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情涛 下》 前言 【前言 阅读提示】 一、《相思绝》系列相关书籍: 此阅读顺序为豆豆整理,若有错误,请见谅! 1、相思绝前传《痴情枉种》; 2、《相思绝》上; 3、《相思绝》下; 4、相思之外系列之一《相思之外》; 5、相思之外系列之二《咫尺天涯》; 6、相思之外系列之三《失落的西峰情》; 7、相思之外系列之四《云海情涛 上》; 8、相思之外系列之四《云海情涛 下》。 二、作者四方宇给出的阅读顺序: 1、《痴情枉种》; 2、《相思绝 上》; 3、《相思绝 下》; 4、《相思之外》; 5、《咫尺天涯》; 6、《云海情涛 上》; 7、《云海情涛 下》。 作者原文摘录:「痴情枉种」→「相思绝(上+下)」→「相思之外」→「咫尺天涯」→「云海情涛」(云海情涛上+下) 这套系列是任灿玥、袁小倪为故事,进行到「相思之外」开始带出云涛剑仙(袁小倪外公、外婆)「咫尺天涯」则是云涛剑仙为要角来贯穿故事,因为都是相思绝内的人物,所以统称相思绝系列。 第一章 【第一章】 朝雨丹看着眼前碧蓝湖水,波光潋滥着水蓝色彩,当风拂撩波,随即一路荡漾到天际般的蔚蓝,此时的湖水像与天空同一抹色调。 环绕四周的绿林更像渐层而出的绿,从最靠近她的嫩绿,一路加重色彩到远方的深翠,蓝的湛蓝,绿的葱郁,这个世界像以二种色调,调出最美的宁谧祥和,四周无论水光或绿林,不停摇曳出悠悠琴音,彷佛一草一木皆有旋律。 前方湖畔边,有一长长的桌案,一名淡紫衣裙的女子,素雅妆容:高挽发髻,花卉别着水蓝晶珠的发钗,衬着身后的空灵水色,优雅美丽,正执笔专注于桌上图绘。 「梦师父。」来到桌案眼前,朝雨丹平静一唤。 眼前的女子放下画笔,抬头看着她,嫣然一笑。「你我相见注定是梦中,我的好徒儿。」 朝雨丹面对眼前这张秀丽脱俗的容颜,笑起时,灿烂娇美,连她的心也不禁怦然一动,优雅的神韵,言行却又别有一分爽朗。 「我不明白,为何袁牧飞没与你走到最后?」忍不住她脱口问出。 梦师父的美与「云彤」不分轩轾,甚至当年杜巧兮与袁牧飞有着患难与共的感情,这段时间和袁牧飞相处,她能感觉到,对感情他不像负心人,却为何会对梦师父绝情离去。 杜巧兮笑起。「当年你看到我,劈头也问:『为何你要离开袁牧飞?』」 「是梦师父选择离开袁牧飞?」朝雨丹骛讶,她一直以为是袁牧飞负心无情。 「我与袁牧飞相遇在年少时,各有性格,对这天下也有热情的想法,他的一切都令人很难抗拒,尤其他又对北岩圣山有恩,灭了莲天贯日后,与他在一起,似乎很完美落幕。」她起身,看向身后的空灵山水。「只是,我杜巧兮要的是一个从头到尾眼中都只有我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有我却还对送上门的女人来者不拒的男人。」 「死老头,果然荒淫放浪,有够差劲又下流!」朝雨丹啐声痛骂,恼怒撇唇。「臭袁牧飞,他到底有过几个女人了!」 她的反应让杜巧兮打趣:「你为袁牧飞曾四处留情在吃醋吗?」 「谁、谁吃他的醋,我当然是气他花心,他毕竟有了梦师父,还这么……风流。」 她嘴硬道。 「在女人中放浪不拘,这是云涛剑仙年少的一页,同样的,伴随着他的残忍无情,现在所知的剑仙不杀妇孺,但年少的袁牧飞杀人没有禁忌,曾经有个武林大派出身的艳色女子,年少丧夫以守贞出名,此派女子多为贞节坚毅,极受武林人尊崇,若有冒犯,也必受天下人责难,但此女私底下却是靠肉体为武器,为利勾引江湖名人,令他们身败名裂难见于天下人,最后都选择自尽。」此事令杜巧兮印象深刻。 「袁牧飞认为此女作为,与她出身的派门定有关连,因此故意受她引诱,一夜欢情之后,再一剑杀了这个女人,将这个女人的屍身以大红花轿送回此派,他让人在门口大声朗诵此女的床技精湛,他使用不差,不愧是名门出身又身经百战的肉体,特将屍身送回,以谢此女出身之门的教导。」 朝雨丹瞠大眼,一时间无言了,虽是吃惊却又不觉讶异,这很像袁牧飞的作风。 「他想杀的人,任何方法,都不会改变他的心意,以他之能,更不在乎树敌。」说起当年,杜巧兮长叹。「他有傲睨天下的本事与本钱,也确实够荒唐、残忍,在我愤怒后,他虽为我而改:却不到会为我不惜一切,或许我们都太年少,我要的太多,而他不想放弃的也太多,更也许,我们终究不是彼此感情中认定的人,因此我决定放掉这段曾让我铭心的情感。」 「梦师父当年做下这个决定,不曾——后悔?」她看得出,当年的梦师父定然深爱袁牧飞。 「当年,他是个对女人去者不追的人,却为我的离去而千里追人,拿到了我给他的信物后,便不曾再多问,断然转身离去,我就清楚,他对我虽动情,却不曾动心。」 「袁牧飞……是这么爽快潇洒的人吗?」朝雨丹怔愕,毕竟她遇上的云涛剑仙,是把她栓紧在身旁,管得死死的人。 「他与云彤相遇时,已是过尽千帆,任何盛名与男女之情入不了他的心,转而一心追求剑的境界,这样的他对云彤动心了,且一动心,就是这么惊涛骇浪,也才知道原来他可以如此激动狂热地喜欢一个人,不惜为她改变自己全部的原则。」杜巧兮看着她,眼中透出一份长者慈爱的眼神。 「我的乖孙女,放下你的傲气,才能冷静看待他,你能让他入魔弑杀无道,也能让他成为高高在上的江湖传说,止杀定性。」 「但我……怕他,有时我觉得他高深莫测到让我好恐惧,而且他把我掌握得太彻底,又令我……懊恼。」 杜巧兮笑起,伸手抚着她的发道:「他已了解你一世,而你却才初识他,他曾失去过你,今生对你自然贯彻咫尺不允的距离。」 「咫尺不允……好累人的距离。」朝雨丹抿唇。 「对付莲天贯日也是你接下来当为之事。」 杜巧兮将方才所绘的图,转过方向,让她看清楚。 「认清画上的人。」 「他是……」正要开口念出画上的名,纤纤长指却轻按上她的红唇。 「嘘。」杜巧兮示意她默记在心便可。「此刻的天时,是他们的时机,以你、我皆共有的身分,唤出口,易引闇邪。」 朝雨丹意会在心,「北岩圣女」是他们共有的身分,此刻在梦中,正以灵识交流,又带有圣女灵气,唤出的名,极可能是送出的邀请。 「我虽是你名义上的师父,却不曾真正教过你任何事,你从出生就在我设下的限制内,我却不得不做下这样的限制,否则你可能还没等到袁牧飞的出现,便夭折,你会恨我瞒你太多事吗?」 「若没梦师父,我也无法活下,我不恨,只是怨。」朝雨丹坦言:「怨自己竟成为你与他之间的斗气,甚至将我当成一份赠送的礼物以全师父你对袁牧飞未完的……余情。」 她感觉得出袁牧飞和梦师父之间,有一份外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确实,我不忍见他选择为妻子再等一场来世,却是孤独地活着,因此为他顾好来世的妻子,还有,闇佛也是他未完成的天命。」对她的直白,杜巧兮不恼,只是慨然轻笑:「至于未完的余情……当我遇到一个不在乎我的过去,眼中只有我,更愿为我不惜一切的男人时,年少的一切便已过去。」 「是外曾祖父吗?」朝雨丹听过外曾祖父为追求梦师父的痴傻,甚至不惜放弃诺大家业,只为跟佳人在一起。 「为一场人世未完的遗憾,我让你的外曾祖父在那世界等得太久。不过你确实是我送给袁牧飞的一份大礼,只是别忘了,今生你可是我的徒儿和曾外孙女,又身负北岩圣女的灵气,自是莲天贯日的目标,我岂能不为你安排好这天下最强的保护者。」杜巧兮拉起她的手轻拍着:「现在,我该给你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做分别之礼呢?」 分别?!「梦师父!」 「别难过,这一梦之缘,实属不易,珍惜这剩下不多的时间,你还希望为师帮你什么?」 「那……有什么方法,能让我离开袁牧飞?圣女灵气的术法对他无可奈何,四艺寄灵看在他眼中,只是小孩把戏,对上他,我真的无法可想。」 「你这么想离开他?你可正视过自己的内心?」 「我与袁牧飞之间既成局势,如何定局,我会沉思。目前,我只想先好好处理完身边的事,但他让我连家都无法回去,见不到亲人、无法相救出事的朋友,袁牧飞能力之高,却是思绪难测,我不想求助于他。」朝雨丹无奈说着,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第二章 「这世上唯有你能接受他的云涛阳息,纳于己身,甚至融为一体,为己所用。」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赢得了他,他是力量的源头,我和他,根本是小河对上浩瀚大海,丝毫不起作用。」 「确实起不了作用,今生的他已无人可敌,但这世上也唯有你,是唯一能反制他的人,这个机会只有一次。」杜巧兮看着她,眼曈燃起光芒。「为师告诉你一个如何让袁牧飞长眠不醒的方法吧。」 睁开眼,朝雨丹发现自己还在马车内,只是马车没在行进。 「成犷……」她掀起后车帘问。「你们头儿去哪了?为什么停在这?」 「首……首头阿姨醒了!」「是朝姑娘,什么首头阿姨!」 车外,五、六名负责保护的邑东绿林手下,一看到从车帘后探头的朝雨丹,大家全怔愣住,退去术法的遮掩,一张绝色精致的容颜,不施脂粉,却有股清艳丽色,抿唇看似思考地看他们时,又充满俏丽的慧黠。 「禀、禀朝姑娘,因为要砍的……呃,是要追的人贩子改到『唤云镇』,首头怕对方和莲天贯日有关,担心朝姑娘安危,便让我们保护朝姑娘改到唤云镇后方等他。」 「唤云镇。是三云镇之一?」成犷说的,镇云山一带有三座村镇。 「是呀,此镇是三云镇中较小的村镇,在镇云山后峰一带。」见她要下马车,负责的小领头忙上前半蹲着身,以肩当美人扶手。 朝雨丹看着天色,太阳逐渐西移,虽还是白昼的明亮,但过不久,暮色将笼罩了。 「这一带是镇云山后峰?!」她看着前方的山,怎么觉得那座山比在留云镇看还要接近。 「这、这离镇云山……多远?」 「禀朝姑娘,不到十里。」 「不到+里?!」朝雨丹震吓住!「朝姑娘——你要做什么?」 一旁大树下,系着数匹马,朝雨丹竟跑过去解开一匹马的缰绳,很快跨上马。 「朝姑娘,你要去哪?」小领头忙上去按住缰绳,苦着脸道:「你若离开,首头回来不会放过我们!」 「看到天色没有,我若不赶快离开二十里外,黄昏到了,大家都会出事。」 她的离开定让袁牧飞盛怒,被他找到,难保不会迁怒到她身边的人,朝雨丹很清楚,一旦撩起袁牧飞的杀意,不管是非对错,他要杀便杀。 「有邑东绿林的人在,朝姑娘不用担心。」以为她担心有什么坏人追杀来,小领头保证道。 「我若不离开,你们有可能都会没命,快放手。」 小领头和其他邑东绿林的人却是拉住缰绳或围在马旁,就是不让她行动。 「朝姑娘若离开,我们才可能都没命!」首头非宰了他们不可。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虚空一阵阵冲击而来的波动,远方天际,盘绕橘黑异彩,透出妖诡的橘红光,随即慢慢延展开,像庞大的乌云,遮住阳光,「莲天贯日?!」朝雨丹心头激昂,像是一股宿世之怒被挑起。 「朝姑娘,请进马车内,千万不要出来。」小领头急忙道。 「那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快让开!」 此时,橘黑诡云忽汇凝成一朵硕大的黑莲,一波波的妖唱梵音随着接近的莲影笼罩而来,五、六名邑东绿林的人,眼瞳忽开始发直,全身僵定不动,甚至渐渐失去瞳彩,青黑筋脉浮出。 「这阴霾黑气追着北严圣女灵气而来。」朝雨丹见他们情况不妙,马上调过马头,一声低叱,策马疾奔。 上空的黑莲果然再次散形成诡云紧追着她,此梵唱妖音会夺人命息,她必须想办法甩开。 不能牵累其他无辜者,但朝雨丹对这一带地理环境不熟悉,略一沉思,凝气指尖,扬空一点,纸花散洒于虚空中,再化成无数小鸟纷飞各处,为她探四周方向。 不知为何,一场与梦师父相遇的梦境后,她的圣女灵能被全面启发,甚至往昔她在修炼四艺寄灵所遇上的难题,此刻都一思即悟,面对逼来的莲天贯日,术法应对之能随心而出。 当梵唱妖音不再,邑东绿林的人也恢复正常,众人面面相觑,随即赶紧跳上马要通知领头。 朝雨丹一路飞驰,从纷飞的纸鸟探勘四周,再化成光回到她手中,已疾奔到一处旷野绿地,她想停下,座骑却被紧追的妖音惊骇得不愿停蹄,她安抚无效,马儿一迳拼命狂奔,错过绿野奔入竹林,最后猛地嘶鸣抬蹄,差点被摔下马的朝雨丹忙跃身而起,仓卒落地。 马儿疯狂地跑掉,她起身,却发现阴霾黑气已至,四周虽不再响彻梵唱妖音,但惊人的黑气蓄势待发,像是要吞噬一切般,对着竹林内的她直扑而来! 「是幻无生三魂中的一道魂识!」 黑气一逼近,朝雨丹马上强烈感觉到来者身分,发髻上的莲花簪,忽化出无数清光流影,层层环绕住她。 危急当口,另一头,西移的太阳已至远方的镇云山,当一道昊光像在天际一端迸闪,镇云山上惊见巨大的冲霄紫气,惊动乾坤般,弥天云海如从天的破口流泻而下,像壮阔瀑水一路倾泻,冲入竹林! 云涛浩气将她包围,浩瀚云海中,一道云化的人形气影步出,面对直袭而来的庞大黑气,云气化形之人似是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扬带起狂澜气流,看似轻描一掌击出,却是劲扫平原,震动十方。 黑气被雄浑烈气一击,瞬间退去,远方高峰,莲日虽收回「黑识生石」,却被虚空强撼的气劲一掌重创,狂烈之气直贯心脉! 「莲日首座!」看到莲日忽然吐血,一旁手下吓得上前扶住主子。 「是袁牧飞,居然在镇云山上。」莲日忍着极重的内伤,命众人离开。 当黑气退离,层层包围住朝雨丹的云涛之气也逸散开,云气化形的人影步向她,朝雨丹愕退一步,云气人影穿过她,随即雾散于虚空,却清楚让她明由,他要她乖乖回镇云山,那么一切他可不再追究。 袁牧飞已知道她离开蓝烟霞飞、离开古岚山庄,她若不回去,他就会离开镇云山擒人,只是这一回去,她还有离开的机会吗?她的能力对上他,天地之差。 但是,她还有机会一赌,如今她的圣女灵力已齐,玄寒冻气虽未尽除,也可靠她自身能力压下,或许她可隐入市井,借各种气息再以圣女灵力掩饰,骗过他,想办法离开二十里外,他便掌握不了她。 蓝烟霞飞内,逸挺的身躯站在湖面上,一身衣袍迎风翻飞,袁牧飞负手闭眸,眼前是将成的神化之剑,像确定了什么,他淡敛的眸目缓缓睁开。 「云彤。」眸芒晶炯,平日少见神情波动,此刻似见一丝不同的情绪在瞳底沉酝。 朝雨丹急奔出竹林,便见到前方一座偌大的二层楼茅顶长竹屋,是郊野常见的野店客栈,让人暂宿或歇脚用餐。 这座野店规模不小,一边的大竹棚下,有五、六匹马,前方草地还有二+多匹,显然是往来的客人座骑。 这类郊野客栈都有往返镇上采买的脚力,朝雨丹打算跟店家重金买匹马,她得赶在落日前往「唤云镇」,再想办法找到成犷。 快近黄昏,打尖住宿者理该很多,但这间野店却不见出来招呼的伙计,这么大的野地客栈,向来有二名伙计在店门招呼才是。 一走进客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来,她皱眉的同时,店内二十多名彪形大汉,随兴坐满七、八张桌子,二名站在桌边看似伙计的男子,战战兢兢端着酒菜。 更多的是被乱刀砍死的人,有的伏桌,有的倒地,整间店像是被屠杀过,随处可见鲜红溅血,血腥味与四周传来的低啜声,让气氛显得紧张而危险。 在场的人看向走进店内的绝色女子,全都看直了眼,好一会儿回过神。 「好美的女人!」 「这个女人能卖到相当高的价格吧?」 「要看她还是不是处子,若是处子可值天价了。」 第三章 多名大汉起身,个个流露色欲,朝雨丹沉目四望,这才发现一边墙角,好多名瑟缩的女子、小孩,个个神态疲惫、害怕、哭泣,每个人手中捧着简单白饭,眼前只有一大碗水,显然是大家共饮。 这些人……莫不是犷儿要追的那批人口贩子?! 「是不是处子,由老子我亲自验一验就清楚了。」 「这个女人不见得是你这人贩头子的,我北岗山虎要她做押寨夫人。」 另一桌,二名像是领头的人起身,其他壮汉马上让路。 「那就各凭本事,看谁能让这女人欲仙欲死,就是谁的。老子上过的女人,什么贞节烈女到最后也变淫娃荡妇。」 「行,不是处子价格差了些,但凭那长相,就算被人玩个几遍,也不愁卖不到好价钱,瞧那对奶子翘得老高,看起来就让人心痒到不行。」 人贩子和土匪头皆垂涎淫笑打量眼前女子,不但脸蛋绝色,连身形都玲珑有致,让人恨不得快快剥了她的衣服,好好销魂。 朝雨丹看似闯入狼群中的小羊,但面对一群虎视眈眈围来的男子,她不见慌张,只是锁紧双眉,横眉竖眼的凶狠大汉,她看多了,邑东绿林个个如此,只是成犷带领的都是面恶心善的侠盗,而眼前这帮人却是无恶不做,丧心病狂的匪寇。 她的忧虑不在眼前这些畜牲,而是她要花多少时间对付这些人,以四艺寄灵之能,自己离去很简单,但还有这些女子和小孩,一时倒让她无法潇洒走人。 思索中,眼角瞥见外边天色一转黄昏色调,霞光已露,远方大雾弥天盖地而来,朝雨丹神色一变,她终究没能离开镇云山二+里外,逃出他的掌握! 「不好!」她咬牙。 「哟,终于知道害怕了,你乖一点,老子会怜香惜玉,这么多人你也逃不掉,嚐过这滋味搞不好你会爱上。」 从此女一进来,神情着急、忧虑,就是没见到惧色,此刻终于有点反应。 「清张桌子,让你们大开眼界,看看老子的雄风。」 两边手下马上把一张桌上的东西都扫下,一脚踢开上头的伏屍,其他人也全围过来,个个兴奋不已,先看一场活春宫,欣赏绝色美人的肉体,怎么在二个老大身下呻吟,希望老大享用完,也可以赏给他们。 朝雨丹看着远方逼近的云海翻腾,想到袁牧飞出手杀人的狠厉,尤其一身血红衬托的白衣风采,是那般令人颤栗,朝雨丹撝着头,甩不开脑海浮出的可怕景象,只能大喊:「快走,否则你们都会死。」 纵是一群为虎作偎、无恶不做的恶匪和人贩子,此刻,她依然不想杀孽由自己而起,只能警告众人逃命。 一群人相视狞笑,丝毫不察外边的异状。 「老子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这么美的女人,遇见我们不喊救命,竟是要我们快逃命。」有意思。「谁能杀我们?你吗?」 恶匪头子伸手想握住她的下颚,却还不及碰到她,指头已一根根掉落,随即整条手臂断了! 「谁?!」 这个发展让大家震骇住。 「哪来这么大雾!」 「是、是云吧!」也有人惊愕道。 众人张望四周,整间野店望出去都是云海茫茫。 【第二章】 恶匪头子断手的凄号声,让被雾海包围住的一帮恶众心生惶恐。 「妖女,你搞什么把戏!」人贩头子怒对朝雨丹,刀锋转向她,却在下一刻,一道银白迅光,从后脑贯出他的眉心,人贩头子硬生生倒下。 「老大!」 四周众人不及惊恐,便发现虚空开始降下轻雾,诡异的雾馍糊了四周。 「屋、屋内怎么……会起雾?」 「我们会不会来到……不干净的野店!」 常听说荒郊野岭的客栈野店,是山精鬼魅用来引诱路过的人类,一夜之后,被吸光精气,难道他们夜路走多了今天终于碰到鬼?! 二十多人惊恐看着莫名而来的倾涛大雾,眨眼已是白茫一片,窒息逼人的感觉也席卷而来,随即是惊雷鸣响,四周的云海翻腾中,依稀可见各种颜色的龙形飞窜。 「那是……龙吗?!」 惊愕问出,竟见各色龙形化成锐锋,凌厉剑意,似水波流划,随即从四面八方,对着雾海中的人群,锐光交错而过,每个人只感脖子与周身各处,像有寒意穿入,皆感身躯一震,下一刻,每个人的身躯从体内迸闪无数千锋锐意—— 「彩霓八天龙?!」 店内一隅,被一道浅蓝淡雾隔绝保护的朝雨丹,上空迸闪雷光与水波锋锐,全然进不到她周遭,当恶匪人头一颗一颗歪斜,滚落地上,随即四肢和躯体,像被大卸八块般一一散落,店内也充满骇叫声。 虽不像朝雨丹曾经看到的前世景象,血肉喷涌,散成一地的碎泥血肉,但硬挺挺的身躯眨眼成残块崩散一地,已非惊悚可言,被人贩子丢在一边墙角的女人、小孩们全哭喊尖叫。 八道龙形灵气化成光流往外飞去,只见云海高空,竟有八条各色龙形腾飞天际,待八色流光骤收回身时,八条龙形再纳一条紫色天龙龙身内,随失于虚空尽处。 此时,笼罩野店四周的雾海已散去,日阳西坠,橘红夕阳织染天空,霞辉照进,门口,一道俊逸身影昂步而来,周身云气淡绕。 在满地人头与残肢中走来的人,一身飘袂白衣,风采独傲,俊逸出尘,彷佛不沾染半丝世俗尘埃,相映满地血红死屍,来人彷佛是地狱步出的阎罗君王,举手便要以杀孽之血为焰,焚尽世间罪恶。 「龙本腾云之物,降世间魔首枭雄,杀宵小匪类只需吐一口化锋气形,能领教八天龙初形化锐,你们虽死也该感荣幸。」对这满地残屍断首,来人淡淡冷声道。 一旁缩在墙角的妇孺们,还有店内幸存的店小二和掌柜,面对满地死状骇人的恶匪,无不惊悚颤抖,离门口最近的人以发软的腿挣扎着爬出去,发现来人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迳自朝方才的绝色女子走去,一群人争先恐后或爬或跪行地离开野店。 血红映着白衣,活脱脱地狱冲出的杀人狂魔,这样的他令朝雨丹恐惧不已,以致面对他踉跄退着身,而至靠到墙上。 袁牧飞一贯淡敛神情,似乎不见情绪,但被那双别具深沉的眼一扫,朝雨丹只想转身就跑。 「黄昏了。」袁牧飞坐到椅上,看向朝雨丹,一手撩过衣袍。「云彤,过来,说说今天所发生的事吧。」 就在满地的血肉横屍中,袁牧飞泰然自若地朝她唤,朝雨丹深感背脊窜寒,他比这群无恶不做的恶匪还要令她冷汗直冒。 「今天应该很多事能说,如何离开蓝烟霞飞和古岚山庄,如何无视我的警告,现在乖乖坐到我膝上,好好地跟我说。」 「我……」朝雨丹只觉得颤抖到连声都发不出。 「云彤。」不容拒绝的,他的眼一凛,伸出手,沉声再唤。 她打个寒颤,知道此刻若反抗,只是自找罪受,暗自深吸口气,迈开虚软的脚,走到他眼前,忐忑地将手放上他伸出的手,让他牵着坐到膝上。 「今天,很精采吧。」袁牧飞抚着她的脸和被风吹乱的发。 她低眸,在蓝烟霞飞,每当她坐到他膝上,他就会开始轻抚她的脸蛋,既而以指梳理她的发,边漫谈似的开始与她闲聊。 「都去哪些地方了,瞧你连早上挽好的发髻都散了了。」看到她发上的莲花簪,袁牧飞蹙眉:「这簪子……谁给你的?」 朝雨丹坐立不安地抿唇,随即被他勾起下颚,对上他的眼,在他平静如常的神态中,她看到他瞳底那股阴郁,凛冽得令朝雨丹一颤,他正盛怒中! 她不安的模样令袁牧飞眯起眼,忽地淡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随即俯唇而来,朝雨丹忍不住撇开头,她不想在满地死屍中与他亲吻。 第四章 「不听话的你,今日没有选择的余地。」像知道她在意何事,袁牧飞将她的螓首扣到臂弯内,拇指轻抚她的唇瓣,以异常温和却充满警告的声道。 被扣在臂弯内,朝雨丹只能接受他覆上的唇,探入的舌,深深地缠腻吮吻。 「还有不知死活的送上门了。」袁牧飞忽在她唇上道。 话落,上方一声轰响,随即是好几声惊响,屋顶破了好几个洞,无数的壮汉威风凛凛,临空垂绳而降,野店内外顿时站了十多名男子。 一个覆面的为首者,身上斜肩环着数圈手指般粗的银长细链,见到被男子抱在怀中的朝雨丹,来人双目瞠怒,拉过铁链,银光划空,一记力量怒然劈上袁牧飞所坐的桌子,一把系着银链,亮晃晃的长刀矗立桌面,充满示威警告! 「星河精铁所锻的长链和刀。」袁牧飞看得出这系着长刀的银铁链和刀,是独特的星河原铁所成。 「认得我星链长刀的来历,算你有几分见识。」 来人一脚勾过长椅,一脚跨上后拉下覆面巾,眉目沉郁又别有几分雅气的男子面庞,对上袁牧飞,开口的声是和外貌不相衬的宏亮,正是邑东绿林四十八骑之首——成扩。 他一收到莲天贯日可能找到朝雨丹的消息,马上领着人循着线索追来,就怕小阿姨再出事。 「搂得很爽是吗?可以放开了,这个美女不是你的命能碰得到的,有事冲着老子来。」 小阿姨向来被娇养着、保护着,外边男子根本别妄想碰着一根指头,如今竟被一个混蛋这般调戏,成犷怒到极点。 「犷……」看到成犷,朝雨丹忙要起身,却被袁牧飞按在怀中。 「你们认识?」袁牧飞敏锐地发现到双方的眼神。 「他是我……」 「男人、情人、爱人、未婚夫婿,随你认定,反正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成犷改为挺起结实胸膛,昂然环胸。 「你在胡说什么丨」朝雨丹昏了一半。 「小……小丹丹,你不懂这种事,不要说话,交给我,江湖我在行,既然都是江湖人,那就江湖方法解决。」差点脱口叫出小阿姨,硬生生转了个听来亲腻的唤法。 要抢回女人,就要是她的男人,最能理直气壮叫嚣对阵,若说是抢回「阿姨」,这气势就是冲不起来,感觉很孬。 「首头,我们追的人贩子,还有北岗山虎那帮恶匪,看起来……满地都是。」手下小犷上前跟成犷禀告屋内外状况。「死的很惨呀,会是这小子……杀的吗?」这俊美小脸竟有这种本事。 「这满地、满墙的血,溅到连桌椅都有,这小子一身白衣,身上却一点血印子都没有,我看谁杀的,还不一定呢。」另一名手下阿犷觉得需要再看看。 成犷则重新打量眼前这名白衣小子,虽目测不出他的来历,但不像莲天贯日的人,看到他依然自我地把小阿姨当成他的女人搂着,理智再次断线! 「臭小子,老子跟你讲话,你可以放开我的女人了,否则我会把你打成碎渣!」 「他是拐你离开我身边的人?」袁牧飞只是问怀中的人。 「以你的修为、阅历,该看得出可能吗?」成犷不懂他面对的人是谁,朝雨丹只担心他为自己惹祸上身。 「无论可不可能,今日和你有接触的人,都别想离开。」 朝雨丹在他眼中看到另一波杀意,忙拉住他的衣襟,急切说明:「犷儿是我的外甥,我们今天在『留云镇』偶遇,他完全不清楚我发生什么事,和他没有关系。」 「小阿姨,你跟那混蛋解释什么,有我在这里让你靠,不用怕这小子。」算了,他就是抢回阿姨,气势靠自己冲。「小子,放开她,站起来,打一场。」成犷指着袁牧飞,一派有种单挑的气概。「想带走她,先赢过我。」 只见眼前俊美的白衣小子,淡扫了他一眼,彷佛已是赏脸般轻轻一叹。生平第一次,对手仅用一个眼神,就让成犷有很想把他砍成碎渣渣的冲动。 「小丹丹,你说呢?」袁牧飞捏捏臂怀内的朝雨丹,戏譃问。 「够了,不要叫我小丹丹。」朝雨丹羞恼地别开头,不喜欢袁牧飞在犷儿眼前故意跟她亲热。 「臭小子,别再碰我小阿姨,还有,小丹丹是你叫的吗?」成犷来到他眼前,拔起桌上长刀,哼,横霸地一脚踏上桌边长板凳,故意抚着锐利刀身,道:「掂掂你的分量,我小阿姨你配得起的吗?她不但是天仙美人,才华纵横,还是北方首富之女,每天锦衣玉食,琼浆玉液,让她娇贵水润,你能养得起吗?」 他轻蔑地斜睨袁牧飞。「你要拿什么娇养她呀?雨水还是露水?你知不知道她喝的每一口茶,都不是一般人供得起的。」 眼前这小子从头到尾一脸气定神闲,对他的话连眉都没挑半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模样,让成犷的心头火越来越旺。 「虽然你看起来一副让女人尖叫的德性,但是,我小阿姨心中只有一个男人,就算你俊美得像画出来的也没用,小阿姨心意坚定。」 他妈的,就在他眼前,这死小子手还边听边摸着小阿姨的头发,一副听人说书的德性。 「好摸吗?把你的贱手从她身上移开,别摸脏了她——」成犷怒要抓住他的手,没想到手一抓下,眼前一空,臭小子和小阿姨已不在眼前。 这种身形,快得不及眨眼,站在四处的邑东绿林一群人全目瞪口呆地张着嘴,不知道人去哪了。 「好家伙,原来是高手!」成犷却是毫不犹豫转刀回身,一刀就要架上已在身后的袁牧飞,刀刃却被一道虚空隔来的气劲震退。 「犷儿!」见到成犷被震开,朝雨丹焦急,却被袁牧飞攫紧手腕。 「在年轻,辈高手中,能有这般敏锐度,也算可造之材。」虽看不到他的身影,却能马上感觉到他的靠近。 「首头,一起拿下他。」一群手下要上前,却被成犷抬手制止。 「开口闭口年轻一辈,你又是哪一辈?不如亮亮名号,让我敬老一下。」成犷已知对方能力不凡,莫怪身怀圣女玄术的小阿姨会被制住。 甩过手中的刀,成犷眉目转沉,知道眼前的人是高手,且不好对付,他必须冷静应对。 「你何必跟江湖小辈们计较。」朝雨丹对袁牧飞道。「带我回蓝烟霞飞吧,今日之事全为我一人所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接受,就是不要再开杀见血。」 他每开杀一回,便是在命格的肃杀簿上多添一笔,积累成劫,善行不抵杀伐之重,应劫的,又岂只他袁牧飞一人,还有与他一脉相承的小倪。 「小阿姨,你不会真被这粉脸小子给迷了吧,你的心里明明只有小武,你今天还担心地问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你现在要跟他走了。」 「你离开蓝烟霞飞是为了泰罗武?」袁牧飞皱眉,看向她。「我告诉过你,小孩的恋情该断了。」 「表哥只是原因之一,我说过,我担心朝家和棋师,没有亲眼见到我是不会放心的。」 「亲情、友情、对无缘的师父,也充满敬仰之情,今生的你倒是多情。」袁牧飞又是那似笑非笑的淡扯唇角。 「重感情错啦,我小阿姨就是多情,才有这么多人照顾她,怎么样,这碍到你了!」嗟。「小武是她的心上人,她担心是理所当然,该断情的,是你这个痴人说梦的家伙。」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自有我照顾。」 「什么?你的女人和……妻子?!」看到被揽在身侧的朝雨丹闭眼别开头,不敢看向他,成犷顿时知道发生什么事。 「走吧。」袁牧飞环着朝雨丹要离开。 「欺负小阿姨,辱她名节,你能去的地方,只有黄泉路。」成犷阴沉地缓缓吐字。回应成犷的,是那一贯的淡冷之笑:「凭你?」「我绝不会让你走出这家野店——」 第五章 他怒不可遏地狠厉一吼,跃身而起,怒掌击出,袁牧飞仅气凝一指,虚空汇聚无形浩劲,一指指向成犷掌心,一股庞然气游,从掌心直贯,成犷当下被震退数步而至飞撞到墙面上。 「看在你与云彤的关系,我可饶过你这无知的小辈。」 邑东绿林一班人全愕然,他们没看错吧,首头甚至还没近身,对方就只凭「一指」就讲首头震飞!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可惜,我这等无知小辈对『可笑长辈』的敬重,就送是他上路!」成犷再次掠身而上,这次,他拉过星链长刀,铁链如鞭挥舞破空,长刀翩飞而出,腾腾怒焰转化成高昂斗志。 铁链所控制挥舞出的刀,直取眼前文风不动的袁牧飞,流利灵巧的刀锋,却挟雷厉之威,灿亮而炫影的刀流,几度在袁牧飞周身窜绕、锁定,却始终在飘逸的白衣错影中,错失目标,长刀连锋数度劈入墙面,划出深深刀痕。 「果然有过人的敏锐度,我可助你刀法精进,激出你更高的天赋。」能捉得到他的移身错影,这个人袁牧飞倒有兴趣。 「我也可助你一刀断舌,舌根泡酒,你的嚣张,老子配酒一口吞下,来个干净了断。」 成犷咆吼回呛,他宏亮的声,让人以为该是霸气横扫的悍劲,没想到出手的刀法洒脱,眉目一派深郁持重,言行听似鲁莽,却又有几分内敛,让袁牧飞隐隐勾起一份不知何来的熟悉感。 「好气魄。该给年轻就有这样气魄的你多一点敬意。」 似乎觉得一场与年轻小辈的游戏差不多了,当提劲再起的星链甩动,刀锋破空而来时,袁牧飞轻然扬手,白袍衣袖一振,气风旋荡,刀势顿时一偏逆转飞向持刀者。 成犷不及反应,便感一股绵柔之劲,透过他所握住的铁链而来,他控制不了刀势,回头的长刀砍上他的肩臂,再一路划下他的胸口!「首头——」 成犷持刀退身,身上见血,从星链窜来的绵柔余劲激得他心口一涌,吐血而出,手下们吓住。 「竟敢伤害首头——」 「杀了他——」 众人个个亮出兵刃,就要杀上,虚空却见轻雾罩下,诡谲的气旋再次涌动,见情况不对,就怕他要再开杀,朝雨丹大喊: 「袁牧飞——你若杀了犷儿和这些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犷儿若真惨死在眼前,她定然崩溃。「他是云涛剑仙,你们打不过他的,带着犷儿,快走吧。」 云涛剑仙,袁牧飞?!这个名号让众人全都震愕,这个俊美的年轻小子,是那个天下人都惧怕的江湖传说,大家已经吃惊到说不出话。 