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 卷四》 v第01章[02.22] 【正文开始】 从外书房出来,天边晚霞绚烂。 芍药将手里画着圈圈的棍子一丢,站起身来,「少奶奶,没出什么事吧?」 安容摇摇头,道,「没出什么事,只是我可能要失踪数日,别惊讶。」 芍药,「……」 开什么玩笑啊,失踪这么大的事,还叫她不惊讶,她心都要吓停了好么?! 「为什么要失踪?」芍药问道。 安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道,「别问太多,你只要知道,那是没有危险的失踪就行了。」 说着,安容迈步朝前走。 安容前脚刚迈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呜呜呜说话声。 安容瞥头一看,之间秋菊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出来话。 安容眉头一拧,「出什么事了?」 夏儿迎上来道,「少奶奶,秋菊手脚不干净,你在正屋帮世子爷估算首饰,你走后,秋菊进去帮忙,趁大家不注意,她偷了一块玉佩,被冬儿逮了个正着,喻妈妈就让婆子把她绑在这里,等您回来发落。」 听了夏儿的话,安容脸色极差。 从侯府嫁进来,秋菊就安分手己,她想揪她错处,也揪不到。 她还以为她改过自新了呢,没想到终究是按耐不住。 安容撇了秋菊一眼,她眸底夹泪,写满了求饶。 安容摆摆手,道,「卖了。」 安容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婆子摁着秋菊走。 秋菊死活不愿意,她走到院门除,瞧见萧湛,左右撞击开婆子,朝萧湛扑了过去。 嘴里呜呜呜的叫着,一脸的楚楚可怜。 要不是婆子及时抓住了秋菊,秋菊估计都扑到萧湛了。 萧湛眉头拧着,「出什么事了?」 婆子忙回道,「她偷世子爷的东西,被少奶奶卖了,心底不服,想跟爷您告少奶奶的状呢。」 萧湛瞥了秋菊一眼,道,「不服就打二十大板再卖。」 说完,萧湛迈步进了院子。 秋菊一听,顿时叫的更厉害了。 两婆子再不客气,拖着她便走。 安容进屋,喝了几口茶。 听到萧湛的脚步声,安容忙放下茶盏,迎上去道,「相公,你什么时候去边关?」 看着安容清澈的眸底,带着迫切之色,萧湛眉头拧着,伸手捏着安容的鼻子,不满道,「你这是盼着我去边关呢?」 「才没有,」安容嗡了声音道,「我问你话呢。」 萧湛拉着安容坐下,眸光沉重道,「随时可能离京。」 听到随时两个字,安容就知道边关战况紧急。 听萧湛说,安容才知道涧门关失守了,东延一夜之间攻破大周两座城池。 安容看着萧湛道,「我可能没法给你送行了。」 萧湛望着安容,安容抬起手腕道,「今夜是月圆之夜,我打算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闻言,萧湛握着安容的手一紧。 长臂一伸,萧湛就将安容抱在了怀里。 他握着安容的手,摩挲着玉镯,语气哀怨。 「它好像专门坑我。」 安容扭过头,看着萧湛。 他的眸光深邃幽黑,像是夜空里,闪烁着的最璀璨的星辰,里面夹带了不舍。 他紧紧的抱着安容。 安容觉得他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一瞬间,安容的鼻尖就泛酸了。 她不想进木镯了。 萧湛一走,最快也得几个月才会回来,甚至更久。 她无法忍受那么长时间瞧不见他。 一想到离别,安容的心就有些空闹闹的,还有些心慌。 她怕萧湛会出事,哪怕她明知道萧湛的命很硬,可是东延太子和上官昊,哪个都不是软绝色。 安容哽咽了嗓子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打仗?」 感觉到安容的不舍,萧湛心底更吃了蜜一般的甜,眸底的笑更是浓的化不开。 不过军规摆在那里,他也容不得安容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萧湛的声音温柔如风,可却透着不可置疑。 尤其是他呼出炙热的气息,泼洒在她的颈脖子处,带来一阵痒麻。 安容扭动脖子,萧湛喉咙里发出轻呼声。 他正要亲上去,外面喻妈妈在咳嗽了,「时辰不早了,少爷少奶奶,该用晚饭了。」 安容脸啐然一红,幸好背对着喻妈妈,不然她脸非得红透不可。 安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萧湛怀里起来,去净手。 喻妈妈没有进来,她出去后,是丫鬟端了饭菜进来。 安容有些食不知味。 萧湛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可是安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看着窗外,天越来越黑,安容的心情越来越抑郁。 一顿饭,吃了许久。 还是喻妈妈看不过去进来催了,「饭菜冷了,要不要厨房再准备一份?」 萧湛这才歇了筷子道,「不吃了,端下去吧。」 喻妈妈扫了饭菜一眼,眉头轻拧。 少爷和少奶奶吃的不多啊,得叫厨房准备宵夜了。 饭菜撤走之后,芍药来请安容出去散步,免得积食了。 安容摇摇头道,「今儿就不去了。」 v第02章[02.22] 芍药扭了扭眉头,有些担忧了,少奶奶和少爷有些不对劲啊,尤其是少奶奶早前说她会失踪数日,她一直没明白为什么要失踪呢。 萧湛摆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安容和萧湛两个人了。 想到萧湛要去边关,她给他缝制的衣裳,还没有做好,而且一晚上也来不及了。 她还没有去大昭寺给他求平安符。 她好像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 越想,安容就越想跟着萧湛一起去边关。 安容眉头轻陇。 她莹白的肌肤,纤细的手腕在烛火下似泛着莹润的光芒。 她如胭脂般的唇瓣轻轻咬紧。 像是樱桃上,洒了洁白的雪一般,叫嚣着诱惑。 她修长的睫羽轻轻颤抖,显然是在纠结着什么。 忽然,她抓着他的胳膊道,「那十三万大军,皇上都管不到,你带我去军营,也没人敢说什么,你就带我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娇嫩的唇瓣便被人吻住了,剩余的话被悉数吞没。 萧湛的吻,炙热急迫,卷扫着她口中每一寸地方。 时而霸道,时而温柔。 安容背脊一阵激流划过。 细白如瓷的皮肤上浮起红晕,两颊艳丽的像燃烧的火,媚眼如丝,被浓密的睫毛挡着的眸子中泛着春水般的波光,瘫软在萧湛的怀中。 夜,绻缱旖旎。 连窗外的月,都透着一股媚色。 一番翻云覆雨,缠绵悱恻后,安容蜷缩在萧湛怀里,看着从窗外移进来的月色。 安容往后移了移。 就这么一个小举动,闹的萧湛心直痒痒。 再看安容眸带水波,含娇带嗔的模样,萧湛如何忍的住? 被子一拉,萧湛又扑了过去。 窗外,芍药蹲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紧紧的捂着耳朵。 她听不见,她什么也听不见。 只是,柳大夫叮嘱三五日一次,今儿一日三回了,她是不是要咳嗽一下,提醒少爷少奶奶一下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低吼声。 芍药惊站了起来,耳朵竖的尖尖的。 屋内,萧湛要疯了。 正在兴头上,就因为被子里憋的慌,安容伸手要扯下被子。 然后…… 你没猜错,她消失了。 萧湛觉得,他总有一日要被萧家传家木镯给整废了。 「少爷,少奶奶?」 外面,芍药轻唤。 萧湛揉着太阳穴,道,「准备冷水,我要沐浴。」 芍药愕然,这大晚上的还洗冷水澡呢? 芍药不敢耽搁,赶紧去吩咐丫鬟拎水来。 萧湛下了床,穿好衣裳出去了。 等萧湛走后,芍药进来了。 看着凌乱的床榻,芍药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地,不敢看。 只唤道,「少奶奶?」 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后,她就过去找她了。 没再床上见到人,她又去别处找。 然后,芍药惊呆了。 她一直在门外,少奶奶怎么失踪的?! 等萧湛沐浴回来,芍药大着胆子问,「爷,少奶奶她去哪儿了?」 萧湛瞥了芍药一眼道,「少奶奶不在的时候,管好临墨轩。」 说完这一句,又道,「没事了,出去吧。」 彼时,床榻已经被芍药收拾干净了。 萧湛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华,哭笑不得。 要是能捅月亮两刀,估计这会儿月亮已经碎成豆腐渣了。 萧湛手一挥,窗户哐当两声,就关上了。 他闭上眼睛,睡去。 萧湛是被砸醒的,正睡的迷迷蒙蒙的,忽然几本书砸下来。 正中脑门。 砸的萧湛是眼冒金星,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他随手拿了一本书,书上四个字:练兵实纪。 萧湛眸光一凝。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又拿了一本。 水战兵法。 还有守城录、历代兵制、城守筹略…… 差不多有十本之多。 萧湛如获至宝。 正高兴着呢,然后他就闻到馒头香了。 没错,床上又掉馒头了。 这回更离谱,还有羊…… 看着羊站在他床上,找草吃。 还不停的叫着咩咩咩!!! v第03章[02.22] 而且不止一只!!! 是两只!!! 萧湛,「……」 然后一大清早的,丫鬟起床,就见到萧湛牵着两头羊从卧室里出来。 丫鬟,「……」 萧湛脑壳生疼的紧,轻咳了咳嗓子,萧湛吩咐道,「牵去养着。」 萧湛够镇定,吩咐芍药道,「房间里还有些包子馒头,拿出来分了吃。」 芍药挠着额头,进了屋。 桌子上摆满了馒头,一屋子的肉香味儿,叫人食欲大开。 芍药偷偷塞了一个放嘴里,然后拿了篮子来装包子。 等丫鬟端走了包子,萧湛也没有离开。 他有预感,安容今儿会出现。 果不其然,吃完早饭后,没一会儿。 安容就出来了,看着床榻,问萧湛,「相公,你有没有见到兵书和羊?」 萧湛嘴角抽了下,摇头道,「没有。」 安容就惊呆了,爬床上去翻被子。 还好,叫她找到了一个馒头。 安容努着嘴看着萧湛,「你骗我!」 说着,安容把手里的馒头一丢,朝萧湛砸过去。 萧湛随手就接住了。 他无奈抚额,指着额头上的淤青道,「这是兵书砸的。」 安容嘴角憋笑,不是她存心的幸灾乐祸,实在是太好笑了,「这不怪我,相公,这一回,你必须带我去边关了。」 萧湛看着安容,俊朗的脸上带了疑惑,「为什么?」 安容努了努鼻子,「还能为什么啊,这是你萧家木镯,我虽然是你的嫡妻,可到底是个外人啊,你家木镯不信任我,要你在,我才能进去,而且要的东西,它也会掉出来给你。」 说着,安容一脸的哀怨。 萧湛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容。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 这女人,为了跟他去边关,不惜撒谎骗他。 萧湛低头,继续翻阅兵书。 安容见他不说话,当他相信了,不由的高兴。 有这个理由,她就能说服萧老国公,跟着去边关了。 结果萧湛冷不丁道,「外祖父十岁时,太祖父就过世了。」 安容嘴角的笑,缓缓滞住。 萧湛翻了一页兵书,抽空瞥了安容一眼,笑道,「我可没听外祖父说过,太夫人有事没事就去太老爷坟前,而且还是大半夜的。」 萧湛说着,安容有种毛骨悚然感。 安容气焉了,「你就不能上一回当吗?」 萧湛看着安容,见她用一双清亮亮、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心到底软了一些,道,「就算你能骗的过我,也骗不过外祖父。」 安容气的跺脚,她还以为她想到了一个好计谋,能骗过所有人呢,结果还有一个萧太夫人在。 安容脑壳生疼。 她恨恨的剜了萧湛两眼,朝他走过去。 安容蹲下身子,从萧湛的靴子里,掏出来一把匕首。 萧湛看着她,眸底带了疑惑,「你要做什么?」 安容掰正萧湛的手,摁在桌子上,问他,「你带不带我去边关?」 萧湛望着安容,摇头道,「军营之中,不能有女子,这是军规。」 什么军规,那不也是人定的,安容哼了鼻子,问,「真的不带我去?」 萧湛望着安容,目光沉静犹如一滩幽池,却又透着认真和深意,还有那抹难以忽视的坚决。 安容看着他,只是手里的刀,一划。 萧湛眉头皱紧了下。 低头一看。 手腕上有一条很深的口子。 安容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将匕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萧湛要将手收回来,可是被安容摁着,「别动。」 萧湛便不动了。 安容撸起衣袖,露出橙色玉镯,用玉镯去沾萧湛的血。 萧湛瞧见自己胳膊上的血,被玉镯吸了进去。 等玉镯变红后,几乎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橙色。 而他的胳膊,伤口复原,完好如初。 安容摸了摸萧湛的胳膊,好滑,好硬,有些爱不释手了。 萧湛将胳膊收回来,问道,「方才是做什么?」 安容正要回他呢,却见萧湛眸底深邃,里面有好奇,但是并不浓厚,安容就泄气了,这人喜怒不形于色,明明很好奇就不能表现出好奇吗? 连问出来的话,都好像在说,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一样。 安容坐下,端起茶盏,轻轻的啜着,道,「你带我去边关,我就告诉你。」 难得瞧见安容这样使小性子,萧湛的嘴角不自主地上翘,又极力压制住这丝笑容。 可就是这一抹笑,仿佛春回大地,牡丹凌雪而开。 一双眼睛,像是一汪深不可见的潭,波光流转,似要将她整个吸入眼底一般。 安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脑子里,忽然就闪过昨晚他的温柔和霸道。 安容的脸红如晚霞,眼神躲闪飘忽。 看的萧湛莫名其妙,不懂她好好的怎么就脸红了,便问道,「怎么了?」 安容能说实话吗,只脸皮一燥,道,「你对我使美男计……」 美男计? 萧湛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过去,他伸手戳着安容的脑门,笑骂道,「自己想入非非,还栽赃于我?」 v第04章[02.22] 这回,安容连耳根子都红了。 从掉馒头和羊起,萧湛就确信安容会回来,怕丫鬟在屋子里,会被吓的惊叫,更怕安容和前两次一样,出现时,身上穿着单薄。 不过这一回,安容身上倒是穿着衣裳,清爽干净。 萧湛在屋子里看书,丫鬟们也不敢进来打扰。 可是木屋,隔音效果摆在那里,多了个人,还在不断说笑,走过路过的丫鬟都知道。 这不,海棠开始瞪芍药了,当着一堆人的面,她没敢说话,但是眸底的意思很明确:少奶奶哪里失踪了,好好的在屋子里呢! 芍药鼓着腮帮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她敢发誓,少奶奶确实失踪了。 可怎么忽然出现了,她不知道,简直神出鬼没啊。 看着芍药想不通的模样,海棠嗔了她好几眼,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笑道,「好了,我知道你是逗我玩的,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还得去醉仙楼呢,你去问问少奶奶。」 芍药点点头,迈步进屋。 站在珠帘外,芍药眼睛是眨了又眨,确定那人是她家少奶奶,方才问道,「少奶奶,今儿还去不去醉仙楼了?」 安容听芍药的声音有些飘,不由得好笑。 芍药进来,继续道,「昨儿那些首饰才估算了一小小部分,还剩下那么多该怎么办啊?」 安容也在为这事犯难呢,这些首饰也是安容不得不出木镯的原因之一。 既然答应了连轩帮他的忙,就不能爽约啊,而且,连轩也是帮萧湛。 安容想了想,道,「先将首饰抬去醉仙楼,让玉锦阁的师父去估价,在估价上添两成写上。」 芍药点头记下,要转身离开。 这时,萧湛吩咐道,「给少奶奶端些吃的来。」 很快,丫鬟就给安容端了早饭来。 闻着饭菜香,安容肚子里咕咕叫。 正夹了个花卷,要吃呢。 好了,就有人来倒她的胃口了。 冬儿站在珠帘外,用一种闷闷的语气禀告道,「少奶奶,大姑奶奶找你。」 安容的好胃口,瞬间没了一半。 她放下筷子,皱眉问道,「可说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冬儿摇头,「前院来传话的丫鬟没说,只说大姑奶奶说要是见不到你,她就不走了。」 听了这一句,安容眸底一抹厌恶之色,一闪而逝。 没人被威胁了,还有好脸色,她和沈安芸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了,她却偏偏来招惹她。 安容心情极不好,她出木镯,是因为萧湛,是想在他离京去边关之前,给他收拾包袱,哪怕绣个帕子,她也心安一些,可不是陪她沈安芸闲聊的。 「告诉她,就说我今儿很忙,没空见她,」安容吩咐道。 冬儿转身离开。 等冬儿走后,安容才安安心心的用早饭。 安容吃到一半时,萧湛起身出了屋子,去哪儿安容没问。 倒是芍药,凑上来问安容,「少奶奶,你失踪去哪儿了?」 芍药一双灵动双眸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安容抬了抬手腕,露出那只玉镯。 晃荡了两下后,安容就继续吃包子了。 芍药惊呆了,少奶奶进了木镯里? 少奶奶不是逗她玩的吧? 芍药站在一旁看着,她知道安容没那么无聊,而且安容失踪,萧湛一点也不着急,这本来就很可疑。 再者,萧家传家木镯本来就很神奇,一个破破烂烂的木镯,不但能变的晶莹剔透,还能变颜色,再奇葩一些,芍药也能接受了。 只是芍药不能接受的是,「少奶奶,你不会有事没事就失踪吧?你失踪了,爷又去了战场,那我们怎么办啊?」 想着,芍药都快哭了。 她可是把安容当主心骨的,日日伺候在安容身边,习惯了听吩咐办事,安容不在,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见芍药眼眶通红,鼻子发酸,安容心底有不是滋味儿,她想到了萧湛,习惯了一个人,想到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心里就空的慌。 安容帮芍药抹去眼角的泪珠,笑道,「你想多了,我倒是想有事没事就失踪,可人家木镯也得要我进去啊,再说了,我每次失踪,还得你帮我遮掩一二呢。」 听到这话,芍药这才破涕为笑。 看安容胃口极好,芍药想起来一件事,道,「少奶奶,你今儿都没有孕吐了。」 不说,安容还没发现。 之前几天,她每天早上起来,胃口都不怎么好,吃的不多。 但是今天胃口好的出奇。 芍药摸了摸安容的脸,惊叹道,「比之前更滑了……」 安容自己摸着也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只是想到木镯,安容有些肉疼。 好不容易积攒的感激之心,给萧湛兑换了几本兵书和问了两个问题,就花了个七七八八了。 早饭吃的略多了些,安容要去花园里走走。 刚出了屋,安容就听到一阵羊叫。 院门口的树下,拴着两只羊。 夏儿在给羊喂草。 安容瞧了便扭眉了,「怎么把羊养那儿了?」 芍药捂嘴笑,「那是爷的宠物,厨房婆子怕养坏了,就先放在那里了。」 安容,「……」 安容憋着笑,想过去瞧瞧。 结果刚下台阶没两步,冬儿就回来了,上前福身道,「少奶奶,大姑奶奶她不走,她一定要见你,她说上回比武夺帅,爷把大姑爷打伤了……」 芍药听的白眼直翻,「比试台上,除了爷之外,谁身上没点皮外伤啊,她不会是想找少奶奶赔医药费吧?」 芍药觉得这可能性最大,在她印象中,沈安芸找安容十件事里至少八件和钱有关。 芍药望着安容,嘴轻轻撅着。 她知道安容要见沈安芸了,没办法,沈安芸能做到不要脸,在国公府前站在不走,可是安容做不到由着她不管。 芍药想不通,都是亲戚,为什么少奶奶和少爷的差别就那么的大呢? 少爷的亲戚们,从来不给他惹麻烦,唯一一个特能招事的就是靖北侯世子了,可他惹事,烦的都是那些倒霉蛋,不管他,他照样能化险为夷,而且坑的都是别人的钱,数目之大,叫人羡慕妒忌恨,而且那么多的钱,靖北侯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给爷做军饷。 再看少奶奶的姐妹呢,好像都是窝里横,喜欢占自己人的便宜,见不得少奶奶过的比她们好,想她们帮少奶奶一点忙?算了,不给少奶奶脸上抹黑就万幸了。 安容望着天上飘着的白云,轻揉太阳穴,语气无奈道,「让她进来吧。」 冬儿得了吩咐,又赶紧出了临墨轩。 v第05章[02.22] 冬儿走后,安容带着芍药去紫檀院给老夫人请安。 安容去的时候,屋子里正在说话。 除了国公府几位太太,靖北侯夫人也在,谈论的事正是连轩和晗月郡主的亲事。 萧湛随时要去边关,连轩身为副帅,自然要陪同左右,这亲事不赶紧的办了,靖北侯夫人食不安,寝不稳啊。 这些日子,靖北侯夫人就一直为连轩的亲事操心,可是架不住连轩性子太拗了,靖北侯夫人怕他会逃婚啊,这不,喜帖写了,就差写上日子,送出去了。 还有其他成亲要用的喜绸等东西,靖北侯府早都准备妥当,用靖北侯夫人的话说,她说一个时辰后成亲,靖北侯府就能焕然一新。 她是给力了,可是儿子不给力啊。 和靖北侯商议了一宿,结果靖北侯出了个馊到不行的主意,把连轩迷晕了丢喜床上,找公鸡替他儿子拜堂,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晾连轩也没辄了。 能想到这样馊的主意,还有连轩的性子,简直就是青出于蓝。 靖北侯夫人是越想越气,脚一抬,直接把靖北侯踹下了床,让他反省去了。 儿子没病没痛的,用什么公鸡拜堂,这不是侮辱人家晗月郡主吗,还不得被文武百官活活笑话死。 靖北侯靠不住,靖北侯夫人拿连轩又没辄,这不一大清早的,随便用了两口早饭,就巴巴的赶回来,找萧大太太帮忙出主意了。 对此,几位萧太太是无奈又好笑的摇头,「连轩要是不愿意,这堂不好拜啊,要是以前,或许还能让迁儿他们看着他,现在轩儿武功又高,还有安容给的一堆毒药在,想困住他,着实不容易。」 萧三太太笑问,「连轩还忙着四处要债呢?」 靖北侯夫人瞬间头疼不止,「别提了,就轩儿这两天要的债,比他爹挣了半辈子的钱都多,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萧四太太用帕子擦拭鼻尖,掩去嘴角的笑,「轩儿虽然胡闹了些,不过可是很懂事,送给我们几位舅母不少的首饰,还有锦儿她们……」 说起这事,靖北侯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连轩谁都想到了,可就是她这个亲娘没想到! 「罢了,不提首饰的事了,越提我越伤心,真是白养他这么大了,你们倒是帮我出出主意啊,」靖北侯夫人揉太阳穴道。 安容站在屏风处,听了这么一段,尤其是靖北侯出的馊主意,真是有够馊的。 丫鬟出来,正巧碰到安容,忙福身见礼,「给表少奶奶请安。」 安容点了点头,丫鬟退出去,她便迈步进去了。 她进去,正巧听到萧四太太小声和靖北侯夫人说话,「轩儿就听他大哥大嫂的,你让安容帮着出出主意,哪怕馊一点儿,好歹事后他不会报复。」 安容,「……」 几位太太不敢出主意呢,虽然连轩还不至于敢以下犯上,可是连轩会父债子偿,母债子偿啊,倒霉的可就是萧迁他们了。 安容出主意就不同了,连轩不会找安容的麻烦。 安容浑身无力的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微微诧异,多看了安容几眼,笑道,「怎么还来给我请安了,昨儿国公爷说他交给你个任务,说你一段时间会待在临墨轩,就算天塌了也不许去打扰你,我还没吩咐下去呢。」 安容听得心底动容,尤其见老夫人的眸光从她手腕上的玉镯瞥过去,她就知道国公爷和她明说了。 老夫人招招手,安容便坐到她身边去了,道,「外祖父交给我的任务,时间紧迫,我怕是要错过连轩和晗月郡主的亲事,连给相公送行都来不及……」 老夫人拍着安容的手,轻轻一叹,「难为你了。」 萧大太太看着安容,又看看老太太,「什么任务,这么重要?连轩和晗月郡主的亲事不参加就算了,毕竟安容怀了身孕,喜宴上人多手杂,可是给湛儿送行的时间都没有?」 安容没有说话,木镯的事,国公爷叮嘱过,不许泄密,她告诉芍药,那是万不得已,再者,她也信任芍药。 见安容不说话,萧三太太眉头皱了,「不能说吗,要是国公爷交代的任务太难办,你说出来,我们几个长辈看看能不能帮忙,湛儿一走,没准儿就一年半载见不着面了。」 几位太太纷纷表示会帮忙。 好吧,帮忙是次要的,其实更多的还是好奇国公爷给安容交代了什么任务,总觉得给安容开了小灶的感觉。 不知道,心底不舒坦。 说了会帮忙,可不是一定会帮忙,要是太麻烦了,还可以推脱。 她们那点心思,安容瞧她们的眼神就知道了,只是被几位太太联手逼问,安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好像有一种不回答,就会犯众怒的感觉。 安容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点点头。 安容囧了,老夫人居然支持她撒谎骗几位太太,那这样,她就不客气了。 安容努了努鼻子道,「几位舅母也知道,相公的那十三万大军,朝廷不会给一分饷银,也不会给一粒粮食,这些日子,相公一直在为筹集军饷忙碌,国公爷觉得我把玉锦阁经营的不错,就把十三万大军的粮草的事交给了我,好让相公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 安容说着,萧三太太打岔了,「十三万大军的粮草,全部交给你想办法?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个月少说也要十几万两银子,你上哪儿给湛儿弄银子去?」 经营一个玉锦阁,已经不容易了,玉锦阁生意最好,也不能月月保证能有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萧三太太不信安容有那本事,再说白一点,萧三太太认为安容是随便找理由糊弄她们。 萧四太太则惊讶道,「国公爷不让迁儿去战场,我还以为国公爷把给湛儿筹措军饷的事交给他了呢,没想到交给了安容,轩儿和湛儿都去了战场,那迁儿留在府里做什么?」 比起连轩,萧迁才更应该去战场。 萧迁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将来会继承国公府的家业,势必要上战场啊。 不立下赫赫战功,将来怎么继承国公爷手里那些兵马? 听萧四太太的话,萧大太太的眉头是松了紧,紧了松。 战场凶险,她很清楚,萧大将军出征在外,她时常担忧的睡不着觉,把萧迁留在身边,她好歹放心一些。 可是不让萧迁去战场,她的心又开始犯嘀咕了。 她一直觉得国公爷和萧大将军对萧湛的重视超过了萧迁,萧大太太担心国公爷会把兵权交给萧湛,而不是给她儿子,哪怕萧大将军一再明确的告诉她,让她不要多想,可是她忍不住。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道,「行了,都别胡乱猜测了,国公爷不是不让迁儿去战场,只是不让他和湛儿还有轩儿一起去,等他娶了亲,国公爷就让他去他爹那里,让他爹多教教他怎么打仗。」 「至于让安容帮湛儿,实属无奈,偌大一个国公府,没人能帮湛儿,可不得辛苦她了,国公爷可是叮嘱我了,他要是去了战场,安容开铺子做生意,只要你们几位舅母能帮忙,就必须要帮,还有玉锦阁,安容要忙自己的生意,肯定照顾无暇,还得三太太你来。」 被老夫人点了名,三太太身子一怔,忙摆手道,「我没那本事经营玉锦阁,还是安容来吧。」 安容起身道,「三舅母,你放心吧,把玉锦阁交给你经营前,我肯定会处理好的,只会让你挣钱,不会亏的。」 一听安容这话,萧三太太坐正了,「真的?」 安容点头,「比珍珠还真。」 萧三太太脸有些红了,「我先试试,要是我没那本事,我可还会还给你的。」 安容点头应下。 萧大太太也满意了,让萧迁跟萧大将军打仗,她放心不说,还有一层子承父业在,她的心,宽了。 心一宽,萧大太太的脸上就带了笑。 靖北侯夫人在一旁,咳了又咳,让人别忘了她。 老夫人嗔了靖北侯夫人一眼,对安容道,「你也帮帮她吧,这都急的快坐不住板凳了。」 安容囧了,挠了额头道,「我出的也是馊主意……」 安容的意思是她不揽这档子事,她没什么好办法,别指望她。 可是靖北侯夫人一听,忧愁的眸底瞬间闪烁了希望,连忙道,「我是连馊主意都没了,你倒是快说说。」 安容没辄,只得道,「其实靖北侯的主意不错,让连轩正儿八经的拜堂怕是不容易,只能让人代替他,只是这替代用公鸡不行,不过……」 说着,安容顿了一顿。 萧三太太就笑看着安容了,「你这一口气喘的,不过什么?」 v第06章[02.22] 安容眸光动了动,笑道,「我记得那日连轩冒充萧迁出了国公府,还调戏了晗月郡主,结果国公爷却将萧迁误认为是连轩,将他从树上给打了下来。」 安容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用公鸡不行,但是可以用假连轩啊。 「就这么办!」靖北侯夫人当即就认同了安容的馊主意。 屋子里,继续商议了会儿。 靖北侯夫人就火急火燎的赶回靖北侯府了,那些喜帖得赶紧的送出去啊。 安容出了紫檀院,回了临墨轩。 刚进院子呢,冬儿就迎了上来,道,「少奶奶,大姑奶奶在正屋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有些生气了。」 安容轻嗯了一声,冬儿就退了下去。 安容迈步进正屋,就听到沈安芸阴阳怪气的声音,「四妹妹可真是大忙人一个呢,将我撂在这里,半天不见你人影。」 安容轻瞥了她一眼,语气不疾不徐,道,「知道我忙,你还跑来打扰我做什么?」 沈安芸的脸色顿时一青,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当我愿意来找你呢,还不是你!」 安容望着沈安芸,见她眸底喷火,怒不可抑,安容就觉得好笑了,「你不愿意来,是我逼你来的吗?既然不愿意,那好,送客!」 安容话音未落,芍药已经近前一步了,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姑奶奶,请吧。」 沈安芸恨不得活活掐死安容了,原本因为生气,她站了起来,这会儿又坐下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进来,事情没办完,就这样走了,她岂能甘心? 看着沈安芸又坐下了,芍药恨不得去拖她起来才好,她就不明白了,少奶奶都说送客了,她怎么还坐的下去,稍微有些傲气的,都甩袖子走人了好吧? 海棠端了茶水上来,安容端起来,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 海棠手里拿着托盘,道,「少奶奶,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 安容点点头,方才瞥了沈安芸,眸底就一个意思,她忙的很,有事就赶紧说事,她还赶着出府。 沈安芸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是她努力的忍着,她道,「不是我要来找你的,是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逼我来的。」 说着,沈安芸顿了顿,咬紧牙关,道,「四妹妹,就算我们有什么旧怨,好歹也姐妹一场,四妹夫和我夫君也是连襟,可是他呢,却出手狠辣,将我夫君打成重伤!」 沈安芸今天来是替宣平侯世子打抱不平的,安容早知道了。 可是,她是不是找错人了? 打宣平侯世子的又不是她,是萧湛好吧,要找也该找他才对。 安容撇撇嘴,萧湛太硬了,她们想捏捏不动,只能捏她这个软柿子了。 安容心情极度不爽,她清冷的眸光扫过沈安芸的脸颊,「我记得比武夺帅时,相公只出了一脚,不存在出手狠辣一说,再者说了,让萧湛别手下留情的是宣平侯世子,如他所愿了,怎么又不满意了?」 沈安芸气的心口疼,「他那只是客气,客气你懂不懂,萧湛却出手那么狠,一点连襟的情面也不留!」 想想,这几天遭受的白眼和指责,沈安芸就气的想摔东西了。 本来比试台上比试拳脚,受些伤也是在所难免,可宣平侯世子回去之后,就开始吐血了。 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心疼儿子,心里恼了萧湛,可是偏又拿萧湛没辄,只好将气撒在她头上了。 要是她得武安侯府的看中,和安容关系好,萧湛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何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他们一心盼着宣平侯世子能光耀门楣,上战场立下战功,现在非但兵权没拿到,反倒带回来一身的伤。 现在在宣平侯夫人眼里,她沈安芸就是一颗丧门星! 沈安芸的指责,安容听得都替她脸红,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安容将茶盏搁下了,「比武夺帅,争夺的是十万大军的兵权,你以为是儿戏呢,还客气,宣平侯世子有那闲情逸致,我相公没有!」 「就算没有闲情逸致,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吧?!」沈安芸揪着这错不放。 安容眉头一拧,眸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她扫了沈安芸两眼,忍着心底的厌恶,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沈安芸瞥了安容一眼,「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宣平侯夫人消了怒气,我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安容笑了,「如此说来,你是要我相公去给宣平侯世子赔礼道歉了?」 沈安芸怔了一下,眉头轻陇,「让四妹夫去道歉,你觉得可能吗?」 安容倾然一笑,眸底碧波流转,光芒四溢,「怎么不可能,大姐姐你素来舌灿莲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你能说服相公去宣平侯府给大姐夫赔礼道歉的,至于我,是没那个本事的,就算有,我也不会去。」 安容说着,自己都无语了。 她不知道沈安芸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更好奇宣平侯夫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会帮沈安芸,会为了她在宣平侯府过的舒坦来委屈自己,委屈萧湛? 她们是不是以为她脑袋被门来回挤傻了,可以任由她们糊弄? 想着呢,就听沈安芸呲笑道,「我舌灿莲花?四妹妹,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要是真有那么本事,可至于被人逼着来找你?」 安容耷拉了眉头,把玩着手里的绣帕,「宣平侯夫人是怎么逼迫你的?」 沈安芸瞥着地上的大红牡丹地毯,眸底的妒忌之色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她看着安容,眸底流露出乞求之色,道,「世子参加比武夺帅,为的就是去战场建功立业,如今上不了战场,还弄的一身伤,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将怒气都撒在我身上……」 沈安芸开始诉苦了,说了一通后,她道,「我想,世子要是能上战场,跟着四妹夫打仗,他们的怒气就该消了。」 沈安芸说着,用帕子擦拭眼角莫须有的泪珠,抬眸看安容,却见安容望着自己的手腕走神。 沈安芸假哭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安容手腕有抹亮光一闪而逝。 安容不明白玉镯为什么会亮。 要说沈安芸对她动了杀念,玉镯该冒黑光才对啊。 这厢安容在诧异,那边御书房内,萧湛也惊怔了。 他方才有一瞬间的走神。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安容和沈安芸在聊天! 而且两人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虽然只有片刻,却叫萧湛震惊的无以复加了。 他闭紧双眸,想再试试,可是却一无所获,好像方才是他的错觉一般。 「萧表少爷?」裴右相在一旁唤他。 萧湛回过神来,看着裴右相。 裴右相嘴角有些抽,他瞥了前面一眼,有些黑线道,「皇上在和你说话呢。」 敢在皇上面前走神,连皇上喊他两声了都没听见,这走神走的够认真的啊。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头轻拧。 湛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走神了,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啊,不由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湛轻摇头,「没出什么事。」 皇上眸底瞬间不悦了。 没出事,以他沉稳有加的性子能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走神?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肃了眉头问。 萧老国公也诧异了,「有话就说。」 萧湛抬眸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眼萧老国公,知道他们纳闷,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如何说? 萧湛很迫切的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的眸光落到了宣平侯身上,问他道,「是你让宣平侯世子二夫人去找安容的?」 众大臣,「……」 v第07章[02.22] 抚额,无语。 还以为萧表少爷在想边关大事呢,原来他在想媳妇啊。 夫妻间感情好是好事,可也要分清楚场合的想吧,如此离不得媳妇,上了战场,岂不是要想煞了? 裴右相去看皇上的脸。 皇上的脸色黑如百年老锅底,恨不得抄起龙案上的镇纸就丢过来才好。 宣平侯被问的愣愣的,「萧表少爷为什么这么问?」 萧湛眉头皱紧,「难道不是?」 萧湛声音有些冷,脸也有些沉,宣平侯看的背脊发凉,摇头道,「不是。」 萧老国公看着萧湛,眉头皱的快没边了。 湛儿怎么会这么没分寸,在御书房商议朝廷大事时想安容呢? 这样拎不清的外孙儿是他养大的? 宣平侯世子二夫人是安容的庶姐,她找安容再正常不过了,湛儿却皱了眉头。 萧老国公嗅到一股子不寻常。 萧老国公瞥了眼宣平侯,问萧湛道,「她找安容有什么事?」 萧湛回道,「因为比武夺帅时,我打伤了宣平侯世子,宣平侯府认为我不念连襟之情,将怒气撒在宣平侯世子二夫人头上,她被逼无奈,去找安容了,想安容帮她说情,让宣平侯世子跟我一起去打仗……」 说着,萧湛顿了一顿,问道,「宣平侯,我说的可对?」 宣平侯脸色苍白。 看着宣平侯的脸色,萧湛的心更惊诧了。 他为什么能忽然看到安容? 萧湛眉头皱紧,又松开。 难道与昨天,安容割破他手腕有关? 要说萧湛诧异,萧老国公就更诧异了。 他和萧湛一起出的国公府,那时候沈安芸还在国公府前等候呢,她都没见到安容,萧湛又是怎么知道宣平侯世子二夫人找她是宣平侯授意的? 这事且不管,萧老国公望着宣平侯,冷了声音道,「宣平侯若是对湛儿多有不满,大可以直接提,利用女人吹枕边风算什么?」 宣平侯背脊一阵阵发凉,忙赔笑道,「没有的事啊,犬子学艺不精,我正督促他勤加练习,暂时没有送他去边关历练的想法,让世子去边关,应该是安芸一人的想法,哪个做妻子的不希望夫君上进的?她和萧表少奶奶是亲姐妹,有想法和她说说再正常不过了,国公爷切莫多心。」 宣平侯把这事一股脑全推沈安芸身上了。 国公爷也没有再追究。 饶是如此,宣平侯的怒气也没有消弱下去,眸光暗沉,气的不行。 让她办点小事,结果却连累他下不来台! 还有萧表少爷,他这是不给他面子,更是不给自己嫡妻的面子啊! 再说安容,对着玉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点端倪,也就放弃了。 转而看着沈安芸道,「宣平侯世子要建功立业,可以征召入伍,想通过我走萧湛的后门,那你是找错人了。」 沈安芸料到安容不会同意,来之前,她就料到了。 可她还是不死心,乞求道,「四妹妹,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帮我这么个小忙吧,不然我回去,宣平侯夫人她……」 沈安芸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容便抬手打断她,「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芍药站在一旁,碰着自己的小眉头,嘴撇了又撇。 偶尔扫一眼沈安芸,就跟看傻子似地。 她来明显是求少奶奶的,少奶奶不见她,她就威逼少奶奶。 少奶奶让她多等了片刻,她又讥讽少奶奶。 就这样的态度,别说帮忙了,不用扫把轰她出去,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说到底,都是习惯闹的啊。 以前在侯府时,少奶奶做了什么不如她们意的事,她们就讥讽少奶奶,然后再说几句软话,少奶奶什么都答应她们。 如今少奶奶已经脱胎换骨了,她们还当少奶奶是那个可以随她们糊弄的人。 她这暴脾气,快憋不住了。 芍药憋的辛苦,只见安容起了身道,「去醉仙楼。」 芍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沈安芸,对她那青黑的脸色视若无睹,扶着安容就走。 沈安芸气的跺脚。 安容都走了,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捏着拳头,沈安芸也走了。 而且走的比安容快,路过安容时,她还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看着沈安芸疾走愤岔的背影,芍药狠狠的做了个鬼脸,「好像少奶奶欠了她似地,就不帮她的忙!」 安容看了两眼沈安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安芸没她想的那么傻,宣平侯府伤她那么深,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任由宣平侯夫人摆布? 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在沈安芸诉苦时,都敢皱眉头,表露不悦,显然是宣平侯夫人派来看着她的。 罢了,她苦心积虑的要嫁进宣平侯府,就算过的再凄苦,也不值得同情。 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宣平侯夫人欺负她,她不可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阵银铃作响声传来。 寻声望去,便瞧见萧锦儿和萧怜儿走过来。 萧锦儿穿着一身丁香色缕丝碟纹锦袍,天蓝色束腰,腰间缀着蝴蝶玉佩,随着走动,玉佩下缀着的银铃叮铃作响。 体态婀娜,肤色白净,脸色挂着笑容,瞧着叫人舒适。 萧怜儿穿着一身葱绿彩绣莲花的散花锦裙裳,披着鹅黄的披帛,上面绣着含苞待放的芙蕖,头上的簪子也是滴露荷。 脸衬朝霞,肌凝瑞雪。 两人走过来,见安容一直打量她们,眸底还泛着光,脸皮渐渐的腾起一抹红晕。 「大嫂,你看什么呢,」萧锦儿嗔了声音道。 说着,还故意的往四周瞧瞧。 安容失笑道,「别瞧了,这满园春色是美,可比起你们,就黯然失色了。」 这下,萧锦儿和萧怜儿的脸更红了。 尤其是萧怜儿跺脚道,「大嫂,你取笑我们,是你让这满园春色黯然的,可不是我们。」 萧锦儿配合的点头,「就是,你看大嫂的皮肤,白似梨花带雨,娇如桃瓣随风,哪是我们这样粗糙的皮肤能比的?」 说着,萧锦儿还凑上来,在安容脸上摸了两把。 安容有种被人调戏了的感觉。 萧锦儿还不忘追问道,「大嫂,你之前盯着我们衣裳看做什么?」 安容轻动了下手里的绣帕,笑道,「当然是因为衣裳美,我才看的了。」 v第08章[02.22] 萧锦儿脸又红了三分。 安容也在笑,如三月盛开的桃花,娇艳美丽。 不过她的笑里透着股子自信的风采。 之前她一直纠结,不知道怎么帮萧湛,这会儿总算找到入手之处了。 开间制衣坊。 安容之前一直琢磨怎么挣钱,挣谁的钱。 要想挣男人的钱,就得开酒楼、赌坊、青楼,只不过,赌坊和青楼,安容是想都没想就放弃了。 只有酒楼了。 不过京都已经有八大酒楼,外加醉仙楼,要想再开一间酒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不过让她就这样放弃了,安容做不到。 想想醉扶归,都能在北烈都城立足,可见厨艺之高了。 酒楼,安容是开定了! 但是一个酒楼是远远不够的。 其实,女人的钱更好挣,女人爱美,爱攀比,凡是昂贵精致,稀罕少见的,就会有一批人趋之如骛。 有了目标,安容的心就宽松了许多,嘴角也带了笑。 萧怜儿瞧了就好奇了,「大嫂,你高兴什么呢?」 安容挠了挠额头,笑道,「我在想怎么挣钱呢,我得多跟连轩学学。」 萧怜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嫂,你可别跟二表哥学,你不知道,现在京都不叫二表哥靖北侯世子了,都在背地里叫他连土匪。」 萧锦儿也是忍俊不禁,她道,「祖父这回是办错了一件事,他把帮大表哥筹军饷的事交给了你,应该交给二表哥才对,整个京都,有谁挣钱有他快啊?」 萧怜儿点头附和道,「就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而且我不明白,祖父为什么不要朝廷给饷银和粮食啊,这是大周在打战,又不是咱们国公府打仗,更奇怪的是,祖父没打算帮大表哥,全交给你了,我总觉得他是在帮皇上坑大表哥呢。」 帮朝廷打仗,鞍前马后,抛头颅洒热血,还不用朝廷帮忙,图什么? 萧锦儿耸肩一叹,「谁知道呢,祖父的心思,没人能猜的透。」 安容只笑不语。 萧怜儿和萧锦儿说完,也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笑道,「我们快去醉仙楼瞧二表哥是怎么坑钱的吧。」 萧怜儿说着,萧锦儿推了她一把。 萧怜儿愣愣的看着她,「你推我做什么?」 萧锦儿抚额,「没什么。」 笨嘴拙舌的,怎么能用坑字呢,尤其是在大嫂跟前,她不知道那主意是大嫂替二表哥出的啊。 萧怜儿也反应过来了,讪然的笑着,「大嫂,我不是说你坑……」 安容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道,「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自己去坑他们,而不是借着连轩在京都混出来的土匪名声。」 几人笑笑,迈步出了国公府大门。 上了马车之后,直奔醉仙楼。 好吧,今儿的醉仙楼,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 一条街从街头就开始堵起,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商贾富豪,还有谦谦君子,文弱书生,都一个劲的往醉仙楼涌去。 没办法,谁叫他们逛留香阁,还送那些姑娘们首饰了。 现在靖北侯世子都扬言了,他们敢不赎回来吗? 安容有些担忧了,这是要把醉仙楼给挤爆啊。 堵了半天,马车只往前走了一点点,安容心急啊。 将车帘掀开,安容吩咐道,「就在这里下马车吧。」 赵成看了眼拥堵的街道,皱眉道,「少奶奶,街上人太多了,怕有危险。」 安容扯了下嘴角,「哪来那么多的危险啊?」 安容执意要下马车,赵成也就没拦着了。 吩咐芍药看好安容,赵成要将马车停好。 谁想,这就么一空档。 安容遭贼了。 不只她遭了贼,萧锦儿也一样。 芍药和海棠还有几个丫鬟护着安容几个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呢。 好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被一大汉一推,直愣愣的朝安容和萧锦儿倒了过来。 海棠扶着她,安容也搭了把手。 那小男孩倒也懂礼貌,道了歉,也道了谢。 安容还叮嘱他街上乱,别乱跑。 可是等小男孩走后,走了没几步,萧锦儿就发现腰间的玉佩丢了。 安容低头一看。 自己的也没了。 芍药就扯着嗓子喊抓贼了。 可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比花灯会还要热闹,哪里还有那小男孩的人影啊? 不过,有暗卫呢。 芍药一喊,暗卫就飞檐走壁去抓贼了。 一酒楼,临窗处。 站在一男子,男子面色阴冷,俯瞰而下。 眸光锁紧安容,后又落到萧锦儿身上。 杜仲站在一旁,道,「王爷,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 祈王的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挤过拥闹的人群,安容这才进了醉仙楼,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些。 萧锦儿抚着自己的发髻,气的跺脚,「我又被人顺走了一根发簪!」 萧怜儿捂嘴笑,「行了,别生气了,一会儿咱们找二表哥赔好了,我们可是为了给他添彩助兴才来的。」 说着,萧怜儿就觉察到有好些人看着她们,不由得脸红了。 这些人今儿来,可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将送给留香阁姑娘的首饰买回去。 见了萧锦儿几个,有男子笑了,「莫非,几位姑娘也是留香阁的常客?」 萧锦儿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那男子继续大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一旁一个男子踹了他一脚,「你找死,死一边去,连萧国公府姑娘的玩笑也敢开?!」 v第09章[02.22] 那男子脸当即一白,忙赔礼道,「说笑的,几位姑娘莫生气。」 萧锦儿几个也没有和他计较,有小厮过来,请她们去楼上包间。 包间里,连轩正无形无状的躺在小榻上,嘴里叼着果子,两只手在数银票。 小厮将门推开,萧锦儿几个迈步进去。 萧怜儿喊了一声,「二表哥。」 连轩瞥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他就皱眉了,数了半天,萧怜儿一打岔,他忘记多少钱了。 连轩把银票往卜达身上一丢,将嘴里叼着的果子拿在手里,道,「你来数。」 然后,连轩就走了过来,道,「你们怎么这会儿才来?」 萧锦儿没好气道,「这条街都堵了,马车根本就过不来,我们是走过来的。」 萧锦儿说着,萧怜儿点头道,「就是,除了花灯会,我还没见过这么拥堵的街呢。」 说着,萧怜儿俏皮一笑,「二表哥,你就要去战场了,你一走,京都都不热闹了。」 连轩脸讪然一笑,随即瞪了萧怜儿道,「没大没小,有你这么打趣表哥的吗?」 听着连轩说没大没小,一屋子人不约而同的对着他翻了两个大白眼。 连轩嘴角抽了两下,不说话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了,「世子爷,徐府管家给您送银子来了。」 连轩啃着果子道,「让他进来。」 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模样周正,年约四十五六岁的男子进来了,他穿着一身青衣直缀,眼神温和中透着一股精明。 他上前,规矩恭谨的给连轩请了安,又给安容和萧锦儿几个见了礼。 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来错。 而且,他脸上一直挂着笑,给人一种他脾气很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感觉。 安容嘴角微微上扬,眸底流露出一抹瞧好戏的神情。 连轩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敲桌子,「放下吧。」 徐总管赶紧的接过身后小厮递上来的锦盒,轻轻的摆连轩跟前,「世子爷,还请您见谅,我家老爷这两日告假在家,已经竭尽全力在筹集银子了,几乎能借的都去借了,勉强才凑够四十四万两银票……」 徐家欠连轩五十四万两,给了四十四万两,那还差十万两呢。 连轩打开锦盒,将银票拿出来,随手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四万两。 「还差十万两呢,」连轩随手把银票丢在了锦盒里。 徐总管忙道,「世子爷,我家老爷实在是尽力了,连徐太后和祈王那里,能借的都想办法借了,还有府中一些房契地契,都变卖了不少,可五十四万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府里竭尽全力,也只凑到这四十四万两,如今连少爷的月钱都缩减了一半……」 徐总管一番哭穷,然后道,「那十万两,徐府一时间,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我家老爷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不敢与世子爷结仇……」 徐府不敢得罪连轩,钱一定会还,但是现在实在还不了了,还请连轩宽限数日,另外表达了徐府和他交好之意。 安容坐在一旁,边喝茶,边听着。 她知道徐府想来软的,只可惜没遇上吃软的人,对于不喜欢的人,连轩那是软硬都不吃。 他将果子啃完,果核一丢,又拿了一个继续啃。 边啃便道,「也就是说,徐府想稍后把十万两银子给我?」 徐总管点点头,「还请世子爷见谅,府里实在是没有……」 呸! 连轩将嘴里的果子一吐,瞥了徐总管一眼道,「行了,你少糊弄我,徐家会缺那十万两银子?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徐总管又是一番说好话。 听到徐总管说卖铺子,安容这时才接口道,「我听说八大酒楼中的褚桂楼好像就是徐家的,还有这条街上的绿意绸缎庄也是徐家开的,这两间铺子徐家卖吗?」 徐总管被问的一愣。 褚桂楼和绸缎庄,生意极好,老爷怎么可能会卖啊? 不过安容一问这话,连轩就知道她想要褚桂楼和绸缎庄了,当即笑道,「既然是徐家的就好说了,是拿酒楼和绸缎庄抵债,还是卖掉还我银子,我都随意,明天之前,我要见到十万两银票,送客。」 连轩的话刚落,卜达就过来送客了,「徐总管,请。」 徐总管离开之前,还规矩恭谨的行了礼。 等她走后,萧锦儿就道,「大嫂,你想要褚桂楼?」 安容摇头一笑,「徐家不会卖褚桂楼的。」 徐家可是徐太后的娘家,在皇上登基之前,徐家有多风光。 而且当年陪先皇打仗,徐家得到的好处可不比萧国公府少,只是萧国公府正大光明,徐家是闷不吭声发大财罢了,要不是徐太后的儿子病逝,徐家何至于是今日光景? 当年,为了阻止先皇立皇上为太子,徐家可是费尽心思,如今皇上登基为帝,徐家不夹着尾巴做人,那是找死。 徐家不是不能再拿十万两,只是不愿意不甘心罢了。 若是能多说几句好话,就能少掏十万两,谁不愿意? 萧怜儿给安容倒茶,笑道,「大嫂,你太坏了,只说了一句话,徐家就不得不继续掏钱了。」 连轩则好奇道,「大嫂,你怎么知道褚桂楼是徐家的?」 一句话,问的安容哑然,她讪笑两声,「你大哥说的。」 连轩碰了碰鼻子,再不问了。 只是有些郁闷,大哥很少混迹在京都大街小巷,却知道褚桂楼是徐家的,他没事瞎溜达却不知道,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正想着呢,楼下锣鼓敲响了。 卖留香阁的东西,正式开始了。 首先卖的都是大件,如红玉瓶子,玉如意,金绡扇…… 这些大件,都收藏在无瑕姑娘的闺房里,极其珍贵。 今儿来醉仙楼的,有不少富商在,瞧见那些东西,心里犯痒痒,这不就出价了。 安容的目的只是把东西卖出去,至于谁买,没人介意。 看着楼下人喊价,很快就超过了安容给的底价,而且价格节节攀升,以超过预期两千两银子被卖掉了。 连轩坐在那里瞧着,眉头微挑,眸底闪过一抹亮光,道,「这奸商的钱,不坑白不坑,大嫂,你们在这里吃着,我下楼了。」 说完,连轩起身便走。 萧怜儿眨巴一双眼睛,「二表哥要做什么去啊?」 萧锦儿捂嘴笑,「这还用说么,显然是去抬价了。」 安容几个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哄闹的场面。 连轩下了楼,把曾飞的位置霸占了,曾飞和许茂不得不挤一挤,两人眸底带怒,「连轩兄,你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们也算是兄弟一场,你连我们都坑?」 他们也是留香阁的常客,没少往里面送东西。 连轩要卖掉留香阁的东西,卖不掉就上门找茬,两人当时没在意,怎么说也是兄弟不是。 他们今天来只是凑个热闹,结果好了,瞧见他们送的玉佩就挂在那墙上。 许茂没差点气吐血,这不坐在这里等着将玉佩买回来。 v第10章[02.22] 曾飞问连轩,「我们今儿要是没来,你不会真的卖不掉,就去府上找我吧?」 连轩喝着茶,瞥了两人一眼道,「说出去的话,那是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 说完,连轩喊道,「我出两千五百两!」 许茂望着连轩,「你喊什么价啊?」 还直接把两千两,加到了两千五百两。 连轩笑道,「我对这血如意的主子好奇啊,不知道是谁呢,逛青楼,居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出手大方,必为人豪迈,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曾飞扑哧一笑,对着一旁穿戴奢贵的男子道,「身为靖北侯世子为数不多的狐朋狗友之一,我给你一个忠告,能不和他做朋友,就不要做,被蹭吃蹭喝不算,还时不时的要帮着背黑锅,凄凉啊……」 说着,曾飞挨了一拳,捂着胸口道,「还要忍受被打的痛苦。」 连轩一张口加了五百两,场面有些冷了。 因为,当时两千两就两个人在竞争了。 连轩一喊,好了,不敢和他争了。 楼下,安容是笑的腮帮子疼,「果真是京都的霸王啊,往那里一坐,大家就自动退避三尺了。」 萧怜儿也是笑的不行,「他这是坑人,还是坑自己呢?」 许茂也是笑的肚子疼,道,「你要是连着出价,大家都不用买了。」 安容吩咐了芍药几句,芍药下楼道,「靖北侯世子是卖家,他没有出价的资格,大家继续。」 说完,芍药道,「世子爷,还请你上楼。」 连轩翻了两个白眼,起了身。 临走之前,给许茂和曾飞使了个眼色。 然后,拍卖时,许茂和曾飞轮流的抬价。 两人着实招了不少愤岔的眼神。 不过好在大件不多,小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然后卖的才是玉佩、珠钗,项链等。 与卖大件不同,卖玉佩,是将许多玉佩放在托盘里,由小厮端到每个桌子,给客人挑选。 玉佩卖完了,卖玉镯,再卖戒指。 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萧锦儿手托着下颚,巴巴的看着道,「大嫂,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逛青楼呢?」 萧怜儿扭着绣帕,脸色很僵硬。 喜欢逛青楼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她怕她将来嫁的夫君也会流连青楼酒肆,送给那些青楼女子首饰玩物。 想着,萧怜儿都不想嫁人了。 察觉到她不开心,安容问道,「怎么了?」 萧怜儿把心里话一说,然后问道,「大嫂,若是大哥也逛青楼,你会如何?」 安容被问的一愣。 萧锦儿笑道,「大哥怎么会逛青楼呢?」 萧怜儿耷拉了眼神道,「我知道大哥不会,我是说假如。」 这问题还真难住安容了。 安容想了半天,依然摇头,「我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萧湛会去逛青楼。 萧怜儿坚定道,「若是我未来夫君也逛青楼,我就跟大姑母一样和离!」 萧锦儿咧嘴一笑,「你想多了,祖母和娘亲替你挑的夫君,品性怎么会差呢?」 说着,她起身道,「茶水喝太多了,我要出去一下,你们去不去?」 安容摇头。 萧怜儿也摇头。 萧锦儿就带着丫鬟出了屋子。 走了没几步,在转道处,萧锦儿和祈王撞上了。 萧锦儿撞的呲疼,祈王道歉道,「对不起,撞疼你了。」 萧锦儿瞧见他,脸腾的一红,摇头道,「没事。」 说着,转身便要走。 祈王伸手拦下她。 拦住萧锦儿的手上,拿着一支发簪。 那支发簪和萧锦儿头上的一支一模一样,正好是一对。 正是方才进醉仙楼,丢的那支。 萧锦儿看着发簪,望着祈王道,「我的发簪怎么会在你手里?」 祈王低低一笑,道,「你在门口说发簪丢了,我听见了,去帮你找了回来。」 说着,祈王顿了顿,道,「我弄坏了你的玉簪,赔你一支,你又不要,帮你找回来,我也心安一些。」 听着祈王的话,萧锦儿脸红如晚霞。 再抬眸,正好捕捉到祈王眼神,有钦慕,有受伤,还有怕她拒绝。 萧锦儿福身道谢,正要伸手去接发簪呢。 祈王手抬起来了。 他亲自帮萧锦儿将发簪戴在发髻上。 没人注意到,在祈王收回手时,有一些粉末从他手上掉落下来。 萧锦儿羞不自胜,饶过祈王,转身下楼。 丫鬟紧随其后。 等到无人处,丫鬟低声道,「姑娘,你不会喜欢上祈王了吧,国公府不会允许你们的……」 萧锦儿瞪了丫鬟道,「胡说什么呢!」 丫鬟被呵斥了,赶紧将嘴捂上,不敢再胡乱说话。 萧锦儿瞪了丫鬟两眼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要说之前,她对祈王确实有几分好感。 毕竟她养在深闺,除了父亲兄弟之外,没和几个男人近距离接触过。 那回,在大昭寺,她不小心掉温泉里去,是祈王救了她。 后来又送她玉簪,说实话,萧锦儿是心动的。 不是一支玉簪就收买了她,她还没有那么肤浅,只是喜欢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的感觉,她觉得祈王人很不错,既幽默,又风趣。 可惜,那支玉簪被安容一闹,萧锦儿赶紧还给祈王了。 v第11章[03.01] 那点旖旎的心动也被安容给掐死在了摇篮里。 再到比武夺帅,祈王武功卓绝,本来很不错。 可惜人倒霉,遇到了连轩励志要夺帅,两人周旋了许久,未分胜负。 这也就罢了,偏偏他自己要作死,非要和萧湛比武。 还被萧湛一脚踹飞了,那形象…… 瞬间坍塌。 本来和连轩比武,在萧锦儿心目中,形象就很不咋地了,要知道在萧锦儿心里,连轩是武功平平,也就能在街上欺负一些地痞流氓,武功稍微高一点的,他就会浑身是伤的回来。 哪怕连轩武功变高了很多,可是印象摆在那里,改不掉的。 这不和连轩一比试,祈王的武功在萧锦儿心里,只有五个字评价:真不怎么样。 再和萧湛一比,祈王的武功在萧锦儿心底,就只剩两个字评价了:真弱。 萧锦儿也到了许人要出嫁的年纪了,多少都会幻想将来的夫君会怎么样,要像外祖父一样霸道,像父亲一样深沉。 她可不想将来嫁的夫君在大表哥手底下一招都过不了,那不是笑话吗? 这不,对祈王那一点点旖旎的念头,也被彻底掐死了。 不过,方才祈王那么体贴,萧锦儿还是很感动,很害羞的。 至于其他,没了。 萧锦儿下楼,要找茅厕。 因为今儿醉仙楼客人太多,小厮不够用,这不问了茅厕在哪儿,小厮随手一指,就赶紧去送菜了。 萧锦儿朝茅厕走过去,主仆两个谁也没说话。 看着茅厕,萧锦儿的脚步停了。 眼睛四下扫了下,萧锦儿眉头轻皱,「怎么茅厕附近都没地方洗手?」 丫鬟绿意扑哧一声笑了,「姑娘,这里不是国公府,哪有那么多讲究啊?」 萧锦儿扭眉看着绿意,「那最起码的卫生也不讲了吗?」 萧国公府的规矩,解手后必须洗手。 而且,萧锦儿有点小洁癖,要不是忍无可忍了,她宁愿憋着回府,实在是憋不住了。 绿意见萧锦儿不走了,大有没法洗手,就不解手的架势,丫鬟没辄了,只得道,「我的好姑娘,我这就给你打水来。」 萧锦儿催她道,「那你快些。」 绿意点点头,就撒丫子跑了。 萧锦儿朝茅厕走去,她鼻子紧紧的捂着。 刚如厕到一半,有人敲隔板了,「兄弟,带纸了吗?」 萧锦儿的心没差点吓停。 她死死的捂着嘴,不敢吭一声。 嗝屁继续敲,「兄弟,出门在外,行个方便,我在茅坑蹲了快一刻钟了,实在蹲不下去了……」 说话声倒是醇厚,只是怎么听怎么无奈。 不过,萧锦儿比他更无奈,几乎无奈的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的地步。 她长这么大,很少在外面解手,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尴尬的局面。 而且,方才被隔壁男子一吓,她手里拿的绢布掉茅坑里了! 她也要借纸了! 萧锦儿吓的快哭了。 好在隔壁敲了两下之后就不敲了。 