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一》 前言 【前言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爱】 还记得《流星花园》跟《极乐青春曲棍球社》、《樱兰高校男公关部》完结后,小编落寞了好一阵子,虽然还是有《华丽的挑战》可以稍稍安抚小编渴望能看见欢乐少女漫画的心情,但又忍不住要碎念感情进展实在太慢啦! 身为一个大婶身少女心的女孩儿,爱情是必定不可少的重要元素啊! 或许是这恳切的心声被上天听见了,原本空虚寂寞觉得冷的小编在看到上官锦洛的《天字医号皇太后》后就马上温暖了起来,不只是小编,喜爱甜宠文的读者们都有福啦! 这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欢乐甜宠文,小编能斩鸡头真诚推荐、绝对不容错过的好故事! 在看《天字医号皇太后》时,小编不时欢乐的开花,又出现了当初看《流星花园》时的愉悦心情,因为男主角越郡王不只是一个自信跟权势都堪比道明寺的家伙,还是一个腹黑的芝麻包子,能说出「不喜欢爷又怎么了?爷喜欢她就足够了」的人,让人怎能不被他的魅力所倾倒?! 以下先放一点点精彩片段给大家看看── 「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看你是堂堂郡王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这个就不说了,提起来我就想扔刀;你再看我,穷就不说了,模样虽然也算可以,可我是村姑啊!」 「穷不是理由,没钱了爷可以去打劫国库,你模样虽然是有些差强人意,但也算看得过去,我又不嫌弃你。」 「……郡王爷,你还是嫌弃我好了。」 「你越这样说,我越不嫌弃你。」 「那你喜欢我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果然不愧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男主角,他对女主角的爱也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难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至于女主角秦知晚虽然一穿越就有了两个父不详的孩子,还流落在外身世不明,但却没有过度的大开金手指,而是恰到好处的解决难关并与越郡王相遇,两人笑果十足的相遇一下就紧紧抓住了小编的目光。 而除了狂霸酷炫跩的男主角以及机智勇敢的女主角,还有被郡王爷公器私用的暗卫冷风、与郡王爷斗智斗气的王爷、赐了一百道免死金牌后又想方设法弄回来的皇帝,各式各样或奇葩或逗趣的配角们,让这个原本就充满甜宠的爱情故事变得更加丰满而欢笑十足。 在郡王爷尽其所能的宠爱知晚时,也穿插了两人解开孩子爹究竟是谁的谜团,丰富多变的剧情让人欲罢不能的想一探究竟,一点都不会觉得厌烦,看腻了调味单调的故事吗?这道菜肉兼备的美味佳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尽情品尝! 第一章 【正文开始】 破落的农家小院内,倒塌了一半的泥巴墙上站着一只鸡,正东张西望,似瞧见什么宝贝似的,一冲而下,对着泥土一阵乱啜,用爪子一阵扒拉后,又继续乱啜,玩的不亦乐乎。 下一刻,厨房内传来一个声音决定了它的生死,「秀梅,帮娘把它抓住,一会儿炖了给你秦姐姐补身子。」 话音才落,便看到一个八岁大的女孩从厨房走出来,单薄的身子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双眼冒光的望着那只鸡,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要抓它,那只鸡一惊,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一股杀气,扑腾着翅膀就跑远了,女孩奋力去追,院子里鸡毛乱飞。 李氏打着哈欠出来,瞧见赵秀梅抓鸡,眼里闪过一抹妒忌,拈酸吃醋道,「这又吃鸡呢,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咱们一家从早忙到晚,连颗鸡蛋都舍不得吃,有些人出生就穿金戴银,吃的是燕窝鲍鱼,抹的是胭脂水粉……。」 李氏话没说完,赵秀梅抱着鸡回头看着她,瘦弱的脸蛋纠成一团,「二婶儿,秦姐姐要静养呢,你别说话太大声了,再说了,这鸡秦姐姐是付了银子的,她还只喝一碗鸡汤,余下的都给咱们家了,这半个月你也没少吃啊!」 李氏脸色一红,气的要破口大骂,忽然听到吱嘎一声传来,李氏侧过身子就见一个身着紫绡翠纹裙的女子倚门而立,其肌肤剔透如玉,眉似远山青黛,眼如秋水横潭,似烟波荡漾朦胧,又似流云清淡莫测,看着远处的青山雾霭,那修长似扇贝的睫羽轻颤,眸底剔透出一抹流光溢彩。 李氏瞧的怔住,半晌挪不过眼,等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上前笑道,「秦姑娘怎么出门了,这做月子的人,见不得风,赶紧回屋养着,我扶你进去。」 知晚微微一笑,朝外走了一步,笑道,「在屋子里憋了半个月了,实在趟不下去了,出来透透气。」 赵秀梅拎着鸡翅膀,不许它乱折腾,对着厨房大喊,「娘,秦姐姐又不听话了,她出门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方氏赶紧丢了手里的活跑出来,「秦姑娘,你怎么出房门了,赶紧回屋去,这要被风吹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知晚不为所动,笑看着方氏,「叫我知晚吧,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叫我姑娘,我都觉着怪怪的,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落下病根的。」 方氏一阵苦口婆心的劝,「女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病,可别由着性子将来吃苦头啊,不就半个月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知晚知道方氏是关心她,可屋子里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养了半个月,她身子好了不少,出门走走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正要说话呢,那边一个姑娘走过来,模样清秀,很是标致,可惜眼神带了火气和敌意,生生坏了三分气韵,只听她哼笑道,「三嫂,你劝她做什么,命是她自己的,你还能比她更爱惜了?人家月子里不洗澡不洗头,她哪件没干,不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也没有头痛脑热,你就是把舌头说的发麻,她最后可听过一回,还不是猫舔狗鼻子,自讨没趣,不定人家心里还嫌你吃饱了撑多管闲事!」 知晚没有微蹙,方氏望着知晚,知道她执拗,便没再继续劝了,转而让自己的女儿赵秀梅去拿块红绸给知晚,好歹把额头遮着,别进了凉风,赵秀梅应了一声,正要进屋,想起来知晚爱干净,又赶紧去洗了手,方才进屋。 赵秀梅把红绸递给知晚,眨巴一双乌溜溜大眼睛,湛亮的跟星辰有的一比,声音也软 李氏听了朝屋子里瞄了一眼,这两个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听话,甚少哭闹,李氏想起那粉白面团一样的小婴孩,真真是又软又滑,比大馒头还可爱,心道,「这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跟她们生的不一样,不说漂亮了,就这乖巧懂事也比不上啊!」 赵秀梅忙着去帮方氏干活,知晚就在院子里站在,看着远处群山,随着雾霭散去,更显得青郁了,望着望着,知晚思绪就飘的有些远了,半晌过后,一声轻叹溢出口来。 半个月了,她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半个月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始终想不通好好地她怎么就穿越了,她不过就是在爷爷的书房拿本书,不小心被书架上砸下来的医典给砸晕了过去,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穿到这里来了呢,还穿到了一个刚刚生完一对龙凤胎大出血而死的产妇身上! 知晚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自己醒来时,浑身泛疼,有气无力,甚至连嗓子都干涩的说不出话来,还有满屋让人几乎窒息的浓厚浑浊的血腥味,要说最让她难忘的应该还是李氏,一个以为她死了,偷偷取下她耳坠和发簪的女人。 知晚当时没有从穿越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加之浑身无力,着实看了一出好戏,一出赵家上下争抢她遗物的好戏,还听到赵家上下欣喜不已的商议,等她家人寻上门来,会给多少答谢,要是大富大贵之家,攀上这份恩情,最少也得给个上千两银子,此外,还得帮着赵家五儿子赵思明谋个好前程。 让知晚忍无可忍的还是赵思莲,就是之前站出来说方氏多管闲事的姑娘,李氏拿发簪耳坠的时候,她也偷偷进来了,理直气壮的指责李氏做的不对,让李氏把发簪交出来,发现知晚手腕上戴着紫金手镯,用力拽下来,差点脱了知晚一层皮,疼的知晚直叫,知晚这一叫唤,倒是把赵思莲直接给吓晕了过去,梁子就这样结下了,知晚还背负了个恶名:装鬼吓人。 所以,赵思莲对知晚没好脸色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知晚虽然住在赵家,但也没想过让赵思莲对她改观,难道她要把紫金手镯双手奉上求原谅?这不可能。 知晚浑身无力的回过神来,赵家上下女眷全都围了上面,问她家住哪里,父母是谁,赵家妇人多,舌头多,你问一句是不是官家,就有人问官居几品了,问是不是商户,就有人问家里有多少间铺子,又问夫家在哪里,模样如何,性情好不好,更是热情的说要送她回去,并义正言辞的告诉知晚,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否则会遭天打雷劈。 知晚穿越而来,压根就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很茫然的睁着双漂亮眼睛看着她们,无论问什么她都摇头,最后赵家上下得出个结论:生孩子用力太大,脑袋又磕在了坚硬的木板上,把脑袋撞坏了! 知晚醒了,那些玉簪耳坠又都是有主的东西,赵家脸皮再厚,也不敢偷拿,但是要她把到手的东西交出去,那是拿刀子剜刘氏的心。 刘氏作为赵家当家主母,几个儿媳妇的婆婆,收了发簪耳坠,吩咐几个媳妇好好照顾知晚,至于那些首饰,就当做之前给知晚请接生婆的谢仪,余下的充作知晚在赵家坐月子的房钱饭钱。 迷迷糊糊,浑噩中的知晚也默认了刘氏的做法,她现在除了躺在床上养身子,根本做不了别的,赵家救了她,她谢她们也应该,只是这近乎抢劫挟恩以报的做法,知晚不敢苟同。 花了两天时间,知晚才弄清楚赵家,家主赵东成,赵老爷子,娶妻刘氏,膝下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赵思莲,今年十五岁。 第二章 大儿子,赵思富,娶妻王氏,生的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二儿子,赵思贵,娶妻李氏,生的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三儿子,赵思平,娶妻方氏,生了三个女儿。 四儿子和五儿子分别叫赵思安和赵思明,都未曾娶妻,其中赵思明还是个秀才,赵家最大的希望所在。 思富贵平安,从赵家取名再结合之前一而再再而三要求知晚报恩来看,这家人爱钱。 救知晚回来的是赵家老三,方氏夫妻,据说是赶集回来在路边看到她晕倒,就把她救了回来,还把主屋让给她住,赵家上下要拿知晚的首饰,只有方氏觉得这样做不对,可惜她说话分量不够,不但没说服刘氏婆媳,最后还被群喷了,骂的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在她咽气后,她第一时间就是抱着两个孩子去隔壁钱嫂家求她给两个孩子吃口奶水。 知晚占了方氏夫妻的正屋,这对夫妻不得不去三个孩子的屋子里打地铺,方氏更是夜里起来两三回帮她照看两个孩子,这份恩情,知晚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就算她不想认,她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听方氏说,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嘴里口口声声的喊姚妈妈,除了这个名字之外,还有两个,一个是白芍,一个是茯苓,应该是以前伺候她的下人,就是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怎么会让她大着肚子晕倒在路边,要说是被人给打劫了,可方氏夫妻救她的时候,包袱和首饰都没丢。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这半个月,知晚时常想一句名言:知识改变命运,如果她不是急于查一种病症,也不会被砸晕,更不会遇上穿越。 如今,回去应该是奢望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知晚深呼一口,把这半个来的憋闷都吐出去,就听李氏在一旁问道,「秦姑娘还是没想起过往的事吗?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也不见人来寻?」 知晚无奈摇头,其实她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听到屋子里有哭声传来,知晚便迈步回屋了,留下李氏站在那里跺脚,她竟然不理她,对她摆大家小姐的架子,她不知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吗?! 李氏越想越气,转身进了正屋,对刘氏道,「娘,这都半个月了,整日大鱼大肉的伺候她,我还给孩子洗尿布,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刘氏轻飘飘的扫了李氏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声猪脑子,她在赵家呆着有什么不好的,住的越久这份恩情越重,救回来这么个贵人,村子里谁人不羡慕,随便拿根簪子,那就是百十两银子,也只有这蠢驴才会想着把人往外轰,「她大鱼大肉的吃着,你少吃了?我看你吃的比她还多,你要是吃腻了,今儿早饭就省了。」 李氏脸色一哏,恨不得咬断舌头,她怎么在婆婆跟前说这话,婆婆什么人,这些年她还没看清吗,就是要求媳妇做的比牛多,吃的比猫少,最好是能不吃,喝两口水就饱了,这水还不能用缸里的! 不过想想,这半个月她确实没少吃鱼肉,身子骨养结识了不少,几个孩子也使劲的往上长,可这吃着有什么意思,得见着白花花的银子才成,那样心里才踏实,她嫁进赵家都十几年了,就没换过屋子,如今孩子又多,挤的慌,等有了银子,就可以盖间大院,最好是像大户人家那样弄个四五进的,再请三五个丫鬟婆子伺候着,那才是人过得日子,李氏知道刘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哄着刘氏就是一通好话,且不说院子了,这一顿饭不吃怎么行? 哄得刘氏松了口,李氏又道,「娘,三弟妹照顾秦姑娘,半个月没去地里干活了,今儿秦姑娘出屋子了,换我照顾她一天吧,我和大嫂都帮着三弟妹做了半个月的活了,太累了。」 刘氏扫了李氏一眼,脸色冷冷的,比起干农活,照顾人自然轻松了,她都想去做,可也得人家秦姑娘愿意吧,方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在赵家,她最信任的还是方氏,换了别人,她会乐意? 刘氏剥着瓜子,她不管谁去照顾知晚,只要地里的活有人干完,照顾人的工钱紧紧的抓在她手里就成了,刘氏麻利的磕瓜子,心思早飘到那被她压在箱底的白玉簪子上了,捉摸着是不是回屋戴下? 为了能看清自己簪子戴的漂不漂亮,刘氏破天荒买了面铜镜回来,趁着没人就照两回,每照一回,就郁闷一回,她这副皮囊着实配不上那支白玉簪,自己配不上,又想这发簪戴在赵家其余人的头上会是什么模样,怎么想,都觉得是把白玉簪插在牛粪上。 明知道戴着不好看,可就是忍不住往头上试,有了簪子后,刘氏就开始琢磨了,等她百年之后,这簪子该给谁好,给女儿吧,那就是白白便宜了未来女婿家,赵氏虽然疼女儿,可不代表疼女儿之外的人,毕竟一个好婆婆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像她,当年不就被逼着拿出陪嫁过,要是思莲也跟她一样,那簪子岂不是被亲家给贪墨了,刘氏决不允许! 好在还有副珍珠耳坠,虽然米粒是小了点儿,但胜在饱满有光泽,这对耳坠以后可以给思莲做陪嫁,刘氏想值个三两就不错了,可心里没底,还特地去镇子上找人看了,一听掌柜的估计,竟吓了一跳,竟然值十两! 掌柜的说什么她不懂,她咋知道珍珠还分什么东珠西珠的,只要值钱那就是好珠,可惜小了点,不然要是大三分,那价格得涨十倍! 刘氏想想就心肝肉疼,十两银子的十倍那就是百两啊,怎么就没大三分呢,这珍珠耳坠做陪嫁,那女婿得用多少聘礼来,寻常嫁女儿,有个五六两的陪嫁那就顶天了! 以前刘氏想,谁家能拿二十两聘礼来,她就把思莲嫁出去,可是有了珍珠耳坠后,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她几乎是把女儿白送给人家,所以赵思莲涨价了,没三五十两,谢绝谈婚论嫁! 刘氏这些日子心情很不错,去年儿子考上了秀才,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考上了,那就是举人老爷,明天开春上京赴考,她正为上京的盘缠苦恼呢,上阳村离京城不算远,靠双腿走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坐马车两三天就能到,可是进京之后要打点啊,少说也得一二十两银子啊,这笔钱必须要拿,但是拿出来之后,那赵家的家底就挖掉了一半,但是现在有了白玉簪子,刘氏的心定了,心里一高兴,就想着没事再让方氏出去转转,最好是再救个贵夫人回来,那赵家的日子就轻松了。 刘氏正神游着,外面跑进来个小姑娘,七岁的样子,一进门就扑倒李氏怀里,摇着她的手道,「娘,秦姐姐给尘哥儿脚上绑红绳铜钱,你也给我绑一个。」 李氏还没说话,刘氏就不高兴了,刚刚贵妇人给她的金子,她都来得及接手里,人就没了,都是这小兔崽子闹的,刘氏气大了,吐着瓜子壳骂,「绑什么铜钱,钱多了不成?!」 刘氏嗓门很大,吼出来震的人耳膜都疼,赵玉梅都吓哭了,紧紧的拽着李氏的袖子,李氏气的直喘气,她也被吓住了,心里忍不住骂,死老婆子,钱撰的那么紧,连个铜板都舍不得,等哪天你归去了,看谁孝顺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人烧纸钱,在地底下,穷死你! 第三章 李氏拍着赵玉梅,让她别哭,那边赵思莲迈步进屋,挨着刘氏坐下,把裙摆提高,露出一双白皙的脚腕,眉飞色舞的问,「娘,你看我这红绳漂不漂亮?」 刘氏瞄了一眼,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拎起拳头就锤赵思莲,「谁叫你两只脚都绑红绳铜钱的,你一个未嫁的女儿家知不知羞耻!」 赵思莲是刘氏唯一的女儿,又是最小的,刘氏从来没打过她,这回可是结结实实的锤了她两下,赵思莲都哭了,不满的叫道,「娘,我不过就是绑了两个红绳而已,什么羞不羞耻的,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 李氏在一旁捂嘴笑道,「这人啊,还是有点见识的好,这一只脚绑铜绳那是辟邪,是吉利,这两只脚全部绑上,那可就是失足,这铜钱是用来贿赂阎王殿里的小鬼的,免得它有事没事就伴你一脚,这要让外人瞧见了,你还怎么嫁人?」 刘氏拽过赵思莲的脚,用力扯下来一个,红绳结识,嘞的赵思莲脚腕都红了,赵思莲也不敢动弹,满脸涨红,又是羞又是恼,想到什么,赵思莲蓦然望着刘氏,「娘,她的双脚就帮着红线,女儿以为大户人家有这习惯所以才绑的!」 刘氏脸色一变,李氏也睁圆了眼睛,半晌合不拢,「她没嫁人?!」 刘氏气的咬牙,「我说怎么半个月不见人来领她回去,如此伤风败俗的女儿,谁家敢认,指不定就是丢出门来任她自生自灭的,亏得咱们家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没得带坏我女儿!」 李氏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娘,你还记得那次钱婆怎么说的,说咱们家别救回来个祸害,红绳绑在脚上,她接生的时候肯定看见了,三弟妹当时也在,她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们!」 刘氏再坐不住了,冲出房门就去找知晚,知晚正抱着两个孩子,摸着两个孩子脚上的红绸,笑道,「娘这回可没有偏心,一人一个。」 知晚心里愧疚啊,许是不知道自己怀了龙凤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准备了五套小孩的衣服,还有两个荷包,其中一个放了九两碎银子,另外一个绣的极为精致的荷包里放了一块长命锁,还有一块质地堪称极品的墨玉麒麟玉佩,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知晚可是纠结了好半天才把墨玉佩给了儿子戴上,把长命锁给了女儿,每次看到玉佩和长命锁,知晚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偏心了,可只有一份没办法分,最后想到脚上绑着红绳,便分给了两个孩子,算是一视同仁的见证。 知晚心里正稍安,刘氏就冲了进来,劈头盖脸的问,「你是不是装失忆哄骗我们大家,好在我赵家骗吃骗喝!」 知晚眉头拢紧,眸光淡淡的瞥着刘氏,「骗吃骗喝,从何说起?」 看知晚那疏远冷淡的表情,又穿着一身气派,整间屋子都因为她失色,刘氏顿时弱了三分,骗吃骗喝确实没有,从她拿走她玉簪和耳坠起,她又给了一两银子算是雇佣方氏帮她照顾两个孩子,另外让方氏帮她买棉被枕头给了二两,剩下了一两四钱银子,全被她收刮了去,绝对不存在骗吃骗喝这一说。 刘氏眼睛一扫,就扫到两个孩子的脚腕,指着红绳道,「你两只脚都帮着红绳铜钱是不是?」 知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李氏便道,「还以为你是高门贵夫人,没想到你竟然没出嫁便同人珠胎暗结,这铜钱红绳便是证据,难怪这么些天都没人来接你,这样恬不知耻,恨不得没生过才好,谁会接你回去?」 李氏毫不避讳的话让知晚白皙细腻的脸上染上了抹烟霞怒色,不过抵不上她心上的惊讶,手拿着红绳,知晚心里因为李氏的话掀起巨浪来,脚上绑红绳铜钱就表示她没嫁人,与人珠胎暗结?她还以为是小时候走路不稳,用来镇压的呢,以前貌似也听过这说法,难不成这里不是? 李氏冷笑一声,又把绑两个铜钱和一个的区别说了一下,李氏以前看知晚是羡慕妒忌恨,现在看知晚依然是羡慕妒忌恨,只是多了点幸灾乐祸,不知检点,活该大着肚子晕倒在路边,指不定就是同人私奔,最后被男人玩弄遗弃在路边的。 方氏端着粥进来,听到李氏的话,脸色微变,李氏转过头就质问她,「三弟妹,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双脚帮着红绳铜钱的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也给瞒着,万一她要是什么逃犯之类的,你要我们赵家都给她陪葬不成?!」 刘氏一听这话,心也提了起来,扫了知晚一眼,觉得她是逃犯的可能太小,这些日子老大老二常去镇子上,没听说有人家丢了少夫人,也没听说有逃犯,何况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被人追杀,还能有命才怪,不过要是她真是失足与人暗结珠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谈什么报恩? 方氏把粥放床边的小几上,道,「娘,铜钱红绳我是看见了,可她出身与咱们不同,也不知道来自哪里,万一习俗与咱们这里的不同,岂不是误会她了,再者,我瞧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刘氏脸色一沉,「瞧着不像,瞧着不像的多了去了,老三娶你之前,谁不说你是个旺夫旺子的命,结果呢!」 方氏脸色顿时苍白,仿佛没了血气一般,知晚坐在床边,眉头皱着,就没见过刘氏这样奇葩的婆婆,她在赵家半个月,至少听过刘氏责怪方氏不下十回,这回骂的根本就不算什么,知晚还听她骂过不下蛋的母鸡,不下蛋,方氏给她生的三个孙女都是捡来的呢,还是说生男孩才算是蛋,女孩都是草? 方氏的三个女儿,分别是赵秀梅,赵红梅,轮到第三女儿,刘氏竟然取名叫赵小草,真真叫知晚一个外人都觉着心寒。 旺子,没生儿子,旺夫,赵思平原本是个猎户,打猎是把好手,可惜三年前在山上打猎时,摔断了腿,打那以后,一条腿就瘸了,改行做了木匠,在家做些小雕刻去镇子上卖,所以几个儿子儿媳中,方氏夫妻是最没有地位的,不是任打就是任骂,在家辛劳工作,半夜还就着她屋子里点的煤油灯绣针线,就这样,还讨不了刘氏一句好,要换做知晚,估计直接就撂摊子了。 知晚很纠结,方氏作为她的救命恩人,受人欺负,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着的,更何况她方才是帮她说话才激怒了刘氏,可这又涉及人家家务事,她一个外人委实不好插手,想了想,知晚上下扫视方氏,半晌道了一句,「三娘的确是旺夫旺子的命。」 李氏皱眉,哼道,「旺夫旺子,嫁进赵家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瞧见她旺夫旺子,我看克夫克子还差不多。」 知晚淡淡扬眉,眸底是光灿的笑,嘴角微弧,自成一抹冷意,「这一辈子才过了多久,谁知道她接下来会生多少个儿子,你能笃定赵三哥的腿会瘸一辈子,一辈子就是个木匠?」 李氏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撅了的腿还能治好,就算有大夫能治,那些医药费是我们能支付的起的吗,是了,三弟是秦姑娘的救命恩人,这治腿的事秦姑娘肯定一力负责的,三弟妹,你可是守的云开了,等三弟腿一好,这既会做木匠,又会打猎,还愁没好日子过?往后日子舒坦了,可得记着点嫂子!」 第四章 李氏是成心的想挤兑知晚,她说方氏克夫克子说错了吗,要她一个外人来搀和,你有本事,你出身高贵,有本事你帮着治啊,李氏说的得瑟,就想看知晚的尴尬生气,激她往外拿银子,可是知晚只笑不语,那笑看着温和,可就让人觉得骨子里发凉,冷飕飕的。 李氏忽然就觉得脚下生了股风,想逃,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生气,寄人篱下还这么嚣张,她还真当赵家是她的地盘了不成,寄人篱下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藏头藏尾,处处巴结,你就是块尖石头,我也给你磨圆实了,不然以后要她帮个忙,还得低三下四的求。 李氏还欲说话,方氏就上前一步道,「二嫂,你别说了,知晚不是那个意思。」 知晚站起身来,拉住方氏道,「她说的也不算错,你和赵三哥救了我,我是要报答你们夫妻恩情的,赵三哥的腿,我帮他治。」 刘氏和李氏身子一怔,就连进门瞧热闹的王氏都愣住了,凑上来道,「方才我是不是听错了,她要给三弟治腿?」 王氏问着,又望着知晚道,「你就算有治病的钱,这十里八乡的也没那有本事的大夫啊,难道你恢复记忆了,要带三弟进京城,找那专门给皇上瞧病的大夫给三弟治腿不成?」 知晚神情冷淡,「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说到做到,若是没事,就请先出去吧,我要给孩子喂奶了。」 刘氏几个知道知晚脸皮薄,喂奶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就是方氏都不留在屋内,刘氏转身才想起来,她是来质问铜钱红绳的,怎么就转到给老三治腿上去了,便又转了身,「那红绳铜钱到底怎么回事?」 知晚有些不耐烦,她还想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呢,你们再急能急的过她这个当事人?就算珠胎暗结也得有对象吧,知晚抱起孩子道,「红绸铜板代表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要是怕我真的是珠胎暗结,我今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去镇子上找房子住,至于欠三娘的恩情,我会还。」 王氏一听急了,摁着知晚不给她起身,「你还没出月子呢,这里离镇子上坐马车也得半个多时辰,走路去,你那细皮嫩肉怕是要走断腿,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们只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王氏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事实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方氏有些替她脸红,却也不赞同知晚离开,刘氏权衡再三也出言挽留,知晚是不是暗结珠胎与她半毛钱关系没有,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她以前怎么样,总是个孤弱女子,救她留她,赵家就博得好名声,再说了,她住在这里,整个赵家的饭菜都高了好几个档次,怎么说也得留她出月子才行! 刘氏婆媳几个出去了,方氏把粥送上,替赵家羞愧道,「方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知晚压根就不在意,孩子如今也生了,是嫁人也好,休妻也罢,珠胎暗结还是别的什么,总归她从一个女儿家成了两个孩子的娘了,只是知晚看她如今的年纪,不过十五岁的样子就被人给啃了,不知道对方是谁,知晚都是打心里叫他禽、兽的。 知晚接了碗,用勺子拨弄,眼睛扫到孩子的脚腕,随口问道,「脚上绑铜钱,真的是未嫁女失足的意思?」 方氏有些尴尬,这问题叫她如何回答,一个女儿家,不管是成亲了还是做娘了,这失足总不是好事,其实方氏也怀疑,她和接生婆都见到了红绸铜钱,她也知道,怎么还不摘下来,或是叫她当做没瞧见,反而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取下来给两个孩子戴,不是好事,一般人都要遮掩吧,真是因为心里纳闷,所以方氏才会那样怀疑,她哪里知道知晚不知道这红绳做什么用的? 方氏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为了这两个孩子,连命都能舍了,定是爱极了孩子的父亲,等哪一日你记忆恢复了,带着孩子去寻他,他肯定高兴。」 知晚讪笑两声,寻他,知晚不是没想过,来的那天夜里,知晚心里很烦,就想把孩子丢给孩子他父亲,但是如今嘛,知晚倒不这么想了,谁知道孩子父亲长什么模样,性情如何,以前的知晚就算喜欢,可不代表她也喜欢,万一是个无赖,是个喜欢花言巧语欺骗小姑娘的,她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万一尘儿他爹薄情寡义,将来会有自己的妻儿,她把尘儿和思儿送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前些时候,知晚或许能做到忍心,但是照顾了两个孩子半个月了,知晚认这两个是她的孩子了,不管尘儿的爹是谁,知晚都不打算去找了,尘儿和思儿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知晚吃了半碗粥,方氏端着碗出去了,知晚喂两个孩子吃奶,才吃完,方氏便进来告诉知晚,刘氏让她去正屋吃早饭,这话听得知晚眼睛猛眨,她一个外人去正屋和赵家上下十几口人一起吃饭? 知晚以为自己听岔了,方氏苦笑,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失礼,可是刘氏的吩咐,她作为儿媳妇只有听从的份,「娘说你能去外面了,又住在赵家,一家人吃饭独独落下你,失了待客之道。」 知晚更无语了,之前火气冲冲的来质问她的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别具一格的待客之道,知晚还是第一次见到,知晚不想去,可见方氏那神情,知晚的心就软了,刘氏估计是下了命令,她不去方氏就是办事不利,知晚把孩子盖好被子,随方氏出去了,边走边问,「三娘,我之前让你帮着问有没有人家卖羊奶的,可有?」 方氏望着知晚,不解道,「羊奶很难喝,连大人都不爱喝,孩子就更不喜欢了,你真的要买?」 知晚坚定的点头,方氏呐呐声道,「上阳村没有,隔壁下阳村倒是有人有,只是我听说他家的羊奶都是给猪吃的,你……。」 知晚步伐有些凌乱,这是谁家的猪啊,这么幸福,主人家都吃不饱饭,做猪的到是先过上了小康生活,知晚抬头就见到方氏盯着她,一脸怪异,要不是两个孩子是她亲眼见到知晚生的,她都该怀疑知晚是不是后娘了,哪有这样对待自己个的孩子的? 知晚扯了扯嘴角,那句我没把自己儿子女儿当猪的话还是咽下了,说再多也不如一碗香甜羊奶来的有力的多,两个孩子,她的奶水根本不够吃,每天方氏都会抱着孩子去隔壁钱嫂家吃一顿,这十天半个月的,知晚都不好意思了,往后孩子大了,吃的更多,何况钱嫂的孩子都八九个月大了,到了时间就会断奶,虽然上阳村还有不少媳妇,总不好麻烦完这家麻烦那家吧,这得欠多少人的恩情,她又不是养不活两个孩子,犯不着要他们从小就去吃百家饭,还是养头羊比较好。 知晚点头道,「一会儿我拿银子给你,你帮我把羊买回来。」 此时,知晚和方氏正巧进门,李氏耳朵尖,听到买羊便兴奋,「要买羊回来吃吗,这羊膻味不好处理,不如猪肉来的香,还是买猪肉回来吧。」 王氏也发表意见道,「羊肉确实比不上猪肉,你连猪肉都吃不了几块,这羊肉肯定不爱吃。」 刘氏更是开门见山,「老四,一会儿你去镇子上,多买些猪肉,捡肥的挑,这瘦不拉几的肉太塞牙。」 第五章 方氏要帮知晚照顾孩子,分不开身去买肉,刘氏又不想便宜了几个儿媳妇,所就落在了老四赵思安身上,赵思安也乐意,每次买肉,三嫂的钱都给的足足的,还可以捡自己喜欢的菜买,多美的事啊! 知晚听到刘氏说捡肥肉买,下意识的扫了眼桌子,一大碗肥肉,别说吃下去了,就是看一眼也觉得腻人,浑身不舒坦,方氏招呼知晚坐下,赵思莲特地把肥肉挪到知晚跟前,没办法,她爱吃猪肉,知晚坐她和方氏中间,放远了,不好夹。 知晚额头一颤一颤的,方氏坐下道,「娘,知晚买羊是要羊奶喂两个孩子,不是吃肉。」 王氏扫了知晚一眼,给知晚夹肉道,「她吃的太少,所以奶水才不够喂两个孩子的,多吃点儿。」 眼看着肥肉就到碗里了,知晚赶紧把碗端了起来,阻止道,「谢好意了,这肉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王氏有些尴尬,不过赵家人都知道知晚不喜欢吃肥肉,怕吃了不干活,光长肉,到时候肥嘟嘟的,不漂亮了,这话在刘氏理解就是,吃了不但是白吃了还讨人嫌,便又夹了回来,李氏要给知晚夹菜,知晚满头黑线,「你们自己吃吧,不用帮我夹菜,我自己会夹。」 说着,夹了好些蔬菜放碗里,赵老爷子盯着知晚多看了两眼,吩咐赵思安道,「多买些瘦肉回来。」 赵思安点点头,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买什么他都乐意,赵思安瞄了知晚两眼,见知晚瞥头,忙把脸底下了,心道,跟这样的美人一起吃饭,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也不知道她夫家是谁,人都丢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心急来寻,弄得大家不知道她夫家姓什么,都喊她秦姑娘。 喊夫人倒也可以,只是这秦夫人可不是随便喊的,冠上姓氏,那就是入了秦家的门,万一嫁的不是姓秦的,那就麻烦大了,可喊她夫人刘氏不乐意,这么一喊,赵家就跟她家奴一样,低了好几截,所以就以秦姑娘称呼知晚了。 赵思明作为家中唯一的读书人,坐在那里颇有些坐立难安的意味,他知道大户人家男女七岁便不同席,赵家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一起吃,大人一桌,孩子一桌,不至于乱糟糟的,也方便照顾,可是秦姑娘是大户出身,娘这么要求她,有些失礼了,他之前就不赞同,结果被刘氏一句入乡随俗给顶了回来。 知晚吃饭不是很快,吃的很优雅,赵家人都属于狼吞虎咽型的,这不怪他们,饭菜就那么多,你不吃快点,那就进别人的肚子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想维持礼仪,最少也得有些气力吧,知晚知道古代穷,吃不饱饭,可真让她经历一回,还真的感触颇多。 古代讲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以中午是不吃午饭的,赵家在知晚来之前也是一天只吃两顿饭的,知晚还记得自己吃粥的时候,赵小草馋的直砸巴嘴,口水咽了又咽,知晚一个大人,在一个小孩面前哪里还吃的下去,便问她吃不吃,赵小草实在抗不过去了,点点头,端起碗就咕咕喝了下去,气的方氏要打她。 那时,知晚才知道赵家一天只吃两顿,差不多半个月才吃回肉,每次一个人能分到两三块,知晚吃不惯那割嗓子的糙米,所以特地给她买了白米,也只煮她一个人的分量,知晚给了赵小草,中午她就得饿肚子,知晚听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看到赵秀梅几个巴巴的望着她,知晚只好拿了一两银子给方氏,让她全部买白米回来,别让孩子饿着,方氏不好意思,却没有推脱,孩子们饿,她心里也舍不得。 知晚说给孩子吃,可是赵家就当她是买给所有人的,打那天后,赵家就开始吃三餐了,而且是顿顿白米饭,只是饿了这么多年,又岂是十天半个月能补的回来的?知晚还记得李氏的儿子吃了太多肉,第二天上吐下泻,明显是虚不受补。 李氏吃着饭,想到什么,忙对刘氏道,「娘,方才我去厨房瞧了两眼,白米只够吃晚上一顿的了。」 李氏话音才落,所有人眼睛都盯着知晚,言外之意很明显,要知晚拿钱,知晚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她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只剩下四两银子了,买羊差不多要一两五钱,难道要当掉全身上下仅剩的紫金手镯? 知晚嚼着米饭,一个字没说,赵家虽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一家上下全部指望她,这样的事她绝不会纵容,她身上钱多时可以不在乎,可问题是她也没钱了。 赵老爷子轻拍桌子,「赶紧吃饭,吃完了下田干活!」 李氏不满的瞪了知晚一眼,明明那么有钱,多拿出来点怎么了,不是说大户人家手指缝里流点就够他们小门小户活个三五七八载,赵家救她母子三人,还不值几两银子了? 知晚很少夹菜,她实在不喜欢这菜的味道,调味料除了盐就是酱油,还不如米饭来的好吃,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因为不是她煮的,且是方氏。 赵思莲坐在知晚旁边,吃饭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倍不止,眼看着桌子上的菜就要见底了,便再不矜持下去了,边吃边想,做大家闺秀真辛苦,连吃个饭都跟数米粒似的,不过她们什么都不用干,吃过后去花园子里逛逛,读两本书,画个画儿,绣些帕子,那样的日子才是人该过的。 不像她,赵思莲瞅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手在赵家,除了五哥读书不用忙农活外,她是最漂亮最软的,连三岁大的赵小草都比不过,可是跟知晚一比,她就是那大、麻石,知晚那才叫嫩豆腐! 以前刘氏总是叫赵思莲要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她在整个上阳村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是见了知晚之后,她就跟萤火虫遇上了皓月,一下子从云端跌倒了谷底,从头到脚,她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了?知晚这样的才是! 长的漂亮,吃饭都瞧得人赏心悦目,以前她觉得赵家就她吃饭最文雅,可是跟着知晚一比,她就跟饿死鬼投胎来的一样! 赵思莲不是第一次见知晚吃饭,为了看大家闺秀是怎么走路吃饭的,她特地去看了,已经改了很多了,可真真拿出来比,那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心里妒忌不已,以前看知晚就不顺眼,现在就更不顺眼了,但又忍不住想学,所以之前才会照着绑红绳铜钱,闹出那么大的笑话,简直没脸见人! 其实刘氏看到知晚吃饭后,也后悔了,自己干嘛多事,把她叫来,弄得一桌子人都吃不好,好在知晚孤身一人,大家都豁出去了,出身不同,所受的教养也不同,拿自己跟她比,不是自找罪受吗,不过刘氏背地里还是叫赵思莲多跟知晚学学,至少也要知道什么是大家闺秀的行事作风。 知晚没吃完,他们也不好意思离桌,知晚吃不下了,就把碗搁了,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赵老爷子的脸都黑了。 身为一个庄家汉,在地里忙活了几十年,最渴望的就是吃饱,赵家人的碗里从来找不到一粒米,结果呢,知晚的碗里剩下一半,赵老爷子对这样浪费的行为很不理解,一不理解就开始骂人了,他不敢骂知晚,就逮着方氏骂,谁让这饭是方氏盛给知晚的,「以后少盛一点,宁愿多跑两回,以前吃不饱的日子都忘记了不成?!」 第六章 方氏看到碗里有剩下的就知道自己会挨骂,不敢反驳,乖乖的应下了,知晚不好意思了,把碗端了起来,「赵叔别生气,我全吃完就是。」 赵老爷子倒是尴尬了,知晚毕竟是客,跟他们不一样,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索性就固执己见了,大户人家那奢侈浪费的毛病不能惯,他们哪里知道饿肚子时有半个窝窝头就高兴的想哭的日子! 知晚只能慢慢吃,一家人不好盯着知晚看,起身各忙各的去,赵思明看知晚那神情,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丝笑,想让她别硬撑着,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因为赵小草过来了,拽着知晚的袖子道,「姨姨,你吃不下,我帮你吃。」 知晚听赵小草喊她姨姨,赵秀梅喊她姐姐,有些混乱,不过也没纠正,称呼什么的,知晚很少在意,她现在才十五岁,秀梅都八岁了,喊姨确实有些不合适,反而捏着赵小草的脸问,「小草是不是没吃饱?」 小草摇头,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道,「我吃饱了,只是爷爷不喜欢我们剩饭,姨姨不吃完,他会不高兴,昨天姨姨剩饭,爷爷还骂了娘一顿,姨姨撑不下去也会不高兴,我帮你吃。」 真是好孩子,知晚都汗颜,不过她做不出来让小草吃她剩下的饭,努力吃完,然后把碗搁下,方氏满脸通红,她看出来知晚其实并不喜欢这些菜,「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对不住了。」 知晚脸颊微红,这不是方氏的错,其实也不算她的错,她没有责怪过方氏菜不好,不喜欢她就少吃点,加上鸡汤鱼汤和粥,还有鸡蛋羹,她压根就不饿,再者,这之前她还吃了大半碗粥,知晚歉意道,「是我连累你挨骂了。」 方氏笑了笑,收拾好碗筷,让赵秀梅帮着端去厨房清洗,顺带吩咐赵秀梅道,「娘要出门一趟,你帮娘照顾好你秦姐姐,还有尘哥儿的尿布,你秦姐姐下不了水,你帮着洗下。」 赵小草在一旁举手,「娘,我会洗,我帮思姐儿洗尿布!」 方氏好笑,「你年纪还小,洗不干净,别闹的你秦姐姐不安生。」 赵小草鼓着腮帮子生气,抱着知晚一条腿,瞪着方氏,那样子可爱极了,知晚心里暖暖的,想到赵思安要出门,便对赵小草道,「去把你四叔找来,我找他有事。」 赵秀梅抬头道,「秦姐姐是不是要四叔帮忙买东西啊,方才五叔要去镇子上买笔墨,爷爷就没让四叔去了,不过,五叔刚刚出门了,小草,你跑快一点儿,把五叔喊回来。」 小草诶了一声,转身便跑了,那速度,知晚都提心吊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可是还没叮嘱出声,就不见小草人影了,知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赵思明就跑回来了,有些拘束的看着知晚,「秦,秦姑娘找我有啥,找我有什么事?」 知晚嘴角轻抽,心道,你说啥事我也听得懂,「你去镇子上买东西,能不能帮我带些东西回来?」 赵思明猛点头,知晚就说了一堆要买的东西,里面还有笔墨纸砚,赵思明心里微动,莫不是买了送他的吧,可是一想,她是大家闺秀,肯定是识字的,便道,「秦姑娘若是急着用,我书房里还剩下点儿,你先将就着用。」 知晚摇摇头,说不急着用,又说了几样要买的东西,听得赵思明眉头皱紧,尤其听到买银针,赵思明的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买银针?」 知晚点点头,「你没听错,我要买银针,只是不知道价格,我身上银子不多了,你就紧着银钱买,不够就算了。」 知晚连荷包都给了赵思明,里面差不多就二两五钱银子,还有一支银簪子,样式很老,不像是她会用的,但胜在银子很足,差不多能换二两银子,赵思明听知晚说没什么银子了,微微愣了一下,接过荷包,看着上面绣的兰花,仿佛都闻到一股兰花味,赵思明的脸有些热,跟知晚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转身便走了。 知晚有些乏了,便回屋了,思儿和尘儿还睡着,才出生的孩子爱睡,一天里要睡十几个小时,所以也不吵人,知晚就坐在床上,看着方氏的绣篓子搁在那里,知晚好奇的拿过来,试了试,发现她也会绣,很顺手,就跟她拿笔就会写字一般,知晚以前可没碰过这样的东西,应该是以前的她会的,而且绣过不少,几乎是本能的那种,不然没有记忆的她怎么那么熟练?不过也不排除她天赋异禀,上手就会,只是可能性太小了些。 知晚帮着绣了片叶子,王氏进门就看见了,当即大叫,「你还真是第一次做月子,月子里的女人眼睛吃不得累,这绣针线最是费神,你想做瞎子不成?」 说完,把绣篓子抢了过去,看着知晚绣的叶子,又忍不住夸赞,「到底是大家闺秀,这针线就是不一样,绣的跟真的一般。」 王氏坐下,找知晚说话,可惜啊,她问的问题知晚压根就回答不了多少,王氏有些无趣,便丢了绣篓子走了,知晚笑笑,王氏哪是真关心她的眼睛,她是怕她忙着绣活,没空回答她的问题。 知晚也不绣针线了,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愣,最后有些困,便挨着两个孩子睡觉,醒来时,方氏已经回来了,告诉知晚,奶羊已经买回来了,只是去的有些晚,已经挤过奶了,不过方氏怕知晚急着要,便把羊奶也一并带了些回来,她担心不新鲜,所以问知晚还要不要。 知晚哪会不要,比起浪费半碗米饭,浪费羊奶更加可耻,起床洗了把脸,知晚就进了厨房,方氏指着羊奶给知晚看,那一股味道她是不喜欢,她很想告诉知晚,那一两五钱银子花的真不值得,这钱给钱嫂,两个孩子肯定吃的饱饱的。 知晚手里没别的东西,不过她知道赵家有茶,便放方氏拿茶叶来,然后丢羊奶里,让方氏烧火,一盏茶的功夫后,羊奶就煮开了,知晚小心的把茶叶过滤,方氏鼻子嗅了又嗅,「没膻味了,还有股香味!」 知晚倒了一大碗,还余下了三大碗的样子,知晚笑道,「这东西不错,小草、秀梅她们太瘦了,让她们多喝点儿,以后头发就不会那么枯黄了。」 知晚端着羊奶回屋,外面就哄闹了起来,正是抢羊奶闹起来了,听样子好像最后泼了两碗,赵思莲抢了一碗,小草是哭着进门的,还没靠近知晚,就被方氏给抱了出去,知晚有些无语,她去哪里,李氏眼睛都盯着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全部端到屋子里,再让小草几个喝。 知晚吹冷羊奶时,听到赵老爷子发脾气,她浪费半碗米饭,赵老爷子都不高兴了,打翻羊奶,估计要挨板子的,果然,外面有哭声传来,刘氏更是气,这么好的东西,她都没吃呢! 刘氏发话道,「以后每天剩下的,先我跟你们爷爷还有小姑一份,再轮到老大家,之后才是老二家,老三家过后,老四老五两个算一天,轮流着来,以后谁再敢抢,我撕它两层皮!」 方氏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娘,每天的羊奶能有今天的两倍,三个人根本喝不完。」 第七章 方氏有些后悔,要知道羊奶处理过后这么好喝,她就全拿回来了,她只是给知晚拿了一份,刘氏一听有这么多,就更满意了,知晚和两个小奶娃能吃多少,大头还不是赵家占着,又重新分了一遍,除了赵思明和赵思莲能每天一小碗外,其余的人大概两天能喝一小碗。 商定好这些,刘氏就打发几个孩子出去干活了,别看他们才这么点小,家里猪吃的猪草全部是他们打回来的,一人一个小篮子,浩浩汤汤的出去。 知晚喂了孩子之后,就抱着他们在屋子里转,两个孩子一起哭,知晚哄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了,放在床上哭的更厉害,知晚头疼,方氏一不在,她就手忙脚乱的,不过好在方氏听到哭声就赶了过来。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耽误你干活了。」 方氏连着摇头,什么叫耽误她干活,之前知晚就给过她钱雇佣她,她该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孩子才对,忙帮知晚哄孩子。 知晚想着整天抱着孩子摇也不是回事,便道,「赵三哥忙不忙,有空了让他帮我给孩子打个摇摇床吧。」 方氏微微愣,不明白摇摇床是什么,知晚扯了下嘴角,跟方氏解释了下,方氏听的不是很懂,不过她很自豪的告诉知晚,「我家男人会看图,只要能画的出来,他就能做出来,要不,一会儿,你画张图吧,我叫他尽早给你做好。」 知晚笑着应下,想着赵思平那瘸腿,虽说先天瘸腿不容易治好,但后天的要容易的多,她听方氏说起过赵思平的腿,骨头没有粉碎,只是断了而已,瘸腿估计是没接好的缘故,知晚有七分把握能治好,不然她也不会跟李氏那么说了。 只是药材有些贵,知晚现在根本买不起,她得先挣钱才行,只是这钱怎么挣,还得好好琢磨,她一身医术,可以给人瞧病,只是她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太费神,而且,也得大家相信她的医术才成,若是手里有本钱,知晚相信她完全能富遍大越朝。 午饭,知晚是在自己屋子里吃的,吃过午饭后不多久,赵思明就回来了,他不好进知晚的房间,让人来唤知晚去了正屋。 赵思明拎着好些东西回来,本来不想惊动刘氏的,可是赵家孩子太多,根本瞒不了,刘氏一听他买了很多东西,一定要瞧瞧他都买了些什么,知晚去的时候,刘氏正骂道,「二两银子,这几根针就值二两银子?!」 赵思明苦笑点头,一屋子人炸毛了,骂败家子,二两银子能买多少大米了,足够赵家上下吃两个月的大米饭了,就换了这么几个软不软硬不硬的银针,还不能绣花,这也太败家了,刘氏恨不得要赵思明拿回去退了才好,见知晚进来,刘氏一顿训斥,知晚听得皱眉,她没花她的钱吧? 知晚哪里知道,在刘氏心里,除了两个孩子和知晚的吃喝外,其余的银钱早就归赵家所有了,知晚这样用钱,等于是用了她的,要不是知晚浪费,这些钱买米,知晚和两个孩子吃剩下的还不是赵家人吃,现在呢,这银针能吃还是能喝? 知晚不跟她一般见识,方氏夫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惹的刘氏不快,最后挨骂的还是方氏,知晚宁愿自己忍忍,救命之恩加寄人篱下,她能如何?接过银针,打开看了看,这些银针不算齐全,但都是惯常用的,也许这个朝代只有这些针了,将就着用吧,等有银子了,再打副齐全的,知晚朝赵思明道谢,赵思明耳根微红,又把其余的东西塞给知晚,然后拿着笔墨纸砚就回自己屋子了。 刘氏看着那什么拨浪鼓,还有上等白绸,还有杏仁和糖果,甚至还有好几包药材,心里一阵肉疼,钱要花在刀刃上啊,又一通数落,知晚听不下去,让方氏帮她把东西搬回屋子里。 方氏把包袱搁在桌子上,知晚赶忙把药材拿出来,方氏纳闷了,「你的病大夫不是说不用吃药了,只需调养就可以了吗?」 知晚摇头道,「不是给我的,是给思儿的,我今儿早上发现她牙关紧闭,面肌紧张,口角上牵,是得了脐风症,好在发现的早,吃两剂药就无碍了。」 知晚有些疏忽了,她以为思儿是不爱吃奶,没往脐风上想,毕竟现代医疗措施很到位,新生儿得破伤风的很少,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不过好在她平常护理很到位,不然也不会半个月才显现,吃两剂药下去就没事了。 方氏拿着药包,有些担心,不过想到知晚总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便赶紧去厨房煎药。 喂了思儿吃药后,知晚就拿起笔墨画图,方氏拿去给赵思平,回来告诉知晚,明天就能把摇摇床做好。 下午喝了碗鸡汤,又吃了碗粥,晚上不饿,知晚就没去正屋用饭,李氏吃完了饭还特地来找知晚,明里暗里的说没米了,明天她得跟她们一样吃糙米了,方氏抱着孩子没说话,李氏觉得拳头砸在棉花上,半点反应没有,便跺着脚走了。 知晚不喜欢李氏,她自愿拿钱买米那是她的事,若是被人逼着,任是谁都不喜欢,偏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活像她不让赵家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就是她知恩不报! 知晚用热水擦了身子,便睡下了,方氏在油灯旁边绣针线,很想问问知晚是怎么绣的,可是不好意思打扰,便忍着没问。 方氏绣到半夜才回屋睡,不是她不困,而是舍不得走,临走前看着油灯,很是纠结,这一晚上点到天亮,也太浪费了,可是知晚不同意熄灭,不然黑灯瞎火的,她没法起身喂奶啊! 第二天早上,赵家又吃糙米了,惹的大家抱怨,看知晚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好似知晚做了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事一般,后来赵思明说知晚为了买银针都当了银簪,让大家别有事没事的提白米饭,知晚不欠赵家什么,刘氏听后又是气又是肉疼。 从这天早上起,刘氏对知晚的态度就一落千丈了,不过心里还惦记着知晚手上那只紫金手镯,王氏还委婉的提了下,说那紫金手镯少说也值五十两银子,知晚很明确的告诉她,她如今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许这手镯就是线索,她不会当了的,王氏恹恹的回去告诉刘氏,刘氏对知晚的脸色就更差了,方氏再杀鸡,刘氏就不许了。 下午的时候,方氏把摇摇床抱了进来,夸赞道,「这东西灵巧,就是小草都能摇,我家男人让我问问你,这东西他能不能多做几个拿去镇子上卖,应该有不少人喜欢。」 知晚拿了小被子过来垫上,闻言轻笑,「怎么不能啊,赵三哥帮我做摇摇床,我都没感谢呢,回头要是好卖,我再画几个新样式给他。」 方氏一阵道谢,帮知晚把孩子抱摇篮里,小草站在一旁,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等知晚轻轻摇晃的时候,小草大着胆子把知晚的手挪开,去搬了个小凳子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姨姨,我喜欢摇这个,我帮你摇。」 说着,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摇给思儿和尘儿听,一副好姐姐模样,可爱极了。 摇摇床就放在床边,方氏还是不赞同知晚站太久,所以逼着知晚去床上躺着,知晚最多只能在院子里站一刻钟,院门是没法出的,身上的恶露还没有干净,走路也不方便,见方氏在绣针线,知晚再次跟之前一样坐起了月子,只是坐不住了就起来走会儿,方氏找知晚请教绣针线,知晚有些汗颜,她虽然会绣,可是要说叫什么针法,她还真不知道。 第八章 知晚特地问了方氏,荷包能卖多少银子,才知道一个荷包绣的好能卖十五个铜板,一般的只能卖十个,她的绣红还算不错,能卖十二个,在忙农活之余,她每个月能绣十个,不过这个月,她已经绣了十个了,晚上熬夜绣的。 知晚也要绣,可是方氏没同意,让知晚安心做月子,出来月子再绣,知晚没办法,只好据实以告,「我身上的银钱都花了个干净,也没人来寻我和孩子,再不挣钱,别说两个孩子,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我也不能总待在赵家,要是三五年都找不到我,我指不定就饿死街头了,我得挣笔钱,要么去镇子上买座院子,要么建座房子。」 方氏想想也是,知晚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她都知道,尘儿身上有块墨玉佩,那瞧着像是代代相传的宝贝,思儿有个长命锁,她自己有个自己手镯,其余的倒是没了,当初包袱打开还是她帮着的,除了她之外,赵家谁都以为知晚带了许多银子出门,不过就这三样,就值不少钱了,不过有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 方氏继续绣针线,知晚琢磨能做什么挣钱,闲聊时知晚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给人看病,方氏当即就不赞同了,不管之前怎么样,给人看病难免与人有肢体接触,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再说了,就连她都不信知晚会医术,外人就更不信了,贻误病情,那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知晚摸着银针,撇了撇嘴,被鄙视了,不过她辛苦学了十几年的东西,知晚绝不允许它无用武之地,目前只能徐徐图之了,知晚不后悔缺钱的情况下还买银针,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家伙,可是方氏问了她一句话,知晚就奄菜了,方氏问,「就算你可以出去替人诊脉,可东奔西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虽然喝羊奶也顶得住饿,可到底比不上奶水。」 方氏老实告诉知晚,她带着两个孩子,很难生存的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知晚的夫君寻来,把她和两个孩子接回去,这个提议,知晚翻了个白眼后,不了了之。 从赵家吃回糙米后,十天内,知晚只喝了一碗鸡汤,方氏都替知晚着急了,知晚换下身上的紫绡翠纹裙,和另外两套裙裳,让方氏拿去当了,换了三两银子回来,可是还没到知晚手里,就被刘氏给抢了去,这一回彻底激怒了知晚,谁叫刘氏抢了银子不算,还把新买的布料也抢了,那布料是知晚打算做衣服的,方氏的衣服不多,只能借给她一套,没了布料,她以后穿什么? 知晚跑去找刘氏,刘氏彻底认钱不认人了,「赵家救了你们母子三人,你又在我赵家住了快一个月,拿你三两银子算什么,隔壁村王家去年在太观寺救了个贵夫人,人家随手就赏了五十两银子,还帮着王家闺女寻了门好亲事,还有整整一箱子的陪嫁,你呢,这些日子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哪有人家怀了孕的媳妇丢了也没人来寻的,你脚上又绑了红绳铜钱,我打听过了,不论是哪里,都只有一个意思!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你,手上的紫金手镯留下,算是你报了我赵家的救命之恩。」 李氏在一旁道,「娘,思姐儿脖子上的长命锁很精致。」 刘氏一听,立马又加了一句,那长命锁她也要,知晚听得忍不住笑了,这救命之恩估计就跟无底洞一样了,她敢打赌,若不是看在紫金手镯的份上,从赵家吃糙米那天起,刘氏就恨不得轰她走了,知晚心寒,没了紫金手镯,她带个两个孩子能活的下去?只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方氏救了她,可是刘氏这话是要逼死她啊! 知晚转身,打算抱着孩子离开赵家,方氏拉住她,知晚笑着拂下方氏的手道,「你的救命之恩,我暂时没法报答了。」 方氏不松手,她身无分文,能去哪里,在赵家虽然是受了点委屈,可也得准备充分了再走啊,再说了,她哪有那么傻,那等精致的衣服,怎么可能只卖三两,她知道刘氏盯着她,所以藏了一半,有时候方氏想,也不知道自己救知晚是不是好事,她不救,也会有别人救她,还不用面对刘氏她们,方氏越这么想,越觉得有些对不住知晚。 这事闹的动静很大,也不知道谁去报了信,在地里忙农活的赵老爷子都赶了回来,一进来就骂刘氏,「我赵家就算穷死,也不会做强逼人家报恩的事,把钱还给她!」 刘氏捂着袖子,死活就是不拿出来,大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蛮横,赵思明见刘氏这样,再见知晚换下锦裙,穿上了方氏打着补丁的衣服,虽然天生丽质难遮掩,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是空口白话,知晚要比之前见到平凡了三分,再一问,赵思明就知道知晚把衣服给当了,而且当衣服的钱被刘氏抢了,赵思明的脸火辣辣的的烧疼,觉得格外的丢脸,对着刘氏道,「娘!要是儿子读书买笔墨的钱是这样来的,儿子宁愿不读书了!」 说完,赵思明拿了锄头就出了门,意思很明显,赵家花钱最大的就是他,只要他不读书了,赵家的日子会很好过,可他是赵家的希望,刘氏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儿子高中,她能当上官家太太,在赵家,刘氏谁的话都不听,就连赵老爷子都拿她没辄,但是赵思明的话,刘氏十次里有那么两次会听的。 就像现在,赵思明一说不读书了,刘氏就急了,都考上秀才了,这不读书不是自断前程吗?! 刘氏眼里闪出冰棱来,恨不得剁了知晚,活像赵思明读不成书了全是知晚的错,是知晚不让她称心如意,赵思莲扯着刘氏的袖子,低声道,「娘,跟五哥的前程想比,三两银子算什么,你还她吧,等五哥将来做了官,还不是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能因小失大了。」 赵思富和赵思贵也都站出来,让刘氏还钱,李氏瞪着赵思贵,他跟着瞎搀和什么,谁傻到有书不读下地干活的,再说了,赵思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能干什么农活,这条道他不走也得走,也就能唬住刘氏,赵思贵瞪了李氏一眼,给她使了个眼神,李氏恍然大悟,也跟着劝刘氏,最后刘氏把钱扔桌子上,气呼呼的回屋躺着了。 