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娃要生娃》 序言 【序言 白暮霖】 大家好,我是白暮霖。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年后,还在想着要写什么主题,从穿越剧开始,要不要一窝蜂跟流行呢?还拿不定主意,就接到出版社打来的询问电话。 写蛇啊!生平最怕这种冷血动物,光看图片就会寒毛竖立,尤其是蛇蝎常被人拿来形容坏女人,把女主角写成这种动物好吗?记得没多久前跟朋友聊天时还提到什么动物都有q版的,连凶猛的狮子都成了波提狮,人人抢着来一只,但是,蛇?怎么都无法q起来。 后来决定写一个比较不一样的,女主角带点迷糊和迟钝,反倒是男主角真的有符合阴险的形象。 文中很多食物是在中国品尝过,忍不住想比出大拇指按赞的。只能说,中国人对吃的真的很在行。 最后,又要回到烦恼的氛围中,下一本到底要写什么好呢?如果有读者想要建议的,请上禾马官方fb提供意见喔!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本作品! 楔子 【楔子】 承古藉,女娲相传为伏羲的妹妹,也是妻子,在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交战后,毁去西方世界支柱不周山,导致天河倾泄人间,形成一片汪洋,女娲心软,不忍人们遭受磨难,因此提炼三万六千五百零一颗彩石,花了三夜把天空补好,折了神鳖四足撑出四极,杀了黑龙保存了冀州的一线生息,最后焚烧芦灰阻挡河水泛滥,让一切万物得以顺应孕育,绵延出万代子孙。 补天相传使用三万六千五百颗五色石,剩余的一颗便是落在凡间陕西华田县内,历经朝代更迭,纷纷出现不同传说。 在人间,只要有机运摸了这颗神石,不管是六岁稚儿还是六十岁老妇,都可以顺利妊娠。 在妖物间,却相传这石头镇压着当时女娲降伏的河妖,经历万年的修练,河妖和这颗石头生死相连,只要能找到石头,就能取得河妖万年的修为。各种传说不断—— 娲娃,要起床罗! 好困!到底是谁吵她? 娲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睡? 娲娃?娲娃是谁?揉着惺忪的睡眼,她的神智尚未凝聚。 你该醒了!你忘记自己的使命吗? 使命?对了!要延续生命。延续生命……但是要怎么延续啊? 第一章 【第一章】 娃娃咬着稞麦饼,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干硬的口感,不过婆婆说只有吃和不吃两种选择。但她明明就有看见肉夹馍,闻起来味道好香,婆婆却说没有这种食物。 娃娃不明白,肉夹馍明明就放在胖小子的包袱里,她闻得到啊!但是提过一次便被婆婆用力的拧了一把,小手臂上的薄肉哪禁得起这种凌虐,迅速浮上一层青紫。 好痛!娃娃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婆婆要这么凶? 「臭小子,你的包袱里还有肉夹馍?」牙婆子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就剩两份。」他带着憨气的回答。 「还不快吃完,没瞧见那丫头又一直盯着你的包袱不放!」 「娘为什么要这么介意那个傻丫头?」 「你还敢问!这趟带你出门就是让你好生学习,这牙人的买卖窍门说简单又处处是细节,一个眼生走神,忙了大半年可是蚀掉半辈子老本。」牙婆子说得口沫横飞。 他一双眼珠子却四处溜转,摆明就是没注意在听。 「大个儿……大个儿?」牙婆子发现儿子的注意力早已挂在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人身上,顿时流露出狠戾的眼神,贴近他的大腿同时就要祭出大闸蟹绝活,谁晓得这儿子早就练成精,一个眼角瞄到黑影,迅速退后几尺,让她的手落空。 「娘又来这招!」他的语气带着得意,幸好逃得快,他又不是小傻娃,怎么可能一直中招? 「你要是当时有这么眼到,还会招来这一车肺痨痴傻的讨债鬼吗?」牙婆子翻着白眼,没好气的瞪着仅剩的一车残兵,沿途这么吃吃喝喝下来,她稍早赚的银两早就蚀了几把。 不管了!如果在这扬州城还是脱不了手,大夥便一拍两瞪眼,这契纸就当她认赔撕了当草纸,也好过再拖着吃垮自己。 「明明是娘自个儿贪,骗傻娃画押。」大个儿就叫大个儿,沿途早就把傻娃当成亲妹妹在照顾,没办法,谁教傻娃老是挂着两串泪,虽然一张小脸黑得不像话,身材又干瘪如柴,他认为傻娃应该只有十岁,一双大眼睛灵动活现,长长的睫毛不停的煽动着,就把人的心情煽得飞扬,尤其当她定睛凝望着,承载着两泓湖水波光粼粼的黑琉璃,就这么被盯着看,便让大个儿觉得快溺毙了。 每次他都看到快要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转开视线,才能顺畅呼吸。这种异状他可不敢跟娘提,甚至私底下把肉夹馍给傻娃吃。 为什么讲话要压低声音,一副鬼祟的模样?明明还是可以听见啊!娲娃发现这对母子很特殊,虽然她不太理解什么是母子,但看婆婆和大个儿的相处,娘大概就是会给食物又喜欢拧人软胛肉的生物。再者,她明明叫做娲娃,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喊她傻娃? 虽然她也不明白傻娃是什么意思,但是沿途每个人都对着她评头论足,只要发现她的反应迟钝,或者同一句话喜欢重复两三次,便会对着婆婆怒目相向,甚至还有人指着她喊痴儿。 痴儿?明明讲的每个字都懂,但怎么连在一起就让她摸不着头绪?痴是什么? 娲娃只知道自己睡了好久,醒来就觉得肚子饿,然后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她是循着香气走,接着爬上马车,发现很多人都乖乖的坐着,只要时间到就有人送上一碗米粥,有时候还会混着肉末。 不过越往南走,马车的数量越来越少,甚至人数也开始减少。 娲娃知道他们都跟着主人去干活,主人又是什么?干活才有食物吃,所以主人吩咐要做什么事就得乖乖去做。这是同车的小姑娘告诉她的。所以娲娃一直很听话,因为她也需要食物填饱肚子。可是她不喜欢被人唤叫傻娃,尤其有些人的眼底透出嫌恶,这种厌气让她不舒服。 她只是单纯,但这不是傻。 可是不管她怎么解释,就跟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一样,众人对她的严正声明也只是一笑置之。 唉!好干。最后一口稞麦饼差点把她噎死,娲娃连忙拿起放置在身旁的水壶,对嘴呼噜的灌。虽然肚子不饿,但她就是嘴馋。 周遭的杂沓吸引娲娃的注意,尤其是飘散在空气中的各种香气代表着好吃的食物,有些香气甚至让她无法判断是什么,花朵没有这么浓烈的香气,但不是花,又是什么? 唐朝国力鼎盛,朝廷在扬州及广州设置市舶使经管对外友好往来,其间做为对外交通的重要港口也让扬州成为大食、波斯、婆罗门等侨居首选,扬州在此时也达到了极盛的巅峰,大量的工厂和手工作坊提升民众的生活品质,南北粮草、盐、铁的运输中心更奠定了丰足底子。 只要是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在扬州绝对找得到,就怕客人的口袋不够深。 牙婆子对这扬州城当然心动,曾想过要花些钱打通关,取得官证好营生。但牙人这门生意可不是随便都吃得开,她有几两重可是捏得准。扬州取得官证要付出的银两可是天价,别说交金,她连保人都提不出名堂。 既然没有官证,当然不能在扬州进行人牙活动,但台面下就不一定,没有官证的成交价格便宜,这种杀头的生意还是有人做的。 「杨婆子,今儿个吹什么风,怎么把你吹进扬州城?」缺着门牙的粗汉大声的招呼。 「看见我,还不快点倒杯茶来!」 「你老人家慢慢喝,难得这么久没进扬州城,这次带什么好帮手来?这大个儿也是?」 「他是我的笨儿子,陪我这把老骨头走一趟的。至于人手,就后面那些。」 粗汉瞪大眼,「就这些?杨婆子,你改行当菩萨吗?怎么这回找的人手尽是老弱病残?」 杨婆子赏了大个儿一记白眼,「你就当我老年想积点阴德!」 粗汉看见牙婆子瞪着儿子的狠样,马上就明白是年轻人失手造成的后果。但这些人……「这丫头瘦弱成这样,能做什么事?」眼睛绕了一圈,大概就这黑丫头看起来还健壮。 「瘦不是问题,多加几餐饭就可以长肉,你别看这丫头现在又瘦又黑,她五官可长得清丽标致了。」杨婆子粗鲁的托起娲娃的下巴,要让粗汉看清楚。 「这德行叫清丽?」粗汉皱着眉。 「老庄,你难道还寄望在我这儿找到花魁娘不成?」杨婆子啐了两声。 名唤老庄的粗汉紧蹙眉头,思索半晌,「既然我们没什么交集,这次的买卖我就不加入了。」 「去去去!」杨婆子清楚老庄的心思,抠门得紧,却又爱装阔老,总想着勤快来这儿探寻能挖到什么宝。呿!要是真能有天仙美人儿,还轮得到他吗? 大个儿挠着脑袋瓜。这太阳朝西方渐沉,娘的脸色也跟着沉。他还记得娘在进扬州城门时讲的话—— 「别说我不近人情,这扬州偌大的城县,如果咱们真帮不了他们找到好主子,至少也别把他们留在荒郊野外,在城里就算当乞丐也饿不死。」 这话说得确实不厚道,毕竟大老远讲得天花乱坠,直说出了乡下就可以穿得暖、吃得饱,谁晓得离家百里才发现连片栖身的屋瓦都寻遍不着。但她是生养他的娘,他能说什么?只是…… 「娘,傻娃是女孩儿,跟着我们也吃不了多少,不如我们就……」 「就什么?难不成你这大个儿喜欢上她?」杨婆子狠狠的瞪着儿子,准备他敢说是,就要用力赏他两记耳刮子。 虽然她杨家称不上什么书香门第,但好歹也是小有田产的正经营生户,这门当户对她不用高攀,也不想低就委屈,再者,她杨家就这根独苗,怎么说也不能娶一名来历不明的女人,更别提还是个痴儿。这沿途她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大个儿对傻娃这么照顾,还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偷拿肉夹馍给她吃? 她全纳进眼底,没出声是不想生端倪,但现下可不对劲。 「我只是把她当妹子。」大个儿再度挠着脑袋,不敢讲自己瞧着傻娃越久,越无法控制心跳的速度。 「当什么妹子?!你娘我可没有这种福气。」杨婆子双手叉腰,大声一喝,「傻娃,你过来。」 「娘,你别这样。」 「大娘。」娲娃晃着脑袋瓜,走到杨婆子的跟前。 第二章 「你自个儿也明白,今儿个这牙市算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合契就到这里为止,现在开始便各奔东西,算大娘没本事,没法子帮你找到好主家,你另外找个牙人依靠吧!」杨婆子从怀里掏出契纸,拉起娲娃的手,将契纸放在她的掌心间,然后并起手指。 「牙人依靠?」牙人就是杨婆子,不是吗?难道还有另外一位牙人名叫依靠?「依靠住在哪儿?我要上哪儿找?」 杨婆子差点翻白眼。果然是痴儿,她怎么会笨得跟一名痴儿客气,还拐弯抹角的修饰言词?她根本听不懂,简直是对牛弹琴。 「傻娃,大娘懒得跟你穷搅和,简单的说,你这身子没几两肉,风吹就跑,雨淋就倒,使唤你做件事情还得解释半天,最后还要承担你牛头不对马嘴做出来的烂摊子,哪个主子瞎了眼会把你买回去?」 「娘!」大个儿不明白,娘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还对傻娃这么凌厉? 「别喊娘了!走了。」杨婆子扯着大个儿就要离开。 娲娃跟着迈开小脚。 「你要做什么?」杨婆子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推,把娲娃一把推倒在地上。 「杨大娘,你有话好好讲,何必要动手动脚的?」中年汉子因为左腿残缺,裤管随风飘荡着。他看不过去,大夥都是苦命人,需要离乡背井才能餬口饭吃,一路上结伴就是有缘,虽然傻娃痴蠢,但心地很善良,没必要欺人太甚。 「什么动手动脚?你们这些人沿途吃了我多少米粮?我还把契纸分毫不收的还你们,算有良知了。难不成你们现在还想赖着我们?」 「杨大娘,你这话说得难听。沿途我们虽然吃了你的米粮,但该干的活可也没有少点,从到坑场帮忙的运柴活,还有扛沙帮着建宅门的,这些零活哪项不是我们去挣,你可以坐在一旁纳凉收钱,这工钱可是你结走了。」中年汉子只叹自个儿天生就缺腿,否则哪会际遇这么狼狈。 「赵兄弟,你行!那你自个儿去挣活。」杨婆子单手叉着腰,对这缺腿汉子就是一顿大嗓门的呛声。 「董管事,你不是说老家都没什么人,怎么听声音觉得挺热闹的?」非常温润的嗓音响起。 一名中年壮汉率先转进内院,拱着双手,朝一名少年说道:「少爷,我这老家位处劣处,龙蛇混杂,平时内院是鲜少有人的,可能是左右街坊罢了。你要不要先回客栈歇息?我等会儿处理完事情就回客栈。」 「无妨,你去忙你的事,我随处逛逛吧!」少年年约弱冠,简单的用一枚白玉带束着黑发,身形颀长,泱泱气度,着实和周遭的阴晦格格不入。 「杨大娘!」中年壮汉见着在院内的人,方才他就听见杨大娘刻薄的喳呼,才想支开少爷,这会儿看着杨大娘贴过来,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又带人进城里!我说过别来这儿的。」 「哎哟!董管事,怎么这么巧?我们有约莫三年没见面吧!我听董大娘说你谋得一份好工作,是在大宅院里当管事吧!」杨婆子眼尖,马上就发现董管事虽然一身深色衣裤,但这带着丝亮的光泽可不是一般的桑麻棉衣,连在府里当管事都能穿到上好的蚕丝锦织服,可见不是一般有几分钱就仰着鼻息把自己拉格成大爷的门户。 她好歹也在牙间闯了几十年,如果没有几分识人技巧,怎么营生? 「不晓得这位大爷府上哪里?我先自我介绍,我夫家姓杨,熟识的人都喊我杨大娘,从事牙人这门生意大概几十年经验,只要你府上缺人手,不管需要哪方面的专才,我都有熟识的,保证你绝对以花最少的银两,找到最合意的人。」杨婆子说得口沫横飞。 「你身后那些人就是专才?」风腾扬带着盎然的趣意。 杨婆子怔忡几秒,接着鼓舌如簧,「这……你可别误会!我只是瞧这些人可怜。你也瞧见了,这二愣大个身材健壮,偏生缺条腿。至于这傻娃一双大眼灵动,感觉就是伶俐、慧黠,偏生是个痴儿。所以才想让他们跟着来这大都,看能不能找户好人事,至少不用挨饿,头顶也有块屋板遮风避雨。」 死透的人都能让她讲出三分人气来了! 董理皱着眉头,在自家少爷跟前,他当然得拿捏下属的分寸,不能无端擅自发言,但对于杨婆子这种想贴上少爷的谄媚行径,只能不着痕迹的往少爷身旁一站,打算见机行事。 「大叔,我可以嚐一口甜滋香味的吗?」好香!娲娃灵动的鼻子不停的嗅闻着,贴近董理的身边。 这傻娃……风腾扬以为自己看走眼,但从刚才仔细的瞧了几次,才万分肯定,尤其她的魂聚呈现极度混沌,差点就可以瞒过他的利眼。但不能怪他轻忽,实在是他以为这人世间就剩他一个!这种孤独的滋味太久,久到他对未来的百年、千年不再抱持着期待,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讲毫无意义。 「你怎么会知道?」董理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拿出层层包裹的云片糕,这可是从桂云坊出品的特等甜品,每天限量出炉外,价格也很昂贵,他本来是买回去要给娘子解馋的。 他们夫妻俩恩爱逾常,结褵多年,偏偏膝下犹虚,这丫头的年纪看起来这么小,唉!到底是哪户人家造的孽?这傻不隆咚的模样,怎么让她出来讨生活? 「我闻到的。沿途都有这种香甜味道,但没有一个香过大叔的。」 敢情这丫头还挑食?风腾扬伫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却忍不住挑了下眉头。 「你这丫头的鼻子还真灵敏。」董理递了块云片糕给傻娃。这丫头有犯傻吗?口齿清晰,思维也正常,哪有傻? 「这傻娃沿途就只对食物有灵敏,成天只想着吃。」杨婆子没好气的回应。 「杨大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来扬州做生意是你的自由,但我讲过,请你别来这儿。」董理清楚主子都没有开口斥责杨婆子,他不该逾越,但这杨婆子动不动就喊傻娃,话讲得很酸。 他怎么看这娃儿都觉得……心疼,如果他有孩子,应该也这么大了。 「董大哥,你话不能这么说,好歹咱们都老邻居这么多年,偶尔回来探望亲朋好友不为过吧!」杨婆子露出招牌笑容。 「大叔,谢谢。」娲娃知道拿了人家的东西要说这句话,同车大叔教导她,说这样才会有人愿意再给她美味的食物。 突然大声的道谢让董理吓一跳,这丫头把云片糕塞进嘴里,连唇边都沾染一圈粉渍,而且还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娲娃。」 「娃娃?叠字名,那姓呢?」 「姓是什么?」 「就你父亲的姓氏啊!」 「我没有父亲。」 原来是孤儿。董理觑着少爷,发现少爷一脸兴味,正专注的打量娲娃,这是好机会! 「少爷,我想咱们宅里缺个俐落丫头,不如就带这丫头回去,你觉得好吗?」 「府里的事,我说过就由你发落,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确定这丫头会做事?」 「会的,她什么事都会。」杨婆子抢着回话。 董理瞪着杨婆子,「你别以为我们没有瞧见,你已经把契纸还给丫头,所以我们府邸会和这丫头签帖。」 「董理,你……算了!随你。」原本恼羞成怒的杨婆子,回了一圈思绪,这丫头犯傻,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如果真挂她的名字介绍进去,恐怕会后患无穷。 「丫头,你要不要跟着大叔回家?」 「家?那有饭吃吗?」娲娃睁着水灵大眼,侧着可爱的脑袋询问。 「当然有,一天四餐,月俸十贯。」 听见有饭食,娲娃当然心动,「可以一天五餐吗?」摸着肚子,又觉得空洞着。 五餐?这丫头瘦得手腕跟一根圆棍差不多,真吃得下这么多?董理半信半疑,但又想着杨婆子沿途肯定是每餐一颗包子给她填肚皮,难怪她会饿坏。 风腾扬非常诧异。食量这么大?所以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这可有趣!等她的神智开始清明,这段时间内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不记得有多久的时间不曾有过期待,日出复日落,时间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但现在他开始觉得有趣,也渐渐出现一种期待心情,只是这种期待带着些许恶意。呵!希望这件事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久一点,至少不要让他太快觉得无聊。 第三章 【第二章】 不到一天的时间,董理终于明白杨婆子为什么喊娲娃是傻娃。 「娲娃,我指的打水不是把水盆扔进井里。」唉!这已经是董理第四次叹气了。 「我知道,但井水太深,我打不到啊!」 「井的旁边有绑了绳子的水桶,你要先把水桶抛下去。」 「为什么?你不是指定用水盆打水吗?」娲娃觉得好难理解,明明他们讲的是同一个字眼。 「打水不是那个打。」董理发现自己居然绕起口令。「打水不是打架的打,打水指的是把水放到水盆里。」他亲自示范,抛下水桶,成功的打上一桶水后,再倒进水盆。「像这样的动作就叫打水。」 「喔!不是碰撞的打。」 「对,你现在明白了。」怎么可能有人连最简单的打水都不懂?除非她出身名门,但这丫头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养在深闺,娇生惯养。 「好麻烦,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种分别?明明都是打。」娲娃揉着可爱的粉腮,双颊又出现粉末,沾了满手都是。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会有这种状况? 顺势一蹲,她就着水盆的水开始洗手,连带的也拍拍脸蛋。 董理不禁看傻眼。他……要这丫头打水,听不懂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大剌剌的使用起他打好的水,到底谁是主子? 「怎么打盆水这么久?」风腾扬在房间内等到心烦,所以出来瞧个仔细。 他当然有听见董理和娲娃的对话,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以错过?尤其向来沉稳的董理居然出现有口难言的为难表情,真的很好笑。 「少爷,请你再稍等一下,我马上重新打水,送到你的房里。」 「这里有水啊!」娲娃连忙端起水盆。「我刚用过,没有脏的。」 董理抽搐着嘴角,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少爷,你别误会,这丫头还不懂规矩,小的还在教导她。」 「你有把握在回宅邸前把她教好吗?」风腾扬倒是很期待她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可惜这一天下来没有什么大事。 「一切小的都会安排妥当,不会让少爷烦心。」 「好。」风腾扬转身,准备离开,耳边却传来娲娃清脆的嗓音—— 「大叔,少爷的名字好常见,这种命名法是因为父亲而来的吗?」娲娃以孜孜不倦的好学态度发问,她记得少爷有问过她的姓,以此类推。可是她记得沿途也有好多人叫老爷,所以姓老的和姓少的人特别多吗? 「别胡说。」董理赏了娲娃一记生冷的白眼,待少爷走远后,才叹口气,「难怪杨大娘老是喊你傻娃,你这丫头,说你机灵,偏偏有些话又讲得不得体。少爷的名字哪儿常见?」如果他没有记错,压根儿没向娲娃介绍过主子本家姓氏。「你从哪里知道少爷的名字?」 「你现在不就喊了!姓少名爷,难道少爷是姓氏,父亲给的?」 「娲娃,你之前住在哪儿?」到底是哪个穷乡僻壤会教导出这种不沾染世事的孩子? 「我不知道地名,但健朗叔说那里是乌华山。」 健朗叔应该是同车的人。董理发现娲娃有很多常识都是同车的人教导她的,那么她之前是仰赖什么为生?唉!问这些,娲娃应该也讲不清楚,他已经有很多感触。 「娲娃,你要记得自己的主子姓名,但不能随便在外面仗着主人的名义逞威风,少爷性格低调,不喜欢张扬,知道吗?」 「好。」 「要回答是。」 「是。」娲娃从善如流,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吹毛求疵,但只要好好听大叔的话就可以有好吃的食物。不晓得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吃不饱。 「少爷本家姓风,名腾扬。母姓李,当今圣上的姑姑就是少爷的母亲,追諡的封号是安国夫人。」就是因为背景傲人,所以少爷才更低调,以免被有心人士抹黑。当然,这也和少爷的营生有关系。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就算皇室对外人有所忌惮,选择把这门营生交给信任的人,但怎么会是少爷?这实在太危险。 「喔!」 喔?就这么轻描淡写,没有惊讶? 「少爷目前居住的宅邸可是御赐的,占地万坪,共分为七楼三园,仆佣共计百人,这还只是在宅里生活的人,不包括其他生意上的雇佣关系。」 「大叔,我肚子饿了,可以用早膳吗?」 「娲娃,我刚才讲的话,你记住了吗?」 「少爷目前居住的宅邸可是御赐……」 「前面算来第三句。」董理故意出题。 「占地、母姓李,当今圣上的姑姑就是少爷的母亲,追諡的封号是安国夫人。」 听着娲娃唏哩呼噜的讲完,董理当然知道自己讲过哪些话,但是第三句与否却不确定啊!可是她居然可以一字不漏的说完,太惊人的记忆力! 「大叔,我……」 「再重新打一盆水给少爷,我请客栈准备早膳。」 「好。」听见送水后就可以吃早膳,娲娃连忙仿照着董理做的打水动作。 这丫头真的只要讲到食物就非常认真,很少有女娃对吃食这么坚持。或许是童年的拮据生活让她有过饿肚子的经验,所以才让她这么重视食物。 