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值万金 下》 第一章 【第一章】 三人出了店铺,尹子墨又将现在这里负责的人,介绍给了陆甄,基本上直接确立了陆甄的老板地位。 上了马车之後,尹子墨突然问陆甄道:「你有没有想好取个什麽样的店名?」 陆甄怔了怔,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到这麽远呢。」 尹子墨正视着她,「这可不是什麽久远的事,店铺都看好了,你就早点想个好名字,到时候开张也不会太慌乱。」 陆甄一听到「开张」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眼珠直转,在脑中盘算着该叫什麽名字好。 陆长洛在一边摇头晃脑的道:「李白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如就叫尽欢楼吧。」陆甄抽了抽嘴角,「不好,听上去像是妓院的名字。」 陆长洛一听,鼓了鼓腮帮子,垂着头去一边揉衣角去了。 尹子墨笑着看了陆长洛一眼,又看向陆甄,「那你打算取个什麽名字?」 陆甄在脑中想了一下现代的肯德基、和平饭店、星巴克之类的名字,总觉得不够文雅,於是又想到了全聚德、六必居之类的名字,但又怕造成後世历史的混乱,一时间也在犹豫,她想来想去,突然想到那天在尹子墨的别院里,看的那本航海的书上说到「永乐」两个字,就问尹子墨说:「叫永乐楼怎麽样?」比尽欢楼好多了。 谁知道她刚说完,尹子墨就赶紧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眼神一片肃然,「乱说什麽?圣上的年号也是你可以乱用的?」陆甄没想到他会这麽突然的冲上来,一下子愣住,偏偏嘴被他捂着,只有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尹子墨感到手心温热的气息,神情微动,缓缓收回了手,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赧然,「还是换个名字吧。」 陆长洛也在一边点头,一脸的慌张,「七妹还是赶快换个名字,年号可不能乱用的。」 陆甄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点了点头,闷声说了句:「那就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尹子墨想了想,「我倒是想到个名字,既然你排行老七,不如就叫七味居吧。」 陆甄皱着眉看着他,「这也太简单了。」 尹子墨摇摇头,「人们常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你这酒楼取名七味居,正好说明亲近百姓,同时又不至於落入粗俗,难道不好?」 陆长洛在一边拍了下手,「昭言说的好啊,七妹,我看可以,你觉得呢?嗯?」 陆甄心想尹妖孽混迹商场这麽久,眼光肯定要比她敏锐得多,取的名字肯定也能迎合市场,於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看在你已经入股的份上,就听你一回,就叫七味居吧。」 尹子墨笑了笑,「届时我请个达官贵人给你写幅字做成匾额,想必也是个噱头。」 陆甄赞赏的看着他,「好,那就再听你一回。」 马车停了下来,陆甄掀开帘子看了看,转头对陆长洛道:「我到柳家了,你还是直接回去吧。」陆长洛不舍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尹子墨掀开帘子对春生道:「小七行动不便,你好好扶着她下车。」陆甄相当感动的看了一眼尹子墨,在春生的帮助下艰难的下了车,仍旧揉着屁股朝柳家大门去了,正走到门边,眼角突然瞄到大门右边的巷子口,有人在张望,她转头看去,人又突然不见了,陆甄看得清楚,那儿的确是有个人的,於是好奇的往那边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尹子墨从车上掀开车帘看了她一眼,「你怎麽还不进去?」 陆长洛也巴到了门边,「七妹,你回去吧,哥哥知道你舍不得哥哥,哥哥会还来看你的。」 陆甄勉强朝他笑了笑,一手抚额叹息,一手揉着伤处进了柳家大门。 尹子墨见陆甄进了门,从车上走了下来,缓缓走到巷子口边,像是漫不经心一般朝里面看了一眼,「原来真是秦公子,却不知道秦公子这麽古怪的躲在人家的巷子里做什麽。」 一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正是秦公子没错。 陆长洛也跟着下了车,走到他身边,奇怪的看着他,「子渊兄怎麽会在这里?」 秦公子原本有些粗犷的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反倒显得扭捏了,「那个,正好经过而已。」 尹子墨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他一番,勾着嘴角道:「既然如此,秦公子是打算去哪儿呢?」 秦公子赶紧道:「自然是回家了。」 尹子墨点点头,「那好得很,正好顺路,秦公子不妨上车,我将秦公子送回去好了。」 秦公子像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稍稍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尹大公子了。」 尹子墨笑着说了声「不客气」,引着他上了车,陆长洛也跟着上了车,尹子墨在最後,稍稍落後一步,转头看了一眼柳家大门,眼眸微微转动,心里对秦公子在此的意图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陆甄自从有了店铺,兴奋得好几夜都睡不着觉,一有空就拉着红桃的手嘀咕个不停,「我要开店了,我要开店了,我要开店了……」导致接下来的好几天,陆甄只要一叫红桃,红桃就立即反射性的回答道:「是,七小姐,我知道的,您要开店了。」