方氏拿着钱,拽着知晚走了,李氏拽着赵思贵,急切的问,「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赵思贵瞅了瞅屋外,小声道,「咱们家救了个贵夫人的事,隔壁村不少人都知道,今儿我们在田地忙活的时候,隔壁村徐老爹来问,听他的话,好像是京城定远侯府丢了位姑娘,丢了整整八个月,听说长的美极了,你说要是秦姑娘是定远侯府上的会怎么样?」 李氏听得双眼冒光,心里已经在想与侯府女儿有救命之恩,这得是多大的恩情,可是王氏在一旁泼冷水道,「侯府姑娘会未婚先孕?」 李氏正做美梦呢,听到王氏的话,当即垮了脸,「侯府姑娘怎么了,那也是女人,女人就爱听花言巧语,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哄骗了,我瞧着她就有侯门的气派。」 赵思莲鄙夷的看了眼李氏,她这二嫂,只要有好处,丢了皇后,他们家这位也有皇后的气派,她见过侯府姑娘么,还侯门的气派,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二嫂,你见过侯门的姑娘会为了三两银子上门的?」 第九章 李氏彻底说不出话了,这样子想,知晚的确不像侯门的大家闺秀,要她一个发簪也舍不得,忒小气了些,李氏心里很矛盾,一边希望知晚是侯门闺秀,一边又觉得她配不上侯门,最后只得问,「那徐老爹还说了什么?」 赵思贵挠着额头,「他一听说秦姑娘生了两个孩子,就没说话了,爹再三追问,才知道那姑娘逃婚了,这事闹的很大,据说那夫君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抬抬手就能灭了侯门。」 李氏一听,眼睛都直了,咋舌道,「这么权贵的夫家不嫁还逃婚,那姑娘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赵思贵很赞同这话,抬抬手就能灭个侯门,这得是何等权势,在赵思贵的心里,这人已经跟皇上等同了起来,之前怀疑知晚是失足了,与人暗结珠胎,是丢弃的女儿,可现在想想,这样的可能根本站不住脚,人家侯府的姑娘都丢了八个月找不到,秦姑娘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正常啊! 所以,绝对不能把秦姑娘给气走了,人一走,这恩情就不在了,再说了,秦姑娘也没吃他们赵家什么东西,赵家与她来说,不过就是把她从路上扛了回来,找了个接生婆,其余的,赵家半点损失没有,白得了一支上等白玉簪不算,还大鱼大肉过了半个月,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若是她真是谁家贵夫人,那就更是好事一桩! 李氏和王氏也回过神来了,侯门丢个人都找不到,知晚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可能啊,就先在赵家待着吧,反正也没损失,不过就是委屈了三弟妹一家子睡地铺罢了,李氏想通了,后又去劝刘氏,刘氏点头道,「再留她住一年,一年后还没人找来,就让她走,不过我赵家不会养她,她现在可都变卖衣物了,看她那花钱的架势,那紫金手镯和长命锁怕是挨不了一年。」 养知晚,李氏和王氏根本就没想过有这样的可能,自己都吃不饱了,还养别人,她们脑子可没被驴踢,李氏一心惦记着那侯门千金,好奇她为什么不嫁,八卦的心理折磨的她神游天外,干活都不利索了,脑补各种各样的情节,有逃婚半道遇上了劫匪被杀了,所以找了八个月都找不到人,有失足跌落悬崖摔死了,也有根本就没逃婚,而是被人给暗害了,听说高门大户里害死个人比她们逮只老鼠还容易…… 再说知晚,回了屋内抱着孩子就要走,方氏拉住她,赵小草更是哭的伤心,趴在摇篮上,不许知晚抱尘儿和思儿,哭到伤心处,都不要方氏了,要跟知晚一起走,她要给思儿和尘儿摇摇床,这倒是把知晚给逗乐了,脸上一笑,心里的气就消散了三分,这么个可爱的宝贝,刘氏竟然不喜欢,真是有眼无珠。 方氏劝道,「我娘就那性子,见不得我们几个儿媳手里拿钱,你住在赵家,她当你是赵家人,不跟你见外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也不是强留你,你一个人走我不担心,可还有两个孩子呢,你能去哪儿,真打算当掉紫金手镯不成?你就安心在赵家住下吧,有五弟在,娘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方氏说着,把钱拿出来给知晚,差不多有六两的样子,知晚还没接手,王氏就来劝知晚了,要知晚安心在赵家住下,别为了意气,带着两个孩子奔波,知晚咬咬牙,想着自己一走,天南地北也许就没有报恩的机会了,还是把方氏夫妻的恩情还了,再了无牵挂的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赵家吧。 知晚留了下来,为了住的安心,也为了方氏能好过点,知晚塞了二两银子给她,方氏不打算接的,最后还是接了,知晚瞧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知晚有些无语,方氏是她见过最孝顺的儿媳妇了,没有之一,孝顺的知晚都看不过去了,有谁点灯熬夜绣针线,挣了钱全部交给婆婆,婆婆心情好,给她三文钱,她就能乐半天? 这二两银子毫无疑问方氏会交给刘氏,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为了平息刘氏对她的愤怒,知晚不在乎刘氏,这钱她是给方氏的,知晚觉得紧紧是物质上报恩,最后得好处的是赵家上下,赵家吃肉,方氏最多能喝两口汤,还是冷的,刘氏婆媳几个不会念方氏和她的好,只会说她没有报恩,知晚决定改造方氏,做媳妇可不是这样低声下气的。 劝人要找软肋,知晚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性子也太软了,你就算姿态再低,她也瞧你不上,将来秀梅大了要说亲,你觉得她能给多少陪嫁,你不自己存私房钱,到时候求她,有你苦头吃,你辛苦一辈子,难道也想秀梅,红梅她们跟你一样因为陪嫁少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听我的,别手里有个铜板都上交,钱握在自己手里才踏实,我也不是要你失了孝道,不敬她,但敬重也得有分寸,量力而行,十个铜板你交六七个,足够了。 看看你大嫂二嫂,人家多精明,你真觉得她们什么都交给你婆婆?你生了三个女儿,你觉得对不住赵家,这想法根本就是错的,生女儿怎么了,那也是爹娘的心头肉,你也没少疼,她可有嫌弃过自己的女儿?还不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小草也是你的宝贝女儿,你辛辛苦苦干活,挣来的铜板上交了,回头买了糖果肉包子,可有小草什么份? 你瞧着心里难道就不酸了?就没想过这钱若是没上交,自己手里头攥着,十天半个月的给小草买一回解解馋,用得着去求吗,名门望族,谁家不是女儿出生就给她攒嫁妆的,秀梅如今也八岁了,你自问你手里给她攒了多少陪嫁?」 方氏被知晚问的愣住,嘴角动了几下,根本一个字回答不出来,手里攥着二两银子,心里照着知晚说的去想,这二两上交了之后,能有多少回到她手里来,又有多少会用在她三个女儿的身上,小草从出生起就没穿过新衣裳,都是几个姐姐穿的剩下的。 秀梅穿的都是思莲以前的旧衣裳,而思莲呢,一年要做三四套新衣服,方氏想着,心里就苦涩,自己糊涂了,她没能给赵家生儿子,心里愧疚,想法子弥补,每天起早摸黑,熬夜绣针线,就想得到婆婆一句好,一句夸赞,她只顾着自己了,没想到女儿,当年二嫂不就比她多了根银簪,就处处压她一头,这二两银子能打个好银簪了…… 知晚见她神情变化,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哪个做娘的不为孩子考虑,刘氏重男轻女,她这个做娘的还不把女儿当成宝,不多为她着想,那小草可就真可怜了,方氏紧紧的攥着银子,抬头望着知晚,「以前是我糊涂了,掏心掏肺了这么多年,我这心也凉的差不多了,你说的对,我不能全部指望她,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几个孩子多想想。」 方氏摸着小草的脸,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娘从现在起,努力给你们攒嫁妆。」 知晚扶额,不知道小孩子嘴里藏不住话吗,知晚蹲下,捏着小草的脸道,「娘亲给小草攒嫁妆的事,小草可不能告诉旁人哦,这是咱们五个之间的小秘密。」 小草才三岁,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数道,「姨姨,娘亲,我,还有思姐儿和尘哥儿,我们五个之间的小秘密,小草记住了,谁也不告诉,连大姐和二姐我也不告诉。」 第十章 知晚夸了她一句懂事,便去摇两个孩子了,方氏第一次忤逆刘氏,有些胆怯,最后就在屋子里把二两银子藏起来,出门时,正好瞧见赵思平回来,一脸的兴奋,方氏脸上也染了三分笑意,赵思平高兴的像个等夸赞的孩子,「媳妇,那摇摇床不少人喜欢,之前打的七个转眼就卖完了,还有不少人催我赶紧打呢,七个卖了一两二钱银子,你拿去给娘吧,家里木头不多了,我去大贵家看看。」 方氏握着钱,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知晚的话,握了握后,掏出五钱给赵思平,「买木头也是要本钱的,这个你拿着,余下的我拿去给娘。」 赵思平有些纳闷,媳妇怎么糊涂了,他不拿本钱怎么去买木头,赵思平直愣愣的望着方氏,方氏一句话不说,硬塞了过去,然后拿着七钱银子找刘氏去了。 刘氏心情很不好,这会儿见了银子,心里好受多了,可是七钱银子离三两还差很远,不过她倒没不满意,只是好奇,「那摇摇床真就那么受欢迎,一个能卖一百铜钱?」 方氏心稍定,原来七钱银子和一两银子,娘的反应一样,便回道,「图纸是知晚画的,应该是大户人家喜欢的,咱们家木头不算好,不然能卖的更多。」 刘氏想想也是,她养了那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瞧见摇摇床,不过好木头要钱多,就算贵也挣不了几个,就这样吧,一天能挣一百个铜钱,一个月能有三两,以前想都不敢想。 从刘氏屋子里出来,方氏的手心都冒汗了,就跟做了贼似的,还没走呢,就听赵思莲央求道,「娘,你给我买根簪子吧,我头上这根都戴了三年了,就没换过新的。」 方氏破天荒的没动脚步,就听刘氏道,「摇摇床能挣钱,等你三嫂再拿二两来,娘就给你打个银簪,足银的,现在戴,将来还可以翻新了做陪嫁。」 赵思莲高兴的一个劲的喊娘,方氏的眼泪就出来了,她家男子辛苦忙活一个月,最后就换了赵思莲头上一根发簪,自家女儿连串糖葫芦都没的吃,方氏咬牙,迈步进去道,「娘,能给我两个铜板吗,思平答应给孩子买串糖葫芦,他忙着回来给忘了。」 刘氏脸色一变,「吃什么糖葫芦,小小年纪吃多了糖,牙齿不要了,以前饭都吃不饱,现在多吃了几顿饱饭就想东想西了,这毛病,我赵家不惯!」 方氏要两个铜板,挨了训斥出门,心更坚定了,若是刘氏真的大方的给了铜板,方氏心里还愧疚,她总认为娘不会像知晚说的那样,才拿了她家男人的辛苦钱,总该记着孩子两分吧,别说两分了,怕是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方氏知道赵思平实诚,直接就出了门,她要不把钱劫下来,回头他定傻乎乎的说拿多了还给刘氏。 赵思平还真的纳闷,买了木材后,还余下五钱银子,方氏找他拿,左右瞄瞄对着赵思平道,「这钱就不给娘了,小草打出生起就没做过新衣裳,交给娘了,再去要,你我都得挨骂,我就自己拿了,回头给小草几个做身新衣裳,你这衣裳也旧了,做完孩子的,我就给你做。」 赵思平做梦也没想过会听到自己媳妇说这番话,半晌没回过神来,方氏咬住唇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孝顺娘了?」 赵思平连忙摇头,「我没这样觉得,我在想你说的很对,反正交上去还得去要,娘那性子,要钱就跟要她命似的,咱们真孝顺就不能惹她生气。」 方氏心一松,还好,他没觉得她不孝,比起刘氏不喜,她更怕夫妻离心,方氏大着胆子道,「以后摇摇床卖了银子,一半的一半归我,余下的全部给娘,我以后都不伸手找娘要钱,手里有两个铜板,小草也不用眼馋小宝吃糖了,娘不给她买,我给她买。」 赵思平算是听明白了,媳妇要攒私房钱呢,「可是,万一被娘发现了,她会打死你的。」 方氏也担心这个,去年王氏偷买了半只烧鸡,被刘氏发现了,最后差点休了王氏,方氏想想还觉得可怕,方氏有些退缩了,可是一想到知晚给的二两银子,方氏便心硬了,「知晚给了我二两银子,她不许我给娘,她要我存着将来给秀梅做嫁妆,这也算是私藏了,都藏了二两了,再多藏点也不算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了,赵思平还能不知道半天没见,自己个的媳妇变化了,原来是秦姑娘教的,对于知晚,赵思平心里是敬畏的,再加上又给银子,又是给他女儿做嫁妆,都是好事,便道,「她教的应该不会有错,没事你就多跟她学学,以后我做的工钱,一半的一半交给你保管,给咱女儿存着将来做嫁妆,到时候少从娘那里要陪嫁,她更高兴。」 方氏一听,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看着一手心的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知晚说的对,她性子太软,太胆小了。 坐月子的最后三天,知晚就在屋子里做衣裳,方氏帮着裁剪,她自己缝制,方氏白天被刘氏使唤去干活,只能晚上熬夜给秀梅她们做衣服,虽然累了点,但是心里头高兴啊,眼里心里都是甜的,看到小草穿着崭新的衣裳,方氏都有些后悔,她这榆木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开窍,若不是遇上知晚,她只怕会一直苦自己的女儿。 一家三口,再加上知晚,通体全新,这样子可是刺激了李氏,就是王氏的脸都难看,两个媳妇妒忌的跑去找刘氏,刘氏一听,这又不过年又不过大节的,竟然穿新衣裳,知晚就算了,她手伸不了那么远,可是孙女三个全部穿新的,方氏竟然也不先跟她吱声,眼里心里还有她这个婆婆没有! 刘氏指着方氏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方氏习惯了逆来顺受,不敢辩驳,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那里受着刘氏的口水,还有李氏和王氏的挑拨,反倒是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知晚听不下去了,扫了眼在院子里忙活的赵思平,忍不住皱紧秀眉,媳妇都被骂成这样了,还不去帮着说个情,只知道干活,是媳妇重要还是手里那几根破木头重要? 知晚记得昨天赵老爷子说今天大家休息一天的,难道他就不是赵家的人了,看他半天没动静,知晚忍无可忍了,抱着孩子迈步进了正屋,脱口就来了一句,「那布料是我给三娘的。」 方氏望着知晚,眼眶通红,想说什么,张了口却吐不出来字,其实她之前也想这么说,可是怕知晚不高兴,赵家的事,她不想拖知晚下水,她婆婆和两位嫂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担心知晚受气,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次挨骂,忍忍也就过去了,刘氏虽然骂她,但要她去把秀梅身上的衣服拽下来,这样的事二嫂会干,但她不会。 刘氏猜也是这么回事,方氏手里没钱,那三套衣服,少说也要百来个大钱,方氏拿不出来,不过就是这样,刘氏也气,李氏在一旁道,「三弟妹,虽然布料是外人给的,可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咱们做媳妇子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孝道啊,有了好东西,首先想的就是爹娘,其次是夫君,往后才是孩子,你这根本就是颠倒了,不怪娘这么生气,要是娘跟小草几个一起出门,娘穿的带补丁的衣裳,小草穿的赞新的,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就戳着你和三弟的脊梁骨骂不孝了。」 第十一章 方氏咬着唇瓣,张口无言,知晚忍不住扶额,受欺压太久都成习惯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的过来的,知晚拍着孩子的后背,笑道,「你这话我听着不对啊,婶子和小草一起出门,小草穿的新,外人不会说三娘不孝,反而会说婶子疼孙女,你们是三娘的嫂子,这孝顺也得挨个的来吧,你头上那簪子也是好东西,婶子也没有,依你的话,是打算孝敬婶子了?你要是孝敬了,三娘要是藏私只顾自己和孩子,我都瞧不起她。」 刘氏瞥了知晚一眼,心道这牙口真伶俐,不过她说的也不错,刘氏的眼睛瞄着李氏的头,李氏心慌了,「这是我的陪嫁,我赵家的事要你一个外人插手!」 知晚也不气闷,「这的确是你们赵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过问,可三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见不得她受人欺负,她要是被人欺负死了,我找谁报恩去,我可不想一辈子欠人恩情还不了,将来寝食难安,再说了,这布料跟我有关系,跟布料有关,就与我有关。」 李氏气的嘴皮直哆嗦,「布料你给了三弟妹,那就是她的东西,与你再无关系!」 知晚把孩子换了个胳膊,嘴角一勾,「事情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试问一句,我给你一块糖,你吃后生病了,你找不找我算账,是不是给你了就与我无关了?」 知晚的眼神很淡,就跟天上的云一样,风一吹就散了,李氏背脊发麻,除了生气外不知道说什么,刘氏也反驳不了,这吃了你给的东西,出了事不找你找谁,可都是东西,前面无关后面也该无关才对啊! 赵思明站在门外,听到知晚三言两语就逼的李氏和他娘哑口无言,心里敬佩不已,他娘的蛮横不讲理,二嫂的泼辣见缝插针,赵家甚少有人招架的住,遇到这样的事,他干脆跑远了,吵架声太大了,他索性出去寻个僻静的地方安心读书。 没想到事情不关她,只因三嫂被欺负了,她就站了出来,心思玲珑剔透,再看她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轻轻的哄着,整个人是那么的宁静娴雅,看的人怔不过眼。 方氏见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心里直发麻,这样的事赵家几乎没有过,以前就算指出刘氏错了,刘氏就直接骂她们做媳妇的不该忤逆婆母,没想到遇上知晚,刘氏不敢耍性子了,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骂,忙出来打圆场道,「娘,这回是我想的不周到,还余下点布料,我原是打算给思平做一身的,要不,我就先紧着你做。」 刘氏听得眼睛一抬,正要点头,知晚就骂方氏了,「三娘,方才婶子和几位嫂子还教过你要孝顺,你这算哪门子孝顺?」 方氏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李氏和王氏也不解的看着知晚,给娘做衣服怎么就成不孝顺了,刘氏也皱了眉头,最后还是赵思莲不悦道,「那你倒是说说三嫂哪里不孝了?!」 知晚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还怕你们不接话,这可是你主动问的,那她就直言不讳了,知晚笑道,「这些日子赵三哥做了不少摇摇床,也挣了不少银钱,隔三差五的就去镇子上找人谈买卖,这出门总要穿戴的体面点吧,那打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三娘你是贤惠了,可是外人都知道你和赵三哥挣的钱全部上交,没钱买布料,外人会怎么说? 说婶子刻薄啊,这刻薄是好名声吗,做儿子媳妇的,维护爹娘名声才是大孝,儿子媳妇上交了一堆钱,婶子缺衣少食了,自己不会买吗?现在你要把给赵三哥做衣裳的布料给婶子做,你是孝顺了,婶子怎么办,白耽了个刻薄儿子只顾自己的名声!」 知晚说着,眼睛望着刘氏,随后又从赵思莲的脸上扫了过去,赵思莲一张脸紫的,手里的帕子扭了又扭,啐骂道,「歪理!外人怎么知道三哥挣的钱全部上缴!」 知晚轻笑,宛如盛开的山茶花,温婉娇和,「整个上阳村都知道,这还用我说吗?我给三娘钱,要她存着,她赶不及的就给婶子送来了,说是怕被休,我虽然不知道缘故,但也知道这不会无缘无故。」 去年刘氏要休掉王氏的事闹得很大,整个上阳村都传遍了,所以方氏也不瞒着知晚,刘氏脸火辣辣的的,气的很不掐死方氏,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是什么都跟外人说,刘氏喝口茶,努力平复心里的怒气,「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孝顺,你们几个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听仔细了,听听秦姑娘眼里什么是大孝!」 尘儿醒了,伸着胳膊去抓知晚的衣襟,知晚拨弄他的小手,望着刘氏道,「婶子真要我说?孝之前先是养,只有先把孩子养大了,孩子才知道孝顺。」 刘氏脸色一变,拍桌子道,「你是说我没把孩子教好了!」 知晚不惧的看着刘氏,笑着反问,「婶子若是觉得教好了,就该对他们都满意才对,而不是每天都气的上火。」 刘氏暗气,可是知晚的话说的在理,就是因为儿子媳妇做的不够好,她才会不满意,整日的骂,要是都好,她还骂,岂不是没事挑刺了,儿子媳妇都得她教的啊,媳妇可以说是顽劣不堪,在娘家定了性,死不悔改了,可是儿子是她打小就教的,刘氏有些后悔让李氏几个竖耳朵了,这不是送上去被知晚骂吗! 刘氏坐了回去,不善的看着知晚,知晚却一改之前的态度,夸赞道,「抛开教孩子这事,其实知晚打心眼里佩服婶子和赵叔的,靠着几亩薄田,竟养活了六个孩子,家里还出了个秀才,在整个上阳村,也是独一份。」 刘氏一听,眉头就舒展了开来,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连带着看知晚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不过下面的话,刘氏气的咬牙,「可惜啊,赵家想富庶,十年之内断无可能!」 刘氏脸色铁青,赵思莲气的扭帕子,「你凭什么断定!」 知晚轻轻扬眉,「凭什么断定?就算我不说,赵思明也该知道吧,不信你可以问他。」 知晚说着,那边就有小孩喊,「五叔,五叔就在门外!」 赵思明没想到知晚会拖他下水,只好硬着头皮进屋了,见大家眼睛都盯着他,赵思明觉得脖子都转不动了,可还是点了点头,谁让知晚这么说了,换了旁人,他肯定站在娘这边。 「方才我算过了,她说的不错,我就算明年能考中进士,也只是个芝麻小官,赵家无权无势无背景,我应该会放到贫寒之地,三年一升,还得政绩斐然,有些人在九品上熬一辈子都升不了一级,我若是贪墨欺压百姓,有违我读书本意,不做到八品七品官,我连俸禄都余下不了几两,三年升一级,十二年才够,这还是期望的情况下……。」 刘氏颓败了,知晚说的她不一定信,可是自己个的儿子她能不信吗,王氏和李氏一听也心慌了,尤其是李氏,「十年,五弟做官十年才有余钱,这还是情况好,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个九品小官,那我们还死命的省吃省喝供他读书做什么?!」 赵思明望着知晚,眼里有些无奈,他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不下地干活,还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几位大哥和大嫂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不满意呢,都指着他将来平步青云,好跟着享福,今天他算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读书了。 第十二章 知晚耸肩,对着刘氏笑道,「婶子是不是觉得有些后悔了,不打算让他继续读书上京赴考了,以他秀才的身份,免了家里的赋税,再去镇子上找个教书的活,赵家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不是继续节衣缩食十年甚至更久?」 刘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王氏和李氏也点头了,赵思明心微微冷,打算出去,知晚却拦下他,「我这么说不是要打击你读书的信心,做官又不是为了挣钱,想要挣钱,应该去做商人,而赵家能不能快速发展,全在于你身上,我说的不是做官,而是你识字,赵家能读书识字的孩子很多,你作为叔叔,不下地干活,吃他们父母辛苦种的粮食,你也应该付出相应的报酬,你可以教他们读书识字,比起在田里干农活,去镇子上做个账房要挣的多吧?」 赵思莲站出来道,「我五哥要读书,哪有时间教他们读书?!」 知晚无语,「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都是时间,就挤不出来半个时辰教侄儿读书识字了?整天对着书本,那是书呆子,人都读傻了,还做官呢,哪个做官的不是八面玲珑,舌灿生风。」 赵思明满脸通红,除了吃饭睡觉,他就是看书,没想到他在她心里就是书呆子的形象,「只教半个时辰不会耽误我看书的,从明天起,早上都去书房外,我教你们读书识字。」 赵家有三个男孩,听得眼睛都雪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王氏和李氏两个也高兴,她们哪里不希望孩子读书,能考个秀才回来,她脸面上也有光,不过让赵思明教孩子读书的话,她们是提都不敢提,刘氏会剥了她们皮的,倒是知晚,不但提了,五弟竟然答应了! 刘氏想想,觉得知晚说的对,识字做账房比种地有前途,便认同了,但还是叮嘱一句,「你们要是不听话,闹的五叔没法安心读书,仔细我打的你们皮开肉绽!」 赵老爷子站在门口听着,迈步走进去,望着知晚道,「秦姑娘出身大户,懂的比我们多,看的也比我们远。」 方氏走到知晚身边,帮知晚抱住尘儿,知晚胳膊正酸,好一通道谢,那边李氏站出来道,「娘,家里三个孩子读书,负担太重,关是纸笔钱就用不起了。」 刘氏听了,想起赵思明当初读书时花的纸笔,那钱就跟流水一样用出去,心里又后悔了,看知晚眼睛带着火,觉得知晚是成了心的想败坏赵家,知晚无语,「就不能稍稍变通下吗,就不能在沙子上写,不能拿毛笔沾水在木板上写吗,谁说写字非得要纸的?」 刘氏从鼻子哼出来一声,骂李氏道,「猪脑子,非但眼皮子浅还笨的不会变通!」 全然忘记知晚开口前,她跟李氏一样,李氏气的心口疼,你们要是知道变通,当年五弟读书至于花那么多钱吗,她比她好哪里去了? 这事就算是定下了,知晚迈步出门,赵思平还在院子里锯木头,不过多了两个看客,赵思安和赵思贵,两人悠哉的磕着瓜子,闲聊着,说这瓜子没钱几天的香,也不够脆,得让方氏重新过了火,知晚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知晚没多说什么,回屋就见赵小草示意她脚步轻点儿,「姨姨,思姐儿醒了哭了两声,我摇了摇,她不哭了,又睡着了。」 知晚拍拍她的头,夸赞道,「要是思姐儿将来能有你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小草被夸的脸红,「大姐二姐都说我小时候就没思姐儿懂事,等她长大了,肯定比我更懂事。」 知晚真佩服小草的耐心,在这里坐着半天摇摇床,没有出去一步,这样的孩子真可人疼,知晚去拿了糖果来给她吃,赵小草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知晚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出去时,赵思贵和赵思安还在那里看赵思平做摇摇床,看的是兴致勃勃,地上一堆瓜子壳,还说这里要是雕上花就更好了。 知晚忍不住望了眼天,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她告诫自己不要多管嫌事,赵家的事与她无关,可看着远处给她抱着孩子的方氏,知晚拳头一握,笑着迈步走过去问赵思平道,「赵三哥,我看你忙了半天了也没歇会儿,有什么事是我能帮着做的吗?」 赵思平吓了一跳,这粗活他哪里敢要知晚做啊,猛摇头,「没,没事。」 知晚看了看,觉得有不少活她都能干,比如锯木头,比如把木头上的皮削掉,知晚拿刀忙起来。 屋内,赵老爷子在抽旱烟,听到外面动静一下子大了起来,就出来看了看,就见秀梅还有红梅帮知晚捡东西,自己两个儿子站在那里看着,赵老爷子拎起旱烟就抽过去,「你们两个皮比城墙还厚呢,人家一个姑娘和孩子都知道帮忙,你们两个傻站在这里做菩萨呢!」 赵思贵打的乱窜,赵思安就更是躲闪不及,「爹,三哥的活太细了,我哪里干的了?」 赵思平也说,「爹,这木头都是要钱买的,浪费不得。」 知晚扶额,这人实在是……不开窍啊,知晚有些无力感,要是手里有棍子,她估计都忍不住想敲上去了,就算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却不是含恨而终的诸葛亮,就听赵老爷子随手一指,骂道,「这锯木头你不会,这孢皮你不会?把东西装好你不会?!」 赵思贵和赵思安被骂的缩着脖子,这些当然会了,秦姑娘都能做,他们怎么不会,赵思安盯着知晚,看到她挑眉轻笑,忽然就明白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三哥做活的时候,都不要三嫂帮忙,她却跑来搀和。 她一来,两个孩子也凑了过来,要是寻常,三哥都要发飙了,只有她三哥才忍着,然后惊动了爹过来骂他们,赵思安不善的扫了知晚一眼,咬牙道,「你故意的!」 知晚拍拍手起身,笑道,「我可没有要你帮忙,是赵叔要求的,你要是不怕挨打可以不帮着,不过做弟弟的,看着哥哥这么辛苦却悠哉的站在那里指手画脚,是不是也挺难为情的?」 赵思安气的腮帮子都疼,这女人今天是不是疯了,先是惹恼了娘和二嫂她们,现在又来惹他,赵思贵脸上有些尴尬,拽了赵思安一下,走过去帮忙,赵思平挠着额头,活本来做的好好的,这一帮忙,手脚都乱套了。 知晚站在那里,看赵思平一脸肉疼的看着木头被赵思贵给劈碎了,脸忍不住抽了一下,想叫赵思贵别动,可瞧见知晚站着,他就说不出来话了,巴巴的站在那里,给赵秀梅使眼色:把她给我弄走。 赵秀梅努着鼻子,装没看见,她才不帮她爹,秦姐姐做的对,一家子人,二叔四叔站在那里看,就爹一个人在忙,二嫂和奶奶还整天说爹娘什么都干不了,方才爷爷打二哥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拉二婶出来了,爹爹可比二叔厉害多了,至少爷爷没打爹爹! 知晚见他们就跟无头苍蝇似的,这里弄一下,那里碰一下,知晚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这家兄弟怎么感觉都是拖后腿的,知晚一咬牙,既然都插手了,要是最后弄糟了,那她可真是没脸了,当下道,「赵三哥,你弄个尺寸出来给他,让他照着做,他就负责做这个,还有这个,让他负责,一人负责一部分,其余的不用他们管。」 第十三章 这一指定,就好多了,赵思贵心里不满意,他在地里忙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得空歇会儿,怎么木匠活也轮到他做了,不过他不敢说不行,知晚一张口,他就有种给人做小工的感觉,做不好,人家不给钱。 李氏站在那里,气的直跺脚,她家男人几时轮到她吩咐了,便站在那里喊,让赵思贵去谁谁家找谁谁,赵思贵本来就气了,被知晚指使不算,现在连媳妇也敢吩咐他了,当即黑着张脸,火冒三丈高,「你那脚是棍子呢,不会自己去啊!」 赵老爷子出来瞄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点什么,一扬手里的旱烟袋,「金宝,去把你爹喊出来干活。」 金宝麻利的就回屋了,没一会儿赵思富就出来了,揉着脖子,见赵老爷子瞪着他,赵思贵慵懒困虫一下子就散了,跑过去帮忙。 赵思平望着知晚,显然是等知晚指定工作,知晚满脸黑线,嘴角抽了又抽。 赵思富等了半天,颇有些不耐烦,「你倒是说让我干嘛啊!」 知晚不吩咐,赵思富又催,赵思平只能自己指定工作了,「你做横栏,粗细要一样。」 赵思富立马就上手了,赵家四兄弟都是一把好手,就是骨头太软,有人看着,还是知晚看着,不敢慢啊,很快的,木头就不够了,赵思平很高兴道,「要是我一个人,能做一个就不错了,今天至少能做四个,木头不够,我再去买些回来。」 赵思平瘸着腿要去找刘氏拿钱,知晚拦道,「以后先赊木头回头,等卖了银子把账还上后再把钱给婶子,她会很高兴。」 刘氏自然高兴了,这样在她看来那就是没本钱的生意,只进不出,刘氏什么人,知晚算是看明白了,给钱是应当应分的,拿钱那就是拿小刀撇她的心尖肉,不管钱用在哪里,她都忍不住骂你两句,哪怕你走的慢了两步,她也忍不住骂你两声,知晚就听她骂过,说李氏找她拿钱就跟狗撵似的,拿了钱就跟蜗牛一样。 赵思平愣了两秒后,就转身出去了,一刻钟后,那什么大贵哥就帮他把木头扛来,看见知晚在院子里,大贵一时看痴了眼,差点撞墙上去,慌乱的把木头放下,撒腿丫子就跑了,说是剩下的一会儿送到。 这一整天,赵家四兄弟都在院子里忙,红梅搬了个凳子来给知晚坐,方氏更干脆,直接把摇摇床搬了出来,照知晚的吩咐做了纱帘,也不会让太阳刺了两个孩子的眼睛,知晚道谢,方氏憨笑道,「还是你有本事,大哥他们平常都不碰这些木头的。」 知晚坐在那里,她也是无奈啊,不帮赵家走上小康之路,在刘氏婆媳眼里,她不算报恩,知晚一直坚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是自己劳动得来的银子用着不心疼,这样很容易走上败家的道路,知晚坐在那里,看着那些木头,脑子里想的是前世,有什么是木头做的,古代人能用到并能接受的,而且销路很好的,左思右想,知晚眼睛一亮,拍着小草的小手道,「去把姨姨的笔墨拿来。」 小草浑身一怔,连连点头,跑去把笔墨拿来了,红梅拿了椅子来,知晚就在院子里画图,正好是在树荫下,知晚提笔沾墨,仔细的绘画,好半天才画好,等知晚一停笔,小草就忍不住问,「姨姨,这是什么东西,是椅子吗?」 知晚捏了下她的小琼鼻,笑道,「小草真聪明,这就是椅子,不过不是一般的椅子,坐在上面可以摇,就跟睡摇摇床一样。」 小草双眼湛亮,盯着图纸一眨不眨,知晚笑道,「想学画画?」 小草渴望的看着知晚,摆明了是想,知晚捏着她的鼻子道,「你还太小了点儿,我先教你识字,把你两个姐姐叫来,我教你们写名字。」 小草跑去厨房喊了一通,赵秀梅和赵红梅一听说识字,立马丢了手里的活,跑了出来,围着知晚站着,知晚挨个的教,一人写了一张,然后找棍子在地上写,一笔一划的教。 李氏和王氏在正屋里绣针线,看到外面围成一堆,就让赵冬梅去看看,赵冬梅回来道,「娘,她们在学写字呢,我也要学。」 李氏一愣,正要点头,那边赵思莲就不满意了,「娘,我都不识字呢!」 刘氏哼了鼻子,「女孩儿家家的识什么字,做好绣活才是正经,让她们都去干活,别借着学写字的由头贪玩!」 知晚教完赵字就教梅字,正教着呢,赵冬梅就出来了,「秀梅,红梅,奶让你们去厨房帮忙,厨房要是不忙,就去多打些猪草回来,我们女孩家不用识字!」 赵秀梅和赵红梅脸就耷拉了,恋恋不舍的看着地上的字,知晚瞥了屋子一眼,忍不住挠了下额头,赵红梅鼓着嘴嘟嚷,「厨房里的猪草都够明天吃的了,还打!」 赵秀梅拉着赵红梅道,「等回来再写,小草,你学仔细点儿。」 赵小草使劲的点头,赵冬梅不满道,「小草也去。」 赵小草腮帮子立时鼓了起来,赵冬梅脖子一昂,转身便走了,知晚抖了下眉头,真是李氏的亲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想识字可以直说,用不着大家一起不会吧? 知晚摇摇头,坐在那里摇孩子,心里却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镇子上一趟,可是出门再回来,至少也得两三个时辰,她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可要带着一起去,肯定不行,知晚纠结了,不出门,坐在家里也没法生钱啊,绣针线,大点的绣图动不动就十几天一个月,知晚发现她引以为傲的耐性遇上绣针线,不够用了。 知晚坐在那里沉思,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想着眼睛就瞥到了摇摇床上,两个孩子胳膊伸的老长,拽着纱帐玩,知晚嘴角一勾,得给孩子做给玩具。 知晚把米老鼠画出来,去厨房找方氏,方氏见知晚进来,忙道,「你怎么来了,烟味大呢。」 知晚摇摇头,「闲的发闷,找事做呢,有没有没用过得布料,我给孩子做个玩具。」 方氏也知道知晚闷,以为知晚急着要,可是锅里的菜撒不了手,知晚让她等会儿,自己先回了屋,顺带去看了眼两个孩子,然后拿了几个纸包进了厨房,接了方氏的手,方氏讶异的一番,没说什么,转身出去给知晚找布料了。 干净的布料,方氏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去找刘氏要,刘氏一听知晚要给孩子做玩具,当即就骂方氏,「她钱多,让她拿钱来买!」 王氏纳闷的望着方氏,「三弟妹,这时辰你不该烧饭吗,怎么替她来要布料了,你大哥二哥几个还在太阳底下忙活呢,这会儿肯定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是他们的身子骨重要还是她两个孩子的玩具重要?」 方氏一想坏了,自己忙起来就把厨房给忘了,忙转身奔厨房去了,去的时候,知晚已经把菜都烧好了,那香味,那卖相,方氏张的合不拢嘴,知晚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很久没烧过菜了,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方氏特地尝了一口,汗颜道,「难为你能吃下我烧的菜。」 第十四章 知晚想起孩子,洗了手后,忙去外面,赵老爷子正替知晚摇摇床,见知晚半天才来,忍不住数落了知晚两句,大体就是她不应该丢下孩子在这里,虽然院子里都是人,孩子一哭大家都知道,可是孩子太小,离不得人,知晚乖乖的听了,赵老爷子挺直了背脊去看赵思平做的怎么样了,再三叮嘱要做牢实了,这是给孩子睡的,要是哪里不结实,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等方氏把饭菜端上桌子,小草几个也回来了,赵家四兄弟也都放了手里的活上了桌,看着一桌子的菜,赵思平瞄了方氏好几眼,最后还是赵思安先开口,「三嫂,这菜不是你做的吧?」 方氏把盛好的饭摆上,闻言笑道,「我要是会不早给你们做了,这是知晚做的。」 赵思莲眯着眼睛,不解的问,「不是说大家闺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还会做菜?不会只是看着好吃吧?」 方氏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菜就摆在这里,味道怎么样尝下不就清楚了,若真要方氏回答,她铁定说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菜了! 赵秀梅把赵思明喊来,等大家都上了桌,知晚还没来,李氏眉头就皱紧了,「这么慢吞吞的做什么呢,让我们赵家上下等她来吃饭也太没礼貌了,三弟妹,她是不是不一起吃?」 方氏起身道,「怕是两个孩子饿了,我去瞧瞧。」 方氏去的时候,知晚刚刚喂完奶起身,捏了捏两个孩子的鼻尖,知晚才出门,正巧见到院子里走进来个两个人,知晚做月子的时候见过,郑氏和何氏,赵老爷子的弟妹和侄媳。 这两个人知晚印象也深,知晚穿来的第二天早上她们就来了,拎了八个鸡蛋来,祝贺她诞下麟儿,并很慎重的表示她们是赵家人,与赵家不分彼此,也就是说知晚报恩的时候,不能把她们落下了。 何氏一瞧见知晚,就很熟络的上前握着知晚的手,一阵嘘寒问暖,很自然而然的问起知晚记忆恢复了没有,郑氏还问起方氏赵思平腿脚情况,一开口就是以前赵思平小时候,郑氏没少疼他。 知晚听着弦外之音,忍不住望天,这是要告诉她,如果没有她们对赵思平的细心呵护,赵思平活不到这么大,也就没法娶方氏,更没法救她?照这样算去,这上阳村都是她救命恩人了,知晚很无奈的想,这恩人数量见长啊,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认为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知晚只笑不语,客气的笑了笑,转身进屋了。 郑氏一进门,瞧那色香味俱全的菜,惊讶道,「大哥一家真的发达了,这是从哪间酒楼拎回来的饭菜,闻着就忍不住咽口水了,这又是鱼又是肉的,是祝贺秦姑娘出月子大喜吗?」 刘氏不喜郑氏,冷冷的问道,「这菜可都冒着烟呢,从镇子上买回来,不都冷成什么样了,弟妹这时辰来有事吗,要是不急,就等我们吃完了再说吧。」 郑氏听着便笑道,指使方氏道,「三侄媳,去拿两副碗筷来,我还没吃午饭呢。」 方氏瞅了赵老爷子一眼,然后才出去,刘氏有些咬牙,但也不好轰她走,赵家人本来就多,这又来两个人,挤的胳膊都碰到了一起,知晚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赵思明时不时的就瞥一眼知晚,见她那神情,赵思明嘴角轻轻一勾,等赵老爷子夹菜,他也迫不及待试试知晚的手艺,一入口,赵思明眼睛就斜了,真好吃! 李氏吃着,很不客气的望着知晚道,「秦姑娘的厨艺真好,这吃一回就想下一回,往后还得多麻烦秦姑娘了。」 郑氏讶异道,「二侄媳,你这是要让秦姑娘给你做厨娘呢?」 李氏心里冷笑一声,厨娘怎么了,她不也要吃饭,她能帮着赵思平锯木头,怎么就不能帮着做饭了,有个大家闺秀给她们烧水做饭,这也算是人上人的生活了吧,将来若是有人来接,她成了皇后,侯爷夫人,王妃之类的,这吃过她亲手烧的饭,倒是值得炫耀的事了,可是转头一想,李氏又扭眉了,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就一顿饭,就是瞧着好看了点,好吃了点,她不单要吃一顿,最好是顿顿能吃上,她就是要尝尝贵夫人给她做厨娘的滋味儿,省的那些贵夫人个个眼高于顶,其实不也就那样,李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好的厨艺不用也太浪费了不是,秦姑娘你说呢?」 知晚吃着饭,抬头扫了李氏一眼,本来还想时不时的做回菜,她这一开口,知晚什么心情都没了,知晚半天没接话,李氏脸顿时火辣辣的,赵老爷子瞪她,「知道麻烦还提!」 李氏再不说话了,气的狠狠的嚼菜,郑氏扫了李氏一眼,觉得她蠢的无可救药,人家一个大家闺秀会做菜,也不代表会天天做给她吃啊,她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不过这菜真心好吃,吃了个半饱后,郑氏才道出来意,「大哥大嫂,今儿早上福生把泥巴墙踹塌了,房子年久失修,不敢住了,万一哪天塌了,还不得把我们活埋了,打算重新建一个,手里还欠点银子,你看是不是可以借我点?」 刘氏一听借银子,脸顿时沉了,虽然没吃饱,也不得不歇筷子,「她二婶,我们家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可没闲钱借你建房子,我还打算找你借钱盖房呢,儿子多,孙子也多,挤的慌。」 郑氏听了眉头就皱紧了,她手里会没闲钱,她可是从金宝几个口里知道她拿了人家的白玉簪子,当了能盖两间大房了,怎么就没钱借她了,郑氏直接了当道,「怎么会没钱,秦姑娘那白玉簪值五十多两,借我十两,等我有钱了就还,一家子骨肉,总要相互帮扶着点吧。」 刘氏冷着脸,「帮扶?以前怎么没见你想过帮扶我们一家,如今倒是有脸来说一家子骨肉了,钱没有,你少打我簪子的主意,我不会当!」 屋子里气氛很怪异,这是赵家的事,知晚不想搀和,搁了碗,起身回屋了,继续忙活玩具,不过院子里就这么大,正屋里说什么都听的见,大体就是刘氏把陈子麻烂谷子的事都翻了出来,郑氏不仁在前,就不能怪她不义,吵的是不可开交,不知道最后钱借了没有,不过这些知晚并不关心。 方氏也不喜欢吵闹,进来帮知晚做玩具,大半个时辰后,方氏去村里买了棉花来塞上,看着那玩具,别说孩子了,就是方氏也喜欢。 方氏望着知晚,「这个……。」 知晚知道方氏想说什么,点头道,「可以做了卖,只是这东西很容易被人学去,挣不了多少钱,明天赵三哥去镇子上卖摇摇床,你拿这个去你卖荷包的铺子,三十两银子卖给他,他要是不答应你就把这个拿回来。」 方氏愕然半晌,这东西能值三十两,这会不会太贵了些,可是知晚说的一本正经的,方氏点头应下了,「明天我去镇子上了,你一个人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 知晚瞅了小草一眼,笑道,「有小草帮我,可以的。」 下午,赵家四兄弟继续忙着做摇摇床,王氏的儿子赵金宝十岁了,也能帮不少的忙,加上之前几天做的,足有十个摇摇床, 第十五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思平和方氏就出门了,王氏做的早饭,吃过饭后,赵家又要去地里干活了,不过赵老爷子没让赵家兄弟去,他算了算,做摇摇床挣的比挖地多,所以赵思富几个继续做摇摇床。 其余的人,也就是刘氏,王氏还有李氏几个跟着他下地,就连赵思莲也都出门了,李氏出门的时候,瞄了知晚好几眼,那眼神,活像知晚是赵家媳妇,偏什么都不用做一般! 方氏出门了,李氏几个下地了,平日每天一碗的羊奶就得知晚动手了,赵秀梅和小草帮知晚照顾孩子,知晚进了厨房,没办法,赵老爷子临走前跟她打了招呼,中午他们不回来吃饭,她要是饿了,就自己熬点粥吃,刘氏很不给脸的加了一句,几个孩子就不用吃了,关吃饭不干活,浪费米粮。 知晚什么性子,她能只给自己准备吃的,没孩子的份吗?她也得咽的下去啊,这不,厨房就成知晚的地盘,可怜知晚烧不了灶台,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浓浓的烟差点把自己呛死,闹的赵思安几个还以为着火了,这时候,赵思安几个才真正觉得知晚是个大家闺秀,做不了农家活计。 这动静闹的有些大,连在后院书房看书的赵思明都惊动了,看知晚那脸红抱歉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赵思明不厚道的笑了,赵秀梅要帮知晚烧火,被赵思明轰走了,「你去看孩子,这火我来烧。」 赵思明的吩咐,赵秀梅不敢不听,乖乖的出去了,知晚也没觉得不能使唤赵思明,叫他摘菜,洗菜,烧炉子,弄得赵思明很无言,他只是客气一下,她还真不见外,她也是大家闺秀,应该知道什么叫君子远庖厨吧,不过这样被使唤的感觉还真不赖。 知晚做了一堆好吃的,倒也没忘记赵老爷子几个,用东西装好,让赵金宝吃过后,给赵老爷子他们送去。 看赵思富他们做工很卖力,知晚还做了糕点,准备刻花样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模具,最后只好做成方正,想着外面院子里有不少方块木头,回头等赵思平回来了,让他多雕刻些花样。 等知晚把糕点端出来的时候,赵思平和方氏就回来了,喜不自胜,方氏更是直接把荷包交给了知晚,告诉知晚,米老鼠卖了三十六两银子,方氏常买东西,知道讨价还价,那玩具她开价五十两,打算让人还到三十两的,没想到能卖三十六两,太意外了! 知晚道了谢,方氏又递过来一个荷包,知晚有些不解,就听方氏道,「我没想到你的图纸会那么值钱,关是一个玩具就卖了这么多,这摇摇床是你想出来的,也得算你一份,这是除去木料钱给你抽了两成,你别嫌少,也别跟我提什么救命之恩了,那是积恩德的事,我没想别的,再一直占你便宜,我都没脸见你了。」 这是一定要知晚拿着了,方氏不是傻子,那个玩具是不错,可比起昨儿知晚拿给她的摇椅,那还差的远了,那摇椅的图纸就不止三十两了,她不能贪得无厌,知晚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那两个孩子将来肯定要读书识字的,花的钱不在少数,她和赵思平商量了半天,还是分两股给她,按理应该要分四成的,不过她想两成是赵家的极限了。 知晚接了荷包,看了看里面,差不多二百个铜板,知晚看了眼又还给方氏了,笑道,「我既是把图纸给你了,就没打算要钱的,我不靠这个过日子,倒是赵大哥他们,忙活了两天,钱在你手里,你就做主一人给二十个铜钱吧,这光干活不见钱,干活肯定没劲。」 方氏愣住,她不要钱,反而替四弟他们要?赵思富没想过知晚会这么说,不过方氏很听话,一人数了二十文,他们怎么会不接,生怕慢一步,银子飞了,这钱要是到了娘手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赵思安眼睛冒光的看着知晚,「还是你理解我们干活的心情,娘真该跟你好好学学。」 赵思富也忍不住说刘氏的坏话了,「娘就是那样的人,想马儿跑的快,还不是给草料!」 知晚汗颜,要是让刘氏知道她拿赵家的钱买了赵家兄弟的心,只怕会忍不住活刮了她的,她可不想惹麻烦,当下泼冷水道,「既然拿了钱,干活就得更卖力才是,不然钱少了,婶子不高兴,钱你们还得交出来。」 赵思安数着钱,咧着嘴抬头问知晚,「是只有这一回,还是天天都有啊,秦姑娘,我看我们家就数你最公道最明白事了,你给个话,我听你的!」 赵思富和赵思贵也都望着知晚,知晚扶额,这是要她去跟刘氏对着干呢,挑战刘氏当家主母的地位,这事她才不会做,知晚笑道,「有没有钱还得看你们自己的,你们每天能做多少个摇摇床?」 赵思平想了想回道,「四个肯定可以,手脚快点能做五个。」 知晚点头道,「不如这样吧,你们每天做五个上交给婶子,多做的你们卖了银子平分,这可是多劳多得的事。」 最多能做五个,那不是没钱了?赵思安不满,干嘛不定四个,那样每天能挣二十文钱呢,赵思平却道,「做四个娘不会同意的,就做五个,往后做麻利了,没准儿一天能做六个,再不济,两天咱们也能做十一个,分算下来,一天也有十文钱。」 赵思贵还是不放心,「我觉得娘不会同意。」 赵思安对着铜钱看太阳,「每天做同样的活,锯木头,刨木头,做了两天都忍不住想吐了,要是不给钱,我宁愿去挖地,反正这回我们要奋力争取,娘要是答应了,要我点灯刨木头我也乐意!」 知晚一脸黑线,这话也太实在了,刘氏听到不抽他才怪,等刘氏下晚干活回来,几个兄弟把这提议跟刘氏一提,刘氏当时就拍桌子了,这还了得,她还没死呢,就敢攒私房钱了! 几兄弟死扛着,没把知晚招出来,知晚明说了,要是刘氏找她麻烦,她会直接反水的,会直接站在刘氏一边骂他们的,当时知晚这样说,几个大男人就跟看无赖一眼看知晚,这是大家闺秀吗? 刘氏是死活不同意,最后赵老爷子想明白了,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便道,「这事我同意了,每天上交五个摇摇床,其余的不论做多少都算你们的。」 赵思平想起另外一张图纸道,「爹,还有另外一种摇椅,我还没开始做,那个价钱要高很多,开始一天能做一个,往后速度估计要快些,这怎么算?」 赵老爷子很干脆,「只要上交的钱不少于五个摇摇床,随你们折腾!」 定下这事后,第二天天还没亮,知晚还做着美梦呢,就听到锯木头,刨木头的声音了,知晚捂着耳朵,望着天花板呐呐失笑,她这算是自作自受吗?这前后的差距也忒大了点吧,果然给自己挣钱才最上心啊,不单是知晚这样想,赵老爷子也很欣慰,儿子们总算知道上进了,可刘氏却躺在床上气的咬牙,这么算来,他们一天就能挣二十文钱了! 赵老爷子听到枕边人在大喘气,皱了下眉头,叮嘱道,「以后多听着点秦姑娘的话,她比你懂的多,看的远,随便拿张图纸就能让咱们赵家挣不少钱,以后别提什么报恩的话了,我听着都烦,别有恩都给你折腾没了。」 第十六章 刘氏臭着一张脸,但也没反驳,心里骂了知晚过后又骂几个儿子,她这个做娘的话不听,跑去听个外人的话,把她的脸往哪里搁! 不过知晚那脑袋瓜值钱,刘氏就算不想承认也得认,刘氏一想到知晚将来会离开赵家,就跟会下金蛋的鸡跑了一样,顿时不舍了,「孩子他爹,我觉着她十有八九是没人来找了,要不让她嫁给咱家老四做媳妇吧?」 赵老爷子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坐起来瞪着刘氏,「说什么胡话呢,小心我把舌头给你拔了!她是咱家能高攀的起的吗?要是她真嫁人了,将来夫家寻来,咱家老四就等于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要是遇上个权贵,咱们赵家死无葬身之地也就算了,只怕整个上阳村都得跟着陪葬!」 刘氏缩了下脖子,有些怕,不过要她承认错了,那是不可能的,刘氏硬着脖子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咱家老四还是清白之身呢,她一个生了孩子的,我还觉得她配不上咱家老四呢!」 赵老爷子冷着脸,「以后这样的话少说,想都别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别自找死路。」 刘氏气的背过脸,愤岔道,「就她精贵了,往后我把她当成菩萨供着行了吧!」 知晚不知道刘氏有过想她给她做儿媳妇的想法,赵家人也不知道,娶知晚,赵家兄弟想都没敢想,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知晚,他们是打心眼里好奇,敬畏的,知晚虽然不是赵家人,可在赵家的地位很独特,那可以说是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走了舍不得,知晚吩咐什么,那是必须马上办好的,就像知晚要糕点模子,方氏让知晚画了图,赵思平一夜没睡就给她刻好了,赵思安还说他慢了。 从知晚提了做摇摇床分钱后,知晚在赵家兄弟心中的地位蹭蹭蹭的往上涨,形象很高大,就像是他们的知己,很理解他们。 刘氏碎嘴爱骂人的毛病,没因为知晚就变了,但是要是说知晚什么,赵家兄弟都盯着刘氏,不敢明说刘氏做的不对,但那眼神,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们这是指责,觉得刘氏无理取闹,蛮横,气的刘氏直跺脚。 尤其是李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娘,我看在赵家,你的地位还不如她了呢,往后还不知道谁当家做主了!」 刘氏气啊,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在他们心里她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外人,任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可有什么办法,知晚能使唤的动他们,刘氏想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知晚也没给他们钱啊! 想了半天,刘氏想还是她几个儿子太奴性了,知晚是贵夫人,大家闺秀,他们不敢不敬,也不瞧瞧,人家如今是寄人篱下在她赵家啊,他们才是主人家,怎么倒过来的! 当家主母的位置受到威胁,刘氏火气很大,火气一大,就喜欢骂人,常挨骂的是方氏和几个孩子,就是李氏也没少挨骂,她一挨骂,就把气头全算在知晚头上,继续挑拨,刘氏火气继续大,这不刘氏气的嘴角都气泡了。 赵思平是个孝顺儿子,看到自己个的娘嘴巴起泡了,很担心,「娘,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这嘴上起泡了,连吃饭都不利索了。」 刘氏一听请大夫,当即就冷了脸,「请大夫不得花银子啊,才挣了几个小钱就敢大手大脚了,咱们穷人家病的起吗,你们几个少惹我生气,我就不上火了!」 赵思安拽了赵思平一下,低声道,「你可别再说了,由着娘说,咱们不拿银子,她就不上火了,我看她骂人很利索,应该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知晚站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掩嘴笑,知母莫若儿啊,刘氏没达到目的,气的想摔茶盏,可又舍不得,最后逮着人骂,闹得家里骂声四起,赵老爷子都忍不下去了,骂道,「你是不是想吵的赵家不得安生才好,儿子上进了,知道拼命挣钱了,是坏事吗!」 刘氏性子死倔,扭上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气回道,「哪里上进了,我瞧他们非但没上进,还知道忤逆我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他们拉拔大的,养这么大不听我的反倒去听个外人的,我这心啊,都凉透了!」 赵老爷子都给气乐了,说来说去不就是没把钱全部给她吗,还心凉透了,火气都上脸了,还心里凉透,赵老爷子也不理她,出了门直接吩咐道,「你们几个别刨木头了,去地里拔草去。」 赵思安不明白,「爹,地里那草金宝他们就能拔了,我们不刨木头,咋挣钱啊!」 赵老爷子哼道,「挣什么钱,你们挣的钱都把你娘给气出病来了,挣那么点回头还不够她吃药的,都别做了。」 赵思安几个不得不丢了手里的活,拿了锄头出门,刘氏这下更急了,锄草能挣什么钱啊,今天不刨木头,可就少了四五钱银子呢,再顾不得赵老爷子,冲出门就道,「都给我回来,金宝,冬梅,你们去锄草去!」 赵思安几个苦大仇深的看着刘氏,「娘,我们可不想辛苦挣回来的钱最后都买了药,你好好养身子,我们去刨地了。」 刘氏气的骂赵老爷子,最好咬牙说不气了,这还能气吗,她是嫌钱少了,他们不干了,她连之前的钱都没了,赵思安瞅着刘氏,「娘,以前刨木头我们是听了秦姑娘的话,但这回可是你要我们刨的,回头你又觉得我们不听话,那我们干脆听爹的话刨地算了。」 刘氏一听,这回确实是她吩咐的,儿子听她的话连他爹的话都不听了,那就不算听知晚的了,儿子还是很听话的,刘氏心里舒坦了,「那钱得全部上交。」 赵思安心里立马腾起一股气,娘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娘就顾着自己舒坦,也不想想他们,看人家秦姑娘多深明大义,赵思安咬牙道,「行,都给娘。」 刘氏听了,心里更舒坦了,脸上都带着笑,脚步都轻了,可是还没进院子里,就听赵思安揉着脖子道,「三哥啊,我这脖子酸,胳膊也酸,下午我就歇半天了。」 赵思安说着,给赵思贵使了个眼色,赵思贵会意道,「三弟啊,今儿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困虫上来了,我挨不住了,我去眯会儿眼,明天就不要一大清早喊我起来了。」 最后乱七八糟的理由,赵家几个兄弟都回屋歇着了,留下赵思平还在那里刨木头,但是积极性显然降了许多,气的刘氏差点晕过去。 赵老爷子在一旁倒着旱烟灰,磕在桌子上砰砰响,「自己的儿子养了几十年了,自己还能不了解,那是会听谁的话就不要命的干活的人吗,要不是为了挣那几个钱,他们会一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往后别说六个摇摇床的钱了,只怕两个都没有!」 赵老爷子磕完了烟灰,把旱烟往桌子上一扔,「不过他们倒是听话了,你就乐吧!」 李氏又急了,过来劝刘氏,「娘,还是跟之前一样吧,这要不干活,哪来的钱啊?」 王氏忍不住呲鼻,「二弟妹,你怎么像那草似的,风往哪里刮,你就往哪里跑啊,思富几个听秦姑娘的话努力干活了,你不乐意来挑拨娘,现在他们听话了,你又不乐意了,你到底想咋样啊,我看咱们赵家当家做主的不是秦姑娘也不是娘,倒是你了!」 第十七章 王氏这人心机不算沉,但是也有,而且每次都用在刀刃上,现在刘氏火气正大呢,王氏这一说,刘氏细细一想,这些日子不正是李氏挑拨的吗,是她说知晚是赵家当家做主的人,现在又说要跟之前一样。 刘氏气的脸都青了,只顾着气知晚,倒把她给忘记了,刘氏脱下鞋,朝着李氏就砸过去,嘴里更是骂声不断,李氏只能躲,不敢还手,挨了好几鞋耙子。 正屋动静闹得很大,知晚在内屋听的嘴角猛抽,赵思莲也在屋子里绣针线,抬头正好看到,忍不住气道,「你那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家人都很粗俗,你瞧不起!」 知晚扯了下嘴角,笑道,「怎么会呢,只是觉得赵家每天都这么欢乐,很有趣。」 方氏忍不住先笑了,欢乐,这词怎么用也用不到赵家,鸡飞狗跳的,骂声哭声乱成一团,不过在外人看来,是挺欢乐的,赵思莲的脸都紫了,又羞又恼,最后丢了手里的绣活,跑了出去。 闹的一盏茶的功夫,赵家才停歇,李氏被打的很惨,不但刘氏骂她,就连赵思贵也骂了,没想到闹了半天竟然是自己的媳妇在拾掇娘来找他们麻烦,他就没见过比他家婆娘还蠢的女人,一边嫌钱给少了,一边从他口袋里拿钱往他娘手里头塞,他前世定是造了孽,不然怎么娶了这么个蠢得要命的女人做媳妇! 闹了一轱辘,最后还跟之前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知晚笑的腮帮子都疼,刘氏真不是一般的能折腾,难道是吃饱喝足了,不找点事闹闹就没了存在感? 知晚对着窗户绣寒梅,外面赵小草抱着一大束花进来,笑的眉眼弯弯的,「姨姨,你看漂不漂亮?」 一怀抱的花,知晚都快看不见赵小草了,看到那花,知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金银花! 金银花,微香,蒂带红色,花初开色白,经一、二日则色黄,故名金银花,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故有鸳鸯藤之称。 金银花自古就被誉为清热解毒的良药,它药性甘寒,气质芳香,有甘寒清热之效却不伤人脾胃,芳香透达还能祛邪,对于治疗各种热性病,如身热、咽喉肿痛等都有良效。 赵小草见知晚半天不说话,有些急了,「姨姨,你喜不喜欢?」 知晚拨弄赵小草的小刘海,夸赞道,「这么漂亮的花,姨姨哪能不喜欢啊,先放下,告诉姨姨是从哪里摘的?」 赵小草忙回知晚,知晚听有不少,便道,「叫上几位姐姐,一会儿跟姨姨去,回头换了银子,给小草买簪花。」 赵小草连连点头,把花搁下,转身就去喊人了,赵秀梅和赵红梅还有赵冬梅赵春梅都在了,方氏不同意,「外头草茂盛,虫蚁太多了,你这皮肉太嫩,就喜欢盯你,你要花,让几个孩子去采了就是。」 知晚有些掉黑线,有些哭笑不得,皮肉嫩,她能嫩的过小草?知晚很无奈,她不是嫩豆腐也不是软柿子啊,「我还没出去走过呢,正好出去逛逛,两个孩子就麻烦你帮着照看下了,一会儿我就回来。」 然后带着赵秀梅几个拎着篮子出门了,知晚最多只在赵家院子外面逛了逛,根本没走远过,上阳村除了几个媳妇子见过她外,很少有人认得她。 而那些媳妇子不是来赵家借东西,就是听说她长的美,特地来看大家闺秀是怎么个天仙模样的,弄得知晚很无力,她现在几乎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啊! 出门才两分钟,已经有七八个人夸她长的漂亮了,还有五六岁大的小屁孩说长大了娶她做媳妇,还差点为此打起来,看着四周七八个小孩,知晚很郁闷,郁闷的哭不得笑不得。 村子里野跑的小孩都来了,足有十几个,听说知晚要去cai花,都自告奋勇的说哪里哪里有,要帮知晚采,知晚也不好轰他们走,最后一咬牙,大家一起去吧! 这时节正是金银花盛开的时候,有些地方零散的长着,有些地方是一片,知晚教他们采哪一部分,这些孩子都很听话,乖巧的让知晚怀疑那句话,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这不是很乖的么,没见调皮也没见捣蛋啊! 人多手脚快,很快就采完了,那些孩子正兴奋呢,不想回家,指着不远处的山头道,「前两天我去看了,那山头有一大片金银花呢,比方才咱们采的还要多!」 赵秀梅望着知晚,「秦姐姐,篮子都满了呢,山上野兽多,咱们不去了吧?」 听赵秀梅说不去了,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就扭眉了,「又不远,我们不上山,山脚下就有很多了,你是不是胆小啊,你不去算了,保柱,咱们去采。」 