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逗贵千金》 序 热情大放送香弥 有看过上一本《计诱天才女》的亲亲,一定晓得这次的序文,丫弥要做什么了。 没错,就是丫弥又要送书喽! 这次送的是天生魅惑系列的三本书:《情惑俏法师》、《计诱天才女》以及这本《戏逗贵千金》,共计九套。 各位美女帅哥赶快照过来,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办法就是-- 只要写出丫弥书宝宝里,你最喜欢的男女主角以及原因就行啦。 很简单对不? 想要索取这套书的亲亲,可以开始提笔或是敲键盘了哦。 由于前次送书只采电子邮件的方式,有人反应因为没有自己的电子信箱很不方便,所以这次丫弥决定,采手工信与电子邮件的方式并行。 若是手工信,请寄到:11687台北市文山区兴隆路二段22巷7弄2号l楼 若是用电子邮件,请寄到:[emailprotected] 即日起至二○○五年九月三十日为止,若来信超过九位,丫弥将从中挑选九位朋友寄出这套书宝宝。 最近丫弥收到一些电子邮件,不约而同都提到期待胡晓的故事,在新月的网站,丫弥也看到sky、moniqve717、satan777777、31o514、wendy、樱、乙子,还有雪焰等几位亲亲的留言。 想不到这位任性妄为的校长会得到这么多的喜爱,丫弥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丫弥是有打算写他的故事,但是、但是不是现在,再给我一些些时间好吗? 这位校长大人的难搞指数超过百分之两百,所以丫弥不敢轻率下笔,生怕稍有不妥,便被他给整得生不如死,因此等到时机成熟,丫弥自会把他的故事呈献给各位。 每次收到读者寄来的电子邮件,丫弥都会很开心,也每一封信都回,时间允许的话,丫弥甚至当天就回信,如果在忙,最多耽搁几天一定回,因为你们肯拨空写信给我,尽快回信是丫弥给各位最大的诚意,谢谢各位支持丫弥的朋友:)! 楔子 如果说人间真的有所谓的香格里拉,那么,初次来到圣德岛的外人,一定会异口同声的说:这里就是香格里拉。 每一个有幸来到圣德岛的人,一踏上这里,心中都不禁会生起疑问,莫非他们闯进某处天上的宫阙,否则,人间哪来如此巧夺天工、浑然天成的美景? 一座座雕饰华丽的亭台楼阁彷佛鬼斧神工辟建而成,精妙绝伦,繁花似锦的盛开在每一处角落,身披彩羽的鸟儿在浓荫的枝哑间宛转欢鸣。 整齐的街道井然有序,巍然精巧的楼宇矗立两旁,澄澈的溪流蜿蜒流经每个角落。 这里不只景美,居住在这里的人更是迷人,胡氏一族,不论男女,个个皆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他们举手投足间,随意一个轻睐的眼神,便能勾魂摄魄、酥人心志,因为,他们是狐狸精与人类经过无数代混血的后裔,血液里天生就流动着狐狸精妖娆魅惑的因子。 岛上有一座学校,对外称呼它为圣德学院,实际上既不圣也不德,他们自己称呼它为惑爱学院,主要教导学生如何发挥天赋,施展魅术,勾引世间的男男女女,诱惑对方成为自己的俘虏,供自己驱策奴役;易言之,这是所狐狸精养成学校。 除此之外,惑爱学院更是这座岛上的行政中枢,负责治理岛上所有的一切。 学院的东方矗立着一座融合了唐式建筑与印度宫殿式风格的巍峨楼宇,门前的牌匾漆着三个金色的字体「至圣楼」。 这里是学院院长胡晓的办公处所,他同时还身兼胡氏一族的族长与圣德岛的岛主,而岛民们都称呼他为校长。 此刻,从这栋楼宇走出三名男子,这三人随便站出去,皆是足以让人尖叫到掀了屋顶的极品美形男。 左方的胡莱俊朗狂魅,右侧的胡梭妖娆俊艳,中间的胡曜秀逸绝俗,然而三人此时的脸上,却有一个共同的神情--忿怒。 「那个死变态!休想我会让他称心如意,真的去埃及把狮身人面弄来给他。」胡莱怒咆。 「可恶的混蛋!别说恐龙,我连颗龙眼也不会替他找来。」胡梭低咒。 「该死的浑球!要我去哄女人开心,绝不可能。」胡曜冷斥。 义愤填膺的各自咒骂完后,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无力的感觉,骂归骂,弱点被人掐住,对那变态校长提出来的要求,不照办也不行。 「胡曜,你就好了,只要去哄女人开心,还可以顺便环游世界,多么惬意愉快呀。」哪像他,歹命的得去找来不知绝迹几千万年的恐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就是咩,你轻轻松松就可以完成那变态交代的事了。」想到自己被胡晓要求弄回那么大的一座狮身人面像,胡莱简直快要昏倒,别说弄回来,说不定只要一动到它,他就会被埃及政府给轰成蜂窝。 惬意、愉快?胡曜秀逸出尘的俊颜望向左方的胡莱,淡淡出声,「胡莱,如果你不想去埃及的话,我很乐意跟你交换。」 对他的提议,胡莱认真的考虑须臾,他摇头,「要我待在邮轮上那么久,会闷死我的,我情愿去埃及。」要运回狮身人面像虽然很困难,但要他窝在邮轮上三个月,他可待不住,何况还得哄那什么伯爵的女儿开心,扁人他倒是很行,哄人?那是啥鬼玩意儿? 哼,那还敢说风凉话,他会轻松?胡曜冷淡的黑瞳再睨向右方的胡梭。 「那么胡梭,我的任务既然这么惬意愉快,不如我去替你找恐龙,你去陪伴那位伯爵的千金如何?」 胡梭斟酌片刻,拒绝,「我没那个耐性去哄女人开心,我怕不到三天我就会动手掐死她了。」复制恐龙也许几近于不可能,然而要他像个牛郎似的伺候贵族千金,他可办不到。 看来,他和胡莱不是最惨的,胡曜这小子的任务才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与胡莱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同时绽起幸灾乐祸的笑容,将手搭上胡曜的肩。 「胡曜,你就好好享受这趟邮轮之旅吧,这可是我们亲爱的校长大人对你特别关照,才为你安排这么好康的事哟,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哩。」 横了他们一眼,胡曜冷冷的出声,「我很乐意将你们的羡慕之意转告亲爱的校长大人,想必他一定会很愿意为你们另做更有趣的安排。」 「嘿,别生气嘛,我们只是苦中作乐开开玩笑而已。」胡梭赶紧陪笑。 胡莱也连忙附和,「就是咩,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那个死变态,别自己先起内讧了。」 「你想到怎么对付那混蛋了吗?」胡梭问。 「还没。」胡莱摇头。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胡曜开口。 「真的?快说来听听。」 嘀嘀咕咕窃窃私语一阵后,胡莱和胡梭兴奋的道:「好,就这么办,君子报仇三月不晚。」 三人分道扬镳,各自去完成那该死的混帐任务了。 且说另一头-- 「悦儿,妳猜他们会完成我派给他们的任务吗?」宛如天籁般悠扬悦耳的笑声从至圣楼二楼的阳台飘出。 能干的女秘书思忖了下回道:「应该会吧。」没有人敢违拗胡氏一族历来最英明伟大,同时也最任性妄为的校长。 只不过,狗被逼急了尚且会跳墙,人被逼急了自然也会反扑,何况三位长老一向桀骜不驯,这件事,他们只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胡晓托着白瓷般无瑕的下颚,沐浴在透窗射进来的金阳下,风华绝代的容颜圣洁得宛如天神一般,如玫瑰花瓣的丝绒唇瓣轻抿出惑人的魅笑。 「我开始迫不及待三个月之期快点到来呢。」 第一章 没有光害的深黝海面,罗列在天幕上的繁星多得惊人,彷佛一颗颗的钻石,散发出熠熠璀璨的光芒。 深沉阗寂的夜色,布满礁石的海岸边,一处背风的巨岩后方,只见一个女孩拚命的挤挤挤,想要挤出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好安稳的睡上一觉。 倏地被弹开,她不死心的上前,再努力的挤呀挤的,好不容易觅到一处令她觉得很舒服的地方,将头枕好,打算进入梦乡。 但是,身子霎时间又被推到两步远的距离外。 她嘟起嘴执拗的再爬过去。 「不要来烦我。」突然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 「可是我困了。」 「困了自己到别的地方去睡。」冷淡的嗓音有些不近人情。 「会冷,我们靠近一点睡才能取暖呀。」女孩有一张细致美丽的容颜,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透着一抹无邪的天真,略深的轮廓看得出来拥有西方人的血统。 「我不冷。」男子的容貌丝毫不输给女孩,甚至此她还要更美上几分。绝丽的俊颜上,一双秀魅的丹凤眼透着英气,使那张脸不至于过于阴柔,却也令人乍看之下一时难以辨识出性别来,唯有瞥见他颈上的喉结,才知他是名男子。 「可是我冷。」女孩在拂来的海风中哆嗦了下,赶紧前进两步,屁股一坐,自动的挤往他温暖的身边。呼呼呼,这样果然暖多了。 一走开,我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嗓音里有丝不耐烦,大手又一推,这次的力道比前几次大了些。 女孩冷不防咚地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嘴里吃痛的哀哀低呼着,「呜,屁股撞到了啦,好痛哟。」 她皱着鼻子扁着嘴儿,彷佛受了委屈的狗儿似的爬了过来,把摔疼的臀部对着他,冀求主人的呵宠。「好疼哦,揉揉。」她回头,黑亮的眼儿没有分毫的心机,无邪得宛如初出生的婴孩,直勾勾的瞅着他。 那双黑亮单纯的乌瞳隐隐触动男子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充塞在胸臆间的烦躁思绪稍微消散。注视她半晌,他微抿着的有型唇瓣飘出几句话,「我可以允许妳靠过来,但是不准再像刚才那样一直往我这边挤。」 闻言,她也顾不得疼,兴奋的爬过去,像只忠实的狗儿,紧偎着他坐下。 「过去一点,我才刚说不准靠我太近。」他低斥。 「好嘛。」她挪了下臀部,爱困的打了个呵欠,头枕上他的肩。 他推开她的头,语气中有丝不豫,「不许碰到我,我不是妳的枕头。」 「可是那样比较好睡呀。」 「只有妳好睡,我可不好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肩,笑咪咪的大方表示,「那不然我这里借你靠嘛,你会好睡一点。」 她的话令他侧目,只见她脸上笑得一派灿烂真诚,目光一沉,他冷漠的回道:「不需要。妳也不要只想着要睡,应该认真想一想,在我们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自己是谁?」 「哦。」她应着,眸里已有浓浓睡意,脑袋枕靠着后方的石头,不自觉的还是往他肩膀倾去。 他不是没发觉她的动作,眉微拧,却没再说什么,半晌都没听见她再出声,他狐疑的问:「妳有在想吗?」 「唔,有、有呀。」唇瓣露出一抹傻笑,眸儿已阖了八分。 「一想到什么,马上告诉我。」 「……嗯,想……」眼皮全阖上,她含糊不清的说着。 「想到什么了吗?」他连忙扶住她。 她掀了掀唇瓣,咕哝的道:「想吃鱼,你今天烤的鱼好好吃哟……」 「我要妳想的是我们为什么会漂到这里来,不是让妳想吃的,妳给我认真一点。」他敛眉斥道。 「呃。」淡应一声,没多久便响起轻轻的鼾声。 他不敢置信的侧首瞪住她,「竟然睡着了,给我醒醒。」 回应他的是喃喃呓语,「好好吃的鱼,我明天要吃很多条哦。」头一歪,枕上了他的肩。 「妳……」腼着她傻呼呼的睡容,他深吸一口气,明白想靠这个带着傻气的女孩想起什么事,根本是奢求,只能靠自己了。 肩上的重量让他有些不适,他伸手想推开她的脑袋,可睇着那张毫无防备的天真娇颜,迟疑须臾,他低叹一声,收回了手。 径自瞇眸继续沉思,良久,空白的脑袋里依然搜寻不到任何关于自身的线索,更无从得知为何会身陷在这处无人的海岸。 一旁规律作响的鼾声,扰得他的意识也跟着渐渐的昏沉,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而酣睡中的娇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身旁的热源偎过来,挤进他的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头舒适的枕在他的胸膛,香甜的入梦去了。 他在迷迷糊糊中拥住那柔软的温暖娇躯,也跟着沉入黑甜乡里。 罢了,明天再想吧……也许明天就会想起什么了。 红日高悬,被染成金黄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偶尔还有些淘气的海豚跃出水面嬉戏。 崎岖不平的海岸边,一名女孩兴匆匆的站在浅水处捞着鱼,男子则坐在岸边,瞇眸眺看着波涛浩淼的海面。 他眉心轻蹙,努力想把记忆往昨日以前推移,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始终一无如获。 截至目前为止,仅有的记忆是从昨天在这片布满礁石的岸边苏醒的那一刻开始。 他不明白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以及为何会在这里。 眉宇之间凝结着浓浓的困惑与疑窦,他垂眸注视着左手食指上的一枚古铜色戒指,上头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昨天他就发现了,每当注视着这枚戒指时,就好像有什么画面疾掠而过,他试图攫住那些片段,却被浓浓的迷雾给阻断,令他无法捕捉到任何线索。 他取下戒指,仔细的翻看着,留意到戒指里面似乎刻了字,他拿起它,朝向阳光凝眸睇视,那是一个曜字。 「又是曜。」 昨天苏醒后,他在自己的身上还发现了另外一件物品,上头也有这个字,那是一把瑞士小刀,不过上面多刻了一个胡字。 长指试着转动着戒指,不经意的按住那只狐狸的鼻端,霎时一道肉眼无法辨识出来的讯号发了出去,他却一无所觉,将戒指重新戴回指上。 接着取出瑞士小刀,光亮的刀背映出一双秀魅的眼睛,他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刻在握柄上的「胡曜」两个字。 「莫非这是我的姓名?」他沉吟着。 咚咚咚,一双赤裸的玉足跑了过来,葱白的小手摇着他的手臂。 「我好饿哦。」 「我不饿。」 「可是我饿呀。」 「妳饿就自己去找吃的。」他冷淡地道。 「你去抓昨天那种鱼嘛,好好吃哟。」黑亮的眼眸渴望的瞅着他,想到昨天吃下的鱼,她不禁回味的抿了抿唇。 「要吃自己去抓,我要想事情。」此刻没有心思喂饱她的肚子。 「可是我试了很久都抓不到呀,你去抓给我吃。」手指抓紧他的手臂摇得更猛了。女孩身上昨天被海风吹干的驼色衣裤,因为刚才忙着抓鱼,又给溅湿了。 他厌烦的挥开那只柔嫩的手,站了起来,打量后方那片高达数百公尺的陡峭断崖。 就他判断,那后面应该是座小岛,只是不知岛上是否有人,他必须找人修复他口袋里那支因泡水而故障的手机,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自身的线索。 「我真的好饿哦。」嗓音里带了些委屈,一副被虐待了似的,女孩这回索性将自己挂在他的后背,两只小手亲昵的攀住他的颈子,可怜兮兮的开口,「大傻,你快点去抓鱼啦。」 那柔软的身躯令他的身子陡然一悸,他将她从自己的背后扯离。 「妳刚才叫我什么?」 「大傻呀。」 「为什么那样叫我?妳想到什么了吗?」他诧异的问。 提起这件事,她笑得很开心。「嘻,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所以我就帮你取了一个呀,你叫大傻,我叫二傻。」 他秀丽的眉毛抬高,「妳想当傻瓜自己当就好,不要拖我下水。」蠢毙了,什么大傻二傻,又不是笨蛋,谁会叫这种名字。 「你不喜欢大傻呀,那不然我的二傻让给你好了,我叫大傻,」美丽的脸上笑得天真,推着他的手臂催促,「二傻,快去抓鱼给我吃吧。」 「闭嘴,不许再叫我那么蠢的名字。」他拧眉斥道。 「可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你不是很难过吗?所以我才帮你想了一个呀。」她一脸疑惑。 「妳喜欢自己留着用,我有自己的姓名。」 「咦,你有?可昨天你不是说你想不起来吗?」她大感惊奇。 「我叫胡曜。」决定暂时用这两个字当名字,他手指沾了水,在礁石上写上那两个字。 「胡曜?」她抬眸,忽然兴奋的望住他,「那我叫什么?」 「妳?我哪知道,妳不是想叫大傻吗?」 「可你刚不是说那很蠢吗?」 「是很蠢,」望向一群在海面上戏水的海豚,再回眸瞥见她带着些傻气的脸庞,存心逗她,他随口道:「不然妳叫海豚好了。」 「海豚?」她想了想,笑弯了一双晶灿的乌眸,「海豚很可爱,那我就叫海豚好了,既然我是海豚,那你也不要叫胡曜了,你应该叫鲸鱼才对。」 他瞇眸问:「为什么?」却很清楚她的理由铁定很白痴。 「因为鲸鱼跟海豚是好朋友呀,我们两个也是好朋友,我叫海豚,你叫鲸鱼,这样不是很适合吗?」 他就知道,果然是很白痴的理由,他根本不该浪费唇舌问的。「我说了我叫胡曜,不准妳再乱叫一通。」他那秀魅的眼眸警告的瞪她一眼。 她不太情愿的颔首,「好嘛,你不喜欢叫鲸鱼就算了。」总觉得鲸鱼这个名字比胡曜还要好听数百倍。 肚子响起咕噜咕噜的噪音,她努力的拉他站起来,「胡曜,海豚饿得受不了啦,你快去抓鱼喂海豚啦。」 他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她竟真的自称海豚了,瞥见她渴望又天真的眼神,突地,有一缕异样的感觉滑过他心底。 「要我去抓鱼可以,这个拿去,妳去砍些草和树枝回来好生火。」附近长了一些小灌木和比人还高的野草,昨天他便是拿那些草和树枝,利用原始的钻木取火方式生火烤鱼。 「好,那你要多抓一点鱼哦。」兴匆匆的接过他递来的瑞士小刀,她咚咚咚的跑去砍草。 走往海里捕鱼前,胡曜将身上穿的月白色风衣脱下,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上衣,他赤着足,卷起裤管,如黑绸般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俊魅撩人的丰采,连偶然飞过的几只海鸟也看得失神,险些坠落海面。 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他所学的知识和常识并没有因此而遗忘,在昨天他就发现自己拥有十分敏捷的身手,抓住海里的游鱼对他而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站在水深及膝,布满珊瑚礁石的海水里,清澈的水面下,有数不清的鱼儿悠游着。 他垂眸,锁定其中一条,一捞一甩,鱼儿便落到礁石上,俐落的再连出几次手,又捕到三条肥美的鱼儿,拎着牠们上岸。 海豚也抱着野草和树枝满头大汗的回来,垂涎的注视他手中的鱼儿,抿了抿唇,口水几乎就要淌出来。 瞧她那副馋样,胡曜暗自摇头,不明白同样失去记忆,为何她看来一点也不急,老是笑得像个无忧无愁的傻瓜。 「我昨晚不是要妳努力试着想想自己是谁,结果妳想也没想就呼呼大睡起来,难道妳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昨天傍晚在这片满布着礁岩的海岸苏醒时,他发现自己的手紧握着她的,两人同时都失去记忆,让他无法得知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更无从知道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 海豚眨眨黑亮的大眼,用力点头,「我有努力想呀,可是我一想头就痛,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低叹一声,他不知道她是本来就这么傻,还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取回她手上的小刀,刀起刀落,在鱼儿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时,让牠们从此安息。 再俐落的刮除牠们身上的鳞片,清除掉内脏,把先前在附近找来的一种辛辣植物的枝液涂抹于鱼身上,插入削好的竹签,搁置一旁。 最后利用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生起篝火,把鱼儿置于其上烧烤, 海豚蹲在篝火前,又黑又亮的大眼静静注视着整个经过,目不转睛的盯着鱼儿,口水忍不住淌了下来,见鱼儿被烤得金黄了,她迫不及待探手去取,顾不得烫嘴,淅沥呼噜的吞下肚。 「妳吃慢一点,小心梗到。」看她似乎连嚼都没嚼就吞下去,他不得不担心她可能会被活活噎死。 「好好粗哦。」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她急忙的又拿了一条鱼到手里,大口的咬下,眼睛竟又在盯着篝火上的另一尾鱼。 看她狼吞虎咽,活像有多久没吃东西的模样,胡曜蹙眉声明,「两条妳的,两条我的,别想多吃。」 「只有两条,海豚吃不饱。」她黑亮的大眼委屈的盯着他,无辜的模样像极了海里娇憨可爱的海豚。 「吃不饱就自己去抓。」真怀疑她的胃有多大,这么肥美的鲜鱼,她居然连吃两尾还填不饱肚子。 「我抓不到呀。」她苦恼的皱起眉。「那不然你教我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咻咻一下子就捞到那么多条鱼。」 注视着她,他回答得很肯定,「我没打算浪费这个时间,因为就算教妳一百次,妳也不可能学会。」 她不满的瞅着他,「你又没有教,怎么知道我学不会?」吞完两条鱼,瞪着架上最后一条,忍不住伸出手--啪一声,她低叫出声,「哎哟,好痛哦,你干么打人家?」 「不准偷吃我的鱼。」 「我看你好像吃不下了,人家只是想帮你嘛。」盯着那条无缘进到她肚子里的鱼,她嘴儿噘起半天高。 「谁说我吃不下?」 「你吃得很慢,我都吃完两条了,你一条都还没吃完呀。」 「吃东西就是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尝出食物的美味,像妳那样狼吞虎咽,就算是再好吃的食物,妳也尝不出它的好味道来,迟早闹胃痛。」 骨碌碌的盯着架上的鱼,再望望他慢条斯理的吃着手里的鱼,海豚看得心痒难耐,最后只好嘟着嘴,悻悻然的跑去找清水喝。 海里的咸水不能喝。胡曜昨天便发现可能是先前下过雨,岸边地势较低洼之处蓄积了一些清水,可以让他们解渴。 饮完水,海豚又试着捕捞海里的鱼,学他那样伸手一挥,不过只溅起水花,她不甘心,再来一次,这次水花溅湿她美丽的小脸。 「哼,一定是这里的鱼太会跑了,换个地方抓,我就不相信我会抓不到。」移动脚步来到另一边,盯牢一条又肥又大的鱼,她快狠准的出手-- 「哎哟,呜呜呜……好痛哦!」手打到底下的一颗石头,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胡曜摇头叹息一声,开口唤道:「海豚,过来。」 「做什么?」她闻声跑回来。 「让我看看妳的手。」瞥见她眼睫上挂着一颗泪珠,他伸指轻轻的将它揩掉。 「好痛哦。」她颦眉蹙额,抬起手,彷佛小孩般渴求着大人的呵疼。 握着她的手检视了下,只有些微的红肿,胡曜替她搓揉了须臾,指着篝火上烤得金黄的鱼:「想吃这条鱼吗?」 「想,好想。」她用力点头,盯着那条鱼猛吞口水。 「这条鱼可以给妳吃,只要妳拿得到它,它就是妳的了。」他站起来,将串住鱼的竹签往崖壁间的缝隙插下,一尾香喷喷的烤鱼便挂在那。 看得海豚目不转睛,伸长手臂,赤裸的玉足跳呀跳呀,却怎么也构不到。 「你放太高了啦,海豚拿不到。」她抱怨的嗔道。 「要吃的话,自己想办法拿。」见她一脸想吃却又吃不到的可爱模样,他的唇瓣不由自主的逸出柔笑,揉了揉她及肩的发丝,说道:「妳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过去断崖那边看看,回来再抓鱼给妳吃。」这么做仅是希望让她有事做,免得她硬是要跟着他过去,她的笨拙只会妨碍他,拖慢他的速度。 「哦。」她应了一声,目光专注的盯着崖上的鱼,也不晓得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蹦蹦跳跳的只想取下那诱人的香鱼。 圣德岛-- 「校长。」站在一方萤幕前,能干的女秘书悦儿正在使用视讯通话。 萤幕上登时显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邪美容颜,玫瑰色的妖丽唇瓣轻轻逸出低醇的嗓音。 「什么事?」 「我刚接收到曜长老传来的求救讯息。」 「求救讯息?」深棕色的眼瞳诧异的瞇起,「他发生什么事了?」胡晓很清楚,以胡曜的个性,若非事态紧急,他不可能会发出求救的讯息。 「我联络不上他,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反应,不过我刚才调查了下,他搭乘的北极星号邮轮前天深夜在大西洋遇到暴风雨,触礁沉没了,附近几个国家都出动舰艇赶赴救援。」 胡晓面容微微一凝,「卫星有显示出求救讯息发出的地点吗?」 「有个大概的范围。」 他立刻下达命令,「妳马上派人驾驶凤凰号赶过去,全力寻找他的下落,我也会尽快赶回去。」 「是。」切掉通讯,悦儿立即遵照指示,派遣两名伶俐能干的胡氏子弟前往救援。 不久,一部仿飞碟外型打造的圆盘飞行器升空,让首次搭乘这艘凤凰号的两名胡氏子弟兴奋不已。 第二章 绕过断崖来到岛上,胡曜便发现这座岛的面积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绕完一圈至少要花上半天的时间。 