陆甄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人家的心灵伤害巨大。 陆甄忙碌无比,虽然屁股上的摔伤还很疼,但几乎天天都要跑去铺子看看,甚至还想要自己动手设计一番,要不是被尹子墨拉着,估计那间店铺都不知道是怎麽被毁掉的。 忙碌了十几天,何氏派了个下人来跟陆甄说,请陆甄七夕晚上去她家里跟她一起乞巧。 陆甄思来想去,觉得对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不应该抱有好奇心理,应该果断的扬长避短,於是第二天她就不再出柳家大门,对外称自己生病了,何氏那里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陆甄怕何氏会来突击检查,演戏演得特别真,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闷哼,大热天的还裹个被子装发冷,结果物极必反,嗓子哼哑了,人也真热坏了。 何氏亲自带着好吃、好喝的来看她,一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好言宽慰了一番之後,回去就去了寺庙里为她烧香祈福去了。 何氏是个挺迷信的人,她知道陆甄一天到晚穿着男装四处蹓躂,心想莫不是被外面什麽不乾净的东西给冲撞了?想想中元节要到了,万鬼出笼啊,这个念头就更强烈了。 等陆甄病好了,正好到了中元节,何氏叫来了尹子墨,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叫他中元节的时候带着陆甄去放河灯,好消灾去祸。 陆甄在家装病这麽久,加上後来又真病了好几天,早就闷得发霉了,一心想的就是要出去,现在听说尹妖孽要带她去放河灯,顿时跃跃欲试。 中元节是家家户户祭祀祖先的节日,外出放河灯的女子也不少,陆甄便没有穿男装,红桃当然又要把握住这个好机会,将陆甄打扮得光鲜亮丽,不过今天毕竟是中元节,陆甄身上的衣裳是很素的月白色。 到晚上的时候,陆甄吃了晚饭,柳良夫妇嘱咐要她多加小心之後,便叫红桃陪着她出门了,秀梅事先知道她要去放河灯,还和李嬷嬷一起亲手做了好几个河灯给她带着去放。 尹子墨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陆甄上了车一眼就看见尹子墨一身白衣坐在里面,旁边还有尹悠在,尹悠一见陆甄进来,立即上前一脸担忧的握着她的手,把她拖到自己身边坐了,急急的开口问她道:「小七,听说你病得很重?前段时间我爹娘不让我出门,我也不能去看你,实在是对不住。」 陆甄赶紧笑着摇头,「没事、没事,我只是小病罢了。」 尹子墨在一边道:「好在你是好了,要是再不好,估计七味居不知道要到什麽时候,才能正式开门做生意了。」 陆甄抬眼瞄到他眼里讥诮的神色,知道他肯定是看出了自己装病的事情,轻飘飘的回了句:「谁教我是属狮子的呢?身体能不好吗?」 尹子墨嘴角扬起,「不错,还知道回嘴,看样子是好透了,为师很欣慰。」 尹悠从马车最里面的座位下拉开一个抽屉,指给陆甄看,「小七,你看这里有我给你做的河灯,听说亲手做才能有消灾、祛病的作用。」 陆甄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原来有这层意思在里面,难怪临出门时舅母会要自己带上她亲手做的河灯了,她看了一眼里面大大小小二十几个用纸叠成的船型河灯,感动的问尹悠,「这些都是你做的?」 尹悠摇摇头,「当然不是,有些是姨母做的,还有些是婉柔做的,她今儿身体不好,就不出来了。」 陆甄恍然,顿时觉得自己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原来自己身边有这麽多关心自己的人呐。 第二章 尹悠说完,像是想起了什麽,从那堆河灯里翻出了一只有些拙劣的小纸船递给她,笑呵呵的道:「你猜这个是谁做的?」 陆甄上下打量了一眼,摇了摇头,尹悠哈哈大笑道:「是我那个笨手笨脚的二堂哥做的,叫他不要做他还非要做,实在是丢死人了。」 陆甄看着她笑得那麽开怀,想到梳子扭捏着手指做河灯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好笑,不过又有些感动,很久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样了,今天他也没来,可能是要成亲了吧。 陆甄正在发呆想着尹子书,尹悠又拿着一只河灯到了她眼前,只不过这次她还没开口,河灯就被尹子墨给一手夺去了,陆甄回过神来,看向尹子墨,然後看到了她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那个无所不能的妖孽,脸色居然难得的露出了尴尬,眼神微微闪烁,手中拿着一只河灯,轻轻咳了一声。 陆甄顿时恍然大悟,指着那只河灯问他说:「你做的?」 尹悠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没错没错,是我大堂哥做的,你看看,简直比我二堂哥做的还不行。」她越笑越大声,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陆甄强忍着笑意盯着尹子墨,尹子墨被盯着不耐烦了,猛的抬眼扫了过来,脸色早已恢复平静,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赧然,倒把陆甄和她身边的红桃给吓了一跳。 尹子墨瞪着尹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嘲笑起你大堂哥来了。」 尹悠只好憋着笑,小心的赔不是,整张脸都因为刚才笑得太狠而红通通的。 尹子墨又扫了陆甄一眼,「为师一番好心,想替徒儿你消灾祈福,倒被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嘲笑成这样,既然如此,还不如丢了算了。」说着就要掀开车帘去丢河灯。 