说话的男孩叫石头,知晚认识,就是之前给思儿和尘儿吃奶的钱嫂家的大儿子,说话后,告诉知晚,一会儿采了金银花给她送去,知晚不大放心几个孩子去山头,便对赵秀梅道,「你把小草带回家,把花先晒上,一会儿再把篮子带来。」 赵小草撅着嘴,「姨姨,我不回家。」 知晚捏捏她粉嘟嘟的脸,「小草听话,帮姨姨把金银花看好了,别让鸡啜脏了。」 赵小草一听,就不再说要跟去了,姨姨有吩咐要看好金银花呢,小头猛点,然后跟着赵秀梅拎着篮子金银花回家了。 山头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果然有很多的金银花,几个孩子就跟比赛谁采的多似的,忙的不亦乐乎,转眼就采了一堆。 山脚下就有不少,沿着上山的路,还有不少,石头带着几个小男孩往上走,知晚只好跟着了,在半山腰上,知晚见采了不少了,便道,「今儿就采这么多了,剩下的明天再采。」 石头和保柱几个点头,给知晚指道,「那边山头也有不少,明天我们也去,还有那里,不过那边是坟地,娘不许我去,不过我们可以偷偷的去,还有那边……。」 石头说的兴致勃勃的,忽然一声惨叫声传来,吓了他一跳,眼睛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瞄去,没见到人影,便望着知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掉陷阱里去了?」 知晚朝上山的路走了几步,心想那叫声太惨了,应该出事了,「你们几个先下山,我过去看看。」 「一起去,一起去。」 几个半大孩子跑的比知晚还快,知晚只能后头跟着了,才走到一半呢,保柱就一脸苍白的过来道,「有人被蛇咬了!」 知晚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男子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脚肚子上有两个血印,几个孩子都不敢靠近,像是很避讳男子一样,见知晚走近,石头拉住她,「你别靠他太近了,他身上有毒。」 知晚以为他说的是蛇毒,完全没在意,自顾自的走过去,石头急的不行,不许知晚靠近,说了好一通,知晚才听明白,原来这男子叫赵和,十几年前搬来上阳村的。 那时候是一家四口人,靠捕蛇为生,赵老爹死在了蛇毒下,他大哥也是因为抓蛇死的,去年冬天,她娘过世了,上阳村的都说他晦气,因为常年抓蛇,都说他有毒,不跟他靠近,以至于他的性子有些孤僻。 第十八章 没想到他竟然也被蛇咬了,知晚看那脚腕,蛇毒很厉害,再不赶紧医治,就算能除掉蛇毒,这条腿也得废了,再不多话,撕下裙摆就给他绑上。 赵和还是第一次见到知晚,他也知道上阳村赵家救回来一个很漂亮,漂亮的让人见了都惭愧的夫人,应该就是她了,可是他怎么觉得她就是个姑娘,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 赵和对外人的接触有些抵触,可是知晚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掏了袖子里的银针,就扎的他动不了了,然后俯身给他吸出蛇毒,不然等抓药熬上,他的命早完蛋了。 石头和保柱站在一旁早傻眼了,看着青黑的毒血从知晚嘴里吐出来,吐了好几口才变成红色的。 又去附近找药草,搁在嘴里嚼碎了给赵和附上,又撕了衣袍给他包上,然后解了银针道,「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蛇毒没完全除干净,一会儿记得去赵家找我拿药方。」 知晚原是打算扶着他下山的,可是山路太窄了,根本走不了两个人,她要真这么做,估计两个人得一起滚下去,最后弄不好他没被蛇毒死,却被她给摔死了,再者蛇毒去了大半,歇会儿走回去不是问题,就算他不走,方才也有人下去找人来救他了。 知晚拍了石头和保柱两个一下,「下山了。」 石头盯着知晚看了好几眼,「你给他吸蛇毒,你会死的!」 知晚好笑,「哪那么容易死啊,你们不走,我可走前面了。」 保柱回头指着赵和,「那他怎么办?」 「等人来抬他回去,或是有力气了自己走回去,我又扛不动他。」 知晚几个才下山,赵思明和赵思安就找来了,对着知晚就指责,「你怎么上山了,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 石头嘟嘴道,「她刚刚还给人吸了蛇毒呢。」 赵思明和赵思安瞪大了眼睛,他们听说了赵和被蛇咬的事,所以才赶来找知晚,别让她上山,没想到她竟然给人吸蛇毒! 知晚没把这事放在心里,指着山上道,「他就在那边,山路不好走,你们小心点扶他。」 赵思安,「……。」 赵思明脸色有些怪,他不是来找赵和的好不,被蛇咬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他爹和他大哥不就找了大夫来没救活,赵和家中无人,却入了上阳村,他的后事只能村长做主,一会儿就有人来替他收尸的,现在却…… 知晚见他们没挪脚步,那边却走过来三四个男子,手里还拿了个凉席子和铁锹,过来就问,「赵和死在哪里?」 赵思明默默的抬起胳膊,指着远处一瘸一拐的赵和,「他在那里呢。」 一群人眼睛都睁的跟铜铃一样,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骂道,「对不住大家了,让大家白跑一趟,那小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拿这事骗人,回头我就揭他两层皮!」 说完,火急火燎的转身朝村子走去。 石头和保柱半晌回过神来,赶紧去追,「大山叔,铁蛋没骗你,他真的被蛇给咬了,是知晚姐姐帮他把蛇毒给吸了出来,他才没死的,你别揍铁蛋啊……。」 知晚只觉得脑袋上有乌鸦在转,不理会大家质疑惊讶的眼神,继续朝前走,走了没几步,赵秀梅就拎着篮子过来了,也是小脸苍白,眼眶还红的,应该是吓哭了。 知晚拿帕子给她擦眼睛,「别哭啊,又没出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到赵家,知晚很是挨了一通训斥,尤其是刘氏,「你死了也就死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办,我赵家帮你养吗,都是做娘的人了,好歹顾着点孩子吧,做事没分没寸的!」 方氏听到知晚替人吸蛇毒的事,也吓白了脸,以前隔壁村不就有个男人被蛇咬了,他媳妇帮着吸毒的,结果他没救活,媳妇也毒死了,留下两个半大孩子,东家给一点,西家求一点才养大的,这就是前车之鉴! 方氏要给知晚请大夫来,知晚心里暖洋洋的,拉着方氏的手阻止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遇上了,我哪能见死不救啊,当初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和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放心吧,我没中蛇毒,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大夫吗,我不是开玩笑的。」 方氏拽着知晚的手,没事她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心有余悸,她虽然知道是自己高攀了,可打心眼里,她是当知晚是她亲妹子的,「不是我不信你,是不敢信,打你生了孩子后,连自己个是谁都不知道了,就算以前会医术,那也是以前,万一记错了药方,那是会出人命的事啊,大夫治死了人,也是要吃官司的。」 知晚有些晕,原来方氏是怕她因为所谓的失忆,弄得记忆混乱,治不了病不算,还把人给治死了,所以死活不赞同她给人瞧病的,可是……她没失忆啊,丢掉的不过是以前的知晚的记忆罢了。 赵秀梅跑进屋道,「秦姐姐,赵和在咱家院子外面等着呢,轰都不走,说是拿药方子。」 知晚一拍脑门,回来挨骂,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忙去写了张方子,亲自送出去给赵和,赵和看见知晚就有些拘谨,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一句话,倒是脸大红,知晚递了方子,他半天也没接,知晚纳闷了,「你不是拿药方子吗?」 赵和这才接了药方子,坚定的看着知晚,「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就是你的了。」 知晚满脸黑线,「我要你命做什么,以后小心点,抓蛇太危险了,能不抓就别抓。」 赵和点点头,知晚又让他赶紧抓药吃了歇养几天就转身回院子了,见赵小草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枝条,不许鸡靠近。 见知晚望过来,想跑过来,又怕被鸡逮着机会,愣是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办好,逗的知晚直咧嘴笑,这是跟鸡玩上了斗智斗勇呢? 知晚正要走过去,方氏却抱着哭的伤心的尘儿出来,「尘哥儿怕是饿了,你赶紧喂他吃的。」 知晚只得抱着孩子回屋了,想到之前石头和保柱还有村子里其余的孩子帮忙采金银花,便把屋子里的糖果和糕点拿出来,让赵秀梅拿去分给他们,乐的那些孩子个个高兴。 第二天一早,没等知晚吩咐,就把金银花采好了送上门来,知晚不好意思了,她手里没糖果了,最后干脆一人给了五文钱,让他们自己去买。 对于知晚这样花钱的,刘氏少不了骂道,「那花是能吃还是能喝啊,转眼就花出去几十文钱,白白便宜了别人,以后要采什么花,让元宝他们去。」 这是不让她把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呢,知晚赫然一笑,「这金银花吃也行,喝也行,婶子这些日子不是上火吗,回头我让秀梅给你泡点金银花茶,下火,比绿豆汤还管用。」 刘氏脸一哏,狠狠的剜了知晚两眼,外面赵红梅进来道,「秦姐姐,花生糕和山楂马蹄糕做好了,娘让你去尝尝味儿。」 知晚便转身去厨房了,刘氏见没人喊她去尝尝,脸色一下子就阴沉沉的了,骂道,「整天就知道窝在厨房糊弄吃的,有那闲功夫能绣多少荷包帕子了!」 赵红梅忙道,「奶,娘做的糕点是拿去镇子上卖的。」 第十九章 刘氏斜了赵红梅一眼,「你娘那手艺能跟镇子上的比吗,白费米粉钱,去,端两个来我先尝尝,要是连我这关都不过了,给我绣荷包帕子去!」 刘氏就是想吃糕点了,可是她爱面子,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嘴馋了,赵红梅吐了下舌头,乖乖的去端了糕点来,刘氏看盘子只有三个,卖相很好,翠的跟青玉一样,白的跟雪团子似的,红的跟山楂一般,刘氏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沉着脸,「怎么就三个?」 赵红梅嬉笑道,「秦姐姐说怕你不喜欢这味道,嫌不好吃连着盘子一起扔了,太浪费,就拿了三个,奶要是喜欢,我一会儿再给你端来。」 刘氏脸皮一燥,气的又开口骂,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你小姑呢?」 「小姑在厨房呢,这山楂糕就是小姑做的,奶,要是没事了,我就去厨房帮着烧火了。」 说完,赵红梅一溜烟就跑了,刘氏啐了一口,这才拿了糕点吃起来,糕点不大,基本一口就没了,刘氏吃一个骂一个,谁让馋虫才勾起来,就没了,刘氏咬牙,做的这么小,卖也就算了,自家人吃也这么省! 方氏没有做多少,怕糟蹋了面粉,就做了一点儿,差不多一人只能吃一个,等刘氏想吃的时候,已经分完了,只余下赵老爷子的没吃,刘氏还不敢吃赵老爷子的份,憋了一肚子火气,见李氏干活慢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方氏收拾完灶台后,进知晚的屋,赵思莲也在,之前赵思莲没少在言语上硗薄知晚,有一次不小心被赵老爷子撞见了,狠狠的骂了她一顿,赵思莲就不敢再对知晚怎么样了,再加上赵思明开解她,让她多跟着知晚学,将来等她走了,她就想学都没处学。 赵思莲想了想,觉得五哥说的对,就放下了对知晚的成见,知晚住在赵家,见她主动示好,她哪里会摆谱,这不就玩到一处了,这几天,赵思莲没少帮她照顾两个小的。 方氏欣喜道,「这糕点镇上的人会喜欢吗,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明儿若是去镇子上卖糕点,思莲,你多帮着照顾下尘哥儿和思姐儿。」 赵思莲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知晚瞅着方氏,纠结再三,还是第一次开口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方氏一愣,眼睛越睁越大,望着摇摇床,「你跟我一起去孩子怎么办?」 赵思莲红着脸,「我可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娘肯定不会帮我的,大嫂明天回娘家,二嫂,我想你也不放心把孩子教给她。」 赵思莲知道知晚不喜欢李氏,李氏估计也不愿意帮知晚带两个孩子,知晚很想去镇子上看看,这买院子还是谋出路,整天呆在赵家,也不能指望地契从天上掉下来啊,她身上可就只有三十多两银子呢,虽然她想挣钱不是什么难事,可没变成银子,一切就都是虚的。 知晚想了想道,「三娘,能找钱嫂帮忙吗,我付她工钱。」 方氏点头道,「我一会儿就去说,钱嫂应该会答应的,只是我明天会起的很早,你能起的来吗?」 方氏很担心,知晚起床气很大,有一次她睡的正熟,方氏去喊她,知晚没睁眼就骂了她,把方氏吓了一跳,打那以后,只要知晚睡觉,方氏就不敢喊她。 知晚很坚定的点头,起不来也得起来,方氏这才放心的去找钱嫂,钱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过她有个要求,就是她家虎头得带着一起,孩子太小,丢给石头她不放心,方氏哪能不答应,一口应了。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赵思莲和方氏就起来做糕点了,等糕点蒸上,外面才听到第一声鸡叫,等糕点蒸好了,方氏小心的搁屉笼里,才去喊知晚起床。 知晚要出门的事刘氏不知道,她见知晚出门,还以为是送方氏,没想到是一去不回了,刘氏便问赵思莲,听赵思莲说知晚去镇子上了,刘氏忙问,「她去镇子上,她去了,孩子怎么办?」 赵思莲绣着荷包,抬头回道,「孩子是她的,她肯定是做好了安排才走的,我和秀梅几个帮着照看,一会儿钱嫂也来。」 找人帮忙,那肯定是要付钱的,一听给二十文钱,刘氏的心顿时一抽一抽的,败家子啊,就是给十文钱她也帮着看啊,刘氏瞪着赵思莲道,「这么好的事,你也不想着娘,她给你多少钱?」 赵思莲摇头,「娘,她教我识字还教我绣花,我怎么还能要钱,我又没钻钱眼里去,而且一个大家闺秀把钱挂在嘴上,浑身铜臭味,俗!娘,你不是让我多跟她学学吗,你看她,花钱不论多少,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才叫视金钱如粪土!」 刘氏气的心口一疼,这日子还怎么过,儿子听她的觉着她哪哪都好,女儿跟她处了几天,现在好了,连钱都不能提了,她张口闭口提钱,女儿都觉着她俗了! 也不想想,没钱她是怎么养大的,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还谈什么大家闺秀,刘氏气汹汹的转身,转身前还丢下一句,「你娘我俗人一个,就喜欢粪土!她要嫌弃了,就全丢给我!」 刘氏还没走,赵小草手里拿着尿布,捏着鼻子,嗡声嗡气道,「奶,这个给你。」 赵思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到刘氏的脸沉了,赵思莲赶紧把嘴闭上,起身去倒热水给孩子洗屁屁,刘氏的脸黑的跟墨一样,恨不得一巴掌把赵小草给拍飞,赵小草缩着脖子,没明白哪里惹刘氏生气了,「这是尘哥儿的大粪,奶不喜欢吗?」 赵秀梅进来就见赵小草拿着尿布,上面还一团黄色对着刘氏,刘氏那一张脸黑的,吓的她脸都白了,赶紧冲过去拿在手里,「我拿去洗。」 说完,还把赵小草给拽了出去,好一通骂,赵小草撅着嘴,「是奶自己说喜欢粪土的。」 「奶只喜欢钱!」赵红梅头疼,她这小妹傻呼呼的,秦姐姐还希望思姐儿像她,赵红梅觉得要真像小草,那可就真完蛋了。 知晚帮着方氏拎屉笼去村口,那里有辆牛车,上面坐了两个人,见方氏过来,忙下了马车过来帮着拎东西,「赵三嫂拎着这么大屉笼去镇子上做什么,呦,这就是你救回来的那贵夫人吧,换了身衣裳,我一时没认出来。」 说话的女子二十三岁的模样,模样清秀,知晚有些印象,知晚坐月子的时候,她也来探望过,知晚客气的笑了笑,另外一个年级稍大的妇人便笑问道,「咱们上阳村都好奇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也不见人来寻,这是要去镇子上找人吗?怎么梳着姑娘头呢?」 方氏把屉笼放好,替知晚回道,「知晚不是失忆了么,咱也不知道她夫家是谁,这不就喊她秦姑娘了,这一边喊姑娘,一边梳着妇人头不合适,我就给她梳了个寻常发髻,倒没注意太多,好在她年纪轻,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柳嫂就别在意这么多了,我身上没带梳子,也换不了发髻。」 柳婶呵然一笑,眼睛朝知晚的脚腕瞥了一眼,又看了知晚两眼,越发觉得知晚不像个嫁过人的,脸上没有经过人事的妩媚,若不是知道,真当她是清白女儿家了,谁能想到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第二十章 柳婶想起李氏在河边跟她说的,她脚腕上绑着两个铜钱,难道真的是未嫁先孕,与人偷偷做那档子事才怀的孩子? 柳婶似笑非笑的问,「秦姑娘瞧着也才十五岁的样子,嫁人真早。」 知晚有些不喜欢她的眼神,淡淡的回道,「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嫁人的了。」 柳婶脸色顿时尴尬,方氏才说她失忆了,她还说那话,这不是讨人嫌弃吗,便转了话题问车夫,「大栓啊,什么时候走啊?」 车夫是个中年大叔,稳稳的坐在那里,手里一根棍子,上面一根皮绳,听了柳婶的问,回道,「就差老郑家燕妞子了。」 上阳村进出就这一辆牛车,每天只跑两趟,一般人进出都会先打声招呼的,过了一会儿,郑小燕才来,先是一阵道歉,柳婶笑道,「这女儿家出门就是费时间,不过现在不打扮,将来嫁人了,家里活都干不完,可没那细功夫收拾了。」 大家说着话,牛车走起来,牛车走的不算快,不过比徒脚走路还是要快三分的,路又远,要知晚走去镇子上,知晚想都不敢想,而坐一次牛车才两个铜钱,来回才四个,在知晚看来,很便宜,可还是有不少人舍不得,都靠双腿来回的。 比如前面走的男子,赵和,知晚看他手里拎着个袋子,走路很快,等牛车路过的时候,知晚让车夫停下,喊他上来,柳婶嫌恶的皱眉,郑小燕也扭帕子,方氏很客气的喊他,不过赵和连着摇头,「我不坐。」 说完,很快步的超过牛车,知晚扯了下嘴角,方氏叹道,「抓蛇挣得是命钱,哪里舍得随便花。」 知晚知道现代的蛇很值钱,有些蛇都不许抓捕,只是不知道古代蛇有多值钱,便问道,「这蛇怎么卖的?」 方氏点头,「据说毒蛇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条,寻常的蛇也是五钱银子朝上,只是蛇太毒了,一般人都不敢去抓,一个弄不好命都没有,再多的钱也没福气用。」 知晚想也是,可是看着赵和,想到他倒在树下的样子,还有他那因为捕蛇而死的父亲和兄弟,知晚心里有些酸涩,这是因为家里没田没地啊,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拿命去挣钱? 一路听车上的人闲聊,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的,比如谁家小子相中了谁家姑娘,要了多少聘礼,嫌多了拿不出来,最后崩掉了,又有谁家丢了只鸡,就连河里见到两个鸭蛋,都在猜会是谁家的鸭子生的…… 半个时辰后,知晚才见到东阳镇,与知晚想象的很不一样,不是那种一条街就到底的小镇,很繁华,道路很宽,方氏见知晚那讶异神情,忍不住道,「你这失忆还真的彻底,连镇子长什么样都忘了,咱们东阳镇是进京必经之路,来往的商户很多,比寻常的小镇富庶的多。」 知晚笑道,「富庶好啊,有钱的人多,那咱们的糕点再涨一文钱。」 方氏睁大眼睛看着知晚,那么一小块糕点,在家定价三文钱一个她就觉得很贵了,这要再涨一文钱那就是四文了,都抵得上两肉包子了,她觉得买的人会很少,至少她绝对绝对不会买,就听知晚道,「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就这样的价格。」 知晚迈步朝前走,方氏跟在后面,知晚寻了个人多的地方把摊子摆上,去交了三文钱地摊费,就开始做生意了。 方氏是个闷葫芦,把东西摆好就站在那里看着,小半个时辰过后,也没人来看一眼,知晚扯了两下嘴角后,喊道,「好吃的山楂糕,四文钱一个,养颜美容,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 知晚喊的大声,方氏听到那养颜美容四个字,眉头抖了下,糕点还能养颜美容? 不过知晚一个大家闺秀当街吆喝,她要是闷着嘴,实在说不过去,便跟着喊,这养颜美容四个字还真的效果显着,一下子就聚集了好几个需要养颜美容的大娘,指着糕点问,「这个真的能养颜美容?」 知晚笑道,「绝对能,我这糕点里加了些药材,能排除体内毒素,还能去除焦躁,凝神静气,而且这么漂亮的糕点,吃着人心情就舒畅了,人心情一好,自然就美了,大娘你说是不是?」 大娘连着点头,可是一想到知晚给的价格,四文钱,那也太贵了,两块糕点也才包子那么大,却能买半斤肉了,大娘左思右想还是没舍得掏钱。 她身边还跟着个小女孩,瞅着糕点咽口水,被大娘拽着都拖不走,知晚心一软,就拿了一块给她,大娘一阵道谢,直说知晚心善。 见半天做不成一桩生意,方氏觉得价格贵了,可是知晚不同意降价,现在时辰还早,这会儿出门的都是居家过日子的,有闲钱买糕点的人不多,半天卖不出去很正常。 知晚坐在那里,约莫两刻钟后,大街上多了些穿戴奢华的人,知晚这才继续喊,「养颜美容的山楂糕,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不好吃不要钱!」 有两个小家碧玉过来,先是问了问养颜美容的事,听知晚解说了一番,掏了十文钱买了三种口味的,方氏殷勤的给包好。 有人掏钱了,方氏的心就定了,继续吆喝,很快就买的人多了,最多的一个买了三十文钱的,知晚让方氏包了十个。 知晚站在那里,两个丫鬟过来看,瞅着那糕点,啧啧称赞,从两个丫鬟窃窃私语中,知晚得知,这糕点竟和京都醉风楼的糕点有的一比,丫鬟没尝过,说的是卖相,醉风楼的糕点一两银子,里面才四种口味,每种四个! 方氏包了五个,收了丫鬟十六文钱,两个丫鬟觉得真不是一般的便宜,临走前道,「要是糕点我家少夫人爱吃,我下次还来买。」 方氏还惊叹于一两银子的糕点,讶异的看着知晚,「那一两银子的糕点会是个什么味道?」 知晚促狭一笑,「这得尝过才知道,努力挣钱,回头咱们也去京都吃它一回。」 方氏摇头如拨浪鼓,这么贵的糕点,她可不敢吃,只怕赵家人都不敢,这要是让刘氏知道了,就算吃进肚子里,也得打的人吐出来不可。 两人就糕点闲聊,说到京都,方氏心生向往,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京都离的再近,若是没事,估计一辈子她也不会去京都。 方氏吆喝着,忽然走过来三个男子,模样有些猥琐,上前伸手就拿糕点,知晚拿了抹布就拍过来,沉着脸色道,「付钱后,你想怎么吃怎么吃!」 男子尖嘴猴腮,手被打了也不气,反而贱兮笑道,「有些泼辣,这样味道才够,想怎么吃怎么吃?」 方氏拉着知晚,心里有些着急,怎么会遇上这些地痞流氓,知晚模样出众,最是遭人惦记了,方氏拉着知晚的胳膊要走,这些糕点不要了,可知晚不想走,由着这些人欺负怎么行,堂堂天子脚边,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不过知晚不想走,人家也不让知晚走,伸手胳膊拦着知晚和方氏的去路,为首的男子调笑道,「咱们哥几个有那么吓人吗,连糕点摊子都不要了,你们一走,还得我们几个给你看着,这卖糕点能挣几个钱,跟着哥几个,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乐!」 第二十一章 说着,就要过来拽知晚,方氏挡在前面,结果被人推倒一旁去了,那肥头大耳的男子抓着知晚的胳膊,往外拽,可是一回头,肥头大耳的男子差点吓晕,一条蛇正吐着蛇信子对着他,吓的他直接松了抓着知晚的手,连连往后退。 手里抓着蛇的是赵和,吓住了几个男子后,挡在知晚跟前,四下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三个地痞想靠近,赵和就把蛇凑过去,三人气的跺脚,「你给我等着!」 然后,趾高气昂的扒开人群走了,赵和他们没放在眼里,他们怕的是蛇,手无寸铁的看客,岂敢惹他们? 赵和浑身湿透,见四下人都离他们远远的,忙把蛇放袋子里,然后回头看着知晚,知晚道谢,「方才多谢你了。」 赵和挠着额头笑,他说过他的命是她的,看自己站在这里,都没人来买东西了,怕耽误知晚做生意,忙道,「我先去卖蛇,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来了,你小心点,你……下次还是别卖糕点了。」 知晚满脸黑线,是她疏忽了,下次还是把脸抹黄了再出门吧,点点头,赵和拎着袋子就走了,方氏还是心有余悸,「赵和说的对,你还是别跟着我出来卖糕点,太危险了。」 知晚嘴角挤出来一抹很难看的苦笑,就算她想反驳也没法子,事实就摆在眼前啊,无权无势,连张脸都保护不了,这是什么鬼地方,知晚无奈点头,然后继续吆喝,方氏不许知晚喊,她们吃惯了糙米馒头,嗓子没那软,知晚一喊,在方氏听来,那声音清脆的就跟唱歌一样,这不是招小人吗?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糕点生意也越来越好,转眼就卖掉了大半,估计要不了大半个时辰就能卖完,方氏看着那堆铜钱心里直乐。 卖了三块糕点给了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人后,几米外有个丫鬟在喊,「在这儿,养颜美白的糕点在这儿!」 知晚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模样标致的姑娘莲步款款的走过来,步伐婀娜,一身青烟色裙裳,绣着蝴蝶,随着走动,裙摆轻摇,蝴蝶仿佛活了一般翩翩起舞,粉色腰带束着婀娜小蛮腰,上面绣着寒梅点点,知晚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她说话声更像是空谷莺啼,只听她娇声训斥丫鬟道,「人家又不会跑了,你这么急做什么?」 丫鬟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转身问知晚糕点怎么卖,那姑娘走过来,瞧见知晚,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眉间贵气,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真不像个农家女,听知晚说起养颜美容,忍不住笑问道,「你长这么漂亮,这么白,莫不是吃这糕点的缘故吧?」 知晚额头滑下一条粗壮的黑线,很不谦虚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各种糕点介绍了一番,有开胃去乏的,有排毒去燥的,听得丫鬟咋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糕点有药效呢,这是卖糕点呢还是卖药呢?」 知晚唇角一勾,脸上扬起纯正的笑,「我这可不是第一次做,这世上早有药膳,你们身处大家,即便没吃过也该听说过对不,正因为这糕点里加了些药材,所以价格要贵上三分,两位要多少?」 药膳,这个她们知道,如此说来,这糕点有养颜美容之效还真不是夸夸其谈,只是四文钱算什么贵,只要好吃,她家姑娘喜欢,就是再贵上十倍,姑娘也不会嫌贵,不过她倒是实诚,做生意就要这样的,便提议她家姑娘道,「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不能多买了,要不一样买三块吧,好吃下次再多买。」 那姑娘点点头,这些糕点瞧着就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吃,看知晚长的这么漂亮还出来做生意,心里有了三分同情,想起几天后府上要筹备宴会,娘亲正为如何招待客人而头疼,犹豫是不是去京都找个糕点师傅来,这糕点的卖相是足够撑起门面了,要是味道好的话,倒是省了娘亲的烦恼。 容清絮有心想尝一块把这事定下,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大家闺秀站在糕点铺前吃东西,着实不雅,便忍着了,再者,万一娘亲已经派人去京都请了糕点师傅来,她再请就重了,不如把糕点带回家,给娘亲尝过了再做决定,也省的自己好心办坏事。 丫鬟掏荷包数银子,知晚把糕点打包好,正要递给丫鬟呢,那边两个小厮跑过来,疾呼道,「不想被调戏的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我家爷来了!被我家爷调戏了,我家爷不会娶你的,听到了就赶紧躲,我不是开玩笑的!」 小厮一路往前奔去,嘴里还说着: 你这么丑,就不要问我要不要躲了吧,我家爷是长了眼睛的,你就是趟路中间,我家爷也不敢踩你啊,放心放心。 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躲什么躲,长这么黑还装小白脸呢,呸呸,你就是小白脸,我家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闪一边去,别挡道! 我说大娘啊,你家女儿才几岁啊,你们就不用躲了,我家爷没想过把人抢回去养着,该买菜买菜。 什么?是大娘你要躲啊,还真没看出来你都三十好几了,心态还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要不耽误事,你就先躲着点吧! 你问我家爷长什么模样啊,这让我一个做家奴的怎么说,人神共愤吧,是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扔刀子,嘿,我这么说,不是要你买刀啊,出了事咱不负责啊…… 说话声渐行渐远,知晚听得一脑门黑线,手上的糕点险些拿不稳,肚子都在抽痛,这也太搞笑了吧,这谁家的奴才啊,这不是拖主子的后腿吗?知晚不以为意,容清絮也没在意,倒是她的丫鬟柏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躲着点吧?」 容清絮轻笑了一声,很随意的道,「东阳镇也算天子脚下了,岂是谁想胡作非为就胡作非为的,真有人敢欺负姑娘,我定剁了他双手!」 柏秀想想也是,容家这些年虽然有些没落,可在京都也是数的上号的,岂是一个小镇上的人敢惹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要是东阳镇也跟京都一样出了个越郡王怎么办?」 容清絮哑然失笑,用手敲她脑门说她大惊小怪了,可是手还没收回来,容清絮的脸色就变了,「你这乌鸦嘴往后要捡好的说,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啊!」 容清絮一时慌了手脚,柏秀见知晚的铺子下空着,二话不说拉着容清絮就躲了进去,留下知晚和方氏两个面面相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听到马蹄踏踏声传来,还有说话声,只听说话声道,「爷,这东阳镇是历州最繁华的镇子了,你瞧瞧这些姑娘长的,属下都不忍侧目,咱还是回京吧?」 知晚抖了下眼角,正要抬头,方氏却把她脑袋给摁了下去,这马匹就在几米外,一抬头就看见了,知晚长的太标致了,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还是不安全,避着点吧。 早知道会出事,就该梳了夫人头才是,可方氏这一动作没逃过暗卫的眼睛,反倒给了他个借口,「爷,您瞧瞧,您的纨绔之名都传到京都之外来了,连个村姑都不敢抬头了,咱还是回去吧?」 知晚听的心痒痒,这样极品的人物,不看一眼实在可惜了,便微微侧过头,一眼望去,知晚就把手搭在了刀上,她想扔刀了,丫的,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招摇,她自认长的很漂亮了,可是一见到他,就从脚底心生出来一股愤怒自惭形秽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二十二章 只见高头大马上,坐着个俊美无铸的男子,脸上带着怒意,双眸流火点点,一身天青色的缎子锦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束玉带,凤目潋滟,妖冶绝伦,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邪肆张扬,风华绝世,朱唇流波,眼神很慵懒,慵懒中带着一股不羁,如云山雾水般,令人难以揣度。 一把墨玉扇摇着,妖魅的凤眸在街上一扫,眉头微拢,吧嗒一下合上玉扇,手一伸,啪的一下敲在了暗卫的脑门上,「爷见不到人,还不是你捣的鬼!」 暗卫被打的委屈,「爷,真不关属下的事,前面两个小厮都是王爷的人,属下也不好下狠手,其实也不怪王爷了,是爷你做的太过分了,京都大小姑娘都被你调戏了够不算,你还跑到京都外面来欺负人,王爷都气病了,王爷这回是真生气了,要是你还敢调戏姑娘,他会剁了你双手的!」 啪,又敲了一扇子,「你以为爷愿意出来找人呢,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去,要是爷今天见不到人,晚上你给我去翻墙!」 暗卫嘴角猛抽,抱着怀里的画卷翻身下马,眼睛狠狠的瞪着画卷,这女人到底在哪儿,都是因为她,爷本来就不咋地的名声更臭了。 现在别说郡王爷了,就是王爷皇上,甚至京都大小官员都恨不得找到她,然后把她千刀万剐了算事,他就闹不明白了,她怎么就不怕死的惹恼了他们爷呢,还只是一个背影! 暗卫知道什么地方躲了人,这不离的最近的知晚的摊铺先遭殃了,暗卫站在那里,很无语的开口,「姑娘你是自己出来给我们爷转两圈呢,还是我抓你起来转两圈?」 知晚只觉得乌鸦在脑门上徘徊,这丫的也太嚣张了吧,知晚咬了咬牙,一字一顿,「要不要我也给你们爷转两圈?」 暗卫扫了知晚一眼,看见知晚那白皙标致的脸蛋微微一愣,难怪要躲了,长得真不错,「你就不用了,我家爷不找村姑。」 村姑?知晚瞅了瞅身上的衣裳,无力的抬了抬胳膊揉了下太阳穴,她还真得庆幸自己是个村姑了。 不过越这样想,知晚心里越郁闷,之前是因为是村姑,无权无背景被地痞欺负,现在又来了一个专门欺负大家闺秀的,这什么破朝代啊,王法都是拿去喂狗的吗,护不住村姑,连大家闺秀也护不住,还要它何用? 方氏听暗卫说不找知晚,心里放宽了些,盯着摊铺下面的容清絮,心里替她担忧,却不知道怎么帮她,只好盯着知晚了,知晚往摊铺上一站,淡淡的扫了暗卫一眼,「不买糕点就站一旁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暗卫有些傻眼了,这村姑胆子真大,不知道他家爷是什么人吗,就算不知道,看这姑娘吓的都躲起来了也该知道不是她惹的起的吧,她倒是不怕死的往上撞。 这时,有两个男子走过来,正是之前知晚和方氏交摊位钱的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三文钱,丢给知晚道,「这是你们的摊位钱,收拾铺子,走人,以后都不许在东阳镇摆摊子了!」 那三文钱在摊铺上转了两下,其中一枚还滚到了地上,知晚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欺人太甚! 可是知晚还没发飙,站在一旁的暗卫先发飙了,拎了两人的衣领子就直接扔远了,砸在人家路过的滚车上。 随后笑眯眯的掏了银子拿了块糕点尝,边啃边压低声音道,「姑娘好气魄,一定要坚持住,我家爷有些欠收拾,还有我家爷虽然喜欢调戏姑娘,但从不打女人,一会儿他要是过来,你可劲的打,不会让姑娘白辛苦的。」 暗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搁在糕点摊位上,知晚的脸色顿时很怪异,她只是卖糕点而已,不兼职做打手啊! 不过有钱不挣,她傻啊,这衣冠禽兽她早就想收拾了,有钱拿还可以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知晚很麻利的收了银子,「打晕可以吗?」 「……你要真能打晕,我替我家王爷,当今皇上,大越朝文武百官以及那些被欺负无处伸冤的大家闺秀付你百两黄金!」 「……成交!」 方氏在一旁站着,听着知晚和暗卫的话,还有暗卫说打不过就哭,他家爷最烦就是女人掉眼泪了,你就是长的跟天仙一样,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顿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不应该是这样啊,做下人的不该维护主子的安全吗,怎么找人打主子啊,还这么多人感谢,难道京都的人跟她们的想法不一样? 那边男子早等的不耐烦了,「磨叽什么,赶紧拖人!」 暗卫一捂肚子,「爷,属下肚子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 说完,一脸憋不住的表情,赶紧溜,另外一个暗卫接口道,「他肯定没带纸,属下给他送去。」 暗卫说完,下马便跑了,知晚看着,嘴角是一抽再抽,这么极品的暗卫,还是第一次见,这是给她打人制造环境吗,主子不打女人,他们做暗卫的要保护,就不能袖手旁观,溜走了就是眼不见为净? 真是难为这些暗卫了,知晚握着手里的银子,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为了那百两黄金,今天豁出去了。 马背上的男子一张脸青黑的跟墨一样,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胳膊肘朝谁拐呢,想用这样的法子逼他回京,父王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男子翻身下马,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来,他倒要看看这要钱不要命的女人怎么打晕他! 知晚在摊铺上瞄了瞄,找个称手的武器,可是看来看去,除了那把刀外就扁担最合适了,知晚想拿刀的,可是方氏不给,知晚只能拿扁担了。 知晚刚伸手,可是扁担就走了,没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扁担,下一秒直接扔路中间了,还有一句话砸她脑门上,「不自量力!」 对于这样的变数,知晚心有些凉,这百两黄金可能要飞了,她想把人打晕,可人家不打女人不代表站着那里给她打啊,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知晚想暗卫那话,不打女人应该是真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多问了一句,「你真不打女人吗?」 听到知晚这么问,男子的脸明显有些抽搐,他怎么觉得手有些痒,懒得理会知晚,转身朝容清絮走过去,此时,容清絮已经从摊铺下钻了出来,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腿都麻了。 男子一转身,知晚的眼底闪过一丝矫黠笑意,衣袖下的手握紧,继续追问,可惜一迈步,意外就发生了,悲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裙摆,一下子身子不稳,直接朝前扑了过去,好巧不巧的扑倒了男子,知晚手上一根银针扎了上去。 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后,四下围着的看客眼睁睁的看到知晚扑倒了男子,直接把男子扑到了糕点里,糕点摊子塌了。 天可怜见,咱玩的是偷袭,不是意外啊,也不知道银针戳哪里了,知晚感觉到一股寒气冒出来,赶紧从人家背上爬下来,找了半天才找到银针。 还好还好,没扎在人家死穴上,不过知晚浑身还是寒颤了一下,银针竟然全扎进去了,不过也是她命大,扎的他动不了了,不然生命受到危险,下意识下反击,她可就死的比窦娥还冤了,知晚庆幸命大,就听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吼道,「死女人,还不赶紧扶爷起……!」 第二十三章 知晚浑身一哆嗦,把银针拔了又给扎了下去,直接把男子给扎晕了,不管了,等一会儿拿了黄金,直接逃命吧! 方氏站在一旁看呆了,知晚真的为了百两黄金就把人打晕了,再看一地的糕点,方氏赶紧过来,「得给他翻个身,不然一会儿糕点能把他憋死。」 敲晕和打死是两回事啊,知晚赶紧和方氏给他翻身,看着他那脸上的绿豆糕和山楂糕,知晚心抖了一下,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至于那脖子里的,知晚表示她无能为力了,然后四下瞄,人呢,人都晕了,还不赶紧来签收付钱! 等了一会儿,两个暗卫才赶来,看到自家爷大字型很完美的躺在地上,头发上还有点点糕点,暗卫的心扑通乱跳,惊悚的看着知晚,一字一顿的道,「你真把我家爷给打晕了?」 知晚很谦虚的点了点头,「为了百两黄金我可以连命都豁出去了,黄金呢?」 暗卫无语了,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撇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暗卫的心凉成冰块了,自己是在找死啊,等爷醒了,他还能有命在吗? 他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一个手无寸铁的村姑真的把他家爷给打晕了,早知道爷这么弱,他不自己下手了,只是有言在先,这银子不付是不成了,暗卫掏出怀里的银票,有些为难的看着知晚,「就一百两了,若是我还有命在,剩下的九百两你去京都镇南王府找我拿。」 知晚听后眼睛微微眯起,竟然只付一成工钱,虽然一百两是不少了,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是说好的是百两黄金啊,知晚可不会傻到去镇南王府自投罗网,这就是一锤子买卖。 知晚眼睛一扫,俯身把男子发簪拿了下来,觉得不够,又要去拿玉佩,暗卫都看傻了,这女人属土匪的呢,扎晕了他家爷,还拿他家爷的东西抵账,他是他,爷是爷啊,不是这么混为一谈的。 暗卫见知晚拿玉佩,忙阻止道,「这是我家爷最喜欢的玉佩,你不能拿。」 知晚看他那神情,似乎她要真拿了,他只能动手了,知晚撇撇嘴,这主仆三个数极品的呢,不维护自己的主子,反倒维护主子的玉佩起来了。 正要说话,那边两个人扒拉开人群,冲过来就抱住知晚,其中一个年纪很大,估摸着有四十一二岁的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知晚,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沙哑着嗓音,「姑娘,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 老妇还要说话,一旁跟着的丫鬟却扯她的衣袖子,叫着娘,还指着地上躺着的男子给她看,老妇一见脸色就变了,想到方才在人群里听到了话,老妇二话不说,拉着知晚就跑,活像后面有恶狗撵她们似的,知晚被拽走了,方氏只好跟着走了,摊子铺子什么都不要了。 知晚努力抽回手腕,可是老妇拽的很紧,知晚挣脱不掉,等到无人处,那老妇扯着丫鬟就跪了下来,拍着丫鬟的后脑勺要她赔罪,知晚茫然的看着老妇,老妇一脸后怕道,「要不是她贪玩,奴婢也不会去找她让姑娘一个人坐马车先走,姑娘也就不会丢,好在姑娘没事,不然奴婢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知晚越听越迷糊,忽然想起什么,打断她的话问,「你是姚妈妈?」 妇人抬眸看着知晚,丫鬟跪在一旁撅着嘴看着知晚,「才一个多月没见,姑娘怎么连我娘都不认识了,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这四里八乡的我们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你,我娘没差点没把我活活打死!」 姚妈妈瞪着茯苓道,「还不是因为你,下次你再敢乱跑给姑娘添乱,我打断你双腿!」 茯苓委屈的要哭了,「又不是我的错,是那个车夫,是他把姑娘一个人丢在了路边,姑娘才丢的!」 知晚听着,心里有三分明白了,这似乎就能解释她为何会孤身一人晕倒在了路边被方氏夫妻所救了,原来是坐马车,遇到车夫赶不及回家,没法送她了,所以就把她丢在了路边。 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只能算她倒霉了,遇上这么不靠谱的车夫,不过听姚妈妈的意思,似乎也不能怪那车夫,人家爹死了,赶不及回家戴孝呢。 知晚赶紧扶她们起来,方氏也过来帮着扶,方氏打心眼里替知晚高兴,忍不住道,「今儿这门算是出对了,找到了她们。」 知晚点点头,虽然闹了许多不愉快,不过总算有了大收获,姚妈妈抹着眼泪,想起什么,忙问道,「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呢?是生了还是……?」 知晚一愣,她方才没看错吧,姚妈妈那眼神,似乎像是希望她没生,就听方氏回道,「生了,还是对龙凤胎呢,可爱的紧,孩子他爹呢,没有一起来吗?」 姚妈妈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茯苓更是直接拽了姚妈妈的胳膊道,「娘,我觉得她不是四姑娘,她除了长得像之外,其他的没一点像的。」 听到茯苓这么说,姚妈妈的脸色更怪了,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这姑娘有些不像她家姑娘,好像不认识她,虽然她知道她叫姚妈妈,却没之前那么依赖她了,姑娘胆子几时变的这么大了? 敢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扑倒个男子,方氏忙替知晚解释道,「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还大出血,差点死了,后来是醒了过来,却忘了事,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手腕上还有紫金手镯,你们瞧瞧是不是?」 姚妈妈细细看了看手镯,是她家姑娘的不错,这回错不了了,姚妈妈放宽了心,「是我家姑娘没错,这镯子是从小戴到大的,从没取下来过,只是姑娘怎么上街卖糕点了,还遇上了……。」 姚妈妈话没说完,茯苓就忍不住道,「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咱们几个躲他还来不及呢,你还往上面撞,刚刚没差点吓死奴婢!」 茯苓一直在街上呢,远远的就瞧见知晚在吆喝卖糕点,一时不敢确定是不是知晚,正要来问,结果越郡王就来了,她就更不敢出去了,就在人群里瞅着,后来知晚扑倒了越郡王,茯苓吓的赶紧去找姚妈妈。 原以为知晚死定了,没想到来的时候就见到知晚那近乎打劫的行径,茯苓到现在还晕乎乎的觉得是在做梦,吓碎了的心现在还没合起来。 知晚扭眉,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啊,她要躲着他做什么,「他跟我有关系吗?」 茯苓炸毛了,拔高了音调脱口就道,「怎么没关系啊,他是你未婚夫!你不记得事了,亏得我跟我娘还记得,夜里都吓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惊的一身冷汗,想逃的远远的,又担心你被人给抓回去,就只能在镇子上守着,等你来找我们,你都不来……」 茯苓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从姑娘丢了起,她们就没合过眼,白日里出来找人,晚上娘想到姑娘怎么丢的,或是在哪里吃苦受累,就骂她,还不敢花钱雇人帮着找她,她两条腿都跑细了,茯苓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凶了。 方氏嘴巴一张,方才那男子竟是知晚的未婚夫,未婚夫啊,那知晚就是没嫁人,那两个孩子……方氏想到知晚的脚腕,那红绳铜钱,真的是珠胎暗结的,未嫁女未婚先孕的意思。 知晚觉得脑壳疼,想着思儿和尘儿,知晚忍不住问,「我是跟谁生的孩子啊?」 第二十四章 茯苓哭的正欢呢,听到知晚这么问,怔的连哭都忘记了,抹着眼泪看着知晚,很是抱怨道,「你又没告诉我们是谁,我们怎么知道,娘让你把孩子打掉,你不愿意,不然我们用的着逃命吗!」 知晚只觉得天雷滚滚,四十五度抬眸望天,难道思儿和尘儿的身世要成为不解之谜了?连最亲的姚妈妈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她一个半道来的哪里去找去,知晚很郁闷的问,「我就没说过一点儿关于他的事?」 茯苓想了想道,「他快要死了算吗?」 知晚,「……。」 「现在死了没有?」 「……估计都化成灰了,一年前你就说他浑身是血,本来他可以活命的,是你弄崩了他的伤口,流了好多血,觉得心里愧疚,后来得知自己怀孕了,你才一定要生下孩子的。」 茯苓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也不顾及方氏,这些能不能让她听到,从姑娘执意生下孩子起,茯苓就知道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既然都嫁不出去了,那还瞒着做什么? 再说了,这人还是救了姑娘和孩子呢,茯苓还是觉得她娘的心太软,当初打胎药都熬好了,直接给姑娘灌下去不就好了,不然哪来这么多事,现在好了,有了两个拖油瓶,她们这辈子都回不了侯府了。 想想这些日子吃的苦头,茯苓就觉得气闷,真不知道她家姑娘脑子里是不是掉了根弦,你都害死人家了,生两个孩子就能赎罪吗? 你可算是那两个孩子的杀父仇人! 姚妈妈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当初是我一念之仁害了姑娘,那两个孩子姑娘是打算自己养吗?」 知晚蹙眉,「都生下来了,不自己养还丢给别人吗?」 茯苓立马道,「你说过的,生了男孩就送去卧佛寺做和尚,天天念经赎罪的,女儿送尼姑庵的!」 知晚,「……。」 知晚慎重怀疑以前的她是不是个傻子,辛苦生下来了,不自己养,送去做和尚? 知晚想到那粉嫩包子般的儿子将来拿着本经书,对着木鱼一敲就是一整天,满口贫僧施主,知晚就忍不住想笑,太搞笑了有没有,「我以前肯定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茯苓脖子一哏,「你以前从不跟我们开玩笑,你连僧袍都做好了!」 知晚,「……。」 方氏扭眉瞅着知晚,那眼里就一个意思,你这娘做的心也真狠,方才她还觉得知晚是个重情义的,为了赎罪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她生下来却是要送去做和尚。 知晚满脸黑线,泪流满面,那不是她说的好么,别算在她头上! 知晚揉着太阳穴转身便走,姚妈妈和茯苓几个跟在后头,知晚肚子饿了,直接走到了一个小酒楼,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小二一脸笑容的来问,「几位要吃点什么?」 没等知晚说话,茯苓站在一旁道,「上六个菜,三荤三素,捡好吃的上,快点儿,再来碗汤。」 茯苓和姚妈妈都没坐,方氏打算坐下的,见茯苓盯着她,她又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知晚扭着眉头拉着她,「你坐下,你们也坐下一起吃。」 茯苓很乐意的拉着凳子就坐,姚妈妈瞪了她道,「没规没距的,站好了!」 「是姑娘让坐的……,」茯苓撅着嘴,不满的反驳道。 姚妈妈虎着脸,茯苓只得乖乖的站直了,知晚扶额,她现在就一个村姑好么,摆什么大家闺秀的架子,没见到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吗,「茯苓你坐,姚妈妈你也坐下,你们要真当我是你们主子,就听我的。」 姚妈妈这才和茯苓坐下,小二上了茶来,知晚刚要倒茶,茯苓就站起来把茶盏接过去,挨个的倒了一圈,知晚呐呐的把手缩了回来,喝着茶没说话,茯苓嫌弃的说难喝。 可怜方氏正要说好喝,解渴,听到茯苓的话,立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道这丫鬟的气派真大。 知晚啜着茶,听到酒楼里说起越郡王,忍不住把耳朵竖了起来,只听一个中年男子叹息道,「看来接下来几天,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要少一半了,就刚刚,我去街上转了一圈,就没见到个漂亮的。」 「这有什么办法,换了别的郡王,这些姑娘媳妇还不跑出来看啊,实在是不敢看啊,这前头可都有人先知声了,欺负了不娶啊,你说这镇南王也怪可怜的啊,拿自己个的儿子没办法,只能让人提前吱声了,听说他在京都欺负了一百多个大家闺秀呢,以前还有御史台敢弹劾,听说遇到他欺负姑娘,那些御史台全都称病不上朝了。」 「还敢上朝呢,没辞官回乡就算胆子大的了,前年,越郡王在醉风楼与太子斗富,点了一百零八道山珍海味,被刘御史弹劾说奢侈,皇上骂了他两句,第二天一早,你猜怎么着,刘御史就穿了一条亵裤被挂在皇宫城墙上,那一回气的皇上差点疯了,结果镇南王一力袒护,不怪自己儿子,反倒说皇宫守卫懒散,让皇上给撤职了,醉风楼做不出来那些山珍海味,背后的东家不敢惹越郡王,为了平息祸害,乖乖的把地契房契送上,这才逃过一劫!」 「再说去年,皇后过寿辰,你猜越郡王送了什么寿礼?一只猪!还是用银链子牵着溜上去的,那只猪闹得寿宴乱七八糟的,皇后那天直接就气晕了过去,你猜他怎么着了?一点事没有!那只猪皇后没收,他又不想养,就让御膳房给红烧了!」 「啊?送寿礼送猪,这不是侮辱皇后吗,这都没事?」 「没办法,皇后属猪的……。」 「……那这关御史台什么事?」有人把话题给扭了回来。 「怎么不关啊,这么大的事,御史台能不弹劾他吗?当时有七名御史台一起弹劾,越郡王被皇上罚了一年的俸禄,那些御史正高兴呢,你猜他们回去看见什么了,越郡王让人送了十几头猪去他们府上,直接就送进门了,可怜御史台雕栏玉砌的府邸啊,被一群猪给糟蹋的……不提也罢,不过听说有好几位御史家打那天以后就不吃猪肉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知晚想到那溜猪的场景,笑的腮帮子都疼,问姚妈妈,「他们说的是真的?」 姚妈妈还没说话,茯苓就先点头了,「这都不算什么,比这更好玩的还在后面呢,你不知道京都人见到他都绕道走呢。」 知晚嘴角一抽,这都不算什么,难怪之前那暗卫都说他欠收拾了,这简直就是欠抽啊,那镇南王也极品,这么纨绔的儿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大的,不教训儿子,却让人避着他儿子,这爹当的,绝对是亲爹! 就听有人继续道,「三个月前,定远侯过寿,越郡王又去送礼了,这回的更离谱,竟然抬了口棺材去!据说气的定远侯差点吐血。」 知晚憋笑,「这定远侯怎么惹到他了?」 茯苓扭着眉头用小眼神瞅着知晚,「还不是因为你。」 知晚,「……。」 忘记问她爹是谁了,不用说,这定远侯肯定就是了,知晚大汗,侯府是不用回去了。 那边继续说,不过这回基调转了,「不过这越郡王也挺可怜的,娶了三回亲,每回半道上就出事,这第一次吧,太子驾崩了,丧钟一响,整个京都什么喜庆的事都得停下来,这亲没法成了,新娘子又给原样抬了回去。」 第二十五章 「虽说花轿出门不回头,不然不吉利,这不过就是个说法,也没多少人真当真了,你说一个贤良淑德,家世好,模样又出众的大家闺秀,换了旁人谁舍得退亲,偏越郡王嫌弃折腾两次累人,干脆不娶了,你说这人不欠收拾么?」 「半年后第二次成亲,又碰上三朝元老左相离世,皇上念及他德高望重,整个京都哀悼三天,这亲事又没法成了。」 「那会儿新娘子才出门,还没上花轿呢,他要直接娶回来,省的再来第二次麻烦,岳父家不同意,好吧,又惹到他了,这亲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给退了!」 「这第三次吧,他成亲,皇上下台阶摔了一跤,左手都摔断了,本来是意外,与越郡王也没多大关系,可京都都传越郡王一成亲,必有重臣离世啊!」 「这为了皇上的命,哪里还敢让他拜堂啊?瑞王赶紧让人把花轿又给抬回去了,当日同娶的还有定远侯的女儿,这不也没嫁成了么,为了皇上的安危,怕越郡王娶亲把皇上给冲了,御史台都逼迫他退亲,可越郡王就是不退,反而御史台嫁女儿,娶儿媳,他就去溜两圈,闹得乌烟瘴气的,你逼我退亲,那我只能抢你女儿儿媳做郡王妃了,现在,没哪个御史敢提退亲的事。」 知晚听到同娶,眉头皱了下,再听没退亲,知晚的脸更臭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姚妈妈虽然离京了,可还是关注着定远侯府的事,点点头,「这越郡王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皇上训斥他,他一出宫就去找侯爷商议成亲的事,这摆明了是想把皇上给克死,他不怕皇上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侯爷可不敢答应,一定要退婚,他不同意,最后不是闹上了,这不,侯爷过寿,他就送了副棺材去,还说什么升官发财。」 知晚有些凌乱了,这明摆着就是个二货啊,皇上一骂他,他就成亲克皇上,这不退婚不会是专门为了克皇上的吧?要说真爱,她在他面前站着,他都不认识! 知晚嘴角猛抽,「这么个纨绔,我爹怎么会把我嫁给他?」 「这不怪侯爷,是钦天监算的命,说郡王爷命太硬,所以才会克大臣的,挑中明珠郡主这门亲事后,还是觉得压不住越郡王,就又挑了个,那时候正好选秀,六姑娘被选中了,太太舍不得她给人做侧妃,就说你的命更合适,这不一算,还真合适,就选了你。」 茯苓连着点头,压低声音道,「后来你逃婚了,太太不敢惹越郡王,就找了人替你出嫁,没想到真没压住,把皇上给克了,所以姑娘逃婚了,才没闹出大动静来,不然整个侯府都要被弹劾了,估计更怕越郡王闹事。」 姚妈妈叹息,「纸终究包不住火,越郡王一日不退亲,侯府就一日不安生,奴婢原以为侯府会直接说你死了,这桩亲事自动作废,侯爷没这样说,那样你这辈子就回不去了,后来侯爷被逼的不行,告诉越郡王花轿抬回来后,你怕克皇上就逃了,一直没找到。」 「原是想他退亲的,没想到他说他要是娶不到你,他就娶六姑娘,太太要是舍得六姑娘出嫁,也就不会把你推出去了,所以侯府这几个月才会派人来找你,要不是我看见了,让你赶紧逃,也不会丢了……。」 知晚没想到她丢失竟是因为越郡王,他不过就是个郡王而已,竟然惹出这么多风浪来,亏得方才她还觉得他挺可怜的,连两个暗卫都不听他的话,不向着他,这么可恶的主子,不背后捅刀子就很不错了! 不过他不打女人,知晚想她要是直接告诉他,她生了两个孩子,给他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知晚不敢想了,这简直就是找死。 方氏坐在那里,听的有些傻,在她眼里,皇上才是最大的啊,皇上就跟那阎王一样,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这都要克死他了,还许他活着,这不应该啊! 方氏忍不住问,「他这么纨绔,对皇上都不敬,怎么还准许他活的好好的,他爹镇南王有那么厉害吗?」 茯苓重重的点头,「不是一般的厉害,镇南王府就不是一般的府邸,镇南王府是一步一步爬起来的,曾太祖父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但是福运好,跟咱们大越朝太祖皇帝拜了把子,随了太祖皇上的姓,那时候太祖皇帝还是个小队伍长呢。」 「后来太祖皇帝登基,镇南王府是封侯的,在曾祖父辈,又屡建奇功,封了国公,祖父辈,又封了郡王,到越郡王父亲这一辈,就直接封做亲王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回改朝换代,勋贵公卿不都换掉一堆,偏镇南王府步步高升,大家都流传,这要再建功立业,就得取皇上而代之了,估计是为了避嫌,镇南王就纵容越郡王,以至于他养成了个纨绔性子……。」 知晚额头一抖,这镇南王府也忒传奇了,步步高升啊,竟然没出过败家子,知晚想到败家子就想到了越郡王,叶归越,他这是把祖祖辈辈的纨绔全部加在了身上吗? 知晚觉得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就听茯苓继续道,「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越郡王亲娘的死与皇上有些关系,镇南王的胞妹是咱们皇上的第一任皇后,据说是出了事死的,她死的时候,还生了大皇子呢,不过大皇子命薄没活两天就夭折了,那时候镇南王的心思全在皇后身上,忽略了王妃,让王妃动了胎气,难产而死,所以越郡王记恨镇南王和皇上,处处与他们作对,然后越来越纨绔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知晚嘴角抽了下,不论是哪种说法,总归他变成一个纨绔是有缘故的。 姚妈妈点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越郡王都不是咱们招惹的起的,就是寻常人都不敢惹,你看看他的名字封号,跟咱大越朝一样,这样的封号只能封太子的,换成寻常人家躲着还来不及呢,听说是镇南王有次建了大功,皇上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就替儿子要了个郡王封号,不然越郡王该叫世子才对,这样的王侯之家,姑娘能嫁进去本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偏郡王爷这样纨绔,好好一门亲事大家躲都来不及,这亲又没退,越郡王又逼迫着,奴婢这心就没安生过,那两个孩子就跟把刀一样悬在侯爷的头顶上,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 姚妈妈是一力赞同把孩子送走的,逃婚的事定远侯府是决计不敢提的,虽然现在知晚顶着逃婚的名头,可出嫁后逃婚和出嫁前那是两码子事。 现在姑娘逃婚在外,皇上和京都的人都觉得姑娘好,忠于皇上,为了皇上的安危舍弃小我。 现在就算被找回去最多也就在佛堂跪十天半个月,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要是让侯府的人知道姑娘生了孩子,这两个孩子就是死路一条啊,姑娘自己也会没命的! 眼下是安全,可不能瞧着现在没事就忘了危险,她前两日还听说了,下个月越郡王打算迎娶正妃侧妃进门,六姑娘那性子不可能同意出嫁的,只怕太太会急的派人出来寻,万一被找到…… 姚妈妈觉得历州太近了,住着不安全,六姑娘出不出嫁,她不关心,这桩亲事原就是她的,姑娘是受她牵累,她怕的是侯爷和知晚没命。 第二十六章 姚妈妈苦口婆心的劝,可知晚就是不点头,让她把孩子送走,送去当和尚做尼姑,这事知晚会应才怪。 姚妈妈劝她的,知晚自顾自的吃饭,神情淡淡的,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方氏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她只是没想到知晚出身侯门,未婚夫虽然纨绔了些,可实在是厉害,不过姚妈妈要拆散知晚母子三个,虽然方氏不赞同她们这样做,可若这两个孩子会危及知晚还有他们自己,方氏还是觉得送走好。 