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闼》 第一章 不是危机的危机 阴暗的天空上堆满了黑压压的云朵,使得空气越发紧凑起来。凛冽的北风也在那狭窄而又漫长的巷子里大展身手,“呼呼”咆哮之中,已经卷得漫天沙尘弥漫。巷子尽头,三个汉子正在疾步快行。那三个汉子都是紧裹了全身,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他们个个都勇猛有力,因为三人在这等恶劣的天气里,身子只是向前急行,并未左右摇晃。但是同时,任一个看见他们的人也都明白,三人既然在这等恶劣天气里赶路,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他们干吗不好好坐在家里,一边烤着炉火,一边与老婆孩子谈笑? 三人很快就行到巷子尽头,只见当先那人忽然将身子一闪,已经在风沙之中失去了踪影。其余二人接着也是将身子一闪,也在风沙之中失去了踪迹。别的人乍一看见,还以为是看见了妖魔鬼怪,不由得吓得双腿战战、瘫倒在滚来滚去的沙尘之中。但是巷子尽头开着酒店的陈小二却是神情如常,因为他方才已经看得明白,那三人是闪进了对门的王小胡家里。因为风沙弥漫,而且那三人动作太快,因此远处的人才没看清楚。 王小二见这三人古怪,不由得心里一慑想:“这三人是不是什么强盗歹人?”王小胡与他是远房亲戚,自己就与自己关系紧密。后来王小胡投奔夏王窦建德麾下,追随夏王驰骋沙场、逐鹿中原。后来夏王虎牢关兵败被俘,王小胡也丢了将印逃回了老家。王小胡回来之前,为了以后生存,因此就趁机偷盗了府库里的很多银两珠宝。这事王小二也知道,因为自己这家酒店就是王小胡赞助自己开的。所以王小二对于这个远房亲戚一直感激在心,现在他见三个古怪至极的人忽然闪进了王小胡家里,一颗心立即跳动不止:“这三人会不会是强贼?一定是的!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个见鬼的天气里来到小胡家里?一定是听说小胡家里有很多珠宝,所以就来打劫!”心想现在报官已经来不及了,看来只有自己潜进小胡家里,然后伺机出手打发掉这三个强贼。 想到这曾,王小二立即摸过墙角的长枪,然后小心地掩上房门,蹑手蹑脚地挨到王小胡家的大门口。瞧瞧往里面眺望了一下,见里面并没什么异常,便暗暗忖度:“这三人已经进屋了!”握紧长枪,身子一闪也进了院子,然后在地上一滚,滚到了窗子下面。 王小二心想:“不知道里面情势如何?怎么没听见打斗声音?莫不是小胡已经遭了毒手?一定是那三个强贼无耻偷袭,否则以小胡的手段,怎会如此轻易被害?”想到这层,只觉得自己的胸都要炸了。 但王小二毕竟也是颇有胆识之人,他知道现在敌强我弱,自己这么莽撞冲进屋去,如何能够打得过人家三个?当此时节,只有小心行事,这样才能杀了那三个强贼,为小胡报仇雪恨!当下王小二便悄悄弓起身来,把耳朵向墙上贴去,想要听听里面动静。 忽然听见“啪”的一声,王小二吓了一跳,只听见一人愤恨说道:“岂有此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把自己的头凑上前去任人砍杀?”正是王小胡的声音。 王小二心里大喜:“原来小胡还没遇害?”又咀嚼一下小胡这话,暗暗点头:“是了,一定是那三个强贼狂妄自大,抢了财物以后还要杀人。但是他们又懒得动手,因此就逼迫小胡自己了断!嘿嘿,莫说小胡本是个威武不屈的铁汉子、不肯这么坐以待毙,就算他现在已经要自杀,我又岂能坐视不管?我们兄弟联手,两个打你们三个,想必也不算难事!” 正要冲进屋去,忽然又听见一人说道:“王兄所言极是!”王小二一听,立即变色:“怎么?难道强贼与小胡认识?”更加义愤填膺:“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生最可恨的,就是自己的好朋友贪图富贵、捅自己一刀子!亏你们几个是小胡的好朋友,没想到你们却一个个丧心病狂,因为贪图小胡的财宝,竟然黑下心来欲图谋害!难道你们三个的良心被狗叼去了么?”只觉得自己握着长枪的双手也气得颤抖起来,此时虽然外面寒风瑟瑟,但是自己一颗心内,已经堆满了怒火,非但不觉得什么寒冷,反而觉得燥热难当。 接着听另一个人说道:“既然老匹夫如此相逼、不给咱们活路,那也就休怪咱们狗急跳墙、采取非常措施了!” 王小二在外面听了,更是愤慨:“岂有此理!小胡只不过是看不惯你们的嘴脸,因此就不肯把财宝交给你们,这怎么就成了不给你们活路了?分明是你们这三个强贼不给他活路么!倒难得你们这三个强贼这么厚的脸皮,竟然颠倒黑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语!”想起那人说什么“狗急跳墙、采取非常措施”,更是暗暗冷笑:“狗急跳墙?可怜你们竟然也承认自己是三只狗!这是你们自甘堕落!” 只听一人接着叹息说道:“只是现在就咱们五个,要想成就大事,似乎不太现实!因此咱们应该好好计议一下!” 王小二听了,不禁“啊”了一声:“咱们五个?怎么会是五个人呢?我明明只看见三个人进来啊!”转念一想,不由得冷汗涔涔:“莫非他们已经察觉到我在外面,因此就说”咱们五个“么?”正想着,早听见里面一人厉声叱咤:“什么人!”接着只听见房门“哐啷”一声,一人手拈长枪,已经向自己刺来。 王小二见那人装束,认得正是走进院子的三人之一,便暗暗想道:“难得你竟敢先向我出招!”心里想着,只见对方长枪已经刺到了自己胸前。王小二当即将身子一侧,让过长枪,然后右臂一抖,自己长枪已经迅疾刺出,直点对方右肩。他想将这三人尽数活捉,然后拿去见官才是正经,因此才没一出手就使杀招。 那人叫了声“好”,双臂一转,长枪已经收回寸许,然后横空一扫,枪尖扫向王小二胸前。王小二将身子一蹲,对方长枪就从自己头上扫过。那人见了,倒是吃了一惊,正在此时,只见王小二长枪又已经挑了过来。那人见这枪来势凶狠,不敢正当其锋,便将身一抽,退后了一步。 王小二依然是弓着身子,右脚借着风势向前一划,同时长枪向前一挑,枪尖嘶嘶声中,挑向那人膝盖。那人见了,当即纵身一跃让过,然后将长枪交到自己右手,右臂向前猛地一递,长枪直取王小二面门。王小二“啊”了一声,就地滚开,避开了这枪。那人右臂一缩,长枪已经收回,身子也落在了地上。王小二见状,忽然右脚一个扫堂腿横扫而出,同时双臂运力,长枪挥舞,枪尖所向,乃是那人上半身各处要穴。 那人也是艺高人胆大,见王小二使出这么凌厉的一招,非但不向后退避,反而纵身一跃、侧身向前。当下只见那人跃起身子,让开了王小二右腿,同时右臂递出,长枪在王小二长枪杆上轻轻一拨,正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王小二立即觉得自己的长枪不由自主向一旁荡开。那人大喝一声,猛地收回长枪,然后一个当头棒喝,长枪向王小二百会穴上拍来。 王小二暗叫一声不好,正要闪避,却早间旁边闪过一根木棒凌空一隔,将那人长枪隔开。王小二连连看时,只见救了自己的正是王小胡。当下王小二心想:“小胡出手最好!我们二人并肩作战,把这几个强贼杀个干净!”右手用力,收回长枪,然后猛然递出直挑那人膝盖。 那人正要闪避,却见王小胡左手探出,竟然抓住了王小二的长枪。 王小二见了,不由得瞠目结舌,直直的盯着王小胡,颤声说道:“小胡,你……你这是……” 王小胡松开长枪,笑了笑说道:“一场误会而已,大家都是自己人!”与那人说道:“曹兄,这位就是小弟一直与你提起的王小二兄弟。”与王小二说道:“这四位都是我在夏王麾下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王小二听了,站起身来,扫了一下那四人,问王小胡:“可是我刚才只见三个人进来啊!” 王 小胡哈哈笑道:“实不相瞒,这位高兄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来了!”指了一下站在门口那人,然后又逐一介绍了其余三人。 原来那四人都是夏王窦建德麾下勇将,昨天晚上提前来的那人叫做高雅贤,今天新来的三人却是范愿、董康买、曹湛。四人所以一起来到王小虎家里,实在是来商议一件重要事情。 四人上来,与王小二分别行礼,王小二连忙还礼说道:“在下方才一时鲁莽,还请几位不要见怪!” 高雅贤哈哈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大家都是好兄弟,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呢?” 王小二见他如此豁达,心里大喜。 王小胡说道:“小二兄弟也不是外人,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商议一下这事!”看着王小二,缓缓问道:“小二,我们几个打算做一件杀头的勾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王小二不假思索,立即说道:“咱们俩兄弟情深,既然你要做了,小弟自然竭力辅佐!” 王小胡赞道:“好!够爽快!做哥哥的果然没有看错你!”于是六人走进屋子,掩好房门,重新在炉火四周坐好。 王小二问道:“不知道各个打算做什么大事?还请哥哥如实告诉!” 王小胡说道:“兄弟也知道,我们几个本来都是夏王麾下的大将,一声忠于夏王。可惜夏王天生仁厚,因此在虎牢关中了李世民那小子的诡计,最后兵败,诺大的一个大夏国也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我等见大势已去,又不愿意效忠仇人,因此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收拾行囊回归田园。本来打算就此终老一生,只是可恨李君实、秦武通这两个破贱着实可恨,竟然以我等偷盗府库财物为名,大肆搜捕残害我等兄弟。一旦被他拿去,轻则鞭笞,重则斩首!” 王小二勃然说道:“想诸位哥哥纵横疆长,何等的英雄气概?现在虽然英雄气短,却也轮不到这等下贱奴才乱耍威风!这两个泼贱最好永远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否则一旦出来,我好歹要刺杀这个狗贼,为诸位哥哥出一口恶气!” 众人一起喝彩说道:“好兄弟,果然够义气!” 范愿说道:“况且夏王一生仁厚,怎能与王世充那等小人相提并论?既然夏王与王世充一样的投降李唐,为什么李渊那个老匹夫将王世充放逐,却将夏王斩首?其实可恨!其实可恨!” 高雅贤也说道:“当初李渊的堂弟李神通落在咱们手里,夏王以为与李唐从来友穆,因此非但没有诛杀此人,反而派人好好地护送回了长安!现在夏王投降李唐,就是从礼尚往来的角度上考虑,李唐也不该残害夏王啊!李密那等的英雄,到了李唐以后,仍然处处受到猜忌,最后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再次叛逃,最终功败垂成、死于乱箭之下。由此可见,所谓宽厚待人的李渊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 董康买也说道:“从太原起兵到兵进长安,要是没有刘文静的奔前跑后,哪有李渊的帝业?可是李渊仍然是偏信小人蛊惑,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刘文静!对于自己的亲信尚且如此狠辣,更何况是咱们这些敌国的部下呢?” 曹湛说道:“单雄信等人本来是王世充的部属亲信,跟随王世充一起归降李唐。他们本来是各事其主,又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王世充既然已被放逐,为什么还把单雄信等人诛杀?现在朝廷又下来令文,征召我等即刻上京,以我之见,咱们这一去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王小二说道:“这个自然!王世充仅仅被放逐,他的亲信左右仍不免颈上一刀,更何况现在夏王已经被害,因此几位哥哥千万不要上当,否则一进长安城,必然会遭了毒手!” 高雅贤微笑说道:“兄弟果然见识非常!我等也已看出进入长安凶多吉少,因此长安一行,实不能取!” 王小二问道:“那哥哥的意思是……”心里已经隐隐明白过来。 高雅贤说道:“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现在天下已定,我等如果不入长安,虽然能够保住一时平安,但是长久下去,终究难以全命!到时候只要李唐朝廷一纸通缉下来,天地虽大,却再无我等兄弟容身之地了!”说完,嗟叹不已。 王小胡接着说道:“因此我等经过商议以后,一致决定揭竿而起,与李唐王朝搏上一搏!一来为自己找个活路,二来也为夏王报仇!就算我等因此而死,也是死得轰轰烈烈,无愧于”好男儿“三个字!不知道兄弟意下如何?兄弟可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么?”说完,忽然收起方才的谈笑风生,双目直直的逼视着王小二。 王小二慨然说道:“咱们兄弟俩什么交情?现在既然哥哥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了,小弟敢不从命?从此以后,小弟愿意跟随哥哥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小胡大喜说道:“好兄弟!哥哥果然没看错人!”与高雅贤等人说道:“现在咱们又多了一个得力干将了!” 高雅贤等人也都纷纷与王小二说道:“好兄弟,从此以后咱们就都是自己人了!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与李唐王朝拼上一拼!” 王小二只觉得自己血脉迸裂,豪气勃发:“实不相瞒,当初在下看着小胡哥哥征战沙场,威风八面,心里既是羡慕,又暗自后悔自己不识大体、没有与小胡哥哥一起出去血战沙场,真是白白浪费了自己一身本事!现在好了,终于能够跟随几位哥哥鞍前马后,大丈夫也有了用武之地了!” 众人都笑道:“好兄弟!从此以后咱们并肩作战,即使不能取胜,也要把李唐王朝搅他个天翻地覆,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夏王!” 王小胡忽然说道:“但是常言道:蛇无头不行!现在咱们几个虽然满腔赤诚,打算起兵与李唐一较短长,但是该当由谁领头呢?” 高雅贤说道:“王兄所言极是!”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可是该当有谁领头呢?” 众人听了,都是低头默然,暗暗忖度一下自己本事,都觉得自己辅佐别人尚且可以,但是如果要自己做一方统帅,却是万不能够! 高雅贤见了,沉吟一番说道:“当年陈胜、吴广大泽乡起兵之前,曾经找人占卜,占卜人说道:”足下事皆成,有功。“因此陈胜、吴广才会一举成功,短短时间兵势就席卷大秦王朝,建立张楚政权!现在既然咱们也要起事,何不先找人占卜一下?”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拍手称赞:“此论妙极!” 王小胡说道:“贝州城里,若论占卜,当属城南的赵瞎子最为灵验!咱们要想占卜,须得找他!” 高雅贤说道:“既然如此,列为兄弟休辞劳苦,咱们现在就去那里,如何?” 众人都道:“正该如此!” 于是众人当即走出屋子,王小胡也不锁门,直接走出。王小二说道:“哥哥,你干吗不锁门……” 王小胡慨然说道:“现在我既然已经决意起事,就应该先有抛弃一切的准备!既然如此,我就得先不在乎这个家!”说完,昂然走出院子。 王小二听了说道:“哥哥所见甚是!”跟着众人一起出了院子,直向城南走去。 第二章 不该杀戮的杀戮 众人出来之时,狂风虽然减弱了不少,但那沙尘还是漫天飞舞,打得众人脸面辣辣的疼痛。众人只好忍着疼痛,快步向城南走去。闲话休絮,且说众人经过一番艰辛跋涉以后,终于到了城南赵瞎子家门口。王小胡当先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说道:“赵大哥,在家么?” 只听见里面一阵咳嗽,接着听见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说道:“是小胡吧!” 王小胡说道:“赵哥,是我啊,王小胡!” 只听见赵瞎子在里面问道:“小胡,这样见鬼的天气,你不好好在家里烤火,却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王小胡说道:“在下有一件要紧事情想向赵哥请教,还请赵哥开门一见!” 赵瞎子“嘿嘿”干笑了声,自己反复念诵:“要紧事情?要紧事情?”王小胡在外面听了,不由得一怔想:“莫非赵瞎子已经洞穿了我们的心思?”正想着,只听见“吱”的一声,门已经开了。高雅贤等人看时,只见开门的是一个躬身驼背的老汉。那老汉全身穿着一件破碎的长袍,脸上也堆满了褶子,一张老手虽然布满了茧子,但看起来却很魁梧有力,那双眼睛也几乎闭住了。众人见了都想:“难怪叫赵瞎子,原来这人已经要成为瞎子了!”正想着,忽然见那赵瞎子猛地张开双目,一双精眸直勾勾的逼视出来,向众人反复打量。众人无论是谁被他一打量,都是觉得身子一阵,心里不由得暗暗生出寒意。 众人还在沉吟,却听见那老汉盯着王小胡,缓缓说道:“看你们几个这样,没有一个是能干大事的!唉,可怜啊可怜!虽然个个都有一腔热血,不想丢了燕赵英雄的脸面,但是可惜要是没一个大豪杰统领诸位,恐怕你们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说完,一边摇头,一边走进了屋。 众人听了,相顾愕然:“这个赵瞎子好生厉害,咱们还没等说出话来,他就先已经看出了咱们的意图!”跟着王小胡一起进了屋子,王小二走在最后,先四处小心地查看一下,确信四周没人注意,这才把门小心地掩好。 赵瞎子一边咳嗽,一边颤巍巍地走进屋子,在炉火边坐好。王小胡上前说道:“既然赵哥已经知道我等来意,兄弟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还请赵哥指点迷津,我等将不胜感激!” 赵瞎子打量了下王小胡,缓缓问道:“你是下定决心起事了?” 王小胡慨然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等都已经决意与李唐大战一场,又怎能半路上打退堂鼓呢?” 赵瞎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算一算啊!”说完,取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掷,众人看时,只见是三个阳面。 高雅贤便问:“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征兆?” 赵瞎子沉吟一番,缓缓说道:“看这架势,如果诸位想要成就大事,应该找一个姓刘的主持大局!” 众人听了,纷纷称谢。王小胡说道:“多谢赵哥指点,既然如此,我等也就不再打搅赵哥,咱们就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曹湛暗想:“此人既然知道了我等将要起事的消息,那么我等离开这里以后,难保他不会立刻跑到府衙状告我们!如此一来,恐怕我等还没起事,就已经个个先死无葬身之地了!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打定主意,故意落在后面,偷眼觑那赵瞎子,只见那赵瞎子正低着头在那里搓着双手烤火。曹湛见了,暗暗欢喜:“看来你命里该死!”一个急转身,右臂一探,长枪直向赵瞎子心窝刺去。 曹湛当初在夏王窦建德麾下征战之时,就以枪法精湛而名震三军。现在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但是枪法功夫却没有耽搁。当下只见他那枪尖如若流星赶月一般直接刺向赵瞎子心窝,王小胡“哎呀”了声,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那枪尖就要刺中赵瞎子,却见那赵瞎子仍然是搓着双手在那里烤火,对于自己的长枪竟然毫无觉察。曹湛见了,心里暗暗生出疑忌:“这老的怎么反应如此迟钝?莫不是他故意装傻么?”但想自己在这套枪法上浸淫了多年,如今要想杀这个老掉牙的“瞎子”,还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层,一咬牙,长枪继续刺了过去。 赵瞎子忽然翻出右掌叉开五指抓出,曹湛见了,一惊之下,长枪已经被那赵瞎子的右手牢牢攥住。曹湛大吃一惊,连忙催加力气,长枪却哪里能够前进寸步?赵瞎子冷笑一声说道:“小伙子年纪虽然不大,做起事来却是这么不地道!你拿长枪刺我,是不是想杀我灭口?嘿嘿……”右手用力,长枪“咔嚓”一声已经断了。 曹湛见赵瞎子如此神力,已经吓得傻站在那里了。高雅贤等人见了,相视一望,想要一拥而上,却见王小胡大喝一声说道:“大家住手!”众人听了,都是一凛,一起停住。 王小胡当下走到赵瞎子跟前,欠身说道:“曹兄一时糊涂,无礼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海涵!” 赵瞎子将手中的半截枪丢在地上,然后说道:“我不怪他!既然要想成就大事,自然得先心狠手辣一些!”看着曹湛说道:“你可以走了!” 王小胡大喜说道:“多谢前辈海涵!”与曹湛说道:“还不快点谢谢前辈?” 曹湛也暗暗佩服赵瞎子手段高强,如今听王小胡这么一说,立即上前行礼说道:“刚才小子无知冒犯,还请前辈不要计较!” 赵瞎子淡淡说道:“我都说不跟你计较了,你就别再聒噪了!”挥了挥手说道:“你可以走了!” 曹湛称谢了。 当下众人一起出来,王小胡与曹湛说道:“贤弟,你刚才那样做虽然情有可原,但是确实鲁莽一些!在下在贝州居住多年,还不清楚赵瞎子的手段?如果这赵瞎子当真杀得,那就不需贤弟动手,在下就先一下子结果了他!” 曹湛说道:“哥哥教训的是,是小弟鲁莽了!” 高雅贤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多说也是没用。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找寻一个姓刘的来做咱们统领,引导咱们起事,为夏王报仇雪恨!” 王小胡沉吟说道:“现在刘雅正闲居在漳南县,咱们何不找他共谋大事?” 董康买当先大喜说道:“刘雅足智多谋,一向为夏王倚重,如果奉他为头领,何愁大事不成?” 于是众人先回到王小胡家里,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王小胡、王小二一起将各自家中东西尽数变卖,然后与众人大吃了一顿,一起出发。 闲话休絮,且说众人唯恐秦武通、李君实等人追查到这里,因此加速赶路,很快就到了漳南县,打听到了刘雅家中所在,便一起登门拜访。刘雅见昔日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来到自己家中,大喜过望,连忙将众人迎到里边,然后命浑家做好一大桌酒菜,便与众人畅饮起来。 王小胡三杯酒下肚,先看了眼刘雅浑家,然后与刘雅说道:“哥哥,我们今天所以来此,实有要事相商。” 刘雅立即会意,吩咐浑家退出,然后眼光逐一扫过众人,缓缓说道:“现在这里都是咱们的好兄弟了,不知道几位有什么话要与刘雅告诉?还请明言!” 王小胡问道:“哥哥想必也听说了夏王被害的消息了吧!” 刘雅听了,立即泪流满面,怆然说道:“夏王生前待我不薄,可惜如今他竟然先我而去!” 高雅贤说道:“夏王一身侠肝义胆,最是仗义不过了!可恨李唐那些狗贼竟然能够狠下心来,如此狠毒的残害了夏王!咱们都是夏王生前最信赖的兄弟,如今夏王死于非命,难道刘兄就没什么打算么?” 刘雅听了,默然不语。 范愿也说道:“况且现在李君实、秦武通二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大肆捕杀咱们这些夏王的老兄弟,所为何事?还不是想斩草除根么?大丈夫生乎天地之间,怎能引颈受戮、甘心躺在那里任人屠杀?” 刘雅说道:“范兄所 言,倒也不无道理。不知道范兄打算如何?” 范愿说道:“我们几个已经商议好了,立即起兵为夏王他老人家报仇雪恨!不知道刘兄意下如何?” 刘雅听了,勃然变色,不禁站起身来说道:“这个……这个未免欠缺妥当吧!” 范愿说道:“刘兄,咱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燕赵男儿,现在咱们的老主人无辜被杀,如果咱们还能咽下这口气的话,那么千百年以后的人们会怎么看咱们?因此,即使明知此事不成,咱们也要奋然一搏!” 刘雅沉吟说道:“只是……”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好好商议一下吧!” 曹湛、王小二见刘雅婆婆妈妈,心里都生不满之意,脸上也流露出愤恨表情。王小胡却接着劝道:“刘兄,只要你肯与我们一起起事,我们就甘心奉你为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雅听了,正色说道:“唉,王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免太看不起我刘雅了!试问我刘雅何德何能,又怎敢担当此重任?况且你这么一说,倒似我百般退却,不过是为了向你们索要这个似的!大家都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刘雅是不是这种人,难道你们还不清楚?我所以百般退却,无非是考虑到咱们这么一闹,确实没什么实际价值!” 曹湛闻言,大声喝道:“怎么就没什么实际价值了!” 刘雅说道:“李唐一统天下已成定局!秦王李世民文武双全,知人善任,手下更是聚拢了海内精英。夏王败在他的手下,乃是必然!” 众人听了,都是愤慨:“好你个刘雅!亏夏王平时那么倚重你,想不到你的嘴里却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李世民虽然年少有为,难道咱们夏王就是凡夫俗子么?怎么叫”夏王败在他的手下,乃是必然“?” 刘雅却不理会,只是顺着自己的话接着往下说:“况且现在国泰民安,无论是谁发起叛乱,都注定不得民心!既然如此,咱们何苦让老百姓白白受苦……” “够了!”曹湛不等刘雅说完,先断喝了一声,然后盯着刘雅说道:“枉我平时对你敬重,没想到你却是这么一个没骨气的孬种!” 刘雅激动起来:“我……我只不过是为了老百姓着想、为了……为了咱们的前途着想罢了!”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几位兄弟,听老哥一句话,咱们还是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吧,不要铤而走险、做出遗恨千古的事……” 曹湛冷笑一声说道:“遗恨千古?嘿嘿,你自己是个孬种,是个懦夫,所以就拿这等话来恐吓我等!”右臂一抖,长枪枪尖指着刘雅,然后说道:“受死吧你!” 高雅贤喝道:“不得无礼!”先挡在刘雅跟前,曹湛一怔之下,不禁将长枪在半空中凝住不前。高雅贤当下盯着刘雅,缓缓说道:“刘兄,大家都是好兄弟,何苦非要兵戎相见呢?” 刘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不必多说,你们的要求我实在不能答应!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位贤弟请回吧!” 高雅贤问道:“刘兄当真决意不与我们合作么?” 刘雅说道:“咱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既然我已经说了不与你们合作,就绝对不会与你们合作了!” 高雅贤“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盯着刘雅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刘兄休怪我等不义!”说完,让在一旁。 刘雅苦笑说道:“是我的不是了,我早该想到,这等谋反的大事,既然我不肯与你们合作,你们又怎能容我继续存活下去?哈哈哈哈……” 王小胡说道:“哥哥不要怪我们心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万一先泄漏出去的话,恐怕还没等我们起事,就已经先各个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雅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不会怪你们的!” 曹湛说道:“哪那么多的废话!”说完,右臂用力,长枪直向刘雅心窝刺去,却见那刘雅缓缓闭起双眼,对于长枪如若不见。曹湛一怔之下,长枪已经刺进了刘雅的心窝。 高雅贤、王小胡、范愿、董康买见状,大吃一惊,一起抢到跟前,只见那刘雅身子已经向后倒去,一口鲜血也是从嘴里狂喷而出。曹湛也觉得心里甚是惭愧,不由得抽回长枪,怔立在原地,呆呆不语。 高雅贤等人聚拢在刘雅跟前,垂泪说道:“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刚才怎么不抵抗啊?” 刘雅苦笑说道:“我刘雅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但是却从来不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个你们应该清楚的!” 众人听了,都是暗暗后悔,心想:“咱们这回确实做得有些过了!” 刘雅接着说道:“人各有志,既然你们几个觉得起事有前途,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有在九泉之下默默祝祷你们旗开得胜!” 众人听了,哽咽说道:“哥哥,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担心你会状告我们……” 刘雅缓缓抬起头,看着房梁说道:“夏王……夏王……您老人家等等属下,属下马上也来服侍您老人家……”说完,闭目而死。 众人见了,都是心里悲摧,王小胡叹息说道:“刘兄一腔热血,对于夏王的忠心绝不比咱们几个任何一个人差!咱们因为”怀疑“二字而对他下了毒手,实在是有缺厚道!” 范愿说道:“既然大错已然铸成,咱们后悔也是没用!看来咱们只有努力杀敌,这样才能让刘兄的灵魂宽慰一些!” 董康买沉吟说道:“可是……可是现在刘兄已死,咱们应该找谁做头领,引导咱们与李唐拼命?” 众人听了,都是沉默不语。忽然高雅贤拊掌笑道:“是咱们不是了!竟然从一开始就忘记了这个人!” 众人听了,都是询问:“不知范兄觉得谁人能够担当此重任?” 范愿笑道:“难道几位就忘了”神勇将军“刘黑闼了么?” 众人听了,都是拍掌笑道:“是啊!咱们怎么把他忘记了!咱们真是糊涂啊!” 王小胡说道:“正好刘黑闼的家也距离这里不远,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见他,如何?” 众人说道:“正该如此,这等要紧事情,晚了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于是众人一起走出,曹湛看了眼在别屋的刘雅的浑家,与众人说道:“这个人怎么办?” 范愿说道:“咱们已经错杀了刘兄,如今再杀人家妻子,于心何忍?” 王小胡却说:“可是如果不杀此人,万一她等咱们走了以后,立即前去报官,那么咱们的大事可就全完了!” 曹湛踌躇说道:“要杀你去杀,总之我的枪是绝对不再胡乱沾无辜人的鲜血了!” 王小胡说道:“好,我去!”说完,就动身要过去,却见人影一晃,董康买已经拦在自己跟前说道:“非得要把她杀了么?刘兄泉下有知,一定会骂咱们太过于不厚道的!” 高雅贤正色说道:“刘兄一人在九泉之下,生活上难免孤独寂寞,正该需要他的浑家下去帮他打点一下、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因此我想刘兄一定会高兴咱们这么做的!” 董康买说道:“这个……这个……”总觉得高雅贤的理论不大像话。 王小胡喝道:“董兄,夏王待咱们情深义重,现在咱们为了报答他老人家知遇之恩,才不惜以卵击石、与李唐拼命!咱们都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了,又怎能吝惜区区一个妇人的性命?况且古来成大事者,必然心狠手辣,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还是别跟我们混了,趁早回家抱孩子是正经!” 董康买听了,只得一咬牙说道:“好,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动手吧!”说完,让在一旁。 王小胡大喜说道:“这才是好男儿么!”走了过去,将刘雅浑家一刀杀了,然后走了出来说道:“他们二人被杀一事,迟早 要被外人发现。果真如此,那么咱们就都危险了!因此咱们必须赶紧去找刘黑闼商议!” 众人点头同意,于是众人离开刘雅家里,一起往城外走去,找那刘黑闼了。 第三章 不是兵家的兵家 当下众人离开漳南县城,到了城外,打听到刘黑闼所居之地,便一起来拜访。