小岛上植满树木,中间有一座丘陵,丘陵上有一栋不怎么起眼的灰色建物。 然而那严密的岗哨,以及对方手里持着的武器,令他不敢轻易现身,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小岛。 他的视线投向左前方一处码头,那里停泊了数艘的快艇和渔船,此刻正从渔船上下来一批人,他们从船上扛下不少箱货品,灰色建物里则开出数辆的堆高机,接走那批货物。 十来个男人边走边高谈阔论。 「这次真是大丰收,想不到那艘渔船上藏了那么多好料的。」 「就是咩,烟毒酒样样都有,还有一大袋的现金,抢起来真过瘾。」 「嘿,你没听他们说,他们才刚跟毒贩完成一笔交易,也难怪船上会有那么多钱了。」 「算他们倒楣,遇上我们,没命享用这笔钱了。」 「谁叫他们自以为聪明,选在公海上交易,才会遇上我们这群煞星,嘻,只怪他们运气不好,被我们黑吃黑。」 他们的身影最后进入灰色的建物里,胡曜暗自思量着,那栋不起眼的建物必然另辟有地下密室,否则不可能容纳得了堆高机和那么多人。 且从方才他们带着南洋腔调的英文对话里,他推断这些人可能是专在海上行抢的海盗,换言之,这里极可能是一个海贼窝。 事态未明,他决定先回到原来的地方,于是悄无声息的再潜入水里。 回到原来的岸边,蓦然发现到海面上有一艘快艇停泊着,他心头一惊,急忙梭巡那只笨海豚的身影。 只见她被一名高大的男人甩上肩头,她的手忿忿的捶打着那男人的背,还不住的咆哮着。 「放我下来,你这个坏人,我叫你放我下来,你没有听到吗?」 「哟,这么辣呀,待会玩起来一定很过瘾。」海盗甲一副不痛不痒的淫笑道。 「你可不要猴急,要等老大先享受过才轮得到我们。」海盗乙冷横了他一眼。 肩上扛了一把冲锋枪的海盗丙旋即附和,「就是呀,这么好的货色不常见到,搞不好老大看了喜欢,会把她留下来一阵子,也不晓得轮到我们要多久以后。」 「快点放我下来!」被甩在肩上,胃部被压迫得很不舒服,海豚只觉得好想吐,张口便狠狠咬住那男人的背。 「啊,妳这臭女人,敢咬我!」海盗甲吃痛,将她甩向地上,伸出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突然一抹人影掠过,他讶然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猛地抬头,发现不远处多了个人。 瞬间三人都发直了眼,盯着那张秀逸出尘的容颜,直到瞥见他颈问的喉结,这才讶然的失声道:「是男的!」三人毕竟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很快就回神,飞快的抄起武器,瞄准前方陡然出现的男人。 海豚搂紧胡曜,可怜兮兮的指控,「他们欺负我。」 「我知道,没事了,别怕。」胡曜轻声安慰,衡量着目前敌我的情势。 看着指向他们的两把手枪及一把冲锋枪,他并没有将之放在眼里,直觉自己似乎拥有能在一瞬间夺下那三把枪,以及顺便把他们痛扁一顿的实力。 但怀中的人让他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手,唯恐一个失手,会伤及这只把他颈子勒得紧紧的笨海豚。 站在中间用冲锋枪指住他们的海盗丙,阴狠一笑,「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手里的枪可会把你那张好看的脸蛋轰成一团肉泥。」胡曜方才救走人的俐落动作让他不敢小觑,手里的枪上了膛,准备随时击发。 「你可别弄伤他那张脸,除了女人,老大更喜欢漂亮好看的男人,我们把他抓回去的话,老大肯定重重有赏。」海盗甲一双色迷迷的眼盯在两人身上打转,暗忖着他们能为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盗海乙也说:「说的是,这女人若是上等货色,这男人可就是极品了,老大看了一定会很高兴,赏金肯定不会少。」 听他们竟然把他俩当成货物,算计着能交换到多少的财物,胡曜不悦的拢起秀丽的眉峰。 手持冲锋枪的海盗丙向胡曜脚边发射了一枚子弹,威胁道:「不想挨子弹的话,就走到快艇那去。」 思忖须臾,胡曜拉着海豚依言朝那艘快艇走了过去。 「胡曜,他们是坏人。」海豚不安的抱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妳别说话,我自有盘算。」他在她耳边低语。 「可是我的鱼还没有拿到。」她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那条仍挂在崖壁上的鱼。 「下次我再抓更多好吃的鱼给妳,妳先乖乖的听话。」他轻声哄道。 「真的吗?那要很多很多哦。」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嗯,多到妳吃不完。不过等一下我说什么妳都要照做,而且不准问为什么,知道吗?」 「哦,好。」一听有鱼吃,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色迷迷的打量着那副玲珑有致的娇美身段,海盗甲喉结上下的滑动着。 「这女人的身材还真不错。」 瞄向他那淫猥的目光,海盗乙提醒他,「喂,你不会是想动她吧?别忘了老大还没有尝过,咱们可不能先碰她,否则你是知道老大脾气的,他肯定一枪轰烂你那猪脑。」 「x你娘的,」猥琐难听的脏话出口,「那我摸摸她过过干瘾总行吧。」说着一双粗糙的大手登时向海豚探了过去。 瞪着那只毛茸茸的粗黑大手,海豚惊惶的躲往胡曜身后,同时间也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啊--」 间隔不到两秒,紧接着又传来两声惨嚎,另两名海盗也弯身按住下半身的脆弱部位,发出痛苦的哀鸣。 「妈的,你胆敢踹我那里,我杀了你!」砰砰砰砰……三人手中的枪同时朝前方击发。 但也仅持续不到十秒钟,胡曜迅捷如风的身手将那三把枪当的打落地面。 接着,区区三拳便令三名海盗毫无招架之力,肋骨全断,口吐鲜血,瘫在船上。 「本来我不打算出手这么重的,」冷冽的嗓音犹如来自九幽地府,「可是你们惹火了我。」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想猥亵海豚!冰锋般的黑瞳扫视了三人一眼,然后宛如丢掉破布似的,一个接一个将他们抛进了海中。 「你、你给我们记住……」海盗们不甘的撂着狠话,不过后方涌来的一个海浪把他们打得灭了顶,一会之后才又浮出水面。 「他们……死掉了吗?」瞄着在海里载浮载沉的三人,海豚脸上带着些许的惧i思。 冰冷的黑眸瞟去一眼,淡淡开口,「还没,不过如果泡在海里太久,没有及时送医的话,那就很难说了。」见她凝起的小脸上犹带着惊惶,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柔声安慰,「别担心,没事了,那些海盗的同伙可能会追来,妳坐好,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海豚呆了呆,因为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温柔的模样,她愣愣的应道:「……好。」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黑亮的眼眸灼灼的锁在他脸上。 看她一脸呆愕的瞪着自己,胡曜嘴角不禁掀起一抹浅笑,摊开在快艇里找到的一张地图,比对着船上的一只罗盘,得知此刻最接近他们的陆地是非洲的一个国家「安哥拉」。 然而瞄了一眼油料的指标,剩下不到一半的燃油,恐怕不足以支撑他们到达那里。 「你眉毛皱皱的不好看哦。」一直在一旁骨碌碌看着他的海豚突然伸指推平他的眉心。 望向那张无邪的脸庞,如果不带着这只海豚,胡曜暗付自己一个人要逃掉理应不难,可是……他无法把这只笨海豚撇下不管。 小手不安分的滑向他的眼睛、鼻子、唇瓣、下巴,最后捧住他的脸庞,她情不自禁的在他的颊上亲了下。 那凉凉软软的唇瓣印在他的颊上,令他的呼吸微微一窒,彷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胸口,在他的心底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他将她的手拨下,低斥-- 「坐好,不要妨碍我开船。」瞄到底下放了一支望远镜,心念一动,他连忙拿起来望向四周的海面。 「好嘛,」她黑亮的眼神盯在他脸上,想到什么似的,兴奋的开口,「胡曜,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他没怎么在意的轻哼一声,「嗯。」秀魅的眼眸仔细地在茫茫海面上梭巡着,希望能发现船只,如此便可以向他们求救了。 「你答应了?那你以后要对海豚很好很好哦,海豚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一双乌眸开心得闪闪发亮。 瞅她一眼,那灿烂的笑颜和晶亮的眼神,冷不防的撞进胡曜眸里,令他失神须臾。 她陡然抱住他。 「妳做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要抱抱呀。」 她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尽做些无聊的事。 「海豚,妳不要再吵我,船的油料不够,我要找看看附近有没有船只能求救。」 真是一只笨海豚,除了给他添麻烦,完全帮不上一点忙。 「那我也帮你找。」她兴匆匆的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咦,那里有船耶。」 怎么可能,他刚才望了半晌都没找到,她一看就发现了。胡曜以为她只是随便乱说,目光没怎么在意的朝十点钟方向一撇,果然发现远处有个黑点,拿起望远镜一看,竟是艘游艇。 「太好了,那么大一艘游艇,船上一定有备用的燃油,或许我们能跟他们要一些。」 见他舒眉而笑,海豚看痴了眼,只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 当同时被五把足以把人轰成烂泥的重型武器指着,身后还有一只吓坏了的海豚,饶是胡曜再聪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带着笨海豚逃掉。 这就叫做自投罗网! 他们上了一艘贼船,且还是先前那群海盗头子的船。 魁梧得宛如一头熊的海盗头子,正用淫秽的眼神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好像非常满意他俊魅秀逸的长相,一张阔嘴频频发出赞叹。「美,真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棒的货色。」 他身旁的手下双眸也色迷迷的盯在两人身上。 「就是呀,老大,这男人比女人长得还标致。」 「把这大美人给我送进房里。」瞅着胡曜,海盗头子虎目燃起惊人的欲火。 「是,老大。那后面那个女人呢?」一名喽啰垂涎的盯着海豚。 「先送到另一间房间,等我宠幸过他再说。」他是男女通吃,来者不拒。 「是,」喽啰失望的应道:「你们跟我来。」 明白此刻不宜硬拚,胡曜移动脚步跟他们走。 「胡曜,我好怕。」揪住他的手臂,海豚恐惧的看着那两把指着他们的重型枪枝。这里的男人都用一种非常恐怖的眼神瞪着她,好像想剥光她的衣服,吓死她了。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低声安慰,他停住脚步,秀魅的丹凤眼回头望住海盗头子,狐惑的天性自然而然的发挥出来,勾唇浅笑,他低沉着嗓音说:「她胆子小,若不跟我在同一间房间,她会害怕,你应该不介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吧。」 海盗头子被他勾魂的眼神迷得意乱情迷,露出淫笑颔首,「那就在同一间房间好了,我一点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玩。」他一把搭上胡曜的肩,恣意的欣赏着这张绝丽的俊颜,愈看愈满意,下腹欲火高张,喉结上下急遽的滑动,逸出粗哑如野兽般的低吟。 咬牙忍住当场赏他一拳的冲动,胡曜不动声色的走进舱房里。该死的,待会他非闱了这头熊不可。 一进舱房,挥手驱走手下,那头熊猴急的想扒掉胡曜的衣服。 忍住胃部的翻腾作呕,胡曜冷冷地推开他。「先把门上锁吧,免得待会有人打扰了我们的『好事』。」 「啧啧,大美人,看来你比我还急呀,好好,我这就把门锁上。」他走过去喀啦一声落锁,涎着淫秽的笑脸再走了回来。 「来吧,美人儿。」海盗头子色迷迷上前,不意迎面飞来一脚踹向他的下身,他痛得跪倒地上,还来不及发出哀嚎,颈上又遭到重重一砍,当场昏了过去。 「他怎么了?」他的动作快得让一旁的海豚没看清楚。 「我把他打昏了。」语毕便忙着梭巡房中有什么东西能将这头熊给捆绑起来。 她的眼睛发出崇拜的光芒。「你好厉害哦,海豚现在一点都不怕了,你一定能打败所有的坏人对不对?」 打败所有坏人?他只想平安的逃走而已,可不敢奢想将船上十几个海盗全都打败,他只有一双赤手空拳,对方却有那么强大的火力,随便一发子弹就可能送他上西天。 「老大、老大,发生什么事了?」房外猛地响起一阵叫喊声。 「老大,快开门呀。」锁住的房门被用力的撞击着。 海豚吓了一跳,惊恐的跑到胡曜身边。 瞟向海盗头子适才倒下的地方,胡曜在墙上瞥见一个黑色的钮。 「该死的,他一定是在昏迷前按了那个东西,才会惊动到那些人。」看着被敲得震天价响的门板,他拖起倒在地板上的海盗头子,顺手再拿起掉落在地的枪枝,准备拿他来当人质,交换两人的安全。 砰砰砰砰……一阵扫射,门板旋即被撞开,五把重型武器瞄准他们。 「老大!你把我们老大怎么了?」领头冲进来的手下喝问。 「他只是昏过去而已,如果你们想要保住他的命,就照我的话去做。」胡曜冷冷的举起枪管抵住海盗头子的脑袋。 「昏过去?」几名海盗面面相觑,忽然间都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首先把你们的武器都丢过来。」为什么这些人笑得这么奇怪?胡曜隐约有抹不好的预感。 他们瞬间哄堂大笑。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照做,你就要杀了他?」其中一名海盗笑得乐不可支的问。 「没错,他的命在我的手里,立刻照我的话去做。」 「你杀呀,我们还会感谢你替我们除掉这家伙。」 「他不是你们的老大吗?你们想背叛他?」胡曜暗暗一惊,环视着眼前几张贪婪的脸孔,登时明白在这些冷血无情的海盗眼中,是没有所谓道义的。 一名海盗嘿嘿冷笑,「他是呀,不过如果他死了就不是了,要是你替我们宰了他,我们还会感谢你呢。每次抢到东西,这自私的家伙都一个人独吞大部分,只分给我们一点点,大家早就对他很不满了。」 「就是咩,我们还得感谢你替我们打昏了他咧,嘿嘿。」平时惧于他那身蛮力和残暴,他们敢怒不敢言,这下可让他们逮到除掉他的机会了。 「是吗?原来他做人这么差劲!」没想到这个海盗头子竟如此的不得人心,失算了,胡曜心念电转,猛地将那巨大的身躯朝他们推去。 一时间只听枪声连串的响起,胡曜无暇回头探看那名老大是否被轰成烂泥,拉着海豚就朝舱房开着的窗子跃出,跳进海里。 「怎么办?」一名海盗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问。 瞪着地上被轰成蜂窝的前老大,预备取而代之的海盗阴狠的啐道:「废话,还不快下去把他们抓回来!」这下轮到他爽了。 宛如下水饺似的,咚咚咚,几名海盗也跟着跃下海里。 「我、我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海豚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耗尽,再也没有力气往前游了。 「不行,他们追来了,至少要游到我们那艘快艇去。」腥红色液体在海水里晕了开来,随着胡曜的游动,在海面上渐渐漫成一片。 「可是我真的游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的道。 知道她真的没力了,他哄道:「妳乖,妳办得到的,只要游过去,等我解决他们,我就抓鱼给妳吃好不好?」 「……那要抓很多哦。」 「好,抓很多很多。」 看在有鱼吃的份上,海豚用尽最后的力量拚命往前游,终于抵达他们抢来的那艘快艇,后方的追兵也赶到了。 胡曜转身拦下他们。 当他背对着她时,她这才瞧见他染成腥红色的背部,她骇住了,急忙的又游过去,脸色发白,紧紧的搂住他的手。 眼见那群海盗包围上来,而她竟不知死活的游过来妨碍他,胡曜低道:「我不是叫妳躲到后面去,妳又跑出来做什么?」 「可是你、你后面流了好多的血。」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颤声道。 「我知道,妳快点躲回去,我要尽快收拾他们,才能止血。」 「我、我要留在这里帮你打坏人。」看着那刺目的腥红色,她拧眉敛目替他觉得好痛。 见她还不走,他怒斥,「我叫妳立刻过去!妳笨手笨脚的别说帮不了我,反而还会碍手碍脚。」不是看不到她脸上那抹担忧,只是此刻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好安抚她的情绪。 「好、好啦,你不要生气嘛。」在他怒目瞋瞪下,她赶紧摆动四肢游过去,一双乌瞳忧心忡忡的盯住他,眉心也蹙得死紧,咬着唇瓣好想去帮他,可是他说她会碍手碍脚,呜呜呜,她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追来的海盗从海面上漫着的血水,猜到适才他跃下窗子时中了流弹,于是有人粗声的开口-- 「你已经受伤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多受皮肉之痛。」 胡曜冷眸环视着眼前追来的六人,有型的唇瓣勾起冷笑,迅捷的身影宛若鬼影,在海里忽隐忽现。顷刻间便击昏两个人,顿时让他们惊得乱成一团。 「这小子有鬼,中了枪伤速度竟然还能这么快!」有人心惊胆战的道。 「岂止快,简直是神出鬼没,小心,他在你后面,啊,该死的,怎么会……」又一个人被解决了。 剩下的三个人聚在一块,有人提议,「先去抓那个女的,抓到她,不怕他不就范。」 「没错,我去抓她。」一人悄悄朝另一头游去。 那一端的海豚瞠大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胡曜的身影,担心他的安危,焦急得没留意到有人朝她接近。 一道阴影倏忽笼罩住她,她抬头,目瞪口呆的愕住。 而那巨大的阴影也让所有的人都呆住。 那是……传说中的飞碟! 天哪,不会吧?外星人来攻打地球了吗? 在众人头顶低空盘旋的圆盘形飞行物出现了一道门,约莫十七、八岁的一男一女伫立于门边,女孩兴致勃勃的出声-- 「呵呵呵,这几个人真笨耶,这么多人也打不赢曜长老,不如剩下的我来帮曜长老解决好了。」 「柔,别闹了,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任务。」胡炫提醒她。 「知道了啦,」胡柔水灵灵的大眼梭巡着海面,娇柔的嗓音高声道:「曜长老,我们来接你了,你快过来呀。」 「曜老长!」胡炫也跟着扬高音量唤道。 「你们在叫谁?」曜长老?是在叫他吗?胡曜浮出水面,狐疑的望住他们。 瞥见他,胡炫忙不迭的说:「当然是在叫你呀,曜长老,请上来吧,我们是奉了校长之命,特地来接你回去的。」 「接我?」 「是的,快请上凤凰号来吧。」 胡曜不认得他们,却从他们恭敬的神态里发现他们似乎认识自己,再瞄向剩下的那三个海盗,他们一个个震慑得呆若木鸡,惊愕的瞪着那艘圆盘形的飞行器,彷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但他却并不对它感到奇怪,宛如曾经在哪见过似的,有抹熟悉感,因此毫不犹豫的朝男孩颔首。 「好,你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同伴。」他朝看傻眼的海豚扬了扬手,「海豚,过来。」 「曜长老,你要带海豚回去呀,这恐怕有点困难哦,凤凰号的设备虽然非常的先进,但是由于没有事先准备,要是从这里运一只海豚回去的话,恐怕牠会……」等胡炫看到游过来的是名女子时,一时哑了口没了声音。 只见胡曜拉着还处于惊讶状态的海豚走上凤凰号。 胡柔率先反应过来,「曜长老,你说的海豚是指她?」 「嗯。」 「可是岛上不准随便带外人进去的。」胡炫有些为难的道。 「我不能丢下她不管。」胡曜的态度很坚持。 「这……」胡炫还想说什么,猛然瞥见胡曜颀长的身子一软,跪倒地上。 他及时扶住他,「曜长老,你怎么了,啊,你受伤了!」瞪着他染满鲜血的背部,他吃了一惊。 胡曜双眸一闭,意识陷入一片漆黑里。 见状,海豚紧紧抱住他的身子,用力的摇着他。「胡曜,你不能死掉,你说过要抓鱼给海豚吃的,呜呜呜……你死了,要海豚一个人怎么办?再也没有人抓鱼给我吃了,呜呜呜……你快点醒过来啦……」见一直摇不醒他,她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胡炫镇定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检视一下他肩后的伤口,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以及体力透支所以昏厥过去,于是朝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女孩笑道:「他不会死的,他只是昏过去而已。」 「真的吗?他不会死?」抬起哭花的小脸,海豚抽泣的问。 「嗯。」他打算扶胡曜起来,却见她死也不肯放手,他软语说道:「妳先放开他,我才好帮曜长老止血呀,要不然再让血流下去,曜长老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 海豚这才松开手,让他将胡曜扶到一张椅上,瞥着那整片染得腥红的背,黑亮的眸儿不舍的瞇起。 「胡曜,你一定不能死哦,你说过要抓很多鱼给海豚吃的。」 陷入一片黑暗中,无法动弹的人发出无声的叹息。 笨海豚,妳不希望我死,只是想要我抓鱼给妳吃?! 第三章 躺在床上的人眨动了下紧阖的眼眸。 「曜长老,你醒了?」甜媚的嗓音问着。 微微睁开眼,循声望向右侧,胡曜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 「妳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明艳的女子诧异的注视着他。「我是悦儿呀,曜长老不记得我了吗?」 「悦儿?」有些浑沌的脑袋思索了一下,这才摇摇头,不意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他拧眉出声,「抱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了,我昏迷多久了?海豚呢?」眼睛梭巡着房间,不见那只笨海豚的身影。 「你并没有昏迷太久,不过七、八个小时而已,至于海豚小姐,胡炫和胡柔带她去吃东西了。」 「这只笨海豚脑袋里就只有吃。」他有些不悦的蹙眉敛目。 惊讶于他在意的口气,她解释道:「她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刚才饿得站都站不稳,我才让炫跟柔带她去吃饭的。之前医生为你动手术取出子弹时,她在一旁嚎啕大哭吵得医生无法工作,还是炫和柔把她拖走,医生才能专心替你开刀呢。」她很好奇曜长老究竟从哪带回这么一个看起来傻傻的女孩。 「是吗?」听到她的解释,胡曜苍白的俊容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手肘撑在床上坐起身来。「我有点渴,可以替我倒杯水吗?」 「好的。」斟来一杯水,看着他慢慢的饮下,悦儿问:「曜老长,你刚说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不记得我的。」 天性里的谨慎令胡曜沉吟了半晌,审视着眼前明艳的女人,他发觉自己对她有某种的熟悉感,这才坦然的将自己的情况相告。「我失去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妳是不是认识我,能告诉我我是谁吗?」环顾着这间以白色为基调布置的房间,他有一种彷佛自己在这里住过的感觉。 「曜长老失去了记忆?!」她吃惊的瞪着他。 「嗯,为什么妳以及带我上飞行器的两个人都称呼为我曜长老?」他不解的问。 「这……」悦儿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片刻才道:「因为你是我们胡氏一族的长老,你单名曜,这里是圣德岛,你在这里长大,这栋小楼是你在岛上的住所。」 这么说,胡曜真是他的名字。「怪不得我觉得对这里有股熟悉感。」 「曜长老,那么你也不记得校长吗?」 「校长,他是谁?」不自觉的瞇眸,脑袋里掠过一抹莫名的嗔恼,彷佛自己跟这个人有某种仇似的。 「他……」看来他真的全部都忘了。「他是我们胡氏一族的族长,兼圣德岛的岛主以及惑爱学院的院长。」略一沉吟,她又说:「有关于你的一切,在这栋小楼里应该可以查到不少的线索,曜长老有空不妨仔细翻看屋内的物品,也许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谢谢。悦儿,那么妳知道海豚是谁吗?」 「我不知道,她不是我们胡氏一族的人,曜长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吗?