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游戏BUG！[无限]》 第1章 辰星游创的会议室里，一张长桌排开，员工们忍着嘴边的哈欠，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台前喋喋不休的部门boss，和身后不断滚动的，毫无新意的ppt上。 公司近来效益不好，为了降低成本，中央空调规定最低只能打到25度。 辰星早上十点上班。眼下，会议开到半程，初夏猛烈的太阳已经爬至高处，直直照在boss的后背上，他正在批评程序员的一个不小心，差点让新公测的服务器产生巨大的bug。又转过来表扬测试组的细心，及时发现了问题，阻止了一场数以万计的利润损失。 太阳光让他谈话之余更觉得炎热，伸手扇了几下，唤了一声：“疏泠。去拉下窗帘。” 疏泠本来在想其他的事情，忽然听到叫自己名字，晃神了半秒，站起身来。 同属测试组的唐凡对她竖了下大拇指。刚刚boss提到的bug，就是疏泠发现的。 疏泠对他点点头。她走到窗边，拉下百叶窗旁边垂着的链子。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好安静。尽管写字楼门窗紧闭，隔绝了不少噪音，但是哪怕她靠近窗户，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竟然没有一丝声音传进来。 安静得像是，他们被隔绝了一般，而窗外的世界，已经和他们毫无关系了。 疏泠皱皱眉，平息掉从早上起床开始就隐隐发作的不安感，坐回座位。 “咔咔。” 头顶上的空调出风口不知怎么的，颤了两下后，冷风像是对准了疏泠，肆无忌惮地送下来。 疏泠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肤，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着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继续走神想其他的事情。 今天早上，疏泠是被刺眼的阳光给照醒的。刚一醒来，便感受到嗓子里剧烈的干渴。 昨天晚上，隔壁住户家的小朋友不知道怎么的，又哭又叫闹了一晚上，疏泠几乎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而床头柜上的闹钟没在预定的时间响起，数字停在4:44。 而看窗外阳光的炽烈程度，显然已经八九点了。 疏泠翻身坐起。她没有带手机进卧室的习惯，喝了一口水后，出门拿起手机，果然，时间已经快九点。 收拾快一点，应该还不会迟到。 这样想着，疏泠无视了床头大概是没电了的闹钟，径直前去洗漱。 总算在时间内收拾好，疏泠想了想，去卧室，准备把闹钟背后的电池卸下来。 就在她撬开塑料壳，准备把电池取出来的一刹那，这闹钟在她手中忽然震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声急切的响铃！ 疏泠吓了一大跳，差点把闹钟扔出去。 闹钟正面的数字依然停在4:44。至于它为什么会响，疏泠也不清楚。 这样看来，电池没问题，恐怕是闹钟坏掉了。眼见再拖延就要迟到了。疏泠将闹钟放回去，赶紧背上包，出了门。 她没看到的是，就在房间门关上后，闹钟表面的显示屏闪了闪，数字忽然开始跳动起来。 44......45......50......00。 完全不是在读秒，数字闪动的时间要快很多。 显示屏以飞快的速度回到现在的时间：9:00。然后，闪动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疏泠进入地铁，眼看时间还够，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马上，她又觉出奇怪了。 她所在的游戏公司工作时间是早十到晚七。一般来讲，九点多的时候，其他公司都已经上班打卡了，地铁里不该还有这么多人。 但今天，地铁里满满当当，她连个座位都找不到。 疏泠叹了一口气，靠在一根栏杆上。 一路上，站着的人有上有下，倒是坐在座位上的人，一个个巍然不动。 他们或低头玩手机，或靠在旁边补觉。地铁里安静地吓人，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冰冷的提示音。 这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像是恐怖片的拍摄情景。 但最后她平安到站下车，什么都没有发生。 疏泠正想嘲笑自己的多心，眼睛随意地一瞥，心却猛地一跳，后背立马冒了一层的汗。 刚刚那一瞬间，好像地铁上所有的人，都扭过头来，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哪怕是背对疏泠坐着的那一批人，也都将头扭成一个近乎850度的角，毫无生气地盯着她。 但这种异象很快消失了，地铁开动，一切如常。 “疏泠。” “疏泠。” 她忽然意识到boss又在叫自己的名字，马上抬头应答：“到。” ao的尾音还没完全说出来，疏泠生生吞下了后半个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boss的声音变成了毫无感情的机械声，他就像游戏里经常出现的卡顿bug，呆滞地重复着一句话：“疏泠。疏泠。” 周围人的神情，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阴影，就连刚刚还对她竖大拇指的唐凡，也像是被附身了一般，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没有焦点。 疏泠飞快掐了自己一把。 她意识到，早上的闹钟，地铁上的人们，以及现在，都不是在做梦。 而是真真正正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紧接着，好像被boss传染，会议长桌旁坐着的同事们，全部张开了嘴，以同样的毫无生命气息的语调和语速，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疏泠。疏泠。” 疏泠猛地站起，拉开椅子，退至门边。 她想拉开门离开，可是原先很顺滑的门把手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扭不动，只能发出“咔哒咔哒”的怪声。 疏泠看见一旁桌子上的装饰花瓶。她抽出里面的花，攥着花瓶细窄的颈，圆润的底部对着会议桌前不断叫她名字的众人，她捏紧了瓶颈，用来防身。 好在，他们并没有冲过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她的名字，眼睛也从无焦距的状态，变成直勾勾地盯着她。 疏泠的背覆了一层冷汗，轻薄的衣物贴在身上。 忽然，眼前众人的五官忽然融化、耷拉、垂落了下来，就像被火燃烧化掉的蜡。软趴趴的，渐渐看不出脸的样子，也渐渐消散了人形，化成了一滩泥。 会议室的一切同样在跟着融化。疏泠感觉地板和墙面都在变软。 这一切的办公用具、摆设，都变成了烤箱里的黄油，径直融化了一般。 然后，灯光暗下，越来越黑。疏泠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她捏紧了手中的花瓶，好在，它并没有跟着融化。 一片黑暗与寂静里，疏泠听到耳边传来判断不清方向，也辨别不出远近的低语。 “a198，欢迎进入游戏。” 第2章 写字楼怪谈 1 叫出编号的声音同样是无机质的机械音，又好像带着嘲弄。渐渐的，疏泠眼前黑幕散去，四周的轮廓显现出来。 疏泠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在一栋办公楼里的大堂里，刚刚为防身而攥紧的花瓶倒在一旁。 大堂明亮宽敞，环境温馨，但同样太过安静了。 她身边坐着其他五个玩家，或躺或坐，有人还没醒过来。 忽然遇见这样的变故，醒来的几个人都呆愣着靠在墙上，惊恐地沉默着。 疏泠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番，其他五个人里，四男一女。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大叔，身上还穿着大楼的保安制服。两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穿短袖露出的手臂上有纹身，图案稀奇古怪。一个女孩子，头发染成粉色，像男生一样剪得短短的，她正低着头，似乎还在睡着。 还有——看见最后一个人，身形十分熟悉。疏泠皱皱眉，走上前去。 居然是唐凡。他还没有清醒，额头上冒着汗珠，把他的刘海打湿了一缕。 疏泠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唐凡。唐凡。醒醒。” 她一动，剩下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唐凡的身体忽然一颤，倏地睁开眼睛，惊恐不已。看到疏泠的脸，他反而更加害怕。直到他确认了什么，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疏泠姐？” “嗯，没事吧？先起来。”疏泠扶他坐起来。 “疏泠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唐凡环顾四周，茫然地问，紧接着忽然想起来什么，“刚刚有人在我耳边说进入游戏？什么游戏？” “你没打过游戏吗？”一个黄毛撇了撇嘴，接话道，“穿越，咱们穿越进游戏了！” “你怎么知道？”保安大叔问了一句。 “我本来和他一起，在中远路那里的露天卡座聊天。”黄毛戳了戳他的同伴，“忽然看到大街和大楼都烧化了一样，我吓得赶紧跑，然后就来这里了啊。” “再加上有人说欢迎我进入游戏，还给了个奇怪的编号。”黄毛同伴说。 “这——我没打过什么游戏啊！”保安大叔说。 “咱们谁打过这游戏！”黄毛说。 “那，游戏现在算开始了吗？”保安大叔看了看周围。场景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征兆。 “玩家没到齐，游戏应该还没开始。”疏泠说。 这就像是剧本杀、狼人杀之类的桌面游戏。必须要所有玩家都到齐、准备，游戏才会开始。否则会带来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而此刻，粉头发的女孩子还在沉睡。 只是，为什么他们醒来的时间不同呢？ “喂，醒醒。”疏泠托住女孩的脸，轻轻唤道。 唐凡也过来，跟着叫了几声。 黄毛在他们背后探头探脑，忽然大叫一声：“喂！起床了！” 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疏泠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黄毛完全不在乎，嘻嘻哈哈地指了指昏睡的女孩：“这样叫人比较快嘛。” 但是，女孩并未因为这声突兀的大叫醒来。 保安大叔有些不耐烦，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们先找线索？” 唐凡说：“如果游戏真的没开始，线索肯定是找不到的。” “那起码也能先熟悉下这栋楼吧？”黄毛说，“读过兵书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先去看看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总比守着个可能醒不来的人要好。” 这么一提，唐凡也有些动摇，他看了疏泠一眼。 疏泠想了想，说“也可以。兵分两路，一队去探查环境，一队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黄毛和他的同伴立刻起身走了。保安大叔来回看了看，还是跟着黄毛离开了。 唐凡蹲下来：“疏泠姐，我跟你一起。” 他有些害羞地移开了目光说：“你是女孩子，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疏泠笑了笑：“多谢。” 唐凡微微低下了头。 不远处能听到黄毛的怪叫，和他们调查时踢到沙发，挪走桌子的刺耳声音。 疏泠本想让他们小心点，话没说出口，忽然感觉怀里的女孩颤了颤。 她急忙低头唤道：“喂，你醒了吗？” 女孩睁开了眼睛。 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戒备地看着他们，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疏泠和唐凡松了一口气，如果玩家醒来说明玩家成功加入了游戏，眼下，玩家总算到齐了。 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内容和规则，大家全都不知道。 疏泠担心游戏如果有隐藏的计时模块，那女孩醒来得越晚，对他们破关越是不利。 看到女孩清醒了些，疏泠便问：“能告诉我你的编号吗？” 这是她的第一个猜测。编号可以透露出很多信息，包括进入游戏的顺序，以及现在至少有多少人已经进入游戏了。 女孩清醒得晚，或许是因为她的编号很靠后。 “编号？”女孩想了想，“哦，我的是c27。” 她说出了一个疏泠想不到的回答。 “c？” 疏泠没想到，编号前的字母并不相同。 这样，她不仅无法推断总共的游戏人数，更不知道字母的由来。 “唐凡，你的编号是？”她又问。 “我的是...u135。”唐凡说。 编号已经从她的a序列，排到唐凡的u了吗？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u开头呢。”唐凡说。 疏泠可以理解，u可以代表user（用户），各种网站和游戏都喜欢用uid（user identification，用户身份证明）代表独一无二的账号，也难怪唐凡会这么想。 如果已经排到了字母表21位的u，疏泠有理由认为，编号前用a-z的25个字母可能都会在玩家编号中出现，而且字母用来表示某种特殊的含义。 只是这字母排列的顺序，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坐着的女孩忽然问：“你们是，辰星游创的员工？” “是的。你怎么知道？”唐凡反问。 “我是今天来面试的，在电梯里见过这位姐妹，我面试的岗位是原画师。”女孩说，“既然如此，自我介绍下吧，我叫柳思满。” 疏泠说：“好巧，我们是辰星的员工。我叫疏泠，他叫唐凡。我们都是测试组的。” “程序员呀，真厉害。”柳思满说，“看来，咱们今天这几位玩家，都是和辰星的写字楼相关的。” “那位大叔是写字楼大堂的保安。我没员工卡，过不了闸机，是他帮我开的门。”柳思满小巧的下巴对着大叔的方向抬了抬。 “你记忆力挺不错，还能记清楚电梯里的人。”疏泠说。 “主要是你长得比较好看。”柳思满也不羞赧，大大方方地表扬。 今天早上她进电梯时，就看见最里面站着的疏泠了。电梯里人挤人，但是她气质却完全不同，再加上一张姣好的面容，柳思满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那两个男生，是在楼下冷饮店门口休息的时候，被卷进来的。”疏泠说。 刚刚黄毛提到的中远路，就是他们写字楼所在的地方。楼下的冷饮店，疏泠被同事拉着去过一次，卖的饮品太甜，她不太喜欢喝。 “疏泠姐，咱们该去找线索了。”唐凡提醒。 “嗯。走吧。”疏泠问另一边翻找的几人，“玩家已经到齐了，有规则和线索出现吗？” “没有。”“没有。”黄毛和保安大叔都矢口否认。 这看起来不是很对劲。 一般的游戏，开始的时候总会有一小段提示。最起码要向玩家说明游戏的主题，规则，以及如何通关。 注重公平性的游戏，当然会在玩家全部到场的时候，宣读游戏规则。 可是—— 疏泠的头脑里忽然有了不妙的猜测。 如果游戏本身就是充满恶意的，它根本从一开始就不会创造出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如果获得信息的人善良可信，他会将信息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可是——如果不呢？ 想到这里，疏泠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降温了几度。 她的声音发紧：“刚刚，谁是第一个醒来的？” 第3章 写字楼怪谈 2 “是我。”保安大叔有些犹豫地举了手，“我清醒的时候，你们都还睡着。” “您醒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线索吗？”疏泠问。 “没有啊。”这问倒了保安，他挠了挠头发，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没有啊。” “大叔，你都没玩过什么游戏吧。”黄毛忽然开口。 “我，我是没怎么玩过游戏啊，我都这个年纪了。”被这么问，保安大叔十分犹豫，嗫嚅着说。 疏泠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位大叔看起来是敦厚的，没玩过什么游戏，应该不会故意藏起线索。因为他自己很可能不知道怎么解释线索，必须依靠大家的力量，才能通关。 疏泠最怕的，是线索出现在他面前过，他没有抓住、记住。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线索，任由珍贵的提示消失。 如果是这种情况，对大家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黄毛嗤笑了一声。 疏泠柔和地引导他：“比如醒来后，眼前浮起的字幕，耳边听到的声音，或者是面前的纸片之类的。” “字幕是没有的，不然我肯定能看到。”大叔顺着疏泠的提示一项项做起排除，“声音嘛，其实我耳朵不太好，如果声音很小，那我可能确实没听到。纸片，也有可能没注意到吧。” 他几乎没提供什么有利的信息。疏泠叹了口气，宽慰道：“没事，我们再找找，您也再想想。” “好的好的。”大叔忙不迭地点头。 “趁这个时间，要不咱们先介绍下自己吧。”柳思满开口说，然后，她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编号。 大家对视一眼，纷纷开口。 保安大叔叫卫磊军，已经快五十了，是写字楼的大堂保安，进入游戏的时候正在巡逻。编号是e2510。 两个黄毛男孩子，活跃一点的叫王蟠，另一个不太说话的叫于庆。他们是在喝冷饮的时候一起进入游戏的。 王蟠的心思很活，于庆正要说自己编号的时候，他伸手制止了：“我们还不清楚编号是什么意思，万一是机密呢，不能跟你们说。” “可这也有可能是通关的信息啊。”唐凡说。 王蟠依然拒不开口，“如果真的会用到，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也不晚。” “你不用告诉我们详细的编号，只说一下开头的字母就好。”疏泠说，“这个没关系吧？” 王蟠刚醒来就留意到疏泠了，日常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眼下美人开口，他自然乐得听从：“这个倒是可以，美女，我们俩的字母都是j。” “你们俩，是一起进入游戏的？”疏泠接着问，“你刚刚提到，身边的建筑和街道都融化了，那么，你的同伴呢？” “于庆？他好好的啊。我俩是一起逃跑的。” 疏泠转过来问唐凡：“在你的视角里，我和会议室一起融化了吧？” 所以他醒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才会如此惊诧。 “是的。”唐凡点头。 原来如此。疏泠明白了字母编号不同的原因。 他们公司做的游戏里，用户的uid可能以不同的数字开头。原因是，他们在不同的服务器里。 他们可以联机进入副本，不过在退出副本后，每个人都会回到原本所在的服务器，只能见到同一个服务器里的玩家。 在这里也是一样，只是辨别服务器的序号从数字变成了字母。 唐凡和她不在同一个服务器，即使在本来的世界面对面坐着，也会在对方的视角里跟随景物融化掉。而王蟠和于庆，他们幸运地被分入了同一个服务器。 因此，他们在进入游戏，从昏睡到清醒的环节，就像是…… 就像是副本的匹配机制！ 疏泠眼前一亮，柳思满清醒得晚，或许是她在参与匹配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障碍。 就像打游戏时网速不好，玩家确认得更晚。 眼下，关于序号字母，以及清醒时间的谜题，或许已经得到了解答。 疏泠他们只能去转向最大的疑惑，规则到底在哪里？ 唐凡他们还在看着卫磊军，希望后者能从记忆里搜寻出一星半点线索。王蟠显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无所谓地抱着臂。 疏泠环顾四周。 他们所在的，是一栋写字楼的大堂。一栋与辰星没什么关系的写字楼。 大堂里窗明几净，会客用的沙发整齐地摆放着，柔软洁净。除了刚刚王蟠他们搜索时移了桌子，撞倒了几个箱子，这里的摆设其实十分讲究。 不远处还有一家饮品店，但可供选择的产品寥寥。饮品店里无人照看，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王蟠还发现大堂的一边放着饮水器。他大着胆子走过去，摁了开关，干净的水流下来。 并没有出现大家预想中，水龙头流血之类的恐怖场景。 “哈。”王蟠怪笑了一声，“这能喝吗？” “劝你不要。”柳思满说。 疏泠在大堂走了一圈，同样没看见什么有用的线索。这里的设施一览无余，如果有线索，肯定一早就被发现了。 同时，她看见了不远处的电梯间。 “我们进电梯看看。”她说，“或许线索并不在大堂。” “可是疏泠姐，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层啊？”唐凡问。 “我们不上去。何况，在情况不明时贸然上楼，也可能会遇到危险。”疏泠说，“先搞清楚这栋楼有多少层。” 在游戏里，预计通关时间是个很重要的指标。许多独立游戏制作者，都会在说明文档里标注游戏的预计通关时间。 这可以帮助玩家判断很多事情。 就拿他们所在的大楼来说，如果一栋楼只有三层，那么按照概率，大堂一定会有线索，而且一般是关键线索。 如果一栋楼有十几甚至几十层，那么大堂的线索或许无关紧要，甚至根本没有，在找不到线索的时候，他们不应该在这里继续停留了。 “说得对。”柳思满说，“我们走吧，去电梯里面看看。” 疏泠看到，这栋楼有三部电梯。 这意味着这栋楼的楼层数恐怕不少。为了节省大家等待的时间，电梯数量也比较多。 一直一声不吭的于庆忽然说：“游戏也不仅仅是恐怖主题的吧。” “就是啊。可能这根本不是恐怖游戏啊！”王蟠说。 他们提供了新的思路，就连一开始最担忧的卫磊军也放心了不少，跟着站了过来。 唐凡按下了电梯按钮。 按键一亮，电梯运转起来。顶部的数字开始闪动。 “叮咚。”“叮咚。”两部电梯原先停在一楼，打开了门。 第三部 电梯，则从7层开始下落。 红色的数字一闪一闪，像一只眼睛。 王蟠和于庆分别进入了开着门的两扇电梯，探查了一番：“最高17层。还有地下一层。” “电梯里面，看上去什么也没有。” 疏泠没有回复，只是谨慎地盯着那部还在下落的电梯不断跳动的数字看。 “怎么……”柳思满想问，忽然愣住了。 两部电梯在1楼，一部电梯在7楼，这说明了，有人在他们之前，按过上行键。三部电梯都下落至一楼（或者本来都在一楼），这个人选择了一部电梯，去了7楼，没有下来。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一起看着跳动的数字。 “难不成，还有其他玩家？”王蟠说，“他动作够快的，抢在咱们前面就上楼了，不会把咱们的线索都抢完了吧？” 大堂和谐宁静的气氛迷惑了他，现在的王蟠，已经笃定这不是个恐怖游戏，因此神色语调都轻松极了。 “我就说嘛，大堂里什么都没有，要是——” 随着电梯数字停在1，闪动了两下，“叮咚”声响，最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王蟠忽然收了声，他来不及合拢的嘴唇僵硬地停在那里，紧接着，从嗓子里爆出一声极为惊恐的叫喊。 随着电梯门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人瘫坐在电梯内壁，面容已经被血浸润得分辨不出样貌。而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纸。 第4章 写字楼怪谈 3 看见尸体，疏泠忍住喉咙里一阵恶心感。站在后面的柳思满和于庆，已经开始干呕起来。 现在，谁也不敢说这不是恐怖游戏了。 缓了一会儿，疏泠盯紧了那张纸。她现在可以肯定，这就是游戏的规则和线索。 果然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王蟠呕了几声，忍不住大骂几句：“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拉着于庆后退：“妈的，我们要走，老子不玩了！对了，大堂门口是玻璃门，老子去把它砸开！” “你可以试试。”疏泠说，“如果那么简单就能离开，我们还要感谢你。” 这一番话让王蟠泄了气：“那你说，我们他妈怎么办？” “那张纸。”疏泠说，“想办法弄出来。” 她指了指尸体手中攥住的纸。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纷纷往后退一步。 谁也不想去碰这具血淋淋的尸体。 一片沉默间，柳思满忽然说：“保安大叔，您好像有手套？” “今天您帮我开闸机门的时候，我记得您戴了白手套。” 疏泠恍然大悟。 辰星游创租的是甲级写字楼，物业服务要求高，连楼下保安都要求整齐穿制服，戴白手套。 “哦，对对。有的。”卫磊军从兜里掏出一双皱巴巴的白手套来。 疏泠想，柳思满的记忆力是真的很好。 卫磊军将白手套扯出来，可是无人去接，毕竟谁沾了这白手套，谁就要去碰尸体了。 “我来。”最后是唐凡站了出来，接过了手套。 唐凡是今年辰星公司的应届生，先来实习的。很多时候他显得稚嫩，但是也有男孩子的担当。 “帮个忙，把他拖出来。”疏泠说完，上前拽住尸体的脚往外拖。 免得电梯里有什么机关，进去了还要死人。 卫磊军上前，他做了多年保安，体格很健壮，电梯里那人瘦得很，卫磊军一拖，没有了电梯内壁的支撑，尸体滑落，躺下来，很快便被拖了出来。 他本来被刘海遮住的脸也露了出来，目眦尽裂，七窍流血，这副惨状看在众人眼里，无人不是一阵心惊。 他看上去并没有外伤，但却死在了电梯里。 无人能做到这种手法，他不是被“人”杀的。 唐凡已经把手套戴好，走上前去掰开尸体紧攥的手指。 这人死前恐怕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又因为尸体慢慢冰冷坚硬，手指紧紧攥着纸张，根本掰不开。 “掰断！掰断！”王蟠在后面叫着出谋划策。 唐凡只好一狠心将尸体的手指折断了。 清脆的骨骼撞击声让每个人都一阵牙酸。 那张纸本来被捏的皱巴巴的，又被血浸润，看上去像一团暗红色的梅干菜。唐凡小心翼翼地将纸片取下来，展开，念给众人听： 【新手副本：写字楼怪谈】 【副本参与人数：5人。】 【亲爱的科特公司员工： 恭喜您！您已经成为了科特的一份子，一名光荣的科特人。 如您所见，科特公司办公场所位于高品质的a级写字楼中，为您的办公生活带来美好的体验。 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我们必须率先提醒您一些事项，以避免您遇到麻烦与危险。 1.入职初日，请在大堂耐心等待，不要自行坐电梯前往高楼层。科特公司将会有引导人与您联系。 2.引导人统一穿蓝色的科特制服。如您见到穿其他颜色制服的人前来，自称为引导人，请不要和他一同离开。 3.办公室在7楼，注意！再次强调，入职初日，请不要独自坐电梯前往高楼层。 4.电梯间一共有3部电梯。如果您看到电梯间出现其他数量的电梯，请不要进入其中任何一部。 5.电梯间只有电梯，没有其他的东西。 5.没有绞索架。没有储物间。 7.如果储物间出现，请直视储物间房门，倒退着进入电梯并关门，保持视线接触。 8.如果绞索架出现，请立刻离开。引导人可能会阻拦您，不要为此停留。 9.大堂里有饮品店，售卖冰拿铁，不要购买。引导人可能会向您赠送，不要接受。 10.您不能向任何科特公司的已入职员工提及您拿到了这份入职手册。 以上是入职手册。请您阅读并牢记规则。祝您入职愉快。】 唐凡念完，四周一片沉默。 他补充：“你们看，这份规则是打印的，但是并没有用统一的字体字号。” 果然，这张纸的上半页还算规整，下半页则使用了加粗、放大、斜体等不同效果。看上去十分突兀，这些不同的字没有规律，像是要从纸上跳出来一样，带着一股神经质气息。 疏泠说：“这是规则类怪谈。” 前段时间，这种怪谈故事很火爆。故事大多建立在大家寻常可见的场景里，比如游乐场、飞机航班、动物园等。 这些寻常的场景，经过了疯狂、神经质的规则叙述，就会透露出浓浓的诡异气息。 最令疏泠担忧的是，网上的规则怪谈大多是无意义的，创作者并不想从中给出什么信息，让读者来分析什么答案。他们只想描写出恐怖气氛来。 可是一旦进入游戏，疏泠他们必须要从中找到答案，找到一条顺利通关的路。 除非，这游戏本来没有解。 柳思满说：“你们看。副本参与人数5人。我们在场的一共5人。那他是？” 她指了指地上冰冷的尸体。 “可能他是npc。”唐凡猜测。 “不会。”疏泠略一思考，肯定地回答，“npc要起到引领作用。否则游戏公司花精力建模，创造一个npc来，又让他立刻死在玩家都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他给了我们规则啊。”唐凡问。 “给出游戏规则，是一个游戏开局时就应该默认去做的。我想不出系统把规则放在死人身上的理由。”疏泠说，“还是这么隐蔽的地方。” “如果我们没看到规则，进了电梯上楼，就会全部死亡。死亡太快，对游戏公司而言是浪费资源。如果一批批玩家都在游戏还没开始多久就死去，公司也没必要做这么大的建筑了，还不如直接在一楼放个绞索架，玩家挨个伸脑袋去送死，省时省力。” 其他人听后，都点点头。 她对柳思满说：“你进入游戏，花了很长时间。” “是的，花了很久。”柳思满说。 “我猜测，系统一开始选择了5人，也就是除了柳思满之外的我们五个，再加上他。”疏泠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不知为何，他清醒得最早，因为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触发游戏开始，他得到了这张入职手册。” “他没有选择等我们醒来后讨论，而是独自一人离开。因为某种原因，他触发了死亡条件，现在看来这死亡条件很可能是他去了7楼。” “他独自去解密，甚至在电梯里死去的时候，我们还在沉睡。”疏泠说，“当然，电梯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在大堂并不会知道。” “随后，系统判定有玩家过早死亡。为了平衡游戏，它又临时拉了柳思满进入。这也就是柳思满比大家清醒得更晚的原因。” “当然，柳思满的身体进入副本的时候，我们也还在沉睡。我们一醒来，看到柳思满，自然以为她是一同进入副本的人。我们并不知道，此刻的电梯里有其他玩家的尸体。” 疏泠的推断有理有据，唐凡激动地说：“这下，全都对得上了！” “我有两点不解。第一，为什么系统要补足5个人？”柳思满问。 “我不知道。”疏泠说，“或许人数是破关的关键。” “第二个问题是，规则明明说了不要独自上楼，他为什么会去呢？”柳思满又问。 “这很简单。”疏泠说，“因为，有‘引导人’来接他了。” 第5章 写字楼怪谈 4 话音刚落，大家忽然看到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又开始闪烁了起来。 电梯上升，有人在上面按了电梯键。 会是引导人吗？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短短几分钟，电梯到达一层。 “叮咚。”电梯打开。 除了疏泠，其他人都已经做好准备，在电梯门打开之后会看到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了。 所以，当大家看到电梯里走出一位小姐姐时，都舒了一口气。 这位小姐姐留着棕色的及肩卷发，穿着天蓝色制服和白色的百褶裙，看起来十分亲切。 她笑着对众人说：“六位新员工，都到齐了吧？” 王蟠原本是躲在最后的一个，这时伸长脖子抢着说：“是的是的，都到齐了！” “好呀。”小姐姐脸上的笑十分清甜，“那就跟我上楼吧。” 王蟠想也没想，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疏泠扯着衣摆拉了回来。 王蟠十分惊讶：“干吗？” “咱们5个都是新员工吗？”疏泠不理会他，径直问小姐姐。 “当然啦。”蓝衣小姐姐笑着点点头。 “我们还不认识呢，你们都是哪个部门的？我是人力部的。”疏泠假装好奇地问。 柳思满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是财务部的。” 唐凡紧接着说：“我也是人力部的。” “那他们三个呢？”疏泠指了指没说话的卫磊军他们。 蓝衣小姐姐睁大眼睛，愣了几秒，马上恢复了笑容：“他们和你是一个部门呢。” “和我一个部门？”疏泠故意问，“财务部吗？” “是的呢。”蓝衣小姐姐说，“我们可以去7楼了吗？” 说罢，她就要转身去按下按键。 “不好意思啊。”疏泠说，“我有个东西没拿。” “去拿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小姐姐非常通情达理。 “我也有东西没拿。”唐凡说。 “对了，我也忘了东西。”柳思满说。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找借口逃脱。 女鬼：“……” 她自知被发现了，好看的面容扭曲了几分，最终化作一股烟，飘散了。 他们回到刚刚清醒过来的地方，女鬼并没有跟过来。 于庆问疏泠：“你这么笃定，她不会追过来？” 王蟠接话：“就是啊，你就不怕她一怒之下把我们都杀了？” 刚刚只顾急匆匆逃走，现在两人回过味来，都有几分后怕。 “我问你们，”疏泠说，“第一个玩家死在哪里？” “电梯里啊。”王蟠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我猜测‘鬼’也是要遵守规定的。”疏泠说，“她明明可以在电梯口就杀了玩家，但她没有。” “是的。她一直等到玩家按了7楼的电梯键，触发了死亡条件，才动了手。”柳思满说。 “可是……连鬼都会蒙混成工作人员。”卫磊军很忧虑，他的保安制服被汗湿了一大块，“那我们怎么办？” “随机应变吧。”现阶段，疏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幸，这鬼的智商好像不太高。” 众人：…… 疏泠抄起顺手带过来的花瓶，在手里掂量了下，意外的很好使。 “没点工具还是不行。这个可以防身。”疏泠递给卫磊军，“你做保安很多年，力气最大，就交给你了。” 卫磊军接过：“好的。” 话音刚落，电梯门重又悠悠开启。这次又走来一位蓝衣黑裤的小姐姐，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学生气。 “新员工是吧？跟我走吧。你们的办公室在7楼。”她说。 “哎，那个，我们都是什么部门的啊？”于庆活学活用。 小姐姐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不耐：“你是市场部。你们两个是财务部。你们三个是行政部。” 于庆回头看疏泠。 疏泠指了指于庆，悠然开口：“明白。那咱们这唯一市场部的新员工，他叫什么名字？” 小姐姐愣了一秒。 “要不，您随便说出我们哪个人的名字也成。”疏泠闪着一双眼睛，求知欲满满。 一抹恼羞成怒的红色爬上小姐姐的脸颊。 随后，她化为烟雾飘散了。 众人：...... 不知道为何增添了几分信心。 第三位引导人还是个女生，电梯门第三次开放时，所有人脸上都是崩溃的：还来？ 这个女生留短发，看上去十分干练，眸色锐利。 她手上拿着一份表格，轻易地叫出了所有人的名字。清点完毕，她说：“好的。跟我上楼吧。” 于庆问：“我们是什么部门啊？” 女生嫌弃：“你连自己什么部门都不知道？” 于庆：“......啊。” “你们几个，都是综管部的，有具体岗位细分，稍后有人会负责人力，有人会负责安全。”女生看起来大无语，还是勉强解释道，“发给你们的offer里不是写了吗？” 她催促：“入职第一天就想迟到？快点。” 众人看向疏泠。 “走吧。”后者站起，还不忘优雅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她趁引导人背过身去，对着众人做口型： “随机应变。” 既然迫于规则，鬼无法在电梯外杀人，他们就利用好这段时间，判断清楚。 目前来看，这位引导人熟知他们的基本资料，手上更有一份盖过章的公司表格作证，看上去更像是真正的引导人。 其次，一路上疏泠对她提出了各种关于公司的问题，她虽然有些不耐烦，总体还是对答如流的。 按照他们刚刚和女鬼接触的经历，疏泠心想，女鬼恐怕不知道那么多，也无法回答流畅。 疏泠可以确认，这就是真正的引导人了。 众人进了电梯。出乎意料的是，引导人按下了去8层的电梯键。 王蟠的头嗡的一声炸了，声音微颤：“……我们的办公室不是在7楼吗？” 引导人说：“先去8楼找总经理签合同。然后再去7楼。” 疏泠恍然大悟。 看起来，“鬼”知道入职手册的内容，知道公司的着装标准，也知道他们的办公室在7楼。 所以，“鬼”会以“带你们去7楼”来博取信任，却不知道，真正的引导人，会先带新人去8楼签合同。 这是入职手册玩的文字游戏。它并没有说清楚，以至于让许多玩家产生误解。 电梯里无人说话。大家只是死死地盯着不断向上的楼层，身体紧绷，心好似要跳出来。好像那每一次数字的颤动，都是他们离死亡更近的脚步声。 “叮咚”，8楼到了。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炸，后背冷汗涔涔。 引导人率先走出了电梯，很奇怪地回头，看着电梯里不敢动的众人，问：“怎么了？” 疏泠推了一把身边的唐凡和王蟠，低声道：“出去。” “鬼”杀人，是在电梯里。现在引导人已经走出了电梯，总算排除了所有的嫌疑。 王蟠走出电梯的时候，腿脚都软绵绵的。 一开始看到这个小美人，还以为她不过是个花瓶。 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她还救了自己的命。要不是她制止自己跟着第一个“引导人”离开，恐怕他就要死在电梯里了。 引导人看见卫磊军，更加嫌弃：“哪来的花瓶？” “呃？”卫磊军嘴比较笨，不知道怎么解释。 “算了，你爱拿就拿着，走快点。”引导人说，“小心点，别磕了碰了发出声音。咱们总经理喜欢安静的环境。” 疏泠刚刚走出电梯就发现了，8楼实在太过安静。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生怕有脚步声似的。 “总经理就在前面那个房间。”引导人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你们自己进去吧。” 第6章 写字楼怪谈 5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唐凡率先敲了敲门，卫磊军站在一旁，抱着花瓶，严阵以待。 “请进。”门内声音异常慈祥。 唐凡愣了愣，推开门。 总经理坐在一张红木长桌前，笑眯眯的。他的头发斑白，眼角的皱纹也十分清晰。 和他们心中大boss的形象并不相同。 疏泠率先说：“总经理好，我们是综管部的新员工。” “欢迎你们。来签合同吧。”总经理笑着推出一叠纸，上面已经打印好了每个人的名字和岗位。 疏泠找到自己的那一份，皱了皱眉。 岗位那一栏的空白上，写着“安全岗”。 入职合同倒写得十分正规，薪资福利一应俱全。疏泠觉得没问题，率先动笔签下。 她一动，其他人也都跟着签了字。 现在，5个人里隐隐已经形成了以疏泠为首的格局，主要是因为她在前期的表现最亮眼，甚至救过大家的命。 “趁你们写，我来介绍下岗位。”总经理轻咳了一声，说，“你们同属于综管部，但岗位分为两种。安全岗，和人力岗。” “安全岗，顾名思义，要四处巡逻，维护大堂的安全。” “而人力岗，则是要招纳新人。咱们科特公司目前紧缺人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好来入职的人，总是不见踪影。” 疏泠腹诽：都被鬼吃了吧。 “你们明白了吧？”总经理问。 大家都点点头。 “好了。你们拿好这个。”总经理从抽屉里拿出六部手机来，“我这两天不在这办公，你们好好干。期待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能给我惊喜。 ” “对了，新员工签入职合同的时候，直接去找我的助理就好。”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掩上门，六人聚在一起，一边拿手机加了好友，一边窃窃私语。 “我是安全岗。”卫磊军说。 王蟠怪笑了一声：“哈，进了游戏还是在当保安。” 卫磊军有些愠怒，但没有发作。 于庆扯了扯王蟠，后者讪讪地闭嘴。 大家一一核对，王蟠，于庆和柳思满是人力岗。疏泠，唐凡和卫磊军是安全岗。 “疏泠姐，你行吗？”唐凡有些担心。 “没问题。”疏泠说，“何况已经签好合同，更改不了。” 话音刚落，一行字出现在疏泠面前。 【支线任务触发：既然签了入职合同，就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人吧！毕竟你越努力，你的老板就能越早开上法拉利！】 【玩家疏泠，任务：作为安全岗，当然要保卫整个写字楼的安全，在72小时内，把那些不和谐的东西都清理出去吧！】 疏泠：…… “你们都看到任务了吗？”她问。 “看到了。”大家都说。 “看来这是系统布置的任务了，咱们必须要完成。”疏泠说。 系统的提示很显然。安全岗恐怕要去打鬼了。 柳思满说：“我们人力的任务，是72小时内招募20人入职。” 她哭丧着脸：“哪里能招来这么多人？” 疏泠略一沉吟：“无论如何，先去试试吧。”她指了指电梯：“我们下去。” 王蟠叫道：“没有引导人，你怎么坐电梯？” 他的声音很大，疏泠怕犯了总经理的忌讳，引来什么不好的结果，便低声解释：“我们拿到的那张纸，写的是入职手册，第二条关于独自上楼的规则里，写的是‘入职初日’。” “刚刚我说了，鬼这种生物，反而很受规则的限制。” 唐凡一拍脑袋：“对。规则里写不能独自上楼，却没说我们不能下去。” 柳思满说：“又是这种文字游戏。” 王蟠有些不信任，说：“这只是你的想法，鬼可不一定这样想！” 疏泠很淡定：“如果是这样，你在决定跟着第一个引导人上楼的时候，就已经在电梯外被杀死了。” 于庆用手肘怼了怼王蟠，示意他不要争辩了。 “越是树立规则，它就越需要严谨。”疏泠说，“这是做游戏不变的法则。” 如果规则不严谨，玩家越多，就越会有人钻空子，破坏游戏的机制。 她想起那份规则，总觉得还有奇怪的地方。可一时想不明白。 疏泠说：“那大家现在去岗位上吧。今天下楼可以用电梯，上楼尽量走楼梯，或者去找那位引导人陪同上电梯。明天，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他们先坐电梯去了7楼，人力岗的三人办公室就在这里，而安全岗的三人还需要下到一层，进行巡逻。 电梯里只剩疏泠、唐凡和卫磊军，疏泠说：“恐怕我们的工作不太好做。” 毕竟这写字楼里有鬼。 “没事的，疏泠姐，你刚刚不是说这鬼的智商不高吗。”唐凡宽慰道。 “但愿如此。”疏泠对他笑了笑。 即使鬼不太聪明，但是能在电梯里杀掉一个成年男人，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 他们来到一层，在大堂转了一圈，卫磊军一直紧攥着花瓶用来防身。 路过饮品店时，他们发现，刚刚无人值守的小店，现在多了一位同样穿科特公司制服的男性员工。 “要来一杯冰拿铁吗？”他问。 疏泠摆手：“不需要，谢谢。” 规则已经写明了，不能购买冰拿铁。 小店里的男生点点头，没有情绪，连一抹失望也没有。 他只是继续机械性地看着面前虚无的一个点，好像没有得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 “这员工真难做，根本没有人会买他的冰拿铁。”卫磊军说。 “不一定。”疏泠回想起规则，“我们拿到的是入职手册，也许对老员工来讲，没有这个限制。” 她返回饮品店前。 男员工看见她，问：“要来一杯冰拿铁吗？” 好像完全忘记了她刚刚才拒绝过他。 “嗨。”疏泠攀谈，“这里生意还挺不错的吧？” 男员工的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好像收到了完全听不懂的指令，系统报错，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过了几秒，男员工张了张嘴，视线缓慢地从虚空中的点，聚集到疏泠的脸上。 吐出来的句子仍然是：“要来一杯冰拿铁吗？” 疏泠扶额：“喂，你这样是卖不出去的。” 男员工依然站在原地，又不看她，也不理会她了。 疏泠退回其余两人中间，摇了摇头：“他是npc，只会说设定好的话。” 换言之，跟他说什么其他的话，他都无法识别。 “我们还是先看看有没有鬼的线索吧。”唐凡说，“其实，规则里提到的储物间、绞索架、不同数量的电梯，让我很在意。” 他分析：“这些听上去，不是科特公司应该有的东西，因为它是凭空出现在电梯间的，所以，我觉得是鬼带来的。” 疏泠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这就奇怪了。”唐凡说，“这些东西出现在科特公司的大楼下，难道公司员工不知道吗？” “或许他们看不到异常。”疏泠猜测。 卫磊军没有这种敏感度和想象力，只是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 疏泠有些烦闷，来这里已经一上午了，他们没有拿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一切东西，都像是隔着蒙蒙的一层雾气一样。对疏泠来说，只要抓住了线索的开头，就像是找到了绳索上的一个小线头，她也能渐渐找出其余的大概来。但是这个游戏很诡异，所有的线索都很模糊，一切都只是猜测。 办公楼里，忽然响起了欢快悦耳的音乐声。 第7章 写字楼怪谈 5 音乐刚响起，饮品店的男npc推开小隔板，走了出去。 “是吃饭时间到了。”疏泠说。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唐凡说，“食堂在二楼，我们直接走楼梯上去吧。” “那我这花瓶怎么办？”卫磊军问。 “你先放着吧。这个时间食堂的人很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疏泠说。 科特公司的伙食很好，员工自助，菜式繁多。 疏泠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东西，看到唐凡盘里尽是炸鸡薯条之类，不禁笑了几声。 唐凡有些脸红：“味道还是不错的。” 疏泠一边吞着食物，一边观察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 来吃饭的都是科特的员工，他们都穿着那件天蓝色的制服，统一和谐之外，又有如同机器人般一致的怪异。 再看看他们，还穿着刚进入游戏时的衣服，和这片天蓝色的人群格格不入。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快找到了人力岗的三个人。 六个人一起拼了桌，分坐两旁。 “你们看。”疏泠忽然说。 大家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桌子上正在吃饭的棕发小姐姐，正是早上第一次来接他们的“引导人”。 “女鬼？”王蟠大惊失色。 就是这张脸差点骗了自己进电梯，王蟠此刻还心有余悸。 疏泠示意他小点声：“不一定。早上的女鬼可能变成了她的样子。” “你们上午，工作怎么样？”柳思满问，“我们一直在对着电脑找候选人。几乎是个活人就联系他面试，面试通过了就立马安排入职。” “即使这样，也只有一个同意过来的。下午入职。”于庆说。 唐凡说：“你们太着急了，候选人能感觉得到的。” “要不你跟我换？”王蟠生气地说，“72小时二十人啊，老子之前做工的厂子都拉不来这么多人。” “可以换啊。”疏泠悠悠夹了一块蜜瓜在口里，说，“我们安全岗的任务是打鬼。下午你来试试。” 王蟠一下子泄了气。 “那你们，见过鬼了吗？”柳思满问。 “没有。”疏泠说。 眼看在场的两个组都没有大进展，大家都有点泄气。 “我有个想法。”疏泠说，“你们凑过来点。” 疏泠的想法很简单，也只是她的猜测。 “看上去，我们两组岗位职责不同，彼此之间是没什么关联的。”疏泠的视线扫过其他五个人的脸，缓缓道来。 “但是你们细想，人力招不到人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办公楼里有鬼作祟，入职的新人毫无防备和鬼一起上楼，然后被杀死在电梯里。” “所以，你们人力岗必须依靠我们安全岗，才能招来人。” 大家都点头。 “至于我们安全岗。”疏泠又说，“我有一个猜测，鬼只会在新员工入职时现身。” “又说回我们拿到的规则。鬼杀人，在规则制约下，最简单的方法是把人骗到电梯里杀。所以，我们安全岗，同样依靠你们人力岗，才能让鬼现身。” “原来是这样。”柳思满狠狠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下午不是有新人入职？”疏泠看她一眼，笑了笑，“抓住时机，同事们，干活了。” 第一天下午，人力岗的三人在办公室继续忙活，一方面是留心即将入职的那个新人会不会有什么变动，另一方面，也是找其他的候选人，希望能尽快安排入职。 新人约好来报道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一点五十的时候，疏泠收到了柳思满发来的消息：“新人叫李元，确认下午两点到。” “ok。”疏泠回复。 安全岗的三个人在大堂里装作站岗，实则是在留心即将出现的新入职员工。 不一会儿，李元来了。 这个npc长了一张娃娃脸，疏泠走过去，笑着和她攀谈：“你好，新员工？” 李元有些紧张，不太愿意和她说话。 疏泠知道，是因为李元拿到了系统发送的入职手册。 入职手册提到引导人穿蓝衣服，而疏泠不是。 于是她说：“你不用害怕，我是大堂的保安。怎么你不上去？” 听到疏泠不是引导人，也不要求她跟着上楼，李元放心了些，开口道：“有人会下来接我。” “行。那你先稍坐一会儿。”疏泠也不和她多说，转身离开了。 柳思满他们并没有告诉人力部，下午有新员工入职。因此，自然也不会有真正的引导人下来接。 来的，一定是鬼。 大堂里四个人都在等待“引导人”的出现，十分紧张。唐凡和卫磊军捏了一手的汗，唯独只有疏泠比较镇定。 不一会儿，李元忽然站了起来，向疏泠走来。 “那个，我想问问，这栋楼，有没有什么问题啊。”李元犹豫了片刻，弱弱地说。 李元只觉得眼前这个姐姐长得好看，也很温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保安，李元还是生出了一些信任。 她拿到了奇怪的入职手册，正踌躇不解，要不要听从上面写的规则，会不会是恶作剧呢？索性问一问老员工吧。 疏泠当然知道李元在问什么，想了想，说：“放心吧。” 那一瞬间，李元觉得奇怪，又有些莫名的安心。 她自己的话说得那么含糊，可是眼前的姐姐就像是听懂了一样，用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她放心了下来。 再看姐姐身后站着两个男人，一人是很憨厚的大叔，手里还攥着个花瓶。另一人虽然单薄，但是看起来也是很让人信任和亲近的长相。 “谢谢姐姐。”李元说，又坐了回去。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蓝衣“引导人”走了出来。 疏泠的心怦怦跳起来。 唐凡和卫磊军也做好了准备。 这女鬼又变了样子，黑长直，发丝浓密柔顺。也不知道她又借了哪个员工的外形。 “新人对吧？来，跟我上楼吧。”女鬼笑吟吟地说。 李元只觉得这引导人姐姐也很亲切，原来科特公司里好看的小姐姐这么多，很开心地应道：“是我。你好你好。” 她看到引导人穿蓝色制服，没有什么防备，提着自己的随身包包就跟了上去。 疏泠他们偷偷跟在两人的身后，保持一些距离，只装作要去巡逻。 就在女鬼和李元一起上了电梯，马上要按键上楼时，卫磊军忽然大喝一声，和唐凡一起冲了过去。 唐凡在电梯外狂按上行键，大叫道：“李元，快出来！” 李元完全吓呆了，反而往电梯里缩，一动也不敢动。 女鬼气愤极了，上午就是他们，下午还来捣乱！她明明差点就成功了！ 她尖叫着，几乎目眦尽裂，疯狂地按着电梯里的关门键。 卫磊军看这样不成，索性挤进了电梯门，用身子挡住了一边电梯门。 女鬼极度气愤下，身体也开始恢复原形，尖尖的指甲长出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一旁李元看到，大脑嗡得一下炸开，尖叫了一声，急忙从卫磊军身边窜了出来。 女鬼伸出手，想去拉她一样，被后来赶到的疏泠一把挡开。 疏泠和女鬼滑腻冰冷的皮肤来了一次亲密接触，那种触感让她立刻反胃了起来。 “拖出来！把她拖出来！”疏泠叫道，攥住了女鬼的一只手。 卫磊军一下子拉住了女鬼的另一只手，两人都顾不上手上恶心的触感了，合力将女鬼拖了出来。 女鬼还在叫着，脸部五官极度扭曲，长长的舌头拖出来，还在流着血。 被完全脱出电梯的一刹那，女鬼忽然收了声，手部的皮肤变得透明。 “不好！”疏泠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制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第8章 写字楼怪谈 7 果然，短短两秒钟，女鬼便从他们手中变成了一抹烟雾，飘走了。 “她跑了。”疏泠平静地说。 刚刚滑腻又冰冷的触感，此刻变得更加清晰。疏泠有些犯恶心，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企图消除掉这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唐凡气得一拳砸向了墙壁。 “这次没有什么收获啊。”他喃喃地说。 “至少我们知道了一点。”疏泠说，“女鬼在电梯里以实体形态维持。她能按电梯按钮，也能被我们拉住。而在电梯之外，她会化成烟雾逃跑。” 这就解释了刚刚在电梯里，女鬼即使被拉住，也没有选择逃跑。因为她无法离开。 疏泠想起了什么，回头看李元，果然她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 “唉。”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在六个人的群聊里发消息：“失败了。” 柳思满回复得很快：“李元呢？” “被鬼吓跑了。”疏泠说。 柳思满安慰她：“下午我们又邀请了两个候选人，明天他们过来了再试试。王蟠他们打算等会儿去街上发发传单，看能不能招到更多人。” 疏泠说：“好。” 不一会儿，王蟠和于庆下来了。 “看来你们的主意不管用啊。”王蟠说，“我们招人也很不容易的，你们别把他们都吓跑了。” “不过，招来二十人，这种任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吧。”王蟠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这样想？”疏泠说，“先不提任务时限是三天，现在只过了大半天而已。再说，你们没有直接面对女鬼，不过是招一些npc，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早就泄气。” “我懒得跟你争。”王蟠说，“于庆，我们走了。” “疏泠姐，你别生气啊。”唐凡说。 “哪里有功夫生气。”疏泠说，“我们这次任务失败，女鬼恐怕会对我们产生戒备。下次再采用同样的方法，成功率会下降。” 她看向电梯间，三部电梯，上下运作错落有序。有员工跑下来去饮品店买一杯冷饮，吧台后的男员工还是顶着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动作重复，不说一句额外的话。 多余的电梯、绞索架、储物间、冰拿铁...... 疏泠说：“别灰心，现在还有不少信息和线索没有出现。再等等。” 晚上五点半，员工陆续下班。有人去员工食堂吃晚饭，有的离开了大楼。 此刻，王蟠和于庆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捏着两张纸。 “我们招来了两个人。”他们刚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他们明天上午过来入职。”于庆说，“本来定的那个计划，还要继续执行吗？” “我再想想。”疏泠说，“我在群里叫一声柳思满，一起吃饭去。” 他们在员工食堂碰见了引导人。 引导人说：“吃完饭，你们跟我去办公室领一下今天的工资。” “好。”大家点头。 他们的工资是日结的，基本工资是每天150元，根据表现会有奖金，还会有加班费。 比如人力岗，多招一个人入职，就会多100元的补贴。 而安全岗需要上夜班，每天会有80元的加班费。 众人领到了今天的工资，直接打到手机里。王蟠和于庆很开心，他们没进入游戏的时候也是靠打零工赚钱，甚至每天的工资还不如游戏里给的多。 “今天我们要上夜班。虽然你们人力岗没有夜班，但我还是建议所有人一起。”疏泠说，“不要在有鬼出没的游戏里落单。” 众人都点头同意。 虽然白天的工作已经很累了，但是游戏里显然还是保命更重要。 紧接着，六个人又一起商量了明天的行动方案。大家还是打算以明天要入职的两个人为饵，引来女鬼。 不同的是，需要趁电梯里女鬼呈实体状态，并且还没上楼触发可以杀人的条件时，把她制服。 王蟠本来有些不愿意。他感觉这种办法成功率很低，再加上明天那两个新人是自己亲手招来的，能否入职关系着他的表现和奖金，王蟠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碍于其他人都同意了这种做法，他也只好点头同意。 疏泠环视一圈其他五人的脸，借着大厅的灯光，将他们的神情一一辨别清楚。 经过这一天的观察，她对其他人的性格都有了大概的把握。 唐凡是她的同事，一起工作好几个月了。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是负责的，今天抓鬼的过程中，他也冲在前列。 卫磊军，性格比较憨厚，年纪大了，不了解游戏相关的知识，疏泠不怕他有太多独立想法。 柳思满，执行力很强，有一定的领导力。尤其是她的记忆力，在游戏环节可能会起到大用处。 王蟠和于庆，是变动最大的两个因素。其中，王蟠的性格外向，话更多，反倒是总是默不作声的于庆，让疏泠有些拿不准。 疏泠想了想，开口：“明天电梯里制服女鬼，只靠我们三个恐怕不够。于庆，你可以来帮我们吗？” 于庆有些错愕，指了指自己：“我？” 王蟠看了他一眼。 “对。”疏泠说，“我感觉王蟠的性格比较外向，他去做招人的工作可能更适合。你可以帮我们把女鬼制服。” “你看人真准。”王蟠说，“不瞒你说，我这个发小，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他打架很厉害的。” “要不是当时有人报警，差点进去——咳，不说了，不说了。” 于庆低头不语，沉默间，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柄小刀来。 尽管大堂的灯光是温暖的橙红色，这柄小刀一掏出来，连折射在上面的灯光都变冷了不少。 大家也都一凛。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敢保证，试试吧。”于庆说。 “卧槽，厉害啊，你居然还带着刀！”王蟠说。 疏泠微微放心，还以为六个人里只有卫磊军有一些战斗力，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深藏不露的。 这样，他们对上女鬼，胜率起码也会上升一些。 “明天，咱们按计划做。”疏泠说。 第9章 写字楼怪谈 8 夜晚，无数隐形摄像头传回图像，在游戏大厅的电子屏幕上，组成密密麻麻的投影墙。 游戏大厅是一处方底圆顶的建筑，投影占据了三面墙，再加上整个弧形的穹顶。即使建筑的面积已经足够大，然而，每一处投影依然被切得很小很小，如果不是这样，无法穷尽所有正在进行的游戏副本。 从大厅的角落看过去，游戏实况组成的大屏幕，就像一块灿烂浩瀚的星空。它每一秒都在变换出不同的样子，让一些游戏狂热者着迷。 章茴就是这样一个游戏狂热者。 三年前，他作为内测用户进入这款名为“世界之轮”的游戏，也亲自参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副本。原以为内测中的游戏，数据量不会太大，但令章茴震惊的是，这款游戏的副本数量之多，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游戏内测开服没多久，就有人发起了一个项目，名为“全副本攻略收集计划”，征集所有出现过的副本，整理它们的主题、通关方式、通关奖励等等。希望能给后来者一些方便。 毕竟，游戏玩不好，可以找攻略。但如果在游戏里死掉了，那连真实世界中的存在，也会被一并抹去。 大多数玩家，一开始抱着好奇心加入内测，无非是求个新鲜。但是在亲眼见到副本中队友死去的惨状后，纷纷选择了苟着：多查攻略，多看信息。有充足的准备了，才敢进入副本。 据说，游戏刚开服的时候，一对情侣非常幸运地同时获得了内测资格。 他们都是游戏迷，最开始进入了一个鬼屋主题的副本。两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极度真实的vr游戏，甚至于当男孩被鬼杀死、倒在女孩怀里的时候，还在说：“这痛觉好真实，如果不是游戏，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女孩笑着吻了吻他的脸：“亲爱的，在副本外面先等等我，等通关了，我们一起去下一个副本。” 男孩几乎是在兴奋和幸福中断气的。而女孩最终通关，离开副本后，才发现男友的名字已经“查无此人”，而男友的游戏编号上，被扣了一个红色的章子，写着“已死亡”。 女孩花了很久，才意识到心爱的男友确实已经死去了这个事实，然后，她很快就在游戏里疯了，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进入了一个难度系数很高的副本，然后死去了。 想到这些事情，章茴叹了口气。发起“全副本攻略收集计划”的玩家已经将这个项目改名为“生命树计划”，从原来那个有野心的游戏爱好者，变为希望可以帮助队友、朋友、甚至素未谋面的人，在这个残酷世界里多活一天的先知。 而自己—— 章茴最近叹气的次数变多了。“世界之轮”游戏公测，一直在吸纳新人。游戏大厅的显示屏的数量比起最开始足足增加了十倍，他知道每一个屏幕之后都连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便再也不能对这些无辜被拉入游戏的人，不动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强者才能去关怀弱者。对于他这样下一次或许就会死在副本里的人，或许应该多想想自己的未来。他想着，打开了名为“办公楼怪谈-a198”的屏幕小窗。 章茴一愣。 镜头前，是一位绝色美人。这种美丽的女孩子，他之前在别处也看到过，不过这些女孩子大都像花一样被摧折在游戏的钢筋水泥里。 她大概也不例外。 人在这里，都只是会被磨灭的蝼蚁。时间早晚而已。 办公楼。 第一天晚上意外的宁静。 王蟠夜里忽然被尿意憋醒，借着路灯光看了一眼大堂墙上的挂钟，还差十分钟就凌晨一点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打算去大堂里的卫生间。 他摸索了一番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去。 灯光闪了一下，又“啪”的一声熄灭。 王蟠骂了一声。 没有灯光，卫生间里黑漆漆的，他不敢一个人进去，还是退了出来。 路过于庆的时候，看他睡得和猪一样，王蟠想了想，还是没把他叫起来。 一个大男人，去上个厕所还要人陪，说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对呀！他一拍脑袋，这时已经过了零点，换句话说，现在已经不是他入职第一天了。 按照规则上的描述，他现在独自上楼，应该没问题吧？ 而且楼上办公室的卫生间，会被保洁阿姨们打理得更干净。 尿意越来越明显，王蟠没有多想，总不能出去在大马路上解决吧，索性按下了上楼的电梯按钮。 “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女声。 王蟠回头一看，是疏泠。 “我去个卫生间。”王蟠有点不耐烦，“大堂里的灯坏了。” 疏泠直接点亮手机屏，抬手给他看。 手机屏幕上，35:50的锁屏时间闪着幽幽的亮光。 “这？！”王蟠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他正好看见有一只尖细苍白的鬼手，轻盈地将原本快指向数字1的时针往回拨了一格。 “妈的！”王蟠懂了，合着这鬼贼心不死，还想杀他！ 他气愤极了，一下子抄起身边桌子上的小摆件，往挂钟扔去，“砰”的一声，挂钟的玻璃哗啦碎掉，碎片落了一地。 那只鬼手丝毫没受到影响，甚至挑衅似的伸出食指勾了勾，一幅“来打我呀”的得意状。 然后，轻巧地消失了。 “你他妈！别跑！”王蟠气急，“明天老子传单都不去发了，老子非要活捉了你！” “王蟠，你干吗？”柳思满说，紧皱着眉，一脸怒气。 被玻璃的碎裂声和他的大喊大叫惊醒，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带着怨气地看着他。 “没事。刚刚撞见鬼了。”疏泠轻描淡写地解围。 “鬼？！”一听到关键词，大家都慌张起来。 唐凡问：“怎么她还会在电梯外出现？你们没受伤吧？” “妈的，这鬼刚刚拨时钟，骗老子已经第二天了，让老子上电梯！”王蟠说，“我估计一楼卫生间里那灯也是她做的，王八蛋！” 他说着，又去旁边卫生间开灯，果然，已经恢复正常。 “我陪你进去。”于庆站起来，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也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时不时传来王蟠的骂声。 他的声音反而时时刻刻提醒了自己的存在，让外面的人不用担心里面人忽然没了的情况。 “鬼的出现，反而是个好事。”疏泠细想后，说。 “为什么？”卫磊军问。 “第一，她没有因为我们搅黄了她的计划，而暂时停止杀人。” “第二，她大费周章地又破坏灯具，又更改时间，为的都是引着王蟠上电梯。这说明，她依然受规则所限，只能在电梯里杀人。” 疏泠解释道。 “对对对，即使她可以改变其他无生命的小物件，但是却不能直接杀人。”唐凡说，“否则，她早就直接动手了。” 王蟠解决完生理需求，和于庆一起回来了。 “大家不用太担心。”疏泠劝慰，“许多事情都是障眼法，只要不被迷惑着违反规则，就不会有大问题。” “先休息吧。”她说。 第10章 写字楼怪谈 9 这天晚上，疏泠睡得很一般。她好像迷迷糊糊做了个什么梦，但是醒来后全都忘了。 幸运的是，昨晚并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清晨的阳光洒在疏泠的脸上，她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 其他人也陆续醒来，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半。 在地上坐着，将就着睡了一晚，几乎所有人都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尤其是卫磊军，他本来年纪就最大，睡了一觉，还扭到了脖子，现在头部转动不灵活，一只胳膊也有点抬不起来了。 八点半的时候，昨天的引导人过来上班了。她看到六人已经收拾好，十分欣慰。 “不错，保持这样的精神状态。”她夸道，“昨天你们好像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啊。毕竟是入职第一天，算你们在适应，今天更要好好加油了啊。” 六人表面答道，心里齐齐向她翻了个白眼。 游戏里的公司，比外面的公司还剥削。 游戏内外的资本家都是一样黑！ 他们都做起了自己的工作。王蟠还是出去发传单，毕竟72小时要带二十人入职的要求太苛刻，已经上班一天了，数字还是零蛋，他即使被女鬼戏弄得再生气，也根本不敢意气用事。 柳思满回到工位上继续用电脑找候选人。 安全岗的各位，早上在执行例行的巡逻。于庆谎称自己今天出外勤，其实正待在大堂里等候女鬼出现。 游戏外，【办公楼怪谈】的副本已经聚集了不少正在观看的玩家。 他们大多数，都是被疏泠的颜值吸引来的。 第一天，疏泠即使成了团队的主心骨，帮团队规避了一些死亡风险，但还没有太亮眼的表现。 游戏实况里最亮眼的，恐怕就是她的颜值了。 【这个副本，有人打通过吗？】 【这是新手副本里很常见的一个，等级在b附近波动，难度不算高。】 【是的。这个副本女鬼受规则的制约，没办法随便杀人。只要他们不进电梯，起码能保证不死。】 【这个副本该怎么通关？】 【“生命树”里的主流攻略是这样，用钱去招人。他们不是每天有工资吗？不算奖金，三天六个人的基本工资一共1140。按照以往经验，70-80元可以招来一个npc入职，他们再得一点奖金，是可以在72小时内完成任务的。】 【居然是这么朴素的办法......那安全岗的任务呢？】 【毕竟“生命树”的攻略更看重稳妥，希望每个人都能通过，活下来。大神们当然有不走寻常路的解法。据说有人仅用15小时就通关了，录屏没有公开。】 【安全岗的任务相对难一点，第一天，电梯间会随机出现异象，掉落线索物品，第二天，拿着线索物品去中控室找线索材料，第三天，女鬼成功报仇，然后离开。】 【可是，他们已经度过第一天了！电梯间没有出现过异象！】 【其实已经出现过了，在晚上那个男玩家去卫生间的时候。可惜当时他们只留意卫生间那边的动静，没有注意到。】 【那他们，不是通关不了了？】 【恐怕是，可惜了这个女玩家，长这么美的一张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疏泠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空气里无处不在的隐形摄像头捕捉，传回了游戏大厅。 她更不知道，在多数人看来，疏泠这六个人的副本，几乎已经宣告了失败。 疏泠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脑中复盘接下来的行动。 哗啦—— 大堂的玻璃门缓缓地滑动打开，一位今天说好来入职的npc走进来，他叫张课，是昨天王蟠在街上招来的人。 张课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上去有职场精英的气息。 计划照常执行，疏泠上前寒暄。张课比李元成熟得多，说话落落大方，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把所谓的规则当回事，也不信什么都市怪谈。 不过，女鬼迟迟没有出现。 疏泠和他聊了十几分钟，见一直没有“引导人”过来，再看张课的脸色也有些不耐烦，索性心一横。 女鬼因为昨天的事犹疑着，不肯轻易出现。那她就拼一把，自己带张课上去。 她不信，送上门的食物，女鬼她能忍住不去吃！ 疏泠唇边挂起一抹笑，她看着张课，说：“我带您上去吧。” 【她疯了？主动违反规则？】 【完了啊，这肯定是必杀了啊！】 【不看了不看了，这局凉了】 因为疏泠颜值吸引来的几千个观众，顷刻间就走了大半。 章茴也紧张地看着屏幕。这个副本他见过不少人玩，从来没有人直接上去和女鬼硬刚的。 张课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好。麻烦您。” 两人进入了电梯。 疏泠的心在砰砰地跳着，她刚一进去，就飞快地按了8楼的电梯键。 “我的办公室在8楼吗？”张课想起规则上不是这样说的。 卫磊军走过来，侧身进了电梯，手里攥着那只细长脖颈的花瓶。 “先去8楼总经理办公室签入职合同。”疏泠强作镇定，回答道。 她的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 “哦，好的。”张课点头。 于庆走了进来。 他默不作声，手还是插在裤兜里，微微低着头。 电梯里再无人说话，除了张课，其他三个人都万分紧张，留意着电梯里的任何细小的动静。 电梯外有人影闪过，和疏泠对上了一瞬的目光。 唐凡，看你的了。 疏泠想。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张课紧了紧领带，心想这电梯里的空调也打的太低了吧。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疏泠的额头上。 她浑身一震，完全顾不上去想这是血液还是口水，像是在起跑线上摆出姿势的运动员忽然听到了发令枪响。她忽而抬头，猛地扯住了女鬼的衣摆。 与此同时，于庆和卫磊军忽然暴起，一个抓住女鬼的手，一个用花瓶打中了女鬼的肩膀。 电梯门合上的前半秒，唐凡冲到了电梯门外。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的心跳声，在他胸腔里越来越迅疾。 他能感受到自己肾上腺素正在飙升，他的手指悬停在电梯键上。 电梯门在他眼前合上。狭窄的电梯门缝里，疏泠的眼睛直直看向了他。 第11章 写字楼怪谈 10 按照计划，唐凡等了半秒，电梯里忽然传出巨大的声响。 那一刻他的心率毫不夸张地飙到了200，手指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压下了电梯键。 电梯门重又打开，距离距离它合上不过半秒钟。 他不能慢，否则电梯调度会判定让他等待下一趟电梯，npc会直接死亡，疏泠他们恐怕也会死。 他也不能快，否则女鬼还没放下警惕，这次他们的尝试会再次满盘皆输。 给他们尝试的机会本就不多。 电梯门不过刚刚开了一个缝，张课便面如土色地冲了出来，哪里还有一开始职场精英的优雅气场。 再看狭窄的电梯里面，三人一鬼扭在一起，卷麻花似的，疏泠趴在地上，两手扯着女鬼的白裙子一角，在手腕上转了好几个圈，生怕没拽住她。 卫磊军死死压住女鬼的半边身子。于庆已经爬到女鬼身上，手中闪着寒光的小刀在女鬼的脖颈间没入一公分。 唐凡马上冲进去，从女鬼另外半边身子上跨过去，死死固定住了女鬼的双腿。 女鬼就像是古代即将被五马分尸的犯人，四肢、脖颈、衣服都被固定住，趴在地上惨叫着，却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弹幕也炸了。 【这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世界之轮里最社死的鬼今天诞生了。】 【明明是刺激恐怖的一幕，我怎么看笑了？】 【还好刚刚没急着退出直播间，这一幕太精彩了，我截图了】 章茴明白，电梯门合上到电梯上升之间还有非常短的一段等候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人按下了电梯键，电梯也会重新开门。 疏泠他们，正是利用了这短短半秒到一秒的时间，三个人在里面制服迫不及待出现的女鬼，一人在外面找准时机打开电梯门。 而且，女鬼在电梯里会一直保持实体状态。所以即使她被压成这幅惨状，也无法抽身。 电梯门打开，重见天日的他们才意识到，计划成功了。 柳思满也坐另外一部电梯下楼，作为引导人带着惊魂未定的张课上去了。 疏泠感叹，这npc也挺厉害的，现场撞了鬼，还敢去入职。 身旁的女鬼还奋力挣扎着，想把压在她身上的四个人给抖下去，疏泠默默称赞了一番她的不服输，松开了她的裙摆。 刚刚抓裙摆太用力，手腕上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再看女鬼，这次她看清楚了，这女鬼的脸长得挺清秀，就是舌头吐出来一截，还淌着血，看上去吓人。 而且不知为何，她的脖子上有很大一块青紫色的痕迹。 疏泠爬起来，跪在地上，亲切友好地轻轻拍了拍正尖叫的女鬼的脸。 “哎，我们谈谈。” “哎哎，听到没？” 她手上的动作渐渐不耐烦起来。 “别叫了！我们谈谈！” 【我没听错吧，她要和鬼谈谈？】 【你没听错，她就是这么说的。】 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玩家。章茴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继续观看起来。 女鬼终于止住了尖利的叫声，拿幽怨的眼神看着疏泠，让疏泠觉得自己才像这副本的反派。 “我问你，你一直在这电梯间里，是什么原因？” 女鬼觉得自己被人类逼问，十分没有尊严，因此闭紧了嘴唇拒绝回答。 脖颈上的小刀又没入深了一分。 “好痛！”女鬼实体状态下也是能感觉到痛的，于庆下刀利索，疏泠甚至觉得他不是小混混，倒像个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我说我说。”女鬼乖乖就范，只是提起往事，她显然多了几分愤慨，“五年前，我也是科特公司新入职的员工。” “我的名字是白秋月。” “当时，科特公司还没有这么大规模，员工数量也不多。每次有新入职的员工，都是由那个男人——他亲自下来迎接的。” 疏泠眼睛一眯：“谁？” “当然是8楼那个混账男人！”白秋月愤怒起来，眼珠圆瞪，看起来更为吓人。 居然是总经理？ “我当时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找到工作十分激动，也没什么防人之心。没想到有一天，我和他一起坐电梯上楼，他居然对我——”白秋月发出哀叫，好像又切身感受了一遍当时的痛苦，泪如雨下。 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本来压着白秋月的几个男人闻言，都默默地收了收手上的力道。 白秋月的右臂可以活动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没了攻击人的心思，对眼前的疏泠将往事和盘托出： “我根本无法回想......太恶心了。”白秋月泣不成声，拽着自己的衣角擦眼泪。疏泠有些不忍，递了一张卫生纸过去，“我奋力挣扎，可我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怎么能和他比力气，还是被他制住，动弹不得。” “我说电梯里有监控，再这么动手动脚，我一定去报警，找到证据起诉他。没想到，听了这话，他急了，两只手臂箍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就——” 疏泠默不作声。 刚刚毕业的少女，怀着对职场的美好期待而来，却没想到会碰见这样恶心的事情，甚至为了保护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和总经理有仇，找他去报就好了，为什么要杀刚入职的新人呢？”卫磊军忍不住问。 “新入职的男员工，被我碰上，基本都被我杀了。”白秋月狞笑道，“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么恶心透顶的男人，还是先下手为强。” 电梯里的三个男人：......一阵胆寒。 “那昨天的李元，你为什么也要杀她？”疏泠问。 “我没有要杀她！”白秋月愤愤地说，“我没有杀任何一个女孩子。我只是在电梯里和她们讲我的故事，如果她们决定不入职了，我就让她们走。如果她们听了这些还要入职，我就变为原形，把她们吓跑。” “你为什么不去找总经理报仇？”唐凡问。 “你以为我不想！”白秋月尖叫着，“当我化为鬼之后，就一直在那台电梯里徘徊。不过总经理几乎不乘坐那部电梯。” “直到四年前有一次，他因为等不及其他电梯，上了我这台。我出来想杀掉他，却没有成功，可恶——”白秋月的手握拳狠狠砸在地面上，“我做人的时候没有挣脱，做鬼的时候居然也没有成功杀掉他，我真的太失败了。” “然后，总经理就说电梯间要改装，直接封死了我这台电梯，把我困在了里面。”她说。 疏泠向外看了一眼，她有些理解规则里说的“电梯总数偶尔不是3部”，是什么意思了。 和绞索架、储物间一样，都是白秋月制造出来的幻术。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她问。 “半年前。”白秋月顿了顿，缓缓道来，“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被封在电梯里，他却能和我对话。” “也是进入游戏副本的玩家吗？”疏泠追问。 “我不知道。”白秋月坦陈，“我感觉不像。他给我的感觉......不是游戏副本的人。他像是来自更高的维度，在他面前我好像只是一张纸，一个平面——我说不清楚。” “他隔着水泥墙，跟我说，有仇就去报吧。” “然后，我忽然觉得身边的水泥钢筋都松软了下来，我能活动身体了，也能出来了。我就从那部封存的电梯里离开了。”白秋月说。 “他为什么有这种能力？”疏泠很惊讶，皱着眉头问。 “我不知道。”白秋月说，“这是我作为副本一部分无法理解的存在。我没看见他的脸，只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后来我没再见过他，但是他给了我一个如愿以偿的机会。” 第12章 写字楼怪谈 11 “半年了，你也没有成功杀死他？”疏泠问。 “我只有在电梯里才可以杀人，这是规则限制。”白秋月悻悻地说，“但是，总经理已经很久没有进过电梯了。” “我们可以帮你报仇。”疏泠说，“当然，作为互利条件，你也需要帮我们的忙。” 游戏不可能凭空设置这样的故事背景，白秋月从前的故事，一定是游戏通关的线索所在。 “没问题，只要可以报仇。”白秋月很痛快，一口答应下来。 【您已经触发支线任务：帮助白秋月揭发总经理的真实面目。时限：24小时。】 【因为您与白秋月达成了契约，所以在此期间，白秋月不会伤害您与您的同伴。】 【如果时限内您没有完成任务，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毕竟，她最痛恨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人。】 “这么说，我们人力岗招进来的新人，你也不会杀他们了？”于庆问。 “24小时内不会。如果你帮我揭发了总经理是什么货色，这些人自然就不想入职了。”白秋月说，“没有新人入职，我看这家垃圾公司要怎么办下去！” 她说话的时候，伸长的舌头在下巴处跟着一晃一晃。 疏泠明白了，总经理不用电梯，白秋月没办法直接杀了他，索性就靠赶走或者杀死要入职的新人，让这家公司办不下去。 这也太……拐弯抹角了。 果然白秋月死前只是刚入职的大学生，想法也很单纯简单。 疏泠歪歪头：“这样太慢了。我帮你揭穿总经理的面目，再帮你杀了他。怎么样。” 白秋月：“！！！” 剩余三个男人：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是怎么轻飘飘地说出“杀了他”这种话的啊！ 白秋月张大了嘴，扑在疏泠面前：“那当然好！”随着她说话，口中鲜血流出来，她赶快擦了擦，生怕滴到疏泠的白色衣服上。 “别急着答应。我刚刚说了，作为互利条件，你也要帮我们忙。”疏泠说。 “我得偿所愿后自然会离开。你们安全岗的工作任务就完成了。”白秋月挠挠头。 “不止这个。咱们人力岗的任务，也需要你帮忙。我们现在只招了这个数。”疏泠伸出一根手指。 “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出来杀人，也算帮你们了吧。”白秋月说。 疏泠很诡秘地笑了笑：“还需要你帮我们一个小忙。” “什么？”白秋月问。 “现在先不提这个。等我们帮你揭穿总经理，再说这个事。”疏泠说，“放心，这个忙对你来说真的很简单。” 【她要怎么做？我记得这个本没有杀掉总经理的结局啊】 【就是，更何况他们连关键任务线索都没拿到。】 【说大话呗，谁都会。昨天晚上异象出现的时候他们没留意，这个本的进度已经被耽误了】 【原来和女鬼对话也能解锁支线任务，你们说话别说太满，可能还有其他的探索路线。】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才招了一个人，人力岗的任务肯定是铁定完成不了了。】 观众里大多数人并不相信疏泠他们能通关，现在，安全岗没拿到关键任务道具，人力岗招人的进度严重滞后。眼看副本的时间已经过半，在剩下这一半的时间里完成任务，太难了。 叮咚。疏泠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行提示： 【隐藏任务解锁：想办法帮白秋月杀掉他的仇人——总经理】 【恭喜您解锁隐藏任务。杀人可不是个好选择，作为来自和平世界的玩家，我很好奇您是如何引导对话和情节进展到这里的？】 【无论如何，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因为您激起了白秋月的复仇之心，她愿意给予您更多的耐心。您的任务时限延长至35小时。】 【愿您不辜负白秋月的希望，祝您好运。】 确定疏泠阅读完毕后，这几行字幕在空中水雾一般消失。 疏泠示意他们放了白秋月。三个大男人松开了手中白惨惨凉冰冰的胳膊和腿，白秋月嘻嘻一笑，身手矫健地重新爬上电梯顶。 “别让我失望哦。”她低头对四人说。 这时候，柳思满带着张课从另一部电梯下来了。 “那祝您早日找到适合的工作。”柳思满说，目送着张课离开。 “又走了一个。”柳思满说，“这位先生刚刚上楼，说什么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他刚刚看到女鬼了吧，吓坏了。” “这下，我们连起码一个入职都没了。”卫磊军说，“忙了一天半，这个数字还是零蛋。” 大家纷纷失望地叹了口气。 “疏泠姐，你刚刚说要女鬼帮忙，帮什么忙？”唐凡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疏泠说，“咱们时间不多，安全岗先和我一起，人力岗继续招人。” “嗯。我这边下午还联系了人，再试试吧。”柳思满说。 于庆低着头，闷着声音说：“那我去找王蟠了。” 此时，大厅里正好响起了午休吃饭的铃声。 大堂饮品店的男员工听到指令，重复着昨天机械的动作离开了。 疏泠回到电梯处，按下了上楼的按钮。 在35小时之内，他们的行动起码自由了很多。 也不用费劲爬楼梯了。 “时间太紧，没心情去吃饭了。”柳思满苦着脸，“我就不去了，回办公室刷刷简历。” “不，你要去。”疏泠说。 柳思满：“？” 此时，整栋大楼的npc大概都在程序的设定下涌入二楼的食堂，因此电梯下来得格外慢。 “去食堂，帮我们带点面包什么的。”疏泠说，“刚刚，我们从白秋月那里得到了一条线索。” “我们先去看看究竟。等会儿七楼办公室，找你拿吃的。” 疏泠看起来胸有成竹，说：“对了，我不喜欢甜的，麻烦给我带咸味面包。” 她冲柳思满wink了一下：“谢谢啦。” “什么线索？”卫磊军问。 “在电梯里，她说了什么，逼急了总经理，然后勒死了她？” “她说她会报警。”卫磊军老老实实地回想，然后说。 随后，他一拍脑门，和一旁同样反应过来的唐凡异口同声地说：“监控！” 白秋月说电梯有监控，威胁总经理自己会拿着证据去报警，才逼的总经理下狠手。 “可是都五年了，这监控还在吗？”唐凡问。 “不知道。”疏泠说，“所以先去看看。俗话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怪不得你不去吃饭。”唐凡说，“这个时候，npc应该都去二楼食堂了，控制室里可能没人，或者只有一两个人在值班。” “不能按时干饭，真可怜。”说着，疏泠有了个想法。 她微微踮脚，侧着身体，便进了一楼饮品店里。 第13章 写字楼怪谈 12 “这是做什么？”卫磊军问。 “麻烦人家做事，总要给点好处。”疏泠说。 她从柜台里拿出塑料杯子和浓缩咖啡液，又从冰箱找出一大盒鲜奶来。 “嗯......比例怎么调？”她犯了难。 “我来。”唐凡说，说着，也进了小店，动作娴熟地往杯里铺冰，倒奶。 “你还懂这个。”疏泠说。 “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在奶茶店打过工。”唐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很快就做好了两杯拿铁，装进袋子里。 “拿上见面礼，走吧。”疏泠说。 电梯正好到达，疏泠走进去，一眼看见电梯角落里亮起红灯的监控，像一只洞悉警觉的眼睛。 但愿它记录了真相。 监控旁贴着一张纸，写了中控室的电话号码。 这是防止有人被困在电梯里，可以联系中控室以获得援助。 她细长的手指轻捷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嘟嘟声响了几下，紧接着，电话被接起。 “您好，中控室。”电话那头说。 “您好。是这样，我的证件丢了，昨天都还在，我想查一下监控，方便吗？”疏泠说。 “好的。不过监控只能由我们代查，因为这涉及公司机密信息。”接线员说。 “这样。”疏泠转了转眼珠，“我需要去看看。抱歉，这份证件很重要。” 对方沉默了两秒，最后说：“可以。” “麻烦了，请问中控室在哪？”疏泠问。 “在六楼。”对方说完，挂了电话。与此同时，疏泠按下了六楼的按钮。 科特公司的布置每层都不一样。七层的办公室是简洁北欧风，八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则是中年人最爱的深红猪肝色色调。 而六楼的中控室没有特殊的装饰，很多房间还没派上用场，最里面的中控室开着门。 疏泠上前，敲了敲门：“打扰了。” 中控室里是一位年轻男性npc，制服的胸牌上写着“李维”的名字，也不和她客气：“你的证件大概是什么时候丢的？” “说实话我有点记不清了，昨天早上还在的。”疏泠说。 李维打开了另外的电脑文件夹，疏泠看见文件夹里满满都是监控视频的缩略图。 “这么多啊。”她说。 “是的，公司规定，监控在这里会保存一个月。”李维说。 疏泠的心一沉：“超过一个月的会被删掉吗？” “嗯。除非当天有重要事情发生。”李维说，然后警觉起来，看了一眼疏泠，“这个和你要找的监控无关吧。这些是昨天的视频。” 疏泠不能自己上前操作，只能告诉李维大致的时间，由他来找。 “我想想——总之昨天早上还在，麻烦您先从早上八点半的开始吧。”疏泠说。 李维将视频调了倍速，八点半，大家还没上班。电梯里很空。随后渐渐有人进入电梯，上上下下，十分忙碌。 “您还没吃饭吧。”疏泠问。 “嗯。同事去吃了，今天中午我值班。”李维眼皮也不抬，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 “对了，这是刚刚在楼下买的拿铁，送给您。”疏泠将那杯拿铁递过去。 “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李维摆摆手，面容也多了几分生动。 “您拿着吧。这是买给我们部门的，正好多了一杯。没想到会麻烦您，您喝吧，中午值班也挺辛苦的。”疏泠硬将杯子塞了过去。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话用在游戏世界的李维身上也正合适，他接过这杯饮料，原先冷冰冰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它家的拿铁一直很不错。咦，今天味道怎么感觉变了些。”李维尝了一口，说，“好像更好喝了。” 疏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向唐凡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真不好意思，不知道证件丢失的大概时间，只能这样找了。”疏泠说，“要不，您休息下，我来找吧。” 李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敌不过这杯拿铁的好处，摆摆手说：“那你自己找吧。别说是我同意的啊。” “好啊，多谢。”疏泠说，她向唐凡和卫磊军使了个眼色，立马在电脑前坐下来。 唐凡他们很快明白了疏泠的意思，拉住李维开始攀谈起来，趁着这个空档，疏泠快速返回文件夹目录，心沉到了底。 正如李维所说，这台电脑里根本没有一个月前的监控视频。 更别说事件发生的五年前了。 另一边，唐凡还在没话找话，他问李维：“你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我？我是五年前入职的。是那一年的毕业生。” 听了这话，疏泠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认不认识白秋月？” 白秋月也是五年前的毕业生。或许和李维是同一批入职的，同是毕业生的身份，或许他们还比较熟悉。 李维愣了一秒，躲开了疏泠的视线，他摇头说：“不，不认识。” “真的？”疏泠追问。他的眼神在她看来很可疑。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心虚了。 “不认识。”这下，李维看向了疏泠，说话声音也坚定了起来。 “她和你一样是五年前进公司的毕业生对吧。”疏泠一边说着，一边详细观察着李维的反应。 “唉，还以为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心眼，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的女生就学会那样赚钱了。”疏泠说。 “你不知道事实，就别胡说。”李维阴着脸，硬生生地打断了她。 “还说不认识？”疏泠说，“你知道什么事实？” 李维一下子泄了气，嗫嚅了片刻：“不，我不能说。” “你别紧张。那时候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其实你想帮她吧，如果你不说清楚，又怎么帮呢？”疏泠循循善诱。 她想，李维恐怕知道当时的事情。所以在听到扭曲白秋月的话时，才会那么生气。 “我怎么相信你？”李维戒备地看着疏泠。 疏泠看了一眼手机，六个人的群聊里，柳思满说下午会有一位新员工入职，还说已经帮他们买好了面包，放在一楼微波炉旁边。 她笑了笑：“让你见一见白秋月，怎么样？” 李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倒退了两步：“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 “所以啊，我能让你和她见面。听她亲口说，你总该信我了吧。”疏泠说。 “......”李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我就不见她了。我信你。” 疏泠点点头，省得又有一位无辜的新员工被白秋月吓，她收起手机。“那就好。现在麻烦告诉我，你口中的事实是什么。” 第14章 写字楼怪谈 13 【居然还能这样？】 【这李维居然也是线索人物，我之前看的实况里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a198他们已经完全走到另外一条破关的路线上了。】 【安全岗这边有戏。可是人力岗的入职数量要怎么办才好？】 【出外勤发传单的那个男生呢？有人在看他的视角吗？】 【刚从那边回来，王蟠看上去像是放弃了，刚刚还用钱买了好几杯很贵的奶茶喝。】 在李维说出五年前的事情时，弹幕里的大家一边听着，一边感叹这个线索人物隐藏之深。 不怪他们惊讶，在主流的破关路线里，李维这个名字根本不会出现在玩家面前，更别提从他身上找线索了。 章茴一边看着，心中一个存在已久的猜测又像证实了几分。 他一直觉得，“命运之轮”的副本复杂得不像是游戏，除了常规的破关路线之外，总会有大家意想不到的新路线，隐藏在各地的不同的npc，就好像是......这是真实的小世界一般。 章茴收回心中的疑惑，继续默不作声地观看着眼前的屏幕。 李维坐在椅子上，将故事娓娓道来。 五年前，李维和白秋月同时作为毕业生，加入了当时还处于发展期的科特公司。 白秋月长得好看，性格活泼，在同期的新员工里表现亮眼。当时有不少男员工都想追她，李维也被她吸引。 当时白秋月是综管部的员工，发展路径是从秘书助理到总秘，每天穿着标致的套装与高跟鞋，意气风发。而李维作为中控员，只能在昏暗的监控室里夜以继日地看着电脑屏幕，看不到职业的未来。 白秋月很快被提拔为总经理秘书，升职之快引人侧目，当时就有人私下议论她是不是和总经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说得有鼻子有眼。 李维听到这些话，一开始还会争辩几句，后来已经默不作声，他倾慕的女孩子闪闪发光，而他呢？他有些微妙的嫉妒心泛起，他也会麻痹自己，或许白秋月就是做了那些事情。 这会让他好受一些。 变故就在那一天到来。白秋月和总经理坐同一部电梯，总经理猥/亵不成，被白秋月一席报警的话激到，在电梯里勒死了她。 而那时，他就坐在中控室里，看着屏幕上扭在一起的两人，浑身发抖，冰凉。 “你没有报警救她？”唐凡听到这里，忍不住问。 “......”李维将头偏到一边，没有回答。 “为什么呢？是不是总经理威胁你了？”卫磊军问。 当时，总经理在电梯里勒死了白秋月，他先不知所措了一会儿，然后，他看见了电梯角落里的监控。 李维在中控室，看见总经理隔着监控看过来，又是一惊。 他拿起电话，手颤个不停，正在纠结是否该打报警电话的时候，“砰砰”，中控室的门被敲响了。 “明白了。”疏泠点点头，“他来威胁你了。” “我很好奇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恐怕是升职？”疏泠猜测，挑了挑下巴，“你的名片上写着秩序经理的岗位。” “......”李维对这个问题避之不谈，只从一旁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碟录像带，“这个给你们吧。当时的录像带。” “虽然总经理让我删除录像，但是他不懂计算机，所以我偷偷存了一份。” 疏泠将录像带抽走：“多谢。李经理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们三人径直走出大门。 “你们能见到她对吧？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李维忽然开口，追至门边，失魂落魄地靠着门框。 “五年前的样子，很青春，很美丽。”疏泠说，隐去了白秋月脖子上的勒痕和伸出来的舌头。 “哦。”李维点点头，怅然若失，“你们去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疏泠三人的眼前显出一行字。 【恭喜您获得关键性证据：尘封往事的录像带。】 【人在做，天在看。即使老天有时候瞎了眼，也有电子监控系统帮它看。】 三人走进电梯，唐凡感慨：“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不过李维居然留了一份录像带，他也不是太坏的人。” 疏泠对他笑笑：“你不会觉得，李维留录像带是为了有一天帮白秋月伸张正义吧？他如果想做，还用等五年吗？” 卫磊军说：“是的。他恐怕是担心总经理出尔反尔，不给他升职，所以留了一份录像来威胁总经理。” 唐凡望天：“全员恶人啊。” 电梯间里，疏泠扬了扬手中的录像带，抬头对着空无一物的电梯顶说：“我们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你能看见吗？” 像是在回应她似的，电梯里灯光闪了闪，空气冷了冷。一分钟后恢复如常。 “她看见了。”疏泠笑着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唐凡说，他看了一眼时间。按照副本72小时的期限，这个副本进程已经过半了。 “接下来——”疏泠眉眼弯弯，“饿了，先去吃饭。” 大堂的微波炉旁是柳思满为他们准备的面包，几个人都饿坏了，撕开包装袋就吃了起来。 柳思满坐在沙发上等待，急忙问：“你们刚去哪了，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疏泠将事情快速地和她讲了一遍。 “我们只要想办法让总经理进电梯。剩下的就交给白秋月了。”卫磊军说。 “嗯嗯。”疏泠啃着咸味面包，含糊不清地附和着。她很喜欢面包上的肉松和海苔，吃的腮帮鼓鼓。 她终于咽下了口中满满的面包，说：“要引他出来很简单，就说咱们手里有五年前的录像，让他必须来电梯，否则就会公开。” “他会来电梯吗？”唐凡问。 毕竟白秋月说，总经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电梯了。 “应该会。因为在他的视角里，当初女鬼出现的电梯已经被封死，这么长时间也再也没有见过她，他应该已经放松了警惕。我们手里有对他来说致命的证据，他当然会来。”疏泠说。 “有道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做？”卫磊军问，“要不就今天下午，速战速决。” “不行。”柳思满说，“昨天我们去八楼签合同的时候，总经理说这两天他都不在。” “看来只能明天了。”疏泠说。 明天，是副本进行的最后一天，时间很紧迫。 “你们人力岗，今天招到几个人了？”唐凡问。 柳思满有些尴尬地笑笑：“我这边只有两个。王蟠和于庆一直不回我消息。” 【我刚从王蟠的视角回来，他已经开始大吃大喝了。】 【他应该是觉得没希望通关了，所以自暴自弃，在副本世界里爽一把。】 【于庆呢？】 【刚刚看了下，于庆刚发完传单，他今天上午招到了两个人。】 【这么说，今天上午人力岗的成绩是四人。离20还是差太多了。】 【我去，我刚从王蟠那回来，他居然在吃海鲜大餐，完全不想好好干了啊。】 隐形摄像头传回的实况里，王蟠正坐在一家海鲜自助餐厅，面前的盘子堆满了剥下来的虾壳蟹壳。 他的手机亮着屏幕，柳思满在问他上午招到了几个人，他厌烦地咬了一大口饱满的蟹柳，被口中满满的鲜甜气味震撼。 这是他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舍得去吃的东西。 他以为，蟹柳应该是很咸的，就像他下在劣质火锅里的那种，加点食用色素和调味料的面制品。 今天第一次吃到真正的蟹柳，王蟠发现这滋味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蟹柳很甜，很软。本来是圆圆的一根，在他口中会分成丝，然后化掉。 现实里，他在电子厂流水线上工作，每天十几个小时重复同样的动作，人都是麻木的，那几千块钱工资，他也根本不舍得花。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进入这款游戏里，不再靠拧螺丝赚钱，每天的工资比他在电子厂高。 这些钱又带不出去，还不如在这里挥霍掉。 反正在王蟠心中，他们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了，与其明天就可能会游戏失败而死去，倒不如今天先潇洒一把。 有钱不花，非要去做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傻子才这样干。 疏泠他们吃完饭，稍作休息，便看见大堂玻璃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是王先生吧？您好，我是人力部的员工，请跟我一起上楼吧。”柳思满迎了上去。 没有白秋月的阻挠，下午新来的四个人都顺利入职。 柳思满总算是看见了一点曙光，唐凡却还是很担忧，他靠近疏泠，悄悄说：“还是差得太多了，他们能行吗？” “先让他们做吧。”疏泠顿了顿，说，“其实我有个办法。” “什么？” 疏泠诡秘一笑：“白秋月......她不是可以变换样貌吗？” 第15章 写字楼怪谈 14 唐凡闻言，简直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昨天疏泠提到的“让女鬼帮忙”，是帮这种忙！ 【这能行吗？之前从来没见过用这种方法通关的】 【这个副本的完成方法已经超乎我们想象了，没准真的能行】 疏泠笑得亲切，好像麻烦女鬼变身装作不同的入职者，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应该没问题的吧。”疏泠掰着手指开始计算条件，“第一，白秋月能变成不同人的样子，可以蒙蔽人力部门。” “第二，白秋月只是不能在电梯外杀人，但她可以通过电梯，自由地在大楼里穿梭。” “第三，如果我们帮助她报仇，那这点小忙她一定会帮的。” 唐凡：“听起来似乎可以试试看。”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疏泠正色，“人力岗几乎不可能在剩下的一天半时间内找到十六个人。” “而我们，却因为触发了隐藏任务，有了可以和女鬼谈判的筹码。” 卫磊军点头：“是的。我们只能这么办了。” 他挠挠头：“话说游戏是这么玩的吗？我真想不到。” 唐凡：......正常的游戏都不会是这么玩的。只是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尤其会找规则漏洞而已。 他想起从前在辰星游创，疏泠成日懒洋洋的，来得晚走得早，最不愿意加班，一幅反内卷达人整顿职场的模样，不过boss总是对她客客气气，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还有点讨好她。 原来是因为，人家有颜值又有硬实力，工作做得又快又好，这是她在公司安身立命、肆无忌惮的基础。 唐凡更钦佩她了。 疏泠却浑然不觉，想了想接下来的策略，确认没什么漏洞之后，便拉起唐凡和卫磊军，继续下午的巡逻。 这天下午，柳思满熟能生巧，又拉了两人入职。 而伴着落日余晖回来的于庆，也带来了一个人。 “王蟠呢？你们没在一起吗？”柳思满问。 “他中午就和我分头行动了。”于庆说，有些担心，“后来问他，他半天才回一句，让我别管。” 【那是因为他正在吃大餐啊！】 【更讨厌王蟠了，今天人力岗一共拉了7个人，如果王蟠努力一点，他们或许可以完成任务的】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拖后腿】 “那就别管了。”疏泠说。 她猜测，副本中的每个玩家都会获得一个表现评分，就像游戏里会评出mvp一样。否则每人的贡献度不一样，却同样通关，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王蟠昨天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今天恐怕更严重。 不过，既然所有玩家的表现都由系统来评判，那就和疏泠无关了，她又没有规训他的责任。 于庆想了想，有些纠结。最后跺了跺脚，说：“我去找他。” 说完，快步离开了。 下班时刻，引导人又走下楼，和他们在大堂见面，发了今天的工资。 因为柳思满和于庆今天表现不错，还获得了奖金。 引导人说：“你们今天表现有进步。不过，我好像记得目标是20人吧，还差一大半。明天要把进度追回来啊。” 柳思满默默点头。 引导人又转向安全岗：“你们大厅巡逻的任务倒是轻松，喏，这是你们的工资。明天也要好好干啊。” 安全岗的三人腹诽：轻松个锤子，你又不知道这楼里有鬼。 工资发完，引导人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办公楼里的员工陆陆续续下班，很快，楼里又安静下来。 疏泠他们今天还是选择在大堂勉强睡一晚。 四个人靠在沙发和墙上，看玻璃门外的夜色渐渐暗下去。 “这里的夜景还是很美的。”柳思满忽然说。 通勤高峰期，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车灯和霓虹灯汇聚成让人晕眩的光影长龙，照亮了道路两旁静默着的，被夜幕染成深蓝的房子。 这游戏里的场景，和现实生活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坐在大堂里，四个人一起定定地看着，建筑物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声音传递进来时，像是被稀释过一样，变成了柔和的白噪音。 “明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疏泠说。 成败都看明天的行动如何了。 “嗯。加油。” “加油，一定没问题的。” 伴随着夜晚华灯初上的，不仅有因为劳累了一天而渐渐休憩的人，还有因为夜生活刚刚开始而欢心雀跃的人。 【你们快去看王蟠的视角！】 【我的天，他在干什么？？！】 随着几句弹幕飘过，镜头前看热闹的人被挑起了好奇心，纷纷转去了王蟠的视角。 王蟠的视角是一片灯红酒绿，他去了一间酒吧，正和一位穿着性/感的女人搂在一起。 【这？？？】 【他真是来玩游戏的吗？？】 【猪队友啊！另外几个人为完成任务都累的不行了，他居然在这泡妞！】 【就是，于庆今天在外面发传单，差点中暑，他就坐在餐厅里吹空调吃自助】 王蟠已经有些醉意，怀中的女人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抽出一叠钱放在桌上，本来搂着女人腰部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往下移动，女人娇俏地笑骂了一句，收下了钱。 【他哪来这么多钱？】 【我今天正好看见了，他抢了好几个人】 【妈呀，抢劫？】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npc，虚拟人物，哪怕在这里犯罪都无所谓】 在虚拟世界里，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当一个人面对同样的人类时，尚且会顾及对方是同胞，而当进入了虚拟世界，面对一群数据化成的npc时，就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了。 王蟠的手钻进了女人的裙摆里。 【哈哈哈哈，屏幕被打上马赛克了】 【我刚来啊！什么都还没看见！】 【笑死，触发了系统的未成年保护设置】 弹幕对着满屏马赛克哈哈哈的时候，忽然，眼前的景象忽地一抖，紧接着，马赛克消失，大家只能看见地板和椅子腿，身边的尖叫声、酒杯落地的噼啪声四下响起，十分混乱。 【怎么了怎么了？】 王蟠在地上挣扎了几秒钟，晕眩着站起来。 眼前站着的，居然是于庆。 他正揉着拳头，脸上是一派冰冷。 “妈的你打我？”王蟠一拳挥过去。 可他到底打不过于庆，这一拳被他偏头躲开，随后被于庆抓住手腕，扭了一把。 “我x，痛痛痛——”王蟠立马求饶。 眼见两人打起来，身边的酒客和女郎惊呼着逃窜，留给他们一片圆形的空地。 “你是觉得任务完不成么？”于庆质问。 “我告诉你，今天人力岗招来了七个人。老子今天在太阳下晒了一整天，拉来了三个。” “如果你今天没有自暴自弃，也招来两三个人，咱们任务量就过半了。” 于庆平常说话不多，王蟠被他吼的一愣。 “那又怎么样？我拉不来人，哪怕好不容易找来的人，也都被鬼吓跑了！有什么用？有屁用！” “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能拉来七个人吗？”于庆说，“因为我们和女鬼达成了契约！她这两天不会出来害人了！” 王蟠顿住了，他不过是出去潇洒了一天，这帮人就完成了这么多的事情？ 连女鬼都能说服？ “这——这，你们怎么做到的？”王蟠讶异地问。 “反正我们做到了。”于庆说，“你相信我，明天入职的人会更多，女鬼也会离开。我们两个岗位的任务都可以完成。” “王蟠，咱们俩在现实世界已经够窝囊的了，一个差点被关进局子里，一个每天都在拧那傻x螺丝，现在有更有用的事情让我们做了，为什么不去做啊？” 王蟠低下头，他被于庆说动了，但是碍于面子，他不想承认。 “我就说到这，先回去了。要不要一起来，随便你。”于庆丢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王蟠离开酒吧，在路边的灯下面坐了好久，又喝了一瓶酒。 酒劲上来，头更晕了。王蟠想，还是回去吧。 回去起码有沙发有空调，总比醉倒在大马路上好。 他走了好久，回到了写字楼的大堂。这群人歪三倒四地睡着，于庆也和衣而卧，看起来是睡着了。 在众目睽睽下回去太丢脸。现在大家都睡着，卫磊军打鼾的声音盖住了他的脚步声，他感觉轻松了很多。 一片黑暗里，假寐的于庆悄悄睁了睁眼，然后心满意足地合上，这次真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家是被其他工作人员叫醒的。 疏泠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这npc穿着整齐，妆容精致，盘着丸子头，手里拿着剪彩用的红绸子和红花。 “还睡，还睡！等下总经理就要回来了！” 其他人也渐渐醒来。 “你是要装饰什么吗？发生什么事了？”唐凡问。 丸子头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你们都不看公司日报吗？总经理这两天谈成了一项大合作，咱们今天要举行剪彩仪式呢！” “没时间回答了，快点，大堂都要布置好。你们是安全岗员工吧，过来帮我们。” 紧接着，又一个npc走过来，拿着表格核对。 丸子头说：“不对，不对，说了多少次了，等下要有人给总经理献花的！” npc哭着脸：“原定献花的阿雅今天下楼把脚扭了，请假了......” 丸子头说：“那怎么办？谁去献花？” 疏泠灵机一动，这是个接近总经理的好机会。 她立马举手：“姐姐，您看我有机会吗？” 第16章 写字楼怪谈 15 “你？” 丸子头看着忽然开口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自觉满意地点了点头。 形象气质都很好。她之前选择那个阿雅来献花就是因为阿雅漂亮，没想到这安全岗最近的新员工更胜一筹。 “行，那你过来，我跟你讲下具体流程。”丸子头招招手。 【叮，恭喜您获得隐藏成就：颜值的肯定】 【您的颜值得到了副本npc的肯定。或许有时候，颜值可以作为一把武器？】 【该成就全服达成率：0.12%】 【恭喜您获得成就奖品：一面看起来好像只能照的普通镜子】 疏泠的眼前忽然闪过这几行字。 她眯了眯眼。 成就系统？ 与此同时，疏泠忽然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小小的，三条杠的“菜单”界面，她的视线移过去，菜单展开，她解锁了“背包”的功能。 那柄小小的镜子安静地占据了一格。 【物品名称：普通的镜子】 【物品说明：一面普通的镜子。看起来只能用来顾影自怜。】 成就系统和背包格打开，似乎以后还会解锁更多功能。 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间紧迫，我就说一次。你认真听好。”丸子头开口。 疏泠将背包格关掉，说：“好的。” 丸子头飞快地过了一遍流程，其实并不难，无非是总经理上台的时候从左侧迎上去送花，在剪彩的时候上去递剪刀。 疏泠因为长得好看，从小就被拉去做各种晚会主持人，从幼儿园的六一节目，到高中时的毕业典礼。小时候亲戚朋友结婚，也喜欢拉她去做花童。当然，她长大后就没有被邀请了，因为年龄不能再做花童，而亲戚朋友都不希望婚礼上出现一个比新娘更亮眼的伴娘。 “我明白了。”疏泠点头。 “行。那你先去换一下礼仪的衣服。”丸子头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新场景：女员工更衣室，开启。】 “你们在大堂等我。” “顺便写张纸条，说我们知道了五年前那件事，让他务必中午来电梯口和我见面。”疏泠回头对唐凡和卫磊军交代了一句，便闪去了员工更衣室。 因为接下来要迎宾的缘故，更衣室里有四五个女孩子，都在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疏泠悄悄地拉上了门，找到一片空地，从一排制服里挑出了适合自己的尺码。 制服的材质很一般，疏泠皱着眉想将背后的拉链拉上来，不过拉链质量不好，卡在后背的位置动弹不得。 “我来帮你吧。”一个女孩子注意到疏泠的窘状，友好地上前。 新的npc？ 疏泠默不作声地将后背转过去，女孩子扯了扯，缓缓拉上了拉链。 “这件制服需要系上腰带。”女孩子说，便从镜子边的衣架上取下缠绕着的腰带。 忽然，更衣室的灯全灭。 “啊！”“怎么了？”女孩子们发出惊呼。 就在这一瞬间，疏泠好像从镜子上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闪动的小光点，在镜子的边缘一处纹理里。在灯光灭掉的一瞬间，它显现了出来。不过它很快就灭掉了，在一片黑暗里，再也看不见。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关了灯。”一个女孩子说道，紧接着，顶灯重新亮起。 “来。”那位帮疏泠拉拉链的女孩子刚要把腰带递过来，却看见疏泠紧盯着镜子的一角，便问道：“怎么了？” 疏泠想到了在现实世界看到的各种新闻。 在更衣间里，私自安装微型摄像头的现象非常猖獗。 难不成，刚刚那个也是？ 她凑近了镜子的角落，凭借记忆摸到了刚刚光点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凹槽，很小，再加上被镜子本身的纹理遮挡，细微得看不出来，但手指可以摸到。 疏泠的手指用力，从里面勾出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来，后面还连着电线。 衣架放在旁边，但凡上面放了什么衣物，就会将这个摄像头隐藏起来。不知道多少天，这个摄像头一直通着电，窥伺着更衣室里换衣服的女孩子。 “这是什么？”一旁的女孩子惊恐地问。 “摄像头。”疏泠回答。 更衣室里的其他女生都愣住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凑过来看。 “那我们岂不是都被它拍光了？”有人愤怒不平地说。 【恭喜你发现新线索：猎人的眼睛-微型摄像头】 【有人如同白净无暇的小羊。殊不知，猎人的眼睛已经看向了她。猎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 这应该也是指证总经理的新线索。 疏泠意识到，总经理犯下的罪恶，远远不止电梯杀人这一件。 这个摄像头，应该是总经理布置下的，联通着总经理的私人电脑。她去找李维，应该也拿不到偷拍的视频。 “砰砰”敲门声响起。 丸子头在门外着急又生气地说：“磨蹭什么！快点啊，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场了！” 疏泠低声说：“大家别急，先把一会的工作做好。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吓坏了的女孩子们纷纷点头。 有人拉闸断了更衣室的电，有人亮起手机上的手电筒，借着这点光，疏泠拿起本来用于改衣服的小剪刀，轻轻剪掉了摄像头后链接的电线。 她把这小小的“眼睛”，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她们飞快打理好衣服和妆容，状若无常地走出去。 【我的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没想到更衣室里还有剧情！！】 【这个线索太难拿到了，首先要颜值得到npc的认可，然后，要能发现镜子上的摄像头】 【获得npc的认可，这个成就达成率只有0.12%，能进入更衣室的人本来就少，更别提发现摄像头了】 【怪不得这个副本最高完成度也只有92%，恐怕就是少拿了这个线索】 【最高完成度是江葳打出来的吧。可惜了，这个女人别的都好，就是长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你还敢议论江葳的外表，就不怕她找你决斗？】 【不说了，我可打不过她。】 大堂里，唐凡和卫磊军等得焦急，见到疏泠出来，眼前一亮。 疏泠穿着礼仪制服，整个人更挺拔更美艳，她走近后，唐凡有点不敢看她。 “怎么那么久？”卫磊军问。 “里面发现了新东西。”疏泠从口袋里牵出摄像头来，“更衣室里居然有摄像头。总经理那老头子的罪状再加一层。” “你怎么知道是总经理装的？”卫磊军拿过摄像头，端详了一阵。 “因为发现摄像头后，系统提醒的并不是支线任务，而是新线索。”疏泠说，“说明，这是咱们之前任务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卫磊军说，“多亏你长得好看，才能拿到这个。” 唐凡郁闷，他不好意思直接夸疏泠姐好看。 大堂外忽然一阵鼓掌声，疏泠将摄像头重新放进口袋里，悄声说：“嘘。他来了。” 卫磊军将写好的纸条递过去，疏泠飞快地看了一眼： “我已经知道了五年前的事情，并且拿到了证据。务必在中午十二点于八楼电梯处等待。你一个人来，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我会马上将证据对全公司及全社会公开。” “哈哈，写得不错。”疏泠笑着说，将对折后的纸条攥在手心。 总经理踩着红毯进来，满面红光。看起来这两天谈合作的确很顺利。 他走上台，疏泠按照原计划，将捧花献给他，在献花的那一刹那，她将纸条也塞在总经理的手里，对他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总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疏泠一眼，那黏糊糊的眼神叫她一阵恶心。 等下你看到纸条内容，就不会这么得意了。疏泠想。 她冲着台下的唐凡和卫磊军点点头。在完成了所有工作后，她悄声离开。 大堂的热闹很快散去。总经理有些疲惫，但想起刚刚那新入职的美女员工居然对自己温柔地笑了笑，他就不禁感觉春心萌动。 极品美女啊，他活了五十多年，这种级别的美女都没见过几个！ 她还给自己塞了纸条来着，是不是要投怀送抱？总经理展开手中已经被捏得汗津津的纸条，迫不及待地读下去。 紧接着，总经理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总感觉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立马打了电话给李维，可是却打不通。 当时的事情只有李维知道，一定是他说的！ 他气得直拍桌子，对助理吼道：“李维呢？把他给我叫来！” 助理毕恭毕敬地说：“李维他昨天办了离职，已经走了。” 总经理本打算让助理代替自己去，可是又怕写纸条的人一看不是他，直接将当时的事情公开。 骑虎难下，他想了想，对助理说：“你给我配两个保镖，中午我有点事情要去办。” 助理点头：“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总经理这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坐立不安。同样紧张的还有疏泠他们，一直在头脑里盘算着中午要如何行动。 疏泠说，总经理是混迹生意场几十年的人，一定要做好准备，每一步都不要出错。 终于，代表吃饭的铃声响起，饮品店的男员工再次机械地推门离开，疏泠低声说：“走。” 三人站起来，向着大开的电梯门走去。 第17章 写字楼怪谈 15 午饭时的电梯比较忙碌，他们等了一会儿，才坐上了电梯。 唐凡按下了八楼的按钮，卫磊军十分谨慎，又把一开始不知道放在哪里的花瓶拿了回来，抱在手里。 这花瓶对他来说十分趁手，花瓶颈的周长正好符合他抓握时的围度，所以十分能上劲。 卫磊军简直想把这花瓶带出游戏去。 “叮”电梯到了八楼。 三人紧张起来，电梯的温度也骤降，似乎白秋月也一样紧张着。 电梯门缓缓打开，总经理和善的面容出现在电梯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公文包。 四周温度猛地降低，疏泠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噤，好像进了冰箱的冷冻柜里。 这大概是白秋月看见仇人时，难以抑制的恨意生出的寒意。 总经理也看见了卫磊军拿着的花瓶，他稀疏的白发下冒出汗来，摆手道：“都不要那么冲动，咱们好好谈谈。” “来我的办公室吧，我给你们泡了上好的茶。”他说。 疏泠想，办公室属于总经理的地盘，他很可能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比如埋伏几个壮汉趁机扣下他们，抢走证据。 八楼只有总经理的办公室，平常少有人来，几乎属于他的私人场所。而电梯沟通上下，是他们比较安全的地方。 唐凡一直扣着电梯键，以免电梯关门。 见他们一副拒绝的样子，总经理也明白了，笑着说：“三位有些太防备了吧。证据在你们手上，我怎么敢轻举妄动。这么重要的事情，咱们也不方便在这里谈吧。”他指了指电梯里的摄像头，又指了指手里的公文包。 疏泠垂眼一瞥，公文包鼓鼓囊囊，里面应该放了不少钱。 可惜了，这钱在副本里管用，离开副本就是废纸了。 所以，丝毫无法打动她。疏泠说：“方便啊。怎么不方便。” 唐凡说：“就是。犯罪的是你，你当然觉得不方便。” 不远处，总经理找的两个保镖等候着。总经理迟迟没有比出上前的手势，他们只好在原地待命。 总经理的脸色微青，但很快又勾出一抹笑容来：“我看看你们的证据。” 疏泠从口袋里拿出那盒录像带，晃了晃。 总经理脸色大变，但仍然强装镇定：“录像带而已，又看不到内容，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便拿了一盘录像带想讹我？” “随便你啊。等到这盘录像带在一楼大堂电子屏上播放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讹你了。”疏泠说。 她说话一直是轻轻浅浅又无所谓的调子，在这种场合，用于阴阳怪气，十分合适。 总经理说：“行，行，我明白了。”他将包伸到疏泠面前：“这里面是五十万。如果嫌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们打。” “用这些钱来换证据，可以了吧？” 总经理循循善诱：“对了，你们是新入职的员工。我还可以保你们未来的升职，让你们当经理。想想看，别人用八年、十年才能当上的经理，我让你们三年就能当，这样很可以吧？” 他自以为给出了十分诱惑的条件，心里也有底了。 “你之前就是这么和中控室的李维说的吧？”疏泠问。 “果然是李维告诉你们的。”总经理咬咬牙，“既然你们认识李维，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他进公司五年，已经当上经理了。” “五年前，有一个女孩子进入公司，按照她当时工作的努力程度，或许今天，也能当上经理，当然，是靠自己的实力。”疏泠说。 “可惜，她死了。” 总经理的脸色变了又变，频频看向电梯里的监控。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给你们加钱。一百万好不好？科特今年要上市了，我还可以给你们期权，到时候能赚很大一笔，可以吗？”总经理说。 他明显更着急了，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好像将他的罪行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前了一样。 “唉。”疏泠轻飘飘地叹气，而在背后，她轻轻拍了一下唐凡。 这是他们一早定下的暗号。唐凡接到消息，直接按下了电梯关门键。 “等等！！！”总经理见电梯门缓缓关上，以为谈判失败，这一刻他的理智完全崩塌，扭动着身躯挤进了电梯里。 站在不远处等候的保镖，见状急忙冲上前。 总经理靠着蛮力像疏泠扑过去，然后，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录像带，那盒录像带轻飘飘的，却纪录着他五年前的罪行，趁着电梯门还没关拢，他急忙将这盒录像带丢了出去。 八楼铺着厚厚的地毯，录像带掉落的声音轻不可闻。 两名保镖已经冲至电梯前，总经理大叫：“拿好！！” 原本打算按开电梯门，保护总经理的两名保镖闻言，又手忙脚乱地低头去捡录像带和零件。 电梯门在总经理身后轻轻地合上了。 “哈哈！”总经理得意地叉腰大笑，“现在你们没有证据了，我看你们还要怎么威胁我！” 他得意忘形，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周遭冰冷到极点的空气。 总经理笑了几声，察觉出不对了。 为什么面前这三个人也在笑？ 为什么电梯里这么冷？ 啪。 一滴液体滴在了总经理冒汗的脑门上。 他的心仿佛鼓点一般声音大作，条件反射一般抬头向上看。 那个令他记忆深刻的，回回都出现在他噩梦里的女生。 此刻穿着白衣服，舌头伸出十几厘米长，嘴巴大张几乎裂到耳朵根，瞪着一双流血的眼睛，盯着他。 几乎是眨眼的一瞬间，总经理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目眦尽裂，七窍流血，十分残忍的死法。 白秋月化了人形，夺过卫磊军手里的花瓶，一下下泄恨地往总经理脸上、身上砸去，直砸的他血肉模糊。 “你也太着急了。”疏泠抱着臂，在身后冷冷的看。 预防血溅在她身上，她往后躲了老远：“我还有话要和总经理说。还没说完呢，你就把她杀了。” “什么话？”白秋月一边砸着，一边回头问。 “第一，刚刚给你的录像带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傻到拿真的录像带和你对峙呢？” “第二，真的录像带早就被我同事拿去拷贝了。她每天都在用电脑看简历，偷偷复刻一份，太简单了。” “第三，我同事复刻完之后，就将录像投去了公司的宣传屏，而宣传屏上的内容会同步在大楼所有屏幕上显示。你猜，现在食堂里的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的视频是什么？” “第四，不仅仅只有五年前的录像带这一个证据哦。还有这个。”疏泠从口袋里勾出那个微型摄像头来，“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总有露马脚的时候。” “第五，刚刚你和我们说的话，包括你想要贿赂我们以掩盖真相的行径，都被电梯的监控拍下了，而我另外两个同事，此刻正在中控室保存视频。” 