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被套牢 中》 第一章 【第一章】 待金翠走了,萧赋清想起萧砚泽不禁连连摇头,前几日看他带陆寄眉在园子里散步,还以为他转性了,其实他秉性未移,从小到大一直那麽混帐。 不禁想起沈向尧来,听说京城来的沈家兄弟在城里新开了间酒楼,仗着与知府有亲戚关系,顾客盈门,日进斗金,当初沈向昭亲口说到粟城是游玩散心的,结果反倒出钱开起了酒楼,在粟城停留数日不走,不难猜出背後的心思,哼,难道沈向尧觉得留在粟城就有机会吗,陆寄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任你们翘首企盼,恐怕再难见面。 他那位「好」侄子离家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估计最近几日就能返家,方才听金翠一番话,萧赋清对侄子的印象又差了几分,外面有人觊觎陆寄眉的事,绝不能让萧砚泽知道半点,否则连妻子和丫鬟都会怀疑的家伙,不知要怎麽揣测陆寄眉和沈向尧,恐让陆寄眉受不白之冤。 正在盘算的时候,丫鬟来报说三姑爷来了,大老爷让他过去一趟,丫鬟口中的姑爷正是陆寄眉的爹陆成栋。 他这位姊夫跟萧家走动并不勤,多少年来一直做自己的官,领自己的俸禄,过自家的小日子,萧赋清听说姊夫已经去看老太太了,便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院里,在那跟姊夫碰了面,他俩之间有过几次书信往来,并不陌生,从老太太那里出来,萧赋清领着姊夫到议事厅说话,交谈了几句,他知道原来姊夫是进城办公事的,顺路过来看看老太太和陆寄眉。 因萧赋林在外办事,没在家里,由萧赋清全权招待陆成栋,他吩咐人下去找间空房,晚上给陆成栋休息用,又问陆成栋带了几个随从,陆成栋一向简朴,说只带了两个衙役跟班。 这时金翠带着陆寄眉走了进来,萧赋清便让他们父女独处,藉故有事暂且回避。 他出了院子,见萧家的仆人领着两个年少的男子向厢房走,其中一个男子的侧脸十分眼熟,顿时惊得萧赋清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路跟着前面的三人到了其中一处房间前,等萧家的仆人从屋里出来,他推门进去。 那两人正在整理床褥,见了萧赋清,其中一位作揖自报家门道:「我们是陆知县的跟班衙役。」另一个人也作了作揖,但没说话。 「我知道你们是姊夫的人。」萧赋清冷着脸对没说话的那位道:「你随我来,我让管事的再给你们找几床褥子用。」说完转身离去,见那个人不动,越加冷冷地道:「快随我来。」 那个少年人便低着头跟萧赋清出了门,两人行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萧赋清突然驻足,冷笑着回头道:「沈公子,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放着富贵公子不做,跑到县里做衙役?你打的什麽算盘你我心知肚明。」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麽沈公子。」 萧赋清道:「用不用我现在把见过你的人叫过来辨认你?」 「你能找到一百个指认我是沈公子的人,我就能找到一百零一个人证明我不是。」他翻了萧赋清一眼。 萧赋清抿了抿唇,扯出一丝冷笑,「我忽然开始佩服你了,亏你想得出来,居然跑到寄眉爹辖下做差役。」 沈向尧一笑两个酒窝,「好玩,不行吗?」 萧赋清绷起面孔,「除了你之外没人会觉得好玩,你堂姊和你大堂哥知道你这样胡闹吗?」 沈向尧道:「商人逐利,钱在那里,想办法去经营,把它装进自己兜里;你逐名,贪黑起早地读书,金榜题名;而我……」 「少狡辩,名利无主,但某位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沈向尧一仰头,「我知道我不能亲近她,但至少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替她照顾没有儿子依仗的爹娘双亲,陆知县夫妇是好人,我愿意隐姓埋名,平日里替他们办公差,闲暇时替他们打扫庭院。」 「胡搅蛮缠。」萧赋清道:「我不和你废话,我现在就派人告诉你大堂哥,叫他把你领走。」 沈向尧道:「我哪里做错了?我吃自己的苦,遭自己的罪,没纠缠过任何人,萧翰林,你为什麽要找我的麻烦?我只想默默地照顾陆知县夫妇一段时日就回京城,你却要找到我大堂哥,想置我於死地。」说着,无比哀怨地看着萧赋清。 萧赋清噙着冷笑,「那你就照顾吧,我看你能坚持多久,小心玩火自焚。」 沈向尧心道如果你相思成灾就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和上次端午节回门时候一样,陆寄眉跟爹只报喜不报忧,无论爹问她什麽,她全往好了说,去寺庙进香差点被蜜蜂蛰伤的事半个字不敢提。 陆成栋关心女儿在婆家是否过得顺心,「砚泽还是老样子吗?」 陆寄眉想了想,其实丈夫长进多了,至少比端午节那会长进得不是一星半点,「他啊,待我很好,不缺我吃穿,也知道常回来陪我。」 陆成栋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跟你娘说,砚泽对你开始上心了,要不然我们也收不到你们送来的银两。」自从上个月开始就有萧家的店铺伙计来送银子,说是他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意思。 她笑道:「原来你们已经收到了,就知道砚泽没唬弄我,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用这些银子多养几个能做事的丫鬟、小厮,代为照顾你们二老,我和砚泽也能稍稍安心了。」 陆成栋道:「我们怎好要你们的银子。」他是不愿意收女婿这份心意的,但萧素秋不含糊,已经拿这些银子填补家里的亏空了。 「这是我和砚泽的孝心,您就收下吧。」这些钱对丈夫来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对自家却如雪中热炭,久旱甘霖。 