陆甄赶紧上前一把抢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道:「好了,好了,知道您的好意了,待会儿我第一个就放您这只河灯总行了吧?」 尹子墨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 尹悠的眼神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直打转,然後又忍不住想笑,但尹子墨眼神太冷,她实在害怕,只好仍旧憋着。 没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到了河边,天上月光明亮,河边到处都是提着灯笼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将整条河岸都照得很明亮,陆甄转着头四下一看,顿时失望,河的两边到处都是放河灯的人,哪里还容得下他们几个。 尹子墨看到陆甄的神色,指了指前面停着的一条小船,「我们去河中央放好了。」说着带着三人朝那条小船走去,船是尹子墨早就订雇了的,船夫一见他现身就赶紧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将几人迎上了船。 这条河陆甄也叫不出名字,看上去河面也不宽,但却不只他们这一条船在,船夫的技术倒是不错,一边要让着其他的船只,还要保证船身的平稳。 尹悠和陆甄在船沿坐下,开始动手放河灯,红桃在一边帮忙,陆甄手中还拿着刚才从尹子墨那里抢救下来的那只河灯,像自己说的那样,第一个就放这只。 尹悠看到陆甄放那只河灯,故意「哎哟」叫出声来,起身走到另一边的船沿,笑着道:「我这只河灯做得这麽好看,才不要跟那只模样丑怪的河灯放在一起呢!」 尹子墨瞥了尹悠一眼,走到陆甄身边,蹲下身子,慢悠悠的道:「没事,我们师徒自己放就好了。」 尹子墨就蹲在陆甄旁边,说话近在咫尺,陆甄听着这话一愣,耳朵根子都红了,幸好现在四周昏暗,看不清彼此神色,不然真够丢脸的。 红桃点了一小段蜡烛放在那只河灯上,陆甄伸手去放,但是船身挺高,她的小身板胳膊不够长,大半身子都要探出去了,尹子墨见状赶紧一手越过她的脊背按住船沿,另一手接过她手里的河灯说了句:「我来替你放吧,你小心些别掉进河里去。」 陆甄舒了口气刚要起身,背部碰到他的胳膊,才知道自己几乎已经被他罩在了怀里,脸又红了起来,也不敢动,只有悄悄的伸出一只手猛掐自己的腿,好让自己清醒点。 一边的红桃满面欢喜的撇过了头,心想自己准备良久,今天总算是有了效果了。 陆甄被尹子墨罩着不敢动,尹子墨倒是挺自然,他拿着河灯的手刚刚接触水面,一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咦,七公子?」 陆甄心里一惊,撑在船沿的手一滑,整个人差点栽到水里去,尹子墨赶紧一手环住她,另一只手里的河灯已经落在河面上,随着河水向东边漂走了。 两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尹子墨皱了皱眉,抬眼看向左前方的游船,上面站着的果然是一身书生装束的秦公子。 秦公子的船上也有女子在放河灯,他站在船头看着被尹子墨环着的陆甄,一脸的惊讶,嘴张了老半天才合上,刚才要不是正好尹子墨要放的那只河灯的烛火照着,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女子是陆甄。 陆甄这时终於反应过来,刚想动,一低头看到尹子墨环在自己腰边的手,刚刚才褪去红晕的脸烧得更加旺盛了,甚至觉得尹子墨放在腰间的那只手都是滚烫的。 尹子墨察觉到陆甄的异样,将她扶正,缓缓抽回了手,看了一眼已经行至对面的秦公子,笑着拱了拱手,「秦公子有礼了。」 秦公子刚才看到他与陆甄两人似乎很是亲密,已经震惊、疑惑加伤心了一番,现在看到他还这麽大方的向自己行礼,顿时更觉得难受,於是只是草草的回了一礼,眼神又扫向了陆甄,「这位……可是孝全兄的七弟?那位七公子?」秦公子问出的话都带着颤抖,陆甄抽了抽嘴角,这跟他的相貌可不符。 陆甄正想着要怎麽回答这个问题,秦公子身边的两个女子突然开口唤他,将他叫了过去,陆甄听到他们的称呼,才知道这几人是姊弟,不过秦公子去了那两个女子身边,倒是让她松了口气,她扯了扯尹子墨的衣角,「快些到别处去,换个地方放河灯吧。」 陆甄这麽着急除了怕这个秦公子一直追问之外,也是怕遇上她那个极品五哥,上次生病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他要是看到自己在这里放河灯,再追问一番,那就有的罗嗦了,虽然他都是出於关心,但是陆甄还是实在吃不消他跟唐僧似的一件事反覆不断的说,并且还伴随着那销魂的「嗯嗯」。 尹子墨又看了一眼秦公子的船只,点了点头,叫船夫快些划到前面去。 尹悠刚才也听到了动静,凑过来问陆甄说:「这不是那天郊游时候看到的那个书生吗?他怎麽在这里?」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麽,神情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你那个五哥没来吧?」 陆甄心想自己跟尹悠还真是投缘,连想的都是一样的,於是立即安抚的拍了拍她,「没来,没来,放心吧。」 尹悠刚抚着胸口舒了口气,尹子墨就指着前面河岸上的一人,淡淡的道:「那个可不就是孝全吗?」 陆甄的手一抖,尹悠转头看去,顿时哀号道:「这是什麽霉运啊?每次出门都碰到他啊……」 陆甄仔细的看了陆长洛一眼,他跟几个书生一起,沿着河岸指指点点,时不时的摇头晃脑,倒没有看到这边。 尹子墨盯着尹悠,缓缓笑道:「我倒是觉得孝全不错,居然把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妹给吓着了,好得很。」 尹悠不甘愿的瞪了他一眼,「我只是嘲笑了一下你的河灯,你就一定要报复回来不成?」 尹子墨摇摇头,指了指陆长洛的方向,「孝全在国子监的学问可是人人称赞,小悠你不妨考虑一下,他可不是像方公子那样的书呆子。」 