那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她疑惑的问。 他将在岸边醒来后的事择要述说了下。 「这么说她也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悦儿讶问,她还以为那女孩天生就有些傻气。 「嗯。」他下床,站了起来,拔掉手臂上扎着的点滴管,发现身上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 「曜长老,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四处走动。」她好意提醒。 「我觉得躺得有点累,想活动一下四肢。」 细心的察觉到什么,她甜媚一笑,「好吧,从这里出去,往左一直走,可以到学院的侧厅,胡炫和胡柔便是带海豚到那吃饭。」 被看穿了心思,胡曜神色微微的一窘,「她傻呼呼的,如果我不看着她,怕她会做出什么蠢事来。」解释完,他顿时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悦儿抿唇微笑,没有戳破什么。 「我刚好也要回学院,可以送曜长老一段路。」 「原来曜长老失去了记忆,怪不得那时他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还问我们是不是在叫他。」胡柔转了转水灵灵的眼珠,发觉事情似乎愈来愈有趣。 「这么说来妳和曜长老都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胡炫有些担心的瞄着她的肚子。她真的吃太多了,待会恐怕要闹肚子疼。 「嗯。想不到你们居然认识他,他一定很高兴。」海豚看着被她扫了个精光的满桌菜肴,再望向手上最后的一只鸡腿,原要一口朝美味的鸡腿咬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张开的嘴旋即又闭上。 「快吃呀,怎么不吃了?」望着停下手,不再往嘴巴里塞东西的海豚,胡柔好亲切的招呼着。 「不晓得他醒了没有,我想把这只鸡腿带回去给他吃。」她抿了抿唇,强忍住把鸡腿送进肚子里的欲望。 「妳用不着担心曜长老会没东西吃,等他醒来,自然会有人送食物过去给他,妳快吃吧。」瞄着她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看她吃东西就宛如在看大胃王比赛似的,满满一桌的菜没多久都全进了她的肚子,胡柔不禁叹为观止。 「咦?曜老长来了。」胡炫瞄到走进侧厅的胡曜。 「你醒了!」海豚开心的跑到胡曜面前,一把抱住他,欢喜的又叫又跳。「你睡了好久,睡得海豚的肚子都快饿死了。」 「妳……」真的只知道吃。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杯盘狼藉,再瞧着因为吃得太撑坦着圆滚滚肚腹的她,胡曜瞇眸,「妳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被他严厉的眼神瞪得心虚,她嘟起小嘴,「没、没有多少啦,你是不是饿了?喏,我有帮你留一只鸡腿哦,你快吃吧。」赶紧将手上那只油腻腻的鸡腿塞进他手里。 瞪着那只鸡腿,他忍不住叹息,「妳这样没有节制的吃法,小心等一下会肚子痛。」 「应该不会……啦。」糟,怎么肚子好像有点怪怪的了。海豚蹙起眉头按着肚子。 「怎么了?」 「有一点……不太舒服。」 「妳看吧,自找罪受。」胡曜斥道。 「我、我要去洗手间。」呜呜呜,开始痛起来了,难道真的是吃得太撑了吗? 「洗手间在外面,我带妳去。」胡炫好心的为她引路。 她捧着肚子急急忙忙的冲到外面。 胡曜指责的眼神移向胡柔。「你们两个就这样看着她拚命的吃,也不阻止她吗?」 胡柔辩道:「我们有呀,可是她自己说饿的嘛,我们又不能不让她吃。」盈盈眸光锁住他,一脸的欲语还休,「对了,曜长老,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上次?妳说了什么?」空白的脑袋里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 「啊,你不记得了吗?」她一脸震惊。 「我……不太记得了,妳不妨再提醒我一下。」胡曜无意让太多人知晓他丧失记忆的事,因为从小楼那里一路走来,沿途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然而他却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人身上都隐隐透着一股狡猾之气,令他不太敢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们。 「这样呀,」妩媚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之情,「好吧,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上次告诉过你我怀孕了,你也知道我才十八岁,还是惑爱学院的学生,学校是不准我们在未满二十岁前怀孕的,校长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很震怒,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妳怀孕了?」他瞟了眼她平坦的腹部,疑惑的问:「那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这么说!」她嗔道:「是你让我怀孕的。」 「我?!」他愕然的瞪住她。 「莫非你想不承认?」 「我没有想否认,我只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任何的关系。」敛眸,狐疑的睇住她,他不太敢置信自己会跟这种还未成年的少女发生亲密关系。 「当初是你千方百计哄人家跟你上床的,现在竟然这么说,你有没有良心呀!」她难过的啜泣,珍珠般的眼泪一颗一颗从她水灵灵的大眼里坠落,楚楚可怜的模样十分惹人心疼。 胡曜却只觉得两鬓发疼。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无法知道她说的究竟是真是伪,然而看着她一脸戚然痛心的模样,又不像有假。 「我……」瞥见海豚回来,他凝眉道:「晚一点再谈这件事。悦儿要妳和胡炫一起过去见她。」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哦。」止住啜泣,胡柔揩掉脸上的泪水,唇畔暗噙着一抹笑意,和胡炫一起走了出去。 望着海豚颦眉蹙额的揉着肚子走进来,胡曜问:「还痛吗?」 「胡炫刚才有拿药给我吃,好像不那么痛了。」 他忍不住斥道:「谁让妳以为自己的肚子是无底洞,拿到吃的就拚命的往嘴里塞。」 「人家真的很饿嘛。」吃饱喝足,见他也醒了,一阵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皮。 想起悦儿说这只笨海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他放柔了嗓音,「想睡了?跟我来吧。」他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领她朝外走去。 「我们要去哪?」跟着他的脚步,一路上她好奇的左右张望着。 「我住的小楼。」 「这里好漂亮哦。」来的时候她没有心思看,此刻才注意到此处一座座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在夜灯柔柔的光线下显得美轮美奂,缤纷妍丽的花朵在每一处角落怒放,看得她眼花撩乱。 经过一座古朴别致的拱桥,她垂眸望见清澈见底的小溪里,有好多的鱼儿逍遥的优游着,她惊喜的指着那些鱼儿。「你抓鱼给我吃。」 胡曜横去一眼,「妳还吃得下?」 她摸着还很撑的肚子,憨憨一笑。「是有点吃不太下了,那不然你明天抓给我吃。」 「这里有很多吃的,用不着我抓鱼给妳吃了。」真的是只晓得吃,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伤患。 「可是在海上时,你自己说要抓很多鱼给海豚吃的。」 「这里会有其他的食物让妳吃,不需要再吃鱼了。」 「可是海豚喜欢吃鱼。」黑亮的眼眸瞪着他,一脸的坚持。 胡曜不知该拿这只傻呼呼的海豚怎么办,又好气又好笑。她真当自己是海豚吗?喜欢吃鱼! 「你烤的鱼最好吃了,其他的东西都比不上。」她又补上了一句话,美丽的小脸上一片的真诚。 说她傻,她还懂得谄媚,胡曜秀魅的眼眸不觉漾着柔光。 「等我的伤好一点,再抓给妳吃。」 「那你的伤什么时候才好?」她仰起小脸迫不及待的问。 他忍住想打这只笨海豚屁股的冲动。「大概要几天吧。」 「明天不行吗?」她期盼的瞳眸好亮。 他忍住气,甩开她的手,不想再理她。这家伙满脑子装的真的只有吃的,也不想想他是为了救谁而受的伤,还一味的要他抓鱼喂她,简直是……气死他了。 「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海豚连忙追了上去,拍着他的肩,没想到却牵动到他肩上的伤口,惹得他吃痛的拧眉。 「妳不要碰我!」冷眸没好气的一瞪。 「好嘛,你不要那么凶嘛。」她委屈的缩回手,乖巧的走在他身边,片刻又开口,「那后天好不好?」 「……」胡曜一路沉默的走回小楼。 手里端着一只杯子,轻啜了杯里的蜜茶,伫立在阳台前,才刚回来的胡晓,不解的望着不远处站在溪里的人。 「小蜜桃在做什么?旁边那个女人又是谁?」 悦儿忍住笑意道:「曜长老在抓鱼准备喂海豚。」今天一整天,海豚不停的卢着他要鱼吃,大概是受不了她的吵闹,曜长老才不得不忍着肩伤下溪抓鱼。 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有一丝的疑惑,「他什么时候养了海豚?」 「那只海豚是他带回来的。」 「我记得他一向不喜欢养宠物,觉得麻烦,失去记忆后的他竟像变了个人。」柔细的栗色发丝被风拂乱,伸手拨了拨覆眼的发丝,深棕色的眼瞳在朝阳中透着一丝紫光。 悦儿微抿的唇瓣逸出一丝笑意,「不是的,校长,曜长老虽然失去以前的记忆,不过他的性格似乎并没有大改变,我说的那只海豚不是真的海豚,是个名叫海豚的女人,跟曜长老一样也失去了记忆。」她将昨天从胡曜那里得知的事情一一禀报。 听毕,胡晓玩味的轻敲着面前的雕花栏杆。 「这么巧,他们居然一起失去了记忆。」 「依我猜测,那女子可能是北极星号邮轮的一名乘客,邮轮沉没后,和曜长老一起漂到那处海岸。」 「悦儿,妳能查出她的身分吗?」 「我试试。」她恭谨的应道。 「待会叫小蜜桃和他的那只海豚过来见我。」 「是。」 瞥见溪里的人捞起几条的鱼,那只海豚兴高采烈的欢呼着,惑人的魅眸里透出兴味的光芒,胡晓旋即改变主意。 「算了,我看我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 「再多抓一点嘛。」 「都抓了四条还不够妳吃?」 「吃不完可以留着晚上再吃呀。」 她不一口气吞光,会留着晚上再吃才有鬼。 「今天就这些了,再贪心就一条都不给妳吃。」胡曜真的不懂,自己明明带着伤,该好好的在床上休息才是,为何歹命的得下溪来为这只笨海豚抓鱼, 「好嘛。」两手抓着四条滑溜的鱼儿,准备走回去,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海豚讶然的瞠大眼,瞧得目不转睛。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耀眼的人,这个走在阳光下的男子,彷佛全身都镀上一层金光,闪闪发亮令人无法逼视。 胡曜也瞥见那抹优雅身影,直觉的掠过一抹不悦的情绪,他并没有为那风华绝代的容颜所惑,尤其瞥到那张俊容上噙着的邪笑,警觉心陡然生起。 「小蜜桃,听说你受伤了?」 小蜜桃?这像三级片里低级恶心的名字是在叫谁?胡曜左右看了看,这里除了他就只有海豚了,莫非是在叫海豚? 「你在看哪里,我在跟你说话呢。」醇美的嗓音有丝不豫。 他?小蜜桃是在叫他?!敛眉忍不想揍人的冲动,胡曜瞪着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 「我叫胡曜,不叫那变态的名字。」 「曜长老,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校长,他是圣德岛的岛主,也是我们胡氏一族的族长。」悦儿为他介绍。 原来就是他,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允许对方用这种低级的称呼他。 「哎呀呀,小蜜桃,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么可爱的名字怎么会变态呢,」胡晓好心地提醒他,「这可是你当初特意打扮成一颗大桃子来讨我欢心时,我特别为你取的哟,你当时还很开心呢。」 骗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低俗可笑的名字,更不可能打扮成一颗大桃子去讨他欢心,这绝对是唬弄他的瞎话! 瞪着他,胡曜对眼前这俊美绝伦的男人只有一种感觉,就是火大。 「我是失去了记忆,但不表示我也失去了智力,你最好别再开这种低级的玩笑,我的忍耐有限。」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很想一拳挥向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我没有在开玩笑,悦儿,妳来告诉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丝绒般妖丽的唇瓣盈盈浅笑,胡晓睐向跟在身后的能干秘书。 「是。」看着胡曜,悦儿微笑的启齿,「校长并没有骗你,曜长老当初确实曾打扮成一颗大桃子的模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校长才这么昵称你。」 她说的是实情,只是隐去其中他被莱长老偷袭,气呼呼的被迫装扮成桃子的那一段。 「我不相信!」不可能,他不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来。 长指抬起他惊愕的脸,胡晓带着笑意道:「你失去了记忆,当然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么可爱的事,不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哦,我还有照片为证呢,你若不信不妨来看一看。」 胡曜愕住。竟然还有照片?!怎么可能?他无法想象自己扮成桃子的模样来博取这个男人的欢心,他又不是gay……gay?蓦地这个字眼令他惊恐的挥开胡晓带着挑逗意味的手,退开了两步。 胡晓抚住胸口,一脸沉痛,「小蜜桃,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们共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什、什么美好时光?」他眼皮一跳。 「你真的忘得这么彻底,真令我伤心,」魅瞳哀怨的睇视着他,胡晓幽幽的再道:「你知道吗,以前你最爱缠着我呢,不管到哪都要我陪你,一遇到什么开心或者是难过的事,也都来找我倾诉,你曾经不只一次地表示,如果没有了我,你一定活不下去,可是此刻,你竟然忘了我们那些甜蜜的过往!」那哀戚的神色,足以叫任何人都为之不忍。 胡曜却只是浑身骇然一颤。 不、不会吧,难不成自己真是个gay? 瞥见他戒备的眼神中闪过某种惧意,胡晓唇瓣轻抿,逸出一丝笑意,更加暧昧的撩拨他。 「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那些属于我们的甜蜜过往,我先带你回去看照片,或许你看了之后会记起一些回忆也说不定。」他牵起胡曜的手温柔地说。 胡曜顿时一阵恶寒,挥开他的手,再退开两步,不可能,他不相信自己是gay。 「怎么了?你不想早点记起来那些甜美的记忆吗?」 胡晓扬起过分温柔的魅笑朝他走近,胡曜骇得连连退开好几步,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不可能跟你有过什么快乐的时光。」否则他为何一瞥见他就觉得有股怒气? 咦,他为何对他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莫非……两人之间真有什么? 「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我可以体谅,可是如果你否认我们曾拥有的愉快时光,我可是会生气哦。」真是不可爱,失去了记忆防备心竟然还这么强。 听他说得彷佛两人之间真有什么暧昧的同性情愫,胡曜的脸孔乍青还白。 「我跟你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你别想趁我失去记忆来作弄我。」 胡晓幽幽叹息,「我哪可能这么对待我最亲爱的小蜜桃呢?你一再的否认我们的关系,真叫我心碎。」绝世的容颜上流露着几乎要揉碎人心的凄楚。 脑中灵光一闪,胡曜反驳道:「你休想欺骗我,胡柔告诉我她怀孕了,所以我跟你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纠葛的。」 邪美的容颜上有丝讶异,旋即向能干的秘书投以询问的眼神,悦儿轻摇螓首表示并不知情。 「就算胡柔怀孕了,那干你什么事?」 「她说孩子是我的。」这就足以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同性恋的倾向,否则哪会让女人怀孕。 「你被骗了,胡柔性情调皮,一向以作弄人为乐,你呀,还傻傻的信以为真,蠢得叫我生气。」胡柔这个丫头真该打屁股,敢破坏他作弄小蜜桃的乐趣。 「她骗我的?」昨天就觉得这里的人身上都透着狡猾之气,果然没错。「何以见得你就不是在欺骗我?」 「我有照片为证,只要你来看了就知道何者为真。」 一旁的海豚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一颗心只悬在手里的鱼上头。 「胡曜,海豚肚子饿,我们先回去烤鱼吃嘛。」 胡晓彷佛到现在才留意到她的存在,目光移向她。「这只就是你捡回来的海豚?」 胡曜没理他,径自拉着海豚快步离去。思绪被胡晓扰得紊乱,他得静下来好好的厘清才行。 「校长,你把曜长老吓到了。」悦儿忍住笑说,看得出来他刻意误导曜长老想偏。 「难得有这个机会逗逗小蜜桃,怎么可以错过呢。」胡晓勾唇浅笑,迷人的丰采连盛开怒放的众花都为之失色。 第四章 回到小楼,来到厨房,海豚兴奋的将鱼儿放下,等着胡曜烤鱼,但他却迟迟没动静,沉着眉不知在思付些什么,她正准备开口催促,微开的嘴儿陡然被人给封住了。 她愕然一呆,瞪着那双近在眼前的秀魅瞳眸。 胡曜猛然吻住她的嘴,急于想证明自己的性向。他不可能爱男人,他应该只对女人有兴趣才对。 他吻着她柔柔软软的唇瓣,撬开她的双唇,吮住她的香舌,刚开始只是浅尝,不意她口中的芳甜竟令他着迷,不知不觉间深入撷取更多属于她的甜美。 他的唇舌恣意的优游在她丝绸般的口中,深深的探索着她的一切。 呆呆的任他为所欲为,海豚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么,只觉得两人这样嘴对嘴很有趣,慢慢的也模仿着他,吻着他的唇,吮住他的舌,他滑嫩的舌头令她吮上瘾,她浑然忘我的用力一咬。 「啊,妳在做什么?」竟然用牙齿咬他的舌头?! 「你的舌头很好吃,又滑又嫩。」她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唇,盯着他的嘴,一脸很想再尝一次的模样。 很好吃?她把刚才的行为当成什么了?胡曜微恼的横了她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沉醉于和她的吻里。 换言之,他对女人有反应,这么说他不可能是gay了。 为此,他欣喜的一把搂住她。他就知道他不可能爱男人。 「刚才那样很好玩,我们再玩一次好吗?」海豚无邪的要求道。 他突然心生一股歉意。他不该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向而轻薄了她。 「妳不是想吃鱼,来,我烤给妳吃,明天我也抓给妳吃好不好?」 「好。」她开心的点头,垂涎的盯着他的唇瓣,小脸凑了过去。 「妳在做什么?」唇瓣霍地被她强硬的堵住无法再说话,她的嫩舌顽皮的滑进他的嘴里,恣意的胡闹着,那柔软温润的触感,彷佛带着某种神秘的电流,酥麻了他的意志。 他从原本的推拒,瞬间反客为主的取得主导权,教她领略何谓唇齿相亲、相濡以沬的缠绵意境。 只是笨海豚不时吸咬着他的舌头,令他又好气又好笑又悸动,她曙咬的动作宛如诱惑的挑逗,让他的下腹隐隐起了些微的骚动。 残存的理智在最后关头回笼,他一把推开了她。 他不敢置信为何仅仅是一个吻,就能引起他如斯的反应,险些就把持不住推倒她。 海豚也气喘吁吁的,美丽的脸儿染上两抹霞彩,娇俏动人,但却一副不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怔怔的瞪着胡曜。 他暗暗的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开口,「到客厅坐好,等我把鱼烤好就拿出去。」 「哦。」她愣愣的应道,走了出去,没多久又踅了回来。 「我不是叫妳到客厅等吗?」他拧眉,瞥见她晕红的双颊,想到适才令人销魂的热吻,他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我只是想问你,我可不可以跟胡炫玩吃嘴游戏?」 吃嘴游戏?他一愕,旋即吼道:「当然不行,」锐利的眼神警告的瞪住她,「不管是什么人妳都不可以跟他玩吃嘴的游戏,听到没有?」他真的是会被这只笨海豚给气死,什么吃嘴游戏,明明是接吻好不好。 「为什么?吃嘴游戏这么好玩,我为什么不能跟别人玩?」她噘起嘴儿,无辜的问。 努力的压下怒气,胡曜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说了妳这只笨海豚也不会懂,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妳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让她进来问曜长老。」胡炫笑盈盈的走进厨房。 冷冷的嗓音响起,「你来做什么?」经过胡柔和胡晓的事,他对这座岛上的人更是没了好感,认为个个都狡猾如狐狸。 他忘了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胡氏一族的人是狐狸精与人类混血的后裔,血液里自然带了先祖狐惑和狡猾的因子。 「我是特意过来探望曜长老的伤,不知道您今天有没有好一点?」胡炫斯文漂亮的脸上一派的真诚。 「好很多了。」他关心的话语令胡曜缓下冷冽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晅样呀,那就好。」俊雅漂亮的脸孔微微一笑,「那不打扰曜长老了,我走了。」 「等一下。」唤住他,胡曜迟疑一下说道:「昨天,谢谢你们。」 「别这样说,我们也只是奉了校长的命令,过去支援曜长老。」 校长?是那家伙的命令?难道……他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胡炫,请你跟胡柔说,我有事找她。」她和校长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无论如何他得弄个明白。 「柔她刚出岛去了,晚上才会回来,她一回来我就叫她过来找您。」颔首示意后,脚步往外而去,胡炫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真是有趣呢,一向冷冷淡淡的曜长老,竟会对那只海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接下来似乎有好戏可看了。 目送走胡炫,海豚瞧着兀自陷入沉思中的胡曜,盯着他姣美嫣红的唇瓣,抿了抿唇,想到方才那不可思议的滋味,她不禁踮起脚,送上自己的蜜唇。 「妳在干么?」不敢相信这只笨海豚竟然像只贪吃的小猫,食髓知味的吻住他的唇,还大剌剌的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胡搅蛮缠。 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抗拒不了她的诱惑,再一次沦陷进她甜美的唇舌里…… 雕绘雅致的小楼,一楼是客厅及厨房,二楼则是一问卧室,白色系的布置让房内显得十分干净清爽。 房中有一张大床,旁边摆置了一组英式的古典桌椅。 刚沐浴过,穿着一袭白色睡袍,海豚直接走到床边,躺上柔软的大床。 「哇,好软好舒服哦。」她开心的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埋头看着在这栋小楼里找到的一些照片和资料,胡曜脑袋里隐隐约约的掠过一些片段,但即使清楚的捕捉到一些画面,却仍然无法将之拼凑连贯起来。 沉思半晌,他抬眸,见到有人侵占了他的床。 「妳给我下来,那张椅子才是妳睡觉的地方。」他指向床边的一张长形沙发椅。 「那里不好睡,这床好舒服哦,而且很大,睡得下我们两个人。」 「我不喜欢跟人共睡一张床,妳给我下去,听到没有?」 