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黑帮》 第一章 家庭暴力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我打了个趔趄,半个身子侧歪在墙角。这一巴掌来的太狠、太突然,我来不及反应,牙齿都咬到了舌头,嘴里渗出了丝丝血迹。 “连个杯子都拿不稳,你是残疾人吗?”一个刺耳的女声咆哮着,“我看你连残疾人都不如。” 早晨七点,早餐的时间,我从厨房拿了一个玻璃杯准备喝牛奶,却不小心踩到了地板上的一滩水。这一滑,不但把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连手中的杯子也飞了出去。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值不了太多的钱,而且我又不是故意打碎的,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知道她讨厌我,可我也不喜欢她。虽然名义上她是我的继母,可她从没把我当人看待过。家庭暴力不需要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厌恶已足够。 我低着头,咬紧牙关,但还是没能止住快要流成线的泪水。说实话,我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种由衷的恐惧,在和她面对说话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虽然如此,我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服软的话,嘴硬也好,倔强也罢,总之,我不能向她低头。我不能在她面前丢脸,不能,决不能,这会让她更加的蔑视我。 我的沉默和没有任何的乞求,让眼前这个女人更加地恼怒。她歇斯底里的对我又打又踢,完全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我迎着雨点般的巴掌和拳头,靠着两臂的阻挡,被她从房东一直打到房西。一顿毒打下来,旧伤又添新伤,我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已经不知道究竟伤在哪里了。我被打的精疲力竭,刚要好好地喘上一口气,却又被她一脚踹倒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霎时,我的手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血口。 “给我把这些碎片收拾好!”她恶狠狠地说着,接着又是一脚,“贱骨头,打都打不好。”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几乎每天都在这样的环境中挣扎。我痛恨眼前的这个女人;我痛恨在我身边的每一个大人;我更痛恨这个世界对我如此的不公。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够一夜长大,这样这个该死的女人就不能再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可是,我才十岁,不能够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我一次次地反抗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换来一次次更多、更狠地打骂。于是,我放弃了反抗,只能乖乖地挨打。外人无法想象,像我这样大的一个孩子,脑袋里装的竟然不是天真和童话,而是太多的家庭暴力。我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被打死了,那也是值得庆幸的,因为,我已经解脱了。 八岁时,我随父母从香港移民到了美国。我以为置换了一片新天地,应该会有一个全新的、更好的生活,可哪里想到,全新的生活竟是这样。刚到费城的第一年,我们的生活如初:妈咪在家陪着我,爹地出门做生意。虽然爹地常在外面奔波,但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甜甜美美,一直过的很幸福。直到九岁那年,一次偶然的遭遇,让这一切美好都烟消云散。 有一次,我和妈咪去逛公园,突然碰到了爹地和另外一个女人。当时我还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此以后,妈咪几乎天天和爹地吵个不停。慢慢地,我终于知道,原来是那个女人要抢走我的爹地。妈咪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欺骗、争吵的生活,一气之下跟一个叔叔去了加拿大。而我,便随爹地留在了费城。 不久,爹地就娶了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对我好凶,她经常趁着爹地不在的时候欺负我。那时我才九岁,体格、气力远远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也只能天天被欺。我想,反正爹地出门做生意早晚都会回来,那时我便有了依靠。可是,我却渐渐发现――爹地变了。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爹地总是帮着我说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对我渐渐疏远起来。他几乎处处听那女人的摆布、造谣,到了最后,也懒得理我了。 我很想妈咪,连做梦也会梦到她回来接我,可自她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残酷的现实让我不得不承认,妈咪也抛弃了我。爹地受那女人的蛊惑,不再管我;妈咪也抛下了我,对我不闻不问。我,真的是孤苦伶仃了。一个人的日子,过的异常艰难,挨打、挨骂、挨饿,学校放假就把我锁在屋里不许外出……我不知道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彷佛是苦苦熬了一生的时间。我的世界,一片灰色…… 收拾完碎片,我也没顾得上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抓起书包便往学校跑去。 住处离学校徒步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如果按时出来自然不会迟到,可那个可恶的女人总给我来这么一场闹剧,我就不能不迟到。在家里不舒心,在学校因为迟到的缘故我也一样过的不舒心。同学疑惑的眼神,老师的冷言冷语…… 终于来到了教室门口,从里面传出的授课声,我知道又是莉兹小姐的课。别无他法,我只能再一次硬着头皮敲了门。随即,教室里安静了下来,门被打开了。 莉兹小姐看见我,脸上有些不快:“天呐,一节课都过去大半了,为什么你不下课的时候再来呢?乔,你几乎天天迟到。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这所学校,美国还有很多学校供你选择。” “对不起,莉兹小姐,因为有事,所以耽误了。” 我真是从内心感到抱歉,可这样的状况我实在是控制不了。 莉兹小姐听了我的话,又添了些愤怒:“乔,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知道吗?我都听烦了。你每天这么忙,我想总统先生和你相比,都要自叹不如了。那么,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天天迟到吗?” “有……有原因。” 我只能这么说,因为事情太复杂,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和她怎么说。 莉兹小姐听了我的“有原因”,似乎要开口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回去。她盯着我,显得很是愤怒。 我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忙躲避着她的眼神:“早上好,莉兹小姐,我还没有向你问好呢。” 莉兹小姐丝毫没理会这些,讽刺道:“有原因?这倒是个不错的答案。乔,你是超人吗?你每天忙着拯救地球吗?你为人类做了这么多贡献,还要对自己的行为保密,对吧?”这时,她的声调突然一变,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地球也并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应该先‘学习’,‘学习’,知道吗?”接着,声调又是一变,透着十足的厌恶,“好了,进来吧,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了。你在耽误大家的时间,这是很可耻的。” 我低头进了教室,回到自己的课桌,不用看也知道,全班的目光又习惯性的聚集在了我身上。像我这样一个经常迟到、屡犯校规的学生,无疑成了这所严校里的“新闻人物”。老师、同学,都认为我是一个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坏孩子,每次放学和他们相遇,都逃不过他们的议论纷纷。我想,如果当初不是爹地给这所学校捐了钱,恐怕我早就被劝退了。 “铃……” 下课终于响了。 “乔,你怎么又迟到了?是那个坏女人又欺负你了吗?” 说话的是我的同桌加西,一个黑人同学。他善良、真诚,是我唯一一个值得倾诉的朋友。 “噢,天呐,乔,你的手在流血。”加西看见了我被玻璃扎伤的手,惊慌地叫了起来,急忙取出手帕帮我包扎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强忍着泪水,跟他讲了早上发生的一切。 “那女人简直是疯了,我猜她心理有问题。”加西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也不要再去想那个变态的女人了。如果大家知道了你的遭遇,就不会误解你了,他们会也为你声讨的。” 莉兹小姐今天那么气愤,估计我很快又会被大打一顿。因为那女人经常会来学校向莉兹小姐询问我的状况,与关心无关,只是想找出更多的污点让爹地更加地厌恶我。我就是这样,每天都活在她的魔掌之下。有时候 ,连挨打也是可以预见的。 加西也了解我的处境,叹了口气说道:“乔,你们中国人向来都很聪明,你也不例外,可是那个女人却偏偏想让你什么也做不成。我想这样下去,会毁了你的一生的,她会把你活活折磨死的。”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又能怎样呢?以前,我想妈咪会来接我的,我可以跟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现在,连她也不要我了。我已经被所有的人抛弃了,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加西。” 第二章 逃离 加西听了我的话,信誓旦旦地说道:“乔,我永远都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永远。” 我也坚定地点了点头,永远,当然是永远。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我要把我的决定告诉加西,我需要他的帮助。 我忽然坐了起来,对加西悄悄说道:“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我要离开这里。” “什么?”加西惊呼着。 “小声点。”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加西点了点头,小声地问道:“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要离家出走?” “没错,越远越好。” “可是,你要去哪里?” 我告诉了加西我的计划,这并不是突发奇想,其实我已经想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加西的父亲是做运输的,我希望加西能在他父亲出车的时候,把我偷偷地藏到车上。至于去哪里,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去哪里都比留下来强。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冒险,但为了我好,加西也只能同意我的做法,并答应尽全力协助我完成计划,只是他十分担心我以后的生活。我告诉他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最不值还能怎样?每个人的命运各有不同,一切都是未知数,还是走着瞧吧。加西点点头,笑的有点勉强。我知道他是不想失去我这位朋友,可我又何尝不是?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天后,加西便告诉我他父亲第三天要出车的消息。听说,是前往纽约运送家具。他告诉我他父亲第三天早晨六点出发,到时他会偷偷把我送上车,也就是说,再过两天,我就要离开费城了。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实在说不清是因为兴奋还是担心。当然,兴奋的是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担心的是计划的失败。 自从知道加西父亲出车的消息后,我也开始加紧准备了。食物好说,走的那天从冰箱里现拿就好,可是钞票,我却始终没有办法弄到手。那女人对钱财把的很严,平常连零用钱都不给我,而且每次出门打牌,总把自己的卧室锁的紧紧的。我想,她这是防备我的,估计除了她的卧室,别的地方找不出一分钱。不过要是趁那女人出去,砸了房间的锁,她也一定会发觉的,到时就会影响到我的计划。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计划的成功,至于钱嘛,出去以后再说,反正有了食物,也能挨几天。 有了目标,时间过的飞快,明天就是我所期盼的最终时刻了。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竟然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逃离费城和到纽约后的憧憬。凌晨三点半,我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冰箱前,面包、香肠、纯净水……只要是能装下的,都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四点左右,我准备好了一切,偷偷溜出了家门,来到了加西住处旁的一条小巷。本来我们约好五点在这里碰头,可是我实在等不及,便早早的出来了。谁知道,加西比我还急,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嗨,乔,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我抖了抖肩上的背包,答道:“当然,但愿一切顺利。” “愿上帝保佑你,我的朋友。不过,你出来的时候,没被那女人发现吧?” “放心,她睡的比猪还沉。” “这样就好。”加西边说边从口袋里掏了些东西塞进我的手里。 我伸手一看,原来是两张崭新的一百美元。 我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加西笑了笑:“这不关你的事,带上就对了,路上用的着。” 加西和他的家人住在美国的贫民区,家境并不富裕,除了父母,他还有两个哥哥。两年前,他的两个哥哥因参与一桩抢劫案,而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他的父亲伤心之余,为了能让加西受到更好的教育,毅然把他送进了费城最好的贵族私立学校,这才有了我们的相遇。他们家大部分的收入都给加西交了学费,这两百美元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小钱。我想,这肯定是加西从家里偷来的。 我把钱塞给了加西:“你偷的钱我不要,你回去会挨打的。” 加西态度非常坚决,把钱又塞了回来:“你不是也天天挨打吗?我挨爸爸的一顿打没关系,为了我的朋友,我别无选择。我知道你身上连一美分都没有,这就算是我最后的礼物吧。” 听了加西的话,我眼圈一红,鼻子也酸了起来。来到美国后,我失去了最亲的人,却得到了一份最纯真的友谊。加西,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永远。我和加西都有好多话要说给对方,可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这样傻傻地对视着。也许,真正的朋友不需要言语,心灵也可以相通吧。 过了很久,加西拉了拉我的衣袖,指着他家门口前的一辆货车说道:“你看,那就是我爸爸的车。” 放眼望去,一辆绿头白尾的厢式货车正停在加西家的门口。车头的漆已经掉了大半,看样子有些年数了。车厢上的货门似掉不掉的,半掩着货舱,已经不能完全合上了。从露出的空间中可以看出,里面装满了要运送的家具。 为了以防加西的父亲早发车,我五点就从厢门的空隙中爬进了货舱。货舱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家具,我便拣了个空当的角落坐了下来。这时,加西也爬了上来,对我嘱咐说,下车的时候千万不要被他爸爸看到,要不然就麻烦了。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用坐到目的地,反正厢门有很大的空隙,在车速慢的时候从车厢跳下来就好。我点点头,仔细地听着加西的千叮咛、万嘱咐。 六点钟的时候,加西的父亲准时开车了。加西急忙从货厢跳了下去,我们竟然没来得及说声再见。虽然货车的厢门阻隔了我和加西的视线,但是我能想象,此时此刻,加西正在伤心地目送我远去。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 终于要离开了,我坐在角落静静地想着从前的一幕幕。费城给了我太多的痛苦和失望,但愿纽约能给我带来一个全新的开始。不管怎样,最重要的语言问题已经不是问题。在香港,几乎所有的学业都是以广东话教授,而且除了中文课,其它学科一律都是英文教本。我六岁在香港上的小学,三年的打底,除了广东话,还可以英语用交流,再加上一年在美国的英语学习,沟通不是问题。我默默地祈祷着,全新的地方、全新的开始,就让一切重新来过吧。 我就这样坐在车厢里美滋滋地想着,估计颠簸了两、三个钟头,车子完全停了下来,我想应该是到终点了。趁加西的父亲还没下车,我急忙从厢门的空隙中跳了下来,钻进了车底。随着加西父亲的脚步从车头走向车尾,我也慢慢地从车尾爬到了车头。在加西父亲打开车门的一霎那,我立即从车头的底下冲了出去。我狂奔着,跑了很久很久,估计没什么危险了,才停了下来,这才有时间观察着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纽约。 在这里,高耸入云的大厦比比皆是,抬头仰望,似乎连高高的太阳也被这些摩天大楼夺去了光芒。宽敞的大道上,车水马龙,打扮不同,各种肤色的行人来去匆匆。和费城相比,这里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的城市。费城是美国的古城,环境优美、历史悠久,是一座具有浓浓文化气息的地方大城,而纽约,却是充满了无限的生机,朝气勃勃。这里比费城多了些喧闹,多了些繁华,更多了些跨时代的时尚气息。我站在这个如梦如幻的城市,什么东南西北,已经完全没了方向感。但是,我终于自由了。的确,我已经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 纽约的物价很贵,为了省钱,我每天只能在屋檐下或桥洞里过夜。因为是夏季,晚上也不用盖被子,在凉凉的地上睡着还挺舒服。当然,如果没有蚊子、蟑螂的侵扰,那就更好了。 几天下来,我发现在纽约每天可做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晚上找地方睡觉;二是白天在街上闲逛。天天重复这样的日子,既无聊又无趣。如果家里没有发生变故,如果我还能和加 西一起上学,那该有多好?可惜啊,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再也不会回到以前那个美好、温馨的家庭了。 时间就这样虚耗着,半个月后,食物吃完了,钱也花光了,我终于弹尽粮绝了,也只能以乞讨为生。有时,我甚至感觉自己像是个逃犯,在解决吃喝问题的同时,还要躲避着家人、警察……我时常会想象我走之后家里的情况,不知道爹地知道我出走的消息后,会不会到处找我?不过以他的冷漠和无动于衷,我实在不知道应该下怎样的结论。 第三章 一生的转折 在繁华似锦、许多人向往的纽约,这里的格调却与我格格不入。施舍,竟变的如此困难。我衣裳脏的不成样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路上的行人表情冷漠,脸上显现出一种什么都见过的淡然,他们不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生活。的确,这与他们无关,因为这是一个大城市的法则。我饿的发昏,四肢无力,连站也站不稳了。我第一次体会到,生存原来竟是这么的困难。什么亲人、血缘,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最后还不是一样把你抛弃?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有太多虚幻的东西,或许应该这样说:在这里,只有自己才是真实的。 我站在一个冰淇淋店的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潮,看着橱窗内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看着里面正在津津有味品尝着的顾客,只觉得饥饿更加难挨。从前的生活已经不适合我了,想要在这里生存,就只有改变,什么好坏对错,那都是正常人的事情,对于我这个穷途末路的小子来说,如今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填饱肚子。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从冰淇淋店里走了出来。我见她孤身一人,突然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与邪恶,冲上前去夺了她的包,撒腿就跑。跑了几十步,身后竟然没有任何的呼叫,我纳闷不已,正要向后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双脚离地,被人提了起来。 我转头一看,一个高个子的白人正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提在了半空中。他身子壮的像头牛,满脸的络腮胡,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突然,他一瞪眼,胳膊一甩,用力地把我扔到了墙边。我被重重地砸在地上,皮包也失手掉在一边,全身疼的像散了架,正要挣扎着起来,哪料到又是重重的一脚踩在了胸前,我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鲍勃,放开他。” 一个清脆的女声命令道。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被我抢包的女孩。 那白人听了她的话后,又狠狠地跺了我一脚,然后才把脚移了下去。这大起大落下来,我只感觉突然停止的气血又迅速地涌了上来,我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着。 那鲍勃捡起地上的皮包,递给了那个女孩:“小姐,你的包。” 我可不能让他们把我带到警局去,我挣扎着,扶着墙站了起来,正要伺机逃跑,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已经站了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他们装扮相同,一样的黑西服,一样的白衬衣,甚至连墨镜的外观也丝毫不差,整个场面充满了威慑,不由让人胆战心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霎时间愣住了,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的很厉害,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了。我抢包未遂,又落在人家手里,而且还要面对这么多只能仰望的保镖,自己岂不是连小命都难保了? 我惊惶失措,急忙向那位女孩解释:“我……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真的。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只是想弄些钱买东西吃。” 那女孩接过鲍勃递过来的皮包,走到我面前说道:“英语说的不错嘛,只是你这种行为太糟糕了,如果还有下次……” 我赶紧摆了摆手:“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就好,但愿你是值得我信赖的。”她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百美元递给我,“这个世界上诚实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真的两天没吃饭了吗?我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别贪玩了,赶快回家吧。” 我拿手里的一百美元,反复地看了又看,这不是在做梦,这真的是现钞呀。我仔细地观察着那女孩,她蓝色的眼睛,如同一片清澈的湖水;金色的卷发,衬托着一张光滑、白皙的面庞;淡淡的酒窝浅笑着,让人心弦为之一动。她简直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漂亮的人了,就像是上天派给我的一个天使。 “鲍勃,我们走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我一着急,随即用香港话喊了一句:“阿姐!” 她转过了身子,奇怪地问我道:“你说什么?” “阿姐……” 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没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一张柔软的床上。我慢慢睁开了双眼,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间屋子布置的非常优雅,浅蓝色的格调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窗台上摆放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长得郁郁葱葱,向人们展示着它们超强的生命力。什么家具、电视、空调几乎应有尽有,在这里似乎看不出任何的缺憾。 我坐了起来,扭头一看,旁边的桌子上竟然还摆着一个果篮。我已经顾不上身处何地了,左手抓起一个芒果,右手抓起一个苹果,左一口、右一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正吃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女孩和鲍勃走了进来。看到鲍勃,我不免有些害怕,嘴里的东西也忘了咽,只是呆坐在床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一脚。 女孩看到我惊恐的样子,忙对我说道;“小弟弟,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桌上的水果是我专门买给你的,慢点吃。” 我满嘴都是塞进的水果,用力咽了下去,试探道:“是……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是的。”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医生告诉我,你的烧已经退了,可以出院了。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什么?这里是医院?”我吃惊地问道。 她淡淡一笑:“当然了,要不你认为这是什么地方?” “嘿,小子,这是医院的高级病房,感觉不错吧?”旁边的鲍勃插嘴道。 女孩看我疑惑的样子,又接着说道:“不记得了吗?你当时发高烧晕倒了,是我把你送来的。刚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体质太弱,还给你打了葡萄糖。我想,你应该没有骗我,是两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吧?上帝保佑,你昏迷了两天,总算清醒了。” 对于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听她所说的一切,像是在听故事。我抢了她的包,她却这么不计前嫌的照顾我……想到这里,我彷佛在荒无人烟的所在见到了自己日夜所想的亲人,豆大的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天哪,你这是怎么了?是想要回家吗?”那女孩见我哭了,急忙过来安慰。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爹地和妈咪离了婚,他们已经不要我了。我不该抢你的包,我……” “好了,不要紧,不哭了啊。”她用手帕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又问道:“你就这样一直在外面流浪吗?” 我抽泣着,点了点头。 “你是亚裔?” “不,我是两年前从香港移民过来的。” 我灵光一闪,这位姐姐可是个好人啊,看起来应该很有钱,也许她能照顾我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我急忙抓着她的衣袖央求道:“姐姐,你带我走好吗?我会做很多事情,扫地、拖地、洗碗,我什么都能做。我不要薪水,只要能让我吃饱就行。你……你不要把我扔在这里好吗?” 她听了我的话,冲身旁的鲍勃笑了笑:“小弟弟,我家里可不缺佣人。” “求你了,姐姐,求求你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现在,我就只有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也只能这样。 “以后不要再说‘求’这个字了,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知道吗?” 我失落的点了点头,人家已经婉转地回绝了我。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想想也是,他们怎么会随便把一个十岁的孩子带回家呢? “噢,对了,在昏倒前,你对我说了句什么?” 我心情有些低落,回想了一下,用香港话问道:“是‘阿姐?’吗?” “没错,就是这句。是什么意思?” “这是香港话‘姐姐’的意思。”我解释道,“因为当时我觉得你很像我的姐姐,所以就脱口而出了,可事 实上,我并没有姐姐。我想,我如果有姐姐,她也一定会像你一样疼我的。” 那女孩笑了笑,摸着我的头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 “小傻瓜,你都叫我‘姐姐’了,我还能丢下你这个‘弟弟’吗?” 我“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惊喜地问道:“这么说,你是要我跟你一起回家了?” 她笑了笑,点点头,确定了我的答案。 鲍勃看到这情形,在旁边开了口:“小姐,你真要带他回去?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先征求一下艾菲尔先生的意见。” “我想爸爸是不会反对的。鲍勃,事情就这样定了,回去我会和爸爸讲清楚的。” 鲍勃显然左右不了他主人的决定:“是的,小姐。” 第四章 十五年后 虽然离家已经十五年了,可我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海伦,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我心里。没错,她就是十五年前我口中的“阿姐”,出生于纽约的布朗克斯区,因为家境优越,所以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不用为生计而四处奔波,也不用为工作而天天忙碌,生活的十分惬意。 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业,海伦把我送到纽约最好的私立学校读书,又亲自教我意大利语,还聘请了一位华人教师教我普通话、历史等中国文化。她说,一个人总要先学会自己的母语,哪怕英语、意大利语说的不好,也要先学好中国话。海伦怕我在学校里受到人高马大白人同学的欺负,还特地送我去纽约的一家中国武馆学习功夫。她倾尽全力的照顾我、培养我,比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丹尼斯还好,这让我十分感动。在我心中,她已经占据了一切,取代了任何人的位置。 这样的幸福是我从未敢奢望的,我坐在沙发上,陶醉在从前的美好之中。突然,背后传来阵阵蹑手蹑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想。 我没有回头,对背后还没有靠近的人开口道:“海伦,这么早啊。” “啊?你怎么知道是我?”海伦惊讶道,“本来是想吓你一跳的,你反应也太敏捷了吧?” 我站起来,转身说道:“除了你,谁还敢在艾菲尔先生的别墅里这么鬼鬼祟祟啊?” 海伦的父亲――布赖恩·艾菲尔先生,是美国黑手党的重要头目,与美国其它黑手党集团一样,艾菲尔家族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意大利移民的后裔,或是来自意大利的新移民,与意大利那不勒斯、西西里等地的黑手党集团有着很深的渊源。赌博、盗版、贩毒、走私、军火、勒索、洗钱、敲诈、贩卖人口等等,只要是暴利的买卖,黑手党都会参与。 艾菲尔先生所统领的集团被称为“黑鹰社团”,这是黑手党在纽约的一个分支,其主要势力范围在纽约全境和周边的一些县市。这是个精通犯罪之道、纪律森严的秘密组织,帮派内部组织严密、等级森严、分工明确,使用着独特的暗语和黑话。 “黑鹰社团”不但地巩固自己的力量,并同上层官僚机构接触,凭借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大批亡命之徒,常与一些政客及政治集团相拥在一起。同时,还加强对合法经济的渗透,大量投资与能取得巨额利润并隐藏非法来源的部门,使得非法获得的钱财,经过洗钱后进入合法企业。“黑鹰社团”还大肆向警察进行贿赂。所以警察当局对黑手党人的所作所为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势力和名气的膨胀,凡涉及到“黑鹰社团”的官司,几乎没人敢出庭作证。 艾菲尔先生作为一个黑手党的首脑人物,他具备了一切该有的资格:冷酷无情、诡计多端、胆量过人、机动灵活,甚至连讲话的语调也包含着内在的威严。但在我看来,他却是一位和蔼的老人。当初,海伦决定带我回家的时候,我以为她的家人一定会有异议,使得事情出现一些波折,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亲艾菲尔先生不但没有反对,反而爱屋及乌,把我当成儿子一样对待。这么多年来,他关心我,教导我,从没把我当作外人,他爱他的女儿海伦,但也时时爱护着我――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用神?”海伦问我道。 我还在回味着从前的记忆:“我在想,十五年前我们的相遇。” 海伦莞尔一笑:“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我点点头:“已经刻骨铭心了,别说十五年,就是五十年、五百年,我也不会忘记。没有海伦,就没有现在的我。” 海伦的头甩的像波浪鼓:“噢,不不不,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这么的伟大。你就像一个天使,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降临在了我的身边。” 我没有夸张,我说的都是实话,事实的确如此。 海伦听了我的话,笑着走了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边说边向房外走去:“天使想吃冰淇淋,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我停下了脚步:“这恐怕不行,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外出。” “这不是更好吗?我们正好一起出去。” “我是出去办事,不是出去玩,怎么能一起呢?” 海伦听了我的话,不禁冒出点小姐脾气:“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啊?平常不找你,看你每天都在闲逛,今天找你出去,又说要办事。” 我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今天真的不行。要不这样吧,改天我请你,怎么样?” “真的不去?” 这好像是海伦给我下最后通谍了。 我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海伦,真的不行。我是很想陪你吃冰淇淋,可是,可是我真的是有事情。” 海伦似乎生了气:“刚才说的还挺好,一考验就变卦了。肯也是这样,每天忙来忙去的,也见不到几次面,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忙的。” 肯·伯德,也是黑手党的一员,很受艾菲尔先生的信任和器重。五年前,他和海伦结了婚。提起这段往事,至今让我觉得特别遗憾。 二十岁的时候,我还在华盛顿读大学。一天,突然接到了海伦的电话,她说她要结婚了,让我回纽约参加她的婚礼。我当时一听,真如当头棒喝,半天没反应过来,真是凉透了心。我不愿看到她结婚的场面,更不愿听到他们在教堂许下的山盟海誓,遂以学业太忙为由,拒绝回去。海伦听了我的决定彷佛很难过,不过她说没关系,要我以学业为重,好好读书。 不可否认,我很喜欢海伦,虽然她比我大八岁。我以为我们从小建立的感情,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牢不可破的,却没想到在我外出读书的时间,接到了她的婚礼邀请。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向海伦表达我的感情,可如今,什么都晚了,什么都结束了。我真是不甘心,不甘心。 虽然我拒绝回去,可是在临近海伦结婚的日子里,我却动摇了。我并不是想回去参加海伦的婚礼,而是想去阻止他们的婚礼。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可笑,但我还是去了。 婚礼举行的非常简单,在教堂,只有艾菲尔先生和十几个亲密的人观礼。我知道,这是出于安全等因素的考虑。我试图阻止他们的婚礼,可是没有人能了解我真正的想法。参加婚礼的那些人,知道我从小被海伦带回来,又和海伦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以为我是担心海伦所托非人,割舍不下这段姐弟情意。当我被他们拉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海伦的表情,我知道,此时的海伦一定知道我的内心,因为她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自然。艾菲尔先生看到我懊恼而又急切的神情,不由地哈哈大笑。他对我喊道,乔,你这小子放心吧,海伦会幸福的。说完,其余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应该早点让他们知道我的想法,而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哭了,哭的那么伤心,哭的那么懊恼,哭的那么不甘。如果我不在华盛顿读书……如果我能尽早一点向海伦表白……如果……太多的如果,也只是如果。我感叹上天对我的不公,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从小的经历这样证明,现在的一切也这样证明。既然如此,又为何让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世界里,没有奇迹,也没有童话。 我回到了华盛顿,心却留在了纽约。上课、下课,无论做什么,我始终挥不去脑海中海伦的印象。她每时每刻地困扰着我,我无力、也无法摆脱。海伦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应该为她祝福,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虽然我头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内心。 海伦的婚礼,让我对一切失去了兴趣。我退了学,回到纽约加入了黑手党。海伦知道我的决定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已经成年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未来。其实 ,我加入黑手党的原因很简单,那是认为自己的这条命已经不重要了。“哀,莫大于心死”,对我来说,我灵魂早已不在了。 之后,我和海伦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没有点破,可是对肯,我却始终无法消除对他的敌意。在黑手党里,我和他各有各的使命,对公,关系还可以正常运转,但私底下,我对他完全形同陌路。虽然他几次向我示好,但都被我无情地拒绝了。他挡在我和海伦中间,上天注定我们跟朋友无缘。 第五章 意外的相遇 听完海伦的牢骚,我的眼神有些黯淡,她的话又勾起了我的伤心往事,我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但一想到肯,我就不由的怒气上升。 “你不该责怪我,就算我忙的把命搭进去,那也是我的事情。肯整天在外面忙,扔下你不管,这是他没有担当,没有责任。你应该责怪的是他,而不是我。而我,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愤怒?懊恼?伤心?实在是说不清。 海伦听了我的话,慢慢的把拽着我胳膊的手松了下去:“对不起,乔,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应该把对肯的抱怨,施加到你身上。” 听了海伦的话,我沉默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海伦,我不应该把对肯的情绪发泄到她的身上。我从来没有这样对海伦说过话,我感到很抱歉,好想收回,可是……我们就这样互怀心事地沉默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深秋的纽约,夜空晴朗、月色迷人,只是寒冷让许多人望而生畏。大街上行人寥落,很是清淡。夜晚十点多,我办完了事情,正驱车赶往回家的路上。当我开到第四大街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拐弯处有几个人在拉扯着什么。随着车子慢慢地靠近,我发现原来是两个白人正在打劫一个东方女孩。 身为黑手党的一员,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想插手。纽约黑帮有着很多不成文的规矩,比如说有个抢劫犯被警察追,被你遇上了,那你就得无条件的帮他解围。当然,前提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黑道和白道势不两立,黑道要想彻底地对抗白道,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所以当看到自己人处于危险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拉他一把,更何况这样的抢劫事件和黑手党人所做的事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是,那个被抢的黄种人,说不定是自己的同胞,我不能不管。我开了远光灯,打过方向盘,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们的身后。 刺眼的灯光把两个打劫的人吓了一跳,他们倒退了几步,做出了逃跑的打算。我下了车,向前走了两步,真是不屑一顾那两个小子,我最看不上的就是只敢欺负女人的男人了。那两个白人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对视笑了一下,手里把弄着弹簧刀,慢慢向我靠了过来。突然,一个人拿着刀子猛地冲向了我。我急忙侧身一躲,擒住他拿刀的手腕,顺势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后面的那人看到比他强壮的同伴一招便被踢翻了,也顾不上自己的同伴,撒腿跑了出去。被踢翻的那人看到自己的同伴竟然不顾自己跑了,大骂一声,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我看着那两人逃窜的背影,心想:这还没到生死考验的时候呢,就把同伴给扔了?海伦说的没错,凡事得靠自己,别人又如何能靠的住呢? 我上了车,见那个女孩还在发愣,按下了车窗,说道:“你想自己走回去吗?” 那女孩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急忙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住哪里?”我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问道。 也许是受儿时家庭的影响,也许是受黑手党职业的习惯,我对别人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并且不会掺杂任何的表情。确实,自己的这一生,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让我开心,而且出于黑手党的缘故,我也决不会轻易让别人摸清我的想法。冷酷、无情也许是很多人对我的印象,可是海伦除外,因为她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面对她时,我会笑的很灿烂。 女孩看了看我,胆怯地回道:“州立大学附近。” 我知道了地址,开着车,没有再说话。 “谢谢你救了我。” 那女孩感激道。 我没有理她,继续开我的车。 过了一会儿,那女孩可能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压抑,又问道:“请问你是哪国人?” 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那女孩有些无奈,不过没有生气,又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救了我,我十分感谢你。虽然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罪恶,可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听了她的话,我不由打量了她一番,这个女孩真是与众不同,见地、气质、说话的口吻,都是在其他女孩子身上找不到的。我估计大多数女孩子如果被别人不理不睬,肯定会火冒三丈,但她没有,看起来挺知书达理的。虽然才认识没多久,说话也不过几句,但足以透露出一个人的品格,她让我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我语气和气了一些:“举手之劳,用不着千恩万谢的。” 女孩见我说了话,笑了笑,说道:“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我便是大恩了。我来自中国上海,名字叫做李新城,以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互相帮助。” 这李小姐说话挺委婉,不过我听得出来,她是觉得欠我一个人情,非常过意不去,想让我有什么困难去找她,以便还清她的人情债。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她接着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看了她一眼,用普通话说道:“我叫乔天。” 其实,我的名字叫秦天,因为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年,而且又是黑手党的成员,所以我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秦”这个姓,我早已厌倦了,换成我英文名字的“乔”字也没什么不好。对我来说,名字也只是个称呼而已。 那李小姐听了我的话,像是把刚才的心有余悸都抛到了九宵云外,或者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会说中国话?那你也是中国人了?你是中国哪里人啊?” 女孩的表情充满了惊喜,虽然夸张,但的确是这样的。无论是谁,在陌生的国度里见到了自己的同胞,都会让人觉得热血澎湃。 “我是香港人。”我回答道。 “你来自香港?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只可惜,我从来没去过。” “你的名字好奇怪。” 她笑了笑:“是啊,别人都这么说,他们说‘李新城’不像个女孩儿的名字。” “不只这个,还有,为什么叫“新城”呢?难道你的家人以前住的是“旧庄?” “哈哈,你对仗的还挺工整,看来汉语学的真是不错,香港人很少有能像你这样畅所欲言的。对了,你是移民还是来求学的?” “我在美国已经生活了近二十年了。” 李新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要不然怎么能开着这么名贵的跑车呢?” “那你呢?” “我是来美国读书的,在纽约州立大学。” 说话中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女孩临下车时,回头对我说道:“没想到一个钱包换来了一个真诚的朋友,真的很感谢你。” 我不明白她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丢了一个钱包,换来一个朋友啊。” “什么?你的钱包被他们抢走了?什么时候?” “你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抢去了。” “当时你怎么不说?” 这个李新城,刚才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行侠仗义,弄了半天,竟然是在瞎忙,我真是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怕你受伤,所以没有告诉你。钱毕竟是身外之物,万一你为此受了伤,让我怎么过意的去啊?” 她的这番解释,让我心头忽然一热,这种温暖对我来说,真是少之又少。我觉得我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什么事情都先替别人考虑,跟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大不相同。 “钱包里有很多钱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关心起她以后的生活,这可不像我的风格。 她笑了笑,很坦然地说道:“现金倒是不多,不过里面有银行卡。没什么,我明天一早去银行,把卡挂失掉就行了。我的密码很复杂的,料他们也猜不出来。” 看来也只能 这么办了,我拿出纸和笔,写下了自己联系方式,递给了她:“不要勉强,没吃的了就给我打电话。” 她接过联系方式,道了声谢谢,便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因为昨晚太晚回家,所以第二天十点多我才起床。在“黑鹰社团”里,我充当着艾菲尔先生的“护卫官”,负责保护他的个人安全和住处的警戒。艾菲尔先生很少外出,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没事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别墅花园内散散步,所以我这“护卫官”也当的很自在,日子过的还算清闲。 我起床洗刷完毕,胡乱吃了些早点,便开车去了冰淇淋店。昨天海伦想吃冰淇淋,我因为没有时间而拒绝了她,所以今天想给她补上。虽然这点小事微不足道,可是对于海伦的请求,无论大小,我都希望我能为她做到。 第六章 黑鹰社团 这家叫做“奇比客”的冰淇淋店,座落在纽约最繁华的街道,二十多年了,生意始终做的红红火火。这家冰淇淋店对我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没有她,就没有我和海伦的相遇。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付很多的小费给服务生,也算是我对这家店的一种感激之情吧。海伦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意式冰淇淋了,我想我带回去给她的时候,她一定会很开心,也一定会很惊喜。 我接过服务生为我包装好的冰淇淋,把它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发动了车子,飞快的向别墅驶去。 到了别墅,我打开包装看了看,里面的冰淇淋还丝毫没有融化的痕迹。我内心很是高兴,拿起冰淇淋,便径直向海伦的房间走去。 “对不起,海伦,我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忽略了你。” 走到海伦的房间门口,我听到了肯的声音。 接下来是海伦的声音:“肯,我十分想你。你知道吗?我自己在家里好孤单。可是你太忙了,我们结婚五年,彷佛在一起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 “对不起海伦,我也很想在你的身边,可是……” “不要说了,肯,我都明白。我想了很久,其实我没什么可抱怨的,真的。你一直在帮助我的父亲,为他减轻了不少负担,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只是有时候,你太长时间都不回来,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放心吧,亲爱的,我不会有事的。海伦,我永远爱你。” “我也是,肯。” 听到这里,我的心彷佛被冰块包围了。我打了个寒战,手中的冰淇淋也失手掉在地上。看到地上化成一滩的冰淇淋,我真的好恨自己,海伦既然都有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执着?清醒点吧,乔,梦早就应该醒了。可是,可是虽然如此,我也只想默默地守候在海伦的身边,只要每天能看到她,我也会很开心,很开心。我内心乱极了,似乎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左右着我,可是我确定,我确定自己忘不了海伦。我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幸福离我好远,好远。 “嘿,乔,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了。” 和我说话的,就是十五年前暴扁我的那个鲍勃,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他是艾菲尔先生的私人助理,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霸道,但实际上,他对自己人很和蔼。刚被海伦带来的时候,我很是怕他,可是慢慢发现,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也就逐渐和他熟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鲍勃。” 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要传达艾菲尔先生的什么指示。 他走到我面前,说道:“是的,艾菲尔先生下午要召开会议,所以让你准备一下。” “黑鹰社团”有一个类似于理事会的组织,由六人组成,在遇到大事需要决策时,这些人才会见面。艾菲尔先生身为黑手党集团的头目,安全是第一位的。虽然这是高阶层会议,可是众人在进入会议室之前,还是要经过护卫团的安全检查,卸下武器,才能进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放心吧,别说是通知了,就算没通知,我也随时可以保证整个别墅的安全。” 开会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艾菲尔先生的别墅里。艾菲尔先生的别墅很大,大概有八、九十个房间,什么办公室、会议室,应有尽有。别墅的周围全部用高墙围了起来,前面是一个大型的花园,种植着很多奇花异草,后面则是一个诺大的游泳池和一些健身场所。这座别墅,也是我和海伦、艾菲尔先生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鲍勃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小子做事真是牢靠,我也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还有事,待会见了。” 我点了点头:“回见。” 纽约秋天的午后,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我坐在别墅花园旁的栏杆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太阳的光芒是如此的适中,晒在身上暖暖的,让整个心也有了温度。 这时,我手中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乔,我是大卫,这里安检完毕,没有异常,可以请艾菲尔先生过来了。” 大卫是我的助手,此时正在为艾菲尔先生的会议做例行检查。 我拿起对讲机回道:“知道了。” 我站起身来,打了个懒腰,被太阳晒的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惜啊,使命在身,身不由己。我离开了花园,向艾菲尔先生的书房走去。 “艾菲尔先生,会议可以开始了。”我打开房门,站在门口说道。 艾菲尔先生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对我的话完全没有反应。我向他身旁站着的鲍勃递了个眼色,鲍勃摇了摇头,示意我什么都别问。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站了起来,对我说道:“走吧。” 经验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触怒艾菲尔先生呢?我带着疑虑,跟着艾菲尔先生一起进了会议室。 此时,几个“黑鹰社团”的核心成员已在会议室里安然就座,大家看到艾菲尔先生进来,纷纷站起来打着招呼。艾菲尔先生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会议就此开始。 黑手党的组织结构就像一座金字塔。第一层,即金字塔的“塔尖”,就是被称为“教皇”或是“教父”的黑手党最高头目,他控制着整个西西里和美国黑手党;第二层,“最高委员会”,其职责是负责解决各大辖区内的利益纠纷和帮派矛盾,并试图协调辖区以外的所有活动;最后一层,也就是金字塔的底层,是由黑手党的各个家族组成。 黑手党不断地扩大势力,插足于各行各业,大肆进行抢劫、焚烧、械斗、绑架、枪杀等活动,逐渐形成了由几个家族垄断某个或几个行业的黑手党帮派。家族,是构成黑手党的基本组成部分。它的组织最为严密,对成员的约束也最为有效,是黑手党的实际力量所在。“黑鹰社团”,就是艾菲尔家族的组织名称,在纽约一带势力庞大,无人可及。 “黑鹰社团”的架构简单而又严格,最高头目被称作“老板”,下设四个平级头目,分别是“法律顾问”、“情报官”、“护卫官”和“指挥官”。 “法律顾问”,类似于负责调解家族内部纠纷的“倾听官”,他的主要任务是调解家族内部的矛盾,以及将家族的一切行为“合法化”。 “情报官”,负责搜集情报、进行间谍和反间谍行动。全纽约的理发师、酒吧侍者、旅馆服务生、饭店守门人、出租车司机,甚至要饭的,都有可能是他们布下的眼线。“黑鹰社团”之所以能够又快、又狠、又准地完成每一件事情、例无虚发地清除对手,情报部门居功甚伟。 “护卫官”,就简单的多,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老板”的安全,以及负责对“老板”住处的警戒等。 “指挥官”,掌管着帮内所有的军团。若老板入狱或就医,他就要担任老板的代理人,所以也被称作“二老板”。虽然地位跟其他头目一样,但毕竟是“太子”,还是得让人高看一眼。“指挥官”的下面掌管着三名“执行官”,“执行官”的下面又各自掌管着三名“一流士兵”,每一名“一流士兵”又掌管着二十名“士兵”,用以执行具体的任务。 “老板”做出的每一项决议,绝不会直接向负责执行的士兵传达命令,而是由一系列的军团指挥官代之传递、指示。如此,当下级成员被司法部门俘获,上级成员便可金蝉脱壳,免受法律制裁。 高阶层会议的成员只有六人,分别是“老板”艾菲尔先生、“助理”鲍勃、“情报官”卡洛斯·索耶、“指挥官”肯·伯德、“法律顾问”乔治·哈姆斯沃斯和我这个“护卫官”。 “今天让大家来,是关于一则消息的。”这时,艾菲尔先生开了口,“是关于一个私人侦探――戴夫·米尔斯的事情。具体的,卡洛斯,你来说一下吧。” “是的,老板。 ”卡洛斯接着说道,“三天前,这个私人侦探――戴夫·米尔斯通过新闻媒体发表了自己对一年前警员吉姆·理查兹全家遇害案的看法,并对执法部门的破案能力表示置疑。此人声称,自己已经掌握了此案重要的线索,将在三个月内把杀人凶手缉拿归案。” “什么?这个疯子,他不想活了吗?”肯听了有些愤怒:“我们‘黑鹰社团’的事,别人躲都躲不及,这个戴夫竟然敢挑衅?而且这件案子是‘猫头鹰’做的,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在美国东海岸是众所周知,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他要不是太愚蠢,就是太狂妄,狂妄的愚蠢,狂妄的蠢货!” 第七章 猫头鹰组织 肯的愤怒溢于言表,其实不只是他,连我听了也觉得怒火直升。 警员吉姆·理查兹全家遇害案的事情还得从头儿说起,情况大致是这样的:一年前,“黑鹰社团”的指挥官不是肯,而是艾菲尔先生的独子丹尼斯。当时,丹尼斯与哥伦比亚的一个大毒枭谈成了一个毒品交易,正要把一部分毒品运回纽约,可在半路上却遇上了警察。双方展开激烈交火,伤亡都很大,最后只剩下了丹尼斯和三个警察。警察们向丹尼斯喊话,让他投降,可丹尼斯身为“黑鹰社团”的指挥官绝不能投降,他用子弹拒绝了他们。这时,一个号称“神枪吉姆”的警员趁机对丹尼斯开了枪。丹尼斯胸口连中三枪,当场死亡。事后,警方收缴了全部毒品,并授予了警员吉姆一个最高荣誉奖章。虽然警方知道这件事情与“黑鹰社团”有关,也知道丹尼斯是艾菲尔先生的独子,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菲尔先生也参与其中,所以对此案的追踪也只能到此为止,毕竟“黑鹰社团”不是软柿子,还由不得让人捏来捏去。艾菲尔先生知道这个噩耗后,震怒万分,发誓要为儿子复仇。在举办完丹尼斯的葬礼后,他便命令“猫头鹰”亲自下手。 “猫头鹰组织”是“黑鹰社团”里的杀手组织,因为总在夜间行动,所以被称为“猫头鹰组织”。这个组织直接受命于艾菲尔先生,他们心狠手辣、行踪不定,除了艾菲尔先生和他的助理鲍勃,就算是“黑鹰社团”里的高级头目也对其知之甚少。 “猫头鹰组织”的杀手,有着很严格的等级制度,他们的分级就是胸前的星星。星星的材料有金、银、铜、铁四种金属,等级依次降低,金星代表最高级;铁星代表最低级;普通的杀手只会穿上一件带有黑手党标记的衣服,没有任何星星。 