萧锦儿的心稍稍放松了些,然后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绿意端了铜盆打了水来,道,「姑娘,你好了没有?」 隔壁某男听得,脑袋一懵。 脸瞬间从脖子红到耳后根,头还有些晕。 他一个大男人,方才居然跟一个姑娘借纸…… 萧锦儿咬了牙,轻声吩咐丫鬟道,「给我拿绢布。」 说话声太小,绿意根本听不见,大声道,「姑娘,你说什么,奴婢没听见。」 萧锦儿又咬牙说了一遍。 绿意扭了眉头道,「姑娘?」 萧锦儿呲牙,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道,「我绢布掉茅坑里了,给我拿绢布来!」 她真是快被人气死了。 绿意囧了,不就是拿绢布吗,至于说的那么小声吗? 绿意赶紧给萧锦儿拿绢布。 远处,一小厮跑过来。 绿意脸一红,赶紧走了,做出一副刚刚如厕完离开的样子。 小厮也没在意她,老远的就喊,「崔大少爷,你在不在啊,靖北侯世子等不耐烦了,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掉茅坑里去了,你要爬不起来,他来捞你……」 崔尧抚着额头,嘴角直打抽抽。 「给我拿纸来,」崔尧磨牙道。 小厮一脸黑线,谁上茅厕用纸啊,就算读书勤奋,也不至于用功到这等地步吧? 「崔大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纸来。」 说完,小厮一阵风跑开。 绿意赶紧把绢纸送给萧锦儿。 刚塞给萧锦儿呢,好了,那讨人厌的小厮又跑来了,手里不但拿了纸,还有笔墨纸砚。 绿意不得不再次躲起来。 然后崔尧和萧锦儿就郁闷了。 谁也不好意思先出去,脸皮薄啊,万一撞见了,多尴尬啊。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估计也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心态。 而且,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打算闷不吭声的离开。 结果…… 两人同时出来了。 一个俊朗少爷,长身立玉,身姿挺拔。 一个娇柔姑娘,面似芙蓉,身姿窈窕。 v第12章[03.01]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开,两人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钻了地洞才好。 绿意觉察出来尴尬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小厮就粗枝大叶一些,手里还拿着纸笔呢,问道,「崔大少爷,还要用吗?」 崔尧,「……」 就这一空档,萧锦儿赶紧走。 可是走到铜盆处,她又停下来了。 赶紧走过去,洗完了手,赶紧跑。 跑了几步后,萧锦儿就停下来了。 她鼻尖轻嗅,道,「什么花,这么香?」 绿意跟着一旁,使劲的嗅着,「我没闻到香味啊。」 说着,绿意还揉了揉鼻子,又嗅了嗅,确定她什么都没闻到。 萧锦儿轻轻嗅着,只觉得这股味道与众不同,闻着人心情舒畅,好像每个毛孔都被捋过一般。 绿意望着萧锦儿,鼻子一直嗅不停,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她望着萧锦儿,一脸被人逗着玩的表情,「姑娘,奴婢鼻子一直很灵,确实没闻到有花香啊。」 萧锦儿扭眉看着绿意,「你真没闻见?」 绿意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奴婢敢发誓,确实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说完,绿意瞥了茅厕一眼,小声道,「姑娘,你是不是臭茅坑待久了,把鼻子憋坏了,产生幻觉了?」 萧锦儿脸蹭的一下红了,气的跺脚,她是憋了许久,可还不至于把鼻子憋坏,这么浓郁的清香,绿意居然闻不到。 萧锦儿嗅着鼻尖,朝前走去。 绿意跟在后面,道,「姑娘,回去不是从这边走。」 萧锦儿脚下不停,道,「谁说我要回去了,我要去瞧瞧什么花这么香,带回去给娘亲和祖母她们。」 绿意挠头,道,「咱们出来够久的了,一会儿二姑娘她们该担心了,咱们先回去吧?要不,她们该跟靖北侯世子担心崔大少爷一样担心你掉茅坑里去了……」 崔尧走在后面,蹲茅坑太久,又拉肚子,双腿发软,走的极慢。 听到绿意的话,他差点没直接摔趴下。 这丫鬟会不会说话啊? 萧锦儿脸皮火辣辣的烧着,她还真怕萧怜儿她们等着急了找她,想着什么花这么香,可以找醉仙楼买下。就打算回去了。 结果一转身,好了,她又看见了崔尧走过来。 萧锦儿就想到他喊她兄弟,然后借纸的事了。 他们孤男寡女,居然在一块儿解手,哪怕隔着木板,可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脸皮薄的萧锦儿又转回来了。继续往前走。 崔尧由小厮扶着。一步一步进内园。 一边质问小厮,醉仙楼的茶是不是有问题,他来醉仙楼。只喝了一杯茶,没一会儿就拉肚子里了。 小厮囧了,「崔大少爷,醉仙楼的包间里的茶。是最上等的君山毛峰,怎么会有问题呢?」 说着。小厮眼睛闪了一闪,小声问道,「崔大少爷,你是不是得罪靖北侯世子了?」 崔尧眉头一拧。他得罪连轩了? 没有的事啊,知道他难缠,他都小心应付的。不可能得罪他啊。 崔尧想不通,由着小厮扶着往前走。 现在差不多是用午饭的时辰了。醉仙楼太吵闹,他今儿来醉仙楼,是和萧湛商议要事。 醉仙楼被连轩包下了,今儿醉仙楼是不招待食客的。 不过萧湛是例外啊,他约了崔尧今儿来醉仙楼商议事情,定的是园内雅间。 崔尧闲得无聊,就提前到了,想在醉仙楼凑个热闹,结果刚进来呢,就被连轩拉着上楼喝两杯。 想着,崔尧嘴角抽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拉肚子了,铁定是连轩害的! 他身为大周首富崔家少主,自然要为崔家谋利,萧湛要粮食和布匹太多了,他需要二十万两的定银。 连轩一听就皱眉,「你和我大哥,还有我,好歹也算兄弟一场,难道还不够你信任吗?」 崔尧摇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连轩兄莫要为难我。」 然后,他喝了一杯茶。 再然后,没一会儿,他就肚子叫了。 崔尧抚额望天,不用说,也是那句「亲兄弟明算账」惹到连轩了。 他没拿他当兄弟,他就不拿他当兄弟,狠心下手了? 崔尧眼角都在抽了,他就不应该早到,和连轩只能说说笑笑,谈正事,还得和萧湛来,连轩太任性了。 再说,萧锦儿一直朝前走。 走着走着,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她脸发烫,烫的厉害,不是那种因为害羞而发烫的,那种热度不会因为害羞褪去而消退,反而更烫了。 绿意只当萧锦儿是害羞,没有在意。 就是她,想到方才那场景,脸都有些红,何况是萧锦儿这样的极其在乎名声的大家闺秀呢? 除了热之外,鼻尖的香味更浓郁,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一般。 脑袋还有些迷糊糊的。 好像香味是莲湖畔小竹屋里发出来的? 萧锦儿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好像闻香味,能消去身上的燥热,可是闻过后,又更加的热了。 绿意紧随其后,可是走着走着。 忽然一黑影闪现,在她脖子上一点,绿意便晕了过去。 萧锦儿独自走到竹屋。 竹屋,布置的雅致清新。 屋内,白鹤铜香炉里,熏香袅袅。 就是这股清香,叫人魂不守舍。 萧锦儿走了进去。 炙热的她,觉得有些胸闷难耐,还有些口干舌燥。 见桌子上有茶水,便大口的喝起来。 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萧锦儿一惊,到这时,才发觉绿意不在。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走进来一俊美男子。 v第13章[03.01] 正是祈王。 他手中玉扇轻摇,好像对萧锦儿出现在这里,很是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萧锦儿咬着唇瓣,她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想撕破衣裳了。 她忍着不适,站起身来,要离开。 可是腿一软,人朝前倒去。 祈王身子一闪,就将她抱住了。 他的手环抱着她的腰,手指轻动,萧锦儿的身子就不自在的颤抖起来。 拼命紧咬的唇,有一声轻吟溢出来。 萧锦儿羞愧的恨不得自尽算了。 她要推开祈王,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祈王陇了眉头道,「别人约我来这里,说是商议事情,我还以为是你约我的。」 萧锦儿不傻,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那香味……是媚香啊! 是谁要算计她和祈王? 萧锦儿想将事情弄清楚。可是脑袋浑浑噩噩的。像是一团浆糊似地。 祈王抱紧她,闻着鼻尖男子气息,萧锦儿迷失了。 看着萧锦儿娇媚的脸上。异样的红。 双眸慵懒,带着妩媚。 他的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尤其是萧锦儿忘我的倒在他怀里,还去撕扯他的衣裳,他还阻止她。「锦儿,你醒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锦儿迷迷糊糊的,哪里听得见? 祈王低吼一声,他打横抱起萧锦儿,大步朝床榻走去。 将萧锦儿放下。他便迫不及待的俯身下去。 祈王才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他没有中媚香。也做不到软玉温香满怀抱,却坐怀不乱。 这不。刚撕扯下萧锦儿的束腰。 迫不及待的亲上去,好了,脑袋被人一敲。 祈王就那么倒了下去。 看着祈王倒在萧锦儿身上。 萧湛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墨。 他一手拎起祈王,想都没想,就直接把他从窗户处丢了出去。 窗外,是莲花池塘。 祈王被丢进去,溅起很高的水幕。 萧湛拉起萧锦儿,拍着她的脸,道,「锦儿,你醒醒!」 萧锦儿睁开眼睛,看到萧湛,她眼睛合上又张口,「大表哥……」 赵行在屋子里查看香炉,他眉头一皱,瞥头望去。 只见萧锦儿理智全无的凑到萧湛跟前,要亲他。 萧湛忙站了起来,赵行道,「爷,是百花迷情香。」 「我知道,」萧湛的眸底寒冰一片。 赵行看着萧锦儿在床上折腾,忙将脸侧了过去,道,「爷,百花迷情香没有解药,大姑娘她……」 萧湛脸色极差,吩咐赵行道,「守好竹屋,我去找少奶奶,看看她的血能不能解毒。」 说着,萧湛转身便走。 赵行守在门外,目不斜视。 屋内,是萧锦儿痛苦的叫声。 萧湛往醉仙楼走,因为急切,他走路如风,几乎一眨眼,就在十数米之外了。 崔尧远远的看着,喊道,「荀之,我在这里!」 萧湛脚步一顿。 崔尧就走了过来,歇了好半天,他现在好多了,不用小厮扶了。 崔尧走过去,脸色有些许苍白,但是一张脸,俊朗出尘。 萧湛眉头一皱,问他道,「你定亲了没有?」 崔尧被问的一懵,「为什么这么问?」 萧湛没有回答,只问道,「有没有?」 崔尧摇头,「没有。」 说来这事,他还没有感谢萧湛呢。 要不是他飞鸽传书去崔家,他还找不到好理由离家,借机躲避爹娘逼他娶郑家姑娘呢。 只是,好好的萧湛兄怎么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了? 他不是会好奇他娶没娶妻的人啊。 正纳闷呢,就听萧湛松一口气道,「没有就好。」 萧湛说去找安容,其实他清楚,安容的血救不了萧锦儿。 他不能坐视萧锦儿爆体而亡。 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崔尧就出现了。 崔家虽然是商家,却是大周首富,他和崔尧相识也有三年了,对他的品性甚是了解,信得过。 萧家不是那等肤浅之辈,会因为位高权重,就看不起商贾。 更何况,现在也是逼不得已。 萧湛拽着崔尧往前走。 崔尧一头雾水,想挣脱萧湛,可是萧湛的力道,其实他能挣脱开的? 「荀之,你想干嘛?」崔尧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种萧湛发疯要拉他去卖钱的感觉。 萧湛拽着崔尧到了竹屋,对他道,「我代表萧国公府,将大堂妹锦儿许配给你了。」 崔尧有些晕,「荀之兄,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不认识你堂妹啊,我来是和你谈生意的啊。」 萧湛眉头一拧,「你觉得我堂妹配不上你?」 崔尧心一抖,「没,没有。」 开玩笑,谁不知道萧湛的大堂妹是萧大将军的嫡女啊,容貌才情,在京都首屈一指,他高攀不上好吧。 「既然没有,那亲事就这么定了。」 v第14章[03.01] 萧湛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话落,萧湛随手伸手一点,崔尧还没反应过来呢。 门就被打开了,萧湛将他踹了进去。 没错,是踹。 崔尧紧握着门,死也不进屋。 嘴里还叫着,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能这样草率的就定了,要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萧湛听得烦,哪来时间给你们两情相悦去,锦儿都快没命了! 耽误不得。 萧湛只能不客气的用脚踹了。 萧湛封了崔尧的武功,又派了暗卫把守竹屋,他逃不掉。 而且,屋子里点了媚香。 虽然味道极淡,但到底是媚香,有催情之用,闻久了,也会叫人把持不住。 崔尧没想到之前在茅厕,他借纸的姑娘就是萧国公府大姑娘,萧湛的大堂妹。 脸皮一下子就崩不住了,这媳妇要是娶回去,多尴尬啊。 崔尧原本就没答应这门亲事,这下就更不答应了。 这不,转身便要走。 谁想萧锦儿瞧见有人,要叫救命,可是嗓子干的厉害,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情急之下,她只好下床了。 四肢发软的她,一不留神,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崔尧还走的掉吗? 他和萧湛相交颇深,还有连轩,萧锦儿这样明显是中了媚药,萧湛将她许配给他,完全是逼不得已,要他救命的啊。 想到自己成了解药,崔尧有些欲哭无泪。 不管怎么样,崔尧总不能让萧锦儿趟地上,尤其她衣裳还有些凌乱,这不就过去扶她起来。 崔尧不知道媚香的厉害,这一扶,扶的他是满身燥热,呼吸急促。 后面的事,不用说了。 赵行站在外面,远远的守着,饶是如此,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也憋的通红。 萧湛将崔尧踹进了竹屋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他要去找安容,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怕安容会出事。 走到一半,就听连轩喊他,「大哥!」 萧湛顿住脚步,连轩身子闪了两下,人就在跟前了,他问道,「大哥,你瞧见崔尧没有?」 「看见了。」 「那粮草的事,谈论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连轩问道。 「粮草的事,暂时不急,你飞哥传书去冀州崔家,就说萧国公府和崔家联姻。」 萧湛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连轩紧随身侧,有些懵,「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啊,国公府不至于为了点粮草,就联姻吧,而且这事外祖父和三舅舅也没同意啊,你擅自做主不合适吧?」 连轩以为是萧怜儿和崔尧联姻。 「不是怜儿,是锦儿,」萧湛纠正道。 连轩眼睛瞬间睁大,随即嘴角一抽,「大哥,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啊,就崔尧那混蛋,你和他做生意,他还想从你身上大挣一笔,你还把锦儿嫁给他?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奸商表妹夫。」 萧湛便把萧锦儿中媚香和他的无奈之举和连轩说了一遍。 连轩当即就火冒三丈,掳了衣袖道,「我去剁了他!」 这个他,指的是祈王。 萧湛拦下他。 要是能杀了祈王,他早杀了。 萧锦儿中媚香这事,不能闹大,对萧锦儿没有好处。 就算萧锦儿因为中媚香,不得不委身崔尧,但是萧湛依然希望萧锦儿能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出嫁,不至于被名声所累。 再者,祈王能算计这一出,暗处肯定有不少祈王的人,他要是公然杀了他,那是谋杀亲王,是诛九族的死罪。 现在边关战乱,他们出征在即,不能为了祈王一事,多加耽搁。 等离了京都,想杀祈王,有千百种办法。 连轩也知道,为了萧锦儿,为了边关,这口气必须要忍,可是他忍不了。 敢给锦儿下媚药,想当他表妹夫,只要想着,连轩就恨不得一巴掌扇死祈王了。 连轩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该怎么收拾祈王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是尽快让崔家上门提亲。 连轩赶紧回了萧国公府,他身边可没带信鸽,这事更不能瞒着萧老国公。 醉仙楼,包间。 萧怜儿和安容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 丫鬟推门进来,福身道,「没找到大姑娘。」 萧怜儿就皱眉了,「她能去哪儿啊,不就解个手吗,难道回府了?」 丫鬟摇头,「马车都在,大姑娘没有离开醉仙楼。」 安容瞬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敢随便想,只能往好的方向猜测,「别是迷路了,再去找找。」 丫鬟应下,转身离开。 丫鬟刚出去呢,醉仙楼的小伙计就进来了,「厨房师父说,饭菜要趁热吃,不然失了味道,让小的再来问问,是不是现在上菜?」 小伙计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萧锦儿不在,安容没让他上菜。 这是第二回了。 萧怜儿看了眼安容道,「大嫂,我们边吃边等吧?」 安容点点头。 小伙计一笑,道,「好嘞,几位稍等,饭菜这就端上来。」 说着,小伙计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三个伙计就端了七菜一汤来。 还没端进门呢,安容就闻到一股香味儿了。 等饭菜摆上桌,安容被这些菜的色香味给征服了。 尤其是第一道菜,芙蓉虾。 黄灿灿的,看着就食欲大开。 v第15章[03.01] 萧怜儿见了也喜欢,她知道萧锦儿喜欢吃虾,这道菜也是她点的,便吩咐小伙计道,「这道菜,等大姑娘来后,再上一盘子。」 小伙计点头记下。 等上完了菜,小伙计就退了出去。 萧怜儿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呢,筷子都伸出去了,却不知道吃哪个好。 不由的咬着筷子,看着安容,道,「大嫂,我们先吃,不等大姐姐合适吗?」 她想吃,又怕先吃了,一会儿萧锦儿回来会责怪她。 安容瞧了就笑道,「先吃吧,一会儿再给她单独上一份。」 萧怜儿就不客气了,看到凤凰展翅,就忍不住了。 「大嫂,你看这凤凰,雕刻的栩栩如真,瞧得人都舍不得下筷子了,」萧怜儿笑道。 安容也在看这道菜,鬼斧神工,叫人惊叹连连。 安容笑道,「是挺漂亮的,不过菜就是用来吃的。」 萧怜儿连连点头,不客气的伸了筷子。 夹了点塞嘴里,萧怜儿尝过后,是赞不绝口。 安容也夹了一些试试,「入口即化,软而不腻,确实不错。」 安容说话的时候,萧湛正走到门口。 赵成瞧见他,赶紧出来,「爷?」 萧湛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赵成摇头,「少奶奶没事,只是大姑娘下了楼,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安容,所以萧锦儿带丫鬟下楼,暗卫并没有跟着。 萧湛稍稍放心,他担心祈王会对安容下手,听到安容没事,他就放心了。 芍药耳朵尖,听到外面萧湛和赵成说话,忙走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萧湛迈步进来。 萧怜儿赶紧起身给萧湛见礼,唤道,「大表哥。」 安容也起来了,有些诧异道,「相公,你怎么来了?今儿不是和崔大少爷谈粮草生意吗?」 「出了些事,生意暂时谈不成了,」萧湛回道。 安容听得眉头一挑,萧湛好好的站在这里,那出事的应该就是崔尧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放萧湛的鸽子。 安容没问,只问萧湛道,「那你午饭吃了没有,我们也才刚吃,我让人添副碗筷。」 说着,芍药就喊小伙计了。 萧湛坐下了,他面前摆着的是一盘他不怎么喜欢吃的菜。 要换做平时,安容肯定逼他吃。 现在萧怜儿在,而且萧湛要离京去边关了,安容不想逼他吃不喜欢的东西。 这不,安容把菜端了起来,让芍药把鱼端萧湛跟前。 小伙计送了碗筷来,又出去了。 有萧湛在,萧怜儿吃饭明显拘束了些,安容微微囧。 不苟言笑,连表妹都怕他。 安容咬着筷子,憋笑。 萧湛不明白他笑什么,看着桌子上的鱼,萧湛要夹给安容吃。 只是,他筷子刚戳到鱼肉。 便听到咻的两声传来,从鱼嘴里射出来两支短箭。 朝萧湛射去。 短箭射出的速度极快,又正好在萧湛面前。 鱼头的位置,正好对着萧湛的胳膊。 萧湛一侧身,就避开了短箭。 安容脸都吓白了,一阵后怕。 萧湛的脸也白了三分,不是怕自己躲不开短箭,而是若是他没有那种危机感,他不会跑来找安容,安容也不会将这盘子菜端到他跟前来。 饶是他,都险些躲不开,何况是正对着鱼头,还不通武艺的安容呢? 萧怜儿则吓的筷子都掉了下来,赶紧站了起来,直觉得心扑腾扑腾乱跳。 她看着那量子射进墙壁的短箭,颤抖着声音问,「是谁要刺杀大嫂?」 萧湛走过去,将短箭拔了出来,箭头寒光凛凛。 安容凑过去看了一眼,道,「没有毒?」 萧湛脸色冰冷,「这两只短箭,足矣要了你的命,不需要用毒。」 安容背脊发凉,要不是萧湛突然来了,她今儿真的就命丧于此了。 是谁要杀她?! 安容望着萧湛,她没有说话,但是眸底写满了猜测。 萧湛轻点了下头,表示她猜测是对的。 安容就捏紧拳头了。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祈王! 为了兵权,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早在短箭射出来时,芍药就惊叫救命了。 守在外面的赵成赶紧过来,还有楼下一堆人,也都望着楼上,在揣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醉仙楼的掌柜的也进了屋来,问道,「萧表少爷,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醉仙楼的鱼差点要了我家少奶奶的命!」芍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道。 醉仙楼掌柜的背脊一凉,「怎么可能呢?」 芍药怒道,「怎么不可能?鱼都还摆在这里呢,还会冤枉你们醉仙楼不成!」 掌柜的白了一张脸,赶紧过去看鱼。 果不其然,在鱼肚子里,看到了一张精致的小弓弩。 掌柜当时就双腿发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过脸颊,滴落在地。 掌柜的吓懵了,醉仙楼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刺杀萧国公府表少奶奶啊! 可是鱼是醉仙楼送来的,人证物证俱在,萧湛就是现在查封醉仙楼,也没人敢吭一句。 可醉仙楼冤枉啊。 掌柜的本以为那盘子翡翠珍珠鱼不是醉仙楼做的,知道鱼没有毒后,还亲自尝了尝,可那味道……是醉仙楼的无疑。 掌柜的扑腾一声跪下,大叫冤枉。 v第16章[03.01] 安容气的捏紧绣帕,眸底有杀意流窜。 掌柜的看了一眼,就知道大难临头了,连连求饶。 他哪里知道,安容要杀的不是他,也不是醉仙楼,是祈王。 祈王一心想做正帅,取萧湛而代之,安容怕萧湛去了战场后,祈王会背地里使坏,而且杀她之仇,安容也忍不了。 安容忍着愤岔,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鱼,问掌柜的,「这鱼是谁做的?」 掌柜的忙回道,「回少奶奶的话,是厨房厨子做的。」 「废话,不是厨子做的,还能是小厮做的啊,我家少奶奶的意思是让你找厨子来问话!」芍药没好气道。 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人去传厨子来。 很快,厨子就来了。 小伙计去传话,厨子还以为是给赏钱呢,来醉仙楼吃饭的,出手都大方,有些贵家少爷,还会点名要见他,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吃的高兴,赏他银子。 他正喜滋滋的往外跑呢,就被小伙计告之,出了大事,他做的翡翠珍珠鱼差点杀了人。 厨子当即吓的腿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这不,出现在安容面前的,就是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厨子,脸还蹭破了皮,有些见血。 安容瞧的有些无语,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很让叫她相信,这样一个其貌不扬,胆小的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有往鱼腹中塞弓弩的心机。 安容找厨子里问,是想寻找突破口,把背后的凶手祈王揪出来。 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想要治祈王的罪,难比登天。 在安容的要求下,厨子将烧鱼的过程说了一遍。 鱼是他徒弟洗的,他腌制了一会儿后就入了锅,然后加了些什么调料,到出锅,都毫无问题。 安容询问,萧湛在一旁听着。 他知道,鱼不可能在烧制的时候加的弓弩,要知道他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短箭就射了出来。 萧湛觉得问题应该出现在端盘子的小厮身上。 将鱼头对准安容,必知道鱼内有玄机。 萧湛瞥了厨子,问道,「这道菜,你今天烧了几盘?」 厨子忙回道,「三盘。」 萧怜儿就不解了,「怎么会是三盘呢,今儿醉仙楼不是被包下来了吗?」 醉仙楼被包下来,那就不许再招待别的客人,饶是楼下,也只是免费提供茶水。 掌柜的忙道,「萧二姑娘,醉仙楼是被靖北侯世子包了,可是楼上还有许多的雅间,许多世家少爷习惯进雅间吃饭看热闹,本来酒楼是不招待他们的,可是他们强求,我也不好得罪他们,就去请示了世子爷,世子爷说每个包间五百两,饭菜的钱两外算……」 只要他们付钱,包间他们想进便进,不进就滚。 至于得来的钱,自然是要全部入连轩的口袋的。 醉仙楼被连轩包下,他却只靠嘴皮子就把包醉仙楼的钱给挣了回来,掌柜的的心塞啊。 听到掌柜的说这话,萧怜儿是又气又恼又无奈,二表哥缺那几百两银子吗,结果给了敌人可趁之机,要是大表嫂因此丧命,看他怎么跟大表哥交代。 「都有谁点了这道菜?」萧湛敛了眉头问。 掌柜的不知道是谁,厨子也不知道,他只负责烧菜。 小伙计道,「除了萧大姑娘点的,就是靖北侯世子了,另外一盘子是祈王点的。」 安容眼睛一凝,「祈王?」 小伙计点点头,「是祈王,那盘子鱼还是我送去的呢,不过……」 见小伙计说到一半就停了,芍药有些暗气,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不过什么?!」 小伙计回道,「不过鱼刚端上去,祈王就戳了一块下来,尝过后,还说味道不错。」 言外之意,这盘子鱼不可能是祈王的。 萧怜儿听小伙计这么说,越发迷茫了,「那靖北侯世子要的鱼呢?」 「……被他吃完了,我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盘子里就剩下一堆鱼骨头了,」小厮有些黑线。 靖北侯世子好像格外的喜欢吃鱼,每回来醉仙楼,必点一道鱼。 不是祈王,更不是连轩。 那问题绝对是出在了端菜小厮的身上! 掌柜的赶紧叫人去找今儿端裴翠珍珠鱼的小厮来。 醉仙楼找了半天,才在楼上空着的包间里找到晕死的小厮。 用水泼醒了他,小厮还迷迷糊糊的问他怎么在这里。 不用说,也知道,他是被人敲晕了,易容成他的样子送的鱼。 小厮是在转弯处,被人敲晕的。 赵成去检查了,地上却是有鱼汤泼洒的痕迹,而且角落里还掉了两粒珍珠丸子。 醉仙楼每天都有人清扫,那珍珠丸子只可能在刺客动手时,不小心掉的。 安容检查了下,桌子上的翡翠珍珠鱼,里面十八颗珍珠丸子,没有少一粒。 能不着痕迹的敲晕真的小厮,又易容成他的模样送菜来。 时间极短,这盘鱼显然就是祈王的那一盘! 当着小伙计的面吃了鱼又如何? 鱼可不只有一面呢! 只是,这盘子鱼因为翻出弓弩,已经被弄的面目全非了,没法证实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安容现在是佩服极了祈王的算计,他连怕事情败露都顾忌到了,更事先便想好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明明知道他就是罪魁祸首,却偏偏没有证据指证他,安容越想,心底越气。 萧怜儿担忧了,「大嫂,有人要杀你,大姐姐又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不会出事吧?」 以前,萧三太太没少叮嘱萧怜儿,不许她来酒楼这样的三教九流之地,她还心底不以为然,如今她信了。 以后,她再也不来酒楼吃饭了。 听到萧怜儿提及萧锦儿,萧湛眉头动了一下,道,「我先送你们回府。」 萧湛说话的时候,安容正看着他呢,显然,萧湛是知道萧锦儿在哪儿的。 只是,他为什么不明说? 等出了醉仙楼,上了马车,安容才问道,「锦儿是不是出事了?」 萧湛轻点了下头。 安容身子一怔,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萧湛眸光落在安容的脸上,看着她清澈如泉的双眸,他道,「她被祈王下了媚药。」 安容脸色一白,心底闪过怜惜,她不敢问萧锦儿怎么样了,因为萧湛不说,萧锦儿也没有出现,显然是没能救她。 安容想杀了祈王,可萧锦儿要真的委身于他,祈王还能杀了吗? 见安容的脸色,萧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安容的手,萧湛道,「别担心,锦儿不会嫁给祈王。」 v第17章[03.01] 安容听得一愣,「你不是说祈王下了媚药吗,不是他……?」 安容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萧湛正要说话呢,马车却忽然停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萧表少爷,皇上有令,让你即刻滚回御书房,继续商议边关大事,如若不然,就撤掉你大将军之职。」 传话之人说完,就骑马转身走了。 留下安容一头雾水的看着萧湛,「你惹到皇上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萧湛丢下皇上,跑出皇宫一样? 安容猜的没错,萧湛是丢了皇上,跑出的皇宫。 以前的萧湛很沉稳,但是今儿,他的形象在文武百官,甚至是萧老国公心中,都一落千丈了。 皇上说话,他走神,想媳妇。 皇上让他说话,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了,然后说有急事,就丢了皇上,跑出了皇宫,谁也拦不住。 这事,没差点把皇上给活活气死。 他这是藐视君威,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 安容听得抚额,她还以为是皇上不对呢,原来错的是萧湛。 萧湛望着安容,深邃的眸底带了探究和疑惑。 看的安容莫名其妙,直摸脸,生怕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萧湛一字一顿道,「我出宫,是因为我看到祈王给锦儿下毒。」 安容,「……」 安容翻了个大白眼,「开什么玩笑啊,你在皇宫,还能见到醉仙楼的事?」 说着,她还伸手去摸萧湛的额头,怕他病了,乱说话。 可是,萧湛的额头和她一样,很正常。 萧湛趴拉下安容的手,眉头轻皱,「你不知道?」 安容一脸郁闷,「我知道什么啊?」 说的莫名其妙的,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湛皱眉了,他问安容,「你昨天割破我手腕,让玉镯吸我的血,是为了什么?」 安容不想告诉他的,可是萧湛实在想知道,安容就坦白相告了。 现在想来,安容还是有些肉疼,「我花了两万感激之心,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她怎么样出木镯,不用光溜溜的。 她怕哪一天萧湛不在屋子里看着,她忽然出去,哪怕能进内屋的只有她的丫鬟,可安容脸皮还没有厚道那等境界,一想到忽然出现在丫鬟面前,还是赤果果的,安容就觉得自己要疯,别说一万感激之心了,就是十万,也得问啊。 问完之后,感激之心扣了一万,然后告诉她,她可以穿衣服进出了,天知道怎么就能了。 第二个问题,是她要怎么样才能带萧湛进木镯,从安容第一次进木镯,她就想带萧湛进来了。 问完之后,木镯扣了感激之心,然后告诉安容怎么做了。 也就是安容出来,用到划破萧湛的胳膊,让木镯吸他的血。 这只是第一步,让木镯认可萧湛。 萧湛想进木镯,还早呢,得她手腕上的镯子从橙色变成墨色。 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安容有些泄气。 天知道镯子变成墨色,得到何年马月? 不过总有一分希望,就值得期待。 安容说完,清亮净透的双眸望着萧湛,轻轻一耸肩,声音颇有些无可奈何,道,「就是这样了。」 说完,见萧湛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不挪眼,她问道,「你以为我知道什么?」 萧湛眼眸深处的幽黑目光带着一丝明亮,他笑了,却只说了两个字,「很好。」 安容鼓了鼓腮帮子,用手肘去推萧湛了,「别说话只说一半好不好,很好什么啊?」 萧湛捏着安容的脸,深邃的眸底,笑意不加遮掩,「我能看到你三丈之内的任何东西。」 安容眼睛睁圆,再睁圆,不敢置信,「你能看到我三丈之内的任何东西?」 萧湛点点头,「我试过了,只有三丈。」 也正是因为萧湛好奇一试,才发现祈王和萧锦儿的事。 他更凑巧的见到了祈王帮萧锦儿插发簪,还有那掉落的药粉。 萧湛猜到祈王的意图,所以才顾不得皇上,跑出了皇宫。 也幸亏他赶回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安容听萧湛这么说,既高兴,又郁闷,「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就因为木镯是你们萧家的,就能这样赤果果的鄙视我?」 安容瞪着木镯,眸带火光,很愤怒。 萧湛能看到自己,既然能在御书房看见,没准儿去了边关也能见到,哪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极其可贵了! 他能见到自己,自己却见不到他。 安容能有好心情才怪了,对木镯半点没有好脸色。 还只许她才能进呢,结果向着的还不是它萧家人! 安容有一种被木镯利用了的憋屈感。 「而且,今儿那短箭,木镯也没有示警,」安容撅了嘴道。 看到安容一脸的醋意,萧湛不敢告诉她,他感觉到安容有危险的事。 萧湛猜,他能看到安容和感知安容的危险,应该和昨天木镯吸了他的血有脱不了的干系。 见安容用一种委屈不满的眼神看着他,萧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道,「皇上找我,我先进宫了。」 安容不说话,萧湛捏了下她的鼻子,就出了马车。 留下安容在马车里,对着木镯,兀自生气。 马车朝国公府驶去。 待马车停下,赵成端了木凳来,芍药扶安容下马车。 等迈过门槛,进了国公府。芍药才松开安容。 可刚松开呢,安容迈步下台阶。 忽然她身子一怔,因为惯性,脚踩了下去,身子不稳,将脚给崴了。 疼的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要不是芍药及时扶着她,安容估计要摔倒。 芍药扶稳安容,问道,「少奶奶,你在想什么呢,走路也不用心,你要是摔坏了也就算了,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 芍药话音刚落,那边萧三太太和萧大太太走路过来。 萧三太太呵斥芍药道,「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少奶奶摔坏了也就算了?」 v第18章[03.01] 芍药被呵斥的脖子一缩,跪下来就认错。 安容望着萧三太太和萧大太太,福身请安,然后替芍药说情道,「她说话直白,我知道她是存心气我的,她没有坏心。」 芍药是安容的心腹丫鬟,萧国公府谁不知道啊。 只是方才那话实在是不成样子,哪像是个丫鬟说的。 萧三太太摆手让芍药起来道,「以后要注意了。」 芍药连忙应是。 安容这才看萧大太太脸色,她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安容想,肯定是连轩回府,把萧锦儿的事告诉她知道了。 萧怜儿什么都不知道,请了安后,道,「大伯母,你没事儿吧?」 萧大太太摇头,「没事。」 萧三太太左右看了两眼,问萧怜儿道,「你大表哥呢?」 萧怜儿一头雾水,娘亲找大表哥做什么,一年也不见她找一回啊,还是回道,「回来的路上,皇上召见,大表哥就进宫了。」 「进宫了?」萧三太太眉头一皱,她以为萧湛还在醉仙楼,「他进宫了,那锦儿……?」 萧怜儿凑到她娘身边道,「娘,大姐姐没回府呢,那她去哪儿了?」 萧大太太再忍不住了,迈步便上台阶,出府。 萧三太太瞪了萧怜儿一眼,吩咐道,「你先回去,我和你大伯母有事出府一趟。」 说完,也急急的追了出去。 留下萧怜儿站在那里,望着安容的脚,兀自嘀咕,「大嫂脚都崴了,她们也不关心一句,忙什么呢,也不怕祖父知道了,训她们。」 萧怜儿过来帮着扶安容,一边吩咐小厮道,「去请大夫来。」 安容拦住她道,「不用请大夫了,一点小伤,我自己会治。」 安容说不用,萧怜儿也就不强求了,倒是小厮见安容走路困难,道,「奴才去叫人抬肩舆来。」 说完,小厮就跑。 安容喊住他,「不用了,我不用肩舆。」 安容很少用肩舆,虽然是方便,可以少走路,可是安容总觉得不安全。 她还记得小时候,冬天,下着大雪,她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怕弄湿了鞋和裙摆,四个婆子用肩舆抬着她走,结果遇到沈安玉打雪仗。 一颗大雪球砸过来,正好砸婆子的鼻子上。 婆子一吓,就疼的忘了自己还抬着人。 安容从肩舆上翻了下来。 那是在雪地里,又穿着厚厚的棉袄,不觉得疼。 可打那以后,安容就极少坐肩舆了,有时候实在是大家都坐,她不坐不行。 现在她怀了身孕,哪里敢坐啊? 这不,让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她,安容艰难的回了临墨轩。 萧怜儿很无语,大嫂脑子没坏吧,明明有肩舆,偏要自己吃苦头。 进了临墨轩,喻妈妈见安容被丫鬟架着进来,魂都吓没了,忙过来问,「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安容忍着痛,道,「没事,就是把脚给崴了。」 听安容说是崴了脚,喻妈妈就抚额了,「少奶奶,你嫁进国公府才多久啊,就崴了三次脚了……」 安容脸微微窘,说的好像她不会走路似地,今儿是情有可原好不好! 安容怕喻妈妈说教,忙把话题岔开,道,「我饿了。」 喻妈妈就转身去厨房,给安容准备吃的了。 屋子里,海棠帮安容揉脚,芍药去拿药来。 芍药忍不住再叮嘱道,「少奶奶,你以后走路,尤其是上下台阶,千万别想事情。」 安容撇撇嘴,「你以为我想呢。」 她本来什么都没想,谁想脑袋控制不住似地,忽然一闪,她就被灿灿金光给闪了下眼。 还有耳畔龙颜大怒的声音。 安容瞧见了,御书房里,皇上在拍龙案,骂萧湛,让萧湛给他一个解释。 虽然突如其来一下,安容受了些惊,崴了脚。 不过安容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木镯是公平的,没有偏疼萧湛,她也能瞧见萧湛,再说了,比起被皇上骂,她崴脚算轻的了。 安容摸着木镯,希望木镯下一次能事先提醒她一下,这脑袋忽然一闪,容易给她造成危险啊。 还有萧湛也一样,因为没法控制,被皇上骂两回了。 要是能想感觉到萧湛在做什么,就感觉到就好了。 想着,安容忽然一笑。 她好像太贪心了,能偶尔见感觉到一回萧湛,她就心满意足了。 要知道,多少男子上了战场,家中父母娇妻,一等数年,甚至战死沙场了都不知道。 做人,知足才能常乐。 安容放下云袖,笑容温和如雏菊。 海棠帮安容揉了脚腕,又抹了药,然后问道,「少奶奶,感觉如何了?」 安容笑道,「好多了,就这样吧,你们也下去吃午饭吧。」 海棠帮安容穿好鞋袜。 冬儿端了铜盆到安容跟前。 安容洗了把脸,又净了手。 夏儿几个就端菜进屋了。 安容吃到一半的时候,芍药就气呼呼的进来了。 安容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芍药气鼓了腮帮子道,「少奶奶,府里都在传,说爷为了和崔家做生意,擅自做主把大姑娘许配给了崔家大少爷,说大姑娘知道后,伤心不已,不愿意回府了……」 可怜安容一口饭,直接喷了出去。 谁啊,这么大胆,敢往萧湛身上泼脏水? 芍药见安容喷饭了,还呛了喉咙,咳嗽不止。 忙给安容倒了杯茶水过来,再不敢说萧湛被人污蔑的事了。 安容喝了口茶后,道,「去查查,看是谁在背后污蔑爷。」 芍药领了吩咐出去,安容看着被喷了一桌子的饭菜,额头几不可擦的抽了一下。 冬儿几个过来把饭菜端走,然后道,「少奶奶,厨房重新烧菜,怕是要等一会儿,你……」 v第19章[03.01] 安容摆摆手道,「不用做菜了,把鸡汤端来就行了。」 其实她已经吃了七分饱了,只是因为怀了身孕,每餐饭后,喻妈妈都会给她端一碗鸡汤来,而且必须喝完。 丫鬟将饭菜端走,又端了铜盆过来,将桌子擦干净。 很快,海棠就端了鸡汤。 滚烫的鸡汤,冒着腾腾的热气和香味儿,叫人食欲大开。 当然了,这个人不是安容。 她都快要喝腻了。 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估计闻着鸡汤都能吐了。 安容用汤勺轻轻的搅着,心里想的却是鸡汤泡炒米,越想越觉得光喝鸡汤,有些索然无味了。 安容轻喝了一口,然后吩咐海棠道,「给我拿些炒米来。」 海棠望着安容,眼睛眨了眨,问道,「少奶奶,什么是炒米?」 安容,「……」 海棠和芍药两个丫鬟分工明确,芍药主要任务是贴身伺候安容,寸步不离。 海棠大多时候留在临墨轩,照顾安容的饮食起居,她时常进出厨房。还帮喻妈妈管账,她从没有在厨房见过炒米。 不过炒米,从字面上听,像是炒出来的米? 安容嘴角抽了一下,前世她最喜欢吃的鸡汤泡炒米,海棠居然都不知道? 安容只好告诉海棠,炒米是什么。怎么做的。 海棠一一记下。然后道,「奴婢这就让厨房准备,估摸着要到晚饭才能弄好。」 说完。海棠便退了出去。 安容将鸡汤喝完,正用帕子擦拭嘴角呢,芍药就回来了。 芍药的脸色有些古怪,看的安容莫名其妙。「没查到?」 芍药摇头,「查是查到了。只是……奴婢不怎么相信。」 安容挑了下眉头,明亮净澈的眸底闪过些什么,闻到,「是谁传的流言?」 「是靖北侯世子。」 芍药说着。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怎么可能会是靖北侯世子呢,他虽然纨绔胡闹了些,可在爷跟前。从来规规矩矩的,很听话啊。 而且。为了帮爷筹备饷银,他连那么多的银子都拿了出来,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背地里破坏爷名声的人呢? 好吧,不是背地里,是正大光明的破坏。 芍药一出门,就打听到是连轩了,因为不相信,所以特地去了一趟紫檀院,找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打听,证实是连轩。 可即便是如此,芍药依然是不信的。 乍一听,安容说是芍药,她下意识的反应是,连轩又被人给栽赃了。 可是等反应过来,这里是国公府后,安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也不由得抚额了。 萧国公府的护短,已经一种境界了。 连轩抹黑萧湛,是为了保护萧锦儿,也是为了保护萧湛自己。 萧国公府在京都,绝对是一流的世家,在朝堂上,更是首屈一指。 萧锦儿是萧国公府大姑娘,以她的容貌、才情和家世,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都足够了。 可就是这样的身世,却要嫁给一介商贾,哪怕是大周首富,也会被人从骨子里质疑,到时候肯定会流言四起。 连轩这样说,让萧湛背这个黑锅,还有谁会往萧锦儿身上想? 至于保护萧湛,萧锦儿的亲事,确实是萧湛未经过萧国公府允许,私自许诺的,这是事实。 只不过目的和连轩说的不同罢了,萧湛不是为了边关,而是为了救萧锦儿。 另外,就是防备祈王了,以他的心狠手辣和心怀不轨,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都落了空,肯定不会甘心的。 他肯定会在萧湛身上下手,抹黑他。 只是连轩一上来就将萧湛抹黑了,祈王还抹什么? 除了看热闹,他也别无选择了。 只不过,连轩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他的话,又有多少人相信? 他从小到大,除了坑人,还是坑人,连萧老国公他都坑,连皇上他都打,他越是说的信誓旦旦,可信度越是不高。 安容敢打赌,京都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绝对有人会因为连轩的话争吵起来。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尤其是那些被连轩坑过的人,肯定会找理由帮萧湛洗白,来证明连轩是个坑货。 首先,萧湛缺钱缺粮食吗? 他不缺。 萧国公府就更不缺了。 再说,萧湛这样做是为了名利? 信这话的人,绝对是傻子。 大周首富崔家能和萧国公府比? 挖萧国公府的墙角,伤萧国公府长辈的心,去巴结崔家,除非萧湛脑袋被门来回夹了好几天还差不多。 祈王府,书房。 祈王趴在小榻上,他上身赤果,颈脖子处,有淤青。 他双眸阴狠,眸底的怒意像是肆虐的龙卷分,几乎能席卷一切。 丫鬟望着腰,小心的帮祈王上药。 轻轻一碰,祈王拳头一握,扭了头,一巴掌扇了过去。 丫鬟被扇飞了,撞在门上,跌落在地。 嘴角溢出一抹血,晕死了过去。 门外,杜仲和沈祖琅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正要推门呢,就见门颤抖了一下,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等没声音了,杜仲方才推门进去。 对于地上晕死过去的丫鬟,杜仲瞥都没瞥一眼,直接朝祈王走去。 见祈王颈脖子处的淤青,杜仲眸光一紧。 沈祖琅拿了药。帮祈王抹伤口。祈王咬紧牙关,问杜仲,「成功了没?」 杜仲摇头。「没有,萧湛赶了去,短箭射在了墙壁上。」 祈王拳头一紧,眸底是化不开的积雪寒冰。几乎将牙关咬碎,「又是他坏我好事!」 杜仲在心底一叹。 v第20章[03.01] 东延太子说的对。王爷要想夺得大周,三皇子不足为惧,萧国公府和萧湛才是大患。 萧国公府太强硬,扳不倒。 王爷想和萧国公府化敌为友。做萧国公府的孙女婿,谁想鸭子都煮熟了,就差最后出锅端上桌了。还被萧湛给搅合了,他还把王爷煮的鸭子。整个端到别人桌子上了! 他们苦心算计,才想到这样一个周密计划,最后却是给人做了嫁衣裳! 杜仲想想,都有喷血的冲动。 要是祈王知道了,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杜仲望着祈王,眸底微闪,道,「萧湛原本在御书房和皇上商议事情,是忽然跑出宫的,像是存心的破坏王爷的好事一般……」 祈王眸底一沉,「你是说……?」 杜仲点点头。 除了他们身边出了内奸之外,他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那么隐秘的事,萧湛怎么会知道,还那么及时赶到,救了萧国公府大姑娘不算,还救了萧表少奶奶。 太过巧合,就不是巧合。 沈祖琅望着杜仲,问道,「可是这事,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就只有几个心腹暗卫知道了,谁会泄密?」 杜仲望着沈祖琅,「若不是萧湛知道了什么,他会丢了皇上跑出宫阻止王爷,坏王爷的好事吗?」 沈祖琅默不吭声,他无法反驳。 谁会想到是萧湛自己看到感觉到的,说出来谁会信? 这时候,祈王愤怒了,「去给我查,若是叫我知道,是谁泄的密,坏我大事,我定要他碎尸万段!」 吩咐完,祈王才问道,「我被敲晕了之后,萧锦儿怎么样了?」 杜仲看了眼沈祖琅,沈祖琅将药瓶子收好道,「纸包不住火的。」 杜仲这才道,「王爷,你走了之后,萧湛做主将萧锦儿许配给了崔家少主崔尧……」 祈王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他脖子一扭,疼的他额头直冒冷汗。 头一倒,重重的砸在了枕头上。 晕了过去。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王爷他怎么了?」杜仲担忧道,他怕祈王急怒攻心。 沈祖琅则道,「王爷不会有事的,晕了也好,脖子处的淤青不化开,不容易好,要是萧湛下手再狠一分,王爷下半辈子只能躺床上了。」 杜仲轻轻一叹,「萧湛的武功太高,王爷不是他的对手,想要他的命,难比登天。」 沈祖琅冷冷一笑,「再厉害的人,总有弱点。」 说着,沈祖琅站了起来,道,「我今晚就离京。」 杜仲望着他,「你真的不参加科举了?」 沈祖琅望着窗户,嘴角的笑有些残忍,「我杀了敖大少爷,嫁祸给靖北侯世子和周大少爷,又许久没有回琼山书院,早没有了科举的资格,就算我高中魁首了又如何?文武百官谁敢和我走的近?连齐州沈家都回不去了,你还能随王爷参军,大周却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只盼着王爷能早日得偿所愿……」 沈祖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凄凉。 杜仲拍了拍沈祖琅的肩膀,眸底写满了不舍。 他舍不得沈祖琅离开,沈祖琅的计谋比他高,手段比他狠,他和王爷需要他。 可是,连轩太难缠了。 沈祖琅易容出府去留香阁找无瑕姑娘,还被连轩给认了出来。 沈祖琅就是想跟在祈王身边,也蒙混不了连轩。 他去东延,是逼不得已。 不过,东延太子打的就是萧湛和连轩,帮东延太子就是帮祈王。 醉仙楼,竹屋。 凌乱一团。 一地的衣裳,精致的锦裙,绣着蝴蝶的束腰,镶嵌着东珠和银铃的绣花鞋…… 尤其是,床边高几上摆着的百合花,此刻上面正挂着一鹅黄色,绣着幽兰的小肚兜。 窗外吹来徐徐春风,肚兜摇摆。 忽然,狂风骤起。 将肚兜吹到了床杆上,然后掉下来,又被风一吹。 吹到了床上一男子的面上。 男子原本熟睡,怀中还搂着一个娇柔的身躯。 被肚兜罩面,鼻尖闻到一股淡雅清香,还有些呼吸不畅。 男子英朗的眉头皱了皱,转醒了过来。 他伸手扒拉下肚兜,睁眼一看,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根。 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肚兜上的线掉到了萧锦儿的颈脖处,一摇一晃的有些痒痒。 萧锦儿不自主的轻吟了两声,吓的崔尧有些手足无措了。 然后,在心底埋怨起萧湛来。 他好不容易从冀州逃出来,谁想到逃过来爹娘的魔爪,却被他给逮着了。 崔尧低头看着萧锦儿。 看着萧锦儿那春半桃花的面庞,他有些痴了。 脑中飘过一些声音,只觉得声如娇莺初啭,音似微风振箫。 柔荑软手,舜华之颜,凝脂雪肤,幽兰体香,还有那满是潮红的脸,羞娥凝绿。 就连她的哭泣,都像是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崔尧只觉得一颗心丢在了萧锦儿身上。 许是被人盯着看,有些不适,萧锦儿如扇贝般的眼睛挣扎了两下后。便睁开了。 恍惚间,她瞧见一人在盯着她看。 那人神明爽俊,面如冠玉,眉目疏朗,惊才风逸。 他的笑,像是一缕春风,拂过湖畔杨柳。轻点湖水。带起阵阵涟漪,往远处荡漾而去。 萧锦儿眼睛眨了两下,似乎又要睡去。只是嘴动了两下,又些口渴的样子。 崔尧问道,「你要喝水吗?」 萧锦儿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声音就在耳畔。惊的她娇容失色,啊的一声就尖叫了起来。 她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滑嫩白皙的肌肤,饱满双峰上,有红梅点点。 萧锦儿脸白如纸。她一把拽过被子,然后…… 她见到了崔尧赤果不着寸缕的身体。 v第21章[03.04] 萧锦儿脑袋一翁,直直的惊叫起来。「啊啊啊!」 那惊叫声,听得崔尧耳朵直嗡嗡叫。 他有些惊慌失措道。「你,你别叫啊,你……」 说着,崔尧要伸手要捂着萧锦儿的嘴。 萧锦儿吓坏了,她一抬手,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响。 崔尧懵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火辣辣的疼着,只觉得耳畔都是巴掌的回声。 他一懵,萧锦儿脚一抬,就将崔尧给踹下了床。 萧锦儿看着柔弱,可到底是萧国公府的女儿,以萧家的霸道传统,即便是女儿家,也是遗传了几分的。 可怜又无辜的崔尧,被萧锦儿一脚踹下了床。 这还不算,他倒霉的滚下床,手打在了一旁高几上。 高几上的百合盆栽砸下来,直接将他给砸晕了过去。 萧锦儿心里害怕,又觉得浑身都疼,她不傻,知道自己清白被毁,恨得崔尧是恨的牙根痒痒。 她看一眼崔尧,只一眼,就恨不得把双眼挖了去。 看到床上有崔尧的衣裳,萧锦儿拿起来,丢了过去,把不该露的地方遮住。 然后,萧锦儿脸腾的一红。 她瞧见了崔尧的手里,还拿着她的肚兜! 萧锦儿要下床去拿自己的肚兜,才挪了一下呢,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有些熟悉,像是她娘的? 萧锦儿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外面传来萧大太太的呼唤声,「锦儿?」 萧锦儿脸瞬间又失去了血色,看着一屋子里的狼藉,她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 萧大太太喊了一声后,就推门进来了。 看着一地的狼藉,饶是萧大太太有心里准备,她的心也惶惶不安。 她总期盼着能不那么糟糕,有转机,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自欺欺人了。 要说心底怨恨萧湛,萧大太太没有,萧湛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不算亲厚,但是萧湛对萧锦儿她们这些表妹,却是呵护有加,若是能救,他不会不救。 萧锦儿裹着被子,红了眼眶,泪眼婆娑的喊道,「娘……」 萧大太太眼眶也红了,走到床边,合着被子将萧锦儿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 萧三太太则看着地上的崔尧,看着被盆栽砸晕,额头出血,一脸泥土的崔尧。 萧三太太心下一抖,赶紧俯身去探崔尧的鼻息,确定只是晕过去,人没死,萧三太太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看着萧锦儿,问道,「锦儿,是你把他砸晕的?」 萧锦儿只顾着哭,哪里顾得上萧三太太的问话啊。 倒是萧大太太听见了,她松开萧锦儿,看着崔尧,这个玷污了她女儿清白,却是她女儿救命恩人的未来女婿。 萧大太太看了一眼崔尧后,又望着萧锦儿,道,「你怎么将他砸晕了?」 萧锦儿眸底泪珠打转,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听到萧大太太的话,她的泪珠就跟掉了线的珍珠似地,「娘,他玷污女儿清白,你怎么还责怪我……」 萧锦儿一说这话,萧大太太就知道她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锦儿抽抽泣泣的,萧三太太给她递了绣帕过来。 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人。 萧锦儿在擦眼泪,萧三太太在帮她捡地上的衣裳。 萧锦儿努力在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快,她就想到了。 从她在茅厕被崔尧借纸,出来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到了这间竹屋。 她遇到了祈王…… 想到这里,萧锦儿眸底沉了下去。 她记得祈王和她说。是有人约他来的。她因为腿软,被祈王抱着了。 她差点点委屈给了祈王! 是大表哥忽然出现,她还记得她要去碰大表哥。大表哥躲开了。 想到这里,萧锦儿是又羞又恼,恨不得咬舌自尽了,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大表哥? 萧锦儿哽咽了声音。流着眼泪道,「大表哥他为什么不救我?」 萧大太太在心底一叹。抹去萧锦儿的眼泪道,「你大表哥已经尽力了,在崔大少爷进屋帮你解毒之前,他便做主将你许配给了崔家大少爷。」 现在事已至此。萧大太太除了认了,也没别的办法了。 怕萧锦儿做傻事,萧大太太和萧三太太只能好言相劝。告诉她,萧湛这样做是对的。 她应该心怀感激。不但要感激萧湛,还要谢崔家大少爷。 现在,萧锦儿要嫁给崔尧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做妻子的,对夫君怀了憎恨之心,一旦离了心,将来嫁了,还谈什么夫妻和顺? 萧大太太是为了萧锦儿好。 为了打消萧锦儿心里的羞耻感,觉得无颜面见爹娘,萧大太太不惜骗她,告诉她,之前她就有意将她许配给崔尧,只是忙着萧迁的亲事,一直没顾得上她。 还以安容和萧湛为例子,劝萧锦儿想开一些。 当初安容和萧湛就是定亲之后,成亲之前中的媚药,萧湛帮安容解了毒,如今两人不恩爱有加,情意绵绵。 可是萧大太太越这样说,萧锦儿哭的越伤心。 被欺负的人是她,还要她感谢崔家大少爷? 她做不到! 萧锦儿抱着被子,哭的是梨花带雨。 哭着哭着,脑子里多了些记忆。 萧锦儿想起来,崔尧进屋之后,是要走的,是她摔下了床,不要他走。 崔尧过来扶她,是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不撒手…… 想到自己的出动和放荡,萧锦儿如遭雷劈。 不是崔尧欺负了她。 是她欺负了崔尧! 这下好了,黄河大坝塌了。 一想到崔尧是被萧湛踹进的竹屋,舍身救她,替她解毒,她却不分青红皂白,一脚将他踹下了床,害他被砸晕。 萧锦儿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v第22章[03.04] 尤其是,她还瞧见萧三太太从崔尧手里,扒拉出她的肚兜…… 萧大太太要带萧锦儿回国公府,要帮她穿衣服,萧锦儿死死的咬紧牙关。 萧三太太在心底轻叹,拍了拍萧大太太的肩膀,道,「我们先出去吧。」 等萧大太太和萧三太太出去后。 萧锦儿才忍着不适穿衣裳。 穿到一半的时候,萧锦儿就听到崔尧有动静,怕他醒过来,大家尴尬。 萧锦儿赶紧下了床。 可怜她如散了架的身子,一下子,站都没站不稳,有因为害怕。 双腿一软,直接摔了下去。 萧锦儿不敢尖叫,还以为会摔的很惨,谁想,会有人救他。 救她的人,当然是崔尧了。 其实崔尧就晕了一会儿,他很早就醒了。 只是他不知道醒来怎么面对萧大太太她们,尤其是他身无一物,除了装晕,他也别无选择。 要不是萧锦儿再次摔倒,他估计会装到萧锦儿出去。 萧锦儿哭的眼红如核桃,她要挣扎着起来,崔尧紧紧搂着她,道,「你真不愿意嫁给我?」 萧锦儿看着崔尧,他眸底写满了受伤。 她的心微微疼,眼泪就模糊了,挣扎的也越厉害了。 崔尧紧紧的桎梏她,道,「不嫁给我,我死也不会松手。」 怕萧锦儿会寻死,崔尧只能不要脸了。 两人僵持不下。 直到屋外传来一声轻笑,「需要棺材么,上等金丝楠木,只要一千两银子一副,地儿宽敞,可合葬,不拥挤,你们值得拥有。」 听到连轩熟悉而肆意的笑。 萧锦儿身子一怔,脸色变了变。 连轩的笑,是揶揄,是打趣。 更从侧面传达了一个消息,事已至此,他们不嫁不娶,选择同归于尽没关系,死后会合葬的。 萧锦儿昂着头,看着门口。 娘亲和三婶儿就在外面,二表哥说这话,她们都不训斥他。 她们也是这样想的? 萧锦儿挣扎了要起来,崔尧既然说了那话,又岂会因为连轩的话放手,再者说了,连轩也是在帮他。 萧锦儿还能怎么样,她现在生是大周首富崔家的人,死是他们崔家的鬼了,她有的选吗? 好像,一瞬间,她就认命了。 「我嫁。」 萧锦儿的声音弱的跟蚊子哼似地,不过崔尧离的近,耳力又好,他听见了。 他更听见了后面一句声音更小的:我都不认识你。 崔尧看着萧锦儿,可是萧锦儿不敢看他,他兀自道,「我姓崔,名尧,字子修,大周首富崔家长子嫡孙……」 既然不认识,那他只能自我介绍了。 萧锦儿整个人都泛着淡红色了,到这时候,她再挣扎,崔尧松手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抱着做什么? 再说了,他好像睡在了发簪上,后背膈的慌。 萧锦儿站起来,崔尧也起来了,他用衣裳裹着自己,两臂一动。 后背上掉下来一根金簪。 正是那只被贼偷去,祈王又送了回来的那支发簪。 萧锦儿一瞥眼,就见到崔尧后背上印着的发簪印,好像还有些出血。 萧锦儿在心底骂了一声活该。没捡发簪,忍着不适,朝房门走去。 崔尧弯腰将发簪捡了起来,眸底皆是笑意。 萧锦儿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连轩就迈步走了进去,他这人属于没事找抽型的。 这不。一进门呢。便笑道,「崔大表妹夫,来来来。叫声二表哥听听。」 崔尧双腿一软,没差点摔地上去。 他定了定神,道,「连轩。你大哥忙着军务,你怎么都不忙。东游西逛的?」 哪哪都看到他,一不留神就中了招,他心慌啊。 连轩坐在椅子上,呲牙道。「我怎么知道,皇上只找我大哥,好像没我什么事。」 当然了。也没有祈王的事。 其实,本来就没有祈王什么事。皇上和萧国公府的约定,祈王还不知道呢,那十三万大军,大哥可以全权做主,不用听祈王这个副帅的意见。 把祈王忽视了,那没什么。 可是把他也给忽视了,连轩就不高兴了,好像他就是个打酱油的似地。 连轩知道,祈王等着他去做那个出头鸟,他就不去。 枪打出头鸟,他祈王跟在后面捡便宜,他傻啊。 连轩没事四处瞎溜达,讨讨债,吃吃喝喝,玩的惬意,他祈王也只有干陪着的份。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祈王闲得慌,不是害人,就是琢磨怎么害人。 对此,连轩有些忍无可忍了。 他斜了崔尧一眼,崔尧已经把衣裳穿好了,连轩摸了下颚,笑的叫人汗毛直立。 只见他笑道,「我大哥忙着军务,粮草的事我就负责了,来来来,咱们好好聊聊,这些年,我爹是怎么做萧国公府女婿的……」 崔尧,「……」 崔尧凌乱了,「粮草的事,和你爹他怎么做萧国公府女婿的有关系吗?」 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连轩翻了个大白眼,「废话,你和我爹有个共同点,都是萧国公府的女婿,我爹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告诉你怎么做萧国公府的女婿,你才能少走弯路。」 崔尧,「……」 前车之鉴,不是什么好事啊。 崔尧的小心肝有些受不住了,「你爹他怎么了?」 连轩清了清嗓子道,「我爹见了我外祖父,那是老鼠见了猫,我爹怎么蹦跶,都跳不出我外祖父的手掌心。」 