赖在舒适的床上,海豚不肯下去。 「昨天是我睡椅子,今天换你了。」 这只笨海豚到底有没有考虑到他身上还带着伤,竟然要他睡椅子?他走过去一把拎起那只赖在他床上的海豚。 「这是我的床,如果妳不想睡椅子的话,就去睡地板。」 「地板更硬,」黑眸望住他,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胡曜,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那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呀,不要这么小气嘛,这张床明明挤得下两个人,我们一起睡啦。」 双臂横胸坐在床边,胡曜冷淡的开口,「问题是,请问妳有什么东西?」还敢说她的东西就是他的,孑然一身的她根本一无所有,她身上所穿的衣物和睡袍,全是他拜托悦儿帮她准备的。 「我有……」张着小嘴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半晌,她笑咪咪的说:「海豚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海豚是你的呀,以后你要每天抓鱼喂海豚哦。」 「我为什么要妳这只什么都不会,只会吃的笨海豚?」秀丽的眉毛一挑。听起来根本是他吃亏嘛,得不到任何好处也就算了,还要每天抓鱼喂她。 见她居然爬上他的腿,两条腿好整以暇的环在他腰后,这姿势既暧昧又挑逗,脸上流露出来的却一派的天真无邪,他呼吸一窒,拧眉低斥,「妳在干什么?给我下去!」 「海豚虽然什么都不会,可海豚会照顾你呀,你受伤我会帮你呼呼。」小屁股在他大腿上蹭呀蹭的,她朝他左肩的伤口轻吹着气。 他的身子陡然绷紧,敏感的部位隐隐骚动起来。 「妳别闹了,给我下去。」她的气息拂在他的颈问,胸前柔软的丰盈挤压着他的肩头,惹得他身子微颤,呼吸渐促。 海豚捧住他秀逸出尘的俊颜,担心的问:「你的脸红红的,不舒服吗?」 脸上的微热温度令他懊恼的瞋着她,很清楚陡然遽升的体温意味着什么,而始作俑者竟还一脸无辜的问他这种话,实在是……他好想狠狠地揍她一顿。 「下来!」 粗鲁的扯下她,房门口蓦然传来一道妩媚的嗓音-- 「曜长老!」胡柔睁大水灵灵的明眸打量着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因为用力拉下缠在他身上的海豚而牵动到肩部的伤口,忍住痛意,胡曜蹙起眉,「妳来得正好,下楼去,我有话问妳。」 才一下床,眼尾余光就瞄见那只海豚溜上他的床,他斥道:「不准再爬上我的床,否则今晚我就把妳这只海豚扔出去。」 「好嘛。」海豚委屈的应道,垂涎的瞪着那张柔软的大床,扁着嘴,她满心不愿的爬下来。 「妳真的怀了我的孩子?」盯着胡柔平坦的腹部,胡曜直接问道。 「当然是真的。」 出乎胡柔意料的,胡曜颔首。 「很好,明天我会带妳去见校长,妳把这件事告诉他。」想分辨谁在说谎的最快办法,就是让两人当面对质。 嗄,见校长?!她闻言一惊。 「为什么?」 「因为他不相信妳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妳亲口告诉他。」 「那个……明天惑爱学院要派我出差,我恐怕没办法去见校长。」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在校长大人面前公然撒这种谎,谁都知道校长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情,万一惹恼他,她可不敢想象会有什么下场。 她记得上个月有个同学不知怎么的惹校长不开心,结果被罚到隔壁那座被辟成动物园的岛上,不给吃不给喝,禁闭一个星期,且不准他伤害那岛上任何一只生物。 他回来后瘦得不成人形,还被蚊虫叮咬得全身红肿。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可是让所有惑爱学院的学生看得心有余悸。 从她心虚的眼神和微惊的神情,胡曜立刻明白她的话根本是借口。 「妳不敢去见他?」 「当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一旦让校长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被处罚的,你想害死我呀。」她不由得暗骂自己蠢,还以为作弄失去记忆的曜长老会很好玩,现在可好了,连校长都惊动了,这下该怎么收拾呢? 胡曜冷眸一瞪,面无表情的诘问,「妳老实说吧,是真的怀孕,还是骗我的?」 「我、我……」在他冰冷的眸光逼视下,她只好不甘愿的坦白,「好嘛,我承认是假的啦,人家只是想跟曜长老开个玩笑,不是存心想欺骗你。」 讨厌,这么快就被拆穿一点都不好玩,曜长老完全不像失去记忆的人嘛,还是跟以前一样精明,说不定他说失去记忆的事,根本是在耍他们。 胡柔是骗他的,那么校长说的那些话…… 思及自己可能真的跟胡晓有所牵扯,胡曜背脊爬过一阵凉飕飕的冷意。 再回到二楼房间,只见那只海豚果然乖乖的缩在沙发椅上睡着了。留意到她身上什么也没盖,尽管房里的空调舒适宜人,他还是将床上一条薄被盖在她身上。 注视着她憨甜的睡容,他突然有些羡慕起无忧无愁的她。 同样失去记忆,她却一点也不忧急,老是开开心心的,生活中除了吃的,彷佛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身上所受的伤令他有些疲惫,索性躺上床准备就寝,然而却始终无法入眠,总觉得心情格外的烦躁。 房中传来熟睡的浅浅鼾声,不知道声音的主人睡到几重天去了。 瞟一眼躺在床前沙发椅上的人,他没好气的蹙眉。 还敢说要照顾他,结果每次一闭上眼睛就睡得不省人事。 他辗转反侧,鼻问始终嗅到一抹淡淡的女子幽香。 是了,他找到罪魁祸首了,就是这抹幽香扰得他无法入眠。 真该死,这始作俑者竟睡得那么甜! 怎么可以?! 他唤道:「海豚、海豚,醒醒。」 酣睡正沉的人没有丝毫的动静。 昨天还说要他不舒服时告诉她一声,结果她根本叫不醒。 起身瞄见床头有一盒面纸,他随手抽来一张,卷成细长状朝她鼻间搔去。 「哈啾。」紧阖上的眼脸没有睁开的迹象。 不信叫不醒她,胡曜继续搔。 「哈啾、哈啾、哈啾……」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下意识的揉揉鼻子,海豚继续流连在梦境里。 他看得好笑又好气,见她始终不肯自香甜的睡梦中醒来,于是使出杀手钔,附在她耳边高声道:「有好多好香的鱼,海豚要不要吃?」 「唔,要,海豚要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左右张望着,可眼前只有一双冷眸瞪着她,哪里有什么鱼。「胡曜,鱼在哪?」 「还在溪里没有抓。」 「可是你不是说有好多好香的鱼吗?」她一脸被欺骗的不满, 「我只记得有人告诉我,如果不舒服要叫醒她,结果那个人睡得比猪还熟,叫都叫不醒。」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她憨憨的搔搔头,「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么严重?!那我立刻去叫医生过来。」她一惊,赶紧跳下沙发,晕黄的光线让她不注意的脚不小心的撞到椅子,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好痛。」抱着撞疼的脚,想到他此刻正全身不舒服,她不敢耽搁,一蹦一跳的朝门口而去。 胡曜叹息一声,开口,「不用去了,倒一杯水过来给我就好。」 「咦,你不是不舒服吗?」 「比较好一点了。」 「哦,那我去倒水。」海豚到楼下厨房捧了杯水上来,递给他后,这才揉着自己撞疼的脚。 胡曜转亮床头的灯,饮了几口水,放下杯子。 「过来,我看看。」他发觉自己即使再气这只笨海豚,也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坐到他身旁,她将脚伸过去。 「有点瘀血,冰敷一下就没事了。」他下楼去取来冰块,用毛巾包妥放置在她的伤处。 「你眉毛皱皱的不好看。」小手爬上他的眉头,想抚平他眉宇间的皱褶。 「妳呀,不要这么蠢,我就不会皱眉了。」 「海豚蠢,让胡曜生气吗?」 瞧着她天真无邪的眸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傻得让他生气,却又……怜惜,甚至还杂揉了其他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算了,妳蠢也不是妳愿意的,睡吧。」此刻让他烦心的事太多,他无法细思那些感觉是什么,首要之务是尽快让自己恢复记忆,才能厘清一切的事情,包括她的来历。 第五章 她不想让胡曜生气,真的不想,她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好好看。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呢? 坐在拱桥上,瞪着溪中游来游去的鱼儿,海豚蹙眉苦思,偏生贫乏的脑袋什么也想不出来,眼中只看得到那一条条游动的美味食物,想象着牠们被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样子,她忍不住抿了抿唇,吞咽着突然分泌旺盛的唾液。 好想呀哦,这几天胡曜都不晓得在忙什么,常常找不到他的人,更别提要他抓鱼给她吃了。 望着鱼儿频频叹气,她试着下水抓过好几次,可是牠们就是不肯乖乖就范,真的好过分哦。 「怎么了,为什么咳声叹气的?」胡柔走了过来,好奇问着。 「是不是想吃鱼?」跟在她身后的胡炫笑道。 看见过来的人是他们,海豚绽起友善的笑容。 「对呀,可是我都抓不到。」 「这样呀,要不要我抓给你?」胡柔热心的说。 「真的吗?妳要帮我抓?」她乌眸瞬间一亮。 「柔,妳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胡炫瞟去一个眼神。 「我只是好心想帮她抓鱼而已。」 太了解她的个性,胡炫提醒她。「好心?柔,我想妳可能不太清楚曜长老有多在乎她,如果妳把她怎么了,曜长老虽然失去记忆,可是以他的个性是不会饶了妳的,妳自己要想清楚哦。」 「炫,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的只是想帮她,被你说得好像我有多坏心似的,要不然你帮她抓鱼。」 「不,我不想弄湿。」 海豚直勾勾的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句,委实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瞪着溪里的鱼,她对胡柔催促道:「胡柔,妳不是要帮我抓吗?快点呀。」 「好,就来了。」胡柔弯身脱下凉鞋,走进溪里,没费什么劲,玉手一扬,一条肥美的鱼儿便被甩到海豚脚边。 对从小就在惑爱学院接受武术训练的胡氏一族子弟而言,像这样抓鱼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胡柔轻轻扬手来回数次,就捕到五条鱼儿。 海豚兴高采烈的拍着掌,「妳跟胡曜一样好棒耶,这样那样挥挥手就抓到鱼了,教我好不好?」渴望的黑眸骨碌碌的看着她。 「妳想学?」胡柔柔媚一笑。 「嗯,想,以后海豚就可以自己抓鱼了。」她兴匆匆的点头。 「可是不太容易学会哦,要经过好几天的训练,不知道妳受不受得了?」 听到胡柔愿意教她,海豚忙不迭的点头,「我受得了,妳教我。」这样一来,她至少学会了抓鱼,胡曜也就不会再觉得她什么都不会了。 「好吧,那过两天,等我有空再教妳吧。」今天来找她的目的可不是这个,还有更好玩的事呢。涉水上岸,见海豚手忙脚乱的抓起那几条鱼,胡柔热心的帮她拎了两条。 「妳会烤鱼吗?要不要我帮妳?」 「咦,真的吗?胡柔,妳真是个好人,谢谢妳。」海豚笑得灿烂。 胡炫眸中有丝疑惑,不明白胡柔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只好跟着她们一起来到胡曜住的小楼里。 一边烤着鱼,胡柔笑得好亲切,闲聊般的问:「海豚,听说妳喜欢玩吃嘴的游戏?」从炫那里听说她把接吻说成吃嘴游戏后,脑中就萌生了这个念头,加上前几天在曜长老那里吃了瘪,便想在她身上讨回来。 「嗯。」目光专注的盯着瓦斯炉上烤着的鱼儿,海豚嘴馋的抿着唇。 「我也很喜欢玩吃嘴的游戏呢,偷偷告诉妳一件事,我都是跟白兰地玩的。」 纳闷的看向胡柔,她不解的问:「可白兰地不是狗吗?」 「这妳就不知道了,就是跟狗玩才有趣呀,不信妳找个时间去试试,真的很好玩哦。」 「柔。」胡炫终于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明眸一横,胡柔要他闭嘴,不要破坏她的好事。 「真的吗?」海豚难以想象,白兰地的嘴那么大,要怎么玩吃嘴的游戏? 「当然是真的,妳一定要去试试,就知道有多好玩了。」 「可是胡曜不准我跟别人玩吃嘴游戏呀。」海豚为难的看着她。 「哎,笨,他是不准妳跟别人玩,可没说不准跟狗玩,对不对?」 想了想,海豚点头,「说的也是,他是没那么说。」 「那就是了,对了,海豚,这是我的秘密哟,因为把妳当成好朋友,我才告诉妳这么好玩的事,妳要答应我不可以再告诉别人,就连曜长老都不能说哦,要不然我就不教妳怎么抓鱼了。」 「好,我答应妳。」胡柔真的好好哦,居然肯告诉她这个秘密。等吃饱鱼,她一定要去试试看。 这几日以来,胡曜将这座美得宛如天上宫阙的岛屿逛了一遍,涌进脑海里的片段愈来愈多,拼凑着那些画面,他对这里熟悉的感觉也益发强烈。 甚至毋需别人告诉他,他便知道在哪条路口转弯会出现些什么。 他是属于这里的,他相信。 问题是,他仍旧无法相信照片上那穿着一身桃子装,脸颊还被涂得红艳艳的人真的是他。 「怎么样,看完这些证据,小蜜桃,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相信?他只想朝那张盈盈笑脸挥去一拳。 脸色铁青的瞪着胡晓口中的证据,胡曜蓦然伸出手,打算将那些丢死人的照片毁尸灭迹。 岂料胡晓却快一步的从他手中夺回那些珍贵的照片。 「哎呀呀,小蜜桃,这可是我俩宝贵的回忆,你想做什么?」 他忿然的瞪着那些照片,「那还用问,当然是撕烂它们。」 欣赏着那一张张他被打扮成大桃子的可笑模样,胡晓笑得温柔,「那可不行,这些可都是我心爱的宝贝,你毁了它们,我可不饶你。」 「这种照片根本没有保存的价值。」胡曜着恼的看着他,蓦然一个画面闪进他脑海里-- 一艘桃子形状的木船,有个全身虚软无力的男人躺在里面,另一个男人粗鲁的为他套上可笑的桃子装,未了还笑嘻嘻的在他脸上涂上红艳艳的腮红…… 他眨了下眼,感觉那个虚软无力的男人正是他自己,该死的,那胆敢这么对他的男人又是谁? 胡晓纤长的手指撩起胡曜他绾在脑后的长发,眼波流转,散发出窒人的诱惑。「对我而言这些可是最珍贵的宝贝,就算用再高的价格要我出让,我都不会割爱的。」 拍掉他的手,胡曜瞇眸正待开口说什么,眸光不经意的瞥到窗外不远处,有一只笨海豚紧紧抱住一头浑身雪白的大狗。 她张大嘴凑向那头大狗的模样,让他二话不说的直接施展了轻功,掠出二楼的窗子,往那里奔去。 「咦,发生什么事了吗?」胡晓望向窗外,莞尔的一笑。「他那只海豚想做什么?饿得想生吞白兰地不成?」 「校长,我查到了。」悦儿脸上带着笑意进来。 「妳查到什么了?」 「关于海豚的来历。」 胡晓睇着能干的秘书,兴致盎然的开口,「听妳的语气,她的来历似乎很有趣?」 「嗯,是有点令人意外。」 听完她的报告,盯着窗外正拎起白兰地的胡曜,胡晓笑盈盈地吩咐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小蜜桃知道。」 「是。」瞥见窗外那两人一狗,悦儿带着浓浓的笑意回答。 「白兰地,别这样一直动来动去嘛,这样我们要怎么玩吃嘴的游戏呢?」揪住狗儿白色的长毛,不让牠跑开,瞪着那张狗嘴,海豚感到很困惑。 这么大的一张嘴,她根本不可能含得下呀,不晓得胡柔都是怎么跟牠玩的? 她试着张大嘴,想看看是不是能将牠的嘴塞进去。 生性温驯的大狗在看到这个景象,惊恐的蠕动着身躯,发出哀哀低鸣,直觉想要逃开。 呜呜呜,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是想生吃牠吗?好可怕哦,不行,牠一定要逃,否则一定会被她给吃了。 白兰地挣扎得愈来愈激烈,挣开了她的手,掉头就想狂奔而去。 孰料海豚大步一跨,及时跳上牠的背,再次抓住牠。 「我们都还没有开始玩吃嘴的游戏呢,你干么要跑?是不是等太久,你不耐烦了,好嘛,那我们开始吧。」她牢牢攀住牠雪白的颈子,不让牠乱动。既然胡柔说很好玩,那就一定很好玩。 张开大嘴,她毫不犹豫的朝白兰地的嘴凑过去。 站起来比她还高的大狗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妳在干什么?」胡曜及时抓开无辜挣扎着的狗儿,气恼的瞋住她。 「咦,你怎么来了?」海豚仰起小脸,很开心看到他。 「我问妳,妳刚想对白兰地做什么?」他怒道。 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无辜的表示,「我想跟牠玩吃嘴的游戏呀。」 闻言,他不敢置信的咆哮,「妳、说,什、么?」她竟然蠢得想跟一条狗接吻! 被他震怒的眸光瞪得一凛,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她,小声的再说一遍,「我、我是说,我想跟白兰地玩吃嘴的游戏。」 发现手中抓着的大狗激烈的不住挣动,胡曜松开手,白兰地不敢停留,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妳简直是……气死我了!妳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会想跟白兰地玩吃嘴游戏?」 看着那张怒气腾腾的俊脸,海豚嗫嚅的道:「你说不准跟别人玩,所以我才会想找白兰地玩嘛。」 他为之气结。「妳简直笨得叫人生气,竟然想跟狗接吻?」睨着她那一张还不知自己做错什么的无辜神情,他气得想狠狠打她一顿屁股。 「接吻是什么?」她疑惑的问。 「就是妳说的吃嘴游戏,那叫接吻,不叫吃嘴游戏。」该死的,他当初果然不该吻她,吻了她却又没解释清楚,这才让她竟异想天开的想吻狗。 揉着有些发疼的额际,瞥见不远处一座凉亭里,鬼鬼祟祟离开的身影,心念一转,他敛眸问:「是不是有人教妳这么做的?」 「……不是。」想到胡柔交代她的话,海豚摇头。她答应过胡柔不能说的,要不然她就不肯教她怎么抓鱼了。 「真的没有人指使妳这么做?」他很怀疑她这么笨,怎么可能会自己想到这种事。 「真的没有。」她坚定的摇头。 审视她片刻,胡曜冷着脸道:「以后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不准妳跟他们玩吃嘴游戏,听到没有?」 「听到了啦。」她无辜的嘟起小嘴。 盯着她那张天真中带着傻气的脸庞,他轻声叹息。「走吧,我抓鱼给妳吃。」看来是他这几天忙着想找回自己的记忆,疏忽了她,才会让她蠢得做出这种事来。 「真的吗?那要抓很多哦。」她开心的抱住他的手臂。 「不要整天只想着吃的,妳也认真想想自己究竟是谁。」他叨念着她。 「有呀,可是人家一想,头就会痛嘛。」 「头痛也要想,难道妳想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吗?」 「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呀。」她觉得很快乐。 注视着她被阳光晒得酡红的美丽娇颜,那纯真开朗的模样令胡曜一时哑口。 他无法知道她恢复记忆后是否还能如此无忧无愁,或许,让她一直维持这样,对她才是好事也不一定。 眼睛好酸哦,她已经快分不清楚哪个是红豆哪个是绿豆了,看着还剩下半盘的豆子,揉揉眼皮,海豚不敢休息,继续低头捡着一盘混杂着红豆、绿豆、黑豆、黄豆、花豆的五色豆子,小心的将它们挑出来一分类。 终于全部挑完,看了看时间,她皱起眉,花了两个半小时。 「不行,胡柔说一定要练到能在一个小时内挑完才可以。」胡柔说这是为了要训练她眼明手快,等到把眼力和手的协调度练习得很好的时候,要抓鱼自然就轻松多了。 她将挑出来的五色豆子再混在一起,又埋头继续挑。 胡柔和胡炫两人悄悄来到这处位于学院西方的偏僻储藏室。 胡柔从窗外就能看到蠢兮兮坐在一张桌前挑着豆子的人,嫣红的唇瓣抿出一抹轻蔑的笑,刻意压低了嗓音说:「真不懂,她简直呆得无药可救,为什么曜长老会这么疼她?」 胡炫注视着专注挑着豆子的海豚,微笑的回道:「也许是基于同病相怜的原因,他们一起遇上海难,又同时失去记忆,所以曜长老才会格外的怜惜她。不过,柔,妳这样戏弄海豚,如果让曜长老知道,我想他肯定不会饶妳。」 「我警告过那只笨海豚了,要她不准告诉曜长老。」 「妳不怕她不小心说溜了嘴?」 「我告诉她,如果她让曜长老知道这件事,我就不教她抓鱼,为了学会抓鱼,她不会说的,再说,前两天骗她去吻白兰地的事,她不就没供出我。」 「妳呀,我劝妳凡事要适可而止。」 两人在窗边没逗留多久便离开了。 屋内,只见海豚努力的挑着五色混杂的豆子。 如此一再的重复,几天后,她终于能在一小时内挑完五色的豆子,她兴奋的找米胡柔。 亲眼见识她迅速的将一盘五色的豆子一一分类出来,胡柔不禁叹为观止,讶异她真的办到了。 「做得很好,那接下来要做其他的训练了。」 「咦,不是挑完后,我就能学会抓鱼了吗?」 她柔媚一笑,摇摇头,「当然没那么容易,还要再进行其他的训练,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如果妳认真一点的话,说不定一个月就能学会了。」这只傻兮兮的海豚具的很好骗哩,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话,花了几天的时间挑豆子,嘻,真有趣。 一个月?!「不能更快一点吗?」 「那要看妳用功的程度而定了,如果妳很努力的按照我教妳的方法来练习,有叫能很快就学会了。」胡柔很亲切的解释。 下了某种决心,海豚用力的点了下头,「我一定会努力练习的。」 「很好,看妳这么有决心,也不枉费我花时间帮妳做训练。接下来妳要在两只脚上各绑一颗铅球。」 「为什么要绑铅球?」 「那是为了让妳的身体变轻盈,」胡柔从储藏室里拿出两颗铅球示意她绑上,,妳绑在两只脚上,试试看走起路的感觉如何?」 「好重哦。」脚都抬不起来了。 「等妳练习一阵子之后,习惯了它的重量,定起路来就会觉得轻松,差不多走上十天,再取下铅球,妳就会觉得身轻如燕,到时要想抓鱼,就很简单了。」 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海豚频频点头,开始努力的移动脚步,可是真的好吃力哦。 「妳一个人慢慢在这里练习,」临走前,思及一事,胡柔不放心地问道:「对了,我帮妳秘密训练的事,妳没有告诉曜长老吧?」 「没有,妳说过不能让他知道,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对,绝对不能说哦,否则我就不教妳了。」若是让曜长老知道,她就没得玩了,说不定还会被他责备一顿咧。 「嗯,我不会告诉他的。」好重,脚都快断了,好想拿下来,可是不行,为了学会抓鱼,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撑下去。 撑下去的结果是,脚踝磨得都破皮了,又红又肿。 晚上回到小楼,沐浴时,伤口一碰到水,疼得她眼泪差点要飙出来,匆匆冲完澡后她就累得爬上沙发椅睡了。 胡曜回来,看到已入睡的她眉心隐隐拧着,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模样。海豚的睡容一向都是很憨甜的,很少见到她这种表情,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事,心中一动,他不禁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觉异样,他低声自语,「难道是作恶梦了吗?」 这样连续数天,胡曜发现,海豚这几晚入睡后,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憨甜的笑容,眉心老是紧紧的攒起。 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却又说没有。 这日早上,为她烤着刚抓回来的鱼,见她明明睡了一夜,却不若往日那般神采奕奕,他关心的问:「海豚,是不是有人欺负妳?」想来想去,似乎只剩这个原因了,她傻呼呼的,确实会令人有想欺负的欲望。 「没有呀。」她摇头,站在一旁看他烤鱼。 「妳这几天的食欲似乎不太好,以前妳总要吃四、五条鱼才够,这几天妳吃两条就吃不下了,怎么回事?」注意到她眉眼间隐隐透着些许的疲惫,他不太放心的探手抚上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因为脚好痛,她才吃不太下嘛,可是胡柔交代了,不能让他知道她在秘密训练的事,只好什么都不敢说。 「我……就是吃不太下,没有为什么啦。」 「妳这几天好像比我还忙,整天都看不到人影,妳到底在忙什么?」 「没、没有呀,啊……」脚踝陡然一阵抽疼,她一个踉跄,身子撞向瓦斯炉。 就在她的脸差点埋进烤得正炙烫的鱼儿时,蓦然一双大手拦腰一抱,令她转而扑向一副宽阔的胸膛里。 胡曜呼吸窒住须臾,看着她完好的待在他的怀里,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斥道:「妳在干什么?不满意自己的长相想毁容吗?」 