据说,在“猫头鹰组织”的最高层还有另外一种杀手,也就是整个组织的最高头目,一个被大家称作“猫头鹰”的人。他是组织里最有实力的,胸前的星星是天然水晶做成的,在刺杀行动结束的时候,往往会在被害人的家里留下一个“黑手印”。“猫头鹰”很少亲自动手,只有与“黑鹰社团”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他才会亲自出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要“猫头鹰”一出现,就注定了一个家族的灭门之灾。因为普通杀手只杀害一个目标,而“猫头鹰”一出现,会把目标以及他的直系血亲一起杀掉。 艾菲尔先生给“猫头鹰”的命令下了不到三天,吉姆和他的家人便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警方嘉奖不到一周的警员被杀全家,这种横挑,轰动了纽约,传遍了整个美国。尽管警方高层要求迅速破案以安民心,但是“猫头鹰”在现场并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这让警方感到很是棘手。对于警方来说,“猫头鹰”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似乎受过专业训练,不但身手了得,而且侦察和反侦察能力特别强。对于“猫头鹰”经手的案子,警方只能一拖再拖,因为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证据破案。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艾菲尔先生阴沉着脸,声音很低。 “这简直是开玩笑。”这时,“情报官”卡洛斯开了口,“事发后警方在现场都没能找到证据,他一个私人侦探,都事过一年了,怎么可能有证据?我不相信。” “法律顾问”乔治也发了话:“老板,我认为这个戴夫不过是想出出风头罢了,他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妖言惑众!老板,这个戴夫·米尔斯我们绝不能放过。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们‘黑鹰社团’如此的蔑视。如果我们不对此做出反应,恐怕以后什么三教九流都会来踩踩我们。‘黑鹰社团’,还没落魄到这种地步!我认为,不管这个戴夫有没有证据,我们都要做了他。”“助理”鲍勃怒气冲冲地说道。 “乔,你认为呢?”艾菲尔先生压住心中的怒火,问我道。 我沉思了一下,回道:“要说他有证据,似乎不太可能,也许他只是想借‘黑鹰社团’来提高一下自己的知名度。” 艾菲尔先生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个欺世盗名之徒竟敢踩着‘黑鹰社团’的名声往上爬,好大的胆子!不管有没有证据,既然他欲望这么多,那么我们就尽量满足他吧。这件事,我会让‘猫头鹰’去处理。卡洛斯,尽快掌握戴夫的详细资料,然后交给鲍勃,以便‘猫头鹰’下手。不管是谁,得罪我们‘黑鹰社团’的,就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天国!” 艾菲尔先生说完,摆了摆手,让大家散会,看的出来,他愤怒极了。大家不敢发一言,纷纷站起来,走了出去。 艾菲尔先生坐在座位上表情凝重,我想,他是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一年多了,艾菲尔先生的丧子之痛刚刚平息,却又被人旧事重提。这个不长眼的戴夫,揭了艾菲尔先生最痛的伤疤,难怪艾菲尔先生要让“猫头鹰”亲自下手,像这样愚蠢而又疯狂的人不死也太可惜了,别说艾菲尔先生,就连我都恨的牙根痒痒的。 艾菲尔先生见我仍旧坐在位置上,问道:“乔,还有什么事吗?” “艾菲尔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又让你想起了丹尼斯,可是他已经安息了,你不该再去打搅他。如果丹尼斯在天国看到你这样悲伤,他也会难受的。” 艾菲尔先生听了我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间,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彷佛又苍老了几年。 我看了看他,又继续说道:“丹尼斯能受到你这样的关心,我真是羡慕。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晚上做梦也会梦到遭家人打骂的情形,我时常会在午夜惊醒。有时我想,是不是儿时留给了我太多的阴影与创伤,以至于现在的我对这个世界都不抱任何希望。我虽然有亲人,但又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生的缺憾太多了,艾菲尔先生,看开点吧。” 艾菲尔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乔,你并不孤单,你知道我一向拿你当儿子一样对待。你记住,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以前还是将来。” 我的鼻子有些酸楚,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艾菲尔先生,我一直都知道。” 艾菲尔先生站了起来:“好了乔,别想了,我们走吧。” 我随艾菲尔先生慢慢地走出了会议室,想想儿时所经历的一切,不免有些愤恨。刚被海伦带回来的时候,她曾经派人打听过,对于我的出走,爹地不但没有报警,而且还去学校给我退了学,说我已经回到了香港。他们丝毫没有为我感到担心,相反,没了我这个拖油瓶,他们生活的更好。虎毒不食子,哪怕自己再杀人不眨眼,对待自己的孩子也应该是非常的在乎,可我的父母却……这难道就是一个人的命运?我应该责怪命运对我的不公,还是应该责怪他人人性的泯灭? 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乔大哥吗?我是新城。明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新城?” “怎么?乔大哥,你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我笑了笑,回道:“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记忆力就那么差?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钱包都没了,还有钱请我吃饭?” “银行卡我都补办回来了,钱一分没少,吃饭当然没问题了。” “是吗?看来你的密码确实挺厉害。” 话筒一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那当然了。乔大哥,明天晚上有事吗?如果有事也没关系,我们改天也可以啊。” 新城的善解人意真是让人倍感温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子呢?我没有理由拒绝她,当然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不用改天了,就明天晚上吧。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明天晚上七点,我在杰克旋转餐厅等你,怎么样?” “杰克旋转餐厅?那可是高档餐厅,消费很高的。” 杰克旋转餐厅位于纽约的市中心,整个大厦有三百多米高,最顶层是一个风格别样的旋转餐厅。在这个餐厅就餐,不但可以享受到世界上一流的美食,还可以俯瞰整个纽约,蓝天、碧海、绿地、高楼……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这没什么,请我的大恩人吃饭总不能太寒酸呀,而且我的心意总不能跟一顿饭的价钱相提并论吧。” 我不由觉得好笑:“是,你的心意是无价的,怎么能跟一顿饭相提并论呢?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晚上见喽。” “好,一言为定。” 第八章 杰克旋转餐厅的半顿饭 晚上七点,我如约来到了杰克旋转餐厅,发现新城已经坐在那里了。我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看新城的样子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我问道:“我没有迟到吧?” 新城笑了笑,回道:“没有,是我来早了,不过就算乔大哥来晚了,我也可以再等等啊,没什么的。” 我笑着点点头,和新城边吃边聊起来。渐渐的,我对她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新城是家里的独女,高中毕业后便来到了美国读书,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她的父亲是生意人,家境还算不错,所以生活在高消费的纽约,还是游刃有余的。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想留在纽约发展吗?”我切下了一块牛排问道。 新城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我是打算回国的,现在倒有点说不准了。” “哦?那又为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动摇了你的决心?” 新城想了想,又犹豫了一阵,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到了最后也只是含糊的回了话:“乔大哥,我也说不清楚,以后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我笑了笑:“好,知道了。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这毕竟是你的事情,你有权保密啊。” “可是我……”新城欲言又止,脸上有点泛红。 我看着她奇怪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嗯……”新城说话变得犹豫起来,忽然间又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乔大哥,下周一晚上你有时间吗?” 我点点头,说道:“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有什么事吗?” 新城有些俏皮地答道:“当然了。” 我有些纳闷,问道:“又要吃饭?” 新城笑着摇了摇头:“乔大哥,这次是答谢宴,不过下一次就不是了。” “那是什么?” “乔大哥,你如期赴约不就知道了吗?” 这个新城,竟然学会这一招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卖这个关子吧。” “那好,乔大哥,那我们晚上七点在海洋公园门口见好吗?” 听了新城的话,我忙惊讶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请我逛公园吧?” “哈哈,乔大哥,你真会开玩笑,都那个时候了,公园早关门了,还逛什么公园啊。我只是想约个地点而已,不关公园的事哦。”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新节目。”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我对新城说道。 我走到餐厅走廊外,接通了电话。 “嗨,乔,伯德夫人和你在一起吗?”鲍勃急匆匆地问道。 “海伦?没有啊。” “噢,上帝啊,这么晚了,她去哪了?”鲍勃更着急了。 听鲍勃的语气那么急,我不免有些担心,忙问道:“海伦今晚外出了吗?” “肯今晚去意大利,海伦去机场送他了。她让两个保镖在机场门口等她,可是半天也没出来,那两个保镖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真是让人担心。” 原来事情是这样。 我又问道:“艾菲尔先生知道吗?” “不,艾菲尔先生已经休息了,这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他呢。” “听着鲍勃,先不要告诉艾菲尔先生,免得他担心。我来找找看看吧,你等我的电话。” 我挂上电话,心想:这海伦究竟跑哪里去了?但愿别出什么事情才好。我快速返回了餐厅,此时新城正泯了一口葡萄酒。 “新城,我临时有事,要马上走了。” “什么?乔大哥,你还没吃饱呢。” 我边穿外套,边答道:“来不及了,我有急事。” 新城看我的样子很急,忙说道:“那好吧,乔大哥,既然你有急事就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呀。”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自己慢慢吃吧,天晚了,吃完就坐出租车回去,要是实在害怕,就打个电话给我,我再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乔大哥,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好,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我已经买单了,记得回家后给我个电话。” “什么?乔大哥,说好是我请你的,你怎么买单了?” 我笑着回道:“我还不习惯让女孩子买单,下周见吧。” 我一边走出杰克旋转餐厅,一边在想:我要去哪里找海伦呢?她会去哪里呢?肯今晚坐飞机去了意大利,又留下了海伦一个人,她是不是不高兴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海伦会不会在海边呢?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去海边。想到这里,我急忙开车往海边驰去。 今天晚上天气比较冷,风也很大,有点临冬的味道,海边上孤零零的只坐着一个人。那不是别人,正是海伦。我下了车,轻轻地走了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海伦的身上。 海伦显然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看见是我,才安了心,惊讶地问道:“乔,怎么是你?” 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怎么出来也不带人?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鲍勃在家里快要担心死了。” 说完,我拨通了鲍勃的电话:“鲍勃,我找到海伦了。” “噢,天哪,感谢上帝。海伦没事吧?”鲍勃终于松了口气。 “她没事,你就安稳的睡觉吧,我们这就回去。” “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们?” “不用了,我开的车。” “好吧,那先这样,路上小心点。” 我挂上了电话,对海伦道:“鲍勃非常关心你呀。” 海伦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就像是我的父亲。我母亲早逝,父亲有时候忙的顾不上我,都是鲍勃在照顾我,他一直对我很好。”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来海边?心情不好?” 海伦无奈地看了看我,说道:“我没事,只是想来海边透透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吗总是这么紧张啊?别忘了,我还比你大好几岁呢。” “好、好、好,是我错了。”海伦说的确实是事实,我还是真是小她好几岁呢,“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好不好,海伦姐姐?”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话筒一端传来了新城的声音。 “乔大哥,我已经到家了。你怎么样?事情处理完了吗?天已经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这就回去。” “好,那先这样,路上小心开车哦。” “再见。” 我挂上了电话。 “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呀?”海伦笑着问道。 “这是刚认识的一个来自中国上海的朋友。你干吗这样看我?表情好怪。” 海伦莞尔一笑,说道:“乔,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我知道海伦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考虑什么啊?你想到哪去了?上次她被抢劫,让我遇上了,所以我们就认识了,就是这么简单啊。” “看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什么,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干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打开了车门:“请吧,海伦小姐。” 我总觉得到了二十五岁以后,时间过的飞快,每天似乎也没做什么事情,一天天的就这样和翻页似的过去了。 这天晚上,鲍勃说艾菲尔先生找我,于是我便去了艾菲尔先生的书房。 艾菲尔先生看到我来了,递给我一本书,问道:“乔,快帮我看看这是本什么书?我刚才翻书的时候看到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角落里了,上面好像全是中国字。” 我接过书来一看,果然是中国出版的书籍,封皮上写 着大大的四个字――“三十六计”。 “是中国的《三十六计》。” 艾菲尔先生纳闷地问道:“《三十六计》是什么?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三十六计》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兵书,上面记载着古代兵家的一些计谋,或者说是关于军事谋略学的一本书。这本书共有三十六个计策,所以叫做《三十六计》。”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但我想知道这三十六计究竟是怎样的?” “其实,这本书我也只看了个开头,我先跟你说说第一计――‘瞒天过海’吧,也许你听完,就能明白这‘三十六计’的含义了。” 于是我跟艾菲尔先生描述了隋文帝“瞒天过海”的故事。 公元多少年记不清了,只能记得一个故事的大概。当时陈叔宝当了陈朝皇帝,他整日吃喝玩乐,不理朝政,奸臣乘机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搞得民不聊生,陈朝危在旦夕。当时,隋文帝统一了北方,国力强盛,斗志正旺。他分析局势,深知陈朝国力空虚,不堪一击,便派兵南下,想一举攻灭陈朝。可是,隔着一条滔滔长江,如何进攻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呢?这时,老臣高颎悄悄向他献了一条妙计,也就是“瞒天过海”之计。 第九章 意外的生日 隋文帝按照着高颎的计策,一声令下,几路大军浩浩荡荡的一齐进攻,首先切断了长江上游与中、下游军的联络,使他们不能相互照应。与此同时,命隋朝一员大将率大队人马向陈朝首都进军。兵马来到长江北岸驻扎下来,只见帐篷林立,军旗飘扬,人喧马嘶,一派战前的景象。江南陈朝将领见这阵势,以为隋军即将渡江攻城,顿时紧张起来,召集全部人马,抖擞精神,准备与隋军决一死战。谁知,剑拔弩张地等了几天,隋军不但没有渡江攻城,反而撤了回去,渡口只留了一些破旧的小船。陈朝将士以为隋军水上力量不足,不敢轻易进攻,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可是不久,隋军又集结江北,安营扎寨,陈军慌忙再度备战。这样反复折腾了几次,弄得陈军人困马乏,加上粮食又被隋军间谍烧毁,陈军更是人心惶惶,进退两难。就在这时,隋军突然发起总攻,浩浩长江之上,万船齐发,金鼓震天,陈军哪里还有还击之力?最后连陈后主也乖乖地当了俘虏。 跟外国人说中国的历史故事异常的困难,本来我是香港人,因为英国占领香港多年,所以对中国的历史不太了解,我懂得的这些,也都是听以前海伦给我找的中文老师讲的,一个简单的故事竟然说了大半天。艾菲尔先生却十分想听明白,一会儿问我中国怎么有两个皇帝――陈朝皇帝和隋文帝?一会儿又问我这两个皇帝究竟谁是正统?是谁造谁的反……等等、等等。我几乎讲完几句话,艾菲尔先生都有疑问。 “其实,‘瞒天过海’是一种示假隐真的疑兵之计。在战争中,它是一个利用人们常见不疑的心理状态,进行战役伪装、隐蔽军队集结和发起进攻企图,以达到出其制胜的谋略。简单地说,就是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迷惑对方,最终来实现自己的目地。” 艾菲尔先生点了点头,慢慢思考着我阐述的一切。 我又接着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以为已经防范得十分周密了,就容易麻痹大意、松懈轻敌;经常见到的事物,看惯了,便不会产生怀疑。岂不知,阴谋诡计往往隐藏在明摆着的事物之中,这并不与公开的形式相矛盾。有时候,所谓的‘正大光明’之中反而暗伏着不可告人的机密。” “‘瞒天过海’、‘瞒天过海’”,艾菲尔先生重复着,“这跟洗钱倒是大同小异。它的技巧就是用‘欺骗’的手段暗中行动,将你的企图隐藏在明显的事物之中,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般人对于司空见惯的事物,往往不会怀疑,这个计策就是利用人们的这一错觉,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我没有白说,艾菲尔先生完全听懂了。 “这么好的书,怎么会放到角落里了呢?这书有英文译本的吗?”艾菲尔先生忽然对此书兴趣大发。 我摇了摇头:“恐怕没有。中国有五千年的灿烂文化,而美国只有短暂两百多年的历史,外国人能看懂中国的历史书籍是十分困难的。” “那就更不会有意大利译本的了?” “这个当然。” “真是麻烦,明天我让鲍勃去书店找找吧,如果实在找不着,乔,就只能麻烦你给我一计一计地讲解了。” “啊?”我有点犯愁,“我当初就看了前三计,就‘瞒天过海’还记得清楚,二、三计我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如果让我讲解的话,我也得自己先看懂才行啊。” “怎么,你也得现学?这不是你们中国的历史文化吗?你也不知道?” “呃,这个嘛……” 我感觉也有点说不过去。 艾菲尔先生拍着我的肩膀道:“这么多、又这么好的宝贵遗产,你们怎么都不知道珍惜?这真是太可惜了。好了乔,明天让鲍勃找找再说吧。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得把刚才你给我讲的故事作个笔记,免得以后忘了。” 艾菲尔先生还真认真起来了。我答应了一声,走出了书房。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桌上的移动电话里有五个未接电话。我看了看号码,并不认识,拨了过去,又没人接听,都八点半了,是谁打的电话啊?难不成还有人给我打骚扰电话?等等,今天好像是周一啊。啊?新城!我居然忘记了!都这时候了,她应该早走了吧?外面那么大的雨,刚刚才停,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淋到?不过,这个傻丫头不会还在等我吧?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车去公园门口看看。 在公园门口,我没见到一个人,寒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就这样的天气,新城怎么可能还在?我拉了手档,正要开车回去,却发现后视镜里一个人往这边跑了过来。我回头一看,那不是新城吗?我忙打开车门,下了车。这时,她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你一直在等我?” 我看到她的样子吃惊极了,她全身湿透了,头发凌乱着,完全跟落汤鸡一样,不过更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 新城打了个喷嚏,冻得连声音都颤抖了:“乔大哥,你怎么才来呀?我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连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刚才电话也没带 在身上。你这是去哪里了?” “我去避雨了,可是雨实在是太大了,还是被淋了。” “外面太冷了,先上车吧,” 我打开了车上的空调,问道:“你这个傻丫头,下雨了还等我?” 新城在车上撕了张面巾纸,擦了擦脸,回道:“我们约好的啊。” “如果我今晚不来,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我会等到十二点的。” “为什么要等到十二点?”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十二点以后就不是了。” “什么?今天是你生日?”新城又让我吃了一惊。 “是啊,所以才约你出来的。我在美国也没有什么亲人,又不想过个冷冷清清的生日,所以……”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想了想,又说道:“唉,不能怪你,早说我也忘了。你这样会感冒的,还是先去买身合适的衣服吧。” 我开车带新城来到了一家时装店,新城挑好了衣服,去了试衣间。一会儿的时间,她便出来了,有了亮丽的衣裳陪衬,一改刚才的狼狈像。 “这件衣服蛮不错的,很漂亮。”我在旁边说道。 新城听后,靠近我,小声的说道:“乔大哥,这件衣服好贵啊,我又没带这么多的钱,不如我再换一件吧。” 我笑了笑,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这怎么行呢?乔大哥,我约你出来,只是想单纯地过一个生日,绝不是以收取礼物为目的的,这件衣服我不能要。”新城说完,便要去试衣间换下来。 我一把拉住了她:“我已经决定了,别这么倔强。” “不行,乔大哥,上次我请你吃饭,你买了单;这次我请你吃饭,你又要帮我买衣服,不能这样。” 新城的态度很坚决,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你要换回来随便你,反正我会付钱的。”说完,我便让店员刷了卡。 “乔大哥,你……”新城一脸的无奈。 我心里暗想:你怎么可能拗的过我呢?我挨了那坏女人一年的打都没求过饶,我的决定,是没那么容易被动摇的。 我拉着新城朝店外走去:“走吧,去吃饭。一定饿坏了吧?” 我看了看表,都已经九点多了,这个可怜的丫头恐怕快要饿昏了。这生日过的,又冷又饿的。看着新城怜人的模样,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有天晚上,那坏女人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惩罚我不让我吃饭。本来我中午就没吃饱,到了半夜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便悄 悄起来,偷吃了半个冰箱的东西。到了第二天,我不但吃坏了肚子,而且还被那女人狠狠地教训了一番。我被她用力一推,左额头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当时就血流不止,至今额头上还留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这还算幸运的,要是再偏一点,我的整个左眼就废了。新城虽然没有经历我儿时那种惨痛的生活,可如今在异国他乡,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不得不让我浮想起当时孤苦无助的我。 直到夜深,我们才吃完饭。新城说,今天这个生日会令她毕生难忘。我想也是,又有多少人会经历这么狼狈不堪的生日呢?新城丝毫没有抱怨的态度,让我心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相反,她还一直安慰我,让我不要那么介意。她还是像我刚认识时一样,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因为,她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第十章 导火索 “……据纽约时报报道,“直击侦探事务所”侦探戴夫•;米尔斯和他的家人已在昨天深夜全部遇害,遇害者包括他的全部直系血亲――两个女儿和他的父母。之前,侦探戴夫•;米尔斯曾宣称,将在三个月内把一年前杀害警员吉姆•;理查兹和其家人的凶手绳之于法。警方推测,是由于戴夫•;米尔斯的挑衅言论而激怒了戴夫案的凶手,所以才遭到了如此报复。戴夫•;米尔斯和他的家人均是被手枪射杀喉部而当场死亡,根据作案手法和凶手在现场留下的‘黑手印’判断,这件血案应与警员吉姆•;理查兹的谋杀案同属一人所为。销声匿迹一年的恐怖‘黑手印’又出现了,这无疑又是一个让警方感到头疼的案子……” “嗨,乔,早上好,一大早就看电视?”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鲍勃走了进来。 我调小了电视机的音量,回答道:“没什么,只是习惯了看早间新闻。这能让我在第一时间内,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鲍勃看了看电视,说道:“真是‘黑鹰社团’的杀手锏啊,这只‘猫头鹰’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肉跳。” “‘猫头鹰’也是人,也会有失手的一天,没有什么能够永恒的,鲍勃。”我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继续说道,“我可没你那么乐观,相反,我时常在想,‘猫头鹰’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失手而被警方捉拿?” 鲍勃耸了耸肩膀:“但是,我希望他能永恒,乔。” “我说过,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永恒。” “那么愿上帝保佑。” “不跟你争辩了”,我淡淡的一笑,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噢,是的,‘老板’让你去一趟费城。” “费城?” 一听到“费城”两个字,我突然有种很沉重的感觉,那正是我阔别了多年的地方。自从上次离家出走后,我就从未再踏上过费城的土地,因为我想从脑里、心里彻底地遗忘它,我不愿再回忆起这个给了我太多伤痕的地方。 鲍勃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说道:“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以前去费城办事,‘老板’总是要跳过你而去找其他人,但是这次,他希望你能去。‘老板’让我告诉你,黑手党没有惧怕的事情,没有胆颤的内心,更没有不敢触及的往事。”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凋落大半的树木,我想它们的内心应该是跟我一样的感伤。我和他们已经是分开的两路人了,即便当初有过什么,我也懒得再去和他们计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对我来说,已经没了任何意义。我的感伤,也不过是他们再一次的被提及罢了,因为我要的是,跟他们过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我心里对他们早已没有什么感情,如果必须要有的话,也只是仇恨,一个让我不愿再去提及的仇恨。我没有什么看不开的,至少我现在过得是上层人的生活。我有钱,有他们一辈子都挣不来的美元;我有权,有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只要他们惹我不高兴。我的人生,早已与他们划清了界限,早已,被一个句号终结了。 我转过身来,对鲍勃爽快地说道:“没问题,下午我就出发。” “下午?真的没问题吗?”鲍勃万万没有想到,我回答的竟是如此的干脆,干脆的他有些吃惊。 我笑着,笑得有些冷酷:“自从加入黑手党以来,血腥对我来说太稀松平常了。如果没有了这种刀尖添血的生活,我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死时速的生活,因为它不会让我感到无助和空虚。不管是谁,哪怕是亲人,也不再值得让我眨一下眼睛。” 鲍勃点了点头,很是惊讶我对家人态度变化的迅速。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也许是这种黑道上的生活,让我又重塑了另外一个人生吧。 下午四点,我带着助手大卫和四个保镖到达了久违的费城。我来此地的任务其实很轻松,就是要与费城的一位人物谈一下黑道上的生意。生意嘛,并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敲定的,这需要双方在很多方面的磨合。一天下来,也就只有两个钟头谈生意,其余的时间,我们都在酒店里吃喝玩乐地消磨掉了。 这天,我和大卫开车来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慢慢地走着,我彷佛也跳回到了儿时的画面。这时,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因为速度太快,一不留神,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在了我的面前。 我停下脚步,弯下身子,扶起了那个小男孩,问道:“摔疼了吧?” 小男孩长得胖嘟嘟的,很是让人喜爱。他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既没有答话,也没有哭。 “安迪,你慢点,是不是又摔跤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很熟悉而又让人心头一震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便跑了过来。 她笑着向我示意了一下,然后便拉着小男孩的手往前方走去,边走边对小男孩说道:“让你别跑那么快,你就是不听。怎么样?摔的疼不疼呀?让妈咪看看。”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秒钟的对视,就已经让我感慨万分了。这种声音、这副尊容、这个眼神,让我以前多少的日夜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太熟悉了,没想到会在这个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遇上了这个错误的人。我认出了她,但这个可恶的女人却没有认出我,也难怪,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男孩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英俊挺拔、气势凌人的黑帮头目了。 这时,一个华人妇人从对面走了过来。 “嗨,安迪,又跟妈咪出去玩了?” 那可恶的女人应该跟她很熟,两个人竟然站在那里聊起了天。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间安迪都这么大了。”那个妇人说完,又接着问道,“哎,对了,你老公前妻的儿子就一直没回来过?” 接着便是那可恶女人的答话: “没有呢,我看啊,八成是死在外面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你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有多么让人的讨厌。他跑了,倒是合了我的意了。你是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个‘拖油瓶’,就会想起她的妈咪,我就恨不得想掐死他。” “死了也应该有尸体啊,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有一天他就回来了。” “啊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你怎么竟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管他在外面死没死,但愿一辈子也别回来。上天保佑啊,他最好是死了,这样我才好放心啦。”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似乎都在燃烧,以前所有的仇恨霎时都被点了起来。我紧握着拳头,正要上前找她理论,却被大卫拦住了。 “别冲动,我们上车再说。” 大卫拉我上了车,开离了现场,在一个公园旁停了下来。 “乔,难道那个女人就是……” “没错。”还没等大卫说完,我便咬牙切齿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他奇怪的问道:“可是那女人竟然没有认出你。” 我怒气未消,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我一身的西装革履,又带的墨镜,我想她做梦都没想到,我还会有一天站在她的面前。在她眼中,我可能还是当初那个矮矮瘦瘦、唯唯诺诺的小孩子。我从未想过要找她报仇,不过今天,也是她完全清理干净了我仅存的一点善良。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应该把以前的事情作个了断了。” 大卫听出我话中有话,担心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冰冷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微笑:“我要让她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你想报仇?” 在“黑鹰社团”,如果没有向上级批准而报私仇是违例的,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这主要也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一个黑手党成员报私仇,如果被警察发觉了蛛丝马迹,不但自己的安全难以保障,说不定就连整个黑手党集团都会受到牵连。 我冷冷地回道:“那又怎么样?” “没有‘老板’的批准是不行的。”大卫阻止我道。 我现在已经听不下任何的说辞了,我甚至对大卫的劝阻有些恼火:“大卫,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的上级,你只要负责执行我的命令!” 大卫知道我说一不二,看我动了真格,再也不敢相劝,只能服从命令:“是,‘护卫官’。” 称呼职称,是“黑鹰社团”内部正式的交流方式。大卫既然已经称呼了职称,那么就表明,他已经正式地接受了我的命令。 “那我们要怎么办?有什么计划吗?”大卫问我道。 第十一章 游戏开始 我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答道:“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他们生不如死呢?” 脑中灵光一闪,我突然睁开眼睛,直起了身子:“那个安迪,应该是她的亲生儿子没错。你马上去打听他们家的情况,今天晚上八点前回复我。” 晚上六点,大卫终于打听回了我要的消息。原来,我离家之后,那个女人和“爹地”便有了两个男孩:一个男孩,在十几年前,出了车祸,最后不治身亡;另一个男孩,就是现在的安迪,今年已经七岁了。大卫告诉我,现在他们一家人生活的非常好,他几乎难以想象,我曾在那个家里所遭受的一切。听到这里,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在他们眼中,我真是连只狗都不如。 “大卫,明天去弄个‘肉票’回来。”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肉票’?谁?” “安迪。” “那个孩子?” “对。在费城的西北面有一片废弃的货场,那里不但人烟稀少而且又方便我们隐藏,就安置在那里。” 大卫点点头,回道:“没问题,‘绑架’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我提醒大卫道:“小心点,别暴露了自己。” “明白”。 第二天中午,大卫就把安迪绑了回来,把他关在了货场里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内,并派了两个保镖看守。 “‘护卫官’,下面我们要怎么办?”大卫问道。 “大卫,去给‘肥羊’打电话,明天中午之前,要他们准备五百万的赎金,让他们分五个背包装,另外告诉他们,如果敢报警,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我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走远点打公用电话,变音器就不要用了,警方会有手段分析出来的,带上口罩直接打就好。” “肉票”、“肥羊”等称呼,都是我们通用的交流黑话。“肉票”是指所劫持的人质,而“肥羊”便是指人质的亲属。 “我以后给他们打电话,都会更换地点,不会让警方摸着头绪的。”大卫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依我看,你不会就只想弄个‘肉票’而已吧?我们只有六个人,如果要搞大动作的话,人手会不会太少了?” 我拍了拍大卫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人多了是好办,可有些事情,人多了反而麻烦,我们这几个人就足够了。你派两个人看着‘肉票’,让另外两个人轮流去监视‘肥羊’。记住,一定要在打电话之前,把这个负责监视的人安排到位。” “明白,我这就去办。”大卫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处理了。 我笑着,带着丝毫不易察觉的冷酷,自言自语道:“游戏――正式――开始。”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进行,下午蹲点的人发来消息,说在四点多钟的时候有四、五个人进了‘肉票’的家中。果然,“肥羊”没听我的警告,报了警。他们以为警察穿便衣我就认不出来了?笑话,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呢?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斗智斗勇的游戏了,真希望能够进行的快点。 大卫知道警方也插手了此事,便问我道:“是不是我们五百万的赎金太高,以至于‘肥羊’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报了警?” 我笑道:“他们会报警,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五百万美元而已,‘肥羊’如果想拿,应该不会有问题,可问题是,他们不想按照我们的方式解决。明天中午给‘肥羊’打电话,告诉他把赎金放在他们家西大街的垃圾筒里。那条大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也可以为我的‘游戏’加点色彩。” “交易地点离‘肥羊’家那么近,警察很快就会盯上我们的。” “你以为我只是想要赎金吗?对我来说,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戏的观赏性。”我看着仍然不明所以的大卫,笑着说:“放心,明天你就会明白了,到时候会有好戏上演的。记着,现在既然已经惊动了警方,那么打给‘肥羊’的电话肯定会被监听,注意打电话的时间,一定要在警方查到大概地点前挂机。” “放心吧,我会陪他们玩个痛快的。”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谈了一、两个钟头的生意,看来再有个两、三天,这笔生意就可以成交了。这样一来,我就有了更多玩 “游戏”的时间了。 下午大卫回来告诉我,中午“肥羊”按照要求把赎金放进垃圾筒后不久,便有一个拾荒者凑了过来。当他看到垃圾筒里有五个鼓鼓的背包时,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什么好东西,于是便把其中的一个背包从垃圾筒里拽了出来,还没等开包,这时,突然有十几个警察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把他按倒在地。后来,警察向周围的居民了解后才弄清楚,原来这个拾荒者经常在这一带捡垃圾,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绑架者。直到现在,巷头巷尾的居民还在津津乐道着警察的这场闹剧。 我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网倒是撒的够大,只不过,没有鱼上钩。大卫,撤掉那两个在‘肥羊’门口监视的人,去把那该死女人也弄来。注意,不要把她和安迪安置在一起。” “还要弄一个‘肉票’?” 我神秘地笑了笑:“游戏,有时候就赢在出其不意。” 我推开货场东边一个小木屋的门,大卫抓来的第二个“肉票”就被关在这里。那女人双手反绑,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不但眼睛被蒙了布条,而且为了防止布条的松落,在上面还缠了很多道的胶带。虽然我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是她的表情告诉我,她真的是万分恐惧。 我走上前去,拽出了塞在她口中的抹布。霎时间,她大喊大叫起来,她乞求我们放了她,说她会给我们赎金,只可惜,我对赎金并不感兴趣。我一把把她拽了起来,狠狠地一拳把她打了出去。她的额头撞在了墙壁上,顿时鲜血直流。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有当初我所承受一切暴力的一天。一记右勾拳,转身一个回旋踢,接着又是一顿猛踹……这女人的承受力太差,只不过几下而已,便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卫见此情形,忙把我拉到了屋外:“别打了,再打她就死了。” 我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死了又怎么样?” 大卫抿嘴一笑,看着我问道:“你不是还有计划吗?难道‘游戏’要到此结束?” 听了大卫的话,我恍然大悟,终于从仇恨中清醒过来。我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便宜,我要让她生死两难。 “大卫,你刻字的技术怎么样?” 大卫听得一头雾水:“刻字?刻什么字?” “人体刻字呀。” “人体刻字?”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就是刺青。” “哦,刺青啊,这个没问题,我在行。” “那我倒是要考验一下你的水平了,去,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刻个字我瞧瞧。” 大卫不解地问道:“刻什么字啊?” “‘丑陋的女人’。记得要刻的大一些、深一些,我要让她在夏天也得围着纱巾出门,哈哈哈。”我从未这样舒心地笑过,这是敞开胸怀的大笑,“另外,给‘肥羊’打电话,为了惩罚他报警,我们抓了他的妻子,并且要翻倍赎金的金额。本来一个人要五百万,两个人一千万,现在我要翻一翻,两个人二千万。当然,他也可以先赎一个人回去。三天后,我就要拿到这笔钱,告诉他,我们只给他三天的时间。” 大卫有些疑虑:“这么多钱‘肥羊’拿的出来吗?” 我摇了摇头,答道:“当然拿不出来。” “那是为什么?”我刚要开口告诉大卫原因,大卫却抢先说道,“算了,我还是等着看好戏吧。”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一定会给你们钱的,放了我,你们行行好……” 屋内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看来那女人苏醒了。 我走回屋里,那女人正无力地半倚在墙壁上。她哭着、吵着,额头、嘴角上的血不住地流淌着,样子很是狼狈。她那歇斯底里地哭喊声,让我感觉耳膜有随时破裂的危险。我讨厌她的这种狼嚎,吵的我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这种哭声搅得我很是烦躁,于是便甩手出了屋子。 我对身后的两个保镖说道:“好好看着她,跑了拿你们是问。” “是。” “把抹布给她塞上,告诉她,再不老实就直接把他活埋。” “是吓唬她吗?”其中的一个保镖问道。 我看了那保镖一眼,回道:“我从来不吓唬任何人。她要是再不安分,就直接挖坑把她埋了!” “是。” 据说,这招很灵。在接下的时间里,那女人再也没有撒泼过。 第十二章 慷慨解囊 接下来,就是要确定好下一步的计划了,怎样才能更好地继续我的“游戏”?怎样才能摆脱警方的干预?怎样才能保证全身而退……这些都是要思前想后、反复论证的重要问题。我想“肥羊”经过这场变故,一定会下定决心拿钱赎人,只不过,是赎几个的问题。不管两千万,还是一千万,他都是拿不出来的,他只能求助于警方,那我们得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和警方分离开呢? 我让大卫给三天后交易的“肥羊”提了三条警告:一、我们要的是真真切切的一千万美元,而不是纸币或是数量不足的现金;二、现场不能有警方的出现;三、准备好车,带上移动电话和我们要的赎金,听我们的吩咐随时变换交易地点。如果违背了上述的任何一条,那么他将会收到两具死相很惨的尸体。 通过电话的交流,我们从“肥羊”处得知,他准备先用一千万美金赎回自己的儿子安迪。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肥羊”不肥,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在这一千万美金里面,我想美国警方应该提供了大部分,怎样摆脱警察是“肥羊”的事,而警察的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吸取上次的教训,彻底地抓到我。我不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也不是过家家,想要抓到我可没那么容易,我是不会让别人成为赢家的。 接下来,就只有等待了,等三天后“肥羊”的结果。时间熬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第三天,我还真是有点等不及了。我倒想看看,这一家三口可以同富贵,是不是也可以共患难? 三天,漫长的三天,我终于可以再一次的继续我的“游戏”了。我让大卫和“肥羊”联系,交货地点定在格林大厦的天台。格林大厦高两百多米,位于费城的中心大街。这条费城最繁华的街道,每天车流、人流频繁,是费城高节奏生活的标志,选择这个地点,也是从容易制造人群混乱和现场脱身便利等方面进行考虑的。警方对这个案子是不会死心的,他们一定认为,我会变更好多次交易地点,但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只定这一个地点。这样一来,警力分散,也就给了我们喘气的机会。我习惯往最坏的方面打算,把可能发生的风险降到最低,就算到时会有很多便衣在格林大厦的周围布控,但如果这条街的人群产生了混乱,那么再多的警察也是无济于事的。我还是以前的想法,赎金不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要让该得到惩罚的人得到惩罚,包括那些阻止我实施计划的人。 我安排了一下任务:让两个保镖继续看着那女人;另外一个保镖开车拉着安迪等候我的指令;剩下的一个保镖则跟着我在格林大厦斜对面的咖啡店里品尝咖啡,然后让大卫去公用电话点守候。一切安排就绪后,就只等目标出现了。 九时准点,“肥羊”开着车到了格林大厦。按我们的要求,他雇了几个人把三大麻袋的现钞运往天台。一千万美元,足足有三百多斤的重量,想要从警方眼皮子底下拿走这么多的钱,是很不容易的,这也是我对这些赎金不屑一顾的一个次要理由。 十五分钟后,我估计他们已经到了天台,便命令守在公用电话旁的大卫给“肥羊”通话。大卫在确定搬运人员已经撤离后,便命令“肥羊”把一千万美元从天台上扔下来。当时的情景,不说也知道,“肥羊”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得到一千万美元后,为什么还要抛弃?大卫疾言厉色地对他说道,如果三分钟内不将现金抛下,那么他的儿子和妻子都会成为他不听警告的牺牲品。三分钟,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只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做了,他的儿子就会被安全放回,否则,到时警方赶到,就是自己想抛也没机会了。 我在咖啡店里注视着窗外,我相信“肥羊”的决定就是我预想中的结果。果然,一会儿的时间,天上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地上简直沸腾了,车声、人声、喇叭声、吵闹声,整个街道上的行人、车辆,拥挤着、阻塞着,完全乱了章程。从车上跑下的司机、过道的行人,都被天上洋洋洒洒落下的美元惊呆了。他们蹦着高捞着天上的,弯腰捡着地下的,拥挤着,争吵着,都不想放过这次天上掉馅饼儿的机会。虽然有十几个便衣上前阻止,可是大势所趋,他们根本拦不住这些疯狂的人群。咖啡店和其它店里的服务生、客人,看到外面这热火朝天的场面,都疯了一样地跑了出去,和其他人一样,拼命地抢夺着地上的钞票。 我冷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家咖啡店霎时间已经人去楼空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能突然间让人发狂。我让我身旁的保镖也去捡钱,兴师动众了这么多天,总得让兄弟们得到些什么吧?我看着那几尽疯狂的人潮,冷笑着,带上墨镜走了出去。“肥羊”按照我的命令做了,我也得履行我的诺言。我让大卫和等我指令的保镖汇合,把安迪放了回去,完事后,大家约在货场见面。 “现场情况怎么样?”我问刚气喘吁吁回来的保镖。 那保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一把的钞票,说道:“当时现场特别混乱,大家都在抢钱,不过过了一会儿,就有大批警察赶到了。所有捡钱的人都在四处逃窜,有好多人冲了出去,也有一些人被警察抓住了。我想,大部分的钱警察是追不回来了。” 大卫听了保镖的话,大叹道:“这样的大善事,我可从来没做过。” 我笑了笑,回道:“是啊,我也从来没有这么慷慨过。” “我们已经放了一个‘肉票’了,剩下的一个怎么办?”大卫问道。 “铃……铃……” 我的电话响了。 “喂?” 我接起了电话。 “乔,你现在在哪里?” 是海伦的声音。 我笑了笑,说道:“海伦?这么多天不见,是不是想我了?我过几天就回去。” “我现在在你所住的酒店门口,你赶紧回来。”海伦急切的对我说道。 海伦来费城了?听她口气这么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让两个保镖继续看着“肉票”,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回了酒店。 酒店的门口,海伦等得正着急呢,看见了我们的车子,忙跑了过来。 我急忙下了车,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海伦没有答话,看了看周围说道:“我们回房间再说吧。” 刚进了屋子,海伦就忍不住地问道:“绑架的事情是你干的吗?” “绑架?” 我迟疑着,她怎么知道? “你别瞒我了,爸爸让你来费城办事,你怎么又惹出这些事情来?”海伦又急切、又埋怨着,“整个费城都被你闹翻了,你干吗要去惹警察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爸爸看了新闻,当知道是美籍华人遭到绑架后,他就开始怀疑是你干的,没想后面的事情越闹越大,于是就让我来了。还有,我刚到费城就听人说,那绑匪撒了一千万美元的现金让行人哄抢,让整个费城都乱了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也是你做的吗?乔,我从来不过问黑手党的事情,可是我听鲍勃说,你这样私自报仇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一提到那个女人,我的心里就立刻起了波澜:“我本来并不想这样,可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乔,我并不是要阻止你报仇,只是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从长是多长?我都等了十五年了,你还要我怎么长?我还要长到哪里去?” 海伦看我这么激动,拉着我的肩膀:“乔,你别这样。” 一想起以前我所受到的种种,我是真的愤怒了:“你知道,我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都在恐惧中战战兢兢的生活。有一次,那女人打牌打输了,回来就拿我撒气,我的半边脸都被她打麻了,肿的都没法见人,耳鸣了整整一个星期才 消失。还有这额头上的疤痕,那是在桌角上撞出来的,再偏一点,我的右眼就废了。我的童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它让我的整个心灵始终保持在一个空悬的状态,因为我孤独、沮丧、恐惧,我不能把它安心的放下。” “别说了,乔。”海伦捂住了我的嘴,“我担心你会出事,所以才会这样制止你的。我知道你从小经历的一切,也了解你内心的痛楚,但我也知道,你从小就听我的话,因为你认为我是真心的对你好。这次也不例外,不管怎么样,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回纽约。” 第十三章 初次相遇 “不行。” 我手上还有一个“肉票”呢,总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事吧?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整个费城都被你搅成了一锅粥。” 我沉默着没有答话,我不能让海伦知道另外一个还在我手中的“肉票”。 “乔,我们回去。”海伦的语气很坚定。 我看了看海伦,她的眼眶红润着,虽然表情坚强,可是却显得那么憔悴。我知道,这都是我造成的,她如此的担心和不安都是因为我。 我感动着,声音有些颤抖:“好,我们回去。” 海伦听了我的话,终于放心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眼角的泪珠也顺势滚落了下来。我轻轻拭去了海伦脸上滚落的泪珠,感觉她的眼泪好烫、好烫。我暗自发誓,绝不会再让海伦为我流泪。 我决定让那个女人自生自灭,于是打电话叫回了那两个看着她的保镖。如果有人发现,那么她就得救了;如果没人发现,那里就是她的坟墓。 我留下大卫和四个保镖收拾东西,下午再回纽约,自己和海伦先行一步。海伦说我这几天玩的太“疯”,一定累坏了,于是让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由她来开车。我坐在车上,心情很是糟糕,脑里有太多的思绪让我感到疲惫、无力、烦躁…… 海伦看我一直沉默着,问道:“怎么不说话?在生气吗?” 我看着车外的风景,回道:“我哪会生你的气,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乔……”海伦突然转了话头,“你看,前面有人拦车。” 我往前一看,果然有个女人在不远处招着手,路边还停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估计是坏在半路了。 “不要停车,试试冲过去。”我对海伦说道。 我们走的是条近路,路面比较窄,只有三排车道,那女人坏的汽车停在最右边的车道上,她自己站在剩下两排车道的中央,所以我不是很确定我们能冲过去。 “恐怕不行,你看她正好挡在路的中央,我们过不去。”海伦直视前方说道,“不过,我们为什么不能帮她一下呢?这里是通往纽约的小路,很少会有车经过的,把一个女孩子扔在这里不管,似乎不太好。” 我正要反驳,车子却慢慢停了下来。那女人见此情形,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奔着海伦就过来了。 那女人来到海伦的车窗前,长吐了一口气说道:“十分感谢你能停车,非常抱歉,我的车坏了,能否搭一下车?” “不能。”没等海伦开口,我立即抢过了话头。 那女人听到我斩钉截铁的回答,看了看我,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去纽约吗?这条路只通往纽约。” “我们是去纽约,那又怎么样?” 那女人听了我的话,更摸不找头脑了,疑问道:“既然顺路,为什么不能捎我一程呢?” 我面无表情地反问道:“顺路就必须要捎你一程吗?我们没有这个义务。你看,今天是顺风,你为什么不干脆让风捎你一程呢?” 那女人这才明白我的意思,有点冒火了:“你们亚洲人真是太坏了,在我们这里,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哼,真是可笑。”我语带嘲讽地说道,“我可不管这里是哪里,我只知道车子是我的,决定权也是我的,难道有人给了你一个苹果,你就要要求人家永远给你吗?乞讨也不是这样讨吧?” “嘿,你说什么呢?”那女人跺起了脚。 海伦看我们两个互相呛着,转头对我说道:“乔,我们就捎她一程吧,没关系的。” “噢,太感谢了。”那女人很是聪明,立刻接过了话头,“请稍等一下,我把背包拿来。”那女人谢着海伦,又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跑去拿包了。 “为什么要载她?”我问海伦道。 海伦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道:“你也看到了,她车子坏了,需要帮助。” “全世界都是需要帮助的人,你帮的过来吗?” 海伦看着我,叹了口气:“乔,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她的车子坏了,我们捎她一程,这只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呀。” “我们的车上从来不载陌生人,万一她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怎么办?” 还没等海伦辩驳,那女人便拎着包跑了过来,她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好了,可以开车了。”她对海伦笑着说道。 我在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自来熟,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认识你很高兴,我叫辛西亚。” “我叫海伦。” “那你……” 她又来问我。 “不必了。” 我没有给她好气。 随知她随口说道:“噢,太好了,正好我也不想知道。” 海伦笑了笑,对辛西亚说道:“他叫乔,今天心情不好,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哦。”辛西亚又略带关心地问我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高兴一下嘛。” “你说什么!”我猛地转过了头,大声喝道。 岂有此理,这个女人,竟敢故意找茬? 她眨了眨眼睛,娇嗔道:“啊,不好意思,我说反了。” 这女人的报复心里也太强了,不就是不让他搭车吗?还真是记恨在心了。这个辛西亚,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来她是想一路上与我为敌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天下午还真是没闲着,在车上竟和这女人争斗了。她也确实厉害,始终不肯松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海伦在旁开着车,听着我们唇枪舌战的,不时地笑着。总之,这个女人让我很头疼,我再也不要见到她了。在纽约市区,她终于下了车,让觉得混沌的头脑终于得到了一丝安静。 