白秋月：...... 她被这一番一銥嬅环套一环的计划给震惊了，一不小心，被花瓶划了手。 实体形态的她，是会受伤的。 刚刚用花瓶砸总经理的尸体，花瓶也残缺不堪，边角锋利。 ......看上去，变成了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白秋月低头看了看正在流血的手。 虽然受伤，但她却有欣喜，从心底一丛一丛地冒出来。 她还会受伤，好像她还是个人类。 门外的两个保镖终于捡完了到处乱蹦的零件，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电梯一直停在八楼没有动。 一个保镖急忙按下了开门键，紧接着，就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震惊，掩口干呕起来。 总经理躺在地上，一位穿白裙的女孩子手里拿着花瓶，花瓶上还挂着血肉。 那三个安全岗的员工，则抬手，十分清白无辜的样子。 两位保镖赶紧将浑身是血的白裙女孩拖出来，准备制住她。 可是那女孩却毫无惧意，笑嘻嘻地任凭他们拉扯，就在身体离开电梯门的时候，女孩咯咯一笑，化作烟雾飞走了。 “！！！鬼啊！！”保镖被吓傻了，两个人再也不敢在此处停留，飞奔着离开。 与此同时，安全岗的三人，眼前浮现出了系统提示。 【恭喜您完成隐藏任务：帮助白秋月杀掉总经理！】 【获得成就：正道的光。】 【成就属性：血量永久提升10%，防御永久提升10%。且在遭到攻击时，有5%的概率周身发射“正道之光”击退敌人，并使其晕眩3秒。】 【成就达成率：0.02%。】 与此同时，三人眼前都浮现了崭新的血条与蓝条。 点开属性界面，还可以看到自己明确的属性。 疏泠的智力值很高，幸运值很高，颜值......也很高。 卫磊军的武力值很高，而唐凡则都十分平均。 “为什么我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啊？”他有些郁闷。 “你这种角色，发展起来后，我们一般称为‘六边形战士’1。”疏泠安慰。 “好吧。那也不错。”唐凡顿感轻松。 正在三人互相看面板数据的时候，白秋月又在电梯里悠悠出现，说：“感谢你们帮我复仇。刚刚我已经修改了那两个保镖的记忆，你们放心吧。记得你之前说礼尚往来，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还可以修改别人的记忆？”卫磊军惊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限制条件很多。”白秋月说，“不说这个了，你们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疏泠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唐凡知道，那其实是奸诈的笑容。 她说：“帮个忙，先变个不一样的女生。” 白秋月：？ 作者有话说： 1六边形战士：形容一个人各方面均衡且都达到了极强的地步。有的游戏里会用六边形的雷达图来表示一个人的实力，一个角就代表一个评价维度，比如速度，力量，技术。如果一个人在所有方面都很强，他的实力图就会是一个近似与雷达图外边框重合的六边形，也就可以被称为六边形战士。 第18章 写字楼怪谈 17 白秋月：“干吗？” 看着眼前女鬼无辜的表情，唐凡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疏泠笑了笑，开始解释：“咱们人力岗还差点入职数量。你不是可以变成不同人的形象吗，那就先变个女生，咱们上楼签协议。” 白秋月：...... 原来是这种事。 “那你们还差几个入职啊？”白秋月问。 “十三个。”疏泠理不直气也壮。 白秋月：合着你们这三天都玩过去了吗！ 她本来想说这句话，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自己是女鬼，吓跑了他们好几个入职的员工，所以他们才只招到了这几个人。 有点理亏，她只好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白秋月就变成了身着白衬衫和长裙的，前来入职报道的女生形象。 “真不错。”疏泠点头，“你这是借了谁的外观？” “路上随机看到的路人。”白秋月说。 “没什么破绽。走吧。”疏泠说，“人力岗他们在一楼等着。” 柳思满等在一楼，看见了白秋月。女鬼已经变成了亲切无害的形象，柳思满大着胆子，说：“新员工？” 白秋月点头：“对。” “好的。”柳思满说，“跟我一起上楼吧。” 因为白秋月修改了保镖的记忆，让他们以为总经理是知道自己丑闻公开后，赶紧逃跑了。而总经理的秘书助理在食堂看到了五年前的那段视频，立刻写了辞职信，自然也不会管这档子事情。 现在大家都以为总经理因为五年前的丑事被爆出而恼羞成怒，不知去向。公司上上下下很混乱，所以柳思满带着白秋月上去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 第一份合同签完，系统果然判定入职人数+1。 疏泠很开心，督促着白秋月赶紧变成下一个人。 白秋月：...... 但还是乖乖变化了。 王蟠因为之前临阵逃脱的事情心有愧疚，这次抢着带她上楼。 就这么来来回回了五次。 唐凡觉得好笑，这相当于是在卡bug。 之前在公司里，他们是找bug的人。现在游戏里，他们反而能利用bug让自己通关。 在七楼的办公室里，引导人看着王蟠，眼镜片下锐利的眸光一闪，说：“你们今天的成绩倒不错。” 王蟠只能装傻。 “算了。”引导人忽然说，“现在总经理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再加上丑闻曝光，恐怕公司会受很大影响。你们就不用再找新人来了，免得反而害了他们。” 王蟠一机灵，游戏任务被修改了？ 刚刚意识到这点，六个人眼前都同时出现了提示： 【由于你们完成了隐藏任务，且对游戏背景和游戏进程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此，人力岗位“三天内招聘20人入职”的任务取消。】 【系统重新判定中......】 【恭喜，您已完成招聘任务。超额完成率：1200%。】 【由于您超额完成任务，因此，在副本结束后，系统会发放给您对应的游戏币。请您注意查收。】 “看来，咱们人力岗的任务彻底完成了。”疏泠说。 与此同时，弹幕也炸翻了天。 【超额完成？？？】 【他们改变了游戏进程，所以招聘任务取消了，现在每一个新入职的员工，都是超额完成】 【居然还能这样？？？】 【就是啊！这个隐藏任务的奖励也太大了吧，不仅有隐藏成就，甚至可以改变原先已经接取的任务？】 【我也打过这个副本，当时累死累活才招来了整整20个人！】 “看来，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白秋月说，“现在我要走了。我一离开，你们安全岗的主线任务也完成了。” “感谢你的帮助。”疏泠说，“再见。” 白秋月用意念想要离去。可是，她的身体化为烟雾之后，没有飘散开去，而是形成一抹白色的轻烟，飘进了—— 卫磊军手里拿着的破破烂烂的花瓶里！ 在场的六人：？？？ 花瓶里的白秋月：？？？ 所有观看实况的观众：？？？ 搞什么！ 【系统检测，由于白秋月先前被花瓶的缺口割伤，流血，因此与这只花瓶建立了契约。】 【白秋月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花瓶里，被带出副本，和手持花瓶的玩家一起进入游戏大厅和其他副本。】 【或者，继续留在副本里，开始下一次的轮回。】 【请npc：“伸冤女鬼-白秋月”选择。】 “所以，我现在正经历的，其实都只是一场游戏吗？我是游戏里的npc？”白秋月在瓶中问，声音闷闷的。 “恐怕，是的。”疏泠说。 花瓶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白秋月又开口：“那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出去。” 【npc：“伸冤女鬼-白秋月”已经做出选择。】 【恭喜您获得道具：残缺花瓶。】 【使用场景：仅限副本中。其他使用方法和规则，请稍后前往背包里查看。】 卫磊军想了想，将这只花瓶递给了唐凡。 “不不，这个看起来很珍贵，我不能要。”唐凡连连摆手。 “你拿着吧。我做了这么多年保安呢，身体很结实，我随便拿个东西都可以打。”卫磊军说，“看你是大学生对吧，你需要有东西防身，就送给你了。” 他将花瓶塞进了唐凡怀里。 花瓶里的白秋月，随着惯性撞在了花瓶壁上。 “这，不行不行。”唐凡还是拒绝。 “拿着。”卫磊军的表情变严肃了，“我年纪大了，也没玩过游戏，不知道能过几关，这东西我拿了浪费。” “其实我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今年上大二，他最喜欢打游戏，成天在宿舍里打个没完。我之前老说他不务正业，现在想想，如果他开心，那也行了。” “我就是在想，之前少说他几句就好了。”卫磊军扭过头，看玻璃门外的蓝天。 唐凡不好再拒绝，默默收下了这只花瓶。 随着背包系统打开，他将花瓶收起来，放进了背包的一格。 【恭喜您完成安全岗主线任务：清除大楼里不干净的东西】 【恭喜您完成副本“办公楼怪谈”全部任务！】 【副本达成率：95%。】 【副本难度：b级。】 【根据副本难度及各位玩家的表现评分，系统将自动计算玩家得分和玩家奖励，并在副本结束后发放，请注意查收。】 【副本结语：有人以为，大楼里最值得人害怕的是游荡的吃人鬼。有人却认为，人心的欲念比鬼要可怕许多。】 随着这几句话浮现，副本里的一切事物都停下来了，钟表停止了走动，马路上的行人定格在刚刚的姿势。 只有他们六个人可以动，他们彼此看看，都如释重负。 进入游戏的新手第一个副本，总算是结束了。 弹幕也热闹地议论起来： 【原来把女鬼收起来做道具，也算是一种清除】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完成了副本，以这么不可思议的方式】 【他们几乎改写了我对这个副本的印象......我还以为这个副本是很常规的，没想到还有如此特殊的解法】 【我刚刚想到了一个事情，会不会其他的副本，也都拥有各种不同的解法？】 【条条大路通罗马。命运之轮的副本，恐怕真的没有这么简单】 纷纷扬扬的光点从天花板下落，在每个人面前组成了不同的字符。 这是他们每个人的评分和评价。 【疏泠。】 【关键行为：看穿女鬼伪装，触发隐藏任务，充当全队头脑核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通关。】 【综合评价：sss。】 【获得称号：独辟蹊径的挑战者。】 sss三个字母闪着金光，十分迷人。 【她好牛......又有颜值又有头脑，我爱了！！！】 【我把六个人的视角都看完了，汇总：疏泠sss，唐凡和柳思满a+，卫磊军a-，于庆b+，王蟠c。】 【哦，那个一开始就死在电梯里的新人，叫张历，得分e，出局淘汰。】 【疏泠的评分一骑绝尘啊，太牛了！】 【这么nb的新人会不会被拉去伊甸园啊！】 倒是被这个弹幕说对了，作为伊甸园的副会长，章茴点开游戏界面的好友系统，输入a198，找到疏泠，发送了好友申请。 在她退出副本之后，就会看到。 系统的通知还没结束，又弹出了几句。 【本副本开启了玩家互助修改模式，由于您的副本达成率在90%以上，且获得了ss及以上评价，您可以修改副本中的入职规则。】 【要求，不得前后矛盾。超过90%每一百分点，您可以额外再获得1条修改权限。】 【您的达成率：95%。因此，您可以修改的条数：5条。】 【请您修改。修改好后点击“确认”，或者放弃修改权限。】 他们刚刚进入副本时，从尸体手上拿到的那张纸，平铺在疏泠的面前。 其余五个人的身形已经渐隐，且都忙着结算自己的评分和道具，没人注意疏泠。 疏泠端详了很久，作为一名专业的程序测试工作者，她对这种故弄玄虚、歧义满满的“规则”有着职业病一般的不满。 不过，对于这份规则，疏泠却意识到了矛盾之处。 第19章 写字楼怪谈 85 她忽然想到，白秋月已经被他们带离副本，那么规则里出现的种种异象，岂不是都失效了？ “gm1。”疏泠开口，“我可以和你对话吗。” 片刻过后，沙沙的声音响起，明明是冰冷的机械女声，却偏要摆出温柔亲切的声线，让人有些不适。 “玩家a-198，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gm说。 “白秋月作为道具的一部分被唐凡带出副本，那么，原副本里和女鬼相关的片段是否都会随之更改？”疏泠问。 gm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分析疏泠的问题。 “亲爱的玩家，副本不会更改。白秋月的心理、行为等都已经被系统分析计算成为参数因子，是副本的一部分。副本会继续照常进行。”她说。 “那么，还存留于副本里的白秋月，也可以被其他人带出吗？”疏泠继续问。 “不会。白秋月作为可带出的载体，是独一无二的。”gm这次回答得很快。 “明白了。”疏泠点头，重新看向写满规则的那张纸。 “好的。很高兴可以帮您。再见。”gm的声音远去了。 也就是说，白秋月的本体被带出游戏，而留在副本里的是复制体，复制体重复白秋月的行为，推动游戏进行，但是真正的白秋月已经不在副本里了。 疏泠用视线移动眼前的光标，开始修改。 她很讨厌似是而非，故弄玄虚的规则，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理工女，思维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范式。 她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会引起歧义的规则都删去了。 根据他们入职当天，白秋月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知道规则的内容，所以会迎合着规则穿蓝衣服，带玩家上7楼。 所以，她需要在改变规则的同时，避免女鬼迎合规则，从而给下一批玩家带来更大的歧义和麻烦。 以免玩家需要面对“我不知道女鬼知不知道”的窘境和悖论。 第一条，入职初日不可独自前往高楼层。她添加了“第二日开始即可。以零点为界。” 第二条，引导人统一穿蓝色的科特制服。直接被她修改了成了“女鬼也会穿蓝色制服，请注意区分。” 第三条，办公楼在7楼，被她直接删掉。这样，女鬼或许会不知道应该带入职者去哪一层，以增加玩家判断机会。 第九条，不要购买冰拿铁，她添加了一句“但可以自制饮品送给npc，以获得好处。” 还有两条修改权限，她用来规范规则里不同的字号与字体，使这篇规则看上去如同漂亮整洁的公文。 gm默默看着疏泠大刀阔斧的改动，以及后台副本难度噌噌下降的数值，大有直接开麦从屏幕里跳出来让她住手的冲动。 【她这是在......降低难度？】 【她这篇规则已经没有规则怪谈的味儿了，有歧义的地方都被改掉了】 【这......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疏泠修改完毕，满意地看了看，随后点击了确认键。 gm终于忍无可忍，弹出来提示：“亲爱的玩家，副本的难度会直接影响到玩家的通关时间与通关记录，届时可能会影响您的排名，您确定要这么改吗？” 疏泠说：“确定。” gm继续提示，希望能挽救这个难度摇摇欲坠的副本：“亲爱的玩家，排名关系到您在游戏大厅的荣誉，也会给您带来名声和慕名而来的优秀队友，请您重视您的排名。请您再次确定要这么修改吗？” 疏泠说：“没关系。这副本里有隐藏关卡，颜值不达标，触发不了任务，也就不会有比我更高的完成度。” gm说：“如果有其他颜值达标，且更善于观察细节的玩家通关，您的记录可能会被打破！” 疏泠挑了挑眉：“让位给比我更强的美人，我挺乐意的。” 她再次点击了确认键。 gm再也没机会阻止，与此同时，后台开始重新计算副本难度。 【您已经修改成功。新副本-办公楼怪谈难度重新计算中。】 【谜题难度已降为e级。怪物等级保持c级。闯关难度已降为e级。】 【综合评价......新副本-办公楼怪谈，综合难度：e级（原b级）】 【您的修改已启用。副本已关闭，一分钟后，系统会将您传送至游戏大厅。】 【您的新手副本已完成。希望您在“命运之轮”，玩得开心。】 修改完这一切，疏泠忽然意识到之前每次看到规则时，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来自哪里。 因为这规则是高分玩家修改的。而高分玩家总是想保持自己的分数和记录，所以会在他们唯一能改动的地方进行误导，以避免更多人通关、拿高分。 就像他们拿到的那份规则。明明知道女鬼可以看到规则上的内容，却还要把“科特制服是蓝色的”写在上面，让女鬼更容易伪装，岂不是增加了玩家辨别的难度？ 原来是因为，前一批玩家，本来就不希望有那么多人通关。 想不到，在这里，不仅要和副本斗，还要和玩家斗。 这个副本是典型的pve副本。那么随后会不会有pvp副本，那时她又该如何处理呢？ 疏泠摇了摇头，将多余的念头压下去。 副本里其余五个人都还没退出副本，在疏泠修改规则的时候，他们已经挨个习惯了菜单键，功能键和各种系统。 “咱们退出副本之后，应该就分在不同服务器了？”柳思满问。 “应该是的。除了王蟠和于庆是同一个服。”疏泠说，“不过我猜想，游戏里一定有好友系统。” “那我出去后加你。”柳思满说。 游戏刚开始时他们报的id号，到现在柳思满还记得一个不差。 说完这句话，副本的一切逐渐淡化，褪色，然后化作纷飞的白点，消散了。 等到遮天蔽日的白色都消失，疏泠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游戏舱里，周身泡着温暖的蓝色凝胶状液体。 她想，这液体应该是某种触觉传播介质。 副本结束，系统根据评分结算出了疏泠的奖励。 因为拿到了sss的评级，又是mvp，她得到的奖励十分丰厚。 有三十万游戏币的奖励，以及两件道具。 【物品名称：反转时钟】 【物品属性：一次性道具】 【物品功能：时间逆流的钥匙就握在你手里。拨动秒针，它将会倒转，同时倒回拨动的秒数之前。最大可反转时间：3秒。】 第二件武器是一盒粉色小丸。 【物品名称：听话糖丸x5】 【物品属性：消耗类道具】 【物品功能：一盒看起来很可爱的糖，它的存在或许证明了那句老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服用后，服用者会在一定时间内听从您的指示。具体的时间长短，和服用者的防御力与san值成反比。】 没有得到能打的武器。疏泠想，从背包里翻出来那柄镜子，物品说明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只能用来顾影自怜”。 这一次副本，她拿到了三个道具。 不过，这些道具的使用条件都很严苛。时针起作用的时间很短，且只能用一次。至于糖丸，既然系统已经说明糖丸的效果与服用者的防御力相关，那么疏泠几乎认为，这新手副本掉落的物品，对于以后可能遇到的高级别大boss来说，基本可以看作普通糖丸。 进入主界面，疏泠看见了两个好友申请的小红点。 一个是柳思满，她记住了所有人的id，加了疏泠之后，互通有无，把唐凡、卫磊军的id都推给了疏泠。 至于王蟠和于庆，因为他们并不愿意告知自己的id，所以柳思满也就没有找到他们。 还有一个人，名字叫“章茴”。 疏泠没听说过这个人，索性直接点了“忽略”。 她本来就不喜欢社交，更别提不认识的人忽然弹了个好友申请。 退出好友界面，暂时在屏幕上的是三块功能分区。最核心的是“进入副本”与“观看实况”两个功能，方块一红一蓝，占据屏幕的一大半。第三块更为细窄，是菜单栏，包括背包、好友、市场、公会等功能。 她点进“观看实况”，系统自动链接了游戏大厅的主屏幕，一页列出5x5的方格。而疏泠将方格缩小再缩小，最后，屏幕变成了实况小窗整齐排列的银河。 这款名叫“命运之轮”的游戏，到底有多少参与者？ 疏泠看得头晕，起身，周遭的液体从她身上、衣服上滚落。居然一点都不沾，很奇妙。 疏泠推开游戏舱的玻璃门，步入眼前这一片小小的房间中。 房间恐怕只有8平米左右，再加2平米左右的盥洗室。房中连床都没有，只有游戏舱，桌椅，窄小的单人衣柜。 【所在场景：游戏大厅-玩家休息室】 【这是您日常起居的地方。当然，这里不能被称为“家”，您可以把这里看作一个中场休息室，就像它的名字。毕竟在游戏里，副本才是关键。】 【您可以通过通关副本获得生存时间。在副本内，生存时间的消耗会暂停。在生存时间消耗完之前，您必须进入下一个副本，否则会被视为弃权而被系统抹杀。】 【您要出去看看吗？】 疏泠想了想，点击了“是”。 作者有话说： 1gm：game master。游戏管理员。游戏中设置的可以和玩家对话，答疑的角色。职能是处理玩家问题，接受玩家反馈。 第20章 游戏大厅 小小的房间门咔哒一声，锁扣打开。疏泠推开房门。 即使之前已经对“命运之轮”这款游戏包含的玩家数量有所准备，但是当疏泠看见如同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小居室，还是不免被吓了一跳。 游戏大厅是一个环形建筑，整个闪着蓝莹莹的光。在圆环上，便是一排排被隔开的一人间。这圆环极宽、直径非常长，以至于正对面同样亮起的小房间，已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 往上看去，是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穹顶。穹顶是一块弧形的大屏幕，每一个实况被切割成极小的方块。所有玩家此时此刻的经历都被传回游戏大厅。 再往下，则是一片宽阔的地面，环绕着活动区、超市、药店、服饰店等场所，涵盖了几乎一切生活所需，看来，这里就是玩家日常生活的地方。 在这里，好像所有玩家的工作就是进入副本，闯关。 【这里是主场景-游戏大厅（第一区）】 【如您所见，这是一处能容纳近十万人的庞然大物。】 【底部的活动场所包含生活区、休闲娱乐区等。两侧围拢的高楼是居住区。穹顶部分是游戏实况，您可以在游戏舱内接通穹顶，观看玩家的实况或者以往的游戏记录。不公开的视频除外。】 【以上便是场景介绍。系统提示，请注意您的生存时间，并在生存时间耗尽之前尽快前往房间游戏舱内，选择副本并进入。祝您生活愉快。】 系统提示结束后，疏泠眼前便出现了一行倒计时，写着她的生存时间剩余： “35小时40分25秒” 并且倒计时还在不停跳动。 这意味着她需要在两天之内，选择新的副本进入。留给她休整的时间并不多。 疏泠在走廊里踱步了一会儿，感到有些饿。她决定先下楼去购买一些吃的。于是绕过一间间窗口，找到了最近的电梯位置。 电梯通体透明，反射着莹莹的蓝色冷光，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到达，开门，疏泠发现里面还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都戴着面具，遮住半边脸。疏泠安静地走进去，并未发现这两人在身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新人？” “应该是的。” “那个打破江葳记录的新人。” “她居然能咽得下这口气？” “似乎是的。真有趣。” 两人有特殊的交流道具，在脑海里完成了对话。 电梯很快降到一层，疏泠径直离去，直奔最近的一家超市。 她买了一些饮用水，一些基本速食，热一热就能吃的那种。 无奈，之前上班的时候一直靠外卖生活，她在厨艺这方面的技能几乎为0。 游戏里的物价和外面差不多，疏泠现在有三十万，一笔不小的金额。采买物资不过花了一两百元，她正打算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离开，迎面忽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直直撞上了她。 疏泠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小女孩拿肉乎乎的手揉了揉头，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蹲下来帮忙捡东西。 这里居然还有小孩子？ 疏泠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动物。 “让你别跑那么快吧，快点和姐姐道歉。”温柔的女声响起，眼前一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性，看起来也准备去超市，手里拿着购物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疏泠绝对不相信有人会在这里养孩子。 “姐姐对不起。”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凑近，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轻轻扯着疏泠的衣角。 “没关系。”疏泠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感觉那发丝软软的，像是刚出芽的嫩草。 小女孩和她的母亲帮忙捡好了地上的东西，重新装在袋子里，交给她。 这时，女人忽然问道：“你是那个刚从写字楼副本出来的新人？” 疏泠有些诧异，但说道：“是我。” 女人说：“我看了你的实况，表现很不错，在新人里着实很亮眼。对了，我叫薛荔。” “你不是新人？”疏泠问。 “当然不是。”薛荔看向女儿的时候，眼里温柔更甚，“我是两年前进入游戏的。当时我怀她两个月。否则我怎么会在这里生孩子。”她苦笑了一声。 “对了，我记得章茴副会长要拉你进入伊甸，你们联系上了吗？”她想起了什么，说。 章茴......对了，那个添加自己的陌生人，就叫这个名字。 “什么伊甸？”疏泠问。 薛荔一愣，笑道：“看来你还没熟悉命运之轮啊。伊甸是目前游戏里的第一大公会，章茴是公会的副会长。因为你在副本里表现很好，所以他想吸纳你进入。” “我也是伊甸的成员。不过我身上没有发掘人才的任务。”她说，“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下，有一个公会傍身，不是一件坏事。” “对了，你也可以去商城购买一件随身设备。这样，来消息时，你可以通过设备接收，而不需要进入游戏舱才能看见。”她指了指自己左手上的冰蓝色手环。 “好的。谢谢你。”疏泠说。 薛荔摆手和她道别，随后温柔地催促着女儿走进超市。 疏泠提着购物袋离开。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简单地加热了一下食材，匆匆吃完，又躺回了游戏舱里。 在菜单栏的商城界面，她果然看到了随身设备。三万元一个，多种颜色可选。她挑了个透明色手环，刚刚按下去购买按钮，手腕上就多了个圆润的手环，像玉似的。 随后，她又在商城里四处逛了逛，买了一张图纸，进入铸造铺子，打了一把枪。 这把枪的制作时间为72小时。疏泠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这把枪制作完成，恐怕只能等待从副本出来之后才能使用上了。 疏泠从已忽略的消息里翻到了章茴的那一条，点击了同意。 “你好。我是伊甸的副会长，想邀请你进入伊甸。”章茴发消息很快，似乎一直都在。 说着，他发来了伊甸的介绍连接。 伊甸，是三年前，游戏刚开服时建立的，作为第一大公会，他们吸收了很多玩家，目前公会内人数三百多多人，并且不乏许多榜上的高分玩家。 公会会长的代号是“雪”，就是目前a服的总分榜第一名。 以及开展“生命树计划”的“先知”，也同样在公会内。 “抱歉，我现在没有加入公会的打算。”疏泠说。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章茴说，“对了，你那位姓柳的朋友，已经加入了。” “柳思满？”疏泠问。 “对的。我们认为她记忆力还不错，虽然还属于初始阶段。不过，公会内有一位记忆大师，柳思满会跟着他接受记忆力的进一步培养，就像带教关系。” “那唐凡呢？我记得他和柳思满拿了一样的评分。” “很遗憾，唐凡所在字母u服，不在第一区管辖范围内，我们不能邀请他。”章茴解答，“并且，我们目前认为唐凡的各项指标都很平均，没有太亮眼之处。当然，或许以后他会有所进步。” 经过章茴的解释，疏泠明白了字母编号的区别。 一定程度上，字母代表着能力的强弱，排序呈现二次函数图案，字母编号越靠前的和越靠后的，属于能力比较强的一批，而字母编号偏中间的，则能力平平。 二十六个字母，每5个字母的玩家同属一个区，u-z六个字母同属第五区。 疏泠想了想，问：“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在这个游戏里，时间就是生命。玩家更多的精力都用在刷副本上，为什么要花时间去教新人？ 章茴说：“很简单，为了公会的持续发展。老玩家会渐渐进入越来越难的副本，免不了会有流失，所以需要新力量的补入。” “我明白你的顾虑，在这样的游戏里，多小心一些不是坏事。”章茴说，“你先考虑一下，可以随时联系我，只要我没进入副本，就可以收到消息。” 疏泠关掉了和章茴的对话框。 柳思满的消息又弹了出来：“疏泠，你的生存时间还有多久？” 疏泠说：“35小时左右。” “好多啊。我的时间只剩不到24小时了，我想今天去新副本，你要一起来吗？”柳思满说，“我加入了伊甸。这次副本，我会和师傅一起去，你也来吧。” “再叫上唐凡，恐怕他的生存时间也不多了。”柳思满说，“卫磊军大叔，他的头像是灰的，似乎已经抢先进入副本了。他评分没那么高，时间估计更紧急。” “没问题。”疏泠话音刚落，屏幕上便显出一个新群聊来，有她、柳思满和唐凡，还有柳思满的师傅，名字是金枫，代号金鱼。 据说是因为他很喜欢养金鱼。 疏泠：......难道你不知道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吗。 “你们打哪个本？”唐凡问。 系统为他们匹配了三个四人本，名字分别是【机械杀人域】、【山村僵尸】、【流沙小镇】。 “这三个副本都属于力量型，有很多与boss硬刚或者追击战的内容。不太适合你们。”金枫说。 他不愿意贸然进入这三个副本。可是，系统匹配有次数限制，24小时内无法刷新。 正当金枫打算进入相对更平和的【流沙小镇】副本时，系统忽然传出叮的一声，又有人加入了队伍。 【玩家：“先知”：宋见书已加入】 【检测到副本人数变化，系统匹配副本刷新中】 【已为您准备好新副本：六月乐园。难度评分：b级。】 金枫说：“之前没见过这个副本。话说先知你怎么来了？” 宋见书摊手：“有人要求我，来把疏泠带回去。我只好从命了。” 金枫说：“你的生命树计划里，有人添加过这个副本的信息吗？我记得是没有的。” 他的记忆力果然极好，生命树计划里一共添加了近千个副本信息，而他不需要确认，就知道没有“六月乐园”这个副本信息。 “没有。”宋见书按关键字飞快检索了一遍资料文档，“要进吗？” “进吧。”金枫颇为自信，“b级副本而已。” “嗯。”宋见书在对话框里简单地打下一个字。 【副本：六月乐园，已准备完毕。】 【请玩家确认进入。】 五人按下屏幕上的确认键，躺回游戏舱内的蓝色液体里，闭上眼睛。游戏开始。 作者有话说： 六月乐园 null 第21章 六月乐园 1 初夏季节，一辆面包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乡间路上，窗外是绿油油的农田和草地，不远处的地上缀着几间红色顶的小房子，看起来十分有田园气息。 疏泠他们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这是一辆八人座的面包车，除了疏泠他们，还有三个npc。 一个是司机，另外两个看起来是一对小情侣。 今天天气特别热，旅途很长，那对小情侣有些不耐烦起来。 “师傅，这么热的天，开个空调啊！”女生一边举着随身小风扇呼呼地吹，一边抱怨着。 “哎，就快到了，快到了啊。”司机说着，将两侧的窗户又降了一些下来。 可能是为了省钱，司机不愿意开空调。 女生听了这话，颇有些不满，将风扇更加凑近了脸。她的男朋友在一旁安抚着她，拧开一瓶水，递到她面前。 疏泠坐在最后一排，身边是唐凡和柳思满。最后一排的视野很好，疏泠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番，从那对情侣的穿着和物品来看，他们是来旅游的。 【欢迎您进入副本：六月乐园】 【在夏日前往乡间农家乐游玩的旅途中，七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即将面临的将会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 系统的提示分别出现在五人眼前。 看来，在这个副本里，他们有自己的角色，是前面两位npc的同学。 疏泠点开故事背景，查看这两个npc的信息。女生叫刘璇，男生叫张高。他们都是s大学经济系专业的学生。 看上去，刘璇性格活泼，沉不住气，而张高看上去很老实体贴，是很给人安全感的男友类型。 “金枫，好端端的干吗选这么个地方，还是我说的去海边玩更好。”刘璇忽然cue了金枫。 “姑奶奶，海边只会更晒。”金枫下过不少副本，反应利索。对于npc突然的诘问，他只是抬了下眼皮，甩回去一句。 “没事。而且不是你说的吗，这里可以体验农家生活，让你想到小时候在奶奶家的日子，也很好玩的。”张高安慰着女友，“就快到了，喝点水。” “你只会向着你的死党说话。”刘璇不满。 疏泠有理由认为，刘璇这脾气就是被男朋友惯坏的。 车辆又在田边路上走了快半个小时，终于，道路渐渐开阔，出现了不少聚集着的民房，这些房子大多都是两三层的小楼，是居民们自己建起来的。 看到这些，刘璇的心情好了不少：“是不是要到了？” 司机憨厚地说：“马上到。” 最后，车子穿进了一扇写着“泉水村农家乐”的拱门，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从平房里走出一位系围裙的亲切妇人，笑着迎接他们：“你们终于来了，可以叫我芳姨。” “我做饭呢，今天让你们尝尝咱们农家饭。阿珠，你去带他们放东西。” “来喽——”被唤作阿珠的女生从房里走出来，她看着年纪不大，估计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张脸因为经常干农活而晒成小麦色。 “我带你们去房间。按你们之前说的，我们都布置好了。”阿珠说，带他们走向院子的另一边。 “你们俩是这一间。”阿珠指了指疏泠和柳思满。 “你们三个男生住这里。”她又指了指旁边较宽敞的一间房，引唐凡、金枫和宋见书进去。 “情侣在这边，跟我来。”刘璇和张高的房间在院子对角的位置，和他们隔得比较远。 “故意离我们远点，是怕我们听到什么啊——”金枫笑着打趣。 疏泠瞥了他一眼，感慨这个人和副本里的npc都过于自来熟了。 “你们瞎说什么啊！”刘璇羞红了脸，气得要打他。 “不不，你们别误会。”阿珠说，“一般情侣都是住这边的，你们房间旁边还有一对夫妻，是昨天刚来的。” “这是什么？”刘璇走到门前，看见了门上挂着的一张空白牌子。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摸，把牌子翻了过来。 “哎？”牌子后面有图案，是用刀刻上去的，凹槽里涂满黑色的墨。图案看起来是一男一女，两人正在草地里追逐打闹。 “这是装饰品而已。”阿珠解释，自然而然地将牌子翻回去，“你们先进屋看看满不满意，有什么问题就跟我和芳姨说。” 疏泠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 既然是装饰品，为什么要刻意把图案藏在里面？ 不应该翻过来给大家看吗？ 宋见书和金枫都是游戏老手，两人也都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只见他们对视一眼，点点头，都选择先按下不提。 不过，新居的npc情侣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刘璇见到这间房收拾得干净，还放了许多木雕小动物、木雕风铃、干掉的木秸秆作为装饰，她很开心，立刻打开了行李箱，将物品往桌面上一样样地摆放。 张高也走进去，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也先进去吧。”疏泠对柳思满说。 “嗯嗯。好。”柳思满点头。 疏泠发现门上同样挂了一块木牌，她翻过来看了下，背后的图案也是刀刻的，好像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女性，正盘腿在地，做冥想状。 她暗自记下这个图案，将牌子翻了回去。 房间陈设很温馨，几乎所有家具都是木质的，两张一米二宽的木质小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和被子，还放着布玩偶。 疏泠在屋子里踱步了一圈，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东西都放好了吗？吃饭啦——”芳姨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肴在院子里喊人。 刘璇第一个跑出去，兴奋地坐在木桌子旁。 众人都推门出去，只见一张圆形大桌被摆在大树下，大树浓密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芳姨还准备了两缸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水，放在一边，凉丝丝的。 一盘盘的饭菜被端上来，芳姨准备的大多都是农家小菜，鸡鸭鱼肉，都是村民们自己养殖的。还有一些炒青菜、凉拌萝卜丝等素菜。 “不是还有一对夫妻吗？他们人呢？”疏泠问。 “他们今天出门玩了，晚上才会回来。”芳姨说。 菜的味道确实很不错，虽然都是柴火做出来的饭菜，但是芳姨的做饭技术好，每道菜都很香。配上撒了黑芝麻的大米饭，每个人都吃得十分满足。 最后，芳姨用一个大陶罐，给每人的杯中添了一份饮品：“这是我们泉水村的特色，是野外采集的新鲜浆果捣碎成汁，和泉水一起煮了的饮料。你们尝尝。” 疏泠见这碗饮品是红色，明明是浆果汁做的，但不知为何显得特别粘稠，看不见碗底。 除了情侣npc外，几人都觉得这碗饮品看似不妙。最后，宋见书先喝了一口，冲着他们轻微地点了点头。 疏泠注意到，宋见书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小的银戒，他在端碗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银戒往液体里蘸了蘸。 金枫坐在柳思满和疏泠中间，他低头悄声说：“他有道具，可以检测食物是否有毒。这一桌子菜他都验过了，放心吃。” 听了这话，疏泠和柳思满端碗，尝了一口。 其他人看见，也都跟着喝了。 入口的饮品确实是浆果的味道，酸甜可口。哪怕是疏泠这样对甜味很敏感的人，也觉得这饮品甜度适中，挺好喝的。 “哎呀，这是什么！”张高喝得快，一碗饮品已经见底。他这才看见碗底沉着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便用筷子把它捞了出来。 “抱歉抱歉，这是果核，可能过滤的时候掉进去了。”芳姨说着，将那颗果核扔了出去。 这浆果饮品一开始味道很妙，可是越喝，越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谨慎起见，疏泠选择放下碗。 “你不爱喝这个吗？”芳姨问。 “我不喜欢甜的。”疏泠说。 “知道了，那我给你倒杯水。”芳姨说，顺势拿了水壶来。 “不麻烦了，我自己来。”疏泠说着，不着痕迹地护了护自己的碗。 “疏泠，你不吃甜的真的太可惜了，这个真的特别好喝。”刘璇说，夸张地强调了两次“真的”。 疏泠笑笑：“你喜欢就多喝点。” 这一顿吃完，也正好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情侣说着要回去午睡，张高对阿珠说：“对了，咱们房间没有空调遥控器。” 阿珠一拍脑袋：“看我给忘了，等着，我去拿。”说着，她便跑去了一个小小的房间，看上去像是储藏室的地方。 刘璇说：“那大家先去休息一会吧，咱们等凉快一点了再出来玩。” 这是npc给出的很明确的指令，听到这话，众人都纷纷答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疏泠和柳思满躺在床上，疏泠问：“有没有觉得那饮品的味道有些怪？” “好像有点咸。”柳思满回想着说，“不过，先知不都拿道具测过嘛，应该没事的。” “希望吧。”疏泠说。 空调效果强劲，疏泠拉上了被子。 虽然是木板床，但是特别柔软。 或许是上午舟车劳顿，中午又吃了很多，她的睡意很快升起。 另一边，去找空调遥控器的阿珠迟迟没回来。 刘璇扇着风，皱着眉说：“怎么找个遥控器要这么久？” 张高站起身：“那我去看看。” 他推门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大树上的几声清脆鸟叫，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芳姨也不知去向。张高推门走进那小小的储藏室。 正好有阳光从斜开的半扇窗户里透进来，照亮了空气里飞舞的细小灰尘，也照亮了里面弯着腰搜索东西的阿珠。 张高这才注意到，她的裙子本身是宽大的，但此刻因为弯腰的动作，裙子垂下，反倒显出了她的身体轮廓。 那是很有柔韧性的，因为经常做农活，兼具力与美的身体。 他想起了阳光下金灿灿的小麦的样子。 张高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赶紧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扔出去，他轻咳了一声：“找到遥控器了吗？” 女孩挺起腰，回头笑吟吟地看他：“你来了？抱歉，东西有点多。” 她将遥控器递给张高。阳光照在阿珠的脸上，把她的瞳孔照的近乎金色。 张高移开目光，接过遥控器，说了声多谢，扭头赶紧匆匆离开。 背后，阿珠笑了一声，到窗边放下窗子，屋子里暗下来，她也隐在一片黑暗里了。 第22章 六月乐园 2 张高拿着遥控器飞快离开了小储藏室。 刘璇正拿着小风扇凑近脸吹着，看到张高回来，便指挥他赶紧把空调打开。 “她怎么去了那么久？”空调的风一吹出来，刘璇就觉得舒服多了，她靠在沙发上懒懒地问。 “呃，储藏室里东西太多，她找了很久。”张高说。 “哦。”刘璇淡淡应了声，不太关心。 房间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刘璇来了些困意。她爬上柔软的床，把一边玩手机的张高扯过来，陪她一起睡午觉。 这个觉，疏泠睡得很好。 甚至有些过于好了。 疏泠是浅眠的人，以往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哪怕想休息一会儿，也大多在二十分钟左右就会自己醒来。 但是今天，躺在这张小床上，她足足睡了快两个小时，睡到了下午三点。 她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梦里，一大群女人围在一起，上下抛撒着麦子。 这些女人大多穿着方便下地劳动的粗布衣服，披散着野草一般茂盛又不加修饰的头发，赤着足围在田埂上，一边抛撒麦子，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像在念一段没有语调的经。 女人们上下挥动手臂的动作机械又整齐，好像排练过千百遍一般，就这像是在行巫术一般的仪式。 这绝对不是疏泠日常生活能接触到的场景。 所以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副本的情景影响了她，让她做了这个梦。 疏泠知道，有些遥远的村庄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传统民俗，这些民俗大多看上去很怪异，却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逻辑。 或许她们抛撒麦子的动作，不过是在庆祝丰收而已。 她扭头看去，柳思满还在睡。 而整间院子，安静异常，好像大家都还在睡着一样。 疏泠探身，拍了拍她：“思满，醒醒。” 在她的晃动下，柳思满逐渐睁开眼睛：“啊，几点了？” 疏泠拿出手机屏幕给她看：“快三点了。” 柳思满震惊地睁大眼睛，立刻坐了起来：“怎么会？我午觉从来没有睡那么久过。” “他们呢？也都还没醒吗？” “看样子是没醒。”疏泠说。 副本里的时间很重要，睡过去的几个小时，可能会出现很多线索。 疏泠在上个副本结束后，出来看了看评价，于是知道电梯间的异象在王蟠去洗手间的时候出现了，而他们都只顾着王蟠，全都没留意到线索。 这个副本也是一样。 午休时间，玩家都在沉睡，而外面还有两个活动着的npc，芳姨和阿珠。如果npc对他们有恶意，那就是十分危险的情境了。 最好是大家分开休息，总有人清醒着，就能将危险降到最小。 “我在群里问问。”柳思满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他们用的是聊天工具q信，本来七个同学一起拉了个出游群，随后宋见书留了个心眼，五个玩家又拉了个小群。 “大家都醒了吗？我们下午去哪里啊？”柳思满在七人大群里说。 “中午大家都在午休吗？睡了多久？有没有什么信息？”她又在五人小群里发送。 “你们睡了那么久吗？”金枫很惊讶，“我和唐凡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大概四十分钟。” “放心吧。我中午没睡。”宋见书很快回复，“没有错过什么信息。” 疏泠微微皱眉，那么她和柳思满的熟睡，到底是碰巧，还是什么东西在起作用？ 随着窗外传出刘璇的声音，打破了一院的宁静。 刘璇扬声问：“芳姨，你在做什么？” 随后传来芳姨温和的声音：“我在做酒曲。你过来看看吗？” 看来npc已经醒了。疏泠推开门出去，看见芳姨正在用大石碾磨着大米。 石碾转动的时候会发出轰隆隆的响声，而此时，大米已经几乎被磨成碎屑了，疏泠很惊讶，她和柳思满在房间里，只觉得外面特别安静，如果芳姨一直在做酒曲，她们怎么会一点都没听到呢？ “看来你们都醒了，中午休息的怎么样？”芳姨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们睡得挺好，睡了几乎两个小时呢。”刘璇说。 “那就好。”芳姨笑着说，手上的动作不停，“不过中午还是别睡太久了，否则晚上睡不着。对了，说起来，今天是农历五月十五，咱们泉水村晚上有个百家宴，你们一定要去看看啊。” “百家宴？那是做什么的？”刘璇问。 “你们是城里的小孩，不清楚农时，其实咱们农忙的时候就要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希望能丰收。”芳姨笑眯眯地解释。 庆祝丰收。芳姨说的这几个字让疏泠想起中午的梦。 或许，梦中的场景就是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 “我们当然要去啦！”刘璇拉着张高的手臂，“你们去吗？”她又问疏泠他们。 既然npc已经指明了行动动向，玩家们自然要跟从：“去。” “百家宴，听名字，似乎是每一家都要准备饭菜，拿过去放在一起吃，对吗？”疏泠问。 “是的是的。你之前听说过？”芳姨说，“等下让阿珠来帮我做酒曲，我就要去做饭了。” “哎？阿珠呢？”她环顾四周，没看见阿珠的身影。 刘璇说：“中午张高去储藏室找阿珠拿遥控器，后来就不知道她去哪了。” 张高“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可能又跑去哪里玩了，她估计忘记了晚上还有集会呢。我这外甥女平常野惯了。”芳姨说，“姑娘，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去找找？我这忙着走不开。” 被点到的疏泠和柳思满立刻说：“没问题，我们去。” “那多谢你们了。”芳姨感激地说。 “那芳姨，我们帮你做酒曲吧。”刘璇机灵地说。 “对呀，正好我们也是来体验农家生活的。”金枫立刻跟上。 “行，行。”芳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教你们团酒曲。真是不好意思啊，让客人帮着做农活。” 于是，玩家兵分两路，疏泠他们去找阿珠，唐凡他们留下来做酒曲。 其实，两队都怀了各自的心思，疏泠想，阿珠那边恐怕有剧情，而她们出去找，也是熟悉周边的地形。 而金枫他们主动帮忙，也是想熟悉院内的情况，最好发现一些线索和细节。 因此，芳姨需要陈酒曲，需要模具，需要稻草的时候，金枫他们都十分积极地去拿，借机多观察一下各个房间。 疏泠和柳思满走出农家乐，沿着门口的一条小路往东走。 好在农村的道路不像城市那么四通八达，主干道只有那么一条，沿着田垄分布，五分钟后，她们就走到了较为宽阔的中心区，这里有村委会，有一些种子店、副食店、小超市。 这里的人们大多衣着朴素，素面朝天，一张脸晒得黝黑。疏泠和柳思满走在人群里，十分显眼。路过的村民们大多好奇地盯着她们看。 一出门才发现，这村里的女性居多，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几个男性。 或许都外出务工了？疏泠猜测。 “姑娘，你们不是村里人吧？没见过你们呀。”副食店门口坐着乘凉的女店主问。 村民数量不多，比邻而居，彼此基本都认识。 “我们是来旅游的。”柳思满说。 “哦哦。需不需要来点吃的？”店主亲切地把她们往屋里带。 “不了不了，阿姨，您有没有见到阿珠？”疏泠问。 “阿珠......好像看到她往那边去了。”店主想了想，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几片池塘，我们这的小孩夏天喜欢去那玩水。” “行，我们去找找，谢谢阿姨。”疏泠说。 “不客气不客气。”店主摆摆手，继续坐下来扇着破破烂烂的蒲扇。 “对了，阿姨，晚上您去参加百家宴吗？”疏泠想了想，又问。 “当然要去啦，应该所有村民都会去吧，这是一年的大事。”店主说，“你们晚上也去看看啊，很有意思的。” “好的。谢谢阿姨。”疏泠客气应下。 沿着店主所指的方向，疏泠和柳思满继续走，很快就看见了那片池塘。 果不其然，很多小孩子在里面嬉戏打闹。 这片池塘不大，里面的水也不是太干净，其中玩耍的大多是六七岁的小孩，疏泠觉得，阿珠应该不在这里。 “疏泠，你看！”柳思满忽然指了一个方向。 只见阿珠和一个男生一起，并肩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原来在谈恋爱。”柳思满笑着说。 一开始，两人看起来还比较甜蜜，阿珠的头倚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小鸟依人一般窃窃私语。 不过后来，他们似乎有了分歧，只见两人忽地站了起来，开始争吵。最后，男生抛下阿珠，气愤地离开了。 阿珠顿了顿，气急败坏地跺了几下脚，也愤愤不平地离去了。 “怎么，吵架了？”柳思满疑惑地问。 “小情侣吵架，挺正常的。”疏泠说，“走，跟上她。” 她意识到，阿珠离开的方向，不是回农家乐那边的方向。 两个人悄悄跟在后面。 阿珠似乎因为和男友争吵而生气伤心，没有注意到背后跟着的两个人。 只见她走了十几分钟，忽地拐了个弯。 疏泠他们也跟着走过去，随即，被眼前的无边无际的麦田给震惊了。 作为城里人，他们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么大的麦田。麦子到了快收割的时候，整片地都是一片金灿灿，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十分好看。 唯一显得有些突兀和与众不同的是，在麦地中央，矗立着一尊雕塑。 那看起来像是个怀孕女人的雕塑，身形丰满，腹部隆起，一只手拿着麦子，另一只手则抚着腹部。 第23章 六月乐园 3 疏泠看见，阿珠穿过重重茂密的麦子，径直朝女人雕像那边走过去。 然后，在雕像前的那一小片空地处，她直直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对着雕像喃喃自语，好像是在祈求。 “她在……许愿？”柳思满问。 “恐怕是。”疏泠说。 “她刚刚和男友吵了架，这会儿，不会在许姻缘吧？”柳思满说。 疏泠看向雕像隆起的腹部，这显然是已经怀孕的女人，阿珠，或者是这里的村民，觉得这女人的雕像可以祈求婚姻，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于是疏泠点了点头。 “她不是才十六七岁吗，也太早熟了。”柳思满说。 “我们生活在城市里，结婚晚很正常。可是你别忘了，这是一个经济还挺落后的村庄，这里的女孩子，恐怕结婚都很早。”疏泠解释。 尤其是她一路上发现，这里的男村民真的很少，更何况是适龄男村民了，也难怪阿珠这么着急，十六七岁谈恋爱有挫折，就祈求女人雕像保佑。 “这恐怕是村庄的一个图腾。”疏泠说，“你看到了吗，雕像那片空地里还有一些供品，说明在阿珠之前，还有别的村民来拜过。” 而这个雕像放在麦田里，恐怕也有保佑麦子丰收的意义。 疏泠知道村庄大多比较迷信，但是，大家一般都信道教或者佛教的神仙，却很少见到一个村民里自封的神。 “那这……难道是□□？”柳思满颤了颤。 疏泠不说话，现在线索太少，她无法判断。 两人正窃窃私语间，只见阿珠伸直腰背，轻抚雕像肚子的位置，随后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打算离开。 “藏好！”疏泠急忙对柳思满说。 两人躲进了茂密的树林里，阿珠没有发现，走上这片小土垄，沿着原路返回了。 “她应该回去准备参加宴会了。”疏泠猜测，“这一路上都是在为宴会做准备的人，她不会没看见。” “我们先去看看那尊雕像。”疏泠说着，拉着柳思满跳下了土垄。 土垄不高，她们轻而易举便进入了这片麦地里。女人的雕像在远处看着他们，神情十分慈祥。 走近再看，发现这雕像上方被风吹的有了斑斑点点的凹痕，而雕像的腹部，则显得光滑很多。 “看来过来求神的人挺多。”柳思满开玩笑，“雕像都被磨光了。” 两人绕到背后看，只见雕像的后部刻着几个字“泉神娘娘”。 “看来，这泉水村拜的就是泉神娘娘。”疏泠说。 信息了解得差不多了，她们也随即离开了这片麦地，原路返回。 芳姨正在院子里等候，看见她们回来，说：“阿珠刚刚已经回来了，我正要给你们打电话呢。” 柳思满摆摆手：“没事。你们酒曲做完了吗？” 院子里多了一张大桌子，上面铺满了白胖面团一样的酒曲。 “已经做完了。”芳姨说，“我这饭也快完成了，等下咱们一起过去哦。” 疏泠看向阿珠，她虽然刚刚和男友吵过架，但好像已经没有了伤心的神态，正在沉稳地帮忙把酒曲拿到库房去。 “有什么发现？”疏泠靠近唐凡，问。 “他家的储藏室里，有一个小雕塑，木头雕的。”唐凡低声说。 “是一个女人？”疏泠问。 “是的，一个女人，捧着一个簸箕，里面看起来都是谷子。”唐凡说。 “怀孕的状态？”疏泠问，“我们刚刚跟在阿珠后面，也看到了个女人雕像。” “你们看到的是怀孕的女人吗？”唐凡反问，“储藏室里的女人雕像并没有怀孕。” 所以他们看到的是泉神娘娘的不同状态吗？ 疏泠暗自想着。 一般来讲，神仙或者图腾，总要有一个固定的形象。比如观音，总是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衣，手上捧着有甘露柳枝的瓶子，比如关公，总是有一席长髯，脸也是典型的红色。 而这个村庄里所信奉的泉神娘娘，居然呈现出不同的状态。甚至，她还会像真正的人类一样，会怀孕。 “饱满的丰收谷物，隆起的腹部，其实都带有民俗学上多子的寓意。”宋见书悠然地走过来，说。 他们正轻声讨论着自己的思考，忽听见阿珠长长地吆喝了一声：“准备去宴会啦——” 于是，疏泠他们停下了自己的讨论，跟在阿珠和芳姨身后，穿过土垄边上弯弯斜斜的小路，重新走到白天去过的集市那里。 只见，白天还喧闹嘈杂、小摊遍地的集市好像一下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店家都关上了大门。 “他们应该都去泉神广场了，我们也快点吧。”芳姨轻声催促道。 芳姨主动提起了泉神，疏泠紧跟着问：“什么泉神？” “泉神，我们一般叫泉神娘娘，是我们泉水村信奉的神灵。”芳姨介绍起来，甚至颇为自豪，“咱们这的人，祈求丰收，姻缘，健康，都会去拜泉神娘娘，而且，大多数去许愿的人，最后也都愿望成真了！” “真有这么神？”金枫故意问，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泉神娘娘真的很神。”阿珠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初来乍到，不信的话，明天也可以去拜拜。” “不不，我们几个都是信奉马列主义的社会主义好青年。”金枫回绝。 “好吧，没关系。”芳姨看上去有些失望，转而又严肃起来，对他们说：“不过，你们就算不信，也别说泉神娘娘的坏话。记住了，千万不要。” 从他们刚刚来到农家乐，芳姨一直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疏泠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 “我们知道了，您放心吧。”疏泠保证。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泉神广场。 这是一片圆形广场，面积大致和现代的半个足球场差不多。此刻，几十张桌子排成一圈，村民们环绕着坐下，而桌子的中间，可不就是那泉神娘娘。 不过，此刻的泉神又是不同的形态。她既没有怀孕，也没有捧着粮食，而只是站在那里，似乎高瞻远瞩一般眺望着远方。 泉神的周围，放着四缸泉水。看上去也是某种充满仪式感的布置。 “芳姨阿珠，你们来了！这些是游客吗？欢迎来到咱们泉水村！”村民们看见他们，都热情地问好，主动挪动位置，招呼他们坐。 眼下村民们都围坐在一起，疏泠他们能更清楚地看见男女比例，这一大圈桌子，少说围坐了两百号人，人群里居然绝大多数都是女性。 她飞快地环顾四周，男性的人数，简直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今天和阿珠吵架的男孩子也坐在人群里，在一众女人之间，那男孩子显得很出众。 虽然客观来讲，他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长相。如果放在城市里，疏泠在地铁上都能看见无数个。 大概是因为男性稀少，座里有不少颇有姿色的姑娘，都想凑过来靠着他坐。 疏泠不禁感叹，真是物以稀为贵。 或许今天阿珠和他吵架的原因就是这个？ 金枫也看出来了，半开玩笑说：“我如果生在这里就好了。以我这颜值，不得把这帮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 宋见书白他一眼：“得了吧你。你能扛得动锄头吗，你分得清水稻和小麦吗。” “谁他妈会分不清水稻和小麦？”金枫骂道。 “快坐快坐！”芳姨招呼着，亲切地让出身边的空位来，让他们坐下。 大家都坐下后，一位穿着怪异的女人走进了人群中。 她光着脚，的头发扎成密密麻麻的小辫，束着各色彩带，脸上用黄色和红色油彩涂着不知名的图案，手里拿着一捧麦子。 很像古代传说中女巫师的形象。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看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虔诚。 女巫师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话，像是咒语之类，然后跳起不知名的舞蹈来。 她身上的服饰有很多亮片、铃铛、流苏。随着她的动作，闪着光，发出叮叮咚咚、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广场上，十分明显。 她用手中的麦子沾了大缸里的泉水，紧接着向着人群挥洒，水花扬出圆润的形状。而这些水滴溅起的时候，村民们都伸出手，想要去接住落下的水珠。 芳姨和阿珠和村民们一起伸长了手臂，这一幕看起来整齐而又怪异。 疏泠看到，刘璇和张高犹豫了片刻，可能是为了入乡随俗，也举起了手臂。不过表情十分茫然。 而他们这些玩家们，则都后退半步，抱臂冷眼旁观。 紧接着，女巫师跪倒在地，双手将手中的麦子举过头顶，奉给泉神娘娘。 泉神自然是静默的，目光依然眺望着远方，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小小的供奉。 女巫师起身，穿过人群，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一个木板车。 疏泠他们互相看看，不明所以。 木板车上蒙着一块破布。只见女巫师将木板车推至泉神面前，带着各式金属镯子的手臂一扬，将破布掀走。 村民们的目光仍是十分镇定，而疏泠他们看见车上的东西，纷纷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男人，像只困兽一般被锁在笼子里。 第24章 六月乐园 4 柳思满凑近疏泠：“这绝对一定是邪.教了吧！” 疏泠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看仪式情况。 女巫师将男人的手从铁笼子的缝隙里扯了出来，随后，拿出一把尖锐锋利的小刀来。 刘璇吓得不敢动，张高急忙捂住了她的眼睛。 金枫也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静默又专心地盯着女巫看。 女巫师手起刀落，动作很快。不过她并没有用很重的力道，只是割破了男人手腕上的一点皮肤。 血一滴滴地落下来。女巫和她的帮手推着车，将男人的血滴在四口大缸里。 那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是让皮肉血流不止的程度，还是让男人哀嚎不已。 待到四口大缸里的泉水全被滴上了血，男人终于被带了下去。女巫开始重新在这篇空地上跳舞，用新的一束麦子蘸着缸里的水往空中洒。 而村民们，同样举起了手，像是在感谢慷慨的馈赠。 刘璇和张高对视一眼，不再模仿。 玩家们更是往后退得更远。 终于，等到女巫第二次退场，仪式终于结束。 村民们恢复了欢声笑语，看起来似乎对刚刚残忍的一切熟视无睹。 “芳姨，这样的宴会，你们每年都会举办吗？”疏泠轻声问。 “对呀。”芳姨回答，“你们不要觉得我们残忍哦，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做错了事情，所以我们才会这样惩罚他。” “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疏泠问。 “嘘。”芳姨竖起一根手指，“还是别问了。” 疏泠想，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事情，村民们为什么不寻求法律惩罚。 而是用这种类似宗教仪式般的惩罚方式，想想都觉得很奇怪。 “来来。吃饭了。”芳姨热情招呼。 疏泠他们想起这饭菜可能被溅上过人血，就实在难以下咽。 长桌上摆满了各色农家饭，都是村民们自己准备的。在这么多不同的饭菜里，芳姨做的菜也依然是最好吃的。不少人围拢了过来，想要吃芳姨做的饭菜。 而芳姨也拉着阿珠，一个个打招呼，帮着留心村民家适龄的男孩子。 阿珠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扯起笑容问好。 而今天和她吵架的男孩子，时不时抬起眼往这边看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走过来。 就在大家欢声笑语不断的时候，疏泠留意到金枫和宋见书偷偷离开了座位。 他们是去调查什么吗？ 疏泠想了想，决定留在这里继续观察阿珠她们。 游戏副本安排阿珠的感情线，应该不是多余。 疏泠故意说：“芳姨，阿珠才这么小，您就急着帮她找对象啊。” 芳姨有些无奈地笑：“你不知道，我们这泉水村也不知怎么的，男生是越来越少。新出生的小孩里，也很少是男孩子。” “是吗？”疏泠问。她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包括环境污染，水污染之类的原因。 甚至，罪魁祸首就是这泉神娘娘也说不定呢。 “是呀。这适龄的男生里，又有一部分出去上学了，出去了就不愿意回来了。我当然要给我这小外甥女赶紧留心啊。”芳姨说。 “您也可以送阿珠出去上学呀。大城市里，能碰见更多好男生呢。”疏泠说。 “嗨，哪有女孩子需要读那么多书的，再说了，她的成绩又不好。”芳姨说，随后，又凑近疏泠，小声说了一句，“而且，如果和那些男生一样，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怎么办。” 疏泠和柳思满听见，都默默无语。 就在刚刚女巫师进行奇怪仪式的时候，疏泠这个直播间的人数多了起来。 【哎哎，这是什么副本，之前没见过。】 【六月乐园——按照我的经验，名字里带乐园两个字的，都不是什么简单友善的地方。】 【不过这个副本的难度只有b。】 【那不是先知和金鱼吗，他们怎么也在。】 【小道消息，伊甸在带新人，所以两位大佬加入了。】 【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有大佬带着，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副本难度也不高。】 【但是可以看到先知破关的样子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的副本公开实况了吧。】 【有先知的地方就有我，感谢先知大大的生命树计划！！！】 疏泠大概能猜到宋见书作为“先知”，在游戏里有多大的能量。毕竟要不是他建立的生命树计划，很多人早就死在副本里面了。 章茴自然也在看实况。昨天，他亲自求先知出山，就是希望能让疏泠看到先知的能力，然后自愿加入伊甸。 疏泠这边，芳姨还在不断招呼他们吃饭，于是几人只能纷纷提起筷子，勉为其难地夹几口远处的饭菜吃。 “这样可能会导致传染病，还是不吃为好。”宋见书他们回来了，并不准备动筷子，说。 “不过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刚才这一大缸里只有一两滴血，所以大概也无碍。”他又补充。 “你们回来了？”唐凡说，“你们刚刚去哪了？” “探测。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宋见书巧妙地一拉，就将唐凡疏泠他们带离了桌边。 “你们看。”宋见书指了指不远处，那女巫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她好像比刚刚高了些。”柳思满说。 “是吗？”疏泠问，女巫的身影隐没在黑夜里，她不太看得出来。 “不错。记忆力需要观察力做支撑。”金枫赞许地点头，“她不是女巫。‘她’，是男的。” “怪不得。”柳思满说，“刚刚他推着那个小车上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奇怪。一个女生，力气那么大，可以推动一个成年男人。” “而他下场的时候，大概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让他的助手来帮忙，作为掩饰。”金枫说。 “可惜，他不知道我们这有两个记忆力超强的人。”疏泠笑着说。 她在上个副本就意识到，柳思满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在后期一定会发挥很大的作用。 “上。”宋见书低沉地说。 只见金枫嗖得一下窜了出去。 “他的道具。”宋见书解释，“三秒内增加300%的移动速度。” 很快，金枫便截住了巫师。 那人恐怕没想到会有人前来找麻烦，吓了一跳，紧接着掐住尖细的嗓子，怒道：“大胆，连泉神娘娘的使者都敢惊动？” “我终于知道古代的公公是什么样子了。”金枫认真道。 巫师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住。 “别装了，早就知道你是男的了。”疏泠说。 巫师瞪大眼睛，他在这里装作能和泉神交流的人已经两年了，从来没人看出他的真实性别。 这群人不是游客吗，他们怎么会一眼看出的？ “说说看。所谓的泉神，到底是什么？”宋见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来，抵着巫师的脖子。 “这——我不知道啊！”男人说。 “我来。”疏泠想起自己的道具【听话糖丸】，干脆利落地从背包里拿出来。 小小的一颗糖丸，粉色的，放在手心里毫无震慑，男人嗤笑了一声：“这什么？” “让你尝尝，就知道这是什么了。”疏泠笑着说。 宋见书巧妙地一使劲，男人的嘴自然张开。紧接着，疏泠飞快地将糖丸塞了进去。 她想，这个副本不过才b级，而眼前的男人连boss也算不上，仅仅是个npc，所以听话糖丸应该能发挥较久的作用。 “哈。”糖丸从喉头滚过，在舌尖留下了甜丝丝的味道，男人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糖？你们以为这糖就能——” 他的话语忽然停下，嗓子像是哑了一般，随后，他意识到不对，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以为这些人把他弄哑了，一时震惊又恐惧，马上挣扎起来，力道之大，让宋见书都差点没摁住。 “别怕。”疏泠循循善诱，“你试试，只要你乖乖听话，是不是就能开口了？” 男人忽然发现真如她所言，只要他乖乖的，刚刚还像是被封住的喉咙忽然就能开口了。 “泉神到底是什么？”疏泠问。 “我不知道啊！”他说。 疏泠微微眯了眯眼。因为有糖丸的作用，男人不会撒谎。 唐凡问：“你不是她的使者吗，你不知道她是什么？” “我几年前是个外乡人，机缘巧合来到这，我发现这里的人都迷信泉神，所以就想借机赚一笔……我发现扮作使者特别赚钱。”男人如实相告，“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好像觉得只有女人才能接受泉神的旨意，所以我也只好扮作女人。” 原来这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为什么只有女人能接受泉神的旨意？”疏泠问。 “这，这我哪知道这神她怎么想的啊！”男人说，“而且，别说性别了，泉神也只保佑泉水村的人，我虽然当了这么多年使者，也没什么愿望实现的。” “这么说，你向泉神许过愿？”疏泠笑吟吟地问。 男人的脸微红，震声：“宁可信其有，不行啊！” “那你见过其他人许愿成真的么？”宋见书问。 “还真有。”男人说，“村东头一个叫王兰的姑娘，就是求了泉神许个好姻缘，结果第二天，从城里来了个男游客，居然对她一见钟情，两个人很快就结婚了。” 男人伸手比划：“现在孩子都那么高了！” 游客？一见钟情？ 男人话里的关键词让疏泠忍不住联想起他们自己。 “那那个男游客呢，现在还在村里吗？”疏泠问。 “这个说起来就可惜，孩子生下来不出一年，那个男游客掉进水里淹死了。”男人说。 “听起来，这泉神娘娘帮人没有帮到底啊。”疏泠语带嘲讽。 “嘘。”男人说，“别说泉神娘娘的坏话。虽然她不保佑外乡人，但是她会诅咒外乡人。” “那恐怕你提醒晚了。”疏泠说，“今天我们刚刚说过这泉神是邪.教。” 柳思满竖起两根手指：“两次。” 第25章 六月乐园 5 男人说：“那——那你们恐怕会遇见诅咒，不过跑已经没用了，泉神的诅咒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给男人割血？这仪式有什么意义？”宋见书问。 “这我不知道，以往的仪式就有这一步骤，会有人将有罪的男人放到祭台前，我只负责割血。”男人说。 “你当巫师这么久，这仪式的来龙去脉，你居然弄不清楚？”宋见书说。 巫师闭口不言。 “糖丸失效了。”宋见书干脆利落地说。 “要再喂一颗吗？”疏泠问。 “不必了。喂给他没用，他不知道更多消息。”宋见书说。 何况男人知道他们还有更多与众不同的能力，不敢得罪他们，没有再胡说。 “今天放你离开。”宋见书的刀轻轻在男人脖颈上拍了两下，便让他的额上出了不少汗，“好好当你的女巫师，然后，记得给我们更多消息。” “多谢。”宋见书的语气平静，但不知为何总有让人心震的力量。轻轻的一声，明明是道谢，听起来却像是威胁。 “你们，你们放我走？”男人有些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放，我们又不是泉神的信徒，还会怪你欺骗吗。”宋见书淡淡地把玩着手中的刀子，抬起眼皮凉凉道，“更何况，我们需要你的身份和地位，帮我们刺探更多关于泉神的信息。” “与此同时，”宋见书盯紧了男人的眼睛，“替我们为今天的事情隐瞒。我想，你也不愿意我们去村民面前揭穿你吧。” “不不，我当巫师钱还没赚够呢，我不会告发你们的！”男人连忙表态。 “刚刚喂给你的糖丸，是这里面药性最温和的一颗。如果你不听话，我可以现在就喂给你最毒的，让你从此之后乖乖当我的信徒，如何？”疏泠笑吟吟地晃了晃眼前的瓶子。 宋见书笑了一声。 男人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刚刚吃下去的糖丸和瓶里的四颗糖有啥区别。但他不敢赌，连忙点头：“听话听话，绝对听话！” “我们走吧。”宋见书松开了巫师，说。 巫师落荒而逃。 几人回到宴会。 宋见书低头对疏泠说：“你还挺会威胁人的。” 疏泠：“……哈哈，情势所迫。” 宋见书不言语，有点明白了章茴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让疏泠加入。 甚至不惜动用他这种王牌。 宴会上，大家的百家饭已经吃的差不多，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刚刚仪式的影响。 尤其是芳姨的饭菜，被吃得干干净净，疏泠简直要对他们产生佩服心理了。 巫师又重新穿戴好，回了人群中。他刻意弯腰弯腿，好让自己显得矮一些。他本来就比较瘦小，加上怪异柔美的舞步，确实让人难以分辨。 巫师心虚地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并没有一点要揭发的意思，这才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开始最后的仪式。 村民们也都像排练好了一样，纷纷拿起簸箕，里面装着麦子。 疏泠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 随后，她看到村民们做出了她梦到的动作。女人们围在一起，以同样的姿势和动作，抛洒着手中的麦子。 本来是庆祝丰收的欢乐时刻，但在此刻，几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只觉得身上发冷。 太过一致的动作，太过不需要提前排练的熟悉度。这套仪式每年才做一遍，能这么整齐划一，说明他们之前已经做过非常多遍了。 疏泠更加震惊，为什么，她梦到了一天后会发生的事情？ 宴会终于结束。 这一天晚上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就是宋见书和金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去的路上，宋见书说：“很明显，我们进入了一个传统民俗类型的副本。” 他细心地盘点着情况：“看起来，这个民俗由来已久，我们并不清楚泉神的本质，她为什么会保佑和诅咒人，就连村民口中的保佑，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可信。” “我们说过泉神的坏话，她真的会诅咒我们吗？”柳思满问。 “其实，关于泉神的信息，我们了解不多。但是无论是芳姨还是巫师，都提到了宁可不信，也不要说坏话。”宋见书说，“恐怕诅咒确实存在。” 回到农家乐的小院，芳姨和阿珠已经回来了，正在亮起门口的灯。 “看你们今晚都没怎么吃饭，是不合胃口吗？”芳姨说，“要不要我再做一点，你们当夜宵吃？” 她好像确实没意识到，今晚的饭菜有多让人难以下咽。 疏泠他们正准备拒绝，忽然听见一声爽朗男声：“芳姨，做一点吧。” 只见门口走来一男一女，男人很高大，扎一个狼尾，穿着黑色背心，短袖工装，还背着一个摄像包。 而女人身材娇小，留着长长的卷发，倚靠在男人身上。 芳姨急忙介绍道：“这两位就是三天前入住的，小李，小岚。” “你们是学生吧？看着挺小的。”姓李的男人看了看他们，惊奇道。 “居然有学生过来玩啊。”女人说，抿着嘴笑了笑，“我以为学生不会来村里呢。” “我们来体验农家乐的。”刘璇说。 “我姓李，你们叫李哥就行。我们过来拍照的。”李哥扬了扬摄像机，“我们对这里泉神娘娘的民俗很感兴趣。” 说起拍照，李哥眼里就好像闪光。小岚推了他一把：“行了，坐下准备吃夜宵。” “芳姨，我想喝那个果汁。”李哥说。 “好嘞！”芳姨在厨房应和道。 “搞不懂你。”小岚低声说，“那个果汁我觉得口味很奇怪，你偏偏很喜欢喝。” “我真觉得挺好喝的。还想走的时候让芳姨装一坛。回城里了可就喝不到了。”李哥说。 说话间，芳姨就将夜宵端了出来。 她做了一盘香糯白嫩的米糕，上面浇着蜂蜜，底下用荷叶托着，十分有意境。 当然，也没忘了拿出来那坛红色的浆果汁。 在场的只有李哥和张高倒了两碗果汁。 小岚不喜欢喝，玩家们出于谨慎，都谢绝了这杯饮料。 李哥显然很喜欢喝这个，连喝了两碗。一旁的张高因为口渴，也喝了一整碗。 那碟荷叶米糕清甜爽口，几个npc倒是都尝了尝，随即赞不绝口。 “明天我们一起去山里野炊吧。”刘璇提议，“李哥岚姐，你们去吗？” 芳姨说：“可以的，山里凉快，附近的泉山风景很好。” “风景很好？那我们去看看。”李哥说。 吃吃喝喝就到了晚上十点多，芳姨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刘璇打了个哈欠，拉着张高进了屋。 几名玩家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疏泠在进屋前留神了一下，她看到唐凡他们房间门口也挂着木牌，她翻过来看了看，背后的图案是几朵花。 她不解其中的区别，带着满怀的疑惑进了屋。 张高在淋浴间洗澡。涂沐浴露的时候，他关了水龙头。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很困。不过还是让刘璇先去洗澡，因为她的长发很难干。 此刻，卧室里悄无声息，连刘璇刷短视频的声音都没了。 张高想，她恐怕睡着了。今天一路赶过来，大家都很劳累。 就在此时，张高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轻柔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他的心猛地一炸，立刻伸手去够，满是沐浴露的滑溜溜的肩背上，他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嬉笑，接着，触感消失了。 浴室里，镜子被蒙上了一层水汽。张高壮着胆子来到镜子前，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接着，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张高压下心底的惊惧，他想，这样刘璇会笑话他的。 惊魂未定地洗完澡，张高悄然回到卧室，刘璇果然已经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刘璇半梦半醒，转过身来嘤咛了一句什么。 张高的心被她的睡颜弄得柔软不已，轻轻搂住了她。 而刘璇也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想。 同样是这个夜晚，柳思满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到了泉神。准确的说，是雕像泉神。 梦里，她不知为何，紧紧攥着泉神的雕像。而那雕像的面容对着她，本来微微笑着的弧度越来越大，唇角几乎咧至耳根，而雕像的眼睛也开始涌出血来。 雕像死死地看着她，又哭又笑的表情让她心神剧震，而她，却怎么也无法将雕像从手上丢出去。 “啊！”柳思满腾地坐起，惊醒了疏泠。 “怎么了？”疏泠开了床头柜的小夜灯，问。 “做噩梦了。我梦到泉神的雕像在我手上，表情又哭又笑，还滴血。”柳思满说。 “不怕。”疏泠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定神，然后说，“其实，我昨天也做梦了。我梦到一群女人在一起扬小麦。就像今天的仪式一样。” “难不成，我们做的梦会成真？”柳思满说。 “我不知道。”疏泠说，“或许只是巧合。” “不，大家都说不能讲泉神的坏话，会受到诅咒。我做这么恐怖的梦，恐怕是诅咒来了。”柳思满说，“如果是现实，我肯定直接忘记这个梦，翻身继续睡，但别忘了，这是副本，什么都可能发生。” “明天把这件事告诉你师傅和先知。”疏泠安慰道，“不怕。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老玩家，没问题的。” “好。没事。”柳思满说。 忽然，疏泠看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 她紧张起来，静悄悄地站起来，贴在窗边看。 有一个黑影，看起来很窈窕，像是女人，轻盈地打开了李哥和小岚他们的门锁，然后，钻了进去。 第26章 六月乐园 5 “静观其变。”疏泠说。 李哥和小岚的房间一直静悄悄的，并没有被黑影惊动。 而那黑影，在大约五分钟之后，又悄悄推开门走了出来，离开了农家乐小院，一转眼便不见了。 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疏泠在玩家群里给男生们发消息：“看到了一个黑影进了李哥他们的房间，五分钟后出来了。” 宋见书很快回复：“那边没有声音，明天早上再看，你们注意安全。” “没关系。上一把我拿到了一把扑克牌。”柳思满说，她从背包里掏出道具，只见这一把扑克牌不是用纸做的，而是某种金属，边缘极其锋利。 “我们有武器。再加上你可以让时间倒转的时钟。对付一个b级副本的怪不成问题。”柳思满说。 “行。”疏泠点头。 她们选择轮流换岗，以防再出现什么变故。 疏泠说：“你刚刚没睡好，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守几个小时。” 柳思满拉上被子：“好，到时候叫我。你注意安全啊。” 一个人，屋子和小院万籁俱寂。疏泠从窗户里可以望到天空里的星星。此处经济不发达，晚上各家各户灭灯，因此星空格外闪亮。 她一向是个感情淡漠的人，高考结束后，父母离异后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她从此开始一个人生活。虽然父母两边都会给她打不少生活费，不过，他们忙于自己的生活，亲情上的嘘寒问暖也几乎没有了。 她在大学里，一个人租房，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断一杯咖啡去图书馆静静地看书。后来一个人搬家，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工作。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 疏泠觉得，人生来是很孤独的。既然如此，踽踽独行也没什么。 可是现在，她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名叫“命运之轮”的游戏，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些闯关的队友。 或许这就是吊桥效应？共同经历过危险后，人与人的关系总是会变得更加亲密。 疏泠这样想着，看窗外星星闪烁。她认出了几个星座，在夏季最显眼的天蝎座，还有优雅的天鹅座。 柳思满这次睡的很好，疏泠最终还是没有在约定时间到来的时候叫醒她。 在天色逐渐亮起，呈现深蓝的时候，疏泠朦胧地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被芳姨浆洗衣服的声音吵醒。 很有节奏的水声，芳姨在院子里放了一个大木盆，将衣服放进去，倒进山泉水和皂角，不时用捣衣锤捶打着衣服。 而阿珠则在一边帮忙晾晒。 院里的空气充盈着浓郁的皂香。 “啊，怎么不叫我起来换班？”柳思满醒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说。 “没事，我不困。”疏泠说。 他们忽然看见，李哥他们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小岚急忙跑了出来，对着芳姨说了几句话。 “怎么了？”疏泠走出门，问。 “李哥他发高烧了！”小岚很慌张，“我刚刚量了他的体温，三十八度多。” “怎么会忽然发高烧？”芳姨将手上的泡沫在衣服上擦了擦，“我这有退烧药，你先拿去给他喝一点。” 小岚连道谢也顾不上，接过药片就进了屋。 男生们也出来了，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刘璇敲门，拿进去一板退烧贴：“岚姐，你拿着用。” “怎么会忽然发烧？”宋见书走过来，问疏泠，“是不是和你们昨天看到的黑影有关系？” 疏泠说：“大概是。那黑影看起来像个女人，很瘦。” “昨天我们去宴会，会场上的女生对适龄男生十分热情。”宋见书抚了抚下巴，说，“以及我们从巫师口中听到的，男游客对女孩子一见钟情的故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里的女生对男生过于热情，有点奇怪。”疏泠说，“只怕你们也要小心。” “我们没关系。”宋见书说，“b级副本而已。” “好吧。”疏泠说，“留心就好。” 小岚早饭也顾不上吃，一直守在李哥的旁边。但是，哪怕吃了退烧药，又用了退烧贴，李哥的体温却一直没降，甚至还有继续升高的趋势。 小岚手足无措，阿珠见状，说：“叫救护车来吧。我们村里医疗条件不好，要不你们直接回城？” 芳姨也附和道：“对对，我们村里都是小医院，我看他烧得挺奇怪的，你们还是回去吧。这几天的房钱给你免了，他生病，也是我们没照顾好。” 小岚说：“哪的话，芳姨，不是您的问题。那我们就先走了。”她拿出手机拨了120。 好在乡镇的救护车来得很快，马上到了农家乐小院，接走了李哥和小岚。 “注意安全啊。”芳姨叮嘱，十分挂心。 阿珠则站在她身后，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阵忙乱终于结束。本来大家约好今天上午去附近山上野炊，可是李哥和小岚忽然离开，让大家心情大减。 “没关系。城里医疗条件好，李哥肯定没事的。”刘璇说，“现在还早，我们还去野炊吗？” 她和张高一早就去采买了食物，回来后才发现李哥发烧了。 “去吧。”宋见书和金枫对视一眼，说。 “那就好，我去拿食物。”刘璇说，“放在储藏室的冰柜里了。” “重物让我们男生拿。”金枫抢先说，跟着张高一起进了储藏室。 刘璇惊讶：“金枫今天怎么这么有担当了？” 疏泠：……不，他只是想去调查。 金枫和张高很快将食物取出，满满的两大袋子，足够他们一行人吃。 不过疏泠还是看到，金枫出门的时候，悄悄往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装作帮忙分发食品，悄悄问：“有什么发现？” “这个。”金枫从口袋里拿出几根头发。 这头发短短的，比较硬。 “是男人的头发。”疏泠说，“你在哪里找到的？” “储藏室的泉神雕像颈部挂着一根红绳，这几根头发就伴着红绳一起，打成了一个绳结。” “是谁的头发？”疏泠问，“如果有人取了你和先知的头发，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至于唐凡，他虽然不是老玩家，但也玩过副本的，有一定的机警。”疏泠分析，“所以，这头发是张高或者李哥的？” “我更倾向于是李哥的。”金枫说，“有人用他的头发做诅咒，所以今天他生病了。” 金枫小心翼翼地将这几根头发收回口袋里。 阿珠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窗外梳头。 “你也要出去吗？”疏泠路过，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去找朋友玩。”阿珠笑眯眯的，将浓密的黑头发束成一束。 疏泠笑笑，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拉着柳思满，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我头晕，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想再睡会儿。” 刘璇回头：“怎么疏泠你也不舒服？” 柳思满赶紧接话：“她昨晚没睡好，没关系的，你们去，我留下来照顾她。” “那好吧。”刘璇有点狐疑，但还是点点头。 阿珠还在对镜梳头，没有留意到他们。疏泠和柳思满趁她回头取东西，又钻回了房间里。 “等她出去，我们跟上她。”疏泠说，“如果是她拿了张高或李哥的头发，绑在泉神身上，那接下来她一定还有动作。” “没问题。”柳思满说，“我们等等。正好泉山那边可以留给师傅他们，有什么信息，我们两边再一起商量。” 阿珠梳完头，向芳姨告别后，离开了小院。 她脚步轻快，丝毫没注意有人在跟踪。 疏泠和柳思满跟在身后，她说：“村民们肯定比巫师更知道泉神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要去套话，问阿珠恐怕不管用，得问芳姨。” 她们一路跟着阿珠，来到了昨天的广场。 阿珠进了便民超市，买了两根雪糕，同时，身后跟出来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生。她们是朋友。 “小月，泉神娘娘是不是真的让你愿望成真了？！”阿珠声音难掩兴奋。 “我怕是巧合，所以这不赶紧叫你出来商量嘛。”小月的皮肤比阿珠白一些，身形也更加小巧，胳膊和腿都细伶伶的，“你说，我还要继续下一步吗？” “不是巧合，今天你没看到，他的症状还挺严重的，和书里记载的一模一样。”阿珠语气肯定，“是泉神娘娘显灵了，你的运气真好，一定要继续。” 症状？ 疏泠和柳思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李哥。 难不成，是眼前这个叫小月的姑娘求了泉神娘娘？ “那我就继续吧。”小月说，“而且书里也说了，中途停下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多谢你帮我弄来了他的头发。” “不用谢，请我喝喜酒就行了。”阿珠哈哈笑道。 疏泠想到了金枫提到的，绑在泉神雕像上的头发。 既然李哥的头发被阿珠拿了一些，送给小月，让她去许愿，那么农家乐里，泉神上的头发，只会是张高的。 小月和阿珠翻看了某本书，很可能记载着一些传说和秘法，她们俩半信半疑地照做，正好选择了农家乐里两个男游客作为对象。 而小月的进展更快，有了很明显的成效。那么接下来，阿珠会怎么做？ 当然是继续那个仪式，让张高也变成李哥那样。 第27章 六月乐园 7 “什么喝喜酒，还早呢。”小月有些害羞，打了阿珠一下。 阿珠笑嘻嘻地闪躲过去：“早什么，现在泉神娘娘都显灵了，说明咱们做的是对的。” 两人打打闹闹地一起吃了雪糕，随后小月似乎有什么事情，提前离开，而阿珠则又走上了那片去麦田的路。 “她又要去拜神了。”疏泠说。 阿珠果然，一路直奔麦田里的泉神雕像而去，可能是因为小月的愿望实现得如此快，让她更加心动了。 两人紧随其后，看见阿珠钻进了麦田。 田里的泉神依然抚着肚子，十分慈爱的模样。阿珠这次更加虔诚，跪下时头低的快到泉神的足尖。 她掏出一把小刀来，表情平和地割破了自己的指尖，滴了两滴血在泉神雕像上。 居然割血了。看来她为了完成愿望，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疏泠总觉得那张本该一成不变的泉神脸上，笑意更深了一些。 那笑意不再是温柔的笑，而是散发着寒意的令人胆寒的笑。 疏泠眨一眨眼，感觉泉神像的笑容又恢复了从前。 阿珠伤口上的血液凝固后，她又郑重其事地拜了两拜，这才起身，打算离开。 疏泠和柳思满她们跟在后面，走回了农家乐。 芳姨不知道去哪了，阿珠背在身后的手松了松。她拿出钥匙开了大门，就在这时，疏泠将一颗小石子丢进围墙内。阿珠进去看，忘了关大门，疏泠和柳思满便趁着这个空当，闪进了自己的房间。 果然，阿珠以为院内无人，用手机拨通了小月，在院内一边踱步一边聊天：“小月，我刚刚去泉神娘娘那割血了，第二步就完成了吧？” “嗯嗯，我都确定照着书上做了。”阿珠点头。 “嗨，”阿珠笑着说，“你急什么，肯定是你先实现愿望呀。” 两个人笑闹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阿珠显然心情很好，闪进厨房做午饭，一边做，还一边哼着歌。 “看来，我们需要去找到那本记载仪式的书。”疏泠说，“那里很可能有记载着泉神历史和故事的资料。” “没错。”柳思满说，“不过我很好奇，正常的女孩子都不会想当第三者吧，她为什么放着单身的唐凡他们不要，偏偏去找有女朋友的张高？” 疏泠说：“张高对刘璇无微不至，不仅我们看得出，阿珠也看得出。而我们三个男玩家，对未来女友的态度还不明。阿珠既然去做这样的仪式了，自然想要稳妥的一次成功。” 柳思满点头：“明白了。所以小月会选择李哥，应该也是阿珠和她讲了，李哥对小岚也很好。” “这个阿珠。”柳思满握拳，“自己抢别人男朋友还不算，还要撺掇着朋友也去做第三者。” “看来，我们今天要想办法给张高他们提个醒。”疏泠说。 下午三点多的时间，刘璇他们就回来了，手里一些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没吃完，又被装在书包里提了回来。 “疏泠，你好点了吗，我们回来了。”刘璇说。 “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柳思满诧异。 “别说了，我们差点迷路，结果误入了一个山洞，那洞里全是泉神娘娘的雕像，像石窟一样，阴森森的，我们总觉得那些雕像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刘璇说。 张高拍着女友的背，一边安抚一边接着说：“我们没敢进去，总觉得那雕像和山洞看着很邪气。刘璇进去后就有点头晕恶心，所以我们也回来了。”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疏泠说。她一边帮忙送刘璇回房间，一边对张高招了招手。 “什么事？”张高奇怪地问。 “上午李哥忽然发高烧的原因，我们知道了。”疏泠说。 “他们去医院查出来了？”张高问。 “不是。是仪式。阿珠的朋友小月弄到了李哥的几根头发，并且在泉神面前许个愿。而泉神成全了她。” “而我们发现，阿珠也拿了你的头发，去泉神面前许愿了。”疏泠说。 “这？”张高不可思议地问，“我招她惹她了，干吗许愿我生病啊？” “和你想的正好相反。”疏泠看了他一眼，“小月许愿的是和李哥结婚。而阿珠——” “她要和我结婚？？”张高更加惊骇，“但我有女朋友啊！” “她们不管那么多。”疏泠说，“总之，你这几天要小心。” 张高点头：“我知道了。” 他想起了昨晚在浴室的异象，难道是阿珠在搞鬼？ “你看要不要和刘璇说这件事，你们两个人一起防着。”疏泠说。 “刘璇……还是算了，她是个直肠子，被她知道了反而不好。我自己小心就行。”张高说。 “行。你去照顾刘璇吧。”疏泠点点头，离开了。 随后，她去找唐凡他们，两边交换信息。 疏泠讲了自己今天看到的景象，又说村里应该有一本奇怪的书，记载着一些秘法。 “今天我们去那个山洞。”宋见书说，“很有意思，满山壁都是泉神像。” “哪怕是敦煌莫高窟，墙上摆的总是不一样的人像吧，哪有全摆一样的，这泉神也太自恋了。”金枫吐槽。 索性他们已经得罪了泉神，那就不如多吐槽一点。 “壁上的泉神像，是不是形态不同？”疏泠问。 “没错。”金枫脱口而出，“一共九排，三排泉神像是怀孕的，三排是拿着麦穗箩筐的，三排是眺望远方的。每一排大概有二十五个像。” “你记的好清楚。”唐凡感叹，“我们不是只进去看了几眼吗？” “小意思。”金枫说，“哪怕现在让我画下来，我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我们遇见的所有泉神像，都是这三种形态。”宋见书分析，“我认为，这三种泉神像各有意义，比如阿珠，她想求感情，她就会去拜那个怀了孕的泉神。” “没错。”疏泠接着说，“而芳姨家里摆放的泉神是端着满满谷子的，这是祈求家里富裕丰收的。” “那广场上眺望远方的泉神像又是什么意思呢？”唐凡问。 “现在还不清楚。”疏泠说。 “所以现在，我们首先要找到那本书到底是什么，第二，是要知道第三种泉神像的含义。” 两边草草对了信息，就各自回房间了。 而刘璇躺着休息了一会儿，一开始晕眩的症状便有所缓解。张高也终于放下心来。 【这个本好像没有什么进展啊】 【感觉先知大大没有发挥出他原本的能力呀】 【不是先知的原因，这个本到现在都没什么线索迹象，他也没办法分析什么】 【对呀，你没看到现在副本主线提示都还没出来】 【先知和金鱼他们的强大，并不仅仅是智力和经验，还有这么多副本下来积累的道具和武力值】 【泉神有诅咒，柳思满也梦到了恐怖的景象，大概会有武力搏斗吧】 下午剩下的时间十分平静，到吃晚饭的时间时，刘璇的胃口已经全部恢复了。 疏泠意识到，刘璇坐在张高的右手，阿珠想抢他左边的位置。 宋见书悠然地坐过去，占了张高左边的空位。 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阿珠作为主人，总不能和客人抢位置，只好作罢。 芳姨还是端上来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倒上了那过分浓稠的果汁饮品。当然，玩家们一个都没要。 刘璇说：“芳姨，我今天看到村口贴的告示，明天全村都要去割麦，是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芳姨点头：“是的，不过你们确定要去吗，那时候很晒的。” 柳思满说：“我们去体验一下嘛。” 去麦地，是他们一起观察泉神的好时机。 “行，那你们注意防晒，看一会儿就好了，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直接回来啊。” “放心吧芳姨，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柳思满满口答应。 张高这顿饭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阿珠和他目光对视。 疏泠和他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转，张高一开始半信半疑，这下更加当真了。 好在刘璇没有注意，还是吃得很香，张高才放心了一些。 吃完了晚饭，张高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刘璇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但也没问什么。 晚上，疏泠和柳思满正在房间休息，夜幕里，手机屏幕被点亮，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为了不错过先知他们的重要消息，疏泠的手机不会设置静音。 张高说：“睡了吗？” 疏泠警觉地坐起来，回复道：“出什么事了？”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闪动了好几下，好像他很欲言又止。 最后，张高打出一行字：“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刚刚我梦见自己和阿珠一起在麦地里说什么话，很亲密。醒来后，出现了恐怖的景象。” “我看到刘璇的脸一点点变成阿珠。刘璇是睡着的，但阿珠不是，她侧躺在那里，面对我，眼睛睁着，看着我笑。” 第28章 六月乐园 8 张高继续打字：“我吓死了。但像是被梦魇了一样一动不能动，阿珠的眼睛就盯着我，眼珠一动不动，阴森森地笑。过了大概三分钟，她的脸才慢慢变回熟睡的刘璇。” “然后，我也能动了，就赶紧给你们发消息了。” 张高的打字速度极快，看出来受了很大的惊险，所以有些激动。 “先别担心，异象已经走了，就没事了。”疏泠说，“再说，阿珠在那三分钟没有对你怎么样，暂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阿珠真的想在我身上下咒，让我和她结婚？”张高问，“怎么可能，我现在看到她的脸就害怕。” “她一定会采取某种措施，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她。”疏泠说，“昨天我们听说，之前有个男游客，对一个女村民一见钟情，两人迅速完婚。” “不可能，我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张高恨不得破口大骂了。 他完全想不通，只是出来毕业旅游，怎么就摊上这种事。 “我暂时想出了一个办法。”疏泠打字。 “什么？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张高像是抓住了稻草，赶紧催促。 “阿珠看上你，是因为你对刘璇太好，让她觉得你是个好男朋友，也会是个好丈夫。”疏泠说，“那么，如果你忽然性情大变，阿珠自然也会转移目标了。” “所以，从明天开始，做个渣男吧，张高同学。”疏泠在q信上戳了戳他，语重心长。 张高看着手机屏幕上疏泠的解决办法，忍不住想爆一句粗口。 可想着刘璇还在睡，他又生生将这句脏话吞了下去。 在疏泠说出自己解决办法的时候，不仅是张高震惊，弹幕也震惊了。 【？？？】 【原来能这样解吗？】 【我刚刚在游戏论坛上找到这个副本了！他们的玩法是找到那本书，书中有记载破除诅咒的办法！】 【是这样吗？为什么先知他们的生命树计划没找到这个游戏的攻略？】 【因为这个副本的名字被改掉了，现在是六月乐园，之前是乡间惊魂夜。与此同时，里面npc的名字，性格也都进行了改动，所以无法通过查关键字搜索到。】 【靠，这两个名字完全不相关啊！】 【其实我发现，最近很多副本的名称都改了，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不会是游戏想让玩家没那么容易找到攻略吧……】 【我的天，命运之轮满满的恶意】 【大神们当然没事，但是我们这样靠攻略生活的小菜鸡怎么办？】 【没事，现在还只是一部分副本的名称被改，你生存时间快到之前，提前找副本，找生命树计划里记载过的副本，不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进去，如果系统没给匹配之前出现过的副本，那就麻烦了。】 【也只有这种办法了，唉。】 张高摩挲着手机，思索着。 最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紧紧握住手机，然后又松开。 随后他躺了回去，刘璇迷糊中凑过来抱他。他狠了狠心，没有像往常一样搂着她入睡。 黑暗里，疏泠给宋见书发消息：“我让张高从明天开始，做个渣男。让阿珠看见，或许她会中断仪式。” 宋见书犹豫了一会儿，打字回复：“是好方法。” 随后他又提醒：“不过不要忘了，昨天小月和阿珠提到，仪式中断，是会有惩罚的。” “赌一把。”疏泠说，“一个忽然变得非常渣的未来男朋友，和一个不确定的泉神的诅咒，阿珠会怎么选？” “不错。”宋见书说，“那拭目以待，见机行事。” 第二天一早。 疏泠是被刘璇和张高房中的争吵声惊醒的。 就在她感叹张高入戏真快的时候，正在做早饭的芳姨跑了过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阿珠也从厨房走出来，虽然掩盖得很好，但疏泠还是从她眼里读出了一抹错愕。 “跟你说了，晚上睡前要记得烧一壶水，不然开空调会很干燥，那么多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张高指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热水壶，吼道。 刘璇很震惊，她脾气犯了：“这么一点小事，你吼我干吗？我再烧一壶不就行了吗！” 张高抱着臂冷笑道：“我喉咙特别干，你现在烧一壶，来得及吗？” 刘璇盯着张高看了几秒，愤愤道：“来不及算了，自己不照顾好自己，等着我来伺候你？” 说完，她拔腿就想走。 芳姨连忙拉住她：“没事的，别生气，小情侣之间吵架是正常的，好好说话啊。” 刘璇气得要哭，眼睛红彤彤地瞪着张高：“你看他是在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芳姨转过去，责备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点小事还生气，还吼人？你不是喉咙干吗，我们正好烧了热水，你去倒点喝。” 张高别开脸，不说话。 阿珠虽然错愕，但主动将刚刚烧好的热水倒了来。 她拉着张高的衣袖：“别生气了，我帮你把热水倒好了，你快跟女朋友道个歉啊。” 张高抬手指刘璇，也顺便甩开了阿珠牵着自己衣袖的手，说：“你们看她像个女朋友的样子吗？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芳姨震惊，连忙制止：“张高！” 刘璇愣在原地，几秒后，跺了下脚，哭着跑走了。 柳思满赶紧去追。 阿珠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看着离去的刘璇，若有所思。 “张高，你过来。”疏泠故意板着脸，把张高拉到一边。 芳姨和阿珠都以为疏泠要劝他，其实疏泠将张高拉到无人的位置，小声问：“这件事，你还是没和刘璇说吗？” “没有。”张高迫不得已吼了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也很难过，“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么多，免得引火上身。”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阿珠真的要咒我，那说明这个泉神是真的。我怕刘璇知道后跑去和阿珠对峙，万一也被阿珠咒了怎么办。”张高说。 疏泠默默无语了片刻，说：“那以后你要好好安慰刘璇了。” “我知道。”张高握了握拳，“等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去求她原谅。这几天，只能先委屈她了。” “只要能保护她，就行。”张高说。 阿珠见张高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些，也走了过来，问：“张高哥，没事了吧？” 她安慰道：“刘璇姐就是脾气不太好，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啊。” 疏泠心中冷笑，这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学得茶里茶气的。 明明是张高先吼人，偏要说成刘璇脾气不好，这样，张高就会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更理解自己，反而更疏远刘璇。 “我没生气了。”张高说。 “那就好，等下刘璇姐回来，你们好好谈一谈啊。”阿珠说。 “嗯。”张高凉凉地应了一句，一听就是不准备好好谈。 阿珠只得走了。 她心中很疑惑，明明和小月做了一样的事，怎么小月的能成，她的好像变了样子？ 不一会儿，柳思满发来消息：“追到刘璇了，她没事，在河边哭了一场，已经被我劝好了。我们再坐一会儿就回去。” “那就好。”疏泠回复。 阿珠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疏泠装作去倒水，实则绕到窗边，偷听阿珠打电话。 张高忽然性情大变，阿珠拿不准主意，肯定会和小月商量。 果然，阿珠语气有些迷茫和焦躁：“小月，今天早上他忽然凶了他的女朋友，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我的愿望要实现了？” “哦哦，我还以为是愿望要实现了，所以他开始厌烦他的女朋友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也没想到啊，他之前看起来对女朋友特别好，怎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说他之前都是装的？是在外人面前装作好男朋友的样子？”阿珠的声音有些抖，“但我的仪式都进行了一半了，中途停止，不是会有惩罚吗？” “好吧，那我再看看。”阿珠这样说着，挂了电话。 疏泠听明白了，阿珠是还不死心，准备再观察一下。 毕竟仪式已经进行了，只要张高表现得还有一点好男友的样子，阿珠就不会轻易中断仪式。 疏泠躲在窗台下，给张高发消息：“阿珠在犹豫了，你继续，不要前功尽弃。” “好的。”张高回复很快。 疏泠按灭了手机，正准备站起来，忽然看到窗台下有一个黑色的，光滑的小东西。 她凑过去，研究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有点生气，她径直前去敲了宋见书他们的房门。 房间里只有宋见书在，金枫和唐凡不知道去哪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靠偷听吗？”宋见书说。 虽然正襟危坐，但疏泠还是感觉到他似乎在隐隐憋笑。 “我是个只打过一个副本的新玩家，道具没有你们多，这不是很正常吗！”疏泠翻了个白眼。 这好看的女人，连翻白眼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宋见书饶有兴致，说：“所以，你还不考虑加入伊甸吗？窃听器这种级别的小玩意儿，公会仓库里要多少有多少。” “不了。”疏泠说，“既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那一定可以在游戏大厅买到吧？” 她说：“我可以自己赚，不需要拿你们的。” 说完，她抬脚就准备走。 “这个恐怕有点难。”宋见书的一句话将她堵了回来。 疏泠扭头，有些不解。 “因为，这种没多贵但作用大的小玩意儿，大多都被我们公会垄断了。” 疏泠：“？” 疏泠：“你们这样玩？” 第29章 六月乐园 9 【哈哈哈，看疏泠吃瘪的样子好有趣】 【疏泠刚进游戏，还不清楚这里的规则】 【先知果然是先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太帅了！】 【是女粉吗，能别舔了吗，不就是用了个窃听器吗】 【得了吧，你不是伊甸的，你连窃听器都买不到】 宋见书端坐着，将手搭在膝盖上，疏泠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形很好看。 “疏泠同学，我来给你上一课。”宋见书说。 他的样子倒真像一个儒雅博学的教授。 “您请讲。”疏泠语带嘲讽。 宋见书笑笑，忽略了她语气的不善：“命运之轮，目前是一个有一万玩家的游戏。玩家之间的整合和分流，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嗯。”疏泠点头，倒像真的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 “所以，玩家们会自发地组成群体，以寻求庇护。”宋见书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如果一个副本的分数被后来居上，那么，该玩家能得到的声誉和机会便会大大减少。” “同样，商城的东西就那么多件，如果被别人买空，那么，其他人得到道具，增加通关的概率就变小，得到高分的可能性也会变低。”宋见书说。 “我明白。”疏泠说，“上一个副本，之前得到高分评价的玩家就是这么卡我们的。” “他们没有错。”宋见书说，“在游戏里，分数与生存时间息息相关。赢得多一点分数，就是在这游戏里多苟延残喘几天罢了。” “你不用觉得我们伊甸垄断物资是不人道的行为。”宋见书说，“事实上，连游戏大厅的水资源都是被垄断的，你知道吗。” 疏泠瞪大了眼睛。 “水资源，被第二大公会帝国垄断。游戏里的水价很高。”宋见书笑笑，“这为帝国带来了十分充足的资金。” 疏泠若有所思。 “所以，实在无需携带现实世界的道德标准来这里。否则，你很难在这里活下去。”宋见书说。 “伊甸确实很期待你的加入。认真考虑一下吧。他们会为你准备很不错的见面礼。” “他们？”疏泠说，“为什么不是‘我们’？” 宋见书眸中有一缕光闪了闪：“因为我无所谓。我是抱着游戏的态度来玩的。公会壮大与否，我不太感兴趣。” “如果我没猜错，”疏泠忽然转移了话题，“你这只眼镜，是道具吧？” 宋见书顿了顿，不自觉地抚上了眼镜的边：“……是的。” “所以你不戴眼镜，能看清么？”疏泠问。 “能。”宋见书点头，“我并不近视。” “那你刚刚说的见面礼，我就取走了。”疏泠伸手，从他眼上取下镜片。 镜片很薄，边框细腻。 取下眼镜的时候，疏泠的指尖触碰到了宋见书的耳垂。 他的耳垂是凉的，而疏泠的指尖带着热度，一点温热熨在上面。 宋见书一愣。他完全没想到疏泠会来这么一下。 摘下眼镜的他，目光深邃，像一汪幽深的潭。 他很快调整好：“所以，你非要我的见面礼？” 疏泠将眼镜放在手中把玩：“先知随身携带的，一定是好东西。” 宋见书不置可否：“收下它，就意味着你要加入伊甸了？” “这我倒没想好。”疏泠笑笑。 “你这是过河拆桥。”宋见书也笑，“罢了，好好替我使用它。” “我会的。”疏泠拿着眼镜走了。 宋见书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远方的连绵群山。 轻轻勾了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笑。 疏泠回到房间，研究那副眼镜。 她差不多已经看明白了，这副眼镜，戴上可以看到敌人的等级，以及弱点。不过，这依然只针对不太强的boss，如果遇到很强的敌人，这副眼镜恐怕也无可奈何。 宋见书大概是觉得b级副本，用这个足够，才会把它带上。 也才会那么大方地就送给疏泠。 疏泠轻叹一口气，觉得有点亏。 不过再想，这眼镜可以和糖丸配合使用。如果敌人太强大，那就直接不需要浪费糖丸了。 反正眼镜可以无限次使用，用一个少一个的糖丸，还是节约一些吧。 “刘璇回来了。”柳思满轻轻敲了敲疏泠的房门。 因为刘璇暂时还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所以柳思满只得把她带到了她们这。 “没事了吧？”疏泠问。 “没事了。不伤心了，就是还有点生气。”刘璇说。 这哪叫没事了？还在生闷气呢。 疏泠没办法给刘璇讲明白原因，默默给她倒了杯水。 “换换心情吧，下午一起去看割麦。”疏泠说。 “行。”刘璇说，“不过我和你们一起。我不和张高一起走。” “行。”疏泠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随你。” 中午，一行人简单地用了餐，又在小院里休息了一下，便听到芳姨在院内喊道：“大家准备出门啦。”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阳光已经没有中午那么强烈了，正是去割麦的好时候。 张高和刘璇果然谁也不理谁，当然，刘璇是还在生气，而张高是有苦说不出。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珠就想坐在张高旁边，这次她成功了，因为刘璇主动离张高很远，腾出了他右边的位置。 阿珠如愿以偿。 下午割麦，阿珠又和张高并排走在一起，两个人一起说着什么。 张高本来不想和阿珠一起走，但是疏泠叮嘱他，多聊天，多套话。 顺便，多表现出自己的渣男气质。 果不其然，等走到麦田的时候，疏泠发现阿珠的神色就变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疏泠把张高拉过去，问道。 “她问我之前有没有谈过其他女朋友，我就编啊，说我从初中开始就在谈恋爱了，女朋友一年一换，现在正好准备甩掉刘璇了。”张高有些局促。 疏泠噗嗤一声笑出来，竖起大拇指：“真不错。”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猛烈的，麦浪是十足的金灿灿的黄色，甚至到了刺眼的地步。一股股热风吹过来，麦浪翻滚，麦香扑鼻。 这些在城市里不能看见的景象，此刻将刘璇的心情治愈了不少。 “我还以为现在割麦都还是手工割，没想到全是大机器啊！”刘璇说。 “一看你就是城里出生长大的，现在都用机器割麦啦。”芳姨擦了一把汗，进入割麦车。 而其他村民们，早就三三两两开始驾车劳动了。 麦田里，泉神的雕像依然矗立着，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拿着麦穗。村民们有的还自发带了一些水果，馒头之类的供品，随意堆放在泉神雕像的底座处。 全村的人一起来割麦，自然少不了家开便民超市的小月。她和阿珠很快碰上，两个人笑闹着聊天。 小月此刻看起来已经全无烦恼，疏泠想起李哥和小岚，便趁芳姨休息的时候，要了小岚的联系方式。 “我要问问李哥的情况怎么样。”疏泠说。 早上离开的农家乐，此时应该已经去过医院了。 她也想了解情况，可以类推被下咒的人会经历怎样几个阶段。 听到她提起李哥，阿珠有点紧张，双手在一起绞了绞。 小月也凑过来，装作在和阿珠玩，其实都留意着这边。 疏泠尽收眼底。 柳思满站在路边想什么，有些入迷。 疏泠抬眼一看，却见一辆无人的割麦车已经逼近了柳思满身后！ 疏泠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腾地站起，叫道：“小心！！！” 与疏泠的喊声一同发生的，只见柳思满周身忽然爆开一道光圈，将她弹开了半米。 虽然没有弹开那辆庞大的割麦车，但强大的作用力中和了割麦车滑落的力量，让割麦车停下来了半秒。 就趁这半秒，柳思满仓皇逃开。 那辆割麦车继续滑落，速度比刚刚更快。最后它压上了一处隆起的田埂，停下了。 【被动技能：正道的光，已发动。】 随着系统提示，柳思满浑身瘫软，一下子坐在了田埂上。 对她来讲，这是从死神镰刀下逃开的一瞬。 如果上一个副本没有拿到这个技能—— 她根本不敢多想，晒出来的汗水马上被涔涔冷汗代替。 疏泠连忙跑过去，蹲下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柳思满的声音十分虚弱，喃喃地说。 远处割麦车的主人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疯狂道歉。 “真是对不起对不起，”那是一个面容淳朴的妇女，看到自己家的车差点轧到人，吓得把东西都丢了，“我明明拉了刹车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哪个零件松了。” “没事了。”柳思满说。 疏泠看着一旁的泉神雕像。她还是那样貌似慈祥的动作，但如今看来总是很阴诡。 在场的几个玩家都心知肚明，这恐怕是泉神的诅咒，已经开始起效了。 那妇女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急忙道：“今晚你们都来我家吃饭，我做一桌好的，今天真的是对不住。” “不用了，阿姨，不是您的错。”柳思满说。 她坐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染成粉色的刘海下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泉神像。 芳姨提议道：“热不热？要不先回去吧。” “也行。”麦地里都是各类刀具，还有大机车，疏泠想着，还是先回去吧。 走之前，她不忘拿出宋见书的眼镜，透过薄薄的玻璃片，根本看不到泉神的相关信息。 也不知道是泉神力量太强大，还是看雕像没用。 疏泠将眼镜随意折了折，放进口袋里。 身后，宋见书轻咳了一声。 第30章 六月乐园 10 宋见书略带无奈地看了疏泠一眼。 疏泠回头，对他狡黠地笑了一下。 她容貌姣好，这一眼带了点妩媚的意味。 宋见书别开脸。 柳思满颇为不忿，绕到泉神像的背后，趁村民们都没注意的时候，踹了泉神像一脚。 疏泠和唐凡：？ 宋见书：…… 金枫无奈地扶额：“你这样很容易出问题的。” 柳思满捋了一把刘海：“要诅咒就冲我来吧，谁怕谁啊。” 话音刚落，众人都看见眼前系统闪出一行提示： 【由于您激发了“泉神的愤怒”，泉神将不遗余力将您从这个世界上驱逐。】 【年轻人，希望你的冲动不会带来太坏的结果。】 【副本难度重新计算中——】 【副本难度重新计算成功。当前副本：六月乐园，难度：s。】 【难度更高的副本会带来更多的奖励，当然，您是否有那个能力采撷硕果呢？】 柳思满：“……” 唐凡：“……” 疏泠：“天。” 她回头认真地求证：“s级，你们没问题吧……？” 宋见书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依然没有什么波动和起伏。 “所以就是说……没问题？”柳思满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问题。”金枫叹了一口气，“只是道具的消耗量会大大变多。天，这可不是我们带新人的配置啊。先知，你没问题吧？” 宋见书点头：“我比你高一级。” “靠。”金枫骂道。 金枫是s级玩家，而宋见书是ss级。 “真的对不起！”柳思满开始疯狂道歉。 “没关系。”宋见书淡定地抚掌，“你触发隐藏任务的能力很不错。难道是直觉很不错么？” “记忆力加上直觉，是比较少见的配置。”宋见书淡淡地说，“或许伊甸对你的培养方案要修改了。” “这种事情，等通关了再说好吗！”金枫有点抓狂，他以为这个副本是b级，很多珍贵道具都锁在了游戏大厅房间的保险柜里。 “好吧。”宋见书说，“要说死在这，那还不至于。” 众人：…… 暂时没有什么特殊的现象，村民们都还平静地割着麦。几人商量了一番，准备先回农家乐。 半路上，疏泠忽然想起要给李哥和小岚打个电话。她拿出手机，照着芳姨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了几声之后，电话很快接通。 “小岚姐，我们想问下李哥的情况怎么样，退烧了吗？” 电话那边，小岚默了默，接着轻声说：“李哥？” “他今天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后便对我十分冷漠，说不爱我了，要和我分开。” “我很错乱，一个没注意，他就自己办了出院，然后离开了。” “……”疏泠知道，这是小月下的咒的作用。 听小岚的声音，她似乎已经哭了一下午，十分疲惫，但也接受现实了。 “他去哪里了？”疏泠问。 “不知道。”小岚说，“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疏泠只能委婉地点了点当前的处境。 小岚自然是听不懂的，冷笑了一声：“他能有什么苦衷？醒来后，立刻数落了一堆我的不好之处，好像受够了我一样。” “我还真不知道他原来积攒了这么多的怒气和不满。”小岚在电话里轻轻笑道，“算了，随他去吧。” “对了，他烧已经退了，活蹦乱跳的。就是这样，谢谢你们关心。”小岚并不想多说，率先挂了电话。 他们的谈话，所有玩家都听见了。 唐凡说：“他能去哪？不会是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转弯，回到去农家乐的小路上。 于是，立刻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那人穿着背心，工装，挎着摄影包，留着狼尾。 正是李哥。 疏泠的脚步顿了顿，上前询问：“怎么回来了？没和岚姐一起？” “不要再提她了。”李哥言语决绝，眼神冷漠，“我和她从今天开始就没关系了，这段时间我都住这，等那边离婚手续办好，我回去签字就行。” “你是不是男人啊！离婚都让女人一个人去办吗！”柳思满触怒了泉神之后已经完全无所谓了，什么都敢说。 “因为我在这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李哥的语气软下来，“我有了新的喜欢的人，我要在这里追她，然后，娶到她。” 宋见书低声道：“蠢。” 李哥并没有听见，还在诉说着他如何对小月一见钟情，又是如何冲破樊笼也要和她在一起。 就在这时，阿珠陪着刘璇和张高也一起回来了。刚刚，阿珠一直表面在劝他们俩。但事实上，把两个还没消气的人放在一起，只能增加他们的矛盾。 刘璇看到李哥回来，十分诧异，再听到李哥的自白，有了点恐慌。 她看了张高一眼。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李哥看见阿珠，眼睛一亮，说：“把小月的电话给我吧，我要追她！” 阿珠手抖了抖，听话地将手机拿出来，在联系人里查小月的名字。 “不是，小月是谁？你疯了吗？”刘璇将阿珠的手机抢过来，“你都跟岚姐结婚了，你在说什么追不追的？” “我马上就和她办离婚。”李哥说，“好了，把小月的电话给我吧。” 李哥这都不像是被下咒，这和失了智一样。 最后，李哥拿到小月的手机号，进房间打电话。 不一会儿，他满面春风地出来：“小月同意晚上和我一起吃饭了。” 刘璇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太突然了。 “小月是谁啊，她居然直接能同意？”刘璇震惊地问。 “哈，我明白了，是不是之前李哥在这的时候，就和小月互相看对眼了？”刘璇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当小三不觉得羞耻吗！” 李哥根本不理她，只进屋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疏泠看了阿珠一眼，她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激动的李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天晚餐，大家聚在一起，都不太说话。 阿珠穿了一件细吊带裙，又抢了张高身边的位置。 刘璇睨了她一眼。 “我感觉她看出来了。”柳思满对疏泠说。 “嗯。女人的直觉很准的。”疏泠说，“再说，她今天看到李哥的变化，她心里恐怕有猜测。” 这顿饭，大家各怀心思。 “这比打boss还累。”金枫吐槽。 “是吗？”宋见书好像真的很疑惑。 “……”金枫闭了嘴。这哥一向不把人情世故放在眼里，何况是女生间幽微的小心思。 这天晚上，疏泠和柳思满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两位姐姐，我来给你们送水果吃。”阿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请进。”疏泠说。 阿珠端上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这些果子有些是自己种的，有的是野果，放心，都是可以吃的。”阿珠解释。 她说完，停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疏泠问。 “嗯……”阿珠说，“我想问下张高和刘璇姐和好了吗？” 疏泠说：“哦，你问这个。” 她故意说：“嗨，这对张高来说是正常的，他每个女朋友谈个一年半载，就会发脾气，挑刺，把对方甩掉。就是pua，哎，你知道什么是pua吗？” 阿珠惶恐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好，反正不是什么好事。”疏泠说，她问柳思满，“话说，他们也在一起一年了吧？” 柳思满点头，接过话茬：“挺久的，按张高的性格，早该分了。” 阿珠的脸色越来越白。 “可是他之前对刘璇姐很好啊。”阿珠还不死心。 “唉，都是演出来的呗，他喜欢装深情，喜欢看女孩子离不开他又被甩掉的样子。”柳思满说。 “所以啊。”疏泠不着痕迹地叹道，“阿珠，你还年轻，要擦亮眼睛，以后千万不能找这种男人，明白吗？” 阿珠点点头，腾地站起来，扯出一抹笑容：“我就随便问问，我去给隔壁送水果了啊。” “去吧。早点休息。”疏泠笑眯眯地说。 “我发现你挺有笑里藏刀的潜质的。”柳思满见阿珠离开，说。 “哪有？”疏泠抚上自己的脸。 她的面容精致无可挑剔，柳思满这个女人看了都喜欢。 正笑着，房门又被人敲响。 “谁呀？”柳思满奇怪，前去开了门。 刘璇站在外面，轻轻问：“我可以进来么？我有话想问你们。” …… 一晚上接待两个不速之客。 “进来吧。”疏泠说。 她知道，刘璇八成已经猜出来了。 果然，刘璇刚刚在椅子上坐下，便开口问：“阿珠是不是喜欢张高？” “还有，张高忽然对我态度很差，也有原因的吧。” 疏泠说：“我只能说，他有自己的苦衷。” 刘璇：“他的苦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他怕告诉你会不好。”疏泠说。 “他一直都以这种方式在照顾我，挺笨拙的。”刘璇说，“其实我都看得很明白。” “如果你们也不愿意对我说，那就算了。”刘璇站起身，“那就等到你们没有苦衷的时候，我再问吧。” “那时候，你就不用再问了。”疏泠说。 “是吗？那就好，谢谢你。”刘璇回头看了她一眼，再也没有之前大大咧咧的感觉，“本来我还有一丝以为他真的变心了。你让我放心了。” 第31章 六月乐园 11 刘璇走后，宋见书在群里发来消息：“阿珠也来试探我们了。” 疏泠比了个ok的手势：“保持一致，不要穿帮。” 这一晚，张高被他们塑造成了无恶不作的渣男，疏泠一边觉得默默抱歉，一边觉得好笑。 又过了一会儿，宋见书忽然在群里说：“过来。” “她们在打电话。” 疏泠和柳思满小心地开门，男生房门被留了一条缝，她们很容易进入。 果然，是宋见书放在阿珠房间窗户下的那个窃听器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宋见书调整了公放，阿珠的声音便响起来。 “怎么办啊？”