「我和你娘念叨,怕你给我们送银子教你婆婆知道了,挑你的不是,要是那样,我们两个做老人的不是给你找麻烦吗,我们很好,不用你多费心,先照顾好你自己。」 陆寄眉莞尔,「您不用担心这个,砚泽做事滴水不漏,况且这是外面的事,婆婆只管内宅的事,她上哪知道去。」再说出事了有砚泽挡着呢。 陆成栋叹道:「话虽这样说,我们也不能真要你照顾终老,我和你娘商量,还是养子送终合适。」 「可是上次砚泽都跟娘说了,让你们把他这个女婿当儿子,给你们养老。」其实她也明白,恐怕萧砚泽跟自己的娘亲都没把这种话当真。 陆成栋笑道:「你和砚泽有这份心就行了,哪能真靠你们。」 想想也是,等过段时日,萧砚泽对她冷淡下来,又怎麽会真心善待自己的爹娘,「那您和娘的意思是……」 「原本我们就打算等你出嫁了,从外面抱个孩子来养。」陆成栋道:「最近正派人打听,只是康健的男孩少有,得慢慢等。」 陆寄眉觉得从外面抱的毕竟差了层血缘,「爹,我真的没有叔叔、伯伯了吗,疏族的也没有吗?」 陆成栋苦笑,「真没有了。」所以他能凭藉一己之力娶到萧家嫡出千金实在是不容易。 「那只能这样了……」陆寄眉道:「等砚泽回来,我让他帮着打听打听,看谁家有子要送出去养,他门路多,肯定有办法。」 陆成栋欣慰地笑道:「那就麻烦一下他吧。」 陆寄眉记起修路这件事来,觉得趁着此时萧砚泽喜欢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爹,咱们县里的路还没修吧,我看看能不能再劝劝砚泽。」 「啊,这事有着落了,一位京城的沈公子据说要在全国修百条路,恰好路过咱们县,出了一大笔钱,加上当地富户捐资的银两,足够了,眼看要入冬了,这路暂时修不了,等明年天气一暖就动工。」 「京城的沈公子?」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姓氏。 「没错。」 陆寄眉正要再发问,就听丫鬟来报说大老爷回来了,正在客厅等陆大人,她听了,落寞地道:「公爹回来得好早,您得去见他了吧?」 陆成栋起身道:「顺路过来看看你,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章 陆寄眉让金翠扶着自己,和爹一起出门向外走,她道:「可惜砚泽不在家,要不然他晚上还能陪您喝两杯。」 陆成栋顿感欣慰,「我听你谈你表哥的语气,真像是一家人了。」 「是吗?」她没察觉到,不过爹一说,的确好像更随意了。 两人走到议事厅外的小路上,陆成栋要去见他大舅子萧赋林,陆寄眉则要回自己院子,就此分别,陆寄眉依依不舍,陆成栋笑道:「都嫁人了,怎麽还跟小孩似的。」 正说笑着,见萧赋清走了过来,他让金翠将女儿带走,他则朝萧赋清走去,准备一并去见萧赋林。 萧赋清与姊夫并肩而行,先聊了几句别的作掩护,才问道:「姊夫,您带来的两个随身衙役,我见其中一个年纪很小,这年岁该找个正经事做,做衙役未免太可惜了。」捕快衙役可不是什麽好活计,对命案侦办不力可是要被县老爷下令打板子的,所以他们经常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出现在街上,而且三代人不许参加科举。 「你是说梅之项吧,他家里没亲戚依靠了,做别的营生没本钱,能找到这份差事他已经很满意了。」陆成栋道:「不过人很懂事机灵,否则我也不会带他出门办事。」 梅之项,向之眉,萧赋清憋了口气,「他原来是这样的来历,我看他人也不错,想叫他来帐房做伙计。」 陆成栋道:「那我回去问问他。」 帐房伙计颇有前途,做得好,当上大掌柜的,儿孙都不缺银子花,比动辄挨板子,三代人不许参加科举的捕快不知要好多少,所以陆成栋晚上回去就跟所谓的梅之项提了这件事。怎料梅之项一百个摇头,说什麽也不来萧家做伙计。 陆成栋只好作罢,第二日见到萧赋清,将梅之项的回答告诉了他,萧赋清早料到这点,略带惋惜地道:「他自己不要这个机会,怨不得别人。」 他见陆成栋坐进了轿子里,又将沈向尧叫到了一旁,低声道:「梅之项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就不知道你能用多久,我现在为了寄眉的名声不想声张,你趁早打消念头回京城去,否则有你好看的。」 沈向尧觉得委屈,「我做什麽有损陆寄眉名声的事了吗?我不曾窥探闺房,不曾偷递书信,只有九爷您自己声张别人才会知道。」 确实,昨天沈向尧虽然住进了萧家,但并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似乎也不想往陆寄眉身边蹭,难道这厮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爱慕女子的感觉里?萧赋清冷笑道:「我看你能老实多久。」 这时轿夫起轿,沈向尧便不跟萧赋清多说了,赶紧追上轿子,跟在旁边一路去了,他有他的算盘,陆成栋没有儿子,如果陆成栋能收他为养子,混成半个陆家人,不愁接近不了陆寄眉,他不做则已,一旦动了心思,一定有长远的打算。 萧砚泽不在的日子,陆寄眉一如既往地睡懒觉。 这天日上三竿也没醒,初秋的天气透着萧瑟的凉意,被窝自然是最好的,哪里能比上这里舒服,她正暖呼呼地睡得舒坦,就听金翠在她耳边急道:「少奶奶、少奶奶,少爷回来了,您快醒醒。」 「不急,他回来要先去上房请安……好久才会回来……」陆寄眉犯懒地道。 「据说已经进上房有一会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金翠替少奶奶着急,她可不想少爷一回来就面目狰狞地跟少奶奶发火。 「回来再说……」春困秋乏,陆寄眉翻了身继续睡,「你别担心,我有办法应付他。」 既然少奶奶说有办法,那肯定是有办法的,金翠便不出声了,给她掖了掖被子,退了出去,於是陆寄眉又睡了一觉。 过了半个时辰听金翠再度道:「不好了,少爷已经进院了。」 陆寄眉这才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刚穿好中衣,就听丈夫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哟呵,大白天的就知道睡睡睡,我回来了,你也不穿好衣裳、梳好头发,稍微有点正经样子等我。」