「他妈的——我管你是谁,老子今天命一条跟你押了,最好我成犷能看自己的亲人受辱,还无动于衷,今天我就挑战你这个淫仙!」 成犷可不愿就此罢休,抹过嘴角的血,咬牙撑起受伤的臂,就要抡刀再上前,却被身边手下,或拉或抓的挡住。 「首头,你冷静呀,这算一算都快一百三十岁了,还长那德性,就知道今天撞邪了,这么邪门,你千万别冲动呀!」手下拉住他,拼命喊。 「对呀,他袁牧飞被江湖叫传说,就表示能力不是胡说的!」 「想清楚呀,他叫剑仙,不叫散仙,弟兄们还需要首头的带领,你千万别在今天成仙呀!」大家没这准备。 一群邑东绿林轮流领头的犷字辈全拉住他,犷字辈以下的全挡在他眼前。 「全给我滚!」成犷以内力震开拉拉扯扯的家伙们,怒然再往前,却又迈不开脚步。 「首头被传说杀掉的话——大家没有报仇的能力呀——」大犷扑倒,抱住他的脚被拖行也死不放手。「你不要害弟兄们内疚一辈子呀!」 他们虽是绿林贼盗,却也都混个义字当头,不可能老大死了不报仇,但眼前这个等级太高了,他们办不到呀! 「不用叫、也不用阻止我,准你们不用报仇,老子死了也不会半夜来抓你们的脚,只要记住,我如果死了,一定要找到『韩柳荻』这个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来上柱香,告慰我找不到人的闷气。」他没好气踢开手下。 这话一出,更让众人哭天抢地劝他别冲动。 「犷儿,你真要我亲眼看你命丧在此吗?」 「除非你告诉我,你心理没有小武了,你是自愿跟这个淫仙在一起的?」 「你不用再说了,事已至此,表哥的感情,我……我已经没有资格。」 「无论你发生任何事,小武都不会嫌弃你!」 「你向来清楚这个江湖的现实和利害关系,你走吧,过一段时间,我会回朝家的。」袁牧飞答应过会带她回去。 「这个淫仙会带你回家?」成犷指着袁牧飞咆吼。「是要召告大家,身为一个武林前辈却是玷污女人的浑蛋,他毁了你的贞操、败了你的名节,你不得已变成他的女人了,是要说这件事吗?」 被晚辈指着讲这种事,朝雨丹只感万般难堪。 「你不要再说了,我、我只能说,我与他并非全然……是你想的那样。」她知道她和袁牧飞之间不一样了,只是她还需要时间了解自己的内心。 「我想的是怎么样?你是要告诉我,你爱小武是假的,现在你跟他才是真的?」成犷冷笑嘲讽:「这个强迫你的淫仙,才跟他在一起多久,你就爱上他了?我记忆中你没这么水性扬花呀!」 下一刻,一记重重的风旋甩过成犷,他像被强风拔起再重摔落地,再被一击重打在胸口,当下气血翻腾上心口,连吐好几口血。 「犷儿!」朝雨丹想冲过去,却被袁牧飞拉回。 「首头!」手下们全吓到,上前扶起他,要他冷静。 「我改变心意了。」杀气涌上袁牧飞眼中。 「住手,他只是担心我才会口不择言,你……」随即,袁牧飞一指点向她心口,朝雨丹当下竟动弹不得。 「你敢伤害首头——」 忽然虚空气旋再次涌动,无数气流散如流星,看似无边四射,却准确地分别打中邑东绿林一帮人的穴道,众人全都无法动弹。 「我给你三招的机会,只要你能近到我身前一步,我就放过你,否则今日我就取你一臂作为你口不择言的代价。」袁牧飞走向成犷。 「你的游戏我没兴趣,这三招也只是让你把我耍着玩,一臂嘛,卸了也就算了,我还怕你这淫仙不成!」成犷很清楚二人之间的差距,他不会照他订的规矩走。「小阿姨,是犷儿不好乱说话,你不要难过,你想怎么选择犷儿都没话说,但是,我是不会屈服于这个淫仙的。」 「袁牧飞,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不要伤害犷儿,算我……求你!」 「小阿姨,这种高人都自认很性格,不为脚下庸俗改其原则,你的哀求他还当悦耳的歌声。」成犷拿过腰后的葫芦瓶仰灌一口酒,豪气道:「一条胳臂,送你啦!」 他握紧手中从小到大的随身葫芦,幸好独臂还可以继续拿葫芦喝酒,牙关一咬的同时,却发现手中酒瓶不见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葫芦?」 此时,朝雨丹心中灵犀一闪,梦师父的安排向来别有心思,却都不脱与袁牧飞有关,或许,「葫芦酒友」指的就是…… 「那是梦师父临终前的吩咐,送给朝家长女所生出的男丁中,手臂有一道剑形红印的人,还交代说此葫芦是物归原主,迟早会遇上葫芦酒友。」 「剑形红印、物归原主。」袁牧飞盯着成犷看,对他始终有一股盘绕在心的熟悉感,难道…… 「犷儿的左臂上就有一道剑形红印。」 下一刻,邑东绿林众人全诧睁了眼,那个叫传说的男人,眨眼将他们家领头按到桌上,压住他挣扎的身躯,撕下他左臂上的衣物。 「喂喂喂,我成犷就算胸怀万物,包容度大,对男色也可以接受,但不是你对我做呀!」 第六章 被撕开衣物的左肩,手臂上确有一道剑形红印。 「钧涛?!」随即是袁牧飞如天震响的笑声,扳过他,握紧他未伤的一肩。「今生你竟成了云彤的外甥,好一场天意的安排。」 就在成犷还没搞清楚发生何事之前,他忽被用力抱住,随即是手下此起彼落的倒抽声,就在他们以为领头可能不是卸臂膀,而是男色不保时,这个叫传说的男人忽然放开人。 「我们会再见面的。」袁牧飞拍过他的肩。 当野店内困住众人的云雾瞬间消失时,袁牧飞与朝雨丹的身形不见了。 「能动了、能动了。」 邑东绿林一帮人发现可以活动之后,赶紧拿药为首头裹伤,顺便把他的春光遮好。 「首头,我们快走吧,以免那个什么传说又回来对你色心大动。」 「走个头呀!」成犷敲过一帮手下们的头,马上扯动伤势,痛得他呲牙裂嘴。「我小阿姨又落回那个淫仙手中了!」这下好了,他又弄丢小阿姨了。 只是,小阿姨到底怎么跟云涛剑仙袁牧飞扯上关系的?! 【第三章】 星灿、月明,凉风徐来。六角大屋内,一扇敞开的窗前,映出眼前薄雾伴随着旋舞夜空的粉色樱瓣,璀灿的星夜,让这片梦境夜景,添上一股优美诗意。 一张深木色的长桌案,对着美景当空的夜色,桌上炉烟轻袅,袁牧飞抚着古琴,悠悠琴音回绕夜空。 坐在他身旁的朝雨丹,一身单薄的紫色衣裳,心情紧张,眼角余光几次偷偷打量一旁的袁牧飞,却在他回头望来时,慌张地避开视线,随即感觉到大掌轻拍她的头。 从一回到蓝烟霞飞,他便一语不发,神态淡然,朝雨丹猜不出他的心思,他一放开箝握的手,她便退离他好几步,一副只想离他远远的样子,知道这么明显的动作,可能只会引起他的不悦,但她真的害怕今天的他,不知他想如何惩罚她今天的作为。 朝雨丹只能深呼吸地等着他可能的暴怒,现下她已没多少力气可应付,今早撑着与他刚欢情后,体内有的云涛阳息离开蓝烟霞飞,又动用圣女灵力面对莲天贯日,好不容易犷儿与邑东绿林一帮人安然,现在她只觉得精神和身躯都疲惫不已。 「去梳洗吧。」来到她眼前的袁牧飞,只是伸手轻抚她的倦容。 呃,梳洗?一时间朝雨丹像无法意识他的话。 「需要我帮你?」见她动也不动,袁牧飞问。 「不''不需要,你千万不要突然闯进来。」她忙冲进梳洗的地方,关上竹门。竹门内,幽美宽广,一个引外边温泉水的浴洗小池,水烟雾气淡绕,还有一个长竹榻,朝雨丹看到一袭衣裙已放在竹榻上,她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却真的渴望热水洗去一身疲倦。 当她走出竹门,已是一身清爽的紫白衣裙,袁牧飞昂挺的身形环胸侧立大窗前,看着夜色似在沉思。 她踌躇地想是否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身到樱花林内散步几圈再回来,希望他如果有怒火,可以被夜风吹得平息些,还是,会更生气?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前方的人却已开口唤她。 「云彤,来我这。」 朝雨丹来到月光轻洒的窗前,有些不敢面对他,却被他抬起下颚,袁牧飞拂开她额上的发,端详她片刻,指背轻划着她沐洗过后的红润脸蛋。 「饿吗?吃些东西吧,这是萍娘为你所做的菜色,别辜负她。」 被他牵着来到餐桌边的朝雨丹,看着精美菜色,却有些食不下咽,但她知道袁牧飞不会让她拒绝,无论吃多吃少,每天三餐他总会陪着她用膳。 她原以为自己的胃口不会太好,毕竟今晚的气氛不对,但热汤喝下,她开始感到饥饿了,很快把桌上的菜色解决一大半,这之中,袁牧飞始终没说什么话,只是像平常一样,照顾她的用餐,为她挟菜添饭,然后「认真」地看她吃饭。 他这种「认真」的眼神,一开始简直让朝雨丹连喝汤都会噎到,好像照顾她是他每天最重要的大事,而他自己大多一天吃一餐,其他二餐都是看着她吃。 袁牧飞的食量很奇特,跟他的酒量一样,可大可小。有必要的时候,他的食量惊人,比如和古岚山庄的人吃饭,或者她想要他一起享用时,其他时候他的食量几乎比她还少,云涛纳气运转周身,可多天不饮不食,以他几乎成「仙」的功体,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饭后,再被他牵着来到桌案前,坐在身旁听他抚琴。朝雨丹虽无心听音聆曲,却不自觉的在音律中渐渐平定紧张的心境,看着窗外,风拂花落,粉色樱瓣飘洒,为绿地铺上一匹醉人的粉色锦缎。 「坐到我怀中来。」当音曲结束时,袁牧飞道。 朝雨丹只能顺从地坐到他怀中,马上感觉背后贴来的胸膛,健壮的双臂环紧她,温热的气息烙在她颈侧上,深深吸着她沐洗完不久的馨香。 他的面庞从身后贴在她嫣颊上,轻轻厮磨,朝雨丹没有抗拒,甚至闭眸感觉他紧紧环住的气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喜欢从他身上传递来的,一种充满力量的围绕,那属于他袁牧飞独有的,一个让她紧张恐惧也让她安心的气息。 「莲花簪子谁给你的?」袁牧飞在她耳畔边低问着。 「犷儿拿给我的,是桐家人在整理梦师父的院落时找到的。」梦师父留给她的发饰,她想多戴着,因此沐浴完她挽个简单的发髻别上。 「你见到巧兮了?」一碰簪上几乎鲜活的莲花,袁牧飞便清楚这簪子的玄机。 「在梦中,梦师父说那是生平的一面也是最后一面。」朝雨丹有些失落道。「你……你做什么?」 见他将莲花簪子拿起,掌心凝出一团紫色气雾包住簪上莲花,以云气将簪子送到远远靠墙的一个木盒内。 「在蓝烟霞飞内,一切由我作主,容不得他人在我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她是梦师父,她与你还曾是……情人呢。」朝雨丹不满地在他怀中转身,气恼他的行为。「就算、就算当年是她先离开你,那也是你太风流。」 袁牧飞挑眉。「巧兮对你说了什么?」 「说你袁牧飞年轻就风流好色,有了她还对其他女人来者不拒。」讲起这个,她就没好气地斜睨他。 「无论巧兮说了什么,不可尽信她所言,她的心思和行事方法,超乎你所想像。」 「你怎么能这样说梦师父?!」为何将梦师父说的别有心机般。「难道对女人来者不拒,是她冤枉你了?」 「欢情纵欲,也不过是一场年少轻狂。」袁牧飞不否认。 「是荒唐放浪吧?」 「确实,一日一女或数女,当年总图一场得意狂欢。」 一日一女或数女?!「袁牧飞,你真差劲!」朝雨丹推开他站起身,却被他握住手腕。 「你为我百年前的风流帐生气?」 「我当然……是为当年的梦师父不平。」大眼心虚地避开他的直视。 下一刻,他忽然横抱起她,不理她的惊讶挣扎,袁牧飞将她放到窗前的矮几上,双眼深深凝锁住她。 「从前世或今生,只要听到我年少时的风流,你总是跟我生气。」拇指轻刷着她眼下肌肤,这一双明皓美眸,无论跟他玩心计或闹脾气,清灵澈亮得透出一丝唯有对他才有的娇嗔,更掩饰不了那瞳底所展现的真正情绪,她就是吃他百年前阅女无数的醋。「听到你这种德性谁都会生气吧?」 「现在除了你,没有一个女人能撩动我的情、我的心。」他将她搂进怀中,低吻着她的发订顶,沙哑低喃,「你可知,你的一眸一笑,你的身编、肌虏,都能撩动我的欲望。」 「我……我才不相信你。」 「我没骗你,当年遇上你,我早已无心于男女情爱,却因你而改变,『云霄尘海』的双修元功,让我只会对你动情欲。」 第七章 他的掌轻抚她的背,他的声在她发丝中呢喃低语,让朝雨丹感到有些融化在他怀中。 「当年,你、我年纪的差异,我可能会先你而走,我放不下你,更不愿见你可能自决相随,因此共修『云霄尘海』这部武功,以盼生老与共,这部武功返老还少,一生只能修得一回。」 「一生一回?」她在他怀中抬首。 「今生与你在相同的年纪上,携手共白首。」袁牧飞捧起她的面庞,深深锁视她有些迷惘的双瞳,问道:「你很担心我会杀了泰罗武?」 朝雨丹一怔。「你会杀了他吗?」 「我不会杀他,我会杀了你,如果你心里真有他。」 朝雨丹瞠大眼。「你、你会杀我?」 他忽环起她,一臂托在她的双膝后,她纤柔的身躯对他彷佛只是一个可以单臂抱起的小孩般,吓得朝雨丹忙环抱住他的颈项。 「前世你已违背与我相守同死的诺言,今生我岂能让你再负我,云彤,这一生你真是太折磨我了。」他仰首来到她唇上,以唇齿轻轻吮咬她柔软的唇瓣,边咬边道:「我会一次次占有你,每占有你一次,就咬下你一块肉,一块一块的吞进我肚内,直到我活生生吃完你的血肉。」 朝雨丹喘息不已,因为唇上的力道充满侵略性,有时加重呓咬有时轻吮,她推开他,探舌舔着嘴上被嚐得有些发肿的红唇。 「你……真的会这么做?活活咬死我?」 袁牧飞没有回应,只是扯唇一笑,再次低头隔着单薄衣裳含咬她饱满的乳峰,随即面庞轻蹭的靠在她双峰中,好一会儿的不语。 朝雨丹已习惯他埋到她胸上,厮磨着她双峰时的沉默,以前他这动作只会让她在心中暗骂,死色鬼、老无赖、阴阳怪气的,现在她下意识地轻轻环住他的颅首,等他开口。 「我吞下前世的骨灰,今生就改活生生吃掉你的肉体,在北巅圣山的长老们以异术将你的魂魄困在我胸中,彻彻底底留在我体内,或许唯有这样的永留在心,我才终于不用再时刻地牵挂你,不用再受此身心折磨。」 朝雨丹的身躯一阵颤栗,除了他吓人的话,还有他改将她按到怀中,让她柔软的身躯顺着滑下,双掌按住她的臀,她的下腹贴在他坚挺的悸动上,那双幽邃又犀利的眼,深深的锁住她颤动的瞳眸。 「我袁牧飞不需要靠杀任何男人,来让女人爱上我。」他炽热的唇再次来到她轻颤的唇中逼问:「告诉我,你的心里真有泰罗武吗?」 「表哥是除了父亲兄长以外,唯一……一个我从小就在乎的男子。」 「如何在乎?」 「我……我从小无论闹脾气躲在哪,只有表哥会找到我,会抱起我,耐心哄我,所以我总躲着等他来找我。」她振声激昂,想要让他理解,她从小对表哥的感情,不是如他所言,小孩的恋情,在她心中那是不一样的感觉。 「我爱表哥身上有你一样对江湖的潇洒随性、我爱表哥有你一样散出阳光的温暖、我爱表哥像你一样,大掌有着厚实的温度,拍着我的头时,是那么令我……安心……我、我爱……」 看到他的眼神转为温柔的凝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着什么,朝雨丹的眼神茫然了,心惶恐不解,她怎么可以一直在表哥身上对比袁牧飞,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我是说……表哥虽然有很多像你的地方,但是……你们不一样,表哥、表哥很善良,不像你这么强硬、可怕,我……我对表哥是……」 「我受尽等待的折磨,但清楚知道我等待的是什么,乘着我的愿力而转世的你,茫然地追寻着这尘世人海。」袁牧飞抵着她的额,温声轻语:「云彤,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别人身上寻找我的影子。」 「不是的、不是的——」她挣扎着要推开他,一定是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身躯,让她无法冷静,让她乱了心思。「放开我,都是你影响我、是你影响我——我不会让你破坏我心中对表哥的感情,我讨厌你——袁牧飞……」 袁牧飞更加抱紧她,挣脱不开的朝雨丹,最后埋在他怀中,揪住他的衣襟,哽咽着:「我是爱表哥的,我爱表哥……身上有一股令我思念……的感觉……」 思念?她在思念什么?忽然间,她已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他表达,她对表哥的感情,为什么她感到这么困惑? 「武儿的随心、随性与江湖侠情吸引你,而你认定自己心之所属唯武儿,不曾有过任何疑惑?」 桐家大娘对她说过的话,浮出脑海。 「小彤,你透过武儿看着谁呢?」 「你可知,你每回看着武儿,那双眼彷佛看着远方,充满追寻的思念……」 她真的在表哥身上追寻袁牧飞的影子吗?从小她会习惯看着一身浅衣飘袂的男子,看着天空云海,只要沐浴在一身阳光中走来的人,她总会多看几眼,她的心有种追寻,却又不知自己想追寻什么? 「云彤。」袁牧飞抬起她的下颚,就是要逼她正视般,再次问:「告诉我,你真的爱泰罗武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闭紧双眼,珠泪浪落,哭喊着。「你别逼我,我不想再说了!」 袁牧飞抱起她来到床边,将她放到柔软的床褥上,他支着颅首,侧卧在她身畔,大掌抚着她的额,手指安抚般拭去她的泪,她却依旧哽咽不止。 最后他俯首吻去她的眼泪,温热的气息一一落在她脸上各处,直到她收住泪水,灵气美丽的大眼直勾勾看着他。 「不如乖乖的承认爱我吧,我能让你……嗯,每天锦衣玉食,琼浆玉液,娇贵水润。」他拿成犷的话出来哄她,抚着那嫣嫩的脸颊,一副谈条件似地逗她。 「不要。」她抿着红唇。 「早一点学着说爱我,清楚面对自己,你会比较快乐。」 「现在讨厌你对我比较快乐。」谁要听他的话。 袁牧飞笑起。「不怕我杀了你?」 「你如果以馨不想再……看到我的身体,可以现在就杀了我,或者吃掉我,但我保证吃了我你一定会闹肚子,我的鬼魂一定会在你体内作祟。」她知道他贪恋她的身躯。 「这美丽的身体,虽然可□,但吃了就失去了欺负的乐趣,确实可惜。」 他伸手敞开她的衣裙,丰润的双峰坦露,大掌覆抚着饱满的乳峰,轻轻捻弄着粉色乳蕾,朝雨丹没有任何抗拒,任他解开衣物,她迎视他俯凝的眼神,感受着那温厚的掌在身躯上所带来的热力。 她好奇他眼中所映出的自己,这一双眼能威慑天下人,但这样的一双眼,总是盛满温柔深情地看着她,他的鼻与她相抵,暖热的气息又是拂在她唇上,她回应的伸手抚上他的面庞,朝雨丹发现她渐渐喜欢这双只看着她,只为她点燃欲望之火的眼瞳。 「牧飞,现在的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吗?」她对啄吻在唇上的他问,随即嘤咛一声,他在她一方乳首上重力一拧。 「在你成为我的人,身躯尽是我烙下的印子与气息,与我日夜同寝后,你认为你该是我的谁?」 「我、我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前我看姐姐们出嫁,大红嫁衣、父母送别,虽然有感伤,但是一切都热热闹闹的。」充满回忆。 「你想要一场世俗的婚礼?」 「我也不爱世俗的繁琐,但仪式有时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归属感,让人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 「身分。你的身分就是我的妻子,怎么,你不满?」只见她红唇嘟嚷。 「我只觉得成天陪着你淫浪荒唐。」 「这样就够了。」 袁牧飞再次深深吻上她,唇舌交缠深吮着彼此气息,一股酝酿出的酣醉,她开始觉得他今夜的吻像会醉人的酒,因为这一吻让她的心评然跳个不停。 第八章 他再次支着颅侧,一掌继续游抚她衣下的身躯,双眼又是晶炯地看着,像在打量她,又像是享受她在身畔的悠然。 他有时令她出乎意料,她以为今晚定然要迎接他的盛怒,重惩她的行为,甚至以后更限制她的自由,但他只是逼她正视对表哥的感情后,就什么都没说。 「牧飞。」她唤,不知为何最近她很喜欢唤他的名字,每唤出这个名字,心中就荡漾一股微妙的愉快。「三云镇,是不是跟你有关?」 「一座古岚山庄无法住得下开枝散叶的下一代,庄内的人行走江湖打探我的消息时,也陆续从各地带人回来,久而久之,就演变成这样的规模。」 果然跟他有关。「为何你这么有把握朝家没事?」朝雨丹思前想后,决定还是问清楚。 他说过,东棋历代皆要历经死劫,才能浴火重生,是柳怀君身为东棋后人注定会遇上的,那为何他能笃定朝家没事? 「因为有人会保护朝家。」 有人会保护朝家?!见他神态中的从容,她不得不猜测,他早已有所安排。 「我会保护你在乎的事。」他解下她腰下的衣裙,欣赏着她半敞的紫色衣裳下,雪润诱人的胴体,连赤裸修长玉足也一览无疑,腰上半系的衣带,让腿中遐思处若隐若现。 「你……很喜欢玩弄我的身体。」当他探入她双腿中,抚上那诱人的幽私处时,她轻吟问。 「玩弄。」对她用出的词,他挑眉,干脆将她拉入怀中,大方的把她诱人幽处探索个彻底。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牧飞……」在他不停地挑弄下,她哑吟泣喊,娇柔的身躯又是一阵抽搐的痉挛后,灼热泉涌,令腿间潮润一片。 最后的力气也被卸尽般,朝雨丹虚软在他身上,慵懒的倦意也浓浓席卷。 「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长指转为徐抚着幽私蕊瓣,指腹轻刷敏感的蒂心,她低吟地沉浸在他悠缓的揉抚中,带起她轻燃的欲望,又因欲望而缓缓放松一切身心。 他的指、他的吻与身躯所围绕的气息,像有术法般,任何羞怯与尴尬早已不在朝雨丹心中,她只想将身躯交给他,任他施展这让人融化的法力,深深依偶着他。 「我会照顾你,睡吧。」他已抱起她,步入浴洗的竹屋。 「你……不生气我离开蓝烟霞飞?」她睡意深浓,却还是想问。 「能离开得了蓝烟霞飞是你的能力,但是接下来你要再轻易离开我身边,也没那么容易。」袁牧飞边回应边退下她的衣裳。 朝雨丹被放到长竹榻上,雾气烟蒙中,她没看到他的身影,她已困得快睁不开眼,但是当温热的毛巾擦上她的身躯,她马上伸臂环上他,确认他在身旁,面容一贴到他心口上,便跌入梦乡。 袁牧飞见她主动寻着他的身躯入睡,拥着怀中沉睡的娇躯,反倒放下手中的毛巾,不急着为她擦拭了,他抚着她光裸的身躯,低吻她的脸颊。 「狡猾又聪明的小像伙,你用什么方式离开,我应该知道了。」 他看着窗外明月,皓亮圆月,正是莲天贯日最爱引动阵法猖獗之时。 北方首富朝家的大宅各处屋顶,林立着无数诡异身影,月色下,肃杀之气弥漫,领军的是三名眉毛齐白长长垂下面庞,眼瞳赤红的黑衣道人,他们是莲日圣座座下的三祆爷。 三祆爷的黑衣道袍上皆有着硕大的艳色红莲图腾,他们拿着红色拂尘,各立一方高顶,身后都领着二十多名两眼挂着血痕的莲业赎魂者,狰狞的神态在拂尘一动时,黑色屍气便从莲业赎魂者口鼻散出,空气中充满一股诡异的死屍味。 「朝家,北岩圣女的出生之地。」 「莲日首座之令,找出圣女行踪。」 「擒朝富贵,其他人杀无赦。」 在红色拂尘挥扬中,每一道身影开始飘降朝家各处。 【第四章】 朝家,身为北方首富,家园占地广大,楼台亭阁、花厅水榭,园内假山成群,多处湖池幽景各见特色,朝富贵的三名妻子皆爱花卉,因此圜内的花木品种更是北方知名,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花草中,处处可见曲径通幽的小道,花木随着季节转换,为这座广大的首富家园添染四季的色彩。 今夜,一如往常,入夜后,除了护院巡守圜内,便是各院落负责收拾工作的下人们在忙碌。 后花圜,一座假山高处的亭台内,灯火明亮,十多名下人候在亭外,亭内一名蓝衣男子正与朝富贵品茗弈棋。 「多年前蒙先生在一场商业设局中指点,当时一番交谈,已知先生学识甚丰,气度不俗,只可惜先生常居海上孤岛,不易轻见。」 「蒙朝老爷赞言,当年我身处之地凶险异常,所居派门更是武林中必除的对象,实不愿拖累无辜,因此朝老爷虽临岛外,也只能拒绝朝老爷登岛拜见之请,在此对朝老爷致歉。」蓝衣男子以茶代酒,举杯一敬。 「哪儿的话,我深知先生之无奈,还要感谢先生当年遣一队心腹,一路护送我等商队在海上安危。」朝富贵也忙举杯回礼,对眼前的人,他心中甚是尊敬。「二年前闻贵教之祸,一度担心先生安危,今见先生无恙,心中宽慰。也知先生近年收拾教门残局,若有任何需要,无论金钱或房宅安置,我皆可出一份心力。」 「朝老爷此番心意盛情,我铭记在心。当年已感世事无常,教内风雨不断,当下已另觅立身之处,没想到就逢教门剧变,也赖提早因应,才能在短时间内,将残存的教众与家眷安置妥当。」 二人一阵寒暄,开了谈话兴头,搁下了桌上一盘对弈棋局。 「素闻易先生精于五行阵法,对术法也颇有精研,不知先生对神佛之说,有何见解?」 「人未知的事物与命运,总在徘徊,惶恐中寄托于神佛,并视此寄托为信仰,当有心者以此信仰操弄控制,这些信徒最终难逃身心遭挟持而沦为行屍走肉的下 场。」蓝衣男子深有所感道:「神佛之名是诱惑,生时希望神佛保佑,死时希望神佛指引,只是,连人都修不好,神佛又如何指引不择手段一身恶业的人。」 「听来生先也是信神佛,敬仰天地的?」 「或许,我更相信心正便是佛,人生才是一场『成佛』的锻炼,此生的我深愧妻女,余生只想照顾好唯一的女儿,若苍天真有灵,盼一场来生,弥补我对妻子的愧疚。」 「老夫相信苍天悯人,定会成全先生愿望。」 「但愿真如朝老爷之言了。」 「当今邪教横行,术法操弄人心,不知先生对这些邪术可有破解之道?」 「魔邪之流,术法欺弄为多,最常以毒物先迷惑五感,此毒可借水或烟雾散于空气中,再以恶相惊吓,人在恐惧惊叫之下,反而吸入更多毒物,最后坐以待毙。」 此时,朝家其他地方,经过花园回廊的家丁和丫鬟们,闻到可怕的恶臭,每个人都作呕欲吐,前方暗影中出现数名壮汉身形。 「你们是什么人?」黑暗中的身形,看起来陌生,但是体格魁梧,或许是护院,只是女眷院落,护院不得进入,这些人怎么会在这。 得到不回应,几名提着灯笼的下人上前,只见眼前数名壮汉,神情惨白僵硬,两眼挂着血痕,口中吐出黑气,身上传来浓浓的屍臭味。 「鬼、鬼、鬼呀—」 下人灯笼吓得脱手,火光烧起,照亮这些人狰狞可怕的面貌,更清楚地照出眼前这些壮汉绝非活人! 众人失声骇叫,浓浓黑气随风扑来,转身想跑,却跑没几步,便开始感到肢体僵硬,意识也随之昏沉。 莲业赎魂者扬刀上前,眼见长刀就要挥落,却被更快横来的铁棍挡下,雄浑之力透过铁棍震退莲业赎魂者。 「高领头。」见到来人,大家如蒙救星,其他赶到的护院也赶紧救出中毒的下人们。 第九章 朝家护院领头,是一名五十多岁的高瘦男子,刚毅的面容上,有一双明睿晶炯的双目。 「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朝家都不是容得邪魅作祟的地方!」 莲业赎魂者个个僵硬不动,当护院们的铁棍或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光辉时,面上血痕透出诡异红光,同时鼻子开始抽动,似是闻着气息,随即死沉的双眼跟着透出异光,浓浓黑气再次于口中散出。 「别吸到,这是毒气!」高领头要众人小心。 为压制这群莲业赎魂者,高领头一声令下,一群以布覆掩口鼻,训练有素的护院们分别持铁棍和麻绳,以急奔的身形互相交错,借此混乱这群死人对人气的辨别。 背着麻绳的护院们翻身跃至这群死屍身后,扬甩手中绳圈,套上莲业赎魂者的颈项,往后一拉,这群僵硬的死屍整个身躯往后倾斜,持长铁棍的护院,再趁势横胸重压下。 其他护院也拿着长刀扑上,横刀叱喊朝莲业赎魂者颈上砍去,没想到一刀砍进他们脖子上,却像卡进坚硬的木头中,砍不下他们的人头,这批死屍僵硬的颈项被符法和药水锻过,难以一刀断首。 就在众人惊讶地靠近探看之际,地上的莲业赎魂者面上血痕再次透出红光,双眼跟着透出血红,浓浓黑气再次逸散,猛地抬手,手指插入闪避不及的护院喉中,一时间,惊喊不断,莲业赎魂者个个直条条立起,众人大乱! 危急一刻,多名褐衣男子,身手矫健地冲身而至,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透出红黄药光的长木针,笔直刺入莲业赎魂者眉心,每个莲业赎魂者口中散出最后一口黑白诡气后,全硬挺挺地再倒下,僵硬的屍身也跟着一软,血水从屍下渗出。 「左奇副,其他院落的莲业赎魂者,已被右奇副带人陆续解决了。」多名从其他院落赶来的褐衣人上前道。 同时间,花园的亭台内,蓝衣男子拿起茶盏浅浅品饮,仰看月色,是人们喜爱欣赏的明亮圆月,也是邪派最爱的月时。 「近来横行的操屍,需有阴邪之地养屍,大多是以声音和味道训练屍首听话,这样的屍首需要有人带领。」茗茶入喉,温润喉舌,声听来却显得有些幽叹。「更进一步的『自走屍』能力比一般死屍高些,他们都是剩最后一口气时,被以邪阴之法锻屍,耳让他们听人声尖叫、鼻让他们嗅闻人血,这些自走尸不带领头,只需以作法的血在身上画出引动的血符,可借着月光和风,让他们自动嗅闻生人气味,进行猎杀。」 「这样的教派,怎么有脸说是佛的指引。」朝老爷听了就愤慨。 此时,一道气漩撩荡夜空,惊扰圜内繁花林木,落叶坠飘,花朵尽折,三名黑衣道者,像是乘风而来,道袍迎风鼓动,彷佛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莅临,神态架势威风吓吓。 「站住,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朝家。」亭外下人喝声质问,制止对方再靠近。三祆爷来到亭台下方的阶梯,异法奇术随着手上红色拂尘的甩动,瞬间,袍上的艳色红莲像活了过来,整朵红莲从袍上飞起,片片莲瓣散飞夜空,再转成无数光点焰火,飞绕在亭台四周。 「莲天贯日今临朝家,将为朝家开解尘世罪业,业火已开路,有请朝老爷一行莲天贯日。」 三祆爷中的一人,不疾不徐的声宣告着,三人手中拂尘再同时一挥,四周莲瓣焰光飞动,在亭外虚空左右成排,焰光高窜,像在迎接亭内人。 「我的女儿身负圣女灵气,举手就能虚空点出术法,老是弄得纸片乱飞,看得老夫头昏眼花,丫头片子古灵精怪的,就爱变些有趣的小东西让我瞧着,连在纸上画个东西,都可以活生生地跑出来,你们这些奇门幻术,弄个几团火焰,四处烧东西,可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朝富贵虽已年至六十,但仪表依旧风采俊朗,丝毫不显老迈之态,看着眼前诡异来者,只是摇头一叹,人生的大风大浪''行走江湖遇上的各种风险,他哪样没见过。 「朝施主,敝派闇佛邪尊,敬你是北岩圣女之父,才派出我等以礼相邀。」 「老夫跟闇佛没交情,恕难同行。」 「闇佛之请,无人能拒,违逆闇佛之请,自招罪业,业火将焚身。」 三祆爷同时挥动手中红色拂尘,同时踏上阶梯,甫踏上便感四周假山奇石转动,脚下石阶也仅存脚上所踩,往小亭的石阶竟消失。 阵法?三祆爷顿时一怔,脚步一停,周遭景色已全消失,他们再次挥动拂尘,想引动之前洒在虚空的莲瓣火焰引路,没想到出现眼前的莲焰已不见火光,而是恢复成纷飞的红莲瓣,片片莲瓣漩飞在四周,随即一一回到他们的道袍上,再次成硕大的艳色红莲。 「不好!」感觉到袍上乍起的温度,三人连忙要脱下道袍,却已来不及。 袍上红莲窜出熊熊火光,火舌紧紧缠住三人,他们凄厉号叫,最后三祆爷被自己的术法反噬,活生生体验业火焚罪。 当三具焚烧的躯体倒在石阶上,亭内的蓝衣男子起身,与朝老爷相偕步下阶梯。蓝衣男子身形修长,仪态儒雅,有股「少年」般的清逸气息,但那炯炯双目透出的阴郁,让人知道他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男子正是曾经不可一世,三门邪教中的门奇之首,教奇易苍玄。 「感谢先生今晚的相助。」 教奇与朝老爷互敬为君子之交,因此双方互动不以江湖派门的称谓,朝富贵向来敬称他为「先生」。 「朝老爷,不用多礼,我应丈人之请保护朝家。」