尹悠茫然的看了一眼陆长洛,又看向尹子墨,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陆甄突然在一边拍了下手,「我觉得不错呀,我五哥可是个很好的人啊,尹悠你真的要考虑一下。」陆甄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把尹悠弄成自己的五嫂,於是这根高枝攀得就更加紧密了」之类的念头,脸上笑得欢畅无比。 尹悠愤恨的看了两人一眼,「好一对奸诈狡猾的师徒,本小姐放河灯去,不理你们。」说着又去找河灯去了。 陆甄看着尹悠正在一脸贼笑,尹子墨在她身後道:「小七,你我帮帮他们如何?」 陆甄一愣,转头奇怪的盯着他,「帮谁?」 尹子墨白了她一眼,「自然是你五哥和我堂妹了。」 陆甄点了点头,「好,好。」然後又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他,「为什麽啊?」 第三章 尹子墨笑了笑,「各取所需啊,你五哥前途无量,但是还要多多打磨,正需要我叔叔这样的官场老手多调教,我堂妹又是这麽一副管不住的模样,难得遇上你五哥这样一个让她感兴趣的,不如顺水推舟,帮帮他们好了。」 陆甄看了一眼还在挑河灯的尹悠,又转头看着他,「你确定她对我五哥有兴趣?」 尹子墨盯着她,笑得诡异,「有没有兴趣,不是看表面的。」 陆甄被他盯得愣住,突然後方又传来秦公子的唤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尹子墨皱着眉头,有些气闷的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船只,转头吩咐船夫说:「再快点,把後面的船甩掉。」 陆甄突然笑起来,「哈哈,那不是跟赛龙舟似的了?」 尹子墨的眼神缓缓的扫过她,陆甄顿时嗫嚅道:「唔,那个,赛吧,我不介意的。」 放河灯结束後,尹子墨在回去的途中给陆甄下达了两条命令,一是多结交些贵人,好准备开店事宜,二是离秦公子远些,陆甄对第一个命令表示接受,对第二个却表示了疑惑,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被扼杀在了尹子墨冰冷的眼神里,陆甄想到酒楼还没开张,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听他的话比较好,不然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啊,於是她接受了尹子墨的命令。 自此陆甄又开始勤劳的奔波於何氏和尹悠那里,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结交官家小姐和贵妇人们,还不忘敬业的从她们口中打探,京城贵人们的喜欢菜式和口味。 这时店铺已经整修得差不多了,陆甄摩拳擦掌,想到自己原先的一年计画即将提前实现,心里真是万分感动。 这天陆甄又一大早乐滋滋的打算出门去看铺子的进展情况,谁知道刚经过前厅,就听到柳良在跟老管家说话,「这是秦公子的拜帖?那位秦勉之秦大人家的公子?」柳良的声音明显很激动,陆甄顿时觉得不对劲,跑进了前厅,「舅舅刚才在说什麽?」 柳良见她穿了男装,知道她又打算出去,招招手叫她走近些,扬了扬手中的一封拜帖,「大理寺少卿秦勉之大人家的公子,居然要来家里拜会我,还说要见你,这是怎麽回事?」 陆甄一愣,耳边有一瞬响起了尹妖孽告诫的声音,於是立即摇头,「不见,不见。」 柳良吃惊的看着她,「连秦大人的公子你都不待见?」 陆甄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柳良刚才提到那位秦勉之大人时激动的口气,於是试探着问了句说:「大理寺少卿……官大吗?」 柳良白了陆甄一眼,「自然是大的,再说了,对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来说,什麽官儿都是大的。」 陆甄点头表示同意,但是想到自己酒楼的未来,还是忍痛摇了摇头,「还是不见,舅舅您见吧,我不见了。」说完都没给柳良说话的机会,就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秦公子在递过拜帖之後的第三天登门拜访,柳良万分惶恐的接待了这位官家少爷,引着他在前厅坐下,用上好的茶叶、点心招待,可是秦公子却有些心不在焉,「敢问柳老板,贵府上的七公子可在?」 柳良当然知道这个七公子就是陆甄,他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实在失礼了,我家小七有恙在身,实在不便出来相见。」 秦公子微微失望的垂下了头,盯着手中的茶杯不说话,许久之後才又开口问了句说:「那敢问七公子为何在外要以男装示人?」 柳良没想到他已经见过了陆甄的女子模样,吃了一惊,「这个……小七她……」正在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麽回答,秦公子又问了句说:「她与尹大公子是不是……」 柳良一愣,反应过来後立即拍了一下桌子,「不是!当然不是!」他怎麽舍得让陆甄去给尹子墨做妾。 秦公子顿时松了口气,笑着朝他行了一礼,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了,柳良连番留他吃饭,秦公子却相当客气的拒绝了。 柳良送走秦公子後多少有些明白过来,敢情这秦公子是看上陆甄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要是这样,那陆甄还是免不了要做妾啊,他又想了想秦公子的身分,也许连妾都做不成,柳良事後将秦公子来访的事情告诉了陆甄,陆甄正全力奋战於准备开酒楼的最後阶段,当然没有心思应对,随便说了声「还是不见」就把舅舅给打发了。 柳良心想反正这两人在一起也不般配,还不如不见,於是也直接打定了主意不让两人见面,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秦公子居然自那天之後,就经常过来柳家找陆甄,柳良与陆甄同一战线结成,口径一致,称病不见,实际上陆甄正活蹦乱跳的在铺子里忙着。 