崔尧一脑门的黑线,有做儿子的这么形容自家老爹的吗? v第23章[03.04] 连轩继续道,「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是在萧国公府,女婿的待遇和儿子差不多,平素外祖父怎么要求我大舅舅的,就是怎么要求我爹的,交代下来的事情办不好,萧国公府可没有什么顾忌女婿颜面一说,该骂就骂,还有女婿的武功谋略,太差的话,外祖父会认为太丢他的脸,我爹和永宁侯就是好例子,同样是侯爷,我爹呢,没什么人敢惹,永宁侯就没什么人敢亲近……」 连轩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然后语重心长的拍着崔尧的肩膀道,「你呢,说实话,你比我爹还可怜些,你是孙女婿,除了我外祖父,还有我大舅舅萧大将军这个岳父,对了,你对我大舅舅肯定不大了解,大舅舅虽然沉默寡言,不容易激怒他,但是一旦惹毛他,其可怕程度,比起外祖父,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总之,做为萧家孙子,外孙,亦或者是女婿,只有一个要求,要听话,别人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萧国公府是会哭的孩子有板子吃。」 「萧家之人,尤其是男人,霸道,蛮横,还护短,别试图和他们讲道理,除非你拳头硬的过他们。」 连轩说完,喝了两口茶,然后看着崔尧,问他,「听明白了?」 崔尧额头上有汗珠,他擦了一擦,回道,「要听话。」 连轩点点头,「还有呢?」 崔尧望着连轩,「还有?」 连轩放下茶盏,笑道,「我也是萧家之人,不要试图和我讲道理。除非你拳头硬的过我。」 说着,连轩握紧拳头,拳头发出嘎吱响声,听得崔尧背脊发麻。 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连轩笑了,「来,我们谈生意。」 临墨轩。药房。 书桌前。安容正沾墨写字,神情从容。 海棠站在一旁,帮安容磨墨。 门外。传来吱嘎一声。 芍药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拿了两个白玉瓶子,将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道。「少奶奶,大姑娘她们回府了。」 安容瞥了那两玉瓶子一眼。继续写字。 等写完了,安容才歇了笔,问道,「大姑娘没事吧?」 安容倒不担心萧锦儿寻死觅活。在崔尧被踹进屋之前,萧湛已经做主把萧锦儿许配给了崔尧,萧锦儿寻死。他肯定会拦着。 芍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奇的看着安容。「大姑娘能出什么事?」 说着,她一脸怪异的看着安容,小声道,「少奶奶,丫鬟们说大姑娘丫鬟眼睛都哭肿了,爷不会真把她卖了吧?」 安容翻了几个大白眼,芍药就抿唇不语了。 安容没有回芍药,她知道芍药的嘴在她面前没把门,在外面很紧,可事关萧锦儿名声,她不能吭一个字。 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 芍药和海棠看的一怔,不知道安容想要做什么。 安容瞥了芍药两眼道,「我记得李将军的妹妹李柏姑娘过几日要出嫁了,你给她准备添妆了没有?」 李柏是芍药的干表姐,芍药是要给她准备添妆的。 芍药忙道,「从奴婢知道干表姐要出嫁起,奴婢就给她绣添妆了,一定能在出嫁前送去。」 安容点点头道,「李老夫人对你宠爱有加,她膝下就一儿一女,你作为表妹,添妆不能轻了,我掌管玉锦阁,每个月能挑一件首饰,回头你去拿了,当做添妆给你干表姐送去,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份,替我送去。」 芍药一听安容为了她考虑,忙福身道谢。 等芍药起身,安容又吩咐她和海棠事情。 她这一回进木镯,不知道要待多久,许多事情,她都招呼不到。 首先,就是晗月郡主的亲事。 给晗月郡主的添妆,安容早准备了,是她亲手绘制的头饰,已经叫玉锦阁打造好了,回头让海棠替她送去。 还有萧湛,本来安容很舍不得萧湛,现在那股不舍弱了很多,哪怕一天只能看萧湛一眼,她都心满意足了。 安容把能想到的事都叮嘱了,然后道,「有些我没想到的事,你们和喻妈妈商议着来。」 芍药连连点头。 海棠就在心底犯嘀咕了,少奶奶这样,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有些担心道,「少奶奶,你不会是想偷溜着去边关吧?」 芍药捂嘴笑,「放心吧,少奶奶不是去边关。」 海棠望着芍药,芍药凑到她耳边咕噜了两句,海棠听得眼睛猛眨,一脸不敢置信。 不过她生性沉稳,不喜多言,什么也没说。 等吩咐完,安容继续写东西。 芍药好奇道,「少奶奶,你写什么呢?」 「毒药方,写给靖北侯世子的。」 安容头也不抬的回道。 芍药眼睛眨了眨,「你不是不教靖北侯世子怎么制毒吗,怎么改主意了?」 安容沾了沾墨,笑道,「他天赋异禀,浪费了实在可惜。」 又写了四五张,安容才歇了笔,道,「就这么多吧,等他出征的时候,你替我交给他,告诉他,若是他打仗归来,还对制毒感兴趣,我再教他。」 连轩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指不定哪一天就对制毒不感兴趣了。 海棠接过装了制毒秘方的锦盒,点头记下。 安容坐在那里,细细思考了下,觉得没什么遗忘的,方才道,「你们先出去吧。」 海棠福了福身就要走,芍药则盯着桌子上的玉牌和匕首,不懂安容要做什么。 可是安容吩咐了,她们又不能不听。 等芍药和海棠走后,门也带上了。 安容这才拿起匕首来,握着刀柄。她将匕首抽了起来。 那寒光冷冷的刀,看的人毛骨悚然。 安容眉头抖了一抖,想到昨天,她一刀划破萧湛的胳膊,一点感觉没有,还很高兴。 到割破自己,就怕了。 不过就是怕。她也得割破啊。 安容咬着牙。一刀划去。 瞬间,如玉白皙的手腕就泛着嫣红鲜血了。 安容赶紧拿过白玉瓶,将血装进去。 将两玉瓶子装满了。安容才用玉镯去碰伤口。 然后,安容无语了。 她以为玉镯会和昨儿吸萧湛的血一样,将她的胳膊恢复如初,哪想到玉镯就跟寻常一样。丝毫不动。 倒是因为碰触了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她要拿药,结果崴了的脚,一碰到地,就一阵钻心的疼。 没辄的安容。只好唤海棠了。 海棠推门进去,见安容手腕受伤了,吓的脸一白。「少奶奶,你这是……?」 安容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快拿药来,帮我包扎伤口。」 海棠去一旁的多宝阁,拿了药和纱布过来,帮安容上药。 芍药站在一旁,她眼尖,看见了玉瓶子,发现里面有血,芍药惊呆了,「少奶奶,你取自己的血做什么?」 v第24章[03.04] 「我的血能解百毒,战场之上,凶险难料,有备无患。」 说完,安容放下云袖,吩咐道,「这事不要告诉爷。」 芍药和海棠点头应了。 安容让海棠扶着她出药房。 出了药房,安容眺目远望。 天边,难得一见的火烧云。 萧湛回来,见安容被芍药扶着,眉头轻拧,走过来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安容脚不敢碰地,一碰就疼,不过她还是道,「没怎么,就是不小心崴了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萧湛走过来,扶着安容。 好吧,萧湛不知道安容胳膊受伤,正好握着安容受伤的胳膊,疼的安容额头一跳一跳的。 萧湛发现了,问她,「怎么了?」 安容挣脱开萧湛,然后道,「这不能怪我,我崴脚就跟你被皇上骂一样。」 都不是故意的,都是倒霉催的。 萧湛听懂了安容的弦外之音,他眸光绽亮,「你是说你也能……?」 安容点点头,闷气道,「能了,然后就这样了。」 安容抬了抬脚,一脸苦色。 萧湛一高兴,然后胳膊一伸,就将安容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下,吓的安容直叫。 不过她只叫了一下,就听到四下丫鬟的偷笑声,她就脸红不语了,羞的恨不得钻萧湛心窝里躲着才好。 萧湛将安容抱进了屋。 他身后,喻妈妈带着几个丫鬟端了饭菜走过来。 看到两人,喻妈妈的老脸也红了一红。 萧湛抱着安容进屋,在小榻上坐下。 替她脱掉鞋袜,去看安容的脚。 见安容的脚红肿一片,萧湛的眸底闪过一抹怜惜。 知道不是安容故意走神,他也就没责怪安容了。 他伸手在安容脚上一点,然后安容脚腕就没什么知觉了。 便是萧湛帮她治伤,有些疼,但没那么明显。 等弄好了之后,萧湛还帮安容揉了揉。 再抬眸时,萧湛见到的是安容喷火的眼睛。 萧湛望着她,不解道,「怎么了?」 安容气大了,「之前我崴脚,你明明能不让我疼的!」 萧湛在安容脚上又一点,才道,「疼,是为了帮你涨记性。」 说着,萧湛眉头一凝。 他伸手了安容的手,将袖子一掳,便见到雪白的纱布上,有血。 一抓,便握着「谁伤的你?」萧湛的声音冷如冰。 安容动了动手腕,大大方方道,「是我自己弄得,那么多暗卫保护我,谁能伤我啊。」 萧湛望着安容,安容耸肩道,「昨天我不是划破了你的胳膊吗,木镯能让你完好如初,我就小小的试了下,然后我又被鄙视了……」 安容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郁闷。 她是真郁闷,也是真的想蒙混过萧湛。 萧湛哪有那么傻,真的就信了? 不过安容说的也对,那么多暗卫保护她,若是伤了她,暗卫不可能不知道。 这伤口只可能是她自己弄的,只是想试验一下木镯,用得着把胳膊划的这么深吗? 安容不想说,萧湛也没问。 只解开安容绑着伤口的纱布,让丫鬟拿了纱布来,重新帮着包扎。 等弄完这些,然后净手,吃饭。 等饭菜吃的差不多了,海棠才端着鸡汤来,还有安容要的炒米。 黄灿灿的炒米,泛着诱人的香味儿,便是安容已经吃抱了,还想再来两碗。 安容拿了小碗,倒了半碗炒米,然后盛了两大勺鸡汤,小心的推给萧湛道,「你尝尝味道如何。」 收回手,安容觉得指尖烫的发麻。 再见萧湛如无其事的把碗端了起来,安容就羡慕妒忌恨了。 不过萧湛尝过后,点头道,「不错。」 萧湛这人,嘴极刁,极其挑食,能得他一句不错,那就很好了。 看着萧湛,安容问道,「之前,你找我买豆芽秘方,说军中将士们吃的极差,大多都吃腌菜萝卜,再就是青菜了,这些你都不吃,能开小灶吗?」 萧湛将碗放下道,「将士们吃什么,我吃什么,没有小灶。」 「那他们吃青菜呢,」安容眨了双眸问。 「我可以只吃饭,」萧湛回道。 安容一脑门的黑线。这挑食已经到了一种境界了,吃青菜还能比吃白米饭更讨人厌的? 安容不问了,萧湛又不是没去过边关,也没见他饿坏肚子。 低头吃鸡汤泡炒米,安容吃了一碗,还想再吃。 海棠摇头不给,「少奶奶。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安容摸着肚皮。是吃的有些多了。 她动了动脚腕,崴了的脚还有些疼,不过已经能走路了。 安容去院子里走了一圈。就回了屋。 窗外,月色皎洁。 大开的窗户旁,安容倚靠在萧湛的怀里,望着天上的月出神。 她看着月光朝她移过来。 很快。月光就射到了窗柩上,只要她伸手就能进木镯。 安容望着萧湛。看着他那刀削棱刻,绝美的脸,她惆怅道,「我真的不送你出征了。」 萧湛搂着安容消瘦的肩膀。笑道,「能每天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安容摸着玉镯。道,「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在木镯里的情形?」 萧湛猜测道。「应该可以。」 v第25章[03.04] 「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去边关,」安容低声道。 她刚说完,月华便照射在她的手腕上。 犹言在耳,可是安容已经不见了。 望着天上的月,萧湛久久愣神。 直到,一只雪白的鸽子飞来,落在窗柩上。 萧湛取下鸽子脚腕上的信,看了两眼。 萧湛的眉头就皱紧了。 他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天,天气晴好。 天蓝云白,阳光灿烂。 临墨轩,回廊上。 芍药靠在栏杆上,看着天上悠哉飘荡的云,嘴角挂着灿烂的笑。 远处,喻妈妈领着丫鬟端了饭菜过来。 闻着诱人的饭菜香,芍药嘴角抽了一抽。 又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她最怕的就是早中晚吃饭,她吃六顿饭不说,还得应付一天要见几回少奶奶的喻妈妈,她快招架不住了。 芍药摸摸肚皮,她早上吃的两顿饭,好像还没消化呢。 海棠走过来,瞧见芍药那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为了造成少奶奶在屋子里忙活的假象,厨房照样准备一日三餐,外加各色点心和羹汤。 少奶奶不在,她的那份,由她和芍药帮着吃完,而且还不能少吃了。 吃了少奶奶的那份,她们还得去大厨房和院子里的丫鬟一起吃。 芍药的胃口从来不差,她也一样。 可是吃两顿,那还真跟硬塞似地。 这才过了半个月呢,她和芍药的脸就圆了一圈了。 这不,喻妈妈上了台阶,芍药就赶紧放下绣篓子,迎了上去。 被芍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喻妈妈有些嫌弃她了,「我要进去见少奶奶,怀了身孕的人,一连半个月不出屋子,这样什么话,就算为了爷筹集军饷,那身子也不能不顾及了!」 芍药碰了碰耳朵,这话她都快听出老茧来了,芍药扶着喻妈妈道,「哎呀,喻妈妈,你说的我都知道呢,我也这样劝少奶奶的,可少奶奶不听,我有什么办法?连国公爷都叮嘱府里的太太姑娘们,别打扰少奶奶忙活,咱们做下人,也只有听吩咐了。」 说着,芍药又把喻妈妈扶下了台阶,道,「喻妈妈,你放心呢,饭菜我一定叮嘱少奶奶吃够,你也瞧见了,每一顿饭,少奶奶哪一回不是吃的足足的?」 这倒是,少奶奶的饭量见长了。 不过喻妈妈还是不放心,这不又转了身要进屋,芍药鼓着腮帮子看着她,「喻妈妈,你不信我,你总该信海棠吧?」 喻妈妈就看着海棠了,海棠笑道,「喻妈妈,少奶奶说晚上想吃你烧的红烧鱼,还有陈妈妈做的酒酿丸子。」 喻妈妈一听这话,就眉开眼笑了。 海棠接过冬儿手里的托盘,转身进了屋。 留下芍药两眼望天,现在海棠撒起慌来,比她还麻溜。 不过芍药的嘴角是憋都憋不下去。 想吃红烧鱼的是她,想吃酒酿丸子的也是她。 接过夏儿手里的托盘,芍药屁颠屁颠的进了屋。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芍药深深的嗅了几口。 没办法,她明知道不应该吃那么多的,可是闻着饭菜香,肚子里的馋虫就蠢蠢欲动了。 安容吃饭很慢,很优雅。 芍药那就是土匪,哪怕她不饿,也吃的很快。 这不,很快就肚子发胀了。 离了桌,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芍药道,「厨房准备的饭菜,是给怀了身孕的少奶奶吃的,少奶奶吃了许久,肚子不长,为什么我一吃,肚子比少奶奶的还大了?」 海棠正拿了筷子拨弄盘子,让饭菜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闻言,她抬起头,正要回芍药。 忽然,她眼睛一睁,忙放下筷子。 床边,传穿来安容有气无力声,「好饿,快给我拿吃的来……」 安容快饿晕了,坐在床上,有些恹恹的。 海棠和芍药赶紧过来,见安容那样子,不由得惊诧道,「少奶奶,你……怎么会饿成这样?」 安容没有说话,海棠赶紧端了糕点过来。 等安容拿了糕点吃起来,她又赶紧去给安容盛鸡汤来。 桌子上倒是剩了不少菜,可她们哪敢给安容吃剩的啊,鸡汤她和芍药都没碰。 安容吃的有些快,有些哽噎,海棠把鸡汤送上道,「少奶奶,你先喝两口鸡汤再吃。」 平素,安容在的时候,鸡汤是吃完的才端来,但是芍药和海棠怕喻妈妈又趁机要见安容,所以一并送来了。 两人吃饭快,所以鸡汤还冒着热气。 安容接过后,试了试温度,正正好。 这不,脖子一扬,一碗鸡汤就见了底。 海棠看了就心疼了,少奶奶不只是饿啊,还渴,还犯困。 赶紧又将鸡汤端了来,安容又连喝了两碗,方才歇住。 喝了三碗鸡汤后,安容饥饿感缓解了一半,糕点吃的也慢了很多。 不过她是困的眼皮子直打架了。 将一块糕点啃完后,安容就道,「我先睡一会儿。」 海棠忙去端了铜盆来,要给安容净手。 可是等她过来时,安容已经睡着了。 芍药和海棠两个面面相觑,继而望着安容,不懂她们家少奶奶怎么就成这样了? 两人放轻脚步离开。 只是越小心,越容易出岔子,这不芍药踢翻了小杌子,吓的她赶紧望向床榻。 结果床上的人儿。一动未动。 芍药和海棠走到桌子旁,轻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海棠想了想道,「少奶奶吃的不多,虽然睡了,迟早还会饿醒,先叫厨房将吃的备上。」 屋外。又传来喻妈妈的说话声了。 芍药耸肩一笑。忙走了过去,将门打开,轻噤声道。「喻妈妈,你别喊了,这些天,少奶奶太累了。这不吃着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这会儿正睡着呢。」 v第26章[03.04] 喻妈妈瞪了芍药一眼,问道,「少奶奶吃了多少?」 芍药忙道,「每个菜都吃了。而且还吃的不少呢。」 喻妈妈当即就发飙了,揪着芍药的耳朵就将她拖了出来。 喻妈妈因为生气,力道用的很大。疼的芍药直呲牙,偏不敢吼叫。只道,「喻妈妈,你轻点儿,我耳朵快要被你拽下来了。」 芍药也过来帮忙,「喻妈妈,你有话好好说嘛,别揪芍药的耳朵。」 喻妈妈气大了,「你再说一遍,少奶奶将所有饭菜都吃了,还吃了不少?」 芍药点头如捣蒜,「真吃了,我发誓,每一盘子,至少三筷子。」 说着,三根手指竖起来,表示所言不虚。 喻妈妈脸当即一变,道,「别在糊弄我,少奶奶打小就不喜欢吃清蒸石斑鱼,又怎么会吃它,老实交代,少奶奶在不在屋子里,是不是偷偷跟着爷去了边关,让你们两个帮着隐瞒我?」 喻妈妈骂的大声,海棠恨不得去捂她的嘴了。 她们不知道安容不喜欢吃石斑鱼,她们从伺候安容起,就没见安容吃过石斑鱼。 这下,馅漏大了。 不过,少奶奶已经回来了,就是漏了馅,照样瞒的住。 海棠握着喻妈妈的手道,「喻妈妈,你说话小声些,少奶奶真在屋子里睡觉,不信你可以去看,若是我和芍药骗了你,我们往后都不要月钱了。」 喻妈妈听得直皱眉,海棠这誓言发的有些重了,由不得她不信。 她看了海棠几眼,海棠哑然失笑。 她掰开喻妈妈揪着芍药耳朵的手,拉着她朝屋内走去。 芍药疼哭了,眼泪直飙。 喻妈妈进了屋,瞧见合衣睡在床上的安容,她眉头皱了皱。 平常安容吃完饭,都会溜溜食,或者绣会儿针线,再不就是看书,而且睡的大多是小榻。 睡在床上,还不解发簪,她见到的还是头一遭。 她望着海棠,低声道,「少奶奶吃饱就睡,你们也不拦着?」 海棠看了眼安容,将喻妈妈拉了出去,将门合上,道,「少奶奶困成那样子,我和芍药怎么忍心拦着啊?」 到这时候,喻妈妈才知道她冤枉芍药了。 芍药撅了嘴,捂着耳朵,晶莹的泪珠儿划过脸颊,还在睫毛上打颤,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喻妈妈见了又心疼了,不过她更生气,「少奶奶在屋子里,吃着饭,我怎么就不能瞧了?」 这话反问的,芍药和海棠不知道怎么反驳。 芍药撅了嘴,道,「还不是喻妈妈你的缘故,少奶奶本来就忙的脚不沾地了,好不容易吃个饭,你还得在一旁看着,一会儿说不能吃太快,小心噎着,一会儿说这个要多吃,对胎儿好,又说这个不能多吃,要浅尝辄止,食欲都被你给说没了,还怎么吃饭啊,吃都吃不好,还怎么忙事?」 芍药两眼一翻,倒打一耙。 喻妈妈哑口无言。 她好像……真的是这样。 平常她不在跟前时,还不忘叮嘱芍药,看着点安容,有些菜不能吃多。 喻妈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眸底有些受伤。 海棠瞧了后,瞪了芍药一眼,喻妈妈是真关心少奶奶,才会千叮万嘱。 芍药嘟了嘟嘴,她哪里不知道喻妈妈是疼安容啊,只是耳朵疼呢,她又没干坏事,疼的委屈。 海棠扶着喻妈妈道,「喻妈妈,芍药是耳朵疼,气性上来了,存了心的气你。少奶奶不是避着你,她忙着看账册,想事情,要保持好心情,不能被打扰,我和芍药也只有吃饭时才许端菜进屋,不是少奶奶更信任我们。而是我和芍药不像喻妈妈你懂的多。顾忌的多,为了少奶奶好,哪怕明知道少奶奶会不高兴。也会说,我们只求少奶奶吃饱吃好……」 海棠一劝,喻妈妈心情好了很多。 芍药在一旁,侧了脑袋。把耳朵竖给喻妈妈看。 看着芍药耳朵红彤彤的,喻妈妈也知道自己下手太狠了。 什么话也没说。喻妈妈就转了身。 只是转身之际,吩咐夏儿道,「去大厨房看看有没有猪耳朵,没有就去府外买。要两只。」 夏儿捂嘴笑。 芍药窘了,脸皮直抽抽。 喻妈妈坚信,吃哪儿补哪儿。那猪耳朵是给她吃的啊,算作赔礼道歉。 只是怎么觉得喻妈妈在说她揪的是猪耳朵呢? 不过一想到安容崴脚。喻妈妈给她顿猪蹄,芍药觉得猪耳朵还算是好的了。 海棠也在笑,她看了看芍药的耳朵,轻声道,「幸好少奶奶回来了,不然你今儿可就惨了。」 芍药两眼望天,「不知道说我命好,还是说我比较倒霉。」 少奶奶没回来,她都瞒了过去。 谁想回来了,她还被喻妈妈揪了耳朵。 芍药捂着耳朵,跟着海棠去了厨房。 诚如海棠预料的那般,安容是饿醒的。 她们伺候安容起床时,都听到安容肚子在咕咕叫。 不过休息了一个帮时辰,安容的精神好了许多,至少不那么犯困了。 芍药忍不住道,「少奶奶,你是多久没吃饭了?」 安容努了鼻子道,「从进了木镯起,就没吃过饭,也没睡过觉。」 芍药眼珠子一睁,不敢置信,「半个月没吃饭,也没睡觉?!」 安容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怎么跟芍药解释,半个月不吃不睡,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她在木镯里待了将近十七个小时,虽然和外面时间不同,却的的确确只是十七个小时没吃没喝。 等安容梳洗好,海棠已经去厨房端了饭菜来。 安容吃着饭,问道,「掉在我床上的书,都在哪儿?」 芍药忙道,「除了少奶奶吩咐的,首饰图送去给了国公爷,后又交给了三太太外,其他的书都在柜子里锁着。」 说着,芍药顿了顿道,「三太太拿了首饰图,欣喜不已,这半个月,她来了两回,二姑娘来了三回……」 安容点点头,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安容夹着菜,问道,「爷是哪天出征去的边关?」 芍药眨了下眼,望着安容,「少奶奶,你不知道?」 安容看着她,「我又不在,我怎么知道?」 好吧,她在木镯里,能瞧见萧湛。 而且每隔一个时辰她就能见萧湛一回,只是每次都是在骑马,耍鞭子,偶尔一次,还是下马。 安容有些讨厌那匹马了,好不容易看一回萧湛,总能见到它。 芍药脑门上有黑线了,摸了摸耳朵道,伤的有些委屈,「爷和你一起消失的,从那天晚上起,奴婢就没见到少奶奶你,也没见到爷了……」 要不是一起不见的,喻妈妈也不会怀疑安容偷偷跟着萧湛了。 v第27章[03.04] 安容微微一愣,心想不会因为她,萧湛才没有及时赶赴边关,所以她一进木镯,他就走了吧? 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安容又问道,「那靖北侯世子和晗月郡主的亲事呢,没出岔子吧?」 说到这事,芍药就嘴角抽了。 连海棠也捂嘴笑。 安容见了,就额头冒黑线了,「真出事了?」 芍药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出事了,还出了大事呢。」 芍药存心的吊安容胃口,说了这么一句,便停了。 安容呲瞪了她一眼,问道,「出了什么大事?」 芍药这才巴拉巴拉倒豆子。 之前安容帮着靖北侯夫人出了主意,让人将连轩弄晕,让萧迁易容成连轩的模样帮着迎亲。 事情就出在了迎亲上。 连轩有不少狐朋狗友啊,他迎亲,可不得有许多人来凑热闹? 除了应付他们之外,还有连轩得罪过的那些人,更是来凑趣。 颜王府前,自发的围了一堆拦路官,你一我我一句,将萧迁累的够呛。 过五关斩六将都不足以形容萧迁的累。 好不容易把晗月郡主迎进了靖北侯府,都一拜天地了。 又出事了。 也不知道靖北侯府是怎么迷晕的靖北侯世子,他居然出来了。 然后济济一堂的喜宴上,两个穿着大红喜袍的连轩,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芍药表示,她全程围观,愣是没能分出真假来。 不过,连轩就倒霉了。 萧迁替他迎亲,迎出来一肚子邪火,如今看到正主了,那火气,压都压不住。 不说了,先打一顿出出气再说。 然后,喜宴上,萧迁和连轩打架了。 场面很混乱,谁也拉不住。 谁敢拉啊? 万一拉错了人,给对方以可趁之机,回头报复他们,不是没事找事么,看看热闹就好。 再说了,他们今儿来就是奔着看热闹来的。 靖北侯世子不愿意娶晗月郡主,这事京都人尽皆知啊,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来看,这喜宴上有的闹。 只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亏得他们之前见靖北侯世子乖乖的迎亲,还以为他改了性子呢,原来是被人假冒的。 靖北侯府用心良苦啊。 没人拉架。偌大一个喜堂差点被拆了,靖北侯没辄,亲自去拉架。 好了,也不知道是真的世子。还是假的世子,一不留神,一拳头过去。 听芍药说靖北侯的眼睛都被打青了,安容脑门上的黑线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论是谁打的,都大不敬啊。 安容想象了下那场景。就嘴角抽抽了,「国公爷没去靖北侯府吗?」 芍药摇头,「没有呢。」 要是国公爷在,谁敢这样放肆啊,再说了,两位少爷打的不可开交了,国公爷去拉架,谁敢打啊? 屁股都给他打开花了! 安容敛了敛眉头,继续问,「后面呢。总不会一直打着吧?」 芍药摇头,「后面没打了,又出别的事了。」 安容嘴角一抽,除非出了更大的事,不然不可能罢手,除非一方认输或者被打趴下。 安容瞥了芍药,芍药无奈点头。 连轩和萧迁打架,打的是难分伯仲。 喜堂虽然大,可还挤满了客人呢,难免施展不开。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晗月郡主忽然被人推了出去。 扑腾一声,摔倒在地。 头上的凤冠霞帔掉了一地不算,实在是狼狈。 可叫人睁大眼睛的是。新娘子不是晗月郡主啊,是她的贴身丫鬟! 丫鬟见露陷了,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一屋子道喜的人是唏嘘不已。 萧迁更是崩溃,他费劲千辛万苦替连轩迎回来的居然是个假新娘。 靖北侯夫人也皱眉了,她早和颜王爷通过气了,连轩性子拗。她会让萧迁代连轩迎亲,他当时虽然恼怒,却也同意了。 如今却用丫鬟代嫁,颜王府想做什么? 萧迁代迎亲,连轩本人可被丢在喜床呢,丫鬟代嫁,那晗月郡主又在哪里? 靖北侯夫人一问,那丫鬟许是被吓坏了,这不惊慌失措之下,道出晗月郡主逃婚的事。 本来也不是逃婚,是晗月郡主和丫鬟偷听到靖北侯和颜王爷的谈话,说萧迁会替连轩迎亲。 当时晗月郡主就气上心头,连轩不乐意娶,她还不乐意嫁了。 只是亲事是皇上赐的,明天就要出嫁了,她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这不,晗月郡主也使了小性子,要丫鬟代她嫁。 颜王爷不同意,晗月郡主就哭了,为什么连轩可以,她就不行,她才不要和萧迁拜天地。 颜王爷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本来以为晗月郡主只是心里堵气,谁想到一夜醒来,颜王府就没了晗月郡主的踪影。 她还留了封信,说连轩喜欢的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般玲珑剔透的姑娘,她不是。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她肯定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这些事,满堂宾客是不知道的,是靖北侯夫人回了国公府说的,老夫人严令国公府下人不许泄露一句。 因为是安容,所以芍药才敢说。 安容无语了,没想到一门亲事,居然这么一波三折。 晗月郡主喜欢连轩,她看的出来。 只是连轩不愿意娶她,靖北侯府没辄要萧迁易容成连轩的模样前来迎亲,这对晗月郡主来说,是天大的委屈。 v第28章[03.04] 估计从听到靖北侯和颜王爷商议时,她就有了逃婚的念头。 只是她和连轩是圣旨赐婚,明天也要成亲了,她要说自己不嫁了,颜王爷肯定会防备她。 她耍小性子要丫鬟代嫁,颜王爷只当她是女儿家闹别扭,闹过了也就没事了。 等大家松了警惕,晗月郡主就逃了。 安容望着芍药,问道,「晗月郡主找到没有?」 芍药摇头,「没有呢,不知道她在哪里。」 安容眉头一陇,「那靖北侯世子呢?」 晗月郡主可是因为他才逃婚的,以萧国公府和靖北侯夫人的为人来看,连轩肯定逃不掉一顿责罚,而且他还要负责将人找回来。 芍药耸肩,捂嘴笑不停,几乎笑抽风。 喜宴上,靖北侯世子知道晗月郡主逃婚了。当即就对靖北侯夫人说,「娘,你太自作多情了,你儿子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强扭的瓜跑了不是,如今边关乱起,大丈夫应心系天下,儿女私情算个毛线啊。别哪一天我战死沙场了,还连累人家替我守寡,不过我想,这些年我有事没事就替天行道,没少积德行善,活个千儿八百年的不成问题,等我凯旋归来,你要喜欢孙子,我送你一打……」 说到这里,他见到靖北侯夫人喷火的眼睛。又加了一句,「你和爹要实在等不及了,可以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我又不嫌弃他们,好了,大哥都去边关了,我去找大哥了,我走了!」 话音未落,连轩就跑了,谁也拦不住他。 靖北侯夫人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一屋子人看着笑着。 能不笑么? 做爹娘的要儿子娶媳妇生孙子,偏儿子忤逆,居然催爹娘自己生,大周奇葩。靖北侯世子若是第二,绝对没人敢称是第一。 正帅萧湛走了,没有先进宫知会皇上一声。 副帅连轩又在喜堂上跑了,他是逃着去的边关,哪有功夫知会皇上一声? 本来,宫里还筹备送行。皇上打算亲自出宫,鼓舞一下士气,再送萧湛和连轩他们去边关。 结果出了这样的岔子,就剩祈王一个人了。 皇上摆摆手,一脸无奈道,「算了,你也自己去边关吧。」 把祈王给憋屈的,真是没差点气死。 没辄的他,只好带着杜仲和三百将士,「孤零零」的赶赴边关。 听到祈王,安容脸沉了沉,想起萧锦儿和崔尧,安容问道,「崔家上门提亲了?」 芍药点头如捣蒜,笑道,「崔家对这门亲事很是看重,本来几天后,是崔家家主大寿,为了表示对这门亲事的看中,特地从冀州赶来,昨儿见了老夫人和大太太,说明天是黄道吉日,崔家会送纳采礼上门。」 说着,芍药又道,「少奶奶,你不知道,崔家少主是逃避崔家给他议亲来的京都,靖北侯世子飞鸽传书去冀州时,崔家和郑家都定了口头亲了,要是再晚几步,可就难办了。」 郑家和崔家一样,都是商贾世家。 崔家排第一,郑家排第三。 还有一个李家,排第二。 只不过,崔、李、郑三家一直争斗,李家碾压了郑家,夺得第二,近来还隐隐有了压过崔家之势。 商贾之间,和京都世家一样,会联姻。 这不,崔郑两家想通过联姻,共同对抗李家。 只不过,崔尧排斥这样的做法,崔家又不缺钱,就算现在大周首富的名头被李家抢了去,又不是抢不回来了,何必牺牲自己? 再加上萧湛找他有事,就赶紧进了京。 他以为躲过了就没事了,可儿女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在不在,根本不重要。 崔尧进京时,和萧湛抱怨了几句,还表示了他的担忧。 萧湛知道这事,怕会出意外,才会那么急切的让连轩去办这事,果不其然啊。 连轩的飞鸽传信去了冀州,当然不是直接找的崔家家主了。 萧国公府在大周各个州郡都有自己的人,送了信去之后,萧国公府的人拿了拜帖去敲门。 话说,萧国公府送拜帖,崔家家主没差点吓晕。 得知萧国公府要把萧锦儿许配给崔尧,崔家家主当时就惊呆了,尤其是保媒之人是要了敖大将军首级的新任大将军萧湛! 除了崔家上下惊呆之外,还有郑家人。 要知道,崔郑两家家主刚刚定下口头亲,就差交换定亲信物了。 崔家家主头疼了,又高兴又为难。 郑家家主就不高兴了,冷了脸道,「这么说,崔家要攀龙附凤,舍我女儿了?」 崔家家主无奈道,「逆子离京,我以为他是去谈生意,谁想他会擅作主张,自己定亲,而且定亲在你我之前……」 飞鸽传书,从京都到冀州要四五天呢。 郑家家主很不高兴,要不是崔家一直拖着,这亲事早定下了,「自古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的着一个小辈擅自做主的?」 也就是崔尧自己定的亲不算数,他和崔家家主的亲事才合规矩。 萧国公府的暗卫不擅于处理这样的事,把印着萧国公府印鉴的婚书搁下,便告辞了。 崔家家主一脸无奈,「能娶萧国公府女儿,还是萧大将军的嫡女,是我崔家高攀,而且亲事已定,又是犬子亲口许诺的,我如何退萧国公府的亲,我崔家虽是大周首富,可在萧国公府前,什么都不是,犬子是没法娶郑家主你的女儿了,可崔郑两家的联姻不变,崔家还有许多未嫁未娶的小辈……」 郑家家主当即翻了脸,骂崔家家主攀龙附凤,背信弃义,崔夫人也生气了,「郑家主,尧儿未经父母许诺,就擅自做主是他不对,也是我们夫妻教子无方,可尧儿是我崔家少主,他的话,同样算数,况且你和我们定的还只是口头约定,尚未交换定亲信物,就还算不得数,我崔家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崔郑两家联姻,并非一定要尧儿不可,不论崔家嫁女,还是迎娶郑家女儿,陪嫁或者聘礼都不会比尧儿少分毫。」 崔夫人的让步,并未让郑家家主脸色好看分毫。 他甩袖子走了。 崔家做事有诚心,哪怕是口头约定,也不会马虎,知道退亲有错,亲自登门赔罪。 最后,郑家庶子迎娶崔尧的庶妹为妻,崔家给了闹市十间铺面,千亩良田,两间五进院落,外加一万两黄金做陪嫁。 等定了崔郑两家亲事,崔家家主就赶紧进京了。 到这里,安容就纳闷了。 前世,崔家一直是大周首富,和崔家斗的不可开交的是郑家,不是李家。 而且,崔尧迎娶的是李家女儿。 怎么这一世全颠倒了? 崔家和李家反目了,却和郑家联姻了? 而且,她还记得,当初皇后极力拉拢崔家,还向她买了两盒舒痕膏送给崔家嫡次子,也就是崔尧的亲弟弟用。 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崔尧的弟弟伤疤消退了没有,有这等恩情在,崔家应该会帮皇后的吧? 要是崔家是皇后的人了,那现在崔家和萧国公府结亲,对皇后来说,可是大好事一件呢。 可萧国公府并不参与立储,而且还有萧湛的身世…… 安容现在脑袋一团浆糊了。 头晕乎乎的,又开始犯困了。 之前安容困极,又吃的不多,芍药和海棠没有拦着她。 这会儿安容还没歇筷子呢,哪能就让她睡了? 芍药去将安容消失这么多天,掉床上的东西搬来。 东西不多,就几本书和一盏九转琉璃灯。 芍药还有些歉意道,「少奶奶,还有几个包子馒头,奴婢想留给你的,可是留着留着就馊了……」 v第29章[03.04] 想到那几个包子和馒头,安容就觉得肚子饿的慌。 她在木镯里待了那么多时辰,饿极了,就想吃点东西。 除了馒头之外,还有别的菜,只是要不少的感激之心兑换,她可舍不得。 这不将就的要了几个馒头,谁想只要兑换,馒头就掉木镯外面,她想吃也拿不到。 还有那些书,因为感激之心不够,安容思来想去,看哪个对她最重要,最能挣钱,她兑换哪个。 不过,木镯里有一个好处,那些书除了兑换之外,还能租用。 她在木镯里待这么久,除了四处溜达了会儿,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好在她记性不错。 就是因为太专注,用脑过度,才会格外疲惫。 看着那九转琉璃灯,安容小心的摸着,问道,「和我之前摔坏的那个一模一样吧?」 芍药点头如捣蒜,笑的眉眼弯弯,「一模一样,连上面的图案都一样。」 安容就放心了,「一样就好,只是这九转琉璃灯该交给谁好呢?」 她虽然是百花神女,却是嫁人了的百花神女,还怀了身孕。以后的花灯会,还怎么跳舞献艺,所以不算了,得重新选,要么算没有。 芍药想了想道,「要不给六姑娘吧?」 安容想了想,摇摇头。「给她不行。我给她,意味着她能胜任百花神女,觉得京都的大家闺秀都不如她。那是给她惹事。」 芍药一听花灯给谁,就意味着倒霉,当即道,「那给五姑娘。」 这样精致的花灯。她肯定喜欢,以她招摇的性子。她也不怕被人挑战。 听芍药说给沈安玉,安容嘴角抽了一抽,给她,她脑袋坏了还差不多。万一别人跟她抢,她保不住,她肯定会摔了。还反过来怪她,把琉璃灯给她。不然她也不会摔坏,到时候赔的还是她。 只是,好好的,芍药怎么对沈安玉意见这么大? 「她怎么了?」安容问道。 芍药撅了撅嘴道,「少奶奶消失的第三天,五姑娘就派人递了口信来,说让你进宫见她,国公府说你忙,没空见她,她第二天还亲自来了,没见到你,很失望的走了,她没有回宫,而是回了侯府。」 「后来六姑娘也来找你,她跟奴婢说,五姑娘这回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回了侯府后,对老太太殷勤有加,对二夫人更是恭谨孝顺的像是对自己的亲娘一样,不论六姑娘怎么激怒五姑娘,五姑娘都不生气,还笑脸相对,老太太觉得六姑娘胡搅蛮缠,还呵斥了她几句。」 「六姑娘委屈极了,偏五姑娘还跟没事人似的,送了两套精美首饰给六姑娘,说是为以前得罪她赔礼道歉,那首饰还是皇后赏赐给五姑娘的呢,六姑娘觉得五姑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偏侯爷和老太太当她洗心革面了,又很疼爱她了。」 芍药是赞同沈安溪的,俗话说的好,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安玉那性子,十几年没变,才进宫了一个月就变了,谁信? 而且皇宫那地方,把人教坏的可能性很大,把人教好了,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安容听芍药说着,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宫里要选秀了吧?」 芍药连连点头,「是啊,朝廷已经下旨了,三天后,那些秀女就进宫选秀了。」 这就不难解释沈安玉为什么忽然变了。 就算她对三皇子有救命之恩,可她亲娘大夫人被休,她的身份尴尬着呢,没有嫡出的身份,哪怕皇后宠爱她,可皇后更爱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她不可能让三皇子有被别人诟病取笑的机会。 除非沈安玉又变成嫡女,不然她想做三皇子妃,那是妄想。 另外,这么多天,武安侯府对沈安玉的态度,皇后不可能不琢磨,沈安玉一改之前的刁蛮骄纵,那是逼不得已。 但是要安容相信她是真的悔改了,她宁愿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且,要她相信侯爷和老太太被沈安玉给糊弄了,安容可不信。 大夫人背叛了侯爷,这是卡在侯爷和老太太喉咙里的刺,还是拔不掉的那种。 不是大夫人死了,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当初,庄王府和二老爷的春宫图,后面也有二老爷和大夫人狼狈为奸的图。 背地里,有多少人在笑话侯爷,只是现在武安侯府今非昔比,他们不敢在明面上笑罢了。 这些事,侯爷和老太太心知肚明,只是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只是沈安玉确确实实是侯爷的女儿,她又变的乖巧懂事了,老太太身为长辈,总不会对她鸡蛋里挑骨头,再说了,还得给皇后面子呢。 安容眸底冷笑,装了这么多天,在进宫选秀前,肯定要原形毕露,她等着。 安容望着琉璃灯,她清澈水亮的眸底闪过一抹璀璨之光。 她要借着重选百花神女的机会,将绸缎铺子的名声打响。 只是那些大家闺秀都要进宫选秀了,到时候参加的人就少了,她得在选秀之前进行。 想着,安容就起了身,迈步去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安容很快就将比试台画好了。 只是摆在哪里是个问题。 她总不能在萧国公府选百花神女,百花神女并非只是在大家闺秀中选,小家碧玉也行。 可萧国公府守卫多严明,哪准许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就进来了,要是混入了奸细,泄露了朝廷机密,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安容想到了留香阁。 之前连轩从皇上那里将留香阁讨了回来,结果不知道做什么用,又懒的操心,就随手丢给了她,不论她是卖了,还是另作她用都行。 要是用留香阁的话,连比试台都不用搭了,现成的。 只是留香阁之前是青楼,她要请那些贵夫人去留香阁,说出去不好听啊,好像是在请她们逛青楼似地。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外面冬儿敲门道,「少奶奶,二姑娘来了。」 一听萧怜儿来了,安容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来的正好,时间紧促,她正想多找几个人帮忙呢。 想着,安容便离了桌,出了药房。 萧怜儿坐在那里,翘首以盼。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忙起了身,向前走了几步,便瞧见安容走了进来。 见到安容,萧怜儿面上一喜,唤道,「大嫂。」 她的声音清脆如雨滴芙蕖,山间泉涧,潺潺流水。 她福身跟安容见礼,安容扶起她。 她细细的打量了下安容,皮肤白净如初,只是眼帘下有抹淡青,瞧着有些疲惫。 萧怜儿扶着安容道,「大嫂,祖父让你帮大哥,你也别太劳累了。」 安容笑道,「只是有些缺觉,晚上美美的睡一觉,第二天就精神奕奕了,不碍事的。」 说着,安容顿了顿,笑道,「我听丫鬟说,你来找过我几回?」 萧怜儿心底微动,她瞥了眼安容的手腕。 安容手腕上,有只橙中泛着点点黄的玉镯。 萧怜儿微微眨眼,眸底有一抹迷蒙。 娘亲说,太夫人的木镯可能在大嫂手里,难道就是这只? 只是怎么瞧着不像啊,当年那只木镯,她不是没试戴过,看着丑就算了,还怎么也戴不进去。 萧家上下,保护祖父在内,就没有不嫌弃它的,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么漂亮的玉镯呢? 而且,当初北烈朝倾公主还想要大嫂的镯子,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见萧怜儿盯着她手腕上的玉镯看,安容眉头轻拧了下。 v第30章[03.04] 正巧,萧怜儿抬眸见到安容拧眉了。萧怜儿慌忙道,「大嫂,你别误会,我不是觊觎你的镯子……」 萧怜儿说着,芍药赶紧让屋子里的丫鬟退了出去,她也出去了。 木镯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是国公爷叮嘱的。 等人都走了。萧怜儿脸更红了,再三解释道,「大嫂。我只是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安容笑道,「我知道,有些事根本瞒不过去。」 瞒住国公府之外的人可以。但想瞒住国公府的几位太太,那是难比登天。 首先。玉锦阁是在太夫人手里建造的,太夫人留下一堆首饰图,还有玉锦阁经营的方式。 因为首饰图用完了,玉锦阁陷入困境。她之前卖掉那些积攒的首饰,不算什么。 可是这一回,她又从木镯里取了首饰图出来。虽然与之前的大有不同,可首饰图的纸张还是样式都瞒不过管理过玉锦阁的萧三太太。 还有九转琉璃灯。那是太夫人拿来给靖北侯夫人和定亲王妃把玩的,整个大周,就这么两个。 如今又出现了一个,能说是巧合吗? 猜也猜的出来,她和太夫人有些关系。 再加上,玉锦阁对萧国公府,对萧老国公和萧大将军都极为重要,要是萧老国公有办法,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显然,问题就出现在萧太夫人留下的没人能戴的上的木镯上。 萧怜儿耸肩,无奈一笑,「大嫂,若说这样一个宝贝,国公府没人觊觎,没人想要,连我都不信,可是你放心,大家也只是想想,心底对你有些妒忌也是在所难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说想歪法子抢,那肯定是没人抢的,萧家女儿出生,娶了新媳妇进门,祖父都会让她们戴木镯,没人看得上它,也没人能戴的上,弃之如敝履,就算拿到了,那也就是块砸不坏,烧不毁的破木头。」 萧怜儿说的是实话。 要说之前,萧家传家之宝木镯就是块很硬的木头,没人看的上,可以说,就是丢地上,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但是现在,大家信了,萧家传家木镯真的是个宝贝,人人都想要,可是要了又能怎么样? 当初这宝贝不是没在她们手里过,人人都见过,拿过,嫌弃过,更在心底祈祷,国公爷别把这破东西赏赐给她们。 大家都有种有眼无珠,恨不得挖了双眼的懊悔感。 可是懊悔也没用啊,就算现在把木镯再给她们,又能改变什么? 依然用不了。 这就是一个见得到,摸得着,却偏偏用不了的宝贝。 为了这样一个东西,去争去抢,永远没法成功不说,还得罪了安容,惹的萧老国公嫌弃。 这样的蠢事,傻子才会去做。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顺,有些羡慕妒忌,同样是人,同样是萧家媳妇,为什么安容就能戴的上萧家木镯,她们却不可以? 她们更明白了,为什么萧老国公会对安容百般疼爱,多加宠溺。 萧怜儿说了一大通,解释她多看木镯几眼,不是想要木镯,让安容宽心。 安容也解释了几句,她苦笑道,「这木镯是萧家之物,我知道,我不是怕萧家长辈要,而是木镯戴上就取不下来了,若是真要,我只能剁手了,我舍不得的是我自己的手,不是木镯。」 安容说着,萧怜儿眼睛睁大,再睁大,「取不下来?」 安容耷拉了眼睛,把胳膊抬了,「你试试。」 萧怜儿摇头,她可不试,这不是意味着她想摘下大表嫂的木镯据为己有吗? 安容笑道,「老实说,木镯虽然宝贵,可我更爱自己的手,若是哪一天木镯泄密了,引来宵小觊觎,我的手岂不是危险了,谁要是帮我摘下木镯,我感谢他呢。」 安容的笑,真诚而灿烂。 萧怜儿信安容说的是真的,推己及人,让她为了这样一个宝贝,失去一只手,她肯定不愿意,她又不缺钱用。 安容一直不抽回手,萧怜儿还真试了试。 摘了半天。除了把安容的手弄的红彤彤,有些肿之外,镯子依然戴在安容的手腕上。 萧怜儿道歉了,「大嫂,我用力太大了……」 安容怎么会怪她呢,其实是她自己用力的,不过她笑道。「嘴上赔罪可不行。你得帮我一个忙。」 萧怜儿怔看着安容,「什么忙?」 萧怜儿有些担心,她怕安容要她帮的事会很难。她怕办不到。 要知道,萧国公府现在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安容了。 她戴着萧家传家木镯,地位极高。而且很有钱途。 安容笑道,「不是很难。你也知道,我将花灯会上的九转琉璃灯给摔坏了,要赔一盏新的,只是琉璃灯。代表了百花神女,我送给谁都不合适,我打算重选一次百花神女。而且在选秀之前进行,时间紧促。另外,我还要忙着帮相公筹集军饷,分身乏术,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想找你和锦儿帮我。」 萧怜儿一听,脸就皱成了包子样,「大嫂,这还不难呢,我和锦儿哪有法子去求皇上,再举办一次花灯会啊?」 京都,夜里禁市,一年中除非特定的几天,等闲之人,根本就没法夜里出行的,弄不好就被巡夜的官兵给抓了。 这不是难,是难煞人了。 安容挠额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想举行花灯会,百花神女可以白天举行。」 萧怜儿一听就放心了,嗔了安容道,「大嫂,你早说不就好了,吓死我了,不就是一堆大家闺秀比试,最厉害的,把琉璃灯和百花神女的封号都给她就是了。」 安容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萧怜儿笑了,眸底璀璨如夜空繁星,耀眼闪亮。 「虽然选秀在即,不过大嫂你举办琉璃宴肯定能吸引很多人来,哪怕没有琉璃灯,就一个百花神女的称号,就足矣让那些即将进宫的秀女趋之若鹜了。」 安容也笑了,「琉璃宴,这名字取的妙绝,我之前打算请京都最尊贵的十位夫人来参加宴会,让那些大家闺秀们比试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由贵夫人们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得分最高者,把琉璃灯交给她。」 萧怜儿一听,连连点头,然后又道,「为什么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 为了研究比赛,安容可是在木镯里翻阅了许多书籍。 「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 萧怜儿一听就明白了,比如她参加比赛,她娘做评委,肯定给她最高分啊,哪怕谦虚一点,也不可能给分低了,万一遇到嫌弃她的,给她的分数很低,那也有失公允。 萧怜儿点点头,道,「就依照大嫂想的办,务必让人觉得百花神女是众望所归。」 越想,萧怜儿越兴奋啊。 她隐隐觉得,这次的琉璃宴,会直接影响到宫里的选秀。 见萧怜儿对琉璃宴兴致极高,安容一狠心,就把这事全部丢给了她去办。 萧怜儿呲了安容两眼,还真大大方方的接手了,笑道,「大嫂,我要是办的不好,你可不能怪我。」 安容两眼一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虽然把琉璃宴交给了萧怜儿和萧锦儿,可两人背后有萧三太太和萧大太太,女儿第一次办宴会,还办的这么大,这么隆重,她们不可能坐视不管的,有两位萧太太在,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安容笑道,「得分最高者,除了百花神女的称号,还有守护琉璃灯的使命,除此之外,还有我另外加的奖励,前三名都有。」 「什么奖励?」萧怜儿好奇了。 她觉得,安容把宴会举办的这么隆重,就是为了那几个奖励。 偏偏安容卖起了关子,不告诉她。 萧怜儿也没有强求,琉璃宴很快就举办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还有三天秀女就进宫了,那琉璃宴只能在选秀前一天,也就是后天举办。 那准备的时间就明儿一天了? v第31章[03.10] 萧怜儿压力山大。 她想了想道,「要是时间来不及的话,我让大伯母进宫求太后,让选秀往后挪一两天。」 安容,「……」 萧国公府的,不论是少爷还是姑娘,都相当霸气啊。 让选秀为琉璃宴改期。 安容囧了。 她想都没敢想,她果然很弱。 萧怜儿不但霸气,还很性急,她道,「我去找大姐姐,问问大伯母和我娘,一天时间能不能办好,大嫂,我走了。」 说着,萧怜儿就福了福身,赶紧离开。 留下安容两眼望天,她也应该霸气起来了,怎么说她也是萧国公府的外孙媳妇了啊,不能堕了萧国公府的威名。 萧怜儿出了门,芍药赶紧进来。 安容问她道,「我消失之前,叮嘱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芍药拍了胸脯道,「少奶奶,你放心吧,我和海棠一起办的事,哪能出岔子啊?再说了,还有赵成大哥呢。」 应城。热门 天蒙蒙亮,路边杂草上挂着露珠。 清风徐徐吹来,露珠儿摇摇欲坠。 忽然,一阵马蹄震过来,露珠儿从杂草上被弹起,折射出光芒来。 马蹄踏过,露珠儿被碾碎,消失。 十几匹骏马奔驰朝前。 远处,隐约可见有成百上千的帐篷,有依稀的火光。 奔波了数日,总算到军营了。 萧湛勒紧缰绳,马儿忽然停住,发起长长的嘶鸣声。 守在军营大门前,靠着栏杆睡的香甜的守卫,身子一怔,忙睁开惺忪的睡眼。 他慌乱的站起来,手中长枪对着萧湛等人,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听到守卫这么说,连轩对着天空,翻了个超级大白眼,然后冷了眸道,「就你这样看守军营,被敌人抹了脖子都不知道,还不许靠近?」 说着,连轩哼了一哼,「还说敖大将军带兵,出了名的严谨,守规矩,不过如此。」 那守卫怒道,「敖大将军岂是你们能批判的?!」 萧湛瞥了那守卫一眼。 一个守卫都如此拥戴敖大将军,看来他想接管十万大军,会比他想象的更难。 赵行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 那守卫看了一眼,脸色一白,忙跪下道,「见过萧大将军。」 连轩扑哧一声笑了,「咋听着这么的别扭呢,我还以为舅舅来了呢。」 赵行等暗卫也忍俊不禁了。 萧湛嘴角抽了一下,正要进军营,守卫却先他一步,跑进了军营,喊道,「萧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来了!」 话说,这一嗓子可了不得。 军营里,大多数人都不敢睡熟。尤其是那些将军,更是穿着铠甲,抱着刀剑睡。 乍一听萧大将军来了,直接吓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抱过头盔。赶紧出了营帐。 「萧大将军来了,在哪儿呢?」有将军问道。 话说,这将军问话时,眼睛从萧湛脸上扫过去,在连轩和暗卫身上扫了一圈。确定没见到萧大将军,这才问的。 直接把萧湛给无视了。 他们眼里的萧大将军,是萧湛的亲舅舅,可不是他。 这些将军心里怕啊,他们联名上奏朝廷,拒不接受一个年纪轻,没有什么战功的毛头小子来带领他们打战,他们不服。 这些天,朝廷没有圣旨送来。 方才听说萧大将军来了,还以为皇上临时授命让萧大将军来代他们打战。 这些将军中。有人曾在萧大将军手下混过,那锻炼的辛苦程度,是现在的十倍不止,每天累成狗一样。 要是萧大将军来了,别说这些小兵了,他们这些将军会更苦。 老实说,那一瞬间,他们有些后悔联名上奏了。 萧湛被无视了,他不生气,他如何跟战功赫赫的舅舅比。不过连轩就生气了,「咋的,陈将军,你又不是没回过京。去年你还拎着你儿子的脖子来给我赔礼道歉,是我大哥帮你说了句好话,我才饶过你儿子的,这才过了一年,就忘记我大哥姓啥了?」 瞧见连轩,陈将军脸皮就黑乎乎的了。 连轩说这话。就意味萧大将军是萧湛,不是他以为的萧大将军。 萧湛是正帅,他都没法接受了。 叫他如何接受一个横行京都的纨绔子弟做副帅,高他两个等级? 陈将军不说话,他知道连轩的难缠,现在他又是副帅,就更不敢惹了。 他看向右边,一个穿着威武的将军走过来。 那将军后武有力,皮肤黝黑,在天际第一缕晨曦下,黑的泛光了。 此人姓孙,是敖大将军手下第一将军,以勇猛出名。 敖大将军回京之后,十万大军的训练任务就交给他负责,可见对他的信任了。 陈将军笑道,「孙将军,萧大将军到了。」 「萧大将军?」孙将军扫了萧湛两眼,眸底写满了轻蔑,「一个毛头小娃娃也敢当大将军?」 他话音落,身侧一将军,便笑道,「皇上实在糊涂,边关大事,岂能当作是儿戏,让他,一个未满二十,连战场都没上过几回的小子带我们打战,让我们这些将军颜面何存?」 这里是边关,山高皇帝远,就是当众说皇上糊涂,皇上也不知道,更不怕。 其实萧湛早有准备,让这些大大小小战役打了数百回的将军信服他,极难。 萧湛看着那些将军,道,「诸位将军不认为我有统领十万大军的能力?」 那些将军异口同声道,「这是自然,哪一个大将军不是从小将军做起的,从未见过一飞冲天的!」 连轩呲牙,「那今天,你们算是长见识了,从我大哥之后,就有了!」 萧湛喜怒不形于色,连轩什么都挂脸上,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萧湛伸手拦下连轩,问道,「如何才能让诸位将军信服?」 钱将军上前一步道,「听说你这个正帅是比武夺帅赢的,京都还有不少将军参与了比试?」 萧湛点头,「确实如此。」 钱将军扫了诸位将军一眼,道,「我们驻守边关,没能回京给皇上祝寿,也错失了比武夺帅的机会,这对我等来说,实在遗憾。」 v第32章[03.10] 说着,他顿了一顿,笑道,「我这么说,萧表少爷明白我的意思吧?」 从他对萧湛的称呼,就知道他心里不服。 连轩两眼望天,这人真是欠揍,忍不住道,「你们想挨个的跟我大哥?谁赢了谁当正帅?」 钱将军点头,「正是如此。」 他一说,七八位将军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连轩摸了摸鼻子,笑道,「行啊,我和我大哥都不反对,不过我们舟车劳顿的来,怎么也要歇一歇。缓口气,这么着吧,你们诸位将军先比,由赢的那位和我大哥比。诸位将军觉得如何?」 连轩不是真想比,他无所谓,只是想坐下来歇会儿,看个热闹。 可惜,他想看的热闹注定看不成了。 孙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不用比武,那些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几位将军互望一眼,对萧湛道,「在军中,威望和武功最高的就属孙将军了,他的武功和敖大将军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我们自知不是孙将军的对手,况且边关战况紧急,没时间给我们比武耽搁。就不比了。」 连轩笑了,「孙将军和敖大将军武功差不多高啊?那我就放心了。」 孙将军脸色一变。 虽然他们远在边关,可京都发生的事,尤其是敖大将军入狱被杀一事,更是听了许多。 敖大将军是被萧湛杀的! 看着萧湛冷冽的面孔,还有浑身生人勿进的气息,能感觉到他武功不错,当然了,武功要是差的话,也不可能一路过关斩将夺得大将军之位。只是敖大将军真的是他杀的,还是萧老国公或者萧大将军杀了帮他立威,可就说不准了。 若是做假能帮儿子要十万兵权,这个假。换做是谁也乐意帮。 就这样,和萧湛比武的是孙将军。 连轩瞅了瞅孙将军那样子,对萧湛道,「大哥,让我替你比武吧?」 一句话,直接把孙将军给惹火了。脸色铁青一片。 靖北侯世子的武功,连陈将军的儿子都能让他嘴角有淤青,他能赢得副帅,那是碍于萧国公府和靖北侯府,没人敢伤他,敢跟他争,怕他事后报复,让他白得了便宜,他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萧湛看了连轩一眼道,「这场比武,我自己来,你要想和孙将军切磋,可以随后。」 孙将军看了萧湛一眼,他压根就没将萧湛放在眼里,道,「萧表少爷一路来边关,受累了,先进偏帐歇会儿,你我的比试等你歇够了再比。」 让萧湛去偏帐歇息,而不是主帐。 萧湛笑道,「歇息就不必了。」 也就是,现在就能比。 这话听在孙将军耳朵里,是蔑视他。 任是谁骑马跑几天几夜,也会累的骨头散架。 他让他歇息,是不想占他便宜,他却不识好歹。 孙将军忍了怒气道,「萧表少爷倒是自信,可是有时候,只有自信是不够的!」 连轩朝他走过去,笑道,「孙将军,谢你的好意了,我大哥还不至于傻到拿大将军的位置开玩笑。」 说着,连轩扫了那些大将军一眼道,「本世子在京都是得了个纨绔混名,诸位心里都以为我这副帅是靠耍赖得来的吧?」 诸位将军不说话,但是脸上都写着: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连轩也不生气,本来他和萧湛来边关,没有威望,这些人送上门来给他们立威,这是好事。 连轩一抹鼻子,笑道,「一会儿我大哥和孙将军切磋了之后,谁要是不满意我当副帅,可以来挑战我,我要是输了,这副帅的位置就让给他了!」 陈将军看着连轩,眸底有笑意,不过他掩饰的极好,「靖北侯世子,说出去的话可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反悔的余地,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些将军高兴啊,要他们正儿八经的凭着军功往上爬,爬到副帅的位置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也只有萧湛和连轩他们命好,有个霸道威望的外祖父,背靠大树好乘凉。 今儿,必须要杀杀他的傲气! 连轩很确定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孙将军大笑道,「萧表少爷和靖北侯世子不愧是萧老国公的外孙儿,够爽快,够霸气!」 笑完,便肃了脸色道,「摆擂台!」 此时,四下围了一堆看热闹的官兵。 孙将军一说摆擂台,那边官兵就抬了鼓出来。 孙将军请萧湛等人去擂台。 战鼓震天。 比试台上,孙将军和萧湛迎面而立。 底下,是大家的揣测声。 连轩站在下面,有些手痒痒了。 不是想打架,而是想赌一把,赢几个小钱耍耍。 锣鼓敲响,比试开始。 比试台上,孙将军占着是长辈,要让萧湛三招。 萧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必了,你我凭真本事过招。」 孙将军眉头一凛,感觉到萧湛给他一股压力,甚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起来。 「好!」 说着,孙将军和萧湛就交上手了。 拳脚相加,拳风猎猎。 孙将军一圈砸栏杆上,那栏杆瞬间炸开,打在下面官兵的身上,疼的官兵直叫。 又是一脚,直接将比试台踩出了裂痕来。 这要是挨上一拳,被踹一脚,那绝对要断几个肋骨。 不可掉以轻心。 可是孙将军的每一拳,萧湛都生生接下了。 萧湛面不改色,孙将军眸光越来越凝重。 看台下,连轩摸了鼻子,有些无语,大哥真是的,给人留什么面子,速战速决不好么。 他拍了拍一旁官兵的心口道,「兄弟,有瓜子么?」 那官兵,「……」 「将军,军营里不许嗑瓜子,」官兵无奈道。 这个将军好随性。 连轩翻了白眼道,「我的军营,可以有。」 比试台上,风云皱起。 孙将军朝萧湛冲去,拳头握紧,上面青筋暴起,还带着汗珠。 v第33章[03.10] 萧湛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比试台边沿。 他一脚踩着栏杆,身子腾空凌起。 他闪到孙将军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握。 然后…… 「醒醒,醒醒,少奶奶,该起床了,大姑娘和二姑娘来找你了。」 耳边,传来芍药清脆脆的唤声。 安容睡在紫檀木雕着百年好合,福泽绵延的大床上,被芍药摇的身子直晃。 联娟修眉微微蹙拢,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芍药发觉的,却是没在意。 因为她每次喊安容起来,安容都蹙眉。 但是今天略有不同,这不是安容握着粉红,扯着嗓子喊,「啊啊啊!」 什么很暴虐,很愤岔。 喊的芍药有些懵了,呆呆的看着安容,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安容睁开双眸,眸底是火焰,愤怒的燃烧着。 「少奶奶,你怎么了?」芍药弱弱的问。 安容捶床榻,「气死我了,就差一点点啊,我就知道相公是不是赢了孙将军,我想掐死你了!」 芍药囧了,她这是搅了少奶奶的梦呢,被骂是活该,她也没少被海棠搅合美梦。 有时候在厨房等鸡腿出炉,等了半个时辰,拿到手里,刚要塞嘴里,就被海棠喊起来干活,那真是气的牙根痒痒啊,有时候气大了,她还要缠着海棠赔她鸡腿呢。 可是她又不知道少奶奶在做梦,芍药乖乖认错。 安容捂着心口,总觉得芍药的脖子合适她掐了泄愤。 也顾不得萧锦儿和萧怜儿来了,她往床上一倒,想继续那个梦。 安容能感觉到,那不是梦,是真的。 只是萧湛离京去边关应城,快马加鞭的话,大约八天就能赶到。 他好像去了一趟怀城,在那里耽搁了两天,又去了一趟池家,耽误了不少时间。 去应城做什么,安容不知道,但是池家是大周养马世家,大周不少的战马都是从池家买的,萧湛应该是想买战马。 安容努力睡着,可是再努力也没用了。不由的趴在床上,挠枕头。 芍药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喻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见芍药和海棠傻站在那里,不由得蹙了眉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喊醒少奶奶呢?」 芍药望着喻妈妈,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示意她自己看。 喻妈妈走过来,见安容挠床,就知道她又犯起床气了,有些哭笑不得,「少奶奶,该起床了。」 安容的憋闷,谁能体会啊,对着枕头一阵呲牙咧嘴后,掀了被子起来了。 梳洗打扮后,安容便出了内屋。 正堂里。萧锦儿和萧怜儿正在说话,商议的正是琉璃宴。 瞧见安容过来,两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大嫂,打扰你睡觉了。」 