方氏吃着鱼,想到什么,忙问知道,「你今天还砸晕了越郡王,会没事吗?」 姚妈妈神情凝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茯苓好奇的望着知晚和方氏,纳闷道,「你们不知道镇南王府的人有多护短,姑娘砸晕越郡王,按理应该是被当场给杀了的,居然没动姑娘,还许姑娘拿郡王爷的簪子,这太奇怪了,方才没杀,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了。」 护短?方氏听到这两个字,眼皮抖了下,她之前一直以为那些暗卫吃里扒外的,但是听了这么一通后,方氏觉得还是吃里扒外点好,就听知晚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去买东西,然后回上阳村。」 方氏看了看时辰,「牛车应该回去了,咱们要坐牛车还得两个时辰后。」 知晚没说话,继续夹菜,只是耳朵竖起来,继续听人家说镇子上的事,忽然一件事让知晚上了心,只听一个消瘦男子道,「你们听说了咱们历州又发现了三个温泉眼的事没有?」 消瘦男子话音才落,一旁的男子就接口道,「前两日就听说了,据说一个温泉眼已经卖到万两银子的价格了,温泉附近的地都是百两银子一亩,回头知道的人多了,这价格还得往上涨,咱们平头老百姓也只是茶余饭后的听听,想买?下辈子吧!」 那边一个青衫中年男子拎着酒盅过来,笑道,「你们消息也太落后了,那三个温泉眼早有主了!」 「怎么可能,前儿我听还听说容府想买一个呢,怎么今儿就有主了?」 「别说那三个温泉眼了,咱们历州都有主了,皇上把历州给越郡王做了封地,往后咱们历州是富庶还是繁华还得看他收多少税了!」 「怎么可能?历州乃是京都门户,这么重要的地方历朝历代的皇上都不会封给别人,怎么会给越郡王?再说了,历州之大,封给亲王都惹人非议,一个小小郡王也敢要这么大的封地?」 「怎么不可能,越郡王搅的京都乌烟瘴气,皇上怕他了,满朝文武都举谏送他去封地,让他去祸害别人去,可镇南王什么人,会舍得儿子离京太远吗,这不就看中了咱们历州,你觉得历州好,是块风水宝地,可人家镇南王还不稀罕呢,人家舍不得儿子离家太远,我瞧越郡王在历州待不了几天就得回京……。」 「不对,你说的不对,咱们历州没有全部给越郡王做封地,只给了三分之一,就是靠近京都的三分之一,不过温泉眼就在那分界线上,这量地的松一些,不就是越郡王的了?」 「三分之一还差不多,这要整个历州全给他了,那些亲王皇子还不得闹起来啊?藩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招兵买马,我这一想到他手里有兵权,心都抖啊!」 要说老百姓最怕什么,除了天灾那就是战乱了,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越郡王那性子,这要有兵权了,谁还能压的住他? 「你们也别担心,这郡王府还没建呢,这没建成之前,他还住在镇南王府里,他可是镇南王的儿子,将来还能住在咱历州不成?再者说了,镇南王领镇南大将军头衔,又是兵部尚书,越郡王还能缺兵权了?」 「说的也是,镇南王在咱们心中那是战神,可惜嫡子实在不成气候,连着他都受咱抱怨,听说今儿越郡王被人给打晕了,还是个姑娘给打的?」 「是个姑娘打的,长的娇娇弱弱的,出手真不含糊,朝着越郡王的后背就扑了过去,直接把他扑在了糕点上,啧啧,那样子真解气,那姑娘真是好样的,之前她那糕点我也尝了,味道着实不错,就冲她这份豪气,往后也得常关顾才是!」 知晚捂着脸,腮帮子都疼,望了眼方氏,「这糕点算是出名了,明天多做点儿。」 方氏哭笑不得,被砸的那么惨,越郡王会就此罢休的吗?要她说,这糕点还是别卖了好,可是知晚都不担心,姚妈妈和茯苓也没说不可以,她着急也没用,便安心吃饭。 等吃了差不多后,姚妈妈就让茯苓去客栈把包袱拿来,然后跟着知晚去香木铺子和药材铺子,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堆,大家手里都堆的高高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茯苓努嘴道,「这没法走啊,要不买辆马车吧?」 姚妈妈也赞同,她算是吓出后遗症来了,雇的马车实在不靠谱,还得自己有才是,知晚也正有此意。 花了七两银子买了辆马车,马车不算大,把大米面粉等东西放上去,就见不到空地了,几人艰难的挪上去坐好,等了半天,也不见马车走。 知晚掀开车帘,左右望望,不见人影,秀眉微拢,「车夫呢?」 茯苓坐在最外面,下了马车去找人,半晌没见到,气的跺脚,「娘,你看你找的什么车夫,一次两次的都这么不负责任,这回可不关我的事了!」 姚妈妈气的胸口疼,那车夫看着面相那么老实,又主动说帮着把马车赶到上阳村,这才多会儿功夫,人就溜了,她就不应该那么早付银子! 姚妈妈脸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办事不利,脸面无光,又当着姑娘和外人的面被女儿忤逆,姚妈妈脸火辣辣的的烧疼着,狠狠的剜了茯苓两眼。 茯苓缩着脖子,其实车夫走了,她是既高兴又气愤,高兴是因为她沉冤得雪了,当着她们和姑娘的面,车夫就敢撂挑子了,上次的事就不能全部怪她了,娘自己也得担一部分责任,挑车夫时看走了眼,愤怒是因为现在一马车的东西和人,没人赶马车,她们怎么回去啊?! 姚妈妈揉着太阳穴,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找车夫去,这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她还不放心用了,只能自己赶马车了。 姚妈妈下了车,坐到车辕上,小心的赶着,马虽然走了,可颠簸的要命,方氏都撞了好几下脑袋。 知晚一脸的黑线,这还是平坦大道就这样颠了,一会儿回去,只怕连五脏六腑都得颠倒错位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样一路颠着,知晚真觉得还不如下去走,姚妈妈也觉得再赶下去会出事,就牵着马走,茯苓和方氏哪敢让姚妈妈一个人走,这不就下来陪着,知晚要下来,姚妈妈死活不许,知晚只能在马车里跟一堆吃的挤。 半道上,方氏瞧见了赵和,赶忙打招呼,因为赵和肩上挑着她的屉笼,赵和看见方氏,纳闷的直挠额头,不是说她们砸晕了越郡王,赶不及逃命连摊子都不要了吗,怎么还在他后头? 赵和卖完蛇,回去找知晚和方氏,结果摊铺乱七八糟的,一打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两人回上阳村了,就把屉笼给挑了回来。 第二十七章 赵和看到姚妈妈和茯苓,微微讶异了下,方氏就说是知晚的家人,来寻她了,又问赵和会不会赶马车。 有了赵和赶马车,很快就到了上阳村。 马车里,方氏瞧着知晚,纠结道,「姚妈妈也寻到你了,等一会儿进了村,肯定会问你夫家是谁的,你……。」 知晚额头抖了下,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知晚想了想之前茯苓说的话,尘儿的爹都化成了灰,她又替他生了两个孩子,说嫁给了他也合适,「就说我夫家死了吧,那两个孩子是遗腹子。」 姚妈妈抿了抿唇瓣,眼神黯淡,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成寡妇了,可她也明白生了两个孩子,总要有个理由的,之前姚妈妈和茯苓带着知晚离京,住在小院时,也寻了借口的,说夫家去做生意,一走大半年没了音讯,好不容易来了封家书,还是纳小妾的,所以她家姑娘才顾不得身子重带着家仆去找人,这也避过了为何孩子他爹不来寻,就这样,那些大娘媳妇没少帮知晚骂那负心人,之前好歹还有个夫君,如今连夫君都死了,寡妇门前从来多是非啊! 马车进村,不少孩子大人都过来看,得知知晚找到家人了,都替她高兴,先是祝贺了一番,就开始问知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夫家是谁,什么时候来接她和孩子,孩子他爹长的怎么样,性子好不好,疼不疼她,她们家有没有个极品爱摆架子的婆婆,听得知晚哭笑不得,只得掐着自己红眼眶道,「孩子他爹刚离世……。」 一下子气氛冷了下来,茯苓撅着嘴不说话,方氏扶着知晚回赵家,知晚脑子咕噜噜的转着,还没想好一个可以赚人眼泪的悲催故事出来,刘氏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真有人找来了,哪个大户人家?」 茯苓垫着脚尖瞅着赵家,整个脸都臭到了一起,拔高了声音不可思议的问,「我家姑娘就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 刘氏怔怔的看着茯苓,茯苓眼里的嫌弃让刘氏整个人都不好了,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破再烂那也是她的家,当即把皱子一堆的脸给沉了,「嫌弃我这里破陋,就别进来,出身大户怎么了,那也是做丫鬟的,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谁救的,要不是好心救她收留她,你们还能见到她吗?!连自己个的主子都照看不好,还嫌弃这嫌弃那儿!」 刘氏骂完,转过身就走了,气势很强,知晚瞅的挑了下眉头,这刘氏还真不一般,知道寻机会来个下马威,要姚妈妈和茯苓记得赵家的好,估计一会儿茯苓赔罪,就该谈报恩的事了。 果然,听到刘氏这么说,姚妈妈眼睛就瞪着茯苓了,「胡说什么!姑娘都不嫌弃赵家贫寒,你嫌弃什么,去给婶子赔礼道歉去!」 茯苓鼓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给刘氏赔礼,刘氏摆足了架子,嘴里哼哼的,气的赵老爷子拍桌子,刘氏这才把眼睛从房梁上挪下来,淡淡的看着茯苓,「这是打算接你家主子走了?」 茯苓不喜欢刘氏,她又没说错,这里又破又旧的,连侯府的下人房都比不上,想到这一个多月姑娘就住在这里,而她们住着舒服的客栈,茯苓想一会儿她又得挨骂了,心里就气,可赵家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她有气也得忍着,「我不知道,我和我娘全听姑娘的。」 这声姑娘让刘氏眉头扭了,就算是陪嫁的丫鬟,进了夫家门,也该跟着改口叫少夫人少奶奶的吧,怎么还叫姑娘呢,「你家姑爷呢?」 「死了。」 「……死了?!」刘氏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什么时候死的?」 茯苓瞅着刘氏,「我家姑爷什么时候死的,关你事么,我家姑娘本来就伤心了,你还问,你成心的往我家姑娘伤口上撒盐!」 刘氏气炸了肺,要骂茯苓,赵老爷子在一旁磕旱烟杆,刘氏忍着气坐下,一旁的李氏乐了,出身大户又怎么样,不还是个寡妇么,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这还比不上她呢,好歹她还有夫君疼着,这外表看着光鲜又怎么样,等那漫漫长夜,有她苦熬的。 李氏上前笑道,「这不是关心你家姑娘么,怎么说她也在咱们赵家住了一个多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要不关咱事,早就把你家姑娘扔墙院外了。」 茯苓站在那里,眼睛往后面瞄,娘怎么回事啊,还不来找她,这些村妇看着朴实,说起话来真招架不住,一口一个恩情,听着就厌烦了,还不能得罪了。 茯苓鼓着腮帮子,听到李氏再三追问知晚的夫君,茯苓心里堵的慌,又着急,娘说过姑娘未婚生子的事要瞒着,不然受人瞧不起事小,丢了命事大。 茯苓眼珠子一转,想起前些时候听到的柳家姑娘的事,用在她家姑娘身上也挺合适的,便红着眼眶道,「我家姑娘可怜啊,原本的亲事不是我家姑娘的,就因为太太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就让我家姑娘去冲喜,姑爷身子弱,走两步不是气喘就是吐血,因为我家姑娘是代嫁,没把姑爷的病冲好,他们就不承认这门亲事,还对我家姑娘百般不给好脸色,怀了身子好几次都见了红……」 「我家姑娘无奈之下,就带着我和我娘打算回娘家,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太不许我们进门,姑爷舍不得我家姑娘,不给休书,我家姑娘两头不是人,只能在外面住着……。」 茯苓说着,眼泪哗哗的,那柳家姑娘真可怜,有这样狠的嫡母,要换做是她,就是投河死了也不会替嫡姑娘出嫁去遭这份罪,「……三个月前,姑爷病死了,又想来抢我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就逃命,半道上出了事,姑娘丢了……。」 这后面是茯苓自己加的,显然不够惨,人家柳姑娘生了个女儿,送上门人家都不要,知晚站在门外听着,腿都发软,扶着门站直了,眼前直发黑,要不要把她说的这么惨? 细细听,正屋里还有哭声,「秦姐姐好可怜,尘哥儿,思姐儿那么可爱,绝对不能被他们给抢了去!」 知晚抬头,就见赵思明怔怔的望着她,眼底有同情有怜惜,知晚嘴角抽了下,心底闪过愧疚,就算未婚生子怎么了,自己这样欺骗大家,简直比未婚生子还可恶,就听赵思明安慰道,「你别伤心了,那等狼心狗肺的人家不值得你记着……。」 知晚捂着额头,轻摇了摇,「你别同情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怜,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 姚妈妈怔怔的望着知晚,赵思明愣了半天,才冒出了一句,「那孩子他爹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死了快一年了。」 「……。」 不理会赵思明的错愕,知晚迈步进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何知晚会愧疚的一定要生下孩子赎罪?清白被毁,她不应该气的牙痒痒吗,怎么还愧疚,难道尘儿的爹是为了救她而死的?那谁要杀她啊?知晚纠结了。 看见知晚神情纠结的进来,大家都同情的看着她,刘氏心里早百转千回了,又想起自己跟赵老爷子说的事,之前赵老爷子是怕知晚夫君没死,老四娶她给人戴了绿帽子,可是现在她是个寡妇啊! 第二十八章 带着孩子也怪可怜的,人长的标致,会的东西又多,还识字,就是嫁了人这点有欠缺,可要不是这点,也轮不到老四,刘氏拉着知晚的手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别想了,人要往后看,你进我赵家也算是缘分,往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知晚觑了刘氏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应该让她掏钱然后走人吗?知晚还没说话呢,刘氏就轰人了,「都杵在这里做木头呢,该干嘛干嘛去,我跟知晚说两句贴心话。」 贴心话?知晚听着有些晕,猜不出来刘氏要跟她怎么贴心,等人走了之后,刘氏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之前我就想过让你入我赵家的门,就怕你是谁家少奶奶,如今算是弄清楚,你是被赶出家门的,夫君又离世了,娘家还不收留你,你用不着为夫家守节,再嫁由己,我瞧你与我家老四挺般配的……。」 刘氏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了一嗓子,「四叔,奶要把你嫁给秦姐姐呢!」 知晚还没回过神呢,就听到啪的一下,李氏骂道,「乱说什么,女人才出嫁!」 赵家上下都在院子里呢,院子外面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听到赵元宝的话,大家眼睛都盯着赵思安,赵思安脸大红,恨不得就地打个地洞钻进去,丢了手里的活,灰溜溜的出门了,院外不少人调笑他,赵思安在心里埋怨。 姚妈妈和茯苓站在一处,方氏急的满头大汗,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全知道的,知晚还有婚约在身呢,就算没婚约,她也不会嫁给四弟啊,要说五弟,还有那么一分可能,但也只有那么一分,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山窝窝怎么留的下这样的金凤凰? 姚妈妈转身去了内屋一趟,回来是直接就推门进去了,没有摆脸色,只平心静气的看着知晚,「姑娘先出去,我跟赵嫂子单独说两句话。」 知晚扯了扯嘴角,轻点了下头,迈步就出去了,等姚妈妈把门关上,知晚难得小性子的趴在那门上往里看,知晚这举动像极了农家野小子,看的赵家兄弟个个睁大了眼睛,大家闺秀能做这样的事吗,那几个赵家小子嘴巴翘着,你把位置占着了,我们怎么听啊,便凑到知晚一旁,往里瞄,看不清楚,还把那才糊好的窗户纸给捅破了,可只能看到个背影。 屋内,刘氏望着姚妈妈,蹙眉问,「你要与我说什么?」 姚妈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锦盒,递到桌子上,刘氏微微愣了下就明白了姚妈妈是什么意思,也不用姚妈妈说,直接就拿了起来,看见里面是对白玉镯,玉质上乘,触手生温,拿着就舍不得放下,转而看着姚妈妈,「这镯子?」 「上等羊脂玉,是我家姑娘的嫁妆,价值不少于两千两,算作赵家对我家姑娘救命之恩的答谢,至于赵嫂子之前提的事,我瞧就不必了,我家姑娘将来何去何从连我都不知道,赵嫂子若不想把赵家搭上,就莫要再提了。」 姚妈妈这么说,刘氏还真的有些怕,不过一想到手上的羊脂玉,就这样一对镯子就值两千两银子,刘氏简直不敢想,这应该是她带来的,只要老四娶了知晚,这些不都是赵家的吗? 刘氏把心一横,「死了夫君,还带着两个孩子,娘家婆家都不收留,我让老四娶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怎么就把赵家搭上了?」 姚妈妈脸一沉,她在侯府里待了大半辈子,什么人心看不清,赵家其余的人还好,就刘氏和两个媳妇心不正,根本就是贪得无厌,对于这样的人,姚妈妈有办法治。 姚妈妈伸手拿了白玉镯,笑道,「既然赵嫂子一定要我家姑娘出嫁报恩,那这谢礼就不用了,另外我奉劝赵嫂子一句,你对我家姑娘了解多少,茯苓不过就是被逼无奈之下胡言了两句,你还真就当真了,我家姑娘脚上绑的红绳铜钱你也见过了,什么意思你清楚,她如今失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我记得清楚明白,一个弄不好,我们主仆三人外加两个孩子可能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要把赵家搭上,将来别怨我们拖累了赵家。」 刘氏脸色一白,没人会诅咒自己死无葬身之地,难不成是真的? 刘氏正要起身,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知晚莫不是京都定远侯府上的姑娘?」 姚妈妈一愣,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消息还这般灵通,点了点头,刘氏整个人都散架了,颓败的坐下,之前李氏告诉她京都定远侯府上的姑娘逃婚了,找了八个月都没找到,同样姓秦,长得漂亮至极,刘氏就想过是知晚,有个权势的夫君,不出嫁反而逃婚,意味着什么,不是私奔就是不能嫁啊! 若是八个月前怀了身孕,算算时间可不就刚生孩子没多久吗,刘氏不敢这样想,方才想到了,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没想到真的是。 一个抬抬手就能灭了侯门的夫家,这是怎样的地位,知晚逃婚还给人戴了绿帽子,那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赵家救人没错,可是若是娶了知晚,这没错也是天大的错了,赵家是第二顶绿帽子! 刘氏心一凉。 刘氏这人爱钱是不错,可她更怕死啊,抢了姚妈妈手里的玉镯子,刘氏紧紧的攥着,「这对白玉镯就算谢了救命之恩,方才的事当我没说,赵家受不起你们连累!」 姚妈妈道谢,「待我们寻到去处,就搬离赵家,绝不牵连赵家。」 姚妈妈其实还想要刘氏答应守住知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可是上阳村知道这事的人太多了,根本瞒不住,只提醒刘氏,让她就当知晚跟茯苓说的一样凄惨,方才的话当她没说过,刘氏都答应了。 姚妈妈出去了,知晚根本就没听到什么,两人说话声都很小,不过知晚瞧见了白玉镯,忍不住想,刘氏这回算是如愿了,她对赵家的救命之恩也算有个交代了,只是她之前答应帮赵思平治腿,这说话就得算话,就是不知道方三娘信不信她? 那白玉镯李氏和王氏也都看见了,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这对白玉镯瞧着就不凡,将来刘氏百年之后会传给谁? 王氏自认自己是赵家长媳,这镯子理应归她所有,可是李氏对白玉镯势在必得,从在刘氏手上见到,那就认定是她的东西了。 等姚妈妈一进门,李氏就蹿了进来,迫不及待的问,「娘,你真让老四娶她啊?」 刘氏怀里揣着白玉镯,正想回屋试着戴下千两银子是什么感觉,两个媳妇就进来了,刘氏脸色一耷,「娶什么娶,人家要替夫家守节三年,我能让老四等三年吗!她会在咱们家住三年吗?!」 李氏眉头一皱,「人都死了,又对她不好,还守孝三年,有她那么傻的吗,等三年一过,她指不定就人老珠黄了,还嫁的出去吗?」 刘氏胳膊一抬,朝着李氏就打了过去,「你说谁人老珠黄呢?!三年后她就人老珠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好意思说人家!」 李氏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刘氏这是嫌弃她长没知晚好看,李氏咬牙道,「娘,是我嘴笨,说错了话,可她答谢了咱们救命之恩了没有?」 刘氏脸色阴郁,理都没理李氏,迈步就出去了,直接进了屋子,把门锁上了,叮嘱谁要是敢趴她窗户,她抽的他皮开肉绽! 第二十九章 知晚正要回屋,方氏走过来道,「马车上的东西还没拿下来呢,赵和替你看了半天了。」 知晚扶了扶耳边的碎发,那边姚妈妈已经打发茯苓去搬东西了,想到有好些米肉,应该是给赵家的,又吩咐赵思富几兄弟去搬,姚妈妈很不客气,既然恩情了了,这是唤起人来就没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不过比起她在侯府里使唤小子还是客气的多。 赵思贵搬了一大袋子米进厨房,方氏便为难道,「咱们家好像没地方搁马车,一会儿把马车卸下来,把马牵回来吧,金宝,你和元宝去搁些草料回来。」 赵金宝爽快的应了一声,拎了篮子和镰刀转身就出去了。 知晚转身进屋抱孩子去了,憋了一天了,奶水都能把她胀死过去,钱嫂在知晚回来后,打了声招呼就回家去了,屋子里,就赵小草摇着拨浪鼓逗孩子玩。 「尘哥儿和思姐儿今天乖不乖?」知晚揉了揉小草的刘海,笑问道。 赵小草站起来,点头道,「很乖,尘哥儿只哭了三回,思姐儿哭了四回,钱婶家的虎头哭的最多,有六回呢,真爱哭。」 知晚抱着孩子喂奶,茯苓趴在那里瞅着思儿,伸着小手去碰她的嘴,结果被赵小草一巴掌给拍了,「姨姨说手脏呢,思姐儿吃了会肚子里长虫子!」 茯苓摸摸手,努了小鼻子,觉得被三岁大的孩子教训了脸面上过不去,便打量起屋子来,越看眉头越皱,这也太简陋了吧,亏得姑娘能住的下去。 茯苓到处乱看,姚妈妈喝斥她,茯苓吐了吐舌头,乖乖去帮忙了。 知晚对着床内侧喂好两个孩子,把他们搁回摇篮里,拿了糖果给赵小草,让拿出去跟哥哥姐姐们吃,赵小草欣喜的出去了。 姚妈妈把东西摆置好,回头问知晚,「姑娘,方才我跟赵嫂子说清楚了,亲事她不会再提了,只是这赵家咱也不能一直待下去,我们该去哪儿?」 茯苓瞅着两个孩子,心里嘀咕道,「把两个孩子送走,咱们还可以回京,姑娘还可以嫁给越郡王,就算一辈子不受宠,也比颠沛流离强。」 知晚思岑着,姚妈妈取了包袱来,搁在知晚身边打开,里面是一个大的梳妆盒,打开里面有一堆金银首饰,还有一摞银票,知晚愣了下,有些茫然的看着姚妈妈,「我不是侯府庶女吗,怎么有这么多首饰和银票?」 姚妈妈眼神微闪,笑道,「侯爷疼姑娘呢,这都是侯爷私下给姑娘的陪嫁,没上单子,有了这些,姑娘一辈子也不愁吃喝,奴婢瞧还是去镇子上买个小院先住下,住在村子里,打听消息都不方便,等六姑娘出嫁了,这桩亲事也算是放下了,咱们走的远些,就是嫁人也行,只是带着两个孩子,姑娘想嫁的好怕是不容易……。」 姚妈妈根本没放弃劝说知晚的念头,对于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姚妈妈真心疼不起来,在她的心里,这两个孩子没知晚一半重要,这样说的多了,知晚心里有些抵触。 可她知道姚妈妈疼她,不然身上携带了这么多的首饰,她完全可以带着茯苓远走高飞,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一定找到她。 知晚握着姚妈妈的手道,「姚妈妈真心疼我,我心里清楚,可这两个孩子我舍不得送人,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人我也愿意,送走孩子的话您就莫要再提了,明天去镇子上找个院子,也不用多大,够咱们住的就成了。」 姚妈妈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想着姑娘还没喝茶,就端着茶壶出去了,留下知晚在屋子里。 知晚看着梳妆盒里的首饰,随便拿一个出来,就看到上面刻了字,晚。 她手腕上的紫金手镯内侧也刻了晚字,这些首饰可不便宜,那侯爷老爹看来真的很疼她,难怪姚妈妈担心她逃婚不回去,到时候事发,侯爷会遭殃了。 知晚把梳妆盒合上,正准备打包好,就见到和尚袈裟,知晚嘴角抽了一下,真的做了袈裟,知晚拿出来一看,一件小袈裟,大概三四岁就能穿,不得不说做工用料都很好。 知晚把袈裟一抖,有块白绸飘了下来,上面写满了秘密麻麻的小字,知晚捡起来一看,嘴角顿时抽的不行,这么狗血的剧情她都能遇上! 你没猜错,这白绸就写着孩子的身世,写的有些含蓄,不过也算交代清楚为何送孩子去卧佛寺了,原因竟然是:子承父业! 天雷滚滚,劈的知晚里焦外嫩,她做梦也没想到尘儿和思儿的爹竟然是个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的人! 那就算出意外了没死,那现在十有八九也是个和尚了?去卧佛寺没准儿能遇上? 知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白绸卷了卷揣袈裟里,收拾好搁床上,过去捏着尘儿的鼻子道,「放心,娘才舍不得让你子承父业做小和尚去,谁爱做和尚谁去,咱不去!」 晚饭,刘氏让人来喊知晚去吃饭,被姚妈妈以不合礼数拒绝了,刘氏骂了一声规矩多,也就没理会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姚妈妈先打了招呼,知晚过些时候就会走,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尤其是赵小草,哭红了眼来找知晚,「姨姨,你真的会走吗?」 知晚拿帕子给她擦脸,「姨姨不会走远,就住在镇子上,到时候你娘在镇子上卖糕点,你就去姨姨家玩,就是住那里都行。」 赵小草得了知晚的答复,这才破涕为笑,安心出去吃饭。 茯苓端了饭菜来,忍不住抱怨道,「看这碗都破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扔,会不会割嘴啊?」 姚妈妈瞪了眼茯苓,接了饭菜摆上,茯苓嘟着嘴,她从小在侯府里长大,就算太太刻薄,可也没饿过,娘经常给她和姑娘开小灶,方才她吃了一口,这菜真难吃。 茯苓揽着姚妈妈的胳膊,摇着,「娘,这菜真难吃,你给姑娘重做一份吧,顺带给我捎点儿……。」 姚妈妈戳着茯苓的脑门,「你少拿姑娘说事,这里是赵家,我们如今是寄人篱下,哪能当自己家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忍着点儿!」 方氏进来就听到姚妈妈的话,脸有些尴尬,今天她们回来的晚了些,这饭菜是王氏准备的,比她之前做的还难吃,茯苓连酒楼里的饭菜都挑剔说不好,又怎么看的上这些饭菜,「姚妈妈别客气,厨房我收拾了一番,你要烧什么,我去给你添柴火。」 说完,转身便走,姚妈妈作势要打茯苓,茯苓缩着脖子躲了过去,姚妈妈转身端了碗,对知晚道,「姑娘先忍会儿,饭一会儿就烧好了。」 姚妈妈给知晚炒了三个小菜,还有一个汤,很不错,知晚吃了不少,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走了走。 茯苓端水来给知晚洗漱,知晚今天累了一天,也想早些歇息,服侍知晚躺下后,姚妈妈和茯苓为难了,她们两个今晚睡哪儿啊? 赵家的安排是让赵思安和赵思明挤挤,腾间屋子给她们住,赵思安的屋子有些远,姚妈妈没法就近照顾知晚,最后只好让茯苓和赵思莲睡,姚妈妈跟知晚挤了挤。 赵思莲房内,茯苓脱了衣裳上床,赵思莲和她两个说话,说的都是京都有趣的话题,赵思莲听得兴致勃勃的,然后问,「那么多有趣的宴会,你都参加过吗?」 第三十章 茯苓捂着嘴咯咯笑,「我只是个丫鬟而已,哪能去参加宴会啊,我也是听来的,你不知道,我离了京都,最后悔的就是没参加过宴会。」 赵思莲惊讶,「你家姑娘去参加宴会都不带上你吗,是不是带白芍去?」 茯苓愣了下,「你连白芍都知道啊,我家姑娘告诉你的吗?她不是失忆了么?」 赵思莲摇头,「你家姑娘生孩子的时候都在喊你们的名字呢,整个赵家都听见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白芍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茯苓摇头,「其实我家姑娘自己也没参加过宴会,白芍跟我不同,她的卖身契在太太手里,我跟我娘的卖身契在侯爷手里,之前姑娘出嫁,我娘特地去找侯爷拿了,所以我们走了不会被抓回去,白芍不行,所以就没带她出来了,再者,她自己也不愿意,她还有娘和大哥在侯府……。」 赵思莲对白芍不感兴趣,她对宴会感兴趣,继续问,「为什么你家姑娘都不去参加宴会?」 茯苓鼓着腮帮子,扭着绣帕,「还不是因为我家姑娘长的漂亮,侯府里,我家姑娘是最漂亮的,那些姑娘都妒忌,加上我家姑娘是庶出的,又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太太觉得出门也只有丢脸的份,就不许我家姑娘去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呢,我可是我家姑娘的贴身丫鬟!」 赵思莲咋舌,知晚抱着思姐儿和尘哥儿念诗,连五哥都说她才情非凡,没想到这样厉害了在侯府里还是拿不出手的,那些姑娘得什么样子,要是参加科举,莫不是要考个状元回来吧? 赵思莲很受打击,躺在床上望着纱帐子发呆,知晚在她看来,已经高不可及了,可听茯苓的意思,在京都里,知晚这样的其实没多少人看的上,那些王孙贵胄名门望族都不会娶知晚做嫡妻当家主母的,怕失了身份受人耻笑。 真正的大家闺秀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具全,要家世好,容貌瑰秀,在家恭敬孝顺,出嫁了侍奉公婆,能打理好内院,还能在一群贵夫人中周旋,还能忍的住夫君的小妾挑衅,还得照顾好小妾生的孩子……赵思莲觉得自己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就算现在开始去学,估计等她满足大家闺秀的条件了,也得七老八十了吧? 这一晚,赵思莲觉得做个农家女也挺好的,以前娘告诉她大家闺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逛逛园子同人扑扑蝴蝶根本就是假的,哪有娘说的那么悠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要时间去学吗? 人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还得学绣红,她不是没学过,知道其中的辛苦,学的跟知晚一样得花多少时间,这些也就算了,怎么也比种田挖地好,可连夫君跟小妾生的孩子都得帮着养,这气量得多大。 难怪知晚把什么都看的这么淡了,原来从小就是受的这样教养,不得不大度,若是个妒妇,刻薄庶子,打杀小妾,会连着夫君受人弹劾,一个弄不好连官都没了,赵思莲心里有些同情知晚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又与知晚有了三分情谊,就更是觉得同情了,就因为庶出,就被嫡母逼着替嫡妹出嫁,还是嫁个病秧子夫君,在婆家受尽欺负,娘家非但不帮着撑腰还落井下石,亏她能忍受的住,要换做是她,估计早忍不住找了根横梁挂了脖子一了百了了。 赵思莲想到知晚受的苦,眼角都流了滴眼泪,瞥头见茯苓在酣睡,觉得她太没心没肺了,难怪会把知晚给丢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你家姑娘嫁的夫君是谁啊?」 茯苓迷迷糊糊的,翻身咕噜道,「我家姑娘还没嫁人呢……」 赵思莲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慌忙抹去眼角的泪珠,没、嫁、人! 竟然没嫁人! 可是一想不对啊,之前说卖身契的时候提及出嫁了啊,茯苓跟她娘的卖身契在侯爷手里,因为要跟着出嫁,所以去拿了,怎么叫没出嫁?赵思莲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了。 赵思莲摇着茯苓,「你别睡了,你家姑娘为什么没嫁人!」 茯苓睡的正熟,好梦都被人给摇没了,气的直蹬被子,有些抓狂,「你干嘛啊,黑灯瞎火的不睡觉,问东问西的烦不烦,我家姑娘逃婚了怎么嫁人!」 说完,撇过身呼呼大睡,留下赵思莲坐在床上,半晌无言,竟是,逃、婚、了! 赵思莲捂着嘴,没让自己惊叫出声,她真的是未婚生子,与人暗结珠胎的! 第二天一早,等赵老爷子出了屋,赵思莲就迫不及待的进去找刘氏,刘氏正对着铜镜看白玉簪,那对珍珠耳坠也戴着,手上两只白玉镯,正扯着身上打着补丁的衣裳,眉头皱的紧紧的,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这身衣裳是牛粪! 赵思莲站在一旁瞅着,刘氏脸有些臊,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大姑娘似的爱俏,女儿也是的,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不由的脸微微沉,「一大清早的就来找我,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赵思莲嘴巴张了两回,还是没忍心把知晚的事跟刘氏说,万一娘知道的,要挟知晚怎么办,她给赵家的东西不少了,赵思莲一犹豫,刘氏就皱眉了,「傻愣着做什么,有话就说!」 赵思莲回过神来,瞅着刘氏的发髻和手腕,挨着坐上去,撒娇道,「娘,你手里有这么多首饰,就把珍珠耳坠给女儿了呗?」 赵思莲的撒娇让刘氏皱紧的眉头松了些,再加上赵思莲又夸刘氏戴了这些首饰像个贵妇人,回头等赵思明做官了,让赵思明多孝敬她,听得刘氏心里很舒坦,脸色就更温和了,「这珍珠耳坠,娘替你收着,以后给你戴着出嫁。」 赵思莲撅了下嘴,点点头,然后问及别的事,刘氏把白玉镯取下来收好,又对着铜镜看了看白玉簪,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吃过早饭后,知晚抱着思儿出屋子,姚妈妈抱着尘儿走在后面,轻轻的拍着他的小屁股,心里直犯味,姑娘之前要是嫁给了越郡王,用了计谋瞒过怀孕的事,七个月生下一对双胞胎,往后的日子该多好,抛开纨绔的郡王爷不说,就镇南王府的权势地位…… 姚妈妈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姑娘没那个命,就是算尽心思又能如何? 她能保证姑娘能嫁进镇南王府? 能保证郡王爷喜欢姑娘,愿意同姑娘圆房? 能保证明珠郡主肚量大,容的下这两个孩子? 变数太大了,当初没走这一步,姚妈妈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见知晚对着地乱瞄,姚妈妈问道,「姑娘掉东西了?」 知晚摇摇头,她只是看看,这地貌有些不平,不然可以让赵思平给她做个小推车,推着两个孩子走,正要说,那边刘氏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个锦盒。 知晚微微一愣,她可不认为刘氏会把白玉镯子还给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果然,刘氏开口了,颇有些无奈不舍的样子,「我跟你赵叔商量了一晚上,觉得守着这些首饰不妥,还是换成银票置买田地才是长久之计,这镯子上刻了字,我问了思明,是你的名字,就问问你,要不要赎回去?」 知晚嘴角猛的一抽,神情渐渐的冷了下去,紧紧的盯着刘氏,饶是以刘氏的厚脸皮也开始泛红了。 第三十一章 知晚无语了,明知道是她署名的东西,你收了也就罢了,还要我赎回去,是因为当铺给的价钱没她高吧,知晚脑壳生疼,姚妈妈也无言以对了,咬着牙根问,「你想我家姑娘多少钱赎回来?」 「三千两,两只手镯加白玉簪。」 知晚额头跳了下,两只手镯加白玉簪根本不值三千两,两千二百两已经顶天了,她若是卖给当铺,最多也就一千五百两,知晚觉得刘氏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费人才了,这般算计,生意要是不挣钱,简直天理难容! 刘氏说得坦然,可是面色还是有些僵硬,那边赵老爷子瞧见了,过来就骂,「你还有没有脸皮了!」 刘氏脖子一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就没脸皮了,我当给当铺也是当,当给她也是当,好歹也是她的东西,与其到了别人手里,还不如让她赎回去!」 知晚笑了,明明是占她便宜,还说的对她有恩情一般,这脸皮……知晚都找不到形容词了,这就是个奇葩! 刘氏捏着锦盒,眼睛望着知晚,后又看着姚妈妈,眸底有些什么流露,姚妈妈气的脸都青了,「两千五百两,多一两也没有!」 刘氏有些舍不得,在她心里,觉得这些首饰能值万两银子,赵老爷子在一旁恨不得抽她了,刘氏把心一狠,「再加一百两!」 「你跟我去内屋拿钱,」姚妈妈咬着牙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她在候府里什么风浪没见过,想威胁她,门都没有! 刘氏二话不说就跟着姚妈妈去了内屋,知晚嘴角微微一弧,刘氏在赵家蛮横惯了,姚妈妈也不是好惹的,不然也不会带着她逃婚了,能瞒过侯府上下,那心思能简单的了? 果然,没两分钟后,刘氏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银票,另外一只手用帕子捂着,李氏瞧见她出来,立马围了上去,瞅着帕子上的血迹,李氏愣了下,「娘,你这是?」 姚妈妈迈步出来,替刘氏回道,「没什么,就滴了两滴血发了个誓言而已。」 刘氏咬破嘴唇,恨恨的看着姚妈妈,姚妈妈皮笑肉不笑,「我家姑娘年纪轻,不似赵嫂子这般有耐心,有些话听得多了,食欲也差了不少,我这个奴婢的自然要多为主子的身子骨着想,赵嫂子可得记牢实了,如今的救命之恩已经报了,往后再在我家姑娘跟前提一句,就少活一年,这对着神明发的誓,上面都看着呢!」 茯苓在一旁忍不住掩嘴道,「这要说上二三十回,明天差不多就能挖坑了。」 赵思莲站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觉得娘做的过分了些,可她们做的也太狠了,竟然让娘发这样的毒誓,还滴血发誓! 寻常誓言不过就是举手对天发誓,这滴血发誓就更狠,与娘有血亲关系都一概都不许提,都会受牵连,这是要赵家整个不许再提救命之恩呢! 李氏怔住,随即回过神来,心里有些高兴,她是刘氏的媳妇,与她可没什么血亲关系,这救命之恩赵家人除了赵老爷子外,就她们三个媳妇能提了。 李氏的嘴角勾了起来,正巧知晚瞧见了,嘴角闪过一抹冷意,这李氏还真当自己是根大葱呢,刘氏仗着是方氏的婆婆都不敢提了,她一个嫂子有什么立场提?她们主仆三人就是那任她揉捏的软柿子? 姚妈妈把孩子抱回内屋,吩咐茯苓道,「我一会儿去镇子上看院子,尽快置买下来,你在家照顾好姑娘,要是出了事,回来我饶不了你!」 姚妈妈说完,觉得茯苓做事少分寸,不许她抱小少爷和小小姐,只许她摇摇床,赵小草站在一旁,撅着嘴,「摇摇床她摇了,我摇什么?」 茯苓本来被骂的很委屈,一听赵小草的话,就忍不住龇牙道,「我又不跟你抢,给你摇。」 姚妈妈吩咐妥当,就让赵思贵帮着把马车拴好,让他帮着赶到镇子上去,赵老爷子把刘氏拖回正屋,一通训斥过后,赵家上下开会了。 这有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该怎么用得好好琢磨琢磨,赵老爷子从刘氏那里把银票全拿了过去,两千两银子拍在桌子上,「这两千两买地,一会儿思富你跟我去里正那里谈。」 赵思富连连点头,赵老爷子又拿了一百两出来,「这一百两给思明留着进京赶考用,谁都不许惦记!」 剩下的四百两,赵老爷子拿出一百两来重新修建赵家,两千两银子的地,至少也有一两百亩了,在上阳村绝对首屈一指,就是在东阳镇,那也算是个小小小地主了,再住这样的房子实在说不过去。 还余下三百两,赵老爷子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一狠心,干脆都买地了! 一百多亩地,赵家根本种不完,是请人还是雇个长工,这还得从长计议,赵老爷子说的正欢,李氏忍不住道,「爹,我瞧着该请两个丫鬟……。」 李氏话还没说完,赵老爷子的脸唰的一下就冷沉沉的了,拍着桌子道,「这笔横财让我赵家富了,可谁要是敢败家,敢给我去妓院赌坊,不论是谁,我不打断他的腿,我就撞死在祖宗的牌位前!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要是觉着我舍不得,大可以试一试!」 「还有你们几个儿媳,别尽想着过舒坦日子,这钱跟你们没关系,人是老三夫妻救的,这些日子刻薄人家秦姑娘,嘴上舒坦了,转过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你们心里就不难受?!」 李氏暗跺脚,没敢说什么话,事情刚刚商议完,赵老爷子准备出门,赵家来客了。 郑氏和两个儿媳妇来了,李氏的娘家父兄来了,王氏的娘家父兄也来了,就连方氏的嫂子都来了,乌压压一片把赵家小院给挤的,连赵思平给知晚做推车的地儿都没了,不得不歇了手里的活。 知晚瞧见这阵仗,整个人都晕乎了,找了两团棉花把耳朵塞住,耳不听为净。 茯苓觉得有趣,丢了正在清洗的衣服,跑去正屋凑热闹,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很夸张的道,「我以为赵婶子已经是我见过最没脸没皮的人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厉害,就那个李氏的娘家嫂子,我就没听明白,她怎么就成姑娘你的救命恩人了?」 「还有三娘的娘家嫂子,三娘那么好一人,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嫂子,说三娘救了姑娘,那救命之恩的钱应该全给三娘,三娘应该拿一半回去孝敬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可三娘的爹娘早过世了啊,她竟然说长嫂如母,这是要三娘孝敬她呢!」 茯苓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捡最奇葩最离谱的告诉知晚,知晚揉着额头,果然是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啊! 这根本就是要钱不要脸了。 事情闹大很大,一个上午都在吵闹,知晚在屋子里憋的闷,想去院子里透透气,可院子里来了一堆瞧热闹的,半大的孩子站在篱笆墙墙,你追我赶就跟飞似的。 院外还有端着饭碗的婶子,边吃便道,话里夹酸带醋,「这人穷都是命啊,救个人也能一夜暴富,早知道我还做什么农活啊,去大路上溜达,救个贵夫人回来比做多少农活都强!」 「要说这赵家也没脸皮,救人的是老三媳妇,这一家子人在家里分钱,到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上街卖糕点去了,天不亮就出了门,这真是累死手脚快的,饿死做菜烧饭的啊!」 第三十二章 院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里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趁机巴结的,还有瞧不起的……听得知晚把门又掩上了,这赵家是不能住了,瞧这架势,往后赵家上门借钱的人少不了了,不会有清净的时候了。 开始还是客客气气的借钱,最后竟然吵了起来,那声音闹得连棉花都塞不住了,两个孩子也哇哇大哭。 茯苓跺着脚跑了出去,站在正屋前叉腰吼道,「吵什么吵,吵到我家小少爷睡觉了!」 正在轰吵中的人根本就没听见,好半天屋子里才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茯苓,茯苓挺直了腰板,冷眼扫视她们道,「你知道我家小少爷什么身份吗,这么大声把我家小少爷吓出个好歹来,你们吃罪的起吗!」 茯苓气势很强大,一下子就怔住了场面,没人敢说什么,屋子里寂静的落针可闻,不远处的哭声就愈加显的突兀,连孩提的哭声都传来了,她们方才的吵闹声还不得吓坏孩子啊? 赵思莲早被吵的晕乎了,听着茯苓的话,心里想能让知晚逃婚的男子,定不是寻常男子,莫非身份极其显赫,当下顺着茯苓的话道,「这么吵闹,我的耳朵都快给震聋了,这屋子破旧不隔音,万一把小少爷吓的怎么着了,今儿屋子里的一个都逃不掉!」 要说人啊,都是惜命的,不要命的吵闹挣钱还不是为了好好的活着,这要是因为钱就丢了命,谁愿意?这不都不敢再扯着嗓子嚎了,连说话声都轻声细语了起来,刘氏回过神来了,把知晚搬出来当挡箭牌,把这些个瘟神全都送走了。 把人送出来赵家,外面瞧热闹的笑问道,「赵嫂子啊,你一家子发达了,莫不是要搬到镇子上去做大户吧,咱们可都是打小玩到大的,可记得请我们去坐坐啊!」 刘氏脸上带着笑,赵老爷子摆手道,「我在上阳村住了大半辈子了,一只脚都埋土里去了,在这里还能做点农活,去镇子上就是混吃等死,往后咱们还是邻居,需要大家帮忙的地方还有不少,我家老三夫妻救了个贵夫人,得了不少好处,这是人家厚待咱,我赵家也不做薄情寡义之人,这些年也得了大家不少的照佛,一会儿我会拿这钱去买了地,往后谁要租,我赵家的地少一成租子!」 赵老爷子说着,刘氏站在一旁脸色都变了,铁青铁青的,拽着赵老爷子的胳膊,赵老爷子把眼睛一横,刘氏气的转身就回屋了。 屋外,是大家的感激,这一成租子可不少了,能让一家老小吃一个月的饱饭,哪有不答应的,就怕租少了,忙说租多少,赵老爷子高兴的应下,说这就去买地,一会儿就租给大家。 知晚看着,心里觉得这赵老爷子真不一般,比刘氏会做人的多,赵家因为得了她的感谢富了,大家会上门借钱。 借了吧,怕人家没钱还,毕竟大家的家境摆在那里,几两银子根本不管什么用,不借吧,大家心里都不高兴,赵家又是暴发户,就会渐渐的被大家孤立,若是把地租给大家,还少收一成的租子,这可是好事,大家心里都会感激。 而对赵家来说呢,并没有什么损失,赵家有个秀才,可以免赋税,并不比别的地主少什么,还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赵家的名声会蹭蹭的往上涨,赵思明的仕途之路会平坦的多,毕竟出身家境作风也是选官的一个标准。 随着赵老爷子去找里正,围在赵家院外的乡亲们也都离去了,赵家外面安静了不少,可是赵家却哄闹了起来,李氏跳脚,还是那话,「娘,这一百多亩地的租出去少一成租子,最少也有十两银子,能请两个丫鬟了!这不是白送给人家吗?我赵家又不欠他们什么,犯的着如此吗?」 王氏也觉得这样太吃亏了,「娘,我赵家才刚刚吃饱饭,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爹他这么做实在是……。」 刘氏气的心口直疼,她算尽心思甚至发了毒誓才算来的银钱,就被他这样送人,他还指责她说她没脸皮,刘氏怎么甘心,越想越心肝疼,十两银子啊,能给她打四五个银簪了,能买多少新衣裳,能吃多少回肉了,现在全没了! 李氏站在那里,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冷了下来,「娘,是三弟跟爹提了句,把地租给左邻右舍,要不是他,爹也不会这样做!」 刘氏把头一抬,牙关险些咬断,拿赵老爷子没办法,自己个的儿子她还是想骂就骂的,「去把他给我叫来!」 赵思平正在做活呢,听到刘氏有事找他,赶紧丢了活进正屋,茫然的看着刘氏,「娘,我给秦姑娘做推车呢,你这么赶不及的找我有啥事?」 刘氏冷哼了一句,拿了知晚的好处,又恩情两消了,再加上有姚妈妈和茯苓在,不敢再随意骂了,「你爹把地租给左邻右舍,还少一成租子是你的主意?!」 赵思平没点头也没摇头,「娘,我只是跟爹提了一句,拿主意的还是爹,不把地租给他们,我们一家子也种不了。」 「那少一成租子是你爹的主意还是你的?!」 「是爹的主意,」他只是说了句不能让左邻右舍觉得咱们刻薄了,拿主意的可不是他,他觉得少半成就不错了。 李氏在一旁挑拨道,「三弟,要不是你提这话,爹也不会想到这出,你就算提,好歹当着点娘的面,还是你觉得人是你和三弟妹救的,那谢恩情的钱就该是你们得,往后我赵家除了爹外,就你们一家子做主了?」 赵思平连着摇头,王氏眼神也凝了起来。 她是长媳,赵思富是长子,赵家将来就算分家了,爹娘也是他们养,属于爹娘的那份田产等二老百年后就是他们大房的,现在因着三房救了人,让赵家富庶了,爹的心摆明了是向着三房的,要是将来分家,三房占大半,他们大房能得什么? 难道看着三弟过人上人的日子,他们一家子下地干活吗? 王氏和李氏两个心里的鼓敲了起来,这家得正,那笔谢银要明确是给赵家的还是给他们三房的,不然一想到将来分家了,她们只怕夜里都睡不安稳! 李氏又朝刘氏走近了两步,她知道刘氏最怕的就是没了当家主母的权力,手里握不住银钱,「娘,就算人是三弟夫妻救的,可这钱是您费劲心思要回来的,咱家还是您当家做主。」 刘氏扫了李氏一眼,脸上不喜,费尽心思这个词虽然说得对,可她不喜欢从别人嘴巴里听到,总让她想到赵老爷子那句没脸皮,坏人她做了,拿了钱,一个个都想着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钱由她做主! 刘氏摆了张冷脸,「别跟我耍什么心眼,我赵家谁做主也轮不着你!那些高门大户为了家财使毒计暗害兄弟的事若是发生在我赵家,我要你们直接滚出赵家!」 赵思莲从茯苓那里打听不少高门大户里的事,茯苓说了不少,其中就有为了爵位的继承权暗害使毒的事,赵思莲就当做有趣的事说给刘氏听。 刘氏上了心,她觉得这事李氏做的出来,王氏虽然被她给整治怕了,可为了谋财胆子总是格外的大,保不住就能下那个手,儿子是她生的养大的,若是死在这些个妇人手里,刘氏想想觉得自己能疯了,她宁愿便宜了路边的乞丐,也不会把钱交给她们! 第三十三章 李氏看着刘氏那冰冷警告的眼神,背脊一凉,她的确是想过这样的念头,若是三弟死了,那这笔钱就是赵家的了,没想到念头才起,刘氏就说了这话,难道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李氏知道刘氏的性子,那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为了半只烧鸡都能休了王氏,要是她做那忤逆的事,指不定滚出赵家都是好下场了,只怕会被她剁成肉渣。 李氏浑身一哆嗦,忙笑道,「娘,一家子骨肉呢,那等龌龊的事,我们怎么会做?也得我们有那个胆子啊,只是咱们家那笔银钱归属有些不明白呢,外面都说咱刻薄了三弟妹,我这不是想弄明白了,往后听人家说起,我也好回话,大房二房也下地干活,手脚也快,总不能白担个吃三弟喝三弟妹的破落名声不是?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氏连着点头,「娘,是这个理呢,我听那些话心里也觉得怪,咱家几时刻薄过三弟妹了,我觉着还是先说明白了比较好,免得将来因为银钱的事一家子生分了。」 李氏继续道,「要是这钱全算是三弟的,往后这银钱的事,我二房上下全听三弟一家的。」 言外之意,就不当刘氏是当家主母了,刘氏气的脸一青,赵思莲站在一旁,嘴角缓缓勾起,二嫂,你这回算是惹恼了娘了,这是认钱不认人,娘最讨厌这样的人了,不管有没有钱,她都是赵家当家做主的。 李氏说完,就发觉刘氏的看她的眼睛就跟看木头似的,不带一点儿热度,冷冰冰的,李氏心口一窒,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自己去做那出头鸟做什么。 忙补救道,「娘,咱们家以前无论谁挣的钱都交给您保管呢,大家一起用,儿媳是习惯了这样,这不是担心有了这笔钱,这习惯变了吗?那大户人家,都是谁有本事听谁的,咱赵家虽然还算不上大户,但如今也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儿媳也是向大户人家学,这不画虎不成反像那狗了……。」 知晚在院子里散步,赵小草拿了菜叶用剪刀小心剪碎了喂鸡吃,听到正屋里说话,直着小身板,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大姐儿常说二婶儿的身子重的跟秤砣似的,最喜欢偷懒了,她怎么说自己勤快咧?」 知晚嘴角微勾,茯苓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一旁的赵玉梅气的要去打赵小草,「你再说我娘一句懒试试!」 赵小草胆怯的丢了手里的剪刀,跑到知晚脚边站着,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我不说二婶儿也懒!」 赵玉梅气的满脸通红,赵小草挨着知晚站着,她又不敢冲过去打,气的直跺脚,转身跑正屋去告状了,「娘,小草说你懒!」 李氏那脸呼啦一下就阴沉了,被侄女指责懒,哪里有面子,李氏气的要出去打赵小草了,可是脚步一挪,李氏的眉头就皱了,对着赵思平,「三弟,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赵思平摇头,李氏咄咄相逼,刘氏见赵思平被逼的说不出话,气的脸都白了,拍着桌子道,「小草说错了不成,咱们赵家就属你身子重!别杵在这里偷懒,后山菜园的地今儿不刨仔细点,你晚饭也别吃了!」 王氏站在一旁,很识时务的拿了绣篓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刘氏竟然偏袒小草了,看来她的心也向着三房了。 也是,三房虽然没生儿子,可架不住人家运道好,随便救个人就给赵家带来这么多的钱财,也难怪刘氏心偏着他们了。 再说这李氏,也的确该好好敲打了,刨个地,就跟没吃饭似的,今儿刨了,明儿草就冒了出来,哪像三弟妹刨的,细致干净,也正因为如此,李氏就说自己做不了刨地的活,全堆方氏头上。 让她烧饭,她就把人当猪,做的那菜不是淡了就是咸了,又轮到她和方氏头上,让她做针线,是做的又慢又丑,可是一张嘴能说会道,王氏打心眼里嫌弃她。 李氏跺着脚出门,后山的地是方氏负责的,她凭什么帮方氏做农活,还不许她吃! 李氏二话不说就蹿进厨房,拿了四五块糕点,正要走呢,赵思莲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二嫂,这糕点是给三嫂特地留给爹娘和五哥打牙祭的,你要真拿走了,一会儿娘问起来,我想明儿的饭你也不用吃了。」 李氏只觉得嘴里有血腥味,气呼呼的把糕点放心,许是气的,那糕点都被她给捏的不成样子了。 赵思莲生气,她这二嫂怎么这么讨人厌,做事找她她就托词,没人叫她吃,她绝对是第一个到的,今儿早上让她起来帮着烧火,她说腰疼,干活就腰疼,吃就不腰疼,说她懒还说错了不成,连秀梅小草都天不亮就帮着干活,就她会睡懒觉! 赵思莲端着糕点进屋,对刘氏道,「娘,往后三嫂要去镇子上卖糕点,家里的农活三嫂肯定干不了了。」 刘氏瞅着桌子上的糕点,眉头扭紧了,「这就是你们一大清早做的糕点?」 赵思莲耸了耸肩,「方才二嫂碰了下,就成这样了。」 刘氏脸一沉,她吃的糕点,她也敢拿,「以后你二嫂的活让她干!」 刘氏话音才落,李氏就出现在了门口,欣喜道,「娘,下阳村李媒婆来咱家说亲来了!」 刘氏愣了一下,门口就出现一个中年妇人,穿的是一身喜庆,刘氏眼睛扫了李氏一眼,「李嫂子也不是第一次上我家,用的着你领路,你活干完了?!」 李氏脸色一僵,心里一口气堵的她差点晕过去,她就是想借着李媒婆说亲的事让刘氏忘记让她锄草,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呢,李氏气咻咻的拎着篮子出门,临出门前狠狠的剜了赵小草两眼,要不是有这赔钱货,她用的着出去锄草吗?! 李媒婆很熟络的上前,一口的吉利话,先是把赵思莲夸了一通,然后笑道,「赵妹子,我今儿可是受人之托来赵家提亲的,下阳村伍家你是知道的,他那二儿子在京都大户人家做工,备受人赏识,前两日回来了,他老子娘托我给他说门亲,我这不瞧你家大姑娘与他挺般配的,就跑了这一趟,赵妹子意下如何?」 刘氏听是伍家,眉头挑了下,以前她也动过把思莲嫁进伍家的心思,可人家二儿子常年不在家,她没机会瞧瞧人家的模样。 伍家以前家境一般,从这个儿子进大户人家做工起,就越过越好了,往后只怕更好,可那是以前,都说男低娶,女高嫁,现如今的赵家,是伍家能比的吗?刘氏觉得赵思莲能找个更好的人家了。 赵思莲脸皮薄,早在李媒婆夸完她,她就拔腿跑了,直接来找知晚了,哪知道进门就跟茯苓撞上了,险些把茯苓手里端着的茶给打泼了,茯苓正要骂她呢,忽然笑道,「看你脸红的,那媒婆定是上门与你说亲的。」 赵思莲满脸通红,转身要走,却被茯苓拉着问,「快说说,是谁家公子?」 赵思莲脸红的滴血了,啐了茯苓一口,「哪来的公子,我一个农家女嫁哪门子公子去?」 茯苓眨眼,「你不是要做大家闺秀吗,大家闺秀嫁公子才是男才女貌。」 赵思莲恨不得捶茯苓了,她算哪门子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不理茯苓。 第三十四章 赵思莲坐到绣墩上,拿了针线开始绣,只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知晚挑眉笑道,「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你就不去听听?」 赵思莲摇头,抬眸看着知晚和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问问知晚逃婚离家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她难道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道理吗?可是一想到她们都说尘哥儿的爹死了,这样避讳的事,若不是真出了事,一般人都不会说的,便忍着没问了,想着今晚上等茯苓睡着了,再套她的话。 一刻钟后,李媒婆走了,赵春梅溜进来告诉赵思莲,「小姑,奶不同意把你嫁给伍家做媳妇。」 赵思莲眼神黯了黯,没说话,低头绣针线,知晚恰好捕捉到她的神情,茯苓也看出来了,凑到赵思莲身边问她以前是不是见过伍家小子,赵思莲就是不说,最后耐不住茯苓的缠,点了点头,「小时候见过一回。」 知晚,「……。」 知晚扶额,赵思莲现在也才十五岁,小时候见的,那得多小,难道古代人那时候就情窦初开了,会不会太早了些? 茯苓来了兴致了,迫不急的问,「他长什么模样,人好不好?」 「他帮我摘过桃。」 「……。」 知晚满脸黑线,这一个桃就把她的心给收买了?这让现代那些动不动就买房买车否则娶不到媳妇的男人听了情何以堪啊? 就听赵思莲继续道,「娘不会把我嫁给她的,若是媒婆前些时候来,娘没准儿就答应了,现在赵家有钱了,娘说不会把我嫁进钱比我家少的人家……。」 茯苓耸了下鼻子,望了知晚一眼,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家姑娘害的你嫁不了心上人了?」 赵思莲愕然,她可没这么想过,做主她嫁人的是娘,跟知晚有什么关系,若说是知晚让赵家富了的话,那也是娘要的,若不是娘要,她肯定不会给这么多银子的,或者只给三嫂,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能责怪知晚呢,她只是觉得有缘无分。 以前娘说,要娶她,聘礼要五银,银簪子,银耳坠,银项链,银手镯,银脚镯,一套下来,那是二十多两银子,现在估计全得是金子了,没有一两百两根本不够,伍家也只比以前的赵家好一点,她都不敢保证伍家愿意拿五银来聘娶她,更何况是五金了。 看赵思莲落寞的样子,知晚于心不忍,「你娘应该是真疼你,你要愿意嫁进伍家,不如去跟你娘提提,没准儿她就应了你呢。」 赵思莲怔怔的望着知晚,半晌后,把绣篓子搁下,起身出门了。 不一会儿,正屋传来吵架的声音,两分钟后,刘氏出现在了知晚的门前,气瞪着知晚,「是你拾掇思莲跟我叫板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想拾掇她与人私奔!」 刘氏话音才落,胳膊就被人给拽了,刘氏回头就见到姚妈妈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拾掇?赵嫂子说我家姑娘拾掇谁跟你叫板?」 刘氏吓了一跳,拍着心口,不敢当着姚妈妈的面说知晚的不是,故意转了话题,「你好好说话就是,拽我做什么,你找到住处了?」 姚妈妈松了手,迈步进屋,对知晚道,「挑了两个合适的院子,都是二进的,一个离正街近,要小一些,另一个院子要大不少,还带了个小花园,不过离的稍远些,要上街还得走大半盏茶的功夫,价格也要贵二十两银子,奴婢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问姑娘的意思。」 知晚笑道,「就挑有花园的吧。」 姚妈妈应下,又说了下那院子的情况,有些地方旧了要找人清扫,修葺一番,估计要两日功夫才能收拾妥,言外之意就是还得在赵家住两日。 刘氏站在屋子里,没人理会她,外面赵冬梅进来道,「奶,三婶也回来了。」 刘氏一听,迫不及待就出去了,方氏卖糕点回来了,那就是有钱进口袋了,看到一两多银子的铜板,整整一大袋子,刘氏的脸都绽开了花,想不到卖糕点能挣这么多钱。 刘氏数着铜钱,赵老爷子就回来了,拿了田契和地契,一进门,刘氏一抬头,就把刚数的数给忘记了,最后一囫囵,不数了,晚上点了油灯慢慢数,转而问赵老爷子,「买了多少亩田?」 赵思富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娘,咱们家算是走运了,镇子上有个大户家里是做生意的,铺子上周转不上,急着要钱,要卖掉两百亩田,我和爹去瞧了眼,是上等水田,每亩要十二两银子呢,这不是急着要钱,十两银子就卖给咱家了,咱家现在有整整两百亩上等水田了!」 这在以前是想不都不敢想的,刘氏拿着田契,手直哆嗦,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想到什么,抬头问赵老爷子,「还有三百两银子呢?」 赵老爷子扫了刘氏一眼,「那三百两银子我打算在镇子上买间铺子给老三一家卖糕点,省的老三媳妇来回奔波。」 王氏一听,急眼了,「爹,我也想开个铺子。」 赵老爷子脸一沉,「老大媳妇是觉着我偏心了?」 王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赵老爷子呵然一笑,随即沉的更厉害了,「老三媳妇去镇子上卖糕点吆喝的嗓子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去?