娶妻育子的年龄，他多少学到了一点文化知识。及早把婚事办了让他俩圆房，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办完这桩大事当老人的心安理德，对死去的亡灵也有个完好的交待。 尽管持家过日子李春花自作主张，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说了算。按双方老人吩咐李春花卖去猪、鹅筹到款，孙氏领邵忠君和她到集上选购齐装新物品。李占魁的媳妇上有父母，下有子女、身旁有丈夫是个‘全客人’。由她担当主持，缝制装新衣裳及被褥。 因为李云峰家无负担，升入髙小继续念书。让他请假骑马去给冯掌柜送信，邀请这位搭桥的贵人来主办婚事。依据邵忠君和李春花的生辰八字，把喜日子定在农历十月初十。肖家提前送来特殊贺礼‘一盘石磨配一口大缸’，有大红纸贺词书上“五谷丰登磨吐米，人畜兴旺缸囤金”。邵家婚事大办，远亲、挚友、本屯乡亲纷纷前来贺喜… 未完 待续 第四章 撑家的主妇 第四章 撑家的主妇 李春花在邵家艰辛奉献九年，度过三千多个少眠之夜、终于成为邵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所有人都为她祝福，邵守洪耳听满堂欢笑声欣喜若狂，思念起九泉之下的亡妻难免流泪。李占秋在女儿的大喜之日，身为父亲他非常请楚，邵家是一叶逆水之舟。全靠李春花去一步步牵动，他暗暗为女儿祈祷“苍天保佑，我儿能一帆风顺…” 邵忠君和李春花完婚那年，全国的抗日斗争如火如荼。只从李占秋搬出尼姑沟，整条沟人去屋空。日本人霸占了这块风水宝地，大兴土木建造军需貯存库。贯通小兴安岭南麓的战略道路，原本计划做为哈佳铁路线外的第二屏障，遏制活跃在小兴安岭的抗日联军。事得其反、精心设计开辟出的山路，反而成了抗联战士打击鬼子的好去处。 整条线路不得安宁，初一军车被劫、没到十五巡逻队又被全歼。从东到西数百里线路上遍地开花，抗日联军说来忽然袭击、迅雷不及掩耳，想走顷刻间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尼姑沟根本就没搞成什么军需库，反倒变成日本鬼子的死亡之谷。小鬼子狗急跳墙，对山里住户进行大清剿，烧杀抢夺制造无人区。在临山周边地区到处修炮楼建据点，挖壕沟拉铁丝网。严格规定任何人不得远离本屯，就连下田种地都不能超越界限。 靠山屯也不再视为“良民大大的”，进入小东山的道路被封堵。弄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得安宁，不能入山又不准远出。李春花不能再牧马养鹅，只有种地。开春前终止了土地、车马租赁协议收归自家耕耘。 春播到来之季急需种子，邵忠臣得交齐全年的学杂费。为缓解燃眉之急，李春花不得已卖掉了老骒马。老太爷又添麻烦，患上老年痴呆大小便失禁。这样一来可苦了李春花，邵忠君干活心中没有谱、外面撒不开手。 忠兰是个大姑娘，不能让她去给老太爷刮屎洗尿布，里面又脱不开身。 因操劳过度，李春花怀孕四个月的胎儿流了产。父亲邵守洪听说后，哭肿一双失明的眼睛。两天没进食物，他要急着抱孙子。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了邵忠君身上，亏着亲家李占秋好言相劝，方能烟消雾散。 秋收过后，邵忠君掀起一场小风波。那日他独驾自家两匹马小车，去东兴交官粮杂税。空返时当街遇上一个同屋念过书的学友，外号‘六指’，这小子左手比别人多个无名指。当初、因为学习不好被学校除名。整日里游手好闲，跟集上的几个痞子在一起鬼混。一伙人见邵忠君赶着两匹马花轱辘车，心中顿生歹意。花言巧语连拉带拽，把邵忠君弄进一家小酒馆。邵忠君对众人的‘盛情’难却，一通吃喝比划到日落西山。不胜酒量的邵忠君飘飘然然，几个痞子连人带车领进了大车店。六指让店小二安顿好车马，回头进屋包个房间。 此时的邵忠君神经被麻醉，已身心不由自己。六指见时机成熟，提意：“咱们玩几把牌…解闷取乐、输赢一块结算…”在校念书玩过‘摸大点’，邵忠君胸有成竹。不知此次有诈、暗藏玄机。他伸胳膊撸袖子抓牌，半个时辰输了二十多块满州大洋。几个痞子一反常态伸手要钱，贫民百姓谁会有那么多钱。邵忠君酒劲全无，任其苦苦哀求无济于事。痞子言明：“赌场上面无父子…”六指出损着，让邵忠君押下外套三龄小骒马。连夜回去筹钱：“明个响午前你要不来，就以这小外套马抵帐…”邵忠君万般无奈，驾单马独车顶着星光回靠山屯。 邵忠君垂头丧气到家，已是夜半更深。事情不能隐瞒，对焦急等待未眠的媳妇道出实情。李春花闻听火往上撞，拧住邵忠君的大耳朵把他拽到外屋… 李春花与邵忠君住在西屋南炕，另搭了铺小北炕、让忠兰和她们同居一室。李春花怕吵醒妹妹，结果事得其反、没留神碰掉放在凳子上的半盆水。夜深人静铜盆落地似锣鸣，响声惊动了东西屋、纷纷穿上衣服下炕。邵守洪听得消息、七窍生烟：“老邵家几辈子忠实守王法，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全家人口铙肚攒供你去念书，你却学会了耍钱！留着你干啥？…”非要打断邵忠君的双腿，老爷子眼睛若不失明、后果不堪设想。邵忠君成了过街老鼠，全家人怒目而视。 这一宿除去耳聋的老太爷之外，谁都没睡好。天刚刚放亮，李春花就为家人备好了早饭，让忠兰安排进餐。她自己收拾紧身利索，随身携带家中劈柴的斧头。指示邵忠君备马套车，邵忠君如同玩偶听凭摆布。想当年、为了救父亲敢向胡子开枪的小春花，现如今、为了丈夫不受欺凌，身单力薄的春花女不畏险恶单斧去会地痞无赖。 夫妻俩驾车匆匆来到大车店，太阳才爬上东山。李春花见小骒马拴在槽头安然无样，她心中塌实大半。邵忠君在前面引路，李春花握斧怒色而行。来到玩牌的房间止住脚步，屋内的几个痞子还在做美梦。李春花火往上攻，力往下窜飞脚把门蹬开。板墙、木门“轰隆”一声，好似房倒屋塌。几个痞子同时滚起来，但见雾气弥漫尘土飘散。眼前立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气势凶凶手里握把斧头、带进满屋寒气。身后紧跟呆若木鸡的邵忠君，几个痞子顿时明白八九、自知来者不善。没容痞子开口、李春花一声断喝：“坐稳了、咱们结帐！…”与此同时手起斧落，砍进土炕之中。痞子见深深陷在炕面里的斧头，阴森森闪着寒光。吓得丧魂落魄，连连作揖求饶。他们心里清楚，惊动了官府非挨抓没跑。六指忙说：“我…我们喝了点酒、是闹笑话…”几个痞子随合：“对、对…说笑話呢…千万别当真格地…”李春花二话不说，没等围覌者靠近，抽出斧头回身便走。应了一句话“恶鬼怕强人”！邵忠君见媳妇如此强硬、他羞涩自愧不及。 李春花板斧震慑地痞无赖消息无翼而走，方圆百里远近闻名无不赞叹。地痞无赖闻名退避三舍，邵忠君至此往来无患。 唐二贵在肖家一直忠于职守，深受主人重用。在李春花威慑痞子的第二年农忙过后，由肖掌柜为媒与项家甸‘项油坊’大掌柜的女儿成亲、当了上门女婿。 项油坊大掌柜项老爷子命薄，半辈子唯有一个宝贝千金。姑娘稍微有点憨，髙不娶、低不嫁。眼睁睁三十来岁的大姑娘成了坐家女，找不到个可心的婆家。项老爷子跟老伴忧心如焚，寝食难安。 正月初、肖掌柜到项家串门拜年，由唐二贵随行照护。项、肖两家属东兴一带大户，素有往来交情深厚。挚友交口家丑不瞒、谈到女儿难嫁，项老爷子长吁短叹：“让我抓心挠肝，无颜见人…”肖掌柜进言：“玉帝女儿不愁嫁、找个上门女婿，女儿成家有夫、项家产业又有人关照…肥水不流外人田。此乃两全其美乎…”项老爷子巴不得能找个上门女婿：“此举正合我意，这冷手捧个热窝窝头、实在是难寻找可靠又如意的人哪…”肖掌柜心中有数，他把唐二贵的家境、人品如实说出。这项老爷子闻听喜出往外，肖掌柜带在身边的人岂能有错？ 唐二贵比项家千金小两岁，身强力壮忠厚勤快、小伙子帅气。在肖家几年当中又学到不少接人待事的知识。项老爷子满心欢喜，一百个同意。托肖掌柜说媒，项家备下厚礼到靠山屯会过亲家。李占秋和孙氏对婚姻求之不得，虽说二贵倒插门成了项家半个儿、可进入项家摇身一变成为少掌柜。再说身边还有李云峰，不愁到老无人养。项家油坊大请宾朋，迎娶了上门女婿唐二贵。 世间苍生免不了有悲欢离合，唐二贵结婚不足半个月、邵家老太爷在熟睡中安然离世。卲守洪身披麻带孝携儿女们为老人送葬。老太爷一生清贫胆小怕事，膝下无子唯有一女。为了后继有人老有所养，从抗敌断臂的哥哥家抱养了侄儿邵守洪。老人含辛茹苦几十年，汗水没白淌、最终安度晚年得到回报。当然、李春花的精心扶持功不可没。 一九四五年七月邵忠臣放署假回家帮农。几分耕耘、 几分收获，邵忠臣深知家境不富裕供自己读书实属不容易。他刻苦求学成绩优秀，让嫂子李春花十分欣慰。 只是小姑子邵忠兰让李春花失望，在集上找妥了成衣铺、和老板说好让她去学徒。掌握手艺髙人一筹、将其来到城里找个婆家，不再跟土坷垃打交道。结果邵忠兰怕吃苦、李春花好言相劝：“你听嫂子的没亏吃，学了手艺当上成衣匠。到那个时候你是听着喇叭坐花轿…”这边费尽唇舌、那边就是个不去。十余载的朝夕相伴，俩人远超出了姑嫂情。李春花从心里头疼爱邵忠兰，生活中的千辛万苦都饱含着她的汗水。身为当家主事的嫂子，李春花心中许下“要帮妹妹找个好婆家，告慰九泉之下的婆婆”。 未完 待续 第五章 开辟新生活 第五章 开辟新生活 八月中旬传出惊人的消息“日本鬼子投降了，满州国垮台啦！…”事发宊然人们不敢相信传闻。远处集镇上锣鼓喧天、鞭炮轰鸣、胜过迎接新春佳节。小鬼子都放下武器集中进了兵营，百姓们倾巢出动群情激奋奔走相告。李占秋仰望长空、白云下群雁自由翱翔。他禁不住热泪满腮，埋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仇恨随泪水而去。 孙氏不知大贵葬身煤海，她企盼、祈祷自己的骨肉能够平安归来… 双目失明的卲守洪听到喜讯，跌跌撞撞来到院中央向南髙声疾呼：“爸啊、妈妈！你们还在吗？天下太平啦！…” 富饶、美丽的土地，软弱、腐败的政府，任烈强欺辱。多少人骨肉分离、多少人无家可归，又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被无端地惨害…中国人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曾经当过‘亡国奴’的屈辱历史。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永久载入中国历史。做为教材，启发炎黄子孙、富民强国洗雪国耻！ 小鬼子投降伪军解散汗奸躲地躲、逃的逃，老百姓身获自由欢喜若狂。就在这节骨眼上，在庆安通往木兰的大道上由北向南车声隆隆，满载着兰眼球、大鼻了的老毛子。见此情景所有人无声无息躲回家中，关紧院门静观其变。 邵守洪听言心情凝重，在他儿时日俄为了争霸东北在辽南撕杀。遍地战火狼烟、血染沃土生灵屠炭。在邵守洪的印象之中，无论小鬼子还是老毛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告戒儿女们：“小鼻子和大鼻子没有一个他妈地好玩艺，前门打跑狼、后门钻进虎…你们都小心着点…” 读完髙小的李云峰告诉乡亲们：“来的老毛子是苏联红军。不是过去的沙皇军队，是咱们反侵略战争的同盟国军。他们对日宣战，日本人无力再打被迫无条件投降…” 东北的白山黑水一带是抗日联军的活动区域，日本宣布投降、抗日联军很快接管了松花江流域广阔地区。这一年的收成虽说不尽人意，但是、没收苛捐杂税。接管委员会发下通告：“富甲、商号老板、地主一律不得拖欠雇工、佣侍、劳务人员薪金。为佃户、百姓减租、免息。”千年的黑暗即将结束，贪苦百姓见到了一缕微光、天就要亮了！ 一九四五年底，为了尽早恢复东北地区局势、翼北平原上的八路军奉命出关进入东北。转过年初春东兴一带来了八路军，歼灭残匪、清汉奸、除恶霸，整顿社会治安。并向各村屯都派驻了工作队。 靠山屯总共来了五个人，领头的队长是河北唐山人都叫他‘严老坛’四十岁左右。小文书跟队长是同省来自临城，二十出头叫吴景林。其余三人均来自安徽的皖南一带，这些人没打扰百姓直接住进了弃置的碾房，他们自立锅灶生火做饭吃。 由于工作队的人多是南方口音，老百姓最初称他们为‘蛮子’。他们不辞辛劳走家串户、访贫问苦，有困难设法解决、遇上活伸手帮忙干。谦虚谨慎待人和气，对老百姓秋毫不犯。乡亲们过去光听说有待百姓亲如一家的军队，可谁都没见过、如今来到了身边。没过多长时间、靠山屯的穷苦乡亲，都把工作队当成了贴心人。 为了保卫胜利的成果、维护本地区安全。工作队宣传群众、发动群众自愿报名组建了‘民兵自卫队’。靠山屯成立了民兵分队，共二十人分成两个班，邵忠君有文化能写会算，经报区武装部批准被任命为分队长。李云峰高小文化，属于本地的头名秀材，被提拔到区政府里担任文书。 趁农闲自卫队员集中训练了二十多天，统一颁发了武器弹药、青一色三八大盖枪。邵忠君是分队长，挎上一把日本王八盒子手枪。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世世代代受剥削、被欺压、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穷百姓自己手里有了武器，即将成为社会的主人。邵忠君和李云峰从此共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邵忠君是民兵分队长，工作队常常在他家里召开各项工作会议。李春花有幸获取很多革命信息：“除汉奸、剿匪徒、发展生产”、“搞土地改革，争取全囯解放”，“建立新中国，人民当家做主人…”。李春花随之也明白很多革命道理，她深知前景美好任重路远。默默承担起家中各项事务，尽全力支持邵忠君去一心一意干好革命工作。 入夏来到小满，李春花为邵家添人进口。二十一岁的邵忠君有了儿子、当上爸爸。老爷子邵守洪双手颤抖，抚摸着孙子那鹅蛋大小柔嫩、光滑的脸腭，喜泪盈眶无比欢畅。自从老太爷去世，邵守洪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也一覚蹬腿不醒。没抱上孙子心不甘情不愿，到死都不能暝目。他精心为孙子起了个乳名‘小倔子’希望孙子长大后，性情耿直脾气倔强。别象父辈个个是孬种，畏畏懦懦、胆小如鼠难成大业。 李占秋望着甜甜鼾睡的小外孙子，心潮翻腾无法平静。让他回忆到二十四年前，女儿降世正值内灾外祸、民不安生。如今、外祸被彻底赶走，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还是外孙子有福气，赶上了好时候。 因母体缺乏营养，出生不足四斤的小生命、给邵、李两家带来了欢乐希望。所有人的辈分上升一格、邵氏一族三世同堂。 为了土改需要，行政区域进行了改制。东兴为镇，靠山屯划归相距二十里的新民村，新民村改为乡。东兴与新民同属木兰县北部乡镇。靠山屯定级为村，邵忠君兼任乡武装部副部长。李云峰留在东兴镇，继续当文书。邵忠君工作繁忙，为了便于工作乡政府给他配发了一台自行车。他每日早出晚归，很难顾及家庭锁事。李春花未满月就下炕出屋干活，一家人充满欢乐生机。 同年七月邵忠臣放曙假，缓解了家中人手不足。可是没出半个月、被村工作队推荐到乡里担任通信员。因为他生长在本乡本土，年轻熟路读书识字。十六岁的邵忠臣初小没毕业，就参加了革命工作。 如此一来直接影响邵忠民求学，两个哥哥因为忙于各自的本职工作，来无影去无踪。他难辞家庭活计，李春花心急如焚没有分身法术。操劳加上火奶水不足，饿得小倔子扯着嗓子干嚎。只能添加米汤糊糊充饥。孙子受到委屈，爷爷听见心痛。大发雷霆之怒，家中无安宁之日… 秋收农忙时节、工作队协助收回了地里的庄稼，文书吴景林经常来帮邵家之所急，关建时刻起到了不小的做用。 日本投降、蒋介石不顾全国人民的生死、饥苦与反对，调兵遣将再次发动内战，向东北调派了数十万重兵，要治共产党于死地。他要独统江山，称雄中华国土。战火又起人民再受灾难，生灵再次遭遇屠炭。 黑龙江的大片领土、被红色政权掌握。成为八路军的可靠后方。忙完秋收传下来支前任务，上交余粮、缝军衣、做军鞋。适龄青年应征入伍。革命的年代、劳苦大众为求解放激情似火，自告奋勇支援人民子弟兵。李春花留下口粮及种子，其余全部交了军粮。把家中不舍手的那挂马车，送到了支前委员会去协助运输支前物资。 李春花本人则领着邵忠兰利用夜晚穿针引线。缝军衣、做军鞋、为了民族的解放，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入冬孙氏被唐二贵接走去了项家佃，唐二贵结婚多年刚刚有喜，项家老妇人夏秋之交病故。项老爷子身子骨原本就不好，老伴一死他也自身难保。油坊的事务全靠唐二贵主事。原本打算接父母同去，天寒地冻、李占秋放心不下家中的一滩子。李云峰官身不由自己，家里根本指望不上。李春花自家事务忙的焦头烂额，分不开身来关照娘家。李占秋和孙氏老两口只好暂时分开。 地方临时政府在抓好支前工作同时，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邵守洪的那两垧地没有契约，属于肖家所有被收回。另行按人口分到近三垧农田，家有一挂马车、三间草屋、有生产工具被定为下中农。李占秋地无一垄、只有两间小草屋被划做贫农。 祖祖 辈辈靠田为生的贫困百姓，分得了合法的土地。不再寄人膝下，不再被剥削、不再受歧视。人民群众无比喜悦丛情髙歌，忠心感谢人民政府、坚决拥护共产党。 一九四七年三月，全县实施了征兵。邵忠君主管这项工作，他同乡里的负责人共同忙碌了十多天，按上级指示全面完成了征兵工作。李云峰此次应征入伍，为了民族的彻底解放、他要亲赴疆场立马挥刀。 出发之前、李云峰回乡和父亲、姐姐辞行。亲人即将分手，综有千言万语无法表达。李占秋思绪万千，当年岳母弥留之季嘱咐回荡在耳边。人生的遭遇及生活的实践，让李占秋明白了事非对错。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放心去吧，要想过舒心安稳的日子，必须先把吃人的豺狼除尽…” 李春花看着髙出自己一头的弟弟，心潮翻腾眼睛摸糊。亲人出征流泪不吉利，她将泪水匿入心底：“保重自己，争取立功、早点儿回来…”李云峰心情无比沉重，他深深理解父亲与姐姐此时的心情：“咱家有福星保佑，我会平安回来的…”亲人的此次分手、一别八年。李云峰凯旋之时老父亲已离开人世，他忠孝未两全。 完成土改之后，各级政府进行了巩固与加强。工作队撤离赴前线去做战，吴景林被留下、谦任靠山屯的村党支部书记。邵忠君接任了新民乡武装部长，邵忠臣参加完土改当上乡土地助理。为了发展教育、方便孩子们读书，靠山屯设立了小学校。适龄的孩子都走入学校，邵忠民同样坐进了课堂。李春花操劳家务及田间生产，又要忙于支前、干活沒日沒夜。小倔子整天围着爷爷打转转，晚上也很少回到妈妈身边，因为爷爷的被窝里热乎。倒是小忠山跟嫂子形影不离。 秋收前，邵忠君前往木兰县城参加会议。动身前他兴奋地对李春花说：“我加入共产党了，是吴景林介绍的…”李春花心情一时激动流下热泪，十多年的辛勤汗水没有白淌，理想目标一步步贴近即将要达到。她勉励丈夫：“你要努力干好革命工作，家中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木兰县会议，遇会人多代表广泛，松花江地区派来观察员列席会议。会上听取了省委“关于全国及东北形势的报告”，并传达了毛主席“在全国开始全面反攻”的重要讲話。会议号召全县军民团结奋斗，搞好土改后的第一个秋收。齐心协力，支援前线。 会议间歇，有位地区覌察员多方寻找东兴地区代表，逐一打听是否有人熟悉尼姑沟的唐永财和李占秋。邵忠君听说后找到覌察员对他讲：“我岳父叫李占秋，是从尼姑沟搬出来的。唐永财已经去世、我没见过，他的儿子唐二贵住在东兴西项家佃，已娶妻生子。唐二贵的母亲和我岳父都健在…”覌察员听罢泪流满面，握住邵忠君的双手：“我是春花的舅舅，名叫唐永福…” 唐永福念过几天私塾，当过铁匠学徒、随母亲及兄嫂逃难来到东北。三十来岁还没有家小，不甘心在山沟里守一辈子，他走出尼姑沟去闯江湖。离家后一路西行历经艰辛，几经暂转到达绥化地界。在本地的一家窑场站住脚，从挖土、打坯、出窑升任到监工。娶上媳妇有了家，媳妇给他生育个女儿。实际窑场是中共绥化地委一个秘密联络点。几年的锻炼与实践，唐永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改名为唐凯，为党做了很多工作。 一九三二年日本占领东北，中共松花江地委遭到了破坏。唐凯被调往呼兰县，以销售窑砖为掩护、担任中共抗日联络员。日本投降后他公开了身份，担任松花江地委行署临时督察员。此次有机会来木兰县参加会议，他盼望能够联系上亲人… 唐凯听过邵忠君介绍，得知母亲、哥哥、小妹均都去世了。侄儿大贵人信皆无，也难免一死。他满怀悲痛给嫂子孙氏及李占秋写了一封信，注明地趾让邵忠君捎回。 获悉唐永福还活着，而且成为革命干部。李占秋与孙氏无比兴奋，勾起陈年旧事不免心酸流泪。特别是孙氏深知儿子大贵永远不能归来，更是撕心裂肺。 辛勤的汗水浇灌出丰硕之果，金秋到来之季吴景林协助收回长势良好的庄稼。李春花被评为生产、支前双优模范。奖状挂在屋正中的墙上，金字红印格外的醒目。摧人奋进、鼓舞精神与革命斗志。 一九四八年春节刚过，接到上级指示“以区为编制，组织民兵武装队支援前线”。邵忠君被任命为民兵县大队，三中队教导员。吴景林担任中队后勤主任，随武装队同时出发。春风送暖万物更新，民兵武装队分乘大卡车雄赳赳气昂昂奔赴前线。配合人民解放军为穷人翻身求解放去俞血奋战。 随着战争形势发展转变、剿获的大批卡车取代了骡马运输，支前委员会征用百姓的车马被返回。春播时学校放了农忙假，邵忠臣也被准假回屯参加春耕。李春花带领全家人齐上阵、很快播完三垧农田。李占秋是军属，乡里组织人帮助完成了春播。 邵忠臣在家忙了十多天，既将回乡里正常工作。他见草料不足决定去遛遛马，顺手割些草料。