虽然他也喜欢她不正经的样子,但对他起码的尊重和礼貌还是应该有的。 萧砚泽这趟出门折腾了一个多月,见了许多人,说了许多话,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陆寄眉,他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发现自己妻子似乎不大想见自己,在被窝里睡得安稳又舒坦,他点了她的胸口,「还是说你等不及了,我才回来就把我床上拽?」 「不是……」 他见她表情难过,想她是知道错了,马上就原谅她了,搂着她的肩膀笑咪咪地道:「你想拽,我就让你拽。」说着把衣袖往她手里塞。 陆寄眉咬住唇,苦兮兮地道:「砚泽,我不是故意待慢你的,我这麽多天一直睡得不好,一闭眼就想到可怕的东西,直到昨天你派的人回来说你马上要到家了,我才难得睡个安稳觉,没想到竟睡过头了,连你回来也不知道。」 他好奇地问道:「怎麽了,晚上为什麽睡不着?哦,是不是我不在,你空虚难熬啊?」说完,手摸进她中衣里一阵摸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就给娘子消消火。」 陆寄眉不由得佩服丈夫,他进屋後一共没和她说几句话,但几乎句句都往色慾上扯,她摇头道:「不是这个,是其他怕人的事,我已经唬得大半个月作恶梦了。」 听了这句,他那爪子终於停止摩挲她的肌肤了,「到底什麽事,你别支支吾吾的了。」 「你走了没多久,咱们家去庙里进香,等着吃斋饭的时候,我的房间门前不知被谁扔了蜂窝,蜜蜂钻进房里差点蛰到我,你也知道我看不见,只听到牠们嗡嗡嗡地乱飞,吓得我连哭也哭不出来。」 萧砚泽一愣,遂即怒道:「谁干的,你回来查了吗?」 她抱住他,诉说满腹的委屈,「我想查,可我找不到能帮我的人,除了金翠外,家里做事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去问她们必然不会说的,只能找个她们害怕的人盘问她们。」所以只能你去查。 果然他摸着她光洁的肩膀,承诺道:「别怕、别怕,有我呢,我肯定把作恶的人揪出来。」原来妻子是因为受了惊吓,每日作恶梦休息不好才没起身迎他,这麽一想瞬间释然了,还觉得她可怜,不禁怜惜地道:「苦了你了。」 「你一回来我就告状,是不是太不好了?」 萧砚泽笑道:「哪有什麽好不好的,你这不是告状,难道受了委屈还要憋在心里吗?我不在这段日子,除了这件事外,谁还做让你窝火的事了?」 「没了。」她抱着丈夫,微微摇头,「就是夜里害怕,你却不在身边,十分难熬。」 「我也难熬,一想到有你在怀的日子,我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说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眉儿,你知道我想你吗?」 是想她,还是想要她? 这时他哑声道:「眉儿,我想要你。」 哎,果然是後者。 萧砚泽抱着她跌在床上,猛地想起在岳父家那次,他也是忍得辛苦,却发现妻子来了癸水,如今情形相似,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俯身问她,「你……不是来月信了吧?」 她道:「才走。」 萧砚泽如遇雪中热炭,如逢久旱甘霖,吻得她咂咂有声,口中眉儿、眉儿地唤她,陆寄眉被他弄得有些疼,瞧他这猴急的德性,忍不住不解地问:「行路有这样辛苦吗?你又不是出家去了,不许碰荤的。」 他饿狼见肉,这会脑子早就不怎麽转了,不小心把真话说出去了,「别提了,本来有一次差点成了,结果那女人用小脚碰我那里,自以为风情,恶心得我当时就没法子了……」 她一头雾水,「什麽叫恶心得没法子了?」 「没什麽。」萧砚泽扯开她的中衣,扒掉扔到床下。 她笑道:「呀,才穿上的,你又脱。」 第三章 护住胸口,翻身脸朝下趴着,不许他看,忽然她发现有点不对劲,她转头背过身的时候,似乎比直面萧砚泽的时候眼前暗了些,虽然还是什麽都看不到,但她的眼睛好像已经可以感受到光线的明暗了,高兴归高兴,但陆寄眉这会还不敢妄下定论,就怕宣布自己眼睛能够见光了,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她需要谨慎再谨慎,她翻过身面向帐外,感受白日的光亮。 她惊喜地咬着唇,大大地瞪着眼睛,寻找久违的光芒,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光线又暗下来了,她慌了,以为自己又失明了,使劲眨了眨眼睛。 此时就听丈夫对她道:「怎麽了?眼睛睁得这麽大?」声音极近,不仅能感到他说话的温度,而且他的鼻尖也碰到了她的鼻尖,原来是他挡在了她面前,难怪光线暗淡了下来。 「没、没什麽……」陆寄眉揣着这份悸动,笑着闭上了眼睛。 「你瞪大眼睛,还以为你见鬼了。」 啧,见鬼,多麽奢侈的愿望,如果真的能看到,见鬼也是好的,她抿嘴笑着摇头。 萧砚泽含住她的唇,吮着她的甜香,「你摇头是什麽意思,不想给我?」 陆寄眉腼腆地缩了缩脖子,「你觉得呢?」 萧砚泽道:「我不知道,先让我看看再说。」他分开她的腿,捧起她的雪臀,将那处挺送到自己面前,他虽然忍得颇为辛苦,但男女之事,若陆寄眉不动情,他也快乐不到哪里,此时见她侧着头,手握空拳放在唇边,似隐忍又似诱惑,不由得春心大动,低下头吻向她腿间妙处。 她月余未沾情事,一时间不禁情烈如火,只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滩水,被他撩拨得失去了所有的定力,由他处置,双手不觉地抚上他的额头,下意识地怕他停了动作弃她而去,口中娇声唤道:「相公、相公……」被他肆意舔弄,她心里一羞,只觉得两腿间一股热流,周身比刚才更热了。 萧砚泽见花苞充血绽放,露出一道粉嫩的缝隙,他离开她腿间,笑道:「依我看,娘子是想给我的。」摸了下她湿淋淋的那处,「你是多想给我,瞧瞧这些水,我不要你都过意不去了。」 陆寄眉不会扫他的兴致,张开怀抱娇声道:「相公,要我吧。」 他呼吸急促而低沉,情潮汹涌,被她一勾,魂就飞走了一半,大分开她的腿,一入到底,陆寄眉的娇吟如期而至,听得他心神更加荡漾,伏在她身上吻着她的唇,揉着她的酥胸,疯魔似的只想占有她。 