这趟生意视察的行程逐渐到了尾声,虽然在半途买了一名仆佣不在预计的计划中,但已经要准备收拾包袱返家,就不用有多少的顾虑安排,这也是为什么要特地绕道扬州城的原因,毕竟当时为了安全考虑,也为了让妻子可以返回老家整坟,祭拜祖先,所以董理才把董妻先留在扬州,等回程时再一并接回宅邸。 或许两夫妻真的心有灵犀,连董妻见着娲娃都自动把她纳入羽翼下保护,害他连想看个热闹都没有机会了,毕竟董妻开始教导娲娃一些礼仪,偶尔还听见娲娃在背经书,虽然有点不成体统,因为她的嘴巴总挂着一回生、两回熟、三成精、四成仇这些绕口令,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讲,她也回答不出所以然,最后只说是秘密。 在董妻的谆谆教诲下,娲娃看见风腾扬会出声喊道:「少爷,早安。」 「现在是晚上了。」 「喔!」抬了下头,娲娃又继续挥着毛笔。 「你在做什么?」 「阿娘要我把这些算好。」娲娃喊董妻阿娘,似乎是董妻把她收为义女。 「你在练习算术?」 「对,阿娘要我明天早上交给她。」 风腾扬注意到她在揉眼睛,似乎很疲惫。「都这么晚了,再算就伤眼睛了。」 「可是阿娘说明天一早就交给她,早餐要加一个肉饺末给我。」 「你的脸很红。」风腾扬发现不对劲,这丫头的脸儿明明呈现暗黑,怎么现在泛出一股异样的红光?难道……该死!她该不会不知道吧! 其实她的大食量是有原因的,这丫头正值热量补充期间,必须先囤积大量的体能才能顺利的面对接下来的褪身。 所以她现在要褪身? 如果让董理夫妻不巧撞见,风腾扬可以想见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用完膳,我就觉得不舒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对于这位该尊称为少爷的男子,娲娃总觉得他扬起的嘴角给人的感觉很怪异,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但她又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 「该不会是得了风寒吧!」 「这种症状是风寒?」娲娃之前在路上有看见,好像就是全身发热。「健朗叔说要有银子才能找大夫医治。」 风腾扬暗手反转,就在掌心出现一只茶杯。「你把这喝下去,然后应该就会觉得舒服。」 娲娃接过杯子,轻轻的嗅闻,无色,无味,就跟水一样,浅尝一口,随即皱起眉头,「好难喝,这是什么?」喉咙一股热辣熨烫,直窜进胃里。 「黄酒。」 酒是穿肠毒药!这是听谁说的,她已经忘记,脑袋开始发晕,眼前的男子也跟着旋转。「少爷为什么会在天上飞呢?」 「我没有飞,是你醉了。」 「醉?我不会喝酒啊!」 「就是因为不会喝酒才会醉。」 呵!娲娃觉得全身软绵绵、暖呼呼,这种感觉很久以前也发生过不止一次,但她总是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当她再醒过来时,身体就会抽高一些。 风腾扬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看着她不停的在丝被上蠕动,没多久便从腿部开始出现变化。 第四章 泛着金色光泽的鳞片灿烂夺目,不停的延伸至两尺长,圆圆的脸蛋也开始出现鳞片。每经历过一次褪身,脱换掉旧的皮囊,就会让她出现变化,神智渐渐凝聚,就跟开光点智一样。当然,外貌上也会出现变化。 只是这回会变化成什么样子? 这让风腾扬有些期待,毕竟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种……曾经很熟悉的景象。 他的褪身期已经结束,这辈子不会再褪身了。 咦?在她的腰处出现一圈红色蛇鳞,是他前所未见的。 这些异常吸引住他的目光,再仔细的观察后,更发现尾端出现白鳞,她居然是两色鳞,难道她跟五色石有关,所以才会有五色石所造成的异象? 风腾扬亲眼目睹她的褪身,没有痛苦和挣扎,只是轻松的蠕动就褪掉旧皮囊,甚至隐约还可以感觉到她的愉悦……怎么可能会愉悦?那种皮连肉却要分离的痛楚,尤其是被鳞片硬生生划破的皮肤,千刀万剐的痛楚就鞭笞在每一寸肌肤上。 只是回想就几乎让他的呼吸停顿,所以他不能理解,她怎么能感觉轻松?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是女娲让你来的吗?」他轻轻的碰触着冰凉的鳞片,惹来她的注视,黑瞳在褪身中变成泛着金芒的紫罗兰色泽,她的视线并不集中。「其实祂应该清楚,就算出现同类又如何?我已经不需要这种幼稚的陪伴了。」他扬起一抹笑容。 这次,笑容深深刻印在紫罗兰色泽的眸底……原来真心的笑容是这样啊! 经过褪身,娲娃疲累的陷入沉睡,连什么时候回复成人身也不清楚。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董理,你快点过来瞧瞧。」 「一大早就大呼小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董理斥责妻子,但等他瞧见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发怔。「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姑娘是?」 「什么这位姑娘?你没瞧见她穿着娲娃的衣服吗?」董妻大声纠正。 还真的是!娲娃身上穿的粉色衣裳是妻子一针一线的杰作,连衣袖都绣着小莲花。 「娲娃,你是怎么回事?」原本黝黑的皮肤居然一夜之间变得白如雪花,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尤其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原本让夫妻俩因为把她养得白胖而得意,谁晓得才一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下巴都尖了。虽然变得很漂亮,但真的让人不习惯。 「我也不晓得,昨天晚上我觉得好像生病在发烧,然后喝了少爷拿给我的药。可是那个药喝起来好辣,喝完后我便晕沉沉的睡着,直到早上醒来,就变成这样了。」衣袖好像变紧了,没有镜子,让娲娃不晓得自己的变化。 一听见涉及少爷,董理随即变得慎重,「你别再太惊小怪,这里还是客栈。」 虽然少爷大手笔的包下面南的楼房,但毕竟是开放场所,小心隔墙有耳。 「可是少爷他……」 「怎么一早好兴致,全站在门口聊天?」风腾扬双手负在身后,跨出房间的门槛。 「少爷,我先去打桶水来给你梳洗。」 「不用,我已经自己梳洗了。娲娃也醒啦!这模样不顶好,比较有女孩儿样。」他露出微笑。 怎么……笑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明明记得……记得他笑得很真诚,虽然称不上灿烂,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像高挂在东边的新月,散发出浅黄色的光晕,让在底下的人望着就觉得温暖。但现在这个不是……笑容变了。 「什么变了?」原来娲娃不知不觉中讲出自己的想法,让风腾扬出声询问。 「笑容。」 「笑容?笑就是笑,哪有什么变不变?只是我真没有想到能帮你洗掉那些特殊的汁液。」风腾扬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娲娃,这当然是演戏,否则要怎么帮这傻娃掩饰?他可是决定要好好的研究她能迟钝到什么地步,所以特地把她褪身后的枯皮收拾干净。 「汁液?」董妻不明白。 「娲娃的皮肤不是天生黝黑,是因为长期使用一种树液造成的,至于她为什么一直使用那种树液,可能是关心她的长辈担心孤苦无依的她会遭到有心人士的拐卖,所以才特地从她小时候就让她一直习惯使用那种汁液净身。」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娲娃的亲人还能设想得这么周到,只是可怜这孩子从小就孤苦无依。」董妻对娲娃的疼爱不言而喻。 「如果董大娘这么喜欢这丫头,何不干脆收她当女儿,正式拜帖入谱?」风腾扬顺水推舟。 「可以吗?」董妻喜出望外。 「不瞒少爷,我们夫妻俩一直有这种想法,只是碍于……」 「如果你是担心引来府邸其它人的闲话,大可以现在就把这娃儿的契纸撕掉,这样她就不算是仆佣。」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心眼都无法洞悉,那么他岂不是枉然走一遭? 董理喜出望外,「谢少爷。」 风腾扬转身,看向还傻愣着的娲娃,「丫头,你愿意喊董氏夫妻爹娘吗?」 「那我就会有姓氏吗?」 「原来你还把这件事揣在心窝上啊!拜了董氏夫妻当爹娘,你当然就有姓氏,以后便叫做董娲娃。」懂娃娃,这谐音还挺有趣的,风腾扬笑得很开怀。 「好啊!我要叫董娲娃。爹、娘,我要当董娲娃。」啊!就是这一抹笑容非常具有渲染力,让人觉得心情跟着飞扬,所以当董娲娃决计不会是坏事。 「乖!我终于当娘了。」 「我也当爹了。」 董氏夫妻异口同声。 「我得去准备一下见面礼。」董妻连忙转身离开。 「见面礼?」是食物吗? 「我看先用早膳吧!」见她一脸馋相,连心言都不需要使用就可以说出她的心声,风腾扬率先走向餐坊。 「好啊!肚子饿了。」娲娃的肚皮非常配合的咕噜响了两声。 「娲娃,你真是让少爷见笑。」 「见笑?喔!原来少爷见了我会笑。」娲娃恍然大悟。那么她看谁会想笑呢? 她摇头晃脑。 风腾扬听见她自我演绎后的答案,差点拍案叫绝。他真的开始有深切的期待,这丫头到底还能带给他多少愉悦? 董理收了娲娃入谱当女儿后,是真心疼爱她,在风腾扬的眼皮底下虽然不敢太放纵,但只要得空就会教娲娃习字,而这一教更是惊讶,娲娃跟棉巾一样,吸水力惊人,只要是教导过一遍的字,马上学会摹拟,尽管握着毛笔的指法还需要修正,写出来的文字也扭曲得跟毛毛虫一样,不过这种绝佳的记忆天赋可不是人人有,字丑只要多练习就好。 「假如是男娃,说不定真能抡元光宗耀祖。」 「董管事,你口里念念有词的,在说什么啊?」 哎啊!怎么又走神?真是!董理端着笑,「让文老板看笑话,只是刚好想到家里的事情。文老板是来找郑掌柜吗?如果是,那你晚来一步,郑掌柜送账本来给爷后就回去了。」 姝绣庄是风腾扬所有的营生中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门,当初只是因为讲究衣料,不喜欢太闷窒的锦料,却又嫌棉料不够大器,所以才找了几位从宫中退役的染织工,就这么指导、训练,学着、做着,最后居然搞出名堂。 只是少爷对这蝇头小利看不入眼底,索性放手让底下的人经营,还把获利的八成分赏给姝绣庄的员工,这种慷慨的行径前所未闻,自然也引起一阵哗然,顿时不少经验老道的师父闻风前来投靠。 但少爷倒是敦厚,说是收了他们就是不给其它绣坊面子,于是告诉他们,只要能取得前东家的推荐函,就欢迎加入。 这个高招果然成功的让那些老师父却步,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种好方法。 文绣坊祖传三代,到了文老板这一代开枝散叶,跨足的生意从饭馆到牌九间的娱乐生意,倒是本业绣坊开始停滞。 「董管事别这么客气,我这趟来是专程找风当家。不知道风少爷在吗?」 「文老板,莫非你又是为了你的闺女来?」 「唉!我那闺女一直哭闹,你瞧我这些天是吃睡不能。」 的确,文老板的面色呈现灰黄。董理笑着回应,「文老板,你这闺女八成是平时太过宠爱了。婚姻大事哪有女方先提的道理?更别提我们少爷压根儿没有这意思。我们少爷也交代过,如果文老板来谈生意,绝对是上等的龙井润喉,但如果是这件事,我们就不送,你自便了。」 第五章 文老板苦笑着,「我也知道风少爷风度翩翩,飒爽的英姿早已使得众家千金芳心乱颤,但我这闺女就是痴情,打从第一次见到风少爷便为之倾倒不已,我也知道这桩亲事不容易,拉下老脸来提了几次后,也应该死心,所以我这回只是来做做样子,至少让闺女知道我有使上全力。」 这种爱女心切的天下父母心,董理现在多少能琢磨出几分。「我刚刚也在想,我的闺女……」 「董管事不是膝下犹虚?」 「干女儿,她很得我们夫妻俩的缘。」 「喔!那闺女怎么吗?」 「我想把她送到最好的私塾,但又考虑到分际问题。」 唐朝的开放政策吸引非常多的外族人士,相对的,民情也开化,因此对于文老板上门讲亲事会造成茶余饭后的闲聊,但还不至于贻笑大方,虽然有不少人批评文老板是妄想藉女攀富,但这话总是说来酸气四溢,大伙都是嗑着瓜子,听听就好了。 然而上私塾可不是这么简单,文人风骨、名家之后,只要是比得出大拇指的私塾,也会挑选学生素质,名门之后、巨贾之家才能齐聚一门啊! 这就是分际问题,讲白一点,就是阶级。 「找位夫子来教吧!」 「也是。」 董理最后的决定,在当晚就遭到风腾扬的拒绝。 「为什么要找夫子来府邸教导?送到巨鹿私塾不是更好?董管事,你别担心,这事情我自然有打算。」 巨鹿私塾可是益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知名私塾,学生非富即贵,董理虽然曾想过让女儿进私塾,但从来不敢奢望巨鹿啊! 「怎么好麻烦少爷?」 「不麻烦,再怎么说,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风腾扬话中另有意涵,嘴角微微上扬,乐得很啊! 倒是董理就听得一头雾水了。 【第三章】 风府的七楼三园,占地广阔,除了风起楼是议事厅还有接待客人的大厅堂外,其余鲜少迎接外宾,自然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尤其仙逝的公主嫁妆丰厚,其中纳了不少外族贡品,这些自然充实了风府的宝库,先别提其它,光这大厅堂的七尺宽屏,上等和闿玉嵌在红檀木中,在精湛的鬼斧神工雕刻下,完美结合成一幅龙凤呈祥,龙爪腾空踩在绢白的玉上,在刻意的镂空设计下,夕阳西斜从间透出的微光,彷佛真的驾云远去。 凡是进过风起楼的宾客,无不大开眼界,细节上的讲究之最,连小小的漆杯在杯底都用金漆烙上风字。 娲娃第一次进到风府也是忙不迭的四处张望,这儿的每样东西都好漂亮,精致的程度连一路住的客栈都比不上,当然,她对于金钱毫无概念,只知道铜板可以买鲜肉包,但那只限于肚子饿才会想到需要银子。 所以当董理口沬横飞的告诉娲娃可以到私塾念书时,娲娃还眼巴巴的在期待厨房的点心时间。 「娲娃,爹讲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董理总算发现女儿心不在焉。 「有啊!巨鹿私塾是很难进去的地方,每位授课的夫子都有功名在身,幸好有少爷的帮忙,才能让我进私塾。」娲娃不太明白,「老爹,厨房的大娘说少爷对我太好,这很不寻常,因为少爷很少把事情搁在心上去关注,是这样吗?」 「少爷是对你很好,但这样不好吗?」 「爹不是讲过无功不受禄,我有什么功能让少爷对我这么好?」 「这……」董理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说的话堵到回不了话,「不然你想?」 「学无止境,不上私塾也可以利用闲暇时间充实自己,所以念书这件事也急不得,不如让我学些东西。」 「女红和音律吗?」董理认为女儿家多学些细活准没错。 「不然跟在少爷身边跑腿学习呢?」 「你是姑娘家,不适合。再说,你的年纪还这么小。」 「在议事厅呢?」 「为什么要跟在少爷身边?关于这件事,我还要跟你娘商量。」董理还是认为女儿应该到私塾念书,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可是董家独苗,怎么可以顺着世俗粗鄙短视行事? 「老爹,你没想过这巨鹿私塾是什么地方,如果依你方才说的,能被夫子收为弟子的人非富即贵,那么我在其中是什么?凤凰群中栖的野鸡?」 天啊!这丫头开智啦!还记得几天前还拿着水桶要「打」水,现在却能说出这么世故的道理,而且其中道理也是他曾考虑过,只是一心望女成凤的他选择忽略,并且由衷的感谢少爷的恩典。 「你真的不想去上学?」 「老爹,女儿同你讲真的。」 「好吧!」 「那你要帮我同娘说,劝娘也打消让我去私塾的念头嘛!」娲娃勾着董理的胳臂撒娇。 「你这丫头,明知道你娘最大的愿望就是养出一名千金闺阁女,好证明就算不用雄厚的家世背景依赖也可以做到,结果你还这么打撃她。」董理这辈子不敢奢望有女儿可以承欢膝下,现在却真实的拥有。 「谁说一定要进私塾念书才能成为千金闺阁女?搞不好女儿有营商的才能,将来会跟爹一样能干,女承父业当一名名声响叮当的女管事。」 「哪有女人当管事的?」倒是当朝民风开放,出现女老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爹是同意啰!你一定要帮忙劝服娘喔!」 唉!怎么这样几句话就被说服?难道是人越老耳根子越软?嘴角微微扬起,董理只好颔首。 「爹最好了。」娲娃笑得十分灿烂。 「……以上就是全部经过。」娲娃活灵活现的讲述完劝服董氏夫妻的经过。 「你还真了不起,居然选择当丫鬟也不当小姐。」风腾扬扬起笑容,挥毫的左手依旧行云流水的在纸上畅动。 「你也这么觉得啊!这就是坚持初衷的实践。」 傻丫头!坚持初衷应该不是用在这时候,但风腾扬绝对不会跳出来阻止,毕竟这是她的决定,他向来绝对尊重个人的意向。 「为什么你用左手写字?不是应该用右手吗?」 「你不觉得跟大家一样不特别吗?人的存在应该独一无二。」 这种说法太深奥,什么是独一无二? 娲娃一知半解,最后理解成用左手写字就是独一无二。 看着她一会儿侧着头、噘起唇,陷入思考,没半晌就豁然开朗似的点头如捣蒜,不用询问也知道,这丫头又开始对号入座,纯粹把行为和字义结合,压根儿没理解底下的含意。现在的娲娃就是刚开始牙牙学语的时期,藉由大量的模仿学习吸收信息。 「争取来当我的丫髪是你的主意?」 「这样才能细微的观察你啊!」 「观察我?」 「你是成功的商人,将来我想当一名成功的管事,也有可能是商人,总之,未来有无限可能。」 「你想要知道成功的秘诀?」风腾扬压低嗓音,故作神秘。 「当然!你现在就愿意告诉我?」娲娃也学着他压低嗓音,并且挪动身子,靠近他。 缕缕馨香袭进鼻腔,混合着一股独特的气味,娇俏的小脸微扬着,菱形小嘴不停的张合,小女儿娇态毕露的模样让他失神。 「怎么不说?喂!」娲娃等不及,推了风腾扬一把,刹那间把主仆间的藩篱自此推翻,是说两人之间也不曾存在过什么阶级就是。 咦?回过神来,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尤其是腹部的骚动。该死!他还不曾有过如此失态的行为,只是这丫头的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带着这种凝香?虽然还浅淡,但只要稍有修行的人都可以察觉,这样太危险,他必须想其它的方法隐瞒她渐显的灵气。 「既然是秘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告诉别人?想知道就要付出代价。」 「多少银子?」虽然娘会给零花,但她都拿去买芝麻糕糖,那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食物。当然,还有桂花八宝松糕,但那些甜食实在太昂贵,所以她只能托他的福气,沾上几口就心满意足。 「我不缺钱?」 「那你缺什么?」 「你想呢?」 「缺个人帮你解闷,就我啦!说学逗唱样样会,虽然不到精通,但至少说上几句话可以解闷,刚好填补你的空闲时间,这笔交易如何?」 「感觉起来,你已经学到一些皮毛。」 「有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莫非她是天纵英才来着? 「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六章 娲娃摸不着头绪,怎么他说的话这么深奥?难道这也是秘诀之一? 「所以咱们成交了?」 「行。」让她以学习之名跟着也是方法之一,确保她的小命可以安然。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风腾扬发现这丫头真的很迟钝,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点让他有点不悦,太平静,与他期待的发展不同。 为了方便娲娃可以自由的跟在风腾扬身边,董妻帮她准备一袭深蓝色的小厮服装,这种半截绑袖的衣服让她的行动非常方便,几乎第一次穿就喜欢上这种轻便。 虽然女装飘然,在色彩上也比较缤纷,但各有各的优点。 「我们现在要上哪儿?」 「谈生意。」 坐在马车里,娲娃的眼睛四处张望,忙得不亦乐乎。这不是她第一回尝鲜搭马车,但这辆马车不同,除了拉车需要两匹马外,其内部的宽敞就算坐上十个人也不显拥挤,中间的黑檀木茶几使用十字桩法与车厢相连,每个小抽屉里都放置着不同的惊喜,从杏仁糖片到肉馐饼,每一种滋味尝在嘴里都让她笑得眼睛眯成一直线。 随着她愉悦的挖宝行为,所经之处必定席卷一空。 「我老爹刚才一直阻止我跟着你出门。」 「那你还跟!」 「怎么可以第一天就缺席?太不敬业了。」 「你很重视?」 「当然,只要是关于你的。」 只要是关于我的……明知这丫头是嘴里吃得甜上心头,所以才会脱口说出这番话,但说者无心,听的人却上心了。 「这话当真?」 「对啊!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所有的秘密。」等到那一天,她就可以学成出师。娲娃已经迫不及待要宣告自己的成功之路非常平坦。 「知道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 「得到的也越多啊!」这就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虽然娲娃确定自己禁不起挨饿,但肯定能吃得了苦。 风腾扬伸出手,点了下她的唇边,「饼屑。」 喔!娲娃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着唇瓣,却意外的舔到他的指头。 酥麻的感觉让他迅速缩回手指。奇怪,怎么……他明明心如止水,怎么可能让她随意的舌尖拨动就乱了心湖? 「我不小心的,口水不脏。」娲娃灵光一闪,「你知道大顺子吗?」 「不知道。」全府邸上下有一百余口,他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 「大顺子说被人吓到,只要吃了对方的口水就会没事。」 「无稽之谈,你不准做这种事情。」风腾扬非常严肃的沉下脸孔,语气十分肃穆。 娲娃情不自禁的正襟危坐。「我……我又没有做。」嚅嗫着把话说完,连她都不晓得他为什么要突然生气。 「大顺子是做什么的?」他认为有必要了解她平时来往的对象。 「做什么?」 「工作?」 「大顺子今年才九岁,他的工作应该就是把夫子教的书默好。但他很笨,有些夫子指派的习作还是我写的,而且夫子认不出来喔!」 风腾扬当下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应该笑,原来大顺子今年才九岁啊! 「夫子认不出是你的字迹,你很得意吗?这表示你的字迹只有九岁的程度,应该要羞愧。」 「少爷,你这人好会芝麻里找蠹虫。」 「精明是要点之一。」 「喔!精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精明就是学会说话的应对技巧,什么时间和场合就该说什么话!」 「所以你带我出门谈生意就是要增长这方面的见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少爷用心良苦,我会好好学的。」 「你把葵瓜子吞下去再讲话吧!」他奉上一杯茶,让她解渴。 