阿珠说，“他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今晚问了他的朋友们，都说他表里不一，是个渣男，还会p，pua我。” “怎么会这样？”小月说，“你之前怎么没有调查清楚？” 阿珠有些不满：“就这几天，我怎么调查，而且当时你来看，不是说他还可以的吗！” “我当时只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小月说。 沉默了几秒。 疏泠听出，阿珠在确认张高之前让小月把过关，眼下这边出了差错，她有些怨怼小月。 “那，那我怎么办？”阿珠还是率先软了声音，问道。 小月想了想，说：“书里说，许愿一旦下了，就不可以中途终止，何况你还割过血，不过，书中说愿望可以换对象，但要趁这三天，你赶紧好好想想。” “那，我就选来我们家的游客？”阿珠听说可以换人，总算不是那么紧张了。 “随你。”小月说，“你家不是还有三个男游客吗？” 唐凡，先知，金枫三人，无人作声。 “我觉得……那个姓宋的男生还不错。”阿珠说。 宋见书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眉毛轻轻挑了挑。 这就像副本里npc随机抽取玩家进行下一步任务，不过，这个副本很有真实性和代入感。 “也可以。我也觉得他长得很不错，比张高帅。”小月说，“我只是说长相啊，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考察，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阿珠说着，挂了电话。 全体：…… 都怜悯地看向宋见书。 “会挑。一眼把咱们公会最值钱的单身汉挑走了。”金枫憋着笑，感叹道。 宋见书也微微笑了一下。 “这泉神的诅咒怎么还可以换人啊。”唐凡问。 “你想，之前你说要许愿，泉神满足你了，然后开始搓大招。然后，人家搓一半了，你忽然说不干了，目标失效，换成你，你生不生气？”金枫解释道，“所以，宁愿换个人，起码让我把好不容易搓出来的大招使出去啊。” 唐凡笑着说：“通俗易懂。” “我想到两个方案。”疏泠说，“第一，既然阿珠选了先知作为新目标，那咱们同样演给她看。” “好在阿珠选择的是先知，我们中间最强的一个。倒少花了很多周旋的心思。” “第二，刚刚打电话，我感觉阿珠和小月之间有了嫌隙，正好，咱们让张高装作喜欢小月。把她们之间的隔阂进一步拉开。”疏泠说，“阿珠越孤立无援，心理防线越脆弱，越容易吐露真相。” “心理战高手。”宋见书幽幽地夸了一句。 “不敢不敢。”疏泠说，“我只是比较清楚，什么会让一对朋友失散。” 宋见书看了她一眼。 “两人都许愿，你的一帆风顺我的却百般挫折，最后，我看中的对象却选了你，这是不是让人牙根痒痒？” “做戏就要做全套。”宋见书忽然说，“阿珠不敢确认是否要把我作为新对象，因为她几乎只有一次机会了。所以，我要表现出我比较适合做一个男朋友。” 明明是在说计谋，但这种话还是很好笑。 “所以？你准备怎么表现？”金枫问。 宋见书的眼睛看向了疏泠。 疏泠赶紧摆手：“不不，不要那么迂回。” “我建议你直接去追阿珠，表现你自己适合做一个男朋友。”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突如其来必有古怪吗？”宋见书问。 “……”疏泠默了，她看向周围，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她。 “……真的要我陪着先知演戏？”疏泠问。 “好吧。”疏泠投降。 第二天，疏泠将昨晚的计划部分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张高。 “所以，要我去表现喜欢小月？”张高苦笑，“天哪，我不如直接去和刘璇提分手。” “刘璇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看着她。”疏泠说，“其实，昨晚她来找过我们，她知道你有苦衷。” 张高的眼微微红了。 疏泠有些不忍，说：“安心照做吧。阿珠已经准备换目标，你很快就没事了。” “好。”张高笑得很无奈，“希望能没事。这鬼地方，下次再也不来了。” “都是金枫提的馊主意，等离开后，让他请你吃饭。”疏泠活跃了下气氛，“你昨晚又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昨天倒没有看到。”张高实话实说，“不过做了个噩梦。梦到阿珠变成了一块牛皮糖黏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 疏泠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还能做这么搞笑的梦，看来确实快没事了。” 李哥昨晚和小月一起去镇上一家还不错的餐厅吃了饭。晚上，李哥先把小月送回家，等他回到农家乐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的样子，一大早就又收拾了外表，还要和小月一起出去。 这股劲头让谁看见，都要说一声恋爱使人智熄。 “他现在好像还在高烧状态。”柳思满评价，“虽然身体退烧，但大脑还是烧着的。” “难不成这咒要这么烧下去？”金枫插了一嘴，“怪不得之前那个被下咒的男人英年早逝呢。” 宋见书递给疏泠一瓶水：“……” 疏泠：“谢谢。” 柳思满：“你们一点都不像情侣啊！” “我们昨天私下变更了策略。我们忽然恋爱，对阿珠来讲也太突然。所以，打算让先知演出正在追我，打消她的疑虑。”疏泠说。 “好吧。”柳思满点头，回房间了。 唐凡在一边默默地看，可惜他不够强，不能和疏泠姐演戏。 背包格里，装着白秋月的花瓶撞了撞。 白秋月在背包格里待了太久，虽然她也能看见听见外面的事情，但还是无聊。 唐凡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没事。你看到提示了吗，我们好像激怒了泉神这个boss，所以有你出来打架的时候。” 白秋月又撞了撞格子，表示知道了。 李哥一阵风似的离开。 疏泠猜测，如果他解咒之后得知现在的自己这么傻，恐怕会后悔地自裁。 上午，先知体贴地帮疏泠倒水，吃饭时拉开椅子，还会关切地问她热不热。 阿珠好奇，半试探半八卦地打听。 金枫夹了一口饭，说：“嗨，追女孩呗。” “怎么之前没看出来？”阿珠问。 “他被李哥打动了，也决定勇敢地追求真爱。”金枫说，“疏泠运气真好，宋见书可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不过他洁身自好，没有女朋友，也没什么花边新闻。” “哇，那疏泠姐真的好幸运。”阿珠说。 金枫不着痕迹地将信息透给她，然后，看穿了她眼里的动摇。 在埋头吃饭的时候，给宋见书暗暗比了个ok的手势。 疏泠和宋见书接收到，不着痕迹地点头。 午后，阿珠独自一人离开了农家乐。 柳思满和疏泠还是偷偷跟了上去。 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被跟踪了三次也毫无察觉，柳思满和疏泠一路跟着她回到了那片麦地。 中午很热，割麦的人都还没来。阿珠就趁着这个空档，在泉神像前跪下，口中念念有词，比上次还要虔诚。 看来她已经完全放弃了张高，开始转向宋见书。 柳思满和疏泠都松了口气。 “她都不再考察看看吗？”柳思满问。 “她没时间了。如果要更改对象，她只有三天。”疏泠说，和柳思满一起离开了。 这七个人的学生旅行团经历了这些，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游玩的闲心了。 所以余下的半天，他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整。 九点多的时候，宋见书在群里说：“我看到异象了。” “泉神动作挺快，许愿礼包当日达。”疏泠回复。 “还有心情说笑？”宋见书回复，“我看到卫生间的镜子里，阿珠冲着我笑，还想伸手出来碰我。” “哈，泉神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创造这种邂逅，可以让人相爱吧？”柳思满说。 怕不是会直接让人吓死。 “先知说没关系。咱们恐怖副本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了，还怕一个女孩子吗。”金枫说。 于是两个房间各留人守夜，余下的玩家都睡了。 第二天，李哥照旧一大早就要出去。 大家醒来，三三两两走出房门。 此时，农家乐的大门被敲了敲，小月穿着一身白裙子，戴着草帽，站在门口：“打扰了，我来找李亮。” 疏泠看了一眼李哥的房间，刚刚，金枫进去把他制住了。 而柳思满已经回了房间，缠着刘璇聊天。 抓住这个关口。 张高箭步上前，通红着一张脸：“小月，中午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吧！” 小月吓得倒退一步：“？？” 这一幕正好被出门的阿珠看见。 张高还在滔滔不绝地输出：“小月，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特别喜欢你，所以，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可以约你出去吃饭！” 小月震惊地捂住了嘴，视线不自然地看了阿珠一眼。 阿珠阴沉着脸，把不明所以的小月一把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六月乐园 12 先知布置在那里的窃听器又发挥了作用。 “你搞笑吧，我想让张高喜欢我，怎么他最后反而喜欢你？” “我怎么知道啊，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李哥，现在我的愿望都要实现了，我打你张高的主意干什么？” “得了吧，你比我更清楚仪式的内容，那山洞里的书，不也是你更早发现的吗？”阿珠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两个男生都喜欢你，你好从中挑一个呢！” 玩家们对视一眼。 所以，那本书果然放在那个全是泉神雕像的山洞里。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泉神的祝福是儿戏，我想用就用？”小月也生气起来。 “你装什么，你跟我说可以下咒，我就把目标定成了张高，然后你又和我说换人，我一换人，张高就喜欢你了，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阿珠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小月大概意识到这样不行，压低了喉咙：“阿珠，你声音小点，别被其他人听到了。” “你敢做，还怕别人听见吗？”阿珠用力地开门，“你走吧，带上你的李哥或者张高一起，随便你，以后都不要来我们家。” 小月被推了个踉跄，她气恼道：“阿珠！” “你也别叫我的名字。”阿珠说，“我今天就去查那本书，看怎么让许愿失效，被泉神惩罚也罢了，我费力收集头发，还割血，最后让你坐享其成，凭什么！”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小月在门口还想阻拦，但碰了一鼻子灰。她被莫名其妙忽然质问本就不爽，拉着出来的李哥就走了 张高演了这么一出，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坐在凳子上。 疏泠说：“没事。她今天就会去取消许愿，我们跟着去就好了。” “希望一切顺利。”张高说。 阿珠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出发了。 此时，疏泠拦下了她。 “我们刚刚听到你说话了。”疏泠说。 阿珠瞳孔一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到了算了，我正准备去取消许愿，到时候出什么事都是小月的事。” “你不怕泉神的惩罚么？”疏泠眯了眯眼，问。 她发现阿珠的情绪很不稳，在气头上的人，其实反而最松懈。 “泉神的惩罚，无非是让我发几天的高烧吧，我不怕。”阿珠说。 疏泠默默掏出一瓶粉色糖丸来。 阿珠疑惑地盯着她看，这糖丸还挺好看的，粉粉嫩嫩，闪着珍珠一般柔顺的色泽，但只剩四颗了。 疏泠倒出一颗在手心，然后，放进嘴里。 随后，她自然而然地将瓶子递出去。 一边递一边说：“带我们也去山洞吧。” 阿珠完全没起疑，注意力又都转移到她的话上，还以为她递糖丸的动作是朋友之间的馈赠，于是也学着倒了一颗，吃了进去，说：“为什么？” 疏泠说：“或许我们能帮你。” “得了吧，你们跟我一样也是人，你们能怎么帮，泉神她可是——”阿珠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卡壳，然后，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现在的许愿对象是谁？”疏泠从手中拿出刚刚并没有吞下去的糖丸，重新放进瓶子内，随意地问。 阿珠并不想回答，可是身体却有了自我意识似的，诚实地开口：“是那个姓宋的男孩子。” “你知道他在追我吧？”疏泠抬了抬眼，问。 “知道。”阿珠眼里泛起了泪，想沉默，却不由自主地点头，“就是因为知道，我才选他。” 后半句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也全部说了出来。 “现在相信我们或许能帮你了吧。”疏泠问。 阿珠疯狂点头。 因为她现在只能说实话。只要想撒谎，喉咙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那就带我们去山洞，说定了哦，阿珠小导游。”疏泠说，“放心，糖丸效果大概五分钟后失效。” “别哭啊，比起接下来泉神会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要温柔多了吧？” 下午，几名玩家一起，跟着阿珠上了山。 至于张高和刘璇，反正阿珠的诅咒也已经换人了，疏泠索性安排他们都在房间里待着，让张高好好和刘璇说清楚，道个歉。 阿珠上午领教了疏泠道具的威力，此刻乖乖的，根本不敢起什么别的心思。 和那巫师一个样。 山上树林青翠，人间是滚烫的夏季，而山上却好像还留在舒适的春天。 山里到处都能听见泉水叮咚的声音，阿珠介绍：“那是因为这山里有个小瀑布，也是咱们泉水的来源。” 不一会儿就到了山洞。 “豁，这里面温度更低了。”金枫说。 本来山间就凉快，而站在洞的门口，居然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冷风直往身上钻。 洞里面果然如他们上次所说，有着密密麻麻的泉神雕像。 “进去吧。”宋见书说。 上次他们野炊的时候，宋见书和金枫就很想进去调查。但刘璇忽然难受，大家只能打道回府。 墙壁上起码一两百个泉神的雕像，每一个虽然很小，但雕刻得十分精细。 更诡异的是，这些雕像不知道运用了什么技术，让每个雕像的眼睛看起来都像是在紧紧盯着入侵者一般。 无论走到哪个方向，总觉得墙壁上的泉神幽幽地盯着自己。 洞穴很深，有些潮湿。在重重雕像的注视下，柳思满觉得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里真的好诡异啊。”柳思满说，“我感觉不太好，有点头晕。” “你和刘璇产生了一样的症状？”金枫问。 “其实，我一直有个感觉。这个副本的重重设置，都和性别有关。”宋见书悄悄说，“村民认为只有女生能与泉神沟通，做噩梦预见未来的是女生，进了山洞，感到不舒服的也是女生。” “是的。”疏泠点头。 “所以你们要留意。如果有像是第六感的感受，梦境，要及时告诉我们。”宋见书说。 “你可以坚持吗？”金枫问。 “我没关系，就是有点晕。”柳思满说，“本来洞里也很可能会缺氧。” 深入山洞，越来越暗。外面的光透不进来。 阿珠一直不说话，盯着旁边的墙壁。 “那本书到底在哪？”金枫没有耐心了，问阿珠。 阿珠开口了，声音带着点惶恐：“我不知道，这里，这里和我那天来的时候不一样！” “你怎么不早说？”金枫炸了，质问道。 阿珠带了哭腔：“前面都是一样的啊，走到这里了才发现和上次不一样。” “退不回去了。”宋见书说，他指了指后面，不知为何，他们的身后涌起了迷雾，连洞口那块小小的光都看不见了。 “泉神要把我们困在这？”疏泠冷静地看着身后，迷雾越来越浓，她几乎已经看不到身后的柳思满了。 空气变得寂静起来，她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 周围好像没有人。 “听不到我说话了吗？”疏泠问。 无人回答她。 随后，她眼前的景色开始轮转，变化。 一盏灯挂在天花板上，孤独地照亮着一桌的美食，沙发，桌椅，还有墙上的全家福，一切都是疏泠记忆中最熟悉的样子。 疏泠低头，看到自己穿着高中时的校服，白色帆布鞋，还带着框架眼镜。 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无论你多久没有回去，但你的身体记得永远清楚。 她情不自禁地迈步进去。 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母亲趴在床边，旁边一包卫生纸已经被抽去大半。 她听到母亲说：“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高中时的疏泠尚且会因为这句话而难过。 但现在她已经不会了。 母亲说：“都是因为你。我恨透了做一个母亲。” 疏泠开口：“你过上这样的生活，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没有事先了解全面。” “你这样对妈妈说话吗？”母亲说，“我为什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她喃喃自语，十分幽怨。 疏泠不理她，淡定地离开房间，径直坐回餐桌前。 母亲在卧室里幽幽地看着她。 疏泠夹了一筷子清炒土豆丝，放入口中。 是母亲习惯做的味道。很多的醋，微微的辣。 “母亲”似乎惊讶于她的无动于衷，说着，便想站起来。 “你不是她。”疏泠咀嚼着土豆丝的味道，“或许她心里会这样认为，但她从不会宣之于口。” 说这句话的瞬间，屋子里的一切景物都逐渐化为了斉粉。 “很久没吃到这个味道了。多谢。”疏泠说。 刚刚的景物彻底消失。 她又来到了一处酒店的走廊。 不远处，母亲披头散发，全然不复以往温和娴静的样子，而让她歇斯底里的，是房间里让人无法忘记的画面。 疏泠微愣。 她知道高中时，母亲捉到了在酒店偷情的父亲。 这段记忆不是她亲眼所见。而泉神让她作为当事人，赤条条地亲眼见到了背叛。 疏泠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挂钟。 晚上九点半。 那是她正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间。 而此刻歇斯底里的母亲，在半小时后，就要收拾好外表和情绪，去接她晚归的女儿。 疏泠有微的动容。 此刻，母亲僵直地转头。 但她并不是水平看过来的。 母亲的头先怪异地往上仰，再向她的方向低下来。 形成了一个普通人无法扭转的弧度。 紧接着，母亲的眼流出血泪来，嘴角也扭开了。 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还是直直地盯着疏泠。 她忽然转身，以一个短跑运动员才能达到的速度，朝着疏泠飞奔而来！ 疏泠瞳孔一缩，扭头就跑。 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 后面追击的“母亲”，或者说是怪物，速度极快，疏泠跑得再拼命，也抵不过她的速度。 奔跑中，疏泠的大脑迅速盘算着办法。 她是刚进入游戏的新人，没有数据堆起来的体魄，没有高端的武器。 身上所有，无非是几颗糖丸，一个闹钟，还有一副眼镜而已。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啦，谢谢大家支持！请大家看看我的预收： 《不藏了，我就是玄学大佬[娱乐圈]》表面娱乐圈实则玄学大佬x表面商业场实则鬼王大佬 《神的游戏[全息]》痛觉屏蔽有点子疯女主x0情绪波动智商超群男主 第33章 六月乐园 13 身后的怪物越追越紧。 疏泠在奔跑中, 大脑还在高速旋转着，计算自己到底该如何逃脱。 糖丸？开玩笑，她又不会去问这个怪物什么问题。闹钟？倒转三秒, 或许在关键时刻有用，但是怪物跑得太快, 三秒钟的距离差距很快就会被赶上。 还有眼镜——先知的这副眼镜，充其量只是一个测定怪物等级与能力的小装置, 根本不奢求它还具有攻击性。 怪物伸长了自己的手, 想要捉住疏泠的头发。疏泠看到, 那手指虽然已经苍白变形, 但指甲上还涂着温柔的透明色。这是母亲的喜好，这怪物复原得很贴切——她不再多想，因为那怪物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几乎已经触碰到了疏泠奔跑时飞扬的发丝。 她狠了狠心, 再次加快速度。此时的速度几乎已经大过她在大学跑八百米时那会儿的冲刺速度了，这种状态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她心里很清楚, 人的肌肉是有极限的，人全速奔跑的能力并不好。 怪物已经离她那么近, 但是“正道之光”的被动buff并没有被触发。看来已经不会再触发了, 当时这个buff在柳思满身上已经被触发过一次，疏泠不认为他们的运气好到在同一个副本里获得两次靠被动绝处逢生的机会。 面前的走廊还是无边无际, 甚至越来越黑。她完全陷入了幻象里, 而身后的怪物紧追不舍。疏泠在心中倒数, 再过三秒, 她会去启用逆转闹钟的道具。 人要活着。哪怕只多活三秒。 三。 身后怪物口中喷出来的热气几乎已经扑到了她的脊背上。 二。 它在努力拽住自己的头发。 一。 精力几乎已经完全耗尽。肌肉在短时间的爆发后, 呈现撕裂的痛感来。 前面还是一片浓浓的黑暗, 疏泠一狠心，往一旁的黑暗撞去。 并没有撞上想象中的砖墙，疏泠知道，她赌对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宾馆，早已经完全进入了泉神娘娘的幻术中，四周自然也不是宾馆的房间与墙面，而是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旷野。 就是因为这个拐弯，怪物急急刹车，随后又加速。但是刚停下来又加速的速度自然赶不上刚才，就在这一刻，疏泠的手摁在了逆转时钟上。 意料之外的，她还来不及摁下去，只见一阵亮光忽然闪过，如同一根长戟轻易刺破了周遭的黑暗。那是先知的金边眼镜发出的光。 疏泠一惊，身后传来怪物的啸叫。刚刚那束光似乎直直照进了怪物的眼睛里，高亮度让它一瞬间致盲，急停了脚步。 “逃生要紧，但也要动脑子。” 身边传来宋见书的清冷的声音。 他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疏泠身边。 疏泠喘着粗气，已经没有功夫去和他斗嘴。 宋见书拉住了她的手。 疏泠一愣，任由他拉着。 谁知宋见书并没有带着她继续往前跑，而是生生刹住脚步，拐了个弯，开始往回飞奔。 “你？！”疏泠大惊。宋见书似乎用了道具，速度极快，不过一两步路的功夫，失明的怪物便已近在眼前！ 它因为眼睛上传来的刺痛，还在哀嚎着，而那一双爪子则在空中四处乱抓，似乎想着拉一个倒霉鬼陪自己痛苦。 宋见书的速度很快，但也很灵活，带着疏泠躲过怪物的追击，然后，把怪物甩在了身后。 因为被他带着，疏泠的大脑空出来了冷静思考的空间。 她记得，在自己小时候，看视频网站上别人玩过一个猎奇向的日式恐怖游戏。 玩家一个人游荡在极其广阔的地图里，没有边界。但如果玩家朝一个方向走了太久，那么身边的景象就会不断重复，以证明你走错了。 如果是自己在玩游戏，那么，一条道走到黑，走到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物品和npc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头。 但刚刚在被怪物追逐的情况下，她无暇想那么多。 虽然，其实刚刚可以冲破，拐弯的黑暗，便已经是一个提示。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宋见书在奔跑的间隙，还能抽出空来观察她的神情。 话音刚落，疏泠便看见，前方隐隐的黑暗里，出现了宾馆走廊模糊的影子。 宋见书带着她跑进那条走廊，尽头，男人和女人还在喧闹着，母亲还是站在门口，带着一脸震惊的神情，呆呆地站着。 如果路走错了，那么只能尽快回头。 宋见书松开了疏泠的手，默默地站在一边，抱着臂等待。 疏泠发现，自己的衣着又变成了高中校服，宽宽大大的。她扎着马尾，穿着运动鞋，一脸青春。 “妈。”她走过去，开口。声音十分沙哑。 母亲听见她的声音，浑身一颤，回头后第一反应就是关上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怎么在这？晚自习结束了？” “妈妈。”疏泠走过去，抱住她，母亲的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妈妈。我以后会很好的。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吗？” 母亲愣了愣，片刻后，她点点头说好，一颗积蓄已久的眼泪滑下来。 然后，身边的一切景物又光点一般逐渐消失，她回到了那个幽暗深邃的山洞里。 宋见书半跪在他身边，两个人的手臂连着一根管子。她醒过来，宋见书也睁开了眼睛，收走了那根管子。 “我会当做没看见的。”宋见书说。 “没关系。”疏泠揉了揉眼睛，那里并没有眼泪。但是她的神情是落寞的，宋见书能看得出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们已经离婚，都过得挺好，据说年底我还能有个新的弟弟。” 宋见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看见了什么？”疏泠问。 宋见书并不愿意告诉她。 疏泠也知道他会这样反应，毕竟泉神让他们看到的大概都是记忆中后悔的，或者能引起强烈感情波动的片段，好让他们失去理智。 而宋见书这样冷静强大的人，他的弱点会是什么？ 疏泠懒得去猜，转头去看周围。山洞中的浓雾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疏泠看见柳思满和唐凡他们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梦里也是恐惧的，纷纷蜷缩着身子。 而阿珠，她似乎没有陷入幻境，只是瘫坐在一边，眼里尽是惊恐。见他们醒了，阿珠急忙爬过来，张口就要哭。 疏泠赶紧止住了她。眼下，她没太多心思管她。 “金枫，他也还没出来？”疏泠见金枫也紧闭着眼，不禁有些担心。 “他去帮他徒弟了。”宋见书淡淡看了一眼，一点儿不担心，“唐凡也还没醒，我去帮他。” 说着，便拿出一个长管状的小器具来，一头搭着唐凡，一头连着自己。 宋见书正准备启动，却见唐凡浑身剧烈地一颤，倏地睁开了眼睛。 “哦？你居然自己醒来了，不一般啊。”宋见书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梦到什么了？”疏泠问。 唐凡有点不好意思：“梦到了......高考。梦到一个字都看不懂，写出来的都是鬼画符。最后英语听力里传来女鬼的哭泣声，音响里就钻出一个鬼头来。” “......”宋见书的嘴角抽了抽。 “......”疏泠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起来，“应该恭喜你，说明你是个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人。” 柳思满和金枫同时醒来，柳思满显然是吓坏了，抖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金枫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给她喝。 “没事吧？”大家都围上去问。 “没事。”金枫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追问了，“让她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咱就继续向前吧。是那里么？” 他一指不远处的石门，问阿珠。 本来那里是一处岩壁，而随着大家都从睡梦中醒来，那岩壁忽然洞开，然后就露出了一扇石门。 阿珠这下觉得熟悉了：“对对。就是那里。书就放在那里面。” 疏泠沉思，看来如果是外人进入，泉神会先用幻境之类的方法来堵住他们的去向，迷惑他们的心智，最好可以让他们一直困在这里。 而阿珠和小月当时来的时候，因为是村里人，所以泉神并未用这种方法困住她们。 “那走吧？”金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柳思满。 后者点了点头。她刚刚从幻境里出来的时候，连嘴唇都是苍白的，现在才好了一点。 众人穿过那扇石门，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台座，和一座巨大的泉神像。 这个泉神像几乎已经到了可以说顶天立地的程度，上面直抵高大的岩壁上方，下面则稳稳地端坐。一双眼睛斜睨下来，十分有压迫感。 阿珠上前，在石台上摁了几下，那石台的中部便凹陷下去，又托着一本书上来。 “你怎么知道怎么操作这个机关？”疏泠问。 “上次是小月演示的，我觉得有意思，就暗暗记了下来。”阿珠说。 这本书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泛着黄，边缘也卷了起来。疏泠他们对视了几眼，都选择不动，让阿珠上前去取。 阿珠没什么心眼，伸手正准备拿书，宋见书忽然眸色一变，冷厉道：“小心！” 转眼间，只见从岩壁的缝隙中射下密密麻麻的冷箭，其中有一支，直直冲着疏泠而来。 第34章 六月乐园 14 电光火石之间, 宋见书箭步上前，伸出手想将他推至一旁。他应该还是装备了刚刚在幻境里的那个道具，所有的动作速度都会放快, 故而可以与密密麻麻直冲面门的冷箭一搏。 但与此同时，疏泠周身膨胀出一团光圈, 就像麦田里柳思满遇到危险时一样，光圈爆起, 不仅那支直直冲向疏泠的箭矢一下子被弹开。 疏泠刚刚意识到身后有一股力再把她往一旁拉去, 那光圈就十分不通人性地炸开, 于是宋见书也被弹开, 蹬蹬地后退了好几米。 他有些吃惊，进而发现是疏泠上个副本的buff救了她一命，于是笑笑：“看来你不需要我帮助。” 因为弹开又踉跄的动作，他头上一缕刘海落下来, 黑色的，搭在他的眼睛旁边。 “还说风凉话！”疏泠喊道，“有没有人受伤？” 刚刚箭矢的速度实在太快, 要不是先知喊了那么一声，给了大家反应时间, 恐怕在场有几个人都要被刺个对穿。 在箭矢射出的时候, 唐凡条件反射一般掏出了那支细口花瓶，就势在面前一挡, 还真挡掉了一根箭, 而那花瓶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白秋月在花瓶里面轻轻撞了撞示意自己没事。 金枫则是把柳思满拉到了身后, 自己开了一块盾牌, 挡住了射向他们的几支利箭。 众人沉静下来之后, 金枫暴起, 愤怒地逼问阿珠：“怎么回事？” 她正趴在台子边瑟瑟发抖，一只手甚至把那本书举起来，像盾牌一样放在头上，是完全下意识的动作，看起来毫无自保能力，只是因为运气好，才没有被射中。 “我不知道啊！”阿珠反反复复强调自己的无辜，金枫忍受不了，让疏泠给她重新喂听话糖丸。 “不必了。”宋见书抬了抬手，制止了。 “她刚刚离书本最近，按理来讲，作为触发机关的人，也最应该被击中。她没必要自涉险境。”疏泠接着分析。 “是啊是啊，我是真的不清楚！”阿珠说。 “你是怎么发现有机关的？”金枫问。 宋见书指了指原先放书的台子：“上面有很细小的凹坑。看起来就像是箭，弩之类的武器导致的。” “乖乖。真阴。”金枫感叹了一句，问阿珠：“你们当时进来的时候，真的没有机关？” “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好的身手，也没有这些有用的工具，如果遇到机关，我怎么还能活着出去？”阿珠强调。 “姑且信你一次。”金枫说，“不要搞小动作。不然我们会让你比被箭射中更加难受。” 阿珠感受过听话糖丸的威力，自然是不敢造次，连忙承诺：“我绝对不敢撒谎！” “行了。先看书。”宋见书说。 阿珠将书放在地上，众人围成一圈。疏泠想到金枫和柳思满的记忆里很不错，于是给他们让了位置。 本以为书里记载的应该是什么古文字，甚至是少数民族的文字才对，却没想到，上面不过只是繁体字，甚至很白话。 为了方便理解，有几页甚至还配了插图。 这本书最开始的部分果然是泉神的传说。 据说泉水村之前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不过一直以来都有重男轻女的传统，当时的文化教育水平普遍不好，村子里也维持着传统的男耕女织的农作方式。随后，有一家出生了一个小女儿，在村子里，女儿一般在十六七岁就会出嫁，尽快结婚生子。这家对小女儿的打算也是这样。但是，在小女儿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家人忽然发现，她不仅十分聪慧，而且似乎有通灵的能力。 小女儿的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会看一些病，认得一些药草之类，于是小女儿从小便跟着父亲学习，很快也掌握了一些医术。再加上她所谓通灵的能力，医好病人的次数逐渐比父亲还多，很快名声在外。 她的父亲见有利可图，便也不提让小女儿嫁人的事情了，毕竟嫁出去就成了夫家的人，还怎么能帮着母家赚钱呢？靠治病甚至算命挣来的钱，可比种地织布要多得多。 渐渐的，小女儿长大了，成了村里知名的巫医。既会医术，也能作法，名声在外，很多村外的人也都慕名前来。也有人去向她许愿，她如果愿意指明实现愿望的做法，村民们照做，也几乎真的都能实现。 如果村里有女人二十多岁还不嫁人，那么一定会被在背后嚼舌根，但是巫医不会。因为她通灵的能力，渐渐成了众人眼中一种无性别且无年龄的存在，被奉为泉神。甚至，她的存在让村民有了普遍的认识，即只有女性可以听懂上天的旨意，才能通灵，所以村中那些年，居然以生女儿为荣。 她就这么在村里活了一辈子，但或许是慧极易夭，她去世得很早，短短三十七岁的生命里，她留下了种种通灵、许愿、作法、治病的方法。被有心人整理起来，也就是这本书的后半部分。 众人看完后，面色都有些疑惑。看起来，这只是个普通的民俗故事。落后的村庄里常有巫医的存在，没有什么稀奇。又往后翻了几页，书中开始记录许愿的正确方法。 阿珠多翻了几页，给众人指了指那一页上的内容，说：“这就是小月当时给我看的求姻缘的方式。” 疏泠看了下，果然，大致方法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选中一个男人后，去麦田里泉神像前供奉，许愿。然后找机会剪掉他一小缕头发，用红绳束起来，挂在家里的泉神像上。这样，泉神就会知道你的许愿。想让泉神为你的迫切打动，你可以选择割血来献祭。而如果泉神打算帮你实现愿望，她会让那个男人生病，一般来讲是发烧，发烧结束之后，就会爱上许愿的那个人。 这听起来是很阴毒的方式，因为全程都不会有人去听另一个人的想法，与其说这是一个祝愿，倒不如说真的像一个后半生如影随形的诅咒。 再往后翻，果然是疏泠以为再往后翻几页会看到解除许愿，或者中途换人的法子，但这本书并没有记录。她忽然意识到，其实一开始，一直是小月在引导着阿珠去许愿，甚至连让她换人，也都是小月的想法。而阿珠昏了头，真的去照做，直到让自己陷入两难的情境里。 现在，还认为自己被好友刷得团团转的阿珠，选择哪怕接受泉神的处罚，也要把这许愿中止，不能让所谓的“好友”坐享其成。 阿珠也慢慢觉出不对了，她本以为书里会记载方法，但是翻了几页都没有。她显然有点急躁，手上动作也快了起来。 “许愿健康的身体......许愿家庭和睦......许愿今年丰收......”阿珠翻阅着，“治疗蛇毒.......治疗高烧......治疗胃痛......”她飞快地把一本书都翻完，直到最后一页也翻过去，才忽然在最后一页边缘的小字里，看到了一句话：“如果许愿，不要想着更换许愿对象，更不可中途取消，连动一下这个念头都不可以。否则，泉神的惩罚就在路上。这是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惩罚。” 读完这句话，阿珠如同灵魂出窍，瘫坐在地，嘴里喃喃了几句。 紧接着，她看向众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小月在骗我，我完了。” 她已经犯了不知多少个忌讳，又是换了许愿的对象，又是大张旗鼓嚷嚷着要取消许愿。几乎已经把泉神的雷点踩了个遍。 “嗯。小月在骗你。”疏泠说，“当时，是小月和你讲，要在三天之内换人。” 阿珠惊慌之余，已经无暇去思考眼前的游客是如何知道她和小月打电话的密谈的。 当时，她只顾着自己的终生大事，看小月成功了，就一点也没起怀疑，完全照着她的话去做。哪怕中途想换人，也是小月告诉她可以换，尽快换，她没有想过自己再来求证一下。 “完了。我完了。”阿珠的眼里涌出两行泪来。 她环视四周，看到游客们，忽然想起来什么，直直扑了上来，抱住疏泠的大腿：“救救我！你们有那么多好用的工具，一定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金枫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的工具只能打人和挡机关，奈何不了神。” 阿珠见他不松口，又去求一旁的宋见书：“你知道，我换许愿对象了，换的是你！你必须要帮我，谁知道泉神会不会连着我们两个一起惩罚！”她几乎有些口不择言。 宋见书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上前一步，用了巧劲，阿珠抱着疏泠大腿的手不得不松开。 “你在威胁我，还是恐吓我？”宋见书笑了笑，但是那笑容的幅度很小，小到让阿珠以为是她的错觉。 阿珠见他好像有松动，便又抓紧了疏泠：“他不是喜欢你吗！你跟他说说啊，漂亮姐姐，求求你了！” 疏泠无奈扶额，看了一眼宋见书。 他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有些微妙的一动。 疏泠开口：“要不，帮帮她？” 说完这句，她无声地做了“线索”两字的口型。 “好吧。”宋见书看懂了她的口型，刚刚的冰冷气一扫而空，又是那副清隽闲散的模样，看向阿珠，“不过，在此之前，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拿开，可以吗？” 第35章 六月乐园 15 “……”阿珠忙不迭地拿开手。 “你答应我了？”不过, 她喜笑颜开，也有了一些信心，“那你说,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见书想了想：“直接去约小月出来。” “这……”阿珠想了想，又下了决心一般, “好，我马上约她出来。” “这本书, 能拿走么？”见众人打算离开, 疏泠想起了台面上的书。 这本书里可能还有他们没留意的线索。 “放心吧。这里已经都记下了。”金枫说,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见他十分自信的样子, 疏泠想如果贸然把书带走恐怕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于是点点头：“走吧。” 沿着一重又一重的石壁，他们原路返回，回到院子。张高和刘璇看起来似乎已经疏散了心结, 两人坐在院里的大树下卿卿我我。 见到他们回来，张高和刘璇站起来，很担忧地拉他们到一边：“怎么样？” “张高已经和我说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们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刘璇责怪。 “主要是怕你多想。”张高扯了扯刘璇的衣袖, 又正色道：“你们去山洞里, 有什么发现吗？” 疏泠长话短说：“看起来，小月似乎比我们更加清楚泉神的许愿与诅咒, 而她也利用了自己的好朋友。” 阿珠愤愤地说：“我马上就去叫她出来, 当面说清楚！”说完, 就开始给小月打电话。 “你打吧。芳姨刚刚出去了, 应该是做农活去了。”张高环顾四周, 确认院里只有他们几个人, 说。 阿珠的电话拨通，但一声声的嘟嘟声过去，那边却并没有人接。玩家们站在一边等候，阿珠显然更加焦急。 几乎是电话最后一声响起的时候，小月终于接通了电话，声音如常：“阿珠，怎么了？” 阿珠劈头盖脸地质问：“小月，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在这沉默中，疏泠还听到了李哥的说话声音。看来两人还在一起。 “李哥，别闹。”小月甚至不忙着回答阿珠的问题，这种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态度让阿珠更加生气。 疏泠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小月。”阿珠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 “啊。你知道了。”小月再回答阿珠问题的时候，声音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完全没有了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天真，只是彻底地冷了下来。 “什么叫我知道了？”阿珠说，“你都不准备解释一下的吗？” “解释不解释的，难道结果还能改变？”小月似乎嗤笑了一声。 “可是我当你是好朋友！”阿珠说，“我听你的话，去许愿，去换人，可是你并没有把真相告诉我，如果你早点说，我就不会去做这些事情了！” “唉。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像个六岁小女孩一样轻信他人。”小月说，“如果你没有调查清楚，你又怎么能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这明明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吗？” 她虽然说话冰冷，但说话也有道理，阿珠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时，疏泠伸手，轻巧地将电话接了过去。 “小月。”她说，语气平淡。 “哦？阿珠还搬了救兵？”小月愣神了一秒，明白过来，“你是住他们家的游客是吧。” “救兵谈不上，给你讲个故事而已。”疏泠说，“泉水村阿兰的故事，你知道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柳思满和唐凡反应过来，阿兰就是那个向泉神求了姻缘的人。泉神虽然真的实现了她的愿望，让一个男游客爱上了阿兰，但是不久后，那个男游客就死去了。 “怎么了？”小月说，“那是巧合而已。” “巧合？”疏泠听完也轻轻笑了，“你那么了解泉神的起源和传说，也会相信那只是一个巧合？”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根本无需小月说什么，单凭这段沉默，就说明她要么知道更多内情，要么她虽然不知道，但她也有过怀疑。 疏泠听到这沉默，便更加笃定了。 她不等到小月回复，说：“晚上见个面说吧。” 小月这次反应过来，反驳道：“你只是在村子里住了三四天的游客，怎么会知道的比我多？” “随便你呀。”疏泠说，“即使你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起码也要清楚，自己帮着做事的对象，到底心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你居然这样说泉神？”小月大惊。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在帮泉神做事了？”疏泠反问。 “……晚上八点，泉神广场见。”小月似乎咬牙说了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你是怎么知道她在帮泉神做事？”唐凡问。 “很明显呀，她为什么要骗阿珠，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毕竟她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疏泠解释。 “我们看到的故事，是作为一个神灵，她似乎在死后的这么多年都一直在发挥着能量，满足大家的愿望，并且没有求取什么大额的回报。”宋见书分析，“哪怕从守恒的角度看，这也是不科学的。” “想想我们现实世界里的传说故事，一个神灵来满足人们的愿望，一定要收走等价的报酬。比如小美人鱼吧，想拥有双腿，就要失去声音。像泉神一样，可以随便许愿，代价不过是去剪人家一缕头发，决心坚定点的人再割点血，就可以换取一个终生伴侣，哪有这么好的事？”疏泠解释。 “我明白了。”唐凡说。 “还是不要轻信许愿这种东西，一不小心碰上个邪神，可能自己都会成为被牺牲的代价。”柳思满说。 “看来你已经百无禁忌了。”金枫看着她。 “我已经踹过泉神的雕像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柳思满笑着说。 “希望我们这次带的道具足够才好。”金枫说。 他看起来似乎也不是特别有底，所以说完这句话，他看了先知一眼。不过宋见书淡淡的，并没有开口。 他的沉默让金枫心里发毛，只能希望这个副本不要那么凶残才好。 不然说出来是带徒弟，结果一个个被boss打的落花流水，还直播给这么多人看着，岂不是丢伊甸园的脸？ 金枫他们这样的老玩家能想见，此刻一定有很多透明的摄像机全程将镜头对准自己，并且二十四小时向外进行直播。 事实也确实如此，六月乐园的直播间里，观众非常多。 他们大多是为了伊甸的名声而来，也有为了后起之秀疏泠的。 而那些为伊甸而来的，有一大半又是为了先知。先知的生命树计划拯救了不少刚刚踏入游戏的小白，这让大多数玩家对他好感满满。他在命运之轮的威望非常高。 即使此刻先知离开了伊甸，想必也会有很多人跟着离开。 可是他似乎有先见之明，在进入游戏的时候，用他ss级玩家的权限，屏蔽了很多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他的直播间，只有伊甸的成员，和ss级及以上的玩家可以观看。 换言之，人家根本不想让你打量和评判自己怎么玩游戏的。 所以，那些先知的粉丝，只能涌进金枫和疏泠的直播间，看一看第三人称视角的先知。 退而求其次去其他直播间来围观的群众中，并不包括伊甸的会长，“雪”。 “雪”是一个称号，对外显示的永远是这简单的一个字，玩家们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游戏的唯三之一的sss级玩家，又是建立伊甸的人，在游戏里几乎无人不知。 此刻，“雪”能进入先知的直播间，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先知这次的表现，在他看来只能说平平。他是能力比先知略胜一筹的人，所以可以看懂，先知并没有使出所有的计谋，也收敛了平常迫人的才智。 是为了什么？“雪”并不清楚。 难不成，在这帮新人里，有让先知判断他需要藏锋的人？ “雪”的目光投向了疏泠。 在他看来，疏泠还只是一块需要打磨的原石。 …… 和“雪”审视的目光不同，大多数观众是在看热闹。 “不太喜欢粉毛妹妹。她还冲动地踢了泉神一脚，活生生踢出了一个s级难度。” “同感，柳思满她一点也没有为团队考虑。” “也不能这样想，要知道s级难度的副本所获得的奖励都会上一个很大的台阶，如果队伍里有更强力的玩家，那么应该去争取更高难度的副本，才能得到和付出相应的收获。” “祸兮福所伏嘛，如果他们可以搞定这个副本，得到的奖励一定很丰厚。” “我感觉晚上在广场的会面一定会很精彩，有点迫不及待了啊。” 弹幕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晚上的会面，而副本里的玩家也在为这次会面做准备。 疏泠他们很清楚，如果这只是一次密谈，自然会选择在避人的地方，绝对不会选择在广场这样宽阔明显的地方。 更何况，他们已经知道了小月在帮泉神做事，那么小月恐怕也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那么晚上这次见面，与其说是交谈，更不如说是一次对渎神者的围剿。 第36章 六月乐园 15 疏泠有预感, 恐怕今晚，他们就可以通过小月，进一步了解泉神的秘密。 这么一个女人, 用三十七年的时光注视着这个村子，又在死后维持了那么久的神灵角色,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看四周的玩家，大多都有风雨欲来的预感, 也都知道今晚恐怕有一场恶战。于是每个人都收敛了神情, 认真地开始整理自己背包里的物品。 疏泠将自己的道具拿出来。四颗糖丸, 一个时钟。然后她意外地发现, 背包里躺着一把枪。 这把枪，是她在上一个副本结束后，回到游戏大厅，在商城兑换的。 买下它后, 她并没有轻易将其示人。 这把枪很漂亮。银色的枪身，很小巧，上面甚至还有能反光的细腻花纹, 蔷薇藤蔓的形状，像是天生就为了女生设计。 它的简介也很独特： “枪·蔷薇盛开时。” “一把带着蔷薇香气的枪。似乎本来就应该被握在美人手上。” 疏泠伸手握了握, 枪托和她的手掌完美贴合, 冰冷细腻的金属触感传来。 想起买这把枪，是因为她在上次的副本中获得的大多是辅助型道具, 而不像唐凡获得了白秋月, 柳思满获得了这样真正可以用来打斗的武器。 这把枪交给商城的精炼铺子制作, 需要七十二小时。疏泠本以为她没法在即将开始的副本里使用, 没想到这把枪在制作完成后, 便径直躺进了她的背包。 这是绝妙的时机。 为了防身, 她必须去使用这把武器。 “大家回去休整一下，我们——”疏泠本想让大家回去先好好准备，为今晚的大战做准备，可是话没说完，只见天色忽变。 太阳在空中运动的轨迹变快，转眼间，他们的影子便从一边转到另一边，拉长。而周遭的事物，也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副本的速度加快了。”宋见书说。 大家沉默，这是泉神做的，还是游戏副本本身做的？ 不过，眼见着天色已经慢慢暗下去，众人无法再拖延，于是去叫了阿珠。而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刚刚时间飞速流逝了。 “其实你们可以不去的。”小情侣的房间门口，柳思满在劝说。 “当然要去啦！”刘璇抢着说，“这个泉神给我男朋友下蛊，这口气谁咽得下去？” “好吧。”柳思满劝说不成，只好委婉地提醒，“等下如果情况不妙，你们就直接跑。” “不用担心我们，你们也要跑快点啊。”刘璇说。 于是，众人启程前往泉神广场。 泉神广场，上次玩家们是去过的，去参加那场丰收庆，并在庆典上见证了各种诡异的仪式，活捉了一个假女巫。 当时前往泉神广场，疏泠只觉得路途很近。而这次，他们像是走了很久。 周边的景色也渐渐阴森，即使路过了栋栋民房，但很奇怪的，并没有一盏灯亮起。 疏泠意识到了什么，说：“他们在广场。” 上次在丰收庆典上的男人，犯了错，就被当众割血以做惩罚，按照泉神不允许其他人反驳的性子，他们这批蔑视神灵的人，恐怕也会被当众围剿。 阿珠并不知道他们曾亵渎神明，看到各家各户空无一人的样子，有些恐慌：“我们只是和小月谈私人恩怨，为什么大家都去了？” “不必担心。”疏泠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定是泉神最先针对的。” 外乡人，异教徒，渎神。他们debuff叠得很全面。 “好吧。”阿珠悻悻地闭嘴，不知不觉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果不其然，距离广场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们就看见那边亮堂堂的。 大家立刻反应过来，那是火。 燃烧的火焰把夜幕的天都染成了明亮的橘色。 “这么大阵仗？”宋见书笑笑说。 现场也只有他还能好整以暇地笑出来。 剩下的所有人，无不紧张地注意着周围。 待到他们走近，果然看见广场上，泉神像的周围，放着三大缸泉水，和丰收节庆上一样。而更外围的一圈，则是三大堆熊熊燃烧的火。 村民们围在火焰旁边，看见他们过来，无不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盯着他们。 芳姨看见跟在他们身后的阿珠，眼神一变，连忙招呼着：“阿珠，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疏泠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半年前辰星游创办了个cos展，很多穿coser服的玩家聚集在大厦一层。当时大楼外有个小女孩，看见了这些鲜亮的衣服和美丽的人，便走进来想仔细看看，那女孩的妈妈连忙叫她出去，警戒地说：“宝宝，过来！” 疏泠想起这一幕，芳姨和当时那个妈妈的样子在脑海里重合，她忽然觉得，以往枯燥无味的日常，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平静。 阿珠听了这话，一时有些犹疑。芳姨看见，不免更加着急：“你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做什么，不怕泉神一起惩罚么？快过来！” 阿珠听了这话，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今晚这场仪式的目标，于是放下心来，立刻离开了玩家的身边。 玩家们早知道阿珠这个人的个性，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疏泠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泉神像上。 泉神像前，小月正站在那里。她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上面有很多繁复的金色装饰，还戴着金色的，垂坠着细长流苏的头饰。 显得十分肃穆。 看见他们到来，小月似是笑了一声，然后说：“主角已经到场，看来，我们今天的仪式要开始了。” 她伸手掬了一捧泉水，向着泉神像泼洒，口中喃喃了一串咒语，随后，她说：“在上正餐之前，请允许我讲一个家族里的故事。” “这是一个不曾公开的故事，我的祖母曾经师从泉神本人。”她说。 村民中传出几声惊叹。 “我的祖母很有天赋，学会了很多泉神亲自教授的秘法。而我也很幸运，血脉遗传下来，居然继承了一些通灵的天赋。”小月说。 疏泠眯了眯眼，怪不得，小月知道那么多和泉神传说相关的秘法。 原来，人家祖传就是干这个的。 小月继续不急不缓地说着：“所以，我很幸运，可以被选中成为泉神的使者。而之前的这个所谓的使者——” 她纤细的手腕在空中一挥，便有两名村民拉上来了一辆带有监笼的车。就像那天丰收节庆上一样。旁边人高马大的村民将车上的布帘子一抛，里面站着的人便显露出来。 疏泠一愣，正是那天被他们发觉是假巫师的男人。 他还穿着巫师的奇装异服，但是假发被取下，站在笼子里瑟缩着，任谁也能看出这是个男人。村民们意识到这些年来一直在被他骗，无不破口大骂。 疏泠看见，李哥从一旁走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把刀。小月看着他，貌似十分温柔地笑了笑，接过这把带着寒意的刀。 笼子中的男人像是预见了什么，开始奋力地挣扎。 小月拿着刀，一步步贴近了他。她靠的越近，那男人的颤抖就越明显，而小月脸上的笑意则更浓，甚至有了些妖冶诡异的味道。 随后，她利落地拿起小刀，在男人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 男人凄惨地嚎叫起来。 疏泠有些不忍，这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熟悉，只是曾经笼外的意气风发的巫师，变成了笼中的困兽。 唐凡从背包里将花瓶掏出来。被宋见书拦住。 先知的一双眼在夜里显得很亮，也很清明。他有些严厉地看了唐凡一眼，这一眼制止了他的动作。 和上次的庆典不同的是，小月并没有在划了一刀后停止，而是继续往上，冰冷的刀刃切开男人的皮肤，像是在切一块没有生命的物品。男人的手臂被几个强壮的村民紧紧攥住，而他本人似乎也被提前喂了什么药物，此刻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那刀刃往上，往上，从男人的手腕滑到男人的小臂，再往上到手肘，肩膀。而露在手臂之外的刀刃变得越来越短，这意味着，大半冰冷的金属正埋在男人的手臂里，肆无忌惮地切割着他的肌肉和骨骼。 男人痛得几乎要昏厥，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玩家们看到这一幕，都感到异常痛苦。刘璇更是几乎要吐了出来，被张高紧紧抱在怀里。 “如果你受不了，就快离开吧。”疏泠说，“趁此刻惩罚还没有落在我们头上。更何况，你们两个人确实没有做错什么。” “急什么。”小月忽然说。 远在十几米之外的小月，却好像听见了她的话。 于是几名外围的村民上前来，将准备离开的刘璇和张高拦了回去。 小月已经处罚完了男人，村民们便也放开了男人的胳膊。失去支撑的一瞬间，男人瘫倒在地，只能发出野兽一样的呻.吟。 “之前我仔细盘问过这个假巫师，他和我讲了他的生平。”小月挥挥手，便有人上前将车重新推走，男人的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淅淅沥沥洒了一路，半边衣服都是鲜红颜色。 “很有意思，他是一名游客。之前来到这里，发现我们十分信仰泉神，于是利用了我们的信仰。”小月说，“他一直装作自己是泉神的使者，而我们之前从来不曾怀疑，想想看，我们每一次的仪式都由他来主持，这是对泉神多么地不敬！” “他是一名游客，刚刚，在泉神的见证下，我惩罚了他。”小月接过李哥递过来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刀身，“而今天，我们的主人公们，同样是一群游客。” 话音刚落，所有村民都看了过来。 第37章 六月乐园 17 “我从泉神那里得到的指引是, 这几位游客不但不信泉神的存在，甚至出言侮辱泉神，乃至对泉神的雕像进行大不敬的亵渎行为。”小月说,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比刚刚的假巫师更该死？” “是！”人群被煽动, 齐齐发出喊声。 “那么——”小月下了命令，“现在, 让他们接受更加痛苦的惩罚吧。” 【主线任务刷新：请在泉神的愤怒之下活下来吧。】 玩家的眼前闪现这样一句话。 小月话音刚落, 只见金枫一下子蹿了出去, 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 鬼魅一般绕到了小月的身后。 在刚刚擦肩的一瞬间，金枫夺过了小月手中的刀。此刻这把刀正架在小月的脖子前。 “你很快。”回过神来，小月感叹道。 “当然很快。”金枫说，手上的刀更贴近了一分, 小月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血线。 小月沉静地站着，似乎丝毫没有被吓到，只见她轻轻念了一句什么咒语, 村民中立刻起了一片骚动声。 只见人群中的一位村民——疏泠见过她，她在丰收节庆上还热情地拉游客们去尝尝自家的美食, 是个很热情的农村妇人。 她的身体忽然迅速膨胀, 一开始穿着的衣服逐渐变紧，最后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崩裂。这位农妇的头也变得很大, 嘴巴变成了血盆大口, 正在哈着热气, 浑浊的, 凸出来的眼珠寻找着自己应该攻击的对象。 身边的村民看见这一幕, 都愣住了, 但是他们却无法逃跑，好像有人在他们脑海里植入了某种命令似的，他们自发地围成一个圈，给了那庞然大物足够的生长空间。而那怪物长到了两个人高之后，停止了生长。 这一切都很快，从普通的村民变成怪物，不过七八秒的时间。 而她手上本来握着做农活用的麻绳，而此刻麻绳变成了一条长鞭。在她确认了金枫的所在地之后，硕大的手一扬—— “金鱼，先回来！”先知脸色微变，立刻说。 就在长鞭凌空落下，拍击至地面的前半秒，金枫猛得跳了起来。于是那鞭子没有打中，只留下了一声破空的呼啸，和落在地上让地面微微颤抖的力道。 金枫两三步便跳回了玩家们旁边，他和先知对视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于是金枫将手中银亮的小刀扔给先知。 小刀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圈，被宋见书稳稳握住，随后金枫跃起，向怪物的方向冲去。 他们大概并肩作战过很多场，因此极有默契，金枫冲向了怪物的面前，吸引了怪物的全部注意力。那怪物伸出巨大的手掌，想将金枫捉住，不过因为体型过大，动作也缓慢了许多，让金枫轻易逃开。与此同时，先知跑了过去，跳起，小刀在空中一闪光，怪物惨叫一声，随后倒地。 从怪物颈部喷出来的血溅了宋见书半身，他本来白色的衣服被弄脏，脸上也溅了不少血点。他稳稳当当地落地，随便用手背擦了擦。 “小刀挺好用。”他说。 夸赞像嘲讽一样。 小月的脸色黑了黑，又紧接着念了咒语。倒下的怪物尸体旁，有一个村民身体逐渐膨胀，然后变成了怪物。 只是，这怪物和刚刚那只长得并不一样，显出明显的女性特征，尤其是腹部，随着她身体的不断拔高，腹部的隆起也愈加明显。 这个变成怪物的村民，本来似乎是一位带着孩子的离异母亲。在她身边，村民们都四散为她让出位置，唯有她自己的孩子，一个扎着小辫，脸上还脏兮兮地蹭着灰的小女孩，忽然看见妈妈变成了这样，吓得哇哇大哭。 旁边的村民赶快将她抱走。 而她的小手还向前伸着，朝着自己母亲的方向努力地够，哭着叫妈妈。 小月看了那孩子一眼，似乎有点嫌恶。下一秒，那抱着小女孩的好心村民也哀叫了一声，身体迅速膨胀。 小女孩在他臂弯躺着，哭声更加凄厉，也随着不断长大的身体而升高。那村民似乎还留存着一丝理智，将小孩子扔向了一旁其他的村民。 可是，村民们在一个接一个的变成怪物，那小孩就一次次在村民手中传递。 这一切像是人间炼狱，泉神的信徒们被改造成了战斗的怪物，广场上一片哀嚎和嘶叫，和着旺盛跳动的火焰。疏泠有些不忍，可是无暇再去看，因为那些变成怪物的村民们，正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柳思满将上一把拿到的扑克牌武器握在手上，唐凡也从背包里将花瓶掏出来。瓶中，白秋月感受到了打架的气息，有点跃跃欲试，从花瓶里探出了脑袋，确认了敌我之后，她从花瓶里化作一股烟，冒出来，又在地上恢复原型。 刘璇和张高看到这些情景，一边跑一边艰难地消化着。 女鬼的速度果然很快，几秒钟功夫，便用长长的指甲和锋利的牙齿消灭了几个最前面的怪物，白秋月颇有些得意洋洋，回头朝着他们调皮地眨了下左眼。 一只怪物想从她身后袭击，白秋月的身体轻盈地扭转，与此同时，柳思满一张锋利的扑克牌旋了过去，正好擦中怪物的脖子。一条血线滑过，怪物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抬手抹了抹，随后，血液便喷射出来，怪物也轰然倒地。 那扑克牌像回旋镖一样，在割断怪物脖子之后，以一个漂亮的弧线转回柳思满手中。 “疏泠。”宋见书忽然唤了她一声。 “嗯？”疏泠正忙于应对怪物的攻击。 她和先知正在被两只怪物追赶。 她身上的道具几乎都是用一样少一样的消耗型，打造的那把蔷薇枪也明明白白只有六个弹囊。面对怪物的包围，她确实不舍得使用。 好在怪物身躯变大的同时，速度也慢了些，给疏泠还算充足的反应时间。刚刚扭身躲过一次掌击，宋见书忽地塞过来一个道具。 “竹蜻蜓？”疏泠失笑，“玩具？” “它很有用。”宋见书保持着和身后怪物的距离，说，“你没有攻击型武器。戴上它，往天上飞，能更好看清战局。” 话音刚落，宋见书用刚刚抢夺来的那把匕首，割断了一个怪物的脚踝。 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快。” 话毕，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吸引了那只还在穷追不舍的怪物的注意力，然后在怪物伸手去捞他的时候，猛然跳上了它庞大的身体。 趁着这短短几秒钟，疏泠将竹蜻蜓戴在头上。 竹蜻蜓一经使用，便飞快展开变大，全身被竹蜻蜓提着，那感觉实在不好，看起来也很滑稽。这竹蜻蜓成功让疏泠远离了战局，飞到了空中二十多米的位置，能站在高处看到整个广场的全貌。 她看到，现在场上已经不剩几个正常的村民了。这一场仪式，来参加的村民不少，现场变成怪物的村民少说也有六七十个。现在大约已经有四分之一的怪物倒地。 玩家们被分成四股，金枫和柳思满一起应对，还算顶得住，宋见书一个人吸引了好几只怪物的注意力，正在场上飞奔。他用了道具，体力还算足够。 刘璇和张高两个人跑了一阵子，就钻进了一旁的树丛里。好在追赶他们的那只怪物本来作为村民可能有夜盲症之类的疾病，在黑夜里跟丢了目标。 唐凡是一个人，好在有白秋月冲在前面，帮忙抵挡怪物。这些怪物显然对张扬的白秋月更感兴趣，让唐凡有了充足的应对空间。 疏泠略略放下心来。 她注意到，刚刚带着自己女儿来参加仪式的那个村民，正仰躺在地。 为什么它没有和其他怪物一样追赶玩家？ 疏泠皱着眉头仔细去看，这才意识到，这怪物的肚子鼓鼓囊囊，是因为其中有很多小怪物正在孕育。 她不由得一阵反胃，好一会儿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宋见书让她飞到高处，是为了俯瞰战局。而她此刻在高处，还真看出来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些村民变化的怪物，虽然都有着膨胀的身体，但形态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不同。 第一种怪物，是拿着武器的。这些武器本来是麻绳、锄头之类的农具，但这些基础农具和怪物一起变大，被当作武器挥舞起来也十分吓人。 第二种怪物，则都有着明显的女性特征。和刚刚仰躺着的怪物一样，肚子很大。这些怪物可能都有孕育新的小怪物的能力，所以她们并不急于追赶玩家。 第三种怪物，看起来比例有些失调。他们的头普遍更大，而四肢较纤细。疏泠暂时无法看出他们和其他怪物有什么不同，直到其中一个大头怪物敏捷地躲开了白秋月的一次常规的攻击，疏泠反应过来。 就像人类的头部相较于其他动物来讲更大，是因为人类有更发达的大脑，而这些怪物，它们拥有更高的智商。 这意味着，它们的思考能力更甚，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几次攻击中看出对方的弱点。 果不其然，白秋月意识到自己的攻击被躲开，愣了一愣。而那只大头怪物，抓住了她这一瞬间的迟疑，猛地伸手，扯住了唐凡的衣服。 它甚至还能看出，真正应该攻击的人是唐凡！ 唐凡猛地被扯住衣服，整个人向后仰去。怪物的脑袋近在眼前，他可以看到那放大了好几倍的眼睛和瞳仁，以及张开的血盆大口。 第38章 六月乐园 85 完了。他想。简简单单的, 他就要在这里丧命了。 咻地一声，怪物忽然停止了动作。唐凡抓住这宝贵的半秒，像从死神举起的镰刀下钻过去一样, 赶紧猛跑几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唐凡抬头看去，之间半空中的疏泠, 正握着一把精巧的银色手.枪，枪口对准了怪物。 【枪·蔷薇盛开时】 【道具作用：该枪拥有六发子弹。在子弹使用完后, 手.枪本身也会消失。】 【院落里的蔷薇让人驻足, 好像时间也在此停止, 小心, 或许她在攫取你的生命。】 【使用该枪子弹射中的对象，时间暂停0.5秒。同时生命值降低生命值上限的1/3。】 “呼。”疏泠长出一口气，还好打准了。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枪。虽然之前在射击场玩过枪，但那和真正的枪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还好打准了。刚刚那一刻, 她毫不迟疑地举枪射击，否则，唐凡恐怕要了结在这个副本里了。 白秋月回过神来, 现在的攻击和防守都更加小心谨慎。暂时没有再给怪物可乘之机。 疏泠俯瞰着战局，意识到, 应该率先集火攻击的, 是有孕育能力的怪物。 因为他们可以孕育出无限的小怪物，而小怪物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长大, 分化, 又有一部分会产生孕育的能力, 简直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不消灭掉这几个繁育的源头, 玩家们要面临的情况会更加棘手复杂。 她戴上银边眼镜, 眼前每一只怪物旁边都有了一排数值。 包括他们目前的生命值, 以及大致估算的攻击力。 说明这些怪物的级别不算太高，先知的眼镜还可以观测。 而她的目光移至泉神像和小月身上的时候，数值旁边只出现了三个问号：“？？？” 哪怕是泉神的使者小月，她的属性也无法被观测。 或许是得益于观测泉神的这一秒，疏泠忽然想到，泉水村出现过三种泉神像的仪态。 而眼前分化出的怪物，恰恰也是三种。 一种是手拿麦穗的泉神，或许可以类比拿着武器的怪物。 一种是怀孕时的泉神，与可以生育的第二种怪物相似。 最后一种，是眺望远方的泉神，像是在为大家指引方向，指代怪物的最后一种分化，头部更大，且智慧普遍更高的怪物。 三种怪物的形态，一定有不同的特点。 疏泠继续用眼镜观测，她发现，怪物中，唯有可以生育的怪物血条偏低。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生育对于人类来说，毫无疑问是最艰难的时刻，那么对怪物而言，或许也是这样。 尤其是，她们生下的怪物有智商的分化。疏泠想起之前阅读的科普读物，人类的分娩之所以那么痛苦，是因为人类更加聪明，头会更大。 那么，这些头更大的怪物，自然也会对母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有办法了。 在地面的打斗的几个人忽然听见疏泠的声音，同时抬起头来，疏泠喊道：“先去集中攻击能孕育的怪！” 宋见书率先懂得她的意思，他在飞奔的同时环顾四周，正好一旁有一个正在分娩的怪物，数个小怪物的头正从她肚子里露出来，挤在一起。宋见书扭转了方向，飞奔几步上前，一刀解决掉了那怪物，又斩断了那几只一半连在母亲身体，另一半探出头的小怪。然后，他又奔去解决下一只。 很好。疏泠冲他点了点头，场上还有六只大肚怪物，在金枫的配合下，柳思满也斩断了一只怪物的脖颈。另一边，白秋月迅疾地从怪物的肩膀与身体的缝隙中穿过去，白裙子一扫，两只怪物死亡。 不过，在场的玩家还是太少，眼下，有一只怪物成功完成了孕育，生出了一窝小怪来。宋见书正在奔向另一只分娩中的怪物。那只怪物几乎已经完成了全部分娩过程，生出的小怪和母体之间只剩一层薄薄的黏膜。 宋见书想伸手去打，终究还是满了一拍，但就在小怪马上要脱离母体跳下来的时候，忽然传来子弹破空的迅疾声。 疏泠端着蔷薇枪，在高处给了那怪物一下。 0.5秒的暂停时间，已经足够宋见书跑至怪物身边，更不提怪物在分娩时本就十分虚弱，扣除三分之一的生命值几乎让她处于濒死状态。宋见书利落地拿刀砍过去，怪物轰然躺地。 再看过去，刚刚完成分娩的那只怪生下来的小怪们，一个个都在迅速膨胀变大，又有两个变成了能生育的怪物种类。 还真是无穷无尽了！ 金枫和宋见书一人靠近了一只，疏泠狠下心来，再次耗费两发子弹，在怪物即将分娩的时候赶紧停止了它们的时间。 这把枪的图纸材料加上锻造费，一共十万。她上把副本拿到sss的评价，所得收获也才三十万。 s级副本果然会带来呈数量级的材料消耗量。 宋见书袭击怪物非常利落，金枫也不弱，只是那怪物在死前似乎十分不甘，伸出尖利的爪子横扫而来。一旁的柳思满躲闪不及，被扫中了双腿，扑倒在地。 于是，她腿上登时出现两道伤口，并开始向外涌血。 “该死。”金枫低低骂了一声。 疏泠暗道不妙。 她从半空中落下，降落在他们身边。那一圈的怪物已经被金枫消灭干净，堪堪营造了一片空地。柳思满跪倒在地上，腿部的献血源源不断地涌出。 疏泠见状，将腰间的衣服撕下来一圈，紧紧包裹在柳思满的腿上。 然后，将那个竹蜻蜓递给柳思满。 “帮我们观测。”疏泠简短地说，“必要时刻，你也可以用牌继续攻击。” 柳思满也不逞强，腿受伤的她跑不快，在战场上无疑是最好捉的猎物，于是将竹蜻蜓戴在头上，整个人缓缓升空。 虽然玩家有人负伤，但是总体局势依然有利于他们。现场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倒地，小月明显有点急了。 她在泉神像前，被两只怪物保护着，玩家无法近身。小月见到广场上的怪物死得七零八落，又念了一串咒语。 让玩家们震惊的是，刚刚倒地死亡的怪物尸体上伤口忽然崩裂，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钻了出来。 “小心。”宋见书说。 他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把长刀。 那长刀有点像日本刀的样式，刀刃很薄，微微弯曲，在夜幕里闪着料峭的寒意。 “你连这个都带了？”看到这把刀，金枫很震惊。 “以防万一。”宋见书说。 “你是对的。”金枫说，“不该把好东西都放在休息舱里的。” 那从怪物尸体里钻出来的东西，是深黑色，在夜幕中很难辨别它的形状，只是勉强看出那是一个长手长脚的人形。那“人”从怪物伤口里站起来，十分无所谓地将怪物尸体踢到旁边，然后，一步步地向玩家们走了过来。 疏泠认出来了，这是他们在山洞里进入幻境后，看到的那个人形怪物。 这个人形怪物，跑得非常快。动作也比先前村民变成的怪物要灵活很多。 “你们熟悉么？”小月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有点张狂，“我看见了，他在幻境里追赶你们的样子——哈哈，真的是很有意思呢。” 话音刚落，那“人”顿了顿，然后迅速猛冲过来！ 玩家们瞳孔一缩，开始四散逃开。金枫和唐凡默契地选择了一路，不过他们发现，人形的目标似乎是先知。 小月能看出，先知是游客中最强的那一个。 “跟着我。”宋见书说。 疏泠点了点头，疾跑几步跟在他身后，同时默默将蔷薇枪握在手里。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山洞里的样子，不过，此时此地没有长长的走廊可供他们一直跑下去。广场就这么大，身后的人形似乎并不费什么力，就能和他们始终保持两米的距离，却不急于捉住它们，像是野兽在戏耍自己的猎物，人的跑步速度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疏泠发现，前方围堵着两个怪物。 黑色人形穷追不舍，疏泠能看出他的意图，把自己和先知往前赶，再和其他怪物合围，将他们包围起来。 柳思满想帮她们，旋出一张手中的牌。那牌在空中旋转的时候，四边会探出尖尖的利齿。 可是，这张牌落在怪物身上，却好像碰到了什么钢筋铁骨一般弹开了。 “防御力太高。”宋见书说。 要怎么办才好？ 疏泠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宋见书忽然说：“把枪给我。” “来不及！”疏泠喊。 射击需要瞄准。但是一发子弹无法让怪物丧命。更何况，回身去瞄准的时间哪怕再短，按照黑色人形奔跑的速度，也是铁定会被捉住的。 “别管那么多。给我！”宋见书坚持。 他们马上要跑到围堵怪物的面前了。那两只怪物好像在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一般，已经张大了嘴等待着。 疏泠没有其他的办法，将蔷薇枪扔给了他。 他稳稳地接住，然后，他端起那把银色的小巧的□□，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你做什么！！”疏泠大惊。 “相信我。”宋见书只这样说，便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 疏泠本能地闭上了眼。 第39章 六月乐园 19 四周好像静谧了。她被先知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 风声，火焰的噼啪声，怪物的咆哮声, 以及远处金枫的嘶吼声，她好像都听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 疏泠发现，宋见书已经跳到了对面怪物的肩膀上。 他难道没有被蔷薇枪控制住？ 明明他的时间应该被停顿0.5秒！ 不等疏泠想明白这一点, 宋见书已经抽出雪亮的长刀。他站在高处, 可以与黑色的人影齐平。 “刷”地一声。怪物本该坚硬的皮肤被轻易剖开。就像切一块豆腐。 他太快了, 以至于那怪物身上的伤口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一秒过后，才哗地喷射出血液来。 怪物在一片鲜血中倒地了。 宋见书又利落地用刀解决了踩着的两只怪，轻盈地从怪物身上跳下来。 疏泠明白了。刚刚他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冲向前方, 同时一跃而起。 蔷薇枪的作用没有失效，他的时间停止了0.5秒。不过时间停止的半秒里，他在空中。先知世界的时间停止不会影响地球引力和惯性对他的影响, 他一开始就算准了跳跃与落地的弧线。于是，半秒过去, 他的时间重新流逝, 而他也成功跳上了对面怪物的肩背，利落地回身给了人形怪物致命的一击。 “你明明可以直接攻击他！为什么要用枪？”先知将枪重新递了回来, 疏泠接过, 问。 “这把刀的被动技能。”宋见书看着手上的长刀, “当使用者生命降低, 刀的攻击力会更强。” 要知道这么细薄的刀, 应该是非常容易卷刃的。但是这么一刀劈下来, 别说有磨损，甚至上面连丁点血迹都没沾。 “你掉血了。”疏泠说。 “三分之一而已。”宋见书无所谓地说。 小月见召唤出来的黑色人形怪也被他们解决，不免有些惊讶。 “你们还有点技术……”小月说，转而再次念动咒语。 疏泠在宋见书身边飞快耳语了一句。 宋见书点点头，用十倍的速度猛冲过去。 他刚刚仰头服下了一枚药丸。紧接着浑身一颤，面带痛苦，咳了一声。 小月刚刚念完咒语，睁开眼睛，就看见宋见书已经奔至自己面前，手中的长刀带着锋芒一闪。 “你妄想用刚刚的攻击力解决我？”小月笑着说，看起来稳稳当当，丝毫不准备闪躲。 在空中，宋见书扭头看了疏泠一眼。 这一眼，是行动的暗号。 她再次端起枪，扣动扳机。 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在战场上擦过怪物的皮肤与众人的头发，直直冲着宋见书而去。 然后，子弹埋入了他的体内。 宋见书闷哼一声。此时他的血量最多也只有三分之一了。身体里传来巨大的痛苦，那一瞬间他几乎要用长刀支撑着才能站立。 等到痛苦渐渐被身体屏蔽，他举起刀，又一次跳起，一刀砍中了—— 小月身后的泉神像。 泉神像被砍中了腰部，一道深深的刻印，破碎的石块掉落下来。与此同时，小月的腰部同样位置也出现了一道刀痕。 宋见书持长刀，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表情淡漠。她的血挂在那把长刀上，明明是粘稠的，但却像一层薄薄的水一样流下来。 小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腰上的伤口。 明明砍中的是泉神的雕像，为什么她会流血？ 腰部剧痛。像是要断裂了一般。 她看到李哥跑过来，宋见书视若无睹，冷漠地看着李哥抱着她的身体。 “你是对的。”疏泠跑过来查看情况时，宋见书将刀收回，说。 刚刚，疏泠耳语的一句话，是让宋见书攻击那座泉神像，而不要直接攻击小月的身体。 玩家们见小月倒地，都围了过来。 柳思满也摘掉了竹蜻蜓，缓缓降落。落地的一刹那，竹蜻蜓道具时间用尽，在她手上消失了。 刚刚她在空中，也瞄准了好几个怪物，用牌攻击了他们，算是一点小小的助攻。 “你是如何发现的？”柳思满疑惑地问，“无论如何，正常人想到的都是直接攻击小月啊。” “其实也是我猜的。如果小月本身真的很重要，”疏泠说，“那么，他不应该只使用两只怪物来保护自己。” “我猜测，从泉神让小月成为使者之后，其实就将自己本身的精神注入了小月的躯壳里。”疏泠说，“所以刚才站在我们面前的，也就是泉神。” “她使用了小月的身体作为容身之所，召唤并且操纵着这些怪物。”疏泠说，“而她本身，应该附在泉神雕像上。” “没错。”宋见书点点头，“小月最后召唤的那个黑色人形怪物，我们在山洞的幻境里也见过。那时候小月并不在旁边，唯有泉神，才有召唤出这种怪物的能力。” 金枫看了他们一会儿，若有所思：“你们一唱一和的，干什么呢。” “只是我们恰好智商比较高而已。”宋见书说。 金枫嘁了一声，丢给宋见书一个治伤的道具。 在草丛里躲了好半天的小情侣，见到他们聚在一起说话，才终于敢凑过来。 “当了那么多年同学，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么能打？”张高惊魂未定，“我都怀疑你们不是我认识的那些人了。” 他倒是一语中的。玩家们纷纷沉默。 小月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叫着。 “可以出来了吧？”疏泠说，“泉神。” “不要……”小月颤抖着说。 似乎是泉神依然霸占着小月的身体，不肯放手，而小月本人，也将这视为一种荣耀，默许了她的行为。 看来，现在是攻心的时候。 “好吧。”疏泠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月不说话。 “你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我想问你，你们刚刚惩戒的假巫师，如果真的该死，那为什么泉神容忍了他两年？” 小月被问住了，看向疏泠。 “很简单，因为泉神需要他。”疏泠说。 “一个巫医，因为种种原因被尊称为神，虽然已经死去多年，也依然想保持着自己的影响力吧。”疏泠仔细地看着她的神色。 “如果没有假巫师在村里奔走，举行那些繁复的仪式，泉神的影响力很可能无法保持现在这么大。”疏泠说，“而为什么你成为泉神的使者之后，泉神默许你惩罚他？” 小月似乎若有所思。 “只要有使者存在，对泉神来说就足够。她不在乎所谓的使者到底是谁。”疏泠说，“换言之，你也不过是一个道具而已，消耗了你，还会有其他人。” 这句话戳中了小月的心，她不顾自己的伤痛，反驳道：“我有通灵的能力，我不是道具，我是泉神选中的使者！” 疏泠有些怜悯地看着小月：“如果泉神真的重视你，她会给你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而不是让你穿着这身薄薄的裙子，站在风口浪尖，由两个我们一刀就能砍倒的怪物来保护。” 小月这次沉默了许久，随后低低地抽噎起来。 “让泉神出来，也放过你自己，好吗？”疏泠说。 转瞬间，天地变色。 本来身边是堆满怪物尸体的广场，雾气却涌了出来，越来越浓。玩家们围在一起，背靠背警惕地注意着身边的风吹草动。 又是同样的把戏，他们在山洞里就见过的。 恍然间，疏泠好像看到了前方有一座小木屋，木屋的门敞开着，屋子正中心端端正正放着一把太师椅，看起来是很老的物件。 太师椅背对着他们，上面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苍老，脊背微微驼着。 “异乡人。你们来了。”泉神说。 她的声音很平静。是那种知道败局已定的平静。 “你想对我们说什么？”唐凡警觉地问。 “不必那么戒备。”泉神说着，那太师椅自己转了过来，“事到如今，我败了。” 众人看清了她的脸。其实和村里竖立着的雕像很像，泉神长了一张很普通平实的面容，面色微黑，皮肤粗糙，看起来就是个最为寻常不过的农村妇女。 “我出生的时候，很幸运有了通灵的能力。而这能力随着我年岁的增长，还在逐渐增强。很快，我成为了名震四方的巫医，我能治病，还能作法。这附近的人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愿望的，都会来找我。”她娓娓道来。 “你们看过后人传下来的书，大概能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是这个村子里几乎最重男轻女的时候。我本该在十六岁嫁人，十七岁生孩子，十八岁再生一个，不过，我有通灵的能力，我用自己的方式过完了这一生，虽然很短暂，但是也不后悔。” “人一旦尝到了权势与崇拜的感觉——”泉神很坦然，“那感觉会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当然要永远保持下去。” 这大概就是泉神如此刚愎自用，决不允许别人怀疑的原因。 “王兰的丈夫，那个男游客，是你设法让他爱上王兰的？”疏泠问。 “对。”泉神说。 “也是你让他死的？”疏泠又问。 “对。”泉神说，“我的能力无法保持那么久。与其让他不受控制，让村民对我失去信任，倒不如直接把他杀掉。” “这件事，小月知道吗？”柳思满问。 “你觉得呢？”泉神反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六月乐园 20 “她不知道吧, 否则她绝对不会帮你做事。”柳思满说。 “你猜错了。”泉神居然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更深，“她知道。正是因为她知道, 所以她才要把自己的好朋友拉下水。因为我告诉她，咒法是有限制的, 她的许愿对象，和她好朋友的许愿对象, 只能选一个活下来。至于如何去骗朋友, 那就是她自己想的主意了。” “她居然这么心甘情愿地听你的话？！”柳思满十分惊讶。 “愿望已经许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泉神笑笑。 那笑容像是根本没有把这些信奉她的村民们放在心上过。 “其实这些丫头们应该感谢我。”泉神说, “要知道，是因为我曾经存在过，这些女孩儿们的生活处境才会更好。” 疏泠皱了皱眉。 泉神的身体忽然裂出一道道的伤口，而最深的那一道, 来自她的腰间。 是刚刚宋见书挥刀砍出的伤口。 她的衣服逐渐被鲜血染红，血液像是源源不断一样，从她皮肤的各处涌出来, 蔓延到太师椅上，又顺着流到了地面上。 泉神双目赤红, 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村子都快被屠完了, 我这个所谓的神，时间也不多了。不过活这一场真是痛快。”她一边尖利地笑, 一边说着, “没想到, 我还能在这个世界里活这一场——” “这个世界？”疏泠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用的词, “这个”两个字被泉神带上了重音。 可是不等泉神回复, 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散成几块, 还在持续地破碎下去。 “——玩家们，你们也玩得痛快一点啊。”周遭笼罩着的雾气散去了，只模模糊糊听见这悠远的一句，然后，幻象彻底消失。 “我是不是听见她说了玩家？？”唐凡大吃一惊，向其他人求证。 “你没听错。”宋见书微微蹙眉，“看来，这命运之轮的副本，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啊。” 回过神来，他们站在广场上。刚刚满地的怪物尸体已经变回了一个个村民。他们恢复了人形，散乱地倒在地上，似乎在提醒着玩家，刚刚杀掉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血腥气四处蔓延。 天边，却射来一股破晓时的曙光。 看到这场景，玩家们不免都十分低落。金枫见状，安慰说：“不是我们杀了村民，是泉神杀的。” 他的这句安慰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柳思满看着他，有些迷茫：“师傅，是不是命运之轮的副本总是这样的？” 金枫似乎也叹了口气：“......一向如此。” 他和宋见书是老玩家，对生死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可以做出像宋见书刚刚那样折损自己的生命，以获得更大攻击力的举动。 而这些刚进入游戏的新人们，却要艰难地去学着接受眼前的现实。 草丛里的一声啼哭让他们回过神来。 大家都向那边看去，原来是刚刚被村民们传递的婴儿，正被阿珠抱在怀里。 那婴儿并没有变成怪物，或许是因为她年龄太小，并不是泉神的信徒。 她的脸上沾了喷溅出来的血迹，阿珠正在用衣服为她擦拭。 一旁，小月虚弱地瘫坐在地上。泉神从她体内离开之后，她腰上的剧痛便消失了，不过还是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她看了看阿珠怀里的婴儿。又偏头看了看李哥。 “你想起来了？”见李哥的神情不复以往，小月颇绝望地说。 “想起来了。”李哥神情冷峻。 与此同时，从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李哥看见远道而来的小岚，有些激动，又有些羞赧。小岚看这遍地血迹，紧张惊讶到不敢动。 于是李哥向她一步步走过去，说：“我们回去。” 小岚并没有问那么多。她好像知道站在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爱人一般，于是她点点头：“回家。” “我总觉得你性格突变，与这村子有关，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小岚笑得眼泛泪光，“还好我又过来看看。” 见两人准备走，疏泠急忙叫住了他们：“等等。” 她指了指一旁的小情侣：“麻烦也把他们一起带上吧。” “你们不走？一起啊！”刘璇说。 “哪里坐得下这么多人。”疏泠指了指小岚开过来的车，“你们先走。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见其他人都摇头，刘璇和张高只得自己走了。 广场上，又只剩下了玩家们。 小月和阿珠坐在一起，看着怀里的婴儿。她哭了一会儿后，居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天色已经越来越亮。 泉水村，如今只剩下这三个人。 “我们也走吧。”阿珠将小月搀扶起来。 随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周遭的景物再次化为光点消散。 【恭喜各位玩家，完成“六月乐园”副本。】 【不知道此次游玩，对您来说是否有趣？】 【请等待系统结算。原副本评级：b。因触发难度调整机制，现副本评级：s。】 【系统结算中……】 众人安静地等待系统结算的时候，忽然，疏泠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宋见书：“副本难度是b级，你为什么想到携带那把刀？” 按理来说，这把刀是随着使用者生命值降低而攻击力加大，特别是先知最后挥刀的那一下，他的生命值降低至三分之一，刀的攻击力十分惊人。 可是原本一个b级的副本，不该对宋见书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未雨绸缪。”宋见书看着她，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 “哎，你刚刚进游戏，还不知道，其实副本一直在进行细微的变化，所以也不能全靠攻略。”金枫解释，“这也就是玩家们的头疼之处，哪怕有攻略，还是要各凭本事。” “而且，你不知道他。”金枫的神色带了点畏惧，“这把刀上次使用的时候，是他自己用武器把血量压到了极限值——” 金枫的话刚刚说完，每个玩家的脚边都升起了一团金色的光柱。 光柱细长，把玩家笼罩在里面。同时，大家眼前也都出现了这次的评分。 【疏泠。】 【关键行为：离间npc，辅助攻击boss，看穿boss本体，并成功与boss完成对话，了解泉神秘密。】 【综合评价：s。】 【泉神的秘密将会随着祂的日渐衰败而被埋葬在厚厚的尘土下，或许那变得人丁稀少的村庄里以后还会有欢笑声传来。】 “嗯，这次不是sss呀。”疏泠说。 也是，这次副本里，表现最亮眼的应该是先知。 疏泠静静等待着其他人结算完成，弹幕里也开始了关于评价的讨论。 【指挥部来了——金鱼s，疏泠s，柳思满a，唐凡a。】 【先知呢？先知呢？】 【不知道，先知把直播间关了，咱们看不到他的视角。】 【先知肯定是sss吧。他刚刚最后那一刀，太帅了，看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你还是赶紧擦擦口水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等到所有人都确认完毕自己的积分，屏幕中的光点又组成了五个礼盒的形状。 “这次的副本奖励，是我们自己挑？”唐凡问。 “这不就是抽卡吗。”柳思满说，“我一向脸黑。” 金枫没有伸手。宋见书微欠身，做出礼让的姿势。 于是几名新人各伸手选取了一个礼盒。 疏泠随便选了边上的一个，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三样东西。 第一个物品，泉神的一根头发。 第二个物品，泉神的一张衣服残片。 第三个物品，泉神木雕像一只。 疏泠：...... 这到底是副本通关奖励还是泉神周边集锦？ 她满头黑线地问：“你们抽到了什么？” 唐凡亮了亮自己手上的一把小刀。 【召唤刀具：使用此把小刀割血，受伤者血液落地，召唤泉水村同款村民怪物一只。怪物继承受伤者200%的血量及100%的攻击力，存在时间为十分钟。】 【使用次数限制：3次。】 “看起来比我的好用。”疏泠叹道。 而柳思满拿到的是【泉水村同款浆果原浆】一瓶。 【来都来了，带点土特产回去吧。泉水村同款浆果原浆，保你喝了还想喝！】 看起来就是芳姨招待他们喝的那一种。 她疑惑地抱着瓶子晃了晃，里面的声音咕嘟咕嘟，是液体无疑。 “......这也能算道具？”柳思满沮丧道。 最后两个礼盒，被宋见书和金枫一人挑了一个。 两人打开盒子，金枫苦笑了一声，宋见书挑了挑眉毛，也显得有些惊讶。 “垃圾。”金枫说着，从礼盒里拿出了一本册子。众人一看，可不就是当时山洞里保存的那本。 “难不成这道具到了外面还能用？”金枫很怀疑。 宋见书拿到的，是在广场上决战时，他抢来的小月的匕首。 不过是一把看起来更崭新的。 效果是附带泉神的诅咒，也就是一个中毒debuff。 “亏了。”宋见书言简意赅。 “明明副本难度已经升级成了s，怎么最后获得的道具连原本的b级都不如？”金枫说。 【玩家们，六月乐园的世界已经准备关闭，请收好个人物品及副本奖励，十秒后，系统将把您传送回游戏大厅——】 好像是系统也心虚地想让他们赶紧停止讨论一般，这条提醒亮起，紧接着，众人眼前就出现了十秒钟的倒计时。 “疏泠小姐，虽然这是一次颇失败的副本经历，但还是请好好考虑是否加入伊甸。”宋见书说着，率先退出了副本。 第41章 六月乐园 21 他倒是一点也没有留恋。 “好徒弟, 回去之后，把当时山洞里的泉神像排列方式画出来给我看看。”金枫布置了作业。 “这谁记得？”唐凡惊讶道。 “我——我记得。”柳思满说，“我回去画。” 疏泠想, 这对师徒的记忆力果然不同凡人。 然后，大家都退出了副本。 游戏大厅的某一处休息舱里, “雪”正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游戏舱内的先知。 “雪”人如其名, 头发是白色的。瞳孔也是很淡的棕色。 “虽然拿了sss, 但你我都知道, 你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 宋见书耸了耸肩, 不置可否。 “难道你看不出来那泉神的本体在雕像上？”“雪”又问，“我们的先知，怎么观察力连一年前都不如了。” “新人总要有锻炼机会的。”宋见书说。 他的态度一直很随意，眼前的人虽然是伊甸的会长, 但根本无法像管理公会成员一样管理宋见书。他一向是公会里最散漫自在的人。 “啊。难得看你这么为新人着想。”“雪”说，“所以，她会来吗？” “不会。”宋见书说, 转而下了逐客令，“你的生存时间不多了吧。” “无情。在你这多坐一会儿, 都要被赶。”“雪”好像真的一脸委屈, 站起身来，“为什么她不会来？” 宋见书从游戏舱内坐起来。淡荧光绿色的液体从他皮肤和衣物上滚落下来。 “因为你也管不住她啊。就像你也管不住我一样。” “你居然这么说一个新人。”“雪”惊讶地睁大了眼, 下一秒, 先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被关在了门外。 另一边, 疏泠在游戏舱内倏地睁开了眼睛。 【恭喜你完成新副本, 因评级为s, 奖励游戏币：100000。同时奖励生存时间：48小时。您现有生存时间：81小时30分2秒。】 【请好好珍惜时间，并在生存时间耗尽之前进入新副本。】 疏泠算了算，在游戏世界的泉水村差不多待了五天，出来后奖励两天时间，倒像是现实世界的做五休二一样。 果然，游戏里也不过是打工人罢了。 但是，因为游戏副本24小时只可以刷新一次的设定，谨慎的玩家并不会选择在生存时间还剩一天的时候再进入副本。否则，万一最后关头刷出个难度极高的副本，那在命运之轮游戏里也就是去送死无疑了。 还好，她的时间还算充裕。疏泠想了想，打算自己一个人出门走走。 游戏大厅还是那样，科技感满满的幽蓝色场地，大荧幕上无数的直播显示着正在进行的副本。 她还是去超市简单采买了一番食物和必要用品，结账的时候，她看到屏幕上写着2游戏币一瓶的矿泉水，想起先知在副本里对她说的，这个世界，水资源被第二大公会“帝国”垄断。 还好，虽然垄断，但水的价格和游戏外几乎一样。 刚刚点过屏幕上的支付按钮，系统经人脸识别之后，忽然给她了一个八五折的折扣。 屏幕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明：“根据玩家直播间热度判定，本次支付可享八五折折扣。” 【想必你发现了，在游戏世界，玩家等级和热度越高，就拥有越大的便利。今天可能是购物折扣，明天，说不定会有更好的事情降临。】 系统忽然提示。 疏泠表示了解，她坐在超市靠窗的小凳子上，就着矿泉水囫囵吞下了今天的午饭。 吃着吃着，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手环投出的一小块屏幕看？ 而且还都一脸沉醉的表情。 有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男生端着泡面坐在了自己旁边，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发出啧啧称道的声音。 “你看什么呢？”疏泠好奇地问。 “是‘雪’啊！他下副本了！”那人连头都顾不上回。 “呃，这是谁？”疏泠问。 “新来的吧！连他都不知道！”那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疏泠一眼。 嗯？有点熟悉，再看一眼。 “你是伊甸在招的那个新人！！！”男生恍然大悟，忽然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让街边和超市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向了疏泠。 “既然伊甸在招你，你怎么会不知道‘雪’呢？？”男生痛心疾首地说，“他就是伊甸的会长啊！命运之轮唯三的sss级玩家！” “哦？这么厉害？”疏泠凑过去想看看屏幕，被男生一把挡回。 “你不是也有，看你自己的。”他说。 “......行吧。”疏泠也将自己的手环屏幕打开，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雪”的直播间。 因为“雪”的热度最高，被顶在最前面。 “不过，比起他，我可能对先知更感兴趣。毕竟我上次下副本，要不是有先知的攻略，我肯定已经挂了十几回。”男生说，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哎，你是不是和先知一起下副本了，他怎么样，是不是也很厉害？” “是很厉害。”疏泠由衷地说，“你没看他直播吗？” “我倒是想看，可是先知每次都会把自己的直播间设权限，我等级不够，看不了的。”男生很失望。 想起那个显得颇有些老神在在的人，疏泠噗嗤一声笑了，听起来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可是“雪”的风格，看起来截然不同。 他有一头白发。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染上的，眼珠子也是浅棕色。个性显然张扬很多，甚至会朝着虚空的方向打招呼—— 毕竟直播摄像头正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摄。 骚包。疏泠在脑海中给他下了定义。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直接关掉了屏幕。 “先走了。”她将自己吃剩的饭菜和餐盒收起来，丢到一旁的垃圾桶扔掉。然后提着自己采买的物资离开了。 “哎，你这个人真是无趣。”男生塞了满口的泡面，含含糊糊地说，“伊甸怎么非要招你进去。” 疏泠无视他的牢骚，继续在这个封闭游戏大厅里随便走走。她并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也不想很快就参与下一场副本里。 结果，在大厅第三区闲逛的时候，疏泠居然看见了一个托儿所。 那托儿所就和一个小型幼儿园一样大小，外面围着玻璃，里面有滑梯跷跷板等各类儿童玩具器械。 园区里，有两三个小小的孩子正在嬉戏。 原来在游戏里生儿育女的玩家并不少。疏泠有些感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直到园区里有人注意到她，主动走了出来。 “你好，我是托儿所的老师。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那女孩子留着一头棕色卷发，脸型像可爱的苹果，眉眼温柔，是很有亲和力的长相。 老师？疏泠打量了她几眼，说：“可能有点冒昧，不过我以为，在游戏大厅里的都是玩家。” “我也是玩家呀。”女孩子被逗笑了，举起右手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去，“下副本的时候，托儿所的日常工作会有其他老师来负责。” “这里一共有几个老师？”疏泠问。 “六个。”女孩子脱口而出，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现在的准确人数应该是五个。” 至于那一个是为什么少的，女孩子不说，她们都心知肚明。 疏泠默默点了点头，她举起身上提着的购物袋，敞开来，说：“我刚刚买了点吃的，送给孩子们吧。” 继而她发现，自己采买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小孩子爱吃的零食，顶多有点泡面火腿肠之类的。 好像并不适合送人。 “您真的是好心。”卷发姑娘看出了她的尴尬，情商很高地接过了袋子，只简单地挑出了几样用得着的东西，又将袋子还给疏泠，“孩子们日常三餐和下午茶由游戏大厅的工作人员统一提供，咱们几个老师有心，但是也没办法给孩子们买很多东西，毕竟游戏币都是自己下副本出生入死赚来的，还赚得不多。” “这些就已经够了。”她说，笑吟吟地看着疏泠，“孩子们很可爱，我会告诉他们，是现在很受大家关注的疏泠小姐给他们赠送的吃食。” 疏泠有些赧然，怎么好像大家都已经认识自己了？ 她和卷发姑娘道别后，就准备离开了。拐弯的时候，余光好像瞥到托儿所门口站了个有点熟悉的人，但她并没有为此停留，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在休息室里，疏泠从背包里拿出前两个副本获得的道具，挨个铺在床上，仔细钻研。 糖丸，还剩四个。蔷薇枪子弹，还剩一发。逆转时钟，尚未使用。那面不知道功能到底是什么的镜子。从先知那里薅的细边眼镜。最后，就是刚刚在副本里得到的泉神周边。 疏泠感觉自己开了间“有用，但又没什么大用的杂货铺”。 【泉神的头发*1】【泉神的衣服残片*1】【泉神的木雕*1】 【即使你不是她的信徒，系统依然建议你保留这些道具。】 【道具功能：尚未发掘。】 很多道具的功能都不清不楚，感觉副本创作者是谜语人。 她忽然想起，从离开副本之后，都没有看过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联系，于是打开手环的相关功能，进入聊天界面。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百多个好友申请。 真切地让疏泠觉得，或许她在游戏世界小火了一把。 第42章 游戏大厅 当然她选择了全部忽略。 而聊天框里, 还有一条章茴的消息。 看消息时间，他应该是在得知疏泠退出了副本之后，就积极地发送了这条消息。 “怎么样, 你想好是否要加入了吗？” “不太想加入。”疏泠打字。 “……？为什么？”章茴还是秒回，看起来是真的很疑惑。 “感觉没办法提供太多的好处。”疏泠说。 章茴一噎, 循循善诱道：“也不能因为拿了两次副本的s级评价，就小看这个游戏, 是不是？如果以后碰到更难的副本, 有咱们伊甸的大神们做队友, 也是好事呀。” 疏泠顿了顿, 说：“婉拒了哈。” “……”这下连理由都再懒得给，章茴只好作罢。 当然，他还是很绅士地跟了一句：“以后如果遇到困难，也可以过来找我。” “会的。谢谢。”疏泠说完, 关闭了对话框。 疏泠选择不加入伊甸的原因，只是不喜欢抱团下副本。 她本能地觉得，在游戏里与玩家们保持太过亲密的关系, 并不是一件好事。 客观来讲，在生存利弊面前, 最亲密的伙伴, 也可能反目成仇。在一个扭曲的世界里，人性只会更加扭曲, 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不加入一个组织, 也是避免如果发生什么事情, 被掣肘的情况。 带着副本奖励的十万游戏币, 再加上上一个副本sss评级得到的奖励, 疏泠现在手中大概还有三十万。她点进商城看了看, 发现可以购买的道具里，武器类寥寥无几。 即使有武器，也是简单的，没有任何附加功能的冷兵器，斧头菜刀之类的，一股街头火拼的潦草味。这样的武器在面临强大的敌人时，基本没有任何作用。疏泠估计，到时候在副本里随手捡根水管，估计也是一样的效果。 商城里其他的道具，也都是一些常规的小工具，螺丝刀，火柴，蜡烛之类的，这类商品是系统自己上线的，在超市也都可以买到。 而有些道具，比如上次那把蔷薇枪，其实是玩家自发售卖的。有时候在副本里打到了不想要的道具，就挂在商城里转卖，好歹可以获得一些游戏币。 看来，真正好的道具，还是要靠下副本获得，或者在商城捡漏，但是竞争很大，而且玩家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蹲在商城里盯着好东西。 疏泠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上次她买到蔷薇枪，是因为自己运气还不错，成功抢到了？ 疏泠点进“已购买”那一栏，那里有蔷薇枪的图纸。点进去一看详细信息，出售方，购买方，花费游戏币等数据一应俱全。 出售方——疏泠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英文名字。 prophet...... 嗯？先知？ 这个单词是先知的英文。 所以，这把枪居然是宋见书挂上去的？ 难怪——疏泠忽然想到在六月乐园副本里的一个细节。 即使宋见书看到了她对着怪物开枪，能猜到这把枪大概有掉血和控制的功能，他也不应该知道这把枪的准确效果。 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这把枪会让生命值下降多少，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控制被射击者。 他怎么敢直接让疏泠对着自己开枪？ 当时前狼后虎，几头怪物围着，疏泠没有时间细想，现在回想，原来这把枪的图纸根本就是先知从别的副本获得的，怪不得他这么清楚蔷薇枪的效果。 这倒是巧了。他不要的东西，恰好被她买中，然后又被她带到副本里，无意间帮助了他。 在拉她加入伊甸这件事上，先知的态度一直很值得玩味。 副会长让他过来带新人，他也来了。但是他却表示疏泠加不加入，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头疼。 疏泠关掉了商城，打开玩家排行榜。 排行榜这个功能，是疏泠从第二个副本出来后，系统才开放的。 好像在说，游戏经验不够，不配看咱们榜上的大神。 排行榜里，果然只有三位sss玩家。其中一位就是“雪”。其他两位都隐去了名字，只能看到大概的基本信息，包括进入游戏的时间，玩过多少个副本等等。 信息资料里，表示游戏时间的并不是以天计，而是小时数。这三位sss级别的玩家游戏时间都在24000左右，疏泠心算，除去休息时间，大概就是三年。和命运之轮内测开放的时间保持一致。而他们玩过的副本数，几乎都在150往上。 sss的级别，都是靠大量的经验堆出来的。 疏泠想，她是大概两周前随着公测开放进入的。可她一直不知道，这批公测玩家到底有多少人。 就在这时，疏泠收到了唐凡的消息。 “疏泠姐，下次副本，你是怎么考虑的？”他问。 “你还有多少生存时间？”疏泠问。 “48小时左右。”唐凡说。 因为评分的缘故，他的生存时间一直很紧张。 “那我们还是一起吧。”疏泠说，“柳思满呢？” 经过这么两场副本的合作，他们还是建立了不少的默契。 “她应该在跟着伊甸的玩家一起下副本。”唐凡说。 “好吧。”疏泠说，“我们在今天就可以选择副本进入了。” “我都听你的。”唐凡说。 于是疏泠关掉了对话框。 这几次下副本，疏泠也听到了好几次先知建立的“生命树计划”项目，趁着这次出副本，时间比较充足，她也点进了命运之轮的玩家论坛。 这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游戏论坛，白底黑字，所有成员都是匿名。 内容也都是游戏，副本，奖励之类的，乍一看，就好像什么游戏发烧友的聚集地。 第一次进入，系统自动识别了她的游戏id：a198，然后，让她取一个昵称。 疏泠随意挑了自己的英文名liquid作为昵称。 进入论坛后，生命树计划的帖子就浮在第一页的最上面。并不是工作人员有意为之，实在是回复和查看的人太多，所以一直保持在上面。 她点了进去。 先知并不只是简单地将文字版攻略放在上面，而是做了一个链接。这个项目不是开源的，只能提供给玩家自由查看与填写的权限。 链接里面几乎是另一番天地，甚至比外面的论坛本身还要热闹。 最上面的部分是玩家本来编辑的内容，由于副本可能会变化，下面跟着的，就是后来者的修正。而不一样的地方，也会用加红的色调标注出来。 再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回复和点赞。 【真的感谢先知，如果不是生命树计划，我第二次下副本估计就死了】 【先知是我一辈子男神！！！】 【还有后来修正攻略的玩家们，也很感谢你们，毕竟这狗游戏的副本细节经常变动。】 可见先知在游戏里的人气到底有多高。 虽然是ss级玩家，还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大家对他的追捧，完全不逊于那三个sss级。 疏泠往下翻了几页，这才意识到，比起攻略本身，在论坛有限的地基上，建立这样一栋摩天大楼，才是真的难。 毕竟这不是平常办公的时候，各类编程工具和环境一应俱全，这可是在游戏里，而先知所做的，是在封闭论坛的基础上创建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他就是能做到。 对计算机技术的了解，让疏泠敏锐地嗅到了同行的气息。 她记得在自己还上大一的时候，就有一名学长，在一款沙盘游戏里用材料的二进制成功运行了计算机脚本，引得大家纷纷赞叹围观。 先知在做的，是一样，甚至更加困难的事情。 即使论坛消失，这间大厦也不会随之消失，因为它凭借论坛，但是又独立于论坛之外。 她心念一动，手指在屏幕上翻飞。虽然无法复制出一样的作品，但是进入底层代码，看看源码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顺利进入了开发者模式，然后，看到了这栋大厦的内部构造。 人是惯会欣赏美的事物的，包括数字和程序的美。 疏泠看到眼前的源码十分工整而且简洁，有时候短短一行的代码，可以表达出其他不入流的程序员用十行代码想表达的意思。 嗯，很厉害。 疏泠看着眼前的代码，起了一个念头。 因为咸鱼，她工作这几年一直在做后端测试，很久没有做过开发，重新捡起来还是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系统里，好在疏泠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老本行，很快，一个小小的绿色图标便出现在了她的游戏舱屏幕首页上。 点进去，就是先知的“生命树计划”。而且，这个图标里的内容会自动连接最新的攻略信息，做到自动随时更新。 看着眼前的成果，疏泠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她才意识到时间。抬头看了一眼漂浮的生存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唐凡应该还在等待她回复。于是，她在消息记录里戳了戳唐凡：“走吗？” “走。”唐凡回复。 疏泠丢给他一个组队邀请，他很快加入了进来。命运之轮应该没有两个人的副本，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和其他玩家一起组队。 随着系统随机选择与匹配结束，副本的名称出现在屏幕上： 【副本名：霓虹都市】 【副本难度：a级】 【副本人数：40人。】 【是否选择进入？】 作者有话说： 休息一天构思一下，然后开新副本啦 第43章 霓虹都市 1 “霓虹都市——”疏泠默念这个名字, 点击屏幕上的图标，进入了生命树。 她先搜索了一下关键字，发现并没有这个副本的记录。 据说命运之轮的副本会使用更改名字的方式来避免更多玩家找到游戏攻略。或许这个副本的名字也被更改过了。 和之前的副本不一样的是, 这次的副本明确写明了参与人数：40人。 这是一个几乎史无前例的大型多人副本。 疏泠可以想象，这副本恐怕会有pvp和竞技的内容。 “疏泠姐, 要进入这个吗？”唐凡问。 “进吧。”疏泠想，40个玩家, 应该会分布在城市的各个地方。或许很多时候, 他们并不会遇到玩家, 或许可以苟一苟。再者, 副本的刷新次数一天只有一次，如果刷新到更加艰难的副本，按照唐凡的余下生命时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入了。 命运之轮这个游戏就是伸头一刀, 缩头一刀。 “进吧。”疏泠说。 “好。”唐凡并没有多问为什么。 他点击了准备。 疏泠同样点击了屏幕上的“是”，紧接着缓缓闭上眼睛，躺进游戏舱的荧光绿色液体中。 那些液体轻柔地拂过她, 舱门也在关闭，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面前的屏幕忽然急促地滴滴了几声, 于是猛然睁开眼睛。最后半秒钟, 她只看到直播间里好像出了什么新闻，一条全服可见的通知被发了出来, 不过这一瞬间太短, 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 眼前一片白, 晃得她不得不重新闭上双眼。等到眼前的光渐渐柔和下去, 她睁开眼睛, 面前已经是游戏里的世界了。 疏泠没想到，这个40人副本也能匹配得这么快。 头有点痛。像是意识忽然被拉进了游戏中而造成的晕眩。 待她能看清眼前的世界时，她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架小型客机上，旁边的位置是唐凡。 所有玩家穿着的衣服各异，但相同的是，背后都背着包。 按照疏泠的游戏经验，这包里应该有降落伞。 果然，她低头看了看，两侧的两根书包带子延伸出来，材料并不是软绵绵的布料，而是某种金属质材料，上面有两个按钮。 其他人大多都在沉睡，已经醒来的人检查完自己身上的装备后，便开始提防地看着四周。 这架客机，一排五个人，前后一共九排。每个座位上都坐了人，但是副本的玩家应该只有四十人才对。 多的那五人，是......？ 疏泠发现，除了身后装降落伞的背包，每个人的腰间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腰包。 疏泠的腰包上，写了一个编号：17。 拉开拉链，疏泠看到了一张折叠的地图、一个手表一样的器具，一把军刀，500元的现金，以及，一张门票。 这张门票上写着的内容是： 【欢迎来到，浪城市中心星云塔。】 落款时间为2035年9月25日，20:00。 疏泠抬头看了看客机前方的显示屏，上面滚动播放着让乘客注意系好安全带，以及飞机上的紧急救援装置介绍的内容，这些内容滑过去后，屏幕上显示出了现在的时间： 2035年9月21日，15:00。 预计落地时间：一小时内。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在五天内完成一些任务，然后在9月30日晚八点到达市中心的星云塔。 判断好了局势，疏泠感到身旁的唐凡动了动。 唐凡倏忽睁开了双眼，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架运动中的客机上时，不免也有些惊讶。 “吃鸡？”唐凡第一瞬间想到的也是这个。 疏泠提醒：“人数不对。你数一数。” 唐凡前后看了看，恍然大悟：“多了五个。” 身边其他玩家有的也意识到了人数的差距，坐在位置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就在这时，从客舱前方忽然走出一位穿蓝色工装，戴红色丝巾的空乘员。 “大家好。” “欢迎大家来到浪城。” 空乘员扶了扶唇边的小麦克风，声音清甜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如大家所见，目前，我们的飞机上，一共坐了四十五名乘客。” “但是，根据我从公司那里收到的信息，本次航班一共只收到了四十份订票信息。” “所以，到底是哪五名乘客并没有购买车票就直接混上了航班呢？”空乘笑了笑，说，“就麻烦大家一起把这五个人找出来。”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零三。”空乘员回头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时间，“飞机将会在一小时后在目的地着陆。如果飞机着陆后，还没有找到逃票的那五位乘客，那么——” “这架航班上的所有乘客，都将会被我们带去统一接受调查，所有人的行程一定会被耽误。” “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请大家齐心协力，找到这五位逃票者吧。” 空乘说完，甚至还从一旁拿来了一个大沙漏。 她将沙漏倒转过来，在下面堆积的沙子转到了上面，在引力的作用下缓缓地流下去。 “找到逃票者后，将他带上前，交给我就好。注意时间哦。”空乘说完，转身回到了暂时休息的小隔间里。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刚刚还在播报逃生要诀的电子显示屏忽然刺啦刺啦响了好几声，然后，上面登时浮现出一个硕大的倒计时。 这个倒计时精确到毫秒，和不断流沙的沙漏一起运动着，因此，所有人都可以直观地看到时间是如何飞速流逝的。 倒计时下面，还有一个进度条： 【寻找逃票者进度：0/5。】 这一下子，大家马上炸开了锅。 “行程耽误的意思，就是所有人全部淘汰吗？”有个啤酒肚的男人激动地解开了安全带，站起身大声问道。 “开什么玩笑！游戏只是刚刚开始吧！”有人大声抗议。 “哪些人没买票，难道你们机组工作人员不清楚吗？还需要我们乘客来找？”又有人立刻跟上。 “你们自己航空公司的问题，没有票的人怎么混得进来的，我们怎么知道！又怎么找人！” “就是啊！一个小时，四十五个人，就是每个人盘问一遍，基本也只能一分钟问一个！这怎么能完成？” 当然，那位空乘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她只是悠悠地指了指上方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而原先的50分钟，已经变成了59分钟。 “好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消瘦男子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很低沉，但是却说得有道理。 “这个副本的人数为40人，或许，其他的五个人都并不是命运之轮的玩家？”一位短短卷发的女人猜测。 “应该就是这样！”最开始爆发的啤酒肚男人肯定道，“我知道了，如果不是命运之轮的玩家，他们一定不知道和这个游戏相关的东西！” 他从腰包里一下子掏出折叠的匕首，两只手指一顶，那匕首滑开，雪白的刀刃露了出来。 啤酒肚男人满面凶光，环视了周围一圈，很快锁定了目标，将匕首对准了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圆脸姑娘：“回答我，你玩过几个副本了！！” 圆脸姑娘吓了一跳，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大，在现实世界不过是上高中的年纪，这下忽然被一个凶悍的中年男人拿刀指着，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说！”那啤酒肚男人的刀刃又近了一步，几乎已经戳上了圆脸姑娘的脖子。 那姑娘一激灵，着急地说：“两个，我玩过两个副本了！” 啤酒肚男人听罢，转移了目标，而那个圆脸姑娘“哇”地一声哭起来。 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不哭了啊。”圆脸姑娘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剪着利落短发的女生，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皱着眉头对啤酒肚男人说：“你吓到她了！” “再说，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就算你问到的人不是玩家，没有下过副本，他随便说一个数字，难道你还能去证实吗？你又如何判断他是不是玩家？”短发女生训斥道，“你应该问那些只有命运之轮的玩家知道的事情啊！” 说完，她柔和地扶着圆脸姑娘的肩膀：“你别怕，你跟我说说，游戏里有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能证明你是玩家的事情？” 圆脸姑娘抽泣了两声，哆嗦着说：“我知道游戏有五个区。” 听了这话，短发女生责怪地看了啤酒肚男一眼，温声说：“好，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逃票的人了，放心，别哭了啊。” 圆脸姑娘点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那啤酒肚男有点尴尬，或许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又将矛头对准了后排的一个穿外套的男生。 “我们进入命运之轮游戏的时候是夏天，在这个副本里的时间也是九月份，你为什么穿得这么厚？”他质问道。 这个男生很是无语，怼了回去：“我他妈比较虚，怕冷不行吗？” “我知道第一区的玩家编号字母是a到e，可以了吗？”他不耐烦地说，“你不要再问了，或许逃票者和副本玩家的差别根本不是这个，想一想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一样的点！” 这句话让众人沉默了一下。而倒计时上的时间已经变成了55分钟。 “大家没有注意到，我们身后背着的包吗？”一片静默里，疏泠开口，抛出了她已经想到的猜测，“这是装着降落伞的包。” “什么意思？”啤酒肚男人问。 “什么时候，我们才需要降落伞？”疏泠有些无语。 “是我们需要跳伞的时候。” 第44章 霓虹都市 2 疏泠的这句话, 让大家都回身去看了看自己背后的包。 与此同时，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大家脑海中。 显示屏上投出来的时间，是飞机预计的降落时间, 也就是飞机原本会完好无损到达机场的时间。 而他们身上背着降落伞，这几乎可以说明, 这架飞机并不会在原定时间到达目的地。 它很可能会在中途坠毁，所以玩家们才需要降落伞来安全着陆。 “这——”短发女人听懂了, “也就是说, 显示屏上的时间, 并不是我们需要找出逃票者的时间限制？” “恐怕是。”疏泠说。 “可是, 刚刚空乘的意思是，在飞机着陆前，如果我们没有找到逃票者，才会被淘汰啊。”短发女人很疑惑。 疏泠能看出来, 她其实心中有预感，只是在找其他的理由，试图说明自己, 扭转坏预感发生的可能。 “飞机坠毁，不也是一种着陆吗？”疏泠笑笑, 丢出了残忍的现实。 听到这话, 几乎所有玩家的脸色都白了。 原来这个副本在玩文字游戏。大家都以为空乘所说的着陆是一小时后安全到达目的地，但其实, 这架飞机如果在中途因为故障等原因落地, 在某种意义上, 也依然是着陆。 他们也要在这之前, 找出所有的五个逃票者。 但是, 飞机出现故障的时间, 是大家都无法预料的。 或许在安全到达目的地的前一秒。 或许就在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屏幕上显示的倒计时，好像变成了一张嘲讽的笑脸，在提醒着他们，其实这个倒计时，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而本来就显得十分紧张的时间，此刻更是因为不确定性，给大家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心理压力。 “还是不要犹豫了，刚刚我们已经问清楚了，这位年轻的姑娘和那个小伙子，应该确实是游戏玩家。”刚刚戴眼镜的精瘦男人又开了口，“为了自证，我也说一条，我知道命运之轮有3个sss级别的大神。” 这也是作为游戏玩家无人不知的事实，所以，这个男人也暂时排除了嫌疑。 “分开来问。”疏泠说，“你们三个已经暂时排除了嫌疑，现在，大家可以分成三组，挨个向这三名玩家证实，你们自己也是游戏玩家。” 这确实是眼下最快的方法，大家听完，都没有什么异议。 “我退出。”穿外套的男生举了举手，“没意思，我只要证明自己是玩家就可以了。至于谁是那五个逃票者之一，我没有兴趣。” “你——”啤酒肚男人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找不到这几个逃票者，我们都会被淘汰啊！” “我说了，我无所谓。”外套男生指了指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纠结了，时间又过了两分钟。” 啤酒肚男人骂了一声，把自己重重摔回了座位上。 见状，眼镜男人和圆脸姑娘对视了一眼，站了起来。虽然在飞机上解开安全带、在机舱里四处走动的行为很不符合安全规范，但是为了不被淘汰，他们也只能这样做。 他们从机舱的第一排开始，一个个地询问。 而那些询问过的，被证实是玩家的人，则会被他们邀请，一起来判断其他人是不是逃票者。 比如刚刚的啤酒肚男人，虽然脾气急躁了些，但因为证实了玩家身份，也开始在机舱里走动，询问其他乘客。 好一阵窸窸窣窣后，他们似乎有了发现。 “过去！”啤酒肚男人说。 他好像认为一个穿衬衫的，像白领一样的男人是逃票者。 “你不要误会我啊，我真的不是！”白领男焦急地解释，“只是你问的问题，我正好不知道啊！” “论坛里的生命树计划，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啤酒肚男冷哼了一声，径直上手解开了白领男的安全带，然后强行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白领男很瘦弱，直接被啤酒肚男拉着手臂提了起来。他开始反复自证：“我不知道生命树计划，有什么问题吗？我新手副本流程很长，也没有队友，出来后没多久就进了现在这个副本里，我根本就没去过论坛啊！” 但啤酒肚男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他满眼都是不断跳动的秒针数字，和缓缓流逝的沙漏。 甚至，他可能已经有了宁可错杀也不要放过的念头。 因为，错杀一个，顶多是那个人死。自己能幸免于难。但是如果在坠机前没能盘查出所有的逃票者，他就完了。 脑海里转着这些念头，仿佛出神一般，啤酒肚男已经将白领男拖到了空乘的腿边。 “哦？这是你确定的逃票者之一吗？”空乘详细端详了一下白领男的脸。 白领男满面通红，浑身颤抖，嘴里还在不停地求饶。 “我确定！”啤酒肚男说。 “好。”空乘笑了笑，俯下身去，将手放在白领男的头上。 “不要......不要......”白领男几乎要吓晕过去。 只听见尖锐的穿刺声音传来，在场的所有游客心中具是一震。前排的乘客在看见发生了什么之后，吓得纷纷尖叫。 只见空乘的手指上伸出了长长的尖利指甲，像一把把长刀，轻易地刺穿了白领男的头颅。 白领男没发出一丁点声音，抽搐了几下就死掉了。 空乘慢条斯理地将指甲抽出来，用一张湿纸巾擦了擦上面沾上的混合液体。 前排的几名游客根本坐不住了，疯狂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尖叫着往后退，有的人扯过飞机上提供的小垃圾袋，蹲在一旁吐了。 “别动！别动！”眼镜男人还算冷静，赶紧维持秩序，“前排的玩家不要动，不然飞机失去平衡，怕会坠落得更早！” “既然你们很害怕，那我还是清理一下现场吧。”空乘说道，“毕竟，这也是空乘的工作职责。” 只见她打了一个响指，那死去男人的身体就渐渐变得透明，连同满地的污物，也都逐渐透明、然后消失了。 “现在可以了吧？”空乘愉悦地说，好像卖了他们一个很大的人情，“大家还是快一点吧。不然，这五个人可怎么找得完呢？” 五个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倒计时下的字。 它依然冷冰冰地挂在那里： 【寻找逃票者进度：0/5。】 大家都明白过来，纷纷绝望得骂道：“你找错了！！” 刚刚被啤酒肚男人强行拖上去的人，他真的是玩家，是四十个真玩家之一！ “好了好了。”眼镜男人赶紧出言劝阻了大家仇恨的目光，“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先把这一关度过，好吗？” “姑娘，”他叫了一声那圆脸姑娘，“你继续问。” 圆脸姑娘也吓得不行，机械地点了点头。 而那眼镜男人则回头安抚大家，好不容易才让四散逃跑的乘客们回到了前排的位置做好。 空乘一直笑吟吟地坐在那里，好像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彩绝妙的游戏一般。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乘客盘查过去，他们已经查到了第五排，疏泠看到，啤酒肚男人的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越来越大颗，而那圆脸姑娘的眼神也越来越犹疑。这段时间里，再也没有人被推上台。 倒计时依然无情地走着，二十分钟无果的搜寻和争吵已经过去了， 前五排一共有二十五位玩家，按照比例，应该有两到三名逃票者。 即使大家并不是平均分布，也不应该出现一个人也排查不出来的情况。 除非，他们的运气真的差到，这些逃票者都坐在后几排？ “疏泠姐，难道逃票者的特征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唐凡一直在观察前面的动向，皱着眉问。 “让我想想。”疏泠说。 排查的那几个人大概也想到了新的可能，于是，眼镜男人自发来到了最后一排，开始倒着往前问。 疏泠和唐凡坐在倒数第三排。疏泠听见，眼镜男人一直在重复：“别紧张，说一下游戏里你印象最深刻的东西。” 而这些乘客们，也都能回答出正确的答案。让人根本无法判断。 眼镜男人显然很焦急。最后两排的十个人，依然没有发现一名逃票者，现在，他知道，他们判定逃票者的逻辑百分百是错误的。 眼镜男人走到疏泠这一排的时候，镜片后的瞳孔看了疏泠两秒，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前几天和伊甸一起下副本的那个新人？” 这么一说，周围一些听说过伊甸的玩家也看了过来，都认出了疏泠：“哦，是你！” 在新人副本的时候，疏泠就靠这一张脸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当时，在疏泠他们错失关键信息的时候，观众们以为这张漂亮的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疏泠不仅用另外的方法通关了这个副本，还达到了sss评价，甚至修改了游戏规则。 后来，又被邀约去伊甸。能和先知这些最厉害的玩家组队下副本。 既然大家都认出了疏泠这张脸，那么，疏泠四十分之一的玩家身份自然不需要再证明。 当然，也有人可能并不关心这些事情，所以也就并没有认出疏泠。 “我看过你的直播，你这人头脑很厉害。”眼镜男人苦笑着说，“我们陷入瓶颈了，需要你的帮助。” 第45章 霓虹都市 3 “帮忙谈不上, 只是我有一个猜测。”疏泠说，“对了，这位是我的队友, 我可以证明他是玩家角色。” “好的。”眼镜男人看了一眼唐凡，忙不迭地说, “当然，有你作证, 我们就不需要再询问他了。” 唐凡刚有一点失落, 没想到旁边居然也有乘客认出了他：“你是不是那个, 得到了一个装女鬼的花瓶的玩家？” “......是我。”唐凡说。 他的背包格里, 白秋月有些无语地撞了撞花瓶壁。 “你也很厉害，既然你也同样证明了自己的玩家身份，那么就请和我们一起想个办法。”眼镜男人看了看前方的倒计时，“时间走得太快了。” “我的猜测是,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与游戏相关的事情，那么，说明副本玩家与非副本玩家的区别, 并不在这里。”疏泠说。 “是的。这也是我们的想法。”眼镜男人说，“你看, 所有人都可以回答得出自己对游戏印象最深的事情, 我们无法分辨。” “既然如此，就不能让大家自由说出自己最有印象的事物, 而应该你们出题。”疏泠说。 “疏泠姐, 可是这要怎么做到呢？”唐凡有些疑惑, “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所有人都能答出题目啊！” “只能先排除一些最可疑的人, 然后再从中进行判别。”疏泠沉思了一秒钟, 说, “先试试吧，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于是，眼镜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正准备叫住前面还在问问题的圆脸姑娘，疏泠又说：“你们问的问题，最好比较新。” “这是什么意思？”眼镜男人问。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疏泠说，“我在想，既然所有人都可以回答上和命运之轮相关的问题，那么，排除这五个逃票者有读心之类的异能外，就说明，其实所有人都是命运之轮的玩家。” “但是，玩家和玩家，也是不一样的。”疏泠说，“有的可能是内测玩家，有的是公测玩家。有的可能是第一区的玩家，有的可能是其他区——不过，这一条可以排除，因为我和唐凡并不是同一个区，但是组队一起匹配进了这个副本。” 疏泠凑近了眼镜男人，像是害怕其他人听去一样，说：“大家都知道，命运之轮在最近进入了一批公测玩家，同时也产生了很多其他的变化，或许，副本玩家和逃票者之间的差别，是差在时间上。” “我明白了。”眼镜男人点了点头，他走到机舱前面，叫住圆脸姑娘和啤酒肚男人，和他们耳语了几句。 只是，疏泠依然需要推理出一个逻辑，准确地说明玩家与逃票者的差别，这样才能减少判断的次数，更准确地找到这五个人。 她盯着机舱前面，空乘旁边拜访着的沙漏出神。 有计时器在上面，可以更直观地看到现在还剩的时间，为什么她要摆出一个沙漏？ 而且，工作人员在飞机上带一个沙漏，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吧？ 疏泠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有一道目光看向了自己。疏泠的眼光瞟过去，正好和那个穿外套的男生对上了一秒视线。 那男生似乎没有料到疏泠会直接看向自己，有些错愕，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然后将耳机插上，开始听歌。 疏泠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她隐隐有一种感受，男生虽然表现得毫不在意，也不关心大家的死活，但是，他又好像有点心虚，其实是在默默地关心着他们寻找的情况。 疏泠不再关注那个男生，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沙漏上。 她几乎可以相信，这沙漏应该就是系统给出的一个提示。 沙漏的特点，除了计时，还有它结构上的奇特之处。比如它上下都是两个圆锥，比如，它中间的通道可以容许沙子缓慢但准确地流出去...... 前方的三个人经过讨论之后，似乎得到了几个合适的问题，开始分开行动，重新挨个问过去。 空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再一次尝试。 而头顶上方的倒计时，已经走到了还剩三十五分钟的位置。 眼见倒计时就过半，但还没有任何进展。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急，越来越多被证实是玩家的人也加入了寻找和问问题的行列，疏泠看了一眼那个男生，他依然稳稳地端坐在那里。 不一会儿，前方的三个人似乎找出了几个怀疑是逃票者的人，将他们推上了台。 “这是你们新找出的逃票者吗？”空乘笑意盈盈地说，“逃票者一共五人，你们这好像找得有点多哦。” 台上，现在已经站了六个人，一个个梗着脖子，显得有些生气，但因为还没有被确认，倒也没有那么恐慌。 “我们先将这些人找出来，再进行最后的确认。”眼镜男人说。 “好吧。”空乘兴致缺缺，“如果我是你们几个，可能我会把其他所有人都推上去，毕竟这样就可以保证，一定能找出逃票者呢。” 空乘这番话听得在场的玩家纷纷对她怒目而视。而她像是没看见一样，还是悠哉地坐在那里看戏。 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所以搜寻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很快就到了后几排。 就在这时，机舱忽然颤动了一下。 前面几个站起来的乘客，跟着晃动了一下，险些跌倒。 时间更加紧张了。疏泠知道，这应该是飞机有故障的前兆，再过不久，或许飞机就会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然后坠毁。 在场的玩家们一个个抓紧了座椅上的扶手，神色都有些惊慌。 好在，飞机只颤动了那一下，就停止了。继续平稳地飞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疏泠看见，刚刚漠不关心的外套男生忽然站了起来，走向眼镜男人，他说：“我和你们一起找。” 啤酒肚男人嘲讽道：“你刚刚不是不参加吗？” 外套男生说：“刚刚是觉得你们能找出来，但是现在，感觉进度似乎有些慢。刚刚飞机也好像遇到了一点小故障。” “你刚刚最不关心进度，现在还好意思这样说？”啤酒肚男人有点微怒。见他又要发作，眼镜男人赶紧将人拦了下来，对外套男生说，“你加入也好，快一起来吧。” 外套男生于是和他们一起开始了盘查。 很快，他们就走完了所有的九排，问完了所有的乘客。台上已经站了十名被怀疑是逃票者的乘客，需要再次重新筛选。 眼镜男人走到疏泠旁边，说：“我们的计划，是重新问这十名乘客相关的问题，最多题目答不上来的，我们就会认为他是逃票者。虽然这样判断依然比较模糊，但是眼下，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你们刚刚问了哪些问题？”疏泠问。 “现在的三名sss级玩家是谁。现在游戏大厅的矿泉水和方便面价格分别是多少。以及，你上次进入生命树计划的帖子时，里面的攻略楼数有多少。”眼镜男人说。 “不错。”疏泠夸赞。 这几个问题都是时效性很强的问题，尤其是最后一个。 “现在，上面有十名玩家，是我们觉得有嫌疑的。还需要再次问问题排除。”眼镜男人说。 “我来吧。”疏泠说完，走去了机舱头部。 台上那十个人看见有人向他们走来，知道这是最后的一关，一个个神情都紧张起来。 疏泠说：“不怕。我问的问题很简单，如果是真玩家，你们绝对都知道，连思考都不需要。” 她话音刚落，机舱忽然又猛烈震动了好几下。 与此同时，机舱顶部的显示屏也闪动了好几下，出现了几处乱码： 【倒计%时口口：20分分分分钟钟32秒口口】 【寻找逃逃逃票者进进：0////此处无法显示请刷新！】 疏泠有点想笑。 在场的所有人神情都更加严峻，看着疏泠，好像看着一个冉冉升起的希望。 与此同时，机舱晃动地更加剧烈了。 站在那里的几个人几乎站不稳，但疏泠却扶着舱壁，稳稳当当地将第一个乘客叫了过去，和他耳语了几句。 那人果然不假思索就回答出了这个问题。疏泠笑一笑，点点头，让他下去。 第二个，第三个人，也同样如此。 因为疏泠每叫一个人，都是把他们叫到一边单独说话，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而疏泠站的位置也十分巧妙，正好挡住了这几个人，以至于后面的乘客无法通过回答的口型来判断答案。 在问到第四个人时，他愣了。 疏泠笑了笑，径直将他推向了空乘处。 空乘笑得十分愉悦，将手放在不住惨叫的乘客头上，不过，刚刚恐怖的一幕并没有发生，没有鲜血四溅的场景，那个乘客只是变成了一团透明的数字和字母组成的代码，然后逐渐变得透明，消失了。 【寻找逃逃逃票者进进：1////此处无法显示请刷新！】 看见显示屏上出现的+1，大家都欢呼起来，也顾不上正在摇晃的飞机了。 疏泠这一招百试百灵，很快就推出了三名逃票者。她笑意满满地站在那里，但是却能给人震撼的力量，以至于第四名逃票者几乎是自己放弃，举手投降，主动走向了空乘处。 让大家讶异的是，找到四名逃票者后，疏泠却并没有往下问，而是让最后剩下的三个乘客直接离开。 “你做什么？”第一排的乘客纷纷惊叫。 “啪”地一声，飞机上有一个零件掉落了。 这个零件弹出，引发了一系列的连带效应，失去零件的内舱壳翻开，里面的机油漏了出来。 第46章 霓虹都市 4 飞机摇晃地也更加厉害。 “快点找出最后一个逃票者啊！”“你怎么让他们走了, 快点啊！”大家一边惊叫着躲避喷洒出来的机油，一边催促着疏泠。 那外套男生也站起来，十分不满地看着疏泠：“你在做什么？明明最后一个逃票者就在那三个人里啊！” 他指着显示屏上【4/5】的字符, 十分激动。 疏泠在摇晃的飞机里，看着那外套男生, 笑了一笑。 “果然，不能让逃票者当裁判官啊。”她说。 “你说什么？”外套男生神色一变, 意识到自己在疏泠面前暴露了。 但他还是竭力维持着平静, 扯出一个笑容：“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刚刚我已经回答过问题了, 我知道游戏第一区的玩家编号是a到e, 这能说明我的玩家身份。” “这只能说明，你以往的玩家身份。”疏泠笑笑，在“以往”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我同样问你刚刚那个很简单的问题。”疏泠说，“这个游戏, 是什么时候公测的？” 机舱前方一处缝隙忽然弹射出了火花，火星喷溅在地上，又正好点燃了机油。 霎时间, 机舱过道处燃起火焰。玩家们惊慌地躲避，开始寻找自己背包处降落伞的按钮。 火光照亮了外套男人扭曲的脸。 游戏是什么时候公测的？ 游戏里内测的玩家知道, 因为那天, 游戏排行榜一定会刷新，出现很多新人的名字, 大家茶余饭后, 必定津津乐道。 游戏里公测进入的玩家当然也知道, 因为那一天, 他们的命运被彻彻底底改变了。 这是大家不会忘记的一个现实。这现实足以判断自己的虚假身份。 问题简单, 但是一击必中。 他答不上来。 唐凡一冲而起, 将外套男生推到了空乘前。 而那外套男生，似乎已经认命，浑身软绵绵的，任凭唐凡将自己推上了处刑架。 “你是很强大的玩家。”他解脱似的一笑，遥遥夸赞疏泠。 “过奖。”疏泠礼貌地回复。 唐凡，眼镜男人和啤酒肚男人靠近了机舱前面，生怕在最后关头又发生什么变故，自愿先留了下来。 空乘将手放在男生头上的时候，他忽然说：“再给我一分钟。” “哦？还有临终赠言？”空乘很通情达理，将手收了回来，“快点哦。飞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在一片混乱与火光，还有尖叫声里，乘客们四散奔逃。男生从外套里面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疏泠。 “信？”疏泠有些讶异。 “嗯。写给女朋友的信。”男生说，“她也是游戏玩家。如果你能碰见她，帮我转交吧。” 说完，空乘的手放在了男生的头上。他的身体变成了渐渐透明，然后变成了0与1的数据，消散掉了。 与此同时，疏泠意识到，手中的这封信，状态似乎有一些不稳定，也在慢慢变得透明。 疏泠赶紧打开了这张小小的纸片，试图将男生写的话记下来。唐凡也凑了过来，和疏泠一起默读上面的字，希望可以记住。 好在，男生的信很简单。只有一行。 “阿蓝。很可惜不能和你一起。我在另一个世界很不错，那里没有生离死别，只可惜你不在身边。爱你。” 他们把这句话读完后，手中的信轻飘飘地消失了。 那外套男生消散得比信更早，所以在他的最后一眼里，或许是疏泠好好地收下了这封信。 “好了。任务完成，你们可以走了。”空乘站起来，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在一片火光里对乘客们说。 飞机上的零件一个接一个地弹开，座椅，走廊，置物架都开始蔓延大火。 正常的跳伞，飞机应该悬停，方便跳出机舱。 但是这个飞机并没有，一边掉着零件，一边冒着浓烟，还在迎头往前飞。 疏泠想，这应该是为了让大家拉开彼此的距离。 在飞机上的这场找逃票者的挑战，不过是这个副本的一个小小任务。在飞机上他们齐心协力，那么一到地面上，就一定要开始斗争了。 机舱的大门刚刚打开，就是一阵极其冰冷的空气卷来。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有的人看一眼脚下的云层和空气，根本就不敢跳了。 飞机已经摇摇欲坠，火光还在四面卷来，越来越大，玩家们惊叫着躲避，又想去推那个堵在舱门处不敢往下跳的人。 “你还跳不跳，不跳就滚回后面排队，或者就跟着飞机一起掉下去好了，不要在这堵着大家！”有的人粗暴地骂着他。 “不要怕。”在一片混乱里，疏泠开口，“一切都只是游戏场景和数据罢了，正常情况下，客机是不会配备降落伞的，而在高空中，窗外的温度会接近零下四十度，就我们穿的薄衣服，很快就会被冻死。” “现在外面虽然很冷，但大概只是零度上下，只是系统模拟出来的温度。一切都是假的。” 有了疏泠这句话，那人好像重振了勇气，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后面的玩家大多心一横，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跳。 很快就轮到了唐凡和疏泠。 “疏泠姐！”唐凡被外面的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跳。”疏泠镇静地说。 三，二，一。 两人也不犹豫，一起跳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几乎震耳欲聋，冷空气让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身后背着的背包大概是一个智能设备，在检测到他们正在极速坠落时，便自动开始了高度和落点的计算。 果然是系统设置的场景，刚刚跳下去的玩家，也因为飞机的前进而看不到了。 不过，坠落时带来的失重感是真的，真实从万米高空落下去的感觉，是任何仿真的过山车都无法模拟的。 就在穿过云层的时候，疏泠和唐凡都看见了脚下钢筋水泥建筑成的森林。无论是建筑还是道路，都是漆黑的，这些高楼大厦的屋顶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又一个小尖，毫无疑问，人坠落进这座城市的森林，就会像钻进草丛的蚂蚁一般隐形。 与此同时，背包自动检测了离地面的高度，也发出了滴滴声。 “这还挺智能的。”疏泠叹道，按照系统的提示摁下了一旁的按钮，然后，身后的背包一松，一个巨大的东西从上面升起，升起的力道与下落的力道对冲，两头扯着疏泠和唐凡。好在，降落伞最后稳稳当当地打开，下降速度陡然变慢。 这两个人的距离和他们比较远，疏泠和唐凡也因为跳伞的细微先后顺序，拉开了很大一片距离。 当唐凡学会自己控制降落伞的方向时，他笨拙地操纵着，往疏泠那边靠。 疏泠的目标则十分明显，她看见了一处宽阔平整的楼顶，目测应该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的降落。楼顶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但看不清楚是什么。 背包上的智能器具不断检测着此时的高度，疏泠将目标定为那片楼顶时，背包自动更新了高度。疏泠看见，两次高度差距竟然有五百多米，也就是这栋楼的高度。 “准备降落——” 在距离楼顶越来越近的时候，疏泠看清楚了，那楼顶上黑色的小点是直升机。 这是一处建在高楼上的停机坪。 她谨慎地操纵着降落伞靠过去，就在系统判定离地面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眼前忽然刷刷刷弹出了三条提示。 【编号32玩家，死亡。】 【死因：高空坠落。】 【编号20玩家，死亡。】 【死亡原因：撞击。】 【编号14玩家，死亡。】 【死亡原因：窒息。】 “疏泠姐，你看到了吗？”唐凡已经来到疏泠的身边，扯着嗓子问她。 “不要分心！快降落了，小心！”疏泠喝道。 背包上显示的高度，已经到了最后一百米。 按照自由落体的速度，这一百米不过是□□秒的时间。虽然有降落伞做了缓冲，但下降的速度依然较快。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否则，可能会因为操作失误而撞上坚硬的地面，平添两个死亡。 背包上的智能装置一直在提示即将降落，让疏泠做好防护。在最后的十几秒内，疏泠和唐凡按照它的提示做出了落地的防护动作。 还好，这智能装置还算靠谱，看来副本并不打算让这些玩家们在进入城市的第一步就纷纷去世，疏泠和唐凡落地的一瞬间，背包居然自动弹出了一个软绵绵的气囊，和降落伞一起，成了双重的保护。疏泠和唐凡在地上滚了几圈，除了浑身酸痛外，没有严重的外伤。 他们站起来，眼前又弹出了两条消息，又是两名玩家死亡。 “没事吧？”疏泠拍了拍身上的灰，扭头问唐凡。 “没事。”唐凡咬咬牙，站起来。 环顾四周，眼前所见真的是钢铁森林。2035年的城市，有飞艇，有常亮的霓虹灯，有架设在建筑间便捷穿行的空中桥，一切都是科技的味道，带着冷冰冰的嘲弄感。 她和唐凡站在这处停机坪上，再一次感觉自己的渺小。 第47章 霓虹都市 5 不过是进入副本的第二个小任务, 就害五个人丢了命。简简单单地化为一个死亡人数的数字，□□永远迷失在了命运之轮的数据里。 “坠落和撞击，都比较好解释。”疏泠解开自己身上的降落伞, 自语道，“窒息——大概是在空中被降落伞, 或者背包弹出来的气囊绞住了。” 她看了唐凡一眼，说不清楚是悲是喜：“空中的情况瞬息万变, 我们运气好。” “是啊。”唐凡跟着点点头, 像是累极了一样, 一屁股坐下来。 “刚刚在飞机上,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外套男生是逃票者的？”唐凡深呼吸了几下，问。 “因为他的神态和举动。”疏泠说，“一开始，他说不想参与去寻找逃票者, 虽然他看起来很淡定，但是我感觉他似乎一直在注意着前面的一举一动。而说自己不想参与，应该也只是一种借口, 这样显得他更加像玩家。” “而后来，我们换了提问方法, 他又忽然站起来, 要求主动参与。当时我就觉得很怀疑，后来想想, 是因为他怕被问到新问题, 他无法回答, 所以打算主动去盘问, 好让别人不怀疑他。”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新问题的？”唐凡又问, “你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很简单, 但是把他问倒了。” “是空乘的沙漏给了我启示。”疏泠说，“在飞机上带一个沙漏，怎么看都很奇怪吧。所以沙漏上大概有线索。沙漏，是需要倒转才能使用的，倒转的是反面。我们还在游戏里的玩家，反面是什么？” “是已经死去的玩家。”疏泠说，“而且，很有可能是在内测里死去的玩家。” “所以，我让他们去问更有时效性的问题，就为了判断，哪些人是刚刚从游戏大厅来的，而哪些人是从——过去的游戏大厅来的。” “看起来，命运之轮可能还有一个复活机制。那些以往在副本里死去的玩家，或许因为满足某种条件，会被系统唤醒，从茫茫数据里打捞回来，参加这样一场复活赛。如果赢了，就重新成为玩家，如果输了，大概就是永远死去了。”疏泠说。 “真的很残忍。”唐凡撇了撇嘴。 “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疏泠说，“而且，刚刚我心里闪现了一个更黑暗的想法，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活过来，只是作为工具人被唤醒一次，然后再消失一次。” “不要这样说了。”唐凡想劝慰她，张了张口，却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不说了。”疏泠揉了揉因为落地而酸痛的身体，“十天后，我们还要在星云塔上参加最后的决战呢。” 【锵锵~检测到所有尚在存活的玩家都已经落地，现在公布游戏规则。】 【从9月20日到30日这段时间，大家的任务就是，在游戏中活下去！】 【今晚20：00，请所有人前往各自区域中心的最高楼，抽取游戏的专属道具吧。】 【注意：伤害不仅会让人死亡，贫穷也会哦。】 【看看你们背包里的纸钞，可千万不要花完了啊。】 随着这五行系统提示在大家面前亮起，疏泠和唐凡都明白了游戏规则。唐凡从腰包里把那张折叠的浪城地图掏出，果然看到地图上把浪城划分成了八个区。 浪城面积不大，而且十分方正，疏泠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比例尺，大概算出了浪城的面积，大约一千多平方公里，也就是一个小城市的大小。 浪城的东边是海洋，西边是山岭，中间的城市被分为a-h八块，错落有致。 不过，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出每个区的中心点位置，更没有写出中心点最高的楼是哪一栋。 需要玩家们自己去寻找。 “星云塔在这。”唐凡指了指地图中央。 他们此次任务的终点，矗立在a区最核心的位置，被地图用红点标注了出来。 “我们现在在哪里？”疏泠说。 很不幸，她有点路痴。 不过唐凡的方向感极佳，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他点了点地图上的c地块：“我们在c区，你看到了吗，我们落地的这栋建筑物很有辨识度。” 果然，在c区地图里，画着所在的这个方方正正的宽阔屋顶，而周围尖尖的建筑，也和他们在空中降落时看到的一致。 “看来，我们落点的位置还比较理想。”疏泠说。 c区和a区的距离并不算特别远，但是c区很大，他们落点的地方靠近c区的边缘。 “离日落还有两个小时多。”疏泠说，“我们先找个今晚可以落脚的位置，然后就动身去c区中心吧。” 唐凡点了点头。 两人找到了楼顶直通一楼的电梯，这是一间玻璃电梯，可以看到外面的城市景色。而且电梯下落极快，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不过二十多秒，就从五百米的楼顶降到了一楼。随后，两人正好发现，对面楼就开着一间旅馆，橙色的霓虹灯闪烁着。 atomic hotel，原子旅馆。 “要不就这家？”疏泠商量道。 “我都可以。”唐凡说，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我们难道要住一间？” “嗯。”疏泠每到这个时候，就露出钢铁直女的一面，“这样比较省钱。” “……好。”唐凡点点头说。 “真奇怪，c区这里好像都没有什么人。”疏泠一边走过马路，一边说，“按照地图上的构造，这里离a区很近，应该属于地段比较繁华的区域呀。” 这里马路上的斑马线是荧光的，更加显眼，旁边只有少数几辆汽车飞驰而过，大多数还是无人驾驶车。 走进原子旅馆，疏泠和唐凡都看见，大厅里人烟稀少，前台无人，只有一台超级薄的电脑。电脑的边缘甚至是透明的，足见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 而前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那男人转过头来，疏泠当下认出，这就是刚刚在飞机上很是活跃的眼镜男人。 “这么巧。你们也降落在c区？”他礼貌地打招呼，“我们可以做队友，晚上一起去区中心。我叫秦舫。” 唐凡正欲做自我介绍，秦舫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们的名字，疏泠，唐凡。” “你有见到其他人吗？”疏泠也坐在沙发上。 秦舫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目前还没有，大家的降落点太分散了。不过，晚上应该会碰到其他玩家，毕竟都要去拿道具。” 疏泠看见前台墙壁上的标价牌。这里最便宜的单间是100元一晚，她和唐凡身上的现金一共是六百元。虽然住五天够用，但除了住宿，还需要吃饭，几天后可能还需要搬去更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方便跑图。 所以，就算住这里最便宜的房间，他们的资金也比较紧张。 “这么巧？”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女声。 回头一看，竟是飞机上安慰圆脸姑娘的短发女人。而且，她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辆机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骤然停止，女人利落地停下，一只脚蹬地。 “朱颜，这么快就搞到一辆车了？”看女人到来，秦舫站起身，走到门口。 “传统艺能。”女人说。将手中的机车头盔放下，将车锁好，也进入了酒店。 “有万人迷的被动了不起啊。”秦舫打趣道，转头对疏泠他们说，“朱颜有个被动技能叫万人迷。在向陌生人索取帮助时，会有概率百分百成功。” “所以，你是要了一辆机车？”疏泠问。 “我答应了会还回去的好吧！”朱颜说，她抬头看了一眼价牌，“看样子，我们晚上要一起住？” “我没意见。”疏泠说。 “那就这样决定了。”朱颜眨眨眼，“前台呢？” 一阵卡兹卡兹的声音响起，前台来了。果然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里，前台是一个机器人女性。 她看起来和真人相差不大，脸上还挂着亲切的微笑，但是微笑的幅度太对称，让她看起来反倒更加诡异。 “您好，欢迎来到原子酒店。”机器前台开口说话，“检测到顾客数量，请您选择要订购的房型，将自动为您订下两间房。” 疏泠选择了最便宜的那一间，机器人确认后，机械手将桌面上的电脑转过来，屏幕面向他们，让他们在上面摁指纹，作为进入房间的凭证。 疏泠他们很快摁下了自己的指纹。但轮到秦舫时，他一愣，紧接着苦笑了一下，上前试了试，果然，识别有误。 “我几乎没有指纹。”他张开手，说。 “可以用面部识别么？”朱颜凑上前，看了看屏幕上是否有其他选项，好在被她找到了面部录入的方式，于是秦舫才得以顺利办理入住。 他们跟着前台的指示，坐电梯上了四楼。他们的房间挨着，分别是403和404。 疏泠和朱颜住404。平心而论，作为程序员，她真的很讨厌这个数字。 “先把东西放一放，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去市中心了。”秦舫说，“疏泠，朱颜可以开机车载你，至于唐凡和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疏泠说，她看着窗外的人群，说，“真是奇怪，为什么街上的行人那么少？” 朱颜说不出为什么，不过很快，从手表中传出的温馨提示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c区天气播报：日落后天气骤变，一场酸雨即将到来，请各位c区市民做好防护工作，不要随意出门。】 “酸雨？”疏泠和朱颜面面相觑。 第48章 霓虹都市 5 一般情况下, 雨水本身就带有酸性，因为其中含有二氧化碳。但是，正常的雨和偏酸的雨, 对人体造成的影响并不会有那么大。 但是c区的天气预报，却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做好防护, 不要出门。可见c区的酸雨恐怕酸度很高。 疏泠这下总算知道了街上没人的原因，一场酸雨正在酝酿, 大家当然都躲在房间里。 可是, 他们是准备在日落后前往c区正中心获得游戏道具的玩家。这个时点过期不候, 如果没有道具, 在今后的生存中一定会面临着很多问题，所以，他们即使顶着酸雨，也要前往c区中心。 还不容许玩家们多想, 外面忽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疏泠想了想，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来一截，卷成一根粗棍的形状, 打开窗户向外伸去。有雨点落在衣服上，不过还好, 衣服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烧灼痕迹, 看来此时的酸雨浓度并不高。 只是，朱颜不可能再骑着机车露天前往c区中心了。他们必须要筹措到其他的交通工具。 唐凡和秦舫放好东西后, 在走廊里等她们。 “刚刚我在大厅里等的时候, 想起来看见一个人进了酒店, 他的交通工具是一辆汽车, 无人驾驶的那种, 我们可以去问下他是否愿意借给我们。”秦舫说。 “人家怎么会借？”朱颜撇撇嘴, 说。 “试试看，发挥你的被动技能啊。”秦舫说。 “大哥，你以为我的技能是百分百触发的吗？按照我以往的经验，今天已经触发了一次，这次副本都不可能再触发了。”朱颜说。 “门外有出租车。”疏泠指了指门外，只见空空荡荡的马路上，偶尔还会有一两辆出租车急匆匆地准备离开，“不花钱就坐车应该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们可以去和出租车司机谈。因为他们要赚钱。” “有道理。”唐凡说，“我去拦一辆。”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驾驶座上同样坐了个机器人，冷冰冰的脸，对着他们发出机械音：“检测到此刻天气较差，且汽车暴露在酸雨中将会对车身造成伤害，并根据目的地距离，计算出车费一共150元，请支付。” 说完，一个付款二维码就弹了出来。 他们几个人咬了咬牙，平摊了这笔费用，按顺序坐上车。 窗外的雨滴很大，而且似乎酸度越来越高，打在后视镜上的金属涂层时，都会出现细细的一缕烟雾，像是会把这一层材料给溶解了一般，看得众人胆战心惊。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也降落在c区，此刻大概也在往市中心赶呢。”朱颜看着窗外，说。 “很大概率是有的。”疏泠说，“c区的面积比较大，而且在飞机上大家跳伞的时间也比较集中。否则，也无法解释，我们四个人能那么巧地遇到。”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来呢。”朱颜说，“你看，这雨越下越大了。” 一开始还是细细密密的雨丝，在此时变成了豆大的雨点，几个人都有点怕，不由自主往车里面缩了缩。 唐凡从包里把折叠地图拿出来，认真分辨着地形，说：“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不要忘了，我们并不知道最高建筑是哪一栋楼，所以我们很可能要顶着酸雨去现场找了。”疏泠提醒，又补了一句，“在游戏外的世界里，我就最讨厌下雨。” 唐凡鲜少见到疏泠姐这样孩子气的抱怨，觉得有点可爱。 这个小小的出租车给了他们一个安全的屏障。众人能得到二十分钟左右的放松。就在这时，车旁边忽然亮起远光灯。 然后，旁边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忽然撞了过来。 “什么？”秦舫吃了一惊，“是玩家？” 此时路上无人，道路十分宽阔，越野车像是看准了他们，在路上开始和他们竞速，庞大的车身一次次试图挤压过来，两车相碰的时候，表面的特殊涂料擦出火花，一路喷薄。 疏泠看着前方的道路，瞳孔一缩。c区中间有一条河横贯，稍后他们就要开上跨河大桥。 好在，驾驶出租车的机器人也不是吃素的，以保障客人的安全为先，系统判定不与越野车较劲，而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副本刚开始，就准备互害了？”秦舫看向窗外，那辆越野车的玻璃上涂着特殊的涂料，无法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刚刚把越野车甩开了一点距离，却在后视镜里看到身后的越野车猛地加快速度，在出租车冲上跨河大桥的时候，与他们并排而行。 “桥长两公里，全速通过大概1.5分钟。”唐凡说，紧张地看着旁边的越野车。 这跨河大桥比较窄，越野车上桥后，更是无所顾忌地朝着他们这辆小出租车挤来，看起来是拼了命想把他们的车挤翻，掉进河里，这样，车里所有人都会丧命。 出租车里的机器司机自动报了警。 警车出动需要时间，短短二十秒，他们已经被越野车挤到了车道最旁边的位置，眼看就要撞上一旁的护栏。 在大车全力向小车碾压的时候，一切的挣扎都是无用的，机器人司机先尝试了刹车，不过这一招并不见效，啪地一声，他们出租车的后视镜被越野车撞飞，在公路上滚了老远。 如果他们任凭大车肆意妄为，没过桥就会被撞到河里去，疏泠当机立断，先用衣物将自己的裸.露出来的皮肤挡住，然后打开了一旁的车窗。冷冷的雨丝几乎立刻就飘了进来，灼在疏泠的衣服上，有一股烧焦的气味传来。 两辆车的车窗挨得很近，对面的车似乎并未预料到她会做出这种行为，为了避免伤害，急于扭转了行驶的方向。可是大车自重大，行驶本来就十分笨拙，这一刻让疏泠捉住了机会，手中的蔷薇枪已经从背包里拿出，银亮的光芒在黄昏中一闪。 “啪”的一声，疏泠举枪射击。子弹立刻击中了对方的车玻璃，碎片纷纷掉落。 与此同时，大车忽然失控，向着路的另一边撞过去。 雨水让路面变得很滑，更不提越野车本就笨拙，惯性更大，0.5秒的时停之后，即使对方想再控住方向盘，惯性也是无法逆转的，越野车就势拐了个将近六十度的大弯，然后猛地撞在了桥中心的钢柱上。 利用惯性，这还是上一个副本里先知教给自己的方法。 而她蔷薇枪的时停效果，并不仅仅作用于人，而是所有被射中的对象。 疏泠刚刚摇下车窗的动作，让越野车驾驶员得知她准备直接攻击，故而一时选择转弯，紧接着，子弹让车子的时间停止0.5秒，但是，惯性并不会消失，所以越野车直接失去控制，一头撞上了钢柱，将那里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车辆也开始冒烟。 想必车里的玩家被撞得狠了，久久没有操纵车辆转过来。 “下去看看。”疏泠说，“刚刚进游戏就开始攻击其他玩家，一定是拿到了什么指示。” 见桥上无人，他们纷纷用衣服包裹住自己的皮肤，又让机器司机在原处等待，随后下车查看。 越野车头几乎被撞扁，车中有三个男人，驾驶座的位置上，两个人倒在血泊中，一人已经晕倒，另一人还能勉强睁开眼睛。 “为什么要撞我们？”唐凡俯下身问。 那人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愿意回答。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轻巧地拈走了一张原本放在他腿上的纸片。 “队友变成敌人。”疏泠一字一句地念纸片上的话，“怪不得。” “这是副本给你的提示？”秦舫问。 “啊，你的手还卡着，也没办法叫救护车吧？”疏泠说，“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会不会要直接淘汰了？” 副本也像验证了她的说法一样，弹出了一条消息。 【编号09玩家，死亡。】 【死亡原因：挤压。】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难以置信瞥了一眼一旁的队友，就在刚刚说话间，他的队友死亡了。 这让他的心防立刻崩溃。 “是提示！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清醒的男人说，“我们这三个人，只有我拿到了提示，就在我的腰包里。” “我看到了上面的提示，猜到玩家大概会互相残杀，所以看到你们搭了一辆小出租车，就想把你们挤下桥，先淘汰掉！” 那人和盘托出，又说：“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帮我叫一下救护车吧！” 正说着，从桥头驶来一辆深蓝色的警车，警笛呜呜地响。疏泠看了一眼那边，对卡在座位无法动弹的男人说：“警察会照看好你的。” “如果你在看守所待几天，不就不存在钱用光的问题了吗。”疏泠说。 “如果运气好，可以在十天之内出来，你也可以按照指示，去星云塔。”秦舫说。 警察见到现场状况十分严重，先救人要紧，也没问太多，只说了一句：“虽然出租车司机报警时，已经提供了很详尽的视频记录，但为了流程全面，明天我们会再联系你们做笔录。” 临走前，一个小警察从后备箱拿出四把伞，递给他们：“挡雨。” 第49章 霓虹都市 7 疏泠将伞接了过来。 伞骨是冰凉的, 伞面显得很厚重，似乎可以用来阻挡酸雨。 “不过，如果这雨的酸度持续上升, 这些伞恐怕也不能维持，这种天气不要在外面走了, 还是赶紧回去吧。”警察说，“还伞的话, 随便放入路上的公共物品流动站即可。” 就着特制雨伞的保护, 他们回到了出租车里, 重新往c区中心开, 并为此次停靠支付了不少额外的车费。 这一路，他们没有再遇到其他的玩家。 出租车到达一开始定位的中心点后，便自动靠边停了下来。 几人撑着伞跳下车，环顾四周, 因为酸雨的缘故，这里同样没什么行人，幸好最高的一栋建筑物很好辨认, 是一栋尖塔形状的高楼。 他们进入了上楼的电梯。垂直电梯很快将四人送上了顶楼。电梯门打开，大家看见, 这一处并不宽阔的楼顶处, 已经站了四个人，两男两女。 疏泠认出了刚刚飞机上的啤酒肚男人。 “又来四个人？看来咱们c区很受欢迎嘛。”他说。 这几个人并没有那么友好, 都没有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应该是看见了刚刚一个个闪过的死亡提示, 有一些担心。 “放下所有的东西, 从那个门里进来。”啤酒肚男人说, “放心, 这里面有一层看不见的遮罩, 不会淋到酸雨。” 就在疏泠他们面前，立着一扇荧光蓝色的门，看起来很像现实世界过安检时的检测门。 疏泠看见荧光门旁边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知道眼前的这些玩家应该都淋过酸雨。 秦舫本不打算听他的，径直准备走过荧光门，但荧光门检测出他带了背包，一道空气墙升起，阻碍他进入。 啤酒肚男人笑了一声，摊开手：“非不信他妈的邪。我们的东西都已经放在旁边了。” 疏泠他们只得将自己的随身物品全都放在一边，然后进入了荧光门。 果然如啤酒肚男人所说，这里面有一处看不见的遮罩，挡住绵绵不绝的酸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处高台，上面是一个悬浮起来的透明魔方。几个人各怀心思地站在里面，盯着高台上红色的倒计时。像是盗贼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宝物。 “这是不是要抽奖？”一个红头发的女生说，“每个人拿到的道具会不一样。” 这个红头发的女生，疏泠也有印象，这女生一开始是作为被怀疑的对象而被送上机舱前面的。 此时她神态如常，看着透明发光的魔方，还露出了一丝奇妙的向往。 “刚刚我们了解到，系统会随机抽取玩家给提示，就是以一张纸片的形式放在大家的背包里。”疏泠说，“所以，你们有没有拿到提示？” 她瞥了一眼众人，故意开口说：“可以交换。”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小个子男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让疏泠确认了他一定拿到了提示。不过，犹豫片刻，他依然没有上前来主动交换。 见无人主动开口，疏泠也不恼，大家更多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倒计时上。 而此时的倒计时已经快走到底，他们纷纷紧张地盯着高台。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高台上的玻璃罩缓缓升起，里面的魔方也上上下下地轻微浮动，像轻盈的浮游生物。 啤酒肚男人见状，忍不住第一个上前，触摸了这块魔方。那魔方在空中升起来，自己旋转扭动，最后，最上方的平面拼合成了紫色。 转眼间，男人手上就多了一把匕首。 他应该是看到了系统提示，很是满意地掂量了一下，退了回去。 紧接着，刚刚和疏泠交换线索的小个子男人走上前，同样触摸了那块魔方。只不过，这次魔方在空中自己旋转了半天，并没有出现某一面被拼好。 他惊讶地看着混乱的色块，忍不住骂了一声：“还不一定抽中的？” 他不信邪地再去触碰，但魔方好像发出了一股微小的看不见的电流，把他的手指给弹了回来。 像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他只好两手空空地回来。 紧接着，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前触碰魔方，拿到了各式武器。小个子男人颇有些嫉妒地盯着他们。 轮到疏泠了，她上前轻轻触碰，魔方在空中跳转了几下，拼好了一面红色。 一把弓出现在了她手中，附带十根箭。 她掂量了一下，这把弓张弛有度，而且力不会太重，她正好可以拉开。虽然箭矢是消耗品，但是远程对敌可以占优势。 唐凡抽中了一把柳叶手术刀。 秦舫和朱颜，分别抽中了一根铁棍，和一根长鞭。 就在疏泠认为，这魔方大概只能抽出冷兵器的时候，魔方旁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红发女孩子刚刚将手放在魔方上，那魔方居然转出了三个相同的平面，然后，她的手上落了一把枪。 疏泠一皱眉。 大家拿的都是冷兵器，怎么和枪子斗？ 红发女孩看着手上沉甸甸的枪，显然也有些意外，然后她忽然笑了笑。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举枪。 一声巨响过后，啤酒肚男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他的脸上还满是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尚未来得及恐惧，就被红发女孩一枪干掉了。 一时间，大家方寸大乱。 尸体里流出来的血在地上蔓延，这处看不见的屏障里开始遍布血腥味。 红发女孩看见这一幕，很是满意，又将枪口对准了其他玩家，脸上还挂着疯狂的笑容。 大家震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生怕动一动，就是下一个躺在地上血流成河的死人。 一片死一样的静寂里，女孩扣动扳机的声音都显得尤其明显。 疏泠的心跳跟着扣动扳机的“咔”声而停止了，不过，枪口却并没有射出子弹，而是发出一声怪叫，从里面弹出一只报时的鸟儿来，很像动画片里看到的报时时钟。 “叽咕，叽咕”机械鸟儿的怪叫声在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好笑。 女孩下意识地继续扣动扳机，但是扳机并没有上力，一下下按空，弹簧上系着的鸟儿不住怪叫，像是给女孩的嘲讽。 意识到她的枪里并没有子弹了，几人反应过来，齐齐冲上前，将女孩制住。那把枪因为失去了威胁，他们并没有管它，只让它还是握在女孩手上。 女孩也不挣扎，好像杀死了那个啤酒肚男人就已经大仇得报一般，脸上带着痛快的笑意，在一片围攻里，她说“凭什么这样的人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怀疑我不是玩家，推我上台，这么愚蠢又莽撞的一个男人，你们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做的权力？” 疏泠冷眼看着她：“但是你并没有被处罚。”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在现场，但是你信不信，按照那个男人的想法，他一定会让台上的十名玩家全部接受处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因为他自己想活下去！”红发女孩被强制压在地上，还在控诉。 疏泠无言，因为她相信人形的恶意，也相信在没有足够线索的时候，那些人一定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真无趣，这个游戏的一切都很无趣。”女孩的情绪像是有一些崩溃，“我不玩了。” 然后，她猛然再次举枪。 刚刚上前制止她的几人只当那枪没有作用了，并没有留意这把枪，更没有收走。女孩突然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再次扣动扳机。 从那鸟儿的口里忽然射出一颗更为袖珍的子弹，但是速度依然极快，砰的一声，女孩的脑袋绽放一朵血花。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更有人被女孩的血液和脑浆溅满了一头一脸，当下恶心地尖叫起来。 随着女孩软绵绵地倒下，她手中的枪也掉落在了一旁。刚刚那个没有拿到武器的小个子男生走上前，将枪细心地端起，放在手中看了半天，又拆下了弹囊和鸟嘴查看，里面确实空空如也。 【编号42玩家，编号03玩家，死亡。】 【死亡原因：枪击。】 “这把枪只有两个枪子，一发用来杀人，一发用来自.杀。”小个子男人端详了一会儿，说，“拿起这把枪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系统关于这把枪的说明。” 他将空弹囊给大家看，然后客气地问道：“既然已经没有子弹，可以把这把枪给我吗？” “没有子弹的枪，只能起威慑作用，或者当砸人的冷兵器使用，因为没有刀刃，长度又短，实际的攻击力和你们的武器都比不了的。”他解释，“你们看，我并没有抽到武器，在接下来的游戏里可能会很难熬。” 疏泠不语，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在全是冷兵器的游戏副本里，威慑力同样不容小觑。 小个子男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枪的作用不在于子弹的多少，而在于枪身放在那里，大家就会对枪的主人敬而远之，根本无需扣动扳机。 疏泠想，他应该足够聪明，知道此时需要用更宝贵的东西去换。 现在，所有人都有武器，也不会再受枪的威胁，所以，小个子男人必须要说点让其他人动心的条件。 果然，小个子男人很上道，主动说：“如果你们同意我拿这把枪，我可以将我在游戏开始时获得的提示告诉你们。可以吗？我只告诉你们。” 第50章 霓虹都市 8 “什么提示？”有人动心了, 问了一句。 “我现在不能说。”小个子男人摇摇头，“而且，你们听到我拿到的提示内容后, 就知道，此时给我一把没有子弹的枪, 让我平安度过这两天，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疏泠姐, 要接受他的条件么？”唐凡问。 疏泠在机舱里的表现很出色, 故而大家都愿意相信她的想法。纷纷看着她。 “可以。你们觉得呢？”疏泠问。 在场的还剩六个人, 两个总是不服众的刺头已经死掉, 剩下的大多是一些稀里糊涂进入副本，走到现在的平庸之辈，见疏泠都松口，大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多谢了。”小个子男人收好枪, “我拿到的提示是——” “未来世界城市更迭极快，包括攻击方式。” “我的猜测是，每过两天, 大家都可以拿到新的武器。在这样一个高度科技化的城市里，给我们的武器全是刀棍之类的冷兵器, 确实显得很奇怪。或许到以后, 会有大炮、枪支等□□，又或许到了最后, 还会有更新颖的武器出现。”小个子男人分析道。 “所以, 你们也就知道, 为什么我刚刚说, 其实我拿这把枪, 根本就不值一提。”小个子男人耸了耸肩, 诚恳道，“我只是想自保。”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疏泠也没办法从简单的一句提示里看出更多的意思。 “那张提示的纸片，你还带在身上么？”唐凡开口问，“我们需要验证。” “应该的。”小个子男人点点头，“纸片就在背包里，放在外面了。我们出去吧，然后我给你们看纸片上的内容。” 大家点点头。这一阵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还是尽快回到住处为好。 于是一个接一个地重新通过刚刚荧光蓝色的检测门，用衣服挡住腐蚀性正渐渐变强的酸雨，又提上自己的背包。好在，系统发放的背包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场酸雨的存在，所以做工还算优良。 唐凡撑着雨伞去摁了电梯按钮，透明的电梯向上升起，速度很快。众人进了电梯，催促着小个子男人拿出系统提示的纸片验证。 小个子男人在包里翻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还分布着几处因为被酸雨腐蚀而形成的空洞。 “未来世界城市更迭极快，包括攻击方式。”纸上果然是这样写的。 疏泠看见，这张纸和刚刚从越野车里获得的纸很像，材质一样，字体字号也都一样。看起来确实是提示无误。 这纸看起来只是寻常的a4打印纸，上面的字体也只是最常见的宋体。如果有心人随便在路上找了一家打印店伪造，也能很轻易地以假乱真。 不过，眼下刚刚进入游戏，且很多人之前应该并不知道有提示这回事，所以，疏泠姑且相信小个子男人拿出来的这张纸是真的系统提示。 疏泠默默在心里记下一条，如果后来看到其他人拿着提示，一定要注意辨别真伪。 正想着这些事情，电梯就到达了一楼。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霓虹灯还闪烁着，一个又一个绚丽的招牌挂在高大的建筑物上，再配上湿淋淋的雨景，看起来很有赛博朋克的感觉。 如果这雨不是酸雨，眼前的景象还能更美好一点。 有了警察给的防酸雨雨伞，四个人回原子酒店的路途要比来时顺利得多，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门口，几个人平摊了车费，不免都开始有点心疼。 来回的车费，每个人几乎都花掉了一百块钱。相当于一晚上的房费了。 照这么花下去，一定会在第十天还没到来的时候，就花完所有的钱，然后在副本中淘汰。 所以，他们还得想办法找到其他方式去赚钱。 四个人各自回了房间，疏泠和朱颜回到了404。 朱颜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视，上面播放着浪城新闻。 “浪城c区于晚间下起了酸雨，目前雨势有变大的趋势，不过根据天空中云层的状况，这场雨到了凌晨四点左右会停止。” “f区东侧的大片农田......因气候原因歉收......农业专家已提出......” “由于外汇汇率的变化......浪城股市......停盘......” 疏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没什么好消息发生。 “话说，我之前看过你的直播。”朱颜忽然开口，“在办公楼的那一个副本。总觉得你一直是现在这样，明明人在这里，但很多事情你又不上心，好像在游移，但是偏偏很多事情又能拿出很不错的主意。” “是么？”疏泠反问。 她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对自己进行标签化的概括。 “有一点。”朱颜笑笑说，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块蛋糕，应该是她赶来原子酒店的路上买的，“可能你就是这样的性格，是我刚刚冒昧了。你很厉害，如果在游戏里我们最后有了兵刃相向的一幕，记得对我手下留情一些啊。” 这一小块蛋糕切成方方正正的形状，上面撒着可可粉，蛋糕胚分层，很诱人。朱颜用小叉子将蛋糕沿着对角线的方向分开，其中一半给了疏泠。 疏泠本想以不爱吃甜食为由婉拒，忽然想起自己自飞机到落地，辗转了这一路都没有喝过几口水，更别说吃点东西了，此刻肠胃后知后觉地发起了抗议，于是还是将蛋糕接了过来。 两个女人就着窗外的大雨和电视里平淡的新闻播报，随便解决了今天的晚餐，然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疏泠是被手表上的震动提醒而惊醒的，昨天睡前，她将手表套在了自己手腕上，此刻手表嗡嗡震动，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一旁的朱颜好像也是这样，她迷蒙地清醒过来，意识到手表在震动，眯着眼睛抬起手腕，把表盘凑过来看。 疏泠看见，表盘上显示的是浪城的地图，同样被标注为了8个区。不过现在，最边缘的两个g区与h区的颜色变成了半透明的暗红色，在绿色的地图上一闪一闪。 “缩圈？”疏泠心里有了猜测。 “大概是这样。这两个区离浪城中心a区最远，系统强制让这些圈外的玩家往里走。”朱颜打了个呵欠。 疏泠观察了c区的位置，这里离a城很近，想来不到最后几天应该轮不上他们跑图，于是放心了些许。 昨天，大多数玩家都在各区的中心拿到了道具，疏泠现在只知道，魔方转动拼好一个面，大概拿到的是冷兵器，拼好三个面，可能拿到的道具会更强力。c区的强力武器已经被用掉了，她不确定其他区的玩家有没有拿到更好的武器。 如果他们拿到了，那缩圈跑图的时候，中心城区就会聚集越来越多拿着高等武器的玩家。 到时候，一场厮杀就在所难免。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没有睡意了。 看外面的酸雨已经停了下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疏泠坐起身来，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了唐凡和秦舫的说话声。 疏泠披了一件外套，下床去开了门。见秦舫已经穿戴整齐，便问：“准备出门？” “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事可以做。”秦舫说。 “那你要小心一点，看到手表上的提示了吗，今天应该要缩圈，可能会有其他区的玩家到我们这里来。”疏泠提醒。 “放心，我知道。”秦舫挥了挥手，“我先出去看看，如果有好机会，也叫上你们。” 说完，他就离开了。 唐凡还倚在门口没有进去，疏泠对他说：“看来我们也要去找找有没有赚钱的方法了。” “好。”唐凡点头，“也可以等等看秦舫会不会找到什么好机会，我们也可以去。” “在游戏里，还是尽可能多靠自己一些吧。”疏泠说，“半小时后，一楼见。” 疏泠回到房间，见朱颜也已经坐起，便将窗帘拉开。 果然，今天的街道要比昨天风雨欲来时要热闹许多。而且似乎正好赶上早高峰，很多穿着职业装的行人在路上走，各类飞艇、无人驾驶汽车等载具让人眼花缭乱。 “我们今天出去看看有没有赚钱的办法。”疏泠问朱颜，“要一起么？” 朱颜的右手捉住自己的一缕发梢，向上卷了几圈：“不想去。看秦舫会找到什么工作吧，他应该会帮我留意的。” 秦舫和朱颜，这两个人关系很好，而且似乎合作了很久，带着一种很坚实的信任。 疏泠没有再说什么，收拾好自己，就离开了。 唐凡已经在一楼，正和机器人前台交涉。 “昨天还是100元一晚，为什么今天会涨价变成120元？”唐凡皱着眉，问。 原来是在说房费的事情。 当然，机器人只是反复强调：“酒店的房费由系统规定，会随着当天的经济人文情况发生波动，亲，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调整的呢。” 语气一如现实世界某些桃宝客服。 唐凡和疏泠均没有办法，只好先垫付了房费，准备回头再找秦舫朱颜他们平摊。 “昨天下酸雨，来住酒店的人很少，所以酒店房费比较低。”疏泠和唐凡一边过马路，一边说，“今天天气很好，明天又是休息日，房费涨价也难免。” “明天是休息日，那明天的房价不是会更高吗？”唐凡苦着脸说。 本以为几人身上的钱可以勉强度过，现在想来，恐怕大大不够。 “只能今天先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了。”疏泠说。 因为车流密集，疏泠扭头看左右方有没有车。就是这一瞥，她忽然看见身后原子酒店的大门里走出一个人，看背影，正是朱颜。 第51章 霓虹都市 9 唐凡回头, 也看到了往外走的朱颜，说：“她怎么出门了，是准备去找工作了吗？” 疏泠一笑：“因为你一直处于一个很平静和谐的环境里, 所以你会习惯性地将赚钱这件事情和找工作联系在一起。” 唐凡一愣，进而明白了疏泠的意思：“你是说, 她不一定通过正当途径赚钱吗？是去偷窃或者抢劫吗？” “我不知道。”疏泠诚实地说，“她和秦舫很熟悉, 而他们两个人, 可能并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么善良。” 秦舫没有指纹这件事情, 疏泠一直记在心上。虽然可能人家天生就是这样, 但疏泠习惯性地会倾向往更谨慎的地方思考。 说话间，她们走过了斑马线。唐凡带路，带疏泠去自己昨天留意到的一家有招工信息的小店。 这家便利店并不远，离他们居住的原子酒店大概十分钟的路程, 是一家开在繁华的十字路口的便利店，或许是因为人流太大，所以店主在便利店门口的玻璃门上贴了招工的告示。 唐凡兴致勃勃地进门去问：“你好, 请问这里还在招人吗？” “在。”店里的柜员正忙着整理货架上的食品，抬头看了唐凡一眼, “老板一会儿回来, 你先在这等一下。”说完，她继续低头整理。 唐凡看了疏泠一眼, 有一些邀功的意味, 疏泠笑了笑, 夸了他一句：“好样的。” 疏泠刚刚说完话, 从货架里忽然走出一个人, 像是辨别出了疏泠的声音一样, 专门出来确认一眼。 正是飞机上那个圆脸姑娘，她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拿着袋装面包，从货架后面走过来。 “是你呀。”疏泠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 “我上午还在g区，不是缩圈了嘛，我就赶紧过来了。”圆脸姑娘说，“我叫喻唯，你们可以叫我小唯。” 疏泠和唐凡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小唯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她把自己购买的食品结了账，问：“你们是在这里找兼职吗？” “嗯嗯。”唐凡说，“我们担心钱可能会不够。” “哦。”小唯好像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一旁忙碌的店员，还是没有说出口。 疏泠问：“你从g区刚过来，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有呢，我刚到，觉得有点饿，就先买点东西吃。”小唯说，“不过我看这附近的酒店价格都挺贵，差不多一百五十一晚。” “你可以来原子酒店住啊，就在马路对面拐弯的地方，离这里十分钟路程，房费今天是一百二十元。”唐凡邀请。 “那好啊！”小唯眼睛一亮。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性，看起来应该就是店长。小唯于是说：“等下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没问题。”唐凡点点头，又问店主：“请问这里还招工吗？我们两个想试一试。” 店主有些为难，看了疏泠一眼：“我们这里只差一个人，而且比较希望找个男生来哦。” 虽然疏泠很漂亮，站在前台应该可以吸引很多顾客——不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也干不了这种体力活吧。 店主想了想，语气更坚定了一些：“只要男生。你之前做过什么相关的工作吗？” 唐凡看了疏泠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于是唐凡回答：“呃......奶茶店打工？” 在现实中的打工经历也算的吧。 “正好，我们这里新进了奶茶的制作机器，”店主说，“那就这样，你明天就可以过来报道。工钱是一天一百五十元。” “好。”唐凡点点头，接下了这份工作。 一旁，一直在安静听他们讲话的疏泠忽然开口：“我看这里大多都是机器人在从事服务业，为什么您要招真人呢？” “因为真人还是比机器人要灵活，而且亲切。”店主说，“我的店里不用机器员工。我不喜欢。” “您也算在创造就业岗位了。”疏泠笑道。 “姑娘，你说得对，其实咱们浪城的失业率很高。都是机器人太多害的。”店主说完，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 很简单就定下了工作，这几天的收入应该不愁了，但是唐凡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疏泠。 疏泠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 两人走出便利店大门，果然看见小唯还在门外等着，一边在吃面包填肚子。 “走吧。”疏泠招呼了一声。 “好。”小唯三两口将剩下的面包吃完，兴奋地跟上。 疏泠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小跟班。 “对了，我有一个事情想和你们说。”小唯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那就在原子酒店里说？”疏泠说，“先把你的入住办理了。因为酒店的价格是浮动制，可能还会涨价。” “嗯嗯。”小唯很听话。 回到原子酒店，疏泠忽然想到，如果没有人和小唯拼房，那么她要支付的房费会很高。坚持不了几天。 要不，把小唯带回404，和自己同住？ 要先征求一下朱颜的意见。 不过，她上午出门了。 疏泠让小唯在楼下等一等，自己上四楼回到了房间，出乎意料的是，朱颜回来了，而且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俨然一副还没起床的样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都还没起。”朱颜说。 她的演技很好，惺忪睡眼看起来像真的一样，如果不是疏泠刚刚见她出了门，大概会信以为真。 疏泠看了她一眼，也没揭穿她，只开口道：“飞机上，那个你替她解围的小姑娘，你还有印象吗？” 朱颜有些迷茫：“那个圆脸的姑娘吗？” “对，就是她。”疏泠说，“她今天上午刚跑图过来，我想让她和我们一起住404，平摊房费，我们节省更多钱，她也有地方落脚。” “好啊。”朱颜爽快利落地答应了，“能省钱，干吗不干。” “行。那我让她办理完入住，就上来了。”疏泠正推门要走，忽然扭头，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在这躺了那么久啊，真的不起床找工作？” 朱颜的表情没有一丝缝隙，她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打着哈哈说：“我比较懒，看秦舫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不行我再出去吧。” 疏泠笑一笑，关上了门。 一楼，疏泠将小唯拉到一旁，和她说了今晚就住404的事，还说404另外一位住客，就是在飞机上替小唯解围的短发女人，她叫朱颜。 小唯很惊讶，张大了眼睛，没想到随便跑个图就能遇到恩人，连连点头。 疏泠本来想告诉小唯，不要太轻信朱颜。不过看这孩子一脸天真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而且朱颜是真切地帮了她，自己再说什么，小唯不一定会信。 她问：“刚刚在路上，你说有什么要和我们讲的？” 小唯看了看四周无人，又让唐凡和疏泠围拢了一些，然后，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了十几张钞票。 疏泠一惊，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我从......死人身上拿的。”小唯说，“昨天降落的时候，有一个玩家和我一起，但是他跳伞不顺利，死了。我发现他的背包和道具都没有消失，然后，就把他的钞票拿了。” 疏泠和唐凡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不要觉得我是偷东西啊。”小唯有点着急，解释道，“如果没有朱颜姐姐，没有你们，可能我们都活不下来。而且我知道，钱在这个世界里肯定很重要，所以我就拿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看呢？”疏泠问，“自己藏好啊。” “原因，我刚刚也说了呀。”小唯眨了眨眼，“我知道钱很重要，所以这些钱，我拿来一部分给你。还有一部分，等下我上楼给朱颜。算是我的答谢。” 疏泠心里有些感慨，但当然没有接过来。 “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疏泠劝道，“我和朱颜不需要。” “好吧。”小唯将钱收回去，“我也猜到了你们不会要。不过，这也是我的心意嘛。” 刚把这个真诚得有点傻气的孩子送上楼，疏泠叹了口气，对唐凡说：“看来，如果玩家死了，其他人是可以去获得他们的道具和钱财的。” “这是我很担心的一点。”疏泠说，“就像游戏里的舔包，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偏向于自相残杀。以获取对方的道具。” “倒是正好映证了提示里的那句话，队友变成敌人。”唐凡说。 死人...... 疏泠在心中计算，目前游戏里已经有多少玩家去世了。 或许，这些玩家背包里的道具都已经被其他人给收走了。 包括昨天晚上在高楼上的那一幕，红发女孩和死在枪下的男人—— 疏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问唐凡：“我们昨天进入荧光门，需要把背包放在外面，那么，昨天两名死者的背包，也放在了外面。” “可是昨天我们下楼的时候，外面的空地上是没有背包的。”疏泠说。 怪不得，昨天在电梯里的一瞥，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那时她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个子男人拿出的提示纸片上，并没有细想其他。 看来，那两人的背包和钱财，已经被其他人收走了。 第52章 霓虹都市 10 “下手真快。”疏泠说。 当时在一片混乱中, 也能想到把其他人的包给收走，而且还能做得不被任何人发现，确实不容易。 想来, 他们所有人用的背包都是游戏统一下发的，规格一样, 那个人应该是偷偷将两名死者的背包放在了自己背包里，所以没有引起其他人察觉。 到了这时候, 这个人一定已经把拿来的钱财处理妥当了, 而且, 毕竟拿的是亡者的钱财, 活下去要紧，疏泠也没办法指责什么。 她只是担心，大家发现可以拿死者的物品，会让场面变得不利。 众人一边说着, 一边上了楼。疏泠带小唯进了404房间，朱颜刚刚穿戴好，看到小唯, 很是惊喜。 小唯见到飞机上帮了自己忙的短发姐姐，也十分激动, 主动说自己睡沙发, 然后从背包里拿出那几张现金来，要给朱颜。 朱颜愣了愣, 最后和疏泠一样坚定地摇头, 并没有接过来。 就在小唯和朱颜极限拉扯的时候, 疏泠留意到, 朱颜刚刚打开了电视, 而此刻, 上面播放的正是今天的新闻早报。 “f城粮食减产造成饥荒，一批难民正往浪城中心前来。” “受经济形势影响，股市持续下行，今日浪城大盘已跌破3000点。” 和昨天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好消息。 “疏泠疏呓桦泠。”朱颜忽然叫了她一声，问道，“你们上午找工作的情况怎么样？” “唐凡找到了，我没有。”疏泠淡淡道，“只招男生。” “啊，2035年的未来科技世界，还会有这种事？”朱颜有些愤愤，转而安慰道，“没事，估计是挺辛苦。” 说完这话，朱颜看见疏泠还是一幅淡定样，好像赚不赚得到钱对她来说无所谓，好像已经对活下去有了方法和把握一样。 她看过疏泠的直播，也知道其他人对疏泠的一些评价。 她总能在游戏里打出不一样的破关方法，据说她之前在现实世界里是个游戏测试？ 女程序员啊。朱颜觉得很有趣。 上午，三个女人围坐在一起，点了点自己身上的现金，除了小唯，另外两个人数完，都是一声叹息。 朱颜因为职业原因，在现实世界根本没缺过钱。 没想到在游戏里会经历这么落魄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有三位数。 在她旁边，疏泠合上了背包，就在这时，手腕上的手表震动，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当当当~补给来啦！】 【今天，各个区都会迎来一次补给，补给时间与地点提示：】 【c区：呈现量子不定态的花瓣落在陆地上俄刻阿诺斯脚边，在昼夜等长的时候，抬头望见鹊桥。】 【破解具体位置与时间，获得强力道具吧！】 “这个补给的提示是融合了两个神话故事？”小唯细细读了两遍手表上弹出的这两句话，说。 “这个俄刻阿诺斯，听起来像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但我并不知道是谁。”朱颜说，“鹊桥，大概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吧。” “去查查搜索引擎，或许会有线索。”小唯说着，“对了，刚刚入住的时候，不就是用电脑办理的吗！” “希望那台电脑可以联网。”疏泠说。 “咱们去看看。时间不等人，其他玩家肯定也在破解这个谜题。”朱颜说。 说着，几个人都到了一楼，在那里，很巧地遇见了同样下来查电脑的唐凡。 唐凡似乎已经说动了机器前台，同意将电脑借给他几分钟。 透明外壳的电脑发出盈盈的光，唐凡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在搜索引擎里查询了“俄刻阿诺斯”的名字。 但令他们都有些意外的是，搜索引擎查不到这个人物的名字。 “嗯？”唐凡有点奇怪，又试着查了一下“万有引力”、“量子力学”之类的科学理论，这次，搜索引擎很快就可以给出详细的结果。 疏泠想了想，对唐凡说：“你试试查一下牛顿。” 唐凡照做，果不其然，系统里查不出这个名字。 “这个世界与我们的世界不一样，现实世界里的人，在这里并没有存在过，所以现实世界里人类的神话故事，在这里也是不存在的。”疏泠说。 由“人”创造的东西，这里都不存在。而客观的科学定律，这里都是存在的。 “那我们岂不是不可能知道俄刻阿诺斯到底是谁了？”唐凡有点沮丧，“那还怎么去获得补给呢。” 他执着地在电脑上搜索诸如“希腊神话”之类的字眼，果不其然，连“希腊”这个名称，在这里也是找不到的。 “不用白费力气了，还是想想看该怎么办吧。”疏泠说，“一个游戏的谜题，一定有它可以破关的那个点。” 她之前做游戏测试，深知这个“点”的重要性。程序的测试和游戏解谜，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无非都是一个恢弘的架构在人眼前铺开，而这个有破绽的“点”，就是解开这个架构的突破之处。 “我可以想到的，是有人获得了关于这个问题的提示纸片。”疏泠想，“可是这样依然很奇怪。系统给了这个人提示，就相当于给了这个人一次优先获得补给的制胜先机，可是按理来说，在一场游戏里，没有理由这么偏袒某一个玩家。” “是啊。就像我们拿到的其他纸片，队友变成敌人，武器不断更新，都是针对所有人生效的，指向性并不强，拿到纸片的人，他也无法依据上面的线索做出更加超前的举动。”朱颜说，“如果真有这一张关于希腊神话的提示纸片，那么，这个人在拿到补给这件事上，已经领先其他人很多次了。” 大家听了都沉默，冥思苦想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或许副本就是不讲理的。”唐凡说，“他就是要找出运气最好的那个天选之子，帮他通关也说不定。” “那么，暂且先不纠结这个神话中的名字到底是谁。如果谜题的前半句暗示了地点，那么后半句，大概就暗示了时间。”疏泠说，“尤其是昼夜等长这样呓桦的指示，有很明显的时间特点。” “昼短夜长——”疏泠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今天是几号？” “我们是昨天进入游戏的，昨天是21号。” 今天是9月22日。 疏泠忽然想到了一个全文科生都不会忘记的数字。 9月35日，秋分。1地理上学过的二分二至日。 秋分这一天，正好是昼夜等长。 其实疏泠高中是学理科的，她对这个数字记得这么牢，是因为高中时要好的伙伴是一个文科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文综很好，尤其是地理。有一些连疏泠看起来都觉得复杂的经纬度计算题，在她那里是小菜一碟，好像她心里装着一个地球仪一样。而且，那个女孩子的生日，正好是秋分。 秋分是昼夜等长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觉得浪漫。时长在疏泠耳边念叨。 不过，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因为一点误会，也渐渐和疏泠断了联系。 没有人听见疏泠轻轻叹了一下，而她也将自己从记忆里拉回来。 疏泠说：“我大概知道补给的时间了。”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她：“什么时候？” 疏泠缓缓道：“大概是今天的，零点。” “零点——”小唯恍然大悟，“明天是秋分，正好是昼夜等长！” “怪不得。”朱颜也点点头，“零点是一个特殊的时间，它正好既满足了‘今天’，又满足了‘明天秋分’这个条件。也比较巧妙了。” “时间判定完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得知补给的位置呢？” “我们有没有能和外界沟通的道具？”唐凡问。 他的说法很是异想天开，既然已经在游戏里，自然是与外界完全分隔的，当然不会有可以与外界沟通的东西。 当然，有猜测总比没有好，大家想了想自己背包里从其他副本里获得的道具，都摇摇头。 这时，疏泠忽然想到了——从上一个副本带出来的，泉神像。 在上一个副本，他们扮演的角色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而那个泉水村的世界，似乎是在现实基础上架空的。 疏泠想到了泉神像，从背包里拿出来。 让朱颜和小唯目瞪口呆。 据说前几个副本很强的疏泠，怎么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祈求平安么？ 疏泠将泉神像攥在手上，模仿着前一个副本里看到的，阿珠拜神的姿势做了一遍，然后在心里虔诚地问：“是否可以告诉我，俄刻阿诺斯是谁？” 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疏泠的动作。 其实，疏泠自己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她身上，似乎只有这么一个东西，是和现实世界相关联，而且可以给自己提示的。 手中，泉神像忽然轻轻颤了颤。 然后，发出一道微弱的光来。 “这！”大家捂住嘴，看着眼前神迹的一幕。 现代霓虹赛博朋克的世界里，古神显出了自己的能力，这反差让大家都忘记了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 泉神像周遭放出的光很是柔和。 就像是泉神在她脑海中植入了某个信念一般，疏泠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1秋分并不一定固定在35号，也有可能是在22号，但落在35号的年份会更多。而且，2035年的秋分确实是在35号ww 第53章 霓虹都市 11 “……河流之神。”疏泠忽然说。 就像是泉神在她的潜意识里注入了这个名字一样, 疏泠脱口而出了这位古希腊神话中神仙的名字。 与此同时，疏泠忽然感觉一阵不适，特别是头, 太阳穴的位置隐隐发痛，后脑更像是刚刚被看不见的力打了一闷棍似的。 她的眼前花了好一阵子, 虚弱地吐出这四个字。 疏泠看见，她眼前升起了一道之前从未看到过的血条, 而且骤降了三分之一。 血条降完, 又出现了一道蓝条, 这次几乎降到了底。 “你没事吧！”都看出了疏泠的不对劲, 大家慌忙凑近。 “没事。”疏泠虚弱地笑笑，“看来和神明对话，确实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河流之神。俄刻阿诺斯。”疏泠再次重复。 “还可以这样。”朱颜很是震惊。 和在场的众人一样，弹幕里围观的玩家们也同样震惊。 【这也太难了, 难不成不知道这个谜题的答案，就不能获得补给吗，】 【命运之轮里, 真的有很多道具，一开始看不出来它的作用, 但是到了有用的时候, 它自己就会显现出来。】 【我还是很好奇，疏泠在第一个副本里获得的那把镜子, 到底有什么用？】 【先不管镜子了, 我刚刚看其他人的直播间, 发现有人确实获得了写着俄刻阿诺斯到底是谁的提示。】 【是谁？那他一定很快就猜出谜底了吧？】 【倒也没有, 他只猜出了地点大致在河旁边, 但时间还没有头绪。】 【编号g853的那个男生, 叫刘省的，你们可以去看他的直播间。】 【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想看疏泠小姐姐。】 【买股，我赌疏泠哪怕没拿到线索，也能更快获得补给。】 “河流之神。”疏泠在知道这个名字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浪城里有一条河，昨天他们还坐车从这条河上穿过。 她让唐凡从背包里拿出地图细细钻研，仅仅知道补给的位置与河流有关是不够的，因为这条河流几乎横贯整个c区，范围太大了。 这条河道从上游蔓延过来，汇入一个小湖，这小湖在c区和b区的交界处，或者说，正是这个小湖，将浪城这一块地方划分为了c区和b区。 疏泠看着那片小湖在地图上幽深的蓝色，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大致可以确定时间，就是在今晚的凌晨。至于地点，我还需要推敲一下。”疏泠说，“既然时间还不紧急，我再详细想想。” “地点，会不会是桥上？”朱颜说，“提示里明确说了鹊桥这个地方。c区又正好有一座桥。” “或许，但又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疏泠说。 想法和朱颜一样的不在少数，此时有两支队伍已经准备启程了。 一支是刘省的队伍，他看到了系统的提示，又看到了鹊桥这个名词。河流和桥，那不就是c区那座桥吗。 另一队则是小个子男人，他叫王明星。这人在进入游戏前倒正好是个西方文化爱好者，于是轻易破解了关于河流的暗示。 而此刻，这两队人马选择前往跨河大桥桥头。 既然不一定能推测出准确的补给时间，倒不如一直都守在那里。 【我看到有两队已经出发了。】 【我也进他们的直播间看了，都是野路子，打算今天就耗在那的。】 【疏泠他们不出发，真准备等到零点？如果她推测错了呢？】 有的弹幕比疏泠本人还着急。 疏泠当真一个下午都没有一丁点要出发的意思，她只是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好像十分认真地看着。 朱颜搞不懂她准备做什么，不过，她有点坐不住了。 因为刚刚，秦舫发来了消息。 说有一只大鱼，马上就会上钩。 朱颜的眼睛转了转，比起虚无缥缈的补给，她显然更相信秦舫寻找的猎物。于是她找了个理由，径直离开了房间。 游戏淘汰的两个条件，死亡与贫穷。前者她和秦舫一起，应该可以尽力避免，后者，她和秦舫更是游刃有余。 朱颜脚步轻快地下了楼，楼下原子酒店的门口，秦舫坐在一辆跑车里，张扬地吹了一声口哨。 见疏泠并没有动身去找补给的意思，唐凡下午就去了便利店，希望可以先赚半天的工资。 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疏泠姐会一个人在房间里，忽然迷上了看新闻。 大约晚间十一点钟，唐凡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疏泠出现在便利店门口。 “go。”疏泠一偏头。 “马上来。”唐凡将身上的工作围裙脱掉，这才看见疏泠身后还跟着小唯。 几人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开始前往目的地。 【十一点啊！！他们终于出门了！】 【有没有从刘省他们直播间回来的人？到底什么情况，有补给吗？】 【刚回来。他们还在大桥上等。两边桥头都布置了人。】 【可真行，他们快等了八个小时了吧？河边就不冷吗hhh】 跨河大桥上，刘省和王明星站在一起。他们刚刚达成了一致，既然都默契地选择了这个位置，那么，如果真的获得补给，就一队一半。 本来就珍贵的补给，队伍里每个人都分一点儿，到头来根本不剩什么了。但此时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盯着天空只等补给落下的那一刻。 反正看谁抢到补给，才笑到最后。 “哎，应该就是在大桥上吧？我们已经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王明星有点怀疑。 刘省倒是很自信：“咱们事先没有沟通过，却偏偏选在了同一处，这不就证明了，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嘛！” 王明星心说，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并不代表他们选对了正确的那个。 不过，他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索性一屁股在桥边的石磴上坐了下来。 另一边，疏泠他们三人坐在出租车上，慢悠悠地往大桥所在的方向行驶。 “疏泠姐，你知道补给的地点了？”小唯问。 “大概知道了。”疏泠说，“其实这个谜题的很多细节是在相互映证。如果我猜的是对的——那么，每一句都能说得通。” 【所以说，还是选择了大桥？】 【他们正在往大桥的方向走，不过，桥上已经有其他玩家守株待兔了呀。】 说话间，出租车飞快地驶过了跨河大桥。 红色的大桥变成车窗外的掠影。 而桥头上说话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刚刚路上驶过一辆出租车。 【？？？】 【走过了吧！】 【难道目的地不是大桥？】 疏泠淡淡地从车窗偏头看出去，桥头上的两个人缓缓缩成小小的点。看起来他们是从下午等到天黑，早就累了，一人选了一个圆石头坐着。 “疏泠姐，再往前走，我们就到湖的位置了。”唐凡提醒道。 “我知道。”疏泠点点头，表情淡然，“我就是要去湖边。” “可是，俄刻阿诺斯是河流之神，并不是湖呀。”小唯说，有点着急，“疏泠姐，你快点说说你是怎么解题的吧！” “好吧。”疏泠说。前挡风玻璃处，已经出现了那个黑夜里显得更加幽深的湖的边缘。 “小唯，你高中是文科生么？”疏泠问。 “是文科生。”小唯点头，“难道这个破解谜题的方法和理科知识相关？” “倒也没有那么玄。”疏泠说，“我们解题的重点，都放在了三个词组上，希腊的河流之神，昼夜平分，以及鹊桥。可是我们都没有注意到，题目最前面的主语——” “呈现量子不定态的花瓣。”疏泠说，“因为这个主语缺少指向性，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将它忽略。量子力学的知识，我了解得不深，但是我们都知道，波粒二象性。” 疏泠说的最后五个字，将唐凡眼中的迷惑一瞬间驱散。 “光子的量子特性，亦波亦粒子。”唐凡补充。 “这个概念很神奇。”疏泠说，“以往的人们以为，光是粒子或波的一种。可是科学却证明，光既是粒子，也是波。它可以同时存在这两种相反的属性。” “又或者说，它不是粒子，也不是波。”疏泠说。 眼前，那片湖水已经近在眼前。 出租车在河边停下，疏泠他们下了车。疏泠指着黑暗里显得深不见底的湖水。 河流在这里，变得不再那么宽阔，水流的速度也变缓，正因为如此，它才能汇入一汪湖水。 “这里。它既是河，也是湖。”疏泠说，“换言之，它不是河，也不是湖。” 唐凡说：“这是......河湖二象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疏泠脸上多了一抹笑意，“而且，零点这个时候，同样是两天的分界线，所以，它既是前一天，也是新的一天。” “这是时间和空间上，都满足了量子态。”唐凡说。 “疏泠姐，可是你还没有解释鹊桥的意思是什么。”小唯说。 “鹊桥，是七夕节，七夕在夏天。”疏泠说，“其实，鹊桥是牛郎织女故事里的传说，牛郎织女星，其实是夏季大三角。” “在那里。”疏泠一指天空。 湖边远离城市，光污染没有那么严重，当周遭的一切都暗了下来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变得格外闪亮。 果然，顺着疏泠手指的方向，唐凡和小唯都看见了，天上最为闪亮的三颗星星。 【没想到啊，在命运之轮这种游戏里，居然还能被我捕捉到有点浪漫的瞬间】 【在游戏里，居然还能看星星。话说，现在城市光污染，能看到的星星确实没有小时候那么多了。】 【你们快看！！】 【天哪，我看到了！是补给！！】 弹幕一下子炸锅，因为在这三颗星组成三角形的中间位置，出现了一个光亮的小点。 大家纷纷看向时钟。 9月35日00:00 正好零点。 疏泠，她又是对的。 第54章 霓虹都市 12 【天哪, 疏泠真的是对的！】 【我有点可怜刘省他们了，等了一下午，结果呢……】 【明明拿到了最关键的线索, 但就是因为地点错误，白白浪费了线索。】 弹幕火热讨论间, 那个小小的光点从夜幕中落下，随后越来越大, 大家看清了, 那是一个薄薄的白色盒子。 “这么小？”盒子稳稳当当落在疏泠的手里, 她晃了晃, 盒子里面确实传来沙沙的声音，里面像是有一张薄薄的硬片状物体。 然后，她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张浪城银行卡, 和三百元的现金。 【有点失望啊】 【还以为是什么大礼包呢，原来真的是钱？】 疏泠同样有些愕然，她将三张现金分开, 一人一张。自己捻起那张薄薄的银行卡。 银行卡的背面已经写上了所属人的名字：疏泠。 开卡日期是今天。 与此同时，一行系统提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天拍了拍你, 并赠送了你一张银行卡, 说“尽情花吧！”】 【恭喜编号17玩家获得补给。】 此时，大多数玩家已经入睡, 少数清醒着的玩家, 看到这条消息, 都十分惊讶。 “真能拿到补给？这么难的题！” 而远处桥上苦苦等待的两个人：“……” “谁拿了我的补给？？” “编号17是他妈谁啊？” 手中有了钱, 暂时缓解了一些经济压力, 三个人再次坐车回去。 “夏季大三角, 顾名思义，一般在夏天是最佳的观测时节。而二分二至日，一个春分一个秋分里，秋分日也最适合去观测。”疏泠解释。 这下，小唯看疏泠已经不只是星星眼了。 “疏泠姐，这个世界应该也不存在牛郎织女的传说呀。”唐凡说。 “虽然是这样，”疏泠回头看后座上的唐凡，“星星的位置是不会改变的。” “夏季大三角的辨别非常简单，哪怕在现实世界的城市夜晚，有时候也能看见。因为星星很亮。”疏泠说。 “我没有留意过……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唐凡说。 大家意识到，“有机会出去看看”的前提是能从游戏中活下去。故而都沉默了一会儿。 “会有机会的。”最后，小唯说。 “会的。”唐凡笑笑，“毕竟我们有疏泠姐。” 虽然已经过了凌晨，但是几个人都不觉得困。哪怕回到了酒店房间，想起今天看到满天星斗的景象，依然是感慨万千。 疏泠回到房间，这时候已经凌晨快两点，朱颜已经睡了，小唯也开始打哈欠。疏泠让她赶快睡觉。 她开了一盏小台灯，端详着这张银行卡。 游戏副本发放一张银行卡，好像有深意。 特别是，在补给盒子里已经放了现金的情况下，还要再发放一张银行卡，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寻常刷卡消费，那么银行卡的作用和现金差不了多少。 银行卡，它还有其他哪些现金没有的作用呢？ 今天下午，疏泠一直在房间，开着电视，看浪城的新闻。 因为新闻，是最能反映此刻城市状况的媒介。所有的好的坏的，危机和机遇，都蕴藏在新闻里。 疏泠想，或许这些城市里最新发生的事情，可以给她一些灵感。 她看着那张银行卡，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进入副本第三天。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所以手表颤抖响起提醒的时候，几个人均在半梦半醒之间。 “又缩圈了。”朱颜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提示，说。 这次，地图上除了一开始被排除在外的g和h区之外，e与f区也陷入了不断闪动的红色中。 本来浪城的八个区，此刻缩小了一半，到午后，只有abcd四个区的玩家，才可以继续进行游戏。 也意味着，越来越多的玩家会聚拢。 从e和f区到达这边，大概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如果不出现意外，玩家们在中午之前就会到达这边。 疏泠忽然想起，前几天，她好像看到过新闻，f城因为天气原因出现饥荒，产生了一批难民。 这些难民也会往中心城区靠拢，同样也是不安定的因素。 好像在映证着她的猜测一般，拉开窗帘向街道望过去，疏泠一眼看见，某个十字路口的拐弯处，坐着一个衣着褴褛的人。 他身边路过的所有路人都急匆匆地加快了脚步，并没有人停下来给予施舍。 “没想到，这样高科技的大城市，也还会出现流浪汉。”朱颜说。 “哪里都有，只是大多数城市都把这些人管控起来了。”疏泠说，“听新闻上说，这次f区天气原因已经很久了，但饥荒爆发很突然，或许浪城没有想到会涌现这么多的难民。” “大多数难民，还是比较小心谨慎的，但有的人，或许会生出一些犯罪的念头。”疏泠说，“最近大家出门还是小心一点吧。” “那我出门了。昨天找了个工作。”朱颜说。 她绝对在说谎，疏泠一眼看穿。不过她并不想揭穿，说：“你们去吧。” “话说，你昨天拿到的补给是什么？”朱颜穿好衣服，又问。 “一些钱。”疏泠说。 她有隐瞒，但是总体来说，也是真话。 “倒是很及时雨的补给。”朱颜笑笑，“我走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朱颜和煦的脸色阴沉下来。 昨天秦舫说钓到了一条大鱼，两人兴冲冲地过去，结果发现，这个副本似乎对npc做了一些保护，如果npc不是心甘情愿地赠与玩家现金，那么，玩家并不能使用npc的钱。毕竟，玩家在副本里获得了各种武器，如果能够随意使用、威胁npc，那当然就不存在生存不下去的问题了。 这个发现让两人十分泄气。 今天出门，就是去商量对策的。 毕竟她和秦舫，技能点似乎都在偷盗上，在游戏外的现实世界如此，在游戏里，也是这样。 上午，疏泠出了一趟门。 当然，在路过前台的时候，还不忘把今天的房费给付了。 或许是因为难民涌来的影响，今天，原子酒店的房费暴涨，已经涨到了250元一晚。比前一天几乎翻了两倍。 商人永远是嗅觉最灵敏的，这意味着，进入c区的难民之多，以及局势有多不稳定。 或许，也可以印证疏泠的做法。 【我看不懂她要做什么了......房间价格涨得那么快，为什么还不赶紧找一份工作呀？】 【我也不懂了，话说她这是准备去哪里？】 【疏泠，她大概，有自己的想法，的吧......？】 【她这是去了哪？证券交易所？？】 疏泠到达了目的地，关掉了手表上的导航，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对路痴——果然不太友好。 浪城的证券交易所里，此时刚刚开盘。疏泠看着上面一片片的绿，再次感叹这时候时局艰难。 和新闻里报道的几乎一致。 她捏了捏手中薄薄的卡片。就在前几天，她看新闻的时候，居然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一个bug。 如果可以利用起来这个bug，那么，暂时就不会为生存发愁了。 证券交易所里的服务人员，也是穿着工装的机器人，见疏泠进来，将她引进柜台。 “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机器人和蔼可亲地说。 “开户。”疏泠说。 【开户？？？】 【我没听错吧，现在连付房费都艰难了，还炒股？】 【疏泠到底在想什么啊！而且现在浪城的股市跌得像狗一样】 开户的流程很快。和疏泠猜测的一样，既然系统送了她一张银行卡，那她一定要发挥出与现金不一样的作用来才行。 昨天，她一直在关注新闻。看起来，现在对于浪城来说是个多事之秋，无论是饥荒，还是酸雨，亦或是不断暴跌的股市，都昭示着最近的不太平。 她也在赌，用她发现的bug，赌一个在副本里不再担心生存的机会。 开完户之后，疏泠在证券交易所看准了几支股票，然后点击了买入键。 做完这一切之后，疏泠悄然离开了。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疏泠看见，这大概一尺宽的小巷里，王明星站着，手里拿着几张现金，看起来神情很困惑。 他看得仔细，又从自己背包里把现金拿出来，两边放在一起比对，像是觉得这两份现金有什么不一样一般。 一点也没留意到，巷口有一个玩家正看着自己。 【当当当~魔方来啦！】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弹出了消息。 王明星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一般，第一反应就是把那两份现金往自己包里藏，然后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疏泠已经闪身离开了，没有让他看见自己。 【今晚，老时间，老地方，魔方将会重新转动，去拿属于你的武器吧~】 王明星将现金藏好，转了转脖子，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他走后，疏泠慢慢地踱步离开。 能被系统提示吓到，王明星拿到的一定不是什么正当的钱财。 这个人在和他们谈判自己捡那把没有子弹的枪的时候，就显得很机灵和圆滑。 在生存面前，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唐凡那样老老实实去打工的。 回到原子酒店，她发现，门口又多了几个背包客在办理入住。 这些人看起来比较精明，将系统发放的统一背包藏了起来，让疏泠一时无法分辨，他们是不是玩家。 不过，那几个人看向疏泠的眼神却透露了太多信息，含着满满的戒备。 疏泠可能不认识他们，但是，就凭她在飞机上的表现，他们就不可能不认识疏泠。 这些人大概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将脸转回去，开始和机器人前台对话。 疏泠路过，顺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玩家？” 看着身旁的人愣住，疏泠觉得有些好笑。 第55章 霓虹都市 13 回到房间, 疏泠正准备关上门，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有些强迫症, 一向喜欢把背包之类的拉链拉好。但是此刻她一眼看见，床头那个背包的拉链是拉开的。 她上前检查, 因为疏泠今天交完房费后，已经没有太多钱, 所以她的钞票都随身携带。 也就让这个翻包的窃贼没有得逞。 再看小唯和朱颜, 她们比较谨慎, 背包都随身带出去了。 这个窃贼在她们这里没有获得任何东西, 那么，肯定还会去其他房间偷。 是谁？是玩家还是难民？ 忽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便是噔噔噔的慌乱脚步声, 有一个女声尖锐地叫道：“天哪，我的钱没了！” 这应该是个npc。疏泠听见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刺耳。很快, 她就叫来了前台的机器人，机器人机械地表示会报警处理。但显然, 这番冷冰冰的话并没有得到女人的认可。她不依不挠地继续抱怨着。 “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的报警系统这么方便, 居然在大白天里还能让那小偷跑了？” “你们的经理在哪？我不要你这个机器人和我说话，我要和真人说话！” 嘈杂不断的女声震荡着疏泠的耳膜, 既然被闯入的不止404房间, 她有理由猜测, 应该大多数房间都被侵入过了。 如果这个盗贼满意离开, 倒还好。就怕这个盗贼因此发现了此处监控报警系统的迟钝, 继续下手。 或者是其他的玩家, 动了模仿的心思。 思考间，朱颜也回来了。 “我们不在房间的这段时间里，有人进来过。”疏泠说，指了指自己被打开的包。 “谁？”朱颜吃了一惊，“玩家还是npc？” 疏泠刚准备回答，朱颜忽然说：“是npc。” “是那些难民？”疏泠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颜说：“刚刚我在路上，看见了王明星。就是上次拿走枪的那个男人。” “他手里拿着现金，但跟我说，这个现金用不了。” “我再三追问，他才承认，他用那把没有子弹的枪威胁了一个npc，拿到了他的钱，却发现这钱根本用不了。” 疏泠沉思，怪不得刚刚看见王明星正在比对两份现金，而且神情疑惑。 “我猜，这个世界对npc有一种保护机制。”朱颜说。 这些其实是她和秦舫的想法，不过，既然看见王明星也动了这个念头，朱颜不如顺水推舟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说。”疏泠眯了眯眼。 “如果npc的钱财不是主动赠予，玩家就无法使用。”朱颜说。 疏泠很聪明，根本不需要朱颜多说什么，便已经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得对。”疏泠赞同，“既然如此，入室盗窃的应该确实是npc。” “因为如果是玩家，他应该会在得手后，去确认自己是否可以使用这些钱。而不是埋头去偷，直接偷完了几乎一整个楼层。”疏泠说。 刚刚在外面尖叫的女人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边。 “看来，这条规则只对玩家起了限制，而对npc来说，他们可以偷其他npc的钱，也可以偷玩家的钱。”疏泠说。 “是的。”朱颜点点头。 “那我们可能，要小心一点。”疏泠忽然看着朱颜，郑重地说。 “嗯？”朱颜一愣，说，“没事，我平常都把包带在身上的。” “不是这个。”疏泠说，“原子酒店的房价，在这一片地区属于比较低的，为了节省开支，其他玩家如果进入c区，大概也会在货比三家后选择在这里入住。现在，原子酒店里到底住了多少玩家，我们并不知道。” 可能有的玩家是在她们出门的时候，办理了入住。 可能有的玩家本来就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有露面。她们没有柳思满那样的记忆力，不可能对飞机上每一张脸都过目不忘。 “所以呢？”朱颜没有听懂，“这只是说明原子酒店入住的玩家数量很多，为什么我们要小心呢？” “因为我们房间，住了三个女孩子。”疏泠说。 朱颜明白过来，恨恨地说：“女孩子就好欺负么？我们可都是有武器的！” “王明星的线索上说，武器是会进化的。”疏泠说，“今天晚上，大家还可以通过触摸魔方获得武器，如果，此时出现了更为强大的武器呢？” 朱颜沉默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是很坏的一种猜测。”疏泠笑笑，“总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时间刚刚走过了中午十二点，忽然系统蹭蹭地闪过了许多提示。 【编号第20.44.24.15.13.35号玩家，死亡。】 【死亡原因，未能在规定时间进入有效地图区域。】 “怎么回事？”朱颜皱眉，“缩圈的信息不是一早上就发了吗，就浪城这大小，哪怕从最东边到最西边，一上午的时间也足够了啊。” “除非——是他们跑不掉。”疏泠说。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由于f区出现大批难民向浪城中心转移，故政府在f区边界处设置了阻拦线，阻止难民进行不理智的大规模转移。” “请大家相信政府，将会尽快处理饥荒事宜。” 女主播的声音让朱颜听得一愣一愣，转而看向疏泠：“为什么你像是早有预测？” “很多信息，新闻里其实早就透露过。只是今天拿出了实招罢了。”疏泠说。 “可惜，如果滞留在f区的这些玩家能提前看看新闻，可能也不会选择今天上午才跑图了。”朱颜说。 疏泠没有说话。 她发现，系统的提示，玩家的编号，以及如同现场直播一般的死因描述，都在渐渐让玩家的心理变得更冷漠。 好像这些死去的都不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是数据一般。 为此，系统还设置了在飞机上找内鬼这一幕，亲眼见到逃票者化为数据烟消云散。 这一桩桩的死亡接连发生，大家都会变得越来越冷漠。 作为幸运儿，不能去苛责别人。 所以疏泠干脆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今天有魔方的环节，所以唐凡早早回到了原子酒店，打算和疏泠他们一起前往区中心。 在车上，他担忧满满地说：“疏泠姐，你真的不找一份工作吗？” “你的钱不多了吧，这样下去，会不会破产然后被淘汰？”唐凡问。 “不用担心我。”疏泠说，“其实我已经大概想到了一种解法，这是这几天正在证明它。” “那好吧。”唐凡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今晚会拿到什么样的武器呢。” 轻车熟路，他们还是去了那一座尖塔。尖塔上本来横陈着的两具尸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新的一拨玩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他们在这三天里，大多都结成了自己的队伍。 或者说，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疏泠目光一扫，此刻的天台上，已经有了大概十人。 看来，如她所想，更多人到达了c区。 “你是疏泠？”有人认出了她，“我说是谁在飞机上表现那么好，原来是和先知他们一起下过副本的疏泠啊。” 语气很是不善。 朱颜站在疏泠旁边，耳语道：“别管他，这人叫陈杰，我们第二区的名人了，主动申请加入伊甸，被拒绝了，所以对伊甸一直怀恨在心，抽空就要讽刺两句。” 疏泠根本不想理这样的人。 陈杰见疏泠不回复，还以为碰上了一只软柿子可以捏，更加得寸进尺了起来：“还以为你多厉害，这不还是要和我们一起，在这等着抽武器吗。堂堂一个伊甸人，你说出来对得起你的公会吗？” 唐凡一听就火了，刚想说一句，被疏泠拦了下来。 她完全不屑于和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没加入伊甸。” 朱颜哈哈大笑：“她拒绝了伊甸的邀请哦。” 陈杰一噎。 然后，被他的队友拉了回去。 周遭响起了零零碎碎的笑声。 陈杰一听，更加生气，好像自己看重的东西在别人那里一文不值一样。 但是看着疏泠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一点软肋都没有，山间孤雪一样的神情，他又不由自主地泄气了。 这阵小骚动很快结束，倒计时也逐渐走到了头。 众人不再说话，盯着那跃动的魔方看。 第一个上前触摸魔方的人，只看到眼前的魔方拼出了一个完整的面，然后，他又获得了一把小刀。 难道武器并没有升级？ 那人看起来同样疑惑，被其他人推搡着离开。第二个，第三个人触碰魔方时，竟然什么都没有抽中。 疏泠审视地看着魔方。 抽出东西的几率变低了？ 第四个上前触碰魔方的是陈杰。 魔方悬浮在空中，各种颜色的块开始重新拼合，速度越来越快后逐渐放慢下来，然后—— 居然出现了三个拼成的面。 一把枪落在了陈杰的手里。 陈杰瞪大了眼睛，转而欣喜若狂。 是枪！ 第一天晚上，他那时候降落在e区，晚上去区中心抽奖，什么都没抽到。 但是当天魔方拼成的概率很高。同样降落在e区的玩家，只有他一个什么都没抽到。这对一向自命不凡的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羞辱。 没想到，原来第一天的运气差，是补在这儿了啊！ 看着手上的枪，陈杰不禁感到一阵扬眉吐气。 他退下来后，看着疏泠走上前。 倒要看看，你能抽出个什么玩意！ 魔方拼好了两面，疏泠的手里同样落了一把小刀。 陈杰简直要仰天大笑了，让你刚刚在大庭广众下让我难堪！ 自己只抽中了一把小刀，还狂个什么狂！ 第56章 霓虹都市 14 疏泠看着手上的小刀。 如果仔细看上去, 就能发现这把小刀的刀刃偏厚。疏泠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刀沉甸甸的，看起来似乎不应该是这个重量。 她从台前走下来的时候, 看见陈杰手上把玩着枪，十分得意扬扬地冲着疏泠笑了笑。 疏泠直接无视了。 ……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把刀？”朱颜挑了挑眉毛, “和第一天的差别好像不大啊。” 她对这把刀很快丧失了兴趣，紧接着走向魔方边。 魔方最终什么也没有拼成。她也没有获得任何道具。 朱颜悻悻地退回来。 后来这些玩家一个接一个地上去, 可是魔方丝毫没有回应。 直到最后一个人上台, 魔方很给面子地居然转出了三个面, 然后, 他也获得了一把枪。 这个人，疏泠有印象，是下午入住原子酒店的那些新游客里的一个。 这个人脖子上有一道刀疤，但是脸上却还戴着眼镜, 气质比较分裂。 到最后，聚集在中心的约十二名玩家里，只有四人获得了道具。 两把刀, 两把枪。 这实力的大幅倾斜让大家皱眉。 秦舫点起一支烟，好像在思考什么。 场上一时陷入沉默。 那支烟抽了两口, 秦舫下意识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烟头, 两根手指不怕烫一样捻着，直至将烟头捻灭。 人在思考的时候, 潜意识便顾及不了这些伪装了。 秦舫像是忽然回过神来, 找补一般将烟扔在地上, 踩了两脚。 殊不知, 这一切被疏泠都看在眼里。 秦舫没有指纹,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在回程的路上, 看向彼此的眼神也更加警惕。 疏泠看见，那个刀疤男走近了陈杰，两个人交谈着什么。 作为场上唯二拿到枪的玩家，这样密切的交谈引来了两队的不满。 最后，在两边队伍敌意的眼神里，他们不再讲话，自觉地分开来。 唐凡和朱颜他们算是白跑一趟，不仅什么都没拿到，甚至还在潜在的敌人面前露了个脸。 晚上八点拿到补给，回到原子酒店后，已经过了九点。 朱颜和小唯洗漱后，都瘫在床上，疏泠又打开了电视，此刻正在放晚间新闻。 【今日，浪城政府已为f区转运粮食与蔬果，f区饥荒境况稍有好转，请处于f区的居民们不要慌张，有序领取食物】 【受饥荒状况改善影响，今日浪城大盘有一定回暖，不过总体指数仍较低】 “在此之前，我没想到在游戏新人里表现这么亮眼的疏泠，其实是个老派新闻爱好者。”朱颜打趣着说。 “新闻可以传递很多信息——比如f区的饥荒。”疏泠笑了笑，“就目前我们周边的世界来说，浪城是一个各方面系统都很完善的城市，这个副本的完整度其实做得很不错，如果做成真的开放世界游戏，热度应该不错。” 疏泠意识到什么，低眉笑笑说：“抱歉，职业病犯了。” “所以，做游戏好玩么？”朱颜轻轻问道。 “好玩。”疏泠不假思索，“虽然找bug的过程很痛苦，但是你能感觉到一个新的世界，从你屏幕上一行行的代码里拔地而起。” “所以是创世的感觉？”朱颜问。 “差不多。”疏泠说，“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宏大的愿望。只想让玩家在虚拟世界里开心，就是这样。” 房中一刻沉默，小唯说：“如果以后有机会离开命运之轮，我一定要试试你们开发的游戏。” “欢迎。”疏泠说，“希望你到时候能玩得开心。” 几个人就这么谈论着可能遥遥无期的未来，不知道是谁在为谁打气。 疏泠一边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分出心留意着电视里新闻的播报。听到股票回暖的消息，她心中的猜测更被证实了一点点。 接着，就是实践的时候了。 在朱颜和小唯谈天的时候，疏泠拿出了自己的手表。 这只从进入游戏，就一直被放在背包里的手表，其实让疏泠留意了很久。 因为这只手表可以接收系统的提示，可以调出地图和目前所在位置信息，这证明它一定具备信号的接收与发送能力，而且，很可能可以联网。 只要能联网，她不妨用之前的专业技术，试一试在这小小的表盘里搭载一个程序。 这项工作，其实疏泠之前就做过。在进入副本前，她在自己游戏舱的屏幕上，移植了一个“生命树计划”的图标。生命树计划里有什么变动，都会实时接收在她的游戏舱里。 而在一个极其封闭的系统环境里做自己的程序——疏泠一笑，想起论坛里那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攻略楼层。 先知已经这样做到了。而上次为了搭载游戏舱屏幕上的图标，她解包了先知的生命树计划的底层代码。 那些代码她看得很清楚。 或许是专业天赋和能力，疏泠记不清玩家的脸，记不全副本里出现的所有细节，但她可以记住程序代码。 疏泠纤细的指尖轻点手表表盘，就像之前在昏暗的游戏舱里忘我的那个晚上一般，她动作轻盈，调出了这只手表的底层代码系统。 ——啪。 忽然间，房间的灯光全灭。 朱颜和小唯吓了一跳，停止了热火朝天的讨论，站起身打开手电筒，在房间里摸索。 “没有跳闸。”朱颜翻开了墙上电闸的盖子，凑上去检查了一番。 “是电路出故障了？”疏泠放下手表，说。 “恐怕是。总之不是我们房间的问题。”朱颜说。 白天有大规模的偷窃，晚上还有大规模的断电——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 “砰砰砰”，敲门声从对面传来。 “酒店工作人员检查电路！麻烦开下门！”有个男人在门外大声地说。 那个房间的人很听话地将门打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过后，那房间的门又关上。 随后，404的门被敲响。 男人敲门声音很大，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尤其明显。 “开门！酒店工作人员检查电路！”他语气粗嘎。 “我们房间的电路没有问题。”朱颜很不喜欢他的这种态度，顶了一句回去。 “有没有问题，要我们工作人员检查了才知道！”那人不依不饶。 朱颜正要发作，疏泠走上前，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臂。 “让他进来。”疏泠小声说。 “嗯？”朱颜说，“我们房间的电路根本就没问题，而且房间里三个女生，大晚上的，不好给陌生男人开门。” “我知道。”疏泠将小唯也拉过来，飞快地说，“记得我中午和你们说过什么？要小心。” “我想他是看准了我们，即使这一次不开门，往后也会使用一些手段来阴我们，倒不如这次趁我们有准备，先发制人。” 她和小唯朱颜拉近，低声耳语了几句。 然后，大家照疏泠所说，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疏泠贴着墙，屏息凝神地盯着房门。 她的目光一扫，朱颜会意，前去开了门。 “哗——”门被大力地推开，外面那个男人迅速闪了进来，一上来就制住了门口给她开门的朱颜，紧接着将房门一关。 “给我现金。”那个男人低声说，他带着一把小刀，狠狠地抵住朱颜的脖子。 刚刚在门外听不出，现在男人进了门，几个人都觉得，他的声音，倒是有点熟悉的。 再一听，这不就是刚刚楼顶上主动挑衅的陈杰！ “陈杰？”朱颜问，“你本事大啊。” “快点——”陈杰见朱颜不听，手上的小刀又贴近了一点，刚刚欲发作，忽然，自己的太阳穴被顶上了一个凉飕飕的圆形金属物体。 “放手。”疏泠冷冷地说。 陈杰不是傻子，感受到枪口的触感后，自觉松开了朱颜。 不知又从哪伸出来一只手，把他握住的刀抽走了。 而朱颜也趁着这个空当，从陈杰臂下闪身抽离，绕到了他身后。 她按照疏泠刚刚教的，拿出自己一天晚上在魔方处获得的武器鞭子，把鞭子当麻绳，将陈杰的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再也无法动弹。 疏泠一只手举枪紧贴在陈杰的太阳穴，另一只手轻松地在他腰间口袋摸到了另一把枪，轻巧地将那把枪抽出来。 “为什么，你们不是没有抽到枪么？”陈杰有些疑惑。 “在副本的世界里这么天真好骗，大概不太好吧。”疏泠说。 “有话直说。”陈杰犟了一句。 在黑暗里，人的触感变得格外敏锐。他只感觉到脑门上咔哒一声，刚刚枪口圆洞洞的触感就变了，变成了尖利的刀尖触感，扫过他太阳穴的皮肤。 再又是咔哒一声，刀尖重新变成了枪口。 “小刀外形的枪。”陈杰明白过来，这下更是咬牙切齿。 太大意了！ “还不算太笨。”疏泠说，“既然如此，不妨把你的真实面目露出来吧。” 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在房间里看清楚彼此的轮廓。 疏泠盯着那一幅怎么看都是陈杰的面容，冷笑道：“你不是陈杰。” “陈杰”一顿，说：“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么？楼顶上，大家能看到，陈杰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疏泠将枪口贴紧，“陈杰”被这股力气逼得不得不偏了偏头。 疏泠继续说：“陈杰冲动，自大，做事不动脑。而你不一样，切断电源，伪装成工作人员，甚至用你自己的能力披上了陈杰的外表——” “陈杰虽然看不惯我，但他会直接冲我来，就像刚刚在楼顶上，他挑衅我一样。”疏泠说，“但他不至于做出在半夜里去偷袭三个女孩子的行为吧，你比他卑鄙下作多了。” “陈杰”冷哼一声：“你在激怒我吗？”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疏泠笑了笑，“激怒你有什么好处，我还不稀罕。” 房间里的电视，开关键忽然亮起。 “看来是来电了。”疏泠说，“开灯。” 第57章 霓虹都市 15 “啪”的一声, 房间里灯光大亮。 小唯刚刚在开关边，听到疏泠的指令，就直接摁了按钮。 “陈杰”这才看到, 房间里这三个女人，一个个穿戴整齐, 目光警惕，早都做好准备了, 像是就等着他来一样！ “你们早有预感我会来？”他说, “为什么？是因为你们中某个人有预知的能力吗？女版先知？” “是因为你有化作他人外表的能力, 就把其他所有可以用逻辑解释的事情, 都看做是超能力吗？”疏泠又暗暗嘲讽了一句。 “下午，原子酒店大规模被盗，我们已经推测出，大概率是流民做的。”疏泠说, “其他玩家丢了财物，明天早上又要交房费，怎么获得？当然是去抢其他玩家的。” “我们房间里, 三个人，都是女孩子。而且你看见了, 我们晚上没有抽中枪, 只有我抽到了一把小刀。于是你判断我们房间是威胁最小的，正好, 你还发现了陈杰对我有不满, 于是干脆化为他的样子, 这样, 哪怕被其他人发现了, 你也可以把所有事都推到陈杰身上。” “陈杰”没有说话, 也没有解释，只当是默认了。 “而你现在不配合的原因，不过是以为我们无法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罢了。”疏泠一针见血，很满意地看到“陈杰”的瞳孔转了转，“不过，这些都是可以用逻辑推理的。” “首先，你知道我们没有抽到枪，威胁最小，所以你是今天晚上，到魔方那里抽取道具的人。” “其次，你知道我们住在原子酒店，而不是c区的其他地方，说明你是原子酒店的人，刚好，下午有几个玩家入住——我在前台和他们打了照面。” “陈杰”的瞳孔越发颤抖了起来。 疏泠看着他，又平静地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最后，即使我们没有抽到枪，你也应该不敢主动出击才对，除非——你自己抽中了一把枪，你才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认为今晚可以出手了。” 朱颜站在“陈杰”的身后，亲眼看见他的背后衣服已经沁出了一些汗。 真是爽快。她想。 “我们离开魔方那里的时候，你和陈杰搭了话，对不对，我猜，是你的能力限制，必须要和那个人完成一次有效的对话，才能变成那个人的样子吧？”疏泠一眼看见了“陈杰”头上的汗珠，心下恍然，“而你现在那么紧张害怕，是因为你的能力，如果被识破，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吧？” “陈杰”没想到自己被看得这么透，冷汗涔涔直冒。自己的身份就像洋葱一样被一层层剥开，原来每一次照面，每一句话，每一步计划，都被疏泠看得明明白白，自己在她面前完全是透明人，她能轻而易举就读懂自己的全部心思。 这是什么智商——是他完全不能比的。 “你是——”疏泠作势就要说出他的名字。 “不要，不要叫出我的名字！”男人打断了她，面容痛苦。 他能力的debuff非常简单，在变化过程中中，不能被其他人认出，并叫出自己的真实名字，否则能力失效，反噬几乎全部的生命值。 如果疏泠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哪怕是用小刀在他皮肤上轻轻划上一道，他恐怕也会立刻去世。 恐惧摄住了他，男人跪在地上，求饶：“你赢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刚刚好像有说过，我不稀罕吧。”疏泠想了想，紧接着说，“不过，送到门口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你来说说你有什么，我看看值不值得换你的命。” 朱颜和小唯听的咂舌，这疏泠，进入游戏之后就一直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想了想：“我有，我有系统的线索！” “哦？”疏泠起了兴趣，这难不成是第三张系统提示的线索？ “拿来看看。”疏泠说。 男人因为手被捆着，无法自由活动，便示意一旁的朱颜去够他口袋里的东西。 朱颜谨慎地上前，两根手指从他口袋里拿出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片。 她将纸片交给疏泠。 疏泠缓缓展开这张纸，只见上面写道：“虚幻的世界会带来精神值的波动。” san值系统？ 这张纸和之前两张提示纸片看起来是一样的。 疏泠基本可以确定这是真的提示纸片，因为这种提示很有副本一贯的风格，不针对任何一个人，只是简单地诉说副本的背景。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装作颇为怀疑的样子：“就这？一张a4纸上写了一句话而已，不会是你随便找了个打印店，诓我的吧？” “怎么会！”男人见她不信，便急忙自证道：“我还在飞机上的时候，这纸片就放在我背包里了，一定是系统给的没错。我当时还以为每个人都有提示纸片，后来才发现不是的，起码我打听到的情况，只有我一个人拿到了这种提示。” 他的说法，和其他拿到提示的人的说法基本一致。 “那好吧。”疏泠说，“不过，单凭一张可以作伪的纸片，我不能轻易放过你呢——” 她不过是想诈一诈这个男人，或许可以知道更多消息。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精神值！”男人说。 “你可以看到？”疏泠好奇地问。 “自从飞机上跳伞进入了浪城，我就可以看到每个玩家头顶上都有一串数字，就是现在的精神值，满值是100，现在大多数玩家的这项数值都在六七十左右。”男人仰头看了一眼疏泠，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朱颜和小唯，“你的精神值很高，85，她们两个的精神值一个是72，一个是58。” “这个精神值，是会变动的？”疏泠再次看了一眼纸片提示上的内容，问道。 “会。而且据我观察，大多数都是在下降。”男人苦笑又诚实地说，“就连我自己，精神值也在下降。我照镜子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头顶上的数字是52。” 疏泠若有所思，如果按照现代考试评分，低于50的精神值，大概是一个不及格的状态？ “现在，你看到的精神值最低的人是谁？”疏泠问。 “陈杰就比较低，今天晚上在魔方那里的时候，他的精神值只有50。”男人说，“这或许就是他晚上忽然发作，挑衅你的原因。对了，第一天晚上，在c区魔方那里是不是死了人？刚刚在拿道具的时候，我看到了两条半透明的数值，并没有对应玩家。一个是82，另一个......是0。” 疏泠和朱颜对视了一眼，那个0的数值，恐怕对应的就是那个红发女孩。 因为她的精神值变为0，于是做出了十足激烈的杀人和自杀行为。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精神值下降的速度放缓呢？”朱颜问，“按照你的意思，如果精神值下降得太厉害，可能会出现不理智的举动？” “这只是我的估计啊——”男人有些无奈，“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你们放了我吧，该说的我真的都说了。” 朱颜和小唯为难地看向疏泠。 最后，疏泠只是轻轻点点头。 男人如蒙大赦，与此同时，或许是变身的效果逐渐消失，他的身量发生改变，皮肤上本来的疤痕呈现出来——果然就是那个同样拿到枪的刀疤男。 朱颜将绑在他手腕上的鞭子解下来。 “走吧。”疏泠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他，“面向我们，倒退着离开，然后关上门，不要动歪心思。对了，你的这把枪，我就拿走了。以后，不要觉得女性就是软柿子，好捏。” 她踢了踢刚刚从刀疤男身上卸掉的枪。 被枪指着，刀疤男不敢不照做，很快就照疏泠所说，退到了房门那里。 “人一紧张，就容易大脑短路。”在刀疤男视角里，疏泠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堪称温柔，“如果你便为其它玩家的样子，有不能被叫真名的debuff，那么，你应该从副本一开始就藏好你的真名。当然，我想你应该也是这样做的。” 刀疤男愣了愣，忽而明白了什么，拳一握，暗骂自己的粗心。 “所以，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真名？”疏泠补了一刀。 刀疤男狠狠咬住了后牙。 刚刚完全出于没想到这女的有枪，又看她猜的那么准，脑子一短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除了自己的队友，他完全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自己的真名！ 所以，他应该根本不担心这个女的叫出自己的真名才是。 结果自己一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女的拿捏住了，简简单单就逼问出了自己的所有信息。 可是眼下，信息被套走，刚拿的枪也丢了，刀疤男即使再不爽，一时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咽下这口气。 “好了，快回去吧。”疏泠说，“我不管你对其他人做什么，但是不要把主意动到我的队友身上来，除了404房间，还有隔壁403。” 刀疤男又是一握拳，愤愤地离开了房间。 第58章 霓虹都市 15 “疏泠, 为什么要放他走？”朱颜说，“他已经动了要害人的心思，眼下又这么缺钱, 肯定还会去抢别人的！” “是啊，应该杀掉他的, 这样才能避免在接下来的游戏里继续为非作歹啊。”小唯也附和。 疏泠默了默，看着她们两人的脸, 平静地说：“因为有san值系统的设定, 你们在说出一些话的时候, 可以注意回顾思考一下, 这些话如果换做正常的你，你是否会说得出来。” 经她这么一提醒，两人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口中一直说着“杀人”的话, 这是之前的她们根本不会宣之于口的。 当下，朱颜和小唯的背后都冒出了一阵冷汗，游戏副本让人san值掉落, 原来就体现在这里，更可怕的是, 这种精神值的滑落, 是他们自己很难意识到的。 根据刚刚刀疤男所说，他们的精神值还是六七十, 尚且属于及格线以上, 就能受到这样的影响, 那么那些精神值更低的人, 他们的想法是不是会更加危险？ 还好有疏泠, 她的精神值处于高位, 于是在更多情况下，她可以冷静思考，也可以一语道破她们的处境，可谓是旁观者清了。 “我明白了。以后说话一定要谨慎一些。”朱颜点点头。 “精神值是一方面，其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愿意去杀人。”疏泠说，“即便一个人再可恶，也是因为有了这些道具，放大了一个人内心里的恶意。这些人在平常生活中无非是普通人。” “这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提醒吧，永远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在一个游戏的副本里而已。”