海伦转头看了看我,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我揉了揉头,说道:“比在费城的时候还累。” “哈哈,你可别以为女人好欺负。”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这个女人实在是够难缠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们终于回到了别墅。 我对海伦说道:“你先休息吧,我检查一下车子。” “怎么?车子有问题吗?”海伦疑问道。 “我不放心那女人,随便看看。” 海伦笑了笑:“那好吧。” 车子载了陌生人,当然要仔细地检查一下车子。那个辛西亚最好只是个过路的,万一她是警察、或是fbi之类的人,那就比较麻烦了,什么窃听器啊、gps定位系统啊,万一被她粘在了车上,黑手党的行踪就被她掌握了。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查到,看来我是多想了,她只是个讨厌的过路客。 “嘿,乔,快过来。”远处走来的鲍勃,向我招着手。 “怎么了?” “艾菲尔先生找你呢,他看起来很生气。” 我心里暗想:肯定又是为了费城的事情,这下可有得受了。 果然,在艾菲尔先生的书房里,我接受了暴风雨般的“洗礼”,而且连“护卫官”的身份也被取消了。在黑手党里,等级是很被人看重的。它是一个人在黑手党里的荣耀,是被人尊敬的象征。我现在从“内阁成员”一下子降到了黑手党的一个普通成员,这个从“天堂”到“地狱”的处罚,虽然没有断手断臂那么残酷,可是却把一个锦绣前程的黑手党成员的全部荣誉一竿打下,不复存在了。虽说如此,但这个惩罚也是轻的,真的,艾菲尔先生已经给我留了足够的面子。 鲍勃暂时代理了我“护卫官”的职位,而我却整天无所事事,无聊的发昏。我异想天开着,不知道艾菲尔先生什么时候会给我任务,让我可以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我苦笑了一下,艾菲尔先生身为“黑鹰社团”的 “老板”,怎么会直接向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低级成员下达命令呢?我现在没有了“护卫官”的身份,便直接隶属于“一流士兵”管辖了,而“一流士兵”的上面还有“执行官”,“执行官”的上面还有“指挥官”,这就好比天梯一样,我只是个最初级的阶梯。这一切让我更加的仇恨那可恶的女人,这都是因她而起的。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对她动手,以完全了结我们之间的仇恨。无聊、无趣、无事可做,这十多天下来,我真是郁闷透了。我开始成天地睡觉,用来打发时间。 终于有一天,艾菲尔先生说有事要见我。我兴奋的立刻从床上跃了下来,这太让我喜出望外了。 进了书房,我看到艾菲尔先生一脸的铁青,料想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没敢直接开口询问。鲍勃站在艾菲尔先生的身旁,也是一言不发,满脸的凝重。 我们就这样足足僵持了两、三分钟,艾菲尔先生终于开了口:“乔,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你要给我彻头彻尾地调查清楚。” 第十四章 混入自家当卧底 我做的事情哪件不重要啊?难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问道:“艾菲尔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艾菲尔先生表情严厉的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西弗吉尼亚的线路曝光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这事情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美国是全球最大的毒品消费国,市场上80%以上的毒品来源于哥伦比亚。哥伦比亚连绵的群山地带最值钱的作物就是古柯,古柯叶是制造可卡因的原料。哥伦比亚是世界上最大的可卡因产地,整个社会70%的人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可卡因地生产、流通、净化或走私。近些年来,由于美国对其漫长的陆地边境线和海岸线加强了控制,所以贩毒集团只能将毒品装在开往日本的货船或航班上,先运到日本,然后再从日本海运或者空运进入美国国境。可这样一来,不但增加了毒品的成本,也使得货期拉长,远远不能满足美国市场的需要,而且最近随着警察对毒品盘查的力度加大,这些货物的运输也变的越来越困难。 前段时间,组织决定,由肯实际考察,又开通了一条安全的货运通道。这个通道,就设在美国的西弗吉尼亚州。西弗吉尼亚州在纽约州的西南面,被称为“高山之州”,是美国毒品种植的主要地区之一。既然是毒品种植的重要区域,那么警察自然也对此地格外关注。为了掩人耳目,肯在当地呆了一个多月,终于确定了一条运货的安全路径。这条通道的大部分始终贯穿着森林,人烟既少,又有树林的掩护,虽然道路难走、费时,但也不失为一条绝佳的通道。 货物运送了几次,一直都平安无事,可这一次,却出了大事。这次“黑鹰社团”派了十名成员运货,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截走了货物。 艾菲尔先生听鲍勃说到这里,大怒道:“不但货丢了,还折了我们七个人!” 鲍勃接过话头,对我说道:“负责运货的一共是八个人,经核实,他们在运货途中遭到了伏击,六个人被当场打死,剩下一个叫做杰克•;兰伯德尔的人活了下来。据他讲,他是当时激战中失足摔进了山沟,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那还有两个人呢?”我问道。 鲍勃答道:“一个是‘一流士兵’伊恩•;弗里斯,另一个是‘士兵’托尼•;米灵顿。当时,伊恩和那边交易完毕后,便让其中的八人从山路运货,自己则和司机托尼从公路直接回了纽约,也因此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听了鲍勃的话,我紧了紧眉头,心想:“黑鹰社团”的成员绝不是酒囊饭袋之辈,当场却只有一人存活下来,显然对手早有预谋,志在必得。那么,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人?又有什么人敢向黑手党下黑手呢? “这批货物价值上千万美元,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飞了。”艾菲尔先生走到我面前,继续说道:“我要你赶快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关牵涉到什么人,我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听这话,似乎艾菲尔先生已经有了主意,我问道:“艾菲尔先生怎么看?” “刚才我和鲍勃想出了一个计策,你看看是否可行。”艾菲尔先生一脸的严肃,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扮成一个富家子弟,来结识杰克这帮人。” 难道艾菲尔先生怀疑是他们搞的鬼? 我没有说话,艾菲尔却一眼看穿了我的疑问,说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应该从这些人身上查起。” “我明白了。” 艾菲尔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补充道;“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为了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你暂时不能回家。你不是在纽约还有两幢房子吗?先住那里吧。” “那我先住在曼哈顿的那所吧。”我回答着。 艾菲尔先生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变得慈祥起来:“乔,你是否在怪我撤销了你‘护卫官’的职位?” “没有。”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你这次纵容了我,对于‘黑鹰社团’而言,将是一个不好的征兆,破了第一例,就有第二例,往后的事情恐怕就无法善后了。” 艾菲尔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后悔吗?” “不后悔。”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艾菲尔先生的意料,他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需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明知道要付出很多代价,可仍然要做,因为这是原则问题,不容妥协。我们黑手党这么多年以来,得以如此嚣张,不就是靠的这份压不倒、吓不住的斗志吗?” “说的好!我们‘黑鹰社团’需要的就是这种生死不惧的气概。” 艾菲尔先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深深地抱住了我,有些激动地问道,“乔,我的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称我为‘父亲’吗?” 此时的我也感到了一阵阵的酸楚,这样的感情对我来说真是太不易了,我的声音带些颤抖地回着:“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你是怕万一有一天被警察盯上了,会牵连到我。” 坚强的艾菲尔先生,也有点老泪纵横的感觉:“是这样的,孩子,请你不要怪我。” 我哽咽着:“怎么会?” 艾菲尔先生点了点头:“去做事吧,小心点儿。” 我答应着,和鲍勃一起离开了书房。 回到了我的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鲍勃道:“你有什么想法?” 鲍勃在艾菲尔先生身边呆了几十年,对任何事情都有老道的判断,所以一有事情我都会问一下他的想法,出于尊重,也出于集思广益。 鲍勃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沉思道:“对于这件事情的调查,我们可以锁定几个人。” “哦?哪几个人?” “杰克、贾斯珀、伊恩,还有伊恩的上级――‘执行官’库尔特•;米尔斯。当然,如果再往上追究的话,还有‘指挥官’――肯,因为他们都是参与此次具体行动的。” 肯?如果是肯策划了这次劫货……不,不可能,我立刻打消了这种想法。肯在“黑鹰社团”的威信仅次于艾菲尔先生,而且他是海伦的丈夫,根本没必要这么做。虽然我和他有过节,但我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在黑帮里生存就是这样,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要有所警惕。“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是需要牢记的,要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把这几个人都想了一遍,说道:“肯是不可能做出这种的事情的。还有那个库尔特,他手下管辖着几十号人呢,搞鬼的可能性不大,要是他有了二心,那我们的损失可远不止这些。我认为,应该先排除高层的嫌疑。” “你说的没错,其实最让我不放心的是杰克。当时现场所有的人都丧生了,他却活了下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如果真是杰克搞得鬼,那他做这样一个扣子,岂不是不太明显了吗?我咂了一下嘴,艾菲尔先生的主意没错,看来还得顺着瓜藤慢慢摸瓜。 天刚擦黑,“布鲁塞”酒吧里只坐着零星的几个人。我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品尝着刚刚调制出来的一种叫做“混合烈性”的鸡尾酒。这个酒吧到了深夜有很多人光顾,正因为这个原因,也成了杰克等人经常“关照”的地方。按照“黑鹰社团”区域的划分,这条街是属于杰克他们收取保护费的范围。自从我接到命令后,几乎天天泡在这个酒吧,只有一个目的――跟杰克他们混熟。 这时,从门口走进了几个人。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到吧台前,呼喝着服务生叫老板出来。我眼前一亮,这几个人的照片“情报部门”曾给我提供过,这不正是我要找的人吗?终于等到他们了。 “哎呦, 这不是杰克大哥吗?请坐,快请坐。”酒吧老板显然对他们很是顾忌,丝毫不敢怠慢,频频献着殷勤。 杰克却丝毫不吃这一套,喝道:“少来这些没用的,这个月的‘保护费’你可是拖了很久了。” “是,是,是,我们现在生意也不好做,你看能不能这样,给我们减少点儿?” 杰克一听,上去一脚踹翻了酒吧的桌子,骂道:“狗杂种,给脸不要。” 他身后的喽啰一看这架势,也跟着“噼里啪啦”地砸了起来。酒吧里的几个客人一看这情形,都吓得贴着墙边跑了出去。 这时,酒吧老板着急了,再这么砸下去,连酒吧也保不住了,忙乞求着:“杰克哥,你行行好,别……别砸了。三天,你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保证给你凑齐钱。你看,这几天生意不好,所以才拖到现在。” 第十五章 逐渐渗入 杰克懒得听他罗嗦,挥起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嚷道:“少给我说些没用的,借钱还有利息呢,给我砸烂了这里,就当是利息了。” “何必搞成这样呢?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才能生财嘛。”我一边品尝着鸡尾酒,一边说道。 杰克和那几个喽啰一听,互相看了看,马上朝我过来了。 “他妈的,管你什么事?”杰克走到我面前大骂道。 若是以前,我早就收拾他了,可现在有任务在身,也只能忍辱负重了。 我站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杰克哥’,对吧?这老板欠了你多少钱,我替他还就是了,把场面弄成这样,多吓人啊。”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美金递给了他。 杰克拿着美金,狐疑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关系。” 杰克更觉得奇怪了:“没关系你帮他还钱?” “景仰而已,我只是想跟各位交个朋友,以后有事还请多多照顾。” 杰克明白了我的意思,抓住我的衣领,咬着牙问道:“你把我们当什么?打手啊?” 我仍然陪着笑脸:“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如果你们不愿意就算了。” 杰克听了我的话一把推开了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回头对那些喽啰道:“我们走。” 这个结果是我预料到的,因为他们不是普通混黑的人,不可能为了钱就马上接纳我。我此番出现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混个脸熟而已。杰克,我们会经常见面的。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也走出了酒吧。 三天后,又是这条街,杰克等人正在一家超市收取保护费。 “喂?我要报警,这里有人闹事……” 我在电话亭里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便呼啸而至。杰克等人听到警报声,本能的从超市里窜了出来,开车便跑。警察见状,也没等着下车询问情况,便追了上去。我见他们动作如此迅速,忙开着车也跟了上去。杰克拼命地跑,警察拼命地追,我在后面加紧速度地跟着他们,公路上正上演着一场生死时速的大赛。我握着方向盘,微微地笑着,此时的画面,这正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就在警车想要超过杰克他们的时候,我脚下的油门使劲一踩,方向盘一打,一个横插斜撞在警车的右侧面。“嘭……”紧接着“吱”的一声,警察和我的车都同时停了下来。 警车被我撞了个大凹洞,三个警察从车上跳了下来,朝我大喊:“你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在执行公务吗?” 我下了车,心里很得意,却装成一副着急的样子:“天哪,这是怎么了?我还有急事呢。” “你没看到我们在抓人吗?你不知道自己超速了吗?” “见鬼,他们已经没影儿了。” “算了,算了,反正都这样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三个警察也挺不服气,七嘴八舌地说着。 “你们还朝我喊,你们看看我的车成什么样了?我的车值多少钱你们知道吗?”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据理力争。 “嘿,闭嘴,你这混蛋。你的宝马值钱,我们警车就不值钱了?把驾照给我。”其中的一个警察听完我的话,相当地恼怒。 我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把驾照递给了他,然后跟他们去警局处理了相关时宜。我想,今天计划的顺利实施,应该又让杰克和我的关系进了一步。没错,我也只是想通过各种手段,让杰克他们接受我而已。 几天后,在“布鲁塞”酒吧,我又遇见了杰克。不过这次可不是我主动找他的,而是他主动坐在我对面的。 “为什么帮我们?”杰克对我说话的语气显然和气了很多。 “没什么,力所能及而已。”我平淡地回道。 “可我们并不认识。” “一切不都是从认识开始的吗?”我反问道。 我知道杰克是在试探我,所以此时我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以免让他看出我对他有着尚未察觉的目的。我尽量保持出一副轻松的姿态,既不会很亲切,也不会很冷淡。 “为什么想结识我们?”杰克仍是探问的口气。 “我一个中国人,在美国也没什么朋友,而且亲人也都在中国,所以有时候我需要一些朋友的帮忙。” “帮忙?” “我从小就被人欺负,”我指了指自己的额角,“你看我这儿的伤疤,都是被人打的。我需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可以让我毫无顾忌的在这里生存。” “哈哈哈。”杰克听后大笑了起来,“别人听到要收保护费,躲都来不及,你却要抢着往前钻。你叫什么?” “乔。”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用你的跑车撞警车?上百万的车,不觉得可惜吗?” 我得意地扬了扬嘴:“对我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对警察来说,这也不过是桩交通意外而已。” “够机灵,胆子也够大。你是做什么的?上次开宝马,这次开宾利,这好像与你的年龄不符。” “我父母是生意人,一直住在香港,而我在美国读书。读完书后,我就留在了美国。我整天无所事事,只是靠父母的钱打发日子而已。” 杰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一带,是我们的地盘,以后有事打招呼。” 昨天晚上,那家被杰克收取保护费的超市,夜里起了大火,超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老板和店员都被烧死在里面。不用说,这肯定是杰克的杰作,因为他认为是超市报的警,所以必定要报复。那些亡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为了我计划中的牺牲品,但我对此却没有感到任何的遗憾,这个世界,总得有人去死,我只能保护自己,管不了他人。这就是现实,一个弱肉强食的现实,适者生存,劣者淘汰。 我呷了一杯威士忌,看着眼前的杰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上次遇见时嚣张的气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时的我,却看不透他的内心。他是内鬼吗?我真的不敢断定。 几天后,在另一个酒吧,我又在等着杰克的出现。我之所以选择这个酒吧,是因为这个酒吧还有点自己的“势力”,怎么说呢,就是酒吧内还豢养了一些打手。这些打手,平时是服务生,但一旦店内有人砸场,他们就会抄起家伙往上冲。我的这场戏,就是需要他们的出场。我坐在吧台旁,看到杰克一行人正在酒吧门口环视着酒吧内的一切。这是他们的习惯,是出于安全考虑的,如果有问题,他们立即走人;如果没问题,他们就会坐下来。我见他们往我这儿瞟来,立即低头装作没瞧见他们,但我知道,他们已经瞧见了我。我用余光扫去,发现他们已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再给我杯酒。”我对吧台内的女服务生说道。 我打探过,这个女服务员很有背景,是这个酒吧老板的情人,平常就没人敢惹她。于是,我就拿她作戏了。 当她把酒递过来的时候,我没接酒杯,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谢谢你,甜心。” 果然,这女人误认了我的轻浮,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手臂一使劲挣脱了我。我见此情形,邪笑着,纵身一跃,跳进了吧台。 这女人仗着自己有后台,对我毫不畏惧,怒道:“你想死吗?” “哈哈哈,我可不想。”我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甜心,你舍得吗?” 她更加气愤了,用力推开了我,自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吧台,往工作人员区域去了。我知道,她是去搬救兵了。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见那女人一拐弯,进了一个房间。紧接着,从那个房间出来了五、六个伙计,他们拿着木棒、铁棍,直奔我来了。 “就是他!”那女人拐着酒吧老板的手臂,指着我喊道。 那老板一脸的怒火,喝道:“敢动我的女人,给我往死里打!” 我一看这阵势,立刻向后跑去,我不能暴露我的身手,这应该是杰克还我的人情的时候了。我的计划,就是以此让我和杰克他们更加熟悉,更进一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靠着人群和桌椅跟他们周旋着,躲闪了半天也不见杰克他们上来帮忙,我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的估计太过乐观,忽然一个打手抡着铁棍就冲我过来了。我不能和他们大打出手,急忙用手臂护住头部,准备挨这一下子,却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那个打手瞬间被人踢了出去。我抬头一看,大喜,杰克终于出手了。后面几个打手看到杰克等人,脸上露出了恐惧,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这时,酒吧老板从后面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一看到杰克,阴暗的脸色忽然转晴:“杰克哥,你来了。” 杰克口中叼了支香烟,斜着眼看着酒吧老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十六章 约定了意外 酒吧老板指着我说道:“这小子,竟敢勾搭我的女人。” 杰克回头看了看我,问道:“你喜欢她?” 我长吐了一口气,回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你还狡辩?那为什么对我动手动脚的?”那女人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 酒吧老板很聪明,这时看出了点门道儿,一巴掌打下了那女人指着我的手,骂道:“在杰克哥面前吼什么?给我闭嘴!” 那女人还想反驳,可看到酒吧老板严厉的表情,就没再敢吱声。 “杰克哥,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老板点头哈腰地问道。 杰克板着脸说道:“你们可不要欺负他。” “哪敢?哪敢啊?”酒吧老板急了,赶紧澄清着自己的意图,又瞅了瞅那女人,对我说道,“这位兄弟要是不嫌弃,我就把她送你了,如何?” 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现在什么心情也没了。” 那酒吧老板见我并不领情,又陪笑道:“这位先生,我们这是误会了,误会了。” “滚,滚,滚,都给我滚。”杰克不耐烦的对老板和那些打手说道。 “好好好,杰克哥,你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接着,他又转头对那几个打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杰克哥让你们滚吗?” 等他们走了后,杰克对我笑了笑,说道:“怪不得你老受别人欺负,像你这样总沾花惹草的,额头还能不留个疤痕?” 我挠了挠头,“嘿嘿”地笑着。 一个月之后,我渐渐地融入了杰克那一群人中,打架、喝酒、赌博,哪样都少不了我。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所有人的吃喝玩乐,都是我抢着付钱。有钱而慷慨,美誉自来,大笔的钞票砸下去,我就不信他们会对我敬而远之。现在看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事情正朝着我预期的目标迅速地发展。 和杰克混了这么久,我也渐渐地了解了他的个性。他很讲义气,只要是他认定的兄弟,他会全心全意的对待你,但如果你是他对手的话,那他可是个有仇必报、血债血还的人物。在这群人中,我还认识了司机托尼和“一流士兵”伊恩。托尼我经常见到他,他是个很内向的人,很少说话,伊恩呢,只见过两次,他很少同杰克这帮人在一起,我想是因为他职位高的缘故吧。这些人虽然对我很好,但仍然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每当我探及他们的背景时,他们总是会故意扯开话题。从这点来看,他们对“黑鹰社团”还是十分尽责的。 黑手党中有一条叫做“乌默它”的戒律,又名“噤声律令”,是上至“教皇”下至喽啰的黑手党分子都必须严格遵守的一条铁的纪律,无论是谁,一旦违反,只有一死。这条戒律,同黑手党本身一样,没有人考证出它出现的确切年代,但却是几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黑手党人严格遵循的一条铁律。它的内容没有准确、具体的文字材料,但基本内容却是约定俗成的,即严格保守黑手党组织的所有秘密,不得向黑手党成员以外的人透露,即使是自己最亲的人和朋友也不行。如果被捕后“变节”,向官方出卖组织和自己的“兄弟”则更是不允许的。一旦被捕的黑手党分子向政府招供.则等于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一旦被黑手党发现,立即处死,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而且其手段也是极其血腥、残忍的,同时还会殃及自己的家人、朋友。 “缄口活百年,开口下地狱”,这句话极其深刻地道出了黑手党“乌默它”戒律的真谛,是每一个黑手党党徒必修的“人生哲学”。“乌默它”戒律还适用于黑手党的亲戚朋友,以及所有曾经目睹或是听说过黑手党罪行的人,黑手党的秘密一旦被泄露出去,则必然是杀无赦。 一天, 杰克突然提出来要试一下我宾利跑车的性能,于是我们开车去了斯塔腾岛。斯 塔腾岛是纽约人口最少的一个区,它拥有着众多的文化、历史胜地、体育场馆和自然风光。这里一半的享受,来自于免费的斯塔腾岛轮渡,乘客可在这里一览无余地欣赏着自由女神像和纽约港。 杰克在跨海大桥上停下了车,转头对我说道:“真是部好车,我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车。” 我笑了笑,觉得杰克像是有什么心事,于是问道:“最近怎么了?你好像不在状态。” 杰克笑得很勉强,开口道:“我有一个女朋友,在洛杉矶“俏可”公司做模特。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干我们这行儿的,随时都会没命,如果我哪天也去了天国,拜托你帮我照顾她。” “什么意思?” 从杰克的话中,我感到了一丝不安,难道“黑鹰社团”又要出什么事情吗? “我是说如果。” 杰克牵强的回答,还是无法让我安心,所以我说道:“我可不想有这样的如果。” 杰克笑着给了我一拳头:“都说是如果了,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见上帝?” 我再没有说话,强颜欢笑着,隐藏着内心的疑问。 “你还没答应我呢。” “放心,我会像妹妹一样照顾她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谢谢你,乔。” 在回住所的途中,我想了一路,杰克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是害怕自己被查出来,难逃一死,所以才有此安排?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始终觉得杰克不像是叛徒,不过“人心隔肚皮”,万一他在伪装呢?唉,我的头都大了,越是想早点结案,越是摸不清头绪。我虽然已经成功地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可此案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艾菲尔先生为什么要让我来调查此案呢?这件事应该由“情报官”卡洛斯来调查啊?天哪,真让人晕菜。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住所的房门,突然发现厨房里有人影晃动,我急忙闪身躲进了墙角,没想到厨房门一开,海伦走了出来。 “海伦?”我从墙角闪了出来,惊奇地问道。 海伦被我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道:“噢,天哪,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我了。”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海伦在假装生气,“既然如此,那我走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哎,别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海伦小嘴一撅,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高兴,高兴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海伦笑了笑,说道,“一个多月没见你了,你看你都瘦了。我今天过来是给你加餐的,我可是忙活了一个下午。” 我和海伦确实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自从我接手了这件案子,就一直住在外面,没有回家。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原来的移动电话卡放在了家里,又换了新号码,这样一来,就只有几个人知道我的行踪。刚从费城回来的时候,新城还给我打过电话,说她一直在忙着写论文。这一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打我的电话肯定是不通,说不定又在瞎担心我。这不,海伦不是也是为此而来吗? “海伦,是鲍勃带你来的吗?” “是啊,我缠了他半天,他才带我来的,还说六点准时来接我,怎么了?” “以后别来了。” “为什么?”海伦一脸的惊讶。 “我在这里有事要办,你来会有危险,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有危险?那你还在呆在这里?”海伦一脸的急切。 我笑道:“我没事,只是你来绊手绊脚的才会有危险。” “你……” 之后,就没有说话声了,只听得“嘭嘭啪啪”的一阵大响,我――被暴打了一顿。 鲍勃来接海伦的时候,我把今天杰克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他听后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一 切都还是未知数,我只能继续关注事态的发展了。 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过了几日,一天晚上,杰克突然给我打电话,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让我快点和他会合。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外套也没顾上穿,直接就出门了。 刚到咖啡馆门口,我便看到杰克从对面走了过来,显然他也是刚到。他看见了我,朝我挥了挥手。我突然发现对面不远处还有一个人,他穿着风衣,用帽沿遮掩着脸,鬼祟的站在一个墙角。突然,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对着杰克就是三枪。可怜的杰克,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应声倒在了地上。那人眼见得手,撒腿边往东边跑去。我冲上前去,扶起了杰克,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杰克,杰克,你醒醒。” 我摇着他,不敢相信这短短几秒时间所改变的一切。 第十七章 死亡 “草稿……草稿……”杰克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什么草稿?” “热……热……” 还没等说完,杰克突然身子一沉,倒了下去。 我大骂一声,放下杰克,径直朝那凶手追了上去。 凶手跑的很快,一头窜进了路边的小巷,七拐八拐的霎时间没了踪影。我找了半天最终失去了头绪,于是只能按路返回。当我回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大量的警车包围了那里,我看到杰克的尸体被警察装入了装尸袋,然后抬上了救护车。 杰克就这么死了?这一切来的太快,我还来不及消化,大脑里一片空白。“草稿”?他刚才说的“草稿”是什么?“热”?“热”是什么意思?等等,那个“草稿”不会在杰克身上吧?这样一来,不就落到了警方的手里吗?到底是什么“草稿”,竟然让杰克搭了一条命进去?杰克在斯塔腾岛跟我说的貌似“遗言”的话,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当天晚上,我便把事情发生的始末告诉了艾菲尔先生,他说先让我等相关部门的情报,然后再作打算。两天后,鲍勃便给了我反馈的信息。根据警局卧底的情报,杰克连中三枪,每枪都打在心脏的周围,这说明凶手的枪法很准。他的身上除了一把防身的手枪外,没有携带任何与此案有关的东西。警察也随即搜查了杰克的住处,但他家里非常混乱,似乎已经被什么人翻找过了,现场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听了鲍勃告诉我的情况,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是凶手搜走了杰克的“草稿”,还是至今“草稿”仍被杰克妥善地存放在一个地方?我没有看见凶手的模样,而那个“草稿”又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整个案件似乎随着杰克的死亡而彻底断了线。那么以后,我该何去何从呢? 几天后,我们安葬了杰克,参加完他的葬礼后,我便开车来到了杰克家。这个被凶手和警察翻遍了的家中,应该没了任何搜索的价值,我只是想收拾一下杰克的东西,毕竟和他相识一场,这个朋友的失去,让我有些失落。 到了杰克的家门口,我突然隐约的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杰克列入嫌疑人的范畴之内。杰克是唯一在当场存活下来的人,如果他有什么异心,大可不必把自己这么“晾”出来,这不是“掩耳盗铃”吗?艾菲尔先生正在调查此案,并没有派人清理门户,可杰克却身亡了,这里面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凶手为什么要杀杰克?他到底是谁?他想隐藏什么?我觉得整件事情似乎都被人掌控着发展,如果此时给杰克按上一个叛徒的头衔,那也太不合乎情理了。我们始终被动着,而现在唯一头脑清楚的人,恐怕就是那个逃脱的凶手了。 我推开了门,却突然发现有个长头发的女人蹲在地上收拾着东西。 “什么人?”我严声问道。 那女人听到我的喝声也吓了一跳,立即转过了身。 “辛西亚?” 怎么会是她?我睁大了眼睛,确定没错。我深吸了一口气,天哪,我都说了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你怎么在这?”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杰克的家中。 “那你又是为什么?”她反问道。 “是我先问你的。” “那我也没必要先告诉你吧。” 我没有再跟她争吵下去,没兴趣,也没心情。我默默地走到了杰克的书桌前,整理着桌上散乱的书籍。 “我是杰克的女友,来帮他收拾一下东西。”这时,辛西亚开了口。 她是杰克的女友?我转过头看着她,隐藏着心中的惊讶。 随即,她又问道:“你认识杰克?” 我点了点头,回道:“是的,刚认识不久。我是想来帮他收拾一下东西的,没想到你也在这。” “我也是刚听说他的死讯。” 我们两个对视着,都希望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真实的答案,可是我确定我们都找不到,因为我们俩的不期而遇让彼此都产生了不信任。 “你真是杰克的女友?” 杰克既没有告诉我她女朋友的名字,也没有给我照片看过,就凭她这么简单的一说,我真的难以相信。杰克说她女朋友在洛杉矶,可是我却在费城通往纽约的路上遇见了她。按道理讲,她应该在纽约一个多月了,可是上次听杰克的口气,他似乎并不知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在隐瞒着什么? “怎么,女朋友也有假的吗?” “但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忧伤。” “因为我不爱他。”她的回答很干脆,“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自从我和他相识之后,我们总共见了没几次面。他在东海岸,而我在西海岸,我们实在是相隔的太远了。而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把他当成我的男友,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他?” 听了辛西亚的话,我真是替杰克感到不值,不过也是,像辛西亚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会看得上杰克这种亡命之徒呢?这样一个天生丽质,美的让人窒息的模特,她的最终目标也只是那些大老板而已。 辛西亚上翘着嘴角,有些气愤地说道:“本来有个大老板要带我去欧洲的,不过被她太太发现了,他实在太懦弱了,胆小怕事,于是失言,扔下了我。而我因为他的关系,也和公司闹了矛盾,没办法在洛杉矶再呆下去了,所以来到了纽约。” 按照辛西亚的说法,她来纽约的目的是来投靠杰克的,可是来了之后又觉得不妥,于是自己就先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辛西亚是在听说杰克的死讯后,才找过来的,她只是觉得自己有愧于杰克,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而已。 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她和杰克的感情竟是这样,也许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感情”。我没有权利责怪她什么,感情的事,谁也拿捏不准,想得到的却往往得不到,我不也是如此吗?她跟我说了很多,我认真地听着,彷佛现在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刚见面时的那个辛西亚了。她整理了很多东西,也烧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她和杰克唯一的一张合照。她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结束了。当我告诉她,杰克拜托我照顾她时,她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杰克是对她是如此的情深。 到了晚上,我在酒店帮辛西亚订了一个房间,可她说什么也不去,执意要留在杰克家。我想,她应该是被杰克感动了吧?这个女人不但固执,而且胆大的出奇,一个人竟敢在死者的家中过夜,真是令人惊叹。我答应过杰克要好好照顾她,于是自己也留了下来。我看到杰克家的对街开着一个旅馆,于是要了个正对杰克家门口的房间住了下来,只是我住在三楼,而杰克住的是平房而已。 我躺在床上打了个盹,起来后发现,杰克家里还亮着灯,辛西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夜深了,这女人也不困,难道感动一个人会让她不觉得疲乏?我倒了一杯水,再回到窗前的时候,发现一个穿风衣的男人,站在了杰克的家门口。天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这个身影……是他?是那个凶手!他终于再次出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我仔细一看,手枪?不好,辛西亚有危险!我立即拔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了窗户。那人听到身后窗响,“忽”的一声转过了身。我想,他这一转身,我就可以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了,没想到,他竟蒙着面!他很敏捷,目光一搜索,马上发现了三楼的我,举枪便要朝我射来。紧急关头,我也来不及多想,抢在他之前,抬手给了他一枪。这一枪,打在了他的左肩,他闷哼了一声,朝我胡乱打了几枪,便朝巷口跑去。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我从窗户上探出身来,跳到了二楼的 阳台上,然后又从二楼的阳台,直接跳了下去。 我一路追了上去,追到巷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了。“嘭,嘭,嘭”,我朝着车的轮胎连开了三枪,可惜距离太远,夜色太黑,并没有击中。我见此情形,立即跳上了自己停在巷口的汽车,紧踩油门,追了上去。跑了没多远,我突然发现车子有点不对劲,下来一看,发现四个轮胎都被人扎破了。他竟然认识我的车子,提前扎破了轮胎,这只狡猾又凶狠的狐狸。 “怎么有枪声?发生了什么事?”这时,辛西亚慌张地跑了出来。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对她说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离开。” 第十八章 第二次灭口 本来我是想把辛西亚带回曼哈顿的住所的,可是一想,又担心海伦再来看我,这件事不能再把海伦牵扯上,于是我带辛西亚又去了另外一个住所,在纽约的布朗克斯区。这个住所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里面设施还算齐全,只不过我一次也没在这里留宿过。 “进来吧。”我对跟在身后的辛西亚说道,“二楼有三个卧室,你随便选。” 辛西亚进了屋,四周打量着,说道:“哇,好大的房子呀,装饰的又这么豪华,这真是你家吗?” 我瞅了她一眼,回道:“我还能把你带到别人家不成?” “对了,”她忽然转头问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言简意赅地答道:“有人要杀你。” “杀我?为什么?”辛西亚紧张地惊叫着。 “因为你是杰克的女朋友。” 辛西亚听了我的话更糊涂了,问道:“杰克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警方,不过我想,他们也是跟你一样无知。” 就算我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更何况我也只是比你多知道一点而已。 “你不是也一样无知?”辛西亚小声反驳着。 随后,她也没再问什么,径直上了二楼。 “就这间吧。”她指着一间有阳台的卧室说道。 “随便,但是记得不要拉开窗帘,也不要到阳台上去,免得被人当成活靶。” 辛西亚听后,双手一摊道:“那我选这间,岂不是没意义了?” “反正楼上就三间卧室,你看哪间有意义,就睡哪间吧。” “那你睡哪里?” “我睡楼下,有事叫我,如果遇上蟑螂,自己处理,就不要吵我了。” “什么?你这里有蟑螂?”辛西亚大惊道。 我一边下楼,一边回道:“本来是没有的,可是你来就不确定了,有些人是很受蟑螂喜欢的。”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就砸在了我的面前。 我接住了枕头回道:“谢谢,楼下刚好没有。” 楼上跺脚的声音大起。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我起来一看,原来是辛西亚在准备早餐,锅碗瓢盆的响个不停。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倚着墙壁问道:“你还会做饭?” 辛西亚得意的回道:“当然了,我准备了一个早晨呢,过来尝尝吧。” 我看了看辛西亚,越看越怀疑,这样得理不饶人的女人还会做早餐?我洗漱完毕,坐到了饭桌前,端起一碗汤,尝了一口。哎呀,我的牙,世界上还有含糖量这么高的汤啊?美国人爱吃甜食,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这女人的良心坏透了,准是想甜死我。我看她一直盯着我,一副很期待赞赏的眼神,唉,没办法,只能做个好人了。我使了使劲,勉强地吞了下去。 “怎么样?好喝吗?”她问道。 我咂了咂嘴,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吃甜食?” “什么?”辛西亚不明所以地问道,“我没有放糖呀。” “哦。”我奇怪地看了看她,也没有多说。 “你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还是没有睡醒?” 她抱怨着我,自己也喝了一口。 “扑……” 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汤,全被她喷了出来。 “还真是甜的?”她不可思议地问我道。 我无奈地看了看她,心想:又不是我做的,我怎么知道你捣鼓些什么? 突然,她恍然大悟:“哎呀,我把糖当盐放了。” 天哪,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我本来是想去买早餐的,可辛西亚已经准备好了,此时我去又不好,哪想到到头来,还是没有可吃的东西。 辛西亚嘀咕着:“似乎盐也不用放这么多,怎么会把糖当成了盐呢?哎,你怎么不说话啊?被毒哑了?” “你的汤毒不哑,不过是会死人的。”我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不许出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辛西亚又露出了自己高傲的本性。 “这是为你好。” “那……那如果这样,我也得去买些日用品啊。” 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啊? 我不耐烦地说道:“你写个清单,我让别人去买。” “那不行,我还是自己去买比较好。”她向我走了过来,撒娇地拉着我的胳膊道,“就这一次嘛,好不好?” 天哪,听到辛西亚嗲声嗲气的声音,我差点瘫倒在地。唉,真被她打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凶手,也好让我赶紧摆脱这女人。哎?对了,凶手为什么要杀辛西亚呢?难道他并没有得到杰克所说的“草稿”? 我急忙向辛西亚问道:“你最后一次和杰克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辛西亚想了半天,说道:“不记得了,大概有好几个月了吧。” 好几个月?照这么说来,辛西亚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个凶手是多此一举了。 我经不住辛西亚的央求,下午的时候,便和她一起去了商场。她左看右瞧、右逛左转,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似乎想把什么都买下来。 她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保护我,还让你买单。” “客气。” 我快要被累死了,只给她回了两个字,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原来陪女人街场不单单是要钱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要命啊。 “哎,对了,你怎么这么有钱啊?”辛西亚又开始发问了。 我无力道:“你又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年轻有为啊。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跟那老板去欧洲吗?” “不知道。” “傻瓜,要不是看他有钱,我才不去呢,又老又丑的。” “反正也被人甩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辛西亚听后一脸的喜悦,回道:“当然了,我现在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要不是来纽约,我怎么能发现比那老头还有钱、还年轻、还帅气的人呢?这才是我一直在寻找,可是又很难找到的完美形象。” “哦。”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哎,跟你说话怎么这么没劲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回道:“真傻。” “哼。”辛西亚被我气的一甩身走了。 “哎,你上哪?” 我急忙跟了上去。 “去广场喝果汁。” 在商厦的旁边,有一个大型的休闲广场,在这里可以边喝饮料边休息。广场上坐着各种肤色的人,我和辛西亚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个空桌子。我把手里拎的东西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陪辛西亚出来,也是最后一次,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女人的折磨了。 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很累吧?今天辛苦你了。” 我瞪了她一眼,已经没了跟她说话的力气,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半瓶饮料。我舒展了一下筋骨,一下子躺在了长椅上。 这时,“砰”的一声大响,让我的心跳急速加剧,我确定一颗子弹刚从我的头顶经过。我一跃而起,从子弹发射的方向找去,看见那个凶手又在不远处出现了。他还是那副打扮,帽子、墨镜,说不定胡子也是假的。人群顿时炸了锅,所有的人叫喊着、奔跑着,乱成了一团。我一把拉起还在旁边发呆的辛西亚,趁着混乱,狂奔而去。 回到住所,关上了房门,我才安下心来。今天要不是辛西亚身旁,我非抓住那个凶手不可。不过我现在倒不担心找不到他了,他这次又失了手 ,以后还会出现的。 “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辛西亚问道。 “杀我?” 经辛西亚的提醒,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凶手的目标是我,而不是辛西亚。我和辛西亚之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凶手的枪法那么准,不可能打不中啊,就算他手抖了,也不可能打成这么大的偏差,可以确定,他的确是冲我来的。他为什么要杀我?莫非他认为,杰克在临死前告诉我了所有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他并没有得到“草稿”。他现在对我频繁的穷追猛打,也只是为了灭口而已。 “好险啊,差点就没命了。”辛西亚坐在沙发上感叹着,“今天开枪的那个人,就是昨晚出现的人吗?” 我点了点头。 “你得罪什么人了?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看了辛西亚一眼,回道:“他就是杀害杰克的凶手。” “什么?”辛西亚大吃一惊。 忽然,她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连你也杀?” “因为杰克临死前,我在场。” “什么?你在场?那杰克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辛西亚听了我的话,更加吃惊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容地说道:“那天晚上,本来跟杰克约了见面的,可是在途中,杰克就中枪了。我想,他是以为杰克对我说了什么,所以才要杀我灭口。” 第十九章 真相浮出 辛西亚紧跟着问道:“杰克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这个女人反应很快,她似乎能从一件小事上洞察到很多东西。她一个接一个的迫切询问,引起了我的警觉,我不能把什么都告诉她,因为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我淡淡地回道:“还没来得及说就死了。” “是吗?” 辛西亚的表情和语气告诉我,她并不相信我的话。 “废话。如果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早就报警了,还用等着那凶手来杀我呀?” 辛西亚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毕竟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那凶手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可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辛西亚哪来那么多的问题,我不耐烦地答道:“你运气不好,怪不了别人。那凶手一定是以为杰克告诉了你什么内情,所以才要除掉你。”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凶手的目标是我,不是辛西亚,可是我仍然要把她拽进这个迷魂阵里来。我对她说的越多,扯的越多,她的头脑就越混乱,越没章法。我就是要让她乱,让她摸不着头脑,因为此案我不能让外人太过了解。 辛西亚听了我的话,皱了一下眉头,半天没有说话,似乎真的如我所愿,脑子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我暗自笑着,但却板着面孔说道:“该买的都买了,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吧。” 我以为辛西亚这下终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可是她又提出了异议:“这里又没电视,又没电脑的,你让我怎么打发时间啊?” 不管怎么样,我绝不能纵容她。 我回道:“电视我可以让商场马上送货,电脑也不是问题,我车上有。” 说完,我便出门拿电脑去了。 前些日子,杰克借我的手提电脑玩过游戏,归还的时候,我就随手把它放在了后备车厢里。这一次,我正好可以拿出来,彻底地堵上辛西亚的嘴。 我把电脑往辛西亚面前一推,说道:“里面有很多游戏,足够你玩了。当然,你可以随时无线上网,你就别想再找别的借口了。” 辛西亚莞尔一笑,撒娇道:“我尽量,好吗?” 听了她的话,我差点吐血而亡,我看我迟早要被这女人气死。 她一边摆弄着电脑,一边问道:“你的电脑里怎么全是游戏?” “是啊,你只能选择玩游戏或是上网。” 电脑的硬盘里确实只有游戏,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把电脑借给了她。我又不傻,总不能把我存满资料的电脑给她吧? “你怎么把直接登录的邮箱设成首页了?这样是不安全的。”辛西亚问道。 “什么?”我立即凑到了电脑跟前,“首页怎么会是hotmail?” 辛西亚白了我一眼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的电脑设的什么首页都不知道吗?还这样大惊小怪的。要不要我帮你退出来啊?” 我头脑飞速地转着,我设的首页明明不是hotmail啊?怎么会改成hotmail呢?是谁给我改了首页设置?难道是杰克?“热”……“热”……我突然想起了杰克临死前所说的话,难道他说的是hot-mail?我当时只听他说hot,hot,我一直以为是热的意思,比如什么热气球,热水壶之类的,可这些都对不上前面的“草稿”,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说的是hotmail。没错,是这样的,他是想告诉我hotmail的“草稿箱”里有东西。杰克太聪明了,这样一来,不但让那凶手找不到“草稿”,而且也把想要给我的东西,安全地交给了我。 想到这里,我一把夺过了电脑,合上了盖子,草稿箱中的内容绝不能让辛西亚看到。 辛西亚被我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呀?”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办,出去一会,晚上回来。” “哎,你……” 没等辛西亚说完,我已经抱着电脑,奔出了屋子。 我开着车,在一家酒店要了个房间,然后把笔记本带了上去。我打开草稿箱中的邮件,点开里面的附件,映入眼帘的是四张照片。照片似乎是用移动电话拍摄的,画面不是很清楚,而且正赶上晚上,上面的人物只能模糊辨认。照片中的景象是在一个饭馆里,有两个男人正对坐在落地窗旁吃饭。一个人背对着摄像者,看不见脸,另外一个还可以辨认出来,但我却不认识。前三张照片都是如此,始终看不见其中一人的脸。当我看到第四张照片时,却让我大吃了一惊。在这张照片中,拍摄者更换了角度,把那个不认识的人拍成了背面,把坐在对面的人拍成了正面。那个人,我刚好认识,而且还有过几面之缘,他就是“一流士兵”――伊恩。 难道伊恩是……不,在没弄清那陌生人的情况之前,我不能做任何的假设。我不能凭着自己的猜测而冤枉一个帮内的兄弟,当然,也不能放过一个叛徒。我立即将邮件转发给了鲍勃,让他去调查那个陌生人的档案。 没过多久,鲍勃便从“情报部门”查清了那个陌生人的档案,让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纽约警局反黑组的组长――汉斯•;理查兹。 原来那个内鬼真的是伊恩,我想也正是因为这些照片,杰克才被杀害的。人至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伊恩和汉斯始终没能被拍在一张照片上,但我相信杰克留下的是真实的证据。我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伊恩的形象,他的身材似乎和那凶手有些相象。如果伊恩就是那凶手,事情就好办多了,这说明他并没有同党,要不然也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历亲为。伊恩身为“黑鹰社团”的“一流士兵”,竟然残害了那么多的成员,我可以预言,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死的很惨。他手下的“士兵”名单,应该都已经被警方掌握了,为了不惊动警方,不引起伊恩的警觉,我和鲍勃决定,让伊恩自己悄无声息地入瓮。 我通过杰克的那帮朋友,联系到了伊恩,告诉他有关于杰克的重要事情要跟他谈,约好了第二天上午见面。这个理由是现在伊恩最想要的,所以他一口答应了我。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了我们约好的咖啡店,发现伊恩已经提前到达了。 “嗨,乔,你说得那么神秘,到底是事情?难道知道杰克的死因了吗?”还没等我坐下,伊恩便拉住了我问道。 “小声点,小声点。”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对伊恩说道。 “怎么了?” 我表现出一副很不安的样子回道:“事情是这样的,在杰克死的前几天,他交给了我一个密封的信封,他说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之中我认为可信的人。” 伊恩急忙问道:“什么信?” 我摇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打开。” 伊恩眼光闪出了一丝狡黠,狐疑道:“为什么不打开?你就不好奇?” 我面露惊慌地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杰克就是在我面前倒下的,我……我至今还记得他那惨死的情景,我不要被扯进去,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伊恩听了我战战兢兢地回答似乎稍微安心,凑近了我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 我的回答正中伊恩的下怀,虽然他表面上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定高兴的要死。 “那你叫我来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伊恩,你可真能装。 我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想把信交给你。” “为什么要交给我呢?” 看来伊恩对我还是不放心,我得让他彻底安心才好。 “杰克是你的手下,我想把信交给你是最恰当不过了。你是他们的头头,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有魄力、有经验,我不 给你给谁?我和杰克也只是认识了一、两个月而已,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而且最近,最近……” “最近怎么了?”伊恩紧跟着问道。 我小声地回道:“有人要杀我。” “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杰克是混黑道的,我想是他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而牵连到我了。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如果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岂不是太冤枉了吗?我看我得尽快离开美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伊恩听了我的话眼中闪出了一丝凶光,但又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道:“你放心,你是杰克的朋友,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信在哪里?” “在我家。” “你没带来?” “我怕被那个凶手盯上,所以没有带在身上,要不我们明天还约在这个地方,我到时候给你捎来。” “不行。”伊恩斩钉截铁地说道,“杰克死得不明不白,我已经追查凶手好久了,可都没什么线索,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走,现在就去你家。” “现在?”我故意装作吃惊的表情问道。 第二十章 混战 “对,现在就去你家。” 