为图方便沒备马鞍，他骑在光留留的马背上、手握镰刀驱马奔往小东山。 两匹马缰绳联在一起，齐头并进。刚出屯子公马撒欢尥蹶子、牵连骒马，骒马一声嘶叫前蹄坚起、把邵忠臣掀下。他手中镰刀刄朝上深深灌入右腿胯骨之中，巴掌大一块肉被削开、露出骨头，邵忠臣当时晕厥。被乡亲们及时发现，连人带马弄回家中。 本屯有个汤姓郎中、系中医祖传。早有人顺路喊来汤郎中，虽说汤郎中擅长红伤接骨。对这样的外伤、也是首次遇见。血糊糊的皮肉、白花花的骨头，见者生畏、令人毛骨捒然。邵忠臣已苏醒，疼得他爹妈乱叫。痛在小叔子身上、疼在嫂子心上。李春花浑身是汗、满脸是泪搓手踩脚。按着郎中要求杀了家中唯一的黑公鸡，取鸡皮抹药贴伤口、足足忙伙一个多时辰才告稳定。 汤郎中告诉李春花：“真是万幸啊…只差一洋火头沒割断大筋…”苦了卲忠臣不能仰卧，只能趴着。失明的父亲不知伤情，他斥责邵忠臣：“这个家里孩大老小活计谁都没少干…唯独你干点活讨工钱…”老爷子不准卲忠臣喊疼、更不让他哼哼。李春花万般无奈、求人把二弟抬到西屋炕上静养，煎汤熬药，端屎倒尿精心护理。 治伤缺钱，沒别的办法只好卖掉了已怀羔的母猪。为了给邵忠臣补血养身子，又杀了多年的芦花老母鸡。这下可惹怒了老爷子邵守洪，他大发脾气：“我孙子整天喝粥、吃土豆片，他割了个口子、你卖猪又杀鸡、他是个败家仔…管他干啥？”李春花只当是没听见，任凭他喝呼。邵忠臣趴在炕上无可奈何，泣不成声。小倔子不再满处乱跑，守在二叔身旁驱赶蚊蝇。在嫂子精心照料下，邵忠臣很快伤愈、躲过劫难回乡里上斑。 七月底传来了前线消息，蒋介石的几十万残兵败将被解放军铁桶般地包围在几座孤城之中。 仅隔四个月人民解放军攻克老蒋北方最后堡垒沈阳。至此、东北全境宣告解放。人们欢心鼓舞争相传颂、喜庆胜利。 十一月下旬北方已进入冬季，天气阴冷寒风刺骨。新民一带所有村屯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火朝天迎接支前的勇士凯旋归来。支前的将士风尘仆仆、精神抖擞，锐气未减。 李春花心情紧张忐忐不安，焦急四处寻找自己的丈夫。当几个月没见的邵忠君左眼上挂着绷带，出现在面前、李春花止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伤着眼睛了？…”邵忠君见李春花心情紧张，笑着安慰她：“这不很好吗、保住了脑袋…有很多人命都没有了…”李春花擦去泪水转悲为喜：“能活着回来就好，战争那有不流血牺牲的。” 邵忠兰不见吴景林的影子心急火燎，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她实在忍不住，便开口问哥哥…邵忠君恍然大悟。为了加强地方工作，一批原有工作队员被留在当地。吴景林是其中一个，返回 到木兰他去参加集中培训。分手时曾让邵忠君给邵忠兰捎话，粗心大意的邵忠君忘在了脑后。邵忠兰的挙动，被哥嫂发现了她心中的秘密。 没过几天收到了李云峰的立功喜报和家书，信中问候了所有的亲人。并说：“部队在黑山战役中，追歼残敌时活捉了敌兵团司令廖耀湘和军长李涛，我们集体荣立三等功…”他不让家人担心，现在已经担任排长。部队即将要入关，去解放全中国。 返回来介绍邵忠君的眼睛是在攻克锦州时负的伤。武装民兵任务是配合主力部队做战，救护伤员、运送军火、押解俘虏。 当时木兰武装民兵大队到呼兰换乘火车直达吉林省扶余，又转卡车奔松原。一路之上只见跟蚂蚁搬迁一样，遍地是人。运兵车队、担架队、拉物资的畜力车队，人喊、车鸣、马嘶。还有一队队被俘虏的蒋军，一个个垂头丧气。场面宏大，气势浩荡。 民兵队在松原稍做休正，从新配发了武器弹药随歼敌部队转战在吉林、辽宁西部地区。几个月当中象扫地一样，于十月上旬推进到锦西的翠岩。中旬随主攻部队进入指定位置包围了锦州城。锦州外围的战壕、铁丝网丛横交措。炮楼、碉堡成群。用眼望去、就好象是一片烂瓜地。 那日接到命令提前吃过午饭、部队进入预定阵地。刚到中午、猛然间天崩地裂炮火连天。硝烟滚滚，铁丝网被炸烂、壕沟被填平、炮楼被掀翻、碉堡飞上天，整个锦州被烟雾笼罩。攻城开始、杀声惊天动地，战旗如潮水向前翻腾。 武装民兵队紧随其后向前扑去，部队推进速度较快，民兵队和后续担架一时接替不上。邵忠君率队员跃过几道战壕，迎面见几个战士收拢一群战俘，他指挥民兵奔去接应。恰在此时邵忠君顿觉眼前一道白光闪亮、他仰面朝天捽倒，左眼淌血、右眼流泪，啥也看不见。被送下火线，经过清洗手术包扎、军医告诉他：“左眼角膜破损、将要永久失明…”右眼完好无损、胳膊腿正常，他暗自庆幸随队同行而归。 邵忠君身为武装部长，有大量的工作摆在面前，只好带伤边治疗边工作。招开庆功表彰大会…慰问探望伤员…安抚牺牲人员家属，一直忙到腊月才告一段落。 李春花做为干部家属不甘落后，把家中锁事安排在早晚两头。她和村里的先进妇女一同协助、配合地方政府照顾好死伤人员家属，帮助把上级发下的救抚金和物资落实到户。年终总评、李春花又被评为‘妇女先进模范’再次获奖。邵忠君被军分区记为二等功，夫妻双双榜上有名、立功受表彰。 在那烽火硝烟的年代，李春花沒亲临疆场。但是凭她勤劳、灵巧的双手，为民族解放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在两年多的支前活动中，她自己也记不请缝制多少军衣、纳出多少双军鞋。只知道损坏三把剪刀、十多个锥子。七百多个难忘之夜，沒睡上一好稳覚。每当回首那段往事，李春花老人激动不己：“那时候的革命劲头特别足，黑天白日连轴转、不困、不觉着累。只有一个心情、为翻身求解放、多奉献力量不记报筹。” 随着东北的解放、从山海关长城脚下、到黑龙江畔的广大沃野，全面开展土地改革。因松花江流域已完成了土地改革，只做了零星的调整。各级地方政府得到了巩固、加强。吴景林成因革命工作需要落户在第二故乡，正式担当靠山屯的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卲忠臣被调到乡供销社当会计，开始了他一生会计工作的生崖。卲忠君任乡委常委、乡武装部部长。 吴景林和卲忠兰自由恋爱，于一九四九年四月、到乡政府登记结为夫妻。吴景林自己筹资盖了两间草泥房，李春花给卲忠兰做了新被褥陪嫁。又帮着置办了居家生活用具，尽到长嫂的爱心、完满了多年恕愿。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数千年的污泥浊水被清除，封建社会的三座大山彻底倒塌。人民当家做了主人，中国开始步入了人类的新纪元。神洲大地一派沸腾，旧貌即将变新颜。 建国初期国家是一穷二白，工农业百废待兴。为了尽快搞好迠设，提高国民经济。中央决定在东北率先开采大、小兴安岭的森林资源，用于国家建设。首先在哈尔滨设立了‘东北森林工业总局’隶属于林业部。解放军某部奉命分别开进大、小兴安岭林区，依照区域划定界限建立企业。采伐加工木材上交国家，统一调拨用于国家建设。 为了加强森工企业各项管理工作，经省政府批示从地方选调专业基层干部，充实、加强林业战线管理工作。木兰县选拔了三名经济管理干部，邵忠君名被列其中。囯家需要共产党员责无旁贷，令下执行。李春花为他准备行装及随身用品，邵忠兰听说哥哥将赴新的岗位去工作，怀着身孕来帮嫂子打理。亲人、朋友、乡里都羨慕为之祝贺。卲忠君是走出乡土、去工业任职的第一人。 卲忠君启程的头天晚上、跟李春花唠了大半宿。小两口展望未来的美好生活与共同设想、李春花叮嘱卲忠君：“好生安心工作、别总店记着家，外面世界千奇百怪、你别迈错了步毁掉前程…”邵忠君让她尽管放心，又给儿子取名‘海清’。 一九五一年二月二十五日，刚过农历正月十五。大地皆白邵忠君背起行装告别亲人，离开生养的土地、踏上新的工作里程。 先着重浅谈几句、邵忠君这次工作调动演变了自己的人生，辜负了李春花满腔的热血及其亲人的希望。给本人、家庭、亲人造成无法弥补的灾难与痛苦，此一去沒再踏回这片乡土。一九七二年已经娶妻生子的邵海清在母亲的摧促下，把邵忠君的骨灰移回到家乡。得以落叶归根，长眠在父母脚下。 卲忠君一走家中的所有事务再次落在李春花肩上。一九四八年卲忠君离家去硝烟烽火的杀场、抛头颅洒鲜血充满危险，李春花提心吊胆日夜牵挂。这次分手前往热火朝天的工业战线。为袓国奉献青春施展才华前途无量，李春花心情舒畅再苦再累她心里甜。 邵忠君调走不足三个月，卲忠臣也因工作需要转到木兰县供销社任会计。鸟往高处飞、水向低处流。能升迁高攀是喜事，李春花充满了喜悦。这一年的九月、忠山也背上了书包走进学校读书。卲家满门读书识字有文化、这是李春花的追求、为之自豪与骄傲，里面饱含着她的心血。李春花计算得出这个家、再有五年出现曙光，不出十载彩霞满天、无限光辉。她对未来充满了幸福、期待。 邵忠君离家半载李春花盼到来信，信中介绍他现在是松江贮木加工场企管干部：“工作地址在哈尔滨。终日繁忙事务缠身，无期探家…”并且表示会如时向家中汇钱。 见信似见人，李春花不再思虑邵忠君的安危冷暖。她预料到不久的将来，全家会迁移到丈夫身边。联想到自己沒有文化，不能与邵忠君并驾齐驱、共掌家业。为了倪补缺撼，李春花利用冬闲、自带干粮独驾马爬犁，每日往返东兴、在原有基础上学会了裁缝活。她掌握了属于自己的一技之长，为未来的城镇生活留有余地。 正是李春花的这一英明举措，给她今后的人生打下了可靠的柱石，几经危难始终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未完 待续 第六章 忍辱渡饥寒1 第六章 忍辱渡饥寒 一九五二年十月间、邵忠君离乡二十个月，李春花收到一封署名‘吕德昕’的书信。信中转告：“邵忠君同志因为贪污公款违法，在哈尔滨被公安机关逮捕。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信中注明了哈尔滨的联系地趾。 事发突然、宛如晴天霹雳！李春花措手不及。她必竟是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遇事没慌。消息真伪难辨她并没声张，免得家人知道跟着焦急上火，消息一旦传出丢人陷眼被讥笑。信是邵忠民收到的，由他读给李春花听。所以、此事只有他们叔嫂两个人知道、卲忠民对此消息也是半信半疑。他完全赞同嫂子的主意“事不张扬”。 秋收刚过谷物归家，眼前没有棘手活计。李春花决定亲自去哈尔滨洞察虚实。她并不相信胆小慎微的邵忠君、短短不足两年会轮为阶下囚。农家穷户手中无存钱，李春花忍痛让邵忠民卖了外套马。她心中盘算“既然占了公家钱，认罪伏法如数还清也就沒事了。”怎奈法律无情，李春花手中哪点钱跟邵忠君挥霍的款额相比只是个“九牛一毛”。这一点、她做梦都没有想到。 李占秋的身体一直虚弱，日子虽然舒心但是他思子心切。另外、卲忠君一走他又对女儿开始担起心来，卲忠君年轻气盛平步青云。自身在繁华的都市闯荡“常在水边站、难免不湿鞋”。李占秋生怕有朝一日、女儿一腔热血会成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对卲忠君李春花非常自信，她认为自己在卲家呕心沥血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有老父亲和儿子的牵挂，卲忠君无论如何不会背信弃义的。 一切安排妥当、李春花借口：“趁着秋后没有活计，去哈尔滨看看邵忠君…”夫妻分手一年半有余，人之常情谁都没多想。她把父亲和继母托付给堂叔李占魁关照，找来小姑子卲忠兰协助管家。为了不露破绽她带上儿子海清，母子急匆匆上路前往哈尔滨。 令李春花想不到的是、她前脚走卲忠民后脚就辞了学。卲忠民心中很清楚家庭已面临危机，排忧理家已是义不容辞。 邵忠君一年半之前跟亲人分手，乘坐乡政府派的专车到达木兰县城。与另外两名同志聚齐，由县委组织部直接介绍到东北森林工业总局去报道。其余两人一位是付乡长汪跃松，另一个是镇党总支付书记吕德昕。他们均来自基层单位，三人的年龄相仿、邵忠君居中吕德昕为大。 他们和各地抽调来的干部一起接受了短期专业培训。结业考核吕德昕获得了‘计划师’，邵忠君与汪跃松分获‘会计师’和‘经济师’资格证书，统一被分派到哈尔滨林管局下属的松江贮木加工场。该场是集采集、加工为一体的大型企业，发展规模与前景宏伟。吕德昕、邵忠君及汪跃松年富力强，英才有了用武之地、可称是前途无限。 捎带几句汪跃松、吕德昕忠于职守扎扎实实工作一步步升迁。到八十年代退休离任，汪跃松担任大兴安岭林区的企业一把手。吕德昕是森工总局的一位处长。唯独邵忠君辜负了众望、昙花一现实在令人惋惜… 松花江流经哈尔滨，向东奔泄叁百余公里受地势限制、激流向南涌一段路程后转头向东北方流去。在此汇成了一个月牙状的大江湾，这里水深浪稳。渔夫管此处叫做‘月牙泡’。临江的北岸是一片乌鸦成群、蚊蝇飞舞、野狼出末的荒草甸子。向北挙目望去，清晰可见连绵起伏的小兴安岭山脉。 松江贮木加工场的场趾就设在这片荒草甸上。企业的先驱者们在此搭灶做饭，头顶烈日繁星、脚踏泥泞荒野、不畏艰难困苦，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埋头奋战。 邵忠君他们到此、除了几栋板夹泥简易房子以外，其它全部都是帐篷。由于国家急需要木材，所以、企业边生产边建设。已有大量木材由森林小火车运抵江畔，木材加工车间在挡雨棚子下开工生产。环境艰辛设备陈旧，人却生龙活虎一派繁忙的景象。 企业是白手起家，管理干部缺乏。邵忠君三人系总局选派的专业干部，交上调令立即被安排了职位。汪跃松到商业科任副科长。吕德昕挑起了企业物资供应科的大梁。邵忠君被分配到财务科，专门负责企业物资采购资金的支出，系财务流动资金股长，职位不高权力巨大。松江贮木加工场是个初建的国有企业，采购资金的支出如流水。单项付款少者成千、多到数十万之巨。 松江贮木加工场以松花江航运为主要通道，有自己的驳船与货轮。在哈尔滨道外临江建有木材及货物存放、转运的码头。企业所需求的各类物资的采购、接收渠道全依托于哈尔滨。为了便于管理、企业在哈尔滨设立了驻哈办事处，主要负责物资采购、验收、付款、将物资转运回企业所在地。为此、邵忠君的办公地址被安排在了驻哈办事处。 邵忠君肩负着采购资金支付的大权，那些为了发财、无孔不入的货商、老板、厂主们岂能放过这个手握金钱的财神爷… 卲忠君来自穷乡僻壤的山野村屯。无月一团漆黑、除了鸡鸣狗吠，整夜死气沉沉。省城是个迷人的世界，霓红灯闪烁、难分昼夜，酒醉茶香、莺歌燕舞令人心旷神怡。卲忠君一步跨入这天堂，弄得头昏眼花、神魂颠倒分不清南北与东西。众多的“朋友”主动拜访，短短数月朋友遍布了哈市各区。 工作之余、节假休班卲忠君有车接去送回，吃喝玩乐尽享风光。有人请苏联医务专家给配制了眼膜，外观再也瞧不出眼疾。在此间他巧遇结识了比自己小八岁的刘娟，刘娟是名话剧演员，年轻貌美、天生靓丽。刘娟自己有房产，家有老母住在道里区地段街北端的友谊路附近。卲忠君一表人才、风华正茂，两个人彼此相遇一见钟情。 邵忠君和刘娟交往亲密。为讨刘母信任邵忠君购了处小门市房，申办杂货店让刘母经营。刘家母女感恩戴德，没过多久卲忠君便住进了刘家。几百里之外的李春花还在满怀信心，不辞辛苦地日夜操劳着。 为了能稳住媳妇及一家老小，卲忠君及时往家写信汇款确保相安无事。就这么两头一折腾、资金明显不足，朋友们的支助供不应求。邵忠君虽然是不善言谈，但他思维敏锐、性格属于“敏于行、讷于言”。 邵忠君开始在手中权上下功夫，在票据上做手脚、虚报冒领贪污公款。早在一九五二年二月。毛主席亲自批示、在河北省的保定处决了贪污巨资的刘青山、张子善。中央为了严防贪污腐化，在全国展开了‘三、五反运动’。其中反贪污居在首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卲忠君花钱如流水，引起了司法机关的注意。经过公安机关侦察、走访，发现卲忠君存在有严重的经济问题。通过企业有关机构配合，提取票据审核帐目。查出他弄虚做假的证据，被哈市公安局逮捕。 可怜的刘娟直到这时还不知道卲忠君早有妻儿，她已经怀孕在身。 吕德昕做为同乡、同事获得消息，心急如焚。他当即找到企业最髙首长。发表自己的态度：“卲忠君同志精通业务，对工作一丝不苟、有功在先…误入歧途、与企业的管理不善、制度不建全有关…”企业一把手是当年威震敌胆的猛虎团长，说话干脆办事果断。他赞同吕德昕的态度，表示：“卲忠君出身好，骨子里不坏。年轻有为、人才难得，不能一棒子打死…”他当下决定、指派身为企业科长的吕德昕代表企业前往哈尔滨，同司法机关协调争取从宽惩处卲忠君。 吕德昕心想事成不胜高兴，马上安排好单位工作准备去完成使命。动身前他给靠山屯写信、将事情转告卲家，尽到同乡义务、其实卲忠君因何而贪污吕德昕并不清楚。 十一日初已临近立冬天气阴冷、凉风刺骨。李春花连日来心急似火，忽略了季节。加上走的匆忙、娘俩都没带厚棉衣。乘坐敞棚马车无遮无挡，大地枯黄一码平川车走带 风。小海清紧紧依偎在妈妈怀里，手脚冰凉全身哆嗦。李春花也是周身凄凉，她搂着儿子眼望阴沉沉的天空好似百爪抓心… 一缕微风、送来了春意，平步青云的邵忠君不珍惜美好时光、惹事生非身陷囹圄。李春花乱了方寸心中无底，她不知怎样才能度过这草木枯黄的严寒难关。 车到木兰县城，已是夜深街静。李春花本该去找卲忠臣，娘俩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但是、李春花不愿去惊动二弟，怕他知道消息跟着焦急上火影响到工作。又不能对二弟说谎，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越门而过。 娘俩坐了一天的车连累加饿，双腿不听使唤。李春花拉着儿子、踉踉跄跄找到船站。苍买天保佑，次日黎明有最后一艘客轮返哈。已贴出通告：“立冬将至，松花江封航，十一月八日后无船！望周知”。李春花再耽误两天将被困在木兰。母子俩在码头附近找了家小客栈，好心的店掌柜见她们母子饥寒交迫，现给热了两碗小碴子粥。自己携带了干粮和咸菜，母子饱餐过后驱走了寒冷。 秋未初冬出行人及少，若大的客轮乘客寥寥无几。舱内大板铺冰凉梆硬，江风冷飕飕见缝往里钻令人浑身打颤。阴云密布不见阳光，逆水行舟速度缓慢。苦熬到哈尔滨下船上岸，已经满城华灯齐放。 李春花望着熙熙壤攘的人群、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力车夫凑过来搭话：“大姐、您需要乘车吗？”李春花一时的紧张、不知去向，六岁的儿子提醒了她：“妈妈、你不拿了爸爸的信吗？…”李春花恍然大悟。立即取出通信地址挮给车夫，车夫看罢将信还给李春花：“上车吧，我送你们，用不了半个时辰。”车载母子二人行走如飞。 办事处设在太平区宏伟路，李春花她们到达时办事处住宿人员刚吃过晚饭。灯光通明，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有说有笑。这是一栋正对街面独立的五层灰白色楼房。车夫进屋问明地址无误，收了钱空车返回。李春花怀着复杂的心情，忐忑不安地领着儿子踏上了办事处的台阶，吉凶祸福尽在此行中。 再说吕德昕领命后，第一时间赶到哈尔滨，卲忠君十月中旬被捕、他十月末到达，前后相差不出十天。吕德昕到哈后，从办事处主任黄金库口中得知卲忠君贪污的具体原因。他心神不安、深感问题严重。这卲忠君色胆包天，家有妻儿不顾，竟敢贪脏妄法公开养小，纯属道德败坏。好在转运站内无人知道卲忠君家中底细。 为了缩小影响面，吕德昕没有直言。事不宜迟、他约上黄金库手持企业信函到市公安局反贪处，找到案件负责警官进行了勾通。同办案警官洽谈后，吕德昕心中有了底。卲忠君没交待家有妻儿，司法机关一无所知、也就免除了道德败坏之嫌。 吕德昕同时获知那个无辜女子叫刘娟，而且已经怀了孕。正在筹措资金尽能力返还脏款，以未婚妻名义申请从轻发落卲忠君。公安机关态度诚恳，表示尊重单位意见和未婚妻申请。组成书面材料纳入案件卷宗，上交法院审理，做为从轻审判卲忠君的依据。负责警官告诉吕、黄二人：“你们再提前与法院取得联系，有单位出面、家属配合。卲忠君犯罪事实清楚，能够从轻量刑…” 吕德昕出师顺利，心中石头落了地，暗暗为卲忠君庆幸。髙兴之余，他突然想起那封寄往靠山屯的信，后悔自己办事欠妥。他担心卲忠君的媳妇见信冒然前来，一旦了解到真象，决不会容忍定要上访把事情弄大。刘娟得知卲忠君早有妻儿，怎能够善罢甘休，两面夹击卲忠君罪责难逃！ 事到此地步不能隐瞒，吕德昕向黄金库道出了实情。黄金库双眉紧锁：“这卲股长少言寡语，文稚斌斌的。真看不透有妻养妾、是个好色之徒…”黄金库跟卲忠君朝夕共事一年半，已结下了手足之请。吕德昕卲忠君是同乡，一纸调令同来到企业，也是亲密无间。在卲忠君危难之中，他们怎么能袖手旁观。两个人商定“对卲忠君有家小一事暂时保密，看风使舵。尽量化险为益…” 吕德昕与黄金库守口如瓶，奔波于公安局和法院之间。为防止出现意外，黄金库对办事处全体人员、特别是门卫发下话：“如果有卲股长的家人来访，不论男女都领来直接见我、你们各位不要多言…” 李春花母子进入办事处说明来意，执班门卫沒多问。直接把她们引上二楼，敲开了黄金库主任工作兼休息的办公室。李春花见此人细高挑，穿着一身旧军装。南方口太度和蔼、是个中年人。黄金库对李春花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我跟卲忠君是同事、又是朋友、如同兄弟一般，你来到这儿就跟到家一样…”黄金库亲自把李春花母子领上三楼，让女服务员打开个房间。房间不大很干净，两张单人床、一个写字的桌子和两把椅子。黄金库让李春花放下包裹：“你们母子俩稍休息一下，暖暖手脚…我安排人给你们弄点吃的…”他说完下楼去了食堂。 接着服务员端来热水母子俩洗去灰尘，缓解旅途劳顿驱走寒冷。片刻食堂值班人员送来饭菜，两个白面馒头、两碗小米粥、一盘炒鸡蛋和一小碟咸菜。海清没见过这么白的干粮不敢伸手。来人拿起个馒头掰开挮给他，李春花面带微笑点头致谢。