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似锦》 1 云城六月的天气，就和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早上起来分明还是阳光灿烂的晴天，下午两点过后，狂风涌动，下起了倾盆大雨。 明明是下午四点，可时间却好像拨到了晚上九点一样，四周暗沉沉的宛若黑夜来临。 对于上班工作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糟糕的天气。可在赶稿的李墨眼中，却是再好不过的一天。 室内的窗帘全被拉开了，磅礴的雨水冲刷着玻璃窗，将窗外暗沉的光折射进来。 昏暗的房间里，李墨戴着一副降噪耳机，坐在宽大舒适的电脑椅上，两手放在键盘托手上面，利落地在泛着光的电脑上敲打出一行字。 灰蓝色的电脑屏幕光落在李墨的脸上，照亮了她那张消瘦又冷冽的脸。 她敲着键盘，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仿佛玄幻小说里正在渡劫的主人公一样，经历着巨大心神考验。 对于一个全职作者来说，书写新文前三章这样的事情，的确算得上是渡劫了。 敲下了一段情节之后，李墨在某个剧情节点卡住了。她凝眸，将自己的剧情审视了一番，身体往后仰，整个人都窝进了电脑椅中，拧紧了眉头。 李墨歪着身子，将手从键盘上挪开后，撑在扶手上，托住了自己下巴，轻声嘟囔了一句：“这里应该怎么处理呢？” “等豺狗过来之后，便宜爹是带着李三一起对敌，还是说将李三藏起来？” 李墨屈指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皱眉思索：“还是用老套的处理方法？李三回来的时候，发现便宜爹被死对头，一刀捅入了心脏！” “爹濒死的时候，发现李三回来了。为了保护孩子，爹发狂地突出重围，甚至不管有可能天魔解体，带着李三逃跑。” “逃跑过程中，便宜爹天魔解体，和李三一起坠江。” 卡住的思路一向就通畅了起来，李墨心下轻快了不少。可她还是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地模仿着主人公“养父”的语气，深沉地开口：“孩子，你一定要逃出去！” “为我，为你的爹娘，为你的族人，讨回一个公道！” “就算是龙神，你也一定要用你泥泞的手，将它从神座上拉下来！” 戏精的将这段台词演绎完毕之后，李墨忍不住笑了起来，自我吐槽了一句：“好中二……感觉不是很精彩的样子。” “这怕不是虹猫蓝兔或者小鲤鱼历险记的展开？啊，太经典传统了吧。” “新文这么写，有可能会扑啊！”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诚实地摸上了键盘。 当李墨还想继续写接下来的剧情时，耳机里的音乐暂停，一阵电话铃声不折不挠地响了起来。 李墨扭头，目光在电脑旁搜寻了一圈，看到了屏幕亮起的手机。 她伸手将手机勾了过来，看清来电人之后，接通了电话：“喂？” 妹妹李长庚的声音透过电流，气急败坏地传了过来：“喂你个头喂!” “你在家倒是开门啊！” 李墨被她凶了一句，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问：“你在门口吗？” “不然呢？”李长庚没好气地说，“快点来开门，我敲门敲到手都要断了！” 听出妹妹声音里的恼怒，李墨也不太好和她斗嘴，只好摘下耳机，从电脑椅起身，踩上人字拖朝着客厅走去：“来了来了，你别催啊。” 李墨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了客厅大门，伸手拧开门锁，按下门把打开了大门。 门咔哒一声打开后，提着满手东西的李长庚连忙走了进来，嘴里不断地抱怨：“你怎么那么慢啊，我在外面都快要冷死了。” 这时候，李墨才发现妹妹向来神气的马尾此时和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地耷拉在肩头。那湿漉漉的发尾落在肩膀上，濡湿了大片的衣物。 李墨望着她这幅狼狈的模样，有些诧异：“你被雨淋了？” “对啊，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李长庚敷衍了一句，转身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李墨，“大白你快拿一下。” “哦。” 李墨伸手，接过了她手里湿漉漉的袋子。 李长庚吩咐完姐姐，从鞋架上取了两双拖鞋扔在了地上，朝门外喊了一句：“然然，快点进来，把鞋子换了。” 然然？ 李太白顺着李长庚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除了妹妹之外，前来拜访自己的人，还有一个和妹妹同龄的少女。 和李长庚一般，少女也淋了雨，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尾湿漉漉地搭在如同水墨画的撞色花衬衫上，显得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柔弱十分。 她手里和李长庚一样，也拎满了东西。与手上沉重的东西相对比，少女单薄纤细的身体，就好像春日里新生的嫩竹一样，柔韧又纤细。 视线对上的时候，少女抿唇，露出了一个腼腆又尴尬的笑容：“姐姐好。” 李墨点点头：“你好。” 她说完，伸手去接少女手里的东西，和李长庚说了一样的话：“快进来吧，别感冒了。” 少女顺从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跟着进了屋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谢谢姐姐。” 这两句姐姐让李墨十分受用，她拎着东西转身朝客厅走去。 只是李墨和妹妹擦身而过时，实在是没忍住地扭头，冲自己妹妹说了一句：“你这是在哪儿拐来的这么一个听话又漂亮的小孩？” “看看人家，进门就喊姐姐，你就喊我大白，这像话吗？” 正在换鞋的李长庚抬眸，朝她翻了个白眼：“做人要求不要太高，我都给你带了一堆吃的了，你还想怎样？” 李墨撇撇嘴，有些不太开心地说：“哼，小气！” 她说着，拎着满手的东西，走向了客厅茶几。 正在和好友一起换鞋的少女，听到两姐妹斗嘴，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李墨的背影，敛眸轻笑了一声。 一旁的李长庚听到好友的笑声，扭头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你看吧，我就说她很烦的。” 少女轻咬唇瓣，眼里含着细碎的光，轻声回了一句：“是吗？我觉得你姐……不烦啊。” 李长庚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烦不烦，让她当你姐看你烦不烦。” 少女笑笑，没有再回话。 两人一起换了鞋子，走向了客厅。 两孩子都淋了雨，李墨担心她们感冒了，就给她们拿了两套干净的睡衣和毛巾，让她们擦擦，把衣服换了。 李长庚倒是没什么，可她的小伙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少女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李墨递过来的衣服，略显羞涩地开口：“谢谢姐姐。衣服就不用了，我擦擦头发好了。” 李墨倒是没有勉强，只是把毛巾递了过去：“那你快点把头发擦擦，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少女伸手，接过李墨递过来的毛巾，顺从地说：“好。” 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一张十分干净漂亮的脸，又乖巧又温柔，就像是兔子一样可爱，这让李墨想起了以前的妹妹。 十一二岁的妹妹，也曾有过这么乖巧的时候。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凶巴巴。 想到这里，李墨不由得有些唏嘘：妹妹长大之后，就一点也不乖了！ 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饶是不怎么喜欢三次元人际关系的李墨，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刚一直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回话，一旁的李长庚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顾灿然啊！” “我初二的同桌，和我一起上高中的好朋友，顾灿然。” 李长庚把自己好朋友的名字强调了一遍，仰头望着李墨，有些匪夷所思地开口：“不是吧大白，我给你看过她照片的。你以前还说她是我朋友圈最漂亮的女孩，结果你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吗？” “你这几年记性也太不好了吧，是不是就快老年痴呆了？” 听到妹妹这么说，李墨冥思苦想了一阵，望着妹妹皱紧眉头：“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李长庚重重点头，笃定说：“你有！” “哦，好吧。”李墨也觉得自己记性不太好，低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顾灿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太能记得住人。” “可能是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 李墨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好啊顾灿然，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墨，长庚的姐姐。” 名叫顾灿然的少女，将两手搭在膝盖上，仰头望着李墨笑着摇了摇头：“嗯嗯……没关系的……” 少女弯着眉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太白姐姐，我认识你的，长庚一直都和我说她有一个好姐姐。” 太白？ 李墨转眸，将视线落在了李长庚身上，皱眉看着她，似乎在说：好端端地，干嘛把我曾用名告诉别人！ 李长庚耸耸肩膀，丝毫没有把姐姐黑历史告诉别人觉悟。她拿着衣服毛巾起身，开始岔话题：“啊，好冷啊，我要去洗澡了。” 李长庚这么说着，伸手拍了拍顾灿然的肩膀，招呼了好友一句：“然然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 顾灿然笑着拒绝了她：“不了，你自己去吧。” “好吧，那我就一个人去浴室了。” 李长庚这么说着，拿着衣服走向了浴室。 李墨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大嘴巴！” 顾灿然听到她的轻声抱怨，抬眸看向她。 只见眼前这个已经二十七岁，穿着单薄衬衫睡衣，长发用笔挽成发髻的女性青年，皱着一张脸，活像是个没长大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气呼呼地看着浴室的方向。 顾灿然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凶是凶……也是真的很随便的一个人……但…… 还挺可爱的。 ※※※※※※※※※※※※※※※※※※※※ 啊，一个大概二十万左右的中篇，为了缓解替代品带来的复杂心情。 大概是个偏现实向的欢乐喜剧，会介绍一些全职写手的生活还有认识的各种妹妹，和二十多岁年纪所面临的一些东西。 总之会尽量写的有趣点，大家也当做调剂品来看看。 在暑假之前，希望朋友们能和我一样获得轻快的心情！ 那么。 2 李长庚前往浴室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了李墨与顾灿然。忽然失去了润滑剂，让李墨单独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即使对方是个比她还小的年轻人，她也有些不适应。 李墨伸手指了指电视柜旁边，和顾灿然说：“吹风机在那里，你擦完头发之后吹一吹吧。” 顾灿然弯着眉眼笑了起来，甜甜地开口：“谢谢姐姐。” 短短几分钟里，被可爱的小女生喊姐姐，这让已经很久在妹妹面前没有成年人地位的李墨，开始有些飘飘然。 被小妹妹喊姐姐的感觉太好了，李墨决定等李长庚离开之后，要私下好好教育她：下一次来这里，不喊姐姐就不让她进门。 李墨怀揣着这个简单朴素的愿望，迈着步子前往厨房，就着仅剩的姜，给两个淋了雨的小朋友熬了两碗姜汁红糖。 熬好之后，李长庚还没有从浴室出来，李墨就只端了一碗给顾灿然。 顾灿然刚好吹完头发，正要吹干肩膀上湿漉漉的衬衫，见李墨走过来，索性放下了吹风筒，有些忐忑地望着李墨端着碗放在她面前。 李墨在茶几上放下碗后，抬手用自己发烫的指尖捏了捏耳垂，和顾灿然解释：“姜汁糖水，喝了吧，别感冒了。” 顾灿然看着挂在碗边的白瓷小勺，略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谢谢姐姐。” 她们之间并不熟，可是说了好几次“谢谢姐姐”，也足够让李墨对她升起好感。 李墨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用客气。” 顾灿然并没有和她客气的打算，她伸手取过白瓷小勺，舀了一勺姜糖色的汁水，放在唇边后抿了一口，笑着夸赞了一句：“很甜……” 李墨愣了一下，反问说：“很甜吗？长庚喜欢很甜的，你会不会觉得腻？” 顾灿然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不觉得……只是夸姐姐做的好。” 恰好这时，李长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听到顾灿然的话尾，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什么做的好？” 李长庚敏锐的鼻子，很快就嗅到在空气中弥漫的姜汁糖水味。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朝沙发上走来，望着顾灿然面前那碗糖水，诧异道：“哎……大白你还煮了糖水哦……” “难得看你这么好心哎。” 李长庚一矮身子，窝进了沙发里，挨着身旁的顾灿然，和她说：“然然，让我也尝一口。” 顾灿然笑了一下，舀了一勺糖水，递到了李长庚面前喂了她一口：“啊……” 李长庚张开嘴巴，嗷呜一口喝了下去，眯着眼在舌尖品味了一阵，这才仰头看向李墨：“挺甜的，姜味也不重，有我的份吗？” 李墨有些无奈：“你这说的什么废话，在厨房呢，自己去拿。” “哦，好。”李长庚擦着头发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李墨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嘱咐了一句：“冰箱里还有水果，你一会把它洗了拿出来。” 李长庚向后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我会自己找吃的。” 李墨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多说了一句：“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你们在这里待一会，等雨停了再走。” “好的。” 李墨搜肠刮肚，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又自觉自己是个局外人，只好找了个借口：“我这边还有东西没写完，先去忙了。” 李长庚毫不在意地说：“你去吧。” 李墨见她对自己毫不留恋的模样，略微有些憋屈。她只好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灿然，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什么，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和长庚了。” “冰箱有吃的，茶几底下有零食，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就当和自己家一样。” 和小朋友客套完之后，李墨准备拔腿就走，麻溜地回到自己房间。 可这回顾灿然并没有只是客套的说“谢谢”，反而主动开口问了一句：“姐姐说的工作，是指写小说吗？” 李墨愣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自家妹妹把自己出卖得这么彻底。她垂眸看着少女那双如小鹿般纯净灵动，却又闪烁着好奇的眼眸，点了点头：“嗯。” “在筹备新文，所以有点忙。” 顾灿然明显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是什么类型的？我能看看吗？” 为了避免某种重复的麻烦，李墨并没有把自己笔名告诉三次元认识的人。她客套地笑了一下，委婉拒绝了对方：“我觉得你可能并不会感兴趣，所以还是不要给你看了。” 成年人的“不要”，就是不要。 虽然李墨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某种意义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好在顾灿然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听李墨这么说，倒没有觉得难堪。她笑了起来，开始给李墨鼓劲打气：“那姐姐加油工作！可能下次我在网上看新文，说不定就能看到姐姐的新书了。” 没有人会讨厌懂事的孩子，李墨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会的。” 和两个小朋友各自打完招呼之后，李墨利落地滚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戴上耳机，继续写之前没写完的文。 李长庚从厨房出来，见李墨已经去忙了，就把刚才提过来的东西，冻进了冰箱。 做完这些之后，李长庚切了个果盘，出来放到茶几上。她扭头，望着窗外哗啦啦冲刷着玻璃窗的暴雨，眉头微皱。 李长庚转过头和顾灿然说：“这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我们开电视看个电影怎么样？” 她俩今日约着出门，本来就是约着一起看电影。可李长庚得给李墨送东西，顾灿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如今两人被雨困在这里，除了看电影，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顾灿然点点头，欣然答应：“好啊，看什么呢？” 李长庚拿起手机，点进了视频网站的电影区，滑了一栏之后，皱着眉说：“嗯……感觉没什么好看的，你有什么想看的呢？” 顾灿然凑到她面前，和她一起看列出来的电影，想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不觉得，这样的暴雨天，家里也暗沉沉的……人又那么多，很适合看恐怖电影吗？” “恐怖电影？”李长庚将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双眼慢慢地升起了一抹光：“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我们找个恐怖的看看？” “嗯嗯嗯。” 两人挨在一起，叽里咕噜地探讨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一部僵尸片挽歌——《七日重生》。 在看之前，两人还看了影评，鉴于实在是太可怕了，李长庚觉得这种恐惧不能自己一个人承受，遂起身敲响李墨的房间门。 李墨此时戴着耳机，端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激情输出，全然听不到李长庚的敲门声。 李长庚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她沉浸在自我幻想的世界，无法自拔的模样，摇头叹息了一声，朝着她走了过去。 她走到李墨的电脑桌旁，用力地敲了敲她的桌面，大声喊她：“大白！” 李墨被她吓了一跳，放在键盘上的手迅速收回，两手护着自己的胸口，抬头惊恐地望着她：“你干嘛啊，忽然出现在人身后，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李长庚见她一脸惊慌的模样，自知理亏地嘟囔了一句：“那还不是你戴着耳机，什么都听不见。” 李墨没听清她这句话说得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是被埋怨了。她摘下了耳机，仰头看着李长庚，耐着性子问：“所以呢，你喊我干什么？” 李长庚见她没有继续抱怨，才继续说了下去：“哦……这不是难得来一次，想让你陪我看个电影呗。” 李墨看了眼自己的码字文档界面，眼神犹豫。 李长庚看出了她的苦恼，小心地问：“姐姐你很忙啊？” 听到“姐姐”两个字，李墨瞬间精神了。她把耳机摘下放在一旁，仰头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笑着问：“说吧，想看什么？” 李长庚顿时笑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回答了李墨的话：“僵尸片。” 李墨的脸一下就白了，她抿唇想了想，委婉开口：“你要不要看点别的？” 李长庚摇头，坚决地拒绝对方：“不要！” 行吧，僵尸片就僵尸片吧。作为从小就看“林正英”长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怕区区的僵尸片呢？ 再说了，再恐怖的僵尸片，只要英叔一出来，安全感不就满满了？ 各种念头在李墨脑海中交错，她权衡了一会，最终勉强拾起自己作为姐姐的尊严，在“尽量惯着妹妹”的前提下，向客厅的沙发上走去。 就这样，在李长庚把客厅的窗帘拉上，灯关掉的情况下，李墨抱着抱枕，和顾灿然各占一边，围着中间的李长庚一起，点开了这部《七日重生》。 这时候，李墨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个僵尸片里，根本没有林正英！ 而且她现在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 对不起，这本我开始放飞自我，进入一个吐槽阶段了。 啊，写日常小甜饼真开心！。 3 《七日重生》这部13年的电影，在当时被人称之为香港僵尸片，最后的挽歌。 和这个评价相呼应的，是这个电影的内容：一名过气的僵尸片演员，在老婆孩子相继离开后，来到了一栋破旧的大楼，准备上吊自杀。 由这个开头，继而引发出一系列香港恐怖片的经典恐怖事件。 之前为了写一本无限流的恐怖小说，掌握如何营造恐怖氛围的方法，李墨看了各国的经典恐怖片解说。 当然，这些解说，都是打码的。 这部《七日重生》，自然也在她观看范围内。 可是看解说，和亲自看电影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作为一部还不错的恐怖片，《七日重生》有着香港恐怖片的经典要素：本地民俗，街坊，老主客，大厦……阴沉的色调，苍凉凋零的环境等等…… 在这样的暴雨天里，躲在昏暗的客厅间，观看这部电影，着实让人遍体生寒。 尤其是到了老伯摔死，老婆婆按照道士的指示，开始把尸体做成僵尸那一段，在恐怖的bgm衬托下，阴森得让李墨觉得那口盛放尸体的棺材，此时就摆在她背后的沙发上一样，吓得她下意识地就往李长庚身边挪。 她一边慢慢挪，口中还念念有词：“不怕不怕，都是假的……” “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随着话音落下，屏幕里的老伯终于尸变，伸出长出了漆黑利爪的手，一下撕碎了白发孩童。 “啊！”李墨和李长庚同时急促短暂地惊呼了一声，两人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姐妹两的惊呼声，吸引了顾灿然的注意力。作为一个自小就明白僵尸片的僵尸，都是人演出来的孩子，顾粲然其实并不怕这类恐怖片。 只是她没想到，年长她们许多的李墨，竟然还会害怕这类电影。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让她不禁去看李墨的反应。 见对方和李长庚挨在一起，紧紧抱着怀里的抱枕，眼神紧张地盯着屏幕，觉得这个反应特别有意思。 比起屏幕里出现的恐怖桥段，此时的顾灿然更期待，当恐怖画面出现时，李墨的脸上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 就在这样一个淡定的情绪里，顾灿然从容地观赏完这部恐怖片。 当电影落幕的时候，她还客观地作出了评价：“bgm营造的氛围很好，故事也很完整……但是我都能猜到，不是很吓人的样子。” “是……是么……”已经完全被恐怖画面所震撼的李墨，窝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觉得……还是很吓人的。” 尤其是尸体被埋在大米中，口吐白烟那一段，实在是心理阴影，李墨一点也不想回忆之前看到的画面了！ 偏偏妹妹一点也不体谅她，当惊恐的情绪过后，李长庚开始和顾灿然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观影体验：“我觉得还好，虽然情节都能猜到，但是有的地方做得好好啊。” “双胞胎女鬼那一段……” 李长庚拉着顾灿然，开始喋喋不休地讲了起来。 她每说一句话，李墨的脑海里就闪过一张恐怖的鬼脸或者是僵尸脸。为了避免晚上做噩梦，李墨抱着抱枕，默默地从沙发上起来，挪到开关处啪嗒一声开了灯。 