你今儿要是去了,我匀出来一半给你开铺子!累的活不干,就想便宜的事!要不是老三夫妻宽厚,我赵家有今日吗,两百亩水田以后你们五兄弟平分,这三百两你们还想伸手不成!」 刘氏赞同赵老爷子的提议,可是她一张口,赵老爷子就发话了,「以后铺子的收入三成给你,余下的全让老三夫妻自己收着。」 刘氏的脸一僵,「这怎么行,我赵家又没有分家,老大老二的钱都给我,老三的也得我收着才是!」 刘氏赞同开铺子可不是赞同铺子给赵思平和方氏,那铺子房契地契还得撰在她手里,算赵家的,可是赵老爷子的意思跟她完全不同,那三百两就是给赵思平的,谁都不许惦记,至于那三成,是算作给他和刘氏养老的,刘氏死活就是不赞同,王氏也不赞同,赵老爷子哼道,「既然都不愿意,我这就去找村长来咱们家做个见证,等我过世后,赵家产业一半归三房,其余的你们平分!」 赵老爷子说走就走,王氏这下更急了,现在只是三百两归三房,将来可是一半的产业啊,忙道,「爹,我赞同您的提议,那三百两给三弟妹买铺子做生意。」 等李氏回来,赵家上下再次开会,算是正式确定了赵家家产将来怎么分,知晚对于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想那笔钱全到方氏和赵思平手里,知晚也知道是妄想,方氏听了也是满心欢喜,对着姚妈妈福身道,「还多亏了姚妈妈帮我夫妻说话。」 知晚这才知道,原来方氏和姚妈妈他们是一起坐马车回来的,赵老爷子晚回来是拎了谢礼去里正家,给方氏开间铺子也是姚妈妈提出来的,姚妈妈说的很隐晦,她说知晚见她手艺好,原是想在镇子上给她开间糕点铺的,让她别这么劳累,将来三个孩子也有个好依靠,没想到出了些变数……这变数是什么?是刘氏横插一腿,死乞白赖的要她们赶紧报恩啊,生怕晚了一步,她们给忘记了。 第三十五章 这话赵老爷子听不出来么,姚妈妈可是只念着方氏的恩呢,这笔钱赵家拿了,若是方氏还这么辛苦,赵老爷子觉得以后不用再见知晚主仆了,知晚想给方氏开的铺子没开成,赵家拿了钱,再不给方氏开铺子,那脸皮就是铁打的了! 赵秀梅第一次去镇子上,回来就被一群孩子拽着问镇子上有什么好玩的,赵秀梅说的口干舌燥的,说要喝茶才寻了空进屋,看见知晚时,双眼都冒光,吓的赵小草直往知晚身后躲,「大姐的眼睛好吓人,像狗想抢包子似的。」 赵秀梅瞪了赵小草一眼,然后才道,「秦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咱东阳镇出名了,今儿我和我娘卖糕点的时候,好些人要来见你呢,说你是他们钦佩之人,咯咯,还有人拽着我娘问你有没有嫁人呢,说要把你举荐给镇南王,给他做儿媳妇。 知晚,「……。」 姚妈妈也忍不住笑了,「秀梅说的是真的,你砸晕了越郡王的事传遍东阳镇了,那些大家闺秀小媳妇都高兴呢,大家封你历州第一村姑的名号,就连三娘的糕点都有了名号,叫砸郡王糕点铺。」 知晚,「……。」 眸底闪过淡淡的忧伤,知晚望了望头顶上的横梁,觉得鼻子很痒,忽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知晚揉了揉鼻尖,知道她这是被人给骂了,骂她的是谁,毫无疑问! 不过人家没来找她麻烦,知晚就很庆幸了,不过让知晚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傍晚,夕阳西下,知晚抱着思儿在院子里看夕阳的时候,一辆奢华的马车和几匹高头大马出现在赵家院子前。 车帘掀开,响起了一道公鸭嗓音,「这就是历州第一村姑家?」 一侧的锦衣护卫恭敬道,「徐公公,这就是那村姑家。」 搬凳子,扶着公公下马车。 瞅着赵家小院,还有蹲在围墙上傻憨憨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的半大孩子,徐公公有些感触,「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院落,想当年未进宫前,我也爱在墙头上飞。」 徐公公感慨着,一侧的小公公恭维他,徐公公迈步进院子,就瞧见知晚抱着孩子,望着他,还有一群赵家人站的远远的,有恭敬有胆怯,刘氏这人从来爱在人前,但是今天死活站在赵老爷子后头,那公公不是戏台子上的太监么,那是宫里才有的人,怎么来赵家了? 还是赵思明大着胆子上前,还没说话呢,徐公公就接了一侧小公公递上去的圣旨,那明晃晃的差点闪瞎赵思明双眼,什么客套话全没了,下跪吧! 赵思明跪下了,赵家上下你扯我,我扯你乌压压跪了一地,就连赵家院外那群看热闹的人也都下的跪下了,还有手里端着碗的,就那么端着碗跪在那里。 知晚站在院子里,嘴角有些扯,她不喜欢给人下跪啊,可也不得不跪下,反倒是茯苓和姚妈妈,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她们身上穿的是大户人家的衣裳,以徐公公的眼力会看不出来有问题么,所以干脆不出去了,就躲在窗户下面瞧。 徐公公手里拿着圣旨,眼睛在院子里瞄了一圈,落在赵思莲身上,蹙眉道,「你就是历州第一村姑?」 赵思莲差点没吓晕过去,连着摇头,然后颤抖着一双雪白藕臂指着知晚,「她是历州第一村姑。」 徐公公眉头微蹙,自己的眼力几时变的这么差了,竟认错了人,不过这村姑长的白皙标致,难怪越郡王会看上她,只是这孩子,徐公公咳了一声,一侧的小公公就道,「抱着孩子接旨像什么样子,把孩子抱走。」 公公说着,孩子就哭了,知晚抱着轻声哄,「思儿乖不哭,等娘接了圣旨一会儿给你唱歌听。」 娘?听到这个词,徐公公的眉头挑了起来,忽然紧紧的皱着,知晚把孩子抱给了方氏,然后看着徐公公,「公公宣旨吧?」 徐公公手里握着圣旨,额下有黑线,「方才那孩子是你生的?」 知晚点点头,徐公公险些站不稳,幸好他出京宣旨的事没人知道,不然事情就闹大了,徐公公扶着额头,默默的转了身,「回宫。」 小公公忙扶着徐公公回马车上,徐公公吩咐道,「今儿的事不许谁泄露一个字,否则后果如何大家心里清楚!」 「是。」 整齐的回应后,马车怎么来的怎么走了,留下赵家上下和赵家院外一群跪着的乡民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是要宣旨吗,怎么没宣就走了? 知晚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的泥土,呲牙,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竟然连圣旨没宣就走了,有没有这么不敬业的公公啊? 等马车走远了,姚妈妈这才赶出来,抹着额头上的汗珠,接过方氏要抱给知晚的孩子,压低声音问,「徐公公莫不是来给姑娘赐婚的吧?」 知晚,「……。」 不会吧?知晚惊悚的瞅着姚妈妈,姚妈妈点了点头,「奴婢瞧就是这么个意思,方才幸好姑娘抱了孩子在怀里,否则这圣旨一宣,不是杀了姑娘和上阳村知情的人灭口,姑娘就得嫁进镇南王府了。」 姚妈妈有些无言,这事情都没弄清楚呢,连她家姑娘都没弄清楚就赶不及来宣旨,不过这村姑的确是称呼姑娘的,不然就该叫村妇了,不过这要赐个生了孩子的郡王妃,郡王妃应该不可能,应该是侧妃给越郡王,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只怕越郡王发飙起来,皇宫没准都得葬身火海,不过姚妈妈倒是理解皇上,好不容易遇到个胆子大的姑娘敢砸晕越郡王,也算是替他出了口小气,这要是娶回去,隔三差五的砸的越郡王分不清东南西北,越郡王想不收敛都不成。 可惜,姑娘让皇上失望了,姚妈妈叹息。 知晚手脚无力,她觉得姚妈妈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没准儿就是赐婚的圣旨,幸好没让他宣出口,知晚汗哒哒的,这皇上也真是可爱,她砸晕越郡王,按理是蔑视皇亲,该打板子的,他倒好竟然赐婚,这跟越郡王得有多大的怨? 知晚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转身走,那边有小公公高呼道,「第一村姑!村姑!」 知晚,「……。」 知晚回头,小公公便跑着近前了,递上一个锦盒,「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徐公公给忘记了,让我特地给你送来,你收好了,切莫可丢了。」 知晚疑惑的接了锦盒,小公公笑着跑远了,一副跟知晚说话是天大的荣幸模样,知晚好奇的打开锦盒,里面赫然一颗大东珠,那润泽的光亮瞧得刘氏婆媳几个眼睛都直了,直愣愣的看着知晚,不可置信的问,「就因为你砸晕了越郡王,皇上就赏赐你这么颗大东珠?」 知晚满脸黑线,却不得不点头,明摆着啊! 李氏夹酸,望着大东珠挪不开眼,「这比大路上捡个贵夫人还来钱快啊,也不知道那越郡王如今在哪里,我都想去砸晕他了……。」 知晚,「……。」 众人觉得李氏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茯苓想到那天越郡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她若是上去踹了两脚,皇上会不会也赏赐她一颗大东珠呢? 反倒是知晚,手里拿着大东珠觉得格外的烫手,她估计是被皇上当成枪使了。 第三十六章 上阳村来了公公,是要宣旨的,最后没宣掉头走了,后又来了个小公公奉命赏赐给知晚一颗价值不菲的大东珠的消息一阵风刮遍上阳村,人人都在谈论这事,对知晚是羡慕妒忌恨。 很快,这消息传到了东阳镇,传遍整个历州,人人都羡慕知晚能得皇上赏赐,甚至有不少姑娘弃了绣红女诫,在大街上溜来溜去,就想着能遇到越郡王,然后……砸晕他。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天,方氏照常带着赵秀梅出门,临走前忍不住又问了知晚一句,「容姑娘的生意咱真的不做么?」 昨天方氏在东阳镇卖糕点,容清絮带着柏秀来找她和知晚,知晚不在,就跟方氏说了让她们过两日去容府做糕点的事,方氏没应,因为容清絮的意思是要知晚也去,方氏说了知晚不方便,可是柏秀说容清絮亲自来请她们去做生意是给她们面子,很生气的样子,方氏一时胆怯,就说回来问知晚的意思。 昨天回来就跟知晚提了,被茯苓一口给回绝了,她家姑娘怎么能去给别人做糕点呢,她们也配! 姚妈妈就更不赞同知晚抛头露面了,虽然以前甚少出门,可时常有大家闺秀去定远侯府上做客,知晚偶尔也会去凑个趣,这要是撞上了,岂不是丢了姑娘和定远侯府的脸面? 茯苓和姚妈妈都不赞同,可是知晚没说话,所以方氏才多问了一遍,这回,知晚还是没说话,赵思莲在一旁笑道,「做糕点而已,三嫂和秀梅足够了,若是怕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去,知晚姐的身份特殊,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方氏点点头,「那我就这样回了她。」 看着方氏挑着屉笼出门,李氏眼里闪过妒忌之色,刘氏看她杵在那里,轰道,「去柳嫂子家问问,她那空屋子一时半会儿可有人住,不住的话,就借咱家了。」 李氏一愣,回过神来忙问道,「娘,咱家这就盖新院子了吗?」 刘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前两日你娘家兄嫂可是口口声声说帮咱家干了不少活,过些时候我赵家盖新院子,我想他们不会又是病痛又是这个那个推脱不来吧?」 李氏脸一哏,忙赔笑道,「娘,咱们家盖新院子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来呢,来,一定来,我这就去柳婶子家问问。」 李氏说完,就及不慌的出了院子,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拉到一旁去了。 赵红梅拎了菜篮子回来,眼尖瞅见了,就躲到一旁听着,越听脸越是黑,等李氏走远了,赵红梅才回赵家,没去找刘氏,而是直接找赵思莲,「小姑,我刚见到二婶儿她大嫂拉着她说话咧,我听了两句,好像是拾掇二婶儿让咱赵家分家呢,说有两百亩田,还有咱家原有的田,差不多能分四五十亩,卖掉两亩,可以盖个新院子,请个小丫鬟,还可以请个长工,地有人种,还有人伺候……二婶儿本来就懒了,我瞧着她这是要把二婶儿变成吃了睡睡了吃的猪呢?」 茯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思莲脸却是沉了,从那天李氏娘家兄嫂来要钱,还有李氏口口声声说请丫鬟,她二嫂什么人,惯会享受啊,没准儿真的受她兄嫂挑拨,让赵家分了,赵思莲越想越是气,直接去找刘氏了,刘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谁第一个提分家,我只分她十亩!有本事就叫她来提!」 彼时,李氏正好迈步进院子,听了个正着,心里咯噔一下跳着,进门就问,「娘,咱家谁提分家了?」 刘氏端着茶喝着,没理李氏,赵思莲冷笑道,「还没人提呢,不过娘说了,除非四哥五哥都娶媳妇了,不然谁在这之前提分家,谁得的地最少最差,大哥二哥都赞同了,刚刚二嫂出门了,都没问你意见,二嫂,你是什么个想法?」 李氏握了下拳头,笑道,「你二哥都赞同了,我咋能不赞同呢,除非爹娘提分,否则咱绝对不提分家的事!」 一下子少三四十亩地,她傻了才会提分家,李氏气闷,为什么她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被人给掐死在了摇篮里! 知晚在屋子里绣针线,姚妈妈给知晚做衣裳,知晚瞧那衣料,忍不住笑道,「我如今可是历州第一村姑,要是穿那样精致衣服,倒是名不副实了。」 姚妈妈嗔怪了知晚一眼,「胡说,姑娘是大家闺秀,几时与村姑挂上了名头,也就那等有眼无珠之辈才会认错,姑娘穿姑娘的,犯得着在乎旁人的眼光言语了?」 茯苓端着水果进屋,听了便道,「可是徐公公都说咱姑娘是村姑,指不定连皇上都知道姑娘村姑的名头了,皇上要是金口一说,咱姑娘就是大家闺秀那也变成村姑了。」 姚妈妈暗瞪了茯苓一眼,茯苓吐了吐舌头,把水果放在小几上,拿了个给赵小草,见摇摇篮里那颗大东珠,茯苓嘴角轻轻一抽,「姑娘怎么把大东珠给小少爷玩?」 赵小草啃着水果道,「尘哥儿喜欢呢,不给他就哭,可惜他力气小,抓不住,刚刚他还在大东珠撒了尿。」 茯苓正要去拿,就听赵小草说撒尿,茯苓就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她忽然觉得自家姑娘跟那越郡王一样能气死皇上,这东西多值钱啊,她不好好收着,却让小少爷在上头撒尿! 茯苓蹲下来,正要说话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对知晚道,「赵和在外面站了半天了,好像是找你有事儿。」 姚妈妈不悦的皱紧眉头,「姑娘怎么可以与陌生男子走太近,茯苓,你去回了他,就说姑娘没空。」 知晚摆摆手,放下手里的针线,「估计有事找我,我去瞧瞧。」 知晚迈步朝外走,茯苓忙小步跟上,赵和正在外面踢着石子,听见脚步声,赵和一瞥头,就见万千光华投射在知晚身上,虽然是粗布衣裳,却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让人瞧了就自惭形秽,赵和忙低下头。 茯苓扭着眉头看着他,「我家姑娘也来了,你有事倒是说啊!」 赵和赶紧抬头,看着知晚道,「石荃他娘快要死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茯苓臭着张脸,「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家姑娘又不会医术,病了就该去请大夫,还是……你找我家姑娘借钱请大夫?」 赵和赶紧掏荷包,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银子我有。」 「有就赶紧去请大夫啊!」 「大夫来了三五回了,每回都不起效,今儿还让石荃准备棺材,石荃伤心的都晕了,秦姑娘医术好,能不能救救石荃他娘?」 「你这人怎么都听不懂呢,我家姑娘不会医术!」茯苓差点跳脚,这人竟然无视她和她说的话,都说了她家姑娘不会医术了,他还直盯着她家姑娘看,恨不得挖了他双眼! 赵和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茯苓,她是不是秦姑娘的丫鬟啊,连秦姑娘会医术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难怪她们连怀了身孕的秦姑娘都给丢了,赵和看茯苓的眼神变差了许多。 知晚揉了下额头,示意道,「不是急着去给石荃他娘看病吗,还不赶紧带路。」 赵和连连点头,扫了茯苓一眼,赶紧迈步走,那一眼气的茯苓差点跳脚,紧紧的跟着知晚,在身后小意的咒骂赵和,听到赵和连打喷嚏,茯苓心里的气才消了大半,转而换了副笑脸,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斗了! 第三十七章 石荃家和赵和家离的最近,石荃可以说是赵和在上阳村唯一的朋友,所以石荃娘病了,赵和才会找知晚,他可是纠结了很久才做的决定,一路走都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视知晚,怕知晚不耐烦,闲他麻烦她了,还好,知晚一路都在看村子,没不耐之色。 石荃家门口围着不少人,都是听说石荃他娘要咽气了,本着乡里乡亲的,来给她做个告别,都在抹眼泪了,「老姐姐啊,咱们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的,几十年的情分了,你这一走,我这心里都空了半截,不过你也别担心,指不定哪天我就下去陪你了,你家石荃还没说亲,妹子我记着呢,不会忘了他的,你就安心的走吧……。」 茯苓听了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这上阳村的人真逗,人还没死呢,就让人安心的走,这不是催人家早点死了干净么? 屋子里除了悉悉索索的哭声,茯苓那一声轻笑显的格外的突兀,赵和转过身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这丫鬟真讨厌,没瞧见大家这么伤心了么,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茯苓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磨牙,她又不是故意的,是她说的太好笑了! 屋子里人瞧见知晚进来,都诧异了,直愣愣的望着知晚,赵和拽着跪在地上的石荃道,「你先别跪着,秦姑娘要给大娘瞧病呢,你让郑婶子把地儿让让。」 知晚把赵和从蛇口里救了的事上阳村上下皆知,都怀疑过知晚会医术,这会儿听赵和说知晚要给石荃娘看病,赶紧都站到了一旁,知晚瞧了瞧石荃娘的脸色,有些青,病的有些重了,说话声有气无力,还能听到咕咕声,显然喉咙被痰给堵着了,知晚仔细把了脉,又从袖子里掏了银针出来,要给石荃娘施针。 石荃娘年纪很大,可毕竟是妇人,石荃和赵和都被知晚请了出去,石荃临走前,给知晚跪下,问道,「秦姑娘,我娘她……。」 「放心吧,三五年内死不了。」 石荃听得愣愣的,赵和拖着他就出去了,一屋子妇人老太太都怔怔的看着知晚,方才那大夫不是说石荃娘活不过今晚了吗? 让人帮石荃娘解了衣服,知晚挑了针给石荃娘扎上,又让人端了盆来,一会儿后,石荃娘忽然作呕,吐了不少脓血出来,知晚让人喂了她些水漱口,然后取下银针。 径直出了屋子,对着赵和道,「一会儿去赵家拿药方子。」 赵和连连点头,石荃再次给知晚跪下,谢知晚的救命之恩,知晚额头轻颤了下,她实在习惯不了有人给她下跪,「起来吧,你娘病的久了,要调养不少时日,注意别让她着凉了,那什么被子要经常晾晒消毒。」 说完,知晚带着茯苓走了,茯苓一路盯着知晚,从上往下看,又从下往上看,发现不少地方不对劲,姑娘的背脊挺的直了,说话做事很自信,还有那银针,就那么扎人家肉里,有些扎进去一半,有些完全扎进去了,连大夫都治不了的病人姑娘抬抬手就给治好了? 茯苓拍打自己的脸,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知道自家姑娘针玩的转,可那是绣花针啊,银针跟绣花针那能一样吗,茯苓忍不住问,「你真是我家姑娘吗?」 知晚心一跳,她最怕的就是别人这样问了,知晚镇定的头也不回的笑道,「不然呢?」 「可我家姑娘一个月以前还不会给人治病啊!」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上帝,老天爷给你关上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开一道窗,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他让我生孩子莫名丢了记忆,不该补偿我点别的什么吗?」 茯苓扭着眉头,再仔细想那句天无绝人之路,这话她听过,越想越觉得有理,还没听说有人生孩子失忆的呢,她家姑娘是第一个这么倒霉的,那老天爷补偿点医术也在情理啊! 茯苓连点点头,其实她早断定知晚是她家姑娘了,长的像,又同样怀了孩子,还有紫金手镯,就连脖子和后背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这能是别人吗? 知晚回到赵家,写了药方子,茯苓拿了就给赵和送去,回来正好听到赵冬梅说赵和有毒的事,茯苓好奇就多问了一句,没曾想把知晚给人家吸蛇毒的事给问了出来。 茯苓当即腿就吓软了,扭头转身冲回屋就告诉姚妈妈,最后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这母女两个劈头盖脸把知晚一顿骂了,刘氏和李氏还在一旁煽风,就该骂,但只骂了这么一句后,姚妈妈就开始数落李氏了,她家姑娘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她来骂,把李氏给气的,把牙口都给咬松了。 姚妈妈与刘氏不同,当初刘氏骂她的时候,她转身就走了,可是姚妈妈在屋子里骂的她,她能走哪里去,少不得就忍了,正好这时赵红梅进来道,「秦姐姐,外面来了七八个人说是找你求医的,就跪在院子门口,把路给拦着了。」 知晚一听,二话不说就起了身,比起听姚妈妈的数落,知晚宁愿给人瞧病。 才出门,知晚便看到赵老爷子扶那些人起来,那边赵思安直接翻墙要进来,见知晚看着他,赵思安默默的把一条腿给放了下去,转身走院门帮赵老爷子扶人,脸红窘一片,那样子倒是把知晚给笑乐了,心道,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爱翻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脸红么? 跪着的人都是上阳村的村民,饱受病痛折磨,听说知晚把石荃娘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不但能熬过今晚,就是再活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都惊住了,要知道石荃娘的病严重到大夫都让给她准备棺材了! 上阳村不过四五十户人家,过一遍风,大家就都知道了,他们更知道赵家要拆了重新盖房子,知晚在赵家住不久,指不定明后天就搬离赵家了,所以连赶着就来求知晚了,那种渴望和敬佩之情不知道如何表达,一来就先跪下了。 赵老爷子扶不起他们,知晚也扶不起,他们就一句话,求知晚帮他们瞧病,知晚忙道,「先起来再说,茯苓,搬凳子出来,我给他们诊脉。」 茯苓应了一声,合着赵家几个小子把椅子凳子搬出来,还有笔墨纸砚,知晚便挨个的给他们诊脉,有些人病的较重,还得施针,忙的是不可开交,茯苓长这么大,除了找知晚那半个月,还没这么累人过。 正屋里,刘氏喝着茶,神情有些莫名,赵思莲揉着肩膀进屋,「娘,这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来咱们家看病了,有些赶不及来都没吃午饭,我都听到他们肚子叫了,咱家是不是?」 刘氏把脸一沉,「咱赵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这一二十个人,我赵家哪有那么大的锅,就算有……。」 刘氏还没说完,赵老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瞪着刘氏,把刘氏余下的话都给瞪没了,「人家秦姑娘替人看病都一个多时辰了,分文不取,我赵家连顿饭都供不起了?!」 刘氏气的瞥过脸去,她是给人看病了,最后还不是只给了人家一张药方子,施药了没有,还不是没有,那就是不花钱的好心。 赵老爷子懒的理会她,吩咐赵思莲道,「你去做饭,让春梅几个也去帮着,咱家的锅小了,去你钱嫂子家借她厨房用用,让她也帮衬着点,菜不够,去村子里借点,再让老四骑马去镇子上买,多买些肉包子回来。」 第三十八章 赵老爷子说了一通,赵思莲愣是没走,没办法,没钱啊,钱还在刘氏手里的攒着呢,刘氏全当没听见,赵老爷子气的直拍桌子,「你去拿还是不去拿?」 刘氏心一咯噔,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打从知晚进赵家的门,一年也不对她敲一次桌子的死老头子一天要对她瞧三五回了,回回跟银子有关! 刘氏虎着脸就是不去,她替赵家守过孝,还替他生了五个儿子,他还能休了自己不成,这当家做主的权力是她的,一直都是,还能由着他闹上天不成! 赵思莲看屋子里气氛很怪,似乎转眼就能吵翻天了,忙劝道,「娘,外面都是乡里乡亲呢,你这样子小气,回头传出去,女儿嫁不到好人家也就算了,四哥还没娶媳妇呢,还有五哥,他如今是秀才身份,往后还是举人,名声对他很重要,您要是不愿意掏银子就算了,我正好也懒的做饭……。」 赵思莲说完就走,不得不说,做儿女的就是了解娘啊,刘氏心一动,名声好啊,把赵家的名声打出去,到时候上面求亲的人不是要把门槛给踏破了,刘氏朝赵老爷子哼了一声,「就知道拍桌子,有本事你把桌子拍烂了啊,有话说白了不就是了,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思莲,去拿五钱银子给你四哥。」 赵老爷子气的乐了,这一囫囵下来,不讲理的竟是他了,还五钱银子呢,赵老爷子摆摆手,「五钱就五钱,告诉你四哥,若是不够了,去找你三嫂拿。」 赵思莲应下,刘氏气的嘴皮都哆嗦,算来算去,把三儿媳给忘记了,她那儿得有一两银子啊! 赵思安这两日喜欢遛马,那马拴在家里还得金宝几个割了草回来伺候它,赵思安干脆牵出去了,没事就去镇子上溜一圈,跑的快,两炷香能跑个来回了,比坐牛车不知道快哪里去了。 得了赵思莲的吩咐,赵思安麻溜的就牵马出去了,那在马背上的潇洒模样,瞧得赵金宝几个眼睛都直了,心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试试,可是四叔说了,没他准许,谁敢偷偷骑马,扭下他耳朵,可这也阻拦不了他想骑马的决心。 屋子里,姚妈妈抱着思儿来回的走,几次凑着窗户往外瞧,眉头皱着,吩咐小草道,「去把你姨姨喊来,思姐儿饿了。」 赵小草把玩具搁下,凑到桌子上闻了闻,扭着小秀挺鼻,「这羊奶好难闻,难怪思姐儿不喜欢,肯定是二婶儿煮的!」 说着,赵小草就拔丫子出去了,知晚正给人搭脉呢,是个老者,常年咳嗽,断断续续的治了好多回,也没断更,要施针的话,至少也要三回,那得是十天啊,知晚这两日就得去镇子上住了,有些为难道,「大叔,你这病至少也要施针三回,往后我得搬到镇子上去住,要不让您儿子送您去镇子上,我再给您施针?」 老者身侧站在的中年男子就是他儿子,连连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听到知晚恭敬的称呼您,他们哪里担的起这一声啊,连着道谢,知晚正要请他进内屋,赵小草就过来拽袖子了,「姨姨,思姐儿饿了,姚奶奶让你去给她喂奶呢。」 中年男子忙道,「秦姑娘快去吧,别让孩子饿着了。」 知晚歉意的笑了笑,转身进屋了,姚妈妈嗔瞪着她,「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连孩子都没看一眼,有你这样做娘的吗?」 知晚接过孩子,无奈道,「我这不是瞧人家急吗,我总不好自己闲的溜达,把那些个老人孩子丢在一旁吧?」 姚妈妈嗔了知晚一眼,「你在屋里喂孩子,我去帮你照顾他们行了吧。」 姚妈妈出去了,知晚抱着孩子坐下,闻着一股子膻味儿,知晚眼睛落在羊奶碗里,眉头扭了扭,眼神冰冷了起来,她方才进屋的时候,还瞧见赵元宝几个在那里喝羊奶,喝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知晚也闻到了奶香味,可不是这样的。 知晚气的拳头都握紧了,好你个李氏,敢这样对待她两个孩子。 知晚喂了两个孩子后,让赵小草帮着摇摇篮,端着羊奶就去了厨房,进去就见到李氏伸手拿菜吃,还嗦了一口,又去拿别的,知晚额头看的直跳。 赵思莲正舀水,转身就看到了,怒眉道,「二嫂,你又用手拿菜吃!」 李氏讪笑,「我就尝尝味儿,你这菜比之前烧的好吃多了,也教教二嫂吧?」 赵思莲崩着个脸没说话,继续切菜,知晚迈步进去,直接把羊奶搁在了灶台上,「这羊奶谁煮的?」 赵思莲望着李氏,李氏立马道,「是我煮的。」 知晚眼神冷冷的,唇瓣一勾,「我想也是你,赵家还没谁笨到教了多少次还煮成这味道的,赵叔最厌恶人浪费了,这羊奶孩子不爱喝,既是你煮的,你喝吧。」 知晚说的很不客气,李氏却变了脸,「你孩子喝剩下的,你让我喝?!」 知晚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指着灶台上的菜冷笑,「原来你也不愿意吃人剩下的,用手夹菜吃,大家都吃你剩下的,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双手很干净!喝完!」 知晚白皙如玉的脸一沉,一股威压在厨房弥漫开,压的李氏透不过气来,赵思莲端起羊奶闻了闻,心里就骂活该了,难怪知晚生气了,这可是给她孩子吃的,二嫂就给煮成这样,这是把人家孩子当成什么了? 赵思莲很不客气的把羊奶递到李氏跟前,「二嫂还是喝了吧,下次就长记性了。」 李氏没接,转身就走,赵思莲望着知晚,知晚冷哼了一声,接过赵思莲手里的碗就出去了,直接去了正屋,把碗搁在刘氏跟前,刘氏还以为是给她的,心里头高兴,只是端起来一闻,眉头就皱了,「这什么怪味儿!」 赵红梅也从厨房跟了出来,听了刘氏的话就道,「奶,咱家也喝了好多回羊奶了,娘也告诉我们怎么煮羊奶,当着二婶儿的面也说过不下三回,她还把羊奶煮成这样给思姐儿和尘哥儿喝,秦姐姐说咱家不喜欢浪费,这羊奶让二婶儿喝完咧,她摆脸色回屋了,她刚刚还用那脏手抓小姑才炒好的菜……。」 刘氏心里头正堵的慌呢,一听李氏用手抓菜吃,把羊奶搁回桌子上,脸阴沉的就跟要下大雨死的,「红梅,端去给她,她不喝你也别请她喝,左右她不饿,今儿就别吃饭了,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尽帮倒忙,她要是不想做我赵家媳妇了,我给元宝重新找个娘!」 刘氏说的很大声,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赵思贵赶紧丢了手里的活进屋,「娘,她又惹着您了?」 赵红梅端着碗正要走,听了赵思贵的话,便把羊奶端给他了,「二叔,这是二婶儿煮给尘哥儿的羊奶,你尝尝味儿。」 赵思贵接了碗,喝了一口,就气的端着碗走了,很快的,就听到了一句话传来,「喝完它,再敢手脚慢还给家里添乱,我休了你!」 李氏进屋后,午饭没出来吃,赵冬梅求刘氏,刘氏冷着脸,「要不要我端着饭去她床前喂她吃?!」 赵冬梅望着知晚,知晚搁下筷子道,「冬梅,你觉得用手抓菜吃应不应该?」 第三十九章 赵冬梅默然,茯苓接口道,「你娘是命好,给人家做媳妇,她这样子要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丫鬟婆子,敢偷吃菜,那是要剁掉双手的,罚她不吃饭,这已经不算是惩罚了,还有,我家小少爷喝的羊奶,她给煮成那样儿,这是要我家小少爷饿着吗?我家姑娘买羊回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小少爷小小姐吃饱吗,你娘那懒毛病不能惯,越惯越懒,我娘以前最会治这样的懒病了……。」 茯苓说着,也没人打断她的话,刘氏一听姚妈妈会治懒病,知道她是定远侯上的,心里就动了三分心思,给姚妈妈夹菜,姚妈妈伸手挡住了,「有话直说便是,客套就不必了。」 刘氏讪然,把菜夹自己碗里了,知道侯府里规矩多,就连吃菜还得准备两双筷子,难怪之前给知晚夹菜,她不乐意了,刘氏笑道,「我那媳妇一身的懒病,还麻烦姚妈妈帮着治治。」 「比如?」姚妈妈随口问了一句。 赵思安立马道,「就像这做菜,二嫂的菜根本不能进口,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赵思莲想起今天李氏还在厨房指手画脚,她就一肚子邪火,也不管赵思贵的面子了,道,「二哥,你也别怪咱这么数落二嫂,落了你的面子,你自己个想,等到四哥五哥娶媳妇了,咱们家差不多也该分了,到时候你就得吃二嫂做的菜,你觉着你吃的下吗,还有元宝,你说呢?」 赵元宝一个哆嗦袭来,猛摇头,「爹,我娘的懒病得治,我可不想吃那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的菜,我觉得我娘会把咱们当猪养。」 赵思贵一个巴掌拍过去,直拍赵元宝的后脑勺,差点将他拍到菜里去,「怎么说话的!」 赵元宝憋着嘴不说话,他又没说错,他娘的做的菜真心不能吃,巴巴的看着姚妈妈,姚妈妈哼道,「这就是懒病,做成这样,没人愿意吃,她就不用烧了,这也好治,往后轮着她做菜,只要做咸了做淡了,就留着给她吃,一顿吃不完吃两顿,两顿吃不完吃三顿,治过两回,往后放盐就懂分寸了。」 「还有洗衣服呢,我二嫂洗的衣服很脏,还不如冬梅洗的干净呢,」赵思莲继续追问,赵冬梅也望着姚妈妈。 「洗不干净就一直在河里洗,直到洗干净了为止。」 「那怎么行呢,我二嫂肯定巴不得在河里洗一天呢,那样就不用下地锄草了……。」 「……。」 赵家人在屋子里吃饭,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吃着,有坐不住凳子的,进屋就听到商议怎么治懒病的话,憋着笑又出去了,饶是以姚妈妈的手段都奈何不了李氏。 李氏不同于侯府里的丫鬟,每天有那么多的活要干完,干不完不许吃饭,偷奸耍滑,那是要克工钱的,只奈何,赵家的钱全攒刘氏手里,李氏干不干活都没钱拿,那肯定逮着机会就偷懒啊! 姚妈妈摆摆手,无奈笑道,「以前府里那些手段没法用在赵家,还得赵嫂子自己来管教了,我没那本事。」 刘氏的脸黑了,以姚妈妈的手段都奈何不了李氏,岂不是说李氏已经懒的没的治了,那怎么行,她非得给她治好了不可,也好趁机压压姚妈妈的气焰,好叫她知道我赵家主母治家手段不输侯门! 刘氏打定主意,就是揭掉李氏两层皮也得给她变勤快了,姚妈妈决计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没本事倒是让李氏吃尽苦头,一拔几十年的懒毛病,李氏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吃了午饭歇了会儿后,知晚继续给人看病,等方氏和赵秀梅回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凡是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来了,再加上作陪的,瞧热闹的,赵家几十年没这么热闹过。 知晚历州第一村姑的名声升级了,大家再谈论她的时候,总会加一句:第一村姑还是个神医呢,那银针唰唰扎两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没有治不好的,真神! 夕阳西下,绚丽的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上阳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赵家小院里还有三两个人在等着知晚瞧病,一旁还站在七八个瞧热闹的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看着笔唰唰的写着,眸底流露出羡慕之色来。 院墙上还站着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石头,看着远处一棵大树问,「我听说下阳村伍家前两日上你家提亲来了,真的假的?」 赵金宝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石子,听了石头的问话,嗯了一声道,「是有人来给我小姑提亲,不过我奶没同意,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石头抬起胳膊指着大树下一道青色身影道,「瞧见没有,那个就是伍家二郎伍承,昨儿我替我娘送东西去下阳村,我见过他,我发现他在那里站了一个时辰了,时不时的望眼赵家,你说他傻站在那里干嘛咧?」 赵金宝丢了手里的石子,站起来往那边瞄,「他就是想娶我小姑的伍承?走,去看看去,他是不是还对我小姑有想法。」 石头几个来了兴致了,从院墙上一跃而下,正要走呢,那边赵思莲拎了篮子和铲子过来,远远的就唤道,「金宝,家里的菜不够,你去多铲些回来,挑大的铲。」 赵金宝翻了下眼皮,他蹲在墙院上半天不见喊他,他一有事,小姑就找他干活,是不是知道他去找伍承啊,赵金宝瞅了赵思莲两眼,拽着她走到墙壁,指着伍承道,「小姑,你猜他是谁?」 赵思莲看了两眼,摇摇头,「不认识,他是谁啊,咱家亲戚?」 「小姑,他就是伍家二郎,伍承,你说他在那里瞎晃悠啥呢,既不走,又不进咱家院子,我要去问问他是不是还想娶你。」 赵金宝说完,一溜烟笑着跑远了,羞的赵思莲一脸飞霞,一路喊不许,也跑了出去。 赵金宝就是个野小子,哪是赵思莲追的上的,偏他来了兴致要捉弄赵思莲,赵思莲气的追着他打,赵金宝不怕生,围着伍承左躲右闪,老远的挑衅,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气的赵思莲跺脚,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赵金宝转过脸就问伍承,「你来我家是不是还想娶我小姑?」 伍承模样清正,个头很高,听了赵金宝的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他娘托了李媒婆来赵家提亲被拒绝了,他娘可是气的骂了好一通,他也正是因为这事迟迟犹豫不决,抬不动脚步进赵家,伍承望着赵金宝,石头在一旁就道,「方才那个就是金宝的小姑,你要是想送簪子,荷包,糕点什么的,我两可以代劳,就一个要求,往后你们要是成亲了,得请我们两个做小舅子,还得送个大红包,不得少于十个铜板,你应不应?」 赵金宝呲牙,「十个铜板你就想卖了我小姑?」 石头怒,「说话真难听,我是做好事,好事你懂不懂!我娘说了,伍承哥和你小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这样没了,她于心不忍,再说了,我们只是帮着送个东西而已,你好意思跟那满嘴跑马车的媒婆似的,收好几两银子?」 赵金宝想想也是,他们是男人,怎么能做媒婆的事呢,只是递个东西而已,便道,「十个铜板就算了,我们按次算吧,递一次三个铜板怎么样?」 伍承,「……。」 第四十章 伍承耳根子红了,他还没想娶妻好么,他今天来是想找秦姑娘的,只是因为之前求亲不成闹了些不愉快,不好意思进去,他不是来找赵思莲的。 赵金宝和石头两个都盯着伍承,半天不见伍承说话,赵金宝眼睛微微变了,「你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喜欢我小姑还是嫌我们跑腿费要的多了?」 伍承「……。」 赵家的孩子说话真直接,伍承心想,这么一犹豫,赵金宝小脸垮了,这人怎么回事啊,一个大男人这么害羞,又不是小姑娘,不愿意就直说呗,又在赵家门口傻站着,看着挺正常的,半天也不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赵金宝往后挪两步,慎而又慎的问,「你不会是哑巴了吧?」 「……不是。」 「……那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不好意思,也没不喜欢你小姑,也没嫌你们要的跑腿费多了,我今天来是想找秦姑娘的。」 总算是把话说出口了,伍承都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赵金宝和石头两个却把眼睛眯了起来,面面相觑,「说了半天,原来他想娶的是秦姐姐?!」 伍承,「……。」 这下伍承的身体蹦的更紧了,赵金宝和石头两个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一样,转过腿就往赵家院门跑,一溜烟就跑到知晚的跟前,赵金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伍承给捂住了嘴巴,石头立马道,「他想娶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盯着伍承,伍承满脸通红,松了捂着赵金宝的手,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了事,支支吾吾道,「我没,没想过娶你,我……。」 有认识伍承的人就起哄了,「这不是伍家二郎呢,听说前些时候托了李媒婆来赵家提亲,莫不是弄错了人吧,不是想娶思莲,想娶的是秦姑娘。」 伍承立马摇头,「没,没弄错,媒婆没弄错。」 伍承只是单纯的想反驳,没想过这句话说出来言外之意是什么,赵思莲满脸飞霞,扭着绣帕就钻回了屋内,刘氏气的嘴哆嗦,恨不得拿扫把将伍承轰出去,女儿为了他都跟她唱反调了,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思莲的名声要不要了! 伍承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嘴有一天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都是之前纠结太多给闹的,伍承想既然进来了,今儿还是把话说了吧,不然下回他估计没那个胆量了,伍承望着知晚道,「我今儿来是找秦姑娘询问病症的,没别的意思。」 知晚轻摇了下头,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里,也没窘迫,这人她之前都没见过,伍承一坐下,茯苓就拿了垫包来,示意他搭上好让知晚替他诊脉,伍承连着摇头,「我没病,我是想替我家少爷问问的。」 伍家来提亲时,知晚就知道伍家二郎在京都大户人家里做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知晚点头问道,「你家少爷什么病症?」 伍承这才大着胆子道,「我家少爷乃将军之后,十五岁就跟着老爷上战场打战了,去年被敌军给蒙头敲了一棍子,到现在还卧病在床,人没傻,只是双腿没法走路了,我家老爷夫人寻遍名医,就是治不好少爷,秦姑娘医术不凡,我就来问问有没有办法……。」 知晚还没说话,茯苓就先拒绝了,「你家少爷在京都,我家姑娘可不会去京都的,你就这样说几句,都没搭过脉,怎么知道能不能治,除非你家少爷来东阳镇瞧病,否则你问了也是白问。」 让少爷来东阳镇,这怎么行呢,伍承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他只是个小工而已,以前被人欺负,是少爷帮他出了次头,他在将军府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少爷那么好的人该有好福报才对,一辈子躺在病榻他都于心不忍,可老爷夫人就算愿意信他,也不可能让少爷出京啊,东阳镇离京都也不远,来回也不过五天,怎么就不愿意去呢?要是能治好少爷,老爷夫人肯定会报以重谢的。 伍承继续劝说,茯苓就是不松口,知晚没说话,反倒是姚妈妈走了出来,笑对伍承道,「伍小哥也在京都待了不少时候了,想必听说过越郡王的为人,我家姑娘前不久才砸晕了他,还得了皇上的赏赐,躲着他都来不及呢,哪有胆量进京,若是将军府上真的想我家姑娘诊脉,就烦请亲自来吧。」 姚妈妈这话可是说到底了,知晚进京有生命危险,总不能为了替人瞧病把自己给搭上了吧? 伍承无话可说了,起身作揖道谢,转身时是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一句,越郡王若是真的想报复,别说上阳村了,就是天边,她们也逃不掉,不过这给人添堵招人恨的话,他没胆子说,想来她们心里也明白的吧? 伍承是最后一个询问的,等他一走,姚妈妈就赶不及的让人把桌椅搬回去,见知晚揉着脖子,还转着手腕,姚妈妈一阵心疼,吩咐茯苓道,「去端了热水来给姑娘敷下脖子,再给姑娘捏捏肩。」 姚妈妈话音才落,方氏已经端着热水来了,先知晚一步进屋,知晚净了手,才接过方氏递过来的毛巾敷着脖子,问道,「我说不去,容姑娘没责怪你吧?」 方氏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了张大红帖子,「今儿我还没提你去不了,容姑娘就给了我帖子,让你过两日去参加容府宴会。」 知晚把毛巾给了茯苓,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看,帖子上表达了对她的谢意,顺带请她去容府,到时候她会介绍历州大家闺秀给她认识,那些人都非常的仰慕她,上面明写了,知晚若是不去,她们会来找她玩的,知晚看了看帖子上的日期,正好是姚妈妈定下的,她们搬去镇子上的日子。 茯苓望着知晚,眼里都是渴望,「姑娘去不去?」 去不去,这不去能行么,姚妈妈还想她躲着不见人,如今怕是不行了,其实知晚也不怕,越郡王可是她未婚夫,都不认得她,她又是一身村姑的打扮,再加上失忆了,外人也只当是人有相似,决计不会往她是定远侯府逃嫁之女身上想,知晚点头道,「去吧。」 茯苓见知晚答应了,脸上绽放一朵笑来,姑娘总算是可以去参加宴会了,只可惜不是京都的,虽说历州也富庶,可到底比不上京都啊,茯苓心里还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被宴会给吸引了,问知晚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去,姚妈妈走过去狠狠的拍了她脑门一下,「人家想瞧的是历州第一村姑,你还指着姑娘打扮的大家闺秀去呢!」 茯苓撅着嘴,眼泪都在眼里打转,要是姑娘打扮的跟个村姑似的,她不就不能去了,谁家村姑身边还带丫鬟的,茯苓巴巴的望着知晚,知晚扯了下嘴角,这得多想去啊,都恨不得跪下来求她了,知晚点头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茯苓这才破涕为笑,姚妈妈狠狠的剜了茯苓两眼,拽着她出去干活了,知晚吃了晚饭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洗漱一翻后就睡下了,累了一天,夜里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一早,赵家门口就来了不少瞧病的,一上午,知晚都在忙着给人搭脉,开药方,下午就轻松的多了,等不及瞧病的都看过了,知晚也真累了,尤其是那些感谢的话,几乎每个人都会给知晚下跪,弄的知晚甚是头疼。 第四十一章 姚妈妈和茯苓收拾包袱,见知晚在逗两个孩子抓她手里的大东珠,忍不住摇了摇头,跟知晚说起事来,大体就是屋子里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只外面那头奶羊不知道怎么办好,两个孩子缺奶吃是不错,可是羊若是带去小院,一来是不方便还得再麻烦赵家送一趟,二来是她们人手不够。 每天挤羊奶,喂羊这事得有人做,她和茯苓两个分不开身,三来那些羊奶分量太多,她们五个人压根喝不完,太浪费了,再者,羊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以前知晚是不喜欢麻烦别人,身上又没钱请奶娘,可是她们现在钱够了,还是请个奶娘比较妥。 知晚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再请个奶娘。」 知晚话才出口,外面一阵叫唤,「不好了,金宝坠马了!」 知晚微微一愣,茯苓已经好奇的出去看了,只见一个男子抱着金宝进院子,身边还围着四五个几岁大的孩子,神情焦急担忧,王氏一见金宝额头上的血,整个人就直接晕倒了,李氏站在一旁,也不帮着扶下,还是赵春梅扶的她娘。 知道知晚会医术,直接就喊知晚了,知晚迈步出门,瞧见赵金宝浑身是血。知晚把脉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听了李氏的话忍不住皱紧眉头,茯苓已经呵斥李氏了,「你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耽误我家姑娘诊脉,我用绣花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刘氏转身一巴掌就赏给了李氏,「给我滚出去!」 李氏气呼呼的转身走了,心里狠狠的咒骂,王氏给人掐了半天的人中才醒过来,一醒来就要朝赵金宝扑过去,被赵思莲拦下了,「大嫂,你别急,知晚姐会救金宝的。」 王氏心疼儿子,眼泪直流,等知晚收了手,王氏迫不及待的就问,「秦姑娘,我家金宝没事吧?」 知晚望了王氏一眼,道,「右腿断了,右手骨折,身上还有多处擦伤,我开药方子,你们赶紧去镇子上抓药。」 赵家人一听赵金宝的腿断了,都颓败的坐在那里,赵思平当初就是断腿最后成了瘸子的,金宝不但腿断了,右手还骨折了,就算能好,将来也使不了力气,等于是个废人了,金宝可是赵家的长孙啊! 刘氏是既心疼又气大,气的骂赵金宝,什么不好玩,竟然偷偷学骑马,骂完赵金宝又骂王氏,连儿子都看不好怎么做娘的,知晚听得直蹙眉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金宝还昏迷着呢,你就是骂的再多,他也听不见啊! 知晚写了药方子给赵思安,又让人打了水来给赵金宝清洗身上的伤口,听到刘氏的话和王氏的哭声,知晚不耐烦道,「哭什么哭,人又没死!你们吵的我心烦,万一没接好,倒真如了你们的愿,赵家多一个瘸腿的!」 刘氏到嘴边的话就那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王氏的哭声蓦然直歇,冲过来就给知晚跪下,知晚理都没理,「你爱跪就跪着,但别吵到我,我要给金宝接骨,你们都出去吧。」 茯苓直接过来轰人,赵老爷子走到王氏跟前,呵斥她,「还在这里碍事呢,喜欢跪就去外面跪着!」 王氏忙不迭的起来,一屋子的人走得干干净净的,知晚也出来了,直接走到赵思平刨木头的地方,找了几个平整光滑的木块便进了屋,给赵金宝固定断腿和骨折的胳膊,好半天才固定好,腰都差点弯的直不起来了。 赵家人都在院子里待着呢,见门吱嘎一声打开,知晚摸着额头上的汗珠出来,赵老爷子上前道,「秦姑娘,劳你受累了,金宝他?」 整个赵家,知晚还是挺敬重赵老爷子的,对他的态度要比对刘氏好的多,知晚轻点头道,「赵叔放心,金宝的断骨已经接好了,胳膊也固定了,往后一个月别让他下床,再休养两三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赵老爷子听知晚这么说,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能康复就好,赵老爷子想到了赵思平的腿,想到刘氏说知晚要帮赵思平治瘸腿,只是那会儿没人相信知晚,赵老爷子心里有愧,见知晚这么累了,本不想问的,可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赵三哥的腿还有的治?」 知晚点点头,「赵三哥的腿还有治,只是他与金宝有些不同,金宝年纪小,骨骼的恢复力强,赵三哥的腿断了有三年了,要治好虽然不难,但是需要我亲自配药配合治疗,可能要等段时间才行。」 赵思平在一旁听得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赵老爷子也欣喜不已,忙道,「不急,不急,能治就好,都瘸了几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 赵思平也点头,能治好都已经是奢望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方氏忙着做糕点,昨儿才买了铺子,准备开张,他要是治腿,肯定跟金宝一样躺在床上,方氏忙着照顾他,铺子肯定就忙不开了,就是等铺子走上正轨了再治腿,他也不急。 等知晚回屋,姚妈妈就忍不住道,「金宝摔断了腿,咱明儿还走的成吗?」 知晚笑道,「也没见谁家断腿了,把大夫请到家里常住的,往后每几天我来瞧下就成了。」 姚妈妈放心了,又忍不住抱怨,「金宝这小子也太莽撞了,那马是随随便便就能骑的吗,原还想羊养着麻烦,这马车咱也不常用,就给赵家了,谁想出了这事,方才赵家二媳妇可是怨姑娘的马害的金宝摔断了腿,要不等咱搬去镇子上了,把马车卖了吧……。」 刘氏进门就听到姚妈妈的话,赶紧上前道,「大妹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李氏那就是个满嘴塞粪的,说的话能有几句能听的,我赵家哪那么不明事理?金宝胡闹才摔断的腿,怎么能怨秦姑娘的马呢,等他能下床走了,我让她给秦姑娘磕头……。」 茯苓站在一旁听到那句李氏满嘴塞粪,整个人都揪了起来,浑身鸡皮疙瘩乱飞,好恶心,不过就是想要姑娘的马车而已,至于这样吗,茯苓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鄙夷。 姚妈妈也不在乎那几两银子,还是觉得有辆马车方便些,便笑道,「赵嫂子要是不忌讳那马,我就不卖了,明儿搬去镇子上后,还得回赵家给金宝诊脉,往后什么时候来,会提前知会赵家一声,记得去接我家姑娘来便是。」 刘氏连连称是,心情很好的走了,心里一算计,那马加上羊,就是八九两银子了,刘氏一想到金宝这一摔,不但要赵家上下跟着担心,要她掏钱买药,还差点把马车给摔没了,气的又忍不住骂了两句。 知晚第二天一早就得去镇子上,赵家原打算今晚上给知晚摆个送行酒,没想到金宝出了事,这哪里还吃喝的起来,就像往常一样了,吃过饭后,知晚就回屋了,赵思莲很不舍的来见知晚,「要不你就在我家常住了吧,你走了,我真舍不得。」 知晚抱着孩子笑看着赵思莲,「说的好似上阳村离东阳镇远了十万八千里,等你三嫂的铺子开张了,你这一把手不用去帮衬着?」 赵小草也道,「小姑,姨姨的院子里有我一间屋子呢,我让爹给我打张大床,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赵思莲笑着点头,抱着赵小草的脸捏着,那边知晚递了个包袱给赵思莲,赵思莲愣了下,这才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套崭新的裙裳,柔软细腻,上面还绣了花,是大家闺秀才会穿的,赵思莲立马道,「这是你的衣服,我不能收。」 第四十二章 茯苓摁着她的手道,「给你,你就收下吧,这衣服我家姑娘可没上过身呢,你是不是嫌弃了?」 赵思莲狠狠的瞪了茯苓一眼,她又没瞎眼睛,是不是新的会看不出来吗,怎么会嫌弃呢,茯苓都这么说了,赵思莲哪能不收啊,其实她也高兴的,可是在赵家,她得下地干活,根本没机会穿…… 知晚知道她羡慕她穿的衣裳,从穿越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赵思莲这些日子帮过她不少,知晚这个人从来不愿意欠人恩情,等赵思莲回屋打开一看,发现两套衣服中间还有个荷包,里面是两对耳坠,一套金的,一套翠玉的,惊的她抱着就去找刘氏,刘氏忍不住感叹,「你不过就是帮她照看了两天孩子,她就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赵老爷子坐在那里,斜了刘氏一眼道,「你当人家大家闺秀的修养是什么,也就你怕人家知恩不报处处催着。」 刘氏气的脸一白,撇过脸去不理赵老爷子,又忍不住叮嘱赵思莲要把衣服和首饰收好了,这样的东西她现在戴不合适,太招摇了,往后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都不跟她一处说话了,还是过些时候,她给她打套银的,赵思莲想想也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知晚就抱着孩子出了赵家院门,院内是赵家众人,呼啦啦除了躺在床上的金宝外都在了,院外是上阳村众人,受过知晚的恩惠,知道知晚要走了,都不舍呢,恨不得赵家四郎五郎能收了知晚,有这样一个活菩萨在上阳村,往后有个病痛啥的也不担心了,可他们心里也明白,若是留的住,赵家怎么会不留呢? 一通不舍后,知晚坐上了马车,茯苓上了马车后,狠狠的摇了摇手,把帘子放下道,「上阳村的人真热情,有些招架不住了。」 知晚好笑的看着她,茯苓双眼冒着闪亮晶光,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知晚笑笑,把眼光落在摇摇床上,逗着孩子玩,马车虽然有些颠簸,可是两个孩子并不受什么影响,茯苓跟知晚一人占一边,揉着尘儿的小手,瞅着他脖子上挂着的墨玉麒麟玉佩好奇的问,「姑娘不是没钱么,怎么还给小少爷买这么贵重的玉佩?」 知晚蓦然抬眸看着茯苓,「你以前没见过这玉佩?」 茯苓睁大一双清眸看着知晚,摇摇头,「找到姑娘的那天奴婢才第一次见到啊!」 「那它怎么来的?」 「……。」 茯苓差点被口水给噎死,玉佩是你的,你不知道还问我,有她家姑娘这样的断线的吗?就算失忆了也不该如此吧,这玉佩她问过娘,娘说她也没见过,可是姑娘的东西除了她和娘打点之外,就是白芍收拾的啊,这样上等极品墨玉,她竟然不知道,太奇怪了,姑娘从来不瞒着她藏东西的啊! 茯苓想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知晚几时有的这块玉佩,知晚扯了下嘴角,心里闪过一丝想法,没准儿与尘儿的爹有些关系,要说以前的她有什么隐瞒姚妈妈和茯苓,就只有尘儿亲爹这件事了,不过就算是这事,知晚还跟她们说了一大半,至于没说的,知晚都怀疑她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不管这玉佩的来历,总归是件好东西,养人就好。 茯苓耐性不大,逗了会儿孩子就掀车帘往窗外望了,看着那青翠的山,还有辛苦劳作的村民,看到村落,便指给知晚瞧,「那里,我跟我娘找你的时候去过,可好玩的,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两个妇人在打架,披头散发的,脸色都抓出了血印子,打的那么惨,我跟我娘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呢,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其中一个小子胡闹,打掉了另外一个妇人家小子吃的鸡蛋……我想那医药费估计都能买一篮子鸡蛋了。」 知晚听得一脑门的黑线,这样还好玩?不过为了一个鸡蛋至于打成那样吗?就听茯苓继续道,不过这回声音压的很低,很怕被车帘外的姚妈妈听见似的,「那个村子往里走还有个村子,那个村子更厉害,有个老娘拿着刀要砍自己的儿子呢,不过那儿子被砍死也活该,家里的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眼看就要生了,他却跑去私会,他娘砍他的时候,他就用被子裹着逃呢!我跟娘连问都没敢问,赶紧就跑了,太吓人了,还是上阳村的人好,都没听人家吵。」 知晚嘴角抽了下,难怪姚妈妈一听别人说寡妇两个字,脸色就变了。 一路上听茯苓说寻她的事,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长什么模样,说了什么话,还有一回差点被骗了,幸好她娘机警,及时发现了不对之处,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了,知晚听得心里酸酸的,她丢失的一个月,姚妈妈和茯苓为了寻找她吃了不少苦头。 等马车没那么颠簸了,知晚掀了车帘就看到了东阳镇,一路往前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勒住了,紧接着就是姚妈妈的说话声,「姑娘,小院到了。」 茯苓先出去,等知晚下去后,赵思安才抱着摇摇篮下来,站在小院门口,知晚四下打量了下,小院也没那么偏僻,附近还住着不少人,还有人背着柴火来卖的,还有货郎挑着担子路过,见知晚望着他,忙问,「姑娘买瓜子炒货么?」 知晚轻点了下头,吩咐茯苓道,「全买了,一会儿让赵思安带回去。」 说完,知晚就进院子里,茯苓鼓了下腮帮子,让货郎算了钱,直接让他把东西装好搁马车里,乐的货郎合不拢嘴,直道遇上贵人了。 赵思安帮知晚把孩子送到正屋,就开始拘束了,半晌憋出来一句,「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思安说完要走,姚妈妈忙唤住他,「先别走,一会儿还得送姑娘去容府呢,这里也不知道离容府有多远,你先去打听下容府在哪里。」 赵思安爽朗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姚妈妈好笑,看了看时辰,吩咐茯苓道,「去准备热水,让姑娘洗梳一番,差不多该去容府赴宴了。」 知晚有些不大想去了,在马车上颠了一会儿,头有些晕乎乎的,她更担心,她跟茯苓都走了,两个孩子姚妈妈怎么照顾的过来,姚妈妈知道知晚担忧,笑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找了人帮忙,估计一会儿就该到了。」 姚妈妈正说着,就听到屋外有说话声传来,「这院子可真漂亮,姚婶子,这大门就这么四敞八开的,人来人往的多危险啊?」 说话的是钱嫂,石头也跟着来了,灵动的眼睛四下张望,看哪里都漂亮,姚妈妈见知晚有些讶异,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才请的她,知根知底用的才放心,先让她帮着照看一两个月,这段时间我再慢慢寻,石头也不小了,看个门户不在话下,就一并请了。」 钱嫂一听,腾出一只手摇着,「什么请不请的,他在家也是胡闹,姚婶子不嫌弃他添乱才是。」 钱嫂做梦也没想到,她能给大户人家的少爷做奶娘,一个月有二两五钱银子的月例,还许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好差事,整个东阳镇也找不到啊,更何况,姚妈妈还说,要是知晚不出门,她要是有事,可以回上阳村待上半天,甚至过夜都不成问题,就是石头,姚妈妈也给了八钱银子的月钱,比那些干苦力的大男人挣的都多,钱嫂觉得这钱不能要,有二两五钱足够了。 第四十三章 姚妈妈让茯苓带钱嫂下去安置,知晚给两个孩子喂过奶后,梳洗了一番,就出了门,彼时赵思安已经回来了,回知晚道,「容府离这里有些远,要两盏茶的时间才能到。」 知晚算了算时辰,估计要迟到了,忙跟茯苓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容府而去。 容府门前,两只雄伟的大石狮子在阳光下,威风凛凛的,上面还系着大红绸缎,一旁站着的小厮正恭谨的笑脸迎客。 茯苓指着红绸给知晚看,不解道,「办个宴会而已,还系红绸呢,莫不是办的是寿宴吧?」 知晚也纳闷,要真的是办寿宴,她们空着手来就是失礼于人了,请贴上没说,应该不是吧? 下了车,那边就有小厮来问了,「可是历州第一村姑?」 知晚,「……。」 知晚气闷,不要一开口就堵的她说不出来话好么?!村姑,村姑,就不能问她是不是秦姑娘?! 茯苓气结,叉腰怒道,「虽然我家姑娘是有第一村姑的名头,可有你这样问的吗?!」 小厮扯了下嘴角,是历州第一村姑就好,不过这村姑架子真大,竟然迟到了小半个时辰不说,还带着丫鬟来赴宴,是他见过最有架子的村姑了,不过要是没点架子也不敢砸晕越郡王啊! 小厮身子一激灵,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两步,躬身道,「我家姑娘等候你多时了,请。」 