她吃痛但更兴奋,挺耸身子配合他的进出,没一会她就娇颜绯红,闭目轻喘,从腿间涌起一股酥麻直冲脑仁,舒服得浑身颤抖,萧砚泽见她到了,撑起身子扳开她的腿,自顾抽送起来。 她才到巅峰,再禁不起他折腾,抖着身子想逃离,「你先停一下……」萧砚泽哪里肯听,用力捣弄,直到泄了一波春潮才放松了身子。 他长吁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搂着被他搓弄得眼角还带泪的妻子笑道:「眉儿,我停下了。」 她一噘嘴,「哼,晚了!」 萧砚泽简直喜欢死了她娇蛮的小模样,往她脖颈处拱了拱,「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陆寄眉被他弄得发痒,笑着推他,「好痒,快别这样了。」 他停下,在她唇上啄下了笑问道:「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都做些什麽?」 「吃吃喝喝呗。」心里气道,哼,反正没和丫鬟磨镜。 「吃吃喝喝?胃口不错嘛。」 「怎麽会不错,你人在外面,吃住都不方便,一想到你或许在受罪,我哪有胃口吃东西。」如果他在路上出了意外,她会非常非常难过的,「我每日只随便吃两口,凑合过日子。」 萧砚泽赶紧在她胸上又揉了一把,「好像真瘦了些。」 她环住他的脖子,头贴在他胸膛上,「我爹前几日来了,说想从外面抱养个男婴,你能不能帮忙打听下,看有没有人家要送人的。」 萧砚泽笑道:「别呀,不是说好我给他们二老当儿子养老的吗。」 「我娘就是说说,还是在身边养个儿子更好些。」陆寄眉道:「我寻思这孩子出身一定要清白,可不要富家公子养在外面的粉头生的私生子。」 妻子的这番话是在暗指他吧,一定是,他清了清嗓子,「哪有几个富家子弟会不小心在外面弄出私生子的,养在外面的就是想玩玩,不喜欢就甩了,真正喜欢的早抬进家做姨娘,名正言顺生孩子了。」 陆寄眉哦了一声,「我懂了,养在外面的是不想长久的。」 「可以这麽说。」萧砚泽岔开话,「嗯,那什麽,我吩咐人留心,不知哪个孩子命这麽好,能被你爹娘收养,来做我的小舅子。」 陆寄眉笑道:「得看缘分。」 他若有所思,「缘分……」但转眼瞄见她可人的娇颜,摸着她温软滑腻的腰际肌肤,不觉血气上涌,又想要她了,让她趴稳在床上,摆出能教他用上力的姿势。 她纤腰弯下,雪臀高高翘起,露出羞处的柔软,他还未动,她就抓着褥子,埋首在被子里准备和他欢爱了,萧砚泽见她这般,挑眉坏笑了两声,偏偏磨着她的边缘,吊着她的兴致,就是不进去。 她身子微微颤抖,熬不住他的逗弄了,双手支起身子,雪臀向後一送,让他进来一截,萧砚泽没料到她会这样做,情动之下不觉又胀大几分,扶住她的腰肢,猛地全送进去,「咱们眉儿可不知羞……」喘着气在她身体内冲刺,自喃道:「我真是栽在你手里了。」 陆寄眉酥酥麻麻的也没听清他说什麽,只一味地连连娇吟,毕竟是白天,她怕人听到,不敢大声呻吟,忍得极是辛苦,萧砚泽许久不碰她,尽兴折腾了几次才心满意足地罢手。 她躺在他臂弯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奇,她轻轻摸着他的脸庞,「不知道你和我想像中的长得一不一样。」 这麽一说,他猛地有些紧张,如果他长得不合她心意该怎麽办,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表人才,她不可能不喜欢,又将心放宽了。 翌日,萧砚泽醒来後不愿意起身,赖着陆寄眉求欢,她又和他欢好了一回,然後把他打发出去探查蜂窝的事,他的行动越快越说明他对妻子的重视,哪怕抓不出使坏的人,但也能起到威慑。 当时在寺庙里院里很多婆子进出,不可能没人看见是谁捣的鬼,只是不想惹麻烦才没声张而已,如今他回来了,使尽威逼利诱的手段一定要将这个人挖出来。 小厮那边派天冬去打听,宅子里这边让自己亲信的嬷嬷探查,他相信一两天之内就能有结果,看看到底是谁跟陆寄眉过不去。 从外面带回来的香料、衣料、书籍等礼物,昨天通通送了出去,谁也没落下,大家都很高兴,只有萧赋清瞅着那套新书道了一句:「是比之前买的印得清晰。」似乎是萧砚泽应该孝敬他的一样。 萧砚泽吩咐完下人去办事便去上房请安,昨天离开的时候他娘不住地叮嘱他今日一定要过来一趟,於是他就来了。 一边往院内走,一边心想,昨日只顾着和陆寄眉缠绵,连给她买的玉镯都忘了拿出来,赶紧给娘亲请完安,回去拿出来讨她喜欢。 此时他抬眸看向前面,就见屋檐下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弯腰在侍弄什麽,细腰翘臀,身段窈窕勾人,萧砚泽在女人方面向来不把持自己,见到此女背影合他的胃口,不觉扬了扬脸,向她走去。 原来那丫鬟正摆放屋檐下的几盆花,听到身後有脚步声惊觉回头,看到萧砚泽竟羞涩地一低头,忙起身钻进了屋里。 虽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已经瞧见了她的长相,比起陆寄眉差了很多,但胜在眉眼间有股生机勃勃的活力,青春逼人,别有一番美丽。 他跟在那丫鬟後面挑帘子进去,见娘亲坐在榻上,一手搭在炕桌上,一手捻着一串佛珠,他先给娘亲请了安,然後笑道:「娘,您什麽时候信佛了?」 第四章 「还不是为了你。」周氏没好气地道:「给你纳妾你也不要,光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生养的陆寄眉,我什麽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萧砚泽陪笑,「您别动气啊,我什麽时候说过不纳妾了,不是没合适的吗。」 「一个妾有什麽合不合适的,你娶妻都乱七八糟的,挑了个瞎眼大脚的,轮到小妾你倒是讲究上了。」 他无力地道:「再等个一年半载,寄眉肚子没动静再说吧,现在就着急纳妾,姑姑和姑父那里不好交代。」 周氏冷声道:「那我这里就好交代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朝里面招呼了声:「雁荟,你过来让大少爷看看你。」 