室内一下就亮了起来，正在和李长庚讨论观后感的顾灿然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墨。 李墨挤出了一个笑容，伪装成了大人模样，勉强道：“你们……要不要换个话题？” “不如讨论一下，今晚吃什么吧。” 老天爷啊，说什么都好，她可实在是一点也不想听这种恐怖故事了！ 顾灿然看着她脸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弯了弯眼睛，笑着说：“好啊，姐姐今晚是要请我们吃饭吗？” 李长庚这时也回头，趴在沙发椅背上问：“大白，你晚上准备做饭吗？” “啊……嗯……”李墨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转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好一会才厘清思路，“现在都四点半了，雨还没停，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反正冰箱还有菜，你们就在这里吃个饭，等雨停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对于这个提议，李长庚双手双脚赞成：“好！” 见两人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李墨长舒了一口气。她笑了起来，看着沙发上的两个孩子，温声说：“那我去做饭。” 李墨在有限的事情上，是个行动力很高的人。说了要做饭，她转身就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大学毕业不久后，李墨就从家里搬出来了。刚开始时，母亲一有空就会带着好吃的来看她。 可每次母亲来，回到家之后家里就会闹得不可开交。那时候李长庚还在备战中考，家庭氛围压抑并不利于孩子学习，李墨就委婉地让母亲不要过来照顾她了。 与其照顾她，还不如多把注意力放在即将中考的李长庚身上。 就这样，李墨开始了靠着外卖吊命的生活。 可是一个人在熟悉的环境里，吃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外卖，总是会腻的。为了转换口味，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李墨，开始按照做菜app上的食谱，自己折腾做饭。 对于之前待在实验室的李墨来说，做菜和做实验没什么区别。 食材是主体，调料是试剂，按照一定比例的配制，在翻炒蒸煮等等手段之下，就会烹饪出一定的美味。 再加上李墨是个口味正常的人，因此在长达一年的训练之下，她的厨艺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 她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西红柿金针菇豆腐汤，还有香辣排骨以及一个肉末豆角，完成之后端上餐桌，指挥李长庚收拾碗筷，开始吃饭。 李长庚带着顾灿然上了饭桌，盛饭之后，立马夹了块排骨放在唇边，咬了一口赞叹说：“好吃！” 李墨笑了起来：“那你多吃点！” 李墨转头，去看一旁的顾灿然，见她也跟着李长庚一起夹排骨，弯了弯眉眼说：“你也多吃点。” 顾灿然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抿唇小声回了一句：“好。” 距离姐妹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李长庚憋了好多话要和李墨说。 再加上顾灿然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因此在饭桌上，李长庚就家里的一些事情，和李墨吐槽：“老爸前段时间，报了个老年班，开始学电子琴了。妈妈说他天天在家里弹，烦人得要命……” 李墨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评价了一句：“挺好的，退休的老年人就应该好好折腾自己，别来折腾小孩。” 李长庚叹了一口气，开始和李墨诉苦：“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一回家，他就开始盯着我了……” “不让我出门，玩手机就要说我，让我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别给他丢人……” 李墨啧啧叹道：“哇，你好惨啊，你这还是高二下学期吧，都没高三呢，他就这么搞你心态？” “我怎么觉得历史重演了？” 李墨依稀记得，她上高三那会，李纪鑫对她就是管得这么严，弄得她逆反心理，高考差点发挥失常。 想到这里，她十分同情地看着妹妹，劝慰说：“你也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给他挣面子。你该学习学习，辛苦了就玩一下，别听他的念叨。” 李长庚点点头：“嗯嗯嗯，老妈也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里，李长庚还嘻嘻一笑：“今天他不让我出来，也是老妈派遣我出来的。” 一半是为了给李墨送东西，一半是为了和顾灿然出来玩，总之李长庚在这个短暂的端午假期里，获得了放松的机会。 李墨莞尔：“看起来，老妈最近硬气了不少。” 李长庚小声嘟囔：“可不是嘛……你离家出走之后，老妈就硬气了很多。她以前总听老爸的，现在觉得……老爸也就那样……” 李墨补充了一句：“他本来也就那样。” 姐妹两人一言一语，把家里的琐事说了一遍。比如父亲退休后的生活，母亲的态度，还有家里的氛围…… 坐在一旁的顾灿然，舀了一碗汤，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留神听两姐妹的对话。 《安娜.卡列妮娜》的第一句是这么写的：“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 顾灿然很早之前，就在李长庚口中听说过，她家里的情况：大概是一个强势而好面子的父亲，一个温婉没什么主见的母亲，一个叛逆却坚持自我的姐姐…… 因为大家都很爱她，所以在李长庚中学之前，组成了一个温馨有□□。 一直到李墨激烈地反对父亲的安排，选择了自己的人生道路时，最终撕裂了家庭和睦的表象。 那时候，顾灿然听到李长庚哭着和自己诉说，不懂为什么原本那么幸福的一个家，要因为姐姐的坚持，父亲的固执，母亲的为难而分崩离析，并且从心底觉得，可能出生在这样家庭的李长庚也有自己的不幸。 只是现在，她看着李墨和李长庚相谈甚欢的模样，顾灿然开始觉得，可能不幸的人，只有她。 毕竟李长庚的父母和姐姐，真的很爱她。 顾灿然这么想着，望着一脸温和的李墨，慢慢地咽下了香甜的西红柿汤，眼底闪过了一丝艳羡。 异常敏锐的李墨，很快就注意到了这道令人无法忽略的视线。她一边应和着妹妹，一边转眸，看向李长庚身边的顾灿然，温声问了一句：“汤好喝吗？” 顾灿然呆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李墨是在和她说话。她点点头，略有些羞涩地回答：“好喝的。” 李墨笑了起来：“那就好，我还担心糖放多了，你会觉得太甜。” 顾灿然抿唇，神色腼腆回了一句：“不会太甜，刚刚好。” ※※※※※※※※※※※※※※※※※※※※ 一切都刚刚好。 抽三十名留言的小伙伴赠送红包！！。 4 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放下碗筷时，李墨两手比作□□，甩向李长庚，一脸幸灾乐祸：“最慢吃饱的人洗碗！” 仍旧抱着碗筷奋斗的李长庚朝她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洗碗我洗碗。” 应承下这份工作之后，李长庚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吃的比猫还少，谁能快得过你啊。” 李墨笑嘻嘻地反驳：“那不是的，我吃的比猫多。毕竟我比猫崽子膨胀了那么多倍！” 为了凸显自己“高大”的身姿，坐在餐桌前的李墨还举起手臂，比了一个经典的“超人”姿势。 顾灿然抬头，看着她这幅丝毫没有成熟女性自觉的滑稽姿态，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李墨听到笑声，转眸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了一句：“小顾也是，你们两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把桌面上剩下的东西，通通给我吃了。” 顾灿然和李长庚应了声好，倒还真的把李墨做的食物全都处理干净了。 不仅如此，在吃完饭之后，顾灿然还跟着李长庚一起进了厨房，帮忙收拾。 等两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外面的雨也变得平缓很多。李长庚担心一会还会继续下雨，就开口让李墨开车送她们回去。 毕竟六月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 李墨欣然应之，让两个小朋友收拾好东西之后，就随意踩了双凉鞋，开车送她们回去。 李墨现在住的地方，和离家隔了差不多一个区。开车到离家，约莫要四十多分钟。 虽说是雨夜，可万幸今天并非是假期最后一日，车子只在路上堵了一会，就在李长庚叽叽喳喳的噪音伴随下，按计划开到了李家小区。 李长庚下车前，雨又渐渐下了起来。她望着车窗外那薄薄的一层雨幕，在车灯映照下反射出粼粼光芒，有些担忧地开口：“一会可能雨更大了……” “一会送完然然，要是下起大暴雨，你就别回你那里了，回家怎么样？” 李墨握着方向盘，看着在雨刷挥动下，不断被刷洗的车窗，遥遥望着远处的光，笑调侃了一句：“回家我住哪儿？” “我东西全都搬出来了，家里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啊。” 李墨离家之前，和李纪鑫大吵了一架。李纪鑫气急败坏，扬言一辈子都不许李墨走进家门。 当时李墨提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笑吟吟地和对方说：“您放心，您家我是不会回来了。” “您就算是死，我也不回来。反正您家捧牌摔盆，都有您侄子不是吗？” 李纪鑫被她气得不行，举起烟灰缸就想砸她。 李墨躲都懒得躲，提着行李箱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挥手：“放心好了，看在您养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等您死了，我还是会在外边给您敲锣打鼓齐欢唱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李纪鑫举起的烟灰缸，砰的一声砸向门口，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强有力的破坏声音，似乎给这个看似平和却暗潮涌动的家敲定了一个音符。从再无温馨的假象，永远只有争斗不休的吵闹。 虽然那个家有母亲秦珍的一部分，但是为了不给母亲添麻烦，自从离家之后，李墨一次都没有回去。 李长庚坐在车后座上，望着李墨只露出来一部分的剪影，欲言又止。 她努力了一会，自知说服不了姐姐，又有些不甘心，因此下车时，情绪未免有些不好，打开车门之后，凶巴巴地说了一句：“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末了，又对坐在车里的小伙伴温声叮嘱了一句：“然然，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顾灿然端坐在后车座里，系着安全带，乖巧地应了一句：“好，长庚拜拜。” “拜拜！”李长庚挥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中的高楼住宅。 李墨坐在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望着妹妹在雨中渺小的身影，摇头唏嘘了一句：“哇，青春期的小孩，真是有够叛逆的。” “关车门都这么凶，要是坏了修起来不要钱的吗？” 李墨对妹妹的怨气心知肚明，可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几句。坐在后排的顾灿然抿唇，想要为自己的好友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好在李墨的吐槽只有一时，等李长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区里时，李墨重新启动车子，朝后看了眼顾灿然，开口问：“小顾你家在哪儿？能给我报个具体地址吗？” 顾灿然愣了一下，很快就报了自己家地址。 李墨记性不太好，顾灿然说了一遍她其实记不住。为了减少麻烦，李墨索性取下手机，朝后递给了顾灿然：“输入你的地址，让导航带我们过去。” “好。” 顾灿然两手捧过李墨的手机，不太熟练地用九宫格磕磕绊绊地输入了一串地址，成功进入导航路线时，才将手机还给李墨：“谢谢姐姐。” 李墨笑了起来：“不客气，那我们就出发吧。” 李墨转着方向盘，驶入了夜雨中。明亮的车灯切割着雨幕，照亮了这段深沉的夜路。 缺少了一个小喇叭，车上一下就变得寂静起来，隐约只有喧哗的雨声，还有过路车的呼啸声，不断地与她们的世界擦身而过。 顾灿然坐在车后座，望着前方的李墨，心里升起了一种错觉：整个世界仿佛形成了一座孤岛，在这个寂寞孤岛中，只剩下了她和素不相识的李墨，尴尬地呆在了一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与不安，从她心底升了起来。尚且年轻的孩子，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尴尬的沉默，索性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李墨在后视镜里看着她窝在车后座中玩手机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乖巧又可爱。 在这样的沉默氛围里，李墨打开了车载音乐，没一会，温柔又略带沙哑的女声伴随着钢琴曲，在夜雨声中逐渐填满了车内狭小的车间。 李墨握着方向盘，跟着音乐节奏哼了起来：“私たちは探し合って~时に自分を见失って~やがて见付け合ったのなら~どんな结末が待っていても~运命という以外~”(注1) 听到音乐声的顾灿然抬头，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这首歌叫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墨吓了一跳。 李墨停止了哼唱，不得不在音乐声中回复了她：“heaven!ayu的heaven！” 对于顾灿然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个名字略有些陌生。她反应了一会，虚心问了一句：“什么ayu？” 李墨想了想，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叫法：“就是滨崎步，滨崎步你总知道了吧？” 顾灿然这回明白了，她点点头：“嗯，知道的。” 顾灿然打开了音乐软件，输入歌曲名字还有歌手姓名，默默地将这首歌下载到了手机里。 根据李墨刚才的表现，顾灿然能够判断出对方很喜欢这首歌。只是她没有想到，对方对这首歌那么偏爱，以至于这么短短一段路，李墨就单曲循环了三次。 当车内第四次响起heavan的前奏时，顾灿然忍不住开口道：“姐姐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喜欢滨崎步吗？” 顾灿然坐过不少人的车，但是大家在车上播放音乐，要么是按照顺序，要么是随机播放，像是李墨这样单曲循环一路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李墨点了点头，按照导航驶向顾灿然所在的小区，随意地说：“嗯，一半一半……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单曲循环。” 顾灿然抿唇一笑：“看出来了……不过听了那么多次，姐姐不会腻吗？” 李墨懒散地回了一句：“不会啊，喜欢的东西，怎么都不会腻。” “喜欢就是喜欢，听多少次都不会腻。” 顾灿然莞尔，放缓了声音问：“那姐姐这首歌听了多少次？” “不记得了，上千次总是有的。” 顾灿然略有些诧异：“上千次？那姐姐是真的很喜欢了。对于别的东西，姐姐也会这样吗？” 顾灿然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因此不由得问多了几句。 李墨略有些不解，反问说：“别的东西，别的什么东西？” 顾灿然沉吟了一番，举了个例子：“就是……比如喜欢吃的东西，会不会连续吃很久？” “哦，这个啊……”李墨笑了起来，轻快地回答，“当然会啊……就比如说我小时候，喜欢豆浆和油条，所以中学六年早餐都是这一样……” “我还喜欢车仔面，有段时间中午天天吃车仔面……还有螺蛳粉也喜欢，不过吃多了会上火，口腔不舒服人就难受，所以现在会少吃点……” “但是你知道的，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的。” 顾灿然将这句话琢磨了一遍，不由地赞叹了一句：“姐姐……果然是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李墨歪了歪脑袋，沉吟了一会开口：“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我还好啊，是个普通的人而已。” 顾灿然笑了一下，语气十分柔软：“不是啊，姐姐是个很有坚持有毅力的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永远保持热爱。长庚说你从小就能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个相当厉害的人。” “她之前和我一直夸你，说你是个很好的姐姐，是个很特别的人。今天一看，果然很特别。” 从他人口中得知妹妹对自己的赞扬，李墨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笑着说：“特别？不应该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成年人吗？” “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看到我这样的成年人，会觉得人生幻灭呢。” 毕竟又没有工作，衣着随意，生活邋遢，看起来就是那种宅着无法出门的一无是处的废物。 顾灿然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怎么会呢。姐姐很好说话，又对人亲切，谁都愿意和姐姐这样的人相处的。” 李墨笑笑，略有些无奈地说：“你们现在的小朋友，嘴巴可真是太甜了。” 长庚嘴巴要是有对方一半那么甜，她也不至于毫无成年人尊严。 恰好这时，车子也开到了顾灿然的小区门口。 淋漓的雨夜里，李墨停好了车，对车后座的年轻女孩说：“好了，嘴巴甜的小妹妹，你家到了。” “椅子后面有伞，你打伞回去吧。到家了，记得给长庚打个电话。” 顾灿然并没有着急下车，她伸手探到前排驾驶座的椅背，仰头看着李墨问了一句：“那姐姐呢？” 声音在靠近，李墨下意识扭头，看到了从车椅后探出脑袋的顾灿然，愣了一下：“怎么了？” 顾灿然弯着眉眼，笑着问：“那么大的雨，姐姐怎么回去？” 李墨眨了一下眼，据实相告：“当然是开车回去啊。” 顾灿然那双如同小鹿那般纯粹干净的眼眸，露出狡黠的笑容：“那么大的雨，姐姐自己开车放心我不放心。” “姐姐是送我回家，才会开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样吧，姐姐把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姐姐打电话，确认你开回去的路上是安全的，这样我才能放心。” “你觉得怎么样呢？” 李墨反应了好一会，有些微妙地看着顾灿然：“你这是，在套路我的电话号码？”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顾灿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尚且稚嫩的年轻女孩微微红了脸，强忍着发烫的耳尖，轻轻点了点头：“嗯，那姐姐给吗？” 李墨仔细想了想，最终做了决定：“可以！” 反正通常给了电话号码，除了推销和房产中介，其余人根本不会给她打电话！ 再说了，网络这么发达的年代，年轻人谁还会打电话啊！ ※※※※※※※※※※※※※※※※※※※※ 抽二十位留言的发红包 注1是heaven歌词。 5 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电话号码交出去之后，李墨扭头看着顾灿然推开车门，拿着车后座的伞，撑开进入了黑色的雨中。 关上车门前的那一刻，顾灿然撑着伞探头，笑着冲李墨摆了摆手：“姐姐再见。” 李墨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歪着脑袋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窗外，也冲她挥了挥手：“拜拜~” 顾灿然抿唇笑了一下，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替她关上了车门。 关好车门之后，李墨转动着方向盘，在淋漓的的夜雨声中，毫无留恋地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顾灿然站在小区门口，撑着一柄伞，隔着雨幕望着李墨猩红的车尾灯，如同飘摇风雨中远去的星火一般，忽明忽暗地消失在深夜里。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再也看不见李墨的车身，才转身走进了小区。 雨越下越大，小区的林荫道上积了一片水。顾灿然借着微弱的路灯，小心避开脚下的雨，走进了小区深处。 明亮的路灯落在积水上，反射出粼粼波光，让顾灿然无端地想起之前在车上，所见的明亮温暖夜景。 她捏着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伞，再三犹豫，最终还是从小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刚才获得的电话号码。 电话嘟嘟嘟响起时，顾灿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被接通的那一刻。 可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是个懒得和外界有所接触的人，在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随着“嘟——”的一声，顾灿然脑海中那根紧张的神经，也好似被对方剪短一般，变得松弛。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断了线的气球，在失去所有的拉拽之后，随着风轻飘飘地荡在空中，毫无依托，空落落地没有一点实感。 顾灿然抿唇，握着手机心想，大概是在车上不方便接电话吧。 顾灿然继续撑伞往前走，一边走脑海里一边不断地浮现出李墨不接电话的各种理由。 她想到以前李长庚和她抱怨，说自己新换了号码，李墨看到陌生号码，就会不接她的电话，因为觉得是房产中介或者保险推销的电话。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李墨没有存她的号码，当成是房产中介和保险推销等骚扰电话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要不要再打一次？ 再打一次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主动了？ 顾灿然轻咬唇瓣，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又一次拨通了李墨的电话。 这一次李墨接得很快，没一会手机里就传出了她冷淡又客套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一个标准的社会人营业语气。 顾灿然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握紧了手机轻声回话：“姐姐，是我。” 电话那一头的李墨听出是顾灿然的声音，一样长舒了一口气，并迅速转换成平日里的慵懒模样：“是你啊……怎么了，到家了吗？” 在没有李长庚的场合，李墨似乎没有什么必要的架子。顾灿然听到她这么亲切平和的回答，心里的紧张也舒缓不少。 她握紧了手机，语气还是略微有些慌张：“还没有……小区太暗了，雨有很大啊，我一个人走……” 李墨接过了她的话：“你害怕啊？” 顾灿然说谎略有些脸红：“嗯，是有一点。” 李墨勾唇笑了一下，颇有些坏心眼地戳穿了她：“你今天看那个电影，不是看得非常起劲，竟然还会害怕走夜路吗？” 毕竟李墨还算是个很有观察力的人，今天顾灿然那个从容淡定的姿态，实在是让她涨了不少见识：还真有不怕恐怖电影的孩子！ 顾灿然腼腆的笑笑，举着伞进入了自己所在的那栋楼，轻声回话：“电影都是人拍出来的，是虚假的，所以不怕。” “但是走夜路，真的是我一个人在走，所以会害怕的。” 她说话声音很软，像是小猫一样，咿咿呀呀的撒娇。李墨静默了一瞬，颇有些同感地回答：“这个倒是……现实比电影可怕多了。” 尤其是那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这个险恶的世道行走，实在是危险。 李墨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因此稍稍补救一下：“那这样好了，你就这么给我打电话，等你安全到家，我再挂吧。” 