小厮那小动作,知晚全看见了,忍不住抚了下额头,她不过就是砸晕了个人而已,至于这样怕她吗? 跟在小厮后面进容府,走了没一会儿,柏秀就来了,撅着个嘴,上前就拉知晚,「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连着我家姑娘都被人说没信用。」 茯苓上前一步拦住柏秀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柏秀这才注意到茯苓,原还以为是府里新请的丫鬟,没想到是知晚带来的,再看衣着打扮,竟不输给她,柏秀纳闷了,「你是谁啊?」 茯苓挺直了腰板,「我是我家姑娘的贴身大丫鬟!」 柏秀,「……。」 柏秀脸皮有些抽筋,第一村姑的丫鬟至于让你这么得瑟么?不过也的确值得得瑟,连那些大家闺秀都仰慕秦姑娘,身为她的丫鬟的确值得自豪,不过再怎么说,你家姑娘也是村姑一个啊! 柏秀顾忌知晚的脸面,没把这话说出来,倒是知晚先汗颜了,「茯苓,不可胡闹,我现在是村姑。」 茯苓撅嘴,退后一步,不再说话,乖巧模样倒让柏秀侧目了,这丫鬟应该受过威胁。 柏秀不敢多耽搁,领着知晚就去了正屋,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笑声,犹如珠玉相撞,柏秀让知晚在外等候,自己先进去通报一声,再出来请知晚。 知晚迈步进去时,十几双眼睛全都望着她,从上打量到下,从下往上打量,有惊叹,有鄙夷,有好奇……各种眼神看的知晚只想翻白眼回应。 其中一位夫人赞道,「想不到咱们历州第一村姑长的这样标致,这要换身衣裳,绝对不输给大家闺秀。」 另外一位夫人把茶盏搁下,拿帕子优雅的擦拭嘴角后,轻言笑道,「现在可不能叫历州第一村姑了,听说皇上在朝堂上亲口说她是咱大越朝第一村姑呢!」 知晚,「……。」 又升级了!金口玉言啊!这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名头不想认也得承认了,逃不掉了。 正屋里除了夫人,还有不少大家闺秀,迫不及待的问,「听说皇上特地派了徐公公去找你,还赏赐了你一颗大东珠呢,那大东珠你带来了没有?」 知晚脸颊僵硬,硬着头皮摇头,「徐公公临走前再三叮嘱我要收好皇上的赏赐,我不敢随意带在身上,怕弄丢了。」 茯苓站在知晚身后,脸皮扯了下,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姑娘几时把皇上赏赐的大东珠放在心上过,给尘哥儿和思姐儿玩,也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少回了,上次还是她让小草爬床底下给捡起来的,掉地上就不算什么了,尘哥儿撒尿在上面,她就洗过不下三回了,还有娘洗的,小草洗的……那大东珠现在就是拿来,她都怀疑上面是不是还有尿味儿呢,茯苓有些后悔没带身上。 知晚这么说,正屋里可没人怀疑过,像她这样的村姑,能得皇上赏赐,估计是要当做传家宝收好了,代代相传的,怎么会轻易拿出来示人呢? 再说了,大东珠何其珍贵,她们中见过的人也不多,想到知晚一个村姑就能有一个,心里都有点吃味儿,不过一想到那是用脖子上的脑袋换来的,就没人羡慕了。 知晚站在那里,容夫人也没想起来请知晚坐,由着一群贵夫人问这问那,其中一个有些刻薄,只见她抚摸着指甲上新图的丹蔻,笑问道,「皇上对越郡王是气的咬牙,你有胆量砸晕越郡王,皇上都赏赐你大东珠了,怎么就没有顺道下圣旨把你指给越郡王?」 知晚站在那里,心里有些不爽,真是欠你们的了,辛辛苦苦颠簸来,难道就为了站在这里给你问话不成,知晚没有回答,那夫人身后的姑娘就冷了脸,「我娘问你话呢!」 知晚轻抬眉头,清然一笑,「皇上怎么想的我一个村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啊,皇上赏赐我大东珠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若是真赐婚,岂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柳月岚脸色一哏,手里的玉兰绣帕狠狠的缴了两下,看知晚的脸色很是不善,紧咬娇唇,一个村姑也敢反驳她的话,她知不知道她愿意跟她说话已经很给她脸面了! 容夫人脸色淡淡的,把茶盏搁茶几上,望着知晚,看见知晚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容夫人眉头轻蹙,想起进门时,知晚没有屈膝行礼,而只是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说她是个村姑失了礼仪吧,可那笑容温和,很淡,但就是让人觉得比窗外春阳更加明媚舒适,但是这样的笑是她们觐见皇后贵妃时,才会出现的,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村姑身上,容夫人觉得别扭,觉得知晚没把她们这些贵夫人放在眼里,所以知晚站了半天,也没请她坐,她是想看看知晚什么时候想起来行礼。 其实容夫人也没想过让知晚坐,她只是个村姑而已,如何能与这些贵夫人平起平坐? 茯苓站在那里,嘴努的高高的,几乎可以悬壶,还以为宴会有多好玩呢,不过如此,请了她家姑娘来,连盏茶都没有,太过分了,早知道就不来了,难怪每回五姑娘参加完宴会回来,总会无故发脾气,说下次再也不去了,原来是受人怠慢了啊! 最后还是容清絮走到知晚身侧,笑道,「皇上赏赐给你大东珠是赞赏你不畏权势,这要明知道你与越郡王有仇,还把你赏赐给越郡王,这到像是帮着越郡王了,皇上圣明,怎么会这么做呢?」 容清絮说着,顺手把知晚摁坐下了,转而对着容夫人道,「娘,秦姑娘除了胆子大之外,医术还了得呢,正好大哥也在这儿,不如让她给大哥诊治一番?」 柳月岚瞅着知晚,冷笑道,「她一介村姑,年纪又轻,医术还能比得过太医院的太医不成?」 第四十四章 容清絮脸色有些僵,心里对柳月岚的话有些不喜,大哥病了许久,也看过不少大夫,一直不见起色,身子时不时的就发寒,需要浸泡在温泉里才能抵御寒气,不管秦姑娘医术怎么样,东阳镇上的人都说她是神医,若不是有三分本事,怎么敢担神医之名? 另一个姑娘睁着双灵秀双眸望着知晚,「东阳镇上的人都夸你是神医呢,替人治病分文不取。」 知晚笑笑,「分文不取这四个字不敢当。」 柳月岚呲了一声,分文不取四个字不敢当,那神医二字就是承认的,她懂不懂什么叫吹破牛皮啊,就是太医院院士都不敢当这二字啊! 柳月岚这样想,那边有夫人就这样问了,「如此说来,神医之名是名副其实了?」 知晚轻抚额头,笑道,「不过是乡民厚爱,就跟夫人施粥,乡民唤你活菩萨是一个道理。」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那夫人倒是点头了,那些乡民之言,确实不可尽信,只要能帮他们治病,就是个寻常大夫,他们也唤你做神医活菩萨,代表的不是你医术的高低,而是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而已,再多的,也没了。 柳月岚轻挽云袖,笑道,「是不是神医,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柳月岚就朝知晚走了过来,知晚眉头微皱,茯苓实在忍不住了,她刚刚向丫鬟打听了一下,这姑娘就是柳姑娘的嫡妹,柳姑娘替她出嫁,在婆家受尽欺凌,回娘家求庇佑,就是她们母女不给她进,以前就想见见这等狠心之人,没想到还真就见到了,还真是逮谁咬谁呢,她家姑娘几时得罪了她,咄咄逼问在前,还不许她家姑娘不回答了,她以为她是谁呢,要不是姑娘如今是村姑的身份,她连跟姑娘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茯苓心里可没把知晚当做村姑过,她心中的姑娘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没有之一,等柳月岚上前,茯苓便拦道,「柳姑娘,我家姑娘轻易不替人诊脉,分文不取,那是对寻常百姓,因为穷苦出不起那医药费,我家姑娘心善不收,若是柳姑娘只是小病小痛,还是别找我家姑娘了,医药费你出不起。」 茯苓这话何其大胆,让一屋子贵夫人大家闺秀丫鬟婆子齐齐色变,柳家在历州是大户,怎么可能出不起医药费呢? 柳夫人被茯苓落了脸面,脸色阴沉沉的,一旁的贵夫人笑问,「不知道这医药费是多少?」 茯苓嗓子一哏,望着知晚,有些担心知晚生她的气,其实茯苓来之前,姚妈妈再三叮嘱她不许知晚替贵夫人诊脉,第一村姑的名头已经够招摇的了,这要再传出名医的称号,想不进京都难了,最好是能吓的她们知难而退,或是当她家姑娘是虚有其名才好,总之,她家姑娘又不缺银子,整日替人治病太累人了! 知晚没有生气,对于柳月岚母女的挑衅,知晚怎么可能会让她们如愿,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治好,分文不取,治愈后,我要千两……。」 知晚话还没说完,柳夫人就哼道,「不过千两银子,我柳家会付不起?」 知晚无语的望了眼天花板,茯苓看到知晚这样的表情就想笑,捂嘴道,「我家姑娘说的是黄金,非千金不医!」 非千金不医?屋子里的人更讶异了,容清絮瞅着知晚,呐呐声道,「这要是小病小痛……还真的医治不起。」 知晚望着柳月岚,轻抬皓腕,「柳姑娘真要找我医治?」 柳月岚差点没咬碎银牙,恨恨的转了身,转身还来了一句,「难怪是村姑了,万两银子的诊费,谁找你医治?!」 四下丫鬟都捂嘴笑,不过想想说的也是,贫苦百姓不收钱,富贵人家要万两白银,谁会找她?这不算来算去都是没钱的命么?傻! 屋子里其余人想想,也没把知晚的话放在心上,收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是假,估计是怕给富贵人家瞧病,瞧不好惹上麻烦吧,一点小医术,给贫苦百姓治治博个好名声,将来嫁户好人家也就是了。 知晚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她的医术又不是用来炫耀的,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就听容夫人笑道,「今儿请你来,不是询问你医术的事,而是受人之托,历州离京都很近,京都不少事,历州都会知道,想必京都楚家你也听说过。」 楚家?知晚额头轻颤了下,天知道楚家,茯苓就俯身道,「楚家是将军世家,一门出了九位将军,荣耀一时,不过现在都差不多死绝了,楚家大少爷在京都也是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当然了,纨绔之名跟越郡王还差一大截……容夫人肯定是听说姑娘你会治纨绔,请你去治楚大少爷呢。」 知晚,「……。」 知晚满脸黑线,瞥头望着容夫人,容夫人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了两下,笑道,「楚大少爷虽然是纨绔了些,不过你连越郡王都敢砸晕,定是不怕他的,楚夫人就想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帮着她管管楚大少爷,这不听说了你,又知道我在历州,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知晚,「……。」 茯苓站在知晚身后,眼睛盯着天花板,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嘴角在不自主抽着,姑娘命里跟纨绔杠上了吗,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定下越郡王的亲事,如今得了个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名号,却入了楚夫人的眼,要姑娘去给她做儿媳妇,难道楚夫人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天天被儿媳妇揍? 茯苓正心里嘀咕,就听知晚憋闷道,「我砸晕越郡王是因为他的暗卫说他不打女人,又许了我百两黄金,请我帮他教训下越郡王,我那会儿正好缺钱才不要命的,现在我不怎么缺钱了……我的意思是楚夫人不用娶我回去,只要给我钱,我保证揍的楚大少爷连楚夫人都认不出来。」 容夫人,「……。」 咳咳!屋子里端着茶啜着的贵夫人,大家闺秀都被茶水给呛着了,直愣愣的望着知晚,就跟看怪物似得,这人得多缺钱才不要命的?还有越郡王的暗卫竟然出钱找女人揍他? 容夫人望着容清絮,容清絮点点头,「娘,她说的是真的,当时我就躲在她的摊铺底下,全听见了,真的是越郡王的暗卫请她揍晕越郡王的,暗卫还告诉她说如果打不过越郡王,就哭,哭了越郡王就不找她麻烦了……。」 容夫人揉着太阳穴,楚夫人托付她的事她该怎么办,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都知道了,还帮她定下这门亲事可就说不过去了,哪有人愿意娶个要钱不要命的媳妇?算了,还是问清楚了再做决定吧,以秦姑娘如今的剽悍名声,想必也无人敢上门提亲吧? 容夫人转移了话题,说起温泉的事,柳夫人问容夫人道,「前些时候就听说容府买了个温泉眼,不知道价格如何,我也想买个呢。」 容夫人脸色有些闷郁,摆手道,「莫要提了,温泉眼的事怕是没影了,我昨儿还让人去问了越郡王,他一口就给回绝了,说是要建个山庄,三个温泉眼全囊括在内了。」 「全囊括在内了?不是说三个温泉眼离的很远吗,他真的是建山庄不是建皇宫?」柳夫人诧异道。 第四十五章 「谁知道呢,他就是把山庄建的跟皇宫似的,谁还敢说他做的不对?」容夫人气闷,这院子里是有温泉不错,可这院子她只是借用,并不是她的啊,被人家催着要,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了,难道还要再求第四次吗?容夫人双手紧握。 屋子里交谈着,容清絮请那些大家闺秀出去玩,知晚自然也出去了,出了门,容清絮就道,「上回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上回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只怕会……。」 知晚笑着摇头,一旁站着的粉色裙裳姑娘就笑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想无论哪个大家闺秀上街都得做好被他调戏的准备,我还听说一群大家闺秀上街,越郡王就摸了其中两个大家闺秀的脸,没被摸脸的差点气死呢,因为越郡王只摸漂亮的姑娘的脸,丑的看都不看一眼,你说越郡王在京都摸了一百多个大家闺秀的脸,他到底想干嘛?」 知晚眼皮抽了下,就听人接话道,「第一个被越郡王摸脸的姑娘那会儿还寻死觅活呢,甚至差点在家上吊了,后来听说又有三个姑娘被越郡王调戏了,她就不上吊了,该吃吃该喝喝,到后来大家习以为常,哪像以前啊,被谁摸了脸就必须嫁给他。」 「说的是,不过这也只是越郡王一个,换了旁人,不还是要嫁的么,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越郡王那么喜欢姑娘转圈给他看,还摸人家的脸,说什么不是,他是在找人吗?」 「哪有他这样找人的,不过他贴身暗卫的手里倒是抱着个卷轴,听说画的就是个姑娘呢,」那姑娘说着,把声音压低道,「我听说镇南王私底下也派了人去找,说是要活刮了她。」 一群大家闺秀都围着越郡王那副画议论纷纷,都非常的好奇,大家有说有笑。 花园里,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芳香,有丫鬟在修剪枝桠,瞧见容清絮带着人走近,忙退到一旁,容清絮就带着知晚等人在花园里闲逛起来,偶尔兴致来了,还吟诗作对,不过没人问知晚,自动把她排除在外了。 等走的有些累了,容清絮领着知晚等人去凉亭处,喝茶品糕点,又是一阵调笑,「这味道很熟悉,是砸郡王糕点铺的糕点,味道别具一格呢,吃过一次,很难忘记的。」 柳月岚扫了知晚一眼,嘴角闪过一抹鄙夷的笑,说到底,还是个卖糕点的出身,楚夫人还想娶她回去,也不怕辱没了门庭! 有个穿紫色裙裳的姑娘吃着糕点,望着容清絮道,「之前你不是说今儿是你哥的生辰吗,怎么不过了?」 容清絮眸底闪过一丝寒芒,有些咬牙,随即笑道,「出了些事,大哥十八岁生辰就不过了……。」 容清絮正说着,那边有丫鬟急急忙上台阶道,「大姑娘,二姑娘来了。」 容清絮的脸色彻底变了,站起来问,「她怎么来了?」 丫鬟回道,「刚刚进的院子,见过夫人后,知道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丫鬟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清脆笑声,「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知晚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天蓝色裙裳的姑娘轻抬裙摆上台阶,脸色带着洋溢的笑容,很灿烂,很规矩的给容清絮见了礼后,又给凉亭里其余的大家闺秀行了礼,然后目光落到知晚身上,「这位肯定就是丫鬟方才说的第一村姑了?」 知晚笑笑不语,容清絮便问道,「爹不是病了来不了,你怎么来了?」 容清岚扬起小脸,笑道,「大哥十八岁生辰,我怎么能不来呢,原以为会跟往常一样大摆筵席呢,没想到没办,是不是因为爹失约了,母亲心里不高兴了?」 容清絮坐下道,「爹病了,娘担心都来不及呢,若不是大哥身子不适,我们昨儿就回京了。」 容清岚轻笑了笑,那边柳月岚就过来了,很自然的抓起她的手,「我可是等了你许久,你怎么这时辰才到?」 知晚坐在那里,正要喝茶呢,听到柳月岚的话,眉头挑了下,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做姐姐的不知道妹妹要来,这一个外人反倒知道了? 知晚瞥头,就见容清岚抱怨道,「还不是越郡王,你不知道他竟然在历州官道上搭了架子,我来的时候不凑巧,正好撞上他打劫贡品,等了好久呢,不然我早到了。」 「打劫贡品?」柳月岚以为自己听岔了。 一群人都望着容清岚,容清岚重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打劫贡品,南阳郡进贡给皇上的九颗大东珠全被越郡王给打劫了,一颗都没给皇上留呢,不过越郡王只打劫了大东珠,别的珍珠他一颗也没要。」 「南阳郡的进贡最珍贵的就是大东珠了,别的珍珠只怕越郡王还看不上眼呢,你可是有幸目睹打劫的场景,就是多等会儿我也愿意啊!」有姑娘笑道,眼里十分羡慕。 容清岚连连点头,揶揄道,「听越郡王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皇上赏赐了颗大东珠给第一村姑,弄得现在很多人都想揍他,越郡王觉得每次都麻烦徐公公跑一趟,太不好意思了,大东珠就替皇上收着了,到时候谁砸晕他,他就给颗大东珠。」 知晚,「……。」 她忽然觉得手有些痒,九颗大东珠啊,只要砸晕九次就拿到了,知晚心动了,茯苓站在一旁,看知晚那表情就知道她家姑娘是怎么想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真喜欢也就罢了,问题是不屑一顾,还拼命往上凑,茯苓忍不住打击道,「姑娘,你不会真的要大东珠不要命了吧,你砸晕越郡王,到时候他的暗卫没准儿就用大东珠砸晕你了,就是砸死都有可能!」 知晚假咳了一声,「大东珠可遇不可求,我有一颗就心满意足了,余下的留给别人吧。」 知晚说着,眼睛从一群大家闺秀的脸上扫过去,那些大家闺秀的脸都憋红了,「我们没那个胆子,还是你来吧。」 「胆小也没关系,越郡王怕眼泪,你哭着砸他,准没事。」 「……。」 对于知晚这样不遗余力传授砸人经验的行为,不少人表示无力,她们跟知晚不同,知晚一介村姑,越郡王自持身份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可她们父兄都有官职在身,一个弄不好,就万劫不复了,即便她们再怎么想那大东珠,也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真要砸人,她们可做不出来。 大家喝茶吃糕点。继续逛园子,柳月岚来了兴致了,推着容清岚道,「我们两个好久没有合奏了,今儿来一曲如何?」 容清岚点点头,就吩咐丫鬟去准备了,柏秀在一旁撅着嘴。茯苓好奇的问,「合奏好听吗?」 柏秀摇摇头,然后凑到容清絮身边道,「姑娘,走了半天了累了么,我们再去歇会儿吧?」 容清絮点点头,没有理会容清岚,转身便走了,有三个大家闺秀跟着走了。知晚作为容清絮发帖子请来的,自然是要跟着她的,正要转身呢,忽然肚子一疼,知晚扯了下嘴角,茯苓就知道知晚想去方便。便跟容清絮说了一声,柏秀唤了个丫鬟带知晚去。 看着知晚带着茯苓去的方向,柳月岚就知道知晚去做什么。推攘了容清岚一下,笑道,「咱们大越朝第一村姑可了不得了,替人治病要千两黄金呢,你大哥不正好在那方向吗,正好带她去瞧瞧呗?」 第四十六章 容清岚挑了下眉头,若真是名医,容清絮怎么可能不带去给大哥瞧病呢,容清岚看了看时辰,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要是大哥的病得治了,得好好赏赐我才是。」 说完,容清岚就给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路上,茯苓和丫鬟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那丫鬟显然是个小丫鬟,嘴里藏不住话,茯苓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茯苓好奇两个名字相撞的人怎么会玩的那么好,不应该啊,就听丫鬟笑道,「你不知道,我家二姑娘和柳姑娘是表姐妹,柳家姑娘这一辈名字里都有个岚字,容家姑娘是清字辈,这不一合计,就是二姑娘的名字了,二姑娘和柳姑娘关系可好了。」 茯苓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她们关系好,我瞧出来了,还有你们家少爷病的很严重吗,连十八岁生辰这样的大事说不过就不过了。」 丫鬟眼神黯淡了些,「我们大少爷病了十几年了。」 听丫鬟说起,知晚才知道容府大少爷容景轩的病症,原来是小时候中了毒,都是后院那些肮脏的事闹的,有位姨娘要毒害容夫人,在茶里下了毒,却阴错阳差的进了容景轩的嘴,好在当时喝的不多,救治的及时才救回来一命,不过从那以后,容景轩的体质就偏寒,寒症发作的时候,有时候眉头都像是打了霜一样,太医说多泡温泉对体寒有好处,容夫人就带着容景轩来东阳镇了,其实京都也有温泉,可是京都是什么地方,权贵云集,人家的温泉怎么可能卖给容府呢,无奈之下只能到这儿来了,听丫鬟说,其实这院子也不是容家的,而是柳府的,是二夫人特地给容景轩借的,容夫人以前是想买下来的,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住着不放心,可是二夫人不愿意,说无论容景轩住多久都成,但是去年,二夫人就明里暗里说这院子要收回去,说是柳家急着要,容夫人为了自己儿子的身子骨舔着脸面求二夫人,二夫人还摆着架子,在老爷面前几次邀功,丫鬟都瞧不过眼了。 想到容景轩这些年所受的苦痛,丫鬟眼眶都是红的,想到好不容易有了温泉的消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越郡王,温泉没了,丫鬟狠狠的咒骂了好几句,等到了地儿,丫鬟才抹着眼泪道,「就是这里了,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知晚小解出来,丫鬟忙上前行礼,欣喜道,「方才夫人院里的丫鬟传了话来,让奴婢领姑娘去给我家少爷把个脉,夫人说若是姑娘能治好我家少爷,定双手奉上千两黄金。」 知晚愣了下,之前说及她医术时,容夫人明显是质疑的,没有一丝一毫有想请她给容景轩治病的想法,怎么在她小解的空档就改了主意,可是丫鬟根本不给她询问的机会,领着她就往前走,走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知晚就见到了个小院子,很质朴典雅,全部是木头做的。 丫鬟正要迈步进去,忽然走出来一个小厮,见到丫鬟,欣喜道,「你赶紧去泡一壶上等的君山毛峰来,要快!」 丫鬟点点头,转身便跑了,那速度,茯苓嘴巴都张大了,再见小厮转身便走。茯苓脸上夹了怒气,这哪有半点求医的意思,太没把姑娘放在眼里了,「你站住,你家少爷人在哪里,请我家姑娘替你家少爷诊脉,就让我家姑娘在门口傻站着吗。不想瞧了直说!」 小厮止住脚步,上下瞅着知晚,眼里带着质疑,大夫不都是男的吗,这突然冒出来个女大夫,还不带药箱子,哪里像大夫了,可要不是大夫,那夫人怎么让丫鬟领着她们来。小厮犹豫了下,就道,「恕小的眼拙,一时没瞧出来,我家少爷就在屋子里呢,你们请。」 说完。前面领路,知晚和茯苓只好后面跟着了,饶过小屋。就听到一个如同春风般的声音传来,「八宝,去搬棋盘来,我要与敬之好好杀一局。」 八宝愣了下,「可是方才夫人找了……。」 「去拿。」 「是。」 八宝耸着肩膀就进了屋,知晚翻了个白眼,就听有说话道,「你是在跟我显摆你有个听话的小厮吗?」 回应的是笑声,知晚好奇能发出那等笑声的人会是个何种模样,有些管不住脚迈步朝前走。八九步后饶过一个锦绣屏风,知晚就见到一副让人喷碧血的场景。 只见偌大的温泉里,水雾氤氲朦胧中。两个俊美男子赤果着身子在里面,精壮的胸膛毕露无遗,水珠在发尖荡漾,滴滴坠落,荡出一阵阵的涟漪,尤其是两个男子的容貌,俊美绝伦。 知晚看怔了眼,还是茯苓的惊叫声才让她回过神来,下一秒,就听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是你!」 知晚满脸飞霞,连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洗鸳鸯浴,我这就走。」 知晚说完,就要转身,可是一转身,知晚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黑影从树上摔下来,脚下的地都微震了下,要是知晚再快一步,就要被砸晕了,知晚细细一看,可不是上次买通知晚揍人的暗卫么?怎么这么凄惨,鼻青脸肿的? 冷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抽着嘴角看着知晚,对于知晚那句鸳鸯浴,他有种喷血的冲动,稍不一不留神就从上面滚了下来,要说之前他绝对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她一说,他忽然觉得貌似真有那么三分香艳…… 冷风侧过脸,就见到自家主子那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的脸色,当即一哆嗦,对着知晚道,「你自求多福吧。」 然后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知晚的视线里,知晚缩着脖子赶紧溜,可是忽然觉得有水珠砸在脸上,还没走一步,一道身影挡住她的去路,知晚抬眸就见到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知晚很无辜的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咳咳!」 叶归越掐住知晚的脖子,吼道,「你再说一句鸳鸯浴试试,看爷不扭断你的脖子!」 知晚紧紧的抓着叶归越的手,因为呼吸不畅,知晚的脸色都变红了,断断续续道,「你,你放开我!」 知晚拍打叶归越,娇软的手打在胳膊上让叶归越眉头稍蹙,布满怒色的俊颜闪过一丝迷茫和困惑,一只手掐着知晚的脖子,一只手去摸知晚的脸,越摸感觉越不对劲,眉头越扭,而知晚本来就呼吸不畅了,还被人家在脸上摸来摸去的,又是摸耳朵,知晚要是能靠近他,绝对会使出吃奶的劲咬死他。 知晚气的咬牙,可人家一张俊美无铸的脸越靠越近,知晚可以将他眼底的困惑一览无余,脖子上的手挪开了,转而抓起知晚的手搭在他的胸前,「你再摸下。」 知晚,「……。」 容景轩,「……。」 暗处的暗卫,「……。」 搬着棋盘来的八宝,「……。」 还有胆小惊叫之后就晕倒了茯苓,要是在,估计也是一副无语至极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了,越郡王爱调戏大家闺秀不算,还喜欢被人调戏吗?这什么怪毛病啊? 暗处的暗卫紧紧的抱着大树,一副被雷劈焦的表情,连连摇头,这不是他家爷,绝对不是,他家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太不可思议了,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你调戏也就是了,有必要这样说吗,啊?!这要让王爷知道了…… 第四十七章 「让你摸,你就摸!」对于知晚的傻愣,叶归越摆明了有些不耐烦。 知晚感觉很糟,努力把手往回抽,可是被握着,知晚压根就动不了,不由得咬牙,「听说你打劫了九颗大东珠,要我摸也可以,摸一下给我一颗大东珠!」 叶归越,「……。」 容景轩,「……。」 暗处的暗卫,「……。」 搬着棋盘来的八宝,「……。」 还有地上躺着的茯苓,要是这丫鬟还醒着,没准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估计直接就跳温泉了,这绝对不是她家温婉如水的姑娘! 冷风满额黑线,憋着不想看自家爷那副要吃人的眼神,里面夹了三分杀意,好像是对知晚的,又好像不是,总之让人浑身背脊发凉,冷风后退了好几步,就见知晚云淡风轻的摆弄小手在他家爷胸膛前划过,一边划一边道,「挪,这是第二颗大东珠了,还要不要继续?」 叶归越一把将知晚的手打掉,「不用了。」 说完,转身去拿屏风上的衣服,知晚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去找冷风拿大东珠了,两颗大东珠拿在手里,知晚笑的是见牙不见眼啊,问道,「听说砸晕你家爷就有一颗大东珠,真的假的?」 冷风有些站不住了,这女人怎么就那么让人无语呢,之前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为了大东珠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要了,就算你不是大家闺秀,好歹也是个女人吧,摸人家男子的身子是好事吗,怎么就不知道避讳点呢,人家泡温泉你也跑来,冷风有些为知晚将来的夫君担忧了,那一顶明晃晃的帽子是那么的扎眼啊! 知晚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句,冷风轻咳一声,「爷是这么说过,就不知道是不是言而有信,我不敢问。」 「你家爷仪表堂堂,俊朗不凡,怎么可能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呢,记得帮我问下……。」 「……我会的,」冷风无力道。 容景轩趁着知晚转身要大东珠的时候已经把衣服穿戴好了,八宝抱着棋盘,呐呐声问,「不下棋了么?」 容景轩瞥着知晚问,「她是?」 「大越朝第一村姑,」八宝憋着嗓子道,「少爷,她是夫人特地找来给你瞧病的,咱们回屋给她搭脉吧?」 容景轩额头滑下一根黑线,娘怎么这么不靠谱。明知道这个时辰他在泡温泉,怎么还让她们来,这不是成心的让她毁人家姑娘的清誉吗,就算是大夫,那也是姑娘啊! 容景轩迈步朝小屋走去,叶归越早就走了,留下八宝望着知晚,而知晚正蹲在身子,捏着茯苓的脸,「醒醒。醒醒!」 掐人中也不管用。知晚只好掏出银针了。给茯苓一扎,茯苓就转醒了,八宝啧啧点头,这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茯苓醒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瞧见知晚没事后,就用一种哀怨憎恨的眼神看着八宝,「你家少爷在沐浴,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家姑娘的清誉毁了,你赔的起吗!」 八宝只觉得脑袋顶上有十几只乌鸦在徘徊不去,你家姑娘还有清誉呢,那么珍贵的东西。你家姑娘早换大东珠了好么! 八宝觉得跟女人斗嘴有失身份,不理会茯苓的质问,对知晚道,「第一姑娘请。」 知晚扶了下额头,茯苓就气道。「我家姑娘姓秦!」 八宝憨笑的挠了额头,领着知晚进木屋,进去的时候,就见容景轩赞叹道,「敬之的画意高超,这幅画意境颇远,写意洒脱……。」 叶归越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呷茶道,「别那么多废话,能不能临摹?」 容景轩挑眉,漂亮的眸底看着叶归越,疑惑的问,「这不是你的手笔吗,要我临摹?」 叶归越瞪着那幅画,不言语,冷风忙道,「是我家爷画的不错,只是后面再画就画不出来了,爷最讨厌临摹了,还麻烦容少爷帮个忙。」 「……有一幅不就可以了?」容景轩疑惑的问。 「我家爷要一千幅。」 「……。」 容景轩二话不说把画卷了,递给冷风,「一千幅,这是要我以后都不作画了,这忙我帮不了。」 冷风苦着张脸,把画轴在桌子上摆好,祈求的看着容景轩,八宝忍不住道,「我家少爷身子不适,一天最多也只能作两幅画,一千幅,等我家少爷作完,郡王爷的事只怕也耽误了。」 冷风望着叶归越,叶归越放下茶盏,扯了扯锦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七天内,我要见到一千幅一模一样的。」 容景轩瞅着叶归越,他知道叶归越是找个姑娘,只是没想到他要找的姑娘只知道一个背影,仅凭一个背影找人,那无疑是大海捞针啊,「你确定这样能找到她?」 叶归越咬牙,妖魅的凤眸里闪出寒芒,那样子看的容景轩心惊,这是他不熟悉的越郡王,以前无论对什么事,他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能让他眼露寒芒,绝对不是寻常的小事,容景轩望着冷风,冷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爷对这姑娘是恨之入骨,爷半夜睡着了,都说要剁了她。」 容景轩扶了下额头,他算是明白那一千幅画做什么用了,这是要张贴抓人呢,难怪之前皇上不同意张贴告示替他找人,这怎么找,仅凭一个背影寻人,只怕各地府衙的大牢要人满为患,不过他知道叶归越的执拗,只怕不找到人,他不会罢休的。 知晚站在门口,茯苓很不满意,「还瞧不瞧病了,不看我家姑娘就走了!」 八宝赶紧请知晚进来,直接走到书桌处,知晚趁机瞄了一眼那幅画,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翻了个白眼,八宝立马问,「秦姑娘见过这姑娘?」 知晚轻摇头,瞅着那画,画上是一个姑娘,只是一个背影,画的还是打开房门的场景,一只手搭在门上,脚步有些急切,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知晚好奇的回头瞄了叶归越一眼,「你都看到她的背影了,当时你也应该在屋子里才对,怎么就没见到人家的脸呢?」 对于知晚的发问,叶归越只翻了个白眼,知晚忽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好傻,呐呐的把画卷放下,要是看见了,不画出来干嘛呢? 茯苓站在知晚身边,直挠额头,「这衣服我好像见谁穿过……。」 茯苓的话在屋子里响起来,叶归越瞥头看着她,「在哪里?」 茯苓摇摇头,她一时想不起来了,冷风忙道,「爷,见过不足为奇,属下寻人的时候还见过两三个姑娘穿这样式的衣服。」 知晚耸肩,一旁的容景轩就打岔道,「这一处留白怎么没写上诗句?」 就一背影写什么诗句,爷每天多看两遍,都气的吃不下饭好么,冷风腹诽的想,不过他知道容景轩这人有个怪癖,就是作画一定要写上诗,这也是一般作画之人的习惯,讲究什么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不然看着就浑身不舒坦,就听叶归越道,「你要不嫌麻烦,就给加上吧,八宝,端饭菜来。」 八宝赶紧出去了,容景轩也不客气,提笔就要加上,可笔是提起来了,半天却不知道如何下笔,知晚都替他急,你倒是赶紧写啊,写完了我好把脉,挣完钱赶紧回家啊! 第四十八章 容景轩半晌没落笔,知晚就站不住了,她又不求着给人看病,不爱看拉倒,知晚转身要走,只是才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归越站在了她身后,看到知晚吓的直拍心口,叶归越摇着玉扇,凤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知晚气的直咬牙,「胆子大不代表就愿意被你吓!再说了,之前胆子大是因为有钱拿,你吓唬我之前给钱了吗?!」 「说的也是,不过爷就喜欢吓唬你,你家住哪里,半夜睡不着我去溜溜,」叶归越笑的随意,完全没把知晚的瞪眼放在眼里。 知晚有种无力感,「我家粗陋,四面漏风,可经不起郡王爷您的溜达,麻烦郡王爷把路让让行么,我要回家吃饭了!」 「不想要大东珠了?」 「……你说话算话?」 「爷仪表堂堂,俊朗不凡,是那等说话不算话之人吗?」 知晚无语,敢情她跟暗卫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呢,不过说话算话就好,知晚一想到摇摇床里有十颗大东珠,两个宝贝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脸色就温软了许多,大东珠,她势在必得! 知晚刚要饶步,外面八宝就蹬蹬蹬进来了,怒视着知晚,「方才我问了夫人,夫人根本没有请你给我家少爷治病!」 知晚不悦的皱紧眉头,茯苓俏丽清秀的脸色染满了怒火,大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你家丫鬟领着我们来的,你以为我们乐意来呢,还被人晾在这里半天!」 容景轩蹙了下眉头,呵斥道,「八宝,给秦姑娘道歉!」 八宝心不甘情不愿的给知晚道歉,知晚根本不理会,迈步就走,她现在一肚子火气,憋的她恨不得揍人了,是谁在消遣她?! 屋内,八宝跪在地上,呐声道,「少爷,你不知道,第一村姑的心计有多深,就刚刚,奴才去禀告夫人郡王爷来了,二姑娘就问奴才你在做什么,奴才就说你在看大夫,一问才知道,夫人压根就没请她给你看过病,那会儿你又在泡温泉,让个姑娘给看了,于情于理你都得娶她,要不是郡王爷也在,今儿少爷指不定就栽她手里了!」 八宝说的大声,知晚脸阴沉沉的,茯苓气的嘴皮都哆嗦,忍无可忍,转过身就跑进屋了,气呼呼的站在八宝面前,「你方才说什么,我家姑娘用计耍手段要入你们容家?你以为容家是什么香饽饽呢,我家姑娘不稀罕!我告诉你,我家姑娘有婚约在身,下个月就成亲了,你要再胡言乱语一句,我家姑娘真退了亲,嫁给你们容府,小心天天揍的你家少爷分不清东南西北!哼!」 茯苓说完,狠狠的剜了八宝一眼,提起裙摆就要走,见门口知晚嘴角一抽一抽的看着她,茯苓胆子忽然就小了下去,满脸通红。 冷风站在那里,望着知晚又看了看茯苓,眸底闪过赞赏之色,这丫鬟真不是一般的忠心护主,冷风打心眼里觉得知晚不是那般耍心机手段的人,若是真想嫁给容少爷,不至于为了大东珠对他家爷摸了又摸啊,还是当着容少爷的面,冷风一想到知晚有婚约,下个月要成亲,方才还看了两个男人的身子,还摸了自家爷,虽然是自家爷逼迫的,冷风就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心里对知晚的未婚夫有丝丝的同情。 叶归越躺在小榻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尤其是那句揍的容景轩分不清东南西北,叶归越望着知晚那扶额望天的眼神,眸底闪过些什么,好像心里有些怪怪的,吧嗒一下打着玉扇,吩咐冷风道,「去查查她未婚夫是谁,爷好久没做好事了。」 冷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爷,下个月就一天是吉时,你也要成亲呢,咱根本没时间去参加别人的喜宴,查了也是白查。」 叶归越皱紧眉头,「回去告诉王爷,我要参加她的喜宴,没空成亲。改期!」 知晚,「……。」 这是个什么样的极品啊,为了参加别人的喜宴,连自己的亲事都改期了,咱俩很熟吗,我有给你下帖子吗?知晚无语,茯苓在一旁拽她的衣袖,急的不行,姑娘怎么那么不上道呢,这要让人去查。不就露馅了。会出人命的! 知晚后知后觉。气呼呼的瞪着叶归越,咬牙切齿啊,容景轩笑道,「敬之是跟你开玩笑的。他巴不得娶王妃呢,不会改期的,八宝方才多有得罪,是我管教无方,我替他给姑娘赔罪。」 叶归越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下个月不成亲也得成亲了,不然皇上肯定下旨解除他的婚约的,叶归越摇着玉扇,没说话。 容景轩道了歉。八宝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低着个脑袋,耳根子通红,知晚也不好再责怪他,茯苓能这般护主。八宝说那些话也只是维护容景轩罢了,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换做知晚是他的话,估计也觉得一个村姑配不上容景轩,而且还是个脾气很差的村姑。 知晚福了福身子,转身出门,茯苓跟在知晚后面走着,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奴婢想起来了,那画轴上的衣服姑娘也有一套!」 此时,她们才刚出院门,知晚蓦然回头,「我也有一套?」 茯苓狠狠的点头,「那会儿京都流行双面束腰,五姑娘喜爱极了,央求姨娘给她做一套,姨娘没答应,她就拾掇姑娘去找姨娘要,还是当着侯爷的面要的,侯爷就让太太给府里每个姑娘都做了一套,等侯爷走后,太太还骂了姑娘一顿,罚姑娘抄了一百篇家规,姑娘的就是天蓝色和淡紫色束腰的,方才那个只看到一面,不知道另外一面是不是。」 知晚稍稍放心,「我以前见过越郡王吗?」 茯苓摇头,「姑娘都没参加过宴会,也没怎么出过门,怎么可能见过越郡王呢?」 那就跟她没关系了,知晚方才还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她也觉得自己不大可能跟越郡王共处一室,还只给人留下个背影。 知晚心情很好的往外走,忽然身后的小屋传来八宝的惊叫,「少爷,少爷!」 知晚顿了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茯苓就撅嘴了,「姑娘,咱们还是走吧,这容家也是一趟浑水,咱今天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给算计到这里来了,左右人家容家也不领情,还侮辱姑娘的清誉,就这样还上杆子给人瞧病做什么,咱又不缺那几个钱。」 容夫人和容清絮还有柳月岚等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茯苓说这话,眉头几不可擦的扭了下,不缺这几个钱?治好病就是万两白银啊,在她口中竟然是几个钱,这是一个村姑的丫鬟说的出来的吗? 当下止住脚步,就听知晚笑问,「谁告诉你我不缺钱了,我很缺钱,越郡王手里还有我喜欢大东珠呢,还有七颗没拿到手,就这么走了,下次可就遇不上了,你去找根棍子来,我去试试。」 茯苓直跺脚,「你又不是真喜欢,要回去也是给小少爷当玩具,现在小草不在小院了,万一滚到床底下去了,还得奴婢去捡,咱不要了吧,娘说不能养成小少爷玩大东珠的怪毛病,将来会成为一个像越郡王这样的纨绔的!」 「话真多,去还是不去?」知晚磨牙。 第四十九章 「……不是不去,是没有棍子啊,总不好把人家小木屋给掰坏了吧?」茯苓撅着嘴,忽然感觉到有股视线望着她,茯苓回头看去,吓了一跳,忙扯着知晚的袖子道,「容夫人来了。」 容夫人和容清絮就站在院子外,睁大一双眼睛望着知晚,眼底有不可思议,她竟然把大东珠给人做玩具?! 屋内,八宝跑出来,眼眶红着,「夫人,少爷的寒症发了!」 容夫人再顾不得知晚,提起裙摆急匆匆的就进了屋,茯苓拉着知晚要走,容清絮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抓了知晚的手,「你果真能治好我大哥的寒症?」 茯苓忙道,「我家姑娘是跟我开玩笑的,当不得真,你们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吧,万一耽误了病情,我们可耽误不起。」 柳月岚站在一旁,抿唇轻笑,「你不是很缺钱吗?屋子里还有大东珠呢,不要了?」 容清岚也笑,「大哥的寒症由来己久,也不在乎多耽误一时半会儿的,秦姑娘医术不凡,何不进去诊治一番,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那可是万两银子的诊金啊!」 那句瞎猫碰上死耗子激怒了茯苓,这是蔑视她家姑娘的医术呢,知晚眼神也凝了起来,要说在容家,她们只跟柳月岚有过矛盾,容清岚是她的表妹,又是这间院子的真正主子,在容夫人院子里安插几个眼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方才让丫鬟领她们来这里,十有八九是她。 知晚唇瓣划过一丝笑意,问容清絮,「方才是谁吩咐丫鬟领我们主仆来这里给容少爷瞧病的?」 容清絮摇头,眼睛斜了容清岚一眼,虽然心里有猜测,可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她,就听知晚道,「看来有人想我替容少爷治病是假,想借机毁了我和容少爷清誉是真。」 知晚说着,迈步进屋,容清岚蹙眉道,「你不是不给我大哥治病吗,你还进去做什么?」 知晚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这人从来有仇必报,敢算计我,我若是不医好容少爷的病,岂不是如了人家的意?」 容清岚气的咬紧唇瓣,脸上挤出笑来,正要讥讽知晚两句,容清絮已经欣喜的领着知晚进屋了,不管怎么样,试一试总没错。 屋子里,容夫人正努力的给容景轩盖被子,叶归越站在一旁,弯腰从容景轩睫毛上扯下来点寒霜,「寒症比上一回见严重多了,这泡温泉怎么够啊,得用开水煮。」 冷风半捂着脸,不想一张青紫交替的脸被人瞧见,听了自家爷的话,忍不住翻白眼,腹诽道,用开水煮,还不如直接挖坑埋了呢。 容夫人抬眸看着叶归越一眼,「轩儿病重,无法招待郡王爷,还请郡王爷移驾。」 冷风扯嘴角,从怀里掏出来两张纸,在容夫人跟前晃了晃,「那个,容夫人,我家郡王爷来之前,去柳家转了转,这间院子如今已经是我家郡王爷的了……。」 容夫人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办好,这院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越郡王的了,方才她还在心里指责越郡王来不走大门,这是人家的院子,人家爱怎么进就怎么进,容清絮站在容夫人身侧,轻咬朱唇,「我大哥病重,能不能借住一段时间?」 冷风把地契房契叠好,「容姑娘客气了,这地契若不是替容少爷要的,我家郡王爷也不会去柳府。」 容清絮怔住,随即福身道谢,一旁的柳夫人和柳月岚气的咬牙,没想到她们出门一趟,竟然院子就没了,这院子该是她们的才对! 叶归越瞅着知晚,眉头蹙着,「你怎么没走,是不是舍不得爷?」 叶归越一脸纨绔,笑的星辰失色,冷风忙加了半句,「……的大东珠?」 知晚抚额无语,容清絮拉着容夫人道,「娘,您先起来,让秦姑娘给大哥搭个脉吧?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不会有错?」 容夫人点点头,这才在容清絮扶着下让了位置,茯苓很上道的搬了凳子来给知晚坐,知晚看着容景轩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就露了一个脑袋,知晚很无语,「掀开。」 八宝忙搬走了被子,容景轩蜷缩着身子,跟知晚之前见到的他判若两人,知晚心里闪过一丝同情,伸手搭脉。 知晚给人治病的时候,格外的认真,眼睛不时的轻眨下,时而蹙拢,时而松开,睫毛修长浓密,随着眼脸的轻抬,落下,像蝶儿忽闪着翅膀穿梭在百花中,精致的脸庞上白皙如玉,吹弹可破,让正对着她的叶归越一时看愣了神,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她真的是村姑吗? 可那日在大街上相遇,她的的确确是在卖糕点,叶归越越想越纳闷,为何大胆的女子都给他遇上了,画像上的够叫他咬牙切齿了,这又遇上一个胆大妄为的,看到男子在沐浴,竟然说鸳鸯浴,他可没有龙阳癖好,叶归越想到知晚除了看到他还看到了容景轩,尤其是这会儿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还在人家手腕上搭着,摸来摸去的,叶归越心口就堵着一团气。 让他气闷的还在后面,知晚收了手,直接给容景轩脱衣服,腰带不知道是如何束的,半天没解下来,只好用力扯,那蛮横的样子看的茯苓直捂脸,一屋子人都傻傻的看着她,都不知道搭把手,知晚忍无可忍,抬眸看着叶归越,「你就不能纡尊降贵的搭把手吗?!」 叶归越很听话的把手搭上了,轻轻一拽,好好一条上等精致玉带就碎成渣渣了,八宝那个肉疼啊,那是少爷最心爱的玉带,是少爷十七岁生辰的时候,老爷送的礼物。 知晚麻利的把容景轩的衣服解了,在人家心口摁了摁。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看的八宝差点喷血,你这是治病呢,还是趁机占爷的便宜,少爷看过几十个大夫,也有人给他试针过,可没谁跟她似的这里摸,那里看的! 从知晚脱容景轩衣服起,容清絮就请人出去了。怕容夫人觉得知晚失礼了。干脆把容夫人也叫了出来。吩咐八宝,要是有事就唤她,所以知晚做这些,除了八宝无语外。就属冷风了,至于某位郡王,那双眼珠子已经在喷火了,「施针就施针,谁许你乱摸的!」 知晚正在心里琢磨,就被叶归越吓了一跳,不由得气急,「又没摸你,你气什么?你要是看不过眼。就请出去,别耽误我!」 「……你!」叶归越气大,想到之前在温泉那里,让她摸两下,她还要了两颗大东珠。这会儿没人给她大东珠,她倒是摸的不亦乐乎了,叫他怎么能不气?! 知晚哼了一下,继续摸,发现心口一处温度高些,跟正常人没两样,但是心口之外,温度就很低了,知晚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还是冷风提醒道,「容少爷是用内力护住了心脉,你不是大夫么,连这都看不出来?」 知晚,「……。」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哪里知道内力这样高级的东西,前世她没见过好么,知晚笑道,「他能护住心脉,这病我就能治了。」 八宝欣喜道,「果真!」 茯苓瞪眼,「我家姑娘还能骗你不成?!」 八宝顿时气弱,自己不过就是说了那么几句,就被这个丫鬟给记恨上了,就听冷风问,「他的寒毒已经深入骨髓了,你能拔除他骨髓里的寒毒?」 第五十章 整个屋子里的人,知晚对冷风态度是最好的,很温和的点点头,「把寒毒从骨髓里拔除来很难,若是让另外一种毒侵入进去却不难,以毒攻毒应该能解他的寒毒,只是期间所受的苦楚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我试着配服缓解疼痛的药,八宝,记得告诉你家夫人,药钱不在千两黄金之内。」 八宝,「……。」 知晚收了银针,转身要走,八宝忙道,「秦姑娘,你还没开药方呢,我家少爷要用什么毒?」 知晚止住脚步,回头瞅着叶归越,眉头扭了下,朝他走了过去,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包,递到叶归越跟前,示意他接着,叶归越带着疑窦接了,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凑到鼻尖闻了闻,忽然脸色一变,「你……!」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晕了,接着就是冷风的叫声,「爷,爷!」 知晚憋笑,茯苓更是乐了,这越郡王好傻,姑娘对他都没有过好脸色,会给他好东西么,他闻的那么高兴,现在好了吧,冷风也无语,尤其是见到知道对着他伸手,「大东珠给我吧。」 冷风有些同情自家爷了,辛辛苦苦打劫来,纯粹是为了气死皇上,没想到一时戏言竟被她给当了真,还真就为了大东珠不要命了,现在爷晕了,按理是要给大东珠了,冷风想了想掏出一颗大东珠给知晚,知晚无语,「就不能全给我了?非得我把他弄醒再弄晕六回?」 说着,知晚就掏出一根银针,吓的冷风忙道,「你可别再扎我家爷了,上回扎了一针,就是有宫里的秘药,爷也肿了两天,你是命大,王爷不许郡王爷杀你,不然你早身首异处了。」 冷风把锦盒送上,茯苓忙抱在了怀里,知晚把怀里那两颗也搁了进去,九颗大东珠美轮美奂,看的八宝都怔了眼,心底忍不住想笑,郡王爷今儿是替人做了嫁衣裳吗?若是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估计皇上都得笑晕。 知晚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走到容景轩的书桌上,写了张方子,正准备走,瞧见那幅画,还有那处留白,知晚瞅了瞅叶归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提笔沾墨,唰唰几笔下去。 写完,知晚就出了门,柏秀见她出来,忙领着她去正屋,容夫人迫不及待的问,「能治好吗?」 知晚点点头,把药方子给容夫人,「这药方能减缓容少爷寒症发作时的疼痛。若要治愈的话,需要两条银线蛇,就是那种后背有一条银色丝线的蛇,喜欢生活在炎热的沙漠地带,温泉附近也有可能寻到,什么时候找到,我什么时候替容少爷解寒毒,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容清絮忙送知晚出去,容夫人让人去抓药。自己去了内屋。见叶归越晕倒在小榻上。容夫人愣了下,心一提,越郡王要是在她这里有个生好歹,那可是要命的事。顾不得自己的儿子,容夫人就问道,「郡王爷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晕了?」 冷风有些难以启齿,八宝忍不住闷笑道,「方才秦姑娘给了包迷药给郡王爷,郡王爷闻了下,就晕了,还有郡王爷打劫来的九颗大东珠也全落到秦姑娘手里了。」 容夫人着实愣了下。回过神来,不知道说什么好,越郡王不可一世,怎么就一而再的中了秦姑娘的套呢,之前是被砸晕。现在又被迷晕了,秦姑娘真真是叫人刮目,为了钱和大东珠无所不为啊,还有郡王爷的暗卫,也不帮着点儿,难不成是一伙的? 容夫人一走神,那边丫鬟就道,「夫人,少爷醒了!」 容夫人忙过去,看到容景轩睁开眼睛,容夫人红着眼眶道,「景轩,你的寒症这回终于可以治愈了,往后再不用忍受寒毒之苦了!」 容景轩艰难的挤出来一丝笑,点点头,容夫人就开始抱怨了,「越郡王替你要来院子的地契房契,你怎么也不告诉娘一声,亏的娘还急了好些时候。」 容景轩愣了下,「娘,一会儿你让厨房给郡王爷准备碗长寿面。」 容夫人抹着容景轩的额头,笑道,「娘记着呢,打知道郡王爷来这儿,娘就知道他想吃咱家的长寿面了,哪能不给他准备?」 容夫人心底纳闷呢,虽说镇南王原配王妃是因为难产过世,可镇南王疼爱郡王爷入骨,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就是要星星月亮也会想办法给他弄来,偏过生辰这事格外的执拗,坚决不给他过生辰,十八年来,镇南王府没给郡王爷办过一次生辰宴。 还记得轩儿十岁那年,府里正给他大办生辰,正热闹着呢,郡王爷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直接对他们道,「父王让我来你们府上蹭一碗长寿面,给不给?」 差点没吓晕他们,别说一碗啊,就是十碗也得给,打那回后,郡王爷每年都来容府蹭碗长寿面,镇南王也不管,有回老爷还委婉的提了下,逝者已矣,别让孩子觉得心寒,镇南王哼了一句,「容府若是不愿意给,就把越儿轰出来便是,生辰宴,本王不会给他办!」 那时候老爷是在御书房内问的,不少大臣都觉得镇南王做的过分了些,帮着劝说,就算不给孩子过生辰,也不该让孩子去别人家蹭长寿面啊,偏镇南王就是那么直拗,皇上正巧也听见了,心疼郡王爷小小年纪可怜,直接给镇南王下了圣旨,让他给郡王爷举办生辰宴,镇南王甩着王袍就出了御书房,临走前还丢下一句,「皇上有那份闲心,还是留着关心众位皇子吧,本王的儿子如何过生辰如何教养无需皇上插手过问!」 因为郡王爷要过生辰的缘故,容府每年都会给容景轩大办生辰,就为了让郡王爷吃碗长寿面,今年容景轩病重,不得不在历州养病,原以为郡王爷不会来了呢,没想到还是来了,容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就闹不明白了,镇南王为何宁愿被御史台被满朝文武戳着脊梁骨骂,也执拗的不给郡王爷过生辰,一碗长寿面而已,堂堂王府还没人做了不成?镇南王怎么想的,就没人想得通,偏郡王爷这个做儿子的我行我素,你让我蹭,我就一直蹭下去,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维护镇南王的颜面。 再说知晚被容清絮一路送着出门,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谢,听的知晚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不是白救你哥的,我是要收酬劳的。」 容清絮嗔瞪了知晚一眼,「哪个大夫治病不收报酬,我只恨没早些相信你有本事救我大哥,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是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学医了?」 知晚汗,你说的还真对,她就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学的,学药材学药方,人家背唐诗宋词,她背汤药诀。知晚没说话,茯苓捂嘴,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她家姑娘的医术是突然就会的,就见容清絮讶异的看着知晚,「我越看越觉得你不像个村姑,有这样高超的医术,为何你还在街上卖糕点?」 知晚挑了下眉头,笑道,「有些难言之隐。不得不离家历练。就送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麻烦帮我转告三娘一声。」 赵思安没走,就在外面守着,等知晚和茯苓上了马车后。就直接朝小院奔去。 马车内,茯苓抱着锦盒,实在忍不住又打开瞄了瞄,「每颗大东珠值两千两银子呢,有了这九颗大东珠,咱们一辈子也不愁吃喝了。」 第五十一章 知晚拿起一颗大东珠把玩着,那光滑的感觉倒真像摸在某男的胸前一般,知晚脸微微红,「没有这九颗大东珠。我们也不愁吃喝。」 茯苓想想也是,姑娘的首饰很多,很贵重,她们花费也不多,足够用一辈子了。「那姑娘还要大东珠做什么?」 知晚斜了茯苓一眼,「你嫌钱多?」 「……不嫌。」 茯苓觉得舌头有些打结,把大东珠收好,问道,「要是越郡王真的查姑娘怎么办?」 知晚也头疼了,他看着就是那种吃饱了撑的慌没事做的人,万一真的来了兴致不娶媳妇要去参加她的喜宴,知晚想想就能吐血三升了,除了祈祷他别这样做之外,知晚还能怎么做? 知晚闭目沉思,忽然马车一阵摇晃,知晚脑袋磕在马车上,茯苓整个人都差点倒掉,气呼呼的正要骂人,就见哗啦下车帘被掀开,一个俊美无铸的男子钻进来,脸阴沉沉的,「弄晕了我就跑,怎么不跑了?」 知晚揉着后脑勺,眼神带着淡淡的郁闷,她配置的迷药效果怎么会这么差,按理至少也要睡两个时辰啊,这才小半个时辰呢,人家就出现在了眼前,知晚觉得自己还没有适应古代,忘记还有内力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忘记还有暗卫跟踪,知晚觉得一个弄不好,会死在九颗大东珠手里,忙拿了大东珠就递到叶归越跟前,「我错了,大东珠我还你还不行么?」 知晚这知错就改的良好态度让叶归越怔了下,这么听话?还是有阴谋?叶归越干脆寻了个地方坐下,摇着玉扇盯着知晚,知晚毛骨悚然,「是你自己说打晕你就有大东珠的!」 「我有说一次有七颗吗?」咬牙切齿。 「……那我还你六颗!」知晚麻溜的把锦盒打开,拿了三颗出来,其余的全部还给叶归越,知晚有些肉疼,她还打算用这些大东珠买间铺子呢,现在泡汤了。 知晚把锦盒递给叶归越,叶归越皱着眉头没接,掀了车帘伸手出去,再伸回来时,已经多了个画轴,打开扔给了知晚,咬牙问,「是你题的诗?」 知晚瞄了一眼,轻点了下头,茯苓好奇的凑过去瞄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丝的迷茫,思岑了两秒后,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看那诗句: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一回眸吓退百万雄师。 感觉到马车内有些寒冷,茯苓忙捂住嘴,瞥了知晚一眼,嘴角抽了抽,姑娘也太大胆了,这不是说画上的人长的奇丑无比吗?不过郡王爷的暗卫说他恨画像上的人恨的牙根痒痒,做梦都要活刮了她,应该是极其厌恶这画中人的,那是美是丑也没什么关系不是? 茯苓想着,抬眸觑了叶归越一眼,见他一脸青黑,就跟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样,沉的吓人,仿佛顷刻间就大雨滂沱,说话声更冷沉,「果真如你所言,爷会活活掐死你!」 茯苓缩了下脖子,去瞄知晚,就见知晚翻了个白眼,「我提这诗句不是因为拿了郡王爷你的大东珠,替你出口恶气吗,你不是要刮了她吗,她长的丑不正好如你的意?难道你希望她长的跟个天仙一样?」 「……你!」叶归越怒极反笑,狠狠的摇着玉扇,要不让胸前怒气弥散,他真恨不得直接把她丢下马车,她可知道他看到这两句诗的时候,心里有多恶心,恨不得捏死她才好! 知晚轻咬了下唇瓣,心里闪过疑惑,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一边要杀人家,一边人家长的丑他还不乐意,都要杀人家了,还在乎人家长的是美是丑,知晚郁闷的想,是不是长的漂亮妖孽的人想法都奇特些,不屑与丑人为伍? 知晚抱着锦盒,犹豫着是友好的请他下马车呢还是直接轰他好,就听一个醇厚嗓音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有没有姐妹喜欢兰花香?」 知晚愣了两秒,撇过头望着茯苓,茯苓扯了扯嘴角,这话问的好莫名其妙,喜欢兰花香的姑娘多了去了,府里那些姑娘就没有不喜欢兰花香的,以前姑娘也爱极了兰花香,只是生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后,就不爱涂脂抹粉了,用的都是自己制的,淡的她凑上去都闻不到味道,茯苓正要说话呢,就听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是问赵思安的,「秦姑娘下个月成亲,你是她的车夫,应该知道她未婚夫是谁吧,在哪里?」 赵思安坐在车辕上,眼睛猛眨,秦姑娘下个月成亲?秦姑娘不是才死了夫君,要替他守孝三年吗?怎么忽然又蹦出来个夫君出来,还下个月成亲?赵思安正要摇头说不知道,就听车内茯苓道,「我家姑娘有一对双胞胎兄妹,才一个多月大,还不知道喜不喜欢兰花香。」 赵思安,「……。」 赵思安糊涂了,怎么思儿和尘儿变成秦姑娘的弟弟妹妹了,这事整个上阳村的人都知道,没必要瞒着别人吧,可茯苓说的这么急切,像是怕他说漏嘴似的,赵思安有些明白了,这是在忽悠人呢,赵思安想到知晚喊郡王爷,心神一动,问冷风道,「马车内的可是越郡王?」 冷风点点头,赵思安彻底淡定了,秦姑娘与越郡王的纠葛,他也听过不少,这明摆着是逗他玩的,便道,「秦姑娘的未婚夫在京都,家中小有权势……。」 赵思安说着,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声,撇过头就见三个地痞在揍人,那人瞧着眼熟,赵思安想了两秒,忙回头大喊,「秦姑娘,有人在揍赵和!」 