她们习惯了早起,又因为时间紧促,想着把昨晚商议的事,先问过安容,也好及时叫下人去准备,这不。胡乱用了些早饭后,就来了临墨轩。 一进来,扫院子的丫鬟就诧异的看着两人。 萧怜儿一问,好么。安容还睡着。 怀了身孕的人嗜睡,尤其是安容忙了许久,太累了,多歇会儿也不奇怪。 两人打算先回去的,谁想喻妈妈瞧见了,便吩咐芍药和海棠。喊安容起来。 这会儿,时辰确实不早了。 她们这样说,安容就不好意思了,脸红了红,道,「是我起晚了。」 萧怜儿拉了安容坐下道,「大嫂,昨晚,我找我娘和大伯母商议过,觉得时间太过仓促,最少也得两天才行,她们说若是这次琉璃宴,只为把九转琉璃灯送出去,没别的目的,就不用办的太隆重,若是还有别的想法,大伯母就进宫找太后,把选秀往后挪一天。」 虽然萧国公府在皇上太后那里面子大,可要是没有足够的好处,没必要去卖这个脸面。 安容也不说什么,只低声吩咐海棠几句。 海棠便从后面退了出去。 安容喝了两口茶后,海棠就拎了个大包袱进来。 芍药将茶水端走,冬儿将桌子擦干净,海棠把包袱放下后,就退到一旁。 安容拍了拍包袱,笑道,「你们瞧瞧这个。」 萧怜儿和萧锦儿互望一眼后,性急的萧怜儿赶紧起身,将包袱打了开来。 一瞬间,只觉得有东西褶褶闪光。 「是云锦!」萧锦儿低呼。 只见云锦上面花纹像是仙境一般,青松苍郁,泉水清澈,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丹顶血红,非常耀眼。 云锦,有寸锦寸金之称,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 云锦精致昂贵,有市无价。 基本上街上的绸缎庄就没有卖云锦的,基本上都是贵夫人早早的就预定了,还不一定有。 萧怜儿摸着云锦,望着安容,不解道,「大嫂,我从未见过这样花纹的云锦,你哪儿来的?」 说完,萧怜儿就觉得自己傻了。 大嫂手里有萧家木镯,虽然没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是怎么得到东西的,可总觉得萧家木镯,无所不有。 安容笑道,「这云鹤纹云锦,是我让人织的,我打算开间绸缎庄,里面卖各种绫罗绸缎,还有衣裳。」 安容在木镯里待了十几个时辰,她觉得之前简直是井底之蛙,就一件衣裳,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就一个云锦,其配色就有十八种之多。 和云锦并称的还有宋锦、蜀锦、壮锦。 蜀锦,安容见过,还有几套衣裳,她不是很喜欢,远不能和云锦媲美。 可是她兑换的书上,蜀锦美的惊人,一眼望去,就被它所俘获了。 安容觉得,就她所兑换的那几本书,能让大周女儿身上的衣裳焕然一新,能让她们更加的光彩夺目。 只要经营得当,就一个绸缎庄,就能养活十三万兵马了,而且是富养。 只是,需要时间。 因为就算最娴熟的织锦工,织锦也要不少的时间,而且娴熟的织锦工不好找,还有新的样式,更是要花费时间去熟悉。 安容早早的就打算做绸缎生意,所以进了木镯之后。就开始挑选了。 安容很幸运,当初花钱给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治病,许多人对她心怀感激,有些人。常怀感激,她的感激之心一直在涨。 要不是他们,她哪能兑换那么多书啊? 安容进木镯之前,就叮嘱芍药和海棠了,要她们守着床榻。要是有关于绸缎的书,要小心收好,然后把织造方式挑几种拿给赵成,让赵成找人织造。 v第34章[03.10] 另外,这些天,她虽然不在,却早吩咐赵成想办法,买下一个绸缎庄,她要用。 还有如何织布,染布。还染布原料,种子,还有土壤、肥料…… 不论哪一种,安容觉得,她就是穷其一生,都没法钻透。 好在书上有秘法,她就算不会,似懂非懂,不懂装懂,也能糊弄过现在的大家。明明是她班门弄斧,指不定别人还惭愧跟她说这话。 想想,安容就脸红了。 再看萧锦儿和萧怜儿,对包袱里染出来的布料。简直是爱不释手。 萧怜儿对安容道,「大嫂,我觉得绸缎庄会比玉锦阁更挣钱。」 安容笑道,「希望如此。」 萧锦儿则道,「大嫂是想借着琉璃宴,让那些贵夫人和大家闺秀知道绸缎庄能卖这样的绫罗绸缎?」 安容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 萧锦儿笑了,「大嫂,你要是生在商贾之家,大周首富必定姓沈。」 说完,萧锦儿吩咐绿意道,「你去告诉我娘和三婶儿一声,就说选秀还是挪一日最好。」 绿意领了吩咐,退了出去。 萧怜儿笑道,「等朝廷颁下选秀挪期的旨意,咱们开琉璃宴,选百花神女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那一日,必定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说着,萧怜儿顿了一顿,笑道,「如此一来,咱们再说琉璃宴在留香阁举办,大家就不会排斥了,不过留香阁最好改个名字。」 要是宴会小,可以在京都宽敞的地方搭台子。 宴会太大,留香阁是最合适的地方了,原本留香阁正楼,就是给姑娘们展示才艺,给人欣赏的。 安容笑道,「既然是琉璃宴,就叫琉璃阁吧。」 萧怜儿点头叫好,然后道,「大嫂,你打算请十名贵夫人,我们商议过后,决定请瑞亲王妃、长公主、我娘、清惠公主、左相夫人、右相夫人、周太傅府大太太、应国公夫人、宁王妃和宁府大太太。」 萧三太太还不够资格,不过这么大的宴会,萧三太太当然不愿意错过。 这不,又另外准备了一份帖子,请京都和她身份差不多的贵夫人去参加宴会,只是纯粹的看热闹。 萧怜儿问安容可不可以,虽然宴会由她负责,当然举办的人还是安容啊,得安容同意才行。 安容当然不会得罪萧三太太了,再者说了,来的贵夫人越多越好啊。 安容笑道,「当然可以了。」 然后,从怀里掏了两万两银票出来,安容道,「这是筹备宴会的花费,不够再找我拿。」 萧怜儿看着安容道,「大嫂,祖父离京之前说过,不论你需要什么帮助,让府里上下务必全力以赴,这钱,当然从府里拿了。」 萧锦儿也点头,「是啊,铺子虽说是大嫂你开的,可我们都知道,钱挣了是给大表哥做军饷,买粮草战马用,就像玉锦阁一样。」 萧怜儿则耸肩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要拿国公府的钱养大周的兵马,人家当官都是为了挣钱,祖父偏倒贴,还倒贴那么多。」 安容想,萧怜儿她们是不知道皇上欠萧国公府多少钱,更为了萧湛,那么多钱都不要了,要是知道,非得吓坏不可。 屋子里在商议着,有说有笑。 喻妈妈见了就着急了,要知道,安容还没吃饭呢。 这不,让丫鬟进来催了。 萧怜儿和萧锦儿脸又红了,她们忘记大嫂还没吃早饭呢。 安容笑着请她们一起,两人齐齐摇头,赶紧回去忙活了。 等她们走后,芍药就忍不住道,「少奶奶,那铺子算你的,还是算萧国公府的?」 东西是从萧家木镯里取出来的,应该算是萧家的。 可只有少奶奶能取,要是没少奶奶的份,怎么说的过去啊? 芍药还不知道,安容能从木镯里拿东西出来,是因为她心善的缘故。 她更不知道,萧老国公说过,他有那些兵书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就只有一个要求。 让安容尽全力帮萧湛。 本来帮萧湛就是她分内的事。 安容也不是贪心之人,她从未想过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 只是今儿萧国公府摆了态度,她就不能当不知道。 琉璃宴,是她要办的,那琉璃灯是她还没嫁进萧国公府前就得来的,说来和萧国公府也没什么关系,她掏钱才是理所应当。 现在她主动掏钱,萧国公府却不要。 不是她多心,有些事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这铺子,和玉锦阁一样,却又有不同。 铺子挣的钱,是用做军饷。 可是她经营铺子,可不像萧三太太经营玉锦阁那样,除去每个月上缴的四万两,余下的钱,她能得两成的利。 萧湛是萧国公府的外孙,他迟早会搬离萧家。 到那时候,那些铺子可怎么办? 不论是带走,还是不带走,总有人不满。 未免以后麻烦,安容决定先说清楚比较好,也免得大家心里猜测。 毕竟,那不是一笔小钱啊。 这不,吃完了早饭,安容就去了紫檀院。 紫檀院。 安容迈步进院子。 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院子里清扫的丫鬟瞧见安容进来,有一瞬间的怔愣,等回过神来,忙福身给安容见礼。 正屋外的丫鬟,则进屋禀告老夫人。 屋内,萧二太太、萧三太太、萧四太太都在,萧大太太则进宫去了。 安容进去的时候,屋子里正在说笑。 萧四太太打趣萧三太太道,「三嫂,琉璃宴,你会给我送帖子吧?」 萧三太太则嗔瞪了她道,「琉璃宴在留香阁举办,也不知道留香阁到底怎样,一会儿四弟妹,你与我去看看,怎么安排桌椅合适,另外还有吃食,该怎么准备,准备多少,可不是件轻便活,你可别想偷懒。」 萧四太太当即笑道,「有你和大嫂,还有锦儿、怜儿帮衬,还用得着我一个懒人吗?」 萧四太太说着,安容迈步进去。 萧三太太见了安容,便笑道,「还不是安容大胆,那么大一个宴会,也敢放了心的交给怜儿和锦儿,也不怕她们两个胡闹弄砸了,她放心,我和大嫂可不放心。」 安容笑道,「三舅母谦虚了,怜儿妹妹时常跟随你学习管账,得了三舅母的真传,把琉璃宴交给她,我是放一百二十个心,更何况,还有锦儿她们一起,她们参加的大小宴会比我多得多,两姐妹有商有量,可比我绞尽脑汁苦想的好。」 安容一番话,说的萧三太太是通体顺畅。 从安容把玉锦阁又还给她之后,萧三太太就看安容是哪哪儿都顺眼了。 v第35章[03.10] 只是眼睛扫到安容的肚皮。萧三太太的眉头皱了一皱,「按说,你这身子也有两个半个月了,怎么还平坦的跟没怀身孕一样?」 萧三太太说着,几位太太和老夫人都望着安容的肚子。 安容轻轻的摸了摸,确实很平坦,和她进木镯前一样。 外面过了十几天。可是在木镯里却只有十几个时辰。 她不知道怎么算了。 老夫人拧了眉头道。「听临墨轩的丫鬟说,这些天你太累了,吃着饭就累床上睡着了?」 安容忙道。「也不是很累,只是有些犯困,睡一觉后,已经好很多了。」 萧三太太就关心道。「虽然国公爷要你帮湛儿,可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有些事,大可以让丫鬟,让暗卫去办,事事亲力亲为。就是寻常人都受不住,遑论你还有孕在身。」 安容点头记下,笑着福身道。「多谢老夫人和几位舅母关心。」 说着,安容顿了顿。眼睛从屋子里丫鬟身上扫过去。 萧三太太就知道安容有话要说了,便摆手道,「都下去吧,没有叫唤,不许进屋。」 萧三太太话音未落,除了老夫人身边站着的李妈妈,其他人都福身告退了。 几位太太和老夫人都看着安容,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安容看着老夫人,轻抬皓腕,露出玉镯,道,「国公爷让我帮相公,我思来想去,决定开间绸缎庄,顺带再卖一些胭脂水粉,只要经营得当,帮相公解决军饷问题应该不难,若是经营的好,还能有不少富余,国公爷去战场之前,可说了多余的钱怎么处理了?」 萧三太太一听,当即笑道,「不是和玉锦阁一样吗,多少钱用做军饷,剩下的,你负责经营,盈利两成,余下的上缴公中?」 来的路上,安容还在反思,觉得是她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果然,不是她想多了啊。 萧四太太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盏,嘴角挂着笑。 三嫂真是太异想天开了,绸缎庄能和玉锦阁比吗? 玉锦阁那是太夫人开的,她是萧家人,安容可不是,她只是萧家外孙媳妇。 况且,木镯没有她,根本就用不了。 这要马儿跑的快,还得喂足了草料呢。 安容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老夫人瞪了萧三太太一眼,道,「这事国公爷临走前提到了,还留下一个锦盒,说只要安容不提,就不用拿出来。」 现在安容提到了,老夫人便让李妈妈去拿了来。 锦盒不大,但是封了条子。 李妈妈拿了来,老夫人便示意她拿给安容。 安容接了锦盒,老夫人笑道,「也不知道国公爷说了些什么,你拆开看看。」 安容便听话的扯掉了封条,将锦盒打开了。 入眼的是一方印鉴。 是萧老国公的私印。 安容有些吃惊,别看只是一方小小私印,权利可不小,代表了国公爷啊。 几位萧太太凝眉了,还有些妒忌,「国公爷怎么把这方私印留给安容了啊,安容要它做什么?」 安容听得微微吃惊,难道这方私印有什么独特之处? 把私印放下,拿起锦盒里的信。 安容望着老夫人,老夫人笑道,「国公爷写给你的,不用给我,你拆吧。」 安容把信拆了。 扫了几眼后,安容有些震惊。 原来这方私印来头还真不小,它是萧老国公的私印不错,却是当年先皇亲手替萧老国公雕刻的,有这层缘故在,它的地位可不比萧老国公的大印低。 安容细细看了看私印,上面还有先皇的大名。 这方私印,便是皇上瞧了,也得卖两分薄面,何况是那些大臣了。 私印权利不小,萧老国公留给安容,是有备无患。 信上除了私印,还有开铺子的事。 国公爷说了,让安容每个月给萧湛筹集二十万两银子,虽然现在还用不了这么多,不过以后需求会越来越大,尽早做准备。 只要萧湛掌管兵权。这铺子挣的钱八成用于战争,另外两成,安容一成,萧国公府一成。 将来萧湛不掌管兵权了,铺子挣的钱,七成归安容,三成归萧国公府。 「三成?」萧三太太看了信后。眉头拧紧了。 几位萧太太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成是国公爷定下的,她们就是反对也没有用。 而且国公爷信上说了,若是没有安容。一成都没有,谁要是反对,行,她要是能跟安容一样戴上木镯。萧家给她八成! 几位太太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没本事,就别妒忌别人。这是萧家家规啊,家规上更写明了,不许惦记公中之物,要想着怎么去挣钱。 安容心底暖阳一片。道,「给我七成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 安容说着。没人接话。 倒是老夫人笑道,「这些事商议还早呢。等国公爷回来,当面再说,便是湛儿将来不打仗了再说也不迟。」 几位太太连连称是。 屋子里,有闲聊了一会儿。 安容正打算起身跟老夫人告退,外面,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崔家送纳采礼来了。」 纳采礼,是由媒人送来的。 只不过崔尧和萧锦儿的婚事是萧湛促成的,偏他这个媒人去了边关。 这媒人,可不是能随便换的。 没办法,整个京都谁不知道萧锦儿和崔尧的媒是萧湛做的? 崔家怕失了礼仪,上次登门就特地提了这事。 萧家不是迂腐之辈,萧湛不在,这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萧锦儿和崔尧已有夫妻之实。 怕出现安容和萧湛那样,一次就怀了身孕,引来流言蜚语。 萧锦儿回府之后,那是服了避子药的,倒不担心。 只是萧大太太心里不舒坦啊,在她心里,萧锦儿已经是崔家的人了,哪还有留在身边的道理,左右女儿大了都是要出嫁的,再舍不得也留不了几天,早嫁了,她也早安心些。 崔家送来的纳采礼,是崔家家主亲自送来的。 以一双活大雁为首,另外带了三十六抬聘礼来。 崔家是大周首富,崔尧是崔家少主,迎娶的是萧国公府嫡长女,聘礼不可能差了。 只是崔家家主没想到萧大太太不在府里。 他心底有些不大舒坦,以为萧国公府是不待见他,纳采礼这么重要的日子,萧大太太都不在。 v第36章[03.10] 安容看出来了,歉意道,「崔家主,你亲自送纳采礼来,大舅母却被我麻烦,赶着进宫去见太后了,失礼之处,还请崔家主莫见怪。」 崔家主忙笑道,「岂敢,能娶府上姑娘,是我崔家高攀。」 老夫人则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两个孩子能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是最重要的,我萧国公府只希望嫁出去的女儿能过的幸福,其他就别无所求了。」 崔家家主连连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崔家家主在国公府待了两刻钟,萧大太太都没有回来。 纳采礼单子,老夫人过目了,对于那些东西,倒也没有表现的有多喜欢。 萧国公府还没那么眼皮子浅,没见过宝贝,东西崔家送多少来,只多不少的全给萧锦儿做陪嫁。 崔家家主坐不住了,便起身告辞。 几位太太不方便送崔家家主走,是萧迁送他出府的。 等崔家家主出了萧国公府,走到闹街,就见到有官兵张贴告示了。 他去瞧了两眼,告示上写着选秀往后挪三日。 本来这事,他没放在心上。 可是,渐渐的,流言就传开了。 选秀改期,是萧大太太进宫求的太后,只因为萧表少奶奶要举办琉璃宴,想将百花神女和九转琉璃灯送出去。 然后,太后答应了。 再然后,选秀改期了。 萧家的霸道,京都人尽皆知,只是没想到霸道至此,跟这样的人做亲家,崔家家主有些压力山大。 临墨轩,书房。 安容坐在临窗小榻上,认真的看书。 芍药推门进去,笑道,「少奶奶,大太太回府了,事情办成了。」 安容笑了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为奇。」 本来秀女进宫,在宫里也要学半个月的规矩,还要皇后和皇上有好心情了才会选秀。 所以,让秀女们晚几天进宫,根本不耽误事。 芍药见安容这样说,笑的眉眼弯弯道,「那奴婢接下来要说的事,少奶奶肯定没料到。」 安容轻挑眉头,「什么事?」 芍药咯咯笑道,「皇上说了,谁争得百花神女,就许她一个愿望!」 安容怔然。 芍药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皇上这话,琉璃宴肯定空前绝后的热闹,奴婢有些迫不及待……」 说着,芍药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因为安容把眼睛闭上了,手还伸着。 安容吩咐过,如果她闭眼抬手,谁也不许打扰她。 芍药挠额头了。 话说到一半,憋的她难受。 一会儿后,安容手缓缓放下。 她手揉太阳穴,眼睛睁开了,又合上了,发出一声喟叹。 芍药见了直眨眼,「少奶奶,这是好事啊,你叹气做什么?」 芍药不知道安容叹气什么,只当她是叹气琉璃宴。 安容在叹息什么? 她在叹息自己看见的,听到的。 明明是去边关打仗,保家卫国,可萧湛到了军营,却是事儿一出接一出。 她瞧见萧湛坐在军中大帐里,显然,他和孙将军的比试,他赢了。 可赢了,不代表军中那些将军们就屈服了。 而且萧湛当众赢了孙将军,让他颜面大失,只怕心底更不舒坦了。 这不,又来了一出。 安容瞧见,萧湛被人逼债了。 萧湛坐在大帐中间,正喝茶呢。 孙将军拿了八九张借条过来,道,「大将军,这些借条都是敖大将军在时,为了及时给将士们发放军饷,和购买兵器,向人借的,原本大将军此番回京,除了给皇上贺寿之外,就是向皇上要军饷,也和那些借债之人约定,等他归来,就把这钱还上,如今敖大将军是回不来了,可是这借条上,除了敖大将军的印鉴之外,还有大将军印,那些债主们催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钱让萧湛赶紧的还。 除此之外,还有两笔债呢。 一笔是边关十万大军,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军饷了! 孙将军代替数十万大军,向萧湛讨要军饷! 另外一笔,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抚恤银,敖大将军在时。都是四个月发一次,这一次,因为没钱,已经拖到第五个月了。 这事不能再拖了,那些将士们保家卫国,朝廷不能亏待他们。 原本那些将士们征召入伍,保家卫国只是一方面。再就是想吃些军饷。贴补家用。 要是因为钱送的不及时,让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家中父母妻儿饿死了,他们心愧不安啊。 别看孙将军孔武有力。这伤心起来,也是声泪俱下。 这不,军帐外的将士们都跟着落泪了,跪求萧湛。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祈王居然也到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帮的不是萧湛,是孙将军他们,唯恐天下不乱。 那些欠条,萧湛每翻一页。安容都瞧的清楚。 算下来,萧湛要拿一两百万两出来,才能摆平这件事。 想到这里。安容就极度的无语了。 在离京之前,萧湛和连轩想尽办法。才勉强筹了军中半年的用度,谁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原本,安容还想着,要是军中将军实在不服,萧湛大可以拿出皇上的圣旨,杀了以儆效尤。 现在能亮出圣旨吗? 不能。 原本孙将军他们讨债,是想让萧湛替那些将士们向朝廷要钱。 若是叫他们知道,十万大军现在只归萧湛管,朝廷不管不问了。 这讨债可就直接向萧湛要了。 这钱,就算有,也付的不甘心啊。 他敖大将军一边盗墓借钱付将士们军饷,一边贪墨,中饱私囊。 v第37章[03.10] 留下一屁股债,让萧湛帮他还,那些将士们还觉得萧湛做的是应该的,心底念着敖大将军的好。 还有孙将军和祈王,不惜跪下来,替那些将士们苦求。 一个亲王,才来军中,就为了将士们放下王爷的架子,帮他们苦求大将军,这样一个王爷,着实可亲。 祈王这一跪,把十万大军和那些不服萧湛的将军们的心,收服了个七七八八。 再看萧湛呢。 他答应了,是本分。 不答应,那是他狠心无情。 这样一个大将军,让他们如何信服? 不知道萧湛要怎么处理这事? 安容又是好奇,又是担心,更多的还是憋闷。 为什么每次都只让她知道一半,然后就没了?! 把她一颗心吊了起来,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在心底难受! 安容气的手一伸,拿起桌子上一张白纸,很快就揉成了一团。 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她想去边关! 她必须要挣钱! 因为她知道,这笔钱,萧湛会掏。 皇上已经把十三万大军全交给了萧湛负责,就算这些债务是之前留下的,能奢望皇上认账吗? 朝廷不给,可萧国公府做事,宁愿自己掏腰包,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将士们吃哑巴亏的。 掏钱,是铁定的。 安容好奇的是,萧湛会怎么掏钱,他不可能让自己既吃亏,还让别人占了便宜。 芍药站在一旁,巴巴的看着安容,不敢吭声。 她现在觉得她家少奶奶有些喜怒无常了,好好的,忽然就愤怒了,还没人知道她在生气什么,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安容深呼吸,等心情平复了,继续看书。 结果刚翻了一页,外面,冬儿敲门了,在门外道,「少奶奶,五姑娘和六姑娘来了。」 安容抬眸,眸底微微凝,道,「请进来吧。」 说完,安容又继续看书。 看了两页之后,安容把书合上,小心的放在锦盒里,锁在柜子里。 安容的时间掐的刚刚好,她出书房的门,正巧见到院门口,冬儿领着沈安玉和沈安溪进来。 沈安玉穿着葱绿彩绣牡丹锦裙,束着淡粉色束腰,上面点缀了小珍珠,身姿轻盈,眸中带笑。 沈安溪走在她身边,她穿着秋香色绣莲花裙裳,裙摆下点缀了银铃铛,随着走动,发出叮铃悦耳之声。 只是她瞧见安容,先是一笑。随即努嘴。 她高兴见到安容,可是身边跟着个大灯泡,她欢喜不起来。 而且,安容有些诧异,好像不仅沈安玉改了性子,连沈安溪也一样,要换做以往。她肯定早拎了裙摆跑过来了。 等沈安溪上前。乖乖福身,安容笑道,「六妹妹。改性子了?」 沈安溪朝安容努嘴,「有人进宫学了几天规矩,就落落大方了起来,祖母给我请了嬷嬷。我却笨的学不会,挨骂了。也长记性了。」 安容听得一笑,看沈安溪那不满的样子,她明白了。 沈安溪这是和沈安玉干上了,只要沈安玉做到的。她会比她做的更好,她不想被老太太数落,更不想老太太就此疼沈安玉。被她蒙骗。 沈安玉上前给安容行礼,唤道。「四姐姐。」 声音清脆温柔,听得安容很不适应。 她请两人进屋喝茶,然后问道,「祖母身子还安好吧?」 沈安溪点头道,「祖母身子还好,四姐姐不用挂念,对了,我们今儿来是给萧国公府,还有四姐姐你送请帖的。」 「请帖?」安容微微一愣,「什么请帖,大哥要娶大嫂进门了?」 安容有些歉意,她答应去看周婉儿的,却一直没去,言而无信了。 沈安溪捂嘴一笑,「四姐姐,你忙糊涂了不成,大哥科举在即,怎么可能现在迎娶大嫂进门呢。」 安容脸微微红,她怎么的忙晕了,她想不起来侯府还有别的喜事。 不由得看着沈安溪,沈安溪笑道,「侯府被烧之后,就日夜修建,已经修好了,祖母他们选了个良辰吉日,打算再搬进去,虽然侯府不是全新的,却也是喜事一件了,祖母想大办一下,帮府里去去晦气。」 安容点点头,这也应当。 接过请帖,安容看了下日期,笑道,「还要十天才搬呢。」 一般下帖子,提前三四天就差不多了,提前十天,太久了些吧? 沈安玉坐在一旁,一直听沈安溪和安容聊天,她插不上话,现在总算能说了,她笑道,「本来祖母是定在三天后,我进宫选秀第二天的,今儿上午福总管就让下人去送请帖了,谁想选秀改期了不算,那一日正好要办琉璃宴,连选秀都为琉璃宴改期了,区区侯府搬家,还能不改期?这不,祖母又赶紧让下人去把送出去的帖子要了回来。」 沈安玉一脸笑意。 她是真高兴啊。 福总管已经让人送了三十多份请帖出去,不少人都知道侯府要搬家。 结果侯府出嫁了的女儿要办什么琉璃宴,害的侯府搬家不得不往后挪日子。 这女儿可真是「孝顺」有加呢。 安容头疼了,她实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巧,她要办的琉璃宴,居然和侯府搬家的日子凑到了一起。 安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该回府赔罪了。 正想着呢,夏儿进来,朝芍药招招手,芍药就过去了。 夏儿对着她耳朵嘀咕了两句,芍药眼睛一眯,道,「我知道了。」 然后,芍药又到安容身边嘀咕了。 安容眸底闪过一抹寒芒,她笑看着沈安玉,问道,「五妹妹回府,还带了宫里的嬷嬷丫鬟?」 沈安玉还没回答呢,沈安溪就嘟嘴道,「带了,还不止一个呢,一个嬷嬷,两个丫鬟,前儿嬷嬷身子不适,回宫了。」 沈安玉不知道安容为什么这么问,只笑道,「我进宫后,就是刘嬷嬷和碧玉碧月伺候我,我离不开她们,特地求了皇后,准许我带她们回侯府的,也好监督我,别因为离了宫,就散漫忘了规矩。」 说着,她示意身后跟着的青衣丫鬟碧月给安容请安。 安容看着那丫鬟,她笑了,笑意冰凉,「皇后可真宠爱五妹妹你。」 她还真以为琉璃宴和侯府搬家撞上了,是个巧合。 谁想到不是! 本来琉璃宴往后挪一天就够了,不妨碍侯府搬家,是皇后说一天还是太仓促,既然决定要大办,就要办好了。 是皇后的宽厚,说服了太后,这才又往后挪了一天,把侯府搬家给挤了。 萧大太太不知道侯府那一天要搬家,多给一天,就多一天准备时间,当然好了。 v第38章[03.10] 其实,萧大太太也纳闷呢,本来皇后是不赞同选秀改期的,琉璃宴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哪有皇家选秀,为宫外宴会改期的,传扬出去岂不是个笑话?! 可是嬷嬷扯了她衣袖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皇后就笑了。 她当时没在意,因为皇上来了。 在皇上面前,皇后温良大方,皇上说同意,她就说再挪一日。 萧大太太还以为皇后改口,是因为皇上的缘故,谁想到是因为侯府要搬家! 好一个皇后,她明知道侯府要搬家,还故意把琉璃宴设在那一天,让人以为是萧国公府不念亲家情分,仗势欺人,是她这个出嫁的女儿,存了心的让娘家难堪! 还有沈安玉,回自己家,居然还带着宫里的丫鬟嬷嬷,不看僧面看佛面,难怪老太太会为了她,呵斥六妹妹了。 她以为借着皇后的势,就能在侯府为所欲为了? 沈安玉笑容灿烂,满怀感激道,「能得皇后的宠爱,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碧月则笑道,「那是姑娘乖巧懂事。深得皇后的心。」 沈安溪坐在那里,听得白眼直翻,她沈安玉乖巧懂事? 皇后的眼睛长脑门上的吧? 这样大不敬的话,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了。 沈安溪挨着安容道,「四姐姐,之前你忙什么呢,都不见你人影儿。」 安容嫣然一笑。如雨后初晴。「是我疏忽了,知道自己忙,也没派人回侯府通知一声。半个多月没问外面的事,才和侯府搬家选在了同一天。」 沈安溪笑道,「又不是没地方住,晚几天搬家又不碍事。」 沈安玉也连连点头。笑道,「就是。晚几天不碍事,不过萧国公府请了好些贵夫人做评委,怎么不请母亲呢,是嫌弃她出身草莽。在青云寨做寨主,还是因为母亲是继室,嫌弃她身份不够?」 听沈安玉喊二夫人母亲。安容鸡皮疙瘩直飞,亏得她还真喊的出来。 她呕心人不算。还存了心的挑拨离间! 安容望着沈安玉,眸底闪过一抹冰冷笑意,「那十位夫人是萧国公府选的,为了避嫌,连靖北侯夫人都没有下帖子,以你之见,国公府也嫌弃靖北侯夫人了?」 沈安玉不知道靖北侯夫人都没有邀请,有些怔然,随即又笑道,「我只是替母亲惋惜,没别的意思。」 说完,她赶紧转了话题,笑道,「四姐姐,当日花灯会上,你得的那盏九转琉璃灯被摔坏了,新的琉璃灯,你从哪里得来的?」 安容敛眉,沈安溪一脸嫌弃。 人家琉璃灯怎么来的,关她屁事,问东问西的。 沈安溪站起来了,不满道,「四姐姐,你的屋子里有苍蝇嗡嗡嗡的叫,你也不叫丫鬟打出去,听得人心烦,我先回府了。」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来国公府找四姐姐说说话,偏有人要跟着。 沈安溪想着无所顾忌了,碧月要在皇后跟前说她坏话,说就是了。 她都已经定过亲了,又不嫁给京都哪位王公贵胄,不得她皇后的喜欢,无所谓! 听沈安溪讥讽她是苍蝇,沈安玉的眸底有一瞬间的冰芒,她牙关紧咬了下。 起身时,脸上带了笑了,仿佛没听懂沈安溪的话似地,东张西望,道,「哪来的苍蝇,我怎么没听见?」 说着,她顿了一顿,数落沈安溪道,「六妹妹,你在府里骄纵惯了,四姐姐没出嫁之前,也很疼你,咱们姐妹之间,在侯府说话随意,无所谓,可她现在已经出嫁了,是萧国公府的外孙媳妇,这里是萧国公府,你有什么不满,也该忍着才是,你公然说国公府脏,有苍蝇乱叫,不是说国公府下人办事不利吗?你这娘家堂妹都嫌弃她这里,这让四姐姐怎么做人啊?」 一句话,差点将沈安溪气撅过去。 安容听后,也跟咽了苍蝇似的,觉得犯呕。 「够了!装什么装,谁还不知道彼此是怎样的人?」安容不耐烦道。 安容的声音很大,沈安玉有些受怕,像是迷林里受的惊的麋鹿,她双眸含泪,道,「四姐姐,我知道我以前任性,不得人喜欢,可我已经改了,是祖母让我多看着点六妹妹的,怕她跳脱,太过随性,得罪人,你不能因为我以前,就说我现在是装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芍药撇撇嘴,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明明是狗改不了吃屎好吧。 以前是针尖对麦芒,现在是绵里藏针。 不得不说,五姑娘变的更难缠了,六姑娘都招架不住了。 不知道少奶奶如何? 芍药看着安容,只见安容绵长的笑了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五妹妹学问长了,至于其他,原谅我眼拙,真没看出来有长进,六妹妹说我屋里有苍蝇,确实欠妥,你当众数落六妹妹,又长进在哪里?我只听说过堂前训子,枕边教妻,可没听说过在别人府里训自己妹妹不守规矩的。」 说着,安容瞥了碧月一眼,笑问道,「碧月姑娘,这是宫里的规矩?」 碧月被问的嗓子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安容好。 宫里可没教过这样的规矩,这明显是姐妹不合,窝里斗呢。 碧月不说话,安容就训斥她了。「方才五妹妹还说,她求皇后讨了你,是让你监督她一言一行的,你明知道她做的不对,还不阻止,你将皇后的话当耳旁风呢?」 碧月吓的脸一白,忙跪了下来。 安容懒得看她。瞥了沈安玉。见她脸色泛白,咬着唇瓣,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一副被人欺负了,不敢怒更不敢言的可怜样,这下安容不是咽苍蝇了,是咽了蟑螂! 沈安溪在一旁。嘴撅的老高。 没错,她就是被她这样子。气的牙根痒痒,实在憋不住了才跟她吵,然后被祖母和娘亲训斥的。 没想到,脾气极好的四姐姐也一样没法忍受。只不过她不和沈安玉对吵,往后她得多学着点才行。 怕安容呕心坏了,沈安溪道。「四姐姐,我回府了。」 安容点点头。要送她们出去。 沈安溪道,「不用送了,有丫鬟呢。」 等沈安溪和沈安玉走后,芍药搓着胳膊道,「五姑娘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安容看着窗外,眉头皱紧。 虽然沈安玉处处示弱,可她能看得出她骨子里的倔强,她的眼神,不经意间会流露一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以六妹妹率真的性子,安容真怕她不小心就上了她的当。 安容想派个暗卫去看着沈安溪,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以前,侯府没有暗卫,她让萧湛的暗卫去保护还好说,现在侯府有了暗卫了,她再这样做,岂不是说侯府的暗卫是酒囊饭袋吗? 不派暗卫,安容还是写了封信给沈安溪,让她离沈安玉远点儿。 惹不起,咱躲的起。 谁想到,这信送到沈安溪手里,沈安溪一见就撅嘴了。 她为什么要躲,她还怕她沈安玉了不成?! 安容回书房,继续看书。 直到吃晚饭,方才出来。 吃过晚饭后,安容在院子里溜了会儿食。 沐浴一番后,便上床歇息了。 为了能尽快入睡,安容还点了些安神香。 很快,安容就睡着了。 她在试验,她心底隐隐有一种猜测。 果然,她又看到了边关,看到了萧湛。 军营里,灯火通明。 v第39章[03.10] 将士们正在用饭,吃的呼哧呼哧的。 萧湛骑马归来,直接到大帐前停下。 有官兵把守大帐,见了萧湛,忙行礼,喊,「将军!」 萧湛掀开帐帘进去。 大帐内。 连轩正死性不改的坐在椅子上啃果子。 卜达在给他打扇子。 见萧湛回来,连轩忙起身,把果子丢给了卜达,道,「大哥,你回来了,事情办成了吗?」 萧湛没有说话,因为祈王在外面求见。 萧湛准了祈王进帐,他手里拿了封奏折,道,「大将军,奏折写好了,请用印。」 连轩看着祈王,摸了摸鼻子道,「祈王,你觉得一封奏折,皇上会送军饷来吗,我大哥是让你回京找皇上要,你一封奏折了事,你在逗我大哥玩,还是逗那些将士们玩呢?」 祈王脸阴了阴,道,「靖北侯世子,你我同为副帅,我还是亲王,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边关将军向朝廷要军饷,哪个不是用的奏折,有几个人是丢着边关战事,亲自回京要的?」 连轩瞥了祈王,翻白眼道,「祈王,你要弄清楚了,军中有多少将军,多少次向朝廷讨要军饷,就是因为朝廷不给,我大哥才要你回京的。」 祈王忍了怒气道,「你怎么不回去,要债是你的强项!」 连轩冷哼,「要债是我的强项,可祈王你义正言辞,又爱护将士们,说服了我大哥,你回京,定能说服皇上,我回去向皇上要债,除了挨板子,还是挨板子。」 然后,连轩和祈王吵起来了。 萧湛看了祈王一眼,对连轩道,「连轩,跟祈王道歉。」 连轩气大了,「大哥!」 萧湛道,「祈王是副帅,我交代他找朝廷要军饷,只要能要到,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旁人不可干涉。」 连轩瞪圆了眼睛。 祈王则气的咬牙,他不稀罕连轩的道歉。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慌,没事找事! 今儿那么多将军跪求萧湛,要他向朝廷讨军饷,他以为能为难萧湛,结果,最后为难的是他自己! 萧湛请诸位将军起来,然后出了大帐,对那些将士们道,「我今儿才来军营,不知道朝廷欠了大家数月军饷未发,这事大家放心,你们为大周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我大周不会少你们一钱军饷,我以萧国公府的名义担保。」 将士们激动呢,然后萧湛话锋一转,吩咐连轩道,「连轩,你回京一趟,找皇上要军饷……」 说到这里,萧湛话锋一转,「算了,你性子毛躁,一路回京,还不知道溜哪里去了,祈王,你查了账册,回京一趟。」 就这样,讨军饷的事就丢祈王头上了。 祈王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对讨军饷一事很积极了,忙寻了由头说不行,萧湛也不说什么,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孙将军。 孙将军怎么可能这关头回京呢,这不是要架空他兵权吗? 孙将军就赞同萧湛的提议了,还是祈王回去比较好。 他是想推举连轩的,可是萧湛第一考虑的就是连轩,是他不合适,才改了祈王的。 萧湛都不看好连轩了,谁还把这重任交给连轩? 萧湛要祈王回京,他非得要送奏折,要不到军饷,可不是萧湛的错,到时候将士们再催,他只能拿祈王开刀了。 萧湛让连轩道歉,连轩望着祈王。 他朝前走了一步。 然后…… 安容就被摇醒了。 安容那个窝囊啊,偏还不能气。 是她吩咐了芍药的,等她睡熟后,一盏茶的时间将她叫醒。 芍药是听吩咐办事,不怪她。 安容虽然憋闷,但是兴奋啊。 她继续吩咐芍药道,「我继续睡,一盏茶后,继续喊我。」 芍药点头应下。 然后,安容继续试验。 来来回回,试验了五六次。 安容得出一个结论。 亥时一到,她就感觉不到萧湛了。 还有早上天亮,应该是卯时。 也就是夜里亥时到早上卯时间,她是感觉不到萧湛的。 其他时间,只要她睡着,就能感觉到萧湛在做什么。 天蓝如碧,有云丝缕缕,若有若无。 临墨轩,门口的回廊上,海棠和芍药正坐在那里。 海棠竖着耳朵听内屋的动静,芍药则手里拿了根杂草,一摇一晃的,东张西望。 见喻妈妈走过来,芍药就一捂肚皮,道,「不行了,我肚子疼,我去方便。」 说完,赶紧起身,一溜烟跑了。 喻妈妈见了就来气了,芍药哪里是肚子疼啊,分明是躲着她。 海棠笑道,「芍药是怕你又叫她去喊少奶奶起床呢。」 喻妈妈抬眸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眉头拧成一坨,「这都辰时中了,少奶奶还不起床呢?」 海棠摇头,「没起,少奶奶睡前吩咐了,没有她的叫唤,早上不许进屋。」 喻妈妈头疼了,这怀了身孕的人嗜睡,可不是这么嗜睡的,「去喊少奶奶起床,一会儿琉璃阁还要举办宴会,她不能晚去了。」 说完,喻妈妈就转了身。 等她一走,芍药就从一旁溜出来了,嘟嘴道,「明知道少奶奶不许我们喊她,喻妈妈还叫我们去,这不是要我们挨骂吗?」 海棠朝她一笑,道,「少奶奶心肠软,嘴上说罚我们,哪一次真罚了,这会儿时辰确实不早了,再不起来,真的赶不到琉璃阁去了,今儿可是琉璃阁开张的日子。」 芍药点点头,和海棠一同推门进屋。 两人步子放的很轻。 站在珠帘外,芍药还垫着脚尖瞅了瞅。 见到床上的人儿蹬被子。 不由得白眼一翻,朝海棠努嘴道,「少奶奶已经醒了,我们去端水来吧。」 安容早醒了。是被无聊醒的。 她点了安神香入睡,天亮就能瞧见远在军营的萧湛。 可是萧湛一大早起床,洗漱过后,便去训练将士们练兵。 v第40章[03.10] 安容听见好些将士们对萧湛有怨言,因为萧湛将将士们训练的强度改了,比之前的严厉十倍不止。 之前,敖大将军训练他们时。早上起来要跑步。跑五里。 萧湛要他们跑十里,非但如此,还要他们背着十斤的沙袋跑。 十斤还是普通士兵。小将士们要背二十斤,像孙将军那样的要背三十斤! 萧湛一提这事,当时那些将士们就反对了,觉得太狠了。将士们无法承受。 萧湛瞥头看着他,「这是军令!」 那些将士们是心不服。嘴也不服,「那大将军呢,我们身负三十斤沙袋,大将军该负多少?」 连轩打着哈欠走过来。他从来没这么早起过,他想睡,也没人敢喊他起来。可外面这么吵,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怎么睡得着啊。 走过来,正好听到有将军说这话,当即笑道,「别跟我大哥比,我大哥就是个变态,让他背三十斤沙袋,就跟你们随身带了根鸡毛一样。」 连轩说萧湛厉害,没人信。 吹牛谁不会? 可是等赵行扛了个大铁块过来,那些将军就凝眼了。 萧湛扫了那些将军一眼,「一起吧。」 那些将军想看萧湛出丑,让人拿了沙袋来背在背上。 连轩以为没他什么事,结果萧湛拿了铁块,随手就丢给了连轩。 连轩,「……」 「大哥,你没搞错吧,我也要跑?」连轩苦大仇深。 「你也可以穿着你的玄铁铠甲跑,」萧湛回他道。 连轩当即就不说话了,铁块虽然重,可比起玄铁铠甲,还是要轻一半的。 「跑就跑,」连轩耸了鼻子道,「对了,既然是比赛跑,跑回来总得有什么奖励吧,来只烧鸡……?」 卜达抚额,「世子爷,你还吃烧鸡呢?」 上回吐成那样子,都发誓说不吃了啊。 连轩瞪眼,「我只说不吃醉仙楼的烧鸡,可没说别处的也不吃。」 萧湛望着孙将军他们,「诸位将军可有意见?」 身处军营,想吃一只烧鸡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即赞同道,「行!」 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连轩能跑回来。 萧湛让人准备了三只烧鸡,普通士兵和小将军也分别有一只。 连轩扭了扭脖子,随手拿起铁块,丢给了陈将军,笑道,「陈将军,这铁块多少斤?」 陈将军抱着铁块,面不改色,他颠了颠道,「差不多八十斤。」 说完,把铁块丢还给了连轩。 八十斤的铁块,军中一个普通官兵都拎的起,可是拎着跑就吃力了,还跑十里,简直不敢想。 可是更不敢想象的还在后面呢,在连轩跑之前,萧湛还叫人拿了两个十斤的铁片,要连轩绑在腿上。 连轩差点哭瞎,「大哥,我是你亲弟啊。」 「跑太快,我怕你伤着别人,」萧湛不为所动道。 脚上绑铁片,其难度原比背上加铁片要难的多。 可就是如此。 等孙将军他们回来时,连轩已经坐在那里吃烧鸡了。 一只烧鸡吃的还只剩下一小小半了。 空中都是烧鸡诱人的香味儿。 偏连轩还很欠揍道,「不好意思啊,你们跑的实在是慢,我怕烧鸡冷了就先吃了。」 那嚣张样子,气的那些将军脸红脖子粗。 却偏偏无话可说。 连娇生惯养的靖北侯世子,都能扛着百十斤重的东西健步如飞,他们这些历经沙场的将军却气喘吁吁,军威何在啊。 萧湛虽然没有亲自跑,可他比连轩厉害是人所周知的事,连轩做到的事,他自然做的到,而且只会更好。 那些将军,都当萧湛是拿连轩立威,杀鸡儆猴。 他身为大将军。靖北侯世子又是出了名的纨绔不羁,萧湛怕他不守军规,引来诸将军的愤怒。 萧湛知道他们等着抓他们兄弟的错处,萧湛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他明确的告诉他们,连轩狂傲纨绔,是因为他有狂傲的资本。 让他们背负三十斤沙袋跑,他们觉得对他们太狠了。 对。萧湛是狠。 可萧湛对自己的亲弟弟更狠。 连轩。他们眼中娇生惯养,除了纨绔街头,斗鸡遛狗。其他什么都不会的浪荡子,今天就用实力证明了,他的副帅之位不是靠着萧国公府和靖北侯得来的,是凭的真本事! 从今往后。对连轩要有对副帅的敬重。 萧湛昨天已经立威过了,今天是帮连轩立威。 不过在连轩眼里。立威还不如有烧鸡吃来的重要。 现在在将士们眼中,连轩有个称号:烧鸡副帅。 到这时,萧湛才扫了将士们道,「现在。大家可还有异议?」 没人有异议了。 这不,连着三天,将士们一大早上起来。吃了个小馒头,随便垫垫肚子。就开始跑了。 回来之后,歇了好一会儿,才吃早饭。 然后是练兵,真是苦不堪言啊。 唯一的好处就是,饭菜比之前好多了。 以前都是清汤寡水,一顿饭,能见到一片肉,都能乐半天了。 现在,有肉了,而且最少是四块! 要是能吃到烧鸡就好了。 就这样,安容每天一大早,全用来看萧湛是怎么训练那些官兵的了。 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啊。 可是除了晚上早睡、早上晚起,再就是午睡小憩,其他时间,是不许睡觉的,再者,她又不能躺床上逼自己睡觉,她也得睡得着吧,难道每天用安神香逼自己睡? 白天睡多了,晚上必定失眠。 安容深呼一口气。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v第41章[03.14] 掀开被子,安容下了床,梳洗打扮,又用了早饭。 然后去紫檀院。 安容去的稍晚,几位太太和萧锦儿她们都在了。 闲聊了几句,等丫鬟禀告马车准备妥当了,便都出了屋子。 上了马车,直奔琉璃阁。 不出意外,琉璃阁所在的街,又堵了。 想起上回,被人偷东西,虽然最后是找了回来,安容心底还是有些抵触的。 可是抵触也没用啊,不下来不行。 好在这一回,没出什么事。 其实琉璃阁昨天已经开张了,只是放了鞭炮,敲锣打鼓热闹了一番,没有请人进去吃喝,只为把琉璃阁的匾额露出来,好叫人知道琉璃宴在这里举办。 再就是卖座位。 琉璃阁虽然不小,可也不大啊,最多只容的下三四百人坐下。 谁都进去,还不得发生为抢座位,大打出手的事? 萧锦儿和萧怜儿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来问了安容。 安容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 上午开张,不开门,只在门口把卖座位的不得已告诉大家,希望大家体谅。 下午正式卖座位。 因为位置有好有坏,所以价格有高有低。 就单单卖座位,琉璃阁就卖了三万多两银子。 这还不算请的十位贵夫人,和那些看热闹的夫人,不然卖的更多,因为她们的位置是最好的。 安容这样既挣了钱,还保证了公平,一举两得。 其挣钱的手段,叫萧家太太佩服之至。 更叫人想不到的是,那位置被人买了去,然后倒手,又卖了高价的…… 总之,琉璃宴上,一座难求。 要知道,这样的盛宴,贵夫人要来吧,瞧瞧大家闺秀的才艺,看中了,也好上门替儿子说亲。 世家少爷要来吧,那么多大家闺秀啊,指不定就碰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呢。 还有参加比试的,女儿比试了,做爹娘的总要来帮着打个气吧? 别说,就是琉璃阁的凳子,也卖到十两银子一个了,还是限量的,只有一百个! 而琉璃阁前,搭了两个精致秀美的小摊,像凉亭,上面挂了数个灯笼。 灯笼之下有灯谜。 琉璃宴是为了选百花神女,当初,安容就是猜谜得来的。 这一条不能废了。 那些大家闺秀去猜谜,四个谜语中,猜对三个,才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否则,只能抱歉了。 就这一条,就把不少人挡在了门外,比如那些想浑水摸鱼,无才无艺,想借着参加比赛的由头,混进琉璃阁看热闹的,都被挡在了门外面。 看着那些精致的灯笼,萧怜儿拉着萧锦儿道,「我们也猜谜。」 萧锦儿脸红了红,「我已经定亲了,你和纯儿去吧。」 萧纯儿看着那花灯,脸也微红,「我才十三岁。」 萧怜儿捂嘴笑,拉了萧纯儿的手道,「别看你年纪比我小两岁,会的可不比我差,咱们是争百花神女,又不是挑夫君,年纪小一点有什么关系?」 萧纯儿脸红如霞。 萧怜儿轻笑一声,拉着她拉去排队了。 在她们前面排了七八个姑娘,都在等猜谜,获得比赛资格。 萧三太太笑道,「这可比府里办宴会热闹多了,也不知道今年的百花神女花落谁家?」 萧二太太迈步朝前走,笑道,「当初安容获得百花神女,只是猜灯谜,今儿琉璃宴上,比试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由贵夫人挑选,这可是名震京都的好机会。」 秀女夺得百花神女的称号,入了宫,自然备受关注。 不是秀女,赢得百花神女的称号,只怕她家门槛都要被人踏破。 琉璃阁,彩绸摇曳,旖旎绚烂。 楼下,摆满了桌椅,座无虚席。 每个桌子上,除了茶水外,另摆了瓜果点心。 比试台焕然一新,铺着大红地毯。 从楼下到楼上有三条台阶,位于琉璃阁最中间,和比试台连接的台阶,绑了各色丝带,上方还垂挂了花灯。 安容等站在门口,有丫鬟过来请。 安容是琉璃阁幕后老板,更是琉璃宴的举办人,她一会儿要说话,丫鬟请她上楼。 萧大太太是评委,她的位置离比试台最近,视线最好。 萧三太太几个则是瞧热闹的,位置在萧大太太身后一点。 安容上了楼,进了包间。 在包间里,安容只听得见楼下的动静,是看不到楼下光景的。 丫鬟端了茶水来,安容端茶轻啜。 一中年男子拿了一张帖子进来,他模样周正,续着胡须,修剪的齐整,面容白净,双眸有神。 此人姓周,是萧国公府二总管,曾帮着萧大太太办过不少的宴会,为了办好琉璃宴,萧大太太特地让他放下手里的活。 周总管进门,恭谨的给安容福身见礼,然后把帖子递上道,「少奶奶,这是最后确定的琉璃宴举办流程,你再过目一番。」 安容接过帖子,横扫了几眼,和之前给她看的,修改之处差别不大。 安容把帖子递给周总管,笑道,「麻烦周总管了。」 周总管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担。承蒙少奶奶和大太太看的起,将这么重要的宴会交于奴才办理,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安容点点头,周总管又道,「少奶奶,可以开宴了。」 安容便起了身。 二楼回廊上,也摆了十六张桌椅。上面坐满了人。 安容走出去。便见到了瑞亲王世子和苏君泽,还有崔尧和萧迁。 萧迁喊了一声大嫂,瑞亲王世子和崔尧则朝安容点头一笑。 安容朝他们笑一笑。瞥头就见到苏君泽凝视着她,温朗如玉的脸上,一双星眸,一抹受伤划过。随即带了讥讽和嘲弄。 安容心微微恸,他还在讥讽嘲弄她。重生一世,爱萧湛的滔天权势,遗弃了他这个前世相敬如宾的夫君吗? 她都没有讥讽嘲弄他,他却反倒责怪起她来了?! v第42章[03.14] 安容的眸底带了一抹怒意。她转了身,走了几步后,迈步下楼。 安容今儿穿了一身天蓝色裙裳。挽着流仙髻,上面带着的是出嫁前。三太太送她的玉锦阁的极品头饰。 她身姿纤弱,神情从容。 她肤光胜雪,明眸流转间,粉唇边梨涡若隐若现,一颦一笑都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缓缓下楼。 走到比试台中间,安容笑道,「今儿大家能来参加琉璃宴,我荣幸之至,当初花灯会上,我侥幸赢得百花神女称号,却遭遇刺客,毁了琉璃灯,前两日,我有幸寻到一盏一模一样的琉璃灯,就想着将它和百花神女的称号一同送出去,大家也知道,为了举办琉璃宴,连选秀都往后推了几天,为的就是选出一个德才兼备,色艺双绝的百花神女!而不是像我这样,凭着运气就蒙来的百花神女!」 安容说着,顿了一顿。 底下传来笑道,「萧表少奶奶别太谦虚了,能一连猜中那么多谜语,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安容笑了一笑,请大家别取笑她。 安容向瑞亲王妃等十位贵夫人福身行礼,感谢她们给萧国公府面子,给她面子,来参加琉璃宴。 等挨个的感谢完,安容才请周总管上来说下比试规则。 安容转身上台阶。 周总管行了一礼,而后道,「方才我做了统计,来参加比试的姑娘有一百二十八位,和花灯会上争夺百花神女一样激烈,这还不包括被四个灯谜拦在门外的姑娘们,人太多了,百花神女却只有一位……」 周总管说了不少话,大体意思就是竞争是残酷的,必须要淘汰掉一百二十七位人,从这么多人中选出来的姑娘,不知道是何等绝色,何等才情。 心情激动啊。 说完这些,就是比试规则了。 除了书法是必须要比试的之外,其他琴棋画诗词歌赋七样中可以有两样不参与比试。 毕竟人无完人,怎么可能所有的都会,而且精通呢? 但是书法那是必须要会的,连字都不会写,让这样的姑娘做百花神女,说的过去吗? 另外,跳舞是必须要会的,因为百花神女要献舞,这是规定。 琉璃宴这样规定,周总管问大家同意与否。 在场的贵夫人和世家少爷都表示赞同,琴棋书法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会跳舞,实在太强人所难了,有两样不会,或者稍差一点,完全可以。 首先比试的是书法。 为什么先比试书法呢? 因为书法使人怡情气爽,陶冶人的情操,修身养性。 当然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比起琴棋画和诗词歌赋,书法最快,可以十几位姑娘同时进行。 人太多了,需要用最快的办法淘汰掉一部分人。 周总管说完,就有小厮抬了书桌来,摆上笔墨纸砚。 偌大的比试台上,摆了十六张桌子,倒有些像科举了。 依照序号,第一到第十六的姑娘下楼写书法。 写的是所有大家闺秀都要熟读的《女诫》。 每一场写的都不同,率先的十六位姑娘写的是前三句。 写好了之后,送去给十位贵夫人过目打分。 要是字写的太丑,有三位夫人否决,那这姑娘就没有参加下一轮比试的资格了。 安容坐在楼上最好的位置。 那些字都会被送上来给她看。 有些字写的很清秀,叫人瞧了心情舒畅。 有些字就写的歪歪扭扭了,还有些错别字的。 还有连《女诫》都不熟悉的。 这样的人,大多是家中嫡女,受爹娘宠溺惯了,如何堪当百花神女之名? 果断淘汰。 这一轮下来,就淘汰了四十名姑娘。 其他姑娘的得分有高有低。 而比试书法的空档,丫鬟们已经做了统计,哪些姑娘放弃哪两样比试,一会儿比试这两样,就将她们饶过去。 第二场比试,作画。 以一炷香为限,画出她们最喜欢的东西。 这一局,花的时间不少。 安容在楼上瞧着,端茶轻啜。 跟书法一样,丫鬟都拿来给安容过目。 有些画,画工不错,可以说很精湛了。 可有些就叫人喷饭了。 看着画上画着猪头,芍药直捂肚子,「少奶奶,这些姑娘明显不会画画,她们怎么不绕过去?」 安容轻笑,「能把画画成这样,其他估计也不会,饶过了画画,也绕不过别的。」 芍药想想也是。 安容继续看画作。 正瞧着呢,忽然芍药凑上前道,「少奶奶,五姑娘过来了。」 安容微微凝眉,瞥头望去。 就见沈安玉笑如春风的走过来。 安容和芍药一样,以为沈安玉来是找她。 结果沈安玉从她身边走,像是没见到她似地,一路往前走了十余步,方才停下。 到这时候,安容才注意到,三皇子也来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人。 离的有些远,安容看的不是很清楚。 只觉得其中一人,模样有些熟悉,像是以前见过。 安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芍药也跟着看,好奇道,「少奶奶,你瞧什么呢?」 安容收回目光道,「去打听一下,和三皇子一起来的是谁。」 芍药侧了身子,又看了几眼,不就两个人吗,虽然长的还算好看,可比起爷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有什么好好奇的? 不过少奶奶既然好奇,说明这两个人有独特之处。 给安容的茶盏里添了些茶水,芍药便转身离开了。 安容一盏茶喝完,芍药就回来了。 左右瞧瞧,然后轻声回道,「少奶奶,坐在三皇子左手边的男子是李家少爷,就是比首富崔家略微差一点的那个李家,坐在三皇子右手边的男子,不认识。」 v第43章[03.14] 安容听得眉头轻动。 李家和三皇子走的近,莫非这就是李家发展迅猛,超过了郑家,直逼崔家的原因? 安容瞥头,又瞧了两眼。 那边沈安玉也发觉了安容频频望过来,嘴角一勾,划过一抹得意的笑。 她朝三皇子等福了福身,朝安容走过来。 「你看什么呢?」沈安玉质问道。 安容眸光轻闪,笑道,「只是觉得五妹妹你和三皇子站在一起。男俊女秀,十分般配,只是旁边坐了两个男子,怎么那么没眼色。也不知道让让……」 听了安容的话,沈安玉心里舒坦,她朝三皇子那边望了一眼,道,「你懂什么啊。那是三皇子的贵客。」 安容睁大了眼睛,诧异道,「我还以为是搭桌的呢,没想到是三皇子的贵客,面生的很,能和三皇子同桌共饮,想必是贵不可言了。」 沈安玉轻哼一声,「贵到未必,只是富可敌国罢了。」 到这时候,芍药就嘴快了。「富可敌国的不是崔家吗?」 沈安玉白了芍药一眼,「没见识,大周富可敌国的又不止崔家一个,还有李家,再说了,现在李家就快把崔家挤的没位置了。」 安容轻点了下头,笑道,「相公离京之前,与我说起过,最近李家隐隐有了压过崔家之势。估计早晚大周首富的位置是李家的。」 听安容这么说,沈安玉动了动手里的绣帕,「那可未必,谁不知道崔家少主要娶萧国公府大姑娘。 崔家找了这么一个大靠山,谁要与崔家过不去,总要掂量一二。」 本来李家能在两个月之内,碾压崔家。 但是最近,因为崔家和萧国公府定亲,原本李家唾手可得的生意。被崔家抢了去,李家少爷窝火着呢。 安容耸肩一笑,「崔家有萧国公府做靠山,确实能稳固大周首富的地位,可是将来三皇子做了太子,大周首富的位置迟早是李家的,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名头,在大周能排第二,还有什么不心满意足的?」 这话,沈安玉是赞同的,她要是排第三第四,做梦她都能乐醒了,那得是多少钱啊,数不尽的衣裳首饰,一天换几套,都不带重样的。 安容笑道,「那另外一位公子,又是谁啊?」 「养马世家,池家三少爷,池浩南。」 听到沈安玉道出池家三少爷的身世,芍药睁大了眼睛。 少奶奶套话的本事绝了,先把五姑娘哄高兴了,问什么答什么。 有丫鬟过来请沈安玉,沈安玉瞥了安容桌子前的画作一眼,便随丫鬟走了。 芍药高兴,可是安容高兴不起来。 萧湛在去边关,赶赴军营前,去过池家,在那里耽搁了两天。 安容能猜到他是要买战马,萧湛亲自去池家,还花了两天时间去谈,显然是生意难做。 而池家三少爷,虽然排行第三,却是池家嫡出少爷,是正儿八经的少主。 想着,安容忽然听到啊的一声传来。 紧接着,就听芍药道,「少奶奶,六姑娘出事了。」 安容瞥头望去,只见楼下乱成一团。 「出什么事了?」安容拧眉问道。 芍药闷气道,「还不是永宁侯府上官姑娘!六姑娘画完了画,要转身离开,结果上官姑娘也转了身,不小心踩了六姑娘的裙裳,然后六姑娘就往前一倒,撞在了一旁姑娘的桌子上,那姑娘正在作画,这不,画作毁了……」 芍药只见到那姑娘的背影,不知道是谁,但是她认得上官萼云。 之前六姑娘和她有过矛盾,要说这只是一个意外,芍药可不信,她肯定是故意的! 等楼下恢复如初后,安容才看清楚被毁了画的人是谁。 居然是宁纤柔。 沈安溪跟她道歉,宁纤柔是认得沈安溪的,摇头说没关系,反倒问沈安溪有没有事。 沈安溪胳膊撞在了桌子上,扭了一下,很疼。 沈安溪胳膊受伤,没法弹琴,也没法跳舞,比试是没法继续了。 丫鬟扶着沈安溪上了楼,楼上有大夫。 萧国公府办事严谨,尤其是办宴会这样人多的时候,府里都会请了大夫在,就怕出什么万一,琉璃宴也不例外。 沈安溪刚上楼,安容就过去扶着她,问道,「伤的可严重?」 沈安溪摇头,憋了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在桌角处撞了一下,有些疼,应该有了淤青。」 绿柳跟在一旁,告状道。「四姑奶奶,上官姑娘是存心害六姑娘摔倒的,她自己画的不怎么样,就故意不要六姑娘也参加比试。」 她就没见过那么小心眼的人。 她和六姑娘结怨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六姑娘都忘记了。她还记在心里。 今儿来琉璃阁,六姑娘不小心打了两个喷嚏,就听到她讥讽道,「病秧子也来参加琉璃宴,也不怕耽误了吃药,贻误病情。」 一听她讥讽,沈安溪就没好气了,她最讨厌就是别人说她是病秧子! 她脾气可算不上温和,这不当即就反讥讽了回去,「哪来的乌鸦在聒噪。听得人心烦。」 一句话,把上官萼云气的嘴皮直哆嗦。 本来以为没事了,那样的人惹不起躲的起,谁想居然还是遇上了! 沈安溪撅了嘴,望着安容道,「四姐姐,我害宁姑娘毁了画作,她比试怎么办,她好像必须要赢得比赛。」 安容微微挑眉,「必须赢?为什么?」 上次比武夺帅。宁纤柔还低调又低调,生怕被人看中,要进宫选秀啊。 这样大出风头的事,她应该不会喜欢的。 沈安溪左右瞄瞄。见没外人,才放心道,「我无意中听她丫鬟劝她呢,说瑞亲王世子君子如玉,温朗如水,嫁给他。将来会很幸福,宁姑娘说表哥太熟悉了,一想起自己以前的胖样子,她实在不敢喜欢他表哥,不能糟践他,没感觉,强扭在一起,有幸福才怪,她想赢得比赛,好叫她爹娘放弃这样的想法……」 安容听得眼角直抽抽。 宁纤柔嫁给莫翌尘? 宁府和瑞亲王妃是想亲上加亲呢? 正想着呢,外面丫鬟敲门了,道,「少奶奶,宁姑娘来了。」 芍药一听,就很自觉的去开门了。 宁纤柔进来,瞧见安容,她福身行礼。 安容回了一礼,道,「我六妹妹不小心毁了你的画作,一会儿我安排你重新再比。」 宁纤柔笑道,「画作没废,我把污点改成了几朵梅花,看不出来有瑕疵,而且因为机智,长公主她们给了我一个高分呢,我算因祸得福了,我是来谢谢安溪的。」 宁纤柔这么说,沈安溪更惭愧了,她特地来告诉她,是怕她愧疚不安呢,不过她替宁纤柔感到高兴。 倒是宁纤柔替沈安溪惋惜,「你没法比试了怎么办?」 沈安溪坦然一笑,「我原本就不该参加比试的,我都定过亲了,只是我年纪小,要出嫁还早,所以参加不妨事,我就纯粹是凑个热闹,我可没想过拿第一,我也拿不到。」 宁纤柔点点头。 她身侧的丫鬟就催道,「姑娘,我们该走了,免得一会儿又有姑娘说你走后门。」 安容听得眉头一挑,「怎么了?」 宁纤柔苦笑一声,「之前写字和作画,我都得了高分,惹的人在背后议论,说我是瑞亲王妃的侄女,长公主她们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才给我的高分,琉璃宴又是你举办的,我多和你说几句,估计该有人说我走你的后门了。」 v第44章[03.14] 安容听得无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嘴长她们身上,谁管的了她们说什么,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岂不是活的太累?」 宁纤柔点点头,然后笑道,「我回去准备准备。」 说着,她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就在她出门的时候,海棠拎了药箱子进来。 两人碰了面,虽然海棠后退了,不过宁纤柔往旁边让了让,才走的。 海棠迈步进来,把药箱子放下,才过去关门。 因为沈安溪受伤不算重,安容带了药箱子,就没叫大夫过来了,她可以帮沈安溪治。 等海棠关门,她瞧见门外有个荷包,上面绣着柔字。 她进门都没瞧见地上有荷包,又绣了柔字,肯定是宁纤柔掉的了。 海棠伸手把荷包捡了起来。 只是她捡起荷包,吧嗒一声传来。 从荷包里掉了个石头出来。 荷包一面完好,另一面却是破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个大口子,而且系荷包的绳子有割过的痕迹。 不会是有小偷偷宁姑娘的荷包吧? 海棠想着,弯腰去捡石头。 那边萧锦儿过来,瞥了海棠手里的石头,她眸底微微凝。 快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拿了海棠手里的石头一看。 石头圆润,上面刻着一个字:迁。 这不是大哥的石头吗? 祖父给他的定亲信物啊,怎么会在海棠手里? 难道大哥把石头送给了海棠? 萧锦儿抚了抚额头,这怎么可能呢,便问海棠道,「这石头哪来的?」 海棠不知情,如实回道,「是宁府二姑娘的荷包里掉出来的。」 说着,海棠把荷包递给萧锦儿看。 萧锦儿看了眼荷包,眸底笑出花来。 大哥,你装的够深啊。 有了心上人,都不告诉我。 萧锦儿握紧石头,转身下了楼。 等她一走,萧迁就过来了。 他一路东张西望,像是找什么东西。 海棠就站那里看着他。 萧迁瞧见海棠,眸光落到她手里的荷包上。 面上一喜,快步走过来,把荷包抢了过去。 然后眉头扭紧了,「里面的石头呢?」 海棠脑门有黑线,道,「被大姑娘拿走了……」 萧迁二话不说,赶紧下楼去找萧锦儿。 走到楼梯处,他瞧见萧锦儿献宝似地把石头送到萧大太太手里…… 萧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萧大太太把石头给了宁大太太。 萧迁恨不得把石头抢回来才好,可是那石头就在一堆贵夫人中传来传去,从长公主手里,到了瑞亲王妃的手里。 萧迁的心,七上八下的吊着。 或许是他想多了,娘怎么可能那么草率的就给他定亲了呢,还是用一块破石头? 他肯定是想多了! 萧迁站在那里不动,身后小厮端了托盘,轻声唤道,「爷,能让让么?」 萧迁就侧了侧身子,小厮一溜烟下了楼。 萧迁才望过去时,宁二太太笑着走了过来。 一顿交头接耳后,那破石头到了她手里,她摸在手里,笑的跟风颤牡丹一般。 萧迁的心有些拔凉拔凉的了。 萧锦儿见萧迁一直看着这边,便笑着走了过去,道,「大哥,这回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萧迁有想掐死祈王和崔尧的冲动了。 要不是祈王下药,崔尧好运气,现在萧锦儿肯定在参加比试,哪有时间管他定亲信物的事啊,还道谢? 萧迁一口老血卡喉咙里,忍的辛苦,「谢你什么?」 萧锦儿笑道,「当然哥你娶嫂子的事了,你不知道,有多少贵夫人想娶宁二姑娘,就连瑞亲王妃都有意亲上加亲,就你不知道急,心里明明有她,定亲信物都送出去了,回头宁二太太把她许人了,看你怎么办!」 说着,萧锦儿顿了顿,拍了胸脯道,「放心,有我在,包你抱得美人归。」 萧迁。「……」 泪流满面有没有? 