疏泠最后说。 朱颜和小唯都表示认可，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脑海里那股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杀意。 疏泠又坐在旁边，开始鼓捣自己的手表。 她的心里一直在转着一个念头，精神值这个属性，来得很奇怪。之前两个副本里有鬼、有神，按理来说是更加不可名状的，但是副本却没有引入一个精神值的概念。 这里不过是一个未来世界，需要对付的人也不过都是一群真人玩家，为什么会忽然冒出精神值这个概念？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明白，于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手表上。 刚刚刀疤男来打扰前，她已经做好了手表里底层代码的架构，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思路确实可行。紧接着，她想起先知在论坛里构建“生命树计划”的代码本体，选择去模仿他代码的写法，很快，就在微小的表盘上码了一大段代码出来。 【她是准备，在手表上写代码？】 【我的天哪，这么小的屏幕，这也能写的成吗？】 【在手表上写代码，和在一张便利贴上写下红楼梦差不多，怎么想也是不可能实现的。疏泠又在做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了】 【虽然如此，疏泠以前让我们惊喜的举动还不少吗，我相信只要她去做，就说明她觉得这事能成。】 【刚刚疏泠的话真的好动人，以后下副本，也要记住身边的人都是被拉进命运之轮里游戏的无辜玩家啊。】 【得了吧，你能手下留情，未必人能同样待你，在命运之轮这个游戏里，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狠心。】 疏泠对弹幕热火朝天的讨论浑然不觉，只专心研究着自己的代码。 她在模仿先知代码的时候，才愈发觉得，他代码的精妙之处。 就像一块无暇的玉石，摆在博物馆里远观，只能让人觉得这玉浑然一体，十分美好，但是，一旦有幸把玉取下来，拿在手上用放大镜凝视，才能细细品味出这玉的每一处纹理、每一块水头，都是绝妙的构造。 先知的代码就给她这样的感觉。 疏泠在黑夜里码字，很多玩家看不太懂，加上在游戏大厅里也到了睡觉的时间，于是她的直播间热度缓缓降了下去。 而宋见书那边，则刚刚在命运之轮的论坛里，重新丰富了一下“生命树计划”的代码。 他的休息室没有开灯，黑夜与他的面容好似融合，只因为屏幕的光，映照出他脸庞的清晰分明的轮廓。 在进入底层代码的时候，他意识到，有人似乎入侵进来过。 不过那个人并没有做什么，像是随意浏览了一番，然后就离开了。 像一个误入歧途的偷偷摸摸的小仓鼠一般。宋见书不想管。 代码完善好之后，宋见书扶了扶额，他的睡眠有相对严格的时间，一旦过了一般入睡的那个时间之后，睡意便会被驱散。现在的游戏大厅静悄悄的，大多数玩家都进入了睡眠，副本内外皆是。 他随意散漫地点进了正在直播的副本里，像一个万籁俱静之时在自己领土上游荡视察的王。直播间排行榜第一名还是“雪”，作为能力与颜值的代表，还有一点明星一样的张扬，他的直播间肯定不缺粉丝。 宋见书兴致缺缺，或许是平常共同处理公会事务，见面的次数太多，他实在不想点进“雪”的直播间再去看他那张得了白化病一样的脸。 紧跟在“雪”直播间后面的，第二第三名，是第二大公会帝国的人，实力尚可，但劲头不足——这个公会的人一向如此，太过小心谨慎。宋见书同样没有点进去的欲望。 他正准备，如果前二十的直播间没有他想看的内容，就吞两片镇定药然后强制自己入睡。然后，在十八名的位置上，看到了属于疏泠的小窗。 宋见书扬了扬眉，忽的来了一些兴趣。 经过短暂的加载，宋见书进入了疏泠的直播间，一眼看到，她好像...... 在写代码。 在那个小小的，副本系统派发的手表上。 这一切显得很不可思议，宋见书将屏幕视角放大，看到疏泠正在写的代码里，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熟悉。 宋见书笑了笑，心情像热水中的一片茶叶一般舒展开，没由来的，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 轻而易举，宋见书想，他知道那个窥探他底层代码的“小仓鼠”是谁了。 至于他的代码被她学去，在副本的一个小小手表上能否运转起来，就要看明天了。 在手表上写代码，终究没有在大屏幕的电脑上来得方便，这些代码，疏泠码到半夜，这才揉了揉酸痛的腰和眼睛准备睡觉。 好在，只是写的过程有些不便，总体还是比较顺利的，也没有太难解的报错和bug。 轻而易举，疏泠想，写代码果然要借“他山之石”，宋见书的代码就是她借来的一块“石”。 至于这石能不能引出玉来，达到疏泠写它的目的，就要看明天了。 疏泠将手表重新戴在手腕上，关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再一看，一旁的朱颜和小唯早已熟睡。 于是她也躺下，准备睡觉了。 宋见书悄然退出了直播间。 很奇怪，看着疏泠去睡，他的困意忽然上来了。就像哈欠会传染一样，难道睡意也会？ 疏泠醒来。这是副本的第四天。 她照旧是被手表的震动惊醒的，上面一如既往地传来了缩圈的消息，定睛一看，今天c区她们所在的位置，也被画在了中心区之外。 地图上，唯有a区和周边一小片区域，还是安全区。 疏泠叫醒了朱颜和小唯：“醒醒，收拾东西，我们要跑图了。” 朱颜一下子坐起，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 还以为这圈缩得不会有那么快，她还和秦舫约了，今天同样按照原计划来。 所谓的原计划，是他们针对游戏的限制，想出的一个新的捞钱方法。 既然副本限制玩家不可以在npc不允许的情况下，强制拿走他们的钱，那么，他们可以去拿物品。 然后，再把这些物品拿到二手市场上转卖，这样，npc掏钱给他们，就是心甘情愿的。 朱颜想出这个办法后，秦舫拍了拍她的头，目光满是欣赏：“不愧是我的队友，不错。” “得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朱颜佯装骂道。 两人昨天去试了一下这种方法，果然可以躲过系统的限制。一下子赚了不少钱。正准备今天在c区如法炮制，结果却传来了缩圈的消息。 那也只能跑图了。朱颜说，秦舫肯定也知道，跑图才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反正他们昨天也赚了不少钱。 捋顺这些事情之后，朱颜心里不那么担心了，开始起身收拾东西。 疏泠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昨天在里面植入的代码运行良好，看起来并没有被副本的系统发现，也没有被限制。 只等上午股票开盘，她就可以尝试一下这代码的作用了。 上次去证券交易所，疏泠熟读了浪城的证券交易规则。以至于她发现——浪城的股票，似乎没有n+11的交易限制。 虽然经她观察，这里的npc只是机械性地维持着正常的股票交易方法，即当天买入，第二天才能卖出。但是，系统里其实是没有这一则规定的。 疏泠想，应该是这个副本漏掉了一行限制当日交易的代码。而关于npc的动作，副本只是简单地将现实生活中的居民行为模仿了过来。 这样，就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有更加灵活自主意识的玩家，有了可乘之机。 她那天开好户后，在证券交易所里悄悄尝试了一下，当日买入卖出，居然真的可行。 这算是找到了这个副本里敛财的最好bug了—— 疏泠有点无奈，一下子，以往做后端测试的职业病又犯了，她很想问一下这个副本的程序员：“你是不是应该补习一下金融知识啊？” 作者有话说： 1n+1制度：证券交易市场普遍存在的一种交易制度，即第一天买入的股票，只能在第二天卖出。 第59章 霓虹都市 17 果然, 在原子酒店前台办理退房的时候，疏泠看见了很多玩家。 大家都是听说了缩圈的消息，急着尽快赶往a区, 好占据先机。 办理退房同样要按指纹。疏泠手指放在机器上的时候，瞥到现在酒店里最便宜的房也要将近四百元一晚。 很多玩家暗自咋舌, 心想到了a区，这房价只会更贵。 最起码, 他们要有钱活过这两天。 大多数玩家在这三天里还是赚了一些钱的, 比如唐凡, 虽然他兼职的收入不高, 但是加上疏泠的救济，差不多刚好够第四天的房费。 虽然中间遇上了难民的偷窃，但好在大多数人都有将钱财随身携带的好习惯。 在排队等候办理退房的游客里，疏泠还看见了刀疤男。那个人的目光和疏泠相撞, 赶紧移开了视线。 他的眼神里有一点担忧。 想必是没钱了。毕竟昨晚他就动了抢劫的心思。 疏泠移开了视线。 摁完了指纹，疏泠在一旁等唐凡他们退房。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大家目前的经济状况。 那些眉毛紧锁的，大多都是缺钱的。 唐凡办理完退房, 说：“疏泠姐，我们走吧。” “便利店的那个工作, 你去辞了么？”疏泠问。 “嗯嗯。本来也就是兼职, 老板虽然失望，但还是让我直接离开了, 工资也照付。”唐凡摸了摸鼻子, 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疏泠点点头。 其实, 正是因为他们可能会不停地跑图, 所以疏泠才觉得, 可能用兼职打工作为赚钱的方式, 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也并不是游戏副本想让她们通关的方法。 当然，这种方式对于玩家来说最为稳妥。 几个人离开了原子酒店，叫了一辆车前往a区。那刀疤男也被队友邀请过去一起坐车，看上去队友们应该还不知道他的枪已经被疏泠拿走的事情。 他恐怕也不敢说，否则大概会失去很多利用价值。 “疏泠，上来了。”朱颜坐在副驾驶上唤道。 疏泠回过神来，进了出租车，碰上了车门。 这一路倒还平静，没有玩家明目张胆地来碰瓷。这时候，在其他区的玩家应该都陆陆续续在往a区出发，这是他们这几天旅程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从c区前往a区的一路风光很好。这时候的天气转凉，舒畅的秋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让人很是舒适。 机器人司机甚至旋开了车上电台的按钮，于是车中传来了公路歌曲悠扬的声调。 秦舫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燃，随后，他似乎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女生们，又把烟收了回去。 “这次倒听话。”朱颜笑了一声，夸奖道。 不过，疏泠总觉得，秦舫灭烟的举动并不只是顾及后排不吸烟的女士，而是防止再次做出用手指捻烟灰的这种下意识的行为。 就在这时，电台的歌曲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准点播报，上午九点，开始新闻播报。 机器司机友好地征集着意见：“要换成音乐台吗？” 其他人都无所谓，疏泠说：“不了，就听新闻。” “好的。”机器司机的机械手从按钮上移回方向盘上。 新闻里，依然是关于浪城局势的播报，疏泠细致地听着，同时感受到上午九点开盘之后，手表频频发出的短促震动。 【由于救援物资以及粮食已经到达f区，故而饥荒有缓解，浪城股市今日开盘后呈现上扬趋势......】 【临近金秋十月，浪城近期游客增多，记者采访浪城海岸游客，其纷纷赞叹浪城美景......】 【秋季多雨，经天气预报，一场连绵秋雨将在晚间于a区降落。本次秋雨ph值预估：5.5。偏酸。】 浪城的新闻，一向信息量很大。 疏泠看了一眼手表，她昨天写好的程序已经为她推送了今天的股市情况，以及今天她投资的那只股票的涨跌趋势。 果然，系统和股市并没有检测出她的日买日卖行为。 而且，因为她设置了股票涨到一定比例时就卖出，下跌到一定比例时再买入，所以，她的账户此刻在慢慢积累不少的资金。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由她写好的程序自动运作，她完全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在因为系统设置而遵循n+1买卖规则的npc里，她这种行为称得上是十分投机取巧。 疏泠舒了一口气。 看来暂时不必担心钱会用完了。 去a区的一路很顺利，越往a区靠近，周边的建筑物就变得越加高大与密集，给人密不通风的感觉。看来这里地价寸土寸金。众人捂着钱包，已经能预见性地感到一阵肉痛。 “你们要停在哪里？”司机问。 “从这里，到a区中心的星云塔，需要多久的路程？”疏泠问。 她看了看地图，这里处于a区的边缘，属于地价相对便宜的地方。 “车程二十分钟。”司机的机械大脑半秒钟就分析出了结果。 “劳驾，在这附近找一间酒店。”疏泠说。 于是机器司机重新导航，不过是在十字路口拐了个弯的距离，一分钟的时间，司机靠边停车，几人拿着行李物品跳下车，站在人行道的边缘。 就在这时，疏泠看见—— 身后高大的建筑物上悬挂着一面招牌，上面写着： atomic hotel。 几人黑线。 原来这原子酒店是个连锁店？ 既然是连锁，几人进入前台时，就感受到了连锁酒店的好。 起码这里和c区一样，房价比周围的酒店更便宜。 a区，酒店一晚是500元。 按照他们之前拼房的方法，也要一两百元。 秦舫和朱颜这几天凭借倒买倒卖，还算积攒了不少钱财，倒是唐凡和小唯有些囊中羞涩。 这时候，疏泠忽然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不够的我来补上。” 大家都认出，这是疏泠在夏季大三角下面获得的那张补给银行卡。 “这张卡里钱很多？”小唯问。 “嗯。”疏泠没有解释很多。 更没有解释因为浪城股市回暖，加上她卡了系统的bug，现在银行卡里的金额几乎翻了番。 最后，疏泠将银行卡贴上读卡器，支付了唐凡不够的房费。 “要先去吃饭么？”疏泠看了一眼前台墙上的挂钟。 大家几乎都是空着肚子跑的图，听了这话，立刻赞成。 “请客？”朱颜看着疏泠笑。 “不。”疏泠也笑，但直截了当拒绝。 虽然靠股市赚了很多，但是毕竟还有两天，如果再出什么突发事件，导致股票波动下行，那么她赚的这点钱非要都赔回去。 “好嘛。”朱颜摊了摊手。 几人将行李放进各自的房间，重新在楼下集合。走出原子酒店大门的时候，朱颜忽然看见门外徘徊着一个身影。 那人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就转过了身，似乎很怕被人认出似的。 “哟。是你。”朱颜洒脱地打了个招呼。 转过去的刀疤男：“......” 只能在尴尬地转回来，打着哈哈：“好巧啊。a区这边真的很繁华啊。” “你住哪？”无视了他令人尴尬的寒暄，疏泠单刀直入。 “呃。”刀疤男噎了一下，“我还没想好。” 不是没想好，是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吧。 “我可以睡外面。露天睡。”刀疤男说。 “今晚下雨。”疏泠抛出短短几个字，“酸雨。” “......” 疏泠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付房费。有三个条件。” 刀疤男大为震惊：“什么条件？” “第一，你要去和这两位拼房。”疏泠指了指唐凡和秦舫，又看向他们，“没意见吧？” “可以。”秦舫和唐凡瞥了他一眼，说。 两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位的老底都已经被女生们探得一清二楚。 “第二，你要让我检查背包，拿出你所有可能会致人伤害的道具。” “......好。”刀疤男思考了一下，比起晚上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这些条件都是可以忍受的。 “不错。吃糖么？”疏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小瓶粉色糖果，递给刀疤男一颗。 刀疤男满心想着疏泠的第三个条件，下意识地把糖丸放进了嘴里，三两下嚼碎了吞下去：“第三呢？快点说。” 见刀疤男吞下了听话糖丸，疏泠眉眼弯弯，活像只狐狸。 不过那笑意只维持了一秒，就在刀疤男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疏泠的笑容也散了，定定地看着他说：“第三，告诉我，你的真名。” 什么？ 刀疤男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不”字到了嘴边，忽然自动折返了，舌根像是僵住了一般，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立刻意识到是刚刚的糖丸有问题，立刻将手指伸进了喉咙，想用物理方法逼迫自己干呕出来，不过那糖丸已经被他咬碎，哪里还干呕的出来，一时间狼狈不堪。 而且，他的舌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像是被什么操纵着一般，吐露了自己的真名：“赵胜。” “不错。”疏泠这下满意了，对唐凡和秦舫说，“记着他的真名，他绝对什么都不敢做。” “你不是可以看到我们的精神值吗？”疏泠看着一脸痛苦的赵胜，说，“告诉我，现在我们的数值是多少。” 第60章 霓虹都市 85 赵胜打量了疏泠他们几眼, 视线定定看着众人头顶上的某个点，像是那里真的有一串数字。 然后，赵胜报出了几个人的精神值。 比起前一天的数值, 他们今天的精神值都低了一些。 但是每个人下降的幅度有明显的区别，除了疏泠比昨天只跌了五点, 其他人则都是十几点的下降。 前一天还是七十多，今天就在不及格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其中, 以唐凡和小唯又最低, 两个人都是六十超出一点点, 只怕精神值更低, 就会有不好的影响了。 小唯有点怯：“怪不得我昨天睡不好。” “你有看到其他人的精神值么？”疏泠问。 “这一路上过来，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赵胜如实回答。 “你自己的呢？”疏泠盯着他，问。 “你别担心，我的精神值虽然低, 起码还有85，暂时不至于失去理智。”赵胜连忙保证。 疏泠听后想了想，又说： “今天, 把你看到的精神值的变动都告诉我，好吗。”疏泠说, “尤其需要注意那些精神值很低的人。” 她尚且不清楚精神值的降低到底会带来什么伤害, 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好。”赵胜说。 另一边，陈杰一觉醒来, 发现竟然已经上午十点。 再一看, 和他同住的室友居然都已经不在了, 只有手腕上的手表还在锲而不舍地震动着, 也不知道震动了多久了。 陈杰揉了揉眼睛, 感觉眼前有点模糊, 待他看清了手表上缩圈的范围，登时睁大了眼。 什么？仅仅一晚上的时间，范围就缩到只剩a区最中心的一小块了？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翻身坐起来。 队友呢？ 他的室友呢？ 不会是抛下他自己先去跑图了吧？ 陈杰冲进卫生间。洗漱台上，队友的牙刷和牙杯都已经被收走了。 陈杰暗自让自己冷静，安慰道，没事，浪城不大，他只要快一点，依然可以赶在缩圈时间截止前进入a区。 酒店里见底的沐浴露瓶子很轻，被他不小心碰倒。 他看见了队友的洗漱用品。原来被挡在瓶子后面，并没有和他以为的那样先离开了。 吓死老子了，他松了一口气。 忽然听见指纹开锁的声音，陈杰看过去，果然是队友回来了，他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的，好像是—— 是一只鲜血淋漓的肉块。 而肉块的血似乎满溢着就要兜不住了一般，从袋子上看不见的缝隙粘稠地滴落下来。 陈杰吓得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猛地撞上窄小洗漱间的墙壁。 “你做什么？”队友一脸见鬼的表情地看着他。 陈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眼前的景象忽然又变了。 原来队友手里提着的不过只是他啃了一口的酱肉馅包子。不知道怎么就被他认成了恶心的东西。 看清楚之后，那股恶心劲也并没有过去，陈杰只觉得最近自己都不会吃包子了。 “你还有心情吃早饭，快点收拾东西走啊！”陈杰催促着，“都缩圈了，我们要在中午之前到达a区中心的！” 队友更是一脸疑惑，将腕上的手表伸到陈杰面前：“你再看看。” 只见表盘上确实画着缩圈的范围，但是和他刚刚乍一眼看到的并不一致。 他们住的酒店几乎在c区和a区的交界处，只见缩圈的那条红线在地图上蜿蜒着，正好把酒店的位置包含了进去。 所以他们不用跑图。 “哦。”陈杰点点头，走出洗漱间，“眼睛出问题了一样，老是看错。” 队友又啃了一口包子，嗤笑了一声：“你是没睡醒吧。” 陈杰微怒，但终究没发作。自从在天台被疏泠当面怼了之后，他总觉得队友也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于是心里又给疏泠记上了一笔账。 “没睡醒，你还可以再睡会儿。”队友含糊地说。 包子吃完了，但是包子的气味还在空气中飘散着，让陈杰始终有些反胃。 从刚起床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队友的态度也有些不对劲。 陈杰狠狠捏了自己一把，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疏泠帮赵胜办理了入住。有一片屋顶在头上遮风挡雨，让赵胜登时忘记了前一天晚上结的怨，也忘记了刚刚疏泠耍诈让自己吞的糖丸，马上感激起来。 疏泠笑了笑：“没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会。”赵胜拍着胸脯，“不就是看个精神值，有什么难的，放心好了。”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围着一桌菜，都没什么胃口。 疏泠拿出手表看了一眼，一上午的时间，通过钻系统bug，她的银行卡资金又创新高。 【你们有没有发现，疏泠一上午一直盯着那个手表看？】 【她昨天晚上好像在手表上植入了什么东西，当然我等麻瓜是看不懂的】 【她好像是写了个程序。】 【在手表上写程序？】 【而且疏泠每次看完手表，好像都十分满意的样子】 弹幕不知道疏泠在手表里写了什么，只当热闹看，只有疏泠踏踏实实地知道自己银行卡里数字的不断增长，这种感觉让人暗喜。 吃完饭后，说着不请客的疏泠还是选择买了大家的单。毕竟为了省钱，吃的也不贵。 就在众人往回走的路上，系统忽然弹出了一条死亡提示。 【编号20玩家，死亡。】 【死亡原因，反复重击。】 这条消息无差别地浮现在众人眼前，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大家愣了愣。 “怎么忽然有人死了？”小唯有些困惑。 “重击——”疏泠沉思着，a区的治安最好，并没有大批流民闯入。 闯入a区的，只有他们这批玩家。 大概是玩家之间动手杀人了。 没想到刚刚进入a区，就有人动手。a区范围小，这次大家都感觉到，这个杀人的凶手就混迹在他们身边，甚至可能就在附近的某一个角落。 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从后背一点点爬起来。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小唯说。 “先回房间。”疏泠说。 原子酒店门口，疏泠又看见了赵胜。他坐在大厅里，好像在等待什么。 “不进去？”秦舫问。 赵胜一愣，提起了自己的包，说：“好，走吧。” 几人走进房门前，赵胜在门口发了一会愣，然后用指纹开了锁。 “等等。”疏泠忽然叫住了他。 “什么事？”赵胜问。 “看看我们的精神值是否有变化。”疏泠说。 赵胜扫视众人，看了两秒，说：“没有变化。” “你记得数字？”疏泠再次发问。 “我的记忆力还可以。”赵胜回答。 “好，今晚麻烦你再次告知我们数值的变化。”疏泠说。 “没问题。”赵胜满口应下。 这次，疏泠他们的房间在电梯旁。不知是因为游客多的缘故，还是因为入住的玩家多，她们可以一直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以及电梯门开合叮叮咚咚的声音。 疏泠一向对噪声很敏感，尤其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值降低的原因，她开始觉得本来微小的声音也变得不可忽视起来。 难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压制精神值的降低吗？ 对游戏设计经验十分充足的疏泠敏锐地意识到，这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暂缓精神值的下降，只是他们并没有找到。 疏泠开始翻找自己的背包。 其他的道具都没有出现特殊的提示，疏泠的手指一样样抚过去，蔷薇枪冰冷但不再有用的枪身，糖丸外包装塑料瓶的质感，还有—— 她忽然触到了一样东西。 冰凉的外壳，平滑的表面，是那面镜子。 在第一个副本里，她因为被选中成为迎宾，而获得的隐藏成就“颜值的肯定”。并且这个达成率只有0.02%的成就赠送了一个看似十分鸡肋的道具，这面“看上去只能用来顾影自怜”的镜子。 但是在不同的环境里，镜子上的提示忽然变了。 【一面普通的镜子，看上去只能用来顾影自怜。】 【或者......顾影自省？】 这多出来的一行字，因为菜单栏大小的缘故，被隐藏在下面，如果不是疏泠看见了第一行字下方小小的，可以向下翻动的三角形图标，恐怕真的会忽视这句话。 “自省”。这绝对是系统的提示。 疏泠将这柄镜子拿出来。 镜子上映出了她的面容。 大约过了三秒钟，她忽然在自己镜中自己的头顶上看见了三道显示条。 这三道显示条分别为红色、蓝色和金色 。看起来分别属于血量、蓝量，最后一条金色的，大概就是精神值。 她无法知道具体的数值，只能看见金色的框框里，大概三分之二的部分被填上颜色，剩下的三分之一是空的。 换算成百分数值，和赵胜说的也几乎吻合。 随后，镜中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仔细想想，你是谁？】 一些碎片的信息赫然出现在疏泠的脑海里。 包括深绿色的衣服，金色的扣子。不过这些景象都异常模糊，而且一闪而过。 然后，镜中她头顶上的三条数值渐渐变淡，随后消失了。 第61章 霓虹都市 19 关于绿色的衣服和铜色的扣子, 疏泠脑海中没有丝毫印象。 在日常生活里，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与这两件物体相关的事物，但是这两样东西却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十分清晰。 看起来，这或许是她作为副本游戏玩家, 在“游客”身份背面的另一层身份。 换了一个地方，小唯依然需要去打工。之前的c区工作点是不能再去了, 她只好在a区再找一份工作。 她在房间里放好自己的东西, 就准备出门了。朱颜下午依然和秦舫一起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疏泠。 疏泠点开自己的手表, 进入浪城股市看了看。大概是因为困扰大家的饥荒渐渐被解决，进入游客旺季，她写的程序很是机智地买入了大量与旅游相关的股票，并且在股价位于高处时抛售。 这一切都是疏泠偷偷在手机上操作的, 弹幕上的观众们只能奇怪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手表看，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这也是疏泠的考虑之一。从之前的副本里，她得知玩家之间存在竞争, 如果之前有老玩家不满她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去和游戏gm反映并修复漏洞, 那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不过……漏洞一直在这里, 能不能发现，完全自凭本事。 忽然,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刚刚出门不久的朱颜又回来了。 “怎么了？”疏泠见她们表情很是欣喜, 不禁问道。 “今晚有魔方, 在a区正中心, 可以去领武器！”小唯兴奋地说。 “你怎么知道？”疏泠有些疑惑地问, 她并没有看见任何系统提示。 “刚刚不是下楼去找工作嘛，结果正好就在前台桌子上看见了一张纸片。”小唯说，“和之前我们看到的提示卡片都是一样的。上面写着：今晚a区正中心的最高建筑物，八点。老环节。” “就放在那张桌子上？”疏泠不大相信。 “是的，很多人都看见了。”朱颜说，“之前没想到，原来在原子酒店住的玩家真不少。” “这个提示出现的时间和位置，都和之前的提示并不相同。”疏泠冷静地指出。 之前的提示纸片都是放在玩家背包里的，从来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任凭大家查阅。 “我知道，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万一真的有呢？”朱颜说，“何况我们一般都是白天去工作，晚上正好过去看看，也不费什么事。” 疏泠将信将疑，选择自己下楼去查看那张纸片。 果然，在一楼的前台桌前围着好几个人。都在研究那张纸片。 这些飞机上存活下来的人大都记得疏泠的这一张脸，见她来了，竟自觉地让出一个小小的通道来，让她上前查看。 好像是需要疏泠的意见为自己掌眼似的。 疏泠走上前，看桌上那张纸片。 果然，和之前的提示一样大小的a4纸，一样的打印字体。 “怎么样？”周围有人蠢蠢欲动，急着问。 疏泠如实相告：“我不知道。” 因为提示纸片就长这个样子。但是它很容易模仿。 上次疏泠看见提示纸片的时候，就提醒自己需要默默记下，注意辨别真伪。 一张纸片横陈在台面上，她无法确定。只能提醒大家留心。 一旁的玩家“哦”了一声，免不了有些失望。 有人却想，既然疏泠都无法分辨真假，那很有可能，这张纸片就是真的提示线索。 既然如此，不如晚上去碰碰运气。 此时，又有人开口：“你们想，游戏第一天设置了魔方，第二天有空投补给，第三天又有魔方，其实是每天都会给大家一点东西，那么，今天有魔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疏泠扶额：“......或许你听过巴甫洛夫训狗法吗？” 过去发生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也会发生。 唐凡听后，没忍住噗嗤一笑。 想起疏泠姐之前找bug的时候，也经常一句话说出本质的同时，让前端程序员哑口无言。 那个玩家一愣。 然后反应过来：“你在骂我？” 疏泠摆手：“我丝毫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借这个生物学的实验，告诉你们不要过于相信习惯。” “可是眼下，我们并没有充足的理由证明这张纸片是假的，不是吗？”小唯问。 “我只能提醒你们要留心。”疏泠正色，“纸片的真假，只有晚上才知道。” “合着你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信息。”身旁的玩家耸了耸肩，询问自己的队友，“那晚上我们就去一趟吧。” “没问题。”他的队友说。 其他玩家见到有人已经决定今天晚上要去，本着“即使纸条是假的，大家都拿不到道具，也不能让其他人白占了”的念头，纷纷下定决心，今晚去a区中心看一看。 于是纷纷和同伴们约好，晚上去一探究竟。 在一片不理智的狂热里，疏泠默默退出了人群。 她看见了刚刚下楼的赵胜，随口问：“你也是听到提示纸条的事，所以过来看看？” “嗯，我在走廊里，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提示，所以跟着下楼看看。”赵胜说，“毕竟如果真的有道具拿，不能让其他人抢先啊。” “他们现在的精神值多少？”疏泠问。 “哀鸿遍野。”赵胜说。 疏泠被逗笑了：“很低？” “似乎a区对大家精神值的影响会更大。”赵胜说，“这些玩家们的精神值几乎已经全部降到50以下了。还有少数几个只有二三十了。” 他看了一眼疏泠，难掩眼中的惊诧：“你的数值还是很高。难道有什么补充精神值的办法么？” 疏泠顿了顿，没有说出镜子的事情。 “天赋异禀吧。”她只说。 赵胜似乎有点不死心，盯着她看。 “你呢？”疏泠见他似乎很在意，问道。 “我？只有85了。”赵胜说。 他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被疏泠敏锐地捕捉。 “只有85？”疏泠不经意地强调。 “当然比起这些人的，还是要高一些。”赵胜解释道。 疏泠看了他一眼，选择不再追问。 玩家们渐渐散开，小唯和朱颜已经约好晚上去a区中心。 疏泠返回房间。 电视上在播放着旅游季里浪城的热闹景象，在浪城的著名景点，人群聚集着欣赏秋天的美丽景象。前几天f区饥荒的事情已经不被再提起，新闻里一片祥和。 果然，手表里的股市信息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疏泠看着那个数字，自己也吓了一跳。 即日买入卖出的方法十分奏效，没想到能赚这么多的钱，她投入股市里的资产几乎一直在不断上升。然后，她选择取出了一半，存在银行卡里。 如果那张提示纸条为真，大家获取道具，当然是好，但如果那张纸条是假的…… 写这张纸条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他们全部聚在一起？ 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把玩家圈起来一网打尽。 另一种是调虎离山。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前往a区中心的玩家们都可能面临着很不利的境况。 疏泠选择，留在房间。 到了晚七点半，a区中心最高楼的楼顶上就聚集了不少玩家。 这座最高楼就在副本最终点星云塔的旁边，只比星云塔高上那么一点儿。 站在楼顶上，朱颜他们看着不远处星云塔的外观，都被这流线型的，流光溢彩的纤细建筑物给迷住了。 星云塔最外面一层，几乎是被细碎的光点包裹着。这些灯可以变换出不同的颜色，营造了如同银河一般影影绰绰的模样。 “这就是明天晚上八点，我们的终点吗？”朱颜问。 她本来面容就姣好，此刻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好像有星星落在眼睛里。 秦舫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星云塔，说：“希望一切顺利。” 让他们有些担忧的是，这栋建筑物上，并没有出现倒计时和魔方。 秦舫看了一眼手表，平静道：“还有五分钟了。” “所以我们是被骗了么？”朱颜笑笑说，“一向是我们骗别人的，今天也被人耍了啊。” 疏泠不在，秦舫大大方方地掏出一支烟，含在唇边。 小唯看着眼前的场景，同样迷茫。 周围同样等候的玩家也开始不耐烦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 想起疏泠的话，他们都有些后悔。 果然，还是应该听疏泠的。突如其来的补给必有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有个人说：“咱们都在这里等半小时了，也不在乎这五分钟，等等看。” 话虽如此，但楼顶上的一片空地里，他们连应该在哪里等都不知道。 离八点还有三分钟。大家的焦躁愈发明显。 或许是因为精神值被影响的缘故，有些原本是队友的人开始争吵起来。 “我早说了这是个局！你非要来！” “你嚷嚷什么，就你看出来这事不正常？有本事你别来啊，还不是怕我拿到道具了你自己没拿到，才屁颠颠地跟过来！” 眼看他们已经翻脸，秦舫有些烦躁。他自诩聪明，这次被骗，心里也暗暗不爽。 一烦躁，他手一抬，从唇边夹下了烟，习惯性地用拇指和食指捻灭了。 “别吵了。”他出声制止。 秦舫一向和气，此刻在灰暗的屋顶上，一边拿手灭烟，一边喝止，看着有点凶神恶煞的味。 而在离他大概五米远的地方，楼顶的地板忽然松动了一块。 然后，一个平台升了起来。 第62章 霓虹都市 20 其他人被秦舫刚刚的动作吓得噤声, 紧接着看见地表台面升起，纷纷激动地指着那一块颜色与其他地砖不太一样的平台。 朱颜这次看见，这块颜色有些不一致的地砖其实一直都在那里, 只是在黑夜里看不清楚，让大家误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地面。 “真的有！” 平台升至半人高的时候, 上面浮现出一个半透明魔方。大家兴奋地围了一圈。 “我先来！”有人拼命往前挤，“要不是我主动说要来, 你们肯定会听疏泠的话, 错过魔方补给了！” “你还挺会抢功劳的哈？”前面的玩家挡住通道不让他往前挤, “你也不过是想找几个人一起过来, 如果被疏泠说中了，也不会显得你太蠢。如果你真的笃定，大可一个人过来独占这次补给！” 平台周围这一小块地方本就狭窄，大家都推搡着, 想要率先触碰这一次的补给。 秦舫拉了一把在人群中差点摔倒的朱颜。和小唯一起，三个人默默退到了后面。 “太疯狂了。”朱颜冷眼旁观。 “在游戏里，什么规则法纪都没有了。”秦舫淡淡地说。 在一片混乱中, 有人还是挤到了最前面，在魔方最终生成的那一刻, 将手触摸了上去。 魔方像是受到了感召, 浮动了两下，然后各面飞快地旋转拼合起来。 秦舫眼中看着那魔方, 一边对疏泠和小唯说：“按照这种疯狂局势, 如果他抽到强大的道具, 未尝不会先对刚刚阻碍他触摸魔方的人出手。咱们要小心。” “嗯。”朱颜拍了拍小唯的肩膀, “哪怕我们拿不到武器, 也不要成为乱斗的牺牲品。” 那个人一直痴痴地看着这美丽的魔方, 像是中了什么蛊惑，而其他人竟也忘记了去争抢，同样呆呆地看着。 最后，那魔方拼合出了四个面。 “四个面！”大家都睁大了眼睛。 秦舫皱了皱眉，上一次，魔方拼合了三个面，就能拿到一把□□。 只见一杆细长的东西从天空中缓缓落下来，落在了那人手里。 众人不禁倒退了一步，个个神色冷峻。 只见那竟然是一杆细长的机关枪。 那人呆呆地见这冰凉的机械武器落在自己手上，他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捧住这杆枪。 秦舫看见了一旁堆叠起来的，没人要的一人高的建筑材料，不动声色地将朱颜和小唯往后拉了拉。 楼顶上一片安静。 那人拿到枪，一扫刚刚的焦虑神色，像是稳操胜券一般。 半透明魔方发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如同鬼魅，他似乎歪头笑了一下，然后抬起了枪。 如果赵胜在场，一定可以从他头顶上的读数了解到这个人的精神值就在摸到枪的一瞬间陡然降到了5。 其他人哪怕读不懂精神值，也知道这人端枪的动作一定是起了杀心，内心砰砰乱跳又着急纷纷躲避的同时，那人已经扣动了扳机。 机关枪的子弹密集如雨，突突的声音炸响在众人的耳膜，大家四散逃避，更有一些玩家直接被逼得使用了道具，有的加快速度离开，有的更是直接飞了起来。 就在那人开始胡乱扫射的千钧一发之际，秦舫将朱颜和小唯推至建筑材料的后面，半蹲着的时候，那堆材料是绝佳的掩体。 “疯了。”朱颜不是太害怕，把瑟瑟发抖的小唯又往里拉了拉。 时不时有乱溅的子弹扫中掩体，塑料铁皮箱子发出砰砰的声音，每一声都是在人们紧绷的精神上再用刀割出一个豁口。 秦舫躲在掩体后，余光看着那个疯狂的人，他知道，一个人即使是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这么短的距离，也很容易歪斜而射不中。更不提这个人端着后坐力如此强的机关枪，又从来没有事先的训练。 那人显然之前并没有摸过枪，一阵突突的扫射下来，人几乎没有打到，自己的手还被震得发麻，于是停下来，甩了甩自己的手。 就在这一刻，朱颜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紧接着一扬手，一个拳头大的黑色球体被扔了出去。 那人余光只看见一个黑色物体向自己抛掷过来，刚一仰头，那黑色球体忽然爆炸，其中散发出大量浓郁的烟雾。 是烟雾弹！ 浓烈的烟雾进入了他的肺部，也迷惑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了，慌乱之下，更是仰仗着唯一有的武器四处乱扫，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人，弹夹很快打空了。 就在这时，迷雾中忽然闯进一个人，那人像是看准了他的弱点，手刀一砍，那玩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舫将他的机关枪轻巧地夺了过来，冲出了迷雾，用手挥散了周遭被他带出的烟尘，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刚刚四处逃散的玩家见这人已经被制服，又见秦舫手里的机关枪确实已经空了，这才放下心，重新聚了回来。 “真是个疯子！”有人路过，还任性地踢了一脚地上蜷缩着的那个人。 经过这一番胡闹，大家看向魔方的眼神都多了些敬畏。 这个小小的东西，可以带来游戏里最强大的武器，但是获得武器的同时，是人克制不住自己强大的心魔，而失去理智。 “我向大家保证，如果我抽到武器，绝对不会做出像刚刚这个人一样的举动。”有人举起双手，认真地看着大家承诺道。 “你还是要抽武器？”朱颜问。 “为什么不抽？”那人好像更加疑惑，“我的精神状态很正常，也没有和现场的任何一个人结仇，更不会做出拿武器攻击大家的举动，毕竟你们每个人都在其他游戏副本里获得了道具。” 朱颜叹了一口气。 很多人在现实世界里，就是贪心且狡猾的，更不用说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 这一番话让大家本来望而却步的心情，又蠢蠢欲动起来。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们用游戏里获得的武器攻击了其他游戏玩家，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疏泠晚上一直在房间里。 从她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区中心最高的那一栋楼。只不过那栋楼小到在她的视野里只剩一条粗粗的线。 疏泠对着手表上的地图往外看，认出那栋楼旁边那如同银带一般闪亮又纤瘦的建筑物便是星云塔。是他们这一次副本的终点。 因为距离太远，她不知道那栋楼顶上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所谓的魔方补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场骗局。 走廊里一直是安静的，听不见其他的响声，倒像是其他玩家全部都去了a区最高楼抢夺武器，而原子酒店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疏泠将手表上的界面再次调到股市那一栏。 浪城的股市和现实生活中一样，下午三点开始休息。所以她的手表其实沉寂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发出因为赚钱而原先设置好的震动提醒。这时候，当她再次打开手表确认今天的收益，依然会为那个数字感到有些小小的雀跃。 因为她钻了系统的bug，一个几乎完全不会亏的漏洞。 看着自己写的代码程序，疏泠又想起先知是如何在游戏论坛里“平地起高楼”的，而自己其实抄了他代码的底层逻辑，即在一个并不牢固的底层系统里建设一个空中楼阁一般的程序。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正好机缘巧合进入了他的代码，她恐怕也想不到在这个副本里还有这样的漏洞可以钻。 因为即使同样有人发现了这个游戏bug，如果不会写代码，那他只能靠自己在证券交易所里一直坐着，而且他的交易速度绝对不会有程序那么快。 有了这样的原因，疏泠还挺感谢先知。 她不知道，先知也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她的直播间，并且一眼认出自己的代码被抄了。 也不知道，这时候命运之轮游戏正在上演一场极大的变故，导致几乎所有没有进副本的玩家，都在极短的时间里涌入了那同一个直播间。 其他正在副本里进行游戏的玩家的直播间，马上只剩寥寥几人。 这些事情，疏泠身在副本之中，并不知道，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手表上的数字，然后，因为原子酒店里万籁俱静，她好像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声音。 “咔哒。”轻轻的，房间门被碰上，然后门锁里的锁扣重新合上的声音。 疏泠起身，将半边身子贴在门上，细致地听着。 这声音好像每隔五分钟便会响起一次，从这条走廊的里面响到外面，好像一个接一个的门被碰上，而这个不知名的人似乎很精确地绕过了她的房间，专挑那些没有人的房间进入。 外面的那个人显然很是轻手轻脚，但门轻轻碰上，锁扣同样会传来声音，这似乎也令他很懊恼。随后，门锁的声音停止了，走廊里恢复了原先的安静。 疏泠贴在门上沉思，在此刻她可以确认，放在前台的那张纸条，很可能没有说真话。 或者说，没有说全部的真话。 第63章 霓虹都市 21 走廊安静了好一会儿, 又重新热闹起来，响起纷杂的脚步声。 电梯似乎很频繁地送人上下，疏泠也听见了朱颜和小唯说话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时间。 很快, 房门被敲响，朱颜推门进来, 一脸失望，还有一些怨愤。 看她的样子, 疏泠就知道这次一定没有获得任何道具。 不等她发问, 小唯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 讲了今天晚上那把机关枪是如何被一个疯子抽到的, 又说：“这把枪是今晚唯一的道具。其他人无论怎么再抽，根本就拿不到任何武器。” 刚刚在高楼上，玩家们因为第一把机关枪的出现，一个个都如饥似渴地盯着那魔方。 即使随后的几个人都没有抽出任何奖励, 但大家只以为是那几个人的运气不好，依然不死心地纷纷上前抽取。 直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手放上去一遍后，魔方也没产生出任何变化, 还是自在悠闲地上下轻微浮动着，像是事不关己, 又像是一种淡淡的嘲讽。嘲讽他们的贪得无厌和侥幸。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天晚上的补给，搞不好就只有第一个玩家才能抽出来！ 但是他们却在上面花费了很多时间。 现在, 大多玩家都沮丧地回了原子酒店, 一边怒骂着前台的规则纸条, 一边骂着那个拿到枪就胡乱射击的疯子。 “那个玩家呢？”疏泠问。 “还昏迷在楼顶上, 大概没有人会救他了。”朱颜说, “最近浪城天气转凉, 他在楼顶上恐怕要自生自灭。这也是我们大家一致的想法。” 疏泠默默叹气。 就在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的钱！” 是王明星的声音。 疏泠脸色一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背包，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呆在房间里，所以三个女生的金钱和物资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声疾呼像是提醒了大家，很快，住在原子酒店里的其他玩家也发现自己的钱少了。遍寻房间无果后，便得出了钱一定是被其他玩家偷走了的结论。 这些钱都是玩家们白天努力赚来的，虽然不少玩家采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但一下子千金散尽，明天一早的房费一定又会大幅提升，不免都慌乱了起来。 小唯刚想打开房门看上一眼，被疏泠拽了回来，提醒她不要凑热闹。 “静观其变。”疏泠提示，“你要记得，外面的很多玩家都是精神值已经受到剧烈波动的玩家。” 此时，唐凡大概还在刚找到工作的地方值夜班。他一向比较谨慎，钱财应该随身携带，疏泠暂时不担心他。 门外很快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以及砰砰的砸门声。 还在c区的时候，原子酒店里就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盗窃事件，经过疏泠他们猜测，应该是流民做的，想追回这笔资金已经不可能了，大家只能认栽。 没想到，在a区，同样是原子酒店，居然又发生了一起同样类型的事件。愤怒的玩家们下楼聚集在酒店前台，气急败坏地索要大厅的监控录像。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大厅那张所谓的提示，不过是半真半假，吸引他们前往a区最高楼的楼顶，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趁机进入他们的房间偷取钱财。 所以，在大厅的前台处放那张纸片的人，一定就是偷窃的人。 人群中，最为气急败坏的是一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头发染成黄色，穿着破洞的衣服，还打着闪闪发亮的唇钉。如果疏泠看见了弹幕，就知道此人正是之前在河边苦等了一晚的刘省。 刘省半边身子都探进了前台，激动地叫嚷着要前台给一个说法。 “我们这么多人的财物都丢了，你们也不管管吗？你们酒店的服务就是这样的吗？” “就是，之前在c区的原子酒店就出现过盗窃的情况，短短两三天，居然在a区又出现了一次，你们酒店不该赔偿吗？” 前台的机器人顿了顿，它的机器大脑大概接通了所有房间的智能设备，在搜索了一番后，机器前台笑了笑，解释道：“先前由于c区酒店大规模被盗事件，我们已经做好预案，在各位入住前，所有房间的门锁都已经换成了更安全的款式，只接受指纹识别，如果指纹识别不过，会自动跳转面部识别，除此之外，所有的破门方法都会引起电子安保系统的察觉。”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这么多房间的门都被打开了，东西被偷走了？”玩家们并不买账。 机器前台重新将中枢网络连接上了各房间的门锁，笑道：“经过核查，各位房间的门锁并没有被暴力打开的痕迹。” 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连锁酒店，不会没有监控吧？”此时，清亮的女声响起，是疏泠从电梯门走了出来。 大家看见疏泠，无疑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更有人一脸懊悔，如果刚刚肯听疏泠的话就好了，满怀期待跑去a区中心一趟，结果不仅什么补给都没拿到，老家还被偷了！ “为了客人隐私安全，客房走廊里的监控，我们无法提供——”机器前台解释。 “不需要走廊的监控。”疏泠脆生生地打断，“前台的公共区域，这里的监控总可以提供吧？” 机器前台顿了顿，同意了：“稍等。” 它将放置在前台桌上的平板电脑拿起，轻点了几下，随后，将平板电脑移至众人眼前。 半透明的平板屏幕上，以众玩家发现纸条提示的时间倒推，很快，大家就在监控里找到了怀疑对象。 可谁也没想到，将纸条放在桌上的那个人，短短的黄色头发，张扬的衣服，正是刚刚叫嚣声音最大的刘省。 刘省显然愣了，他比所有人都最先认出自己。 “怎么可能，这不是我啊？” “你耍我们呢？”其他玩家十分激愤。 “我耍你们干吗，我不是也去了吗，我啥也没拿到啊！”刘省辩驳。 “说不定你有同伙，你和我们一起去拿补给，消除大家的怀疑，你的同伙就留在酒店里行窃呢？” 那个玩家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竟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获得的道具，一把刀，将刀刃对上了刘省的胸膛。 刘省也不是吃素的，之前在现实世界就和人打过架，更别提在游戏里受委屈，当下也摸出了一把刀。 赵胜站在不被注意的角落，看到他们头顶上的数值在掏出刀的那一刻，下降到了零。 他已经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果断地往后躲了躲。 只见两人拔刀相向，尖利的刀尖朝对方试探着。 就在赵胜以为两个人马上就会用刀抹了对方脖子的时候，疏泠忽然开口：“等等。” “难道重点不该是，不承认放置了这张纸片的刘省，是如何在监控摄像头中出现的么？”疏泠说。 不远处的赵胜微愣。 果断地离开了现场。 这一抹惊慌逃窜的身影没有逃脱疏泠的目光。 赵胜在躲进楼梯间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对峙着的两个人，听了疏泠的话，精神值居然上升了两点。 虽然还是极度不理智的状态，但起码可以听得进劝说了。 赵胜从楼梯间离开了。 “如果说，出现在监控里的根本不是刘省，而是另一个扮成刘省的人呢？”疏泠说，“这个人这么心虚，大概已经可以被判定成盗窃者了吧？” “所以，到底是谁？”众人疑问。 “我正好知道一个拥有这种能力的人。”疏泠说。 朱颜听得一头雾水：“疏泠，你是说赵胜么？可是——” 疏泠挥了挥手，打断了朱颜接下来的话。 赵胜已经被他们戳穿，在变身期间只要被叫出真名，就会血量大幅下降而死。相当于他的能力现在在疏泠这里是一张明牌，他应该并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即使赵胜不偷疏泠的，但只要疏泠知道其他玩家的钱被偷了，一定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赵胜。 他的能力就是不打自招。 这样想着，朱颜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把赵胜排除出了怀疑圈。 难道是现场有其他玩家，同样有这样的能力？ 这么牛的buff，居然被一个副本里的两个玩家同时拥有，想想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就在这时，最先发现自己钱丢了的王明星急冲冲地从电梯门里走出来，神色焦灼。 “我刚刚清点了一下自己丢的钱，数目不大，但是所有人的钱财加起来，就太多了。这是不能耽误的事，如果单凭我们自己无法找出偷窃者，不如报警吧，警察可以翻找所有人的屋子，如果偷窃者就在玩家中间，一定可以找到线索的。”王明星说，“你们想，如果要翻找大家的房间，肯定所有人都不乐意，但是如果是警察出面，那大家都心服口服。” “藏着掖着，不愿意给警察看自己房间的人，就是凶手。”王明星说。 王明星的劝说能力，疏泠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在第一天晚上魔方处补给时，他就凭借这劝说能力，拿到了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来防身。 这时候他提出了方案，在场的都是精神值较低的人，很轻易便被他的话带走了，更是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个“藏着掖着”的人。 “那我们就报警吧。” “对，我现在就报警。”王明星说着，拿起了放在前台桌子上的电话。 第64章 霓虹都市 22 王明星拨通了报警电话, 很是镇定地向接线警察复述了目前原子酒店的情况。 对面的接线员确认了地址，表示会第一时间出警。 “好。麻烦你们。”王明星说着，挂断了电话。 他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疏泠走过去, 装作诚恳地说：“我知道，有一个人很有嫌疑。” “谁？”王明星一听, 连忙追问。 “赵胜。”疏泠这样说着，观察着王明星的神情。 王明星那边也不含糊：“赵胜——这是谁？” “他有变成其他玩家的能力。”疏泠说, “只是, 这项能力的发动, 需要他和变身对象说过话。” “变身成其他玩家......”王明星看起来像是在真心实意地思考, “你是说，这个人变成了刘省的样子，在大厅里留下纸条？” “没错。”疏泠说，“赵胜想让我们把怀疑目标转向刘省, 从而浪费我们的时间。” 一边的朱颜和小唯听得更加不解。 刚刚疏泠的意思，不是在说赵胜并不是那个贼么？ 为什么这时候，她和王明星的对话, 又在让他怀疑赵胜？ “不瞒你们说，其实刚刚, 我看到赵胜很是鬼鬼祟祟的在旁边观察着我们。”疏泠说, “而他发现我看见他之后，显得十分慌张, 直接离开了。” 这样一番话, 让大家把怀疑成功转移到了赵胜身上。 “不好, 他不会跑了吧？” “肯定就是他！” “我们要赶紧去搜他的房间啊！”刘省提议。 “他住哪个房间？”王明星问。 “305。”疏泠说。 是她付的房费, 帮赵胜订的房间, 她自然十分清楚。 这话刚刚说完, 前台的玩家们纷纷准备上楼，去305赵胜的房间去调查个清楚。 疏泠裹挟在群情激奋的玩家中间，看了一眼王明星的神情。 他掩藏得很好，像极了一个因为丢了钱财而惊慌失措的人。 不再看这个演技出众的演员，疏泠和玩家们一起进了电梯。 刚出电梯，大家就远远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半开着。 于是都有了不好的预感，飞快几步上前，果然，这个房间正是赵胜的305，而里面的物品杂乱无章，赵胜的一些私人物品还放在里面，但已人去楼空。 有一些钞票被压在混乱的物品下，看起来像是收捡物品的时候太过着急而忽略了。 种种迹象都像是在证明，赵胜就是那个偷了大家钱财的人，此时因为暴露，已经携款出逃了。 有人一下子就急了，走上前猛踹了茶几一脚。 茶几翻倒，上面堆叠着的赵胜的私人物品撒了一地。 “不要破坏现场。”王明星甚至还能冷静地指点大家。 疏泠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他。 “原子酒店，有没有后门？”朱颜问，“咱们刚刚都聚在大厅里，并没有看见有人离开呀。” “恐怕是有后门的。”疏泠说，“像酒店、饭店这种建筑物，一般都留有员工通道和逃生通道。” “对吧？”她忽然问王明星。 “对。我想也是。”王明星愣了愣，很快接上了话，“他应该知道我们都在酒店大厅，所以从员工通道或者其他的门离开了。” “房间里其他东西看起来都很正常，窗户和门都没有暴力打开的痕迹。”疏泠说，“看来，他猜测我们发现了他，于是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明星见大家的分析已经越来越靠近自己营造的假象，于是点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不过——”疏泠看着他，忽然画风一转。 “这里的房间，乱的很不正常。”她说。 玩家们都看向她：“怎么说？” “这里是赵胜日常起居的房间，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凌乱，除非他生活上就是一个很邋遢的人。”疏泠说，看向纷杂的地面和桌面，“而且，如果是他偷了钱，那么一定会妥善藏好，哪怕是分开藏在某个地方，他在急忙离开的时候，也不应该会这么乱，何况，连茶几上都还压了几张钞票。” “该说他是太不小心了么？”疏泠说，“如果是一个马虎大条的人，他可以想到谨慎地变成其他人的样子，将其他人都引到别处，自己实施偷窃吗？” “这只是你的分析。”王明星说，“我们等警察来了，自然可以查明赵胜到底是不是那个贼。” “昨天我们和赵胜有过一次沟通。”疏泠说，“事实上，他昨天已经想着进行偷窃，只不过被我们识破了。他会变成和我有仇的那个玩家的样子，并且断掉酒店的电源，在一片漆黑里寻找猎物下手，他找到的猎物，就是我们404全是女生的房间。” “这样的人，不能不说他还是比较谨慎的。” “疏泠，为什么你要站在他那边呢？”王明星看起来似乎有点痛心疾首，“哪怕他不是贼，警察来了也会查明真相。” 疏泠听完，笑了笑：“你似乎很期待着警察来。” “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身为第一发现者和报案者，可以在警察那里降低怀疑，好蒙混过关吗？”疏泠也不想再演，索性直接挑明了话。 “你在说什么？”王明星一哽，“我偷我自己的？” 疏泠退后了两步，将赵胜房门上的门锁重新锁上，随后，将手指贴了上去。 众人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屏息凝神地看着。 门锁轻微震动了一下，显示指纹与住户不符，验证失败。疏泠并没有将手移开，而是重新贴合，当然，指纹验证再次失败。 指纹验证失败三次后，门锁似乎被激活了另一道指令，弹出了面部识别。 一旁，王明星的脸色暗下去。 “这里所有的门锁，在指纹验证失败后，都会弹出面部识别。”疏泠说，“这大概是原子酒店设置的一种保护机制，毕竟指纹验证会因为手上有污渍、汗水等原因而经常失败，甚至有人，天生就指纹浅，或者没有指纹。总不能因为失败就把客人关在外面。” 她说到“没有指纹”四个字的时候，秦舫不自觉地磨蹭了一下自己过分光滑的手指指尖。 “而如果，是这样——”疏泠走进洗手间，从酒店摆放的洗浴用品里，挑出一个装着浴帽的小盒。她将浴帽拿出来，摊开，套在手上。 因为多了一层塑料薄膜，指纹验证自然失败，但是门锁上显示的提示语又变了： “未检测到指纹。请使用面部识别。” 其他人都显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有秦舫一个人见怪不怪。住原子酒店的这些天，他已经看到过很多次门锁的提示。 “这说明什么呢？”王明星声音异样地低沉，看上去似乎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别急。”疏泠说，“以上是我展示给大家的第一个线索。” “至于第二点——”疏泠娓娓道来，“因为昨天，赵胜本人想偷窃我们房间的财物，被我们发现，所以我们达成了一个平等互惠的交换。我了解到，赵胜的能力并不是任意发动的，他必须要和想要变化的那个人沟通过，才可以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但刘省，你和赵胜有沟通过吗？”疏泠问。 刘省摇头：“我们不是队友，进了游戏里都没怎么见过面，沟通什么？” “那他是怎么变成了我的样子的？”刘省很是疑惑。 “所以，变成你的样子，放下那张纸片的，并不是赵胜。”疏泠说。 “是谁？”众人纷纷问。 放下纸片的人的身份是个谜，而那个人如此殚精竭虑，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和这次失窃案有关。 “进入游戏第二天的时候，有一个空投补给，当时似乎有两支队伍，认为那补给会落到跨河大桥桥上，于是早早去等候了。”疏泠点了一句。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提到“跨河大桥”四个字的时候，王明星的脸色彻底变了。 “两支队伍的领头，两个人因为不知道空投会降落的具体时间，于是从下午一直等到了深夜。”疏泠说，“这么久的时间里，要说他们一句话也没有沟通过，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刘省恍然大悟，看向王明星。 答案呼之欲出。 【疏泠牛逼。】 【那天补给降落的时候，在桥上苦等的就是刘省和王明星啊！】 【对，他们确实聊过天，还聊了很多，毕竟等待补给的时间太漫长了(笑)】 【没想到当时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还能带来这么多后续？】 【疏泠居然能记得这个细节，我估计刘省自己都快忘记了】 【刘省的脑子不怎么清白，就是武力值高，有一群小喽啰，哪里能和疏泠比】 经疏泠一提醒，在场大多数人，都将眼神锁定在了王明星身上。 更是从王明星的神色里，读出了“疏泠是对的”这五个字的答案。 “好啊，你这一招玩得真不错！”刘省怒气直接冒上来，“你巴啦啦小魔仙啊，也会变身？” “他不是能变身，只是可以通过某种途径，来复制他人的能力。”疏泠说，“而且我猜——这个所谓的‘途径’，大概就是，杀死那个人吧。” 第65章 霓虹都市 35 “疏泠, 你的意思是，赵胜已经被他杀了？”朱颜大为震惊。 “恐怕是这样。”疏泠说，“还记得中午我们吃完饭回来, 忽然看到的死亡提示么？” “编号20玩家死亡，死亡原因是猛烈重击——”朱颜回想中午的系统提示。 说完重击这两个字, 朱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第一天在魔方处拿补给的时候，王明星没有拿到任何补给。 当时他在众人面前, 祈求自己可不可以拿走那把没有子弹的枪。 他的个子虽然比较矮, 但是话语却说服了很多人。 他说, 因为大家都拿到了补给, 他也需要一些武器防身，更何况，那把枪已经失去了攻击力。 一把子弹消耗完的枪，真的失去了攻击力吗？ 它还可以用来猛烈地, 反反复复地敲击一个人的身体，而且大概率是颅骨，这个人全身最脆弱, 而且损伤后必定会毙命的地方。 “那天你拿枪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准备自保。”朱颜看着王明星, “其实, 哪怕你真的开枪，或者用刀, 这些武器来杀人, 我都觉得或许还可以接受。” “但是你居然可以用一把枪的枪柄, 活活把一个人给打死了。”朱颜说, “这要打多少下？” “副本本身虽然会对精神值造成影响, 但是, 如果不是这个人本身就穷凶极恶，见不得光，副本也不会放大他心中这么恶的一面。”疏泠说。 在场的所有玩家，已经将王明星围了起来。 他们大多都从补给环节获得过武器，即使没有抽到武器的，为了防身也大多都在超市采购过，毕竟买一把菜刀之类东西当武器还是很简单的。 王明星自知无从躲避，颇为荒凉地笑了笑。 然后，他的神情忽然变了变，只见他缓缓化成了赵胜的样子。 “被你猜对了。”“赵胜”说，“我很好奇，你这样厉害的人，要多久才会登上命运之轮的玩家榜？” “我没有这个兴趣。”疏泠说。 “中午我看见了落单的赵胜，他很弱，我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他。”王明星又变回了自己的样子，“这么弱的人，在命运之轮其他的副本里也会很快被淘汰。但是他的能力是宝贵的，好在我有复制的本领，可以把这个厉害的能力拷贝过来。” “上次，我看到你拿着一行银行卡，站在街边小巷子里。”疏泠回想起那天，她问，“你是刚刚抢劫了npc？” “没用。”王明星说，“这个副本世界对npc有保护机制。我们杀不了npc。换句话说，副本在鼓励我们去杀其他玩家。” “副本从来没有鼓励我们去杀人。”疏泠说，“满怀恶意的人，一定会得到一个恶意满满的答案。” 话音刚落，只听原子酒店楼下忽然警笛大作。 是警察来了。 疏泠有些疲惫。她看着其他举起手中武器怒目而视着王明星的人，缓缓开口，道：“既然警察来了，就让警察去处理吧。” 很快，有警察上了三楼，来到了这一间房门打开的房间。 “是谁报案？”警察说。 现场的玩家将王明星推了出去，又向警察讲清楚了事情的情况。 “所以，赃物在哪？”警察问。 “你说那些钱？”王明星牵了一下嘴角，“你们找不到的。我已经把那些钱全都销毁了。” 玩家们倒抽一口冷气：“你为什么？！” 王明星笑得嘲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活不下来，你们也别想活，就这样。”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估计只有一些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不过一下子也招不了这么多店员的兼职吧，更何况，一晚上再努力打工，也不一定能付明天的房费。” “咱们就一起在副本里淘汰吧。”王明星朝玩家们投来恶毒的一瞥，紧接着，那恶意的目光落在了疏泠身上，“不过——原子酒店的玩家，有人很谨慎，没有被偷。比如，这几个女孩子。” “她们，应该还有很多钱？”王明星说完，哈哈大笑，被警察架走。 朱颜和小唯，不自觉地往疏泠处靠了靠。 一时心下打鼓。 旁边的玩家们，看向她们的眼神已经变了意味。 好像她们三个像是猎物，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秦舫同样意识到不对，挡在了朱颜的前面。 “快走。”秦舫没有回头，用只有她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警告着。 一时间，两方一起动了。 对面的玩家们本来精神值就低，被王明星这么一挑拨，轻易就将疏泠她们三个女生看作了钱财的来源。 秦舫动了，对面的玩家们也动了。 玩家们手持利器，向她们逼近。 秦舫拿出自己在第一次魔方补给时抽中的那柄刀，拦在了面前。 就在双方的对峙一触即发的时候，疏泠忽然开口：“激动什么。” “不就是钱么，我能保你们明天不被淘汰。” 时间过了十一点，唐凡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站立有些酸痛的腰，解下了围裙。 今天他值晚班，这个时候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店主临走时将今天的日薪工资给了他，唐凡摸了摸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忍不住叹了口气。 背包格里，残缺的白色花瓶摇了摇，似乎是白秋月在里面轻轻撞击着花瓶壁，算是对他的安慰。 唐凡将围裙叠好，放在一边，向前来交接的另一个店员挥手告别后，离开了便利店。 “跟我们一起离开副本，还以为会自由，不过，现在是不是更无聊了？”唐凡轻声问。 “还好。”白秋月从花瓶里钻了出来，摇了摇头，“我随时可以出来。只是平常白天不能随便探头，怕吓到人。” 这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白秋月可以大胆地探头出来透透气。 “也是我能力不够，你这么高的战斗力，跟着我挺浪费的。”唐凡说。 “这是什么话？”白秋月有些不快，正想辩驳两句，忽然，女鬼天生对死人的直觉，让她发现了一丝异样。 “怎么了？”唐凡问。 “就这里，左边那条巷子里，好像有人——死了。”白秋月神色严肃道，“好像是玩家。” 唐凡脚步顿了顿，看向那个黑洞洞的巷子。 今天系统只推送了一条死亡提示，是中午吃完饭的时候。 唐凡转了脚步，选择进入巷子。 白秋月周身变成荧光白，微微发光。这也是她身为女鬼的一项特殊技能，可以让唐凡看清前面两米左右的东西。 一进巷子，浓烈的血腥味就藏不住了。 唐凡大着胆子走上前，终于借白秋月发出的一点光亮，认清了躺在那里的人。 那分明就是白天还在和他们谈判的......赵胜。 他吓了一跳，蹬蹬地后退几步。赵胜散发着难闻的，独属于死人的气息。唐凡一阵干呕，哪怕在命运之轮的世界里也见过几次死人，但他还是无法习惯。 “已经死了很久了......”白秋月说，“我们走吧。” “我们没办法的。”她说，“在副本里或许只能被动接受同伴的死亡吧。” 唐凡有些感慨：“如果死去的同伴是我呢？” “疏泠姐会帮你的。”白秋月想了想，郑重地说，“我也会帮你。” 就在这时，唐凡的手表忽然滴滴响了两声。 吓了他一大跳。 从来没听过手表发出这种动静。 只见上面居然弹出了一个消息提醒。来自疏泠。 “下班回来的时候，帮我去atm机取点钱。顺：收到后请回复这条信息，我正在调试新功能。” 唐凡看见这条短讯的后面果然跟着一个输入框。他回复：“好。取多少？” “看来这个功能实现了。”疏泠说，“取一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唐凡又吓了一跳。 昨天他们不还是全身只有几百块的穷光蛋玩家吗！ “回来说。附上银行卡卡号和密码”疏泠回复，下面附带了一连串数字。 那天在调试股市自动化买卖的程序的时候，疏泠意识到，在这个副本里，没有即时通讯工具，实在太不方便了。 于是，她在写出了股票程序之后，又试着写了写通讯程序。 在选择接收对象的时候，她选择了唐凡的手表。 正好她需要唐凡帮忙取钱，正好试了试这个功能，有时候会很不稳定。不过一旦成功连接上了，就可以顺畅地发消息。 她刚刚反复试了五六次，才连接上了唐凡的手表。 其实有这个功夫，她完全可以自己下楼去取钱。不过，她想，如果这个通讯功能可以实现，那么在以后其他的副本里也可以沿用。 还要谢谢先知的论坛程序。否则，她恐怕也想不到在副本里还可以这样发挥。 唐凡乖乖听话地找了附近的atm机，不过居然发现，浪城的atm机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他连着跑了几个临近的机器，都没有取出钱来，只好空手回去。 朱颜和小唯都在房间，朱颜揶揄道：“晚上带着现金来敲女孩的房门，很妙哦。” 唐凡脸一红：“......浪城的atm机晚上关机了，没取出来钱。” “啊。这不是白嫖吗。”朱颜说。 “好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疏泠说，“这笔钱是救命钱。没取出来就算了，明天上午我出门，把这些钱取回来。” “散财无所谓，重要的是，在大家精神值都不稳定，随时会攻击我们的时候，先把命保住。” “而且，这些钱我明天还能再赚回来。”她笃定地说。 第66章 霓虹都市 24 “所以到底是怎么赚的？”朱颜一晚上都没有从惊讶状态恢复过来。 尤其是刚刚大家拿着武器对着她们的时候, 每个人眼里都写着“贪婪”两个字。 然后，就听见疏泠说了一句“不就是钱吗。” 她看疏泠的形象登时变得高大起来。 “明天你们会知道的。”疏泠说。 “让我们复刻一下也好啊。”朱颜说，“天哪, 之前哪有穷成这样的时候，一万块就让我兴高采烈半天。” “休息吧。”疏泠说, “明天就是决赛圈了。” 关上灯，疏泠暗自盘算着目前, 副本里大概还剩多少人。 已经到达a区的, 估计一大半都住在物美价廉的原子酒店里。 因为今天早上缩圈的位置正好在a区的边缘外一点, 大概还有一些零星的玩家没有进入a区, 明天早上才会来。 他们来a区，依然是房价低的原子酒店最具有吸引力。 明天，房间的价格一定会继续上涨。 希望她编写的程序，在股市里可以继续管用。 一觉醒来, 果然，最后的决赛圈缩到了a区。 手表里除了缩圈的提示，还有唐凡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疏泠姐, 你醒了么？” “今天的房价涨到五百块一晚了，我看到一楼大厅有很多玩家付不起房费, 很焦急。” “是不是昨天你说了要救济他们来着？你注意安全啊。” 朱颜也被缩圈的提示震醒, 条件反射一般警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和储物柜，没有什么异常。看来这些玩家虽然贪婪, 但终究还是保持着一点点的理智, 忌惮着疏泠的能力。 “我去取钱。”疏泠起身, 洗漱穿戴完毕, 打算出门。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我们和你一起吧。”朱颜说, 小唯也点头, 关切地看着她，“对了，还可以叫上秦舫一起。” “也好。”疏泠想了想，同意了。 刚刚出了电梯，大厅里聚集着的玩家们都直直地看了过来。 让疏泠一下子梦回进入命运之轮游戏的那一天，地铁上的人们将头扭转一百八十度的样子。 只不过那次是极度的扭曲与恐惧，而这一次—— 不知为什么，疏泠看着他们热切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现实世界里，被朋友家养的大狗团团围住的感觉。 疏泠：“......等多久了？” 众玩家：......这是什么语气？ 刘省站出来，指着前台再次更新过的价牌，率先说：“你看，今天的房价已经是五百块一晚了。” “我知道。”疏泠淡淡的。 “我们在场，一共十三个人。”刘省点了点所有人的人头。 “哪怕两个人拼房，你起码也要拿出来三千块钱。”刘省说。 “哦。”疏泠坦陈地说，“比我想的还少一点。” 她前一天还准备取一万块呢。 众玩家：......所以你他妈到底是哪来的钱？ 刘省一噎，不满道：“光说有什么意思，钱呢？” 这句话让疏泠有点不满，她看着刘省，不耻下问：“我有个疑问。” “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应该给你们钱一样？”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接济他们，但这种掌心向上直接索要的态度，让疏泠很是不爽。 “这不是你前一天晚上自己说的吗！”刘省说，“再说了，你们三个女生，如果说我们真的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你们也没办法阻挡吧。” “是吗？”疏泠瞥了他一眼，尽是不屑，“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本事，昨天晚上就该动手了，还一个个在这等我下楼？” 刘省总觉得，自己在疏泠面前，好像智商都会下降几个点。 以至于他总是被疏泠噎住，一噎住，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省打肿脸充胖子，他根本就不敢和疏泠硬刚。】 【疏泠在这些副本里的表现这么亮眼，还很受伊甸的青睐，刘省他们不敢轻易下手的。】 【有什么不敢动手的？如果在副本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伊甸犯不着为一个死人出面吧，像疏泠这样的新人，命运之轮游戏里多的是咯。】 【你再说一遍像疏泠这样的新人，游戏里多的是？】 【眼睛不要可以捐给其他人。我看照疏泠这个趋势，再下几个本就能在月度评选里上a级。】 【大胆点，直接s级。】 【s级不至于吧。不过刘省为人真是讨厌，现实世界里就是一个小混混吧，在游戏里也能把抢钱这件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我现在去拿钱。”疏泠见在场的玩家都不吭气了，心道不过如此，闲闲地转移了话题。 几个玩家对视一眼。 肯定不能让疏泠一个人去，万一跑了呢，那他们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那要派谁跟着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对钱的贪欲是无法控制的，于是，都不愿意让其他人跟着去，万一那人起了什么歹心，把钱全部据为己有了，中午12点一过，大家还是一起玩完。 于是想了想，大家说：“一起去。” “对。我们都去。” “......十三个人？”疏泠默了默，“怕不是银行会觉得我们是准备去抢的。” 到最后，十三个人里派出了三名成员和疏泠一起去。 到这个时候，玩家之间其实都已经结成了一些利益团体，无非是a知道b的弱点，c攥着d的重要道具，d又知道a的什么秘密。不外乎这些理由，让在场的貌合神离地结成了三个小团体。 于是每个小团体里派出了一个人，其中也包括刘省，跟着疏泠一起去。 相互制约，也能看着疏泠，生怕她违约。 虽然三个人跟随依然显得很夸张，但疏泠没多说什么，答应了。 疏泠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五个人。三男两女。 硬是走出了一种明星被保镖围绕保护的感觉。 再加上疏泠那张脸，说是明星也不逊色。 于是更有这个味儿了。 “刘省。”疏泠忽然开口叫人。 “嗯？”被cue到的刘省一脸疑惑，“干吗？” “认得路吗？”疏泠说，“最近的浪城中央银行网点在哪？” 刘省：“......” 大姐你真的可靠吗！ 尽管心里这样吐槽，他还是乖乖地指了一个方向：“过马路右转，再走快五百米就是。” “谢谢你，”疏泠夸赞，“人肉地图。” 刘省：......这到底是什么鬼外号。 而且为什么总觉得她夸人的样子，像在夸什么宠物狗？ 果然，见到疏泠，他的脑子就跟打了结一样，横也横不起来，疏泠四两拨千斤就能给他拨回来。 刚刚队友不想直接面对疏泠，用一句“你不是不相信吗，你就跟她一起去呗”的理由把他推了出来。 既然多说多错，刘省干脆选择沉默。 在网点里，疏泠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atm机的半透明小隔间。 银行那些npc和机器人们，看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都有点儿紧张。 疏泠选择了atm机上的取钱按钮，回身对那三个男跟班说：“我在取钱，麻烦你们走远一点。” “怎么不让她们俩走远？”有人不服。 “她们俩是我队友，”疏泠眯了眯眼，“你有意见？” 朱颜和小唯噗嗤笑了出来。 那人：......行，你有钱你有理。 另一人：......我忽然也有点想当疏泠的队友。 即使走远了几步，他们看不清疏泠银行卡上的余额，但是依然可以看见，疏泠的手指在机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机器滴滴了两声，出钞口里钞票倾泻而出，连贯顺畅到像是流出了什么粉红色的液体。 两个人自从进了命运之轮游戏，又进了这个霓虹都市的傻逼副本，根本没怎么见过这么多钱。 眼下看到疏泠轻快地数钞票，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真有钱啊...... 三个因为几百块房租而抠抠搜搜的大男人这样想。 “愣着干吗？”疏泠已经将钱清点完装好，看那三个人还愣在那里，奇怪地说，“回去啊。” 另一边，陈杰一早醒来，就看到缩圈的提示。 他们居住的酒店在a区的外沿，此刻已经被划进了危险区。 必须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到达安全区内才行。 陈杰连忙叫醒队友，两个人慌里慌张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半小时后，准备打车离开。 下楼在酒店前台退房的时候，陈杰不经意地一瞥，当时立刻一句“我草”。 短短一个晚上，这房价怎么又涨了？ 队友也无奈地站在原地，两个人盘算了一下现在还剩多少钱，最后无奈地得出一个结论。 没钱了，住不起房了。 a区中心的房只会更贵，他们现在a区边缘的房都付不起了。 算了，今晚睡大街吧。 怀着悲伤的心情，两个人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很快到达了a区。 队友提议还是先去看看房价多少，万一能住到便宜的房子呢。 两个人沿着街找了最近的几家酒店，七百，八百，一间比一间贵，看得陈杰很想骂人。 终于，他们看见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 “atomic hotel” “啥意思？”陈杰看不懂英文，问。 队友也没看懂，但是他看到了大厅里好像站着好多个人。 再一看，里面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不是疏泠吗？！ 她手里拿着的粉红色的是什么？是钱？ 她怎么那么多钱！！ 第67章 霓虹都市 25 陈杰看到疏泠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好了。 尤其是看到疏泠似乎正在把手中粉红色的票子分发出去, 而那些接过钞票的人，无一不是感恩戴德，极尽谄媚。 陈杰：……这是什么富婆撒币包养我的现场直播吗？ 酒店大厅里那么多大男人, 站在疏泠旁边乖乖接过钞票并且连连道谢的样子，真的会让他感到诡异的怪异感。 怎么说呢, 好像看到了一群围在主人身边等着主人投喂的大狗。 怎么能那么没骨气？ 怎么这么轻易就为五斗米折腰？ 【哈哈哈，陈杰已经愣在原地怀疑人生了】 【话说你们去看疏泠视角, 如果这几个男的长得再帅一点, 真的有一种在包养（不是）的感觉】 【谁爽到了我不说！第一次在副本里看到这种场面！】 【这还是那个彼此陷害杀戮, 直到真相揭穿才知道无可挽回的副本吗！】 【楼上是怎么知道这个副本的, 生命树计划有攻略？】 【你去查查，毕竟这么多玩家的团体本并不多。】 陈杰刚想输出一番，说这些人没骨气，靠女人救济, 转而看见自己的队友孙磊目光呆呆地看着疏泠。 陈杰：……不是吧？ 紧接着，为五斗米折腰，大狗, 孙磊忽然爆出一声大喊：“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陈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得原地栽倒。 他拽着孙磊的衣服：“你他妈有病吗？乱喊什么东西？” “什么乱喊？你没看到那价牌, 我们的钱根本就不够啊。”孙磊眼神好, 已经早一步看到了房间的价格。 “我可以自己赚。”陈杰说。 孙磊投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现在离中午12点只剩两个多小时了，你哪里赚钱, 人家会给你结这两小时的工资吗？” “那我可以露宿街头。”陈杰说。 俨然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不。”孙磊严肃地说, “你不可以。” 陈杰：？大哥你胳膊肘快拐到疏泠身上了好吗？ 刚刚那一声大喊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 不仅路上的npc们窃笑着走过, 也惊动了原子酒店大厅里的人。 疏泠马上反应过来。 富婆竟是她自己。 也是, 在这样将生存限制卡死的副本里, 能一下子搞到一万块钱，确实也算是，富婆了吧？ 不过她好像莫名有点心虚。 毕竟她写的股市运作的程序，底层逻辑是抄先知的。 不过，先知应该不会看到，毕竟他看上去就不是那种会去看人家直播间的人。 疏泠这样想了想，就坦然接受了富婆的称呼。 向外看，没想到是陈杰和他孙磊站在那里。 孙磊一脸期盼，而陈杰脸色极黑。 两个人原地说了什么话，拖拖拉拉扯扯拽拽的，最后好像强行达成了什么共识，陈杰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孙磊拉了过来。 “你们也来了？”朱颜揶揄地看着他们。 “这不是缩圈了吗。”陈杰想竭力表现出“刚刚在马路上大叫的这个人与我无关完全是我被硬拉着过来了”。 远远的没看见原子酒店的价牌，这时候到了前台，陈杰看见了上面五百元一晚的价格。 “......”他摸了摸自己的兜。 又看了看孙磊的兜。好像比自己的还扁。 好像不抱大腿就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住啊。 “需要帮忙么？”疏泠友好地问。 陈杰自己还别扭着。 那天晚上当着众人的面挑衅疏泠，然后被啪啪打脸，现在没钱住酒店，还要疏泠帮自己，这口气他肯定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 因为前几天不和大部分玩家一起住在原子酒店，所以陈杰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一个人扮成了自己的样子，想借着自己和疏泠不和，而去抢疏泠房间里女生们的钱。 也不知道，疏泠其实一点都没把那天的挑衅放在心上，更不别说生什么气。 孙磊看陈杰迟迟不答应，知道他肯定又别扭起来了，于是主动开口说：“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还有四百块。你只需要借我们一百就行了。” 疏泠的手上还有薄薄的一小叠钞票，估摸着厚度，应该是一千左右。 “你们不吃饭了？”疏泠说着，很平静自然地掏出了两张纸币，递给了他。 那一刻，孙磊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大学的那一天，被大三的学姐带着认识校园，还顺便请他们在学校南苑的美食街吃了顿小炒。 虽然那顿小炒不过是校园旁边便宜的苍蝇馆子，但还是让孙磊十分回味，因为这是自己迈入新生活的第一顿饭。 这样的想法只维持了一刹那，忽然，他被身边陈杰的一声干呕给吓了一跳。 就在刚刚，陈杰忽然捂住了嘴，猛地后撤了一步，就像疏泠递过来的那两张钞票是什么肮脏的秽物一般，他干呕了两下，或许是因为早起没吃什么东西，不然恐怕当场就能吐出来。 孙磊吓了一跳，赶紧去拍陈杰的后背。围观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倒退一步。 “你怎么了？”孙磊急忙问。 “......？”疏泠收回了手上的两张钞票，幽幽地说，“你们这样让我很受伤啊。” “不是你的问题。”孙磊说。一旁的机器人前台见状，贴心地用水壶倒了一杯水。 孙磊接过，递到陈杰的嘴边，却不料陈杰像是见到了什么更加可怖的东西，猛地将孙磊推远。他本来力气不算大，但是在惊慌至极之下居然将孙磊推了个踉跄，手中的玻璃杯也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陈杰不对劲了。 见陈杰抵抗着，因为惊慌恶心的反应，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孙磊只好先把他扶到一边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疏泠皱着眉头问。 他的反应，根本不像是单纯□□上的不适，而是出于精神的反应。 精神——精神值？ 孙磊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他忽然想起，昨天自己买了早餐回去，陈杰也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肉包子，一脸惊恐。 “他昨天就有这种情况！”孙磊叫道。 疏泠暗忖，今天的陈杰，看起来症状更加严重了。 大概真的和日渐下滑的精神值有关。 陈杰躺在沙发上呕了好几声，表情极其痛苦，几乎涕泗横流，就在这时，他面前忽然一亮，一面镜子被塞在了他手中。 镜子中映照出了他的脸，奇迹般的，他好像只是面对着镜子，就觉得胃里翻腾着的酸液好似平息了很多。 然后，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头顶上亮起了三根数值条。 ......亮血条了？ 最下方的一行金色数值条上冒出一个金色的小加号，然后，他越来越觉得好多了。 随后，身体被另一种不同的感觉支配。 他像是刚刚跑完一场负重五公里，跑到最后，身体里翻江倒海，心跳也极快。 但那种翻腾的不适感又是充实的，生动的，和之前把疏泠手中粉红色的钞票看成了鲜肉时的恶心尤为不同。 “怎么样？好点了吗？”孙磊见队友不再干呕，震惊于疏泠递过来这面小镜子的神奇功效。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疏泠面不改色地将小镜子放回背包格，她现在确定了，一切症状都是精神值下降导致的，“我只是把两百块钱给你们而已。” “肉。一滩粉白花花的肉。上面还有——”陈杰说，“算了，不说了。” “你刚刚是给我递水了吗？”陈杰说，“刚刚我的视角里，那是一杯翻腾着的粘液，淡黄色的，里面还泡着像是从人体某一处扯下来的组织——” 他这番描述，成功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反胃了起来。 “好了，不要说了。”疏泠皱着眉头，打断了他。 易怒、幻觉、失去理智。这是疏泠总结的，精神值降低会导致的几种后果。 这些天，她陆陆续续看到了因为精神值下降而走极端，杀死自己，或者杀死其他人的玩家。 好在，从第一个副本里得到的镜子有用。 可惜，赵胜已经死了，假扮赵胜的王明星也被警察带走，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知道大家的精神值具体是多少。 哪怕有人的精神值崩坏，他们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得知。 见陈杰的症状渐渐转好，其他玩家也放下心来，一边说着赶紧去付房费，很快就走得干干净净。 疏泠将那两张钞票塞进了孙磊的手里。 在孙磊看来，疏泠这完全是不计前嫌，哪怕那天晚上当面被自己的莽撞队友给怼了一通，也丝毫没有在意，还能援助他们，起码今晚有个屋顶遮风挡雨。 于是对疏泠的印象更加好。 “我们先上去吧。”孙磊扶起陈杰，“你上去躺床上好好休息下。” 陈杰经过这一闹，也不顾及什么面子了，听话地跟着孙磊一起上楼。临走前还不忘对着疏泠倔了一句：“今天花不完的钱，我们会还给你的。” “花就得了，想那么多。”疏泠笑了笑，说。 看两个人上楼，大厅里只剩疏泠朱颜和小唯三个人，她们见疏泠不说话，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疏泠转了转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只表，说：“没什么。” 自从刚刚下楼去取钱那一会儿，正好是上午九点的时间，浪城股市开盘。 像是知道自己昨天卖力让主人当上了富婆一般，今天的股市自动小程序，更是十分兢兢业业。 一上午，疏泠的手腕快被这自动程序弹出来的提示震麻了。 她扯出一个苦笑：“只是在想——” “赚了这么多钱不能带出副本，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第68章 霓虹都市 25 朱颜&小唯：...... 请收起你的凡尔赛行为。 人家是求生游戏, 怎么到疏泠这，生生给完成了一个大富翁游戏？ 她们简直觉得自己眼前铺开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地图，疏泠化为了一颗卡通小棋子, 在地图上一格一格地推。 推到哪里，就是财富加加加, 资产加加加。 顺便心情好了还能接济众人一把，比如不要人家的过路费之类的。 朱颜盯着疏泠那张几乎完美无瑕的脸看了半晌, 轻声说： “对不起, 我错了, 为什么我之前会真心实意地以为你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疏泠在第一个副本活到最后两天的时候, 朱颜刚刚结束了她的新手副本。 人都是喜欢美的事物的，或者说是美美与共，于是很美的朱颜点进了更美的疏泠的直播间。 然后被颜值暴击了一通。 回来后她真心实意的难过了一小会儿，和秦舫一起在游戏大厅便利店吃饭, 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而且又这么聪明的美女，最后秦舫悠悠地来了一句“但是她没有你的被动技能‘万人迷’buff啊。” 朱颜瞪大眼睛：“你认真看看人家的脸！人家需要这个buff？？” 疏泠听完朱颜的话，笑了一声, 眉眼弯弯：“你真会夸人。” 嗯。朱颜心想，被美女夸了, 本身就是莫大的荣幸。 “话说你刚刚的那个镜子是什么？”小唯问。 “那是在第一个副本里获得的, 似乎有提升精神值的作用，因为提升精神值的关键字是自省。” “我上次机缘巧合照镜子的时候, 除了看到自己精神值恢复, 还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场景。” “什么场景？”朱颜问。 “看到了一身深绿色的衣服, 还有铜色扣子。”疏泠说, “我没有这样的衣服。更别提有这种记忆了。” “难道是, 你看到其他人穿了这样的衣服, 潜意识记下了，在副本里因为什么机缘巧合，又被唤醒了？”朱颜提出了一个猜测。 “或许是。”疏泠还是想不太明白，“不过，我看到的那身衣服并不常见，它是很硬挺规整的料子。” “……像制服。”疏泠脑海中灵光一现，做出了总结。 关于精神值的降低，疏泠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在前几个副本里，根本就不存在精神值这个东西，而如果是像玩恐怖游戏那样掉san值，霓虹都市这个副本里又实在没有太多恐怖诡异的事情。 还不如写字楼里的女鬼，或者泉水村里的怪神。 前两个副本都没有精神值这种设定啊。 这个副本，一定还有其它他们没注意到的细节。 在副本的最后一天，似乎比前面几天都更加和谐。 疏泠发现，爱倒腾事的人，因为精神值下降的影响，最后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随后被众人发现揭穿，然后被淘汰。 这好像某种优胜劣汰的机制。 现在活下来的十五名玩家，全部聚集在原子酒店。这些玩家们大多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最后一天都是安安静静等待着晚八点的最终环节，不闹事不惹事。 因为不知道最后在星云塔上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原子酒店的平静中又带着一些紧张气氛。 不少玩家在自己房间里擦拭着枪和刀等武器。 或许等待着他们的是一场决战呢。 副本里的氛围静下来，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好似松了一口气。 开始讨论起与副本无关的话题。 自从看到了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多数观众一下子全部离开了各自的直播间，聚集去了某一处。 而此时那件事尘埃落定，大家抱着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的心情，重新回到了其他人的直播间。 毕竟人已经死亡，在无边无际的数字世界里死去，就像一滴水消失在海里，无声无息。 弹幕各怀心思。 【在吗，这会儿副本里好像没事，跟我一起观看直播的两千多名朋友来聊聊天？】 【我还沉浸在刚刚看到的那个消息里。】 【真没想到，在游戏里称王称霸了这么久，居然直接就死了。】 【看得我直叹气。虽然我下了几个副本之后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但是榜上的大佬们总让我还怀有一点希望的。可是现在，咱们心理支柱都倒了（苦笑）】 【没事啊，还有其他的大神。而且，还有成长中的天赋异禀的新人，比如疏泠呢】 【朋友们，疏泠这三个副本我一直都在看，按照我这个进游戏三年多的玩家的眼光，疏泠没准还真的可以成为大佬。】 【你们有人去看柳思满的直播间了吗？她还和金鱼一起在副本里呢，刚刚加入伊甸，公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在副本里也不知道，唉。】 【我刚刚还去看了粉毛妹妹，他们这次在一个解谜机关类型的副本里，好在粉毛妹妹和金鱼两个人的记忆力都能打，不然根本记不住那么多眼花缭乱的数字。】 【说起来，柳思满的副本进程也差不多到了结尾。估计会和疏泠他们一起出来。】 【话说一开始从写字楼怪谈那个副本出来的新人们，疏泠当然不用说了，柳思满也发掘出了自己的能力，倒是唐凡好像没让人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 【唐凡有点人如其名的感觉。在这个副本里也几乎就是个小透明，每天都在勤勤恳恳的打工。】 【命运之轮这个游戏本来就对这种乖乖学生有点不友好，他们更倾向于做有规则的事，而副本恰恰是最不讲道理的】 直播间的弹幕里已经开始闲话家常，这一天，副本里无事发生，人气渐渐冷了下去。 就这么到了晚上七点半。 秋分过后，昼短夜长，晚上天黑得也更加快，这个时候，窗外的夜幕已经高高挂起，城市的高楼与马路灯火通明，像是又点了这个副本“霓虹都市”的题。 到了夜间，玩家们大多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随后一个接一个地关上门，踏上了前往a区中心星云塔的路。 疏泠他们还是叫了一辆出租车。 离开原子酒店大门的时候，疏泠正准备关上车窗。然后她看见陈杰、刘省他们都出了门，一个接一个地坐上车。 两辆车停在原子酒店门口，刘省做了个手势，示意陈杰他们先走。 这奇妙的和谐感蔓延在空气里，一辆辆出租车离开了。 意料不到的是，这次叫的出租车，司机居然不是机器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上了点年纪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常年做出租司机的工作，有一些微胖，但面容看着很和善。他或许是察觉到了车里安静过头的气氛，主动将车载电台打开，于是舒缓的音乐声就流泻了出来。 “不是浪城本地人吧？”那大叔乐呵呵地叼了根牙签在嘴里。 看起来像是正在戒烟。 “怎么看出来的？”疏泠问。 “星云塔每月25号都会举行大型vr展啊，所以一看你们大晚上的往那跑，就知道你们是游客。”司机大叔颇有些得意洋洋。 “vr展？”朱颜问。 “怎么你们不是去看vr展的吗？”司机大叔怪道，“就是叫什么虚拟现实技术的，据说会有很多奇特的场景，甚至能让人感觉自己穿越了之类的。” “您去看过吗？”疏泠懒洋洋地跟上一句。 “我哪懂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大叔摆摆手，“我年轻的时候，平果手机都才出到15呢。” 车上的人默了一瞬。 司机很快将他们送达了目的地，还不忘热情积极地推销：“有时间可以去看看vr展，我女儿看了都说好！” 然后一蹬油门走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几辆车也载着玩家同时到达。 大家纷纷跳下车，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到了面前的建筑物上。 上次只是在临近的建筑物屋顶上看了看星云塔。这次走近，越发觉得这高塔的线条流畅柔美，外观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映出蓝蓝紫紫的梦幻颜色，当真像一条树立在人间的星云银河。 出租车司机说得没错，此时正是浪城旅游的旺季，前往星云塔的人络绎不绝，似乎都为着这号称浪城最大的vr展。 时间距离八点还剩十五分钟，系统并未传出提示。 “我们进去吧。”疏泠说。 “走吧，别傻等了。”出乎意料的，出声赞同的竟是一开始和疏泠作对的陈杰。 孙磊笑了一声。 陈杰：“笑什么笑？走啊。” 一行人进了大厅。 进入星云塔之后，大家才意识到，原来星云塔是一栋周身透明的建筑。 像是用玻璃铺成的一般，十分漂亮。 门口的游览通道里，有机器人检票员正在核验门票。 疏泠将一开始就放在背包里的那一张“星云塔 20:00”的门票拿了出来，递给检票员。 她用余光看到，自己的门票其实和那些正经游客们的不一样。 不过检票员只是愣了半秒，最后依然用手上的激光扫描了票据，放他们进去了。 第69章 霓虹都市 27 “请进。”检票员彬彬有礼地一弓腰。 所有玩家都拿出自己的门票亮给检票员, 一个接一个地进入。 在一楼大厅显眼的位置，果然贴着“全球最大vr展”之类的字样。 真正的游客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那间庞大的展厅。 就在这时，众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系统姗姗而来的提示。 【跟随引导人, 前往最后的试炼大厅。】 【主线完成度：90%】 【有时候，这看似简单的10%的差距, 可能永远无法逾越哦。】 一贯的恶意满满还有点欠扁的口吻。 忽然，有一位穿制服的男人走来。那人的面容看起来线条很是分明, 右脸上还有一道疤。 不知是不是疏泠的错觉, 她总觉得这男人看向他们后, 眼神有一点惊讶和惋惜。 “一共……十位吗？”男人想要确认。 “是的。十位。”刘省说。 他甚至有一点洋洋得意。或许在他的视角里, 这些经历了重重困难，活到今天的玩家都是优胜者。 “好吧。”男人微微垂眼，紧接着又公事公办地抬头，程序式地说： “欢迎各位莅临。可以叫我c。”他开口, 语气倒是彬彬有礼，只是习惯性的。 一种不带温度的有礼。 “请各位跟我来。”c说。 他迈步的姿势很坚毅。昂首挺胸的。 这是一名——军人？ 疏泠跟在他身后，电光火石间, 想起了那天对镜时看到的异象。 深绿色的硬挺衣服，铜色纽扣, 那分明就是一件军装啊。 c这个名字, 听起来也像是因为执行秘密任务而取的代号。 “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刘省问。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那些任务纸条，是你们塞在我们包里的吗？”陈杰问。 c顿了顿：“任务在身, 恕我无法回答。” 看来从这名接受严格训练的军人嘴里撬不出什么线索来, 大家都放弃了。 c带着他们走进了一条不起眼的走廊, 随后来到一扇小门前。 门里很黑, 与外面流光溢彩的场景极为不符。 好像是看到了另一个独立世界一样。 “请进。”c一抬手。 疏泠走了进去。一开始, 眼睛无法适应眼前浓密的黑暗。c在所有玩家都进入后, 悄无声息地掩上了门。 适应黑暗的能力来得比大家所想的更快。 在一片黑暗中，疏泠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一处窄小的空间。 无论是一进去后骤然袭来的空旷感，还是眼睛适应后对于眼前距离的判断，都证实着，这里就像是一处剧院或者大影院。 就在大家刚刚适应完黑暗，开始缓缓往里踱步并张望时，啪地一下，全场灯光大亮。 炫目的灯光让大家短暂失明了一瞬间，玩家们不由自主地挡住眼睛。 “我他妈，干吗？”刘省嚷嚷着。 “哦？很精神嘛。”一个听起来中气十足的男音笑意盈盈地回答。 和男音一同响起的，是c熟练行军礼的声音。 穿长靴的脚跟猛地一碰，全身就像白杨一般挺直，他端端正正地朝着屏幕上的男人敬了礼，恭敬道：方首长。” 随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强光，疏泠睁开眼，意外地看到，他们正在一处圆形的内厅里，这内厅的装潢都是白色，难怪会如此晃眼，白炽灯从头顶上打下来，所有黑暗都被照亮，人与人的表情一览无余。 而内厅最中间设置了一处大屏幕，屏幕上面，一名军官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 这名军官看起来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皮肤上满是褶皱，一些没有被军帽遮盖住的头发也是花白的。可是那一双眼却极为明亮洞察，像是能看进人的心里去。 疏泠敏锐地看见，方首长的肩章上有三颗星。 这代表了他在军队里的地位。 “还能这么精神，也是不容易。”方首长说，“一看到在场人数，就知道此次任务失败了。” 虽然他并未严厉训斥，但只要他一开口，上位者的威压便让在场的气氛就立刻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c。他站在一旁低着头，看起来似乎为这次任务的失败感到很是惭愧。 “什么任务？”陈杰沉不住气，张口问道。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记得了。”方首长笑笑，眼角更平添了几丝皱纹。 但这笑容并没有使得他看起来慈祥一点，反倒更让人压力倍增。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吧。”方首长看起来似是根本不愿意与他们多谈，起身拂袖而去，“c。” c接到命令，低头认真道：“是。首长。” 随着方首长离开，前面的大屏幕也陡然关掉了。 长官一走，且并未太苛责自己，c看起来像是松泛了一些，看了在场的玩家们一眼，说：“可惜了。首长本来很看重你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陈杰怒道，“怎么一个个都是谜语人？” c一拉袖口，众人看见，他手上居然也有一个与玩家相同的手表。 他在表盘上熟练地按了几个键，内厅前那片空地里忽然出现了一大片方形的凹槽。 随后，从凹槽里升起了四排座椅。 疏泠只略略一扫，后背登时激起了冷汗。 每排座椅，一共十个。 四排，一共四十个座椅。 与飞机上四十个玩家的数量一致。 疏泠的大脑飞速转动，难道这个副本的本来目的，是让飞机上的四十个人都齐齐整整地进入最后一关，坐在这里？ 怪不得刚刚军官在看到他们人数寥寥时，就已经断言了此次任务失败。 更是连说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直接拂袖离开，像是失望至极一样。 怪不得，刚刚c前来迎接，看见他们的时候，目光里也流露出了诧异和失望。 玩家们一开始就会错了意。 那排椅子缓缓升起，随后“咔”的一声固定住。像是印证了疏泠的猜测，每个椅子的背后都写着编号，从01到40排开。 “看到这些椅子的数量，你们心里应该也有猜测吧。”c惋惜地说，“下面，请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座椅。” 在场的十个人听话地走过去，疏泠找到了自己的座椅“编号17”，在第二排的靠右位置。 十个人坐在四十个位置里，零星潦草，故而看起来有一种奇特的滑稽。 座椅感受到有人坐上，便自发从两侧伸上来两根透明的细长软管。 玩家们面面相觑。 照理来说他们是不认识这个东西的，更别提会用。不过在手触碰上去的时候，脑海中好像负责潜意识的部分激活了某种默认程序，于是将两根软管接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疏泠感受着这种潜意识做主的感觉，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 软管碰触到太阳穴的皮肤，便自动吸附上了。随后，软管的顶端似乎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锯齿，将皮肤固定住，甚至往里钻进去了一点。 金色的澄澈液体从软管中爬上来。 疏泠看着软管中的液体，想起镜子里代表精神值的颜色。 就在金色液体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疏泠先是被这冰凉的触感刺激了一下。 “请闭上眼睛。”c说。 疏泠的大脑开始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比如她负重五公斤在操场上晨练跑步的片刻。 比如她在训练格斗，用过肩摔把其它同学给打败的时候。 她残留着理智，很清楚这些画面是“副本里作为军人的疏泠”脑海中植入的画面。 毕竟现实世界的她，怎么可能负重五公斤跑五公里...... 画面翻转得很快，她看到了一帮人穿着整齐的军装挨在一起，对着前方的摄像头一起叫“茄子”的画面。 随后，这一张画面被定格下来，她看到了，这是——班级毕业照。 毕业照里，大家也站成四行，一个利落整齐的方阵，除去前面的教官和老师，清清楚楚地看到，人数也是四十人。 所以，其实他们在副本里扮演的，是军校的学生？ 镜头再一转，疏泠看见了四十名同学一起坐在模拟舱内，在模拟舱舱门没有关闭的时候，齐齐向老师发誓“一定会圆满完成试炼任务，四十个人齐全地回来，不落下任何一个”。 发誓完，舱门缓缓关闭，疏泠在自己的舱内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她就来到了那架前往浪城的飞机上，面容姣好的空姐拿出一个沙漏，笑意盈盈地让他们找出那五个叛徒。 随着记忆颜色一点点恢复与串联，疏泠明白过来。 浪城这个城市，其实是军校毕业考试将班级里学生送入虚拟世界，考验他们在陌生的世界，在忘掉了身边朝夕相处四年的同伴，并且精神值逐渐下降乃至崩坏的时候，还可不可以冷静行动，团结起来共赴难关。 显然他们失败了。 四十名同学少年，归来只剩十人。 也难怪方首长怒气这么大。 其余的玩家们也因为这金黄色液体的注入，想起了副本里自己的身份。 他们颇有些惊愕地重新睁开眼，此时，不知是vr的效果还是怎么的，他们看到身边的空位上坐满了人。 如果他们还可以称之为“人”的话。 第70章 霓虹都市 25 疏泠看见自己左边的“同学”几乎全身都被压扁, 血糊了一身，看起来像是因为高空坠落死的。 而右边坐着的，居然就是那个拿到□□后断然向仇人开枪, 随后又自杀的红发女孩。 她的太阳穴开了一个血洞，伤口血肉模糊。 “啊！”疏泠忽然听见陈杰捂住脑袋大叫了一声, 声音痛苦凄厉。 她暗叫不好，原来前面的种种都是小试炼, 真正让人掉san的环节还等在这呢。 当死人重新变成了奇形怪状不忍直视的活人, 而注入身体的金色液体时时提醒着自己, 这些“人”是你朝夕相处的同学。 陈杰的精神值临近极点, 差点就要崩坏。 疏泠急忙从背包中拿出了镜子。 陈杰的编号是32，坐在离疏泠比较远的位置。因为有透明软管的限制，他们又无法离开座位，疏泠灵机一动, 将镜子扔了过去。 镜子在空中亮闪闪地划出一道弧线。 座位上那些残缺不全的同学发出笑嘻嘻的声音，想要伸手去抢。 眼见那柄镜子马上就要被“王明星”抢中的时候，唐凡手一伸, 在空中截住了那把镜子，重新判断了落点, 飞速将镜子扔到了陈杰的腿上。 疏泠松了一口气。镜子的形状不规则, 在空中的时候已经缓缓变了落点和方位。 她差点以为镜子要摔成一堆玻璃碎片，要么就是被其他人抢中。 孙磊朝着“王明星”说：“活着的时候给我们找麻烦, 怎么淘汰了还不消停！” 陈杰有求生意识, 残存的理智让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那面镜子, 然后赶紧将镜子送至面前。 好在……镜子还是起了作用。陈杰想到了命运之轮的游戏, 想起了自己的玩家休息室。 镜子在手, 又是一轮自省。 陈杰忽然意识到, 他是命运之轮的玩家，来这里这是下副本啊。 跟这什么鬼军校有个狗屁关系啊！ 这么一想，他的神智忽然清明。 不过，既然此时他们扮演的是军校学生，那么装还是要装的。 陈杰只装作自己在同学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理智。 那些其他座位上的幻影，也消失不见了。 看来，精神值恢复了，这些异象也都会消失。 疏泠松了一口气。 在刚刚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这个副本中，为什么会存在“精神值”。 因为浪城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一串数据，精神值的下降，就是因为人迷惑进了数据里。 而这所军校，正好也可以检验学生在精神值下降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做出理智的决策。 本以为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却没想到，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c却从中品出了某种互帮互助的同窗情谊。 这位沉默寡言但也有地位的中尉像是被触动了，拿出刚刚的遥控器，摁下了一个按钮。 内厅旁忽然无声开启了一扇小门。 c走了进去。 房间里，方首长刚刚离开，桌子前只坐了一为长官秘书。 这位女士的面容冰冷，更是连一个微笑都不肯给他，只径直对c说： “根据毕业规定，一个班存活率不能低于80%。这个班的存活率才25%，真的是令人发指史无前例的低。这还有什么好和我商量的？”秘书跷着腿，表情有些不耐烦。 “我观察，他们还是会互帮互助的，何况那些人的死去，未必就是他们的原因。”c说。 “规矩就是规矩，大厅没有监控，整个仿真测试都是封闭的，我看不到你所说的互帮互助，只会看最后活下来的人数。”女士似乎是不想多谈，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首长要去参加全国安防秘密会议了。当然，这二十分钟我也不打算都留在这里听你求情。” “哪里见得我就是求情？”c打趣道，“为了我们之前四年的同班情谊，请美丽的董秘书听我一言好吗。” 另一边，c离开时的关门声虽然轻，但是并没有逃脱疏泠的耳朵。 她扭头看了一眼，果然，c离开了场地。 把这帮毕业难的应届生留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长官去掰头了。 疏泠忽然从他身上体会到了大学辅导员面对一群就业老大难·大学牲的心情。 忽然感觉亲切了很多是怎么回事。 不过，哪怕c正在帮他们掰头，他们自己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副本一定是希望他们做出一些事，来打破僵局。 刚刚方首长看到他们，说了一句话： “一看到你们在场的人数，我就知道任务失败了。” 所以，其实关键任务是存活的人数？ 疏泠叹了一口气，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要怎么把这剩下的人凑齐？ 如果差一个两个倒还好说，让白秋月出来顶一顶，把第一个副本玩过的小花招再来玩一遍，也可以凑齐人数。 可是现在这情形，整整差三十个人。 估计要把白秋月掰成三十份才行了。 白秋月似乎在花瓶里也感受到了来自右边的一缕幽幽的眼神，有点不安地在背包格里撞了撞。 疏泠想了想，放弃了把白秋月掰成三十份的念头。 缺人—— 她想起了当初在泉神广场上密密麻麻的村民们。 要是能从泉神广场空运点人过来就好了。 其他的十名玩家们也后知后觉地发现c不见了，陆陆续续拔掉连接在头上的透明软管，起身聚集起来。 “我们等在这里干吗？是接下来还有任务吗？”陈杰见大厅里空落落的，只剩下他们几人，疑惑道。 “我猜是c还在和领导掰头。”疏泠说，“刚刚我看到大家一起拍毕业照的场景，c就站在第一排，他应该是我们班的教官。类似于班主任或者辅导员。” “那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带的学生毕不了业。”朱颜说，“想我当年学分只修了一半，我辅导员也想办法让我毕业了。” “......你原来还上过大学吗。”秦舫冷不丁插了一句。 “什么意思？”朱颜一听就怒了，“行了，我上的是个专科行了吧，不过辅导员一般都会尽量让学生毕业的，毕业率铁定和工资挂钩啊。” “可是咱们确实差的人太多了。”刘省说，“虽然我没上过大学，但是就拿学分这事类比吧，拿了一半学分，和拿了四分之一的学分，那还是很不一样的。” “四分之一的学分，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学分了啊。”孙磊苦笑道。 “如果这个时候能再拉一些人来好了。”疏泠说。 “不能吧。”刘省一听就反对，“按照副本的背景，咱们都是军校的学生，再不提还有毕业照这回事，哪些学生长什么样子，老师们肯定都知道啊。” “这倒未必。”疏泠想了想，说，“你们看到了吗，刚刚跟咱们视频连线的那个首长肩膀上有三颗星星。这是很高的军衔，他这种地位的人，真不一定会屈尊知道军校里某个班的学生都长什么样。” “可他毕竟都和我们视频连线了，”唐凡有些担忧，“或许我们还真的是很不一般的军校学生？比如，我们的天赋很高，对军校来说很重要？” 疏泠说：“如果我们真的重要，军校就不会放任我们在游戏里自相残杀，甚至到最后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 小唯打了个寒战：“我怎么觉得，这军校不一定是为我们好呢。” 真正为学生好的学校，会把学生的记忆都删除掉，投入一个虚拟的世界，哪怕在一开始的跳伞环节就摔死了几个人，也完全不闻不问的？ “或许这就是这所军校的办学风格吧。”疏泠耸耸肩，“学民国的黄埔军校，贪生怕死莫入斯门？” “总之，”疏泠正色道，“既然已经提了毕业这两个字，也没见系统弹出什么新的提示，我猜想，成功达到毕业的条件，就是系统所说，主线的后10%。” “也难怪系统说，这10%看似很小，其实很难跨越。”小唯说，“从副本一开始就在死人，但是又不告诉我们需要保有其它玩家。” “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凑到更多人吧。”疏泠说，“c还在为我们毕业为领导掰头，我们也不能自我放弃通关啊。” “所幸，这外面不全是来看vr展的游客吗？”她狡黠一笑。 唐凡看了一眼手表：“vr展的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已经开始了。” “不是所有人都守时的，”朱颜说，“先去试试。” 星云塔内，急匆匆验完票进入大厅的某位外地游客忽然被一个漂亮的白裙女孩拦住了。 “你好，要来看我们vr特别展示吗？”她说。 “什么特别展示？”游客狐疑地看了看白裙女孩所指的方向，那里看起来是一条走廊，哪有什么vr展。 这位游客刚准备拒绝推销离开，目光一扫，忽然看见了白裙姑娘——紧接着，一声尖叫。 往下一看，这白裙姑娘分明没有脚啊！！ 从膝盖往下，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到小腿中部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声尖叫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 这些人大多是急着赶紧进去看展的，被这么一吓，都放慢了脚步。 就在这时，唐凡适时地走过来，指着白裙女孩——白秋月，彬彬有礼地说道： “抱歉吓到你了，不过你也发现了，这就是我们的vr特别展示。” 【朋友们，笑死我了你们知道吗】 【绝了，这种主意一看就是疏泠能想得出来的啊！】 【低情商：女鬼。高情商：vr特别展示】 这一波骚操作让弹幕也热闹起来。 白秋月配合地转了一个圈，在众人面前一秒换装，这次变成了一个穿蓝色制服的小姐姐。 疏泠看着那科特公司的制服，嘴角微抽。 还记得这套衣服呢。 人群中有人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现在的虚拟现实技术已经发展到这么智能，可以和人互动了啊！” 白秋月又一变，变成了一个粉色头发，穿lo裙的姑娘。 疏泠：......因为你没办法变成没见过的人，所以干脆变成了柳思满？ 这身lo裙又是从哪里复制过来的？ 【哈哈哈，柳思满绝对想不到这个副本发生了什么】 【惊！命运之轮玩家如何同时出现在两个副本中，是时空扭曲，还是平行世界？】 随着白秋月的激情变换，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刚刚那声尖叫让所有人以为现场发生了什么大事，眼见原来是vr新玩意儿，都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见时机差不多，疏泠说：“大家想来体验么？跟我们来，不另收门票，限额30人哦！” 第71章 霓虹都市 29 浪城这场vr秀的观众们似乎都没有那么守时。 以至于经过白秋月奋力地玩了一出“奇迹月月换装游戏”, 再加上疏泠他们的推销后，竟然真的凑够了大约二十个人，愿意和他们一起去看所谓的“创意vr展”。 这方法有效, 疏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因为现场玩家比较多，再加上他们的动作很快, 这么一通拉人头下来，只花了十分钟。 “还差...十二个人。”小唯数了数, 有点忧心。 疏泠让朱颜和小唯先带着这些npc进了刚刚那间内厅, 让他们坐在座位上稍等。 为了安抚这些npc, 唐凡抱着花瓶, 白秋月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内厅继续扮演“奇迹月月”。 距离vr展正式开始的时间过了越久，来到星云塔的新面孔就越少。 他们在大厅里略等了两分钟，直到门口的验票机器人似乎都准备收摊了。 看来，为了展厅里面观看的效果, 在vr展开始一段时间内，就不允许人再进入了。 门外也逐渐空旷，没有npc打算进来。 疏泠不免有点着急。 怎么办？ 唐凡在内厅里,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 对疏泠说： “疏泠姐, 我们刚刚在内厅里，发现了每个座椅下似乎有机关。” “什么？”疏泠看向他。 “似乎是, 如果到场的人员达到了一定的数量, 就会启动机关, 回到原本的世界。”唐凡说, “现在, 我们吸引来的npc有85人, 在场玩家一共10人，原本距离40人，应该还差得多。但是，我们似乎发现，想要启动机关，并不一定是四十个座位全部坐满。” “因为座位下有一个进度条。”唐凡说，“照理来讲，我们现在一共二十八个人，进度条应该是七成的位置。但进度条真正的位置在九成，只差一点点。” “九成.......你那么肯定？”疏泠问。 她忽然想起来，唐凡目测距离一直很准。 之前游创办公室里采买新的办公桌，行政本来订购的是一米三的桌子，唐凡却说桌子长了，一米二正合适。 行政还不相信，因为她是用卷尺量过的，就将唐凡的建议抛之脑后了。 结果到后来，一米三的桌子买回来，真的放不下，再一量凸出的距离，居然正好是十厘米。 大概是行政之前用卷尺量的时候出了些小差错，导致采购来的数十张桌子全部堆在仓库里，挨了领导的一顿骂。 唐凡对这种边缘方正呈直角状的物品长度与宽度，似乎是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她选择相信唐凡的话。 “如果目前已经达成了九成，那么我们还需要再找…四个？”疏泠的大脑一通计算。 “对。”唐凡说，“只是现在过来的游客越来越少了，哪怕只需要找四个也不容易。” “四个......”疏泠的大脑灵光一现，“我知道了！” 此时，时间又过去了三分钟。 内厅大门忽然被打开。 在里面焦急等候的小唯朱颜，和满怀期待的npc们，终于等到了疏泠唐凡进来，以及——三个看起来衣着与2050年的浪城格格不入的人，有些羞赧地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来。 朱颜快步走上前：“这都是谁？他们是npc么，这衣着——” 她看着这三人的粗麻布衣服，灰扑扑的布鞋，以及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说：“有点复古。” 【笑死，低情商：土气，高情商：复古】 【朱颜没有进入过六月乐园的副本，不知道这是泉水村村民们的典型装扮】 【真没想到，疏泠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她真的很擅长用其他副本里获得的道具卡bug。】 【新鲜的泉水村村民小哥哥三枚呀~】 疏泠笑笑，唐凡对这三个召唤出来的泉水村村民耳语了几句，他们乖乖听话，在前面座椅上找了空位坐下。 然后，唐凡遮了遮自己手腕上的三道伤口。 “疼么？”他的小动作没有躲过疏泠的眼睛。 “不疼。”唐凡说。 “你说话都在抽抽了。”疏泠说。 唐凡：“......” 刚刚，疏泠想到了唐凡在上一个副本拿到的道具，召唤刀具。 那是一把黑色的小刀，刀刃也是黑色的。用这把小刀割血，就可以召唤出泉水村同款村民一只。 刚刚，疏泠就想到了用召唤出来的村民来凑人头。 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唐凡拿出这把刀来，定定地看了两秒，知道时间宝贵，不再拖延，将刀具锋利的刀刃在自己手腕的皮肤上划过。 划了三道。 果然，召唤出来三只村民。 这三只村民被主人召唤出来，还以为主人遇到了什么危险，当即就主动膨胀起来，想要去打架。 疏泠和唐凡连忙制止。 “不需要打架，也没有生命危险。”疏泠说，“只需要坐着，配合几分钟就好。” 三只村民面面相觑：“真的不需要吗？我每天割麦子，手臂可有劲了，变身后能一下捏碎一个人的下巴。” “......不需要。” “那我呢？我也很有劲，你看我这浑身的肌肉——” “......不需要，快闭嘴。”疏泠满头黑线。 之前没觉得泉水村村民这么积极主动呢？ 时间有限，她记得用道具召唤出来的村民，存活时间只有十分钟。 “跟我们来。”疏泠下了命令。 这时，见那三位村民已经老老实实坐在了空位上，疏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纱布，递给了唐凡。 “先简单处理一下。”疏泠说，“等到出了这个副本，这伤应该就好了。” “嗯。”唐凡接过纱布，只是草草在手臂上卷了一下。 两人找到了自己编号的座位，坐了下来。 按照疏泠的估算，还差一个人。 唐凡向白秋月招了招手：“坐我身边来。” 白秋月听话地坐过去，随后，在场玩家，npc，召唤怪，女鬼，这样一个杂七杂八成分复杂的人总算凑齐了进度条规定的人数。随后，座位旁伸出了皮扣，原本的座椅缓缓放下，大家变成的仰卧的姿势。 疏泠闭上眼睛。 在工作间里，c举出了一系列理由，终于让秘书大发慈悲，给了班里同学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得了。”秘书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缠着我一直到安全会议开始。” “谢谢美丽的秘书小姐——”c彬彬有礼地微微弯腰鞠了个躬。 “打住，”秘书一抬手，叫停了这让人鸡皮疙瘩直冒的称呼，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你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晚上请你喝酒。”c说，很有礼节地推开门，女士优先。 “算了吧，这个会开完都不知道要到几点了。”秘书翻了个白眼。 两人离开了工作间，正准备宣布可以为这帮生存率极低的军校学生网开一面，提供一次补考的机会，但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大厅。 “人呢？”秘书大惊。 “啊。看来他们的队友来齐了。”c若有所思，笑了笑。 秘书见这排座椅全部仰倒，立刻明白过了，扭身冲回了办公室：“他们回现实世界了！” “怎么凑齐人的？你不是说他们只剩下这十个么？”秘书抓起桌上的头盔戴上，看向c的表情有些愠怒，像是生气对方浪费了自己这么多的时间。 “是啊。”