易苍玄抱拳。 「敢问易先生丈人是何方高人?」 「正是云涛剑仙。」 「剑仙请你来保护朝家w」朝老爷不无错愕,易苍玄白日忽然出现,只说接到莲天贯日要对朝家不利的消息,特来相助。 「令嫒北岩圣女的身分已为莲天贯日所悉,此教派残邪之手段,与当年三门邪教的门毒、门魔不相上下,甚至更阴邪,丈人传讯息,要我前来保护朝家。」 「易先生娶了剑仙的女儿,此事倒真是少有人知。」 朝老爷记得三门邪教的东锯岛是被云涛剑仙一夜所毁,门毒被剑仙所杀,整个教门分崩离析,没想到身为三门中的门奇之首,竟娶剑仙的女儿,这是怎样的一段江湖恩怨? 「难以说清的过往,内人已逝多年,这之中天意弄人。」易苍玄长声一叹,随又抱拳道:「今受剑仙之托,也可与朝老爷叙旧,这段时间要打扰朝家了。」 「能得易先生相助,是我朝家之幸。」 「该感谢的还是剑仙,令嫒与他渊源甚深。」 「剑仙?就是那位带走彤儿的江湖高人,叫什么云涛剑仙的?」朝富贵的原配余雪,已在二妻杜巧娘和其他子女搀扶下走来。 「是那位被人称为江湖传说的高人,袁牧飞吗?」杜巧娘也问。 「正是云涛剑仙,袁牧飞。」易苍玄对二位朝家夫人抱拳为礼。 「夫人,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朝富贵迎上。「别再往前走,那三具屍体烧得可怕,会吓着。」 「发生这么大的事,家都差点被人翻了,哪还睡得着。」余雪被保护在房内,可坐立难安。 「有易先生在,不用担心,先生对这些邪门奇术很清楚,知道怎么破解。」对易苍玄的能力,朝富贵相当有信心。 「易先生,那个干姜……欸,是那位剑仙高人,还请你来保护朝家,可见他对彤儿这个徒弟很照顾。」余雪圆脸透出一丝欣慰,总算听到女儿消息了。「那他可有说过什么时候要让彤儿回来?再怎么欣赏彤儿的天赋,喜欢彤儿当徒弟,也不能话都不说一声就把人带走了。」 「这件事我想……」朝富贵忙出声,想挡下这个话题,一旁的易苍玄已开口。 「大夫人误会了,朝姑娘是剑仙过世的妻子转世,她现在已经成为剑仙的妻子了。」易苍玄进一步说明。「以此说来,令嫒是在下的丈母娘,我理所当然该保护朝家。」 第十章 只见余雪一张圆脸愣住,双眼愕瞠,像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妻子?!她美丽的彤儿,正是青春貌美时,变成百岁老干姜的——妻子! 「夫人!」 「大姐!」 「母亲!」 只见余雪白眼一翻,整个人活生生昏厥过去,一时间朝家上下全都乱了手脚。 午后,湖面薄雾轻漫,金色光辉笼罩山峦,让湖畔更显幽美如诗,伴随清脆的鸟鸣声,唤醒在床榻上睡着的朝雨丹,她起身,发现身畔没有那炯炯凝视的眼,袁牧飞不在屋内? 看到窗棂筛落的金色光点,她推开窗户,金色阳光洒落一身,今晚将是蓝烟之月,每当蓝烟之月的午后,蓝烟霞飞就会弥漫轻雾,湖畔泛出一片金虹波光,随着阳光照射,转成破晓般的金灿,朝雨丹在窗台前撑着下颚,感受清风徐来的舒适。 「我真的喜欢那个神级疯子吗?」她对几只飞到窗台上觅食的鸟儿,伏首自语:「我明明很气恼他用那样的方式强占我的身子,却又必须靠他解玄寒冻气,我曾想等体内寒气尽除后,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当时她怒,为何他对占有她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昏迷中再清醒,她不但贞洁已失,甚至被直接带走,远离了家人、朋友,他轻而易举地毁了她的生活。 他认定她是他的妻子,她的心早已深爱着他,只是她不愿面对,朝雨丹只觉得他狂妄到令人害怕,言行又透出让人着迷的邪魅之举。 从她开始面对梦师父所留下的手卷与四艺寄灵开始,「云涛剑仙袁牧飞」这个名字便伴着她成长,从江湖中所听闻的云涛剑仙,再加上她认定梦师父为他所弃,她便决定她痛恨这个名字、这个人。 从梦师父所留的书册预言得知,云涛剑仙将再出江湖,她便等着,等着一场痛击他的复仇,袁牧飞这个名字深烙她的心灵,但朝雨丹怎么样都想不到,与他的初见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震撼,更想不到她与他有如此深刻的牵绊。 ……「云彤,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别人身上寻找我的影子。」 他对她该是陌生人,但是从初见,他的高傲凛绝、亦正亦邪的气质、超乎常人的行事手段,都让她感到熟悉,被他拥入怀中,他的气息更令她迷惑,她或许误解了自己对表哥的感情,但对他……她还有迷惘。 「我就是不想说出喜欢他的话,除非他收敛他的专断、杀性,还有,嚣张的决定我只能在他身边,和那颗……不分日夜的色心。」她就是不想说出让他更得意的话。 「我的乖孙女,放下你的傲气,才能冷静看待他,你能让他入魔弑杀无道,也能让他成为高高在上的江湖传说,止杀定性。」 梦师父的话在脑海响起,她对他真的有重要到足以左右他? 袁牧飞虽深爱妻子「云彤」,却是强硬地决定什么事对她最好,她的反抗弱得不成气势,她气得都快跳起来,就算给他一阵乱拳,她的拳打在他身上,痛的是她的手,还止杀定性呢,她自己的性格都快定不住了。 「是我不够冷静看待他?或者,改变他需要一点智慧,我需要再深入理解他,才能找到智慧?」会是这样吗? 从她逃离蓝烟霞飞失败以来,已过三天,他又是日夜陪伴在她身旁,他的锻剑呢?据他所言「意识之剑」已成,只待最后「道手续,择日夜交替之光最强时,为此剑开识。 他陪着她在蓝烟霞飞内悠游,抚琴、画画、弈棋,还教导她以「云霄尘海」的元功内息,将四艺寄灵的术能发挥得更加强大。 每到入夜,他总支着颅侧,侧卧在她身畔,这几日他没再进一步占有她,大多看着她的娇裸模样,轻抚她衣下的身躯,此时的他,又像之前一样,悠闲享受、品味,有她在身边的生活。 朝雨丹反抗不了他,干脆也学他侧卧,同样支着螓首与他对看,他沉默她也不说话,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要跟他对上的气势,他脱她衣服抚着她的身躯,她也脱他的衣服摸上他的身躯,他摸到哪她也跟着摸到哪,但她总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想到这,朝雨丹双手羞覆着脸,因为对解下他的长裤和摸上他的凶器,她没胆量下手,最后他笑起,将她拉进怀中,又是揉弄着她敏感幽处,一波波撩起她的欲望,燃烧的灼热总是化成欲潮淹没了她,让她融化在他怀中。 每当此时,被他挑动得悸颤不已的身躯非常喜欢依偎着他,她越来越爱看他眼瞳中为她所绽出的眸光,深邃得像能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又有几分甘之如饴,这样的他没有那份让人害怕的威慑和难以捉摸,只有对她的爱恋与温柔。 伏在窗台上的慵懒身躯,感觉到身后靠近的气息,朝雨丹不想动,直到大掌抚上她的头,环来的健臂转过她的身子,结实的身躯随即覆上,她仰身倚着窗台,乌黑长发散撒下,感受这深深吻上的热唇。 袁牧飞温柔地吮吻她的唇瓣,探入她唇内,与她的舌细腻纠缠,他吻得深切,她再次嚐到那醉人的酣然。 「醒多久了?」他轻吻她的额头与面颊问。 「还不够久,至少一个戳你几刀的美梦,还没想完。」 对她这种回应,他总是再啄吻过她,长指点上她的鼻头。「想吃点东西吗?山庄的蔚娘煮了点甜汤让我带过来。」 「也好,刚睡醒,对甜的有点嘴馋。」 「我可以在这先满足你的铁。」他淀出那一语双关的邪恶笑意,下身的坚挺故意顶上她。 「你这无赖色鬼,我不要大白天就陪你淫浪荒唐。」她红着脸要推开他。 「先饶过你一回,接下来的淫浪荒唐可让你逃不掉,为这值得庆祝的事,就淫浪个几天几夜也行。」他起身,拉起她。 「你在说什么?」 「小咫尺,等会儿为我换上那袭美丽的红衣裳,那可是古岚山庄的女眷们为我们缝制出来的。」 「红衣裳?」她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屏风前,一袭架在横木上,做工精美的红纱衣裙,上头缀着各色成对的宝石与精美珠饰。 「三天后,我将迎你拜堂,你希望一场仪式让你有名副其实的归属感,我就用这场仪式让你清楚知道,今生,你,朝雨丹是我袁牧飞的妻子。」 朝雨丹着站在衣裳前,一时间,各种心绪纷沓,伸手摸着这袭轻纱飞扬的红衣,精美典雅的红色衣裙相当轻柔,看着上头的宝石,她知道那每一颗都价值不凡。 「我不喜欢坊间沉重的大红嫁衣,穿在你身上只是受罪。」在她身后,袁牧飞环抱着她的腰道。「这袭红嫁衣,以刺绣红纱罩着丝绸红缎,这上头的宝石,都是前世我送你的。」 和他拜堂,成为他袁牧飞正式的妻子,朝雨丹恍惚了,心有些飘浮,不知该说什么。 「这场属于我们俩的仪式将以天地为证,古岚山庄上下参与,你高兴吗?」 「我……我……」虽然他占有了她,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妻子,但她的内心还反抗着这件事,想着办法要离开他,如今,拜堂之后,她就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雨丹,你已经是我的人,知道吗?」袁牧飞转过她的身,深凝她还发愣的眼,执起她手亲吻着。 雨丹。他叫她雨丹,不是云彤。 「为我换上这袭红衣,虽然我有把握你的身形尺寸我比你还清楚,但山庄内的人可不放心,坚持要你试穿看看,若有不合身,也可快点让山庄内的人修改。」 古岚山庄众人对他的一切事情向来谨慎,面对他要娶妻的事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山庄上下全都兴奋地筹备这件事。 袁牧飞伸手就要为她解开衣物,她却避开。 「怎么,想自己来?也可以。」袁牧飞又是像以前一样,坐到敞开的大窗前,环胸等着她更衣。 第十一章 「我不要在你面前换,我会到古岚山庄试穿这袭红衣裳,让萍娘看看哪需要修改的。」 「你现在对我害羞,会不会太迟了。」 「是你太不像样了,哪有新郎为新娘……穿上嫁衣的。」她抓紧衣襟,坚定不从,对穿上这件嫁衣她内心还有抗拒。 「我就要这么做,你的一切都必须我来。」袁牧飞起身上前,她马上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两、三步就退到离他更远的墙边。 「你、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会只是要看我更衣,你会毁了这件衣服。」等于毁了大家的心血,与他拜堂,她内心很挣扎,但她不想辜负古岚山庄众人的心意。 他今天的眼太热切,渴望掩藏不住,这袭红衣一穿上她的身,到明天,她都不用想离开他身下了。 这段时间,她已多少熟悉他瞳中的眼芒是何情绪,深艳色的衣裳,会撩起他的欲火,他爱看她在深色衣裳下所展露的肌肤,总会半敞开她的衣裙,就开始占有她,这时的袁牧飞只有原始情欲,她的哭喊求饶会更激发他的狂野。 「就算衣裳无损,你……也很会折腾人,反正我不想三天后,让你抱着去拜堂,除非你保证不乱来。」 「能随时饱览你的身躯是我的乐趣,但你说的没错,看着这大红嫁衣穿上你的身躯,我可能会迫不及待地要了你。」袁牧飞来到她眼前,抚着她红晕的脸颊,娇俏幽瞪他的模样,再次勾动他的心。 不用任何红衣刺激,他现在就想压倒她,这几天他禁欲着,就是怕自己失控,她离开蓝烟霞飞,离开他身边,让自己陷于险境,袁牧飞怒不可遏,但他知道若让怒气吓坏她,会把她推得更远。 他知道她的心已对他融化,他必须唤回她内心对他深藏的感情,找回她对他的爱,她是莲天贯日的目标,他不能让她离开身边,今生,他承受不了她有任何闪失。 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他在她耳畔沙哑低喃:「好吧,我不逼你,但是拜堂之后,我要亲自解开这件红衣,届时我要你为我在樱花树下裸身一舞,在温泉的溪石上敞开身躯,美酒佳酿我就从你这美丽的双峰,还有你腿间那诱人的遐思处品饮。」 「我不会做的,你真讨厌!」朝雨丹红艳一张脸,随手拿起一边的小书册丢他。 「你怎么有那么多淫浪的荒唐花招,随口就能讲出来,你当年……不会都这么跟人乱搞吧?」想起他年少时的风流情,她气恼又嫌恶。 「我年少时吗?那应该超乎你的想像了,连我的凶器你都不敢午动碰触,确定想听那些招式?」 「你走开,真下流。」她抗拒他伸来的臂膀,却还是被他圈入怀中。 「有你在怀,我乐于下流。」袁牧飞笑,直接抱起她,往外走去。「走吧,四处看看蓝烟霞飞内有哪几个地方,可以淫浪一番,拜完堂后,顺便体验一下新鲜刺激。」 「我说过,不会奉陪你玩淫浪游戏。」她吓得拼命摇头。 「我也说过,任何事我说了,就定了。」 在她挣扎叫喊中,被他抓来一片金色光辉的湖畔边,袁牧飞放下她后,牵起她的手在湖边漫步,朝雨丹松口气,内心犯嘀咕,只是例行的午后散步,何必说成那样吓她。 只要遇上蓝烟之月的午后,她便常与他漫步在这金灿的湖畔边,有时他会运化云涛之气,凝结湖上雾气,让湖面成一大片可行走的湖道。 「前世,云彤与你在湖上做过……那种事吗?」对这座湖她总有股又爱又恨的微感。 明明是一座广阔的湖泊,她却每次都会在脑海浮现自己衣衫不整,无助的在湖面上奔跑,四周都是白色的雾气环绕,她叫天不应。 「云彤的初次,便是在此。」 「在湖上……你还真不体贴。」 「湖面上能譲她无处可逃。」宽广的湖面,往哪跑都让她无处可躲,论速度她更快不过他。 「逃?」朝雨丹缓缓看向他。「你前世也是强迫云彤?」 「以你刁钻又不知死活的性格,玩火自焚,还需要怀疑吗?」一开始,他也想好好与她建立情感,但她显然将挑战他''报复他、逃离他,视为最重要的事,三个月后,他将她带来蓝烟霞飞,让她彻底无路可逃。 听到这,朝雨丹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我如果不跟你拜堂,你不会押着我拜吧?」在古岚山庄众人面前,他真的会这样强迫她? 「这件事不会发生,你一定会在古岚山庄跟我拜堂。」牵着她手的袁牧飞,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语态是断然绝然。 「可是,从头到尾你都强迫我,就算我现在对你……可能有一点点想法,也不代表我喜欢你了,不如拜堂这件事再缓一缓吧。」 「无论你喜不喜欢,都由不得你。拜堂,只是让你更清楚自己的身分,这事没什么好缓,难道你还妄想能离开我?」袁牧飞停下脚步,看着她。「雨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知道吗?」 他再次唤她的名字,说出这句话,口吻虽有着柔情,但眼神却带着警告。 「我、我没有要离开你,只是希望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真正要成为他的妻子,她还没准备好。 不久前,她始终认定她爱的是表哥,如今,她竟要跟他拜堂了。 「三天、三个月、三年后,既然你的身分都不会改变,那就早早结束这件事。」袁牧飞托起她的下颚,又是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邪气模样。「或者,我给你一个选择,袁夫人,你是要到朝家拜堂?或是在古岚山庄拜堂?」 「你这根本是威胁。」 「对你有用就好。」快快断了她的迷惘,让她面对事实。 朝家拜堂?!就表示,他会不择手段让整个朝家屈服,管他什么世俗礼教,届时闹出多大的难堪,他袁牧飞无所谓,但她可能会崩溃。 她气得抓起他的手臂咬,小小贝齿啃上他结实的肌肉,留下齿痕,却不容易咬出血印,可恶,好硬的肉! 「你的小猫牙会受伤,我迩要每天品嚐一下你这可爱的唇舌,别弄伤了。」袁牧飞一叹,又是将她揽进怀中,她的背紧紧贴着他,他轻咬她的小耳垂。「云彤,今生我只想有你相伴,成为我的妻子,每天陪我淫浪荒唐就够了,你就成全我吧。」 「你……这一生阅历过很多美人吧。」 「怎么,你还想数落我百年前的风流债吗?」他苦笑。 「『云彤』如果长得平凡不起眼,甚至很丑,你还会这样的深情不移吗?」 「确实,如果当年初相见,是一张不起眼的容颜,我连一眼都不会多留意。」袁牧飞老实承认。 「男人就爱美女,这样说来,我若老了,年华不再,身躯老皴,你也不爱了。」她干脆跟他找碴。 「如果当年的云涛剑仙长得一副老迈模样,硬逼你相嫁,相信你会真的跳崖寻短。」他也戏谑着。 「若真有感情,就算你毁了容,也会是喜欢的。」前世的云彤是气父亲擅自决定。 「是呀,感情。如果转世的你,不若前世之貌,我依然此心不移,因为情感已入 心,届时你的平凡容貌在我眼中看来,都会是可爱,只因为是你。更何况今生我将与你在同样的岁数一同老去。」所以今生就算她老了,身躯皱了,他也一样。「到时一起数着身上的皱纹会很有趣吧。」 「这可一点都不公平,虽然你现在外貌不老,但你的心可老了,超过二甲子呢。」她就是挑剔他,历经百年,饱阅人生,她却像个不懂世事的小丫头,心思、心计都不如他有想法,只能被他捏在掌中耍着玩。 「二甲子,这么漫长的岁月,一颗爱了你超过一辈子的心,你还嫌弃呀。」袁牧飞将她按到臂弯上,打趣地低头吻住她,柔软的红唇,他总留恋地一再品嚐。 第十二章 「每天,我已经记不住食物的味道,只记住了你的吻,越来越像酒醉的感觉。」她好像是他解渴的水,随时把她捞过去,从她唇中吮尽一切,小小的舌尖润舔过唇上的味道。 「你不喜欢?」他的唇厮磨着她,再次捕捉她探出的小粉舌。 朝雨丹无法回应,她的舌又被拖过去,在他唇内继续辗磨一番,如欲以吻酿出甜醉,在她快没气息地呻吟时,他才放开她。 她偎靠在他怀中好一会儿,此时,太阳西移,前方湖畔中,一抹金蓝异彩在金色薄雾中透耀。 「那是什么光芒?」朝雨丹留意到。 「晴阳狩识的剑芒,今晚是蓝烟之月,它会绽出呼应的剑光。」 「晴阳狩识?」 「已锻成的神化之剑,过几天让你看看『晴阳狩识』的能力。」袁牧飞看着天色,抚着她的头道:「乖乖等我回来,我还要去一趟山庄,交代贝管家他们事情。」 袁牧飞离开后,湖上剑光随着逐渐西移的阳光越见绮灿,朝雨丹难掩好奇,再次以指为笔,运出术法玄能,漫天散洒下如雪般的白色纸片时,她步上湖道,朝剑光散发处走去。 当浅雾散离,朝雨丹惊见矗立湖心的意识之剑,一把莹透蓝光的剑身,周遭回绕着锐利剑气。 「这把剑——」 她记得在「云涧观」内,陷入「观」的迷乱中时,回光错影中,清晰见到一把莹蓝长剑,无情的对小倪一剑穿心。 「这是袁牧飞所锻的意识之剑?」她想再靠近,剑身突颤动,锐利剑意旋散,削下她的衣袖与头发,她不是剑的主人,靠近不得。 朝雨丹没看错,正是这把莹蓝的剑狠狠插在小倪心口上,倒落尘埃的身躯死去般没有动静。 【第五章】 静夜微寒,星子闪烁,长排的樱花林,沿着温泉岸边盛绽满树的灿烂,在月夜中,如锦灿的云霞。 袁牧飞来到樱花林的时候,便见到一身大红衣裙的朝雨丹,一头乌黑长发散撒,伫立漫飘的粉樱中,扬飞的红纱衣裙,今夜的她美艳不可方物。 「为何忽然想穿上这袭红衣面对我了?」袁牧飞抚上她的面庞,今晚的她令人屏息。 「对穿上这袭嫁衣,成为你的妻子我有抗拒。」朝雨丹对他坦言道:「我们之间的牵绊很微妙,对今生的我而言,你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从小你的名字便伴随我的成长,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之间有这么深刻的关系。」 「现在不再抗拒?是愿意承认自己心中爱的是我?」他环上她的腰。 「你这个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也不想想你第一次见面就强占我的身子,之后还理所当然地认定我是你的妻子,做尽一堆荒唐事,我没吓坏不错了,还爱你呢!」她虽说得抱怨,却是埋进他胸怀,叹着气:「纵然我是『云彤』转世,但接受你仍需要时间,可你却霸道的不给我时间。」 「云彤,我已等你太久,今生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袁牧飞面庞轻磨着她的发丝。「你挣扎得越久,心思便转得越多,与其如此,不如让你没有选择,只能是我。」 「所以遇上你这天下第一霸道的剑仙,我也只能在你淫威下认了。」妯抬头,朝他笑着:「你不喜世俗繁琐,而我也只要一场仪式的归属,何不在蓝烟霞飞以天地为证,再让古岚山庄的人为我们庆祝。」 「就依你,我只要你接受这个身分。」 朝雨丹快乐地拉他到樱花林下的小石桌边,上头放着玉壶、小酒杯,她为二人斟上二杯酒,交给他一杯。 「我朝雨丹,今日跟袁牧飞拜堂,从此我就是云涛剑仙的妻子,以这杯酒敬邀天地为证。」她举杯朝天一敬,再洒下地。 以天地为证是古岚山庄的建议,毕竟这个天下,没任何一个人辈分高过袁牧飞,足够受他一拜的。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让向来对跟天地交代事情兴趣缺缺的袁牧飞,在她望来的眼神中,也跟着举杯,却是道:「我袁牧飞一生只娶一人为妻,无论云彤或雨丹,永远只能是我的妻子,天地可为证,我这一生不离不弃,也愿你同心相随,若有违,不需天地多事,我定不轻饶。」 「你一定得将拜堂誓词说得这么威胁感十足?」朝雨丹俏脸纠结。 袁牧飞喝下手中的酒,拉过她,俯唇渡了半口到她口中,见她一脸怔愕,便再轻啄一口,随即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起放到石桌上。 「交杯酒喝了。」他再次环上腾目的她,宣告:「仪式结束,洞房吧。」 「袁牧飞——你这老色鬼、死无赖,你就只会想这种事吗?」她恼得一阵乱拳捶打他胸膛,这破坏气氛的人。 「有这么美丽诱人的你在怀,我很难想其他的事。」他握住她小粉拳。 「今晚是蓝烟之月,这么美的月色,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见她开心,袁牧飞也只能被她拉着走。 「这一长排沿着温泉溪岸的樱花林,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她带他来到温泉溪水的一处回弯,这一带的溪水只到脚踝,水流较慢,回弯的对岸,因地势有棵硕大低垂的樱树,粉色落英全飘落溪中,溪泉中,有一颗巨大的黑岩,岩面呈斜切光滑。 「我好喜欢在这浅溪中走着,看着落英飘下,也喜欢坐在那个斜岩上,看着天空。」朝雨丹开心回头,却见他神态有些动容。「怎么了?」 「前世你最喜欢赤足漫步这浅滩温泉中,只要在蓝烟霞飞跟我闹情绪就会跑来这。」 「是吗?我还发现这个呢。」她跑到前方一棵樱树下,拨开杂草,树下有个洞,藏着一个不小的陶罐。「看了才知道,前世的我跟今生一样,真是『好爱』你呀。」 「这个陶罐……居然被藏在这。」再次看到熟悉之物,袁牧飞眉目一亮,打开陶罐,发现里面以油纸包着一叠纸卷。「刚跟我生活时,你很爱写了东西就塞到里面,到哪都带着它,直到我们确定了彼此的感情,这个陶罐也不见了。」 抽出这叠油纸包的纸卷,随着时间岁月已发霉而变得斑驳又残破,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叠精采的「袁牧飞咒骂本」—— 袁牧飞,你这混蛋、混蛋、混蛋,敢恐吓我的江湖朋友们,害他们没一个敢再帮我逃离你,恶霸。 老天,我不介意变成寡妇,降个灾难给袁牧飞吧。 袁牧飞,死色鬼,就算你身强体壮,也不用摧残我来证明,知不知道三天三夜是一个可怕的时间,你这恶霸的色鬼无赖。 我讨厌你的凶器,那是你身上最折腾人的魔鬼,喔,还有你的双手,总有一天我会用最强的降魔之能,断了你那造孽的根源。 我愿意用老爹的万贯家财,买一个一拳打在袁牧飞脸上,就打掉他那得意模样的机会。讨厌你要比喜欢你快乐,别作梦我会牺牲我的快乐,臭袁牧飞。 其中二张纸,还画着栩栩如生的蟾蜍,背部还特别用了金沙沾画一道背痕,但时间太久,金沙有些脱落,一张写着「悼阿亲,诅咒凶手袁牧飞」;另一张则写着「袁牧飞,这是你下辈子的长相,居然残杀同类」。 「连我都没发现,你居然能发现这些……『古物』?」袁牧飞看得啼笑皆非,原来当年云彤骂他不够,还写了一堆发泄。 「我走到这,很自然就是知道这里有东西,一拨开草丛真的就看到了。」看到陶罐内的「袁牧飞咒骂本」,朝雨丹心情可复杂了,这跟今生的她,骂的话都差不多呀。随即,陶罐滚落一旁,那叠咒骂纸散了一地,她忽被他紧紧揽入怀中。 「牧飞?」 「云彤,今生我绝不会再让你有任何机会离开我。」 曾经的物品与站在眼前的她,触动袁牧飞心底最深的痛,她的离逝,一度令他崩溃,如今她活生生、温暖的在他怀中。 第十三章 朝雨丹待在他怀中好一会儿,随即伸手环上他的颈项,看着他凝锁的双眼,充满千言万语似的温柔。 「你只对我才会有这柔情似水的眼神,你知道吗,在云彤心中,觉得自己最美的时候,就是映在你眼中的模样。」她诱惑地主动来到他唇上甜笑,暗示这袭红衣下的赤裸裸。「今晚,这衣下没有任何阻碍你的东西。」 这句话令他眼瞳转深,邪魅一笑,直接勾起她一足悬挂在臂上,另一掌探入裙下,果真毫无阻碍地摸到她的幽私赤嫩,指头漫抚拨着细绒,贪恋地揉抚这片诱人娇嫩,她靠在他颈边低吟。 「今晚这么积极,莫不成想再玩一次逃离我身边的把戏?」 「你害怕我再次成功吗?」她挑战地问。 「我怕你承受不了失败,又怨我太『淫浪荒唐』。」她最爱用这句话跟他闹脾气。 「或许今晚,我只想感受你的『淫浪荒唐』,还有你浓烈的气息,充满我的体内。」她能感觉到他的长指打开她,探入深处画圈兜转着,一股难耐的兴奋随着他的动作而高升,灼热很快潮湿了蕊瓣。 「牧飞……」这个姿势让探入火热深处的长指,以有些不同以往的角度按揉,她嘶声抽息。 「云彤,我的小咫尺,你永远这么能撩拨我的心。」感觉到她的狭窄幽处,几乎紧紧挟住了他的指,怀中的身躯轻颤不已,她的双眼因欲望而迷蒙地看着他,他吻住她。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下半夜的星群更显灿耀,袁牧飞抱着再次瘫软的人儿,一同坐在浅滩的温泉溪水中,朝雨丹雪润的胴体烙着一身红色印子,双腿中蕊瓣已赤肿潮泞到像要融化般,他的手探到她腿中,以温泉水为她温柔清洗着。 「你好讨厌……一直欺负我……」让她各种难堪姿态都在他眼前展现,她啜泣:「你走开,我不要再让你……碰了。」她闹起脾气,却没什么力气推得开他。 「别哭,我不会再欺负你了,乖乖别乱动,让我帮你清洗完。」袁牧飞只好哄着她。 「我的身体,自从接受了你的阳息后,就变了,尤其你传了『云霄尘海』的元功内息、就更严重……好像只要你一碰我,我就……兴奋到难以控制。」她仰靠在他怀中,眼神有疑问。 「你的身躯只会对我敏感,兴奋也是呼应着我的阳息,这具身躯只会为我彻底疯狂。」 「你……故意让我的身体变成……非你不可,对吗?」借着一次次的欢情,改变了她的身体。 「当然,我是个独占欲强的男人。」他直接道:「我对你动心、动情,一碰到你就欲望滔天,怎能不让你体会一下。」 朝雨丹抿唇,瞪着他,觉得问他这种事,显得很愚蠢又自讨没趣,干脆嘟着嘴,不说话的任他清洗身子,好一会儿,只听到泉水泼洒的声音。 「你今夜精神不差,以往一场情事后,你都已昏睡得不醒人事。—清洗完后,他转过她的身,抚着她明显疲倦欲睡的眉眼。「现在还强撑着精神,真有目的?」 「是呀,趁你睡了好跑人。」她没好气。 「袁夫人,都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还想跑人,小心我的惩罚。」他抵着她的额,一派威胁。 「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她也回应地把额头用力磨蹭,以这姿态与他相望一会儿后,她的螓首倚到他臂弯上,幽幽道:「牧飞,如果你和小倪有危险,我……会选择保护小倪。」 「你的灵识深处终究是她的外婆,在乎她、只想保护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袁牧飞不以为意,吻上她的纤颈与裸肩。「对我而言,你们两人我同样看重,我不会让哪一方出问题。」 「……为师告诉你一个如何让袁牧飞长眠不醒的方法吧。」 「我没要杀他!」朝雨丹吓一跳。 「为师也没说要你杀他,何时唤醒他在你。」 「唤醒他?!」 「袁牧飞既被人尊为剑仙,他不用真正出剑,光凭意念也可是剑意,随心应招,几乎可说,他是人间的剑中王者,很难有剑靠近他而不被他所察觉,但若是他自身意识所锻出的剑就不同了。」 「神化之剑!」 朝雨丹伫立在壮阔瑰丽的冰蓝湖景上,凄迷冷月,妖丽冰艳,一身红衣在风中飘袂的她,立身蓝烟之月的湖面,充满突兀,却又别透一丝诡丽的奇魅,彷佛月夜正编织一场迷梦幻局,魅惑人心。 她走到「晴阳狩识」之前伸手想碰触剑刃,一个闪电般伸出的手掌握住她。 「你会受伤。」袁牧飞握着她的小手低吻着。「你对『晴阳狩识』这么有兴趣?」 「这把剑散出的剑光,一直让我很好奇。」 「好奇到不惜撑着倦意,要我带你来这?」为她清洗完身子,要带她回屋内,她却吵着要他带她来看剑。 「今天是蓝烟之月,我更想看这剑光将是如何的美丽。」 「看过了,我带你回屋内睡觉,你今天该是被折腾到想逃跑也不可能了。」说着便要抱起她离开,朝雨丹却拉住他的手,像小女孩撒娇般摇着。 「你让我握一下『晴阳狩识』,以前看梦师父留下的手卷、书册,说到这种意念化形为剑,我就一直很好奇这种世外之剑的形成。」 「等它开识之后,我可让你更清楚它的独特,现在的『晴阳狩识』还不全。」 「我想知道『晴阳狩识』开识前后的不同,让我握一下就好。」 袁牧飞看着她期待的双眼,一笑摇头,他执起她的手,催动内息,引导她伸手握住「晴阳狩识」,顺利地拔起这把莹蓝长剑。 「别握太久,等会儿剑意再起,剑芒会伤了你。」「你决定什么时候要为『晴阳狩识』开识?」 「看这天时,或许再三天吧。」他抬头看星子排列,推估时辰。 「我不想小倪再有任何伤害,所以,对不起——」 听到她颤抖又绝然的声,看着夜空景色的袁牧飞望去,猝不及防,晴阳狩识猛地贯穿他的心口。 这一刻,没有任何声息,袁牧飞看着她,眼神有几分不敢置信,刹那间,耳畔只有夜风回荡的声,像敲动心弦的无声之痛,他顿然身躯一沉,单膝重重跪下,朝雨丹惊恐地放开手。 「要握此剑开杀,唯有剑的主人袁牧飞能办到,但趁剑未真正开『识』时,混淆此剑认主,或可一试。」 「神剑通灵,又是袁牧飞意识锻化,真能混淆认主?」 「你必须承他阳息在身,趁体内之气未化,再让袁牧飞与你同时握剑,有他的气加持,或可让神剑一时错认你为主。」 「同时握剑……」 「但是要握住袁牧飞意识所锻出的神化之剑,你所需承受的阳息,就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欢情而已。」杜巧兮眼神有几分打量地看着她羞红起的双颊。「至于到什么程度,得看你是否觉得自身的每一根头发都是他的气息。」 「徒儿没想要他长眠不醒,这个方法……算了。」朝雨丹虽有办法让袁牧飞与她连番缠绵,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这样的能力承受到每根毫发皆是他的气息,还能用出圣女灵力,走上湖泊来到长剑前。 她体内的玄寒冻气未尽除,无论她是否寒气发作,一旦阳息入体便像唤醒体内的寒冻气息般,火炽的热融化霜寒,再化于体内各处,这个过程会让身躯疲惫,因此每回一场情事之后,她常陷于深沉的昏睡中,醒来就发现自己一身清爽干净,衣裙也完整在身,可见她沉睡到完全不醒人事,连被他清理身子,她都无所觉。 