话音刚落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窈窕的女子,正是方才萧砚泽在屋檐下见到的那个。 周氏道:「这是给你买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了,你领回去,在我这放着不合适。」 萧砚泽低眸瞧了眼雁荟的脚,方才见她步伐颇稳,不像是缠过小脚的样子,他心里少了个疙瘩,又盯着她的面庞看,她的身段他是喜欢的,模样虽比陆寄眉差,但也能教他动心,於是他迟疑了。 周氏了了眼雁荟,对儿子道:「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姊妹几个各个能生养,可是难找的好姑娘。」 他为难地道:「这样不好吧,寄眉才进门不久,庶长子什麽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周氏揪住儿子的纰漏,狠道:「你爹说出去不也不好听吗。」 说来说去忘了他爹就是庶长子了,萧砚泽凝眉。 周氏道:「平妻并嫡你嫌丢脸,纳妾生子你还丢脸,你又不是皇亲国戚,哪来那麽多脸,真要脸的话,你在外面养那些个粉头做甚,晚上给你号曲子听吗?」 他娘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思,「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为我操心,可寄眉现在在治眼睛,我弄个妾回去,怕她添堵,一上火眼睛更没救了,等她的眼睛有确切的消息,我再把雁荟收房,您看如何?」 周氏哼道:「我看你不是不愿意纳妾,只是偏和我对着干。」 萧砚泽道:「您冤枉儿子了,忙过这一阵我就把雁荟收房。」 周氏道:「我可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不许赖帐。」 他笑嘻嘻地道:「这是美事,我怎麽会耍赖呢,就怕您生我的气,不把雁荟给我了。」说着眺了眼雁荟,见她娇娇怯怯的也有一番可人之处。 好比吃菜,总不能每日都是大鱼大肉,偶尔换换菜肴,吃点清淡小菜也好,不过两厢取舍的话自然选前者,他现在跟陆寄眉浓情蜜意,万一纳妾进来让她跟自己之间生了罅隙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要确定陆寄眉是不是真的贤慧大度,之後再作纳妾的打算。 萧砚泽从娘亲这请安归来,本以为妻子还没起床,他正好藉机再和她亲热亲热,不想一进门就见妻子梳洗打扮好了,穿得利利索索地坐在桌前。 他略显失望,「你睡好了?」 陆寄眉笑道:「昨晚上你陪我,再不作恶梦,一夜睡得香甜,当然不用睡到白日不醒了。」 原来自己对她这般重要,萧砚泽方才那颗躁动摇摆的心逐渐沉下来,心道还是妻子明艳漂亮,跟她一比,雁荟果然成了乡下大妞,他搬了个绣墩在她旁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亲昵地道:「刚才我去娘那,你猜怎的,她老人家居然给我买个黄花姑娘,要塞给我做妾。」 金翠在一旁站着,心里骂道,呸!改不了吃屎的玩意。 他见陆寄眉似乎心不在焉,以为她被这个消息冲击得发懵了,於是义正辞严地道:「被我当即断然拒绝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呵呵,现在,不过陆寄眉自早晨起来发现眼睛能感受到更清晰的光亮,这会只操心自己的眼睛,根本没闲心在乎他是否纳妾这点破事,等眼睛好了,不用他说,她会亲自看明白的。 在陆寄眉心目中,丈夫就是这种说话滴水不漏的人,他会说「现在我最喜欢你」这种话,等有朝一日他变心了,你还不能责怪他不信守诺言,因为他压根就没承诺过。 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这家伙对她这个妻子尚且如此,对别的女人恐怕也不会说什麽甜言蜜语哄人,陆寄眉心里叹道,谁教他是萧家少东家呢,本来就不需要甜言蜜语笼络女人,估计他在情浓的时候会称赞这些女人几句,但应该没说过诸如「一生不离,长相厮守」的话。 这厮心里清楚得很,这种郑重的许诺哪能随便说出口,万一做不到,岂不是教女人拿着这个话柄打他的脸。 陆寄眉觉得自己就算猜得不甚正确,但离他的真实想法也不会太远。 期待眼睛恢复光明的一日,好好看看他的「嘴脸」是不是跟他做的事一样可恶,说真的,当初失明的时候才五岁,早不记得他长什麽样子了。 萧砚泽跟她说完拒绝纳妾的事,等着她的反应,可妻子低垂着眼眸还是心不在焉,他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肩膀,「寄眉,你怎麽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金翠以为少奶奶被他恶心得回不过神来,暗暗拧着衣襟,居高临下地向他投去厌恶的目光,心里骂道,这厮着实可恶,纳妾就纳妾,偏回来乱讲什麽,以为少奶奶想听吗。 陆寄眉如梦方醒,揉了揉眉心,「我听见了……砚泽,既然是娘给你挑选的妾,你不收的话多不好呀。」 「我现在最喜欢你,一时对别的女人还没什麽兴趣。」 她早料到他会喜新厌旧了,但自己想得清楚是一码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忍不住直白地叹道:「哦,等我不招你喜欢了,你就会去找其他女人。」 他笑嘻嘻地揉着她的脸蛋道:「那你就多乖一点,把我牢牢拴住不就行了。」 表哥这个金矿应该再挖掘挖掘,就这麽放他去别的女人身边确实亏了些,陆寄眉就势抱住他,仰头看他,撒娇道:「我不惹你生气,你别不要我……」 「我不要谁也得要你啊。」萧砚泽抱着她笑道:「咱们眉儿这麽漂亮,谁比得上。」 金翠实在听不下去了,端起桌上的茶壶闷声道:「我去换茶。」黑着脸出去了。 待金翠走了,四下没人,萧砚泽更加大胆了,吮着陆寄眉的唇笑道:「我怕收下雁荟教你心里不舒服,上次你病了,不知我多担心。」 原来人家的名字你都知道了,陆寄眉轻轻摇头解释道:「砚泽,我怎麽能独占你呢,你是长房长孙,子嗣越多越好,光靠我一个人能养育几个?还得要其他女人生养才行。 像老太太一样,虽然自己无子,但能替萧家养大姨娘们的庶子,开枝散叶,延续香火,才是我这个嫡妻该做的。」