听伊恩的口气,现在似乎已经由不得我了。伊恩啊,伊恩,你终于上钩了。我内心得意着,你马上就要为你的一切行为付出代价了。 “好,我们走。” “哎,等等,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伊恩抓着我胳膊问道。 “没有,安全的很,就我自己。” “那就太好了。” “你家在哪里?” “曼哈顿。” 哼,这个伊恩,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的杀机,现在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你是想拿到证据后把我灭口,然后完美收场,可惜啊,我的住所门口现在都已经被围成铁桶了,只等你这个烂人进来结尾了。不光这样,就连咖啡馆的门口也有四个人在暗中盯着他呢,现在,你已经跑不掉了。 我和伊恩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店,我走在他身后端量着,他的身高、胖瘦,以及走路的姿势,都像极了那个凶手,不是他又是谁呢?就算他狡辩,那左肩的伤口也无法让他逃的了干系。 “喂?” 这时,伊恩的电话响了。 他听着电话,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回道:“嗯,好……好,我知道了,就这样。” 他挂上了电话,然后对我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烟瘾又犯了,我去那边的小超市买盒烟。” “好啊。” 我轻松地答着,心想:就让你买盒烟吧,也许以后,你再也没机会享受了。 我在外面等了两分钟,一直不见伊恩出来,怎么回事?难道……坏了,我大步流星地跑进了超市,可此时哪里还有伊恩的影子?我突然发现这个超市竟然有两个出口,一个向北开的,一个向南开的。岂有此理,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我气的一脚踹翻了超市的货架。 “他妈的,你想找死啊?”超市的一个肥头肥脑的男服务生走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我一拳朝他的侧脸挥了过去,把他打倒在地,气乎乎地出了超市。 怎么会这样?我始终想不通,伊恩就要上钩了,怎么会逃脱了呢?我和鲍勃沉思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这次的事情。中午的时候,还传来一个更坏的消息――警方已经开始大肆地抓捕伊恩的手下了。他们活捉了四个,其余的人都在抓捕的过程中被打死了。我和鲍勃为了不引起伊恩的怀疑,本来打算先抓住伊恩后,再把他的手下遣散、隐藏起来,可没想到一步滞后,步步失败。伊恩的手下全军覆没,“执行官”库尔特也因为手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辞其咎,自杀了。一件事情,竟然牵连了这么多人,赔了这么多成员进去……“黑鹰社团”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损失,这真是个不祥之兆啊。 “伊恩接的是谁的电话?那个电话会不会有问题?”鲍勃问道。 “你是说,他是临时被人救走了?”我问道。 “很有可能。” “我们的计划很周密?谁还会知道呢?” 鲍勃想了想,问道:“邮件的事情,你还告诉过别人吗?” “没有。”我肯定地答道,但是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一开始,是辛西亚打开的首页,除非她记住了邮箱的名称,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知道邮箱的密码啊。” “对于高手来讲,邮箱的密码只是摆设。”鲍勃吐着烟圈,沉思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今天上午我让人破译了杰克的邮箱密码,然后登录了上去,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急忙问道。 “我登录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但系统显示,上一次的登录的时间是今天的十点钟,那时候你正和伊恩在一起,自然不能登录,所以说――还有第三个人登录了杰克的邮箱,确切地说应该是破译了杰克的邮箱。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伊恩才接到了电话警告,才使得他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你是说辛西亚?” “没错。如果她不是寻常人,邮箱名称应该一眼就能记下来。” “本来我也怀疑,可是,我看到过他和杰克的合照,这说明她的的确确是杰克的女朋友啊。” 鲍勃摆了摆手,说道:“合照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就是怀疑她。在这个节骨眼,凭空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个女人不能留,我还是派人干掉她吧。” “要不要先派人查查她?”我试探道。 鲍勃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已经很被动了,我怕迟则生变呐。” 我知道,这是“黑鹰社团”规矩,但凡是涉及到可能危害“黑鹰社团”的一丁点儿可能,也要把这种可能彻底消灭掉。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我们的规矩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漏网一人”。千错万错,辛西亚不应该涉及到此事之中,因为她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 “让我来吧。”我接过了话头。 鲍勃看看我,点了点头:“好,不过要尽快,免得夜长梦多。” 晚上,我拖着疲惫乏力的身体,回到了住所。 辛西亚看到我,急忙凑了过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第二天晚上了。” 我看着辛西亚,满脑的思绪立即涌了上来,强颜欢笑道:“有一些事情耽误了。对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费城。” “去费城?为什么?”辛西亚惊讶地问道。 “这里不安全,那个凶手随时会找来,我先把你送到朋友那里躲一阵,然后等事情过后再作打算。” 辛西亚听后,又上来了倔强:“不行,那个凶手不落网,我是不会离开纽约的。” “必须走!”我懒得跟她扯皮了,严声道,“别再挑战我的耐性。如果你不想害死我的话就走,别我连累我了。” 我话说的很重,不是为别的,只是杀辛西亚的决定让我变得不耐烦起来。我身为“黑鹰社团”的成员,几乎天天都在谎言中度过,隐藏自己的目的,摸清对手的意图,然后――先发制人。以前我都是这样的,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却变得如此烦躁。 “我知道了,我是不会连累你的,明天我会自己离开。”辛西亚伤感地说道。 “你听好了,明早我们一起去费城,我没有习惯再重复第二遍。” 辛西亚听了我的高声高语,也没有再说什么,表情难过地上了楼。 我回到卧室,反锁上室门,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取出了弹匣里所有的子弹,一一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明天送辛西亚上路的,就是它们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载着辛西亚上路了。我们没有走高速公路,走的却是很久以前的一条老路。这条路的路段险要,发生过很多次意外事故,所以现在很少有车再敢冒险。我跟辛西亚说,走这条路是因为路程比较短,可缩短到费城的时间,而实际上却是看好了那里的地形。这条公路非常僻静,不但平时极少有车通过,而且在公路三分之一的路段还有一处险境――路的左侧靠着山脚,右侧便是一个深的不见底的悬崖,杀了辛西亚后,峭壁就是她的归宿,神不知鬼不觉。 前面就要到地方了,我握着方向盘感慨万千。杰克让我好好照顾辛西亚,可是我不但没有办到,而且还要送她上路。虽然我和杰克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深知他的为人,他是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对我真的很好,如今我却愧对于杰克的信任。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为了保证更多人的安全,我必须要杀了辛西亚。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对辛西亚说道:“这里的风景不错,下车透透气吧。” 辛西亚点点头,跟我一起下了车。我和她站在靠近悬崖边的地方,遥望着天边。 辛西亚用手指着远方,对我说道:“你看,绿色的树木、蓝色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这里真是个好 地方。” 我深深地看着她,也许这是最后一眼,附和道:“是啊,我很喜欢这种宁静。”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慢慢移到到了西服的口袋,刚要拔枪,却突然发现远处开来了两辆车。车子急速刹车,停在了路边,我看到汉斯带着几个警察持枪冲了过来。我立即拔出了枪,一手勒住辛西亚的脖子,一手把枪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 我大喊道。 “乔,你干什么?”辛西亚显然对我的性情大变大为震惊。 “你闭嘴!”我对辛西亚喝道。 汉斯几个人怕伤害到人质,纷纷持枪对准我,一步步地向我逼来。我勒着辛西亚,慢慢地往后退着,正想着如何脱身,却又有四辆车疾驰而来,原来是肯他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人马此时也顾不上我和辛西亚了,他们利用车身、土坡隐藏着,激烈的交着火。 第二十一章 坠崖 突然,辛西亚双手迅速地握住了手枪,用力向上方抬去。我看她开始反抗,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只听“啪、啪”的两声枪响,子弹朝着天空打了上去。当我再想扣扳机的时候,弹匣突然脱离了枪体,向下滑了下去。这辛西亚绝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竟然能在关键时刻退掉弹匣。我正在惊讶她的转变,她突然起脚狠狠地跺在了我的脚上。我被她那又细又长的鞋跟一踩,踉跄了一下,使得辛西亚趁机逃了出去。她动作迅速,刚一转身,接着便给了我一个侧踢。我本能地往后一躲,哪知道一脚踩空,向后仰了下去。 辛西亚见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可是以她的力量根本救不了我。此时,我仍然没有忘记杀她的念头,反手一拉,把她也一起拽了下来。在这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我看到了辛西亚那莫名而又诧异的表情。我知道,她是想救我,可我却要制她于死地,这让谁都无法理解,可是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我迅速地坠落着,耳边只剩下激烈的枪声和呼呼的风声。我觉得自己离天空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只听“吱嘎”一声,我的身体猛震了一下,似乎被山崖上的一棵树拦了下来,还没等我反应,接着又是“喀嚓”一声,估计树被压断了,我又接着掉了下去。我苦笑了一下,自食其果应该就是这样解释吧?我仰着面,一直坠落着,看不到辛西亚,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高。杰克,你马上就会在天堂和辛西亚相见了,我想着,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些。 溪水的“哗哗”声,让我逐渐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树底下。不远处,有条小溪蜿蜒着,在小溪旁还坐着一个人,辛……辛西亚?她竟然――没有死?当然,这么高的悬崖,我不也活着吗?我的意识突然清醒了起来。我想,如果没有那棵被我拦腰折断的树,没有这个缓冲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的,我一定会被摔成比萨无疑。可是……可是她……她为什么也没死?难道她和我的遭遇一样,也被崖上的树木拦住了?可看她的状况,似乎要比我好得多。我正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不住地咳了起来。 辛西亚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扶我坐了起来。 她焦急地问道:“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我看了看辛西亚,她动作自如,反应敏捷,应该没受什么伤。 她看我没有说话,又说道:“你等会,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说完,她便从树上摘了片大叶子,去溪边接水了。 我按着胸口,发觉稍一用力就疼的要命,我想是落地的时候,震伤了五脏六腑。我瞅了瞅身旁,发现在树旁有块鹅蛋大小的石头,于是拿了它,背手放在身后。我现在不能用力,也没了武器,唯一要靠的只有出其不意了。没错,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放弃杀她的念头。 “水来了。”辛西亚小心翼翼地托着树叶,送到了我的嘴边,“来,慢点。” 我一边喝着水,一边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石头,准备趁辛西亚不经意的时候,砸在她的脑袋上。可是每当我要抡起胳膊的时候,辛西亚的不计前嫌又让我变得犹豫起来。我把她从山崖上拽了下来,她不但没有抱怨,而且还如此费心地照顾我,我真的应该无情无义地杀了她吗?使命和感情哪个重要?答案如果是使命的话,那我为什么还要如此反反复复、犹豫不决?如果是感情的话,那么我应该为了她一人而连累更多的人吗?我内心强烈地挣扎着,对或错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分界,开始混乱起来了。 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外面的人想要找到我们是十分困难的,而且我们自己走出去也不容易,可能要在这片森林里耗上几天的时间,所以最后我决定,先不急着下手,给自己一段说服自己的时间。 “你是不是受伤了?”辛西亚看到我不自在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我眉头一紧,回道:“落地的时候被震了一下,内脏可能受了伤。你呢?没事吗?” “我是俯冲摔下的,能看到崖下的状况,于是在半空中抓住了一根树枝,然后沿着峭壁慢慢爬了下来,所以很幸运,没有受伤。” 我内心惊叹着,这女人的身手真是不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给了我太多的意外,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在崖上,她应该清楚我已经起了杀机,那么我也用不着再刻意隐瞒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冷着脸问道。 我想既然提起了这事,她肯定会暴跳如雷,可谁知,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和颜悦色地对我说道:“事实上,你不用感到内疚,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拉我下来的,那只是人类的本能反应。如果换成我,我可能也会和你一样的反应,所以我不怪你。” 听了她的解释,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如果真是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可实际上,她会这么想吗?我始终觉得这个女人很古怪,很难让人摸清她的真正意图。或者说,她是故意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互相起了疑心,起了隔阂,只是谁都没有点破。 “不过,我倒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辛西亚表情正式起来,看着我问道。 “什么事?” “我想知道,如果后来那批人没来,你真会对我开枪吗?” 我苦笑了一下,脑子一转,随即说道:“当然不会,我只是为了吓唬那些警察的。” “但你最后还是开了枪啊。”辛西亚把嘴一撅,故意生气地问道。 她明明是在试探我,我决不相信一个女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还会这么多此一举,这么天真地发问。 我向她身边靠了靠,说道:“你当时干吗夺我的枪?我还以为你疯了呢,就朝天打了两枪吓唬你,可你好像并不害怕。”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嘻嘻。我当时真是被吓坏了,而你又不告诉我你的想法,所以就慌张起来了嘛。”她眨眨眼睛继续说道,“只是,那些警察为什么要抓你啊?” 我一脸的愁眉苦脸,抱怨道:“我怎么知道?自从杰克死后,就发生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警察来找我,杀手来找我,我简直都要崩溃了。” 我只能这样说,装成一脸无辜的样子,把皮球又踢给了辛西亚。显然,我并不能从她的嘴里获得些什么信息,因为她和我一样,心里都警惕着对方。 “你现在能走吗?”辛西亚问道。 我撑了撑身体,有些支持不住,答道:“恐怕不行,天快黑了,也容易迷路,我们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那好,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到了明天,我扶你走。” “不,我有伤在身,还是你先走吧,我会拖累你的。” 我当然不希望我们分头行动,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拿辛西亚怎么办,但我知道她也不可能丢下我,如果她想从我身上打探到什么的话。 果然,如我所想。 “要走一起走,我是不会丢下你的。”辛西亚对我笑了笑,“我去摘点野果,你等我。” 我点点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又犯了嘀咕: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到了晚上,我吃了几个辛西亚摘回的野果,然后就靠着树干睡着了。辛西亚一直在篝火旁加着柴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的。我也想开了,我对辛西亚有目的,辛西亚对我有所图,我们俩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悄然离开的,所以尽管放心、大胆地睡好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辛西亚不知什么时候给我披了件外套。这个女人啊,真是让人疑惑,她让人觉得似近似远、似熟非熟,总之,是一种很难说清的感觉。咦?什么这么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香的烤肉味道。我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看见辛西亚正在溪边的 篝火上烤着什么。 她彷佛背后长的眼睛,回眸一笑道:“饿了吧?自己能过来吧?” 本来不太饿,但是一闻到烤肉的香味,顿时觉得肚子咕咕作响,我捂着胸口,慢慢地走了过去。 “咦?兔子?哪来的?”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问辛西亚道。 辛西亚听了我的话,笑道:“受了伤,脑子也坏了?野兔嘛,当然是打的了,难道它还能自动跑到我面前不成?” “那可不一定,有的人魅力大,要野兔投怀送抱,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哦?是吗?”辛西亚笑开了花,“那么,这么大的魅力能影响到你吗?” 第二十二章 森林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转念一想,回道,“我可不想被别人架在火上烧烤。” 辛西亚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你可真幽默呀。” “哎,快转,快转,这边都要烤焦了。”我大呼道。 “哎呀,是啊。” 辛西亚急忙把野兔翻了过来,又抽掉了几根柴火,一阵手忙脚乱中…… 吃完了野兔,补充了能量,我觉得整个身体恢复了很多,解决完了吃喝,我们得研究一下怎么往外走了。 辛西亚看了看周围,往南一指,说道:“我们朝这个方向走吧,这里离纽约最近,也不会走弯路。” 我不知道辛西亚是用什么方法判断方向的,但是白天,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看茂密的树林。由于树木的朝阳性,所以南方的枝叶一般比较茂密,而北方的枝叶相对比较稀疏,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辨清大致方向。这辛西亚真是样样不输,既懂得野外生存,又懂得辨别方向,身处逆境,淡定、从容,寻常的女人岂能做到这些?她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安了,看来鲍勃说的没错,她绝不是个一般的女人,我想我得尽快除掉她了。 “不,我们往东走。” 我一口否决了辛西亚的决定。 “黑鹰社团”有失散人员迅速归队的方法,那就是一直朝着东方走。一般来说,失散人员在迷失的地点,很难找到正东的方向,于是,从正东方开始呈扇形扩散,东北、东南,都有搜索人员在墙壁、树木等物体上留下的记号,失散人员在找到记号后,可以在原地等待整点。因为每到一个整点,都会有“黑鹰社团”的成员在记号处巡视,这样就很容易和他们取得联系。 辛西亚对我的决定大为不解,奇怪道:“我们往南走,离纽约最近;往西南走,离费城最近,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往东方走呢?” “因为我是东方人,东方能给我带来好运。” “什么?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来游玩的。”辛西亚听了我天方夜谭的理由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认为……” “别认为了,我既然把你拽下来,就一定会带你出去。”我一把把辛西亚拉在身前,“你在前面开路,我受了伤,要享受后走的优待。” 辛西亚知道我说一不二,也许也看在我受伤的份上,没再多罗嗦,白了我一眼,把我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道:“要走一起走,别在后面让狼叼去。” 因为我受伤的缘故,所以我们走的很慢,我几乎每走一个钟头都要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一天下来,感觉腰酸腿痛的,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太阳慢慢地落了下去,树林里也逐渐暗了下来,我又困又累,也顾不上吃饭了,趴在树底下呼呼睡了过去。 “乔,醒醒,醒醒。” 我正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之中,感觉辛西亚一直在用力地摇着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催。 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天早就亮了,太阳都已经很高了。我无暇他顾,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口干舌燥的。 辛西亚见我有气无力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叫着:“怎么这么烫?乔,你是不是发烧了?” 如果不是夜里着凉了,就是伤口引起了感染,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懒得说,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甜甜美美地睡上一觉。我用力挣开了辛西亚,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乔,别睡。”辛西亚用力地晃着我,“起来,我们得尽快出去。” 我昏昏沉沉地被辛西亚拖了起来,她搀扶着我,一瘸一拐地向东边走去。我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一边吃力地架着我,一边不停地跟我说话,让我振作一下、坚持一下,说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我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说法,但也实在没有心思跟她反驳,算了,随她怎么说吧。我双腿缓慢而又机械地移动着,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已经感觉不出来是自己在走动了,一身的虚汗让我又冷又热,这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走了大半天的时间,一条林间小路,让我们的面前豁然开朗,我看到路旁一棵树的树干上出现了“黑鹰社团”的标记――一条又细又深,大约五厘米的横线。这做标记也是有讲究的,如果记号做的太明显,就容易被敌人看穿,而树干上一个不起眼的横线,是让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成“标记”的。这样一来,不但隐藏了敌人的视线,对自己人来讲,既明了又实用,也方便失散人员尽早归队。这树干上的一条横线,表明我们的人刚到这里一天;如果是两天,则会在上面继续累加横线。 既然找到了自己人,我当然是不用再走下去了。此时辛西亚还不知情,我不妨先以劳累为借口,等待整点。我虽然有目的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但事实上,我的确是累了。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滚烫滚烫的,没有一丝力气,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在树底躺了下来,急促地喘着气。 辛西亚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道:“你越来越热了,看来我们得赶紧出去。” “要走你走吧,反正我是走不动了。”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又觉得好困,慢慢合上了眼睛。 “这里既然有路,那说明还是有人迹的,我们很快就会出去了。”辛西亚摇了摇我,“乔,你怎么又睡了?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呢。乔,乔,你醒醒,你……” 此时,我还没有完全睡着,只听到闷哼一声,辛西亚中断了讲话。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蓦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辛西亚已经倒在了地上,再抬头一看,肯和几个手下正站在我的面前。此时,肯的手里还握着一根带血的铁棍。 “辛西亚……”我冲上前去,晃着倒在地上的辛西亚,“辛西亚……” 任凭我怎么摇晃,辛西亚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我知道此时的她还有一丝尚存,可是……我看了看肯和几个手下,她注定活不过今天了。她的后脑受到了重创,汩汩的鲜血不断涌了出来,把我的双手、胳膊染红了一片。以前她是那么地吵闹,而如今,却是那么安静地躺在我怀里,那么安静……虽然我决定要杀她,可她突然就这么死了,让我的心里充满了空洞和失落。 这时,肯在我身旁蹲了下来,拍着我的肩膀问道:“乔,你还好吧?” 我没有理会肯,只是一味地盯着辛西亚的脸庞。这副面容,曾经充满了高傲,而今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她一切的一切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失……这就是我们所有人想要的结局,也是我们所有人所希望的结局。 肯见我的心思都在辛西亚身上,也没有再问什么,示意让我放下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黑鹰社团”向来不留活口,我知道他是想要彻底送辛西亚上路。 我抱着辛西亚,仍然没有松手,对肯说道:“她流了这么多的血,半个钟头内就会血尽而死,让她安静地走吧,不要在她身上再留弹孔了。” 肯听了我的话,想想在这儿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于是把枪收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个手下带我离开这里,可还没等他们走近,我突然感到一阵的眩晕,肯、辛西亚,身旁的树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随即我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当天,我便被接回了艾菲尔先生的别墅花园。听海伦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虚脱了,一直高烧不止,昏迷了两天两夜。 “乔,你身体刚好,不要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 海伦端着一碗汤向我走了过来。 我坐在花园的石墩上,回想着离家后发生的种种,不由得感慨万千。杀人,我从未手软过,可是对于辛西亚,也算是恩将仇报了,这让我总觉的有些不自在。当时,我如果送她去了医院,她是 完全有可能得到医治的,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也不能这么做。她的死,让我欠下了许多情债,可人已往,我又怎能还得清呢?“宁可欠人钱,不可欠人情”,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海伦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把碗放在石桌上,说道:“喝点鱼翅补补吧,这可是爸爸专门让人熬的。” 我勉强地笑了笑,拿过碗来,一饮而尽。 “哎,还没凉透着呢,小心烫着,慢点,慢点,别呛着。” 海伦的百般关心,让我整颗心逐渐变暖起来,是啊,已经到家了,我又可以受到她的庇护了。这种感觉真好,我要的幸福,竟是如此的简单。 我擦了擦嘴边的汤水,回道:“你给我的东西,就算是毒药,我也这么喝。” 第二十三章 官复原职 海伦听后,轻轻地给了我一粉拳:“病刚好就油腔滑调的,我看你还是躺着得了。” “哎,别了,饶了我吧,我可是躺不住了。” 海伦笑着,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差点忘了,爸爸刚才找你呢。” “找我?什么事?” 辛西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艾菲尔先生大概是想找我了解一下伊恩的事情吧,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还有其它别的什么事。听海伦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守候在我的床边,但我醒来的时,他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别看他平时冷酷无情的,但是对我实在是好的没话说。 我走进艾菲尔先生的书房,发现鲍勃和肯也在,而艾菲尔先生正坐在书桌前深吸着雪茄。 我走上前去,问道:“艾菲尔先生,你找我?” 艾菲尔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又深吸了一口雪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经过‘黑鹰社团’首脑成员的一致决定,乔,‘护卫官’还是由你继续做下去吧。”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先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艾菲尔先生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稍微露了点笑容,说道:“我说的你还不相信啊?这次就算你戴罪立功,搏回一次。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小子如果再给我惹事……” “艾菲尔先生,”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我可保证不了以后的事情,所以……你要考虑清楚,是不是让我官复原职。” 艾菲尔先生把剩下的雪茄扔进了烟缸里,说道:“你这小子,是在威胁我呀?” 旁边的鲍勃哈哈大笑,说道:“‘老板’就很有毅力,没想到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哈哈,这点还是比较像我的,不过你小子的事情都是小事情,我们来说说正事吧。”艾菲尔先生的表情霎时严肃了起来,“伊恩的事情,要跟你通报一下。那天,肯在在山崖上击毙了包括汉斯在内的所有警察,我们也有三个兄弟送命,但遗憾的是,我们一直没有伊恩的消息。” “那真相查清了吗?”我急忙问道。 走了这么多的弯路,我真是太急于知道事情的究竟了。 “当然。”艾菲尔先生答道,“事情基本上都搞清楚了,只是辛西亚,我们还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已经派人去洛杉矶调查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她不会是我们的朋友。不管这个辛西亚是什么来头,反正人已经死了,已经不重要了。”这时,肯在旁边插嘴道。 之后,鲍勃便向我叙述了事情的详细情况。 原来,早在半年前,伊恩就被纽约警局反黑组组长汉斯收买,从而不断地为他提供黑手党内部的消息。伊恩身为“黑鹰社团”的“一流士兵”,手下管辖着二十个“士兵”,本来汉斯可以通过伊恩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但汉斯一直想建大功,嫌这二十个“士兵”分量太轻,所以一直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他希望伊恩能够尽快地掌握上级的情况,撒大网,捕大鱼,可“黑鹰社团”一直都是单线联系,伊恩的上级--“执行官”库尔特,又神出鬼没,从不告知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伊恩对上级的摸索迟迟没有进展。 半年过去了,纽约警局因为汉斯的毫无作为,想要换人替代他的工作,汉斯听到了风声,只好先向“小鱼”下手了。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也为了留下伊恩这颗棋子,他便派便衣在西弗吉尼亚的途中伏击了“黑鹰社团”的成员。由于伊恩事前得到了消息,所以他命司机从另外一条道路先行,从而撇清了自己。他以为这样就天衣无缝了,可惜,杰克的逃脱,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自从杰克侥幸回来后,人人都认为他是奸细,这种飞来的“横福”,让伊恩尝到了不少甜头,竟然连自己的身份也被更好的隐藏起来了。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时候,没想到乐极生悲,也正是这位被人人误为“奸细”的杰克,发现了他不可告人的勾当。 有天,杰克在街上闲逛,刚好碰上了正在咖啡馆秘密接头的反黑组组长汉斯和“叛徒”伊恩。杰克等人长期在一线活动,对于警局的警员、探长等都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当然也包括汉斯。他回忆了以前所有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于是当场用手机把两个接头的人拍了下来。可不幸的是,他拍照片时,被那两个狡猾而又警觉的人发现,虽然最终逃脱了,但也成了他们当前最急于除掉的人。 杰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惶惶不可终日,想把情报转交给上级部门,可上级只与伊恩单线联系,他连上级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告诉其他人吧,他又怕里面会有伊恩的同党,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将照片存在了他电子邮箱的“草稿箱”里。 听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这真是个蓄谋已久的大阴谋啊,幸亏“黑鹰社团”的组织严密,要不然,还不让警方连锅端了?不过人心隔肚皮,就算再严密的组织,也不能预防背叛,只要有人的地方,血腥就不可避免。 这时,肯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你曾经告诉过鲍勃,杰克曾借过你的手提电脑玩游戏,事实上,他也只是为了要保留证据罢了。” 我白了肯一眼,不屑地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肯知道我对他有成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一副对我谦让的样子,让我觉得更加不舒服。男人嘛,觉得不服就打一架,这样躲躲闪闪的算什么。我通常是不会在艾菲尔先生面前,发泄对肯的不满的,没想到今天说顺了嘴,倒让艾菲尔先生有些尴尬。肯毕竟是他的乘龙快婿,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吧。 鲍勃毕竟见多识广,嗅出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这时,他开了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能想象的出来了。”他对我说道。 “没错。”我答着,彷佛又回到了和杰克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难逃伊恩的追杀,又害怕照片无人知晓,所以在反复思量下,终于决定把事情告诉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被上级知晓。可就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伊恩开枪打中了杰克,杰克在吃力说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后,就死了……” 说到杰克的死,大家都感到很惋惜。 这时,艾菲尔先生说道:“杰克是我们家族忠诚的卫士,他会受到神的庇护的。” “可惜,他只是一个人,要不然,他的家人会为此受到最顶级的待遇。”肯说道。 “黑鹰社团”对于叛徒,惩罚是很严酷的;相反,对于拼死效命的兄弟,照顾也是非常周到的。像杰克这样为了维护家族荣誉而战死的成员,死后不但能享有大名,而且还会被列入“黑鹰社团”的“精英组织”里。 “精英组织”是“黑鹰社团”的精神支柱,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的成员,都是为艾菲尔家族而捐躯的,他们的事迹和荣誉不但会被后人永远地流传下去,就连他的家人也会享受到至高无上的待遇。物质、金钱……会源源不断地给予,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黑鹰社团”都尽全力地帮他们达到要求,可以这么说,有了“黑鹰社团”这么一个大靠山,任何风雨都会被挡在外面。 “这个汉斯,让我们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和耻辱,我们一定彻底报复,他的家人,一个也不能留。”艾菲尔先生这时发了话,他对肯说道,“在你的范围内出了事,此事由你自己了结。” “这是我的失误,爸爸,我会尽快把他们从地球上抹去,将功补过的。”肯回答道。 “还有,”艾菲尔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情报官’卡洛斯会配合你尽快找到叛徒伊恩,到时一定要把他活捉回来,我要让他为自己的假意承诺 付出应有的报应。” “黑鹰社团”引继传统的少数精锐主义,人数并不是很多,大概在二、三百人左右。他们在选择社员时非常慎重,并非所有擅长打、砸、抢、杀的恶徒都能混入黑社会组织。一般来说,多数黑手党喜欢选择自己的男性亲属入会,因为在他们眼中,血缘关系是最稳定的社会关系,其叛变组织与警方合作的可能性最小,但由于今天黑手党所面临的局面,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此他们更愿意选择一些高智商并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入会,因为这些人凭借个人的努力,很可能在社会上获得成功,从而成为发展壮大黑社会的中坚力量。 第二十四章 中国历史的一知半解 在黑手党的所有仪式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入会仪式。加入黑手党的前提是必须要认识一位信得过的引荐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若黑社会组织决定吸纳这名青年,他们将举行正式的宣誓仪式。 宣誓仪式一般在秘密场所举行,主持仪式的黑手党徒向即将入会的青年大声地提出几个问题,“你是否与我们同心同德?”,“你是否会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黑手党的荣誉?”等等。之后,那位即将入会的青年用银针刺破自己的中指,然后挤出鲜血滴在两张相同的印有圣像的卡片上。这两张卡片,正面印有黑手党标志的圣像,反面则是入会成员的资料,其中一张是交给黑手党组织作为资料保存,而另外一张,主持人会将它点燃,并放在入会青年的手中。入会青年手捧燃烧的卡片,不能表现出一丝痛苦或退避之色,直至卡片燃成灰烬。最后,入会青年跟随仪式主持人发誓——“如果我背叛自己的家庭,我的血肉将像这张卡片一样燃烧。”,并自此开始接受艾菲尔家族的庇护。在举行过这个仪式后,任何人想再走回头路就不可能了。 加入了黑手党,成为了黑手党的一员,大家会像兄弟姐妹及家人一样的对待你,但如果有人起了二心,那将会受到最残酷的惩罚。行刑时,会有人员把整个过程拍录下来,然后由各个“一流士兵”给自己的“士兵”播放,既显示了背叛所得的结果,也是一种杀鸡儆猴的威慑,让所有成员的不敢碰触“背叛”这个词。 “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吧,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艾菲尔先生问道。 我们各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大家就散了会。 我正要走向自己的房间,肯却从后面追了上来。 “乔,你身体好些了吗?”他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只回了简单的一句:“当然。” “这次因为我的失误,让你受苦了。” 我冷笑了一下,回道:“我是为‘黑鹰社团’效力,而不是为了你个人效力,所以……你不需要这么关心。” 肯听到我的冷言冷语,心里很不是滋味,问道:“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乔,难道我们只能在这样充满火药味的生活中说话吗?我们……” 还没等肯说完,我已经走出很远了,我实在不太喜欢这个人,说不上恨,只是厌恶、讨厌。 第二天,我接到了新城的电话,她显得又惊又喜,忙问我电话为什么总在关机状态。我 告诉她,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怕影响工作,所以一直没有开机。她听后,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于是约我一起吃饭。自从从费城回来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新城,反正现在也没事,于是便一口答应了。 晚上,我来到了新城所说的一家叫做“大上海”的中国餐馆,这里人来人往,生意很是红火。我想,她一定是想家了,于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菜。 “乔大哥,你瘦了,看来工作真的是恨忙啊。” 我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椅子上,回道:“还好啦。” “这些天我打了你很多、很多的电话,可就是接不通,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真是担心死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呀,就好好读书吧,别操那么多的心。”我喝了一口茶,又问道:“在美国呆了这么久,是不是想家了?” 新城听了,噗哧一笑,说道:“你不知道吧,我刚从上海回来。” “什么?你回国了?”我吃惊地问道。 “嗯。”新城说着,“我把你救我的事情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要好好地感谢你。”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干吗要扯上我啊?还让你父母担心。” “才不会呢,现在有你在纽约,我爸妈很放心。他们说让你好好照顾他们的宝贝女儿,问你什么时候有空,邀请你去上海玩呢。” “哈哈,这待遇可够高的。” “当然了,我还给你带回一件礼物呢。”新城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用红色手帕包着的东西,打了开来,“这是我专门去玉佛寺求的,开过光的,很灵的。” 我接了过来,抚摸着手中的这块菩萨白玉,只见它玉色鲜明、质地细腻,定是羊脂玉无疑。羊脂玉是白玉中最好的品种,目前世界上也仅有新疆出此品种,因为产量十分稀少,所以极其名贵。 “这么名贵的玉送给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呀。” “乔大哥,瞧你说的,好像我们刚认识一样。”海伦说着,就把玉戴在了我的脖子上,“一定要戴着哦,像乔大哥这么好的人,菩萨一定会保佑的。” 好人?我是好人吗?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手上沾了这么多的血腥,恐怕再善良的菩萨也会离我而去。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真的会保佑我吗? “对了,乔大哥,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呢?你现在已经工作了吗?” “我?” “对啊。” “我……”我思考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呢,转念一想,答道,“我的工作很保密,不能告诉你,不然会有危险的。” “危险?” “当然了,纽约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而且隔墙有耳,所以以后就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 新城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嗯,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她看了看身旁,半个身子向前倾了过来,小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功夫这么厉害,而且年纪轻轻就开那么好的跑车,根据种种的迹象表明,你一定是警方混入黑帮的卧底。纽约的黑手党是很厉害的,所以你要小心行事,以免被他们发觉。” “你怎么知道?” 我骤然紧张起来,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这种事情,电视上都这么演啊。”新城天真地回道。 我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原来她只是误打误撞,并不是察觉了什么。 “乔大哥,这道‘清蒸鲥鱼’好吃吗?” “呃?”我随即反应了过来,“嗯,好吃好吃,光是色泽就足够令人垂涎三尺的了。” 新城笑了笑,说道:“这里做的味道不够,哪次去上海,你就知道什么才是最正宗的‘清蒸鲥鱼’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这道菜流传了千年吧?” “千年?” “是啊,相传两千年前,东汉光武帝刘秀……”说到这里,新城停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刘秀是谁吧?” 我怔了一怔,随即用筷子狠狠的的敲了一下盘子,说道:“哎,我说小丫头,你还真是把我看扁了,难道我知识匮乏的,连个皇帝的名字都不知道?” 新城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大多数香港人都不知道。他们对中国的历史、文化知道的实在太少了,一跟他们提起什么典故来,他们都是一头的雾水。” 我仍然不服,说道:“可是大小姐,我和他们不一样,你看现在说的中文,难道比你差吗?难道你能听出来我是香港人吗?我觉得我的发音比你标准多了,不像你们上海人‘王’‘黄’不分。” “好好好,乔大先生,你的中文说的简直是太好了,世界第一,谁也比不上,行了吧?” 看着新城举双手投降,我终于满意了,本来事实就是这样嘛。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只知 道有刘秀这么一个人,但是他的事情嘛,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告诉你吧,跟你相比,也许我对于中国历史的了解没有你多,但是和其他香港人相比,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我夹了几块鱼肉送到嘴里,催促道,“哎,你扯到哪里去了,接着说刘秀啊。” “哦,对。”新城又继续说道,“相传两千年前,东汉光武帝刘秀 与博学多才的同窗严子陵常聚在富春江边垂钓鲥鱼,带鳞蒸之,把酒畅谈天下事。后来,刘秀建立东汉,每尝鲥鱼时便会想到淡泊名利、婉拒皇恩、结庐归隐的严子陵,与严子陵高洁的风骨一起流传千年的就是富春江边清蒸鲥鱼的做法。” “干吗说这么多成语?” 新城把手一扬,说道:“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苏、浙承袭这千年古韵,特制私家酒酿,选用上等花雕,用本帮创新思维,重新演绎了这道千古名菜。这上桌的鲥鱼,鲜嫩爽滑、酒香四溢,令人食欲大增,从而成为沪菜的点睛之作,号称‘上海第一鱼’。” “完了?” “完了。你听懂了?” “应该吧。” “应该?”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有些词语我不是很懂,什么‘结庐’、‘本帮’……噢,还有,‘沪菜’是什么菜?” 新城听了,突然两眼发直,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第二十五章 海伦的生日 “噢,上帝啊。”海伦看着花园的景象,大吃一惊,惊奇道,“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也难怪海伦吃惊,平时满园绿色的草地上,被厚厚的一层玫瑰花瓣所铺满。在花园的正中央,用迷迭香围起了一个大大的“心”形,上面用蓝色妖姬点缀着――“海伦,生日快乐。”几个大字。 “海伦,生日快乐。”我对海伦轻轻地说道。 海伦回头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喜悦和感动,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谢谢你,乔,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笑了笑,说道:“那时候太小,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于是你把我们初次相遇的日期定为了我的生日,可有时候太忙,忙得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但每次你却清楚得记得,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你的生日深深地刻在脑海了。” 海伦放开了我,抿嘴笑着,说道:“可是……你看起来很疲倦,忙了一夜吧?要把整个花园打扮成这样,可是个庞大的工程。” 她说着,不由有些哽咽,虽然感动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但仍然笑的很灿烂。 我抹去海伦脸上不小心掉落的泪珠,说道:“听说,每一滴泪珠都是由一颗颗的珍珠累积成而的,所以――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应该好好珍惜,你看你浪费这么多,好可惜哦。” 海伦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给了我了一捶,说道:“你啊,在哪儿听说的?就会胡说八道。” “你看看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啊?” “还不都怪你,老来欺负我。” “我哪有啊?” “怎么没有?” …… 到了晚上,我们准备为海伦庆祝生日,不过直到七点,我、艾菲尔先生、鲍勃和海伦还是没有用餐,因为大家都在等待那个迟迟没有回来的肯。 “我看,我还是去给肯打个电话吧。”鲍勃说道。 “不用,他一定是有事耽误了,我们再等等吧。” 海伦阻止了鲍勃。 “鲍勃,不急,听海伦的,我们再等等。”艾菲尔先生说道。 “好的。” 我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不但在气恼肯那个混蛋,而且也在观察着海伦脸上的微妙变化。她不要鲍勃联系肯,只是想证明一下肯到底是不是记得她的生日,她只是在等待肯的答案而已,可是到了八点,肯依然没有回来,我想,这个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这时,海伦勉强地笑了笑,对大家说道:“看来肯一时还忙不完,大家也饿了,我们还是先吃吧。” “肯就是太忙了,最近的事情也的确很多。海伦,就算肯没有办法为你庆祝生日,可你还有我们啊。”艾菲尔先生看着自己女儿失落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忙安慰着,然后又对我和鲍勃说道,“来,让我们举起手中的杯子,祝海伦生日快乐。” 我们三人会心一笑,为了避免海伦伤心,互相调节着气氛。海伦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极度难受的,但面对父亲,她又不想让他更加担心,所以也只能强颜欢笑着。我们四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担忧,我们三个担心海伦伤心,海伦又不愿让父亲感到有压力,所以说虽然大家都在说说笑笑,但说一句逢场作戏也未免不是。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肯,他平时不着面也就罢了,但在海伦生日的时候,他总该表示一下吧?就算他再忙,也得趁这个时间来证明他是爱海伦的,可是他没有,完全没有。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的一股怒火升起,看来是需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了。 十点钟的时候,我们聚完了餐,鲍勃和艾菲尔先生都休息去了,只剩下了我和海伦。海伦见艾菲尔先生一走,立即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完全没了精神。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很难过、很伤心、很无助,在我面前,她没有保留,显现出了真实的自己。 “乔,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她有气无力地对我说道。 “我不困。”我回答的很干脆。 我确实不困,因为我已经被肯气的精神十足了。我默默地陪着黯然伤神的海伦坐在饭桌前,很久很久,因为我知道,现在安慰海伦完全没有必要,她现在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 “回去休息吧,乔。” 海伦站了起来。 “你不等肯了?” 她苦笑了一下,说道:“都过了十二点了,就算他回来了,也已经不是我的生日了。” 说完,便静静地走了出去。 我依旧坐着没动,只是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听着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响个不停。 “海伦,海伦。”这时,肯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看着满桌的狼藉,问道:“乔,海伦的生日庆祝完了?” 压抑很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我端起桌上剩下的半个蛋糕,朝他脸上狠狠地扔了过去。肯没想到我会有这一举动,被砸了个正着,头上、脸上都糊满了蛋糕。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蛋糕,大声喝道:“你疯了?” 我“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疾言厉色的回道:“我是疯了,怎样?” “乔,你别以为我会处处忍让你,我早就受够了。” “让你受够,荣幸!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结帐,我跟你好好算算。” 肯又抹去一些脸上的蛋糕,答道:“好啊,我们去花园。” “去就去,怕你!” 到了花园,肯看到满地的玫瑰花瓣和大大的“心”形图案,问我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冷笑了一下,回道:“我为海伦准备的生日礼物,怎样?” “你?”肯的脸上更不好看了。 “对啊,海伦不是离开你就没法生活了,她有很多人关心她。” 肯听了没有再说话,但是愤怒溢于言表,一把脱掉了外套,摆出了打斗姿势。我们真是该好好地打一仗了,这也许是我们都双方盼望已久的。 我解开了衬衣袖口的扣子,说道:“别说我用‘中国功夫’欺负你,我让你先出手。” “笑话,我还需要你让?你以为你那三角猫的功夫很厉害啊?废物!” 肯毫不领情,朝我咆哮着,似乎被我刺激疯了。 “你以为我会跟你客气?” 我一边说,一边冲了上去,一记重拳把他打倒在地,把迷迭香拼成的“心”形图案压了个粉碎。肯见我动了手,恼羞成怒,大吼一声爬了起来,上来就还了我一拳。我也没对他客气,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脸上。我们两个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着,居然都不顾得躲闪,就这样傻傻地挨着对方的拳脚,然后不住地还手。 “你们干什么?住手!” 这时,一声大喝让我们两个停止了争斗。 只见艾菲尔先生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对我们说道:“三更半夜的,抓鬼呀?” 我和肯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都没有说话。 艾菲尔先生压低了声音,批评道:“一个‘指挥官’,一个‘护卫官’,都在花园里打成一团了,也不怕手下笑话?”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心想:早知道就出去打了,这下可好,还打没过瘾就停止了。 “肯,你是怎么回事?”这时,艾菲尔先生提高了分贝,“你明知道乔的伤刚痊愈,而且你又是他的大哥,为什么要这样?” “他一直对我充满敌意,也根本没拿我当大哥看待。”肯显然不服,气乎乎地说道。 “你根本就不配!”我也毫不示弱地回道。 肯简直气炸了,指着那个被压扁的“心”形图案,骂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精心布置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有这满地的玫瑰花瓣,我就从来没见你对别的女人这么专 心过,你明明是别有用心,动机不纯!” “混蛋!”我猛地一拳砸在了肯的脸上,“我为我姐抱不平,我看不惯她被人欺负,什么单纯、复杂?我有多复杂?有多复杂啊,混蛋?” 肯被打倒在地,揉着脸庞,并没有起来还手,他惊奇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话口虽然很硬,但内心却伤心极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接受事实,事实是――海伦是我的姐姐。我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也就说明了一切,是的,我不会再对海伦抱有幻想,这个问题,肯现在也应该很清楚了。 肯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愤怒了,问我道:“你说的是真的?” 艾菲尔先生听了肯的问话,对他说道:“乔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今天你们都被气昏了头,说的话也不着调,气话嘛,都别往心里去,毕竟以后还是一家人。” “对不起,乔,我今天忘记了海伦的生日,的确该打。”肯开口向我道歉。 第二十六章 迷路的孩子 是啊,肯的心情算是平静了,终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可我呢?这一夜,注定又是个未眠夜。 第二天早晨,我们大家在一起吃早餐。 “乔,”海伦看着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的嘴角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对啊。”我应付着,“昨天晚上看到一个流氓欺负女孩子,所以就动了手。” 海伦仔细地看了看我的伤口,又问道:“你不是打架从来不输的吗?这次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院?” 我笑了笑,不屑地说道:“没事,没事,小伤而已。我是从来没尝到挨打的滋味,所以――试了一下。” “噢,上帝啊,还有这种人。” 