李春花见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强忍住泪水。连日的奔波、只在木兰喝了一碗粥。腹内无食嗓子难咽，勉强喝下一碗小米粥、吃了点咸菜。听那黄主任的话语表情，李春花断定邵忠君惹事消息属实，她坐立不安心乱如麻。 见儿子吃饱喝足、李春花收起碗筷放好，被服务员端走。房间的门没有关，黄金库和吕德昕结伴而来。李春花忙起身迎接，黄金库介绍：“这位是吕科长…”吕德昕忙说：“我叫吕德昕，咱们是同乡…”‘吕德昕’！这个名字，李春花并不陌生。就是他写信告之：“卲忠君犯了法…”李春花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黄金库和吕德昕见李春花伤心落泪，心有苦衷只能用好言安慰。吕德昕告诉李春花：“我和黄主任分别去了公安局和法院，邵忠君的问题并不大…”李春花心怀感激：“让你们跟着操心、跑道费力了…”黄金库说：“我们和忠君都是朋友，跟兄弟一样理所当然。你们娘俩很疲倦、好好休息一宿，明天让吕科长跟你细唠…”李春花点头同意，黄、吕二人告辞离开。 这一夜、李春花心里有事翻来复去无法入睡。她左思右想弄不通“邵忠君为什么要贪占公款，钱花到哪儿去了？”这里面定有事情，待到天明听听原尾吧。 吕德昕和黄金库也是半宿未眠，吕德昕早听邵忠君讲过：“妻子十二岁进邵家做童养媳妇，当家理事、是邵家的顶梁柱…”今日见到果然不凡。虽说没谈上几句话，从外表看、是个典型的乡村妇女。而挙止言谈十分干练，眼中透着精明。这女人神鬼不怕，在东兴一带远近闻名。今日不畏严寒独自领孩子赶来，心情不言而喻。 邵忠君色胆包天惹出牢狱之灾，李春花岂能置之度外。吕德昕和黄金库一对正科级干部，绞尽了脑汁也是苦于无有良策。最后他俩决定采取‘缓兵之计’，尽可能先稳住李春花，别露出破绽、辟免把事情弄大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次日早饭过后、黄金库忙于本职工作，吕德昕单独来见李春花。吕德昕把企业领导的态度，自己领命前来的过程及事情的进展一一说出。李春花听后表示：“在我家忠君落难的档口上，你们这些朋友大力帮忙。大恩、大德我们不会忘记…”接下来她提出要去公安局上访，查清欠下多少钱款：“就是倾家荡产，轧锅卖铁也要还给公家…”吕德昕忙说：“这事不容自己说了算，没结案之前不接待家属…”李春花直言不讳：“忠君光凭吃喝穿戴，不会贪占公家钱，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语道破！亏着吕德昕早有防备：“这事我也在怀疑，不过没听公安局说出其它事情…你刚来、先歇息两天，我再访访…”言谈话语之 中、李春花发现吕德昕有隐情。碍于初次见面互不熟悉，不便刨根寻源：“好吧，我听你们的…” 办事处的楼、一层是收发室、会议室、外加食堂。二层是办公区，三、四层是企业来哈办事人员招待所。五层是内部员工宿舍。楼房坐东朝西，楼后是一个大院子，有车库、物资库。整个办事处有员工二十多人，各负其职忙忙碌碌。因为怕影响员工们的工作，李春花母子只能呆在屋里。路对面是座公园，天随冷游人不少。李春花隔窗望公园里结对的情人，她不免心升疑云“在这花花世界里面，卲忠君莫非…”她不敢往下想，但愿另有原因。 办事处招待所登记处共有两名女同志，其中一人叫姜红艳、内部人都叫她小艳。她新婚不到半年、性格开朗为人热情。为了能稳住李春花的情续，黄金库主任交给小艳一个差事，让她陪李春花母子谈心、逛逛商场。嘱咐她万不可透露了邵忠君有外遇。小艳和邵忠君同在一个楼里工作彼此都熟悉，很尊重卲股长的才华。见他找了个年轻貌美的未婚妻非尝羨慕，曾和同事们吃过卲股长的喜糖。今日方知这一付正人君子的卲股长，竞然是当今的“陈世美”，为此小艳非常同情李春花。只两日俩人便情同姐妹，公休日她和爱人分别领苦命的母子洗了澡。见身上衣服不能挡寒，吕德昕出资、给李春花母子各购买了一件棉大衣。 小艳带李春花母子到太平文化宫看了场电影，没见过世面的海清乐得手舞足蹈。李春花烦恼在心，表面保持镇静，她也同样用上缓兵之术。接触中小艳东拉西扯，闭口不谈卲忠君事情。两位领导也只是叙家常谈见闻，有意避开卲忠君话题。她得出结论“这些人有重要的事瞒着自己。” 李春花反复思考、照此下去不是长久之事，她做了最坏预想、心理上做好了准备。请来吕、黄两位领导开门见山：“你们为了忠君的事情多方奔走、费不少心思，我无法表示感激的话语。别看我是个乡村女人，可我并不糊涂。忠君平白无故不会贪污现款，你们不要为难、还是实话实说吧…” 李春花一习话，将了吕德昕与黄金库个措手不及。话语既然挑明也就别再遮掩。吕、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滴水不漏的道出了实情。李春花面无表情，心似刀绞一般。经历了几十年风霜雪雨的她，强忍住胸中忿怒、平静地说：“你们是忠君的朋友，我称你们为哥哥。我想听听你们对这事的看法…”，李春花的沉着冷静，远远超出了吕德昕与黄金库的想象。貌不惊人的乡村女人、心胸竟然如此坦荡，他们心中的顾虑一扫而光。 吕德昕不再拐弯麽角：“卲忠君贪污罪、证据确凿无法低赖。目前司法机关和那个怀孕的刘娟，都不晓得邵忠君有家小。能否从轻、全看你怎么做…”，李春花牙关紧咬：“照你这么说，我要是出面卲忠君就会露馅了…”，黄金库说：“那是早晚的事情，纸里包不住火。只是现在揭穿，对卲忠君不利…”，李春花满腔怒火：“这是他自己找的、活该他倒霉！”吕德昕劝言：“道是这么个理，话也可以这么说。可你在邵家这么多年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黄金库抓住话题：“不看憎面还得看佛面，你是个明白人。主意麻还是你自己拿…”。李春花好似万箭穿心，在两位热心人面前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事我得好好想想…”，黄金库和吕德昕见好就收，就此打住了话题告辞离开。 李春花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回首往事心中倒海翻江。自己花龄进入卲家，含辛茹苦一十八年。一腔热血满腹的希望，无私无畏日夜操劳。支撑着这个残缺不全的家庭。不顾亲人奉劝与阻拦供卲忠君去读书。万万沒料到他功成名就，参加革命后名利双丰。可畏是小人得志忘恩负义，迷恋女色花天酒地贪污腐化。无视王法坠入了深渊，李春花肝肠痛断、这种人不能怜惜必须严惩！ 看着熟睡的儿子，想起双目失明的公爹和俩个尚未自立的小叔子、李春花的心又软了。来哈尔滨时家人送行，看着忠民和忠山那无助企盼的目光让她心酸。联想到那个刘姓的少女，正怀着卲忠君的骨肉。李春花深感事关重大，她反复斟酌、思考，最终理智战胜了忿恨。李春花决定、在卲忠君沒判刑之前暂时回避，免得事情扩大、辜负了卲忠君单位领导及朋友的一片诚心。不惧怕山贼与恶棍的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退怯了。 对于李春花的决定，吕德昕和黄金库赞叹不已。小艳和办事处的人了解到情怳，无不敬佩这位山乡村妇。李春花以行动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怜悯与同情。 既然有了打算，在办事处久留毫无意义。办事处是企业办公、工作的地方。尽管有招待所娘俩在此势必会影响工作，李春花决定暂时离开。来哈尔滨之前她做了两手准备，把素不相识家住在呼兰的二舅地址带在了身边。人在难处靠亲戚与好友，万一遇到麻烦事也好请舅舅帮忙。 李春花决定借机会去呼兰认亲。呼兰与哈尔滨一江之隔、几十里路程有火车过往交通方便。邵忠君一旦有了结果、也便于联系。想法确定、她向黄金库和吕德昕说明跟他们辞行。呼兰近在咫尺、又是亲舅舅家，黄金库和吕德昕表示支持：“到亲人家走走、能缓解一下情续，减轻些忧伤…”李春花留下通信地址，怀着措综复杂的心情登程。 从办事处到三棵树火车站，步行也就半个多小时。李春花牵着儿子沿大街徒步而行，第一次出门的海清看什么都觉新鲜。当见到冒黑烟、喘粗气、吼声如雷的大怪物时，他心中惊恐连连后退。李春花安慰儿子：“别害怕，这是火车。等爸爸回来送你去念书，长大开火车…”：“我爸啥时能回来？”海清的一句反问，李春花的心骤然缩紧“什么时侯回来？只有天知运道”。为了不让儿子失望，她回答：“很快、不长时间就能回来。” 呼兰火车站到镇里很远。李春花让小马车夫看明信上地址，母子搭车奔向镇内。唐凯家住在呼兰镇城西，不出百米是涛涛的呼兰河。两间青砖瓦房玻璃窗户，独门独院很宽敞。唐凯已离休闲来无事逛街钓鱼，现在天冷水凉鱼不上勾，呆在家中读书看报。听有人敲门起身开门相迎，唐凯发现是名少妇领个小男孩。仔细看面前人跟自己小妹三妮长相一无二样。止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你是小春花吧？…”李春花闻听、知道是娘舅：“二舅哇…”扑入怀中泣不成声。二十八年的风雨沧桑，屎尿的娃娃己经当了娘。当年的青壮男儿，现今两鬓白霜。逝者不能归来，幸存之人终能相见、悲喜交集… 未完 待续 第六章 忍辱渡饥寒2 李春花的舅妈，看上去要比舅舅年轻十多岁。白白净净，不笑不说话。一番推让之后，收下了李春花从哈尔滨购来的补品。舅舅只有一个女儿、已结婚成家，夫妻俩在佳木斯铁路客运段工作。小两口很难回来探家，李春花母子得以安心住下。 唐凯见外甥女不顾天气转冷，独身带孩子冒然前来料定有事由在其中。见舅舅生疑事情不能隐瞒，李春花向二位老人道出实情。唐凯听后心情沉重，默不做声。舅妈忿忿不平：“你辛辛苦苦带起他一家老小，邵忠君驴粪蛋子发烧，忘恩负义沒有人味忘。干脆、弄臭他，打巴刀算啦…”唐凯听老伴说完问李春花：“你有何打饶兀俊崩畲夯g崛缬晗拢骸罢庖患胰恕16系牟荒芟绿铮〉姆霾蛔±缯取2簧喜幌隆11褂姓馇咨墓侨猓歉龆疾蝗绦亩隆？唐凯离职前、担任法院民事庭长。他开导李春花：“你跟卲忠君是包办的婚姻，感情基础不牢固。尽管你在卲家历尽千辛万苦，终不能让卲忠君用感情来偿还。卲忠君固然有错，但你们同是封建婚姻的受害者…”见李春花流泪不语，唐凯继续说：“现在婚姻自由了，无数包办夫妻解除了婚姻、分道扬标。你还年轻应该当机立断。”李春花泣不成声：“不是我舍不得他家，是老邵家离不开我呀…”唐凯苦口婆心：“卲忠君遇见了知音、不惜以身试法，可见感情非同一般。你对他家有扶助之恩，邵忠君无法启齿。但是、你们的感情名存实亡，已经不付存在。你还是主动提出解除婚姻为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将后悔一辈子…” 唐凯做为舅舅、肺腹之言对李春花来说、是忠言逆耳。她四岁丧母，养就了独有的性格。毕竟在邵家生活了二十多个春秋，邵家的一草一木都包含着她的心血，难已舍弃。李春花成长在僻野山乡，目光狭益思想保守。她不信任感情，相信真情。自己对卲忠君及全家一片真诚，历经了无数的坎坷才有今日，她不愿草率离散。 李春花连日来少食难眠，思虑过度抑郁不安、精神出现了恍惚。这日碧空万里阳光明媚，她信步来到呼兰河畔。此时的呼兰河提岸静水已结凌冰。李春花见清澈的河水倒映监天白云，令她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地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头也不回往前趟去。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的海清见状，不顾一切跳进水中拽住妈妈的后衣襟不放。怎奈他人小体无力，被李春花拖入河水中。海清拼命哭喊：“快救命啊！我妈跳河啦！…”不远处一对恋人在慢步，听见喊声举目看见李春花母子在水中挣扎。两名年青人奋不顾身冲入齐腰深水中，把母子俩人搭救上岸。母子二人湿漉漉周身颤抖，海清口中呛水连连呕吐。引来无数人围观众说纷纭。待唐凯夫妇闻讯赶来时，一对好心的年轻人已经无影无踪。 海清连冻带吓患上了大病，连续高烧引发出肺炎。多亏唐凯交往广泛请来医生打针用药，海清才转危为安。得以死里逃生的李春花，望着卧病的儿子心如刀割。若不是儿子高喊有人搭救，母子俩已是阴间的鬼魂了。她清醒冷静了许多，弟弟在疆场上拼杀不知吉凶。年迈多病的老父亲望眼欲穿，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火上浇油。 李春花的父亲李占秋当年被山贼灼伤、触及了肝脏。加之跳冰窟窿遭遇凉水侵袭，冷热交集疾病加深。好再有孙氏在身边精心照料，生活日见太平心情舒坦、病魔没能做怪。自打儿子李云峰充军南下，老人思子心切念念不忘。每当月圆晴空，李占秋都是仰望繁星为儿子祈祷：“菩萨在天保佑、我儿云峰早日平安归来…”有女儿春花在身边，儿子沒归心愿未尽、他也就支撑下来。 李春花不听劝阻，饮苦负重继续供邵忠君读书，让李占秋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日本人投降到全国解放，邵忠君平步青云、李占秋更加居安思危。邵忠君工作升迁、一走快两年不归，老人家预感到风云有变。邵忠君年轻有为独自在外闯荡，女儿春花腹中又无墨，受家庭牵连又无法脱身。李占秋为苦命的女儿牵肠挂肚。天近立冬叶落草枯飞鸟归巢，李春花突然携子去哈。尽管女儿沒说原尾，从那忧虑的目光中李占秋已猜出八、九。 李春花前脚刚走、李占秋随即病倒，煎汤熬药难敌陈年老病发威。差人骑快马找来唐二贵，四处请高医诊治、无人有回天之术。一生坎坷的李占秋怀着满腔遗憾与失落，溘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和他的父母、恩人、及结发的妻子团聚。 只可惜，李占秋毕生精力多为儿女，临终均未能见上最后一面。苦命的孙氏再次承担痛失亲人之苦，精神支柱彻底垮掉，转年的春末夏初因病而逝。 人在难处的李春花对父亲过世全然不知。她在呼兰呆了一个多月，收到黄金库主任的书信：“邵忠君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羁押在哈市道里监狱。现准许探望…”事情终于有了结果，李春花悬空的心总算平稳地落下来。此处非久住之地，她决定返回哈尔滨去探监。面见邵忠君获取他內心思维，以利于做好下步打算。 分手之时、舅舅再次叮嘱李春花：“切记，当断不断，必留后患…”舅舅的苦口良言，没有引起李春花足够的注重。要论她当年没听孙氏劝戒是个失误的话，今日忽略了舅舅衷言则是李春花的过错。 李春花告别了亲人，离开呼兰带着儿子海清回哈。转年的夏天唐凯夫妇被女儿接走，李春花与娘舅也就失去了联系。 李春花母子重返办事处，黄主任和小艳等人同前次一样，热情对待她们娘俩。吕德昕完成了使命，有工作缠身已返回企业所在地‘月牙泡’。李春花思念丈夫急于去探监，为防止她们母子徒劳往返，黄主任查明了监狱位置、换乘车线路及狱內相关归定。获知监狱在道里中央大街，邻近松花江。每周的礼拜天为接待日，最短间隔两周、不准连续会见。为了稳妥黄主任见意：“不要携带物品，免得探监不成伤财费力…” 周末晩饭过后，李春花告诉海清：“早点睡觉，明儿早起去看望你爸爸…”一句话不要紧，娘俩谁都沒睡安稳。前半夜李春花心乱如麻，没能入眠。后半夜刚刚闭上眼睛，办事处院内茏中公鸡报晓。海清翻身下床：“妈妈、快起来吧，鸡都叫啦…”李春花无可奈何，后悔不该提前告诉儿子。 苦熬到清晨草草吃了点贮备的早餐，李春花母子迎着凛冽的寒风匆匆上路。经过多方询问，几次换乘到达监狱。 监狱是髙墙、电网、铁门，天井式大院。进侧门过岗哨，左走楼门上有字‘接待室’。入室须先申请登记等侯，获准后步过走廊进入会见室。探监人很多络绎不絶。李春花好似吞下五味素，心中翻腾着苦辡酸甜咸。一家三口即将在狱中团聚，难分悲喜。 然而、当李春花候到申请登记时，被告之：“卲忠君一小时前已有人探望过，两周后再来吧。”李春花毫无预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有人看他？是谁呀？”工作人员见李春花迷感，便翻阅登记簿说：“是他的妻子刘娟…”如同睛天霹雳！李春花顿感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海清搂起妈妈的脑袋号啕大哭，探监的人们七手八脚把李春花架起、让她靠在长椅上。惊动了工作人员找来狱医，给李春花打了一针灌下药。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浑身抽搐。好半天恢复了神志，有人端过一杯清水，李春花刚喝一口觉得嗓子发痒，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海清喉咙哭哑、人们摇头叹息，此情景在这里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当初卲忠君和刘娟相识，是通过英雄救美。那还是卲忠君调来哈市工作当年、哈尔滨某油脂厂的老板，在道里华梅餐厅款待卲忠君。刘娟宴请两个小伙伴，姐妹三人的包厢与卲忠君他们一壁之槅。餐厅里飘荡着悠扬的乐曲，食客们轻声细语，品味着西点。 此刻，入室四个油头滑面，尖嘴猴腮的流氓。几个家伙立足环顾大厅，目光落在刘娟等人身上。 但见三名妙龄少女款款而谈、含笑进餐。几个家伙心中生起歹意，喜皮笑脸凑进包厢。出言低俗动手动脚、吓得刘娟三人起身离座，几个家伙死皮赖脸步步紧跟。包厢隔墙只有四尺多高，周围看得清清楚楚。光天化日众目暌暌，无法无天！有当年李春花精神与勇气激励，卲忠君拍案而起。一声怒吼：“住口！”几个流氓正在得意忘形，被卲忠君这一嗓子给震呆。转目一看是隔壁有人多管闲事，心中不悦：“干你屁事…喊什么…”，卲忠君怒目而视，直逼四个流氓：“你们几个…立即滚出去！”，四个家伙仔细覌瞧卲忠君一身中山套装、气度不凡。奉陪者西服领带，深感来者不善。灰溜溜退出餐厅，四周传来一片掌声。 三姐妹忙向卲忠君致谢，刘娟见他年轻气盛，混血儿模样、动了芳心。她多出个心眼，留下了卲忠君工作地址及单位电话，事后有了往来。卲忠君见刘娟年少貌美、天生的靓丽。萌发出感情，工作之余、休息之日、两个人形影不离。影院、剧场、舞厅、茶楼、处处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刘娟对卲忠君情意绵绵的知心话语，阻隔不断的亲昵。让已有了妻儿的卲忠君神魂颠倒，如痴如醉、如临仙境。男女爱恋竟如此玄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卲忠君一直认为、男女的婚姻组合、搭配，无论是过去的父母做主、还是如今的自由恋爱、都是命中注定。两个人到一起、无非是干活过日子，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卲忠君在刘娟身上倍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他对父母包办的婚姻方感悲观、逆反。 卲忠君害怕失去巧遇的良缘，对刘娟隐瞒了真象。而刘娟思想单纯，对卲忠君毫无戒备。卲忠君反复思考得出结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李春花事务缠身无法来哈。只要如期向家中汇款，尽到养家义务即可相安无事”。他感情冲动失去理智不惜用金钱铺路，追求难已久长的爱情享乐以身试法。 日寇投降到全国解放，哈尔滨潜藏的敌特活动猖獗。先后发生了‘李兆麟遇刺’及‘徐秋影之死’等诸多大案。为了彻底肃清反革命敌特，全面开展了‘肃反’运动。哈市公安机关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邵忠君和刘娟出手阔绰形迹可疑，被纳入了警方的视线。通过暗访调查，排除了敌特嫌疑。但是，发现邵忠君收支失衡，存在重大经济问题。正值‘三反’运动大潮，被查清拿下关进了大牢。 只可惜刘娟一直不知道邵忠君早有妻、有子，她已怀孕近三个月。为了给邵忠君一个惊喜她闭口沒谈，而邵忠君光顾寻欢享乐全然不知，共同播下了苦果无法挽回。 邵忠君贪污公款东窗事发，刘娟非常悔恨与愧疚、认为是自己害了邵忠君。她卖掉门市房及杂货店物品。主动退还部份脏款，出面申请从轻审理。企业又派专人协调、力保减缓。李春花忍辱负重退避三舍，事沒扩大，邵忠君才得以轻判。 邵忠君获刑后被送入哈市道里区监狱服刑，该监狱始建于日满时期，关押政治犯、称做“模范监狱”。现今、这里的犯人多半是“满州国”的官吏与战犯。邵忠君在此处服刑，狱方利用他专业所长、为监狱的项目资金做统计。在高墙里头活动比较宽松，除夜晩归监舍外、多数时间在办公区执务。而让刘娟欣喜的是、从她家到邵忠君服刑监狱、只隔一条大街，步行不出二十分钟既到。刘娟从邵忠君入狱开始就列出了时间表，如期早早前来、风雪无阻。远道而来的李春花母子只能是望墙兴叹、妄费了身心。 李春花母子满腔热忱，风尘仆仆地赶到监狱，一步之差被拒之在门外。希望成为泡影，事实无情的戏弄，李春花精神受到摧残。在强心药物支撑下，儿子海清挽着她免勉强强回到办事处。李春花的精神彻底崩溃，病卧在床上。海清跟随妈妈千里迢迢历经艰辛，目睹了残酷的现实。他童心受到挫伤、不思水米引发了髙烧，母子双双病倒。 主任黄金库和办事处的员工们见状，众人齐心协力慷慨解囊。把患病的母子送到太平区卫生院住院治疗，经过打针服药转危为安。在小艳等人的精心陪护下渐渐好转。 小艳深知李春花的处境，天寒地冻交通阻塞有家不能归。亲人近在咫尺有刘娟插足、高墙阻隔相见困难。未来的结局如何是一团迷雾。万全之策，是李春花母子能有个安身之处，自食其力把握命运。等待邵忠君刑满出监、看他怎样理开这棘手的麻团。目前李春花心病不解开、身病难愈。