知晚正低着脑袋,想是不是搬离东阳镇。就听到赵思安的话,忙掀了车帘往外看,看着那三个地痞,正是上次要调戏她的,知晚怒气便不打一处来,瞥头望着冷风,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求他出手相助,冷风额头滑下黑线,你连我家郡王爷都搞的定。还怕三个地痞流氓吗? 不过想归想。冷风还是出手了。腾空跃起,唰唰两脚过去,直接把三个暗卫踹到墙壁上,然后摔下来。最后一脚踩了上去,回头望着知晚,「是直接踩死还是踩个半死?」 知晚皱眉头,这三个地痞为恶乡里,欺男霸女,踩个半死好像太便宜他们了,可是踩死的话,毕竟是人命,知晚一时拿不到主意。叶归越双眼冒火的瞪着知晚,「你倒是心软了,扎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下留情!」 知晚汗哒哒的,那会儿是意外好么,知晚还没说话。那边三个地痞已经自报家门了,「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我是李师爷的娘家小舅子,得罪我,你们都给我蹲大去狱!」 赵思安扶着赵和起来,赵和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嘴角都是血迹,正伸手抹着,「他抢了我给石荃娘买药的钱!」 冷风一脚踩在那肥头大耳的男子脸上,转头望着叶归越,「爷,咱们来历州还没做过什么好事呢,是不是把他们一家子都给端了,也好让京都满朝文武瞧瞧咱们的手段,不能总让别人说爷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叶归越摇着玉扇,煞有其事的点头,「就从他开始,一路往上查,凡事与爷有过节的,通通下大狱!」 知晚,「……。」 知晚满脸黑线,大庭广众之下,郡王爷您老能别说的这么直白好么,凡事与他有过节的,通通进大牢,没过节的,就不追究了?这不是公报私仇么? 第五十二章 再看人家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知晚扶了下额头,「郡王爷,您去办正事吧,我要回家了。」 叶归越斜了知晚一眼,翻了个白眼,「这么点小事也用的着爷出马?赶车。」 冷风打了个手势,暗处就有两个暗卫出来,拎着三个地痞的脖子就朝府衙走去,冷风坐上马车,看着赵思安,又看了看赵和,丢了个银锭子过去,「你带他去看大夫吧,我替你赶车。」 说完,不等赵思安答应,马车就跑远了,那速度快的,知晚身子不稳,直接往后倒去,幸好叶归越伸手拉了她一把,知晚气大,心里对冷风的好感一落千仗,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是回家!你去我家干嘛!」知晚气闷。 「吃面,」叶归越嘴角一勾,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听得知晚脸色一哏,有种脑壳生疼的感觉,敢情吃面才是重中之重呢! 知晚靠着马车闭眼,冷风往前走了一会儿,茯苓就大叫了,「停车,停车啊,你要带我家姑娘去哪儿?」 「……走神忘了问路了,秦府在哪儿?」 「……掉头,方才路口有个卖风筝的大婶,就从那里进去。」 冷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伸长了脖子,忽然掀了车帘子,「爷,无缘大师也在东阳镇!」 叶归越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牙齿磨的咯吱响,哗的一下揭开车帘,直接就出去了,冷风也是要追着走的,茯苓气的大叫,「你走了,我们怎么回小院啊!」 一边是郡王爷,一边是两个不会赶车的,冷风犹豫了下,还是帮知晚把马车赶到了小院,然后才走。 茯苓下了马车后,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拎起裙摆就往里跑,石头正在院子里扑蛐蛐,正屏气凝神呢,正要扑过去,好了,茯苓一脚踏了上去,石头差点哭了,「我抓了半天没抓到了,你一脚就给我踩死了!」 茯苓瞅了他一眼,继续跑,活像有恶狗撵她似的,石头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见知晚迈步进来,没见到赵思安,石头又望了望,「秦姐姐,赵四哥呢?」 「他带赵和去看病了,你把马车牵到后院去。」 石头点头,就跑出去牵马了,知晚迈步进屋,进去就听到姚妈妈有些焦急道,「怎么就遇上越郡王了呢,茯苓,你做的对,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越郡王知道,去叮嘱钱嫂和石头一声。别说漏了嘴。」 知晚进去的时候,茯苓正好出来,姚妈妈拉着知晚,没有责怪,只是有些后悔,「姑娘,你要是缺钱用了,告诉奴婢一声便是,犯不着为了几颗珠子去冒险,姑娘身上还带着三万两银票。咱们富贵的活一辈子根本不成问题。」 知晚诧异的望着姚妈妈。心里的疑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之前给那么多的珍贵首饰和银票已经让人怀疑了,没想到还有三万两银票,她可记得今儿在容府,她说治病要千金时。那些大家闺秀的窃窃私语,说什么大家闺秀出嫁,能有七八千两的压箱底就很不错了,这要是得了什么重病,连请个大夫都不够啊! 能出门会客的,不是嫡女就是极其受宠的庶女,连她们都只有七八千两银子的压箱底,她在侯府里也只是个小庶女,那些首饰和银票。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少于五万两,侯府就算再富庶,再疼她,也不会让她越过嫡女去吧,知晚瞥头望着姚妈妈。等着她解释。 姚妈妈脸色有些怪,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姚妈妈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显然是在躲避这个问题,而知晚并没有追问,而是抚摸着手腕上的紫金手镯,知晚的观察力很强,姚妈妈在说三万两银票时,眼睛明显是扫过她的紫金手镯的,知晚转着紫金手镯,神情陷入沉思。 茯苓端着茶水进屋,见知晚愣神,伸手在知晚眼前晃了两晃,知晚回过神来,抬了抬手腕,问,「这紫金手镯有什么故事没有?」 茯苓把茶端到桌子上,给知晚倒了杯,道,「奴婢只知道这手镯姑娘打小就戴着,从来没取下来过,也不能说没取下来过,姑娘取下来了两回,第一次是姑娘九岁的时候,五姑娘不小心把手腕划破了,姨娘给她打了个银镯子,她不喜欢,说不够大气,要跟姑娘换,姨娘也说姑娘是做姐姐的,该让着她,就换了,当天晚上,侯爷就发现姑娘手镯没了,要五姑娘把手镯还姑娘了,到现在姨娘和五姑娘都不知道是我娘偷偷跟侯爷告了状,第二次是大姑娘出嫁的时候,姑娘去送添妆,送的东西大姑娘不喜欢,六姑娘就要姑娘把手腕上的紫金手镯给大姑娘,那会儿五姑娘也要姑娘取下来,姑娘真给了,大姑娘带着紫金手镯出嫁了,后来我娘发现了,又告诉了侯爷,大姑娘回门的时候,侯爷要大姑娘把紫金手镯交出来,气的大姑娘都哭了呢,太太大发雷霆,说侯爷不该为了一个手镯在回门之日数落大姑娘,不过侯爷还是让我娘去宁国公府把紫金手镯取了回来,还说,往后府里谁敢惦记姑娘的紫金手镯,谁戴就剁掉谁的手呢。」 知晚转悠着手镯,没想到这手镯跟着出嫁了,还被侯爷给要了回来,这手镯果真那么重要? 知晚陷入沉思,就听茯苓继续道,「姑娘小时候体弱多病,这紫金手镯是侯爷特地从卧佛寺求回来给姑娘护身用的,据说是无缘大师开过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手镯真的有用,听我娘说,姑娘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好呢,连侯爷特地给姑娘求回来的护身符都敢抢,活该被侯爷罚。」 是护身符?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姚妈妈真心疼她,若是没了护身符,她有生命危险,那跟侯爷告状也没什么,知晚又郁闷了,喝了口茶,知晚抛开这个疑问,迈步朝内屋走去,钱嫂正在喂思儿奶,瞧见知晚回来,忙把思儿抱给知晚,可怜思儿吃的正欢,饭就没了,憋着嘴就哭起来。 钱嫂逗了逗思儿的小脸蛋,对知晚道,「我去帮姚婶子做饭。」 钱嫂出去了,茯苓兴致勃勃的掏出锦盒,拿了一堆大东珠逗尘儿,等尘儿伸手拿这个的时候,茯苓就拿出另外一个,半天不给尘儿,尘儿嘴一瘪,哇的就要哭,吓的茯苓直往门口望,还好还好,娘没瞧见,不然又要吃瓜栗了,忙把大东珠给了尘儿。 知晚看的直摇头,喂完了思儿喂尘儿,等两个孩子吃饱了,知晚推着他们去院子里逛,茯苓推着钱嫂的儿子虎头,虎头一点不听话,一定要跟思儿和尘儿挤一个推车,茯苓知道他是要玩大东珠。无奈之下,只好拿给他,那边钱嫂看见了,吓的脸都白了,「别给他,这要摔坏了点儿,把咱家卖了都赔不起啊,给他两个木头就成了。」 说着,钱嫂进屋拿了四五个木头给虎头玩,虎头年纪小。只要有的玩就高兴了。钱嫂瞅着小推车里那十颗大东珠。嘴角扯了扯,这真是不拿宝贝当钱啊,活脱脱一败家子儿! 茯苓在院子里转悠着,撅着嘴抱怨。「花园太小了,没走几步就没了,花也少,赶明儿让我娘去挑些花回来。」 姚妈妈端来饭菜出来,听了茯苓的话狠狠的剜了两眼,「就你事多,还不赶紧去厨房端饭菜!」 第五十三章 茯苓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厨房去了,钱嫂在院子里唤石头。可是喊了半天没人影,钱嫂就急的骂了,「这野小子,跑哪里去了,看他回来我不抽他!」 钱嫂骂归骂。可还是急着出去找,这镇子上可不比上阳村,万一惹到了谁,就是被打死都有可能。 知晚几个笑笑,就上桌吃饭,半盏茶的功夫后,钱嫂拎着石头的耳朵进来了,石头哇哇大叫,「娘,娘!你再不松手,儿子就成聋子了,娘!疼啊!」 姚妈妈赶紧去救石头,「孩子犯了错,好好管教就是了,揪他耳朵做什么?」 钱嫂松了手,瞪了石头一眼道,「让他守门,他倒好,钻狗洞去隔壁院子了,这里可不是上阳村,逮着了骂两句就没事了,万一被人打了怎么办。」 石头揉着耳朵,幽怨的瞅了眼钱嫂,「我不是听那里有读书声,就去看了看,我又没偷鸡摸狗,下次不去了就是!」 姚妈妈让石头上桌吃饭,石头才十岁大,就没单独设桌子了,知晚见石头眼睛都是往隔壁院子瞄的,便问,「隔壁是学堂?」 姚妈妈摇了摇头,「不算是学堂,就是七八个半大孩子跟着个老秀才读书识字。」 知晚点点头,问石头,「你想不想读书识字?」 石头连连点头,怎么不想,现在金宝和元宝跟着赵思明读书认字,每天去他跟前嘚瑟,还教他学,将来他不认字,金宝几个没准儿是秀才举人呢,石头知道他家的情况,根本没钱供他读书,石头眼神黯淡。 钱嫂给他夹菜,知晚便对姚妈妈道,「明儿去问问夫子,看能不能让金宝进去读书,束修多少,我付。」 钱嫂夹菜的手一顿,忙道,「这怎么行呢,石头是来帮你看门户的,他要是去读书了,我……。」 知晚摆摆手,「就这样决定了,几个孩子还小,院子里根本不离人,不怕有人进来,我瞧石头一个人守门也闷,去读书正好。」 钱嫂感激的说不出来,拉着石头就要给知晚跪下,知晚扶额,茯苓忙去拉他们起来,刚要坐下,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知晚瞥头就见冷风一身劲装进来,如果不是脸上淤青未消,估计还要潇洒些。 冷风迈步上来,忽然尘儿把大东珠从小推车推了下去,一路滚啊滚啊就到冷风脚边了,冷风怔了下,弯腰捡了起来,再看尘儿思儿跟前那七八颗大东珠,那边地上还有一颗,冷风凌乱了,原以为自家爷已经够能作践宝贝了,没想到比之这一家子根本就不够瞧啊,你就算是村姑,也不能不拿大东珠当宝贝啊! 冷风觉得心肝有些抽疼,要是让京都那些御史台知道了,那弹劾的奏折能把她给活埋了,冷风把大东珠给尘儿,瞅着两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上等的云锦,冷风想这估计就是秦姑娘那一对双胞胎弟妹了,长的真粉嫩玉啄,扔大东珠的架势跟自家爷十足十的像啊,视金钱如粪土。 见冷风盯着尘儿和思儿,姚妈妈心都提了起来,忙过来问,冷风这才想起来他是干嘛来了,便对知晚道出原委,事情简单说来,两个字足矣:吃面。 长寿面,一碗里只有一根,吃的时候不能断,偏偏叶归越吃的时候断了,原因是因为知晚那两句诗,气的叶归越吃不下去了,长寿面吃断了,太不吉利,容夫人是要让厨房另外准备一份的,可是叶归越认为是知晚的错,不然他不会断,一定要知晚赔他一碗,只是半道上追无缘大师去了,他是奉郡王爷的命令来拿长寿面回去的。 知晚听完冷风的话,扯着嘴角道,「你家爷至于这样小气吗?」 冷风讪笑,「我家爷气量大的时候能装下天地,气量小的时候连米粒都塞不下。」 知晚,「……。」 茯苓在一旁站着,深以为意,九颗大东珠被姑娘拿了,郡王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是一碗长寿面,郡王爷就咄咄逼人了,可不是大的时候太大,小的时候太小么? 「可是我不会做长寿面啊!」知晚郁闷了,你吃断了长寿面,管她毛事! 「……可是郡王爷一定要你做的,」冷风为难了,要是想吃别人做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容府也能做,总不能让他随便拎一碗回去吧,爷那么精明,肯定蒙不过去。 「可是我不会做啊!」 「……郡王爷不要别人做的,秦姑娘勉为其难做一碗吧,难看点难吃点都行。」 「……。」 咳咳!石头被呛着了,钱嫂忙给他拍后背,额头也是黑线,知晚无语了,敢情只要一碗长寿面就行了呢,好不好吃,好不好看都是其次,那就好办了。 「等我吃饱了再做行吗?」 「……那你快点吃,爷还等着呢。」 知晚继续吃,姚妈妈也坐了回去,冷风就在小院里溜达来溜达过去,尘儿和思儿就盯着他,还朝他伸了胳膊,冷风撇过头,别看我,也别叫我抱,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孩子像什么话! 知晚原本就吃的差不多了,把碗里小半碗饭吃完,就起了身,姚妈妈忙让茯苓去帮忙,知晚进了厨房,揉粉,攒粉,冷风就站在厨房外盯着,他怕知晚下毒,要盯着点才放心。 知晚下过很多回面条,粗的,细的都有,可从来没自己拉过面,比大拇指细一点就断了,失败了十几次后,知晚一狠心,就把那拇指粗的面条下锅了,冷风站在风中凌乱,那是面吗?只有筷子那么长,却有指头粗,这是说爷一生很霸气,但是很短暂吗?太不吉利了! 「不行,长寿面要越长越好,你这根本是在咒我家爷短命。」 「……我都说了我不会!我已经尽力了!」 「……那怎么办?换了别人做的,根本糊弄不过去,你不知道外面不定有多少个暗卫看着呢。我包庇你,郡王爷会拿我撒气的。」 「……我是真的不会,要不你就把这个端回去?」 「我家爷不会吃的,若是气急了,弄不好大半夜把你从床上拖起来给他做长寿面,我不是说笑的。」 「……。」 知晚认命的揉粉,揉的胳膊泛酸,肩膀直疼,知晚咬牙,最后把粉团一丢。直言道。「长寿面我不会做。我给他做个生日蛋糕行吗,那个可以许愿,比长寿面还吉利。」 冷风思岑了两秒,看看天色。实在不早了,先回去复命,实在不行,让爷自己来就是,他眼睛要那么贼做什么,也不知道爷逮住无缘大师没有,「那要好看点儿。」 茯苓吹着火,咕噜道,「要求真多!」 做蛋糕是知晚的拿手活。厨房里有一堆鸡蛋,羊奶也有,知晚很麻溜的行动起来,冷风看的咋舌,刚刚揉面时。还以为她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一拿鸡蛋,就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村姑了。 看见知晚往蛋糕里放糖,好几勺子,冷风忙道,「郡王爷不喜欢吃太甜的糕点,你放些盐吧。」 知晚皱眉看着冷风,「要不你来做?」 冷风默默的转了身,「当我没说。」 别说放盐了,知晚恨不得放胡椒粉在里面,此时天色很晚了,姚妈妈拿了好几个蜡烛来点上,知晚把蛋糕蒸上。 糕点蒸上,知晚就闲了,想着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便问道,「你家郡王爷下个月大婚,还是迎娶明珠郡主和定远侯府四姑娘吗?」 第五十四章 冷风根本没多想,点点头,茯苓就问,「不是说定远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吗,怎么娶啊?」 冷风望了茯苓一眼,看见她鼻尖有黑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到时候四姑娘肯定会回去的。」 「为什么?」知晚不解,他倒是很自信她会回去。 「王爷说了,定远侯府与镇南王府要么做亲家,要么做仇人,定远侯虽然手里有兵权,可王爷若是想杀他,他根本连侯府大门都出不了,如何取舍,定远侯还能不明白?」 「……为何郡王爷一定要娶四姑娘,他真的想克死皇上吗?」 「也不是一定要娶的,爷连四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谈什么一想要娶啊,只是郡王爷性子执拗,当初大家要是什么都不做,爷没准儿嫌麻烦就不娶了,可他们偏偏逼着爷,爷气极了,就爱和他们对着干……。」 知晚无语,婚姻大事,怎么听着就跟儿戏似的,拜托,你儿戏也就算了,别把我也算上好么! 知晚决定从冷风入手,把郡王爷给掰正了,「他又不喜欢人家,把人家娶回去,是不是太残忍了?」 冷风诧异的看着知晚,「你是说我们爷残忍?」 知晚无语的抚了下额头,沟通太困难了,等糕点蒸好了,知晚拿篮子装好,拎给冷风。 木屋内,容景轩正和叶归越对弈,冷风拎着食盒进去,容景轩罢手,把棋子丢回棋翁里,笑道,「你的长寿面来了。」 八宝把棋盘端走,冷风把食盒送上,叶归越打开一看,眉头就皱了,「面呢?」 「爷,秦姑娘做的长寿面只有胳膊长,却有拇指那么粗,都不知道能不能煮熟,她给扔了,另外给爷准备了这个蛋糕,说是能许愿,她过生辰都是吃的这个。」 叶归越将信将疑的瞅着冷风,冷风很坚定的站在那里,叶归越看着蛋糕上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心底微动,「拿勺子来。」 八宝去拿了勺子来,叶归越挑了一勺子进嘴,眉头紧扭着,甜的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冷风以为他会吐出来的,不过他还是咽了下去,继续吃,还叮嘱道,「下次让她少放点糖。」 下次?冷风嘴角微扯,明年秦姑娘都嫁人了好么,还能跑去让秦姑娘给爷做蛋糕不成,这于理不合啊,让人家秦姑娘在夫家如何立足,不过想到秦姑娘摸郡王爷和给容少爷治病,估计也是不在乎的。便点头记下了。 再说知晚,从冷风那里打听了不少消息,茯苓一股脑的全告诉了姚妈妈,姚妈妈听到定远侯府和镇南王府敌对时,脸色都变了,直愣愣的望着知晚,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若是真的,该怎么办?」 知晚头疼着,伸手揉着太阳穴。她哪里知道怎么办。虽然她不是真的秦知晚。可这副身躯毕竟是人家的女儿,让她见死不救她估计做不到,可是她若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眼四天过去了。容府没有派人来找她去解毒,越郡王也没有再来找茬,知晚安心的住下,除了去了上阳村给金宝诊脉外,几乎就没出院子。 这一天,知晚在院子里逗孩子,老远的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姨姨!」 知晚瞥头,就见赵小草跑过来。手里是个风车,呼啦啦的转着,过来就抱住知晚一条腿,亲昵的唤着姨姨,知晚拍拍她的小脑袋后。小草就去逗尘儿玩了。 方氏和赵思莲也来了,茯苓上了茶,知晚笑问道,「铺子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张?」 方氏眼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铺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对了黄历,下月初二是吉利日子,就定在那日开张,只是糕点铺子叫什么,一时拿不定主意,还请你帮着想个。」 茯苓忍不住道,「不是有名儿的吗,砸郡王糕点铺,我看就挺好。」 方氏,「……。」 赵思莲憋笑,连连摇头,「这名字太招摇了,赵家门户小,可惹不起那些想讨好越郡王的人。」 茯苓想想也是,要是铺子是姑娘的,叫这个肯定没什么问题,「赵家的糕点铺,让我家姑娘取名,赵婶子乐意吗?」 赵思莲脸色有些尴尬,茯苓说的还真对,她娘还真不乐意,可是娘说要叫赵家糕点铺,这也忒俗了,大嫂二嫂倒是举双手赞同,她们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知肚明,赵家可不止三哥三嫂,往后叫的久了,这铺子最后肯定还得到娘手里来,最后指不定就是谁的,但肯定没三哥三嫂的份。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名字,她们又不敢明着反对刘氏,所以就把知晚拖出来,这铺子能开起来全是知晚的功劳,由知晚取名,刘氏要是不同意,赵老爷子肯定会敲桌子,可知晚为难了,她能取什么好名? 要她说,叫砸郡王糕点铺多好啊,别具一格不说,还高端大气上档次,配合背后的故事,一定红遍大越朝,最好是让越郡王来个亲笔提字什么的……那就皆大欢喜了。 可是赵家人胆小,知晚无能无力了,最后姚妈妈站出来,「就叫美味糕点铺吧。」 铺子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方氏今天来,除了问铺子名的事,主要还是学做糕点,铺子只卖五种糕点,根本不够,最少也要十种,之前知晚就说教她,只是知晚忙着给人看病,没空教。 喝了杯茶后,知晚正要起来,忽然鼻子一耸,一股子臭味飘过来,石头一身脏兮兮的进来,茯苓骂道,「石头,你该不是掉臭水沟里去了吧,这么臭!」 石头还没回答呢,钱嫂拿了扫把就打过去,「让你跟徐夫人读书识字,你竟然偷溜出去玩!」 石头左躲又闪,还是挨了好几棍子,疼的他哇哇大叫。 姚妈妈忙过来阻拦,抢了钱嫂手里的扫把,「都没问清楚,就打石头做什么,万一他有苦衷,看你怎么办!」 姚妈妈扔了扫把,又对揉着胳膊的石头道,「有什么委屈就说,姚奶奶给你做主。」 石头委屈的看了眼钱嫂,撅了嘴道,「是徐夫子带我们出去的,李师爷和周大人被压着游街,徐夫子教我们不能做贪官,这就是下场,谁想有人不长眼,臭鸡蛋扔的不准,砸我脑门上了……我才一身臭味!」 石头越想越气闷,一大群人,就他一个挨了臭鸡蛋,还两个! 茯苓怔过后,实在憋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石头狠狠的剜了两眼,脸窘红一片,钱嫂脸有些讪,可还是骂道,「活该。定是你不听话,跑人家跟前去,还不赶紧去洗洗,还把院子脏的。」 知晚挑了下眉头,没想到他的暗卫动作还挺麻溜的,这么快就抓了人,游街示众了,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人倒霉。 在厨房内忙活,才蒸好两种糕点,石头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大红请帖。「秦姐姐。容府姑娘求见,许不许她们进来?」 石头说完,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容清絮和柏香,不由的脸一燥,「谁准你们进来的!」 柏秀扯着嘴角,「我是想告诉你,你那字也错了……。」 石头守门,闲得无聊,就看书,或是在地上写字,谁想到竟然被人抓了错处。石头气呼呼的转身走了,临走前,把名帖拍柏香手里了。 知晚净了手就出了厨房,问道,「容姑娘怎么来我这儿了?」 第五十五章 容清絮嗔了知晚道。「叫我清絮吧,你与我年纪一般大,往后我就叫你知晚了,今儿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请她坐下,问道,「你大哥又病发了?」 容清絮摇头,「那倒没有,大哥每日浸泡温泉,十天半个才会发病,只是那日你说要解我大哥的寒毒,要银线蛇,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 茯苓帮着倒茶,闻言道,「怎么会没抓到呢,容府不是张贴了告示,我还瞧见了呢,不少人都去抓蛇,怎么会没有呢?」 柏秀摇头,「倒是有不少人送蛇上门,可就是没有银线蛇,这才五天,就有三个人因为抓蛇丢了命,昨儿夫人无奈,已经把赏钱提高到一千两了,今儿送蛇上门的多了一倍,就是没有银线蛇。」 茯苓听得咋舌,没想到这才过去五天时间,就有三个人为了抓蛇换赏钱丢了命,这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可是没有银线蛇,姑娘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姑娘去帮着抓吧? 容清絮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知晚有没有别的办法解毒,哪怕多花些时间多花些钱都行,这一天天的拖着,容清絮心里急啊,也不怪她,今儿容夫人身子不适,让人去请大夫,就是以往常给她瞧病的大夫,谁想他才四十多岁,竟然突然暴毙了,知晚又是个胆大的,能为了钱不要命,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嗝屁了,好不容易容景轩有了三分希望,要是知晚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还怎么活? 知晚体谅她们的心急,可是那寒毒能用别的办法,知晚怎么可能不用呢,这不是没办法吗,知晚扭眉,「就没有一丝银线蛇的消息?」 容清絮摇摇头,柏秀却道,「听说越郡王那三个温泉处出现过银线蛇,可是不少人去抓都没抓到。」 有,但是抓不到,知晚转悠着茶盏,神情微敛,半晌后,吩咐茯苓道,「拿笔墨来。」 茯苓诶的一声就进屋端了笔墨纸砚来,知晚写了张方子,柏秀瞅了两眼,她也识字,可是这方子怎么都是木材啊,有一张是药材,只见知晚把两张方子给容清絮,「一张方子是用来制香的,一张是用来制解蛇毒的,你让人抓好送我这里,我找人去抓蛇。」 容清絮讶异的看着知晚,「能抓到吗?」 「有九成把握。」 容清絮听得面上一喜,忙起身道,「我这就回去让人准备,一会儿给你送来。」 说完,容清絮赶不及就走了,方氏出来,听到知晚说抓蛇,方氏问道,「是要赵和帮忙吗?」 知晚点点头,叹道,「之前还劝他别为了抓蛇丢了命,没想到我会要他帮忙抓蛇。」 方氏知道知晚的性子,不会白让人帮忙的,「不是给他准备了解蛇毒的药丸吗,你有九成把握,赵和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回去,我跟他说一声。」 知晚笑着点头,「让他明儿早上来。」 又做了两种糕点,柏秀就送了香木药材来,晚上,知晚忙到半夜,姚妈妈有意见了,这给人治病是好事,可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吧? 第二天一早,石头开院门,就发现赵和坐在大门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 这样听话的人,姚妈妈打心眼里喜欢,要是姑娘将来的夫婿能有他这么听话就好了,姚妈妈甚至动了心,要是知晚的婚约取消了,也就是知晚能嫁人了,嫁给赵和也未尝不可,一来他知道知晚嫁过人,有两个孩子,二来他够听话,会疼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嫁进公侯之家,整日争风吃醋,连夫君的脸都见不得,姚妈妈宁愿知晚嫁个平凡的人,姚妈妈才有这样的想法,就发现茯苓看赵和的眼神有些不同,姚妈妈笑了,把茯苓嫁给他也行。 赵和吃了几个馒头就来了,姚妈妈可是将赵和当做女婿看的,一个劲的给他夹菜,赵和又不敢拒绝,夹多少吃多少,没差点噎死。 茯苓见他那一脸苦瘪的神情,直捂嘴笑,「傻子呢,吃不下不会说吗?」 赵和一脸涨红,姚妈妈拍了茯苓的脑门,她这傻女儿,说话口没遮拦,一点都不讨喜,那边知晚拿了好几个瓷瓶递给赵和,「这个是解蛇毒的药丸,一般的蛇毒都能解,为了以防万一,你先服一粒,这个是引蛇香,你拿了瓮,挖个大坑埋好,把引蛇香倒进去,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抓不少蛇了,要是有熟人,多叫几个去帮忙,这个是迷香,可以把蛇迷晕了再带回来……。」 赵和连连点头,心里握着瓷瓶,心里暖成一片,秦姑娘对他太好了,这哪是让他去抓蛇啊,就是挖坑去了,赵和知道抓蛇的困难,听知晚说的这么简单,赵和心里有一些怀疑。 怕耽误知晚的事,赵和赶紧出去办事了,叫了辆马车,直奔目的地,上山的路上,遇到一群抓蛇的。 还有人被蛇给咬了,赵和纠结了一会儿,一脸肉疼的拿了颗解毒丸给人服用,救了一条命。 照着知晚的吩咐抓蛇,赵和心里忐忑呢,可是引蛇香才倒下去没一会儿,就有一条蛇游着进了瓮,把赵和给震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还有刚救的梁冗。 一个时辰后,瓮里就有二十多条蛇了,瓮都差点装不下去,赵和正要去取瓮,就见一条背上有银线的蛇游过来,梁冗惊喜道,「一千两银子!咱两发了!」 赵和瞥了梁冗一眼,「那是秦姑娘要的蛇!」 梁冗表情缺缺,他对瓮很感兴趣,忙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香,蛇这么喜欢。」 「秦姑娘给的。」 「又是秦姑娘,她到底是何许人,这么厉害?」 「你不是知道吗,来的时候你还夸过她。」 梁冗愣了半天,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夸过人。想了半天,梁冗惊大了嘴巴,「大越第一村姑!」 赵和扯了下嘴角,秦姑娘明明就是大家闺秀。硬生生的被人给变成了村姑。 三个时辰后,赵和回来了,还带着两个男子,一人手里拎着个瓮,告诉知晚他们抓了一百多条蛇,把茯苓和姚妈妈给吓的,这要是不小心瓮碎了,那不是要命的事吗! 知晚看着那瓮,也是毛骨悚然,好在赵和知道知晚要银线蛇。单独拎了出来,要给知晚看,知晚忙摆手,「别给我,这是你辛苦抓的。你先拿容府对了赏钱吧。」 赵和,「……。」 这不是她要的吗?怎么就成给他的了,赵和忙说不要,茯苓见他拎着瓮就上前,吓的脸都白了,「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拿蛇吓唬谁呢!」 赵和一脸窘红。招呼梁冗两个出了门,赶去容府,换了一千两银子,又把剩余的蛇拿去卖了,人家卖蛇都是一条两条,他倒好。一次卖一百多条,老板傻眼了,这些日子卖蛇的人太多,他要不了这么多蛇啊! 赵和郁闷了,这蛇怎么办好呢。以往愁抓不到蛇,现在蛇抓到了,却卖不出去了,他只会抓蛇,不会养啊! 最后只能贱卖了,总不能再放回去吧,其实老板也就是这意思,以往没蛇,那价格高是为了吸引人,现在有了,那只能物以稀为贵了,老板高兴啊,容府闹这么一出,倒是便宜了他。 赵和回来,要把钱给知晚,知晚能要这卖蛇的钱吗?肯定不会收的啊,茯苓觉得钱这东西对于她家姑娘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抬抬手就有了,治个病就有一万两了! 第五十六章 钱,知晚不收,赵和拿着不知道怎么办好,给了二十两给梁冗,十两给另外一个帮忙的,他自己留了五两,这一千两就算是知晚放在他那里存着的,他心里既希望知晚有一天能用到,又不希望知晚落魄到那地步,整个纠结了。 梁冗壮着胆子问知晚,那引蛇香能不能卖点给他,知晚扯了下嘴角,茯苓就道,「有了钱,就该老老实实做买卖,那引蛇香太危险了,要是被用来害人,我家姑娘良心都会不安。」 赵和拉着梁冗就出去了,彼时,柏秀进来请知晚去给容景轩治病,知晚喂了两个孩子吃奶后,就跟着柏秀去了容府。 见到知晚,容夫人激动的还没说话,一旁一个妩媚妇人先说话了,「大姑娘不是说她帮着抓蛇吗,人是来了,蛇呢?」 知晚眉头一扭,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茯苓当即哼道,「若不是我家姑娘调制的引蛇香,你以为你们能有银线蛇吗!」 那妇人是容府二夫人,柳氏,听了茯苓的话,脸沉了,「用容府的香木药材,抓的蛇还来换银子,这生意做的,亏得还是医者仁心呢,这一万两银子治个病……。」 容夫人气的脸都青了,「混账,秦姑娘提景轩治病,就是花再多银子我也愿意!」 二夫人压根就不怕她,摸着绣帕道,「姐姐,如今容府当家做主的是我,一万两银子是容府大半年的花销,这些年为了大少爷治病,容府吃喝都简朴了多少,姐姐这些年,陪嫁也花了七七八八了,这钱从公中拿,我就不得不说两句,能省一笔是一笔。」 知晚站在那里,脸色青沉,容清絮气的磨牙,可现在容府管事的不是她娘,这些年,爹也对大哥的病不抱什么希望,对二弟宠爱有加,二夫人就愈发的恃宠而骄了,要不是大哥与越郡王交好,爹爹不敢忽略大哥,只怕他们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外面,越郡王迈步进来,一把玉骨扇摇的很拉风,听到二夫人的话,眉头瞥了知晚一眼,见知晚眼底有厌恶之色,叶归越吧嗒一下合了扇子,「冷风,把这又丑又老的丑八怪给我扔出去。」 冷风身子一闪,就出现在了屋内,准备去抓二夫人的,最后还是住了手,「你还是自己走吧,我的手还得给爷倒茶。」 又老又丑,丑八怪,这几个字气的二夫人嘴都歪了,越郡王嫌弃她也就算了。连个跟班也嫌弃她,二夫人气的嘴皮直哆嗦,「郡王爷,这是柳府的院子。出去的该是郡王爷!」 容清絮冷笑道,「二娘,二妹妹没告诉你,这院子如今已经是郡王爷的吗?」 其实,这院子现在是容景轩的,地契在容景轩手里,可是地契是越郡王找来的,他在这院子里放火,也没人敢说不对。 二夫人这下彻底说不出来话了,恨恨的跺着脚走了。容夫人和容清絮大松了一口气,憋屈了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舒坦,忙朝叶归越道谢。 知晚瞄了叶归越一眼,眼皮抖了下。这么直接说话轰人的,这人是她平生仅见的一个,太牛气哄哄了! 叶归越瞄了知晚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正要说话呢,冷风就先开口了,「秦姑娘。你来的正巧,郡王爷这两日身子不适,寝不安稳,食不下咽,你给帮着诊治一番?」 知晚瞥了叶归越一眼,把手伸着。叶归越很上道的把手递了过去,直接握着知晚的手,还揉了揉,知晚脸一红,一把给拍了。叶归越的脸当即黑了,就听知晚道,「我是让你拿钱!一万两!」 冷风,「……。」 叶归越示意冷风给钱,冷风凑过去,「爷,属下身上只有三千两银子了,不够给你瞧病的,要不你忍忍?」 知晚,「……。」 茯苓挠了挠额头,越郡王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就见他皱着眉头打开玉扇,「白天一万两,晚上应该会降价,晚上我再去看。」 说着,还睨了知晚一眼,知晚牙齿磨的咯吱响,一旁容夫人和容清絮站在那里,急的不行,又不敢让知晚先治病,这会儿听叶归越那话,不明摆着是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知晚吗,这么大胆露骨的话他也说的出口,人家一个姑娘家,这个月就要出嫁了,清白被毁,还怎么嫁人啊! 知晚剜了叶归越一眼,妥协道,「伸手,我给你把脉,免费的!」 「咬牙切齿,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我还是晚上再去吧。」 知晚深呼吸,换上一副笑脸,一脸给你把脉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惜人家就是不买账,打着玉扇就走了,知晚那个气啊,茯苓还没劝知晚呢,冷风就先劝了,「别生气,别生气,被我家爷气死了不值得,他就是想见你了,抹不开脸而已,爷这两日脸皮有些薄……。」 知晚抚着额头,撇着冷风,「还真难想象,你家爷脸皮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冷风嗓子一噎,半晌,才道,「没准儿会赖在你那里不走……额,为了以防万一,回去记得准备个地铺,我家爷喜欢睡床……」 茯苓听的脸一红,恨不得破口大骂,这么说,越郡王是要睡姑娘的屋子不算,还逼姑娘睡地铺呢!有他这样无赖的吗! 知晚早无力了,瞥了冷风一眼,吩咐茯苓道,「给我准备一箩筐的辣椒!」 说完,知晚就出门了,留下冷风郁闷的想,她不该骂人吗,准备辣椒做什么?冷风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是要哭!要用眼泪淹死他家爷! 叶归越就在前面走着,看着他那背影,知晚直呲牙,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知晚迈步进木屋,就见到一屋子的画,知晚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么多,没有一千,绝对有九百了,一幅画能卖十两银子,这就是万两啊! 容夫人让容景轩停了笔,然后望着知晚,「秦姑娘要如何解寒毒?」 知晚给容景轩把了个脉,让人把毒蛇抓来,知晚迷晕两条蛇,忍着呕心,取了蛇胆和蛇涎,又让容清絮把事先熬好的药端来,把蛇涎倒了进去,让容景轩喝下去,一屋子人看的毛骨悚然,容夫人手攒的紧紧的,景轩本来就中毒在身,这又加上蛇毒,若是解不了蛇毒,那还能有命在吗? 知晚把人全部轰了出去,只留下八宝和茯苓在屋内,当然了,还有从窗户跳进来的某郡王爷,他本来是不想看的,可是又怕知晚像上回那样,对容景轩又是看又是摸,一想到那样子,他心里就跟被人塞了鹅毛似的,痒的不行,要是他不看着,这女人一准会占景轩的便宜! 喝完了药,知晚又让他把蛇胆吞下去,容景轩硬着头皮生受了,然后躺下,知晚让他脱衣服,容景轩脸有些红,他听八宝说过上回知晚是怎么给他治病的,一想到身子被个女人摸了,他就浑身不自在,看知晚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不过还是照做了,因为他慢了一步,知晚就过来扯了,叶归越站在一旁,气的猛灌茶。 容景轩才脱了一半的衣服,整个人就缩在了一起,倒在了床榻上,知晚无语,「一个大男人脱衣服还磨磨蹭蹭的,活该让你多受会儿罪!」 八宝算明白为何知晚那么急了,原来是要帮容景轩扎穴位,减缓痛楚,没想到爷矜持了一会儿,就多受这么大的罪,忙过来帮着。 第五十七章 知晚帮他扎穴位,十三根银针全部插到容景轩身体内,就这样,还疼的容景轩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吼叫让人听得背脊发凉,这还是知晚帮着减缓了四成痛苦,要是没那十三根银针,容景轩还不得活活疼死过去? 半盏茶的时间,容景轩的惨叫才弱下去,不过此时的他面色苍白中带着丝青色,这是中了蛇毒的症状,知晚把了脉后,笑了笑,「寒毒解了。」 叶归越盯着容景轩,「寒毒是解了,可两种毒遇上,又变成另外一种剧毒了。」 知晚耸肩,「我只负责治寒毒,寒毒解了不就没我事了?」 叶归越,「……。」 八宝一张脸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有大夫跟她一样治病,顾头不顾尾的! 知晚扑哧一声笑了,「说笑的,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大澡桶呢,赶紧拎热水进来,把你们少爷煮几回就没事了。」 八宝,「……。」 茯苓问,「煮几回,那不把他煮熟了?」 知晚瞥了容景轩一眼,「煮个半熟就可以了。 八宝默默的出去让人拎热水进来,知晚拿了吸铁石把打在容景轩体内的银针吸出来,然后让八宝扶着容景轩进铁底木桶,然后加柴火,叮嘱八宝道,「煮够一柱香。」 茯苓见知晚说的那么云淡风轻,背脊一阵阵发凉,这可是煮人啊,一个弄不好是出人命的大事,姑娘怎么说的那么轻巧呢? 半柱香后,容景轩脸上就有黑色毒液了,那一大桶的水也开始泛着黑色,一炷香之后,八宝和冷风把容景轩扶起来,可怜容景轩一个翩翩公子,彻底被煮成了个红人。 知晚继续把脉,彻底松了口气,吩咐八宝道,「每天煮一炷香时间,下锅之前服用一剂药,十天后,容府就可以把钱给我送去了。」 八宝咽了咽口水,秦姑娘说话真直白,又是煮,又是下锅,他家少爷是人,又不是大米,说的好渗人。 冷风站在一旁,瞅着知晚,提醒道,「十二号是这个月唯一的一个吉时,秦姑娘应该也是那天成亲,那时候秦姑娘应该不在小院了,不知道送去哪里?」 今天是初三,还有九天,知晚就该出嫁了,冷风这么说不是提醒知晚,是提醒他家郡王爷,再不赶紧下手,就没机会了,王爷就算再疼他,准他抢人家新娘,但绝对不会允许他去抢人家少夫人的! 知晚不知道冷风怎么想的,只是心里很憋闷,这暗卫管的也太多了吧,不说,她都没想起来,这是逼她搬家啊,不然又得第三次背负逃婚罪名了! 叶归越面色不善,拽着知晚就出去了,知晚傻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外面阳光刺眼才想起来。忙拍打他,「你要干嘛,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知晚用力挣脱不得。叫疼时叶归越才松手,知晚揉着手腕,咬牙道,「麻烦郡王爷有话直说行吗!」 叶归越嘴巴微张,可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反倒耳根子红了,瞧得知晚眼睛睁的圆溜,她一定是看花眼了,怎么可能会脸红呢,知晚凑上去看。某郡王爷的脸由红变黑,咬牙道,「我想娶你!」 知晚,「……。」 知晚下意识的瞄了眼太阳,是朝西边落下去的。按理应该是从东边出来的,没跑错位置才对啊,可这厮怎么忽然就想娶她了呢,难道有自虐的倾向?自己打晕了他两回,觉得那滋味儿还不错,值得回味? 知晚重重的一咳嗽,瞄着叶归越。「你应该没喝酒吧?」 叶归越气的想掐死知晚了,「你绝对是我想揍的第一个女人!喝没喝酒你闻不出来吗?」 知晚呲牙,「没喝酒,你说什么胡话,你要娶正妃侧妃,我要嫁人。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我可以不娶!」 「……可我不想嫁啊!」 知晚嘴上说的快,可是感觉身子冷冰冰的,一抬头就见一双冒火的眼睛,知晚呐呐声改口,「我是说我配不上你。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看郡王爷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这个就不说了,提起来我就想扔刀,你再看我,穷就不说了,模样,也算可以,可我是村姑啊!」 叶归越脸色缓了很多,「穷不是理由,没钱了,爷可以去打劫国库,模样,虽然是有些差强人意了,但也算看的过去,我不嫌弃你。」 知晚那个气啊,你妹的求婚,还差强人意,你还敢嫌弃我,明摆的是我嫌弃你纨绔喜怒无常不好伺候好么?! 知晚努力挤出来一丝笑,「郡王爷你还是……嫌弃我吧!」 「你越这样说,我越不嫌弃你。」 「……那你喜欢我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知晚,「……。」 这厮不但无赖,还狡猾啊,知晚四十五度望天,天知道自己躲着他,怎么就撞上了,知晚扯嘴角,把未婚夫拎出来做挡箭牌,「郡王爷想娶我,我该嘚瑟心满意足感谢列祖列宗保佑的,可是不行,我有未婚夫,成亲在即,我不能退亲,我……。」 「你喜欢他?」叶归越妖冶的凤眸夹着碎碎流火,几欲喷薄而出。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他的爱了,」知晚说的真诚,眼中还含着泪水,下手太狠了,大腿好疼! 冷风和茯苓站在一处,茯苓是浑身恶寒,姑娘说那话也不嫌恶心自己,她就没见姑娘爱过谁,要说那死了的尘儿亲爹,那也只有愧疚,没见着爱啊,也许有那么一丝丝,都是他害的,不然郡王爷都说要娶姑娘了,要是能嫁给他多好! 冷风则是提着心肝,算来算去,只算到郡王爷想娶,没想到人家不乐意嫁啊,人家有未婚夫,也许就是熟人,情投意合的,郡王爷那只脚可能插不进去,尤其郡王爷还劣迹斑斑,调戏人在前,有未婚妻在后,显然不是个好夫君啊! 叶归越拳头紧握,知晚离的近,都能听到嘎吱嘎吱响,知晚心怯,他不会求爱不成,就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吧,知晚有一丝的心软,可是想到两个孩子,知晚的心就坚硬了,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他啊,她可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 知晚脚步后挪,退后两步后,撒开脚丫子就跑了,茯苓正要追,被冷风拦下了,「你家姑娘要嫁给京都的谁,比我家郡王爷好在哪里?」 茯苓,「……。」 茯苓想哭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泪就流了下来,冷风扯了下嘴角,把胳膊收了回来,茯苓一抹眼泪,撒开腿就跑,一路喊着,「姑娘,你等等我。」 冷风见叶归越盯着知晚的背影,神情不知所思,冷风劝道,「天下女人多得是,比秦姑娘好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她一个村姑。委实配不上爷,爷又不是非娶她不可……。」 「不娶她,我夜里睡不着觉。」 「……那怎么办?她又不喜欢爷,额。属下是说她身份低,就算爷想娶做侧妃,王爷也不会同意啊,她可是砸晕了爷您,您要是娶了她,岂不是被人笑话么?」 叶归越转身,一扇子敲冷风脑门上,「不喜欢爷怎么了,爷喜欢她就足够了!」 第五十八章 说完,转身便走。冷风在后面揉脑门,爷几时也学会口是心非了,足够了还那么生气,明摆着是不够好么,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媳妇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这娶回来不是添堵吗,可人家秦姑娘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也是理所应当的啊,这要是喜欢爷,岂不成移情别恋了,该遭鄙夷才对。 再说知晚被吓跑之后,茯苓花了好大力气才追上,见叶归越没追她们。知晚大松了口气,茯苓撅嘴不满,「姑娘自己先跑了,也不等等奴婢!」 知晚汗颜,一时情急,把茯苓给忘记了。知晚道歉,茯苓倒是不好意思了,「姑娘,越郡王这人好奇怪,你也没对他多好啊。他怎么就喜欢你呢,我要是他,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知晚满脸的黑线,无语道,「人家能调戏一百多个大家闺秀,寻常人做的出来吗?就不能等闲视之!」 长的差强人意就不说了,她还故意当着他的面非礼容景轩,就这样的女子,他也喜欢,知晚郁闷了,茯苓的话更让她郁闷,「郡王爷今晚还来找姑娘你看病吗?奴婢看他病的好像更严重了。」 知晚揉着太阳穴,按理应该不会来了吧,她都那么言辞凿凿的拒绝了他,他要真来,她就把思儿和尘儿拉出来顶顶,就不信他喜欢她,还能大度的愿意做两个孩子的便宜爹,知晚想。 知晚心稍定,就这样办,可是一抬头,知晚又郁闷了,方才只顾着跑,忘记这是哪跟哪儿了,茯苓一路追着知晚,眼里只见到知晚,哪里有路啊! 两人等了会儿,也没见个丫鬟过来,知晚扯了下嘴角,只好摸索着往回走,走了好一会儿,知晚才看见了人,还是容清岚,看她的眼神很不善,「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能治好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笑笑不语,转身便走,只是才转身,就有人唤住了她,这回是容清絮,知晚止住脚步,就听她冷冷道,「二妹妹,越郡王让二娘出府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 容清岚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道,「越郡王那般欺人太甚,母亲和大姐姐不帮着我和二娘,还落井下石,就不怕我告诉爹吗?!」 容清絮哼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绣帕,「你少吓唬我,若是爹知道二娘嫌给大哥治病钱花的多了,就不治了,爹会恼谁?越郡王连皇上都不怕,我们袖手旁观,你觉得爹会恼我们吗,还是你觉得我跟娘应该站出来给你们做主,得罪越郡王,把爹给牵累了比较好?」 容清岚哑口无言,跺着脚就走了,茯苓在后面撅嘴,容府规矩真不咋地,要是换成侯府,姑娘见了大姑娘和六姑娘不请安行礼,不是被太太罚抄家规和女诫,那一准要挨骂的。 容清絮松了口气,才握着知晚的手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大哥病了许久,娘亲一直忧心大哥的病症,无暇顾及府中庶务,以至让二娘越发的蛮横,连累你跟着受气了,如今大哥病愈在即,往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柏秀在一旁点头道,「就是,二夫人这些年没把夫人和姑娘放在眼里,如今大少爷好了,将来容府由大少爷继承,她再横能横到哪里去,只是一想到她今儿嫌弃秦姑娘要的钱多了,摆明了是想把秦姑娘给气走,不给大少爷看病!」 对于人家府中的事,知晚除了笑笑也没别的表情能给了,让容清絮帮着带路,容清絮掩嘴笑道,「那么没头没脑的扭头就跑,不迷路才怪,不过越郡王想娶你,你还是早做准备,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知晚脸颊绯红,轻点了头,容清絮抿了下唇瓣,觉得有些愧对知晚,人家没几天就出嫁了,却为了治好大哥的病。在历州一再逗留,谁家出嫁的女儿不是待在闺房里绣嫁衣,便问,「听说这个月京都成亲的人有七对。你嫁的是谁家少爷,到时候我去给你送嫁去。」 七对?知晚抖了下眼角,笑着把话题岔开,「容少爷体内的毒素要及时排除体外,你还是安心照顾他吧,送嫁就不用了,往后咱们在京都遇到的机会还能少了?」 知晚说着,眼角往一旁的大树上瞄,容清絮就懂了,这是怕被越郡王的暗卫知道呢。当即不再问,换了话题聊,聊着聊着就聊到知晚两个孩子身上去了,容清絮纳闷,两个孩子不跟着自己的亲娘。怎么跟着姐姐? 知晚被问的张口结舌,茯苓道,「我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不是我家夫人亲生的,是我家姑娘大路上捡的,认的弟弟妹妹。」 知晚,「……。」 从亲生的变成弟弟妹妹不算,这又变成捡来的了。这话不是大家说来骗小孩的吗,怎么改骗大人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也没反驳,不然就只能咒她自己了,好吧。如果不是茯苓话快,她就直接说尘儿娘亲死了……事实也是如此。 容清絮和柏秀却没怀疑,反而觉得知晚心地善良,对两个孩子那么好,连大东珠都舍得拿出来给他们扔。 小院门外。有马车等候在那里,容清絮依依不舍的送知晚上了马车,等上了马车,茯苓就开始道歉了,她不该说小少爷和小小姐是大路上捡来的,知晚笑着打趣,「我在想是不是把他们扔大马路上,然后再捡回来,不然撒谎骗人,心里总是不安。」 茯苓哭笑不得,这一扔一捡算什么嘛,「奴婢觉得还是换个地方住安心些,要不等容府把银子送来,咱们用那钱去温州买个大院子,那里没人认识咱们。」 温州毗邻历州,坐马车四天就到了,知晚觉得这提议不错,便答应了,茯苓就开始琢磨,得寻个好理由,万无一失才行,不然又会跟现在一样,人家一问,就得撒谎骗人,她舌头都快打结了。 茯苓正想着呢,忽然马车勒住缰绳,茯苓往后一倒,要不是知晚及时拉住她,一准要撞到脑门,茯苓正要骂人,车夫就道歉了,茯苓撅了撅嘴,没再说话,转而掀开车帘瞧瞧是谁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可是一看,就被那乌压压人群给弄蒙怔了,那是告示台,是府衙专门用来张贴告示的地方,茯苓好奇,「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围着。」 知晚也好奇了,不好奇不行啊,路被挡住了,人群不散,没法走啊,知晚和茯苓也下了车,挤开人群去看,知晚嘴皮开始抽了,扶额望天,那厮还真是个极品,还真用背影像找人! 茯苓瞄着那画,看着告示上写的,细细一读,茯苓就欣喜的扯着知晚的袖子道,「姑娘,奴婢觉得你可以去拿那五千两银子的赏钱,你在京都呆过,也去过卧佛寺,也有过相同样式的衣服,就是姑娘比画中人感觉要高点儿。」 知晚翻白眼,「这三个条件能算是条件吗?京都的大家闺秀有多少,有几个没去过卧佛寺?这样式的衣服又不是格外的独特,穿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再说了,他都说了不是我,回头三十大板你挨?」 茯苓扭眉,「郡王爷什么说过姑娘不是了?」 「……你昏迷的时候。」 茯苓撅了下嘴,五千两银子没了,可是她就是觉得这画像就该是她家姑娘才对,不过一想到越郡王要杀画上的人,茯苓身子一哆嗦,肯定不是她家姑娘! 第五十九章 知晚又细细瞄了两眼,听到四下的人说去容府小院提供消息,查证属实,赏银一百两,若是虚假骗人的,那就赏板子二十,大家都心动了,不就二十板子么,他们皮糙肉厚,扛的住! 知晚笑笑,忽然觉得腰间一动,知晚眉头一皱,瞥头就见到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手里拽着她的荷包,不过他的手收不回去,正被一个有些邋里邋遢的道长给抓着呢,那道长虽然有些脏,可是知晚就觉得他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是他一开口,知晚就石化了,「阿弥陀佛……。」 毫无违和感啊,知晚汗,道长,你不应该喊无量天尊的吗? 知晚眼神一质疑,道长就假咳一声,改口了,「无量天尊,女施主,方才你说的那话是真的吗?你住过京都,去过卧佛寺,还有相同样式的衣服?」 知晚扶额,茯苓见他手抓着,那窃贼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这位道长绝对是好人,茯苓忙问,「道长,你缺钱吗?」 「女施主慧眼如炬,贫道被人打劫,已经七天身无分文了。」 知晚把荷包拽回来,那窃贼连连求饶,道长这才松手,窃贼钻入人群,溜之大吉,知晚拿了五两银子给道长,道长没收,「贫道一卦三个铜板,找不开。」 知晚,「……。」 「也罢,这五两银子算贫道借施主的,过些日子再还与施主便是,」说完,道长伸手拿了银子,揣袖子里后就问,「姑娘生辰八字是?」 知晚没说话,茯苓很麻溜的把知晚的生辰八字报上,道长麻溜的掐指一算,眼底精光一闪,多瞧了知晚两眼,「怪哉,姑娘命薄如纸,却贵不可言。」 知晚听得心咯噔跳着,方才道长那眼底的精光看的她心慌,茯苓不满道,「道长,哪有你这样算命的,寻常道长都捡好听的说,我家姑娘怎么会命薄如纸呢!」 「贫道不是一般的道长。」 「……改行半路出师的道长自然非比寻常,」知晚耸着鼻子道。 「……女施主大智慧。」 知晚拽着茯苓要走,这道长是真有本事还是混吃混喝,知晚有些摸不准了,他的神情很怪,没有那种骗吃骗喝的道长的不正之气。 茯苓不想走,她还想问问贵不可言怎么说的呢,要真的命薄如纸怎么办,她心里惶惶不安,茯苓忙问,「道长可有化解我家姑娘命薄的办法?」 「你家姑娘命薄之时已过,将来只有贵不可言,姑娘济世救人,行善道,多福报。」 知晚再次侧目,她身上没带药箱子,他怎么知道她济世救人,茯苓现在已经对道长拜服的五体投地了,忙问,「那道长可还算出点别的什么?」 道长继续掐算,忽然抬头,「令尊不日有牢狱之灾。」 知晚眼睛眯起来,上回冷风还说镇南王会对她爹出手,难道是真的不成,还是他瞎蒙的啊? 茯苓继续问,「道长,我家姑娘贵不可言,贵在哪里?」 道长笑道。「贫道一卦三铜板,解挂一言一金,两位还欠贫道……方才,贫道说了几句话来着?」 知晚翻白眼。这才是真骗子啊,知晚再不说话,迈步就走,茯苓尾随其后,这骗子道长长的人模人样的,比她家姑娘还会挣钱呢,好歹姑娘还动手,他只是动动嘴皮子。 可是知晚才走了两步,身后有笑言,「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十五。」 知晚回头望去,哪里还有道长的身影,茯苓诧异道,「溜的好快,他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知晚耸耸肩膀。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坐在马车里,知晚有些走神,她爹的牢狱之灾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这个道长不认识她,应该不会胡言乱语才对,细细回想道长的话,虽然有些荒诞不挤。可她似乎都能对的上号。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才散去,马车继续前行,知晚回到小院时,天边晚霞绚烂,姚妈妈见了知晚。就忍不住道,「怎么这时辰才回来,两个孩子半天见不到你,都哭了好几回了。」 知晚心疼的进屋看孩子,小草正拿着风车转给两个孩子看。转的次数有些多,晕呼呼的,转倒在茯苓的脚边,抱着茯苓一条腿不撒手。 知晚轻笑了笑,走过去,两个孩子见到知晚,就把手里的大东珠扔了,朝知晚伸手,要知晚抱,知晚坐在小墩上,一人捏了下鼻子,抓着尘儿的手玩,忽然鼻子轻动,知晚满脸黑线,「有你这么欢迎娘的吗?」 然后吩咐茯苓打了水来,茯苓捂嘴笑,好一阵忙活才把尘儿换了衣裳,就听到一阵哭声,知晚扭眉,虎头怎么哭的这么惨? 姚妈妈进来道,「还不是你回来的晚,尘儿和思儿把钱嫂的奶水全吃完了,虎头是饿哭的,方才钱嫂熬了粥,一会儿就不哭了。」 姚妈妈才说完,虎头的哭声就停歇了,知晚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回头狠狠的揪了两个孩子的小鼻子,「虎头把奶水都让给你们了,这大东珠就送一颗给他吧?」 知晚说完,尘儿手一滚,一颗大东珠就朝知晚滚过来,知晚笑夸了句真听话,就拿了给茯苓,「拿去给虎头。」 茯苓瞪直了眼睛,姚妈妈过来接了大东珠,瞪着知晚,「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收,茯苓,去拿支银簪子给虎头娘。」 其实,姚妈妈请钱嫂来就是给两个孩子做奶娘的,只是饿着了虎头,姚妈妈也觉得愧疚,但是大东珠何其珍贵,哪怕知晚有十颗,也不能随意送人啊,茯苓应了一声,拿了银簪子就给钱嫂送去,欣喜的钱嫂忙不迭的来道谢。 姚妈妈觉得知晚把大东珠给孩子玩,太败家了,这样的好东西就该好好收着才对,免得将来两个孩子养成纨绔性子,知晚想了想,也认同了,她是怕姚妈妈的念叨了,一天少说也要念叨三五回,可是姚妈妈收了大东珠,两个孩子扯着嗓子哭,知晚无奈,这回可不是她纵容了,姚妈妈心疼两个孩子,一咬牙,就当姑娘没有过大东珠吧! 茯苓嘴巴藏不住话,把今天给容景轩治病的事跟姚妈妈说了,姚妈妈听着没什么反应,可是听到越郡王说要娶知晚,姚妈妈吓的差点被茶水烫了手,直愣愣的望着知晚,再听茯苓说他晚上要来找知晚看病,姚妈妈彻底坐不住了,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转悠,绕的小草头晕眼花,在小草眼里,治病就治病,最吓人的就是给人扎针了,着急的该是病人才对啊,怎么是姚奶奶着急啊? 姚妈妈能不急吗,上回冷风来她都急出来一身冷汗,这回来的可是越郡王啊,姚妈妈一时间还顾忌不到知晚闺誉上去,要抱两个孩子走,知晚忙拦着,她还指着两个孩子做挡箭牌呢! 吃过晚饭后,姚妈妈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屋子,那警惕的样子,甚至提议连夜离开历州,知晚觉得她大惊小怪了,沐浴后,拿了针线来做,钱嫂也在屋内,闲聊着,实在熬不住了,才抱着虎头回屋了。 茯苓耸着鼻子。晃着脑袋,心里很是咒骂了某郡王好几句,这人真是坏,随便说一句话。害的大家整夜都没法睡觉了,她好困啊,明儿还得早起去糕点铺子帮忙呢! 知晚看看天色,把针线搁下,道,「都回去睡吧,他肯定是说着玩的。」 第六十章 茯苓打着哈欠道,「我是熬不住了,我回去睡了,娘。你也早些睡吧,姑娘砸晕郡王爷两回都没事,他就算来了,估计最后还得晕。」 姚妈妈想了想,叮嘱知晚有事就大叫。然后熄了盏蜡烛后,就关门出去了,留下知晚在屋子里,磨牙,「你不来便罢,来了,看我不掐死你!」 话音才落。忽然敞开的窗户一阵晃荡,冷风吹进来,知晚打了寒颤,瞥头,知晚吓了一跳,直拍胸口。气呼呼道,「你就不能先敲窗户再进来!」 叶归越脸一黑,「早跟你说了我会来,你又在等我,我敲什么窗户?」 知晚扶额。这人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结构,知晚扭眉,「谁说我在等你了!」 叶归越皱紧眉头,女人,果然喜欢口是心非,明明他进来之前她还在等他,结果他一进来,她就改主意了,「改主意了,可以直接告诉我。」 知晚一头雾水,「改什么主意?」 「退婚,然后嫁给我!」 「……我死也不,」知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打住,眨巴两下眼睛,眸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沉眉道,「我一个村姑配不上郡王爷你啊,再说了,你还有一正妃,一侧妃,哪有我的位置,我宁可不嫁也不给人做妾的!」 叶归越脸色好了很多,原来不是不愿意嫁他,而是不愿意做妾,「我说了我可以不娶!」 知晚无语,凑过去问,「我很好奇,为什么郡王爷你会喜欢我,我哪点好了?」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爷就喜欢你的自知之明。」 知晚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拍了,哼道,「谁告诉你我有自知之明了,我是怕惹怒你,不得不有自知之明!你别被我给骗了,我不负责的。」 叶归越满脸黑线,有种哭笑不得感觉,「已经上当了,你不负责也不行了,爷这辈子不想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知晚挑了下眉头,她算是听出来了,人家压根没喜欢上她,不过就是觉得她奇特,觉得自己会喜欢她,而她出嫁在即,一旦嫁为人妇,他若是真喜欢上了,也没有机会了,知晚气的直咬牙,就为了你所谓的不做后悔事,就让她退婚吗,虽然婚约的事是骗人的,嫁人也是假的,可他这么霸道也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呢,即便是皇上也无权利这么做吧! 知晚哼了鼻子道,「天下奇特的女子多的是,哪一天郡王爷遇上别的喜欢的姑娘,那时我该如何自处,我还能再嫁给别人吗?」 叶归越扭眉,冷风也溜了进来,他实在好奇,「她们奇特关爷什么事?再奇特也没秦姑娘你奇特啊,你是唯一一个我家爷见了连续好几天夜里失眠的姑娘了,不娶你,我家爷要是一直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夜里睡不着,知晚皱眉,怎么会这样呢,知晚抓过叶归越的胳膊,帮着把了个脉,眼皮直哆嗦,「拜托,你家郡王爷晚上睡不着不是因为我好么!开两副药喝下去,保证以后睡的跟死猪一样。」 叶归越脸色青黑,恨不得掐死知晚才好,竟然拿他跟死猪比,「我是因为想到你才睡不着的!」 「……不是因为我!别把黑锅往我背上摁!」知晚差点气晕,见叶归越瞪着她,知晚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你肯定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想到我,就以为是我的缘故了,我哪有那本事啊,别意气用事,随便把正妃之位送人啊,要三思而后行。」 