而且袁牧飞不是这么容易欺瞒的人,她真有手腕与他周旋吗? 杜巧兮对她的话,只是微笑,同时警告道:「乖徒儿,你只要记住,袁牧飞一生最恨人设计他,一旦你用了这个方法,未来再唤醒他,可真要颤栗了,届时只能祈祷,别被他找到人。」 第十四章 「以……欢情之态,纳我云涛阳息,混淆意识之剑错认你为主,这才是你今夜引诱我的目的,是吗?」袁牧飞撑着心口的创痛,缓缓吐出声问。「为我……穿上嫁衣,最终的目的是要……杀我?」 「不是的……」 「朝、雨、丹,你敢算计我——」他叱吼,撼动整个蓝烟霞飞,被云涛化气凝住的湖面,随之倾波。 他痛恨地从唇中吐出她的名字,让朝雨丹的心碎成一片。 【第六章】 贯穿心口的「晴阳狩识」瞬间压住袁牧飞元功内息中的「阳炽」,激发体内「阴寒」冻息,波波霜寒冻气从他体内迸散出,倾涛般逐渐扩及整个蓝烟霞飞,阵阵蓝色雷闪在四周窜动,一瞬间,蓝烟霞飞已风云变色。 各处的阵法结界顿时失序,云涛化气不再,开始倾波的湖水,在严寒之气迸散后,竟转为冰封。 「你不会死的,这是你的意识之剑,你只是意识被封,就像冬眠一样,等小倪危机过后,我会唤醒你。」朝雨丹跪到他眼前,捧紧他的面庞,急道。 「我对你的信任和呵护,竟让你拿来对我设局吗?」袁牧飞凌厉的双眼,已不再有任何柔情,只剩深深的怒。 寒冻已开始从四肢涌来,渐渐麻痹袁牧飞,朝雨丹哽咽,迎上他恨意绝然的双眼,她吻上他的唇,哪怕被咬破唇瓣,她也不愿放手。 「我不会……放过你。」唇上那拼命亲吻的气息,透来一丝丝暖意,却难再透入他的心,袁牧飞再次重咬下,马上嚐到她的血。 朝雨丹虽离开他的唇,却依然捧紧他的面庞,鲜血从她唇瓣上淌下,袁牧飞痛恨自己,此时还为她心疼。 「敢再碰我,我会咬断你的舌。」他切齿道。 她听了却是再次吻上他,甚至主动探舌到他唇内,袁牧飞大怒,随即感觉到一点一滴的热意滑落他的面庞,最后他淡敛双目,冷睨不停哭泣的她。 「我在『云涧观』的阵法中,看到未来的景象,这把晴阳狩识就插在小倪心口上……」 朝雨丹缓缓说着,珠泪从她眼中再次潸然落下,唇瓣的鲜血随着她颤抖的声滴洒,楚楚可怜的模样,令袁牧飞既心疼更再次痛恨,她已一剑插在他心口h,为何还是如此牵动他的心。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小倪,但是命运的残酷我睹不来,这样的一幕将是一场怎么样的天命安排,小倪的一切灾厄来自先人应劫,我不能看她再出事。」 朝雨丹像泪水化成一般,抽噎颤抖得难以自己。 「我们的女儿……思儿,她死得这么痛苦,前世我来不及尽任何母亲的责任,但我知道小倪绝对是……思儿最牵挂的,就像我前世死去时一样,直到死前最后一刻,我都只想多看一眼刚出世的女儿……」说到这,她的泪更如断线珍珠,连番滑落。 从一进到袁晴思的房间,圣女玄能便像牵起那最遥远的前世,令人难抑的心痛与心碎,她连抱自己女儿一次都无法办到,那是何等深沉的无奈与遗憾,然而从前世到今生,依旧不变的是,她们母女俩始终阴阳相隔。 袁牧飞和小倪就算不讲思儿生前究竟遭遇什么,为何到死心中都挂着难以抹灭的悲痛,最后抑郁而终。 朝雨丹也能猜得到,既然与三门邪教的门毒有关,而教毒展岳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已听闻,答案可想而知。 「为了思儿,我一定要保护小倪,任何危害到她的,就算是你……我都不能允许……牧飞,对不起……我没有要杀你,我只想小倪躲过劫数……」 这一瞬,袁牧飞双眼复杂,唇角牵起一抹苦涩。 「你……总算有身为『云彤』的觉悟了吗?知道……思儿是我们的女儿。」 他最深的懊悔与自责,就是女儿受尽苦难时,他却陷在走火入魔中,一睁眼,竟是二十年过去,思儿永远离开他。 「是谁……告诉你用这个方法?」 「是、是梦师父,她说这个方法,可让你像冬眠一样睡着,等小倪劫数过后,我再唤醒你,到时你要怎么对我,甚至杀了我……我都无话可说。」 「傻丫头,别尽信巧兮的话……」袁牧飞撑起最后一口气,抚上她的脸颊,缓缓磨着牙关。「记住,设计我袁牧飞的代价很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牧飞!」他的手冷得像从冰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当大掌离开她的脸颊时,袁牧飞的身躯已往后倒落湖上,再也压制不住的霜寒气息,撩倾整个湖面,冰霜渐渐覆上他,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 「牧飞——我、我爱你、我爱你……」总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他,如今竟胸口插着莹蓝长剑,倒落寒冰中,看得朝雨丹心如刀割,脱口喊着。 冰霜已冻上袁牧飞的身躯与脸,隔着冰层,她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见到他闭上眼了。 夜风拂来,寒意刺骨,走上岸边的朝雨丹,身躯失去力气般瘫坐在地,看着失去结界的蓝烟霞飞,不再锁住季节,岸边成排的樱花树已成秃枝,繁花落尽,一草一木都回到应有的时节,原有的一番美景,却在转眼间覆上一层霜寒,显得萧瑟、凄凉。 这一刻,朝雨丹掩面痛哭,袁牧飞不惜以云涛之气融合阵法锁住繁樱美景,为的是唤回转世的妻子深藏灵识中的感受,只因这是妻子最爱的时节,他渴望今生的妻子能找回两人的感情。 「我知道你有多疼思儿,从古岚山庄,思儿房内的一景一物,那些小小家具,你是这般呵护她,思儿的死,最痛苦的是你,只是你向来不习惯讲自己内心的苦……」 朝雨丹握紧胸前,唯一要带走的二只小小镯子,再次悲伤得不能自己。 蓝烟霞飞已满目凄冷,她想冲回去,唤醒他,脑海却又浮现倒落尘埃,「晴阳狩识」插在心口的袁小倪;还有,被她以「晴阳狩识」贯穿心口,冰封在湖畔下的袁牧飞,两种画面,不停地交映在她心中,这把剑彷佛就插在自己心头上,刺得她好痛! 「牧飞……牧飞……」朝雨丹再次哽声低唤,内心不停回荡着——她做错了吗?她做错了吗?但是事到如今她已没有反悔的余地。 走过云桥来到夜阑人静的古岚山庄,清光在她指中绽出,随着她走入山庄,虚空飘下雪花似的纸片,玄能异光回绕,术法将改变众人的记忆。 「你们的主人和主母已经完成拜堂,离开镇云山,游山玩水去了。」朝雨丹的步伐沉重,泪不曾停下,幽幽地道:「大家好好过日子,总有一天,你们期盼的小小姐,会来古岚山庄,和你们的主人一起,大家再共叙一场月下欢宴。」 当光敛、雪色纸片消失,古岚山庄再次回归夜的清寂。 直到月色将尽时,蓝烟霞飞内再起变化,被丢在墙边木盒内的莲花发簪,凝结上头的云气已消失,莲花簪绽出金色毫光,簪上的小小紫红莲花,与垂饰的含苞小莲花,全都在毫光中盛开,随即朵朵飘飞起,于虚空会合成一道金白灿光,飞往一片严寒的湖上。 冰封一片的湖泊,虚空上,金白灿光渐渐化形,一道娉婷倩影缓缓飘降。 「没想到你袁牧飞也终有这狼狈的一天,看来云彤果真是你命中的克星。」杜巧兮来到晴阳狩识前,看着冰封下的袁牧飞。「既是为你所锻的意识之剑,岂能锁你意识太久,你需要多少时间脱身?」 冰下的人毫无动静。 「你会怨我教了云彤这个方式吗?」杜巧兮伸手按上莹蓝长剑,意识之音随着剑身传递。「其实你该感谢我助你一臂之力,让神化之剑与你融为一体,以后这把剑将随心、随识化出运用,而这还得北岩圣女灵气相融,一剑刺入你心口才行。」 第十五章 「至于为何告诉徒儿用这个方式,是因为她希望离开你身边,亲手解救自己在乎的家人和朋友性命,更想好好弄清楚感情这件事,她明白自己已爱上你,却又怕你的极端伤害家人,你显然犯了和前世一样的错,总是太自我,咄咄逼人到不给人一丝喘息。」杜巧兮不忘调侃:「所以我做了一箭双驴的事,完成徒儿的愿望,还有此剑与你融为一体,一惊中必伴一喜,向来是我乐于送给你袁牧飞的大礼。」 晴阳狩识,剑身蓝光绽扬,剑意再次迸扬开,凌锐锋芒四射。 「果真不负传说之名,这个天下能绊住你的唯有云彤,其他东西岂能困住你云涛剑仙。」唉,好徒儿、乖孙女,以后会怨她这个师父吧,只说了一半的事实。 但,她也不算说错,袁牧飞所锻的神化之剑,确实能封住他自身,让他看起来像冬眠一样,只是封住的时间长短而已。 「冰下的你忧心如焚吧,云彤又逃离你身边了,而且更要让你提心吊胆的是,莲天贯日的幻无生三魂三识将齐,今生的他已一改前世样貌。」 神化之剑一抹红光贯穿剑身,传递剑下主人的愤怒。 「她是我的徒儿,又是我的好孙女,我岂会不担心,但既承北岩圣女之能,就有属于她自己该经历的锻炼。」杜巧兮再次透过神化之剑道:「这最后一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按翁的掌,圣光凝出,最后一丝圣女灵力,透入长剑,「晴阳狩识」剑形消失,璧蓝剑光缓缓没入冰下袁牧飞的胸口上。 「我的遗憾已了,好好照顾我的孙女。」夜空下美丽的身形,在风中缓缓散华,一缕魂魄做出最后的告别。「袁牧飞,今生,永别。」 只见冰封的湖面开始绽裂,湖水再次激涌成波,壮观的红光云海从空中磅砖刷下,如怒瀑奔腾,罩住整个蓝烟霞飞。 赤毡镇,大白日却不论大街小巷都在烧纸钱,家家户户的门窗,更是贴满大大小小的符纸,屋前、屋后也挂着琳琅满目的镇邪、镇煞物品,从早到晚空气中都飘着烧符纸的灰烬味,风吹来,不时可见到黄符纸和灰烬漫飞整座城镇。 置身其中,即便是大白天,也感气氛诡谲得骇人,随便一阵阴风袭来都像能钻骨般,令人打心里头发毛。 「哈啾,这镇多走几回,不撞邪也要冲病煞了。」韩水搓了搓双臂,吸了吸鼻子,这天气虽转凉,也还不到寒冷的地步,但是走进赤毡镇就是让他发冷。「我看上一个城镇卖的避邪物,大概全到『赤毡镇』来了。」 全镇都是避邪物,这等阵仗已经不是惊人,而是吓死人。 「怎么啦,一直站着不说话?」 他问身边的袁小倪,只见她指着前方,嘴巴张着,他跟着望去,嘴巴也跟着张起。 「哇,好强。」 「对呀。」 前方,整栋房子从屋顶到四周墙面,全贴上一层黄色布符,惊人的黄再加上朱砂红字满屋,大门封着张开手臂一般大的八卦,门口的大树也缠上一层层的黄布符,好像这写满符的黄布只要一挂就是铜墙铁壁,妖物难进。 当他们才从惊奇中稍复,便见到一只穿着黄符道衣的狗,身上绑着两根七星旗跑过去,袁小倪、韩水两人马上对视,眼神共同的疑问就是:道士服有做成狗穿的?! 这时,房内出来的一男、一女,像是屋主夫妇,让袁小倪、韩水马上再张着嘴。「『收妖王爷』别乱跑,你要在房子四周绕绕,这样才能收妖。」女主人一身红嫁衣,发上却别着八卦镜,连颈上錬子都挂着无数小黄符,她抱住乱跑的道士狗。 「我看再去『不灭宫』的牛老道那请一只灵犬『钟馗』,这样两只才好互相帮忙。」男主人也一身新郎官的红衣服,腰际和手链同样挂着成排的黄色小符,他觉得要再添个帮手,收妖才够力。 「说的是,一只如果在收妖,另一只要帮忙顾着。」女主人也觉得有道理。 「牛老道说红色是最好避邪的,我们把当年成婚的行头都拿出来f,保佑我们无灾无难。」 夫妻俩神态自若地走过僵在一旁的韩水、袁小倪身边,现在只要能避邪,镇上的人对任何尝试早都见怪不怪。 从一走进赤毡镇,袁小倪和韩水嘴巴几乎没有闭起过,再一阵阴风扫来,两人才一起闭嘴又哆嗉地搓搓臂膀,决定什么话都不说了,先去吃东西。 来之前就探听到,现在镇上,只有中午之前有人活动,过午就家家户户紧闭门扇,唯有饭舖、酒馆半掩着门帘做生意,午后还会走在镇上的,大多是外地人。 莲天贯日究竟在赤毡镇发展成多大势力,他们不清楚,再加上嫩犷伤势不轻,需要她的云涛化气稳定伤势,袁小倪、韩水决定先在赤毡镇近郊找一处农户落脚,同时派一名武护在上个城镇等邑东绿林的人接头。 一整天,他们两人从镇上探得消息,这几个月,死了很多人,江湖人、商人、还有镇上的人。 「前阵子,有一群修道者和僧人,好像是什么覚山修道人、万通禅寺的僧者,还有紫虚宫,男男女女一行人前往竞兰山,说要去『极乐七重天谷』找失踪的门人,结果真的去极乐世界了,没一个人回来。」 「没回来,怎么知道去极乐世界了?」 韩水和袁小倪一起来到酒馆用餐,问店小二镇上的情况,由于已近傍晚生意太过清淡,因此连几个路过用餐的商人和掌柜都干脆凑一桌加入闲聊,店家还热情招待小菜。 「因为过了几天,有他们的屍块和断头在河边出现。」 「还有一、两具残屍被吊在树上,死状凄惨,好像被野兽抓过一样,屍身残破到快拼不出人的身体了,只有头还勉强可以辨认出来,好像是紫虚宫的女道长。」吓死人了,连内脏都挂满枝头。 「消息一传出去,又引来这些人的本门和其他同修,他们愤怒不已,极力地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越来越多人去探竞兰山,发誓要找到传说中的『极乐七重天谷』,结果有去无回的人更多了。」 各种可怕的屍块和断头也在镇上各处出现得更多了,然后再引更多愤怒的人前来赤毡镇。 「不过每次出现的都是不完整屍块,完整的屍身从没见过。」这是让大家最感疑惑的。 因为完整的屍体被拿去炼屍了,袁小倪、韩水心理想着:这分明是故意将还认得出身分的屍块挂出去,以便引更多人来。 「最近更诡异了,换镇上年轻女孩陆续失踪,然后就开始传说竞兰山内藏着狐妖,夜晚会出来抢亲,很多有姑娘家的,都赶紧把女儿送到外地的亲人那安顿,否则都不晓得会不会哪天被狐妖给抢走。」外地没亲友的,就让女儿足不出户。 呃,韩水、袁小倪一时不晓得如何接话,什么时候莲天贯日特别对年轻女孩感兴趣? 「以前听说每月的+八号,亡者、亡灵都会借道此镇往神秘的天谷净灵,现在还是吗?」袁小倪问掌柜。 「不清楚,现在白天处理跑进镇上要报仇的各路人马,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各种残屍,就快吓死大家,一入夜整个镇变得更像鬼城,光听阴风呼啸,就没人敢出门了。」谁还管亡者、亡灵借道。 由于大家实在太害怕,现在酒馆、客栈太阳一下山就不营业了,更何况是夜晚负责打更的活,根本没人敢做。 「那座藏在竞兰山内的『极乐七重天谷』,已经快成为我们镇上的恶梦了。」 「一开始是『不灭宫』的牛鼻环老道长说,『极乐七重天谷』是为亡者净灵引渡极乐,对我斤的镇是莫大的福泽,虽然亡灵听来让人害怕,但是大家想只有每月十八号,那就当做功德吧。」 「对呀,每个人都会死,给亡者一条路走,也是给自己未来一条路,哪知根本就是灾难的开始。」有镇民很感伤。 第十六章 大家说着也长声叹息,「赤毡镇」真的回不到过去曾经的平静单纯吗? 「不灭宫?」韩水、袁小倪和其他外来客皆疑惑这座「不灭宫」是何来历? 「现在镇上的救星,只要拿不灭宫的符和香袋,就不用怕鬼灵妖物来。」 「那些要进入竞兰山的各路人马,也都由不灭宫的人负责,告诉他们找『极乐七重天谷』的风险,还帮忙他们安排在镇上的客栈和餐馆落脚。」 现在镇上这种气氛,大家也只能靠这些寻仇的江湖人来维持生活了。 「还有那些被发现的屍块也是由不灭宫帮忙收拾,认出身分后,再让人去通知他们的派门或是亲人。」 最后,凡是要入竞兰山的,或者来此寻找入山不回的同门或亲人的,他们干脆都通知不灭宫,交给牛鼻环老道长负责。 「『寒平寺』没了之后,幸好有『不灭宫』。」 赤毡镇最有名的二座庙宇,「寒平寺」和「不灭宫」,前者为佛寺,后者为道观,历史较久的是「寒平寺」,「不灭宫」是这几年陆续有怪事后才兴盛起来的道观。 当镇上人心惶惶,风声鹤唳时,寒平寺的住持觉得鬼由心生,恶是人为,这些鬼物从头到尾都为人所控制,应该要请地方官上书朝廷派人来查案,住持甚至怀疑竞兰山内是邪门歪道藏身的地方。 不日,寒平寺便上下集体暴毙,很多镇上的人都惊骇地发誓说,夜晚曾看到老住持领着小沙弥在镇上走,一行人完全像鬼物,四处闻入民宅,拉人出来啃食。最后是不灭宫的牛鼻环老道长领着门下出现,作法制止,从此镇民对「不灭宫」的神灵信上了天,而「寒平寺」冲撞神灵,成厉鬼作祟之说,也传得更广。 袁小倪、韩水听完后,内心清楚,莲天贯日在镇上的伪装势力,到底是谁了。 「嫩犷的药快没了,顺便到药舖带些回去。」二人出了酒馆后,韩水道。 「哟,你这么痛恨成犷,为何还这么帮忙解救他的手下?」 「哥向来恩怨分明,与我有仇的是成犷,不是他的手下,邑东绿林向来以道义行走江湖,所作所为并非恶匪勾当,更何况,他们救过你,怎么说,古城都欠他们一份恩情。」他韩水是有道义、格调的人,不会见死不救。 嫩犷至今的伤势依然棘手,袁小倪的云涛之气只能稳下他的伤势,他的伤要根治,需辅以术法,术法非她擅长,因此,救出棋师后,只怕得找朝雨丹帮忙。 「倒是他昏昏醒醒,讲话也颠颠倒倒,还真搞不清楚前因后果。」嫩犷一天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刻钟,不仅意识混乱,讲话也断断续续。「他说竞兰山内有个鬼天女,还有很多修道人和僧人死在里面,然后什么……大武哥变成法未新真身?带去的人都死了?!」 韩水身边的手下们强调,邑东绿林一帮人,那些领头的犷字辈没一个叫大武的,会被嫩犷叫「大武哥」应该也不会是辈分比他低的小弟,大家登时满头雾水,只知道他领着一帮人出事了。 「他的情况如果还是这样,就只能等……我请的人来,希望他们曾经的见闻,能提供帮助。」 「就是你前夜对天空射出的东西?那是什么?」韩水见她拿出像炮竹的东西,朝夜空射出紫莹流光,当时小倪妹子只说试试找救兵。 「就……我爹给的。」袁小倪道,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爹,月泉门老门主?也是,月泉门擅布机关、精于炼丹,或许能试试。」 「不是那个爹,是另一个。」 「哟,你生父。」这下韩水清楚她那别扭的表情了,小倪妹子虽接受生父,却因为生母的关系,迟迟无法敞开心怀与易苍玄互动。 残剩的三门邪教教众,愿意留下的,都由易苍玄重新整顿,经历风浪,这些人只想退出江湖,重新平静地生活。 「我想对于五行阵法、论异奇术,甚至施毒奇术,曾经横行一时的三门邪教,应该能提供很多想法。」 这一年多,易苍玄每三个月到沈家看她一回,几乎都由沈家双亲或兄长沈云希招待他,云希哥哥倒是与易苍玄颇为投缘,两人聊到机关、武器在五行阵法中的位置,就更欲罢不能,而她总是安静地陪父亲吃一顿饭后便离开。 易苍玄深知女儿对他心结未尽解,就算想多留几天也怕惹她不开心,因此,每次除了带给她为数不少的东西之外,停留都不会超过三天。 每回,袁小倪总在高楼上,叹息地目送父亲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我说,都过这么些时日了,你想救的人就算找到,会变成什么模样,你自己心里该有底。」韩水提醒,毕竟被莲天贯日带走,能有什么好收场。 「棋师是东棋后人,不同于常人,他有术能护住本身意识,只希望这一点能保护他到最后。」 棋师被带走已一个多月,以莲天贯日的阴残,就怕救出来的不会是「活人」,袁小倪内心已做出最沉重的决定,不论死活定要找到棋师,若真中「莲焰涤罪」的毒太深,成了莲业赎魂者,她也只能一刀砍下他的头,带走他的屍身厚葬。 二人到药舖抓药,远眺前方「不灭宫」坛前的庙埕,竟见到不少的人潮。 「哟,我说这镇上还敢出门的,不会都挤到这儿来了吧。」以赤毡镇现在的气氛,有这人潮算得上热闹了。 「不灭宫在做法会,送平安、镇煞符,这镇k失踪的人,就不灭宫能指出下落。」 药铺掌柜道,不忘提醒,「客人,太阳等会儿要下山了,你们最好别多逗留,应该知道现在镇上不安全吧。」 袁小倪、韩水只能谢过掌柜的提醒,他们已准备夜探不灭宫,这分明就是莲天贯日的人在搞鬼,搞得整个城镇夜晚没人敢出来,为的就是方便他们随时运屍入山。 韩水已接到消息,莲天贯日近日在各地大量杀人获取屍体锻成莲业赎魂者,以利迎接他们的闇佛邪尊临世。 「哥真佩服那些搞邪术、炼屍的,成天面对死屍、毒液、毒虫,都不会倒胃口。」 「没有美女你会怎么样?」 「当然活不下去呀,看美人、抱美女是哥生命力的来源。」 「所以摸屍体、养毒虫、玩毒液是那些人的生命力来源。」大家兴趣喜好不同,互不侵犯都行,害到别人,那就是灾难了。 「你别相提并论行不行,差很大耶,看屍体玩毒物,怎么能够跟看美人抱美女相较。」光想,韩水就浑身不对劲。 「美女也会死掉变成屍体,心肠不好的美女,跟毒物也差不多,你还是小心些,嗜美女如命,哪天踢到铁板,就是老天惩罚你了。」哼。 二人互相斗嘴来到「不灭宫」看看形势,见到人潮正散去,庙埕上的平安、镇煞符也发完。 「那是……」袁小倪看到道观内的大殿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转身离开,朝道观后方走去。 法末走在长廊上,忽地,一把长刀从身后搁上他的一肩。「泰罗武!」一个女子声唤。 法末没有回头,因为持刀者竟能无声无息接近,他感到心惊,肩上这把刀透出一股让他熟悉又感到几分忌惮的奇特气息。 「真的是你这小子!」另一个声音也传来。 韩水来到泰罗武眼前,神态是久别重逢的惊喜,用力拍着他另一肩。「你在朝岚古洲出事,我碍于古城堂主身分,无法直接帮你,但我知道城主欣赏你,所以你进古城也不会有事的。」 古城年轻一辈的堂主们,韩水、程喵还有其他几位常在江湖走动的堂主,都与泰罗武有交情。 之前泰罗武因四处盗取各家名剑源铁,再锻剑砍断各家名剑,摆明羞辱,因此被各大剑源家族联名请「斜阳古城」主持公道,让与他有交情的古城堂主们,碍于立场,只能私下关切。 第十七章 「古城,堂主?」泰罗武双眼眯起,一丝锐光透出。 「你也来赤毡镇,也是为着莲天贯日?」韩水随即受不了地朝站在他身后的人喊:「我说小倪妹子,打过招呼刀就可以收起来了,别一直搁在人家肩h,豪迈不是这么展现的,你未来要成为城主夫人,能不能随时注意一下气质。」 「小倪妹子……身后的人是袁小倪?」泰罗武的神态一震,凶险之色顿起。「云涛剑仙的外孙女!」 「你没事吧,怎么讲话的神情这么奇怪,完全像另一个人?」韩水端详泰罗武,怀疑赤毡镇的邪门影响了他。 此时,一旁的房门忽打开,一对男女,一红一白的衣裳,正是法末身边的恶、业双道师,见到门外情况,二人同时一怔。 「大胆,竟敢对法末圣座横刀!」红衣女子业道师,严声叱骂,出掌往袁小倪肩上打去,对方却更快地双指一拢指向她的咽喉。 那指向喉咙的剑指,竟真的像凝着一抹冰寒的锋锐直抵咽喉,让业道师一时不敢妄动,来者的能力出乎她的预料。 「敢问圣座,这两人是谁?」白衣男子恶道师问主人。 「法末圣座?!」袁小倪、韩水同时错愕。 ……大武哥变成法末新真身…… 这一瞬,袁小倪、韩水恍然大悟地对视,默契在双方眼中;同时,法末也以眼神示意恶业双道师。 霎时,当法末一掌要击向韩水,袁小倪迅速地气灌长刀沉压下他的肩,让他出掌偏了势头,掌气落空,韩水则发现自己搭在泰罗武肩上的掌移不开,像被吸住! 恶道师见状,厉势的一掌对着袁小倪面门而去,袁小倪指向业道师咽喉上的剑指再次吐劲,三道云化气丝,贯入业道师颈项,竟将业道师像提线傀儡般整个移到恶道师的掌前,恶道师收势不及,眼看就要一掌击掉同伴的脑袋,法末马上握住业道师的手腕,绵柔阴气,化去这致命一招。 各方内劲一时竟成牵制,在周遭形成一个无形气流,五人陷于其中,无一人能动弹,谁先撤手,自己的同伴就要遭殃。 僵持之际,就在袁小倪和法末内心盘算要出重招时,虚空不知何来一掌,不巧不重的掌威,打入战局中,让原本牵制的内劲爆发开,如惊雷乍响,轰地一声,五人各自被震退。 袁小倪与法末,稳定身形,马上再以更快的速度拔身而起,各自出招,一对掌,雷厉威劲迸撩四周,雄浑威悍,怒惊天地般,双方都只有一个想法,要以最快的强招压制对方。 恶、业双道师见状,就要上前协助主子,却被韩水挡下。 「看来,哥只好委屈自己当你们的对手了。」韩水亮出腰下佩剑。 「想找死,恶业双道师就成全你!」 顿时,战火双开,恶业双道师抖开衣袖,长长衣袖甩飞得像飘飞的带子,红白相间的布段,越甩越长,随着二人疾驰的身影交错,眨眼,围困韩水。 「这什么戏法呀?」什么时候一个衣袖能抖这么长。 韩水看着红白布匹在四周交错,将他团团围住,像转轮般不停地旋动,他蹙眉,忽地,一条红色带子朝他抽去,韩水腾锋一划,没能划开红布反而传出兵刃相击的声,另一道白带子随之从身后横扫,他再次扬剑反击,这次却只是削下一角碎布片。 下一刻,五、六条红、白带子同时袭来,他挥剑连锋削下红白碎布,却被其中一记红带子,挟带威势掌力,重袭上他的背,韩水吐血见红! 这两个家伙,借布的掩护,偷施暗手,他忍着内伤,改以耳朵听四周的布匹飞动,还有光线透过布的明暗,转动着虚实交错,他双眼一眯,锁定飞动一瞬,剑锋吐芒,长剑刺穿布匹,听到一声愕叫,四周红、白布带子全落地,他的剑刺入恶道师肩头! 恶道师一双眼转为恶狠,衬着那身白衣,相当狰狞。「我要杀了你!」 这头,袁小倪则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对峙数掌,对方掌威凌厉,挟带阴沉戾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俗称的夺舍吗?还是鬼魂附体?原本的泰罗武去哪了?」意识被取代,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事。 「你是袁牧飞的孙女,血够珍贵,你的人应可锻为不同的屍种。」 「三教九流遇得多了,装神弄鬼为多,但莲天贯日堪为正宗的邪门异术。」真让她开了眼界。 「邪门异术全是世人的偏见认知,一旦闇佛再临,这种无知将被打破。」 法末说得缓沉,但袁小倪却发现一丝异状,眼前的人在行招应对中,偶有话语与招式一滞的僵硬,且眉心会浮出若隐若现的图腾,她想起朝雨丹提过,桐家太婆的手卷中记载—— 法末和轮天,每三十年换一副年轻的肉体,都是借闇佛意识凝出的二颗幻识珠,启识于脑海,眉心有特殊的印记,初换身时,旧身躯的主人意识未灭,所以印记尚不明显,但武功有教主闇佛邪尊的一半功力。 旧身躯的主人意识未灭!所以泰罗武的意识有可能还在,看来,她必须生擒这个「法末泰罗武」,这可棘手了。 袁小倪想到,法末的幻识珠既是闇佛意识所凝成,前世的幻无生是被外公以血倾灌御云剑重创,还毁得他身躯意识都差点尘消烟灭,或许…… 主意一定,袁小倪忽将长刀抛空,云气引动刀柄,烁光一闪,藏身刀内的「御云剑」应声而出,白色长剑昊光冲霄,果见法末一震。 高空长刀则飞落数十多丈外的花园内,矗立一张石桌上,随即花圜内跟着传来几声惊呼。 「御云剑,竟藏在刀内……」那种熟悉又忌惮的奇特气息,原来是御云剑所发出。 「擒下你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还要靠你带我进入『极乐七重天谷』。」她咬破手指,鲜血抹过剑身。 「你有这能力吗?」法末冷讥。 随着袁小倪高叱一声,手中长剑直飞高空,她身似片羽,滑退数丈,随着她双掌舞动的云气,御云剑旋剑荡空,一式剑芒化无数剑身环绕成圆,高空竟见一座剑笼,剑身血光在飞绕中织成血网,对着法末罩下! 「袁牧飞的御云剑——他的血——」被困剑阵中的法末顶门意识珠也绽出奇光,前世身躯被撕裂的痛苦,锐利地划入脑海,他抱头大叫,仰天凄喊。 法末的眉心图案明灭得更急遽,就在他开始意识」片昏茫恐慌时,忽地一个拇指按上他的眉心,法末只能瞠着双目,看着不知何时置身剑阵中的袁小倪。 「身为云涛剑仙的孙女,我的血定也能制住你吧。」袁小倪看着倒在脚边的法末,对方眉心是她沾血的指印,呼,总算搞定。 【第七章】 与恶业双道师缠战,韩水虽不致落败,却也难以取胜,两人的身法刁钻,挥过的红、白长带子,有时劲扫得像鞭子,有时像绞缠人的布,虚虚实实,又暗藏狠厉的杀招,不停混淆他的判断,时间一久,他开始感到吃力了。 就在韩水且战且退,寻思如何解决时,眼角瞥见一旁花园内的石桌边,悠坐的熟悉身影,淡紫绚丽的丝绢华服,看似俊美少年模样,手持酒盏,身旁还有三名貌美绝伦的女子,斟酒、递点心、搨风侍候,对方悠叠着双脚,饮酒、嗑瓜子,看着他们打架,完全一派慵懒看戏的闲情。 「程喵!」韩水惊讶。 「嗨。」程喵也挥挥手表示招呼到。 三人恶战顿时一停,恶、业双道师看向悠坐园中的……俊美少年?对方虽一派少年打扮,发上却别着一串女子垂珠发簪,容颜俏美,眉眸微笑带媚,充满率性的俊逸风采,衬着那派慵懒浪荡风情,竟毫无违和感,一时让人不敢论断是他?或她? 「刚刚那一掌就是你?」巧妙地打破他们的僵局,只是形势太紧张,没人去管谁出的掌。 第十八章 「各位,继续,我纯粹路过,坐下来观赏一下高手过招。」好戏停顿,程喵很扼腕。 「你——」韩水没好气要走过去,却马上被恶业双道师再次出招围困。 这次红白双布挥舞出激荡气流,让他身形难稳,暗藏的招式也更狠厉,大有要一式重击解决他的意图。 恶业双道师显然对石桌边的人将乱战局心里有数,决定尽快解决韩水,韩水也强力反击,却在身形受制中,应招开始左支右绌。 「喵少,真的不帮忙吗?」 「瞧,袁姑娘这把长刀钉在桌上,分明是要你别袖手旁观。」其中一名美妾指着立在石桌上的大长刀。 刚刚她们才坐定,长刀就飞来矗立眼前,吓得她们惊喊一声,只有喵少一派从容笑笑不当回事,要她们看戏就是。 「袁姑娘真是不简单,知道你来了。」 「小倪是高手,高手过招,最恨他人乱入,哪需要帮手,我们不当君子,也不做小人。」程喵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表明再一杯。 「袁姑娘可能不需要帮手,但韩堂主……看起来很需要帮忙呀。」 「我想他们没有一个会需要帮忙的,瞧我们风尘仆仆赶到杭沾,一路我还挂心着小倪妹妹那一身的伤势,结果人家轻飘飘地留了封信就打发我们了。」美酒落喉,接过美妾帮忙咬开的瓜子,看看转趋狼狈的好友,哇,真是值得再来一杯。「可见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喵少爷我这种绵薄战力,弹到敌人手上,可能还被当作是蚊子叮,帮不上忙呀。」怎么好意思跑过去自讨没趣呀。 这些话说得悠然,却句句声调清楚、宏亮,让受困的韩水只能大喊:「你该恨的对象是小倪,是她坚持先来这救人——」 「我想也是,小倪妹子就是那种任何恩怨都要自己出手解决的人。」 「那你还不帮忙——」 「我说你水哥是个有气概的男子汉,撑着点,把你真正的本事拿出来,你行的。」程喵继续剥着她的瓜子。 「程、诗、璇—」避开差点划过颈边的锐爪,恶业双道师亮出扣在指上的铁爪,韩水抓狂大喊:「我如果真死了——就是你见死不救——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气度、气度,男子汉要有气度,说没二句就开始诅咒自己,放心吧,你水哥福大命大,没事的,一定会有好运到。」程喵起身,扳扳手指,好像真的该动一动了。 「我一定会找你索命——」韩水衣袖被抓下一大片,拿剑的手已挡到发颤,他的力气快耗尽。 「哟,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来帮忙了。」 「谁?」韩水不及回头看,便踉跄跌身,恶业双道师厉爪同时来到,惊险一瞬,便见他们两人面庞扭曲,长剑忽然从他们胸前穿膛而出,红、白身形分别倒在他左右。「看吧,就说你福大命大,好运到了。」程喵过来拉起他。 只见十多名褐衣男子,其中一名为首者领着手下,对着走来的袁小倪恭敬抱拳跪地。 「左奇副见过大小姐。」为首者正是易苍玄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很高兴大小姐愿意召唤我等前来,任何事情皆听凭吩咐。」 