快到地方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然后相互观望,一阵沉默。良久,曹湛终于开了口:“万一……万一刘黑闼也不肯与咱们合作,可怎么办啊。”他所说的正是所有人心里的难题。 众人先是沉吟一会,然后高雅贤当先说道:“这个……这个似乎不大可能吧……”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刘黑闼这人一身侠肝义胆,又是夏王的老朋友,如今夏王无辜被害,他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曹湛却说:“可是……可是当初夏王对待刘雅也是不薄啊!刘雅还不是一样地不肯与咱们合作、为夏王报仇?” 范愿说道:“刘黑闼似乎不是这种人吧……” 董康买却说:“世事难料,你又不是刘黑闼,又怎能知道他的心思?” 曹湛说道:“就是!万一到时候刘黑闼也像刘雅那样不与咱们合作,难道咱们也把他一样的杀了不成?果真如此的话,我宁肯不去找他!” 众人听了,相互一看,都是满脸忧色想:“是啊,万一到时候刘黑闼也不肯与咱们合作,难道咱们也把他杀了不成?可是……可是他毕竟是咱们的好兄弟啊!” 范愿看着王小胡说道:“到时候万一不成,你下手怎样?” 王小胡摇头说道:“我下不了这个手了!”看着曹湛说道:“曹兄弟干事干净利落,还是曹兄弟来吧!” 曹湛说道:“唉,我本来就不同意再去找刘黑闼,倘若你们非得要去找他,我自然只得跟着你们一起去!但是要是下手杀人的话,我是断不肯参与的!”说完,转过了头,不再看众人。 高雅贤沉吟一番说道:“可是现在除了刘黑闼以外,再没别的姓刘的好汉了!为了报仇大业,咱们只得找刘黑闼了!” 范愿说道:“说的是!为了给夏王他老人家报仇,咱们必须去找刘黑闼领头!”扫了一下众人,接着说道:“倘若诸位不愿意去的话,那范某一个人去!”说完,先向刘黑闼家的方向走去。 王小胡说道:“难得范兄如此高义,我王小胡又怎能甘居人后?”说完,也疾步赶了上去。 众人见了,只得纷纷跟了上去。 范愿回头看众人都跟了上来,立即欢喜说道:“这才像话啊!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怎能婆婆妈妈的不能决断?”与众人一起来到刘黑闼家,进了院子,只见那刘黑闼正光着上身,半蹲着身子在侍弄园子。高雅贤当即哈哈大笑说道:“哥哥好自在啊!” 刘黑闼听了,抬头一看是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立即从园子里跑了出来,拍掌笑道:“难得几位兄弟光临寒舍,刘黑闼不胜感激!不知道几位兄弟来到这里,有什么事么?” 王小胡却扫了一眼园子,笑了笑说道:“一向只知道哥哥艺冠三军,直到今日却才知道原来哥哥也是一个好庄家啊!” 范愿也笑道:“小弟回去以后,只知道整日在院子里舞刀弄枪,别说没那种闲情逸致侍弄园子,就算当真有这等心境,也断不能把园子侍弄得像哥哥这样好!” 刘黑闼笑道:“我也是闲来没事,才终日侍弄园子!” 高雅贤目视刘黑闼,忽然说道:“当初刘皇叔被困许都,不是也终日侍弄园子以韬光养晦,最终瞒过了奸诈一时的曹阿瞒、成就一番大业?” 刘黑闼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刘皇叔双耳垂颈、两手过膝,乃是天生的英雄豪杰,又岂是我刘黑闼能够比拟的?” 高雅贤正色说道:“不然,刘皇叔姓刘,哥哥也姓刘。既然刘皇叔能够成就一番霸业,哥哥怎么就不能?大丈夫不怕没有本事,只怕自己没有冲天凌云的宏图壮志!” 刘黑闼笑道:“那我就多谢兄弟吉言!”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几位兄弟一起来找我刘黑闼,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大家都不是外人,还请几位如实相告!” 高雅贤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几个前来找哥哥,是想与哥哥商议一下为夏王报仇的事啊!” 刘黑闼听了,立即泪流满面,怆然说道:“我也是昨天得到的消息!夏王与我本来是老朋友,后来我投靠他以后,他更是待我恩重如山!现在他无辜被害,这个仇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他报!只是奈何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因此空有此心而无力为之!”说完,叹息不已。 众人听刘黑闼这么说,都是大喜过望,王小胡先说道:“难得哥哥有此心意!既然如此,我等敢不助哥哥一臂之力?” 范愿也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几个这次来找哥哥,就是打算与哥哥一起商量为夏王报仇的事的!夏王待哥哥恩重如山,难道待我们就很冷淡了么?我等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燕赵男儿,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被害,却仍然在家里坐地?” 刘黑闼大喜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计议一下!” 王小胡说道:“既然哥哥有此雄心,我等愿意奉哥哥为主,希望哥哥领导我们恢复夏王昔日霸业,与李唐那些狗贼再决雌雄!” 刘黑闼拍了下大腿说道:“好!”看了眼大门拴着的那头老黄牛,说道:“咱们且先把这家伙杀了做下酒菜,大家边喝酒边商议,如何?” 众人听了,轰然叫好。当下众人一齐动手,将那黄牛杀了,刘黑闼又将自己珍藏的三大坛陈酒取出,众人便一边饮酒一边商议起事事宜。 范愿说道:“现在咱们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夏王在河北经营多年,早已经深得民心。因此只要咱们一掀起为夏王报仇的大旗,那么整个河北的豪杰都会纷纷响应的!” 刘黑闼说道:“此论甚是!因此我计划先聚拢咱们的亲信部属偷袭漳南县。一旦偷袭成功,那咱们就立刻打出为夏王报仇的名号!如此一来,大事必成!” 众人都说:“既然如此,咱们就立即招募死士,即刻行动!” 刘黑闼笑道:“实不相瞒,我早已经暗地里聚拢了一百多个亲信士卒。”看众人满脸疑惑,便笑着给他们解释:“当初夏王虎牢关战败被俘,我就领着自己麾下一百个部属回到这里,然后把他们安顿在村落附近,分给他们银钱把他们暂时安顿下来,只等今日之用!既然现在咱们要成就大事,那就以这一百人作为骨干吧!” 高雅贤笑道:“不愧是刘黑闼啊!果然是高瞻远瞩,事事都预先做好准备,想到我们前头了!”众人听了,都是大笑。 当下刘黑闼让众人先在家里等待,自己却出来召集那百名部属来到自己家中。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众人已经来齐。刘黑闼当即说道:“诸位,夏王生性仁厚,一向待咱们不薄。现在他老人家无辜被害,难道诸位就打算窝下这口气、被天下人骂咱们孬种么?” 众人纷纷说道:“不愿意!” 刘黑闼便将手指了下右边那棵大树,然后接着说道:“总之我刘黑闼如果不为夏王他老人家报这个仇,那我从此以后即使见咱们的乡里乡亲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更别说那些一向看重江湖义气的天下英雄了!因此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说完,走到那棵大树下,接着说道:“不想做孬种的,就站到这边来!如果因为过惯太平日子、贪生怕死的,咱们也不勉强,毕竟人各有志么!” 曹湛当先说道:“我宁肯被人大卸十八块,也受不了被人骂成孬种!”说完,当先走到大树下面。 王小二说道:“我虽然过去没跟随夏王他老人家出生入死,但是却也一直仰慕他的侠义作风!现在他老人家无辜被害,我虽然是外人,也要给他报这个仇!”说完,也走到大树下面站好。 王小胡拍掌说道:“小二兄弟本来是外人,但是夏王被害他还是毅然而起、誓与李唐一决生死!咱们这些夏王的老部下现在倘若再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话,那么可就当真无地自容了! ”说完也昂然走到大树下。 董康买、范愿、高雅贤相顾一笑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有斗志,咱们自然是附庸大家的意思了!”说完,三人也走了过去。 那一百人便一起说道:“我等愿意跟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黑闼大喜说道:“难得诸位兄弟如此深明大义!”当下一百多人又大吃一顿,然后刘黑闼等人便到里面商议。 高雅贤说道:“咱们仅仅有一百多人,虽然咱们个个都有大无畏的气概,但是想要拿下漳南县,毕竟不大可能。” 刘黑闼笑道:“兵法贵在出奇制胜,咱们虽然人少,但是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再以奇兵取胜,那么别说漳南县,即便是拿下长安,也是迟早的事!” 范愿笑道:“将军用兵,一向是神鬼莫测。现在看将军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将军一定是有计较在心里了!” 刘黑闼笑道:“还是范兄了解我!”低声说道:“咱们现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等到天黑以后,借着夜色掩护,瞧瞧潜到漳南县城城下。到时候只需如此如此,漳南县还不唾手可得?” 众人听了,都是指着刘黑闼笑道:“难怪当初夏王那么器重你,将军神机,果然远胜孙庞!看来我等奉将军为主,是个最明智的选择!” 刘黑闼笑道:“实不相瞒,那个赵瞎子就是在下的远房亲戚。”说完,哈哈大笑。 众人听了,先是惊愕,接着都指着刘黑闼笑道:“原来一切早在你的算计之中啊!只是可怜咱们竟然还在担心他不肯与咱们合作课怎么办!” 刘黑闼笑道:“几位有所不知,我也是今天一早才收到的消息。那赵瞎子一知道几位想要起兵为夏王报仇,就立刻想到了我刘黑闼。于是他先借着占卜要你们奉我为主,然后便派人立刻赶来与我报信,要我预先准备一下!”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咱们都是好兄弟,所以我才坦诚相告……” 高雅贤不等他说完,立即说道:“将军能够如此坦诚,足见将军确实是拿我们当作好兄弟!既然如此,我等更应该奉将军为主才是!” 众人都说道:“高兄所言,正是我们的意思!” 刘黑闼说道:“既然几位这么看得起我刘黑闼,我就不再推辞了!” 范愿说道:“不知道将军能不能请那赵瞎子也一起出山助咱们一臂之力?” 众人也都说道:“范兄所言极是!那赵瞎子深通韬略,如果能够网罗此人在咱们帐下的话,那么何愁不破长安、打败李唐?” 刘黑闼摇头说道:“赵瞎子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愿意把自己的清白之躯融入进咱们这些打打杀杀之中!否则还用诸位兄弟说话,刘黑闼早已将此人举荐给夏王他老人家了!” 众人听了,郁郁说道:“哦,原来如此啊!可惜!可惜!” 闲话休絮,且说众人等到天黑,各自准备好兵器,便瞧瞧潜出村落,向漳南县城摸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城下。众人且都伏在草丛里,刘黑闼向城上看时,只见城上士兵来往巡逻,下面看得异常清楚。刘黑闼便目视王小胡、王小二,二人当即引着九十人瞧瞧爬了过去。 二人唯恐城上发觉,因此爬的时候异常缓慢小心。足足爬了半个时辰方才挨到城下,然后便贴着城墙站好。刘黑闼点了点头,立即吩咐手下先将朴刀收好,然后引着剩下那十人将高雅贤、范愿、董康买、曹湛四人绑了,向城门走去。 城上士兵早已看见,连忙厉声叱咤:“什么人?快点站住,要不我们就放箭了!” 刘黑闼大声说道:“听说朝廷现在正征召范愿、高雅贤、董康买、曹湛这四个窦建德部属进入长安,因此我们就特意把这四人连夜送来。” 原来那唐高祖李渊斩杀窦建德以后,唯恐高雅贤等窦建德亲信部属起兵作乱,因此就下了一纸诏书,征召这四人进京。城上士兵如今听刘黑闼这么一说,立即派人去报与漳南县守将。那守将听了,心想功劳来了,顾不上披挂,连忙赶到城墙上,看了一眼下面,果然看见一干人绑着四个人站在城下。守将当即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刘黑闼说道:“我们都是南村的本分的老百姓,因为日间这四个人逃难路过我们村子,我们就设计把他们抓了,然后立即赶来送给将军。” 守将点了点头说道:“嗯,很好!本将军一定会重赏你们的!”便吩咐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左右劝道:“将军,现在天色已晚,咱们打开城门会不会……” 守将不等他说完,立即笑道:“真是好笑!窦建德已经伏诛,现在正是太平盛世,哪来的那么多小心?况且即使有人图谋不轨,又怎么可能像城下这几个人那样,人不过十几,手中也没什么像样的兵器!看来你们真是打仗打得多了,整天疑神疑鬼、唯恐天下不乱!” 左右说道:“将军高见!是我等目光短浅了!” 于是那守将立即吩咐打开城门、放刘黑闼他们进来。士兵领命,拿下门闩,才推开城门寸许,早见一侧闪过一支长枪刺来。众士兵“哎呀”了声,连忙要关上城门时,却见数十人蜂拥而入。众士兵大吃一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都是转过身来没命价似的奔逃。 高雅贤等人立即挣脱开绳子,纷纷杀进城去,刘黑闼大声呼喝:“为夏王报仇!”抢过一把大刀当先杀入。 城上的守将见变故忽起,只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转身要逃,却早见刘黑闼领着十余人杀上城来。当此时节,守将只得乍着胆子,挺着长矛冲杀上来。刘黑闼呵呵冷笑,舞着钢刀冲到跟前。守将见了,右臂一转,长矛直刺刘黑闼心窝。刘黑闼身子一侧,对方的长矛贴着自己身子而过。守将一怔之下,连忙将右臂一歪,长矛直向刘黑闼侧身打来。刘黑闼大喝一声,犹如晴空中的霹雳一般。守将听了这一喝,只觉得肝胆俱裂,右臂一抖,长矛也丢在地上。刘黑闼立即挥舞钢刀横劈过去,一刀削下了那守将半边脑袋。 众士兵见主将已经毙命,呐喊了一声纷纷溃散。刘黑闼指挥部属大杀一阵,一口气夺了整个漳南县城,然后约束手下,不得扰民。当下高雅贤拟定文书,宣扬此次起事宗旨乃是为夏王报仇,然后吩咐手下骑着快马传送到各个县城。范愿却出榜安民,同时招募士卒。城内百姓听说以后,纷纷报名参军。不到半日,队伍就扩充至一千多人。刘黑闼一面命王小胡负责训练士卒,一面与高雅贤等人商议下一步进军计划。 第四章 不是大患的大患 且说刘黑闼起兵消息传到长安,唐高祖李渊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宰相陈叔达当即说道:“窦建德经营河北多年,深得民心。当初诛杀窦建德确实有些欠缺妥当,但是既然此时已成事实,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高祖说道:“爱卿所言极是,对于诛杀窦建德一事,朕现在也甚为后悔。”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不知道爱卿以为当此之际,该当如何是好?” 陈叔达说道:“臣听说这个刘黑闼本来就是窦建德的故交,先是在瓦岗寨中混过,后来瓦岗兵败,乃投奔王世充。但是刘黑闼又十分看不惯王世充小人行径,常常加以嘲笑。王世充便将他调离洛阳。于是刘黑闼趁机逃离郑国、投奔窦建德。从此刘黑闼就跟随窦建德左右,屡出奇兵、常立功劳,全军上下成为”神勇将军“!现在此人既然起兵,想必窦建德其余部属一定也会迅速响应。如此一来,则河北局势紧张了,因此还请陛下小心应付!” 宇文士及也说:“陈大人所言极是!臣也听说:大风常起于青萍之末。刘黑闼虽然现在看来势单力薄,但是如果咱们稍微大意,他就很可能动摇咱们大唐的江山啊!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请陛下派遣天策上将军、秦王殿下亲自领兵出征,如此则刘黑闼必败!” 哪知高祖却摇头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自从太原起兵以来,秦王连年征战,劳苦功高,现在国家好不容易太平一些,也该让秦王好好歇息一下了!况且我大唐良将多得是,任意派遣一个,也能收拾刘黑闼这个匹夫!”原来自从秦王李世民征讨洛阳、一战而擒王世充、窦建德以后,当真是功盖寰宇、名闻天下!如此一来,高祖一面不得不封赏这个儿子,一面却又暗暗担心太子李建成的储君位置受到严重的威胁。因此高祖现在能派遣别人出征就尽量派遣别人出征,以分秦王之功、而削秦王之权。 群臣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心想:“如此一来,就有让刘黑闼成大的危险!万一那刘黑闼的势力增长起来,那么大唐的江山可就危险了!”但是既然高祖已经这么说了,又有谁敢出言反对?当下群臣一阵沉默,良久,陈叔达才小心问道:“那么不知道陛下打算派遣何人挂帅出征、剿灭刘黑闼?” 高祖说道:“淮安王李神通深知韬略,就派他去吧!”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当初淮安王与窦建德作战,曾经被窦建德活捉过!所以说河北是他的耻辱之地!现在刘黑闼起兵叛乱,朕就特意派他前去,希望他能够不忘自己当初的耻辱,奋发有为,一举平定了刘黑闼这个乡巴佬!” 众人听了,只得说道:“陛下圣明!” 高祖说道:“既然诸位卿家没人反对,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即刻传旨,封李神通为山东行道台右仆射,全权负责剿灭刘黑闼事宜,又派人前往幽州,命令罗艺南下响应李神通,对刘黑闼造成夹攻之势。一切部署妥当以后,宣布散朝,高祖自回后宫去了。 且说刘黑闼一举攻下漳南县以后,与众人商议说道:“现在咱们拿下漳南县,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长安。李渊听说以后,一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围剿!漳南县弹丸之地,如何能够抵御朝廷大军?因此咱们应该一鼓作气,趁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先拿下贝州、魏州这两个地方。这样咱们就可以与唐军一战了!”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同意。 高雅贤沉吟一番问道:“但是贝州、魏州这两个地方屯有重军,不像漳南这么容易攻打。咱们要想赶在李唐大军到来之前拿下这两个地方,除非采用奇兵不可!” 刘黑闼笑道:“几位放心,我已经有计较在这里了!”先吩咐曹湛、董康买各引一支军去贝州附近要道埋伏,休放贝州城里一人离开,又吩咐高雅贤带领一支部队埋伏在魏州路上,切断魏州、贝州两地交通,再唤来王小胡,附耳低言,命他如此如此。一切部署妥当以后,四人各自领兵去了。 刘黑闼便留范愿守城,自己与王小二率领大军,直向贝州杀来。 且说贝州太守戴元祥这日忽然听说窦建德故将刘黑闼起兵攻下漳南县以后,立即派遣手下前往魏州去见权威,约定两家共同拒敌。把使者派走以后,戴元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说城外数不清的百姓纷纷向城内涌来。戴元祥闻言,略微沉吟一下,已经明白:“看来刘黑闼的大军已经杀来了!”立即召集全军奔赴各处城墙,准备抵御,自己也亲自登临北城,果然看见远处尘雾大起,正是那刘黑闼大军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戴元祥大吃一惊,连忙吩咐:“快关上城门……” 手下士卒听了,连忙准备关上城门,却见那些奔进城门的百姓忽然各自抽出朴刀砍将起来。众士兵见了大吃一惊,还没等想到逃跑,已经先倒下了一大片。 戴元祥在城上见了,连忙催促手下下去守住城门,却早见刘黑闼率领大军旋风一般冲到了城下。戴元祥只得叹息一声:“大势去矣!”领着亲信奔下城楼,翻身上马夺路而逃。 原来刘黑闼知道贝州城墙结识,倘若强行攻打的话,肯定不容易攻下,因此就先派那王小胡领着手下扮作逃难的百姓,在自己大军到来之前先把城门夺下。此计果然奏效,刘黑闼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竟然把贝州城攻下。 当下刘黑闼领着大军进城,王小胡过来拜见说道:“只是可惜走了戴元祥那个狗贼!”嗟叹不已。 刘黑闼大笑说道:“戴元祥这个鸟男女走了?哈哈,量他还没这个本事!” 王小胡疑惑不解,却早见刘黑闼分派左右前去安抚百姓。王小二笑道:“看将军成竹在胸的架势,或许戴元祥那个狗贼现在已经被咱们抓住了也未可知!”话音才落,早见曹湛、董康买押解着戴元祥过来。王小胡、王小二这才恍然大悟。 当下刘黑闼聚集众将,左右将戴元祥押解上来,刘黑闼看着戴元祥说道:“夏王自从起事以来,一直诚心对待河北部属。李唐诛杀夏王本来就不得人心!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大军正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中原,你不早早弃暗投明,更待何时?倘若现在归顺的话,那我即刻委任你做我的左右手!” 戴元祥闻言,厉声说道:“叛逆狗贼,我戴元祥七尺男儿,深受大堂厚恩,怎能行那叛逆之举?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刘黑闼叹息说道:“当年官渡一战,魏武一战而克袁绍百万之众,袁绍手下谋士沮授也被俘虏。魏武虽然爱惜沮授才学,奈何沮授一心只忠于袁氏,魏武无奈之下,只得诛杀此人。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忠之美德,既然阁下对于李唐如此忠心,刘黑闼也无话可说,只有成全阁下了!只是可惜从此以后,我就成为杀人凶手了!”说完,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个刀斧手抢出,将戴元祥押了出去。少顷,刀斧手将戴元祥的首级盛在盘子里呈了上来。刘黑闼长叹一声吩咐:“将戴元祥尸体好生安葬!”手下领命,依言前去办理了。 于是刘黑闼聚集众将,商议夺取魏州事宜。 董康买说道:“贝州、魏州交通,已被高兄弟切断。因此现在魏州的权威根本不知道咱们已经夺下贝州的消息,因此现在魏州定然防备不严。所以以我之见,咱们应该立即率领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到魏州城下。如此一来,魏州守军必然胆寒、不战自溃。” 刘黑闼说道:“魏州虽然不知道贝州已然失陷的事,但是咱们攻占漳南县的消息却早已经不胫而走,权威也非无能之辈,听说此事以后,安不戒严魏州?因此倘若咱们率领大军奔袭到魏州城下,很难一举攻克。如此一来,战事必成胶着状态。果真如此的话,形势就对我们极为不利,万一李唐大军赶到,那我们就危险了!” 董康买问道:“那依将军之见,咱们该当用什么计策夺取魏州?” 刘黑闼说道:“现在咱们的优势就是权威还不 知道贝州已经落在我们的手里!兵者,诡道也。因此咱们倘若用奇谋取胜,那么夺取魏州,还不是易如反掌?”当即唤来一个心腹军校,附耳低言,吩咐他如此如此。那军校领命,拜别了刘黑闼,出来乘上一匹快马,直向魏州前去。半路上被高雅贤领兵截出,那军校出示刘黑闼的命令,高雅贤立即放行。于是那军校快马加鞭,奔赴魏州。 且说权威听说刘黑闼率众夺取漳南县以后,已经想到魏州局势凶险异常,当即吩咐手下加强戒备。很快,就有戴元祥的使者赶来,申明戴元祥的意思,建议两地联手抵御。权威欣然同意,打发走来使,继续督察士卒,查看各处城墙。哪知自那以后,自己几次派出去前往贝州打探消息的使者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权威心知局势有变,不禁忧急如焚,正在这时,忽然手下来报,戴元祥使者赶到。权威闻言,立即传见不一会工夫,只见一个全身血污的军校进来,一见权威立即扑地大哭说道:“大人快救救我家大人吧!” 权威见状,大吃一惊,一面亲自上前扶起那人,一面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详细说明一下!” 那军校站起身来说道:“刘黑闼率领大军围攻贝州,现在贝州已经危在旦夕了!我家大人希望大人能够念在两家和睦抗敌的份上,出军援救。带时候我家大人必有重谢!”说完,从里面取出一页浸满汗水的公文,权威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公文下面,赫然印着贝州太守大印。 权威点了点头,看着那军校问道:“不知道现在刘黑闼军势如何?” 那军校说道:“刘黑闼兵力有限,不以奇兵取胜,却从四周包围贝州。因此现在贝州虽然守起来困难重重,但是由于刘黑闼兵力分散,因此一时之间很不易被攻破!” 权威闻言大喜说道:“一直听人们夸赞那刘黑闼深通韬略,现在看来,原来不过尔尔!” 左右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权威说道:“兵者,贵在集中兵力攻敌之一处!现在刘黑闼却将兵力四散分开围攻贝州,这不是无谋还是什么?幸好贝州城守军有限,因此刘黑闼一时之间暂且占了上风。倘若咱们在这个时候忽然率领大军在后面猛插过去,这对于刘黑闼来说,无异于心口一刀!” 众人说道:“大人果然高见!” 于是权威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即刻统领城里精锐援救贝州,只要此战获胜,即使没有擒杀刘黑闼,也送了他大半条性命!”看着那军校说道:“这次却须有你来引路!” 那军校说道:“大人援救贝州、救我家太守性命,正如救我性命一般!小的敢不效犬马之劳?” 权威大喜说道:“看来戴元祥果然没有派错人!”当即点起大军,出了魏州城,向贝州杀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那军校说道:“大人,我听说刘黑闼这人曾经是窦建德最倚重的骁将,全军上下号为”神勇“。此人既然有此盛名,想必也绝非完全无谋之辈。他现在统军攻打贝州,一定也会提防魏州军马支援。只是由于属下来的时候太过于突然,因此才没被他们截住。但是咱们这么多人过去,难保没有意外。因此为了以防万一,请让我另几个人到前面查看一下。” 权威听了,看了一眼前面,只见前面地势险峻,道路两边也是杂草丛生。权威见了,心里一凛想:“是我大意了!这正是一个设伏的好地方啊!万一刘黑闼在这里预先埋伏几百人,等到我领军走过,忽然放起火来,那么我军岂不要大败?”暗自捏了一把汗,看着那军校说道:“多谢小兄弟指点,否则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啊!” 那军校笑道:“大人只是由于急着救我家太守,这才疏忽了一下。” 权威见这军校这么会说话,更是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就辛苦你了,你现在过去看看!打败刘黑闼以后,我一定会重赏你的!” 那军校说道:“那小的就先多谢大人了!”说完,引着二人拍马向前走去。权威看着三人渐渐消失在自己目光中,暗暗点头想:“不知道三人这一去吉凶如何!”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三人回来。 权威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丝不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而蔓延开来,只在一瞬之间就充斥了自己诺大的心胸,并且撑得自己的肚子也要炸裂。左右见权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都担忧起来。 忽然,听见背后一阵喊杀声起,权威连忙回头看时,只见后面尘雾大起,不知道有多少军队杀来。权威见状,大吃一惊,失声说道:“看样子贼人兵力是咱们的五六倍吧!”不敢与之接仗,心想当此之际,只有赶快杀到贝州与戴元祥会合才是正经。想通这点,立即率领大军继续上路,向贝州方向杀去。 哪知大军才一进入草丛之中,立即听见四面呐喊声起,权威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小心火攻!大家快走!”话音未落,早见四下火起,权威见前方火势滚滚,知道这样步入火海,无异于自寻死路,便只得率领大军往回杀来。 好不容易杀出火海,只听见一人厉声喝道:“刘黑闼在此!权威快纳命来!”权威一呆,只见一个黑汗伸出右臂,将自己生擒了过去。魏州士卒见主帅被擒,四下溃逃。刘黑闼指挥大军冲杀一阵,便收军直到魏州。 到了城下,只见城门“吱”的一声开了,接着便见董康买引军出来迎接。原来董康买早已奉了刘黑闼将令,一见权威率领魏州精锐离开,立即袭取了魏州城。 当下刘黑闼进城,升帐聚集众将,左右押上来权威。刘黑闼看着权威笑道:“权太守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了,难道竟连”树上开花“这等雕虫小技也看不出来么?想我刘黑闼刚刚起兵,能有多少兵马?”原来刚才刘黑闼为了震慑住权威、将他逼入进草丛里面,因此就派手下骑马拖着树枝来回奔跑。权威在这边看着尘雾大起,只当刘黑闼兵力抢过自己数倍,因此不敢与之接仗,连忙拨马败逃。 权威一听刘黑闼这么说,登时醒悟,叹了一声说道:“事已至此,只怪权威大意,这才着了你的诡计!还有什么好多说的?”看着刘黑闼,缓缓说道:“能不能把那个军校给我带来?”他此时已经想通那个军校一定是刘黑闼的心腹了。 刘黑闼点了点头,将那军校叫来。那军校端着两碗酒走到跟前,看着权威说道:“小的多谢太守一番赏识信任,奈何你我各事其主,因此我那么做也没办法!太守如果想要报复的话,我也不会埋怨你的!” 权威大笑说道:“你也是奉命行事,我当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见识、竟然上了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当!”说完,挣脱开两边抓着自己的武士,伸出右手端起一碗酒,看着那军校说道:“你我好歹相交一场,在我临死之前,咱们干了!”说完,一仰脖,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那军校说道:“好!”也将自己手中的酒喝了。 权威大笑说道:“够爽快!不愧是刘黑闼的心腹!”看着刘黑闼说道:“我到今天才算彻底佩服你!手下人尚且如此豪气干云,更何况作为主人的你呢?” 刘黑闼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以后就一起谋图大事,不知权太守意下如何?” 权威惨然一笑说道:“我听说食人之禄当忠人之事,大唐待我不薄,我如果背叛大唐,那我还是人么?”说完,猛然抢过旁边一名武士的朴刀,然后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刘黑闼叹息一声说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然而最终却由李唐一统天下。对此本来我还很不以为然,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李唐是靠什么夺得天下的了!”吩咐将权威尸体抬下去厚葬。 当下刘黑闼与众人说道:“现在贝州、魏州两地已经尽被我军所得,此时一经传出,立即便会震动整个天下。因此当务之急,乃是立即为夏王举行祭奠仪式,这样天下人就会明白我 们的起兵意图了!如此一来,夏王昔日的部属一定会纷纷赶来归顺,咱们的声势也会立刻壮大起来!”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同意。 于是刘黑闼命高雅贤领一队士卒赶往漳南县,构筑高台,准备祭奠仪式。高雅贤领命去了。 第五章 不是仙游的仙游 且说高雅贤来到漳南县,立即指挥士卒修筑高台。高台不日修建完毕,高雅贤立即派人前去报告刘黑闼。刘黑闼听了,立即安排妥当贝州、魏州两地防务事宜,然后率领众人来到漳南县。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黄昏时分。众人来到城里,范愿、高雅贤迎接入内,众人先吃了饭,然后便一起商议一下明天祭奠的礼仪。足足商议到拂晓时分,才商议好一切事宜。 