海伦用那不可思议表情地看着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哎,不对啊,”海伦突然看到肯的脸上也有伤,又问我道,“乔,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正想着怎么辩驳,这时肯突然接过了话头。 “是我们一起对付了那个流氓。” “你们?” 海伦显然不相信肯的话,但也没有再多和他说什么,看来她的气还没消呢。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艾菲尔先生开了口,他对海伦说道:“海伦,出去玩一段时间吧,别总呆在家里,这样对身体不好,况且乔的身体也刚复原,也得出去透透气,你们就一起去吧,不过不要走太远,去得州或是加州就行。” 艾菲尔先生深知海伦的个性,如果让她呆在家里,说不定她和肯之间的矛盾会更深,出去透透气,说不定回来气就消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海伦想了想,问我道:“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乔,你说呢?” 我点了点头,回道:“好啊,我其实早就想出去了。” 艾菲尔先生见我们两个都没有反对,难得的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鲍勃去订机票。” “那么,乔,海伦就拜托你了。”肯对我说道。 显然他也明白了艾菲尔先生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不过既然我们昨晚已经说白了一切,也没有必要再这么僵持下去,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海伦,哪怕他并没有拜托我什么。 次日,我和海伦便坐上了去得州的飞机。得州,是美国“得克萨斯”州的简称,是全美第二大州,仅此于阿拉斯加州。它位于美国的中南部,南临墨西哥,草原和平原是这里的主要地形。得州不但牛仔出名,它最大的城市休斯敦,也是世界知名度很高的地方,不过我和海伦这次去的地方可不是休斯敦,而是得州的首府――奥斯汀,一个自然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的地方。这里和纽约相比,少了些喧闹,少了些尔虞我诈,更少了些精神的紧绷。我喜欢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当然和纽约相比,它能让我彻底地放松,放松…… 艾菲尔先生几乎在美国的各大城市都有房产,当然,奥斯汀也不例外,所以这次我和海伦免去了住酒店的麻烦,直接住进了他靠近市中心的一座别墅里。 我和海伦在奥斯汀已经呆了两天了,短短的两天内我们逛了好多地方,自由自在的心情冲淡了所有的烦躁和疲累。我们在这一片新天地里,呼吸着、品味着、探奇着,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一天傍晚,我正在洗澡,所以海伦就独自去了麦当劳买东西,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一个小女孩。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问道:“麦当劳除了可以买快餐,还可以买孩子啊?” 那小女孩大概有五、六岁,听我这么一说,也不怯人,直接反驳道:“麦当劳里才不卖孩子呢,是买大人,专门收你这种坏蛋!” 哈哈,我不由一乐,这小女孩有点意思啊。 我走上前去,摸着她的头,说道:“你这小家伙,嘴还挺厉害啊。” 哪知她一把推开了我的手,说道:“我不叫‘小家伙’,我叫‘苏珊’。” 海伦见状,笑着对我说道:“再让你以大欺小,这回碰钉子了吧?” 我笑着问海伦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海伦没有回答,对苏珊说道:“这个哥哥的名字叫‘乔’,他刚才是逗你玩呢。” “那你是他的妻子吗?”苏珊稚气十足地问道。 海伦笑了笑,回道:“当然不是了,他是我弟弟。” “弟弟?那你弟弟为什么是外国人呢?” 这小孩子的问题还真是不少啊,我嘲笑地看着海伦,看她如何把这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解释清楚。 “嗯……”海伦想了想,答道,“乔总是不听话,所以为了看好他,我就只好把他当作弟弟一样管教了。” 啊?这也行?我在旁边听得简直快要吐血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还得让人看着?不过苏珊倒是听得一本正经,看样子还真是被哄住了。 她转动了几下小眼珠,然后拍手叫道:“太好了,海伦,如果以后乔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 啊?这苏珊,真是…… 我以为苏珊是邻居的孩子,等吃完了晚饭,就会把她送回去,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海伦却收拾了一间卧房让她住了下来。 等苏珊睡下后,海伦从房间走了出来,我急忙把她拉到了客厅。 海伦笑着,问道:“哎呦,你干吗呀?” “怎么回事啦?苏珊怎么会留在这里?她不回家的?” 海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我说道:“你这个‘坏蛋’,过来,过来,让我慢慢地告诉你。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呢。” 海伦说,苏珊是在她买快餐回来的路上发现的。那时,她气喘吁吁的,浑身都是汗,像是跑了很久、很久的路,于是海伦停下了车,上前跟她搭讪,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迷路了?苏珊摇了摇头,说她正在家里玩着布娃娃,可是妈妈却把她从屋后的窗户上放了下来,让她赶紧跑,不要回家,跑得越远越好,而且千万不要让警察发现。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妈妈说得准是没错,于是就一路跑到这儿来了。 我听海伦说得云里雾里的,根本就不搭边,急忙问道:“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海伦双手一摊,说道:“我也不是很懂。” “那你就带个迷路的孩子回来啊?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也想过要报警,但苏珊不让,她说她妈妈特别交待过。” “你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 “废话,当然不知道了。我问过苏珊,她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这么小,根本就不记得路。”海伦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乔,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该怎么办?” 苏珊的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的用意是什么?还是苏珊在撒谎?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会圆谎啊,莫非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了想,对海伦说道:“这么小的孩子,估计也跑不远,我想她家离我们这里应该不远。明天我先开车到处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你暂时不要带她出去,也不要报警,等我回来。” “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如果这不是场闹剧的话,也许是真出了事情。”我转念一想,立即起身道,“算了,我还是现在去看看吧。” 海伦也站了起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还是在家看着苏珊吧。” 海伦见状,递了件外套给我,说道:“天都黑了,你要小心啊,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明天再说。” “知道了。”我一边答着,一边向屋外走去。 当我开车到第四大街的时候,我看到六、七辆警车停在一家住宅的门前,警灯不住地闪烁着,路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这里一定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把车停在路边,向那座住宅走去。 美国的住宅一般都是二层的小楼,外带院子,和香港又高又密的楼房完全是两种享受。院子外的道路上已经被警察拉了封锁线,外人只能站在道路的对面观看。警察们进进出出,显得非常忙碌,围观的人群好奇心也蛮大,可奈何站在外围,看不到里面的任何状况。 “真惨啊,转眼间死了三个人。”一个老妇人在旁边说道。 “死人了?怎么回事啊?”一个年轻人问道。 “这家原来有两个老人,但最近的一段时间,他女儿和孙女也搬了过来。今天上午我还和他们说过话,可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竟然三个人都被杀了。”老妇人一边难过说着,一边显示着无比的不安,“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别人说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全家才被灭了口,另外,他们的小孙女也失踪了,也不知道是被人抓了,还是逃出去了。” 第二十七章 无一例外 听到这里,我的胸口突然开始“砰砰”直跳,她口中所说的小孙女,难道就是苏珊吗?我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听说他们都是中枪而亡的,可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受到这种灭顶之灾?那些人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种灭口的手法,倒很像我们“黑鹰社团”的报复方式。 这时,有两个警察朝人群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问大家道:“这个小女孩大家见过没有?” 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苏珊吗?原来真的是她!大家看到有新情况,都纷纷凑了过来,唧唧喳喳地讨论了半天,均表示没有见过照片中的孩子。 “如果有谁见过这个小女孩,请一定及时向向我们警方联系。”那个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发给大家。 我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回去告诉了海伦。海伦听后非常吃惊,忙问我该怎么办?我告诉她先不要紧张,等过几天看看再说,不过在这期间,一定要看好苏珊,不能让她外出。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离去了,还在床上“呼呼”睡的正香呢。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我便起床了,打开苏珊的房间一看,这小家伙还在睡呢。我安下心,于是又回到了房间,打开了电视,这一开不要紧,哪知正在播出昨天发生的那件惨案呢。短短几分钟的新闻上,苏珊的照片出现了十多次,而且标题栏上还在继续滚动播出,看来警方对此事追查的特别紧。我看了各个频道的相关新闻,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苏珊,竟然是纽约警局反黑组组长汉斯的女儿!这太让我震惊了!事情竟是这样!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么说来,制造这起血案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黑鹰社团”!汉斯的事情,并没有随着他的死而了结,他给“黑鹰社团”带来那么大的损失,他只能用全家人的性命来安慰在天国的灵魂。肯一直在负责追查汉斯家人和伊恩的事情,难道他的人已经来到了奥斯汀? 我立即关上了电视,走出房门,来到院子外,拨通了肯的电话。 “嘿,乔,你好吗?玩的开心吗?海伦也好吧?”他不住地问着,似乎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 不过,我可没有心思跟他闲扯,我一本正经地问道:“是你派人杀了汉斯的家人?” 肯一听,立刻也严肃了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电视上都成篇地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办事就不能圆满一点吗?” 肯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见鬼,让汉斯的女儿跑掉了!我正派人四处找她呢,看来有些麻烦,我们必须赶在警方之前找到她。” 我心里暗骂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好的一次游玩,又让这些破事扯上了。 我没好气地质问着:“既然手下无能,你就不能自己亲自督办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不管我手下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我没想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从我们眼皮底下溜掉。” “什么?你办的?” “是啊,我现在就跟你在同一个城市里。” “你也在奥斯汀?” “没错,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纽约警局为了保护汉斯的家人,把她的妻子和女儿送回了奥斯汀,我就是顺着线索逐渐摸过来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海伦我在这儿,我正在执行任务,可没法见她。”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你现在想见海伦,海伦也不一定会见你啊。” 肯变得急了起来:“我们扯远了,现在关键是那个孩子。” 没办法,同在一个屋檐下,我还能看他的笑话不成? 我警示了一下周围,看到没人,于是低声说道:“别找了,孩子在我这。” 话音刚落,话筒那头立刻传来肯响亮的声音:“什么?你说什么?” 我向肯解释着:“那天海伦去买晚餐,在路上看到了那孩子,于是把她带了回来。” 肯着急地说道:“那是汉斯的女儿,绝不能让她活着。” 是啊,只要是“黑鹰社团”的敌人,无一例外,都会被我们干掉,哪怕是还在吃奶的孩子,不过要想从海伦手中夺过苏珊,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让我想想吧,稍后再打给你。” “好,拜托你了,这件事最好不要让海伦察觉到。” “还用你说。” 我烦躁地挂上了电话,肯真是烦人,弄了这么一堆破事,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回到了屋里,海伦已经起床了,我告诉她千万别看电视,否则会让苏珊看到家里的惨状。海伦答应着,忙问我电视上都报道了些什么,有没有说明事情的真相?我其实也是不想让海伦知道太多的消息,于是就说警方还在调查之中,现在还不能确定。正说着,苏珊从楼梯上下来了。 “早安,海伦;早安,乔。”她对我们说道。 “早安,苏珊,睡得好吗?” 海伦走了过去,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好极了,床也很舒服,只是现在肚子有点饿。”苏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你看,它在说话呢,说它饿了。”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我说道。 苏珊看着我,回了一句:“海伦说我不用客气的。” “哈,真是人小鬼大……”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这个可爱而又伶牙俐齿的苏珊,很快也会随她的父母进入天国,还真是有点不太舍得。 海伦带着苏珊去厨房弄早点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不是想苏珊可怜,而是想着怎么把她顺利地交给肯。在黑帮呆久了,这点冷血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不过我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算了,日子本来就是得过且过的,混混沌沌也挺好。 我想好了计划,和肯定在今天晚饭的时候实施,虽然紧急,但也是迫不得已。苏珊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和海伦增多一天的感情,而且也多了一种被警察发现危险性,此事宜快不宜迟啊。 当天傍晚,海伦招呼我和苏珊吃饭,我的计划也就此开始了。 “怎么是中国菜?”我看着桌上的饭菜,问海伦道。 “中国菜很好吃啊,又有营养,你不是也喜欢吃吗?尝尝看我做的怎么样?”海伦对我说着,然后又对身边的苏珊说道,“苏珊,你喜欢吃中国菜吗?要不要去买点汉堡给你?” 苏珊头摇地像个波浪鼓:“我不要汉堡,我就要中国菜。” 我和海伦听了,相视一笑,这小家伙还真是不挑不捡的。 “乔,你是中国人吗?”苏珊问我道。 “对啊。” “那你会‘功夫’吗?” “小家伙,懂得还不少啊,还知道‘功夫’?我先去给你拿点果汁好不好?” “好好好,谢谢你,乔,我就喜欢喝果汁,嘻嘻。” 我来到厨房,拿出三个高脚杯,把早已备好的安眠药粉末倒进其中的两个杯中,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大桶果汁,倒进一个杯中,接着又拿了瓶伏特加,倒进了另外两个杯中,搅拌好后,走出了厨房。 “苏珊,你的果汁。”我又把加药的伏特加递给了海伦,“我们喝点酒吧。” “乔,你知道我从来不沾酒的。” “难得最近心情好,就随意喝一点吧,而且这些都是你爸爸的藏酒,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海伦笑了笑,说道:“好吧,看在我们有个新朋友的份上,我就破例一回。来,苏珊,我们干杯。” “干杯!”我们大家齐声说着。 过了一会儿,海伦开始迷糊起来,意识渐渐有些不清了。 “乔,我可能是喝多了,头好晕,好想睡觉啊。” 我拿起酒杯,说道:“这伏特加的酒性就是烈,我都加了好多果汁和冰块稀释了,但是还是不行,我似乎也喝多了,头好晕。” “乔,苏珊什么睡着了?饭都没吃完呢……” 说着说着,海伦一头倒在了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我晃了晃海伦,她确实已经不省人事了,再看看苏珊,早就睡过去了,于是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把正在等待的肯和两个手下放了进来。 肯刚进门,便看见了倒在餐桌旁的海伦,马上问道:“海伦没事吧?” “放心,药的量我控制的很准,明天早上她就会醒的。” “谢谢你,乔,我知道你并不想这么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别说废话了,赶紧把孩子带走吧,记住,别在奥斯汀动手,如果海伦在电视上看到报道,会怀疑的。” “放心吧,一个孩子的尸体,我会完全处理掉的。”肯说完,向一个手下示意了一下,“把她带走。” 第二十八章 旅程的结束 那个手下脱下自己的外套,蒙在苏珊的身上,然后抱她出了门。肯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海伦,俯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与另外一个手下也一起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我从来没有欺骗过海伦,可是今天,我却把她喜欢的苏珊推上了死路,为什么我总是要做这些违背心愿的事情?为什么这件事情非得扯上海伦呢?我真的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可是……我每天活在这种生活中,真的是好有压力,做好人有顾忌,做坏人也有顾忌,为什么我就不能彻彻底底地做个好人或坏人呢? 为了让计划继续完美地进行下去,我也得装作醉酒,趴在餐桌上过一夜了,等明天一早起来后,上演我最不想见到的一幕――海伦的悲伤。 “乔。”海伦小声地喊着我。 我其实早醒了,但也不得不装成睡眼朦胧的样子。 “你醒了?” “我们怎么睡在这里?”海伦疑问着,“噢,是啊,我们昨天喝多了。” “你还好吗?”我担心地问着海伦,吃了那么多安眠药,千万别发生什么副作用才好。 “是的,我没事。哎,苏珊呢?” 我伸了个懒腰说道:“可能自己上楼睡了吧,应该是还没起床。” 海伦笑了笑:“这个小懒鬼,我上去看看。”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乔,乔,不好了,苏珊不见了。” 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到了海伦急促地呼唤。 我立即跑上了楼,问道:“苏珊不见了?怎么会呢?是不是掉在床底下了?” 海伦显得十分焦急,说道:“没有,没有,我都看过了。” 我连忙安慰着她:“海伦,先别着急,我们再在别的房间找找看,说不定她还在楼下的房间呢。” “对、对、对,我再下楼找找看。” 说完,海伦飞一般地冲下了楼,她急得完全是章法大乱。 看到海伦这样,我伤心极了,我曾经发誓不让她难过,可是我居然做不到。我真是恨死了自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呢? “乔,楼下也没有,没有啊。”海伦在楼下大喊着。 我急忙跑下了楼,和海伦在院子里、乃至周围的街道找了整整一天,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就算把整个奥斯汀翻过来也找不到。我们回到了家中,海伦哭的很伤心,她一直牵挂苏珊去了哪里?生命是否安全? 我安慰着她:“海伦,别着急,我想苏珊一定是走了,她是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 “不会的,我们的感情这么好,她怎么可能要走?再说,外面有一大堆人在抓她……”说道这里,海伦忽然紧张地拉住我,“她会不会被人抓去了?” “怎么会呢?她在这里谁都不知道,除非她自己离开。” “可她就这么走了?” 我转念一想,答道:“也许她是去外婆家了,趁我们喝醉的时候。苏珊这么聪明,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我再一次欺骗着海伦,因为肯告诉我,苏珊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好多年了,要不然连他们也会一起杀掉。 “可苏珊根本不认识路啊,她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也许她记得在哪条大街,然后自己坐出租车去了。” “可是……” 海伦还在迟疑着,我不能让她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必须要把她怀疑的念头给打住。 “没什么可是,说不定她一开始就在骗我们。海伦,别再给自己找太多为什么了,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的话似乎让海伦听了很不入耳,她摇着头说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她,你要知道,她现在和曾经的你一样,都是在大街上无家可归的孩子,她需要的是别人的帮助、呵护。乔,你应该很了解这种孤独、无助的滋味,可你现在却变得这么冷漠、无情,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没想到海伦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一下子怔住了,我并不在乎她说我什么,只是现在如果不把她的情绪压下去,她可能会一直纠着这件事情不放,这对她将是个永远的负担。 于是我装作很气愤的样子,说道:“是啊,我是很清楚无家可归的感受,没吃没喝,没人关心,也没有生活目标,可那又怎样?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要对苏珊的出走痛哭流涕吗?海伦,我只是想安慰你,我不想让你这么伤心,难道这也有错?我对你难道真的就是这么冷血无情吗?” 我以为海伦听了这些,会跟我解释些什么,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出奇地平静。 “我出去找苏珊的时候,看过报纸,她的父亲是纽约反黑行动的警察,因为得罪了黑帮,所以全家才被灭口报复,”她停顿了好久,终于问道,“乔,是你们做的吗?” 我一听,立刻装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答道:“海伦,纽约的黑帮有很多,光是‘黑手党’就有好几个家族,你为什么总把事情往我们身上揽呢?你觉得我们就这么心狠手辣吗?难道你就是以这种态度,来理解你的父亲和家人吗?” “你不会骗我的,对吗,乔?” 我斩钉截铁地答道:“当然不会。” “可上次你和肯打架的事情,你却对我撒了谎。”海伦知道我要解释,急忙打住了我,说道,“你别在瞒我了,我已经向爸爸证实了。” 既然海伦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没错,我是跟他打了一架,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姐姐。姐姐,你知道吗?” 海伦稍感安慰地说道:“乔,爱情阴差阳错地让我们擦肩而过,这已经是定局了。当时因为年纪的问题,非常抱歉,直到肯的出现,我都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我们从前是姐弟,现在也是,这是最好的结局。” “是啊,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 诚然,这也是我无可奈何的选择。 “乔,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能体会你的感受。” 海伦接着打开了电视机,说道:“也许,在这上面可以看到苏珊的消息。” 我叹了口气,心想: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苏珊的消息了,电视上现在不会出现,以后也不会。 随后的一周里,海伦也不出门了,一心盯着电视想要找到苏珊的消息,可几天下来,仍然是毫无头绪。海伦问我,苏珊会不会已经被坏人抓走了?我安慰她说,只要警方没有找到苏珊的尸体,那就说明她是安全的。海伦这才稍感安心,不过她也逐渐泄气了。她看起来心情很低落,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了,于是我们订了机票,飞回了纽约。 回到纽约后,海伦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本来一周去一次教堂,可现在几乎天天都去,不知道是在为苏珊祈祷,还是在为我们这些“黑手党”人忏悔。她除了知道我们“黑手党”人的身份之外,其它的事情一律不知,除了她本身不想了解太多的缘故,艾菲尔先生也不愿让她知道的太多,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她可能也逐渐清晰了我们的勾当,所以为我们这些刽子手忏悔,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呢,回来之后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在各种医疗仪器和自身状况的的证实下,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没有留下任何阴影。这可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我正一身轻松地往门口走去,这时,一个护士馋着一个病人也刚好出门,因为人太多,我就侧身礼让了一下,这一礼让,却着实我大吃了一惊――那个病人正是辛西亚!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那护士搀扶着她,一直走到了医院的绿茵地上,让她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她真 的是辛西亚吗?我一直跟在她的后面,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我要立即确定她的身份,如果她真是辛西亚,那么我得马上杀了她。她看到了太多人的脸,她绝不能存活。 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杂志,竟然对于我的出现毫无反应。她难道不是辛西亚?我心里想着,难道世界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为了试探她,我坐在了她的身旁,但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朝我点点头,完全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你好。”我对她说道。 “你好。”她微微一笑,答道。 看她的表情好像确实是不认识我,于是我又试探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乔。” “我叫辛西亚。” “辛西亚?”我蓦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看到我的样子,不明就里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盯着她问道:“你不认识我吗?” 第二十九章 令人吃惊的重逢 她笑了笑,答道:“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她那单纯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我有点吃不准,她到底真傻,还是假傻?不会是另有什么目的吧? “辛西亚,我们该回去了。”这时,刚才的那个护士走了过来,对她说道。 “好的。”她起了身,向我示意了一下,然后跟着护士回病房了。 辛西亚?她也叫辛西亚?我不相信世界上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必定就是我所认识的辛西亚无疑。我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她们进了病房。当那名护士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我一把拽过了她。 “打扰一下,护士小姐,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位病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那护士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答道:“她是病人,当然要住在这里。” 这哪里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急了起来,不耐烦地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这时,这位护士突然眼光一亮,兴奋道:“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识她?”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可她好像完全不认识我。” 那护士听了,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先生,请跟我来。” 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脑子急速地转着,可仍然不得头绪,不过看情形,也许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随后,这位护士小姐把我带到了一个医生的办公室,只见室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库尔特•;冈特”。 那护士推开了门,对里面的医生说道:“冈特医生,这位先生说他是辛西亚的朋友。” 冈特医生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听到护士的话后,立即抬起头,站了起来。 “你好,先生,我是辛西亚的主治医生--库尔特•;冈特。”他边说边向我伸出了手。 “你好,乔•;•; 艾菲尔。” “见到你很高兴。”冈特医生笑了笑,“艾菲尔先生请坐。” “谢谢。”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冈特医生也坐在了我的对面。 “你真是辛西亚的朋友?”他问道。 我不解地问道:“怎么?还有很多人冒充吗?” “啊,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这医生可真够啰嗦的,我用带点强制意味的口气说道:“冈特医生,不用确认了,我就是辛西亚的朋友,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 “噢,好吧,艾菲尔先生,那么我就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现在看起来,辛西亚并不认识你,对吧?” 这医生真是,真是啰嗦,难道不能直截了当地说话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调我胃口? “她到底怎么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别着急,先生,听我把话说完。”冈特医生倒了杯水给我,然后接着说道,“辛西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后脑遭钝器击打,流血过多,昏迷了几天才苏醒过来,要不是送的及时,恐怕她早就没命了。” 真是想不到,这女人真有命,竟然被人救了! 我急忙问道:“是谁把她送来的?” “有人叫了救护车,是被救护车拉回来的。”冈特医生答道。 “救他的人是谁?”我穷追不舍地问道。 冈特医生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去感谢他的话,恐怕得去问问警方了,我想他们的笔录一定很清楚。” “我听说,辛西亚是在林间小路上被发现的,叫救护车的人是住在那附近的居民。”这时,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护士小姐开了口。 听到这里,我不由叹了口气,这又是一个没有处理好结尾的事情。辛西亚的活着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不是我制止肯补那一枪,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现在看来,不管是辛西亚的生或死,都已经成为了我沉重的负担。 冈特医生继续说道:“辛西亚后脑的伤口很深,可以看出击打的力道十足,而且被打到的部位正好是大脑的记忆中枢,因此,辛西亚现在只记得醒来后的事情,简单地说,她失忆了。” “失忆?” 我疑虑着,莫非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一个了解事情真相的人,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目光一闪,问道:“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冈特医生摇着头,回答道:“她的大脑记忆区域受到了严重损伤,我看要记起从前的事情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出现奇迹。” 听他的意思,辛西亚似乎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还有理由留她一条命。 “但是,”冈特医生又说道,“医学上的事情很难解释,这个我还真是不能向你保证,虽然奇迹是微乎其微的。” 冈特医生说的没错,医学上真是有太多的奇迹发生,看来这件事情我得好好想想,因为这关系到太多人的命运了。 冈特医生说,辛西亚的病情还需要继续留院接受检查,因此还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他告诉我,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经常去看她,也许能试着唤起她从前的记忆。我虽然表面上答应着,但以我的角度出发,我可不想这样,如果辛西亚真的恢复了记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现在,她还可以继续地活下去,但愿她永远都不要记起从前的事情。这件事,我得对肯他们完全保密,否则以“黑鹰社团”的一贯作风,哪怕是个活死人,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之后,我又听了冈特医生的一些叮嘱,然后道了谢,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我打算明天再过来看望辛西亚,于是从冈特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 我正走着,突然发觉身后有异,于是停下了脚步,系了系鞋带。这时,我才确定自己被人盯上了。我站起身来,装作和没事人一样,又径直地往前走去,边走边想,没有第二种可能,后面跟踪的一定是警方的人。 当走到走廊中心--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忽然一转,侧身闪到了走廊的右侧。顷刻的时间,后面那两个贼头贼脑的人就跟了上来,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出现了他们没有预想到的画面—我并不是已经跑出去很远,而是正倚着走廊旁的咖啡机旁喝着咖啡。那两人显然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但也算是非常机敏,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又直接硬着头皮走了下去。我趁机退了回来,闪到另一条走廊上,迅速离开了医院。 回去之后,我便让大卫秘密调查医院中的情况。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医院里果然布置着警方人员。不过这也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威胁,我只是辛西亚的普通朋友而已,偶然遇上了,难道探望一下也不行吗?“捉奸捉双、捉贼捉赃”,警方可以怀疑我,但想拿我,也得有充足的证据才行。 第二天,我买了一捧鲜花和一些水果来到了医院。辛西亚再一次看到我很是高兴,她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只说了几句话后会真的成为朋友。我陪她谈了很久,似乎失忆也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情大变,她一反以前那种高傲的态度,变得十分和蔼起来。 一段时间下来,我几乎每天都去看她,一来,是单纯为了看望;二来,是随时注意她的动向,看看是否有恢复记忆的可能,但这些日子据我的观察,辛西亚还是跟以前一样,仍然是那么的单纯,没有任何恢复记忆的前兆。 这天,我又来到医院看望辛西亚,她却突然向我发问了。 “乔,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我一惊,莫非她记忆中有了什么意识? 我忐忑地而又着急地问道:“怎么?你想 起什么来了吗?” 她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连冈特医生都说……” “都说什么?”我紧跟着问道。 “他们都说,你是我的男友,只是--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听辛西亚说到这里,我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她指的竟是这个。 我笑了笑,答道:“我们以前只是普通朋友,在感情方面还谈不上什么。” 辛西亚表情怀疑的问道:“真是这样的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答道“是。” “我不信。”她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对不起,乔,我曾经很努力地想过,可是我仍然记不起你。我知道你看到我失忆一定很难受,担心我有压力,担心我认为你是趁人之危,所以你一直这样默默地守护在我身边。可是乔,你应该告诉我这一切,虽然我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可以弥补。” “弥补?”我吃惊地说道。 辛西亚好像完全误会了,她……她在说什么? 第三十章 最后一颗钉子 辛西亚紧紧拉住了我的手:“亲爱的乔,谢谢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为有你这样一个男友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天哪,我真是快要晕倒了,这辛西亚想到哪里去了?虽然她的确不错,但这个时候,我总不能趁虚而入吧?况且,我也没有思想准备要找寻我的另一半,因为此时我的心里还装着海伦。 我挣脱了她,解释道:“辛西亚,你搞错了,我真的不是你的男友。” 她听了,愕然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忘了你?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 她哽咽了一下,又问道:“难道你想放弃我?你已经对还在医院治疗的我感到厌倦了,是不是?” 唉,这真是个难题啊,辛西亚怎么能这么想呢?可不管我怎样说明,她都认为我是想要放手。我真的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越是想向辛西亚说明真相,她显得越是激动,为了尽快稳定住她的情绪,我只好违了心。 “我……我的确是你的男友,刚才……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我犹犹豫豫地地说道。 辛西亚望着我,脸上渐渐显出了惊喜的表情,但仍然不太相信,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你千万别……” 还没等我说完,辛西亚一歪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你好坏啊,以前肯定也是经常这样欺负我。”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让人很压抑、很沉闷。 一天,辛西亚说要去商场买些生活用品,于是我就开车带她去了超市。当我们的东西买的差不多的时候,却突然遇上了正在购物的新城。新城看到正拉着我胳膊的辛西亚,脸上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我也很尴尬,但也只能勉强地打着招呼。 “这么巧啊,新城。” 新城却一反以前那种温文尔雅的性格,面露愠色道:“乔大哥,这位是……” “你好,我叫辛西亚,乔的女友。” “什么?” 新城听了大惊失色。 辛西亚极为聪明,这时也看出了点门道,不时地盯着我,意思在问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无法向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解释些什么,只能装作自己也不懂的样子,想就这么傻傻的混过去,可是事与愿违,事态还在进一步地发展。 “乔大哥,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的吗?怎么……难道你一直都在骗我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新城突然向我大叫了起来,但是话出口后又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又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我失态了。” 虽然新城这样说,但是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急忙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生怕被人看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看着越跑越远的新城,心里真是感慨万千。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新城的心思?可是我……我现在接受不了任何人,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心地离去。 “她是什么人?”辛西亚有些愤怒地问道。 天哪,我差点忘了,现在身旁还有一个“炸弹”。我知道,辛西亚一定是吃醋了,但是话说回来,我们根本也不是那种关系啊?但是,我又应该如何解释呢?我的头顿时涨的有两个大,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压抑的快透不过气来了,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场! 辛西亚看我还在发愣,使劲推了我一把,说道:“说啊?怎么不说了?别想编理由骗我,也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普通朋友。” 我转头仔细地看了看辛西亚,这女人的本质怎么又回来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一点都没错。我看别说失忆了,就是她再换个脑袋,八成也是这样吧?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呀?你说啊?”辛西亚一遍遍地催促,显得不耐烦起来。 “哦,”我这才缓过了神,强颜欢笑道,“一个普通朋友。” “你还想骗我?什么普通朋友呀,普通朋友的眼神就这样?” 我奇怪地问道:“哪样了?” “你还抵赖!噢,上帝啊,我简直要疯了。” 辛西亚也懒得跟我理论了,直接跺了我一脚,气呼呼地离开了。 “哎呦,这……这女人……还是真疯了。”我轻跺了跺疼痛的脚,自言自语道:“我……我招谁惹谁了我?”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如果当初一个子弹解决她不就好了?做个坏人多轻松?我干吗要这么困难地做好人啊?我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我狂倒、狂晕,狂郁闷。 过了几天,新城突然约我,可辛西亚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就一直缠着我,不让我离开,于是我们约在了医院门口见面。 新城此次的目的,只是为了上次的事情向我道歉。我让她不用放在心上,也顺便跟她讲了我和海伦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也许只是不希望新城还对我寄托些什么。她听了我的故事,显得很是震惊,但是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她很欣赏我对感情的立场。此时的她,看起来解脱不少,毕竟她也了解了我和辛西亚也只是假戏假作而已。我也有感情,新城对我怎样,我怎会不知道?她回国时,还专门去玉佛寺求了开光的玉石送我,这份情意我怎会忘记?不过,我也实在不愿按照这个思路再想下去了,因为这样只会让我感到更烦闷。 新城知道了辛西亚的事情后,就提出要去探望她。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只是不晓得辛西亚会有什么反应。 “乔大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和辛西亚之间的心结,是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开的,难道你想让她一直都对你这样怀疑下去吗?” 新城说的没错,让她替我圆圆谎也好,省的辛西亚一天到晚对我疑神疑鬼的。再说,新城的性格也比较柔,两个人应该不会起什么冲突。 不过,我仍然有点不放心,对新城嘱咐道:“记住,等会看辛西亚的时候,就算她很任性、很无理,你也要多包容一些,毕竟她失去了记忆,就不要让她再受什么刺激了。” 新城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了,乔大哥,我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吧?” 两个人见面之后,我以为辛西亚会用情敌的方式来对待新城,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她们竟然越谈越熟。聪明的新城逐渐解除了辛西亚所有的疑虑,几天下来,两个人竟然成了朋友,时常粘在一起了。这样一来,我也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经常去医院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等警察找我谈话,可是至今都杳无音讯,我想他们应该是放弃了。虽然警方知道我和艾菲尔先生的关系,也可以推测出我和黑手党的关系,可是他们没有证据,总不能因为辛西亚的坠崖而硬赖到我身上吧?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警方现在没有出手,并不是不想拿我们,而是因为他们并不想打草惊蛇。这种斗智斗勇的游戏,时常都会上演,我已经司空见惯了,也见怪不怪了。 有天,我被中、美两位美女指派上街买水果,正当要交钱的时候,却抬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伊恩?这个混蛋,终于出现了,我全速冲了上去。 伊恩是个狡猾的人物,在街上极为小心,不住地警惕着四周。当他看到我向他追来的时候,也顾不上买的东西,随手一扔,撒腿便跑。我在后面拼命地追着,他在前面没命地跑着,还时不时地回头观察着我。一个人的霉运,有时是自己成就的,只见他慌不择路,自己给自己选择了一个死胡同。 他见没路可跑了,于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跟我讲起了条件。 “乔,我们……我们并无恩怨,你没必要这样。” 我一边走进,一边对他 说道:“杰克是你杀死的,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不……不,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我是被逼的,我无可奈何。”这一路跑来,他喘的不轻,“你看这样好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来平息此事。” 我嘲笑着答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缺钱。” “噢,对,没错,没错,你并不缺钱。”伊恩的眼珠飞速地转着,面带狡诈地说道,“或者……或者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讲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哼,笑话,你自己都已经穷途末路了,还能做些什么?你现在连逃命的能力都没有,还让我开条件?你当我是傻子吗?” 伊恩听了我的话,眼中闪出一道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三十一章 落网 伊恩一边说着,右手一边伸向了腰后。我早就知道他身上会携带枪械,于是迅速抽出了我防身的匕首,朝他的右手手腕掷了过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把老旧的手枪掉在了地上,伊恩捂着自己的手腕疼的不断地呻吟。 “乔,乔,我们需要谈谈。”伊恩边忍着疼痛,边向我说道。 哼,这个阴险的家伙,刚才还对我龇牙咧嘴,想要我的命,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竟然又换了另外一副嘴脸,怪不得他能这么长时间地为警方效力,原来他是这么狡诈多变。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 我走到伊恩的身边,收起了他那把破枪,又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上去一脚放倒了他。 伊恩仰倒在地,以为我要动手,急忙大叫:“乔,我们谈谈,我们谈谈。” 我蹲下身来,把弄着手中的匕首,对他说道:“我不想和你谈,不过也不想杀你。” 伊恩听了眼前一亮,以为有了希望,奸笑道:“对嘛,我们谈谈,你是有好处的。” “啊……” 话音未落,伊恩脸上的笑容忽然全消,并伴随着一阵惨叫。 我在伊恩衣服上蹭了蹭匕首上的血,说道:“你这么奸诈,我可看不住你,为了防止你再次逃脱,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伊恩疼的满脸的汗珠都出来了,但仍不住地质问着我。 “我是说过不杀你,可那是因为我要把你交给黑手党处置。伊恩,凡事不应该只怪别人,要不是你太狡猾,我又怎么会挑断你的脚筋呢?” 伊恩忿怒道:“原来你比我更心狠手辣!” 我冷笑着说道:“我只是挑断了你右脚脚筋,已经够仁慈的了,到了‘黑鹰社’,你就能真正地体会到‘心狠手辣’的含义了。” “黑鹰社”是“黑鹰社团”组织入会仪式和惩罚叛徒的秘密场所,除了几个核心成员知道它的所在,其余黑手党人均不知晓。每当有新成员要加入宣誓时,都是在核心成员的带领下,在夜晚带着眼罩去的,所以很大一部分成员甚至连它在纽约的哪个方向弄也不清楚。 伊恩是“黑鹰社团”的成员,当然清楚“黑鹰社”对待叛徒的残酷性,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立即大变,急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黑鹰社’?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有理他,给肯打了电话,让他马上带人过来。 伊恩一边在地上不断地挣扎,一边不住地向我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肯又是谁?你……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你想把我怎么样?怎么样?你说啊……” 没过几分钟,肯就带着四、五个人赶到了。他们不由分说,抓起伊恩就扔到了车上,而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黑鹰社”。 “黑鹰社”位于纽约西郊郊外一个废弃仓库的地下,这里人烟罕见、位置隐蔽,所以“黑鹰社团”就在此地的地下修建了如此重要的场所。“黑鹰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占地大概有七百多平米。从最开始的路口进来,迎面就是处罚叛徒的场所,再接着往里走,才是新成员宣誓的地方。一般来说,新成员都是在处罚叛徒的场所被打开眼罩的,一来,起一种威慑作用;二来,是想历练一下他们的胆量。由此可见,“黑鹰社”是一个非常严厉和严肃的场所,里面充满了肃杀之气。 “你的终点到了。”肯对伊恩说着。 他一把扯下了伊恩的眼罩,把他踹到了墙边。 伊恩不顾自己被踢翻在地,立即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在这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地方,就是令人发怵的“黑鹰社”。这里对于他来说,一生只能来一次,但如果再一次地故地重游,那么就注定,这里将会成为他们人生的终点。 “你们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啊。”伊恩大喊着,“我是被逼的,我是迫不得已的,这一切都是那帮警察让我干的,你们饶了我吧,绕了我吧……” 肯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伊恩的肩膀上,厉声道:“你害死了那么多兄弟,还想要回你的命?你这个狗杂种!说,把你的丑行从头到晚、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要是敢有一丝的隐瞒,你就试试看。” “我……我是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警察,可是我……我没想帮他们,我只是想借机打入他们的内部,好为‘黑鹰社团’提供消息,我对‘黑鹰社团’绝对是忠心的。”死到临头了,伊恩还是不断地厚颜无耻地为自己狡辩着,“你们千万不要上警察的当,不要冤枉了好人,互相残杀。” “该死的!”肯很响亮地甩了伊恩一个耳光,“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以为我们都是些傻子!” 肯一摆手,对后面两个手下说道:“把他‘挂’起来。” 所谓的“挂”,就是挂在墙壁的意思,但如何能“挂”在墙上呢?这就要借助于铁钩和铁链的力量了,说白了也就是中国古代的穿“琵琶骨”。这种酷刑,是先用铁钩钩住人的锁骨,然后再把铁钩的另一头,也就是铁链,固定在墙上。这铁链的固定也是有讲究的,长度既不能太长,也不太短,要按照正好的高度让受刑人只能用脚尖站立为适。受刑者被穿透锁骨后会疼痛难忍,这种切肤之痛让他们动也不敢动,而且必须用脚尖站立,否则全身的压力都拉在锁骨上,只会让他们更真实地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上帝啊……啊……” 伊恩被“挂”在墙上后,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以便减轻自己的痛苦。 “滋味不错吧?”肯冷笑着。 “你们赶紧……杀了我吧。” 伊恩断断续续的,疼得连说话都很困难。 “想死?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肯回道。 伊恩边呻吟边哀求着:“好吧,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就别再折磨我了。” “哈哈哈,还真是头倔驴。说,怎么就你自己?那些警察呢?你不是去投靠他们了吗?他们为什么不保护你?” 伊恩在肯的责问下,终于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事情败露后,我就投靠了汉斯,而他也调了几个警察保护我的安全。他说,只要我肯指证你们,他就会向法官求情,为我获得减刑。可是,可是有一天,我却突然听到他死亡的消息,于是,我趁那些警察没注意,就偷偷跑了出来。” “为什么?难道他死了,别的警察就保护不了你的安全了吗?”我在一旁问道。 伊恩垂头丧气地说道:“汉斯死的太突然了,有很多资料都没来得及上报,所以警局的高层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那些警察也不会真心真意的保护我。我留在他们那儿,不但生命没有保障,而且说不定到时会给我正常量刑,那我这辈子恐怕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了,所以我才逃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纽约?吃了豹子胆了?”我继续问道。 伊恩沮丧着回道:“我也想走,可是码头、车站……只要是能走的地方都被你们和警察盯上了,我是想走走不了啊,我只能先暂时留在纽约避避风头,可没想到,今天出来买吃的被你们发现了。” 我和肯相视了一下,这再狡猾的狐狸,最终也逃不过被擒的厄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伊恩突然问道。 肯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说道:“临死前,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我是‘黑鹰社团’的‘指挥官’。” 他看了看茫然的伊恩,又接着说道:“我倒忘了,你见过的最大的首领,恐怕就是‘一流士兵’了吧?告诉你吧,‘黑鹰社团’的最低级成员是‘士兵’,‘士兵’的上面是‘一流士兵’,而‘一流士兵’又由‘执行官’指挥,而这若干个‘执行官’,都要听从整个军团唯一的首领指挥,这个首领就是——‘指挥 官’。” “你……你竟然是‘黑鹰社团’的上层?……啊……” “没错。” 肯一边回答着,一边将烟头插进了伊恩受伤的锁骨上,疼的他大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在几桶冷水的刺激下,伊恩的思维又逐渐清醒过来。 “很好受吧?”我看着狼狈不堪地伊恩问道。 “那你……又是谁?也是黑手党成员?”伊恩问我道。 “乔跟我是同级,是‘老板’的‘护卫官’。”肯说道。 伊恩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这么重要,还能看到‘黑影社团’神秘的高层。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艾菲尔家族竟然派了这么大的一个人物来当卧底,就只为了抓到我?” “哐”,我狠狠给了伊恩一拳,紧接着,他一嘴血口喷了出来,由于身体受到了激烈的撞动,早已疼的龇牙咧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三十二章 生命的终结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我对伊恩说道,“本来嫌疑最大的是杰克,我们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你,可是你杀了他,反而暴露出了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世界是不允许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存在的。” 伊恩听了苦笑着,说道:“反正我是落在你们手上了,活不了了,来吧,给个痛快的,我也要去见上帝了。” “你不一定没有机会。”肯对伊恩说道。 伊恩显然不相信肯的话,哧鼻一笑道:“别逗我了,我既然来了这儿,就没想过会活着出去。” “不,不,不,你知道吗?我喜欢跟人打赌,尤其是这种‘命赌’。”肯笑得很开心,“怎么样?有兴趣吗?这可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 老奸巨猾的伊恩仍不放心,试探道:“你要赌什么?” “我听说,野狼很喜欢吃人,但能引起它兴趣的究竟是什么?有人说是人肉,有人说是人的内脏,那你说是什么?这两个答案任你选择,你挑完剩下的那个答案我留着,只要你能答对了,我就放你走。” “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伊恩似乎是看到了点儿希望,但是仍想确认一下,毕竟这是最后的一棵稻草了。 “你不想玩就算了,你以为我有很多时间和你聊天吗?” “我选……”伊恩生怕失去这次活命的机会,急忙抢道,“我选……内脏,我选内脏。” “哈哈哈……”肯大笑起来,“那我就选人肉喽。” 伊恩小心翼翼地问道:“答……答案是什么?” 肯双手一摊,说道:“我也不知道。” 