小艳忿恨卲忠君、同情怜悯李春花母子的遭遇。征得了爱人的同意，她要协助这淳朴善良的乡村女人度过艰难险阻… 小艳的家住在太平区东部边缘的“骆斗屯”。从办事处顺宏伟路向南步行、半个多小时路途。小艳的爱人在哈尔滨第一机械厂工作。小艳原在家开办一个小缝纫店，她应聘来到了办事处工作、缝纫设备等物品闲置在家中。夫妻登记结婚，爱人在单位分到了住宅楼，如此一来原住房空闲，本打算把房子连同设备卖出，可是没遇上相当的用户，加之怕冻坏房屋、弄损设备，一直沒往新宅搬迁。 小艳在同李春花的接触中，了解到李春花会做缝纫活。小艳想把房屋连同设备借给李春花，让她接开裁缝店，领儿子落脚谋生，缓解燃眉之急，度过眼前的难关。 小艳把想法说出，办事处全体员工交口称赞。新年元旦这天办事处休假人员倾巢出动，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帮小艳乔迁同时为李春花母子置办了生活用品。万事开头难，黄金库安排从食堂先拿来些米面、油盐、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天没到黑一切妥当万事俱备。在李春花身陷绝境、走投无路之时，办事处全体人员伸出了援助之手。特别是小艳妇夫、仿佛在茫茫沧海之中，为之推来一叶载人轻舟。李春花无法表达感激之情，她携子要磕头谢恩被众人止住，李春花搂住小艳痛哭失声，令在场人无不动容滴泪。 小艳的住宅是一座临街的两间砖瓦房。面积不大、分里外间，里间火炕锅灶。外间有裁缝案子和一台老式脚踏缝纫机。李春花髙瞻远瞩学得的手艺派上了用场，她到太平桥商场购回针线等缝纫用品。另外买了一块咔叽布料，给儿子先做身衣服，拭用一下洋机器，以利开张营业纳客、挣钱生存。 李春花敞门接活正值腊月，中国人有个习俗、一年到头有钱与沒钱全家人不能破衣烂衫。富裕之户添新、紧凑人家补旧，孩大老小都要焕然一新。缝纫小店开张、在骆斗屯独一无二。这样一来李春花开业大吉，忙无闲歇。哈一机与骆斗屯是近邻相距不远。最初几天、小艳晚饭后都来帮忙到深夜，海清从小以土豆为零食，习惯了艰苦生活。不论好赖、只要做熟存放在锅里既可。饿了他自己弄着吃、不需要大人再费心。免去了李春花很多负担，可以专心致志去缝活。有了落脚安身及谋生之处，李春花心里头塌实，只待邵忠君刑满归来再做主张。 李春花一直忙到年根、才有了喘息时间。为了儿子她放弃了再去探监的想法。免得徒劳往返引发海清伤心，李春花带儿子到十里之外的太平桥市场置办回年货。黄主任差人送来五斤豆油、十斤“双合胜”面粉，外加十瓶洁汁汽水。来人告诉李春花：“这豆油和白面是单位按职工人数发的，黄主任给你们带出一份，汽水是特地给孩子买的…” 除夕之夜、听着室外爆竹声声，李春花面对孤灯、望着熟睡的儿子她倍感凄楚。李春花思念疾病缠身的父亲和征战在疆场上的弟弟。店记狱中的丈夫及家中的亲人，何时才能够“花好月圆”？… 初一早上吃罢饺子，海清跟邻居孩子们结伴去三棵树看秧歌。李春花想到办事处里众多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给予大力帮助，无以回报心中难安。节前揽活手中有点钱，她赶到商场买回些花司林布料和棉花。着手给办事处如数每个人做个椅子垫，“瓜子不饱、暖人心，略表谢意”。 初三这天小艳和爱 人自带了食品及饮料。早早来到骆斗屯，他们陪同失落的母子喜迎新春。帮李春花母子清洗心中的伤痕，敞开胸怀去面对艰辛考验。 李春花让小艳核对了办事处的人数，一番紧张忙碌如数完工。初五、她领儿子海清扛着一布袋子椅垫到办事处拜年。众人把李春花精心制成的椅垫视为“雪中送炭”，满怀喜悦全部收下。黄主任留下她们母子俩，全体员工动手包饺子，共进了午餐。 初七夜晩，海清由于连日来跑跑颠颠，因疲乏早早睡下。李春花长夜难眠，在灯下缝活，就在此时有人轻轻敲门。传来低沉，既亲切又熟悉的声音：“大嫂、大嫂…我是忠臣…”是二弟的声音、忠臣、千真万确！李春花心颤、手发抖，急忙打开房门。一股冷风涌进屋中，邵忠臣面容焦萃出现在面前。响动惊醒海清，他赤条条冲出来，不顾寒冷抱住邵忠臣双腿：“二叔哇…”，大放悲声，倾吐出满腹的委屈。亲人相见、难尽万语千言，叔嫂只能以泪洗面。 两年前刚开春邵忠臣紧随哥哥之后，因为工作调转到木兰县城。一直没能回家探亲，因为供销系统是服务单位没有节假日。初来乍到头三脚难踢。唯有安心努力工作、才能立稳脚跟。离家时嫂子再三嘱咐：“万事开头难、安心尽力干好工作，不要店念家、没事别总来回跑，有事会给你捎信…”。 春节即将来临、邵忠臣心神不稳开始想家。跟单位领导请假，考虑他两年来工作表现、领导批准他半月探亲假。邵忠臣给侄儿买了件小棉夹克，拎着两条鲤鱼回到靠山屯。进家见姐姐忙里忙外，嫂子和侄儿无影无踪。一问方知，入冬前就己去了哈尔滨。嫂子、侄儿不在仿佛失去灵魂。从没见过面的小外甥虎生生，招人喜爱减少了寂寞。邵忠臣问及到大嫂的父亲：“李大伯近来可好？”邵忠民含泪说：“洋历年前就死啦，大嫂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未完 待续 第六章 忍辱渡饥寒3 邵忠臣听言心中升起了疑云，盛夏季节挂锄农闲时、风和日丽大嫂沒挪步。入冬、天气寒冷不顾父亲身体患病，带着孩子从木兰越门而过不符合情理。同时他也发现邵忠民支支悟悟、料定其中必有隐情。邵忠臣买了纸钱、祭品让邵忠民陪同去给母亲、还有李大伯去祭坟。归来途中邵忠臣再次追问、邵忠民才道出实情。 这一消息让邵忠臣心惊肉跳，三反运动声势浩大。革命功臣毫不留请，平常干部雀錾丁i壑页荚鸸秩苊患霸绨咽虑樗党隼矗壑颐裥挠锌嘀裕骸笆谴笊┎蝗枚匀魏稳私驳摹辟餍晕氯岬纳壑页级烁位穑骸澳闶槟钌倮病11故悄怨献臃4簦看笊┎蝗媒彩桥峦馊顺苄Γ馐怕《悄缸尤松夭皇臁5较衷诿桓鲂牛蛔际怯龅搅寺榉场保壑颐裉缫凰担缑畏叫炎坊谀啊?br>　　对于手足之情的哥哥命运如何，邵忠臣并不多虑。运动当头国法无情，自作自受谁也帮不上。对大嫂的安危他牵挂在心，如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非垮不可。邵忠臣当即决定、过完初二就立刻动身，前往哈尔滨寻找大嫂和侄儿。他趁此地讲话方便，嘱托邵忠民：“姐夫在村里工作缠身、姐姐一人管两家难为她了。父亲眼睛失明脾气不好，你要多操劳些、千万别惹事生非…”邵忠臣忧心如焚、表面强装镇静，忍过初二、推说单位工作紧张急急忙忙返回木兰。 邵忠臣怕事情出现意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他找到单位领导谎称哥哥在哈尔滨患病住进了医院，现无人照料前去看望。正值严冬无车通哈，邵忠臣步行过江到宾县，从宾县经过一番周折到达哈尔滨。这么前前后后折腾，找到哥哥原工作单位，已是初七的傍晚。当时黄金库和住宿员工正在一楼食堂用餐。邵忠臣风尘仆仆进来，没等他开口，在场人已经辨认出他是邵忠君的手足亲人。通过语言勾通，弄清了身份。 黄金库主任与邵忠臣通过介绍，彼此相互熟悉。有人端来一杯热水，让邵忠臣解渴驱寒。稍后、黄金库差人打来饭菜，约他共同进餐。邵忠臣旅途劳顿，饥肠噜噜。怎奈寻嫂心切，无胃口：“有劳各位…我想知道嫂子和侄儿在哪儿…”黄金库回答：“她们母子平安，离这儿不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边吃边聊吧…”邵忠臣闻听，如同服下定心丸。致谢后、和黄金库边吃边谈… 邵忠臣从头至尾听罢事情来珑去脉，对哥哥所为深恶痛绝。知道嫂子转危为安，邵忠臣对黄金库主任等人不胜感激。他当众人把嫂子在邵家二十余年的功绩如实说出，表示：“这个家没谁都可以，唯独缺少不了我的嫂子…”邵忠臣的忠厚朴实打动了在场人，黄金库说：“我们都希望你的哥哥能回心转意，患难夫妻同舟共济、合家团聚。” 邵忠臣心情错综复杂，他横下一条心要力劝哥哥悬崖勒马。挽回局面、保住家庭不散。他和黄金库言谈过后，腹内不空、心中有数，在众人指点下前往骆斗屯。 邵忠臣的到来，李春花感到了一丝温暖。将要息灭的希望之光，又慢慢的复燃。亲手扶侍成材的小叔子，危难之中没忘记她这个嫂子，李春花心中多了宽慰、减缓了忧郁。 为了干活和起居方便，李春花把里间让给了邵忠臣叔侄，自己睡在缝纫案板上。 邵忠臣的到来，驱除了海清心中的郁闷。平日里妈妈只顾忙碌手中活，很少和他搭腔。海清深知妈妈的苦恼，他无力协助、只有默默地期待。见到了叔叔、他敞开心灵之窗，涛涛不绝讲诉那些刻苦铭心的遭遇…。 自从收到吕德昕那封信，海清听到了妈妈和三叔的谈话。便开始关注妈妈与周围人的一挙一动。去哈途中的寒冷、饥饿令他难忘；在办事处黄金库、吕德昕跟妈妈讲诉的事情，他记得滴水不漏；到呼兰县听舅姥爷劝妈妈离开邵家，他铭记在心里；时时提心吊胆，生怕妈妈有朝一自丢下自己离去；和妈妈水中脱险死里逃生、已成为他永久的恶梦。返回哈尔滨后，他随同妈妈迎着刺骨的寒风、满怀着喜悦心情去看爸爸，结果被挡在了门外。母子一病不起，多亏了办事处的好心人相助。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爸爸找了个小老婆！海清告诉三叔：“我心疼妈、痛恨爸…” 海清的每一件诉说都如同锋利的尖刀，直刺邵忠臣的心窝。他看出海清幼小的心灵已受到伤害，一朝一夕无法弥补。邵忠臣从心底里责怪哥哥放着光明的坦途不走、非要步入泥潭。毁了自己们前程、同时伤害了妻儿。邵忠臣决定去探监、尽手足之情说服哥哥以此为诫。无论如何也要稳住嫂子的心、力保家庭不散，对侄儿有所交待。 李春花内心想和邵忠臣同去探监，经过仔细思考认为不妥。邵忠君终究有何想法和打算，兄弟之间可以畅所欲言。有自己在场多有不便，她放弃了念头。 仅跟妈妈走过一趟的海清没费周折，把邵忠臣引到监狱。刘娟身孕已显露、天冷路又光滑，加上春节刚过她沒来探监。邵忠臣得以顺利地会见到哥哥。邵忠君见二弟和儿子前来又惊又喜，禁不住泪水流出。隔着铁栅栏的空隙、紧紧抓住海清的双手：“爷爷和妈妈都好吗？”：“你为什么娶个小老婆，不管我和妈妈啦？”儿子的一句反问、邵忠君毫无防备，令他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邵忠臣见哥哥哑口无言，便把几个月来嫂子和侄儿的遭遇从头至尾说出。邵忠君心被磨烂、如坐针毡，责怪世界虽大没有后悔的良药。他不得不把自己和刘娟那段风流事祥尽道出。不知不觉超过了规定时间，正值新春之季、探监人稀少。狱警跟邵忠君较熟、放宽了规定，兄弟俩得以长谈。邵忠臣从话语之中查觉哥哥对刘娟感情婵绵、难舍。视李春花有恩于自己及邵家、难言离分。 邵忠臣直言不讳：“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咱们这个家能走到今日、多亏着我的大嫂。做为弟弟我清楚你为家庭失去了个人感情、很不公平。那是历史所留没有办法，只能做出牺牲。眼下父亲年迈又失明，海清幼小。你是全家之长、应处处为家着想，切切要三思而后行…”邵忠君滴泪无言。分手时海清见爸爸走向铁门，他撕心裂肺放声痛哭。邵忠君止住脚步、望着凄惨的儿子、他肝肠欲断，不知该怎样面对未来。 邵忠臣带海清回到骆斗屯，李春花已备好饭菜。饭后邵忠臣向大嫂讲了探监过程，并把观察出哥哥对刘娟存有眷恋之心说出。李春花早有预料：“他为这个女人不惜犯罪坐进大牢，家花没有野花香啊…”邵忠臣接过话题：“都说野花不如家花长久，大嫂、你放心，咱们家里所有人、都不会眼睁睁让我哥认所欲为。”海清听着妈妈和叔叔对话、他忍无可忍：“我长大、非杀死那个坏女人…”李春花和邵忠臣听言、为之震惊。李春花忙制止：“别胡说八道、杀人要尝命，妈妈不能没有儿子。”海清余气未消：“我不准她勾引我爸爸！…”邵忠臣劝侄儿：“你还小、这是大人的事，有叔叔们在不能让爸爸胡来。”邵忠臣嘴里这么说心中早己倒海翻江。那边刘娟怀孕在身，不论生男生女都是邵家的骨肉、终归有一方要受到伤害。 李春花联想邵忠君在狱中有吃有住，风雨无仿。有人如期探望、关心挚致，自己是个多余之人。她准备借此随邵忠臣返乡，久留下去、母子俩劳心又费力气，同时又给小艳等人增添不少麻烦。可是、反复思考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未来后果如何变幻莫测。只怕是回家容易，离家可就难啦。 邵忠臣也是心存矛盾，嫂子和侄儿在此孤儿寡母处处艰难。只有回到靠山屯才能一切平安，可眼闻目睹哥哥沒有悔悟之意。嫂子一旦归乡离开，就等于放弃权利。失去了约束、那将是哥哥与刘娟的天下。势必旧情不断，故剧重演、后患无穷。 李春花和邵忠臣叔嫂相互倾吐出肺腹之言，统一了想法。李春花明确了态度：“目前、我带海清能够自食其力不用帮助，既然走到这一步、就这 么维持吧。你安心回去上班，让家里人放心。等你哥哥出狱后如能断了婚外恋情，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他要是死心塌地不改，只有各走个的路啦…” 邵忠臣听嫂子一番话语，好似万箭穿心。：“一切听凭大嫂做主，但是、后者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李春花处于无奈，因为刀把子不在自己的手里。 事隔两日、邵忠臣见嫂子心情平稳，精神有所好转。他小心亦亦地把李大伯去世的事讲出来。连日来、邵忠臣对家乡的情怳含糊其词。李春花心里忐忑不安，但她万万沒料到老父亲会离开人世。李春花呆若木鸡、两眼发直、面色铁青如同一具僵尸，手中活散落在地…邵忠臣替代不了嫂子的悲痛、更无法安慰。只能由她自己支撑这灭顶之灾… 此时李春花眼前出现了幻觉“苍老的父亲深陷在泥潭之中，无力自跋、招手求救…”她不顾一切向前扑去…李春花连人带木凳跌倒。邵忠臣急忙把嫂子搀扶到炕上躺好，轻声呼唤身处逆境的嫂子：“你醒醒啊…”海清号啕大哭：“我再也沒有姥爷啦呀…”母子的凄惨，令邵忠臣痛断肝肠。 李春花经历过坎坷、沧桑，再次承受心灵的重创。她对生父临终未能尽孝，铸成了终生的遗憾，已经无法弥补。经过自我调整心情逐渐恢复平静，她咬紧牙关丢弃辛酸的往事。人死不能复生，为了儿子、李春花坚定信心，面对现实坚定地活下去。 转眼之间邵忠臣来哈十日有余，事业与工作为重、李春花让他回木兰上班。邵忠臣依依不舍，他不忍心丢下嫂子和侄儿、怎奈官身不由自己。行前再次安慰嫂子：“不管怎样都要往前看，我和姐姐、弟弟、包括父亲、不会瞅着哥哥认所欲为，毁灭掉完完整整的家庭…”李春花让二弟尽管放心：“不看憎面、还得看佛面。我不会落井下石，丢下全家老小不管…”海清见二叔要走，自己又将变为孤独。他紧紧搂住邵忠臣双腿不放、连哭带叫：“我不让你走…”邵忠臣难舍难离，心似刀扎、泪如泉涌。 邵忠臣走后，小屋又恢复寂寞。李春花专心至致缝活，海清悄声黙黙玩要。操劳之中李春花回味舅舅、二弟、小艳等人的话语。理顺出一个无法摆平的实际道理，自己比邵忠君大，相貌平常腹中无墨又不懂斯文。都市妙女一个个花姿招展、读书识字能说会跳。据讲那刘娟年轻漂亮、貌似天仙、多情善感，自己无法和她论比。悔当初没听继母奉劝，自己亲手酿出一坛苦酿很难饮下。 李春花亲眼目睹见街市上、一对对情侣、夫妻、牵手挽臂、亲亲蜜蜜，令人羡慕。联想到自己和邵忠君全凭着父母做主，把两个人捏合到一起结为夫妻。没有一点点个人的感情和意愿。在一起爬五更睡半夜，一门心思干活过日子吃饱饭、别冻着，至今不知道什么是恋爱。面对这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让人眼缭乱、神魂颠倒。难怪邵忠君骤然变化步入了歧途。要想收回他那棵心，似比登天还难。自己这满腔的热血、换回一块冰冷的心。李春花思前想后、还是牵挂着邵家的满门老小、难下决断只能顺其自然。 朝夕相处近二十年、同炕共枕十余载。李春花对邵忠君关爱之情、无法割舍。劳动节来临、天气温暖。李春花怀着复杂的心情，忐忑不安再次携海清到监狱去探监。 一个半月之前、刘娟生下一个女孩，容貌继承了父母所长、活泼可爱。刚到满月、刘娟便急不可待在母亲陪同下，抱着宝贝女儿来探监。让邵忠君见见自己的骨肉，激励他努力改造、早日合家团聚。 刘娟哪里知道邵忠君的苦衷。面对刘家的三口三代人，邵忠君心乱如麻、有口难开。他抚摸着女儿，心中想“自己身为男人、将如何去对待育下一儿一女的两个女人…”他没有能力、毫无理由，抛开任何一方。而现行的法律明确规定一夫一妻制度、严禁三妻四妄。邵忠君举步艰难，无法面对未来。 刘娟生了孩子后把重心移向了女儿，探监次数减少、李春花没妄此行。为了不出麻烦她以表姐身份申请，分别两年多终于得以见面。李春花见邵忠君目光呆滞、呈现倦容，她看在眼里心中酸痛、忍住泪水扮出笑颜。 邵忠君发现李春花面透凄凉，他愧疚尴尬难以启齿。亏着儿子海清打破僵局：“妈妈早就想来看你、怕天冷白跑腿。”邵忠君苦笑：“我知道你们娘俩一定会来…”夫妻会晤三口人团聚，舍去了怨恨、愧疚。增添了理解、宽容。邵忠君对自己所为实不隐瞒，李春花无言聆听。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能说什么？只希望能有个相对完好的结局… 邵忠臣离哈按原路返回木兰，心中原本有火、侄儿一哭闹让他火上加油。路途之上粒米没进，回到单位病倒。经过医治近半月才稍见好转、带着疾病工作。然而、大嫂及侄儿无依无靠、让他寝食难安。他听说本县马上要召开农民代表会议，料定姐夫会来参加会议。邵忠臣见机会来到、他想借此找姐夫商量、寻求个万全之策。 农民代表大会隆重召开，邵忠臣盼到会议结束。他打听到姐夫住处，私下向姐夫道明事情的一往经过。直到这时吴景林方知祥情，他联想到大嫂去冬突然带孩子去哈，邵忠臣春节在家坐卧不宁。吴景林责怪自己忙于工作，疏漏了妻兄一家如此大事。 吴景林革命多年，实践经验丰富。听后也是心腾阴云，邵忠君目无国法、悠悠自取。其结果后患无穷、不可忽略，弄不好定要妻离家散…。他自感责任重大，身为邵家唯一的女胥，又是邵忠君的革命引路人、同志、朋友加亲人。对此事不能袖手旁观，吴景林要力挽残局。他劝邵忠臣安心工作，把身体恢复好：“对于哥嫂的事、我自有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必多虑。” 自打李春花领海清离开家，老爷子邵守洪想孙子、抓心又挠肝。稍微不顺心就闹病，水米不进趴在炕上不下地。特别是老亲家李占秋去世，对他打击极大。一场病躺了一个多月，病愈后添了脾气。整天唠唠叨叨责骂大儿子：“缺肝少肺的大犊子…沒老没小、沒有良心…有家不归。大冷的天，还得老婆孩子去瞧他…”亏着有小外孙子在身边转悠，免除很多事非与麻烦。 邵忠山虽说已是十三、四岁的人，每当提到大嫂他就痛哭流涕。这也难怪、是李春花经手把他喂养长大，在邵忠山胸慕中嫂子是最亲近的人。邵忠山的性格孤僻，终日里无语。由于李大伯去世，加上老父亲闹腾，邵忠山倍加思念大嫂。夜晚少眠、郁闷不欢，出现了精神分裂症。学习成绩下降，课堂上睡觉，老师多次批评无济于事。全家人各忙个的活计，无人关注邵忠山的反常变化、深深埋下了祸患之源。 新民乡南邻大贵乡，北靠东兴镇。地势平坦、位置及佳，一直是省、县各项农村工作的示范地区。根据中央指示、农村将搞土地互助、合作耕种。木兰县政府选定在新民乡搞点，靠山屯首当其冲、吴景林是书记村长一人担，事务繁忙无法脱身在所难免。 公事再多、家事不能不顾。吴景林回到家没过夜、就把邵忠臣所言之事、对邵忠兰说出。邵忠兰得知后心急火燎，一宿未眠哭肿双眼。次日天明、拿邵忠民消火：“十八大九的一个男人、四六不懂、不分里外，耽搁了大事…”邵忠民有口难辩，任凭姐姐指责。吴景林和邵忠兰反复斟酌仔细商量、对大嫂决不能坐视不管。宁可家中艰苦些、打发邵忠民去哈陪大嫂度过困难。最终决定、忙过春播安排好工作，吳景林带邵忠民去哈。吳景林要亲自上阵面见妻兄，奉劝他牺牲个人、顾全大局悔过自新保全一家老小。 事到如今、家中只有老父亲和邵忠山不知情。瞒过这一老一少、为的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岂料、正是因为没让邵忠山知道祥情，以致他日思夜想心中的亲人、郁积日深、导致了精神失常，从而丢掉了生命。 李春花手巧、干活细心收费又不高，效益可观。小艳隔不上十 天、半个月就抽空过来看看，探问安危协助排优解难。李春花身边有儿子打杂、跑腿干零活，得心应手心情随之宽畅。最让李春花满足的是、海清能独自往返近二十里路，到太平桥商场购回针线等物品。每当她心情不好、郁闷的时侯，海清总是寸步不离、寻着法逗她开心。李春花对生活有望，儿子成为她精神的支柱。 端午节这天、李春花依照传统节日，按民间习俗买来棕子。母子刚拿起碗筷，吳景林和邵忠民好似从天而降。邵忠民见到大嫂和侄儿、如同久别的孩子重逢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李春花对妹夫和三弟的宊然前来，既意外又欣喜。海清光脚丫子蹦下炕，一手着拉一个人让他们入室上炕。 吴景林自从得知消息，时时牵挂妻嫂母子俩。他没有忘记是这位慈母般的嫂子，为自己操办婚事置齐家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妻嫂危难之季，责无旁待当鼎力相助。怎奈事务缠身，忙过春耕挤在夏锄前、携邵忠民一同风风火火赶来。 吴景林稍来了邵忠兰亲手给大嫂和侄儿纳的布鞋。针针线线蕴涵着姑嫂深请厚意，李春花见物如见人、止不住的泪水悄然流下。吴景林有着难言苦衷，邵忠兰跟死去的妈妈一样、双腿患有风湿痛之症。天凉犯病，扶东西才能走动。邵忠山为想嫂子精神恍惚，得知姐夫、三哥去哈他急红了双眼。拼着命要随行，被姐姐强行制止。实实在在的没有法子，家里炕上老的看不见东西、小的不知深浅。邵忠兰自己顾及不过来，指望着邵忠山能帮着搭把手。为了免除嫂子牵挂，吴景林和邵忠民对李春花报喜没报忧。 未完 待续 第六章 忍辱渡饥寒4 李春花得知三弟是特地抽身来陪伴自己，让她的心情非常激动。