怦咚怦咚,海豚的心脏因为受到惊吓而猛烈擂动着,她吓白了小脸,脚好痛,又被他骂,黑亮的眸里滚出委屈的眼泪。 「我不是故意的啦。」呜呜呜,要学会抓鱼好难哦,她可不可以不要学了? 看着那无辜的楚楚眸光,他心口陡然一疼,只觉得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她单纯快乐的眸里,抬起手指,轻柔的揩掉她的眼泪。 留意到她有一绺发丝被火烧到了,他凝眸低斥,「妳呀,真的是蠢得叫人生气,什么都不会,就只会给我惹麻烦,」虽是责备,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怜惜。「过来,我帮妳把被烧焦的头发剪掉。」 带着她来到客厅,他找了一把剪刀过来,替她剪掉烧焦的发丝。 海豚听不出那抹怜疼之意,只当他在气她什么都不会。 「你不要生气嘛,海豚再过几天,就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了。」原先的退缩之意顿时消散,她一定要学会抓鱼。 「什么意思?」他狐疑的瞧着她。 糟了,胡柔说不能告诉他的。「现在不能告诉你啦。」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他不满她竟有事瞒着他。 「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啦。」她下定决心绝不能半途而废,就算脚再痛,也要继续练习绑着铅球走路,胡柔说要走十天,还有五天就可以结束,她一定要撑下去才行。 「妳什么时候也学会搞神秘了?」 「你再等五天就好。」她笑咪咪的比出五根指头。等她学会抓鱼,他一定会吓一跳的,嘻,好想看看他吃惊的表情哦。 「好吧,看妳能做出什么事。」揉揉她的发丝,胡曜微微一笑。 海豚看痴了,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好温柔。 「咦,已经十天了吗?」若非海豚来找她,胡柔都忘了自己要她在脚上绑铅球走路的事。睨着她兴奋的脸庞,水灵灵的眸子一转,不怀好意的一笑,「那接下来要练习抓小鸟。」 「抓小鸟?为什么?」 「妳想想看,如果妳连在天上飞的小鸟都可以抓到的话,那在水里游的鱼自然也能抓到啦,对不对?」她居然真的绑着铅球走了十天,胡柔还以为顶多走个一、两天她就会放弃了哩,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蠢耶。 好像很有道理,海豚点点头,求知若渴的问:「那要怎么抓?」 「我示范给妳看。」胡柔朝四周望了望,来到一株约有五层楼高的大树下,身子轻轻一跃,便在枝哑间探手抓来一只五色的鸟儿,旋即又把牠放走,鸟儿飞回枝哑间,啾啾叫个不停,彷佛在抗议适才被人无礼的对待。 「喏,看到了吧,这很简单的,自己试试看。」 「只要抓到鸟就可以了吗?」 「对,只要抓到鸟,妳就一定能抓得到鱼。」 锁定那只鸟儿,海豚跳呀跳的,却怎么也构不到那约有一层楼高的枝哑,她只好爬了上去,结果鸟儿宛如在逗她似的,一层一层的往更上面的枝哑飞去,她愈爬愈高,鸟儿最后飞到了树梢。 「海豚,妳下来,别再爬了。」见她一直往树梢爬去,离地面愈来愈远,胡柔在下头看得有些胆战心惊。 深恐这只傻呼呼的海豚,一个不小心从上头跌下来就惨了,她不懂武术,从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要跌掉半条命,自己只是想戏弄她而已,并没有意思要让她受伤。 一心只想抓住鸟儿的海豚没听到她的话,不知不觉的愈爬愈高,瞧见那只五色鸟儿就在眼前不远处,她露出欣喜的笑容。 「哈,看你还能飞到哪里去!」她探手一抓。 「啊--」尖叫声是发自底下的胡柔之口。 第六章 中午时分,惑爱学院的食堂里,一群学生正在用餐。 用餐区,以颜色分为东西南北四区,学生们井然有序的各自在所属的区域享受午餐。 每个区域各配置了一架五十六吋的电视机。 北区的电视正播报n午间新闻。 一个多月前在暴风雨中沉没的北极星号邮轮,今天终于打捞起主要的船体,在里面又发现了四十八具的遗体。这艘搭载了三千多名旅客的邮轮,截至目前为止,证实罹难的乘客共计有两千六百五十三人,获救的人共有两百一十五人,列为失踪的则有一百八十一人。 这次在搜救上国际间动员了相当庞大的人力物力,遗憾的是,邮轮是在强烈的暴风雨中触礁沉没,救援的船只无法在第一时间赶赴救援,才会导致如此惨重的伤亡…… 看着播报中的新闻,学生们低声交谈着。 「欸,听说曜长老就是搭上这艘船,才会遇难失去记忆。」 「听说他漂到一座岛上,结果那座岛竟是个海盗窝,那些海盗觊觎曜长老的美色,竟然想对什么都不记得的曜长硬上,幸好在最后关头,胡柔和胡炫驾驶的凤凰号出现,把那群海盗给吓得屁滚尿流,及时保全住曜长老的贞操,这才把他救了回来。」 闻言,一名学生翻翻白眼,嗤之以鼻。「这些事你一定是从胡柔那里听来的吧,她说的话你也信?曜长老哪可能会那么逊。」 另一人附和,「就是咩,我来告诉你事实吧,笨小子。真正的情况是,曜长老为了保护那只海豚,受了枪伤,虽然如此,那些海盗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在海上,一个人就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正准备收拾最后几个人时,凤凰号就出现了。」 「咦,是这样吗?你怎么知道?」版本真的不太一样咧。 「我问那只海豚的,除了曜长老,她是当事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吧。」 「可是她傻呼呼的,说的话能信吗?」 「就是这样,她说的才是实话,不会加油添醋,胡吹乱盖一通呀。」该名学生得意扬扬的再道:「我还知道一件事哦,你们知道曜长老为什么会搭上那艘死亡邮轮吗?」 「为什么?」他的话引来一堆学生的好奇,众人纷纷拉长了耳朵。 「你们还记得两个月前,校长发出了长老召集令,召回了梭长老、莱长老和曜长老的事吗?」 「记得呀,对了,校长到底为什么召集他们回来?」有人问。 「听说是岛上发生财务危机,所以才召他们回来协助解决。」有人回答。 有人嗤笑,「那只是表面上的理由,你看我们岛上有哪一点像是发生财务危机的样子,校长前一阵子还订制了一艘潜水艇呢。」 「啊,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是为了要巡弋周边的海域,以防有人擅自闯进岛上。」 「你信?」蔑视的目光扫过去。 「不是吗?」 「校长根本只是想弄艘潜水艇来玩玩罢了。岛上的安全措施这么严密,又有印度海军二十四小时巡逻,谁还敢擅闯进来?」 有人恍然大悟,「我瞭了,也就是说校长召回三位长老,根本是一时兴起,想整他们对不对?」 「没错。」最先发起这个话题的学生说:「他给了三位长老一张纸笺,要他们依照上头的指示,合力解决岛上财务短绌的问题。」见大家都引颈望着他,他慢条斯理的续道:「他要梭长老去弄一只恐龙回来,说是可以收取门票纡解岛上财务压力;要莱长老去把埃及的人面狮身像运回来,准备把那四千多年的古物以高价卖掉。」 「哇塞,校长真够狠的,竟然开出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来整他们!」 「就是咩,那校长要曜长老做什么?」 「他被校长以三座油田的代价卖给一个伯爵三个月,要他去哄那位伯爵的女儿开心。」 「听起来似乎是最容易达成的任务嘛。不过,依他们三人的个性,他们不可能会答应吧?」换成旁人,在校长的淫威下也许会被迫点头,可这三位长老是桀骜不驯出了名的,根本不可能任校长随意的摆布戏弄。 「是不可能,问题是三位长老各有把柄握在校长手里,便不得不点头了。」 「说的也是,以校长的恐怖,即使是三位长老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为什么曜长老会搭上那艘死亡邮轮?」有人提出最先的问题。 「他是为了陪那位伯爵千金环游世界,所以才会坐上那艘邮轮。」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突然,有道低沉的嗓音如此问着。 「当然是真的,在惑爱学院,论情报搜集的能力,我说第二,没人敢自居第一的……咦,曜长老?!」他愕然的睁大眼睛,看向发问的男子,那张秀逸脱俗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胡曜突然瞇起眸子,眼前掠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头好痛。 彷佛被启动开关的电视机,陡然间,如潮水般的画面涌进他的脑海里,一幕幕掠过的片段多得来不及消化,令他的头胀痛起来。 「曜长老,你没事吧?」见他突然沉默不语的紧阖眼眸,脸色还愈来愈难看,一名学生担心的问。 「没事。」胡曜扶着额角,旋身走了出去,忘了自己来食堂,是为了找海豚的。这几天她老是一大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他认为有吃的地方,可能会比较容易找到她。 来到一座水榭,敏锐的耳朵接收到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抬眸望去,目睹到的景象令他浑身的血液为之冻结,呼吸在瞬间窒住。 顷刻间,丧失的回忆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 身子从高空往下飞坠,急遽下降的速度令海豚承受不住,思绪霎时昏溃远扬。 轻飘飘的身子彷佛坠进了海里。 咕噜咕噜咕噜…… 她喝了好几口的海水,在惊涛巨浪里载浮载沉。 咕噜咕噜咕噜…… 「救我!」她拚命的吶喊着,可是灌满海水的口鼻,让她无法发出声音来。 忽然,在深深的墨蓝中,她依稀看到一道亮光,她本能的伸出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幕幕的回忆窜进她昏眩的意识里…… 北极星号是一艘六星级的豪华邮轮,任何设备应有尽有,空中花园、泳池、健身室、商店街、spa馆、电影院、书局、图书馆、咖啡馆、美食餐厅、pub等等,犹如一座会移动的海上城市。 没错,这是一艘专门为富豪打造的度假邮轮,它环绕世界航行,每到达一个港口,便会停泊数天,让船上的乘客们下船游览参观。 自然,能搭乘这艘邮轮的人非富即贵,它的客房每一间都宽敞而华美,除了主卧室,还规画了随从人员休息的房间。此外,还有起居室、吧台、厨房等设备,好让尊贵的客人们环游世界之余,还能同时享受居家般舒适的生活。 包含船上的工作人员,以及客人们所带的随从,此时船上约莫搭载了三千多人,此刻它正行经大西洋,预备后天在南非停泊三日,然后沿着印度洋航向亚洲。 这时,某间客房的起居室内,电浆电视透过卫星正播映着一则英国贵族婚礼的新闻。 画面上,身穿一袭白纱的新娘笑得娇艳如花,一脸甜蜜幸福的表情,洁白齿与她身上昂贵钻石相映成辉。 新郎身着一袭白色的燕尾服,虽已届中年,看来仍高大英挺,俊挺的脸上流露出雍容的贵族气息,黑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不若新娘笑得那么的开心,他的唇瓣只是浅浅的挂着微笑,挽着新娘走出教堂,一双黑眸不经意的眺向远方,隐隐的掠过一抹遗憾。 画面只播映了短短一分多钟,对荷丽而言却彷佛有一枚炸弹在她的胸口炸开,将她炸得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她听不到新闻播报员究竟说了些什么,双目只是紧紧的盯着电视全身颤抖。 她不敢置信自己方才看到了什么。 「苏珊,告诉我这是假的,是骗人的。」她铁青着脸,望向贴身女侍求证。 「小姐,这……」迟疑的瞄着已在播出一则洪水新闻的画面,苏珊面有难色的嗫嚅着,「您别生气,我想伯爵没让您知道也是出自于好意,他……」看着小姐黑得发亮的瞳眸燃着熊熊怒焰,她有些胆寒的说不下去。 「好意?」荷丽失控的咆哮,「我爸爸今天结婚,我竟然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他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倏忽,一念闪过,加深了她的怒意,她瞪住苏珊,恶声质问,「妳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我……」苏珊一时哑口,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平息她的怒火。「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隐瞒您,是伯爵要求我不要告诉您的,他怕您得知后会生气,所以才……」 不敢相信父亲竟然这么对她,荷丽气极,也想通了一件事……「原来如此,他不想我破坏他的婚礼,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哄我搭上这艘邮轮。」被父亲如此蓄意隐瞒欺骗,她怒不可遏。「该死的,我绝不会原谅他的!」暴怒的拿起手边一只花瓶,她将它砸向电视机。 当!可怜的电视机应声破裂,花瓶也碎了一地。 怒火未消,她开始将起居室内能拿得起来的东西都朝电视机摔去,无辜的电视就这样被砸得稀巴烂。 苏珊瑟缩在一旁,想劝她却又不敢上前,唯恐遭到池鱼之殃。她很清楚此刻的小姐有多忿怒,毕竟她对伯爵和他情妇莫妮卡的事她一直都非常反感,而今伯爵竟然瞒着小姐迎娶情妇为妻,今日换做她是小姐,恐怕也无法不生气。 然而她却也能体谅伯爵的做法。如果这件事不瞒着小姐进行,那婚礼一定会被小姐给破坏殆尽,她无法想象性情暴烈的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话说来,也怪不得小姐那么憎恨莫妮卡了,十年前伯爵夫人罹患癌症,临终之际,伯爵却留在莫妮卡那里,怎么样也不愿意回去见夫人最后一面。 夫人含恨而终后,一向对小姐有偏见的老夫人更是处处刁难她,让原本活泼天真的小姐顿时变了个人,暴躁易怒,开始处处与伯爵作对。 偌大的宅第从此再无安宁的一天,伯爵常被小姐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就更少回家,全副心力都投注于事业经营上,让原就富裕的韦斯多普家族的产业扩增了数倍以上。 然而他们父女之间的鸿沟却也日渐加深,每次一见面就是怒目相向,咆哮收场。 经过这场婚礼,苏珊相信这对父女之间的芥蒂更难有化解的一天了。 将能摔的东西都摔光后,荷丽竟吃力的想搬起一张椅子,苏珊见状赶紧上前想阻止她。 「小姐,别这样,快放下椅子,您会弄伤自己的,」真怀疑她是不是气昏头了,要不然怎么会想去搬那么重的椅子。 「不要妳管,滚开!」荷丽用力的一把推开她,执意要搬起那笨重的椅子。 「小姐……」 苏珊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时,一道轻悠悠的男声响起-- 「让她搬吧,等她砸累了,自然就会停下来了。」 闻言,望向不知何时进来,倚在门边的男子,苏珊顿时眸光一亮,心花朵朵开。即使已经看了他三天,可是每次一见到胡曜,她还是会忍不住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他是伯爵特地为小姐找来的伴游,三天前他们登船时,他俊魅惑人的容貌立刻迷倒了一票贵妇和名门千金。 就连对男人一向没好感的小姐,也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过也就只有这样而已,此后,就如对待其他的人一样,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而他架子也不比小姐小,根本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往往一整日都不见人影,不知上哪去了,让小姐更气他了。 「你不是在别的女人那里玩得不亦乐乎,还回来干么?滚,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荷丽把对父亲的不满全都迁怒到胡曜身上。 苏珊忙不迭替她向胡曜解释,「小姐知道了伯爵今天结婚的事,所以才这么生气,请胡先生别见怪。」 胡曜朝她颔首,表示自己不会在意,瞥了一眼正在发火的佳人,径自又走了出去。 被胡晓那混蛋出卖,陪着任性的千金小姐参加这趟邮轮之旅,他已经满肚子不情愿,没那心情安抚暴怒中的女人。 见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就漠然的旋身离开,荷丽气恼得放下椅子。 「从今天开始,不准让他进来,听到没有?」 「可是他是伯爵特地找来陪您的人,不让他进来……这恐怕说不过去。」 「他那个样子像是来陪我的人吗?整天都看不到人影,架子比我还大,反正船上那么多女人迷恋他,妳还担心他会没地方去吗?」什么伴游?!她怀疑他根本是父亲故意找来跟她过不去的。 「小姐,妳要去哪?」见她要出去,苏珊赶紧跟上。 荷丽杏目一瞪,厉声警告,「不许跟来,否则我把妳扔到海里去。」 苏珊害怕盛怒中的小姐真会把她扔进海里去,不敢再上前,只能暗自叫苦。她一定曾经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过管家吧,所以才会被派来伺候这位坏脾气的小姐。 入夜后,海象开始变得恶劣,风急浪高,浓密的乌云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船上也已经发布了强烈暴风雨的消息,警告所有的乘客不要到甲板去,以免被巨浪卷进海里。 荷丽却来到第十三层的甲板,烈烈疾吹的海风,刮得人肌肤生痛,她瑟缩的环抱着自己的双臂,眺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她知道不少人羡慕她出身名门贵族,要什么有什么,认识她的人也都在暗地里批评她恶劣的脾气,然而他们又岂会知道她满腹的憎恨和委屈。 大家都只看到父亲伪善的一面,他们根本不知晓他的薄情寡义,只有她知道他是如何无情的对待她的母亲,让母亲最后甚至心碎的呕血而死。 她永远记得那一夜,母亲吐出最后一口血时,仍殷殷期盼着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而他却流连在情妇那里舍不得离开,让母亲含着遗憾而逝。 而他在今天迎娶了那情妇,那女人那幸福的笑脸刺痛了她的心,她无法忘怀母亲死前那枯槁憔悴的容颜,还有她殷殷期盼着父亲的眼神,每一思及此,她的心就好痛。 狂风呼啸,拂乱她及肩的发丝,在风中她几乎要站不住脚了,双手用力的抓牢栏杆,却不想离开。 想到此刻父亲和他的情妇已经完成婚礼,熊熊烈焰在她胸口燃烧,忆起母亲临终时还要她原谅父亲的遗言,她更恨了。 她不原谅,绝不原谅他!好,他敢迎娶情妇进门,她就要他们永远不得安宁。 天边轰隆隆响起惊人的雷鸣,一道道令人发毛的紫色闪电划过天际,天空已被乌云所吞噬,海风冷厉的狂飙,粗暴的豪雨宛如一颗颗尖锐的石子,洒了下来。 她身上驼色的衣裤瞬间便被雨水淋得湿透,但大雨浇不熄她胸臆间的嗔怨,她朝着大海怒吼,在风雨中发誓。 「我绝不原谅你们,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休想有安宁的一天。」 「妳很吵,闭嘴。」低沉的男声穿透呼号的风声,飘至她的耳畔。 她吃惊的回头,没料到在这种风狂雨疾的天候,还有其他的人来到甲板上,她瞇眸梭巡着声音的主人。 只见一名男子伫立在角落,他身着月白色的长风衣,面向墨色的海洋,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翻扬,从容优雅的身影似乎一点也不受此刻的大风大雨所影响。 她立刻认出他是谁。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敢说我吵?」 「好吧,既然这么说令妳不高兴,我换种方式说,」俊颜上读不出任何情绪,胡曜面向着怒涛汹涌的海洋,没回头看她一眼,冷冷淡淡的嗓音并没有特别提高分贝,却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妳的声音难听得像夜叉,破坏了风雨的旋律,打扰了我听风观雨的兴致,所以请妳闭嘴,」 闻言,她气得瞪圆杏眸。这是什么鬼话,风雨也有旋律?还说她的声音难听得像夜叉。 「你的声音才难听得像鬼叫!这甲板谁都可以来,我想怎么大吼大叫是我的自由,你若不想听,不会滚远一点!」该死的臭男人,他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分,他只不过是她的伴游,也敢这样跟她说话。 看着愈来愈急的风雨,胡曜的音调还是一派的淡然。「我劝妳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以免待会不小心被狂风吹落海里。」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她质问,又一阵狂风吹来,她的脚步踉舱了下,努力的抓住栏杆才稳住身子。 「这样的风雨奈何不了我。」伫立风雨中,全身都湿漉漉的,他仍是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她都快站不稳了,他还真敢说,然而在这么强烈的风雨下,看他双手悠哉的环 抱在胸前,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受影响。 她不愿意示弱,仰起下巴说道:「那我也不怕。」虽然肌肤被如石子般粗大的雨打得很痛,但休想她会先离开。 胡曜终于侧过脸瞧她,「风浪愈来愈大,妳若被卷进海里,别奢望有人会去救妳。」语气中带有警告的意味。 「你少咒我,我才不会掉进海里。」即使已经看过这张脸很多次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俊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随便妳吧,生命是妳的,妳自己不爱惜,我也没必要替妳紧张。」看穿她的逞强,他懒得再搭理她,视线转回浪潮起伏的海面。 数公尺高的浪涛一个高过一个,浪花打上了甲板。翻腾的大海,宛如发怒的狂夫,要吞噬所有海上的东西。 荷丽有点心惊,想进船舱了,可想到自己才脱口而出的大话,又下愿示弱的逃回去,只好勉强撑住身子,抵抗一波波愈来愈强烈的风雨和浪涛。 轰隆隆,又一记雷打了下来,她吓到了,很想离开这里,可是看他那样子似乎还不打算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留下来。 「啊--」在巨浪中行进的邮轮剧烈一震,她的手无法再握紧栏杆,硬生生被震了开来,她的身子猛地摔了出去,随即滚向另一边的地板。 船在一波波的浪潮中剧烈晃动着,她的身子就如酒瓶一样,也在地板上滚过来滚过去。 荷丽滚得头昏眼花,好想吐,她没有办法站起来,好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进船舱里,硬是要跟这个该死的男人斗气。 但此刻再如何的懊恼也来不及了,她只求邮轮赶快稳定下来,让她好爬起来,她不敢再逞强,一定立刻回船舱去。 「邮轮似乎撞到暗礁了。」胡曜低语,敛起秀魅的丹凤眼,在风雨的肆虐下,他的身形仍稳如泰山,丝毫不受影响。 暴风雨此刻全面发威,猛烈的风雨让晃动的船身摆荡得厉害,连船舱里的人都无法站稳脚步,尖叫声此起彼落。 荷丽好不容易撑起身子,一个巨浪袭来,她又重重的摔回地上,滚到他的脚边,她骇得伸手牢牢的抱住他的小腿,她的惊呼声淹没在风雨中。 紧接着而来的惊涛骇浪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硬生生的吞下好几口腥咸的海水,她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死命的抱紧他的腿,明白一旦松手,她一定会被巨浪给打进海里,求生的本能让她死都不肯松手。 然而她终究还是禁不起一波波汹涌而至的浪潮,意识渐渐的昏沉,手指也渐渐的松开,在一波又袭来的巨浪中,被卷进奔腾的怒海中…… 「麻烦的女人。」叹息一声,胡曜也跟着跃进海面。他不够冷血,无法见死不救。 在暴风豪雨下,豪华的邮轮船身渐渐的倾斜,船上乱成了一团,哭喊惊叫充斥其中,最后在船长的指挥下,众人弃船搭上一艘艘的救生艇,漂浮在巨浪翻腾的海面,等候救援。 奈何这场暴风雨委实太强烈了,一艘艘的救生艇,无法等到救援,纷纷倾覆于翻腾的怒涛里…… 第七章 被那宛如两道冰刀的眸光冷冷的睨视着,胡柔瑟瑟的颤抖,她一点都不怀疑胡曜可能一掌朝她劈来,因此,平素的伶牙俐齿此刻竟变得结结巴巴。 「当、当时我有叫她下来,可是、可是……她不听,一直往上爬,才会摔下来。」短裙下,两条修长的腿不听使唤的抖着。 凛冽的眸光移到床上躺着的那张昏迷不醒的苍白小脸,胡曜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海豚红肿不堪的脚踝,低沉的嗓音很轻很轻的问:「她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医生为她做诊治时发现到,他根本没有想到她的脚踝竟肿成这样,这才明白为何这几个晚上睡觉时,她眉心会拧得那么紧。 「我、我……」胡柔很想撇清关系,可是在那冻人的目光下,她竟然无法说出任何的话来。 「如果不是悦儿及时在最后一秒接住她,妳想她这一摔会怎么样?」胡曜沉声再问。 