秦公子几次被拒绝已经感到不对,他一个官家公子,何尝受过这样的待遇?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再想想尹子墨与陆甄的关系,又想想陆甄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越发郁闷,结果郁闷多了就生病了,秦公子这一病把全家人都给吓到了,别看秦公子长得高高大大像武将一般,实际上他从小身体就很不好,以前小时候就有旧疾,现在年纪渐长,调养了这麽多年才好了些,谁知道现在被郁闷的心情一激,又复发了。 秦大人和秦夫人那个着急啊,请了京城无数的好大夫来医治也没有用,秦大人未曾纳妾,秦夫人连生几女,就这麽一个儿子,全家都宝贝得很,现在突然病了,当然是着急得不行了。 秦夫人整天坐在床沿拉着秦公子的手哭泣,秦大人急得团团转,直到好几天後,秦公子终於面色苍白的醒了过来,对着喜极而泣的秦夫人唤了一声「七公子」,这一唤就出事了,秦大人心里气啊,难不成自己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是个断袖?秦夫人刚刚停下的泪水又开始泛滥。 秦公子幽幽的喘着气解释,「七公子不是男人,是女子。」 秦大人顿时转怒为喜,「那你说是哪家的小姐?我们去给你下聘娶回来就是。」 秦公子喜洋洋的回道:「就是我同窗陆长洛的亲妹妹,柳家布庄柳老板的外甥女儿。」 秦大人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秦夫人也一脸凝重的盯着他,「你说什麽胡话?我们秦家怎麽能娶一个商贾的外甥女做儿媳?」秦大人一甩袖子出门去了,秦夫人在一边叹息不止。 秦公子眼见美梦落空,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这之後秦公子几乎稍稍醒转就开始唤「七公子」,一会儿又是「七小姐」,反反覆覆、连绵不绝,秦夫人的眼泪也是反反覆覆、连绵不绝。 京城几位号称神医的大夫,给秦公子把过脉之後给出的结论一致,心病还须心药医,秦大人无奈再无奈,最後只好派了一个得力的下人去柳家请陆甄来看看。 彼时陆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登言情剧的女主角宝座,正在院子里拿着小毛笔,态度严谨的算着开酒楼的成本,一抬头就见舅母秀梅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拉着她就出了门,陆甄连毛笔都没来得及放下,一直到了大门口,柳良迎了上来,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对陆甄道:「这位是秦大人身边的人,特地请你过府上去的。」 陆甄看了一眼门口那辆颇为精致的马车,疑惑的看着中年人,「为什麽突然请我去府上?」 中年人神情焦急的道:「我家公子病得昏昏沉沉,只知道念叨小姐的名字,所以我家大人特地叫小人来,请小姐过去一趟看看我家公子,否则他这样下去,实在教人担心啊。」 陆甄倒没想到秦公子会生病,再想到他居然在病中还叫着自己的名字,着实臭美了一把,不过这时候不是臭美的时候,陆甄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所以她立即就将尹子墨的话抛到了脑後,决定听从佛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教诲。 马车行驶得极快,陆甄在车中推断秦公子肯定病得不轻,不过想是一回事,等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陆甄吃惊的看着眼前病榻上的人,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盯着她猛瞧的秦大人和秦夫人,陆甄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要行礼,也许是太着急了,秦大人直接摆了摆手,「免礼吧,先看看犬子的病重要。」 陆甄哽了一下,难不成把我当医生了吗?她挪着步子到了床边,秦夫人抬起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其中眼神里幽怨的意味让陆甄打了个寒颤,手中一滑,那枝来不及丢下的毛笔笔端被捏到了手心里,沾了一手的墨。 「你就是那个七小姐?」 陆甄眼神闪烁的回了句说:「大概可能就是我吧。」 秦夫人一把拽过她,陆甄跌坐在床边,就听秦夫人已经哭号起来,「儿啊,你睁开眼看看,你心中念着的那个七小姐来了啊……」 第四章 陆甄紧盯着秦公子苍白的脸,和乾到脱皮的嘴唇,心想不会跟电视剧里一样那麽容易醒吧?事实证明陆甄是对的,秦公子是过了许久才醒过来的,不过他这一醒就直接说明了陆甄的作用。 秦公子一脸喜色的看着陆甄,原先粗犷的脸上脸颊凹进去许多,倒显出一丝清俊来,「七小姐,真的是你吗?」陆甄听着这无数次在电视剧里听到的台词,终於意识到自己成了最佳女主角,陆甄此时的获奖感言是,原来我以为自己没有春天,实在是大错特错,春天在哪里?春天就在眼前啊,在这里,我要感激我的五哥陆极品,要不是他,我怎麽可能认识眼前这个春天?还要鄙视我的师父尹妖孽,要不是他,我怎麽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春天? 不过这段获奖感言,很快在尹妖孽这个称号浮现出来时,就被生生掐断了,陆甄想到尹妖孽那天的告诫,突然觉得周身有点冷。 秦公子毫无所觉,一直对陆甄说着话,陆甄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直到大夫上前说秦公子要好好休息,陆甄终於得以解脱,立即告辞离去,秦公子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片痴迷。 