伊恩霎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表情一变,问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打什么赌?你耍我?” 肯摆了摆手,说道:“当然不是,赌还是要打下去的。” “你都不知道答案,怎么打下去?” 肯笑里藏刀地盯着伊恩说道:“当然是先要论证一下喽。” 伊恩突然又觉得有了希望,激动地问道:“怎……怎么论证?” 肯一挥手,两个手下就推来了一个大铁笼子,铁笼里正趴着一只青灰色毛的狗,大概有两米长。不,不对,这不是狗,它尾巴是下垂的,是狼! “看见了吗?”肯对伊恩说道,“这种野狼,平常已经见不到了,这是我让人在原始森林中捕来的。自从进了‘黑鹰社’之后,就一直喂它人肉,你看,它的眼睛都是红色的,现在是非人肉不吃。” 这只野狼身长体壮、面目狰狞,红色的眼睛里透露着无比的凶光,似乎在不间断地寻找着自己口中的目标。我想,恐怕动物园中的老虎见了,都要惧它三分。 还没等伊恩反应,肯又接着说道:“一会我把你们关在一起,如果这只野狼先吃肉,那么就是你输了,你就要死在这儿;如果它是先吃内脏,那么就是你赢了,我马上放你走,决不食言。” 刚才我还在纳闷,肯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听他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看来,今天伊恩是指定要惨死在这里了。这个赌如果是伊恩输了,他必死无疑;如果是他赢了,一个被野狼吃了内脏的人,难道还能活着? 伊恩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也不顾得身上的疼痛了,大骂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我就知道我会死在你们手里,还跟我打什么赌!你们耍我……你们耍我……” 他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将到生命的终点,变得异常疯狂起来。 “哼哼,一会儿我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叫。”肯回头对一个手下说道,“给他一针舒服、舒服。” 我一愣,问道:“什么针?” 肯笑着回道:“是吗啡。我们先得给他缓解、缓解那要人命的疼痛,免得实验还没做完,人已经死了。” 我听了更加糊涂了,问道:“实验?什么意思?” 伊恩这时也不大叫了,虽然脸上布满了恐惧和不安,但也暂时安静下来,期盼着肯赶紧解答,看看我们到底要如何折腾他。 肯一脸邪笑,说道:“肉在表面,内脏在体内,如果这畜生懒,先开始吃外面的肉,岂不是对伊恩的答案很不公平?所以,为了我们赌约的公平性,我得先把伊恩的胸腔打开才行。这样一来,皮肉、内脏都露在外面,让这畜生自由的选择,这不是很好吗?” 肯说的平淡无奇,可在一旁听得伊恩却受不了了,他大喊大叫着:“饶了我吧,绕了我吧,呜……我不该背叛组织……不该背叛……你们饶了我吧……” 伊恩的哭诉和哀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注定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这时,一个手下戴上了胶皮手套,拿起了一把手术刀,朝他走了过去…… 我忽然觉得胸口一热,实在受不了这么恶心的画面,于是快步走出了“黑鹰社”。 从废弃仓库门口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晚了,天上的星星很大、很亮,夜色真是不错,只是正在我脚下进行开胸的事情,让我感觉有些不爽,胸口像是堵满了东西。其实,这种惩罚叛徒的场面我是第一次见到,想想都觉得恶心,一个胸腔被打开的人,本来已经够凄惨的了,现在面前还要对着一只随时都会扑过来啃内脏的野狼……黑手党杀人都是非常干净、利落的,可我从不知道还如此的残忍……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肯,不由地松了口气。 “怎么?受不了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问道:“解决了?” 肯点了点头,回道:“当然,知道我们谁赢谁输吗?” “我不想知道。”我回答着,突然一想,又问道:“狼不是都先咬喉咙的么?” “哈哈,原来你知道啊。没错,狼每次攻击人的时候,的确是先咬喉咙不假,不过这只经我调教后的狼,它只对人的内脏感兴趣。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到,一个活人被狼吃空内脏的感受。” 如果我现在正在吃饭,非把盘子扣在肯的头上不可。这么恶心的事情,做就做了,还一遍遍地说出来恶心我。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黑鹰社’还有狼?” “这也只是最近几个月的事,逮到这只家伙还的确费了不少劲儿,这可是狼中的极品呐。我想,这段录像,要是被放在电影中,票房的收入应该很疯狂吧?” 我厌恶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自从伊恩这颗钉子被拔掉之后,“黑鹰社团”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虽然我空闲的时间也很多,不过也不经常去医院了,哪怕是辛西亚打电话一遍一遍地催我,因为我还在忙着自己的一些私事。 上次去费城的时候,我曾找过我少时的朋友加西,可惜他已经搬了家,所以我让助手大卫派人在四处地寻找。如今的他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我真的十分想念他,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到他,因为没有加西,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天,大卫终于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他,原来他已经被拘留了。” 大卫叹息了一下,告诉我,加西的父亲在建筑工地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从高处坠落的物品砸中,身上重伤好几处,连颈椎都被砸断了,现在仍然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加西去跟工地的老板协商赔偿,哪知道老板不但不承认,反而还要诬告加西诈骗。加西气愤不过,于是在愤怒下,给了老板几拳头。这个老板跟警局的人很熟,于是联合了他们,一起把加西送进了监狱,从而也逃过了赔偿。 我本想过了这么多年,加西的一家能脱离从前的贫苦,可现在看来,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前进而更改过。加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能这样坐视不理,让他受尽欺负。 “马上 去找最好的律师,我不但要让加西平安出狱,而且我还要让这个老板身败名裂。” “是,我马上去办。”大卫答应着,然后想了一想,又问道,“不过,要让加西知道是你在帮他吗?” “不。”我不假思索地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他知道是我,可能会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在帮他。” 大卫边想边说道:“是啊,要不然让警方知道了,会很快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掌握到你的来历的,说不定还会把上次的绑架案顺便给破了。” 我接口道:“任何的疑惑,就像是被一张白纸蒙住了眼睛,一旦这张脆弱的白纸被捅破,那么就没有了一切秘密,万事皆休了。” 大卫正若有所思地听着,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叫道:“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好消息呢。” “怎么?” “是关于‘秦’的。” 第三十三章 仇人相见 大卫口中的“秦”就是我的爹地,虽然上次因为绑架的事情,我遭到了艾菲尔先生的严厉批评和惩罚,但我仍不死心。我不明白世界上,那么坏的人,为什么会生活的那么好、那么安逸?而好人,却总是得不到好报?于是,我暗中让人挤兑他的公司,我要让他也过过我以前在大街上流浪,吃不上饭的生活。 “这么说,是有进展了?” “秦的公司已经破产了,所有的钱都赔了进去,就连自己的住所都不得不以低价卖出去。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搬到了贫民窟。” “住所?” 大卫马上回道:“别担心,住所已经被我们买了下来。” 我听了,终于眉开眼笑了,这正是我所要的结果。一个人富有不容易,可是要他贫贱,却只需要很短暂、很短暂的时间。我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也不像从前那么压抑了。我想什么时间还要去费城瞧瞧,瞧瞧这可怜的一家人,哈哈哈。 “乔。” 这时,艾菲尔先生从屋外走了进来。 “艾菲尔先生,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艾菲尔先生点了点,答道:“刚接到意大利的通知,那边有一个紧急会议。” 意大利黑手党,是美国黑手党的“大后方”,而黑手党的最高领导人——“教皇”,又坐镇意大利,所以每当有了重大决策,黑手党的各个首脑都会云集意大利接受指示机宜。 美国的黑手党,是在意大利黑手党人播下的火种中建立起来的。意大利黑手党不但是她的庇护者、合作者,而且两者之间还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意大利黑手党作为美国黑手党的靠山,对于美国的黑手党可谓是有求必应,而二者间的配合又极为默契,彼此间互为对方成员的往来提供方便、庇护,更是“义不容辞”的分内之事。美国或意大利的黑手党成员,一旦在本国遭遇危险不能存身,大多都会逃往意大利或者美国,其原因就在于此。 每当艾菲尔出门,不管是近行或者远行,大多都是我在旁护卫,这次看来又要跟着他去意大利了。费城之旅对我来说,似乎又变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艾菲尔先生说着,“但是,乔,这次你就不用去了,反正肯和我一起去,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最近纽约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你还是和鲍勃留在这里吧,要多加留心。”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听命留下了。 我点点头,回道:“知道了,艾菲尔先生,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艾菲尔先生听后,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 大卫看着艾菲尔先生越走越远的身影,问道:“这么紧急的会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我开口道,“黑手党这么大的势力,难道还能让人连根拔起不成?” “嗯,也是,黑手党内聚集的都是精英分子,就算跟警察一对一的较量,他们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大卫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费城的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诶?艾菲尔先生一走,我不就可以去费城了吗?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我笑了笑,走到大卫跟前道:“后天一早,我们去费城。” “费城?艾菲尔先生不是不让你去吗?” “所以,要趁着他去意大利的时候。” 大卫担心道:“那鲍勃万一知道了……” “艾菲尔先生一走,鲍勃会接手所有的事情,到时候那么多的活,他还能顾上我?” 我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思量着,好不容易去趟费城,到了之后,总得做点什么吧? 第二天,艾菲尔先生和肯就搭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而我、大卫和四个手下,趁鲍勃不注意,也偷偷溜出了门,来到了费城。 现在,我就站在自家的门口,这座以前属于爹地的房子,如今已经变成了我的财产。当然,这座房屋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要把那女人的一家逼上绝路;二,是想来看看,在我离开这十多年的时间里,这个家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我想,他们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这个任他们欺凌的“眼中钉”,还能从这里把他们赶出去。我大笑着,这只是刚刚开始,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推开大门,我走到了院子,这里早已没有了花花草草的种植,剩下的只有满园的荒芜和杂草,也难怪,自己生存都困难了,哪还有心思去照顾这些植物?我冷笑着,带着隔岸观火的心情,穿过一条小的石板路,来到了房屋跟前。 大卫推开门,我们一行人走了进去,可眼前面对的,已经是个空屋了,屋中所有的陈设和东西都已被搬空,光秃秃的,很是空荡。这里除了屋子的格局,已经看不出来任何从前的痕迹了,可是我所经历的一切,却十分醒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在门后的墙根上,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杰作”。以前每次挨了打,受了委屈,我都会在这里用小刀狠狠地刻上一个痕迹,久而久之,这个痕迹越来越深,如今 都已经近二十年了,墙上的刻痕依旧清晰、深刻,从外面可以看的出来,里面的墙砖,恐怕都要被刻穿了。 突然,“啪”的一声响,打断了我的回忆,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这里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我的手下立即反应,两个人走出屋外,把住了出口;另外两个开始对屋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大卫则转身挡在了我的身前。 这个房屋的布局我十分清楚,在思索了几秒后,我一把推开了大卫,说道:“在地下室。” 储物间位于整个房屋的东北方向,平时放一些常用的物品。在储物间的一角,开了一个一米多长正方形的楼梯口通往地下,下面便是地下室,主要放一些不常用的工具。 我带人迅速来到了储物间,虽然地板上的木门是关着的,但我发现,身旁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却是打开的。这地下室既然开着灯,就必然有人! 这时,我的两个手下都掏出了枪。他们二人会意了一下,一个人迅速拉开地下室的木门,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了下去,紧接着,开门的那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有短短两秒钟的时间,我就听到一个女人“啊”的一声惊叫,我知道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我和鲍勃顺着木质的楼梯走了下去,两个手下的枪口正对在一个女人的脑门上。那女人显然十分惶恐,竟然被逼在角落不发一言。 整个地下室有二十几个平米,里面只挂着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当我凑近了去看那女人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在这儿再一次地遇见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和家人搬到贫民窟了吗?那她怎么还会出现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室里?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四周巡视了一下,发现在地下室的一角有一个破裂的瓦罐。我刚才所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这女人不小心碰倒瓦罐而造成的。在瓦罐的旁边,有四块被掀开的红砖,这就显得不同寻常了。这个地下室里,主要放着一些除草工具,所以地面直接就是泥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直到有一次,那女人下来拿工具,正好赶上下大雨,地下室里浸满了水,她大喊大叫又加撒娇,于是第二天,爹地就让人在这泥土的上面又铺了一层红砖。现在,这女人一个人在这儿鬼鬼祟祟的,难道她在这里藏了什么? 我走向那可恶的女人,发现她在心惊之余,两只手还背在背后,于是我说道:“把手伸出来。” 那女人光看我们的架势就已经心惊胆战了,很听话地伸出了手。果然,她的手里紧拽着 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我一把夺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各个银行的 存单,数额大概有两 百多万美元。“贫贱夫妻百事哀”,看来这女人很是了解,所以在生活很滋润的时候,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我想,爹地也许做梦也想不到这女人会如此地无情。她可以轻易地丢下他、丢下孩子和自己的家庭,携款逃跑。爹地的眼光,我实在不敢恭维,不过这二十年的目光短浅,总是要付出二十年目光短浅的代价,那就是他和他那叫做安迪的宝贝孩子一起度过悲惨的余生。 我晃了晃手中的存单,向那女人说道:“你的私房钱可真不少啊。” 她惊恐着,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可是我一生的积蓄,求你们留点给我吧;要不,要不你们都拿去也行,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第三十四章 结束 我蔑视着她,把存单一扬,撒到了地上,说道:“我可不喜欢你这些臭钱。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这是我家啊。”那女人回道。 “胡说,这是我刚买下的房子,什么时候成你家了?”我严厉地回道。 那女人一听,先是一愣,然后马上高兴了起来,说道:“啊哈哈,误会了,误会了。我原来是这家的主人,房子虽然卖了,但我忘了拿东西,所以就回来取了,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场,你们一定是把我当贼了吧?啊哈哈。” 这女人的闹剧可是真不少,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折腾,于是一挥手,让两个手下退了下去。 她以为大家的确是误会一场,于是急忙捡起了地上的存单,然后又展开了她那自以为很动人的招牌动作。 她满脸堆花,把手往我肩膀一搭,说道:“我说小帅哥,你是亚洲人吧?我也是,我是从香港来的,你看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呀。你啊,不但人帅,而且心也好,不像他们,”她指了指我那两个手下,“他们太粗鲁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我淡淡地说道:“西方人哪有我们东方人这么文质彬彬的?你就见谅一下吧。不过,要怎么赔偿呢?我把这座屋子送给你好不好?” “什么?”她吃惊地问道。 “这房子我不想要了,我不喜欢这里。” “可是,你不是刚买下吗?” “这房子算什么?钱我有的是,我不在乎。” 她一听,眼里立即泛满了铜光,摇着我的胳膊,撒娇道:“哎呦,我们东方人就是爽快,真是让我羡慕啊,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大方的弟弟就好了。” 这女人看到有钱人就直接贴上了,要不是我比她小近二十岁,她还想吞掉我吧?哼哼,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我没有回话,伸手慢慢解着她的围巾。 她娇嗔道:“哎呦,你干嘛啊,小帅哥,真是讨厌。” 她以为我对她有点意思,对大卫和后边的两个手下立刻变了脸,喝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笨头笨脑的。” 她见后面三人没反应,又对我撒着娇:“小帅哥,你看他们呀……” 这女人可真够无耻的,我冷笑道:“我不明白的是,这围巾到底是用来保暖的呢,还是用来遮丑用的?” 她一愣,随即问道:“你说什么?” 我猛然间抽掉了她的围巾,说道:“这‘丑陋的女人’还是很好看啊。” 她听了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你不觉的我们很熟吗?” “你是……”她看着我,突然间变得惊慌起来,“不是的,不是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认出我来了,虽然我现在已经长大,但仍有着少时的影子,而且我额头上的伤疤,是绝对跑不了的。 “继母,你好吗?” “啊?你……你真是秦天?不……不可能,他早就已经死了,就算没被饿死,也早就让人卖了,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显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你倒希望我这样,是吧?” “那上次绑架我的……” “哈哈,没错,就是我。”我指着大卫说道,“你这脖子上的刻痕,还是出自我们大卫的手笔呢。怎么样?觉得满意吗?” “你……你这个逆子!到底想干什么?”那女人对我大吼大叫了起来。 我笑着回道:“我干的事可多了,可不止这一点。绑架你和安迪的人是我;让你老公破产的人是我;趁机买下这座房产的也是我。总之,要把你们逼上绝路的都是我。” “你这个混账东西!” 那女人怒气冲冲,二话不说,挥起胳膊就朝我甩了过来。我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左手一挥,赏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女人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不由得火冒三丈,跳脚骂道:“你竟敢打我!你这个畜生!畜生!” 我大笑起来,说道:“是啊,我就是畜生,怎样?爹地不管我,妈咪也扔下了我,他们把我交给你这个狗东西抚养,你说我能好到哪里去?我是畜生?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 她听了气得直发抖,可也不敢再出手打我,毕竟女人的力气有限,而我也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秦天’了。如今,她落在了我手里,难道还真能占到什么便宜? 我冷笑着,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渐渐逼近了她。 她惊恐万分,大叫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你欠我的太多、太久了,现在也是时候还了吧?加上这些年的利息,不少了。” “你这个烂仔,可不要乱来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妈咪’,你还想造反不成?” “‘妈咪’?哈哈哈哈,说得也太冠冕堂皇了吧?你还真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了?你只不过是一个万人所指的情妇罢了。” 她倒退着,已经被我逼到了墙边,没有退路了。 “这把匕首可沾过不少血呢,今天给你用上,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我在她面前晃着匕首,“你看,这匕首还是带倒钩的,到时候一刀进去,再拔出来的时候,连内脏都会被带出来,所以这一刀子出来,不但会使创面扩大,而且还会使皮肉外翻,就算被送去医院,医生也救不活你。” 她看我要动真格,吓得已是六神无主,急忙乞求道:“秦天,秦天,好孩子,你不要这样。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我一回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扇着自己的嘴巴:“我让你对儿子不好,让你不好……” 我的心早已冷了,看着她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我只觉得可笑。 “没用的。”我冷冷地说道。 她听了这三个字,顿时愣住了,没等她反应,我的匕首已经插进了她的腹部。她痛苦的表情扭曲着,两手死死地抓住了匕首,不让我拔出来。这女人做了这么多坏事,求生的欲望还是这么的强烈,看来她根本就没有悔悟,刚才的乞求,也不过是多找个活命的借口而已。 我退后几步,对着匕首就是一脚,把整个刀刃都插了进去。那女人呻吟着,渐渐没了力气,顺着墙根软了下去。我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握紧匕首,往外一拉,匕首上的倒钩连肉带肠子都被一起拽了出来。“噗”的一声,鲜血急速涌了出来,喷了我一身。那女人顿时两眼一瞪,倒了下去,彻底玩完了。 多年以来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我似乎轻松不少,但她的死,已经不能再为我挽回任何东西了。 我脱下沾满血腥的西服,扔在了地上,然后对后面两个手下说道:“把这些红砖掀了,挖个深坑把她埋掉,然后铺上红砖,再浇上水泥,我要让她永生永世都留在地狱,无法再接近这个世界。” “是。” “我和大卫先回纽约,你们处理好现场再回去。” “是。” 下午,我和大卫便赶回了纽约,“无巧不成书”,刚要进房,却迎面碰上了鲍勃。 “乔,你去哪里了,一天都没见到你。” 我很平静地答道:“和大卫去赌场转了一圈,怎么,有事吗?” “到没什么事,只是你和伯德夫人都不在,把我闷坏了。” “海伦也出去了?去哪里了?” “说是一个加拿大的同学过来旅游,所以给同学当导游去了,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说道,“不过,很抱歉,鲍勃,我刚回来,也有点累,你还是自己玩吧。” “噢,上帝啊,你就不能陪我说会儿话吗?”鲍勃看我理也不理地往房间走去,在身后不停地叫我,“嘿,乔,一会儿都不行吗?” 噢,好巧啊,我关上了房门惊叹道,不过不管怎样,眼前总算在鲍勃的眼皮底下过了关。我从冰箱里拿了瓶易拉罐,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突然发觉辛西亚好久没有联系我了。以前,她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罗嗦个半天,可最近怎么就断了联系呢?难道她恢复记忆了?不会吧!我赶紧拨了个电话给医院,可是护士告诉我她已经出院了。我又急忙给新城打了电话,听到辛西亚没事,这才安下心来。原来辛西亚已经在几天前出了院,本想我会去接她,但满心欢喜的希望却落了空,真是气大了。新城说,辛西亚现在和她住在一起,让我有时间赶紧过去看看她。我了解后,也顾不上休息,便立即开车去了新城的住处。可辛西亚见到我,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就接上了火。 “我的忙人先生,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连我什么时间出院都不知道,我的死活你根本就不关心!” 我虽然也委屈万分,但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地给辛西亚赔着不是,可她哪里听得进去,没等我细说,便把我推出了门外。 第三十五章 交易 辛西亚生气地说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许你的心早已飞到了别人的怀抱。” 房子的外面就是街道,我站在大街上说尽了好话,可仍不顶用,这人来人往的,真是让人尴尬。这时,突然有辆货车急速开了过来,我忙着解释未曾理会,辛西亚见状一把将我拽了过来。我和辛西亚撞到了一起,看着怀中万分委屈的她,顿时感慨万千。这相似的、惊人的一幕,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在悬崖边上,她也曾迅速地出手拉过我,这让我至今仍感动着,可如今,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概念。 “你怎么样?没事吧?”辛西亚紧张地问道。 我笑了笑,凑近她耳边说道:“你还是这么关心我。” 她听了,气呼呼地一把推开了我。 “辛西亚……”我叫道。 “等等。” 她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自己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西亚,怎么了?你不会是在想,怎样惩罚我吧?” 她盯着我看了好久,然后问道:“乔,你真的爱我吗?” 我一愣,这女人又哪根筋不对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回答我。” 她说的很平静,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我想,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也难怪,像我这种说来就来,说走便走的人,任何女人都会觉得不可靠的。 “为什么不说话?” “我……” 我真的是很为难,既不想违心,又不想再这样欺骗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太窒息了。 “你说啊。” “这还用问吗?乔大哥当然是爱你的了,要不然也不会和你解释那么多。” 这时,新城从房里走了出来,替我解围。 她走到辛西亚的身边,说道:“辛西亚,乔大哥确实很忙,这我可以帮他作证,况且人家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嘛。” 辛西亚深深地看了我几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最后推脱道:“我有点头疼,先回屋了。” 说完,便扔下我们,径直回房了。 新城转过来安慰我道:“乔大哥,别着急,她还没消气呢,过几天就好了。” “我不着急,只是有些厌倦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要不干脆,我直接跟她说分手,这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新城听了我的想法,立即劝阻道:“这怎么行呢?虽然辛西亚已经出院了,但她终究还是个病人啊。你这样一说,万一刺激了她,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乔大哥,你就忍耐一下吧,我们至少要为了她的病情考虑啊。” 新城说的没错,我的确应该为辛西亚着想。乔,你跟一个弱女子较什么劲啊?我大喘了一口气,继续加油啊,这场戏我是主角,自己怎么能缺场呢?为了避免尴尬,大不了少来几次好了。说不定过几天,辛西亚实在受够了我这种“忙碌”的人,主动和我提出分手,那一切不就都解脱了? 几天后,艾菲尔先生和肯就从意大利回来了。会议的内容其实也没什么,都是黑帮生意上的事,还有就是让各个“老板”小心提防,因为最近国际刑警组织又加大了对黑手党的围剿力度,已经有很多成员被捕了。我在一旁听着,心想:说来说去,也没有我要注意的事情啊。在大后方就是好,只要保护好“老板”,也不用操心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艾菲尔先生,今天出去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去看个朋友。”我来到艾菲尔先生的房间,问他道。 “哦,不,乔,我最近没有外出的打算。你如果有事,尽管去办好了。我要找你,会让鲍勃打电话给你的。” “好的。” 我看到肯在一旁擦枪,问他道:“怎么?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肯只顾着擦着他的枪,低头答道:“一会儿有个交易。” “交易?” 艾菲尔先生在一旁说道:“是和‘珠宝挖掘者’的交易。” 我惊奇地问道:“就是那个神秘的珠宝商贩?” 肯抬起了头,答道:“没错,就是他。” “珠宝挖掘者”是一个珠宝商的绰号,他专门从事黑道珠宝的交易。他真正的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不过这个“珠宝挖掘者”的称谓倒是名满黑道。黑道上的珠宝,不管是从什么渠道来的,只要是上等货色,他一律照单全收。他的买家,大多都是那些富豪大亨们,因为这是他们显富斗财的手段之一,越是稀奇珍贵的珠宝,就越能显示出他们的身价。虽然这些珠宝都是靠偷盗、抢劫等不光明的手段得来的,但那些富翁并不介意。“物以稀为贵”,他们反而以此为傲,互相攀比。 “你和他有联系?”我问肯道。 “当然,我们一直保持着单线联系。你要知道,在珠宝方面,他可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买家。” 哦?听肯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见见他。今天本来打算去看辛西亚,不过我也正为此头疼呢,这样看来,还不如去见见这位神秘的珠宝大王。这么大的手笔,我倒想见见他究竟是什么尊容。 我继续问道:“要去交易什么珠宝?” 肯边装着子弹,边答道:“三年前‘拉美耶’珠宝行遭劫的所有珠宝。” 哇,这次交易的确是很有看头啊。这个劫案,当初是我们“黑鹰社团”一手策划的。当时,“黑鹰社团”的成员一共从这家珠宝行劫走了价值上亿美元的珠宝,曾经轰动一时。当时,碍于警方的压力,这批珠宝一直未能出手,如今三年过去了,浪头也息了,也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我掩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截了当的对肯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满以为他会很高兴地答应,但没想到他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一个人能搞定。” 我一听便火大起来,反问道:“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什么都做的来吗?难道你有三头六臂或是金刚不坏之身?我只不过想见见这个‘珠宝挖掘者’,难道还能拖你后腿?” 肯一摆手,说道:“哎,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说你要忙的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艾菲尔先生听了,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乔,你怎么和个孩子一样固执啊?你不要总欺负肯。” 他转头又对肯说道:“既然乔想去,就让他去吧。这次交易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乔的身手这么好,他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乔,回去收拾一下,十五分钟后出发。” 交易的地点是一个废弃的集装箱码头,看样子这里已经荒芜很久了,周围杂草丛生,郁郁葱葱的,足有一人多高。码头周围安静地出奇,竟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只能听到我们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按照往常交易的习惯,我们提前来到了现场,布置好人员的定位,然后就只等着“珠宝挖掘者”的出现了。 我讨厌这等人的场面,再加上最近有些疲劳,于是自己钻进了仓库,爬到一个集装箱的箱顶上小憩起来。这箱顶上视野开阔,视线又好,躺在上面也挺舒服,又何必和他们一样在仓库门口苦苦守候呢? 由于太过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在箱顶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突然,“砰砰”的几声枪响把我惊醒了,没等我反应,紧接着又是一阵阵激烈的枪声。坏了,出事了,难道我们遭了那个“珠宝挖掘者”的暗算?我“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朝仓库外看去,但不知道是谁关上了仓库的大门,我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枪声很乱,至少有三种不同的枪械,等等,怎么还有警枪的声音?正想着,仓库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肯和几个手下跑了进来。在开门的一霎那,我 看见门口死尸遍地,有我们的人,也有不认识的人,或许是“珠宝挖掘者”带来的人。 “快,把大门关上。”肯朝手下大喊着。 我立即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问肯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珠宝挖掘者’耍了我们?” 肯急冲冲地回道:“不是,他被警察跟踪了,自己并不知道,所以也连累了我们。可惜了,这样一个大人物,竟死在了警察的枪口下。乔,外面抵挡不了多久了,我们赶紧从后窗出去。” 从仓库的后窗跳出去,外面是整片整片的草丛。这里虽然给了我们很好的隐身,但由于杂草太高、太密,我们既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分不清方向,只能像一群无头苍蝇似地在草丛中乱窜。妈的,在黑道混了这么久,还从没这么狼狈过。我在前面一边带路,一直祈祷,千万别背的像鬼打墙一样又跑回原地。 第三十六章 突发状况 我们在草丛中一路狂奔,子弹的“嗖嗖”声不停地在耳边呼啸着。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手下都相继倒了下去,没几分钟,就只剩下了我和肯一前一后地跑着。突然,身后的肯大叫一声,一下子扑倒在地。我急忙跑了过去,发现子弹打中了他的腿弯。我顾不上说话,一把扶起他就往前跑,可刚跨了一步,肯便“啊”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妈的,这枪中的真不是地方,影响了肯的行动。 “快,我背你走。”我大喊着。 肯一把推开了我,苦笑着道:“你还能背得起,比自身还重的重量吗?你走,别管我。”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小子,这跟贪生怕死没关系。” 哎呦,这个肯真是欠揍,要不是看在事情紧急的份儿上,我真想好好地揍他一顿,不过此时此地,也顾不上跟他废话了,我走上前去,一把架起了他,谁知他竟然恼怒了。 “混蛋,我让你走没听见吗?不用管我。” 我顿时也火了,吼道:“‘黑鹰社团’的规矩——祸福同担,你不知道吗?我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着这里的。” 肯见我执意不走,抬手把手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那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吗?” 我大惊,问道:“你干什么?” 这关键时刻,他还如此固执,是不是疯了? 肯显得有些激动,骂道:“如果我死了,那你也不必遵守这些该死的规矩了。” 我简直要跳高了,厉声道:“你以为只是规矩的问题吗?别把我想的那么狭隘。” 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道:“乔,如果我伤在别处,我肯定会在你的协助下逃生,可我现在腿弯中弹,别说是走,就是站也站不起来。这就是我的宿命,上帝需要我了,你就放手吧。与其拖累两人,还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我确定此时的肯和以前的肯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一样的坦诚,一样的铮铮铁骨,一样的义盖云天,只因为我当时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以致对他产生了误解。为什么偏偏在这生死关头,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要这么迟?为什么连一点改过的时间都不给我?我懊悔以前和肯针锋相对,我懊悔以前对肯所有的不明智举动,可是,有的遗憾,却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了。 肯看我难过,勉强地笑着道:“别这样,乔,以前的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看,我们虽然平时经常起摩擦,但现在大敌当前,不是一样同心同德吗?我欣赏、佩服你的为人,我从不后悔与你称兄道弟。” “大哥。”我热泪盈眶了,“对不起,我以前好傻,我……” 没等我说完,突然肯急促道:“不好,他们追上来了,快走!” “大哥。” “照顾好海伦。” 这是肯最后的请求。 “我会的。” 我边说边往倒退着,不住涌出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我用衣袖擦了擦泪水,把肯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脑海,转身奔了出去。 没跑多远,只听后面“轰”的一声,肯引爆了身上携带的几个手雷,与追上来的警察同归于尽了。爆炸的火焰就着杂草,“呼”的一下着了起来,在我和警察之间建立了一道安全的屏障。我强忍着悲痛,一路狂奔,极力地想忘掉脑中的记忆,我不希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十个人出去,如今只有我一人回了家,实在是太过凄凉。当我把情况告诉艾菲尔先生的时候,这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差点昏厥过去。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丹尼斯,可现实的残酷,又让他断送了肯。 他踉跄了几步,一下子坐倒在办公桌前,但仍坚强地嘱咐我和鲍勃,此事不要让海伦知晓。 我从未受到过如此大的失败,再看看艾菲尔先生悲痛欲绝的模样,真是羞愧难当。 我低头说道:“对不起,艾菲尔先生,都是我不好,没能救得出肯。他腿部中了枪,为了不连累我……” 艾菲尔先生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讲话,说道:“乔,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别再抱怨自己了。我会把这笔账,记在那些该死的警察身上的。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所以我一定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艾菲尔先生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只要有了他的首肯,我就可以为肯报仇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艾菲尔先生,我现在只需要卡洛斯的情报,随时可以出发。” “鲍勃,让卡洛斯立即着手调查。”艾菲尔先生说道,“传我的‘黑鹰令’,作废以前肯与下级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后由你暂为传达。” “是,‘老板’。”鲍勃答道。 “黑鹰令”是艾菲尔家族“老板”独有的指令,虽然“指挥官”大多都是“老板”的亲属,关系密切,但是为了预防背叛,必须要有这样一个指令,来巩固“老板”的地位,使其不被手下架空。 艾菲尔先生对鲍勃说完,又转头对我道:“乔,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件事要如何进展,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到时我会通知你的。” 艾菲尔先生果然是黑道精英,在盛怒和悲伤中竟能如此镇定、理性地下达指令,真是让我佩服万分。现实中,大多数人在愤怒中,都会拔刀便上,所以他们也只能作为地痞、流氓存在,而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有头脑的领袖。 艾菲尔先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既然发了话,那肯定是要着手准备了。我估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那些该死的警察,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现在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肯,放心吧,再过不久,我就会用他们成倍的数量来祭奠你。 事后,我们曾派人偷偷地勘察过现场,可令人痛心的是,肯已经尸骨无存了。我不知道当时他究竟带了多少手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所有的手雷都炸了,所以才造成了那么大爆炸场面,而这个目的却只有一个——有效地切断追来的警察,让我能够顺利逃出。为了避免引起警方的注意,我们竟连空墓都不能为肯筑起,不由让人倍感难过。我发誓要替他报仇到底,要让那些警察付出惨痛的代价。还好海伦这几天一直在陪她的同学到处旅游,早出晚归的,并未察觉到什么。这样也好,至少她不必像我们这样,来体会这种痛彻心扉的伤痛。 “喂?”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乔大哥,不好了,辛西亚不见了。” 是新城。 我疑问道:“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只听新城在电话一头着急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晨去她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她不在,而且背包也不见了,床都是凉的,好像昨晚就走了。” 辛西亚这时候给我添什么乱啊?我不由有些怒火。 “你四处找过了吗?” “乔大哥,我在住所附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所以才给你打电话了。” “好,我知道了。”我皱了皱眉,对新城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吧。” “那,那辛西亚会不会有危险啊?”新城在一头问道。 “不会的,放心吧。” “那好吧,乔大哥,如果你有什么消息,要记得告诉我啊。” “知道了。” 和新城通完电话,我心里突然有种落空的感觉,让人很不踏实。辛西亚为什么要走?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万一她恢复了记忆,又不在我的掌控之中,那事情可就相当严重了。 “大卫。”我大喊道。 “在。‘护卫官’,有事吗?”大卫随即从房外跑了进来。 我面向着窗口,说道:“也许,我犯了一个大错。” “大错?”大卫疑问道。 “ 在森林,被肯打晕的辛西亚……” “辛西亚?”大卫想了想,“哦,就是那个被砸死的女人啊。哎,不对啊,怎么会是打晕呢?她不是死了吗?” “她还活着。”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被人救了,我在医院里遇到了她,不过已经失忆了。我当时心软,一时犹豫,竟没有灭口。” “现在她人在哪里?我去干掉她,不就没事了?” 我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不见了。” “不见了?”大卫诧异道。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后果不堪设想。大卫,我会因为这件事,给艾菲尔家族带了大难的。”我忽然转过了身子,对他说道,“你马上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她。如果反抗,就……直接做掉她。” “明白,我这就去办。” 我递给大卫一张和辛西亚的合照,这是在医院花园里用手机拍摄的。本来只是虚与委蛇,应付差事的照片,想不到今天,却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第三十七章 复仇1 卡洛斯的效率很高,没过几天便送来了我需要的情报。原来,上次行动的总指挥是纽约警察总局的督察——塞伦•;哈特。这个人从事警务工作多年,对于反黑有着很多的实战经验。以前曾在芝加哥警局任职,不过从去年起就被升迁到纽约警察总局了。他的升迁是踏着黑社会的血迹一路走来的,在芝加哥,他可以肆意妄为,不过在纽约,任何人也得先问问“黑鹰社团”的意见。 “乔,你对这个案子有把握吗?”艾菲尔先生问道。 “不管有没有把握,我都会为肯报仇。” 我在做某件事之前,从不会提前夸口或者保证如何如何,这是我的习惯,一种不自傲的习惯。这也是艾菲尔先生从小教导我的,他说一个有能力的人,绝不会靠嘴上的功夫来证明自己。 “好,乔,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全权处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不会过问你的计划和过程,我只想得到,我想得到的结果。” 艾菲尔先生虽然故作坚强,但仍然掩饰不住他黯淡的眼神。他心里很清楚,此时他必须撑下去,责无旁贷。 我坚定地答道:“放心,艾菲尔先生,你要的结果也正是我要得到的。” 即将进行的,是针对警察的一系列报复: 三月四日,纽约西街警局遭到数枚手榴弹袭击,造成两名警察死亡及四名人犯受伤。 三月五日,西里克警局的两名巡警遭到不明武装人员袭击,无一生还。 里加尔警局的三辆警车被安装炸弹,造成七名警察死亡。 三月六日,为外宾护航的警察部队遭到不明武装人员的手雷袭击,五名警察当场死亡,数人受伤。 “‘护卫官’,下次轮到哪拨警察?”大卫问道。 我呷了口咖啡,答道:“先告一段落吧,警方对目前的状况已经加强了警戒,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吃亏的。” 大卫似乎仍不过瘾,问道:“那就这样了?” “当然不是。”我站起身来,已经习惯了这种运筹帷幄的生活,答道,“接着,我要彻底地把这些警察给调动起来。” “怎么调动?” “多派些人手在这个城市不停地制造事端,杀人、放火、绑架、勒索……什么都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让警方不断地出警,警报四起,一来让纽约的市民感觉到,其实他们周围的治安并没有想象中的好,他们是生活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的;二来,我们要让警察在市民不停抱怨的压力中,处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让他们整天活在烦躁和疲惫之中,紧张万分、手足无措。” 大卫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这就是所谓的‘攻心’战术吧?我们的人只要在警察到来之前跑掉,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既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又给警方增添了无形的压力。” 计划就如此进行了,三个星期下来,警方被我们弄的混乱一片,人仰马翻。他们顶着市民的指责,还要不停地接警、出警。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警车川流不息,好不热闹。这时,我盼望已久重头戏也要开场了。 纽约警察总局是一幢多层建筑楼,长度很大,但高度只有三层。它的斜对面,是一幢十六层的商务写字楼。这座大厦的天台高度适中,在进行枪战时,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的行人,而且又利于隐蔽,是个绝佳的射击位置点。从上周开始,我就已经在这座大厦的天台上密切注意警局的动向了,最后的报复地点之所以会选在这里,也是因为纽约警察总局参与了上次案子的缘故。 通过一个星期的观察,我发现督察塞伦的出勤异常地准时。他几乎每天在手下的陪同下,都是在差一、两分钟八点的时候准时到达警局。我按照这种规律,制定了一套缜密的计划。 通过卡洛斯,我们联系到了在警察总局的卧底,时间定在三日后,到时他会携带定时炸弹分别装在警局的各个方位,爆炸时间定在八点零五分。 三日后,我提前两个钟头到达了大厦的天台,因为我要亲自见证塞伦的下场,为肯报仇。我拿下背着的黑色琴盒,平放在地上,一按弹簧,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把尚未组装好的m25狙击步枪。 m25狙击步枪是由m21改进而成,全长1125毫米,弹容20发,枪重4。9 千克,最大的有效射程为900米。这种轻型狙击枪,大多配备在美国的特种部队里。与其它狙击枪相比,m25有着独特的消声器,使其在安装后,仍然有着比较高的射击精度,是城市巷战狙击步枪的首选。 我拿出盒子里的枪械零件,先擦拭了一遍,然后开始组装。这时,有人开始敲天台上的门。 “咚咚”……“咚咚咚”…… 是自己人! 我放下了警惕心,说道:“进来吧。” 随即,门被推开了,大卫背了个麻袋走了过来。他来到我面前,把麻袋扔到了地上,然后解开口子,倒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 我看着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问道:“下药了?” “是啊,怕他们大哭大闹,所以一劳永逸。”大卫答道。 我一边装枪,一边问道:“其他人呢?” 大卫抹了一下脖子,说道:“无一人漏网,全部‘咔嚓’。” 我冷笑着点点头,活捉了塞伦的两个孩子,杀死了他的所有家人,也算是完成计划的一小部分了。 “大厦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 大卫告诉我,他已经按照计划都部署好了。我们的人现在都到位了,七点四十五会准时切断这里所有的电源,封闭整栋大厦。到时,他们会把大厦里的人尽可能的集中到一起,以方便控制。因为是写字楼的缘故,所以大厦内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尤其是遇到上班的高峰期,所以如何要切断外面与大厦的联系,保证大厦里的人员无法逃脱,就是我们所要控制实施的了。 大厦的一层是一个大厅,没有写字间,这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方便,到时我们会在双扇大门的门后安装上分离式炸弹,以保证警方冲进来的时候,有效地增加他们的伤亡率。因为不能乘坐电梯,所以从二楼开始,整个大厦唯一的逃生路口就是安全楼梯,当然我们也会在安全楼梯的门后装上分离式炸弹,用来喝阻大厦中想要逃跑的人员。 分离式炸弹的原理跟地雷有些相似,两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盒体组成一个炸弹,分别固定在双扇门的两侧,中间有一条很细的金属线相连。当门被推开时,细细的金属线就会被扯断,从而造成炸弹的爆炸。 大卫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他心思比较缜密,从未出过大的纰漏,听他这么一说,大厦内部我倒是安心了。 “外面呢?都安排好了吗?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如果有人不经意地推开了大厦的大门,引爆了炸弹,对面就是警局,警察会马上赶来,这会提前打乱我们的计划的。” 虽然有些事情我不必亲自去做,但在即将行动之前,我还是要了解到每个细节的。因为往往一个细节的败坏,会直接影响到大局。 大卫答道:“我已经在大厦外安排了假冒的‘保安人员’,到时会以大楼被反锁为由,阻止其他人入内。” “大厦里的人,与我们无关,我不想滥杀无辜。” “当然,炸弹是用来对付警方的,至于大厦里的工作人员,我会事先提醒他们。不过要是有人不相信,非要硬闯,自寻死路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大卫边说边从口袋里取出一瓶纯净水,猛的倒在了两个孩子的头顶。两个孩子受到冷水的刺激,逐渐清醒过来。其中一个小男孩,看到我们两个陌生人,顿时大哭起来,哭着、喊着要回家。 我讨厌听到孩子的哭闹声,不由心烦起 来,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混蛋,给我闭嘴!” 虽是疾言厉色,但那小男孩根本不理,仍旧哭个不停。这时,大卫一个耳光甩了上去,把小男孩打倒在地。 “小杂种,聋了?没听到让你闭嘴吗?” 小男孩爬了起来,先是一愣,随即又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叫声刺耳。大卫接着上前又是狠狠的一记耳光,打的小男孩嘴角直流血。这下他可老实了,吓得直哆嗦,不停地抽泣着,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真是个贱骨头,我看着小男孩满脸的眼泪、鼻涕,对大卫道:“你可真有办法啊。” 大卫狠狠地瞪了小男孩一眼,说道:“要是再敢哭,就直接打到你死!” 我从身旁的琴盒里拿两根一米多长的绳子,丢给了大卫。 “一头绑住他们的双手,另一头栓在天台栏杆上,注意绑结实点。” 第三十八章 复仇2 大卫不明白我的目的,问道:“难道这两个小崽子,还能跑了不成?你看,他们都吓得浑身哆嗦了。” “照我的话去做。” “喔,好吧。” 大卫答应着,开始捆绑那两个孩子。 我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是时候了。 “绑完了你就下去安排吧,记得要在门后多固定几个炸弹,威力越大越好。”随即一想,又问道,“你现在身上还有炸弹吗?” 大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两颗。 “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不够用,我再下去拿几个。” “不用了。”我接了过来,说道,“你走之后,我会把天台的门也装上炸弹。” “‘护卫官’,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不必你亲自动手。” 说完,大卫便要上前抢回那两颗炸弹。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大卫。”我阻止道,“我是要从天台里面把门封死。” 大卫听了一愣,随即问道:“那……那你要怎么出来?” “我不出去。” “什么?”大卫大吃一惊,“难道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吗?到时这里所有的出口都会被封死的,你没必要留在这里跟那群家伙拼命!” 大卫以为我要留在这里跟警察同归于尽,紧张的大惊失色,急忙劝阻我离开。我看着他那激动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把我拖下楼去,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卫看了直发愣,脸上没了任何表情,茫然地看着我,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对付几个臭警察,我还需要把命搭在这里吗?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担子很重,要协助艾菲尔先生,还要照顾海伦,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命交待在这里的。” 大卫听我这么说,终于放了心,长吐了一口气,但仍不解地问我如何脱险? “走不通路,我还可以飞啊。” “飞?飞天?”大卫更加疑惑了,但仍然不放心,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留在这里吧。”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我把他推到了天台门口,说道,“安装完炸弹后,你们立即从地下停车场逃走,记得在大厦北面第二条街上接我。” “好吧,愿上帝保佑你。” 我笑了笑:“有事电话联系,不要再上来了,小心我的炸弹把你炸飞了。” 大卫下楼之后,我把两个分离式炸弹装在了天台的门上,然后走近了两个孩子。我从口袋掏出一枚胶囊大小的微型炸弹,掐住男孩的脸腮,把炸弹扔进了他的嘴里,再把他的下巴猛然一抬,一颗炸弹就这样下了肚子。两个孩子虽然都吓得哭了起来,但是都尽量不发出声响,看来大卫这一狠招,还真是立竿见影。 我不去理会他们,径自来到了琴盒旁,取出一双黑色皮手套戴在了手上,然后拿起身旁已经组装完毕的狙击枪,“咔”的一声,把瞄准器装了上去,从瞄准镜里往远处一瞄,一切ok。 我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三十五分了,于是走到栏杆边,找到位置点,架上了狙击步枪,等候塞伦的出现。警局内外如常,门口还有几个警察抽着烟聊天,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噩运。 七点五十,大卫等人已经撤出去了。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我神情专注地盯着瞄准镜,不想遗漏任何复仇的机会。 差三分八点的时候,塞伦的车出现了。他和他的两个手下下了车,正打算进门,我“砰”、“砰”两枪,放倒了他的手下。塞伦显然大吃一惊,急忙闪到了警车的一侧,靠着掩体搜寻着子弹打来的方向。门口聊天的警察见状,也纷纷拔出手枪,向四周张望着、瞄准着。由于我枪上装着消音器,所以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到我的位置,有的躲在建筑物后,有的竟然躲在了我能可以轻易瞄准的地方,但该死的塞伦却一直趴在车的侧身,看不见他。我沉稳的几个瞄准,很容易地又击中了几个还未摸清头脑的警察。这时,他们终于发现了我,而警局内又跑出了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一齐对准了天台,子弹朝我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我急忙向后退了几步,马上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随即,楼底的枪声也停了下来。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塞伦的号码。 “塞伦•;哈特。”我说道。 他接起了电话:“你是?” “怎么?你现在还趴在车底吗?” 他听了,立即警觉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冷笑着,没有回答,把捆着双手的两个孩子从天台上扔了出去。这两个孩子被吊在大厦的顶端,看着下面几十米高的地面,吓得大哭起来,哇哇直叫。 “苏迪,杰瑞……” 我从话筒里听到塞伦在喊两个孩子。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的孩子?你想怎么样?” 塞伦在电话那头质问着我。 