刘黑闼便站起身来说道:“反正现在天也亮了,咱们就别休息了,直接赶去城外准备,如何?” 范愿说道:“好!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当下众人便直接乘马赶到城外,到了高台下面。刘黑闼抬头看了一眼,想起当初与夏王窦建德的种种情义,感慨不已。范愿、高雅贤二人指挥众人开始准备。很快红日从东边的山上飞速滚出,映得整个天空都亮堂起来。高雅贤看看时辰将至,便与刘黑闼低声说道:“将军,到时候了!” 刘黑闼点了点头,率众登上高台,开始祭奠仪式。众人先参拜了窦建德的牌位,然后一起站起身来,高雅贤取出祭文,当众念道:呜呼夏王,不幸夭亡;修短固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蒸尝。 吊君轻财,助人安葬;少年名扬,青年高尚。吊君武艺,绝伦难匹;单身诛贼,艺冠乡里。吊君无暇,嫉恨苛杀;炀帝暴虐,逃难天涯。吊君气概,天下无双;揭竿而起,烟滚茫茫。吊君仁爱,士卒共苦;将兵同心,河北狼虎。想君铁汉,义薄云天;念君情重,巍峨山巅。春秋豫让,名垂青史;我之夏主,名垂不止。汉家季布,一诺千金;我之夏主,更为超群。高山仰止,桃李不言;广阔琼宇,皎皎银汉。 我等莽夫,本无功勋;一旦云聚,荷蒙厚恩。乌鹊反哺,羔羊跪乳;既然知遇,忠贞侍主。天道无常,首阳凝云;虎牢兵败,泪盈三军。千古侠圣,英魂气魄;大夏国主,紫霄名彻。 呜呼夏主,生死永别;卜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世人;从此天下,更无英俊。呜呼哀哉,伏唯尚飨! 念毕,众人一起哭倒于地。刘黑闼咬指出血,厉声为誓:“夏王,您老人家但请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也定当与李唐不两立!” 众人一起说道:“铮铮铁骨,燕赵男儿;诛戮李唐,一雪此恨!” 闲话休絮,且说众人足足祭奠了一天,这才渐渐结束。当下众人便收拾东西准备返回漳南县城。刘黑闼凝立在原地,看着高台,叹息一声说道:“你们回去吧!要我一人在这里陪夏王一晚上!” 王小二说道:“我陪将军留在这里!” 众人也纷纷说道:“是啊!大家都在这里陪夏王一晚上!” 刘黑闼却正色说道:“我与夏王相交于贫贱之时,现在我在这里陪他老人家一晚上,正是理所当然之事。几位的好意刘黑闼心领了,但还是请几位回去吧!” 众人听了,都是沉默,过了一会,高雅贤说道:“既然将军如此坚决,我们只好依从!”众人见高雅贤表态了,便也都说道:“将军在这里一切注意!”一起告辞而去。 刘黑闼送走了众人,便提着一大坛子酒、两只鸡来到高台之上,在窦建德牌位前面坐下,看着牌位说道:“哥哥,你已经把弟弟一个丢在世间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你独自一个人在天上闷么?唉!小弟在下面对哥哥也是好生想念啊!”拍开泥封,仰脖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说道:“哥哥,你也喝!”在地上倒了一些酒水。 刘黑闼先向远方的斜阳看了一眼,只见那斜阳虽然懒洋洋地不愿意滚落下去,但是到底还是渐渐地消逝在余晖之中。刘黑闼便再转过头来,看着牌位继续说道:“人们都说什么日中则移的鬼话,本来我是不肯相信这劳什子的!但是想当初咱们大夏国逐亡追北、与天下英雄争锋,那是何等的气势?可谁又想到,乳臭未干的李世民竟然在虎牢关一战将咱们还有王世充那个小人一起击溃!诺大的大夏国也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看来有很多事情当真是很无奈的!”抱起坛子,“咕咚”、“咕咚”的将那一大坛子酒喝个涓滴无存,然后将坛子往旁边一放,自己依靠在一旁的桌子角上,渐渐睡着了。 浑浑噩噩之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出了窍,轻飘飘地直飞上了九重云霄之上。刘黑闼看见四周都是薄薄的云彩,饶是他一向胆大,这回却也不由得吓得砰砰心跳:“厄,我这一脚踩空,一下子摔将下去,岂不会摔得骨头碎裂、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分毫。 可是刘黑闼自小就是一个猴性的人,天性散漫惯了的,要他在一个地方呆太长时间,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要他难受!当下他因为担心自己被摔得粉碎,这才窝在原地,但是时间久了,就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这样下去,饿也得饿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爽快一些一下子摔死呢!”便打算跳下去。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远方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不知道将军可是刘黑闼将军么?” 刘黑闼看时,只见一个白衣童子已经快步走到自己跟前。 那白衣童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刘黑闼,笑道:“看样子阁下就是名震寰宇的刘黑闼大将军了!” 刘黑闼憨厚地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刘黑闼,不知道这位小哥是……” 那白衣童子说道:“小子清风,乃是太上老君座下童子。我家主人因为听说将军来到仙界,因此就特意派遣小子来此迎接将军一叙。” 刘黑闼问:“太上老君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话一出口,自己先后悔起来:“早就听说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乃是上古圣人,既然如此,太上老君自然知道我来到仙界的事了!”便不等那童子回答,连忙接着问道:“不知道你家主人找我有何事商量?” 白衣童子笑道:“将军到了那里,自然明白了!” 刘黑闼暗暗点头想:“是啊!太上老君乃是何等的身份,即是真有事又怎么可能跟他一个小童子说呢!”便说:“既然如此,我就去拜见一下老君他老人家!” 白衣童子说道:“多谢将军成全!”转身便走。 刘黑闼刚要跟上去,忽然想起:“我这一摔下去,岂不要粉身碎骨?”将已经抬到半空的右脚硬生生的收回,想要踏回来,却又担心自己右脚往回这么一踏也会踏空,因此就把右脚停在半空中了。 白衣童子此时已经走出老远,忽然觉得刘黑闼没有跟上来,便连忙回头来看,只见那刘黑闼正左脚点地、表演一出“金鸡独立”呢!白衣童子立即明白过来,嘻嘻笑道:“将军,我早就听说你神勇,你就不必在这里再表演”金鸡独立“了!嘻嘻……咱们快上路吧,我家主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刘黑闼听了这话,只羞得耳根子通红,心想:“想我刘黑闼在尘世纵横天下,那是何等的英雄。谁曾想到,才一到仙界,首先先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羞辱了!”看那白衣童子嬉笑着看着自己,心想:“就算摔个粉身碎骨,也不能要他看清!”一咬牙,将右脚踏了上去。 哪知自己的右脚落下以后,只觉得脚下虽然软绵绵的很不习惯,但是自己就是没有衰落下去。刘黑闼见了,暗暗想到:“还是神仙会享受!”又像如履薄冰又像蜻蜓点水,一步一顿的跟了上去。 白衣童子见了,暗暗摇了摇头,心想:“照这个速度,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奔了回来,赶到刘黑闼身侧,然后伸出右臂,轻轻运力,刘黑闼一惊之下,与那白衣童子一起飞将起来。 刘黑闼只觉得脚下风声嗖嗖,耳畔之侧也是白云急速涌过,便暗暗赞叹:“难怪当初秦皇汉武一门心思要当神仙,原来做神仙有这么多的好处啊!” 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着,却听见那白衣童子说道:“到地方了!”刘黑 闼抬头看时,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处宫殿,上面门匾上题着“兜率宫”三个大金字。刘黑闼当即跟着白衣童子走了进去,早见一个绿衣童子迎接上来说道:“师父请将军到后厅。” 刘黑闼“嗯”了一声,跟着那两个童子来到后厅,才一进去,早建一个皓首老者站起身来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刘黑闼将军了?早闻威名,只是一直无缘一见!可惜!可惜!”相让着坐下,两个童子捧上茶来,放在两人桌前,然后便都退开,侍立在太上老君身侧。 刘黑闼问道:“不知道老君找我刘黑闼前来,有何事情赐教?” 太上老君笑道:“将军果然快言快语,够爽快!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跟将军绕弯子了!”收起满脸笑容,正色说道:“老朽听说将军为了给窦建德报仇,而大动干戈、起兵叛乱。因此就特意邀请将军到天上一叙,给将军讲明一下其中的利害,希望将军能够悬崖勒马。这样的话,将军还能有一线活路、不至于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下!” 刘黑闼听了,猛地站起身来,盯着太上老君喝道:“你这个老匹夫好不晓事!我敬你是个得道高人,因此一听说你召见,就立即赶来,没想到你却也这么的见识浅薄!夏王本来与我有故交之情,后来又有主仆之义!现在他老人家无辜被害,作为兄弟、属下的我如果能咽下这口气的话,那我岂不成了狗娘养的?因此我为夏王报仇,正是顺天意、随民心之举,干吗你还劝我悬崖勒马?”说完这些话,已经气得呼呼喘气。 两个童子一起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容得你这个村夫撒野!” 刘黑闼冷笑一声说道:“嘿嘿,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圣人殿堂,依我看来,这里不过是与李唐那帮人一样的藏污纳垢的地方!你们表面上自我标榜,说什么两袖清风、不离世间俗物,其实你们还不是与李唐那些人是一丘之貉、一个鼻孔出气?只恨我自负目光如炬,却直到今日才看清你们这群狗男女的嘴脸!” 那两个童子只气得浑身乱战,太上老君却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果然是一头犟牛,看将军这个架势,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啊!” 刘黑闼笑道:“我就是一头犟牛,即便明知道自己一撞南墙必死无疑,我也要撞他一下,在自己临死之前,往南墙上沾他几滴血液,看他南墙以后还怎么夸耀自己干净!” 太上老君叹息一声,盯着刘黑闼,缓缓说道:“将军当真决意如此么?将军难道就没想过,一旦战争爆发,将会有多少百姓遭受战火之苦?将军一向宽厚,我想这种情况本不是将军希望看见的,更不是夏王希望看见的!” 刘黑闼嘿嘿笑道:“如果老百姓当真不喜欢我,那么我起兵以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百姓追随我刘黑闼左右?这说明老百姓也在无时不刻在想着为夏王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啊!” 太上老君脸色一变,但随即和颜说道:“可是现在李唐夺得天下,已成定居。将军这么一闹,无异于与上天作对,到时候非但将军自己遭受天谴,恐怕连九泉之下的夏王他老人家也要遭殃!” 刘黑闼变色说道:“枉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圣贤,原来竟然也会干出这等要挟人的无耻行径!” 太上老君怒道:“我怎么干出要挟人的无耻行径了?” 刘黑闼冷笑说道:“你刚才说”九泉之下的夏王他老人家也要遭殃“这话给我听,难道还不是要挟我么?” 太上老君淡淡说道:“既然将军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随便将军怎么想吧,总之老朽的话是说了!” 刘黑闼忽然大笑说道:“你快收起你那一套吧!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住我刘黑闼!”盯着太上老君,缓缓说道:“夏王他老人家一身侠肝义胆,深得民心,他在凡间无辜受害,已经让老百姓对于李唐充满了仇恨。现在倘若你们还敢对他的亡魂怎么样的话,那么我想玉帝老儿他那龙椅也要坐不稳了!” 太上老君闻言,脸色大变,手一抖动,将桌子上的茶碗竟然碰倒了,茶水也流了一桌子。 刘黑闼笑道:“看来老君倒还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啊!” 太上老君强笑说道:“将军放心,夏王他老人家如此得民心,玉帝又怎么可能慢待他呢?玉帝已经下令封他老人家为”千古侠圣“,就好比关武圣一般,从此年年岁岁享受四方的祭祀!” 刘黑闼笑道:“玉帝能这么说,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赖在这里了!咱们就此告辞!” 太上老君叹息说道:“既然将军如此执迷,老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吩咐童子送客。 刘黑闼笑道:“不必了。也许咱们以后也要刀兵相见呢!”昂然而出。 当下刘黑闼离开兜率宫,心想:“我这该到哪里去?还是回去吧!”但是一向下面看,只见下面的山川江河都是模糊,心想自己距离地面这么远,可该怎么回去啊!正站在那里犹豫,忽然听见身后一人喝道:“回去吧!”接着觉得一人在自己身后猛推了一把,刘黑闼立即觉得身子直向地上摔落。 眼见自己身子将要落到地上,刘黑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由自主的将左脚尖在右脚跟上一点,身子已经微微借力飞回寸许,如此一来,身子下落的迅疾之势立即缓解下来。刘黑闼大喜,不再多想,接着将右脚尖在左脚跟上一点,如法炮制,双脚来回交替飞点,身子下落速度越来越慢,到了最后,竟然是轻飘飘地在天空上回转个圈,然后才缓缓落在地上。 才一落到地上,只觉自己大脑乱轰轰的,情不自禁躺在地上休息,哪知这一躺下,立即觉得眼皮沉重,竟然又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在武城流浪的光景。 第六章 不是回忆的回忆 人们还没完全醒了过来,街上的叫卖上就已经此起彼伏了。众商贩为了拉拢生意,因此叫卖的分外卖力,一心想要盖过对面的同行。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铁塔似的大汉走了过来,众商贩一见这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刚才还热闹非常的街道竟然在刹那之间连一枚钢针落地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那大汉一边左右扫看,一边笑道:“怎么不叫了?今天谁的货好啊?”说完,冲着一个卖肉包子的贩子走去。 那卖肉包子的见了,连忙赔笑说道:“刘大哥,今天我的包子陷放的不实,你吃我的包子肯定吃亏。”接着连忙指着对面说道:“小张的包子一直都很好,你要是不信,就过去尝一下!” 那大汉笑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尝谁的还不都一样?回头等我有钱了,立即多给你一些银钱就是!犯得着这么抠唆么!”说着话,已经伸出右手拿过一个肉包子,张开血盆大口吃了起来。 那商贩见了,满脸的舍不得。那大汉吃了几口,笑了笑说道:“还真好吃啊!”伸出右手又拿了两个,然后笑道:“你这人不老实!”转身就走。那商贩见了,忍不住说道:“刘大哥……” 大汉问:“怎么?你舍不得么?放心,放心,等我有了钱加倍给你就是!”说完,昂然去了。 当下那大汉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接着闲逛。转过这条街,只见前面聚拢了一些人,心想:“一定是前面有什么事情发生!”立即靠上前去,只见一个汉子抱拳说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现在因为家里老父患病,没钱医治,因此希望大家帮衬一下。孙安祖不胜感激!” 那大汉听了心想:“孙安祖?早就听说咱们武城有这么一个好汉,不想原来是这么一个模样!” 那孙安祖接着说道:“在下也没什么好回报诸位的,幸好在下从小学的一手拳棒,现在就给大家耍耍,也算报答大家的帮忙了!”说完,身子一侧,右手抢出,已经将绰在一旁的钢叉拿捏在手,然后“嗖”的一声刺出。那大汉见了,暗暗点头:“嗯,果然有些力气!” 众人在四周看了,也不禁齐声喝彩。孙安祖见了,更加抖擞精神,双手来回遮拦,将那钢叉舞的越发厉害了。众人见了,喝彩之声,此起彼伏。那大汉却暗暗摇头:“这人只是力大一些而已,真正的武艺,其实也不过平平!” 孙安祖一边耍着钢叉,一边也在暗暗留神周围人的神情。当他看见有个大汉神情似乎颇为不屑,便立即收住招式,然后直接来到那大汉跟前,欠身说道:“俺手段平平,看这位哥哥样子,似乎也是个练家子,还请哥哥指点一下。” 那大汉见孙安祖如此说话,以为他当真是诚心求教,便直接说道:“你这武艺,其实也很稀松平常。” 一侧的百姓听了,便都说道:“这就不是了,这位孙兄弟明明耍的很厉害,你怎么能说人家武艺平平呢?” 那大汉却正色说道:“这位兄弟所以耍的威猛,不过是仗着自己天生力大一些而已。这等蛮打,一旦遇上真正通晓武艺的,一点用场也碰不上!况且即使是比力大,这位兄弟也不见得当真无敌天下。我听说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有个儿子叫李元霸,此人天生神力,号称当今天下武功第一,有时间我倒要前去会会这人!” 孙安祖听了,看着那大汉说道:“如此说来,阁下是通晓武艺的了?” 那大汉笑道:“通晓倒不敢当,只是略微明白一些罢了!” 孙安祖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指点一下孙安祖!”说完,退了数步,来到场中。 那大汉见了这阵势,心想看来今天自己不露两手,这孙安祖是不准自己走的了!想到这层,便也走进场中,看着孙安祖说道:“我空手与你对打便是!” 孙安祖闻言大怒:“你……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那大汉笑道:“我所以这样,并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想要你明白一下武艺的妙处!” 孙安祖听了,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倒要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明武艺!当心了!”说着,右臂一抖,钢叉直向那大汉右肩刺去。那大汉见了,右肩一歪,随即身子一抢,右臂也已卷了出来。孙安祖心想:“没想到这人还真有些门道!”钢叉一个横扫而出。 那大汉立即探出右掌,叉开五指便向孙安祖钢叉杆上抓来。孙安祖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好大胆子,竟然敢抓我兵器!”一用力,钢叉如同虎尾一般向那大汉右掌上抽去。那大汉立即将右掌一翻,右手指已经搭在钢叉上,然后将右手一个回转,孙安祖立即觉得自己的钢叉也跟着那大汉右手的翻转而翻转。 孙安祖这下才当真害怕起来,连忙想要收回钢叉,忽然听见那大喊喝了一声说道:“拿来吧!”孙安祖立即觉得右手一空,只见那大汉已经将钢叉拿在手里。 当先那大汉哈哈大笑说道:“如何?这下知道武艺的妙用了吧!” 孙安祖先是呆立一下,接着上前拜倒于地说道:“哥哥在上,请受孙安祖一拜!” 那大汉连忙把他扶了起来,笑了笑说道:“我这点武艺其实也很平常,当今天下,若论真实武艺最为厉害的,其实还得首推幽州罗艺的公子罗成。此人号称武功天下第七,以我之见,要不是李元霸、宇文成都那干人力气太大,应该将罗成排在第一位才是!” 孙安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知道哥哥如何称呼?” 那大汉笑道:“我叫刘黑闼,本来是个四处浪荡的穷汉子,做不得你的哥哥!” 孙安祖大喜说道:“原来哥哥就是名震天下的刘黑闼啊!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小弟早就听说哥哥的大名,只恨直到今日才得一见!” 刘黑闼笑道:“难得你如此爽快,既然如此,大家以后就都是好兄弟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酒店,接着说道:“咱们兄弟进去喝两杯,如何?” 孙安祖大喜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忽然想起家中的老父,便说:“只是家中老父等着钱买药……” 刘黑闼这才想起,自己最近就穷得到处混饭吃,根本没钱请人家孙安祖喝酒,想到这点,不由得脸红起来。 孙安祖见了,微微诧异说道:“哥哥,你怎么了?” 刘黑闼连忙回过神来说道:“没事!”看着孙安祖,心想:“现在人家等着钱用,只是可惜我……”忽然灵光一闪,拍脑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怎么就把他忘记了!” 孙安祖诧异问道:“哥哥,你把谁忘记了?” 刘黑闼笑道:“我刚才想起一个人,肯定能够帮上你的忙!”说完,拉起孙安祖的胳膊就走。 孙安祖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道:“哥哥,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刘黑闼笑道:“这位哥哥仗义疏财,当初乡里有人家里死了人,没钱下葬,他就立即把自己的耕牛卖了帮助人家下葬……” 孙安祖不等他说完,立即说道:“啊,你说的一定是窦建德哥哥了!我也早就听说窦大哥的名头,只是一直没缘拜见一下……”顿了一下,不无担忧问道:“我与窦大哥素昧平生,他会帮我么?” 刘黑闼听了,立即满脸的不高兴:“乱说什么呢?窦大哥这个人最好了,现在贤弟有事找他帮忙,正是看得起他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不帮你呢?” 孙安祖听了,这才放心下来。 当下二人来到窦建德家里,直接走了进去。窦建德早在院子里看见,连忙出来,指着刘黑闼笑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我家了?” 刘黑闼勉强笑笑说道:“最近有点事……”原来刘黑闼一直不务正业,只知道四处游荡,因此原来的家财早被他挥霍一空,他也就因此成为了乡里出了名的穷光蛋。窦建德却很看重他,觉得他这个人既有胆略,又很重义 气,因此常常帮衬他一些银钱。窦建德给他银钱本来是希望他好好干些有前途的营生,哪知刘黑闼当面拍着胸脯保证以后,转过头来就立刻把钱继续挥霍没了。窦建德见了,也没办法,想要不资助他,却又担心这个好兄弟当真饿着肚子,因此还是照常资助他。这样一来,刘黑闼就渐渐有些不好意思了,因此他上次在窦建德那里拿了钱又挥霍没了以后,就一咬牙不再找窦建德,只是每天在街头上蹭饭吃,这样才勉强维持了一个多月。窦建德见刘黑闼这么久不来找自己,便误以为刘黑闼改过从善了,因此一见他来,立即比往常都高兴。 孙安祖一见窦建德,纳头便拜说道:“哥哥在上,孙安祖给你磕头了!” 窦建德见了,连忙扶起说道:“原来是孙兄弟啊!快快请起,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见外?” 孙安祖听了,站起身来。 刘黑闼笑道:“我早就说了么,窦大哥是最好相与的!”看着窦建德说道:“哥哥,现在孙兄弟家里老父病了没钱医治,孙兄弟只得到街头卖艺……” 窦建德不等他说完,立即看着孙安祖,正色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本来就是乡里乡亲,既然你有了事情,为何不来找我?是不是看不起我窦建德?”说完,立即进屋取出五两银子交在孙安祖手里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要是不够的话,随时到我这里来取就是!” 孙安祖说道:“初次见面,做兄弟的还没孝敬哥哥,却反过来接受哥哥这么多的银两……” 窦建德正色说道:“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你还把不把我当成你的哥哥?我的银两还不是你的?” 刘黑闼也笑道:“是啊,你们两个初次见面,这些银两就当哥哥孝敬你家老父的了!” 窦建德笑道:“还是黑闼贤弟最明白我!” 孙安祖说道:“既然哥哥如此厚爱,小弟就收下了!”将银两装在衣袋里。 窦建德接着说道:“按理说,咱们兄弟初次见面,本来应该痛快地大喝一场才是正理,但是既然伯父病得厉害,因此我也就不留你在这里了!” 孙安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弟就先告辞了!” 窦建德、刘黑闼将那孙安祖送到外面,看着那孙安祖走远,便一起回到院子里。窦建德问道:“你最近忙什么正经事呢?” 刘黑闼笑道:“我这点手段别人不知道,难道哥哥你还不知道?你说说我还能忙什么正经事?” 窦建德笑道:“不消说了,你肯定有把钱花没了!”说着话,已经到了屋里。窦建德当即取出五两银子交到刘黑闼手里说道:“拿去暂时维持几天吧!” 刘黑闼笑道:“一直花哥哥的钱,当真有些不好意思!回头我也干点正经买卖去,赚了钱就好好请哥哥喝顿酒。” 窦建德笑道:“这话我听着不下几百遍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看见你干什么正经买卖!看来我这顿酒是喝不上了!”说完,哈哈大笑。 当下兄弟二人摆好酒菜,一边吃喝一边谈论一些绿林里好汉的勾当。刘黑闼笑道:“听说滁州城二贤庄的单雄信仗义疏财,其行径与哥哥一般无异!” 窦建德笑道:“徒有虚名之辈!” 刘黑闼问道:“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窦建德说道:“我前日听来往的客商谈论,说是那秦叔宝在滁州落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把自己的爱马牵到市集上典卖,正好碰见单雄信路过。可恨那单雄信竟然认马不认人,一眼就看出那匹马乃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却没看出卖马的秦叔宝乃是当时第一等的英雄好汉!当下单雄信不但没有帮衬一下秦叔宝,反而故意压低价格把马买走!后来要不是王伯当等人找上门去,单雄信还不知道秦叔宝曾经来过滁州!由此可见,单雄信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之辈!” 刘黑闼听了,“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说道:“枉我平时仰慕他是个好汉,原来也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小人!”干了一碗酒。 窦建德也干了一碗酒,便抱起酒坛准备给两人倒满,却忽然见邻居跑了进来说道:“窦大哥,不好了!” 窦建德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说道:“李猛领着一些人追赶一个外地人,现在已经闹到县城外面的弦歌台榭那边去了!” 刘黑闼猛地站起身子说道:“弦歌台榭乃是圣人教化之场地,我刘黑闼虽然没学问,但是也不敢到那里撒野,这个李猛当真好大胆子!”看着窦建德说道:“哥哥,这事咱们不能不管!” 窦建德说道:“说得是!”立即站起身来说道:“咱们立刻赶过去瞧瞧!” 当下二人各自摸了一把朴刀,刘黑闼又将弓箭拿上,两人便出来乘上两匹马,直向弦歌台榭奔去。很快就到了地方,只见那李猛领着三十多个壮丁堵住那弦歌台榭的出口,然后便向上面百般辱骂,再向上面看时,只见上面一人双手各拿着一块石头,只要一见有人冲上来,就立刻把石头扔下来。刘黑闼一见那人,立即吃惊说道:“哥哥你看他是谁!” 窦建德点头说道:“我已经认出来了!” 原来台上那人竟然是刚与自己分别的孙安祖。 第七章 不是凶犯的凶犯 且说刘黑闼一见台上那人竟然是孙安祖,不假思索,立即取下背上弓箭,然后拈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了过去,正中李猛的右臂上。李猛“啊”的一声大叫,连忙回过头来,一看来者竟然是窦建德与刘黑闼,立即矮了七分气势,嘟囔着说道:“大家无冤无仇,干吗拿弓箭射我?” 刘黑闼厉声说道:“弦歌台榭乃是圣人教化之地,岂能容得你们撒野!” 李猛说道:“是他先来的!要不是他跑到这里,我们又岂敢来这里胡闹?”说完,指了一下上面的孙安祖。 孙安祖见窦建德、刘黑闼来了,连忙从上面走了下来,到了跟前说道:“两位哥哥恕罪,小弟本来拿了哥哥的银两以后,打算立刻返回家里给老父看病的。哪知道因为走得急,不小心撞了这厮一下,这厮就非得逼着我给他磕头请罪!这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平白无故的,我凭什么给这等鸟人磕头?他一见我不肯磕头,就立刻招呼人准备捆了我去见官。我见他们人多势众,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转身逃跑。一时之间慌不择路,走得着忙一些,因此就冲上了弦歌台榭!小弟冲撞了圣人,还请两位哥哥处罚!” 窦建德听了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快点回去给伯父看病吧!” 孙安祖迟疑说道:“我就这么走了……”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刘黑闼说道:“哪那么多的废话?伯父还等着你拿钱回去呢!男子汉大丈夫做起事来应该果决一些!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如何能够成就大事?还不如学那些婆娘,老老实实蹲在家里纺线呢!” 孙安祖说道:“多谢哥哥!”立即转身去了。 李猛见了,便满脸的不高兴,却又害怕窦建德、刘黑闼二人手段高强,因此也不敢多说,只是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俩落在我的手里!” 窦建德便与李猛说道:“李猛,常言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与孙兄弟本来没有什么仇怨,干吗这么欺负人呢?” 李猛随便应付一句:“哥哥教训的是!小弟以后注意就是!” 刘黑闼怒道:“回答的这么言不由衷,可见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猛渐渐忍不住了,他想:“我这里也有二十多个手下,难道还当真怕了你们两个不成?”立即将脸一沉说道:“我对你们俩百般忍让,是看在大家乡里乡亲的份上!你们俩可不要欺人太甚!” 刘黑闼不怒反笑:“哈哈,我今天就偏偏欺负你了!我且看看你能把我怎样!” 李猛将手一挥,二十几个庄丁立即围了上来。 刘黑闼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想打架么?正好我最近手痒痒着呢!”将袖子卷起,准备动手。 窦建德却说:“即便当真要打架,这里也不是打架的地方!咱们到那边去!”说完,拉着刘黑闼便走。 李猛喝道:“想逃么?”当先追了上去,众庄丁见了,纷纷跟上。 窦建德立即拉着刘黑闼翻身上马,二人便纵马疾奔。李猛见了,只得破口大骂:“今天算是便宜了你们俩!”引着众人慢慢回家。 且说窦建德、刘黑闼二人乘马回来,却见街头上忽然家家挂孝。窦建德大吃一惊,连忙问一个路人:“出了什么事?” 那路人说道:“皇帝驾崩了,现在太子继位,传令举国举哀!” 刘黑闼听了,与窦建德说道:“太子?可是当初率军渡长江、灭陈朝的晋王杨广么?” 窦建德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此人!”两人一起返回家里,也在门口举哀。刘黑闼说道:“也不知道这个新皇帝如何?” 窦建德说道:“这个就不是咱们该过问的了!” 哪知那杨广才一继位,便诛杀重臣伍建章。伍建章之子伍云召此时正镇守南阳,一听说自己的父亲无辜被害,立即起兵反隋。