他什么时候喜欢宁纤柔了,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那石头,是他丢了,宁纤柔捡了不还他的好吧! 他怎么倒霉透顶,都怪瑞亲王世子,他想偷偷的让宁纤柔的荷包掉下来,用铜钱当暗器。发出去的时候。瑞亲王世子拍了他肩膀一下。 手歪了一点点! 他当时也没在意,想着总能等到下一次机会,谁想到宁纤柔再路过时。荷包没了! 萧迁望着萧锦儿,声音有些打颤的道,「石头你帮我拿回来。」 萧锦儿眨了眨眼,道。「拿不回来了,娘亲怕宁二姑娘被人抢了。方才和宁二太太定亲了,虽然草率了一点,不过也没关系,咱们萧国公府不在乎那些个虚礼……」 萧锦儿说着。萧迁腿一软,没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萧锦儿不解的看着他,「哥。你怎么了?」 萧迁想哭了,「锦儿。我没得罪你啊,你为何要害我,我没喜欢宁二姑娘。」 萧锦儿看着他,「不喜欢?不喜欢那你把石头送给她做什么?」 萧迁要抓狂了,「我没送,是我丢了,她捡的!」 萧锦儿,「……」 萧迁看着萧锦儿,一脸你害我很苦,你闯的祸,你负责摆平的表情。 这回换萧锦儿哭了,「我不去,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的定亲信物,还请了瑞亲王妃做媒人,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我去说这是个误会,我会被骂死的。」 v第45章[03.14] 说完,萧锦儿看着萧迁,问道,「大哥,我前脚捡了石头,你后脚就追来,你知道宁二姑娘捡了你的石头?」 问完,不等萧迁回答,萧锦儿又蹦出来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丢的石头,让她捡到的?」 萧迁脑壳疼,「别问那么多,你帮我把石头拿回来就成了。」 萧锦儿耍赖了,「你不说,我才不去。」 说了,我也不一定去。 他又没有心上人,娘亲急着他娶妻生子,然后去战场帮爹爹,一天提三五回都是少的,就想着她去他那里旁敲侧击,娘亲烦她,她就去烦他。 既然他没有心上人,媳妇也是要娶的,娶宁二姑娘怎么就不行了? 宁二姑娘脾气好,聪慧机警,玲珑剔透,才艺不凡。 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然娘亲怎么会那么着急的定亲,还不是怕晚了一步,让他和宁二姑娘一对有情人难成眷属吗? 要是祖父在家,或许会纵容他抢亲,可以不留遗憾。 可是国公府就只留了一堆女人啊,就连三叔四叔都忙的脚不沾地了。 萧锦儿看着萧迁,道,「哥,你丢了石头,谁都没捡到,独独她捡到了,这就是缘分,你要珍惜才对。」 说完这一句,知道闯了祸,心底有愧疚的萧锦儿赶紧溜,她这是被鬼摸了头呢,好心办什么坏事啊! 再说宁二太太,拿了那石头后,是笑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女儿居然得到萧大少爷的欢心,简直做梦都没敢想。 宁二太太一高兴,就赶紧去找宁纤柔了。 彼时,宁纤柔和丫鬟正在找荷包呢。 宁纤柔对萧迁存了偏见,但是萧迁说那石头对他很重要,宁纤柔故意不还他,就是要萧迁干着急的,谁叫他轻薄她了! 有好多次,她都想把石头丢了,现在真丢了,宁纤柔又有些心慌了,万一真是人家的宝贝,可怎么办啊? 宁二太太问道,「找什么呢?」 丫鬟忙回道,「姑娘的荷包丢了,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宁二太太瞬间就放心了,女儿宝贝萧大少爷送的石头,显然是钟情与他,她就放心了,她还怕女儿不满意这门亲事,到时候和她闹,她可招架不住。 宁二太太朝宁纤柔走过去,把手张开道,「是不是找这个?」 宁纤柔一见,眼睛就睁大了,忙抓过石头,左右看看,确定是萧迁的,这才笑道,「娘,石头怎么在你那里,我还以为是我马虎大意丢了呢。」 宁二太太摸着宁纤柔的脸,笑道,「你这孩子,和萧大少爷两情相悦。定亲信物都送了,你怎么不如实告诉娘,娘还能硬逼着你嫁给你表哥不成?」 听到宁二太太这么说,宁纤柔的脑袋当即嗡了一声叫了,「娘,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明白。谁和萧大少爷两情相悦了?」 「你啊。」宁二太太笑道。 宁纤柔当即跳脚了,「谁和他两情相悦了?!」 宁二太太有些晕乎了,「你不和他两情相悦。你收他的定亲信物做什么,这东西是能随随便便收的吗?」 宁纤柔哭了,「娘!这是我捡的!」 「捡的?」宁二太太看宁纤柔哭,她就舍不得了。望着丫鬟道,「怎么回事?」 丫鬟也无语了。姑娘最讨厌的就是萧大少爷了,怎么会和他两情相悦呢,不过姑娘说这破石头对萧大少爷很重要,谁能想到会是定亲信物啊? 丫鬟望着宁二太太道。「太太,那石头是萧大少爷捡的,姑娘打算还给他的。谁想到方才不小心连着荷包一起丢了,姑娘正着急呢……」 宁二太太瞥了宁纤柔。宁纤柔气的把石头丢在地上。 宁二太太赶紧把石头捡起来,用帕子擦干净道,「这可不能乱丢,萧大太太请了长公主和你姨母做媒,我答应了,还收了这定亲信物。」 当时,她还说这信物别具一格。 萧大太太苦笑一声,道,「是寒碜了一些,宁二太太莫嫌弃,你也知道上回玉锦阁卖福袋,里面有石头的事,国公爷买了个福袋,里面就是这块石头,当时迁儿陪同在侧,笑了一声,这不,把国公爷惹毛了,随手就把这石头丢给了迁儿,要给他将来做定亲信物用,国公爷说话一言九鼎,我们不听不行啊。」 长公主则笑道,「国公爷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我倒觉得石头定亲,别具一格,它是从福袋里摸出来的,沾着福气呢。」 宁纤柔一听定亲了,当时眼眶就红了,「娘,你怎么能随便给我定亲呢,你都不问问我!」 宁二太太小心的帮宁纤柔擦眼泪,道,「你不是说了吗,嫁给谁都行,就是不嫁给你表哥。」 宁纤柔哭的更凶了。 她那是气话,气话啊,娘亲怎么能这样?! 「反正我不嫁,」宁纤柔哭道。 宁二太太犯难了,她不想女儿伤心,可要说退亲,那还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脸呢。 「行了,别哭了,这门亲事不差,人家萧大少爷英俊潇洒,又文武双全,萧国公府权势更是无话可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多少人想嫁都想不了呢,」宁二太太苦口婆心的劝道。 宁纤柔死倔,哭的是梨花带雨,「嫁给他,我还不如嫁给表哥呢。」 宁二太太一听,就不高兴了,「柔儿,虽然咱们是女儿家,可也不能说话表里不一,要不是你为了不嫁给你表哥,又开始天天啃烧鸡,大鱼大肉,娘不是怕你又胖的出不了门,跟以前一样,一年半载的也碰不到个上门求亲的,到时候嫁不出去吗,你要早答应嫁给你表哥,哪来这么多事啊。」 宁二太太是抱着先许人,傍上一个是一个的态度答应的,免得好好的女儿砸手里了,等女儿出嫁了,她再胖,那是婆家的事了,总不能再休回家吧,七出之条里可没有太胖休的。 她担心啊。 宁纤柔恨不得咬舌死了算了。 见女儿哭的伤心,宁二太太没辄了,吩咐丫鬟道,「好好劝劝她。」 吩咐完,宁二太太转身了。 可是走了几步后,宁二太太停了,面带怒色,怒不可抑。 她又转了身,对丫鬟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说!」宁二太太声音严厉。 丫鬟怕了,弱弱道,「之前萧大少爷亲过姑娘……」 话说,这丫鬟也够笨的,她不知道怎么劝宁纤柔,就劝她死心,认命嫁了算了。 反正之前萧大少爷亲过她,抱过她,按理她就应该嫁给他的。 宁二太太气大了,好你个萧大少爷,长的人模人样,居然敢占她女儿便宜! 宁纤柔还在哭。 宁二太太对她道,「好了,算他还有点良知,知道占了你的便宜,要负责,这样的男人还不错,你要真不服气,他占你便宜的仇,等回头嫁了,再慢慢占回来就是了。」 丫鬟凌乱了。 她还以为太太要冲出去找萧大少爷算账呢,没想到她居然高兴。 宁二太太松了一口气道,「亲也亲了,亲也定了,这事是没法更改了,就这样吧,娘会让你风光大嫁的,眼睛都哭红了,后面的比试都不用参加了。」 说完,宁二太太站起了身,笑容满面的走了。 留下宁纤柔死死的盯着丫鬟。 丫鬟抬起手,掌自己的嘴,一边道,「奴婢知错了……」 掌了七八下后,宁纤柔看不过去了,「别打了!」 说完,她擦干眼泪,道,「去拿镜子来,我要参加比赛。」 v第46章[03.14] 丫鬟揉脸颊道,「姑娘,你都定亲了,还参加比试吗?」 宁纤柔咬了牙道,「参加!」 不参加比赛,怎么找皇上退亲?! 屋内,安容帮沈安溪抹了药,又细细的将药涂开。 开始,沈安溪疼的眉头直拧,等安容收手时,她又惊叹道,「四姐姐,你这是什么药,抹了之后好了许多,清凉凉的,舒服极了。」 安容将药瓶子递给沈安溪,笑道,「这是我调制的,对祛瘀有奇效,晚上睡前再抹一次,早上起来就恢复如初了。」 沈安溪动了胳膊,笑的眉眼如画,「谢四姐姐了。」 她要起身道谢,被安容拦下了。 两姐妹有说有笑,外面冬儿进来,笑道,「少奶奶,大少爷定亲了,是宁府二姑娘。」 安容听得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冬儿又禀告了一遍。 安容想到了比武夺帅那天,宁纤柔骂萧迁无耻流氓的事,这两人居然定亲了? 正笑着呢,萧锦儿就苦了张脸进来了,安容瞧了眉头挑了一笑,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萧锦儿瘪了脸,看着安容,弱了声音道,「大嫂,我闯祸了。」 「闯祸?」安容眼帘轻动,「闯了什么祸?」 萧锦儿挨着安容坐下,咬了唇瓣道,「还不是我哥定亲的事,方才我在门口,瞧见海棠捡了块石头,瞧着像是大哥的,一看之下,果然是,那石头是从宁二姑娘荷包里掉出来的,我以为他是我哥的心上人,方才出了那么个意外,她处置得当,颇叫人喝彩,好些贵夫人和世家少爷对她刮目相看,大加赞赏。我就担心她被人定了亲,想着先下手为强,结果……」 结果她会错了意,那石头是她哥丢了,无意中被宁二姑娘捡的,压根就不是送的。 她好心办错了事,害的萧迁现在对她颇有怨念。 萧迁是她亲哥。她对他极是了解。萧迁看着比连轩听话,要是真倔起来,比连轩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不可能真的顺从了这门亲事的。他肯定会想办法退亲! 萧国公府虽说权势滔天,大周鲜少有人敢惹,可萧国公府和瑞亲王府还有宁府走的很近,亲厚有加。她不想因为她的过失,造成萧国公府和瑞亲王府还有宁府之间的隔阂。 可萧迁又是她亲大哥。她更不想瞧见萧迁委曲求全,伤了兄妹情分。 虽然之前萧锦儿是那么劝萧迁的,可是她心底还是想着有什么方法补救,只是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两全之策,这不,她只能来找安容了。 对于这样的乌龙。安容想的和萧锦儿一样,是缘分。 可是在萧迁看来。这不是缘分,是倒霉透顶,硬生生的把两个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是互相折磨。 萧锦儿求安容帮忙,能让萧迁喜欢上宁纤柔最好,要是退亲,千万不能伤了情分。 着实叫安容为难了。 安容觉得要退亲,只能从宁纤柔身上着手,要是宁府主动退亲,萧迁又执意不娶,退亲应该不难。 安容和萧锦儿打算去瞧瞧宁纤柔的意思。 结果刚走到宁纤柔门口,就瞧见宁纤柔和萧迁在争执。 安容和萧锦儿想过去劝架来着,结果宁纤柔一脚踩在了萧迁脚背上,疼的萧迁直呲牙。 宁纤柔哼了一声,迈步走了。 徒留萧迁在那里抖脚。 安容见了是又好笑又无奈。 她瞥头看着萧锦儿,哪里还有她人啊? 芍药肩膀一耸,指着一旁的门道,「大姑娘躲进去了。」 安容抚额,再抬眸时,萧迁也走了。 萧迁无奈一笑,正要转身呢,却见苏君泽走了过来。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只是眸底带了一抹晦暗莫名。 安容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因为苏君泽一直看着她,眸底写满了:你要存心躲着我吗? 安容见了,心底就有气了,他凭什么认为她要躲着? 她行的端,做的正,无愧于任何人! 等苏君泽近前时,安容还很客气的跟他见礼。 等见了礼,安容直起身来,从容迈步要走。 结果苏君泽伸手一拦,声音温朗中透着冷气,「我是不是送过你一枚食指大的血如意,你给埋了?」 安容听得背脊一怔,她抬眸望着苏君泽,「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这一世,她没有收过苏君泽任何东西。 送她血如意,是前世的事! 这事,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 当初,她和苏君泽怀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她负气骑马,小产了。 她伤痛欲绝,在床上躺了三天,不吃也不喝,谁劝也没有用。 是苏君泽坐在床边,一刀一刀的雕刻了一柄小血如意送给她,告诉她,孩子会有的,他会回来找她的。 为了雕刻那血如意,苏君泽还割破了手指,是她舍不得他辛苦,扑在他怀里痛哭了好一会儿,方才听他的话,从悲痛中回转。 那血如意她收了,她舍不得从她身体里掉出来的那块肉,把血如意和孩子一起埋葬了。 她埋葬血如意的坑,是苏君泽帮她挖的。 她连丫鬟都没有带。 因为她怕丫鬟会泄了口风,到时候有不轨之徒偷盗血如意。 这么隐秘的事,苏君泽怎么会知道?! 便是东延太子重生,他不可能知道这事啊! 安容清澈的眸底染上蒙蒙水雾。 苏君泽看了怜惜不已,他想替安容拂去眼角的泪珠,可是丫鬟带了敌意看着他。 苏君泽心有些窒息,他不明白,前世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她既是重活一世,为何舍了他,投进萧湛的怀抱?! 苏君泽眸底有痛。他缓缓道,「梦里梦到的。」 梦里,安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动人,就连她滑过脸颊的泪,都像是滚烫的铁水,撒到在他的心上。让他疼的窒息。 那梦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叫他怀疑那就是他前世的生活。 可他害怕那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方才瞧见安容,他实在抑制不住那股想和安容说话的冲动,哪怕他明明知道安容避讳他。 苏君泽不信安容会那么寡情。会是一个贪慕权势的女子。 若是她是,她重生之后,依然选择了拒绝萧湛,还撮合萧湛和顾家大姑娘。是萧老国公苦苦相逼,他才不得不娶她。 这些事。是靖北侯世子亲口说的,他也去查了,断不会有假。 v第47章[03.14]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避他唯恐不及! 还有那天在瑞亲王,她说的绝情诗: 「此后锦书休寄,画楼风雨无凭。」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郎心似铁。」 「此情本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当时他还怀疑,她那话像是与他绝情,原来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 此情本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他无情了吗? 无数个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将他紧紧桎梏住,他必须要弄清楚,他是如何无情的?! 苏君泽沉浸在痛苦中,安容则是满心震惊。 苏君泽居然能梦到前世?! 忍着震惊的心情,安容问道,「你还梦到过什么?」 「在柳溪,你过石桥时,跌落水里,你我……」 苏君泽说着,安容脸色一变,道,「够了!」 安容的眼神慌乱。 前世,她跌落柳溪,苏君泽跳水救她,安容想着既然衣裳湿了,就干脆在水里泡一泡。 她在水里玩的快活,和苏君泽互相泼水。 谁想苏君泽居然手舀起一条小鱼,直接朝她泼了过来,好巧不巧的掉进了她胸前的衣裳呢,惊的她手足无措,险些吓哭。 苏君泽哄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竟然鸳鸯戏水了起来。 他们还抓了鱼烤着吃…… 那是她最美好的记忆,最后全变成了蚀骨的痛。 「为什么不让我说?」苏君泽朝前走来,步步逼近。 安容一步步往后退。 她握紧双手,告诉自己,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她重活一世,不是纠结前世,为了前世而活,她不欠苏君泽什么! 安容稳着脚步,朝前走去。 只是她再怎么稳着,可也掩盖不住凌乱的脚步。 尤其是在路过苏君泽时,恨不得跑了才好。 只是人一急,就容易出事。 这不,安容踩了自己的裙摆,往前倒去。 苏君泽胳膊一伸,就将安容抱在了怀里。 安容惊魂未定,努力推开苏君泽。 可是苏君泽却桎梏了安容一下,方才松开她。 安容慌忙择路而逃。 芍药紧随其后。 苏君泽看着安容像是被狗撵了般急切的躲开,他一拳捶在了柱子上。 苏君泽握紧拳头,转身离开。 远处,有双戏谑的眼睛,带了笑道,「本皇子今儿算长见识了,还从没见过这样送礼的。」 他笑着,一旁的李大少爷笑道,「应该说是学了一招如何调戏良家妇女。」 池三少爷则大笑,「李兄所言甚是。」 说完,他笑了一笑,「萧湛出征回来,不知道头上会不会有点绿?」 李大少爷拍了他心口一下,道,「小心祸从口出。」 再说安容,气的脸红脖子粗。 她进了一间房,见里面没人,赶紧低下了头。 方才苏君泽抱她时,往她衣服里塞了东西! 好巧不巧的掉到了不该掉的地方! 安容看着自己高耸的双峰,里面夹着一抹血红。 安容拿出来一看。 赫然一拇指大血如意。 与前世那枚一模一样…… 安容握着血如意,脸色苍白一片。 芍药看着她,对于苏君泽的举动,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轻薄。 他居然敢把东西塞少奶奶怀里,他肯定是知道少奶奶不收,才那么做的! 芍药想提醒安容一声,这东西不能收。 可是她张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少奶奶,方才你手腕上的镯子泛光了。」 芍药的声音清脆脆在屋内响起。 安容原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白的跟宣旨一样,她拔高了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芍药就道,「少奶奶,方才你跌倒,东钦侯世子抱你时,你手腕上的镯子泛光了。」 芍药知道安容的镯子非比寻常,泛光代表了有危险。 她是怕有刺客,要安容小心警惕。 可安容却如遭雷劈了一般。 木镯亮,不是有危险,而是萧湛能看到她啊! 那她被苏君泽抱了的事,萧湛不就知道了? 越想,安容的脸越白。 军营。 萧湛正和诸位大将军在商议军情。 萧湛站在地形图前,分析战况。 正说着呢,忽然就不说了。 几个呼吸之后,他的脸铁青一片,隐隐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闷气势。 v第48章[03.14] 诸将军不懂萧湛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等闲时候,萧湛都是喜行不露于色的,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此刻什么都写在脸上,却依然没人能看懂。 连轩就郁闷了,大哥近来越来越莫名其妙了,一天几次忽然走神,有时候很高兴,有时候很无奈,今儿却是发怒。 连轩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萧湛。 看萧湛脸黑的厉害,他眉头皱的越紧,拍了拍赵行的肩膀,连轩低声道,「军中最厉害的大夫是哪位,明儿一定要请来给大哥把下脉,忽然走神,这显然是有病在身啊。」 再说安容,脸白不知道怎么办好,她不想萧湛误会她。 她知道自己睡着,就能瞧见萧湛在做什么,可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如何安睡? 安容豁出去了,吩咐芍药道,「拿安神香来。」 芍药懵懵的,「少奶奶,拿安神香做什么?」 安容心情烦躁,道,「让你去,你就去!」 芍药背脊一怔,忙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就转了身。 等她打开门跑出去,沈安玉走了过来,她进屋之后,随手把门关上了。 她朝安容走过来,眸底带着讥讽的笑,「四姐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身怀有孕,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萧表少爷哪里不好了,你要背着他勾搭东钦侯世子。」 沈安玉眸底的笑,带了些残忍。 她娘就是偷腥和二老爷狼狈为奸,才害死了自己,害苦他们兄妹三人! 要不是安容,大夫人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她也不会被人私下揣测,爹不疼祖母不爱! 这一切,都是拜安容所赐。 却没想到,她居然也和她娘走一样的路了。 安容坐在那里,听着沈安玉的话,她的脸阴冷如冰,「你说我勾搭东钦侯世子?」 沈安玉笑了,指着桌子上的血如意,眸底是璀璨笑意,「难道不是吗?」 说着,她顿了一顿,道,「答应我两个条件,这事,我帮你保密。」 语气沉冷,毋庸置疑。 安容眼睛微微斜,赫然一笑,笑如绽放的山茶花,淡雅娇媚,「五妹妹,你抓住我这么大一个把柄,只要我答应你两个条件就甘心守口如瓶的?」 沈安玉在屋子里闲走了两步,坐下来,怡然自得的呷了一口茶,她心情好的不行,她从未想过会有牵着安容鼻子走的一天。 这么大一个把柄,她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呢? 在安容注视下,沈安玉笑了,「第一,帮我赢得百花神女的封号,第二,给我二十万两银子做封口费,此事,我不会再向第二个人提起。」 一听沈安玉的狮子大开口,安容先是惊呆,随即冷笑连连。 她沈安玉还真说的出口,还有她凭什么要她相信她会守口如瓶? 她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吗? 真答应了她这一回,下一回,她只会变本加厉! 还有,她怕什么? 萧湛知道她重活一世,前世嫁给了苏君泽做嫡妻的事,而且,方才他已经看到了苏君泽抱她的事了。 她从未打算瞒过萧湛! 安容嘴角微微上扬,清澈明净的双眸看着沈安玉。 沈安玉微微蹙眉,被抓住了那么大把柄,她居然还笑的出来,她的脸皮得有多厚实,只怕金针都捅不破了吧? 「不答应,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沈安玉再次要挟道。 这一回,安容不笑了,她拿起血如意,在手中把玩,「五妹妹。你在侯府装了那么多天,没想到一柄小小血如意就让你原形毕露了,你以为你抓到的是我的把柄?」 沈安玉脸沉了,「就你给萧表少爷戴绿帽子一事,就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安容粲然一笑,轻敲桌子,敲了三下之后。 赵成闪现在屋内。 他一身黑衣劲装。面容冷峻。看的沈安玉脖子一凉,望着安容,有些胆怯道。「你,你想杀人灭口?!」 赵成懒得看沈安玉,给安容行礼道,「少奶奶有何吩咐?」 安容把手中血如意丢给了赵成。问道,「你知道怎么做吧?」 赵成有些蒙。少奶奶太看的起他了,不由得惭愧道,「少奶奶,这血如意是东钦侯世子给你的。是还给他,还是送去边关,属下觉得都可以。」 反正。主子也知道东钦侯世子和少奶奶前世是夫妻,把血如意送去给爷。表示清白完全可以,另外,爷娶少奶奶,都没像东钦侯世子这样,给少奶奶雕过东西,他要反省了。 「还给东钦侯世子,」安容吩咐道。 赵成领命,转身离开。 安容也起了身,她要出去,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来了。 她侧了侧身子,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沈安玉,道,「答应我两个条件,你和大夫人,还有二老爷算计三皇子的事,我替你保密。」 沈安玉苍白的脸色,顿时白中泛青了,「你……!」 看着沈安玉恐惧的眼神,安容心情颇好,「你什么?想抓住别人的把柄,首先别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安容冷然一笑,「你现在最大的依仗,不过是你舍身救了三皇子一命,皇后感激你,若是她知道,是你娘和你的算计,她是会感激你,还是会杀了你?」 沈安玉气的嘴皮直哆嗦,她咬了牙道,「你别忘记了,二老爷是侯府的,刺杀三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要我的命可以,拿侯府上下陪葬!」 「让侯府给你陪葬?」安容笑了一声,「之前,你就是这样有恃无恐,我顾及侯府,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你以为,这一回还可以吗?你还记得那本春宫图吧,你娘和二老爷狼狈为奸,对父亲来说是奇耻大辱,你娘和二老爷野心勃勃,他们是侯府的敌人,他们犯的错,你以为皇上会记在父亲头上?况且,三皇子的刺杀之仇,是我替他报的!」 这事抖出来,死的只有沈安玉一个。 看着安容冰凉的眼神,从容随意的口气,沈安玉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 想到什么,沈安玉的眸底瞬间有了惊恐之色。 屋外,一粉色裙裳小丫鬟,正竖着耳朵偷听呢,听到屋内的谈话,她脸色一变。 随即眸底闪过些什么,她转身便走。 屋内,沈安玉赶紧开门,她见到丫鬟急急忙奔向三皇子。 吓的沈安玉赶紧追过去。 这事要是让三皇子知道了,她可就完了! 安容迈步出门,芍药拿了安神香过来,她纳闷道,「五姑娘怎么把丫鬟拽到屋子里去了?」 安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 皇后也没她想的那么疼沈安玉,对她,更多的还是利用。 连个丫鬟都敢在屋外偷听,她偷听沈安玉说话她不管,但不许偷听她! 一个威胁她,一个偷听她,安容能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现在丫鬟知道沈安玉的把柄,她又是皇后的心腹,沈安玉不敢杀她,就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办法逼她屈服? 话说,安容随口说了几句,把沈安玉逼的够呛。 v第49章[03.14] 她知道,丫鬟的心向着的是皇后,向着的是三皇子。 之前安容说那话,她没承认,还能说安容是污蔑她,可是她说那话,显然是承认了啊。 丫鬟想在皇后面前立功,想博得三皇子的欢心。 可是沈安玉能让她说出去吗? 一旦说出去,皇后不会饶了她的。 沈安玉没辄,她想要丫鬟的命,可是她不能,更不能在琉璃阁杀了她。 沈安玉苦口婆心的说服丫鬟,更是许以重诺,「只要我做三皇子妃,我一定让三皇子纳你为妾,保你荣宠。等将来三皇子做了太子,侧妃之位,我估计难许给你,但是三皇子做了皇上,四妃之位,必然有你!」 这一番许诺,丫鬟心动了。谁不想做贵妃、贤妃? 她还没有奢侈到想做皇后。皇后母仪天下,要的是德才兼备,才学过人。更要有个权势的娘家,这些,她都没有。 但是沈安玉就不同了,武安侯府权势渐大。有萧国公府和周太傅府做靠山,和瑞亲王府还有长公主往来密切。还有个身份神秘莫测但绝对不容人小觑的二夫人,若是五姑娘得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她把这事禀告给皇后知道,不过是立了一功。赏她百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如何和四妃之位相提并论? 丫鬟心动了。但是面上忍着。 能做到皇后的心腹丫鬟,就不是等闲之辈。 她知道自己握着沈安玉这么大的秘密。她最想做的是杀人灭口,只是怕皇后查,所以不得不拉拢她。 现在是在琉璃阁,她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出了琉璃阁,她指不定就改主意了,她得想个万全之策! 丫鬟望着沈安玉道,「你说的话,我不信,你写出来。」 说着,她指了远处的桌子道。 沈安玉气的吐血,却不得不答应。 忍着愤岔,沈安玉将许诺的事写下,并署名摁手印。 丫鬟喜笑颜开的收好,道,「姑娘,一会儿该比试作诗了,你好生准备,这东西委实珍贵,奴婢不敢随身携带,该小心藏好。」 这一回,沈安玉真的要被气死了。 她跺着脚走了,丫鬟坐在那里,看着纸条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东西比她的命还要珍贵啊,藏哪里都觉得不合适。 丫鬟决定随身带着,反正她话已经说出去了,晾沈安玉也想不到她会这般大胆。 丫鬟把信塞怀里,然后出了门,把门带上。 刚转身呢,就跟一小厮撞上了。 小厮连连道歉,心情很好的丫鬟没跟他一般见识。 等丫鬟拍了裙摆离开后,小厮瞅了瞅掩在袖子里的信,眸底闪过一抹笑。 之后,这封信到了安容的手里。 安容看着丫鬟和沈安玉的署名,嘴角的笑越发的灿烂。 之前她威胁沈安玉,是在私底下,沈安玉不怕她,所以才大胆承认。 现在大夫人和二老爷都死无对证了,沈安玉不承认,她还真奈何不了她。 有了这封信,可就不同了,不需要沈安玉认罪,直接就可以定她死罪。 再说赵成,奉安容之命,拿着血如意还给苏君泽。 彼时,苏君泽还有萧迁、崔尧等在喝酒。 瑞亲王世子举杯敬萧迁酒,「萧迁兄,不是我说你,你藏的够深啊,之前我说不愿意娶表妹,你还说她性子泼辣,娶回去有罪受,你这是挖我的墙角呢,你直说不就好了,我祝福你们。」 萧迁苦着一张脸,本来就够憋屈的了,还被瑞亲王世子打趣。 偏他还得高兴的举着酒杯敬他。 苏君泽在一旁,莫不吭声的喝酒,崔尧看着他的手,拧眉道,「苏兄,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苏君泽举杯,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正要拿酒壶倒酒呢。 赵成走过来,将血如意放下,道,「东钦侯世子,这是你掉的血如意。」 苏君泽的眸底,寒芒密布。 他将血如意送给她,她却让萧湛的暗卫送还给他! 她和萧湛果真就鹣鲽情深自此了?! 苏君泽心一疼,手一挥,那血如意就向远处飞去,砸在了木柱子上,瞬间四分五裂。 血如意毁了便罢,那碎玉还砸在一旁宾客的身上。 好巧不巧的正是三皇子那一桌。 李大少爷的手背被划了一道口子,瞬间大怒。 他东张西望,不知道是谁丢的血如意,只能忍着。 他虽然是李家大少爷,可是能来琉璃阁的非富即贵,富能得罪,但是贵不敢随意招惹啊。 这边,崔尧看着苏君泽,「苏兄,你怎么……?」 苏君泽不说话,只饮酒。 崔尧便不再问了。 倒是萧迁眉头皱的快没边了,赵成负责保护大嫂,哪有那闲工夫帮苏君泽捡东西,不会是……? 萧迁有些不高兴了,大哥去边关打仗,身为兄弟,他却趁机挖大哥的墙角?! 苏君泽饮酒之后,望着赵成道,「她还说什么了?」 赵成面无表情道,「梦都是反的。」 说完这一句,赵成转身离开。 身后,苏君泽在呢喃,「梦都是反的……」 他们在梦里恩爱有加,全都是假的? 不可能! 安容回到座位处,看着楼下比试台。 身侧,沈安溪坐在那里,还有萧锦儿,两人聊的欢畅。 楼下,作画已经比完了。 淘汰了三十多人,只余下五十多名姑娘了。 接下来作诗。 本来这是沈安溪最擅长的,不过她跳舞不怎么样,她以前身子骨弱,别说跳舞了,走几步都气喘吁吁,可没学会。 她很看好宁纤柔,只是有些好奇道,「以前对宁二姑娘了解的不多,也不好问她,都传闻她身子笨拙,我还以为她太胖,是太懒的缘故,肯定什么都不会,却没想到她写得一手好字,画也不错,不知道她其他的怎么样?」 萧锦儿摇摇头,她不知道。 萧锦儿望着安容,「大嫂可知道?」 v第50章[03.14] 安容也摇头。 几人就静静的看着。 比试,热闹非常。 为了夺得百花神女,那些大家闺秀是使出浑身解数。 萧锦儿她们,看的是津津有味。 安容拍手叫好。 正看着呢,有一丫鬟走过来,禀告了芍药什么,芍药脸色变了一变,赶紧俯身,在安容耳边低语。 「少奶奶,皇上来了,没有座位怎么办?」芍药嘴角抽抽道。 安容嘴角也抽了。 楼下除了房间可以随意进出外,楼下的座位,都卖了高价,没有一个空位子啊。 皇上来凑热闹,只能站楼下人堆里。 敢这么怠慢皇上,安容有些醉了。 她拍了下沈安溪的手背,又摇了摇萧锦儿的手道,「皇上来了,我得把这位置让给他坐。」 萧锦儿眉头一挑,「皇上怎么可能来这儿?」 安容囧了,「他已经来了。」 说着,安容示意她往楼下看。 萧锦儿左右瞄瞄,都没见到穿着明黄衣裳的皇上,倒是左相身边有一男子,面容陌生,但是眼神带着君威。 皇上易容出宫的? 萧锦儿赶紧起身,道,「大嫂,我回自己位置坐了。」 沈安溪也道,「我去我娘那儿。」 留下安容坐在那里,凌乱了。 好歹等她请了皇上后,一起走吧? 安容呲了呲牙,起身下楼。 安容给皇上见礼,然后道,「皇上,楼上请。」 皇上笑道,「不是说,琉璃阁楼上没座位了吗?」 安容脸红了。 左相笑道,「皇上,咱们还是先上楼吧,堵在大门口,实在不像话。」 皇上便上楼了。 安容走在后面,想着她一会儿坐哪里比较合适,她没位置坐了好么! 正想着呢,忽然,安容眼前一闪。 军营,大帐里。 飞进来一只信鸽,是小九。 她脖子上还挂着银色手链。 赵行抓了小九,摘下它脚腕上的竹筒,送给萧湛。 安容清楚的见到,信上写着:东延皇帝驾崩,太子登基,以四座城池为聘,求娶北烈朝倾公主,北烈皇上答应了。 尽管早知道东延皇帝病危,随时可能驾崩,可安容没想到会这么的快。 要知道,前世她死时,东延皇帝都还活的好好的,重活一世,他却提前至少六年驾崩,这太不寻常了。 安容觉得东延皇帝的死,和东延太子有脱不了的干系。 东延太子前世被萧湛禁锢,没能在东延皇帝跟前尽孝,离的远,情分就疏远,再加上有好些皇子在东延皇帝跟前刷存在感,难保东延皇帝会起废黜太子之心,这些流言,安容前世就听闻过。 东延太子在大周受苦,东延皇帝却对他寡情,只怕那原本就带了政治色彩的父子之情,早被消磨光了。 东延太子有幸重生,他不可能还会重蹈前世覆辙,他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东延皇帝就必须要死。 只是他谋夺皇位就算了,他为什么要娶北烈朝倾公主呢? 她喜欢的是顾清颜啊,她不是已经把顾清颜交给她了吗? 更让安容没想到的是,北烈皇上居然答应了东延太子的求亲。 朝倾公主早前就被赐婚给了北烈墨王世子,都上了花轿,只差拜堂了啊。 安容想到了真的朝倾公主,她对上官昊用情至深,如今却被送去和亲,不知道她会如何? 还有萧湛,东延和北烈联盟,双拳朝一处用力,萧湛能招架的住吗? 还有那四座城池,不会是东延攻占的大周城池吧? 大周誓要收回丢失的城池,东延却堂而皇之的把城池送人,这是蔑视大周! 安容在走神,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安容挡在那里不走。两护卫面面相觑。 最后,其中一人轻咳两声,安容压根就没听见。 另外一人就大胆,手摁在楼梯,身子一旋转,就饶过了安容。 没办法,他们得寸步不离的保护皇上啊。 这一幕。坐着的皇上看见了。等护卫走过来,左相问道,「萧表少奶奶怎么了?」 护卫嘴角抽了一抽。「好像是在走神。」 左相额头上便有了黑线,「上楼梯也能走神?」 想到皇上跟萧湛说话,萧湛禀告事情时,都忽然走神了。安容上台阶走神还真不算什么了。 左相和皇上看着安容,见她好半天都一动不动。脸上的黑线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半天之后,安容才继续上台阶。 她走到桌子前,给皇上行礼,然后在一旁坐下了。 左相就那么看着安容。要知道安容这样做委实大胆啊,他能落座,是皇上恩准的。 皇上都没让她坐。她就直觉坐了。 见左相看着她,安容讪笑一声道。「我没地儿可坐了……」 说完,吩咐丫鬟上好茶。 皇上瞥了安容好几眼,才道,「你和湛儿似乎都很容易走神?」 安容脸窘了,「皇上,不是我要走神的,是逼不得已。」 皇上眉头一挑,左相就好奇的问出声了,「逼不得已?」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走神还有逼不得已的,莫非是得了易走神的病? 安容点点头,道,「是逼不得已,有时候眼睛忽然闪现一幕情景,我根本没法控制,上回还因为忽然走神,下台阶差点滚了下去。」 听安容这样说,皇上绵长的哦了一声,安容这样说,皇上有些信了,若非逼不得已,萧湛不可能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胡作非为,把皇上的话当做耳旁风。 v第51章[03.17] 皇上好奇了,「你都看到什么了?」 安容一脸惊讶,半真半假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相公有危险,或者有麻烦事的时候,我能瞧见他,就方才,我看到了应城的军营了,相公正为东延和北烈结盟而犯愁。」 不是安容存心要泄密的,实在是这个必要。 她坦白相告,人家不会怀疑她什么,藏着掖着,反而惹人生疑。 要是她能取得皇上的信任,或许能帮萧湛传达一些军情给皇上,也好要朝廷及时帮忙。 只是安容这话,在皇上和左相听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一个人居然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这可能吗? 皇上端茶轻啜,他只当安容是说笑的,随便寻个理由糊弄他。 左相倒是好奇道,「东延太子劫了北烈墨王世子要迎娶的朝倾公主,北烈和东延的仇可说是不共戴天,如何结盟?」 安容轻轻一耸肩道,「左相,两国相交,此一时,彼一时,东延皇帝驾崩,东延太子登基,以四座城池为聘,求娶北烈朝倾公主为后,我不知道北烈是出于何种考虑,但是北烈答应了。」 说着,安容顿了一顿,道,「还有之前相公快马加鞭赶赴边关,边关的诸位将军压根就不服他,要和相公比武定夺正帅之位,还拿出之前敖大将军借下的欠债,要相公写奏折找皇上要,相公将这事交给了祈王,皇上若是不信,过几日这两个消息就会传至京都。」 安容言之凿凿,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左相不信。 就连皇上都有些相信了,因为萧湛去边关出任大将军,会遇到阻难,这是显然的事。 将军有傲骨,萧湛就算出自萧国公府,满腹计谋,可在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可要是安容说的是真的,那北烈和东延结盟,大周岂不是危矣? 大周对抗东延,已是勉强,原还想着东延和北烈有仇,或许大周能和北烈结盟,就算不结盟,好歹有共同的敌人…… 越想,左相的脸越沉,「皇上,要真是如此,以我大周的兵力。如何对抗东延和北烈的结盟军啊。」 皇上眉头拧紧,他看了安容几眼,后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这么大的事,皇上应该即刻回宫,召集诸位大臣商议。 可是皇上手里既没有奏折,也没有人证。仅凭安容眼前一闪。她说的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呢。 谁知道安容那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的多了。就出现了幻觉。 不过,这样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这不,本来皇上是打算出来散散心的。谁想到安容会禀告这么大的军情,这不。皇上和左相就一边喝茶,一边商议军情了。 在军国大事前,小小比舞又算的了什么? 两人商议着,也不避讳安容。她能告之这么大的事,显然是心向着大周,再说了。萧国公府上到萧老国公,下到靖北侯世子都在战场上呢。萧国公府对大周的忠心,皇上断然不会怀疑,只是有些受不住萧老国公的霸道罢了。 安容端茶轻啜,不敢有那个闲情逸致看楼下,哪怕楼下正是宁纤柔在表演。 这不,左相问安容了,「以萧表少奶奶之见,东延和北烈结盟了,我大周该当如何?」 安容囧了,她以为自己听岔了,这么大的事,问她一个深闺少奶奶做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女子不得干政啊。 见安容囧囧的表情,左相也囧了,他好像问的很自然,想都没想就问了,少奶奶怎么能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边关大事呢,不由得有些尴尬了。 皇上敛了眉头道,「但说无妨。」 安容思岑了几秒,大胆道,「虽然东延和北烈是结盟了,可彼此之间的信任,我想应该微乎其微吧,东延野心勃勃,有蚕食鲸吞大周的野心,北烈怎么可能坐视东延强大,况且东延要真想拿我大周如何,只怕也要损失惨重,到时候北烈没准儿就坐收渔翁之利了,我想东延和北烈应该相互防范的,结盟只是表面,怕的就是他们私下商议,将我大周平分。」 既然不是完全的信任彼此,那就能见缝插针,想办法让他们之间的嫌系越来越大,让他们结盟不成,反而结仇。 安容很想说,能对抗东延太后和上官昊的只有萧湛,安容希望萧湛手里的兵马越多越好。 只是这话只能心底想想,可不敢说。 指不定就叫皇上怀疑,她说那番话,只为萧湛讨兵权。 「东延能和北烈结盟,我大周自然也能,只不过他们是明面上,咱们可以私底下,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那皇位有多少人觊觎,」安容大着胆子道。 皇上听得眉头一挑,「你心里有结盟的人选?」 安容眼帘轻眨,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想应该极少有皇子不想做皇帝的,我听相公说,东延皇帝的死,似乎有些蹊跷。」 安容点到为止,她知道的只有萧湛,把她知道这么多推到萧湛身上,也容易有说服力一些。 其实,说这么多就足够了。 皇帝早死,不是奸臣谋权纂位,就是皇子谋权纂位。 要是查出东延皇帝的死是东延太子所为,弑君杀父,群臣唾弃,到时候罢黜他的皇位,他野心再大也没用。 还有北烈,安容的提议是挑拨离间。 左相听后,眼前一亮,道,「皇上,臣觉得此计可行。」 皇上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得派可信之人去办才成,朝中有能担此重任者?」 皇上一问,左相哑然了。 大周有不少的昏官庸吏,大周的案子他们都查不出来,还跑去东延查案,这不是笑话吗? 安容倒是提议道,「皇上,要说查案的本事,我觉得周御史可以。」 皇上点点头,「周御史刚正不阿,查案入微,确实破获不少冤假错案。」 左相就道,「可是前几日,皇上派他去云州视察了……」 云州? 那不是祈王的封地吗? 她想起来了,前世周御史就是去云州紧邻的遂州视察,回来就被弹劾说他贪墨,最后冤枉而死啊! 皇上派他去云州,这是怀疑祈王,查他了吗? 安容默不作声,她能说的都说了。 左相和皇上也没说了,因为三皇子过来请安了。 安容这才有闲心看比试。 这会儿,比舞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比试的是琴艺。 这时候,比试场上,只余下十五位大家闺秀了。 诸位姑娘的得分都被写在牌子上,悬挂示众。 看牌子,安容忍不住惊叹,前几名,居然是京都之外来选秀的大家闺秀。 那些姑娘除了是官员之女,再就是当地第一美女或者第一才女。 休息了片刻之后,比试琴艺正式开始。 琴音飘渺悦耳,似瀑布般泻满一地的青丝,似山间小涧,似云中飞鸟,一会儿低飞擦过青青绿草,一会儿钻入云霄。 听得人心旷神怡。 偌大个琉璃阁,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除了打分时,有些骚动之外,都在欣赏琴声。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诸位姑娘的得分都算了出来。 v第52章[03.17] 锦州徐媛姑娘,和宁纤柔分数一样,并列第一。 萧怜儿第四,云州赵慧第三。 其他大家闺秀都没能排上榜。 对此,萧大太太派了人来问安容,这事该怎么办? 毕竟并列第一这事,之前没想过。 安容也犯难了,要是将并列第一分出胜负来,那萧怜儿就被淘汰了啊。 安容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不,脸一侧,问皇上道,「皇上,您答应给第一一个许诺,现在两个第一,该怎么办?」 安容踢皮球,太过明显了。 念在安容帮忙出了主意的份上,皇上帮她一把道,「那就再加一个比试,分出胜负。」 左相点头道,「正是,只是不知道加什么比试好?」 皇上想了想,道,「德才兼备,才有了,就是不知道德如何。」 皇上这样说了,显然加的比试是德。 安容思岑了下,吩咐芍药几句。 芍药便下去请徐媛和宁纤柔入内园游玩。 两人摸不着头脑,她们分数相当,该继续比试才对啊,她们还以为会比试下棋呢,谁想到会是进内园啊? 不知道进去做什么? 两人并肩去了内园。 内园,松柏掩映,花木扶疏,方砖铺地,花墙环绕,台阶曲折,古朴典雅。 两人边走边看,心底赞叹连连。 等到一岔路口,丫鬟请她们各走一条路。 两人微微讶异,照着做了。 两人带着丫鬟,继续朝前走,看了好一会儿风景。 忽然,园内负责照看花草的婆子,不小心将水洒到徐媛身上。 她衣裳湿了一大片,徐媛的脸色当即就青了。 她的丫鬟气的手一抬,就打了过去。 婆子鬓发如雪,少说也有五十朝上的年纪了,挨丫鬟一巴掌,脑袋当即嗡的一声响。 身子一斜,就撞到了水桶上。 水桶一晃荡,水全泼了。 婆子啊的一声惊叫。 那水泼洒,流到徐媛的脚边,她脚上穿着绣花鞋,哪能湿水啊? 她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肤白如雪,只是眸底写满了怒气,她志在夺魁,结果却弄脏了衣裳和谐,形象受损,得分必定大打折扣! 现在四下无人,她心底的怒气难以控制,见婆子跪在地上求饶,她抬了脚,将绣花鞋上的水在婆子的肩膀上蹭干净。 婆子不敢躲闪,丫鬟则叫嚣道,「要是害我家姑娘夺不了第一,我要你好看!」 说完,丫鬟道,「姑娘,咱们别耽误时间,免得被宁二姑娘抢了先。」 徐媛点点头,主仆两个径直朝前走。 再说,另一边,宁纤柔和她正遭遇一样的事。 不过婆子不是浇花将水泼到了她身上,而是下台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手里的水桶滚了下去。 那时候,宁纤柔和丫鬟正迈步上台阶,毫无疑问,衣裳和鞋都湿了。 丫鬟一瞧就急眼了,「姑娘,全湿透了。」 宁纤柔躲到一旁,抖着裙摆上的水,心情也不是很好。 任是谁被湿了衣裳,心情都灿烂不了。 只不过,听到婆子闷哼叫疼声,宁纤柔瞥头一见婆子摔的额头出血,有于心不忍了,吩咐丫鬟道。「快去扶她起来。」 丫鬟撅了嘴,心底不满。 姑娘正比赛呢,她却害姑娘湿了裙裳鞋子,还怎么比赛啊? 想着,丫鬟眸底一闪,嘴角就带了笑了。 比不了赛正好啊,她还正担心呢。要是姑娘真得了第一。以姑娘的性子,保不准真的会求皇上解除她的婚约,那可不是小事啊。萧国公府的亲事,那是能随随便便就退的吗? 这般想着,丫鬟嘴角的笑意更深,笑脸明媚的将婆子扶起来。看她脚碰地都疼的直颤额头,就知道是崴了脚了。当即对宁纤柔道,「姑娘,这位妈妈的腿伤了,得赶快医治。咱们送她去瞧大夫吧?」 宁纤柔微微蹙眉,她左右四下扫了一眼,见远处有丫鬟走动。便道,「去喊丫鬟过来。让丫鬟送她去看大夫。」 丫鬟嘟嘟嘴,扶着婆子坐到一旁的树下,然后去喊丫鬟。 婆子就坐在那里,其实这点伤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总管有吩咐,必须装的很严重。 这不,婆子一声接一声的叫疼。 宁纤柔看着她,道,「你先忍忍,一会儿丫鬟就送你去看大夫了。」 婆子一听,当即鼻子一酸,就开始哭起来。 可把宁纤柔吓坏了,忙问她怎么了。 没办法,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对着她哭的这么伤心过。 婆子开始诉苦了。 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啊,上有八十岁的婆婆,下有八个月嗷嗷代哺的孙子,偏儿子又不成器…… 巴拉巴拉一堆,然后点出重点来,她们这些干粗活的婆子,磕着碰着都是常有之事,活干的不好,还不给吃饭,她方才摔倒,是饿的头晕眼花的缘故,并非是故意的,还请宁纤柔原谅她,一会儿丫鬟来了,千万别提她摔了水桶的事,不然要扣工钱,她的工钱要养家糊口,扣不得。 婆子说着,宁纤柔眉头拧紧,道,「这琉璃阁虽然是靖北侯世子的,却是由萧表少奶奶管理,她温和良善,怎么会对你们这帮克扣?」 婆子抹了眼睛,连忙道,「姑娘心善,我一时不忍,才多说了几句,可没有苛责萧表少奶奶的意思,我们这些粗使婆子丫鬟,哪见的着她的面啊?」 言外之意,就是琉璃阁管事的滥用职权,克扣她们。 这一点,宁纤柔明白,谁家府里没两个有私心的管事? 只是婆子这么辛苦,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宁纤柔于心不忍了,想给她点银子,只是她身上极少带银子。 等丫鬟过来,宁纤柔就皱眉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丫鬟撅了嘴道,「姑娘,奴婢是不是长的很凶神恶煞,这琉璃阁里的丫鬟见了奴婢就跟见了鬼似地,奴婢不喊她们还好,一喊,她们撒腿就跑。」 宁纤柔扭着眉头,盯了丫鬟半晌,「你没有骗我?」 丫鬟脸一红,举了手做发誓状,「奴婢真喊了。」 说完,丫鬟看了婆子一眼,问道,「少奶奶,她怎么办?琉璃阁里的丫鬟婆子架子真大,喊都喊不动,能指望她们过来帮她吗?」 宁纤柔还能怎么办,只能她们主仆送了,总不能叫她把人干晾在这里,一瘸一拐的回去吧? 只是她的比试怎么办啊? 到现在都不知道比试什么,宁纤柔抬眸望天,比试什么也不说清楚。 v第53章[03.17] 丫鬟扶着,宁纤柔帮着搭把手,那婆子感激的泪眼婆娑。 一路往回走,在岔道口,碰到了徐媛。 徐媛远远的瞧见她,走过来道,「宁二姑娘,你比试过了?」 宁纤柔摇头,「没有,你呢?」 徐媛摇头,四下张望道,「我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湖边,才转了身,一直没瞧见有人啊。」 宁纤柔诧异了,「除了陈妈妈,我也没瞧见其他人。」 徐媛当即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纤柔遇到了陈妈妈,她也遇到了一个婆子,这肯定不是巧合! 徐媛又多问了几句,听到宁纤柔也被水给溅到,当时就心慌了。 那边,周总管带了两个丫鬟过来,笑道。「比试已经结束了,还请两位姑娘随我回去。」 宁纤柔不解,她的丫鬟更讶异了,「这就比完了?」 周总管点头笑着,「确实比完了。」 说着,他示意两个丫鬟去扶陈妈妈。 几人回了琉璃阁。 徐媛瞧见了那被她丫鬟扇了一巴掌的婆子,她的脸上还有红印记。徐媛咬紧牙口。手中绣帕紧扭。 周总管笑道,「这一场比试并非比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是比品德。德才兼备,才排第二,德为第一。」 说完,周总管示意两婆子将方才的比试说出来。 先说的是遇到徐媛的婆子。听她说徐媛的丫鬟打了她一巴掌,徐媛非但没有阻止。还用脚践踏她的肩膀,将鞋子上的水擦拭干净,在场的贵夫人都唏嘘不已,那些世家少爷更是皱眉头。 虽然被水溅到衣裳。是有些不舒坦,毕竟是比试,不敢有丝毫马虎。 可生气的把鞋在人家肩膀上蹭干净。这品性也太差了! 再一听,碰到宁纤柔的婆子。将宁纤柔和她的丫鬟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宁纤柔脸红了。 还从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她过呢。 这一局,毫无疑问是宁纤柔获胜。 徐媛紧咬唇瓣,她必须要赢! 她上前一步道,「这场比试不公平!宁纤柔刚和萧国公府大少爷定了亲,比试又是萧国公府表少奶奶定下的,难保不是事先将比试内容告诉了她。」 安容坐在那里,闻言一笑,「我可没有告诉过谁,难道是皇上事先泄的密?」 左相摇头一笑,心道萧表少奶奶的胆量真大,连皇上的趣都敢打。 楼下,萧大太太面色不改的笑问道,「琉璃宴是萧表少奶奶办的不错,宁二姑娘也许配给了萧大少爷,听徐姑娘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不论比什么,徐姑娘都认为是萧表少奶奶存了私心?」 徐媛默不吭声,似乎是默认了。 安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笑道,「就算我事先告诉了宁二姑娘,也没有和徐姑娘你打过招呼,要你那般对待刘妈妈吧?」 徐媛被安容反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辩驳。 长公主扫了徐媛一眼,心底一叹,亏得她来自锦州,不是京都的大家闺秀,不然以她方才的作为,还有几个人敢上门求亲? 宁纤柔上前一步道,「既然徐姑娘质疑比试的公平,那方才的比试不算数,我们重新比过。」 安容笑了一笑,「这下可为难我了,比什么都不算公平,我看还是徐姑娘你定吧。」 徐媛脸一红,气的恨不得跺脚好。 可是安容也没办法啊,一时间,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来。 徐媛还真不客气,她转头问宁纤柔,「你会下棋吧?」 宁纤柔点头道,「会一点。」 徐媛就放心道,「那就比下棋。」 她可是很公平,问过宁纤柔才决定比下棋的! 可是这比试,并不叫安容满意,才艺和品德不是一回事啊。 不过宁纤柔不反对比试,她也无话可说。 楼下,比试棋艺。 徐媛和宁纤柔对坐博弈。 有小厮端了大棋盘过来,两人每下一粒子,小厮就在大棋盘上展现出来,以供大家目睹。 看着棋盘,长公主惊叹,「想不到宁二姑娘的棋艺如此高超。」 说着,长公主望着宁大太太笑道,「府上姑娘棋艺都这般高超吗?」 宁大太太笑道,「都会一点儿,柔儿孝顺,她爹喜欢下棋,她没事就陪她爹下棋打发时间。」 说完,宁大太太笑道,「柔儿棋艺还算不错,不过比起萧表少奶奶还差的远吧,我可是听说她棋艺很高超呢。」 萧大太太点头笑道,「安容的棋艺确实不错,连国公爷都对她棋艺赞叹不已,两人相比,孰高孰低,还未可知呢。」 长公主笑道,「既然好奇,一会儿让她们比过不就知道了?」 长公主的提议,大家一致赞同。 两刻钟后,宁纤柔赢了徐媛,赢的有目共睹,赢的徐媛无话可说。 依照分数,徐媛第二,不过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招人喜欢。 只是除了徐媛和宁纤柔比了品德之外,其他人并未比试,所以没有办法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如她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所以,徐媛依旧是第二。 到这里,安容起身下台阶。 只是她还没有说话呢,长公主便笑道,「你是上任百花神女,宁二姑娘是继任百花神女,你们两个该比试一番才是,我瞧也不用比试其他,就比试棋艺吧。」 安容傻眼了,她也要比试? 偏好些人起哄,要她和宁纤柔比试一番。 安容还能怎么办,只能比了。 安容坐在之前徐媛的位置,棋盘重新收拾过。 安容请宁纤柔先下。 宁纤柔笑了一笑,下了一粒棋子。 宁纤柔的棋艺不错,她年纪和安容也相当,可是安容活了两世,远非宁纤柔可比的。 这一局,自然是安容赢了。 不过安容想,若是宁纤柔再钻研几年,未必会输。 到这里,所有的比试都结束了。 安容正式将九转琉璃灯交给宁纤柔。 宁纤柔激动啊,激动的双眸冒光,她朝萧迁那里瞥了一眼,眸底有一抹挑衅。 那一抹挑衅,正好叫安容瞧见了。 v第54章[03.17] 安容想到宁纤柔踩萧迁的脚,当时就有了想抚额的冲动,不用想也知道,宁纤柔这么拼命的比试,为的是皇上的许诺,想退亲。 她觉得宁纤柔和萧迁挺配的,要是退亲了,委实可惜。 她忍不住道,「宁二姑娘,有些话说出口前,可得慎重,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宁纤柔愣了一愣,望着安容,眸底有疑惑。 安容就知道她没听明白,干脆把话敞明了说,「当初萧国公府上门求娶我,我也不甘心出嫁,还为此去找太后退亲,当时是如了愿……。」 闻言,宁纤柔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虽然她以前胖的出不了门,可是有些事她还是知道的。 安容退了萧湛的亲,结果还不是被萧老国公逼婚,最后还是嫁了。 她找皇上退亲,肯定能退成功,可要是萧国公府执意娶她,皇上还能为了她对抗萧国公府吗? 她根本抵抗不了! 可要是不退亲,那她还出这个风头,抢着做什么百花神女? 「可我不想嫁,」宁纤柔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委屈。 安心笑道,「不想嫁很正常,谁都不愿意离开爹娘,心里存了抵触,可长大了,始终是要出嫁的。」 宁纤柔鼓了腮帮子,道,「我不想嫁给萧大少爷。」 省几个字,咋就听不懂她弦外之音呢。 安容哪里听不出来啊,装糊涂呢,「那是你不了解萧迁,对他存了偏见。」 说着,安容顿了一顿,笑道,「皇上的许诺不急于一时,你可以和萧迁试着相处,如果再见三面后,你还不看好他,你再退亲也不迟。」 安容对宁纤柔来说,如同再生父母,她的话,宁纤柔信,她点头答应了。 安容点头一笑。 她瞥了萧迁一眼,希望他好好把握,这样好的姑娘,就这样错失了,实在可惜。 萧迁坐在那里拧眉,大嫂那眼神,怎么怪怪的? 彼时,有三个丫鬟端了锦盒下楼。 那是给头三名的奖励。 那锦盒不小,不少人都盯着它们,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偏偏安容将锦盒端给了宁纤柔她们,请她们上楼再打开。 可把一群人好奇的,心里跟猫挠了似地。 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了一地。 大红牡丹的地毯上,一青裳女子席地而坐,她修长如葱般的十指,翻动如飞。 琴声清幽,如山泉出于岩石,潺潺顺山势而下,悠远动人。 香炉升起袅袅的云雾,如美人多姿,弥漫着整个琉璃阁。 「好特别的香!」有贵夫人赞道。 眼睛望着瑞兽香炉久久错不开眼,到底是什么香这么好闻? 长公主面容婉约,她是见惯了,用惯了好香的,可也忍不住目露好奇了起来,她望着萧大太太道,「此香纯清幽远,初闻平淡,再闻舒心,久闻怀念,好像静下心来,很容易想起以前的欢乐岁月。」 萧大太太还未说话,几位太太纷纷点头表示,她们也有此感觉。 然后,便问萧大太太,这香叫什么名字。 萧大太太被问的很不好意思,她哪里知道这香叫什么啊,可她们问她,也没问错人,谁叫这琉璃宴是安容开的,安容是萧国公府的人啊,这么好的东西,能出现在这宴会上,显然是国公府用过的,偏巧她还真就不知道。 锦儿和怜儿她们负责打点宴会,没听她们说有奇香啊。 正巧萧锦儿就坐在她身后不远,萧大太太将她喊了过来,问她道,「这香从哪儿来的?」 萧锦儿朝楼上望了一眼,道,「是大嫂特别交代的。」 萧大太太点头,她就知道和安容有关,「她可说这香叫什么了?」 萧锦儿点点头。道,「大嫂说此香名叫‘不忘初心’,久闻能保持身心愉悦,有养颜美容,延年益寿之效。」 保持身心愉悦,大家都深有体会。 再一听养颜美容,延年益寿。这对那些贵夫人来说。简直毫无抵抗力了。 当即就问这香是从哪里买的。 萧锦儿却摇了摇头,那些贵夫人眸底瞬间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萧锦儿忙又道,「虽然这香我不知道大嫂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大嫂准备了好多,今儿来参加琉璃宴的宾客多多少少都会送上一些。」 她声音清脆如空谷莺啼,明眸似水,闪着一点点水晶般的璀璨光芒。 她站起身来。朝安容做了个手势。 安容嘴角微微上扬,看了芍药一眼。 芍药会意的点点头。便福身告退了。 片刻之后,有五六个丫鬟端了托盘过来。 托盘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荷包。 这些荷包里面装了香丸,是送给那些宾客的。 最多的如长公主她们,有五粒。 特别邀请来看热闹的。有四粒。 楼下座位有三粒,其他位置就两粒,最少的一粒。 香丸用纸张裹着。打开透明如玉,至于鼻尖清嗅。丝毫都闻不着香味儿。 长公主惊叹了,「若不是先闻过了,还真不敢想象这玲珑剔透的香丸能发出那么纯清幽远的香来。」 萧锦儿点头笑道,「大嫂说过,这香的奇特之处,在于越烧越香,就跟人的记忆一样,年久渐忘,可它因为美好,往往被我们藏在心底最深处。」 萧锦儿说完,周太傅府大太太就笑道,「那这一粒怎么又有香味了,还挺好闻的。」 周大太太手里拿着一粒泛着点淡淡紫色的香丸。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她们也有,不过只有一粒。 萧锦儿笑道,「这是另外一种香,名叫三匀香,大嫂说烧此香有富贵气,它的香气也清纯、奇妙。」 说完,她惋惜道,「我没有闻过。」 非但没闻过,而且她还没有。 不知道大嫂那里有没有剩的,能不能讨一两粒来。 正想着呢,眼前飘下几片花瓣来。 萧锦儿稍稍抬眸,便见琉璃阁上空,正飘着好些娇艳的花瓣,像是下了一场绚烂的花瓣雨。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诱人的花香。 紧接着,闻到一阵清越的银铃声。 众人寻声望去。 v第55章[03.17] 只见一女子轻纱罩面,莲步款款的迈步下台阶。 她身上穿着彩绣牡丹花纹云锦衣,天蓝色外纱,臂间挽着飞云披帛,下着一袭玉台金盏凌波长裙。 女子双眸似水,满头青丝挽成瑶台望仙髻,有流光溢彩,紫气东来之美。 待她走下来几步后,楼上又有一女子下来。 同样轻纱罩面。 她身姿玲珑窈窕,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恰到好处的曲线像是流水一般起伏。 青丝如云、肤色若玉周身散发一抹天生丽质的璀璨光芒。 她身上穿着一袭蜀锦,裙摆上绣着空谷幽兰。 清风徐徐吹来,轻轻拂起那姑娘似纱非纱的一角,露出一根鹅黄流苏络子,那络子上系着一个鎏金镂空玲珑球。 风吹过去,那玲珑球发出悦耳如乐曲的脆响。 五指纤纤如玉笋,淡粉如樱的指甲晶莹透亮。 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好似从画中走出来,再走向画中一般。 等她走下来,楼上又下来一女子。 女子身着缕金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用银丝滚边,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 她梳着流云髻,发髻上嵌红宝石垂珠钗,每一粒红宝石都有大拇指甲大小,亮得晶莹剔透,额前垂下一粒略小的打磨光滑的红宝石。 千斛明珠难喻其眸,万堆牡丹难夺其艳。 整个琉璃阁,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她们,瞧着她们的头饰和衣裳挪不开眼。 看到三人的衣裳,不难猜出,之前那三个锦盒里装着的是衣裳头饰。 只是她们没料到这奖励竟然这般贵重。 那头饰,精致不输玉锦阁极品头饰,价值少说也在两千两以上。 还有裙裳的样式。和她们穿的略有不同,但是不可否认,极美,美的她们瞧见的一瞬间,就想拥有这样一套裙裳。 三位姑娘盈盈一拜,给诸位见礼。 周总管走上前,笑道。「这三位姑娘身上穿的。就是此次琉璃宴给她们的奖励。」 要说之前,大家心底还觉得安容太黑心,他们给面子来参加琉璃宴。居然还先收银子,谁家办宴会,不是好吃的好喝的,务求办的最好。掏上一大笔钱的? 只有琉璃宴,办宴会挣钱! 但是。从进了琉璃阁之后,吃的糕点水果,都是最精致的,味道独特。要不是不好意思多吃,光了盘子,叫人以为他们是饿死鬼投胎的。真恨不得全部吃光才好。 还有安容送荷包香丸,再到三位姑娘身上的奖励。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还谈什么挣钱啊? 安容坐在楼上,瞧着楼上楼下众人的神情,嘴角溢出一抹笑来。 她举办琉璃宴的目的达到了。 宁纤柔她们身上的衣裳样式,会成为京都新的流行。 楼下,有贵夫人在打听衣裳布料的事。 