c内心不明所以，但只知道要帮助这帮不省心的学生们成功毕业，于是也拿自己的头盔戴上，“这帮兔崽子，把我也骗了。” 又好像有另一种意思。 秘书在眼前的键盘上敲了几下，一阵白光闪过，两人一起回了现实世界。 疏泠醒来后，看到自己躺在传送舱内，身上插着传输数据的管子。 和记忆里，班级里同学们一起进入副本的传送舱一样。 她知道，这是成功了。 这也算是卡了系统的bug么？ 没想到刚刚他们临时组成的四不像队伍，居然真的瞒过了系统的监测。 看来，系统只会算人数。 写这个系统的程序员很不严谨啊。 倒也感谢他的不严谨，否则他们今天恐怕真的要困在浪城里了。 一个个的舱门被推开，传送过来的玩家一个接一个地清醒，那几个从浪城穿送过来的不明所以的npc以为进入了vr虚拟世界，看着墙上贴着的军队军纪宣传手册和图画，再看看自己身上一身军装，激动得不行。 一旁的门猛地被推开。 因为太用力，这扇门重重地砸在墙上。显然推门的人过于气愤，门撞在墙上的动静惊天动地。 c站在一个满面怒容的黑衣女人身后，一脸无辜与无奈。 他一看现在清醒过来的人，就知道这帮兔崽子玩了什么把戏。 也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你们在干吗？”黑衣女人怒气冲冲，上来就对着学生们一通数落，“谁让你们自作主张传送的，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教务总督放在眼里？！” “还有没有规则，有没有纪律！如此军纪涣散，就是你们在军校待了四年的结果吗！你们对得起带了你们四年的军教吗？” “还骗我们只来了十个人——”黑衣女人指着陈杰的额头，“这么想不及格，这么想延毕吗？那好啊，干脆我就汇报给方首长，四年三班一个都不要毕业好了！” 陈杰的舱位正好在离黑衣女人最近的地方，他刚刚清醒过来，一推开舱门，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几个玩家知道实情，自然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表面上服服帖帖，心下却在庆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女总督已经说了“这么想不及格，这么想延毕”的话，应该只是出出气，等怒火撒完，还是会让他们毕业的。 他们应该可以正常通关了。 而那些被坑蒙拐骗来的npc，听了这话更以为是被传送进了什么vr军校体验游戏里，表面上低着头唯唯诺诺挨训，事实上心里已经激动坏了。 这游戏场景也太真实了，嗯，人物塑造也十分生动，这个女教务总督，真的长得好好看...想和美女贴贴。 几个npc低头悄摸对视一眼，这门票钱花得值！ 秘书正准备继续输出，忽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是c。 手腕上的手表，上面明明白白彰显着此时的时间。 “妈的。”秘书看了一眼时间，饶是作风再正派，规则再牢记，也免不了骂了一句脏话。 离大会开始只剩五分钟了，方首长肯定在到处找她。 “真是要气死我了！”秘书找了个理由准备开溜，“我骂不动了，c，你继续！” “是是。你快去忙你的吧。”c好笑地看着她，目送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远了。 送走了怒气冲冲的姑奶奶，c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向自己这帮糟心学生的时候，表情又冷峻下来，颇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好啊，小兔崽子们，骗到我头上了？” 第72章 霓虹都市 30 霓虹都市 30 “好啊, 小兔崽子们，骗到我头上了？” 送走了黑衣女人，c转过头来, 盯着他们。 那眼神不能说不凶狠。 “教官。”疏泠笑了笑，“首长和秘书, 并不知道我们的长相，对吗？” “首长日理万机, 当然不可能知道每一个班级学生的长相。”c说, “不过, 你们的长相, 我这个跟了你们四年的教官会不知道？” “谁想出来的主意？”c逼问，“连首长和教务总督也骗，你们都不怕被查出来后没有好果子吃吗？” 他严肃起来，十分威严, 让大家都吓了一跳，禁不住一个个从游戏舱里爬出来，立正站好。 但是, 也仅限于立正站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愣着干吗？”c说, “陈杰, 你说？” 可怜的陈杰又一次被cue，他愣了愣, 说：“报告教官, 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c哈哈大笑：“就你这脑子？我看了你四年, 你还想不出这种办法。” 陈杰：“......” “教官, 是我想出来的。”孙磊又接过话茬。 c：“是吗, 似乎你还不如陈杰聪明。” 孙磊：我tm在游戏里是这个设定吗？？ “能想出这个主意的, 只有疏泠、朱颜、或者秦舫吧？”c显然对自己学生的性格了如指掌，一下子就报出了嫌疑最大的人。 “教官，真不是他们。”唐凡开口。 “行了！”c赶紧叫停。 不过，他的内心却是欣慰的。刚刚他和秘书沟通了半天，无疑是在说这帮学生还是有同学情谊的，也会互帮互助，没有那么坏。正常毕业，也无不可。 现在，大家争着把锅揽到自己头上，也让c更加笃定，这帮学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既然如此，就走流程正常毕业吧。 疏泠他们只见教官的面色和缓下来，随后摆了摆手：“罢了，倒没看错你们，也不枉我刚刚和秘书谈了那么久，费尽口舌。” 陈杰瞪大了眼：“这么说，我们可以......毕业了？” 在副本里毕业，应该就意味着通关吧。 “嗯。”c点点头，“不要太张扬。我会和上级汇报这一班的表现。当然，如果捅出了什么篓子，你们要自己承担。” 没想到人员少了这么多，居然还可以毕业？ 大家看向疏泠，好在有疏泠想到了用npc来代替学生的办法，否则，他们这一队人，全部要折在这个副本里。 c是何等机敏的人，捕捉到大家的眼神，马上确定了始作俑者：“疏泠。我就知道是你。” 疏泠：“......” 不要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啊混蛋们。 她低头乖巧认错：“对不起教官。我错了。” “刚刚已经说了，算了。”c说，“不过你这小聪明，以后出了学校还是要少用为好，外面的人可不是咱们这学校的老师们，虽然严格，但毕竟还是为你们好的。” 眼见c在他们毕业的事情上，从一个惜字如金的高冷军官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远房亲戚。 都有点想笑。 “行了，别愣在这了，各自回自己宿舍去，收拾东西吧。”c说，“珍惜你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晚，以后出了学校，下次相见，可能就在战场上了。” “别忘记把你们叫来的这些帮手给好好送回去。”他补充道，率先离开了。 自不用他们说，唐凡用道具召唤出来的三个村民，马上就到了限制十分钟的时间，自己会消失。 而那十几位从浪城来的npc，朱颜让他们重新躺回传送舱内，按了上面的按钮，又将她们重新送了回去。 疏泠离开满是传送舱的房间，往外看时，看到c正走在前面。 她追上去，问他： “教官，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你说。”c认真地看着她。 “既然是要我们团结协作，为什么又要留下让我们互相伤害的纸片提示呢？”疏泠问，“比如那一张纸条，写着，队友变成敌人。” “很简单，因为这张纸条还有下半部分：敌人也可变成队友。”c说，“只是这张纸条在其他人手上，看来你们并没有拿到。” “为什么要这样呢？”疏泠不解，“正是因为看到了第一张纸条，大家本来就失去了原本的记忆，更会先入为主地把其他人视为敌人啊。” “你忘了，浪城这个模拟世界，本身是一场考验，而不是游戏。”c说，“其他的几张纸片，同样是这个道理。纸条的意思不会改变，只看你们如何去使用和理解它。” “当然，这场考验，本身也是看你们能否继续团结一致。”c说着，停下了脚步。 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沿路走到了女生宿舍的大门口。 “我听说你在考试里很灵活啊。”c忽然提起，“似乎还炒股了来着？怎么，毕业了打算放弃本专业，去做个投资银行家吗。” 他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知道本专业就业很差，如果你真的选择进入金融行业，老师一定会祝福你的。” 疏泠一噎。 他怎么真的像个辅导员？ “教官，系统有bug，我恰好发现了而已。”疏泠实事求是地说。 “是啊。”c说，“我们学校的it比较养老。这个系统已经运行了很多年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在考试系统里炒股。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发现这个bug。”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c不再谈笑，对着旁边的建筑物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还有一张纸片。”疏泠忽然想起来，“是王明星拿到的。大概意思是魔方环节，抽到的武器会不断升级。” “王明星吗。”c似乎若有所思，“他是在什么时候这样告诉你的？” “第一天在魔方抽武器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抽到，正巧有一人抽中了一把枪，只是打空了子弹。于是，王明星提出用提示纸条作为交换，拿走这把没有子弹的枪。”疏泠说。 没想到，c居然笑了笑：“现在我告诉你，这张纸条同样有下半句，只是他隐瞒了。” “只是，无论武器如何升级，最后你会发现，这些武器都是一样的。” 疏泠思考了两秒他说的话。 c再次说：“进去吧，你们在浪城待了五天。今天回到现实世界，好好休息一下。” 疏泠想说，这根本不是现实世界。 但她对一个副本里的npc，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疏泠答应了一声，和教官告别后，慢慢走回了宿舍。 她在脑海中反刍着浪城里拿到的那几张纸片。 “无论武器如何升级，这些武器都是一样的。” 是因为他们只是在一个试炼的虚拟世界里，自然无论拿到什么武器，最后也不过是一些0和1组成的数据，当然都是一样的。 王明星刻意隐瞒后半句，只是担心大家知道后，不愿意让自己获得那把枪。 人大概率会做出，只对自己有益的行为。 这么说，考试系统真的是一个很能看出一个人本性的方式。 当一个人被洗干净了所有的记忆，那么指引他行动的，就只有生而为人的本能。 系统在鼓励学生们团结协作，但是，也警惕地看着学生中是否会出现害群之马。 换一种思路去想，疏泠忽然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那天空降补给，后来朱颜说打探到有人拿到了提示，俄刻阿诺斯是河流之神。 当时疏泠就觉得奇怪，这个提示为什么会只关照其中一个人？ 原来，系统只是在他们中间选择了一个人，赠送了这个提示，如果大家足够团结，自然可以猜到补给的落点与时间。 因为四十个人里，有人拿到提示，有人地理知识精通，有人逻辑推理能力强，大家将自己的才能集中在一起，大概真的可以破这个关。 但是，在系统里，学生想的，都是先将补给据为己有。 【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展开？】 【我错怪了这个系统，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所谓的考试系统没有一点在怂恿学生互相陷害啊！】 【只能说，如果是本身就心怀恶意的人，这个副本一定会把他内心的阴暗面放大。但如果是一群善良的人，一起闯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是有疏泠在副本里撒钱、用镜子挽救人家的精神值，还在最后找到了办法让大家回到原本的世界，这个游戏副本进去的四十个人，不全都得死？】 【是啊。别忘了，如果没有疏泠，一开始大家在飞机上就全死了。这简直是最快全部淘汰记录了吧。】 【不，最快淘汰记录是在一个全是复杂机关的副本里，玩家因为第一步先迈了左脚，触发了机关全部被炸死了。】 【我的妈，这是什么鬼副本？】 疏泠一步步上楼，她似乎知道自己住在哪间宿舍里。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门，朱颜和小唯竟然已经在房间里等她。 “是你先走的，怎么还没我们快啊！”朱颜说。 “刚刚在路上和c说了几句话，确认了一下猜测。”疏泠简单地说。 “还有什么猜测好确认的，无论如何，我们通过了考试，副本应该要结束了吧。”朱颜说。 “嗯。”疏泠点点头。 话音刚落，大家眼前都闪过了系统提示。 【恭喜各位玩家，完成副本：霓虹都市。】 【本次副本匹配玩家人数：40人。成功通关人数：10人。】 【本次通关率：25%。通关评价：存活率尚可。】 【请等待，系统结算中......】 和先前几个副本一样，每个玩家旁边都升起了一道金色的光，将人轻柔地笼在里面。接下来，就是计算得分，派发奖励与道具的时候了。 【恭喜a198玩家，副本评分：sss！】 又是三个金色的s，闪闪发亮地出现在疏泠面前。 但与之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副本评分后，又出现了一行字。 【适逢月度评选，恭喜a198玩家，本次月度评选，您的玩家等级为：a！】 这一条提示不仅疏泠看得见，其他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能看得见。 一时间，直播间热闹非凡。 【a级！！！】 【下了三个副本，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升到a级了？？？】 【我好像记得，某榜上大神升到a级，似乎花了三个月？】 【卧槽，疏泠牛逼！！！】 第73章 霓虹都市 31 a级。 一个金灿灿的奖章落在疏泠手上的时候, 她只是略微有点诧异。 她知道这个游戏里有评级系统，最上方睥睨众生的是三个sss级的大神，先知是ss级。 a级, 看起来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水平。 大概能说她在这个命运之轮副本里，摸到了所谓高级玩家的一个边？ 接着, 这块奖章从她的手掌中缓缓消失，变成了人物属性栏里的一个成就。 【a级玩家勋章】 【命运之轮认可您的游戏能力达到a级, 特颁发奖章一枚】 【该项成就获得人数：229人。】 【在资深玩家这条路上更加努力吧！】 229人, 没有疏泠想得那么多。 她知道命运之轮游戏之前内测过, 存活到现在的内测玩家大概三百人左右。这三百人, 时至今日大多都升级了。 所以，她大概是这批新人玩家里，升级比较快的。 疏泠关闭了自己的属性面板，点击去领取此次副本的奖励。 【已计算出您的副本表现——评分：sss！】 【重点贡献：在飞机上认出逃票者的伪装、利用强大的推理能力获得空投补给、共挣得金钱超过20000元、成功阻止玩家内斗, 并补齐缺少玩家人数，成功回到主世界】 【副本评价：足智多谋的领导者】 【副本评价：藏不住了！我就是富婆！】 【副本评价：极其善于卡bug，考虑来命运之轮游戏做程序员吗？】 疏泠看着最后一条评价, 哑然失笑。 谢谢，我倒是丽嘉想, 起码给个接受或者拒绝的按钮吧？ 她不会自恋到认为游戏是真的想挖她过去当程序员。 紧接着, 副本奖励一字排开，钱袋一样的道具上绳子被抽走, 露出里面金闪闪的货币来。 【获得游戏币：500000】 五十万！ 这个副本很大方, 获得sss评价, 竟然给了五十万的奖励。 疏泠又去点击其他的几个奖励。 【获得奖励-巴拉巴拉全身变】 【奖励说明：主动技能, 只能使用一次。与其他人对话超过五分钟, 即可变身为此人样貌, 效果十分钟。在变身期间，如有其他人认出你并叫出你的真名，血条将会下降至1%。】 【没错，就是被你识破的那个倒霉玩家的技能。】 【获得道具-伪装成小刀的枪】 【获得道具-沾满毒液的弓矢】 【没错，就是你在魔方那里抽到的枪和弓，既然在副本里没有用上，系统大发慈悲允许你带出副本，是不是特别慷慨大方？离开副本后别忘了给个好评哦亲】 疏泠：......很欠。 她打开背包看了下，这把伪装成小刀的枪有一发子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属性，看起来除了外观，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枪，看来，这把枪的唯一优势，就是在一堆冷兵器里并不容易被发现。 而那把弓矢，写着射中后，会每秒掉落总血量值5%的血量，持续十秒。 流血效果在一小时内只能触发一次。 系统赠送了三根弓矢。 疏泠将弓和枪又放回自己的背包里。 她点开了最后一个礼盒。 有些诧异，这个礼盒里居然放着那张银行卡。 【系统听到了你的心声，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当然想着带出副本吧？现在就实现你的愿望！】 【如其他副本中有诸如银行的公共设施，此银行卡可以使用。银行卡中的货币相当于外汇，按照两个副本不同的货币价格进行换算。】 疏泠觉得自己在这个副本里最大的收获就是变成了富婆。 这张银行卡与五十万的游戏币不同的是，游戏币只能在游戏大厅购买物资道具，再将物资道具转带到副本里，但这张银行卡，却可以直接在副本里购买物资。 如果再次遇到生存的难题，这张银行卡无疑可以救急。 最后一个奖励，是生存时间。 【恭喜你以sss的评价完成了此次副本，特奖励生存时间：100小时。】 倒是这几次下副本里，奖励最多的一次。 疏泠心满意足地收下所有奖励，关掉了屏幕上的提示。 透过金黄色的光圈，她看到小唯和朱颜应该也拿到了奖励，正在背包里分拣。 面对这两个相处了五天的队友，她说：“我先走了。” “嗯嗯。”朱颜扬了扬手，“我们三个人都不同区，下次再见面，肯定还是在副本里。” 疏泠笑了笑，点击了“退出副本”。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狭窄的游戏舱内。 这让她想起了那个缸中大脑的猜想。 即使在副本里经历了再大再壮丽的场面，回到现实世界后，依然只是在游戏舱内做的一场梦，模拟出来的数据罢了。 他们本身，都只是泡在一汪又一汪的荧光绿色液体中的玩家而已。 现在，游戏大厅里似乎也是正午。 疏泠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忽然强起来的光线，就听到耳边频繁短促的滴滴声。 与此同时，世界聊天频道正在极速地刷着什么消息。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符看得疏泠头疼，她选择先去看自己私聊框里弹出来的消息。也就是那些滴滴声的来源。 可惜，柳思满在私聊框里的消息同样也是破碎的。 【！！！你从副本出来了吗！！】 【快看世界频道啊！】 【雪死了......】 【怎么这么突然？在副本里死了？】 【他去的那个副本难度不算高，s级而已！】 【你是不是从副本出来了，我看到你在线了！】 “雪”死了？ 疏泠的心猛地一跳，关掉和柳思满的对话框，转到世界聊天频道查看。 【蜡烛.jpg蜡烛.jpg蜡烛.jpg蜡烛.jpg蜡烛】 【刚刚打完副本回来，出了什么情况？怎么满屏刷蜡烛？】 【课代表来了。榜上唯三的sss玩家之一“雪”在副本里死了。】 【什么？？！！】 【距离“雪”死掉已经过了两天了。当时所有不在副本里的玩家都去直播间看了。】 【与其说看不如说见证吧，见证命运之轮这个游戏是怎么把玩家的性命摧折得一点不剩的，管你是sss玩家还是e级f级玩家】 【指路：雪的直播间最后一条视频，进度条拉到最后五分钟就是。】 【不过大家谨慎观看，现场比较惨烈，心情也会很受影响】 疏泠忽然想起来了，当时“雪”刚刚下了副本，一时间成为最火的直播间。那时她刚刚从六月乐园的副本里出来，在超市买午餐吃时，还被一个男生嘲笑居然不认识“雪”。 后来，她进了副本，与命运之轮的主世界隔绝了。 直到出来后，才知道这一系列变故。 疏泠想了想，在直播列表里找到了“雪”的直播间。她顿了顿，还是选择点开去看。 哪怕“雪”已经死去了两天，但他直播间的热度依然不减，游戏直播的全程被录制了下来，以数据的形式保存在了大厅内。 很多玩家在弹幕里刷着“见证神的陨落”、“雪一路走好”之类的话。这命运之轮最大公会的会长，唯三的sss级玩家，在许多玩家的心中分量之重，可见一斑。 这是一个西幻魔法主题的副本，一共六名玩家，每个人都扮演了刚进祭司学校的学生。这个学校实行成绩强制排序，每天一排序，排在最末尾1%的学生会被淘汰。 “雪”作为身经百战的玩家，对这套规则并不太放在心上。而他的游戏能力也在副本里得到了充足的认可，疏泠将直播调成了三十二倍速，看到“雪”在前几天的排序里都名列前茅，时不时还能在单项课程里拿到个第一名的成绩。 不过在副本的第二天，“雪”在一次课堂演练中受了伤。 这是一场咒术课，上课的学生聚在一起，每个人的桌前都放了一只精巧的小笼子，里面乖乖站着一只金丝雀。 课堂作业，便是将眼前的金丝雀变成一只鸽子。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简单且没有杀伤力的咒语，居然能让“雪”受伤。 因为，坐在“雪”身后的那名npc，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太过麻瓜，还是太过天赋异禀，居然硬是把简单的、低级的变换咒语念成了高级的攻击咒语。 于是，他面前立刻爆出一团亮光，紧接着，一根红色的，利箭一般的气团直接贯穿了面前的小金丝雀。 也击中了“雪”的后背。 小金丝雀几乎被切成两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血液和肠液等混合着溅了那npc满头满脸，也让课堂上其他的学生们尖叫起来，纷纷躲避。 疏泠看到，“雪”被击中时正在准备念咒。那团气流灌射进了他身体里。 他的唇微张，因为气流的惯性，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仰，银白色的头发划出一条弧线来。 讲台上的老师赶紧走下来查看现场的情况，她顾不上去处理那倒在血泊中的、身体都被分成几瓣的可怜的金丝雀，只抓紧去看“雪”的后背伤口。 “没事吧？”老师很是紧张。 “没事。”“雪”不以为然，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后背的血出了一大片，染红了里面的白色衬衫。他扭头看了看，面色倒是平静。 【不愧是雪，这样也能保持淡定】 【这绝对是无妄之灾吧！谁能想到身后坐了个麻瓜npc呢？】 疏泠看着“雪”，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玩家排行榜上占据如此高位的“雪”，他真的会被这么简单轻易的攻击给伤害到吗......？ 第74章 霓虹都市 32 游戏大厅 1 “雪”安然的模样, 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 好像他在其他副本里受到过更重的伤，所以他随意地将外套脱到一边，和老师一起去了旁边的医务室。 在直播镜头下, 他毫不顾忌地脱下自己的衬衫上衣。他的身材很好，精瘦但又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后背那里因为魔法攻击而几乎脱了一层皮, 鲜血淋漓地流淌着。 老师紧张地在旁边橱柜里拿出药物，用棉签蘸着往伤口上涂。 冰冷的, 带有刺激性的药物接触到破溃的伤口, 应该会带来激烈的疼痛的, 可是“雪”似乎并没有感觉到, 他的肌肉依然舒展着，反倒是疏泠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似乎通感到了这份痛觉。 她看了一眼“雪”受伤的时间。 忽然想起，当时她被拉进霓虹都市副本的前半秒, 忽然看到大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出现了许多消息。在看现在视频的时间，恰好可以对上。 按照“雪”直播间的热度，当时的消息, 大多是在讨论“雪”居然在副本里受伤。 或者是在热议......他因为受伤所以脱掉了衣服，然后被大家看了腹肌...？ 【啊啊啊不敢看了, 这块伤口真的好大啊】 【这就不敢看？那命运之轮里还有什么你能下的副本吗】 【这点小伤对“雪”来说完全无所谓的, 别忘了他之前是在怎样的血肉堆里爬起来的。】 【大佬受伤了，我来给大佬舔伤口, prprpr】 这些弹幕大多是直播进行时留下来的, 大都没把这个伤口当回事, 弹幕的语气也是欢快热烈的。 甚至因为“雪”的身材, 炸出了一批颜值粉。 “雪”的头微微低着, 唇轻抿, 对身后上药的感觉好似没有半点反应。 这份闲情，连老师都体会到了，奇怪地问：“你不痛吗？” “放心吧。” “这是咱们魔法学院特制的药水，效果好，但是真的很痛。”即使听了这话，老师也不敢下了重手，依然轻柔地用棉签涂抹着伤口上的血肉，“你还挺坚强的。” “雪”笑了笑，面容依然和煦。 【直播间里是不是很多刚进游戏的新人？我来科普，他不怕痛的原因，是在之前一次副本中，痛觉的神经被全面破坏过一次，之后再进副本，痛觉就变弱了。】 【痛觉变弱，倒不如说是忍耐力变强了吧，总之经过了那一次副本，“雪”对痛觉的耐受度变得很高很高。】 这两位老玩家的科普弹幕激起了很多新玩家的兴趣。 【之前的哪次副本？】 【这是把痛觉几乎全部重塑了吗......也太惨了吧，那个副本难度多大啊，是sss级副本不】 【可不可以在“雪”的直播间录播里找到？想看】 【想看+1】 【想看+10085】 就在弹幕热闹地刷屏的时候，刚刚那个爆料的老玩家又发了两条弹幕。 【找不到的，那个副本的录屏只对外展示了一周吧，就被删掉了，后来再没人看到过。以上也只是我听的传闻，有人在那一周看到了录屏。】 看来只是没有实际证据的以讹传讹。 疏泠刚刚想跳过这一段，忽然见到老玩家又发了两条弹幕出来。 【据说，先知当时也在那个副本里。】 【对了，据说当时这个副本的匹配玩家数有10人，而且都是当时比较厉害的玩家们。但最后出来的，只有雪和先知两个。】 ...... 很奇怪，这句话在疏泠心里淡淡地留下了一抹影子。 或许是因为弹幕里提到了先知，这个和她一起下过一次副本，在关键时刻救过她的命的，陌生人？ 疏泠的思绪乱了几秒钟，又被她强制拉了回来。 手上的动作不停，她直接拉到了视频的最后半小时。 这是晚上。黑色的夜幕笼罩着大地，所有的灯似乎都被某种法术给覆盖掉了，空余一层昏黄的晕，而空气中也浓浓地弥漫着一层烟雾，导致一切事物都看不真切。 弹幕提醒她，现在是副本的中后段，两所魔法学校正在进行大战。 玩家的这一边，“雪”自然是主力。只见他拿出自己在副本里得到的法器，法器的柄在空中轻轻一点，一团火球便爆裂一般冲向了敌方。 敌人自然也是不好对付的，足一点地便跳起，躲过了这个命中就几乎必死的魔法火球。 气氛十分焦灼。 但此时，新来观看“雪”直播间的玩家们自然已经不在乎打斗场景如何，对这个副本的录屏来说，他们是来自未来的人，于是一个个都着重注意着“雪”的脸色，希望可以得知“雪”到底是如何死去的。 经过了这两天，这条录屏已经被无数的玩家看过无数遍，“雪”死去的这一幕，也几乎被其他玩家反复观看地快要盘出包浆。 现在，大家基本已经知道了“雪”到底是怎么丧命的。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有时候天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大家注意，“雪”后背的伤口就在此刻崩开了。】 【对。不过因为对方用魔法蒙蔽了大家的视野，所以他的队友也没有发现他的伤】 【他的血量实际上已经开始大幅下降了。】 【我来解释下，在这个副本里，有一种攻击魔法，可以迷惑玩家和npc看到的，自己的血量。】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是一个虚假的血量条。像是在原先的血量上覆盖了一层新的。而新的血量条掉落很慢，或者根本不掉，以掩饰旧的血量正在迅速下降的事实】 现场的气氛紧张，弹幕的解说也很紧张，大家都为“雪”感到忧心，弹幕也越来密集。 疏泠明白了，这种攻击魔法如果用在普通人身上，威力反而不大。因为普通人自有一套痛觉感知系统，哪怕看到自己的血量下降得很少，但自身的痛觉明明十分强烈，就能明白其中的关窍，也就是血量条恐怕被动了手脚，然后谨慎地选择下一步的行动。 但偏偏是“雪”，他的痛觉感官被破坏了，他无法通过自身感受到的痛，来大致判定目前自己的状况。他只能通过血量条来判断，但谁又知道，这个作为系统一部分的血量条，居然也可以被修改和覆盖？ “雪”对此毫不知情，依然在用魔法攻击对方，看到血量条依然保持在高位，他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某个部分出现了问题。 疏泠想，如果“雪”的攻击和闪躲不是那么熟练，哪怕他被敌人的魔法打到一下，那么看到几乎没怎么下降的血量条，他也会意识到问题。 偏偏，“雪”所有的攻击与闪躲方式都那么无懈可击。没有人能进得了他的身，更别提能用魔法成功攻击到他。也因为这样，他始终未能发现血量的问题。 【前方高能！！！】 【注意前方高能！！！】 忽然，弹幕开始集体刷屏起来。 【请谨慎选择是否还要继续观看】 【爱“雪”粉建议马上退出，不要再看了】 “砰”的一声，是“雪”用魔法攻击到了对方敌人首领的头部。 那首领似乎还愣了一秒，没有想到对面这个魔法学校的新生这么厉害，万众中取上将首级。他张着嘴，带着满脸惊愕的神情，仰面栽倒下去。 “雪！你太牛了！” “这一场赢定了！” 魔法学校这边，还在鏖战的同学们见对方首领已经被打倒，纷纷欢叫道。 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雪”的身上，他也大方接受了所有倾慕的眼神，这是他作为sss级玩家，在游戏里享受了许多次的荣誉，早已经把鲜花与掌声看作习以为常。 甚至，还抬起头，向四周看不见的摄像头打着招呼，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忽然，他脸上本来温柔的神情一变。 一口血被吐了出来。 在场的其他学生看到这变故，紧张地围了过来，询问道：“怎么样？” “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被打中啊！” “不好！”终于有人想起了“雪”后背上的伤，脱下了他背后的外套，看到那一大片伤口重新渗出源源不断的血液，里面的衣服被紧紧黏在伤口上，那个同学根本不敢贸然去揭开。 上次帮“雪”处理伤口的女老师也急忙跑过来，此时，作法产生的烟雾已经因为敌人的溃败而逐渐消散，老师看见了他伤口的情况，奇怪的是，上次明明已经处理好的伤口，居然再度溃烂，而且情况比上次更加严重。 待到女老师看清楚，“雪”的伤口里居然被刻了一个小小的图腾。 这一幕让大家一阵心寒，这图腾只有一两毫米那么大，因为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极其容易被忽视。 女老师一咬牙，指挥其他的同学：“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这场战斗打赢了吗？赶紧去处理剩下的敌人！你，赶紧去把药水课的黛西老师叫来！！” 同学们如梦初醒，立刻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雪”缓缓睁开眼睛。 其实背后的痛楚并不明显，看到老师慌乱的样子，大概这伤口很严重吧，不过他只能感受到淡淡的痛觉，像是小时候在小院里和其他玩伴一起捉蚂蚁，不小心被蚂蚁夹了一下的那种感觉。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虚弱。背后的伤口，大概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难道当时坐在自己后面的npc其实是敌方的叛徒么？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雪”苦笑了一声。 该说自己的运气太差了吧。 其他的同学们还在奋力与剩下的敌人战斗着，鲜血四溅。不知道是哪个敌人被杀，蒙在“雪”血量条上的那一层迷惑逐渐淡去。 他看到了自己的真实血量，几乎已经只剩薄薄的一层血皮，而且或许是因为身后伤口的中毒效果，这少得可怜的血量值还在点滴下降着。 “黛西老师来了！让开让开！！”一位同学高喊，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连黛西也请过来了吗——“雪”知道这位老师，高超的魔法医疗圣手，据说上她的课需要抢号，常常能在教室外面排上几百米的队伍。 虽然痛觉式微，但他熟悉这种濒死的感觉，三年前那个副本里，这样的滋味他已经饱尝了一次。在濒死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一次，先知过来救他的时候。 其实先知也未尝不能做sss级玩家，更未尝不能是伊甸的会长。 “雪”闭上了眼睛。 我的观众们，“雪”的直播结束了。 第75章 霓虹都市 33 霓虹都市 33 直播到这里, 屏幕忽然一黑，然后就结束了。 【有没有其他视角的啊！！】 【“雪”，这是死了吗...屏幕内容都没了】 【有其他队友的视角, 也没什么区别，就是“雪”死去后, 他的身体逐渐变透明，然后化成一些0和1的代码数据, 消失了】 【泪目, 就这么死了, 太可惜了, 哪怕是一个正常人，也能因为背后的剧痛，及时停下来就医啊！】 【偏偏是因为“雪”，没有痛觉+光线昏暗+血量条被遮挡, debuff叠满了】 【这次是真的运气不好。之前下过那么多高难度的副本也没什么事，怎么偏偏在这个s级副本里折了呢】 【现在sss级玩家只剩两个人了，妈妈, 我活着离开命运之轮的梦想又破灭了三分之一】 直播下的进度条走到了最后，随后弹幕也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直播间的评论里, 一片红艳艳的蜡烛表情。 好像“雪”的死, 已经成为了一件在命运之轮里盖棺定论的事情。 疏泠关掉了直播间的列表，这才留意到自己的私聊界面一直在疯狂闪动。柳思满和唐凡都在找她。 想都不用想, 一定还是因为“雪”的事情。 点开柳思满的对话框, 疏泠问：“现在伊甸里是什么情况？” “别提了, 雪在的时候, 一帮人服服帖帖, 什么都不敢说, 现在会长死了，大家都看中了上面的位置，想往上争个名额。”柳思满说。 可想而知。 “很多人在争？”疏泠说，“不过他们的能力也不够吧。” “是啊，sss级玩家全游戏只有三个，其他两个又不是咱们公会的，剩下的ss和s级玩家，咱们公会里多，但是谁也不服谁。”柳思满打字速度很快，“都是ss级的，凭什么推举其他人上台？” “章茴呢？”疏泠忽然想起来那个拉她进入伊甸的副会长，没有记错的话，他是ss级。 “章茴，是目前伊甸会长的得力竞争者吧，他是伊甸这么久的元老了，我觉得他上台，大家肯定心服口服。”柳思满说，“还有先知，也有很多人推举他，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师傅想把先知推上去，他们关系很好。”柳思满说。 这些公会间的斗争，和疏泠他们都无关。疏泠听的兴味不大，又打开了和唐凡的对话框。 “疏泠姐，这次副本我得到的评价是s。这次给的生存时间比较多，可以在游戏大厅里好好歇歇了。”唐凡说，“对了，你看到伊甸的消息了吗？雪居然在游戏里死了。” “看到了。”疏泠回复，“我刚刚去看了他的直播间。” 其实，看全程直播的时候，疏泠的大脑捕捉到了一丝违和感。 虽然因为痛觉被削弱而无法察觉到伤害，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她总觉得，一个能当上sss级的玩家，对危险的感知和察觉不应该这么弱。 不过，她和“雪”不熟，无法随意猜测。何况，“雪”的生与死，对她来讲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就在这时，疏泠感觉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她才发现，看完“雪”的直播，已经是下午快三点的时间了。她一直忘了吃午餐。 冰箱里还放着一些速食面。疏泠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 在上个副本里，为了省钱，他们吃这种廉价的速食产品吃得太多了。 而浪城那个未来世界的鬼地方，生产出的速食充斥着一股科技加成的味道。 顿了顿，疏泠关掉了冰箱门，她打算出去吃个饭。 于是她将那只莹白色的手环带在手腕上，这样随时收到柳思满他们的消息。 “我告诉你哈，我上个副本是机械闯关类的，好多解谜环节。尤其考观察力和记忆力，记差了一个数字就是天差地别。好在我师傅他的记忆力真的很牛。这么高的记忆强度，他居然差不多全部能记对，根本就不需要我啊！”手环不断莹莹闪光，是柳思满还在聊天窗口里碎碎念。 “不过我也很着急啊，我是来下副本长经验的，总不能让我一路躺吧，后来我师傅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后面的几关，他就有意识地去引导我，让我学会如何独立去破关。” “上个副本里，我师傅还叫了其他的几个伊甸的大神，s级的。”柳思满说，“我现在觉得加入伊甸真的太值得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加入吗，章茴绝对会欢迎你的。” 疏泠在饭店里买了一份盖浇，坐在窗边慢悠悠地吃。 手环一直在闪动，疏泠觉得，柳思满激动的时候，大概就是一个话痨。 意外地，这份盖浇的味道很不错。 如果吃多了速食科技的饭菜，就会觉得这样原汁原味的一份青椒肉丝盖饭，虽然简单，但也很美味。 柳思满还在说上个副本的种种难关，疏泠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一下，忽然，桌子旁投下了一片阴影。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那个熟悉的男声。 “下午茶？”他缓缓地问。 从声音就认出他了，毕竟这低沉缓慢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疏泠抬头，果然是先知。 什么下午茶？疏泠想笑：“原来先知的下午茶会吃青椒肉丝盖饭。” 宋见书无视了她的揶揄，问：“好吃么？” 好像是认真地在求知一般。 疏泠愣了愣：“还不错。” “有现实世界的感觉。”疏泠说，“我那时候上班忙，中午经常到写字楼下的饭店点这个。” “这份和现实世界比呢？”宋见书含笑，又问。 “说实话。差一点。”疏泠说。 “也正常。”宋见书点点头，走进了点单的窗口。 不一会儿，他似乎也点了个什么饭，吩咐好老板后，又坐回了疏泠旁边。 疏泠自发地把盘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块空位来。 “你们公会出了不小的事情。”疏泠说，“这个时候，你是单纯过来吃饭的？” “怎么，不能吃饭吗。”宋见书淡淡地把玩着桌上的纸杯，自然而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难道不该忙着准备当会长的事情吗？”疏泠笑着问他。 “柳思满和你说的？”宋见书抿了一口茶水，对这种传言的来源完全在意料之中，“我对这个确实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是需要应付的人太多，所以在这里偷闲一下。”他补充。 “让你做这个会长的人很多吧。”疏泠说，“毕竟你有你的生命树计划。” “请慢用。”老板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盖饭走了出来。 疏泠有点意外，他居然也点了同样的一份青椒肉丝盖浇饭。 莹绿的青椒和细嫩的肉丝色泽清爽，让人胃口大开。 “谢谢。”宋见书平静地说。 “即使有生命树计划，副本还是要自己去打的。”宋见书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看了疏泠一眼，“何况，命运之轮的副本一直在变，你有察觉到吗。” “离开副本后，我会看看自己直播的录屏，了解一下弹幕。”疏泠说，“现在我去过的前两个副本，似乎都在生命树计划里被记录过，但是每一次有新玩家进入，副本的内容都会发生一些改变。” “其实，你刚刚出来的那个副本，在生命树计划里同样有记录。”宋见书淡淡地说。 “是吗？”疏泠有些惊讶，“可是生命树计划里似乎并没有这么多玩家参加的副本。” “是的，这就是不同。”宋见书指了出来，“记载的那个副本，人数是十人。属于比较常见的中多人本。不过这一次，副本的匹配人数变成了四十人。副本里面的细节也有一些改变。” 疏泠没有说话。 顿了顿，她忽然转移了话题：“你看了我这次直播？” “嗯。”宋见书点头，“当时失眠，正好看见你的直播，观众还挺多的，就点进去看看。” “然后呢？”疏泠问。 “然后睡了。”宋见书很诚实。 “原来我的直播这么无聊，还有催眠的效果。”疏泠吃了一口青椒，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这个意思。”宋见书难得地解释了一句，“副本能平安无事地度过，其实是一种幸运。你说呢？” “或许是的。”疏泠点点头。 她留意到，宋见书并没有多动筷子，看起来好像是胃口不好。 盘里的青椒，更是没怎么动。 疏泠忽然想，既然副本里的时间和游戏大厅的时间保持一致，那么，宋见书看自己直播的时候，正是个晚上。 她好像也是在晚上，抄了宋见书的代码，写出了自己那个在股市里自动买卖的程序。 所以她抄袭的代码到底有没有被正主看到？ 疏泠略有一丝心虚。 宋见书像是没有注意到，很挑剔地将盘中的青椒拨到一边，将其中寥寥的肉丝挑出来，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 还挺挑食。 “你现在的生存时间是多少？”他问。 “大概一周。”疏泠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不断走动的数字。 她现在好像已经习惯有一个浮动的倒计时一直悬在头顶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神情逗笑了宋见书。 他隐约想起，之前学校里养了一只狸花猫。 这只狸花很机灵，被学生们投喂得很肥，一身皮毛油光水滑。 在它吃东西的时候，摸摸它的头，它也会这样抬眼往上看。 嘴上还不愿意放掉食物。 他看着疏泠，那只流浪狸花头顶软软茸茸的温度和触感好像又传到了他指尖上似的。 第76章 霓虹都市 35 霓虹都市 35 “时间很富裕。”他点评, “下一个副本要去哪里，有什么想法吗？” “随意。”疏泠说，“反正也是系统抽取。” “要和我一起吗？”宋见书顿了顿, 忽然问。 这个邀请出乎疏泠意料之外：“为什么？太难的副本，对我们来说危险度太高。简单的副本, 对你来说不划算。” “跟我一起并不是好选择，不是吗？” 宋见书还没回答, 小饭店的门口忽然走来一个长发男人。 “先知！”那个男人显然是奔着先知而来, 立刻叫了他的名字。 也打断了宋见书的回复。 “什么事？”冷冷清清的调子, 宋见书的眉也皱了起来。 看起来很烦来者一样。 “副会长到处找你。”男人说, “怎么连消息也不读，你真对会长的位置没有兴趣吗？” “我以为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宋见书看着他，说。 “好吧。”那个男人的语气弱下来，有点无奈, 手摸了摸脑袋，好像习惯性地用指尖梳了几下长发，“你别介意啊, 不是我要催，这不大家都想让你当会长嘛......” 长发男人看了一眼疏泠, 又看了一眼先知, 最后视线移到了桌上两份一模一样的青椒炒肉盖浇饭。 他先是一愣，然后扯了一个笑出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走了。” 男人匆匆忙忙地离去, 先知顿了顿, 说：“就是这样的原因。” 疏泠忍俊不禁：“你是想去副本里躲躲？” 等到他从副本里出来, 伊甸那帮人找不到他, 肯定就推举其他人做这个会长了。 也亏他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其他玩家下副本都是为了保命, 他下副本，反倒像在玩一样。 “在游戏大厅里，也是白白浪费生存时间。”宋见书说。 “这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不亏的买卖。”疏泠说，“我下副本，应该还是会和唐凡和柳思满一起。” “嗯。”先知点点头，“都可以。那你准备好下副本的时候，叫我。” “尽快吧。”他补充。 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堪其扰一般。 疏泠吃完了盘子里的青椒炒肉。 老板给的米饭分量太大，她没有吃完。 而另一边，宋见书的盘子里剩下了绿油油的一片青椒和白花花的米饭。 他甚至吃的比疏泠还少。 “不喜欢吃青椒为什么要点青椒炒肉盖浇啊。”疏泠问。 “因为看你吃的很香。想来应该比较不错。”宋见书淡淡道，将桌上的餐盘往前推了推，放下了筷子，又看她盘里剩下的米饭，“不喜欢吃米饭，为什么要点盖浇饭呢？” 原来是拿她刚刚说他的话，反过来揶揄她。 疏泠：“......” 这样斗嘴很像小学鸡。 他好像没看出来自己懒得搭理她。 “走吧。”疏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宋见书也站起，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你在副本里写的那个程序不错。” 疏泠：“......你看到了？” “嗯。那天看你直播的时候，正好你在写底层代码。”宋见书看着她，眼里好像含了一点笑意，“不知道为什么，那段代码熟悉得很。”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段代码和生命树计划的底层代码几乎是一样的！ 疏泠有一种被现场抓包的感觉。 她呐呐道：“没有你写的好。毕竟我不是原创。” “不。我没有这样想。”宋见书和她一起往店门口走，礼貌地拉开了玻璃门，让疏泠先过，“换种角度想，生命树计划本身，也成为了你上个副本的生命树。” “是。”疏泠反应过来，这样说也无不可。 毕竟如果不是她采取了这种方法，或许会因为钱财耗光而出局。 其他人只看生命树计划的盛开的花朵和结出的果实，但疏泠却看到了它的枝干以及蔓延在泥土里的，无边无际的根。 而且用这些底层的根系，在上一个副本里创造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对于疏泠借鉴了自己的代码，宋见书没有丝毫介意，甚至感到有些欣赏。 进入游戏之前，他是国内最好的大学里，学计算机的学生。 代码是一种语言，如果不是潜心钻研过，会为那些繁杂的字符和术语迷惑。 正因为如此，一个能看懂自己作品的人，就显得尤其特别。 “送你回去？”宋见书礼貌地将绅士风度发扬到最大。 “呃。”疏泠觉得有一点违和，婉拒道，“你还是不要在外面走了吧，万一又碰到伊甸的人，还要烦你去当那个会长。” “也是。”宋见书低眉想了一会儿，笑道，“那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疏泠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先知，你的游戏编号是？” “a17。”宋见书说，“很巧，你上一个副本里的编号也是17吧。” “嗯。”疏泠暗暗算了一下，先知是内测进来的玩家。既然字母排序为a的是一批能力素质都很不错的玩家，那么可以说明，当时内测的玩家里，大神也不少。 “那‘雪’呢？”疏泠问。 “他？”宋见书微微有一点诧异，说道，“他是......a01。” 疏泠小小的吃了一惊。就像是看到了某一条大河的源头。 “一条队列，总有排名为1的那个点。”宋见书轻描淡写地说，“不必对一个数字产生崇拜。” “我知道。”疏泠说，“那我先走了。” “嗯。”宋见书笑了笑，深邃的眼睛里蕴着温润玉石一样的一团光，“进入副本之前，记得邀我。” “你的朋友还在等你吧。”临走前，他说。 疏泠回到房间。头脑里还在转着刚刚宋见书说的一些信息。 随后，她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想问他，关于弹幕里说的那个副本。 那个“雪”和先知一起下的难度极高的副本，“雪”还在里面丧失了准确的痛觉系统。 这个副本的经历是真实存在的吗，当时发生了什么，宋见书——他自己又有没有受什么伤？ 她想问宋见书这些问题。 刚刚被那个突然找上门的长发男人打断，她完全忘记了。 算了。疏泠想，都是过去的故事，以后大概也会有机会问到。 然后，她忽然明白过来，宋见书说的“你的朋友还在等你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宋见书进来饭店之前，她一直在和柳思满聊天！ 中间被打断之后，她就没有再看那只荧光手环上接收到的消息。 但那手环又一直在以一个频率柔和地闪动着。宋见书肯定看到了，他那么细致的一个人。 疏泠重新坐进游戏舱里，果然看到屏幕上一串都是柳思满发来的消息。 “章茴后来又有邀请你来伊甸吗？你来和我一起当伊甸成员呗，说出去多风光啊。” “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回复” “睡着了吗？和我聊天那么无聊吗还能直接睡着qaq” ...... “小疏泠，我们之间肯定没有爱了。” 迟迟得不到回复的柳思满最后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疏泠说：“我刚看见先知了。” “哦？”柳思满兴致上来，“刚刚师傅还说到处找不到他，在哪呢？” “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疏泠说，“他看上去是真的不想做这个会长。” “我其实也能理解。”柳思满说，“当会长，麻烦事更多了，但是又不会因为这个会长的头衔，多给哪怕一点点的奖励，有什么意思。只是说出去很好听而已。” “既然这样，那些人还争着抢着要当会长。”疏泠淡淡地说。 “因为‘说出去好听’也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情啊。”柳思满说，“只是这点事情，还不足以吸引先知吧。” 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最后柳思满和疏泠约好了一起下副本。 疏泠想到了先知说的，关于霓虹都市这个副本，与之前的区别。 她一时动了心思，有点想把这次副本的更新给添加进楼中楼评论里。 很久没有登陆论坛，还是同样的界面，生命树计划还是同样地被顶到最高的位置，上一个回帖是：1秒前。 真是论坛回帖人数最多的帖子。 疏泠很久没有登陆自己的账号，进入生命树计划后，按照先知所说，将“玩家人数十人”作为关键字，果然找到了这一层。 “霓虹都市”副本，原来之前叫“霾云”。 疏泠大致看了一眼，内容和霓虹都市差不多，只是霓虹都市里时不时会降落的酸雨，变成了密闭不散的灰霾。 玩家人数，10人。 鼠标下滑，疏泠看见了之前的“霾云”副本，一开始就会告诉玩家，他们的设定是军校里的一帮毕业生。稍后注射药剂，在传送舱中将会进入一个虚拟世界，虚拟世界会抹去绝大部分的记忆，在五天后，到虚拟世界的某一处见面，然后一起传送回来。 虽然进入虚拟世界的时候，记忆会被抹除，但既然系统已经这样提醒，玩家自然会想出反制办法，要么用手段刻意减少注射药剂的分量，要么，有一些特定的道具来帮自己记住现在“军校学生”的设定。 但疏泠进入的副本，却完全没有先前的提示。 之前的玩家针对“霾云”副本给出的攻略是，在注射药剂的时候，做出头晕想吐状，装作不适应药剂的副作用，所以负责注射的医护就会酌情减少注射量，从而使玩家在虚拟世界里，有更大的概率想起之前的设定。 或者是和其他玩家联手，在注射之前，一人吸引医护的注意力，另一人偷偷把针管里的药剂推出去一些。 当然，类似的方法很多，最终目的都是尽量不要让太多的药剂注入到身体里，以便在进入虚拟世界时还可以保持清醒。 所以，疏泠想，这个副本是变难了？ 第77章 霓虹都市 35 霓虹都市 35 而且, 在攻略里，并没有提到他们遇到的“飞机失事”的那一幕。 人数从十变成四十，一定会让这个副本的不确定性变大。 更不提, 副本的变化还抹去了其中的一些背景设定，让玩家进入副本的时候, 直接掉入虚拟世界，更加一头雾水。 疏泠想了想, 点开了这层楼的回帖。 看回帖数, 进入过这个副本的人应该不算多。 回帖寥寥, 也没有人补充更加有用的信息。 于是, 疏泠将自己在这次副本里的情况详细地写了下来。又提了游戏里的几处关键点。 甚至提到了，这个虚拟世界的股市有bug可以钻，因为写这个虚拟世界的军校it组根本想不到，居然会有军校学生在里面正儿八经的炒股。 写完了这些攻略, 疏泠舒了一口气，退出了生命树计划的页面。 论坛里大多都是些灌水闲聊的帖子。 【我已经在命运之轮这个鬼游戏待了三年了，学会了彻底疯狂, 学会了每天给这个世界一拳两拳三拳四拳五拳六拳七拳八拳......】 好一个发疯文学。 【看到我帖子的客官，要不要来一个杂粮煎饼（放面糊）（抹匀）（打蛋）（涂肉酱）（翻面）（放蟹柳火腿肠脆饼）】 疏泠看得一头黑线, 大概了解了命运之轮玩家的大致精神状态。 最近得知“雪”也在游戏里死去, 也加剧了大家的焦虑。 在游戏里朝不保夕的焦虑。 在一片发疯文学的帖子中，疏泠意外看到了一个简短但又抓眼球的标题。 【来看看这是谁！！】 可恶, 明明知道恐怕是个标题党, 疏泠的鼠标还是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 没想到, 居然不是标题党。 这个楼主用了匿名, 十分谨慎地放上了一张照片。视角是从某个橱窗外往里拍的。疏泠一眼就认出这是中午吃盖浇饭的那家饭店, 更看到了桌上两盘绿油油的青椒炒肉盖饭。 疏泠：...... 【朋友发给我的, 大家来看看这是谁。】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奸笑猫猫.jpg】 照片里，疏泠的脸正好被饭店窗户上贴着的红色字体给挡住，只能从长发辨认出这是个女孩子，而宋见书则没有被挡住，好在这张照片拍得比较模糊。 【我先来，是先知】 【先知。只要先知直播，只要我不在副本里，那我一定会去看】 【楼上，看到旁边长发美女会不会有点难过？】 【那不一定是美女】 【得了吧，还自己骗自己，虽然挡住脸了，但一看这气质就知道是美女】 【美女......我有预感了，不会是那位吧？】 【楼上，我应该和你想的一样】 【所以这算是重大八卦发现了么？】 疏泠往下翻了翻，越翻越黑线。 她差点以为这不是一个游戏，而是什么大型饭圈狗仔扒皮现场。 楼主甚至绘声绘色地回帖说：“今天我看到全程了哦，疏泠先进去的，先知后进去，两个人点了一样的菜，在饭店里聊了好一会儿，甚至——” “有个男玩家去店里打扰了一下，没说两句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疏泠嘴角抽搐。 为了预防一顿普普通通的午餐被说成是什么约会，疏泠选择先发制人，点击右上角举报按钮，选择“不实信息”，提交了出去。 希望这破游戏的论坛有网管。 另一边，宋见书吃完简单的午餐，刚刚想回到自己的玩家休息室。 忽然看到转角处有一个卖花的小店。 在游戏大厅里看到花，已经是一件够稀奇的事情，更别提，这里居然还像模像样地开了一家花店。 好像这些可能明天就会在副本里死去的人们真的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花朵一样。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有一些淡淡的自嘲，但是他还是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花店的那个姑娘认出了他，帮他免去了刚刚挑选的这一束白花的钱。 他执意要给，姑娘说，如果不是生命树计划，上个副本里自己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巨嘴怪物给吃掉了。 姑娘提起巨嘴怪物的时候，混杂着一丝后怕，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束花而已。”她说，强行把宋见书给的纸币退了回去。 “先知大大，”姑娘又叫住了他，有点羞涩地拿起柜台上摆放的几个纸盒子，一起送给了他，“这是空气吊兰的种子，这种植物你知道吗？不用土壤也可以长，而且不费心打理。” 纸盒子里的种子只有几颗，轻飘飘地躺在里面，估计是从副本里带出来的，难得这姑娘有心。 宋见书道谢，离开了小花店。 抱着这束花，他在路上走的有些突兀。 路人会打量这个抱着一束花的，面容清俊的男子。花朵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出他是先知，即使认出来，也不一定敢于上前。 宋见书在人越来越少的路上走了十五分钟，再一拐弯，那里零零星星、歪七扭八地树立着几个石碑。宋见书走上前，伸出手将其中一个扶正，然后弯腰将手上的白花束放在了碑前。 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他想到了刚刚那碗意料之外的盖浇饭。 宋见书对这种充满烟火气的食物熟悉又陌生。 但是看疏泠吃得很香。那一会儿，居然意外地激起了他一丝饥饿感。 他躺回了自己的游戏舱。那是一个很大的游戏舱，是他在商店里定制的限定款，因为三年前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大概有阵子会待在这里了，比起那张单人小床，反而是游戏舱承载了更多的时间，所以游戏舱的舒适倒显得比较重要。 他点亮了自己游戏舱的屏幕。 生命树计划提示有更新。 是一个叫“liquid”的人，详细地在“霾云”副本下讲解了此次副本的新变化。 一想就知道，是疏泠。 回帖里也有其他人看出来，在回帖里说着和新a级玩家贴贴、合影。 他关掉了论坛，又点开了和疏泠的对话框。 “想好了吗，下一个副本的选项？” 这句话看在疏泠眼里，被她理解成一种急切。 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夜幕沉沉的时候，因为她实在没有一直留意其他人是否给自己留言的习惯。 也不喜欢你一句我一句和别人聊天聊个没完。 疏泠看了一眼时钟。晚上九点。 好像她才离开上一个副本半天吧？ 疏泠还是给唐凡和柳思满，三个人建了一个群：“要下副本吗？” “这么快？美女你都不用休息的么？”柳思满回复。 “我都可以。”唐凡说。 “先知一起。”疏泠简短地回复。 柳思满：“去。” “哪个副本，马上来，邀我！” “你变得够快。”疏泠说。 “那是先知啊！”柳思满夸张地感慨，“已经能预见接下来是怎么躺赢的了。” 于是最后，宋见书被拉进了一个名为“跟着先知大大就可以躺赢副本对不队”的三人队伍。 宋见书：？ 疏泠：“......柳思满起的名。” 宋见书：“说得对。” 柳思满：“星星眼！” “金枫不来吗。”宋见书问，“他最近很忙？” 就像宋见书真的不愧对“先知”这个称号一般，疏泠在后台真的收到了“金鱼”的入队邀请。 她点击了同意。 金枫一进队伍就像进了自己家门一样：“哎呀，都是熟人！” “怎么要下副本都不拉我？这几天我可烦死了。” “烦什么？”宋见书问。 “你还问？你自己不愿意当这个会长，闹得那些人觉得我和你关系好，非要我来劝你，我就想不通了，既然这么看重这个会长的位置，干脆自己去当啊，干吗一直拱别人上呢。”金枫说。 “正好，一起去副本里躲躲。”疏泠说。 “这次公测的新人里唯一那么快升a级的美女，你有什么好躲的？”金枫揶揄道。 疏泠顿了顿，还是没说出自己在论坛看到的那个八卦帖子的事。 好在，她刚刚再次进入论坛的时候，那个帖子已经被删掉了。 原来这个破游戏的论坛是真的有管理员的。她十分欣慰。 “这么快就升上a级了，还不跟我们说，是怕我们下次建一个‘跟着疏泠大大就可以躺赢副本对不队’的队伍吗。”柳思满说。 “别说，疏泠这个势头，估计真的有很快爬到s级的潜力。”金枫说。 就在大家斗嘴的时候，疏泠打开了副本的随机匹配界面。 根据小队的人数，系统匹配出了两个五人本。 第一个叫《蒸汽谜域》，根据系统推送的寥寥几个剧透一般的副本截图，这似乎是蒸汽朋克风的一个副本。 昏黄的天空，火车头喷出来的炙热蒸汽，车厢里面色灰白的乘客，以及前方蜿蜒曲折的，像迷宫一样的火车轨道。 柳思满一看“谜域”这两个字就不适，拒绝道：“不会又有解谜元素吧，还是算了，上个副本搞得我ptsd了，看到数字解谜就想吐。” 疏泠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出现了下一个副本的名字。 《期末考试进行时》。 与前一个整体色调昏黄的副本完全不同，这个副本的画风显得十分——和平。 端正壮观的高校大楼，笑意盈盈的学生，道路两边的行道树郁郁葱葱。 众玩家：我信你个鬼。 副本里如果真的是这种天真烂漫的场景，我把头拧下来。 上一次那个说得好听点是农家乐度假的副本，生生给他们玩成了邪神降临的现场实录。 不过，这个副本比起前一个，确实让人有更加强烈的探寻欲望。 “就这个吧。”金枫拍板。 “行。”大家纷纷赞同。 宋见书不发一言，一副“你们说什么我都无所谓”的样子。 疏泠正准备点击进入副本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副本缩略图下方的一行字。 副本难度：s级。 第7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 霓虹都市 35 为了保险起见, 他们之前打的副本，难度都很保守。 不过，唐凡他们倒是很有信心：“上次六月乐园, 也变成了s级副本，我们也闯过了, 而且，现在我们也比那时候要更强了一点。” “那我进入了。”疏泠说完, 点击进入副本。 随后, 游戏舱内逐渐升起绿色液体, 水位越来越高, 疏泠躺了进去，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次传送，显得很无感。 甚至场景的切换，都不太明显。 在一片黑暗中, 疏泠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小的木质结构单人床上。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厚厚的遮光帘挡住了她的视野, 只能看到自己单人小床上的情况。 她很快辨认出来，这是在女生宿舍。 副本的时间会和游戏大厅的时间保持一致, 他们传送过来, 此刻正好是晚上。 疏泠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摁亮。自己进入的角色好像是个追星少女, 手机锁屏大概是这个副本世界的某个男明星的生图。 不得不说, 这男明星长得真是帅。 上面的时间写着：35:48。 看来, 大家已经睡觉了。 这也难怪, 疏泠想起了这个副本的名字《期末考试进行时》, 大概是因为临近期末考试, 大家为了保持精力，晚上都睡得早一些。 疏泠用指纹解锁了手机。 奇怪的是，手机里连app都没装什么，娱乐类的app更是绝迹，像是为了逼迫自己好好学习，故意删掉了会使自己分心的软件似的。 就在这时，疏泠的床头栏杆忽然被敲响。 她的床帘忽然被掀了起来。 床帘下，柳思满的脸露出来。她也握着自己的手机，但并没有出声，用手指了指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疏泠会意，点点头。 柳思满又钻了回去。 作为室友，她们当然是加了好友的。 疏泠果然在微信里看到了柳思满发来的消息。 柳：“刚刚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是个四人间标准女生宿舍，上床下桌。” 疏泠回复：“我知道了。可以查到考试的情况吗？” “手机上没有。”柳思满说，“我刚刚翻遍了手机，没有查到任何关于考试的信息。” 疏泠正纳闷，一般学校考试，总应该提前告诉学生要考的科目和时间啊。 大学应该都有教务部公开发布消息的平台，但手机里却空空如也。 在微信、q.q等通讯软件里查询“考试”“期末”之类的关键字，也什么都没有查到。 好像这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词似的。 疏泠点开了“404永寿宫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为名的群聊，这显然是四个女生的寝室群。群聊里，除了她和柳思满，另外两个女生的名字分别是路媛媛和韦慧。 路媛媛用的是网红美女的自拍做头像，韦慧则用的是库洛米。 群聊里，最后一条消息是晚上八点，路媛媛说自己没带钥匙，问宿舍现在有没有人。 但是没有人理她。 再往上，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女寝日常沟通，图书馆占座、食堂带饭、几点到几点又要停水之类的。 看来她们几个的关系，不能说是很亲密，顶多就是被分在一起的室友，和大多数寝室的关系差不多。 寝室号居然又是“404”。疏泠不喜欢这个数字，但系统恶趣味地让她一次次看到。 疏泠点开了路媛媛的朋友圈，她也很喜欢发自拍，还有很多共同好友的点赞。疏泠熟悉了一下她的样子。而韦慧的朋友圈则显得很干净，最近的一条是转发学校百年校庆的推文。 疏泠正打算和柳思满再说几句，忽然听见隔壁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学的床大多都是铁架子木板床，又因为年代过久，躺在上面的人轻微一动，都能引起床吱吱呀呀的声响。 疏泠摁灭了手机屏幕。 让自己的床帘里保持黑暗的状态，假装自己在熟睡。 那个人似乎也顾及着床架的声音，把自己的动作放得更加轻。 疏泠只感觉到那人掀开了自己的帘子，然后一点点挪到床边，紧接着蹬上拖鞋，“嚓”“嚓”地下了楼梯。 本以为那人是打算去卫生间，但她却在书桌前坐下了。 疏泠悄悄将自己的帘子掀开了一个角。 那女生并没有点亮自己的台灯，而是在书桌柜子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可折叠充电灯，将这个灯点亮。 虽然那女生背对着自己，但疏泠依然可以靠身形认出，那是路媛媛。 这个灯的亮度要低得多，像是她不愿意被其他人发现一样。紧接着，路媛媛从书架上拿出了一套卷子，平摊在桌上。 她不会是准备熬夜复习吧？ 但她亮的那盏灯十分昏暗，估计在这个灯下，别说复习，连卷子上的小字都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黑暗中，疏泠默不作声。她发现，卷子只是一个幌子，路媛媛对着摊开的卷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粉色保温杯。 她看起来十分谨慎地将保温杯的杯盖打开，然后，将那个小小的充电灯举起来，灯管对着杯子里面照。 保温杯里面看起来空无一物，她拿着灯管的手更往里伸了伸，像是要看清楚杯子里面的内容一般。 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将灯放下。又把保温杯倒过来，杯口向下，往地上倒着什么。 只有几滴水落了下来。 她这才像是完全放心，疏泠这才意识到，一开始，她的肩膀几乎完全紧绷着，现在确定了那杯子里什么也没有，才彻底放松下来，上半身也舒展开来。 然后，她将那保温杯盖好，小灯熄灭，轻轻地放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很是奇怪和诡异。 见路媛媛轻手轻脚地准备重新爬上床，疏泠也准备躺下。 可就在此刻，楼梯上正在手脚并用往上爬的路媛媛，忽然将头扭到后面。 疏泠的心一震，控制住自己没有动。 好在，此刻寝室一片黑暗，路媛媛即使眼神再好，也不可能在黑暗里看到躲在帘子后面，只把床幔拉开了一条缝的疏泠。 路媛媛回头，脸对着疏泠和柳思满的床。 但同样是一片黑暗，疏泠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 她能肯定自己没有暴露，但她并不知道柳思满藏得怎么样，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路媛媛像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将头扭了回去。 她重新下了楼梯！ 轻轻地踩上地面，拖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像是鬼魅一般。 随后，路媛媛向这边走来。 疏泠此刻还保持着尴尬的姿势，刚刚为了防止路媛媛发现，她没有动弹。但此刻路媛媛走向她们这边，疏泠没办法继续在床幔里观察，又很担心路媛媛走近，会看见自己。 短短几步路，疏泠的脑海中一直在盘算着该怎么办。 如果贸然躺下去，她无法肯定这个铁架子床不会发出声音。 她只能尽量轻微地合上了床幔的缝，不让路媛媛发现自己。 一直压在下面的小腿开始麻了起来。 路媛媛应该已经走到了她的书桌前。 就在这时，柳思满的床忽然传来“咔嚓”一声。 她在床上动了，床架响了一声。 在安静的寝室里尤其明显。 就在疏泠紧急头脑风暴的时候，对面床的韦慧，忽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像在说梦话一般，谁都听不清楚的呓语。 紧接着，便是更加绵长的呼吸声。韦慧睡觉的呼吸声有点重。 漫长的安静与静默。疏泠合上了床帘，不知道路媛媛此刻正在哪里，在做什么。 未知反而是最恐怖的，疏泠心如擂鼓，之前看过的恐怖片开始攻击她，真的很怕下一秒，自己的帘子就会被从外拉开，探进路媛媛一张脸来。 大概沉默了三秒。 这三秒在疏泠感受下是如此的漫长。 “刷。”一声轻微的声响，来自自己的书桌。 疏泠辨认出来，是路媛媛抽了自己书桌上的一张抽纸。 随后，又是一阵安静。 再次听到声响，是路媛媛重新爬上床，床架子轻微摇晃发出的吱呀声。 疏泠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重新拉开床幔，看到路媛媛掀开了自己的床帘，脱了拖鞋，钻了进去。 然后，她十分谨慎地将自己的床帘边缘掖好，躺了下去。 身体接触床板，发出了厚重的响声。 疏泠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因为和柳思满连着一张床板，疏泠能感觉到，柳思满那边在缓缓地翻身。 估计是和她一样，扒在帘子里看得久了，全身都麻了。 确保寝室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后，疏泠将自己团进被子里，点亮了手机。 怕路媛媛还在暗中观察，团进被子里，再加上床帘的遮罩，尽量不让手机的光透出去。 柳思满的消息一条条弹过来。 “妈的，吓死我了。” “明明是一个女生寝室，硬是玩成了恐怖片的感觉。” 疏泠回复：“谁也没说这就不是恐怖片副本。” “路媛媛的朋友圈你看了吗，那么漂亮的一个妹子，怎么大半夜神神叨叨的。”柳思满继续吐槽。 “你看到那个保温杯了吗？”疏泠问。 “看到了。”柳思满回复。 路媛媛下床，重点目标是那个保温杯，摊开的卷子只是个幌子，像是在蒙骗其他人，也像是在蒙骗自己，给自己一点心理准备。 只有她确定了保温杯里是空的之后，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我们明天找机会调查一下那个保温杯。”疏泠说。 “好。”柳思满说，“还是没有任何关于考试的线索，这个学校不会真的变态到考试当天早上才告诉大家试题吧。” “你上大学的时候，平常几点睡觉？”疏泠忽然问。 “怎么问这个，我那时候很喜欢熬夜，一般熬到一点多吧，最早也是十二点。我们室友大多都是这个作息时间。”柳思满说。 “我那时候也是。”疏泠叹了口气，想起了晚上十二点还在开趴的寝室，后来她因为格外需要安静的环境，就搬出去住了，“但你看，我们进入副本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左右，所有人都睡了，甚至已经睡熟了，否则路媛媛不会选择这个点下床。” “大概可以推测，明天的考试确实比较重要，也可能会开始得比较早。”疏泠说。 “明白了。”柳思满说，“不知道师傅和先知他们什么情况，应该也是传进了某个男生寝室里，也等着明天考试。” “我们不用担心他们。”疏泠说，“先休息吧。” 柳思满回复了“嗯。晚安。” 疏泠灭掉手机屏幕，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躺了下去。 疏泠不经意间翻了个身，然后，瞳孔一缩，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从她躺下的角度，可以看见床帘的一条细小的缝隙。 而就透过这条缝隙，疏泠看见，路媛媛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自己的床帘，坐在床边，两条细长的腿伸出去，在空中晃荡。 第79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 这景象平白惊出了疏泠的一身冷汗。 她躺在那里, 从缝隙中悄悄观察着路媛媛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两条腿细长轻盈，一下下晃荡着，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刚刚下床看保温杯那会儿的谨慎, 倒像是放松了许多。 她到底在看什么？ 有没有看到刚刚自己和柳思满聊天时，从被子和床幔里溢出来的一点光亮？ 疏泠没有再细想, 因为很快，路媛媛就把自己的腿缩了回去, 她还是悄无声息地拉上了床帘, 好像刚刚疏泠看到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样。 疏泠闭上了眼睛, 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奇怪的滋味。 第二天, 404寝室里的女生们是被嘟嘟的广播声吵醒的。 就像是因为信号不好而被干扰的广播声一般，滴滴嘟嘟的声音响起，还间杂着几声刺耳的“哔哔”声。 疏泠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 拉开了自己的床帘。 看了一眼手机，这时候居然才六点半。 床架传来晃动和吱呀声，柳思满正在下床。 疏泠看见, 晨光里，路媛媛和韦慧已经下床了, 她们正在外面的洗手台那里洗漱。 看着路媛媛的背影, 疏泠只能想起昨天晚上的诡异一幕。 “睡得怎么样？”柳思满已经下了床，走向洗手台, 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睡得差死了。”韦慧抱怨, “一直在担心今天考试会出什么题目, 老觉得自己没有复习到。” “你不用担心啊, 韦学霸。”路媛媛满嘴泡沫, 模模糊糊地说, “要是你都考不好，那我们全班都完了。你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 “可是就我们学校这考试方式，在考试当天早上才告诉你要考的科目以及考试的地点，太搞人心态了。”韦慧说。 路媛媛吐掉了牙膏沫，看上去不再想和这个自怨自艾的学霸多聊了。 疏泠听着她们聊天，心里也一沉，原来这所大学真的不会提前告知考试科目！ 太变态了。 她和柳思满穿越过来，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韦慧和路媛媛好歹还学了一个学期的课程，而玩家们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真的非常不占优势。 疏泠已经能想到，在这个副本里淘汰的标准，大概就是某一科成绩没有及格。 “哎，今天到底会考什么啊。”柳思满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趁路媛媛洗漱完毕离开，她占了路媛媛刚刚的洗手台位置，看起来像是准备和韦慧这个学霸套套话。 “不知道呀。”韦慧一脸认真。 “你问学霸是没用的。”路媛媛已经坐在了自己位置上，面前放着化妆镜，在期末考试即将开始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化妆，“慧慧根本不会投机取巧去猜题，她只会把所有的考点和知识点都覆盖到，这样肯定万无一失。”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在疏泠听起来，倒像是一句嘲讽，像是在说韦慧不会变通似的。 “这不也是学校的规定吗。”韦慧也洗漱完了，走了进去，“在考试之前不允许沟通任何与考试相关的信息，否则就会直接做不及格处理。” “这你也怕。”路媛媛说，“我们就私下里在寝室说一说，谁会知道啊。疏泠？你怎么还在床上，赶紧下来啊。” 疏泠淡定地答：“嗯。马上下来。” “看看，你们学霸就是一个比一个气定神闲。”路媛媛有些不满，撇了撇嘴。 疏泠有点意外，原来自己的人设也是个学霸？ “我看你才比较气定神闲吧。”韦慧笑着指了指路媛媛桌面上的一大堆化妆用品，“还化妆呢？” 路媛媛说：“哎呀，考试是要见到同班同学的啊。” “万一排到线上机考的科目，我看你这化妆给谁看。”柳思满已经融入了进去，跟着打趣道。 “只给我亲爱的满满看。”路媛媛抛了个媚眼。 气氛又活跃起来。 疏泠发现，可能是因为成绩的原因，路媛媛觉得疏泠和韦慧是学霸，而柳思满的成绩大概不那么好，所以她和柳思满走得更近。 但韦慧属于性格文静，不争不抢的人，所以她和疏泠的人设虽然都是学霸，但也没有那么亲近。 这也是个机会，既然路媛媛与柳思满比较亲近，就正好让柳思满去套话。 疏泠下了床，意识到正在她们打闹聊天的时候，寝室里一直回荡着广播滴滴答答的杂音。 这个杂音就像是小时候拿着有收听广播功能的mp3把玩，没有调准频道时，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刚刚其他三个室友在下面的时候，疏泠一直在用自己的手机搜寻关于这所学校的信息。 天一亮，很多寝室里的信息就自然浮现了出来。疏泠看见，自己床的铁架子上，铭刻了几个字“繁英大学 2010年 gb-30551”的字样。 后面的那串数字不重要，应该只是这批铁架子的货号。而前面的大学名称则很重要，疏泠将“繁英大学”四个字输入进手机百度里，果然跳出来了许多相关的信息。 她大致看了一眼这所学校的特征，这才知道，原来繁英大学是一所全封闭式大学，和常见的开放大学完全不一样，入学很难，需要报名并且经历重重审批，而且，大学坐落在一座远离城市的小岛上，四周都是海洋。 新生入学，会统一在岸边的某处集合，然后由校方用统一的轮渡接过来。 尽管各类规则十分具有神秘感，但因为繁英大学从建校起就出了很多名人，所以，依然有大把家长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往这里送。 大致了解清楚后，疏泠默默地拿了自己的东西去洗漱。 她看了路媛媛一眼，对方正认真地对着镜子画眉毛，而书桌柜子里，放着那个粉色的保温杯。 路媛媛今天早上的表现，和昨晚大相径庭。 洗漱完回来，寝室安静下来。韦慧在看书。疏泠路过她的时候，不经意扫到了她书桌上摆放的书籍，《西方经济学》、《财政学》等等熟悉的课本，并没有什么异常。 路媛媛还在化妆，而柳思满低头看着手机，似乎还是想从里面找到关于游戏的线索。 疏泠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旁的那包抽纸快用完，已经瘪了。 她给柳思满发了一条消息：“能联系上唐凡他们吗？” 柳思满回复：“没有。我找到了我们班级群，一共四十五个人，但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名字。” “可能，我们并不是同一个班的学生。” 疏泠打开自己的q.q，点开群聊，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在大学里，一般都会有一些人数庞大的群聊，在里面分享一些信息，比如选课、买卖二手之类的消息。 她果然看到了一个有两千人的群聊。 群聊名是“繁英大学二手跳蚤市场群”。 她试着在群成员里搜索了唐凡、宋见书、金枫三个人的名字，并没有结果。 试了下“先知”“金鱼”的代号，搜出来的结果依然为零。 疏泠不免有些丧气。 看来，暂时是无法联系到唐凡他们了。 “滴滴。请同学们注意，第一场考试将在十五分钟后进行。” 广播声中惹人不快的杂音忽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机械一般的女声。 寝室里的四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开始全神贯注地听起广播里的提示。 “本次考试和之前一样，不同班级、不同寝室拿到考试科目与试题都可能不同，因此，请收起作弊的想法。考试科目与时间，按照大家接下来听到的信息为准。考试结束后，请立刻停止手上的一切动作，否则同样会被认为是作弊。” “考试过程中，监控摄像头将全程开启。无论你在哪个考场，进行哪一科考试，监控都将准确记录下你的每个行为。” “考试纪律宣贯结束，接下来将分别播报各位的考试科目与时间，请大家认真聆听。” 疏泠见路媛媛和韦慧都神色如常，看来这所繁英中学一直都采取了这样分别考试的方式。 短暂的停顿后，广播开始播报考试科目。 看起来，刚刚的广播是全校学生一起接入的，而此刻的广播则分了线路，告知不同的考试情况。 “南苑4栋，404女生寝室，请听各位的考试科目。” 听到这句话，疏泠反手抽了一张草稿纸，开始用笔记录。 “女生寝室成员：疏泠、路媛媛、柳思满、韦慧。” “你们的考试科目为：《经典文学赏析》。” 疏泠正准备记录的手一顿。 文学赏析？ 她不禁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柜。 和韦慧一样的《西方经济学》《计量经济学》等经济类书籍。 她们不是经济学专业的吗，赏析哪门子的文学？ 寝室里的四个人显然都愣了。 广播还在继续不带情感地播报着：“考试时间：上午七点半，到下午五点半。” 这什么文学要赏析几乎一整天？ “考试方式：请打开各位的笔记本电脑，作答网站已经发送至各位的桌面上，点击即可进入考试。” 大家带着一脸疑惑，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果然有一个图标，画着一本书，下面的文字写着“经典文学赏析”。 “这，是不是系统出错了？”韦慧小心地问，“要不我们和教务部说一下吧？” 路媛媛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留意广播接下来的播报。 “注意，此科考试为团体题，404女生寝室内的考生可讨论作答，最后，四人最终得分，取四人的平均分得到。” “严禁与其他寝室同学沟通，或者线上求助。现在，请大家关闭自己的手机，并切断电脑的网线。” 话音刚落，寝室天花板上一角忽然缩进去一块，紧接着，探出一个监控摄像头来。亮亮的红光像是眼睛，对准了寝室里的四个人。 作者有话说： uu们圣诞节快乐~ 第80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 看路媛媛她们目瞪口呆的神情, 大概是都没想到住了这么久的女生宿舍里，居然藏着一个摄像头。 “这，这是什么啊？”路媛媛指着摄像头, 叫道。 “怎么会有一个摄像头在我们寝室里？”韦慧也皱起了眉头，“以往每次线上考试, 只要打开电脑的摄像头就好了，还挺容易作弊的......” 在监控摄像头的红色灯光前, 韦慧只说了一半, 就赶紧闭上了嘴。 “而且考试内容还是什么鬼文学赏析, 我们哪学过这个！”路媛媛骂道。 “我给教务处打电话。”韦慧说着, 赶紧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意料之外的是，现在手机居然没有信号，任何电话都拨不通。 “信号屏蔽仪已经起效了吗？”路媛媛见状，也拿起自己的手机, 同样没有信号。 “再次提醒，再次提醒，请404寝室的考生们关闭手机, 同时断开电脑网络。”广播里没有生气的女声再次强调。 “我出去看看！”路媛媛说着，站起身想往外跑, 谁知, 手刚刚触到门锁的一瞬间，她就惊叫了一声, 弹了回来, “妈的, 门上有电！” 这以往看惯了的寝室, 忽然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探出来的摄像头, 通电的门锁, 诡异的不知所谓的试题，好像都把她们给关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 疏泠相信，其他寝室的学生们，肯定也在经历这样一通慌乱。 “看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做题了。”疏泠说，“没事，哪怕没学过什么文学鉴赏，起码都是参加了高考上的这所学校，编总会编几句的。” 大家都点头，坐回了座位前。 “再次提醒，再次提醒，请404寝室的考生们关闭手机，同时断开电脑网络。”广播还在提醒着，声音似乎一次比一次严肃。 就在这时，疏泠忽然看到“繁英大学二手跳蚤市场群”的群成员忽然闪动了一下。 像是因为新人进入、或者旧成员离开，而刷新了一下似的。 她似乎一下子心有所感，再次快速在群成员里搜索“先知”的名字，刚刚还查不到的信息，忽然弹出了一条id匹配的群成员。 疏泠快速点开了“先知”的名片，然后点击添加他为好友。 宋见书一定也是发现了，他们几个玩家不在一个班级内，想要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联系上彼此，只能采取在大群里搜索的方式。 所以，他将自己的id改成了疏泠可以搜索到的名字。 广播还在一遍遍提示关闭手机，离考试正式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来不及填写什么申请好友理由了，她空白着那个申请框，将好友申请发了出去，然后，点击主页键，回到了手机主屏。 “关闭手机！关闭手机！”广播里的女声似乎有点急了，“倒计时三秒，如未关闭，将直接认定不及格！” “疏泠！”柳思满见疏泠的手机居然还亮着屏，吓了一跳。 “三。” 疏泠摁下了关机键。 “二。”女声冰冷地提醒。 “一。”就在疏泠确认关机的一刹那，q.q弹出了一条消息。 “先知接受了你的好友申请，你们可以开始聊天啦！” “关机中——” “考试开始。”广播这样说道。 疏泠的心镇定下来，她抬头看向自己桌面上的那个考试图标。 “那我们开始吧？”路媛媛和韦慧对视了一眼。 “开始吧。”疏泠说。 然后，她点击进了这个图标。 【经典文学赏析考试已开始】 系统上，白色的屏幕渐渐浮现出这样一行黑色字体来。 【第一题，请阅读材料，随后根据问题进行作答】 【注意，材料不长，但只会给出一次，请大家注意记录细节。可用纸笔，不可采取截图、录音等方式。】 四个人的眼睛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在提示结束后，系统上浮现出了一段话。 “思满。”疏泠唤道。 “放心。”柳思满显得很有自信。 既然材料只会出现一次，自然需要柳思满把记忆力用起来。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妙，我们一起看吧！”韦慧作为学霸，一目十行，已经从短短的材料里提炼出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来来。”路媛媛说着，把自己的电脑线拔下来，调整了座位，面向大家坐着，“既然我们每个人的分数是取平均，那我们还是商量一下，都选一样的答案比较好。” “而且因为是团体题，我们应该是可以讨论的吧？”柳思满说。 说起来，以上三句话都算是讨论。 见广播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他们果然是可以一起做题的。 “满满，要不你念一下吧。”路媛媛说，“念出来，大家的印象也深刻一些。” “好。”柳思满答应下来，然后开始念起屏幕上的这段材料。 【是夜。夏隐庄园里十分安静，黑暗侵袭了所有的房间，也包括我的面前，什么也看不见。就在此时，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悬了起来，这么深的深夜里，是谁会来访呢？】 【一阵天旋地转，我忽然能看清眼前的景象了，下一秒，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女人的嘴边有颗痣，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一般。】 【我眼前一黑。】 【眼前又亮了。】 【眼前再一黑。】 【眼前又亮了。】 “这他妈是什么啊？”路媛媛边听边看，忍不住发飙了，屏幕上的材料原话就是这样。不仅是她，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无语，柳思满更是读出了一头黑线。 这就是所谓的经典文学赏析？ 别说这是“文学”，疏泠肯定，哪怕是自己小学的时候写出了“眼前一黑，眼前一亮，再眼前一黑”这样的句子，小学语文老师都要气得找她家长。 “疏泠，你怎么看？”柳思满问。 “嗯......”疏泠也是一头雾水，鼠标滚轮翻了几下，在作者眼前反复一黑一亮几次之后，文本材料就结束了。 “所以，这就是经典文学赏析？这要赏析什么啊？”韦慧问。 “我们可以先不做这道题吗？”路媛媛问，开始在屏幕上寻找是否可以直接选择下一题。 “看起来不行，我们必须解出这一题的答案。”疏泠说，“屏幕上只有开始作答的标志，如果我们点击，材料就会消失不见。” “那也只能做了。”路媛媛叹了一口气，“真是糟心，这鬼系统绝对出bug了吧，什么sb题目！” “思满，可以翻页了吗？”疏泠看着她，语气镇定地问。 “可以了。”柳思满说。 这么短的材料，她自信不会记错。 于是四个人都同时点击了“开始作答”的标志。 可是，紧接着弹出来的题目，就让她们再次傻眼了。 【第1题（共2题）：该文章是以谁的视角写的？】 【a：石佳】 【b：孔珺】 【c：许元杰】 【d：其他，请作答_______】 四人：“......” 这几个人有在文本中出现过么？ 哪怕像柳思满这样记忆极好的人，对着这种题目也只能闷声不语。 “根据我的经验，既然给了d其他的选项，那基本可以肯定，上面系统默认的三个选项都不对。”疏泠说。 几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选d，我们就要填空了，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应该填什么啊！”韦慧说。 “其实也是知道的。”疏泠讲了个冷笑话，“选d，填作者。” “好冷的笑话。”路媛媛撇撇嘴。 这篇文章是以作者的视角写的。 真的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种题基本就是蒙。”柳思满说，“其实选哪个都无所谓，主要看运气。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就按疏泠说的那样填。” “也是。”韦慧说，“既然我们可以肯定前面三个选项都不对，那不如直接选d，填空填作者，总比我们随便蒙一个名字上去，更可能答对。” 于是，四个人都在空格里郑重地填下了“作者”两个字。 系统并没有判定正确与否，而是直接弹出了第二题。 看上去，是要她们把材料相关的两个问题全部答完，才会出分数。 【第2题（共2题）：该文章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感情？】 这下，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即使已经上了大学，依然被高中古诗文鉴赏里频频出现的思乡之情统治着。 这道题也一样，纯粹靠蒙。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思乡之情”这个看上去最为荒诞不经的答案填上去。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一起点击了“提交答案”。 【答案已提交，系统计算分数中......】 三秒。 五秒。 十秒。 “不就只有两个题吗，怎么会计算那么久？”路媛媛问。 疏泠摇摇头，依然看着电脑屏幕。 系统大概计算了一分钟，终于弹出了最后的答案。 【第1题，回答半对。】 她们知道，这题果然选d，只是填空肯定是填错了，所以系统给了个半对的成绩。 【第2题，恭喜，回答正确！】 四人：“......妈的还真是思乡之情！” 谁能告诉我眼前一黑眼前一亮，表达了哪门子的思乡之情吗！ 第81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 这场考试的荒诞程度, 也是让她们开了眼了。 路媛媛仰面叹道：“我忽然觉得平常做的那些微积分题目，也没有那么难了。” “最起码，微积分是讲逻辑的。” 【您已经完成了第一题, 接下来还剩3道题目。考试通过的标准为全部答对两道材料题。是否选择继续作答？】 【注意，由于您差一点答对该道题目, 考试系统特为您提供了一次重新考试的机会，同时提供更为详细的解题技巧, 是否重考？】 “有这种好事？”柳思满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提示, 说。 “怎么个重考法？”路媛媛被勾起了兴趣, 她说, “要全部答对两道材料题才能通过考试，这道题我们就差一点就完成了，不如我们重考吧？” 疏泠想了想，说：“对。因为接下来遇到的题目难度可能会更高, 比起在后面更难的题目上反复纠结，还不如抓住这次离全部答对就差一点的机会。” “而且系统说，还有更为详细的解题技巧呢。”韦慧说, “可能会出现更多的文字材料。” 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意，几个人一起点击了“重考”的按钮。 紧接着, 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周遭的场景也在随之改变，疏泠暗叫不妙, 原来系统给出的更多提示并不是文字, 而是让她们来到材料中的那个世界里！ 在褪色融化的场景里, 其他几名室友都是一脸惊恐, 差点要哭了出来, 就在大家都要被投入那个虚拟世界的前一秒, 疏泠想起了上个副本在浪城的经历，喊了一句“尽快判断自己的身份！” 随后，所有的场景都改变了，四人女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装潢以紫色调为主的夏隐公馆。 疏泠在一间陌生房间的小床上醒来，通过外面的天色和从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判断此时正处于下午五六点的时间，暮色就要降临了。 文本里给出的时间是在一个安静的黑夜里，难道就是在今天？ 疏泠下床，看到了书桌上的那个闹钟。上面的时间证实了她的判断。 她想看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镜子，好照一照，看能否认出自己的扮演身份。 但是环顾整个客房，也没有看见一面镜子，更奇怪的是，自己房间里明明摆着一件看似化妆台的东西，属于“石佳”的化妆品护肤品还零零星星地摆在上面，但是，化妆台上却没有一面镜子。 疏泠想了想，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在窗外比室内暗的时候，她可以从镜子上看到自己的轮廓。 一个短发女人。并不是自己的样子。 和她所想的一样，她穿进了文本里，成为了这篇“经典文学”某一个主角的样子。 她尤其记得文本里描述自己看到的那个女人嘴边有一颗痣。而她没有。 看来，自己应该不是文本里的主人公。 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石小姐，出来吃晚餐了。” 石小姐，石佳？ 疏泠想到了选项a是石佳的名字。 她应了一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出门是一条走廊，色调也以深紫色为主，显得十分雍容，疏泠暗自猜测，这个公馆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性。 “装潢挺漂亮的。”疏泠开口。 “是呀。”佣人是一位年纪稍长的女性，点头说，“一个月前还翻修了一次呢，今天还运了一批新家具来，包括待会用餐的餐盘碗筷，也是前几天才运回来的。” “晚上还有谁？”疏泠问了一句。 “孔小姐已经在楼下了。”佣人答道。 “许先生呢？”看这位佣人已经说出了两个选项上的名称，疏泠索性问到了选项c上的许元杰。 佣人的脸色有点狐疑，看了疏泠一眼，才回答：“许......许先生晚上有点事情，让客人们先用餐。” 她的神情让疏泠有点在意，是自己说的有哪里不对么？不过，听佣人说的话，许元杰正是这个夏隐公馆的主人。他因为某种原因，请了一些人在公馆做客留宿，其中就包括这两个分别叫石佳，和孔珺的女人。 “抱歉，刚刚有点不清醒。”虽然不知道原由，但疏泠还是顺嘴找补了一句。 “哪里，我是看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佣人也是人精，温和地递了个台阶，“今天晚上厨师熬了一锅鸡汤，加了银杏和板栗的，很滋补。这是厨师的拿手菜，晚上您和孔小姐尝尝。” “好。谢谢。”疏泠说。 这个公馆很大。除了一楼的大厅，二楼的房间密布，简直像宾馆一样。和佣人对话了好一阵，这才刚刚从长长的走廊里走出来，又走楼梯到了一楼的大厅。 疏泠在想，孔珺，会不会是她们哪个室友穿过来的？ 孔珺穿着一身礼服，看起来也很优雅，疏泠格外注意了孔珺的脸，依然没有看到那颗标志性的小痣。 孔珺看见“石佳”，她站了起来，礼数周到地问候。 几乎一看到这女人优雅的动作，疏泠就知道，这不会是她们寝室中的任何一个人。 看来，她只能暂时在这里演好“石佳”这个角色了。 佣人将椅子拖出来，让疏泠坐下，就在这时，厨师也端上了饭菜。 “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么？”孔珺问。 “许太太和先生外出办事，大概要晚点回来，他们特地吩咐了，不能让客人久等，所以我们先为二人布置了晚宴。”佣人说。 “好吧。”孔珺靠回自己的椅背上。 疏泠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她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像是想要看戏却没看成？ 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些主角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只能看出，孔珺和自己不熟。可能认识没有多久。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厨师端上了一大盆鸡汤，那汤里果然飘着板栗、银杏之类的果实，黄澄澄的，一股咸甜的香味飘出来。 “请慢用。”厨师说完，退回了厨房。 大概是提前接受过吩咐，本来还端茶倒水的佣人们，一下子也全部都离开了。 只留她和孔珺两个人，坐在长长的桌子前，对着桌上的几个菜发愣。 如果是她的室友，照理来说，此时所有佣人都已经离开，应该赶紧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但孔珺看起来并无此意，她给自己舀了一勺汤，细细的调羹在里面搅合着，看起来并不是很有胃口。 疏泠同样保持沉默不言。 她什么信息都没有，此时贸然开口，说不定会ooc脱人设。 孔珺轻飘飘地舀了半颗被煮得酥烂的板栗，送进口中，忽然开口： “我想不通你，你不知道这间夏隐庄园是许太太的私产吗，即使你处心积虑地接近许先生，又有什么用？” 饶是一向伶牙俐齿的疏泠，此刻也微微愣了：“啊。” 小三竟是我自己？ 没人知道柳思满有多崩溃。 本来只是点击了“重考”按钮，忽然就被送到了这篇经典文学发生的故事里。 穿过来的时候，她还正坐在一辆跑车里。 身边坐着个男人。 尽管柳思满完全不认识身边这个人，但还是可以从两个人的距离看出，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就是自己的老公。 问题是，自己是谁？ “尽快判断自己的身份”，疏泠的话又响在耳边。 怎么去判断......他们只是看了文字材料，根本不知道选项上的这些人到底长什么样啊！ 只有文字上的描述：“一个嘴边长了一颗小痣的女人”。 柳思满想摸自己的手机，没找到。 她不禁撇了撇嘴。所以她们还穿到了一个没有移动电话的年代吗？ 难怪是经典文学。 唇上不同的触感，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角色涂了口红。 有了！ 既然有口红，一定有补妆的东西，就一定有镜子！ 柳思满在包里翻了许久，最后只在粉饼盒上看到了附带的镜子。 而且这面镜子上还盖了一块剪裁合适的绸子，正好挡住了那面镜子。 柳思满有点不理解，这块绸子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为了防止飞粉？ 自己这个角色还挺讲究。 将绸子掀开，露出里面的镜子，她急忙照了照。 然后，柳思满差点背过气去。 因为她看到自己唇边，有一颗小痣。 柳思满：经典文学女主竟是我自己。 “亲爱的，怎么了？”身边的男人见她举起镜子后就不动了，亲昵地靠过来，问。 柳思满内心：你不要过来啊！ 表面上还要装作无事发生，躲过了丈夫想要揽住她的动作：“我补妆，别闹我。” 话音刚落，柳思满暗喜，她这个理由实在找的太自然了。 “嗯。不化妆你也是最美的。”丈夫说，看起来是求生欲很强。 这对夫妇的关系这么好？ 柳思满知道，既然自己已经穿成了这篇文学作品里的人物，那么她们寝室的四个女生，应该都在这篇作品里饰演了某一个角色。 “亲爱的，今天你也累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丈夫含情脉脉地说，“路上你可以小睡一会儿。大概一个小时后咱们就回公馆了。” “嗯。”柳思满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丈夫”对自己的一抹谄媚。 就在这时，司机忽然回头询问：“夫人，一会儿会路过蜜熙堂，要不要买一点那里的桃酥？” 柳思满愣了愣，拒绝了：“不用了。” 现在的关键任务是赶紧和疏泠他们会合。 疏泠那边，柳思满可以完全放心，但就是路媛媛和韦慧这两个npc，她们如果也穿进了这个文学作品里，那她们的行为并不好预测。 “睡吧。”丈夫说。 柳思满“嗯”了一声，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刚刚司机的那番话又在柳思满心里被复述了一遍。 有点古怪。 但一时想不起来哪里怪。 于是柳思满继续闭眼装睡。 跑车开得很平稳，一路上再也没人讲话，柳思满闭着眼，但一直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丈夫简直就像一个模范工具人一样纹丝不动，坐得挺拔。似乎是随时准备着迎接自己妻子的倚靠。 所以，他们的关系真的有这么好？柳思满心里又在嘀咕。 大概五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开进了一个庄园。庄园最中心处，一座三层的公馆矗立在那里，外表被漆成紫色，显得高贵典雅的同时，又有一点——土味。 柳思满吐槽了一番这个公馆主人的独特审美。 佣人看见车子回来，连忙上前开门。 “辛苦你了。”柳思满说。 “不辛苦，夫人，这是应该做的。”佣人说完，率先接下了她的小提包。 柳思满用余光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自己丈夫还提着一个不小的公文包，跟在自己后面走了两步路，这才有佣人上前帮他接过，单手提了进去。 再看自己轻飘飘的小提包，被一个佣人稳稳当当地捧在手里。 这明显的地位差别是怎么回事？ 一个词闪现在了柳思满脑海里： 入......入赘？ 好嘛，这个紫色的土味公馆主人竟也是我自己。 第82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 刚一进门, 柳思满只觉得，室内光线有点暗淡，客厅周围的床帘全部拉着。 宽阔的餐厅里, 坐着两名女士。 这两名女士看起来已经用完餐了，正在桌边闲谈。看见主人回来后, 默契地停止了刚刚在谈论的话题。 难道这里面有自己的室友？ 柳思满这样想着，正准备说点什么只有室友之间能理解的话。 其中一位短发女士忽然开口：“静雨, 今天和许先生去哪里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我们都已经用完餐了。” 另一位女士说：“是啊。你再不回来, 我们可要担心了。” 她似乎还悠悠地瞥了第一位短发女士一眼。 柳思满不太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只知道, 她扮演的这个角色名字叫“静雨”。 “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柳思满哪里知道今天到底去哪了，含糊了过去，随后开始暗示，“不过, 今天在路上看到一本书，倒是挺有意思的，关于一本收录经典文学作品的书籍。” “是么？想不到许太太也有这么认真钻研书籍的时候。”短发女士说。 柳思满：......绝对是嘲讽吧？ 可是心里也疑窦丛生, 这么明显的暗示，如果眼前的人是室友, 绝对不可能听不出来。 但眼前的两名女士,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完全没有听懂。 自己的室友, 到底穿去哪里了？ 既然还是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 那还是考察自己演技的时候。 一旁的佣人已经将菜单拿了上来。 还嘱咐道：“夫人, 您平常最喜欢喝的银杏板栗鸡汤, 今天厨师也给您炖了。要先盛一碗吗？” 柳思满说：“嗯。” 话音刚落, 她的丈夫也从楼上下来了。 他刚刚似乎是去放公文包。 许先生坐下, 果然，坐在了柳思满的旁边，但也只是和客人一般分列两边。 更加证实了柳思满关于他们地位的猜测。 仔细一看，这丈夫长得确实好，难怪能入赘。 不仅长得好，还十分体贴照顾会来事，厨师端上菜之后，许先生还一直帮“静雨”夹着她最爱吃的菜。 柳思满觉得有点怪异，将自己的碗往旁边挪了挪。 她看到，许先生的脸色轻微地变了变。但他也没有再强求，而是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得心不在焉。 柳思满一边扒饭，一边心想，现在最难受的，是她连面前这两位坐着的女士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只能知道，既然可以同桌吃饭，那大概是自己的好友。再看丈夫的神情，和那两名女士都不太熟似的。 不过，她的室友们到底有没有穿越进这该死的文学作品里啊！ 柳思满没有套出人物关系，甚至不知道角色名字的时候，疏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在座几个人的名字。 顺便，还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八卦。 关于自己的八卦，自己反而比面前的孔珺更晚知道，疏泠觉得，还有点意思。 既然有点意思，于是决定继续演下去，疏泠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反问道：“这种事，你不会是瞎猜的吧。” “什么瞎猜？”孔珺看起来是个直肠子，刚刚能毫不避讳地挑明石佳和许先生私下的关系，现在也能轻易被一句反问给刺激到，“我们一起去逛服装店，你和许元杰就趁静雨在里面试衣服的时候眉来眼去的，我上次都亲眼看见了。” 疏泠也不恼，轻巧地一句话顶回去：“你看错了。” 孔珺：...... 疏泠用调羹舀起一小勺汤，轻轻吹了吹。 孔珺看着她的样子，有点疑惑，这女人怎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是涂了什么牌子的护肤品，甚至还变好看了一些？ 她说：“做亏心事，你也不怕报应啊。” 疏泠否认：“我说过，你看错了。” 她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如果孔珺想把这件事告诉静雨，一定一早就说了，为什么还要趁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告诉自己？ “唉。”没想到孔珺居然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我这么粗枝大条的人，都看见了几次，你说这要是静雨知道了，不得跟你翻脸啊？” 疏泠放下了手中的调羹。瓷质小勺在澄黄的鸡汤中溅起了一圈儿涟漪。 疏泠：......什么展开？ 没想到，孔珺居然并不打算把这些事告诉静雨，甚至，还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来我教你到底应该怎么做”的态度。 所以刚刚她问自己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没有财产的许先生，真的只是在单纯的吃瓜？ 孔珺说：“我跟你讲啊，你出去玩，怎么就挑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呢，街边的服装店，那橱窗都是透明的，你在店里和许元杰眉来眼去，多容易被其他人看见啊。” “你应该去买两张电影票，现在上映的几个片子多好看啊，两张票，趁里面开场了再进去，你和许元杰一先一后进，再分开出来，谁知道你们俩是在一起，是吧。” 疏泠喝了一口汤，以压住内心的惊讶：“啊。” “啊什么，我这都是在教你方法。”孔珺瞥了她一眼，“主要是许静雨现在还拿你当朋友，你和许元杰平常往来两下也正常，如果许静雨怀疑你了，肯定会把自家丈夫看得更紧，那你和许元杰怎么再见面？” 疏泠听得简直醍醐灌顶，心中感叹眼前的孔珺女士莫不是一位出轨教育家吗。 她再一次想问：这到底是什么经典文学作品？ 【哈哈哈哈哈，居然是这样的展开】 【许静雨：mmp，一个个都在算计我】 【疏泠：我大为震撼】 “你说得真对。那下次我就照你说的办。”疏泠笑笑，说。 “那当然，对了，我这还有两张玫瑰电影院的票，最近新上映的片子，你拿去和许元杰一起看啊。”孔珺说。 和疏泠想的一样。孔珺这个人的性格，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 她轻巧地夸孔珺一句，就能从她口中套出更多秘密。 “多谢你。”疏泠接过了电影票。 随便扫了一眼票根，发现那还是一部黑白片。 “不客气。”孔珺挥了挥手，眼里却闪过了一抹狠色，“反正，我们都不想让许静雨好过罢了。” 疏泠点点头，在心中记下了自己的发现。 她和孔珺不算太熟，但是孔珺似乎和这座夏隐公馆的女主人许静雨有什么不和。 然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孔珺即使看到自己和许元杰的事情，也并没有去告发，反而慷慨解惑，像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一样。 因为许静雨过得越不好，她就越开心。 窗外忽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夫人和先生回来了。”佣人听到后，急忙跑了出去。 疏泠和孔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止住了刚刚的话题。 果然，大门被佣人拉开，一对衣着款款的先生夫人走了进来，但疏泠发现，那个明显属于女性的小手提包被佣人四平八稳地抱在胸前，而那个明显更重的男性公文包，则被佣人不那么重视地单手提着。 果然，这也是地位上的差距。 夏隐庄园，以及这座公馆，是许静雨的私产，而她的先生许元杰，只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娶了许静雨，但是并不对这些资产有所有权。而这些公馆里的佣人，显然都十分清楚这一层关系，所以对女主人的东西格外重视，而男主人则显得有一些轻慢了。 “佳佳、珺珺，你们坐啊。”许静雨走进来。 她穿着黑色的礼服裙，妆容十分精致，一看就是贵妇的形象。 疏泠一眼看到，她红唇边的一颗小痣。 原来这就是文本里描述的“那个女人”。 进来后，她热情地招呼客人，好像丝毫不知道，眼前这两个被自己亲密地叫着小名的人，其实一个在和自己丈夫出轨。 另一个，在教她怎么出轨别人丈夫。 一团乱麻的关系。 疏泠和孔珺坐了下来，许静雨也走过来，自然而然坐在了主位上。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疏泠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也不会是自己的室友。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室友四个人应该穿进了不同的位面里，就像平行时空，每个人扮演一个角色，但是并不相交。在自己的空间里体会这个故事的走向，随后才能解出这道文学鉴赏题的答案。 许静雨坐下后，和她们寒暄了几句。疏泠知道，“石佳”和孔珺不太熟悉，但都是许静雨的朋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之前也是靠着许静雨在维系，比如叫上这两个朋友出去逛逛服装店之类。 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孔珺和许静雨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但是还尚未挑明这层隔阂。 所以，疏泠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去尽可能观察更多的细节，好在四个室友会合时，几个人可以凭借自己拿到的拼图，拼出一张完整的画来。 有佣人拿来菜单，呈给许静雨，后者随意翻了翻，问石佳和孔珺：“你们喝了鸡汤么？我们这位厨师煲汤真的是一绝，他是从广南来的呢。” “广南的厨师？”孔珺看向桌上那盆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难怪煲的汤这么好喝。不过，这厨师远道而来也辛苦，你们开多少工钱给他？” “没多少。”许静雨难掩得意之色，“虽然煲汤好吃，但是毕竟文化程度不高呢。” “只有你们许家这么讲究，”孔珺捂住嘴笑了笑，“不过是聘用一个厨子，你们倒考起人家的文化程度了。” 疏泠听在耳里，想起这道鉴赏题的第二个小题，问这篇经典文学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感情。 她们胡乱填了一个思乡之情，没想到居然正确了。 既然这名厨师不是本地人，那么，会不会他就是这篇经典文学的作者，而第一道题，也是他的视角去写的？ 第83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 眼前一黑、眼前一亮...... 似乎也很符合这名“文化程度不高”的厨子会写出来的描述。 想到这里, 疏泠便淡淡问了一句：“我之前旅游去过广南，在那里也尝过这道汤，味道很相似, 只不过那名方大厨后来离开了。静雨，这个厨师叫什么？” “难不成是那名广南的大厨被聘用到你家了吧？”孔珺笑嘻嘻地问。 “不是呢。”许静雨说, “我们这个厨子姓刘，单名一个江字, 和你说的对不上。” 见许静雨直接说出了这名厨师叫“刘江”, 疏泠哦了一声, 默默记在了心里。 话音刚落, 刚刚在楼上放东西的许先生也下楼来，主动坐在了主位旁边。 也是坐在了疏泠身边。 虽然他是男主人，但是坐的位置和客人一样，只是离许静雨更近了一点。 孔珺看到许元杰的位置, 揶揄地笑了笑，甚至看了一眼“石佳”。 “你们今天去哪了？去了那么久，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担心了。” 许元杰笑笑, 让佣人帮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是去处理一点生意上的事情。吃饭就不说这个了，怎么样, 这里的饭还合胃口吗？” 他似乎是想竭力体现自己是这个公馆的男主人。 又或许, 是想在“石佳”面前表现一番。 “当然好。你们从广南请的厨子嘛。”孔珺说。 这些npc的对话，信息量似乎还比较大, 但疏泠身在其中, 并不知道哪一句是重点。 她礼貌性地笑笑, 目光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厨师。 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 疏泠看见, 许元杰十分亲昵地给许静雨夹菜, 舀汤，俨然是一副绝世好男人的样子，如果不是疏泠知道他在和石佳出轨，都要被这幅面孔给欺骗。 许静雨看起来十分受用，埋头吃碗里的饭。 忽然，一只手从桌下伸了过来。 疏泠一愣。 许元杰还在一边和许静雨说话，表情亲密，而另一边，左手则不动声色地从桌下伸过来，递给“石佳”一个小纸包。 既然是npc传来的重要道具，疏泠右手舀了一碗汤，低头喝了一口，左手则伸过去，把纸包接了过来。 纸包刚一触手，疏泠就知道，这里面是药粉。 而且肯定不是干好事的药粉。 许元杰将纸包传递给她之后，继续和许静雨讲着动听的甜言蜜语，而疏泠这一边迅速将纸包放进了口袋里，一系列动作很快，餐桌上没有人察觉到。 一定是石佳和许元杰在暗中计划了什么，疏泠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许元杰要害人，首当其冲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的妻子，许静雨。 已经可以脑补一场赘婿龙傲天的戏码了。 这经典文学的口味还挺土。 只是，八卦归八卦，自己的任务还是要好好完成。 疏泠需要搞明白，这个纸包里装的药粉到底是什么，已经，石佳和许元杰到底计划着何时害了许静雨，又打算如何动手。 看许元杰和许静雨之间甜甜蜜蜜，有说有笑，孔珺时不时调笑几句，疏泠想着那个小纸包，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在车里，宋见书的手伸进西装口袋，摩挲了一下那个小纸包。 这是刚刚许静雨在服装店试衣服的时候，一旁药店的店员忽然打了个手势让他过去。他会意，趁许静雨在试衣间的时候，飞快从药店店员手里接过了这个小纸包。 里面是药粉。他不用打开，也知道。 而且，肯定不是干好事的药粉。 否则也不用这么神神叨叨了。 宋见书几乎可以肯定，今天下午所谓的商务洽谈可能都是假的，真正的目标是为了在药店拿这个小纸包。 所有事情都躲着许静雨，这个名义上许元杰的妻子，一路上，宋见书可以从司机、佣人的态度里看出自己的地位，然后，偷偷找药师配药的理由开始浮出水面来。 他还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找到了一份关于夏隐公馆归属权问题的文件。 许元杰的目的，几乎不言自明。 许静雨在车里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扭了扭脖子，有点幽怨地说：“今天你怎么不主动让我靠了？” 宋见书尽职尽责地展示了一个男主人应该有的态度：“任何时候都可以。” npc愉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殊不知自己丈夫的口袋里就放着一小包足以让自己毙命的毒药。 既然已经有药师在接应，那么，一定还有后手，许元杰做了很充足的准备。 后来参与这个计划的，可能有公馆里某个女佣，也可能是做饭的厨师，甚至是客人。 许静雨刚刚和自己闲聊的时候，提到了夏隐公馆里，还有她的两个好朋友在等着。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一路都开得很平稳，就这样回到了那处美丽的庄园。 佣人毕恭毕敬地帮女主人拿她的包，而自己的公文包，则被后知后觉地拎了过去。 宋见书上楼，脱掉了自己这身外出的商务装扮，放下了公文包。许静雨下楼会客去了，这是个探查的好时机。宋见书回头见旁边无人，轻轻打开了书房的抽屉查看，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些被隐藏的细节。 上面都是一些水电的票据，厚厚的一叠，看起来是女主人许静雨不会去翻看的，而这些票据下面，则藏着一些书信，往来双方是许元杰和石佳。 书信的内容不能不说是浓情蜜意。 宋见书笑了笑，将这些信件放回原处，把上面一层票据又堆叠了回去，像是从来没有人翻动一般。 他下楼去了。 接下来的谈话，并没有什么重点。 许静雨和孔珺看起来都比较富有，谈论的话题净是一些新奇的舞会、歌剧、电影之类。也难怪孔珺刚刚可以轻易从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给自己。 疏泠把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零零散散地听完，然后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许静雨说，“你知道怎么走吗，让晓梅带你去？” 疏泠婉拒：“当然知道怎么走。” 然后她站起身，离席。 说是去洗手间，其实也是借这个机会，看一看这个公馆的全貌。 疏泠刚刚只看到了二楼走廊的样子，对一楼大厅的构造依然陌生。 餐厅外是摆满奢华家具的客厅，这些家具看起来都是簇新的，果然映证了佣人说的那句“家具都是新装的”，空气里散着一股淡淡的家具的木头气味，又被一层熏香盖了过去。 她很快找到了位于公馆深处的洗手间，推开雕花的门，里面是纯白的装潢，瓷质的用具。 很奇怪，作为洗手间，这里面竟然没有镜子。 疏泠看向了洗手台上的橱柜。这橱柜的门是关着的，疏泠想了想，伸手握住橱柜描金的把手，将柜门拉开，随之一阵反光，原来这橱柜里面是一面镜子，橱柜门的背面也是镜面的延伸。 奇怪的设计。 再联想到自己房间里明明有梳妆台，但是没有梳妆镜的情况，疏泠暗想，难道这所公馆的主人，对镜子有一种别样的厌恶？ 疏泠看了看那镜子，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而已。 然后，她的手伸进口袋里，把刚刚许元杰递给自己的小纸包展开。 里面果然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疏泠不敢轻易去闻，将纸包重新合上，放回口袋里。 她现在还是不知道，许元杰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份纸包。 按理来说，如果是想要将药粉放在许静雨的吃食或饮品中，许元杰这个丈夫，难道不该更加方便吗？ 难道有什么，是“石佳”这个许静雨朋友的身份，更加容易去做的事情？ 既然药粉已经带回来，交到了她手里，几乎可以确定，许元杰一定是打算今天就动手。 文学作品文本里给出的这一幕，应该就会发生在今天晚上。 疏泠捋了捋思路，正打算离开。 她忽然看见，镜子上，自己的面容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好！ 一些恐怖片的记忆袭上心头。 疏泠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去打开自己副本的道具背包，紧接着，她忽然看见，镜面上那个女人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穿着黑色的礼裙，画着浓妆，唇边一颗小痣。 那显然是许静雨。 但是又一定不是真的许静雨。 因为镜中那人，面色和自己同样惊恐，她应该也是在那边的镜面，看到了“石佳”的脸。 疏泠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看着镜面，轻声问道： “404？” “疏泠！你是不是疏泠！”镜子里的“许静雨”一改恐惧的神情，惊喜道，“我是柳思满啊！” 原来这面镜子，竟然充当了她们不同时空的媒介？ 疏泠微微打开洗手间的门看了眼，方圆十几米都无人。显然是知道客人正在洗手间，不好靠近打扰。 她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两人？” “没有！”“许静雨”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我们寝室一共四个人，这个文本里目前出现的女性角色只有三个，还差一个人啊。” “或许是那个人还没出现，或许，也有可能是反串。”疏泠说，“比如在她的那个世界，穿成了一个男性角色之类。” “这样——”“许静雨”想了想，苦笑道，“穿成了，我老公？” 她的这句话让疏泠想起来，立刻疾言厉色地说：“柳思满，今天要小心。” 可惜，时空交叉的机会并不太多，镜子里，“许静雨”的面容又开始模糊起来。 “许元杰和石佳，他们有私情。”见她和柳思满对话的机会可能要消失了，疏泠看着镜子里的“许静雨”，快速说：“他们晚上可能会杀你，小心所有入口的东西！” 第84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7 话音刚落, 镜中的“许静雨”面容模糊，但是疏泠看见她点了点头，随后, 影像消失了。 自己的提示应该已经传递到了柳思满那里，疏泠松了一口气。 她将柜门重新合上, 将其他东西恢复原状，然后离开了洗手间。 “去了这么久？”许静雨问。 她显然并没有上心, 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句, 疏泠也直接回复“看洗手间里的护手霜不错, 用了一下。” 因为这个文本里的许静雨, 目前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富家出身的傻白甜。 果然，这话让许静雨听在耳朵里，又觉得受用极了，继续说：“可不, 那护手霜也是元杰从英国带回来的呢。” 疏泠和孔珺附和着，许元杰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好像刚刚偷偷给“石佳”药粉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这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佣人上来收晚餐用过的餐具, 疏泠发现，许静雨吃的并不多。 于是, 她趁佣人带自己上楼的时候, 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看静雨晚上都没用什么餐。” 佣人点点头，说：“是。夫人晚餐一般都吃的不多, 但每晚睡前会喝一杯牛奶。这牛奶是从西洋空运来的。” “明白了。”疏泠腹诽, 这佣人看来和主人一个凡尔赛的德行。 许元杰给她的粉末, 是白色的, 晚上, 许静雨又会喝牛奶。 难道药粉就是下在牛奶里的？ 疏泠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佣人礼貌地鞠躬, 说：“夫人晚上吩咐了，给您和孔小姐也送一杯牛奶，喝了会睡得好一些。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疏泠道谢后，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终于一旁无人，她可以再次拿出那个小药包端详。 刚刚没有解答出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如果药粉真是放在牛奶里的，许元杰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 他作为男主人，去厨房转一圈，再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药粉放进去，岂不是比她这个客人更加方便？ 或许，她应该去问问许元杰。 此时吃完饭，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离小说中描写的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许元杰此时和许静雨回房了。要等到许元杰独自出来，这太难了。 在这个关头，疏泠想到了孔珺。 她用手指在“石佳”的脸上狠狠蹭了几次，蹭出了一小块红痕，然后离开房间，去敲了敲孔珺的门。 “什么事？”孔珺有些意外，但还是让疏泠进去了。 “你看，刚刚我喝了汤，现在总觉得脸上有点不舒服。”疏泠说，“你帮我看看。” “好像是有点红。”孔珺仔细看了看，“痒吗？你不会是对板栗或者银杏过敏吧。” “我看不见，你这有镜子么？”疏泠问。 “哎呀，你忘了，静雨不喜欢看镜子。”孔珺说，“这座公馆里，除了洗手间，哪有镜子啊。我陪你去洗手间看看吧。” 果然，映证了疏泠的猜测。 许静雨不喜欢镜子，甚至不喜欢所有能反光的东西。 所以，夏隐公馆里的窗帘一天到晚都拉着，房间里的镜子也都被收了起来。 孔珺说着，带疏泠去了二楼的洗手间，拉亮了洗手间的吊灯。 这里的洗手间和一楼餐厅一样，同样的装潢，同样的镜子被隐在柜子内的设计。 孔珺轻车熟路地把柜门拉开，露出里面的镜子，说：“你看看，不过现在看起来怎么更红了。” 疏泠想，因为刚刚自己趁孔珺不注意的时候，用手在脸上又补了几下。 “也不知道公馆里有没有抗过敏的药物，你等着，我去给你叫许元杰来。”孔珺果然说。 孔珺急匆匆地离开了。 疏泠这才放下了捂着面部的手，表情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她盯着这面镜子。希望不要趁在这个时候出现平行世界里伙伴的脸才好。 许元杰很快赶来，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 当然，他与“石佳”都知道，过敏不过只是一个借口。 疏泠看着许元杰，我见犹怜地说：“我下不去手。” “这有什么？”许元杰一听就急了，两手扶住“石佳”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关于这座庄园和公馆的文件，我都已经找人拟好了，许静雨什么都没有发现，宝贝，只要你稍微委屈一下下，咱们以后就可以在这座庄园里做男主人和女主人，这不好吗？” 文件？疏泠眨了眨眼，看来，许元杰和石佳是想着害死许静雨，然后自己入住这座夏隐庄园。 她看着眼前机关算尽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缓缓挣开了他的手：“可是，静雨毕竟是我的好朋友......” “你拿她当好朋友，她呢？”许元杰看着“石佳”的眼睛，着急道，“你和许静雨认识的时间不长，哪里有什么深厚情谊，她根本没有拿你和孔珺当过朋友啊。” 哦？疏泠心想，这是新的线索？ 她看着许元杰，问：“为什么这么说？” 许元杰松开了她，退后一步，手撑住洗手台面，十分痛心的样子。 “许静雨，她和孔珺认识了多少年？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许元杰说，“如果她真的拿孔珺当朋友，为什么会用钱去勾搭孔珺的男朋友？” 什么？疏泠又吃了一个大瓜。 这个经典文学，简直堪称是民国版“回家的诱惑”。 夫妻双双出轨，一个出轨妻子的好友，一个出轨好友的男友，丈夫还谋划着杀了妻子......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疏泠身在其中，都很想为这个经典文学的作者竖一个大拇指。 直播间里的观众，此时也目瞪口呆，一连串的哈哈哈刷过去，几乎遮住了屏幕上正在进行的直播。 【我要笑死了，第一次看到疏泠在游戏里一天愣住那么多次】 【疏泠说，自己的cpu不够烧了】 【这个经典文学叫什么名字，市面上能买得到吗？想看！】 【看这篇经典文学，让我想起了当时高中学《雷雨》的那一堂课】 【雷雨还有小.妈文学和伪.乱.伦，这一篇的口味还是要淡雅一点】 疏泠艰难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有这样的事情吗？” 怪不得孔珺对许静雨抱有这么大的恨意。 而且这一切，一定是许静雨瞒着孔珺做的，孔珺知道自己朋友和男友已经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也难怪她会说出“不想让许静雨好过”这种话。 许元杰说：“对啊，所以你不要再心软了，我知道，许静雨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是个好姑娘，让你做这些事情的确是委屈你了，不过，就忍这么一下，我就可以把你娶进这座庄园来，让你当庄园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保持着手撑住洗手台的动作，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和“石佳”。 疏泠敏锐地从这些话里捕捉到了渣男的气息。 先是挑拨关系，紧接着以“我知道你是好姑娘”进行道德绑架，再用“委屈你了，再忍一下”这样的话来洗脑，最后，“让你当庄园名副其实的女主人”，看起来多么完美多么可口的一块大饼！ “你看，让你做的事情也不难。”许元杰说，“那个药包，你好好地拿在身上了吗？每天晚上，许静雨都会在书房里听听歌，喝一杯牛奶，在那之前，你就去找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粉放进去就好......” “这很简单，是不是？”许元杰说，“之前我们已经商量过很多次的，这药粉不会让她一下子毙命，只会让她在今晚的睡梦里迷迷糊糊地死去，谁也不会查出来，我向你保证。” “是吗。”疏泠已经没有心情同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再纠缠了，只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如果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去做呢？” 怕不是在担心一旦计划失败，就把石佳推出去吧！ 许元杰一愣，说：“这有什么呢？我是她的丈夫，她死了，前来调查的警察一定会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来，而你是她的好朋友，警察没有道理怀疑你啊！” 他看到，“石佳”扯出了一个笑容。 与其说是笑容，倒不如说只是唇角牵起了一丝弧度罢了。 这个表情让许元杰感到有点陌生，他犹豫了一秒，决定换一种方法。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只能说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是真的，让我一个人被警察怀疑，而你却心安理得地获利，你还敢说你对我是真感情吗？” 疏泠默默看戏。 许元杰有点气馁，一开始已经把眼前这姑娘给迷得昏天黑地，答应帮自己做事，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她忽然反悔起来。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主动下手的，毕竟自己作为许静雨的丈夫，这身份本就敏感。 难道要去找孔珺？ 许元杰撑着洗手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孔珺虽然恨许静雨抢了自己的男友，但是孔珺这个女人脑子活络得多，肯定不会同意帮自己做事。 想来想去，石佳还是最佳人选！ 他正准备拿出自己的特长，用颜值来最后求石佳一次的时候，许元杰忽然看到，眼前那面镜子里，自己的面容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他吓了一跳，几乎忘记去躲，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镜子又浮现出了一张自己的面容来。 而那张面容，显然要沉静得多，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容貌，但偏偏流露出一丝不对世间任何事情在意的傲慢来。 那不是自己！ 许元杰正要惊叫，疏泠眼疾手快，在背后捂住了他的嘴，随后随便从墙上挂钩处扯下一条毛巾，连同着一颗道具“听话糖丸”一起塞进了他的嘴里。 “别动，也别出声。”疏泠说。 糖丸很快起作用，正在许元杰嗯嗯啊啊说不出话的时候，疏泠又扯下一条更长的毛巾，捆住了他的双手。 这一切动作雷厉风行，一看就是在之前副本里锻炼出来的。 做完这些动作的疏泠低头确认了一眼，在许元杰震惊的目光里，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 碰到了渣男，手脏了。 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许元杰”，轻声问：“404？” 第85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8 镜中的“许元杰”疑惑了一瞬, 开口问：“怎么，你们的寝室号码也是404？” 疏泠一愣。 那显然不会是路媛媛和韦慧会问出来的话。 可能问出这话的，只有和她们进入同一个副本的男生们。 “你是？”疏泠问。 “我以为比较明显。”“许元杰”说, “毕竟我一眼就看出你应该是疏泠。” 这个说话的口吻太明显，疏泠松了一口气, 直接点了他的真实身份：“先知。” “没想到，我们好像在书中扮演了一对背德恋爱的主角。”宋见书说。 疏泠：“好好说话。” “你有见到其他人吗。”宋见书也不再闹, 开始直奔主题, “我们也被选中了参加经典文学赏析这场考试, 看来, 我们是进入了同一个考试里。” “在镜子里见到过柳思满了。”疏泠说，“这么说，唐凡和金枫也都在？” “在。”宋见书说，“我们是一起进来的。不过一样分布在时空的各个位面, 还没有见到。” “有什么线索分享吗。”他问。 “第一，药要给石佳。”疏泠想到现在的时间，晚餐应该已经结束了, 不禁又问了一句，“你给了吗？” “嗯。”宋见书点头。 “你是怎么想到要给石佳的？”疏泠问。 “吃饭的时候, 她偷偷向我伸了手。”宋见书说, “我直接给她了。” 疏泠：...... 你也不怕是你会错意了吗？ 不过，在餐桌下面偷偷伸手要东西, 肯定要的不是什么正当的东西。 “好吧。”疏泠继续说, “第二, 药是下在牛奶里的, 每天晚上, 许静雨会喝一杯牛奶再睡觉。” “嗯。”宋见书说, “致死方式呢？” “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亡。”疏泠说。 都是刚刚从许元杰话中毫不费力听来的。 “似乎没有那么残忍。”宋见书笑了笑。 “那么，我们该动手吗？”疏泠问。 在这个世界里，她扮演石佳。 现在药粉已经到了她的手上，这个世界线的走向，就取决于她动不动手。 “都可以。”宋见书说，“许静雨只是一个npc。何况，根据系统给出的材料文本的内容，我们并不清楚故事中的石佳是否动手了。” “既然这样，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两种方法。”疏泠说，“你可以把药粉原封不动地给你世界的石佳，我看她那么主动，大概已经决定了要下药，而我这边，选择不动手。我们看哪种方法才能导致最后，被文本记录下来的结果。” “嗯。”宋见书略想了想，忽然说，“不过，也不一定。” “怎么说？”疏泠皱了皱眉。 “谁说石佳是否动手，就影响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呢？”宋见书说，“别忘了，对许静雨有恨意的，这幢房子里可不止许元杰一个。” “你是指，孔珺？”疏泠反应过来。 虽然孔珺在和自己对话的时候确实流露出了对许静雨的恨意，但要说杀意，似乎并没有。 “只是有这个可能。”宋见书淡淡道，“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由于我们每个人都穿成了一个故事里的角色，我们的行为可以影响到故事的进展。” “我们几个人是玩家，对推进故事有着本能的敏锐，可是你们寝室里应该有npc吧，我们不能保证，这些npc在穿进文本里的时候，也可以做出理智的决定。”宋见书指明。 路媛媛和韦慧...... 按照她们俩的个性，应该都做不出杀人的举动。即使有提示，也不能下手。 疏泠只怕，这两个人在副本里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让整个故事发生了偏移，如果导致不太好的后果，怕会对这场考试的进程和结果产生影响。 “我们寝室里有两名npc，但是作为高校大学生，她们应该都做不出杀人的举动。”疏泠说。 “这样的话，我们无法观测到准确的行为。”宋见书说，“如果是孔珺杀人，而扮演她的两名npc无法做出这样同样的行为，那，我们不一定能看到文本中描述的‘许静雨狠狠地盯着作者’这一幕，也就不知道作者到底是谁。” 疏泠忽然问：“你们答对了几题？” 宋见书难得噎了一下：“零。” 疏泠笑笑，大方地告诉他第二题的答案：“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宋见书默了默。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因为无语而沉默的样子，疏泠心里会有一点开心。 于是打算更慷慨地告诉他：“现在我怀疑公馆里那个叫刘江的厨师。第一，他是从广南来的，客居他乡，另一方面，他的文化程度比较低，可能会写出眼前一黑、一亮的句子。” 宋见书笑了笑，说：“我可以告诉你，大概率不是他。” “怎么说？”疏泠一愣。 她只是怀疑写出这篇文本的是厨师，却没想到宋见书会这么快否认。 “第一，因为我已经探查过，他的文化水平可能比你想的要更低一点，因为他并不识字。”宋见书说，似乎在模仿着疏泠的句式，“另一方面，你有没有注意到文本的人称？” “‘我看到了一个唇边有一颗小痣的女人’。”疏泠复述道。 话音刚落，她自己就明白了。 如果是刘江，那么他根本不会这样称呼女主人。 这篇文章的作者——像是，还没怎么见过许静雨一样。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宋见书说。 他的面容开始模糊。 看来这一次时空交错又要结束了。 玻璃上像是被水汽迷了一层似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在模糊的影像里，疏泠听见宋见书的声音，虽然不清楚，但却依然镇定： “去探查，孔珺到底有没有害人的念头。” “如果有，要想办法，让那个穿成孔珺的npc杀人。” 说完这句话，镜面雾的什么也看不清，紧接着，又重新模糊起来。 刚刚镜面上的“许元杰”消失了，只剩下愣在原地的疏泠和缩在角落里的，真正的许元杰。 疏泠回头看了一眼，许元杰目睹这一切灵异的景象，早就吓晕了过去。 她站在镜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让穿成孔珺的路媛媛或者韦慧杀人，这谈何容易？ 疏泠转过身，缓缓撩起自己的裙子，蹲了下去。 她拍了拍许元杰的脸：“喂。” 见他没有半点清醒的意识，疏泠又去洗手台上用牙杯接了一杯凉水，兜头泼在了许元杰的脸上。 这下，许元杰终于惊醒了。 他的嘴巴里还堵着毛巾，看见“石佳”，只能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声。 “不要叫了。”疏泠有些厌烦地看了他一眼，“还想再尝尝那小糖丸的威力吗？” 许元杰不敢说话，缩在角落里不住摇头。 眼前的“石佳”，她绝对不是石佳！ “问你个事，”疏泠终于回到了正题，“今天，许静雨邀请我和孔珺过来这座公馆，到底想干吗？” 说完，她才发现男人的嘴里还塞着毛巾。 她一把将毛巾抽出来，扔到了一边的瓷砖地面上。 “许静雨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刚刚新装潢了自己的房子，就要炫耀给她的朋友们看。”许元杰说，“过几天她还准备开一场宴会，就在这里。” “是这样。”疏泠暗忖，这听起来确实是许静雨会干出来的事情。 “我和孔珺，在这里住了几天了？”疏泠问。 “你们是昨天下午来的，今天是第二天了。本来你们就准备小住两天就离开。”许元杰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好吧。”疏泠从他嘴里没有得出特别有意义的线索，只是更加肯定事件一定就发生在今晚，因为明天，他们就会离开了。 “出去之后不要胡说。”疏泠关上了柜门，将镜子隐藏起来，又回头警告性地对许元杰说了一句。 “我绝对不会。”许元杰说，“我可以回去了吗？” “嗯。”疏泠点点头，开始诈骗，“你喝下去的药丸还在起效，如果你胆敢做什么——” “不敢！”许元杰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 随后，疏泠也离开了二楼的洗手间，又关掉了洗手间的灯。 接下来，她该去探查，孔珺到底有没有动手的心思了。 没想到，孔珺就站在走廊尽头，自己房间门口，姿势优雅地倚靠着房门，笑吟吟地看着这边。 “互诉衷肠？”孔珺打趣道。 好像她在这里的一大乐趣，就是吃石佳和许元杰的瓜。 “你不回房间，站在这里干什么？”疏泠问。 她谨慎地看了一下洗手间与孔珺房间的距离，好在许静雨虽然人品不好，但是买的房子真的大，用的建筑材料优良形成了良好的隔音效果，孔珺应该没有听到洗手间的动静。 “明知故问。”孔珺说，“看戏啊。” “不要再藏了。”疏泠忽然说，“你晚上准备动手吧。” 她想诈一下孔珺，半真半假。 以宋见书那种准确到惊人的洞察力，疏泠相信，他既然提起了孔珺，那么一定是在他那个世界里，探查到了什么。 刚刚，从洗手间走过这条长廊，走向孔珺的时候，疏泠想到，这一天晚上，实在是对许静雨下手的好机会。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丈夫，和与他偷情的朋友，丈夫的公文包里，还有一份明晃晃的关于庄园和公馆所有权归属的文件。 而孔珺，则一直是隐于这些关系之外的。 如果她动手，其实可以更加轻易地将罪责丢给许元杰。 疏泠忽然明白了，刚刚孔珺那么语气轻松的，给自己电影票，还教自己如何更加隐蔽地与许元杰出轨，甚至在她佯装过敏时，十分上道地把许元杰叫了过来。 因为，石佳和许元杰关系越近，孔珺就越能靠这层关系来隐藏。 于是，疏泠问出了刚刚那句话。 孔珺的神色有一点意外：“石佳，我以为你和许静雨是一类人的。” “没想到，你比许静雨有脑子。” 疏泠没有说话。 “也比许静雨大胆。”孔珺说，看了一眼“石佳”衣服上的口袋，“里面有药，是吧？” “你看到了？”既然说到这里，疏泠也就不藏了。 孔珺笑了笑，将自己的房间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她说：“聊聊。” 疏泠也走了进去。轻声关上了门。 “许静雨就在对面不远处的房间里。”孔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画，那应该是许静雨房间的方向，“我们这两个她认为的好朋友，却在这里商量着如何杀掉她。” 疏泠问：“你动手吗？” “我都行。”孔珺说。 “我没看到任何工具。”疏泠说。 “两只手也能掐死人。”孔珺说，“当然，药粉更加隐蔽。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我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第86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9 你知道对照实验吗。 为了实验的准确性, 往往会在实验组的另一边，放上对照组。 又或者是数学里学过的配对问题。 他们所有玩家，以及npc, 一个人分配了一个角色，并且做出符合预期的行为, 旨在最后得到那一个与文本出现的内容相符的答案。 疏泠想起之前公司素质拓展，玩过的团体游戏。 中间一个圆盘, 上面一个铁钩。 圆盘周围牵着两米长的十几根绳子。 团队的任务就是, 每个人拉一到两根绳子, 操纵绳子尽头拴住的圆盘, 用圆盘上的铁钩勾住地上有凹槽的积木，然后将积木一个个摞起来。 疏泠看着孔珺的脸，也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只是这次，他们不仅要把这些积木摞起来, 还要摞成文本给出的样子。 而且，队友也不在眼前，无法即时沟通, 而是远在时间之外，在不同的平行世界里。 疏泠觉得, 此时自己好像是在一片黑暗里, 握着手上的一根绳子，有些迷茫地凭着感觉去拉拽。 而其他人的感受, 一定也是这样。 这时候, 你不仅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也应该知道, 队友会做什么。 比如, 疏泠很清楚, 路媛媛和韦慧，这两名npc无论是谁穿成了孔珺的角色，她都一定无法杀人。 那么，只能让自己这个世界，真实的孔珺去杀人。 这是一种穷举法。 在宋见书的世界，“许元杰”会把药粉给石佳，玩家不干涉石佳与孔珺的行为。 在疏泠的世界，“石佳”拿到药粉后，选择不去动手，玩家不干涉许元杰和孔珺的行为。 而在路媛媛或者韦慧的世界，“孔珺”无法动手，玩家不干涉许元杰和石佳的行为。 而在柳思满的世界—— “许静雨”只需要注意保护自己，玩家不干涉许元杰、石佳、孔珺任何一人的行为。 疏泠忽然想到，她只提醒柳思满要注意所有入口的东西，并没有让她注意孔珺。 此时再想，也没有补救措施了，只能希望她能触类旁通。 看着眼前的孔珺，疏泠理清了以上的所有剧情线分支。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孔珺去动手。 “我们一起做吧。”疏泠说。 孔珺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说。 “你担心你的药粉没用吗？”孔珺问。 “害怕失手。”疏泠说，“两个人一起做，会更加有把握一点。” 孔珺想了想，笑了：“也行。女孩子总是做什么都要结伴，哪怕连杀人也是。” “你的药粉，打算什么时候下进去？”孔珺又问。 “我不打算告诉你。”疏泠说。 “好吧。”孔珺说，“那我们就各自动手。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谈话就说到这里，疏泠起身离开。孔珺将她送出了自己的屋子，两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静。 疏泠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挂钟，正是晚上十点。 按照佣人所说，那杯牛奶应该已经快要热好，送到许静雨的房间去了。 身后，只听见孔珺轻咳了一声。 她同样注意到了时间，大概是在提醒“石佳”下手。 疏泠冲她点了点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轻轻走下台阶，去了楼下。 看在孔珺的眼里，就是“石佳”去了一楼的厨房，偷偷将药粉放在了许静雨的牛奶里。 虽然疏泠知道，她这条线的分支，应该是自己不动手，让孔珺去动手。 但是，却偏偏被孔珺撞破了自己也要动手这件事情。 因为担心孔珺因为此，就选择不再动手，疏泠只是去厨房转了一圈，和那位厨师闲聊了两句，并没有把药粉投到牛奶杯里去。 然后，疏泠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看来，在这篇经典文学里，厨师也是一个重要角色。 不知道饰演厨师的这个人，是谁？ “按照我们之前说过的。”女人说。 唐凡接过眼前的一个小纸包，听到眼前的女人说。 这纸包，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唐凡展开看了看，里面放着一些黄色药粉。 “可小心点。”女人见他展开纸包一探究竟，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知道。”唐凡说着，将纸包收了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叫孔珺。唐凡联想起穿过来之前，做过的那道题目，又听见刚刚佣人在叫她孔小姐。 他穿进了这个厨师的角色，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厨师，唯一的技能就是在这篇经典文学的世界里做做菜。 下午，佣人点名说晚上许夫人要喝板栗银杏鸡汤，而且晚上会晚点回来，所以让熬两盅，一份给客人们先使用，另一份等许夫人和先生回来后再热热的端上来。 唐凡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尊贵的公馆的主人，肯定不会吃客人吃剩下的。 只是，这板栗银杏鸡汤到底要怎么做啊......？ 唐凡只能答应下来，然后翻箱倒柜，居然真的翻到了一份菜谱。上面清楚的记载了这种鸡汤的做法。 看来是系统也不想让他在这种小事上ooc以至于出局，所以贴心地提供了线索。 不过——唐凡之前虽然在副本里展示过自己半吊子的厨艺，但是也仅限于摇个奶茶、做杯咖啡，或者在便利店打工看一看热乎乎的关东煮。 作为一个游戏公司每天995的技术宅，即使有菜谱，他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做鸡汤啊。 尤其是看到一旁水池子里，真的有一只刚刚被脱了毛的鸡—— 唐凡站在水池子前看了良久，还是打消了自己亲手处理鸡的念头，毕竟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处理不好，端上去，人家一喝就知道不对，他立刻就暴露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叫刘江的厨师。 “秋月——”唐凡想了想，语气软下来，带着恳求的语调唤道。 “在呢。”此时厨房没人，白秋月大胆地从唐凡的背包里钻出来，化为了一半实体一半阿飘的状态，在唐凡的肩膀旁边悬浮着。 “你能，”唐凡问，“处理这个吗？” 一人一鬼和池子里死不瞑目的光秃秃的鸡对视。 “好吧。”白秋月叹了口气，“你刚找到的菜谱给我看看。” “好！”唐凡如蒙大赦，立刻将菜谱双手呈上。 白秋月大致看了一眼，其实烹饪方法都不难，放在锅里一直熬就好了，而且材料的配比也写得很详细。 最难的，就是处理这只死鸡。 幸运的是，白秋月死之前，厨艺还不错。 唐凡见她上半身的实体灵活地耍着菜刀，下半身的灵体还搭在自己身上，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又真心实意地觉得她很厉害！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 然后就出现了刚刚唐凡回想的那一幕，叫孔珺的女人，给他送来了一只小纸包，而且还叮嘱着一定要放在许静雨的那一份鸡汤里。 看来孔珺和刘江早就有联系，所以才能直接进厨房来，一句废话都不说，直奔主题。 说完后，孔珺就走了。 厨房里又剩下了唐凡和白秋月。 “你要把药下进去吗？”白秋月问。 唐凡自己也在纠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举动，一定会影响这个世界里角色的情况。 不过，他只是纠结了一瞬，就说：“下。” “为什么？”白秋月问。 “因为孔珺没有和我多说，说明刘江一定被她收买了。那么，刘江基本上一定会在汤里下药。”唐凡说，“让故事尽可能呈现原貌，大概才最有可能看到文本里所描述的那个场景吧。” “好。”白秋月也没有多问，手上菜刀又利落地动起来。 “为什么会做饭啊。”唐凡忽然问。 “之前和父母住一起啊，我爸妈身体不好，我做给他们吃。”白秋月说。 这让唐凡又想起了白秋月在电梯里的经历，虽然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的人物，他却没想到，在那个虚拟世界里，白秋月也是父母健全、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女大学生而已。 他往前走了一步，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做完这一切之后，疏泠回到了房间。 佣人遵从女主人的命令，果然为自己送来了牛奶。保险起见，疏泠并没有喝。 又等了等，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左右，疏泠安静等候着，文本中描述的故事，很可能就发生在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有等到走廊上传来一点声音。 难道时间还要更晚？ 疏泠和衣而卧，方便在听见任何动静的时候，立刻离开房间，前去查看。 不过，夜晚的夏隐公馆十分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在沉睡着。 难道孔珺没有动手？ 许静雨没有死亡？ 她的心中疑窦丛生。 文本中描述的那种场景到底有没有发生，还是自己已经错漏了什么细节吗？ 就这样，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 还没睡着的疏泠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像是强行从被窝里被拉起，带着满腔疑问，周遭环境渐渐变得模糊，下一秒，她就被传进了404女生寝室里。 看来，故事不发生在她这种选择的平行时空。 【您已经完成剧情回顾，许静雨结局：死亡。】 【请您继续回答问题：经典文学赏析，第一题，第一问。】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今天评论里发一波红包，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 第87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0 她因为不能适应光线的骤变而揉了揉眼, 清醒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柳思满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好在，柳思满颤了一下后, 也惊醒了。 “没事吧？”疏泠赶紧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柳思满说, “那鸡汤里应该放了东西。” 鸡汤？ 疏泠忽然想起，怪不得晚上她去找孔珺的时候, 没有看到任何道具。 她还以为是孔珺藏得比较好, 原来是在吃饭之前, 就已经下到许静雨的那份鸡汤里了！ 她记得, 因为许静雨晚归，厨师是做了两份鸡汤的。 也记得，孔珺几乎没有动后来盛上来的那份鸡汤。 “在洗手间的镜子那里看到你之前，我已经警惕了, 各种入口的东西都吃的很少。后来看到你之后，我更是什么都不敢吃，佣人给我端牛奶, 我都说我不要。”柳思满说。 疏泠松了一口气。 还好柳思满自己有敏锐度，吃的比较少, 才只是有些难受, 不至于触发死亡结局，如果换了路媛媛和韦慧, 估计直接就吃了。 确定好柳思满没事后, 路媛媛和韦慧也醒了。 “你们扮演的是哪个角色？”疏泠问。 “我？我应该是孔珺。”路媛媛说, “不过, 我一直跟着剧情走, 让吃饭就吃饭, 让睡觉就睡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在我那个世界，许静雨死了。” “你有动手吗？”疏泠问。 “动手？动什么手？”路媛媛一脸疑惑，接着忽然想起来，“哦！我的口袋里是有一个纸包，所以原本的孔珺是应该去杀人，对吗？” 疏泠明白了，因为路媛媛基本没搞懂情况，所以她并没有把那个装着黄色药粉的纸包递给厨师。 “我是那个佣人...我和媛媛一样，就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我的那个世界，许静雨和孔珺都死了。”紧接着，韦慧说，“我还找了个小笔记本，记下了发生的各种事情，不过穿出那个世界的时候，笔记本带不出来。” 这突然的一句“孔珺”死了，让疏泠有些疑惑。 她已经发现了，她们四个人，除了柳思满扮演“许静雨”时刻意防备着，其他几个世界的结局，都是许静雨死了。 而且，都是在深夜无声无息地死去的，他们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对于文本的第一个问题，依然是一头雾水。 但是在韦慧的世界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附加的结局，孔珺死了？ 疏泠盘了一下现在的几个世界。 疏泠的世界，“石佳”没有动手，孔珺不知道有没有动手，但既然许静雨死了，那么孔珺应该是动手了的，而且也是下药的方式，下在鸡汤里。 柳思满的世界，石佳和孔珺应该都动手了，但因为刻意防范，“许静雨”没有死亡。 路媛媛的世界，“孔珺”没有动手，石佳动手了，许静雨死亡。 韦慧的世界，既然没有人干涉，那么两人都应该动手了，特殊的是，许静雨和孔珺都死亡了。 大概是看到玩家四个人都已经清醒过来，屏幕上的题目一闪，紧接着，忽然变成红底黑字来。 大家都吓了一跳，屏幕的颜色恶意十足，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变化的不仅是颜色，连屏幕上的字体也变得扭曲了起来，渐渐的，她们已经快分不清上面的文字是什么了。 随后，最上方弹出了一个倒计时。 【由于你们选择了重考此题，本次回答必须答对，否则，将会直接做不及格处理】 【倒计时：3:00】 【倒计时：2:59】 “坏了！只有三分钟，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这题的答案啊！”路媛媛着急道。 “疏泠——”柳思满也有点慌乱，求助于疏泠。 在倒计时的紧急催促下，疏泠并没有慌张，而是在脑海中细细推演了一番。 “慧慧。”她忽然问，“你给许静雨端了牛奶，也给孔珺和石佳端了牛奶，是不是？” “对。”韦慧立刻答道，“那三杯牛奶，有什么问题吗？” 她忽然想到：“哦，那三个杯子上面的描花不一样。三个杯子上都画了不同的花卉吧，我也分不出。” “其中有一杯，是下了毒的。”疏泠说，“而且，你应该是把这杯带毒的、本来应该给许静雨的牛奶，端去给了孔珺。导致孔珺死亡。” 这个事件变得越来越清楚了。 石佳知道许静雨喜欢什么样的描花，所以会把药下在那个杯子里，如果是跟了许静雨很久的佣人，她自然也知道，所以会把这个杯子端给许静雨。 但是，刚刚穿进文本里的韦慧，是不知道的。 她只当三个杯子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随机给了出去，导致孔珺不小心喝下有毒的牛奶，死亡了。 而孔珺之前在汤里投放的药依然起了作用，所以许静雨也死亡了。 这么说，她们几个世界的结局都能说得通了。 可是，她们依然不知道，这篇文本到底是以谁的视角写的...... 【倒计时：1:30】 屏幕上的试题，已经扭曲到了看不清的地步，唯有倒计时依然字字分明，清晰可辨。 可恶。 就在疏泠也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从寝室的门缝里，钻进来一只扁扁的东西。 它是透明状的，它经过的地方，依然可以透出身后物体的轮廓，只是因为光线折射的原因，那些东西看起来会变形。疏泠也是因为这样，才注意到了它。 只见那透明的东西直直朝着疏泠飘了过来。 疏泠先是一惊，紧接着反应过来。 能够变身为这种奇特介质的东西，随意在寝室之间穿梭的，那是白秋月！ 白秋月全身都进了寝室，依然保持着透明的状态，开口道：“d。从镜子的视角。”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妈呀，什么声音！”路媛媛闻声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团透明的东西。 她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操起自己桌子上的水杯就想丢过去，柳思满眼疾手快地制住了她。 “别怕。”疏泠说，“先做题！” “选d，从镜子的视角！”她复述了一遍白秋月的答案。 【系统计算中......】 这次的系统计算时间也很长，大家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再弹出一个回答错误，她们就小命不保了。 而且，对路媛媛和韦慧来说，身边还飘着一团透明的东西，和她们一起盯着屏幕上的结算字样。 妈的，什么玩意儿！ 再看疏泠和柳思满，两人似乎完全没有被那东西影响，只盯着屏幕上的字。 ......你们真的是我认识的室友吗。 好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系统弹出了【恭喜您，回答正确！】的字样。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男生那边怎么样？”疏泠问。 “放心吧，他们已经回答出来了，答对了，这才让我赶紧来告诉你们的。”或许是怕监控摄像头发现，白秋月一直保持着透明的状态，声音也很轻。 但这听在两名npc耳朵里，只觉得更加诡异了。 “还好。”疏泠这才完全放心了下来。 “你们怎么知道是镜子的视角？”柳思满问。 这个答案，只能说想破头也想不到。 大家都以为答案会是某个角色，起码应该是个人吧！ 谁知道居然是镜子？ 白秋月说：“因为唐凡在游戏里，扮演那个厨师，他完全按照npc的指引在做，让他下药，他就下药。” “下了两次？”疏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对。”白秋月点头，“下了两次药，一次是孔珺的黄色药粉，放在鸡汤里，还有一次是石佳的白色药粉，放在牛奶里。” “这两种药会相克，反而影响药性，让任何一种的毒杀效果都削弱？”疏泠问。 “你说的没错。”白秋月说，“正是因为唐凡这样做了，我们才看到了和文案相符的结局。” 白秋月娓娓道来，在唐凡的世界里，许静雨喝了鸡汤，又喝了牛奶，两种药物互相反应，没有一种致死，只是让许静雨不太舒服。 身体里的药物相互产生了作用，激起了本能的反应，在大概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许静雨从卧室里出来，去了二楼的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 那时候，公馆里很黑，为了能够看清楚东西，许静雨打开了洗手间的灯，然后，一向害怕镜子和反光物体的她，居然看见，洗手间里的柜门是开着的，也就是说，镜子露在外面。 “怪不得。”疏泠回想起文本的内容，这篇经典文学描述，一开始，夏隐公馆里很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原来那是因为，洗手间的灯是关着的，所以镜子当然处于一片黑暗里。 如果是之前的许静雨，此刻大概会怪佣人不小心，没有处理好这面镜子。但是，此刻被翻腾的胃液折磨着，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赶紧把柜门合上了，就像害怕从镜子里看到什么东西一样。 这也就是文本里的“我眼前一黑。” 镜子被关在了柜子里。 然后，许静雨抱着马桶十分痛苦的呕吐，惊动了公馆里的其他人。 下毒的孔珺和石佳虽然奇怪，但还是装作无辜的样子，上前查看这个连胃酸都要吐出来的女人，一边暗自思考为什么自己的药出了问题。 许元杰也很奇怪，但依然做出了一个好丈夫的样子，抱着许静雨关切着，并让佣人找药来。 这次计划居然失败了，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佣人们赶紧拿着药箱急匆匆地上来，又叫了家庭医生。 在混乱之中，许元杰打开了柜门，想找放在柜子里的新毛巾，给许静雨擦拭唇边的脏东西。 不过，这一举动自然又让柜子里的镜子被翻开来。 这就是文本里第二次“我眼前一亮”。 看到镜子被翻开，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在柜子前翻找东西的时候，许静雨因不想看到镜子，又赶紧将柜门关掉了。 这就是文本里的“眼前又黑了”。 随后，佣人拿来了其他地方放着的毛巾，自然也就没有人再去打开洗手间的柜子。 这就是文本的全部了。 第8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1 “唐凡作为厨师, 住在公馆，晚上他也急匆匆地前去查看，但他没有想明白, 只是离开副本后，把看到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先知。”白秋月说, “问题的答案是先知推断出来的。” 疏泠想到，自己和宋见书在镜子前短暂对话的时候, 曾经告诉过, 让宋见书把药原封不动的给石佳。 这样, 石佳的行为不会受到干涉, 她和孔珺都完成了下药的动作。 宋见书在的那个世界，他应该看到了和唐凡一样的结局。 也就是文本里呈现出的那个答案。 通过控制变量法，他们找到了这个故事的真实展开，原来石佳和孔珺都下药了, 只是两种药粉在许静雨的体内，居然奇迹般地让彼此失去了药效。 一旦其中有一个人没有下药，那么, 许静雨就会因为另一个人下药，而被毒死。 这真的是奇妙的巧合。 路媛媛还没有听懂：“那么, 这篇文章的视角为什么就是镜子呢？” 韦慧看她：“怎么还没懂, 是因为洗手间的灯一开始是关着的，所以镜子的眼前一片漆黑, 然后许静雨开灯, 镜子亮了, 许静雨吓得把柜门合上, 镜子黑了, 许元杰在找东西的时候又打开了柜门, 许静雨又关掉了柜门......你懂了吗？” 路媛媛这下终于听懂了：“居然是这样，这谁能想得到啊！再说，你们看第二题，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感情，不是思乡之情吗，一个镜子怎么思乡啊？” “可能，这恰好是一个通灵的镜子。”疏泠说。 毕竟，他们玩家可以在镜子前，机缘巧合看到彼此。 如果没有这面镜子，他们就没办法互相传递消息了。 再加上，这座公馆的佣人和许元杰，都反复提到，公馆最近装修过，很多家具和器物都是新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再加上许静雨害怕面对镜子，所以洗手间那扇镜子没有见过她，才会在文本中描述为“一个唇边有一颗小痣的女人”。 而一扇刚刚被售卖出去，进了新家的镜子，或许，强词夺理一点，也比较符合“思乡”这个设定吧...... 疏泠实在是感觉作者脑洞大开。 感觉都可以改成什么“镜中未遂的杀人案”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了。 “就是这样，那你们做下一道题吧。”白秋月说，“我也回去啦。” “等等，”疏泠忽然问白秋月，“先知和唐凡看到的结局一样吗？” “不不，”白秋月摇了摇头，“先知那边是平安夜。无人死亡。” “怎么？先知没有把药给石佳？”这次换成疏泠愣了。 “嗯，怎么说呢，先知是把东西给石佳了，只不过给出去的是换成了白砂糖的纸包。”白秋月说，“而且，先知也用公馆男主人的身份，让厨师不要在许静雨的汤里下药。” “原来这是拼图的最后一块。”疏泠喃喃自语。 每个人的决策，都影响了整个股市进行的过程。疏泠这边，她只试了石佳和孔珺分别动手的情况，唐凡机缘巧合，触发了两人都动手的情况，达成了真结局。 而宋见书，他显然想到了更加容易被忽视的一层。 那就是，如果两个人都没有下药呢？ 一般的玩家，在发现故事里存在毒药时，就很容易被牵着走，会思考到底是谁下了药，掉入了思维惯性。 但宋见书没有被蒙蔽，在紧急的状况下，还能想到这容易被忽视的一层。 并且大胆尝试了。 他很清楚，疏泠这边的人会做何选择，然后用自己的方式，补上了这些世界线分支中的最后一块。 所以，他到底是一个多么强大又细致的玩家？ 另一边，柳思满又忽然发问：“那我师傅，他穿成谁了？” 白秋月听完，哈哈大笑：“他穿成了孔珺的男朋友，那个许静雨出轨的情夫。在故事主线基本没什么戏份，他甚至都没有进入夏隐公馆，只是在事件结束后，过来接孔珺回家了。” “啊。”柳思满真心实意地惋惜，“那他这次结算，估计分数不高。” 疏泠笑笑，对白秋月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如果男生那边有什么动向，尽快让我们知道哦。” “放心吧。”白秋月一拍胸脯，又化为扁扁的形状，从门缝中钻出去了。 全程，路媛媛和韦慧这两个npc一言不发，十分震惊。 “我之前没觉得这寝室有什么不对，现在我觉得了。”路媛媛说。 “我之前是一个坚定的马列唯物主义者，现在我不是了。”韦慧说。 “我更没想过原来我的室友可以和鬼说话。”两个人一脸幽怨地看着疏泠和柳思满。 疏泠无法对这两名npc解释，只能打着哈哈笑一笑，希望能翻过这一章。 “你们看看眼前的电脑屏幕，再想想刚刚的穿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疏泠说。 “也是。”两人垂头丧气地互相看了一眼。 屏幕上的文字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扭曲，颜色也变成了普通的白底黑字。 疏泠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而大家一早上起来就忙着考试，还没吃过东西。 只在副本里吃了一点晚餐，但是，因为担心着剧情，也没有吃好。 路媛媛也意识到这一点，慷慨地将自己柜子里的零食面包分给大家吃。 在她拉开柜子的时候，空的保温杯因为动作而轻轻摇晃，惹得疏泠又看了一眼。 “谢谢媛媛。”韦慧说，接过了面包，“不过，经过了这一上午，我还真的不觉得有多饿。” “还是吃一点吧，如果下午题目回答错误，要重考的话，我们可能还是会穿进故事里。”疏泠说，“上午还是比较平和的题目，只有柳思满一个可能会遇到危险，如果下午穿进了什么克苏鲁经典文学呢？保持体力很要紧。” 她也在自己的书桌下面发现了几盒摆放整齐的纯牛奶，分给了自己的室友们。 “对。”柳思满说，“考试时间很紧张，大家将就吃一点，没胃口也要吃一点。” 于是寝室四个人就着牛奶和面包，囫囵咽下了一顿简陋的午餐。 “蛋白质还是比较充足的。”柳思满安慰一般对大家说。 吃完饭后，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一起点击了屏幕上的“下一题”按钮。 紧接着，屏幕上依然出现了不长的一段文字。 【难得无事不用加班的周末，最近都没有网购的易辉先生忽然收到了一件快递。】 【他将快递拿回家，拆开，看见里面静静躺着一盒录像带】 【录像带上写着易辉先生的名字、工号（一号）、手机号码，以及最近因易辉刚刚任职新机关要员的一封祝贺信。这种东西已经很少见了呢。易辉先生说，不过，寄快递的人既然清楚他最近升迁，那么，应该是单位的人吧？】 【随录像带附上的，还有一封简短的手写信。易辉先生将那封信展开，看了下去。因为信上记录的内容，他决定好好去观看这一盘录像带里的信息。】 【因为这盘录像带里，可能涵盖着让人胆寒的事实。】 文本到这里就结束了。 和上一题一样，一脉相承的怪诞风格，让人完全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人：“......” 路媛媛打了个冷战：“该不会是什么贞子的录像带吧。” “令人胆寒的录像带......”柳思满苦笑，“我可能不会愿意穿进这个文本里。” 疏泠叹了一口气：“先答题吧。” 大家点击了“开始答题”的按钮。 【第一题：针对文本的描述，以下哪一个选项是错误的？】 【a.一号是易辉】 【b.易辉刚升职】 【c.录像带是单位寄出的】 【d.录像带记录了某项重要的事情】 又是这种问题！ 路媛媛说：“这四个选项不都是文本里告诉我们的事情吗？” 韦慧回想了一下刚刚给出的文本，说：“我想起来了，关于录像带是单位寄出的，这只是易辉的一个猜测，对吗？” 柳思满点点头：“是的。易辉只是看到快递里写了自己刚刚升职，想到应该是单位的人，才会对他的情况这么清楚。” “那，我们选c？”路媛媛不确定地将鼠标指针放在了c的位置上。 几个人都看向疏泠，似乎在等疏泠拿主意。 对此，疏泠只能苦笑。 和之前的题目一样，还是纯靠蒙的题目。 既然遇事不决就选c，再加上c相对于其它选项确实有比较明显的错漏，那么，干脆就直接选c吧。 得到了疏泠的认可，几个人才大胆地选择了c选项。 接着，屏幕上又弹出了下一道题。 和上一个文本一样，只有两个题都作答完毕，系统才会算出这一整道文本题的分值。 【第二题：这篇文本抒发了作者的什么感情？请在下方横线上填写。】 ......妈的，想摔桌。 路媛媛面无表情地说：“抒发了sb作者屁事没有只会无病呻吟然后还要出一个考题来为难我们这些可怜的大学生的无聊的感情。” 韦慧被逗笑了：“好了，别生气，再生气，题目也是要做的。” “我也好想去出卷子。”柳思满说，“什么东西都能被称为经典文学了，那我高考写的八百字作文是不是直接能评上诺贝尔文学奖，起码可以把高中三年写的作文收集起来，印刷一本名为‘柳思满经典文学’的书吧？” 作者有话说： 先知现在很强！是因为女主毕竟还是只玩过三个副本的小白，但先知已经积累了三年下副本的经验了。 后面女主会更强更爽的~ 第89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2 抱怨归抱怨, 题目还是要做。 一道语文题，让404的女生们生生体会到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只能写一个“解”字的痛苦。 什么时候语文题居然和数学题有一个待遇了, 明明每个字都认得，拼在一起, 硬是让人看不懂。 而且还要对着这看不懂的题目，强行分析作者的心理活动和要抒发的感情。 这语文题目, 真的狗都不做！ 寝室的四人一个接一个地把出卷人的全家问候了一遍, 然后任命地点进输入框, 手浮在键盘上方。 就在这时, 疏泠那边却率先敲响了键盘。 “疏泠疏泠，怎么写？”其他三人听到这声响，都围了过来。 “瞎蒙。”疏泠说，“表达了作者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情。” 三人：......文学鉴赏属实被您琢磨透了！ 记得之前学古诗词赏析的时候, 最容易出现的感情，思乡之情当属第一。 第二名，就是爱国情怀, 或者报国无望的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情。 既然根本想不到其他的答案，还不如把这个写上去。 毕竟最后的结果也是按照四个人的分值取平均。 四个人按这样打完了这行字, 一个狠心, 咬牙点击了提交。 心里想着，这题如果是零分, 那我们就放弃, 不做这道题了！ 【系统计算中......】 一样漫长的等候。 四个人的寝室静悄悄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 系统这才慢悠悠地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第1题, 很遗憾, 回答错误。】 【第2题, 恭喜您，回答正确！】 这下，大家看向疏泠的眼神，简直混合了无边无际的敬佩。 “疏泠，我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女神！”路媛媛说。 和上一道题一样，郁郁不得志的感情居然真的是对的！ 只可惜，第1题，大家答错了。 “算了算了，不在这种鬼题上浪费时间，我们直接下一题吧！哎，下一题按钮呢？”路媛媛说。 【叮，系统检测到此题非常简单，四位没有全部答对，非常不应该，故系统决定，此次考试必须重考！】 【请各位考生做好重考准备，倒计时：30。】 【倒计时：29】 “草。”饶是最温和的学霸韦慧也禁不住爆了一句脏话。 “妈的。”路媛媛看着屏幕上的这行提示，咬牙切齿地说。 疏泠叹了一口气，开始默默回顾刚刚看到的文本内容，希望稍后进入文本里可以派上一些用场。 “在文本里，还是注意要尽快分清自己的身份啊。”疏泠叮嘱道。 “没问题。”大家说，“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穿越了，有经验。” 说完，系统的倒计时也走到了头，眼前又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然后，几个人就再次穿进了这篇“经典文学”里。 大家都以为，他们会穿成易辉的角色，很可能要面对那所谓的“记录着某些秘密”的录像带了。 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看到任何掉san的事情时，都尽力不要过于恐慌。 所以，四个人睁开眼睛，依然看到对方在眼前的时候，都愣了愣。 “穿，穿了？”路媛媛问。 他们看向四周。 这里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医院，或者是研究所。 墙上贴着企业文化宣传的标语，写着“熙永生物研究所及附属体检中心”。 他们四个人都穿着白大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就像是高知女研究者，或者是高级医生。 周围的布置十分整洁，一尘不染。她们四个像是在一起办公的人员，正坐在属于她们自己的一间办公室里。 四张l型的桌子直角边拼在一起，让四个人可以面对面地工作或者研讨。 “慧慧，我记得你之前说想去医学院的，这下是不是实现愿望了？”路媛媛对韦慧说。 “我宁愿不要这样实现愿望。”韦慧有些无奈。 和上一个文本不一样，这次，她们四个人一起穿了过来，并没有分开到各个时空位面。 难道这就是系统说的，此题比较简单的原因？ 疏泠看到自己桌面上摆着厚厚的一沓纸质文件，便拿过来，看了看。 最上面的一份，是一名叫“王尔”的人的体检报告。 疏泠不会看各项指标的内容，只确认了一下，体检报告上的时间。 2020年9月1日。 时间倒与现实世界比较相近。 好在，这份体检报告上的异常项都用红笔标注了出来，疏泠大致看了看，王尔的身体比较健康，指标大多数都在健康范围值，哪怕有一些小项不合格，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现代人，有哪个体检能没有异常项的。 再往下翻几页，疏泠皱了皱眉。 还是王尔的体检报告，只是这次体检的时间变成了2020年3月1日。是上一份体检报告的半年后。 而仅仅半年的时间，王尔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变化，疏泠看到这份报告里更多项都出现了异常，别的她看不懂，只知道王尔在这半年里，身体素质似乎大为下降，bmi从正常降到了偏瘦的水准，而血压、血红细胞等指标也有一些异常，且和正常范围偏差较远。 又往后翻了翻，疏泠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开始，每过半年，王尔都要进行一次体检，或许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体检也越来越频繁，从六个月变成了三个月，再到现在，几乎一个月，就要把身体里的异常项复查一下。 可是这些异常项又太多，所以拼在一起，倒是和之前的体检报告也没什么差别。 最后一份体检报告是2022年的5月1日。 疏泠看到，这一份体检报告里，王尔的身体实在不容乐观，不仅身体的bmi指数已经下降到了羸弱那一项，很多指标都已经亮起了红灯，属于需要重点观察的迹象。 这份体检报告里有疏泠不认识的笔迹，批注着“身体机能大幅下降”、“此项指标已经到达濒危数值”、“此项正常数值为9000~10000，体检者只有10”、“此项已于半年前开始进行药物干预，但尚未出现起色，反而愈加下降”之类的评语。 看来，所有人都能看出，这名王尔，应该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 身体这么多功能忽然同时出现问题，而且药物也没有产生作用，到底是怎么了？ 见疏泠看得认真，其他人这才留意到自己桌上的文件里同样放着体检报告，于是纷纷查看起来。 就在这时，韦慧忽然叫了一声：“易辉！” 原来，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易辉的体检报告。 这是文本里出现的关键人物，大家都站起身来，走到韦慧那边，一起探头看这份易辉的体检报告。 第一份体检报告，同样是2020年9月1日。 和王尔是同一天体检。 易辉的体检指标一直比较正常，而且，体检的频率一直维持在半年一次。大概是因为身体没有异常，所以也不需要这么频繁的体检。 最后一次体检，是2022年5月1日。 尽管已经过了两年，但是易辉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壮了一点，虽然年纪变大，但是有的指标甚至还往更好的地方发展了。 想到文本里的内容，易辉刚刚升职，可见这两年里，易辉基本上是一个春风得意的状态。 这份体检报告里，四人无法得出更多的细节。 “看看你的。”疏泠对路媛媛说。 路媛媛把自己桌上的体检报告交给疏泠，报告上这个人叫沈参，这个人的数值相较于两年前，倒没有太大的变化，有一些之前异常的指标经过两年的治疗重新正常，又有一些新的小毛病显现出来。 看起来，这才是一个普通正常人体检报告应该显露的样子。 “这是我桌面上的。”柳思满将她桌上的这份体检报告亮给大家看，“这个人叫刘柏，第一份体检报告是2085年——哎，2085年？” 她意识到时间上的不同，急忙往后翻了几页，最后的一份体检报告是2020年5月1日，同样的，刘柏的身体状况较两年前大为下降，很多指标都处在危险的边缘。 翻完了体检报告，正要合上的时候，疏泠眼尖地看到报告最后一页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刘柏。死亡。死亡时间：2020年7月19日。”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四个人都蒙了蒙。 “死亡时间相较于第一次体检，过了两年。”疏泠说，“而我们看到的易辉、王尔，初次体检时间到现在，大概也就是两年。” “对，而且王尔的身体状况下降的很厉害，这不就是两年前刘柏的翻版吗？”柳思满说。 “或许我们可以把刘柏，视为易辉他们的前一批。”疏泠说。 她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有谐音。 易辉，是一。王尔，是二。沈参，参和繁体的“三”（叁）的写法太像了，姑且认为是三。 如果单单用眼睛看，这些名字里的数字还没办法显现出来，但如果念出来，就显得十分明显。 是巧合吗？ 疏泠说：“这些人不像是主动来体检的，倒想是，被要求来做体检的。” “是呀，平常人那么忙，哪里想得到在每半年后的1号，去同一个地方做体检啊。”韦慧说，“据我所知，别说半年一次体检了，很多人四五年都做不了一次全身体检呢。” “而且，他们的名字，呈现很明显的数字的谐音。”疏泠说，“就好像——是实验对象。” 从一到三。 疏泠忽然想起了什么。 和她们一起进入副本的，一共有三个男生！ 唐凡，宋见书，金枫。 他们不会穿成这三个人了吧！ 第90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3 柳思满也想到了这一点, 看着疏泠，欲言又止。 “没事。”疏泠无声地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现在，只能期待三个人回答对了问题, 没有穿进这个副本里。 不过，刚刚那两道题目的无理程度, 他们又真的可以答对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忽然传来敲门声： “怎么还不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在外面敲了几下, 就转动了门把手, 打算直接进来。 就在这时, 柳思满站起来, 快步走向门边，在外面人转动门把手的一刹那，打开了门。 门外似乎是这研究所的一位领导，穿着西装, 打着领带。 他似乎一开始正为没人给自己开门而准备上纲上线一番，又见眼前的门忽然被打开，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最后, 冷冰冰地吐出来几个字：“开晨会了，赶紧的。” 说完, 他自己昂首挺胸地走了。 办公室里的四人面面相觑。 “是咱们的领导？”韦慧问。 “应该是。你看他的秃顶。”路媛媛做了一个鬼脸, 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吐了吐舌头。 吐槽归吐槽，四个人还是赶紧出门去。 走出办公室, 这才发现, 这一整座建筑物都是白色的, 一共四层。墙上贴着基因dna序列、生物细胞之类的卡通画, 看起来很有生物监测中心的风格。 这是一座回字形的走廊, 办公室就分列在走廊上, 而中间一大片，看起来像是空地。 她们本以为是是员工参加例行晨会，却没有想到，其他办公室陆陆续续走出人来，都穿着白大褂，面容冰冷。他们并没有走下楼梯，只是站在走廊上的栏杆处，看着中间的一片空地。 “去哪参加晨会啊？”柳思满十分疑惑。 大家都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就在这时，几间房间的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了目光呆滞的一群人们。有男有女。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是灰色的，松松垮垮，精神都显得十分死板不济。 就像有程序在控制一般，这帮人倒是迅速精准地站成了五乘五的一个方阵。 那些人排成方阵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站军姿似的。 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疏泠的心口一跳。她想辨认里面是否有刚刚看到的易辉王尔等人。 柳思满也有同样的想法，装作去卫生间，实在是在四楼的回字形走廊上走了半圈，逐一看过这二十五张脸后，在走廊的另一头冲疏泠摇了摇头，示意里面没有看到易辉等那些人的脸。 疏泠也仔细看了看，似乎也没有玩家穿进去的npc。 因为这些人实在太僵硬了，像活僵尸一样，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又一丝生气也没有，显得古怪极了。这已经不是一种可以靠演技装出来的僵硬。 大概，确实只是npc而已。 想到队友们应该没有穿成这些行尸走肉的npc身上，疏泠稍稍松了一口气。 全场都保持着静默，一座满是工作人员的白色办公楼，此刻静悄悄的像是太平间一般。 每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二十五个人。 “好诡异啊——”路媛媛小声低语。 韦慧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大家已经到齐了吗？”只见刚刚那个秃头领导巡视了一圈，此刻又下了楼，站在场地的正中间。 他抬头，看着上面三层的工作人员，忽然将视线集中在了疏泠她们这里。 只见秃头领导的目光忽然一瞪，随后，那半秃的脑壳忽然掀开！ 掀开的上半截头盖骨就像罐头盖子一样翻开，露出里面粉色的虬结在一起的肉来，然后，其中一条看起来极有韧性的肉像舌头一般伸了出来，速度极快，直直冲向疏泠这边！ 疏泠心中警铃大作，手伸进口袋摸到了自己的背包，差点要把上一个副本拿到的武器掏出来。 好在，那舌头并没有伸到四楼来，而是卷走了疏泠她们正下方，三楼的一个女孩。 “没有按规矩穿好工服，像什么样子！”秃头领导说。 那舌头直接将女孩子卷起来，悬到半空中，任凭女孩尖叫着求饶，那秃头领导也没有一丝心软。 疏泠看见，那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是工装裤子被裁短了一点，从触到鞋面的长度变成了九分裤，露出女孩细瘦的脚踝。 大概是爱美，所以女孩子私自裁短了工装，结果居然就被眼尖的领导看见，当众挑了出来。 “不要，不要——”女孩尖叫着，秃头领导头上伸出来的那条舌头将女孩举高，只见舌头又忽然放开，本来悬在空中的女孩没了支撑，从三四层楼的高度径直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人体落地的声音，让在场的四名玩家一阵胆寒。 大概十米左右的高度，即使不把人摔死，也足够摔残废。 有血液从女孩身下流淌出去，那女孩像是死了，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温热的血液漫过了她的身体，将白大褂染成猩红色，在地面上汩汩蔓延。 而这一摔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穿了一条被裁短一点的工装裤。 血液涌到了直挺挺地站着的二十五人脚边，秃头领导啧了一声，脑门里的那条舌头缩回去盘起来，只留下了大概一两米的长度，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贪婪地将地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哇——”路媛媛受不了这个刺激，马上就要吐出来。 好在韦慧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否则真怕秃头领导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找理由惩罚她们。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疏泠一阵齿寒。 柳思满在刚刚的混乱中，借着机会弯腰从走廊另一边溜了回来，回到疏泠的旁边才直起身。 秃头领导又环视了四周，见这些白衣工作人员们无不一脸肃然地站的笔直，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下一秒，就有两名工作人员将那女孩拖走了。 疏泠看得一清二楚，女孩被拖走的时候，嘴唇似乎翕动了一下。她还没有死。但是已经被当一个死人对待了，女孩的身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来，秃头领导慢悠悠地挺着大肚子走过去，走到哪里，头上那根存在感极强的舌头就把哪里的血舔干净。 还他妈自带清洁功能的？疏泠内心一阵作呕。 路媛媛还在一边，她自己捂着嘴，脸色苍白极了，一旁的韦慧也不好受，都是女大学生，平常见了一只蟑螂都害怕的，哪里见过这种鲜血四溅乱流的场面。 现场，其他白衣员工好像对这些事情熟视无睹，尽管表情肃然，但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明显的不适。 说明，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好了。刚刚是一个小插曲，希望有这名员工做典型，大家以后不要违反公司的规矩，是工服，就给我好好地穿工服！”秃头领导说完，那条舌头也缩了回去。地上的鲜血被舔得一干二净，但空气中弥漫的血液味道却堵着每个人的心和嗓子眼。 疏泠看见，那条舌头似乎并不是可以自由伸展长度的，它可以很灵活地将自己盘踞起来，又因为本身比较细，可以缩在秃头领导的脑壳里。 有点像人的肠子。毕竟一个正常人，肚腔虽然小，但里面也装了五脏六腑，肠子盘在一起，虽然有六七米，但却能一起装在那一块小小的空间里。 脑壳里的那条舌头，大概也是这种构造。 这些念头只在疏泠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却让她镇定了很多，还好不是什么超自然可以无限延展的玩意儿，这就意味着，他的攻击力是有限的。 “行。我们开始今天的正题。”秃头领导说，“首先向我们走来的，是第一实验室的实验对象们！” 疏泠正想吐槽这是什么奥运会的主持词，就见到方阵里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二十五个人忽然像被注射了过量鸡血一般生龙活虎起来，他们熟练地散开队形，然后一套军体拳打得孔武有力。 四个女生一头黑线。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了大一军训的时候。 看着看着，几个女生都察觉出不对了，穿在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刚刚还是空空荡荡的，这会儿忽然一个个都被撑了起来，露出里面的肌肉轮廓来。 而且，是极其强壮的肌肉轮廓。 疏泠忽然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要穿这种松松垮垮的衣服，原来是怕肌肉膨胀起来扯坏衣服吗......？ “看！这就是第一实验室的研究成果！”秃头领导声情并茂地讲着，“谁能看出，这二十五人在三个月前还是弥留之际的绝症患者？” “看不出来！”身边忽然传来众人齐齐的应和声。 “谁能想象，这二十五人未来将会享有超过一百年的寿命？”秃头领导震声。 “不能想象！”白衣员工们齐齐呼和。 “对，这就是我们x390气雾剂的作用！”秃头领导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管，高举在空中。 那只金属小管看起来很像浓缩版的氧气瓶，里面密封着某种气体。 x390？ 几个女生不说话，彼此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是一个关键线索。 第91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4 在热烈的气氛里, 大家欢呼雀跃地送走了第一方阵的奥运健儿——不，实验对象。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方阵, 第三个方阵，分别隶属于第二、第三实验室。 每一个方阵的数量都不多, 疏泠她们一个个看过去，无非都是实验室发明了什么神奇的药物, 用在这些实验对象身上, 能够让这些实验对象的身体机能重新恢复健康。 这一场疯狂的但不合常理的展示, 一直进行到第五个方阵才结束。 在这期间, 疏泠见识到了这所生物实验室的野心勃勃。 最开始的两个方阵，大多还只是让人的身体变强壮，可后来的几个方阵，关注和改造点则越来越稀奇古怪, 甚至出现了长着鸟翅膀的、脚像鸭蹼一般形状的人。 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既可以飞在天上，也可以在水里游泳。 看得疏泠十分反胃。 按照她现代人的眼光，已经能看出这里面有的实验, 绝对已经超乎伦理了。 其他几名女生也大多一脸菜色，像是嗓子里卡着什么东西似的。 【我吐了, 姐妹们, 你们呢】 【这真的是够猎奇和恶心的，本来以为看到疏泠的颜值可以抵消这些痛苦的, 不过不好意思, 我溜了, 实在坚持不住了。】 【不仅有疏泠, 还可以看先知啊！哎, 话说这帮人怎么又一起下本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论坛里那个被光速删除的帖子啊~~】 “最后，就是咱们第六工作组。”秃头领导的声音沉了下来，反倒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像是接下来会有什么精彩的压轴大戏一般。 疏泠的眼皮一跳，她有预感，她们四个，就是第六工作组的成员。 果然，下一秒，秃头领导就看向了四位穿进“经典文学”的无辜女大学生们。 不过，这一次的目光带着慈爱与关怀，简直让人觉得，这其实是一名挺好的领导。 如果忽视刚刚发生的血淋淋的一幕的话。 “大家可能注意到了我的措辞，我称呼咱们这四名同事为第六工作组，而不是第六实验室，是因为她们从事的工作暂时还没有公开投入实验，尚在策划与分析阶段，所有的参与者也只有四人。”秃头领导说，“如果说在座的各位从事的工作是改造身体，那么第六工作组的工作，就是改造心理与精神，难度可见一斑。” “第六工作组从事的，是一项高尚的事业，是一项为人类创造福祉的事业，说到这里，不禁让我感到惭愧啊，咱们第六工作组的四名同事，全部都是女同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咱们在座的男同志们，都要看到咱们这四位女同事身上的优点，啊！”看来是习惯了领导调子，一开口就是颂歌一般的长篇大论。 四人：谢谢，并不希望从事这项事业呢！ 刚刚她们工作室虽然迟迟没有出去参加晨会，但是领导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大概就是因为她们工作室的四个人在整个公司做出了比较卓越的贡献。 疏泠听到这领导刚刚说的，看来，这项实验所有的参与者也就是他们桌上四份体检报告的主人，其中一人已经身亡，还有三人还在受试阶段。 能让一个一开始身体十分健康的成年人在两年后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能大言不惭地说这项工作有益于人类，疏泠真的很想为这名领导颁发一枚诺贝尔胡说奖。 秃头领导声情并茂地夸奖了一通，心情大好，说了一句散会，并挥了挥手。 听了这声命令，其他穿白衣的工作人员都转身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室，疏泠她们也终于得以解放。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忽然撞了疏泠的肩膀一下。 “按照我们的路径推算，你这样撞到我，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可能是你的腿有很大的问题。”疏泠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她衣服前襟上别着名牌，这大概也是工装的标准之一，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何芳”。 “得陈主任夸奖了不起啊！”何芳不屑地嗤了一声。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嫉妒吗。”疏泠说。 “谁嫉妒？嫉妒你？”何芳一愣，紧接着说道，“不就是第六工作组吗，你们怎么得来这次机会的，你们自己不清楚？”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嫉妒了。”疏泠淡淡说。 “你——”何芳还想说什么，被她的同事拽进了办公室里。 疏泠根本没有空去理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刷存在感的小npc，刚一进去，她就合上了办公室的门，关切地看着正抱着垃圾桶吐的路媛媛。 “没事吧，没事吧，媛媛？”韦慧紧张地和路媛媛一起蹲着，拍着路媛媛的背。 不过她自己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起来苍白极了。 “真的太恶心了。”路媛媛说，“我不该吃中午那个面包的，这会儿感觉这些食物都变恶心了。我宁愿空着肚子穿越进来。” 疏泠完全可以理解，刚刚从头盖骨里伸出一条长达八、九米长的舌头，又看了那些被生物科技改造得惨不忍睹的人类，这些场景的确太掉san了。 如果这个副本和霓虹都市那个副本一样有精神值，看了这个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的晨会，估计精神值也都掉了差不多了。 路媛媛抱着垃圾桶吐了半天，几乎把中午吃下去的面包和牛奶都吐了出来。 好在疏泠进来的时候关上了门，以免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 “因为我们工作室正在进行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对外公开，所以，这次晨会上也不会有展示。”柳思满悄悄对疏泠说，“否则应该和我们那三个实验对象见一见，如果师傅他们真的穿成了这三人，估计要有危险了。” “对啊。其他人还好，如果谁穿成了王尔，身体一定都有极大的破坏，那么战斗力也一定会下降。”疏泠也皱着眉。 “是啊。”柳思满说，“如果师傅或者先知穿成王尔，倒也算了，如果是唐凡，那他本身就不如师傅他们这么强，又被破坏了身体机能，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没事。”疏泠只能宽慰一下她，“唐凡还有白秋月。我刚刚看了一下背包，虽然我们穿进文本里，但是副本里携带进来的道具都还是有的。” “我们既然是实验者，那么应该是有机会接触实验对象的。”宽慰完柳思满，疏泠说，“我们等等看这个机会。” “对。既然那个领导这么重视咱们的研究，我们也可以扯个谎，好找到机会去看一看实验对象。”柳思满说。 两人私下这么一说话，已经想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过，将眼下这种情况和另一边两名npc解释，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这时，路媛媛几乎吐完了胃里的所有东西，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疏泠看着她，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韦慧和路媛媛，都是第一次直面这样血淋淋的场景，但是韦慧却远远没有路媛媛反应那么强烈。 何况，昨天晚上，疏泠在翻看路媛媛朋友圈的时候，还看到路媛媛和她的朋友们趁小长假，一起去了某处鬼屋玩。 既然能主动去鬼屋，还开心地拍照打卡，她应该不是那种特别胆小的人。 到底是因为每个人对恐怖场景的耐受程度不同，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 疏泠将这个猜测放在心里，压了下去。 “我们快点找到机会去看看易辉吧。”韦慧说，“我看媛媛真的很难受，我们快点找到问题的答案，然后出去重考。这个文本太诡异了，刚刚那条舌头实在是把我吓坏了。” 只见韦慧皱着眉头，看起来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个文本，可不一定会那么轻易地放大家出去。 疏泠这样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她又瞥见了自己桌面上王尔的体检报告。 “今天是几号？”她问。 “我看看——”柳思满应和着，她自己的桌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台历，“今天应该是......5月3号。” 之前坐在柳思满工位上的人，在桌面上放了一个小小的台历，而且每过一天，就会在那一天的日期上画一个圈。看起来很有仪式感。 “那不正是王尔他们体检的第三天？”疏泠说，将王尔的体检报告翻到落款那一页，果然，上面写着5月1日。 “对！”路媛媛附和道，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易辉的报告，“而且，一般体检很难在当天出报告结果，所以，这份报告很可能是昨天或者今天才出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了主意。 既然王尔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这种地步，正好以此做理由，去和这三名实验对象见面！ 疏泠忽然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去干吗？”韦慧奇怪地问。 “不要乱跑吧，指不定这里还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路媛媛瑟瑟发抖。 另一边，疏泠则敲了敲旁边办公室的门。 “干吗？”里面探出一张脸来。 居然正是何芳。 她看见疏泠，脸色一僵，马上就准备关门，疏泠则拦住了她，问：“想不想参加咱们的工作？” 何芳一愣，嘴上还在逞强：“你什么意思？” 疏泠说：“去看看那些实验对象。新鲜的第一手数据，你想知道吗？” 何芳显然有些心动：“你拿到陈主任批准了？不是说那些人只能一个月进去探视一次的吗，我记得你们上月底去过了。” 疏泠：“你很清楚我们的工作安排嘛。” 既然她们工作室的是秘密工作，自然进去探视实验对象也是保密的，何芳这么清楚，估计已经暗中观察很久了。 何芳被戳穿，脸一红，立刻歇了参与工作的心思，将门重重一甩：“你怎么说话的，我不去了！” 不过，无所谓，疏泠要的只是她的一句话。 疏泠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对其它三人说：“拿上他们的体检报告，我们去找秃头。” 第92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5 一间宽阔的办公室里, 陈主任正在乐呵呵地看着桌子上的奖状和奖杯，一边夸张地拿起桌上泡着浓茶的茶杯，吹了两口上面飘散的热气。 紧接着, 他的办公室忽然被敲响。 “谁啊？进。”陈主任说。 疏泠他们径直推门进来。 “是你们啊。”陈主任见第六工作组的四名成员都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什么事？” 疏泠猜得没错，正因为他们工作组正在进行一项“杰出”的实验, 所以, 陈主任对她们也是和颜悦色的。 “主任, ”疏泠拿着王尔的那封报告上前, 双手呈上，“您看，我们刚刚拿到的，关于实验对象的最新体检报告。” “哦哦, 报告结果出来了啊。”陈主任一听，果然十分重视，在桌上摸到自己的眼镜戴了上去, 详细地看着，“和计划中一样嘛, 二号的身体状况大幅下降。” 大家对视了一眼, 果然，在两年内让王尔的身体变的极差的, 就是她们这个秘密实验的作用。 “可是您看。”疏泠又拿着易辉和沈参的报告, 交给了主任。 其实, 这两封交上去的报告, 是疏泠刚刚和柳思满一起伪造的。 柳思满作为一开始准备应聘辰星游创的原画设计师, ps技术怎么可能会差,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就将易辉和沈参这两份体检报告，也修改成了和王尔那样苟延残喘的样子。 “这——”陈主任一看，这两名受试者的身体素质和一开始预计的不同，也重视起来，将报告拉近了一点，语气变得严肃，“这是怎么回事？疏泠？” 疏泠立刻不卑不亢地说：“主任，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想去现场观察一下这三名受试者的身体状况，看是否有什么我们没有考虑到的因素，影响了他们的身体机能。所以特来申请您的批准。” “哦哦，这样啊。”陈主任很重视这次报告上显露的异常，不过他很快又迷惑起来，“上月底，你们去看这三名受试者的时候，我也去了啊。一号和三号，看起来比较正常嘛。” 果然，去看受试者，需要陈主任的亲自陪同吗？疏泠的心沉了沉，解释道：“您说得对，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要去看看，为什么这两名看上去明明很正常的受试者，身体素质会大幅下降。” 柳思满在疏泠身后，不着痕迹地又补了一句：“不然怕会影响最终实验的结果呢。” 这句话打动了陈主任，他微微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行，那就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只听见“咔哒”一声，陈主任的头盖骨忽然再次打开。 里面那根粉红色的舌头这次倒是乖乖的，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只钥匙出来，递到陈主任的手中。 刚刚看到头盖骨掀开的这一幕，还是站在四层楼上，现在忽然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切，给四人的冲击都太大。 韦慧几乎在看到那血洞一般的脑壳掀开时，就攥紧了路媛媛的手，同时又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生怕溢出一声尖叫，或者在陈主任面前呕吐出来。 那样的话，她们肯定会被陈主任发现异样。 路媛媛浑身颤抖，直接闭上了眼睛。 好在，那舌头只是将钥匙递给了陈主任，就乖乖缩了回去，脑壳也随之合上。 “你们看什么？”陈主任核对了一下钥匙上的编号，抬头忽然看见第六工作室的四个人都怔在原地，疑惑道。 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笑了笑：“哈哈，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是那么震撼，是不是？我真的很满意三年前的这次手术啊，哈哈！” 陈主任爽朗地笑着，站起身来，拿着钥匙往外走。 疏泠和柳思满急忙抬脚跟上。 韦慧本来就掐着路媛媛手上的一块肉，希望痛感可以代替恶心感，千万别在陈主任办公室里失态，随后，韦慧扯了路媛媛一把，两个人也跟出去了。 看到陈主任和第六工作室的成员一起，大家大多都知道，一定是去看那三名特殊的受试者的。又因为这项实验是保密项目，陈主任不喜欢别人多问，所以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同事们都移开了目光，虽然心里奇怪为什么月初又去了一次，但也根本无人敢置喙。 疏泠看见，何芳所在的那间办公室的门开着。 她就坐在门口的位置上，看见陈主任居然真的答应了再去看那几名受试者，一时间有些后悔。 刚刚那么意气用事做什么，她真的很想去参加这个实验啊。 特别是她看到疏泠路过的时候，很温和地冲她笑了笑，还无声地说了什么话。 直到他们走过去之后，何芳才反应过来，那句话应该是“谢谢”。 何芳愤愤地把手上的文件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疏泠她们和陈主任一起，进了走廊深处的电梯。 刚刚在开晨会的时候，疏泠知道，这栋建筑物一共有四层，上面三层是办公室，一层是那些实验对象们被关起来的地方。 没想到，电梯里还有地下一层。 如果想摁地下一层的按钮，需要先验指纹。 陈主任轻车熟路地伸出自己的胖手，在指纹检测器上贴了一下，然后才摁下了b1的按钮。 疏泠盯着他的动作。 通往地下一层的电梯似乎很慢，然后，电梯打开，他们来到了一处黝黑漆漆的通道里。 通道里似乎装了声控灯，他们一步步走过去，触动了敏感的开关，于是这段通道便一格一格地亮了起来。 地下一层的空间，远不如楼上一间间小格子那么拥挤。 直到走到走廊的深处，才看见了三间房间。每个房间中间都隔着大约五米，疏泠默默推算了一下，这些关押实验对象的房间十分宽敞。 房间的门牌上，写着“一号”“二号”“三号”。 看来，这就是那三名受试者的房间了。 大家都意识到这一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陈主任用手中的钥匙开了“二号”的房门。如果疏泠没有猜错名字的谐音，那应该是王尔的房间。 进入房门，并不能立刻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四人立刻注意到的，是放置在墙面上的大屏幕，以及桌上的一套话筒、耳机之类的通话设备。 疏泠的心一沉，即使是工作人员，她们也无法面对面和受试者说话。 “啪”地一声，大屏幕被打开，投出那个在房间里的影子来。 如果没有猜错，受试者应该和他们一墙之隔，只是这墙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必须借助通话设备进行沟通。 根据体检报告上的照片来判断，房间里的果然是王尔。 奇怪的是，这里的房间明明在地下，但显示屏里投影出的王尔，却身处一间阳光不错的客厅里。 让疏泠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关着的受试者。 “去吧。”陈主任忽然拍了拍疏泠的肩膀。 王尔的体检报告是放在自己桌上的，大概自己是王尔的主要观察者，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和他做沟通。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沟通。 疏泠慢慢走过去，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正准备开口，忽然看见墙面上贴了一张有些微黄发皱的纸。 原来那里贴着一份注意事项，上面甚至拟好了与受试者对话时，需要说哪些句子。 看来，整个实验都是十分严格及苛刻的。 疏泠对照指南上拟定好的问句，开始一板一眼地问起来。 既要看出里面的“王尔”是不是队友，也要在判定他是队友时，给予他提示，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让自己能够辨认出“王尔”是谁。 “二号。”疏泠首先唤了他的号码。 “我在。”里面那个人缓缓地动了，疏泠看见，他抬头找了找声音的来源，也看到了摄像头。 王尔很瘦。一般人在镜头下只会有些偏胖，但他并不，可见这两年，他已经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实验者。 疏泠有些犯难。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疏泠说。 “王尔。”耳机里的声音有一点微微的沙哑。 “请从1数到50，每次间隔5。”疏泠念着指令，看到了指令下的一行小字批注：“此项是为了判断受试者数学计算基本功能完好。” 王尔顿了顿，大概一秒后，他照做了。 就是这一刻，疏泠知道，里面的人，果然应该是玩家。 一般的受试者，应该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毕竟是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的。 那么，刚刚“王尔”愣住的那两秒，就显得十分不寻常。 因为身为玩家，他不懂这样的要求寓意何在，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照做。 两秒钟，是他最终判断了还是按照传出的声音去做。 纸上的下一条沟通指令是：“进行一次寒暄，以拉近与受试者的心理距离。” 没有给具体的问题，于是疏泠问：“今天的晚餐，你想吃什么？” 弹幕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解释道： 【我知道了，之前大家一起打过副本，只要说一点副本里出现过的食物，疏泠就知道他一定是玩家了。】 【对，还可以凭借食物的种类来判断是谁，比如唐凡，他在第一个副本写字楼那里，中午午餐拿了很多薯条炸鸡，还被疏泠笑了】 【疏泠好牛啊！这个问题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但是又十分简单管用！】 只看里面的“王尔”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摄像头。因为过于瘦，颧骨下方有一片阴影。 随后，“王尔”淡淡地说了六个字： “青椒肉丝盖饭。” 第93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5 疏泠的心轻轻一动。 【啥？这人说了啥？】 【青椒肉丝是什么鬼, 之前的副本里出现过吗】 【这是哪个玩家啊，回答问题也要答一个能让别人猜中身份的吧？】 【疏泠已经问了一个很巧妙的问题，可惜这个人没有听懂。】 【那个......我刚刚从唐凡和金枫的直播间回来, 他们穿进去的人物都不是王尔......】 【什么意思？穿进王尔这个身份的是，先知？！】 【先知又把他的直播间设置成了一般人不可见。】 【我真的心动, 谁能告诉我这个功能怎么设置？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在游戏里苟延残喘的狗样了qwq】 【想得美，想设置这个功能, 首先要求玩家等级在ss以上】 【话题偏了啊, 我们讨论的关键不应该是, 先知为什么忽然说了青椒肉丝盖饭这个名字？】 疏泠沉默了一下, 附和道：“听起来很美味，适合在街边小店里吃。” 【疏泠是不是说了什么暗号了？】 【信息对上了是不是！】 【可恶，疏泠怎么听懂的？青椒肉丝盖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没听错，耳机里似乎传来了“王尔”的一声轻笑。 于是疏泠知道,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疏泠继续按照墙面上贴的提示纸片，继续往下进行与实验者的对话。 “你的身体感觉如何？请描述。”她说。 “说实话，不太理想。”宋见书穿进王尔的身上, 实打实地感受到了npc的虚弱，“肋骨的位置较为疼痛, 我猜想那里是肺部。另外, 腹部也能感受到抽痛，大约在胃部往下两厘米的地方。” 他描述地十分精准, 疏泠一怔, 想起那份体检报告里, 似乎写着王尔的职业也是一名医生。 “进食与睡眠情况如何？”疏泠按部就班地问, “请告诉我跟踪仪器记录的昨晚的睡眠数据。” “进食尚可, 摄入总热量约2000大卡。总睡眠时长, 六小时三分钟，其中深度睡眠时长为零，快速眼动时间为两小时四十二分钟。” 大概在他们还没有进来之前，宋见书就研究过一旁的跟踪仪器，才能在此刻对答如流。 紧跟着询问睡眠与进食情况的下一句指令是“根据受试者提供数据，给予一些建议。” 这又是疏泠可以自由发挥，给宋见书传达信息的机会。 于是疏泠沉吟了片刻，对着话筒说：“睡眠时长较短，按照你的情况，睡眠在九小时，深度睡眠一小时为佳。” 这些数据是疏泠胡乱编的，她一点也不懂这些医学知识，更要提防着身后的陈主任发现什么异样。 好在，陈主任似乎将管理受试者的工作都全权交给了第六工作室，他自己并不太清楚这些受试者的实际身体状况。 不清楚宋见书是否听懂，“王尔”只说了一句“谢谢医生。” 接下来的问句，依然是疏泠按照纸上的指示，与“王尔”你来我往地回答。 这种情况，其实根本无法得知犯人的详细信息，也很少有发挥空间。 所以，疏泠没有找到机会，将更多的信息传达给宋见书。 纸上的最后一句话，写的是“告知受试者，明天的测试将会在何时开始。” 于是疏泠说：“明天的测试，将会在上午九点一刻零秒举行。请做好准备。” 她只是将信息揉在时间里，希望宋见书可以明白。 “是。”耳机里传来“王尔”低低的声音。 随后，整张纸上的标准探望和询问流程结束，和二号的对话也被切断了。 “怎么样？”陈主任关切地问。 疏泠略微想了想，说：“主任，您看到了，他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很可能会哪天撑不住，影响我们最后的实验结果。所以，我们想走特殊申请，看是否可以允许每天进行一次探望。” 陈主任没有说话，看起来有些不愿意。 几秒后，他挥了挥手，说：“先看看其他人再说。” “好的。”疏泠也没指望他可以立刻同意，于是点点头。 其他人跟着陈主任离开了“二号”房间，进入了对面的“一号”房间。 这应该是易辉在的房间。 “你刚刚在说什么啊？”柳思满极低声地问疏泠。 “里面是先知。”疏泠只简短地回答。 柳思满瞪了瞪眼睛，有点惊讶。 随后她又庆幸了一下，想着还好是先知穿成了王尔，如果是唐凡，那王尔现在的身体状况足够他受的了。 在这种意义上，他们的运气也还算不错。 疏泠无暇和她解释自己如何知道里面是宋见书的，只见陈主任拿钥匙打开了一号房门，同样露出一道通话设备来。 “去吧。”陈主任拍了拍路媛媛的肩膀。 “呃。”路媛媛这次反应过来，自己要和“易辉”沟通了。 易辉是经典文学文本里出现过的主角，路媛媛有点紧张，想从他嘴里套话，最好能套出第一道题的答案来，但是又局限于贴在墙上的指引，不敢随便乱说话。 路媛媛硬着头皮坐下来，打开了话筒的开关，还好刚刚疏泠在前面打了个样，她有样学样，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一号。”路媛媛有点紧张地叫了一声易辉的编号。 摄像头里，易辉动了动。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错，精神状态也好。 “在。”易辉说。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路媛媛瞟了一眼纸上的第二句话，说道。 没想到，里面的易辉并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名字。 疏泠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陈主任也“嗯”了一声，带着点疑问的语气，往前凑了凑。 几秒之后，里面的人终于说话了：“易辉。” 陈主任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又背着手，身体恢复了中立位。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问题，路媛媛和“易辉”一问一答，比较顺利，在自由问答的环节，路媛媛也模仿了刚刚疏泠的方法，问易辉：“晚餐想要吃什么。” 被问到这个问题，里面的人同样顿了顿，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显露自己身份的好机会，于是说：“关东煮。” 关东煮，这是在便利店经常会出现的事物。疏泠想起在上一个副本里，唐凡选择挣钱的方式是在便利店打工。 她在心中默默标注了“易辉”就是唐凡。 路媛媛和疏泠保持口径一致，同样告诉了里面的“易辉”，明天上午九点一刻零秒，会进行下一项测试。 然后，顺利完成了此次探视，她如释重负，将耳机摘下来。 “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陈主任嘟囔着，又开了下一扇房门，这是三号，沈参的房间。 既然前面两人已经对上号，那么第三号房间里，一定是金枫穿过来的npc。 上一个房间里，易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这引起了陈主任的怀疑。 疏泠想，必须要想办法让金枫扮演的“沈参”表现异常，这才能让陈主任同意她们经常前来探望。 门一开，还是那套录音设备。 这次轮到韦慧了，作为学霸，经过了前面两场问话，她已经可以把所有的问题记个七七八八。 就在这时，疏泠忽然开口：“主任，韦慧今天身体不舒服，嗓子说不出来话，不如让柳思满替她？” 刚准备开口的韦慧赶紧一口气憋回去，然后差点被口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了几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要听疏泠的。 陈主任本来还有点怀疑，听到韦慧的咳嗽声，就也不说什么了。 韦慧本来因为看到刚刚晨会上的那一幕，脸色就不大好，此刻装病更是一把好手。 “行吧。”陈主任有些不耐，还有点嫌弃，让柳思满赶紧上。 柳思满也知道，里面那人一定是金枫。 所以疏泠才让自己去沟通，希望他们师徒之间有点默契，传递一些信息进去。 没想到，大屏幕刚刚打开，就看见“沈参”抱着房间里的垃圾桶在吐。 路媛媛：......这一幕似曾相识。 一阵哇啦哇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让柳思满也蒙了。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三号？” 话音刚落，就听见陈主任严厉的训斥： “受试者出现异常状况，要立刻询问原因，确定受试者意识是否还清醒，再判断是否需要报紧急处理！你在做什么？是这段时间没有做临床，把规矩都忘了？” 柳思满赶紧道歉，生怕陈主任脑壳里的那条舌头再伸出来。 她握紧话筒，小心翼翼地问：“三号，怎么了？身体怎么样，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回答她的，仍然是哇啦哇啦的呕吐声。 或许别人听不出，但是柳思满和金枫一起过了两个副本，怎么能听不出这是假的呕吐声。 她认识的金枫还是挺自恋的，估计是被伊甸的前会长“雪”带的，断然做不出在监控摄像头下风度全无地呕吐这种事情。 即使要吐，起码背对摄像头吧，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让摄像头和直播拍到自己呕吐画面的！ 知道了他是装的，柳思满也就定了定神。 装模作样地继续询问：“三号，身体怎么样，请回答我的问题，是否需要紧急帮助？” 金枫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而一直旁观的陈主任，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94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7 “怎么回事？”陈主任说, “上个月底过来探望时，还好好的一个受试者，怎么成这样了？” “主任, 您看，他们的状况或轻或重, 但和上个月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很大的差别。”疏泠说。 “嗯。”陈主任点点头，问疏泠, “三号这身体出大问题了, 会对咱们的实验造成影响吗？” 疏泠虽然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实验是什么, 但依然诚恳点头：“主任, 当然会有影响，他们的身体状况不好，精神也会有影响，这样实验数据就不准确了。” 见主任还在斟酌, 疏泠又不着痕迹地下了猛药：“您看，咱们第六工作室这项实验，可是从精神层面为人类造福啊, 本来实验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可偏偏出了这样的问题, 说出去, 这不是罔顾全世界人类的健康吗！” 用陈主任的话，堵陈主任的嘴。 听了这话, 陈主任似是下定了决心：“你说得对, 咱们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这样, 我回去后马上写申请, 允许你们在实验结束前, 每天到这边来探望。” “谢谢主任。”路媛媛也凑上来, 满嘴跑火车的夸赞，“您为了全人类的健康，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去，不要胡说！”陈主任低声呵斥了一句，不过显然很受用的样子，叮嘱道，“对了，即使你们每天可以去探望，但是钥匙还是要找我来拿，你们自己不能留存，知道吗？另外，我看你们工作组四个人也周转不过来，再给你们调个人来吧，我看你们旁边第五组的何芳，那小姑娘就不错！” 没想到何芳居然歪打正着地进了她们工作组。 疏泠不禁开始重新揣摩这个npc的地位，难道她不仅仅是一个路人？ 路媛媛连忙跟上：“对对，陈主任您眼光实在太好了！” 事实上，就在疏泠和路媛媛一通彩虹屁把陈主任哄得飘飘然的时候，柳思满找到了机会，终于可以不按照纸上写的沟通指南里设定好的句子，正常和金枫说话了。 “我是柳思满。”她说。 “嗯。我知道。”金枫说，“我穿成沈参。所谓的实验是精神实验，构造出一个虚拟世界，并观察受试者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的行动，大概就是这样。” “我这边没有其他的线索，关键还是在易辉身上。” 金枫匆匆交代完，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原来是陈主任回来了。 柳思满只好重新按照纸上所写的指南，继续和沈参进行死板单调的谈话。 陈主任没发现什么异样，等柳思满念完纸上的最后一句，他点了点头，说：“那咱们走吧。”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这个点了，你们先去吃饭。下午疏泠你去找何芳，让她加入你们工作组来。记着，工作组的主力依然还是你们四个，暂时不需要给她看太机密的内容。” “好的。”疏泠点头。 于是，几人跟着陈主任再次走过了长长的走廊，进入那个破旧的电梯。 疏泠发现，电梯按上行键时，不需要再次验指纹。 看来是严进宽出。 电梯很快就回到了研究所主建筑内，还是那一栋雪白的实验楼，这时候正是午休时间，穿白色工服的工作人员们三三两两地聊天，用餐。 送走了陈主任，疏泠他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刚刚的会面了。 “疏泠，你怎么知道二号是先知的？”柳思满趁两名npc室友正在远处打饭，凑到疏泠身边问她，“还有，我们和每个人都传递了明天的实验时间是九点一刻零分，这个时间有什么寓意吗？” 疏泠直接回避了第一个问题。 然后开口说：“其实也是玩了谐音梗。他们作为受试者，应该比我们更快发现数字的谐音，所以我也这样做。九点一刻——”疏泠将两个数字都咬了重音。 “九，一。你是在说‘救你’？”柳思满问，“那零呢？” 疏泠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 柳思满噗嗤一笑：“如果按照名字的谐音，你应该去当零号实验者。” “他们三个都是聪明的人，其实不需要我们多传达什么信息，应该也可以猜中我们的身份。”疏泠说，“现在，先知和金枫都知道和他们对话的分别是你，和我，而唐凡大概也知道，和自己对话的是npc。” 柳思满点点头：“因为npc没有什么信息可以传达。” 见路媛媛和韦慧打了饭回来，疏泠没有再说话，只是走了过去。 “还是没什么胃口。”路媛媛只打了一小碗炒青菜，一小碗米饭，连荤菜都直接省略了。 “媛媛，你没事吧。”韦慧问，“你从进来这个副本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没事。”路媛媛说，“就是被恶心到了。我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之前我也去鬼屋那种地方玩过，也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能是你潜意识里知道，鬼屋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吧。”柳思满随口说了一句。 “大概是的。”路媛媛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她们从地下实验室出来时就有点晚了，此时食堂里没剩几个人，食堂阿姨正在不远处擦着桌子，疏泠吃了几口，见下午的上班时间就要到了，果断放下筷子，说：“我去找何芳。” “嗯。”柳思满说，“注意安全。” 疏泠回到了她们办公室所在的四楼，路过何芳所在的第五实验组时，见房门掩着，又听见里面有一些细微的笑声传来。 于是疏泠敲了敲门，然后慢慢将门推开：“打扰了。” 然后，疏泠眼尖地看见了第五实验组的成员都一脸惊恐又心虚的表情，那表情活像是——在课堂上被班主任发现了自己正在偷偷玩手机。 疏泠：？ 她歪了歪头，然后看见了何芳手一伸，迅速揽走了桌面上一小瓶红色的东西。 原来是指甲油。 她立刻理解了，有这样老古板的上级，连裤脚短一分都不行，更别提涂什么指甲油。 何况她们本身就是医护科研人员。 何芳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什么事？”她佯装镇定地把那瓶指甲油往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塞进去。 “上午陈主任和我说，批准你进入第六工作组。”疏泠假装没看见她手上的小动作，说，“你下午可以收拾一下搬到隔壁办公室了。” “啊？”何芳没想到是这件事，愣了一下，即使不想在疏泠面前表现出来，但喜悦的表情还是爬上了她的眼角，“陈主任为什么会选我啊？” “你问问他？”疏泠不想和何芳多说，确定自己的意思传达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落座没多久，其他三人吃完饭，也回来了。 何芳因为调入第六工作组而兴奋，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过来。这件办公室没有多的椅子，她甚至打算从原来的办公室拖一把过来。 这股劲头让疏泠感叹她真的是熙永生物的优秀员工。 就在何芳出去拖椅子的时候，疏泠看见了她放在桌上的资料里，最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皮面本子。 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实验记录”。 应该是第五实验组的记录吧。 这些记录应该属于第五实验组的内部数据，而且一定都被完好地储存在纸质和电子档案里，不会只潦草地记载在一个笔记本上。 何况，既然何芳已经调离了第五组，那么，这个本子按理来说也应该收回才对。 这应该是何芳自己私下里记录实验的本子。 这个本子应该不被第五实验组的人知道，否则她们应该不会允许何芳把私密的资料带到第六组来。平常都是压箱底的记录，因为今天搬东西，最下方的这个笔记本，在移动的过程中被带到了最上方。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何芳回来了，疏泠收回目光，只专心做自己手上的工作，只用余光观察着何芳的举动。 果然，何芳拿起那个笔记本，颇为小心的看了看，然后又将它先放进了抽屉，又将其他的物品都压在了上面。 这大概只是何芳的工作习惯，再者，疏泠对他们第五组研究出来的人与兽混合的怪物也没有丝毫兴趣。 何芳收拾完了东西，开口问道：“有什么是我需要做的？” 陈主任明确说了，何芳刚来，暂时还不要给她处理太机密的事情，于是，柳思满说：“你先看看三名受试者的体检报告吧，明天和我们一起过去，你做记录。” 从疏泠坐着的角度，可以看到柳思满留下了几份体检报告。 不出意外，她应该留下了真实的报告，让陈主任和何芳看的，都是p图修改过的虚假报告。 “好的好的。”何芳忙不迭地将体检报告接过来，有些意外，“你们明天还要去？” “对呀。”柳思满点点头，“你看看体检报告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体状况都不太乐观。” “好的好的。”何芳大致一翻手中的资料，果然如此。 虽然她作为第五组的精锐，在第六组只能充当记录员这种工作安排略有不满，但既然已经调动过来，她相信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陈主任的再次认可。 疏泠瞥了她一眼。 还挺励志。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敲了敲门。 路媛媛急忙去开门。 来者又是陈主任，他大概是知道何芳搬过来了，过来鼓励一下新加入组里的同事。 何芳刷地一下站起来，刚刚差点说出口的一句“谢谢陈主任让我有这个机会能加入第六组”的话，在感受到本来有重量的口袋忽然一空，随后听到一声“啪”的脆响后，化为了乌有。 第95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85 白色外套的口袋是斜的, 而且很浅。因为坐下的缘故，何芳口袋里的指甲油已经滑到了边缘。 然后，她这样猛地站起来, 指甲油瓶子滑脱，啪地一声摔碎在何芳的脚边。 红色的粘稠液体溅在地面上, 有的还溅在何芳的白色外套上。 空气一瞬间静默。 疏泠默默扶额，没想到这瓶指甲油这么快会坏事。 “这是什么？”陈主任的脸色暗了下来, “我好像之前重复过很多次, 我们干这一行, 哪怕是女生也不可以涂脂抹粉吧？” 即使陈主任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 他还是可以敏锐地认出那是一种化妆品。 何芳瑟瑟发抖地站着，目光直愣愣的，她像是忽然找到了什么理由，开口辩解道：“主任, 那不是化妆品，是......是血......” 她已经吓得有点失去理智了，看到那瓶指甲油的颜色血红, 就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出来。 “是吗？那正好。” 陈主任的额头忽然掀起一条细缝来。 疏泠暗叫不好，上午在晨会上, 就是陈主任脑壳里钻出来的那条舌头, 把那个从三楼摔下去的女生流出来的血舔了个干净啊！ 只见那条细缝逐渐变大，陈主任的脑壳还是掀开来, 那条粉色的长舌又出现了, 像只响尾蛇一般在陈主任头顶摇摇晃晃地直立着。 何芳看见那条舌头, 又想起今早晨会上发生的可怖一幕, 更是吓得腿软。 陈主任点了下头, 那条舌头就乖乖听话地游走了过去, 先在何芳露在外面的脖颈处盘旋了一圈，似乎是在欣赏何芳惊恐的表情，然后，又把何芳的身体当成树干一样，蜿蜒向下，准备去查看地上的红色液体成分。 就在那条舌头的顶端离地面只有半米的时候，疏泠眼疾手快地抓住自己桌面上一瓶酒精，猛地摔了下去。 酒精瓶子在地面上破碎。这是七十五度的酒精，专为消毒使用，一瞬间，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酒精气味。有的酒精溅到了那条舌头身上，它缩了缩，有些害怕似的重新盘回了何芳的肩颈处。 “主任。”疏泠不慌不忙地说，“这是病人的血，可能有危害。” “何芳刚刚不小心把瓶子打破了，我担心这血液会传染什么病菌，赶紧先用酒精消毒了。”她镇定地说。 地上的红色液体已经被大量透明的酒精冲刷过了，颜色淡了许多，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成分。 “什么病人的血？”陈主任问。 他一听这血可能会传播疾病，勾勾手，那条舌头终于放开了何芳，乖乖地盘了回去。 何芳这才松了一口气，撑着全部的力气，这才让自己不至于一下子跌坐。 “第五实验组受试者的血。”疏泠眼睛不眨地继续扯谎，“刚刚我去找何芳的时候，第五组的组员正把这瓶血液样本给何芳，让她下午去化验，正好我去找她，为了不泄露第五组的实验秘密，何芳就把这瓶血液放在衣兜里了。” 这一套瞎话编的完美无缺，甚至还明里暗里表扬了何芳的保密意识。 “是这样啊。”陈主任一听，打消了疑虑，转头责备起何芳来，“你看你，刚刚一见到我就急着起来，把样本都打碎了，急什么呢？” 这样的责备总比被陈主任发现携带化妆品而处罚得好，何芳也不蠢，立刻顺着疏泠给自己找好的理由继续说了一通，认错态度良好，改正态度坚决，终于把陈主任哄得不再生气了。 “行了。”陈主任拍了拍何芳的肩膀，“我就是来看看你搬过来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想来第六组吗，正好有这个机会，好好干。” 看来他的顾虑全部消除了，何芳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主任，我一定好好干。” 陈主任点点头，额头上的那条细缝最终闭合，和原本的皮肤没有区别，背着手离开了。 【滴，恭喜你获得npc何芳的感谢与信任！】 【刚刚你的举动成功救何芳于危难之中，所以，何芳特向您表达她最为真挚的谢意，并且对您的信任度提升。】 【随着npc对您的信任度提升，或许您可以从她口中得知更多信息哦。】 随着陈主任轻轻关上门，疏泠的眼前闪过了这几条提示。 她看着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显然有些后怕的何芳，心想，这个何芳果然不是普通的npc。 作为比玩家更早加入这家公司的员工，同时还有十分积极的工作热情，她应该知道更多关于熙永的秘密。 只可惜，她最初并没有加入第六组，所以对第六组的秘密，知道的也不会太多。 “何芳。”疏泠忽然开口叫她。 “嗯嗯，什么事？”何芳问。 她现在对疏泠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很多。 “你们第五组少了你，没关系吗？”疏泠旁敲侧击地问，“每个组的人员应该都有定额。” “没事。”何芳现在对疏比较信任，没有隐瞒地直接说：“我们组的成员，其实一开始多了一个人。现在我调走了，其实人数反而正好。” “为什么会多了一个人？”柳思满问。 “哎，陈主任的一个小辈亲戚啦，你懂的。”何芳说，“一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工作能力也还行。” 疏泠回想起刚刚推门进入第五组工作室的时候，确实看到里面有一个鹅蛋脸女生，可能是颜值比较高的缘故，比其他几个人都更加显眼一点。 “你们第五组的实验，是和人体改造相关的吧？”路媛媛开口问。 “这是什么问法，咱们熙永的一大部分业务，不都是人体改造嘛。”何芳有点惊异，“咱们第六组不也一样，只是在改造实验者的精神而已。” 看来，晨会上出现的一个个方阵，那些被改造的奇形怪状的人，正是熙永最主要的业务。 路媛媛自觉失言，急忙找补道：“也是，我只是想着，你们第五组对人体的改造程度似乎更深。” 毕竟刚刚在方阵展示里出现了长着翅膀的人。 “这也是陈主任的情结。”何芳笑了笑说，“他总是想着怎么让人类变得更强。实验室的成立以时间顺序划分为从一到六组，一开始，陈主任只是想强身健体，后来就开始想着改造和杂交了。” 她轻飘飘地说出“杂交”这个词，好像这些实验对象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水稻之类的农作物。 “不说了，既然加入了熙永，那咱们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去的。”何芳挥了挥手，转移了话题，“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去探望受试者？” “上午九点一刻。”疏泠回复。 “也好。”何芳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档，“可以给我一下午的时间把这些文件琢磨一下。” 她从刚刚搬过来的那堆资料里又拿出一个笔记本，然后，一边放着旁边第六组原本的实验报告，另一边开始刷刷写起自己的实验记录来。 好像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疏泠看了看，只见她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三名受试者的生理变化，还把之前每次做精神实验时，受试者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表现，都详细地整理了出来。 【2020年x月x日，第x次实验。】 【受试者：王尔，编号二号。】 【这是一个周末。王尔正去医院拿了体检报告回来，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一贯空着的邮箱里，放着一封给自己的信件，信件的一角露在外面。】 【王尔很奇怪，但看到信封上面写着他的个人信息并没有错误，于是将这封信件拿了回去。】 【这封信件摸着硬硬的，像是塞着一张碟片】 疏泠阅读的速度很快，看到这几行，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语调，这个语气，这不是经典文学赏析的题目主干吗？ 她再次看向认真写笔记的何芳。 很好，作者竟在我身边。 又想起她们随便写对的答案，这篇文本表达了作者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情。 嗯，何芳一开始没办法进入第六组，好不容易来了第六组，又只能做一些记录的日常工作。 对她来说，确实郁郁不得志。 所以，何芳其实就是文本的作者，而这篇所谓的经典文学，其实只是根据实验报告整理的实验记录。 疏泠：妈的，经典文学的下限一再被拉低。 真的很想告诉出题人，并不是中文拼成的文本都可以被叫做经典文学的谢谢！ 她看着何芳奋笔疾书，十分用心，想来以后的每次实验记录，都会被她整理成这样的文本。 这次是王尔，一定也会整理到易辉和沈参。 正好借着何芳的文字整理，疏泠对比了几篇文本的内容，都提到了录像和碟片。看来这是所谓“进行实验”的关键一步。 她离开了何芳身边，走向柳思满，问：“文本里提到的碟片，你有头绪吗？” 回答她的是柳思满的摇头。 “看来，只能明天去现场试试了。”疏泠说，“好在我已经确定了，文本的作者就是何芳。” 第96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19 她把自己的判断原由告诉了柳思满。 “原来如此。”柳思满说, “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第一题选什么。而且，因为受试者都是玩家穿进来的, 不一定能做出能帮我们推出答案的举动。” “这或许说明了，玩家们的行为并不影响这个答案本身。”疏泠说, “和第一个经典文学的文本不同，上一个故事里, 玩家穿成了不同的角色, 所以玩家的行为对故事本身的影响很大, 但是这个故事里, 或许玩家做些什么，都不会对答案本身产生影响。” 柳思满再次念起第一道选择题的四个选项。 一号是易辉，易辉刚升职，录像带是单位寄出的, 录像带里记录了某项重要的事情。 因为她们一开始选错，排除了选项c，所以, 正确答案是abd中的一个。 “或许只能明天去看看实验现场，才知道最终的答案了。”柳思满说。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路媛媛忽然开口, 面露难色： “那个，我想去上厕所......有没有人一起？” “我也去。”韦慧说, “咱们一起吧。” 她的话有所指, 四名404室友都赞同, 于是留下何芳一个人, 四人前后离开了办公室。 借着这次去厕所的机会, 她们可以好好观察一下这栋办公楼的构造, 说不定也能发现更多的细节。 “在那。”韦慧的手指了一个方向，只见走廊的尽头墙壁上贴着男女卫生间的图标。 不一会儿，疏泠率先出来，在入口处洗手台上洗了个手。 剩下的女生们都慢一点，于是疏泠离开了卫生间，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看着这整栋楼。 说实话，这栋楼的构造其实和游戏大厅有点像，都是环形结构，中间是公共区域。密集的办公室房间分布在环形的建筑上，空间利用十分紧凑。 这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比起上午紧张的工作，此刻大楼里的氛围要轻松许多。不仅有三三两两一起来卫生间的人，还有人下楼接过了外卖员送来的奶茶和甜品，看起来是准备和同事一起享用下午茶了。 忽然，三楼的一扇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那名办公室的四名同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疏泠看见那四个人交头接耳，步履匆匆，他们去摁了电梯，但看到电梯楼层后放弃了乘坐电梯的念头，甚至直接拐弯下了步梯。 “看什么呢？”柳思满第二个出来，见疏泠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好奇地问。 然后，柳思满也看见那四个人急匆匆地下楼的模样，尽管离得距离很远，也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焦急。 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他们并不清楚。 那四个人很快就到了大厅，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间受试者所在的房间，进去后赶紧将门关上。 “走啊。”路媛媛和韦慧都洗完手离开了，路媛媛一边擦着手，一边说，“洗手台上居然还有护手霜，还挺好用的，你们试试没？” 那四个人进入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 虽然这一幕看起来，与其他午后准备摸摸鱼等下班的工作人员不同，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疏泠不再看，转身说：“走吧。” “我们能去地下看看易辉他们吗？”路媛媛问。 “看不到。”疏泠提醒，“钥匙在陈主任那，而且下楼需要摁指纹。” “对对。”路媛媛叹了口气，“我给忘了。看来我们只能明天去找陈主任拿到钥匙，才能去看他们了。我感觉咱们离答案已经很近了，无奈这段时间也只能等着。” “是啊。”韦慧同样苦着脸，“我一想到一楼那些房间里关着一些改造过的，奇形怪状的人类，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真的好想赶紧解题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就是，好怕他们会忽然破门跑出来。”柳思满附和道。 说话间，就回到了第六工作组的办公室，下午的办公室里大概只有何芳最认真。她看完了第六工作组在这两年来积攒的所有实验记录，并且细致地做了笔记。 而404寝室的四名女生，今天下午同样翻看了之前的实验记录，了解了第六组的大概工作内容。 虽然实验记录有些语焉不详，关键的字词甚至被黑色记号笔涂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们还是从文本里的一些关键字眼，了解到熙永这家公司改造人类的计划，是为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这些让人类变得更强的生物实验法，就是希望自己的战士们可以比敌人更加强大，迅速取得战争的胜利。 而她们第六组的工作，就是希望可以精神操控敌人的大脑，通过一系列潜移默化，用精神引导身体，使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看得几个人一阵阵叹息。 都是出生和成长在和平年代的女大学生，战争离她们来说已经很遥远了。猛地看到这些记录和实验，几人的心里都有些复杂。 路媛媛看着看着，甚至叹了口气，出门站在栏杆旁边透口气。 “怎么样？”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路媛媛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陈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这是在到处巡查吗？路媛媛心里吐槽，只解释道：“工作累了，出来透口气，马上就进去了。” “嗯。劳逸结合很要紧。”陈主任笑眯眯的，路媛媛却不受控制地一直想往他的额头看。 好在陈主任并没有多停留，就背着手缓缓踱步离开了。 并没有成功透气，甚至被忽然出现的陈主任搞得更加不适，路媛媛又回到了办公室，抱着自己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水。 “刚刚又看到秃——陈主任了，在外面。”路媛媛说。 “你不要老出去，哪怕上厕所也要赶紧回来。”何芳提醒道，“陈主任很不喜欢我们工作时间出去乱晃，会被他认为工作不饱和，批评你的工作态度，甚至还会给你加活儿。现在几点了？” “五点十分。”路媛媛说，听了何芳的话，更憋闷了。 “对，就是这个时间。”何芳说，“因为咱们是五点半下班，所以五点开始，陈主任就会在外面走廊上检查，看哪个办公室比较活跃，或者是人都不知道野去哪了，他都会暗暗记下来，第二天晨会就会点名批评。” “明明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心都不在岗位上了！看来是给你们的工作还不够，是不是还需要再加一点？”何芳模仿着他的语气。 办公室的其他四人：......这游戏里的资本家，比现实里的资本家还有过之无不及。 以及，还以为你很尊敬那个秃头呢！ 见四个人都看她，何芳挑了挑眉：“怎么了？别看我工作好像挺卷的挺努力的，那主要是因为我不想加班。” 所以你白天那么努力，只是因为担心这些资料看不完，晚上回去要加班看，是这样的吗？！ “你们也赶紧给手头工作收个尾吧，别耽误下班。”何芳说，“记得写日报提交给陈主任啊。” 日报？！ 疏泠和柳思满双双回想起当社畜时，每天下班前要苦逼地憋两百字日报，来展示自己今天工作成果的日子。 没想到进了游戏，居然也有这种鬼东西！ 所以天下的职场都是一个鸟样吗？！ 没有人想再看陈主任脑壳里盘踞的那条舌头探出来的样子，于是都认命地打开word，开始瞎编今天的工作成果。 等憋完几百字，时间正好来到下午五点半。 何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击了日报的“提交”键，然后“啪”地一声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往抽屉里一塞，提起自己的小包就冲了出去。 边冲还不忘把白大褂脱下来挂进柜子里。 “我走了啊，明天见！” 几乎最后一个字刚刚轻飘飘地落地，何芳她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四人：...... 韦慧：“所以打工人都是这样的吗？” 柳思满说：“能踩点下班才能称之为打工人。995还需要自愿加班的那叫社畜。” 话音刚落，疏泠也“啪”地将笔记本扣上了。 柳思满：“所以你已经学会了是吗？” 疏泠奇怪地看着她们：“太入戏了吧，姐妹们。” “咱们不是打工人，咱们只是来解出第一道经典文学赏析的题目的。” 经她一提醒，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糊弄完日报提交，然后关上了各自的电脑。 疏泠离开座位，往外看了看，走廊里已经热闹起来，不时有换了常服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下班，空气中弥漫着下班生活即将开始的欢快气氛。 然后她看见对面二楼的电梯处，陈主任正在准备上楼。 看起来是正好巡查完了所有的办公室，大家下班，他也准备跑路了。 本来是一片静好的画面，就在这时，四个人的眼前都忽然浮现了一行字。 【考试系统提醒：考试时间将会在一小时后结束，请各位抓紧时间，及时交卷。】 【考试时间将会在一小时后结束，请各位抓紧时间，及时交卷！！！】 随着句号变成感叹号，几个人都愣了。 柳思满立刻推开门走了出来，看着走廊上同样有些愕然的疏泠。 尽管经典文学赏析文本世界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不同，但是，也同样意味着她们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充裕了。 “可恶，早该想到的！”柳思满说，“第一个文本，时间的跨度就只有一晚上，而且现实世界的时间并没有停止流逝，现在也一样，这个文本并不打算给我们那么多等待的时间！” 