一时之间天下震动,炀帝杨广早就听说伍云召武艺超群,如今听说此人谋反,连忙召集众人商议。 宇文成都跃然说道:“伍云召不过一介莽夫,只要末将引一支军队过去,保管活捉此人!” 炀帝大喜说道:“难得将军不惜劳苦!既然如此,朕还怕他伍云召作甚!”立即封宇文成都为大将,率领军队征讨南阳。宇文成都领命而去。炀帝心想:“宇文成都武功天下第二,而那伍云召虽然骁勇,但是也不过是天下第五!既然如此,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立即放宽心思,开始自己的宏图大志,四下招募民夫,又命各地押解犯人进京,准备修建宫殿以及京杭大运河。 命令很快传达到全国各地。单说漳南接到命令以后,便立即将所有犯人聚拢在一起,然后准备找人押送进京。有人说道:“窦建德深得民心,可以派他前去!”漳南县县令一听,立即派人来见窦建德,说明此事。窦建德听了,也不好回绝,只得点头答应。 当下窦建德收拾好行囊,然后与刘黑闼洒泪分别,押送犯人上路了。 单说那刘黑闼送走窦建德以后,便整日四处游荡,这日听说伍云召南阳战败、败走而逃,便暗暗说道:“有机会得教训一下那宇文成都!此人空有一身武艺,却助纣为虐。着实可惜!”正在感叹,忽然见一人飞跑过来说道:“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刘黑闼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说道:“窦大哥在路上把所有犯人都放了,现在龙颜大怒,已经发下海捕公文,全国缉拿窦大哥!” 刘黑闼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那现在窦大哥人在何处?” 那人说道:“不知道!估计逃跑了!” 刘黑闼心想:“窦大哥会去哪里呢?天下虽大,能收留哥哥的地方却不多啊!”把心一横想:“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寻哥哥去!”立即收拾好包袱,装上银两,把朴刀背好离开家乡,开始找寻窦建德。 刘黑闼暗暗盘算:“长安在西,窦大哥既然逃难,肯定会向东而去。”想到这层,便直接向东方行驶。哪知才到半路,就立刻传来炀帝大赦天下、招募士兵讨伐高丽的消息。刘黑闼心想:“大赦天下?这么说来,窦大哥也没事了?果真如此的话,那窦大哥一定会返回家乡的!”准备立即返回家乡。 这日,他行到一簇树丛间,忽然看见两人正骑着马边走边谈。刘黑闼见二人仪表非俗,忍不住叹道:“也是好男儿!” 左边那人见了,哼了一声,接着与右面那人说道:“李兄,你说如果咱们把孙武子兵法研究透了,当真就可以天下无敌么?” 右面那个姓李的人说道:“兵法之精要,贵在因时制宜。兵法上的记载的东西终究是死的,真正到了实战的时候,如果咱们一味的遵循兵法的记载,只会步那纸上谈兵的赵括的后尘!” 刘黑闼听了心想:“看来这两人志向不小啊!”正要上去探问,却见二人一起拍了一下坐下马,两匹马便一起飞奔而去。刘黑闼见了大怒说道:“这两人好没礼貌!”愤恨离开,日夜兼程往家乡赶回。哪知到了半路,忽然传来消息,说那武城人孙安祖领兵造反,漳南窦建德暗中协助。刘黑闼闻言大吃一惊想:“哥哥终于忍不住了!既然如此,我得快点赶回去帮助哥哥!”加快行程,不日到了家乡,却又听到消息:“窦建德因为协助孙安祖早饭,全家已被诛杀!窦建德也下落不明!” 刘黑闼听了这个消息以后,更加担心,连忙四处打听,问问可有知道窦建德下落的没有。足足问了一下午,才有人回答:“听说窦大哥也领着一些人造反了!现在他已经率领手下赶去投靠高士达的部队了!” 刘黑闼谢了那人,买了下酒菜来到山神庙里,一面吃喝,一面盘算:“既然哥哥现在已经到了高士达那里,我也应该快点赶去投靠到他麾下才是!”打定主意,便躺下睡了。 次日一早醒来,又吃喝一下,便摸起朴刀上路。哪知 才走出不远,立即看见一大队人马追赶上来,当先那人正是李猛。 李猛赶到跟前,厉声喝道:“刘黑闼,你才回到家乡,怎么又这么着忙地走了?”原来他刚刚得到消息,说那刘黑闼昨天回来了,因此就立刻率领手下精锐追赶上来。 刘黑闼见李猛领来的足足有一百多人,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现在赶着去投奔哥哥,没时间跟你小子纠缠,因此他便笑道:“因为远房亲戚那边有点事情,因此我只有急着赶去了!” 李猛“嘿嘿”冷笑说道:“远房亲戚有事?你把我当成三岁孩童来戏耍吧!”厉声喝道:“我看你分明是投靠窦建德那个乱臣贼子!你想与他一起大逆不道、谋反作乱!”其实李猛心里也拿不准刘黑闼是否要去投奔窦建德,但他心里本来恨极刘黑闼当初射了自己一箭,因此这次就下定决心,一口咬定刘黑闼是去投奔窦建德,这样自己捉拿刘黑闼以后,不但可以置他于死地,而且还能领朝廷一分大大的奖赏。 刘黑闼听了,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却这么聪明!没错!大爷我就是去投奔窦建德哥哥,你想把我怎么样?”说完,握紧朴刀,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 那些庄丁见了,都是暗暗气馁,李猛心里也是暗暗害怕,但是面子上却仍然堆满讥嘲:“好啊,够爽快!既然如此,你就休怪我李猛心狠手辣、不顾乡里的情义了!”说完,大声吩咐:“大家一起上!抓住这个人重重有赏!” 众庄丁听了,呐喊一声纷纷抢攻上去。刘黑闼将朴刀交在右手,看看一个庄丁冲到自己跟前,立即将朴刀斜劈过去。那庄丁“啊”了一声,连忙收住脚步,但到底还是被朴刀一下子劈中自己左肩。众庄丁早就听说刘黑闼武艺冠绝,如今见他一出手就砍伤一人,都吓得在原地钉住。 刘黑闼将朴刀拔出,然后点头笑道:“好!好!果然都很识时务!”抽身退了数步,看着李猛说道:“你现在还想靠着这些人抓我去见官么?” 李猛大叫一声,挥舞着手中长枪直向刘黑闼冲来。刘黑闼等到对方长枪刺到距离自己身子一寸左右距离,猛然翻出左手攥住枪杆,然后右身一侧向李猛冲去,同时右臂卷出,朴刀直向李猛天灵劈去。李猛见了,想要拉回长枪,但是哪能扯动分毫?无奈之下,只得将手一松,然后抽身退开。 刘黑闼立即将长枪拿在自己手里,然后将朴刀插在腰间,看着众人笑道:“还有哪个不想活了,尽管上来便是!”右臂一抖,长枪已经直向李猛。 李猛大声说道:“大伙一起上!”见众人没人动弹,只气得干跺脚:“平时白养活你们了!原来是一堆饭桶!” 刘黑闼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贪生怕死,我就给你们一条生路!”说完,收回长枪,然后转身便走。哪知自己才一转头,忽然看见远处一队官军直向这里杀来。刘黑闼见了,心里吃惊:“糟糕!这些官兵可不好对付啊!”眼光一瞥,心里已经有数,来的是一百人左右的马军。 李猛也已经看见官军来了,连忙大声叫道:“大家快把这个反贼抓住!官军来帮助咱们了!这个反贼跑不了了!”正大声嚷嚷,忽然觉得喉咙一紧,接着仰天摔倒死了。 原来刘黑闼见情况危急,心想只要这些庄丁围攻上来,自己可就一点脱身的机会也没有了,因此他就当机立断,取出背上弓箭,趁那李猛不留神,一下子要了李猛性命,以起震慑作用。 果然那些庄丁见李猛死了,都吓得面无血色,钉立在原地全身发抖。刘黑闼左手提着弓箭,右手握紧长枪,翻身就跑。众庄丁见了,竟然一个也没追赶上去。 当下那刘黑闼专拣荒僻小路走,哪知才走不远,却听见后面呐喊声起,连忙回头看时,只见那些官兵已经追赶上来。刘黑闼看看几个官兵追近了,立即拈弓搭箭,“嗖”、“嗖”、“嗖”射出三箭,三个官兵惨叫三声,仰天倒下。其余官兵见了,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也都取出弓箭,一边追赶一边乱射。 刘黑闼见了,暗暗后悔:“是我的不是了!我这么一射,分明是提醒了人用弓箭射我啊!”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没用。当下刘黑闼一面闪避飞来的乱箭,一面看准机会回头射去。刘黑闼箭无虚发,每箭都肯定要了一人的性命。但是这样一来,刘黑闼前进的速度就大大减缓了,很快众官兵就追赶到了跟前。刘黑闼便将弓箭背在背上,然后握紧长枪,大喝一声,冲着一个官兵心口刺去。 那官兵没想到他说刺就刺,连忙追被闪避,却已来不及了。当下只听见那官兵惨叫一声,倒地而死。众官兵见刘黑闼如此厉害,都是大吃一惊。刘黑闼一击得手,便趁势将长枪一划,枪尖从四个官兵胸前划过。那四个官兵“啊”了一声,纷纷跳开。刘黑闼便将右臂一抖,长枪直向第四个官兵心口追去。那官兵还没等落地,就已经觉得心口一凉,接着又觉得心口一空,原来刘黑闼已经将长枪抽回了。那官兵立即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仰天摔倒。 刘黑闼将长枪抽回,然后舞弄一下,厉声喝道:“还有谁不想活的,尽管上来试试!”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背后一阵破风声音传来,刘黑闼心知不妙,连忙向旁一跳,后背到底中了一箭。 众官兵见刘黑闼中箭了,呐喊一声纷纷冲上。刘黑闼立即将朴刀挥出,将众官兵逼住,然后将长枪一丢,将朴刀交在右手,左手却将背上长箭拔出,然后直向左边那官兵面门掷去。那官兵大叫一声,面门上鲜血横流。 刘黑闼立即挥舞朴刀,“刷刷”劈出数十刀,将众官兵尽数逼退老远,然后转身就向左侧更茂盛的地方奔去。哪知才奔出不远,又听见背后“嗖嗖”声音传来。刘黑闼知道是官兵放箭射自己,无奈之下,只得转过身来挥舞朴刀拨打。但无奈官兵此时已经认准了弓箭,根本不再上前与刘黑闼缠斗,因此刘黑闼抵挡一会,渐渐难以支撑。 忽然听见一支箭挟着风声迅疾射来,刘黑闼连忙向一旁闪避,却早被那箭射中自己左腿。原来此时那些官兵的将领已经赶来,他一上来就使出生平力气射出一箭,正中刘黑闼。众官兵欢声雀跃之中,那将领又已经拈弓搭箭,“嗖”的一声向刘黑闼射来。 刘黑闼心想:“要不是我的背部先中了一箭,又岂会躲不过你这个无名鼠辈的一箭!”立即挥出朴刀,将那箭打开。 那将领见了,吩咐手下:“大家一起来!”众官兵领命,纷纷拈弓搭箭,一时之间乱箭如蝗虫一般,纷纷向刘黑闼射来。刘黑闼暗暗叹息一声心想:“想不到我刘黑闼竟然死在了这里!”也不闪避,只是蹲在那里等死。 第八章 不是兄弟的兄弟 且说那刘黑闼当下本来准备闭目等死,哪知才一闭上眼睛,立即听见耳畔放佛有个声音在怒声喝斥自己:“枉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好兄弟,没想到你却这么脓包!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死,也要站在那里、挺直了腰板死!”刘黑闼心里一凛之下,只觉得自己两肩一阵剧痛,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数箭,便连忙一跃而起,手中朴刀来回挥舞遮拦,将飞来的箭尽数拨落。 那些官兵见他忽然变得如此神勇,都是吓了一跳,不禁都停止下来。刘黑闼立即将朴刀咬在牙上,然后双手一起用力,将自己身上扎着的七支箭一口气拔了下来,然后双手一扬,那七支箭立即向那些官兵飞去。那些官兵见状,想要闪避,却已不及,一时之间,只听见数声“哎呦”惨叫声音,有的官兵胸口中箭,有的官兵四肢中箭,还有一个官兵竟然被刘黑闼一箭射进了左眼眶里。 刘黑闼这一用力,立即牵扯得伤口迸裂,鲜血涔涔流出。那些官兵见了,纷纷叫嚷:“这家伙支撑不住了!大伙快上去活捉这小子,回去以后一定重重有赏!” 有几个胆子大的呐喊一声蜂拥上来。刘黑闼左膝跪在地上,右手仗着朴刀支着,对于涔涔流出的鲜血犹如不见。那几个官兵相视一望,然后齐呼一声冲了上来。刘黑闼看着左边那人快冲到自己跟前,便将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已经借力向左边歪去。那官兵大吃一惊,连忙准备闪避,却见刘黑闼右手挥出,一刀劈中自己双腿。 那官兵立即跌倒在地,刘黑闼立即将朴刀向上略微一抬,然后横空劈出,一刀把那官兵结果了。 其余那几个官兵见他如此神勇,呐喊一声一起后退开来。 刘黑闼躺在地上,呼呼喘了几口气,然后左手在地上一按,借力跃起,看着那些官兵,冷笑说道:“直娘贼!还有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尽管上来啊!看看是你们的身子结实,还是老子的刀快!”右手擦拭了一下朴刀。 那些官兵见状,都与那将领说道:“将军,咱们还是把他射死吧!” 那将领却说:“此人没多少力气了,咱们能抓活的就尽量抓活的!”扫了一下手下,接着说道:“谁活捉此人,本将就保奏他头功!” 众官兵听了,都是满脸喜色,心想:“如此一来,咱们的封赏还会少了么?”但是转过头来,一看坐在那里威风凛凛的刘黑闼,立即泄气:“将军,这家伙不是人,简直是个魔鬼!这份头功我们拿不了,还是您老人家自己来拿吧!” 那将领怒道:“堂堂天朝官兵,难道还怕他一个亡命徒?”虽然自己心里也着实害怕那刘黑闼,但是无奈倘若自己现在不冲上去,恐怕从此以后手下的官兵就再也看不起自己了!当下那将领只得一咬牙,抽出腰间宝剑,然后大喝一声向刘黑闼冲去。 刘黑闼心想:“要是在平时,十个你大爷我也不放在眼里,但是无奈现在我已经身受重伤!”知道这个将领多少会有一些真才实学,因此就打起精神,右手握紧朴刀,老老实实在原地坐着,打算后发制人。 那将领要冲到刘黑闼跟前,忽然收住脚步,将宝剑指着刘黑闼,大声喝道:“你干吗不准备抵抗?” 刘黑闼仰天打个哈哈:“就你?嘿嘿,还不配要我先出手!” 那将领怒道:“岂有此理!我堂堂朝廷将领,怎能降低自己身份先动手打你?” 刘黑闼哼了一声说道:“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杀我的本事,然后再说这等厚颜无耻的大话!什么堂堂朝廷将领?在我看来,都比不上我家里那只看门的黄狗有身份!” 那将领大怒说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大喝一声,右手一横,宝剑直向刘黑闼右肩劈来。要是在平时,刘黑闼只需将朴刀挥出拦截,就立即可以破了他这一招,但是无奈此时他已经受伤深重,只要自己的兵刃一与对方相撞,就会立即被震落不可。 当下刘黑闼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借力向那将领滚去。那将领大吃一惊,连忙准备向后退开,却早见刘黑闼右手一挥,朴刀直接劈向自己左脚。那将领当下只觉得自己左脚一阵剧痛,不由得抬起左脚查看。 刘黑闼立即将右手一翻,朴刀直接砍向那将领右腿。那将领立即觉得身子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刘黑闼大喝一声,朴刀横斜砍出,取了那将领性命。 众官兵见刘黑闼在如此伤重之下,竟然还能在几招之内要了自己将领的性命,都是相顾愕然。 刘黑闼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嘿嘿”笑问:“还有谁不想活了?”忽然觉得一阵目眩,身子仰天摔倒。原来自己刚才那几招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最后的力气,现在已经实在支撑不住了。 众官兵见了大喜,纷纷叫嚷:“这家伙终于支撑不住了!”争先向刘黑闼奔去,都想自己把刘黑闼捉了去领赏。才奔出数步,忽然一人叫道:“这家伙诡计多端,当心他使诈!”众官兵听了,一起凝立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向前面迈进半步。 过了良久,也不见那刘黑闼身子动弹,便有一人说道:“也许这人当真支撑不住了!你想想啊,刚才他中了七支箭啊!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番折腾,更何况他也是个血肉之躯!” 旁边立即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阁下上前查看一下!” 先前那人怒道:“此人诡计多端,万一他故意使诈哄骗咱们,我这一上去岂不是死路一条?亏我平时拿你当称自己的好兄弟,没想到你的居心却如此的恶毒!” 旁边那人也怒道:“咱们俩无冤无仇,我怎么会跟你过不去?我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顺口反驳一下你罢了,你干吗自己胡思乱想、误会我的意思!” 先前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少花言巧语的糊弄我,当我是三岁孩童么?啊,我明白了,你所以这么存心不良,一定是因为上次咱们剿灭杨玄感的时候,我不小心给了你一刀!其实那一刀本来是我误伤的,没想到你却还记在心里!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来报复我!” 旁边那人大怒说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再是不济,也还没那么心胸狭窄!” 先前那人冷冷说道:“人心隔肚皮!你到底是什么人,只有你自己清楚!” 旁边那人再也忍耐不住,将朴刀一横说道:“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那咱们俩只有兵刃上见真章了!” 先前那人说道:“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旁边众官兵见了,一起起哄:“快点打吧!咱们军人,哪来的那些文绉绉的臭讲究?有什么事就得兵刃上见真章!” 眼见那两个士兵就要拼杀起来,忽然听见一人哈哈笑道:“难怪人们都说杨广那小子无道,现在看他手下这些四处丢人现眼的士兵吧,杨广的为人就可以知道了!” 众官兵见了,纷纷喝道:“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快给我滚出来!有种的话就跟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只听见一人哈哈笑道:“大爷没空跟你们这些欺压良民的官兵扯淡!”只见一个汉子引着二百多个喽啰从上面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那汉子将手一挥,手下那些喽啰立即迅速包抄下来,众官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些喽啰团团围住。 众官兵聚拢在一起,纷纷握紧手中兵器,大声说道:“你们……你们是哪条路上的好汉?” 那汉子扫了一眼,大声喝道:“怎么,你们还敢抵抗么?是不是当真想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些官兵听了,一阵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哐啷”一声,接着“哐啷”、“哐啷”声音连成一片,后来又渐渐稀疏起来,到了最后终于四下恢复了平静。 那汉子哈哈笑道:“都说官兵怕硬欺软,现在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扫了一下众官兵,冷冷说道:“把裤子都脱掉,然后就滚吧!” 众官兵闻言,个个愤怒。 那汉子立即沉下脸来说道:“怎么,难道不想活命了?” 众官兵听了,心里一凉,终于有人带头把裤子脱了下来,其余官兵见了,也纷纷效仿,将裤子脱了。 那汉子仰天狂笑:“还算你们听话!现在都滚到山下丢人去吧!” 众官兵巴不得听见这一声,如今终于听见,便纷纷转过身子,准备向山下奔跑。 那汉子忽然叫道:“且慢!” 众官兵听了,吓了一跳,有不少人身子已经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心里害怕还是脱了裤子被冻的。 那汉子看了一眼光着下身的官兵,忍住笑说道:“记着,回去告诉杨广那小子,就说我郝孝德随时等着他的大军征讨!滚吧!” 众官兵见自己终于捡回一条命,放下心来,纷纷向山下奔去。 郝孝德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仰天大笑一阵,忽然想起了倒在地上的刘黑闼,连忙赶了过来,只见那刘黑闼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郝孝德便问左右:“怎么办?” 一个喽啰说道:“听说漳南县里的张大夫人称”赛仲景“,可以找他来医治!” 郝孝德点了点头,派遣两个喽啰下山无论如何也要将那“赛仲景”请上山来,然后自己便亲自背起刘黑闼返回山寨。 左右见了,连忙说道:“大哥,还是要我们来吧!” 郝孝德摇头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人是谁么?这人可是漳南县第一流的人物!” 左右问道:“难道他就是窦建德大哥么?” 郝孝德说道:“窦建德大哥我虽然也一直仰慕,但是却一直无缘拜见。这人当初我下山的时候,却在远处经人指点看过他一面!”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刘黑闼刘大哥啊!” 左右立即一片骚动:“难道他就是刘黑闼大哥么?” 郝孝德点了点头,接着自言自语:“我早就想与刘黑闼哥哥结识,只是担心他看不起我是山贼,因此一直没好意思与他见面。现在终于找到一个结识他的机会了,可见老天待我也算不薄!” 当下郝孝德将刘黑闼背回山寨,直接抬到自己卧室,放在床上,然后出来等待大夫到来。不一会工夫,早见下山请医生的那两个喽啰将那“赛仲景”张大夫架上来了。 郝孝德立即上前,叱退两人说道:“我要你们好生把大夫请上来,谁要你们把他架上来了?”看着那张大夫说道:“先生不要生气,是我的手下一时鲁莽,得罪了先生,郝孝德在这里给您老人家赔不是了!” 张大夫哼了一声说道:“贼人,少跟我花言巧语!今天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是不会看病的!” 郝孝德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先生如此决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惜咱们乡里的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就这么送命了!” 张大夫听了,忍不住问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哪个响当当的好汉?” 郝孝德说道:“刘黑闼的名号想必你不陌生吧!” 张大夫大吃一惊说道:“难道你要我医治的是刘黑闼?”一顿足说道:“你干吗不早说啊!” 郝孝德说道:“早说又有什么用?即便是现在说了,你还不是一样的不肯医治?” 张大夫说道:“是老朽不是了,大王你海涵,不要跟老朽一般见识!”连忙问道:“刘黑闼现在在哪里?快要我看看他的伤势!” 郝孝德大喜说道:“难得老先生肯仗义医治,我先替哥哥道谢了!”说完,拜倒于地。 张大夫说道:“救人要紧,还请大王立刻领老夫去看看!”连忙将郝孝德扶了起来。 郝孝德当即领张大夫到了自己卧室,张大夫快步走到床前,查看了一下伤势,与郝孝德说道:“失血过多,不过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可就真有生命危险了!”当即打开药箱,为刘黑闼小心包扎起来。郝孝德唯恐自己说话分了大夫的心,因此只在后面老老实实的站着。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见那张大夫将伤口完全包扎好,然后转身走了出来。郝孝德连忙跟上。二人来到外面,张大夫说道:“我等会开几副补品,只要按照方子服用,应该会在一个月以后康复的!” 郝孝德连声谢道:“多谢老先生仗义出手医治!”早有一个喽啰捧着一盘子银子来到跟前,郝孝德指着银子笑道:“这些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收下!” 张大夫见了,勃然变色,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郝孝德问道:“我倒要问问,大王你与刘黑闼以前有个交往么?” 郝孝德说道:“我只是一直仰慕他的为人,但是一直没机会与他真正认识。” 张大夫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郝孝德微微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绿林的规矩!况且刘黑闼哥哥一身侠义,我能救他一次,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说是要我浪费一些银钱救他,就是要我割了自己这个吃饭的家伙,我也不会吝惜的!”边说,边拍了拍自己头颅。 张大夫正色说道:“大王与刘黑闼素昧平生,尚且能够救他,更何况老朽与他本来是乡里乡亲呢?于情于理,更应该救他一命!” 郝孝德听了,立即明白过来。当下郝孝德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大声骂自己:“我打死你这个无知鼠辈!人家张老先生何等的高人,他所以救刘黑闼哥哥,无非是义之所在,人家怎么可能会贪图你这几两银子呢?” 张大夫哈哈笑道:“大王果然够爽快!”顿了一顿说道:“既然现在刘黑闼已经没事,老朽也就告辞了!” 郝孝德笑道:“既然先生要走,我也就不强行挽留了。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郝孝德的,只需派人上山传个话来,我一定会立刻赶到,为先生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大夫笑道:“如此,老朽就先行道谢了!”转身下山去了。 第九章 不该阻击的阻击 且说郝孝德将那张大夫送下山,便回到山寨里,然后吩咐喽啰照着方子下山抓药,自己却守候在刘黑闼床前,等着刘黑闼苏醒过来。足足过了一天的时间,才见那刘黑闼渐渐有了知觉。 郝孝德大喜,连忙命令手下,立即把药煎了,准备给刘黑闼服用。 刘黑闼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郝孝德,低声问道:“是……是你救……了……” 郝孝德连忙说道:“哥哥只管好好歇息,不要多说话了,否则浪费了体力就有损身体恢复了!” 刘黑闼“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接着闭目不语。很快喽啰就将药端了上来,郝孝德接了过来,走到床前坐好说道:“哥哥,吃药吧!” 刘黑闼点了点头,郝孝德便将药小心喂给刘黑闼,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时间,才把那碗药喂完。当下郝孝德说道:“哥哥你好好休息,小弟就在旁边,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说完,吩咐喽啰在地上铺个床铺。那喽啰闻言大吃一惊说道:“大哥,这个……”心想咱们的老大怎么能睡在地上呢?便连忙说道:“大哥你还是找个房间好好歇息,守夜的事就交给小的好了!” 郝孝德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刘黑闼哥哥现在伤得这么厉害,我如果不时刻守候在他跟前,总是不放心啊!” 那喽啰见他如此决绝,只得出来准备好床铺,然后搬到里面在地上铺好。郝孝德当即在上面躺下,然后打法走了喽啰,自己睡了。 此后郝孝德便整日侍奉在刘黑闼床前,刘黑闼伤口渐渐痊愈一些了,已经知道郝孝德救了自己,心里感激不已。又见郝孝德不顾辛劳照料自己,更是过意不去,便接连要郝孝德出去忙活,只需派遣一个喽啰来就可以了。郝孝德总是付之一笑,却还是继续照料在刘黑闼跟前。 且说这日郝孝德正与刘黑闼在房里谈论绿林里的一些出名的豪杰,忽然得到消息,说那杨玄感被隋朝大军剿灭一事。 郝孝德听了,满脸忧色说道:“杨玄感兵精将勇,尚且还被杨广大军剿灭。像咱们这些小山头、小混混,万一朝廷派军来剿,可该如何抵敌啊!” 刘黑闼笑道:“这个贤弟不必担忧,自从杨广篡位以来,天下烽烟四起,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英雄好汉数不胜数,杨广手下军队再多,也是剿灭不过来啊!” 郝孝德听了,心想这话倒也不无道理,便立即放下一大半心来。又看着刘黑闼,心想:“此人见识远胜我十倍,古贤有云:无德让有德!我理该把寨主以为让给哥哥,然后自己倾心辅佐他成就大事!”打定好主意,立即说道:“哥哥,咱们出去一下!” 刘黑闼也没多想,立即同意。当下郝孝德扶着刘黑闼来到大厅,先将刘黑闼在上面扶着做了,然后召集众喽啰云集大厅。刘黑闼见了,微微诧异,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贤弟,你打算做什么?” 郝孝德说道:“哥哥尽管在上面歇息!”将刘黑闼扶好,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手下喽啰基本上来齐了,便立即当先拜倒在地说道:“哥哥威名远播,见识卓绝,小弟愿意奉哥哥为山寨之主,希望哥哥不要推辞!” 刘黑闼闻言,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说道:“看你说的什么话!”从上面跑了下来。那些喽啰一见郝孝德将寨主之位向外礼让,也都是大吃一惊,纷纷说道:“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郝孝德先喝住那些喽啰,然后与刘黑闼说道:“小弟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也一直仰慕唐尧、虞舜禅让天下的美德!现在哥哥无论是哪方面,都远胜于我郝孝德,因此为了山寨的前途,小弟甘愿将寨主之位让给哥哥!从此哥哥统领弟兄们逐鹿中原、与天下英雄争锋,而小弟愿意效劳于哥哥的鞍前马后!小弟此心,如有半分虚假,甘受天诛地灭!” 刘黑闼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贤弟的好意我刘黑闼心领了,但是此事我确实难以从命!今天倘若我接受这个寨主之位,天下英雄听了,还不把我刘黑闼看成那等夺人权位的小人?”说完,立即走到大厅门口,看着郝孝德,缓缓说道:“刘黑闼感谢贤弟救命之恩,有生之年一定图谋报答。但是恕我现在还得赶去高士达那里投奔窦建德哥哥,因此就只有先行告辞!以后山高水长,咱们兄弟总会有再见之日,希望贤弟保重!”说完,迈开步子,就向山下走去。 郝孝德大吃一惊,连忙追赶上去,拉着刘黑闼说道:“哥哥何必走得如此急?小弟还没来得及好好侍奉哥哥呢!” 刘黑闼说道:“我与窦建德哥哥情深义重,哪怕在这里多住上一天,心里也是不安稳!因此我想即刻赶去高士达那里!” 郝孝德说道:“但是小弟还有很多事还没请教哥哥呢!如果哥哥心中还有我这个兄弟的话,就请哥哥暂时留下!” 刘黑闼正要回绝,忽然看见一个喽啰从下面飞奔进来,大声喊道:“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郝孝德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喽啰说道:“有支官军正向咱们这里杀来,看那架势,足足有一千人之多啊!” 郝孝德听了,脸色大变,喃喃说道:“一千多人……一千多人……”一拍大腿,大声叫道:“直娘贼!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就赚了!” 刘黑闼心想:“我的性命好歹是这里救的,现在官军前来围剿,也许就是因为救我才惹得祸呢!”便问郝孝德:“不知道山上有多少人马?” 郝孝德说道:“全部加起来,也就二百多人!” 刘黑闼点了点头说道:“敌我力量相差太大,看来只有以奇兵取胜了!”沉吟一番说道:“山上地势险峻,如果据险扼守的话,应该能够支撑一两天。不如这样,贤弟率领主力在山上镇守,我却领着几十名喽啰下山埋伏,找机会在背后偷袭官军!” 郝孝德大喜说道:“哥哥肯出手相助,那小弟还怕他官军作甚?小弟先代表山上二百多个兄弟谢谢哥哥了!” 刘黑闼正色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接着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分头行动!” 郝孝德立即抽调出五十名精锐喽啰,命令他们跟随刘黑闼下山。刘黑闼吩咐手下带足一天的干粮和水,然后别了郝孝德,率领他们来到山下,先到路边的草丛里埋伏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只见一大队官兵浩浩荡荡的行走过来。