这丫头一上马车就开始吃喝,嘴巴忙个不停,还劳烦他泡茶,让他都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娲娃,你要上哪儿?」董妻喊住又穿着一身小厮装的女儿,只是这套衣服不是她之前准备的深蓝色,而是墨绿泛着丝光,尤其暗纹花织的图样,近看让她吃惊,这不是风家的图徽,蛇蝠呈祥?「这衣服怎么这么面生?」 这是姝绣庄的产品,要知道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就是求着这种丝织滑料,连丈夫都是担任管家超过五年才让少爷赏了几套,平时可是视如珍宝。 少爷对娲娃实在是太照顾了!董妻当然开心女儿获得疼宠,这是好事。 「这是少爷请人做给我的。娘,我正要找你,你帮我瞧瞧。」刷的一声,娲娃大刺刺的拉开衣襟。 董妻用力的朝她的手背一拍。「你这丫头,这儿可是厅堂,怎么可以做这种动作?万一被其它人瞧见,怎么办?」 她抓着女儿的手,往内室走去。幸好董理身为风府管事,可以分配到家庭房,刚好够他们一家三口居住。 「娘,我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泛着一片红痕。」 「红痕?」董妻小心的拨开女儿的领口,果然在胸口的地方出现纹片状的红肿。「你撞到什么?还是吃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吃喝都跟少爷一起啊!」 那就没道理出现食物不干净的问题,毕竟少爷的食物有专人负责烹煮。 「那么就是皮肤溃伤,娘把你的病症告诉大夫,请大夫拿些药给你擦擦看。」 这女娃儿将来可是要嫁人的,万一留下难看的伤疤让夫家嫌弃,怎么得了? 「娘刚刚有事找我?」 「你一名姑娘家成天跟着少爷进进出出的,成什么德行?!」 「娘之前不是同意?」 「那是……」她以为女儿只是在府里帮忙跑腿,才会同意。谁知道会是这种抛头露面的小厮身分,偏偏女儿越做越起劲,乐得成天不见人影,就是绕在少爷前后转。「傻丫头,你今年都多大岁数?」 岁数?娲娃其实没有概念,只记得睡很久,一直沉睡,朦胧间有雪花融化在身上,还有太阳炽热的烘烤,到底睡多久啊?对了,她依稀记得是有人把她唤醒,对方明明叮咛着她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 奇怪,明明很重要,可是她为什么会记不得?好像是生命……跟生命有关的。 「之前没有好好调养饮食,才让你的身形瘦弱,让爹娘以为你才十三、四岁,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颊肉长出来,身段也娉婷玉立。娘觉得你应该到了及笄之年,一般女孩家在这岁数也找好婆家,所以娘希望你别再跟着少爷抛头露面,应该好好的学习女红,准备亲手裁制嫁裳……」 「可是娲娃才拥有爹娘没多久。」娲娃听过的,女子嫁人就要跟着夫婿一起居住,不能住在原生家 对啊!董妻也是满心舍不得,毕竟她期盼这么久的女儿,原庭里。本要继续讲的话全梗在喉咙里。 「娘先去跟大夫拿药吧!」 唉!原谅她的私心,反正女儿一定还不满及笄岁数,就让她再多陪两老一些时日吧! 「娘,路上小心。」 到底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生命……生命会跟什么有关系?食物?睡眠?吃得饱、睡得好确实会让生命充满能量,尤其最近少爷都挑半夜谈生意,虽然不让她跟着,还说她不适合那种场所。到底是什么场所? 明明答应要让她学习,现在又出尔反尔的禁止,神秘兮兮,连地点都不讲,难道是藏私?当师父总会留一手最厉害的关键,最后才端着架子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是最不负责任的讲法,哪有人教导还故意埋伏笔,最后嘲笑对方资质不佳,才会学无所长。 不管,如果今晚他又用这种说法来呼咙她,她绝对要跟着出门一探究竟。 原本以为要经过几番争取才能够成行,没想到夕阳西斜,都还不到用晚膳时间,风腾扬就上门找她。 「少爷?」 夕阳余晖把西方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背着光,罩在脸孔的阴影应该让人看不清才对,但琥珀色的眸子炯炯有神,泛着一层慑人的金色光晕,清晰到让人觉得诡谲。 风腾扬进门后,就看到娲娃在胸口上涂药的动作,直到她出声喊他。 「你擦什么?」他皱着眉头。 「皮肤药,娘跟大夫要了药粉,让我和水后涂抹。」 「我瞧瞧。」 娲娃退后三步,回避风腾扬伸过来的大掌。「这不能让你看,娘说男女授受不亲。」 第七章 「大唐民风开放,你跟着我走在街上,不也瞧见姑娘家的衣衫轻薄?尤其这段时间你应该也长了一些见闻,怎么还会被这些世俗之见箝制思想?」 「娘说的,有些事情我也要顾及老人家的想法。」百善孝为先,这是圣贤书上写的。 无所谓,反正他终究会瞧见。风腾扬耸耸肩,不想再与娲娃争辩。 「我要出门。」 「又要出去谈生意?这回我也要去。」 「就是要带你去才特地过来。」 「真的?现在天色暗了。」原本以为要经过几番争取才能够成行,没想到他主动邀约。 「你不去?」 「当然要!我马上换衣服。」 「不要换,这回你穿女装就行。」 穿女装?这倒新鲜,过去只要出门,他都坚持她要变装。这次非但不用换装,他还找了几名动作利落的丫鬟帮她梳妆打扮。 不一会儿,流云发髻穿插着金凤步摇,珠翠随着走动闪着耀眼的琉光,一身浅粉色的丝绸服贴的包裹着每寸肌肤,栩栩如生的双蝶就在袖口翻飞,随着肢体摆动,彷佛在追逐腰间的牡丹玉饰带,明明是俏丽的青春娃儿,在名贵的首饰、华服妆点下,出现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尊贵气质。 娲娃很少有这么隆重的装扮,所以瞬间也看傻眼。这镜中的人儿是自己? 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娲娃的五官稚嫩,在风腾扬的眼底就是青涩的小果子,然而经过精巧的打扮后,纯净的眸子顾盼生姿,是对自己的模样也感到新鲜的趣味,流转的眸光粼粼,十足的俏皮。但是细软的丝绸层层包裹着曼妙的体态,这是一副成熟的女人躯体,高挺的双峰随着呼吸起伏,浑圆的小臀婀娜多姿的晃动。 这丫头根本没有察觉到空气的异动,他却很清楚自己动情了。 这很少见!至少以他的天性来说。 「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感觉好奇怪。」连平常蹦跳的活泼行径也收敛,走起路来难得端庄。 「很漂亮。」 「真的?」娲娃抬起头,想看他的表情,却一头栽进好深、好深的眸海,火热的鼻息交缠,她不晓得他站得这么近。 「真的!」风腾扬手掌的炽热熨烫在她的掌心内,传达一股酥麻,直达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好奇怪!娘也握过的,可是她不会有这种感觉啊! 「你的小指有红痕。」肤如凝脂让红痕非常显眼。 「真的!胸口和肚皮上也是。」娲娃皱着眉头,「再涂一下药好了。」 「你的肚皮上也有?」 「对,娘有去问过大夫,大夫认为是皮肤溃伤,应该是吃了什么食物所造成的。」娲娃找出药盒。 风腾扬接过药盒,嗅闻后,确定是硫磺粉混合乔麦,对身体无碍,才缓缓的把药粉和搅清水,帮她涂上。 「会不舒服吗?」 「是不会,但突然冒出这么多红痕很奇怪。」 「这痕迹像是红线缠在小指上。」他将药盒塞回她腰间的小香袋里,很自然的动作,自然到她没有抗议男女授受不亲。 「红线?」还真的有点像。 娲娃由着他牵引着出门,搭上马车。 跶!跶!跶!石板路上还有其它马车轮声,而且不止一辆。 「我们要去哪儿?」 「城东。」 「这么晚了,这儿还这么热闹?」娲娃心念一动,手就跟着想掀开车帘。 风腾扬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为。「只是吃食商铺还在营业,市坊制度让这些商铺的规模受限,没有热闹到哪儿。」 「我们去城东做什么?」 「作客。」 「神秘!问一句才回一句。」睐着他,娲娃噘着粉唇。 「我们要去的府邸名气响亮,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御厨的膳师功夫了得,听说是从桂艺坊挖来的。」 桂艺坊可是城内最着名的客栈,不管甜咸口味,只要吃过都会竖起大拇指。娲娃就托他有一次口福,品尝桂花烧蜜鸡,现在回想起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唉!这副垂涎的模样把什么典雅和美丽的形象全撃碎。丫头就是丫头!只是她这段时间累积的热量也差不多,怎么还没有褪身的前兆? 【第四章】 这是哪座府邸? 高檐内植满绿树,提供完美的隐蔽,马车进了大门就直驶着专用的车道,一直到楼院前才停下来。 娲娃在风腾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只见他一贯的嘴角微扬,闲适的态度跟在自家府邸一样,但她就是知道那抹笑背后代表什么--轻蔑。 对,第一次听到这个字汇就与他做了连结,自此再也抛离不了。娲娃觉得这形容词实在太贴切。 「风少爷大驾光临,让敝户生辉增色了。」年约四十的男子迎上来,一袭黑色锦服非常素雅,但两袖的袖口以金线压纹,显露出贵气。 娲娃觉得不舒服,尤其这个人一靠近就可以闻到浓厚的血腥味,让她想倒退三步,维持距离,但小手让风腾扬箝制着,再退也只是退进他的怀里。 「这位姑娘是?」 「家妾,对美食有着难以理解的坚持,素闻赵少爷的府邸重金礼聘桂艺坊大厨,所以就拗着性子硬要跟着来。」 赵少爷逸出朗朗笑声,「能因风姨娘拗着性子就屈服,恐怕也表示风姨娘是风少爷的专宠。」 「这当然。」风腾扬倒是不避讳,「女人合该生来让男人宠爱的。」 「那咱们快进屋。」赵少爷边说边朝一旁待命的仆佣使了个眼色。 他的动作很细微,若不是娲娃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加上身高的视线问题,恐怕也会遗漏掉。 她仔细观察,那名仆佣的下盘非常稳固,走路的姿态却很轻巧。有问题!心中的警铃大作,让她开始不安,想挣脱风腾扬的怀抱,甚至想要出言警示。 「怎么了?」风腾扬询问怀中的可人儿。不走?「不是等不及想品尝吗?还是你认为膳食不是摆在这里?」 「哈哈哈……风姨娘的鼻子真灵敏,上等佳肴确实不是摆置在这儿。」既然进了穿堂,踩进陷阱就不怕熟煮的鸭子会飞,赵晋也懒得再伪装。 「那么是摆在哪里?」 「地狱。」赵晋语气一沉,脸一横,顿时昏暗的穿堂被众人拿着火把照亮如白昼。 喝!娲娃没有见识过这种杀气腾腾的阵仗,每个人都提着大刀和棍棒。 「赵少爷还真是好兴致,居然自愿到地狱摆宴请客,只可惜在下无意共襄盛举。」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耍嘴皮子。」赵晋冷哼。 「赵晋,你没有探听清楚我的背景吗?」 「笑话!我若是怕了大唐的皇帝,就不会进中原。」 「赵晋原名昭武,大月氏族。可惜你若是要报仇,应该找的是高氏。」 「若非你提供兵器、粮草,我大月国王岂会英年早逝?」昭武咬牙切齿,若非种下这等前因,又岂会造成如今受制于大食的局面? 「笑话!我是生意人,当然唯利是图。朝廷付钱,我就卖货,银货两讫。」风腾扬一派轻松,同时察觉到怀里的人儿紧揪着他的衣角,抽空拍抚着她的背脊。 「我要你交出铁矿令。」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原本是好意带这贪嘴娃出门,谁料得到昭武沉不住气,或许他心底早有盘算,只是想试试会不会出现有趣的事情。 看样子又要失望了! 「废话少说!今天不交出铁矿令,你就别想安然走出我赵府大门。」昭武语带威胁。 柄柄利刃在火炬的辉映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透进了骨子里,心都跟着打起战燥。 「或者你让我的妾室回家,替我取来。」风腾扬好整以暇的提出建议。「我在这里当人质。」 「不行!一旦交出令牌,他不会留我们活口的。」娲娃紧揪着他的衣袖。 「不交也得死。」昭武大声斥喝,「把她抓过来,送回风府,如果途中敢耍什么小手段,就把人杀了。」 「是。」两名黑衣装束的男子领命向前。 不行!她不能把风腾扬留在这里!娲娃胡乱摸着腰间的药盒,这是粉末状,或许可以试试。 「看毒!」她用力一掷,粉末瞬间散在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伴随着她的喊声,让众人乱了手脚。 「闭气,快闭气……」话还没有落定,粉末接触到火炬热度,出现大量闪光和声响。 「我的眼睛……」 「火……火烧起来了。」不少人被喷散的火花波及,身上纷纷着火。 第八章 吼叫声不绝于耳,许多人捂着眼睛倒在地上,被高温炙伤的痛楚化成尖锐的呼喊,「我的眼睛……眼睛……」 娲娃完全怔愣在原地。怎么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撂倒所有的人?难不成她真的这么厉害? 误打误撞还能成就好事,这该感谢老天爷的眷顾吧!风腾扬带着娲娃,轻易的离开赵晋的箝制。 在离开前,他趁着她不注意,朝着昭武轻吹一口气,这道死息会完全覆盖属于活灵的生息,让巡视人间的牛头马面以为孤魂野鬼附着在凡体里,进而把他拘回地狱。 如赵晋所言,到地狱备菜肴去! 坐在狂驰的马车上,娲娃哀怨的瞧着风腾扬,「幸好我的动作快。」 「这么做太冒险,刀剑不长眼的。」 「不管交不交都得死,当然要放手一搏。」娲娃说得理所当然。 「你有什么本钱跟人放手一搏?」 「我们一样命一条啊!更何况我不是把你都救出来了。」所以才能坐在马车上。呼!娲娃其实也没有把握能让两人全身而退。 「你只是运气好,但生命的延续不是依赖这种毫无根据的运气上,你要动动脑子。」 「你说什么?」娲娃瞠着大眼。 「动动脑子。」 「是前一句,生命的延续。就是这个!」她眉开眼笑,终于想起来。 「生命的延续怎么了?」 「我的任务啊!很重要的任务。」 「那么就好好的动动你的脑子。」 「不然你动了脑子有想到什么?」 「硫磺粉,你刚才抛出去的粉末中有硫磺粉。」 「就是我的皮肤药粉啊!」 「它沾到火后会引爆。」 「对啊!我吓了好大一跳,本来只是想模糊他们的视线。」 「如果加以善用,说不定是新的武器。」 「像刀剑那样吗?」娲娃皱着眉头,「那不就成为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风腾扬一脸兴味。 「会造成杀戮和死亡,刚才你也亲眼目睹有多少人躺在地上哀号,这些不过一眨眼不到的时间。」娲娃打了一记冷颤。 「今天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它人发现。」 「那么就让其它人当千古罪人。」娲娃莫名的坚持,不希望他的手沾满鲜血,遗臭万年。 「为什么你会这么在乎我的名声?还是你有其它目的?」 「我是有目的,而且还要感谢你才对。」其实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在乎名声什么的,尤其还是风腾扬的,她明明对名声这种东西不了解,名声就是众人给与的评价,有好,也有坏。 她还记得爹的讲解,但……为什么要在乎风腾扬的名声是好还是坏?应该是他对她的好,供她食衣住行,还有,她的爹、娘也照顾得周全,府邸有更多人都蒙受他的照顾。所以他应该是好人,不应该有坏名声。 「感谢我?」 「生命的延续啊!这是我的目的。」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风腾扬不禁大笑。这丫头居然正经八百的说要延续生命! 「你想要怎么延续?」 「还没有想到,不然你知道吗?」听说风腾扬曾经穿越恒罗斯抵达大食,途中饱览不同的风俗民情,见多识广的他应该知道答案。 「不知道,等你找到答案后再告诉我。」风腾扬嘴角上扬。怎么办?他又开始期待。 真是坏心肠! 「好,我找到答案后一定会跟你分享,但是你不能再动硫磺粉的脑筋啰!」娲娃伸出白皙圆润的指头,一副谆谆教诲的俏模样。 不对,指头上的红痕原本只有缠红线的宽度,怎么现在扩散开来,几乎到半截指头?这让风腾扬惊觉,她即将要再褪身了。 交换啊!怎么这么可爱,居然以为这种口头约定可以成立? 「好啊!」 咕噜咕噜……肚子开始打鼓。娲娃抱着肚子,以委屈的目光睨着风腾扬。说要带她出门享用大餐,结果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寻常女子遇上今晚这等阵仗,恐怕早就腿软,偏偏这娃儿居然…… 拉开前方隔板,风腾扬对着车夫说道:「绕去绿波廊。」 「少爷,我们才刚脱险,要不要先回府邸调派些人手再去?」 「无妨的,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没有空再找我们麻烦。」关上小隔板,他的态度非常决然。 「绿波廊是什么?」娲娃发问。有吃食吗? 「纸醉金迷的地方。」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好香!雕龙画栋的气派府邸无法吸引娲娃的视线,唯有这股香气……不是擦身而过的路人,那种衣熏香气无法吸引她,这股香气是豆酿酱熬煮的肉香。 「这里是什么地方?客栈?」她的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早上不是还抱怨为什么不带你出门,频频追问到底是去哪儿?」 「你们来这儿?」到底有什么绝妙之处?连娘都吞吞吐吐,解释不来。 黑白分明的瞳眸和他一样出现金色异芒,只是娲娃不自觉,顾盼之间,金星坠落无数。 「别四处张望,过来。」风腾扬注意到有几名醉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悦的心情让他紧搂着她。 腰间的手臂收拢得太紧,娲娃当然察觉他的坚持。「怎么了?」 「看见那座拱桥没有?」只要是富豪之家,小桥流水似乎成了花园造景的必备之一,但多属于人工挖凿,能够嚣张到容纳天然形成的川流,并且依附设计为花园,兼具实用的运输功能,恐怕只有风府。现在又多了一个!拱桥约莫八尺宽,可供小画舟通过,小型的码头停了几艘叶舟。 「对岸似乎更热闹。」 「在拱桥这头提供各地方美食,也提供议事厅让人使用,但对面就是男人的寻芳地。」风腾扬刻意附在她的耳边低语,吐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朵。 好热!娲娃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贴近讲话?虽然不讨厌,但是好奇怪,耳根子不停的发烫。 「寻芳地?所以对面种了很多花?」 「你想赏花还是吃饭?」 「吃饭。」她的肚子饿坏了。 「风少爷,怎么……」绿波廊的管事得到消息,马上前来,却发现一名不该出现的娇客,刹那间神色微变。 「翁姨,你怎么在这儿?」娲娃当然认得众管事中唯一的女性,翁管事与她最交好,平时来风府还会带上一盒绿豆黄糕点,知道她喜好酸甜,有时候还会送上一份自制的果干。「难道这儿也是产业之一?」她惊呼。 幸好现在人已经在议事厅里,否则恐怕人尽皆知了。 「娲娃,你怎么穿着女装跟少爷来这儿?董管事……」 「翁婷,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好。」敛着眉眼,风腾扬说话的语调并无起伏。 顿时,翁婷不再出声。 「先准备一桌酒菜,要大厨慎重点,这是我要赔给娲娃的。」 「什么赔给我?难道你待会儿不吃?这是寻常的用膳。」这点娲娃很坚持,毕竟爹讲过,主子就是主子,要维持恭敬,怎么可以索赔? 只是她的事情永远只做对一半,所以在言语上自然无法维持恭敬。 「吃饱饭,你要带我去赏花吗?」 原本转身要跨出门坎的翁婷,顿住脚步,想要知道少爷意欲…… 「翁管事,我不是要你去张罗吃食?尽快。」风腾扬淡淡的支开翁婷,待她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的开口,「等你用完膳食,若想去就去。」 「好,你答应的喔!」转着慧黠的眼珠子,娲娃突然靠近他,学着他刚才的姿势,「为什么翁姨看见我在这儿会这么惊讶?而且不是晚上不让我出门,怎么我现在在这儿,我爹却没说话?」 热死你! 「董管事和大娘到柳城帮我办事,今晚会在柳城留宿。」风腾扬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笑容是真心的。 「怎么没有告诉我?」 「临时有要事出门,太匆忙,董大娘有告诉我,要我跟你讲一声。」要支开董氏夫妻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只要施点小术法就可以迷惑心智,让他们忘记女儿的存在。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哇!一群绿裳姑娘成列的端进一道道佳肴,从松鼠黄鱼到酸甜的丁香肉,飘散在空气中的香气不停的刺激着唾液分泌,娲娃用力吞咽着。 这可爱的小动作落入风腾扬的眼底,笑容渐渐收敛,炽热的视线追随着她。 美食摆满整张圆桌,娲娃乖乖的坐在桌旁等着主人先下箸。奇怪,怎么不动? 第九章 她的视线好不容易从美食转移到他的身上。热切的眸光直盯着她,带着饥渴,就和她一样,只是怎么视线是对着她呢? 「你很想吃吗?」 「是很想。」他的声音沙哑,当然知道娲娃问的和他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还等什么?」有其它客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顺着娲娃的渴切,风腾扬倾身向前,攫住一直诱惑他的艳红唇瓣。 娲娃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因为怔忡而微张的红唇轻易的让他攻略,巧舌轻压着软嫩的贝唇,席卷口中的蜜津,她的生涩反应彻底激发他的欲望,狂妄的肆虐和探索唇舌间的柔软,双臂紧扣着柔软的蛮腰,甚至压着她的臀部贴近鼠蹊部热源,直到喉咙逸出嘤咛抗议,他才放缓动作,开始轻啄被狠狠疼爱过的红唇。 「我……我不是食物。」喘着气,刚才她几乎以为要窒息。 「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咬我?」她娇嗔满面。 风腾扬看了,忍不住再轻啄一下,「是你要我不必等的。」 「那是我肚子饿啊!」 「我是饿啊!」 「你……」娲娃才要抗议,却让他夹起的黄酒煨鲜鱼塞满嘴,新鲜的海味直冲喉咙,感动了味觉。 「好吃吗?」 娲娃频频点头,「你也吃看看。」投桃报李,这次她夹的是香芋脆鸭,送进他的嘴里,当然不忘记也给自己来上一口,这只鸭子可是让她垂涎好久。 人间美味! 果然,碰上吃食,再天大的事都可以晚点谈,瞧这丫头连坐在他的腿上都没注意,只是她的小粉臀再不安分,恐怕…… 「你不吃吗?这个也很好吃。」娲娃再送上一口煨三白。 浓浓的鲜味溢满口腔,他不喜河鲜,总觉得有股腥味,但可以浅尝,但现在尝起来倒觉得可以。 看着她满足的小脸,不晓得在床笫间满足是不是……哈哈哈…… 「怎么笑成这样?很好吃对不对?」娲娃眼睛一亮,原来他喜欢煨三白。 她曾经仔细观察过他喜爱的菜色,可是不管怎样都看不出所以然,或许她席间也忙着张罗自己啦! 现在终于知道。 他居然在幻想,天啊! 【第五章】 酒足饭饱,接下来就是要满足好奇心,娲娃还惦记着赏花这件事呢! 到底是什么花会让娘这般吞吐,连爹都尴尬的回避?她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的瞧清楚,然后回去跟爹娘说嘴一番,难得她的见识可以这般增长,甚至赢过爹呢! 在风腾扬熟门熟路的带领下,娲娃不是从拱桥进入,反而是搭着叶舟驶到另一头较暗的小码头上岸。 「这里是仆佣和送货的店家进出的门。」 