「你们起来吧,我还想你们赶到这,可能要几天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教奇受剑仙之托保护朝家,我等为了解莲天贯日教众行踪,来到竞兰山附近,就见到大小姐发出紫莹流光的讯号。」 「外公要爹保护朝家?!」哇,朝雨丹这个转世外婆太强了,能让外公放下心结,让爹保护朝家。 可见外公所想与她一致,爹身为三门邪教仅存的一门,对付莲天贯日这些偏门邪道定然相当有经验。 她知道外公始终不能原谅爹当初选择对师门尽忠,离开母亲,导致母亲后来的悲惨遭遇,如今愿为朝雨丹放下这个心结,而她和生父之间的隔阂,只怕要靠她自己打开心扉了。 「大小姐前阵子生死不明,教奇几乎愁白了头,用尽江湖门路寻你行踪,幸好大小姐安然无恙,属下也感欣慰。」 袁小倪只能干笑一下,不知如何回应左奇副代父表达的关怀。 「你们确定就这么聊起来,不先解决其他的人?」程喵提醒他们看看四周。 只见昏暗的天色,不灭宫的人赶来后花园,见到眼前情况全骇然失色。 「法末圣座——」 「恶业双道师!」 「你们是谁?」一个看来像观主的五十多岁男子,鼻头异常的硕大,此刻怒不可遏地朝他们走来。 「左奇副,逮住不灭宫全部的人。」袁小倪直接下令。 左奇副马上颔首,示意手下封锁不灭宫,将道观内的人全部擒下。 这时,袁小倪觉得赤毡镇,傍晚之后就成鬼镇,真是方便,现在把整座道观翻了,都不会有人好奇过来。 任凭不灭宫内的人如何像杀猪宰羊般大喊,希望镇上的人出来帮忙,也没一个人敢跑出来,现在一入夜,任何声音都只会吓死他们,这也是另一种自作自受吧。 入夜,韩水将郝玖与戴一倍唤来,连同门奇的手下,一起彻底捜查整座道观。 「以你对五行阵法的了解,看得出这个人自身的意识可还存在?」 袁小倪请左奇副一探泰罗武的状况,程喵和三个美妾在旁关切地看着。 左奇副端详床上昏迷的人,按住他的眉心,以探索的气息灌入,闭眸感觉许久,随即拿出身上的小瓶子,倒出里面的朱红,点上他两边的额角、鼻下与喉头,忽见床上的泰罗武眉目一阵扭动,随即从口鼻逸出青烟气。 「这个人被幻识珠寄体,十天后自身的意识就该死亡,但是他……体内似乎有股不一样的气。」 只见泰罗武蓦然睁开眼,缓缓吐着声:「雨丹表妹……等我回去……表妹……」 「泰罗武!」袁小倪忙上前查看,却见他又昏过去。 「之前应该有人以独门浩气贯通他一身脉络,这股气让他自身的意识顽抗至今,但是再不摆脱幻识珠,真正的泰罗武死亡是迟早的事。」 「用内力逼出他顶门奇珠可行吗?」 「你若这么做杀死的是法末和泰罗武,此珠既是闇佛意识所化,从他的脑部深系体内各处,蛮力应不可行。」一旁环胸沉思的程喵道。 「程姑娘说的极是,必须让此珠自行离开,否则就是闇佛才能救他。」 找闇佛救?「这跟没得救一样呀。」不会这么悲惨吧,袁小倪担心地看着泰罗武。 「大小姐是如何制伏他的?」 「他怕我外公的血,所以……」袁小倪将经过说了一遍。「看来,这世上除了闇佛之外,只有云涛剑仙能救他了。」 「外公能救泰罗武?!」 「那就是有得救了,否则找那个号称无敌伟大,快要降临人世的『玩意儿』,比等过年还久。」从对上莲天贯日开始,就听他们成天在那高唱闇佛将临,这些话,程喵听到耳朵都要长茧了。 「过年快到了,那『玩意儿』要真降世,相信有你这位深藏不露,对同伴陷围当戏看的喵少爷出手,应该可以很快摆平。」袁小倪斜眺这个在同伴陷于危急之际,却仍悠哉喝酒、看戏、嗑瓜子的家伙。 「唉,我对同伴的苦心总是不容易被了解,我这是给水哥锻炼的机会,否则将来遇上邑东绿林之首成犷,他就死定了。」 袁小倪吓一跳。「你也知道了,这事传了多少人了?」可怜的水哥,大概要悲愤到去跳海了。 「我想想,城主、大总管、二总管、古城剑、道、心三层武护,还有朝、岚、峰三洲的百姓——全都不知道!」 随着她扳指数,袁小倪的脸色从惨白到一副完蛋了似地捣颊,想着不知怎么告诉韩水这个恶耗,因为这代表「韩柳荻姑娘」的真实身分已传遍武林了,随着最后一句话,袁小倪环胸横眼看着这个喜欢玩弄人心情的同伴。 第十九章 「那你怎么会知道呢?」既然事情没传出去,她哪来的消息。 程喵身边的三大美妾白漪漪、朱萸、元玫雪马上各自朝袁小倪娇笑道。 「当然是郝大哥和戴大哥跟我们说的,我们再跟喵少说。」 「二位大哥酒量好,爱听曲子,我们私下都有好交情。」呵呵。 「听个曲子,喝个酒,对他们笑一下,二位大哥就无话不谈了。」好亲切。 「有三位姐姐在,真是惠我良多。」程喵对身畔的左右美妾笑着。 「描少想要的东西和事情,我们是一定帮到底的。」 三人倚在程喵身畔,笑得特别娇媚甜美。 袁小倪深深地吸口气,再缓缓吐出,韩水,就跟你说不要太追逐美色,连手下都学你这德性了,迟早要栽在女人手上,成犷就是老天给你的惩罚了。 美人真的很可怕,尤其声音甜又娇嗔得一派楚楚动人模样,就更可怕了,她想起朝雨丹,笑起来繁花都失色,双眼含泪时,真是什么秘密都想掏给她,只求那颗眼泪别掉下来。 「我说喵喵,看到韩水这个借镜,你也别再四处招惹情债,小心哪天阴沟里翻船。」 「哇,你的话跟你大哥沈云希一样呀,不过,比起四处让同伴追着跑的准城主夫人,我总算还强上一点,至少没有愤怒的城主等着给我好看。」程喵提醒她,城主那一关她有得苦头吃。 一到北方,发现小倪又跑了,为了行动便利,程喵只好请同行的李伯与其他月泉门护院在杭沾等她的消息。 「你就一定要这么老实回报给他吗?」袁小倪受不了道,就不能说她没事,在桐家休养。 「我能这么随心所欲,就是忠于我的身分。」她向来不辜负身为古城堂主的责任。 「那我的身分将是城主夫人,你怎么不忠于我呢?」这些同伴就不能稍微为她想一下吗?这件事根本没必要搞大,救出棋师后,她会正式解决古城和月泉门之间的问题。 「等你的『将是』拿掉的时候,喵少爷我会是城主夫人最忠心的手下。」程喵执起她的手,一副含情脉脉。「我期待快一点在古城看到你美丽的身影,小倪,你如果把手抽走,改去握刀砍我,我对城主的『据实相告』内容就会是你遇上泰罗武,对他的关切与不离不弃,真是令人感动。」 袁小倪深呼吸,任灿玥和外公是同一型的,占有欲之大、醋劲之强,让她吃尽苦头,原想抽手去握刀的势子,只好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的废话说完,可以快一点放开手了。」袁小悦咬牙。 「让我多留恋一下。」程喵故意将脸颊捱到手上多蹭二下。 「喵少真讨厌,又来了,无论对男、对女老是喜欢玩这一手。」 「花心极了,四处留情。」艳丽的朱萸点点她的头。 「不过,我看你再不放手,袁姑娘真的要出手劈人了。」 对几个女孩玩得暧昧,一旁的左奇副忍不住清着喉咙,道:「各位姑娘,还是先处理法末吧。」 「这躯体怎么说也是泰罗武的,他身上的外伤还是治疗一下,他的意识若回来,可别身体留下重创,我帮他裹伤吧。」白漪漪道。「他不会再醒来吗?」袁小倪担心问。 「属下以破灵砂红定住他的意识,再加上大小姐的眉心血印,应可暂时让他昏睡。」 「那就有劳白姑娘先替他疗伤了。」袁小倪犹感不放心,于是再连点泰罗武身上几大穴,让他无法动弹。 「我的漪漪就是善良。」程喵捏捏她的下颚。「可别治个伤,看他长得豪迈,就移情别恋了。」 三名美妾中,白漪漪精于琴律也对医术有兴趣。 「你讨厌,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漪漪嗔嚷地拍掉她的手。 「我知道,你喜欢牟放子嘛,我排第二,牟老第一。」程喵取笑道。 正往外房走去的袁小倪踉跄了一下,左奇副忙扶住她。 「袁姑娘,你怎么了?」 「牟、牟老?!白姑娘喜欢——牟老!」这不会差太大了吗?她惊讶到下巴快掉下来。「是……男女之间那一种意思吗?」她没误会吧? 「你不知道吗?漪漪心中认定,全天下,最有个性、最有能力的男人,非牟老莫属。」 「漪漪只要见到牟老就快乐得睡不着觉,就算跑到牟老的小屋被骂f,她当天也会喜孜孜地神游一整天。」 朱萸、元玫雪取笑地说着这不算秘密的秘密,袁小倪一张俏脸抽动着,顿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对走来的程喵问:「你……不反对?」 「我很开明,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漪漪愿挨,还要看牟老愿不愿打呀。」程喵说得恳切。 「袁姑娘,你可不可……可不可以,哪天帮我跟牟老问问,他心中喜欢的女性,是怎么样的类型?」漪漪娇羞地问道。 「你不觉得相差……太大了吗?」看着白漪漪灵秀脱俗的丽颜,十七岁的美丽少女对上五十多岁的糟老头,袁小倪再次感到一阵头昏。 「牟老医术超群、学识丰富、性格又有魅力,我知道我的才学配不上牟老,但是,我会努力。」白漪漪坚定地道:「我钻硏医术就是想要跟牟老说上话,越聊我就更觉得,牟老好厉害,我一定要成为牟老心中的那个女人。」 「会的、会的,袁姑娘会帮你问的,你先帮泰罗武裹伤,我们到外面讨论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莲天贯日。」程喵示意大家到外房说话。 「正所谓物以类聚,连『怪』都不例外,我算是见识到了,不愧是你程喵身边的人。」 「欸,人各有所好,漪漪就爱老男人的皱纹魅力。」程喵看向一旁的门奇副手。「左奇副可惜了,你太年轻,再老一点,就合漪漪喜好了。」 「程堂主说笑了,在下已有家室,无心风花雪月。」左奇副一派镇定地笑了笑,心中只觉得,不愧是大小姐的朋友,个个都是……一绝。 众人经过房内一面大墙,满墙皆是山水图,朱萸、元玫雪精于丹青,对这满墙没意境又简陋的山水图很皱眉。 「这里是那个牛鼻环老道的房间,为什么整个墙面都画着山水图。」 「画得挺糟的,却还画了满墙。」就算画满墙也没比较有水准。 「这种图才符合那老道的程度,附庸风雅。」对两位美妾的感言,程喵只瞥了一眼道。 来到外房,朱萸、元玫雪拿起桌上茶水,帮大家斟茶。 「峰涯绝处的情况如何?」袁小倪一直想问。 「你看莲天贯曰最近的抓狂模样,就知道情况如何。」程喵喝口水道。「城主和沈云希简直是把见不到你的怒气拿来发泄在杀莲天贯日的人身上。」 峰涯绝处,是一个外域大城,整个城都信仰莲天贯日,但所在之地遥远而隐密,城主和沈云希人还没到,沿路已摧毁不少莲天贯日的据点。 「太招摇了吧?」 「对付莲天贯日招摇一点好,他们暗地干尽太多阴残事,以邪门异术惊吓人,扰得整个武林风风雨雨,还把他们传得似有通天之能,让好些派门不敢对抗,现在古城和月泉门出面,算是给他们迎头一击。」程喵见解不同。 「那灿玥哥哥和我大哥……两人还好吧?」「现在还好,见到你……就不一定了。」 「袁姑娘想怎么解决古城城主和月泉门少门主的事,心中可要先拿定主意,否则当场就是一场血战,任谁受伤都不是袁姑娘想见到的吧。」元玫雪提醒。 袁小倪光听就头疼不已,此时,内房忽传来白漪漪的惊愕声! 「你、你做什么?」漪漪大喊:「喵少——救命啊——」 众人一惊,起身冲进内房,却见床上已无泰罗武踪影,白漪漪也不在,四处寻望房内,只见方才的墙面山水图,整个图形消失,一双女子挣扎踢动的脚竟从墙内伸出。「喵少——」哭喊的声从墙内传出。 第二十章 「漪漪——」程喵冲向前要抓住她的脚,袁小倪也随之跟上,但一眨眼,挣扎的双脚消失,连声音也远去。 下一瞬间,程喵和袁小倪的身形竟也跟着跌进墙内,随后整个墙面又恢复成一面山水图。 「大小姐——」左奇副见状大喊。 「喵少、袁姑娘——」朱萸和元玫雪也同声惊叫。 三人立即冲上前敲着墙面各处。 「喃少、漪漪妹妹,还有袁姑娘,怎么会就这么消失了?!」 「机关吗?是机关吗?」 朱萸和元玫雪拼命摸索墙面,却怎么也找不出异样处,心急不已。 「二位姑娘莫急躁,这墙不是机关墙。」左奇副最先恢愎镇定,忙安抚她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韩水听到惊喊声跑进来,却见大家一脸沉重。「喵喵和小倪呢?」 「她们消失在这面墙后了。」左奇副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法末意识被封,重要穴道都被制住,还有这种能力,莲天贯日的人到底多顽强。」韩水突然觉得该去检查一下恶、业双道师的屍体,不会也能复活吧。 「这面墙有术法,墙后联结着另一个地方,是一个出入口。」左奇副道。 「左奇副可有办法解开此墙玄机?」韩水问。 「五行阵法虽是我门所钻研,但术有类别与专精,我无法解开这处术法墙,但是这面墙后联结哪个地方,应不难猜想。」 众人内心都浮现同一个答案:竞兰山内的「极乐七重天谷」。 夜色朦胧,烛光照着慕青箫瘦削的双颊,他看着窗外月色,原本沉定的脸此刻透出几分焦躁。 「咳咳,师父还没回来吗?」才开口,他先连咳好几声,低哑气音,彷佛重病在身,深窝眼眶,更像泛着一层黑气。 「禀箫座,法末圣座还没回谷。」 「不灭宫的观主也还没来?」 「还没见到,照时间牛鼻环今天该带新抓到的女子来。」 慕青箫要再开口,随又不停地咳着,手下忙倒茶拿过药瓶给他。 「箫座——出事了,法末圣座受伤了!」外边手下慌忙进来报告。 才服完药的慕青箫马上起身赶往院落。 内房,法末痛苦号叫,一边的手捣着头,另外半边手脚却僵硬扭动,像不受控制,眉中的图腾烙着一道血印,不停地逸出青蓝烟缕。 「圣座!」谷内多位道师都在旁想了解情况,见到慕青箫来到,全退开。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恶业双道师呢?」 「死了……袁小倪……剑仙的孙女,以御云剑和自身的血冲撞本座灵识——可恨……」 法末再次痛苦地撝着头,两边额角、鼻下和喉头的肌肉不停痉挛,上头都各有一抹朱砂红点。 「这是——破灵砂红!」慕青箫忙运起掌劲,按入法未心口,助他平下奔窜的内息。没多久,法未深深吐息,身躯稍见平缓,另外半身却依然僵硬。 「其他人都先退下去,今夜严守天谷。」众道师们退下后,法末命令慕青箫:「为师要以内劲催动幻识珠内的灵气,去掉额上的血印,今夜你要好好坐镇天谷,古城的人可能会闯竞兰山,还有派人到地宫去捜查,为师在不灭宫内擒下一个女人,半途被她跑了。」 为了抵抗破灵砂红和额上血印的禁锢,一路上全身内息流窜得痛苦,擒住的女子竟出掌打向他,法末没想到此女也有武功,一时不察,让她挣脱开。 「地宫辽广,一般人在里面,不是迷路就是……被当食物。」闻言,慕青箫不担心,甚至有些吊诡冷笑。「不过,是师父带回的人,就是有用意「,徒儿会找出来的。」 不灭宫的术法墙后联结「极乐七重天谷」的地宫,闯进地宫,找死比较快。 「之前轮天圣座托人带来的那位男子柳怀君,师父吸取完他的脑识,他整个脑识和意志就忽然像封闭一样,连身躯也衰弱,日前已死,徒儿命人将他丢到碎屍牢内。」 「此人活着的功能已尽,既然无法炼成莲业赎魂者,那就没用处了。」法末沉思了会儿,再道:「袁小倪和程喵可能也在地宫,她们一路追着为师进到术墙内,想办法将他们困在一处,留他们有用处。」 「程喵……徒儿清楚了。」听到这个名字,慕青箫眉目窜动,身侧的手暗自握拳。「青箫。」在他走出去前,法末忽又唤。 「师父还需要徒儿做什么?」慕青箫再折返恭敬问。 「如果你还离不开那具玉屍的话,为师会替你彻底解决。」 「师父?!」 「为一具玉屍把自己搞成什么模样,人不人鬼不鬼,为师对你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玉屍还没完整,养这样的屍种,需要……男子精气,再一段时间,完整以后,就不需要经常喂食精气。」他忙道。 「那就用其他男人的精气,别再跟那具屍体搞在一起。」 「玉屍只认徒儿的精气,所以……」 「青箫,为师不想再听藉口,出去。」 「是……是,请师父静心休养,徒儿会办妥一切的。」 出了房门后的慕青箫,平抑了一下心情起伏,招来+多个道师。 「把广石门内的莲业赎魂者,全部放出来,以人血和毛发引诱,让他们杀了地宫内任何活着的人。」 「广石门?那有上百具呀,有的还没完全炼成,箫座确定吗?」 其他道师们也深感不妥。 「没完全炼成的,有风险在,一个不好,反而变厉屍,见人就疯狂,还会吃掉自己人。」纯粹吃人而不会听指令杀人。 「这是圣座的意思,你们照办就是。」 见他眉目一厉,众道师忙惶恐地领命而去。 天谷下的地宫,幽暗、辽广,好多的通道回廊与空荡荒废的石室,白漪漪忐忑地扶着墙走,她猜测这里应该跟「极乐七重天谷」有关,没想到那面墙是个通道。 「喵少……你在哪?」黑暗中,漪漪有些颤抖地低声叫唤。 她看到程喵和袁小倪也追过那面墙,但法末身法极快又对地势与各个弯弯曲曲的通道相当熟悉,没几个转身就抛下身后追来的人,幸好半途法末状况不对,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三姐妹中,她最能判断事情,却也是胆子最小的,她怕黑、泊虫子、怕狰狞的事物,入夜更经常要另外二位姐姐或程喵相伴她才敢入睡。 现在一个人独处在幽暗又不知有何鬼物的地方,令她恐惧不已。 地宫另一隅,袁小倪和程喵小心看着四周,虽不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也说不上能视物。 「这地方……麻烦了。」法未显然是要抓个人质,短时间内,程喵倒不担心漪漪的性命,只担心她会被关在哪里。 「为什么?」袁小倪摸索着腰际暗袋,寻找点火的工具,火刀、火石和火摺子。 「漪漪很胆小,什么都害怕,光黑暗就足以吓昏她了,更不用说这看起来就是会藏着很多看得到和看不到的东西。」程喵挥一挥空气,黑暗中有股令人窒息的可怕味道。 「说真的,看尽莲天贯日的手段,什么活屍、死屍的,已经没什么可以吓倒我了。」袁小倪以火刀划着火石,点燃火摺子,终于可借一点微光来照物。 「喵少爷我闻惯脂粉味和钱味,这里的味道真是很难形容的微妙。」 火光划亮后一照,袁小倪和程喵俩人顿时靠在一起,背脊各自窜凉。 一个宽阔到像广场一样的石室,左右站着密密麻麻数百具死屍,各种模样的死状都有,有的颈骨断裂突出''有的脑门塌陷到脑子外露,各个血肉灰白腐烂,双眼凹陷得像两个洞,手臂腐烂到见骨如兽爪,越后面的屍体好像时间越久,已可见到散落一地的阴森白骨。 程喵屏息后,问道:「小倪妹子,莲业赎魂者你看多了,你说这些……会动吗?」 这阵仗让袁小倪也忍不住掩鼻。「我看这些比较像炼屍炼失败的。」全都被摆到这儿来了。 第二十一章 这里的屍体大部分为男子,少数女屍杂于其中,地上和墙上刷着厚厚的灰白粉未,让腐败味全让墙面吸收,有些屍体就这么阴干了。 「不会动就好,看死屍、跟活屍打架,我没问题,就怕他们身上……太零散的肉块,还是……那些大小肠子,往我身上倒。」这下,程喵松口气。 二人看着这些黑暗中阴森幽吊着眼的屍体,程喵要再往前走时,却见袁小倪直接把火摺子递给她,下巴顶了顶,示意要她走前面。 「你吓到了?你不是看多了?」 「是呀,看多了,几具活屍跟数百具活屍的差别而已嘛,谁吓到了,我只是突然想,我怎么说也是古城未来的城主夫人,等会儿还要对上法末,需要先练一下威严,喏,你开路吧。」很没说服力的理由,但她就是不走在前面了。 会动的屍体她直接一刀砍掉对方的头就是,像这种不动的,还阴森森的吊眼,真让袁小倪浑身不对劲。 「是是是,嘴硬又可爱的城主夫人,请让喵少爷为你开路,半途需要拉个小手壮胆,不用客气,吩咐一声。」程喵接过火摺子,不忘揶揄。「其实这些东西,把他们想成是腌失败的腊肉,也就没什么了。」 知道是一般死屍,程喵举着火摺子,照看左右排列的壮观屍海,身后袁小倪环胸低头,看着她的脚步跟着。 「我一直觉得你喜欢尝试的事情都很奇怪,在乎的点也跟一般人不一样,胆量也不知该说大胆还是不当回事。」对程喵,袁小倪有时佩服,有时无言。 「你如果有一个外域的母族,经常跟很多奇特的族群互动,看多了那些风俗民情,适应这些,还真没什么。」 此时,远方忽传来女子的骇声尖叫。 「是漪漪!」程喵一听到,赶紧和袁小倪循着声奔去。 一个奇特的石室,两面墙上有火把,总算有些亮光,白漪漪却被眼前一切吓得不停放声尖叫,满地的残屍块,一大堆内脏,好多头颅滚一地。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漪漪惶恐退身,脚跟却像撞到什么不小心绊倒,跌坐在地,摸到一具伏地的屍体,她吓得赶紧跳起来,正要跑掉,却发现这具屍体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她颤抖地将手移近屍体的鼻下,完全探不到鼻息,正要再走开,又发现这具屍体的手指真的抽了一下,她恐惧地想?不会是莲业赎魂者吧?会不会下一刻忽然站起来? 「漪漪——」 「喵少,是喵少的声音。」她赶紧起身大喊,「喵少,我在这——」 漪漪回头又看到那具屍体的指头确实在抽动,吓得她再次尖叫,拔腿奔出石室,看到前方赶来的程喵和袁小倪,她跑过去激动地抱住程喵哭着。 「漪漪,你没事吧,有受伤吗?」程喵赶紧问道。 漪漪摇头,指着石室,颤声道:「里面有个人,他没有气息,可是……会、会动。」 「莲业赎魂者?!」 袁小傲和程喵声戒地对望一眼,小心走进石室,见到满室的碎屍块也愣了一下。 「喵少、袁姑娘,我们还是快走吧。」她抱紧程喵的手臂,害怕地道。 「别怕,我和袁姑娘在这,没事的,先看清楚再说。」程喵安抚她。 袁小倪撩开地上屍体的头发,看到一张瘦削、脏污的脸庞,她震惊。 「棋师?你是棋师吗?」袁小倪不敢置信地翻过他的身躯,用衣袖擦掉他脸上的血和脏污,果真是柳怀君。 「就是你要救的柳怀君,他还活着吗?」程喵问。 「音女跟我提过,棋师有东棋的术能,会保护他最低的生命意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唤醒他。」袁小倪按着他的脉搏,几乎感觉不到脉息。「音女知道方法,可是以他这样微弱的生命力,我怕他撑不到杭沾。」 「让我试试。」知道是人,且可能有一丝气息,白漪漪就不害怕了。 她拿出几根金针,下针在他头部各处,最后一根金针下在他喉部,一会儿后,棋师心口开始缓缓起伏,口鼻散出淡淡的白色烟光后,气息呼出。 「有效了,棋师,醒一醒,你听得到吗?」袁小倪关心唤着。 棋师闭紧着眼,动着干裂的唇,却发不出声音。 「他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我这有人蔘蜜水,先让他喝下,让他顺口气。」漪漪拿出腰边一小瓶蜜水,放到棋师唇边,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姑娘……谢谢你的……相救之恩。」棋师缓缓睁开眼,看到悬俯在上头,三张关切的面庞。「我……是不是死了……到了天庭,居然……有这么多美人救我。」 「一睁眼就能够调情,我确定这人没事了。」程喵确认。 地宫内,一处最神秘独特的冰殿,赭红色的墙面,却又透出碧绿莹光。 冰寒的玉台上,躺着一具润着绿色玉光的僵硬女体,二名下女以养屍药水为她上下擦身,玉台上的人,睁着绿色莹光的双眼,如豆的眼瞳动也不动。 其中一名下女颈边垂下一个小小玉片,冰玉台上的琉华忽侧了侧首。 「华、华座?!」二名下女心惊地看着她忽来的模样,平时只有箫座可以唤醒她。 炼成玉屍,会残留生前的一分意识…… 「这个送你吧。」 二片清绿透光的玉叶,叶脉有只小码蚁,放到琉华手中。 珍贵珠宝琉华多的是,这二片玉叶她才不放入眼中,但,这是程璇送的就不一样了,她欢欣地拿在手中。 「为何送我这个?」 「春天的嫩绿叶子,有时代表新生,上面的蚂蚁则是代表,再微渺也是一个生命,一念之仁,带给自己也带给别人新生。」程璇充满深意道。 「不就是二片玉叶,别讲这些无聊道理,什么时候,你要真正跟我在一起。」琉华抱住她,非常喜欢程璇身上幽幽的,带一种冷凝香的气息,又像是百花揉在一起的清新。「你……一点都不想进一步了解我吗?」 「你就是苍晓月谷的天女,还需要了解什么。」程璇总在她抱上时,牵起一抹笑,笑得很意味深长。 程璇从不回抱她,也不会推开她,充满一种无形距离,却更吸引琉华。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要得到你。」琉华想解她的衣服,程璇却忽然扯开她。 「我说过,没动心前,我不会打破原则随便让人碰我,月谷天女,你逾矩了。」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对我动心?我已经喜欢上你了,璇,你别再跟我玩这种欲檎故纵的游戏。」琉华不耐,甚至怒了。 「等你看懂那二片玉叶的道理再说吧。」程璇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要走。 「我不准你走。」高傲的琉华哪堪这种对待,伸臂拦在她眼前。「我告诉你,在苍晓月谷我就是天,一声令下,你就会被大卸八块,除非你成为我的人。」 「那就等你一声令下吧,月谷天女。」程璇推开她。 「你——」琉华强硬环上她的颈项,用力吻上她。 程璇深蹙着眉,决定让她得逞一小会儿便别开头,而这意犹未尽的渴望,让琉华抓紧她的衣襟。 「璇……」第一次,琉华这么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见她向来慵懒浅笑的神态转为冷淡,她急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太喜欢你,怕你不理我了。」 「你的可恨在于骄纵,可爱也在于骄纵,眨眼就能变脸。」程璇倒是有些笑意,伸手换上她的脸颊。 「你笑了,那就别不理我,等会儿我送一支奇特的香给你。」琉华再次抱住她。「这可是我特制的,以后你燃起这个香,我闻到就知道你来了,这个香还可让莲业赎魂者无法靠近你。」 她的身边有很多莲业赎魂者保护,但就算不是活人,她也不允许他们靠近璇,尤其男人。 「箫座。」见到慕青箫来,二名下女恭唤。 琉华已被再次梳挽好头发,戴上天女的黄金顶冠,两侧垂着绿玉''宝石珠饰,套上薄纱衣物,再系上红披风。 第二十二章 慕青箫拿起一截绿色短笛,吹出奇特笛音,琉华斜侧的螓首歪动了一下,随即起身,二名下女左右扶着她走到前方玉墙前,将她的左右手分别拉起,扣上银铁环。 慕青箫挥退二名下女,看着扣在墙上的琉华,乍望,无人知道这是一具屍体,尤其这张艳丽逼人的容颜,还有红披风下的身躯,依然令人心动且撩人。 「你喜欢的女人来了,就在这座地宫内。」慕青箫拿起一旁沾过符水的柳枝,洒在她身上,墙上的琉华身躯抽动起来,双眼开始聚凝绿色莹光。「你喉头一口怨气,就是为着生前朝思暮想的人,你可知道程璇接近你,从头到尾都有目的。」 程璇,就是斜阳古城的堂主,程喵。 慕青箫让生前伺候琉华的文官女,将琉华生前写的纸卷全拿来,依着上头所写出的程璇外貌及个性,慕青箫费了一番功夫调查出来,此人在中原,名声可是响彻三教九流与各大烟花酒馆。 在她身边有过男男女女的妾,据传武功独特,却少有人真正见识过,全因她交流手腕高超,逢事多由旁人代为解决,很少遇到需要她亲自出手的情况。 「你就这么被一个女人阴了。从前你对任何男人皆不屑一顾,对我更没半点好脸色,你觉得男人肮脏又恶心,所以只靠近女人,更爱年轻女人的血,到最后竟是死在一群男人的侵犯下,全身满是男人的精液,弄到自己身体溃烂,把自己搞得比妓女还贱—」 慕青箫越说越怒,猛然出手,掴过琉华,只听得她黄金顶冠下的珠翠玉响,红豆般的眼瞳在绿光中透出凶狞,朝他喷着气,双手却被扣住无法动弹。 「连屍体也任那些贱民羞辱,对自己唯一的弟子,莲日首座也真够绝情,不过,这就是莲日首座,淡冷无情,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也能坐看你自找死路,再亲手结束你。」 琉华原本要被葬在「苍晓月谷」,他得到消息后,恳请莲日首座将琉华的屍体交予他处理,因为琉华已齐具炼成玉屍的条件,莲日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也不刁难,直接让他带走屍体。 「不过,也因这口不散的怨阴气息,还有你用邪术所练出的那批食欲男子,含着阴符的强烈精气,积留在体内,才能让你被炼成完美的玉屍。」 细长的柳枝挑开她的衣物,披风、薄纱敞露衣下一身光滑、珠润的女子躯体,看似诱人依旧,但那透寒肌肤却扬散着阵阵绿芒与寒冰气息,颈边的扭曲浮突,显示她是被扭断颈项而亡。 「你会感谢我,让你在死后,身躯恢复生前原状吗?你看起来和生前一样,这应该是你死前最在乎的吧,甚至你生前被玩弄到血肉模糊的地方,如今也完美极了。」他抚上她修长冰冷的腿,直至她双腿中的下阴,尽管和身躯一样冰冷、僵硬,慕青箫却是满意地碰触着已经形状完整的地方。 「我用冥蝉血玉炼阴水,再加上我的精气,让你溃烂的地方都修补起来,这在你生前,应该难以办到。」 冥蝉血玉炼阴水只对死人的肉体有用,又遇上琉华生前的肉体充满被阴符控制的男子精气,极阴之气很快复原她的肉体。 「也注定喂养你的就是血和男人的精气,现在若没了你生前最排斥的男人精气,你可『活』不下来。」多讽刺。 他拿出一罐血,开始灌进她口中,饮到血,琉华像整个「活」过来般,身躯强烈扭动,身上的绿泽也更加炽盛。 「你生前最爱处子的血,这段时间,镇上的处子大概都快被牛鼻环给抓得差不多了。」每隔几天,牛鼻环就送年轻女人过来。 琉华歪斜着头,当她的脚被拉开,露出一样罩了绿泽的下阴,慕青箫灌入一瓶符水炼出的阴油,随即雄性的欲望进入,琉华身躯被挺送起时,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啦声。 【第八章】 幽暗的地宫内,袁小倪、程喵一行人,拿着从满地碎屍残块的石室拿来的火把,四处照看,寻找出口。 「这地底好大又深广,一个石室又一个石室,到底是哪里呀?」白漪漪搀扶着孱弱的柳怀君,在地宫内张望着。 「这里是……『极乐七重天谷』的……地宫,三圣座中,法末负责……炼屍,阴暗的地底是……最适合的。」柳怀君虚弱地道。 他最后虽自我封住意识,但外界的声音还能传入耳中,从平日看守他的莲天贯日教众对话中,他了解了一些极乐七重天谷的地形。 「所以这下面有很多……死屍吗?」漪漪小心又紧张地问。 「这个……也还好,至少我和喵喵刚刚走过的地方,一具屍体都没看到。」看到不止一具就是,袁小倪照着右方石室探了探头,又是一个空石室。 「是呀,一具都没看到,不用吓自己了。」怎么可能只有一具呢,数百具而已,程喵也安慰身后的漪漪。「要你们三个到朝岚古洲等我,就是考虑到往竞兰山会有很多可怕的东西,结果个个雀跃地非要跟来,现在怕了吧。」 「大家担心你嘛,平时都是我们在你身边照应着,这次是这个莲天贯日搞的东西太恶心了,否则我们才不怕呢。」一般的屍体、死人又不是没见过,白漪漪逞强道:「我们这么关心你,还嫌弃呀。」哼。 「我的荣幸、我的荣幸,就怕你们吓坏,晚上恶梦连连,又闹得我不得安宁。」个个都要挤到她身边入睡。 此时,袁小倪忽停下身,程喵也要身后的漪漪和柳怀君停下脚步。 「怎么了?」漪漪小声问。 「前方石室外有人接近,听脚步声不像莲业赎魂者。」程喵闭目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 「我去查探一下,你们在这等着。」袁小倪将火把交给漪漪,一提气身影已如箭般射出。 连奔几条长廊后,前方一个拐弯处的石室内,灯火大亮,十多名道师正在讨论如何进行慕青箫交代的任务。 「萧座要我们把广石门内上百具的莲业赎魂者放出来,杀了地宫内活着的人,如果从不灭宫的术墙闯进地宫,最有可能在这一带迷路。」 几个道师拿着地宫地图,商量要将哪几座石门放下,好将闯入地宫的人困于一处。 「为免出乱子,等会儿先关住禁地石门,以免在里面的厉屍都跑出来。」禁地石门内的厉屍也有上百具,万一跑出来可不得了。 