刘黑闼吩咐手下不准出声,以免被官军发现,众喽啰领命,一个个都憋紧了一张嘴,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刘黑闼心想:“等到这些官军冲到山上,被郝兄弟拖得疲倦了,我就忽然从他们背后猛插过去,如此一来,官军必然大败!” 哪知自己在这里盘算好了,却见那些官军并不向山上进攻,而是急速向前继续行进。刘黑闼见了,心里一惊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军不在正面进攻山寨,难道是想在一旁绕道上去么?”低声问身边那人:“后山有上山的通道么?” 那人说道:“后面都是悬崖峭壁,即便是猿猴也不易攀援上去。” 刘黑闼听了,立即醒悟:“这些官军不是冲着咱们这里来的!”反复沉吟:“既然他们不是冲着这里来的,那我还平白无故的招惹他们作甚?”转念一想:“可是就算他们不是围剿咱们,也一定是围剿别处的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现在围剿别处兄弟的官军路过我这里,我又怎能这么容易地放他过去?”又想:“既然这些官军急于赶路,那么他们现在一定对我们没有防备之心。既然如此,只要我率领手下突然杀出,一定能够把他们杀得措手不及!” 既然打定主意,刘黑闼当机立断,一跃而起,挥舞着朴刀当先杀出。众喽啰见了,也都呐喊一声纷纷杀出。众官兵见状大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刘黑闼等人已经杀进阵里了。 郝孝 德在山上看见,心里一个劲的嘀咕:“刚才都商量好了的,说是等着官军杀上山来,哥哥在山下看看时机成熟,然后才从背后杀出!怎么哥哥这么性急,还没等官军上来,就先自己动起手来?”却不知道刘黑闼已经看出那些官军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郝孝德心想:“哥哥只有五十人,这样下去,还不是死路一条?”也不敢多想,大喝一声:“大家下去杀光那些官军!”当下冲下山去。众喽啰见了,也都纷纷杀了下来。 原来那些官军本来是奉命前往围剿瓦岗寨的,哪知路过这里却忽然被人偷袭。这么一出其不意,官军阵势大乱,但是等到看见来的只有几十人时,官军便都放下心来,准备将这些“小毛贼”杀个精光,然后向上请功。正准备围剿,却听见山上一片呐喊,只见山上也有一大队山贼杀了下来,众官兵见了,都是心惊胆战。 刘黑闼趁机叫道:“官军败了,大家快逃吧!” 众官兵乱哄哄打斗之中,也没听清楚这话是敌方喊的,只是听清了“官军败了”这四个字,因此一个个都是掉头就跑。如此一来,官军立即兵败如山倒,一个个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刘黑闼、郝孝德率领众喽啰追杀一阵,这才大胜而归。 当下郝孝德吩咐手下收拾战利品,抬回山寨,自己却与刘黑闼一边上山一边谈论。郝孝德问道:“哥哥,咱们不是事先约定好了么?你为什么先在山下杀将起来?” 刘黑闼笑道:“因为我忽然发现这些官军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又不甘心看着这些官军从自己的眼前太平的过去,因此就忍不住杀了出来!” 郝孝德听了,哈哈笑道:“哥哥果然够豪气!小弟佩服!”当下二人返回山寨,到大厅坐好。 刘黑闼说道:“虽然今天咱们大败官军,志满意得,但是我担心用不了多久,咱们的祸事就来了!” 郝孝德问道:“此言何意?还请哥哥指教!” 刘黑闼说道:“咱们山寨兵微将寡,本来官军根本没将咱们这样的小山寨放在眼里的。但是经过今天这一场大战,恐怕官军不日将会派遣重军前来围剿!到时候咱们要想抵挡,可不容易了!” 郝孝德听了,立即担忧说道:“那咱们岂不是要坐在这里等死了?” 刘黑闼说道:“当此之际,只有想办法与附近的山寨连成一片,到时候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那么官军即便来了百万之众,也不在咱们眼里!” 郝孝德大喜说道:“此论甚是!” 当下二人分别休息,次日一早,二人起来,吃了早饭,正准备商议联合附近山寨之事,忽然一个喽啰进来报道:“外面有个人想见寨主!” 郝孝德吩咐传见,不一会工夫,只见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刘黑闼一看那人,立即站起身来说道:“是你……”他已经认出这人正是自己当初离开家乡寻找窦建德时碰见的那两个乘马人之一。郝孝德看着刘黑闼,满脸诧异:“哥哥认识这人?” 刘黑闼笑道:“只是见过一面,并不认识!” 那人笑了笑说道:“在下李密,见过两位了!” 郝孝德、刘黑闼闻言,一起站起身来,吃惊说道:“你……你就是与杨玄感一起起兵的那个李密?” 原来那李密当初与杨玄感一起起兵反隋的时候,就已经名震天下。后来杨玄感兵败,李密也化装逃走,从此绿林之中,就没了李密的消息。刘黑闼、郝孝德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密今天居然来到这里,当下郝孝德连忙将李密让到上面坐下,然后问道:“早听说哥哥大名,小弟一直仰慕得很!” 李密笑道:“郝寨主以区区二百之人大败一千官军的事,也在绿林之中传开了。现在绿林中的兄弟莫不称颂郝寨主是个铁汉子!” 郝孝德笑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刘黑闼哥哥指挥有方。” 李密看着刘黑闼,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漳南的头号人物刘黑闼兄弟啊!” 刘黑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这个李密,就觉得全身的不舒服,当下他见李密与自己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接着问道:“不知道李大哥来到这里,有何赐教?” 李密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这里,是为了山寨的前程来的!” 郝孝德问道:“小弟愿闻其详!” 李密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郝寨主一战大败官军,虽然名震天下,但是恐怕从此这里也少不了大批的官军围剿部队了吧!这里缺兵少粮,如何能够抵挡官军的接连围剿?” 郝孝德听了,看了一眼刘黑闼,心想:“这才叫英雄所见略同呢!昨天你也提出这一点了!”看着李密说道:“不知道哥哥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山寨?” 李密说道:“现在瓦岗寨兵精粮足,如果兄弟能够率领山寨的兵马前去投靠的话,不但可以保住山寨里兄弟的性命,还可以有一番大的作为!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郝孝德听了,大喜说道:“当真么?我一直仰慕瓦岗寨的作风,很早之前就想去投奔他们了,但是又担心人家嫌我力量微小,不肯收录我!” 李密笑道:“我这次来这里,其实就是奉了翟让寨主的命令,把四处的弟兄们聚拢在一起的!” 郝孝德大喜说道:“既然如此,小弟甘愿投靠瓦岗寨!” 李密大喜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即刻收拾东西,赶去瓦岗寨,如何?” 郝孝德点头同意。 当下郝孝德立即派遣喽啰将山寨里贵重东西装上马车,准备向瓦岗寨前进。刘黑闼趁李密不在跟前,便将郝孝德叫到一旁,低声说道:“好兄弟,你以后保重,我现在得告辞了!” 郝孝德听了,大吃一惊,颤声说道:“怎么?哥哥难道想走?是不是小弟又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第十章 不该让位的让位 原来刘黑闼本不愿意与李密共事,况且自己一直想去高士达那里投奔窦建德,因此他如今一见郝孝德准备归附瓦岗寨,便立即趁李密不在的空隙,过来与郝孝德辞行。郝孝德见刘黑闼又要离开,连忙说道:“哥哥,是不是小弟有侍奉不周到的地方?” 刘黑闼笑道:“贤弟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所以离开,只不过是想去高士达那里寻找窦建德哥哥罢了!” 郝孝德说道:“哦,原来如此!只是小弟当真舍不得哥哥啊!” 正在这时,李密也已经回来。李密见郝孝德神情郁郁,立即询问原因,郝孝德是个直肠汉子,一听李密询问自己,立即如实回答。李密听了,立即与刘黑闼说道:“兄弟的义气,李密心里明白。但是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四处闯荡、见识天下英雄!现在瓦岗寨里汇聚了天下精英,难道兄弟当真不想去见识一下么?” 刘黑闼听了,不由得动心:“是啊,自己一直想见识一下天下英雄,现在既然瓦岗寨里汇聚了天下第一流的英雄豪杰,我正该前去见识一下才是正经啊!”想通这点,便点头同意。 郝孝德见刘黑闼终于肯与自己一起前往瓦岗寨,欢喜无限,与李密说道:“还是哥哥有办法!” 李密微笑不语。 闲话休絮,且说李密、刘黑闼、郝孝德三人率领二百多个喽啰直向瓦岗寨前进,不日就到了地方。李密先派人进去传告一下,不一会工夫,早见那翟让领着手下出来迎接,郝孝德连忙行礼,翟让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无须客气!”看着李密笑道:“兄弟所言,果然不虚也!” 原来那李密初投瓦岗寨之时,翟让担心李密名气太大,自己留在身边有养虎为患的危险,因此对那李密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翟让心腹趁机劝说翟让诛杀李密,以绝后患,翟让听了,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不道义,因此沉吟不决,不知道该当如何打发这个名震天下的李密。 王伯当本来与李密有过命的交情,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成了翟让的心腹。当下王伯当知道翟让起了杀心,连忙准备一些盘缠,然后将李密叫到后山林子里说道:“这里不宜久留,还请哥哥从速离开!” 李密听了,心里已经大略明白,面子上却不动声色,盯着王伯当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贤弟如实相告!” 王伯当便将翟让左右劝翟让诛杀李密的事说了,然后说道:“现在哥哥快趁翟让狐疑不决的时机离开这里,这样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李密却叹息说道:“我遍观天下局势,已经明白,天下虽大,但是除了瓦岗寨是我安身之地以外,再没第二个去处了!” 王伯当说道:“可是现在哥哥多留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分生命危险啊!” 李密笑道:“我自有计较!”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就睡。王伯当见了,急得来回乱转,却没有办法。 次日一早,李密就来拜见翟让说道:“瓦岗寨地势险要,如果哥哥政策得当的话,那么他日问鼎中原应该不成问题!” 翟让听了,不禁怦然心动,连忙问道:“不知道实行什么政策才能问鼎中原?” 李密说道:“广招天下英雄!” 翟让听了,一脸为难:“可是我德行浅薄,与天下英雄没太多交情啊。” 李密笑道:“如果明公相信我李密,李密愿意游说附近山寨尽数归顺到明公麾下!” 翟让大喜说道:“如此再好不过!” 李密接着说道:“我李密生平只想出将入相,现在终于得遇明公,从此以后愿意追随明公左右,为明公略平天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翟让听李密这么说,更加高兴,当即打发李密前去各处山寨游说。李密领命,离开瓦岗寨,到各个山寨游说,那些寨主一来仰慕李密的名声,二来也确实被李密的巧舌如簧说动了心,便都纷纷归顺瓦岗寨。如此一来,瓦岗寨短短数月时间,就声势大振。 当下李密与郝孝德、刘黑闼见过翟让,众人正打算返回山寨,忽然见那王伯当乘马过来说道:“主公大喜!单二庄主已经率领大队绿林豪杰前来投靠了!”原来李密考虑到那些山寨的寨主终究没有几个真正的英雄,因此就派遣王伯当前去拜见单雄信等人,拉拢单雄信入伙。单雄信本来与翟让就交情深厚,如今见瓦岗寨前来邀请,正合心意,立即联合魏征、秦琼、程咬金、徐茂功等人一起投靠瓦岗寨。王伯当见了,便先乘马赶回与翟让、李密报信。 翟让听有这么多的豪杰一起投靠过来,更加高兴,李密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等会上山,直接在这里迎接他们吧!” 众人听了,轰然同意。 刘黑闼心想:“早就听说这些人的大名,今天正好见识一下!” 闲话休絮,且说众人当下在山下等候,不一会工夫,只见一大队人马赶来,当先那人正是单雄信。刘黑闼看着单雄信满脸豪气,想起窦建德对他的评价,心里冷笑:“鄙陋小人,却偏偏故意装出一副英雄豪杰的样子!” 单雄信一行很快赶到跟前,翟让、李密一起迎接上前,单雄信等人翻身下马,秦琼等人一起来到李密跟前说道:“早就听说哥哥的大名,直到今日才得一见!从此以后,我等愿意追随哥哥前后!” 李密斜瞥了翟让一眼,只见那翟让脸色铁青,便连忙说道:“既然大家都来到了瓦岗寨,从此就应该追随在翟让大哥左右啊!” 众人听了,这才上来与翟让行礼,翟让粗略的还了下礼。李密说道:“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么咱们即刻上山大喝一场!” 众人听了,轰然叫好,一起跟着翟让、李密上山。刘黑闼见了,暗暗摇头:“看来这个翟让危险了!”也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大厅,李密吩咐准备酒宴,群雄便准备大喝一场,哪知才准备喝酒,忽然有个喽啰飞奔进来叫道:“糟糕之极!糟糕之极!” 翟让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喽啰说道:“张须陀率领大军正向咱们这里进发,距离这里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李密听了,“啪”的拍了下桌子说道:“岂有此理,这个张须陀真该千刀万剐!明知道我与我的好兄弟刚刚相聚、正准备喝个痛快,他却偏偏前来打搅!其实可恨!”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列位兄弟,咱们且先把张须陀那个狗贼赶走,再回来喝个痛快,如何?” 众人说道:“哥哥说的是!今天要不先把张须陀这个鸟人剁成肉酱,这顿酒咱喝着也不快活!” 翟让听了,连忙说道:“贤弟不要意气用事!此事事关重大,鲁莽不得啊!” 李密问道:“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哥哥还怕那个张须陀么?” 翟让听了,沉默不语。原来那张须陀乃是隋朝名将,指挥大军南征北战,几乎百战百胜,翟让几次险些成了张须陀刀下冤鬼,因此翟让一听见张须陀的名号,就头皮发麻、心里忌惮。 李密看穿翟让心意,当即说道:“既然如此,小弟愿意令兵前去与张须陀大战一场,还请哥哥恩准。” 翟让听了,沉吟不语。 李密说道:“现在张须陀大军已经近在咫尺,咱么就算丢弃瓦岗寨逃命恐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咱们还没与张须陀一战,怎能料定咱们必败?如果哥哥不相信我李密,李密愿意立下军令状!” 翟让听李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预祝贤弟马到功成!”将山寨里的精锐尽数拨给李密。李密谢了,立即率领群雄出了瓦岗寨,然后与众人商议:“现在张须陀距离这里不远,咱们应该如何抵挡?” 徐茂功说道:“张须陀骁勇剽悍,那是当世出了名的悍将,他此番率领大军前来,定然轻视我们。因此倘若咱们以奇兵取胜的话,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李密笑道 :“徐兄弟所言,正合我的心意!”立即派秦琼、程咬金、尤俊达引一支军到山左埋伏,又派徐茂功、单雄信、王伯当引一支军到山右埋伏,然后自己统领其余人马直接感到山前,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只见远方烟尘滚滚,正是那张须陀率领大军到来了。 当下张须陀率军在距离李密一箭之地停住,然后喝道:“来者何人?” 李密说道:“李密早闻张将军大名,不想张将军却不认识李密!唉,张将军这样是不是太缺礼数了?” 张须陀大吃一惊:“你。。。。。。你就是李密?”立即吩咐旁边的魏文通:“快去擒拿此人!” 魏文通领命,一拍坐下马,旋风一般向李密杀来。那魏文通武功在当世名列第九,也是骁勇非常,他座下那匹又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因此还没等李密反应过来,魏文通已经挥舞大刀朝李密天灵劈来。侍奉在李密身侧的齐国远、罗士信一起抢出拦截。魏文通将刚到一个横扫,齐国远、罗士信立即觉得手腕巨震,兵器险些脱手。魏文通便将钢刀顺势一个回劈,还是直接朝那李密天灵劈来。眼见就要劈到,忽然看见旁边又一柄钢刀拦出,凌空一隔。魏文通只觉得手腕一震,心内大吃一惊:“这人好大力气!”连忙看时,只见一人大声喝道:“你可听说过漳南刘黑闼的大名么?” 魏文通心里一惊:“早就听说这个刘黑闼的名号,没想到他竟然比传闻中的还要了得!”转念一想,自己在天下中也算第九个英雄,他刘黑闼一个没上榜的鼠辈,怎能斗得过我?想到这节,立即抖擞精神,与刘黑闼来回拆解。 李密见了,大叫一声:“这人是天下第九的魏文通!大伙快退!”说完,拨马就走。刘黑闼心里雪亮:“李密这是想把隋军引进包围圈啊!”虚晃一刀,也拨马就走。 魏文通大喝一声叫道:“哪里走!”拍马赶上。张须陀见了,立即催促大军随后跟上,并且传令三军:“生擒李密者,赏千金、封万户!”隋军上下听了,争先恐后直向山谷里面追去。 李密看隋军果然追赶上来,心里大喜,连忙催促兵马从这边谷口进去,又从那边谷口杀出。张须陀率领大军穷追不舍,很快也到了谷里,却见两边忽然喊声大起,连忙看时,只见两遍檑木滚石纷纷招呼下来。张须陀大叫一声:“中了李密这狗贼的奸计了!”想要杀回来,却见退路已经被封死,自己的后续部队也被斩断。张须陀便一面躲闪来回的滚木,一边指挥手下把堵塞的石头搬开。 且说那魏文通马快,李密他们刚冲出山谷,魏文通也已经追赶上来。罗士信见了,大喝一声,拍马上来,魏文通拈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了过去。罗士信连忙闪避,却见那箭正中自己的坐下马。罗士信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的马面门中箭,发起疯来、到处乱撞。魏文通大喜,一拍坐下马,挥舞钢刀直取李密。 刘黑闼见了,立即拍马抢出拦截。魏文通骂道:“又是你这个不要命的贼人!”钢刀一挥,直劈刘黑闼右肩。刘黑闼身子一倒,闪躲开了。魏文通忍不住喝彩:“好武艺!”手中钢刀来回挥舞,刘黑闼只得小心拆解。 很快两人就拆解了三十多招,刘黑闼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心里开始着慌:“难怪此人名声响彻寰宇,今日一战,盛名之下,果然有很大的斤两!”知道自己在这样下去,出不了几招就会丢了性命,便连忙叫道:“你这个蠢材,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干什么?快回头看看吧,张须陀已经葬身山谷了!” 魏文通大吃一惊,连忙回头看时,果然看见山谷里面杀声渐渐减弱,魏文通心想:“我就算杀了这人,又有何用?倘若张将军死了,我回去也是罪不可赦!”正想着,忽然听见耳边一阵风声,连忙将钢刀挥出。刘黑闼见魏文通在这么危急情况下,竟然还能挡出如此霸道的一刀,心里佩服不已。 当下刘黑闼立即将钢刀向下一划,一刀将魏文通的坐下马的头颅砍掉,魏文通“啊”了一声翻身落马。刘黑闼正待上前再砍一刀,却早见一人从山后转出,“嗖”的一箭射来,正中魏文通右手。魏文通惨叫一声,本来举起的钢刀“哐啷”一声丢在地上。 那人喝道:“小心你的左手!”魏文通一呆,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左手一痛,竟然又被那人射中。那人接着喝道:“我这第三箭要射你的咽喉!当心了!”魏文通听见“嗖”的一声,连忙想要闪避,却早觉得咽喉一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刘黑闼见名列天下第九的魏文通就这么死了,心里感慨不已,只听见李密笑道:“王兄弟好箭法!”刘黑闼看时,只见刚才射魏文通那人正是王伯当。 王伯当笑道:“雕虫小技,哪能与刘兄弟绝伦的武艺、超人的胆识相提并论?” 李密问道:“张须陀呢?” 王伯当笑道:“已经成了咱们的刀下鬼了!” 李密点了点头,与刘黑闼说道:“刚才多亏兄弟出手相救,否则李密早就成了魏文通的刀下鬼了!” 刘黑闼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当下众人一起打扫战场,把战利品尽数搬回山寨里面,翟让见李密一举击溃不可一世的张须陀,心里起了嘀咕:“这人才学胆识胜我十倍。。。。。。”又想群雄大多都是李密的心腹,现在李密又大败隋军,更是深得人心,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寨主当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趁早让贤,以免日后出现尴尬的局面。想到这节,翟让立即将李密扶在上面,然后说道:“贤弟的才能,翟让直到今日才彻底佩服!希望贤弟修辞劳苦,担当起领导瓦岗寨的大任!” 李密听了,谦逊说道:“哥哥说的哪里话?小弟只愿一心辅佐哥哥、追随哥哥左右。” 翟让说道:“兄弟的心意翟让心领了,但是无奈我翟让实在不是干大事的料,希望兄弟为山寨的前途、为天下苍生着想,一定要接受翟让的请求。” 李密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只有勉为其难,答应哥哥了!” 刘黑闼见了大怒,骂了一声:“伪君子!”转身便走。 第十一章 不该火并的火并 且说刘黑闼见那翟让将寨主之位让给李密、李密只是假装谦逊一下就直接接受了,心里愤慨,当即骂了一声:“伪君子!”转身就走。李密听了,脸色登时铁青,与翟让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宁肯离开这里,也断不肯接受这寨主一位了!” 翟让说道:“贤弟何必因为他人的一句话而放弃自己的胸中大志呢?如果贤弟再不肯接受的话,那我只有离开瓦岗寨、大家散伙罢了!” 李密听了说道:“既然哥哥如此厚爱,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翟让笑道:“这才是啊!”当即传令准备交接仪式,众喽啰领命,连忙下去准备了。 单说那刘黑闼鄙视李密为人,一心想要离开瓦岗寨,却早见郝孝德追赶上来,拉住自己说道:“哥哥,这里这么热闹,你何苦非要离开这里?” 刘黑闼说道:“看不惯那个伪君子的所为!” 郝孝德说道:“哥哥一身侠肝义胆,这个小弟佩服,但是翟寨主将山寨让出,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啊!翟让本领平庸,如果瓦岗寨由他统帅的话,充其量是个规模大一些的山贼罢了!可是李密不同了,李密这个人一向胸怀大志,如果咱们跟着他的话,那么以后咱们就可能出将入相啊!” 刘黑闼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且留下来,看看他李密究竟能干出什么勾当!” 且说次日,翟让立即举行仪式,将寨主之位转让给李密,李密接受以后,立即召集众人说道:“现在瓦岗军声势日大,迟早会引来朝廷大军围剿。因此当务之急,乃是扩充咱们的实力。兴洛仓存储朝廷大批粮食,如果咱们得到此地,然后开仓赈济灾民,定会扩大咱们的声势!” 众人听了,都是同意。 于是李密留徐茂功、魏征留守山寨,然后与众人率领军队直向兴洛仓攻来。兴洛仓的守军听说瓦岗军大军忽然赶到,都是肝胆碎裂,纷纷不战溃逃。李密领军进城,命令王伯当指挥士兵将粮食分发给百姓。王伯当领命去了。 李密袭占兴洛仓的消息传出,四方的隋军立即围攻上来。李密说道:“现在我军正是士气大盛之时,可以与隋军一战。”命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尤俊达等人跟随自己左右,南面对敌;然后命令齐国远、郝孝德、刘黑闼率领小股部队去北边阻遏隋军。 秦琼说道:“北面的隋军虽然人数有限,但是听说领兵前来的乃是武艺第十的尚师徒。现在咱们就要齐兄弟领少量兵马前去,似乎不大妥当!” 李密说道:“兵法贵在因时制宜,不在乎兵力的多寡。北面除了尚师徒以外,没什么好忌惮的,倒是南面聚拢了隋军主力,咱们半分也懈怠不得!” 秦琼听了,只好点头称是。 刘黑闼心里暗骂:“李密你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我知道你这是存心想借尚师徒的手把我杀了!嘿嘿,尚师徒虽然名列第十,我刘黑闼难道就怕他么?”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即刻去与他尚师徒斗上一斗!” 李密笑道:“还是刘兄弟有胆略!” 单说齐国远、郝孝德、刘黑闼率领一千人直向北面迎来,才走出不远,早见那尚师徒率领一千精兵赶到。齐国远一见尚师徒威风凛凛,心里已生忌惮,与刘黑闼说道:“看来只有咱们三个打他一个了!” 刘黑闼厉声说道:“三个打他一个,太不道义了!”说完,一拍坐下马,挥舞大刀直向尚师徒杀来。齐国远、郝孝德大吃一惊,连忙催促手下军队杀了过来,以免刘黑闼因此而丢了性命。 尚师徒见敌方竟然有人向自己挑战,心里暗暗吃惊,等到刘黑闼挥刀杀到跟前,将长枪一挑拦住刘黑闼大刀,然后问道:“来者何人?” 刘黑闼叫道:“漳南刘黑闼!”说完,一刀劈了过去。 尚师徒闪过,然后说道:“早闻大名,但是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敬你是个义士,今天不杀你就是。你快点请回吧!” 刘黑闼叫道:“谢谢你的美意!但是无奈我手中这口刀非得想砍下你这天下第十的人头呢!”说完,舞者钢刀向尚师徒接连劈出数刀,刀刀都取尚师徒性命。尚师徒遮拦两下,不由得暗自愤恨:“何苦如此相逼?”只见郝孝德、齐国远已经从自己左右一起夹攻过来。 尚师徒当即将长枪从左向右一扫,郝孝德、齐国远大叫声中,二人右手腕已经都被长枪扫中,手中兵器也一起脱手。尚师徒冷笑一声说道:“这么稀松的武艺,也敢与我对敌?”右臂一抖,长枪直向刘黑闼心口刺去。 刘黑闼见他如此神勇,心想:“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拨马就走。尚师徒喝道:“哪里走!”拍马追上。刘黑闼便将钢刀挂在腰间,然后拈弓搭箭,喊了一声:“当心了!”“嗖”的一箭射了过去。 尚师徒将左手抓出,竟然将那支箭抓住,然后自己也取下雕弓,“嗖”的一箭射了过去。刘黑闼连忙低下身子,那箭正贴着自己的身子飞过。刘黑闼只觉得背心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也是砰砰不已:“是我的不是了,何苦小觑了天下英雄?现在即使死在他的手里,我也活该!”正想着,只见一支枪向自己腰间挑了过来,刘黑闼连忙侧身避过,却见尚师徒右手一弯,长枪又向自己心口刺来。原来尚师徒比刘黑闼马快,因此竟然追到刘黑闼前面来了。 刘黑闼见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得将腰间钢刀取出,然后一刀劈出。尚师徒立即将长枪往回一收,然后大喝一声,又是一枪刺出,这回枪尖所向,却是刘黑闼的右手腕。刘黑闼当即从马上跳下,滚到地上。 尚师徒立即将长枪向地上挑去,却见刘黑闼钢刀挥出,一刀削去了尚师徒两个马蹄。尚师徒大叫一声:“好小子!”跳下马来。 刘黑闼向一旁一滚,同时拿捏弓箭在手,右手虚拉了一下弓弦,然后叫声:“当心了!”尚师徒连忙挥舞长枪准备拨落来箭,却见哪有什么来箭射来?正沉吟间,忽然听见一声弓鸣,尚师徒只见眼前一晃,连忙将身向后一倒,那箭贴着自己面门飞过。尚师徒不由得出了一身汗,心想:“好小子!有胆有识,只可惜我与他是敌人!”正想着,却见刘黑闼大喝一声,钢刀劈过。尚师徒此时身子正半倒在地上,想要闪躲已经不及,便连忙将右手一递,长枪直向刘黑闼右胸刺去。刘黑闼闪避不及,只觉得自己右胸一紧,已经被尚师徒长枪刺中。 当下刘黑闼知道此时生死系于一线,一咬牙将钢刀劈落,尚师徒“哎呦”一声惨叫,左臂已被砍断。众人见了,纷纷抢上跟前,救了自己的人就走。郝孝德见刘黑闼性命攸关,况且尚师徒的军队也已经转身溃退,便也顾不上追赶,连忙将刘黑闼背上马,然后赶回城里,命人找医救治。 大夫很快赶到,查看了下刘黑闼伤势,说道:“只需调养一段时间就么什么大碍了!”开了几副药,告辞而去。 很快李密等人赶回,看了一下刘黑闼伤势,便吩咐找辆马车,将他运回瓦岗寨。然后自己在这里招募完了士兵,也率领大军赶回。 当下李密回到瓦岗寨,徐茂功说道:“主公屡破官军,威震天下,于情于理都应该称魏公,以起号召人心的作用。”李密点头同意。 于是瓦岗寨立即忙活起来,准备相应事宜。三日以后,李密登坛祭天,自封魏公。消息传出,四方群雄投奔者无数,瓦岗寨声势更加壮大。 翟让见李密日益威风,心中渐生不平之心,常常召集心腹,诉说心中不满之意。左右便有人劝说翟让趁李密不备,忽然发起突袭,杀了李密、重新夺回权柄。翟让听了,摇头说道:“李密羽翼已成,我若贸然发动兵变的话,只会彻底的毁了瓦岗寨啊!”坚决不肯。 有人将此事偷偷告诉李密,李密听了,立即暗起杀心。当下李密立即派人来见翟让,说魏公打算宴请众人。翟让听了,坦然不疑,欣然赴会。此时秦 琼、程咬金、魏征等人领军在外,因此出席宴会的只有李密、翟让、徐茂功、单雄信、郝孝德等人。双方坐好,酒到中旬,李密盯着翟让,变色说道:“哥哥既然已经诚心把寨主之位让给小弟,为何还暗生谋害之心?哥哥可知道么,这样一来,小弟一死是小,好不容易壮大的瓦岗寨就此毁灭才是大啊!所以,为了瓦岗寨,请哥哥不要怪我李密心狠手辣!”将酒杯一摔,两边立即冲出一大队刀斧手,翟让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人头落地。 徐茂功见情况不妙,站起身来就向外面跑,早被门口一人挥出大刀向他砍来。徐茂功大惊,连忙闪避,却早被那刀刀锋刮在脖子上。李密喝道:“徐兄弟是我心腹,不得伤害他!” 门口的刀斧手听了,连忙收住大刀,然后抬徐茂功下去医治。 李密回过头来,只见郝孝德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单雄信却跪在地上,全身颤抖说道:“末将此后愿意追随魏公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密微微一笑,上前扶起单雄信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害怕!我杀别人也不会杀我的好兄弟的!” 单雄信惊魂未定,由着李密的搀扶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李密便接着看那郝孝德说道:“郝兄弟,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 郝孝德猛然站起,大声说道:“翟寨主。。。。。。寨主待你不。。。。。。不薄,你干吗恩将。。。。。。恩将仇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右手举起一个大碗,便向李密砸去。早有一个刀斧手抢出将那碗打落,另一个刀斧手抢出一刀削去了郝孝德半个脑袋。 李密叹息一声,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翟让、郝孝德被杀的消息传出,整个瓦岗寨哗然,但是众人都仰慕李密的为人,因此很快就没人多说什么了。刘黑闼听说以后,想起郝孝德对自己的恩义,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就要去与李密拼命。秦琼听说以后,连忙赶来拦住。 刘黑闼说道:“总之我与此人不共戴天!” 秦琼说道:“将军的心情秦琼理解,但是将军这么一闹,恐怕只会白白丢了自己性命。” 刘黑闼听了,心里一惊想:“是啊!我还得留下自己性命去找窦建德哥哥呢!”又想:“现在我也杀不了李密,不如等待时机再将此人碎尸万段!”便只好忍气吞声,来见李密说道:“郝兄弟与我有恩,我想把他的尸体好生安葬,还请魏公准许。” 