「这样遮掩好神秘。」娲娃一双大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风腾扬的嘴角挂着戏谑,「很刺激?」 「有一点。」更多的是期待。 他带着她进入一间昏暗的房间,狭小的空间连茶几都放不下,只有四张椅子对着墙壁,他示意她坐下。 娲娃坐下后才发现墙面别有洞天,坐在椅子上的高度才看见墙面凿了孔,而且透出来的亮光让她下意识的倾身向前研究。 这……这是什么? 墙的另一面是床,很清楚的看见床上坐着一名男子,肥硕的手臂抱着一名妖娆的姑娘,粗喘的呼吸声音让人觉得奇怪。 他生病了吗?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天啊!原来动物和人的交媾是一样的,她见过厨房大婶养的黄狗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记得当时大婶讲过这叫配种,猪只也是这样来的,但她没有想过人也是。 更奇怪的是她现在觉得全身发热,有一股黏腻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怎么会这样? 「看样子你的褪身时间到了。」香汗淋漓,应该说这是她即将褪身所产生的润滑液。 「褪身?」 「你没有瞧见那女子身上的透明津液吗?」风腾扬故意误导她。 「可是……可是我不是从那里。」明明是大腿根部才有,她不是! 「一样的。你是不是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又搔痒?」 「对!」怎么办?好奇怪的身体变化,但她怎么记得好像发生过这种事?而且是不久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动过情?所以她也会像那名唤萍儿的一样? 「我……我不想要让那肥滋滋的小猪做一样的事。」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娲娃紧紧揪着风腾扬的衣袖。 「怎么哭了?我当然不会让那只猪猡碰你。乖!别哭。」用指腹揩干她的泪水,看样子他坏心过头,居然把她吓哭。 唉!他应该先挑过人选,至少别选上脑满肠肥的高大富,如果让这娃儿作恶梦就糟糕了。 风腾扬轻轻的朝娲娃吹了一口气,她不解的抬起头。 「乖,怎么哭得像泪娃娃?没事的,等你睡一觉醒来,就会忘记这一切。」 「忘记这一切?」眼尾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黑白分明的瞳孔又呈现美丽的紫罗兰色。 「对,全都忘记。」他露出魅惑的微笑,轻哄着娲娃。 骗人!怎么可能忘记?娲娃还来不及出声,便昏沉的陷入黑甜乡。 在神智飘然间,依稀可以感觉到皮肤蠕动摩擦,炽热的感觉渐渐退散,出现的凉意让她渐渐放松紧绷的肌肉。 风腾扬清楚褪身的状况,娲娃的原形就是蟒,只要经历一次褪身,神智便越显清明,按理来说,早该知道自己异于常人,她却全然不觉。 这次她褪身后,他更确定她是从五色石里孕育出来的,毕竟她的原形从原先的红、白色,再增加青、橙、紫色,尤其这紫,绚丽得惊人,彷佛带着琉璃光。 「女娲是故意把你弄来我身边吗?」 当然,风腾扬的提问不会得到任何回答。 又是闷着过一天,娲娃也不晓得为什么,自从跟着风腾扬到绿波廊用完膳,总觉得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却怎么想都没有头绪。 「丫头,你怎么还杵在这儿?」董妻两个时辰前出门,女儿就坐在太师椅上,怎么现下两个时辰都过了,她还坐在这儿? 「娘!」娲娃一头栽进董妻的肩窝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娘瞧你这两天都窝在屋子里,不再跟着少爷团团转吗?」 一说到风腾扬,娲娃浑身不自在。 也不晓得为什么,只要看见风腾扬,尤其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时,她的心脏就开始失控乱跳,转移视线到他的薄唇,讲话时一张一合的,莫名的让她感到紧张,这教她怎么再跟前随后? 前两天她还以为自己生病,把这件事告诉他,没想到他盯得更起劲,然后她就开始躲藏起来。 老实说,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生什么病。 这两天她试了几次,发现只有风腾扬可以造成这种效应。 「女儿在想延续生命的方法。」 「延续生命的方法?」董妻忍不住失笑。「你这丫头,年纪轻轻便想这种事。」 「娘有想过怎么做才能延续生命吗?」 「求长生是凡人不可得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命若真这么简单就能延续,人们哪还会敬鬼神?」 「所以生命的延续只有鬼神才能办到?」 「当然,所以帝王都求过长生不老术,有的相信道术,有的相信炼丹。」 「那么有谁成功吗?」 「没有。傻丫头,如果你这么想要延续生命,娘带你到庙里求平安,好吗?」 董妻以为女儿是好鲜事,毕竟这丫头确实有旺盛的求知欲。 「好啊!」找些事做可以转移注意力,再说,她也答应风腾扬会找出答案与他分享。不能让他看扁! 今天还是不见那丫头的人影!都四天还没有回复,看样子真的被他逗坏了。 风腾扬想到她像只兔儿,远远的瞧见他就找洞藏。 兔和蛇明明是相悖离的两种生物,八竿子打不着,但怎么会同时在她身上出现?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种异状让其它管事面面相觑,怎么讲着讲着,少爷突然笑起来? 这佃户缴的农作并没有特别丰厚,比起其它的营生是九牛一毛。 「少爷,你这笑是?」 「没有,只是想到蛇和兔子当起好朋友。」 「怎么可能?只听过蛇吃兔子,还没有见过可以和平相处的。」负责布庄生意的管事率先表达意见。 「所以才笑。」风腾扬好整以暇的回答。 「少爷,你昨天不是提过新兵器?那现在是?」 第十章 新兵器啊! 那么就让其它人当千古罪人,千古罪人不是你就好…… 顿时,憨傻的娇声在他的耳边不停回响。 「忘记了,你也忘记新兵器这件事吧!」 这……少爷从来不打诳语,所以他已经要军绘师待命,怎么现在却……忘记? 「少爷,怎么今儿个没瞧见娲娃?」平常她总是站在一旁,朝着桌上的点心垂涎三尺,陈管事捻着美髯,为了逗那娃儿,他这回还特地带了易州最有名的兰芝糖要给她品尝。 陈管事一带头询问,其它几位管事也大起胆子。 「对啊!平常那娃儿可逗了,老是瞧着桌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拿桌上的糖糕吃。」 「上回还吃得满嘴黄豆粉,让少爷一喊还噎着,咳得满脸通红。」 「这丫头的趣事一定一箩筐。」 众管事你一言,我一语,然后有志一同的大笑。 一把心头火烧得旺烈,把脸都焖黑,风腾扬以为逗她是专属的,合该只属于他一个人才对,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发现这件趣事,让他觉得一点都不有趣了。 「我还不晓得各位管事这么优闲,连我身边的人也开始关照起来。」 喝!怎么……刚才不是笑容满面,所以大伙才轻松的话家常,怎么不到半炷香的时刻就翻脸了?冷凝的气氛让众管事屏息,深怕一记深呼吸就会撃碎薄冰,这冰层下的水不冻死也溺死啊! 「既然各位管事这么优闲,那么这些账册就拿回去好好的计量,下回我要瞧见这些营生收益至少要有一倍水平。」 「一倍?」新来的周管事瞠目结舌。 「嫌太少?」 「不是,当然不是。」 「那么我就不留各位管事,让你们早点回去努力吧!」风腾扬下了逐客令,在众管事鱼贯的离开风起楼时,又突然开口,「陈管事,你带了什么东西?」 「这个……其实只是小玩意儿。」陈管事尴尬的将手往后藏。少爷才刚飙了大伙优闲,万一又让他知道自己带着糖……唉! 「有股兰香味,是吃食吗?」风腾扬的嗅觉出奇的敏感,早就闻到这股香甜味道。 「是易州特产的兰芝糖,糖心里揉着兰芝和桂花,越含越香,易州的姑娘几乎人人都爱。」 「既然特地带来,就留下吧!」 「当然,这给少爷尝尝。」陈管事忙不迭的将油纸袋放在桌上,随即离开风起楼。 兰芝糖啊!这玩意倒是稀奇。既然娲娃躲着他,山不来就我,就路转去就山,一样的结果。 风腾扬拿着兰芝糖,朝分配给董管事的家庭房走去。 原本他让娲娃住在风羽楼,与他的房间就隔着一道墙,方便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她。 风羽楼的仆佣都晓得他的习性,从来不让任何仆佣在风羽楼留宿,喜欢安静是原因,但事实只有他清楚,与众人维持适当的距离才能保住那个秘密。 十多年来,只有娲娃是个例外,能够入住风羽楼,更别提风羽楼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简直是把娲娃当成名门千金在娇宠。 风羽楼的仆佣看在眼底也不敢碎嘴,毕竟在为风羽楼遴选仆佣时,嘴巴牢靠是重要的条件之一。 当然,日前被他这么一逗,娲娃逃回幽风院,那是配给管事使用的住处,可以携着家眷一并入住。目前幽风院共有六间宅屋群聚,分属其它几位管事居住。他不曾来过幽风院,若不是要找娲娃,或许永远也不会踏进幽风院。 「少爷!」从幽风院走出来的胡大娘吓一跳。 风腾扬倒是自在的点头,「有瞧见娲娃吗?」第四天,他设下的护身术应该还在,但他得亲眼目睹才能安心。当然,这是他的借口之一。 「少爷要找娲娃不用亲自走这一趟,只要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胡大娘是胡管事的妻子,平常在厨房里帮忙,也住在幽风院里。 「无妨,她人呢?」 「那丫头……我去喊她回来。」 「她去哪?」刚才感应,人明明还在,怎么可能他一进幽风院,那丫头就跑掉?莫非……不可能,她的能力应该还没有觉醒才对。 「那丫头最近勤跑南经院。」 「南经院?」风腾扬挑了挑眉头,「那是供人求取什么?」 「南经院供奉女娲娘娘,不少人去求取姻缘及子女,但是自从兴缘道长出现后,不管是求财还是指点迷津,全挤到南经院。兴缘道长非常厉害,不少人称呼他是活神仙转世,不管心底想什么,不用开口询问,道长都可以点出九分准,其它一分就是道长讲的没娘娘缘,所以女娲娘娘才没有任何提示。」 「这么神奇?那么我也去瞧瞧吧!」挟着女娲的名号啊! 幸好!总算避开正面碰着。娲娃明明记得今儿个是他会见各管事的时间,怎么会莫名的来到幽风院? 更莫名其妙的是,她明明在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让兴缘道长指点迷津,还没有头绪,却觉得心慌,然后就冲出幽风院,能让她这么无厘头的莽撞,除了风腾扬,还有谁? 结果才离开幽风院,走在街上,就遇上大顺子嚷着要她回去,还说胡大娘在幽风院里碰见少爷,这时间点一掐算,几乎相差不到半炷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被兴缘道长说中了? 娲娃回想当天-- 「娘,这是供奉什么神只?」 「女娲娘娘。」 娲娃瞠大眼,「跟我一样的娲字。」 「所以娘才特地带你来,这女娲娘娘专司姻缘,正好求女娲娘娘帮你牵门好亲事 「女娲娘娘管亲事的?」 「相传上古时代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拿着草绳在黄泥中抽打,溅出的泥点就是咱们的祖先了。」 两人跨过庙的门坎,里头香火袅袅,绕梁久久,把大梁都熏成黑色。 娲娃发现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把庙里挤得水泄不通,更别提人人都以清香素果祭拜。 「那和姻缘有什么关系?」 「女娲娘娘创立了嫁娶制度,又立了同姓不婚的制度,所以自汉朝以来的女娲娘娘入画均手执圆规或矩尺。」出声解释的是一名留着长须的灰袍道长。 董妻连忙合掌回礼,「谢谢道长赐教。」 娲娃也学着董妻的动作合掌。道长和和尚一样吗?其实她不甚了解,只觉得这道长蒙着一层雾,灰蒙蒙的。 「贫道与这小姑娘有缘,所以特地指点迷津。」 「谢谢道长开释。」董妻惶恐万分,却又期待。 「小姑娘,你的名字里是不是有娲字?」 「对啊!」好厉害。 「你是不是对某个人上心了?」 「上心?」 「就是搁在心头,入睡想着,醒了念着,悬得心头都发闷。」 「好像是。」娲娃确实对风腾扬有这种感觉,但老觉得还有件事被蒙在鼓里,风腾扬究竟对她做过什么事? 她一直拧着心头,就觉得很重要,却想不起来。 对了!搞不好这位道长知晓。她的一双大眼闪闪发亮。 「娲娃,你真的对某个人上心?是谁?娘认识吗?」董妻吃惊,怎么在她的眼皮底下居然会漏了这种小女儿心态? 「认识的,还很熟,就是……」 「小姑娘,你的心上人可是人中之龙。」 被兴缘道长打岔,董妻已经心底有数,还有谁平时能和这娃同进同出呢? 「道长,那么依你的见解,这是好或坏?」董妻恭敬的询问。 「我只能说两人有缘,接下来怎么作决定,是在姑娘的手中。」兴缘道长点到为止,飘然离开。 「道长,我还有件事要请教。」娲娃连忙阻止道长离开的脚步。 「姑娘请说。」 「生命的延续,我想知道怎么延续生命?」 「多行善事,必有福报,如此或许能达到姑娘的愿望。」 「不是求我的,我想知道方法。」 「天机不可泄漏。小姑娘,你要记住,你跟那上心的人有深缘,躲都躲不了。」兴缘道长意有所指的说,环顾四周人群杂沓,闪过娲娃离开。 躲都躲不了!她现在是躲开,但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终究会遇上,所以这兴缘道长说的还真有准度。可是她已经接连去求见三次,都被拒绝于门外。 娲娃挠着脑袋,实在想不通什么是有缘?只见有缘人? 算了!再去一次吧! 娲娃才到庙门,还没有进去,就被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拦下。 第十一章 兴缘道长的女徒弟行了个礼,「姑娘,师父已经知道你会再走这一趟,所以命在下在这儿等候。」 这么厉害!「道长愿意见我吗?」 「由于事关天机,请姑娘随着在下来。」 不消多说第二句话,娲娃立刻跟着她走。 其实离南经院不远,就过了两个路口转进小巷里,泥砖堆砌的墙面并无任何异样,跨进其中一道门坎,娲娃才发现别有洞天,竹林成排,绿树成荫,带着一抹清幽。难怪道长仙风道骨,原来住在这种地方啊! 「董姑娘,请进。」 「道长,谢谢你的拨冗。」 「贫道见姑娘虔诚,为求生命延续,万所不辞。」兴缘道长重重的叹一口气。 「只可惜要知道这生命的延续,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姑娘无法想象的。」 「什么代价?道长不讲,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其实这个代价可能只有姑娘才能办到,所以贫道想,或许是有缘。」 「真的?那是什么?道长快讲啊!」娲娃喜上眉梢。 「姑娘来自风府,又跟着风家少爷一段时间,应该知道风家少爷有一只佩戴在腰间的玉如意。」 「我当然知道。」娲娃还知道风腾扬时常佩戴着玉如意,只要出门就会垂挂着,但她不觉得有什么独特之处,或许是玉有趋吉避凶的含意在。 出门在外总是求个平安。 「那只玉如意与贫道的修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只要风少爷能割爱,关于姑娘想知道的生命延续方法,贫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我试试吧!」哎哟!她躲他都来不及,当初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和他分享生命如何延续,如果现下开口要了玉如意,岂不是落他一个「我也是有付出的」口实? 娲娃在走回风府的路上还烦恼着怎么开口,索讨这件事情她其实开不了口。 不然,她买个玉如意和他交换好了。这主意聪明。 还记得在东大市的玉工坊,那可是这金品工艺街里首屈一指的名家,她之前跟着风腾扬进出几次,也看得出来光是门面就与其它店家不同。 没多久,娲娃就来到东大市,林立的商店让人群聚集,骈肩累踵,记忆中不觉得东大市有这么拥挤啊! 好几次娇小的她都陷在人群中,牲畜的腥味夹杂着人们挥洒的汗水味,各种气味在艳阳的烘烤下,让人不敢领教。 过去进入东大市,总是风腾扬小心的帮她隔开人群,这次没有他的陪同,当然感觉不同。 娲娃发现自己不该从这牲畜的交易街进入玉街,一失足成千古恨应该可以用在这个时候。 好臭! 当她找到玉工坊时,鼻间依稀可以闻到臭味,赶紧进入店里。 「小姐,你好,先来杯白毫尖茶润润喉吧!」店东送上一杯温热的茶。 「谢谢。」娲娃接过茶杯,轻啖一口,「请问有玉如意吗?」 「当然有,只是不晓得小姐喜欢什么样式的?我们有篦插、发钗,也有镶工精致的宝石搭配,不晓得小姐是要送人还是自用?」店东眼尖,早就看出娲娃身上穿的是云织丝,那可足够支付寻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啊! 「我要送给心上人,但他喜欢的是佩戴在腰间的玉饰,有这种的吗?」 这姑娘忒大胆,居然大刺刺的说要送心上人。店东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但也少有姑娘家会这么直白。 「当然有,本工坊还提供客人订制,小姐如果看了不满意,也可以用订制的。」店东招呼娲娃上座,并且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只黑色檀木盘。 摆放整齐的玉如意,形色大小不一,娲娃一一检视,却发现色泽都不如风腾扬挂在腰间那只,不禁有点失望。「这已经是全部了吗?」 「小姐没有喜欢的吗?」 「其实他已经有一只,我只是买来给他替换,所以想要找个比较相近的。」 「既然是替换,可以找个不同款式的,要不要看看蝠如双喜?这是新款式,很多大爷都喜欢,毕竟讨吉利都不嫌多。」店东连忙拿出另一只紫色檀木盘。 蝠如双喜是很吉利的名字,但他好像比较喜欢玉如意。娲娃审视着。咦?这居然是三色…… 「小姐好眼光,这绿得通碧,直达紫心轴里,还穿插着淡白,泛着温润的色泽,这块闿玉可是费了玉雕师好一番工夫才画出来,瞧瞧这红柿的绿蒂还特地配合着玉绿,紫的成了蝠身,拍着淡淡的白色翅膀。」 「是很特别。这多少?」 「七十两,我们玉工坊价格公道。」 「七十两?」三个铜板就可以买四颗包子,这小小的玉饰要七十两?换成包子可以吃上十年耶! 不晓得怎么回事,店东突然顿住,然后改口,「咳,小姐,是小的看错,这只要七两。」 「七两啊!是有点贵。」不过既然是要换玉如意,买太便宜好像没有诚意。 唉!跟在他身边当跑腿赚来的薪俸刚好七两,连留几个铜板买糖吃都没有。「就七两吧!」 店东抖着眼尾,若不是有人示意要他讲这种价格,他怎么都不会开出这种价格,结果这小姑娘居然还嫌贵。 「谢谢小姐。」他的声音特别重。 「甭客气!」娲娃拿出荷包,银货两讫,接下来就是回去找风腾扬好好的谈一下。 只是光想着要见面,她就觉得脸蛋发烫,呼吸急促,连心都开始抽紧。 握紧玉饰,她深呼吸。不晓得他愿不愿意割爱? 娲娃一离开玉工坊,帘后的男子随即信步进入大堂,「麻烦店东,这张银票就请收下。」 「谢谢风少爷。」店东笑得合不拢嘴,只是在收下银票时也不免好奇,「那位小姑娘不知是风少爷的?」 「心上人吧!」他是她的心上人,不是吗?所以他应该平等对待吧! 「原来如此,敢情风少爷的喜事近了?」 「还没提亲呢!」 「没问题的,家有闺女的人,谁不盼着能获得风少爷的青睐?」店东讲这话可不是推诿或谬赞,前些日子东北的商业霸主曾跟媒婆探听过风少爷的意愿,可惜碰了软钉子。 「希望事情如店东的金口了。」风腾扬朗声大笑,信步离开玉工坊。 他很好奇,那丫头买玉饰要送谁?她对吃食的兴趣远大于这些坠饰。 本来是要到南经院找人,没想到他半途就碰见丫头风风火火的朝东大市走去。 他没惊扰她,干脆尾随在后,看她想做什么事?怎知这一看却更胡涂了。 现在瞧她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回风府,不如他早一步回去。 风腾扬轻轻一踮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六章】 娲娃蹑手蹑脚的进入风羽楼,这里是他的住处,在府邸里获准可以来去自如的,除了风腾扬本人外,就属她,所以进入风羽楼并没有被拦阻。 「人不在,难道还在幽风院?」她喃喃自语。 「原来你知道我去过幽风院。」熟悉的嗓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喝!娲娃迅速转身,人吓人会吓死人。 「你什么时候在我背后?」 「从你进风羽楼开始,只是瞧你跟只耗子一样,所以就由你玩得过瘾了。」风腾扬睨着她,「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见得着你?没想到你的架子比我这少爷还大,连着几天不上工也没捎来一句话。」 「我有留言告诉你啊!」 「有吗?」 「当然,我放在案牍上。」 「就这张纸?画着一只小鸡在啄米?」风腾扬摊开纸张。 「什么小鸡啄米?你不懂得欣赏,那明明就是心有千千结,低头勤思索,而且那不是小鸡,我画的明明是凰。」娲娃抢回纸张。讨厌,怎么嘴巴一样坏? 「勤思索?什么事这么困扰你?」 「就是……我在想要怎么开口。」唉!万事起头难,万言开口涩。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娲娃眼一瞟,注意到他的腰间,今天还是系着玉如意。 「你很喜欢那只玉如意?」 「只是配饰,你也晓得,大老板们都爱在身上放几样装文雅。」 「那这个你喜欢吗?」藉这机会,娲娃连忙掏出蝠如双喜的坠玉。「我是偶然间发现的,这花了我所有的积蓄,你喜欢吗?」 风腾扬仔细的接过手,把玩一番。「色泽温润,还不错,图饰也很特别。」 「是吧!是吧!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瞬间就想到你,所以不惜重金买到手。」 第十二章 刚才不是才说偶然,怎么现在又变成花工夫?这丫头都没发现矛盾吗?但风腾扬也不揭穿。 「瞬间想到我?真的?」 「当然,你戴戴看嘛!」她兴匆匆的建议。 风腾扬顺着她的心意,解开玉如意,换上蝠如双喜,搭配一身纯白的衣饰,确实十分显眼,突显出优雅自若。 「很好看吧!」娲娃低下头,瞧着他的腰间。这绿得穿紫,乍看之下,还有种花朵绽放的感觉。呵,不枉她花了所有的积蓄。 「你的眼光很好。」看着娲娃的发旋,他的嘴角含着一抹纵容。 「那你收了礼物要说什么?」她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玉如意。 「谢谢。」 「还有呢?」娲娃仰起头,期待的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闪着金色流莹。 「我很喜欢。」 「然后?」 「还有?」风腾扬故作惊讶。 「很重要。」 「提醒一下。」 「在你的手上。」 风腾扬故意举起左手,左翻右转,「我的手怎么了?」 「另一手。」 「你说玉如意?你想要这只玉如意?」 娲娃点头如捣蒜,谄媚的说:「礼尚往来嘛!」 「你知道男女互送这种配饰代表什么意思吗?」 「不就表达友善吗?」娲娃记得风腾扬说礼尚往来是做生意的窍门之一,是一种友善的表达方式。所以她这应该也称得上友善吧! 「这种行为叫做交换信物。」风腾扬故意解释得很模糊。 「那我们也来交换嘛!」娲娃根本搞不懂信物代表的意义,只想着怎么把玉如意弄到手。 「好啊!如果你这么坚持。但你知道信物的含意吗?」 「什么含意?」 「就是达成一种约定的证明,所以你愿意同我约定?」 「什么约定?」 「永远在一起?」 「那有什么难?一言为定。」 「好。」风腾扬也很豪爽的将玉如意放在娲娃的掌心。 