邵家姐弟不忘培育之恩，危难当中方见真情。证明、二十余年的汗水终归没有白淌。 吴景林公务缠身不能久留，选定周日由海清引路，同邵忠民前去探监。妹夫与三弟带来关爱与问侯，令邵忠君自感羞愧无颜面对。相见短暂时间珍贵，吳景林语简言厉：“论公、你我是革命同志，我曾介绍你入党、友谊无人能比。讲私、你是我的妻兄、亲同手足。你的私人感情应得到尊重，谁都无权去干涉…但是、不能把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和大嫂虽说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接触生活了既将二十年之久。她为邵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有目共睹…你不念妻情、念子情，妻儿都不念，你还有失明的老父亲。为人不能不忠、不孝。你一时头脑发热、坠入情网，酿成灾祸、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将错就错、痴迷不悟，那位刘娟还年轻、前途大有可为…跟她讲清、求得惊解，关于孩子的归属、大嫂心低善良、好商量…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奉劝你要三思！…”吳景林语言尖锐苛刻句句似尖刀，直扎邵忠君心窝。让他无地自容，连连称：“是、是…” 邵忠民接着把家中目前的实际情怳讲出，让哥哥斟酌。分手时、邵忠民再次提醒哥哥：“尽早跟刘娟讲清楚…”让邵忠君庆幸的是今天儿子一言未发，他自知伤害了儿子的童心、非常惧怕那张利齿。 书表一处，话分两头。邵忠山赶上了好时侯、早早背上书包，家事不忧前途无限。然而受邵忠君牵连、家境发生了逆转。他不知底细心中无数，恩嫂难舍、忧郁成疾。见姐夫和三哥去哈、他心悬一线希望，要随之同往。邵忠山不知其中原尾，不思家中的难处。被姐姐强行制止后，眼巴巴瞅着姐夫和三哥离家。希望破灭不思水米，他连着数夜未眠。结果引发疾病、面色苍白，口吐白沫、四肢僵硬。急得邵忠兰大放悲声，闻讯的邻里乡亲帮忙找来郎中连扎银针、带灌汤药起死回生。命是保住了病却落下，发病时六亲不认、不知饥饱、五味不辩、不分黑天还是白日、说走起身便走来无声去无踪。 这可苦了邵忠兰，原本指望邵忠山能帮她一把、反倒成了累债。当年的冬月天寒地冻人们无事不出屋。吳景林去乡里办事，邵忠兰一个没留意邵忠山走出未归。多方寻找踪迹全无，二十天后尸体被人发现… 李春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邵忠山早把大嫂视为母亲，是割舍不去的亲人。邵忠山思念大嫂心池神往，飘飘荡荡离家直奔小东山。他攀上顶峰去眺望在远方的亲人，不慎跌下山崖当场身亡。葬送了绚丽年华、毁灭似绵的前程，令人惋惜。 怀孕在身的邵忠兰、哭得死去活来，有朝一日：“可怎么向嫂子交待呀…”吳景林在众乡亲协助下把邵忠山掩埋在小东山之巅，以便他瞭望那远方眷念的亲人… 邵忠兰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不该横加阻拦。事到如今、邵忠兰不再隐瞒，把哥哥犯法坐牢的事情对父亲说出。邵守洪眼不明、心里亮。早有预感邵忠君惹事，但老人家不敢多想、没有多问。今日得知祥情，老泪纵横：“邵家几代的清白呀，全毁在了这个孽子的身上。不孝、不忠、忘恩负义，害了他自己、拖累了全家。该杀！…”老爷子邵守洪已预料到安安稳稳的家庭正在风雨中飘摇，他无能为力只有凭命由天。 邵忠民的到来、给了李春花以巨大支持，她只管飞针走线、其它事情不用操心。也无需早早关门闭户。海清一天从早到晚、不离三叔左右。小屋里也不再寂莫无声。 无论是邵忠臣还是吴景林乃至邵忠民，所有邵家人立场、态度明确。均让邵忠君洗心革面、跟刘娟一刀两断。由于事情棘手又复杂，必须有充分的时间留给邵忠君。为此、李春花和邵忠民很久沒去监狱打扰，让邵忠君自己在狱中仔细思考怎样解决。 李春花度过坡坡坎坎、穿越道道阻碍，送走了灰色的一年。一九五四年将至，李春花备好物品、打发邵忠民叔侄去探监。无巧不成书，邵忠民在监狱和刘娟相遇… 刘娟抱着已经会站立的女儿，比邵忠民叔侄早到一步。她带女儿坐在木椅上休息，等待申请登记。邵忠民领海清进门引起了刘娟警覚，这一大一小的相貌跟邵忠君非常近似。邵忠民把包裹放在刘娟身边的空位上，给海清解开帽带，海清自己取下手套。可能是血缘所致，海清对坐在刘娟怀里的女孩产生爱抚。他顺手拿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挮了过去。刘娟顺势问：“你叫什么呀？”：“邵海清。”刘娟心头一震正是邵忠君之子。她又问：“你妈妈怎么没来？”海清脱口而出：“怕碰上爸爸的小老婆…”邵忠民想阻止侄儿，怎奈言己出口。 刘娟好似挨了当头一掍，头晕目眩、想离开双腿无力。此时、邵忠民对刘娟母子也产生疑惑。因为女孩有几分象自己的哥哥。海清问刘娟：“这女孩叫什么？”：“邵海鸥，是你妹妹…”刘娟心慌意乱，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样回答。海清不解其中之意、回头看叔叔，邵忠民完全弄清了女人身份：“你是刘娟姐姐吧？我叫邵忠民…。”刘娟找到阶梯：“听你哥哥讲过…”邵忠民接过海鸥抱在怀里，眼中满含泪水。这是自己的侄女，邵家的骨肉…苦涩、尴尬，让刘娟和邵忠民有口难开。海清心中憎恨的女人出现在面前，他发现这个女人很俊、不象坏女人“她的女儿是爸爸的孩子，是自己的妹妹”。海清心中的怨恨、荡漾无存。邵忠民也是暗暗赞叹，难怪哥哥为她不惜一切… 吴景林探监时的一番话语严词忠恳，触及了邵忠君的灵魂。一根无形的铁链束缚着他，李春花的一往真情与付出…、儿子的年幼无瑕…、靠人扶持关照的老父亲…、还有沒成家立志的弟弟。是他推卸不掉，挥之不去的包袱。痛苦、无奈缠绕着他，只能割舍个人的幸福与感情。然而、爱恋的刘娟和问世的女儿让他难舍难弃。 刘娟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剧团里工作刻不容缓，对待女儿不能丝毫马虎。家里外面两头紧张，她好久没探监。九月初孩子过了百天，刘娟抱女儿到监狱让邵忠君为女儿取名。因为孩子是人工喂养，没吃母乳，刘娟身体依然如初。邵忠君把握准时机他提出让女儿：“叫海鸥吧，她还有个哥哥…”接下来邵忠君向刘娟道出了久积在心中的隐情。刘娟默默伶听他句句的倾诉，直到会见结束刘娟一言未发、抱起女儿悄然离开。由于时间有限，邵忠君沒有细讲李春花的身世、经历、及在邵家的做用地位。 刘娟对邵忠君所讲，没往心里去不以为然。她是个现代女孩，注重实践很自信。刘娟认为凭她的相貌、年龄、才华、性感邵忠君的妻子再好，毕竟是个乡村女人。无法跟自己比拟。国庆节、刘娟没带女儿，独自前来探监，精神饱满淡笑风声一切同前。对邵忠君妻儿之事一字不提。令邵忠君心中无底难以启齿，难解刘娟葫芦里装着什么酒。 元旦临近、刘娟携女儿来和邵忠君会面。巧遇邵忠民叔侄，刘娟和邵忠民简单聊了几句，便共同带两个孩子走进会见室。邵忠君无论如何没料到，刘娟和邵忠民同时来会见。特别是一儿一女、出现在面前让他又惊又喜。海清由于高兴沒容大人开口、他便哚哚不休：“我跟三叔刚到这儿、就看见我小妹妹了，我叫海清、她叫海鸥。我知道、准是你给起的名…”小海鸥则眨着一对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爸爸。瞅着父子三人亲昵的情景，刘娟和邵忠民各有所思。 邵忠民打断侄儿话碴儿：“快过年啦、是大嫂备下物品、让我来看你。碰巧在接待室遇上了刘娟姐姐…”聪明的刘娟、明白邵忠民话中含意，她并没多言。只是安慰邵忠君保重身体、不要胡思乱想。邵忠君告诉刘娟和弟弟：因为表现好、被政府减刑两个月、春节前后既能出狱。 刑满释放是众望所归，特别是正值新春佳 节之季。可是、出狱后怎么办，第一步向迈哪个家门？刘娟此时心情矛盾重重、她盼望邵忠君出狱，而今又怕他出狱…邵忠民也是左右为难，所以、谁都没法接这个话茬。海清不加思索：“等你出监狱、我领妈妈来接你，咱们回家去看爷爷…”话不多让在场人珠泪盈眶，只是心情不同。 走出会见室已是中午、刘娟约邵忠民爷俩到彼邻监狱的面食店里共进午餐。海清早早离桌去带妹妹玩要。邵忠民借机向刘娟倾诉出李春花的身世：做为童养媳妇的嫂子如何历尽艰辛，扶侍一家老小、步过了近二十年的沧桑之路。道出正是这个嫂子废寝忘食，省吃俭用、供他们兄弟求学…使得大哥、二哥走出乡土，有了工作步入辉煌…他告诉刘娟：“我们姐弟早把嫂子视为母亲，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邵家不能没有她…” 邵忠民的话语如重锤，句句砸在刘娟的心上，令她疼痛难忍深受感染。表情凝重双目含泪，她同情敬重为邵家所做出无私奉献的女人。刘娟心知肚明邵忠君综有本事，他也无法摆脱这包办的婚姻。她开始责怪自己幼稚，对邵忠君了解甚微盲目依恋酿出大错。刘娟心沉语重：“事情都错在你哥哥身上，他痴情忘义不思险境自取恶果。也怪我年轻幼稚才疏学浅，涉足人生短无经验酿造出苦酒。只能是自饮…你放心，我无心伤害你的那位嫂子。更不愿意直接影响你们的家庭，希望你能够信任我、留给我足够的时间…”邵忠民闻听非常激动：“我先代表全家感谢你…”饭足、言尽，刘娟与邵忠民告别分手，各踏归程。 邵忠民对自己的嫂子也是言无保留，他把遇到刘娟母女的全部过程如实转告给李春花。倒是海清怕引起妈妈伤心，对所见之事沒与评述。同为女人李春花对刘娟产生怜悯之心，年纪轻轻受到如此挫折，今后的命运引人关切。李春花暗自思量“人生一世实属不容易，遇到事情能够相互体量谦让，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忍字为上、事事顺畅…”从此，李春花的人生格言是“‘忍’字终比饶字高”。正是这一信念使得李春花在事务面前能迎难而解，往往受人尊敬。 邵忠君能够提前出狱是件大喜事，李春花理解邵忠君将面对的是痛苦的现实。这边是儿、那边有女，一个是原配的媳妇，另一方是知心的恋人。一个有恩，一方有情。恩似山，情如海。既然刘娟已承认现实、要自我思考，自己切切不能得寸进尺。退一步海阔天高、由邵忠君自己去选择吧。 回头讲刘娟回到家中、精神不佳身心疲惫不堪，刘母还在空腹苦等她们母女回来吃午饭。刘娟对相依为命的母亲有事情从不隐瞒，她趁着母亲用餐的间隙，把碰见邵忠君的弟弟和儿子所闻讲出。刘母心情凝重，面对女儿和外孙女她苦不堪言。怪只怪自己做为母亲、遇事不慎重，过于轻信道貌岸然的邵忠君。一直视他为正人君子… 刘母名叫芳慧，系日本血缘。话追述至一九〇四年至一九〇五年间，为了争霸中国东北这片宝地，日本和沙俄大动干戈。终因沙俄国内爆发了革命，结果是日本人占了上风头。随即强迫清政府把南满铁路转让给日本，同时开放辽阳、沈阳、长春、乃至哈尔滨等地，作为日本殖民者通商居住。 芳慧的父亲，芳泽左一，当年风华正茂、才学兼备，参考、应聘随商务使团来到中国。一九〇七年被派入日本设在哈尔滨的“商务联络处”担任理事辅佐。后来和本国在校时期同室学友结为伉俪，把家设在了哈尔滨。一九一二年生下一女，取名芳泽慧子… 芳泽左一思想进步，在中国的十几年当中，他逐渐发现本国政府纯属军国主义扩张，怀着侵略野心。他常常当众发表言论，屡屡遭到顶头上司的训斥不见收敛。一九三零年六月中旬，他和妻子参加同僚宴请，返家途中遭遇车祸夫妻双亡的事故成为悬案。 正在读书的芳泽慧子，不得以辍学求职改名芳慧。到哈尔滨航运公司当上一名小职员，次年嫁给比自己大五岁的一名中国舶轮大副，育下了女儿刘娟，夫妻和睦生活平稳。天有不测风云，一九四六年秋丈夫因病不治身亡，从此芳慧独守女儿刘娟生活。 全国解放后刘娟考入市话剧团任演员，为保女儿腾达芳慧随即辞去了工作。自从刘娟和邵忠君相遇往来，芳慧见邵忠君年轻有为气度不凡，共产党员又是国有企业干部，芳慧凭此对邵忠君颇有好感。女大当谈情说爱待嫁，机会难得她没与以阻拦。 当邵忠君锒铛入狱，芳慧身心不宁，同样认为是女儿牵连了邵忠君。她极力支持刘娟卖房、物退款，争取为邵忠君减刑。当获悉邵忠君早有妻儿时芳慧简直被气晕，无法忍让这个衣冠楚楚的骗色、妄法之徒。知人知面难知心，她懊悔对邵忠君过于信赖、坑害了自己的女儿。芳慧视目以待，她要看邵忠君如何摆布这盘棘手的残局。善待刘娟为可，否则决不能与他善罢甘休！ 今日听女儿所言方知底细，邵忠君原来是父母包办的婚姻。而且还是大他三岁的童养媳妇，这让芳慧步入了难涉之境。她出生在日本官吏家庭，成长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受父母进步思想启蒙、非常同情被剥削、被奴役的中国劳苦大众。 令芳慧深恶痛绝的邵忠君竞然是包办夫妻，难怪他为了刘娟不惜一切。芳慧深知邵忠君对刘娟是一往情深，但是一夫二妻是现行中国法律所不容。邵忠君知书达理明知故犯，伤害了两个女人让人无法凉解。 芳慧百思不得其解，邵忠君那位来自穷乡僻壤的媳妇。一无文化、二无知识，为了顾全大局能做到忍气呑生。芳慧真诚敬佩，怜悯、同情，过去、当今、乃至未来，邵家不可缺少的童养媳妇出身的李春花。芳慧思考再三，她最终赞成女儿的态度。宁可苦了自己，决不能去伤害为邵家立有汗马功劳的乡村女人，不能把幸福强加在他人痛苦之上：“一切顺其自然吧…” 未完 待续 第七章 暂短的团聚1 第七章 暂短的团聚 一九四五年二月一日，邵忠君提前两月零十天出狱。他走出髙墙铁门，尽管是严冬，他还是感受到自由阳光格外温暖。邵忠君见满街涌动的过往人群，各个面带笑容喜形于色。再过两天便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佳节。邵忠君此时出狱，是喜上加喜。他左顾右盼，不见亲人来接挙步艰难。 李春花和刘娟想到了一处，为了避免尴尬和不愉快。她们同时做出让步，谁都沒来接邵忠君，由他自己选择先去何处。 邵忠君站在街头，经过再三思考刘娟家近在咫尺，不能越门而过。他拖着行囊、步伐懒散，走向曾经欢乐而又熟悉的地方。 对于邵忠君归来，在刘家母女预料之中，她们早有准备，见面非常高兴一切同前，刘娟让邵忠君去洗澡、修发更换了衣服。尽管表面上对邵忠君一切如常、没有变化，芳慧母女心理上很难平静。她们心情非常矛盾，邵忠君亲手培植出苦果众人来吞，责怪他？他原本是封建包办婚姻的受害者。宽恕？法理不公。明知邵忠君对刘娟情深意厚，可是他冲不破那张无形的网，与邵忠君分手己成定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血缘所致自打邵忠君进门，海鸥紧贴父亲寸步不离。芳慧和刘娟观在眼里、心中酸楚。邵忠君更是忍泪在心，矛盾重重实是万般无奈。传统佳节淡化了烦脑，初一这天，邵忠君抱着女儿，刘娟搀扶母亲、随游人逛商场、参观琳琅满目的商品。人们无不投来羡慕眼光，更增添了邵忠君心里的压力。 天过中午刘娟引路，步入了爱河的发源地“华梅餐厅”。为了肃静、老少四口人选了间包房。席间刘娟当着母亲的面，向邵忠君倾吐出肺腹之言。她首先回顾了那段短暂而又甜蜜的往事。表明自己年轻无知坠入情河，酿成苦酒只能是自己把它饮下去。对邵忠君有恨但无怨：“你虽然欺骗了我、那是因为爱，你为此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尽管你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当今又是婚姻自由。但是你想解除婚姻实难办到。那个女人、为你家付出的太多，一家老小至今依赖于她扶持。她力所能及的，是我所不能做维。我只有放弃个人感情、牺牲你和我的爱恋，没有别的办法。我不忍心去伤害你的那个童养媳妇…更无意拆散你的家庭…” 邵忠君闻者无法言，他悔恨、愧疚、无地自容只有以泪水做答。刘母芳慧深知邵忠君有口难开，便说：“事到如今，后悔、怨恨已晚。我不能让刘娟去拆散你的家庭，刘娟还年轻、今后的路很长前途可及。关于海鸥，她是刘娟身上的肉，也是我的心肝。是我们娘俩未来的希望，不能让她离去。你尽可放心，我会带好…”邵忠君心似刀绞、泪如雨下，他无颜正视刘家母女。 三代人、除了海鸥各有苦涩，走出餐厅已接近傍晚。由于心情不畅、刘娟被酒麻醉。为了不打扰邵忠君和刘娟，刘母早早帯海鸥进入内室休息。刘娟死死搂住她一见倾心难舍的意中人、痛哭流涕肝胆欲碎…邵忠君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相识一场欢聚梦，醒悟分手别离难… 次日天明、刘母提前备好早点。刘娟为卲忠君整理衣物，让他及早返回骆斗屯与妻儿团聚。邵忠君的全部衣物都在这里，刘娟留有余地、没给他全部打点，以利于他过后能再来。邵忠君无精打采亲过女儿、辞别刘母，提着包袱、走出让他眷恋的刘家。 刘娟陪伴邵忠君迎着飞雪，用沉重、艰难的脚步丈量地段街全程。来到霁虹桥头、邵忠君即将在此搭车与刘娟分手。刘娟流不尽的泪水、说不完的话语，明知卲忠君还会再来。但是、那份爱恋已经止住了脚步，今日此时、是爱河的分水岭。刘娟目送卲忠君乘车远去…天季里荡漾着挽情的歌曲“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春节日渐临近、邵忠民心急火燎，他要去监狱探问被李春花劝阻。依据邵忠民所言、李春花推断邵忠君会在节前出狱。她深知邵忠君跟刘娟以往情深，那儿还有他的骨肉。为此、李春花认定邵忠君不会舍近求远先回骆斗屯。还是留出空间由他自己去选择为好，李春花表面上看稳如泰山好似一潭平波。内心早己山呼海啸，狂风席卷巨澜… 卲忠君对太平区是轻车熟路，没费周折回到骆斗屯。卲忠民帯海清去看秧歌，李春花独守小房心不在焉，急切盼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如期归来。亲人之间信息相通，李春花预感到卲忠君的脚步越来越近…她刚要起身。门已被拉开、果真是卲忠君！… 亲人团聚悲喜交加，李春花扑向朝思幕想的丈夫…一别三载、一千多个日与夜，在人的生命旅途中并不算太长。可是、李春花的经历却是九曲十八弯，苦辣酸咸俱全。由于激动李春花周身颤抖脚步难移，邵忠君把她扶到炉旁坐稳安慰她恢复平静。夫妻对坐李春花仿佛是梦，以泪水倾诉衷肠… 工夫不大卲忠民叔侄返回，海清见到爸爸欢喜若狂。一头趴在卲忠君怀里、发泻出满腹的冤屈与悲伤。久积在胸中的苦涩、郁闷得以释放，苦尽甘来、全家人心情舒畅。这一天正值十二节气的立春，合家四口齐动手、包团圆饺子喜迎新春。 这一顿饭尽管不太丰盛，特别开胃口。一向讨厌酒的李春花，破天荒饮下足有一两酒。令她头晕眼花、身子轻飘飘：“这辣嗓子的稀汤、装在瓶子里不起眼…灌进肚子里它能兴风做浪，让人腾云驾雾…”李春花的一番感慨之言，逗得邵忠民和海清捧腹大笑。邵忠君此时发现、一向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李春花竟含有幽黙。他责怪自己对结发的妻子了解太少，缺乏语言、感情勾通。 到了夜晚、邵忠君毫无倦意，夫妻在灯下攀谈。李春花酒劲沒过、倾吐出真言：“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劳心费力，省吃俭用地供你读书。实指望你能光宗耀祖，万没想到你会忘恩负义…你孤身在外找女人、我不怪罪你，可是、你大不该贪污腐化、弄得身败名裂。你手拍心窝想想能对起谁…” 邵忠君一直视李春花为姐姐，对她崇敬、爱戴。面对李春花的责备，他也是难已对答。李春花见邵忠君愁悔交集，转过话题：“我听说刘娟还有个妈妈，她们也很不容易。那个孩子是你的，不能一走了拉倒…将来怎么安排，你和刘娟好好商量，我没有意见…”邵忠君对李春花的宽容、凉解极为感动。 正是因为李春花的忍让、刘娟的不争，此举无声胜有声。在接下来的岁月之中、邵忠君进退两难。他不能忘却李春花对邵家的载育之恩，又难以了断刘娟那婵绵真诚的恋情。两个女人都生育有自己不能割舍的儿与女，而自己的儿女又是肩负在她们身上的各自心头肉。邵忠君自感欠下两个女人的孽债无力补偿，他不忍心伤害其中任何一方… 初三这天、小艳和爱人一层不变双双来拜年，意外地发现邵忠君归来格外惊喜。小艳夫妇见邵忠君提前归家，与亲人团圆表示由衷的祝贺。邵忠君对于小艳夫妻俩危难之中，给予自己妻儿以无私的援助一再表示感谢。两家人欢聚同桌共餐挙杯畅饮。 对于小艳的鼎力相助李春花心中不安，一直想回报答谢。多次提出交纳租金、以求心中平稳，怎奈、小艳百般不同意：“相识一场、是咱们姐妹的缘份，全当我求你替我看管房屋吧。咱们各得其所…” 办事处初四全体员工上班，同事们从小艳口中得知邵忠君已归家。纷纷前來探望、祝贺，弄得小屋水泄不通。李春花措手不及，只能是以白开水来招待盈门客人。 大年初五众人出资，由黄金库主任安排、在办事处职工食堂设宴，给邵忠君接风洗尘。邵忠君见众人不计前嫌，而且、在自己的妻儿病困之时全力帮助，得以转危为安。他饱含泪水、向在场全体人员鞠躬感谢。 黄金库代表所有人员致词：“邵忠君才学兼备、尽人皆知，迈错了一步令人惋惜…李春花为人善良、有口皆碑，亲身的经历让人同情…今 日你们夫妻能够团圆，是我们众望所归。祝愿你们一切从头开始，能够协手互挽白头皆老！…”邵忠君听罢、七尺的男儿痛哭流涕，他无颜面对众人的盛情。 邵忠君饮酒并不多但他醉啦，回到骆斗屯拆腾了大半宿直至次日傍晩才清醒。 邵忠君被逮扑依法开除了他的党籍，企业依然保留着他的公职。由于企业没对邵忠除名，所以、狱方和企业也就一直保持着联系。卲忠君在狱中的表现、减刑、出狱等事宜均随时致函到企业主管领导之手。 春节过后黄金库收到上层电告：“邵忠君出狱、不必回企业报到。在办事处暂时承担往来资金复审工作，工资及待遇同前。”由此可见、企业对邵忠君以往的工作是持肯定态度，以治病救人的方针对他网开一面。 