我走到栏杆边上,向楼下看去,几个警察正偷偷摸摸的准备冲进大厦,解救人质。 我严声喝道:“让你的手下滚远点,只要他们进了大厦,我就立刻将你的孩子扔下去,不信你就试试,塞伦督察。” 我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塞伦没敢反驳,挥着手,把几个警察喊了回来。 “你想怎样?”塞伦问道。 “你杀了我兄弟,我要你偿命。”我冷冷地回道。 “谁是你兄弟?” “前些日子,你不是刚立了大功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塞伦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是‘珠宝挖掘者’的人?” 看来,他们当时只是盯上了“珠宝挖掘者”,但并不知道跟他交易的一方是谁? “不管怎么样,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转过了话题,“如今,你的亲人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孩子,所以你要更加珍惜才是。” “你什么意思?”塞伦紧张地问道。 我冷笑着:“我说,你的亲人就只有这两个孩子还在世上了。如果你还有命的话,回家看看就明白了,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狗东西,你把他们怎么了?怎么了?”塞伦大声咆哮着。 “你敢骂我?” 我被他激的恼火起来,对着塞伦的右膝盖骨就是一枪,只听电话里“啊”一声惨叫,塞伦便瘫倒在地。当初肯被流弹打中了腿弯,如今,我加倍——要让塞伦尝尝膝盖骨被打穿的滋味。 这时,我看了看表,还有十秒钟的时间安置在警局内的炸弹就要爆炸了,我对着电话讲道:“八、七、六……” “什……么?”塞伦不明所以的忍着剧痛问道。 还没来得及等我回答,“轰……轰……”几声巨响,整个警局都快被炸飞了,熊熊的浓烟直冲天空。警局内的警察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死路一条,只见靠近门口的警察立即被气浪顶飞了出去,当场就没有再爬起来。这时,警局内外像是炸了锅,吵闹声、惨叫声。。。。。。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塞伦在自家门口从没吃过这样的亏,趴在地上不停地大骂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想必明天的头条会挂满整张报纸。我得意的笑着,怪不得人人都想报仇,原来报仇不但可以安慰死者,还可以让自己沉重的心情变得如此轻松。 我得意的看着塞伦,命令道:“塞伦督察,拿起你的手枪,对准你的左膝盖。” “什么?见鬼,你说什么?” 塞伦咆哮着,眼前所遭受的一切已经使他暴跳如雷了。 “你这家伙的脾气可真大。” 我一边调侃着,一边拿起匕首,“噌”的一下,在他女儿苏迪的脸上划上了一道深深的血口。苏迪顿时疼的大叫起来,也忘记了高空的恐惧,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妈妈。 “苏迪……”塞伦在下面大喊着,“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女儿!” 我皮笑肉不笑的最后一次提醒塞伦道:“我说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 无计可施的塞伦终于没了脾气,想了想,然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膝盖。 “开枪。”我冷冷地说道。 “你要保证不伤害我女儿。” 塞伦竟然想和我做交易?这怎么可能?人质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我拒绝了塞伦:“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讲条件。”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匕首移动到了苏迪的脖子上。 “不要,不要……” 塞伦大喊着,生怕我动了手,为了救他女儿只能硬着头皮开了枪。我见状,正要大呼过瘾,突然一颗子弹贴着我的头皮打了过来。我蓦然一惊,才发现这帮警察里竟然还有高手。我刚才要是再稍微动几厘米,恐怕就要承受脑壳被射穿的命运了。我暗骂着,都这个节骨眼了,你们竟然还敢放我的冷箭?虽然电话里,我听到塞伦在大骂自己的手下,但我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塞伦对着电话大喊:“请你别伤害我的孩子,刚才是个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放冷枪了。” 第三十九章 复仇3 让我相信警察的保证,还真是把我当傻瓜了? 我咬牙切齿地回道:“我的命只有一条,可没兴趣在你的枪口下做试验。你既然自讨苦吃,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我用匕首在苏迪的绳子上一挑,绳子立刻断裂开来,她以一种不知名的速度下降着。那速度很快,苏迪转眼间就冲到了地面,只见她被地面重重地反弹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地扑倒在地,紧接着一大滩血迹从她的身下渗了出来。 塞伦像发了疯一样,拼命想爬过去看她那可怜的女儿,但却被手下紧紧地拉住了。这时,有几个顶着防弹盾牌的警察拿来了充气垫,安置在了苏迪的身边,看来他们是担心杰瑞也会遭到如此的待遇。我嘲笑着他们的无知,难道想杀死个孩子,还非要做自由落体,从楼顶上扔下去吗? 从瞄准镜里,我看到塞伦抖着手拿起了电话,声音带着怒火,又带着悲伤,颤抖着:“你到底是谁?你是谁……是谁?” 我看了看表,警察的增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我可没时间跟他闲聊,得尽快撤离这里,于是说道:“塞伦督察,你的冷枪让我很不高兴,而我的报复总是要超出你行为的范围的。” “什……什么意思?” “我把杰瑞也还给你。” “噌”的一下,我割断了杰瑞的绳子,杰瑞瞬间也直冲了下去。正如警方所愿,他果然掉到了充气垫上,现场顿时高兴地大呼起来。我得意的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遥控器,使劲一按——霎那间,杰瑞和身旁几个摆弄充气垫的警察顿时被炸成了碎片。没等塞伦回过神来,我拿起身旁的狙击步枪,就在他脑门上留下了三个永久性的枪洞。可怜的塞伦,还没来得及悲痛和大骂,转眼间就见了上帝,也真是便宜他了。下面的警察一看自己的头儿被打死了,而且又没了人质,留了少数人在楼底还击,大多数的警察都纷纷冲进了大厦想要拿我。只听“轰”的一声大响,他们触动了安装在大厦门上的炸弹,估计又几个警察陪伴塞伦去了。 我没空理会他们,迅速把狙击步枪拆卸开来,装进了琴盒,背在背上,然后走到大厦北面,也就是背对警局的那一面墙壁,挂起速降装备,几秒钟的时间便“楼降”了下去。此时,警察还没有包围整座大厦,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我会用这种方法下楼。他们以为只要封锁住大厦的所有出口,就能擒到我,可谓是大错特错了。也许他们现在还在大厦中不断地制造着伤亡,不停地拆着炸弹,又要拯救大厦内的员工,但我却要向他们说“拜拜”了。 我到了楼底,摘下面罩,急速走到和大卫约定的地点。大卫已经等的十分着急了,东张西望的,看到我归来是既喜悦又惊讶。 “噢,乔,你果然没有食言。”大卫兴奋地说道,“感谢上帝。” 我上了车的后座,把琴盒放在一边,一面脱外套,一面说道:“难道我会让你在这里空等吗?我当然是会出现的了。别啰嗦,赶快开车。” 大卫迅速发动了车子,向西方开去,嘴里还自言自语:“我想我得按照平常的速度行驶,因为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这可是个好主意。” 说他自言自语,可又是像在跟我说话,不过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在车上自顾忙着收拾那些行头。刚收拾完,就习惯性地抬头往窗外看,却发现突然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因为我们的车跟那人是相对行驶,所以当我再回头望去,已是好远的距离了。 “辛西亚?”我惊诧着,脱口而出。 我发现她也同时看见了我,停下了脚步,一直望着我们的车。我和她就这样对望着,谁都没有任何反应。 “吱”的一长声,大卫迅速踩了刹车,说道:“辛西亚?我下去干掉她。” 我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后面有警车上来了,来日方长,我们走。 大卫想想也是,总不能因小失大吧?于是踩紧油门,离开了这里。 回去后,我把详细的情况向艾菲尔先生述说了一遍,他听了大为高兴,脸上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中国古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艾菲尔先生一直把肯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肯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这些日子脸上就没露过笑容,这下好了,总算是去除了他的一块心病。 刚从艾菲尔先生的书房出来,我又碰到了海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告诉我她的同学昨天已经回了加拿大,所以自己又闲了下来。接着,她又问我这些日子怎么没有见到肯,打电话也总是打不通?我只好骗她说,我昨天才看见了肯,不过最近他很忙,恐怕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了。因为肯以前也总是这样,所以海伦就再没多想,总算是暂时瞒过去了。 最近“黑鹰社团”大大小小发生了很多事情,因为我没有经手,所以不了解状况,不过听说似乎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而我这一段时间也很不顺,其中让我最为忧虑的便是辛西亚。她那天的突然出现,使得我更加不安起来,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些天,大卫派了很多人去找,可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着,看样子是在成心躲避。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恢复记忆?种种的猜测,也只是是猜测,我仍然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这天一早,我开车去了新城的住所,看看最近几天有没有辛西亚的消息。结果如我所料,辛西亚自从离开后,就一直没有与新城联系,所有的线索都暂时中断了。 “新城,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我本以为新城会一口答应,谁知她笑了笑,回道:“乔大哥,你看起来很疲惫,最近一定很忙吧?我看我们还是改天好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听了新城的话,我顿时感到胸口一阵发热,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了,她仍然一点都没变,还是像我刚认识她那样善解人意。我苦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啪”的一声,脖子上一松,新城送我的那块羊脂玉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自从新城把这块玉送给我之后,为了表示感激,我就一直带在脖子上,没想到今天却在她的面前摔了个粉碎,这太不给人面子了。我急忙拾了起来,试图补救,可玉都碎了,又怎么能重新来过呢? 新城看出了我脸上微妙的变化,忙安慰道:“没事的,乔大哥,等我回国的时候,再去玉佛寺给你求一块。” 我摸了摸脖子,扯下了玉石上的红绳,自言自语道:“这好端端的,绳子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这时,新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说道:“乔大哥,听说玉碎了不好,这是有讲究的。” “哦?”我想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我做了太多的坏事,菩萨不愿再保佑我了?” 我说的虽是实话,但在新城听起来,却是在开玩笑。 “不是这样的。佛家有云——‘众生平等’,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菩萨都会保佑、感化的,佛能度人啊。再说,乔大哥也不是坏人呀。” 我苦笑着,我的确不是坏人,因为我连做个“坏人”的资格都挨不上边,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恶人。 “只是……只是我听人说,玉能通灵,玉碎是一种不好的兆头。当然,这也只是听说的,不过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乔大哥,你最近要多注意安全啊。” 原来是这样啊,说实在的,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惋惜这块玉就这么碎了。 我看到新城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安慰道:“我从小在美国长大,没经历过东方文化的熏陶,所以对这些禁忌一无所知,当然更没有这种危机感的概念。放心吧,新城,我不会有事的。” 离开了新城的住所,我突然想去看看杰克,于是又开车去了墓地。墓地安静的令人窒息,茂密的树林下掩盖着一座座通往天堂的阶梯。 我站在杰克的墓 碑前问道:“辛西亚,杰克,你真的认识辛西亚吗?” 我明知不会有人回答我,可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辛西亚”,这个让我头疼的名字,在我脑海里不断的显现,我必须要尽快地找到她。我隐隐有种感觉,她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以前都是我轻视了她,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她现在既然已经对艾菲家族构成了威胁,那我也只能在事情发生前把她解决掉,这是唯一的一条路,我别无选择。杰克,你既然已经升入了天堂,就不该再牵挂人世间的事情,哪怕辛西亚真是你的女朋友,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第四十章 意外出现 “卡洛斯,也许我是真的老了,总觉得自己现在做事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经过艾菲尔先生的房间,我突然听到了他和卡洛斯的对话。 “布赖恩,也许你应该找个接班人。” 卡洛斯•;索耶其实是艾菲尔先生的亲弟弟,只所以用索耶这个姓氏,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谈何容易啊?要从‘执行官’中培养似乎太慢了,也不放心,从自己身边找,又没有合适的人选。” “怎么会没有合适的人选呢?为什么不用乔?”卡洛斯说道,“乔做事向来谨慎、细心,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他?” 本来我这个人是不愿听墙角的,可当我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于是又只好听了下去。 “乔不行。”艾菲尔先生答道。 “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吗?但在我看来,你喜欢他的程度绝不低于丹尼斯,可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明白。” 这时,从房间内透出来很大的烟味,我知道艾菲尔先生又抽起了他那钟爱的雪茄,只听他说道:“乔有‘护卫官’的工作,不能再兼着‘指挥官。’” “可是布赖恩,你几乎很少外出,而且乔手下的保镖都是精英分子,能以一敌百,从这些人里选拔出一个‘护卫官’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把乔调到动‘指挥官’的位置上呢?” “别说了,卡洛斯,我并不打算这样,我是不会让乔接替‘指挥官’的位置的。” “为什么?” 听到这里,我默默地退了出来。卡洛斯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自己却很清楚。艾菲尔先生考虑的没错,以我暗藏的身份,是不宜再接替任何职位,这其中的缘由也只有艾菲尔先生、鲍勃和我最清楚。 走到大门口,我看见海伦正要去教堂,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于是就陪她一起去了。 圣帕特里克教堂位于第五大道旁,是纽约市最大、最古老的一所教堂。它庄严、肃穆、富丽堂皇,鬼斧神工般的建筑更令人叹为观止!因为美国人大多信奉基督,所以在这里聚集的教徒也非常的多。虽然我从小在美国长大,可对宗教信仰却没有什么概念,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看见海伦在一旁虔诚的祈祷,我想她现在的内心一定特别地不安。虽然她了解我们黑帮的身份,但却无力阻止,这正是她不安的源头。这种结果是我们带给她的,她不希望我们有一天因意外而离开她的身边,同样我也不希望有一天她为我们而伤心、难过。我内心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上帝能够赐给她永远的快乐。 “乔,肯还没有消息吗?”海伦祈祷完,转头问我道。 我先是一愣,立即反应道:“没有,他还没有办完事呢。” “哦。不过这么多天了,他也应该快回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谎言终究是会被揭穿的,我们怎么可能瞒海伦一辈子呢?一、两个月可以说他忙,可总不能一忙一、两年吧?我得和艾菲尔先生说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不如把真相直接告诉海伦。我现在一看见她,就觉得内心有愧,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几天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新城告诉我,辛西亚回来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还能再自动的出现。我考虑了再三,觉得里面大有文章,于是让大卫等人二十四小时守在新城的住处监视辛西亚,自己则先看看情况,再考虑动手的事情。我本来想带着手枪去的,可一考虑,觉得不太保险,于是换了把瑞士军刀放在口袋,到时需要的话,一刀封喉,动静还小点。 到了新城的住所,我终于和辛西亚见面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见到我显得很是高兴。我问她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她告诉我,她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一直不理她。可现在她想通了,她觉得还是离不开我,于是又回来了。这个理由,牵强的让人难以置信,也许是我对她的怀疑先入为主了吧,我总觉得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表情也有些做作。 辛西亚走到我身边,拉紧我的手说道:“乔,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没有你的时候我才体会到,原来思念是这么的让人牵肠挂肚,我再也不要感受到这种的感觉了。” 我无动于衷,冷冰冰地看着她,问道:“然后呢?” “乔,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她的表情有些难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见一见你的家人,我要告诉他们,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 如果不是站在辛西亚的面前,我是绝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怎么听都不像。她刚才说,想见我家人?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难道她是想针对艾菲尔先生,而另有所图?我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想要进一步的结果,就只能打草惊蛇,投石问路了。 于是,我一把推开了她,蔑视道:“哼,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我已经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了。我讨厌一个女人对我挑三拣四、呼来喝去的。我身边的朋友多的是,不差你的一个,朱莉、劳拉、露西……她们都要比你乖的多,从不像你行为这么乖张、脾气这么差劲。你知道吗?她们在我面前,乖的像只猫,而你——就算了吧,我已经厌倦了。” 辛西亚听了表情大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从没爱过一个人……” 一旁的新城觉得气氛不对,也连忙出来说话,可现在为了接近真相,我不能听从新城的劝说。 我雪上加霜的又对辛西亚说道:“如果要我从你和新城之间选择——我会选新城。” 说完,我拉过新城的手,就朝屋外走去:“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刚出门口,我便接到了大卫的电话。他一直在屋外蹲点,一定是发现了重要的情况。 “什么事?” 大卫回道:“你在屋里的时候,有个陌生人趁机打开了你的车门,在左侧遮阳板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 果然有情况! “乔大哥,我还是先回去吧。” 一直弄不清状况的新城,觉得这样把辛西亚扔下很是不好,自己便想回去。我知道她一定有不少疑问,但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我只好把她推上了车。 车内只有我们两人,新城以为终于可以方便说话了,于是问道:“乔大哥,你刚才……” “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没等新城说完,我就把她堵了回去。 新城见我这样对她,不禁有些难过,默默地看着车窗外,再也没有开口。 车子一直开到了希尔顿大酒店的门口,我要了一间房,拉着新城便上去了。新城几次想开口询问,但最终又咽了下去,胆战心惊的被我拉到了房间。我看到房间的桌上有纸和笔,于是用书写的方式向辛西亚传达我的意思。 “新城,别说话,仔细检查一下你的外衣,看看上面有无异物?” 新城看了皱了皱眉,先是四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掏了掏大衣口袋,又摸了摸裤子口袋,疑惑地摇了摇头。 我看新城检查太过笼统,也不知道应该找什么,于是又写到:“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我来检查。” 我仔仔细细地从新城大衣的衣角开始向上检查,并没什么发现,可检查到衣领的时候,我突然摸到了一个硬物。我把衣领一翻,发现在靠近后颈的地方,竟然粘了一个黑色的像纽扣一样的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什么失忆,他妈的都是装的。我 一把把它拽下来,愤怒地扔进了马桶,用水冲了下去。 新城在一旁看得有点愣神,想说又不能说,着急的盯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让她说话。我在纸上又写了几句话,让她看看身上再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她带着满脑的疑问,自己在卫生间里翻腾了半天,最后出来坚定的摇了摇头,告诉我绝对没有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好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新城一听,长出了一口气:“天呐,憋死我了。乔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说话都不可以啊?还有,刚才那东西是什么?怎么会在我的衣领里?” “那是窃听器。” “窃听器?”海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乔大哥,今天可不是愚人节,而我们也不是在拍什么动作电影!” 第四十一章 渐入低谷 我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现在可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那的确是窃听器,是有人想探听我们之间的对话。当然,他们针对的是我,而不是你。” 新城看我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把我说乱了。” “你的大衣原来放在哪?” 新城不假思索地答道:“挂在客厅的衣架上呀。” 我紧跟着问道:“除了你,屋里还有谁来过?” 新城想了想,回道:“没有人来啊,就我跟辛西亚。” 刚说完,她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怀疑是辛西亚?” “哼,我早觉得她不对劲了。” “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讽刺地一笑:“朋友?她可不是个简单的‘朋友’。她的‘用心良苦’,可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 我告诉新城,现在事情虽然还没有弄的很清,但辛西亚肯定不是和我们一路。我提醒她,回去之后见机行事,要多加防备辛西亚。如果她再想借机打听我的情况,一定要东拉西扯地搪塞过去,但也不能露出警觉的味道。还有就是,要注意她见不得人的行为。虽然现在新城身上的窃听器被我除掉了,但辛西亚完全可以再换一个,而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又不能当面揭穿,只能自己暗中注意了。 新城担忧道:“乔大哥,你刚才那样对辛西亚,说不定她已经走了。” 我胸有成竹地回道:“放心,如果她真的有目的,是打也打不走的。” 我向新城又交待了一些事宜,然后招呼了一辆计程车把她送回家,自己也开着原车回家了。 回去之后,理所当然的,我让手下把整辆车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翻查了一遍。果然,我们在车子左侧遮阳板的背面又发现了一枚粘在上面的纽扣式窃听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隐隐地觉得辛西亚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深不可测。大卫告诉我,在新城的住所外,还有一批人在监控,不过暂时还弄不清他们的来路,但极有可能是和辛西亚一伙的。他问我要不要做掉他们,被我拒绝了。一来,我们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二来,干掉这么多人动静太大了。上次袭警事件刚结束,到处都在严查,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我又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艾菲尔先生,请他指示机宜。如果再这样瞒下去,出了大事,连累到艾菲尔家族,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就这样想着,于是我来到了艾菲尔先生的房间,准备向他坦白一切。 他看到我,一摆手,说道:“乔,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看到艾菲尔先生和鲍勃深沉的表情,我知道即将面对的又将是一个坏消息。 艾菲尔先生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有两家洗钱的公司被警方查封了,所有的资料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我以为又有任务给我,紧跟着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一旁的鲍勃开了口:“乔,你不了解详细的情况,所以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少了两家公司倒是无所谓,顶多少赚一点钱,可这两家公司的资料却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说,资金的来源,洗钱后的出处等等,警方会根据一系列的蛛丝马迹而逐渐查到‘老板’的身上。” 我一听,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这不等于说,警方随时会来这里抓人吗?” 艾菲尔先生点燃了一支雪茄,深吸了一口道:“我想他们还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摸到我这儿来,可这是早晚的事。今天让你来,就是要你早做准备。我已经让鲍勃安排了后天的船,到时你带海伦离开美国。” “什么?”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变化的如此之快,“我不走。” “现在不是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艾菲尔先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看他有些恼怒,辩驳道:“我不是闹小孩子脾气,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承担后果的话,让我来扛。” 艾菲尔先生听了,苦笑着道:“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你以为你替我顶了罪,我就没事了?难道警方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更何况,我也不能把你交给他们。一切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吧,我已经老了,无所谓了,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昨天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一个温馨的家就这样支离破碎了,我真是无法接受。 这时,鲍勃也来劝我:“乔,‘老板’把最心爱的女儿都交给了你,你一定得照顾好她啊。听‘老板’的话,走吧,和伯德夫人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另一段生活吧。” “我不想让海伦看到这糟糕的一幕,不想让她伤心、难过。乔,带她走吧,就说是去旅行,再也不要回来了。”艾菲尔先生说着,递给我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这是我在瑞士银行的部分存款,足够你和海伦用了,上面有账户、密码等信息,你好好保存。” 我接了过来,翻开本子的第一页,上面用黑色的碳素墨水写着银行账户等信息。我拿着笔记本,感觉彷佛有千斤重,万般的酸楚都涌了上来。在这个家生活了近二十年,如今却忽然要离开,而且竟是永别……我虽然无法接受,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为了海伦,我不得不像逃兵一样地离开。我红着眼,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艾菲尔先生见我终于同意,发自内心地笑着:“这样就对了。你找我还有事吗?” 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了。本来我是想把辛西亚的事情告诉他,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反正早晚都要暴露,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把辛西亚给做掉。 艾菲尔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收拾一下吧,顺便告诉海伦去旅行的事情。” 回房后,我便叫来了大卫一起商量辛西亚的事情。此事宜早不宜迟,于是我们定在今晚九点行动。大卫负责带人消灭屋外监控的那些人,因为我对新城住处的结构摆设比较清楚,所以把干掉辛西亚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大卫建议带几把冲锋枪,到了之后直接扫平那些人渣,简单又迅速。咋一听,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可再仔细深想,还是觉得欠妥。虽然用冲锋枪扫人很快速,但毕竟声音太大了,很容易招来警察。于是我们决定,还是用带消声器的手枪,虽然麻烦点,但是不会引来外援。商量妥当后,大卫便忙着去安排行动了,而我又去了海伦那里说服她离开。 “我们去开曼群岛好吗?我定了后天的船票。” 海伦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开曼群岛在哪里?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故作自然地回道:“开曼群岛是英国在加勒比海的一个殖民地,它在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的东面,在古巴的西南方,离牙买加非常近。” “可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按照事先想好的理由编排道:“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是受肯的委托,送你去那里的。” 海伦显然有些吃惊:“肯在开曼群岛?他不在纽约?” “是的,他在意大利办完了事情,就直接去了开曼群岛。虽然我没去过那里,但我想那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蓝天、大海、沙滩、贝壳……哦,对了,听说那里海边多暗礁和岩石,还是潜水爱好者的天堂。” 海伦听了半信半疑,问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一听,八成是我太急功近利了,连忙掩盖道:“你以为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一样小气啊?我们的关系最近一直不错呀,你难道不觉得大有改观吗?” 海伦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是,自从她上次生日过后,我和肯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冲突,于是又问道:“不会是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吧?为什么不坐飞机,而坐船?” 坐船是为了逃避警方的检查,别以为我们坐的是客船,最 好的情况也只是把我们藏在货船船舱里而已。因为坐飞机是需要身份验证的,如果不想让警察尾随而来,就只能上船偷渡,但跟海伦可不能这么说。 我勉强地笑了笑:“你坐惯了飞机,也会觉得腻吧?换个方式多好,还可以欣赏到美丽的海景。赶紧收拾一下,如果你想尽快见到肯的话。” 我带上门,出了海伦的房间,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件事情搞定了。不管怎样,只要海伦上了船,也就由不得她了。她到时会知道所有的事情,其中也包括肯的死,这还真是让人担忧。我真的希望发生奇迹,能让海伦忘记所有的一切,再重新开始另一段崭新的生活,可这也只是空想罢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第四十二章 失手 将近九点时,大卫和其手下的车由东向西行驶,而我独自驾车由西向东行驶,在新城的住处碰头。因为是晚上的缘故,所以对方有些懈怠,只留下了三、四个人在路旁的一辆中巴车里守候。我在车中带上了黑色头罩,把消音手枪揣在怀里,然后用专用频率无线电与大卫等人联系。这种技术在警匪片里会经常见到,每次警察在行动的时候,都会通过这种军用无线通讯技术来和自己的队友保持联系,耳机、话筒就是它的最终端。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和大卫对了对表,然后几个人同时下了车。我向新城的住处走去,大卫则带人悄悄地摸向了那辆中巴车。 在新城的屋外,我掏出一根铁丝在锁眼里试了几下,然后轻易地打开了房门。客厅里的灯虽然还亮着,但却没有人。厨房在客厅的最西面,是个独立的空间,楼下没有卧室,想必二人都在楼上。我正想上楼,却突然听到厨房内有声响。 我平举着手枪,慢慢向厨房靠了过去。这时,我突然发现辛西亚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不假思索,对准她的脑袋就是一枪,可辛西亚毕竟不是普通人,出来之后发现情况不对,闪电般的转回了厨房。我这一枪,竟然打空了!她的速度快的惊人,还没等我持枪靠近,“忽”的一下,双手握枪又闪了出来。我一看不好,连忙低身,躲在了沙发的靠背后,紧接着,两颗子弹就从我的头顶擦了过去。她这一开枪,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断,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会随身携带武器?定然不是普通人!这一次,我没有还击,而是想等辛西亚出手后,找到她的漏洞一击毙命,可辛西亚竟然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突然也没了动静,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行事老道。 “辛西亚,刚才是枪声吗?” 这时,新城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出现在厨房门口。 辛西亚霎时现身出来,生怕新城会受到什么伤害,想把她拉到隐蔽的地方。这可是个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立即起身,想给她来个一枪毙命,可刚要扣动扳机,却发现新城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她所站的位置,刚好把辛西亚挡了个正着,竟让我无从下手,我总不能为了杀辛西亚而伤害新城吧?辛西亚稍微一愣,可能在想我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开枪,但又很快地回到了现实之中,她一把推开新城,对着我连开几枪。我急忙闪身躲在墙后,怕误伤新城,一直不能还击。 正在这个时候,耳机里响起了大卫的声音:“警察要来了,快走。” 我知道此时不能再拖,也不能赌气,虽然没能杀了辛西亚,但也只能如此了。我暗骂了一声,把外套往上一拉,护住头部,从身旁的窗户上撞了出去。接着,我跳上了车,迅速发动了车子,和大卫等人扬长而去。我远远地回头望去,几辆警车已经闪着警灯,停在了新城的住处门口。 我从来都没有失败过,这次竟然让这个女人漏了网,不禁又怒又气。大卫问我要不要再找时间干掉她,我想这样风险太大了。虽然辛西亚是逃过了一劫,但外面几个监控的人却是实实在在地死亡了,警方一定会严厉追查的,这个时候出手可不是明智之举。大卫告诉我,在那辆中巴车里,固定着好多的监控器材,而且上面的监控人员都配有枪支,必定是警方人员无疑。这种结果,我在前两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能和“黑鹰社团”这么锲而不舍,死缠到底的,也只有警方的人马了。辛西亚的出现,绝非偶然。这么看来,她也不一定会是杰克的女友,也许只是为了接近我而找的理由罢了。事情变得更加紧急而棘手了,后天我就要离开美国了,可辛西亚这个漏洞却还没有补上,这会对艾菲尔先生造成新的威胁的。大卫劝我放心地离开,等风头一过,他一定会把辛西亚从地球上抹掉的。 正当我们说话时候,我的移动电话响了。我看了看,竟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我接了起来,但没有说话,警觉地等着对方开口。 “乔大哥,我是新城。” 新城?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看她语气如此着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她认出了我?不可能啊,我带着头罩,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而且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我的黑眼睛,我还特意用浅蓝色薄膜伪装成了美国人的蓝眼睛。 我试探性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已经睡觉了。” “乔大哥,我刚才趁乱跑出来了。这是公用电话,你放心,辛西亚他们不在我身边。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听新城这么说,好像是被辛西亚限制了自由。这些天,她一直没有跟我联系,难道是忌讳着什么?我了解新城,她是绝对不会和辛西亚窜通来骗我的。于是,我和她约在了杰克旋转餐厅见面。 放下电话,我便早早地来到了餐厅门口,但并没有上楼,只是在门口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观察着四周。一会儿,新城便坐着一辆计程车赶来了。我看看后面无人跟踪,一把把她拉到了黑暗的角落里。新城顿时吓得大叫,不停地挣扎着。 “嘘,是我,别叫。” 新城一回头,看出是我,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安下了心。 “找我什么事?” “乔大哥,”新城欲言又止,警觉的看了看四周,问道:“乔大哥,你真的是黑手党成员吗?” 我顿时一惊,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算了……”新城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之中,“你不用回答我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仍然是我的‘乔大哥’。你对我的好,我终身难忘。” 我料想是新城知道了什么,但也没有再问什么,于是继续听她说下去。 “乔大哥,你赶快离开美国吧,或者回国也好,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辛西亚他们正要抓你,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我盯着她问道:“她还告诉过你什么?” “乔……乔大哥,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脸上的变化,对于知道太多的人,我向来都是要灭口的,没想到这次和新城说话,也变成了这种冷酷的表情,也是习惯了。当然,我并不是要杀她。 新城见我没有作声,又说道:“乔大哥,你知道辛西亚是警察吗?就连我门口的那些人也是。这是我上次从希尔顿大酒店回来时,辛西亚才对我说的。我原来一直以为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想到她是为了接近你才……天哪,真不敢想象,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人!” “她告诉你这些,有什么目的?”我紧跟着问道。 新城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想让我找到起诉你的罪证。他们早就料定你是黑手党成员,但苦于没有证据,迫不得已之下,才对我亮明了身份,希望我能帮助他们。我想了很久,反复思量过,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这样对你,所以今晚趁乱跑了出来告诉你这些。” 新城的作为,让我感动不已:“谢谢你,新城。” “乔大哥,快走吧,现在他们没有证据,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你要尽快离开这里啊。” “其实,我不姓乔。” 海伦听了,顿时一愣。 “我姓秦,叫秦天。乔,只是我的英文名。当时我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才骗了你。其它的,包括我的经历,都是真的。我从十岁起,便在艾菲尔先生的家中生活了。” 新城表示理解:“这不重要,乔大哥。噢,不,秦大哥。” 我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我会离开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如果让我重新来过,我仍然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我不后悔。若不是艾菲尔先生的收留,恐怕我早已饿死街头了,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我的命是他给的,他对我像家人一样,我是心甘情愿地想为他们付出我的所有。” 新城听了,不由地感伤起来:“ 真是造化弄人啊!秦大哥,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命运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苦笑了一下,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你呢?有什么打算?如果就这样回去,警方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新城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去了,我打算先在同学家里呆一阵子。警方如果找到我,我就跟他们说我不愿意这样做,所以跑了出来,反正那时你已经走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向你透露了消息。秦大哥,我想回家了,但愿我们有缘还能再相遇。” 这又是一场无限期的别离,我难过着安慰新城道:“如果有机会去上海,我一定去看你。” 第四十三章 大战 新城满脸都是泪水,默默地点了点头,嘱咐了我很多遍,一定不能忘了她。我顿时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感慨起来。 新城,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如今要离开了,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凄凉的是,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再见!她去玉佛寺为我求的那块玉,真的很灵,可也只能是警示,并不能带我脱离困境。现在已是乌云遍布,情况十分危急了。 我把新城送到她同学的住处后,我们就这样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回来之后,我怅然若失,一夜都没有合眼。 这些天过度的劳累,也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到了第二天,我确实是累了,天刚一擦黑就睡着了。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估计应该是深夜了,突然一阵阵的枪声把我惊醒了。大卫急冲冲地跑来告诉我,警方要带走艾菲尔先生,院内保镖已经和他们交上了火。我急忙跑到窗口向外看去,只见一团团的火光分外刺眼。我披上衣服,拿起抽屉里的枪,就往艾菲尔先生的书房跑去,却发现海伦和鲍勃早已经在那儿了。 艾菲尔先生见了我,立即走过来,指着鲍勃手中的密码箱说道:“快带海伦离开这里。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百万的现金,路上备用。你们现在就跟鲍勃去码头。”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警察的速度会这么快。我们原本是打算明晚走的,可现在看来,马上就要开始逃亡的生活了。 艾菲尔先生也来不及多说,用力推开了右侧的书柜,一拉下面的地板,竟然露出了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海伦一看这情景,大叫了起来:“我不走,爸爸,我不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 鲍勃在一旁急忙劝道:“伯德夫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海伦看着艾菲尔先生没有回话,一脸的严肃,又转头拉着我的胳膊道:“乔,我们不是约好了去开曼群岛吗?为什么又要走?我们不走,我们……” 海伦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头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抬头一看,艾菲尔先生停在空中的手还没有放下,是他重敲了海伦的颈部,打晕了她。 “赶紧带她走!”艾菲尔先生阴沉着脸说道。 鲍勃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于是一手拿起密码箱,一手打着手电,下了地道,在前面领路;我则背着海伦紧跟在后。 地道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就靠鲍勃手里微弱的手电光照明。我不知道这条地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也没有时间问鲍勃,只能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整条地道很窄,只有一米多宽,脚下是条石板路,跑动起来还算平稳。地道的四壁比较工整,有棱有角,看来修整的时候也着实费了些工夫。这条地道没有任何的岔口,光是一条路直通下来,应该只是一条单纯的逃生通道。正想着,突然前面的鲍勃一停,我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鲍勃回头看了看我,说道:“到头了,我们到了。” 我伸着脖子往前看了看,前面就是道泥墙,已经没有路了,难道艾菲尔先生就是要我们躲在这条地道里?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万一密道被警方发现了,还不让他们连锅端了?正想着,鲍勃踩在泥墙下的一个土墩上,伸手往上一推,一扇小门竟然打开了!鲍勃用力跳了上去,然后又伸手帮我把海伦拉了上去。我踩在土墩上,双手向上一撑,也出了地道。我正纳闷走到哪了,回头一看,原来出口竟在离艾菲尔先生住处不远的街道花坛里! 出来后,鲍勃招呼我上了停在路旁的一辆皮卡车上,然后就拉我们往码头赶去。这似乎都是艾菲尔先生早已预备好的,我不由佩服起他的处事周密。我回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海伦,不知道醒后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再想想艾菲尔先生,又是一阵叹气,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车就到了码头,我打开车门,把海伦背了下来。我望着四周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停泊的船只,还真有点眼晕,这里哪条才是我们要乘的船啊?只见鲍勃伸手打了个呼哨,一会的工夫,就从一艘很不起眼的蓝色船上跳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毕恭毕敬地走到鲍勃面前,说道:“先生,我们早已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开船。” 鲍勃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我说道:“还好‘老板’早订好了船,如果船期就卡在明天,我们今晚就出不去了。这艘船我们已经花重金包了两个月,它会带我们去任何地方。” “这我就放心了。”我放下海伦,交给了鲍勃,然后把艾菲尔先生交给我瑞士银行存款信息的本子塞到他的手上,“带海伦走吧,好好照顾她。” 鲍勃一愣:“你说什么?乔,‘老板’让我们三个一起走,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和海伦,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能走,我不能把艾菲尔先生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深深地看了海伦最后一眼,摘下自己的手表,对鲍勃说道,“这个,留给海伦做个纪念吧。以前很多事情,我都欺骗过她,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尤其是那个小女孩苏珊的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如果海伦醒了,替我转告她,如果我还有命,会去找你们的,到时我会诚实的面对,再不也会骗她了。” 我有些哽咽,但更多的却是无奈。我没等鲍勃再说什么,转身跳上了身旁的皮卡车上,一把打过方向盘,朝来路驶去。 我开车又回到了街道花坛的地道出口,想回去接应艾菲尔先生。我没带手电,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凭感觉在地道里摸索,还好双手稍微一伸展就能够着两边的石壁,这让我空荡的感觉又增加了些踏实感。我一路小跑,不禁感叹,幸好地道只有这么一条路,要是再多几个岔道出来,我可就真弄不清东南西北了。 跑了几分钟,我脚上一拌,差点摔倒,原来是碰上下来的石阶了,这说明密道已经到头了,头顶就是艾菲尔先生书房中的那个入口。我像是看到了希望,心里突然一热,伸手就往上推去,但却没有推动。我又使劲推了几下,石板仍然纹丝不动,估计是艾菲尔先生把书柜又压了上去。一个实木的书柜本来就已经够重的了,再加上满柜的大头书,而我向上又使不出力气,如何能推的开呢?我甩了甩胳膊,卯足了劲儿,又试了几下,还是不行,不由地懊恼起来,这不是瞎耽误时间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从大门口杀出一条血路来呢! 我一边暗骂,一边又急忙从地道里撤出来,悄悄地靠近大门口,躲在一棵大树后不停地向院内张望。艾菲尔先生的住宅,在我下密道的时候就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正奇怪里面怎么没有动静,突然一只胳膊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蓦地回头一看,竟是卡洛斯! “你怎么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卡洛斯一脸的伤感:“屋里的人基本上都死光了。” “那艾菲尔先生呢?”我急忙问道。 他的声音小的出奇:“布赖恩……他……他刚才也被打死了。” “什么?”我大惊道。 卡洛斯急忙捂住我的嘴:“小点声,别招来警察。” 我一把推开他,怒道:“你胡说!艾菲尔先生怎么会死?” 卡洛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乔,你不要胡搅蛮缠,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啊。我没有胡说,我刚才在树上看的清清楚楚,我亲眼看到布赖恩反抗,在院子里被警察射成了筛子。他是我大哥,我能用他的生死来骗你吗?” 我听到艾菲尔先生死亡的消息,是又悲伤又愤怒。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父亲一样对待,没想到今天却如此惨死!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大骂一声,打开手枪的保险,直接冲向了大门口。 “砰、砰、砰……”,我不知道自己开了多少枪,但发发都是命中 。以前常听人说,作为枪手始终要保持着一颗平稳的心态,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在盛怒中,枪法也能如此的准确。一个人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这支小小的枪口上,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这一个点上,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这时,十几个警察从屋里也赶出来增援。我定睛一看,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影子也混在其中。我虽然早知道她并非常人,但此时证据就摆在我的面前,我霎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了头顶,眼前一阵发昏。 我愤怒地大吼:“辛西亚!” 第四十四章 别离 我抬手对着辛西亚的脑袋就是一阵射击,但手枪却“咔、咔、咔”地空转起来,弹夹竟然空了!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热火烧了上来,似乎就要吐血了。本来是要替艾菲尔先生报仇的,可如今自己却成了人家刀板上的肉,诚然是自己的运气不佳,但也没这样倒霉的吧?我霎时像疯了一样,把手枪狠狠地朝辛西亚扔了过去,恨不得一枪砸死她。 “别开枪!”辛西亚跑向前,拦住了几个向我逼近的警察,“乔,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凄惨着大笑起来:“以前艾菲尔先生告诉我,一个黑道分子一定要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我却几次手软放过了你。我真是愚蠢,为了一个警察,竟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辛西亚听了,表情一颤,但又继续着她那警察的口吻:“乔,只要你肯认罪,我会向法官替你求情的。” 我手下那么多的命案,纵使再怎么轻判,逃过了死刑,也注定要坐一辈子牢,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坐牢!就凭着现在我脚下倒下的一堆警察,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辛西亚这么一讲,倒是说明了她目前还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她是断然不会说出为我求情这一类的话的。 我嘲讽地一笑:“哼,辛西亚,我们很熟吗?用不着你对我这么好!你在我身边所做的点点滴滴,不过是在逢场作戏,别再这么虚伪,说你是为了我如何、如何!” “乔!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虽然我公务在身,但我绝不是——绝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辛西亚急道,似乎对我刚才说的话颇不满意。 几个持枪的警察,逐渐围成一个半圆,慢慢地向我逼近。我一边后退,一边想着:今天真是枉死了,竟不能为艾菲尔先生报仇!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坏了,这下什么也不用想了,自己已经被包围了。我绝望地向后看去,不由一愣——不是警察,竟是大卫带了五、六个人持冲锋枪赶了上来。逼近的警察一看这阵势,都纷纷倒退起来。虽然我们人少的可怜,但毕竟这种火力也不是一群手枪的火力能对付的了的。大卫他们逐渐持枪靠近,显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警察们也是血肉之躯,看到这种场面,心里不害怕那是胡说八道。 其他人继续向警察逼近,大卫却靠了过来,对我小声说道:“快走,后面有车接应。” “那你呢?” 大卫一脸的愤恨:“不要管我!我之所以跑出来,就是要为‘老板’报仇!这些狗杂种杀了‘老板’,我今天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弟兄们,冲啊!” 大卫说着,便端枪向前“突突”地狂扫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开枪,疯狂地扫射着。警察们急忙四下逃窜,各自找了躲避点,勉强地进行着反击。 我还在原地发愣,卡洛斯上前一把拽住我,拉着我便跑。 “快,上车。”他把我推上了车,自己也坐上来,对司机道:“快开车。” 我在车中,呆呆的悲伤了几分钟,然后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车门上。 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哭了起来:“艾菲尔先生死了,他死了……” “乔,别这样。”卡洛斯安慰着我,“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此时的我,哪里还能听的进去?好像攒了几年的眼泪一下子开了闸,根本就收不住。 我大哭了好一会儿,又听卡洛斯喝道:“别哭了,眼泪算什么东西?我们崇拜的是鲜血!鲜血!懂吗?” 我有点不服,小声嘟囔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再抬头看看卡洛斯,虽然一脸的坚毅,但此时也是泪水横流了。 “乔,大卫他们是为你而死的,你应该更好的活下去,为他们报仇!” 我这才想起了大卫,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一只猛虎毕竟架不住一群饿狼。自我从华盛顿读书回来后,大卫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他虽然是我的手下,可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把他当作兄弟看待,而如今却……物是人非!天有不测风云,这么美好、幸福的一家,今天竟支离破碎了!肯、艾菲尔先生、大卫以及许许多多的兄弟…… “乔,布赖恩不是让你和鲍勃带海伦走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回道:“我让鲍勃先带海伦走了,本来想回来接应艾菲尔先生的,可没想到来晚了……” “你和鲍勃还能联系的上吗?” 我摇了摇头,告诉卡洛斯,此时鲍勃早已护着海伦离开了,你现在就是问我,他们去了哪个半球,我都不知道。 卡洛斯叹了口气道:“你已经暴露了,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用我的游艇送你到边境,然后转坐我们一艘去南美的走私货船离开美国。往后的路,就只能靠自己了。” “那你呢?” “事前,布赖恩已经把‘黑鹰社团’交给了我,所有的成员也都化整为零地隐藏了起来。