说到这里,停顿许久,可怜兮兮地道:「至於其他的,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只要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留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敢再奢望其他。」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萧砚泽於心不忍,捧起她的脸,心疼地吻了吻,「瞧瞧把咱们眉儿委屈的,千万别这样想,在我心里你绝不是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那麽简单。」 其实陆寄眉根本就不想住进他心里面,因为那里面肯定挤了许多女人,但她要让萧砚泽觉得她是大度贤慧的,一来,她的确不会争风吃醋,为了留住他费尽心血,以致於耽误了睡懒觉、吃美食和弹琴、下棋等生活的乐趣;二来,她不愿意再听他那副「我不纳妾是因为你,所以你亏欠我」的腔调,彷佛他在施舍她一般。 萧砚泽心疼地抱着妻子,忽然想起给她买的玉镯还没拿出来,便放开她,起身把匣子取来,单取出一只套在她手腕上,「你摸摸看,看喜不喜欢。」 戴玉镯必须举止端庄娴静,否则容易磕碰碎掉,她眼盲,显然不适合戴,但她轻抚镯身,玉质光滑细腻,必然价格不菲,她十分喜欢,陆寄眉点头莞尔道:「喜欢,你出门在外还惦记着给我买东西,可惜我却没什麽东西送你的。」 第五章 萧砚泽笑呵呵地道:「你得给我生个儿子。」 「好呀。」陆寄眉比他还期待孩子的降生。 他便抱起她往床上一撂,又和她缠绵一处了。 之後的几天,眼睛的光感越来越强烈,她终於肯定这的确是恢复光明的迹象,派人将方大夫叫来,一五一十地把眼睛的状况告诉了他,当时萧砚泽并不在场,方大夫听了陆寄眉的话,连忙请萧赋清过来,激动地宣布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大少奶奶。 萧赋清听说陆寄眉的眼睛真的有救了,认为方大夫乃神医再世,请他继续按照他的想法医治陆寄眉,陆寄眉连连点头,「你不要有顾忌,放开手脚吧,无论好不好,我们只会谢你,不会怨你的。」 方大夫表示医治到目前这一步,内调和外敷双管齐下,於是陆寄眉的眼睛上就敷了方大夫调的药粉,再用白纱布一层层缠起来缝好,彷佛眼睛受了重伤一般。 萧砚泽晚上归家一瞧,妻子双眼上缠着一圈白布,只露着鼻子、嘴巴在外面,他问清楚是在治眼後笑着坐到她身旁,「这要是换成黑布,活像被绑了票。」 陆寄眉平日好歹可以眨眼,如今被双眼被蒙住,说不出的不舒服,她摸了摸这圈白布,对萧砚泽道:「方大夫只说有七成把握,希望我不是倒楣的那三成。」 「我早说过,老天爷已经教你吃够苦头了,该你享福了。」他安慰她,「你不是说你能感到光亮了吗,我看治癒在即了。」 现在不仅紧张,紧张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的惧怕,毕竟有十年时间看不见东西了,冷不丁重见光明,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全新世界是个难题,她笑道:「希望如此吧。」 他最爱看她笑的时候,弯弯的眉眼,现在她眼睛缠着绷带把漂亮的眼睛遮蔽了,他略显失落,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教他失望,探查蜂窝的事迟迟没有进展,奇了怪了,当时院子里人员往来,偏偏没人看到究竟是谁做的手脚,「丢蜂窝那件事,我还在派人查,你别急。」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满而且失落,想来没什麽好结果,陆寄眉犹豫片刻,挽着他的胳膊笑道:「不顺利的话别就查了,不管是谁,有你大张旗鼓地调查,肯定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造次了,查不出来就查不出来吧,都是自家人,若是知错了就原谅他吧。」 萧砚泽心里不舒服,「就是因为是自家人,却做这样的事才不可原谅。」妻子真是温柔贤慧,明明她最要人怜爱,却处处替别人着想,他没在家,教妻子受了委屈,现在却连是谁动了手脚都查不出来,不免心里充满对她的愧疚。 「自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她道:「我眼睛不好,平日里鲜少跟外面走动,可能有人怪我没礼数,想吓唬我一下,给我点教训,嗯,我想等我日後眼睛好了,多跟婶子们、小姑们走动,大家发现我是个好人,自然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他虽然没逮住作恶的祸魁,但妻子的话为他引明了方向,就是那帮心思恶毒的女人在欺负他的眉儿,不由得气道:「你这麽好,她们还看你不顺眼,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睛。」 她笑,「其实我心里不管别人怎麽看我,只要你看我好。」 萧砚泽低头傻乎乎地笑了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谁也比不上你。」 说句实话,萧砚泽对她也是没法替代的,除了他之外,谁能白天供她吃喝,晚上在床上耕耘让她快乐呢,而且她没法自己怀孩子,需要他帮忙,所以她的生活万万少不了表哥萧砚泽,至少现在是这样。 【第二章】 一个月後陆寄眉拆掉了白纱布,眼睛奇蹟般地能够感受到大的色块,虽然仍旧看不清眼前的究竟都是些什麽东西,但她能看到这些物体在移动。 「怎麽样?」方大夫似乎比萧家大少奶奶还激动。 旁边候着的婆子跟丫鬟也都期待地看向大少奶奶,萧砚泽在外面办事没在,否则一定第一个扑上来问话。 陆寄眉按捺住悸动,轻声道:「没什麽变化,和缠上眼睛之前一样。」 方大夫一下子颓丧起来,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或许是时间太短,暂时看不出效果,再试一次吧,下次拆开後说不定有奇蹟发生。」 