那过于低沉的嗓音令胡柔头皮发麻,她求救的望向立于一旁的悦儿。 看得出她吓坏了,犹豫了一下,悦儿出面缓颊,「曜长老,一切等海豚清醒过来再说吧,先让胡柔离开好不好,留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胡曜冷冷的开口,「这只海豚是我带回来的,她弄成这样,整整昏迷了两天,我不能调查原因吗?」 「呃,当然可以。」悦儿朝胡柔投去一记无能为力的眼神。尽管曜长老并没有吼骂斥责,她却很清楚此刻的他非常的震怒。 如果海豚醒来,也许他的怒气会稍减一些,偏偏她丝毫苏醒的迹象都没有。海豚从树上摔落时,胡柔及时接住了她,她并没有受伤,可却一直陷入昏迷中,医生所做的推测是,从高处跌下,致使她脑部受到冲击,才会一时昏迷不醒。 「胡柔,我再问妳一次,她弄成这样真的跟妳无关吗?需要我使出摄魂大法来盘问吗?」胡曜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凌厉的视线锁住她。 「我、我……」胡柔一骇,只觉得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来。「不、不需要,我说就是了。」胡氏一族里精于施展摄魂大法的,屈指数来不会超过五人,他是其中一个,一旦被他用摄魂大法问出真相,只怕他更不会饶了她,唯今之计只好从实招来了。 她刻意轻描淡写的带过,胡曜却还是从她避重就轻的陈述中了解,她以要教海豚抓鱼为借口而愚弄她的事,眼底烧起熊熊怒火。 他严厉的斥道:「妳太没有分寸了!海豚这么信任妳,妳竟然这么对她!」 咱!一记巴掌掴上她俏丽的小脸。 摀着火辣辣的左颊,胡柔又气又恼,却也不敢在此时说出任何不敬的话来惹得他更加的生气。 「嗯,哼……」床上传来的轻微低吟,适时的转移了胡曜的注意。 「海豚,妳醒了吗?」 涣散的眼神半晌才聚了焦,转动着僵硬的颈子,瞧着面前一张关切的脸庞,纷乱杂陈的景象一幕幕的涌向她的脑海,那错综的画面混乱了她的思绪,茫然的凝视着胡曜良久,瘩症的嗓音咕哝的低语,「我是在作梦吗?你……居然会用这种关心的眼神看我?」 「海豚,妳在说什么?」 「海豚?你在叫谁?」黑亮的眸子一瞇,她纳闷的望住他。 胡曜双层微沉,「当然是在叫妳,妳不记得自己叫海豚了吗?」 她拧眉,怒气冲冲的嗔道:「你少污辱人了,我怎么可能叫这么矬的名字?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撑起身子,环顾着这间房间,发觉似乎有些眼熟,但她却认不出这是哪里。 「妳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一窒,震惊的看着她。「那么妳记不记自己从树上跌下来的事?」 「我什么时候从树上跌下来了?」她困惑的眨了眨乌眸,「我只记得邮轮遇到暴风雨,后来我好像被卷进海里,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胡曜霎时领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恢复了记忆,然而却遗忘了这段失忆期间的事了。 「悦儿,立刻叫医生过来。」 「是。」 不再是他的海豚,她恢复成那位骄纵的千金小姐荷丽。 为何一个人失忆前后可以判若两人? 没错,她原本就像只刺猬似的,从不对任何人和颜悦色,然而,失去了那只海豚,他的心为何有这么深的失落感?深到看着恢复本性的荷丽,他都觉得心痛。 「差别真大呀,一个是傻呼呼的无知痴儿,一个像人形炸弹似的整天劈哩啪啦的炸个不停,难以想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胡晓的低醇嗓音在胡曜耳边响起。 胡曜沉默的注视着正向悦儿咆哮的人,距离了十几步之远,他仍可以听清楚那忿忿的怒咆声。 「你们凭什么把我软禁在这里不让我回去?!我要回去,听到了没有!立刻安排我回英国。」 驻足在夕阳下,柔细的栗色发丝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芒,绝色的容颜益发显得迷离如幻,胡晓玩味的瞥向怒不可遏的人。 「以前那只憨憨的海豚,要比眼前这枚人形炸药来得可爱多了,原本我还在想,韦斯多普伯爵如果知道暴怒的女儿变成可爱的海豚,应该会很高兴,可惜,这只海豚这么快就打回原形了。」 闻言,胡曜脸色一沉,「你早就知道海豚就是荷丽的事?」 妖丽的唇逸出盈盈浅笑,「唔,你那眼神是在责备我没告诉你这件事吗?当时你失去了记忆,纵使我告诉你也无济于事呀。」 想起另一件事,胡曜冷冷地道:「我失去记忆时,你还故意作弄我,让我误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暧昧的不寻常关系。」 胡晓摩挲着无瑕的下颚,表情十分的无辜。「呀,小蜜桃,那是因为你满脑子邪恶的思想,才会把我的话想偏。」 「你还狡辩,你竟然说我们拥有什么该死的美好时光!」他和他之间有的只是恐怖的梦魇好不好! 「我没说错呀,我一直很珍惜和你相处的时光呢,尤其是你扮成一颗大桃子的那一段,更是令我回味无穷哩。」 他回味无穷?他却只想杀人! 胡晓接着问:「对了,既然你恢复了记忆,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枚人形炸弹送回去?」 「我?」 「当然,我们跟韦斯多普伯爵的合约还有一个半月的期限,在这段时间她可是你的责任哟,你要想办法哄她开心,让韦斯多普伯爵觉得他的三座油田花得有价值,明白吗?」 什么鬼话?!「合约既然是你跟人家签的,你自己去哄人形炸弹开心,我没那个能耐。」 「晤,小蜜桃,不能这么任性哟,你这么不乖,会让我非常想念你亲爱的妹妹哦。」 该死的混蛋,只会拿筱媚的事来威胁他。望着仍在向悦儿发飙的荷丽,胡曜神色复杂的拧起眉心。「我明天就送她回去。」 「这样才对嘛。」胡晓很满意的颔首,瞟见他凝视人形炸弹的深沉眸光,玩味的出声,「小蜜桃,你该不会是踩进泥淖里了吧?」 「什么泥淖?」胡曜不解他这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 胡晓慢条斯理的轻吐出几个字,「当然是,爱情的泥淖。」 胸口陡然一震,胡曜严正否认。「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爱上那只笨海豚! 「不可能吗?那么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望着她呢?」 「什、什么眼神?!」 「责备的眼神,你彷佛在责怪这枚人形炸弹赶走了海豚。」 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是有这种念头。若非荷丽恢复了记忆,海豚也不至于消失。惊觉到什么,他暗暗摇头,不,这不是爱,这是、这只是……同情,对,他对那只海豚有的纯粹只是同情而已。 胡晓却一语戳破他的自我催眠,「人的际遇还真是奇怪,如果你没有失去记忆,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对那只海豚多看一眼,可你偏偏失去了记忆,对那只同样失去了记忆的海豚渐渐的由怜生爱。」 由怜生爱?! 胡曜惊震得哑口无言。 「什么,要我去喂鳄鱼潭的鳄鱼半年?我不要!」 「我劝妳最好乖乖去做,曜长老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胡柔不依的抗议,「这哪里叫轻了?我每天要运好几大箱的鱼到那座动物岛去喂鳄鱼耶,还要被那里嚣张的蚊子叮得全身都是包。」 「妳把曜长老可爱的海豚变成一枚人形炸弹,我看如果那枚人形炸弹一直没有办法变回海豚,等曜长老回来,可能还有妳好受的。」胡炫斯文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早就劝过她要适可而止,她不听,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在说什么嘛,她本来就是一枚人形炸弹好不好,因为失去记忆这才变成海豚的,我不过是让她恢复本性而已嘛。」 胡柔知道胡炫不是在恫吓她。她看过曜长老在海豚昏迷时的骇人眼神,不用人家来告诉她,她也知道曜长老有多重视那只海豚。 呜呜呜,她后悔了行不行,原谅她吧,以后她再也不敢随便作弄人了。 看着载着两人的神鹰一号升空,飞向天际,化成一道流光消失无踪,胡炫微笑的道:「妳应该还记得曜长老失忆时遇到的那群海盗吧,昨天晚上,我跟着曜长老去收拾他们,我根本还来不及出手,曜长老一个人就将那个海盗窝给夷为平地,他还把那些海盗一个个扁得不成人形,连绑都不需要,他们像破布一样躺在地上,连动一下都没办法,等他发泄够了,才要我联络国际刑警来把那群海盗给逮走。」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想象着那画面,胡柔背脊窜上寒意。 「唉,妳还听不出来吗?曜长老会出手那么重,是因为他非常的忿怒,而让他如此震怒的原因,妳应该知道的,是因为那只海豚忘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 咽了下口水,思及前天被掴的左颊,胡柔的眼皮隐隐颤动,那留在她脸上的五爪印痕,直到今天才完全消退,可见他当时的力道有多大了。 「所以妳呀,还是认命的去喂鳄鱼吧,别忘了顺便祈祷那枚人形炸弹快点变回可爱的海豚,这样也许还能逃过一劫,要不然曜长老肯定饶不了妳。」 宽敞豪华的神鹰一号上传来劈哩啪啦的妒骂声。 「不准再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我,你聋啦,快点转过去,听到没有?」 冷凝的眸光并没有因这阵咆哮而收回,依然定定的锁在那张忿怒的小脸上。 胡曜不明白,明明同样的一张脸,为何失忆时是那么的娇憨可爱,恢复记忆后却是如此的令人厌憎。 他舍不得遗忘那老是摇着他的手臂,用无邪的眼神向他撒娇的海豚。 「胡曜,你去抓鱼喂海豚嘛。」 「你抓的鱼是最好吃的,任何食物都比不上哦。」 「我们当好朋友好不好?你要对我很好哦,我也会对你很好。」 「好有趣哦,胡曜,我们再来玩一次吃嘴游戏嘛。」 「海豚。」想到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幽幽地脱口低喃。 却惹来她不悦的驳斥,「不准再用那个蠢毙了的名字叫我,你污辱人也要有个限度,如果你敢再这么叫我,我也要叫你大傻。」 她讨厌他目光中宛如透过她在怀念着别人的感觉,还有那种浓浓失望的眼神,就好像她这个人的存在足多余的,只因她扼杀了他口中唤着的海豚。 虽然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在她失亿这段期间所发生的事,可是她没有丝毫的印象,想到他们说笑话似的说起她的憨傻无知,她只觉得好生气,她被当成了傻瓜般的对待,他们居然还说此刻的她没有失忆时可爱。 什么嘛,他们摆明了是以欺负笨笨的她为乐,竟然还敢那样说! 闻言,胡曜惊诧的问:「大傻?妳为什么会这么说?妳想起什么了吗?」失忆时,海豚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荷丽撇唇,讥讽的开口,「因为那是我养的两只宠物猪的名字,一只叫大傻,另一只叫二傻。」 宠物猪?这么说她失忆时是下意识的脱口说出那两个名字。 胡曜拧眉,深沉的注视着她。 被他深邃难懂的视线看得不自在,她凶巴巴的再道:「你现在知道被人冠上愚蠢的名字有多不堪了吧,以后不许再叫我海豚。」 「妳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吗?如果我对妳这么做,是不是能勾起妳一些回忆?」 见他陡然向她倾身过来,她骇住。 「你要做什……」话未竟,她的唇已经被他封住, 荷丽一呆,黑亮的眸瞠得大大的,唇舌里窜进他强势的舌头与她的丁香小舌勾缠,他的温热气息充斥于她的口中,那亲昵缠绵的挑逗震撼了她,令她的思绪剎那间空白一片。 她本能的耽溺于那令人迷醉的甜美滋味,也将香舌伸进他的嘴里,探索着他的一切,他顺势吸吮着她的唇、她的舌,令她顿觉彷佛饮了最美味的佳酿,浑身酥麻得轻飘飘的。 「想起来了吗?」捧住她酡红的娇颜,他轻声道:「这是妳最喜欢玩的吃嘴游戏。」 她蒙眬的眼柔媚如丝,迷蒙的睇视着眼前的俊颜,恍恍惚惚间,宛如有什么影像从深层的潜意识里钻了出来,她阖上眼脸,彷佛在作梦一样,一幕幕景象飞快的掠过。 两股思绪陡然间交缠在一起,令她头好疼,她睁开双眼,推开他,恼怒的斥道:「什么吃嘴游戏?你在胡说什么?谁准你这么放肆,随便吻我的引」头真的好痛,整个脑袋彷佛被翻箱倒柜似的,乱烘烘的。 留意到她有点发白的脸色,胡曜关切的问:「妳还好吧?」 「滚开,离我远一点,不许再碰我。」忿忿的推开他,荷丽站了起来,走到后面换了个座位。 紊乱的思绪让她的胸口也跟着凝滞,将头枕靠着舷窗,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 「海豚?」他不放心的回眸望着她,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该死的,你是笨蛋呀,听不懂人话吗?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也不许再看我!」她张开眼嗔道。 被她连番无理的怒骂惹火了,他沉着脸怒道:「妳以为我喜欢看妳吗?如果不是因为海豚,我不会多看妳一眼,妳知道自己泼辣骄纵的个性有多讨人厌吗?连鬼看了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闻言,荷丽火大的咆哮,「你不要开口闭口就是海豚,如果真的有她这个人,那么在我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你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死心的滚回去吧!」 「妳住口!」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庞,却说出这样令人生气的话,胡曜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怒,脱口便厉斥,「妳才是该死的人!」 那怒斥彷佛一道闷雷劈向她,她脸色遽然一变,「你才该死!你去死啦,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瞥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眼神,他顿时后悔了,他不该对她说出这么重的话,再怎么说她跟海豚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性情不同而已。 性情不同?他为这念头而讶然的震住。 仔细想想,在她失忆前他根本未曾好好的看过她,更不曾关心过她,他对她所有的好印象都是来自失忆后的她。 而当他们都恢复了记忆,他又只顾着找回可爱娇傻的海豚,完全忽略了她跟海豚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海豚拥有的特质,其实全部源自于荷丽本身。 就像她在失忆时,会脱口说出大傻二傻的名字一样,那本就是荷丽所拥有的记忆。 换言之海豚就是荷丽,荷丽就是海豚,他毋需费心想找回海豚,因为她从来没有消失过。 领悟这层道理后,眉眼间的失落陡然消散一空,胡曜朗笑出声。 「我好蠢,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现在才想通。」 他在笑什么?他温柔的笑颜映入荷丽的眼帘,让她顿时看痴了眼。好美!她听到她的心,突然间鼓动得好激烈。 想、想起来了……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温柔的笑容,是在海上他抢了海盗的快艇时……啊-- 她全部都记起来了,她傻呼呼的自称海豚,还缠着他要他抓鱼……她愕然的瞪住他。 来到她旁边的椅子落坐,交迭起硕长的双腿,只手撑在扶椅上,胡曜凝睇着她。 「没错,一直在身边的人,我竟然以为她不见了,苦苦想要找回来。所幸我现在及时发现了,才不至于一直错下去。」 荷丽捣住脸,不想见人。「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记起一切了。 「妳听不懂无所谓,我懂就好了。」他要将她潜藏着的另一面挖掘出来。 「懒得理你,我要休息,你不要再吵我。」呜,她真的是海豚,想到自己所做的那些蠢事,她只觉得很想杀了自己。 第八章 英国蓝斯登城堡-- 「太好了,荷丽,平安回来就好,妳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我有多担心妳。」卡尔·韦斯多普伯爵英俊的脸上流露出关切和欣慰。 「担心我?我还以为父亲巴不得我早点死掉,最好就那样死在那场海难里呢。」荷丽用充满忿怒的语气回应着。 闻言,蓝斯登城堡的新任女主人莫妮卡,责备的开口,「荷丽,妳在胡说什么?妳爸爸怎么可能这么想,一得知北极星号触礁沉没的消息,妳爸爸焦急的立刻取消蜜月旅行,匆匆赶赴邮轮出事的海域,还花钱雇来一支专业的搜救队想寻找妳的下落,可是一直找不到妳,急都急坏了,妳没看到他都憔悴了这么多吗?」 「我不是在跟妳说话,妳给我闭嘴!」这女人以为她是谁,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训斥她? 「荷丽,不准这么无礼,莫妮卡已经是妳的母亲了。」卡尔斥道。 「母亲」这字眼刺痛她,她无法原谅父亲的欺瞒,更无法接受取代了母亲地位的女人,她憎恨的咆哮,「我不承认,我的母亲只有一个,谁也休想取代,她只是一个低贱的情妇,别奢望我会承认她,我更不会原谅你欺骗我的事!你把我送上那艘邮轮就是希望我死对不对,可惜我活着回来了,你们休想有安宁的一天。」忿忿的吼完,她旋身往外而走。 胡曜也跟着她离开。 冷眼旁观着一切,他察觉到她流不出的眼泪和心痛,她不懂得怎么纡发心中的悲恸,才会以忿怒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 「你不要跟着我,走开。」发现他跟了过来,荷丽回头怒嗔。 「谁在跟着妳,我只是刚好跟妳走同一条路而已。」 「好,那这条让给你走,我换一条可以了吧。」她转了个方向,打算往森林小径而去,听到身后又传来的脚步声,她阴沉着脸怒斥,「滚啦,你干么还跟着我?」 摘来一朵花,胡曜的手轻轻的一弹,花儿落在她的鬓边。 「想哭就哭吧,一直忍着,对身体和心灵都不好。」 气恼的拨掉头上的花,她倔强的道:「谁想哭了?你不要自以为是!」暗暗吸了吸鼻子,既然甩不掉这只跟屁虫,她索性不理他,径自走往森林小径。 她无法原谅,父亲真的让那个女人住了进来,夺走原本属于母亲的地位,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 她忿忿的踢着一颗又一颗的小石子,思及方才父亲对那女人的袒护,她的心就觉得揪痛,有了那个女人,父亲更不会再关心她了。 来到一处小湖,湖中有几只戏水的天鹅,她坐在湖边,屈起脚,将脸埋在两膝之间。 妈咪,爹地他不要我了!她在心中哀泣。 十岁以前,她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尽管严厉的祖母始终不喜欢她,但那时她拥有父母全心呵疼,她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的世界会因为母亲罹患癌症而崩解。 随着病情日益加剧,母亲被病魇折磨得形销骨立、不成人形,父亲也渐渐不再出现,最后的日子里,他甚至连来看母亲一面都不曾。 祖母残酷的说,父亲不爱母亲了,他有了别的情妇,那才是他正确的选择,因为唯有正统的英国女人,才能为他生下血统纯良的继承人。 像她这种混杂了低等外族血统的人,根本不配成为韦斯多普家族的一份子。 有严重种族歧视的祖母一直蔑视着来自台湾的母亲,自她出生后也屡遭到她的嫌弃,祖母不曾关心过她,尤其在母亲过世后,更是处处刁难苛待她。 她若不让自己变得强悍,一定会在祖母冷言厉语和种种苛待下,被逼得发疯的。 只要受到不合理的对待,她便开始反击,她用尖锐的言语来武装自己,绝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对父亲更是如此,她无法谅解在母亲生病时父亲的冷漠。 每一次见到他,她就好生气、好生气,后来父亲便愈来愈少待在城堡里,这令她更忿怒了。 祖母在今年过世,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欺凌她,岂料父亲竟然瞒着她将情妇娶进门。 父亲再也不会像她十岁以前那样疼她了。 那个女人抢走她唯一的亲人。 不原谅,不原谅!她绝不原谅那个可恶的女人! 荷丽咬着唇,忍住交织在胸臆间的悲忿,拿起一颗石子无意识的投向湖里,惊起优闲戏水的天鹅。 洁白美丽的身子鼓动着羽翅飞向天际。 「唉。」叹息轻轻的响起,胡曜缓缓道:「忿恨是解决不了事情的,让自己像全身竖起刺的刺猬,不会使妳得到任何的好处,如果妳真的想对付谁,更不该用忿怒来表现,那样成不了任何的事,只会使妳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况,让每一个人都讨厌妳。」 「我不需要别人喜欢我,我的事你少管!」她扬眉怒瞪着他。 双臂环胸,胡曜的唇瓣勾勒着浅浅笑痕。「妳不是想让妳父亲和那个女人不得安宁吗?我可以帮妳。」 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令荷丽心头狂跳一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瞪着他的怀抱,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一股冲动,想要窝进那宽敞的胸膛里,大声的痛哭一场,但理智让她克制住了,她提醒自己,她不是那个愚蠢的海豚,她是荷丽。 他莫测高深的盯着她,「如果说我只是想看妳开心呢,妳相不相信?」 她撇嘴,「我才不相信,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想帮我。」 「好吧,那这么说吧,妳父亲请我陪妳三个月,此刻离合约尚有一个多月的期限,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想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定定的注视着他,她属于海豚的记忆倾向于相信他是善意的,犹豫半晌,她才颔首,「你既然这么闲,就让你帮吧,你有什么办法?」虽然嘴上说不原谅他们,可她心中并没有实际报复的做法。 他探手将一片飘落至她发上的落叶拨落,浅笑道:「海豚,如果妳真的想让他们不好过,要完全照我说的去做才行。」 好讨厌,干么又笑得那么温柔,害她的心又咚地跳快了一拍。 「我怎么知道你的办法行不行得通?」 咦?「只要妳完全依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保证一定成功。」 「是吗?那要怎么做?」她仰起乌亮的瞳眸看着他。 「海豚,妳先说说妳想得到怎样的结果?」 荷丽毫不犹豫回答说:「我要赶走那个女人。」 果然没反应,秀魅的眸盯住她。「海豚,妳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哪、哪有,我怎么可能想起什么!」打死都不承认。 没有?叫她海豚她却不再排斥,甚至还回应他的话? 胡曜沉吟的蹙眉。 她催促道:「你快点说呀,要怎么做?」糟糕,他是不是发现她想起来自己是海豚的事了? 「如果妳只是想赶走莫妮卡,很简单,只要摆出温和的态度,笼络人心,同时对妳父亲和莫妮卡主动示好亲近,松懈他们的防备,再伺机制造莫妮卡与城堡里其他人的对立,让妳父亲对她产生误会,自然就能离间他们,赶走莫妮卡了。」 闻言,她激动的拒绝,「要我主动亲近莫妮卡?我办不到。」 「妳听过句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吗?」 「没有。总之,我绝不会向莫妮卡示好的。」 胡曜徐徐开口,「以前中国古代有个叫句践的国王,他的国家被一个叫夫差的国王给灭了,为了复国,他晚上睡在木柴上,用舌头去尝最苦的胆汁,藉此来警惕自己要忍辱负重。面对着灭国的仇人,他甚至还卑微的去尝他的粪便,舔味道。」 听到这里,荷丽吃惊的问:「啊,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好恶心! 「那是因为夫差生病了,医生必须知道他粪便的味道才能对症下药,句践知道了这件事,便自告奋勇表示愿意帮他尝味道,也因此让医生医好了夫差,夫差从此就对他很信任。」 「那后来呢?他们是不是变成了好朋友?」 「当然不是,句践利用夫差对他的信任,最后终于打败了夫差,复国成功。」望住她黑亮的眸,他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妳这个故事吗?」 荷丽凝眉思索了须臾,「你是要我学句践一样,面对仇人时低声下气的示好?」 「没错,这个办法可以让妳赶走莫妮卡,怕的是妳无法像句践一样,忍住一时之气。」 垂眸想了良久,她抬起眼看着他,「那我要怎么做?」 胡曜揉着她的发丝,深睇着她,说道:「我会教妳,只要妳依照我所教的去做,我保证妳能如愿的赶走莫妮卡。」同时也能达到他的目的。 