娲娃仔细的打量玉如意,虽然白脂色泽洁净无瑕,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道长这么执着,这种玉在玉工坊也有啊! 这丫头应该不明白玉如意的功用,只是他很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对玉如意感兴趣?她对于这类物品向来兴趣缺缺。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绝对事出有因。 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风腾扬兴趣高昂。 娲娃将玉如意拿到手后,虽然愉快,毕竟风腾扬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交换也是始料未及,但她还是觉得难以开口,被拒绝要怎么办? 只是……他说永远在一起? 当时她虽然一古脑的答应,现下回想起来才发现……永远! 她还记得娘说过,嫁人就是两个人永远绑在一起。 所以他提到的永远跟嫁有关系?她对于绑在一起的概念仅限于娘和爹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她还会撞见娘娇羞的打了爹一下,虽然声音响亮,但应该不会痛,因为她看见爹笑得很愉快。 可是只要她发问,「怎么了?」 娘总是啐了一声,「你爹没个正经,咱们别理他。」 没个正经?娘是娇嗔满面的说话,所以娲娃觉得他们在打情骂俏。至少胡大娘是这样讲,这叫夫妻情趣。所以她和风腾扬也会这样?那就是夫妻啰? 可是娘说要成为夫妻必须经过提亲,还说将来只要有人上门提亲,爹一定会舍不得。风腾扬没有讲到提亲的事,只有提到永远。 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经过她的脑袋瓜思考,变得越来越复杂。 算了!她还是先追求生命延续的答案,至于永远,可以慢慢找。 只是将玉如意交给道长,那么永远这个约定还会存在吗?风腾扬说过,这是约定的信物。 这……她本来决定要把玉如意交给道长,但转念到此,突然受到阻滞。 她还不确定永远这件事能不能办得到,可是转念想到没有永远就又……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在给与不给之间,娲娃显得忐忑。 「或许……或许有其它管道可以知道生命延续的方法,不急于找道长。」她喃喃自语。 下定决心后,她的心情豁然开朗,忐忑只维持不到一炷香时间。既然无法把玉如意交出去,那么至少要有礼貌的去告诉道长。 娲娃认为事不宜迟,急忙要离开风羽楼。 「你要去哪儿?」风腾扬出声。 她顿住脚步,「我要去南经院。」 「我现下要出门,你要一起去吗?途中会经过雪香斋。另外,这个给你。」 雪香斋以素料闻名,烹调手法非常到位,也讲究色香味倶全,有些菜色尝起来几乎和荤食没两样。 他托起她的手,将一个油纸袋放在掌心上。 「这是什么?」不等他回答,娲娃已经打开油纸袋,是糖。「我又不是三岁娃儿,怎么送糖给我?」 她捻起一颗糖,放进嘴里,浓郁的桂花香气在舌尖漫开,这跟一般的糖葫芦不同,淡淡的甜味回甘,这……这颗糖混合了桂花香和茶香,好特别。 「还说不是娃儿,瞧你现在吃糖吃到眉开眼笑。」娲娃跟在他的身边跑腿学习,故意伪装老成让人觉得可以信任,偏偏有些小动作会露馅,大伙都看在眼底,觉得有趣,倒不想戳破她的自以为是。 「这很稀奇,以前没吃过嘛!你也尝一颗。」她捻起一颗糖,递到他的唇边,借花献佛。 风腾扬对这类甜食向来抱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对于她送上来的倒是没有拒绝,反而故意一口含住她的手指,青葱玉指似乎在唇里颤动一下,他故意咬住不放,直到她硬是用力,才任由她缩回手。 「很甜。」他意有所指的响应,发现她低垂着脑袋,从发丝内探出头的小耳垂红透,原来她开始懂得害羞。 这是好事! 经过两次褪身,娲娃应该也届成熟、开智。 他已经开始心急,必要时,会下帖重药。 娲娃又回到风腾扬身边跟前随后,一切似乎回到从前,但又有些细微变化。 过去,他总是任由她对桌上的点心垂涎,吞咽着不可得的渴望,要等到他觉得逗够了,才会将美食赏给她,这就是他的坏心眼。 但现在不会,他总是命人备齐一桌甜咸各半的美食,还搭配不同的茶水解腻,几乎把她惯坏,养刁她的嘴。虽然他还是让她穿着男装,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对她的呵护,让有机会瞧见的人都变得尴尬。 这些转变也让娲娃开始懂得害羞,有时脸会烫到需要拿冷水降温。不然一个男人满脸通红,连脖子都泛红,是能看吗?实在太暧昧。 「发什么呆?」风腾扬以蘸墨的笔尖点上她的鼻头。 湿意让她回过神来,皱着柳眉,不悦的抹掉黑墨,「没事做!你今天让我出门嘛!」 对,这才是重点,他最大的变化就是不再差遣她做事,每次都要她坐陪、晾着,只要他抽空抬头时可以看见她就好,俨然把她当成定心丸,不过老是呆愣在一旁也会闷得发慌啊! 虽然她可以看书,但时间一久,总是渴望可以活动身子。谁像他可以两、三个时辰都坐着不动,犹如老僧入定。至少她确定自己没有这种修为。 「你想去哪里?」 「南经院,去参拜。」 「好。」 这么好商量?娲娃非常讶异,毕竟这几天她已经提出很多次想外出,都被打回票。 「等会儿我要到凉州一趟,你去南经院参拜后,就乖乖的回来府里待着,别四处生事,等我回来。」 「凉州?我怎么不晓得?」她没听他提过要出门,太突然了。 「我本来就每个月会巡视一次各地产业,上回去广州,这回挑凉州。」只是她的出现让这多年的习惯出现变化,当初是为了掩盖住她的气息,所以才带着她进出,但现在她都历经两次褪身,或许是本能关系,这丫头已经会隐藏气息,再加上他随身佩戴的玉如意就在她身上,可以造成吓阻效果。 「不能带我一块去吗?」 「董管事不会同意,更何况我这趟出门不是游玩,紧凑的行程安排你会吃不消。你会想我?」 还没有告别,娲娃已经开始依依不舍。「当然会。从认识以来,我们还没有分开过。」 「哪没?!你不是躲了四天?」 「我哪有躲?再说,那时候我们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要见面,随时可以。」 「我只出门六天,你待在府邸里可别添乱。」 第十三章 「你该不会是去处理硫磺的?」娲娃瞠大眼。 「没有,这件事我会依你。」 「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那你呢?」 「我找到延续生命的方法一定跟你分享。」 「别添乱,记住!」风腾扬揉了揉娲娃如瀑一般的黑发。 娲娃皱着鼻头,「我才不会。」 「不是要去南经院?我让人安排马车。」 「我送你出门。」 「不用。」黑瞳弥漫着一层水雾,风腾扬很担心她的泫然欲泣会让他反悔,最后改变行程。这趟除了巡视凉州的营生外,他还有其它要事要处理。 「一定要。」娲娃也有坚持。 经过一番角力,最后赢的当然是风腾扬,虽然不愿意对娲娃使用术法,但在必要时期也要有必要手段。 前往南经院的途中,坐在马车里,娲娃咬着下唇。奇怪,为什么她会任由风腾扬送上马车?她明明是坚持要先送他出门。 可是在四目交接后,她居然无法反驳,乖乖的上了马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娲娃还想不透之际,马车已经抵达南经院。 「王伯,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娲娃不等王伯搬出凳子,灵巧的跃下马车,一溜烟进入南经院。 她从南经院侧门,按照上回的路线来到巷内,没想到才靠近大门,举手要拉门环,就有人从里头打开门。 「道长恭候姑娘多时。」 这么厉害,连她今日会上门拜访都清楚。娲娃咋舌,尾随在那人的身后。 「贫道以为姑娘已经放弃知道。」兴缘道长以眼神示意徒弟离开。 「道长,我这趟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无法交付玉如意,所以关于生命延续的方法,我会再想办法从其它地方去知道。」 「玉如意只是贫道想知道姑娘获知答案的决心有多大罢了!」 「所以这只是测试?你还是愿意告诉我?」娲娃喜出望外,事情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姑娘的决心不过尔尔。」 「不是,我还是有把玉如意拿到手。」 「口说无凭。」 娲娃为了证明自己不打诳语,小心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玉如意。「道长,你瞧清楚。」 兴缘道长接过玉如意,仔细的观察,精矍的眼睛开始发亮,然后压了下玉如意的中柄,玉如意居然就断成两截。 娲娃当下惊呆了。「道长,你……你把玉如意弄坏……」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玉如意已经断成两截,在道长双手一按后,竟然又合在一起,太神奇了。 她目露惊奇,看着道长拿出朱红泥,玉如意在上头揿了几下后,盖在纸上,居然出现龙飞凤舞的腾字,敢情这是玉印? 「总算到手,得来全不费工夫。」兴缘道长的笑声非常尖锐,而且前后态度的差异十分大。 娲娃明白大事不妙,小心的靠近他,试图要趁他不注意时把玉如意抢回来,没想到他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居然迅速闪开,让她扑了个空,差点跌个狗吃屎。 「道长,玉如意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兴缘道长笑得邪恶,当着她的面把玉如意塞进腰间,「说到这里,贫道还要感激小姑娘,若非你的帮忙,我怎么可能取得玉如意?」 「我说过无法交付玉如意,你这种行为是强夺,我可以去告官。」娲娃怒斥,双手叉腰,虚张声势,「但只要你把玉如意还我,我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 「笑话!全是你一人的说词。在这城里,谁不晓得兴缘道长是南经院的活神仙?你讲这话,有人会相信吗?」 「只要他们在你身上搜出玉……」娲娃面如死灰。 「我会笨到让人在我身上搜出玉如意?至于延续生命的方法更是痴人说梦话,哪有什么方法可以延年益寿?佛家曰:多行善。最后也要有神的怜悯才能施舍些许岁数,在我看来,多活那几年若是病痛缠身,或者身无分文的赖活着,还不如早点死,重新投胎。」 「玉如意还我!」娲娃冲向前,朝兴缘道长一阵乱打,「把玉如意还给我!」 这是重要的约定,她不能失约。 兴缘道长虽然瘦削,但怎么说也是男子,力气自然大,反手一推,就把娲娃推倒在地。「你别放肆,谁拿了你的玉如意?」 虽然免了脸蛋亲吻地面的危机,但她柔嫩的掌心因为摩擦过地板而疼痛。「风腾扬不会放过你的。」 「他敢明目张胆的来要吗?说到这儿,风腾扬也真是疼爱你,居然把向来不离身的玉如意送给你,你八成不晓得这玉如意代表什么。」兴缘道长扣住娲娃的下巴。哟!这娃儿的肌肤水嫩,吹弹可破,再仔细看她的五官,虽然还有几分稚气,却非常精致美丽,再过几年的成长,可以想象又多出一名媲美洛神的美人。 娲娃顾不得疼痛,用力扳开他的箝制,「你是什么意思?」 「风腾扬实际上是个皇商,带有皇族传承血统,那些台面上的生意所赚取的银两,需要上缴大量税银到国库。说穿了,皇商不过是皇帝的走狗,但风腾扬也不是泛泛之辈,利用皇商的身分,暗地里为自己扩充营生范围,从酒栈到盐货,他都有沾上边,当然,这些全是台面下的暗盘,所以不方便公开,因此他才使用这颗玉印,见印如见人,只要有这颗玉印,就可以统令这些生意。」 娲娃大惊,没想到这颗玉印的背后隐藏这么一大笔财富。「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你到底是谁?」 「我原本是风腾扬安排在私盐里的管事,帮他赚进大把银子,只不过私下收受花红,他居然就不顾旧情,把我驱逐,甚至还让我进了官府,呈上让我百口莫辩的铁证,不到两个月就被判前往东北劳役,要不是借机脱逃,早就死在那群只会甩着鞭子把人当牲畜打的官令手里。我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报仇,没想到你刚好寻上门来,当时我就知道报仇的机会到了。」 兴缘道长笑得猖狂,「我嘛!贱命一条,怎么可能扳倒拥有皇族血统的风腾扬?所以我只要夺取他的财富就够他肉痛,咬牙切齿的恨我一辈子。」 「风腾扬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那你呢?你以为风腾扬会放过你?他因为信任你,把几近三分之二的家产交给你,你却把它拱手让人,你认为他知道后会怎么对付你?在想着要我不得好死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下场吧!」 娲娃泪水盈眶,抽抽噎噎,「把玉如意还给我!还给我!」 兴缘道长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啧啧出声,「小美女,不如你就跟我吧!别回风府了,如何?跟着我,我一样能让你锦衣玉食。」 「下流!」呸!她吐了口口水在他的脸上。 兴缘道长轻笑,抹掉脸上的唾沬,反手赏了娲娃一巴掌,声音清脆的嚷道:「青衣!」 「徒弟在。」女子走进屋里,发现娲娃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却面不改色。 「把人扔出去。」 「是。」青衣上前,抓起娲娃。同为女子,青衣的力气显然非常大。 「不要!我不要出去。你把玉如意还我!把玉如意还给我!」 【第七章】 宝贵的一课,人心险恶。 娲娃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之前有多幸福,至少遇上的人都对她抱有仁善之心。 怎么办?她居然让玉如意落在那么邪恶的人手上,尤其玉如意还关系到这么大笔财富。 风腾扬出门前曾经叮嘱她别添乱,而他离开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她就闯下大祸……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把玉如意夺回来,既然明的不行,她也可以来暗的。 只是要怎么暗?趁其不备偷回来?这方法是好,但她要怎么混进去? 娲娃辗转难眠,几次躺着又起身,在屋里踱步也无法让脑袋清晰,想来想去的方法都有缺陷,迷糊间,黑幕渐渐笼罩理智。 好热!玉如意还我,那是我的。 进入梦乡的娲娃紧皱着双眉,几次翻身,从被窝中露出的手臂出现浅浅的鳞片,若隐若现,开始漫开,如火焰般的红斑爬上双足,烧灼过似的,赫然形成蛇鳞片。 把玉如意还给我! 好热! 褪回原形的娲娃执着的意念就是要把玉如意拿回来,利用腹部在地面摩擦,产生的前进速度非常惊人,转眼间,一条五色大蟒蛇已经离开风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梆子的更夫揉着眼睛,爱困至极,煤油灯提供的光源十分微弱,幸好今晚满月。 第十四章 嘶嘶嘶…… 奇怪,怎么有声音?都这么晚了。更夫回头一瞧,两记金芒由远而近,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朝他而来,而嘶嘶的怪异声音也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蜿蜒的身形在地面滑动,身躯至少有六尺长,更别提宽度几乎是两名大汉伸长手环抱也圈不起来。 蟒……蟒蛇!更夫吓得跌坐在地上,连声音都卡在喉咙。 艳红的舌头,尖亮的牙齿,让更夫的颈部发凉,以为自己会死于蛇吻之下,没想到蟒蛇只是快速的滑过他的身边,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他以为自己得救时,蟒蛇突然停住,回首盯着他。 「不要……不要吃我!」 下一秒,蟒蛇已经罩住他所有的视线。 啊!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划破黑夜。 好累!明明睡了觉,醒来却没有全身舒爽的感觉。 尤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完全落实在她身上,娲娃一整夜都在作梦,梦见往南经院的路上,移动快速,她应该跑得很急……而且在路上还碰到更夫,好奇心作祟,还特地停下来想瞧清楚打梆子,却被更夫的惊叫声吓到。 或许她有些不礼貌,没有打声招呼就想看,但没必要尖叫成这样,尤其是一名大男人,模样不好看。 只是明明是梦,为什么她会觉得好真实? 到了南经院,穿过小巷,她小心翼翼,如果可以在不打草惊蛇的状况下把玉如意偷回来是最好的事情。 进入屋宅内,她发现空无一人,搜遍所有的房间,连只耗子也没有找着。 人去楼空,这会儿她想把玉如意找回来更是难如登天了。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娲娃……娲娃?你醒了吗?」是董妻的声音。 娲娃只着单薄的中衣就起身,穿过中堂,「娘,怎么了?怎么你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惊慌?」 「没事就好。」董妻松一口气,「今儿个娘才去到市集就听见大伙聚在一起谈论昨晚发生的大事,更夫队的二柱被吓傻了,嘴里喃喃着大蟒蛇要吃他。本来大家都以为他是爱困眼花,没想到不止他一个人亲眼目睹,连东大市的春婶也吓得脸色发白,一早就到南经院求卜问卦。」 娲娃瞠着大眼,「大蟒蛇?」 「是啊!二柱说这蛇口一张,足足可以吞掉一头象,吓死人!这么大条的蟒蛇岂不成精了。」 「有人被吃掉?」 「现在官府要清查人口,还要大伙晚上没事就待在家里,比较安全。你也是,最近少爷不在府里,你就乖乖的学点针线活。」 「娘,既然出现这种成精的大蟒蛇,那么道长怎么说?南经院的大门快被挤破了吧。」 「当然,一早南经院就挤了一堆人,等着跟道长要求平安符。你爹一早就上市集,买些驱蛇的草药。」 天助我也!大蟒蛇出现的时间恰好。最好让那个兴缘道长忙到没空处理玉如意,她才能够混水摸鱼,借机把玉如意偷回来。 现在她要费心思量,怎样才能混入那座宅邸? 兴缘道长不可能把玉如意藏在往来杂沓的南经院,只有他的住所可能性最大。 「娘,那我也去南经院求平安,帮少爷求一个平安符回来。」娲娃冲回内室,开始更衣。 尾随在后的董妻走进内室,忍不住叨念,「瞧你这丫头,昨晚是在忙啥?怎么衣服丢了一地?都到能出嫁的年纪,还这么不懂得打理自己,教人怎么放得下心?」 「娘,没事啦!你别收拾,我回来再弄就好。」娲娃随意套上一件翠绿丝裳,就往门口冲。 「你这丫头,站住!」董妻大发雌威。 娲娃瞬间立定,不敢轻举妄动。 「瞧你连头发也没梳,先坐下。」董妻推着娲娃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梳着。 「一梳到底白头老,二梳到底旺子婿。这是娘出嫁时,娘的娘帮娘边扎头发边讲的吉利话。我和你爹虽然称不上富有,但两人相知相随,幸亏你爹也不嫌弃我无出子息,所以就这么牵手大半辈子,娘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跟你爹一起进棺材。丫头,娘也希望你一辈子平平顺顺,不用大富大贵。」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娘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懂就好。娘问你,你是不是对少爷上了心?」 「风腾扬?对啊!」 「真不害臊,居然还回答对!」董妻啐了声,原本是取笑,却又转为忧虑。 「你这丫头讲话直白,一根肠子通到底,但人心哪有这么简单?你知道府里的人怎么说你吗?」 娲娃眨动黑白分明的大眼,写满疑问,「怎么说?」 女儿的心性非常直纯,这些带着嫉妒意味的酸话,听听就耳边风吹过,何必要说嘴让女儿挂心?但不教她什么是人心不古,万一被骗……唉!天下父母心,一样的。 「娘?」 「算了!丫头,娘问你,少爷知道你把他放在心上吗?」 「知道啊!所以他还送……」 「送什么?」 不行,玉如意不见了!「送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董妻急着追问。 「什么话啊?」娲娃敛着眉,临时要她如何编出一句话?只好随口胡诌,「此情可待成追忆。」天晓得她是从哪一本杂记章节看来的! 「什么意思?」董妻不识大字。 「娘,头发就扎成这样,我去南经院了。」娲娃站起身,夺门而出。她快要瞎掰不下去了! 果然,比往常聚集更多信众。 娲娃站在南经院外,不敢打草惊蛇。 现在是溜进宅邸的好机会,于是她转身就往宅邸跑,然后直走,进小巷。 怎么……她的心底有股失落,依稀间,大厅里的柳木桌椅消失,空无一物。记得只剩内室……某一间内室里的地上有张黄符纸。 景象历历,彷佛亲眼目睹。 当娲娃攀墙进入屋宅时,眼见的景象让她惊愕。这就跟她刚才印在心眼上的景象一模一样。 黄符纸?黄符纸呢?她转进其它厅室,东厢的每间房都空荡荡的,西厢最后一间的地板上真的有一张黄符纸。 怎么会这样?她居然可以预知。难道她有预知的仙力?那能预知玉如意藏在哪里吗? 娲娃集中思绪,仔细的回忆玉如意的外观,还有和玉如意有关的所有线索。 快出现啊!拜托,快出现啊! 难道她的预知能力还不够健全?但兴缘道长既然还在南经院,说不定玉如意也在那。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混进南经院,向其它人打听。 娲娃明白打铁要趁热的道理,所以马上前往最近的东大市,随便买了一套粗棉衣裳,再把长发塞进扁帽,将小脸和露出来的四肢都抹黑。 这样应该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她小心的进入南经院,发现没有人注意后,迅速跑向院后。一般前院是信徒祭拜的地方,后院就是庙方人员的生活居所。 喝!来到转角,她差点撞上人。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冒失?」 「这……人有三急啊!」 「呿!茅厕在另一头。」穿着灰色道袍的小兄弟嗓音粗哑的说,「慢着,你今早送来的黄花菜经过厨房点秤,有少斤两。」 「我回去会跟店东说。」原来是被误认,还好没被识破。 「另外,明天记得送一坛上等的桂白酒来。」 道士喝酒?虽然道士不似和尚有三皈五戒,但走修行之道,喝酒好吗?娲娃心想着,可没胆说,幸好这位小兄弟误会,否则她还不晓得该怎么脱身呢! 「五常,你在同谁讲话?」 「师兄,是送菜来的黑哥儿,他找茅厕找来这儿了。」 「还不快回来帮忙!厅前的信徒多到数不清,每个人都恨不得有八只手,你还在那里偷懒,小心待会儿师父生气。」 「真是!怎么小竹苑住得好好的,要搬回院里?这早也盯人,晚也扎人,教人怎么生活?」灰袍小兄弟念念有词,倒是不敢真的对师兄碎嘴。 原来是搬回院里啊! 既然是搬回院里就好找,庙里最大的当然是女娲娘娘,再来就是兴缘道长,住的格局应该是数二。女娲娘娘位中,那么第二就是位于右翼的厢房。 娲娃仔细的观察,确定没有异状才进入屋内。 柳木桌椅,和小竹苑的一样,所以这里是兴缘道长的房间没错。 她欣喜若狂,但高兴没多久就察觉异处。 第十五章 怎么有股香味?而且越闻觉得头越晕,连井字格的窗棂都在晃动。 娲娃伸出手,想撑住什么东西维持平衡,却发现掌背出现鳞纹。这是眼花吗? 但她连想抬起手,仔细打量的力气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身体出现变化,从腿心开始泛出红鳞,连眼睛都泛着金色光芒。当她的神智陷入黑暗时,腿部已经蜷曲成蛇形。 