李密本来预计刘黑闼会因为郝孝德的死而闹将起来,这样自己就有借口杀了刘黑闼,没想到刘黑闼却是这个态度,当下李密暗暗沉吟:“我要是不分原由就把他杀了,肯定全军都不服气!”只得怆然说道:“郝兄弟与我也是关系非比寻常,他的死只不过是个误会!这事不需将军提出,李密也一定会将他的尸体好生安葬的!”立即传令,将郝孝德尸体好生安葬。刘黑闼与众人洒泪拜祭了。 此时隋朝的天下已经彻底乱了套了,隋炀帝以巡游为名,逃到江都,窝在那里不在返回北方,太原留守李渊也率领大军攻破潼关、进入长安,王世充也控制了洛阳局势,虎视眈眈准备与群雄争锋,高士达在与隋军作战战死以后,窦建德掌握军权逐步荡平河北地界,也成了天下闻名的枭雄。 李密便雄心勃勃,想要击溃王世充、夺取洛阳。当下李密率领瓦岗军精锐倾巢而出直向洛阳扑来。王世充听说以后,知道瓦岗军士气正盛,因此就固守城池,任由瓦岗军百般辱骂,就是不出城一战。李密大怒,催促士兵强行攻城,奈何洛阳乃是多年古都,城墙结识,因此瓦岗军虽然死伤惨重,仍然没有攻上洛阳城一兵一卒。 不知不觉之间,双方已经对峙了数月。这日忽然传来消息,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叛乱,诛杀炀帝,然后率领江都的隋军精锐,直向中原扑来,也想参加这场逐鹿争斗。李密明白宇文化及兵势正盛,唯恐自己老巢有失,连忙派遣徐茂功、秦琼、程咬金等人率领一支部队回去镇守,然后自己继续攻打洛阳。 王世充看看瓦岗军渐渐难以支撑,心想现在到了打败李密的时机了,便派人来找李密,只说晚上决战。李密闻言大喜说道:“终于可以痛快的打一仗了!”打发走了来使,与众人商议。 魏征说道:“王世充乃是奸诈小人,他现在忽然提出决战,恐怕有诈。主公应该小心提防。” 李密大笑说道:“王世充也被咱们围困了这么久,城里的局势也很糟糕,现在他所以同意与咱们决战,就是因为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啊!像先生这么多疑,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魏征听了,正打算强言进谏,哪知李密将手一挥说道:“我身经百战,难道连区区一个王世充也对付不下么?”魏征听了,知道李密为人刚愎自用,只得叹息一声走出。 到了晚上,双方会战于平原,主将一声令下,双方立即厮杀到了一起。王世充部队打了一会,立即掉头向树林子里溃败。瓦岗军连忙追赶上去,哪知才进了树林,竟看见数不清的面目狰狞的大汉跳了出来。瓦岗军见了,只当是恶鬼来了,纷纷掉头逃窜。李密见手下军队忽然败回,大吃一惊,正待发话拦阻,却见四面喊声大起,数不清的敌军围攻上来,而且还一起叫喊:“李密已经被活捉了!你们快点投降吧!”李密循声看去,果然在夜色朦胧之下,看着敌军将另一个自己绑在战车上冲杀过来。 四处的瓦岗军见魏公被擒,大吃一惊,军心登时涣散。王世充乘机命令大军冲杀,瓦岗军死伤大半,余下将士保护着李密夺路逃跑了。 第十二章 不该刚愎的刚愎 且说当下王世充一举击溃瓦岗军,李密见大势已去,只得落荒而逃。刘黑闼见李密大败,连忙拍马在乱军之中来回找寻李密下落,想杀了李密为郝孝德报仇。哪知找寻一周非但没有结果,反而把自己累得身体酸软。当下刘黑闼心想:“今天便宜了李密这小子!我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到河北投靠窦建德哥哥吧!”想到这点,便拍马向北缓缓而行。 哪知才走了不远,忽然地上一根绊马索卷起,刘黑闼身体立即向前张去,接着便见两边杀出两队士兵来,刘黑闼连忙准备抵抗,却早被那些士兵的兵器架在脖子上。 刘黑闼看那些士兵的装束,知道自己被王世充俘虏了,心想:“看来自己这回得会一下王世充这个小人了!”只得站起身来,任由那些人捆绑,然后跟着他们来到洛阳城里。 王世充此时已经劝降单雄信等人归顺自己,他又听说捉拿了大名鼎鼎的刘黑闼,更是高兴,连忙传令带入。众士兵领命,将刘黑闼押了上来。王世充一看刘黑闼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便故意装出一副很气愤的样子:“哼!谁要你们这样对待刘将军了?”连忙解开刘黑闼身上的绳索,然后将他扶在上手坐下说道:“将军的名声,王世充早有耳闻,一直仰慕得很!只恨直到今日才得与将军共论天下局势!李密嫉贤妒能之辈,将军何苦为这等人效命?如果将军此后愿意辅佐我的话,我保证重用将军!” 刘黑闼虽然看不起王世充的为人,但是也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因此便说:“李密害死我的救命恩人郝孝德,我与李密仇深似海!不瞒阁下,刚才我纵马四处奔寻,其实是想找李密那个狗贼、一刀结果了他的!只是可惜这个狗贼跑的太快!可惜!可惜啊!” 王世充说道:“我的探马回报,李密已经向关内靠拢,看那势头,他是想投靠李唐去了!将军只要肯辅佐我王世充,我保证今生一定领兵杀进长安、帮将军生擒李密这个狗贼!” 刘黑闼说道:“那就多谢了!” 王世充立即传令,封刘黑闼为正将,镇守洛阳北门。刘黑闼谢恩出来,心想:“王世充虽然对我不薄,奈何这人太过于阴险,与他共事,能有什么前途?还是早日投靠窦大哥才是正经!”正好副将走过问道:“公子将军,才一投靠主公就被委任如此重任。” 刘黑闼哼了一声说道:“王世充只不过是个小人罢了,我怎么能为这种人长久效劳?” 那副将听了,心里嘀咕,面子上应付几句,立即告别刘黑闼,赶来拜见王世充,将刘黑闼的话如实告诉。 王世充闻言大怒:“我如此待你,你却这么看不起我!”起了杀心。 左右连忙劝道:“主公三思!杀刘黑闼一人是小,万一因为杀他而引起其他瓦岗降将哗变可就糟了!” 王世充猛醒,沉吟一番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也不能容忍这等狂夫在自己眼皮底下!”立即传令,命刘黑闼镇守新乡。 刘黑闼接到命令以后,心里暗喜:“新乡濒临河北,这下我投奔窦大哥可方便多了!”立即收拾行装,赶到新乡上任。 到了新乡以后,立即派人与窦建德联系。窦建德听说刘黑闼镇守新乡、准备投靠自己,大喜过望,亲自率领精兵赶来迎接。刘黑闼听说以后,也率领手下来与窦建德会合。兄弟二人再会平原,一起滚下马来,抱头痛哭,旁观诸将见了,都是伤感不已。 窦建德说道:“贤弟一来,则我河北军势更加强大,何惧他王世充、李世民!”当即封刘黑闼为将军。刘黑闼谢恩。 兄弟二人上马缓缓而行,准备返回洺州,哪知才走不远,就立即传来消息,说那宇文化及率领大军攻占了聊城。窦建德听了,勃然大怒:“乱臣贼子,我对你进攻河南一直没与理睬,没想到你却还不满足,竟然侵犯到我的地盘上!”与刘黑闼说道:“贤弟修辞劳苦,咱们哥俩立即去把这个宇文化及杀了!” 刘黑闼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这人偏偏在咱们兄弟重逢之日引兵侵犯哥哥疆土,真是岂有此理!咱们今天要是不把这个宇文化及碎尸万段,就不是武城人!” 当下窦建德命刘黑闼为先锋,率军直向聊城杀去。早有人报与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听了,亲自统领大军前来迎敌。 刘黑闼听说宇文化及引兵到来,便派手下一员副将领着几百人向夏王窦建德的方向撤退,然后自己率领一万精兵从侧面直向聊城包抄过去。 宇文化及才一看见夏军踪影,就见夏军向后溃退,便大喜说道:“都说窦建德的军队打仗不要命,现在看来,原来不过尔尔!”指挥大军追击上去。哪知才追了半个时辰,就见窦建德率领主力迎了上来。宇文化及见窦建德军威强盛,心里暗生忌惮之心,正准备指挥部队排列好阵势,与窦建德大战一场,哪知忽然后方快马来报:“刘黑闼率领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聊城。”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连忙拨马就走,准备率领大军夺回聊城。窦建德见了,立即催动大军冲杀过来。宇文化及的军队大败而逃,宇文化及率领残兵败将来到聊城城下,准备杀回城里夺回里面的萧皇后以及很多珍宝,早见两边无数夏军冲杀过来,原来刘黑闼已经在这里预先埋伏下大军了。宇文化及见四面受敌,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便拔剑自刎。手下将士见了,纷纷投降。 刘黑闼命人将宇文化及尸体丢在一旁,然后便等着窦建德到来。很快,窦建德便率领大军赶到,刘黑闼连忙下马行礼,窦建德扶起说道:“兄弟用兵,出其不意,一战而击溃宇文化及十几万大军,真是无愧于‘神勇’二字啊!”立即传令,封刘黑闼为“神勇将军”。刘黑闼谢恩了。 当下窦建德引军进城,来到后宫,只见那萧皇后迎接上来,盈盈拜倒于地说道:“未亡人拜见夏王。” 窦建德冷笑一声说道:“未亡人?敢问你是哪家的未亡人?是隋朝天子的还是大逆不道的宇文化及的?”原来那萧皇后本来是隋炀帝的皇后,后来宇文化及叛乱弑君,因为贪恋萧皇后美色,因此就逼迫她做了自己皇后。萧皇后无奈之下,只得答允。 当下萧皇后听窦建德这么一说,不禁心里惭愧,默默不语。 窦建德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忽然心里也起了一样的感觉,当即回头吩咐手下:“将她带回洺州!” 萧皇后拜谢而去。 刘黑闼见了,便问窦建德:“哥哥,这等贱人,你不一刀杀了她,还把她带回洺州作甚?” 窦建德说道:“人家好歹是大隋的皇后,我怎能轻易地把她杀了?” 刘黑闼信以为真,“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于是窦建德班师返回洺州。到了洺州以后,立即拨给刘黑闼一出府第,刘黑闼谢了,此后终日在府里耍弄枪棒,也不知过了几天,这日忽然来个宫人说曹皇后召见他。刘黑闼听了,只得跟着那宫人来到后宫,拜见曹皇后说道:“不知嫂夫人找我前来,有什么重要事情?” 原来窦建德为人朴实,虽然现在贵为夏王,但是仍然不忘当初糟糠之妻,不但封曹氏为皇后,而且衣食住行也都很简单。 曹皇后说道:“叔叔不必多礼。实不相瞒,妾身这次找叔叔进宫,是有事相求的。” 刘黑闼听了,大惑不解:“嫂夫人贵为皇后,居然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呢?”不禁笑了:“如果连嫂夫人与夏王都解决不了的话,那我肯定也无能为力了!” 曹皇后说道:“现在也许只有你的话夏王才肯听啊!” 刘黑闼一怔问道:“夏王才肯听?”心想:“难道她是要我去劝说夏王什么吗?” 正想着,只听那曹皇后说道:“你与夏王一举击溃宇文化及以后,夏王不是吩咐把那萧皇后带回洺州了么?你还记得这回事吧!” 刘黑闼点头说道:“夏王下 令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自然是记得了!”便问:“这又怎么了?曹皇后好歹也是大隋的皇后,这个女人虽然可耻,但是夏王也不能说杀她就杀她吧!” 曹皇后说道:“叔叔有所不知,夏王自大见了那萧皇后一面以后,回来以后便开始魂不守舍,终日怀念那萧皇后。这还不说,昨天他公然跟我提出,想立那萧皇后为嫔妃!不是我天生嫉妒、容不得萧皇后,而是这个女人实在是个尤物,先后侍奉隋炀帝、宇文化及二人,妾身真的担心夏王一旦纳她为妃的话,既消磨了自己的英雄气概,也失去天下人的殷切希望!因此妾身苦苦相劝,无奈夏王就是听不进去,因此只有找叔叔了!” 刘黑闼听了,霍然站起身来说道:“哥哥哪能这样?难道这天底下没有女人了么?干吗非得娶那个贱人做老婆!”直接离开后宫,然后问一个宫人:“夏王现在何处?” 那人答道:“正在前面大殿里面与高将军他们商议军情。” 刘黑闼听了,直接来到前面大殿。窦建德见刘黑闼来了,笑了笑说道:“贤弟来得正好,我们现在正商议李世民率领李唐大军征讨王世充一事呢。” 刘黑闼冷冷说道:“现在大夏国眼见就被哥哥自己毁掉了,还商量人家李世民与王世充的战争干什么?” 窦建德听了,怫然说道:“贤弟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夏国乃是我与左右一手创立的,我珍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把他毁掉呢?” 刘黑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干吗非得要立那萧皇后为嫔妃?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整个天下没有不知道的!你一旦与她结为夫妻,不但给武城抹黑,恐怕连整个天下的人也不愿意再支持哥哥了!天下的好女子何止千万,男子汉大丈夫只愁功业不成,何患无妻?还请哥哥以大局为重!” 窦建德听了,沉吟不语。他虽然也知道刘黑闼所言非虚,但是要他就这么的放弃萧皇后,心里总是不甘。 刘黑闼说道:“既然哥哥如此贪恋女色,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所谓人各有志,我也不再勉强了!”看着高雅贤说道:“高兄弟,咱们走吧,咱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何苦为这等酒色之徒效力?”说完,转身便走。 窦建德与刘黑闼相交多年,知道他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如今见他当真要走,连忙拉住刘黑闼说道:“贤弟且慢!” 刘黑闼冷冷说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窦建德只得一咬牙说道:“也罢!也罢!我即刻派人把萧皇后送去突厥就是!现在她的女儿正在突厥,我把她送去也算尽了我的职责了!不知道兄弟以为如何?” 刘黑闼听了大喜说道:“哥哥终于想通了!”顿了一顿说道:“既然如此,我亲自护送她去突厥。” 窦建德听了,摇头苦笑想:“唉,他这是不放心我,所以才要亲自护送啊!”想起刘黑闼的个性,倒担心刘黑闼会偷偷把萧皇后杀了,便与高雅贤说道:“刘将军不通突厥人的习性,你就陪他一起去吧!记住,一路上一定要保护好萧皇后的周全!” 高雅贤说道:“属下遵命!” 刘黑闼心想:“到底是哥哥啊,他怎么知道我想在半路上杀了萧皇后那个贱人?”与高雅贤拜别窦建德,即刻准备人马,来到萧皇后府外,然后请萧皇后上了马车,二人便亲自护送那萧皇后去突厥了。 且说窦建德打发走了刘黑闼,正打算歇息几天,忽然王世充那边来使赶到,请求窦建德出兵援救。原来李世民率领大唐精锐倾巢而出围剿洛阳,王世充本来打算如法炮制、坚壁清野,等到唐军疲惫以后,就像当初打败李密那样打败李世民。哪知此一时彼一时,李世民这次征讨,本来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大唐上下军心一致,因此洛阳城渐渐难以支撑。王世充见情况危急,便立即派手下携带重金赶到河北,向窦建德求救。 窦建德深知唇亡齿寒之理,如今一见王世充派人求援,立即应允。当下窦建德点起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向那虎牢关杀来。 消息传到唐军军营,很多将领都觉得同时与两大强敌作战,危险太大,建议率军退回关内。李世民却说:“现在王世充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如果咱们现在退回关内,岂不错失了剿灭王世充的良机?因此以我之见,咱们应该一面派一支部队继续围攻王世充,我亲自率领大军感到虎牢关迎战窦建德。只要击溃窦建德,洛阳城自然不攻自破。”立即率领大军赶到虎牢关迎战窦建德。 两军在虎牢关对峙,李世民明白河北军队刚来,军势正盛,因此就传令三军坚守壁垒、无论敌军如何辱骂,都不得出战。窦建德见唐军窝在营寨里不出来,虽然暴躁如雷,却也没有办法。如此一来,战事就成胶着状态。 祭酒凌敬说道:“洛阳危在旦夕,咱们在这里多拖一天,洛阳就多一分危险。一旦洛阳城破,那么咱们的末日也要到临了!因此当今之计,不如避开唐军锋芒,挥军直捣关中。李世民听说以后,必然胆寒。如此一来,洛阳之围不救自解,而且咱们还可以趁机挫败一下唐军、获得一些战利!” 窦建德听了,沉吟不语。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凌敬所言不失为一招妙棋,但是无奈自己已经答应了王世充解救洛阳,现在倘若自己率军直捣关中的话,会不会让天下人认为我言而无信? 众人也知道凌敬计策的高明之处,无奈众人大多收了王世充的贿赂,因此便一起说道:“这等军机大事,岂同儿戏?你凌敬不过区区一个祭酒,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高谈阔论?况且夏王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人家解救洛阳,现在又怎能弃洛阳安危于不顾、而自己去偷袭关中呢?” 窦建德立即说道:“所言极是!我宁肯全军覆没,也不能做个失信的小人!”立即传令三军:加速进攻唐军壁垒。 凌敬见了,只得出来叹息说道:“夏王必败,恐怕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沉吟说道:“官渡一战,袁绍没有听信许攸的忠言,最终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许攸也没有因为背离袁绍、投靠曹操,遭受世人的唾骂!现在我将自己的意见禀告上去,夏王没有采纳那是他的事!对于夏王,我也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打定主意,暗暗潜出军营,向唐军营寨方向去了。 第十三章 不该轻敌的轻敌 话分两头,且说刘黑闼、高雅贤二人奉命将萧皇后护送到突厥境内,交给颉利可汗,然后立即往回赶。才到河北,就听说窦建德率领大军前去解救王世充的事了。刘黑闼说道:“王世充卑鄙小人,本来不该搭救才是!但是唇亡齿寒,倘若王世充被李世民剿灭,那么咱们夏国也就危险了!因此夏王援救王世充正是明智之举。只是我担心夏王为人太过正直,不是李世民那小子的对手!” 高雅贤说道:“既然如此,咱俩即刻赶去助夏王他老人家一臂之力,如何?” 刘黑闼点头同意,哪知还没等二人动身,就传来李世民一举击溃王世充、窦建德两路大军的消息。原来那凌敬投靠李世民以后,把夏军军情详细汇报给李世民。李世民知道窦建德打算趁自己骑兵粮草不济之时发起攻击,便将计就计,将大队马匹撒在平原上放牧。窦建德得到消息以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窦建德立即派遣大军杀来,李世民亲自率领骑兵旋风一般杀出,将来犯夏军击溃。窦建德只好收军回营,然后便召集群臣召开朝会。李世民心想机不可失,立即率领全部唐军杀进窦建德营寨之中。夏军万没想到李世民些须军队竟然敢主动攻击自己营地,因此李世民这一冲杀,只杀得夏军措手不及,全线溃退。窦建德见兵败如山倒,只好翻身上马,落荒而逃。但是李世民早已颁下严令:生擒窦建德。因此那窦建德最终还是被唐军生擒。 李世民擒拿窦建德以后,传令将窦建德置入囚车,然后押送囚车,来到洛阳城下。李世民扬鞭勒马,喝问城上的王世充:“你不是一直等着窦建德引兵援救么?现在我已经帮你把他带来了!” 城上的王世充见了,长叹一声,回到宫中召集众人商议。众人都以为夏军既败,那么咱们也没有什么希望了。王世充说道:“既然大势已去,只有开门投降了!”回到城墙上问道:“我现在开门投降,你能保住我的一条性命么?” 李世民说道:“只要投降,就饶你一条性命!” 王世充这才放下心来,立即传令打开城门投降。如此一来,李世民一举击溃郑国、夏国两大敌国,彻底奠定了大唐王朝一统天下的定局。 且说夏军败逃人员返回洺州,汇报夏王全军覆没的经过。此时刘黑闼、高雅贤等人已经聚集洺州,一听说夏王被擒,立即争论起来。有主张挥军杀进关中营救夏王的,还有主张随着夏王一起投降的。 刘黑闼说道:“关中地势险要,李唐又经营多年,岂是说杀进去就杀进去的?因此现在挥军杀进关中、营救夏王一事,断不可取!至于与夏王一起投降一事,也不可为。咱们还不知道李唐将会怎么对待夏王他老人家,怎能就贸然的跟着一起投降呢?我听说当初李密降唐,秦琼、程咬金、徐茂功、罗士信四人并没有急于降唐,而是”各守其要害之地,静观局势。四人所以这样,就是想看看李唐怎么对待他们的老主人。如果李唐善待李密,则四人降唐,如果李唐慢待李密,那么四人就立即连成一片,一起杀进关中,与李唐拼个你死我活!直到魏征为李唐游说,四人才肯归顺。” 高雅贤等人听了,一起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只有各守其地,静观其变了。” 王小胡说道:“可是现在夏王不在,咱们大夏国群龙无首,这种局势,咱们如何能够守得住河北?不如拥立太子继位,以号召夏国上下。” 曹湛却说:“夏王又没被李唐诛杀,怎能拥立太子继位?”不肯同意。 刘黑闼正要说话,忽然后宫传来消息,说曹皇后召见几人。几人听了,一起来到后宫,拜见了曹皇后。 曹皇后说道:“现在夏王被擒,夏国局势一片混乱,不知道几位有什么良策?” 刘黑闼便将众人的意思说了。 曹皇后说道:“拥立太子一位断不可取!如此一来,只会激怒李唐的人,这样岂不直接断送夏王的性命?” 众人听了,一起点头称是。 曹皇后接着说道:“况且李世民以区区几万人,一举击溃王世充与咱们两路大军,由此可见,是上天要姓李的成为九五之尊啊。因此咱们倘若继续负隅顽抗的话,只会要老百姓白白受苦。” 众人听了,一起吃惊问道:“皇后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抵抗、各自解甲归田?” 曹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李唐听说此事以后,应该会放松对夏王的忌惮之心,可能会因此而饶恕夏王啊。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营救夏王的办法。” 刘黑闼叹息说道:“皇后所言,不无道理。既然皇后已经作此打算,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众人见刘黑闼这么说,也都点头同意了。 刘黑闼心情郁郁,便离开洺州,乘了一匹马四下狂奔,哪知那马忽然马失前蹄将自己掀了下来。刘黑闼在地上滚了几下,只觉得身体剧痛,不由得“啊哟”一声。 只因为这一声“啊哟”,在漳南高台上睡着的刘黑闼才睁开双眼,知道一切只不过是自己梦中回忆罢了。 当下刘黑闼缓缓站起身来,伫立在夜风之中,看着远方星空,沉吟说道:“虽然李唐军事强大,打败他们难如登天,但是夏王大仇岂可不报?”等到天亮以后,乘马缓缓返回城里,见过高雅贤等人,众人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商议下一步进军计划。 刘黑闼说道:“唐军在历亭那里驻扎重军,倘若咱们不赶在李唐大军到来之前将这支部队消灭的话,那么等到与李唐大军作战的时候就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高雅贤说道:“历亭守将王行敏乃是李唐宿将,此人身经百战,虽然不如李靖他们那么出名,但是却也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因此咱们要想打败此人,得从长计议一下。” 刘黑闼说道:“我已经计算好了。我听说此人一向轻视咱们河北军队,到时候倘若咱们施行败军之计的话,一定能够大获全胜、生擒此人!” 当下刘黑闼率领众将直向历亭扑来,早有探马飞速报与历亭守将王行敏。王行敏听了以后,呵呵冷笑:“这个刘黑闼不过区区莽夫,只是仗着是窦建德的老朋友,这才被窦建德器重!现在此人竟然不知死活,胆敢引军冒犯到我的头上!看来我立功的时刻又到了!” 副将梁志说道:“末将听说刘黑闼不但勇武过人,而且还深通韬略。将军与他对敌,切不可大意!” 王行敏大声说道:“我自幼熟读兵法,等到陛下太远举义以来,更是身经百战,难道连区区一个种地佬都料理不下么?” 梁志说道:“刘黑闼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胆识非常。当初他只以区区一万之众一举击溃宇文化及十几万精兵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王行敏说道:“宇文化及本来是个无谋鼠辈,兼之他叛上作乱,更是不得人心!因此他貌似强大精锐的十几万大军,其实不过是一盘散沙,如果要我去对付,只需一千人就可以打败他!刘黑闼竟然还得需要一万大军,真是没用!” 梁志说道:“不然,宇文化及所统帅的,乃是隋炀帝的护卫军,那可是大隋的精锐所在啊!” 王行敏厉声喝道:“你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究竟是何居心?”喝令左右:“快将这个慢我军心之人拉出去正法!” 众将纷纷说道:“两军未战,先斩自家大将,恐怕军心会乱,还请将军三思!” 王行敏便指着梁志喝道:“要不是看在众人面上,我好歹要取你的项上人头!快滚出去吧!” 梁志恨恨而去。 当下王行敏派人打探刘黑闼军队动向,探马回报,刘黑闼大军已经距离这里只有半天路程。王行敏听了,尽起三军出了历亭,然后排兵布阵,等那刘黑闼到来。 话分两头,且说刘黑闼率军抵达历亭,与王行敏大军对阵。王行敏喝道:“谁人敢来与我手下 骁将一战?”说完,将手一挥,只见一将跃马走出,厉声喝道:“在下新文礼,谁敢与我一战!” 刘黑闼大吃一惊,心想:“王行敏这里怎么会有天下第十一的好汉?”哪里知道那王行敏与新文礼本来是远房亲戚,王行敏听说刘黑闼要来攻打历亭之事以后,立即派人去找新文礼。新文礼听说以后,欣然前来。 王小二喝道:“什么狗屁天下第十一!今天我这个无名小卒倒要会会你!”说完,一拍坐下马,直向新文礼杀来。新文礼见了,将铁方槊一横,向那王小二腰间打来。王小二身子一侧,闪避开了,然后一枪递去。新文礼将铁方槊交在左手,然后右手抓出将王小二枪尖抓住。王小二大吃一惊,连忙想要夺回,却听那新文礼大喝一声,竟将王小二的长枪夺了过去。 王小二这下不由得大惊失色,自己现在已经是两手空空,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个猛将?正在那里彷徨,早见新文礼右手倒转长枪,然后一枪刺来。王小二勉强闪避开了。 新文礼皱眉说道:“太轻了!”将长枪一丢,然后铁方槊交在右手,右臂一抖,直向王小二刺来。忽然听见一声弓鸣,新文礼连忙将铁方槊方向一改,将一支箭拨落。 原来刘黑闼见王小二情况危急,因此连忙拈弓搭箭救了王小二一命。当下刘黑闼大声说道:“小二,新文礼这人太厉害!咱们暂且退后,回头再找他报仇!”当先拨马便走。 王小二明白过来,便也拨马而走。新文礼大喝一声:“哪里走!”紧追上去。王行敏见了,立即催动三军追赶上去。 刘黑闼传令三军,除了兵器以外,其余一切尽可丢弃。众人得令,有的将盔甲脱了丢在地上的,有的将战马丢下的。王行敏手下士兵见了,开始争抢起地上的战利品来。王行敏连忙喝止约束,却哪里有人听他的?刘黑闼回头一看,见王行敏军队阵容已乱,便将钢刀一举,率领大军反杀回来。这一下夏军轻装上阵,厮杀起来大大的占了便宜。而唐军却由于阵容大乱、士兵都在争抢地上的战利品,因此一见夏军杀个回马枪,先是惊愕,接着转身争先逃跑。王行敏连忙准备逃走,早被刘黑闼一箭射来,正中坐下马。王行敏当下翻身落马,四个夏军冲到跟前,将他生擒了。 新文礼见情况不妙,也准备拨马逃走,早见王小胡、高雅贤、曹湛三人围攻上来。新文礼抖擞精神,挥舞着一支铁方槊,在三人猛烈围攻之下,来往遮拦,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偶尔还上一两招,反将三人逼个手忙脚乱。 刘黑闼见了,大喝一声挥舞着刚到杀进战团。新文礼见了将铁方槊竖起,然后猛的向刘黑闼右肩砸落。刘黑闼将身向左一倒,只以一只脚勾住马肚,这才避过了这一记杀招。 当下刘黑闼身子半倒,索性将上半身藏在马肚之下,然后拈弓搭箭对准新文礼面门就是一箭。新文礼听见弓弦声响,知道不妙,但是无奈刘黑闼距离自己太近,而且还是在马肚下面射箭、很是出其不意,因此当下新文礼大叫一声,面门鲜血横流。 曹湛见了,立即一枪刺去,正中新文礼心窝。新文礼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而死。 刘黑闼既杀新文礼,率领大军一鼓作气攻下历亭。历亭守军或者投降,或者逃出城去、向乡间隐匿。历亭副将梁志也自刎而死。于是刘黑闼聚集众将,左右押上来王行敏。王行敏见了刘黑闼,昂然不拜,只是斜了一眼,冷冷说道:“废话少说,还是趁早将我斩了省事!” 刘黑闼叹息说道:“我知道将军是李唐心腹,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我刘黑闼的!”盯着王行敏,缓缓问道:“我听说你一直很轻视我,既然如此,那你今天怎么会落在我的手里呢?” 王行敏叹息一声说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无颜再见梁副将了!” 刘黑闼说道:“副将梁志已经自刎而死,他的见识我刘黑闼仰慕不已,因此已经派人把他厚葬了!” 王行敏点了点头,看着刘黑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说完,向外面缓缓走去。 刘黑闼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刀斧手跟着王行敏走出。当下那王行敏跪倒在地,朝西而拜说道:“陛下,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说完,昂然就死。 刘黑闼传令将王行敏安葬,然后与众人商议下一步计划。 高雅贤说道:“兖州总管徐元朗本是夏王麾下将领,虎牢关战败以后不得已才投降李唐。倘若将军现在派人与他联络的话,徐元朗一定会起兵响应。如此一来,咱们的声势将会更加壮大。” 刘黑闼大喜,立即派遣高雅贤前去兖州与徐元朗联络。高雅贤领命,来到兖州,见了徐元朗,说明刘黑闼的意思。 徐元朗闻言大喜说道:“我生平荷蒙夏王厚恩,现在夏王他老人家无辜枉死,我早就想为他报仇雪恨了!只是奈何独立难支,因此只有隐忍不发。既然现在刘将军当先起事,我定然追随左右!”立即派人前往各个州郡散发消息,申明自己起兵为窦建德报仇一事。 徐元朗起兵一事传出,河北各地远窦建德部属纷纷起兵响应,众人大多归顺刘黑闼,奉他为主。一时之间,刘黑闼声威大震。 刘黑闼便与众将日夜计议夺取河北全境的计划,哪知忽然传来消息,说那李唐淮安王李神通大军已经距离这里不远了。刘黑闼听了说道:“这一场恶战终于到来了!如果不打败李神通,就无法在河北站稳脚跟!因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立即聚集大军上来迎敌。 第十四章 不占天时的天时 且说那李神通领了圣旨,点齐兵马,便向河北杀来。这日大军出了潼关,李神通正纵马而行,忽然看见一个牧童吹着笛子、骑着青牛缓缓走过。李神通看了,叹息说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这个小孩子这样悠闲自得啊!”正在暗生感慨,却见那牧童反复大量自己。 李神通心里奇怪,勒住马头,看着那牧童笑道:“小兄弟,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那牧童问道:“将军可是大唐淮安王李神通么?” 李神通闻言大喜说道:“本王正是李神通!”心里洋洋自得:“竟然连这么个乡间小牧童也知道我的名号!”看着那牧童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牧童说道:“我奉我师父之命特来这里等候将军,师父曾经描述过将军的容貌,因此我刚才才大胆的询问一下。” 李神通听了,来了兴趣:“那你家师父是何方高人?能否告之在下?” 牧童摇头说道:“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我告诉他的名讳,只是要我邀请将军过去一叙!” 李神通问道:“那你家师父现在何处?” 那牧童说道:“就在前面的山里!”说完,向前面的山谷里指了一下。 李神通说道:“既然如此,我即刻跟你前去拜见一下你家师父便是,正好也聆听一下他老人家的教诲!”说完,命令大军停止前进,原地驻扎,然后自己与那牧童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便去,如何?” 副将在一侧低声说道:“将军万金之躯。。。。。。” 李神通不等他说完,一挥手说道:“没事的!现在太平盛世,除了刘黑闼那个狗贼,还有谁人逆天而行、作乱背反?”与那牧童说道:“还请小兄弟引路。” 牧童笑道:“不愧是大唐开国元勋,果然胆识不凡!”拍了下牛背,骑着牛向那山谷缓缓而行。李神通便也骑着马缓缓跟着。 二人进了山谷,牧童说道:“我师父就在前面那个茅屋里住。”向前一指。李神通也已看见,前面不远有个茅屋,便点头说道:“到底是世外高人啊!”