毕竟是她把这个孩子送回家的，还是有必要保证对方的安全。 顾灿然弯着眉眼，甜甜地笑了起来：“好啊。” 她按下了电梯，在等候电梯的同时，软声和李墨说话：“姐姐想和我聊什么？要不要和我说说姐姐的新文？” 对于这个请求，李墨又一次拒绝了对方：“我觉得我们可以聊点别的，比如说你和长庚的成绩怎么样啊？你们现在还同一个班吗？啊……对了，有没有小男生追长庚？” 难得遇到妹妹的同龄人，李墨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顾灿然不禁笑了起来，她用鞋底轻轻蹭了蹭地面，咬着唇轻声说：“姐姐这么八卦长庚的事，不怕我向她告状？” 李墨回答得理直气壮：“关心妹妹的事，怎么能叫做八卦呢！更何况，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孩子，是不会把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抖露给别人的！” 顾灿然微微勾唇，语气变得十分愉悦：“在姐姐看来，这种事就算是小秘密了？” “当然啦，不方便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都算是小秘密！” 这时候电梯到达一楼，门也打开了。顾灿然闪身进去，轻声说：“既然这样就算是小秘密的话，那我和长庚也有很多小秘密，是约定好不能和别人说的。” 电梯的信号不太好，李墨费力听了一会，才听清顾灿然说了什么。她笑眯眯地回话：“所以有没有人追长庚，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 顾灿然轻轻点头：“嗯。” 李墨对小朋友的友谊表示了谅解：“那好吧，既然你是个不会出卖朋友的好孩子，那就出卖一下你自己吧。” 顾灿然愣了一下，这时电梯门打开，她都忘了走出去，呆呆地反问了一句：“怎么……出卖我自己？” 李墨笑了起来，语气相当揶揄：“不说长庚，那说说你自己，有什么青涩动人的爱情故事吗？” “高中生啊，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吗？快和姐姐说说，有没有什么可爱的事情发生！” 她语气相当兴奋，透着一种得逞的活泼感。顾灿然垂眸轻笑，在电梯关闭前匆匆走了出来：“没有……” 李墨有些惊讶：“没有？你们学校的男孩子这么没眼光，竟然没有人追你吗？” 顾灿然朝家门口走去，一边按下门禁密码，一边轻声回答：“有，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们学校没有帅哥？”李墨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若有所思地给出了推理结果，“似乎长庚真的没有和我说过，你们学校有帅哥。” “不过倒是听她说了好几次，你们年级有不少漂亮妹妹。” 门禁打开之后，一阵铃铃铃的铃声响起。顾灿然按下门把，走进了这座空旷又清冷的的家。 她顺手打开了灯，在玄关脱下鞋子之后，赤脚朝着客厅沙发走去：“是这样没错，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是单纯觉得，现在要好好念书才对。” 顾灿然坐进了沙发里，抱着小腿窝进沙发里，眼里含着细碎的光：“姐姐呢……姐姐有没有谈过恋爱？” “比起我们还在上学的学生，姐姐的人生阅历肯定会更加丰富吧。” 顾灿然撑着下巴，语气变得十分轻柔：“我这里没有什么精彩的故事，不如姐姐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她尚且年轻，阅历不足，比起年长她十岁的李墨，的确算的上一点也不丰富。 李墨一听，可就来劲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给你抖抖我上学时候的威风事迹，好像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和你说啊……” 作为一个小说作者，李墨十分擅长讲故事。反正回家的路上也无聊，李墨就把自己上高中时，和同学一起搞文学社杂志，以及和同学们在校庆晚会上，用罗朱通过彩排，最后却表演了俄狄浦斯王的故事，逗得顾灿然笑出声。 聊天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却没有营养与益处的行为。通常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 当你愿意为一个陌生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去与对方交谈时，要么是你实在是无聊了，要么就是你与对方默契地怀揣着一种心怀不轨之情。 对于李墨而言，这次的聊天只是前者。 她和顾灿然说了很多没营养的废话，等把车开到家之后，才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好像拉着你说了很久，你现在总该到家了吧。” 顾灿然趴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点点头：“嗯，到家了，姐姐呢？” “我也到家了。” 李墨将车子停好，从车上走了下来：“我要回去了，你也去洗漱吧，回聊。” “好的，拜拜。” 顾灿然这么回答了之后，李墨就把电话挂断了。在昏暗的路灯映照下，李墨握着手机走进电梯。 已是深夜，小区电梯空无一人。雨后的夏夜又有些阴凉，让这空荡荡的电梯，无端地升起了一丝阴森森的气息。 李墨握着手机，独自一人待在电梯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想起今天看的恐怖片：那个长相狰狞的僵尸藏在衣柜里，似乎随时都要伸出手来，给路过的活人施以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李墨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握紧了手机，不断地喃喃自语：“社会主义好，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毛爷爷保佑我！” 她碎碎念了一路，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在她家所在的楼层停下了。 电梯门开的那个瞬间，李墨如同被人追赶一般，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她一股劲地冲到家，连忙打开门，按亮了客厅所有的灯，才后怕一般坐在了沙发里。 可家里也同样空荡荡的，处处蔓延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她刚坐下一会，就觉得有些惶恐不安。 这种不安，让李墨心里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今天就不应该陪妹妹一起看电影！ 李墨点开手机，给李长庚发一个消息，谴责她明知道自己害怕恐怖片，还要拉她下水的行为！ 一通输出之后，李墨才发现微信好友那里多了一个红点。她下意识点进去看，发现了一条新的好友提示：我是顾灿然。 正儿八经地求加好友，李墨思索了一下，点击了同意。 加了好友的下一秒，顾灿然的消息就进来了：姐姐到家了吗？姐姐怕不怕？ 李墨看着“怕不怕”这三个字，鼓着腮帮子好一会，才理不直气也壮地回了一句话：“我有什么需要怕的吗？” 笑话，她那么大一个人，还会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牛鬼蛇神吗？ 就算是怕，也绝对不会当着小朋友的面说出来！ 回复完顾灿然之后，李墨迅速点进了作者微信群，发了一个猫猫流泪的表情，鬼哭狼嚎了一句：“呜呜呜姐妹们，我好怕啊！” “我现在一个人在家，谁来救救我，和我说说话啊！” ※※※※※※※※※※※※※※※※※※※※ 在不熟的人面前，坚决不表现自己的脆弱！！ （不是） 啊，评论抽三十位读者朋友发红包。 这本大概六月底就能完结，因为我可是很快的！ 追我的文，从来不用担心忽然不更新！（东山除外）。 6 作为一个写了差不多十年网文的全职作者，自然会认识一些作者朋友。据不完全统计，李墨的微信好友列表，至少有七十多号叫得出名字的作者。 可真正能聊起来，并且认识五六年以上的朋友，两只手就能数出来。 这些朋友几乎和她是同一个时期签约，在同一个编辑手下，因为在群里聊得太过契合，转而组了一个小群——共同富裕。 转眼七八年过去了，这个群里还在写作的人，也就只剩下那么四五个。李墨的缺德伙伴夺笋，就是群里有限几个还在写作的人。 作为一个全职写手，日夜颠倒惯了的夺笋，在看到李墨在群里鬼哭狼嚎后，发了一条消息：“你这是又怎么了？” “新文大纲写了吗？前三章修改好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你鬼哭狼嚎什么？” 李墨一看是自己的缺德伙伴，连忙呜呜呜地回了一串消息：“今天看了个恐怖电影，现在感觉房间里到处都是人，我不敢动！” 夺笋：“……” 一听是恐怖电影，夺笋根本不想再搭理自己的小伙伴了，立马敲了两个字，迅速下线：“再见！” 李墨看到她迅速没影，不由地呐喊了一句：“姐姐——” 姐姐倒是没喊来，倒是吵到了那头刚写完一章的“富贵竹”。作为横跨言情耽美的两栖狗血文大佬写手，富贵竹每天的码字任务都很重。 她一上线，就看到李墨浪费时间在哀嚎，立马给她甩了一个码字房间的链接：“别喊了，快来码字。” 一个两个都是这么无情的魔鬼，李墨就算再想假惺惺地哭两句，也只好哭唧唧地咽下去，委委屈屈地回了三个字：“哦，就来。” 李墨叹了一口气，握着手机起身，打开电脑，进入了码字房间。 富贵竹见她进来之后，在群里打了个语音电话，把夺笋还有几个社畜朋友拉了进来。 李墨不明所以，接通了语音之后，就听到富贵竹用一口稚嫩的萝莉音，叹着气说：“哎，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家待不下去了，想出去旅游……” 夺笋也有些苦恼：“我这里也是，最近闷得一个字都写不了。” 夺笋的身体比较虚弱，在家开不了空调，每到夏天都过得十分痛苦。 李墨戴上了耳机，回了一句：“我这里倒是还好，等到七八月才会热起来。不过我自己宅了大半年，最近写新文，也想出去溜达取材了。” 群里仅剩的三个全职写手都有出游的倾向，大家一拍即合，开始商量避暑地点，定酒店和民宿。 等她们安排好所有行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李墨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起身去浴室洗澡。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微信进了好多条顾灿然的消息。 她发了好几条，无非是夸她胆子大，以及感谢今天送她回家之类的话。中间间隔了半小时，还问李墨下周有什么打算。 李墨略过了许多没用的信息，回复了顾灿然唯一的问题：“下周出去玩。” 兴许是太晚了，之后李墨并没有再收到顾灿然的回复。倒是洗完澡出来之后，看到了富贵竹的消息。 对方把行程简单地列了一下，在末尾问了一句：“大白，你新书真的要写那本子供向人兽？虽然我知道作者的热爱大过一切，但是你还在考虑买房的事情吧……” “这本题材我真的不看好，万一扑了你觉得自己能接受吗？” 李墨看着这两条信息，陷入了沉默。她无意识地擦着头发，过了好一会才回复：“不知道，但……想写的故事，就是想写！” “明知道会扑街，数据会不好，但还是想写啊！” 对于作者来说，写就完事了！ 虽然李墨回复得很洒脱，可“扑街”两个字，还是像魔咒一样，在深夜里锁紧她的脑袋，折腾得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 一夜噩梦缠身，早上九点起来时，李墨发现顾灿然给她发了好多条微信：“姐姐早上好。” “出去旅游，下周吗？出去多久？去哪儿啊？” 这个新认识的女孩，似乎是一个好奇宝宝，对于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存在着很大的好奇心。 兴许是她的年纪和李长庚差不多大，李墨对她毫不设防，刷牙洗漱的时候，就拿起手机直接回复了对方：“对啊，大概两个月吧，去云南吧，过了夏天再回来。” 顾灿然收到她回复时，正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她看着消息略有些惊讶，连忙输入了一行字：“姐姐今天起来得好早！” “出去那么久是为了避暑吗？” 李墨洗漱完之后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菠萝啤，拉开拉环，猛灌了一口，才用语音回复了对方：“嗯，夏天有点难熬，而且最近也想外出转变一下心情。” 或许是性格比较活泼，李墨的声音听起来比起同龄人要稚嫩和清亮许多，像是刚处于成长期的少女。 顾灿然抿了抿唇瓣，小心问了一句：“所以姐姐最近心情不好？” 李墨按着语音回复：“这倒是没有，就是……怎么说呢，有些在意的事。” 顾灿然不解：“在意的事？” “嗯，下个月要开新文嘛。”反正不是很重要的事，李墨索性和顾灿然交代了，“对于我们来说，开新文就好像是你们的各种考试一样……” “在根据自己过往成绩的基础上，免不了要对自己新文做一番评判，并且预估一个成绩……” “当然，这个比喻并不是最恰当的，如果你已经工作的话，或许更加能理解我的说法。” 李墨斟酌着字眼，尽量给年轻人做一个清晰明了的解释：“就好像是你精心准备了一个项目书，一个计划，在经过市场调查后，预估她的营收，最终在上线时期待她的成绩。” “可是呢……做项目和搞创作还是不一样的。创作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取决于一本书成绩好不好的，除了题材之外，还有作者本身讲述故事的能力……” 李墨的新书，是她此前从未涉及的题材。 她做了一个子供少年向的大纲，热血又稚嫩，讲述的是一个人人都用龙神血脉的动物拟人世界里，一个哈士奇为了复仇走上掀翻反派boss的成长道路。 在她把大纲写出来的时候，在网文深耕十数年的夺笋就提醒过她成绩不会很好。因为风格偏向《虹猫蓝兔七侠传》和《小鲤鱼历险记》，作为动画蓝本倒是不错，人外的设定也很可爱。 毕竟这两年有一款furry人设的塔防游戏特别的火，之前还有一个黑马动画《兽娘动物园》，而各大频道也有不少出色的类似作品。 可问题在于，李墨的新书，走的完全是传统开局。 主角惨遭灭门-主角遇到英雄师父—主角踏上英雄旅程……和市面上那种“大雾来袭，全员兽化”的青少年热血展开完全不沾边！ 要知道，对于网文而言，不爽不燃，不甜不暖，非邪道开局，黄金三章抓不住人，基本是死路一条。 除非后续剧情特别圆满，能提升口碑，不然就是妥妥地扑街预定。 李墨写了十年的网文，几乎什么题材都写过，但风格偏向无cp的大女主文，在这本新书之前，更是写出了两本口碑不错的大女主爽文。 可这一次新文的开局，就连一向不多管闲事的夺笋都忍不住来劝她：“如果你是抱着热爱来写，不考虑数据的话，那就写到你最好的地步。” “但如果你经济拮据，就暂时放下这本，换你熟悉的题材，吃前一本文的红利。” “毕竟你是全职作者，不是兼职，你得先养活自己。” 听听这话，意思不就是如果李墨进入新文连载，很有可能养不活自己吗？ 夺笋劝得委婉，可富贵竹就毫不留情了。她觉得李墨是之前红了两本，就忘了扑街时期是怎么过来的。 富贵竹看完大纲后，对李墨疯狂输出了一波：“你不要买房啦？你不担心房租了？啊，说了让你再写两三年热题材，你竟然去这么子供向的作品，你是傻了吗？” “挣钱不香吗？” “你要是把这份大纲修成青少年向的，我估计还有点搞头。” 挣钱当然香啊，李墨也知道自己的大纲有问题，可是她就是想写十二三岁的小少女。 当初之所以会迷上写作，就是因为看了《魔卡少女樱》啊！她骨子里爱的就是这种少女的热血和奇幻的故事设定。 反正最近也不缺钱用，反正写完这本也就只用三个月，不写白不写。抱着这样的念头，李墨力排众议，还是决心在下个月开了新文《弑神》。 尽管她早就有了心理预期，但一想到这本可能会与她平常的成绩相差很远，她还是有些忐忑。 一个常年写红文，被很多读者朋友环绕的人，骤然去了冷宫，要面对寥寥无几的评论，微薄的收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敏锐的顾灿然，听出了李墨的担忧，敲下了一行字：“姐姐在紧张吗？” 李墨看到“紧张”这两个字时，唇角微微扬起，笑着回了一句：“倒也没有。”她这样嘴硬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真实的心情的！ 幸好顾灿然揣摩明白了她的真实情绪，连忙敲下一行字，安慰说：“我觉得姐姐没必要紧张，姐姐写了十多年的小说，并且靠着自己的文字和故事，支撑着自己的生活走到了现在，足以证明姐姐是个能够依靠文字和故事的人。” “就算这本不会是你最红的作品，但是肯定比你的第一本要好的！” “姐姐要好好写，努力完成故事，一定会有回报的！” 或许顾灿然并不了解李墨的真实情况，或许这只是假大空安慰，可对于这时的李墨来说，切实从这样的话语里获得了力量。 是啊，再糟糕，还能比得上自己的第一本书吗？ 已经有了可观的读者基础，还怕文无法入v上架吗？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把这个故事好好讲出来吧！ 一股力量从李墨心底涌起来，旺盛地表达欲让她迫不及待地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回复顾灿然：“借你吉言，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要去码字了，回聊！” 随着话音落下，李墨打开码字软件的文档，在电脑椅上坐了下来，两手按在键盘上，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打开文档，爆肝一通！ ※※※※※※※※※※※※※※※※※※※※ 在写这本之前，我看了不少关于结合本职工作创作出来的作品，感觉还挺有意思嗯。 我认识不少作者，也是全职，虽然整天说着数据，但是真正写的时候还是会创作自己最热爱的作品。 她们分析市场走向，琢磨观众喜好，做很多的资料调查，然后结合自己的能力创作出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不少人是觉得全职写手很不值得的，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一辈子热爱的东西就那么少，她必然会走上这条路的。 总而言之，嘻嘻嘻，请多多支持。 评论抽三十位读者赠送红包。。 7 得益于顾灿然的鼓励，李墨最近的码字速度快到飞起。饶是富贵竹这种双开日更九千的人，这一周跟着她一起在码字软件的房间里厮杀，也有些吃不消。 又是一天结束，十二点前夕，李墨在群里甩出自己的码字记录。一万八的字数，将其余几人遥遥地甩在了身后。 正在加班的设计狗“不系舟”上来就看到李墨的辉煌战绩，吓了一跳：“你们最近谁刺激大白了？她怎么和打了鸡血一样，天天一万五以上。” “你写的那么凶，小心腱鞘炎啊！” 李墨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不怕，我可以语音输入。” 头像是嚼着草的“小羊驼”跟着吐槽：“你终于也到了这种不知羞耻的地步了吗？” 大家就语音输入这件事究竟有多么羞耻这件事，展开了讨论。 作为群里最身娇体软的作者，夺笋比较有发言权：“我觉得语音输入挺好用的，虽然羞耻是羞耻了点，可是手疼起来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想到羞耻这件事！” 不系舟也表示了赞同：“是的！我要是能语音画图，我也早就画了！” 不管是全职作者，还是设计师，都需要常年伏案工作，靠着双手吃饭。哪怕是再正确的坐姿，再良好的保养习惯，可在常年的劳作之下，手部和腰部都会有一定的劳损。 像是腱鞘炎，颈椎病，腰椎疼痛等等，几乎每一个全职作者身上都会有。 曾经为了战胜病魔，群里的作者们还制定了一个方案：每隔半小时喝一次水，每一个半小时起来活动。 然而对于这群工作时间不固定，一日三餐应付吃的人来说，这样的约定根本就没有用。 久而久之，大家该是什么作息还是什么作息，什么习惯还是什么习惯。 腱鞘炎偶尔发作，颈椎时常疼痛，每一个月固定理疗。至于锻炼身体这件事…… 什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全职作者，锻炼一身肌肉有什么用！ 当然，李墨所签约的网站，女性作者的比例占了九成九，所以周围还是不乏会去健身的作者。 为了健康，为了美丽，为了身体素质更好等等……这些作者愿意在自己身上花费许多的金钱与时间。 可李墨和她的大多数小伙伴，都是差不多的树懒女士。除了码字的时候热血倍看，干饭的时候相当给力，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能不动就不动。 锻炼身体这一条路，从她大学毕业后就被堵上了。 因此在不锻炼的情况下，又为了能保养自己的手腕和腰腿，语音码字实在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大家最后达成了一致：语音码字是个好东西，大家下次可以试试。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富贵竹更新完文章之后上线，艾特了夺笋和李墨，招呼着她们：“你们收拾好行李了吗？我们要去爬雪山，所以记得要带轻羽绒……” “防晒霜也要带一点，还有啊，拖鞋自带知道了吗？” 相对于整日宅在家里的夺笋和李墨，三不五时就带着电脑出门旅游的富贵竹有着丰富的旅游经验。 自从第一次约着出去旅游，见识到李墨是个多么会丢三落四的人，她就不得不像个老妈子一样，提醒她们要带的东西。 李墨看到她叭叭一通，连忙回复：“好的，富贵妈妈您说得对，我这就照做。” 她最近只顾着写新文，完全忘记明天出游的事情，因此看到富贵竹的提醒，才匆匆离开电脑，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通常来说，只要有电脑和手机，她们在哪里都可以继续写东西。再加上她们的主要目的是避暑，平日里很少出门，所以李墨在行李箱中只塞了好几套睡衣。 至于外套和羽绒服之类的，她准备到了丽江之后再买。 东西收拾了大半，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墨直起腰，跨过行李箱，伸手取过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顾灿然柔软又清亮的少女音传到了耳边：“姐姐，是我。” 李墨笑了起来，伸手拉开电脑椅，将整个身体窝了进去，懒洋洋地说：“猜到是你了。” 顾灿然听到她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分，距离她们高中结束晚自习，才结束了十分钟。 顾灿然握着手机，迎着温热的夏日夜风，逆着人群从宿舍楼下来，在嘈杂声中笑着开口：“因为姐姐明天要出门，所以想问问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顾灿然和李长庚上的学校，是寄宿制封闭式管理的重点高中。周一到周五，学生都不许外出，只有周六周日才能获得短暂的休息。 每天早上七点半早读，到晚上十点半晚自习，上了高三之后，连双休都要没有，是一所管理相当严格的学校。 除此之外，学校对学生在校内使用手机这件事，也管制得很厉害。 通常来说，每周日晚上返校的时候，学生们都需要把手机上交给班主任。到了周五最后一节课，班主任会把贴了姓名的手机还给学生，以保证她们能联系自己的家长前来接送。 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是不安分的，会乖乖把手机上交给老师这种事，实在太少见。 李墨听李长庚说过，她每周会带充电宝和手机去学校，白天把手机放在寝室里，到了午休晚睡时间，就可以抽出时间来玩。 李长庚读了两年高中，至少看了两百本耽美小说，就是这么看出来的。 顾灿然身为李长庚的好朋友，自然也会这种躲避学校规定的方法。因此这段时间，她都是掐着早中晚的间隙，给李墨发消息。 早上时间不够，而李墨通常还没起来，所以顾灿然只会给她发一句早安。 中午时间比较充裕，顾灿然会和她说自己在和李长庚吃什么东西。有时候李墨会回复她，但有时候忙忘记了，就拖到下午才回消息。 傍晚洗漱的时间比较长，顾灿然偶尔会给她打电话。据不完全统计，这短短一周里，顾灿然给她打了四次电话。 在李墨毕业之后的人生里，除了家人和快递员之外，还没有谁这么频繁地给她打过电话。 顾灿然就是这个例外。 对方这么主动的行为，自然让李墨意识到，这个和妹妹差不多的年轻女孩，非常喜欢自己。 这么看来，自己这个姐姐做的十分称职。 再加上顾灿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李墨也非常欣赏她，也就愿意在有空闲的时候陪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到妹妹关心自己行程，李墨窝在电脑椅上，笑眯眯地回答：“都收拾好了，你呢，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吗？” 顾灿然来到寝室楼下的花坛旁，低头蹭了蹭地面，背对着喧嚣的寝室楼轻声回话：“嗯，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熄灯了。姐姐都带了几套衣服？护肤品防晒霜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 顾灿然又问了她一些平常出门要带的东西，李墨这次收拾得很好，就说自己带了。 顾灿然笑着说：“那就好。” 两人聊了一会，这时熄灯铃声响了起来，顾灿然略有些遗憾地说：“姐姐，我这边要熄灯了，我要去睡觉了。你明天出门多注意点，一路顺风。” 李墨应得爽朗：“去吧去吧，晚安。”她都那么大的人了，出门当然会一路顺风。 “嗯，晚安。” 顾灿然挂断了电话，在宿舍熄灯之前，跟着那些在操场和对象分手的女孩子，在舍管急促的哨子催促下，轻快地回到了宿舍。 进入寝室时，室内的灯已然熄灭，她只好摸黑进入阳台，站在洗手台前开始洗漱。 