「真是累死我,突然出现这么多信徒。」兴缘道长的声音在长廊上回响,而且跫音朝着房间靠近。 「道长,这不是好事吗?信徒越多,表示庙里的香火越鼎盛。我听王大人说要把你的功绩通报朝廷,如果获得皇上钦点参加祭天大典,说不定可以成为国师,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种前例。」娇嫩的女声说道。 「你这张小嘴就是会讲话,没枉费我这么疼你。」 「道长,这里是长廊上,不好看,咱们先进房间嘛!」灰袍道姑欲拒还迎。 兴缘道长被她惹得心痒难耐,用力打开房门,一瞧见地上蜷曲的大蟒蛇,当下惊慌失色,拉着她往后退。 「道……道长,那是……」 「别惊慌。」兴缘道长小心的关上门,注意到大蟒蛇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幸好我在房间里放置了迷魂香,那是为了防止盗贼,没想到却抓到大蟒蛇,瞧牠的宽度几乎是三岁孩童的身高,八成是引起这场骚动的那条大蟒蛇。」 「现在怎么办?不晓得迷魂香的药效还可以维持多少时辰?」 「别慌,你这样怎么成得了大事?!我现在就去跟大家宣告,大蟒蛇已经被我用术法困在房间里晕迷,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清醒,但难保术法失效,然后要大家联合起来抓住大蟒蛇。」人多势众,兴缘道长当然没有笨到自己身涉险境。 「对,咱们还可以乘这机会宏扬道长的法力无边。走,咱们快走。」 唉! 凭空传来一声叹息,清楚到他们两人四处张望,但是长廊上没有第三个人啊! 「道长,是你在叹气吗?」 「当然不是!」兴缘道长恚怒,「是谁?装神弄鬼,以为这样可以吓唬人吗?有本事就出来啊!」 「道长!」灰袍道姑抓着兴缘道长的衣角,跟着在原地转圈。 「然后呢?」风腾扬步履轻盈的出现。 就兴缘道长看来,不过就是一般轻功,不过这人来头不小,但根据他的打听,他明明动身前往凉州,怎么会出现在南经院?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王道,曾经是我的管事之一,却因为贪渎,被我赶出益州城,没想到你居然当起道长。」 「那又怎样?当道长犯法吗?」 「当然不犯法,只是道长和这位姑娘的关系是师徒吗?」风腾扬指着灰袍道姑,露出戏谑的笑容,「看样子你们的关系非常密切。」 「你不要胡说八道,含血喷人。这位道姑会这么惊慌失措,完全是因为在贫道的房间里镇锁着一条大蟒蛇。如果你不信,可以进去查看。」如果大蟒蛇恢复清醒并咬死风腾扬,那么更是一大乐事。 「奇怪,这位道姑又因何事要进入道长的房里?」 「这……」 「我只是想借阅师父的藏书典籍。」灰袍道姑连忙出声解释。 「喔!那我可以好好的拜读一下是什么典籍。」风腾扬大手一推,打开房门,随即跨过门坎。 兴缘道长屏息以待,等着风腾扬发出惨死的尖叫声。但等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是被大蟒蛇吞食入腹吗?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门。 「什么也没有。道长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清幽,连大蟒蛇这种荒谬的谎言都可以编造作假来诱使信徒相信。」风腾扬微笑,惬意的走出来。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亲眼看见。」灰袍道姑探头进入屋内,发现真的不见大蟒蛇的踪影。 「难道大蟒蛇清醒了,所以逃走?」兴缘道长脸色大变。 这下糟了!谁晓得大蟒蛇何时会再回来?万一牠是觅食来的,岂不是表示他的生命堪虑?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再说,风腾扬显然没有前往凉州,他不能继续在都城逗留。 「看来道长的戏瘾挺重,那风某就不奉陪了。」风腾扬脚步轻松的离开,这回没有使用轻功。 【第八章】 真是让人无法放心! 风腾扬迈开大步,进入都城最大的客栈。 掌柜见着他,只是拱手作揖,并没有多打招呼。 风腾扬熟门熟路的径自上了二楼,这是平时专门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厢房,除了偌大的外厅可供餐宴外,里头还有卧房可以休息。 他走到床边,轻轻的弹点手指,躺在床上的赫然就是娲娃,只是她的下半身还是蛇身,睡得极为香甜,完全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皱着眉头,明明他都把术法施在玉如意上,只要她乖乖的佩戴,就可以帮忙稳住不成熟的神灵,也可以防止动不动便会露出的蛇尾……但现在显然失控。 所以他才会在察觉后立刻从凉州回来,否则依她这模样,不被认定是妖怪,人人诛之才怪! 风腾扬运用术力,将她的下半身还原。当蛇鳞慢慢的退散时,泛着樱花粉红的白皙细嫩大腿让他一震。 对,裤子应该已经碎裂。 唉!他的衣袖一挥,娲娃身上的粗棉衣裳已经换成与他相同的白色锦织,差别只在于她的是儒裙。 这丫头到底到南经院做什么?如果她是寻常人,他只需要开天眼就可以探知所有的经过,偏偏他就是无法得知关于她的事,永远出现一片白雾。 瞧她!完全不晓得危急,睡到还打呼,细细的,跟小花猫一样。怎么会跟她的原身形象差异这么大? 风腾扬也一并用术法把她的小黑脸洗干净。 看她这么无忧无虑的,他莫名的起了嫉妒。他人在凉州都这么牵挂着,只要稍微察觉到她的气息不对劲,便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搭救,没想到她不牵挂他也就罢了,还四处作乱,连闯祸后都能睡得这么沉稳,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心上? 粉色樱唇微启,偶尔还会发出细微的打呼声。 风腾扬狠狠的攫住两片香唇,用力的吸吮喔咬,原本只是想把她扰醒,无奈她嘴里的蜜津实在太诱人,在她从喉咙逸出抗议及双掌的推拒后,他微微的退开,粗哑的低斥,「笨蛋!你还没发现吻你的人是谁吗?」 原本惊惧到眼角悬泪的娲娃,总算发现熟悉的味道。「你……哇!吓死我了。」抵着他的胸膛的小手反向揪住他的衣裳,连身子都偎进他温暖的怀里,寻求慰藉。 「你也知道要怕?」 「怎么偷偷摸摸的回来亲人家?」 「你还敢提风腾扬发狠的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 娲娃的学习力非常良好,在确定亲吻她的人是谁后,也学着回吻。 「你哪里学来的?」他的眸底燃烧着火焰,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你啊!只有你会这样咬我,所以我才咬回去。」 听了她的回答,风腾扬的心情愉悦万分,「以后只有我才能咬你的嘴巴,如果有其它人咬,你一律要拒绝,懂吗?」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咬我的嘴巴?」 「傻瓜!这是一种亲昵的表现,所以我才会像这样,」他在她的粉颊印下一吻。「动不动就想亲你。」 「亲昵?」 「就是喜欢的表现。」 「我也喜欢你。」娲娃攀着他的腰,踮起脚尖,试图也吻他的脸颊,无奈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最后只好亲在他的喉结上。 「所以你的嘴巴只有我能咬,知道吗?」 如果有镜子,风腾扬一定会讶异自己居然在傻笑,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如果以后我喜欢上别人,也不能咬吗?」 「喜欢上别人?你喜欢谁?」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打算把那人碎尸万段。 「我是说以后。」 「不会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不会有人像我,能待你这么好了。」 「哪有?!你有时候很坏心,喜欢欺负我。」 「欺负你?有吗?」 「有,你以前喜欢拿美食诱惑我,乐得看我盯着食物垂涎,还暗示我跟大黑一样,就差没有流口水。」 啊!那只是小小的坏心眼,他对其他人并没有这么上心的逗弄啊! 「那是我喜欢你的表现。」 「跟咬嘴一样?」 「对。」 「那你以后不要喜欢我嘛!」 「你不喜欢我咬你的嘴?」 第十六章 娲娃皱着眉头,好难抉择。「喜欢,尤其……尤其当你喔咬的时候,我的心跳好快,全身还会发热,情不自禁的想要蜷缩起身体。但你的喜欢还有其它,那些表现有的好讨厌。」 好诚实的小宝贝。风腾扬把她抱在怀里,索性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不要逗你。」 「你说的喔!」 「那你应该要答应我什么?」 「以后也不要逗你。」 「娲娃!」他语带警告意味。 「好嘛!以后不可以跟别人咬嘴。」娲娃的指腹滑过他的浓眉,顺着刚毅的轮廓来到唇瓣,「我喜欢你现在的笑容。」 风腾扬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挑起眉头,突如其来的咬住她的手指,但没有坏心的用力,只是含着、舔着,抱持着无比珍惜的心情,就跟孩童舔着糖棍一样。 「有时候我讲不出来,但你的笑容就是隐含着一抹嘲讽,好像旁观者的姿态,在瞧着什么好戏。就说周记那次,明明是谈成生意,虽然管事反对,认为利润不佳,甚至可能赔钱,但你答应后还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就是……」 没错,周记那笔粮草生意是赔钱,不过自以为占了便宜的周记完全不知道,表面上他是攒利,但买下转售的周记却碰上北方大雪,搁在粮仓里的粮草根本无法运送,最后落得赔本求售。汲汲营营的结果,还不是老天爷手中的一枚棋子! 「愤世嫉俗。」 「为什么?」娲娃不懂,风腾扬明明拥有这么多,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心态? 「孤独。但现在不会了。」他的双手捧着她的粉颊,额头抵着她的。「我有你的陪伴。」 娲娃眉开眼笑,「就说嘛!选我,你一定不会后悔。」 风腾扬当然明白她指的是贴身小厮这件事,忍不住朗声大笑,「你这狡猾的丫头。」 在欢乐的气氛中,他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晕倒在南经院的事,冥冥之中,一场黑色风暴已经成形,逐渐笼罩住两人。 他可以察觉异样,但事情牵涉到自己,天眼是无法预知的,所以他的行事必须更谨慎。 想到这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我送给你的玉如意呢?你带在身上吗?」 玉如意? 娲娃没有预料到风腾扬这么快就问起玉如意,心跳陡地失控。 「怎么不说话?玉如意呢?」 「玉如意是配饰,不适合女孩家,所以我把它拿去工坊,打算改成坠饰。」幸好她灵机一动,想出借口,否则要怎么解释玉如意在南经……不对!她本来是溜进南经院,打算偷回玉如意,后来一阵晕眩就毫无知觉,怎么会一清醒便看见风腾扬? 娲娃有满腹疑问,但没有笨到询问他。 「改成坠饰应该很快,是哪家工坊?我派人去取回。」 啊!怎么不死心的一直追问?再这样下去,会露馅的。 娲娃漾着甜笑,双臂圈着风腾扬的颈项,「你不是去凉州?」 瞧她顾左右而言他,风腾扬当然明白她想回避玉如意的问题,玉如意经过他的施法,能够完全隐去她的气息,可是远在凉州的他居然可以感应到,可见玉如意早就离开她身边。 「临时折返回来就是想要叮咛你,千万不可以让玉如意离身。」 「玉如意对你这么重要?」所以真的如兴缘道长所言,玉如意代表风家半壁江山的财富。天啊! 娲娃对于金钱的概念没有很详尽,不过知道人们对财富的汲汲营营。 「是对你。」 「对我?」 「你忘了,玉如意是信物啊!」 假如我不小心把玉如意遗失……也称不……唉!娲娃实在说不出口,该怎么解释才好? 「怎么看着我,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 娲娃把脸蛋埋在他的怀里,揉着、蹭着,柔嫩的小手紧抓着他的大手。 这是在撒娇吗?风腾扬发现自己还满喜欢的。明明应该追问玉如意的下落,但看着她这有口难言的委屈模样,倒显得他是狠心了。算了!反正玉如意本来就是用来掩护她的气息,若把她带在身边,也是有一样的效果。 「娲娃,你……」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她已经欺上他的唇。这是强吻吗? 娲娃动作生涩的模仿他曾做过的,依稀记得只要这样舔咬着下唇,然后就可以撬开贝齿,接着调戏舌头般的勾卷,便能尝到对方的味道,然后呢?双手好像是要环着腰,再顺势往上,隔着丝质布料碰触到的胸膛非常结实。 柔软的掌心所经之处,点燃簇簇星火。 「你的心跳得好快。」几乎要窒息,娲娃才停止亲吻。 「为你跳的。」酡红的双颊生香,让风腾扬情不自禁的靠近,鼻尖蹭着粉腮,清楚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在升高。「你好香,让人好想咬一口。」 没想到他都还没有动口,她已经先喔咬着他的下巴,这也是学他的,但他可没有这么粗鲁。 直到她露出先下手为强的得意笑脸,松开嘴时,风腾扬才幽幽的说:「笨蛋!应该是这样。」 舔中带着挑逗的轻咬,选中的部位当然是他最爱的白嫩圆润耳垂。 好痒,娲娃原本笑着想推开他,但他用身体的优势箝制住她的,带着厚茧的掌心轻轻刮着香颈,让她忍不住轻颤,甚至觉得全身无力。 啊!轻浅的嘤咛带着娇弱,腰间一股热源不停往下,无法形容的空虚感让她克制不住的扭动身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奇怪,我想要小解了。」娲娃红着脸,抓住他往下探的手掌。 「不是小解,这是动情了。」风腾扬单手解开她的前襟。 「动情?」像上次那样吗? 她有着期待,但清楚这是娘曾经欲言又止的事情。娘还交代不能做,可是她认为只要对象是风腾扬,就没关系。 「我可以再咬你吗?」 「当然。」不过这次由风腾扬先下嘴为强,吻住她的唇,随即展开强势攻略,直捣黄龙,甚至在她的配合下,教导着她待会儿会发生的交媾动作,同时间手也没闲着,扯开她的中衣,露出白色肚兜也遮掩不全的雪嫩乳肉。 他的手掌试探性的由下往上捧着,惹来她阵阵娇喘,确定她真的完全动情后,轻柔带点粗蛮的推挤乳肉,让乳尖顶着白色兜衣上的华丽牡丹绣花。接着他的唇转移阵地,先是用口沬把丝质布料沾湿,凉意让火热的娇躯更加敏感,尤其是乳尖在蝶般轻触的刺激下,无法满足的蜷起双腿,扣住他的。 风腾扬甚至发现她已经开始依循着本能蜷起来摩擦,「乖,不要急,你不能这么快。」 将她抱上床,他解开绑着床帘的丝巾,转而缚住她的双腿,固定在床柱。 「为什么要绑我?放开我。」 嘶的一声,丝质的内裙在他的手劲之下碎成破布。 「乖!你瞧瞧现在的自己,很美吧!」 风腾扬故意拿来铜镜,让娲娃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现下的状况,双眼含媚,水波如丝,艳红的唇瓣,舌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更别提裸露出来的白波乳肉上印着红指,俨然是他的指痕,这些淫靡的视觉刺激让她既害羞又有种说不出的……渴望。 连她都不清楚那是什么,一股热潮在体内乱窜,直到下腹,找到发泄出口后,随即腹部又升起猛烈的空虚,让她想夹紧双腿阻止什么……却因为他用丝巾固定住,只能无力的扭动娇躯,当她发现轻透的蚕丝外罩衫,凉意可以降温时,便用双腿摩擦着,渐渐取得另外一种无法以言词形容的快感。 偏偏这可恶的家伙还拿着铜镜照着,她看见自己真的小解,罩衫上沾了一层透明津液。 「你是坏人,欺负我。」她泫然欲泣的指控。 她明明就说过想小解! 「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欺负。」风腾扬的笑容中带着邪肆,故意拉出在她双腿之间的银丝,造成的摩擦让她情不自禁的娇吟。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夜还很长,成为真正女人要经过的路程还有很多关卡。这些,他将不吝带领着娲娃亲身经历一遭,毕竟这个甜蜜会伴随着他们很久…… 细细的,轻轻的,肌肤痒痒的,朦胧间,娲娃想躲开那股骚扰,可是讨厌的蝴蝶就是缠着她不放。 「还困?小懒猪,你再不醒过来,恐怕董大娘已经担心到要报官了。」风腾扬在她的耳边轻喃之际,还故意让蠕动的唇瓣去碰触她的耳垂,引来她的嘤咛。 第十七章 「风腾扬,你不要闹嘛!」她推开他。咦?怎么手直接触到这柔中结实的肌肤?这么真实?她睁开眼,「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也没穿啊!」 红霞从粉腮蔓延到锁骨,最后连耳朵都红到发烫了。「你……你不起来,我怎么穿?」稍早发生的事如海潮一般涌进脑袋,让她连小手都开始颤抖。 她怎么会这么大胆?娲娃记得董大娘有提过一些,但后来又说她还小,还没有要出嫁,于是草草结束,唯一叮嘱的重点就是不可以让男人碰触到自己的肌肤,连小手都不行。但如果是她主动碰触呢?可是风腾扬并没有尖叫啊! 最后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原来男女还可以这么亲昵!那么爹娘关起门就是在做这种事吗?娲娃记得有几次匆匆去敲爹娘的房门,娘就是红着脸来开门的。 风腾扬毫无避讳遮掩的起身,正面的雄伟让她既害羞又好奇的偷偷打量,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原来男女真的不同。」 「你只准对我好奇,我讲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娲娃不敢再去回忆,怕自己的身体又有奇怪的反应。 但她可没有他那般豪放,可以不在乎观众的目光而径自更衣。 风腾扬倒也识相,回避到外厅。 娲娃在镜子前审视自己,雪白的肌肤出现红痕和青紫,奇异的是不痛,靠近细闻,有淡淡的青草味,所以他有帮她擦过药?应该是。 嘴角微扬,眼波荡漾,镜子里一览无遗的娇态。娲娃从没有见过自己这一面,怎么会有股艳丽的气息? 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她做了坏事?娘明明交代过不能让任何男人碰触到肌肤,这事关女人的名节。可是爹和娘是夫妻,而风腾扬会娶她吗?风腾扬没提过,只给过要永远在一起的承诺,还有玉如意为凭。 对于嫁娶这件事,她其实没有很大的感受,但是……结婚是不是就是生活在一起?就跟爹娘一样? 如果风腾扬娶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做着一样的亲昵……不要! 如果他敢,娲娃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件事要先讲清楚,她随便套上肚兜、中衣,最后是外裳,慌乱间穿着不整齐就冲出内室。 「怎么慌慌张张,连衣服也没穿好?你今年是几岁啦?」取笑的同时,风腾扬已经出手帮忙整理她的衣裙。 「你会娶妻子吗?」 「什么?」他一头雾水。她到底在问什么? 「就成亲啊!」 「当然会。」 「你不行……不能成亲。如果你敢,我就咬死你。」娲娃自以为挑了一个非常骇人的威胁。 风腾扬忍不住失笑,「咬死我?好可怕。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些话。」 「我不要你跟别人的女人在一起做……做那些事。」 原来懂得嫉妒了。 看着她一步步成长,懂得世事,风腾扬有股为人父、为人师的骄傲,尤其教导她成为女人的男人又是他,胸口的暖流把心都熨烫了。原本他以为这颗心已经结冻,就和时间对他的意义一样,但现在他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温度变化。 「我不是承诺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现在为了证实诺言,走吧!你跟我去凉州。」 「凉州?」娲娃当然心动,但玉如意怎么办?她还没有从兴缘道长的手中把玉如意拿回来。「这一趟路途遥远,你又是去办正事,带着女眷在身边也会拖慢行程。反正你只要承诺,我就会相信了。」 「你不想跟我去吗?其实我这趟突然折返就是心底觉得不踏实,所以我想既然放不下心,干脆带着你吧!」 娲娃知道一旦风腾扬下定决心,就很难扭转心意,但她仍然在做认命前的挣扎,「可是我很爱吃,对新事物又好奇,你不怕我成为累赞?」 「就算是累赘,也是最甜蜜的。走吧!我已经让客栈安排好马车,现在就出发。」风腾扬从客栈掌柜在楼下和客人的闲聊对话中,知道都城已经因为大蟒蛇而闹得沸沸扬扬,他不能把她继续留在城里。 这种风险太大,更何况他相信绝对不止他察觉娲娃的气息,肯定有其它妖物也闻到,或许他们正朝着益州的方向前来。 他不喜欢和妖物照面,那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不愉快记忆,尤其他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状况,除非必要。 所以他才会故意选择客栈,只有在这里可以打探到小道消息,任何从人们嘴中吐露出来的怪异现象,都可能是代表一件大事即将要发生的预兆。 「这么快?可是我还没有跟娘说要出远门,你刚才不是说娘会担心到报官?」 风腾扬弹了下娲娃的挺鼻,惹来她的惊呼和怒视。 「不这么讲,能把你这只小懒猪吓醒吗?睡得这么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晚上去当小贼。董大娘那里我早就请人回去通知,她知道你跟在我身边。」 事实上,这丫头还真是去当宵小,而且还笨得以原身出现。 「可是我……」 「回来的路上再采办一些婚礼用得上的东西,我想尽快把你娶进门。」风腾扬偷了一记香吻。 深邃的双眸犹如黑磁一般,把娲娃吸到眸底深处。 「好,我们走。」 他不想用迷魂术,但实在没有时间和她拉扯,用这种方法是最快速的。 【第九章】 这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风腾扬才搭乘马车离开都城,经过小丘,晚上打算要在离都城仅有十哩的臬县落脚,臬县人口仅有数百,均以务农为生,结构非常单纯,谁晓得在小丘就遇上强袭的落山风,吹得车厢响个不停,连车夫都抵挡不住的惊叫连连。 强风中,一股腥味让娲娃皱起眉头,「好臭。」 风腾扬将她搂在怀里,气定神闲的回答,「觉得臭,还不捂住口鼻?」 「怎么突然吹起强风?」 「你乖乖的待在马车上,我下去瞧瞧。」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之际,也施了术法。 下了马车,风腾扬眯着眼,微微吐纳,就将强风收回袖内。这种雕虫小技也拿出来丢人现眼,若是想用声东撃西的伎俩,岂不是太瞧不起他了? 果然,他随即听到尖叫伴随着怒吼声。 在马车的另一面! 风腾扬身形一闪,看见一名胖硕男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号。 是牛蛙精!他随意一瞄,就看清楚对方的底细,难怪会有股腥味,八成是在河边觅食。 都吃饱了还想吃,难怪这么胖。 「区区一只牛蛙,只修行六百年,就这么横行。」 「你是什么人?」胖硕男子狼狈的站起身,身形还摇摇晃晃的。他很清楚,这男人非泛泛之辈,尤其居然摸清楚他的背景。 「你连我是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就随便拦下马车。」