「我和其他几位道师去处理广石门内的莲业赎魂者,你们二个在此负责关闭通道,把通往地面和箫座所在的宫殿通路关起,以免有不受控的莲业赎魂者生乱。」 分配好任务后,二名道师来到充满机关开启的石室内,其中一名道师看着地图数着总共有几道石门要关上。 「先关闭往地上花园的石门,接着是通往『极乐观』的,还有箫座的冰殿……」 没听到任何扳动开关的声响,反而听到咚的一声,拿着地图的道师看向负责开启机 关的同伴,却发现他已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吃惊,黑暗中,一把亮晃晃的长刀已横上他的颈项。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把你们禁地石门内的厉屍全放出来。」袁小倪非常有看戏的心情,扬着唇角道:「把各地通道全都打开,一道门都不许关上。」 「这、这会出大事的!」这名道师已吓得抖落手中的地图。 「本姑娘就爱看大事,越大越好。」 石道内的程喵,拿起三支异香点燃,此时袁小倪已探完路回来。 「这香的味道能避开莲业赎魂者,为防万一先点上。」程喵拿了一支异香给她。 「现在确实有需要,等会儿会很热闹,我们快走吧。」 「这异香就是喵少从苍晓月谷拿回一支,再找人研究里面的成分所制成的。」白漪漪有印象。 「要往哪去?我们连在哪都不知道。」 「放心,我手中有地图,快找一个最近的通道离开。」袁小倪拿出地图借着火把照看。 「刚刚跑去搞鬼了。」从小到大的默契,程喵很清楚她嘴角边得意的笑容。 「我只是想让天谷的人嚐嚐被屍体追杀的乐趣。」 第二十三章 此时,他们听到远方已传来惊人杂踏声,像重踏般,显然有无数的人正在地宫活动,四人赶紧离开。 在地图指引下,走过几个黑暗的弯曲回廊,终于见到前方一道厚重的大木门边缝透出亮光,袁小倪以内劲震脱门后的锁,一推开门,眼前像是另一处天地。 「这里真冷。」袁小倪搓着手臂,连说话都有气雾。 他们来到另一处阴森却总算明亮的地方,上方嵌着琉璃镜,引着月光照下,四周赭红色的墙面,却都凝结霜雾,宽广阴冷,左右两边都有长排石梁柱,前方尽处有座高台,飘飞着大红垂纱,他们走在中间的石道上,张望这处异常寒冷的地下宫殿。 「听说……地宫下有处冰殿,应该就是……这里了。」柳怀君虚弱的身躯在寒冷中更是发颤。 「柳公子?」漪漪发现柳怀君情况不对,忙再诊他脉象。「我们要尽快离开,他的身体撙不住这里的寒气。」 袁小倪忙运劲为他输入真气,助他再撑持住身体,程喵也拿出一颗暖玉珠让他含入口中,维持住体温。 「得赶快找到通道,否则刚刚放出来的厉屍也会往这来。」 四人来到高台,步阶而上,石阶上还有些残留的人体残块,一些内脏、指头与毛发,看着相当触目惊心。 「这里……真够不干净呀,随时有什么鬼怪要出现似的。」白漪漪忐忑低喃。 走在大红垂纱飘飞中,四处透着诡异的碧绿幽光,越往里走,垂纱越破烂,里面的器物却摆得整齐,还有很多生活用品,衣饰与女子用的珠宝、胭脂,显见这座冰殿有人在里面生活。 只是空气中飘着一股相当刺鼻的味道,很像药味交杂着腐败味,幸好此处够冷,否则这味道散在暖热的空间里,应该会让每个人三餐都吐光。 一路没看到莲业赎魂者,也没看到莲天贯日的人,从物品看来,此处应有人生活才是。 他们来到一处冰玉台,听到激昂的嘶_声,像兽吼又像女子尖厉的高叫声,还有男子激烈的喘息,声音来自玉台后方。 后方又是一片大红垂纱,一样被抓得破烂,明显可见一对男女律动的身躯,女的彷佛被钉在冰墙上,接受激烈的交欢,发出的声完全不像一般女子的喘吟,而是猛禽的咆吼喷气。 在场四人,唯程喵和白漪漪见惯欢场姿态,她们只对女子的声音感到怪异,袁小悦和柳怀君则不自在地别开头。 看到前方一个石门通道,四人以眼神传递赶紧离开的讯息,白漪漪经过时,好奇多看垂纱后几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沉醉在欢情性爱中,叫得连天都快塌了,从破烂垂纱中,她看清女子的脸和双眼,惊恐极了。 「喵、喵少……」白漪漪上前抓住程喵的手臂,惶恐颤声:「那个女子……她、她是……」 「漪漪?」见她吓成这副模样,程喵看向垂纱后,这次一道利爪抓破红纱,明显可看到,长长的灰蓝色指甲,抓下一大块垂纱,同时一双绿色莹光,却是豆点大的眼瞳对上程喵。 「竟然能跑到这了,真该杀了那几个办事不力的道师。」垂纱后的男子没有慌乱,只是冷笑着整理好身上的衣物。 破烂的大红垂纱被拉开,他们倒抽一口气地看清那垂纱后的女子,乌黑长发、金黄顶冠,艳丽的容颜,但那张脸和眼神,绝不是活人,却也不像莲业赎魂者。 「琉华。」确实是苍晓月谷的天女琉华,程喵沉目。 「这个女子不像一般莲业赎魂者,你们认识?」袁小倪问。 「那个女子是莲天贯日三圣座中,莲日的徒弟,她疯狂地迷恋喵少。」漪漪低声道。「她是因为喵少……死的。」 他们手中的异香显然吸引了眼前的红披风女子,她歪斜着螓首,像嗅着什么味道,以不自然的僵硬躯体走着,颈项被扭断,所以颈子扭曲斜侧,每走一步,颈骨便滑动地发出喀嚓声。 袁小倪忽然想到嫩犷说的,红衣鬼天女,看起来说的就是此女了。棋师别开头,不忍看此女衣衫不整,还被炼屍成这扭曲模样,白漪漪已经吓得面色发白,恐惧地躲在程喵身后。 琉华嗅闻着空气中的一分熟悉气味…… 「……我送一支奇特的香给你。」琉华再次抱住她。「这可是我特制的,以后你燃起这个香,我闻到就知道你来了,这个香还可让莲业赎魂者无法靠近你。」 她的身边有很多莲业赎魂者保护,但就算不是活人,她也不允许他们靠近璇,尤其男人。 「香……璇……」 「漪漪,你到小倪那去。」程喵对身后的人吩咐,再转头朝袁小倪道:「熄掉香,否则她靠近会吓到漪漪。」 「喵少……」 「听话,不会有事,她不会靠近你们。」 白漪漪只好移到袁小倪身边,袁小倪手中的香一熄掉,红衣鬼天女果然又歪侧着首嗅闻味道。 「琉华。」程喵举着香,叹息道:「你想找的是我吧。」 来到眼前的琉华,仅薄衣在身,敞露的衣襟根本掩不住她的身躯,这不堪的模样,却是曾经风华不可一世的月谷天女。现下,她依然头戴黄金顶冠,艳丽的容颜苍白地透着莹绿光芒,连双眼都是绿色莹光,眼瞳如豆,唇色如血般凄艳。 「璇……」已成玉屍的琉华竟有一分回到人的意识模样,发出气音般的低唤,又像闻着气息的动物般,来到程喵眼前闻着她的面庞与颈项,随即缓缓抱住她。 ……幽幽的,带一种冷凝香的气息,又像是百花揉在一起的清新…… 「对她,你应该不陌生吧。」站在红纱前的慕青箫,环胸冷笑看着。 程喵没说话也没动静,对抱在身上的琉华只是蹙眉。 「她至今只记得你,一口未得平息的怨气,因你而残存,她只想见到你。」 「喵少!」见程喵被玉屍抱住,漪漪惊恐唤。 琉华豆大的眼瞳迸出厉光,显然记起她是刚才抱住璇的女子,不禁暴怒,五官狰狞,旋身一动,就要扑向白漪漪,程喵却更快地挡住琉华的扑势。 「璇、璇……」闻到熟悉的味道,琉华再次抱住眼前的人。 「小倪,你带棋师和漪漪先走吧,这里不适合棋师久待。」程喵敛目道。 「你……一个人,没问题?」 「我向来亲自解决自己惹下的情债。」 「你自己小心了。」袁小倪也不多说,扶着棋师,一边拍拍漪漪,要她一同先走。 白漪漪忧心地看了一眼,才紧随着袁小倪离开。 看着紧紧抱住程喵的琉华,慕青箫内心妒恨切齿,而程喵对抱在身上的女屍毫在不意,只是迎视走来的慕青箫。 「琉华因你而死得凄惨,你还想怎么解决。」慕青箫愤恨至极,怒指着她:「你可知道她怎么死的,她被闯进天宫的边域贱民丢进石牢,任那群食欲男子侵犯她,你很清楚她有多厌恶男人,所以她把自己的身体抓到溃烂,最后被自己的师父亲手扭断颈项,屍身吊在苍晓月谷的广场,裸身示众三天,任人辱屍,她被你害得够惨了。」 「所以,你想为她报仇?」对他所言,程喵只有淡淡一笑。「食欲男子是谁养出来的?你口中的『边域贱民』又是谁逼得他们宁愿丢了性命,也要摧毁这位高贵美艳,圣洁的琉华天女?」 程喵伸手抬起怀中之人的下颚,虽被炼成玉屍,双眼莹绿眼睦如豆,这张容颜依然艳丽逼人,不变的是如恶狼般的贪婪神韵,疯狂地想要吞噬、得到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就是她,程喵。 「碎域边境一带,还有苍晓月谷,因琉华的自私残虐,死去的女孩又是多少?你可知道一边被食欲男子侵犯一边被竹管穿身放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他们都是单纯的少女或人妻,原本每天过着平实的日子,不曾伤害过任何人,却因为琉华贪爱美人的血可养颜而被擒来,凶残凌辱至死,你说,琉华为了她这张脸和身体,毁了多少人?多少家庭?」 第二十四章 「平民贱女,你居然拿来跟琉华相提并论,琉华在你心中是这样的没价值?琉华的痛苦才是最重要的。」看着琉华贪望程喵的模样,慕青箫更为心爱的女人不平,越说越恨,激昂的情绪,牵动体内的沉痫。「咳咳……她最看重的身体被你毁了,连死后都被……辱屍,咳咳……你有想到你的所作所为对她多残忍吗?」 「我终于知道,万恶之源都来自于只看到自己的人。」程喵深有所感地一叹,伸手抚着琉华的脸和颈项,「你很美,无论生前死后,你始终很吸引人。」 「璇……璇……」琉华因她的碰触而嘶鸣着气音。 慕青箫冷睨,讥讽着:「终于发现自己愧对她,清楚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吗?可惜她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是呀,幸好不会再活过来了。否则我每回只要看到这么美的脸和身体,是血养出来的,就令我作呕。」裎喵纳气一掌,击向琉华,震退她。 琉华红艳的唇嘶声一唯,要再扑上,程喵轻然旋身避开,近不了她的身,琉华哭喊啼叫。 「你……咳,连她死后都不愿给她一丝温情吗?」慕青箫激动握拳。 「人已死,留情何用。」程喵拿起身后悬挂于腰带边的一个古铜半环。「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如此深爱琉华,你们太像了,完全只看得到自己的快乐与痛苦,视他人的一切贡献为理所当然,在你们心中全然没有自作自受这件事吧。」 面对要再扑来的琉华,程喵首次展露奇特武学,只有半边的小小占铜环,滚动于指掌中,当她抛射而出,腰上一条银白长带同时抽飞,系上虚空中的半环,一道银色流光竟连起另外半环,小小圆环翻飞成大环,套住琉华的颈项! 强大的弦环气流定住想上前的琉华,无法靠近程喵,琉华发出诡异的凄啦,像发狂的野兽,张舞着双臂,拼命地想再抱上她。 「看得出你对琉华是真心,连她死了都还费尽心力为她复原身躯。」她打量琉华薄纱下的躯体,虽是覆着一层绿色玉光,却可看得出躯体完整无瑕,甚至双腿中有交合流下的残迹。「你牺牲自己的精元,来维系她的一口残息。」 想到刚刚破乱的垂纱后,野兽般的狂啸与交缠的男女身躯,如此热衷与屍交合,或许也只有慕青箫这种异于常人的性格才做得到。 「所以,今天只要让她吃掉你,散了那口怨气,以后她就只会认得我的精气。」那口怨气是炼成玉屍必备,但如今不需要了。「琉华,杀了她,杀了璇,吃掉她的血肉,璇才会真正的跟你在一起。」 慕青箫拿出绿色短笛,吹着笛音,琉华狂动的身躯马上一顿,又是歪斜着头,被扭断的颈项不停发出声响,似对笛音的命令感到困惑。 「你生前得不到璇,现在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你可以尽情享受她的身躯。」 「璇……璇……」对慕青箫的命令,琉华又躁动起身躯,却是拼命伸出手,要抓住她。 一分的意识,所记起的,显然是始终对她带着距离的裎璇,她痛恨这个距离。 「她居然没有任何要杀你的意图,只想要抱住你。」慕青潇萧有些讶异,却更妒火中烧,第一次琉华抗拒笛音,有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 「我喜欢玩情,那像一场又一场的游戏,我总爱掌握游戏,主导每场戏的落幕。」 程喵看着因近她不得而疯狂的琉华,再次长叹一声。 「你的心倒比男人野。」慕青箫冷眼横视着她。「就算你是古城倚重的堂主,也要小心出事,总有一天会惹到你玩不起的人。」 「我程喵,走得了江湖,扛得起五湖四海的恩怨,凭的是我对每一场戏,从不付出真心,这才掌控得了我想玩的游戏。」她扯唇,眼神一凛。「玩不起,我还真没遇过!」 银色长带一动,套在琉华颈上的半月弦环猛地旋动绽锐,环光一过喉,银色长带拉回时,琉华嘶叫的声也停了,一旁慕青箫没想到这个发展,震骇住。 「琉华,你,黄泉安息吧。」程喵推开她,倒下的身躯屍首分家,一身绿泽渐渐退去。「你那美艳无双,高高在上的天女模样,用了太多人命堆成,你的尊贵流着血腥的气味,与你这场游戏,很遗憾你太认真。」 慕青箫悲痛地失声狂喊,一掌劈来,程喵侧身避过,对方却不要命似的,连番提掌豁尽全力,攻势快猛。 程喵身形灵巧地进退,手中银带一甩,小小铜环再展奇威,银色流光再次圈起半环,扣住慕青箫双腕,随即一掌打向他的胸膛,慕青箫吐血飞出,摔落在琉华的断首旁。 「琉华、琉华……」看到断首,他像震醒般,赶紧起身。 慕青箫不管身上伤势,捧起断首放到冰玉台上,再连忙抱起身躯,将屍首都放在一起后,随即冲到一边的柜子拿出里面装血的瓶子。 「你一定能再活过来,我一定可以让你再活过来……血和精气……处子血……快喝,这是处子血,你最喜欢的。」 他将血喂到琉华的嘴中,又淋在屍首上,上下搓揉着她僵硬的躯体,双峰、腹部和下阴,肌肤玉泽还在,他一定能让她再活过来。 程喵见他对屍体寄托的情感,顿感可悲与喟叹,她看得出慕青箫精气耗损严重,本身命息虚弱。 「为己私、为己欲,不惜践踏人命,到头来落得被自己所作所为反噬的下场。」程喵走出石门,一掌打向角落处的石门机关,让石门砰然重降,断了他出冰殿的路。 「琉华、琉华……精气,我给你精气……」对,需要更多精气,慕青箫敞开她的双腿,马上解开自己衣物,卯足全力地在屍体上挺送。 他拼命地要唤醒琉华,全然不察厉屍已从被袁小倪震脱锁的大木门内走进冰殿。 「极乐七重天谷」内,一座巍伟的道观,法末盘坐七重天殿上,运起独门异功,要催动幻识珠内的灵气,解去破灵砂红和额上血印的禁锢,顶门奇珠亦随之泛出红黑诡光。 「禀告法末圣座,不好了,不知何故,禁地石门内的石门全开,关住的厉尸都跑出来了,道师们正忙着阻止他们往『极乐观』来。」门外,手下急来禀告。 禁地石门内,专关一些炼化失败的厉屍,无法听指令,却杀伤力强。 「圣座,有一批人闯进竞兰山,破了山内阵法,已来到天谷门前。」恶业双道师不在,无法守阵。 「青箫呢?」法末神态一沉。 「箫座说去一趟冰殿,可是冰殿的石门降下了,属下在门外一直请箫座出殿,箫座都没回应。」 「这个不成材的!」扬手一挥,七重殿内的门扉全开,法末一张威怒慑人的面庞,疾步踏出天殿。 「法末圣座。」外边众人忙跪下。 「命矮爷公、文爷公到前关押阵。」法末拂袖往地宫而去。 天谷外,韩水、左奇副领着各自的手下,来到一座峭拔的山壁前,深宽的山沟边,沟水湍急,四周环绕着险峭曲回的断崖深谷,看不到任何属于莲天贯日的建物座落。 「这里就是极乐七重天谷?」 这一路凭着左奇副对五行阵法的了解,他们入山毫无障碍。 「韩堂主,莫急,我们已逼到门前,他们沉不住气的。」左奇副胸有成竹。「法末受创,大小姐与程堂主又闯进天谷内,以她们俩人的能力,定然会引起天谷一番动荡。」 「这我倒毫不怀疑。」对这两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能做出的事,韩水很清楚。此时,虚空忽见数盏幽蓝灯火浮现,同时阵阵青白诡雾也随之弥漫开,眼前山壁消失,一座道观和一座奇特的桥浮现。 「缚着红绳的桥?」韩水惊奇地看着这座横跨过山沟,红丝线缚着数段杨柳枝的桥。 第二十五章 凄迷诡雾中,一高一矮,身穿道袍的矮爷公、文爷公现身桥头,二人山羊似的嘴须,下颚长须皆长及肚腹,各自拿着黑色招魂幡,幡上写满红色符文,同声开口,连声也像一高一低的协奏,高音慑耳、低音乱识,左奇副、韩水等人听着这声音,顿感一阵晕眩。 「一过昇灵桥,三魂离形,七魄聚怨,阴灵成兵,护我闇佛千秋金身。」双公低沉的声同步扬颂:「极乐七重天谷引渡罪人,昇华亡者魂魄,尘世皆罪人,想洗罪、解恶业,红线杨柳桥和昇灵桥欢迎诸位。」 只见两个蓝灯笼在左右虚空中高升,随即另一座黑桥浮现,悲号声锐划夜空,浓浓黑气飘荡,无数骷髅头在桥身钻动,每个骷髅头都发出悲嚎声,狰狞地散出缕缕青气。 「欢迎诸位上桥吧。」随着双公的声和手上招魂幡摇动,幡上符文的红字绽出青红幽光,钓住每个人的眼。 走没几步,功力较沉着的左奇副停下脚步,随即韩水也硬生生停下脚步,他用力甩一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些,但他们的手下却像被勾魂般往前走。 「郝玖、戴一倍——站住!」韩水叱喊,但属下却置若罔闻,一迳往前走。 左奇副拿出二根玄铁长钉,拔身而起,几个纵跃翻身,来到红线杨柳桥和昇灵桥前,手中二根玄铁长钉,以内劲打入地底数丈。 顿时,二道红光冲天,天际狂风乍起,云涌疾行,青银雷光惊闪,呼应地底玄铁长钉,风雷交摧中,万钧雷霆磅落。 轰然一击,山沟崩裂,激起万丈烟澜,红线杨柳桥应声断线,更击毁黑色魂桥,诂髅悲号声戛然而止,看似湍急的山沟水势竟见缓下。 乌云散,月光照下极乐七重天谷,敛去几分幽诡气氛,多了几分汹涌对峙。 「二位可不用再白费力气,今日我等定要进到天谷内。」左奇副强硬对上。「妖邪奇术,三门邪教中的人还会见得少吗?」 「一个没落的教派,也敢在此叫嚣。」矮爷公,文爷公高低悲声,再次以手中魂幡催动术法。「有能力就先过了这一关吧。」 双公将手中招魂幡插在被雷光击毁的黑桥上,同诵妖邪咒术,只见被毁损的黑桥,激窜出更浓黑气,桥身的骷髅头再次发出动天悲鸣,不停地在桥身窜动,最后无以数计的黑骷髅随着黑烟窜出,对着左奇副等人直扑而来! 左奇副再次拿出玄铁长钉,打入之前二根玄铁长钉的中心点,三道冲天红光,再次引风惊雷,却见无数雷闪虚空交会,化成盘天雷网,降下崩裂大地之态,闪雷光网下,无一物可遁逃。 悲鸣的骷髅黑气,在雷网罩落下,化出最后凄啼,而至一点一点消散,对岸的矮爷公、文爷公见此情况,身形忽消失。 「不会就这样逃了吧?」韩水皱眉。 「这不像他们的作风,接下来要更小心,现在两座法桥已毁,找一找还有何物可架在山沟上。」左奇副上前查看山沟状态,见到山沟内缓下的水势已转为一片干涸的血红,一整条山沟竟有无数的黑色石头,连沟边的洞孔内都有,他眯起双眼。 就在两边的手下要往身后的野林找些长木架桥时,夜空再现诡异,数朵艳色红莲,高空旋飞,阵阵诡迷奇音,飘荡耳中,当身后野林传来异响,众人惊见四周不知何时站了无数的莲业赎魂者,个个神态僵冷,眼神空茫。 「刺穿眉心或是砍下他们的头,才可以让他们彻底倒下。」左奇副提醒众人。今夜的竞兰山,杀势震天,莲业赎魂者一具具倒下,却始终难以杀尽,从暗林中一波波再涌上,左奇副和韩水深知这样下去,体力将耗尽,久战不利。 「韩堂主,暗林中必定有藏屍通道,必须截断通道,否则这些恶屍源源不断。」、「这里由左奇副你压阵,我进林内,截断他们的通道。」韩水道。 二人说定,左奇副一路断开莲业赎魂者,要护他冲往野林,就在韩水要动作时,忽地上方再见幽蓝诡灯笼浮现,被蓝灯笼的灯火一照,周遭的莲业赎魂者像疯狂般,改朝韩水追杀而来。 韩水出剑连刺,杀意腾腾的剑锋,难敌如水涌来的莲业赎魂者,他被逼到山沟边,不得以,跃下山沟站在石上。 「韩堂主——小心山沟内的石头,那是邪术养的噬肉颅首——」左奇副边与莲业赎魂者缠斗边回头大喊。 「噬肉颅首?!人头吗?」置身沟中的韩水终于飙出脏话。「他妈的—这莲天贯日到底有没有正常一点的东西!」 站在一颗「黑石」上的韩水,发现脚下的石头开始滑动,接着沟中其他黑色石头也随之滚动,韩水提气就要跃身上岸,河沟中却有股气旋涌动,拉下他的势子,令他只能再次踏住「黑石」,他一剑贯穿脚下的人头,确保这颗垫脚的不会再滚动。 此时,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只看到整条河沟,上游、下游,难以计数的黑色颅首开始翻滚围来,连藏在河沟暗孔内的怪石也滚出,一颗叠一颗,堆出与人同高的态势后,扑向韩水。 「堂主——」 岸上的郝玖与戴一倍急得大喊,想跳下去河沟救人,却被莲业俗赎魂者缠住。 冰殿的石门前,法末运起乾坤倒转的阴柔巧劲,扳动机关被毁的石门,石门应声滑开,映入眼帘的一幕震惊法末等人! 冰殿内五、六个厉屍,正以手爪刨抓墙面,个个仰声嘶咆。 「这些厉屍……箫座?!」其他道师们尽管平日炼屍、操屍对付敌人惯了,但此刻见到自己同伴的惨状却仍惊愕不已。 冰玉台上,一具屍首分家的赤裸女屍,正是被炼成玉屍的琉华,她的身躯染着血红,双峰、腹部被厉屍撕扯得不成形体。慕青箫则是颈脉被咬碎,鲜血洒满玉台,背部的肉更被啃食到几可见骨,下身赤裸地趴在琉华双腿大张的屍身上,显见死前正与玉屍交合。 法末忽感胸口一窒,他痛捣地退了几步。 「圣座,保重。」其他人忙扶住他。 「袁小倪、程喵——」眼见一手栽培的爱徒惨死,法末失控地重重一掌轰向冰玉台。 厉屍感觉到人气,抓墙的动作皆一停顿,开始转向他们而来,法末关上石门,全身怒气难抑。 「今日,我法末绝不会让你们二人走出天谷!」法末怒然转身,面对前方石道尽头,二道伫立的身形。 袁小倪长刀拄地,扬唇冷笑,程喵则环胸,斜挑眉目。 「小倪妹子,你手下败捋的豪语,听起来特别有幽默感。」 「看起来也特别有杀气,这一仗是挑战。」袁小倪知道这仗不比先前,可以奇招先发制人,尤其眼前的法末大有玉石倶焚的绝然,她又必须生擒,不能t杀手。 「你行吧?」 袁小倪长刀脱手,旋势劈开地上一道深长裂缝,随即矗立的长刀迸出惊人气流,刀锋昊光迸射,浩芒开出四周锋锐,一时照得幽暗石道亮如白昼。 「我袁小倪向来是实力感胜过幽默感。」 「嗯,我开始觉得你的幽默感比他强了。」 困在山沟内的韩水,面对扑飞而来的噬肉颅首,他扬剑划空,策动剑光散出一道圆轮,形成抵抗坚壁,挡下飞来的凶残颅首。 但身后危机也随之而来,更多的颅首叠起,二颗凶首已咬上他的腿,在属下惊喊中,前后难顾及的韩水,忍痛正寻变招之际,忽见天空飘落无数发光的白色雪花,雪花随着白色清光深及各处,清圣的光辉,平抑下空气中的论异邪氛,光点落在莲业赎魂者身上,他们全都定住不动了。 「雪?这个时节怎么会……?」左奇副讶异,伸手接着,却发现不是雪花。「纸片!」掌心上的纸片没多久便消失无踪。 此时,天谷阵法像全消失了一样,当天谷大门忽然开启,众人凝神警戒之际,却见二具屍体被丢出,正是矮爷公和文爷公。 第二十六章 河沟内的颅首也全散落一地,再翻滚成头顶地,断颈朝天,山沟中的气旋也消失,韩水跃起,持剑坐地,腿中被噬肉颅首咬下一大块肉,正想撕袖先裹伤,一双美丽柔荑已拿着一条白布递给他。 韩水抬头,对上那双清灵美瞳,整个人定在原地,心神已飞。 「仙女……」眼前的女子不叫美女,绝色倾城的模样,已经到了天上才有的地步了。 「你是古城的韩水,小倪那群童年玩伴之一。」眼前的绝世美女知道他的身分,绽出的笑容令繁花皆失色。 「敢问姑娘是谁?」对方竟认识他?一生难得一见的美女,他不可能没印象? 「我叫朝雨丹,是小倪的外婆,谢谢你平时对小倪的照顾。」 「啥?」外婆?! 「朝姑娘,找到棋师了。」 此时,门后,棋师让白漪漪扶着走出,还有邑东绿林的几位犷字辈的领头也跟着走出来,他们在朝雨丹以圣女玄能施出奇术解除阵法时,涉过山沟,翻身入天谷,杀了压阵的双公。 「棋师——」朝雨丹见到被搀扶走来的柳怀君,连忙奔过去。 「我们潜进天谷杀那两个像伙时,正好遇上这女子扶着棋师。」大犷道。 「仙子姑娘!」柳怀君见到她,握住她伸来的双手,惊喜得只感恍如隔世。「你不是被剑仙带走,怎么会和邑东绿林的人一起来这了?」 「这……说来话长,改天再说,我扶你到一边疗伤。」朝雨丹僵硬地笑了一下。 离开蓝烟霞飞时,她想到朝家有袁牧飞安排的人保护,而小倪、棋师和表哥全在竞兰山生死不明,于是决定先前往竞兰山,未料途中竟再遇上成犷。 「她是小倪的……外婆?!」韩水看着朝雨丹扶着那位棋师,他抓着头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绝世美女的喜好真是奇怪,看起来明明比小倪妹妹年纪小,却要当人家外婆。」韩水再转头,惊见一张猛然放大到眼前的男性面庞。 「这位韩兄弟,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成犷蹲在他眼前端详他。 「兄台,不论你觉得我像谁,一定搞错了,因为我完全不认识你,从你头上的一根头发到你脚上的一根脚指,我都陌生到不行。」说完,韩水马上低头捣着额:「唉呀,我的头刚刚好像撞到了,很痛,麻烦你让一让,我想抱着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抱着头能呼吸到空气?」 「我的功法特殊,自己能处理,你让开就是了。」 「韩兄弟,我帮你看一下撞到哪了?」成犷对低头捣额的韩水,好心地拍着他的肩道。忽然,一袭外衣罩上韩水的头,郝坎、戴一倍已赶来,其中郝玖打着赤膊,他将自己上衣脱下,披到自家堂主头上。 「堂主,头又疼了是不是,赶快,属下扶你到那边休息。」郝玖、戴一倍连忙扶起韩水要走远一点。 「我来帮忙吧。」成犷道。 「不用了、不用了,兄台到这定有要事,不好劳烦,我们家堂主由我们来照顾。」 「别客气,举手之劳。」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扶,却见郝玖、戴一倍马上横身挡在韩水眼前,一副坚定护主模样。 「两位小兄弟别误会,我没恶意,韩兄弟和袁姑娘救了我们家嫩犷,我邑东绿林受人点滴,必当泉涌以报。」 「犷儿,你别吓到人家了,快点过来帮我扶棋师。」 「就来了,大犷、小犷,先去帮小阿姨扶棋师。」成犷命令二个手下过去。 「感谢成大侠美意,我家堂主这是老毛病,坐一下就好。」郝玖、戴一倍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架起韩水,三步并做二步,将主子捞到最远的树下靠着,确保离成犷远远地。 此时左奇副上前和朝雨丹与邑东绿林其他几位犷字辈的人交谈,了解彼此身分和目的一样后,众人讨论要如何进入天谷。 「谷内现在很混乱,那座极乐观内的人全乱成一团,好像很多莲业赎魂者不受控制的在杀人。」大犷说着他们刚才翻进谷内所看到的情况。 「那是厉屍,是袁姑娘故意放出来的。」白漪漪在旁道。「她拿到地宫的地图,故意放出禁地石门那些不受控的厉屍,她说要让天谷内的人嚐嚐被屍体追杀的乐趣。」 「果然很像大小姐的作法。」左奇副早就听闻,大小姐报仇的方式,就是让敌手自作自受。 「现在他们的道师自己都忙着摆平那些可怕的屍体,没时间管谷外的事。」 「听来,先别打开天谷大门,否则那些厉屍跑出来就很麻烦了。」 此时,众人忽感地面震动,随即一声震天惊响,他们在天谷外看到雄浑的刀威直冲夜空,另一道白色剑气更奔九霄,剑气加刀威,势可摧天撼地! 「那是小悦的刀气和剑气。」朝雨丹看着夜空道。 下一刻,大地再次传来惊天爆响,轰隆隆的声不绝于耳,随即众人忽见谷内的极乐观开始倾倒,无数厉叫哀号声传出。 「危险——快退离山沟之外——」朝雨丹大喊。 众人只见朝雨丹扬手,指绽清光,运指如笔,以夜空为画布,眼前竟现连绵数道庞大的气形之山,挡住地表崩陷后,突岩巨石和倒下的建筑所推挤来的断垣残壁。 万石崩塌般的巨响,很久后才终于停住,众人惊魂未定地看着瞬间被夷为平地的天谷废墟,同时想到,小倪和程喵还在天谷内,这可怎么办? 「小阿姨,你要做什么?」 「仙子姑娘……小心。」 只见朝雨丹再施玄能异法,画出三道紫华在夜空为道,她翩然步上紫华光道,走入崩坍的天谷内。 「哇,这个朝姑娘,应该真的是仙女下凡吧,美得绝寰,还一身奇特术法。」树林内的韩水看得惊叹不已。 朝雨丹担心袁小倪,她借着紫华光道,来到断石巨岩上,看着下方塌陷的大洞,依稀可见地下石宫的模样。 此时,从崩塌的岩下,忽见一道身影窜出,站在另一处高岩上,月光照出一张朝雨丹熟悉的面庞。 「表哥。」朝雨丹面对眼前的人震惊不已。 「这个气息——你是北岩圣女!」法末对眼前的女人也吃惊。 「原来……如此。」生与死压在同一棋线上,这下朝雨丹明白了。「你被法末选定为真身。」 「别太难过,真正的泰罗武还没死。」随即,袁小倪的身形跃飞而出,伫立另一处断壁高点。 「生擒,总是比杀了棘手。」程喵也昂立另一头高突的岩上。 月光下,三个人围住战圈中的法末。 【第九章】 「现在围殴他,应该不会被说没道义吧。」半月小铜环在程喵的手指上滚动。 「你在乎呀,那就交给你一个人解决。」袁小倪非常乐意一旁观战。 「我喵少今晚出手的次数,够多了,不如交由这位忽然出现的绝色美人接手吧。」程喵充满兴趣地看向朝雨丹。 不待她们多说,法末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已掠出,猛烈的掌劲直取朝雨丹,他决定擒住三人中,武力最弱的北岩圣女,再以她为人质脱身。 雄沉一掌未及展威,一片小小半月铜环已飞绕在他身上,法未为身上滚动的「东西」惊愕得措手不及。 小小半环却带着可怕的锋锐,飞过他的胸膛,划过他的背部,环绕上他的颈项,眨眼又像滚动的小铁轮,旋动锐气,碾过他的面庞,刷过他的眉目,飞快得让法末难以抓住,又锐利地在身上寸寸割划,一眨眼,他已浑身血痕。 之前的破灵砂红和额上血印禁锢未及彻底解开,已让他失去泰半功力,再加上眼见徒弟惨死、天谷已毁,沉郁的内伤更形加重,此刻在半环的纠缠下,法末意识已呈疯狂状态,蓄酝的掌劲不停往自己身上而去,为了打掉身上窜飞不停的小铜环,沉重掌威让他鲜血不停夺喉而出。 第二十七章 一旁三人见状,深感不好,法末会把自己打死,这可危及泰罗武意识的存活。 此时,小小铜环忽地飞往法末头顶,当一条银白长带抽飞系上时,一道银光划出接上小铜环,瞬间翻飞成银色大环,当空罩下法末,银白长带一收,光环勒住法末,他不停地挣扎狂吼。 朝雨丹起指再运圣女灵能,指上清光直入夜空,汇集月夜清圣之力,法末四周降下无数蓝白清浩光柱,将他困住。 袁小倪舞动手中御云剑,数道白色剑气直飞钉入光柱内,锁住法末几大要穴,法末的力量像被油掉般,顿时僵硬地定住不动。 「这是半月弦环,你跟『镜花梦月』有关?」朝雨丹惊喜望着程喵。 「代代北巌圣女果然都有如仙般的绝色之貌。」程喵也难掩欢喜之色。 「镜花梦月历代都跟北岩圣女有密切的关系,你的弦环可助我圣女玄能更加宏大。」 「莫说双方先人的交情,佳人有兴趣,我随时可以贡献这小小弦环。」 「听说古城的程喵,游历天下,玩遍江湖,以女儿身勇闯各地欢场、赌场,『喵少爷』盛名远播,无论男女都要拜倒在你脚下,你不理会世俗,不在乎毁誉,勇于挑战自己要做的事。」朝雨丹双眼兴芒高燃。「我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从你眼中所看到的江湖一定很不一样。」 「这点薄名,能得北岩之女欣赏,我也深感荣幸。」 两人眼神交流之热烈,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们两个别在战场上演出一见钟情。」不知何时,袁小倪已站在两人对望的视线中,直接切断这场激动的相会。「程喵,她是我外公的妻子,别想把她收为你身边的人,跟你四处游荡江湖''玩欢场、搞暧昧,敢引诱她,你连被打成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整个人消失。」 「你外公百来岁了,还有这个小嫩妻,那漪漪跟牟老还真不算什么差距呀。」