睡在她隔壁的李长庚，本来握着手机在自己床下的书桌前正在看小说。见顾灿然回来，她立马收了手机，蹑手蹑脚地朝着卫生间的顾灿然走去。 她来到正在拍水乳的顾灿然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然~” 顾灿然鼻尖轻轻逸出了一个“嗯”，转过头压低声音反问：“怎么了？” 黑暗之中，李长庚抬手摸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顾灿然：“你最近，有情况啊？” 顾灿然佯装不解：“什么情况？” 恰好这时，执勤的巡逻学生经过窗外，靠窗睡的室长提醒一般轻咳了一声。 李长庚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凑到顾灿然耳边，用气音说话：“你这一周晚上都不和我一起回寝室，早上起来都在玩手机，中午还拍我们吃的东西……” “你这样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谈恋爱了？” 顾灿然眨眨眼，转头靠近李长庚，在她耳边轻声问：“你这就觉得我这是在谈恋爱了？” 李长庚顺势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头：“嗯，陈婉谈恋爱的时候，不就你这个德行？”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背着姐姐我偷偷和什么狗男人在一起？” 顾灿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我没有，你不要乱想。” 李长庚尤自不信：“真的是我乱想？你真的没情况？” 顾灿然拍了拍好朋友的背：“嗯，当然没有。难道我会骗你吗？之前不是说了，我有什么事，一定会和你说的吗？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 “哦~一定会和我说？” “嗯。” 李长庚勾唇一笑，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问：“所以天天和你联系的那个人是谁？” 顾灿然伸手在李长庚脸上捏了一把，笑着回答：“暂时还不能和你说，所以现在是——” “秘密。” 是的，只属于她的秘密。 毕竟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是一时的新奇，导致的多巴胺分泌上升，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因为不确定，所以她决定对自己的好朋友，暂时藏着这个秘密。 ※※※※※※※※※※※※※※※※※※※※ 可恶，写这段的时候，想把李家姐妹献祭了！ 评论抽三十位读者朋友赠送红包，么么哒。。 8 在高二下学期结束，暑假到来之前，顾灿然和李墨一直保持着这样频繁的联系。 明明是个社会人的李墨，日常生活比起顾灿然还单调。每天凌晨一点半睡觉，早上九点半起来，然后在电脑前呆上一天。 就算已经去了云南，可只有天气好的时候，她才会出门。 要么是计划一整天的旅游，要么只是单纯地出去找好吃的，过得任性又随意，是一种顾灿然欣赏的生活状态。 转眼就是七月，李墨的新书也在忐忑与期待中，正式上线了。 在存稿箱吐出第一和第二章后，李墨就前往微博去宣传，隔了二十四小时更新第三章时，她才敢让夺笋登录自己的账号替自己去看评论。 网文很有趣的一个机制就在于每章评论，在作者连载期间，能够通过这样的渠道，及时的获得剧情反馈。 甚至有些情况下，一些没有大纲放飞自我的作者，还能在评论区获取一些灵感，适时调整内容，完成一部特别出色的作品。 连载时读者给予的评论，其意义就在于能够和作者一起完成一部作品。 当然，这种机制有好有坏。 好处是能够鼓励作者，获得码字热情，恰当地调节不足之处。 坏处也相当的明显，就是当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杠精时，作者的码字状态会明显受到影响，导致文章写得一塌糊涂。 李墨写了十年网文，年轻时经常在这两种状态切换。 当时她年轻气盛，喜欢回复评论区读者评论。遇到夸她的，欣喜若狂，遇到骂她的，就恼羞成怒跳脚骂回去。 众所周知，小人难惹，怼人怼多了，总会遇到铁板和蛇精病。 当时就有一个和李墨杠了数百楼，转手就把李墨挂到论坛贴吧微博等等地方，以至于李墨一战以“凶残”成名。 众人对她本人的作风也褒贬不一。 不过作者本来就不是靠人设吃饭的，作品最终能取得什么成绩，靠的还是还是作品的内容。如果小说写得不好看，就算是作者本人是个金身菩萨，读者也不会买账。 诚然，如果作者本人真的是个金身菩萨，她写的文章肯定也不会难看。 李墨根本不在意自己名声，那次之后该写写该怼怼。 可是她心态如常，别人却非要搞她心态，那个被她怼了的读者在评论区发疯，写了子虚乌有的排雷，每天私信辱骂，弄得李墨身心俱疲。 当时“不系舟”劝她：“这就是口业了。当你与别人起争执时，出言不逊时，一定要记住，某天你给对方造成的伤害，绝对会以另一种形式报复回来。” “以后出口，凡事想想，值得吗？别人可能也只是疲乏了一天想发泄一下，你一上去可能成了出气筒，值得吗？” “如果不值得，那就算了。” “不然的话，你怼得人越多，得罪的人越多，到时候就如同滚雪球一般砸到你身上。” “这就是业报。” 那次的事情，教会了李墨一件事：对陌生人稍微宽容一些。 只要不是直接攻击作者本人，其他的评论都算了。毕竟作品完成的那一瞬间，除了版权之外，一切其他的诠释都属于那个阅读她的人。 就算有不一样的角度解释，那也是别人的解释，和作者本人无关。 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后来的几年李墨很少怼人了。 直到后来，李墨写了一本数据还不错的红文，被杠精挑事好几百条，弄得连载期心态爆炸。为了保证文章质量，她只好戒掉了看评论的习惯。 她把自己的作者账号交给了夺笋，连载前设置好存稿箱，让存稿箱自动发出来。要是连载期没有存稿了，就把txt发给夺笋，让她帮忙上传。 偶尔想要看文章评价时，还会让夺笋登录账号，截取一些好评给她看。 至于差评…… 一个连载期的作者谁要看差评，心态搞差了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倒不是说创作者都是脆弱而敏感的，只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只要是个人，被骂得多了，肯定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对不对？ 这样的习惯李墨维持了一年多，到现在已经能够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她坐在夺笋对面，紧张又忐忑地望着夺笋埋在电脑前的脑袋，不安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前三章反响怎么样？” 夺笋顶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端坐在电脑前推了推眼镜，拖着鼠标替李墨看评论。 她微微拧起眉头，自动掠过那些“看起来好幼稚”，“作者为什么换了题材”之类的评论，将目光落在一行好评上，笑了起来：“评论数很多，不少人说感觉回到了童年……” “是那种正统的少年热血冒险的感觉，不过主角换成了少女。” “全女性向，大家觉得很友好，很新奇！” 一旁正在敲键盘码字的富贵竹，听到夺笋的评论，凑过来在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见到很多打赏，赞叹了一句：“不错么，这次看起来很可以啊。” “虽然没有之前那本好，但是开局反响很不错，继续稳住啊大白。” 富贵竹看了一眼评论，觉得读者评论的内容很有意思，就切入李墨新书的界面,开始看了起来：“让我也来追追文~” 小伙伴们给出的反馈都相当不错，李墨长舒了一口气，给自己握紧了拳头，“那我就继续奋战了。” 李墨是那种，只要给一点鼓励，就很容易热血满满的“年轻作者”。实际上，很多作者都是她这种类型。 她们就像是哈尔的城堡一样，心中燃着一团火，随便放点什么燃料进去，就会熊熊燃烧，拖着看似残破的身躯疾驰在空无一人的梦想荒原里。 不断地燃烧，前进，看遍一路风景，最后倒在自己的梦想国中。 在李墨投入地进行创作时，一旁的富贵竹也在网站上看完《弑神》的前三章。看完之后，富贵竹抬头，望着对面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的李墨，一脸若有所思。 一旁的夺笋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疑惑地问：“富贵，你看大白做什么？” 李墨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抬头看向了富贵竹。 富贵竹思索了一阵，用一口甜妹的萝莉音开口：“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文名，非常的像隔壁网站的吗？” 李墨眨眨眼：“有吗？” “有。”夺笋也发表了自己看法，“看起来像是个男性向的作品，但是视角却是少女。” 富贵竹点了点头：“对，所以我在想你要不要改个文名。” 李墨双眼一亮：“你要帮我改文名吗？” 实不相瞒，李墨是个取名苦手，每次开新文都恨不得把脸压在键盘上滚一遍，打出什么就叫什么。 可这样的文名，根本不会吸引到读者！最终她还是得老老实实挑选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文名，然后每次开文都会被小伙伴们吐槽一遍。 富贵竹很显然就是这个意思，她抬手撑着下巴，思索道：“弑神……叫做杀戮少女怎么样？” 夺笋立马摆摆手：“不不不，你这个和一个动漫撞名字了吧，那个《杀戮公主》。” 富贵竹瞥了夺笋一眼，继续说：“那叫做弑神少女？” “为什么都是少女，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双斩少女？” “少女怎么了，主角就是少女！啊，要不叫做持斧的少女吧！” 夺笋翻了个白眼：“亲爱的，你这是从持斧的女人那里化用来的吧。” 富贵竹笑眯眯地回答：“对啊，你又知道了？持斧怎么了，我之前看大白的设定，小三就是用斧头啊。” “是不是啊大白。” 小三就是李墨新书的主角，叫做李三，捏他了哪吒三太子的梗。 忽然被叫到的李墨回神，点了点头:“对，挺好的。我觉得持斧的少女，名字很不错，我看看能不能和编辑说。” 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名字，李墨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用手托着下巴，沉吟了一阵：“嗯，持斧的少女，很妙……好，那就她了！” 两人一拍即合，李墨伸出手和富贵竹击掌，在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里，李墨高高兴兴地说：“晚上请富贵姐姐吃饭。” 富贵竹甜甜一笑：“好哒！” 一旁的夺笋看着她俩这幅同流合污的模样，抬手捂住了额头，有些无奈地说：“大白你不要每次都跟着她听风就是雨，她笔名摆在那里，文名就算瞎取也会有一堆读者跟着看。” “你要是取这么奇怪的名字，说不定读者会跑路的。” 夺笋抬眸，目光幽幽地看着李墨：“再说了，你觉得这个名字，编辑会让你过吗？” “持斧的少女，一看就很血腥暴力，你小心你编辑在你上架前又要你改文名。” 李墨花了两秒钟去思索这件事，接着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管她呢，反正总比弑神好听。她就算不让我改，我也要改！” 李墨就是这样的人，偶尔心血来潮，谁也拦不住。 改名的事情一旦确定了之后，她连忙让夺笋登录后台，帮她把名字改了。 书名改好之后，李墨一脸美滋滋的，把名字重复了好几遍：“持斧的少女，持斧的少女，好听，霸气。” 她这幅自得的模样，着实欠揍。 在夺笋让她闭嘴之前，富贵竹勾着李墨转换了话题：“对了大白，你这本是无cp，文里会有cp向的东西吗？” 李墨一脸不解：“什么？” “就是，哪怕是母女向，或者是姐妹向的cp，有这种东西让读者磕吗？” 李墨认真想了想，回答说：“要说是亲情向，友情向，当然会有啊。可是无cp的意思不就是，不能搞cp嘛？” 富贵竹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李墨，一脸的怂恿：“哦……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搞个姐妹cp？” 李墨捏了捏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姐妹cp啊……百合吗？” 富贵竹打了个响指：“上道！” “姐妹们，当今耽美大势，男男cp当代，也不要忽略橘里橘气的影响啊！君不见迪士尼，最近的好几部作品，都谈集美情了。而且一部作品，有好磕的感情戏，无论是哪一类的，都比较好卖安利啊！” 富贵竹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把自己最近所得，一股脑地塞给李墨：“你知道你之前的作品问题在哪吗？你的大女主，杀伐果决，爽遍天下，但是没有让人共情的感情点，所以会让读者速食之后就忘了。” “这次你可以试着写写，让人流泪的东西。” 李墨听了这番话，略有所悟，她点了点下巴：“哦，有道理，可以试试！”感情戏的确是她的短板，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想多试试。 一旁的夺笋看不下去了，瞥了眼富贵竹，温声和李墨说：“你别理她，她就是自己卡文写不出来，到处找人开脑洞。” “你的大纲写好了，就按照大纲走。每个人都有擅长或者不擅长的，硬要去写反而不伦不类。” 富贵竹连忙反驳：“不是啊，她原有的大纲，本来就可以刻画感情线的，但我感觉她这次又没认真弄。” 两人就要不要刻画人物情感线这件事吵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李墨将目光从电脑挪开，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感情线啊……可以加…… 实际上，她也觉得她每次写人物羁绊，都不够深刻，以至于某些剧情爽点，推不上去。 这一次，是不是可以试着突破一下呢？ 李墨这么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顾灿然的微信进来了：“姐姐，吃晚饭了吗？我明天就开始期末考了，准备考完和长庚一起去旅游，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好？” 李墨想到前几天，李长庚问她可不可来云南找她这件事，沉默了一会，回复顾灿然说：“可以去香格里拉，风景很好。” 她回复完这句之后，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说起来，你喜欢什么小动物？” 或许，她可以将这个答案，作为某种参考。 ※※※※※※※※※※※※※※※※※※※※ 后续：编辑把大白的新书文名打了回去，大白在小伙伴们帮助下，含泪把名字改成了《杀戮神明的少女》。 没错，又是少女！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送红包，么么哒。。 9 在她们频繁保持联系的大半个月里，几乎都是顾灿然在主动联系对方，李墨却很少会问她问题。 像是这种会问“你喜欢什么动物”的话，似乎还是第一次。 燥热的盛夏时节，顾灿然穿着单薄的校服衬衫，坐在自己床位前的书桌上，两手握着手机，轻轻咬住了唇瓣。 她微微蹙眉，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好一会才敲着手机键盘回复：“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动物，如果要挑的话，就猫吧……” 李墨的消息很快就进来了：“哦……” 这个“哦”字看起来非常敷衍，似乎下一秒就会结束聊天。 顾灿然和她聊了大半个月，已经习惯了她神出鬼没的作息，以及忽如其来的消失，渐渐地开始主动引导话题。 她不知道李墨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件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心血来潮或者是其他，其中一定有缘由。 顾灿然想了想，敲了一行字过去：“姐姐是想养宠物了吗？” “那倒不是这样。” 顾灿然琢磨不透她的想法，试探地问了一句：“那姐姐是想给我带伴手礼？布偶公仔之类的？” 李墨看到这个问题，略有些惊讶：“你想要伴手礼吗？” 这个回答，充分表明了李墨根本没有送伴手礼的意思。这也说明了，顾灿然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顾灿然有些赧然，可还是顺势而上：“如果姐姐给我带，我当然想要。” 伴手礼啊…… 李墨的思绪一下就带偏了，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她们的前一个话题，满脑子都是伴手礼的事情。 她想了好一会，才回复顾灿然：“鲜花饼吃不吃？”云南特产，数得上名字的话，也就鲜花饼了吧。 顾灿然回复得很爽快：“吃。” 李墨继续问：“果酒能喝吗？” 似乎打完这句话，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就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你还没十八岁吧，不要喝酒，喝点花茶吧。” 她说了一些花茶的名字，让顾灿然挑。 两人聊了好一会，这时李长庚从卫生间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顾灿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然，到你洗澡了！” 顾灿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关掉手机屏幕，抬头望着一身清爽的李长庚点点头：“嗯，好。” 她这一副“上课开小差却被班主任抓到”的心虚模样，让李长庚狐疑的皱起眉头：“然然，你有鬼啊。” 顾灿然将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压回了胸腔，稍稍镇定了一些：“这句话，你半个月前就说过了。” 顾灿然握着手机，拿起自己的已经准备好的衣物，就往卫生间走。 在进入浴室前，顾灿然还给李墨发了条消息：“姐姐我先去洗澡了，回聊。” “你去吧，拜拜。” ------ 在结束了和顾灿然的废话之后，李墨转头就和小伙伴们聊起感情线的问题。 她觉得富贵竹的建议很有用，就兴冲冲地和她们说：“我决定把之后出场的那个伙伴角色改动一下，改成猫怎么样？” 富贵竹一下就来劲了：“猫吗？小熊猫？和你的哈士奇贴贴感觉也不错哎！” 夺笋持了反对意见：“不要不要，哈士奇已经够憨了，又憨又凶，如果是cp配对，小熊猫这种可爱生物是不可能拯救这种cp感的。” cp这种东西，一定要有对比，才能擦出炙热火花凸显张力啊！ 李墨扭头看向夺笋，虚心求教：“那如果是狞猫呢？” 狞猫是一种栖息在干燥旷野里的生物，和从泥巴镇出身的大哈士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墨脑海中闪过顾灿然模样，心中的构思越发的清晰：“来自荒漠的黑色狞猫，有一身黑亮的皮毛，尖耳朵，看起来很凶，很性感诱人，极具攻击性，可是祖母绿一样深邃的眼眸，温柔细腻。” “擅长用鞭子，身形娇小灵活，是刺客。” “可以成为团队里的利刃。” 李墨将大致的设定补完之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对面的小伙伴们，征求她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的人设更好了？” 夺笋点点头：“是可以，但是你得完善人物之前的背景吧。” “这就完善！” 李墨应了一句，彻底结束了话题，重新投入了她的写作工作中。 ———— 新文发表顺利，剧情上又有了不少新的点子，李墨最近过得相当开心。 她们一行人在昆明住了小半个月，辗转去了西双版纳，又回到了丽江。等到大家都适应这边高海拔的氧气浓度后，富贵竹作为导游，领着其他人去丽江古城晃悠了一圈。 第一次来丽江古城，又不爱去夜店酒吧的人，未免有些失望。 好在众人对旅游景点并不抱多大希望，能够在丽江找到一家好吃的店，那就是旅游幸事了！ 吃了晚饭之后，众人踏着橘红色的灯火，在古城内部走了一圈。 清凉的夏夜里，李墨捧着一小盅桃花酒，跟在两个姐姐后面，悠哉地闲逛着。小到一些饰品店，大到一些银饰店等等，她们都走了一遍。 云南海拔高，密林多，盛产菌类，古城内部也有很多干货店。 富贵竹是个广东甜妹，家里喜欢煲靓汤，路过一家还不错的特产干货店时，富贵竹买了不少菌类干货，寄送回家里。 夺笋也买了一些，还顺便cue了群里的姐妹，大家觉得不错，就纷纷说要她们寄一点。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她们经过鲜花饼店，花茶店，茶叶店等等，都问店主要了二维码，等晚上回到住处后，给老板们地址，让他们帮忙寄给群里的姐妹。 这是收获满满的一晚，到家之后，富贵竹忙着让群里的姐妹发地址，接着分别发给了不同的店主，备注了分量，让他们开始打包。 给姐妹们寄完后，富贵竹又问李墨：“大白，你要往你家寄点吗？” 李墨愣了一下：“啊，我家啊……” 在座两人，都知道李墨家的情况，夺笋开腔说：“给你妈寄就好了，你不是说你妈担心你吃苦，你也给她买点东西，她就知道你还能维持生活……” “好的吧~” 既然姐姐们都这么劝了，李墨还是决心给家里每样寄了一份。寄完之后，她莫名想到了那天顾灿然说的伴手礼，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也送点。 但是她记性不好，饶是送过对方回家，都记不住对方的家庭住址。 李墨思来想去，决定给顾灿然发个微信：“你地址多少？”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刚结束期末考不久的年轻人，并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李墨等了好一会，没有等到回复，于是毫无迟疑地拨通了顾灿然的电话。 ———— 手机铃声响起前，顾灿然和李长庚跟着一群好姐妹，正在ktv庆祝高二与期末考的结束。 她和李长庚坐在一起，拿着摇铃，给正在演唱的姐妹加油鼓劲。第一时间注意到顾灿然手机来电的，是离她手机最近的李长庚。 李长庚注意到她手机亮起，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狐疑地嘀咕一声：“姐姐……” 李长庚微微蹙眉，拿起手机递给了顾灿然，凑到她耳边说：“然然，你电话！” 顾灿然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一下微微变了。她咬了一下唇瓣，握着手机站起来，对李长庚说：“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没一会，李长庚就看到她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李长庚两手握着摇铃，狐疑地眯起眼睛，看着小伙伴鬼鬼祟祟消失的背影，拧起了眉头。 那么小心翼翼，肯定有猫腻！ 不过说起来，然然有姐姐吗？她怎么没听说过？ 李长庚忽然想到这大半个月好友遮遮掩掩的模样，直觉这个姐姐就是在和好友联系的人。 所以……那个人不是个男性吗？ 意识到这一点，李长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闪电劈过一样，忽然大彻大悟了。她连忙起身，跟随着顾灿然消失的方向，毅然决然地走了过去。 可恶，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无耻的成年人在诓骗她的小伙伴！ 对未成年下手，实在是太卑劣了！ ※※※※※※※※※※※※※※※※※※※※ 是你姐啊妹妹。 可恶，姐妹都一个德行！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赠送红包！。 10 走出喧嚣的ktv房之后，顾灿然接通了还在响的手机，迈步朝前台的方向走去：“姐姐，怎么了？” 嘈杂的环境里，李墨的声音不甚清晰地传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方便接电话呢。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地址是多少。” “地址？”这所ktv的环境隔音不算很好，顾灿然一路走过，各式各样的嘶吼声鬼哭狼嚎地传了出来，压过了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她不得不把手机更贴近耳朵，微微皱眉又问了一句：“什么地址？” 顾灿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往前走了不久之后，李长庚鬼鬼祟祟地从她身后的门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身后。 ktv喧哗的声音隐约渗透进了手机，电话另一头的李墨，听到从顾灿然那边传来的聒噪声，不由得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顾灿然抿起唇角，略有些迟疑地回了一句：“在ktv，刚考完试，和朋友出来玩了。” 李墨略有些惊讶：“这个点还没回去吗？” “嗯，她们准备唱通宵。” 李墨拧起了眉头，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直觉自己忍不住要说教，但还是忍了下去：“好吧……注意安全，长庚和你在一起吗？” 