风腾扬在掌心凝聚真气,同时注入术法。 「不要,大哥,求你不要化去我的修行,我好不容易才化成人形。」胖硕男子当然察觉到术力引导出的真气在空气中躁动,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谁教你倒霉成了第一个,我要杀鸡儆猴,除非你说出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胖硕男子以为有机会逃过一劫,「当然是吞下五色石。相传五色石是女娲娘娘为了修补天地才炼制成形,后来留了一颗在人间守护着人们不受妖类打扰,历经日月,吸收精华,只要能吞下这颗五色石,就能增长修行五百年。」 「凭你的道行,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五色石的存在,我是问,是谁讲的?」 牛蛙一怔,「这……当然没有人讲。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隐瞒都来不及,谁都想自己吞下。」 「是鹤妖。」鹤与蛇是天敌。 「不……不是我讲的,不是我讲的。」胖硕男子恐惧至极,全身肥肉不停的抖动。 只稍微提起鹳,就让妖类这么恐惧,风腾扬心知肚明,鹳在人间的势力确实是整合不少。一般来说,妖物的脑袋结构简单,追求的不过是饱食,还有动物本能, 划分地盘。当然,这两者息息相关,毕竟在地盘里的食物才会是属于所有者的。 但鹳不同,他非常狡猾,而且懂得拿捏这些妖物的心态,所以赢得不少拥护,甚至有些妖物还会怕他,毕竟鹳不介意吞食同类,以获取更强大的妖力。 第十八章 「鹳应该有警告你们不准动五色石的脑筋。」 「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 「你走吧!」风腾扬收回掌中的术力。 「谢谢,谢谢。」牛蛙连磕了几个头才隐身离开。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感谢的,风腾扬肯定鹳不会放过牛蛙,毕竟鹳对于增长修行的五色石应该比任何人都渴望获得。 只可惜……风腾扬转身,用还魂术让车夫清醒后,随即上马车。 他一进入车厢,就迎上娲娃巴望的大眼睛。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什么都瞧不见?乌漆抹黑,你却这么久才回来。」娲娃明明拉开窗户,但端详半天,天色昏暗,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她有想要下车,偏偏双腿之间还酸麻。真是羞死人!一想到在众目睽睽下被风腾扬搂抱着上马车,她哪还有脸再下车?万一和车夫打照面,真是羞死人! 风腾扬施了障眼法,让马车里的人看不见实际景况,只能看见他想让人瞧见的。 「没有发生什么事,就突然起了一阵恶风,这附近全是丘陵地,会有这种落山风是很常见的。」 「你怎么去这么久?」 「车夫的手被飞来的异物砸伤,所以我稍微关心他的伤势。」 「人还好吧?」 「小伤,无大碍。瞧!马车不是在前进了?」风腾扬坐在椅子上,一脸兴味,「不酸麻了?」 「啥?」她半晌才领会过来,随即臊红着脸,「是酸着。」 「要不要再补擦点药?这样会舒坦些。」 「不要!」虽然马车宽敞,但无法提供个人私密空间是事实,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做这种事情?太羞人。 「又不是白兔,怎么这么容易受惊吓?」 「这跟白兔有什么关系?」娲娃睐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我都还没有嫁进风家门,就做了很多娘千叮嘱、万交代不能做的事,这已经是无礼和不孝了。」 把娲娃交给董氏夫妇教导到底是好还是坏? 「是,小道德家。」风腾扬语带无奈,在她的唇瓣上偷亲一口。「咱们到下一个驿站再擦药。」 啐! 对于娲娃无礼的状声词,他露出无奈又娇宠的笑容,久久不散。 「什么?你说有人拿着玉印来提领所有的钱?」 「是啊!而且是一次性支付的五十万金,我们钱庄哪有这么多钱?」 「你有对过合印纸吗?」 「当然有!合印纸不仅无误,连特殊的蛇腾纹都非常清晰。」钱庄掌柜哭丧着脸,连忙奉上合印纸供查阅。 「可是我没有接获主子那里传来急需取款的消息啊!」真的无误! 「那这笔款项我们支付吗?」 「当然,合印纸无误,怎么能不支付?你先出去跟兑领人说,我们钱庄一时之间库存没有这么多,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会从临县调钱过来。趁这三天时间,我快马请人送密帖到都城去确定。」 「好,我马上去处理。」掌柜衔命离开。 总管事尾随在后,透过内室相隔的布帘打量兑领人。那人长相平实,身材中等,容易被淹没在人群中。少爷身边有这号人物?这么一大笔钱,少爷不可能随便派人兑领。再说,五十万金不是小数目,这汉子一人带得走? 稍晚,总管事将总总疑虑详尽的写在密帖中,并请人快马加鞭,务必在一天内送达都城,亲手交到少爷手中。 孰料风腾扬早已离开都城,在前往凉州的路上。 「为什么我们要睡同一间房?」娲娃站在驿站的客房里,不明白风腾扬为什么不要两个房间。 「孤男寡女披星戴月的赶路,如果不称呼为夫妻,要用什么关系才合理?」 「我就说过带我出门会拖累你,还要让你为我说谎。」 「这哪算说谎?我早已把你视为准妻子。再说,玉如意都赠与你……说到这个,你将玉如意送到哪个工坊?我请专人去取回来吧!」 「不急的,等回去后,我还要去试戴看效果,」在风腾扬信任的注视下,娲娃的声音渐小,最后索性心一横,「其实我弄丢了……实际上,也不是弄丢,是被抢走了。」 「被兴缘道长抢走?」 「你怎么知道?」 「你被兴缘放在卧室里焚烧的迷魂香迷晕,要不是我提前赶到,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完好如初的站在这里跟我东扯西聊吗?」 「所以你早就知道玉如意不见了?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心?」明知道还一直追问,害她为了圆一个谎言而说出更多谎话,都不晓得心底有万分煎熬。 「什么坏心?我还没怪你不信任我的能力,为什么发生事情的当口不敢坦白说?」 「因为……」娲娃绞扭着手指,在他的怀里蹭着,「你说过那是承诺的信物,所以我怕。」 「怕什么?」 「信物不见,承诺也跟着消失了。」 「傻瓜!」兜了半天,居然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玉如意是给你保平安用的,最重要的当然是你。若是你发生什么意外,我要那玉如意做什么?」 「你骗人!」娲娃抬起头,眸中除了愧疚,还有指控。 「我骗你什么?」 「你只是想减少我的内疚情绪,我已经知道玉如意里的腾字印代表你近半的家产,甚至比一半还多更多。我都还没有嫁进风家门,就快败光风家的财产,如果风家的老祖宗地下有知,恐怕早就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头臭骂,还要你不准娶我进门。」 天啊!想象力还真丰富。 「所以你真的很难过?」 「我就是想到晚上都睡不好,而且还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兴缘道长会知道玉如意的使用方法?他一拿到玉如意,就很熟练的扭转开来,我当时还以为他把玉如意弄断了。」 难怪她神智涣散,加上玉如意的镇压术力消失,所以她才会在半夜现出原形……那么在大街上一定也是为了找兴缘道长拿回玉如意。 「兴缘本名王道,曾经是我的管事之一,当然清楚玉如意的用法。他是因为贪渎才被我革职,押送官府,但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 「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向你报复?」 「或许,否则他不会折回都城。」 「结果我还傻傻的送上门,妄想求得什么延续生命的方法,结果成了被宰的肥羊。」娲娃苦中作乐。 恐怕要让她失望,她永远都成不了软呼呼的绵羊啊! 风腾扬捧着娲娃的脸蛋,指腹轻柔的摩擦着柔嫩肌肤,这种吹弹可破的触感让他百碰不腻。 「我没有怪你,认真说起来,我也是有错,当初我还要你找到延续生命的方法,一起分享。」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失去这么大笔财富,你都不生气?」 财富之于他,不过是浮光掠影,至于从商,纯粹是让自己有件事情可以做。 「你要记住,这辈子唯一会让我生气的只有你。」 「我?」 「只有你不爱惜自己,我才会生气,所以你之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最优先考虑,懂吗?」 「所以那些财富就送给兴缘道长?」不能怪娲娃这么坚持着财富的事情,她只是觉得不能便宜这个道长,没道理财富可以用抢夺的,否则不是变相鼓励人们不用努力,反正想要什么用抢的更快。 「这么执着?」 「如果命中注定你会失去这些财富,那么我情愿这些财富全拿去救助贫疾残困。」 「有你这种好心肠,我想那些人会感激你的。」风腾扬耸耸肩,显少行善的他不介意帮她达成小愿望,就当婚前小礼。 「最可惜的,还是没找到生命延续的方法。」到底有没有在仔细听她讲话?娲娃对于他的分心开始不满,他的手指从粉颊滑到下巴,接着锁骨,探索的范围越来越放肆。 「如果我说我知道答案呢?」 她的双眸迸发出亮光,然后一闪闪的熄灭。「你骗人!」 「我会骗任何人,就是不可能骗我的妻子,我不像你。」 「风腾扬!我就说以后不会了嘛!」 「你还想有以后?」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啊!」娲娃因为被他拦腰抱起而惊呼出声。 「与其用说的,我比较喜欢用做的。」 「用做的?」 「生命延续不就是传宗接代吗?不然你以为人类怎么存活?」风腾扬还挺喜欢滚床的,前提是陪着他的是娲娃。 第十九章 「生小娃娃?」 「是啊!男的会像我,女孩像你。」他吻着她的香颈。 「对啊!原来有这种方法,我怎么都没想到?」 「丫头,你的话太多了,专心点好吗?」 沿途走走停停,风腾扬很久没有这么惬意,他发现自己还满喜欢这样,尤其透过娲娃不同的导引,他会发现原来相同的风景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你看,那里聚集一堆人,我们也去瞧瞧嘛!」 「这么爱凑热闹。」话是这么讲,他却让她扯着往人群走去。 整整延迟将近六天才抵达凉州,以平时脚程来算是两天。这几天相信董管事也急坏了,所以风腾扬让车夫先到府邸通报,自己则带着娲娃在街上逛了一会儿。 凉州地处边陲,主要产煤,近几年朝廷积极的和外邦交好,自然也吸引不少商队前来,人口自然遽增后,问题也跟着多起来。 「这位大爷,你话不能这么说,我这闺女已经有婚配,怎么可以跟着你走?」老翁扯着汉子的手臂不放。 「老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是行过大礼,喊你一声老丈人,该给的聘礼也都送了,当然能带走你女儿。」 「爹,你快救我。」女孩泪涟涟的坐在地上,但女流之辈哪禁得起汉子的粗暴对待? 「这是怎么回事?」娲娃扯着一样围观的人询问。 显然她的美貌让男子惊为天人,一时之间看得怔忡,也没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大婶非常热心的为她解惑,「还不就是老吉的女儿想找牙人介绍,做份下人活帮忙贴补家用,谁晓得引来这种恶煞。赵子民仗着他爹是咱们地方父母官,平时作威作福,不晓得糟蹋多少好姑娘!哎啊!姑娘,你的长相这么标致,最好回避一下,万一被他瞧见就麻烦了。」 「赵子民?没听说。」风腾扬把娲娃搂回怀里,不喜欢太多人盯着她。 自从娲娃从姑娘变成女人,每天晚上的欢爱滋润让她出落得更加娇艳动人,举手投足间充满女性的诱惑。 「这位是?」好俊俏的男子。大婶看得脸红心跳。尤其这么明目张胆的宣示所有权,跟外族来的男子很像,思想和行径都很开放。 「我是她的丈夫。」 「当街强抢掳人,难道凉州没有王法?」娲娃记得章回小册里都这么写,出场打抱不平的主角都说这句话,刚好现学现卖。 风腾扬听见娲娃仗义执言,毫不口软的大嗓门,就觉得太阳穴微微疼痛。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位大娘饲养多年的老母鸡不见,这丫头坚持要帮忙找,殊不知她的原身可是蛇啊!蛇和鸡哪能相容? 找了半天,当然是白忙。 其实只要她离开,危机解除,老母鸡到晚上就会自己回巢。 赵子民瞧见娲娃,娇美动人,尤其是眼波流转的媚态,让人光看就全身酥软,怎么有女人可以连讲话都不需要,眼神就已经在勾人?他不自觉的放开手里的纤弱手腕,「小姑娘,我瞧你面生得很,你不是凉州人氏。」 「我是外地来的。」娲娃讨厌这什么赵的看人眼神,从头到脚的审视带有浓厚的淫秽意涵。而且,她居然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这女的奶这么大,眼神一直在勾人,床上功夫…… 好下流! 娲娃还没有这种经验,面对这么赤裸的意淫,惊慌之余,下意识的缩回风腾扬的怀里。 「现在才知道怕。」 「你不知道,我刚才听到好恶心……」 风腾扬的手指贴着她的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下次会注意。」 当他注意到要封住已经来不及,有些心言已经传进娲娃的耳里。虽然他尽量不要压制她的天智,让她慢慢的觉醒、成长,但毕竟她的来历不凡,随着天智渐长,能力也会跟着增强,接收到这种不善的丑恶会更多。 注意什么?但娲娃从他坚定的眼神中清楚的知道,他知道!好奇怪。 「喂,你们有没有在听本少爷说话?还有,你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赵子民直指着风腾扬,对于他怀抱着佳人非常不满。 「夫妻关系,既然那位姑娘不愿意跟你走,少爷就别强人所难。」风腾扬语气轻淡。 「你想替她出头?当然可以,只要换你的夫人跟我走……」 风腾扬精矍的眼眸带着威吓,轻易的压制赵子民,让他讲不出话。「赵大人如果管教不周,风某不介意代为指导。」 听着他低稳却霸气十足的声音,被他这么凝视,赵子民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也让他清楚这男的恐怕来头不小。 「少爷,少爷……」 是府中小厮,风腾扬当然清楚他惊慌的原因。「不用急,我现在就回府,这儿的事交给你看,看清楚点,回府再向我报告所见过程。赵少爷,我风府有事,就先告辞了。」 小厮先在风腾扬的耳边说话,然后领命的留在原地。 风府,是那个神秘的风家!人群中传来细碎的声音。 就这样退场?还没有把坏人打跑耶!这铺陈和小册不同。娲娃担心的频频回首,「我们这样虎头蛇尾的做事好吗?」 「难道你还期待动刀场面?」 「至少要让坏人先离开,好人留下来供人仰慕。」 「赵子民没有智弱,他会清楚什么人该敬三分,至于那什么吉的,如果没有想嫁女儿,就不该收下聘礼。」只消几眼,风腾扬就清楚事情始末。只有娲娃一头热,会以为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怎么知道老吉有收聘礼?他刚才明明还扯着赵子民的手臂说他女儿有婚配。」 「他嫌弃女儿婚配的对象不够称头,又没有理由拒绝女儿的坚持,所以才演这场戏,主要是给女儿看罢了。」人心险恶,虎毒不食子的说法并非绝对,风腾扬看多了,早就麻木。 「怎么会这样?」娲娃知道他讲的绝对是事实,但她第一次主持正义,怎么内幕会这么不堪? 「有时候事情无法眼见为凭,这也是宝贵的一课。」 娲娃还无法从沮丧的情绪走出来,带着些许落寞想转移话题,「府里发生什么事?怎么还派人特地来街上找我们?」 「玉如意出现,而且已经从钱庄领走五十万金。」风腾扬的语气十分轻松,彷佛五十万金只是九牛一毛。 但这对娲娃而言,可是青天霹雳。五十万金……就算对金钱再没有概念,也知道是天价,买十个娲娃都绰绰有余了。 「那我们快点回去啊!」她拉着他就往右边走。 「你知道风府在哪儿?」 娲娃瞬间定格,「不知道。」 「这儿是反方向。」应该往左转才对。瞧她急得都心乱了!「钱都兑领走了,不用急。」 「你怎么老是不慌不乱?这显得好像我是笨蛋。」 「天塌下来有相公顶着,你怕什么?」怎么又在揩泪?风腾扬察觉有异,连忙握住娲娃的手,借机把脉。 原来如此! 【第十章】 「少爷,你总算到了。」董理已经站在府门外等候,「娲娃,沿途一定是你拖累少爷的行程,还不快进去!」 「爹,你怎么苍老这么多?」娲娃十分诧异,才没多久时日,怎么原本挺拔的身形都佝偻了? 「你这丫头还问,还不进屋!」董理鲜少这么厉色。 风腾扬没有兴趣在门口供人茶余饭后当话题,索性领头进到宅邸。 「董管事,你就别凶娲娃,带着她同行是我的主意。」 「少爷,你这是……」 「我应该郑重备礼,再向你提亲才对,我打算回风府就把娲娃娶进门。」 「少爷,我没有打算把娲娃嫁人当偏房……」 「董管事,你太激动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是偏房,我娶娲娃是正室,十六人大轿进门,从此以后唯一的妻子,终生无平妻或侍妾。」 「少爷,小的很感激你对娲娃的爱护,但你是皇家之后,这婚姻大事恐怕不是你单方面可以决定作主。」 「董管事,你都跟我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只要是我决定的事,任凭天皇老子来都很难扭转。」 进了书房,风腾扬让娲娃先坐在有软垫的吉祥榻上,倒了一杯茶让她解渴。 董理不禁看傻眼,少爷出门在外做生意,不拘小节,偶尔餐风露宿也很自得,但这不包括伺候人,难不成他累到看花眼? 第二十章 「除了五十万金被兑领,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对方显然清楚少爷的家底,五十万金已经是所有能支用的现款,所以下个月要上缴国库的税银目前还没有着落。」 「如果我把铁矿开采权归还呢?」 「少爷,这怎么行?这是你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如果还回去,再想要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这几年我远离朝廷,皇上老早就看不惯我的为所欲为,一直暗示着要物归原主。若不藉这次机会把铁矿开采权还回去,你认为皇上在对我也有提防的心态下,会允许我娶娲娃进门吗?」 就是清楚皇上不会答允,所以他才阻止。自从老爷逝世,老夫人跟着没多久也撒手人寰,投注在少爷身上的皇恩就开始淡薄,若是连铁矿开采权都无法把持,加上失去的五十万金,董理无法想象未来的风家会是什么光景。 「董管事,你还不清楚我的能力吗?」 「少爷,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当然是相信你,但兹事体大,是不是仔细盘算后再作决定会好一点?」 「风腾扬,我觉得我爹说得对。」娲娃一直不晓得事情的牵连关系这么大。这消息真的把她吓坏了! 「娲娃,你怎么可以直呼少爷名讳?实在是太不敬。」董理大声斥喝。 「是我准的,董管事,你别骂她。」风腾扬转向娲娃,仍然气定神闲的微笑,「傻丫头,我让你进来听就是要让你全都知道,瞧!我多信任你,绝对没有丝毫隐瞒。」 优雅的坐在黑檀木桌前,他摊开白纸,手执狼毫,开始书写。 「当年皇上继位,把铁矿的开采交给我,只是为了弭平皇族间的争夺,我只是恰巧出现的过墙梯。」 「不对,是少爷谦逊,当年若不是有少爷在一旁帮忙提点皇上,恐怕皇上这位置要坐得牢固还得好几年的时间。」 「一切全是顺势而为,当年皇上的势力版图还没有很稳固,但现在不同,他早就想把铁矿开采权收回去,只是找不到借口,我现在自愿归还,岂不是如他的意?再者,没有现款可以缴纳税银,严重是杀头重罪,我现在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少爷可以借贷。」 「向平阳王?还是毅亲王?」风腾扬写好书信,封上蜡。「不管向谁,我都没有这个打算,平阳王的妹妹是大麻烦,毅亲王的女儿也不遑多让。」 娲娃受到的打撃最大,本来以为只是害风腾扬少了一半的财富,没想到是全部都没有。她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双肩微微抽动。 「我……都是我害的,我去求他把钱还出来!」她抽抽噎噎。 「你害的?娲娃,你知道五十万金是谁拿走的?」董理大惊。 「董管事,你别听娲娃胡说八道,将这封信送到官府,上面有官箴,只要见着,就会送到皇宫里。」风腾扬将信函交给董理时,轻挥衣袖,抹去他的记忆。 「好,我马上去官府。」 爹的眼神没有焦距,却能跨过门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娲娃大声疾呼,「爹,你不能送去!」 风腾扬搂住她的纤腰,不让她阻止。 「你疯了吗?你真的要这么便宜兴缘?」 「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所以兴缘命中注定有这么大笔天上掉下来的财富?」这还有天理吗? 「对!一个人在出生时就注定赚多少钱、吃几口饭,所以有人年轻时刻苦耐劳,晚年安享天福,有人却是颠倒,但也有人庸碌一辈子。兴缘命中注定就是有一笔横财,问题是,老天也注定好他可以吃几口饭。」 「你在暗示我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但风腾扬早就决定,对娲娃做到无欺瞒的完全信任。 「不是暗示,我已经讲得很明白,兴缘无故多出这么大笔钱财,只要他出手阔绰,绝对会引起联想。你忘记他还是南经院的道长吗?」 「有这么大笔钱,他说不定干脆去享福,何必再待在南经院里?」 「贪字,这是人性。」风腾扬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你不觉得累吗?」 娲娃感觉有点倦,毕竟又是担心又是哭泣,也耗费不少精神。 「为什么明明事态很糟糕、很严重,到了你的嘴巴里就变得云淡风清?问题明明没有迎刃而解。」 「因为你还不了解你的丈夫是何等厉害,等你深刻了解后就不会再担心。可是我喜欢你这么担心我!」他再亲一下,这次是奖励。 她的眼睛快要合上,「为什么我爹刚才这么奇怪?眼神失去焦距,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你不紧张?」 「你不是教我要信任?我信任你绝对不会伤害我最亲的人,可是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迷魂术,只要稍加催动,可以让人的自我意识改变成为我要的。」 「就是会听从你的命令?」瞌睡虫完全跑掉,娲娃瞠大眼睛,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可以用在兴缘身上,要他把玉如意交出来。」 「傻丫头!我早就说过,兴缘命中注定就是有这么大笔钱财。」 「所以你也注定会落得一文不值?」这是什么鬼命运?「我们不能这么轻易的向命运低头,都还没有努力……等一下,你有在我身上使用过迷魂术吗?」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精明?风腾扬不相信迷糊的个性会刹那间改变,眯着眼睛,看向她的肚子。不会是体质改变的关系吧? 「你还想!你说过要信任,不准骗我。」 「我只用过一、两次。」 「是一次还是两次?」 唉!