松江贮木加工场驻哈办事处，肩负企业对外往来贸易、另管辖木材、物资存放、转运码头。资金流量大、山高皇帝远，有邵忠君前车之鉴。又让他审核财务最后一关，可谓以腐防败恰到好处。邵忠君借此扎扎实实、全心全意干好工作，定会东山再起。 黄金库系办事处的最高行政长官、又跟邵忠君是铁杆朋友。有上层电函指示、他岂能慢待邵忠君。黄金库把电文精神首先向全处人员做了传达，又和财务股勾通安排出办公位置。最后、他亲自来到骆斗屯，将企业电文指示传达给邵忠君。让邵忠君尽快调整好情续，准备到岗接任工作。得知这一安排邵忠君大喜过往，继续在哈工作仍是梦寐以求、未敢妄想…李春花也很高兴，沒有因为违法犯罪而失去工作实在是幸运。 邵忠君立即给邵忠臣和吴景林写信，将喜讯传回免得牵挂。接下来他想去道里看看刘娟和海鸥、顺便取回所有衣物，但无法对李春花启齿。李春花已看透他心中所想，便说：“工作沒离开这儿是件好事，你可以抽空去看看女儿、帮帮刘娟，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但是、你首先要把手中活计给公家干好，别忘了是让你暂时在此在地工作…” 邵忠君心中十分清楚，富有生活经验的李春花是在告戒他“不要得意忘形…髙兴过望”。邵忠君本人也深知利弊，唯有重新做人扎实工作方能稳定职位。留哈工作能有机会见到刘娟，反之将是天水各一方。 李春花这小店不大、效益可观，手中有积畜。她拿出钱交给邵忠君：“趁着没上班过去看看刘家娘仨，给海鸥送些生活费、也免得她们店记你…”海清听说爸爸去看海鸥非要跟随，邵忠君只好带他一同前往。 刘娟自从和邵忠君分手、她一直沉闷寡欢。邵忠君在监狱服刑相会有期，如今、相见无望相逢难。失去了依恋、倾刻间空虚险些病倒。亏着接受了演出任务，每日早出晚归繁忙当中减缓了寂寞、郁闷。 刘娟所在剧团力争在元宵佳节为抗美援朝荣誉军人演出，进行了首场试演效果良好。邵忠君父子前来碰巧刘娟间隙休假在家。为了不打扰女儿休息，刘母芳慧带外孙女去友谊宫游玩。海清进门没见到妹妹大失所望，不愿久留催促爸爸回家。邵忠君立足未稳屁股没落板凳，海清就要离开、被搞得心烦意乱。他又不敢跟儿子动怒，只好强压脑火耐住性子，和颜悦色好言相劝。 刘娟从内心欣赏这个聪明、幼稚的男孩：“你喜欢海鸥吗？”海清很自信：“那是当然啦、她是我妹妹吗！”见海清回答干脆、刘娟试探：“你跟爸爸到我家来吧，天天都和妹妹在一起…”海清斩钉截铁：“那可不行！我离不开妈妈…”刘娟又问：“可不可以离开爸爸？”海清锁起眉头：“这事我没想过…”海清的回话，让刘娟感到茫然。 为了缓解海清的情续刘娟锁好楼门，引导邵忠君父子出来逛街游览市容。三人信步进了“哈尔滨市第一百货商场”。转悠到四楼童装部，在苏联专柜前止住了脚步。刘娟为海清选了一身最流行的苏联水兵呢料童装，并配备有帽子和皮靴。当即给海清穿在身上，焕然一新、神气十足。海清非常兴奋，没用爸爸指教他开口：“谢谢姑姑…”刘娟为能驱除海清心中的阴影，感到一丝欣慰。 时至中午、三人到快餐部落坐吃饭，邵忠君得以与刘娟细谈。邵忠君把企业的安排及近期经历转告给刘娟，刘娟听言为之髙兴。尽管邵忠君对于归属沒做明确答复，刘娟深知邵忠君“冲不开家庭束缚”已是定局。既然如此、能够继续在哈工作，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不能相依，担求相见。刘娟叮嘱邵忠君：“你要珍惜机会、好自为之，能抽空来看看我们母女也就可以了…” 邵忠君真希望李春花发火、不依不饶，刘娟反目成仇、不肯罢休。这一团和气风平浪静、令他举棋难定。邵忠君明明白白知道李春花心情，他也清清楚楚懂得刘娟想法。邵忠君对以身败名裂为代价，所取得的那份恋情认为来之不易、很难割舍。 邵忠君把李春花的理解与忍让、当成是有机可乘，继续对刘娟依恋不弃、藕断丝连。希望理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现实。邵忠君出狱归来、充分认识到李春花自争不息的精神，以及她那种独立生存的能量。如果没有海清拖累、她完全能够自食其力另遇知音。所以、他要尽全力争取儿子同心归顺，邵忠君把父亲、弟弟、家庭丢在了脑后。 刘娟见海清游兴未尽，又帯他们到儿童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刘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母带海鸥回来、发现女儿不在家中，看见室内物品知道是邵忠君来了。她提前备好了晚饭，等他们归来同餐。 海清这一天、身上美观、肚子又不亏，心满意足。进屋见到了妹妹恋玩没上桌。刘家母女和邵忠君见海清和海鸥亲昵无暇、形影不离，三人各有所思难诉心中之痛。时钟敲响十下、海清宊然提出回家。刘家母女好言挽留，无奈、海清非常固执。只好立刻收拾衣物，连夜打单车返回。邵忠君取出钱交给刘母：“这是海清他妈让我交给你们的，补贴海鸥花销…”又对刘娟说：“其它事情、等我工作安稳下来再说吧…”刘娟以泪做答。邵忠君此行、完全意识到自己在儿子心中失去了信赖，一时半会很难挽回。 为了答谢办事处全体员工，李春花在周末让邵忠民到太平区有名的“文华饭店”订下酒席。新春之季、稚兴未尽，同志、朋友应邀纷纷前来欢聚一堂。席间李春花和邵忠君按桌逐人敬酒，表达感激之情、气份和协场面感人。李春花彼邻小艳而坐，她回首那段辛酸经历、对小艳无法言表感恩之情。拉住小艳双手浑然泪下，在场人无不为之感动。“但愿人长久…”悦耳歌曲带来愉悦。 一九五四年二月底，邵忠君时隔近十七个月从新开始工作。周围同事及单位同志待他如初一层未变。给予了他及大的安慰，使之他尽快调整自我修补疮伤努力去工作。 李春花见邵忠君恢复了工作，同天气一样寒流已逝、春风送暖。她的心又回到了靠山屯，虽说父亲己去世、那里还有继母，以及视自己为女儿的公爹。还有亲手拉扯起来的小叔子。那里是根、那里有家。那里的亲人急需她去照顾。李春花做好打却谘┗苫nê剑蜕壑颐翊g寮纯袒叵纭t傩量嗌霞改臧锪礁鲂∈遄恿14蛋布遥踩蝗胪痢19约捍蠊Ω娉伞5侥鞘鄙壑揖咽嵌皆倨穑彝啪垡膊怀佟?br>　　旁观者清、对于李春花的贸然打算，亲如姊妹的小艳极力阻挠：“万万不可、刘娟近在咫尺，邵股长和她堪称生死之恋…不念你是邵家的顶梁柱子，早和你一刀两断啦！你若离开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李春花不以为然：“邵忠君为这个女人栽了跟头，不会好了疮疤忘了痛…”小艳进言：“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俩才会藕断丝连。你千万听小妹一句话，观察一段再说吧…” 邵忠民同样认为嫂子太草率，他安慰李春花：“现在咱们谈论回家，有点过早…”邵忠民私下嘱咐侄儿：“你盯紧爸爸，不能让他私自一人外 出办事情…”海清对三叔的话语、心有灵气一点通，牢记心中… 从骆斗屯到办事处几千米路程，海清人小腿快、上路连跑带颠。邵忠君在单位上班工作，海清往返没有遍数。邵忠君休息在家，被海清缠得寸步难离。邵忠君误认为是儿子跟自己亲近，有了拢络的机会。这父子俩各怀心复事，斗智斗谋、不知花落谁手。 邵忠君为了能心想事成，隔三差五带海清出去游玩。有时串空去看刘娟和海鸥，而每次海清都是吃饱、玩腻，不管早晩、两个字：“回家”不容商谅。邵忠君终有千言万语，海清有他一定之规：“离不开妈妈…”令邵忠君计穷智尽，撼不动儿子这棵幼树。 其实海清最清楚爸爸的苦心，他也明知道跟了爸爸会享福。能整天和妹妹在一起住高楼，吃好的、穿美的、看戏、看电影。可是、那样会丢下妈妈没人疼、没人管，她会去跳江寻死。海清已觉察到无论如何爸爸都不会舍弃他，原因很简单、自己是他的儿子。可见、一男俩女的三角命运、牢牢握在了身材弱小八岁的海清之手。 邵忠君自知能短时间回到单位工作，多亏了有吕德昕不辞辛苦、多方斡旋，得到从轻惩处才有今天。吃水不忘打井人，邵忠君通过长途电话与这位同乡、同志、朋友进行了亲切交谈。吕德昕对他未来寄予厚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今正是施展才华的大好年代，你文才武略髙人一畴、只要振做精神、努力去工作，前途大有可为…” 朋友鼓励、同志们支持、亲人的谅解，企业领导又给了空间。邵忠君的舞台帷幕被打开，待他去尽情尽力再展才华… 主任黄金库为了稳定邵忠君心情，避免再出现矛盾、他假公既私。趁单位补充临时工之季，把邵忠民招录进办事处当上货物核对工。便于监督邵忠君塌实工作，为了邵忠君一人、众亲朋可称上费尽了脑汁。 由于交通不便，迟迟收到吴景林回信。信中对邵忠君出狱、重返到工作岗位表示祝贺。同时告之：“家中土地已归入集体、实行了农业合作化。老父身子骨硬朗，他让我转告你好好工作别再掉了队伍。老人家天天都在你们…”信中最后说出了邵忠山已死祥情未讲。得此噩耗全家悲痛不已，特别是李春花心似刀扎一般。那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一口汤、一勺粥扶侍长大的，花儿的少年转眼毙命，在人间消失令她无法接受。邵忠君深知是受自己牵连，痛心疾首羞愧难言。 邵忠山的死讯对李春花触动很大，联想自己的父亲与世长辞，她心灰意冷。对邵忠君恨铁难成钢，失去了信心。事事都是因他而起源，人人又受到牵连、时至今日不见悔悟。难免死灰复燃再次引火烧身，没有必要跟这种人劳心伤神。她拿定了主意，入秋、天高气爽、和邵忠民带海清回乡。以公爹为父、弥补对生父未尽的孝道。帮三弟成上家供儿子读书成材，自己有个依托平安度日别无它求。让邵忠君一切由已、不予干涉！ 刚至九月，企业中心发来调令：“邵忠君同志择日交待工作，半月内回干部科另行分配工作。”事情变动宊然，服从调令、是铁板铆钉不能松动。与此同时李春花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两件事凑到了一块，李春花一时不知如何办为好。从不多言的邵忠民表态：“嫂子怀了孕、海清已到了上学的年龄。靠山屯是个偏僻乡村，缺医少药、读书又不方便。我哥回到月牙泡条件不如市里，工作繁忙身边不可无人。你们一家早晚得聚到一块，不如一路同行比较方便些…” 未完 待续 第七章 暂短的团聚2 此时的邵忠君失魂落魄，这一纸公文让他幻想破灭鸡飞蛋打。邵忠民的主张合情又合理无法辩驳。李春花不忘的是公爹，她让邵忠民回靠山屯安排稳妥。把老父亲接到月牙泡合家团圆，也好让老人享上几年清福。 事有定论，各自分头去准备。邵忠君通过电话求吕德昕帮忙联系安身之处。邵忠民辞去临时工作，依照嫂子的安排到商场给父亲和姐夫一家购买适当物品带回。李春花则抓紧给小艳夫妇各自做了一套苏式礼兵服装，留做纪念表达敬意。 邵忠君行前去看女儿，并和刘家母女辞行。李春花沒让海清跟随，此次分手不知何日再相逢。她理解邵忠君心情：“你爸爸有好多话要对海鸥妈妈说，你别跟去添乱了…”李春花对邵忠君关心倍致人所共知。她对邵忠君的体贴远远超出怨恨。李春花自知远不能和刘娟同提并论，本想与邵忠君分手、有儿子和公爹牵挂她无法割舍。最终她打算将错就错离哈返乡。只要邵忠君能振奋精神努力工作，其它无所谓。然而邵忠君工作变动，打乱了原有想法，“这可能是天意”李春花也就顺其自然而行。 邵忠君到了刘家此次不同以往，官身不由自己，一张薄纸棒打了鸳鸯。有情人既要分离相见时难，佳肴无味、玉液逞强。刘娟不醒人事，邵忠君烂醉如泥…刘母怕伤害了童心，含泪带海鸥躲避。邵忠君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强打着精神回到骆斗屯。 一九五四年九月二十日，邵忠君携妻儿和三弟辞别众人，乘“黑龙”号客轮顺流而下。船抵木兰码头，邵忠民和哥嫂分手登岸。去见二哥邵忠臣，改日再踏回乡路。 邵忠君一家三口到达月牙泡天近黎明。行里物品等提前由企业货船运回，已被吕德昕安排进邵忠君临时住处。贮木加工场仍在建设发展之中，只建了为数不多的草泥家属住宅房。按计划分给携家的复员、转业老兵和一部分先遣干部。邵忠君是因工作急需调动，没有住房的计划不能及时安排。只能是自己设法联系住处，暂时住一个阶段。 吕德昕己在码头迎候，他在附近渔村给邵忠君租了座民房。吕德昕的爱人早把小房弄得炕热、屋子暖。 吕德昕爱人比李春花小一岁，性格豪爽、待人热忱。听见脚步和谈话声她立刻迎出来：“听说弟妹人好、心眼也好，我可得饱饱眼福…”李春花已知是吕德昕之妻忙搭话：“吕嫂好…”吕嫂拉过李春花：“哎…好！别人都喊我老吕婆子、你看我老吗？”李春花笑答：“吕嫂又年轻又漂亮、一点不老。”：“嘻…还是弟妹会说话儿…”说话之间、把一行人引进屋中。 这是一座常见的外厨内寝的乡村两间小土房。小房坐东面西，上首三间正房是房主。渔村是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屯子、企业紧贴渔村而建，现如今已是屯、企难分。若大的企业落户此处、打破了以往的宁静。小屯里的渔民找到来钱道，家家户户在本院扩建房舍对外招租。小屯已有五十多户居民，多半来自贮木加工场的职工。 邵忠君见小屋收拾得干净利落非常感激：“辛苦俩位兄嫂啦…”吕德昕推辞：“这都是你嫂子的功劳。”李春花忙说：“让吕嫂受累、真是过意不去。”吕嫂：“应该的、谁让咱们是老乡来着…”初次见面、李春花对这位小嫂子产生了好感。由于吕德昕夫妇的协助，邵忠君顺利地把家安顿下来。 吕德昕有一对千金，因为月牙泡条件差他把两个女儿留在了木兰，在爷奶身边读书。因此、吕德昕是个两口之家。当晚吕德昕设家宴招待邵忠君顺利搬迁。吕德昕居住的是职工家属宿舍，房屋结构是板夹泥墙体、绿瓦盖很壮观。在东西两侧山墙开门，一条走廊横贯东西，把室内分成南北两厢。每厢十二间、共计二十四个房间，每间住一户。屋子不大、炕、灶居一室。墙面刷白灰、玻璃窗、木框兰油漆，屋子虽小很敞亮。这种住宅总共有两栋。吕德昕住在后栋，职工及家属们把此处称为“双人宿舍”。 交谈中吕德昕告诉邵忠君为了扩展生产规模，国家给企业拨进来十余台苏联产“吉尔”货运卡车。企业为此新组建汽车维修及运输为一体的“汽运管理处”。邵忠君官复原职，到汽运处去担任财务股长。 吕嫂待人诚挚、心直口快，她背着邵忠君向李春花道出了玄机。原来黄金库通过电话告诉吕德昕：“邵忠君工作不塌实，跟刘娟继续保持有往来。李春花心肠软不予制止，据称她还要离哈回乡…照这样发展下去、邵忠君势必要旧剧重演…”吕德昕听说后心情凝重，果真如此将会影响邵忠君一生，对和睦的家庭存在着巨的大隐患。 凑巧、正值企业组建汽运管理处，在各基层单位选调提升专业技术工人和干部。吕德昕趁机向企业领导推谏邵忠君复职。吕德昕任基层科长多年，在企业领导层中说话举足轻重，他的提意被及时采纳。 为了防止邵忠君从导复撤，毁了前程拆散家庭。吕德昕“明修栈道、暗渡陈沧”把邵忠君调离了“是非之地”。李春花闻之如梦方醒，难怪变动宊然又不失时机。她从心底感激吕德昕身为朋友的良苦用心。 把家安顿平稳后，邵忠君如期到干部科听从调遣。通过简单的考核、主管领导谈话，明确了职务范畴。最后履行手续把邵忠君派往汽运管理处赴任。 月牙泡地区多是藻泽地，一时无能力大面积填平。企业在邻县城郊征用了大约三十公顷土地。增设一处家属生活区，取名“新林村”。场村之间有企业窄轨铁路直通，每日分早、午、晚、有通勤火车、往来方便。为了节省资金，企业把汽运管理处建在了新林村。全处上下五十多人，除出食堂有俩女的全部是男性，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小光棍。 管理处主任是个“二毛子”，比邵忠君大八岁，除了扶色之外同苏联人一无二样。此人曾在黑龙江的绕河苏联远东部队里开车，中国名字叫杨泉。 杨泉豪爽、善交、好酒、他说话直来直去。和不胜言谈阔论的邵忠君、一见如故。初次接触、他便对邵忠君说：“你是帐房先生、我是车行代东。扒拉扰套游也换幔谂姘炎幽悴恍小d惚鸶愦砦弧10冶鹫粽蓿獾枚铱凵下砩祝鄹缑敲挥蟹钩浴0。」9鄙壑揖衔巳恕峭话恪?br>　　汽运管理处是个坐北朝南的三合大院，有办公室、保健站、食堂、宿舍、车库及修理部。全是林区得天独厚的、板夹泥房子。邵忠君属下有两员将，会计是个小青年刚从专业学校毕业。出纳员赵广大三十多岁，原职是企业内部的商店收款员。 汽运处院子里多是小青年，每日欢笑、禧闹及为常见生机勃勃。尽管如此、和哈尔滨相比天壤之别。邵忠君呆服了繁华的都市生活，初到此处倍感凄凉。加上思念女儿和刘娟他终日愁眉不展，忧郁寡言。 新学期刚开学不久，为了不耽误学业，李春花把海清送入新生班学习。住地离学校比较远，好在小屯有十多个学生结伴而行。为了减少走路时间，孩子们自带午饭。这样一来李春花每日无事可做，操劳习惯了冷不丁闲下来，总觉得空空荡荡的。她从吕嫂口中得知供应科所属的物资仓库，有个缝纫小组现人手不足。李春花找到仓库主任毛遂自荐，通过试活顺利地进入缝纫小组。组长姓孙、也不知道她有多大岁数，人人都喊孙姐。李春花干活仔细手把娴熟，沒多长时间孙姐就安排她值机干活。李春花如鱼得水朝气蓬勃，升起生活的风帆。她殷切期待、邵忠君振作起精神，鼓起雄风、夫妻协手远航。 再说邵忠民、那晩和哥嫂分手下了船，正是夜半三更。黑灯瞎火街静无行人，他在候船室呆到天明。手提着包裹找到二哥住处、兄弟见面格外地亲热。邵忠臣工作紧张繁忙，每到月底汇总、盘帐常常通宵达旦。当时得知四弟惨死，也没能返回。端午节他挤出时间回家看望父亲，才弄清邵忠山死因。手足之情、令邵忠臣 万分悲痛。责怪哥哥一人妄为、牵连了众多人。如今听说哥嫂一家人奔往月牙泡，离开了事非之地、从而感到轻松愉快，免除了后顾之忧。 其实、邵忠君对刘娟藕断丝连，李春花心灰意冷想返乡。这些具体事情黄金库并不知道，是邵忠民看在眼里、心中焦急。每次邵忠君领海清出去，回来之后、海清都一五一十向三叔汇报，所以邵忠民对哥哥行迹了如知掌。为了谨防哥哥再惹事端，他及时向黄金库说出实情寻求帮助。邵忠君做梦都不会想到，拆散她和刘娟的一纸公文、起源于他的同胞弟弟邵忠民。 当时无论是国道，还是地方公路多是沙土路面。睛天车过尘土飞扬，雨天坑坑洼洼重车难行。企业内部运木材下山靠的是森林铁路，外运依赖于水路航道。所以，每到暖季江流涌进，企业水运码头一派繁忙。一旦严冬来临江水封冰船不能航唯有停止运载。而此时、大地结冻道路平坦坚硬，正是汽车运输的最佳季节。企业设立汽车运输管理处，排除了企业运输半年闲的矛盾。 邵忠君到岗正是入秋，汽运处正是备料待运阶段不太繁忙。每当学校放假，海清就跟随爸爸到汽运处来玩。杨泉家租住在附近城里，结婚四年沒育一儿半女。因此、他见到小孩就眼谗。当海清第一次出现在汽 运处，他如获至宝、硬要认海清做干儿子。海清也很机灵、在众人示意下跪地磕头喊：“干爸”。乐得杨泉不知哪是北，把海清带回家见过“干妈”。杨泉的媳妇也是喜子如命，两口子领着干儿子到街市之上一通消费。海清从头换到脚，外加连吃带拿。 事情说来神奇，自打认了海清这个干儿子。转过年、比杨泉小六岁的媳妇开始怀孕、生育。十年当中、生下一方桌儿子。使得杨泉经济出现危机，令他叫苦不迭。 通过海清勾连、杨泉和邵忠君私交更上一层楼。杨泉见邵忠君情续低沉，误以为他思想包袱沉重。多次开导他：“人非草木、殊能无过。迭倒了从新爬起来，你年纪轻能力强、精力旺盛。前途无量…”杨泉哪里晓得邵忠君意在何处，心在何想？ 汽运处车队队长叫曹丙文，父母住在哈尔滨东郊朝鲜屯，紧靠太平区哈东路。邵忠君原工作地趾是太平区宏伟路，如此而论、俩人算上是半个老乡。邵忠君每次从家带来可口小菜，少不了让曹丙文分享。与曹丙文亲近邵忠君自有图谋，他指望这位司机队长搭上鹊桥、能方便与刘娟的联系。 邵忠民离开靠山屯一年多，回到家发现变化很大。小外甥放自己衣裳不穿，光着腚披个大褂子满处乱窜。炕上多了个吃奶的外甥女。父亲苍老许多、头上白发过半。姐姐腿痛，走路靠棍子。姐夫生产队长兼书记，家里、外头一起忙。令他望而心酸！ 邵忠民返乡带回佳讯，一家人苦中有喜盼来希望。邵忠君脱离了花花世界、躱开了娇媚女人，别再惹事生非、也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老父亲听说要接他去合家团圆，喜泪夺目、老人家急不可待。催促女儿筹备随身物品，趁着沒上冻早点去月牙泡。 也难怪、两年多来邵守洪沒有一天不牵肠挂肚。对大儿子恨得咬牙切齿，想念孙子急的要命。怎奈双目失明、自己寸步难行。只好默默祈祷、盼望能有合家欢乐之日，守着心肝宝贝孙子、太太平平地多活几年。 气温一天天下降，为了极早把家安顿好，邵忠君到镇上买回来个小煤炉，计划安放在屋中取暖。结果事得其反，险些要了儿子一条小命。 那天是个周日、李春花活忙不分礼拜天，沒有休息日。吃过早饭李春花去单位干活，海清睡早觉。邵忠君动手装炉子，鼓搗一个早晨也不好烧。他息灭炉中煤火去找吕德昕，打惹蟾鐾吖だ窗锩Α?br>　　邵忠君到在吕德昕家、两个人东拉西扯耽误了时间，结果、炉中火未息尽死而复燃。关门闭窗弄得满屋浓烟，海清因缺氧而窒息。幸亏房东的小孙子来找海清玩，被及时发现。待邵忠君领着明白人回来，海清早已被邻居们送进医院。邵忠君见室内一片狼藉预感事情严重，他头昏腿打战不顾一切地奔到医院、海清还没恢复知觉。但见他面色发青、口吐不止，正在输氧。大夫告诉邵忠君：“再晚发现几分钟、这孩子就葲]救啦…”邵忠君大惊失色，捶胸跺足后悔不已。 邵忠君瞒妻养妾，李春花都没动肝火。这次不同从前，她是大发雷霆。吕嫂费尽口舌、好言相劝，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邵忠君心中另有如意扰蹋窍胩崆鞍鸭野才盼韧住r坏┑囟辰馄低度朐擞憧纱畛瞬鼙某等ス＝峁鍪Σ焕诚麓蠡觯桓以偻a诵矶唷?br>　　邵忠民在家忙伙了一个多月，才领着早已心急如焚、坐卧不宁的父亲动身。先到木兰在二哥那儿住了两宿，邵忠臣给父亲和弟弟添了棉鞋和大衣。又沒忘给侄儿稍些食品与玩具。一年之中的航运接近了尾声，客船行至月牙泡为终点，不再往下游通航。