顾灿然快步走到了前台，找到椅子坐下，轻声回话：“在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十几个人，都是女孩子……” 李墨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不快：“你以为人多就不用担心了吗？话说起来，你们今天不是应该还在学校吗？怎么就能跑出来唱k呢？” 和李墨联系了那么久，顾灿然很少能从她身上察觉到不快的情绪。大致上来说，李墨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很多时候都处于“你随意，我无所谓”的状态。 不是很佛，但除了写作之外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多大的兴趣。 可是这一次，顾灿然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烦躁。顾灿然握紧了手机，略微有些不安地解释：“因为最近三天，老师们都在批改作业，我们晚上可以自由活动……” “而且这个地方离学校很近，有很多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是很安全的……姐姐，你不要担心……” 直觉告诉顾灿然，李墨的情绪起伏兴许是因为李长庚和她们在一起，还要熬夜唱歌到通宵。 李墨顿了顿，无奈开口：“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们才多大的小朋友，大晚上在外面，做家长的肯定会操心。” “李长庚她……” 这么点小屁孩，在外面通宵鬼混，都不会和家里打个招呼的吗？ 李墨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年纪，觉得自己是个半大成年人，所以总想疯狂一波。比如中学时期□□去校外，打开qq农场偷菜，高中还在网吧熬夜通宵写网文等等，她也不是没有背着老师和家长做过。 但是自己做，和看着比自己年轻的孩子做，是两回事。 她这个人极其双标，自己年轻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成年了却害怕年轻的妹妹会出事。 毕竟夜晚的世界，对于花季少女来说是如此危险。 更何况在她眼里，妹妹永远都是那个七八岁要她背着去上学的妹妹！ 李墨略有些愤愤不平，可她又不能直接给李墨打电话，因为这样就会暴露了顾灿然在和她聊天，还每天交代李长庚所做作为的事实。 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家长，还顺带让顾灿然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成为了告密者？ 要是影响了两个小朋友的友谊可怎么办？ 李墨有万千思绪翻涌，最终还是带着满腔无奈咽了下去，沉郁地开口：“你们有带身份证出来吗？” 顾灿然愣了一下，忙说：“带了的，怎么了？” 李墨松了一口气，耐着性子交代顾灿然：“你们肯定是唱不到早上的，ktv一般凌晨三点半关门，所以三点半之后你们找个在附近的酒店休息。” 李墨一边说，一边打另一个手机的旅行app，询问道：“你们在哪个ktv？” 顾灿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顿了顿说：“星河。” “星河……”李墨搜索了这个名字，看着旅行app跳出来的信息，继续问，“是泰和路那个对吗？” “嗯，对，怎么了？” 李墨迅速根据地址，锁定了一家档次还算可以的酒店：“你们一共几个女孩子？” 顾灿然小心翼翼地开口：“八个？” “八个？”李墨顿了顿，吐槽了一句，“你刚不是说十几个吗？怎么就八个了？” 顾灿然腼腆笑笑，轻轻柔柔地回答：“因为怕你担心嘛。” “哦！”因为怕她担心，就虚报了几个人？既然知道她会担心，你们这群孩子就赶紧在十一点钟之前回家啊！ 李墨不忍责怪对方，但还是迅速地敲了酒店，一边订房一边叮嘱顾灿然：“我给你们在对面那条街的xx酒店定了房间，你们唱完结束之后，你就带着你朋友过去住。” “我用的是你和长庚的名字下的订单。” “待会回去你就和你朋友解释，这是你家里人担心你开的，不要让长庚知道这是我开的，可以吗？” 省得李长庚觉得自己在监视她，闹得姐妹之间不愉快。 顾灿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根本霸道得不讲道理。她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开口：“姐姐……万一我们……” 从某方面来说，李墨是个相当一意孤行的人。顾灿然的委婉劝谏还未开始，她就像个昏君一样把酒店定好，决然开口：“没有万一！” “今晚上，你们八个人，是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李墨说完这句话，重重地确认了订单，气哼哼地说：“你们这些花一样的小女孩，不能流落街头。” “大晚上的，睡在ktv得多可怜啊。”这些贪图新奇的小屁孩，根本不了解，一晚上睡不安稳，究竟有多折磨人。 对于快三十岁的她来说，在外过夜这种事，想都不要想，想想就腰疼。 顾灿然莞尔，心想她们一点也不可怜，就是想有一点新奇的体验。毕竟睡酒店常有，睡ktv不常有。 可她没有用这句话反驳李墨，反而轻声应道：“好，我会带她们过去的。” 毕竟，这个年长者虽然很霸道，但也确实在用一种不让人那么反感的方式，在关心她们。更何况，这群人里面还有她的亲妹妹。 所以顾灿然能理解她的担忧，与此同时，也真切地羡慕这份关怀。 顾灿然弯了弯唇角，眼眸低垂，略有些惆怅地开口：“姐姐你……是一个好人啊。” 是她想要的那种，会关心孩子的大好人。一个她理想中，不那么靠谱却极度人情味的大人。 ※※※※※※※※※※※※※※※※※※※※ 啊，我来了。 可恶，还没写到长庚吐槽！ （评论抽三十位读者赠送红包。）。 11 俗话说，三岁隔一代。顾灿然和李墨差了十岁，她们之间就算没有隔三代那么夸张，但也算是差了一代的人。 在听到顾灿然这句夸赞后，李墨连忙开口说道：“禁止好人卡！” 顾灿然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怎么就忽然禁止好人卡了？还有什么是好人卡？ 李墨哼哼唧唧地回话：“以后不要和我说我是个好人之类的话，听起来好像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只能被说是好人一样。” “还有，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当一个人被贴上标签之后，若是某次没有达到别人眼里的“标签”及格线，必然会迎来失望与指责。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而已。” 所以绝对不要给她贴标签。 可能是李墨长期处于自己的写作幻想国中，思维模式比起李长庚要更跳脱一些。顾灿然费了一些心思，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意思。 她莞尔一笑，微微扬起了唇角，语气无比的轻柔：“那……姐姐是个可爱的人。” 李墨义正言辞地回了一句：“可爱禁止！” “什么都禁止！” 这些可以短暂地把人框住的形容词，统统都离她远点。 顾灿然听到她这个反应，不禁握着手机轻轻笑了起来。少女的笑声，如同春日枝头的小鸟，柔嫩又清亮，听着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李墨不禁跟着对方笑起来，语气也稍微缓和了点：“好了，总之你记得要带你的朋友们去休息。拜托你劝长庚不要熬夜，好吗？” 顾灿然点点头：“嗯，好。” 李墨见她乖乖答应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处理完紧急的事情后，李墨才想起自己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还有啊，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发一下，我给你寄点东西。” 顾灿然怔忪了片刻，不禁握紧了手机，语气也略微有些紧张：“哎……姐姐要给我寄什么东西？”难不成，真的要给她送礼物吗？ 李墨回答得理所应当：“之前不是说给你带伴手礼吗？我直接给你寄过去好了。” 李墨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了送就一定会送。顾灿然一下就有些慌张：“姐姐，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没有想让你破费的意思……”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给妹妹买东西，怎么能算破费呢？” 李墨看得出来，李长庚和顾灿然的关系很好。再加上这大半个月，顾灿然都在和她打招呼，明显就是想要和她搞好关系的样子。 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李墨会以同等或者是高于对方的善意回馈。 顾灿然愿意把时间花在她身上，那么她为顾灿然花点钱，又算得上什么呢？ 顾灿然还想拒绝对方，但转念一想，送礼这种东西有来有往，送得多了关系自然就好了。她抿唇，腼腆回话：“嗯……那就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等会你把地址发给我就好了。我还要忙，先挂了，拜拜。” “嗯，拜拜。” 李墨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没一会就把酒店消息发了过来。一共有八个女孩，李墨就让顾灿然再发两个同学的名字过来，给她们定了四个双人间。 顾灿然对此表示了感谢，并纠结地发了一条消息：“要不我还是告诉长庚是姐姐你订的房间吧。” 不然她总觉得是自己抢了李长庚的人情，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李墨对此坚决反对：“不要，不能让长庚知道我和你接触这么亲密，她把你当做我的小间谍，影响你们的友谊怎么办？” 李墨对自己妹妹还是很了解的，除非是她自己说出来的事，不然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从别人口中打探她的消息，她肯定会生气。 她可不想做破坏少女们美好友谊的杀手啊。 顾灿然觉得这种事并不会影响她和李长庚的友谊，可她目前并不想把自己和李墨的联系告诉李长庚。 毕竟她暂时还找不到解释的理由。是单纯的也想拥有这样的姐姐，还是别有所图。幸好现在，她暂时还不用考虑得太清楚。 顾灿然弯着眉眼，眼眸含着细碎的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复：“可是姐姐你订的，是你和长庚的功劳啊……我这样子，总有种借花献佛的感觉。” 李墨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可也能理解少女的敏感心思。她想了想，有些厚脸皮地说：“谁说是借花献佛了，我不也是你姐姐吗？” 反正顾灿然喊了她大半个月的姐姐，又是长庚的好闺蜜，人还这么乖巧，自己认个妹妹好像也没有问题。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索性一鼓作气：“你和长庚一样，都是我妹妹。别乱想，乖乖听话，照做就行了。” 与其在这种问题上纠结，还不如听她的话快点回家。 顾灿然望着李墨的最后一条回复，反复在手机打了一行字，都没发出来。她咬住了唇瓣，最终发送了一个字：“好。” 李墨的消息很快就来了，只有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地址。” 顾灿然顿了顿，好一会才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发送完地址的那一刻，顾灿然只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坠了颗秤砣的氢气球，心里怀揣着沉甸甸的期待，可灵魂却开始有些飘飘然。 不知为何，她开始期待，李墨究竟会送她什么东西。 是之前说好的特产，还是一些别的？ 她坐在椅子上，畅想着看不见的未来，唇边发出了一声迷雾般甜蜜的叹息。 就在这时，潜伏已久的李长庚从身后悄悄地来到她身边，轻轻放了两手搭在了她肩头。 忽如其来的触碰让顾灿然吓了一跳，在被触碰的那一刻，她像是受惊的猫一样，条件反射地微微起身，仰头惊惶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在她的视线看过来的那一刻，监听了几分钟电话的李长庚，扶着她的肩膀，低头一脸凝重地望着她，苦大仇深地说：“然然，你要把地址给谁？” 李长庚拧起眉头，表情十分纠结：“老实说……你是不是网恋了？” 天哪，一口一个姐姐，还给了地址，不是网恋才有鬼！ 顾灿然刚落下的一颗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好友严肃的表情，想说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不知为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是的呢，网恋了。（不是）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12 面对好友担心的问询，顾灿然花了几秒钟才将自己心跳平复。她决意岔开话题，握紧手里的手机，抬手搭在李长庚放在她肩上的手上，微微一笑：“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听她们唱歌了？” 李长庚拉着她的手，绕着椅子走了一下，来到她身边，语气十分严肃：“担心你啊。” “这都已经十点了，晚上的ktv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荡，出事了怎么办？” 以前她和李墨跟着同龄的表亲出来玩，到了晚上十点多，如果她要出包厢上厕所的话，李墨就会跟着她一起走。 在外面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李墨都会跟在她身边，反复强调她要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不要吃陌生人东西之类的。 虽然絮叨，但是李长庚知道她姐是真的为她操心。 这次她跟着顾灿然一起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听八卦，另一方面也是担忧她的安全。 顾灿然往旁边挪了挪，给李长庚让了个位置，李长庚顺势坐了下来：“还有啊，你少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顾灿然伸手握着李长庚的手，歪着脑袋看着她甜甜一笑：“什么问题？” 李长庚斜了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强调了一句：“网恋的事！” “你这半个月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和人聊天，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和一个男性朋友聊天，但是今天……” 李长庚顿了顿，为了掩盖自己偷听的心虚，故意凶巴巴地说：“我刚听到你讲电话了，那个和你联系的人，是不是一个比你大的姐姐？” 原来只听到这么多东西啊。 以为自己险些暴露的顾灿然松了一口气，她自知搪塞不过，索性半遮半掩地和李长庚交代了：“嗯，是一个比我大的姐姐，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李长庚的语气一下就急切了起来，拉着顾灿然地手关切地说，“对方比你大多少？你们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要你地址？你们什么关系？” “然然啊，你可不要被人骗了！” 李长庚一口气地把自己在意的事全说了：“网恋有风险，暴露信息要谨慎。你怎么知道，隔着网线对面是人是鬼，是猫是狗啊？” “现在网骗套路非常成熟了，甚至有不少wsn伪装成年轻漂亮的妹妹或者姐姐，在网上钓人呢。上当的人，男女都有。” “你要是遇上这样的人可怎么办啊？” 她们才结束高二，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躲得过年长者的套路呢？更何况顾灿然长得这么可爱漂亮，要是对方起了歹心，寻着地址找过来了怎么办？ 李长庚越想越担心，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到自己的小伙伴上社会新闻的那个阶段。 顾灿然有些哭笑不得，她拉起了李长庚的手，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你不要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长庚翻了个白眼：“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倒是和我说是什么样？” 顾灿然迅速在脑海里编织了一套说辞：“那个姐姐……就是这大半个月和我联系的姐姐，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认识的，从事艺术行业类的大姐姐……” “我最近，是想和她咨询一些事情。” “哦……”李长庚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整天神神秘秘的，害得我为你提心吊胆了好久。” 顾灿然抿唇，略有些羞赧：“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知道她从事艺术类的，会多想。” 李长庚一声叹息，语气十分无奈：“我能多想什么啊……” 顾灿然两手搭在李长庚膝盖上，目光定定地望着她：“怕你觉得我对我妈妥协了，继而对我失望。” 李长庚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抬手拍了拍顾灿然的肩头，鼓励对方说：“怎么会呢，说到底你想做什么，只要是你想就行了。作为朋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顾灿然见搪塞过去了，心理颇为愧疚，隧宽慰了一句：“嗯，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想听我妈的要参加艺考，我就是想问一些问题。” 李长庚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她要你地址做什么？” 顾灿然开始为李墨辩解：“给我寄点东西之类的……总之对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非常靠谱，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不用为我担心。” “而且她比我大了差不多一轮，又是一个女性，不可能对我……” 还没等顾灿然说完，李长庚便义正言辞地打断了对方：“这可不一定，你长得这么可爱漂亮，说不定大姐姐就喜欢你这一口。” “这年头，男女都很危险。无论在网上聊得多好，在确认对方人品之前，都要保持警惕知道了吗？” 李长庚天天说李墨啰嗦，可在顾灿然看来，她自己也是一脉相承的絮叨。 她们姐妹两个人，长得相似就算了，某些方面也有些差不多。李墨……就像是一个成年版本的李长庚？ 顾灿然分了点心思去想这些事，略有些心不在焉。 李长庚担心她没听到，两手晃了晃她的身体，又问了一遍：“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顾灿然叹口气，看着李长庚宠溺而无奈地说：“长庚，你现在真的好啰嗦哦。” 李长庚呆了一下，接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她肩膀上掐了一把：“我关心你你竟然说我啰嗦，看我不掐死你！” 她其实也没多用力，顾灿然瑟缩着肩膀，笑着躲她：“啊……好痛……长庚松手啦。” 两人在椅子上打闹了一会，最终以顾灿然抓住李长庚的手作为结束。 昏暗喧嚣的ktv中，顾灿然牢牢钳制着李长庚的双手，抬眸望着她，双眼亮晶晶的：“长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网恋？” “明明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女性了，为什么还觉得我是在谈恋爱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昏暗之中，李长庚望着好友眼中流转的波光，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我倒不是觉得你是这种人，就是怎么说呢……你表现出来的氛围，真的很像谈恋爱。” 顾灿然愣了一下，松开了李长庚的手，轻轻咬了咬唇瓣，犹豫挣扎了一番，才开口道：“那……如果我真的是那种人，你能接受吗？” 她难得有那么严肃的时候，似乎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李长庚。 李长庚拉起她的手，望着她眼眸极其温柔：“当然呢，无论你喜欢什么，你都是我的好朋友嘛。” “我最好的朋友。” “男人，女人，甚至不是人都行。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 这种觉悟，李长庚很早就有了。 为了缓解好友的紧张，李长庚拉起顾灿然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说：“你也不用为这种事担心，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疏远你。实际上，你不是我身边第一个喜欢女性并且有可能一直喜欢女性的人……” 顾灿然愣了愣，不解地问：“还有谁？我们的朋友。” 李长庚摇摇头，笑着凑到顾灿然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和你说一个秘密……那个人，是我姐。”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吗？一方面是不想听我爸的安排，另一方面是她大年初二当着一群亲戚的面出柜，把我爸气疯了。” 李长庚退开身体，得意的赞叹：“她可真是太厉害了。”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姐姐！ 顾灿然顿时愣在了原地。 啊……这可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 远在云南的李墨，此时抱着毯子坐在电脑前，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 ※※※※※※※※※※※※※※※※※※※※ 大白在线辟谣：假的，我根本不喜欢人类！ 不久以后：呜呜呜我错了妹妹真香。 （评论区抽三十位读者朋友送红包！）。 13 乍然从好友口中知道李墨的性向，顾灿然恍惚了一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起，让她破天荒地多问了一句：“就算是姐姐这么说了，也不能真的确定她喜欢女孩子。” “姐姐和你爸爸关系那么不好，说不定她是为了气你爸爸才这么说的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顾灿然觉得李墨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再加上之前李长庚描述的那些有关于她父亲和李墨的争斗，顾灿然觉得这说不定又是一次属于李墨的“报复”。 因为不喜欢父亲的安排，就干脆狠击对方的痛脚，让对方在亲戚朋友面前失去了所谓的脸面。 谁知道李长庚却摆摆手，语气轻快地说：“没有没有，这回还真的不是这样。我之前问过她问题，她很认真地回答了我的话，说如果真的要谈恋爱，那还是首选女性吧。” 作为一个母胎solo，李墨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基于自身的认知，和各类事件的安全判断：女性比男性要靠谱一点。 对，没错，她就是对男性存在一定的偏见。 当然，这种事李长庚是不会和顾灿然说的，毕竟她们的重点是“李墨也喜欢女孩子”，而不是“李墨为什么会喜欢女孩子”。 一旦说起最后一个话题，那讨论和争辩也随之而来，必然会没完没了。 更何况，她向李墨询问这件事时，李墨还有一句中二发言：“我觉得我根本不会喜欢人类。” 李长庚的主要目的，不是和顾灿然讨论李墨喜不喜欢女孩子，而是用自己的姐姐来做例子，鼓励顾灿然不要为了自身的性向而担忧。 李长庚拍了拍好姐妹的手，安抚对方说：“总之你不要担心这件事，就算你真的喜欢女孩子也没什么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长庚凑到顾灿然面前，神秘兮兮地问：“所以然然，你是真的喜欢女孩子吗？” 顾灿然看着她凑过来的脸，望着她纤长而细密的睫毛，仔细想了想，才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我暂时还不确定，因为……” 她不知道自己对李墨的好奇，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喜欢。 她只是从那个端午假期的雨后，真切地看到李墨本人的那一刻起，那么多年积攒起来的好奇心，如同烟花一般瞬间炸开了。 在这烟花冷却之后，升起来的是一股无穷无尽的探知欲。 她没有喜欢过别人，不知道这种探知欲算不算喜欢。可她想亲近李墨这一件事，绝非作假。 