萧赋清不免失望,「方大夫不是靠奇蹟治病的吧。」 陆寄眉听了忙道:「我愿意再试一试,方大夫可以加大药量。」 方大夫便和上次一样,给陆寄眉用了药,外敷内调加针灸,顺便思考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为什麽没起作用。 陆寄眉有自己的打算,只能暂时委屈方大夫了。 秋去冬来,老太太撑过了秋天,举家欢喜。 转眼陆寄眉的眼睛也该再次拆掉纱布了,上次的事萧砚泽听说了,觉得自己没在,让陆寄眉一个人承受失败的结果太残忍了,这一次他没外出办事,留在家里陪她看大夫,早上从娘亲那请安出来,正好碰到九叔往自己那院子去。 两人结伴而行走了一段路,迎面而来一个丫鬟,妖妖娇娇,和别的干事丫鬟不同,萧赋清一瞧就明白这种丫鬟是准备给主人收房用的,他狐疑地瞅了眼侄子,不想侄子已经朝那丫鬟露出了笑容。 「雁荟,你这是打哪回呀?」 萧赋清看不上侄子的轻浮,紧锁眉头,暗暗叹气,果然金翠说的全是真的,这家伙是没救了,这叫雁荟的丫鬟似乎跟他侄子还挺熟,扭腰一笑,「见过九爷、大少爷,回大少爷的话,太太吩咐我给卫姨娘送些糕点,这天可真冷,您快些进屋吧。」 萧赋清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丫鬟算什麽东西,哪里轮到她说这种话,冷着脸喝斥她,「这里没你说话的分,快走吧!」 雁荟又瞅了眼大少爷,退到一旁,迈着小步走了。 萧砚泽无趣地咂了咂嘴,就见九叔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绷着脸抛下他,大步走在前面,他叹了一声,追上去。 进屋後萧砚泽见陆寄眉坐在桌前,旁若无人地贴上去,握着她的小手道:「外面凉气逼人,快给我暖和暖和。」 陆寄眉心情紧张,心不在焉地给他暖手,萧赋清见他们此时如胶似漆,再想起萧砚泽方才的作为,心中暗暗叹息,陆寄眉嫁谁不好,偏嫁了萧砚泽这麽个东西。 这时方大夫进来,简单问了陆寄眉几句话,便动手拆她眼睛上的纱布,「看看这次有没有效果吧,哪怕较之上次能看到更多的光亮也行啊。」最後一句话更像在安慰他自己。 陆寄眉感到眼睛上的束缚被拿来了,她犹豫了下,微微咬着唇慢慢睁开眼睛,随着眼皮缓缓抬起,光亮进入眼帘,彷若晨曦照耀在原本黑暗的大地上。 眼前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有一个硕大的鼻子,正皱眉看她,「大少奶奶,您觉得怎麽样?」 时隔十年再度看见这个世界,陆寄眉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溢满眼眶,双手捂着口鼻不住地哽咽。 大鼻子的方大夫身旁站着的男子担心地问她,「寄眉,你能看见了吗?」 他眉清目秀,薄唇细眼,肤色略显惨白,一身的书卷气,陆寄眉望向他,「舅舅,我、我还是什麽都看不见……为什麽会这样?」她佯装仍旧失明,将激动的泪水说成是失望的泪水,「我还以为这一次能治好的。」 「没关系,咱们别急,慢慢来。」这时陆寄眉头顶响起一把声音,是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丈夫发出的,她再熟悉不过了,她遏制住回眸看他的冲动,等着他主动凑到她眼前,很快眼前就多了一个人掏帕子给她擦泪。 他五官生得跟舅舅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不尽相同,只因他眉眼风流,唇薄无情,不过确实好看,很讨她喜欢,她还不适应恢复光明,呆呆地凝视丈夫。 萧砚泽哪里知道陆寄眉能看见了,还当她是盲的,心疼地劝她,「治眼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陪你慢慢等,一定等得到光明。」 第六章 她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含泪点头,她要看一看周遭的世界和她想像的一不一样,她因为激动,哭得不能自已,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喜悦的泪水盈满眼眶,怕人发现她的嘴角上翘在笑,便赶紧拿帕子捂住嘴巴,呜呜地啜泣,期间瞄到身旁有个黑黑胖胖的丫头,她一眼就认出是金翠,她对金翠印象最深,金翠的模样几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认起来一点不费劲。 萧砚泽一直担心妻子对这次治眼给予太多的期待,最後因为残酷的现实伤心难过,结果怕什麽来什麽,他之前已经竭力劝妻子不要抱以期望了,但她还是受到了伤害,身为罪魁祸首,他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了。 他碍於九叔跟方大夫在场,不好意思太过亲密,只给她拭泪低声劝道:「寄眉,你的苦我们都知道,没关系,咱们继续治,说不定哪天就遇到神医了。」 陆寄眉心道,清晰明了的世界如此美好,你不曾失去怎麽会懂我,她哽咽地颔首,「嗯,我不哭了,对不起,我太失态了。」 萧赋清满心灰暗,无奈地看着方大夫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等大少奶奶心情好了,再让你过来看看吧。」 方大夫最为郁闷,受到不小的挫折,垂着头将药箱收拾好,心情低沉地出了门。 萧赋清看着哭泣的陆寄眉,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有心疼、有苦闷,但更多却是对萧砚泽的责怪,原本随着时间流逝被磨去的埋怨此时竟又卷土重来,都是这混帐的错,把别人的眼睛碰瞎,教人家如此痛苦,最要命的是没半点愧疚,妻子今日要拆纱布,他早些时候却跟丫鬟眉来眼去的,真该让他瞎掉,让他再跟下人眉来眼去! 萧砚泽正在安慰妻子,此时感到背後一阵冷飕飕的寒意,回眸一看,见九叔正恶狠狠地瞪他,他赶紧将头转过来,咧了咧嘴,心道完了,这老夫子又要训斥人,果不然就听九叔冷声道:「砚泽,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萧砚泽没办法,起身随九叔到屋外说话,不等九叔开口,萧砚泽就一脸诚恳地道:「我会好好安慰寄眉的,她这次还以为自己能看到,可惜还是……哎,真真可怜。」 