周总管笑道,「这三位姑娘身上的衣裳,是尚未开张的锦绣庄送来的,除了这三套衣裳,另有几匹布料,分别是云锦、蜀锦还有宋锦……」 周总管说着,有几个丫鬟捧着锦缎出来。 周总管说了不少话,简而言之,就是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琉璃阁是酒楼,做的是酒水生意,可是锦绣庄拿这么精致贵重的衣裳头饰,自然有所图,这不,想借着琉璃宴的机会,看看这些锦缎有没有销路。 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要是没有图谋,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衣裳头饰? 亏得萧表少奶奶大方,舍得拿出来做奖励。 要换做她们,估计会自己穿,大不了不嫌麻烦,多换几次衣裳头饰就是了,再不济,送给府中姐妹也成啊。 萧总管刚说完,崔尧就喊道,「这三匹锦缎,不论多少钱,我买了!」 大周首富崔家少主,就是财大气粗。 可是在座的,可不缺钱。 俗话说的话,千金难买心头好啊,这么美的绸缎,谁舍得错失啊? 周总管可是说了,那绸缎庄要开张最快也得半个月之后呢。 李大少爷见崔尧喊价,嘴角溢出一声冷哼来,站起来道,「有钱的可不止他一个!」 言外之意,他也要买。 还有池家三少爷,对李大少爷道,「李兄,得罪了,这布匹色泽光丽灿烂,比天上的云霞还要美上三分,我正愁不知道买什么回去给我娘做寿礼,就它们了。」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纷纷表示要买。 周总管嘴角上扬,笑道,「这三匹锦缎,少奶奶的意思是一起卖了,诸位要买,只能价高者得了。」 说着,周总管望着长公主她们道,「还请诸位夫人,给这三匹锦缎估个底价。」 说着,几个丫鬟将锦缎送了过去。 十位贵夫人看着锦缎,啧啧称奇。 挨个的看过后,一致给出了底价,三千两! 这个价格一出,李大少爷就道,「我出五千两!」 不带人喘气,崔尧就叫道,「一万两!」 池三少爷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锦缎虽然好,可还值不得万两银子,可是崔尧能一口气加五千两,他要是一千两的加,岂不是叫人认为他池家缺钱?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一万五千两!」池三少爷喊价道。 三皇子坐在两人身边,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他虽然是皇子,可在李大少爷和池三少爷面前,还真的是个穷人。 崔尧面不改色的加价,「两万两!」 安容坐在那里,端茶轻啜。 清澈明净的眸底,写满了笑意。 李大少爷冷笑一声,「三万两!」 崔尧眉头一皱,这不是抢他的价吗? 想到被李家挖墙角,崔家首富的位置岌岌可危,崔尧看李大少爷就不顺眼。 他嘴角微微勾,道,「李大少爷好气魄,在下……!」 不等崔尧说完,李大少爷便得意一笑,「认输了就好。」 这么多天的窝囊气,总算是舒缓了些。 听到崔尧赞李大少爷有气魄,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崔家少主这么轻易就认输,难怪崔家要被李家给超越了,想想萧国公府,有多霸气,居然选了这么个认怂的女婿,实在失算。 v第56章[03.17] 正想着,就见崔尧白了李大少爷道,「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说完,他喊道,「我出五万两!」 李大少爷气的嘴皮都哆嗦。 池三少爷眉头一皱,劝李大少爷道,「李兄,别意气用事,他崔尧是萧国公府的女婿,他出价再高,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我只有吃亏的份。」 李大少爷哪里不知道啊,只是心底憋的慌呢,他看崔家任何人都不顺眼! 「我李家势必会超过崔家,我岂能堕了李家声势?还有锦绣庄的生意,我李家必须拿到!」李大少爷冷了声音道。 池三少爷想想也是,李家还不缺几万两,要的只是个面子。 高价买下锦缎,是对锦绣庄的看中,只是锦绣庄和萧表少奶奶走的近,崔尧更有优势啊。 只是不争就放弃了,那不是为商之道。 他点点头。 李大少爷就喊道,「六万两!」 崔尧轻轻一耸肩,坐下了。 看着崔尧坐下,他嘴角还挂着笑,李大少爷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他拳头握紧,额头青筋暴起。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没人逼他喊价,就算被坑,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他李家和崔家没完! 周总管吩咐丫鬟将锦缎送去给李大少爷,李大少爷忍着愤岔,将六万两银票扣在了桌子上。 力道之大,差点将丫鬟的托盘扣翻。 丫鬟福身道谢,拿了银票去交给周总管。 看到三匹锦缎,卖了六万两,周总管的眼睛里都笑出了浪花来。 他再次躬身作揖,谢诸位赏光,方才中午饭,只是略微用了些糕点,这会儿肚子该饿了,琉璃阁备了饭菜酒水,请大家品尝一二,若是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点出来,琉璃阁务必改到大家满意为止。 周总管话音未落,琉璃阁内就飘来一阵饭菜香味儿。 如周总管说的那般,大家午饭没吃,饿啊,这会儿是饥肠咕噜了。 丫鬟门鱼贯而入,各色菜肴看的人眼花缭乱。 当然了,不同桌子,菜色不同。 像安容这一桌,有六菜一汤,三荤三素。 菜上的很快,几百盘子菜,差不多同时上奇,不得不让人好奇,琉璃阁的厨房有多大。 因为皇上在外用餐,徐公公用银针试过毒后,才放心的帮皇上夹菜。 皇上易容在外,哪里受得了这拘束,把徐公公打发走了。 皇上吃着饭,对琉璃阁的饭菜是赞不绝口,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道,「朕许诺第一一个条件,她提什么条件了?」 安容可不敢随随便便替宁纤柔许诺,便让芍药去请宁纤柔来。 早前,安容劝了宁纤柔两句,她答应了安容,便对皇上道。「皇上,臣女一时间还没想好需要什么,可否许臣女想到什么,再跟皇上您提?」 皇上有什么不应的,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等宁纤柔福身告退,左相才惋惜道,「要不是萧国公府下手太快。臣都要亲自上门替犬子求亲了。」 皇上瞥了左相一眼。 左相就只笑不语了。 皇后和郑贵妃负责选秀。宁二姑娘德才兼备,居然不在其列,不然会轮到萧国公府? 再说那边。宁纤柔见了皇上之后,又转身离开。 半道上,被萧迁拦下了,萧迁眸底有光芒闪烁。「皇上答应你退亲了?」 宁纤柔又气又恼,不知道怎么回萧迁好。 之前她踩萧迁脚。曾说她会找皇上退亲,现在她得了第一,却不找皇上退亲了,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看着萧迁那高兴样子。宁纤柔就不高兴了,她眼珠子一转,道。「退亲的事,你想办法。我娘知道你偷亲我的事了,她觉得我嫁不出去了,不许我退亲,我不敢违逆她。」 偷亲二字,宁纤柔说的小声,还担心泄密的东张西望。 萧迁耳根一红,有些咬牙道,「那是意外!」 宁纤柔羞红了脸,跺脚道,「意外亲了也是亲了!」 萧迁瞬间词穷,不知道怎么辩驳了。 愣了半晌后,萧迁扯了嘴角道,「你真的要我负责?」 宁纤柔脸又红了三分,「谁要你负责了?!」 「你娘不是要我负责么?」 「……你想负责?」宁纤柔翻白眼道。 「……不是很想,但是萧家男儿从来不逃避责任。」 言外之意,要是宁纤柔真要他负责,他不会推脱。 可是笨嘴拙舌的话,听的宁纤柔一肚子憋屈火气,什么叫不是很想?! 不想就是不想! 「萧家男儿从来不逃避责任?靖北侯世子也算萧家男儿吧,晗月郡主逃婚在外,这么久都杳无音讯,他负责了?」 萧迁一脸黑线,「轩弟他……被养歪了,不算。」 「横竖都是你说,谁要你负责了,你只要负责退亲就好!」 丢下这一句,宁纤柔转身离开。 萧迁望着宁纤柔消瘦的背影,两眼望天。 退亲,你好歹把定亲石头还我先啊。 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安容就吃饱了。 皇上不歇筷子,安容不敢停。 吃吃停停,小半个时辰才吃完。 左相请皇上回宫,安容才松了口气。 周总管过来禀告了会儿事情,安容点点头,笑道,「这些事周总管你看着办就成了。」 等周总管走后,安容带着丫鬟下楼。 在门口,遇到了崔尧和萧迁。 安容笑对崔尧道,「方才谢崔大少爷了。」 崔尧脸红道,「萧表少奶奶客气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萧锦儿,眸底流了三分歉意。 那锦缎,他是想买来给萧锦儿的。 v第57章[03.17] 他看的出来,他很喜欢那锦缎。 萧锦儿不敢看崔尧,脸羞红一片。 崔尧看着手里的荷包,道,「这里面是几粒香丸,我用不到。」 说着,他把荷包丢给了萧锦儿。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萧锦儿哪好意思接啊,是丫鬟眼疾手快替她拿了。 崔尧和萧大太太告辞,然后翻身上马,转身离开。 丫鬟把荷包塞给了萧锦儿后,偷偷捂嘴笑。 等上了马车,萧锦儿把荷包砸在了小几上,气撅了嘴,道,「谁要他当众送我东西了,嫌我脸皮不够厚呢。」 萧怜儿偷偷捂嘴笑,她拿了荷包笑道,「许是崔大少爷觉得这荷包是琉璃阁送的,并非他私有物,送了无伤大雅吧,再说了,大伯母都没说什么,你就别生气了。」 说着,萧怜儿眼睛动了一下,笑道,「好吧,我可能说错话了。」 萧锦儿望着萧怜儿,「你说错什么话了?」 萧怜儿把荷包一丢,就又扔给了萧锦儿,道,「你自己看。」 萧锦儿拿了掉在膝盖上的荷包,打开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纸。 她将纸拿了出来。 赫然是一张银票。 还是十万两银票! 萧怜儿啧啧羡慕,「我一直觉得大表嫂最有福气,大表哥将所有身家都给了她,你更好,未来大姐夫,偷偷塞给你这么多的私房钱,十万两啊,够我花一辈子了。」 萧锦儿羞意满怀,她没想到崔尧会给她这么多钱。 只是这钱她怎么能收? 很快,马车就到了国公府前停下。 芍药扶着安容下马车。 安容正要迈步上台阶呢,那边大狮子旁,钻出来一个丫鬟,她喊了一声,「芍药。」 芍药微微一愣,撇过头见是夏荷,当时就愣住了,「夏荷,你怎么来了?」 夏荷上前给安容请安。 安容见她,又扫了一眼国公府,夏荷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她是老太太的心腹,她来显然是有事。 夏荷也算安容的帮个心腹了,等萧大太太她们进府之后,她才道,「四姑奶奶,大姑奶奶半个时辰前回府了,又哭又闹,差点没撞死在老太太跟前……」 安容脸一沉,「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夏荷轻轻一叹。 安容问的话,她无法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是沈安芸闹幺蛾子,还是宣平侯夫人再闹。 总之,沈安芸回府时,脸上有巴掌印,隐隐泛青,她说是宣平侯夫人打的,可她的话,可信度不高。 夏荷望着安容,道,「大姑奶奶说,这些日子,大姑爷的身子越来越差,日日咳血,今儿更是咳的晕厥了过去,大夫说大姑爷恐怕会命不久矣,宣平侯夫人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已经死了,要是儿子再没命,她可就半点指望也没了,想着宣平侯府从将大姑奶奶娶进门,就没一日安生,一时气不过,就扇了大姑奶奶一巴掌,骂她是丧门星,将她赶回了侯府。」 安容听着,面色冷冽。 芍药嘴快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宣平侯府责怪爷出手太重,伤了宣平侯世子吗?」 夏荷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巴巴的站在外面等,她是想去琉璃阁找安容的,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事,是丢侯府的脸,也是丢安容的脸。 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就来国公府等了。 其实她是可以让国公府下人代为传话的,还是那个原因,怕没脸啊,只能站在外面等了。 安容抬眸望天,天边有了几缕晚霞。 这个时辰,她是不可能回侯府了。 安容收回视线道,「我知道了。明儿上午我会回侯府。」 夏荷点点头,道,「那奴婢就先回侯府了。」 等夏荷走后,芍药才撅了嘴道,「老太太也是的,明知道少奶奶你忙的脚不沾地,还让夏荷告诉你这事,老太太想做什么?」 芍药抱怨着,海棠嗔了她一眼道。「少奶奶就算是出嫁了,也还是侯府的女儿,又不真是泼出去的水,大姑奶奶回侯府闹腾的事,哪能瞒着少奶奶不告诉,这么大的事肯定会传遍京都。回头别人在少奶奶跟前问起来,少奶奶却一问三不知,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芍药自知失言,却死鸭子嘴硬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海棠摇头,然后望着安容。 安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能怎么办,我哪有闲工夫陪她闹来闹去。既然不得安生,那就休回侯府吧,偌大的一个侯府,还养不了一个休弃的女儿?」 「就是,」芍药是举双手赞同。 海棠想的多,「可是侯府的名声……?」 安容迈步上台阶,道。「侯府的名声毁的差不多了,这事还比不得大婚之日。被人送棺材来的大。」 毕竟休妻的有,大婚之日送棺材的,整个京都,还就听说了这么一回。 还有春宫图,二老爷的死,安容觉得她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 为了所谓的名声,束手束脚,委实没有那个必要。 等进了国公府,安容找来赵成,吩咐他道,「去宣平侯府查一查,宣平侯世子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赵成领命,离开。 安容回了临墨轩,喝了杯清茶,便歇下了。 这会儿早过了该午睡的时辰了,不出意外,安容又走神了。 萧湛还好说,和那些将军们在商议事情,安容听得不是很懂。 这不,无聊的她,四处张望。 好吧,安容只是想试试,她能看到萧湛周围多远的距离。 萧湛可是只瞧得见她三丈之内。 等看到偌大个军营,安容惊叹了,木镯还是向着她的。 只是安容在军营瞧了半天,也没瞧见连轩,微微诧异,大家都在商议军情,他去哪儿了? 安容东扫西瞧,在军营东门,看到了连轩。 这货正在招募官兵。 身着将军袍,面色冷然,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是,很快,安容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厮把招募来的官兵分成两拨。 那种看着机灵,身体素质较好的分成一拨,剩下的分成一拨。 卜达凑上前道,「爷,够五百人了。」 v第58章[03.17] 连轩眉头一拧,「这么快就够了?」 卜达连连点头,「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人。」 连轩在那些来招募的人中横扫了两眼,伸手一指道,「那两个过来。」 被指的两人,面上一喜,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连轩跟前。 连轩伸手一拍两人的脑门,「够胆识!敢跟我抛媚眼!」 两人囧了,忙说没有,他们只是觉得以他们的素质,绝对能被挑选到另外一拨去,高兴的笑啊,没别的意思。 连轩捏了捏两人的肩膀,道,「行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了。」 两人连连表示衷心。 连轩带了那五百多人离开。 连轩走了,招募依旧,没什么好看的,安容想去别处瞧瞧。 可就在安容离开之前,她眼睛闪了一下。 之间人堆里,有个瘦弱的男子对着连轩的背影呲牙咧嘴,张牙舞爪。 那男子体型消瘦,脸上抹着灰土,但是一双眼睛,灵动皎洁。 而且她的皮肤比常人要白上许多。 安容嘴角微微上扬。 这不是晗月郡主,又是谁? 安容多看了两眼。 许是晗月郡主的眼神太过愤岔了,以至于盯的连轩有了不适。 连轩转身回头,晗月郡主吓了一跳,赶紧把头低下。 身后,有人猛的推他一把,催她道,「别磨蹭,轮到你报名了!」 晗月郡主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 负责招募的官兵便问道,「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晗月郡主眼睛眨了一眨,忙回道,「我叫陈昊!家住睦州清水镇,家里还有父亲一人。」 听到晗月郡主替自己取名陈昊,安容嘴角的笑意愈深了。 她和晗月郡主说过,她将来会嫁给连轩,会生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那两个儿子。一个叫连辰,一个叫连昊。 连起来,可不就是陈昊了? 之前安容还担心,晗月郡主气性大,逃了婚,连轩又来了军营。没有去找她,这桩亲事估计悬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谁能料到晗月郡主居然溜达到了军营,还成功的混进了军营中。 这要说心里没连轩,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只是她混进军营…… 萧国公府治军严明,当初她求萧湛去军营。他说什么来着,军中严禁女子进出的啊。 一旦查出来。那可不是好玩的。 安容有些担忧了。 而且军中那么多男子,总不会给晗月郡主单独准备住处,混在一堆男人中……安容不敢想象! 这事,必须告诉萧湛! 只是怎么告诉她呢? 安容一路看着晗月郡主。 看着她被人领着去领衣裳,再带着她去睡的地方。 那大帐里,能睡二十人。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只是难掩一股子汗臭味儿。 这不。晗月郡主一进去,就捂了嘴。眼睛都直了。 「我……睡这儿?」晗月郡主的声音支支吾吾了。 那官兵笑一声,「对啊,就睡这里。」 晗月郡主脸红脖子粗了,「我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在家喜欢一个人睡。」 官兵拍了拍她肩膀,道,「这里是军营,除了大将军有单独的帐篷外,两位副帅都睡的一个帐篷,你想一个人睡,除非睡外面。」 晗月郡主眼角开始抽抽了,「那怎么洗澡?」 官兵指着床底下的木桶,笑道,「就在屋子里洗。」 晗月郡主,「……」 一堆人在屋子里洗澡,她会疯了的! 安容也快疯了。 因为晗月郡主没有掉头就走,因为官兵又说了一句,「不远处有条河,大家懒得拎水回来,都直接跳水里,囫囵两下就算洗过了。」 晗月郡主下定决心了,就住这里了,还朝官兵道谢。 官兵笑道,「我看你身子弱,特地安排你来这里的,这里是后厨,专门负责将军们的吃食,虽然要一早起来准备吃食,却比大家好,至少不用扛着那么重的沙袋跑步,对了,你会烧菜吧?」 晗月郡主,「……」 她来是为了上战场杀敌的! 可不是来给那些将军们做菜的! 再说了,她连菜都分不清,还谈什么做菜啊? 晗月郡主摇头。 官兵笑道,「不会没关系,多看看就会了,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说着,他便转了身。 只是走了两步后,眉头一皱道,「不行,你得先换身衣裳,军营重地,极少有人装便衣,除了连将军。」 一听官兵说连轩特殊些,晗月郡主就来气了,「他不守军规,萧大将军都不罚他吗?」 官兵忙示意晗月郡主别乱说话,「这话,放心里想想就成了,昨儿陈将军还说连将军不守军规,身为将军,却不穿铠甲,结果连将军也不生气,把他的铠甲拿来丢给了陈将军,说陈将军能穿一个时辰,他就穿两个时辰,结果陈将军穿了半个时辰,就累倒在地了……」 官兵说了一堆军营里的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重要机密,他也不知道。 晗月郡主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连轩身上引,官兵滔滔不绝的说着,听的晗月郡主直冷哼。 尤其是听连轩每天早上必吃一只烧鸡,晗月郡主的眼睛就亮了。 军中厨房,晗月郡主瞧了之后,瞬间食欲就没了。 只见有官兵切菜,结果菜掉地上了。 那官兵捡起来,就随意拍了拍灰土,就丢菜篮子里了。 另有官兵过来拎了菜篮子,径直倒入锅中。 v第59章[03.17] 晗月郡主睁圆了双眼。「这……也太不干净了吧?」 晗月郡主说的声音不小,切菜官兵听见了,抬眸一笑,问道,「你是新来的吧?」 晗月郡主点点头。 那官兵就笑了,「我来时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晗月郡主,「……」 那官兵一边切菜一边道,「在军中,能吃饱饭。都算是好的了,哪管它干不干净,再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过些时日,你就见怪不怪了。」 晗月郡主咬了唇瓣。问,「那大将军和连将军他们也吃这个?」 官兵笑道,「除了早上的烧鸡,军中所有人吃的都一样。」 晗月郡主还有什么话可说,她只是没想到连轩那张刁嘴,居然也吃得惯这些。 当初从大周去北烈。多少她吃着觉得不错的菜,在他嘴里都难吃的要命啊。 晗月郡主看的眼眶都红了。 还有安容。她没想到军中会这么的凄苦。 虽然有肉吃,可实在是太少了,少的可怜。 「少奶奶,你醒醒,」耳畔,是海棠的呼唤声。 海棠将安容摇醒了,然后担忧的问道。「少奶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回来的时候。芍药就忍不住跟海棠说,安容会无意中看到萧湛的事。 她们能猜到和木镯有些关系,不敢胡乱议论,权当做不知道。 但是看到安容哭,眼角有泪。 海棠心里担忧啊,她怕萧湛出事,不然安容哭什么? 安容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不碍事。」 说着,她抹干眼角的泪珠道,「去打听一下,颜王府可有晗月郡主的消息了。」 安容话音刚落,芍药就进来了,笑道,「少奶奶,有晗月郡主的消息了,颜王府找到了晗月郡主当掉的玉佩。」 安容坐正了,问道,「在哪儿?」 「在宜州啊。」 宜州? 那距离应城还远着呢,而且方向还不一样。 看来晗月郡主是耍了计谋了,不然怎么躲的开暗卫的追查。 她倒是聪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想到她恼了连轩,逃婚在外,会躲到他眼皮子底下去? 安容想了想,去了书房。 写了封信,让芍药送去颜王府,交给颜王爷。 颜王府。 颜王爷正看着玉佩,鼻子泛酸呢。 这是晗月郡主最喜欢的玉佩,若非逼不得已,她不会当掉的。 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吃苦受累,都怪那混小子! 总管拿了信进屋,道,「王爷,萧表少奶奶给你送了封信来。」 颜王爷怔了一下,「好好的,她怎么给我送信了?」 总管摇头,他也纳闷啊,赶紧把信送上。 颜王爷接了信,拆开扫了几眼后,眉头陇紧了。 再然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胡闹!」颜王爷拍了桌子道。 总管吓了一跳,忙问,「王爷,出什么事了?」 颜王爷抚额道,「晗月去军营了。」 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无奈。 女儿去军营,还能做什么? 不是舍不得靖北侯世子,就是存了心的去整他啊。 只怕是两者兼有。 总管脸一白,「军营重地,郡主怎么敢胡乱去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总管又不解了,「算算日子,萧表少爷也才去军营没几天,郡主在军营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了回来?」 颜王爷也纳闷了,不过他摇头道,「我们怕是被晗月牵着鼻子走了,她估计一早就打定主意跟去军营了。」 说着,颜王爷把信收好,站起身来,吩咐道,「沐浴更衣,本王要进宫。」 书房。 安容执笔写字,笔走龙蛇。 等她歇了笔,拿起纸,轻轻的吹着,等墨迹干透。 芍药站在一旁,几次瞄着安容的笔墨,眼睛睁大再睁大。 只见纸上写着:晗月郡主在军营后厨,更名陈昊。 之前安容忽然写信,还是写给素无往来的颜王爷,芍药就纳闷了,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简直神奇啊! 少奶奶远在千里之外,却比爷知道的更多。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运筹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想着,芍药便笑道,「之前少奶奶担心,东延和北烈联手,爷的处境危险,有少奶奶你帮忙,一定能打败东延和北烈!」 安容闻言一笑,「少拍马屁,东延太子和北烈墨王世子,岂是等闲角色?」 说完,安容把纸交给芍药道,「装裱好。」 芍药问道,「是奴婢装裱,还是送去青玉轩装裱?」 安容白了她一眼。 这纸上的内容能随随便便让旁人瞧见吗? 芍药俏皮一笑,然后拿着纸去一旁装裱了。 安容端茶轻啜。 才喝了一口呢,窗外传来一声轻咳。 随即,窗户处光线一暗。 赵成闪现在屋内,作揖行礼道,「少奶奶,事情查清楚了,宣平侯世子确实吐血不止,形容消瘦,病入膏肓。」 安容眉头紧锁,眸光晦暗不明,她望着赵成道,「爷那一脚,真的就将宣平侯世子打成那样了?」 赵成不知道怎么回答安容好,只道,「少奶奶,爷只用了三成力,要是用五成,宣平侯世子不死。也是废人一个了,只是他和爷是连襟,哪怕并无往来,爷也不会出狠手。让少奶奶你难做人。」 v第60章[03.17] 安容听明白了,萧湛绝对有那个能力,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既然萧湛没有,那宣平侯世子怎么就吐血不止,形容消瘦。命不久矣了? 难道还有别人打伤了他? 要是另有其人,宣平侯府早报复了才是,而不是迂回的找萧国公府算账。 安容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等明儿见到了沈安芸,再问不迟。 安容瞥头望向窗外。 天边,晚霞绚烂。 倦鸟还巢,站在枝头欢快的叫着。 出了书房后,安容便回了内屋。 让芍药装裱的字,安容就挂在床头,希望萧湛能看见。 一夜安眠。 第二天醒来。安容是神情气爽。 等海棠过来,帮她将绣着石榴花的纱帐挂在折纸梅花铜钩上,安容吩咐她道,「把字拿去烧了。」 海棠微微一愣,「烧了?」 安容点点头。 萧湛都知道了,不烧还留着做什么? 差不多半个时辰前,她看见萧湛吩咐赵风去了军营后厨,远远的,赵风就看见了晗月郡主。 他没有上前,晗月郡主倒是怕被发现。躲着藏着。 赵风是萧湛的心腹,军中人尽皆知。 他忽然到军营后厨,一群官兵心底忐忑,怕有什么事。 赶紧迎了上来。小心询问。 赵风就说了一句话,他是指着陈昊说的,「那是大将军的远房表弟,是家中独苗,大将军不希望他出事,你想办法轰他出军营。另外,不许泄露她的身份,违令者,斩!」 那官兵一听,脸瞬间一白。 他没料到「陈昊」的来头居然这么大,他居然是大将军的远房表弟?! 他方才还因为陈昊笨手笨脚,数落了他两句啊啊啊。 他要是去大将军那里告状,大将军宽宏大量,或许不计较。 可大将军的表弟,同样是连将军的表弟啊…… 连将军要是知道他骂他表弟,他还能有好日子过? 赵风说了这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那官兵站在那里,腿直打哆嗦。 半晌之后,官兵回头去,看着晗月郡主,差点没腿软跪下去。 他偷偷把晗月郡主拽到一旁,道,「你是大将军的远房表弟,你怎么不说啊,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陈少爷见谅。」 晗月郡主蒙了。 她什么时候成了大将军的远房表弟了? 然后,官兵便求晗月郡主离开军营了,他这里庙小,容不得他这么一尊大佛啊。 晗月郡主会离开? 那不可能。 至于她离不离开,安容倒没再关心了。 赵风说话办事,极有分寸。 既表达了萧湛送人的决心,又点名了晗月郡主的身份。 大将军的远房表弟,他去军营的第二天,大将军的心腹就特地去了军营,虽说是远房表弟,可显然关系不生疏啊。 在军营,能跟大将军沾亲带故,那意味着前途无量。 这样的人儿,借后厨几个虎胆,也不敢得罪了。 这也算是给晗月郡主一个保障。 另外,就算晗月郡主死皮赖脸的不走,将来事发,是后厨办事不利,萧湛身为大将军,可没有徇私枉法。 不用说,晗月郡主肯定不会走的。 但是萧湛送上来做靠山,就是给晗月郡主行方便之门。 这不,晗月郡主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一个单独的小帐篷,够她一个人住就可以了,她今儿笨手笨脚,完全是一夜没睡,困的。 而且,她毛手毛脚的,把手给切了。 那官兵没差点吓晕,赶紧答应了。 另外,晗月郡主表示,菜一定要洗干净了才许烧,因为她在菜里看见了青虫,呕心坏了! 听到晗月郡主这么说,官兵脸白如纸。 他二话不说,扭过头就去训斥那些洗菜不用心的官兵,将他们骂的狗血喷头。 还是晗月郡主听不过耳,帮着求了情,这事方才作罢。 安容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后,便去紫檀院给老夫人她们问安。 安容这一回去。着实被夸了一番。 尤其是萧三太太,她道,「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日进斗金了,周总管盘算出昨儿琉璃阁的盈利。足足八万两!」 安容被夸的脸皮一热,道,「三舅母谬赞了,若不是崔大少爷帮忙,琉璃阁怎么可能会挣那么多银子?」 萧三太太笑道。「崔大少爷是帮了不小的忙,可也是你东西准备的好。」 要不是东西太好,人家李大少爷和池家三少爷也不会争抢。 还有那些糕点,饭菜,以及香丸,既赢得了那些贵夫人的心,让她们觉得花钱买座位物有所值,又撩拨的她们心痒痒。 做生意,该当如此啊。 几位太太连连夸赞,安容脸越来越红。 这不。安容不敢再听了,她觉得再听下去,她得飘了。 安容忙让海棠端了锦缎上前,道,「我这里还有几匹锦缎,是送于老夫人还有几位舅母和表妹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颜色,就全端了来。」 锦缎色泽光丽,绚烂明艳,一眼望去。就叫人错不开眼了。 别说萧锦儿她们,萧大太太她们也喜欢不已。 挑了绸缎后,都和安容道谢。 安容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和老夫人她们道。「祖母,我打算回侯府一趟。」 安容要回门的事,萧总管早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不会拦着安容的,因为萧老国公离京之前说过,不许干涉安容做的任何事。 第61章[03.20] 老夫人说了几句。大体是安容的回门礼可准备妥当了,再替她问候一下老太太,便让安容出去了。 出了门,安容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有唤声,「大嫂。」 安容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便见萧锦儿红了脸,走过来。 安容笑问道,「怎么了?」 萧锦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有件事想麻烦一下大嫂。」 看到萧锦儿不敢大声说话,怕她拒绝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我能帮,一定帮。」 说完,便问道,「什么事?」 萧锦儿脸红如茶花,吐气如兰道,「是崔大少爷托我拜托大嫂一件事……」 昨儿,萧锦儿在马车里,发现荷包里有十万两银票,她不敢收,就调转了马车,去找崔尧,把银票还给他。 崔尧说,他原本是打算把锦缎买了送给她的,只是价格实在太高,加上崔家和李家有恩怨,他存心的气气李大少爷,这才罢手,没有买下锦缎。 这银票,是弥补他没能买下锦缎的遗憾。 一番话,听得萧锦儿羞红了脸,更是不敢收银票了。 崔尧既然送了,哪里还会收回来? 这不,一番推诿之后,拿萧锦儿没辄,就托萧锦儿帮忙了。 萧锦儿望着安容道,「大嫂,崔大少爷的弟弟,小时候被滚烫热汤烫过,脸上,肩膀上,还有手背上,都有伤疤,他知道大嫂你会不少秘方,想着有没有办法帮他弟弟医治下?」 安容眼角一挑。 她果然没有猜错,崔尧托萧锦儿找她,只有他弟弟这一件事了。 不过,她心底还有一个疑惑呢,她问道,「之前,皇后曾找我买了两盒舒痕膏,送于崔大少爷的弟弟,没能治好他的伤?」 萧锦儿摇头,「我听崔大少爷说过,皇后确实派人送过舒痕膏给他弟弟,只是那舒痕膏用了之后,非但没有一点用处,还导致伤疤发黑,大夫说是中毒所致。」 「中毒?」安容微微惊诧,「皇后下的毒?」 萧锦儿轻摇了摇头,「不确定,但是舒痕膏里有毒。」 崔家明白,皇后送舒痕膏来,是存了拉拢之意。 断然不会在舒痕膏里下毒,可舒痕膏里就有了毒了,还让崔尧的弟弟的病,雪上加霜。 皇后虽然是六宫之主,三皇子是嫡子,可他始终没有立为太子,显然是强劲的对手。 这还没和皇后走的近呢,就被人盯上了。 一旦站错了位置,指不定就是万劫不复了。 崔家没敢把这事闹大,民不与官斗,哪怕你再有钱,你能斗得过皇后? 再说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被人算计了罢了。 崔家自认倒霉,把崔二少爷的事告诉送舒痕膏的来人,送上五万两银票,委婉的表示了崔家胆小,不敢谋夺从龙之功。 安容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更诧异,皇后居然没找她算账,把这盆污水泼她身上。 安容哪里知道,那舒痕膏,皇后拿到手,找太医查过,确定没事,才送出去的。 她还怎么找安容算账? 到现在,皇后也不知道,是谁算计了她。 不过,皇后没放弃,崔家走不通,还有李家呢。 萧锦儿搅着绣帕,望着安容道,「大嫂,崔大少爷说,只要你能医治好崔二少爷的伤,除了诊金之外,另外送十万担粮食去边关给大哥……」 安容听得嘴角上扬,不愧是大周首富,知道怎么样说服人。 就冲那十万担粮食,崔二少爷的病,她也得治啊,遑论崔家如今和萧国公府结亲了。 只是崔二少爷伤成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怎么治? 安容想了想,问道,「除了皇后给的舒痕膏,其他舒痕膏,崔二少爷可用过?」 萧锦儿点头,「用过,没什么效用。」 安容便道,「那我换两种药膏,调制好了,送去给崔二少爷用,若是没有效果,那只能请他来京都一趟了。」 萧锦儿一听这话,就知道安容答应了。 欣喜的直点头,「回头我就转告他。」 等萧锦儿走后,安容继续朝前走。 坐上马车,直奔侯府……隔壁。 安容来的不凑巧啊,马车刚停下来,还没下马车呢,对面又来了一驾马车。 下马车的,还不是别人,是沈安芸。 她双眸肿如核桃,脸色微白,神情憔悴。 看到沈安溪一脸笑意的去迎接安容,她却不闻不问,眼眶更红。 等沈安溪扶了安容下马车,才望着她,问道,「你不是回宣平侯府吗,怎么又回来了?」 沈安芸看着安容,咬了唇瓣,抽泣道,「宣平侯府不要我回去了……」 说完,沈安芸扑通一声,在安容跟前跪下了,拽着安容的云袖,求道,「四妹妹,你能治许多的疑难杂症,你救救世子爷吧,我不想被休回门。」 安容被她拽了衣袖,一摇一晃的,只觉得头晕。 她是想去宣平侯府看一看,到底宣平侯世子怎么就吐血不止,身形消瘦的。 可被沈安芸晃的,安容心烦。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宣平侯府休了沈安芸了,就不会心软改主意! 安容云袖一甩,就将沈安芸拂了开去。 她瞥了沈安芸一眼道,「我连最基本的诊脉都不会,如何替宣平侯世子治病?」 沈安芸知道安容不愿意帮她,可是她不能放弃,要是世子爷有什么万一,她真的难逃一死。 人是萧表少爷害的,凭什么受苦吃累的是她?! 是她沈安容受罪才是! 沈安芸心中不满,可是嘴上依然苦求道,「当初六妹妹的病,你也没有把脉,不也帮着治好了?」 听她说这话,沈安溪觉得烦,她知道侯府找安容回来,就是处理宣平侯世子的病的,所以她不会拦着。 只是她沈安芸会不会做人啊? 四姐姐许久没有回过侯府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门都还没进,她就跪求她救命。 宣平侯世子的病是不是真就那么严重到晚上一时半会儿就咽气了? 随随便便挨了一脚,就病倒在床,弱成这样,还好意思责怪别人,脸皮厚的只怕用铁钻都钻不破了! 不耐烦听沈安芸哭哭啼啼,安容饶过她进府之前,丢下一句,「等我见过祖母和父亲再说。」 梨花院,正屋。 富贵牡丹的紫檀木屏风前,有花梨木罗汉榻。 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有丫鬟帮老老太太捏肩捶背。 第62章[03.20] 二夫人坐在下首,正端茶轻啜。 安容迈步进去,见到的面色慈和的老太太,正望着她,笑的慈爱温和。 安容上前,还不等她请安。老太太便朝她招手。 安容没有直接上前,而是规规矩矩的见礼。 毕竟屋内,除了老太太,还有二夫人在呢。 二夫人穿了一身湖绿色弹墨祥云纹妆花缎春裳,肤色白净,气质飒爽,英气中不失温柔。 见了安容。她笑的明媚。笑道,「一段时间没见,安容的气色又好了许多。」 之前安容见二夫人。还是在比武夺帅的比试场,那时候的安容,还会呕吐,食不下咽。 进了木镯之后。安容的皮肤光滑了,胃口更是大开。 老太太细细看了看安容。摸着安容那比剥了皮还滑的皮肤,很诧异道,「极少有怀了身孕的,有安容这般好皮肤的。」 安容脸微微红。要不是有纯善泉,她还不知道脸色枯黄成什么样子呢,忙岔开话题道。「祖母,上回我不知道侯府要搬家。所以求了萧大太太,让她进宫求太后改了选秀日子……」 安容说着,老太太拍着安容的手,道,「这事,祖母心里清楚。」 沈安溪和沈安玉去萧国公府找安容,回来后,把事情给老太太一说。 老太太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了,琉璃宴挤掉侯府搬家的事,是皇后的手笔,凭白让安容背了黑锅。 只是,皇后到底是皇后,萧大太太去求太后,她提议再多一日,谁能指责她? 沈安芸站在一旁,听得心底泛酸。 同样是侯府的女儿,当初,她比安容更得老太太的宠爱,比她懂得更多。 可是嫁了人之后,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她被宣平侯府嫌弃,有家归不得。 再看安容,她想举办琉璃宴,萧大太太还为了她特地进宫去求太后,更没想到,朝廷选秀居然会因为萧大太太几句话就改了期! 越想,沈安芸越是心酸,她苦笑道,「萧国公府疼爱四妹妹,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可不像我,被人捻在脚底上,还嫌弃膈脚。」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沈安溪呲笑一声。 她现在是知道后悔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可劲的往人家脚底下钻的,送上门给人踩,谁不睬? 伤了祖母的心,现在回头又想补救,她以为祖母是什么呢,任她随意予与予求的?! 安容挨着老太太坐着的,她没有错过老太太眸底一抹嫌弃之色。 沈安芸有今日,全是她自作自受,没人会怜惜她。 见没人搭理她,沈安芸自怨自艾的心情瞬间冷凝成了冰。 她每次回门,都是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这时候,沈安玉进来了。 她见到沈安芸,和沈安溪之前在门口一样诧异,「大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要说,沈安玉这一回装,装的还真是够彻底。 她连对沈安芸的态度都极好,一口一个大姐姐,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们姐妹情深。 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沈安芸告密,大夫人怎么会被夺取诰命封号,也就不会有后面,大夫人为了恢复诰命封号,一步步算计,最后泥足深陷,以至于送了命。 沈安玉能放下对她的成见,好言相待,这份忍耐,连安容都钦佩了。 沈安玉的话对沈安芸来说,是台阶,她正好借驴下坡了,红了眼眶道,「我回了宣平侯府,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府,我找丫鬟打听了,世子爷的病比昨儿更重了,京都的大夫求遍了,没人能治,我只能求四妹妹,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 说着,沈安芸泪眼婆娑的望着安容,再次求道,「四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她求着,沈安玉也帮着说情,「四姐姐,你素来心软,大姐夫他虽然技不如人,被打伤是活该,可因此送命,实在冤枉,你就帮她一回吧。」 安容笑了,连沈安玉都帮着求情了,她还能不答应? 那不是说她还没有沈安玉心肠软,好说话? 安容望着老太太,老太太拍了拍安容的手。 安容就知道,老太太也是希望她去宣平侯府一趟的。 安容便站了起来,正要福身告辞时,二夫人说话了,她笑道。「宣平侯府认为宣平侯世子的病,是四姑爷造成的,不敢去萧国公府问罪,就来捏武安侯府这个软柿子,还撂下狠话,若是宣平侯世子有什么万一,和侯府势不两立。若是宣平侯世子的病。真是内伤所致,这口憋屈气,侯府受了也就受了。若是被人污蔑,这事该怎么算?」 二夫人眉眼上扬,淡笑如风。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凌厉之气。 安容笑了。她喜欢这样的二夫人。 老太太手里佛珠轻动,她看了眼安容。然后道,「若真是污蔑,那就让宣平侯府给侯府和安容赔礼道歉,若是不赔礼。那便和离!」 老太太的说话声坚韧,不容置疑。 沈安芸的脸一白。 她要是和离了,那她下半辈子岂不是完了? 她这会儿要是反抗老太太。安容就不会随她去宣平侯府,那后果可就不是和离。而是被休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等世子爷的病治好了,再做打算不迟。 安容在心底一叹,祖母还是太顾及侯府名声了,不过和离也好,只要沈安芸不在宣平侯府闹,回了侯府,有二夫人在,她蹦跶不了。 就这样,安容回了侯府,一口茶没喝,又出了侯府。 本来沈安溪要随安容去宣平侯府的,老太太怕她说话太冲,没许她去。 坐上马车,一路直奔宣平侯府。 马车停下,安容掀开车帘,就见到有小厮送大夫出府。 安容下了马车,彼时,沈安芸已经快一步上了台阶,要进府了。 结果被人拦下了。 小厮道,「世子二夫人,你别为难奴才,夫人下了令,不许你再进侯府,我们要是让你进来,挨打挨罚的就是我们了。」 沈安芸气的直咬牙,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是萧国公府表少奶奶来给世子爷看病,耽误了世子爷病情,看夫人不剁了你们去喂狗!」 那两小厮身子一凛,看了安容两眼后,其中一人赶紧进府禀告。 可怜安容上门给人看病,还被干晾在门口许久。 久的安容恨不得掉头就走好,还有芍药,更是一肚子火气。 左等右等,来的还不是宣平侯夫人,而是宣平侯府总管。 他倒还算知礼,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萧表少奶奶见谅,世子爷病重,夫人衣不解带的照看世子爷,身子不适,想亲自来门口迎接,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还请萧表少奶奶见谅。」 安容没有说话,芍药就先冷笑了,「知道的,我们少奶奶是上赶着来给人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少奶奶巴巴的等在这里是有求于人呢!」 总管讪笑两声,没有接话,只请安容进府。 安容迈过门槛,听到身后有银铃晃动声。 芍药回头一看。 只见一道士,立在宣平侯府前。 他肩上搭着褡裢,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拿着卦布,上面写着:神算子。 第63章[03.20] 嘴里念念有词,看着宣平侯府大门,头是一摇再摇。 芍药嘴缓缓上扬,伸手捂嘴偷笑。 她转过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安容身后。 一路直朝宣平侯世子住的小院走去。 在院门口,总管问了丫鬟,「夫人在哪儿?」 丫鬟忙道,「夫人在世子爷床前。」 总管便领着安容去了内屋。 饶过美人倚榻观月屏风,安容便见到两个丫鬟,一个婆子站在床前。 丫鬟手里端着托盘。 宣平侯夫人则坐在床前,给宣平侯世子味药。 有纱帐挡着,安容看不见宣平侯世子的脸色,可是那搭在床沿的手,骨瘦如柴。 安容暗暗心惊。 正要上前呢,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姐姐,我听说萧表少奶奶亲自来咱们侯府替萧表少爷来给世子爷赔礼道歉,是真的吗?」 安容眉头一沉。 转身,说话之人便进了屋来。 说话的是个妇人,姨娘装扮,但打扮的花枝招展,眉间有媚色,能这般放肆,显然在宣平侯府地位不同一般。 在安容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安容。 有一瞬间的惊艳,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只道,「亏得萧表少爷和我们世子爷是连襟,竟然下手这么狠,毫不留情,把我们世子爷害的……」 话到这里,宣平侯夫人呵斥她道,「闭嘴!」 那姨娘委屈道,「姐姐,我这不是替世子爷委屈吗,人家连襟之间守望相助,他呢,被连襟给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宣平侯夫人气的恨不得撕烂她的嘴了。 她那是帮她打抱不平吗,她那是火上浇油! 萧表少奶奶什么身份,当初她就是气不过,逼的沈安芸去萧国公府找她,结果闹得皇上都知道了,害得侯爷下不来台。 她一来,就说萧表少奶奶是来给世子爷赔罪的,她赔哪门子罪,谁见过萧国公府的人给外人赔过罪了?! 她不就想着气走萧表少奶奶,好断了她儿子最后一线生机,将来偌大一个宣平侯府由她儿子继承吗?! 姨娘一脸委屈,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 安容站在那里,笑了一声,「我来是赔礼道歉的,我怎么不知道?」 姨娘就惊诧了,「你人都来了,你居然不知道,世子二夫人回门前,可是说了,她一定要你来宣平侯府给世子爷治病,当做赔礼道歉,否则她以后都不踏进侯府半步了!」 现在人来了,也是给宣平侯世子治病,不是沈安芸说的赔礼道歉,又是什么? 沈安芸脸色一慌。 安容冷眼瞥着她,沈安芸忙解释道,「四妹妹,我说的都是气话……」 沈安芸想否认的,可是当时她扬言时,有好些丫鬟婆子在,她不得不认。 安容赫然一笑,「好一个气话,将武安侯府,将我当成傻子耍!」 芍药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气咻咻道,「少奶奶,我们走!」 安容没有走,她望着床榻上,病的双眸无神的宣平侯世子两眼,笑意更深,更冷。 「我若是走了,爷的黑锅,指不定就要背一辈子了。」 安容哪里不想转身就走,可是转身走了,那是便宜沈安芸了! 她不希望萧湛名声受损,宣平侯府揪着武安侯府不放。 虽然武安侯府不怕,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容希望的是,以后武安侯府和宣平侯府再无瓜葛! 宣平侯夫人一听安容这话,眸光一凝。 黑锅,那意味着冤枉啊。 萧表少奶奶说的坦荡,难道她真的误会萧表少爷了? 宣平侯夫人正要说话呢,一旁走过来一个丫鬟,凑到她耳边咕噜了两句。 安容站的近,隐约听到几个字。 妖孽、作祟。 不除、永无宁日。 丫鬟还没说完,宣平侯夫人的脸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墨了。 她犀利冰冷的眸光扫过沈安芸,沈安芸背脊直颤抖。 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宣平侯夫人,但是宣平侯夫人肯定是生气了,那嫌弃的眼神好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沈安芸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她拳头捏紧,斜了姨娘一眼,那眼神之冷,不比宣平侯夫人温和半分。 都怪她多嘴多舌! 本来她已经哄的四妹妹来给世子爷看病,顺带借四妹妹萧国公府表少奶奶的身份立威,她却蹦出来火上浇油! 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沈安芸怕极了安容掉头就走,那时候世子爷回天乏术不说,宣平侯夫人还担心得罪萧国公府,肯定会逼迫她上门负荆请罪。 安容才不管屋子里的明枪暗箭,她朝床榻走去。 她现在只想把宣平侯世子的病治好了,再看宣平侯府怎么闹去! 安容站在床榻边,在绣凳上坐下。 她葱白的指头搭在宣平侯世子的脉搏上,用心诊脉。 芍药站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奇呢,少奶奶不是只会医书吗,怎么还会搭脉看病了? 搭脉,安容是不大会,可是不代表一点不会。 其实,她心底已经确定了宣平侯世子的病了,搭脉,只是以防万一。 片刻之后,安容收了手。 语气淡淡的吩咐道,「煮一碗生姜水来。」 宣平侯夫人望着安容,眸底写满了质疑,生姜水只能去去寒气。能治哪门子病,这不是瞎胡闹吗? 只是安容会治许多奇难杂症的事,她心里清楚。 加上,生姜水喝了屁事没有,秉承着不得罪安容的原则。 宣平侯夫人示意丫鬟去煮了生姜水来。 约莫一刻钟后,生姜水送来了。 安容吩咐丫鬟,把一整碗生姜水给宣平侯世子喂了下去。 第64章[03.20] 差不多半盏茶后。宣平侯世子就脸色大变。 脸色惊骇。又青又紫,还一头的冷汗,甚是吓人。 沈安芸见了就心疼了。质问安容道,「你这到底是治病,还是在害命?!」 说着,还很贤惠的拿了绣帕上前。帮宣平侯世子抹额头上的冷汗。 结果刚凑上去。 宣平侯世子身子一倾,一口淤青泛黑的血就喷了出来。 一滴不落的全喷在了沈安芸的身上。连手上都沾染了不少。 把沈安芸嫌弃的啊,忙就用帕子猛擦。 等黑血吐出来,宣平侯世子身子虚脱的倒在床上,有气无力。 宣平侯夫人不傻。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血泛淤黑,是中毒的症状。 再看安容时。宣平侯夫人就浑身不自在了,之前她可是将宣平侯世子的吐血之症归为内伤。误以为是萧表少爷打的! 结果却是被人下毒所致! 一想到有人差点害死她儿子,宣平侯夫人就恨不得将那人揪出来,然后剁碎了喂狗。 宣平侯夫人望着安容,尴尬的笑着,「远儿从比试场回来,就开始吐血,大夫说是内伤,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宣平侯夫人就停了,道歉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安容瞥了宣平侯世子两眼,才道,「宣平侯世子还算是命大,要是再晚一两天,就算不中毒死,也会吐血而亡。」 就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毒,能完美的把祸事栽赃到萧湛头上。 而且这毒,下的隐晦,一般大夫压根就发现不了。 就算知道,用比的法子解毒,也是白搭。 宣平侯夫人问道,「那世子的病是不是没什么大碍了?」 安容拿帕子擦拭鼻尖,道,「生姜水要喝三天,这三天,不能吃其他东西,等体内毒排尽就没事了。」 说着,安容的眸光瞥到屋内高几上的百合上,道,「那两盆百合记得搬走。」 安容说着,眸光从姨娘脸上扫过去,没有错过她眸底一抹慌乱。 和她一样慌的,还有沈安芸。 她的脸色,几近惨白。 宣平侯夫人剔透的很,安容一说这话,她就知道那两盆百合与宣平侯世子的毒有关。 当即问丫鬟,而且她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咬牙恨意,「百合是谁放在屋子里的?」 丫鬟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粗喘。 宣平侯夫人又怒问了一遍。 丫鬟这才回话,说话声还支支吾吾的,「是,是二少爷,之前屋子里,摆的是牡丹,他说牡丹初看雍容,看久了容易腻味,让奴婢换了,奴婢搬了十八学士来,二少爷说这花太珍贵了,又说屋外的百合开的清淡……」 「然后二夫人就让奴婢搬了两盆百合进屋,打那之后,屋子里就一直摆着百合,没有再换别的花,」丫鬟脖子凉飕飕的。 她没想到,百合也能让人中毒,日日吐血,这不是花能杀人了吗? 二少爷极少来世子爷屋子里,来一回,就挑剔花不好,绕来绕去选了百合,要说世子爷的病和他无关,谁信? 世子爷可是夫人的命根子,他算计世子爷,觊觎侯府,夫人能饶了她才怪了! 宣平侯夫人忍着怒气,赔着笑脸,问安容,她纳闷啊,百合花她常闻,百合还能煮粥,确定没毒的。 她问安容,百合是怎么让宣平侯世子中毒的。 安容只回她道,「你另寻一个大夫来,仔细检查一下世子的药,就能得到答案了。」 之前,是大夫不会随便往药物中毒上想,提醒一下,就能明白了。 其实,安容是避嫌。 毕竟萧湛打伤宣平侯世子再前,虽然这不是萧湛的错,可是宣平侯府先入为主了,就算她治好了,难保人家有别的想法。 另外找一个大夫了,大夫的话,宣平侯府总会信的。 见没她什么事了,安容便告辞了。 等出了院子,芍药才问道,「少奶奶,宣平侯世子消瘦成那样,几碗生姜水就能治好?」 芍药的话,安容听得好笑,「药物之间相生相克,对症了就有效,不对症,吃再多也没用。」 芍药还是不信,「可是生姜水也太简单了吧?」 你好歹加点葱啊。 安容耸肩一笑,她望了望天上的浮云,笑道,「也不是一点事没有,至少这一回,宣平侯世子身子废了一大半,想复原,怎么也要一年半载,想生孩子,估计得三五年后了。」 想到前世的武安侯府,同样是爵位被人惦记,最后父亲兄弟都被人害死。 宣平侯府二少爷敢对宣平侯世子下毒,还栽赃给萧湛,胆量还真是不小呢,和二老爷有的一拼了。 主仆两人,随口闲聊几句。 丫鬟远远的领路,不担心她们偷听。 可是安容忘记了,她们身处岔道口,隔着青竹,宣平侯正迈步从另一条路走过来。 他耳力极好,将安容和芍药的话听的一字不落。 他的脸,寒如冰霜。 出了宣平侯府,安容坐上马车。 她没有直接回萧国公府,而是回了侯府。 侯府门前,立着两只威武的雄狮,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马车缓缓停下。 那边,有小厮牵了几匹骏马,还有马车过来。 赵成见了,就笑道,「少奶奶,侯府怕是来客了。」 安容掀开车帘,看了那骏马和马车几眼。 马车周身蒙着呢绒,但是没有标记,说是谁府上的。 芍药过来扶安容下马车,安容迈步上台阶,问守门小厮道,「谁来侯府了?」 守门小厮忙回道,「是齐州沈家。」 说完,小厮补充了一句,「是带了重礼来的。」 闻言,安容眼梢带笑。 诚如萧湛说料,齐州沈家真的有意父亲出任族长,否则不会带重礼来。 安容拎了裙摆,迈步进府。 松鹤院,正屋。 齐州沈家几位年长老者正和老太太闲聊,聊的当然是老太爷了,他们都是老太爷的堂兄弟。 老太爷在世时,老太太不敢问他少年时的事,怕惹老太爷想起枉死的父母兄弟。 第65章[03.20] 这回听老太爷孩提是的调皮事,老太太眼泪都笑出来了。 谁能想到一本正经的老太爷,少时也顽皮的掏鸟窝,结果鸟窝砸下来,砸了他一脑门的鸟蛋? 还有位堂爷爷帮老太爷背黑锅,挨了一顿板子。结果敲诈了老太爷两个月的月钱。 安容饶过屏风时,正巧听那位堂爷爷叹道,「人老了,就格外的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好像那些事才发生在昨日,今儿就鬓发斑白,两只脚都迈进了棺材……」 他说着,另外一老者跟着叹息道,「也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好活的了。我还记得少时,我们和思明兄坐在假山上,一边往湖里丢石子,一边想将来,他志向远大,希望能像大伯父那般。做个正直的谏官,前朝皇帝昏聩,听不见谏言,还诛杀大伯父家满门,逼得思明兄不得不弃文从武,齐州沈家……」 说到这里。几位老者就开始自责了。 当初,的确沈家太过薄情。为了自保居然撇清自己,妄称世家。 几位老者认错的态度极好,有两位老太太还有印象,因为老太爷弥留之际曾提及过。 虽然老太爷和齐州沈家决裂了,可有句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犯错的是沈祖琅祖上。不是那么族人,老太爷也想那些手足兄弟。 只是老太爷性子倔。让他主动认错,那是断断不可能。 如今齐州沈家上门了,老太太哪会将他们绝之门外? 这不,几位老者提出去老太爷坟前,给老太爷上香,老太太抹着眼泪答应了。 丫鬟上前,福身禀告,「老太太,四姑奶奶回来了。」 老太太擦干眼泪,见安容迈步进来,眸底便带了三分笑意。 安容上前见礼,老太太便给安容介绍道,「这几位是齐州沈家的长辈。」 说完,又给他们介绍安容,「这就是我那位嫁进萧国公府的四孙女。」 安容盈盈福身,给他们见礼。 几位老者把安容狠狠的夸了一顿。 然后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安容知道他们要走,因为马车都赶到侯府跟前了。 侯爷亲自送他们出府。 屋内,老太太问安容道,「宣平侯世子的病还有的治吗?」 安容点头一笑,「只是中了毒,解毒就没事了。」 安容说着,芍药就嘟嘴道,「宣平侯世子没事,有事的是少奶奶,她又被大姑奶奶给算计了,大姑奶奶压根就不是请少奶奶去宣平侯府给宣平侯世子治病,她是让少奶奶去给宣平侯府赔礼道歉的。」 三太太坐在那里,一听芍药说这话,脸就拉的老长的,「让安容去赔礼道歉?赔哪门子礼,道哪门子的歉?!」 冷哼完,又继续道,「她算计你,你还帮宣平侯世子治病?」 安容无奈一笑,「不治病,宣平侯世子就真死了,那相公的黑锅只怕要背一辈子。」 「你呀!」三太太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容顾虑的还是有必要的,做嫡妻的,要以丈夫声誉为重。 二夫人坐在一旁,端茶轻啜。 她清澈水润的眸底有赞赏笑意。 她可是使了人去盯着,不是怕安容吃亏,有萧国公府护着,她吃不了大亏,最多言语上受些气。 她只是好奇安容是怎么处理事情的,她能看得出来安容根本不愿意搭理沈安芸。 听暗卫禀告道士算命,说大姑奶奶克夫,不休掉她,宣平侯世子迟早要被她克死。 想着,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老实说吧,要不是安容先下手了,她就叫人去了。 这是最好的休妻理由。 估摸着要不了几个时辰,大姑奶奶就会被休回府了吧? 以她那不安分的性子,得打发的远远的才行。 见屋子里有些寂静,三太太转了话题道,「齐州沈家以前和侯府势不两立,如今却登门拜访,还送上重礼,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道,「诚心求和,我是看出来了,只是他们几次看着我和侯爷,似乎有话想说,应该还有别的事。」 正说着呢,外面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道,「老太太,七老太爷给侯爷下跪了!」 老太太一愣,「可知道为什么下跪?」 丫鬟摇头,「奴婢只远远的瞧见了,没敢上前。」 虽然侯府还没有认祖归宗,可是七老太爷可是长辈,大庭广众之下给侯爷下跪,绝非小事啊,而且不止他一个,其他三位老太爷也跪了。 老太太面色凝重。 等侯爷回来,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问他了,「七老太爷下跪,求你什么了?」 侯爷揉太阳穴,语气无奈道,「七叔他们下跪,是求我出任齐州沈氏的族长。」 老太太愕然怔住,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答应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 侯爷轻点了下头。 他答应了。 是被迫答应的。 他要是不答应,那几位长辈就长跪不起,这不是逼他答应吗?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叹息一声,「出任偌大一个沈氏族长,肩上的责任可是不轻。」 安容坐在一旁,接口道,「因为侯府在京都的缘故,齐州沈氏数年来都不曾参加科举,不少人就那样耽搁了,只怕心底对侯府怨言颇深,要真的想齐州沈氏归心于父亲,还得给足了他们好处才行。」 安容想,齐州沈氏这么着急进京,出动的还是当初和老太爷关系最好的族兄,不惜年迈的他们舟车劳顿来京,甚至下跪相求。 为的就是沈氏将来。 毕竟科举三年一次。 错过了,就要再等三年啊,等不起啊,难道要等到父子同科吗? 侯爷点点头,「安容说的对。」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举荐他们参加科举,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琼山书院,有两名先生联名举荐就有参加科举的资格,难的是怕养了一批狼。」 二夫人笑道,「老太太多虑了,如今的齐州沈家,连祖屋都被人给烧了,他们来京,就是想在京都站稳脚跟,侯府是他们的靠山,他们不敢背地里来阴的,也没那个本事,再说了,侯爷出任族长,怎么也能做个二三十年,再大的恩怨,熬二十年,还有多少人记得?」 老太太点点头,「没事就好。」 侯爷能做齐州沈氏的族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齐州后辈多,只要扶持三五个,在朝堂上就是不小的助力,对侯府的发展有利无害,当然,前提是他们忠心于侯爷。 再者,老太爷要发展侯府,成为京都世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齐州沈家哭着求着回来求他们认祖归宗。 今儿,老太爷的遗愿达成了。 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了。 吃过回门饭后,又小坐了片刻。 安容这才起身回去。 第66章[03.20] 路过前院的时候,安容见到远处凉亭出,有爽朗笑声传来。 远远的,好像瞧见有好几个年纪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的少年在说笑。 见安容注目观望,有丫鬟过来禀告道,「四姑奶奶,那几位少爷是齐州沈家的少爷。」 安容点点头。 迈步继续朝前走。 出了侯府大门,芍药扶着安容上马车。 赵成站在一旁,禀告道,「少奶奶,宣平侯府二少爷挨了三十大板。」 「只挨了三十大板?」安容微微凝眉。 下毒迫害嫡兄,这可不是小事,居然只打他三十大板就了事了? 赵成点点头。 确实只有三十大板,多一板也没有。 「那沈安芸呢?」安容拧眉问道。 赵成摇头,「她没事。」 他易容成道士,掐着手指进的宣平侯府,已经将沈安芸克宣平侯世子的事宣扬了出去。 宣平侯夫人是要以克夫之名休了沈安芸的。 可架不住意外横生啊! 谁能料到沈安芸会伤心欲绝,倒在了地上。 刚巧大夫就在屋内,居然诊出了沈安芸有身孕。 宣平侯夫人深信沈安芸克她儿子,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不看重,在宣平侯夫人眼里,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 能也愿意给宣平侯世子生孩子的,能从宣平侯府排到城门口去,她不在乎沈安芸的肚子。 没了儿子,难道她要守着孙子过吗? 宣平侯夫人执意要休沈安芸,可是宣平侯不愿意。 