我要留在这里,重新召集他们,为布赖恩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他妈的,我一定要把纽约弄个底朝天!” 黑手党成员有个特点,那就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曾经是黑手党的一员,那么将来永远都是,哪怕判了几十年的刑期出来,也会照样去找自己从前的组织。这诚然是他们所认同的一个大家庭,也是自己对人生的一种态度。赖活着,不如风风光光地干一番大事业。因为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感觉,自己对这个物欲横流世界的精神享受。 卡洛斯让人开游艇把我送到了美国最南端的领海,接着我搭上了那条去南美的货船,就这样狼狈地离开了美国。我站在船尾,看着渐行渐远熟悉的国度,心里凄凉万分。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 到了南美后,就再也没有人护送我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我想警方一定认为我会去意大利避难,会把重头戏放在欧洲,但我偏偏不去,我偏要往东方走。逃难也是一门心理课程,既不能投亲,也不能靠友,反正我现在也是孒然一身,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过倒是有兴趣回祖国大陆看看。此时,也不知道海伦他们怎么样了?应该会去欧洲的吧?算了,不想了,虽然我和他们迟早是要见面的,但却不是现在。我们如果在短时间内碰到了一起,会很容易让警察一起端掉。海伦虽然没有什么错,但鲍勃却和我一样,是个通缉的要犯,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各顾各的。 经过几个月的漂泊,我辗转来到了印度。在孟买躲避了一段时间后,又经巴基斯坦来到了中国的新疆。其实,新疆对我来说只是目的地的入口,我目前需要的是一个人口密集、流动量大,而又容易隐身的大都市。 “小伙子,你究竟要去哪里的嘛?”赶马车的老汉看我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问道。 我刚才正要招呼出租车,这老汉就赶着马车过来让我坐他的车。他说他是这里最真诚的人,凡是稍微知道他的人,都会来租他的车子。我看这马车大叔如此热情,于是也就上来了,偶尔尝尝这坐马车的滋味也不错。 刚到喀什,我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找宾馆住下,于是问道:“马车大叔,附近有没有什么住的地方,要安静点的。” 维族老汉回过头,不假思索道:“我们这里有很多宾馆,像艾提尕尔清真寺附近的其尼瓦克宾馆、喀什华侨宾馆,就是涉外宾馆也有的嘛,还有些小旅馆那就更多了。” “好,就去那家涉外宾馆。” 老汉一愣,随即说道:“小伙子,你又不是老外,住什么涉外宾馆嘛?那里很贵的呦。你既然上了我的马车,我就不能骗你,我就要诚实地告诉你物美价廉的好地方。” 我摆了摆手:“不要紧,就去涉外宾馆吧。” 老汉听了,咂了咂嘴,似乎在嫌我乱花钱, 摇摇头说道:“那好吧,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我也不是在替任何人招徕顾客。” 我笑了笑,问道:“马车大叔,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卖地图的吗?” 老汉呵呵一笑,从马车旁的小木箱子里拿出来一沓地图册:“我就卖嘛,你看看,全中国哪个地方的都有,十块钱一本,这是最低的价格了。” 这马车大叔还真会做生意,我随手拿了一本过来,一翻,还真是覆盖了各个省市的地图,于是说道:“好,那这本我要了。” “小伙子,坐好了,嘚儿——驾!”老汉一扬马鞭,马车便开始开动了,只听他嚎着嗓子唱道,“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戈壁沙滩变良田,积雪溶化灌农庄,来来来来来来……” 第四十五章 大理 到了宾馆,我点了一大盘孜然羊肉,边吃边翻着地图册。中国幅员辽阔,大城市很多,于是我圈定了三个最大的城市——广州、上海和北京,来进行逐步的认定。不过很可惜,经过我仔细的盘算,这三个城市都不是我理想的定居点。先说广州,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它离香港太近,警方布控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不能去;上海不错,人员流动也大,但那毕竟是新城的老家,因为我和她的关系,警方也应该特别关注,所以也被我否定了;最后一个北京,倒是没什么连带关系,可作为中国的首都,治安应该非常好,因此我更担心,美国警方会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在那里更容易地发现我。想来想去,诺大的一个中国,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想来还真是可笑。 这时,我房间的门铃响了。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马车大叔。 “小伙子,我把钱已经找开了,特地过来送给你。” 刚才付车费的时候,我没有零钱,就给了马车大叔一张一百面值的,可他找不开,于是我就说,剩下的钱不用找了,但真诚的马车大叔,还是把剩余的钱给我送过来了。说实话,我并不差这几个钱,而且这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主要是朴实、善良的马车大叔的风格太让我感动了。我心怀感激地把钱接了过来,转念一想,这中国我是不太了解,可马车大叔应该很懂吧? 于是我说道:“马车大叔,进来坐,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他摆了摆手,笑道:“小伙子,不要这么客气嘛,我知道什么,告诉你就是了嘛。” 我给他倒了杯水,问道:“马车大叔,我想到中国各地去旅游,你能给我推荐一些地方吗?” 马车大叔捋了捋自己的羊角胡子,道:“哎呦呦,这怎么说嘛,那要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了。如果想看大城市,就要去上海、广州;如果看建筑,就去北京、苏州;如果看自然景观,那就得去桂林、西双版纳。不过我的侄子安力克去过大理,他说那儿是一个你一生不能不到的地方。那里自然资源多,人们善良,家家有水、户户养花,去游玩人的非常多,我听了都想去了嘛。” 大理?这个地方我倒是听说过,可并不了解。不过听马车大叔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轮廓了。既然那里游玩的人多,那么流动量就大,所以当地居民也不会对哪个外来的人倍加关注,而且那里森林茂密,很利于隐蔽,就算是警察追来了,山林也是我逃生的绝好保障。我眼睛一亮,大喜,大理,就是你了! 第二天,我便坐上了去乌鲁木齐的火车,然后又经过多方转车,终于来到了大理。 大理是个小的城市,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不过古色古香的建筑、郁郁葱葱的森林、清新的空气、好客的人们,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流连忘返。我以旅游的名义,找了一家农户住了下来。他们一家都是土生土长的白族人,待人非常热情,除了家中的父母长辈,还有一个善良、活泼的女儿,叫小蝶,大概是取“蝴蝶泉”的涵义吧。因为正好赶上暑假假期,所以小蝶有空,带我逛了很多地方,什么“风花雪月”、“崇圣寺三塔”、“大理古城”、“蝴蝶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令我大为感叹,我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形容这里的山山水水,我只知道安力克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你一生不能不到的地方。有时候,这里宁静的气氛,会让我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游玩,而不是在逃难。想想也觉得心酸,如果有一天我和海伦能抛开一切,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这天,小蝶依旧带着我去观光。在江面上,她撑着竹筏在后,我坐在竹筏前,看着不远处的苍山。 “天哥,我们‘风花雪月’四景,都是有传说的,这‘苍山雪’也是有来头的哦。”小蝶一边划着竹筏,一边对我说道。 “哦?”我转头问道,“什么来头?” “风花雪月”是大理著名的四景,这四景分别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其中,‘苍山雪’就是指苍山山顶四季不化的积雪现象,哪怕是在夏季,山顶也照样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说的再形象点,就像是日本的富士山。 小蝶笑着说道:“相传古时候,有个瘟神来到了大理。有家兄妹为了使人们免遭瘟疫,于是就到观音那里学习法术。他们归来后,就用法术把瘟神赶到了苍山顶上,让大雪把瘟神冻死。为了让瘟神永不复生,妹妹就在苍山的雪人峰上变成了雪神,永远地镇住瘟神。从此,苍山就有千年不化的雪了。” 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真是一个凄美的神话。不过我想,那位雪神妹妹一定很美丽,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善良呢?” 小蝶听了,哈哈一笑:“天哥,我们大理人都是像雪神妹妹一样善良的。” 和小蝶正说笑着,我的移动电话却突然响了。 按道理讲,逃命的时候最忌随身携带自己的移动电话了。因为警方很容易从你认识的人中找到你的号码,然后经过搜索信号源,找到你所在的位置。本来我是应该把电话给毁掉的,但我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够联系到鲍勃,所以一直把电话带在身边。自从离开纽约后,我不停地拨打鲍勃的电话,可一直碰到语音提示——该用户已关机。鲍勃经验老道,我想他应该早就把自己的电话扔到了海里,所以我们一直联系不上。今天,沉默已久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拿出电话一看,竟然是新城的。此时她应该早已到了上海,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制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于是按下了通话键,但没有出声。 “喂?有人在听吗?”一个男声用英语问道。 我没有回话,接着就听到新城在一旁大叫道:“乔大哥,他们是警察!” 之后,便没了新城的声音。我听到这时电话已经交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 “乔,你好吗?” “辛西亚!”我未加思考,脱口而出。 “果然是你,我找了你很长时间了。” 辛西亚已经在上海了? 听见这女人的声音,我就冒火:“新城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不要骚扰她!” “我是没有办法。布赖恩•;艾菲尔太狡猾了,他事前把‘黑鹰社团’所有的联系方式都销毁了,以至于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我猜新城会有你的联系方式,于是我们才找到了她。” 我急忙问道:“你们把新城怎么样了?” “放心,新城是合法公民,我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们只是想得到你的联系方式,以后也不会再骚扰她了。”这时,辛西亚突然话锋一转,口气变得温柔起来,“乔,你想我吗?我们好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 我嘲讽地一笑,咬牙切齿道:“辛西亚,别太嚣张了,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清呢。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不要太想我,到时我们两个人就只能存活一个。” 眼不见为净,这个电话除了让警方找到我,已经毫无用处了。我手一扬,顺势把电话扔进了江里。 辛西亚已经在上海了,看来大理也非久居之地,我也该早做准备离开这里了。想到这儿,我心里突然有好多的不舍,这么美丽的地方,竟不能长久地住下去。我一思量,要不再呆几天吧,反正警方也不会这么快找到我的住处。他们通过信号源,也只能搜索到我的大体的方位,拖个几天应该没事。 到了晚上,小蝶的家里准备了好多吃的,什么脆梅、饵块、烤乳扇、凉鸡米线,还有青梅酒。这些东西,都是我以前闻所未闻的,来到大理可真是大饱眼福和口福了。还真别说,比起景点,大理的美食更让人难忘。 第二天一早,小蝶便约我一起去森 林里采蘑菇。我从没见过真正的森林,来到这儿才发现大自然的生命力竟是如此地顽强。茂密的树木,各种各样的花草,成片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看得我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不知道这整片森林究竟有多大,但小蝶告诉我,我们采了一上午的蘑菇,也只是在森林的边缘地带转悠。噢,天哪,这片林子究竟有多大、多深,我实在是想象不出。 直到中午时分,过了饭点儿,我们才一身疲惫地出了森林。 小蝶背着一竹篓的蘑菇笑着说道:“天哥,累了吧?你先回家吧,我去河边把蘑菇洗干净。” 第四十六章 逼入森林1 小河就在我们的身边,森林的入口处。 我笑了笑,对小蝶道:“还是我来帮你吧,这样还能提高点效率,早点回家。” 刚说完,就发现从远处过来几个人,正东张西望的。我仔细一看,最前面那个不就是辛西亚吗?他们的工作效率竟然这么高,不到两天就找来了!我看见她的同时,她也发现了我,她立即和旁边的几个人说了什么,然后他们纷纷拨出手枪朝我这边跑了过来。我一看情况不对,立即也拔出了手枪,一把拽过小蝶,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别动,放下人质!”辛西亚身旁的一个中国警察开了口。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除了辛西亚和那名中国警察,其余三名都是外国人,应该是跟辛西亚一起的。 小蝶从未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形,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问道:“天……天哥,你要干什么?” 我本无意伤害她,小声回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出声,这只是权宜之计。” 辛西亚向前走了两步,对我说道:“乔,你跑不掉了,放开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冷笑一声:“挣扎?事情只要还没有结果,我们之间就永远没有输赢。我想,你不会不顾人质的安全吧?” 旁边的一个老外脾气非常暴躁,听我这么威胁他们,马上火了,扯着嗓子喊道:“妈的,你以为有人质就安全了?赶紧放了她,惹急了我,我打爆你的头!” 辛西亚摆手阻止了他,告诉他这样无济于事,我并不是吓大的,然后又商量我道:“乔,那你看这样好吗,我来换她。” 她想换小蝶? 还没等我回话,刚才发火的老外急忙阻止道:“嘿,辛西亚,这样不行!他杀人不眨眼,正没有机会报复呢,你这样是送死。” 那暴躁的老外在说服辛西亚,而中国警察却开始说服我:“小伙子,别激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我找个人跟你谈谈如何?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向他提。” 辛西亚听完,摇了摇头,对中国警察说道:“你不了解他,他是不会被‘谈判专家’说服的,根本不可能。” 这辛西亚还算是了解我,别说是谈判专家了,就是现在弄颗导弹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听他们的摆布。我看了看小蝶,可能是因为听不懂英语或者我们太熟的关系,她竟表现的非常镇定。 辛西亚显然也没有被暴躁的警察说服,问我道:“乔,你觉得可以吗?我可以代替她吗?” 自从艾菲尔先生死后,辛西亚便成了我的死敌,我正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替艾菲尔先生报仇,她竟然就自己送上门了。 这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我一口便答应了:“完全可以,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和你单独相处呢。把枪扔过来,手放在头上,自己慢慢走过来。” 当辛西亚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闪电般的速度,一手勒住她的脖子,一手用枪顶在她太阳穴上,然后转手把小蝶推了出去。 “天哥……”小蝶的声音很小。 “走。” “可是,你……” 我看小蝶还不走,急了:“我让你走就走!” 这时,小蝶大概也开始怀疑了,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是好人,为什么警察要来抓我?如果是坏人,那为什么又肯不伤害她?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应该找更多人来解决这件事,于是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我对剩下的四人喝道:“都把枪扔进河里!” 四个人相互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把枪抓的更紧了。我说的话,竟然不听!我马上发了狠,用枪柄重重地朝辛西亚的额角砸了上去,顿时血流不止。辛西亚被砸的有点懵,晃了半天的脑袋才算清醒过来。 暴躁的老外看我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生怕我这个亡命之徒会伤害到辛西亚,立即对旁边的三人说道:“快,快把枪扔进河里。” 此时,四个人投鼠忌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咚、咚、咚、咚”地把枪都扔了水流湍急的河中。 我得意地一笑:“你们可以走了。” 这样的结果,让暴躁的老外相当不满意:“要走我们一起走,难道我们还能让你把辛西亚单独带走?” 我最讨厌跟我横的人,抬手一枪打在了暴躁老外的左肩上,用枪指着他道:“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你们走!”辛西亚这时开了口,“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你们又没有武器,留下来等死吗?” 暴躁老外捂着自己的左肩,疼的龇牙咧嘴,再也不敢说话;另外三人估计了一下此时的情形,确定是得不到任何便宜了,然后商量了一下,便掉头往回走去。我冷笑一下,目光中闪出一道寒光,抬手对准他们四个的脑袋,连发四枪,送他们去了西天。 “不!”辛西亚大叫着,挣扎起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没了武器,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为什么!” “用中国的话说,这叫‘放虎归山’。他们现在是没有武器,可回去后呢,他们会把更多的警察带来,会对我进行疯狂的报复。你们这些警察,死一个,少一个,就当是为艾菲尔先生殉葬了。” “乔,你这个混蛋!你没有人性!你为什么这么冷血!”辛西亚痛苦地大喊着。 我也恼怒了,抓着辛西亚的衣领咆哮道:“我没有人性?我冷血?那么你有人性吗?就你们警察有人性?那些警察跟你非情非故,死了就死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这是在显示你博大的爱心吗?艾菲尔先生照顾了我近二十年,像父亲一样疼我,可他现在却被你们打死了!此仇不共戴天!我如果有人性,是不是应该把全纽约的警察都残杀殆尽?” 辛西亚一把挣脱了我,大吼道:“你这是胡搅蛮缠!难道你没有是非之分吗?布赖恩•;艾菲尔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不应该受到惩罚吗?我们是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开的枪,这是完全合法的!乔,你能不能清醒点?你自己已经走错了太多的路!” 我摇了摇头,厉声回道:“我不管什么你说的什么是是非非,也不想知道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只要有人真心对我好,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强盗、流氓、无赖……什么都好,我不管!我不在乎!我当初像狗一样在街头流浪,你们这些自称正义的人哪里去了?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们都消失不见,现在却跑出来指责我的不是,我看你们也崇高不到哪里去!你们可以坐在清风徐来的桌子上,享受着每天温暖的阳光,又怎么能体会到在街头挨饿受冻的滋味?人类本来就是肮脏的,你们也一样!” 辛西亚听了微微一颤,向后退了几步,声音中显出几分悲伤:“乔,这是复杂的社会问题,不是你我就可以说了算的,我们别再这样下去了好吗?让我们都冷静下来,考虑一下现状。” 我没有再回话,并不是被辛西亚说服了,而是在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大批的警察应该在对整个大理市进行搜查了,而辛西亚这伙人恐怕也是在搜查途中偶然碰上我的。刚才枪声大作,其余的警察听见就会马上赶来,看来现在我只能从森林中逃生了。 我不由分说,一把扯过辛西亚,就往森林深处跑去。由于我手中有枪,所以辛西亚也不由自主,因为她一反抗,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所以她不得不顺从我的意思。她可能以为,她现在是我的人质,是我安全的保障,因此我才不杀她,可事实上我进了深林,逃生的机率很大,有她没她都是一样。我之所以留下她,只是想知道艾菲尔先生的具体死因,想知道那晚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我现在摆脱警察的机率很大,但自己的处境仍不理想。离开美国时,卡洛斯给了我一个密码箱,他说因为事发紧急,所以只凑了不足二十万美元的现钞给 我,虽然不多,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在船上打开之后,发现箱内除了现金,还放了一把m9手枪,另带了四个弹夹,当时还心想:别看卡洛斯外表那么粗犷,心还挺细,竟给我留了防身武器。到了新疆后,我兑换了五千美元的人民币。随后,又来到了大理。我和小蝶外出的时候,总不能老提个密码箱吧,但又担心突遇警察,于是就买了个腰包,把手枪和一千元钱人民币装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把密码箱寄存在小蝶的家中。现在我是临时跑路,也不可能再回去拿密码箱了,这可怜的一千元钱能够我用几天的?m9手枪装弹十五发,刚刚已经用了五发,剩下十发,又能坚持几天呢? 第四十七章 逼入森林2 我和辛西亚马不停蹄地走着,一直走到下午的四点多钟,已经身在森林的深处了。这里遍地都是叫不出名的植物,种类繁多,而且越来越密,行走异常困难,别说是路了,就是连条羊肠小道也没有。树杈上一个连一个的蜘蛛网非常的讨厌,一不小心就会被它蒙在脸上,让人防不胜防。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偶尔有几缕阳光透射下来,虽然在白天,但整个森林也都是暗暗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此时,在这另一个世界中,我才了解到“人迹罕见”的真正含义。 在这么大的森林中,我们早已摆脱了警察的追踪,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了。辛西亚用手帕捂住额头,被我逼的在前面开路,反正她有那么多的对不起我,干点力气活儿又算什么?这里和上次我们掉下的那个悬崖森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不过辛西亚也真是个扫把星,因为她竟钻了两次林子! 走了这大半天,我们都累了,森林里天黑的又特别早,于是我让辛西亚停了下来,今晚就在这儿过夜了。我让她把我们露营地点旁的植物都拔光,然后捡了些树枝当柴火,自己则坐在地上,干着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钻木取火。 “你野外生存很有经验嘛。”辛西亚看着旁边燃起的熊熊篝火对我说道。 我瞪了她一眼,心说:你知道什么?我当初入黑手党的时候,受到的可是比特种兵还要残酷的训练,野外生存算什么!“咕……咕”,这时,我的肚子却开始不争气了。我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是因为你,害的我中午没饭吃,晚上也没得吃。 “乔,这次相见,我觉得你比以前黑多了。”辛西亚看我没理他,又开始跟我搭讪。 大理的天气虽然不热,但是因为空气太干净,海拔又高,所以紫外线很强,很容易晒黑皮肤。 不过这女人也真是够罗嗦的,我没好气地回道:“你现在是人质,别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辛西亚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心里也很矛盾,其实我并不想来中国,或者可以说,我并不想抓你,可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是没有办法。乔,我突然发现,在你离开后,我竟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你,我无法相信自己爱上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黑手党成员。” 辛西亚说着,眼圈便有些湿润,但我仍然不为所动。这个女人太能装了,也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我冷冷地回道:“哼,我的特工小姐,你就别再演戏了!” 辛西亚表情一颤:“你说什么?”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小姐,你一直在有目的地接近我!” 辛西亚大为疑惑:“你什么时候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拨着篝火,继续说道:“别以为你们保密工作做的好,我就不会知道你的身份,有些事情纵然没有证据,可是仍然可以推断出结果。我从认识你的时候,就派人去调查你,可我竟查不出有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当时真是笨呐,直到在船上逃难时才觉悟,没有结果便是最大的结果,普通警察可没你这些能耐,所以你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fbi。” 辛西亚听后,点了点头:“没错,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不如就全部告诉你吧。当时,我奉上级的命令混入‘黑鹰社团’,以便找到证据把‘黑鹰社团’彻底铲除。当时,我们得到情报,成员杰克刚刚死亡,于是就冒充他的女友打入,却没想到遇上了你。” “如果你不是杰克的女友,那他真正的女友呢?” 辛西亚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表示遗憾:“我们当时打听过,他的女友早就跟一个地产大亨离开了美国,杰克只是在一厢情愿的白等罢了。” 可怜的杰克,死前还一直在牵挂她的女友,拜托我好好地照顾她,我当时误以为是辛西亚,可哪里想到,他真正的女友竟跟别人跑了?如果我当时知道,一定会替杰克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干掉! 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辛西亚的情形,于是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你们策划好的吧?” 辛西亚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噢,不,那次的确是我的车坏了,并不是我们有意安排好的。当我们在杰克家相遇的时候,我也感到非常的惊讶,简直是太巧了。” 我低头思考着,照这么说来,一切事情就吻合上了,不过,我随即问道:“那失忆呢?失忆也是装的吧?” 辛西亚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皱着眉头说道:“我当时的确是失忆了,但却是短暂的。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在新城家门口发脾气,你站在马路上解释,这时,突然有一辆货车疾驰而来,当我一把把你拽过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们在悬崖边的那一幕,也正好是我去拉你的情景,然后,我就突然想起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在森林中对我下手的,应该也是你们的人吧?但让我疑惑的是,当时为什么就那样轻易地放过了我?留下我,难道不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吗?” 我懒得跟她废这么多的话,要不是当初的妇人之仁,我现在也不会弄成这个下场,于是问道:“那你恢复记忆后,去了哪里?” “我当时已经跟上级断了好长时间的联系,所以一清醒过来,就立即回了总局,然后得到上级的许可,才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我一脸蔑视地说道:“所以才可怜兮兮、不顾尊严地来找我,乞求我的谅解,然后试图让我把你带回家,让你接触到艾菲尔先生,从而进行你完美的证据搜索?” 辛西亚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哼,这也叫‘计划’?看你那虚伪的表情,就已经料到动机不纯。” 辛西亚刚想张口跟我辩驳,但想到现在还不是斗嘴的时候,于是又咽了回去,说道:“是啊,我再次回来后,你就看穿了我,甚至发现了车中和新城衣领后的窃听器,所以你才想杀我灭口对吗?那天晚上的蒙面人,就是你吧?” 我一愣神,心想:那天晚上,我没露出什么马脚啊?怎么会让她看穿呢? 辛西亚看我满脸的疑惑,接着解惑道:“其实你一直做的很完美,只是你的感情出卖了自己。因为新城出现后,那个蒙面人就一直没有再开枪。为什么?是因为害怕伤害到新城!那么我想,那个人定是你无疑。” 不可否认,辛西亚的推理都是正确的,她的确很聪明。在我看来,以前一切混沌不清的事情,都因为她身份的确定而吻合起来了。现在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在艾菲尔先生的死因了。 “艾菲尔先生是你杀的?” 辛西亚摇了摇头:“不是,是被我们组长杀死的,不过当时我们组长也正好被布赖恩•;艾菲尔所击中,同时死在了现场。” 我发自内心地笑着:“他这是找死,自作孽!” “好了!别说了!”辛西亚听了我的话,显然有些生气,但也没跟我反驳什么,问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秦天?” 我一惊,她什么时候知道了我的名字?这样看来,想必连我的出处也知道了。其实现在告诉她也无妨,反正明天我们再往森林深处走走,我就要干掉她了。我是很想告诉她答案的,可是想了半天自己竟然也不清楚,于是只好告诉她不知道。 辛西亚以为我故意隐瞒,说道:“乔,你现在隐瞒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最讨厌别人曲解我的意思了,立马就火了:“用不着隐瞒,我就是不知道!太多了,我记不清!” 辛西亚见我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又问道:“费城的绑架案、你继母的死,还有纽约警察总局……对了,我们在纽约警察的临街碰过面。那时,你应该是刚做完案子,正在逃跑的途中吧?” “这些只是最近的案子。”我拽下脖子上的黑色橡胶圈,亮出了上面挂着的水晶坠子道,“你说的案子太多 了,但愿这个能封住你的嘴。” 辛西亚接过黑色橡胶圈,反反复复地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让你看链坠!” 辛西亚努嘴道:“就是水晶做成的一个星星,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我白了她一眼,嘲讽道:“都说你们fbi是如何的神勇,如何的了得,我看也不过如此,唬人罢了!难道你没听说过‘黑鹰社团’的‘猫头鹰组织’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那是个杀手组织。”话一出口,辛西亚就立即反应过来了,又仔细地看了看链坠,吃惊道,“这就是水晶星星?不是‘猫头鹰组织’的首领‘猫头鹰’才有的吗?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难道你就是……” 第四十八章 逼入森林3 我看着辛西亚万般惊讶的表情,得意地笑道:“别激动,我的特工小姐,我就是‘猫头鹰’!就是你们费了大量精力想要缉拿归案的‘猫头鹰’!” 辛西亚听了我的话,脸上立刻显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叹道:“原来你就是‘猫头鹰’!上帝啊,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原来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以为你会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没想到你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辛西亚自嘲着,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奢望能够抓到你,但哪怕只抓到‘猫头鹰组织’里的任何一个成员也好,可你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让我们遍寻不着。” “告诉你也无妨。”我心想,反正“猫头鹰组织”的成员都在那天晚上战死了,“他们其实就在你的面前,只是你没有察觉到罢了。艾菲尔先生的所有保镖,就是‘猫头鹰组织’的成员,不过他们都各自保密着自己的身份,互相并不知道。白天,他们是保镖;到了晚上,有任务的时候,就变身为杀手,这就是你们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原因。‘黑鹰社团’杀手组织的纪律非常严密,这些事情除了艾菲尔先生和鲍勃,以及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 “黑手党真是我们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里面的确有不少堕落的天才。”辛西亚的表情有些难看,望着我说道,“‘猫头鹰’的每件案子都深深地刺激着我们,你不知道你杀了多少人,我一时间也难以算清,因为你的罪行实在是太多了,我从未想过你会是这么残忍的人。” 我淡然一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无路可走的人,永远是无法估量的。” 辛西亚折了几根树枝,添了添篝火,苦笑道:“乔,你隐藏的真是很深,我们竟都被你骗了。” “只有出其不意,才能降敌制胜。”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身旁扯了两根藤蔓,接着往后一拽辛西亚,顺势把她绑在了树干上。 辛西亚坐在地上挣扎着大叫:“你要干什么?” 我一边系着藤条,一边回道:“森林这么大,我怕你晚上贪玩回不来了。” “这是森林,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逃跑还有意义吗?” 我使劲一勒,系死了藤条:“有没有意义,嘴上说是没用的,我还想睡个安稳觉呢。” 森林里的藤条足有小孩子的手臂粗细,非常结实,只要没有刀具,是怎么也弄不断的。我挨了两顿饿,走了一天的路,也只能靠晚上的睡眠补充一下体力了。我把衣领紧了紧,又添了几把柴火,看了几眼辛西亚,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全亮,我就被饿醒了。这一夜倒是没什么危险,只是森林里的湿气太大,弄得我全身湿嗒嗒的,体质不好的人非感冒不可。旁边的篝火,已经自行熄灭很久了,早已没了温度。辛西亚还没睡醒,被绑在树上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我正坐在地上东张西望,突然“嗖”的一下,一只野鸡从我身旁窜了过去,还没等我反应,远处又是一只野兔蹦了出来。我脑子一转,这一大早出来觅食的动物还真不少,不如逮它个一、两只,先填饱肚子再说。在这个大森林里,守株待兔出奇的容易,一会儿的工夫,我便抓到了两只野鸡,真是想象不到的简单。我把它们扒皮去毛后,用匕首掏空了内脏,然后拿到溪边洗干净,回来架在火上烤。 这时,辛西亚醒了。我帮她解开藤条,发现她两只胳膊红成了一片,应该是被毒虫叮咬了。因为我答应和小蝶一起去采蘑菇,所以为了避免和各种虫类接触,于是在装束上也注意了很多:上身穿了个长袖的衬衣,下身一条长腿的牛仔裤,又把裤腿勒紧,塞在了短筒靴子里。可辛西亚就有罪受了,身着短袖,成为了水蛭、黑蚊子、蚂蚁、毒蜂的可口点心。她不停地挠着胳膊,精神状态也不佳,竟然开始发烧了,可能由于湿气太大,晚上着了凉;也可能因为额头上的伤口感染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吧,我也不会再优待她了,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我撕了一整块鸡腿给她,然后自己捧着一只鸡啃了起来。这鸡虽然没有放盐,但却比放盐的鸡好吃多了,香的原始、香的单纯、香的美味。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由得食欲大增。 吃完鸡后,我来到溪边洗了洗手,虽然渴的要命,但也只喝了一小口溪水。未经过处理的森林中的水源,微生物是非常多的,我怕喝多了会导致腹泻,所以也只能稍微补充点水源,不至于脱水罢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辛西亚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和小蝶在一起时,经常听她说起森林中可怕的瘴气和沼泽地。瘴气还好说,看见不明气体跑远就是了,可沼泽却是分辨不出来的,所以一入森林的深处,我就让辛西亚在前面开路,实际上也就是叫她趟雷,反正她迟早是要死的,为别人做点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大概走了两个钟头,我看了看靴子里插的匕首,想要就地解决掉辛西亚。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留下她始终是个隐患。在我看来,辛西亚比瘴气和沼泽地更让我措手不及。她在前面吃力地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我刚想抬脚拔出匕首,却忽然听她大叫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叹着,回过头对我说道,“你看,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我略带鄙视地走向前去,仔细一看,竟然也愣了——前面被拔得光秃秃的营地,早已燃尽的篝火,这不是昨晚我们休息的地方吗?怎么走又回来了? 辛西亚不可思议道:“我们明明是往前走的,怎么会不知不觉地又转回来了?” 我拔出匕首插在地上,想用匕首柄端上的指南针,辨别一下方位。可看了半天,那指针左转右转的竟然一直停不下来。我纳闷着,难道这周围还受磁场的影响?再看看我的手表,已经不动了,指针一直指着十一点钟的方向,应该在昨天夜里就停掉了。我想抬头看看太阳辨别方向,树叶茂盛,看不到;看树枝的朝阳性,也因为这个原因,辨别不出;晚上看北斗七星吧,不用说,也同样看不见;接着,我又用了很多方法,也不起作用。在这茂密的森林里,一切常规的判断都失去了作用。 辛西亚看我捣鼓了半天也不行,阻止道:“没用的,这些方法我早试过了,根本就不起作用。” 我想了想,说道:“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这次注意些,不要大意的又被绕回来。” 辛西亚因为发烧,脸烧的通红,大喘了几口气,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这次走的特别留心,并且放慢了步伐,可当我们第三次见到那堆篝火时,我彻底无语了。 辛西亚愁得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气喘吁吁地说道:“怎么会一直绕着这个地方转呢?我们明明是直走的呀。” 我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鬼打墙’?” “‘鬼打墙’?‘鬼打墙’是什么?” 世上本无鬼,我刚才只不过是随口说出来的,但辛西亚并不这么想,她对这个新名词很是不解,见我不回答,反复的问着我。 我被问的不耐烦了,言简意赅地回道:“就是说这块地方被鬼控制了,让你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她听了大惊:“早就听说中国是东方的一个神秘国度,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鬼,真是不可思议。” 辛西亚信奉基督,既然相信上帝的存在,就自然相信鬼神之说。我刚才说的话,她还真信了。 她又问道:“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吗?” 我瞪了她一眼,我如果有办法,还一遍一遍地走圈?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辛西亚因为发烧,体力严重不支,在篝火旁坐了下来。我昨夜担心森林里不安全,也没睡死,再加上这几个小时的折腾,也真是累极了,于是也在不远处,正对着辛西亚的一棵大树下坐 了下来。我思考着,森林中的树木虽然看起来都一样,但我们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一步走偏,步步走偏,所以才会又绕了回来,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们产生了错觉呢? 我反复地琢磨着,还不时地看看辛西亚。突然,我发现她身后有个黑色的、毛绒绒的东西在缓缓的移动。我立即站起身来,一看,原来是只躯体粗壮而肥大的黑熊!这东西不是在夜间才出来活动的吗?怎么大白天的就出来了?我马上从腰包里掏出手枪,打开了保险,把枪口对准了它。 第四十九章 龙佩 辛西亚呆坐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偶尔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觉察到身后有什么不对,于是专心致志地听着后方的动静。这时,黑熊忽然一个起身,朝辛西亚扑了过来。辛西亚反应也是相当机敏,往旁边一滚,瞬间闪了开来。这下她可看见这只庞然大物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别看黑熊平时给人慢吞吞的感觉,但关键时刻,反应可比人快多了。虽然它身躯庞大,但动作敏捷、凶恶异常,让人看了无不发怵,也多亏了这里树木茂密,辛西亚可以依托地形跟它拖延时间,要不然早就给它当了点心。 辛西亚体力透支,也慢慢撑不住了,看我在一旁没反应,急得大叫:“你发什么愣啊,快开枪!” 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在发愣,而是在隔岸观火!辛西亚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跟我有着血海深仇,现在她被黑熊缠住了,我怎么可能出手相救呢?本来她也是要死在这里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了我的事了。“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辛西亚,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已经不是那个愿意舍身保护你的我了,我们的关系早已在你假装杰克女友的真相中结束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辛西亚挣扎、躲避的画面,关上了手枪的保险,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身后虽然屡屡传来她凄惨的求救声,但我只能充耳不闻。 我一直跑着,没有间断,身后已听不到辛西亚的叫声了。一些心理素质和身手都很好的猎手,也经常难逃被熊吃的噩运,更何况是连一根棍子都没有的辛西亚。她是必死无疑了,天命如此,我也不再多想,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向前跑。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很陡的下坡,跑到边上一看,下面有条不太宽的土路,弯弯曲曲的,再回头看看身后的森林,不由诧异,难道这就算出来了?刚才我们还被困在林中,千般注意、万般小心地不走回头路,可最终还是给绕到了原点。现在看来,却在不经意间走了出来,上天真是愚人不浅啊!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山坡,在土路上蹦了几蹦,这踩到路面的感觉可真是踏实啊。天无绝人之路,我终于又自由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土路,发现上面有不少车轮的痕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有车通过就是好事。我也没有停留,一直延着路走,走了不到半个钟头,后面就传来了车声。我回头一看,一辆破烂的中巴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车上塞满了人。我把车拦了下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乡下通往县里的短途车,一车的乘客都是去城里赶集的。我心想:不管去哪里,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于是交上了钱,好不容易塞上了车。 车子缓缓地开动了,车内挤得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些人大概都是去县上买卖东西的,大包小包的物品塞的满车都是,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竟然还有些活鸡活鸭在人堆里瞎扑腾。拥挤的车厢、听不懂的鼎沸人声、难闻的各种怪异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糟糕的环境,愁得我都快把头给挠破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看到车前单座上坐了个小伙子,于是掏出一百元人民币让他让出这个位置给我。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抢过钱来,辨了辨真假,接着一脸兴奋地把座位让给了我,还对我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旁边的人一看都急了眼,纷纷表示要让座给我,弄得我很是尴尬,忙抱头假睡过去。出了这么新奇的新闻,车上更热闹了,所有的人都有了共同的话题,不停地对着我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我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大概听着不是羡慕,就是说我烧钱之类的意思。其实,当我坐下后就后悔了,自己从前消费向来都是随手随花、毫无节制,已经成为习惯了,以至于现在忘了不足千元的困难处境。这站着难受,坐在买来的座位上也不舒服。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嘈杂的环境中,生生地熬了了半个多钟头。 到了县城后,我几经转车,终于离开了云南的地界,到达了四川的攀枝花,然后又辗转来到了四川的省会——成都。 成都是个大都市,商业发达、人口密集,但这里的人都喜爱吃辣,而且又都说方言,弄得我很是苦恼。这个城市虽然都是辣的格调,但总有外国快餐吧,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洋快餐来到中国后,价格都变得昂贵起来,以我现在口袋里的钱,每顿也只能吃个半饱。 我觉得这里实在再无法久呆下去,于是离开了成都,乘车到达了陕西汉中。本来我打算,大理一有风吹草动,就往东面的沿海城市走,从那里坐船去俄罗斯。俄罗斯的黑手党在全球也是声名显赫的,再加上俄政府和美政府微妙的关系,想引渡我回国,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这次我让辛西亚赶的太仓促了,现金都拉在了大理,于是决定到达陕西后,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然后再想办法。 在汉中呆了两天,我又辗转到了西安,找了家旅馆住下来。这是一对夫妻开的私人小店,店面不大,也就三、四个房间。因为这里不用身份证登记,价格又便宜,所以我决定在这儿盘桓几日。 一天,我去古玩一条街上瞎逛,突然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拉住了我,把我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中。我也算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别说一个,就是几个人也不放在眼里。我全身上下的打量了一遍他,除了那双老鼠一样的眼睛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他神秘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这位先生,您看这块玉佩怎么样?” 我瞄了他一眼,把玉佩接了过来,仔细地观察着。这玉佩是全圆形的,玉盘两面的图案相同,均刻着一条活灵活现、吞云吐雾的飞龙,雕刻的十分逼真。玉质温润爽滑、里面透着淡淡的碧绿色,青翠欲滴的样子,的确是块好玉。 那人凑过头来,小声道:“先生,这块玉可是个珍品,您如果看好了,价钱好说。” 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我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不到两百元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还有心思玩玉? 我看完就把玉佩还给了他:“你看我这身脏衣服,还有钱买玉?” “鼠眼”听了,笑着摇头道:“先生,您客气了,我这眼睛可毒着呢,您呀,就别装了。您这身上倒是不怎么干净,可您这表,可是金灿灿的……俗话说,金子在哪儿都发光啊。” 嗬,这小子原来是盯上我的金表了。 他见我没有作声,又道:“像您这样的有钱人,我见多了,来这儿淘宝又怕被人狠宰,于是就穿成了这样。” “就算是块好玉,我也不感兴趣。”说完,我拔腿就要走。 “鼠眼”一下子急了,忙拉住了我:“先生,实不相瞒,这块玉是我偷来的,可真是块好玉啊,我绝对没蒙您。” 原来,这个“鼠眼”在一家玉器店门口,碰上了两个刚好出门的老外,看着两人喜上眉梢,料是淘到了什么宝贝,于是就跟了上去。听他俩的谈话,“鼠眼”知道他们刚花了八千元人民币从店主那儿买下了一块玉佩,但这玉佩的主人却让他大跌眼镜,它竟然是唐朝皇帝李世民的随身之物!店主显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出处,要不然还能如此贱卖?于是,“鼠眼”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块玉从老外身上给顺了下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听他说的跌宕起伏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我问他,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我又不买。“鼠眼”却是真心看好了我的表,说古玉这东西,就看有没有买家了,只要有人识货,价格绝不会低于我的表,只是这东西出手太慢,不如金表好卖,所以为了表示诚意,除了交换这块玉之外,另加两万块钱给我。 我的表虽然已经停摆了,但仍价值不菲,这可是全球限量版的,是我花了近百万美元买来的。如今要这样成交,真是大大的亏本,但一想到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能 出得起我心中的价格,于是心一横,便答应下来。 “鼠眼”见生意谈成了,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知道这两万块钱是低了,就是二十万也是相差太远,但兄弟我手头没那么多的钱,所以也只能让您吃亏了。不过这玉,可真是价值连城,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总不能让那些洋毛鬼子得了便宜吧?” 听了“鼠眼”的话,我不由觉得好笑,你说你一个毛贼,爱国情操还挺高。 第五十章 结局 “鼠眼”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现金,点了两万给我,然后把剩下的几张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我在一旁看得有点愣神,敢情他在偷玉的同时,顺便连老外的现金也一起偷了? 我开玩笑地问他,凭你的手艺,过会儿不会再把这些东西从我身上顺走吧?“鼠眼”听了脸色一板,说这各行有各行的规矩,顺归顺,做生意归做生意,要是没了信用,以后还怎么混啊?他说他是北京人,以前是混首都的,可连续被抓了几次后,就下破了胆儿,于是只好另辟战场,来到西安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听他口音那么不对劲,原来不是陕西人。我和他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互道了声保重,就分道扬镳了。 回到旅馆,我随便吃了点饭,便早早睡下了。到了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一警觉,立即摸出了枕头底下的匕首。这时,一个女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床前,打开了床灯,接着便开始脱衣服。我坐起来一看,这不是小店的老板娘吗?这是怎么了?她看着我纳闷的样子,媚笑着,蓦地一下坐到了我的身边,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一看她这副恶心的模样,差点没吐出来,都将近四十的人了,还跟我玩这一套!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一家玩“仙人跳”的黑店? 我冷着脸道:“我不喜欢妓女,出去。” 老板娘光着身子,贴在了我身上,咯咯地笑着:“怎么,你还害羞啊!哎,都这么长时间了,还第一回碰见像你这样的小帅哥!” 我冷笑着,右手一抬,把匕首尖儿顶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一看我要动真格的,连忙赔笑道:“哎呦,小兄弟,你看你,不喜欢就算了,还要动刀子,那你休息吧,我这就出去。” 我仍然用匕首顶着她的下巴,丝毫没有要放她的意思。这女人一出去,肯定会招进来一群人,到时自己就被动了。正想着怎么对付她,突然又有两个男人冲了进来,一个是店里的伙计,在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着我们;另外一个就是店老板,怒气冲冲的,手里还拎着一把大砍刀。 只见他挥着砍刀,恶狠狠地吼道:“臭小子,敢勾引我老婆,我……” 当他看到我那把匕首时,突然住了嘴。 我冷笑道:“我什么?要砍了我吗?不就是要钱吗?干吗把气氛搞得这么僵?我给你们就是了。” 说完,我放下匕首,左手掀起枕头,右手拿起了枕头底下的手枪,接着往枕头上一顶,对着店老板和伙计的胸口就是两枪。老板娘一看,吓得也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身子就跑了出去。我扔掉枕头,持枪追了上去,在走廊上干掉了她。这一下,枪声震惊了整个小楼上的人。我一看此地不能久留,马上回屋收拾了一下东西,跑出了旅馆。 旅馆的东面就是汽车站,我也来不及看看是去哪里的车,闷头便钻了上去。直到车开始发动,我才安下心来,看见车玻璃上贴着“西安—咸阳”的字样,这才知道了将要到达目的地。 到了咸阳,我刚下车,便看到几个警察拿着照片在人群中盘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公安的效率也太高了吧?再一想,他们肯定是从相机中得到了我的照片,真他妈的的晦气。 我刚想低头穿过,一个警察指着我道:“哎,你等等。” 我没有停下来,快速冲向出口。 只听警察在后面大喊:“就是他,抓住他。” 我冲出站口,马上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用枪口顶着司机,让他用最快地速度往前开。我们没敢走公路,沿着山路一直行驶,飞奔了半个多钟头,车子停在了一个山坡上。我跳下车,让司机再接着往前开,以便调开警察的注意力,自己则漫无目的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三、四米高的墙壁,红墙黄瓦,就是古代皇宫中的那种宫墙。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反正也没路了,看到墙壁旁有颗高树,于是爬上了树,纵身一跃,跳入了红墙内。墙内铺着一条石板路,旁边长满了野草,四周无人,显得很是凄凉。我沿着这条路跑了一会儿,一转弯,一条宽阔的大路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接着我看见了大量的游客! 我看到前方的一个导游正对着一块石碑,向游客说着什么,于是凑向前去。听他说话中,不断地出现“乾陵”、“武则天”等词语,我蓦然发现立在自己面前的巨大石碑,竟然就是武则天的无字碑!在我面前的就是世界历史上独有的皇帝夫妻墓——“乾陵”。 我还没来得及观察这座气势宏伟的建筑,突然间却看见了辛西亚!此时,她正在欣赏着无字碑,一回头看见了我,也是大吃了一惊。她肩膀和手臂之间吊着绷带,脸上还有几道抓痕,显然是那只黑熊所为,不过她能活着出来也真是个奇迹。我们相视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不过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 “乔,你特别恨我吧?所以在森林中头也不回地扔下了我。你知道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我冷冷地回道:“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我被那只黑熊咬住了肩膀,动弹不得,突然想起在大理买的那支发簪,于是掏出来,对着它的双眼一顿猛刺,趁它疼痛,松口时才逃了出来。跑了不久,我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了,醒来后才知道,自己被巡山队员所救,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你怎么会来这?” 我不关心她在森林的遭遇,只关心现在她的出现,莫非这里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辛西亚说因为自己受伤,所以由同事陪伴来西安接受治疗,一方面也搜索着我的消息;其余的人,则在云南周边的省份进行拉网式搜索。同事看她最近心情一直低落,于是就带她来乾陵散心,再加上今天有百年难见的日全食,所以来这个值得纪念的地方一起观看,是再好不过了。 我听了稍觉安心,问道:“有海伦的消息吗?” 辛西亚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她和鲍勃在欧洲,具体的地方并不知道。你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牵挂着她。” “为喜欢的人付出,是很自然的事。”我平淡而又坚定地答道。 果然,辛西亚听了脸色很差,黯然伤神道:“你走吧,趁我同事买东西回来之前。” 我一愣,她竟然放我走? 辛西亚见我没反应,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已经在违背警察的职责了!走啊!” 这时,一批警察突然冲了过来。我眼疾手快,抽出匕首,一把拉过了辛西亚。 一个警察大喊:“赶紧投降,放下人质,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旁边的游客一看这阵势,立马炸了锅,吓得四处躲避,警察不得不抽出大半人马来维持现场的秩序。 现实摆在眼前,我必须要为艾菲尔先生报仇,于是问辛西亚,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回过头,笑着道:“乔,我爱你,永远。” 我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我不想杀你,可我必须要杀!” 说完,我后退一步,一匕首插在了她的后心窝。 辛西亚闷哼了一声,仰倒在我怀里,但她仍然勉强地保持着笑容:“乔,你的仇报完了,应该到此结束了,以后就不要再杀戮了,好吗?” 她身子忽然一沉,从我怀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我的情绪还来不及做任何的表示,对面的警察却开枪了,子弹“噔”的一声打在了我的左胸又被弹了出去。记得我第一次接黑帮任务时,艾菲尔先生交给我一块厚厚的铁板,让我插在左胸口袋,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还真是靠它捡了一命。我迅速拔枪撂倒了一个警察,刚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大腿又中了一枪。我忍着疼痛正要还击,天忽然全黑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此时,太阳已经被完全遮住了。 我急忙一个翻滚离开了原地,发现月亮突然闪亮了一下,接着一道绿光像闪电般疾驰下来,直接射进了无字碑里。紧接着,整个无字碑亮了起来,从碑内发出了淡淡的绿光。我正万般惊讶地呆看着一切,突然从无字碑里又射出了一道绿光,直插我的口袋。 我大吃一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自己的口袋一直发光,打开一看,原来那块龙佩也亮了起来。此时,无字碑和龙佩已被一道绿光连接在了一起。霎那间,我突然感到自己失重起来,就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洞洞的隧道之中,不断地往下坠落着。我慢慢地开始头晕起来,逐渐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