回到家,陆甄正在院子里打了瓢水,冲洗着手心上的墨渍,就见红桃从屋内走了出来,对她道:「七小姐,先前我看到尹大公子身边的春生来柳家了。」 陆甄一怔,赶紧问她说:「然後呢?」红桃想了想,「好像舅老爷告诉他,您去秦大人府上了,他就回去了,我当时就是正好看到,也没太注意。」 陆甄手中盛水的瓢一下子掉在地上,眼神哀怨的盯着手中还剩一半的墨渍,喃喃自语道:「消息走漏了,这下要被师父整死了……」 尹子墨此时的确是知道了陆甄去了秦府的事情,他原先是打算叫春生去请陆甄来,商定一下具体开业的时间跟事宜,岂料陆甄不听他的话就算了,还直接奔人家家里去了,尹子墨的权威被这麽直接的挑战了,他觉得相当的不爽。 陆甄准备着开业,一直在找机会跟尹子墨商量一下,但是这个大股东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连续好几天也找不到人,陆甄心想算了,他可能是太忙了吧,她心里急啊,但是只好等着,秦公子那边又屡次三番的派人来请她去府上,陆甄相当的不愿意,但还是又去了两、三次。 第三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尹子墨的马车从柳家大门口缓缓的驶走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叫他停下,但是马车已经走远了。 店铺差不多要装修好了,陆甄心里更急了,尹子墨又连续好几天不露面,她一个人实在是没有信心让酒楼就这麽开张,这着急的当口,陆甄只有继续在尹悠跟何氏面前转悠,顺便攀攀其他高枝,尹悠见陆甄老是一副心急的模样,好奇的问她怎麽了,陆甄慢吞吞的把原因说了,尹悠吃惊的问她说:「大堂哥他去扬州打理生意去了,你居然不知道?他不是去跟你告别了吗?」 陆甄愕然,自己这边等着开张,他居然炎热七月下扬州去了,什麽时候去不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她一下子想起那天从秦府回来看到他的马车离开,原来那时候他就是来向她道别的。 陆甄苦着脸哀戚的叹气,「这下要到什麽时候才能开业啊……」 尹悠白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惦记我大哥呢。」 陆甄立即严肃的反驳她,「怎麽可能?我心中只有我的事业!」 尹悠翻翻白眼,「你的事业怎麽还需要我大哥帮忙呢?」 陆甄一听火了,她觉得自己的表现的确是太依赖妖孽了,好歹也跟他学了点儿本事,他不在就自己干好了,越想越热血沸腾,陆甄立即丢下尹悠,心急火燎的赶到铺子里指挥去了。 可是陆甄错了,等她真正指挥起这些人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是有组织的,负责人很负责的告诉她,「尹大公子说了,什麽事情要等他回来做最後定夺。」 陆甄当然不知道尹子墨是出於为她把关的目的,心中万分哀怨,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天天巴在门边,眼神幽幽的望着来往的人群,想着把他们拉进吃饭的场景,越想越哀怨,最後她又巴着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心里无声呼唤,妖孽啊,你怎麽还不回来啊…… 陆甄心中着急酒楼开张的事情,偏偏尹子墨像是断了音讯一样,整整大半月过去,连一个口信都没有,陆甄的夏装换上了秋装,眼看着中秋节都要到了,偏偏那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让她很是无奈。 尹悠知道陆甄心情郁闷,特地来找过陆甄两次,想要好好陪陪她,但是其中一次碰上了前来探望的陆长洛,两人狭路相逢让尹悠颇为不爽,於是就再也不来了,陆甄这下就更郁闷了。 酒楼里仍旧在整修,陆甄照例每天雷打不动的去探望,每一次看了都心中赞叹,这些人真是手巧,没个人指挥,也没个人描述要修成什麽样子,居然能将里面做得这般精美,陆甄哪里知道,这些人仍旧与尹子墨保持着密切联系,甚至还有尹子墨专门派的人从旁监督呢。 秦公子的病养了一段时间总算是好了,可是好了之後就更加勤快的来找陆甄了,陆甄原先是同情他在病中才去看他,现在见他好像会错了自己的意,又忙不迭的躲他了。 陆长洛又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情,气呼呼的跑来问陆甄,秦公子是不是打她的主意,陆甄无言以对,陆长洛狠狠的揪着小手绢道:「好个秦子渊,真的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来了,这次我一定要跟他绝交不可!」说完又气呼呼的走了。 陆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力的耷拉下了肩膀。 在这段暗无天日的等待时光中,陆甄某一天又在铺子里转悠时,终於忍不住问负责人说:「尹大公子交代你们什麽事情都要听他定夺,那有没有说哪天开张啊?」 负责人依旧很负责的告诉她,「没有。」 陆甄再次无力的耷拉下肩膀,拖着步子到店门口看着路口痴痴地盼望,正在望眼欲穿的期盼着那个无良师父早点现身,一辆马车突然在店门口停了下来,陆甄一眼看出那辆马车似乎有点熟悉,等反应过来,一人已经身着一身白衣施施然下了车。 陆甄心中狂喜,连忙奔上前去,还没开口叫人,脸上的笑容又僵住,许久才扯着嘴皮子唤了句:「秦……秦公子?」她乍一看到这一身飘逸的白衣,还以为是那妖孽回来了,却没想到是换了衣服的秦公子,陆甄心里无奈,你没事学那妖孽装什麽十三呢? 秦公子眼见陆甄刚才兴奋的朝自己奔过来,脸上顿时一片欣喜之色,「七小姐真的在这里,我还以为孝全是骗我的。」 陆甄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叫我七公子吧,我现在可是穿着男装。」 