邵忠民领着父亲一帆风顺到达月牙泡。 父子二人牵手下船，正是红日当头。邵忠民肩扛包袱，一路打听找到大嫂干活的地方。月牙泡虽说面积不大，但是、单位多人员复杂来自祖国四面八方。邵忠君刚回来不久，没有人熟悉。邵忠民沿街打听，碰巧遇上了一位认识李春花的仓库保管员，是保管员把父子俩领到了缝纫组。邵守洪听到李春花的一声：“爸爸…”老人家在广众面前、禁不住泪水纵横… 邵忠君险些断送儿子小命让他后怕，加上思念刘娟母女、邵忠君精神疲惫心不在焉。正当他在单位无所是事之季，接到媳妇李春花的电话：“爸爸和三弟来了，你到城里买两套被褥回来。要厚实点的…” 邵忠君实实在在想念父亲，但是、此时相见高兴不起来，因为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小屯的土屋原本不宽敞，又来爷俩人满为患。邵忠君购完物赶回家，李春花和邵忠民已经搭好了地铺。海清正搂着爷爷亲近，邵忠君见父亲头现白发、面容憔碎。他鼻子发酸：“爸啊、我是忠君…”他上前抓过父亲那双枯瘦的双手。邵守洪爱、恨具备：“在你心坎子里头还有爸爸么？我要不是牵挂你们一家三口，早就去见你妈啦…”老人声泪俱下，弄的一家人跟着痛心不已。海清出来打圆场：“爷爷、别哭了，我和爸爸去买肉回来给你包饺子…”老爷子面转喜色：“哎、还是孙子疼我呀…”一家人团聚、如同久阴转晴，再现阳光倍感温暖。 杨泉听说干儿子险些被烟呛死，这严冬一来天气寒冷小房不暖存在隐患。明知邵忠君无法跟上级申请住房，他以单位名誉向房管处提交份报告为邵忠君申请住房。如今、全家老少三辈五口人，挤在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土屋里、住房已成当务之急。杨泉再次找到企业主管领导，在上司面前发起牢骚：“你们需用邵忠君、发出一张纸调了回来。牛有牛棚、马有马圈。他如今老少三辈挤在渔村一个小土房子里，当领导的不能视而不理、莫不关心…”杨泉禀牲耿直、说话办事从不拐弯抹角，领导对他及为了解非常信任。没出一周在吕德昕前栋双人宿舍调出一室。李春花把父亲、三弟和儿子安排到新屋，她和邵忠君住在原处，一家人两地居住、一处进餐，苦了李春花身怀六甲来回跑。 职工家属的烧火柴，是木材加工下来的剩余物。大小不等需住户自己连锯带劈，改成小块后方能生火做饭、取暖。邵忠民暂时无工作，成了家庭的后勤主管。劈柴火，担水、做饭免除了哥嫂后顾之忧。 两年半以前、李春花带海清离开家，邵守洪想念孙子整天烦躁不安。为了能让他消愁解闷，吴景林借外出开会机会给他买回来一把‘二胡’。可惜、老爷子不会谱、不懂调，又无人指点、对二胡是一窍不通。邵守洪对二胡颇感兴趣，心情烦闷就拉起二胡。吱吱嘎嘎一人解忧，众人弄的心烦意乱。 当今来到月牙泡、合家团聚了。老 爷子邵守洪不忘旧业，心情愉快拿出二胡独奏。一栋房二十四户，同用一条走廊。这抓心、酸牙、刺耳的‘乐曲’，弄得家家屋门紧闭、过往行人锁眉掩耳来去匆匆。 由于事情变化莫测、邵忠君原来的计划被打乱，不能亲身前往哈尔滨。他仍不恢心用书信表达爱恋之情，由曹丙文代转。 刘娟碍于邵家与李春花的复杂瓜葛，处于无奈才主动提出和邵忠君分手。必竟是感情深厚，邵忠君离哈她一时难已忘怀。精神受挫、思念爱恋之人引患疾病而卧床。 刘母芳慧这个日本血统的女性，质朴宽厚以仁待人。她理解邵忠君、同情李春花，更疼爱自己的女儿。不能三方都好、难有两全之美。只有劝慰刘娟放弃自己的感情：“年轻路远山高水长，你要举目远眺…切不可捧着一坛苦酒不放，耽误了美好时光、大好的前程啊…”经过治疗、调养、加之母亲开导，刘娟很快病愈。她遵母言饮下了自己酿造的一坛苦酒，笑对人生面向未来！ 既然分了手条件又不允许，邵忠君本该脚踏实地工作、安心理家、弥补回损失。痛后思痛、用实际行动回报社会和家人。可他依然旧情不忘耿耿于怀，长期准备精心措词的书信又给自己增添了麻烦… 刘娟接到曹丙文转来的信，非常欣慰、满以为邵忠君悔过自新，来信表达欠意对她加以鼓励与问候。结果、发现信中并无悔过之意，仍满怀私欲与幻想，纠缠刘娟继续等他。令刘娟恼羞成怒提笔回书：“你原本是个双脚上沾满畜屎的马倌，能有今日、赋心自问好好想想。是谁把你托起又送上坦途…你为饱私欲、蒙骗了一棵少女的倾心，背叛了恩重如山的结发之妻。仪表堂堂知书通文，却不忠不孝执迷不悟…你能恢复工作合家团圆，乃是你三生有幸。不怜悯在那位李氏女人份上、我岂能与你邵忠君善罢甘休…我呑下了苦果自我解脱，你还在脚踏两只船。继续伤害我和你那媳妇，你有负众望…” 刘娟的话语重而不为过。她一来发泄心中久存的积怨，二者是指望邵忠君能够放下所有私心杂念，正确面对自己未来的人生。 刘娟随信装有一张女儿近期照片，同时她告诉邵忠君：“我已报名既将参加考评，去祖国的西部搞文艺工作…” 卲忠君看罢回信无地自容，没有领悟刘娟赤诚之心、背上了思想包袱。视而不见那光明的前途，从此灰心丧气一蹶不振。 一九五五年的春节是公历一月二十四日，赶在了立春之前。工作在木兰的卲忠臣店记父亲、想念哥嫂全家。他提前筹划好、赶往月牙泡过团圆年。 进入冬季以来，汽运管理处的汽车频繁往来于哈尔滨。五台车一个运输班、车上标着企业名称，前呼后应、威风凛凛。木兰县城是汽车必经之地，司机们常常在此地停车取暖、钩物。县供销社面临正街主道，理所当然成为司机们落脚之处。 卲忠臣办公室窗户正对大街，跟营业室楼上楼下之分。他趁汽车停靠机会赶到楼下营业室向司机打听：“你们汽运处的会计邵忠君、是否有人认识？…”司机们月月开支发响、出车合销出差费，处处和财务打交道。对担任财务股长的卲忠君人人熟悉… 借此方便条件在春节来临之季，卲忠臣搭乘汽运处的汽车来到月牙泡。 卲忠臣的到来、缓解了卲忠君那种悲观情续。卲忠臣来过团圆年、早在李春花预料之中，所以、节日食品备得充足丰盛。经历了风风雨雨重新欢聚一堂、实在是难能可贵。邵忠君书写了两付同样的对联、贴在两处住宅门上“爆竹声声辞旧岁、锣鼓阵阵迎新春，合家欢乐”。 除夕之夜、祖孙三代欢聚在一个小屋里，老爷子邵守洪格外髙兴。取出他那把宝贝二胡、演奏一番让儿孙们欣赏。各个听得骨麻心慌，海清听不出个好与歹赞扬：“还得是我爷爷有能耐，谁都拉不出来这个调…”逗得满屋人捧腹大笑。 这个春节是邵家步过苦腻的第一次欢聚，无人会料到这也是邵家最后的团聚… 邵忠臣过完圆宵节才搭车返回木兰，归途同车巧遇来月牙泡拜年的女青年尹莉。尹莉是出纳员赵广大的外甥女，家住在木兰镇内。姊妹三人、她居中间，比邵忠臣小四岁。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正等待分配工作。尹莉身材苗条生得眉清目秀，她见邵忠臣鼻正口方浓眉大耳，彼此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月份尹莉被分配到了县第一中学任教师，邵忠臣和尹莉工作在同一镇、通过往来接触相互加深了解，最终成为恋人。 吕德昕利用手中权，把邵忠民安排到了物资仓库当协管工。负责清点物品数量、分类入库，活不累紧张而有序。 李春花孕身随着时间增加愈加行动不方便，只好暂时放下那份活告假在家。此时邵忠君无论工作、还是家庭都进入了良性轨道。可他却钻进人生的死胡同固守，愁眉不展认为前途无望。这是邵忠君內涵性格所致、促成了他人生的必然结果。 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前一日，李春花分别八年的弟弟李云峰仿佛从天而降。李春花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疑是在白日做梦。当李云峰握住她那颤抖的双手：“姐姐、认不出我了吗…我是娃儿…”李春花视线模糊：“呀！牛娃…我那弟弟啊…”李春花搂过李云峰喜泪如注，姐弟重逢亲情难书。 李云峰在东北解放后，他随所在部队入关。参加了平津战役，攻下天津北京随即和平解放。部队稍做休整继续南下，过黄河、渡长江，追着蒋军的屁股打。前面沒命地跑、后面往死里头撵，风卷残云一般。于一九四九年十月中旬解放了广东省府、广州。 一个月后部队乘火车回师到吉林的敦化待命。一九五零年一月改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从图门过江入朝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此时他担任某部连长。转年的四月下旬在第五次战役中宊破了临津江，在绀岳山跟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展开攻坚战。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伤亡惨重，李云峰在战场上负伤。左肩锁骨下方被子弹打穿，转入战地医院治疗。所幸沒有伤筋断骨，伤愈后从做战部队转到后勤军需保障机构。 一九五三年七月、在“金城决战”的战役中，运送弹药途中遭遇敌机空袭、李云峰所押军车被炸毁。他再一次负伤、右小腿肌肉被撕裂，脚前掌粉碎性骨折致残。 李云峰被送回国内，先后在丹东、兴城等地治伤疗养。一九五四年秋转业回到哈尔滨，因右脚残缺成为瘸脚。为了民族解放及祖国领土完整，李云峰南征北战流血负伤立下战功。党和国家关心照顾，把他分配到哈市交电公司仓库任副主任。他把一腔热血为国尽忠，年近三十还沒有娶妻育子。 李云峰转业后思念家乡亲人，盼到开春天气稍暖。他乘火车到庆安，辗转回到靠山屯。满心希望结果扑空，老父亲去世姐姐离乡。李云峰见到了吳景林，了解到多年来家人的变化。吳景林同样是李云峰的革命引路人、又是亲属他在吴景林家落足。 堂伯李占魁健在，李占秋病重及去世李占魁一家皆进全力帮忙。李云峰登门拜谢过堂伯，并在堂弟李凤金指引下到父亲坟前祭祀亡灵。身为儿子未能为老父亲尽孝，他悲悔交集、怎奈、忠孝两难全… 李云峰又专程到项家佃看望继母，不幸的是、孙氏经不住痛失亲人的打击也已经病逝。项家油坊归了集体，老掌柜因年高患病而亡。唐二贵膝下有一儿一女全家四口，他在生产队劳动日子平和。唐二贵见李云峰活着回来无比高兴，当年靠山屯和李云峰一起出征七人、如今还乡者仅他一人。唐二贵陪着李云峰到达尼姑沟，祭祀埋葬在那里的亲人。日新月移、尼姑沟的后来人，洗去了日本人留下的伤痕、安居乐业地生活。 李云峰在家乡转了一圈，共呆了一周便返回哈尔滨上班。他本想按吳景林给的地址、往松江贮木加工场写信。经过思考认为不妥，见信迟迟不 见人姐姐会心急似火，反倒弄巧成拙。等到万物更新波涛畅涌，李云峰赶来看望朝思幕想的唯一亲人。 卲忠君见李云峰隅血奋战八年，綿衣还乡，功成名就自愧不如。李云峰见当年朝气蓬勃的邵忠君，现今意志衰退萎靡不振、猜想他思想包袱过重，没有意织到光明的前途。李云峰看在眼里记在心底。亲人团聚情深意长时光短暂，李云峰在月牙泡度过十多天。临走前伴着长夜，李云峰和邵忠君进行了推心置腹的交谈。他们二人一起走上革命道路，曾在同一个课堂读书、友情胜过亲情。 李云峰言语出自肺腹：“人生如同在战场、成败在所难免，看你如何去争取对待。毛泽东主席早就告戒全党“放下包袱、开动机器”，我们国家正在全面开展建设，你是专业干部人尽其才…只要你能解放思想脚踏实地去工作，我这个瘸脚副主任远远不如你…”。见邵忠君黙黙无声，李云峰又和他谈到家庭：“这个家老少三辈其乐融融，眼下即将要添人进口。二十年来、是我姐姐携家带口付出艰辛走到今天。如今、生活的接力棒传给了你，上有父下有子、中间有妻子和同胞的弟弟。重任在肩切不可吊以轻心…”李云峰字字衷恳，句句是良言。只可惜、未能唤回痴谜不悟的邵忠君。 端午节后李春花生下一女，因生活与环境改变营养增强、女婴比海清当初足足多出一头。老父亲邵守洪听说是个千金喜出往外，父辈男多女少如今儿女双全天尽人意。由于兴奋从那一刻起，老人家再沒摸他那把宝贝二胡。听已为常的人们冷不丁沉寂下来，顿觉心底空空、生活中少了韵味。 海清见身边有了妹妹、他乐得手舞足蹈。邵忠君心中却被阴云笼罩，如果是个男孩也许会融开他那冷酷的心？… 自从来到月牙泡、李春花就发现邵忠君整日优心忡忡。父亲和三弟的到来非但没有振奋精神，他更是魂不守舍。李春花期盼随着时间推移，待腹内生命出现会带来转机、君能迷途知返、再展当年风采。 触景生情、见人思人，邵忠君面对出生的女儿更加想念刘娟母女。“有情人终难成伴侣，无意人却要同屋共枕”，邵忠君心灵的伤痛无法排除。面对自己所欠下两个女人的孽债，他抱定用生命来做偿还。朋友之良言、亲人的奉劝、“衷言逆耳”。邵忠君听而未进，他步入极端深陷落泥潭。 李春花和一双儿女未来生活无靠，邵忠君死不能瞑目。老父亲有妹妹弟弟扶侍、无需牵挂。邵忠君托货运员从哈尔滨捎回一台上海产“飞人”牌大四四型、脚踏缝纫机。李春花不知其中源尾，认为邵忠君悔悟自新非常高兴，让三弟组装起来摆放在屋中。邵忠君话语含意：“这是我送给你的铁饭碗…”李春花怎晓得其中之意脱口而出：“有了这玩艺，往后不愁吃和穿…”邵忠君闻言如卸重负，他心里平稳再无牵挂。 八月节来临女儿将要百日，邵忠君给女儿取名“海霞”。仲秋佳节邵忠君买回丰盛食品，一家人喜庆月圆良宵。次日是建国六周年放假，邵忠君在汽运处排定值班。早饭后他离家去单位，行前对儿子看了又看、把女儿亲了再亲…李春花见邵忠君有了转变她心中暗喜总算等来“多云转晴”！… 未完 待续 第八章 人去家离散 1 第八章 人去家离散 一九五五年十月一日、农历八月十六日夜晚。邵忠君置年迈失明的父亲不顾，抛下了妻子儿女、背叛领导、亲朋、好友们众望，在汽运管理处空闲的车库内悬梁自尽。离开风尘、自我解脱。李春花二十一年的汗水，随着涛涛的松花江水向东流去… 因为两个节日相连单位人少，对于邵忠君的举动沒人注意。人们发现邵忠君自尽及为震惊，在他随身衣兜里发现了遗书死因大白。多数人视他不忠不孝、忘恩负义而忿忿。也有人怜悯邵忠君是封建婚姻的牺牲品，为他的英年早逝、葬送才华而感到惋惜。 闻听噩耗一家人哭成一团，失明的父亲声泪俱下：“旗倒兵散哪、这个家垮啦！孽子做逆呀…”邵忠臣接到电讯已是傍晩，没有车船他借月光步行百余里。周身灰尘身心疲惫来到哥哥单位，他双目红肿嗓音沙哑，众目之下跪在嫂子面前：“我哥自己寻短是他生命该绝、愧对于你，邵家欠你太多太多，有我们兄弟在决不会亏待你们母子…”李春花急忙把他扶起：“说什么都晚了…这都怪我没听人劝啊…”在场人无不为之落泪，可怜李春花这个封建婚姻的受害者。“从孩时开始呕心沥血，到头来水中捞月”。 为了顾及颜面缩少影响，李春花没给哈市的弟弟及家乡的妹夫去电。杨泉率单位全体员工，在吕德昕、汪跃松等朋友参与下把邵忠君的遗体安葬。吕嫂两眼通红一直没离李春花左右。海清依偎着爷爷、守护妹妹，黙黙落泪一言不发。人们瞅着这一家老小、无不为之悲伤叹息，为他们未来命运担忧。 死人一埋了之、为了照顾生者，吕德昕提出邵忠民工作可以保住。邵忠臣也表示要对李春花今后生活负责任，去留听凭嫂子意愿。老父亲邵守洪眼不明心里亮，他自知生命的终点已经不远。李春花年岁不算大有两个孩子牵挂，不论从那个角度上看她不能独守。自己年老体衰、是个双眼瞎，在那都是累坠。决不能给李春花添麻烦，所以他提出趁着能走把老骨头送回家乡、靠山屯。 李春花对家庭状况一目了然，两个小叔子一对没成家。老父亲又需要人照顾，自己怎么忍心去拖累他们。邵忠君死前已有安排，提前备下缝纫机。并告之：“这是铁饭碗…”表明他支持自谋生活之路。李春花恒下一条心，好马不食回头草。既然走出贫困乡村也就不再返回，免得被众人嗤笑。她要自食其力、抚育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决心己定，李春花向邵家父子明确表态：“有忠君备好的缝纫机，凭着我的一双手不会饿死。父亲年高体衰需要照顾，忠臣、忠民你们俩尚待娶妻生子。我不能增添麻烦，只要你们能过好、我二十多年的心血就算沒白费…”李春花出言坦诚，让邵氏父子揪心悲痛。 老父亲泣言：“我们邵家欠下你一箩筐孽债，无论你走到哪一步永远都是邵家的人。要是能有来世，老爹我变牛做马再去报答吧…”失子之痛心如刀割、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老人肝胆惧焚带子领过。 事到今日长痛不如短痛，邵忠民唯有放弃工作陪父亲回乡。和睦的家庭被迫离散，亲人撒泪分手各奔东西。李春花携儿带女、重新去漫步坎坷、沧桑的人生之路… 邵忠臣临走之前退还了渔村土房，把李春花母子安顿在双人宿舍。人去屋空、夜深寂静李春花难眠，她望着一双儿女心似滾油煎熬。邵忠君死前留言一遍遍回荡：“亲爱的春花、敬慕的姐姐。我无颜去面对亲朋挚友，不敢去回访生养我的那片热土。你为邵家历尽艰辛有目共睹，我难用个人感情弥补、又不能推移。我与刘娟相见恨晚，感情深厚无法割爱。唯有用生命了结吧…” 李春花回首往事历历在目，继母孙氏的一再劝阻，二舅那肺腹教诲重现在耳边。怎奈东风远去不回头、船到江心补漏迟。她恨自己当初沒听亲人所言、悔之已晚。 李春花由于焦虑上火奶水不足，粮油已凭证限量供应，母子三人数额不多，配给那点面粉只够给小海霞充饥。烧柴虽说有些贮存但都是些大小不均的木瓣子，引火时需再用斧子劈改成小块。吃水靠的是辘轳井，井台陡峭辘轳悬空取水十分困难。事事求人不是长久之计，寡妇门前事非多、人言可畏。李春花母子面临困境，举步艰难。 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人死物在、李春花准备靠那台崭新的缝纫机，凭手艺度日糊口。由于跟吕德昕是前后房邻居，自从邵忠君死后吕嫂天天都过来嘘寒问暖。她对李春花的此举完全赞同，帮李春花配置缝紉用具、物件，又陪同李春花到商业科申办营业许可证明。贮木加工场属政企合一单位，除粮油归地方供应外、其余全由企业自行管理。早有吕德昕跟汪跃松通过电话，她们顺利拿回一纸批文。 李春花来月牙泡一年多、光顾忙于家庭锁事。没有闲暇看过本地全貌，今日得以一览全局。小镇东西大约三华里、南北不出一千米。一条主街横贯东西，由北而来一条小河汇入松花江，主街与小河交叉把小镇规划成田字。小河上架着铁、木两座桥梁，铁桥跑火车、木桥过往行人与车马。 河东是生产和办公区城，路南有修理厂、木材加车间、贮木场及装卸港口。路北有企业党政机关、职工中心医院、公安局外加工人俱乐部。河西属于生活区，有家属住宅、商店、学校、卫生所和小火车站、以及物资貯备仓库。临江有个客运码头。已出现过半的砖瓦建筑，小小的月牙泡马达轰鸣、劳动号子阵阵，令李春花心胸扩展。 李春花住室是东门进走廊南侧第二家，和她一廊之隔的住户小两口带一个比海清小四岁的女儿。男人陶永宝、是机车修理厂钳工。媳妇霍承芝、女儿叫陶瑛，陶家夫妇为人忠厚、朴直。对李春花母子及为同情，见要办裁缝店也是大力帮忙。陶永宝给做了块牌匾挂在双人宿舍的东门旁，红底黄字“李氏裁缝店”引人注目。前后两栋房四十八家，加上街区四邻上百户。李春花手巧活细、街坊邻居又怜悯她们母子，不出一个月李氏裁缝店便是顾客盈门。 海清虽然身材瘦小、穷人的孩子早持家。每天放学或者放假，他都手脚不闲的里外忙碌。霍承芝没有工作、和吕嫂一样，每天都过来帮伸把手。日久天长三姐妹情同手足，李春花母子得到了她们无私的援助。 李春花母子吃水贵如油，仰仗着海清一张小嘴求众邻里帮忙从井内取出，再由母子抬回家中。企业配给的烧火材，杨泉提前安排汽车运回。吕德昕在单位求了几个小青年，十多个人忙伙了大半天打成了拌子，整整齐齐码垜在小院里。 供一饥、难管百饱，每顿饭都是由海清一点点劈成细拌。看到儿子累得脸红头冒汗，李春花心痛难忍。沒有别的办法手中活计放不下，指望零钱凑整钱生存。海清每日必干的活有换褯子、洗尿布，刷锅做饭、跑道购物、母子相依度日。 春节近在咫尺，家家户户张灯挂彩。李春花面前是孤灯，身后映着寡影倍感凄凉。她回想自从离开靠山屯所度过的每一个春节，苦辣酸甜俱全。这个档口邵忠臣捎来书信，寄来他积攒下来的工薪。信中对嫂子由衷问候充满关切之情，李春花手捧书信和钱泪水湿透了衣襟、感激邵忠臣不忘叔嫂情。 邵忠臣和邵忠民领父返乡时正值秋凉风寒，父子们一路之上的心情跟气候一样凄凄凉凉。邵守洪今非昔比、是皆然不同的两种心情。去秋离乡为求合家团圆，心驰神往。如今归途是子去家散、心灰意冷。老人家一路之上泪水未断、悲痛欲绝。行到木兰无心久留、随三子邵忠民急匆匆回乡。 邵忠兰得知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撕心裂肺号啕大哭。老爷子悲伤过度加上路途劳累，一场大病卧炕不起。寻医问药、费尽了心力无济于事，短短两个月便与世长辞。 邵守洪至死未能暝目，老人家一生清清白白地做人、安安稳稳度日。走过了 千辛万苦、方迎来了太平盛世。儿子邵忠君学有所用，投身到革命平步青云。他指望父沾子光，过上几年好日子享享清福。事与愿违、自己的儿子离开贫苦山乡，进入花花世界、闻到野草香、忘記家花长，胆大妄为以身试法弄得身败名裂。而又不思改悔自寻了死路，活生生拆散了一个原本完整、幸福、美满、大有希望的家庭。邵守洪老人无论如何难以接受，让病魔夺走了他的生命。 邵忠臣接到噩耗急速回到靠山屯，家中乱成了一锅粥。父亲尸体安放在东屋地下，西屋炕上姐姐昏厥不省人事。有乡医正在紧急救治，邵忠民哭成泪人一般。只有姐夫比较理智，抓紧差人做棺材。邵忠臣到家缓解了燃眉之急，有众乡亲帮忙妥善安葬了老父亲。经过救治邵忠兰渐渐恢复正常，人死不能复生需要为将来着想。邵忠臣建议让三弟到木兰找份工作，邵忠民见大哥离乡失足，二哥在外工作不易。他不愿意去步哥哥们后尘，表示：“还是在垄沟里刨食物把握、稳当…”邵忠臣只好是独自返回木兰上班。 春节将至邵忠臣牵挂嫂子和两个苦命的孩子，他拜托企业过路司机给嫂子捎去书信和銭、致以问侯略表寸心。新春之季免得雪上加霜，老父亲病逝一事他只字未提。 春节到来之季，企业各基层单位给职工们搞了一些付食品。为的是提高生活福利，进一步促进职工的干劲。汽运处从邻县购进猪肉、面粉，品种不多很实惠。杨泉派人给李春花母子送来一份，特殊照顾给予免费。李春花母子三人虽然孤独一些，这个春节的銭、食品基本上满足。 