这下只要她敢说漪漪和牟老年岁差距太大,程喵可有对比可反驳了。 不过这云涛剑仙能力和岁数是江湖第一狂,连妻子都是江湖第一美的天仙绝色,这人与生俱来的条件也太好了。 「朝姑娘,外公呢?他不会让你离开身边半步的,你怎么会在这?」 「他……我……」 此时,原本安静的法末忽然狰狞嘶吼,面上青筋血脉浮出,困兽之斗,犹显惊人,在旁三人不敢掉以轻心。 「小倪,以血入御云剑,再入他眉心,锁住他的意识。」朝雨丹道。 袁小倪马上扬起白色长剑,咬破一指划过剑身,白光剑影随着主人扬指没入法末眉心的同时,虚空竟射来两道红蓝锐光进入法末脑后,幻识珠骤然脱体,冲飞高空。 「幻识珠——」众人惊讶,幻识珠竟就这样离体。 袁小倪与程喵惊见夜空明月,像有一轮虹灿从月色中移出,随即虹光与月光交掩中,虚空浮现一页书章。朝雨丹借着圣女玄能,开启四艺寄灵中的「书术结界」,幻识珠消失于书章内。 「太危险了——别再追入——」见到朝雨丹再划出三道紫华为道,跃上紫华要追入书章结界内,袁小倪忙要制止,却慢了一步,朝雨丹的身形和夜空下的书章都消失。 北岩圣女结界,他人难以进入,袁小倪内心焦急这书章结界通往何方?方才两道锐气竟能轻而易举让幻识珠脱体,这天下也只有二人能办到,她不觉得是外公所为,那就是幻识珠的主人了。 朝雨丹追着幻识珠来到高山云海处,月光下的孤峰上,一个黑衣男子,戴着艳红到发光的铁面具,面具眉心竟是一朵绽放的白莲,幻识珠安于其中。 他一身的黑似与夜色融合,以致乍望像是虚空悬着一张血面具,眉心中的白莲反显突兀的对比,对方一身奇特的气质,沉郁、幽静,夜风回绕中,血面具在月光下耀动的光芒,反透出一丝张狂气态。 本能的,朝雨丹知道,这个人是幻无生,却是三魂三识未全的幻无生。 「今生的北岩圣女。」看着她,面具下的声很幽沉,不像完整的人声,似是伴随着风回,但语调却充满无限思念。「你和巧兮有着不分轩轾的美貌,承接了前世,再加上今生袁牧飞所传的内息,你的灵能倒是胜过先人。」 对方走来,朝雨丹却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不用害怕,还没复生前,我确实想要在你十九岁前夕接收你一身玄能,,毁了杜巧兮安排好的传承者,以为报复,但是之前在镇云山附近见到你,我改变了主意。」幻无生停下步伐,像是要让她相信他的话。「巧兮是我心中的痛楚与遗憾,她误会了我太多事,导致最后我们俩走向毁灭的绝裂,今生我希望再续与北岩圣女这段情分。」 「我不知道你心中对北岩圣女寄望的情感是什么,只能告诉你,我已经是袁牧飞的人,任何想法,你都死心吧。」 没想到听闻此言,面具下倒是透出笑意了。 「你的话已说明你内心的矛盾,你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你心中只有袁牧飞,而是告诉我,你成为他的人。」 「这样的认知有何意义?难道你想对我说,你还有机会吗?」 「如果你的心还不属于袁牧飞,那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你了解我,也让我弥补心中那未竟的遗憾。」 「我不是替代品,你与先师之间的关系我不清楚,也不该是我这个徒弟来面对。」 「我表达不够好,让你生气了?」幻无生竟是带着歉意,道:「前世我对巧兮一见钟情,今生见到你,唤起了我同样的感受,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机会,今生重新再来。」 「你幻无生能够接受一个身体已经属于别人的女子?」 「肉体随时如烟幻灭,不灭的唯有灵识和一颗心,因此我更在乎你的心属于谁。」 他的话,令朝雨丹双眼有些沉思,想着梦师父手卷中曾载—— 幻无生的性格是从「纯真无垢」中演变而成今日「闇佛」,他曾经是一个胸怀万物,慈悲得令人动容的世外修道者。所谓悲智双修,他的内心在这一块失衡了,理想过于崇高远大,最后被太多无情的真实扭曲了心智,而成了世人口中的外道邪魔。 既承北岩圣女灵能,就有属于你的天命,了解幻无生这个人,才能真正了解莲天贯日,人心为何会寄望「闇佛」的存在,这与莲天贯日总能再兴起有关,更关系着幻无生不灭的意识。 「如今的我还缺一魂一识才算完整,你的北岩圣女灵能虽对付不了我,但是要摆脱现在的我,也是轻而易举,何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你一探我曾经的过去。」幻无生对她伸出手。 既承北岩圣女灵能,就有属于你的天命,了解幻无生这个人,才能真正了解莲天贯日…… 就在朝雨丹要放上他的手时,夜空一个声音忽地响起。 「百年不见,你的虚伪和巧舌如簧依然只能拿来欺骗小姑娘,幻无生。」 这……怎么可能?!朝雨丹震愕极了,他此时该是沉睡于蓝烟霞飞的冰层下,怎么会…… 「袁牧飞——」这声音的主人让幻无生红色铁面具眉心中的白莲顿时消失,逸散出浓浓黑气,连声也狰狞起。 霎时,庞大的云气浩瀚席卷而来,朝雨丹不及看清眼前发展,便感强大的气息掠过身旁,磅砖的对掌声惊响夜空,浩气倾涛十里云海,四周狂风更是震荡,幻无生的身影被震离悬崖。 「百年了,你的能力和面具下的你一样空洞。」强悍的声来到朝雨丹身后,随即健壮的臂膀以保护之势从身后环上她的腰。 「你的狂妄自大也丝毫不改,前世毁识灭身之仇,今生我会要你袁牧飞痛苦得翻不了身!」云海中的黑衣血面具渐渐消失,切齿的威胁回荡夜空。 第二十八章 冷汗从朝雨丹额边淌下,真的是他,袁牧飞,他是怎么从冰下的沉眠中醒来的? 「怎么,不敢回头看我吗?」袁牧飞低沉的声来到她的颈边,对怀中僵硬的身躯冷冷一笑,他的唇压到她耳畔边,宣告着:「朝雨丹,你选择了辜负我的信任,我不会放过你的。」 当四周云势一变,云海翻涌着红紫云霞,眼前尽是目不暇给的绚丽灿烂,但朝雨丹只感意识一阵昏茫…… 阳光轻落在脸上,朝雨丹睁开眼。 「朝姑娘,你没事了吗?」袁小倪见到她醒来,紧张关切的神态总算松一口气。 「叫外婆。」朝雨丹坐起身,只感全身乏力。「我怎么了?」 嗟,对着一个比自己小二岁的女孩叫外婆,始终让袁小倪很磨牙,却也清楚她连番动用灵力都是为了救她这个「外孙女」,只能把懊恼在牙关磨一磨再咽下去。 「咳,外婆,你在极乐七重天谷用了太多圣女灵能,又用四艺寄灵追幻识珠,耗了更多灵能,大概得睡个三天才能恢复。」袁小倪记得她说过,小小的魂画符纸对她无伤,但动用圣女玄能和强大的四艺寄灵,就像用她的力气在撑持术法。 「这是哪?」 「赤毡镇的一座道观『不灭宫』,原本是法末在镇上的地盘,现在大家暂时待在这儿,邑东绿林和左奇副他们继续留在天谷善后,必须要确定那些厉尸还有莲业赎魂者都宰个干净,以免那些尸体再跑到镇上作乱。」 袁小倪倒了杯茶给她。 「韩水和程喵就负责对镇上的人说明这几年的邪物,都是藏在竞兰山中的恶人作祟,不会再有什么死尸借道了,一些被抓来关在不灭宫的女孩,都可以证明不是坏人作怪。」幸好,这些女孩还来不及被带到天谷。 「那……棋师和表哥的情况怎么样了?」朝雨丹急问。 「棋师没事,他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至于泰罗武……他的情况就有点棘手了。」袁小倪接过她喝完的茶杯,叹道:「虽然摆脱幻识珠,但他本身的意识迟迟没醒来,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 「我去看看。」 「不用,外公看过了,他说泰罗武自身的意识对抗幻识珠太久,命元耗损,必须用『雪矿之精』复原他的命息,他才会醒来。」这东西听说在太古灵山上,据说是一座少有人见过的古老灵山。 「你外公……他、他在这?」朝雨丹这才回神般,昨夜与幻无生对上一掌的确实是袁牧飞,不是她作梦。 「当然呀,是外公从幻无生眼前带走你,也是他稳定泰罗武的心神,不然泰罗武现今的状况可能撑不了太久。」 「那他现在……」话未问完,门已开启,熟悉的白衣身影走了进来。 「外公。」袁小倪朝来人高兴地唤着。 「外婆醒了,你昨夜照料她一整夜,很担心吧。」 「担心。」袁牧飞走到朝雨丹眼前,抬起她的下颚,缓缓勾唇:「醒了,饿吗?」看到这张一如往昔似笑非笑的面庞,还有那锁视的眼,强烈的占有欲不变,但朝雨丹知道那瞳阵的底蕴不一样了,少了柔情,多了冰冷,还有,他全身散出的气息不同以往,有些锐冽。 「我……没事,不饿。」朝雨丹别开头,不知如何面对他。 「那我……」正想先离开让他们独处的袁小倪,发现朝雨丹的手抓紧她的衣袖,面色苍白颤抖不已—— 「小倪,我有些事,想和你外婆单独……」不待袁牧飞说完,袁小倪已扑入他怀中。 「外公,你和外婆随时都可以说话,今天你要陪我。」 「你要外公怎么陪你?」抚着乖孙女的头,袁牧飞任何的严厉线条,都在瞬间化为柔和,连眼瞳的冰冷淡漠也转为温暖。 这一瞬,朝雨丹忽然羡慕起袁小倪,能得到他满腔的温柔,曾经,这样的温暖柔情,始终存在他看她的眼中,如今是她亲自毁了。 「像以前一样,用你最厉害的轻功纵云术,带我到这附近的高山看云海,傍晚再到另一头的高山上看晚霞,月亮很高的时候,你还要带我到最高的树上坐着,讲你以前刚出江湖时的事迹给我听。」袁小倪拉着他往外走一一说着希望他做的事。 「今天这么有兴致?」 「我前阵子差点被莲天贯日害死,我在河内的小舟,快死的时候就想着外公,今天看到你来了,当然要你陪我一整天。」 话才说完,袁牧飞已将她抱紧在怀,低吻着她的发顶,坚定道:「外公一定会杀了幻无生,绝对不会让你再出事。」要斩幻无生意识须得他三魂三识皆齐,如今的他还不齐全。 「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外公你做不到的。」袁小倪趁机看向朝雨丹,朝她比一个手势,暗示着:她能帮的就这样,接下来她自己看着办。 只是,朝姑娘到底惹了外公什么事,居然会害怕成这样。 「你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外公都陪你。」面对蓄意跟他撒娇的外孙女,袁牧飞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对她任何要求,几乎照单全收。 「真的,邻镇好多有趣的避邪物和甜品,你要陪着我一起逛街还有吃东西。」 看着走出去的身影,小倪放开心怀的撒娇,一时间竟让朝雨丹有些失落,她知道小倪对她这个外婆是不可能撒娇的,毕竟今生她们年龄相差不大,但面对她,朝雨丹就是很自然地想照顾她。 如今,袁牧飞已经不会在乎她是否吃东西了,离去前更不曾对她有任何留恋的一眼,朝雨丹牵起苦涩的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该承受的。 只是,为何袁牧飞能从冰下离开,是自己做错了?还是梦师父对她所说的有误? 没多久,程喵身边的三名美妾,朱萸、元玫雪和白漪漪拿着食物进来,招呼她吃东西,陪她聊天说笑。 听到她们三人陪程喵征战各大欢场和武林各地的事,朝雨丹惊奇不已,也对她们名义上号称是程喵身边的美妾,但显然是互相依赖的姐妹关系感到有趣。 在她吃完东西后,三人要她多休息,便收拾好东西离去。 朝雨丹走出房门,问了一名经过的武护后,来到泰罗武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表哥,一时间,她忽感满心酸楚。 才过多久,却像历经了多年沧桑,心境、心情都不同了,她不再是以前单纯盼着表哥能响应她感情的小女孩。 「表哥……」坐在泰罗武身边,握紧他的手,心境百感交集,却很清楚知道,她要救回表哥。「我会想办法救你,你是……桐家剑源的希望,外婆和大舅母都盼你能继承家业。」 「雪焰之精」在太古灵山上,这座远古神山不是一般人到得了的,地势奇特,所在之地隐蔽,四周都是原始野林围绕,她内心有数,这个天下能轻而易举拿到雪焰之精的,只有一人。 看着握在手中的大掌,从小她喜欢这只大掌轻拍在她头上,偶而捏捏她的脸颊,她贪恋掌中一份厚实的温暖,很熟悉,让人怀念。 朝雨丹将掌放在面颊边,感觉却是再也不同了…… 「我爱表哥身上有你一样对江湖的潇洒随性、我爱表哥有你一样散出阳光的温暖、 我爱表哥像你一样,大掌有着厚实的温度,拍着我的头时,是那么令我……安心……我、我爱……」 「我受尽等待的折磨,但清楚知道我等待的是什么,乘着我的愿力而转世的你,茫然地追寻着这尘世人海。」袁牧飞抵着她的额,温声轻语:「云彤,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别人身上寻找我的影子。」 她的眼泪缓缓淌下,最后她精神疲惫地伏在床畔边。 「牧飞……也许你再也不相信我了,但人总是经过一关又一关,才能真正找到对的感情。」 夕阳西下,沉步而来的白衣身影,见她抓着泰罗武的手掌趴在床边沉睡,朱颜犹带泪痕,来人厉芒掠瞳,控制了自己满腔的涛天妒火。 袁牧飞抱起她,怀中的人像是知道又回到那熟悉依赖的胸怀,伸臂紧紧环住他,埋在他颈窝中,始终沉睡地不曾醒来。 尾声一 【尾声】 悠悠琴音绕耳,朝雨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另一个环境。 「这……不是不灭宫?」她在长卧榻上起身。 她发现房内摆设颇为豪华雅致,屋主显然颇有财势。 「这是离竞兰山三个城镇之外的一座庄圔,是西北楚家庄所有。」前方窗子敞开,窗外已是明月高悬,袁牧飞盘坐琴座前,抚着琴弦,淡然道。 「西北楚家庄……听小倪说过,楚家庄的老爷子楚南复是你的徒弟。」 西北楚家庄也是富甲天下,据小倪说,袁牧飞的三个徒弟都把他当神一样尊崇,想来袁牧飞若说要借用此宅,而楚庄主二话不说干脆地将整座宅子都奉送给恩师也不奇怪。 朝雨丹不解:「我们……为什么要到这?」 「你想救泰罗武吧?」 「你会救他?」 「我会救他,不是因为你,而是我曾经以云气贯通他一身脉络,我欣赏他识剑、懂剑的锻剑天赋,因此不会坐视他的死亡。」袁牧飞边抚着琴道:「西北楚家庄商旅遍及天南地北,他们所拥有的马车、马匹都是一时之选,物资上能够很快准备好,太古灵山不是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你的圣女玄能应能引出『雪焰之精』。」 「这么说……表哥有救了。」朝雨丹欣喜地松口气。 琴座前的袁牧飞划弦止音,起身朝她走来。 「我认定你对泰罗武只是小孩恋情,难道我弄错了,你对他当真深情不悔?」 「我着急表哥,只因为他是我的亲人,还有,他是桐家剑源寄予厚望的人,桐家的发扬光大靠他了。」 「只是如此?你可是趴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哭着睡着。」袁牧飞来到她眼前,伸手把玩似地撩起她肩上的长发,看着乌锻般的发丝一缕缕滑下手中。 朝雨丹愣了愣,慌忙摇头,不想引起他更多误会,她只是不小心伏在床边睡着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弄清楚对表哥不是……男女之情,我会握着他的手是因为……难过而已。」在袁牧飞深沉的眼光中,她迟疑地说不出,她握着表哥的手,想的是他。 在她做了伤害他的事之后,他眼中对她透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她若说出口,也只会让他认定她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求饶,不会相信她。 「想知道你那一剑为何没让我长眠吗?」袁牧飞忽道:「巧兮早就想让神化之剑与我融为一体,因此借你北岩圣女灵气相融,一剑刺入我的心口,这个方式给了你脱离我身边的时机,也算成全了你的愿望。」 「梦师父……」居然是如此。 「我早对你说过,别尽信巧兮的话。」 「牧飞?」他忽然抱起她,将她放到桌上。 袁牧飞抚着她的脸颊,看到她不安的眼神,他绽出邪魅笑意。「我能了解你对我一剑穿心的动机,但感情上,我是没有办法原谅你的,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一切。」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要杀了我,我也没有话说。」他今夜的眼神让她恐惧。 「我不会杀了你,你这具身躯带给我莫大的快乐,我怎么忍心杀你呢。」他抚着她的脖子,纤细美丽的颈项让大掌一再流连,就在朝雨丹怀疑他是不是想活生生扼死她时,袁牧飞已再道。「为了对付我,你甚至不惜用这张美丽的小嘴,让我腿中的凶器得到了满足,虽然生涩,却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他说出她那一夜的大胆,朝雨丹不禁红透了脸。 「那一夜你可是用尽力气引诱我,事后对我狠狠一剑穿心,我今天好好回报你吧。」 袁牧飞猛地扯开她身下的衣裙,拉下她的裙底长裤。 「你,你要做什么?」她吓得挣扎起。 「事到如今,无论你心中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放你离开,没人能让我袁牧飞付出了一辈子,却被这么玩弄。」强硬探入她腿中的掌,抚到那片柔嫩,用力揉抚着。 朝雨丹拼命踢动双脚,她不要这样的他,可怕的眼神,睥睨地看着她,他眼瞳中的火光伴随着严厉的怒火,他只是纯粹要发泄欲望还有对她的恨。 「你的挣扎,只会让自己痛。」袁牧飞抓开她的双腿,置身其中,凝着异气的拇指刷过她腿中幽瓣,一股痉挛的抽动力量直窜而上。 朝雨丹仰首发出吟喊,瞠大的双眼不敢相信下腹传来的悸动,她明明没打算响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动情,但蕊瓣敏感得像连碰触到空气,都能感到一阵阵的颤动,他的长指捻揉地抚过幽瓣时,潮润急遽泛涌。 她不敢置信地惊喊,却并拢不了双腿,身躯在他拨弄下持续着高昂的激情,这种意识清楚,身体却止不住欲望的情形,令她惶恐。 「我说过,我若真以欲望操控你,那只会是惩罚,不会让你感到任何愉快。」 见到他倾身覆来,被敞开的幽处已对着他的昂挺,朝雨丹捶打他的胸膛、踢动双脚,哭喊地叫着,抗拒他的进入,却终究被他轻而易举压制,深深地进入她。 好热、好烫,他进入体内的硕挺比以往更炽热,几乎如火焚灼着她体内深处,她仰拱了腰,顶进的欲望是如此的灼烫,她不知如何摆脱,却在这抽动的来回中,又带起更高亢的感官兴奋。 「对我,你总是有感觉的,不是吗?」袁牧飞深重地挺送,却不像以前一样,温柔抚摸她的身躯,或者亲吻着哄她,只是看着她倔然地咬紧唇瓣,双眼噙着泪意,不愿掉落。 当他拨弄的指掌捻了捻小小的蒂心时,她凄吟地拼命摇头,他却持续揉捻,力量有些粗暴,引得她哆嗦痉挛,身躯悸颤。 尾声二 「不要——」朝雨丹看得出,他的眼虽火热,但心是冷的,他此刻只想玩弄她的身体,甚至不打算脱掉她太多衣服,只图把他体内的怒火、欲火发泄完。 「『云霄尘海』的内息,让我们俩注定只能纠缠,你的眼、你的身体总是能轻易挑动我的欲望,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感情,那以后你的身体就是我袁牧飞的泄欲工具。」朝雨丹哽咽着,双臂交迭在眼上,不愿看他,也不愿面对现在这样不堪的自己,她的心明明痛得在抽颤,身躯却又在他的挑动中有所反应。 「你的一剑穿心,让晴阳狩识与我融为一体,压制我的阳炽,阴寒冻气封住了蓝烟霞飞,为了冲破这一切,我的阳息失控到几乎让我像烈火灼身,在我与晴阳狩识完全相融时,这失控的阳炽,就只能拿你来灭火。」 他俯视着在身下痛苦地以双臂掩着眼,扭动身躯的人,硬挺的欲望毫不留情地重重撞击她。「我想你惹的祸,也只能由你朝雨丹自己收拾。」 当眼泪终于从她交掩的双臂,滑下她的面颊时,袁牧飞的身形有一瞬的停滞,大掌欲抚上她的面庞,却又想到,她抓着泰罗武的手,趴在床边沉睡,带泪的模样。 这一幕,令袁牧飞仅存的一丝怜意也被妒怒的火焰烧毁,不带任何柔情的,他持续挺送好一会儿,才缓缓退出。 桌上的人儿马上蜷缩着身体,拉回自己身下的衣物,幽处难受得让朝雨丹暂时起不了身,只能哽咽地抽动双肩,长发掩住了她哭泣的容颜。 「自己整理好就睡吧,接下来要出发前往太古灵山,找『雪焰之精』,救你心爱的表哥。」袁牧飞整理完身上的衣物后,冷硬着声道:「这一路仅记二件事,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擅自离开我身边半步;第二,我要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有,别再哭哭啼啼了,那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令我厌烦。」 当袁牧飞离开房间后,朝雨丹才小心地撑坐起,腿中传来不适的疼痛,她抹过掉下的眼泪,不为着他的话,只为着自己该坚强起来-但是……越抹泪水滚落越多。 她突然好想回朝家,躲在双亲怀中好好痛哭一场,她不会这一辈子都回不了家吧?他以后不打算带她回朝家了吗? 紧咬唇瓣,想强忍难受的悲伤,却又哭得无法自己,忽然,袁牧飞再次走进房。 「不准哭,听到了吗?」他攫起她的一腕,沉声道。 她想忍住啜泣的声,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有些瑟缩又发颤地看着他。 「别、哭。」袁牧飞咬牙,全然失去平日的从容。 清灵大眼却只是不停泛出晶莹泪珠,如断线珍珠般颗颗滑落。 他猛然拉过她,将她扣在臂弯内,重重地吻住她,她的泪凌迟着他的心,明明不打算原谅她的背叛,却终究被她的泪水软化。 「我帮你擦身体,别哭了,知道吗?」 大掌探入她的衣下,抚着衣下的娇躯,揉着那丰盈的乳峰,枕在臂弯上的人儿,红唇主动迎上他,不停啄吻着他的唇瓣,他们深深锁视彼此,四唇浓烈相抵,轻吟在彼此交融的热息中。 他的抚摸像安抚了她,再次纠缠地吮吻,反让两人的紧绷有些和缓,但他瞳底的厉色并没有改变,似是怒气犹在。 朝雨丹坐在桌边看着他将墙边的热水盆端来,他解开她的衣物,随着衣物一件件褪下,他的眼又再次亮起,娇裸的胴体映在他贪恋的眼中,朝雨丹爱看他眼中映出的自己,但他很快收起那多余的心情,为她清理身子。 他熟练地擦拭她的身躯,擦至她腿中残迹时,有些停顿,潮润红肿的幽瓣似让他眼瞳转深,随又很快地移开视线。为她整理完后,没让她穿妥衣裳,只是拿起一件他的外衣裹住她。 袁牧飞抱她到窗前的长卧榻上,敞开的窗,外边一轮明月灿亮,美丽的窗景颇有蓝烟霞飞的气氛,他双臂交迭在脑后,让她伏在胸膛上。 「今夜,就这样睡吧。」 埋在他胸上,朝雨丹低低应了一声,眼角余光偷觑上头的人,只见他已闭起眼。「牧飞,那一夜,我已经成为你名副其实的妻子,我没有忘记我已经是袁夫人。」 「你想忘,我也会唤回你的记忆,你还欠古岚山庄一场真正的婚礼欢宴。」 朝雨丹想到自己用术法改变了山庄众人的记忆,心中有些罪恶感。 「不论你在『云涧観』的阵法中,看到什么景象,我都不可能伤害小倪,若晴阳狩识会插上小倪心口,那就一定与幻无生有关,他能转移意识,神化之剑只斩识,不斩人命。」朝雨丹沉默了,自己真做了蠢事吗?伤害了他,也害自己失去他的信任,她在心中自嘲苦笑。看来,真如他所言,她人生经验不足,对术法玄能所测算或看到的事,缺乏了判断的智慧。 「你……还会带我回朝家吗?还是你要把这个当作……一个惩罚。」 「睡吧,这一路我会贯彻你对我的指控,淫浪荒唐。」 她气恼地用脸蛋在他胸口蹭了蹭,讨厌他总拿这种事对付她。但至少,他不像刚才那么让人害怕了,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紧张了吗?他愿意原谅她了? 太古灵山,是武林一处神秘的地方,除了为救表哥之外,能够一探也是她的心愿,尤其有他在,她不用担心危险。 下半夜,蒙蒙的清柔月辉,照着他胸膛上的娇颜,袁牧飞看着窗外明月,轻抚着怀中沉睡的娇躯,神态凝思悠邈。 幻无生想抢云彤,定然是为着报复前世,巧兮离开他的恨。 窗外拂来夜风,胸上的人儿微微缩了缩,袁牧飞运起内劲,让身躯的烈阳气息高起,怀中的小家伙感受到温暖,果然更加抱紧他。 袁牧飞满足浅笑,眼中盈满柔情,他的云彤总算再回到他身边,谁都别想抢走。 番外篇一 【番外篇】 遇上你是我劫——剑仙情,女儿心之一 这几个月,江湖上最热议的一件事,就是名震江湖的云涛剑仙袁牧飞将迎娶江湖第一美人穆洒娘为妻。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毕竟已被誉为传奇般存在的云涛剑仙,纵然年少放浪,但后来追求「武」的极致境界,他已如名号——「仙」一般的修为,不动心、不动情了,没想到近不惑之年时,他竟要娶妻了。 就在江湖还沉浸在这真是另一种「英雄美人」的天作之合时,更轰动的震撼消息炸得江湖沸腾,大婚当天,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竟当着云涛剑仙与众多武林宾客的面,跳崖自尽! 据当时在场目睹的武林人士所言,云涛剑仙跟着跃下悬崖,却无法救回妻子! 三个月后…… 一名蓝衣大汉走在崎岖山路上,他算得上清朗的面庞,却因下颚满是胡渣反透出精悍气息,手上拎着三坛酒,衣物颇有几分道家修行人的味道,随意束起的发,也因太不修边幅,让人有颓废散乱之感。 崎岖难行的山路,他却走得沉稳,直到一处山壁前,他抬头望了望,一提气,蓝衣身形拔身而起,足蹬崖壁借力一跃便纵飞数丈高,几个跃身后,就登上一般人难至的峰顶。 面对一片万紫千红的繁花丽景包围,四处皆无路,蓝衣大汉直接大步迈入这片浓艳惑眼的繁花中,瞬间,花海转成旋飞而起的花雨,林木移位,出现一条山林小径,行至尽头,强风横扫,几要将人卷飞至天际! 蓝衣大汉抬臂遮眼,逆风而行,见到风啸肆虐中,一道耸天般的巨岩石门。 「这种阵法摆明还在搞孤僻,唉。」 蓝衣大汉再提气,沉下身形,踏着道家独特的五行步法,通过暴风来到石门前,当他站立在石门前,大风和石门忽地消失无踪。 眼前景致豁然一展,只见一片绿意竹林,竹林外是花景处处,泉水潺潺,鸟声婉啼,前方有一座小亭,亭前不远处便是一处断崖高峰。 此时穿着一袭白蓝衣袍的坚挺身形,正迎风伫立高崖前,对方俯瞰天地之姿,似是王者睥睨,又散出一身独立于尘世外的洒然气质。 云涛剑仙袁牧飞,环胸凛立,俊逸冷然的侧颜有些幽深,似陷在深深的沉思中。 呃,不会是想跳下去殉情吧?别吧,要殉情也不是这里呀!新娘也不是在这座山峰跳崖。 昂立高崖的人,外表-副潇洒俊魅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年龄已至四十,乍望犹如二十出头,这让蓝衣大汉很感叹,他摸摸自己满脸风霜的下颚胡渣,看来,吸云纳气真的会成仙吧。 崖底回风吐啸,每隔一段时刻便是强风逆势卷扫,直冲崖上,却难动摇高崖上的人。袁牧飞像根打桩定位的柱子,一动也不动,眼神肃凝到透出一股冰锐,好像眼前的虚空有诡,他将劈空一探究竟。 「天泉涓醸。」始终没回头的人,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熟悉酒香,开口道。 「不错,搞孤僻鼻子还很灵。」尘海道人云钧涛,坐到小亭内,将带来的三坛美酒放到石桌上,径自掀了油纸拿起一坛饮着。 「美酒留下,你可以滚了。」头也不回的,袁牧飞双眼始终直视崖下虚空,浑身透露出的是他被打扰的不悦。 「老袁,不看在知交患难二十多年,也该看在我带了美酒来,说点人话吧。」 「不滚,你会后悔。」 「交你这种伤身的朋友,我后悔二十多年,也不差今天了。」 从彼此还是毛头小子就结识,闯荡江湖至今,他云钧涛身上的刀伤、剑伤,有一半是帮他挡的。 「再说了,独饮闷酒不如对饮开怀,酒友难寻,知心酒友就更难了,不过从前几个月那种态势,我以为这次来,一样会在酒坛中横你,没想到你活过来了。」 从他的新娘子跳崖后,他没日没夜的在崖底疯狂捜寻,却始终没找到新娘子的尸体,最后他沉沦酒海,成排成堆的酒坛堆栈出一面面的酒墙,他天天狂饮舞剑到力脱,再击破数坛酒浇淋自己,一副要醉死酒海般。 直到最后一坛饮尽,他忽然提剑而出,把新娘跳崖那一带的山峰村镇,任何有土匪窝或抢夺的恶贼宵小全剿个干净,据说是不要让任何恶事污染到穆滩娘的长眠之地。 接着,好长一段时间,他静静的看着穆滟娘的牌位,从早上看到入夜,神情越看越阴森,散发出的德性也越来越像鬼魅,当时来探望的云钧涛都怀疑,他不是想当「仙」,是想当鬼王杀进地府,找他的新娘子吧! 「我来找你之前顺便去探望你那缘浅的岳父,他虽然悲伤,但看起来还挺坚强的。」不过云钧涛总觉得穆老爷的神情有点古怪,几次欲言又止的话中有话。「知道我要来找你,还交代一些挺奇怪的话,说什么……世事有时候是表象,希望你快点走出悲伤。」 「是吗?穆贺这么说,就不知在这个『表象』中,他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彻头彻尾的知情者,或者是后知后觉的迟钝者。」 「咳,敢问这个『表象』到底有什么玄机?」云钧涛听得很困惑。 却只见袁牧飞敛眉淡冷扯唇。「穆贺不如他女儿过人的智慧与机灵,看来该是后者了,也好,省得我掀了穆家。」 「说真的,这天下能挡得住你的狂傲妄为,还有劝得了你的,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这穆老爷怎么说也是你的岳父,还死了女儿,就算你死了老婆很悲伤,也别太过分。」对自己的老丈人用这种态度,云钧涛要他拿点良心出来。 「我到现在还站在这,已是对穆家的宽容。」 冷眉、冷眼、冷声,让一旁的云钧涛实在不解,这个嚣张天下的家伙,对世事虽自有见解,却也还不至于不讲理呀,到底还有什么内情? 「以你如今的修为,动摇你的心很难,就算是当年与杜姑娘那一段情,也没看你这么严重失控。」云钧涛走到他身边探头,看看这断崖下到底有什么玄机,可以让他看到这么出神。「可见你对穆姑娘真是动情又动心,但是……人都走了,不放下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 这崖下风光……和以前看过的一样,没什么特别,到底是在看什么? 「我从没想过,滟儿……不惜在大婚之日选择跳崖,原来……她这么恨我。」 「穆姑娘恨你吗?」 「她跳崖前的回眸,明白的告诉我,她不会让我如意。」袁牧飞难忘那一眼回眸,带着几分就是要对上他的挑衅。 「就这样?」 「大婚前,她意图告诉我,她不想嫁人,希望我能慎重思考。」 「意图?!」用这两个字形容,表示他袁牧飞没让对方把这个念头执着太久。 「这穆姑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竟然拒绝嫁给你。」听来,这位江湖第一美人很有个性。 袁牧飞扫来的眸光,沉芒透寒,寒中透锐,他从不辜负「剑仙」这个名号,一身气态,包括眉眸横睨中,皆可让人感到彷佛剑芒划身的颤抖。 「没办法,从你纵横江湖以来,豪爽、奔放的女人爱死你,羞怯、端庄的千金小姐垂涎你,嫁人的少妇想吞了你,你袁牧飞从头到脚就是这么招女人注目,难得有一个你自己看上眼,结果对方不给面子。」 袁牧飞冷哼一声,继续他的俯望。 「你……怎么打消她的意图?」 「我带她到这处高崖,告诉她,我曾对天立誓,作下的决定无人能改变,唯有两种人我会为他们破例,死人和将死之人,希望她慎重思考她的想法。」 正要再仰灌一口酒的云钧涛听得眉角纠结,一双眼缓缓横望他。 「我想她感受到我的真诚爱意,因此这件事她没再提起。」 