知晚说完,就后悔了,刚刚还想引他上钩退了定远侯府的亲事,怎么一打岔就给忘记了,要是退了婚,以后山高皇帝远,想怎么过都行。 冷风郁闷了,敢情郡王爷睡不着是因为身子出了毛病,不是因为想她想的啊,那还娶不娶啊? 知晚是越想越气,背了黑锅不算,还想娶她回去治病呢,亏她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挺有魅力的,知晚恨不得轰人了,最后想到,「你要是不愿意吃药,拿把锄头去挖地也行,不消半个时辰准能睡着。」 人家要娶她,知晚不好说话太狠,现在弄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个乌龙,知晚能有好脸色才怪,可是让人大晚上去挖地,冷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叶归越气的额头青筋顿起,他第一次想娶个郡王妃,竟然落得个去挖地的下场,叶归越觉得自己脑袋肯定是被门给夹了,不然怎么会想娶她呢!娶回去,还不得把自己给活活气死啊! 叶归越转身要走,可是才转身,忽然听到一阵哭声,知晚扶额,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不会再想娶她了,知晚走到床边,抱起尘儿,轻声哄着。 知晚一身水蓝色衣裳,抱着孩子轻哼,窗外清风吹来,三千青丝飞扬,要多美有多美,可是一说话,就不讨人喜欢了,「怎么还不走呢!」 叶归越是出了名的纨绔,知晚一轰人,他就坐下了,知晚恨不得咬了舌头,急的不行,尘儿肯定是饿了,他在屋子里,她怎么喂奶啊,知晚想骂人了,抱着尘儿来回的走,可是尘儿越哭越清醒,抓着知晚的头发,用力的扯,知晚有些自顾不暇了,坐到小榻上,眼睛往外望,姚妈妈怎么不来,想到什么,知晚脸色一变,「你们都干了什么?!」 冷风眼神有些躲闪,「属下以为爷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怕人打扰,就把她们给点晕了。」 知晚有种要抓狂要疯魔的感觉,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知晚磨牙道,「在我这里煮饭的,最后连锅带人都没了!」 知晚可不是说笑的,尘儿他爹就是前车之鉴,知晚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冷风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过去,默默的转身走了,叶归越揉太阳穴,这女人还真的什么话都敢说,她就不知道什么叫羞愧吗? 怎么还不走啊,知晚把尘儿抱着,可是尘儿却朝叶归越招手,要他抱,叶归越觉得新奇,还真伸了胳膊,知晚不给,尘儿哭的更惨了,叶归越蹙眉,这女人不单对他狠,对自己的弟弟也一样呢。 叶归越丢了玉扇,过来抱尘儿,知晚抱着不给,叶归越怒了,「我还没抱过孩子呢,抱抱怎么了!」 「就因为你没抱过,我才不给的!」知晚气道,这可是你仇人的儿子,你抱个毛线啊! 知晚死活不给,叶归越脸越来越黑,屋子里温度下降,知晚最后乖乖的把尘儿递了过去,只许他坐在那里,可是叶归越还没坐下,整个人就不好了,有种炸毛的感觉,知晚还没弄明白呢,就见到他胸前有一大块湿润,知晚当即就憋不住了,儿子,好样的! 叶归越快疯了,他已经走眼两次了,还觉得这孩子可爱,粉嫩的,没想到比他还可恶,他都恨不得扔了他,尤其某个死女人不知道过来抱着,还在那里笑的幸灾乐祸,「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扔了!」 知晚忙过来接尘儿,夸赞道,「还是尘儿懂事,懂的待客之道,人家深夜光临,咱得送点礼才能聊表心意啊!」 某郡王爷的脸就没那么臭过,他最见不得的就是知晚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底像是堵了气一样,再看胸前的湿润,某郡王彻底炸毛了,跳窗户就消失了,知晚抱着尘儿走到窗户旁,笑的清丽出尘,笑声传的很远,「下次他再抱你,不用像这回这么客气了,知道么?」 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姚妈妈就来知晚的屋子,看知晚和两个孩子睡的安稳。彻底松了口气,心里纳闷,怎么会睡的那么沉呢,也没起来看看两个孩子。 大家都以为越郡王没来。彻底松了口气,知晚也没提醒她们,姚妈妈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想着今天要去美味糕点铺,笑道,「姑娘真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知晚点点头,小院离铺子不远,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两个孩子跟着她都没出门过,正好今儿出去瞧瞧热闹。姚妈妈也没说不可以,只要郡王爷不来捣乱,她就安心了。 吃过早饭后,乌拉拉,小院走了个干净。只有石头很憋闷,你们都出去玩了,就他一个去跟徐夫子读书识字,他也想去,结果被钱嫂一巴掌差点给拍晕,身在福中不知福! 钱嫂抱着虎头,姚妈妈抱着尘儿。知晚抱着思儿,茯苓牵着小草,这一路可是吸引人眼球,不少人都感慨,这家孩子真多。 路过告示台,茯苓拽了下姚妈妈的衣裳道。「娘,你看画像上的人像不像姑娘,我觉得像,姑娘说不是。」 姚妈妈早见过画像了,乍一眼看去。她也觉得十足十的像知晚,可是细细一看,又觉得不是,再者姑娘怎么可能惹上郡王爷呢,所以,肯定不是。 连姚妈妈都说不像了,茯苓挠了下额头,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可她还是觉着像啊! 知晚一路跟孩子说话,教他看人,尘儿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看什么都新奇,看见风筝,老远的就把胳膊伸了,知晚只好买给他了,思儿喜欢拨浪鼓,看见了就要。 虎头就听话的多,她娘给他个荷包,他能玩半天,刚付了拨浪鼓的钱,知晚要转身,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打闹声,说话声很粗狂,「无妄之灾,你就没给自己算一卦,遇上大爷,也是你的无妄之灾!」 然后,一阵哐当笔墨纸砚砸地的声音传来,知晚还没回头,茯苓就先叫了起来,「是昨儿给姑娘算命的道长!」 知晚挑了下眉头,转身就见道长的衣领子在人家的手里,道长一脸无奈的表情,那男子吼道,「解了签,我就饶了你!」 「解签,一言一金。」 男子很生气,拽着道长的衣领子要掀翻他,可是任他怎么用力,道长依然跟个大山一样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男子又是扛又是搬就是挪不动,最后胆怯了,转身便跑,可是一时情急,直接跟人推车撞上了,可怜一身的豆腐啊。 道长摇头道,「无妄之灾……。」 说着,道长的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可是跑了两步,才想起来拂尘没拿,又跑了回来,此时,摊铺旁站着个男子,正悠哉的挥着拂尘,「大师,别来无恙啊!」 道长拍拍手,「别来无恙啊!」 知晚站在一旁,也不走了,没想到这道长还真有本事,连越郡王都称他一声大师,知晚挑了下眉头,有什么呼之欲出,就听叶归越骂道,「你一个和尚,装什么破道士,你是成心的想挑起佛禅矛盾吗?!」 知晚,「……。」 「佛在心中,禅也在心中。」 说完,还打了个礼,再看叶归越,揪了人家吃饭的家伙,那帆布上写着三个大字:两半仙。 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卜算一卦三文,解卦一言一金。 「降价了?」叶归越挑着眉头问。 两半仙走过去,打着哈欠,「今天时辰不早了,郡王爷要是有闲情逸致就在街上溜达溜达,没准儿就能遇到画像上的人。」 「你确定她在历州?」 「贫道以劣徒的性命发誓。」 叶归越扭着眉头,把拂尘扔给他,「找不到她,我再找你算账!」 道长拿了两半仙的帆布继续走,正巧看到知晚抱着孩子,走过来,瞅了瞅尘儿的面相,又看了看孩子的手相,眉头一挑,姚妈妈忙问,「大师,这孩子的命如何?」 道长大笑,指了指天,「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大笑转身,可是下一秒,差点趴地上,因为小草好奇的问,「天机是什么鸡,会打鸣吗?」 茯苓捂嘴笑,「天机不是鸡。」 「那是什么机?」小草糊涂了。 茯苓哑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知晚见叶归越迈步过来,下意识的把孩子对着他,尘儿胳膊伸着,叶归越的脸就黑了。正要转身,可是忽然看见什么,叶归越眉头一皱,迈步过来,抓着尘儿的小胳膊看着,知晚也纳闷了,「尘儿手腕上的紫绳谁系上的?」 姚妈妈摇头,茯苓也摇头,小草举手道,「是刚刚那个说天机的伯伯给尘哥儿系上的。」 冷风过来瞧见尘儿手腕上的紫绳。挑了下眉头,「大师怎么会给他系紫绳,难道这孩子是皇室血脉?听容姑娘说,这两个孩子是你在大路上捡的,不知道他爹娘是谁?」 知晚。「……。」 钱嫂站在一旁,脸都憋紫了,小草茫然的看着冷风,尘哥儿明明是姨姨生的,怎么是从大路上捡的了,这话问娘才对啊,小草正要说话。茯苓忙捂住她的嘴,给她使眼色,小草撅着嘴不说话。 知晚摇头,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来,尘儿的身世不会太离奇吧,竟然整出来个皇室血脉。就听冷风道,「这孩子不能留。」 知晚,「……。」 知晚脸沉了,她从冷风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知晚搂紧尘儿。瞪着他,「你敢下手试试,我活剥了你!」 冷风回道,「郡王爷这辈子还没人敢在他身上撒过尿,这孩子是唯一的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又被大师系了紫绳,将来定非同寻常!若他是已故太子之子……。」 知晚呲牙,吩咐姚妈妈道,「让思儿也撒尿在他身上好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大街上随便找个,都敢在他身上撒尿!」 冷风,「……。」 叶归越拽紫绳,可是他怎么用力,都拽不下来,冷风的脸更沉了,「怎么会这样,当初爷系的紫绳,爷自己一拽就掉了啊!」 知晚一把拍了叶归越的手,「乱扯什么呢,你那么厉害,可以去找道长再要一个!」 叶归越收了手,瞪着知晚怀里的孩子,淡淡的瞥了知晚一眼,「他手腕上有紫绳的事最好别让别人知道,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 叶归越说着,忽然就怔住了,抓着尘儿的胳膊一瞧再瞧,尘儿那藕节般的胳膊上哪里还有什么紫绳,就一个银手镯在那里,知晚把尘儿的手收回来,「这下可以放心了,没紫绳!」 冷风四下乱瞄,地上没有紫绳,可刚刚爷用力都拽不断的绳子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太奇怪了,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啊! 知晚懒得理会他们,转身朝前走,叶归越没有追上来,他还在纳闷,怎么会这样呢?竟然消失不见了…… 知晚却在想冷风的话,太子之子,太子过世了,好像就是去年死的,尘儿不会是太子的孩子吧? 知晚回头望着姚妈妈,问,「刚刚那道长是无缘大师?」 姚妈妈还有种如坠梦里的感情,「应该是无缘大师,奴婢也只是十多年前见过他一面,有些记不清了。」 茯苓讶异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无缘大师,一代帝师,怎么可能会在大街上替人算卦呢?」 帝师?那无缘大师口中的劣徒不会是皇上吧,知晚有些晕了,「那这紫绳有什么独特之处?」 第六十二章 姚妈妈盯着尘儿瞄了好几眼,才道,「相传历代皇帝都会拜卧佛寺高僧为师,大越朝建朝以来,无一例外,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师的徒弟会是一代天子,那紫绳据说乃帝王紫气所化,只有帝王命的人才能佩戴,当初也怀疑过镇南王府的传言,越郡王也确实系过紫绳,是皇上给戴的,可越郡王戴了三天,就自己给扯断了,可是尘儿他……。」 姚妈妈做梦也没想过尘儿会是皇室中人,尘儿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或是郡王的孩子,想到去年死的,除了太子外,应该没别人了啊! 帝王命?知晚有些无语,一根紫绳也能扯到皇位上去,可紫绳尘儿系上了,叶归越扯都扯不断,可是转眼又消失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不过知晚幸好紫绳消失了,这要真让那些想争夺皇位的人看见了,还不把尘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啊,知晚可没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连冷风都要杀尘儿,难道叶归越有当皇帝的想法,所以要铲除异己? 知晚捏着尘儿的鼻子,笑的风轻云淡。「咱要真当了皇帝,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杯酒释兵权,收了他们家的兵权,然后贬他为庶民,再派人揍他一顿,省的被他给活活气死。」 姚妈妈直呸呸,「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姑娘也敢说,无缘大师也真是的,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给尘儿系了紫绳也不说一声!」 反而是茯苓,一脸赚翻的表情,「想不到昨天会遇到无缘大师,他还给姑娘算了一卦呢,只收了五两银子。姑娘,你不知道,无缘大师在卧佛寺给人算卦,一言千金!」 知晚还真的有种捡了便宜的感觉,茯苓就扭眉了,「可是无缘大师说侯爷不日有牢狱之灾,还说姑娘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什么意思啊?」 知晚耸肩,还是那句话,天知道。 美味糕点铺前,来了不少人,其中有好些人,知晚还眼神。正是来给方氏捧场的上阳村众人,赵家除了要照顾金宝的王氏外,都在了,李氏一如既往的神情刻薄,看到知晚。脸色都带着羡慕妒忌恨,还有淡淡的鄙夷,「秦姑娘,你怎么还梳着姑娘发髻呢?」 茯苓瞥了她一眼,不悦道,「我家姑娘梳什么发髻,与你有关系吗?」 李氏暗气,刘氏瞪她,「你再没事找事,就给我滚回去挖地!」 李氏不敢反驳,这些日子方氏忙着铺子的事,赵思莲帮着打下手,王氏要照顾金宝,劳动力不足,李氏还想偷懒,那些活就得落到刘氏身上,刘氏还不可劲的使唤她,要好好的拔掉李氏身上的懒根,只是嘴欠这毛病,还是改不了。 知晚来的很及时,方氏要请她去内院喝茶,知晚没去,因为没一会儿就要开张了,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后,赵思平点了鞭炮,还请了个舞狮子队来助兴。 方氏请知晚去扯红绸,知晚也就不推辞了,让尘儿拽了红绸,知晚帮着一拉,顿时四下全是倒抽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傻眼了,知晚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眸看了一眼,知晚扯了下嘴角,匾额上几个大字:砸死郡王糕点铺。 知晚盯着赵思平和方氏,两人虽然不识字,可这匾额跟他们拎回来的不一样他们还是知道的,方氏险些吓哭,好好地铺子开张,喜庆一片,怎么就匾额出了问题呢! 街上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指指点点,砸郡王和砸死郡王是两回事了,很快的,巡街的官兵就过来了,瞅着匾额,眉头一皱,手一挥,「堂而皇之的蔑视皇族,通通带走!」 四个官兵就过来了,手上还抓着红绸的知晚首当其冲,知晚怀里还抱着孩子,不敢反驳,官兵一推,知晚险些跌倒,只能跟着走了,姚妈妈一脸苦色,不知道他们无意中得罪了谁,要被人这么算计,可是想来想去,除了越郡王还有谁能,可他没必要这样做啊,想整死赵家和她们,大可以直接动手,绕这些弯弯做什么? 赵家一家老小全部被赶着入狱了,那些上阳村民各个面怀同情,又不敢离的太近,怕受到牵连,知晚有些欲哭无泪,今天受无妄之灾的人还真的不少,她只是上街逛逛而已,没想逛到监牢去啊,到时候谁来救她? 知晚扭着眉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就不能见到一个熟人吗,知晚怀揣着期望,一路往前,姚妈妈在一旁道,「一旦入狱,没人救,也许就出不来了,实在不行,姑娘就吐出真实身份吧?」 定远侯府四姑娘?老实说知晚不想用,这名号虽然能解了一丝之忧,之后呢,就会掉进个更大的深渊里,没准儿死的更惨。 知晚一路纠结着,还真给她遇到个熟人,就是那个听话在大街上溜达来溜达去找人的某郡王,知晚毫不客气的打招呼了,赶在官员告状之前,偏某男的回应能气的死人,「这不是大越第一村姑吗,这是要去哪啊?监牢?冷风,准备吃的,爷回头去探监,你喜欢吃什么?」 知晚气的脸都紫了,小人!不就求你高抬下贵手吗,有这样翻脸不认人的吗,好歹咱们也见过好几面了! 茯苓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被姚妈妈给狠狠的瞪了两眼,茯苓咬着唇瓣,知晚撇过头,打死她,她也不求救了! 反倒是那几个官兵不知所措了,原来他们抓的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砸了越郡王,得了皇上赏赐的大东珠,连皇上都赞赏她砸的对,他们把人抓了,会不会惹怒圣颜? 冷风骑在马上,问官兵,「第一村姑犯了什么错,这么多人全部被抓?」 官兵心里有了计较,这事他做的有欠考虑,看郡王爷的意思,郡王爷说放人他就放人,说抓人他就继续,官兵忙把砸死郡王糕点铺的事一说,叶归越的脸顿时黑的跟那用了十几年的锅底有的一比了,望着知晚的眼睛带着寒风,刮的知晚脸疼。 「不是我干的!」知晚叫道。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胆量?」叶归越咬牙切齿的问。 知晚闷气,撇过头不去理会叶归越,自己真是笨蛋,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他救人,知晚捉摸着,得找人去容府报个信,知晚解下荷包,眼睛在四下瞄了一眼,看到个上阳村村民,知晚把荷包扔过去,「去容府找人救我!」 那男子接了荷包就要转身,可是下一秒,冷风身影一闪,就把荷包抓在了手里,叶归越的脸更黑了,这女人真是欠收拾,当着他的面也敢无视他,如今历州是他的地盘,官员的任免他可以全权做主,没有他的发话,她以为容府敢救她吗? 叶归越拿了荷包,摆摆手,那些官员就撤了,只是才一转身,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眨眼间,十六匹黑衣护卫就出现在了叶归越的身后,手里是明晃晃的圣旨,「郡王爷,皇上有旨。」 叶归越回头瞥了一眼,「没看爷正忙着吗,先等着!」 为首的护卫打马上前,圣旨高举,大街上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唯独叶归越一个人还高高的坐着,玉扇摇的洒脱,护卫为难道,「还请郡王爷莫要为难我等。」 叶归越把手一伸,护卫就把圣旨递了过去,叶归越打开看了两眼,眉头皱紧,「让我赔他大东珠?」 护卫回道,「皇上前些时候许诺送颗大东珠给乐容郡主,一颗给风月公主,皇上说了,三天之内见不到大东珠,他会送郡王爷去南阳郡。」 第六十三章 叶归越不耐烦的皱紧眉头,不就几颗大东珠,还是皇上呢,「父王手里有大东珠,去找他要。」 护卫扯了下嘴角。「王爷不给,王爷让臣下转告郡王爷一声,明晚之前,郡王爷不回府。就不用回去了,他会让二少爷替你迎娶正妃和侧妃进门。」 冷风听得一愣,忙问,「定远侯府四姑娘找到了?」 护卫摇头,「还没有,不过定远侯如今已经入狱,我等此番离京就是让各个府衙张贴告示,若是四姑娘还不回京,成亲之日就是定北候人头落地之时。」 叶归越蹙眉,冷风不解。「除了四姑娘,不还有六姑娘吗,怎么就非娶四姑娘不可了,可知道王爷为何改了口?」 护卫摇头,他怎么知道。不过好像是明珠郡主与六姑娘起了争执,这要是嫁到一起,那还了得,就听冷风问,「不知道四姑娘长什么模样,有画像吗?」 另外一个护卫忙送上画像一幅,知晚心都提了起来。姚妈妈满头汗珠,恨不得能溜走好,偏脚跟长了钉子一样,挪不动。 再说冷风打开画卷,才瞄了一眼,眼珠子就瞪大了。瞥了知晚一眼,知晚浑身一怔。 叶归越看着画卷,整个人的眉头也扭了,不过他倒是没看知晚,「不是说她长的很漂亮。怎么长成这样?!」 护卫假咳一声,「四姑娘甚少出门,外面传闻甚少,许是传言有误,王爷说美色误人,娶了也未尝不可。」 冷风蹙眉,「可也不能害爷啊,这要多看几眼,岂不是要食不安寝不稳了,还没个村姑漂亮呢!」 知晚蒙怔了,怎么会这样,敢情冷风望她,是觉得她比定北侯四姑娘长的漂亮呢,也不知道那画卷丑什么样子,知晚心里有了三分猜测,这是让他看见,觉得难看,主动退亲呢,没谁愿意娶个丑八怪的,就听叶归越道,「原来定远侯说的是真的,她并非不爱出门,是没法出门啊,这嫁不出去的女儿,爷愿意娶,他还藏着掖着,他脑袋进水了不成?」 冷风纠结了,「爷,要不还是退亲吧? 」 叶归越横眼过去,「退什么亲,再丑娶回去丢在一旁就是了,爷也算是做了回好事,丑成这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知晚,「……。」 茯苓瞄着知晚,怎么看都觉得下一秒自家姑娘能喷几口鲜血出来,那边叶归越勒马调头了,看着知晚,「你与我一起进京。」 知晚一脸黑线,忙说她还有事要忙,得过两日才能进京,到时候一定会拜访的,另外还有冷风欠她七百两银子,记得要还…… 叶归越不疑有他,骑马就走了,留下知晚大松一口气。 官兵早不抓知晚了,转而听护卫的吩咐,去张贴告示,知晚好奇的去瞄了一眼,那一眼,知晚整个人都郁闷了,她发现仔细看,还能有她的影子,只是脸色的妆扮很浓,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头上除了发簪外,还有一朵大牡丹,那叫一个吸引人眼球,典型的花痴形象啊! 茯苓指着画像,「这不是六姑娘替姑娘画的图吗?!」 知晚扭眉,茯苓就闷气道,「皇上选秀,皇后让京都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大家闺秀都画了图进宫让她先挑选,府里几位姑娘都画了画,五姑娘原本给姑娘画了一幅,后来不小心滴了墨汁在上面,不好送进宫,六姑娘说画的难看,太素净了,没有华贵的气质,就亲自帮姑娘打扮,就画上这样……。」 知晚,「……。」 华贵的气质?那朵牡丹是够华贵够气质,人就不怎么样了,也就是说这幅画是从宫里流出来的?长成这样,最后竟然赐给了叶归越,知晚脸色都怪异了,果然坏事做的多了有报应,敢在皇后寿宴上送猪,人家有的是机会消遣你……不过也幸好这画像,不然她就先完蛋了。 知晚一行人回糕点铺,那匾额早换了下来,又继续开张,不过这么一闹,倒让东阳镇上下都知道这铺子跟越郡王有三分关系,上到官府老爷,下到地痞流氓,从此不敢来找麻烦,铺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糕点铺子帮了会儿忙,知晚就带着两个孩子逛着街回来了,进了门,姚妈妈就吩咐茯苓收拾包袱。跟钱嫂告别了,知晚听得愣愣的,「这是做什么?」 茯苓一边叠衣服,一边望着知晚。「不是姑娘说两天后回京的吗?」 知晚,「……。」 知晚扶额,她说假话怎么就没人听的出来呢,她回什么京啊,那幅画,随便拉个丫鬟就能画了妆糊弄过去,加上越郡王自己都说丢在小院,眼不见为净,她还回去做什么? 知晚说不回去,姚妈妈和茯苓都盯着知晚。「哪有那么简单,虽然见过姑娘的人很少,但不是没有,随便找个丫鬟糊弄,到时候被老爷的政敌发现了。老爷就是欺君之罪,侯府上下全部送命不算,姑娘也难逃罪责,奴婢倒是觉得回去未尝不可,越郡王不想成亲,是人都看的出来,再者他成亲三回都出事。这次没准儿花轿出门还会再抬回来,那时候就皆大欢喜了。」 这还真的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啊,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再说了,她回去了。两个孩子能一起回去吗,知晚不愿意回去,可是一想到定远侯给她的陪嫁,真要害死了他,知晚也于心不忍。最后一咬牙,那就两天后回去吧! 姚妈妈收拾衣物道,「姑娘别担心两个孩子,奴婢跟钱嫂打了招呼,她可以与我们一起进京,帮着照顾几天,姑娘在京都有个四进的院子,离侯府不算远,小半个时辰就能到,里面有人伺候,不会让小少爷和小小姐受委屈的,要是真有问题,奴婢能带姑娘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还能再逃一回呢?知晚心里有些疑惑,姚妈妈太镇定太自信了,逃婚不是小事啊,知晚点点头。 接下来两天,姚妈妈就忙了,几乎是脚不沾地,知晚得空去了上阳村一回,主要帮金宝看腿,恢复的还算不错,很听话没乱动,估计也怕真的断腿,知晚带了很多东西来,赵家上下都欣喜不已,知晚临走时,问了问赵和愿不愿意跟她进京,赵和连忙点头,还是那句话,他这条命是知晚的。 姚妈妈没舍得卖了小院,也许还有回来的一天,左思右想后,把地契交给钱嫂男人钱明保管,石头要读书,不能跟着进京,就让他住小院,赵家人也可以来住,知晚还派了茯苓去找容清絮,告诉她一声她回京都了,诊金回头她会去容府拿。 虽然才在小院住了不到十天,但是知晚喜欢这个小院,真不想离开。 第三天一早,知晚就上了马车,赵思安和赵和护送知晚进京,两辆马车徐徐前行,小草哭的朝马车奔去,还差点跌倒,心疼的知晚差点就忍不住把她也抱上了车,掀了车帘道,「小草听话,回头姨姨来接你进京。」 方氏抱着小草,也是一脸的不舍,连连挥手。 马车走了一天,才见到驿站,姚妈妈让赵思安停了马车,然后一行人住了进去,驿站小二迎接出来,「不知是哪位官员家属,有凭证没有?」 姚妈妈拿出一个小红帖子,上面有定远侯字样,小二一看,立马就恭敬了起来,「几位楼上请。」 第六十四章 知晚微微挑眉,想不到逃婚连这样的东西都有,便跟着姚妈妈身后上了楼,上楼的时候,知晚衣服刮了下,便去拉扯,楼下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急切和欣喜,「晚妹!」 知晚愣了一愣,瞥头望去,就见楼下一个天青色锦袍的男子望着她,年纪该有三十四五的样子,长的很好看,知晚左右瞄瞄,确定除了小二就她和茯苓了,知晚眨眼,被一个大叔喊晚妹,真不是一般的怪异,「你认识我?」 中年男子缓缓的摇头,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认错了人。」 知晚轻轻一笑,这还真是凑巧,她名字里有个晚字,才走了几步,楼下就有说话声了,「元良兄,晚妹都失踪十六年了,你还没忘记她呢。」 「若是能忘掉,我何曾不想。」 随即一声叹息传来,知晚听得心里酸涩,那一句若是能忘掉,何曾不想,该是多无奈啊,不知道他的晚妹是谁,怎么会失踪? 茯苓笑着进屋,「娘,楼下有人认错了姑娘,还喊姑娘晚妹呢,太巧了!」 姚妈妈的手一滞,随即笑了,「认错了人是常有之事,不足为奇。」 知晚心底却泛起了疑惑,楼下有人认错不算什么,可是姚妈妈听到茯苓那么说,那怔愣,虽然很短,但是知晚看的很清楚,不会那晚妹就是她娘吧?可是哪有女儿跟娘叫一个名字的,她娘不好好的在侯府里待着,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想不通知晚就不想了,坐了一天的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吃过晚饭后,就搂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知晚就下了楼,在楼下,知晚再次见到了昨天认错人的男子,他脸上带着疲惫之色,显然宿醉了一宿,还在继续喝,知晚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看的是姚妈妈,姚妈妈显然想说什么,最后闭上了眼睛,抱着思儿出了驿站。 知晚出来的时候,发现姚妈妈的眼睛红了,茯苓问她怎么了,姚妈妈说沙子迷了眼,但知晚知道她是哭了,临走的时候,还望了眼驿站,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句:都是命啊! 知晚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姚妈妈,「他是谁?」 姚妈妈望着知晚,怔了下,笑道,「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是大越七大世家之一的桓家少爷,现在应该是桓家家主了吧。」 茯苓追问,「娘,他的晚妹是谁?」 姚妈妈瞪了茯苓,骂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茯苓撅着嘴,她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娘生什么气,姑娘问她就回答,她问就挨骂,茯苓气呼呼的拎着包袱上了马车,使起了小性子,愣是一上午没跟她娘说一个字,中午就挨不住了,不说话,姚妈妈不给饭,茯苓扛不了饿,屈服了。 坐在马车里,姚妈妈掀了车帘,看着远处的景致,笑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城门了,今儿马车比咱们出来的时候跑的快些,能进城。」 茯苓把胳膊伸出车外,撅嘴道,「娘,忽然我不想回侯府了,其实我们在外面住的多好啊,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骂咱们做的不对,也不用见了人不是弯腰就是下跪,我都快忘了侯府的规矩了……。」 姚妈妈瞪了茯苓道,「侯府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忘记了就给我重新学,你要不想回侯府也行,就在小院帮着照顾小少爷,让姑娘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茯苓鼓着腮帮子,你们都回去,留下她跟小少爷,那怎么可以,茯苓恨不得咬掉舌头,早知道会后悔,就不该离开小院,进了侯府,想随便再出府,去街上溜达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茯苓叹息着,忽然马车一震,知晚磕在了车身上,脑袋一阵晕眩,马儿一阵嘶鸣,赵思安忙问知晚有没有事,知晚掀了车帘,就见对面一辆马车撞在了大树上,车辕都掉了下来。 知晚很无语,这是怎么赶的车,这技术真不是一般的高,这路虽然不够宽敞,但是两辆马车小心点还是能过去的,怎么就撞了树呢? 知晚正要放下车帘,就听到一阵唔唔唔声,还有踹东西的声音,还有扇巴掌的声音,「给我老实点儿!别以为你长的细皮嫩肉我就舍不得杀了你!」 知晚手停住,继续往那边忘,只见车夫道,「车辕断了,走不了了。」 马车内传来个粗暴的声音,「要不是他们碍事,马车也不会撞了树,去抢一辆!」 马车内,继续传来呜呜呜声,车夫就过来了,知晚皱眉,这是遇到绑架了吗? 赵和从后面的马车赶了过来,车夫面色阴沉。很直白的说要想活命,就让出一辆马车,然后滚的远远的,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知晚抚着额头。对赵和道,「无需对他客气。」 赵和应了一声,拿出腰间的弹弓,那是他捕蛇之余惯用来抓兔子的,一打一个准,直接对着车夫的脑门打去,那车夫也就看着凶悍,其实真不怎么样,连躲闪都不会。 反而是车内的男子,是真的凶残。出来时,手里拿了刀,知晚递了个纸包给赵和,里面装的是迷药。 赵和的弹弓玩的真不错,一次把迷药包当成石头打出去。紧接着又用石头把迷药包打碎,那包迷药碎裂在地,风一吹,全部朝男子扑面而去,那男子刀撑着地面,挨了两下就倒了。 赵思安讶异的瞅了赵和两眼,然后赶紧拿了麻绳来把两个绑匪绑在大树上。知晚下了马车,掀开车帘,就见到一个穿戴不凡,但满脸泪水的姑娘,正一脸惊异和祈求的看着她。 知晚扶她下来,然后帮她解了绳索。茯苓已经迫不及待的问她怎么被人给绑架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姑娘是京都翰林学士郑家姑娘,今日带着丫鬟和仆人去卧佛寺上香途中,马车出了问题,就下车步行上山。谁想半路上忽然就蹿出来两个人,一蒙棍子就打晕了丫鬟,把她给绑了。 知晚和茯苓安慰了她两句,就没再多问了,马车继续朝京都驶去。 半个时辰后,知晚就见到了城门,巍峨高耸,上面站着官兵,朱红的大门敞开着,过路的客人来来往往,城门口还张贴了不少告示,知晚瞄了一眼,就忍不住扶额,「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还非得我去大牢接我爹!」 郑元娘讶异的望着知晚,「你是定远侯府四姑娘?」 知晚挠了下额头,讪笑,「这不是看到有张贴的告示,说我爹入狱了,我就回京了。」 郑元娘点点头,定远侯府的事传遍京都了,没想到她果真就回来了,只是怎么感觉跟传闻的不一样,既不胆小木讷,也没画像上那样难看,反而美极了,只是穿的怎么觉得有些怪,像是村姑?还带着两个孩子…… 怕郑元娘误会,茯苓早说了这两个孩子跟她情况差不多,都是被她家姑娘给救的,加上知晚是姑娘妆扮,薄施粉黛,真看不出这两个孩子是她生的,所以郑元娘也没往那上面想。 闲聊才发现,她跟知晚同一日出嫁,这还是有缘分。 知晚望着郑元娘,不知道怎么送她回去好,知晚是打算先不回侯府的,她要安置好两个孩子再回去,哪怕成亲前一天回去都不迟,没想到出了意外,她都回京了,总不好让她爹还在大狱里吃牢饭吧,只是今天天色已晚,知晚明天上午去接定远侯出狱。 第六十五章 她原是想送郑元娘回府的,可到时候人家问起来,不就知道她是谁了,回京了不赶紧回府,说不过去了,知晚打算把她送到郑府门口就走,可是郑元娘祈求的看着知晚,「我能不能多留一晚?」 被绑架的一路,她也打听清楚了,是府里有人害她,花了五十两银子找人绑架了她,还要把她卖到那污秽之地,要不是知晚救她,她这辈子就毁了,郑元娘不傻,她今日去进香,是受了丫鬟的挑拨,她只是没想到跟了自己四年的丫鬟会出卖她,姨娘为了让庶妹代她出嫁,竟然要毁了她!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不愿意回家,知晚也能猜出来三分,便带着她一起去了小院。 小院大门紧闭,姚妈妈上前敲门,半天没人回应,气的姚妈妈大喊,「老刘头,赶紧开门!」 姚妈妈话音才落,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出现在大家视线了,浑身的酒气,见到姚妈妈,很是一震,「你怎么回来了,看我醉的,把这么大事都给忘了,姑娘也回来了,长的真是标致。」 说着,给郑元娘行了个大礼,知晚和茯苓站在旁边,嘴角猛抽,郑元娘连连摆手,红着脸指着知晚道,「这才是你们家姑娘。」 老刘头蒙怔了下,盯着知晚看了半天,「眼熟。」 姚妈妈揉了下额头。一伸手把他给推了,老刘头趴在门上滑下来,直接就打呼噜了,看的姚妈妈恨不得去踹他两脚才好。骂道,「等哪一天醉死了才好!」 然后,抱着尘儿进院子,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花开灿烂,见到姚妈妈进来,扫地的丫鬟忙过来请了安,再次认错了人,郑元娘不好意思的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好,她这是喧宾夺主啊。后来干脆躲在茯苓背后,还被丫鬟探着身子瞄,而知晚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直接被人给无视了,这也不怪小院丫鬟婆子。她们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抱着孩子的村姑呢,就算长的漂亮,那也是村姑啊! 姚妈妈满脸黑线的看着知晚,吩咐茯苓道,「去吩咐厨房准备热水,让姑娘洗个澡,换身衣裳。」 知晚很确定。自己应该从来没来过这个小院,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认错了她,不过有年纪稍大的妇人见她时,明显带着打量,笑的很温和,感觉像是看她。又不像是看她。 姚妈妈介绍了钱嫂和赵思安几个,并明说了两个孩子是知晚认的弟弟妹妹,以后就是小院的小少爷和小小姐,绝不可慢待了。 赵思安和赵和早就不诧异了,两人只是没想到知晚是侯门千金。逃婚了不算,还生了两个孩子,侯爷入狱,还得她去接他出来,这京都的人和事跟他们想的太不一样了,太匪夷所思了,好不容易进京一趟,一定要涨涨见识。 小院大摆宴席,上下吃喝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姚妈妈整理床铺道,「奴婢跟她们说这是姑娘的弟弟妹妹,就不能再跟姑娘一起睡了,从今儿起,让他们跟虎头一起睡吧,正巧春香也才生了孩子,就让她也帮着喂养小少爷,再请个奶娘就足够了。」 知晚舍不得两个孩子,可是一想到她要回侯府,最早也得出嫁后才能出来,也就同意了,临睡前,姚妈妈端了碗药来给知晚服用,往后知晚不用再喂孩子吃奶了,知晚咬了咬唇瓣,狠狠的咒骂了某郡王几句,一咕噜的把药喝了下去。 第二天,知晚抱尘儿的时候,尘儿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找吃的,把知晚心疼的,她后悔回京了,她真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侯府。 用过早饭后,知晚就带着茯苓还有郑元娘出门了,正巧有条路去大牢经过郑府门口,知晚就好人做到底亲自送她回去了。 马车在郑府门前停下,知晚掀了车帘,就见一个妇人喜笑颜开的送两外一个妇人出来,「还望李夫人多美言几句,府上出了事,大姑娘丢了,这三天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找的回来,怕耽误了吉时,无奈之下让三姑娘代嫁的,三姑娘你也瞧过了,性情模样都是极好的。」 那夫人摆摆手,笑道,「三姑娘我瞧着是满意,可惜了,这身份上有些瑕疵,回头叫你们老爷给个嫡出的身份,这代嫁的事,我就应了。」 郑府二姨娘连着应下,「这是一定的,断不会委屈了府上少爷的。」 郑元娘气的直咬牙,知晚掀了车帘下去,郑元娘也跟着下来了,郑府门口的人瞧着她们,都怔住了,大姑娘怎么回来了?! 二姨娘的脸色青红紫轮换了变,之前那妇人也蹙了眉头,郑府找了一夜没找到人,特地让她来商议婚事,没想到刚刚谈妥,人就回来了,郑府到底闹的哪一出啊! 二姨娘为了女儿郑妥娘的婚事可是煞费苦心,眼看着就要泡汤了,也就顾不得郑府的名声了,当头就问,「你和丫鬟去上香,丫鬟怎么回来说你被绑架了,好好的没事一晚上不回来,你去哪儿了!」 二姨娘这是告诉那夫人,这样的女儿恬不知耻,夜不归宿,不知道在哪里与人厮混,那夫人眉头皱紧了,郑元娘羞恼了脸,差点哭出来。 茯苓瞅着郑府大门,扭着眉头不屑道,「郑姑娘,你们府上的规矩真不怎么样,一个姨娘也敢辱骂嫡女!」 二姨娘气的脸一白,招呼下人就来轰人,茯苓哏着脖子,「你敢动手试试,我家姑娘三天后就要嫁给越郡王了,你把我家姑娘打出个好歹来没法上花轿,到时候看越郡王不把这儿给拆了。」 茯苓气势很强,不过就是个四品小官家。寻常连见到姑娘面都机会都没有,还敢打她们,她们愿意来,是给郑姑娘面子。再说了,越郡王何等人物,姑娘都敢砸晕他,就是砸皇上,茯苓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元娘一整晚都跟知晚在一起,她说元娘与人厮混,岂不是把她家姑娘也算在内了,骂元娘她管不着,但是毁她家姑娘的清誉。就不行了! 嫁给越郡王,二姨娘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明珠郡主她有幸见过一面,不是她,那这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怎么与画像上不像? 二姨娘一顶冒充的帽子压下来,下人又围了上来,茯苓气的跺脚,不知道怎么办好,知晚淡淡一笑,「正好,我是顺路送郑姑娘回来的。一会儿还得去大牢接我爹出来,你若是不信,可以与我一起去。」 二姨娘这下怕了,那夫人怕惹麻烦,转身要走,知晚喊住她。然后抓了郑元娘的胳膊给她看,「元娘是给绑匪抓了,我回京的路上正好救了她,她怕清誉有损,我特地给她点了守宫砂。这东西,夫人应该见过吧?」 夫人抓了郑元娘的手腕多看了两眼,确定是守宫砂无疑,忙道,「完璧之身,没错,我这就回去了,三天后花轿来抬姑娘进门。」 郑元娘感激的看了知晚一眼,知晚笑笑,她不是特地给她准备的,而是元娘忧心闺誉受损,回去遭到质疑,提醒了姚妈妈,姚妈妈急了,知晚离家快一年了,就算有她们跟着,也难保受人质疑啊,万一太太要检查,可是瞒不过去的,知晚想了想,要不就点个守宫砂吧,那东西假的很,不是完璧之身,她也能点的上,看着知晚胳膊上的守宫砂,姚妈妈险些惊呆。 她是当着郑元娘的面点的,顺带就给她也点了一个。 第六十六章 郑元娘被绑匪绑架了,可人家命好,遇到了回京的定远侯府四姑娘,被她给救了,有了人证,还有守宫砂这个物证,郑元娘没遭什么质疑,知晚赶着去大牢,就先告辞了。 一刻钟后,马车在刑部大牢前停下,知晚迈步就要进去,结果被人给拦下了,监牢重地,岂是人随随便便能进的。 茯苓磨牙,「不是告示上写的,只要我家姑娘来接,就放了我家老爷吗?!」 官兵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啊,可是长的不像啊,官兵对着画像看了半天,摇头,不像,又怕知晚真的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他们挡路,不是害的侯爷多受牢狱之灾吗,可职责所在也没办法,只好把画像递给知晚道,「虽然打扮随姑娘的意思,可咱们眼拙实在瞧不出来姑娘与画像上的人是同一个,要不姑娘打扮的跟画像上一样,只要我们对上了,立马放行,这是刑部衙门交代下来的,我们也只有听吩咐的份。」 茯苓气的直扭帕子,知晚扶额望天,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的人脸识别系统,换个发型就认不出来了,知晚见他们为难,只好回马车了,马车上准备了胭脂水粉,知晚对着铜镜往脸上抹,整个人都揪起来了,没有太多的发簪,茯苓想办法买了朵牡丹来戴上,总算是有了七分相似。 官兵感慨,他们只知道胭脂水粉能让人美,没想到也能硬生生的毁了个美人啊! 官兵领着知晚进大牢,知晚努着鼻子,大牢里的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难闻,官兵老远的就献殷勤了,「侯爷,四姑娘来接您回去了,这几日,小的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定远侯年方三十五,模样俊郎,跟知晚想的一样,不然也生不出来她这么漂亮的女儿来,只是定远侯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像不认识她一样,知晚咳了一声,这妆给画的,才七成相似,就连自己的爹都认不出来了! 好半天,定远侯才蹙眉,「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 官兵手一抖,差点没跪下,茯苓就撅嘴道了,「老爷,四姑娘好好的来的,他们拿了幅画,说姑娘不像,姑娘只好对着画像打扮才能进来接您。」 定远侯扶额,他没往别处想,以为是越郡王弄出来的,气的直骂他,茯苓站在一旁,眼睛瞪圆,老爷脾气很好,从来不骂人的,没想到会骂越郡王,茯苓忍不住道,「老爷,那画像是以前六姑娘给四姑娘画的,不关郡王爷的事……。」 定远侯脸色一沉,迈步出大牢,瞅着知晚的脸,直揉太阳穴,「要是你娘知道了,能活活被你气……罢了,姚妈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茯苓忙回了定远侯,这才出了刑部大牢,坐上马车后,直接回侯府,马车被侯爷坐了,茯苓一个丫鬟只能靠腿走了,委屈的她撅着小嘴。 知晚还以为定远侯会问她都干什么去了,没想到他一句也没问,只问她这一年吃没吃苦,知晚愣了半天,都回答了,定远侯就是看知晚的脸不舒服,让她赶紧抹掉,知晚只好听话了,其实她也不舒服。 对着铜镜看了好几眼,知晚正要伸手把牡丹花拿下来呢,茯苓就敲马车了,拿帕子捂着脸,「姑娘,姑娘,越郡王朝这里来了,怎么办?」 知晚手一滞,对着镜子轻眨了两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等赵思安停住马车,知晚就掀了车帘,对着马背上绝美绝伦,俊美无铸的某郡王爷展开一抹惊天地泣鬼神的笑,「爹,这就是我要嫁的夫君啊,长的真漂亮!早知道他长这么美,我还逃什么婚啊,夫君,你等着我啊!」 茯苓,「……。」 冷风,「……。」 赵思安,「……。」 定远侯,「……。」 还有马车上某郡王爷,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瞥了知晚一眼,就一眼,已经扶额了,顺带用手把眼睛给遮住了,本来还想找茬的,这要再多看一眼,别说吃午饭了,只怕连早上吃的都得吐出来,某郡王爷勒住缰绳掉头了。 还有某女不知羞耻的摇着手里的绣帕,「夫君,你别走啊,我们再聊两句啊,你喜不喜欢我啊,我长的漂亮吗,夫君,夫君,夫……。」 茯苓,「……。」 冷风,「……。」 赵思安,「……。」 定远侯,「……。」 知晚越喊,某郡王爷跑的越快,四下全是倒抽气的声音,这是把越郡王给吓跑了呢,这姑娘长的真是有杀伤力。难怪能震的住越郡王了,全靠脸啊! 知晚捂着肚子大笑,定远侯瞅着知晚,伸手去摸她额头。知晚这才想起来,马车里还坐着她爹呢,当即窘了,尤其定远侯还问,「晚儿,你没事吧?」 知晚把牡丹摘下来,讪笑道,「他不是把爹关大牢里去了吗,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他,看他还敢娶我。」 定远侯很欣慰。还好女儿没傻,他还真担心,只是她这么做太冒失了,大庭广众之下,这名声传扬出去。往后她还怎么嫁人啊,定远侯压根就没觉得知晚能嫁给越郡王,之前他就相信花轿抬不进镇南王府,现在又来了这一出,越郡王愿意娶知晚才怪。 知晚要淡定的多,反正这画像大街上都张贴了,都知道了还怕什么。以后没人上门提亲正好如了她的意。 酒楼上,一身天蓝色锦袍的男子连连咳嗽,却笑弯了腰,「定远侯府四姑娘长的且不说,这性子挺讨喜的,胆大奔放……。」 对面还坐着另外一个男子。正端着酒盏小啜,分外悠闲,「你说那些人要是知道秦四姑娘才说了两句话就把越郡王给吓跑了,会怎么样?」 天蓝色锦袍男子一愕,随即笑的更欢了。「我若是他,我死也不跑,忍一时,总比忍一辈子强。」 下马车时,知晚已经抹去脸色的胭脂了,侯门门口的小厮忍不住盯着知晚看了又看,怎么会呢,四姑娘还跟之前一样的美,怎么可能会把越郡王给吓跑了呢? 定远侯出大牢的消息早有人传回来了,所以门口的小厮也知道知晚吓跑越郡王的事,姚妈妈就站在门内等候,定远侯看姚妈妈的眼神带着寒冰,姚妈妈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知错了……。」 知晚愣住,逃婚的事,她爹没怪她,怎么全怪姚妈妈了,忙去扶她起来,定远侯沉着脸,「让她跪着!」 知晚没听话,还是扶姚妈妈起来,定远侯脸色更冷,「要不是她擅自带你离京,这门亲事或许早就退了,也用不着你在外吃了一年的苦头!」 知晚不得不说,她怀孕的事瞒的真好,没人知道一点消息,若不是姚妈妈带她离京,如今的定远侯府在不在还两说了,知晚抿唇道,「爹,是女儿不愿意嫁给越郡王,执意离京的,不关姚妈妈的事。」 姚妈妈一个劲的认错,定远侯气的脸色铁青,却也没再罚她,但明言了,如果她还有下次,他会活刮了她,谁求情也没有用! 知晚心里有些疑窦,总觉得姚妈妈其实并不怕她爹,即便跪着,背脊也是挺直了的,带着侯府姑娘逃婚,这罪名足够杀姚妈妈十几回了,反而姚妈妈道,「还请老爷给四姑娘寻门好亲事。」 定远侯一甩袖子,迈步走远了,姚妈妈拍着知晚的手道,「快去跟侯爷说几句软话,撒娇撒泼都行,一会儿太太和老太太就不敢罚你了。」 第六十七章 知晚听得有些凌乱,撒娇就算了,撒泼就不必了吧,她不知道怎么撒泼啊啊啊! 再说了,她后天就要上花轿了,没人敢打她板子,最多抄女诫家规,姚妈妈却担心秋后算账,也就是知晚出嫁的花轿抬回来之后,太太和老太太重新算账,这逃婚的事得一次解决了才行。 知晚很听话的凑上去,揽了定远侯的胳膊,「爹,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不逃婚了,这次就不罚我了吧?」 定远侯看着知晚,知晚撅嘴可怜的看着她,定远侯伸出手,像是要摸她的脸,神情有些哀伤,知晚一愣,那边就有脚步声传来,知晚瞥头望去。 一位年方十五的姑娘走过来,身着烟云蝴蝶裙,步伐婀娜,纤纤素手捏着一方幽兰香帕,置于盈盈蛮腰前,随着脚步轻动,兰花若隐若现,脸上洋溢着灿若春华般的笑容,粉腮红润,皎若秋月。 知晚轻眨眼帘,茯苓便提醒道,「是五姑娘,姑娘的双胞胎妹妹。」 秦知姝?知晚心上闪过一抹讶异,她知道自己有个胞妹,还以为会见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呢,原来不是啊! 秦知姝上前福身行礼,然后很自然的朝知晚走过来,接了她的位置揽着定远侯的胳膊,撒娇道。「爹,你要再不出来,我都要冒充四姐姐去大牢接你回来了,四姐姐也真是的。偷溜出府一走就是一年,也不知道差人送封信回来,姨娘整日以泪洗面,就怕你在外吃不好穿不好,受人欺负……。」 知晚站在一旁,有些无语,拜托,人长了两条胳膊好么,你就算要揽胳膊,也可以揽另外一边吧。用不着把她挤到一边去吧?这叫她怎么撒娇啊,难不成真撒泼?把她扯一边凉快去? 知晚瞥头瞅着定远侯,只见他眉头蹙着,眸底有抹不悦,知晚乐了。敢情她这老爹不大喜欢人揽胳膊呢,可是方才她揽胳膊的时候没事啊,知晚对定远侯的了解仅限于茯苓跟她说的,里面没这个,知晚使了个眼神,一旁茯苓就憋笑低声道,「侯府里。侯爷最疼的是姑娘,撒娇这事,姑娘做百试百灵,但是姨娘不许姑娘随便撒娇,其他姑娘十次里有两三回能行。」 知晚挑眉,看来她的地位还不低呢。只要傍着侯爷爹,府里其他人应该不足为惧,就怕靠山太忙,鞭长莫及,且不说那些嫡女了。就是自己的亲胞妹都羡慕妒忌恨了啊! 宠妾灭妻是罪,宠庶轻嫡也是大过啊,难怪茯苓常说太太给她穿小鞋了,不过以前的她也不笨,经常装病,定远侯心疼她,就免了她去请安,据说一免就半个月,半个月后,咱在病一回,再请半个月……最高纪录三个月没见过嫡母。 知晚想,要是她在侯府常住的话,这个纪录在她手里应该会打破。 收回思绪,知晚朝秦知姝望去,此时的她已经收了手,定远侯则看着她,「怎么与你五妹妹生分了,半天也不说话?」 知晚鼓着腮帮子,「女儿不是在想,一会儿母亲罚女儿,女儿该怎么办么,一时走了神,这才……。」 秦知姝嘴角划过一抹责怪的笑,「四姐姐,你明知道母亲会罚你,你还迟迟不归,老太太都说了,只要你回来,罚你在祠堂跪十天十夜呢,母亲说罚的轻了,你逃婚差点把整个侯府搭上,让一府的人为你担心了一年,不狠狠的罚你,你不会涨记性。」 知晚根本不怕,「罚跪才好呢,就不用出嫁了。」 秦知姝哏了脸,气的牙根直痒痒,你逃婚是没事了,在外面过的滋润,我呢,我还替你上了回花轿,差点进了火坑,这笔账咱慢慢算! 两人跟着定远侯身后进了院子,松香院,侯府老太太的院落,名副其实,院子里中了很多松树,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清风吹过脸颊,心里都觉着舒坦。 饶过花鸟山水锦绣屏风,知晚就见到了一屋子的人,济济一堂,全部都盯着她,知晚眼睛瞄了一圈,就确定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头发半白,想认错都难,另外一个是屋子里穿戴最奢华,位置离主座最近的贵妇,三十多岁,看她的眼神很冷,毫无疑问是秦府的当家主母,钱氏。 定远侯一进门,她便站了起来,脸上是温婉的笑,「侯爷总算是回来了,这几日可担心是娘和我了,我让人准备了热水,侯爷先去泡个澡换身衣裳吧。」 定远侯摆摆手,坐在了首座上,随口问道,「知晚的婚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钱氏脸色一变,眼底就流窜过寒芒,那不孝女儿都害他入狱了,他还那么喜欢她,她到底哪点好了,知嫒和知妩哪里比她差了,让他如此偏疼,钱氏扫了知晚一眼,笑道,「她的亲事一直筹备着呢,之前五姑娘替她出嫁,一应物件都是齐全的,她就是明儿出嫁,也不会误事。」 定远侯端起茶盏啜着,知晚上前福身请安,老太太看着知晚,眉头皱紧,当即就拍了桌子,「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等你爹上了刑场,斩首示众的时候再回来!」 钱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安慰老太太别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得,生气了打罚便是,别憋坏了,定远侯听的脸上不喜,钱氏就委屈道,「侯爷,我知道你疼爱她,可疼爱也得有个限度吧,她不想嫁了,就逃了婚,一走就是一年,整整一年,咱们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生怕哪一天越郡王就上门了,如今她回来了,老太太说她两句都不行了吗?」 老太太脸色更冷了,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砸,幸好知晚躲的快,不然全泼身上了,知晚知道逃婚不对,可老太太作为她的祖母,竟然要烫她,也太过分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定远侯就站了起来,「娘,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冷眼看着定远侯,「罚她不行,现在连我扔茶盏都不行了?这么个祸害,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连累整个侯府,要不是越郡王一定要娶她,她就算回来,也别再想进我秦家的大门!」 府里其他几位姨娘都站在那里瞧好戏,知晚扫了一眼,秦知姝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哪个是她娘,怎么不见她啊,正想着呢,就见外面进来一个妩媚的人,打扮与站在钱氏身后的姨娘有几分相似,秦知姝也唤她姨娘,知晚就肯定她是梅姨娘了。 梅姨娘进门便看见了知晚,顾不得行礼就抱着知晚哭,大体就是知晚不该离家一年,杳无音信,吓坏了她,知晚只好道歉,才说了一句,梅姨娘就拉着知晚跪下,直接就跪在了那瓷片上,知晚素来心细,梅姨娘自己跪的时候,脚还拂了一下,把那瓷片踢到知晚要跪的地方,知晚扭眉,这是要她用苦肉计吗? 钱氏看着梅姨娘,就骂道,「看你教的好女儿!真是有能耐了,离了侯府,一走一年,非但没消瘦,还气色红润,倒是比府里的姑娘过的还好了,我就不明白了,没有月钱,她是怎么置买衣裳首饰的?」 梅姨娘忙说她没有贴补过知晚,言外之意,就是侯爷给的,平常有什么好东西,嫡出姑娘有的,侯爷也会给她准备一份,知晚走的时候,带了不少走,钱氏听得心里窝火。 知晚却蹙了眉头,她听茯苓说过,她们走的时候,只带走侯爷给她的陪嫁,府里的首饰一件没带,怎么到梅姨娘嘴里,就带走了呢? 第六十八章 知晚跪的膝盖疼,眉头皱紧,茯苓跪在后面,胆怯的抖着身子,紧紧的抿着唇瓣,她想求饶,可她无话可说啊,反而是定远侯眉头皱紧了,抬手道,「后天还要上花轿,就别跪了。」 茯苓很麻利的扶知晚起来,知晚瞅着膝盖上的血印,把裙摆扯了扯,要是一会儿伤口和衣服粘上了,她会更疼。 旁边有个总管进来,手里拿着一幅画,定远侯接过看了一眼,直接就扔给了钱氏,「这就是府里为知晚画的,送进宫选秀的画像?!」 定远侯眼神冰冷,钱氏背脊都发凉,接过画卷一看,瞥了秦知妩一眼,秦知妩缩着脖子,是她画的,可是送进宫的画像,爹怎么会看到,气死她了! 定远侯拍着桌子,「越郡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祸闯了多少,宫里头又得罪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送这样的画像进宫,不是把知晚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老太太坐在一旁,看钱氏的眼神也冷了三分,原来始作俑者还是她们母女,真是猪脑子,画的难看点被淘汰了不就成了,竟然送这样的画进宫! 秦知妩在一旁委屈道,「我是好意替四姐姐打扮的,那时候五姐姐她也在,那朵牡丹还是她采的呢,当时,四姐姐自己也觉得漂亮,三姐姐和二姐姐都能作证。」 知晚扯嘴角,她以前的眼光有这么差吗,就这样还觉得漂亮,这就是跳梁小丑的打扮,长了眼睛的都不会觉得好看。知晚扫了秦知姝一眼,她有些怀疑了,她是不是她的姐姐,被嫡妹这么欺负。她还落井下石。 二姑娘秦知婳是二老爷所出,不在屋内,三姑娘秦知柔站出来点头,「爹,六妹妹说的是真的,那时候四妹妹真的喜欢这样的打扮。」 定远侯望了眼知晚,知晚能说什么,她都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好么,就算她一力说不是,可也抵不过众口铄金。侯爷越是偏袒她,越是容易激起众怒,知晚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兰姨娘笑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四姑娘回来了就好。后头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回去好好歇着吧。」 兰姨娘这么说,钱氏皱眉,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凑到老太太耳边嘀咕,老太太的眼神凝了起来。盯着知晚道,「在外一年,你有没有败坏侯府的名节?」 知晚愕然,明知道老太太问她的是不是清白之身,知晚偏理解成有没有借着侯府欺压人,知晚摇头。「知晚在外没有借侯府做过任何事。」 茯苓嘴快道,「姑娘在外面,大家都认她是村姑的,只是去接侯爷回来,才穿了这身衣裳。」 这是变向的反驳了之前钱氏说的话。只是村姑这名字让屋子里人都讶异了,秦知妩笑道,「前不久才出了个大越朝第一村姑,想不到四姐姐你在外面也是村姑。」 茯苓咽住喉咙,想说知晚就是大越第一村姑,可是忍着没说,这事关乎太大了,娘叮嘱她千万不可提及的,茯苓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钱氏才不管什么村姑不村姑,知晚在外面吃苦头她才高兴呢,「虽然你能不能嫁进镇南王府还是个变数,但是你逃嫁在外待了一年,府里上下都知道,外面花花世界容易诱惑人,你都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一会儿让嬷嬷检查一翻,也好让侯府上下人定个心。」 知晚满脸通红,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茯苓却急了,跪下道,「太太放心,姑娘是跟我娘出去的,我娘也怕姑娘有闪失,愧对太太和姨娘的教导,辱没侯府清誉,早早的就给姑娘点了朱砂,这会儿还在呢,请太太明察。」 钱氏扭眉,秦知妩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抚知晚的云袖了,看着那嫣红一点,秦知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的有!」 秦知姝也过来看,满目不可置信,知晚看两人的神情,心底闪过一丝纳闷,她们怎么这么诧异,她怀孕的事不是没人知道吗,怎么两人的神情好像笃定她不是完璧之身,没有朱砂似的? 梅姨娘忙道,「太太,四姑娘虽然逃了婚,咱们府里也暗派了人去找,可外人都以为是侯府把她给藏了起来,如此,四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下作之事?四姑娘严于律己,都是太太教导的好。」 有朱砂为证,谁还能怀疑知晚什么,非完璧之身点不上朱砂那是谁都知道的,再加上梅姨娘在侯爷面前丰城她,钱氏也无话可说。 知晚揉着膝盖,定远侯就让茯苓扶她下去歇着了,临走前,老太太气不过,说了一句,「你若是能安然出嫁便罢,若是花轿还原样抬回来,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 知晚不喜这老太太,直接转身跪下了,咬着唇瓣看着定远侯,「爹,女儿知道逃婚有错,惹的府中上下担心,女儿理应受罚,女儿心里清楚自己嫁不成越郡王,还请爹责罚,以免女儿寝食难安。」 现在不罚,过后就别再罚我了,我又不是柿子,硬的时候许你晾在一旁,等软了再捏,其实知晚很气恼,若不是钱氏使计,说服了宫里人改了主意,这亲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她怀了身孕最多就是逃了,侯府说她暴毙不就没事了,偏闹出来这么一出,还要罚她! 知晚见她们不为所动,直接拿起地上的碎茶盏片抵在脖子上,「女儿罪该万死,只要女儿死了,就不用出嫁了……。」 知晚说着,就朝脖子上抹去,茯苓忙过来抓着知晚的手,那边秦知妩急了,拽着钱氏的手道,「娘。她要是死了,我就得替她出嫁了,娘,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钱氏气的直哆嗦,她哪里不知道知晚这是故意的,逼她松口,逼她向老太太求情饶过她,她以为这样就算了吧,在内院里,她想惩治她有的是办法! 钱氏望着老太太,「娘,无论她嫁不嫁的成越郡王,逃婚的事就算了吧?」 老太太望着钱氏。眉头轻蹙,把眼睛闭上,摆手道,「花轿抬回来,抄两百篇家规!」 说完。由着周妈妈扶着回内屋了,知晚忙道谢,一旁的梅姨娘过来扶她起来,「膝盖疼吧,一会儿姨娘去给你搽药。」 知晚喊了声姨娘,由着茯苓扶着出了门,走到半道上。姚妈妈就来了,看到知晚的膝盖,忙问怎么受了伤,茯苓就把屋子里的事说了一遍,听到梅姨娘踢茶盏的事,姚妈妈有些咬牙切齿。看的知晚更疑惑了,姚妈妈怎么对梅姨娘没多少敬重啊? 【卷一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一:横空出世的村姑》作者:上官锦洛 2、《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二:郡王追妻有障碍》作者:上官锦洛 3、《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三:出嫁无三不成礼》作者:上官锦洛 4、《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四:土匪夫妻横京都》作者:上官锦洛 5、《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五:霸王宠妃无上限》作者:上官锦洛 6、《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六:和和美美共白头》作者:上官锦洛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