想到这里，顾灿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拉着李长庚的手说：“不管怎么说，你能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 两人又说了一些互相哄的话，让李长庚摆脱担心之后，顾灿然和她说起了今晚不通宵，回酒店住的事情。 恰好李长庚也是这个想法，两手一拍高兴地和顾灿然说：“那我们定个酒店，等唱完k就过去吧。” “实际上，我已经定好了。” 李长庚略有些诧异：“这样吗？” “嗯，是刚才那个姐姐帮忙订的……她觉得晚上，不安全，让我们回酒店住比较好。” 李长庚长眉一挑，拉长了音调：“哦~那个姐姐。”还说没什么，这分明就是有暧昧啊！ 顾灿然有些哭笑不得，她拍了拍李长庚的手，轻声说：“你别这样，她也只是好心，对年轻人比较关怀。等以后，我会让你知道她是谁的。” 至于现在，还是先保密再说吧。 顾灿然抿了抿唇，最后决定帮李墨圆这个谎：“不过其他人要是问起是谁订的，我这么说会让她们问东问西。所以能不能……让你姐顶下这件事？” 李长庚想了想，点了点头：“嗯，可以，只要你不觉得我是借花献佛就好了。” 顾灿然莞尔，轻轻一笑：“哪里，我才是借花献佛的那一个人。”毕竟订酒店的那个人，是她的姐姐，也是李墨啊。 两人就住酒店这件事商量好之后，就回到包厢和其他说了这件事。结果兜兜转转，还是让大家知道是李墨帮忙订的酒店。 她们认识的小伙伴都知道李长庚有个很爱操心的姐姐，会给她买好多吃的买鞋子买衣服买包包，如今大晚上操心孩子不回家，继而订酒店也算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大家在ktv欢呼了一句“姐姐万岁”之后，就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一群人唱到了凌晨两点，嗓子就有些不行了，最后手牵着手，拿着身份证到隔壁酒店入住。 这无疑是喧嚣的一晚，闹到凌晨的少女仍旧毫无睡意，前往酒店之后，还叫了夜宵外卖，一番洗漱后聚在一个房间里打牌。 顾灿然并不擅长这种事，因此洗完澡之后，就坐在李长庚身边看她斗地主，看着看着，她拿出手机拍了一下散落在洁白床单上的牌，给李墨发了一条微信：“姐姐的房好像开多了。” 她们就算是八个人，好像也只用开一间房。 李墨似乎还在奋战，很快就回了她的消息：“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顾灿然没想到她还没睡，就和她聊了起来：“姐姐还没睡吗？这个点了还在忙吗？” 李墨和她解释了一下，过几天要去爬雪山，所以最近想多写一点东西。 顾灿然表示自己也想去，并且很期待那里的风景。李墨很自然地就回了一句：“可以，我给你拍小视频。” 顾灿然真的很少见到这么好说话的大人，似乎一切都可以满足你。 她轻轻咬住了唇瓣，在四周嘈杂明亮的房间里，找了个角落，将自己泛滥的情绪倾泻而出：“有个问题，我想问问姐姐……” 李墨直接发了个问号：“？” 顾灿然抿唇，思索片刻，输入了一行字：“姐姐你……谈过恋爱吗？” ※※※※※※※※※※※※※※※※※※※※ 写日常文真开心。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14 深更半夜看到这个问题，李墨抱着毯子坐在椅子前，握着手机愣了好一会。 有那么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或许是黑夜让人脆弱敏感，向来不会多想的李墨，在这个问题背后微妙地察觉到一种试探。 是错觉吗？ 李墨犹豫了一会，才回复道：“干嘛，想八卦我？”区区小朋友，为什么要打听大人的事情！ 这个回答非常的李墨，顾灿然强压着心头的忐忑不安，极力镇定地回答：“没有，只是听她们在聊天，说起谈恋爱的事情。就想姐姐比我大一些，可能会有更加精彩的故事吧。” “我有些好奇，就冒昧问了一句。” 李墨望着这串回答，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这种好奇心，的确是年轻人会有的，可她总觉得怪怪的。 可哪里怪怪的，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李墨只回了一个字：“哦……”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回复。 两人的聊天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在意的那一方会变得更加紧张。 顾灿然以为自己的冒昧，让李墨不快了。她不安了好一会，才轻轻咬住唇瓣连忙补救：“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 “要是打扰了你，你不要生气。” “我只是一时好奇，并不是说……” 她的消息回复得又快又着急，通过这些字眼，李墨似乎都能看到年轻的小姑娘，拿着手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个小女孩还真的是很在乎她们之间的友谊，在乎她的感受。 作为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人，李墨自觉有责任安抚对方。她打断了小姑娘的辩驳，从今天拍的照片里挑出了一张，发了过去：“今天吃的菌菇火锅，很好吃。” “暑假你和长庚要是想旅游，就过来吧，我带你们去玩。” 顾灿然的紧张不安，一下就被“获得邀请”的巨大喜悦所淹没了。她握着手机，几次编辑信息，最终轻轻抿唇，将自己喜悦咽了下去，回复道：“好。” 房间里的女孩子们还在打牌，闹得顾灿然也睡不了。她无事可做，就陪着熬夜码字的李墨断断续续地聊到了凌晨五点。 被打断过一次问话之后，顾灿然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李墨感情的事。如同往常一般，她和李墨保持着琐碎的聊天，问询了去云南旅游的一些情况，直到众人散去时，她才握着手机躺到了床上。 黎明的曙光到来之前，顾灿然给李墨发了最后一句话：“晚安，早安。” 李墨关掉了电脑，在看到这个问候时，犹豫了一会，拿起手机放到了唇边，轻声开口：“晚安，早安。” “小妹妹，明天见。” 兴许是这声音太过清澈，以至于顾灿然陷入了睡梦之中后，依稀听到这么温柔的问候。 一觉好梦，等孩子们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众人翘掉了上午的自习，在外面吃完午餐后，才回到学校。过了两天，老师们终于公布了成绩，把试卷一一讲解了，才算是正式放假了。 顾灿然所在的高中，虽然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重点学校，可学校却处于一片闹市之中。 放假那一天，开着车子前来接送孩子的家长，在学校门前的马路上，堵了长长的一排。 李长庚的妈妈不会开车，李墨又外出旅游，今天来接李长庚回家的人只有李纪鑫。 换作李墨还在上学那会，李纪鑫绝对不会来接送女儿上下学的。可自从李墨和他大吵一架，秦珍开始对他多有埋怨，极度损害他的父权地位后，李纪鑫反倒收敛了自己的嚣张气焰，对小女儿上起心来。 再加上他前年就退休了，也就乐得来接小女儿放学。 早上九点左右，李纪鑫就把车开进了学校，给李长庚打了电话，催她带着行李快点上车回家。 彼时李长庚刚起来没多久，接到他的电话特别无语：“爸爸，不是说让你下午再过来嘛，我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 李纪鑫听着小女儿的抱怨，扯着十分威严的腔调说：“哎呀你是不知道，今天那么多家长来接孩子呢，我怕晚上来堵车。” 李长庚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将自己书桌上摆放着的护肤品放进储物箱子里，语气略有些埋怨：“我姐以前就是晚上来的，也没见得她堵车。” 李纪鑫一听她说李墨，就不乐意地一瞪眼，虎着声音说：“我说早上走就早上走，你宿舍在哪，我给你去拿东西。” 李长庚无奈，就给他报了一个宿舍所在的地方，接着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一片乱糟糟的，大家都在自己的床位前忙着收拾行李。各色的行李箱四处拜访，塞满了床位之间的过道，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 顾灿然在李长庚隔壁床，正在把自己的衣服打包好，收进柜子里，听到李长庚挂电话，有些好奇地扭头看向她：“你爸爸啊？” 李长庚点点头：“嗯，他说要上来。” 顾灿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所以你上午就要回去了吗？” 李长庚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地说：“对啊，他说风就是雨的，我要是上午不跟他回家，说不定又要念叨我。” 顾灿然看着她这幅苦恼的模样，垂眸轻笑了一下。 这种还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李长庚叹完气，扭头去看顾灿然，望着她忙碌的模样，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对了然然，下午谁来接你？你妈还是你爸？” 顾灿然愣了一下，看着李长庚亮晶晶的双眼，好一会才说：“大概是我妈吧……我爸去参加那边的家长会了，没空来接我。” “我妈她……今天好像要开会，所以得傍晚才能过来。” 顾灿然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如今早已各自组建家庭。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她都是个可有可无的拖油瓶。 李长庚知道她家情况，听到顾灿然这么说，顿时双眼一亮：“那要不这样，你和我一起回家好了。” “你上次不是想吃我妈做的豆腐酿嘛，今晚回去拜托妈妈给我们做。” “等明天，我和我爸再一起送你回家。” 顾灿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可以吗？” “嗯，可以的。”李长庚重重点头，“五一你来我家玩，我妈就很惦记着你，一直让你再来呢。” “反正你家现在就你一个人，还不如去我家多呆几天，这样比较划算。” 李长庚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因此一拍手，十分满意地说：“就这么办，听我的，跟我回家吧！” ※※※※※※※※※※※※※※※※※※※※ 大白和然然都是普通不幸的孩子，只有长庚是个幸运娃。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15 李长庚做了决定，就怂恿顾灿然给她妈妈打电话，解释清楚之后，一会带上行李跟着她一起回家。 顾灿然有些无奈，可架不住李长庚的热情，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妈妈。 电话响了两次之后，顾灿然的妈妈尚雯才接通，一道略微不耐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然然？我不是说下午带人去参加活动吗？结束之后我会去接你的。” 顾灿然的妈妈是学民族舞的，以前是市里舞蹈团的一枝花。后来和顾灿然父亲离婚后，就转行扎入了娱乐圈，演了几个替身和配角之后，嫁给了当地一个房地产商。 结婚之后，和现任丈夫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双全。可谓是幸福美满，人生赢家。 可尚雯的事业心很重，嫁给一个有钱的丈夫之后，她也没有闲着，反而利用丈夫的资源，自己开了个模特公司。 近几年掀起短视频风潮，她又开始组建了一个自媒体公司，培养了好几位不大不小的网红，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个小有成就的老板。 顾灿然的长相完全继承了前舞蹈演员的妈妈，杏眼琼鼻，肤白貌美，体态修长。 尚雯一直觉得，要是给女儿好好包装一下，自己带着一定能在水深火热的网红圈杀出一条血路。获得热度之后，再顺水推舟进入娱乐圈，出演一个好角色，一定能一炮而红，拥有肉眼可见的光明未来。 实际上，每一个想把孩子送入娱乐圈的家长都是这么想的。 她们完全不会考虑，每一年有多少人因为演员梦，在横店被耽误青春，浪费时间精力…… 只能看到一炮而红之后，究竟有多么的光鲜亮丽。 因此在顾灿然初二那年长开之后，尚雯就起了这样的心思，并明里暗里表示了自己意愿。 可那时顾灿然的奶奶还没去世，她跟奶奶住在一起，尚雯也不好过多插手顾灿然的事。后来高一时，顾灿然奶奶病逝，尚雯就想把顾灿然带到自己身边培养。 可顾灿然从小不和她生活在一起，在奶奶死后就算不跟着父亲住一起，也不愿去尚雯再婚的家庭，尚雯也只好让她一个人自己生活。 除了节假日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外，尚雯和顾灿然很少碰面。 顾灿然听到她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她咬住下唇，轻轻柔柔地开口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您说，您下午不用来接我了。” 尚雯十分诧异：“不用去接你了？难道你爸要主动去接你了吗？” 说起顾灿然的父亲，尚雯的语气就变得嘲讽了起来：“真是稀奇，你爸不去接他的宝贝儿子，反而来接你，他还能想起你这个女儿啊。” 面对母亲的嘲讽，顾灿然抿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她默然片刻，继而开口：“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邀请我去她家吃饭，吃完之后她会送我回家。” 尚雯微微蹙眉，语气变得紧张了起来：“朋友，什么朋友，男生还是女生，什么时候回家？” 顾灿然见她不再提起父亲的事，放缓了声音，柔声和她解释：“是女孩子，你上次见过的，李长庚……” 尚雯恍然：“哦，她爸爸是不是那个卫生局办公室的？” “嗯。” 尚雯一听对方的家长是个公务员，顿时安心了不少：“那你去吧，别空手去别人家，到了之后记得买点水果。” “好。” 尚雯照例叮嘱完之后，又有些不放心：“你到你同学家之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知道了吗？” “好的。” 母女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尚雯那边还要忙，就先挂断了电话。 顾灿然挂断电话，在书桌前整理东西的李长庚探头探脑地攀着她的楼梯，仰头眼巴巴地望着她：“怎么样怎么样，你妈同意了吗？” 顾灿然点点头，弯着眉眼冲她笑：“嗯，同意了。” 李长庚用力地一握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好棒！那我给我妈发消息，让她给我们做豆腐酿。” “好。” 李长庚拿出手机，开始兴冲冲地给秦珍发消息。她一边发，还一边催促顾灿然：“然然你快收拾东西，一会我爸就来了，他性子急，肯定是要要催我们的。” 顾灿然莞尔：“好，知道了。” 果真，没一会李纪鑫真的从楼下上来了。 李纪鑫是个长得很高，四肢不太粗壮，肚子微微凸起，梳着发白头发，衣着十分讲究的英俊老头。 李长庚寝室的人都认识他，见他出现在门口，都甜甜地喊了句叔叔好。 李纪鑫爱面子，在外面都是和蔼长辈的模样，站在门口和孩子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打完招呼之后，李纪鑫走进了宿舍。 当他踩着皮鞋，将脚步落在李长庚无处安放的宿舍里，看着还在忙碌收拾东西的李长庚，这个没什么耐心的中老年人顿时焦躁了起来：“长庚啊，你怎么还没收拾好东西呢。” “爸爸都在下面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李长庚可一点也不怕他，见他站在一旁空着手说风凉话，怼了一句：“我东西那么多，你让我怎么收。” “爸爸你要不是在下面等我，而是上来帮我收东西，说不定我早就收拾好了。” 李长庚说完，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指自己的行李箱，冲李纪鑫指挥道：“这个是我收拾好的，你先帮我搬下去。” 这里人那么多，闲人就不要在这里碍事。 李纪鑫被她说了几句，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应了一叠声：“好好好，爸爸帮你搬下去，你快点收拾啊。” “嗯。” 李长庚点点头，一边打包自己的资料，一边和李纪鑫说：“对了爸爸，一会然然也和我一起回去。” 李纪鑫刚把手落在行李箱上，听到李长庚这么说，抬头去看顾灿然：“小顾要来我家吃饭吗？” 顾灿然点点头，应承道：“嗯，麻烦叔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纪鑫摆摆手，笑眯眯地问：“你行李收拾好了吗？长庚这个太轻了，我再拿一个下去吧。” 顾灿然忙说不用，一旁的李长庚却连忙伸手，指向顾灿然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忙说：“这个这个，爸爸是这个。” 李纪鑫在李长庚的提醒下，也不管顾灿然的委婉拒绝，直接拖走了她的行李箱。 顾灿然坐在床上叠被子，看着李纪鑫拖着两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宿舍，扭头看向了李长庚：“你爸这不是很好说话吗？” “怎么你姐和他……” 李长庚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他对别人家的孩子，都很好说话。对我姐……” “估计是上辈子互挖祖坟，相生相克吧。” 顾灿然将这话琢磨了一遍，脑海里想起之前见到的李墨那副态度随意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她和别人吵起来的样子。 兴许……只有在意，才会歇斯底里，刀剑相向。 ※※※※※※※※※※※※※※※※※※※※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晚上还有一更。。 16 在李纪鑫的催促之下，李长庚和顾灿然比平时还要更快地收拾完行李，在午饭之前回到了李家。 秦珍知道孩子们回来，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食物。饭桌上，李纪鑫极力招呼顾灿然，说了些什么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一定要吃饱。 见顾灿然吃得少了，还要说教一句，你们这些小孩子别成天想着减肥，身体健康才最重要。 他拿李长庚举例子，说她去年寒假在家，只吃蔬菜不吃肉，这样子不健康，健康的减肥应该是锻炼身体才对。 李长庚听了忍不住反驳：“你们去年放假天天和亲戚们吃火锅吃烧烤，我都吃上火了，能不去吃蔬菜水果吗？” 秦珍坐在李纪鑫身旁，看着他这股极具表现力的热情，默不作声地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温温柔柔地打断了他：“你也不要老念叨孩子们了，你看看你自己，上次体检三高，医生要你饮食清淡点……” “你多喝点汤，少说点话。” 被妻子这么温柔地刺了一下，李纪鑫讪讪地捧过手边的汤，嗓门也比之前要小了不少：“呵呵……喝汤喝汤……你们也喝汤啊……” 秦珍见丈夫不再唠叨废话，转而看向了然然，望着她一脸慈爱：“然然啊……难得放假，你和长庚也得空一起玩，不如在我家住个几天，你们聚聚，过几天你再回家怎么样？” 李长庚本来就是这个打算，听到妈妈这么说，连忙怂恿顾灿然：“就是就是，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和我妈去逛街。” 顾灿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犹豫：“这个……” 她抬眸，对上了秦珍十分和蔼的目光：“就留下来么……” 与啰哩吧嗦的李纪鑫相对比，秦珍是个相当柔和的人。可她的柔软，却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强硬。 顾灿然咬着排骨，点了点头：“好，阿姨，明天我和长庚一起陪你去逛街。” 确定好留宿这件事之后，吃完午饭，李长庚就高高兴兴地把顾灿然的行李箱拖到自己的房间里。 顾灿然跟着她一起回了房间，坐在她的小沙发上，双腿交叠，两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好奇又忐忑地透过敞开的房门口，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 那扇门……是以前李墨的房间。 就在她好奇地张望时，李长庚端着一盆水果走了进来：“你在看什么？” 李长庚将果盘放在了自己小沙发的茶几前，望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好友，满脸都是疑惑。 顾灿然摇摇头，掩饰一般说：“没什么……” 小茶几下铺着一层地盘，李长庚为了舒服，十分自然地盘腿坐了下来。她伸手拿起签子，戳了一块西瓜递到顾灿然唇边：“吃一块，我妈刚从冰箱拿出来切的，可凉快了。” “啊……” 顾灿然莞尔，伸手勾起鬓边散落的发丝，低头在递到她唇边的西瓜上咬了一口。 李长庚见她吃了，笑眯眯地问她：“怎么样，甜吗？” 顾灿然诚实地点点头：“嗯，很甜。” 李长庚将手里的西瓜送了送：“那你把它吃完。” 顾灿然顺从她的意思，俯身将李长庚喂她的西瓜慢慢吃了下去。吃完一块西瓜后，顾灿然抬眸，看向了敞开的门口处，伸手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那是你姐的房间吗？” “嗯。”李长庚点点头，叉起一块西瓜就往嘴边送：“上次来你不是问过了嘛，怎么又忘了。” “啊，我忘了嘛。”顾灿然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一会，她才抬眸看向李长庚：“你姐房间里，现在还有东西在吗？” 李长庚吭哧吭哧地咬着西瓜，有些不在意地说：“有的啊，她的教科书什么之类的东西……” 教科书啊…… 顾灿然斟酌了一下，看着李长庚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能进去看看吗？” 李长庚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望着顾灿然说：“你看我姐的房间做什么？” 顾灿然歪着脑袋，望着李长庚甜甜笑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照片之类的……” “你看，上次我来你家，你不是给我看了很多你姐初中高中和你一起拍的照片吗？那她大学时候的照片，你有没有看过？” “你对她大学时候，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 李长庚微微蹙眉，看着顾灿然这幅按奈不住好奇心的模样，神色微妙：“然然……我发现了……” 顾灿然佯装不解：“你发现了什么？” 李长庚嘿嘿一笑，两手夹着签子指向顾灿然：“你对我姐，十分好奇！” 顾灿然没有否认这件事，她垂眸，纤长的睫毛轻颤，轻轻一笑：“你把你姐说的那么好，又那么厉害，我们宿舍的人又有哪一个对她不好奇呢？” “更何况……”顾灿然抬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李长庚：“你之前不是说你姐是那个嘛……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大学时有没有关系很好的女同学？” “你有没有可能，曾经有过一个嫂子呢？” 李长庚直觉顾灿然不对劲，可她也实在是闲着无聊，因此拿着签子思索了一番，最终开口：“我承认你的假设诱惑到我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我姐房间探险吧！” 李长庚起身，走向自己的书桌，翻出了一把钥匙，领着顾灿然气势汹汹地就往李墨的房间走去。 ※※※※※※※※※※※※※※※※※※※※ 我来了，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赠送红包。。 17 李墨正式离开家，是在李长庚上初二那一年。在她走后，李纪鑫一度生气得想把她房间清理掉，当成招待客人的客房。 失去女儿的秦珍，自然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她帮李墨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锁上了门，仿佛只要这个房间还在，李墨就还会回来。 秦珍隔三差五就会去清理房间，因此在李长庚用钥匙打开房门之后，并没有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 两个孩子做贼心虚，开了门之后，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连忙就把房间门反锁了。 房间唯一的窗帘被拉上了，四周暗沉。李长庚蹑手蹑脚，走到飘窗处，小心地将干净的窗帘利落地拉上去。 随着一阵刷刷声，窗外明亮的日光，争先恐后地涌入空旷的房间。 明亮的光照亮了一切，顾灿然看向了李长庚所在的方向，入眼就望见那一柜柜放在飘窗两侧柜子上的奖杯和奖牌。 顾灿然愣了一下，走到李长庚身边，伸手指了指她那一排奖杯，问：“这都是你姐的？” “啊……是……”李长庚从飘窗上爬下来，仰头笑嘻嘻地看着顾灿然,“她以前念书时，很厉害的，拿过很多奖……” “我爸逢人就夸，我从小就是在她‘学习很厉害’的光环中长大。” 不过可能是年龄差太大了，李长庚对自己的姐姐，并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反而十分崇拜对方。 在李长庚上高中之前，她一直把自己的姐姐当做偶像。 