「记得我告诉妳的话要怎么说吗?」 「记得。」 「好,那过去吧。」瞥见荷丽脸上的表情,胡曜连忙再唤住她。「等一下,要面带微笑。」 她勉强的挤出笑容。 他看得拧眉摇头,「回来。」取走她手中托盘,「今天不用过去了,反正就算过去,妳手里的茶也没人敢喝。」 「为什么?」她不悦的问。 「因为妳笑得太难看了,不会有人想喝妳端出去的茶。」 「怎么可能?我就算笑得再不好看,跟这茶有什么关系?」 「妳认为没有关系吗?好,那妳仔细看着我的表情。」接过托盘,胡曜牵动唇角,秀逸的脸上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就宛如戴了层面具似的,僵硬死沉。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请喝茶。」 「我……不想喝。」 「为什么?」 「因为……」盯着他脸上那令人发毛的阴沉冷笑,荷丽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你的表情让我觉得这茶好像被下了毒。」 「这就是了,妳刚才的表情就是这样,所以妳想会有人敢喝妳泡的茶吗?」 「真的吗?我刚才的表情有那么阴险?」她怀疑的看着他。 「妳若不信,不妨自己拿镜子来照。」 什么都是他在说。「是你自己说要用这个办法的,现在你又说我笑得难看,不让我端茶出去,那是要怎样?」 「今天妳就先练习怎么笑,直到妳能笑得自然真诚为止。」 她一愕,「什么?!笑还要练习?」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的,她的笑真的有这么差劲? 「别人当然不用,可是妳的心被怒火填满了,连带的使妳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胡曜一针见血的点出她的问题所在。 「我不想要用这个办法了啦,好麻烦。」一想到父亲和莫卡妮的事,她只觉得满肚子怒火,还要她带着笑脸主动示好亲近,拜托,没在见面时拿热茶泼莫妮卡就已经不错了。 他柔声劝道:「妳办得到的,只要妳能把所有的愤慨都放下,像海豚一样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自然就能笑得天真无邪,那时候,尽管妳手中拿的是一杯毒茶,别人也会毫无戒心的饮下去。」 她噘起嘴别开头,「我没有办法做到。」放下忿怒?说得轻松,她忘不了父亲对母亲的残忍,也忘不了他和莫妮卡对她造成的伤害。 「看着我。」他突然道。 「干么?」她懒懒的回过头看着他。 胡曜端起骨瓷茶壶,拿起托盘,遮住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只露出一双秀魅的眼眸。 「注意看我的眼睛,妳指出哪一个眼神是在笑。」 语落,眉眼间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眼神。 荷丽看呆了,无法想象人的眼睛可以有这么多的表情,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眼波流转间,有的眼神妩媚挑逗酥人心魂;有的煽情暧昧令人遐想;有的淫荡得叫人脸红心跳;有的冷如霜雪令人畏怯:有的严峻冷酷让人不敢亲近,有的愤世嫉俗 看得她宛如在洗三温暖,顷刻间身子莫名的燥热起来,一下子春心荡漾,小鹿怦咚怦咚的乱撞,接着又犹如跌如冰窖冷得涑人,再来彷佛撞见修罗厉鬼令人胆寒心怯。 「是这个。」她手往前一指,突然出声。 「没错。」胡曜赞许的拿下遮面的托盘。「如果妳真的在笑的话,妳的眼睛也会带着笑意,眼睛是灵魂之窗,当别人看到妳含笑的眼神时,自然而然就会感受到妳所散发出来的笑意。」 所以惑爱学院在传授魅术时,会特别注重眼部表情的练习,只要抛出去的眼神能迷倒对方,其他的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这么神?她从来都没有留意到眼睛也会笑。 「妳不信的话,不妨找面镜子来练习,就知道了。」 荷丽匆匆回房里找来一面镜子,拿了张纸遮住下半部的脸孔,看着自己的眼睛。 可无论她如何挤眉弄眼,也无法像胡曜那样有那么丰富的眼部表情。 「根本不可能像他那样嘛,为什么?」 两只迷你宠物猪在她脚边磨磨蹭蹭,挤呀挤的似乎想吸引主人的注意。 「哎呀,大傻,别闹了啦,你没看到我在忙吗?跟二傻到一边玩去,不要来烦我。」 两只猪儿,大傻的颈子上绑着蓝色的蝴蝶结,因为牠是公的,二傻是粉红色的,自然因为牠是母的。 猪儿低鸣几声,还是不肯离开,大傻伸出短短的前腿搭上她的膝盖,伸长了肥嘟嘟的颈子瞧呀瞧的,似乎很好奇她遮住脸孔究竟在做什么。 二傻则索性跳上她的腿,在她的脸上嗅呀嗅的。被弄得很痒,荷丽没辙的瞪住心爱的宝贝猪儿笑斥。 「你们两个真是顽皮,早上不是才带你们出去玩过吗,又想出去玩了?」 回应她的是几声兴奋的嚎叫。 「好啦,晚一点吧,等我先练习好怎么笑,再带你们出去。」拍了拍两只爱猪的脑袋,美丽的脸庞绽起笑容。 一道声音陡然在她耳旁响起-- 「就是这种表情,妳现在的笑容很好,如果妳能一直维持像现在这种笑容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她侧头望着不请自来的人,拧眉问:「谁准你擅自跑进来我的房间?」然而听胡曜赞她的笑容很好,心底却不自觉的感到莫名的高兴,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想跟撒娇的猪儿一样,也跳进他的怀里蹭呀蹭的。 哇咧,她在乱想什么呀,她怎么能这么做呢?讨厌,一定是属于海豚的记忆又窜出来扰乱她了。 「我是好心进来帮妳,不过看样子并不需要我多事,妳自己就能笑得很开心了。」留意到她带着警戒的眼神变得柔和多了,胡曜径自在她旁边的床上落坐,眼底漾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是因为大傻二傻太可爱了,如果换了是别人,我是不可能这么笑的啦。」不晓得为什么,荷丽觉得自己的呼吸无端的急促起来。 「那妳就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是大傻二傻不就好了。」手指卷起一绺她及肩的发丝把玩着,他的嗓音宛如透着蛊惑拂在她的耳畔。 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美丽的脸孔倏地染上两抹淡淡的红晕。 「怎么可能,他们是人,又不是猪,也没有我的大傻二傻可爱。」发觉自己不太敢看向胡曜,她垂着眼伸指逗着心爱的猪儿。 二傻却一古脑溜下她的怀里,转而爬到胡曜的腿上。 只见这只投怀送抱的猪儿热情的噘着猪嘴,在他脸上嗅呀嗅的,他忍住想赶牠下去的冲动。「牠们真的挺……有趣的。」 他一向不喜欢任何的宠物,尤其讨厌猪。 二傻似乎对他愈看愈满意,伸着猪脖子,嘟着嘴儿就往他脸上凑过去。 该死的,竟然还想亲他。 胡曜神情微变,伸手格挡住那张猪嘴,不许牠越雷池一步,另一手暗中推着牠肥嘟嘟的小屁屁,想赶牠下去。 偏生二傻太喜欢他了,怎么样都不肯下去,但一场暗中角力的结果,是胡曜略胜一筹,猪儿被推了下去。 可牠旋即又机伶的再攻上他的腿。 荷丽又羡又妒的瞪着二傻。牠竟然那样大剌剌的就爬上他的腿,嚣张的窝在他的怀里。 那应该是她的位置才对,属于海豚的记忆强势的窜了出来。 「海豚,把牠给我弄下……」话未完,只见她抱走二傻,坐上他的大腿,两条腿儿环在他的腰后。 四目交投,瞬间,彷佛有火花迸出,不知由谁主动的,四片唇瓣密密的吻住彼此。 激烈的撷取着属于对方的一切,两人的身子同时燥热起来,忘情的倒向床上,双手忙着探索彼此的身子,衣衫瞬间半褪。 忽然,一只肥嘟嘟的蹄膀踩到荷丽的脸。 这是……什么?迷乱的心志剎那间清醒过来,她恼羞成怒的斥道:「你在干么?谁准你吻我的?」她仓皇的拉拢自己的上衣,羞红了脸。 胡曜扬唇淡笑,「小姐,妳搞清楚,是妳跳上我的腿,强吻了我。」 什么?她哪有强吻他,刚才明明是他自愿的。 「我、我、我……」她面红耳赤的瞪住他,愈瞪愈心虚。「是你自己先闯进我的房间的,给我出去!」刚才她是中邪了呀?否则,怎么会那样? 优雅的站起来,整理了凌乱的衣服,瞥见在脚边磨蹭的二傻,他心情极好的蹲下去,摸了摸牠的脑袋。 「原来猪也挺可爱的嘛。」 「可爱也跟你无关,还不出去。」轻咬着被吻得嫣红的唇瓣,荷丽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快。 第九章 把所有人都看成是她心爱的猪儿,男的是大傻,女的是二傻,虽然有点阿q,但这么一来,荷丽发现自己真的能对他们露出愉快的笑容了。 更神奇的是,以前在城堡里工作的人都不喜欢性情火爆的她,当她是鬼见愁似的,一见到她远远走来,就先一步的绕道而行,避她如蛇蝎。 可自从她主动开始对他们表示善意后,他们非但不再绕道而行,还会笑咪咪的跟她打招呼,甚至偶尔还会跟她闲聊一些趣的事情。 变化竟然这么大! 她喜欢这种改变,喜欢跟大家亲近的感觉。 「小姐,早安,胡先生,早安。」瞥向胡曜,苏珊霎时心花朵朵开,神情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胡曜颔首示意,「早安。」 荷丽也回道:「早安,苏珊,妳手里捧着那些玫瑰花要做什么?」苏珊是之前跟她一起搭乘北极星号的侍女,她是少数幸运生还的乘客之一。 「这些花是夫人叫我剪的,她要我拿到客厅去插。」小姐历劫归来后,变了好多,不再像枚人形炸弹整天炸个不停,这一定是奇迹,是上帝显灵改变了小姐。 夫人?荷丽凝眉,胸中陡然生起一把火。 手背被人拧了一下,她横去一眼,瞥见胡曜警告的眼神,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要她这一个月内不准发脾气,才能如愿达成目的,赶走莫妮卡,否则一切将功败垂成。 她努力压下心口窜上的火苗,脚却又被踩了一下,又怎样了?瞪去一眼,只见他目光落在苏珊手里的花。 替她把花拿去插,他用眼神示意。 什么?我为什么要帮她拿回去插? 快点照做。 可恶! 「苏珊,把花交给我吧,我刚好要到客厅去,我帮妳插起来。」忍忍忍,为了赶走莫妮卡,她一定要忍住。 「可……这样不太好,我还是自己去插吧。」小姐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呢,以前她绝不会这么亲切的,呜呜呜,真令人感动,上帝的神迹太伟大了。 看吧,她说不用啦,听到没?荷丽投一记眼神给胡曜。 胡曜假装不经意的微退一步,附在她耳畔悄声说了几句话。 她只好再望住苏珊,「苏珊,我知道妳还有很多事要做,莫妮卡这阵子辞退不少人,事情不是多得做不完吗?」 「是呀,只要做事太慢就会被夫人辞掉,最近很多人都觉得工作量比以前增加很多,都忙不过来呢。」苏珊抱怨着。 接过她手里的花,荷丽扯起一抹笑容回道:「这种情况我会向父亲反应。」 「那就太好了,老实说,我们都很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辞退的人呢。」 「苏珊,我一定不会让她辞掉妳的,妳放心吧。」 「谢谢小姐。」苏珊的一颗心完全被她收服了。 「你说,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拿花回来插不可?」回到客厅,荷丽嗔问。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收拢人心,妳没看到吗?苏珊的心已经投向妳这边了。」侧眸睇着她,胡曜眸芒深沉而温柔,她原本就美丽的脸庞在娇艳的花朵烘托下,显得格外的明艳。 她将花随意的插进花瓶里,觉得他说的话颇有道理。「嗯,好像真的是这样,刚才苏珊看我的眼神,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显得很热情呢。」 看着花瓶中凌乱的花朵,胡曜蹙眉,正待开口说什么时,瞥见伯爵夫妇两人从楼梯走下来,回眸瞄见荷丽眉心紧拧,他轻轻的碰了下她的手肘。 她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在她眼前的是她最心爱的猪儿二傻和大傻,这才能露出笑容。 「爹地、莫妮卡,早安。」 「早安,荷丽,吃早餐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吧。」卡尔慈祥的看着女儿,对于女儿近日的转变,感到很欣慰。 「好。」这只是大傻,大傻老是傻呼呼的,喜欢在她脚边磨蹭。 「荷丽,早安,胡曜,早安。」莫妮卡也笑脸以对,冰蓝色的眸子情不自禁的停留在胡曜俊逸的脸上。不论何时看到他,都只觉得赏心悦目。 卡尔已经算是很英俊的男人了,但他比卡尔更为俊美,优雅闲逸中带着一丝冷傲的神态,令人想亲近却又有所顾忌,彷佛天边的星,遥不可及。 眸光不经意的望见吩咐下人换上的鲜花插得凌乱不堪,莫妮卡不禁皱起黛眉,「苏珊太不象话了,竟然把玫瑰花这样乱插。」 「这花是我插的。」不能生气,当她是二傻。 「是妳插的?」她一愣。 「嗯,刚才我看见苏珊捧了一把鲜花,就帮她拿进来插,既然插得不好,那我重插一遍好了。」忍住忍住,快点笑,想想二傻的可爱模样,牠最喜欢顶着猪鼻子到处乱闻了。 卡尔朝莫妮卡投去一眼,亲切的握住女儿的手。「不用了,荷丽,我看这花插得很好,没什么不妥,走吧,我们去用早餐了。」 莫妮卡冰蓝色的眼眸微瞇,旋即舒眉而笑,改口,「是呀,仔细看看,乱中有序,其实还满漂亮的。」 爹地竟然在帮自己说话?荷丽思潮霎时一阵激动,垂眸望着父亲握住她的手,父亲有多久不曾这么牵过她了? 「荷丽,我记得妳小时候很爱吃鱼,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钓几条鱼回来。」 她抿住唇,喉间紧涩得说不出话来,十岁以前她常和父亲出游,但母亲过世后,他们几乎不曾再一起出去过了。 见她没出声,他望住她,「荷丽,妳不愿意吗?」 她摇头,眼中有泪光闪现,语声有丝哽咽,「不是,好,我们一起去钓鱼。」 察觉到她的激动,他怜惜的轻轻拥住女儿,他歉然的道:「对不起,荷丽,以前我们的关系太糟了,今后我一定会尽力弥补的。」 多么熟悉的怀抱,她竟然隔了十几年才能再次投入这个怀抱里。 可是别以为她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当年的薄情寡义,除非,他肯跟莫妮卡分手,那么她就会考虑原谅他。 「原来妳小时候很喜欢吃鱼。」怪不得海豚那么爱吃鱼,这也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 一幕笨笨的海豚吵着要他抓鱼给她吃的画面,晃过她眼前,荷丽嗫嚅的道:「我……也没有太喜欢啦。」 望着他莫测高深的眼神,心头有些忐忑,不晓得有没有被他识破什么,她绝不会告诉他自己想起失亿时变成海豚的事,那实在太丢脸了。 「是吗?」胡曜转开话题,「妳最近的笑容愈来愈自然,继续保持下去,会让事情进行得更顺利。」 人形炸弹突然主动向人打招呼,还露出和善的笑容,一开始吓坏不少人,直到过了几天,这些人才适应她的改变,慢慢的亲近她。 「嗯。」更妙的是,莫妮卡陆续辞掉好几个城堡里的工作人员,引起民怨,有不少人开始对她很反感,主动向荷丽抱怨的人也愈来愈多。 「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没头没脑的,她哪知道他在问什么呀。 「昨天跟妳父亲去钓鱼的感觉,愉快吗?」 荷丽别扭的回道:「还……不差啦。」昨天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去钓鱼,不再怒目对待父亲后,她感受到父亲也很有心想修复长期以来一直处于恶劣状态的父女关系,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他甚至还努力的讲了好几个笑话逗她开心,让她有种好似时光倒流回到十岁以前的感觉,当时,父亲就是这么温柔的呵宠着她。 好吧,只要赶走了莫妮卡,她就原谅他。 胡曜抬起她的脸,深邃的眸凝视着她,轻柔低沉的嗓音宛如带着某种魔力,每一字每一句都敲进她的心窝。 「我希望妳能记住一件事,如果妳想得到别人的善意,首先妳必须先善意的对待别人。就像照镜子一样,妳对镜子怒目相向,镜子里回应妳的便是一张忿怒的脸庞,如果妳笑脸以对,镜子也会回妳笑脸,这道理用在人与人之间也是相通的。」 荷丽气息一窒,望向那双如海般深沉的眼,她觉得自己彷佛陷进广阔的大海里,不过那海一点都不冷,相反的,让她觉得好温暖。 「我知道了啦。」不禁回想起母亲过世后,她和城堡里的人那种紧绷的关系,那种被孤立起来,得不到认同的感觉,令她很寂寞,一味的认定全世界的人都不了解她。 现在她明白了,其实是她不了解别人,把所有的人都当成敌人,才会造成那种困境。她承认胡曜说的对,忿怒解决不了事情,反而还会让别人讨厌自己。 拨开她垂覆在脸上的发丝,胡曜的脸突然离她好近好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的拂在她的脸上,她黑亮的眼神迷离起来,脸也情下自禁的朝他慢慢移近。 就当四片唇瓣相触,突然问,有什么东西绕着荷丽的小腿,惊回她的思绪,她垂眸一瞥,是那两只一起带着散步的迷你小猪。 「你在做什么啦,大傻?」意识到适才差点要发生的事,荷丽羞恼的低下头,瞪向蹭着她脚的猪儿。眼尾余光瞥见二傻伸出肥肥短短的前腿巴住胡曜,在向他撒娇、要他抱,而就在他蹲下去打算抱起牠时,她快一步的抱起二傻。 二傻一阵低嚎,牠挣扎着想下来。人家大帅哥明明要抱牠,她竟然抢走牠依偎在帅哥怀里撒娇的机会,可恶! 「乖乖不准乱动,再动我就把妳炸成猪小排哦。」荷丽威胁的瞪着牠。想投入胡曜的怀里?哼,门儿都没有,她肯抱牠就不错了,还敢吵。 彷佛听得懂人话,二傻果真不敢再动了,只是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猪眼,委屈的瞟向胡曜那张出尘的俊容。 看着她恫吓小猪的模样,胡曜勾唇浅笑,「牠们是妳的宝贝,妳真舍得把牠炸成猪小排吗?」他转而抱起大傻。 呀,怎么这样啦!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让人窝在他怀里,太轻浮了!荷丽噘起嘴,不豫的睨瞪着舒服躺在那副温暖怀抱里的大傻。 二傻更不满,唧唧哼哼的发出嚎叫,似要驱赶窃占了牠位置的大傻。 只见大傻得意扬扬的仰着颈子,示威般的回应几声。 虽然是她的宝贝猪儿,可是……牠们也太放肆了,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呀?荷丽一把抢过大傻,吃力的一口气抱住两只猪儿。 一身肥嘟嘟的肉被她的手抓得不太舒服,两只猪儿不安的挣扎着,惹来主人的一声斥责,「别吵了,想变成猪小排吗?」 「妳抓得牠们不舒服,还是把牠们放下来吧。」胡曜一手一只将牠们抱下来,两只小猪一起亲热的蹭到他脚边,还用猪眼白了主人一眼。 她嗔道:「厚,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竟敢瞪我?是不是太久没有打你们肥腻腻的小屁屁了?」好呀,一定是她太宠牠们了,才让牠们这么无法无天,敢赏主人白眼,也不想想平时都是谁在喂牠们吃饭,帮牠们洗澡,带牠们散步,结果,一看见帅哥,就只想钻进人家的怀抱里,真是见色忘主人的色猪。 不行,一定要教训一下牠们,不能让牠们恃宠而骄。然而她才伸出手,两只小猪便马上拔蹄跑给她追。 还敢逃!「该死的,大傻、二傻,你们给我滚过来。」 两只小猪绕着胡曜跑,一人两猪就这样追逐起来。 「海豚,别跟小猪吃味了,过来,我也抱抱妳。」胡曜出声。 闻言,荷丽本能的转移了方向,兴匆匆的来到他面前,觎见他脸上那含笑的眸光,这才发觉自己简直蠢毙了,竟然在他一叫海豚时就兴奋的跑了过来。 她又不是他养的宠物,干么那么乖呀,一听他说要抱她,就兴高采烈的想让他抱,连她养的小猪都没这么听话咧。 还叫她别跟小猪吃味,什么嘛,以为她在跟猪儿争风吃醋吗? 胡曜舒臂将她纳进怀里,早就嗅到她浓浓的护意了。他轻吻她的发丝,莞尔的笑道:「还不承认妳是海豚吗?」 「我、我是荷丽,才不是海豚。」想退离他的怀里,环在她腰间的手却紧得让她退不开。 他却不容她狡辩,「妳分明记想来那段时间的事了,否则为何我一叫妳海豚,妳便自动的过来?」 「那是因为……我昨天没有睡好,脑袋一时糊涂了才会这样。」她刻意拧眉瞋目,想用恶狠狠的态度、口气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警告你哦,不准你再叫我海豚,我叫荷丽,听见没有?」 胡曜沉下眉,「那段回忆令妳觉得不堪吗?」才让她一再的否认自己记起来的事。 不是不堪,是她羞于面对变成笨蛋的自己。「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呀,我说没有想起来就是没有,以后也不许你再提这件事,听到没有?」她严厉警告。 他眉宇轻蹙,「好,我不逼妳,等妳愿意承认自己是海豚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他放开她,「我怀里的位置只留给海豚。」 失去他的怀抱,荷丽突然感到空虚。 「她明明那么蠢,你为什么老是想要我变成她?那样令你觉得有趣吗?」她生气的瞪着他。 「不,是因为她有世界上最无忧无愁的快乐笑容。」回忆起那段两人都失去记忆的时光,他的眼神变得好温柔。「那时候我常常拿海豚的傻气没辙,她老是缠着我要我抓鱼给她吃,每每一看到她无邪的笑容,我就会心甘情愿的为她抓鱼。」 「我不是海豚,你别想把我改造成笨笨的海豚。」望着那张脱俗的容颜,心头陡然涌起一股难以理解的陌生情愫,荷丽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他幽幽叹息,异常温柔的嗓音彷佛情人之间的呢喃絮语。 「我不是想改造妳,我只是想剥掉妳拿来当成武器的忿恨,让妳恢复真正的本性而已。」 那带着蛊惑的嗓音钻进她的耳膜,让她的心头倏然一震。 「你在胡说什么?我的本性就是这样,你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来蛊惑我。」在他幽沉目光的注视下,左胸口不由自主的激烈鼓动起来,令她有些无措,仓皇的吼完,便掉头跑开。 凝视着她逃走的背影,胡曜敛眉自语,「也许是我太心急了,要完全让她放下嗔恨,不是短时间能达成,还是慢慢来吧。」 远远的看着女儿一改以前仇视所有人的态度,心平气和的与城堡里的众人愉快的闲聊,卡尔雍容的俊脸上漾着安慰的笑。 「莫妮卡,妳知道吗?我最近有种找回失去很久的女儿的感觉。」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脸上的笑意多了很多。 眉头轻蹙,莫妮卡拨了拨直顺的棕色长发。「如果她是发自内心想要改掉自己那糟透了的脾气,我自然也替你感到高兴,只不过我怕她是别有企图。」 不喜欢新婚妻子这么批评女儿,他严肃的望住她。 「她能有什么企图?!荷丽一向是很单纯的女孩,她若是想用心机的话,也用不着等到现在。我想一定是因为这些日子来,有胡曜在一旁开导她,才会令她改变态度。」三座油田的代价虽然很高,但有这样的结果,令他觉得很值得。 「可是她回来那天态度明明仍是那么恶劣,为何第二天就突然改变了呢?」她质疑的道,丝毫不相信向来火爆的荷丽会在一夕之间变成善解人意的女孩。 他为女儿辩解,「那是因为荷丽才刚回来,太累了,难免情绪一时失控。」令他头痛的女儿有这么大的改变,他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怀疑。 「倒是妳,莫妮卡,我听说妳最近无故辞退了好几位在城堡里服务多年的员工,是不是真的?」 是谁在卡尔面前嚼舌根,莫非是……荷丽?莫妮卡黛眉微蹙。 「我不是无故辞掉他们,是因为他们工作态度太懒散了,我才这么做,我觉得城堡里冗员太多,不需要多养这些偷懒的员工。」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几乎在我们这里待了一辈子,年纪大了,动作自然比较慢,妳这么任意辞退他们太无情了,何况他们拿的那些薪水我又不是付不起,妳明天让管家再把他们找回来。」 迟疑了一下,她聪明得不去违拗他的意思,柔声应道:「好,我找回他们就是了。卡尔,我这么做并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不惯有人领钱却不努力做事而已。」她替自己的行为解释。 他拍拍她的手安抚。「我知道,我也不是怪妳,妳可以适当的督促他们,但是辞掉他们,我觉得太严厉了。」 「我明白了。」低眸望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莫妮卡脸上绽起笑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告诉荷丽这件事?」 「孩子的事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的,妳先别说。」就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才不得不娶她为妻,否则先前他并没有再婚的打算,也不至于为了要让婚礼顺利进行,而哄荷丽搭上北极星号,令他差点失去了女儿。 「最好尽快,再过一阵子就瞒不了人了,先让她知道总比她自己发现好吧,何况我们有了宝宝,这也是好事,她如果真的变得懂事了,一定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 「我知道。」