与那牧童来到茅屋外面,只听见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马蹄声音传来,看来是大唐淮安王驾临茅舍了!”接着听见“吱”的一下开门声,只见一个皓首老人推门而出。 李神通见了,连忙下马上前抱拳说道:“李神通见过老先生!” 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淮安王不必多礼!”指了下旁边的石桌说道:“要是王爷不嫌弃这里简陋,咱们坐下谈论一下,如何?” 李神通说道:“能够聆听老先生的教诲,李神通求之不得!”与那老者相让着在那石桌上坐好,那牧童在那老者身后侍立。 那老者说道:“老朽因为听说王爷奉旨率领大军征讨河北,因此特遣我的徒儿在关外等候,想邀请王爷过来一叙。如果因此而耽误了王爷的军情,还请王爷恕罪。” 李神通笑道:“能够聆听老先生的教诲,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又怎敢怪罪老先生呢?况且刘黑闼虽然狂悖,却终究是以区区一地之力与整个天下为敌,怎能成得了大气候?因此还请老先生不必为此介怀。” 老者听了笑道:“王爷果然宽厚,大唐能够有你们这些人,老朽也就放心了!”盯着李神通良久,然后说道:“将军可想知道老朽的名讳么?” 李神通说道:“如果老先生能够赐告,在下荣幸得很!” 老者笑道:“王爷何须过谦?”盯着李神通,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老朽姓李,单名一个‘耳’字。” “李耳?”李神通念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来,惊愕说道:“难道老先生是。。。。。。” 只见眼前祥云升起,老者与牧童一起到了半空。李神通见了,连忙拜倒在地说道:“老神仙在上,请恕小的肉眼凡胎,没有认出神仙。刚才失礼之处,还望神仙海涵。” 只见太上老君在上面笑道:“将军请起,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将军本来不认识老朽,因此刚才何来失礼之罪?” 李神通拜谢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看着半空说道:“不知道老神仙呼唤小的前来,有何赐教?” 太上老君说道:“老朽只是想要将军回去传告一下,李渊本来是我李氏子孙,只要他政策得当,我保他坐稳江山!”说完,与那牧童驾云而去。 李神通呆呆怔立良久,才回过神来。当下李神通以手加额说道:“真是天佑我大唐啊!”翻身上马,出了山谷。 众将见他出来,一起上来拜见询问:“不知哪路高人召见王爷?” 李神通说道:“看来我大唐取代隋朝,真是上天之意!”将太上老君的传话说了一遍。众将听了,欢呼雀跃:“太上老君原来是我大唐天子的先祖!真是可喜可贺啊!” 副将说道:“既然如此,王爷应该立刻将此事如实上奏给万岁,让万岁也欢喜一下。” 李神通点了点头,当即下令原地扎营歇息,然后自己写好奏章,令快马送入长安。 那使者携带奏章,快马送入长安。高祖李渊看了大喜说道:“淮安王还未出师,先遇此喜事!看来淮安王此番定当旗开得胜啊!”又想:“我正好可以借此时机大肆宣传,要天下人都认为我李家该当拥有天下!如此一来,自然就再也没人反叛了,说不定刘黑闼听说以后,也会立即放弃抵抗、归顺我朝呢!”立即将此事写在诏书之上,然后公告天下,同时命令全国各地,务必要尊敬道士、祭祀太上老君的牌位。一时之间,大唐王朝上下,掀起了一场崇敬道教的热潮,好不热闹! 李渊又派使者来到前线,命令李神通:“勇往直前,务必兵不血刃而逼迫刘黑闼投降!”使者领命,出了潼关,将李渊的旨意传达了。 李神通听了,便与左右商议。众人都说:“听说那刘黑闼最是桀骜不顺了,如果要他放弃抵抗、归顺我朝,恐怕不太现实!” 李神通点头说道:“本王也知道这点!但是无奈万岁旨意在此,因此咱们到了河北以后,只有先礼后兵。”率领大军,一路横冲直撞杀到河北饶阳附近。刘黑闼听说以后,尽起精锐,也来到饶阳驻扎。 李神通便修书一封,将太上老君的话如实写在书信里面,然后派人送到饶阳城交给刘黑闼。使者领命,来到饶阳城,将李神通的书信呈上。 刘黑闼拆开看了一遍,暗暗点头想:“是了,我记得当时梦里,李耳那个老匹夫就曾经软硬兼施,逼迫我解散队伍、放弃与大唐的对抗!当时被我一口回绝。李耳一定是一计不成,便又去见李神通这个愣头青,想通过这个来鼓舞唐军士气!”沉吟不语。 高雅贤问道:“将军,李神通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刘黑闼将书信递给高雅贤,高雅贤、王小胡等人一起看了一下,都是相顾愕然。 刘黑闼冷笑一声说道:“别说是区区一个太上老君,就是元始天尊也站在他们那边,我刘黑闼又岂会放在眼里?” 曹湛大声说道:“没错!咱们河北人心里只有一个夏王,其余的人管他是谁,只要跟咱们做对,咱们就一定要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与他拼个高低!” 刘黑闼大声说道:“好!够豪气!” 高雅贤说道:“既然将军已经决意与李神通大战一场,那么不知道将军可想到什么破敌良策没有?” 董康买说道:“现在敌强我弱,要想破敌,需得从长计议。” 刘黑闼便与那来使说道:“回复你家主将,就说我刘黑闼誓死与李唐大军血战到底!明天上午,要他率领大军,咱们在城外决战!” 那使者领命而去。 高雅贤等人听了刘黑闼的话,都是相顾失色,纷纷说道:“现在敌人兵力比咱们多的不止十倍,将军这么快与敌人决战,似乎不大妥当吧!” 刘黑闼说道 :“敌强我弱之势,我又怎能不知道?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现在太上老君既然已经来到凡间,扬言保他李唐江山,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让天下人对李唐更加倾服。因此咱们在这里与李唐大军多僵持一天,咱们的士气就会低落一天,这样下去,咱们必败无疑!” 众人听了,都是“哦”了一声,继续听刘黑闼陈说。 刘黑闼接着说道:“因此从这个方面讲咱们必须与李唐大军速战速决。而且另一方面,李唐大军远道而来,正是全军疲惫之时,咱们现在与李唐大军决战,正好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所以我决定冒一次险,与李唐大军明日就展开决战!” 众人听了,一起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自下去准备,争取明天一举击溃李神通!” 刘黑闼叹息一声说道:“然而敌我力量毕竟相差太大,现在决战一旦失败,咱们恐怕永远也翻不过身来了!” 众人愤恨说道:“就算明知失败,咱们也要跟他拼上一拼!” 刘黑闼拍案说道:“好!既然诸位有此斗志,咱们还怕他李神通作甚!”与众人分别到各自军中作战前动员。 且说那使者回来将刘黑闼的话报告给李神通,李神通听了,呵呵冷笑说道:“我就知道,刘黑闼这个犟牛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范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些须兵力,竟然敢跟咱们公然决战!”立即传令三军,准备明日决战。 第二天一早,刘黑闼率领大军杀出饶阳,依着饶河河堤行进。李神通见了,命令三军排列阵势。刘黑闼在河堤上一看,只见那唐朝大军阵容,连绵不绝,竟然有十余里之长。 高雅贤说道:“看来咱们只有排成一行布阵了!” 刘黑闼点了点头,命令军队背靠河堤,单行布阵。李神通在下面看了,大喜说道:“兵势如此微薄,如何能够斗得过我!”立即准备催动大军杀上河堤,正在这时,忽然狂风大起,双方士兵都几乎站立不住。 李神通一看那风势,竟然是吹向河堤那边,大喜过望:“果然是天佑我大唐啊!”立即催动大军杀上河堤。 刘黑闼见李唐大军人多势众,心情本来就有些沉郁,抱定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了,如今一见狂风向河堤上面吹来,更加心灰意冷,不由得仰天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可惜!”钢刀一扬,准备杀下河堤,与李唐军队拼命。 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忽然狂风转向,反向那唐军卷去,李神通大吃一惊,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见身边将士纷纷站立不住,被风卷得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刘黑闼在上面见了,大喜说道:“大家快趁机冲啊!生擒李神通,为夏王报仇!”唯恐风势在转过来,当下挥刀乘马杀下河堤。河堤上面的夏军见了,借着风势,旋风一般杀下河堤,插进唐军阵营。唐军见了,纷纷掉头逃跑。 李神通见大势已去,便拨转马头纵马狂奔。幸好这回自己顺着风势逃跑,因此本来就是千里良驹的坐下马奔跑得更加快,刘黑闼虽然到处叫嚷“活捉李神通”,还是没能实现。 此次战役,唐军损折三分之二,李神通也一口气狂奔进了潼关,不敢在出来与夏军作战了。 刘黑闼收拢军队,把战利品悉数搬运进饶阳,然后犒赏三军。当下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说笑,刘黑闼笑道:“太上老君不是扬言保他李唐江山么?既然如此,李神通十倍于我的大军怎么被咱们一举击溃了?” 众人笑道:“都是将军领导有方!” 刘黑闼笑道:“我哪有什么功劳?还不是咱们齐心协力为夏王报仇的缘故?”正说着,忽然快马来报:幽州罗艺大军已经距离北门不足半日路程。 刘黑闼听了说道:“这个罗艺乃是宿将,手下猛将别的且不说,但是他那公子罗成便是天下第七个好汉!现在此人统领大军来犯,咱们正该趁我军得胜之师一举将他击溃!” 众人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即刻与这个罗艺斗上一斗!” 于是刘黑闼率领众人出了北门,来迎战罗艺。双方大军很快会聚。刘黑闼说道:“敌军远道而来,应该趁他立足未稳,先发起攻击!”大喝一声,坐下马一拍,当下杀了过去。众将见了,也各自率领本部兵马杀了过去。 罗艺率领大军本来打算与李神通会和以后,再与刘黑闼决战的。哪知才到饶阳附近,就听说李神通大败的消息。当下罗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进,想在饶阳附近安营扎寨、与刘黑闼长期对峙,只等朝廷大军来到,再与刘黑闼拼个高低。哪知才到饶阳,就与刘黑闼大军相遇。当下罗艺见刘黑闼大军与自己相遇,知道自己军队本来远道到来,疲惫不已,再加上听说李神通被击溃的消息,士气也很低落,因此罗艺打算与刘黑闼虚晃两句,然后立即收军安营,谁想到刘黑闼根本不与自己说上一句话,就先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罗艺见刘黑闼来势凶猛,连忙叫道:“我儿何在?”早见旁边闪过一个白袍将军,长枪刺出。刘黑闼见了心想:“看来这个少年将军就是威震天下的小将罗成了!”连忙挥舞钢刀小心遮拦。高雅贤、王小胡、王小二、曹湛等人见了,也各自围攻上来。罗成凛然不惧,一套“罗家枪”左遮右挡,单身一人独战五将,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第十五章 不该勤劳的勤劳 且说当下罗成一人独战五将,罗艺虽然暂时没了生命危险,但是夏军却已经如潮水决堤一般狠命杀了过来,幽州军一溃千里,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罗艺见了,只得说道:“我儿快走!”拨马便跑。罗成见了,向北面的董康买虚晃一枪,董康买连忙闪身让开,罗成立即从空隙之中杀了出去。刘黑闼等人见了,纵马追上。罗成看看王小二追到跟前,猛然一个“回马枪”使出,枪尖直刺王小二心窝。王小二猝不及防,惨叫一声,翻身落马。众人见了,先是大骇,接着狠命追赶上去。罗成看看董康买要追到跟前,大喝一声,还是一招“回马枪”使出,董康买这回学了乖,一听罗成大喝一声,立即知道不妙,连忙将身向后倒去,但饶是如此,那枪尖还是向自己的咽喉递来。 眼见董康买也要死在“回马枪”下,却见刘黑闼忽然将钢刀劈出,将罗成这枪硬拦了下来。刀枪相撞,刘黑闼只觉得虎口巨震,钢刀险些脱手。罗成也觉得手掌微微发麻,当即用脚踢了下马肚子,那马立即飞奔而去。刘黑闼见了,喝止住准备追赶的众将:“此人骁勇异常,咱们这样追赶上去,可能会遭了暗算。” 众将听了,都是勒住马头,准备收军回城,哪知就在这时,忽然看见山左转出一支军来。刘黑闼一见那支军队打着幽州军的名号,立即率领大军冲杀上去。当先二将见了,一起上来夹攻刘黑闼。刘黑闼见了,将钢刀一个横劈,那两个将领连忙让开。刘黑闼便直接朝着二人的空隙挤了进去。二将大惊,正要让开,却早见刘黑闼探出左手将左边那将领生擒,然后右手钢刀一挥,将右边那将的坐下马砍死,右边那将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高雅贤等人见了,一起上前将那将领抓住。 当下刘黑闼传令将二将捆绑起来,然后喝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一人说道:“老子薛万彻,这个是我弟弟薛万钧!你可是那刘黑闼么?”原来薛氏兄弟奉罗艺命令,从侧翼运送粮草,并不知道罗艺已经全线溃退的消息。 刘黑闼听了,便问二人:“如此说来,隋朝名将薛万雄是两位的父亲了?” 薛万钧冷冷说道:“我等既然已被活捉,就没存着再活下去的心思!要杀要寡,悉随尊便!只恨我兄弟二人没能报这杀父之仇!” 原来当年窦建德起事之初,隋朝名将薛万雄奉命率领三万大军剿灭窦建德,结果被窦建德巧计突袭,竟然以区区二百余人将他三万大军一举击溃,薛万雄本人也差点成了俘虏。薛万雄回去以后,越想越是窝囊,躺在床上吐血而死。窦建德听说以后,心里觉得好生愧疚,后来刘黑闼投奔窦建德以后,兄弟二人坐在一处,窦建德常常述说此意。 当下刘黑闼叹息说道:“薛老将军的为人,我刘黑闼一向仰慕得很。当年我家夏王对于薛老将军的死,也很歉疚。” 薛万彻怒声说道:“废话少说!要杀就快点动手,老子没这等耐心等你!” 王小胡怒道:“你以为我当真不敢现在就一刀劈了你么?”说完,就要杀了薛万彻。 刘黑闼连忙阻拦住:“不能杀他,杀了他夏王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会怪咱们的!” 曹湛怒道:“罗成那厮,一枪要了小二的性命,咱们现在杀他幽州的人,有何不可?” 刘黑闼摇头说道:“杀死小二的是罗成那小子,这个不消你们说,我也自然会想办法诛杀此人、为小二报仇!但是薛家兄弟却罪不至死,请各位看在夏王的面子上,放他们兄弟一回,如何?” 高雅贤听了说道:“反正李唐那里多了一个薛氏兄弟,对咱们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既然如此,何苦违逆夏王的意愿呢?” 董康买也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大丈夫恩怨分明!杀死小二的是罗成,与薛家兄弟无干。咱们要报仇,也应该找那罗成!” 曹湛、王小胡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看,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黑闼大喜说道:“几位兄弟能够如此明白,真是太好了!”立即传令,将薛家兄弟放走。薛家兄弟也不道谢,各自乘了一匹马而去。 当下刘黑闼传令将王小二尸体运回贝州安葬,然后与众人返回饶州,商议下一步进军计划。 高雅贤说道:“瀛洲地势险要,而且驻守那里的唐军不多,咱们正可一鼓作气拿下瀛洲。” 刘黑闼点头同意,当即率领曹湛、董康买引军五千来到瀛洲城下。瀛洲此时卢士睿听说以后,惊慌失措,连忙号召百姓上城守御。哪知众百姓早就怀念仁厚待人的夏王窦建德,又很仰慕传奇英雄、神勇上将刘黑闼,如今一听刘黑闼打着为窦建德报仇的旗号来到城下,立即杀散北门守城官兵,放刘黑闼大军进城。 卢士睿听说民心已变,连忙翻身上马,打算夺门而逃,早被杀进城的曹湛看见。曹湛当即拍马赶上,卢士睿见了,抽出佩剑向曹湛砍去。曹湛让过,然后探出左手一抓,便将卢士睿生擒了。 当下刘黑闼率军进入瀛洲,左右押上卢士睿。刘黑闼说道:“只要阁下愿意为我做说客、劝说附近州郡长官放弃抵抗,我就可以委你重任!” 卢士睿说道:“我本李唐大臣,怎能投降你这等叛逆贼人?” 刘黑闼说道:“你以为李唐是正统,既然如此,那么当我兵临瀛洲城下的时候,为什么城里的百姓非但不帮助你防守城池,反而杀散守门将士、迎接我进城?” 卢士睿听了,默然不语。 刘黑闼说道:“只要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会重用你的!” 卢士睿说道:“既然如此,我只有勉为其难了!” 刘黑闼大喜说道:“如此再好不过!”看着卢士睿问道:“不知你打算先游说那个地方的长官?” 卢士睿说道:“观州雷德备、毛州赵元凯与我交厚,我有信心劝说他二人投靠将军。” 刘黑闼大喜说道:“如此就辛苦你了!” 卢士睿说道:“如果将军肯相信我的话,那我即刻可以动身前去。” 刘黑闼说道:“我既然都那么说了,又岂有不信任你的道理?”当即吩咐左右解开卢士睿的绳索,放他出城。 董康买见卢士睿走了,立即与刘黑闼说道:“我听说这个卢士睿与李渊是老交情,他怎么可能背反李渊、帮助咱们呢?” 刘黑闼说道:“这个我又何尝不知?我所以派他前去游说,不过是要这两个地方的人误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坐在瀛洲城里等着卢士睿的消息呢!如此一来,毛州、观州必然防备松懈,咱们今晚正可突袭!”当即吩咐董康买率领一支部队偷偷向毛州摸去,自己率领一支人马向观州摸去,然后留曹湛率军镇守这里。 当下刘黑闼率军挨到观州城下,果然看见城上士兵都在那里相互说笑。刘黑闼便命令手下隐藏好,等到天黑时分,看看城门要关,立即翻身上马,旋风一般杀了过去。城里守军见了大吃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刘黑闼率军已经杀到跟前。城里守军不敢抵挡,纷纷夺路而逃。 雷德备听说以后,大吃一惊:“卢士睿不是说刘黑闼还坐在瀛洲等着他的消息么?”顾不得多想,连忙逃出府衙,准备逃跑,却早被左右上前抓住。 当下雷德备的左右将雷德备押解来见刘黑闼,刘黑闼喝令将他斩首,然后出榜安民。左右问道:“将军为何挑选关城门的时候动手?” 刘黑闼说道:“黄昏时分,正是人这一天最为疲倦的时刻,守护城门的官兵也是如此!所以我就挑选这个对方最懈怠、最疲倦的时刻冲杀过去,这样我一举夺下城池的可能性会增大很多。” 左右听了,尽皆叹服。 当下刘黑闼在这里安排好官员,次日一早,吃了早饭,然后率领军队返回瀛洲。到了地方,董康买献上赵元凯、卢士睿二人,然后说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 ,卢士睿到了毛州以后,向那赵元凯陈说将军正在这里等他消息,因此赵元凯听了以后,根本不再防备咱们。” 刘黑闼看着卢士睿,笑道:“刺史大人辛苦了!要不是刺史大人不辞辛劳,在观州说完情况以后,也不休息就直接赶到毛州,我们哪能这么容易就把这两个地方夺下?” 卢士睿羞惭满面,不敢与刘黑闼回答。 刘黑闼命令将二人押出去斩首,然后与众人说道:“现在瀛洲、毛州、观州三个地方已经尽为我所有,咱们下一步就要拿下定州。” 董康买说道:“听说定州总管李玄通很有胆略,咱们与他对敌,应该小心为上。” 刘黑闼点头说道:“我也早就听说这个李玄通的大名,今天正好与他斗上一斗!”与董康买、曹湛率领三千军马直向定州杀来。到了城下,刘黑闼传令大军在城下安营扎寨,然后派人进城去见李玄通,请他明日出城一战。 李玄通听说刘黑闼率领军队来到城下,立即传令全军严守各处城墙,即使半夜也不得有半分懈怠,然后自己亲自四处查看一圈,这才返回府第。还没等坐下喝口水,就听见刘黑闼的使者来了。李玄通传令传见,那使者进来拜见李玄通,说了刘黑闼的意思。李玄通说道:“请回复你家将军,就说我李玄通早就听说他诡计多端,不敢出城一战,只得像个乌龟一样窝在城里了。还请刘将军理解!” 那使者便告辞李玄通,回来拜见刘黑闼,将李玄通的话如实上告。 刘黑闼听了,感慨说道:“看来要想打败李玄通,必须好好计划一下!”沉吟一番,又有了计较。当下刘黑闼命令曹湛率领三百人到城下擂鼓呐喊,做出攻城的架势。 城上官兵听了,大吃一惊,连忙派人飞报与李玄通。李玄通听了,连忙赶到城墙上向下看去,已经明白。 当下李玄通笑道:“好你个刘黑闼,竟然使出这等扰乱我军军心的毒计!”吩咐各处守城士兵,每处只留少数看守城墙,其余人等照旧休息。如果发现敌军来攻,立即鸣金为号,睡下的士兵一旦听见鸣金声音,如果不立刻起来的,格杀勿论。众人领命,分别执行去了。 那曹湛引着三百军士不辞劳苦,在城下整整闹了一夜,这才完事。当下曹湛回来报告与刘黑闼,刘黑闼大喜说道:“我想现在城上的守军一定疲惫异常,此时正是我军一鼓作气拿下定州的大好时机!”吩咐曹湛领着那三百人休息,然后自己率领大军来到城下。 刘黑闼看了眼定州城,心想:“李玄通,今天我就要把你活捉!”一声令下,两千多个军士直向城上攻来。哪知城上早已防备多时,夏军拼命的攻击了半个时辰,竟然没一个登上城墙半步,反而还死伤了一千多人。刘黑闼见形势不妙,只得传令将攻城部队撤回。 李玄通在城墙上面看见,呵呵笑道:“刘黑闼,想不到我的士兵还会如此精神抖擞吧!你那等扰乱军心的雕虫小技对付别人倒也可以,对付我李玄通却还嫩了一些!” 刘黑闼听了,叹息一声说道:“真将才也!”传令收军回营。 当下刘黑闼与董康买、曹湛商议说道:“李玄通深知韬略,要想拿下定州,难如登天啊!” 董康买说道:“将军能够以区区之众打败李神通十几万大军,难道连小小一个定州都拿不下么?” 刘黑闼叹息说道:“打仗制胜,关键要看领兵的将领如何。李神通虽然是大唐开国元勋,其实不过草包一个!如果当初那十几万大军由李玄通统领的话,那么我想咱们早就成了李唐的刀下鬼了!” 董康买、曹湛听了,都是默然不语。 正在这时,忽然得到消息:“尚师徒率领大军正向定州杀来。”原来那尚师徒本来是隋朝大将,后来李渊平定天下,广招隋朝宿将以为己用。尚师徒便也趁机归顺唐朝,继续做他的上将军。这次尚师徒听说定州危急,因此率领帐下三千精兵赶来,想要以自己一人之力剿灭刘黑闼,建立一件大功。 董康买听了说道:“尚师徒骁勇非常,我们这里本来没有能够打得过他的,况且现在咱们兵少、两面受敌,如果再不抓紧撤离的话,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哪知刘黑闼笑道:“这正是上天把尚师徒与李玄通一起送给咱们,咱们怎能退却不要呢?”立即吩咐董康买如此如此而为,董康买领命,率领五百军士直接向尚师徒迎来。 尚师徒一见董康买引军过来,连忙勒住战马,然后喝道:“来者何人?” 董康买说道:“末将刘黑闼帐下大将董康买,因为听说将军到来,特来归顺。” 尚师徒听了,心里一喜:“我才来这里,敌军就有人归顺于我,真是天大的喜事啊!”面子上却上下打量董康买:“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背离刘黑闼、归顺我尚师徒?” 董康买说道:“实不相瞒,刘黑闼打着为夏王报仇的名号,其实是想实现自己称王称霸的野心,以区区河北疲惫之士,与天下精华拼命。如此不自量力,早已引起很多将士的不满。我这一来,只不过是代表了我军很多将士的意愿!我等也不图什么升官发财,只希望将军能够在万岁面前美言几句,饶恕我们的性命、准许我们归隐田园,如此,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尚师徒听了,“嗯”了一声,还是满脸怀疑的看着董康买。 董康买接着说道:“如果将军不肯相信,我愿当先领路,当着将军的面诛杀刘黑闼。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尚师徒心想:“即使他是诈降,我只要跟着他的时候小心一些、地势险要的山谷之类的地方坚决不进去,难道还会着了他的道不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在前面小心引路!”将枪一横,厉声喝道:“你要是胆敢耍什么花招,我就先一枪要了你的性命!” 董康买连忙赔笑说道:“小的哪敢?”拨转马头,率领那五百军士作为前队,在前引路,尚师徒率领军队在后跟上。 第十六章 不算败仗的败仗 且说董康买率领五百军士在前面引路,尚师徒率领军队在后面跟着。很快双方军队就来到刘黑闼军营前面。尚师徒心想:“这个董康买,不能完全相信他。万一他诱我进入刘黑闼营寨以后,与刘黑闼合谋把我害死,我岂不是死得冤枉?倒不如等会一见他把寨门骗开,我就直接率领大军冲杀过去,管他董康买的死活!”打定主意,便只等董康买赚开寨门。 哪知那董康买忽然率领四个士卒向自己走来。尚师徒见了心想:“这家伙又要跟我说什么?”沉吟之间,只见那董康买已经走到自己跟前,拜倒于地说道:“将军在上,等会我赚开寨门,将军就立即率领大军冲杀进去,不知这样可以么?” 尚师徒说道:“此计大妙!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回头我一定向皇上保奏你的功劳!” 董康买说道:“末将不敢贪功,只求将军向皇上美言几句,准我返回家乡,从此太太平平的过完下半辈子!” 尚师徒听了,心里微微歉疚:“我等会不管他的死活、直接率领大军冲杀过去,是不是太不道义了?”不好把自己这个想法说出,只是点头说道:“既然你没有宏图大志,我也不好勉强。只要你助我擒拿住刘黑闼,我以个人人格担保,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前程不要,也要在皇上面前为你开脱!” 董康买说道:“如此,末将就多谢了!”说完,率领那四个士兵拜倒于地。 尚师徒说道:“唉,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何必这么客气?快快请起,快快。。。。。。”忽然看见那四个士兵都向自己马前滚来,心知不妙,连忙将长枪刺出,一个士兵惨叫一声,已经毙命。 但是毕竟此事事发仓促,尚师徒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一直戒备董康买可能是诈降、会趁自己不备的时候偷袭自己,但是见他一路引自己到了刘黑闼营寨,并没什么异常,因此就打消了董康买单独偷袭自己的想法,只是怀疑董康买会与刘黑闼预先串通好了、赚自己杀入营寨以后谋害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董康买会在此时此地向自己发起偷袭。 当下尚师徒坐下马哀鸣一声,双蹄已被董康买钢刀砍断。尚师徒当即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长枪刺出,直指董康买咽喉。董康买将身一抽,闪在一旁。尚师徒手下士兵见了,正要冲上来帮忙,却见四下喊声大起,只见夏军从四面杀出。尚师徒见了,连忙命令众军分别迎敌。 董康买一刀直劈尚师徒,尚师徒避过,然后又是一枪刺出,董康买连忙闪避,却还是被那长枪刺中右臂。尚师徒见了,大喝一声,长枪准备再行刺出,忽然看见身边那三个夏兵一起向自己围攻过来。 尚师徒当即将长枪一个横扫,两个士兵应声而死,另一个士兵却将身子一侧,非但避过自己的长枪,反而手挥钢刀直向自己腰间劈来。尚师徒见了,心里大为骇异:“好厉害的武艺!众人决不是简单一个士卒!”连忙将长枪一横,想要阻拦,却见那人将钢刀一收,然后一个斜劈而出,尚师徒见了,正要将长枪刺向那人右手手心,早见董康买将大刀交在左手,然后一刀向自己腰间劈来。 尚师徒连忙将身向后退避,却见那个士卒忽然在地上一滚,等到他的身子在坐起之时,背上弓箭已经对准自己“嗖”的一声射来。尚师徒“啊哟”一声,将身向后一倒,才躲过这致命的一箭。 董康买当即抢到跟前,一刀直向尚师徒双腿砍落。尚师徒此时无处借力,只得硬挨了这一刀。当下尚师徒惨叫一声,双腿膝部以下竟然被那董康买一起砍断。 尚师徒大怒,立即将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借力跃起,然后右臂一抖,长枪直向董康买咽喉递去。董康买没想到他重伤之下,竟然还有如此神威,连忙准备闪避,却已不及。当下那董康买闷哼一声,咽喉中枪而死。 那士卒见了大怒,一个钢刀横批而出,向尚师徒右臂砍来。尚师徒看看他钢刀砍到跟前,忽然将右手长枪向地上一丢,然后右手五指叉开竟然抓住那士卒大刀刀面。 尚师徒一抓住那士卒刀面,大喝一声,正要将大刀夺过来,却忽然惊诧说道:“你。。。。。。你是刘黑闼。。。。。。”瞪大了眼睛。他已经认出这人就是曾经与自己打得两败俱伤的刘黑闼。 那士卒说道:“没错!”右手捡起尚师徒丢弃的长枪,大喝一声向前一递,直接刺入尚师徒的心窝。尚师徒“嘿嘿”一声苦笑,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大刀直向刘黑闼劈落。刘黑闼见了,想要闪避,却已不及。眼见那刀就要劈落,忽然看见旁边一人扑杀过来,长腿陡然踢出,直向尚师徒身子踢去。 尚师徒的身子立即飞到半空,然后又向地上栽落。他右手握着的那把钢刀也在半空中忽然掉落,钢刀夹杂着呼呼风声,竟然全部扎进了土壤之中。 刘黑闼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曹兄弟,要不是你刚才及时出现,恐怕我也陪尚师徒去了!” 原来刚才在最后关头抢出、一脚踢飞尚师徒的是曹湛。那曹湛领了刘黑闼的密计,率领军队埋伏在营寨附近,一看董康买出手,立即率领大军杀出,尚师徒率领的那些士兵见自己陷入包围之中,都是惊慌失措,很快就被曹湛料理干净。曹湛办完这些以后,连忙赶过来接应刘黑闼,正好赶在尚师徒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要杀死刘黑闼,便连忙出脚将尚师徒踢飞了。 曹湛将刘黑闼扶了起来,刘黑闼说道:“城里的李玄通大军马上就会赶来,现在事不宜迟,你立刻照我预先的吩咐去做!” 曹湛领命,当即率领五百精兵,将尚师徒的部下的甲衣穿上,然后自己背起尚师徒的失身,直向定州方向进发。 才走出不远,果然看见前面一支军赶到,当先那人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正是李玄通见城外大战,知道自己来了救兵,因此亲自率领大军赶来支援。 曹湛说道:“末将是尚师徒将军副将,我家将军中了刘黑闼的奸计,已经被害!我们拼死冲杀,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李玄通见曹湛率领的,果然都穿着唐军甲衣,而且还个个全身沾满鲜血、显然是刚才血战过的,又见曹湛背上背的的确是名震天下的第十英雄尚师徒,因此不再怀疑,当即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即刻退回城里,然后从长计议!” 曹湛拜倒于地哭道:“多谢将军收留!” 当下李玄通率领众人返回定州,派人将曹湛等人安顿好了,然后自己休息。次日一早,就传来刘黑闼在城外挑战的消息。李玄通大怒,当即来到城墙向下看去,只见刘黑闼在下面挥舞钢刀、厉声叱咤:“李玄通,只要你现在归顺,我还饶你一条性命!” 李玄通哈哈大笑:“刘黑闼,等你攻进定州以后再说这等大话吧!” 刘黑闼冷笑说道:“难道你以为现在定州还在你的掌控之中么?” 李玄通说道:“这个自然!”忽然心里生出一丝不祥之感,连忙仔细思索,立即大叫:“不好!”却早绝脖子上一凉,只见曹湛已经将长枪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再看城下,只见曹湛带来的士兵也夺取城门、然后放刘黑闼大军进城。 当下李玄通叹息一声说道:“确实是我大意了!” 曹湛说道:“废话少说!”亲自押着他来见刘黑闼。刘黑闼见曹湛把李玄通带来了,便看着李玄通说道:“将军的胆略,刘黑闼倾慕不已!只要将军肯归顺于我,咱们即刻结拜为兄弟,如何?” 李玄通大笑说道:“刘黑闼,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李玄通生是李唐人,死是李唐鬼!你所以起兵,无非是忠于夏王窦建德,难道就你知道忠心主上,而我李玄通就是那等背弃主公的小人了么?” 刘黑闼叹息一声说道:“将他押下去暂且关押!”他实在是舍不得杀死这个人才啊! 李玄通被关押到狱中以后,整日只是睡觉。这日, 忽然曾经一个部下携带酒菜来看望他。李玄通看他穿着一身夏国官员衣服,叹息一声说道:“人各有志,你投靠刘黑闼,我也不怪你!毕竟你还得养活你一家老小啊!” 那人说道:“多谢大人理解!”将酒菜摆好。 李玄通笑道:“倒难得你心里还记着我这个老长官!”与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不知不觉之间,李玄通已经半醉。