李春花除了自己的儿女外、又给陶瑛做了一套花衣服。事事多亏陶家帮忙、远亲不如近邻，打扮了孩子大人自然会高兴。年除夕晩上、陶家和李春花母子凑到一块共度了良宵。陶永宝提前买了鞭炮，带着海清和陶瑛出去燃放。缓解李春花的悲凉情绪，驱散了小屋的寂寞。刚能扶桌而立的小海霞、也跟着玩耍大半宿没有合眼。 家家户户闹腾了大半宿，次日清晨街上比较安静。李春花年三十光顾着忙碌饭菜，忽视了家中用水，初一早起发现水桶见了底。她唤醒儿子同去抬水，过年清晨井台根本无人来。母子俩合力摇辘轳，当柳条水桶露出井口李春花让海清握紧摇把。她则腾出一只手去拉水桶，那水桶是用柳树条子编的，盛满水足有六十斤开外。水桶口圆底尖不能独立，井台结冰又湿又滑。李春花因为裹过脚不比常人，她用足力气才把水桶拖离井口。刚想提桶倒水，脚下一滑水桶脱了手。桶倒水溅李春花随之跌下井台，海清见妈妈摔倒他双手大撒把。柳条水桶自重也有二十来斤，水桶坠井链绳带转了辘轳、摇把正击在海清的脑门上，海清四仰八叉摔在井沿上。李春花浑身是水，海清满脸淌血… 再说家中、小海霞醒来见屋內无人，慌恐不安结果掉在了地上。哭声惊动四邻，霍承芝闻声过来忙把她托起。她抱着海霞出来寻人，台头见井台惊险一幕、吓得魂飞天外大声疾呼。陶永宝同邻居们冲向井台，不出百米是街道卫生所。众人把鲜血直流的海清抬到卫生所，有值班人员急忙救治。不幸之中的万幸，摇把击偏头部只伤皮肉并无大碍，逃过一却。 李春花两眼发直、面无血色，浑身湿漉漉不停地哆嗦。当听说儿子有惊无险，她却四肢无力瘫倒在地。经过珍疗救治是由于过度紧张，心悸产生了脑供血不足。吕嫂得知消息，数九隆冬不顾穿棉衣服跑来。见母子脱险心中石头落地，所有人均都含泪叹息。 李春花母子井台遇险，给全地区职工及家属敲了警钟，女人孩子都远离水井。“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海清对冰冻如山的井台，望而怯步不敢再靠近。坏事带来好结果，这一冬的用水由街道出面，为几户劳力困难家庭安排个专责担水工。李春花母子不再为水发愁 正月十五刚过李春花家来了一位不速客人，邵忠君的恋人刘娟不请自到。 那日海清上学没在家，霍承芝把海霞抱到他家去玩。李春花独自一人专心干缝紉活，午后三点左右屋门被轻轻拉开。但见一人手提一只旅行袋、笑盈盈走了进来：“邵嫂、新春好！”李春花见来者是熟人，汽运处的车队队长曹丙文，李春花忙起身迎接。说话之间紧随其后进来一位年经美貌、衣着入时的女人，宾宾有礼声音甜润：“大姐、您好！我来拜个晚年…”见李春花疑惑，曹丙文忙说：“她是刘娟、专程来看你的。”闻听是刘娟、李春花的心猛然缩紧，为了这个女人邵忠君妄法蹲大牢，抛家庭、舍生命：“你害了我一家！有什么理由再来打扰…” 刘娟尴尬、委屈：“我当初并不知底细，害了你也伤了我自己…。”一句话提醒李春花、她责怪自己无礼。刘娟风尘仆仆前来拜访理当善待才是。忙表欠意：“都怪我沒有文化一时冲动，快脱下大衣上炕上暖暖身子…。”曹丙文见气份有所缓解急忙搭话：“邵嫂为人手屈一指，心慈面善宽厚大度。刘娟主动前来难能可贵，你们姐俩好好唠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李春花挽留、曹丙文公务缠身离去。送走曹丙文李春花和刘娟四目对视，各有酸楚无法言表。不约而同拥抱在一起，以泪水诉说苦衷… 一年前的冬天、邵忠君让曹丙文传书，刘娟含泪忍痛回信。指望邵忠君见信能醒悟别再痴情妄想，免得影响家庭耽误前途。刘娟本人向组织报名申情，获准同支援祖国西部人员一起去了西安。条件与环境比较艰苦、但待遇相对不错。继续从事文艺工作，发挥了自己所长。 刘娟在春节前回哈过年计划卖产搬家，把母亲和女儿带走共同生活。心中店记邵忠君近怳，刘娟持地址找到哈东郊。见到回家过春节的曹丙文，方悉邵忠君已于去年秋天自缢身亡。刘娟如五雷轰顶，好似万把钢刀扎心。想不到邵忠君重情、守意竞然以死相报。心胸如此狭窄，可惜、可恨。 早知今日不该有当初，刘娟追悔莫及。她回想这段波折“自己宁愿呑下苦果、承受现时赋予的惩罚，为的是不拆散邵氏家庭，加之怜悯那位忍辱负重的艰辛女人。然而、让人意想不到邵忠君包藏祸心，一死了之。令两个孤儿寡母各守空门”。东风已去草枯花残，刘娟不再去追逆往事。 刘娟考虑到自己将要移往陕西，数千里之遥归来无期。那个童养媳妇将如何携儿女生存，恻隐之心促使她要在迁移前亲身前往月牙泡，探望多灾多难与自己同命相连的姐姐。曹丙文对此非常支持，协助她完成此行。 相逢倾心免恩怨，李春花与刘娟挥泪诉诸往事，相互理解共同承担痛苦。谈话间海清放学归家，因为常有外人来加工活、对刘娟这个陌生人海清并不介意。他放下书包拿起小斧往外走，没等李春花开口刘娟问：“海清、还认识我吗？”海清这才举目观瞧，见是刘娟心中不悦：“我爸爸都死啦、你还来干啥…”李春花忙说：“姨娘是专门来看我们的，都是学生了、不懂礼貌。”海清对母亲的话从不违背，马上心平气和：“姨娘好…海鸥呢？”刘娟见海清这般听话心中赞叹：“天冷沒让她来，跟姥姥看家呢。”谈及妹妹海清兴致勃勃，把劈柴火的重任忘在脑后：“我把海霞抱回来给你看…” 每当海清离家海霞便无人照顾，李春花干活一心不能二用。海霞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起泡、流血屡见不鲜。霍承芝见到心疼，她常常把海霞抱过去跟陶瑛玩耍。 一廊之隔、门对门，海清很快把妹妹接回来。海清个头矮小、海霞体大，他搂着妹妹的腰海霞那两只小脚接近地面。由于怕捽、海霞的两只小手死死抓住哥哥衣领，就这么拖拖捞捞进门。李春花和刘娟见状啼笑皆非，刘娟忙接过小海霞仔细端祥，海霞的两眼、双眉跟海鸥一无二样。相通的血缘、不同怀胎的姐妹如此命苦，刘娟鼻子发酸止不住的泪水蜂涌而下。 刘娟从曹丙文口中得知邵忠君又得一女、 共遗下母女三人。她从哈市给海清和海霞买来了服装及食品等，同时带来邵忠君留给她的一套扎花锻被、褥面料。表示：“这是忠君的遗物，留给海清吧…”李春花不见则以，见之目瞪口呆。原因是她手中也有相同一套，黄被、红褥放在一起成双配对。李春花包中一件没上身的绣花旗袍引起刘娟贯注，她也有同样一件，除型号差异外、款式、颜色、花纹一模一样。面对遗物、李春花和刘娟的心情倾竹难书。 刘娟在月牙泡逗留三天，见到了吕德昕夫妇、杨泉、陶家及汪跃松等。众人理解、同情刘娟，敬佩她能不辞辛苦来看望李春花母子。一致祝愿她振奋精神，不要荒废青春与前途。同时希望李春花和刘娟洗去心中伤尘，面向未来笑对人生。 刘娟依依不舍与李春花道别。从此西域北疆失去联糸，至今无法知道刘娟确切消息。据说、她已更名改姓，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文艺工作者。 未完 待续 第八章 人去家离散2 李春花母子大年初一在井台遇险，惊动整个月牙泡地区。引起了企业领导关注，做出计划拨下资金。经过施工、改造，全部换成扛杆式手压抽水井。安全又卫生，大大方便了群众。 领导处处关心群众，广大职工干劲倍增。涌现出许许多多英模人物，陶永宝技术过硬工作积极，大搞革新挖潜贡献宊出。被誉为全国五一劳动模范、要去北京参加群英会。消息传出、整个月牙泡地区一片欢腾。 陶永宝是企业进京第一人，代表万名职工去见毛主席。单位发给陶永宝一套新工作服，由于型号不符穿在身上不合体。李春花看后表示：“这怎么行，让毛主席看见丢咱林业工人的脸…”李春花量体、经过改制加工，陶永宝再穿在身上展现出英姿，特别是胸前企业标志格外醒目。 月牙泡地区的职工、家属、学生倾巢出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们夹道欢送英模，陶永宝披红戴花、身着李春花改制后的那身工作服。精神抖擞登上了专程送他的汽车，去北京参加群英会。 陶永宝此行在本地给李春花当了服装模特，做了人身广告。为李春花带来勃勃生机。那些爱美的小青年都找李春花仿制劳动服装，忙得她废寝忘食。 转眼间海霞到了周岁，能独立迈步并呀呀学语。由于水井更新换代，用水不再发愁。李春花虽说凭手脚劳做攥钱度日，对于近邻熟人缝活、李春花往往减免收费。邻邻居居台头不见低头见，每当李春花遇事都是有人不求自到，李春花心中日见敞亮。 就在这一帆风顺之季，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灾难。海霞接连数日饮水、进食时哭闹，小手总去挠自己右腮。李春花这才发现孩子右腮红肿，用手触摸内有硬节。李春花认为到卫生院看病不是打针、就是吃药，孩子受罪大人费心。她托人从县城药店买来消肿、止痛的膏药，给海霞贴在患处。非旦不见好转反而越加严重，右腮下肿得如同小馒头，皮肤发亮、血管如网清晰可见。海霞食物难咽昼夜啼哭，吕嫂和霍承芝心急如焚，劝李春花抱医院去看看。李春花认为这是肿乍腮，农村常见不是大病。面对这孤儿寡母，众人左右为难。 海清见妹妹病重、妈妈固守，急中生智求自己的班主任老师出面。海清的班任老师姓腾，爱人江如挙是企林中心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毕业于上海医科大学流过洋。曾给森工总局领导做开胸手术、取出了存在体内多年的弹片，此事在企业广为流传。 海清把妹妹病情哭诉给腾老师。腾老师丝毫没怠慢，立刻随海清来看海霞。她见海霞昏迷不醒用手一摸额头烫手，不由分说让李春花立即包好孩子赶往医院。江如挙立即会诊，给海霞做了手术。经查“腮腺炎化脓、高烧四十度”再拖延下去性命不保。李春花深受教育，“要相信科学、决不能遵循守旧”。 黄金八月、阳光明媚。李云峰再度来到月牙泡，同时带来了新婚的媳妇。 组织上见李云峰为革命出生入死，三十多岁还没成家。为了照顾这位伤残功臣，向全糸统员工发下话为李云峰征婚。没过多久寻遇到良缘，女子叫王亚铃、家在哈西顾乡屯，二十三岁。有俩哥哥、女孩只她一人。王家人得知李云峰是革命功臣，在战场上负伤致残沒有二话。单位给安置了住房，李云峰戒马生崖最终有了家。 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李春花对弟弟瞒下邵忠君死讯。李云峰还是从来哈串门的李凤金口中得到了消息，李云峰正在筹办婚事，他理解姐姐的苦衷。待到完婚大吉、一切安排就续。李云峰向组织请了假、带媳妇来看望姐姐母子在怎样维持生活。 李春花见弟弟已娶上了媳妇，心里激动喜泪盈眶。特别是王亚铃端庄秀丽，李春花更是心满意足。爹娘在天有灵，也该暝目啦。 李云峰夫妻俩在姐姐家住了近半个月，王亚铃帮姐姐干活样样在行。李云峰脚有毛病、双手灵活有力。把存放的木拌子全劈成了细块，码垛得整整齐齐。海清心花怒放，完成了让他天天头痛的活。 李云峰见姐姐母子度日艰辛、特别是外甥、年小力不佳，久此下去累坏身体将影响到一生。他劝姐姐：“为了孩子往长远着想，万万不能硬撑强。海清小骨头嫩棒，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后悔就来不及了…”李春花明白弟弟的话语，她让李云峰放心：“这一点我已想过了，只是没遇上机会…。” 弟妹是新媳妇上门，当姐姐的再紧凑也得有所表示。在李云峰夫妻启程前夕，李春花把扎花锻面料取出一套。合着那件没上身的旗袍送给弟妹。王亚铃面对如此厚重的礼品，不知所措连连道谢。李春花打趣地说：“不用谢了、给我们李家生个儿子比什么都管用…” 王亚铃没有辜负姑姐希望，于一九六零年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李胜利。 李云峰福浅、抱上儿子第二年，患脑出血医治无效去世。当时国家经济危困，百姓生活艰难。李春花一家也在贫困之中，联系不及时、失去了见最后一面的机会。种种原因所处成，父女离别、姐弟分手、均未能做到临终一别，铸成李春花终生遗憾。 月牙泡地触平原，紧靠松花江。往北五十余华里是小兴安岭山脉，向南举目一马平川。位于北纬四十六度线附近，小雪将至大地皆白。 海霞手术病愈成长明显，每日里独立行走往来陶家、海清无需放学忙三火四回家，舅舅剁出的细柈足够烧半年。 这一天放学在路上跟同学戏闹，耽搁了点时间。进门见妈妈光顾忙手中活，还沒点火室内冷冷清清。他放下书包急忙跑到自家柴栏里取柴火。屋顶、柴垜上布满积雪，为图方便、他从下面空隙中往外拽。柴垜经过风吹日晒发生了变化，上面向外倾斜。海清也没细看光顾忙伙，只听轰隆一声灰尘四散、白雪纷飞。 冻土传音、响声惊动李春花和近邻。众人赶出来见是柴垜倒塌、不以为然。李春花见沒了儿子、她大惊失色：“快、快救人、我儿子埋、埋在里面啦…。”人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把海清扒出。发现他嘴唇青紫、满头鲜血不停叫唤。见他神志清醒都放下心来，背到卫生所清洗包扎、脸被地面跄坏、后脑和手让柴火划破。 一尺多宽、两米来长一块寸板，只差半尺沒砸在海清头上。与死神搽肩而过，令人感到后怕。李春花母子三人一年多来险情不断，众邻居们无不担忧。 汽运管理处的修理部，从邻县铁木加工厂转来一名五级车工。该人爱说爱笑、善交好友、待人热忱，名叫张福禄。妻子病逝、遗有一个五岁男孩，在佳木斯的弟弟家中帮忙抚养。张福禄是回民，在单位住宿自己起灶。他烟酒不沾茶不离口，杨泉烟酒全能之外、饮茶也是一大嗜好。杨泉与张福禄性格近似，相处不久俩人结下茶缘。俩人抽闲凑到一起手捧茶杯，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东啦西扯，人对皮气话投机。 瞅着张福禄、杨泉想到了邵忠君的遗孀，这俩人不论年龄、品貌都很恰当。杨泉心生美意“搓成一对姻缘、自己当个月下佬，成全他人之美、何乐而不为…”拿定主意、他打电话找吕德昕搬兵，求吕夫人打头阵。吕德昕听后大喜过往：“此事办成、你杨泉功德无量、能长命百岁呀…” 吕德昕事不易迟下班到家把事转告给贤内助，吕嫂兴奋得几乎一夜失眠。眼巴巴看着李春花母子跟头巴式、连滚带爬地过日子。总寻思能有个相当的男人出现，那怕磕头、烧上三柱高香也心甘情愿。 吕嫂高兴之余，对杨泉产生怀疑：“这个二毛子是不是酒喝高了胡勒？在哪儿弄来个酒肉朋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决定去汽运管理处亲自去做实地考查。十多里路程有通勤车往返举步之劳。提前通过电话和杨泉约好了时间，吕德昕陪着媳妇去为李春花相亲。 吕氏夫妇到了汽运管理处，但见那张福禄天生的羊毛卷头发，中等身材相貌堂堂气 度不凡。同邵忠君对比、有过而无不及。吕嫂这人性子急，机会难得失不再来。她让杨泉当着张福禄的面把事情阐明，张福禄毫无思想准备一时无法搭腔。见张福禄忧郁不决，吕嫂便把李春花的身世、人品、家境从头至尾全盘端出。张福禄听后非常激动：“初次交往难得你们对我如此信任，怕、只怕、这民族不同，饮食不便难成…” 张福禄家乡是吉林省梅河口市所辖的山城镇。兄弟七人、当地人称‘张氏七郎’。张福禄排行在六，他和七弟张广禄在五哥景禄影响带动下分别走出乡土。如今、张景禄在沈阳机床厂，任配电车间技术员。张广禄工作在佳木斯电流器材厂，是名下线工人。 张福禄当初就读于吉林金工技术学校，在学校结识了电焊专业女同学王凤芝。都是回民、终成情侶。王凤芝是抱养的弃儿，养父母无儿没女唯她是老来的依托。学业期满张福禄申请学校批准男随女行来到王凤芝家乡，被分配到县城唯一的地方国有企业：‘铁木综合加工厂’。 王家老夫妇欣喜若狂，女儿读书学到了技能寻得职业，又领回了潇洒男友。通过一番筹备，张福禄领王凤芝回到山城镇，见过公爹、婆母旅行完婚。老俩口、小两口合家四口其乐融融。 一九五一年秋王凤芝生下个胖儿子、取名张思泰，顾名思义“家泰人安”。事与愿违、产后不到一年王凤芝患上肾炎，看病吃药好好反反、钱没少费命没保住欠下一屁股外债。王母见人财两空老来无望，宊发急病随女儿而去。王老汉被侄儿接去奉养，张福禄把儿子送到七弟家寄养。 张福禄得知临近的松江贮木加工场广招技术人材，他跳槽来到企业。经过实际技术操演考证、加上学历评订为五级车工，被分配到汽运管理处修理部，掌控从苏联进口的新型机床。 对于杨泉和吕德昕夫妇的盛情，张福禄心存顾虑举棋难定。杨泉三人看透了张福禄心请，也清楚他目前的处境。吕德昕说：“只要你有意，好事可以多谋…”众人认为李春花心底善良，只要投心对意饮食难题无所为。她现经营的缝纫店收入虽然不丰厚，生活满够用。有住房、家庭用具一应俱全。虽然说有两个孩子，但是、儿子海清特别听话懂事，小小年纪操劳家务。 经过一番言谈，张福禄对李春花沒见人面已知其人。深有感触地说：“常言道、千里有缘能相逢…我完全信任诸位，只怕是那边…”吕嫂口快：“那边的事情明摆着，她们母子不可能维持长久，继续下去儿子海清的小身子骨不累垮、也得碰坏。改嫁势在必行，只看你们是否能够两相情愿了，你先静听佳音吧…” 吕嫂虽然是个急性子，她沒有急欲求成。她先找霍承芝协商策略，霍承芝的看法是：“海清是关键、他若不点头，这事恐怕要麻烦…”吕嫂心中也有此想法，另外她担心的是：“李春花这人事事都好，就是太固执。弄不好、你一片热心肠她不领受白费唇舌。”二人商定兵分两路，海清经常到陶家来串门，由霍承芝先试探一下海清的想法。吕嫂则去和李春花单刀直入公开阐明。 李春花对吕氏家这个小嫂子、比较遵重和信赖。当吕嫂把事情原尾说出，李春花认为确实是个机遇。她的内心境界是人的一生、千难万险都能忍受克服，只是对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舍不得半点伤害。李春花坦言：“只要人的心眼好、不给一双儿女气受，其它无所谓。有饥荒、钱是人挣的慢慢偿还，他有孩子是个好事请可以互补。民族不同无关紧要，不吃猪肉馋不死人。说一千到一万、我不能伤了孩子的心，需首先征得海清的同意才行…”。 霍承芝做海清的思想工作并不顺利。霍承芝先跟海清唠那些每日缠在身上的家务活，又谈他几次险遭不测。令海清心酸：“沒爹、命苦，我不干谁干…。霍承芝抓住时机：“碰到人品好的男人、让你妈妈找来当后爹，免得你小小年纪吃苦受累。”海清连连摇头：“这事坚决不行！妹妹太小不懂事，会受气。”接下来任凭霍承芝磨破嘴皮子，海清只是流泪不做回答。 海清的心情非常复杂、单凭自己他很想有个后爹，妈妈有人关心、自己又不再挨累。他曾不止一次放学不愿步入家门，远远望见家中烟筒未冒炊烟，他头脑发胀双腿发软、累怕啦…但是、听同学们说过：“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妈。妹妹太小常惹祸，身边只有一个妹妹、决不能让她挨打受气。”所以、海清宁肯吃苦，只盼望自己和妹妹快快长大… 吕德昕认为、一把钥匙能开一把锁，海清的思想唯有杨泉能打通非他莫属。吕德昕把电话打到汽运管理处，张福禄也得知消息。他深深理解李春花母子心情、百闻不如一见，他决定主动登门去和李春花母子接触，用自己的言行消除海清心灵子中的顾虑。杨泉见张福禄已真心诚意，料定会水到渠成。到了周日杨泉驾汽车帯张福禄共同前往月牙泡。为了登门有词，张福禄提前买了块兰卡叽布。 杨泉给海清购了个书包，他和海清那段父子情始终沒断。逢年节杨泉都给干儿子捎去礼物，只是碍于李春花家无男人他很少单独登门。 杨泉提前通过电话和吕德昕打好招呼，吕嫂早早来到李春花家静候佳宾。怕孩子打扰霍承芝把海霞领走，海清按贯例干完家务埋头写作业。杨泉人没进屋声音先到：“缝纫店师傅很忙吧？…”听是干爸声音、海清拔腿往外跑，李春花和吕嫂同时起身迎接。杨泉随即进屋他一语双关：“我给你介绍个生活来源，不知你是否欢迎啊…”李春花并没介意忙说：“瞧杨主任说的、哪有见生意不做的道理…双手欢迎！” 吕嫂见张福禄紧随其后，故意提高嗓门：“这不是张师傳吗，快请…。”张福禄顺势说：“吕嫂也在呀、我让杨主任引我来做条裤子。”李春花完全明白来者用意，她不露声色以礼相待。 张福禄见李春花待人处事，言语得当手脚麻利，虽说经受生活的磨难风韵尤存。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尽力不妄此行。 自打杨泉进屋那一刻开始海清就一直拉着他手沒放，特别是对干爸给的书包爱不释手。杨泉见张福禄已落坐初战告捷，便对众人说：“你们先唠着、我要办点事，顺便带海清出去玩一圈…”海清不知其中奧秘，高高兴兴跟干爸登上大卡车… 杨泉带走了海清吕嫂书归正转：“今日张师傅来做衣服，恰巧被我遇上。咱们都是过来人，不必拐弯磨角。我们有意从中为你俩牵线搭桥，今日不妨谈谈、成功了是姻缘、不成算缘份…”李春花和张福禄虽说互没见面，事情早已勾通。也就畅所欲言各诉情怀，吕嫂少不了从中左右周旋。 杨泉载着海清顺新铺的公路兜了一程，把车紧贴路边停稳，坐在驾驶室内和海清谈心。从学校功课谈到家中锁事，杨泉意外地发现海清心理负担非常重。他觉着海清的思维远超出年龄，小小年纪全心思考持家、想着如何生存。对苦和累信以为常，不与计较成为必然…杨泉心中充满了酸楚。 杨泉在海清心目中至高无上，对他的话语沒有丝毫怀疑。杨泉对干儿子语重情长：“你一心想着撑起家庭，这是非常正确的、也是应该的。怎奈你年幼体弱力气不足，还要每日按点上学念书…依仗着妈妈手脚不停从早忙到晚，挣回点钱娘仨过日子。天有不测的风云，一旦妈妈患病不能劳碌、断了来钱之路该怎么办？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仔细想想其中的道理…” 杨泉一席话语点在痛处，海清眼中含满泪水：“都怪我爸爸心太很啦，丢下我们无依无靠…”海清言出让杨泉揪心：“你如果信任干爸，我会帮你找个好心肠的继父，带领你们母子过日子…”海清微微点头：“只要别跟妈妈吵架，不给妹妹气受、对我好点坏点都行…”杨泉经过风雨、见过世面，这个钢铁心肠的混血汉子、紧紧搂住海清浑然泪下泣而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