秦公子反应过来,赶紧点点头,陆甄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有些惊讶的问他道:「你刚才说,是我五哥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秦公子点点头,笑得有些赧然,「今天你五哥找到我,抱怨了我一通,他似乎不太愿意我跟你……」说到这里,秦公子有些脸红的看了一眼陆甄,咳了一声,「总之我跟他辩驳了几句,他就说出了你在这里要开店的事情,还说你要跟尹大公子一起开店?」最後一句话已经带着一丝黯然神伤的味道。 陆甄心里气啊,这个极品果真是帮倒忙,原本是好心帮自己打发秦公子去了,这下好了,反而一时嘴风不严,把自己开店的事情都给捅出去了。 陆甄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秦公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指了指店门道:「不知道七公子是要开什麽店?可否容在下进去看看?」 陆甄赶紧让出条路来,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了,您请,您请。」秦公子温和的笑了笑,跟着她走进了店铺,店里的负责人一看陆甄引了个人进来,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公子,然後仔细的听了一阵陆甄和秦公子两人之间的称呼,招手叫来一个打杂的,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打发他出门去了。 陆甄当然毫无所觉,正在跟秦公子介绍店里的大概情况,除了避开了自己要开酒楼和与尹子墨合作的事情,其他的都十分坦然的告诉了他,陆甄的态度尚算热情,对於这个高枝来说,她知道自己攀不上,好歹也不能得罪啊。 陆甄又带着秦公子进了後院,指着那棵大榕树说:「我特喜欢这棵树,要是在上面做个秋千,那才是有趣呢。」然後她又指了指三面的房屋,很是骄傲的道:「怎麽样啊?这里是不是很不错?」 第五章 秦公子连连点头,「是不错,是不错。」他看了看那棵大榕树,又看了看陆甄,笑咪咪的说:「七公子要是真的喜欢秋千,我可以送你一个。」 陆甄愣了一下,看了秦公子认真的神色,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就是随口说的。」 秦公子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陆甄又指了指西边一排房屋的墙角,问秦公子说:「你说那里要是种上点儿花草会不会很好?」 秦公子倒是很热心的出主意,「当然好了,可以移些菊花过来,过些时日中秋佳节,正好可以观月赏菊。」陆甄激动的拍了一下爪子,「对啊,这个主意好。」她倒不是自己想要赏菊什麽的,只不过是觉得这样,能让整个酒楼都显得高雅起来,高档啊,陆甄怎麽着也要开个四星级向五星级看齐的酒楼啊。 秦公子不知道陆甄的心思,听了她赞同自己的意见,心中喜悦,更加卖力的给她出主意,「你看那边的墙角还可以堆上一个假山,做成一个小园林的样子,七公子你家在扬州,正好可以一解思乡之苦啊。」陆甄虽然没什麽思乡之苦要解,但是听到园林就觉得好,於是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秦公子来了兴致,在院中逛了几圈,又连连指了好几处地方给陆甄谋划,陆甄时不时的补充两句,两人说得唾沫直飞、热情高涨,许久之後,秦公子已经将整个院落都规划完了一遍,最後还不忘描述了一番自己脑中幻想的场景,「设想七公子你,不,七小姐你身着罗裙,於此院中养花莳草,又或於秋千下玩耍嬉戏,必是一番美景。」 陆甄愣住,秦公子口中说的人是自己?她这边还没做出反应,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後响起,「我倒觉得该是身着男装,於此处颐指气使地,使唤跑堂的小二,又或於厢房中心满意足的数钱,比较符合她的形象。」陆甄再拍了一下爪子,这才是自己嘛,欸?不对,这声音……她机械似的转过头去,等看到眼前之人,顿时热泪盈眶,她三两步奔到後院门口,泪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差抱着他放声大哭了,「你终於回来了啊……」 尹子墨一身白衣,靠在门框上,眼神半眯,看了看她身後微微黑脸的秦公子,又看了看陆甄,「怎麽,现在知道为师的存在了?我看你似乎挺开心啊。」 陆甄愣了一下,顿时怒了,「你这是什麽话?我该问你才对,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徒弟吗?我在这儿左等右等,你倒好,还乐呵呵的下扬州去了,到现在才回来不说,还指责起我来了?」 尹子墨眉毛微挑,勾了勾嘴角,「不错,有了靠山,连嘴都变厉害了。」 陆甄张了张嘴,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秦公子,更加怒了,「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秦公子都知道要帮我出谋划策,你一个股东居然到现在才现身,你……」 「我什麽?」尹子墨打断她的话,「你要是觉得秦公子说的好,那就试着去做好了,正好到时候你可以在里面养花种草,也不用做生意了。」 陆甄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尹子墨脸色很不好,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陆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不妙,她还要开张啊,想到这里,她赶紧追着尹子墨跑了出去,一直到了大门口,眼见尹子墨就要上车了,陆甄赶紧跑过去拽着他的衣角,「你不会是变卦了,不打算帮我了吧?」 尹子墨转头看着她,「我帮你这麽多,你又何曾记住一点我的好了?」说完,甩袖上车走了。 陆甄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什麽不记得他的好?