「也不知道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说了什么,宣平侯夫人脸色变了一变,就没有要休沈安芸了,」赵成离的远,没有听见。 安容眉头拧了拧,不明白是什么让宣平侯夫人改了主意。 倒是芍药嘴快,问道,「难道是大夫说了宣平侯世子三五年之内没法生孩子?」 安容轻点头。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只是,一般大夫是不会说这事的,怕被灭口啊。 要知道宣平侯世子还没有娶正妻呢,沈安芸是不大可能被扶正的,宣平侯府也在张罗娶世子夫人的事,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就算过门了,三五年也没法生孩子,谁还嫁女儿? 女儿出嫁,在婆家生了儿子。才算是稳固了地位啊。 流言蜚语,传着传着,没准儿就变了味了。 保不齐就传成宣平侯世子没法再生孩子了,为了以防万一,宣平侯府肯定会收买大夫,要是心狠一点的,指不定就直接灭口了。 这样的风险。没哪个大夫愿意去冒。 安容两眼望天。她沈安芸的运气也太好了些吧,居然在这关头有了身孕。 赵成站在一旁,没有禀告完就架着马车离开。而是有些欲言又止。 安容见了有些纳闷,「怎么了?」 赵成思岑了几秒,还是回道,「暗卫回来时。还发现一些别的事。」 说到这里,赵成又停了。 把芍药给急的啊。直接骂道,「有什么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存心的吊人胃口呢。」 虽然骂。但是赵成这样含糊,欲说不说的,显然不是小事。 芍药催了。赵成只好道,「暗卫怀疑。沈安芸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宣平侯世子的,而是宣平侯府二少爷的……」 赵成的话,无疑是一汪深潭中,丢进去一大块石头。 听得安容目瞪口呆。 半晌回过神来,才问道,「有何凭证?」 不怪安容不信,她沈安芸又不是傻子。 她要是喜欢宣平侯府二少爷,当初就不会百般算计,从宣平侯府二少爷正妻,变成了宣平侯世子的正妻,然后又和宣平侯府二少爷勾搭在一起,这不是秃子买梳子,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吗? 就是因为事情出人意料,让人无法置信,赵成才欲言又止的。 而且,这等丑闻,有损的不止沈安芸一个,还有武安侯府那些出嫁的,尤其是未嫁的女儿。 只是,暗卫的猜测,有理有据。 反正,赵成信了。 之前,宣平侯二少爷毒害宣平侯世子的事,二少爷死不承认,可是罪证确凿,他说自己清白,谁信? 宣平侯夫人是狠心,要将他活活杖毙的,是宣平侯心软,当然了,他更多的还是顾忌后继无人。 他可就两个儿子,一个身子大伤,三五年之内没法再生孩子,要是弄不好,以后都生不了了该怎么办? 就算沈安芸肚子里有身孕,谁能保证她生下来的就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嫡脉断了,他只能指望庶出的儿子来继承香火了。 宣平侯夫人狠得下心,他可狠不了。 要不是碍着宣平侯夫人的面,估计那三十板子都不会上宣平侯二少爷的身。 下人们素来懂事,出了这么大事,宣平侯也只是打二少爷三十大板,肯定是疼二少爷的,这不板子打的很响,但是并不怎么疼。 本来下人是要送二少爷回去的,是宣平侯夫人不许人扶。 二姨娘就扶着二少爷离开。 半道上,二姨娘又是高兴,又是愤怒道,「都怪那贱女人!要不是她碍事,这偌大的侯府迟早是你的!」 二姨娘骂完,凑到二少爷耳边,咕噜了两句,又接着骂,「要不是她怀了身孕,指不定侯爷就打你二十板子了,那贱女人当初看不上你,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你大哥,这孩子,断不能让她生下来!」 二姨娘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生冷寒意。 二少爷紧握二姨娘的手,急急道,「姨娘,那孩子不能死。」 二姨娘当时就气道,「妇人之仁,那孩子没了,这侯府不就是你的了?」 二少爷知道二姨娘的性子,幸好当着他的面说了,要是她直接动手,他可就追悔莫及了啊! 有些事,二少爷不想告诉二姨娘,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有时候亲娘也靠不住,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不小心说漏了嘴? 可是这会儿,他不得不说了。 二少爷四下扫了好几眼,确定没人,方才凑到二姨娘耳边咕噜了两句。 二姨娘眼睛一直,「你……是说那孩子是……?你确定?」 二少爷点点头。 第67章[03.20] 二姨娘就喜笑颜开了,拍了二少爷的胸口道,「还是我儿聪明。」 暗卫就看到这么多话,至于为什么说是看。 那是暗卫懂得口语,毕竟离的太远。听不见,但是看得见。 安容心凉了大半截了。 暗卫不会闲的发慌,捏造这样的事来消遣她,显然是真的啊! 还有那百合花,虽然是宣平侯府二少爷说闻着清淡,可却是沈安芸要摆在那里好多天的啊。 还有沈安芸,并不是真的要她去宣平侯府治病。而是去赔礼道歉的! 她不会是想效仿大夫人吧? 安容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要说沈安芸对宣平侯世子有多少感情。那倒不见得,就算以前有,估摸着也被宣平侯夫人磨没了。 嫌弃她庶出的身份。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嫌弃的要了他的命,宣平侯世子若是疼她,那孩子至于没了吗? 这口气,沈安芸咽不下去。 要是宣平侯世子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遗腹子,是宣平侯夫人下半辈子的倚靠。 安容敢打赌。一旦宣平侯世子死了,沈安芸绝对仗着腹中孩子,可劲的折腾宣平侯夫人,报仇雪恨。 偏偏宣平侯夫人还得将她当菩萨供着。 自己的亲孙子。她嫌弃。 不是她孙子,她反倒上赶着疼,这是她的报应。 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宣平侯府二少爷的,二姨娘和二少爷只会捧着她。不会为难她。 将来,整个宣平侯府不就是她的了? 宣平侯府二少爷难不成还和自己儿子争爵位? 他争来抢去,不还是传给他儿子? 他不争不抢,他和二姨娘在侯府里的日子也会很好过,一举两得。 安容越想越心惊。 这等心机手段,比起大夫人有过之无不及,好歹大夫人还没有在孩子没出世时,就想着害死她爹了。 大夫人再狠心,再怎么和二老爷勾搭,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二老爷有自己的正妻,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娶她,她要想人前光鲜亮丽,还得要她侯夫人的身份,她在没有享受完前,侯爷不能死。 她沈安芸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遗腹子,在府里锦衣玉食又如何,她能出侯府吗,最多只能回回娘家罢了。 安容钻进马车内,她的心情很差。 她想要宣平侯府休了沈安芸,是为了宣平侯府和武安侯府好。 她沈安芸害死了宣平侯府大姑娘,又来害自己的夫君,居然还被一堆人捧在手心里? 只是沈安芸是出嫁女,除非宣平侯府找上门来,否则武安侯府是管不到她的。 安容闭幕沉思该怎么办好。 虽然宣平侯府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被沈安芸害,偏偏还让她知道了,要她昧着良心,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坐视不理,安容做不到。 安容睁开双眸,打开车帘,吩咐赵成道,「明儿你再扮一回道士,去武安侯府……」 安容说到这里,赵成睁圆了双眸,「去武安侯府?」 说完,赵成眉头耷拉了,「属下会被打出来的。」 他不是很喜欢扮道士啊,哪怕有谢银。 只是他没事去武安侯府装神弄鬼,不妥吧? 武安侯府那群暗卫,认得他…… 平常大街上遇上,也会吃两杯酒,有些交情啊。 安容无奈道,「只是走个过场,我会和祖母打好招呼,你要记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宣平侯府不信道士的话,不休沈安芸。 武安侯府信,亲自上门求宣平侯府休妻总行了吧? 宣平侯府不休沈安芸,往后出了什么事,她还有什么立场说武安侯府教女无方? 赵成听了安容的话,眸底大亮。 「少奶奶,这招妙绝!」 撇开安容心软,这一招确实妙绝了。 不过赵成觉得,其实一招杀了沈安芸最是方便,而且永绝后患。 只是少奶奶心肠太软了,没办法。 不过她要是不心软,也进不了萧家木镯。 要是安容真要他杀人,他估计还会劝她打消这样的念头。 不让少奶奶手上沾血,这是国公爷千叮咛万嘱咐的。 马车滚滚向前,很快就回到了萧国公府。 安容下马车时,正好瞧见萧大太太送宁大太太和瑞亲王妃出门。 安容上前行了礼,眼睛瞥到宁大太太身后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捧着三匹锦缎,正是安容早上出府前,送去紫檀院的。 等宁大太太走后,怕安容多心,萧大太太解释道,「不是大舅母和老夫人不喜欢那锦缎,实在是太喜欢了。」 安容听了笑道,「大舅母,我知道你喜欢锦缎,不是好东西,你也不会送给宁大太太不是?方才我多瞧几眼,是想着国公府什么时候迎娶宁二姑娘进门。」 听安容这么说,萧大太太就放心了,毕竟才收到手里的东西,就转手送人,太不给安容面子了。 毕竟安容送锦缎给她,是给她做衣裳的,可不是拿来做人情的。 萧大太太笑道,「要不是昨儿琉璃宴上急急忙定了亲,估计是锦儿先出嫁,现在迁儿也定亲了,兄妹有序,应该迁儿先娶大嫂才对,这不,那锦缎送给宁大太太和瑞亲王妃,就是托她们多说几句好话,我想尽快迎娶宁二姑娘进门。」 说着,萧大太太又道,「我和老夫人还有你二舅母她们看过日子了,武安侯府搬家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想着那天把纳采礼送去。」 好吧,最近一个好日子,就是这天了。 上回萧大太太无意搅合了侯府搬家,这一回虽然不妨碍侯府搬家了,却难免给人一种萧国公府存心压制侯府的感觉。 另外,萧大太太想买云锦、蜀锦,而且数量不少,得找安容商议啊。 两人边走边说。 等走到内院,就差不多定下了。 云锦卖一千两,安容给萧大太太六百两。 安容够慷慨,给的是成本价。 萧大太太满意安容的厚道,不过她摇头拒绝了,「价格的事,老夫人已经吩咐过了,不许还价,依照千两银子给你。」 安容微微错愕。 第68章[03.20] 不是吧,不还价的话,国公府要多掏一万多两银子啊。 等两人走到紫檀院,迈步进屋的时候。 萧三太太迎了上来,笑道,「大嫂,方才四弟妹提议,把锦儿和迁儿的喜宴一起办了,一个嫁出去,一个娶进来,肯定空前的热闹,老夫人和我们觉得可以,你意下如何?」 萧大太太微微一怔,随即嗔道,「趁我送人的空档,你们都商议妥了,我还反对什么啊,我这不是犯众怒吗?」 萧四太太手里拿了黄历,递给萧大太太,笑道,「迁儿最快娶宁二姑娘进门也得下个月,依照黄历来看,锦儿要出嫁,估计得两个月后了,咱们急着娶媳妇,也得顾着崔家急着娶媳妇过门不是?」 将心比心,通情达理。 萧大太太无话可说啊,「一起办了也好,省的麻烦两次。」 临墨轩,药房。 安容站在药架前,眼睛扫过来,望过去,眉头轻扭。 药材种类不少,但是不算齐全。 她要调配的药材,还缺几味药,有些还极其珍贵。 为了崔家许诺的十万担粮食,崔二少爷的伤疤,她怎么也得治好啊。 走到一旁的书桌处,安容提笔沾墨,将缺少的药材写下来,叮嘱海棠道,「不论价格,尽快买齐,若是买不到,就去找崔大少爷。」 海棠拿了纸,小心叠好,福身离开。 芍药在一旁,打开抽屉,拿出两本书和一个锦盒,巴巴的看着安容,道,「少奶奶,这是之前你准备的,原是叮嘱奴婢给爷送行的时候给他和靖北侯世子的……」 萧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京的,解毒之血没能送出去。 靖北侯世子什么时候走的,芍药倒是知道,可是他走的太快,芍药想都没想起来。 这两样东西就一直搁在抽屉里,芍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芍药把东西摆在安容跟前。 安容拿起来,信手翻阅了两下,轻叹一声,道,「先收起来吧。」 要是安容看不见萧湛,估计会借着送东西给萧湛的机会,送封家信去,只是现在没那个送家书的必要啊。 就是不知道现在军营怎么样了? 安容想闻安神香入睡,可是她没有,白天睡久了,晚上就难以安眠。 安容不想弄混作息时间,对腹中胎儿不好。 只是安容没想到,她没有入睡。错过了一场热闹。 此刻,萧湛的军中大帐,正热闹非常。 不为别的,就因为祈王上吐下泻,差点丢了半条命。 祈王一口咬定是连轩下的毒。 连轩什么脾气,他不喜冤枉别人,更不喜欢被别人冤枉! 他没有下毒。就是没有下毒! 再说了。祈王的午饭,原本是厨房送来给他的,只是他晚去了一步。祈王先吃了,他会傻到给自己下毒吗? 双方对峙,僵持不下。 尤其是祈王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尤其无力。 许多将军。不满连轩的纨绔不羁,心向着祈王。都指责连轩做的不对。 他们认定连轩没有及时回大帐用饭,就是晾准了祈王会先吃他的饭。 把连轩给气的,要不是这里是军中大帐,大将军是萧湛。他做弟弟的,要给大哥面子,不能任性妄为。不然这些个无凭无据,就胡乱指责污蔑他的将军。他早打落他们的牙齿了。 萧湛坐在那里,他不管连轩和祈王等人吵。 他依然在看他的兵书。 萧湛心里跟明镜似的,连轩饭菜里的泻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的。 除了晗月郡主,旁人没这么大的胆量。 不过祈王也是自作自受。 连轩在军营四处溜达,遇到了一只野兔,就把野兔逮了,送去厨房,让厨房红烧了,中午加餐。 厨房送饭去的时候,军帐里只有祈王一人。 祈王进了军营也有几天了,他可是娇生惯养,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军营的饭菜,委实吃不惯。 乍一看有野兔,饭菜与以往不同,而且只是一份不同。 他就知道,那饭菜是给连轩准备的,没有他的份,当时心底就冒了火气。 他也不问,等官兵走后。 他就把连轩的那份吃了。 当然了,官兵也没说什么,他以为祈王知道,军中饭菜,除非大将军说犒赏,否则是数十日不会变的。 再说了,他巴巴的说一句,还不得惹祈王生气,他一个亲王,什么没吃过,会稀罕一只野兔? 他祈王是来打仗,为朝廷建功立业的,可不是来满足口腹之欲的。 就这样,一个没说,一个不问。 等连轩回来的时候,祈王已经跑了五六趟茅厕了。 连轩没有责怪祈王,谁让祈王倒霉,他高兴了,他还想着要不要好好赏一赏那下泻药的人。 谁想祈王会倒打一耙,把事情闹大? 祈王吃错饭菜事小,连轩占着将军的身份私自开小灶,事虽然也不大,却算得上是以权谋私了啊。 以权谋私,那是要挨军棍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想合伙逼萧湛打连轩一顿。 先出出火气,然后再想办法挑拨离间,逼的连轩不满萧湛,兄弟阋墙。 大帐里吵的不可开交。 萧湛总算是被吵烦了,桌案一拍,脸阴沉下来,冷的有些可怕。 一群将军,什么事都不干,就站在他的军中大帐里,为一只野兔吵的不可开交,成何体统?! 萧湛直接道,「行了,连轩身为副将军,却吩咐厨房烧野兔,有过在前,依照军规,杖责十下,立即执行!」 萧湛当众下令,连轩还能说什么,再说了,他皮厚,十板子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官兵请连轩出去。 萧湛又扫了祈王一眼。 萧湛连连轩都罚了,怎么可能放过祈王呢? 祈王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泻药是连轩放的,反而他,一个副帅,贪图口舌之欲,还将事情闹大,依照军规,该杖责二十。 但念在他上吐下泻的份上,只罚十板,以示惩戒。 萧湛出事公正,在军规之外,网开一面。 祈王非但不能抱怨,还得感谢他,气的祈王浑身都疼。 第69章[03.20] 等连轩挨完板子,就轮到祈王了。 两个副帅,因为一只野兔挨军规,军中罕见,因为笑谈。 外面,板子声啪啪响。 萧湛望着那些起哄的将军们,面无表情道,「虽然诸位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我想你们对连轩的脾性也颇有了解,他性子纨绔,嫉恶如仇,谁给他不痛快,他会让别人一辈子不痛快。」 「今日,你们揪着他一只野兔,让他罚了十军棍。今儿之后。希望你们多加约束下属,若是你们饭桌上多了一盘子荤菜,今儿连轩挨多少军棍。你们就会挨多少,哪一天,闹到我跟前,诸位将军莫怪本将军不在十万大军面前给你们留面子。」 萧湛这话。是提醒,也是震慑。 身为将军。大家都是同僚,哪怕做不到和睦相处,也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做了初一。就别怪连轩做十五了。 听了萧湛的话,那些将军的脸,隐隐有些难看。 萧湛这是帮连轩找场子呢! 谁叫他们的心腹。偶尔也会叫厨房多送几盘子荤菜进大帐,时不时的还有一口小酒喝着。 不然怎么会有「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之说? 他们吃的时候,不想着以权谋私,连轩做了,他们就指责了。 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连轩不允许,他更不会姑息! 等那些将军们离开之后,萧湛眉头皱紧了。 「即刻派人送晗月郡主回京。」 萧湛吩咐道。 赵风领命出去。 一会儿之后,赵风又回来了,「爷,属下去晚了一步,晗月郡主被派去给世子爷那新招募来的五百官兵烧饭了。」 那五百官兵,世子爷说过,只归他管。 赵风不敢强行送走晗月郡主,那会惊动连轩的,就凭她给连轩下泻药,晗月郡主能有好日子过? 「属下去找过她,她不愿意离开军营,她保证不会再下泻药了。」 萧湛眸光深邃,军营之中,不容儿女私情。 他正要说话呢,赵行进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信鸽,道,「爷,北烈有消息传来。」 这一天,天清澈湛蓝,万里无云。 书房里,安容正在看账册。 她神情从容,眸光闪亮,纤柔十指翻着账册,一边拨弄算盘珠子,传来一阵阵珠玉相撞之声。 海棠推门进来,道,「少奶奶,柳大夫送了两味药来,还有一味,他那里没有,崔大少爷派人来说,会尽快送来。」 安容轻轻嗯了一声。 海棠便福身退下了。 芍药在一旁擦拭桌子,见安容伸懒腰,忙道,「少奶奶,你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的账册了,该歇息会儿了。」 安容轻轻一笑,然后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到肉?」 芍药被问的一愣,「少奶奶要吃肉,厨房有不少啊?」 安容脸瞬间滑下黑线,她怎么会没肉吃呢,「我是说送去军营的肉。」 芍药摇头,「奴婢不知道。」 说着,她顿了一顿,道,「赵成大哥应该知道吧?」 安容瞥头看了窗外一眼,都快到午时了,赵成去侯府,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有好几个想不通的问题要问他。 正想着呢,门吱嘎一声打开,冬儿进来了。 芍药见了,忙问道,「你怎么先回来了?」 本来武安侯府门前的热闹,该芍药去看的,可是她是大丫鬟啊,哪能放着安容不伺候,跑去看热闹? 这不,看热闹的重任就交给了冬儿。 按理,赵成是暗卫,他骑马,用轻功,会赶在冬儿之前回来才对。 冬儿见了就道,「别提了,赵成大哥遇到抢他风头的了。」 安容听的,眉头一挑,「抢他风头?」 冬儿点头如捣蒜,「是啊,在赵成大哥去侯府前,侯府已经去了一个道士了,仙风道骨,衣袂飘飘,活脱脱一仙人模样,他掐指一算,说咱们侯府会出一位皇后。」 「皇后?」芍药眼前一亮,声音里透着兴奋。 难道是说少奶奶? 冬儿翻了白眼道,「你想多了,那道士指得是五姑娘,他说五姑娘天生凤骨。」 这回,轮到芍药翻白眼了,「五姑娘怎么可能天生凤骨呢,凤凰就长她那样?落水的凤凰还差不多。」 冬儿捂嘴笑,芍药姐姐的嘴巴真毒。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啊! 安容抚额了,事情也太凑巧了吧? 安容不打算指责沈安玉什么。 她能让赵成去扮道士装神弄鬼,她沈安玉自然也可以了。 只是天生凤骨,她也说的出口。 那不是谁娶她,谁就是未来太子,将来的皇上? 她往别人脸上抹黑,好歹有理有据。 她往自己脸上贴金,把脸皮贴的跟城墙一样厚了。 安容合上账册,问道,「道士还说什么了?」 冬儿忙道,「道士说,五姑娘天生凤骨,就算现在遇到些小挫折,总有凤凰于飞的一天,还明里暗里的说侯府在拔凤凰的毛。」 说到这里,冬儿见安容拧眉,她一拍脑门,道,「奴婢忘记说另外一件事了,侯府把五姑娘记名在了夫人名下,有了嫡出的身份。」 安容眸光一滞。 芍药就咋呼道,「怎么可能呢,这样的事,老太太怎么会答应?!」 冬儿看了芍药一眼,又看着安容道,「不是老太太要答应的,她也是逼不得已,是六姑娘闯了祸,惹了五姑娘,老太太要是不答应,五姑娘就要状告到皇后跟前,那时候,五姑娘就名声尽毁了。」 安容眸光愈沉,「到底怎么回事,六姑娘怎么惹到五姑娘了?」 冬儿回道,「五姑娘下毒算计六姑娘,想阻止她进宫选秀,被五姑娘的丫鬟识破了。」 六姑娘真是够倒霉的。 就下了个不伤人性命,只让人脸上起红疹,没法进宫的毒,居然会被人识破,闹得老太太都没法护她。 沈安溪是宁愿挨板子,也不愿意给沈安玉嫡出身份的。 只是她意气用事,老太太和三太太哪能由着她? 再加上那时候,正好有道士上门,说沈安玉是天生凤骨,老太太就答应了。 第70章[03.20] 安容听到这里,脸色就难看了。 她好像无意中帮了沈安玉一个忙。 她派人和老太太通了气,说了今儿会有道士上门,保不住,老太太就当沈安玉找的道士误以为是她的了。 别说,安容猜的还真对。 要不是安容事先叫人去打了招呼,说今儿会有道士上门,那道士都不一定有机会见到老太太。 福总管当他是安容派去的,对道士是客气有加啊啊啊! 老太太也是这么认为的,当道士说沈安玉是天生凤骨时,老太太还纳闷。 安容不是说休沈安芸吗,怎么又说到沈安玉身上了? 难道她有别的想法? 既然帮沈安玉造势,没有一个嫡出的身份,委实说不过去。 老太太这才没想办法,就顺口答应了。 谁想到,她一答应。 好了,赵成道士上门了。 可是答应的事,哪有反口的道理? 只能将错就错了。 安容不知道,沈安玉能想到利用道士算命来造势,还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昨儿安容让道士去宣平侯府说沈安芸克夫,沈安玉听后,心底就有了想法了。 让丫鬟去收买道士登门,她还忐忑不安,怕会被人识破,谁想到道士说什么,老太太就信什么? 早知道老太太这么好糊弄,她早这样办了。 等老太太答应给她嫡出的身份,沈安玉刚松一口气。 前院,七福跑过来道,「老太太,侯府跟前又来了一个道士!」 老太太脸色当时就变了。 还有二夫人,脸上满是黑线,她抚着额头,哭笑不得。 赵成扛着算卦进了侯府,看到一个比他更像道士的道士,赵成有些气弱。 那道士一看就是真道士啊,他可是假货一个啊。 昨夜恶补了一两本算卦书,哪比得上人家数十年的钻研? 赵成说话都没底气了。 等听道士说沈安玉天生凤骨,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成笑了。 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道士,能有几斤几两啊? 他说沈安玉是天生凤骨。 赵成就说沈安玉天生苦命。 一个天生凤骨的人,会死亲娘,死亲弟,亲妹妹还剃度出家了? 那道士可没有赵成了解沈安玉。 这不,道士开始怕赵成了,怕自己是班门弄斧。 两个半桶水,比的不是算卦,比的是胆识,比谁知道的消息多。 赵成明显占上风啊。 赵成步步紧逼,那道长招架不住了。 在赵成的诱惑下,道长不小心把丫鬟收买他的事抖了出来。 沈安玉脸黑如炭。 后面这些事,安容是不知道的。 冬儿见有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怕赵成露陷,来不及看后面的热闹。赶紧的跑回来让安容想办法。 哪知道,好事变坏事,最后峰回路转,坏事又变成了好事? 沈安玉请人装神弄鬼。[超多好看]哄骗长辈,期满世人,老太太一怒之下,又把之前答应给沈安玉嫡出身份的事给免了。 若非沈安玉今日要进宫,老太太还要打她三十大板。 还有那收买道士的丫鬟。若非是皇后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能有命离开侯府才怪了。 就这样,沈安玉主仆草草的离了侯府,独自进宫选秀去了。 还有赵成,他虽然不是特别像道士,但是他赶跑了一个假道士,就足矣证明他有些道行。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信度就更高了。 唬的侯府下人一愣一愣的。 赵成是这样说的,「贫道初来京都。还没进城门,就瞧见京都上空,有两处乌云罩顶,府上乌云浓郁,乌云中又透着亮光,若隐若现,委实壮观,贫道寻觅而来,合着侯府风水地势,掐指一算。连连惊叹啊,那乌云是侯府后辈,亮光亦是。」 赵成巴拉巴拉一堆。 然后点名了,侯府的乌云是大灾祸。那点亮光驱散不了。 老太太就问,那灾祸从何处来? 赵成就点出了沈安芸,那祸是她婆家带来的。 她克父克母,克夫克子,乃寡居之命。 若与人相处,久必害之。 要想侯府平安无事。就必须和宣平侯府断绝往来。 好吧,赵成说到这里,重头戏来了。 宣平侯府来人了,来的还是宣平侯夫人。 她会来,当然是安容算计好的了,连时辰都算的刚刚好。 昨儿安容去宣平侯府给宣平侯世子治病时,老太太可是说了,若是宣平侯世子的吐血,不是萧湛造成的,要宣平侯府给安容和侯府道歉啊,不道歉便和离。 昨儿给安容道歉了,可还没给侯府道歉呢。 万一侯府真以此为借口和离,宣平侯府也没辄,谁叫她冤枉人在前了。 只是宣平侯夫人没想到,她来,会碰巧遇到道士说沈安芸的事。 老太太见了宣平侯夫人就道,「你来的正好,听道士一席话,我是吓出来一身的冷汗,当初安芸嫁给宣平侯世子,我也没给他们合八字,谁想到会这般不合?安芸命太硬,想必宣平侯世子的病与她有不小的干系,我侯府亏欠宣平侯府太多,还是和离了吧。」 宣平侯夫人当时就不满了,「道士之言,岂可尽信?」 虽然嘴上这么说,宣平侯夫人心底还是有些膈应的。 昨儿也有道士上门说沈安芸克夫的话啊。 二夫人就笑道,「虽然不能尽信,却也不能不信,这样玄而又玄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宣平侯夫人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只道,「安芸现在身怀有孕,现在和离,太不近人情了吧?」 三太太听了,就冷笑连连了,「不近人情?好像大姑奶奶怀的不止这一个孩子吧?」 第71章[03.27] 当初宣平侯府为了给宣平侯世子娶妻,可是狠心打掉沈安芸肚子里的孩子。 宣平侯夫人脸色通红,道,「这事,是我做的狠心了些,却也是依照当初的约定来的,后来大夫替她诊治,说她小产,再吃避子药,将来就没法生孩子了,我不也没有再给她喂药了吗,要是真和离了,我林家骨肉难道要姓沈吗?」 这一点,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在乎的只是沈安芸肚子里的孩子,至于沈安芸,她是死是活,她压根就不在乎。 老太太也不在乎那个孩子,她道,「和离了,等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都会送去宣平侯府,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宣平侯夫人还是不同意,「不是我小心眼,我也不敢拿犬子的命开玩笑,只是安芸上次怀了身孕回府,可是见了红的,我敢送她回武安侯府吗?」 老太太凝眉不语。 二夫人就问道,「那宣平侯夫人想怎么样?」 宣平侯夫人笑道,「等孩子生下来,再和离。」 二夫人嘴角一笑,瞥了道长问,「道长觉得可行?」 赵成连连摇头,「断然不行,若是不急,贫道也不会急急忙就登门了,是和离,还是断绝关系,今日必须有个了结!」 再拖下去,少奶奶哪有那闲工夫陪她们玩啊? 二夫人就望着宣平侯夫人笑了,「宣平侯夫人大胆,我侯府胆小,实在是被一连遭的倒霉事吓怕了,还望宣平侯夫人体谅,今日要么和离,要么武安侯府和大姑奶奶断绝关系,另外,咱们话可是说清楚了,大姑奶奶命硬,将来若是克了宣平侯府,宣平侯夫人可别怪我侯府教女无方,我侯府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 宣平侯夫人脸色极难看。 偏偏无话可说。 谁让武安侯府是为了宣平侯府好了。 宣平侯夫人纠结着,可是她实在舍不得沈安芸肚子里的孩子。 最后一咬牙,坚决不和离! 那就只剩断绝关系了。 老太太让二夫人写下断绝关系的文书,一式两份。 看着断绝文书,老太太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三太太则有些担忧道,「因为一个道士之言,就和出嫁的姑奶奶断绝关系,只怕有不少人要弹劾侯府听信谗言了。」 谗言,自然是有的。 接下来几天,京都议论的都是这事。 不过安容早想好了对策。 她让赵成去了其中一个弹劾御史的府上,他家有怀了身孕的儿媳妇。 安容记得她快要生产了,生的还是个男孩。 安容让赵成去算命了。 也是凑巧,那媳妇听道士说她怀的是儿子,高兴坏了。 笑着笑着,就肚子疼了。 第二天凌晨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那御史抱了长孙,信了道士的话,去皇上跟前,默默的把弹劾的奏折给收了回来,还给侯爷认了错。 然后,满京都的,有人找赵成算命…… 谁让他是名副其实的神算子? 再然后,宣平侯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沈安芸,却不再允许她见宣平侯世子一面。 哪怕沈安芸以腹中胎儿强逼,宣平侯夫人也未曾心软半分。 一眨眼,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小半个月里,安容出了三次门。 第一次,是武安侯府搬家,她去送贺礼。 第二次,是添香阁开张,安容去观礼。 第三次,也就是昨天,锦绣庄开张。 此刻的安容,正在看账册。 是添香阁、锦绣庄,还有琉璃阁的账册。 看着账册上记下的盈利,安容满意一笑。 芍药见了就笑道,「少奶奶,这下你该放心了,这三个铺子帮爷是绰绰有余了。」 安容继续翻账册,摇头道,「铺子才开张不久,生意好是因为大家图新奇,往后收益会有所回落。」 海棠端了茶水过来,道,「少奶奶,崔大少爷求见你。」 芍药嘴快,道,「肯定是找少奶奶谈生意的。」 安容合上账册,起身出去。 崔尧已经等候在正屋了,萧迁陪同在侧。 见安容迈过门槛进屋,两人都站了起来。 萧迁只轻轻一笑,唤了一声,「大嫂。」 崔尧就客气的多。 安容笑道,「过多不久,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 说完,请崔尧坐。 崔尧没有坐下,他椅子旁的茶桌上摆了一锦盒,他拿起来道,「耽误了许久,总算是将药材买齐了。」 芍药走过去,接了锦盒,送到安容跟前。 安容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就差这一味药,明天……后天就能制好。」 本来制药,一晚上就够了。 只是今晚是月圆之夜,虽然她的感激之心用的差不多了,但是机会难得,她肯定要进木镯的,只是不会久待罢了。 崔尧听了就有些激动,虽然不确定安容调制的药一定有效。好歹有希望。 芍药端着锦盒,站在安容身侧。 崔尧耐不住性子道,「大嫂,昨儿锦绣庄开张了。[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还有添香阁,我和崔尧今儿来,送药材只是顺带,主要还是想谈生意。」 送药材,大可以让下人送来。不妨事。 谈生意,可就必须崔尧来了,他怕尴尬,还把萧迁拖了来。 锦绣庄的生意,可是极好。 在琉璃宴之后,就有好些商贾想着锦绣庄做生意。 他们不知道锦绣庄是安容开的,满京都的打听,找不到锦绣庄东家,就去琉璃阁打听,光是打听的好处钱。就达千两银子。 不过,周总管没收。 能在萧国公府做到总管位置,还被萧大太太信任,怎么可能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 再说了,萧国公府要真做生意,首选当然是崔家了。 第72章[03.27] 再退一步说,锦绣庄的生意,是安容管理的,她就是不给崔家,谁也不能吭一句。 崔尧来不少次国公府了。他能猜的出来锦绣庄是安容的。 对此,萧迁和萧锦儿也不隐瞒。 崔尧望着安容,把他想和安容合作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容静静的听着,笑道。「崔家和萧国公府联姻,锦绣庄要做生意,哪能不帮着自己人?不过,我想了一想,锦绣庄不能只做京都的生意,我另选了三个州郡。会在那里开锦绣庄和添香阁,甚至琉璃阁。」 安容选的三个地方,是大周最繁华,交通最便利的地方,而且相隔的距离比较的远。 安容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她不能全靠崔家。 万一将来崔家怎么样了,对锦绣庄的影响就太大了,要留一手。 另外,锦绣庄和添香阁的原料,都是从远地运送来京都,路途遥远,十分不便。 再者,崔家生意遍布大周,若是都从京都购买香料,然后运送去各地,成本太高不说,还有危险。 走水路,有水匪,走旱路,有土匪。 要是被打劫一次,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安容这样,将成本和损失都降低了不少,利人利己。 崔尧听后,是赞赏不已。 要不是顾及安容身份,他真想夸一句,安容是天生的商人! 崔尧道,「京都和那三个州郡的生意,我崔家不做,其他地方……?」 安容明眸善睐,声音沥沥如水一般清澈,「至少八成是崔家的,但我有一个要求。」 听到至少八成,崔尧心都雀跃了起来。 有了锦绣庄和添香阁的生意,崔家大周首富的位置谁能撼动? 只是听到安容有要求,崔尧心里又打鼓了。 能给崔家这么大的好处,要求必然不简单啊。 可是再不简单,也得办得到啊。 崔尧忙问道,「什么要求?」 安容笑道,「崔大少爷想要绸缎和香料,而我需要的是粮食。」 她先大方了,这回轮到崔大少爷大方了。 崔尧嘴角抽了一抽,别告诉他,萧表少奶奶想要崔家八成的粮食生意…… 那样的话,崔家的铺子能关闭三分之一了。 崔尧是大周最大的粮商,靠买粮卖粮发家啊。 崔尧稳定心神,他知道,仅萧湛的十三万大军远吃不下崔家八成的粮食生意,三成足够了。 「要多少?」崔尧问道。 安容耸肩一笑,「我也不知道,看边关需要多少,崔大少爷保证管够就行。」 崔尧囧了。 萧国公府的霸气,闻名大周。 估计也没有萧表少奶奶霸气,边关粮草,哪有管够的时候? 那该是朝廷的事,怎么就成萧湛的私事了? 崔尧碰了碰鼻子,想着自家老爹离京会冀州前的叮嘱,萧湛之前要粮草的事,他必须答应。 「好,我答应了!」崔尧语气坚定。 他一说完,安容就道,「那麻烦崔大少爷让人先送十万担粮食去应城。」 崔尧,「……」 有没有搞错啊,他锦缎还没买到呢,就先送粮食了? 他是来谈生意,催生意的,怎么就成上赶着被人谈生意了一般? 崔尧郁闷的点头,「粮草不是问题,不消三五日就能凑齐,只是十万担粮食太多了,我崔家怕是没那么多人手运去应城。」 安容表示,粮食怎么运送,她会想办法。 好吧,她的办法,就是……通知萧湛想办法。 等崔尧和萧迁走后,安容就叹气了。 芍药问道,「少奶奶,怎么了?」 安容翻白眼,「还不是朝廷,用盐引换粮草,好歹能缓解边关粮草压力,可是朝廷不给爷盐引!」 不给盐引就算了,萧湛还欠了一堆的盐引。 别问为什么,他接手的是敖大将军的烂摊子。 也就是那一堆欠条。 除了粮食,安容还得解决将士们吃盐的问题。 她上哪儿弄一堆盐引去? 难道要她花钱去买?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买不是长久之计。 「上哪儿弄盐去啊?」安容绵长的叹息道。 外面,崔尧和萧迁去而复返。 进门,正好听到安容说这话。 崔尧瞥了萧迁,萧迁翻白眼,「萧国公府不缺盐,缺盐的是我大哥。」 「我当然知道了,」崔尧也翻白眼道。 萧迁就道,「你家卖盐吗?」 崔尧腿软了,「别打我主意了,李家才是卖盐起家的,崔家的食盐生意,还不及李家十分之一。」 那边,芍药提醒安容,道,「少奶奶,崔大少爷他们又回来了。」 安容望着走进来的两人,微微诧异,「怎么又回来了?」 萧迁瞥了崔尧道,「他忘记说一件事了,之前大嫂不是问他大周谁家有大量猪卖吗,他打听到了,黎城朱家是养猪世家,世世代代都养猪,他们家养的猪少说也有几万头。」 芍药捂嘴笑,「养猪也能成世家,那庄家户个个都是世家了。」 养鸡世家,养鸭世家…… 安容也忍俊不禁。 不过有猪卖就好。 安容向崔尧道谢。 萧迁转了话题道,「大嫂,你要盐引?」 第73章[03.27] 安容点头,「你有?」 萧迁摇头,「我没有,不过……」 安容一听,就知道他有办法,忙问,「不过什么?」 萧迁轻咳了,他瞥了崔尧一眼,道,「你别偷听。」 崔尧,「……」 崔尧脸红了,谁偷听了? 他走行了吧。 崔尧扭头就走,芍药也走了。 安容眼珠子睁圆了,难道弄盐引的途径见不得人? 只听萧迁咳了又咳道,「大嫂,你没进过萧国公府的厨房吧?」 安容,「……」 一句话,问的安容面红耳赤。 她嫁进萧国公府,还真没进过厨房。 可是盐引和厨房有关系吗?有吗? 萧迁笑道,「萧国公府的盐,和别处的盐不同。」 安容眼珠子睁大,「不同?为什么不同?」 临墨轩,内屋。 安容坐在小榻上,以手托腮,闭目沉思。 窗外,灿烂的阳光照射在老槐树上,洒下斑驳的疏影。 珠帘外,海棠走过来。 她手里端着托盘,步子轻缓。 打了珠帘,碧玉藤花的珠帘相撞,发出悦耳的响声。 「少奶奶,盐拿来了,」海棠唤道。 闻言,安容忙站了起来。 等走到桌子旁时,海棠已经把托盘放下了。 托盘上摆着五六个青花瓷罐子。 之前萧迁问安容有没有去过厨房,等他走后,安容是想去厨房一看究竟的。 可是海棠拦着不许她去,厨房油烟重,人多手杂,没有去的必要。 要看什么,她去端过来就是了。 是以,安容只在屋子里等着。 海棠将罐子打开。 安容这才看见罐子里装的盐。 有粗有细,有干净的,也有夹了杂质的。 海棠一一介绍,各种盐的用途。 其实没有介绍的必要,安容一眼就看出来不同之处了。 虽然她是没有进过临墨轩的厨房,可他进过东钦侯府的厨房啊,而且不止一次。 安容紧盯着一盐罐子不挪眼。 上面贴了纸条:珍珠盐。 那盐,如雪白,细如珍珠粉。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雪盐才对。 而一旁的真雪盐,却颜色泛黄。 安容试了试味道,雪盐略带涩味,但是萧国公府特有的盐没有。 雪盐,乃贡盐。 是大周最好的盐。除了世家大族常年食用之外,寻常之家,都吃稍细稍干净的盐。 贫穷之家,甚至连盐都吃不起。 为什么萧国公府的却格外好些? 安容问海棠,海棠摇头,「奴婢不知道,厨房管事妈妈出府了。其他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府里主子吃的都是珍珠盐,雪盐是烧府里下人吃的菜用的。」 安容,「……」 吃个盐。还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芍药去前院问萧总管了,萧总管肯定知道,」海棠又道。 安容呲牙。 心底低声咒骂萧迁,既是说了不同。为什么就不干脆了当的全告诉她,万一芍药也打听不出来。她不得好奇死? 好在,芍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芍药是跑着去,跑着回的,脸红如霞。气喘吁吁。 双手撑着膝盖,是上气不接下气,道。「问出来了,珍珠盐。又叫太夫人盐。」 「太夫人盐?」安容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三分。 芍药点头如捣蒜,一边接过海棠给她倒的茶,咕咕两口干下去,才道,「是太夫人盐,奴婢去问萧总管,他还当奴婢是去找他要盐的,萧总管还很为难的告诉奴婢,太夫人盐半年前各院就分了,只留了两大缸,那是给国公爷做菜用的,谁都不许碰,许是想起国公爷的叮嘱,不论少奶奶你要什么,都要给,萧总管才改口,说给临墨轩一小罐……」 芍药嘴撅着,觉得萧总管甚是小气。 不就一点点盐吗? 至于小气吧啦成那样吗? 安容也挺无语的,「除了这些,还问出来点什么?」 芍药摇头,「奴婢还没来得及问其他的呢,靖北侯夫人就来了,萧总管去招呼她先了,说是一会儿得闲了,就来见少奶奶你。」 安容点点头。 等了约莫两刻钟,萧总管才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抬了一个大缸来。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对此,安容囧了。 她不是缺盐才让芍药去找他的啊。 偏萧总管当是,进门就做了解释,闹的安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萧总管解释完,就轮到安容解释了,安容讪笑道,「萧总管误会了,我让芍药去找你,不是找你拿珍珠盐,而是听大少爷说,府里吃的盐和府外的不一样,我是好奇,让芍药去问你的。」 萧总管恍然一笑,他就说呢,当初给临墨轩的盐和其他各院一样,表少爷一个人,又不是日日在临墨轩用饭,盐哪用的那么快。 第74章[03.27] 萧总管望着安容道,「少奶奶有什么不解的,但问无妨。」 安容就不客气了,摆摆手,让屋子里丫鬟退出去,方才问话。 问了一通之后,安容才明白,为什么珍珠盐又叫太夫人盐。 这盐是太夫人制的。 盐的来历,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当年萧家没落,比人能想象的还要没落,萧老国公又顽劣不堪,将太夫人气的卧病在床。 当时,大夫都说太夫人熬不过去了,让萧家准备好棺材。 谁想到太夫人好了。 非但好了,一个娇贵了几十年的太夫人,居然下厨做羹汤。 当时,萧家可没有雪盐吃,用的就是现在萧家用来搓猪下水的糙盐。 用糙盐做菜,那菜泛苦味。 也不知道太夫人用的什么法子,把糙盐变成了珍珠盐。 听到这里,安容眼前一亮。 盐的利润有多大,看看李家就知道了,萧太夫人有此秘法,萧家不可能一直没落。 事实,萧家也没有没落,只是珍珠盐,只有萧国公府有,市面上没有啊。 萧总管点头道,「确实,太夫人手里有此秘法,萧家发达是迟早的事。」 萧总管陷入回忆中。 当初,萧太夫人确实卖过珍珠盐,还是萧总管跟在萧老国公身后去卖的,偷偷的卖。 要知道,盐是朝廷把持的,卖私盐是犯法的事。 当年,珍珠盐在京都引起了轰动。 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这样精致的盐,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那些盐商和朝廷。 多方打听,想占为己有。 可惜萧家没落,萧老国公性子纨绔,又霸道,没有兵权在手。他的霸道就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锋刃。 那些权贵们想抢秘方。萧家能不给吗? 萧太夫人当时就放弃了卖盐的想法。 不为别的,因为萧老国公的性子,他不适合做商人。和人谈生意,两句话听不顺耳,当即就上了脾气,和人吵起来。谁愿意和他谈生意? 可萧家就这么一个顶梁柱,他要是一直纨绔街头。萧家可就真完了。 萧太夫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萧老国公子承父业,去战场上霸道去。 珍珠盐的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后来。萧老国公去了战场,所向披靡,很快就封了将军。 大周建朝。又封他为国公。 那时候,萧老国公重提卖盐的事。因为萧老国公上战场之前,太夫人是这样跟他说的,「萧家没落,想做生意都提心吊胆,我不求你封侯拜将,只求萧家不被人欺负,你是萧家男儿,保护萧家是你的责任。」 萧老国公是想通过卖盐来证明自己,证明他达到了萧太夫人的期望。 不过萧太夫人依然没有卖盐。 因为萧老国公太霸道,又兵权在手,他要是卖盐,萧家肯定会富可敌国。 一个战功赫赫,又富可敌国的人。 先皇会留他吗? 萧家不缺钱用,没必要去做触怒龙颜,惹人忌惮的事。 可是萧老国公坚持,太夫人也坚持,谁也奈何不了谁。 后来,萧老国公外出办差。 太夫人叫了心腹妈妈,在厨房制了一堆盐…… 当时,太夫人说了,萧老国公就是把盐当饭吃也够他吃一辈子了,卖盐的事不许再提。 这事,把萧老国公气的够呛,几天没理太夫人。 那时候,萧老国公生气的只吃买来的盐,不吃太夫人制的盐。 直到太夫人去世,在太夫人灵堂上,萧老国公才吃珍珠盐烧的饭菜,直到今天。 安容,「……」 抬手抚额,安容心底越发不解了。 萧迁什么意思啊? 太夫人不许萧国公府卖珍珠盐,他怎么还跟她说这些事? 等萧总管走后,安容又把萧迁找来了。 拧了一双眉头,安容扫了萧迁,问他,「太夫人不许萧国公府卖珍珠盐!」 萧迁轻咳了两声,眼神飘忽,讪笑道,「大嫂,你别瞪我啊,太夫人是不许国公府卖盐,我也没让大嫂你卖啊。」 「那你告诉我做什么?」安容眉头依旧拧着。 萧迁笑道,「大嫂有所不知,祖父性子拗,太祖母不许他卖盐,他哪会就这样随便放弃了?这么多年,一直想着怎么把粗盐变成珍珠盐呢,只是一直不得其法,上回,祖父还感叹,不知道太祖母怎么弄的呢,想着大嫂你或许知道,我这不是听你说缺盐,随口提了一句么?」 说完,萧迁顿了一顿,问道,「大嫂,你会吗?」 安容眉头动了一动。 她会不会,她也不知道。 不过粗盐提纯,和药材提炼精华的原理应该差不多,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就算她不会,还有木镯呢。 见安容不说话,萧迁眸底略微有些可惜,道,「要是大嫂会的话,可以进宫找皇上要座盐山,供给大哥的军队食用绰绰有余了。」 「就这样?」安容有些不信。 谁让萧迁拐弯抹角了,就这个原因,大大方方的说不就行了? 萧迁脸微微窘,「除了大哥之外,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朝廷给祖父送去的盐,路过利州时,原本大晴天,忽然下起了雨,盐损失惨重,而且,祖父的军队,因为训练任务重,出汗太多,给将士们喝的都是淡盐水,还有包扎伤口,用酒精消毒成本太大,一般都是用盐水消毒,所以用盐比一般军队要多一些,朝廷觉得祖父多此一举,朝廷给边关的物什。从来只少不多……」 盐,对边关的军队来说,很重要,用量很大。 可是朝廷的盐,是用来卖钱的。 每年,萧国公府都会贴不少银子购买盐用于军队。 萧迁觉得这笔钱可以省下来。 安容听得点点头,「第二呢?」 萧迁脸红了。眼神更加的飘忽了。安容望着他。 萧迁只好道,「珍珠盐烧出来的菜,味道不是雪盐能比的。我的珍珠盐吃完了……」 第75章[03.27] 安容嘴角一抽。 她想到了萧湛,嘴也刁的可以,不由得问道,「军营里的伙食极差。你将来上了战场能吃的惯?」 萧迁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上了战场,填饱肚子就行,哪敢奢望饭菜味道好?」 安容无话可说。 然后,把萧总管送来的盐。让萧迁抬了回去。 再然后,安容继续发呆。 不可否认,萧迁说到安容心里去了。买盐的钱能省下来,为什么不省? 食盐之所以价格昂贵。是因为能食用的盐,极少,尤其是雪盐,价格是粗盐的十倍百倍不止。 若是粗盐能变成珍珠盐,其利润之丰厚,安容都不敢想。 难怪太夫人不愿意挣这笔钱了。 可是她要做食盐生意吗? 违逆太夫人的意愿真的好吗? 安容揉太阳穴,一边吩咐芍药道,「去拿几块不能食用的盐旷石来。」 芍药领了吩咐出去。 半个时辰后,一箩筐盐矿石抬进了药房。 安容让海棠和芍药把盐矿石碾碎了,融进水里。 先用沙网将大颗粒矿石过滤,然后用七八层白纱过滤小碎杂质。 盐水浑浊,和珍珠盐八竿子也打不着。 芍药望着安容,道,「少奶奶,还要继续吗?」 她觉得没必要了。 安容在屋子里溜达,看着那盐水发呆。 最后,吩咐道,「去拿木炭来。」 芍药啊了一声,安容就催道,「快去!多拿点。」 芍药不敢耽搁,飞奔出去。 很快,芍药就和海棠抬了一大袋木炭来。 安容用木炭过滤盐水,很快,盐水就清澈了许多。 多过滤几遍,盐水就很清澈了。 接下来就好办了,把盐水的水份蒸发掉,留下一颗颗晶莹的盐粒。 芍药惊呆了,「少奶奶,不能吃的盐矿石,真的能变成食盐。」 说完,芍药又双眼冒光了。 要发大财了! 海棠嗔了芍药一眼,望着安容道,「少奶奶,你真的要进宫找皇上要盐山吗?」 「先去见老夫人再说。」 安容带着盐矿石和盐去了紫檀院。 屏退伺候的丫鬟婆子,安容才和老夫人道明来意。 老夫人闻言一笑,拍着安容的手道,「这事,你看着拿主意就成了,当初太夫人不是没有卖珍珠盐的想法,只是国公爷性子不合适做生意,这才作罢。」 也就是,安容做不做食盐生意,老夫人都赞同。 老夫人还说了另外一件萧总管没有说的事,她笑道,「其实当年珍珠盐闹得沸沸扬扬时,太夫人曾有过把制盐秘方上缴朝廷的想法,希望大家都吃的上好盐,只是昏君当政,朝中奸佞横行,那秘法就是到了朝廷手里,不是为民谋利,而是帮朝廷敛财,助长朝廷奢靡之风,太夫人厌恶前朝,哪会助纣为虐?这才罢了。」 安容微微一愣,「那大周建朝了呢,怎么没有把秘法上缴朝廷?」 老夫人摇头一笑,「怎么没有,太夫人曾旁敲侧击过先皇,先皇说盐税占了国库很大的收入,他可以减免赋税,但不会减免盐税,太夫人把制盐秘法给了朝廷,估计也和雪盐一样,只是富贵人家才吃的起。」 萧太夫人只为民谋利,不为朝廷谋利。 听老夫人一番话,安容哪还不明白啊。 只要她心底宽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周好,就和萧太夫人是一样的,至于怎么做,倒不必拘谨,有太多顾虑。 所以,安容决定进宫求皇上了。 倒没有急着今儿就去,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进宫好说,就是回来会很晚,老夫人让她明天再去。 为了第二天进宫,晚上安容都没有进木镯。 谁想到,安容进宫的不凑巧,招人恨了。 一堆人把安容恨的是牙根痒痒啊。 话说,那群秀女进宫也有十数日了,天天盼着皇上选秀。 皇后也是天天催,可是皇上兴致不高啊,要不就是边关有军情,没那个心情。 今儿好不容易,边关有了捷报,皇后祝贺之余,重提选秀的事。 皇上心情好,刚点头,还没说答应呢。 好了,太监来报,「皇上,萧表少奶奶求见。」 皇上眉头当时就扭紧了,以为安容进宫是有什么大事,当即对皇后道,「选秀改日。」 然后,皇上起身去了御书房。 皇上的脚步还有些急切,因为安容不同常人啊。 她和皇上禀告的两件事,都应验成真了。 祈王送了奏折来。 东延和北烈和亲的奏折也送来了。 安容等候在御书房前,远远的就见到了皇上。 安容迎上几步,正要福身请安呢,就听皇上问道,「可是边关出了什么大事?」 声音里还有些紧张,眸底更写满了担忧。 安容,「……」 呆滞在那里,安容不知道怎么回话好。 不是边关出事,是她有事啊。 她这样回答,是不是会讨皇上嫌弃? 安容挠额头,努力想这两天,军营有什么大事。 好像没什么大事啊? 安容抬眸,不好意思的看着皇上,道,「应城一切安好,没出什么事啊……」 皇上稍稍放心,然后眉头又拧紧了,「应城没事,靖北侯世子呢,他出幺蛾子了?」 安容囧了,「他也没事,前天傍晚,相公派他去棉城了。」 第76章[03.27] 「去棉城做什么?」皇上问道。 「相公怕东延攻打棉城,让连轩去提醒一声。」 皇上点点头,迈步进御书房。 身后,安容轻拍胸口。 正要迈进门槛呢,安容眼前一闪,脚就搭在门槛上。 一旁不远处,有位官兵头微微斜眼,眸底带了疑惑。 为什么皇上问萧表少奶奶边关出什么事问的那么自然? 边关之事,乃军情。 皇上应该第一个知道才对吧? 御书房内,皇上走在前面,徐公公走在后面,他回头望了一眼,提醒皇上道,「皇上,萧表少奶奶走神了。」 皇上眉头一挑,还未转过身来,就听到有说话声传来。 「皇上,棉城失守了……」 皇上的脸色瞬息大变,「你再说一遍,棉城怎么了?!」 被皇上迎面质问,声音又极大,安容吓的心扑腾扑腾乱跳。 不敢看皇上如鹰隼般尖锐的眼神,安容低头又重复了一遍,「棉城失守了。」 城池失守,皇上急切应当。 可是从来就喜怒不形于色的萧湛听到这消息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安容就知道,事情大发了,不然他不会这样。 徐公公脸色也白的厉害,「棉城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东延怎么可能饶过应城,直接攻打棉城?」 萧湛之所以派连轩去棉城提醒,就是因为棉城乃应城退守之地,应城不破,棉城可高枕无忧。 现在,东延饶过了应城,直接攻打棉城,甚至攻破了棉城。 也就是说敌人到了萧湛的后方,只要东延把守棉城,就能把萧湛给困死,因为粮草要运送到应城,必须经过棉城! 再退一步说,若是前后方夹击,应城危矣。 若说应城是一座府邸的大门,那棉城就是影壁,饶过影壁,就将府邸光景一览无余。 「东延是怎么攻破的棉城?」皇上拧眉问道。 这在他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萧湛率十三万大军驻守应城,不血流成河,东延不可能破了应城,到达棉城的。 安容没有说话,她或许知道为什么。 萧湛命令连轩连夜赶去棉城,就是因为暗卫禀告萧湛东延有异动,东延准备了一堆铁棍,暗卫不知道那铁棍做什么用,但是战场之上。敌人做的每一件事都与战争有关,暗卫赶紧禀告萧湛。 要说之前萧湛只是猜测,那铁棍是用来破悬崖峭壁的,但是现在,安容可以肯定,那铁棍就是为过悬崖峭壁所用! 这些事皇上不知道,他很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湛儿怎么能把它交给靖北侯世子?」 言外之意,棉城的失守,是连轩的错。 安容觉得皇上这样想。太过偏见,太过武断了。 连轩虽然爱胡闹,但是在大事上,他从来不含糊。尤其是萧湛吩咐他做的事。 只是棉城失守了,这是事实。 皇上能不生气。能不忧心吗? 能越过悬崖峭壁,进攻棉城,那就不可能是一般的官兵! 那些人进了棉城,完全可以乔装成平民百姓。平时不作为,可是一旦运送粮草路过棉城,那可就是大患了! 只是山高皇帝远。他这个做皇帝的,管不到边关的事。 就算八百里加急去边关。什么黄花菜都凉差不多了。 他答应萧国公府,不管萧湛怎么带兵打仗,皇上想让安容提醒萧湛一声,都生生忍下了。 等坐下龙椅,皇上才问安容,「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安容挠额头,道,「相公和皇上有约定,十三万大军,不拿朝廷粮草银饷,国公爷离京之前,把筹集粮草的事交给了我,任务之重,压的安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安容这么说,皇上眉头轻皱。 萧老儿把那么重的担子丢给安容,他还以为是安容有这个能力,敢情是让安容没事来找他哭诉呢。 边关大事,与安容一个女儿家并无干系,她都尽心竭力,他身为皇帝,能坐视她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为了筹银子东奔西走,劳心劳力? 大周的江山姓莫,不姓萧,更不姓沈! 「缺多少银子?」皇上松口了。 安容眼睛轻眨了下,轻摇了下头,道,「皇上误会了,安容今儿来不是找皇上要钱的,而是想和朝廷做笔生意。」 皇上眼角一抽。 脑门上的黑线止不住的往下掉。 徐公公就开始抚额了。 既是和朝廷做生意,怎么能直接和皇上商议呢,皇上还能和她讨价还价? 徐公公轻咳了一声,提醒安容道,「萧表少奶奶,皇上日理万机,哪管做生意这样的小事,你若是和后宫做生意,那该和内务府谈,其他事和户部商榷才是啊。」 安容脸微红,她也知道这事直接找皇上谈不合规矩,可是和户部谈,户部不还是得和皇上禀告,然后群臣商议,耽误时间不说,生意还不一定谈的成功,国公爷和萧大将军都不在朝中,她很吃亏好不好。 直接和皇上谈,是最占便宜的。 安容清了清嗓子,豁出去道,「安容也知道直接和皇上谈生意不合规矩,只是这门生意,安容不想旁人知道。」 安容这么说,倒是勾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他眉头微动,端起茶盏,轻轻拨弄了两下,笑道,「不想旁人知道,什么生意这么神神秘秘的?」 安容挠额头,讪笑两声,「安容不想旁人知道,不是因为生意神秘见不得人,而是担心皇上你的小金库少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可怜皇上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呛住了喉咙。 徐公公一边问皇上有没有事,一边对安容是无可奈何。 哪有她这样说话的啊,这不是明摆着讥讽皇上穷,小金库里没钱啊。 而且,皇上存小金库,这本来就是个笑话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大周都是皇上的,皇上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会存小金库? 可事实,是所有的皇帝都存小金库,当今皇上也不例外。 而且,皇上的小金库很穷。 不然至于想建座宫殿,都被臣子弹劾么? 饶是如此,徐公公还帮着安容说话,「皇上息怒,萧表少爷十三万大军的粮草军饷消耗太大,如此重担压在肩上,少奶奶自然是心急,一心急,说话就容易口没遮拦,并非是有心。」 安容摇头,笑道,「徐公公,我是认真的,皇上有小金库的事,文武百官都知道,有何不能说的,再说了,国库空虚,皇上也没少拿小金库贴补啊,在安容心里,皇上的小金库,是国库的一部分,只不过国库有文武百官盯着,皇上的小金库可以自己做主罢了,从小金库里往国库送银子容易,从国库往小金库送钱难啊。」 这话,算是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 安容将小金库和国库算在一起,皇上心里也不膈应了。 第77章[03.27] 他是明君,小金库就是第二个国库。 皇上心情好了许多,摆手道,「说吧,什么生意?」 安容从袖子里掏出盐矿石和几粒食盐,送到龙案前。 皇上看的莫名其妙,徐公公提醒道,「皇上,这是盐。」 皇上瞪了徐公公一眼,「朕知道是盐。」 徐公公,「……」 退后一步,徐公公再不会说话找骂了。 安容开门见山,指着盐矿石道,「皇上,那是不能食用的盐矿石,我有办法将它变成食盐。」 皇上眸底一亮。 难怪她说小金库会少一笔不菲的收入了,岂止是不菲能形容的? 大周盐山多,不能耕种,不能住人,就是荒山一座。 「你想怎么做生意?」皇上问道。 安容思岑了会儿道,「安容出国公府前,只想找皇上要座盐山,提炼食盐,供边关将士们食用……」 不过在马车上,安容又改了主意了。 她做食盐生意,完全可以造福百姓啊。 若是珍珠盐的价格和雪盐一样,谁还买雪盐? 没人买,雪盐肯定会降价。 雪盐都降低了价格,其他盐能不降价吗? 皇上听了安容的话,眉头皱的紧紧的,颇不悦道,「你卖私盐,还要拉着朕一起?」 声音泛冷,透着寒意,脸上还写了几个字:朕像是那种为了小金库就挖自己墙角的蠢人吗? 当皇上的都卖私盐了,还怎么治理朝纲? 安容,「……」 徐公公,「……」 安容凌乱的抚着额头,不着痕迹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亏得皇上敢想啊,她知法守法,怎么可能贩卖私盐呢? 就算她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拉着皇上你一起啊。 只不过,她要做的事,和朝廷的盐引制毒确实有相悖之处。 朝廷施盐引制度,商人凭盐引到盐场取盐,然后到自动销盐区卖盐。 朝廷只认盐引,没有盐引卖盐,就是贩卖私盐。 可是她要盐引没用啊。 她是自己制盐。 可要是买了盐引,还自己制盐,除非她脑袋秀逗了,吃饱了撑的慌没事找事。 安容望着皇上,道,「只要皇上一道圣旨,我不就不是卖私盐了吗?」 徐公公不解道,「不是不想旁人知道么?」 都下圣旨了,那不是谁都知道了? 安容囧了,圣旨那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没人找茬,那就不拿出来,有人寻事,再拿出来不迟啊。 再者说了,暴露她一点事没有,不暴露皇上就行了啊。 安容望着皇上,也不说话,清澈明净的眸底就一个意思:我可没有贩卖私盐的心,要不是为了边关将士,我才不钻钱眼里呢。 看的皇上是脑壳生疼,摆摆手道,「行了,朕知道你没有贩卖私盐的想法。」 安容听得面上一笑,「那皇上是答应了?」 朕能不答应吗? 皇上瞥头问徐公公,「去查查。大周哪里有盐山,挑三处赐给她。」 安容忙道,「我自己挑。」 「不许得寸进尺,」皇上敛眉道。 徐公公就笑道,「奴才倒知道一处,那地儿盐山多。」 「哪儿?」皇上端了茶盏,随口问道。 徐公公笑道,「棉城。」 棉城多盐山,可是都是不能吃的盐。 皇上笑了。「那棉城算作一处,就地制盐,送去应城不需两日。」 徐公公又问安容道,「那盈利如何分?」 安容碰了碰鼻尖道,「除了供给边关的盐,五五分成。等将来不需要供给将士们了,皇上七,我三。」 安容的爽快,让徐公公刮目相看。 她居然把大头给了皇上,自己只占了三。 安容爽快,皇上也爽快了。 这不。又多添了一处盐山赏给安容。 安容满意了。 在安容出御书房前,皇上对她道。「若是应城和棉城有什么事,就差人进宫禀告朕。」 安容连连点头。 出了御书房,安容身子都轻便了许多。 一直低着脑袋,脖子都泛酸了。 安容揉着脖子,一边下台阶。 忽然,安容停住脚步,往后望去。 芍药跟在她身后。也跟着张望,不解道。「少奶奶,你看什么呢?」 安容拧眉,「有人盯着我看。」 芍药扑哧一声笑了,「奴婢还当是什么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御书房重地,就是后妃都不能来,少奶奶来,肯定惹人好奇啊。」 安容眉头未松。 要是好奇,那眼神不会盯的她不舒服。 她总觉得,那感觉,预示着危险。 安容迈步朝前走。 走了百步后,有一丫鬟走了过来,福身道,「萧表少奶奶,皇后有请。」 安容两眼望天,翻了个大白眼。 第78章[03.27] 然后跟着丫鬟去了翊坤宫。 翊坤宫内,济济一堂。 除了皇后外,还有郑贵妃和许多不认识的后妃在。 见安容进来,那些后妃都望着她。 最后,眼光都会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扫过去。 安容从容不迫的上前见礼。 皇后端茶轻啜,她喝了好几口茶,等放下茶盏,方才叫安容起来。 安容撇撇嘴,起身时,眸光清澈,问道,「皇后找我来是……?」 皇后笑了,一身凤袍加身,似牡丹雍容大气。 她手上拿着绣帕,轻拭嘴角,道,「本宫召集后妃,说服皇上今儿选秀,原本皇上都答应了,谁想到听到你进宫,皇上就说选秀改日,然后神色匆匆的走了,原本前朝的事,我身为皇后不该过问,不过郑贵妃说的对,你都能知道,那就不在后宫不得干政之内。」 皇后说的漫不经心,但是语气中给人一种压力。 安容勾唇一笑。 原来这济济一堂,就是想知道她找皇上是为了什么事啊? 卖盐的事,是能随随便便到处乱说的吗? 以为人多,以为她不小心耽误了她劝皇上选秀,她就要据实相告? 安容一脸无辜道,「我不知道宫里今儿选秀,耽误了皇后的事,是我不对,只是我急急忙进宫找皇上什么事,皇上不许我泄露半个字,否则……」 说到这里,安容就停了,她到底是胆小了点儿,不敢假传圣旨,胡乱用杀无赦三个字。 只好笑道,「皇后和诸位嫔妃想知道,还是问皇上吧,恕我胆小,不敢多言。」 「胆小?」皇后笑了,笑容未达眼底,「本宫还不知道萧国公府会有人胆小。」 皇后话里的讥讽,安容就当没听懂,装傻道,「国公府小辈,性子多少都有些像国公爷。」 她只是萧国公府的媳妇而已。 郑贵妃笑道,「皇后的意思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安容看了郑贵妃一眼道,「可是性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影响的,过三五年,或许我胆子会大不少,但也不敢把皇上的话当做耳旁风。」 郑贵妃嘴角携笑,好一个萧表少奶奶。说话滴水不露,不容人小觑了。 郑贵妃转了话题,道,「前些日子,武安侯府和出嫁的宣平侯世子二夫人断绝关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那道士算命极准,不知道萧表少奶奶可知道他人在哪里,本宫虽然年纪不小。却也想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再怀龙裔。」 