风腾扬吻上娲娃的唇,当她想挣扎反抗时,已经先一步洞悉,并且喔咬住她的唇瓣,在辗转欺压与柔情缠绵下,全身无力的娇躯只能挂在他的身上,祈求呵怜。 「奸诈。」虚软的瘫在他的怀里,她娇嗔的抗议。 「在你出现以前,我以为这辈子就一个人了。浩瀚的时间洪流里,你不会明白孤独的寂寞尽头有多远。」 娲娃的柔荑滑过他的挺鼻、刚毅的轮廓,最后是适合亲吻的嘴唇。「听你说得好像一辈子很久,人不过活个五、六十载。不过我答应你,这辈子永远陪你。我们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吧!」 「好。」 「但你要教我使用迷魂术。」 「你学这做什么?」 「对付你啊。」 「那就不用学,反正我已经对你神魂颠倒,不是吗?」 「甜言蜜语,我不吃这一套。」 嘴硬,笑得合不拢嘴还说不吃! 「过几天我带你出门,趁现在无事一身轻,我们四处游历,饱览美景。」 「不是要回风府成亲?」如果被爹知道他们还没有成亲,她就没了清白,一定把他老人家气死。 「我等不及了,我们在这里成亲。我希望能每日每夜拥着你。」 娲娃还不晓得原来风腾扬这么黏人,这真的不像他!但他们也确实很少分开,至少在风府朝朝暮暮的。「我老是觉得你好像在赶什么。」 「急着娶你进门,以免夜长梦多。」风腾扬亲上瘾,又偷了一记香吻。 「只要我爹同意,但你这回不准再用迷魂术。」 「遵命。」他再偷一记香吻。 娲娃从来不怀疑风腾扬运筹帷幄的能力,当他在两天内把所有繁复的婚礼细节都打点处理好时,也不需要大惊小怪,但实际等到成亲当天,跟在花轿后有一百一十八抬的聘礼游着凉州城,这些奢华排场还是让她受宠若惊。 只是坐在花轿里,想着不久前爹和娘说的话,娲娃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丫头,爹真的很高兴你有这么好的归宿。这种好运气让人作梦都不敢想象,爹本来还担心少爷……不,大喜之日不该讲这些不吉利的话。总之,少爷对你是真的有心,担心你饱受批评,还帮你准备这些聘礼,这是爹和娘都没有想齐全的。这红盖头一盖下,再掀起来,你就是风家的人,你要乖乖的听话,知道吗?」董理眼眶泛红。娲娃嫁进风家后,他跟妻子就要告老还乡,否则老丈人在女婿府里,成何体统?! 「等一下,再让我看一下宝贝女儿。」董妻早就泪涟涟,好生不舍。虽然才和娲娃相处不久,但她可是真心疼爱她。嫁给少爷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姻缘,不过她只求女儿幸福。「如果他待你不好,千万记住,娘永远开着大门等你。」 第二十一章 「娘,我不会亏待娲娃的。」风腾扬哭笑不得。特地穿上红裳的他俊逸非凡,原本举手投足就有股贵气,现在更添潇洒。 所以她的运气真的很好,遇上的全是好人,虽然有兴缘这种意外插曲出现,但风腾扬并没有责怪她,甚至还娶她。 当两人拜完祖先后,在其见证下礼成进入洞房,娲娃坐在喜榻上,还有种身在云端的不切实际感。一切都没有改变,这就是人妻? 「你是笨蛋吗?」 谁?谁在讲话?不对,喜娘先离开到前厅去凑热闹,连侍女都被她遣退……娲娃不敢取下红盖头,只能透过细缝,仔细的观察四周。 「我是逼不得已才化回原形,就是看不过眼有人这么蠢。」 居然是一只鹳鸟在讲话,娲娃惊奇万分,连忙掀开红盖头,小心的靠近窗户。 「你会讲话?」 「你知道你嫁的不是人吗?」 「你才不是人吧!可是居然会说人话。」 「蠢蛋!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讲什么?你不怕半夜被吃掉吗?」鹳振动巨大翅膀,极度不耐烦。 「你才是蠢蛋。如果风腾扬想吃我,早就有机会下口,不是吗?说起来你比较论异,是鸟,却会讲话,长得又异常大只。」 鹳锐利的眸子一扫,「你想把我看仔细吗?你可以再靠近窗户一点。」若非设了结界,他早就一口把她吞了。 娲娃背脊的寒毛直竖,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只鸟很邪门,一般的鸟儿哪可能会讲话?! 「我才不会过去,你有本事,就过来啊!」 「你……该死!」 鹳突然凭空消失在窗边,这让娲娃惊呼。 「怎么回事?」下一秒,风腾扬已经推开门,进到屋里。「刚才有什么东西来过?」 「风腾扬,你晚来一步,刚才在窗台上有一只好大的鸟,而且会说人话,还一直强调你不是人。」娲娃侧着可爱的脑袋,皱着挺鼻,「鸟也会说谎,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那只鸟还跟你讲什么?」 「你不认为我在作白日梦?」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吧! 「当然,我相信你说的绝对是实话。」 娲娃笑得甜蜜,「那只大鸟一直要我靠近窗台,莫名的,我觉得危险,所以不理牠,结果牠还生气,骂了一句该死,就飞走了。」 「以后除了我,你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风腾扬将她拥入怀里,「然后,你为什么还连名带姓的喊风腾扬?」他让她坐在膝上。 「不然要喊你什么?」接过他递上来的合耋酒,娲娃乖乖的啜饮,甜甜的,还挺好喝。她倒是没有喝过酒,这是第一次尝鲜。 「夫君。若你嫌拗口,我不反对你喊腾扬。」 「阿风。」她笑得十分灿烂,粉颊涂了一层胭红。 「你醉了?」风腾扬喝掉剩下的半杯酒。 「头有点晕晕的,这是醉吗?」 「微醺。」 「阿风,」娲娃扯着他的衣襟,「娘有跟我讲洞房花烛会做的事,但怎么不一样?」 红艳的唇瓣吐着兰梅酒香,勾得他心痒难耐,原本是想浅尝芳泽,没想到当他喔咬着嫩唇时,丁香小舌居然展现热情的勾住他的舌头,从喉咙逸出的娇吟瞬间压垮所有的理智。 体温不断攀升,连气息都交缠得彼此更加炽热,风腾扬灵巧的手指已经顺利的解开红色嫁裳,露出白色中衣,从微敞的衣襟,亲吻着她美丽的锁骨。 「哪里不一样?」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娘说……洞房花烛顶多两刻钟,要我不舒服也忍耐,以后会越来越舒服。」 娇声中带着憨气,「可是……明明就不止两刻,上次你是故意折腾我一整晚吗?」 风腾扬埋在她的肩胛,忍不住笑出来。「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绝对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 又亲又咬,这回是小下巴!娲娃真不晓得他从哪里染上这种恶习,怎么老是喜欢咬人? 「我问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你只要知道,我绝对不是故意折腾你,谁教你这么美丽!」他看着露出的粉色肚兜,衬得她的肤色更加雪白。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风腾扬现下终于深刻的体会。 东方天际出现鱼肚白,靛蓝云彩层层堆栈,还遮着旭日,风府门口出现一辆轻便马车,衣着利落的风腾扬轻松的抱着紧紧裹着白狐裘的娲娃。 「爹,那么一切就劳烦你费心了。」风腾扬跟着娲娃呼唤董理一声爹。 原本董理坚持不承受,毕竟娲娃可是在少爷的同意下才收来的义女,但风腾扬执意一切循礼。 「真的不等娲娃醒来再上路吗?」 「她累坏了,等她醒来约莫也过了晌午,既然是要去祖坟上香,还是早点赶路,我也希望让风家祖先早点见到她。」 「这样带着娲娃上路,太辛苦了,少爷,找一名小厮跟着,路上也有个人使唤。」 「不用!人少轻松。」风腾扬不等董理继续劝说,驾着马车离开凉州城。 其实他会急着离开是有原因的,若再不走,恐怕会露出破绽,届时会惹来更多麻烦。 唉!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可人儿,嘴角还微翘着跟菱角一模样,她可幸福,从头到尾都不晓得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虽然当初是为了有趣才不想让她知晓原形,但她也太迟钝了。 怎么会这么迟钝?亏她还是五色石孕化,吸收多少日月精华,怎么精明没长半分?更别提还是女娲亲手炼制。 想到女娲,他的脸色一沉。 这是不愉快的记忆。 沿途,风腾扬担心颠簸的山路影响娲娃的睡眠,还特地放慢速度。 「这里是哪里?」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还带点迷糊。 「距离凉州城有三里远。」 「我们要去哪儿?」她埋在他的怀里蹭着。 「去风家的祖坟上香。」 「只有我们俩?」嘟囔的声音几乎是含在嘴巴里。 「是啊!就我们俩。再说,你不是不满意兴缘,咱们就顺道绕回都城看看他的下场。」 「财去人安乐。」 「看开了?」 「财富是你的,你都看得这么开了。」 风腾扬朗声大笑,重重的在她脸颊印下一记亲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爱上你。」 「为什么?」娲娃也很好奇。 「你一点都不阴险和狡猾。」简单讲,就是太过「单蠢」,违反天性,所以称得上独特。 「就这样?」这些条件,很多人都具备啊!娲娃鼓着腮帮子,觉得这答案在耍她。 重点就在人字,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或许未来有一天会明白。 「这两点可不容易。你知道我的背景,多少人等着奉承谄媚,尤其和皇室扯上关系,哪脱离得了派系问题?」虽然他曾经把耍弄权势当成游戏,但久了就开始嫌腻。 「所以有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感慨?」 「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你好了解我。」风腾扬对于她粉嫩的肌肤爱恋不已,「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把你惹怒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通常都是我把事情搞砸比较多,」细数这段时间制造的麻烦,连娲娃都汗颜。「连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可以一笑置之,我当然也可以。」 豪爽的一口答应,这当然是清楚本身斤两重。不是娲娃爱灭自己的威风,是真的该检讨。 「这话是你答应的。」 「当然!」 匆匆的抵达风家祖坟,在附近还有一座小堂供参访的亲属休憩,但娲娃不解的是,沿途也没有见风腾扬停留脚步采买什么贡品,怎么到了目的地就都准备好香烛和清果? 或许是安排仆佣事先准备,这也没有什么好惊讶。这么一转念,她就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毕竟以风腾扬的身分,确实不需要烦恼这些。 「为什么这里有女娲娘娘?」不是祖坟吗? 「风家一脉单传,虽然娶了我娘后拥有皇恩加身,但仍然无法开枝散叶,这当然跟我风家子孙一生皆娶一妻有关。但无意改变这项传统的风家,只好祭拜以赐子闻名的女娲。」 「你不喜欢?」娲娃侧身,看着他的脸孔。 「没有。」风腾扬自认脸部表情一如往常。 「明明就有。」莫名的,她就是感觉得到情绪的异动。 莫非娲娃的能力觉醒?或者又是体质的改变,让她变得较为敏感? 第二十二章 「我不崇拜神只。」 「有拜有保佑,为了一家平安,宁可信其有。」娲娃点香,对着女娲娘娘鞠躬后念念有词,态度十分虔诚。 等她插好香后,风腾扬挑了挑眉头,忍不住询问,「你求什么?」 「生命的延续,帮风家生个白胖小娃。」她笑得灿烂,露出洁白的贝齿。 「这件事应该是求我配合才对吧!不过你不用求我。」他故意暧昧的搂住她,但尚未偷亲成功,就被她推开。 「别放肆,这里有老祖宗在看。」 「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知道我们感情好,才会快有孙子抱,这是好事。」 「油嘴滑舌。」睐了风腾扬一眼,娲娃准备要收拾贡品。 「别忙,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牵着她的手,「我们进都城。」 「我就不明白,怎么我们回程的脚程好像快很多?」怎么会两天不到就抵达都城? 「当然是因为回程我们走快捷方式,去程为了让你饱览沿途风光,咱们都是挑大城,还停留让你欣赏当地有趣的玩意儿。」当然,为了减少舟车劳顿,风腾扬施展了术法,毕竟娲娃现在可不比寻常,容易疲累的她几乎对新鲜玩意儿都少了兴致,懒洋洋的,总是想躺在他的怀里假寐。 「原来如此。」打个呵欠,娲娃有点困倦。「奇怪,怎么又困了?」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进了都城,我再唤醒你。」风腾扬将她搂进怀里,再拢紧白狐裘,深怕她着凉。 「再进益州城要多久?」她的声音开始飘然。 「不到一个时辰。」 听着醇厚温润的嗓音,娲娃安心的陷入梦乡。 在离开祖坟前,风腾扬蓦然回首,看见女娲像前站着一名形象端丽的女子,她的容貌赫然与神像的安详面容如出一辙,并对着他露出意有所指的微笑。 这只是恰巧!没有这么容易就可以两不相欠。你明白的! 风腾扬是愤怒的,但当他听见娲娃的低吟时,发现自己太过用力会伤到她,于是放轻手劲,怀里的可人儿原本紧蹙的眉头就松开了。 风腾扬先刻意伪装,然后才进入益州城,毕竟现在不适合太张扬,只需要稍微使用术法,就让他的容貌变得平凡,但这可惹得娲娃频频投以注视,偶尔若有所思,像现在就是。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欲言又止。」 「之前你对爹施展的叫迷魂术,现在这个是易容术,可是……看起来不像普通的术法,好像整个人换了一张脸皮。」娲娃故意拧了下风腾扬的脸,瞧!皮连肉都起来了。 怎么可能有什么茅山术法这么厉害?那不成了活神仙?再者,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随着她困倦的次数越来越多,总是会梦见一条金色大蟒蛇缠绕着她。她不会害怕,知道金色大蟒蛇不会伤害她,甚至会保护她,但就是会联想到窗台那只鹳说的话。 风腾扬不是人。 把所有发生的事联结在一起,鹳说的话在娲娃的心底种下一颗种子,开始发芽。还有就是他们的脚程快得惊人,怎么可能从凉州只花了三天多就到达益州城? 娲娃曾在途中询问过,几乎每个人都回答就算快马加鞭,至少需要十数天。 「这是功力到位。沿途你就想着这个问题?」 「你不是人吧!」 咳咳咳……风腾扬原本在喝着清淡如水的茶,被她的话呛着。 「不然你认为我是?」 「大蟒蛇,金色的大蟒蛇。」 原本还带着兴味的询问,当他听见她的答案后,神色微怔。「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一直断断续续的作梦,梦中有一条金色大蟒蛇缠卷着我,我知道他在保护我。」 风腾扬敛着眼,「你不害怕?」 娲娃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不会,我甚至觉得有股亲昵感。」 「喂!快来看,兴缘的囚车要经过了。」茶坊里,不晓得是谁喳呼,接着几桌客人开始骚动。 「咱们也快去掷石子,这可恶的兴缘害得我原本谈好的生意都吹了,还赔了不少银子。」 「甭说你,我还丢了我爹留的一块地,这该死的道长不知道有多少人着了他的道。」 大伙讲起来,才发现全是受害者,一起离开茶坊。 「你要去瞧瞧吗?」风腾扬询问,就是清楚兴缘的下场,才特地选了囚车必经的茶坊坐下歇腿。「兴缘指示院里的弟子四处打探上门信徒的背景,再伪装成不知情事与那些人攀谈,最后自然取得信任。但他不知足的再从我这儿拿走五十万金,这么庞大的财富自然让院里的弟子眼红,再加上花红不均,有人窝里反是迟早的事。」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兴缘对娲娃意义,在失去五十万金成为既定事实后,就不再重要了。 「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到了那里就告诉你。」风腾扬明白娲娃不再介意兴缘的事,如此甚好,但该说清楚的事还是得说明白。 他带她走出茶坊,朝着后方的巷弄钻。 人群或许是都被兴缘的囚车游街吸引,街巷内空无一人,风腾扬只是稍微点地,娲娃眼前一花,只听得到风声,花不到眨眼时间,她赫然发现他们居然又回到风家的祖坟前。 这是怎么回事? 「风家历代虔诚供奉女娲娘娘,这件事我有向你提过。」风腾扬站在女娲像前,似笑非笑。 「怎么会……我们突然出现在祖坟这里?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才一眨眼的时间。」娲娃显然还处在瞬间转移这件事的震撼中。 「你知道女娲娘娘的传说吗?」 「当然,有祂才有人们的存在。」 「那么你知道腾蛇吗?」 「腾蛇?」 「女娲创造人们的同时也创造了腾蛇,甚至赐与相同的形体,当时在灭妖降魔,也给了腾蛇法力,并且承诺未来会一起回归天庭,共享人们的香火供奉。所以腾蛇视女娲为主,出生入死,平定河患的几次中,差点成了河妖肚子里的美馔。」 「然后呢?」风腾扬字里行间的描述太过详细,犹如身历其境,让娲娃忍不住屏息凝听。 「然后?」风腾扬嗤哼,「当女娲功德圆满,回归天庭仙班时,就忘记承诺腾蛇的事,甚至将腾蛇锁进风家的祖灵阴阳卦,就为了达成对风家的子嗣传承这个承诺。我的原形被锁在阴阳卦里,然后魂魄进入人间轮回,世代投胎。」 就是祖坟上的黑玄石?娲娃注意到风腾扬的视线角度。 「你是腾蛇?所以真的是金色大蟒蛇?!」 「我是在两世前觉醒,后来就不愿再进入人间轮回,只有在风家独子不幸意外身亡时才会投入魂魄,取代存活着。但等到新一代的风家子嗣诞生,我就会离开。」 「天啊!这一切好不可思议!腾蛇,所以你的名字里才有腾字?」娲娃绕着风腾扬转,「如果我没有问,你打算瞒我一辈子?」 「不会,但我不希望吓到你。你不怕?」 「怕什么?我不会相信那只笨鸟说的。你不会吃我!如果要吃,早就吞到肚子里。难怪你不在意五十万金,这几里的路,你一眨眼就可以到,搞不好缺银两,只要眨两眼,就可以进入皇上的金库,随便带走一些奇珍异宝。」 她的天智怎么激进了十万八千?速度惊人!风腾扬察觉异状,连忙抓起娲娃的手把脉。 这……脉象的纷乱,让他皱起眉头。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们去天山一趟吧!」 「天山?」 「再十天你就要产子,不能留在这里。」 「你说……我怀孕了?」娲娃瞠目结舌,延续生命就是生子!而且还是十天就产子?不是应该怀胎十月?怎么可能是十天? 莫非是风腾扬的关系?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上天山啊!」 天啊!她会产出什么?蛇吗?还是人?娲娃不敢想象,如果她在这里产出蛇胎,那会遭受到人们怎样的无情对待?还有她的孩子,啊!万一被当成怪物,一把火想烧死或者……她不敢想象。 细嫩的小手牵着他的大手,仓皇中,娲娃忘记风腾扬是会术法的,但就是这股真挚让他动容。总算,他遇上一位能把他揣在心头的人。 风腾扬回首,女娲像一样露出安详的笑容。 我还是无法原谅你,但我必须替娲娃谢谢你! 尾声 【尾声】 生了!生了! 一如风腾扬所言,娲娃在十天后便腹痛如绞,连续阵痛十三个时辰,好不容易生产,然后筋疲力尽的陷入昏睡,醒来就嚷着要风腾扬把孩子抱来给她瞧瞧。 「这……怎么拿两颗蛋来?我要看孩子,不是要蛋。」每颗蛋直径约莫有三寸,这么大的蛋很少见,但娲娃现在只想看孩子。 「这是孩子啊!」 「你的意思是……我产下两颗蛋?!」娲娃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事实。「人和蛇的结合不是混种吗?至少有一半是人的可能才对。」 「依照常理来说,确实如此,所以你会生下完整的蛇蛋就表示……你也是大蟒蛇。」风腾扬干脆说清楚。 「骗人!」小手抚过蛋壳,温温的。 「你是从女娲铸造的五色石里孕育出来,当时打败河妖鲭后,女娲将鲭的千年修为封在五色石里,千年修为加上女娲的灵气,让你成了混沌之气,直到女娲帮你凝神,也给你形体。」 「可是我……我没有什么异状啊!」 「你应该清楚自己与众不同,例如,偶尔会听到别人的心里在讲什么,明明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你却莫名的有防备,老是想要离得远远的。」 没错!全被风腾扬说中。 「那我要多久才能看见孩子?出生后是小蛇吗?天啊!那我们怎么带回家?你别净顾着笑,还不快点想办法!我们需要帮蛋保温吗?」娲娃急得团团转。孵蛋和鸡的做法一样吗? 「别急,再四十天,蛋壳就会破,孩子就会出现。至于保温,倒是不必。」 「在这里还有多少同类?」 「蛇精或妖很多,但带点神灵的应该只有我们。」 「会来偷吃蛋吗?」 「不敢,他们闻到我的气息就不敢靠近。」 怎么会是蛋?娲娃抱着一颗,又抱另一颗,其中有一颗搂在怀里突然热烫起来,这是在安慰她吗?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一道问题,我曾经变回原形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谁在大街上闲逛被发现?逼得我得折返回来,带你到凉州。」 青天霹雳!原来有这么多人都看见她的原形……泪水缓缓的滑过粉颊。 风腾扬大惊,「怎么哭了?」指腹怜惜的揩掉泪珠。 「这么多人……看到人家没穿衣服。哇!我不要!」 什么?风腾扬哭笑不得。娲娃的脑袋构造非寻常人能理解,果然,如他所想的,这辈子绝对不再无聊了。 「没关系,不管多少人看过,我都会一样爱你。」他吻掉她脸上的泪珠,最后吻上最爱的菱形红唇。 番外篇 【番外篇:不是人的信任】 某天,午后,鹳妖刚吞了一尾鲤精,正在树下合着眼纳凉。 突然,贴近的强大气息让鹳妖睁开眼睛。 喝!风……风腾……应该称呼腾蛇才对,什么时候贴得这么近?若是他发狠施术,恐怕他连怎么尸骨分离都还不晓得。 「你……你想做什么?」 「牛蛙知道娲娃的存在,是你讲的吧?」 「我……我只是随口提提,知道那女娃是你的猎物,绝对不会去动。」所有妖精怪都很珍惜生命,尤其是鹳妖,虽然狠戾,但也明白自己的斤两,绝对不会恶意去挑衅。至于向大家宣布娲娃是他的嘴边肉,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强盛武力,虚张声势,吓阻其它妖精怪。 「非常好,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有件事我想要麻烦你帮忙。」 「帮忙?」 「对,我要你去告诉娲娃,我不是人。」 「这还需要讲吗?」 风腾扬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瞪着鹳妖,「你只要依照我说的话去做。」 「那我有什么好处?」 「牛蛙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帐。」风腾扬迸发的武力威胁让鹳妖倒退好几步。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去就是。」 风腾扬满意的点头。他都做到提示的义务,未来娲娃如果发现他的坏心眼,至少他可以提出这个来做为脱身的借口。 瞧!鹳妖都来警告,我是想顺着承认的。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求个小龙子之一《娘子生一打》; 2、求个小龙子之二《公子别扯蛋》; 3、求个小龙子之三《娲娃要生娃》。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