他帮自己明明就是为了赚钱,还要自己记得他的好?陆甄再次怒了,转身忿忿的回了店里。 秦公子从後院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他走到陆甄跟前,犹豫许久才问了一句说:「刚才尹大公子好像很生气。」陆甄撇撇嘴,「我更生气。」 秦公子眼神黯然的看了她一眼,「我回去了。」 陆甄接着恨恨的道:「我也要回去了。」 秦公子停下步子看着她,「那我用马车送你回去吧。」 陆甄想了想,点点头,「也好,这时候老管家还不会来接我,我就先坐你的车回去吧。」秦公子的脸色又好了些,带着陆甄出门登车而去。 铺子里的负责人摇着头啧啧感叹,「我跟着尹大公子做事这麽久,还是头一回看他这麽明显的动怒啊。」他身边凑过来一个打杂的,神秘兮兮的问他说:「怎麽这就叫发怒了?我看尹大公子刚才脸色没多大变化,说的话也不大声啊。」 负责人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尹大公子那种人,有几个人知道他心里想什麽啊,我跟着他这麽多年,也没见过他的表情有过今儿这模样啊,这不是发怒是什麽?刚来就走了。」他想了想,又嘱咐那打杂的,「对了,刚才我叫你去给尹大公子报信的事情,可别教七公子知道了啊。」 打杂的挠了挠头,「为什麽啊?」负责人「嗤」了一声,小声道:「尹大公子其实早就回来了,只不过没有现身而已,要是让七公子知道了这事儿,估计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你想想,两个老板不对盘,谁倒楣啊?」打杂的恍然大悟,「两个老板不对盘,吃苦的是我们啊,到时候可别工钱都没得拿。」负责人又「嗤」了一声,「你放心,那还不至於。」 这边两人正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陆甄这边已经坐在秦公子的车上往柳家去了。 陆甄心里还在生着气,她一直等那妖孽回来商量开张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一出现就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心情,越想越生气,陆甄鼓着腮帮子在心里不断的腹诽尹子墨。 秦公子终於意识到自己被无视的事实,看了一眼陆甄生气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说:「七小姐在想什麽?」 陆甄回过神来,讪讪的笑了笑,「没什麽,没什麽。」其实她在想要不要动用那坛镇妖雄黄酒。 秦公子又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在想尹大公子?」 陆甄哼了一声,「没有。」 秦公子的心情颇为复杂,看了看陆甄,不再说话。 车中突然陷入沉寂,陆甄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秦公子,心里开始滴溜溜的盘算,她以前只知道古代流行一见锺情,还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跟秦公子谈不上一见锺情,但两人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秦公子突然对她表现得这麽殷勤,还真让她不习惯,陆甄有些後悔答应他坐他的车回去了,两人坐在一起实在有些尴尬。 正在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少爷,前面有辆车拦着路了,我们稍候一下吧。」秦公子应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对陆甄笑了笑,「有劳七小姐等候了。」 陆甄心中感叹,看看人家多知书达礼啊,哪儿像那个尹妖孽! 想到这里,像是要应和她说的话一样,车外突然传来尹子墨的声音,「春生你动作快些。」 陆甄一愣,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尹子墨的马车就在前面,却掉转了马头,好像要原路返回。 尹子墨也掀着车帘,与春生说了两句话,刚准备放下帘子,眼睛看到对面车上一脸愕然的陆甄,又透过车帘掀开的缝隙,看到她对面坐的秦公子,脸色一变,手中车帘放下,对春生说了句:「不用返回了,回尹家去。」春生愣了愣,赶紧又忙着调转马头,继续朝前走了。 陆甄这才知道尹子墨刚才是真的要返回店铺的,她心里慌了,这下完蛋了,估计开张真的是无望了,陆甄满心想的都是开张无望的念头,到了柳家之後,浑浑噩噩的下了车,连招呼都没跟秦公子打一声,秦公子的心情也很失落,他一直觉得感到尹子墨跟陆甄之间有点那啥啥,但是他自己不希望两人之间有那啥啥,所以他心里很那啥啥的不舒服。 陆甄回到院子,红桃看到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赶紧迎上来问她怎麽了。 陆甄望着她,垮着脸怏怏的回道:「红桃啊,估计咱的一年计画实现不了了,你的嫁妆也无望了……」 这声音实在太过哀怨、销魂,以致於红桃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柔声鼓励道:「七小姐,您要加油啊,千万要有信心。」 陆甄垂头丧气的进了屋子,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抽着鼻子道:「尹大妖孽跟我闹翻了,开酒楼看来是没戏了。」 红桃大惊失色,赶紧扑到她身边问她说:「怎麽闹翻了?」 陆甄把事情原委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他可真是莫名其妙!」 红桃又不了解尹子墨的性格,也不能给她什麽实质性的建议,只有陪着她着急。 陆甄跟尹子墨闹了不愉快,又因为觉得酒楼开张无望而焦急不已,结果晚饭只随便吃了几口就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