顾灿然了然，抬眸扫了一眼那些奖状和奖牌，诸如“省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区作文比赛一等奖”，“xx杯二等奖”等等奖状，数不胜数。 当然，这都是小初高时期的东西了，上了大学之后的奖杯，几乎没有。 顾灿然望着这些奖状奖杯，依稀可见少年时期的 李墨，是多么备受夸赞的一个人。学习那么好，几乎没有父母会讨厌这样的孩子。 顾灿然抿唇，由衷地夸赞了一句：“你姐真的很厉害。” “是啊，很厉害。”李长庚走向床旁边的那一排书柜，开始翻找东西，一边翻一边和顾灿然说，“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爸很爱面子嘛……” “我姐以前上学的时候，几乎都是年级前十。但是哦……要是她考得不好，我爸就会发脾气。” “我记得我刚上小学那会，有次考过零鸡蛋，我爸没说我什么，还拿着我的试卷哈哈笑。” “然后那一次，我姐跌出了年级前二十，好像只考了二十五还是多少来着……” 李长庚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起来之后，摇了摇脑袋，甩开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继续说：“总之就是很不好，他在饭桌上骂了我姐一顿。” 具体骂了什么，李长庚已经不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那一天，她坐在姐姐身旁，看着她捧着碗默默吃饭，忍着父亲数不尽的说教。 一旁的母亲想让父亲少说几句，只能柔弱地阻拦：“纪鑫，吃着饭呢，你不要在饭桌上说孩子。” 父亲语气极为不耐：“怎么了，我生的我还说不得？就是你天天惯着她，慈母多败儿，她才越考越差！” 小小的李长庚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吓得仰头委屈巴巴地望着对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爸爸好凶，爸爸骂人。” 兴许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女儿，李纪鑫收敛了脾气。他给小长庚夹了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哄着她说：“长庚乖，爸爸不骂听话的孩子。” 小长庚颇为不解：“我也是不听话的孩子，我考了零分，爸爸都不骂我，为什么要骂姐姐呢？” “姐姐考了好多好多分呢，好厉害的！” 兴许是小长庚说得太好笑了，捧着碗吃饭的李墨和秦珍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李纪鑫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粗着嗓子，故作威严地说：“那不一样，长庚还小，有很大进步空间，以后会是爸爸的骄傲。” 他哄完小女儿，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不像有些人，不听我的话，一辈子也就那样被毁掉了。” 如果是换成现在的李墨，肯定会怼上一句“我怎么不知道，考个年级二十五名就会被毁掉一辈子，您的一辈子也太轻易毁掉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您感个冒是不是就得准备后事了？” 可那时的李墨，不过也只有十六七岁，是个还会在意家长评价，孤立无援的少女。 她捧着碗，眸光暗了暗，默默地将自己碗中的饭吃完。吃完之后，她放下碗，冷静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 而后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她离开之后，秦珍忍不住向李纪鑫抱怨：“你少说两句，以后别在饭桌上说孩子。” 李纪鑫洋洋自得：“怎么了，我就是要在饭桌上说她，我不教育她，她就不知道上进。” “你看看她最近半年考的，像话吗？” 李纪鑫独有一套教育理论，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是那种不会顾忌孩子脸面的大家长。 小长庚记不太清具体的细节，只记得吃完饭后，母亲切了盘哈密瓜让她端进姐姐的房间里。 当她迈着小短腿，举着重重的果盘蹬蹬蹬地走进姐姐房间时，姐姐正戴着耳机在听英语听力。 听到她的脚步声，姐姐摘下了耳机，连忙走过来帮她端东西。 姐姐把果盘放到了书桌上，伸手把她捞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挤出了一个笑：“我们家宝宝，今天怎么这么乖，还知道给我送水果了？” 小长庚坐在她腿上，晃着小脚，甜甜地笑着说：“妈妈让我送过来的，告诉我说这个能补充糖分。” “我觉得姐姐肯定喜欢甜甜的东西。” 小长庚说完，伸手用叉子取了一块西瓜，递到姐姐嘴边：“啊……姐姐，吃点甜的。” “啊……”姐姐俯身，咬住她递过来的西瓜，夸张地一口吞下之后，望着她笑吟吟说：“果然很甜。” 李长庚很久都记得，那天姐姐眼里的笑，含着泪光。 乍然想起这件事，李长庚又和顾灿然把自己的父亲吐槽了一遍。她从暑假里翻到一份相册，抽出来之后，扭头看向顾灿然：“现在想想，我爸更年期是真的是奇葩一朵，我要是我姐估计早就跑了！” “活该他天天被我姐骂！” 顾灿然看着李长庚抽出来的相册，若有所思。她在脑海里勾勒着李长庚所描述的关于李墨少年时的模样，又想到对方现在那副开朗活泼好似什么都看淡的样子，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要是……她和李墨差不多大就好了。 或许，她和李墨能像她和李长庚一样，分享彼此的一切。 ※※※※※※※※※※※※※※※※※※※※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18 顾灿然只走神了一瞬，李长庚就抱着找到的相册坐到了床上。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顾灿然说：“来来来来，然然快来看看。” “好。” 顾灿然顺势坐在李长庚身边，两人挨在一起，翻开了这本尘封已久的相册。 和摆在房间内的奖品一样，相册里的照片，也几乎只有小初高时期。 李墨并不是那种孤零零长大的人，从小到大，她都是其他家长眼中的好孩子，班主任身边的好帮手，同学们口中的好干部。 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围在李墨身边的朋友有一大群。 只是这些友谊，往往会随着各种阶段的毕业而结束。至少在这本相册上，顾灿然就没有见过高中时期的李墨和初中时期的朋友再拍照，就好像初中时期的李墨，再也没有小学时期的朋友作伴一样。 少年时期的李墨周围看起来热热闹闹的，可走到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顾灿然挨着李长庚，望着相册里的少女李墨总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模样，微微蹙眉：“你姐她……感觉在学校里不是很爱笑的样子。” 明明她以前也看过李墨和李长庚的照片，抱着妹妹的时候，李墨的笑容是青涩又柔软的。 可是这些照片里，李墨大多数时候都肃着脸，又或者是微微抿唇一笑，给人一种不太习惯微笑的感觉。 和现在相差甚远，是一个清冷又倔强的少女。 李长庚抬眸看了眼身边的顾灿然，微微蹙眉：“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她这么说着，又翻过一页，仔细看了眼姐姐的神情，拧眉沉吟了一番：“嗯……还真的是有点，冷冷酷酷的。” 看着看着，李长庚抽了一口凉气：“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李大白年轻时颜值这么高的吗？” “天呐，她可真是太好看了，不愧是我姐！” 这句感慨的重点是“我”，顾灿然听懂了她的意思，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姐现在也很年轻啊，她现在也好看。” “你们姐妹都长的很好看。” 李长庚时常被夸，对于顾灿然的甜言蜜语已经免疫了。可是听到她夸自己姐姐，她还是忍不住探头，直勾勾地看着顾灿然的眼睛问：“你认真的吗？” 顾灿然颔首：“当然啊。” 李长庚皱了皱鼻子，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姐现在……你到底对她有什么滤镜？” “我记得你见她那一天，她好像就穿了套绸面衬衫的睡衣，头发也没怎么梳，还是用笔插好的……” “她除了白了点，四肢修长点，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道。” “现在还近视了，看什么都是眯眯眼，无精打采的，三不五时胳膊疼腰疼，哪里比得上以前。” 要让李长庚自己评价，她当然觉得还是十七八岁的李墨最好看。 可能是李长庚的叙述太清晰，顾灿然不得不想起那天见面时，所看到的李墨那张脸。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因为之前早在照片上见过，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李墨的年龄和精神状态，好像被她固定在了远低于她现在年龄的某一个时刻。 常年不运动和不见阳光的作息，让李墨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略微缺少血色的苍白。 这种苍白，并不是缺乏生机不健康的白色，而是那种身于冰天雪地中被雪色涂抹浸染的冰白色。 她的四肢修长，裸露出来的每一寸地方，犹如青竹般纤细。和她的小白脸搭在一起，恰到好处，完美地符合了顾灿然的审美。 从看到李墨的那一刻，顾灿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李长庚会说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大龄小白脸”。 真奇怪，明明顾灿然连前两天去ktv自己穿了那一套衣服都不记得了，现在却还能想起那天见面李墨身上衬衫的图案，还有她看似空荡荡的裤管下裸露出了怎样一双精致的脚踝。 人的记忆真是奇妙，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它必定是碎片化的，故事情节一般片段式的东西。 很少有人会记得自己每天做过的事，吃过的饭，穿过的衣服，但一定会记得自己人生里某一个精彩的瞬间。 比如童年时经历过的一场风暴，少年时经历的一场死亡，和最好的朋友第一次结缘，遇到第一个自己喜欢的…… 这就像是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描述的高光剧情一样，永远能让你想起当时翻涌的情绪。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磅礴大雨的午后，她淋着雨出现在李墨的面前，也是她的某一个高光片段，是她人生某一段故事的开始呢？ 诸多思绪在顾灿然脑海中翻涌，某些不确定的事情在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她轻轻咬住了唇瓣，陷入了另外一种无法描述的不知所措。 一旁的李长庚吐槽完李墨之后，拿出了手机，嘟嘟囔囔地对着手机的照片拍了下来。 顾灿然听到一旁的卡嚓声，连忙回头看向李长庚，不解问：“长庚你在做什么？” 李长庚一边拿手机，一边吭哧吭哧地编辑消息：“给我姐发个照片，让她看看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希望她不要不识好歹，认识到自己邋遢的形象是如何糟蹋妈妈给她的美貌，好好注意一下，以后出门别连累我的风评。” 顾灿然被她噎了一下，听起来长庚对姐姐的懒散样子，真的很不待见。 顾灿然这么想着，也拿出手机对着相册的照片偷偷拍了一张。 她趁着李长庚忙着吐槽李墨的时候，偷偷给李墨编辑了一条微信：“今天和长庚到家里来吃饭了，长庚翻到了这个……” “姐姐以前，好像很不爱笑啊。” “姐姐还是多笑笑更好看。” ※※※※※※※※※※※※※※※※※※※※ 好的，的确是长庚和然然比较姐。 至于大白？ 什么，她就是软绵绵的小白脸。 27号入v，入v之后你们就认识到我真正的更新水准了。（点头）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19 此时的李墨，正抱着氧气瓶，在云雾缭绕的湿冷风中，沿着长梯爬向玉龙雪山那个游客徒步到达的峰顶，根本想不到远在家中的小妹，把自己青少年时期的一切，全然出卖了。 七月的丽江，是一个绝佳的避暑胜地。高海拔和高植被覆盖，让丽江即使在太阳直射的情况下，仍旧维持着十分凉爽的温度。 除了太阳紫外线大一点之外，也没有别的缺点了。 这种低气温的优势，在玉龙雪山的风景区上体现得十分明显。 明明在山下只用穿一件薄外套的凉爽天气，可乘坐缆车到达游客最后的步行点时，温度却低到了需要穿羽绒服的地步。 作为此行的导游，富贵竹早早就做了攻略和提醒，因此她们三人下了缆车，就在寒风中换上了羽绒服，背着包里的行李和热水，抱着氧气瓶往上走。 在海拔高的地方，氧气浓度含量会比平原低。她们三人都出生于海拔低的平原地带，就算在丽江适应了好一阵子，可乍然上升了那么多海拔，仍旧有些不太舒服。 缺氧再加上低温，让大家的行进速度都很慢。富贵竹常年出行，十分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一路走来都在前头领路。 可让李墨没想到的是，就连向来体弱多病的夺笋也比她快上不少。 李墨抱着氧气瓶，白着一张脸，几乎是走三步吸一口，挪着自己穿上羽绒服后膨胀的身躯，缓步往上爬。 往上攀升到第一个海拔坐标打卡之后，李墨看着提前到达，看着正在让夺笋帮忙拍照的富贵竹，不禁惊呼：“这也太离谱了，我觉得自己至少走了一公里，怎么才上升了八十米的海拔。” “啊，还有多远我才能走到峰顶？” 太累了，想歇菜了，不想干了。 富贵竹在坐标前摆了个“y”的手势，让夺笋拍了好几张之后，才扭头看向一旁就要在湿漉漉长椅上坐下的李墨，立马阻止了她：“你先别坐，这里温度太低了，你要保持一定的运动。” “失温又缺氧，再高反的话，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 李墨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坐了，立马站起来：“哦……” 见她老实了，富贵竹又提醒她：“你这个体力不行的，不要说那么多话，浪费氧气。” “保持呼吸……来，和你夺笋姐姐学学，吸吸呼……吸吸呼……” 李墨特别无语：“你当生小孩呢姐姐。” 富贵竹嘻嘻一笑，这时夺笋给她拍好照片，就把手机还给她走向了坐标，她一边走还一边说：“大白，拿出手机，帮我拍个照。” “好的，来了。”李墨起身，掏出手机给夺笋拍了。 拍完之后，讲究的夺笋还把照片检查了一遍，赞许地说：“不错，还是大白靠谱点。” 同样在一边给她拍摄的富贵竹握拳抗议：“喂喂喂，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行了吗？我不是给你拍的很好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拍照技术很不错，富贵竹把手机举到夺笋面前，直接把照片糊到了她脸上。 夺笋扫了一眼手机里朦胧的人影，给她甩了一个眼刀：“闭嘴，拍照不对焦的人没资格说话。” “呜……” 难得看富贵竹吃瘪，李墨因为低温和缺氧导致的坏心情也晴朗了一些，她把手机递给了夺笋，笑眯眯地说：“姐姐帮我也拍一张。” “好的。” 一行人分别在地标拍了单人照，双人照，大合照之后，继续往上爬了。 又行进了大概半个小时，李墨吸完了一瓶氧气后，她们不得不在山道间的便利店买了好几罐氧气。 距离顶峰只有两个长平台的距离时，李墨的体力到达了极限。她青白着一张脸，背着书包，整个人和树懒一样抱着氧气瓶，挂在左边的栏杆上，根本迈不动一步路。 走到前头的夺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幅歇菜样，眼神担忧：“大白你还能继续走吗？” 过度的消耗热能与体力，已经开始让李墨疲乏到混沌。她无意识地抬起左手挥了挥，挂在栏杆上，摇了摇头。 富贵竹扶额，有些无奈：“谁能想到今天是大白歇菜了呢，明明和我们一比你就是个年轻人。” 她一边感慨，一边走下台阶，去拉李墨的书包：“我帮你拿书包，你再走一段路，上去歇会……” 李墨抱着氧气瓶狂吸了一口，仰头望着她，双眼湿漉漉的：“不用了，你们先走……” “前面不是有个……便利店……我在哪儿休息会……” “喝口热水，休息完再上去。” 富贵竹见她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唏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呦，说话都这样了，可怜死了。” 李墨呜呜呜了几句，抱着氧气瓶呜咽地说：“反正我是再起不能了，姐姐们先走吧，替我去看山上的美景。” “我在这里迎接你们。” 她可实在是走不动了。 见李墨这么坚持，富贵竹和夺笋两人陪她走到了前面一个平台的小卖部之后，就把她留在了那里，朝顶峰继续爬。 李墨在小卖部旁的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掏出背包里的热水，喝了几口后，才缓过气。 周围都是一些和她一样中途休息的人，男女老少皆有，只是像她这么孤零零的就她一个。 她在长椅上坐了几分钟，前头富贵竹给她发了短信，说其实还有一百多个台阶就到山顶了，风景好好。 李墨举目远眺，见四周云雾缭绕，水汽沿着栏杆缠上了行人身上，吞了大半长阶，吞了前后去路。人的身影都淹没在了云里，更不要说山顶的冰川了，连个角角都看不到。 这时候说有好风景，李墨才不会信。 她鼓着腮帮子，敲敲打打：“你别骗我，那么大的雾，能看得到鬼东西。” 富贵竹尤自强调：“真的，能看到冰川。” “我不信！” 见她真不想上来，夺笋也开始劝：“就差一点就到顶峰了，你快上来，我们等你。” 李墨就知道是这样，她抱着氧气瓶，一边吸，一边回复：“我的体力只能让我来到这里，人不能这么为难自己，至少我不能。” 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现在都要走炸肺了，再往上走，估计心脏就要爆炸了。 她会死的！ 富贵竹和夺笋对她这种行为都很无语，就到群里吐槽了她虚弱无力。李墨争辩了几句，抱着手机和她们聊着火热。 就在这时候，李长庚的消息进来了。 山上的信号很不好，李墨看到那条消息后，刷了好久都没把照片刷出来。在她等着照片刷出来时，顾灿然的彩虹屁也同时到达。 几乎是一瞬间，李墨就点开了她消息，看到了顾灿然说：“姐姐还是多笑笑更好看。” 她望着这条消息，沉默了好一会，才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机，调整了镜头，让前置摄像机对准了自己的脸。 像素很高的手机里，在毫无滤镜的情况下，映出了她苍白虚弱无力的脸，干燥微微起了点皮的嘴，和因为低温和缺氧而没什么精神的双眼…… 李墨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微微蹙眉，心想李长庚说得对，她的确没有年轻时好看了。 这么想着，李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映在了手机里，让李墨如同照镜子一般，看到了自己久违的傻气。 在察觉到自己很傻的一瞬间，李墨迅速地关掉了摄像机，当做无事发生。 笑话，这么憨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李墨这么想着，点开了微信，望着顾灿然的消息，犹豫再三，才编辑了一条发过去：“我在爬雪山，山上信号不好，回去给你发照片。” “还有，我觉得我笑起来不怎么好看。” “傻乎乎的，看起来就像是会被别人骗个几百万的人。” ※※※※※※※※※※※※※※※※※※※※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20 傻吗？ 顾灿然收到这条回复，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迟疑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觉得姐姐不傻。” “那不是傻，那是一种天真的可爱。” 李墨身上，既有一种负责任的成年人独有的魅力，也有一种混合了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天真可爱。至少和她聊了那么久，顾灿然并没有任何觉得不适的地方。 和李墨一起交谈，让顾灿然有一种面对另外一个李长庚的错觉。只是比起同龄的李长庚，年长些的李墨对她更加纵容。 这种纵容，是前辈带着对后辈孩子喜爱的纵容，似乎不掺杂任何不纯粹的东西。 她很喜欢这样的纵容。 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夸奖“可爱”的李墨，坐在寒风中的长椅上，望着这条回复，微微拧起了眉头。 可爱？难道她身上没有值得被夸的地方吗？ 还有啊，她明明说过可爱禁止的吧！ 李墨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好抱着热水，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富贵竹和夺笋从顶峰走了下来，她们走下第二个平台的时候，一直笼罩在雪山半峰的浓云随风渐渐飘远，一角冰川在如棉花一般厚重的层云间探出了一个小脸。 金灿灿的阳光直直穿透层云的缝隙，照射在了万年不化的冰川上，折射出一片璀璨金光。 富贵竹和夺笋下了一个平台后，见到如同金砖一般耀眼的冰川，连忙让李墨爬上来，一起见证这个“富贵”时刻。 李墨最近比较信玄学，遂起身朝她们两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三人汇合之后，以富贵竹为首，一起站在栏杆前，双手合十，不约而同地许了愿望：“保佑家人平安健康，保佑亲友姐妹暴富，保佑我卖版权！” 参加完这种“传统仪式之后，李墨扭头看向富贵竹：“你今年不是刚卖了一本吗？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人不要这么贪婪。” 富贵竹叹着气，抬手拍了拍李墨单薄的肩膀：“人心总是贪婪的，满足了一次，就会想要更多。” 李墨深以为然：“这个倒是。” 她决定再许一次，于是继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朝着冰川方向开始碎碎念：“保佑我暴富，保佑我早日赚够钱买房，保佑我发财！” 夺笋见她这幅财迷的模样，笑个不停。她扶着栏杆，肩膀微微颤动，见李墨许完了，才笑着开口：“玉龙雪山没有那么灵验的，你要真的想许愿，等我们去了香格里拉，进了梅里雪山，你对着卡瓦博格神山许愿，那样说不定还能成功。” 李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重重点头：“言之有理！” 三人开了一番玩笑，背对着冰川合影之后，在下午的时候，从山上下来了。 雪山脚下，有个十分有名的湖泊。因水里富含铜离子，所以池水都呈现出了一种十分瑰丽的蓝绿色。 浅蓝是清澈梦幻，碧绿是纯粹鲜活，无论哪一种颜色，在雪山之下，森林之间，都呈现出如梦似幻之感，漂亮得好像人间仙境。 如此好看的景色，李墨自然不会错过。她拿出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录了一小段，给顾灿然发了过去。 顾灿然隔了一段时间回复：“好看的，那姐姐呢？” “景色这么好，姐姐不拍一张吗？” 按照李墨平常的作风，她是不会搭理这件事的，可这一次李墨却没有拒绝对方。这或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海妖低吟，魔鬼诱惑。 走到景色绝佳的湖畔时，李墨把书包交给了富贵竹，将手机递给夺笋，让对方帮忙拍照：“麻烦姐姐拍得好看点。” 夺笋满口答应了：“ok，腿长个高，随便拍。” 拍了几张之后，李墨抱起了手机，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加滤镜和修图，直接把照片发了过去。 顾灿然果然秒回：“姐姐好看！” 李墨承认自己的虚荣心被满足了，于是那天晚上回到住处后，她挑了好十几张自己今天拍的照片，一股脑地给顾灿然发了过去，成功地收获了一堆彩虹屁。 至于李长庚……呵呵，一个嫌弃她不好看的妹妹，除了一柄刀子之外，不配得到任何回复。 或许是景色太好看了，那天晚上，顾灿然躺在李长庚身侧，握着手机在黑暗中端详着李墨的照片，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八月初姐姐还在丽江吗？如果在的话，我和长庚去找姐姐玩怎么样？” “当然，前提是姐姐方便。” 李墨收到消息时，正在和小伙伴们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更新。和有存稿的李墨不同，夺笋和富贵竹都是裸奔日更的——今天的更新昨天写，明天的更新写，才能应对突发情况。 见小伙伴们忙碌，李墨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那个，我们八月还有什么活动吗？去西双版纳还是去泸沽湖？” 夺笋从电脑面前抬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她：“八月，要入v了……我们不是要在这里住到八月十号吗？” “十号之后，我们再突击一下，去别的景点疯玩。” 一旁的富贵竹打了个响指：“bingo！” 富贵竹笑眯眯地看着李墨，不怀好意地询问：“这不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吗？大白你突然问这个，心里面是不是有别的想法啊？” 李墨被她戳中了心思，莫名有些心虚：“没有，就是我妹妹和她同学，八月初要来云南玩，所以就在想可不可以我先带她们玩一周，等陪她们玩了之后，再和你们汇合。” 