当下李玄通站起身来说道:“我为你舞剑,如何?”说完,不容分说抽出那人腰上长剑,然后舞弄起来。那人见了喝彩说道:“将军好剑法!” 李玄通舞弄一周,忽然叹息说道:“大丈夫既然已被君主信任、出守一方,结果倘若不能保守其土的话,岂不辜负了君主的期望?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个世上继续存活下去?”说完,自刎而死。 那人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只见李玄通已经死去。当下他大哭一场,出来拜见刘黑闼,将此事如实汇报。刘黑闼听了,垂泪说道:“我又担当害贤的罪名了!”吩咐那人将李玄通好生安葬,然后与曹湛来到贝州,会集高雅贤、王小胡等人,众人坐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高雅贤说道:“现在河北唐军控制的最后一个要害地方就是李绩镇守的黎州了!该当趁此时机,一口气拿下黎州,这样咱们就可以完全恢复夏王昔日的功业了!” 王小胡说道:“这个李绩足智多谋,咱们要想拿下黎州,不大容易!” 刘黑闼说道:“当年我在瓦岗寨的时候,曾经与这李绩打过交道,此人文武双全,的确是咱们的一个劲敌。但是黎州兵力稀少,又无天险可守,因此倘若咱们率领重军前去的话,我想以李绩的为人,他一定会让城别走!” 高雅贤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即刻拿下黎州!” 于是刘黑闼率领五万大军直向黎州杀来,早有探马飞报与黎州总管李绩。原来那李绩就是当初瓦岗军最富谋略的徐茂功,后来李密兵败,徐茂功降唐。唐高祖李渊为了拉拢徐茂功,因此特赐他姓李。又因为徐茂功本名徐世绩,而在唐朝,众人还得避讳李世民的“世”字,因此徐茂功便改名李绩。 李绩听说刘黑闼大军压境,立即盘算:“刘黑闼深通韬略,如今兵力又胜我十倍,要想打败此人,谈何容易?”当即率领城中精锐退出黎州,然后一路向西撤进紫金关。 李绩撤进紫金关以后,心想:“紫金关地势险要,我只要镇守住这里,应该能够阻遏住刘黑闼的进攻。”一面率领军队凭险据守,一面派人前往长安,将情况如实上报朝廷。 高祖李渊听了,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太子李建成此时日夜担忧的就是秦王李世民抢夺自己的储君位置,因此一听说李绩让城而走,立即说道:“父皇,李绩率领天国之师,面对区区强贼侵犯,非但不思保守疆土,反而退进紫金关里!儿臣恳请父皇从严处罚李绩,否则此例一开,日后镇守各地的将领一见贼人入侵,就都不抵抗了。”只因为李绩是李世民的暗中支持者,因此李建成才如此居心叵测,得了空子就想谋害李绩。 高祖李渊听了,点头说道:“李绩让城别走,确实大大丢了天国威风!但是且念在他昔日功劳,这次只调他回京反省一月即可!” 宇文士及说道:“倘若将李绩调回,那么紫金关将由谁人把守?紫金关地势重要,一旦有失,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啊!” 李建成当即说道:“如果父皇相信孩儿的话,孩儿愿意领兵前去镇守紫金关!” 高祖听了说道:“刘黑闼乃是当世骁将,你却没怎么打过大仗,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李建成笑道:“二弟小时候不是也一样的没打仗么?可是自从太原起兵以来,他还不是一样的指挥千军万马纵横寰宇、无敌天下?” 高祖一听,心中凛然:“是啊!既然世民是个天生的兵家奇才,建成为什么就不是了?”况且高祖一直都不希望秦王世民功劳太大、威胁到长子建成的储君地位,以免他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皇位而发生骨肉相残的惨剧,否则当初刘黑闼刚刚起兵之时,自己就派遣秦王李世民前去围剿去了。以自己这个天生兵家奇才的二儿子的才能,剿灭刘黑闼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当下高祖看着李建成说道:“既然你主动请缨,朕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到了前线以后,万事一定谨慎而行!” 李建成大喜说道:“多谢父王成全!” 李元吉见了,也出班说道:“父王,我愿意助大哥一臂之力!” 高祖李渊心想:“元吉前去也好!第一可以趁机锻炼一下他的才干,第二一旦此战获胜,朕也可以趁机封赏他,这样一,他就可以遏制一下秦王的势力了!”当即点头同意:“你去也可以,不过你得保证,到了前线以后,一切都要听从你大哥的吩咐。” 李元吉笑道:“儿子一向都很听大哥的话的!” 当下高祖接着说道:“朕会即刻颁下诏书,命令幽州罗艺率领大军南下,配合你们的行动的!” 李建成、李元吉一起说道:“多谢父王!” 高祖笑道:“咱们是父子,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看见一直沉默着站在那里的秦王李世民双眼已经湿润了,心里一颤想:“他也是自己的骨肉啊!”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太委屈了这个儿子了,便当即挥手说道:“散朝!” 群臣高呼万岁,然后各自散去。 第十七章 不该牺牲的牺牲 且说当下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一起出来,看看四下没人,李元吉说道:“大哥,还是你有办法!只要咱们这次打败那个刘黑闼,满朝文武还不对咱们哥俩刮目相看?” 李建成说道:“照我的意思,咱们这次不但要消灭刘黑闼这个乱臣贼子,而且还要趁机剪除老二的羽翼。” 李元吉大惑不解:“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去打刘黑闼的么?怎么可能消灭掉二哥的部下呢?” 李建成大笑说道:“老二别的部下我不敢说,单是那个罗成,这番我定要他好好摆布他一回!”目露寒光,恶狠狠说道:“要么他此后对我俯首称臣,要么我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元吉说道:“罗成?那不是罗艺的公子么?” 李建成点头说道:“没错!这个人号称隋末第七好汉,现在隋末十八好汉都要死光了,唯独他还有秦琼、尉迟恭他们还活着!秦琼我现在拿他没办法,这个罗成现在却落在我的手里了!” 李元吉忽然明白过来:“是啊!这次咱们哥俩掌握前线大权,想杀那个罗成,还不是咱们哥俩一句话的事?二哥帐下诸将,要是论起勇猛来,当首推这个‘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罗成!只要剪除此人,那无异于让二哥一下子丢了两只胳膊!”说完,狂笑起来。 李建成说道:“别笑得这么大声!让人听见,多损你一个王爷的形象啊!” 李元吉听了,连忙收住笑声,与李建成又说了两句,便各自回府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二人拜别高祖李渊,便引军上路。闲话休絮,且说二人率领大军不日抵达紫金关。当下二人登上紫金关,李建成将手向前一指说道:“那里就是武城,刘黑闼、窦建德这两个乱臣贼子就都是这里的人!” 李元吉说道:“原来这里是乱臣贼子的老窝啊!那好,等咱们掌握大权以后,先把这里夷为平地!” 李建成摇头说道:“此言差矣,这个武城着实出过不少英雄豪杰、风雅之士呢!比如战国时期威震天下的平原君、三国时期玄学高人崔琰,都是武城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至于其他次要一些的人物,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李元吉说道:“照大哥的话说,这个武城当真出过不少大人物呢!” 且说李建成、李元吉兄弟率领大军抵达紫金关的事传到贝州,刘黑闼听了,立即召集众人商议。 高雅贤说道:“李建成这人还略微有些谋略见识,但是却也才能有限。至于那个李元吉,分明是草包一个!现在李渊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派遣他们二人领军与咱们为敌,真是糊涂透顶!” 刘黑闼说道:“既然李渊把他的两个宝贝儿子送到咱们嘴里了,咱们要不把他们俩吃下,似乎有些不礼貌了!”说完,哈哈大笑。 于是刘黑闼率领众人抵达武城,先将大军驻扎,然后刘黑闼亲自率领一百骑兵抵达紫金关下,大声叫骂。 早有人飞报与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二人听说了,连忙到关上看时,果然见那刘黑闼在关下耀武扬威。李元吉大怒说道:“山野村夫,好生狂妄!”立即要率领军队出去迎战刘黑闼。 李建成连忙拦阻住说道:“兄弟不可鲁莽,这个刘黑体不但胆识过人,而且还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兄弟贸然杀下关去,万一遭了这厮的毒手,可怎生是好?” 李元吉说道:“难道咱们就任由这家伙在下面嚣张么?” 李建成说道:“难道你没觉得这正是咱们剪除罗成那小子的大好时机么?”即使派人前往幽州,命令罗艺即刻派遣公子罗成率兵护驾。 使者不日到达幽州,拜见罗艺,说了李建成的意思。罗艺听了,先派人安排使者下去休息,然后与罗成商议说道:“现在太子召你前去护驾,不知你意下如何?” 罗成说道:“既然皇上已经把前线战事全权委托给太子殿下,现在太子下令,我要是不去,岂不给人不忠的口实?” 罗艺说道:“可是太子这人一向与秦王不和,而你又是秦王的嫡系将领,因此我担心太子这次召你前去,没安好心啊!” 罗成笑道:“只要我去那里,万事依照法度而为,我想他们虽然暗自怀恨在心,也没有理由把我杀了!但是倘若我因为害怕被他谋害、不敢前去的话,这样就直接给了他们治罪我的口实。” 罗艺叹道:“看来现在只有如此了!我儿到了那里以后,万事务必小心谨慎,切莫与太子殿下发生正面冲突。” 罗成大笑说道:“父亲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罗艺接着说道:“为父也将不日率领大军南下,攻击刘黑闼的侧翼,这样一来,可以减轻你那边的压力。” 罗成说道:“看来这次刘黑闼是必败无疑了!”当即拜别罗艺,乘马直向紫金关而来。 当下罗成到了紫金关,拜见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李建成连忙扶起罗成,满脸堆笑:“啊,早闻得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啊!将军不但勇武过人,而且还是个美男公!哈哈哈。。。。。。”大笑一番,接着说道:“将军如此人才,真是世间罕见!只要将军此后肯追随于我,我李建成以人格担保,一定不会亏待将军的!” 罗成听了,心里暗骂:“父亲所料,果然不差!这人一心与秦王争个高低,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历朝历代大抵如此!但是可恨这人竟然不分时候,在这等军情紧急的时刻竟然还搞权力争斗!”面子上不得不恭谨说道:“多谢太子殿下厚爱,但是罗成一条性命早就交给了秦王殿下,因此从此追随太子殿下的事,实不能为!” 李建成听了,微微变色,接着大笑说道:“我刚才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认起真来了?将军一路辛苦,且先回房歇息。至于打败刘黑闼的计策,咱们明日再议!” 罗成听了说道:“多谢太子。”告辞而出,回放休息了。 李元吉一见罗成下去,立即上来说道:“大哥,这家伙如此不识好歹,你干吗不直接把他推出去一刀斩了?” 李建成说道:“三军易招,一将难求。如此英雄,就这么杀了,确实可惜!咱们还是再努力一次,要是他还死心塌地效忠老二的话,咱们明日就好好摆布他!” 李元吉“嗯”了一声说道:“大哥放心,小弟今晚一定软硬兼施,务必逼迫这家伙就范!” 当下李元吉等到天黑,直接来到罗成房里来见罗成。罗成一见李元吉来了,心想:“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恭敬问道:“不知道齐王驾临,有何赐教?” 李元吉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将军不必讲究那些礼节!将军请坐!”先自己坐下了。 罗成说道:“末将终究是个下人,怎能与齐王坐在一起?” 李元吉笑道:“我与将军一见如故,将军不必客气?”不由分说,将罗成按坐在座位上。 罗成心想:“且看你能说出什么混帐话来!”只得坐好。 李元吉看着罗成,缓缓问道:“不知道在将军眼里,大唐王朝是谁当家?” 罗成说道:“自然是皇上当家了!” 李元吉说道:“难得将军心里还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还替那李世民鞍前马后的效劳?” 罗成说道:“秦王奉皇上旨意,征讨四方,末将忠于秦王就是忠于万岁。” 李元吉笑道:“将军此言差矣!没错,李世民过去确实受我父王重托、屡屡率兵出征。这本来是我父王对他的爱护之心,没想到他这人狼子野心,竟然暗生谋逆之心。因此现在我父皇已经不再信任他了。既然如此,你继续终于他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况且他就算还得我父皇信任,但他毕竟只是区区一个王爷,日后父皇一旦驾崩,这个天下却是我大哥来执掌的!等到那个时候,像你这样不识时务 的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罗成听了,再也忍受不了,当即站起身来,冷冷说道:“我罗成此来,乃是奉命帮助太子殿下破敌来的,不是来听太子与齐王的种种歪理邪说的!” 李元吉大怒说道:“你这是跟谁说话?当真好大胆子!”立即喝令左右,将罗成推出去斩了。早有四个刀斧手抢出,李元吉看着罗成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倘若你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你只好先到地底下给世民当先锋、打头阵了!” 罗成冷冷说道:“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元吉当即喝令武士将罗成斩首示众,武士领命,将罗成押出,正准备斩首,却见李建成赶来喝道:“且慢!”将武士遣退,然后与罗成说道:“将军受惊了,我四弟这人脾气不好,还请将军不要计较!” 罗成心里冷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真有你们哥俩的!”只得说道:“是末将冲撞了齐王殿下。” 李建成说道:“将军先休息吧!”将李元吉叫到前面,李元吉一坐下就说:“大哥,我正要借这个机会杀了这人,你干吗出面阻止啊!” 李建成问道:“你杀他的罪名是什么?” 李元吉说道:“他无礼冲撞了我。” 李建成说道:“那么倘若有人问起,平白无故的,罗成为什么冲撞了你呢?到时候你该怎么回答?” 李元吉默然。 李建成说道:“罗成再是可恶,但他好倒是个大将,他父亲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就算罗成冲撞你的罪名成立,你就这么不经任何程序就把他杀了,何以服众?” 李元吉说道:“还是大哥考虑周详,只是如此一来,难道咱们还拿他没有办法了?” 李建成笑道:“谁说拿他没办法了?好歹咱们是君他是臣,这里的一切事宜都由咱们哥俩说的算!他罗成再是英雄了得,难道还能经受得住咱哥俩的摆布?况且咱们直接在关立把他杀了,谁帮助咱们对付关外的刘黑闼?因此当今之计,当是逼迫罗成去与刘黑闼厮杀,而咱们哥俩却隔岸观火!” 李元吉大喜说道:“哥哥妙计!” 次日一早,李建成召来罗成说道:“昨晚虽然是我四弟脾气不好,但是你好歹是个臣子,就这么冲撞我四弟,终究不妥!万一我四弟回到长安以后,在我父皇面前告你一状,你可怎生是好?” 罗成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到时候我罗成甘愿受罚就是!” 李建成说道:“将军敢于担当,果然不失好男儿的本色。但是不知将军考虑没有,将军一身本事,就这么回去接受处罚,无论如何终究不妥!况且秦王对将军一向器重,如果秦王见将军受到处罚,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而父皇最近又对秦王印象不好,如果秦王再为了将军与我父皇争执,到时候秦王的处境将会更加糟糕!如此一来,将军非但没有帮上秦王,反而还害了秦王啊!” 罗成心想:“今天这人怎么忽然这么好心了?此中有鬼!此中有鬼!”面子上只得说道:“既然如此,不知末将该当怎样才好?” 李建成说道:“将军不如引军出关,最好一战诛杀刘黑闼这个狗贼以将功折罪!古语有云:一好遮百丑!将军果真能够立此殊勋,我想父皇绝对不会再与将军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罗成说道:“末将此番前来,本来就是协助太子剿灭刘黑闼的。既然现在太子这么说了,末将更应该与那刘黑闼拼个高低!” 李建成大喜说道:“将军能够如此明白,再好不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将军即刻引军出战,如何?” 罗成说道:“末将领命!”当即率领一千人马杀出关来,直抵武城城下,然后耀武扬威,直喊刘黑闼出来决一死战。 刘黑闼听了,大吃一惊说道:“罗成竟然来了!”看着众人说道:“不知该当如何对付这个骁将?” 王小胡愤然说道:“这小子当初一个回马枪害死我小二贤弟的性命,我王小胡有生之年与他不共戴天!将军且在这里宽坐,看我出去与这小子拼个高低!” 刘黑闼急忙说道:“当今天下,罗成武艺,以为第一。你单独与他作战,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是咱们一起出去看看情况吧!” 高雅贤说道:“将军所见甚是!罗家枪本来就是举世闻名的枪法,而其中的那招‘回马枪’更是厉害。罗成已经将罗家枪学得精熟,要想打败此人,必须合咱们所有人的力量不可!” 于是众人一起杀出城来,罗成在城外见了,立即将长枪一举,命令军队退后一箭之地,然后看着刘黑闼他们大声喝道:“叛逆贼人,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王小胡大怒,一拍坐下马直向罗成杀去。 罗成问道:“来者何人?” 王小胡说道:“贝州王小胡!” 罗成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抓紧退回去、换那刘黑闼过来,我还可以绕你一条小命!” 王小胡大怒,冲到跟前对着罗成头上就是一刀。罗成当即长枪刺出,直点王小胡手腕。王小胡见了,连忙将马拨开寸许,躲过了这一刺。 刘黑闼见了,与高雅贤说道:“再过几招,恐怕小胡就支撑不住了!说不得,只有咱们几个一起上了!” 于是刘黑闼、高雅贤、范愿、曹湛齐喊一声,一起向罗成围攻上来。 第十八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且说当下刘黑闼、高雅贤、范愿、曹湛、王小胡五人一起围攻上来,五件兵器都向中间的罗成身上招呼。罗成凛然不惧,双手挥舞长枪,把一套“罗家枪”发挥得淋漓尽致,与五人缠斗良久,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刘黑闼暗暗说道:“不愧是威震天下的骁将!我们五个竟然还打不过他一个!当真岂有此理!”更加发起狠来。 曹湛则想:“咱们也是跟他一样高低胖瘦的男儿,现在为什么咱们五个打不过人家一个?”狂吼一声,长枪也招招拼命。 王小胡则想:“可怜小二兄弟神功了得,最后竟然因为一时大意,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厮一招‘回马枪’下!其实可恨!我今天要是不给小二报仇,那我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他多年的好兄弟?”也抖擞精神,倍加力气。 范愿、高雅贤则想:“咱们河北男儿不是孬种!”只觉得全身沸腾,力气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罗成见情势不妙,虚晃了一枪,夺个空子就走。刘黑闼大喝一声:“哪里走!”拈弓搭箭,对准罗成后心,“嗖”的一箭射了过去。罗成也不回头,只将长枪向后一扫,立即将那支箭拨落。 刘黑闼喝彩说道:“好手段!”与五人说道:“大家一起射”五人便各自拈弓搭箭,一起向罗成后心射去。 罗成心里冷笑:“就算是有一万支箭一起射来,我又岂会放在眼里?”长枪向后一扫,又把那五支箭尽数拨落。 刘黑闼心想:“当初我孤注一掷与尚师徒作战,结果虽然诛杀此人,但我也损折了董兄弟的性命!罗成武艺,远在尚师徒之上。我可不能在用对付尚师徒的手段跟他硬拼了!”想到这层,立即将手一招,指挥大军直向罗成追来。 罗成见了,当即率领大军与刘黑闼军队混杀。双方混战了大约一个时辰,罗成见己方人少,渐渐要支撑不住了,便下令鸣金收兵。 刘黑闼大叫说道:“罗成,你不是自以为天下无敌么?既然如此,你现在干吗忙着收兵?” 罗成说道:“听说你这狗贼一直自负箭法了得,今天本将军就要你看看真正的神箭!”话音未落,一支箭已经射出,直向刘黑闼咽喉射去。 刘黑闼见了,连忙将身向左一偏,但那箭还是射中自己的左肩。 罗成笑道:“这下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吧!” 刘黑闼将那支箭拔出,看着罗成咬牙切齿:“好手段!”取下自己的弓,“嗖”的一声,将那支沾满自己左肩鲜血的箭射了回去。 罗成见了,当即探出左手,凌空一抓,竟将那支箭抓住了。 刘黑闼大吃一惊说道:“好大的力气!”心想:“我要是能够把他收在帐下的话,那我从此不必担心天下不好平定了!” 正想着,只见范愿大喝一声说道:“好小子,既然你如此了得,那咱们就再战三百回合!” 罗成嘿嘿笑道:“本将军没这个闲心!”拨马就走。 范愿、曹湛、王小胡一起拍马追上,罗成见了,猛然收住马缰,回头冷冷说道:“不怕回马枪的,尽管追来!”说完,双脚在马肚子上一踢,那马立即疾驰而去。范愿等人听了,竟然也勒住马缰,停在了原地。 刘黑闼叹息说道:“此人不除,我等永无宁日!” 王小胡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再跟他拼一拼!”说完,拍了下坐下马,直向罗成追去。众人见了,唯恐王小胡遭了罗成毒手,便也都跟了上去。 当下罗成率领几百残兵回到紫金关下,大声喊话:“快开关门!”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虽然武艺卓绝,但是一来自己毕竟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长久支撑下去,二来即使自己能够支撑,自己手下这几百个士兵也打不过刘黑闼数万大军啊!因此他想立即返回紫金关休整,等到明日再与刘黑闼决一死战。 李建成、李元吉兄弟听说罗成在下面叫门,立即来到关上向关下看去,果然见那罗成所率一千精兵折损大半了。李建成当下问道:“罗将军,可杀了刘黑闼那个叛贼了么?” 罗成说道:“还没有。” 李建成大怒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今天出战无论如何也要把刘黑闼这个狗贼杀了,然后才能回来。现在你非但没杀这个狗贼,反而损兵折将,就你这样,你要我怎么打开关门、接纳你进来?” 罗成说道:“刘黑闼人多势众,想把他杀了不大容易。还请太子殿下要我休息一晚,我明日再领兵出战。” 李建成怒道:“分明是托词!想你罗成有万夫不当之勇,即便是在百万大军之中,想取上将首级还不是探囊取物?因此我估计你不是杀不了刘黑闼这个狗贼,而是早就与他勾结了!现在你所以要进关,就是与他预先商议好了,想里应外合、赚我紫金关!幸好我明察万里,看穿了你的诡计!” 罗成叫道:“我爹爹乃是幽州总管,荷蒙大唐厚恩,我干吗不顾自己前程以及家族的羞耻,而与刘黑闼一个乱臣勾结?” 李建成说道:“你为什么与他勾结,原因当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也许你父亲罗艺现在也与刘黑闼串通一气了呢!否则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见他大军赶到?” 罗成说道:“太子明鉴,我罗成如果有叛逆之心,甘受天诛地灭!” 李建成说道:“既然你说自己清白,那你现在就立刻去把刘黑闼那个狗贼的首级取来送给我!” 罗成说道:“人困马乏,如何还能与刘黑闼一战?” 李建成大声喝道:“还说没有与刘黑闼勾结?既然你没与刘黑闼勾结,那为什么我要你杀他,你就偏偏多了这么多的借口?” 罗成还要分辩,忽然看见站在李建成身侧的李元吉洋洋得意的神情,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李建成这是想借刘黑闼的手杀自己啊!当下罗成叹息一声,知道再多分辩也是没用,便与李建成说道:“既然太子殿下怀疑我罗成与刘黑闼勾结,那我不进关便是。但是我手下这几百个士兵却都是清白的,他们继续留在外面,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恳请太子大发慈悲,放他们进关。”说完,扫了一眼身后士兵,只见他们都是浑身血污,满脸疲倦。 李建成心想:“罗成骁勇,我一旦打开关门,他就有机会冲进来了!”便与罗成说道:“这些士兵都是你率领的,我怎么能保证他们还忠于大唐?紫金关干系重大,万一这些士兵与你里应外合、夺了紫金关,你叫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罗成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李建成,你好毒的心啊!”挥舞长枪,就要杀进关去。 李建成见他如同发了疯一般,也是胆战心惊,当下他乍着胆子喝道:“怎。。。。。。怎么?难道。。。。。。难道你想叛乱么?” 罗成听了,猛然醒悟:“是啊!我这一杀上去不要紧,只是既坏了我罗家忠良的名声,而且还有可能连累了秦王!”长叹一声,回头看了眼手下士兵,心想:“看来今天是我连累他们了!”拨马缓缓而行。那几百个士兵见了,都跟了上去。 且说罗成率领那几百士兵离开紫金关以后,也不知道该当前往那里,便只有沿着武城漫无目的的行走。 早有人将此事报告与刘黑闼,刘黑闼听了大感意外:“什么?李建成竟然不准罗成进关?”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李建成心胸狭窄、嫉恨罗成忠于李世民!”当即与众人率领大军,直向罗成杀来。 罗成看见远方尘雾大起,知道刘黑闼大军已经赶来,便将长枪握紧,心想:“就算我死了,也要死得壮烈一些!”回头看了一眼那几百官兵,忽然想到:“当真要这么多人跟我一起送命么?”一咬牙,大声说道:“你么快点散去,要么找个小村子隐藏起来,要么投靠刘黑闼也可以!” 众士兵大吃一惊,一人问道:“那将军你呢?” 罗成苦笑说道:“我生是大唐的人,死 是大唐的鬼!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与这些叛贼杀个你死我活!” 众士兵先是一呆,接着一人大声说道:“小的愿意追随将军出生入死!”接着所有士兵一起喊道:“我等都愿意与将军同生共死!” 罗成听了,只觉得喉咙阵阵发咸,当下他哽咽着说道:“诸位的好意罗成心领了,但是今天刘黑闼大军是冲着我罗成而来,诸位何苦白白送了性命?” 众士兵纷纷说道:“能够与将军这等顶天立地的大豪杰生死与共,我等也此生无憾了!”“请将军准许我们这个请求!”“将军是不是嫌我们武艺低微、不配与将军并肩作战?” 罗成听了,只觉得血脉泵张,当即慨然说道:“好!既然诸位有此豪气,那咱们就与刘黑闼大战一场!”拨转马头,只见刘黑闼大军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一箭之地了。罗成当即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旋风一般冲进了敌阵。众士兵见了,也如决堤河水一般跟着罗成杀了过去。 刘黑闼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指挥大军围杀。当下罗成挥舞长枪,左右冲杀一个多时辰,看看手下士兵已经损折将近,便只有将马一拨,转身便走。刘黑闼见了,立即率领大军追赶上去。 罗成率领十几人且战且退,只要一见刘黑闼大军迫近,罗成立即大喝一声冲杀过去。夏军畏惧其勇,纷纷溃退。罗成见了,便继续后退。 刘黑闼见了,心生一计,下令全军用弓箭将罗成往淤泥河那边围堵。罗成却不晓得武城周围的地理,被刘黑闼大军弓箭一逼,果然率领那十几人,渐渐向淤泥河那边退却。 很快,罗成等人便退到淤泥河边。刘黑闼见了,传令大军停止放箭,然后看着罗成说道:“罗将军,咱们好好谈谈一下,怎样?” 罗成回头一看,立即明白自己已无退路;再向前一看,只见前、左、右三个方向都有数不清的强弓劲弩对着自己,心想再往外冲也不可能。当下罗成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刘黑闼说道:“将军神勇,如果不是李建成等人陷害,又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既然李建成如此恶毒,将军何苦还为他卖命?” 罗成说道:“我本来忠于秦王殿下,与他李建成无干!我知道阁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劝我罗成投降!罗成首先多谢阁下美意,但是我罗成生平只忠于秦王一人。因此投降一事,决不可能!”说完,看了眼正在迅速滚下山的斜阳,叹息一声说道:“害死我的既不是刘黑闼,也不是李建成,而是可恶的手足争权夺利啊!”与手下那十几个士兵说道:“总算老天待咱们不薄,让不少其他将士都死在漫漫黄沙之中,却让咱们几个死在千年古城武城这等风流的地方!”说完,调转马头,直向淤泥河中行去。十几个士兵见了,也都昂然向河中走去。 刘黑闼见了,长叹一声,怔怔不语。 罗成既死,刘黑闼便率领大军日夜进攻紫金关。李建成、李元吉兄弟渐渐难以支撑,便一面后悔不该先把罗成害死,一面收拾好珠宝、丢弃了紫金关,逃回长安去了。 刘黑闼得了紫金关,立即率领大军背伤,迎战罗艺。罗艺听说自己宝贝儿子罗成死在淤泥河的消息以后,已经一病不起,如今听说刘黑闼率领大军前来,立即传令大军撤回幽州。刘黑闼领军追杀一阵,这才收兵。 当下刘黑闼一举平定河北,将当初窦建德的功业尽数回复。高雅贤等人便劝刘黑闼登临王位,以起到号召天下的作用。刘黑闼点头同意。 公元六二二年正月,刘黑闼正式称汉东王,昭告天下,大封文武百官,一切均仿照当初夏王窦建德制度。 然而,当所有的汉东国的人都沉寂在欢快之中的时候,刘黑闼却独自一人凭栏伫立,他的心既没有也不可能平静下来。 他怀念当初与夏王窦建德的种种情义,而现在兄弟二人却生死相隔。 他感慨世事变幻多段,李唐王朝英才济济,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一个刘黑闼居然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出来。 但是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一个即将到来的巨大的挑战。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过去打败的,不过是李唐王朝二三流的角色,李唐王朝真正的王牌还没有扔出来。 这张王牌就是一战擒两王的李世民! 他虽然没有与李世民打过交道,但是平时耳中听过太多的关于他的事。他想:“即使我与他势均力敌,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打败他,更何况他以整整一个天下来对付我河北一隅之地呢?既然我打他不过,那我干吗还要做无谓的牺牲呢?”正想着,天已经下起雪来。 刘黑闼摸了一片雪花在手里,那雪花当即被自己的掌心的温度化了。刘黑闼见了叹息一声心想:“雪花虽然明知道自己下落以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化成一滩水,但是它还是毫不犹豫的飘落下来!雪花尚且如此,更何况我武城男儿刘黑闼呢?我一定要给武城人争一口气,即使明知道死路一条,我也要与他李唐王朝拼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些,刘黑闼笑道:“看来只有雪是我真正的朋友。”说完,抱着酒坛,跳下了栏杆,然后躺在雪地上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