嘴上这么说,卡尔心底却明白,女儿一直以来都对莫妮卡很反感,要她真心为莫妮卡怀孕的事感到开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好难得女儿一改先前与他水火不容的态度,他真的不想破坏此刻得之不易的和谐。 第十章 躲在树后,复杂的眼神盯着不远处正和两名侍女谈话的男子,荷丽心中萦绕着千回百转的思绪。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两名女孩对胡曜的迷恋已经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她不喜欢她们用那种意乱情迷的眸光看他,真的很想冲上前去一把拉走胡曜。 那么强烈的独占欲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把胡曜放在心上很重要的一个位置了。 对他的这种强烈感觉令她感到惶恐不安,因此这几天来她一直刻意的避开他。 脚边传来一阵骚动,牵在手里的两只爱猪也看见了胡曜,挣扎着想往那边跑去,瞧他的魅力多大,连猪儿也抗拒不了的想扑过去。 她拉住两只猪头低斥,「你们两个给我安分一点,不行过去。」 牠们抗议的发出嚎叫,撒娇的用着猪嘴在她的小腿上蹭呀蹭的。 「你们干么那么喜欢黏着他?每天都是我在喂你们,牵你们散步,帮你们洗澡,结果你们一看见他就只想『粗』过去,太不象话了。」 猪儿不死心的用前腿巴住她的脚,睁着无辜的猪眼骨碌碌的望着她。 「真拿你们没办法。」再望望那两名还缠着胡曜的女孩,荷丽弯下身解开系在猪儿颈上的绳子,拍拍牠们的头说:「好吧,肥水不落外人田,你们过去吧,最好能把那两个女孩赶走,知道吗?」她黑眸一瞪,警告的再说:「还有,不准吵着要他抱。」 猪儿一得自由,迈开四蹄,兴奋的奔了过去。 瞥见牠们一跑到胡曜身边,他立刻蹲下来逗弄着牠们,完全将那两名女孩给晾在一边,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干得好,大傻、二傻。」话甫落,却瞧见胡曜朝她躲着的这棵树瞄了一眼,旋即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掉头走人,却又觉得这样畏缩的行径很孬。自己没理由要怕他,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顶多只是在看到他时,胸口的位置会感觉怪怪的,浑身都不太对劲而已,迟疑间,他已来到她的面前,她想闪也来不及了。 深沉的眸睨着她,胡曜淡然的嗓音带着质问,「妳是不是想过河拆桥?」 「什么意思?」不解他的话意,她将别开的视线转回他俊逸绝伦的脸上。 「我帮妳出主意,让妳拉拢了不少人心,妳和妳父亲的关系更是因此改善不少,所以妳就想翻脸不认人了。」他冷言冷语的道。两只猪儿紧紧的跟在他的脚边。 「我哪有这样。」荷丽无辜的辩道。 「没有?那妳这几天一看见我就急急忙忙的避开,好像我是讨债鬼似的,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弯身抱起二傻,轻柔的抚着牠的猪头,没有表情的脸上读不出喜怒。 「我、我,那、那是……我在忙呀,我哪有在躲你。」瞄见二傻舒服极的瞇起猪眼,她不悦的瞋睨牠,用眼神要牠滚下来,不准再窝在他的怀里。 二傻索性闭上眼,不甩她,兀自享受着大帅哥用那纤长的手指温柔抚触牠的那种美妙感觉。 「妳在忙什么?」觑见她横眉瞪着猪儿的模样,暗笑一声,他更加温柔的轻抚着怀抱里的小猪。 「忙、忙很多事呀,我要带小猪散步,还要努力想办法制造赶走莫妮卡的机会。」该死的二傻,竟然给我装死不下来,好,妳今天别想有饭吃了。 「那妳想到怎么做了吗?」他再问。 她哪有在想呀,这几天她被自己奇怪的心思弄得连觉都睡不好。 心虚加上恼羞成怒,黑眸一瞪,荷丽嗔道:「胡曜,你搞清楚,你又不是我的谁,干么啰啰唆唆的问个没完。」 啰唆?胡曜脸色一冷,语气瞬间变得客气而生疏。 「恕我失礼,荷丽小姐,妳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妳的谁,不该干涉太多妳的私事,毕竟我只是妳父亲请来陪伴妳三个月的人,再过几天,等期限一到我就会离开。」冷冷的说完,放下二傻,他旋身离开, 原本不想太逼她的,可她这几天来的逃避行为令他动怒了。 这才决定采取激烈一点的行动,来迫使她面对自己的感情,否则再这样放任她迷迷糊糊下去,也不晓得她何时才会开窍。 荷丽骇了一跳,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胡曜,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吗?」不曾想过他有可能会离开她,突然从他嘴里听到这话,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甩开她的手,他的眼神很冷漠。「这是当然的事,妳父亲与校长订下的合约期限是三个月,时间一到,我自然要离开。」 「什么合约?」她不解的问。 「妳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他找来陪我搭乘邮轮环游世界的伴游。」 淡瞟她一眼,他道:「他用三座油田为代价跟校长订了合约,要我过来陪伴妳三个月,哄妳开心。」 哄她开心?「爹地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无法想象那三座油田换算成实际的金额会是怎样的一笔天文数字,爹地竟然舍得? 「那是因为妳之前太暴怒了,他想如果能令妳快乐起来,或许就能改变妳的脾气。」 她愕住。 见她一脸惊讶,胡曜再道:「妳若不信,不妨亲自去向他求证。」语毕,他举步要走。 她慌张的再拉住他的手臂,「那、那你什么时候要走?」想到他要离开她,她整颗心陡然间乱了慌了。 「七天后。」 美丽的脸庞不知所措的凝起,「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可能,我没有兴趣待在一个地方太久。」 「你走了,那、那我怎么办?我还没有赶走莫妮卡呀!」想象着以后醒来时再也看不到他,她无法忍受的都快哭出来了。 「那是妳的事跟我无关,」微顿一下,瞥见她可怜兮兮的脸庞,他道:「除非……」 见似有转圜的余地,她急问:「除非怎样?」 「妳承认自己是海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 「还有七天,妳自己好好想清楚。」丢下她,胡曜不再回头的离去。 可恶,他摆明就是在威胁她,逼她承认自己是笨笨的海豚嘛。 荷丽忿忿的走回屋里,经过书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不禁止住脚步。 「卡尔,你竟然立下这样的遗嘱,把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荷丽,那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莫妮卡,这只是一份遗嘱而已,我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死不是吗?我会照顾妳和孩子的。」 「可是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安排呢?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孩子放在眼里?」 「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娶妳了。」卡尔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莫妮卡,我欠荷丽这孩子太多了,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无法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在她身边帮助她,让她一个人面对母亲的死亡,还有她祖母的严苛对待,否则,又怎么养成她那暴怒的性情?我只是想对她做点补偿而已。」 母亲苛待女儿的事,他还是最近才从管家和几名老员工那里得知,为此,他更是对自己当年的软弱自责不已,这也才明白女儿何以会性情大变。 「你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她母亲。」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荷丽是那女人所生的。 「是的,我确实无法忘记她,莫妮卡,妳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件事不是吗?当年她母亲重病时,我是怎么样痛不欲生,妳看得比谁都还清楚。」他沉痛的再道:「妳知道我有多后悔在她生病的时候,因为不忍心看到她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而懦弱的选择逃避,没有陪伴在她身边,最后还让她含恨而终。每次一想到这,我就有无限的痛苦懊悔。」 那个时候,他几乎天天都活在醉生梦死中,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 「是的,我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可是卡尔,你知道吗?看着你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伤心憔悴,我又有多心痛。」莫妮卡冰蓝色的眼眸锁住他,娓娓诉说起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心迹。 「你可知道当我十二岁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我一直盼望着将来长大能嫁给你,可是,谁知道,三年后,你竟然带回韩秀,还兴奋的说要跟她结婚,你知道我当时听得心都碎了吗?后来,也许上帝垂怜我,在我长大后,她竟然得了癌症,让我有机会来到你的身边,安慰伤心欲绝的你。」 「莫妮卡!」卡尔惊讶的望着她,并不知道当时年幼的她已钟情于自己。 「结果我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最爱的还是那个女人!还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她的女儿……」 「这是真的吗?」推开虚掩的房门,荷丽震惊的问。 「什么?」回眸看向走进来的女儿,卡尔一时愕然。 「你一直都爱着妈咪?」她不敢置信的道。 面对女儿那双神似亡妻的眼睛,他沉痛的颔首。 「是的,我一直都深爱着妳母亲。」明白方才的话都被她听了去,再思及当年的往事,他首次向女儿吐露歉意。「对不起,荷丽,我很遗憾没在她身边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因为那时候我不晓得该怎么面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她,只能选择逃避。」 黑亮的眼眸闪烁着泪光,荷丽定定的注视着父亲,他们适才的话将她累积心中多年的嗔恨打散了。 她一直怨怪父亲对母亲的残忍无情,岂知他不是无情,只是不敢面对,甚至直到现在仍深爱着母亲,那她这些年来的恨和怨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傻,莫名其妙的怀着恚恨过了十多年。泪光化成颗颗眼泪涌了出来。 「我好笨,白白恨了你这么久!」 「荷丽!」卡尔动容的拥住女儿,从她这句话他听得出,她是真的彻底的化解了多年来的心结。 在父亲的怀抱里,她又笑又哭。 「我真的好傻,一直怪错爹地。」 「不,是我太软弱了,才让妳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曾有的芥蒂在这两句话里化为乌有,浓浓的亲情在两人的胸臆间激荡。 从他的肩膀觑见黯然神伤的莫妮卡,荷丽松开父亲,走过去握起她的手,领着她来到父亲面前,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爹地,莫妮卡,我真心祝你们能幸福。」 说完,她旋身奔出书房,去找属于自己的怀抱。 挤挤挤,荷丽拚命的想挤进那宽敞温暖的胸怀。 胡曜不动如山,就是不肯让她越雷池一步。以为他那么不挑吗?随便什么人投怀送抱他就得接受。 呜呜呜,她心底五味杂陈,只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他怎么可以这样啦。不管,再死命的挤呀挤,无论如何一定要挤进去不可。 横胸的双臂硬是不移开,让她白费工夫。 含泪的眸儿瞠得大大的。「快点拿开你的手,我要你抱我。」 「妳以为妳是谁?妳要我抱,我就得抱妳?」以为他的怀抱那么廉价呀? 「你没看到我想要哭吗?」真是一点都不体贴,可恶。 「妳想哭关我什么事?我说过,我的怀抱只留给海豚。」冷淡的嗓音飘至她耳边。 「我就是海豚呀。」她委屈的瞪大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眸。 「妳承认自己是海豚了?」胡曜一愣,不解为何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的态度竟然转变这么大。 「是啦,还不快点把手拿开。」让她可以好好的放声痛哭一场,她有满肚子的眼泪想流。 「发生什么事了?」他移开横胸的手臂,盯住她含着泪光的乌眸。 投进他的怀里,她紧紧的抱住他,脸儿埋进他温暖的胸口,哇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海豚?」他微讶。 「等我哭完再告诉你啦。」她抽抽噎噎的说,继续恣意的尽情哭泣。她真的笨死了,误会了爹地这么多年,呜呜呜,好笨哦,笨得连她自己都受不了。 从她的哭声里听不出丝毫的伤心或是难过,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觉,他放心的揉着她的头发,任她哭个痛快。 「呜呜呜,你们男人最坏了啦,事情都不好好解释清楚,害我误会了那么久,呜呜呜……」她一边哭一边捶着他抱怨。 现在是怎样?拿他当出气筒?胡曜叹息,明白她只是在纡发情绪,任她的粉拳落在自己的肩头。 「胡曜,以后你不准像爹地对妈咪那样对我,听到没有?」 「妳爹地怎么对妳妈咪了?」垂眸觑着那张哭花的小脸,他发现她将他的衣服当成手帕,不仅把眼泪抹往上头,还拿他的衣服擤了一把鼻涕,这只该死的笨海豚! 大哭一场后,以前心中充满忿懑的她此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坦,她睁着被泪水濡染得更加晶亮的眼眸,破涕为笑的望着他,吸吸鼻子,将适才在书房听到的事略述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妳不再恨妳父亲和莫妮卡了?」 「嗯。」 「然后呢?」 「什么然后?」荷丽不明所以的问。 「妳来找我,就只是想拿我当免费的手帕,好让妳大哭一场而已吗?」如果她敢回答是的话,他发誓自己绝对会狠狠的揍她一顿屁股。 看着胡曜那双幽深的眼眸,她心慌意乱,小鹿乱撞。 「我……」刚才得知这件事后,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原来父亲并不是她以前想的那样无情,是她误解他了。 「妳怎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还有,叫你不要走。」 「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看来她根本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激动的怒道:「你明明说只要我愿意承认自己是海豚,你就不走的。」 揩去她沾在眼睫上的一滴泪珠,他淡淡开口,「我是说那就另当别论,现在我给妳一个选择的机会,七天后我会离开这里,妳可以跟我走,也可以挥挥手道声珍重再见,从此我们天各一方,淡忘彼此。」 「你要带我一起走?」她愣住,一时不明其意。 「如果妳选择跟我走的话,还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一个妳为什么要跟我走的理由,还有六天的时间,妳可以慢慢的思考答案。」 「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哪知道你要的理由是什么?」她急道。 胡曜捧住她的脸庞,俯下脸,温柔又深沉的吻住她。 「问问妳自己的心,妳对我是什么感觉?」 对他的感觉? 好复杂,她形容不出来。 这几天避着他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她气得想拖走他,看到他的怀抱被别的人,甚至只是她的爱猪侵犯,她就火得要命。 她只知道他若真的撇下她自己走掉,天涯海角她都要把他找出来,然后狠狠的揍他一顿…… 整整想了五天五夜,荷丽想得几乎抓狂,还是想不出来胡曜要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就在她心急如焚的第六天晚上,迷迷糊糊不小心睡着后,她梦到过世已久的母亲来到她的梦里。 「啊!」她从梦里惊醒。 包袱款款,荷丽笑盈盈的等着胡曜。 瞥见她神清气爽的候在大门口,他的唇瓣也扬起温柔的笑弧,看来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很好。 「妳决定要跟我走了?」 「嗯。」 「那理由呢?」 甜甜一笑,「因为你会抓鱼给我吃。」 这算哪门子的理由?他眉毛微挑,斜睨着她。 「就这样?」 「对。」 「妳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 「有呀,」她笑咪咪的开口,「你不只要抓鱼给我吃哦,还要对我很好很好,不准凶巴巴的对我,不准在我生病快要死掉时躲起来不见我,除了我,你不准再抱别人,知道吗?」 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上次要妳想的事情呢?」 「我想得头很痛,所以就没想了。」脚边两只爱猪蹭着她,她赶紧再说:「对了,大傻、二傻也要跟我们一起哦。」 「妳还要带着牠们?」 「牠们是我的宝贝爱猪呀,当然要跟着我们。爹地陪莫妮卡去产检,没有办法送我们,不过他有命人帮我们准备好车子了,我们走吧。」唉,爹地就是这样,一遇到不能忍受的事就选择逃避,怕离别伤感,故意不来送她,幸好她现在懂他了,不会再怪他。 「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胡曜高高挑起的眉毛透着某种不悦。 「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我想天天抱着你,天天这样对你。」眸儿盈满笑意,她踮起脚尖勾下他的颈子,覆上自己的唇瓣,热情的吻住他,呢喃的说:「我还要告诉所有的人,胡曜是海豚的,不准任何人觊觎,海豚也只属于胡曜,在你变丑变老的时候,海豚绝对不会嫌弃你,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昨夜梦里,母亲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傻孩子,这有什么难的呢,就像妈咪深爱着妳父亲一样,妳也爱上他了呀。」她才恍然大悟,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原来就是爱呀。 胡曜绽起深笑,这只笨海豚! 「够了。」紧紧的拥住她,加深这个吻。 苏珊在一旁偷觑着,忍不住悄悄拭着眼泪。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才会让这两个一开始就互看不顺眼的人相爱。 神哪,请祢也大发神威,许一个白马王子给我吧! 番外篇之一颗皮球 红木大桌上摆着一只大锦盒,一双皓白无瑕的纤手解开上头的红色缎带。 「悦儿,妳猜这里面会出现什么东西?」含着浓浓兴味的魅瞳瞥了一眼能干的女秘书。 睇视着锦盒,悦儿轻轻摇首。「我猜不出来,只是,这既是曜长老、梭长老和莱长老三人联名送来的礼物,我想,还是请校长小心一点为妙。」 悦耳的轻笑从妖丽的唇瓣逸出,胡晓当然明白这不会是一份普通的礼物。 「不晓得他们三人想送给我什么惊喜?」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颗手掌大小的皮球,还有一片光碟,纤手拿起那颗球,他将光碟片交给秘书。「悦儿,放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是。」恭敬的应道,她立即将光碟片放入电脑里。 萤幕上出现了三名男子的脸孔--胡莱、胡梭、胡曜。 「亲爱的校长大人,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送你那颗皮球?」胡莱笑嘻嘻的先开口,「当然是因为那颗球里另有玄机喽。」 胡梭接着神秘兮兮的出声,「这可是我们精心为校长大人找来的礼物,那颗球里面有你最想得知的消息哟。」 「球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上头有一些字,相信对校长大人寻找那个人会有很大的帮助,」胡曜勾唇浅笑,再道:「不过请小心打开皮球,如果开启的方法不对,皮球将会爆裂开来。」 眸底隐然掠过一丝急切,胡晓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皮球。 萤幕上再传来胡莱的声音,「提醒校长一件事,皮球上有三个红色按钮,其中只有一个是打开皮球的开关。」 胡梭接着说:「另外两个不小心按到的话,皮球可是会炸成碎片,里面的纸条也会跟着付之一炬。」 「没错,请校长小心选择。」胡曜说完,萤幕顿时一片空白。 胡晓小心转动着皮球,注意到球体上果然有三个红色小按钮。 「悦儿,妳说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接过他手上的球,悦儿细细的留意三个按钮有什么不同之处,须臾,她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他接回皮球,沉吟,「三个按钮只有一个是正确的,看来他们是想跟我赌这三分之一的机会。」垂眸,旋转着皮球,他不敢轻率的按下任何一个钮,唯恐里面的纸条化为灰烬。 注视着他谨慎的神情,悦儿隐约明白他的心思。校长必然急于想得知纸条上所写的消息,却又担心一旦按错钮,让纸条付之一炬。 没想到三位长老竟会这样回敬校长,明知校长最在乎什么事,居然拿这件事来当诱饵。 「校长,需要我用仪器来检查皮球吗?」她提议。 他颔首,正准备将手里的球递给她。 瞬间一声,轰-- 皮球在他手中炸裂开来。 「咳咳咳……哈啾、哈啾、哈啾……咳咳咳……」整间办公室顷刻间弥漫着呛人的胡椒粉。 首当其冲的胡晓被辣呛的胡椒粉熏得直打喷嚏,仍不忘寻找球里的纸条。 摸索半晌,只找到几片被烧焦的碎纸片。 「这三个该死的小子胆敢这样玩我!」恼怒的瞪着手里辨识不出字体的碎纸片。 第一次见到校长这么狼狈的模样,悦儿抿住唇不敢在这时笑出声。 电脑萤幕上陡然又出现三人的脸孔,「亲爱的校长大人,胡椒粉的气味好闻吗?」胡曜笑问。 胡莱笑呵呵的说:「那可是我们特地为校长大人找来最呛最辣的胡椒粉,希望校长大人喜欢。」 胡梭接着笑咪咪的说:「哎呀,校长大人,我们忘了提醒你一件事,这颗球对温度很敏感,所以千万不能拿在手里太久,否则感受到你手心的温度,它就会轰地炸裂开来。」 「没办法亲眼目睹校长大人此刻的模样,真可惜。」胡莱一副无比惋惜的口吻。 「就是呀,悦儿,麻烦妳帮忙拍下来可以吗?」胡梭要求。 当然,不行。梭长老想害死她呀,竟要她做这种事。但瞥向被喷得满头满脸胡椒粉的人,悦儿憋得快要得内伤了。「校长,我去帮你拿条湿毛巾过来。」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香肩隐隐颤动着。 胡曜的声音再传来,「其实纸条毁了,校长也用不着懊恼失望,因为我们好心的帮你留了别的线索,就在这片光碟里面。」 「看我们多善良,快去找吧,校长想知道的消息就在尽头,哈哈哈……」随着三人的笑声响起,萤幕瞬间变成迷宫游戏的画面。 深棕色的魅瞳微瞇,果然是一份令人惊喜的礼物,他不会太无聊了。 纤长的手指移动着滑鼠,开始闯迷宫。 【全书完】 *欲知惑爱学院中,连考三次毕业考不过的胡筱媚过人事迹,请看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69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白花鬼婆婆》 *欲知胡莱如何将狮身人面像以及美娇娘弄到手,请看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88天生魅惑之一《情惑俏法师》 *欲知胡梭寻找恐龙外还替自己寻回老婆和小孩,请看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99天生魅惑之二《计诱天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