萧赋清冷笑道:「真可怜?施暴者对受害者的同情还真是真诚动人啊!」 萧砚泽蹙眉,语气疲倦地道:「我解释过多少次了,我当时年纪小,又不是故意的,总抓住过去的事不放,对治好寄眉的眼睛没什麽用处,您说是不是?」 「是什麽是!我只看到你放着妻子不顾,跟丫鬟眉来眼去。」萧赋清道:「你若不待见她,没人委屈你,别弄一堆小妾专恶心人。」 萧砚泽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九叔,您这是什麽意思,我弄坏了寄眉的眼睛,我肯定养她一辈子,她都嫁给我了,我若不要她,她可怎麽办,您这话说得不妥。」 萧赋清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哼哼,她没人养,非得指望你养?受着窝囊气,吃着你赏的饭,是不是?」 「我什麽时候给她窝囊气受了?」萧砚泽不理解为什麽九叔这麽生气,「我不就是跟雁荟多说了几句话吗,怎麽着,我娶了她,还不能碰其他女人了?另外寄眉自己都贤慧大度,不反对我纳妾,您操那哪份心。」 萧赋清扬起下巴,不屑地瞅了侄子一眼,「你真教人失望。」在今日之前他一直觉得沈向尧不是个东西,但比起萧砚泽,或许陆寄眉先遇到沈向尧更好。 萧砚泽死猪不怕开水烫,「这话九叔您早就说过了。」 萧赋清不再说话,只一味朝侄子摇头,彷佛扁鹊见到了没救的蔡桓公,然後一拂袖转身去了。 萧砚泽因为妻子的眼睛没有复明,本就郁闷,方才又被九叔莫名地训斥了一顿,窝了一股火,气哼哼地进了屋,进屋见金翠正给妻子擦泪,他厌恶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金翠心想劝少奶奶就是我该做的,但谁让萧砚泽是主子呢,她低声道了声是,乖乖垂首出去了。 萧砚泽过去,轻轻扶起陆寄眉往里屋走,「我今天哪都不去,在家陪你。」 陆寄眉像往常一样,步伐缓慢,眼眸低垂着,「舅舅找你说什麽了?」 萧砚泽咂嘴,「没什麽。」将妻子扶好稳坐在床上,想起九叔刚才看他的眼神又赌气起来,「九叔这人真是的,自己不找女人,偏管别人娶妻纳妾。」 陆寄眉微微侧身,让她直面对他,这样可以不用因为偷瞄他的表情而露馅,之前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现在猛地见到声音的主人了,感觉怪怪的,像熟悉的陌生人,或者说有种陌生的熟稔,「九叔不是不娶妻,之前跟他订婚的杨小姐出嫁前过世了,九叔颇难过了一阵,後来进京做官了,家里掌握不好他的亲事,才一直没娶妻。」 「掌握不好?是高不成、低不就吧。」萧砚泽觉得九叔多管闲事,「也不知我怎麽惹着他了,偏看我不顺眼。」 陆寄眉见他一副负气的模样,佯装不懂地问道:「如果是从小看不顺眼的话,是不是舅舅不喜欢你的长相啊?」 他一咧嘴哼笑道:「我长得又不难看。」 还挺自信的嘛,陆寄眉喉头动了动,黯然道:「我还以为今天能亲眼看看你呢,结果、结果……」没想到真的看见了,哈哈。 萧砚泽瞅着她,如同被鞭打一般的难受,握着她的小手,沉思半晌道:「寄眉,我知道你眼睛看不到的苦,但假如,我说假如,假如真的治不好,你也不用害怕以後没有着落,我肯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发誓。」 她瞧他作承诺时的表情似乎满痛苦的,「我不是担心以後的生计,我是恨自己眼盲,不能帮你处理家事,只能作你的累赘。」 「你怎麽会是累赘呢。」他马上纠正,「虽然当初我娶你的时候有那麽一丁点不愿意,但是现在我知道这家里这麽些个眼睛健全的,没一个能比得上你温柔善良,那些个让我看见了就堵心的才是累赘。」 陆寄眉微笑,「听你这样说,眼睛不好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了,对了,方大夫呢,会不会被舅舅迁怒呀?」 萧砚泽道:「没看出九叔想迁怒他,倒看出九叔在迁怒我了。」 「既然不是觉得你长得讨人嫌,那是不是你做过什麽事让他不喜欢了?」 他一愣,忙道:「我能做什麽啊,他读他的书,我做我的生意。」 陆寄眉重见光明以来第一次见到了什麽叫作心虚的表情,虽然只在丈夫脸上出现了一瞬,但已经被她看在了眼里,果然装瞎能获得许多意外的惊喜。 萧砚泽履行诺言,一直在家陪她,他寸步不离,她没办法肆意审视周遭的景色,她相信如果丈夫不在身边,她早就激动得在屋子里手舞足蹈了,而且她抽不出空来告诉金翠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之前舅舅跟丈夫离开她出去说话,时间太短,她需要一个没人打扰的空间好好和金翠分享这份喜悦。 每当她装得累了就闭上眼睛,很自然地找回了原先的感觉。 她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日落的美景,夕阳的金色余辉从窗子照射进来,在她身上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她低头凝视着覆盖在自己双手和裙上的光芒,痴痴地看着,彷佛看不够似的。 她这般姿态看在萧砚泽眼中却是心酸,只觉得妻子太过伤心,导致长久发呆。 晚上就寝熄灯,光亮突然离她而去,陆寄眉不由得呼吸一窒,这时看到帐外的月亮银白如水,又长舒一口气,夜晚也不是一片漆黑,仍然有美景。 萧砚泽见她傻坐在床上看帐外,将人搂过来抱进怀里亲热,「眉儿,别再想眼睛了,咱们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吧……」 她现在没这个心情,推托道:「肚子不舒服,今晚上不想要了。」 他含着她的耳垂笑道:「没事,一会就舒服了。」 陆寄眉道:「我都说不舒服,不想要了,你就别惹我了。」 他忍了忍,吐出一句,「好吧,你今天确实累了,早点睡吧。」心有不甘也没办法,总不能霸王硬上弓,於是乖乖地搂着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