安容摇头,一脸惋惜道,「我也想找他问问,我怀的是男是女呢。」 如此一说,就知道安容不知道道士在哪儿了。 一堆后妃都失望极了。 那么灵验的道士啊。问问前途也是好的啊。 郑贵妃眼神微动,挑眉问道,「道士没有给你和五姑娘算命?」 安容望着郑贵妃,眉头拧了下,不懂郑贵妃为什么这么问,问她就罢了。怎么还带上沈安玉? 怎么觉得,郑贵妃好奇的不是她的命。而是沈安玉的? 一瞬间,安容就明白了。 沈安玉和丫鬟狼狈为奸,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沈安玉好,她才好。 皇后信任她,肯定问了不少关于沈安玉算命的事,她还能说沈安玉不好? 安容猜的不错。沈安玉和丫鬟进宫之后,还真的是大放厥词。撒起慌来不要脸。 她半真半假的说着,把两个道士的话掺在一起说。 她沈安玉,武安侯府五姑娘天生凤骨,把道士引到侯府去的,就是她。 凤,指的是皇后。 谁娶沈安玉,谁就是太子,将来的皇上啊。 这些事,丫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她只偷偷告诉了皇后,皇后信任她,不会去求证。 可是翊坤宫里,有郑贵妃的丫鬟啊。 在宫里,只要想打听,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安容觉得有些不对劲。 郑贵妃要是存心打听,应该去侯府打听才是啊,怎么问她呢? 莫非,她也是今儿才知道这事的,还不曾派人去打听,又心急了知道,所以问她的? 安容扇贝般的眼帘轻动,正要说话呢。 那边传来一清脆悦耳声,「四姐姐,你来了?」 沈安玉快步走过来,面容娇媚,眼如碧波。 只是看在安容眸底,是星星点点的寒意。 她在警告安容,不许安容说实话。 安容会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 看着沈安玉伸手来要扶着她的手,安容轻轻避开了。 如此举动,让皇后眉头皱了一皱。 郑贵妃笑了。 原本她还担心,安容和沈安玉关系太好,到时候萧国公府会成为沈安玉和三皇子的靠山,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还有沈五姑娘的天生凤骨,若是皇后命,萧表少奶奶上杆着巴结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她? 屋子里,有说有笑。 安容小坐了片刻,实在无聊,就起身告辞了。 沈安玉送她,等出了翊坤宫,走远了些,沈安玉就翻脸了,「你方才那是什么意思?!」 安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嫌弃你碰我。」 「……你!」 一句话,气的沈安玉脸都紫了。 安容没有理会她,迈步朝前走。 芍药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等走远了。 芍药回头看了一眼。 彼时,沈安玉身边站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还有些眼熟。 芍药撇撇嘴,从鼻子里哼出来四个字,「物以内聚!」 讨人厌的人总是喜欢和讨人厌的人在一起。 第79章[03.27] 安容听到芍药的咕噜,问道,「怎么了?」 芍药回道,「少奶奶,你还记得琉璃宴上说你比试不公平的那位锦州徐媛姑娘吧?」 安容点点头。 芍药就道,「她和五姑娘走的很近。」 安容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见徐媛和沈安玉有说有笑,安容没什么反应。 都是秀女,一起说笑很正常。 况且沈安玉得皇后宠爱,徐媛想在宫里站稳脚跟,总要找个靠山。 安容转身继续走。 倒是芍药憋不住了,问一旁领路公公道,「对了,那锦州徐媛是什么身份啊?」 领路公公回道,「锦州徐姑娘家世不错,他父亲是边关赫赫有名的将军徐龙,叔父徐虎……」 徐龙、徐虎! 安容脸色微动。 萧湛让连轩去棉城时,连轩开始不愿意去,他道,「我的任务是看着祈王,祈王去哪,我去哪儿,棉城徐虎将军不是徐龙将军的弟弟吗,让他去传话,还能叙叙家常。」 芍药嘴闲不住,一路走,一路和小公公闲聊。 安容也不约束她,偶尔她也听上那么一两句。 很快,安容就走到了停马车处。 赵成守在那里。 小公公福了福身后,转身离开。 芍药扶着安容上马车,站在车辕上,安容正要钻马车里去,却顿了一顿。 扭头望着赵成,安容问道,「国公府在宫里有眼线吗?」 赵成轻轻颔首,道,「少奶奶想知道什么?」 其实不用问,安容也知道国公府在宫里布了眼线,因为武安侯府都收买了宫里的丫鬟太监传消息。 「帮我查锦州徐媛姑娘,看她和五姑娘勾搭在一起意欲何为。」 安容怕啊,光是沈安玉一个就够能闹了。 那徐媛姑娘色艺双绝,而且胆量极大,在琉璃宴上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质疑她不公。 等赵成点点头,安容才钻进马车,芍药也钻了进去。 马车缓缓驶出宫外。 安容原是想小憩会儿,可是她伸手掏袖子,发现香囊忘记带了,只得作罢。 等回了国公府,安容先去了紫檀院,把事情和老夫人提了一声,便回紫檀院歇着了。 军营,大帐。 萧湛端坐在桌案前,他脸色冷然。 连轩站在大帐中,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身后站了一将军,鼻青脸肿的,根本看不出来原貌。 那将军,便是徐龙。 看到这一幕,安容微微讶异。 那徐龙将军的脸。怎么看怎么像是连轩的杰作啊。 可是棉城将军是徐虎,并非徐龙啊,他又没有丢城池,怎么他被人打成了那副惨样? 大帐中,除了萧湛、连轩还有徐龙之外,还有祈王和孙将军他们,少说也有十几位将军。 不少人眼睛都若有似无的扫过萧湛书桌一旁的锦盒。然后看连轩的眼神有些恐惧。 开始。安容还以为那是放将军帅印的。 谁想到祈王一开口,安容差点吓醒过来。 祈王冷了张脸,呵斥连轩道。「靖北侯世子,你太过份了!徐虎将军就算守城不利,你怎么能私自斩下他的头颅?!」 那锦盒里,装的是徐虎的人头。 是连轩砍的。 连轩冷冷的扫了祈王一眼。「别叫我靖北侯世子,在军中。我是连大将军!怎么,你当本将军只是当着玩的,杀一个废物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徐虎在边关一带,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在连轩眼里。他就是个废物。 或许,废物两个字来形容他,都是对侮辱废物! 连轩奉萧湛之命去棉城提醒徐虎。徐虎明面上对连轩很恭敬,可是连轩一走。他就居功自傲,说连轩是个纨绔子弟,皇上让他做副帅,是对所有将军的侮辱,不过是忌惮萧国公府,不得不为之! 还有连轩让他派兵去守着那处悬崖峭壁,以防敌人偷偷从悬崖上爬上来。 徐虎将军当时就觉得这是无稽之谈,那天险能有人爬上来? 除非他长了双翅膀还差不多! 可是连轩的混名,可不是吹着玩的,徐龙将军早一步派人提醒过他,若是连轩去棉城,好吃好喝招呼,不得慢待。 所以,连轩吩咐的事,徐虎都答应了。 可是连轩一走,徐虎就当连轩吩咐的事是耳旁风,吹过就算了。 连轩让他派八百官兵驻扎悬崖处,徐虎派了八个人去悬崖。 那八个人在悬崖做什么? 搭了个帐篷,在里面聚众赌博! 结果东延刺客爬上来,将那些人斩杀与帐篷里。 你想啊,连轩什么脾气,他怎么能容忍他的话被人当作耳旁风? 要说,徐虎将军也是找死。 连轩奉命传话之后,就打算赶回应城的,谁想天色不早,等他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关了。 连轩想出城,可是守城官兵说没有徐虎将军的准许,不得开城门。 然后,连轩又回去找徐虎。 徐虎不答应,只说这是规矩,城门一关,就只能明天再打开了,他留连轩住他那儿。 连轩不喜欢徐虎,他宁愿带着卜达住客栈。 夜里,连轩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神不宁的他,总觉得有事发生。 这不,就踹了卜达起来,打算出去溜两圈。 卜达决定去悬崖瞅瞅。 去的时候,那些官兵已经死了。 第80章[03.27] 只留下一堆篝火,和八具尸体,还有那没有开盅的赌局。 当时,连轩就快被气疯了。 不过那时候的他没有立即去找徐虎算账,而是看了看悬崖,他亲自跳下去瞅瞅别人是怎么上来的。 等走了一遍,数了一百零八根铁棍搭起来的铁路,只要稍微有点轻功,爬上悬崖不是难事。 还不等他爬上来,卜达就火烧火燎道,「爷,出事了,棉城着火了!」 连轩迅速爬上来,见到的是通天的火光。 棉城至少有二十几处着火! 连轩捏紧拳头,翻身上马,踏着月色,到了徐虎将军的住处。 此时的徐虎将军府,正在救火。 而徐虎将军本人,根本就不在府里! 连轩追问徐虎在哪儿,徐家下人支支吾吾就是不说。 最后扛不住连轩的拳头,下人招了。 徐虎将军在万花楼会客! 万花楼,那是棉城最大的青楼啊! 棉城被烧,四处着火。 徐虎刚出生还没有满月的女儿和奶娘都葬身火海,他却在万花楼寻花问柳?! 若不是他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棉城何至于被烧?! 一怒之下,连轩就去了万花楼。 万花楼倒是很好,没有被火烧。 徐虎将军还搂着花魁在花船上睡的香甜。没人打扰。 连轩脚踏清波上了花船,一脚踹在了徐虎将军命根子上,生生将他给疼醒了。 那花魁质问了连轩一句,被连轩一脚踹进了湖里,连叫救命,可就是没人救她,最后成了一具浮尸。 徐虎将军知道棉城被烧。当时就吓白了脸。连轩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派兵去看着悬崖。 徐虎将军狡辩,说他先派八个人去看着,明儿再派一千人去守着。 把连轩气的啊。他披星赶月的赶来棉城,就是怕来晚了,结果他急,人家不急! 这样的将军。留着何用?! 连轩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刀砍了下去。 棉城的火。烧了一夜。 那些房屋酒楼,烧了差不多一半。 好好一座城池,到处都是哭喊之声。 要是敌人攻城,那些百姓还能逃命。可敌人偷袭纵火,连徐虎都不信敌人能京城,应城又有萧湛和十几万大军把守。棉城百姓是高枕无忧的。 等救了火之后,连轩就赶回了军营。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谁想到,他一回军营,徐龙就想杀他替徐虎报仇。 连轩的火爆脾气啊,要不是孙将军拦着,徐龙的下场估计比徐虎好不了。 大家都知道徐虎有错,尤其是不听军令,还醉生青楼,更是罪加一等。 可连轩私自砍了徐虎脑袋,这也是错。 就算要斩杀徐虎,也该押解回京,或者拉到萧湛跟前,斩杀于三军前,以儆效尤。 说白了,祈王就是看连轩不顺眼,只要他犯错,不论大小,都揪着不放。 连轩瞥了祈王好几眼,眸底就一个意思:你给爷小心点儿,再敢把爷的话当放屁,有事没事找爷的茬,徐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萧湛瞥了祈王一眼,望着孙将军道,「此事,孙将军怎么看?」 孙将军在心底骂了一声狐狸。 在军中,孙将军的军威比萧湛大,尤其是那些将军,更听孙将军的话。 徐虎就是孙将军的心腹之一。 他要说连轩不对,得罪的是连轩,还失了军心。 徐虎明显该杀啊。 可要说连轩做的对,伤的就是徐龙的心了,他可就这一个嫡亲的弟弟。 孙将军回道,「大将军,现下当务之急,不是连大将军做没做错,徐虎将军该不该被他杀了的事,而是棉城该怎么办?棉城被烧,那些百姓该怎么办,还有棉城该由谁去驻守,还有那些潜伏进棉城的敌人,该怎么找出来?」 祈王站出来,道,「大将军,棉城被烧的事,没人比连大将军熟悉,棉城由他接手,再合适不过。」 祈王举荐,诸位将军纷纷赞同。 连轩在军营,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啊,谁惹谁倒霉,他在,他们在萧湛跟前都不敢轻易说话。 一说什么反对萧湛的话,连轩就撇过头看着他们,那纨绔带着些坏笑的眼神,看的他们毛骨悚然。 把连轩弄走,皆大欢喜。 按理,这么多将军联名举荐,萧湛该答应了。 可是萧湛没有,他面无表情道,「棉城重建,和安抚难民的事,暂时交给祈王,陈将军陪同,至于抓敌军的事,赵行你去帮祈王。」 祈王眉头一紧,让他去,他怎么能离开军营呢? 他是副帅! 祈王不同意他去,「本王是副帅,哪有离开军营去棉城驻扎的道理?」 萧湛望着祈王,「方才举荐连轩去棉城的不是祈王你?」 祈王,「……」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祈王赶紧补救,「我可没有让连将军常驻棉城的想法,不过是抓了刺客,他该辅佐大将军。」 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扇的是噼啪响。 祈王说着,有将军站出来,主动请缨,「还是末将去吧,两位副帅,该辅佐大将军才是。」 然后,一堆将军站出来,举荐那位将军去。 这时候,赵风进来,在萧湛耳边低语了两句。 萧湛眉头皱了一皱,答应不让祈王去棉城了。 然后请诸将军退出去,独留下连轩一人。 连轩忍了怒气道,「大哥,你怎么不让祈王去棉城了?」 要是萧湛坚持,祈王不去也得去。 萧湛望着连轩,道,「三天后,崔家会送三万担粮食来。」 祈王和东延勾结,这事萧湛早有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第81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若是祈王驻守棉城,给敌人通风报信,那粮食能送到军营来才怪了。 连轩当即咬牙道,「迟早剁了他!」 说完,连轩道,「大哥,你是让我去护送那批粮食?」 萧湛摇头,「粮草的事,我另有打算。」 说完,萧湛朝连轩招了招手,连轩附耳过去。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连轩磨拳搓掌,眸底大亮,胜过夏日漫天的繁星。 萧湛说什么,安容没听见。 她还纳闷呢,偌大个军中大帐,还咬耳朵,说悄悄话。 安容去外面一看,好么,有人站在军帐外,像是站岗,又像是偷听! 也不知道萧湛吩咐了连轩什么事,好像很急的样子。 出了大帐,连轩先去吩咐了那五百官兵,吩咐他们,他离军营期间,不得懈怠,要他回来发现偷懒了,皮鞭伺候。 等吩咐完,连轩回了自己住的大帐。 祈王在大帐里喝茶,看连轩收拾包袱,他眉头一挑,道,「你收拾包袱是要去哪儿?」 连轩瞥了祈王一眼,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祈王瞬间一怒,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迈步出去了。 他出去后,卜达进来了。 见连轩收拾包袱,卜达一愣,「爷,你要出远门?」 连轩轻嗯了一声,卜达就去收拾自己的包袱了。 连轩拦住他道,「这回不带你去。」 卜达当即就不高兴了,「爷,我可是打小就跟着你了,连战场我都跟来了,你出门,我哪能不跟着啊?」 连轩抚额道,「我是去办正事,两天后,崔家要送一批粮草路过棉城,如今的棉城,敌人不知道藏匿何处,大哥让我亲自去看着,那批粮草要是出了事,就是有西北风,也不够十几万大军喝的,我会和粮草一起回来。」 卜达就道,「那我在棉城等世子爷。」 连轩翻白眼,「你要帮我看着五百官兵,这是军令!」 卜达就只好听吩咐了。 很快,连轩就收拾好包袱,骑马上路了。 陪同在侧的,有十名暗卫。 马蹄扬起一阵飞尘。 祈王站在大帐外,嘴角携笑。 安容翻白眼,不知道他笑什么。 萧湛明显和连轩说,粮草三天后路过棉城。 到了连轩嘴里,就变成了两天。 而且,萧湛告诉连轩,都小声又小声。 连轩会堂而皇之的告诉卜达? 安容醒来,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眸底有担忧。 不知道萧湛要怎么解决棉城的问题? 还有崔家…… 想到崔家,安容忙起了身。 明儿就要给崔尧治伤疤的药了,到这会儿,她还没开始制呢! 因为调制药膏,安容没有进木镯。 又因熬夜,第二天,安容起的有些晚。 吃过早饭后,安容把药膏装好,带去了紫檀院,让萧锦儿转交给崔尧。 回来后,徐公公又把挑好的盐山给安容送了来。 没有大张旗鼓的宣读圣旨,只是一份密旨。 那四处盐山,棉城安容已经知道了。 只是看着云州,安容眉头微微拧。 那是祈王的封地啊! 让她去祈王的封地制盐,不知道皇上想做什么。 可是皇上赏赐了,安容没有挑选的余地。 安容轻扣书桌三下。 赵成没出现。 安容又敲了三下。 赵成还是没来。 芍药就纳闷了,「赵成大哥去哪儿了?」 「许是有事忙去了,」安容倒也不着急。 把密旨放下,安容继续看账册。 芍药就站在窗外,翘首以盼。 一刻钟后,赵成出现了。 他作揖道,「少奶奶,宫里传了消息来。」 安容点头,「什么消息?」 赵成回道,「锦州徐媛,父亲徐龙,叔父徐虎,亲娘早死,她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 安容微微诧异,她没想到徐媛一身才艺,居然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 不过想到萧湛,那股子诧异就消弱了许多。 不过很快,安容眉头又拧成了一团,因为赵成禀告道,「徐媛是在云州长大的,她外祖父是云州首富云家。徐太后在云州建了座行宫,其中大部分钱财,是云家资助的。」 这还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徐媛进宫选秀,她在云州长大的事,并没有记录在册,是云州来的秀女赵慧。也就是琉璃宴上得第三的那位姑娘和徐媛私下闲聊时说起的。 她纳闷徐媛为什么要巴结沈安玉。她的靠山应该是徐太后才对啊。 在云州,徐太后可没少夸赞徐媛呢。 徐媛听赵慧提起云州和徐太后,当时脸色就变了。只叮嘱赵慧,别把这事泄露出来,否则她会没命。 安容听赵成禀告,轻声一叹。「只怕那位赵慧姑娘,凶多吉少了。」 在宫里。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第82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赵成没有接话,宫里哪一天不死人? 芍药在一旁,不解道,「徐媛和徐太后相熟。这事为什么不能让旁人知道?」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安容轻哼了一声,「只怕徐媛是徐太后安排在宫里的一粒棋子,就是不知道这粒棋子是放在谁身边的。」 「皇后。」赵成笃定道。 「皇后?」安容挑眉,「皇后要选她做三皇子侧妃?」 赵成摇头。「是正妃。」 安容讶异,她是正妃,那沈安玉呢? 「她是侧妃,」沈安玉笑道。 笑完,赵成的脸色就凝重了,「若是昨儿选秀,她应该是正妃,但是郑贵妃横插一脚,皇后就改了主意。」 郑贵妃做了什么,赵成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沈安玉肯定会把她当不了正妃的怨恨,算在安容身上。 这一点,安容比谁都清楚。 可惜,沈安玉怨恨再大,也奈何不了她。 想着,安容打了个喷嚏。 安容轻揉鼻尖,芍药就笑道,「肯定是有人想少奶奶了。」 芍药眸底带着揶揄的笑,只差没说那人是萧湛了。 安容瞪了她一眼,「什么想,背后说我坏话还差不多。」 翊坤宫。 皇后端坐凤椅上,盯着手上的丹蔻发呆。 丫鬟进来,福身道,「娘娘,钦天监赵大人来了。」 皇后轻应了一声,丫鬟就退出去,将赵大人领了进去。 赵大人给皇后请安,然后问道,「不知皇后找微臣来是……?」 皇后端了茶盏,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笑道,「本宫今儿听闻了一件事,听说武安侯府出嫁的四姑娘,也就是萧表少奶奶天生凤骨,是母仪天下的命。」 赵大人微微一鄂,呆呆的看着皇后。 皇后一瞥眼,丫鬟就拿了张纸过去,道,「这是萧表少奶奶的生辰八字,麻烦赵大人算算。」 赵大人不好奇皇后怎么有安容的生辰八字,沈安玉可就安容的妹妹,她肯定知道。 赵大人拿了纸张,小心测算。 别说,安容的命好,谁测都好。 只是赵大人说,他学艺不精,没能看出安容是天生凤骨,将来会母仪天下。 皇后当即冷哼一声,「是学艺不精,还是把本宫不当一回事,存心的忽悠?!」 皇后一呵斥,赵大人就吓跪在地。 丫鬟就冷笑道,「赵大人,紫微星的事,你还是从实招了吧,方才钱大人可是来过了,他已经说了,只是皇后不信任他,要看看你是怎么说的,若是有半句虚言,你该知道后果吧?」 皇后根本没找钱大人来,只是吓唬赵大人的。 皇后一直想问,那紫微星是不是指祈王。 只是问了数次,钦天监都打马虎眼,惹恼皇后了。 赵大人不知道,这不就赶紧道,「皇后息怒,不是微臣不说,实在是萧老国公不许钦天监泄露半句。」 萧老国公? 皇后眼睛一眯,「萧老国公不许钦天监泄露什么?!」 赵大人摇头,他不敢说。 可是皇后一威逼,赵大人就招了,皇后在朝中的势力,杀他还是易如反掌。 赵大人怂了,道,「紫微星不在皇宫的西南方向,而在东南方向。」 皇后脸上大变,从凤椅上惊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赵大人就知道钱大人什么也没说,当即吓的背脊发抖。 可是这会儿,他想改口,已然来不及了。 萧国公府就在皇宫的东南方向! 萧表少奶奶又是天生凤骨,母仪天下的命,那紫微星…… 是萧湛! 不是祈王! 皇后忍着愤岔,又坐回凤椅上,问道,「此事,皇上可知道?」 赵大人点头,弱声道,「皇上也知道。」 皇后的脸色,这回是苍白如纸了。 殿内寂静,落针可闻。 半晌之后,皇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萧表少爷出征前,还是出征后?知道这事,皇上可说了什么?!」 赵大人缩了脖子,声音弱如游丝,「出征前。」 「皇上什么也没说。」 但是很高兴。 这句话,赵大人没敢说。 皇后颓败而坐,凄惨一笑。 皇后做梦也没想到,她旁敲侧击,威逼利诱问出来的实情居然和她想的天差地别! 皇后怀疑紫微星是祈王。 当听说钦天监发现紫微星亮,又是在西南方向,那正是祈王府所在之地。 祈王有最大的嫌疑。 可是徐太后和祈王都否定了,说不是。 这事搁谁身上,会爽快的承认? 谁承认,谁死。 西南方向不止祈王府一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皇后也拿徐太后和祈王没辄。 皇后心里清楚,她虽然是徐太后的娘家侄女,可比起她一手带大的祈王,可还隔着一层呢。 不然怎么有那话,远亲不如近邻,生恩不及养恩大,离的近,情分总是深厚些。 在三皇子和祈王之间,若是二者只能选其一,徐太后肯定选择祈王! 皇后心里有怨,当初徐太后可是许诺过,会扶持三皇子登临帝位。 今儿,皇后会重问钦天监,就是因为徐太后太偏心的缘故。 第83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徐太后自认为瞒的过她,可有些事,她心里清楚。 云州,她没少派人盯着。 她哪里不知道锦州徐媛是在徐州长大的,颇得徐太后的欢心? 她以为徐媛进宫,徐太后会在她面前提一两句,谁想到徐太后居然对徐媛漠不关心。 今儿,更是以不经意的姿态提起徐媛,夸赞她色艺双绝,还说她听闻琉璃宴上,徐媛品性有欠,但是据她观察这么多天。徐媛并非传闻的那般不堪,就是宫里丫鬟摔倒,撞了她,她也客气以待,琉璃宴上,做出那般不妥举动,怕是太看重输赢的缘故。 徐太后提起徐媛。是她说沈安玉不合适做三皇子妃。只许她侧妃之位。 但是选妃,选正妃才是首要之事,侧妃并不着急。 要说皇后对沈安玉不满。还误会安容是天命凤骨,是母仪天下的命,这就不得不提郑贵妃的挑拨了。 郑贵妃无意中听说沈安玉天命凤骨的事,心底有些不信。就派丫鬟去打听。 结果打听说来的消息,让郑贵妃笑的是前俯后仰。 谁能想到。皇后宠爱的内定的未来三皇子妃居然敢糊弄皇后,还把皇后的心腹丫鬟变成了她的心腹丫鬟,硬生生的把天生命苦说成是天命凤骨。 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三尺。 不过。郑贵妃高兴。 她这也算是捏了沈安玉一个把柄了,将来她要是不乖乖的给她夹着尾巴做人,她就把这事捅出去。就凭皇后的小心眼,会不恼她才怪了。 她在从中挑拨一两句。没准儿沈安玉会成为她的一粒棋子。 郑贵妃是越想越高兴,这不,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忘记她还在逛御花园,四处都是皇后的人,要么就是一心想攀附皇后得好处往上爬的人。 然后,这事就捅到皇后耳朵里去了。 只是御花园偷听的丫鬟离的远,听的不真切,当时,郑贵妃是这样说的,「就她,还天命凤骨?我看是萧表少奶奶还差不多,道士说的对,死娘,死弟弟,亲妹在慈云庵吃斋念佛,这不是天生命苦又是什么?」 丫鬟听得模模糊糊,然后想当然的认为郑贵妃说,萧表少奶奶是天命凤骨,沈安玉是天生命苦。 丫鬟赶着立功,就把这话传给皇后听了。 皇后一气之下把派去照顾沈安玉的两个丫鬟找了来,严厉逼问之下,还真问出沈安玉天生命苦之事。 把皇后气的啊,她命苦,没得连累她儿子将来跟着命苦! 只是整个皇宫都知道,她宠溺沈安玉,沈安玉是她给三皇子选的人,不给她一个名分实在说不过去。 只是,安容是不是天生凤骨,碧玉不知道,那会儿她和沈安玉已经落荒而逃了。 碧玉怕死,赶紧将功补过,道,「娘娘,宫外那些假道士,指不定就是被人收买了,胡言乱语的,那御史家生孙子,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肚子里怀的不是男孩就是女孩,随便一懵,也有五成蒙对,哪里比得上钦天监,让钦天监的大人给萧表少奶奶和五姑娘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皇后想想也是,只是钦天监顽固的很,从不跟她说坦白话。 碧玉就道,「那是娘娘仁厚,奴婢就不信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敢不听娘娘的。」 这才有了皇后找钦天监赵大人来威逼的事。 皇后不好测沈安玉的生辰八字,就测了安容的。 但是,这会儿,皇后的心是冰冻子,仿佛用木棍轻轻一击,就能碎了。 不用她胡思乱想,想方设法去求证什么。 萧湛那张脸就足矣证明一切! 那是皇家孽种! 皇上那么宠溺他,信任他,除了那是皇上的孽种之外,还作何解释?! 皇后坐在凤椅上,泪流两行。 好半天之后,皇后擦干眼泪,迈步下了台阶。 她瞥了赵大人一眼,狠声道,「今日之事,若是敢走漏半句风声,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赵大人吓的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后没有理会她,径直去找徐太后了。 既然祈王不是敌人,那他们就该抱成团。 皇后把紫微星的事告诉徐太后,徐太后的脸……是青红紫轮换了变。 当初,钦天监传出紫微星在西南方向,徐太后就认定是祈王。 她找了钦天监来问,钦天监也说是祈王,这是萧老国公叮嘱的,他们必须要这么说。 徐太后信了,还叮嘱他们,不许走漏一点风声,否则要他们好看。 钦天监是夹在中间难做人啊,得罪谁都是死。 徐太后心底高兴呢,大周本来就是她的,要不是她儿子早死,哪轮的到皇上? 这些年,皇上虽然没有杀她,没有对徐家怎么样,那是他们有言在先,可是这些年她也过的够呛,如履薄冰。 徐太后想收回皇权,因为三皇子是皇上的儿子,所以她更喜欢祈王一些。 可是,现在,皇后告诉她,紫微星不是祈王,是萧湛! 徐太后没差点气疯了! 「又是那个贱女人!」徐太后咬了牙,眸底闪烁着恨意的光芒。 「要不是她,我儿又怎么会早死?!」徐太后怒不可抑。 皇后眉头一挑,太后口中的贱女人指的是定亲王妃? 皇后欲多问两句,徐太后就冷眼望着她,不愿多提一句。 皇后只好闭嘴了。 可是徐太后嘴里问不出来,徐太后身边还有贴身嬷嬷呢。 皇后问贴身嬷嬷,当然是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哄得贴身嬷嬷据实相告道,「皇后,你别在太后跟前提定亲王妃,太后讨厌她。」 皇后不解了,「为什么?」 在她看来,她们两个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啊。 而且,貌似应该是定亲王妃更讨厌徐太后才是,要不是徐太后,皇后可就是定亲王妃了。 贴身嬷嬷轻轻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皇后也知道,定亲王妃的美貌,便是如今,也没人能比的上,当年,太子对她也是如痴如醉,可是她却对太子不屑一顾,太子身子差,是皇上和太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了拒绝之痛?要不是受打击太大,又怎么会早早的就去了?」 只要太子多熬一年,就一年啊,就能熬到先皇去世。 就算太子身子差,不还有太后当政。 哪怕太子登基第二天就死了,太后也能立才两岁的祈王为帝,垂帘听政。 又怎么会是今日光景? 大周,太后最想杀的人就是定亲王妃了。 她想嫁给皇上,除非太后死了还差不多。 只是这么些年,太后每每恨意涌动,就会派人去杀定亲王妃。 可是定亲王妃看似柔弱,却是绝顶高手,派去的人,从来都是又去无回。 太后不喜定亲王妃,更不愿意外人提到她,那是为了顾及太子的颜面。 第84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因为个女人的拒绝,就死了,传出去,不会说太子情深,只会说他死了活该。 太子,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皇后听得咋舌,她没想到,定亲王妃当年居然和大周最尊贵的三个男人有瓜葛。 厉太子因定亲王妃而死。 徐太后时常唤儿子厉儿,外人提到他,都唤厉太子。 凭心而论,这话说的过重了些。 厉太子久病不愈,身子差,这是人所周知的事,他不是因定亲王妃而病,若说早死一两年,或许和定亲王妃的拒绝有关。 可厉太子求爱,定亲王妃就要答应吗? 嫁给他之后呢,厉太子勉强活几年,定亲王妃就要守寡一辈子吗? 徐太后只想着自己的儿子,把厉太子的死强摁在定亲王妃身上,却不设身处地的替定亲王妃想一想。 就因为这段恨意,恼了定亲王妃。 后来得知皇上要娶定亲王妃,徐太后怎么能不癫狂? 徐太后可是一心认定是定亲王妃害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却还想嫁给皇上,将来母仪天下,日日在她面前请安见礼,她如何能忍?! 只怕是见到,她就忍不住想抓花定亲王妃那张祸水脸。 那时候徐太后已经疯了,她见不得定亲王妃好过。 朝堂上夺嫡,比起定亲王妃要嫁给皇上都不算是事。 徐太后是女人,她懂怎么报复女人。 她找来郑太后,和她求和,只要皇上娶她侄女做皇后,她就支持皇上。 其实只要徐太后不反对,不从中作梗,太子之位,将来的皇位就是皇上的囊中之物。 徐太后难得放了话,不再添麻烦,郑太后怎么会不答应? 虽然担忧将来徐太后会把控皇后,借皇后之手为乱后宫,可不是还有她坐镇吗。还有皇上。 等坐上皇位,她徐太后就是手再长,也管不了掌握了大周生杀大权的皇上。 只是只能委屈定亲王妃做贵妃了,郑太后想的好,若是定亲王妃真爱皇上,会愿意为皇上有所牺牲。 可是这牺牲定亲王妃不愿意,看看靖北侯夫人当初的决绝。身怀六甲还和夫君和离。就知道萧家女儿的烈性了。 定亲王妃宁愿皇上只做一个王爷,哪怕是个闲散王爷,也不愿意在江山和美人中。他选择了江山。 皇上那会儿也是爱极了定亲王妃,这不和郑太后闹上了,不愿意娶皇后,皇位他自己能抢! 当初先皇也是知道厉太子为何而死的。心底对厉太子失望之余,也恼了定亲王妃。 现在又有一个儿子。因为她,不要了江山! 这女人,是萧老儿生出来祸害他大周的吧?! 这话,先皇当然只敢在心里说说。要知道萧老国公可是疼爱极了两个女儿,他要敢说他女儿不好,那是没事找堵受。 徐太后擅长揣测圣意。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后宫站稳脚跟,地位牢固的原因。 徐太后知道先皇想把皇位传给皇上。又不满皇上美人不爱江山的做法。 她徐太后就看的爽利多,皇上不是不爱江山,他是江山美人都想要! 定亲王妃是敌人,皇上更是! 若不是这么多年,皇上和太子争高下,太子心情好,病情就好。 她根本就不会让皇上如愿的! 别说贵妃之位,就是一个丫鬟,她都不想定亲王妃出现在宫里,常伴皇上左右! 这不,徐太后就开始使坏了,在先皇耳边吹风,那时候先皇也是病糊涂了,徐太后说什么,他信什么。 徐太后说萧国公府权势太大,萧老国公又性子霸道,对先皇都敢有不敬之言了,要是皇上娶了他女儿,那可就是他的女婿了,那时候皇上敢在萧老国公面前吭气吗? 那整个朝纲,不都是萧老国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大周的江山,先皇传给的是自己的儿子,可不是他萧老国公。 一番挑拨之言,先皇觉得,皇上不能娶谁也不能娶萧老国公的女儿。 徐太后见皇上起了念头,继续煽风点火,说定亲王妃要是不嫁人,皇上压根就不会死心。 要是定亲王妃嫁的是等闲之人,别说萧国公府不愿意了,只怕皇上将来登基了,还会做出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来。 这是说将来皇上会不顾一切的把定亲王妃抢回来,这事,前朝不是没有过,让先皇引以为戒。 先皇觉得徐太后一心为朝廷,就问她,把定亲王妃赐婚给谁好。 徐太后就笑道,「只怕没有比定亲王世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定亲王世子,家世不用说了,两朝贵胄。 更重要的是,定亲王世子和皇上算是打小一起长大,兄弟情深啊。 皇上再狠,能跟自己的兄弟抢女人吗? 当然了,徐太后还有话没说。 皇上想抢回定亲王妃更好,到时候为人唾弃,定亲王能坐视不理,任由皇上为所欲为吗? 要是定亲王府和皇上,和萧国公府反目了更好。 徐太后挑起了先皇赐婚的心思,但是她通情理啊,先皇赐婚前,她还让先皇先问问郑太后的意思,若是她不同意,那就当她的提议没说。 她还催着先皇赶快去问问郑太后,这事慢不得。 徐太后太心急了,这事不早尘埃落定,她心底不安。 更重要的是那这会儿老定亲王妃正好在郑太后宫中! 先皇当着老定亲王妃的面问这事,郑太后敢说不同意,敢说定亲王妃她想留着给自己儿子做侧妃吗? 那时候,她还没和先皇说想给皇上娶徐太后娘家侄女的事,正妃没娶,就定下侧妃,还让萧老国公的女儿做侧妃,她说不出口啊。 再加上当时老定亲王妃已经高兴的站起来谢恩了。 郑太后除了在心底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然后,先皇就下了赐婚的圣旨。 当天,先皇又把皇后赐婚给了皇上。 后来,当然还出了一箩筐的事。不过先皇刚愎自用,逼皇上在太子之位和退婚中选一个。 若是他一定要娶定亲王妃,就与太子之位无缘! 郑太后下跪苦求,逼皇上选了太子之位。 徐太后的目的达到了。 皇上娶了皇后。 定亲王妃嫁给了定亲王。 不过徐太后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把萧国公府和皇上得罪死了。 第85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先皇驾崩之后,郑太后和萧老国公逼的徐太后抱着才三岁大的祈王去封地常住。 徐太后的娘家徐家这么多年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便是现在,徐太后回宫。也是步步小心。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徐太后贴身嬷嬷说了一堆后道,「太后这么多年过的很苦,她可就指望祈王和三皇子了。三皇子身上流着徐家的血脉,祈王身上可没有,孰轻孰重,太后心里清楚着呢。只是祈王毕竟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多疼他一些也在情理之中的事。皇后切莫多心。」 皇后点头,表示她知道,不过她又皱眉了,「当年定亲王妃未婚先孕。还生下了孩子,怎么没公诸于众?」 只要把这事捅出来,定亲王妃肯定嫁不进定亲王府。皇上也不可能就此认命了才对啊。 贴身嬷嬷摇头,「这事奴婢也不知道呢。当年谁也没提定亲王妃怀了身孕的事,谁能想到,皇上还有个大皇子流落宫外?而且,当年靖北侯夫人确实身怀六甲。」 要是萧湛是皇上的大皇子,那靖北侯夫人当年生下的孩子如今又在哪儿? 听到贴身嬷嬷提到大皇子,皇后的心就一阵揪疼。 当年,她生下大皇子,不足三天,就夭折了。 她还记得那天,满朝文武都来参加大皇子的洗三朝。 皇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大皇子,又是嫡长子,他的洗三朝,比皇后嫁给皇上还要热闹。 新婚才半个月的定亲王和定亲王妃也进了宫。 她还记得,那一天送洗三礼时,定亲王妃送了一块玉佩,那是一块麒麟玉佩。 样式虽然精致,可皇后不是什么没见过好东西的人,那玉佩,在她眼里,也只算得上定亲王妃送的礼贵重了些,也比较符合她的身份。 可皇后清楚的记得,皇上瞧见那块玉佩的时候,眸底有一瞬间的愤岔和怒火。 只一瞬间,快到叫人以为是看花了眼。 再后来,等洗三结束后,皇后心情很好的挑礼物,打算挂大皇子身上。 可是挑来挑去,都没有再见到麒麟玉佩。 她还记得问丫鬟,「定亲王世子妃送的麒麟玉佩呢?」 丫鬟回道,「皇上摔碎了。」 皇后眉头一拧,「摔碎了?」 丫鬟点头,「是啊,奴婢端了礼物进屋,皇上随手拿了麒麟玉佩,丢门外去了,砸在青石地上……」 皇后当时没在意,她并不知道皇上和定亲王妃之间的事。 只当皇上不喜欢那玉佩。 可是,当天夜里,大皇子就夭折了!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了她的大皇子! 她怀疑过郑太后,怀疑过郑贵妃,当时宫里只要得宠的妃子,她都怀疑过。 想着,皇后的心有些荒凉。 她不敢想,可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的大皇子会死,和那块玉佩有脱不了的干系! 定亲王妃性子冷淡,又不喜言语,连皇宫她都极少来,除非逼不得已。 她不会,她也没那个机会害大皇子,因为她只是看了大皇子一眼,把玉佩搁下,就到一旁站着了。 那块玉佩,只怕是皇上当年送给定亲王妃之物。 指不定就是定亲王妃怀了身孕后,皇上送给她腹中孩子的! 麒麟,多是长辈送给小辈之物。 定亲王妃把玉佩还回来,皇上会怎么想? 孩子死了,那玉佩没用了,还是留给大皇子吧。 亦或者是,定亲王妃故意用那玉佩来刺激皇上,提醒他在皇宫之外,还有一个儿子,那才是他的大皇子! 皇上会想到什么? 会想到徐太后的逼迫,若不是徐太后苦苦相逼,他不会抱憾终身。 人总是容易迁怒的,她是徐太后的娘家侄女,是她霸占了原本他该给定亲王妃的皇后之位,还有她生的孩子,也抢了人家的位置…… 越想,皇后的脸越是苍白。 她猛摇头,她不信! 她不信,她的大皇子不可能是皇上杀的。 虎毒不食子啊! 可是玉佩碎了,她的大皇子死了,当真只是一个巧合吗? 还有这么多年,皇上始终不提立太子的事,明知道紫微星指的是萧湛,他还给萧湛十三万兵权,皇上他到底想做什么,想把皇位传给那个孽种吗?! 皇后一怒之下,将手里的茶盏摔了下去。 上等牡丹彩窑茶盏,砸在大红牡丹地毯上,地毯瞬间成暗红色。 外面,三皇子迈步进来,敛眉道,「母妃,谁惹你生气了?」 皇后深呼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三分,道,「皇儿怎么来了?」 三皇子摆摆手,让屋子里丫鬟全部退出去,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折,道,「父皇派周御史去云州巡视,又不知道什么缘故,把周御史支开了,周御史写了封奏折回京,送奏折的官兵被杀,奏折刚好让我安插在云州的眼线捡到了,辗转到了我手中。」 闻言,皇后哼笑一声,「云州不干不净,皇上派周御史去查,他是出了名的铁血御史,眼明心细,肯定是查到了什么,送奏折的官兵才会被人追杀,他倒是命大,皇上把他支开了,不过,以祈王的手段,只怕这会儿也是凶多吉少了,对了,他查到什么了?」 三皇子把奏折递给皇后。 皇后接过,扫了两眼后,脸色一青。 眉头皱的能跟包子一比了。 三皇子笑道,「只要我将奏折送给父皇,就是大功一件。」 皇后忙拦住他道,「先别急,这事暂时别告诉你父皇。」 三皇子望着皇后,不明白皇后怎么会这么说,便问道,「为什么?祈王在云州招兵买马,至少有三万铁骑,暗处还不知道养了多少兵马,他明显是想弑君夺位,云州地势极好,若是他挥军南下,可直取京都,到时候……」 皇后不敢把紫微星的事告诉三皇子,她怕三皇子会冲动行事,她只说了一句话,「皇儿放心,这皇位,母后是不会允许别人染指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和太后和祈王撕破脸皮,你父皇他靠不住,先让祈王和萧国公府狗咬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说着,皇后顿了一顿,「派人把奏折送去给祈王。」 要是祈王真挥军南下,就凭这封奏折的人情,还有徐太后在,她和三皇子无性命之忧。 再说了,等祈王打到京都,他和萧国公府都脱几层皮了。 这一天,天蓝云白,微微徐徐。 数百辆马车走在平坦的官道上,马车上摆着成摞的粮草。 官兵走的不快,前面几个官兵骑马带路。 有官兵往回走,催促道,「快些走,前面就是棉城了!你们都知道,棉城进了敌军,难保不在暗处盯着这批粮食,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军营!」 官兵催了几句,那些官兵走的步子快了许多。 前面带路官,正是连轩。 只是他今儿穿着战袍,只露出一张脸,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极不相符。 第86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忽然,他耳朵一动。 眸光一闪后,手抬了起来。 暗处,数百黑衣人躲在暗处。 那些人手里拿着弓箭,箭矢上点了火油,正嚣张的燃烧着。 为首的黑衣人,手抬起来,迅速的放下。 那燃烧的箭矢就朝马车射去。 装粮草的袋子是麻布的,火油箭矢一碰,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还有许多箭矢射在官兵的身上,烧的官兵在地上打滚。 不过有不少官兵躲到了马车底下去了。 几轮箭矢过后,大半的马车都着了火。 不过还有不少粮草安然无恙。 毕竟三万担粮草不少了,黑衣人能带的火油不多,没法一次烧完。 这不,黑衣人冲了出来。 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那凛凛刀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这些刺客,都是身经百战的暗卫。用来杀普通运粮官兵,那如同用牛刀宰鸡。 他们的任务是不留一粒粮食给萧湛! 活生生将应城困死! 另外,刺杀靖北侯世子。 那些刺客杀过来。 可是刚走近,那燃烧的马车,忽然射出无数的箭矢出来。 完全出乎黑衣人的意料。 箭矢如雨,又离的极其,躲闪不及。 转眼间。就死了一半。 还有不少黑衣人中箭在身。 「中计了!」有黑衣刺客高呼。「快撤!」 可是想撤,哪那么容易? 萧湛给他们的命令,是务必将这些东延暗卫杀的片甲不留。 普通官兵。要么逃了,要么在地上打滚。 躲进马车里的,都是萧国公府的暗卫。 见敌人要逃,都提剑追了过去。 这不。一半的黑衣人,又被杀的只剩一半了。 余下的一半。朝棉城悬崖峭壁逃去。 面对萧国公府,穿着运粮官兵衣裳的暗卫,东延暗卫眸光冷寒。 他们好不容易潜进棉城,没想到会死伤大半。祈王送的什么消息?! 他们没有没有,萧国公府的暗卫也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 那些暗卫纵身一跃,又跳下了悬崖。 他们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只不过这一回…… 这些暗卫是真的跳崖了。 粉身碎骨。 他们之前爬上来用的铁棍路,连轩将它们给掰了下来。 只留下最上面两根。和最下面两根,用来吊人上钩用的。 一个个黑衣人从上面跳下来,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咽气了,真是惨不忍睹啊。 而此刻,一俊雅绝伦的少年正在一条行船上,躺在摇椅上,一手摇着玉扇,一边惬意的啃着果子。 一边欣赏着东延的山川风光。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他心情极好,忍不住轻吟诗句。 这条船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人。 其中就有两位俊朗的少年。 一人穿着天蓝色绣祥云锦袍。 一人穿着月牙色绣翠竹锦袍。 都是上等的云锦,非富即贵。 听着少年吟诗,天蓝锦袍少年不由的夸赞道,「好诗!」 摇椅上的少年两眼上翻,瞥了两少年一眼,「我看你们是觉得我的摇椅好吧。」 两少年从上了船,就一直盯着他的摇椅。 这会儿,被少年戳破,脸皮有些挂不住。 当即一笑道,「我们离家游山玩水,近一月了,有半月是在船上过的,却没有兄台这般惬意,兄台也是爱逍遥爱山水之人?」 少年摆摆手,「别兄台兄台的叫,别扭,我叫连飒。」 「说到游山玩水,还算凑合,只是个人比较懂得享受生活。」 少年手一丢,就将手里的果核丢湖里去了。 那两少年见连飒自报家门,也报上自己的名字。 「在下元晔,他元修,」月牙色锦袍少年笑道。 他笑完,眉间轻轻上挑,「你这名字,与北烈靖北侯名字一模一样呢。」 他一说完,摇椅上的少年,一口茶喷老远,连连咳嗽起来。 他眼神哀怨中透着一点无辜。 不是吧,他爹有这么出名吗?真心没看出来啊! 他不就是图方便,随便拿个名字出来用用。 外祖父的,他自己的,大哥的都不合适,只有他爹最低调,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早知道用许茂和曾飞了。 连轩抹了抹脸皮,庆幸自己易容了,否则还不得被人看出来? 不过这两人姓元。 元可是东延的皇姓。 第87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看来还是皇亲贵胄呢。 他笑道,「两位对北烈靖北侯这么了解?」 元修笑道,「非也,只是对靖北侯之子颇有耳闻。」 连轩,「……」 娘啊,出名的是他。 连轩有些得瑟了,他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连轩笑了笑,「靖北侯世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元晔一笑,「纨绔中的纨绔,奇葩中的奇葩,老实话,我们很想去北烈揍他。」 连轩眼神耷拉。 你们两个皮痒的,爷今儿不揍你们,爷就不姓连。 刚这样想,元晔就笑道,「不过听闻他武功不凡,我只是想想。」 说完,他道,「对了,连兄,你这摇椅能借我坐坐吗,站了半天了,腿酸。」 连轩还真站了起来。 椅子让给元晔坐了,他继续眺目远望。 元晔要拉着连轩吟诗作对。 连轩哪里会啊,还不是从书上看来的几句。 什么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什么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两少年对连轩是钦佩之至。 不过还是比不得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 一听这句,元修一掌拍在连轩的肩膀上。 可怜连轩手里拿着荷包,这不,就吓掉水里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荷包掉水里,沉了下去。 连轩气的扭头,气的咬牙,呀呲欲裂啊。 元修一愣,「怎么了,不就是个荷包,我赔你还不行么?」 连轩没好气道,「赔什么赔,那荷包里装着皇上给我的信物,让我能进宫去找他的,现在没了!」 元晔当即一笑,「不就是进宫,我们带你去就是了。」 连轩白眼一翻,「别吹牛,皇宫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吗?」 元修呲牙,「皇宫当然不好进了,不过我们带三五个人进宫,还不是什么难事。」 连轩不大相信,「真的?」 「比珍珠还真!」 「老实说,我不大信啊,你们要是能随随便便进宫,会坐商船吗?」 「……此事说来话长,我……」 元修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凿船声。 船内,有人高呼,「杀人了!」 话音未落,连轩便瞧见一人从船舱里跑出来。 那人带着斗篷,后面有人追杀他。 一黑衣人,一刀砍了过去。 本来连轩不打算管闲事的。 可是惊鸿一瞥见。 连轩凌乱了。 不是吧,在东延居然还能遇到老乡? 来不及感慨,连轩将手里的果子,当作暗器丢了出去。 将黑衣人的刀打偏了点,不然那人必死无疑。 连轩扶着那人,将杀过来的黑衣人,全部杀了。 连轩武功很高,那些黑衣人敌不过,就跳入了水中。 连轩扶着周御史。 心情颇复杂。 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周御史,因为他经常弹劾他纨绔,弹劾他爹教子无方。 可是,难得在东延的地盘上遇到大周忠臣,不救他说不过去啊。 而且,他怎么会来东延? 还有,他为什么被人刺杀? 来不及问,船上有人高呼,「船破了!」 连轩嘴角抽抽了。 他不会凫水啊啊啊! 此刻,连轩心中满满的都是后悔。 他为什么要矫情,不学凫水呢! 占着会点轻功,嫌弃凫水脱衣服麻烦,就不学凫水了。 可是看着茫茫水面,和几百米远的青山,连轩的心拔凉拔凉的。 以他的武功,飞到那边的青山,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身边还有三个人呢。 周御史他不可能不救,要是叫外祖父知道,他为了自己逃命,就把周御史丢在船上自生自灭,绝对会扒掉他两层皮的! 虽然周御史脾性冷,不近人情,没少说外祖父霸道,可外祖父偏偏就欣赏他那股子刚毅冷劲,还很不要脸的说,满大周朝,除了萧国公府,只有周御史最忠心了。 至于另外两货,连轩嘴角又抽抽了。 拜托,能别一人拽他一只胳膊吗? 大爷我不会凫水! 四个人抱一起,死的更快! 船内休息的商人和船夫都跑了出来。 这条商船,运输的都是绸缎。 不过之前刺客上船,遇到人就杀,船内的人死了七七八八了。 尤其死的大多是在船上走动的船夫。 第88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站在船甲上,连轩明显感觉到船在下沉。 得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连轩伸手一点,就将周御史后背上两处汩汩流血的伤口止住,现在时间紧迫,只能这样随意包扎了。 连轩扛起周御史,正要纵身一跃呢。 好吧。袖子被人死死的拽着。 元修苍白了脸色道,「连飒兄,你不能丢下我们两个啊!」 连轩白眼一翻,「放心,我会回来救你们的!」 说完,连轩一把拎起挂着船坊的木棍,丢给二人道,「若是我赶不及回来,你们抱住木棍。」 说完。连轩手一锤,就将船坊砸碎,取了几块木板。 然后扛着周御史就纵身一跃。 眨眼间,就飞出去数十米。 武功之高,令元修、元晔二人惊叹,满眼是羡慕妒忌恨。 飞了片刻。连轩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手里的木板丢出去一块。 然后踩着木板借力,再飞一段,再借力。 勉勉强强的把周御史送到了平地。 来不及喘息,连轩又赶紧回去。 此时,船已经沉了。 元修、元晔两人抱着木棍不撒手,看见连轩。老远的就喊,「连飒兄。救命啊!」 连轩两眼一翻,也跳进了水里。 元修,「……」 元晔,「……」 连轩抱着木棍,给他们木板道,「我实在救不了你们两个,一起划吧。」 元修。「……」 元晔,「……」 看着木板。两人心情很复杂。 连轩和他们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明明都逃了,还特地回来陪他们一起逃命,实在是…… 够义气! 可他们怎么觉得该用奇葩来形容他更合适一些呢? 然后,三人就认命的抱着木棍,一边朝前划水。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半天,几人才划了几米远,偏那两个贵公子累成狗了。 元晔咬了牙道,「要叫我知道是谁凿破了船,我非剥他几层皮不可!」 连轩瞥了他一眼,道,「你再不努力划水,就要改口说‘要叫我知道是谁凿破的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了’。」 碰到连轩,极少有人能招架的住,元晔又怎么例外。 这不,平时衣来伸手看衣裳好不好,饭来张口看饭合不合心意的两个贵公子是卯足了劲往前划。 连轩眉头皱紧了,这样下去,等他们到周御史那儿,周御史不是血流而亡,要不就是被野兽吃了。 连轩一边划水,一边想着以前萧大将军是怎么教萧湛和萧迁凫水的。 那狗刨的姿势虽然不雅观,可胜在管用啊。 对了,是怎么狗刨的来着? 连轩一边努力回想,一边自学。 他只是懒散不学,要是用心学,学起来很快。 这不,一会儿就学会了。 然后元修、元晔就看着连轩在一旁游过来,刨过去,那姿势……不敢恭维啊。 可是他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连轩知道自己姿势不大好,谁叫偷懒不学,就知道这么个姿势,可他们有毛的立场来笑话他? 想活命,就学了狗刨,自己刨。 在危难之际,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这不,很快。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三只……在朝前刨水。 连轩还扛着木棍,谁知道这两个贵公子什么时候没力气了,以防万一。 半个时辰后,三人爬上了岸。 元修、元晔累成一滩烂泥,不想动弹了。 连轩则赶紧过去看周御史。 之前只是给周御史的伤口撒了药粉,用撕下来的衣服胡乱巴扎了一下。 这会儿,纱布被血浸透了。 连轩小心的帮周御史重新包扎。 元修、元晔走过来,问道,「你认得他?」 「不认得,」连轩矢口否认。 元晔抚额了,「就是他招来刺客,连累我们至此,你还救他,就不担心他再招来祸患吗?」 连轩瞥了元晔一眼,「他是好人。」 元修就笑了,「他脸上又没写是好人,你怎么断定他就是好人?」 连轩翻白眼,「没见识就算了,还没点常识,怎么行走江湖出来混?」 元修脸上的笑凝滞。 连轩继续道,「首先。他穿着朴素,面容周正,眼神虽冷,但是满含正气,第二,黑衣人杀气凛凛,见人就杀,罔顾人性命,长眼睛的都知道他们是坏人。被坏人追杀,十有八九是好人。」 元修、元晔两个互望一眼,「好像听着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不排除他身藏异宝的坏人啊,」元修道。 「……他要是身上有异宝,我跟你姓!」 连轩没好意思说,周御史身上估计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元修无话可说。这么斩钉截铁,估计他肯定摸过人家身上有没有宝贝了。 要是连轩知道人家这么想他,估计会气的一脚把他们再踹进湖里去。 第89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四人流落到这有山有水,山清水秀之地。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船路过,救他们呢。 元修捂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叫饿。 周御史叫口渴。 连轩习惯性的使唤人去取水来。 元修去取水。 看着这货用手捧水,一路洒过来。到周御史嘴边就剩几滴了。 连轩就那么看着他,元修不好意思了。弱声道,「没有茶杯……」 连轩奔溃了,不再理会他,摘了一旁的大树叶,盛了水来喂周御史。 然后打猎,抓鱼,忙的是不亦乐乎。 连轩做这些事。驾轻就熟,看的元修和元晔心底不是滋味儿。 他们当连轩是孤儿了。别看穿的还算华贵,可事事都会,明显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被人伺候惯了的,不然哪个世家少爷会随身带着盐的? 而且,这荒郊野外的,虫蚁又多,他还随身带着驱虫的药。 夜晚,看着繁星,吃着烤的喷香的兔肉,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啊。 两人把连轩当主心骨了,问他,「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连轩看着火堆,眉头皱紧。 大哥只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他耽误不得。 明儿必须离开这里才行。 夜里,周御史醒了。 元修和元晔就在火堆说话,对周御史并不理会。 连轩拿了吃的过去,周御史不知道连轩身份,向他道谢。 连轩问道,「周御史,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周御史一愣,「你是?」 「我就是那个无辜被你弹劾了八次……」 连轩还没说完,那边元修惊叫了,「有蛇!」 连轩两眼一翻,过去抓蛇了。 周御史眉头拧紧,他弹劾的人很多,可是弹劾七八次的,只有靖北侯世子一人啊,这少年……他不认得啊,遑论弹劾他了? 正想着呢,就听那边元修喊连飒兄。 周御史脑门上就开始掉黑线了,此人不是靖北侯世子,还能有谁? 冒名居然冒用自己亲爹的名字,他怎么就不知道避讳呢? 等连轩抓了蛇之后,再回来,周御史先说话了,「你不在应城帮萧湛将军,怎么来东延了?」 「奉命来办事的,你又怎么来了?」连轩问道。 「皇上让我来的。」 「……那谁刺杀你?」连轩继续问道。 「祈王的人。」 连轩眉头一拧,「祈王派人杀你?」 周御史轻点了点头,将云州的事告诉连轩。 周御史担心啊,他知道云州的秘密,祈王肯定不会饶过他的。 这事除了要告诉皇上之外,还要告诉萧湛才行。 祈王有异心,他在军中,必生事端。 如今大周是内忧外患。 连轩一听祈王养了骑兵,就双眸泛冷光,冷的有些骇人。 萧湛想建一支铁骑,他软磨硬泡,大哥才答应将来把铁骑交给他带领,他就盼着铁骑呢,结果大哥亲自去了池家一趟,却无功而返,池家的马场明明有马,他偏说马全卖完了,要么就抬高价格,逼的大哥知难而退。 铁骑的事,暂时还没有着落,大哥又要坐镇边关,除非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不能离开。 不然要是应城出了什么事,大哥难辞其咎。 没想到,池家和祈王勾结! 那猪脑袋,还想弑君夺位。不过是为东延做嫁衣裳罢了。 回去就宰了他! 连轩一心想回应城,看着那燃烧的火苗,连轩眸光闪烁。 东延烧我棉城,烧死我大周成百上千的无辜百姓,烧他一座山算是利息。 这不,连轩放火烧山了。 连续干燥,滴雨未下,又有徐徐清风,火势蔓延的极快。 不过这座山。四周都是水,便是火势熏天,也烧不到别处去。 元修、元晔当连轩是放火求救,还帮着连轩放火。 可是火熏的人燥热,直到后半夜,还没人来灭火。 除了周御史之外。其他人身上都脏兮兮的,看着原本葱葱郁郁的山变成焦炭,湖面波光粼粼,未受丝毫影响。 元修有些泄气了,「看来是没人来救我们了。」 元晔望着那些还冒着丝丝青烟的山,道。「原本还能吃野味,这会儿只能吃鱼了。」 周御史艰难的站起来。道,「要是真想走,也不是没有办法,那边不远处就是山峦,肯定有竹子,可做竹筏。」 周御史一说,然后两人就望着连轩。 他们虽然会些拳脚。可都是绣花枕头。 连轩还能怎么办,只能认命的去对面的山砍竹子做竹筏了。 坐在竹筏上。元修元晔一人一边,撑着竹筏。 到这时候,两人才坦白相告。 东延有两个王,最为尊贵。 一个是东王。 一个是延王。 他们是东延先皇的胞弟。 元修是东王世子。 元晔是延王世子。 两人离京是出来玩的,只是路上不幸遭遇刺客,和随行的护卫走散了,又怕泄露行踪,所以坐商船回京。 第90章[04.03]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听到三人聊天,周御史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居然有幸能坐由三位世子撑的船,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 不过听到元修和元晔的身份,周御史心底有些了盘算。 皇上让他来查东延皇帝的死因,他原就需要一个靠山,还有比东王和延王更合适的吗? 只是他这张脸…… 东延和大周互有往来,难保不会有人认得他,得变变才是。 一天后,竹筏到了小镇。 简单的休息会儿,又换了大船,继续前行。 又骑了三天的马,才看到东延京都的城门。 看着守卫严明的京都。 连轩的笑,有些阴风测测。 元修瞧见了,背脊哆嗦了下。 元晔就道,「晦气,刚回京,就听到哭丧声。」 正说着呢,哭丧声越来越大。 然后,就见到城门口走出来一哭丧队伍。 纸钱漫天飘。 元晔赶紧避开。 倒是连轩,无所谓的看着,「好像是东王府在办丧事?」 东王世子眉头一拧,怎么可能呢,父王身体康健,母妃早逝,府里一个侧妃的丧事能办的这么隆重? 东王世子还没过去呢,就听四下有人在议论。 可怜东王世子,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了,还尸骨无存。 元修,「……」 元晔,「……」 连轩,「……」 几人把路给挡住了,有官兵过来轰人。 被连轩一脚踹飞了。 东王府的下人瞧见元修,眼睛都看直了,「世子爷?」 下一刻,就是欢呼声,「世子爷还活着!」 然后,一个哭丧队伍就乱成一锅粥了。 元晔就问道,「怎么办起丧事来了,谁说你们家世子爷死了,存心的咒你们家世子爷呢?」 东王府下人回道,「是延王府派人来说的。」 元晔,「……」 说着,东王府下人看着元晔,是欲言又止。 元修就不耐烦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东王府下人就道,「昨儿,延王世子您的衣冠冢已经下葬了。」 元修,「……」 元晔,「……」 连轩,「……」 这东延真是有够奇葩的啊,这么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赶紧的下葬? 元修和元晔离京快一月了,问小厮,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等问清事情后,元修和元晔就赶紧跑回府了。 不知道是谁传的,元修和元晔死了。 东王受不住打击,中风在床。 东延皇帝收回了东王府的兵权,还有延王府,延王爷骑马坠落,摔断了一条腿。 延王府的兵权也没了。 元修和元晔走了,留下连轩和周御史。 连轩摸着下颚,笑道,「东延,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 周御史则心底微凉。 弑父夺位,以雷霆之势收回兵权,东延皇帝的手段叫人惊骇。 到这时,周御史方才问道,「世子爷,你来这儿是?」 「还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 应城,军营。 偏帐中,祈王正端茶轻啜。 护卫进来,道,「王爷,三皇子给你送了封信来。」 祈王眉头一拧,「三皇子送信给我?」 护卫把信送上,祈王拆开一看,当即脸色一变。 「送信之人说什么了?」祈王问道。 「紫微星是萧湛。」 祈王惊站了起来,脸隐隐发青。 拳头攒紧,发出嘎吱响声。 护卫又道,「东延派人来催了,问什么时候能拿到……」 【卷四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一 作者:上官锦洛 02、《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二 作者:上官锦洛 03、《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三 作者:上官锦洛 04、《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四 作者:上官锦洛 05、《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五 作者:上官锦洛 06、《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六 作者:上官锦洛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