虽然说是自己的妹妹，可李墨也知道，不同的圈子汇在一起，聊不来是很尴尬的。更何况富贵竹和夺笋也不是单纯来旅游，更多的是避暑码字。 为了不打扰两人工作，由她带着小朋友们去玩，最合适不过。 富贵竹想了想，点了点头：“行。” “你先去探探路，等我们去的时候你就来当向导。” 李墨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和你在一起，只想当个合格的躺尸。您说哪儿，我去哪儿。” 笑话，富贵竹比她靠谱多了，跟着靠谱的姐姐走难道不香吗？ 已经做好了决定，李墨迅速地回复了顾灿然：“好，你们来吧。” “你先和长庚说你想来旅游，然后让她来询问我，这样我顺势给你们订票……” 当李墨打完这句话，发出去的时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直接打电话和长庚说让她过来不就行了……或许，不过来也行。 这样子的做法，就好像是她和顾灿然联手，一起瞒着李长庚一样。 偷偷摸摸，做贼心虚的，她们需要隐瞒李长庚什么吗？ 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从李墨心间升起。这种忐忑，还伴随着隐秘激动的窃喜。 顾灿然很快就回复了：“我明白的。” 随着这句话显露在李墨的手机屏幕上，李墨仿佛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好似尘埃落地了一样。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春日里投下了一粒种子，随着雨水灌溉，在黑暗中不断地躁动生长。 她开始期待，期待这粒种子，能开出什么蠢蠢欲动的花。 ※※※※※※※※※※※※※※※※※※※※ 网恋奔现（不是）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21 第二天，顾灿然在饭桌上，听到李纪鑫说下周要带李长庚和秦珍一起去内蒙玩，作为主人翁的李纪鑫还邀请了顾灿然与他们同行。 说是他们老同学聚会，去的人都会带孩子。 李长庚戳着饭碗吐槽：“你们自己老同学聚聚带我就算了，带灿然和她爸妈做什么。” “你是觉得年轻人真的不会认为你们这些中老年人的活动无聊吗？” 李纪鑫尴尬地笑笑：“小顾的爸爸不也是是在市政工作嘛，爸爸有不少同学也在里面，大家认识认识，退休之后多活动活动……” “也算是丰富我们这些老年人的生活。” 李长庚哼了一句，秦珍扫了丈夫一眼，语气淡淡的：“人家小顾爸爸还没退休呢。” 被妻子这么一怼，李纪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好在顾灿然是个贴心的孩子，开口替李纪鑫解了围：“多谢李伯伯，不过你们一家人聚会，我就不去打扰了。” “等去了内蒙古，您一定要给阿姨和长庚多拍照片，好好游玩。” 有人给自己台阶下，李纪鑫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意：“好说好说。” “我最近学了摄影，保证把你珍阿姨拍的漂漂亮亮的。” 接下来李纪鑫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但总归是定下了下周去内蒙七天七夜游的事情。 午饭结束后，顾灿然和李长庚回到房间玩游戏。想起昨晚李墨说的事情，顾灿然握着游戏手柄，看着一旁专心操控人物的伙伴，轻轻咬住了下唇。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向李长庚开口：“长庚……” “嗯？”李长庚操控着游戏小人，头也没回，“怎么了？” 顾灿然心不在焉地陪她打游戏，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在想，假期那么长，我是不是也应该也去旅游，在上大学之前长长见识……” 顾灿然幼时父母便离异，她从小跟着年迈的奶奶长大，自然不会有人带她去旅游。 出远门这件事，似乎还是很小的时候才有过的经历。 李长庚以前听她提过只言片语，暑假来临前她们也计划去附近旅游，只是计划还未完善，也没讨论出什么所以然来。 此刻旧事重提，李长庚也回了神，扭头看向顾灿然，兴冲冲地说：“好啊好啊，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内蒙？” “嗯……和你家人一起旅游不太好，不过我们可以自己走……” “说走就走的旅行，很酷啊！什么时候，去哪儿，你有想法了吗？” 顾灿然放下了手柄，想了一会才和李长庚说：“去云南吧……暑假很凉爽，风景也很好……” 李长庚微微蹙眉：“云南啊……大白今年也去了云南。” 终于等到李长庚主动地说出这个名字，顾灿然佯装附和：“啊，对，之前你说太白姐姐去了云南。” “要是她有空的话，说不定还能和我们一起玩呢。” 李长庚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个倒是，如果她有空，可以和她一起去玩，不过首先我们要做攻略……” 说做就做，李长庚和顾灿然打完这把游戏之后，就开始做旅游攻略。 两个年轻女孩准备从丽江出发，前往西双版纳，泸沽湖，在香格里拉呆几天，玩了一遍之后，才从香格里拉的机场飞回来。 加上机票，住宿费，十天怎么也得要每人花个七八千。 李长庚的家境也只是普通的小康水平，每年的压岁钱都会交给妈妈。虽然这两年她可以存点零花钱了，可是买游戏买各类收藏书籍之类的，浑身上下也就只能找出三千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做完预算之后，李长庚拧起了眉头：“至少要七千，我还差一大半……我怎么那么穷呢？” 顾灿然想想，给她出谋划策：“要不要找你妈妈拿一点？” 李长庚摆摆手：“不行不行，我妈也没钱。她每个月的退休金，都拿去还房贷了。” 李家有三套房子，一套秦珍名下的，一套李纪鑫的，一套是李长庚的。 她们住的这套就是秦珍名下的，要还房贷那套是李长庚的。 至于李墨……当年买新房的时候，她和李纪鑫的关系不咋地，李纪鑫为了刺激她，故意以李长庚的名义买了。 相对于李墨这个随便生出来的长女，李长庚这个晚了十年出生的小女孩可谓是应有尽有。 顾灿然咬唇，试探地和李长庚说：“那……你向你姐借点？” 李长庚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才纠结地说：“可是大白也没钱啊……” “她好穷的……” 顾灿然愣了一下，看向李长庚，斟酌地问：“你姐她……很穷吗？” 李长庚点点头，掰着手指开始给顾灿然盘算：“你别看她现在一个人住在外边，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过的好轻松的样子，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 “自从她不工作全职写文之后，她就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她和我爸现在这样，我爸不会接济她一分钱，就算我妈偷偷给她钱，她那个倔强的性子也不会要。” “工作不稳定，每个月要交房租水电，还有伙食费……她一个月能存下来的钱其实很少。” 李长庚说起自己的姐姐，简直是喋喋不休：“我看过好多她们网站的帖子，说作者月收入的，然后算过大白的月收入……” 顾灿然没想到李长庚会说起这些事，下意识地问一句：“多少？” “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李长庚撑着下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且写文这种东西，能不能红挺玄学的，大白的文风又不是那种能够维持稳定收益的类型，她好多扑街作品。” “数据烂的时候吃不上饭，好的时候还能存点钱……反正折腾七八年，也就攒了点点钱吧……” 李长庚越说越觉得她姐惨，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以前扑街到一个月一千都没有，泡面都吃不上……现在好不容易能存点钱，就准备攒钱买房……” “别看四千是个小数目，可是两个半四千就是一万了。虽然一万块连一平米的房都买不了，可是距离她的五十平小房子又进了一步……” 顾灿然有些发愣，她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的酒店，究竟花了李墨零点几平米的房子。 这么想想，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李长庚唏嘘完，扭头看向顾灿然，问：“然然，你知道现在房价多少吗？” 顾灿然摇摇头：“不知道。” “我本来也不知道的。”李长庚唉声叹气，十分唏嘘地说：“可是大白和我说过，都上两万多了。” “两万多，她买个五十平都要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那可是好多钱啊！她自己一个人挣，就算是写秃头，这一辈子也挣不到她的小房子！” 李长庚嘟嘟囔囔，略有些心酸地说：“我说我以后养她，她还不乐意呢。就想自己挣钱，买个小房子孤独终老。” “她不靠父母，连姐妹都不信，就靠自己。你说她这样子，我怎么好意思向她借钱。” “反正只要开口，她想也不想就会直接给我。” 换做往常，李长庚肯定欣然接受，说自己毕业工作之后还给姐姐。可是最近几年李墨要买房，她就不好意思耽误她攒下的每一分钱了。 李长庚感慨完，一锤砸在自己的掌心，做下了决定：“我还是去找我爸问钱吧！” 顺便再帮她姐薅点羊毛。 顾灿然听完这番话，思索了许久。 当天晚上，李长庚把她们要去云南的事情和李墨说了。李墨高高兴兴地说要给她们订机票，但被李长庚严词拒绝了。 李墨一头雾水，戳了戳顾灿然：“？” “你们怎么回事？” 还没等顾灿然回答她，李长庚就在她们临时拉的三人小群里说了一句：“你好穷的，好好攒钱！” 很穷？她很穷？ 她上半年刚结算了一本数据不错的文，就算没有很富裕，买个机票也绰绰有余吧。 她怎么就被嫌弃穷了？ 李墨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向了富贵竹：“富贵姐姐，你觉得我穷吗？” 富贵竹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番，看着她身上一百块不到的睡衣，没有任何首饰的脖子耳垂和手腕，诚实地回答了一句：“不穷啊，就是看起来很朴实。” ok，朴实。 李墨得了回复，凶巴巴地敲着手机，回复说：“我才不穷，我很富裕，我这是朴实，朴实你懂不懂！” 穷这个字说多了，穷神真的会找上门的，所以绝对不要说她穷啊混蛋！ ※※※※※※※※※※※※※※※※※※※※ 可恶，祝我暴富。 评论抽三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22 尽管李墨强调自己不穷，不至于连给妹妹们买机票的钱都没有，可李长庚和顾灿然还是坚持要自己支付。 李墨无法，只好和妹妹们商量，在云南的住宿的开销就由她来支付。为了迎接妹妹，又为了节省一笔经费，李墨在和她们确认好时间后，就安排行程，定下每一个地点的民宿。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在异常焦躁紧张的情绪中，期待着八月的到来。 整个七月末，李墨的心情都相当好，以至于码字的时候都会哼着轻快的歌。 小曲哼多了，坐在她旁边的富贵竹一脸稀奇地开口：“你最近脸上怎么天天开花，中彩票了？” 李墨哼唧了一声没回答。 坐在她对面敲键盘的夺笋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她要是中彩票了，可不得拿个大喇叭在我们耳边叭叭叭……” “现在是哼哼，估计是月初要见到妹妹了吧。” 富贵竹有些无语：“见妹妹就开心成这样……大白你真的是个没空。” 李墨笑嘻嘻的承认：“是啊，我是啊。” 只不过除了她的亲妹妹要来之外，还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小朋友罢了。 在等待相会的这段时间里，顾灿然和李墨仍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从李家回来之后，顾灿然就独自一人生活在家里。 虽然是假期，可开学就是高三了，顾灿然担心自己成绩跟不上，还是报了一个暑假班，过着十分规律的学习生活。 每天从补习班回来后，就是属于她自己的自由时间。换做以往，她会陪难得有空的李长庚打游戏。 可这个假期，她想做点别的。 兴许是在李墨家里看过她做饭，顾灿然也开始尝试自己下厨。作为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人，顾灿然并不像李长庚那样，是个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 与之相反的是，她有着相当不错的下厨天赋。 只是奶奶去世后，她又不常在家，学习忙碌她也懒，通常都会到楼下去买吃的。 像是正儿八经做饭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次做。为了占用更多属于李墨的时间，顾灿然刚开始做的时候，还会给李墨具体操作步骤。 李墨闲着也是闲着，也会指导她。 一来二去的，李墨从晚上六点半到八点的时间，不知何时起就完全属于了顾灿然。 渐渐地，除了做菜之外，李墨和顾灿然的话题也延伸到其他地方。 比如顾灿然会问李墨新文的进度，李墨偶尔也会说自己卡住的故事情节。说着说着，思路通了，李墨往往会挂断电话，拿起键盘就开始写。 而顾灿然也会和李墨说自己的事，比如她在暑假班补习，觉得物理很难。李墨作为过来人，安慰她说：“物理很简单的，好好学数学，好多物理你就懂了。” 顾灿然咬唇，语气有些委屈：“可是数学也很难学啊姐姐……” 少女的声音实在是太柔和了，像是一缕轻烟，顺着电流飘进了她的耳朵了，听得李墨灵魂和骨头都齐齐软了。 李墨反应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长庚的数学很好！你晚上可以让长庚教你！” 没错，她厉害的妹妹就更应该有点同学友爱，好好帮助同学啊！ 顾灿然轻轻笑了起来，语带撒娇：“姐姐不自己教我吗？” 李墨沉默了一阵，语重心长地开口：“然然啊……姐姐不是万能的……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已经是个废物了。” “别说是高中生的题了，小学生的题我都不会做。” 自从大学时，李墨以高分拿下高数课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数学。她每天泡在实验室里，脑海里都是各类病名和病症，哪里有时间去想数学。 人的记忆是有极限的，很显然现在的高中范围就是李墨的极限。 承认自己不会做题很难吗？至少对于李墨来说，一点都不难。总比不懂装懂，祸害了一个好孩子要来得强吧。 顾灿然笑弯了眼，握着手机满眼都是星光：“我知道姐姐肯定记不住了，我这是逗姐姐的……” 李墨哼了一声，好一会才开口说：“不过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 “马上要高三了，暑假那么宝贵的时间，多学习一点，高考拿个好分数，才能去自己心仪的学校。” 作为一个过来人，李墨面对这么年轻稚嫩的孩子，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她顿了顿，继续劝说对方：“人生很漫长，高考不是结束，是你的一个倍看。你以后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历练自己，以后才能在形形色色的社会人中，找到自己的出路。” “你这样的孩子，不努力很可惜。” 和顾灿然聊了那么久，李墨也大致知道顾灿然家里的状况。和自己一样，父母离异，又独自生活的顾灿然，其实也不存在依靠这个说法。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够那么幸运，拥有名为“家”的港湾。 对于一部分的孩子而言，家与父母反而成为她们的枷锁，成为她们坠入悬崖之前不断朝她们滚来的巨石。 李墨知道自己会成为这种人，但她不确定顾灿然是不是也是这样。 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每一个孩子在长大了之后都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人是一种集体生存的生物，在人际交往关系里，除了真心之外，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更多的是利益纠缠。 一无所有的人，除了真的爱和怜悯，又怎么会得到对方的倾其所有呢？ 李墨轻轻一叹，重新切换成了欢快的声音，轻快地和顾灿然说：“所以当务之急你要好好学习，在高中毕业之前不要考虑其他事情。” “什么谈恋爱啊……什么未来啊理想啊……首先你要考出一个好成绩对不对？我希望你和长庚，到最后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李墨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她也终于长成了自己年轻时那种絮絮叨叨的成年人。 年轻的孩子是不喜欢听到这种话的吧，顾灿然会不会因此而觉得她很烦呢？ 算了，不管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就是不得不说的！ 来自李墨的说教，让顾灿然沉默了好一会：“姐姐……” “嗯？” 顾灿然咬唇，轻轻问了一句：“谈恋爱的话，只要不影响成绩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吧？” 李墨心里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语气也比平常冷静了不少：“以我浅薄的经验与结合了周围好友的恋爱经历来说，谈恋爱是非常消耗情绪的一种行为。” “如果你真的喜欢对方，那么对方的情绪一定会牵引你的情绪。你们闹矛盾了，不高兴了，这是不是就让你不想做题了？” 顾灿然小小声的嘟囔：“我不是情绪不对就不好好学习的孩子……” “谁知道呢，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笃定了，李墨小心开口，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没谈过对吧？” 顾灿然顿了一下，诚实回答：“嗯，没有。” “你看，我就说吧。”李墨松了一口气，继续劝导小朋友：“总而言之，情绪会折磨着一个人，让你很难去专注做手头的事。” 虽然人各有异，可是“心脏难受的时候，胃会打结”这句话时没有错的。恋爱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风。春风来临时，万物复苏，一起蠢蠢欲动又欣欣然，生机勃勃，令人开怀。 可当它变成了狂风暴雨，又或者是龙卷风时就不那么美妙了。 她会摧毁你，折磨你，直到你什么也做不了，无能狂怒，垂影自怜，自顾自伤。 李墨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可是看过那么多朋友在幼儿园般的恋爱中大脑，沉沦，也明白这种亲密关系会牵动起来的情绪有多可怕。 尤其是青春懵懂，尚未成长的少女来说，控制自己敏感的情绪更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君不见，有多少花季少女，为了“恋人”寻死觅活，伤人伤己。 恋爱这东西，就像是罂粟一样，上头了，人神不分。 李墨觉得自己对此深有体会，因此继续深切劝解：“总而言之呢，对于你们这些准高三生来说，学习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 她说得很有道理，可顾灿然仍旧控制不住地问：“可要是在这时候，我遇上了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呢？” 李墨心下一咯噔，可还是维持冷静地开口：“嗯……如果很喜欢，那也没办法，试试告白吧……” “对方接受，你们就一起努力学习，为了高考而准备。” “对方不接受，你就收拾好心情，好好学习，等到高考结束，再好好考虑你们有没有缘分的事情。” 李墨想了想，语气古怪地加了一句：“当然了，我不认为谈了恋爱之后，你们还能好好学习。大部分学生都是这样的，谈恋爱之后，满心满眼都是对方，至于未来啊，学习啊，都不考虑。” “很多热恋中的情侣，在一起的时候只想粘着对方而已。” “想见面啊……一起出去玩啊……就算约在图书馆里都不会好好看书的……” 因为大多数人都含有享乐和惰性因子，想要和小说里说的那样，谈美好的恋爱还好好学习，那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你啊……” 还没等李墨说完，顾灿然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 她靠在料理台旁，单手撑在台面边缘，握着手机垂眸笑了起来：“所以我不会早恋的……” “姐姐……” “嗯？” 顾灿然的声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她像是一直乖顺了很久的小猫一样，试探地伸出爪子，在李墨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谈恋爱啊？” 在这一刻，李墨清晰地感受到从心脏传来的痒意。 她抿唇，过了一会才轻声说：“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希望你这一年，能好好珍惜时间，珍惜你自己的前途。” “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 明天入v，三更走起。。 23 。 24 。 25 。 26 。 27 。 28 。 29 。 30 。 31 。 32 。 33 。 34 。 35 。 36 。 37 。 38 。 39 。 40 。 41 。 42 。 43 。 44 。 45 。 46 。 47 。 48 。 49 。 50 。 51 。 52 。 53 。 54 。 55 。 56 。 57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一路繁花似锦的阅读地址：https://m.beikan8/188502/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58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一路繁花似锦的阅读地址：https://m.beikan8/188502/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59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一路繁花似锦的阅读地址：https://m.beikan8/188502/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0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一路繁花似锦的阅读地址：https://m.beikan8/188502/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1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一路繁花似锦的阅读地址：https://m.beikan8/188502/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2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请记住一路繁花似锦的阅读地址：https://m.beikan8/188502/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3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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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7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8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69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70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71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72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73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一路繁花似锦最新章节、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一路繁花似锦全文阅读、一路繁花似锦txt下载、一路繁花似锦免费阅读、一路繁花似锦江一水 江一水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被渣之后、替代品、一路繁花似锦、 。 74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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