番外篇二 那一夜,崖上风回更强,艳儿第一次主动抱紧他,甚至是将他搂得死紧,娇柔的身躯轻颤的紧偎在他怀中,生怕被风扫落崖,但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呢!只是她主动抱住他的感觉太美好,因此他没再多说话,也没回拥住她。 「真是……爱到让人毛骨悚然呀!」 云钧涛口中的酒愣得从嘴角淌下,他从没想到不可一世,除了年少有过一段情外,根本不曾再将哪个女人摆入心头的袁牧飞,会用「威胁」来达成目的。 「我说老袁,有人视你如鬼,也有人拜你如神,虽说这天下鬼神皆随你心意而定,但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了,怎么会用这种手段来追求一个女孩子呀?」 「我不知道怎么追求女人,以前我只要在女人身边多留一天,她们就很快乐,我不懂为什么我常陪滟儿,带她看最美的繁星夜景,她却是对我带着距离。」袁牧飞沉目道。 「繁、繁星夜景?!」云钧涛感到不对劲的问:「你到底都什么时候去找穆姑娘?」 「你见过白天有繁星夜景吗?」袁牧飞给他一记废话的眼神。 「老袁呀,穆姑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闺女,你怎么能在晚上就带人出去看夜景?」云铃涛错愕了。「穆家人……都不说话?」 「她已注定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好不行的。」袁牧飞受不了这些世俗规矩。「这是我和滟儿的事,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家人。」 不会打扰她家人?「难道……你都直闯她的闺房就带她离开?」 「少再拿这种无聊废话问我。」滟儿是他的妻子,到她房内有何好闯。 云钧涛放弃跟他解说未过门还不是他的妻子这种世俗常识,反正规矩、道理都是他袁牧飞自己认定。 「咳,说真的,你应该弄懂的是穆姑娘喜欢什么,而不是……按你自己想的走。」 「她对我开出的条件——带有独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龙,还有一把能认主和血缘的剑,更按世俗礼法订下婚事,她要的、喜欢的,我都办到了,这还不够吗?」他对婚嫁一堆习俗礼仪向来没耐性,但为着心爱的女子,无论多刁难,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照办。 「你没对她说一些……心里话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我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已飘泊江湖数十年,有过放荡荒唐的过去,曾经,我以为天下无人能再令我动心,直到遇上她,第一次,我想安定,想与她共有一个家,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想再错过。」 袁牧飞希望能让她知道,从初见,自己就对她难以自拔,更希望能与她有共鸣的心境,他真诚的表露心意。 「我曾经很享受独伫高峰俯瞰天下,又立于尘世之外的清醒,但遇上她之后,这份清醒开始让我感到孤独,我迫不及待想要拥有她,否则这份孤独会摧残我的生命。」 这些话连云钧涛也呆了,能让孤傲的袁牧飞讲出这些话,可见穆滟娘在他心中的地位。「穆姑娘感动了?」 「她说我是个特别的人,接着祝我长命百岁,岁岁年年日日高崖独处。」 「嗯,她果然恨你。」否则不会祝他活上百年,被孤寂摧残死。「算了,人都走了,事到如今,你就放下吧!毕竟也难明白她心中对你真正的想法为何?」 「我看到她了。」 「谁呀?」 「滟儿。」 云钧涛口中的酒喷出来。「已经变厉鬼来找你索命了?!:」不得了,这穆姑娘是多重的怨气。「要不要『云涧观』帮你作场法事呀?」 终于,眼前的人转过头来,那双原该难起波涛的双瞳,此刻眸芒像被点燃,却是以冰火为柴薪,又寒又烈。 「她,没死。而且彻头彻尾耍了我。」 云钧涛眉眼口鼻都倶张,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什么,随即大力抹过唇边酒渍。 「说真的,我现在对穆姑娘的欣赏已经难以言喻了,原来她这么有个性,放眼江湖,她应该是第一个整倒云涛剑仙的女人吧!」 初见穆黼娘很难不被她绝色的容貌所吸引,虽知她的才华与容颜一样出众,但看着那天仙般的美貌,就不会去想到她的才华,一直以为她就像外貌给人的「倾城佳人」印象,高雅、温婉、善良,谁知还藏着这般让人喷酒的一面。 「她是怎么做到的?当曰我也亲眼看到她跳下去,你还跟着跃下,都没发现异状?」随见袁牧飞幽森冷笑,云钩涛懂了。「看来动情、动心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疯狂的悲与恸沉淀后,袁牧飞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捜遍了整座山与崖底都找不到尸体,同时还发现了一些令人疑惑的线索,他开始冷静想着这全部的事情。 「我已知道她如何瞒骗过我,现在只差证明我的推断。」 「怎么证明?喂喂喂!你做什么?」 只见袁牧飞忽然转身走来,伸手就抓过他的衣襟,一身颀长精瘦的袁牧飞单臂就将一身魁梧的云钧涛提起。 「我警告你了,不滚,会后悔。」 还来不及思考他的话,云钧涛已被抛出悬崖! 「老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云钧涛破天惊号凄喊,随即风声淹没了惨叫。 袁牧飞俯视下方,片刻后,一双犀锐的眼更添厉芒。 「滟儿,我该如何惩罚你。」确定了自己所想后,袁牧飞冷然甩袖,转身离开。 崖下,山腰处,一个结实的绳网接住了云钧涛,并随即很快被拉进山洞内,洞口一块大石马上滚动,辅以阵法和机关,一切安排都快速得让人不及察觉,大石在洞口一掩,外边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洞内火把亮起。 「云道长,没想到是你来体验主人安排好的试验。」 「道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真是令人敬佩。」 袁牧飞身边的两名心腹侍从,北天、印月,自认对主子忠心极了,却都害怕主子点名他们跳悬崖验证这场安排。 「交、交到你们主子这、这种朋友,两、两肋是不够的,本道、道长已经全身插、插满刀了。」云钧涛发直的双目、瘫软在绳网的身躯,只差没口吐白沫的嘴,颤着破碎的声说道。 「道长!」 见到昏过去的云钧涛,北天、印月忙把他抬出绳网。 「相比之下,穆姑娘可真有胆识,就这么跳下去了。」 「这也可以知道,她有多想摆脱主人。」 遇上你是我劫——剑仙情,女儿心之二 「月岚山庄」是一处远离江湖尘烟的地方,主人紫凤夫人在丈夫死后,便独自打理这座山庄。 「小滟丫头回来了吗?」一名中年美妇漫步在后花园,看着盛开的繁花,却无赏花的闲情,神态颇现忧虑,三番两次问着身边两名贴身婢女。 「禀夫人,尚未呢。」一名婢女回应。 「你们说,洒丫头长这么美,会不会半路……遇到什么坏人,才会过午还没回来?」这丫头明明说正午会回来,至今未见到人,可让她担心极了。 「才刚过正午,小姐可能有事耽搁慢了点,您别担心。」 「而且小姐这几天易容成叫化子出门,那模样……没人有兴趣。」另一名婢女也道。 「什么——叫化子?!:」听到这话,紫凤夫人讶异得停下脚步,看到回话的婢女掩着唇,一副不小心说溜了嘴般。「洒丫头胡闹成这样了,优雅舒服的千金小姐不当,当什么叫化子,象样吗?这丫头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这几天只听下人说,小滟丫头鸟才鸣啼,人就跑出去了,夜幕一罩,又一身正常模样回来,紫凤夫人不知她竟是一早化装成叫化子出门。 番外篇三 「夫人莫气、莫担心,小姐正是以这种装扮保护自己,以小姐的聪明,还有山庄的护院暗中跟在身边,没事的。」说溜嘴的婢女忙缓颊。 「这段时间,她老和游七郎、金姑子、甲老拐那群江湖人四处游玩,太野了,在这儿虽然不用顾及身分,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该收敛避嫌了。」说到这,紫凤夫人就更摇头了。「她可别真以为婚事摆脱,没事了,真正的难关才开始呐。」 来到花园内的小亭子,一名伺候多年的姜嬷嬷已候在亭内,将方沏好的茶送上。 「夫人说的是,对方可是云涛剑仙,此事还在未定之天,小姐实不该再游玩于江湖,夫人得好好念她一番,让小姐知道『危险』这两个字怎么写。」 「就怕夫人怕念了,小姐一闹脾气,就不来月岚山庄了。」 「这可不好,夫人虽有两名公子,却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有小姐可以让她当女儿疼爱,说些知心话,不来,夫人可要伤心了。」 「真是太久没训你们了,敢这么调侃夫人。」姜嬷嬷对这两个婢女的取笑,代主教训的指指她们太造次。 「够了,姜嬷嬷也不用陪着她们兜兜绕绕了,就是想说我对滟丫头不够严厉,太顺着她。」紫凤夫人听得明白。「滟丫头是大哥的掌上明珠,我这姑姑自是疼爱她,只是说她任性妄为,她却总能驳一番道理,也拿她无可奈何。」 紫凤夫人与穆老爷是兄妹,当年穆家女主人生下女儿时,身体太虚弱,到穆家探望的紫凤夫人,当下留在穆家数月,照顾这个初生的小女婴,她对这个小桎女呵护宠爱,每年总要到穆家长住一段时间,看看美丽又可人的小侄女,让她真恨不得是自己的女儿。 「小姐聪慧、机灵,说她小聪明偶尔又见大智慧,闹起脾气来,刁钻任性,却不惹人讨厌,任何事她似乎总有化解的办法,但不可否认,这也靠几分运气,只是长久下 去可不是好事呀!」姜嬷嬷真心道:「运气不是每次都站在小姐这边,哪天只要一个差错,一失足,将是千古恨。」 「你说得对,小滟丫头这次联合江湖人在大婚上玩的把戏,一个不好,就是弄假成真,葬送一条小命?,或者剑仙没受骗,可就为穆家和自己招祸了。」袁牧飞是什么样的人物,真要发现破绽,心一横,可也比魔头恐怖,云涛剑仙谣传在武林的残忍事迹还会少吗? 每回只要想到此,紫凤夫人就心惊肉跳不已。 「夫人,你一定要拿定主意,别心软,小姐这回骗倒云涛剑仙,心中正得意,就怕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姐都不在乎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奴婢实在担心,以剑仙的修为和阅历,一场跳崖戏码真能骗得了他多久? 以后小姐不打算回穆家了吗?」 两名心腹婢女也说出心中的想法。 对云涛剑仙玩这一手,就要有打算把「穆滟娘」这个身分抛弃,不能回穆家,否则一旦风声走漏,那可不是闹着玩。 「而且听说云涛剑仙最后冥婚娶了穆家大小姐的牌位,还不许任何宵小惊扰她长眠的山头,不论小姐对剑仙想法如何,至少剑仙对小姐的付出可是真心。」姜嬷嬷一叹,因为剑仙对小姐的感情,确实超乎大家想象。「任何人真心被玩弄,那怒火都非同小可,更何况他是袁牧飞。」 「这也是我忧虑的地方,大哥来信,要我好好劝她,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与剑仙的婚事,也不是她一跳崖就解决了。」只见紫凤夫人支额,也是长声叹气。「大哥信中对我和大嫂多有怨慰,对我们已知情,却没阻止滟丫头,非常不满。」 「怎么阻止呀!小姐等喜轿离了穆府,数个时辰后,才命心腹下人,分别拿信给穆夫人和您,人早坐轿子到剑仙迎娶新娘的地方了,用飞的也来不及阻止。」一旁婢女不平。 「这也怪不得穆老爷气愤,此事被揭穿,不说剑仙的怒火,穆老爷都不知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他那些江湖朋友。」姜嬷嬷倒是颇能理解,毕竟云涛剑仙在江湖的地位不同凡响,更是无数人的景仰。 一知道宝贝女儿跳崖没死,从头到尾是一场设局,穆老爷气得差点吐血,随即陷在深深的惊忧中,生怕发现此事的袁牧飞将不知如何对付穆家,女儿已远在他处,让穆老爷满腔怒气无处可发,干脆把自家夫人和妹妹都恼上了。 「看来我也不能再宠滟丫头,该板起脸来训训她了。」紫凤夫人端肃起面容道。「夫人,小姐回来了。」山庄前院的下人赶来禀告。 「快快快,把准备好的点心、果子和酸梅汤端来给小滟,在外面玩这么久,一定又饿又累了。」 不待下人们响应,紫凤夫人已起身疾步往前院而去。 「小艳呀,你玩到哪去了,可担心死姑姑了,饿不饿?吃过饭了没?这一路回来没遇上什么坏人吧?」一路忧心的「慈母声」,迫不及待的,深恐她有个什么闪失。 紧随的姜嬷嬷和两名婢女无奈对望,夫人现在每天醒来的大事就是照顾小姐,没见到人就开始踱步,一看到人什么气都消了。 一处宽广明亮的轩室,数面敞开的窗,窗外是白芙蓉花盛开,还有淡粉和紫色风铃花在风中垂挂,花景映衬着窗前佳人微蹙起的柳眉。 「姑姑,你每天这么喂我,下回爹娘见我,铁定认不出我了,会比后面腌酱菜的瓮缸还肥圆。」穆滟娘看着满桌点心,在姑姑连声的关心中,一直塞进嘴里。 「胖一点好,你太瘦了,都不知道大哥大嫂是怎么照顾你的,长点肉才有福气。」紫凤夫人轻捏她的脸颊,很心疼,一场大婚好像让她憔悴不少。「想你小时候圆润润的,多可爱呀。」 「那是小时候,现在还跟小时候一样,我会成为穆家笑话。」据说她小时候的分量,常被大人开玩笑的抱到酱菜缸上,当压菜的石头。「姑姑,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终于再塞一块桂花凉糕后,可怜的看向紫凤夫人。「你再吃完这块莲蓉卷糕,姑姑就不逼你了。」 看着洒着芝麻的小糕点,平时很可口,现在只觉得快撑破她的肚皮,但一旁的姑姑满满的关爱之情,穆滟娘深吸口气,拿起来继续吃。 「艳丫头,别怪姑姑要提醒你,你现在是云涛剑仙的亡妻,跟着武林人士玩闹的日子,该适可而止了。」 「我又没跟他完成拜堂,还不算是他妻子吧?」她在拜堂前就「身亡」了。 「袁牧飞是什么人物,当你爹答应他的提亲,你就已经被天下人认定是他的妻子了,现在如果被他发现你没死,会出大事的。」紫凤夫人拉着她的手,劝道:「听姑姑的话,隐姓埋名,至少,安静隐居个一年。」 「一年就够了吗?」 「以袁牧飞被传颂有着成仙的修为,放下生离死别的事是时间问题,瞧他头三个月为新婚妻子的死而痛苦,但现在已几乎没再见他出现在你跳崖的山峰上。」 「三个月就能让他摒弃曾经满口甜言蜜语的情爱-一年可让他放下生离死别?」穆滟娘冷嘲撇唇。 「嗯,我说他既要成仙,何苦沾凡尘,一时兴起惹尘埃,可知累苦凡尘人。」他的独断独行,还有难捉摸的心思,尤其那副她就是该喜欢他的绝对模样,让她决定回敬他。 「只能怪我的艳丫头太招人,惹得『仙』都要入凡尘。」紫凤夫人又是疼爱的拍拍她美丽的脸颊。 「我不会隐姓埋名的过生活,但是放心吧,明天替甲老拐和游七郎饯行后,这一年我就在月岚山庄陪姑姑您。」 番外篇四 「就先这样吧!后山那处温泉整理好了,你随时可以过去。」滟丫头总算愿意乖个一年,一年后再看形势如何,真有必要,避居外岛换个名字都得进行。 月岚山庄后山,有一道高耸的山壁,壁上有一道像裂开的狭窄洞口,看似仅容一人进出。 洞口前方一条长长的石阶,石阶上有几名月岚山庄的婢女守候着。 「小姐,衣物和沐洗用具都已在里面,还有,小红火也跑进去了。」一名守在洞口前的婢女道。 「我看是里面的蝴蝶还是小鸟吸引牠吧。」穆滟娘笑了,提着裙子走进山洞。 看似狭窄的山洞,走入其中才发现里面颇为宽广,甬道虽有些弯曲幽暗,但一面的壁上都架着火把照明。 前方尽头,阳光照进,一走出洞口,眼前彷佛是被山谷围起来的世外桃源,繁花绿意,鸟声脆鸣,无数大小彩蝶飞舞,四周绿藤垂掩成排,在阳光照耀下,郁绿清亮。 穆滩娘挥开绿藤,谷内矗立着一座高耸巨大的峭壁,温泉水从高顶瀑落,再至下方无数突起的片岩,泉水循着片岩挂下数道薄如叶片般的水幕,奔涌至下方,一处有着黑色大石围出的水泉。 石内的水泉,泛着乳蓝色彩,山岩挂泉,蒸气雾扬四周,缭绕着一股奇丽的仙境之感。 去年一场风雨,让这处围绕着小泉池的山谷塌了一处,紫凤夫人忙命人整顿好,因为她知道小侄女就爱这儿的温泉。 「小红火,快过来。」看到一个红影晃过草丛中,她蹲下身招呼。 一只比成猫略大些的红色小狐狸奔来,穆滟娘抱起牠。 「你这小家伙,姑姑可是为我整顿这处小蝶谷温泉,不是给你追蝴蝶玩的。」小红狐只是在她臂怀内蹭玩着。 此时,月岚山庄忽然开始飘落轻雾,一道清风掠影,迅不眨眼,如风拂回身,甚至与其错身皆无感觉,瞬间,整座山庄的动作、声音都在这一刻停住了,因为山庄全部的人都在这一瞬被点了穴道,定住身躯! 后山,守在石阶上的婢女,只见烟漫雾白迎面而来,徐风掠至身旁,便个个僵住了身形,洞口前的婢女错愕的瞠大眼,看着眼前不知何时,伫立一道颀长俊挺的身形,白蓝衣饰飘袂在风中,逸雅如谪仙入世。 对方一张英朗又有些邪魅的面庞,唇角似乎勾扬起一抹淡淡冷笑,一拂袖,负手步入山洞内。 石阶上的婢女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名男子走入,因为她们不但动弹不得,更叫不出声。 小蝶谷内,穆滟娘抱着小红狐漫步在绿茵上。 「红火,姑姑问我,真这么恨袁牧飞吗?我想我对他不是恨,真要说是什么感觉,应该……是不甘心又讨厌,好嚣张到不可一世的人,爹才点头,他就完全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想起袁牧飞那张飞扬傲凛的脸庞,她就有气。 「再怎么伟大的江湖传说,不管我的意思,擅自决定都叫胡说。不过我最气老爹不管我的心意,明明答应过我,对象以我的意见为主,却因为袁牧飞救过他,就对我食言。」抚着怀中小家伙,她撇撇唇。「我当然感谢他救了爹,但报恩的方法,不该是任他予取予求。」 「听姑姑说,老爹一知道我没事,老泪纵横后就气到跳脚,我想他不敢去跟袁牧飞 那个自大狂说这件事。」她看得出每个欣赏袁牧飞的人,同时也带着一份敬畏。 「每个人都怕袁牧飞,我实在受够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更讨厌这件婚事是在战战竞兢中完成,大家都说这江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骗倒云涛剑仙,这根本是告诉我,不骗倒他,枉我与他这场相遇。」 她举起小红狐,与那张无辜的小狐狸脸相对,振振有词道:「他已经够不可一世了,再下去,我怕他不叫剑仙,叫狂仙了,所以不挫挫他的锐气,损损他的锋头,岂有天理。」 游七郎、金姑子、甲老拐等其他江湖人,有的是早年吃过剑仙的排头,有的是义气相助,更多的是跟她一样想挑战整倒云涛剑仙,这群奇人异士,很快与她连成一线。 「等会儿我沐浴,你先在草地上玩,不要跑过来闹,知道吗?」小狐狸眼眯眯的,看起来有点顽皮狡黠。「好吧,帮你找点乐趣。」 来到一处较宽广的草地上,她放下臂上的小红狐,从系在腰上的小锦袋内抓出一把亮砂。 「这是金姑子给我的『彩霓花砂』,洒上空中,蝴蝶会受吸引,给你玩具,你乖乖的,别来吵了。」 她扬洒手中的亮色尘砂,尘砂遇光化成七虹霓彩,如划空的彩虹,璀亮的光华竟散出浓浓花香,引得谷中彩蝶飞绕而至,蝶舞在砂光中,竟也引来枝头小鸟,追逐蝴蝶。 小红火见状,兴奋得追赶着小鸟,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穆滟娘不禁欢笑着,在七虹光粉与纷飞的小鸟中快乐旋舞,全然不知一个轻然的脚步已踏上如茵绿意,一双深沉的眼在绿藤后锁视她。 阳光中,美丽的容颜笑得灿烂,那份没有任何遮掩的欢笑让来人深凝着,他不曾看过这一面的她,这一瞬,竟让袁牧飞觉得,若整倒他,能得她如此欢灿一笑,也……值得。 她对他绽出的多半是矜持有礼的微笑,带着距离和……好奇。 面对他,她话不多,常睁着一双美丽大眼「看他」,只要他回望,她总是状似害羞的低头,但袁牧飞知道她并不害羞,任何女子,对上他回望的眼,几乎红透脸蛋,而她,双颊从不曾有过红晕,这让他确定,她对他的「看」,别有一番心思。 到底「真实」的她,是怎么样的个性?那双眼对上他,偶尔可见不一样的眸芒掠瞳,似见顽俏又见倔意,他想仔细端详,却在转瞬,她又是持着端庄典雅、知书达礼的千金模样,他太难捕捉她不同的面貌。 袁牧飞不是看不出那双灵皓美目中,偶尔因他而激起的不驯眸采,甚至带着火光,却都很快敛眉掩去。 她大部分展露于世人眼前的,就是京城富商穆贺的女儿,才貌出众,温婉、柔雅,楚楚可怜的佳人,如今看来是表里的性格不同?或者,皆倶呢? 「牧飞,你年纪轻轻,成就已前无古人,但是,娶了我女儿,你会后悔的。」穆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道:「老实跟你说吧!她不是江湖盛传的那种性格,老夫打算把她嫁给仇人,让她去整死仇人。你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你!」 想起穆贺暗示的警告,他没放在心中,因为岳父也是个性格一绝的人,袁牧飞只认定,岳父若不是在开玩笑,就是帮女儿拖延他的提亲,毕竟这场亲事,参杂了他的强硬。 现在想来,岳父最想告诉他的是,他的女儿虽美貌倾绝江湖,但狡猾、刁钻、恶整人的性格也冠绝江湖吧。 「小红火,你就在这儿玩吧。」 看着兴奋追逐蝴蝶、小鸟的小狐狸,穆滟娘拍掉手中的彩霓花砂,转身走到温泉边,开始解开衣裳,褪下衣裙,只着粉色兜胸、亵裤,缓缓跨过水岸边的黑色圆石,步入温泉内。 泉水及膝,唯有前方片岩上挂下数道薄水幕的泉水较深,却不及腰,她仰首感受着温热的泉水从头缓缓沐洒,她喜欢这薄薄洒下的水幕,温暖而舒服。 袁牧飞深凝眼前沐浴在轻瀑、烟岚中的人,衬映的她倍显清美脱俗,更像多变的云海所雕琢出的仙霓佳人,时而朝霞、时而晚霓,令他更想好好探究她了。 究竟是无邪或艳媚?刁钻或沉稳?更或者,无知或聪明?若真无知,又岂能引得了江湖上的奇人异士愿意一助呢! 「小红火,别下水玩,否则以后都不准你跑进小蝶谷内了。」听到身后的涉水声,她拭掉被水溅湿的眼,头也不回的轻斥。 然而睁开眼一瞧,却见还在一边草地上追逐蝴蝶的小红狐,穆滩娘一愕,那身后的声音—— 「谁?」她转身,惊讶地对上她不敢置信会在此时见到的人。 番外篇五 穆滟娘骇然连连后退,甚至退到水幕后,在无路可退下,只能面对那双直射而来的眼,犀鋭的利瞳,岂是薄薄的水幕能挡! 随着他的逼近,泉水蒸腾更盛,水顿化浓雾,巨大的烟茫雾白独独环绕在温泉四周,连方向都难辨认,隔绝了她任何奔逃的意图。 穆滩娘喉咙发干的说不出话,只能轻颤着身躯,以双臂环抱住自己,一股逼来的气势,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面对来到水幕前的昂挺身躯,仅着粉色兜胸与亵裤的她身躯轻颤,隔着薄薄的水幕看着彼此,她可感觉到那双深锁她的犀瞳,幽深难测。 当大掌伸过水幕,轻抚上她的颈项时,穆艳娘几乎停止了呼吸,明明身处在温泉中,却是背脊窜着寒意的僵立身躯,任由大掌抚着她的颈项,随又抚上她的面颊,指背轻划着她的脸蛋,似是对抚摸她相当着迷。 袁牧飞深深锁视水幕后的她,美丽娇颜也回以不屈的倔视。 他轻扬起唇,大掌再次抚向她颈后,却是以指勾开她系在颈后的兜胸系带,她美目圆瞠,惊惶升起。 他想在这对她……恐惧的念头才撂过脑海,随即大掌忽握住她压按在胸前的手,猛地将她拉出水幕! 穆滟娘下意识伸臂就要挡住那堵逼来的结实胸膛,却忘了松开的兜胸,当胸前一抹遮掩整片掀落,双峰春光大现时,她惊愕一喊,但当她整个人被按入他怀中时,她不再挣扎了。 埋入他怀中,总比裸身面对他好,男性的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她有些心乱的评然。 「滩儿,你恨我吗?」他在她耳畔边低问,声,不愠不恼,甚至带有几分高深莫测。 「……是。」醇厚沙哑的男性嗓音,彷佛抚过她的滑腻裸背,令她意识到自己半裸的难堪处境,明知别再挑衅他,但对俯到耳边的声,她就是嘴硬的切齿回击。 穆滟娘不能推开他,否则胸前春光会被他看尽,却又恼透放在背上游抚的大掌。「好胆识。」袁牧飞扬眉笑得更幽深。「敢耍云涛剑仙,这下场你自己清楚了?」 清丽的小脸蛋怔了怔,咬紧苍白的唇没说话。 「我说过,我作下的决定无人能改变,唯有两种人我会为他们破例,死人和将死之人。敢设局毁了我袁牧飞的婚事,代价很清楚。」 「你、你要杀我?!」她心中一怵。 「怎么,想求饶?」喃语的气息,从她发顶移至她额上,低吻着。「你会接受求饶?」 「不会。」袁牧飞清楚而断然的说。「你、穆家、月岚山庄、还有那群帮助你的江湖人,该付的代价都逃不掉。」 「牵连无辜,岂是一个江湖高人该为之事?你、你做什么?!」他忽横抱起她,吓得穆,1娘双臂环掩赤裸的双峰。 「是谁让无辜者成为付出代价者?」他转身将她放在泉水中一块高起的黑石上,双臂撑在她两侧,逼视她。 那双眼挑战着她的胆识,更挑战着她如何以应,穆滩娘呼吸颤了颤,缓缓放开胸前双手,昂首挺胸,圆润而饱满的双峰,赤裸裸的正对着他。 她很清楚,再有能力的江湖高手,在他绝对的力量之前,都只会是输家,而她与他相差的又何止是悬殊的力量,遮掩也只是徒劳的矫情。 还有,此刻的他像一只要吞噬猎物的猛禽,而她绝不会让自己像一只可怜又可以戏弄的耗子,更不想再增添他眼中逗弄猎物的戏芒,于是只能接受他观看的眼光。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当真清楚,惹怒我袁牧飞的下场是什么?」 「灭了我穆家一门、杀尽月岚山庄上下、不放过每一个帮助我的江湖人,只因我的任性妄为,骗倒了江湖传说,让一群无辜的人为我付出尸如血海的代价,你想告诉我这些吗?」她,眸瞳晶炯,回迎他的厉锁。「或者,再蹂躏我这副身躯,直到你高兴息怒,哪一种都好,我这无知的丫头是敌不过大剑仙的,但是,如果你都不打算做的话,就别再吓我了好吗,剑仙大人。」 「你如何认定我不会做?」袁牧飞毫不掩饰地贪览眼前的娇裸身躯,美丽饱满的双峰随着她深吸的气而起伏,她不倔的对视,更激起他瞳中的炽热。 「因为你喜欢我,深深的受我吸引,而我要你袁牧飞为我破例,不准杀任何一个帮助我逃离你的人。」 与他互动的时日虽说不算长,但穆滟娘知道很少有人能让他展现出有别于孤傲、冷然的神态,而她似乎是那少数中的人,因为每次见到她,总有一丝光彩凝绽在他双眼中。 但他似乎也不会为谁乱了自己所决定的事,他有冷沉和狂乱的性格,有时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接近冰冷的无情,有时又对他所看中的人与事,展现出狂野热情,而这两种性格交加时,是令人震慑的。 「好自信,就算如此,你为何认定自己有权作这个要求?」他双眸兴芒更亮。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有权对你作这个要求。」 「但你却用行动想否决这个身分。」他挑眉,大掌再次抚上她嫣红的面颊,纤细的颈项,顺抚而下来到她的一方高耸上,指腹撩划着那突翘的粉色乳蕾,双指甚至欺玩似的轻轻挟扯。 酥麻的悸颤从他转为揉捻的乳首上传来,穆艳娘低吟一声,连腰都窜过一种抽颤,她双颊嫣红,不知道这种冲击感是什么?尤其见他眉目透出一种狂野狞光,让她有些害怕,却只能咬着唇瓣,继续她的周旋。 「我没有承认过这个身分,但你的所作所为已让天下人都认定我拥有这个身分,爱上我、想要我,迫不及待视我如己物的是你,你让我清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而你现在有一个让我正视你的机会,就是为我破例。」 她撑身,更主动倾向他,直直望入他那幽深的瞳眸,端出与他同样的坚定语气:「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袁牧飞笑了,对她的话感到万分有意思,第一次有女人命令他,只能怎么做,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你知道我袁牧飞要的东西没人有机会反抗吗?」想得到她的欲望,非常清楚的在他眼中燃烧。 「剑仙大人是告诉我,你袁牧飞,庸俗到只想强迫女人,得到一个美丽的躯体就好?或者,一个被江湖敬为传说、传奇的云涛剑仙,得尽天下,为所欲为,偏偏就是得不到妻子的心吗?」 她的挑衅、她的不知死活,还有,理所当然的吃定他,对上他,以那双自认凶狠的眼瞪着他,却又散发一身纯真无邪与艳色无边的交织气息,撩得他心荡不已。 同时,他感到……懊恼,因为他认真的想要得到她的正视了,第一次袁牧飞知道自己有自找罪受的偏好。 「乖乖吻我吧,我满足了,就会告诉你答案。」 她迟疑,却在大掌扣上她后脑杓时-红唇抵到他唇上,不及反应,便感到唇上吻吮的力量,缓缓的与她的唇舌缠腻。 逐渐加深的深吮,让穆滟娘又是被一股浓烈的悸颤包围,不在身躯表层,而在体内窜流,哪怕四唇分开,余韵也犹在她唇上浅吟般,令她一阵怦然,这是什么感受? 「自信又无知的丫头,等你能让我满足了,我才决定要不要为你破例,现在,那些人的命就先寄在你身上吧!」袁牧飞的唇角勾扬起的笑,更添蛊惑人的邪魅。 他的唇很温暖、他的气息让她很迷惑,但他的个性……始终不变的,好讨人厌! 这是被他再次揽入怀中,哑沉而雄浑的笑意回荡在穆滟娘耳边时的想法。 后记 【后记 四方宇】 大家好,我是四方宇。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云海情涛上+下」主要以袁牧飞和朝雨丹之间的情节为主,故事比预计长,任灿玥和沈云希的相关内容,可能在接下情节。(这一系列,一律统称相思系列) 出书前,都会在官网和部落格先进行开头连载,但是任何文字、情节与内容,都请以出书内容为主,放于网络的连载都尚未校稿,出书时除了校稿,还会再经过润饰,所以文字桥段都会有所不同。 袁牧飞和朝雨丹的前世,还有一些桥段没放进书中,应是会放在接下要继续进行的情节中,「相思系列」完整的顺序—— 「痴情枉种」→「相思绝上+下」→「失落的西峰情」→「相思之外」→「咫尺天涯」→「云海情涛上+下」。 除了「痴情枉种」是在希代出书,之后转为自制,网络书店都有贩卖,但「失落的西峰情」没有推往市面,内容是袁小倪和任灿玥在斜阳西峰如何发展出的感情,大约半本言情量,只以自制书贩卖。(当时相思绝稿量已满,时间也来不及,迟迟挂着这一段没完成,就另外出书,弥补这一块小遗憾) 十二月底先进行冬与魔皇的连载,应该就是圣诞节(或耶诞夜)那一天了,农历春节后会择期再继续进行相思系列相关的连载。 四方境界fb:https://.facebook/sfubook/ 四方境界官网:http://.sfiltw/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相思绝前传《痴情枉种》; 2、《相思绝》上; 3、《相思绝》下; 4、相思之外系列之一《相思之外》; 5、相思之外系列之二《咫尺天涯》; 6、相思之外系列之三《失落的西峰情》; 7、相思之外系列之四《云海情涛 上》; 8、相思之外系列之四《云海情涛 下》。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