第97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0 本来还打算按照计划, 明天和陈主任一起去地下看三个受试者，可是现在，她们不得不现在就采取行动了。 疏泠看向对面, 四楼的电梯门打开，陈主任挺着肚子, 慢慢地走了出来。 然后，他径直进入了自己的单人办公室。 路媛媛和韦慧也走了出来, 路媛媛一脸焦急地说：“我们要快点找到第一题的答案了, 现实中的考试时间还有一小时, 我估计这个虚拟世界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 “对, 我们等不到明天了，今天就要去找答案。”韦慧附和。 疏泠看向陈主任的办公室，他刚刚进去，不知道是在处理工作, 还是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下一秒，他办公室的灯暗了。 “不好！”疏泠说，“他要下班了, 不能让他走！” 陈主任一走，他们就没有办法去地下, 拿不到更多的信息, 副本时间结束，还是只能蒙一个答案。 四个人急忙朝陈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灯关了两秒, 那间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陈主任拿了个公文包, 看起来是准备下班了。 他回头正在锁门。 “主任——主任——！”柳思满赶紧叫住了他。 陈主任抬头, 油光发亮的脑门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闪了闪, 终于看到了她们：“什么事？不着急就明天再说, 晚上我还有个重要饭局。” 说话间，疏泠已经快步走到了陈主任身边，郑重地说：“主任，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只占用你五分钟，怎么样？” 她瞥了一眼陈主任身后的门，还好柳思满刚刚叫了他，陈主任还并未把门锁上。 “嗯。你说。”陈主任有点不耐烦，大概还是看在她们是第六组的份上，忍耐了。 “这里，不太方便。”疏泠为难地看了看周围，正好，一旁走过了一个背双肩包准备下班的工作人员。 “行。进来说。”陈主任一听，回身重新将门打开。 这是个机会，其余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挤进了陈主任的办公室。 “这是？”陈主任有点讶异，“怎么，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我们想去地下看——”疏泠才说了一半，就被陈主任打断。 “不行，今天不是去过吗？怎么又要去？”他语气肯定，“不行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疏泠想，本来如果能和和气气地解决，自然皆大欢喜，可是现在，只能采取一些不一样的措施了。 疏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的额头，上面没有一条缝隙，看起来不能靠硬掰。 于是，她振振有词地说：“主任，你不是说不能涂脂抹粉吗，我明天偏要化妆来上班，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草啊，我要笑死了哈哈哈朋友们】 【这一波不能不说是借题发挥】 【这是准备激怒npc，然后就能取到npc大脑里的那串钥匙了？】 这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 “什么？”主任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在胡说什么，关于着装要求，公司制度有规定！” 果然，陈主任一激动起来，额头上就隐隐露出一条缝隙，看起来是里面的那条充满攻击性的舌头窝不住了。 “公司规定也是你写的！”柳思满见这招有效，立刻跟上，“我看，是不是因为你的长相实在让人不敢直视，所以咱们女孩子稍微爱美一点，你就看不惯？咱们医学工作者不能涂指甲油，我认了，为什么人家行政人力财务姐妹们也不能？她们又不会去做实验！” “你——”陈主任被呛了一下，愤愤道：“你，真的无视公司规定，好啊，既然你这么不满，我就让你看看，不遵守公司规定，和领导叫板，是个什么下场！” 说完话，他的头盖再次掀开，里面那条怪异的舌头蓄势待发，像是马上就要将柳思满缠绕住，抛在空中再狠狠摔下去！ 就在这时，陈主任忽然觉得自己头上传来了重重的拉力。 陈主任：？ 陈主任：“放手啊，你在做什么？！” 只见自己头盖骨掀开的一瞬间，疏泠忽然一把上前，捏住了那条舌头。 那条舌头有一些低级的智慧，自然不愿意被擒住，本能地想往回缩。可一旁本来默不作声站着的韦慧和路媛媛，两个人忽然扒住了陈主任的脑壳两端，生生不让那掀开的头盖骨回归原位！ 陈主任：“你们真是大胆，放肆！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松手，松手，抠到我的眼睛了！” 原来是路媛媛扒着陈主任掀开脑壳的下半部分，不小心抠到了陈主任的眼睛。 那条舌头看自己无法缩回去，便向外伸去，这样，即使是舌尖被禁锢住，它还是可以凭借自己的长度缠住疏泠！ 但是，疏泠似乎早就知道它的想法，借着舌头伸出的长度，右手再一握，以非常娴熟的手法，给舌头打了个——蝴蝶结。 舌头：妈的，要气死了！ 无论它怎么伸长自己的身体，疏泠总能在伸长的那一段上打一个蝴蝶结。 最后，连打了三个蝴蝶结，这条舌头依然很长，沉沉地垂着。 “如果不是我不会，我可能要打一个中国结。”疏泠冷冷地说。 舌头：妈的，不敢动不敢动。 然后，疏泠在刚刚打好的蝴蝶结的基础上，又打了一个蝴蝶结。 一个扣缠着一个扣，这下，舌头想缩回陈主任的大脑里都不能了。 而它也伸出了自己全部的长度，和疏泠一开始预估的差不多，就是十米左右。 陈主任要抓狂了，自己的两瓣头盖骨被扒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被像丝带一样打了一堆蝴蝶结，粉粉地垂在一旁，进退不能。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陈主任抓狂地问。 “钥匙。”疏泠说，“给我们地下的钥匙。” “主任，如果刚刚您同意了，我们也不会这样呢。”疏泠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好像刚刚给舌头丧心病狂地打了好几个蝴蝶结的根本不是她。 “行，行！”陈主任愤愤地咬牙。 只见舌头的根部轻轻蠕动了两下，钥匙就露了出来。 柳思满颇为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将钥匙从那软软的肉里拈了出来。 “还要陪我们一起去下面，摁指纹。”疏泠说。 “先把我解开。”陈主任绝对不允许自己头上被打了无数蝴蝶结地出门。 更别提现在是下班高峰时段，外面的人可多了！ 要是被看到了，他的领导面子往哪搁？ “不行，”疏泠同样拒绝，“解开你的舌头，你一定会攻击我们。”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最后，陈主任示意疏泠拿出一旁架子上的一个遥控器来。 “你按一下上面的红色按钮，电梯里的指纹就会被取消了！”陈主任说。 疏泠将信将疑，对柳思满说：“思满，你去把门打开。” “别开！”陈主任快要戴上痛苦面具，“没有骗你们，真的，你们试试啊！” 闻言，疏泠摁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 “媛媛，韦慧，你们俩在这里看着他，我和柳思满下去看看。”疏泠说。 “没问题。你们去吧。”路媛媛和韦慧虽然有点害怕，但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疏泠和柳思满于是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周围都是三三两两准备下班的人群，看到这两人急匆地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都有点好奇。 拿着钥匙，两人直奔通往地下的电梯。 果然如陈主任所说，电梯里验证指纹的灯灭了下去，她们畅通无阻地来到地下，赶紧将三人病房门都打开，然后打开了三个房间里的通话设备。 “能听见吗，我是疏泠！”疏泠喊道。 “你一个人吗？”二号房间里，传来宋见书的声音。 “还有柳思满。”疏泠回答，“我们看到了系统提示考试时间快结束，赶紧抢了钥匙过来了。” “干得漂亮。”金枫说。 “第一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你们是受试者，有没有什么头绪？”疏泠急忙问道。 “选a。”唐凡忽然说。 “a，一号是易辉。”疏泠重复了选项。 “易辉只是我在虚拟世界里被强加的一个身份名字，而不是我，也就是一号本身的名字。”唐凡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疏泠明白了。 文本里后面几个选项都以“易辉”为视角，比如易辉刚升职，录像带是公司寄来的，这确实是虚拟世界的“易辉”正在经历的事情。 所以，bcd选项都是正确的，而选项a，一号是易辉，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明白了，可以说易辉的工号是一号，但是却不能说一号就是易辉。”柳思满激动地说。 “我们最初也没有明白，但是我们答对了这一题。”金枫苦笑了一声，然后说，“我们是第二题没有答对，才被传送了过来。” “第二题的答案是，表达了作者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情。”听他这么说，疏泠急忙把第二题的答案告知。 宋见书笑了笑，评道：“你的语文似乎很不错。” “那我们现在知道正确答案了，可以离开这里，出去答题了吗？”柳思满环顾四周，问。 这个副本似乎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经检测，主线任务未完成，暂时无法退出副本哦】 系统是这样提示的。 “什么主线任务？”柳思满十分迷茫，“我们根本没有收到主线任务的提示啊！” “等等。”疏泠忽然冷声开口，示意柳思满先暂停。 “什么？”柳思满有些疑惑地止住了话，随后自己也意识到了，惊恐道：“什么气味？” 第9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1 不知道从何时起, 这条地下走廊里忽然弥漫了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剂的气味。 疏泠和柳思满在外面，对这特殊的气味十分敏锐。 疏泠问里面的三名队友：“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吗？” 短暂沉默后，三个人都回答：“没有。” 宋见书提示道：“房间里和外面的走廊在互相分隔的空间内, 房间内的空气是靠外界流通的，与你们所在的地方本质上没有关系。” 疏泠镇定道：“如果说, 答题并不是我们的主线任务，那么, 主线任务是什么, 会是生存吗？” “我们穿进文本的时候, 系统提示由于这篇文本过于简单, 所以强制必须回答对，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了正确答案，系统却不让我们离开，只能说明, 这篇文本的难度不在答题上。”疏泠分析。 “是那些实验对象！”柳思满反应过来，愤愤地一跺脚，“我的天, 那些被改造过的奇形怪状的人！” 疏泠沉重地点了点头，手往背包里一探, 所有道具都是可以使用的。 就在这时, 韦慧和路媛媛忽然急匆匆地同样下了楼，快步跑过来。 “有化学气体泄露了！”路媛媛还没等跑到疏泠面前, 就大声说。 这声音自然通过通话设备传到了里面三人的耳朵里。 “什么化学气体？”疏泠问, “陈主任呢？” “就是晨会上陈主任拿出来的那管x390啊！他一听说有实验室的气体泄漏, 马上就挣脱我们离开了！”韦慧说, “连头上的蝴蝶结都没解开, 就这么跑了, 这没担当的男人！” “他不是这间公司的管理者吗？”柳思满问，“他都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吗？” “完全没有，他吓得直接跑了！”路媛媛说，“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气体泄露，是不是很严重，所以我们赶紧下来和你们汇合了。” 疏泠沉吟了一秒，所以泄露的源头是楼上，只有一些气体逸散到了地下。 “地下的气体浓度要淡很多。”韦慧说，“楼上的气味可刺鼻了，我们很担心这气体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这段时间还是躲在地下比较好。” “可惜，这里依然可以闻到气味，说明地下和楼上并不是完全分隔开的，气体是会飘过来的。”疏泠说，“这里只能作为一时的躲避，等到地下的气味也浓起来，这里就和楼上没有差别了。” “你们可以想办法进来吗？”金枫问。 “我看看。”疏泠说，现在她正站在一号房间的门口，于是便走进去研究。 每一间房间都十分窄小，只能看见大屏幕和一套通话设备，剩下的就是空空荡荡的四面墙，哪里有什么通道。 “砰砰砰”，随着一些细小的灰尘被震落，疏泠她们都听到了来自头顶的，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走过的声响。 “这是......”路媛媛吓得要哭了，“这是什么声音？” 柳思满说：“听这声音，我会以为楼上刚刚走过了两头大象。” “那些气体不是对人体造成伤害的，”疏泠反应过来，喊道，“是会让人变异的！”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韦慧看向自己：“那我们——” “计算下时间，从你们跑下来到现在，大概过了五分钟，楼上气体浓度很高，五分钟就会导致人的变异。”疏泠沉着分析，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通话设备后面连着一根线，这根线贴着墙壁布置，乍一眼看不出来，一直通向大屏幕的背面。 “我猜，这种气体想要导致人的变异，浓度与暴露时间必不可少，现在楼上的气体浓度足够，所以人在里面暴露超过五分钟，就会变异。”疏泠捉住了那根线，轻轻一扯，往上看线牵动了哪里，“楼下的气体浓度还没有那么高，留给我们的时间会比五分钟更多。” “但是，也并不会多太多。”疏泠已经看到了，通话设备的那条线贴在大屏幕的背后，但并不是连在大屏幕上面的，而是在某一处拐了个弯，然后消失不见了。 线的那一头不会凭空消失，只能说明依然存在里外联系的通道！ 疏泠看到了一点曙光。 “拿着！”韦慧忽然拿出一些软软的面罩，分给众人，“刚刚从陈主任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桌上放着一些，就顺手拿走了。” “帮大忙了！”柳思满这才看见，韦慧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只是因为楼下的光线比较昏暗，所以刚刚并没有发觉。 柳思满将一个面罩给疏泠，后者戴上，又开始研究那条线凭空消失的地方。 “唐凡。”疏泠忽然开口，叫着一号房间里的唐凡，“你能看见一股红蓝色电线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惊喜地叫道：“有的！就在试验机器的背后！” “你看看这根线，是不是到墙上的某处，就忽然消失了？”疏泠引导道。 “对。”唐凡站在桌子上，看清了那条线消失的地方，其实是嵌进了墙里。 他试着扯了扯那股线，问道：“能看到它在动吗？” “看不到。”疏泠的心下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并不是同一条线！ 那么，线的末端忽然在墙壁里消失，只能说明它是嵌在了墙壁内部。 墙壁内部，有什么特殊的构造吗？ 即使戴着面罩，疏泠也开始能闻到淡淡的化学气体气味了。地下的气体浓度在不断变高。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电梯忽然“叮”了一声。 这是电梯到达负一楼的声音。 几个人都不可思议地往那边看去。 楼上已经被气体淹没了，在气体里暴露时间过长，就会导致身体的变异，按理来说，楼上应该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那么，电梯里的是谁？ 柳思满立刻做了反应，从道具背包里拿出在第一个副本里拿到的刀刃扑克牌来，捏在手里，定定地看着电梯的方向。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两个人。 “！！”路媛媛几乎在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胃里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只见他们十分瘦高，看起来有两米多，所以走出电梯门的时候，还需要微微低一下头。 这两个人的皮肤皱巴巴的，上面长满了一个个脓包，刚刚低头过电梯门的时候，坚硬的电梯门似乎把其中一人头顶上的脓包给挤破了，于是有浅绿色的液体流下来，流了那人半边脸。 韦慧忍吐也忍得很辛苦，和路媛媛互相搀扶着。 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吐出来，否则恐怕会成为怪物第一个攻击的对象。 好在，柳思满是见过这些怪物的。上次在泉水村的副本，他们不也是在怪物村民的包围下逃出重围的么？ 她目光定定地，判断了一下方向，下一秒，手中两张扑克牌便飞了过去。 扑克牌闪出一道锐利的白光，那是锋利金属的光，彰显了这扑克牌的材质。就在扑克牌靠近变异怪物的时候，扑克牌的四个边伸出细密的尖刺来，像飞镖一样，迅疾地打着转。 一张直接划破了怪物的脖颈动脉，绿色的脓液和血液喷薄而出，溅了墙面很大一块，随后那怪物软软地倒了下去，而另一张扑克牌则只划破了另一只怪物的一只眼睛。 那怪物失了一只眼睛，但依然还可以看得清楚，而且，这种没有一击毙命的攻击行为挑起了他的仇恨，只见他嘴里大叫了一声，本来歪歪扭扭慢慢走过来的步子忽然变大，几乎算是快步小跑了过来！ 两米高的怪物向人类冲过来，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猎物，这种压迫感不容小觑。韦慧和路媛媛尖叫着转身就跑。怪物的仇恨始终在柳思满身上，看也没看其他人，柳思满暗骂一声，正准备再掏出一张扑克牌。 手忙脚乱的时候，扑克牌尖利的边缘划伤了她自己的手。 怪物已经就在她眼前了，他伸出了长满脓包的两只手，向柳思满抓过来！ 就在这时，柳思满余光里忽然一道东西闪过，那是一个尖利的弩.箭，毫不犹豫地发射过来，射中了怪物的心脏位置。 怪物顿了顿，临死前从口中喷出一大股的绿色液体，柳思满叫了一声“妈的”，赶紧起跳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这才避免了被绿色液体喷在身上。 她往旁边看去，疏泠正握着上一个副本里拿到的弩，十分精确有力地发射了一枚弩.箭，贯穿了怪物的身体。 柳思满松了一口气，朝疏泠竖了个大拇指。 刚刚走出两个怪物的电梯门已经闭合，看上面闪动的楼层，它似乎又回到了楼上。 “这群怪物还会按电梯！”柳思满叫道。 “大概是一种本能，”疏泠摸索着墙上的线，一点一点轻轻地往外拽，“人变异后并不会失去全部理智，对他们而言，我们这种还健全的人类，大概就像满汉全席一样美味丰盛。” 和疏泠想的一样，这些线嵌在墙壁里，另有一种构造。疏泠一边将线缓缓地拽出，一边敲了敲墙，听墙面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唐凡也在里面，一点点扯出他那边嵌在墙体里的线。 “这他妈是变丧尸了吧！”柳思满骂了一句，又抓了几张扑克牌在手上，严阵以待。 果然，一分钟后，电梯再次到达负一楼，又有两只怪物被运送了下来。 路媛媛和韦慧躲在走廊远处，瑟瑟发抖。 疏泠看了一眼她们，提醒道：“保持镇定，紧张会导致呼吸速度加快，吸入更多有害气体。” 路媛媛&韦慧看了一眼电梯门走出来的，眼球爆出，连着眼眶里的神经一路耷拉到脸颊上的怪物：“......所以到底怎么保持镇定？！” 作者有话说： 本文于1月14日入v啦，当天三更发送三合一长章，谢谢大家支持~~ 第99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2-35(二合一) 这两只怪物的移动速度也并不快, 或许是因为眼球掉落，观察能力减弱，所以并没有径直向柳思满他们冲过来。 这给了柳思满反应的时间, 手中的两张扑克牌又飞快旋出去，这次比较准, 一边一个割断了怪物的脖子。 “没事吧？”金枫关在房间背后，很是焦急, 但是却没有办法上前帮助。 “暂时还顶得住。”柳思满说。 电梯上升与下降, 中间至少会花掉一分钟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 她可以利落地重新拿出手中的扑克牌，准备好攻击的方式。 只是比较不妙的是——这扑克牌是消耗品，一共五十四张，之前在其他副本里也用过, 此时她背包里还剩下十几张牌。 如果上面源源不断地有怪物坐电梯下来，她会用光自己所有的扑克牌，然后, 就没有更加趁手的武器了。 “疏泠？”在电梯重新上楼的空挡，柳思满焦急地喊了一声疏泠的名字。 “快了。”疏泠说, 将自己的弩丢给柳思满, “先用着。” 柳思满说：“好吧，只能看看我的快速学习能力了, 话说能不能把这个鬼电梯门给堵上？？” 说话间, 又有一批怪物坐电梯下来。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柳思满看见电梯里密密麻麻挤着的怪物, 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怪物变多了, 目测这一次有六七只左右。 每只怪物都各有各的恶心, 柳思满本来摸了三张扑克牌，看到眼前这一幕，又摸出来三张。 刚刚躲在后面的路媛媛忽然拿走了柳思满的弩。 “你会用？！”柳思满问。 “会一点。”路媛媛说，“之前放暑假的时候学过射箭，大概，差不多的吧？” 话音刚落，第一支箭就射在了三米外的地板上。 柳思满：...... “疏泠这边也只有十支箭，你准一点啊！”她崩溃地叫道。 “如果准确度不够，考虑优先射击怪物的腿。”二号房间忽然传来宋见书的声音。 “减缓他们的行动速度吗？”路媛媛默默念着，她没办法对准怪物的心脏或者脖子，来一次致命一击，但是眼前黑压压的怪物走过来，对准他们的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再次将一柄箭放在弩上，冲那边密密麻麻的怪物腿射了一发。 一声闷哼传来，路媛媛一看，原来射中了第二排的某只怪物，那怪物一下子站不稳，倒下来，还正好压倒了前面的一只怪物。 一下子拖了两只。 然后被柳思满干脆利落地拿扑克牌补了刀。 疏泠听着外面的热闹，心里默默在为柳思满她们鼓劲，另一边，线越扯越长，她一边敲击着墙，听那越来越显得空洞的声音，心里的判断更加明晰。 这道墙，其实是一个中空的结构，枪里塞着两条线，或许是起支撑的作用，又或许是在牵引着墙内的某个构造。 随着最后一点线被扯出来，墙面上刺啦开裂出一道缝隙，然后，外界的水泥像泥土一般垮下，灰尘扑了疏泠一脸，还好她戴着面罩。 外面的那层墙体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内墙，以及——一扇门。 “可以进去了！”韦慧看见这扇通往房间的门露出来，惊喜地大叫。 随后，两人都看到了门上贴着的透明的封条。 这封条本来将缝隙堵得严严实实，可是一旦门被打开，这封条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我们开了门——”疏泠说，“墙里也并非是密不透风的环境了。” 这又是游戏设置的恶意，外面的人想要活下来，就一定要进入里面的内室，但是外墙一旦倒塌，开门进入，内室的空气一样会渐渐被化学气体给淹没。 “没关系。”唐凡在里面说，“进来吧，再怎么样，里面的气体密度也一定比外面要低很多。快点进来！” 唐凡催促着，路媛媛和韦慧看着疏泠，最终，疏泠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路媛媛快速打开了门，和韦慧一起钻了进去，然后重重把门给扣上。 “进去后，用衣服或者其他的东西把门堵住。”疏泠说，“尽量减少气体进入！” 和路媛媛她们不一样的是，疏泠没有进入，而是转身朝外走去。 “干什么？”柳思满刚刚用扑克牌切断怪物的脖子，“你进去啊！” 现在，她手上还有四张扑克牌，两把弩箭。 道具快用光了。 “我去开其他的门。”疏泠说，“如果一号房间的气体浓度太高，我们还可以进入其他的房间。这样或许可以延长我们的存活时间。” 在柳思满用道具的掩护下，疏泠进入了宋见书所在的二号房间。 然后，干脆利落地同样抽掉了墙壁夹层里的那一条线。 “帮我个忙。”疏泠对宋见书说。 “嗯。”通话设备传来宋见书低低的声音，然后他伸出手，将墙壁内侧的那条线往外抽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号房间的外侧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同样的一扇门来。 “不进来吗。”宋见书问。 疏泠并没有扭开门上的把手。 “打开门后，里外就不再封闭了。”疏泠说，径直往三号房间走去。 疏泠和金枫一起合力抽出了三号房间墙壁上的线，终于露出了三号房间墙壁上的门。 她又看向那源源不断运送怪物下来的电梯，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柳思满正用剩下的武器，干掉了现在走廊里盘踞的两只怪物。 “轰”地一声，怪物因脚部肌腱被扑克牌割断而轰然倒地，柳思满正准备用最后的那支弩箭往怪物的胸口补上一发，一边的疏泠忽然冲了出去。 “哎哎，你干吗？！”柳思满叫道。 只见疏泠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往前奋力一掷—— 那是一个泥土色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正好卡在那差点关严的电梯门处。 因为走廊里光线昏暗，柳思满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这玩意儿虽然看着小，但是因为卡在电梯门那里，却正好让电梯无法合上。 两扇电梯门颓然地向中间合拢，紧接着又由于触碰到了异物，触发了安全设置，门又自动打开。 就这么开开合合，任凭楼上的怪物再怎么死命地按电梯，电梯也根本不会合上，只会停在这一层。 “好耶！”看到这一幕后，柳思满收起了最后一把弩箭，欢呼了一句。 疏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谨慎地绕过一地怪物的尸体，走了回来。 他们暂时克服了怪物的难题。 但是，柳思满的喜悦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又意识到，现在走廊里的气体浓度越来越高了。 疏泠和柳思满进入了唐凡的一号房间，尽管她们已经十分迅捷，但随着开门与关门的动作，一定会有更多看不见的危险气体进入了一号房间内。 “坏了，我在掉血。”路媛媛忽然说。 “我也在掉，看到自己的血条了。”韦慧似乎详细辨认了一番，说，“这个化学气体为我施加了一层中毒效果。” “换位置吧。”疏泠说，“去二号或者三号房间，那里面的有害气体浓度会比较低。” “来二号。”宋见书忽然说。 “不行。”疏泠斩钉截铁地拒绝，“你扮演的这个人物王尔，本来就被实验摧残的身体素质大幅下降。” 那边似是沉默了一会儿，宋见书又重复了一句：“过来。” 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不容置疑了。 疏泠刚准备皱眉，柳思满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说：“嗯......先知是不是有什么被动来着？” 这句话唤醒了疏泠的记忆。 见路媛媛和韦慧的脸色愈发苍白，疏泠最后开口道：“去二号房间。唐凡，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她想起，在泉水村最后那一场混战的时候，宋见书因为生命值大幅掉落，反倒激起了极高的攻击力，这就是他的buff，简而言之，生命值越低，越玩命。 她刚刚卡住电梯门的举动，只能应付一时，如果还有更加强大的怪物到达地下楼层，只能依靠先知的攻击力，他们才能逃脱。 一群人迅速转移了过去。 刚进入二号病房，路媛媛惊喜地说：“我的负面状态消除了，没有掉血了！” 看来二号病房目前的有害气体浓度很低。众人闻言，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电梯还一直传来关门与开门的“叮咚”声，听起来十分鬼畜。门每次要关上的时候，都会听见某样硬物被夹住后咕噜噜转动的声音，这声音提醒了柳思满，她问道：“疏泠，你刚刚扔了什么东西出去堵电梯门？” 顿了顿，疏泠认真地说：“泉神像。” 众玩家：...... 上次获得的这个泉神像，长约十五厘米，因为形状的原因自带摩擦力，简直是天生就是用来堵门的。 疏泠刚刚蹦出“把电梯门堵上”这个想法的时候，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目前有的道具。 其他的道具，要么太小巧，比如泉神的头发之类的周边，要么太光滑，比如装听话糖丸的瓶子，被门一夹，肯定就滚远了，要么太珍贵，比如那把形状像小刀的枪，这是保命道具，疏泠当然不会把枪扔出去。 这么一想，泉神像可谓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要笑死了，谁还记得上一个副本里疏泠拿泉神像许过愿的？！】 【用完就丢，果然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疏泠身上看见了始乱终弃的渣女光芒。】 【道具本来就不分怎么用，哪怕用来堵门，也是发挥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功能！】 与弹幕哈哈哈的欢乐气氛不同，二号房间内则是一片有些无语的沉默。 唐凡忽然开口，问：“疏泠姐，被电梯门夹过的泉神，还能用来许愿吗？” 疏泠淡定道：“悬。” 柳思满幽幽开口：“现在看来，泉神不给你下咒，就已经对你很友好了。” 说话间，电梯门“叮咚”“叮咚”的声音忽然停了。 走廊里静的可怕。 “怎么回事......”路媛媛又慌了起来，“是不是那个什么神像，堵不住门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电梯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凭空压下来，将一切都撞了个粉碎一般。 这声动静实在太大，他们房间的地面都跟着剧烈颤动了一下，天花板忽然落下一块板面来，在疏泠脚边摔了个粉碎。 【您的道具泉神像已毁坏，请注意。】 系统弹出的这条提示混杂着“砰”、“砰”的脚步声。 大家都反应过来，刚刚电梯门的声音消失，不是泉神像滚走了，而是因为楼上的人没有再按电梯按钮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为庞大的庞然大物，直接压碎了这个电梯的构造！ 疏泠想起刚刚听到的，楼上有巨物活动的声响，手握住了那把枪。 虽然不知道这把枪对如此庞大的怪物还能有多少作用，但是眼下，她已经没有更好的武器了。 脚步声逐渐逼近，虽然缓慢，但每一下都带着不容小觑的存在感。路媛媛和韦慧缩在最后面，和前面的玩家比起来，她们是真的手无寸铁。 好像下一秒，一只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的眼睛，就会出现在他们的房门外。 一道雪亮的光闪了一下。 是宋见书又抽出了那把长刀。 这把刀在泉水村的副本里已经被他拿出来过一次，加上他因为掉血而不断叠加的攻击力，这把长刀的杀伤力惊人。宋见书握着刀把，沉静地等待着那个庞然大物的出现。 疏泠暗自握了握拳，他们这边人多，还可以抵挡，但是金枫的三号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没事。”柳思满在疏泠耳边轻声道，“师傅有道具，他可以短暂隐去自己的存在感，不被副本里的怪物发现。”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众人发现，本来应该响起的下一次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那只怪物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短暂的沉默比怪物直冲进来更加令人惊惧，谁也不知道外面那只怪物为什么忽然停下，大气不敢喘的安静空间里，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擂鼓。 一个女声忽然传来：“还躲？” 疏泠微楞。 那女声很柔和，很动听，不像是怪物。 “不要躲了，二号房间里的人。”女声响起，“一共——六个人对吧？我感受到了六重心跳声，密密麻麻的，吵死人。” 她居然连心跳声都可以觉察。 而一边的金枫，看起来确实是用了道具，所以没有被女生发现。 “我倒数十秒钟。”女声还能优哉地数数，“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有人出来，我会让你死得很利索，如果你们躲在里面不出来——那我就直接踏平你们的房间，那样，你们会死得很痛苦。” 房间里的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人动。 “哦？还有一个人，在三号房间？”女声正准备开始倒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有点兴奋，“是用了什么隐藏心跳与呼吸的道具吗......哈哈，被我发现，你的心跳乱了一瞬哦。” 疏泠敏锐地察觉，女声用了“道具”这两个字。 她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且，她丝毫不隐瞒自己知道他们有道具的事情。 玩家们都看向疏泠和宋见书。 他们俩是拿主意的人。 宋见书没有动，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听着房间外的细微声音。疏泠见大家殷切地看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倒数时间要结束了哦。”丝毫听不出女声的气愤，好像她只是单纯地把这一切视为一场游戏。 因为知道他们无处可躲，因此语调轻松的，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外面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只怪物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两字的词语。 “去吧。”女声这次轻轻笑了笑。 下一秒，玩家面前的墙壁被撞了一个巨大的洞。 砖块从破口处四溅，好在玩家们都躲在后面靠墙的位置，并没有受伤。 在一片扑起的灰尘里，疏泠努力睁开眼睛，从巨洞看了一眼走廊。 先映入眼帘的是四条粗壮的腿，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是大象之类的巨物。疏泠看到这四条腿，察觉到一点违和感，后来才发现，违和感的来源是，这巨怪的后腿上还牵着一缕白色的布条。 那是工作人员的制服。 这巨物也是受感染的工作人员变的。 刚刚那声听不清楚的呼唤，大约就来自这头巨物含混发出的声音。 洞口的高度，正好可以看见巨怪弓起的背部。玩家们都看见，那怪物的背上分明坐着一个女孩，两条细弱的腿垂下来，有些愉快地轻轻晃悠。 下一秒，女孩弯了腰，低头从那个洞看向房间内部。 “让我数数，是不是六个人？”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在女孩看见他们的时候，疏泠也看见了她的脸。 一瞬错愕。 那分明是今天白天，在第五组的工作室看到过的鹅蛋脸女孩！ 就是陈主任的某个亲属，凭着陈主任这层关系进入熙永公司的那个长相颇美的女孩！ 女孩身下的怪物，因为她的动作，有些不稳，随后又发出了和刚刚一样的，含糊不清的两字词语的声音。 于是疏泠反应过来，一样的词语，第一声和第二声的音调，这是在叫一个名字。 听了两遍之后，疏泠忽然拼凑出了这个怪物原本想说的词语。 “阿蓝。” 电光火石间，一些原本散乱的疑问在疏泠的脑海中串联起来。 上一个副本里，在外套男生化为数据消失之前，给过疏泠一封信。 信的开头称谓亲昵，他叫她阿蓝。 为什么这女生知道他们是玩家，知道他们有道具？ 原来是因为她自己本身也就是玩家啊！ 疏泠的手伸进背包，摸到了那薄薄的信封。 昔日的玩家，在和男友在游戏里分别后，一人成为了数据海洋里飘荡的亡魂，一人停留在副本里，成了虚拟世界里的小boss。 阿蓝不知道疏泠在想什么，只兴高采烈地挑选着猎物，说着：“那么，第一个就从你开始吧。” 她看向了路媛媛。 直接把路媛媛吓呆。 开玩笑，一下子撞破墙壁的力量，用来攻击人类，那岂不是太简单了！ 阿蓝骑乘的那头怪物也很听话，朝里走了一步，嘴巴张开，一条长舌便卷了出来。 路媛媛吓得尖叫，直往后躲。 就在这时，疏泠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阿蓝？”她试着叫她的名字。 阿蓝微微一愣，有些不快地拍了一掌身下的怪物：“让你不要乱叫，他们都知道我的小名了！” 怪物有些讪讪地哼了一声。 “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阿蓝说。 那怪物的舌头转变了方向，朝疏泠卷过去。 疏泠却敏捷地躲过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阿蓝的眼睛：“我建议你自己来取。” “这个东西，如果被怪物的口水弄脏了，你一定会惋惜。” “到底是什么东西？”阿蓝被挑起了兴趣，径直从怪物背上跳下来，从洞里穿了过来。 那封信怼在阿蓝面前的时候，她显然愣住了。 “这是？”她一把将那张纸夺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然后，她嘟囔着：“什么嘛，这么长时间了，写字还是那么丑。” 疏泠问：“你也是玩家，对不对？” 阿蓝已经读完了这封短短的信，再抬起头的时候，说话已经多了一点鼻音：“这不是很明显吗？” 说话瓮声瓮气的，倒显得有点可爱。 眼前这个女生，可能还没自己的年纪大。 疏泠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阿蓝说：“两年多了吧。之前抽到了这个副本，没成功离开，但是并没有被淘汰，而是在这里当了一个小boss。” 她看起来不愿意和疏泠多说，重新骑上了怪物的脊背，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放你们走吧。” 然后又将那封信珍重地对折，塞进了衣兜里：“这个我就拿走了哦。” 她背过身去，抬了抬手，像是在擦眼泪：“快点走，趁我还没反悔啊。” 【我的天，疏泠把boss都弄哭了。】 【我隐约记得，之前好像有一对情侣在游戏里失散了，男方死在副本里，女方活了下来，最后有点疯疯癫癫，在副本里迷失了？不会就是他们吧？】 【这居然也可以碰到，多小的概率啊！】 【换个角度，这两个人也算是重逢过了。】 众人有些惊愕，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这么轻松？ 阿蓝真的骑着怪物离开了。 “因为她也不是非要杀人不可。看她刚刚倒计时的样子，分明就是把这些事当成了游戏，心情一好，大概就放过我们了。” 宋见书将那把长刀又收了起来。 “根据阿蓝说的话，她在副本里已经待了两年了，生命树计划里，有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吗？”柳思满问。 路媛媛和韦慧经过这些事情，已经可以自动无视室友说的一些奇怪名词了。 此时安静如鸡。 宋见书顿了顿：“没有印象。” 疏泠叹口气：“其他人通关，肯定是直接用武器攻击她。” 阿蓝死了，这主线也就结束了。 她变成一个小boss，一定在游戏副本里不断体验着死亡的感觉。 话音刚落，只见系统弹出了提示。 【主线完成度检测中——】 【咦，主线完成度怎么忽然跳到了百分之百，这和系统以往见过的场面不一样啊。】 【无论如何，恭喜各位完成了主线，接下来将会把你们传送回考场。】 系统弹出提示之后，大家眼前白光一闪，待到能看清眼前时，疏泠他们才发现自己回到了404寝室。 不用多说，唐凡他们肯定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疏泠正准备低头重新答题，忽然被屏幕上闪动的硕大的倒计时吓了一跳。 她的头脑警铃大作，冲身边还在适应光线变化的室友们喊道： “赶紧答题，还有十秒！！！” 第100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4(三更) 期末考试进行时 24 不知不觉间, 距离考试结束居然只剩最后几秒钟。 而垃圾系统也根本没有给出一点关于时间的提示。 哪怕高考也知道提前十五分钟要播报一回的！ 几个人听了这话，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坐直, 在屏幕不断抖动的最后几秒钟倒计时里，以惊人的手速选了第一题的正确答案, 然后迅速点击了提交答案的按钮。 每个人都提交之后，倒计时也最终走到了0。 看到屏幕上缓缓出现的【恭喜您, 经判断, 本次考试得分：100分！】的提示后, 大家才长舒了一口气。 路媛媛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弱弱道：“第一场考试，结束了吧？” 房间里的广播姗姗来迟地播报了考试结束的通知，与此同时，那个角落里的摄像头, 也缓缓缩了回去。 看来，第一场考试确实是结束了。 韦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累死了，从来没有哪场考试是要考一整天的。” “这个考试已经不是我们认知范围内的考试了。”路媛媛说。 “既然考试已经结束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韦慧小心翼翼地问。 她们看向自己的房间门。 考试前她们试图离开的时候，发现房间门上通了电, 根本就无法打开。 现在, 路媛媛壮着胆子，谨慎地用食指触摸了一下门把手。 她回过头来, 对疏泠她们点点头, 然后整只手握上去, 转动门把手, 将宿舍门打开了。 走廊里的空气和落日余晖涌进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松。 刚刚被封闭在宿舍的强烈的恐惧感也随之消失了。 其他的寝室还是大门紧闭的状态, 整条走廊都静悄悄的。 路媛媛看向隔壁的403寝室：“凭我对她们的了解，不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们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难道，我们被各自传送进了独立的空间？”韦慧张望着四周，猜测道。 四个人从四楼一直下到一楼，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甚至平常这个点都会在房间里看土味短视频的宿管阿姨也不在。 “我们和其他人被分隔开了。”看了此情此景，疏泠肯定地说。 她想起另一边的男生们，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想问问先知什么情况。 就在手机亮屏的下一秒，站在她旁边的韦慧看见了疏泠的手机壁纸，有些八卦：“哎，怎么连你也在用高俊的这张照片当壁纸，你这学期没选他的课啊？” 疏泠正准备打开q.q的手指一顿。 原来照片上的男人是繁英大学的老师？ 她还以为是某位男明星。 “用高俊的照片当壁纸，很奇怪吗？毕竟他每次押题目给重点都很准，而且人如其名。”路媛媛插嘴，“我听说有的寝室把这张照片打印成海报了，就贴在宿舍门上，希望高俊保佑整个宿舍不要挂科。” 疏泠的嘴角轻微地一抽。 这种行为和期末考试之前挂柯南的行为有区别吗？ “可惜这次，他估计要翻车了。” 毕竟这场考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你这句话，忽然让我想起来，”路媛媛开口，“我社团里有一名认识的学妹，这学期就修了他的课，后来在朋友圈吐槽，说选高俊的课就是图他给重点准，结果这一次居然什么重点都没给，连范围都没画，只让大家自己复习。” “高俊这次居然没给重点？”韦慧惊讶地问，“不会吧，他这可不太厚道，毕竟他教的那门课难度还挺大，其他老师都会给个宽泛的考试范围，不然挂科率会很恐怖。哎，不对，高俊这学期好像没教大一吧？” “这我倒不清楚，但咱们学校的课不都可以跨年级修嘛！”路媛媛不以为然。 “这是巧合，还是——”听了她们的话，柳思满开口问，“他难道提前知道这次考试会和之前不一样？”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不会吧。他只是一个教课的老师，又不是教务部，没有决定考试怎么进行的权力吧。” “更何况，这场考试完全超自然啊，他怎么能提前预料到？”路媛媛又开口。 两个反问抛出来，柳思满无法解答，只不再说话了。 然后，四个人才反应过来，刚刚闲聊的时候，一直在漫无目的地走路。 而现在，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离寝室最近的食堂前。 看着面前熟悉的食堂招牌，四人：......所以这就是生物进食的本能吗？ 来都来了，几个人也没吃晚餐，正好进入食堂，打算填个肚子。 奇怪的是，食堂里面依然空无一物，没有一名食堂阿姨。 但所有窗口前面都整整齐齐地码着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热气。 除了周围没有一个人，这场景和之前的食堂并没有什么区别。 路媛媛和韦慧走到卖牛肉面的摊位前，有些犹豫地从窗口里取出了两碗牛肉面。 “这是托这场考试的福吗？以往这家牛肉面窗口肯定大排长龙，下课走晚一点，就吃不到了。”韦慧看着自己手里的两碗面条，浸在汤汁里的面条很柔嫩，牛肉片十分厚实，看起来就像是现做的一样。 “没有手抖的食堂阿姨，感觉面里的牛肉都变多了。”路媛媛吐槽。 看她们两人选择了面条，疏泠和柳思满对视了一眼，朝另一边的面点窗口走去。 “你们不吃面吗？”韦慧问，“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不用排队的机会。” 疏泠和柳思满一样取了窗口的包子和黑米粥，说道：“今天不想吃面，我们回去吃。” “好吧。”韦慧和路媛媛低头吃面。 拿着晚饭离开食堂后，疏泠和柳思满的脚步不自觉地都加快了不少。 三两口干掉简单的晚饭，两人很快回到了寝室楼前。 楼里还是空无一人的，那些本来应该同样关着考生的宿舍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不过，这正好给了疏泠和柳思满探查的机会。 两人拿钥匙开了锁，宿舍里依然是她们走时的样子，几个椅子拼在一起，笔记本歪七扭八地放在桌子上。 看到路媛媛桌上的电脑，疏泠一喜。 她的笔记本电脑没有扣上，或许是因为很快回来的缘故，所以电脑还没有锁屏。 柳思满也自然看到了，默契地走过去，手指在电脑触碰板上滑动了几下，更新了一次电脑休眠倒计时。 两个人最先探查的，就是那个粉色的保温杯。 昨晚上路媛媛深夜爬下床，用卷子做掩盖，实则是在观察自己保温杯的行为，让两人都十分在意。 疏泠将保温杯从柜子里小心地取出来。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平常的保温杯，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因为用的时间比较久，上面的粉色图层上还有轻微的划痕。 她将手放在盖子上，轻轻一拧，便将杯盖旋了下来。 保温杯里面是空的，洗得很干净，里面一滴水也没有流下。 疏泠再次查看了保温杯内部，确定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保温杯，不存在任何夹层之类的东西。 她有些疑惑，正准备重新扣上保温杯的盖子，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右手正拿着的盖子的边缘处，似乎黏着什么东西。 这是一小块黑色碎片，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因为保温杯里的保温图层也是黑色的，所以一下子并未发现。 可是光亮的地方看的时候，两者不一样的质地会导致光在上面折射的路径不同，于是这张不起眼的小碎片便显了出来。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昨天晚上路媛媛在黑暗里打开保温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它。 柳思满也看见了那个小小的黑色碎片，于是小心地从自己桌上取了一根棉签，将那个碎片拈了出来。 台灯打开，两个人凑近了那棉签上小小的碎片看。 “是，一张纸？”疏泠猜测，“一面是黑色，一面是白色。白色的那面贴在保温杯上，所以没有被看到。” “对，而且材质很硬，有点像光滑的卡纸之类的。”柳思满仔细看了看。 “有没有头绪，这是什么纸？”疏泠问她。 柳思满沉默了一会儿：“如果碎片再大一点，我或许可以判断，但是这一块实在太小了。” “如果碎片很大，可能会被路媛媛看到，然后被清理掉。那我们就不会得到线索了。” 这句话提醒了疏泠，她看着柳思满，提出了下一步的猜测：“也就是说——可能这里面本来还有更大的碎片，只是其他的都已经被路媛媛清理走了？” “确实很有可能。”柳思满点点头。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疏泠只好让柳思满把粘着小碎片的棉签先收好。 “看看电脑。”疏泠说着，手指在路媛媛电脑上的触控板上划了几下。 虽然看人家电脑的行为十分不道德，但需要线索的她们顾不上这么多。 疏泠有预感，路媛媛的行为绝对不是偶然的一时兴起，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深层的原因。 说不定，这也会是这个“期末考试”副本的一道附加题。 两个人都是电脑高手，特别是疏泠，做了几年游戏测试的程序员，搜索起电脑里的资料来可谓是轻车熟路。 好在，404寝室的四个人都是经济金融学专业的，在一些难度较大的专业课上会用到编程技术来进行数理分析和模拟运算，所以路媛媛的电脑里，下载了编程软件。 这就方便了疏泠。只见她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摁了几下，就调出整个电脑文件夹里所有的文件来，呈列表形式显现在桌面上，然后，又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指令，这些文件就自动开始排列和分析起来。 第101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5-25(二合一)) “好牛。”把柳思满这个美工看得目瞪口呆。 “基操罢了。”疏泠淡淡地说。 她盯着屏幕上的文件自动排列, 希望从中可以找到一些信息，一边对柳思满说： “之前有个客户，希望我们公司制作的app的背景颜色可以随着手机壳颜色自动调整。” 柳思满：“......” “哎不对, 辰星不是做游戏的吗？”她问。 “那是前公司了。”疏泠轻描淡写，“因为那家公司的老板居然愿意和这样的客户继续合作。” 柳思满点点头：“我十分同意你的选择。” “在辰星之后也有, leader希望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他写出一个涉及五千行代码的优化方案。” 屏幕上的整理已经接近尾声，进度条走到了80%。 “然后呢？”柳思满不可置信地追问, “五千行代码, 几乎是一名程序员半年的代码量了吧？不对, 你既然还呆在辰星, 难道你写出来了？” “写了。”疏泠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做到？”柳思满震惊，“不可能，再快的手速也不可能，为什么要忍受上司这种无理的要求！” “因为代码量不是最重要的, 换言之，如果一个需求原本用十行代码就能解决，一个程序员偏偏写了一百行, 他还是一个优秀的程序员吗？”疏泠盯着屏幕。 进度条走到了90%。 “那，”柳思满换算了一下, “你写了, 五百行？” “不，写了十行。” 桌面上的进度条走到底, 疏泠利落地止住了话头, 生生把刚刚的话题截断：“整理好了。” 她轻车熟路地看了看上面的几个文件, 无视了柳思满更加震惊的表情。 三秒后, 她很遗憾地摇了摇头：“很可惜。电脑里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柳思满明白过来, 刚刚疏泠是写了一个规则，让系统自动识别以及筛选出路媛媛最近最常打开的文件，以及浏览器记录，甚至还有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相当于用简短的代码，将所有的信息都自动整合了起来。 “我不理解，你这种代码水平，为什么要去做测试？你做测试浪费啊！”柳思满说，“去做前端啊，每年起码多赚二十万啊！” “因为累啊。”疏泠理所当然，甚至有点奇怪为什么柳思满会这样说，“上班只是为了找点事打发时间，不是为了卖命。” 曾经熬了一个月的大夜只为画出一张满意原画的柳思满：“......好吧。” 在系统自动搜索出来的信息中，疏泠只大致看了一下路媛媛电脑里存着的文件，以及浏览器最近的浏览记录。对于路媛媛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尽管她只是一个副本里的npc，大概率只是一些数据组成的虚拟人物，但疏泠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去偷窥。 npc也是需要基本人权的。 何况，一个人与其他人的聊天记录里如果有特殊的部分，那么，在这个人的日常浏览过程中，一定可以看到端倪。 人不会无缘无故与其他人聊天，聊到某些不寻常的话题。 路媛媛的电脑很干净。她可能有一点点强迫症，笔记本硬盘分区明显，资料分类摆放，这一方面方便了她自己查找资料，也阴差阳错地方便了疏泠找线索。 电脑里，大多都是路媛媛的课程ppt，提交的作业，写了一半的股票估算的代码什么的。对于前者，疏泠只是大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兴趣。对于最后的代码文档，她倒是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被柳思满捕捉到，问：“她写代码怎么样？” “这些代码只是简单工具，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股票模拟结果。对代码进行评价没有意义。”疏泠说，关掉了桌面上大大小小的文件夹。 柳思满点头，也是。路媛媛她们又不是计算机系的学生，能写出这些代码已经很厉害了。 哪怕疏泠十行代码能解决的问题，路媛媛她们写了一百行，那也很厉害了！ 趁柳思满将电脑重新摆好的时间，疏泠又打量了一番路媛媛的书桌和柜子。 她是个很爱美的女生，所以买了很多化妆品，疏泠拿出自己的手机上了桃宝，用识图功能一看，这些化妆品里不乏大牌的贵价经典款，为此，她又专门购置了好几个收纳盒。 另一边是摆放整齐的专业课书籍，还有一些英语考试的复习资料。在书籍旁边，放着一台小小的拍立得相机。 疏泠想起她朋友圈的自拍。 这样喜欢自拍的女生，买一个拍立得相机也很正常。 忽然，一个念头划过了她的脑海，立刻询问柳思满： “那个小碎片，是不是拍立得的相纸？” 柳思满眼睛一亮，疯狂点头：“很像！” 那种光滑的材质，还有那种微硬的感觉，可不就是相纸吗！ 只是这东西不常用，大家一般都用手机拍照，所以一时想不起来居然是这个东西。 话音刚落，疏泠听见，门口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她和柳思满警觉起来，在确定了路媛媛桌上的一切东西都已经还原之后，两人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装作若无其事地拿着各自的手机玩。 果然，大概四五秒后，宿舍的门里就插进了一把钥匙。钥匙轻轻一扭，宿舍门打开，路媛媛和韦慧回来了。 她们都没有发现寝室的异常，把各自的东西还原之后，就都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真是见鬼了，一路上走来一个人都没有。”路媛媛抱怨了一句，“我们是不是真的被封闭在某个空间里，只有咱们四个人？” “有可能。”韦慧点点头，“或许，每个寝室都被送进了不同的空间里，只有在一起参加考试的时候，才能在某处见面吧。” “这都是什么事情！”路媛媛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本来微卷的头发被她揉得有点乱。 “明天，不会还是这些考试内容吧。”韦慧依然心有余悸，“而且，我们提前还不知道考试科目。” “刚刚我们吃完饭，还去学校门口看了下，以往的校门不会关，但现在全部关上了。”路媛媛对疏泠她们说，“而且，校门外面是浓雾，什么都看不见。” “我到底为什么要选这所学校。”韦慧看着天花板叹息。 一开始选这所学校，是觉得繁英大学财力丰厚，居然可以买下一座小岛的地皮，用渡船接送学生进入。 结果现在，学校一旦被封闭起来，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逃脱。 且不说外面的浓雾，让她们一下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就算穿破了浓雾，难不成她们要游过大海吗？ 只能乖乖地在这里一场场考试。 室友们抱怨了两句，看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于是四个人轮流去洗了澡，刷了会儿手机，就都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如果不知道明天的考试内容是什么，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早点睡觉，保持精神和体力。 很快，寝室便安静下来。 韦慧大概已经睡着，疏泠在自己的床帘里躲着，可以听到对面床铺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和柳思满自然不会睡觉，两个人用被子蒙着头，在手机里用微信偷偷发着消息。 “为什么会是相纸呢？”柳思满百思不得其解，“相纸的碎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保温杯里，我完全想不通啊。” “那张相纸的边缘很平整，看起来，是被剪过的。”疏泠说，“有人剪碎了一张相片，然后将这些碎片放在了路媛媛的保温杯里。” “这么变态？”柳思满有些激动，带动自己床下的铁架子响了一声，“谁会这样做啊？” “不清楚。”疏泠实话实说，“但，现在大概可以确定，这是副本的一个谜题。” “不知道她今天晚上会不会再下ch”柳思满发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过来。 下一秒，疏泠的耳朵听到对面床上的动静，她不动声色地悄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并成功地让身下脆弱的床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张床上躺了两次，疏泠已经差不多知道，身下的铁架那些位置比较容易响动。 看来，刚刚柳思满正在打上一句话的时候，就听见了路媛媛床上的声音，然后急忙将这句还没打完的话发了出来。 疏泠看了一眼时间，和前天一样，快十二点。她摁灭了自己的手机，缓缓坐了起来，凑到留了一条缝的床帘前。 很好，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柳思满一定也在床帘的缝隙里暗暗观察着路媛媛。 这一次，路媛媛再次在深夜下床，她穿着拖鞋，放轻了脚步，一点点从楼梯上走下来。 穿着白色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她看起来活像一个女鬼。 寝室里太安静了，以至于她拖鞋发出的轻微声响也显得很明显。熟睡中的韦慧自然听不到，但这每一声踏在地上，都像踏在疏泠和柳思满的神经上。 她和昨晚一样，下了最后一层楼梯，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同样打开了那一扇极其昏暗的小灯。 但这次，她并没有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查看，而是拿出了自己的一副方便碗筷。 宿舍里，很多人都会备上这样一副碗筷，平常自己在寝室吃碗泡面、或者泡个麦片什么的，很方便。 路媛媛也不例外。 她轻轻打开了装餐具的小盒子，咔哒一声。然后，将盒子里的筷子和勺子拿出来。 在昏暗的光线里，她将平常会接触食物的筷子头和勺子头凑近脸部。 半秒后，疏泠意识到，她是在闻那副餐具上面的气味。 和前天不一样的行为让疏泠一头雾水。 路媛媛似乎，是在怀疑什么东西。 昨天是保温杯，今天是餐具——都是用来进食的东西。 她难道在怀疑，自己的餐具被人动过手脚？ 路媛媛确定了自己的餐具没有问题后，将餐具轻轻放回了盒子里。 不锈钢材质的筷子和勺子撞在一起，叮咚一声响。在盒子里轻轻碰撞。 在它们发出一系列碰撞声之前，路媛媛摁住了摇晃着的餐具，确保它们都放稳了之后，终于盖上盖子，将餐具盒收了回去。 还好，她这次没有再神经质地突然回头。 而且，在检查完自己的餐具没有问题后，疏泠再次感觉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她轻手轻脚地去了一趟卫生间。 很快，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路媛媛轻手轻脚地出来，关上门，去洗漱台洗了个手。然后又慢慢地走回来。 一切行为都很平常，仿佛她本身就是为了起来上个厕所。 路媛媛重新爬上了床，那身白色睡裙隐入了她的床帘里，床架随着她的动作咔哒响了两声。她似乎打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然后钻进了被子里，很快，灯光熄灭了。 “我越来越看不懂她的行为了。” 疏泠刚刚躺回去，柳思满的消息便来了。 “今天我们已经检查了那个保温杯，里面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晚上她就换目标了，又去看自己的碗筷？” “难道她在怀疑自己的餐具不干净吗？” 柳思满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来。 疏泠的手指在输入法上悬空了好一阵，最后只说：“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再找机会检查一下看看。” “也是，明天还不知道考什么科目。还是早点睡吧。晚安。”柳思满说。 疏泠摁灭了手机屏幕，心想，只希望真的可以晚安才好。 有了前一天的阴影，疏泠这次还是将身体往旁边靠了一点，好让自己能从床帘的缝里，看见路媛媛的床。 好在，这次并没有看见路媛媛坐在床沿，双腿探出来的场景。 疏泠松了一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大家依然在六点半的时间，被广播里传来的滴滴答答的调试声惊醒。 路媛媛将自己的床帘猛地掀开，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 她对昨晚的事情绝口不提，看上去就像是简单地起来上了个厕所，不必让其他人知道。 “今天考什么？”韦慧也醒了，含糊着问。 当然，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广播锲而不舍地响着，时不时夹杂电波的刺啦刺啦的声音，窗外的晨光已经微熹。 几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 毕竟考试是没有办法逃避的。 刚刚经过了一场考试，大家都有了一点认命的趋势。 窗外起了薄雾，还可以看到外面建筑物的大概轮廓，让疏泠想起昨天路媛媛提到的，校门外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路媛媛和韦慧看了一眼窗外的雾，神色平静甚至有些绝望地拿了自己的牙杯，去洗手台刷牙。 疏泠正准备下床，忽然听见阳台上传来一声干呕。 “怎么了？”韦慧急忙道，“没事吧，媛媛？” “没事没事。”路媛媛把还在震动着的电动牙刷关掉，“刚刚牙刷不小心碰到喉咙了。” “哦哦，没事就好。”韦慧说，“还是注意一点，这几天都在考试，可别出什么问题了。” “嗯。”路媛媛简单地应了一句，漱了口离开了。 看起来只是晨间的一个小插曲，但疏泠和柳思满却默默记了下来。 然后，两人也面色如常地下了床，去洗手台前洗脸刷牙。 昨天的路媛媛还能在考试之前化个妆，经历了昨天那样一场考试后，她也完全没心情了。 几个人都收拾完毕，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前，此时，广播也适时地被调试好，响起了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各位好，欢迎进入考试的第二天。” “昨天，学校范围内一共举行了二十三场不同内容的考试，覆盖到了全校五千四百三十一名学生，经统计，昨天的考试及格率为40%。” “同时，特别表扬参与【经典文学赏析】这门考试的同学们，全部达到了满分。这是全校同学的榜样。” “也请大家在今日的考试里同样细心认真，考出最佳分数。” “今天的考试，将依然以分散的方式进行。接下来，请大家留意自己的考试科目与考试规则。” 广播顿了顿，和昨天一样，每个宿舍接入了不同的电波频段。 “南苑4栋，女生404寝室，请听好——” “本次考试科目：昆虫与人类生活。考试时间：上午七点半，到下午两点半。” “本次考试成员：南苑4栋，404寝室：疏泠、柳思满、路媛媛、韦慧。南苑4栋，403寝室：袁梦、朱月佳、安雅。” “请大家做好考试准备。” 机械女声已经淡去，寝室的四人已经处在一个失语的状态。 “虽然可以和其他寝室一起考试了，但是——” “昆虫与人类生活，这又是什么鬼科目？？” “我们最好穿长衣长裤。”见韦慧正准备穿上一件短袖，疏泠提醒道。 “啊？”韦慧愕然地看了一眼窗外，期末考试进行的时候正好是六月底，哪怕是早上，外面也已经很热了。 “最好再带一件外套。”疏泠说。 “没必要吧。”路媛媛探头说，“外面很热的，我们考试要考到下午两点半，中间会经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疏泠说，“选择权在你。我只是觉得这样会更保险。” “好吧。”路媛媛和韦慧想了想，决定听从疏泠的，乖乖换了一件长袖。 二十分钟后，404寝室的女生们穿戴整齐，准备一起下楼。 在广播播报完考试科目之后，便又很恶趣味地告知了她们，这场考试的地点—— 南苑4栋边，树林内。 这是宿舍旁边的一片树林，里面长满了杂草，因为从这里横穿去教学楼比较近，所以渐渐的，杂草坪里就出现了被学生们踩出的一条小路。 可谓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这片树林，南苑4栋的女生们白天大多都走过，不过到了晚上，一般不会轻易进入，一是因为临近女生寝室，在之前出现过树林子里有变态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到了晚上的树林，可能还会有一些野鸳鸯。 整个宿舍楼依旧空无一人，路过403寝室的时候，路媛媛敲了敲她们寝室的房门，希望可以和那三名一同考试的妹子结伴过去，不过敲了几下，里面也没有传来丝毫应和的声音。 “算了，我们依然在互相独立的空间，或许只能在考场里才可以见到彼此。”疏泠说。 路媛媛作罢，几个人一起往楼下走。 经疏泠提醒，现在每个人都背上了自己的包，里面放了一些干粮和饮用水。在刚刚准备出发的时候，疏泠看到了韦慧桌上的花露水，便让韦慧把这一小瓶驱蚊神器也给带上了。 小树林很近，出了宿舍，拐了个弯就到。 像是考试的配套设施，小树林的门口已经挂上了一个牌子：“昆虫与人类生活考场” “是我的错觉吗......”路媛媛站在小树林的入口张望着，“我怎么觉得这小树林看着好像茂盛了一点？” “不是你的错觉。”疏泠说，“如果是以往那个不够茂盛的树林，里面的昆虫种类会十分有限。” “动真格的吗，我是真的不想面对这些昆虫......”路媛媛说，“我在寝室里碰到蟑螂的那几次，都是满满帮我打的。” 柳思满：？你在说什么？我不行的！ “有一次还去找了隔壁403，因为安雅不怕虫子。”韦慧苦笑，“没办法了，媛媛，我们要通过考试才行。” 疏泠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走到了七点十五，离考试开始只有十五分钟了。 考虑到在考试开始的时候应该不可以携带手机，而考试本身又十分恶趣味地并不会告诉他们具体的时间，生怕出现上一场考试那种刚刚出来就差点交白卷的情况，为了稳妥起见，疏泠还是将这只手表戴上了。 果然，在靠近这片森林的时候，几个人的手机就齐齐黑了屏，无论怎么按都打不开。 “怎么403的妹子们还没来？”柳思满放下毫无响应的手机，环顾四周，这里哪还有其他的半个人影。 “我们先进去吧。”疏泠提醒，“带好自己的东西，我想这场考试并不只是观察昆虫、了解昆虫那么简单，或许——” 或许会和昆虫有正面打斗。 不过这句话，她最终没有说出口，怕给本身就有些担心的两个npc造成影响，只能提醒她们注意要保持谨慎。 几个人都点点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书包里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就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这片树林。 【考试系统检测，404寝室4位考生已经进入考场。考试将在十三分钟后准时开始，请做好准备。】 【考试系统提示：在考试中，一切都会变化，因此，不要把这片小树林当做你们穿行去教学楼的捷径，或者晚上与男朋友亲密贴贴的爱巢，否则，下场可能会不太好看哦。】 【考试系统提醒：在考试中，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行动赚取积分，在小树林的某片角落藏有一家便利店，在考试开始的每两个小时会随机生成位置，开放五分钟，你们可以前往使用积分兑换商品，助你们更好地通过考试！】 【以上便是这次考试的考试说明，请做好准备，祝您考试顺利。】 【便利店位置随机生成中——】 系统刚刚结束大段的播报，几个人忽然看见，旁边的草坪上忽然“砰”的一声，空降了一个电话亭大小的便利店。 便利店第一次随机，正好随机到了她们附近！ “好运气！”路媛媛赞道，她走上前查看，大概是因为考试没有开始的缘故，便利店还没有开放，里面的灯也是黑着的。 “但是，考试刚开始，我们都没有积分呀。”韦慧提醒，“就算便利店随机到我们附近了，我们也没办法买道具。” “可恶！我就知道我这个非酋的运气不会那么好！”路媛媛愤愤道。 【考试系统检测，403寝室3位考生已经进入考场。考试将在八分钟后准时开始，请做好准备。】 “她们也来了。”韦慧说。 当然，周围依然看不到人影。 “或许她们和我们进来的不是同一个入口。”柳思满说。 “只能希望等下在考试中可以碰到了。”韦慧说。 路媛媛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好像在专心地研究着便利店里的货物。 “你看到什么了？”柳思满问道，走上前询问。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路媛媛指了指便利店货架上现在已经可以看到的商品，“你看，火把，强效驱虫喷雾，屏息药丸。” “这些道具都是那种，攻击性的道具。”路媛媛补充，“我们不会真的要和树林里的虫子们打架吧。” 疏泠和柳思满都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只是没和其他两人说。没想到便利店的商品先透了一波考试题。 “这些商品都不是特别贵，火把的售价是一积分，强效驱虫喷雾是，五积分。”柳思满说。 一旁的疏泠听到了这些，忽然动了一个念头。 除了韦慧包里的那瓶花露水，她们几乎没有带任何驱虫工具，可以说是赤手空拳，如果就这么进入考试，恐怕会不利。 虽然她们现在没有得到积分可以兑换商品，但是，她不是在上一个霓虹都市的副本得到过一张银行卡吗！ 这张银行卡的功能是，如果其他副本里也有货币系统，那么就可以根据两个副本的货币汇率，换算出在这个副本里可以使用的金钱。 想到这里，疏泠也走上前，查看那还在关闭中的小便利店。 然后，成功在货架栏旁边看到了付款的地方。 那里除了一个像夹娃娃机那种竖形的投币口外，还有一张横条，看上去，似乎是可以刷卡使用的。 疏泠从道具背包里拿出了那张银行卡。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7 没想到在上一个副本已经当过一次富婆的疏泠, 在这个副本还可以再体验一次。 手上那张银行卡似乎已经变成了“富婆体验卡”。 【滴滴，考试正式开始！请注意，本场考试时间为上午七点半到下午两点半, 请大家注意！】 【此次考试的及格标准有三，一, 成功坚持到考试结束，血条不低于50%。二, 团队一共赚取10积分。三, 成功走到森林的出口。注：已经购买商品的积分也算在第二条其中。】 系统提示刚刚闪过, 四人面前的那间小小的便利店里便“啪”地亮起了灯, 看起来可以选择了。 便利店的开放时间只有五分钟，见状，路媛媛赶紧拉开了玻璃门。 “要买什么？”路媛媛看着货架上的商品，“强效驱虫喷雾, 这个最贵，应该是好东西吧？但是我们带了花露水。” “可以先买下来屯着。”疏泠说，“我猜想, 这场考试的难度也是不断提升的，最开始可以用花露水应付, 到了考试后期, 可能就必须使用系统的道具了。” “对，而且到时候, 这些道具一定会涨价！”韦慧反应过来, 赶紧点击了货架里的强效驱虫喷雾, “买买买！” 疏泠走过去, 路媛媛和韦慧都自动给她让了位置, 乖巧地站在后面等候。 不为别的, 就因为疏泠手上拿着那张银行卡，这就是她们三个人的金主爸爸！ 疏泠将银行卡插进去，如她所料，那条横着的缝隙正好容纳一张卡片的进入，严丝合缝。 【咦，似乎检测到了来自异世界的卡片呢，对不起，这张卡片在此处无法使用，请换——】 系统刚刚这样提醒，疏泠皱了皱眉，语带威胁：“你确定？” 这可是上一个副本里赠送的神器，说明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跟我说这里不能用？ 系统卡壳了两秒，就像是忽然读取出了这张卡片的内容，然后画风语气一转，一副奸商的样子： 【经系统重新读取，这张卡片可以使用，银行卡内余额换算为本场考试的积分为：8。您现在可以开始购物啦！】 “才8？”疏泠问。 【没错呢亲亲，按照两个世界的货币换算，您银行卡内的余额只能换算成8积分呢。】 “不行。”疏泠低声说，“我上一个副本拿了sss级评价，换言之，这是sss级评价的奖励，你再换算一下到底能换多少积分。” 这并不是疏泠胡搅蛮缠，而是她的一个想法。 因为上一个副本里，系统只告诉她，这张卡片可以换算不同的货币，但是却并没有告诉明确的换算比例。 因为副本实在太多，系统根本无法穷尽所有的汇率，也就是说—— 或许她可以砍价。 【亲亲，这边刚刚给您重新换算了一下，您看换成10积分可以吗？】 很好，果然。 既然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12。”疏泠说。 刚刚她快速扫视了一下货架上的商品，总价格大概就在12积分左右。 系统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劝道：【亲亲，您这边兑换太多的商品，也会给自己携带造成不便，影响行动呢。】 “谁说我要这一次买完？我留着不行么？”疏泠说。 系统又卡了卡，最后终于妥协了：【好吧，亲亲，这是您的12积分，请收好。】 然后，十二个金币一样的积分掉落，哗啦哗啦碰撞的声音响起。 其他三人：“是钱的声音！” 【纯路人，我想问一下，我是目睹了这位美女的砍价现场吗？】 【哈哈，lv.8的纯路人？你在跟我开玩笑。】 【笑死了，观看直播间时间越长，等级就越高，你已经八级了，是不是从疏泠打六月乐园那个本的时候，你就在看呢？】 【和系统砍价，呵，女人，你真的是每个副本都会给我带来惊喜。】 疏泠慢悠悠地将这些积分币捡起来，看便利店的开放时间还剩下最后两分钟，于是她买下了强效除虫喷雾和两个屏息药丸。一共花费了8积分。 屏息药丸是个好东西，看上去可以帮助她们暂时躲避虫子的攻击，只买了两个的原因，是便利店里限量两个。 “不买火把吗？”路媛媛问。 “其实我带了一个打火机。”疏泠悠然地说。 也是她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自己书桌抽屉里居然有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 看来这个副本里，她的人设似乎还会抽烟。 “我们也不能把这个便利店的东西一次性买完了，不然403她们几个女生就没东西可以买了。”韦慧提醒。 “也对。”路媛媛说，“那我们就进去吧。” 疏泠将积分币投进去，随着叮当几声响，便利店机器的出口处吐出了她们刚刚买的物品。 那瓶强效杀虫喷雾掉出来，哐当一声响，众人看见，都默了一瞬。 “奸商！”路媛媛骂道。 刚刚在货架上显示的喷雾，看起来是和家里用的杀虫剂差不多大小的瓶子，为什么从出口处吐出的喷雾，直径还没有三只手指宽？ 这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吗？ 疏泠想，还好刚刚砍了下价。 不然更加血亏。 时间来不及耽误，几个人回头望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出口处也被越来越浓密的雾气蒙住，什么也看不清楚，几个人只能把道具收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刚刚只顾着购买道具，现在四个人才发现，自己头上亮了血条。 而血条旁边，有一个0/10的数值，应该是她们现在已经获得的积分数。 看来，疏泠刚刚用银行卡换取的积分是不算的。 “这片树林变大了。”韦慧走了两步，“之前那片树林很稀疏的，站在这边都能望见那边，我经常会为那些夜晚幽会的情侣感到脸红。” “是的，而且树木和草地都更加葱郁了。以往的草地被大家踩得软趴趴的，现在——嘶。” 一根边缘带锯齿的杂草把路媛媛的脚踝割了一下，虽然没有割破皮肤，但留下了一条红痕。 变锋利了。 以往的草地更是看不见什么活物，顶多有几只黑蚂蚁，但是，疏泠她们这才刚刚走出去十几米左右，就已经在地上看到了蚂蚁、螳螂、小蜘蛛等生物。 路媛媛挽着柳思满的手，瑟瑟发抖。 “别怕，它们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柳思满安慰道，不过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如果这些昆虫不会攻击人，那么考试还考什么呢？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暂时。” 和她说的一样，这些昆虫虽然随处可见，但和平常的虫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安静地趴在地上，用自身的颜色做伪装，还是在惧怕路过的人类或天敌发现自己。 “但愿如此。”路媛媛说，忽然，她感觉到自己踩中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类似于甲壳碎裂的声音传来，路媛媛本来神经就敏感，感受到这和踩草不一样的触感后，立刻抬起了脚，然后就看见，自己刚刚只顾着和柳思满说话，不小心踩死了一只绿色昆虫。 这只昆虫体积并不小，全身都是绿色的，正趴在一株杂草上，颜色几乎分辨不出，也难怪路媛媛没有看见。 现在，这株杂草被踩得趴了下去，而那只昆虫，则直接被踩碎了，四分五裂地散在地上。 在城市里成长起来的四个女生，没有一个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虫子。 “完了完了！！我踩死它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为什么它不躲！长得和草一个颜色，不仔细看我根本看不到它啊！”路媛媛哀嚎。 话音刚落，几个人同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密集，像是一片片甲壳和杂草摩擦传来的声音。几个人停了脚步，警惕地向四周的地面上望去。 人的眼睛也对运动着的物体更敏感。 这些虫子如果只是静止地趴在草上，那人眼几乎辨别不出，而一旦这些虫子动了起来，每个人都能看得到了。 尤其是，现在她们周围的绿色全都动了起来，这说明着，有数量庞大的虫子正在向她们接近！ 韦慧从自己包里掏出了那瓶花露水，毫不犹豫地对准四周的地面，摁下了喷头。 浓烈的气味很快四散开来，为了防止这些虫子靠近，韦慧对着四面八方疯狂摁着喷头，现在周围的花露水味道浓得让人类都有点不适，更别提这些昆虫了。 好在，花露水用过之后，周围又重新静止下来。 大家这才重新松了口气。 【昆虫小知识：刚刚你踩死的昆虫学名为：中华大刀螳，是我国螳螂种类里体积最大的一种，这种螳螂的生存力很强，因此才能在十九世纪末随果木引进我国后，迅速遍布我国大好河山，成为我国最常见的螳螂种类。】 【同学，不要问为什么这只螳螂的样子和你印象中的样子有些微不同，上一个这样问的考生是在考数学，他居然质问为什么考试题目和老师上课讲的不一样。】 【你很幸运，这种螳螂的攻击力并不强。】 四人：......认认真真地介绍起了这种螳螂的知识了呢！ 不过为什么在介绍的最后，要详细讲述这种螳螂的攻击力？ “没想到，我们不小心踩死一只昆虫，居然就会引得同类的昆虫成群前来报仇......”韦慧心有余悸，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花露水瓶子，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一通猛喷，居然喷走了瓶子里五分之一的液体。 “所以，每一步我们都要更加小心脚下。”疏泠说，不过，看着地面上纷乱的杂草，她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尽量。” 毕竟，不小心踩死一只小虫子，这根本就不是可以完全控制的事情。 几人正准备往前走，忽然，疏泠想到了什么。 她的脚步停下了，问：“提起昆虫与人类生活，你们会先想到什么？” 第103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5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 说：“想到......害虫是如何伤害庄稼，破坏房屋，而益虫是怎么帮助人类的？” 疏泠若有所思, 说：“害虫和益虫的区分，原本也就是人类为了利益而做出的判断。” 三人点了点头。 有的害虫, 就比如蝗虫吧，他们吃庄稼, 所以被说成是害虫。 而七星瓢虫这样的虫子, 食物是蚜虫, 所以七星瓢虫被称为益虫。 “优先为自身利益考虑, 也完全无可厚非。” “疏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柳思满疑惑地问。 “我只是在想，我们能够怎么赚取积分。”疏泠回答，“想要了解如何赚积分, 就先要了解出题者的意图。” “比如我们答阅读题，要求踩点得分，数学题也一样, 每个步骤都很重要，不能直接写出答案, 老师会根据步骤点给分。这场考试的积分也是一样, 我们要去弄明白，这个‘点’到底是什么。” 众人沉默了一瞬间, 柳思满忽然想到了什么, 问：“螳螂是益虫吗？” 大家不是很肯定, 这时候, 博览群书的韦慧开口了：“是的。” “因为螳螂也会经常吃一些, 以庄稼为食的虫子。” “所以, 我刚刚是踩死了益虫，所以考试系统不满意，召集了很多同类虫子，想要攻击我们？”路媛媛问。 “或许，有这个可能。”疏泠只能这样猜测。 “那我刚刚还用花露水喷它们了。”韦慧苦着脸。 “那也是为了自保。而且，我们自保之后，昆虫并没有进一步的攻击。”疏泠宽慰道。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去判断，遇到的虫子是害虫还是益虫，然后再决定是否攻击吗？”柳思满试探着问。 在大家不知道如何赚取积分的时候，只能按照这种猜测去行动。 不过，疏泠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 因为所谓害虫和益虫的说法，都只是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 蝗虫和七星瓢虫，它们只是食物不同，只不过一个恰好为人类讨厌，而一个又恰好满足了人类的需求。 她将这种疑惑放在心里，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疏泠看见了路媛媛裸露着的脚踝，提醒道： “媛媛，最好还是遮挡一下你的脚踝。” 这草丛里的虫子很多，万一不小心被蛰了，可能会影响行动。 “对，你说得对。”路媛媛赶紧点点头。 她今天出门穿了这条九分裤，一是没想到这考试会这么动真格，二是没想到树林里的杂草忽然变密也变高了。 原本根本不会碰到她的脚腕的。 路媛媛弯腰，将自己左边的袜子往上提了提，又把裤脚放了下来。 这条裤子的裤脚有一道小小的折边，本来是美观用的，路媛媛狠了狠心，把上面的缝线给拆开了。 刚刚处理完左边，正准备去处理右边的时候，路媛媛往上提袜子的动作忽然停了。 “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中枪的总是我啊？” 疏泠看过去，只见路媛媛的右边脚腕上，好像是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已经肿起了一小块。 她蹲下去检查，看到路媛媛脚腕上那一块皮肤红肿不堪，她轻轻碰了碰，明显的热度传来。 “你没感觉到吗？”疏泠问。 “完全没有。”路媛媛皱着眉。 “可能是这种虫子叮咬时会分泌麻痹的液体，让猎物不那么容易察觉，蚊子叮咬就是这样。”韦慧从包里拿出花露水，“要不要给你涂点？” “涂点吧。”路媛媛看着自己的伤口，“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这一块皮肤开始痒了，火辣辣的。” 韦慧拿出花露水瓶子，朝路媛媛的脚腕上喷去一股气雾。 “疼疼疼！！”却没想到，那液体刚刚碰到路媛媛的皮肤，后者就条件反射一般一把将脚弹开。 韦慧听到这动静，一下子愣了，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疏泠立刻蹲下，用自己的外套袖子赶紧拂去了路媛媛皮肤上残留的花露水液体。 她这件外套的材质很轻柔，她动作又轻，花露水被擦去后，路媛媛这才感觉脚腕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消失了。 “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或者是往伤口上涂酒精之类的。”为了不让大家太担心，路媛媛扯出一个笑来，“刺激。” 其他几人担心地看着她：“怎么办，我们没有其他的药物了。” 疏泠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口说：“要不，你涂一下自己的口水？” 路媛媛：“？” 韦慧说：“你试试吧，很多小动物受伤后都会舔舐伤口，唾液里是有消毒物质的。” “虽然含量很少。”韦慧补充。 听了这两个学霸的建议，路媛媛只好有些尴尬地往自己掌心吐出一口唾液，然后擦了擦那一块皮肤。 不过，唾液倒真的神奇，涂上去并不会产生刺痛感，而且那片肿起的感觉也消了不少。 “有用！”路媛媛说完，又站了起来。 “在这种环境里，被蚊虫叮咬到，是很正常的一种情况。”疏泠说，“也就是说，或许后面几次出现的便利店里，会有药物上架。” “还好我们留了一些积分。”柳思满说。 “继续走吧。”疏泠皱着眉，看了一眼周围，刚刚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出去了几十米，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头追查这伤口是哪种虫子造成的了。 站在树林外面无法察觉，现在大家身在其中，才切身感受到这片小树林在考试系统的加成下，已经变得十分庞大和复杂。 不仅是森林里会冒出各种各样的虫子，更别提那所谓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除了疏泠，其他三人只觉得这密密麻麻的树在四周合抱，就像是难以突破的迷宫一样。 柳思满悄悄看了一眼疏泠，见她还是那么镇定的样子，好像什么难题都不会对她造成一点影响，很奇异的，她只是看一看疏泠镇定的神色，便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慌了。 无论遇到什么，凭借疏泠的能力和智力，都能带她们把难关冲破个七七八八。 有了路媛媛的前车之鉴，大家都不敢将自己的皮肤随便裸露在外面，将单薄的衣服往下扯了又扯。 没往出走多远，韦慧忽然闷闷地开口：“我好像被虫子咬了。” 只见她同样抬起了自己的右腿，然后将裤子往上提了一下，于是几人都看见，在她脚腕的后方，也肿起了一块和路媛媛几乎相同的皮肤。 韦慧也不矫情，直接用手指沾了点唾液，往伤口上抹去。 她左手提着自己的裤脚，因为觉得不太方便，而把裤脚暂时卷了上去，右手在伤口上涂着唾液，就在这时，疏泠眼疾手快，忽然蹲了下去，将手缩进袖子里，用空空的袖子筒扫了扫韦慧的腿。 随着一只小小的红色的东西被扫落在地，大家围上前查看，路媛媛问：“这是蚂蚁？” 还是红色的蚂蚁。 比一般的小黑蚂蚁要大不少，尤其是头部和尾部很大。和细小的身体拼在一起，显得有些太过庞大，从而透出一股诡异和杀伤力十足的感觉来。 系统的提醒也适时响起。 【叮叮，同学们，恭喜你发现了自己被叮咬的罪魁祸首！】 【这是红火蚁，原产于南美，后来随生物入侵来到我国，存在于我国南部地区。小心！红火蚁会攻击人类，而且会反复蛰刺，每次蛰刺时会从毒囊中放出毒液。】 【大多数人对红火蚁蛰刺伤口的感觉仅是剧烈的痒和痛，不过少数人对红火蚁的毒液过敏，可能会导致休克！】 【不知道你是运气好的“大多数人”吗？emmm，不对，红火蚁的攻击力很强，很不巧，遇见它，你们的运气不太好。】 即使系统没有发声，只是将这些话投影在每个人面前，大家依然可以从中读出系统嬉皮笑脸的态度。 【虽然本场考试中遇见的昆虫种类为全随机，但你们在第二次遇到昆虫时就随机到了红火蚁，运气确实不太好呢——】 系统还在继续往她们眼前投送着文字，疏泠冷冷地说了一个字“闭嘴吧”。 然后，系统居然真的噤声了。 “我不会是那个过敏的吧。”韦慧苦着脸说，“我小时候被蜜蜂蛰过，比其他人都严重，去医院之后，医生说我可能对动物毒液反应比较大。” 疏泠顿了顿：“没关系，我不们会让你有事的。” 毕竟本场考试的通关要求是寝室里所有人都要存活，而且生命值还不能低于50。 如果路媛媛和韦慧有事，疏泠和柳思满这场考试，乃至这个“期末考试进行时”的副本，都可能以失败告终。 韦慧看着疏泠眼中有认真的神色。她本来是一个很浅淡的人，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种话。 可是，却奇异地能让人平静下来。 韦慧于是点了点头：“好。” 地上的红火蚁被扫落后，呈现腹部朝上的姿势，在地上翻滚折腾了半天，终于把自己折腾正了过来。 刚刚，它不断抖动着自己硕大、火红的头部和尾部，在地上反复挣扎的样子，显得尤为诡异。 把自己翻过来之后，这只红火蚁也不再原地停留，居然胆大包天地直接朝疏泠那边缓缓移动过去，然后爬上了疏泠的鞋，还想顺着疏泠的裤管往里面爬！ 疏泠冷着脸，用袖管将这只红火蚁再次掀翻在地。 “刚刚没杀你就是给你面子了，还敢攻击？”她冷冷地说，下一秒，她抬起脚，直接将那只红火蚁踩扁了。 “疏泠！”路媛媛她们想制止，但疏泠又踩了一脚上去。 “为什么把它踩死了！”路媛媛说，“天哪，我们要被围攻了！” “没关系。”疏泠说，“我不会做不理智的行为，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就在这时，身边的草地忽然抖动起来，深色的泥土和深绿的草根处时不时闪过一抹细细的红色，是红火蚁成群向她们靠近过来了。 “一直躲避是拿不到积分的。”疏泠淡淡地说，从包里掏出那一瓶强效杀虫喷雾，对准了即将攻击过来的红火蚁。 第104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29 眨眼间, 刚刚还在草丛里等待伏击的红火蚁就攻到了面前，四个人眼前的这一小片空地上，一下子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占据。 这些红火蚁有天然的智商和本能, 看到眼前的四个对它们来说可谓是庞然大物的人类，一时并没有着急行动, 而是在空地上，与她们对峙着。 最后, 大约是红火蚁群体中的某位领队角色, 向前爬了爬, 后面聚集着的成百上千的蚂蚁, 都跟着往前爬了过来。 韦慧见状，看到站着的疏泠，心一横，也拿着那瓶花露水上场了。 脚腕被蚂蚁叮咬过的地方又重新变得火辣辣的, 刚刚唾液的效用应该已经消失了，这种尖锐的刺痛感甚至比刚刚还强烈。韦慧很不爽，拿着花露水对着蚁群喷下去：“妈的, 好好走在路上还被你们咬，我很生气！！” 路媛媛站在两人后面, 惊讶道：“慧慧居然也会骂娘！” 瓶子喷头被摁下, 里面的液体再次喷出，前面的蚁群兜头感受了一波花露水攻击, 脚步也停了下来, 许多蚂蚁甚至为了躲避浓烈的气雾, 往后退了几步。 “有用！”韦慧见状, 更是激动地多摁了几下花露水喷头, 一瞬间, 那团气雾浓密地连身边的疏泠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疏泠打完喷嚏，眼里涌上了一层泪水，待到泪水退下去，她忽然发现，在花露水攻击下的蚁群并没有损失太多战斗力，只是为了防止沾上太多液体，而暂时放缓了速度。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叫停了韦慧：“慧慧，先停一下。” 韦慧正拿着喷雾喷得起劲，闻言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听话地将花露水瓶子往回收了收，眼前气雾散去后，韦慧意外地发现，那群蚂蚁像是整顿好了自己的队形，换了一批没有受过花露水攻击的蚂蚁到了最前面，竟然像是一点也没受影响地继续往前爬去。 一个都没死！ 韦慧默了默，看着手上的花露水瓶，第一次感受到了怀疑人生：“奸商啊！花露水这种便宜的东西也有人造假？！” “不是花露水的问题，是敌人变强了。”疏泠冷静地说，她也不含糊，握住手中的强效驱虫喷雾，喷头对准蚁群，摁下了喷头。 一股极浓的白色气雾被喷了出来，而且这股气雾是无味的，也不会对人的五官造成影响，因此不会出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 这个在便利店里售价最贵的道具果然好用，被喷到的蚂蚁几乎当场毙命，后面的蚂蚁往前冲锋的时候，足部沾到落在地上的喷雾液体，也像是中毒一般，走了几步就倒下了。 “我去，这么管用！”韦慧大赞。 疏泠使用喷雾的量很精准，她很快就发现了大概喷出多少的液体、按压喷头多少秒，就足以喷出让眼前这些红火蚁毙命的喷雾量，因此不会像韦慧一样一通乱喷，而是精确地控制着手中还剩多少喷雾的量。 这种紧急关头还能细致分析的性格，看得韦慧心里也一阵叫好。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室友这么牛逼呢？ 不过短短摁了几下的喷雾，前排的蚂蚁们便死了一大片，红红的铺在地上，后面的蚂蚁往上冲，踩着前面蚂蚁的尸体过去，一轮接一轮地攻向疏泠她们。 疏泠也不着急，这些还在地上爬行的昆虫类不会对她们造成太大的困扰，于是只等到这些蚂蚁聚起来，手中的驱虫喷雾能发挥出最大功能的时候，才会摁下喷头，将这些蚂蚁一网打尽。 不过，渐渐的，她们都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因为倒在地上的蚂蚁越来越多，这些蚂蚁厚厚的尸体反倒形成了地毯一样的保护层，让那些后来踩着尸体过去的蚂蚁不会轻易碰到地上的药水，所以受喷雾的影响渐渐变小。 这些蚂蚁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它们渐渐停下了一开始不要命的进攻方式。 疏泠的眼睛盯着这些蚂蚁，它们想做什么？ 蚂蚁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疏泠有些无奈，最开始只是杀死了一只蚂蚁，就引得一群蚂蚁上来复仇，现在地上简直铺了一层蚂蚁地毯，也难怪这些蚂蚁们的仇恨全都在自己身上。 “哎，它们？”路媛媛在后面惊叫了一声，因为它看见这些蚂蚁们并没有再机械地一波接一波地冲上来，而是改变了它们的攻击方式。 只见这些蚂蚁在极短的时间内，踩上了同伴们的身体，一层层堆叠上去，竟然在十几秒里，就让自己和同伴们抱起了一个蚂蚁团。 大家都听过小时候讲蚂蚁如何团结的一篇短文，方法就是抱成团，从火海上滚过去，外面的蚂蚁会被烤焦，但也成为了里面蚂蚁的屏障，保护里面的同伴不受伤害。 这时，面对眼前的花露水和驱虫喷雾，红火蚁们居然选择了同样的办法。 疏泠笑了笑，见那蚂蚁团越来越大，也不急着躲。 直到最后蚂蚁抱成了一个完整的球形，直径几乎到了半米，这才重新握起杀虫喷雾。 “我还在担心你们数量太多，分散攻击。”疏泠笑着说，再次摁下杀虫喷雾，直接朝蚂蚁团喷去，“聚集起来，反而更方便我们回击了。慧慧？” “来了！”韦慧立刻会意，掏出自己的花露水，和疏泠一样对准了蚂蚁团。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道浓密的气雾向蚂蚁团喷过去。 这两团气雾，一团透明，一团成白色，一团散发着浓烈的化学产品勾兑出的花香味，一团虽无味但杀伤力极强。就这么两团气雾，一左一右地喷向了面前朝她们滚来的蚂蚁团。 两团气雾交叉着，从蚂蚁团的每一个空隙往里钻去，外面的蚂蚁死去后从外壳脱落下来，里面的蚂蚁马上遭受气雾的攻击，再次脱落一层。 这蚂蚁团的体积太大，没有等它们一层层全部脱落完，红火蚁们还是来到了四人面前。 它们已经放弃了直接和手里拿着武器的疏泠和韦慧硬刚，选择了去攻击她们身后看起来手无寸铁的路媛媛和柳思满。 “！”路媛媛本来就被脚踝处阵阵发痒发痛的皮肤搞得满心邪火，看到红火蚁们居然直接朝自己攻击了过来，一下子恶向胆边生，“还敢过来，以为我们没有杀虫剂吗！” 只见路媛媛迅速从自己背包的侧袋里掏出了一小瓶风油精。 这是她平常一直放在包里的，上课的时候困了，就涂一点在自己太阳穴上，一下子就神智清明，天灵盖都被打通了。 刚刚她的伤口连碰到花露水都会剧痛，路媛媛虽然想到了这一瓶风油精，但根本不敢用。 现在看到红火蚁们不仅咬了自己，还要成群结队的过来杀人，她拧开风油精的盖子，剧烈抖动着手腕，往地上泼洒风油精。 大团大团的风油精滴落，全部兜头滴在蚂蚁身上，这些蚂蚁再勇猛，碰到这么大团的刺激性液体，不死也要半残，何况风油精的质地没有那么轻盈，黏在蚂蚁身上去除不掉，便一团团地从蚁群顶部掉下来。 一时间，驱虫喷雾、花露水、风油精齐上阵，三种不同的液体混杂在一起，那气味弥漫开来，堪称鬼见愁。 不说蚂蚁，连四个人类都感觉自己的鼻腔受到了暴击。 柳思满刚刚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准备泼向蚁群，见状又怕稀释了三大神器，所以只是拧开了瓶盖，并未泼出去。 蚁群被喷的晕头转向，死了的蚂蚁一层层脱落，场面堪称壮观。那些剩下还活着的蚂蚁们战斗力也折损了大半，又正好滚到了地上一片更高的土垅处。 蚁群没有保持住平衡，就像这球体被土垅绊倒了一样，滚动的方向偏移了，在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歪到了一旁的一个低洼处。这一震一歪，又丢失了不少兵力。 好机会！疏泠看着那片低洼，提醒道：“思满！” 下一秒，思满也明白了那片低洼处的地利，于是趁蚂蚁们统统跌进那里的时候，迅捷地将矿泉水瓶子倒转了一百八十度，滚滚的水流就落了下来，全部浇进那片小洼地里！ 矿泉水的水流对人类来说是涓涓细流，对蚂蚁来说则堪比海啸，水流顺着重力落下来，冲的蚂蚁七零八落，很快，那片低洼地就聚起了一汪水，像是小池塘似的，里面那些蚂蚁挣扎了一下，大多就这么淹死了。 蚂蚁主力已经被淹死，剩下一些地面上零散的蚂蚁，也被四人很快消灭。 这次，连三大神器都不需要再派上用场，一脚踩死了事。 再也没有蚂蚁围上来，看来，她们又战胜了一关。 韦慧和路媛媛抬脚看各自的伤口，愤愤道：“便宜它们了，走在路上不明不白就被咬一口，难道我们是食物吗？” 蚂蚁虽然差不多被全部杀死，但是两人的伤口并不会因此好转。 疏泠上前查看，看到两人被叮咬的那一处皮肤似乎已经开始进入了第二阶段，红肿的皮肤上布满了小小的水泡。 “小心，不要弄破了。”疏泠提醒道，“水泡里面可能有毒性物质，弄到完好的皮肤上，可能会造成传染。” “嗯嗯。”韦慧点头，看了一眼路媛媛，苦笑道，“没关系，现在已经不痒了。” “对。痒可比痛难熬多了。”路媛媛点头应道，“现在这一片皮肤只是痛，我们不会轻易去抓的。” 疏泠叹了一口气：“希望下一次便利店里有可以治疗蚊虫叮咬的商品。” 话音刚落，系统贱兮兮的提示又出现在她们眼前： 【好棒，你们消灭了红火蚁！】 【红火蚁是害虫，不仅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还会侵蚀庄稼和农作物。在红火蚁出没的地方，防范蚁灾也是农业工作的重点。】 【看在你们成功驱除了害虫的份上，考试系统特奖励404小队：2积分点，请收好！】 第105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0 2枚积分币从天而降, 落在土地上发出两声闷响。 疏泠上前，将这两个币捡起来，放进口袋里。 好少。 这一场和红火蚁战斗下来, 绝对不算轻松，甚至路媛媛和韦慧一人被叮了一口, 这个牺牲不算小。 而且，现在太阳正在慢慢到达高处。疏泠看了一眼表, 和蚂蚁战斗下来这一场, 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也就意味着, 下一次便利店就要出现在某个地方了。 她看了看寝室里其他三个人, 因为刚刚剧烈的运动，大多都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了不少汗珠。 出汗还会导致缺水。 她们为了减轻背包重量，带的水不算太多。 疏泠的心沉了沉, 细算利弊，这么费尽周折，却只得到了两枚积分币, 十分不划算。 后来，可能还会有更加难缠的昆虫的攻击。她们必须要做好准备了。 疏泠掂了掂手中强效驱虫喷雾的重量, 又看了一眼韦慧手里的花露水的剩余容量。然后, 她将那一小瓶喷雾放回背包里。 “继续走吧。”疏泠说，“我们不仅要得到积分, 还要走出这片树林。”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 树林里的温度也比早上高了一些。还好有树荫的遮蔽, 总体来讲, 树林里还是比外面要凉快许多的。 不然, 她们的外套就穿不住了, 只能脱下来拿在手里。 “慧慧，你还痒吗？”一边走，路媛媛一边问。 “我也不痒了。”韦慧苦笑，“看来我们俩的感受一样。” 路媛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她已经把袜子拉高了，但是那一块皮肤硬邦邦的肿起来，居然隔着一层袜子都能看见明显的凸起。 她叹了一口气，拿出自己包里的水，喝了一口。 仰头刚刚喝了一口水，眼前余光忽然看到一人的后背，路媛媛急急停下来，这才发现，随着她们越来越深入这片树林，周围的数目也越来越葱郁茂盛，甚至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是疏泠停了下来。 柳思满问：“怎么了吗？” 疏泠抬头看了一眼天，以及从树荫里穿过的阳光。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阳光比刚开始进入树林时稀薄了很多？” “......是的。”和疏泠一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大家齐齐回答。 “今天的天气是多云转阴。”韦慧说，“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再加上树木比之前要茂密很多。”柳思满补充，“所以投射下来的阳光也变少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路媛媛问，“没有那么强烈的光照，我们就不会因为过热而快速失水啊。” 说话间，天上的太阳已经全部隐没在了云彩里。 好在那云彩很薄，所以太阳依然留下了一个金灿灿的轮廓，挂在天空的东方。 等等，东方—— 路媛媛恍然大悟，如果太阳完全被云挡住，那么她们就无法辨别方位了！ 一旦进入这片树林，在四周浓密的树里行动，又没有明显的标识，她们连自己去过哪里，有没有走过重复的路都不知道！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疏泠看着她，淡淡地说，“刚刚我还在奇怪，如果不想让我们联系他人，只要在森林里把手机信号和网络都屏蔽就好，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的手机全部黑屏，根本就无法再使用？” “现在我懂了，因为很多手机都自带指南针功能，这功能不用联网，也不需要信号。”疏泠接着说，“可手机黑屏，我们就连这样最基本的功能都用不了。” 听到疏泠这样说，大家都有点泄气。 路媛媛看着疏泠的手表，若有所思：“我们只能看到时间......对了——” “你是想说用手表来辨别方位吗？”疏泠笑了笑，这个小技巧她刚刚就想到了，但就在想到的下一秒，就被她淘汰掉，“很可惜，用手表辨别方位时，依然需要将指针对准太阳的位置。” “我们可能要加快动作了。”疏泠说，“趁太阳没有完全被云挡住之前，尽可能多的探索这片树林的内部结构。只希望下一次刷新便利店时，我们的运气能再好一点。” 除了天气渐渐转阴这件事情让大家泄气，更让人担心的是，似乎越往森林里面走，耳边昆虫的鸣叫声就越大。 一开始，大家耳边的昆虫声音还有点像暑假里，从高楼的家里听到小区不高的绿化里稀薄的蝉鸣，但随着她们的脚步越来越深入，这蝉鸣也愈发响亮刺耳，其中还混杂着其他不明昆虫的声音，此起彼伏。 更有一种“蝉在叫，人坏掉”的感觉。 忽然，疏泠的手表震动了一下。 这是她刚刚设立的定时功能，两小时过去，这意味着，便利店第二次刷新了。 不过，显然她们这次的运气没有那么好，因为放眼望去，根本没有看见便利店的影子。 “算了算了。”路媛媛安慰着大家，“我们现在身上的积分很少，哪怕便利店又刷新在旁边，我们也没有太多选择了，何况，我们还又花露水和驱虫喷雾呢——这些虫子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大了？” 她想说的后半句被虫鸣声盖住。 更加让人在意的是，这虫鸣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哭腔。 “这这这，”路媛媛分辨出来这抹哭腔后，变了脸色，“什么虫子叫起来像人在哭？这也太吓人了吧！” “不是虫子！”韦慧侧耳听了听，立刻道，“是403的人！她们就在附近！” “在那边。”柳思满辨别出哭腔的来源后，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的树木很是茂密，树干与树干之间挨得很近，因此她们四人本能地没有往那边去。 可是哭腔居然从那个方向传来。 “去看看。”疏泠当机立断。 穿过一棵棵粗壮的树干，几个人终于离哭声越来越近。脚下的土地有十度左右的的坡，她们一步步爬上去，终于在高处看见了不远处一棵树下，坐着一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女生。 那女生穿着短袖长裤，一看就没有做好准备，两只裸露出来的胳膊上都被叮咬出了大片大片的红疹，看起来有点吓人。 韦慧认出了她，叫道：“袁梦！” 一边喊，一边冲她跑过去。 那哭泣的女生就是403寝室的女同学之一，袁梦。 袁梦听见有人叫自己，十分惊讶地抬起脸，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跑向自己的韦慧，眼里忽然闪出一抹恐惧，惊叫道：“不要过来！！” 只见下一秒，韦慧的似乎踩中了什么东西，然后，地上的泥土和落叶飞溅一地，就像动画片里猎人打猎的陷阱一般，一个巨网从韦慧脚下升起，将她整个人兜在里面，然后瞬间提了起来！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路媛媛惊叫了一声：“韦慧！没事吧！” 韦慧被这只巨网铲起的时候就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后仰倒。就在这只网缓缓向上提起的时候，浓密的树叶忽然动了一动，一只红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绿色蜘蛛，身上的颜色和树叶十分相近，一开始隐在高处的树叶里，也难怪大家都没有看见它。 从体型来看，这只蜘蛛几乎有半人高，但最令人恐惧的，是这只蜘蛛的眼睛。 红色的，闪着诡谲的光，而且这些红色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一眼就会当场晕过去的程度。 【恭喜你，你解锁了新物种：红眼蜘蛛（二十四眼版）】 【一般来讲，蜘蛛这种生物有八只眼睛。不过，考试中遇到的题目总是要比练习册上的题目要难，所以考试中，为了检测大家对知识的掌握度，我们特地在考场里放置了一只有二十四只眼睛的蜘蛛！】 【当然，这只蜘蛛的体积也比普通的蜘蛛大上数千倍不止，同时，它的皮肤可是plus加固版！】 【居然碰到了这只昆虫，看来，考生们的运气确实不太好呢。】 疏泠的脸色微沉。 她看向不远处的树杈，蜘蛛结成的网里，韦慧已经爬了起来，扶着蛛网上的网洞，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们。 她也看到了那只蹲伏在树上的蜘蛛，那二十四只挤在一起的眼睛像是盯准了猎物一般看向她。 但是，这只红眼蜘蛛似乎只是确认，她们暂时不打算冒着危险来救队友。然后，便慢条斯理地缓缓移动自己毛茸茸的蛛腿，朝韦慧的方向爬去。 蜘蛛使用蛛网黏住飞虫，在它们不能动的时候，走过去饱餐一顿。 现在，那只红眼蜘蛛也将韦慧看成了无法反抗的食物。 疏泠的手移到游戏背包里，摸到了自己的道具。 在上一个副本里获得，并成功带出的，那把长相酷似小刀的枪。 她有些犹豫。 尽管蜘蛛已经离韦慧越来越近，已经张开口器，露出里面尖利的獠牙，在大家呆呆地愣在原地的时候，疏泠的理智依然没有失散。 考试刚刚开始两个小时。 虽然考试中遇到的昆虫种类是随机的，但根据游戏，现在远远不到刷新boss的时候。 即使真将这一切看作一场考试，也没有哪个考试会把难题尽数出在前面。 现在还不是用这把枪的时候。 蜘蛛离韦慧仅剩一臂的距离。越来越近，它的轮廓也更加清楚。 它的外壳很坚硬，刮擦着树干和树枝，发出一道道声音。 坚硬...... 疏泠忽然想到了什么，以极其迅捷的速度来到路媛媛身边，然后，将她刚刚侧袋里放着的那瓶风油精拿了出来。 然后，拧开风油精的盖子，她看准了蜘蛛所在的位置，手一扬，风油精便直直冲着蜘蛛的面部飞了出去。 第106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1 那只蜘蛛大概满眼都是自己即将入口的猎物,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只碧绿的小瓶子正冲自己飞来。下一秒，风油精的瓶子砸在蜘蛛的外壳上。 “啪”的一声脆响。 玻璃碎了一地，同时传来的, 还有蜘蛛尖利的叫声。 那瓶风油精在它身上喷溅开来，更有许多风油精直直溅进它的眼睛里。 风油精入眼, 那滋味可想而知。好在韦慧及时挡住了自己的脸和身体，不然恐怕也够受。 疏泠看着蜘蛛猛地向后倒退几步, 又因为一个站不稳直直翻下了树枝, 淡淡道： “多亏你有二十四只眼睛。” 活生生比八只眼睛的正常蜘蛛多承担了三倍的痛苦。 见蜘蛛已经翻下了树枝, 仰躺在地, 八只腿十分痛苦地乱蹬，久久恢复不过来。 疏泠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走到韦慧正下方，将自己包里的打火机往上扔给她。 “把网烧断。”疏泠说, “注意安全，别掉下来。” 韦慧会意，接过了抛掷过来的打火机, 十分小心地将纵横密布的网烧断了一块，然后连拉带扯, 生生把这只蛛网扯成了一根细长的绳子, 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地。 她将手中的打火机还给疏泠, 真心实意地连连道谢。 “走吧。”疏泠看了一眼还没恢复过来的蜘蛛, 说, “不要在这里停留。我们的目的不是杀虫。” 几个人看疏泠用风油精和打火机两个小东西就胜过了这么大只的蜘蛛, 可谓是四两拨千斤, 十分佩服。 “太厉害了！我还以为要和那只蜘蛛打架呢。”路媛媛说, “哈哈哈，想起系统刚刚介绍这只蜘蛛有二十四只眼睛时那洋洋得意的语气，我就想笑，它没有意识到眼睛其实是身体最脆弱的部位啊！” 二十四只眼睛又如何？除了给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之外，反而也让它暴露出了更多的脆弱之处！ 【恭喜你，从红眼蜘蛛的手下救出了你的队友！】 【虽然蜘蛛摔得很惨，而且二十四只眼睛大概失明了一半，系统还是要奖励你的团结友爱见义勇为，你刚刚的行动十分符合繁英大学学生手册倡导的道德品质。恭喜你，获得积分2枚！】 又有两枚积分落到疏泠的手上。 “袁梦？”疏泠将两只币又放回自己的口袋里，看向呆呆地坐在地上的403的女生，试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袁梦已经忘记了哭泣，看疏泠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惊异和佩服。 她脱口而出：“你还是那个之前寝室有蟑螂，404全员都不敢打，你跑到我们403找我们帮忙的疏泠吗？！” 疏泠：？ 原来我之前的人设这么弱不禁风的？ 好像不知不觉就ooc了。 不过，好在副本系统对她们是否ooc没有限制，疏泠转移了话题，问：“你的室友呢？” “我们走散了。”袁梦说，“刚刚朱月佳不小心碰到了蜂巢，从蜂巢里冒出了一大团蜜蜂追着我们，然后我们三个就跑丢了。” “我跑到这边来，结果差点掉进那只蜘蛛的陷阱，第一次我躲开了，但是我不敢再动，只好坐在那棵树下等着，然后，然后......”袁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现在看到了隔壁寝室的同学，还成功把蜘蛛打得失去了视力和行动能力，袁梦的眼泪早就干了。 “蜂巢？”那种东西不是都挂在树上吗？”柳思满很奇怪地问，“蜜蜂也不希望自己的巢穴被破坏吧，你们是怎么不小心碰到的？” 袁梦忽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你们自己看。” 随着她指的方向，疏泠她们看过去。 不远处的树林十分低矮，树枝的高度几乎与人差不多，而这些树枝上，挂着许多蜂巢。 蜂巢的颜色黄澄澄的，如果不是刻意去看，估计都会被认为是树上结的果子。 怪不得。疏泠想，这些蜂巢挂在那么矮的树枝上，又那么多，确实会被碰到。 不过，蜜蜂会在那么小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筑起这么多巢穴吗，这大概也是系统为了提升考试难度，做出来的改变吧！ “月佳和安雅也不知道怎么样。”袁梦担忧地说，“那些蜜蜂很大，几乎有小指那么长。毒针就和小指指甲盖一个长度，你看我这胳膊。”她抬起自己的两只手臂，上面布满了因为蜜蜂叮咬而起的红肿，“真是恼人，早知道考试是这样的，我早就应该穿长袖的！” 疏泠听完，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你知道，蜜蜂为什么没有持续攻击你吗？” 袁梦一愣：“为什么？” 她还真没想过。 疏泠下巴微抬，向她示意那还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蜘蛛。 “因为这里有蜘蛛。”疏泠说，“虽然你说的蜜蜂体积很大，但是和这只蜘蛛相比，依然是小昆虫。” “蜜蜂本能地担心这里会有看不见的蜘蛛网，所以放弃了进攻。”疏泠看了一眼袁梦手上的红肿。 “原来是这样......”袁梦喃喃道，“那还要谢谢这只蜘蛛？” 疏泠笑了：“那倒不必，毕竟它最初也想狩猎你。只是你遇到的这件事情或许给了我一些灵感。” “即使这片小树林被考试系统改造得面目全非，但是，依然满足世界的基本公理，也就是，食物链。”疏泠说，她思考了一瞬，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然后看向404寝室的女生们，“我们走吧。” 她似乎没有带上袁梦的意思，韦慧急急追了两步，跑上去，问：“为什么不让袁梦和我们一起？” 疏泠停下脚步，偏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学霸吗？” “既然有考试，就会有排名和竞争。”疏泠说，“特别是，这场考试一开始，系统就为我们讲明了考试及格的条件。” 韦慧若有所思：“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但是，系统也只说过及格的条件，并没有说过其他的要求吧？” 看着眼前npc的坚持，疏泠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在副本的设定里，韦慧和袁梦，应该关系不错。 但是在疏泠看来，这两个人都是npc。 保住韦慧，是因为考试系统强调了，寝室的全体成员必须完好无损地从考场里离开。 但如果要再多保一个袁梦，就意味着疏泠要顾及的点会更多。 何况现在403寝室的三个人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强劲，能在十分需要团队协作的考试场景里，开考两小时就和队友走丢。 不过，看到韦慧坚持的神色，疏泠还是松了口：“好吧。那就让袁梦和我们一起。” 于是，404寝室的四名女生，再加上403的袁梦，继续往前探路。 刚刚那一片蜂巢遍布的树林，自然是几个人避着走的。疏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时候的太阳几乎已经完全被云层挡住，光线也暗淡下来。这意味着，很快，她们就要丧失辨别方向的能力了。 就在太阳光线式微，马上就要消失的时候，疏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将手腕端正。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差一分钟，不知不觉，已经开考两个半小时了。 为了方便计算，疏泠就用十点作为现在的时间。 如果她们所处的位置在北回归线以北，那么，中午十二点时的太阳，一定位于正南位置。 正好，穿进副本的第二天早上，疏泠用百度搜索，看过繁英大学的词条。 大概因为繁英大学与众不同地坐落在一座岛上，因此，这词条里十分贴心地在地图上标注过繁英大学的位置。 确实在北回归线以北。 十点的时间，折半为五点。 疏泠缓缓转动自己的脚步，将刻度为五的位置对准了天上那一轮稀薄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完全消失掉的太阳。 “她这是在做什么？”袁梦看不懂疏泠的做法，悄悄问韦慧。 韦慧是学霸，大脑里还残存着一些初高中的地理知识，她只说了三个字“找方向”，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示意袁梦不要再说话了。 这是之前地理课上学过的知识，只是使用的人实在太少，渐渐的，大家也都不记得有这种方法了。 将现在的时间取半，用取半后的时间对准太阳的方向，此时，刻度盘上的12，指的就是正北方。这种方法在北回归线以北起效。 疏泠对准刻度，然后小心地将表盘取下，按照原本的方向，放置在地上。 “思满。”疏泠偏头问道，“你能画出来吗？” “能。”柳思满也不含糊，从自己包里拿出纸笔来。 大学生的包里，放纸笔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而且这些东西又很轻，所以柳思满早上在收捡背包的时候，并没有拿出来。 现在，这些纸笔就派上了用场。 本来就是拿画画吃饭的人，再加上超凡的记忆力，以及在之前几个副本里被金枫教过的记忆技巧，柳思满驾轻就熟，很快，一张路线图就出现在了纸上。 “这是，我们刚刚走过的路线图？”路媛媛看出了什么，问。 “对。”疏泠简短地回答，看着柳思满在图上标出更多的细节。 人的行进速度，大约是每小时五公里。根据步幅，再加上她们在便利店、遇到螳螂、红火蚁、蜘蛛等关卡的花费时间，就可以大概算出她们走了多远的路。 柳思满也看懂了刚刚疏泠拿手表测方向的方法，此时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太阳的位置稍稍有偏移，她微微转动地上的手表，将测度的位置重新校准，然后，在纸上画出了正北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2 柳思满看了看四周, 郑重地说：“我们刚刚几乎一直在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疏泠点点头，看了看柳思满手中的那张路线图。 不愧是专业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就得到了一份准确的路线。 柳思满站起来，将地上的手表捡起来还给疏泠, 后者轻描淡写地拂去了上面粘着的灰尘，重新戴在了手腕上。 柳思满也将路线图递过去, 方便疏泠查看。 【好牛啊好牛啊, 疏泠的分析能力加上柳思满的记忆和画图技能, 在这个考试中完全可以大展身手！】 【只有一张路线图有什么作用, 她们现在连这片森林有多大都不知道】 【对，而且考试通关的条件还有一条是要到达终点。这太难了。】 【我忽然想到，上一个副本里，疏泠说过自己是路痴来着？】 【是有这事, 这可能是疏泠最大的短板了，除此之外，这简直是一个没有弱点的女人, 从颜值到智商，处处都让人着迷。】 【所以, 其实想要走出这片树林, 还需要柳思满发挥自己的记忆力。】 正如弹幕猜测的，疏泠认真端详着手上那张路线图, 半晌后, 又将那张纸递了回去, 坦率道：“我是路痴。接下来, 要麻烦你了。” 柳思满：...... 她强忍着笑, 答应道：“没问题, 有了路线图，我心里就有数了。” 疏泠说：“这就是画出这张路线图的意义，我们需要一个前进的标准。你有听过一种说法吗，如果一个人在一片平地上一直走下去，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而行走的时间无限长，那么这个人最后会走出一个什么样的路径？是会走出一条无限长的直线吗？” 其他四个人摇摇头。都不知道答案。 “不会走出直线，而会走出一个圆。”疏泠说，“人的两边身体并不是完全对称的，腿的长度也会有区别，所以，在无限广阔的地方无限时间地走下去，最后她会走一个极大的圆，然后回到原点。” 袁梦抢答：“我知道了，你是在说地球是个球体吧？” 其他三人：...... 韦慧扶额，忽然有点后悔带上她。 就是那种平常打游戏的时候，有大神愿意带自己开荒，结果自己天真且脑子不太灵光的小伙伴一路犯错，最后把大神气走了。 韦慧是真的担心疏泠会嫌弃袁梦啊！ 疏泠只友善地笑了笑，也没有否认：“你说的是三维世界，我说的是二维。” 她也不打算和npc多说，只让柳思满带着那张路线图，自己从背包里拿出了第二个副本“六月乐园”结算时拿到的道具。 泉神的一根头发。 之前每次拿起这根头发的时候，系统都会显出一句话： 【虽然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系统仍然建议您保留它。】 而今天，在这片森林里，疏泠刚刚准备犹豫着是否应该去拿小刀状的枪时，看到这根被遗忘在背包最底部的头发，似乎发出了一股莹莹的微光。 这是系统在提醒它，这个道具在此处可以使用。 疏泠的手指拈住那根泉神的头发，在心里默默问了一句。 “如果泉神像竟然可以许愿的话，这根头发是否可以变成其他的，条状物呢？” 头发纹丝不动。 疏泠接着默问：“比如，丝带？” 头发依然不动。 疏泠叹了一口气，打算给泉神找一个台阶下。 “对不住，竟然在上一个考试里让尊贵的泉神您的雕像去卡电梯门。我想问，被电梯门夹过的大人有大量的泉神，还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手中的那根头发似乎膨胀了起来。 然后，变成了一根黄色的丝带。 疏泠眯了眯眼，笑笑，心里说了一句“多谢。” 经过这几次泉神像的使用，她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些“泉神周边”道具的使用方法。 当时，在六月乐园里的泉神，便是将自己的本体放在物品中，然后，那个物品便有了泉神的一部分力量。 换言之，他们拿到的这些道具，或许可以变成一些拟物的东西。 比如，泉神像，可以变为拟物的，真正可以许愿的神像。 比如，这根头发，可以变成同样是长条状的丝带。 柳思满她们见疏泠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根黄色的丝带。 疏泠将丝带递给柳思满，说道：“用来标记，然后，继续前进吧。” “你是说，用丝带做记号？”柳思满问，看了看旁边的树。 黄色的丝带，在绿色的树林里，十分明显。 有了路线图，又有了可以做记号的丝带，大家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之前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避免了在同一个地方一直兜圈子。 疏泠哪里变出来的黄色丝带，柳思满想到，那应该和之前的道具有关系，于是偷偷凑近疏泠，问：“这是什么道具？” 疏泠说：“泉神的头发。” 柳思满自然记得这个道具，说：“原来头发可以变成丝带，这是什么玛丽苏小说的设定？不过，我记得你好像只拿到了一根头发啊。” 疏泠不说话，从包里掏出一把做手工用的小剪子，将这条丝带一分为二。 柳思满倒抽一口冷气。 丝带可以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简直取之不尽。 “但是，丝带会越来越短啊！”柳思满说，“到时候怎么办？” 疏泠面无表情地说：“我再求求她。” 柳思满噗嗤一声乐了。 也是，一根巴掌长的泉神头发都能变成将近一米长的丝带，还有什么是不行的。 柳思满将丝带系在树杈上，黄色丝带迎风招摇，十分显眼。 几个人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走，柳思满一边在那张路线图上做着记号。 天上的太阳彻底被云层隐去，她们已经失去了判断方向的办法，只能靠柳思满手上的这张路线图大概估计。 几个人大概走了三十分钟，当然一点出口的影子都没看见。眼前见到的都是重重树林和昆虫，那些虫子也并不莽撞地冲上来，偶尔有几只窜到她们面前的，只要这只虫子看起来没有明显的恶意，疏泠自然也不会去攻击。 当然，每次见到一种新虫子，几个人的眼前都会浮现出考试系统堪称百度百科博物志一般的介绍。 【这是眼蝶。有没有被吓到？眼蝶的翅膀上长着类似眼睛的花纹，可以起到威慑和迷惑天敌的作用，用来自保。事实上，除了天敌和昆虫，很多人类见到眼蝶，心里都要暗暗说一句“卧槽”。】 【这是天牛。全世界的天牛超过两万种。天牛的外观很特别，有的天牛是全黑色，只有甲壳上有白色斑点，有的则会呈现绿色的如同镭射一般的光泽，十分炫酷，堪称昆虫界闪耀的灯球。嗯，要不要为考生们点播一首野狼disco？】 【这是蛾，一般被你们称为扑棱蛾子。蛾类大约有七千多种，一般都是晚上出来飞行。你问为什么大白天的你会在森林里见到它，那当然是因为本场考试并不会持续到晚上，而出题老师很努力地将所有知识点塞进了这一片小小的考场里啊！】 【哦，眼前这个棕黑色的小玩意就不用介绍了，这是蟑螂，懂得都懂。】 【即使本系统是客观公正的昆虫介绍者，但依然建议，看到蟑螂，请立刻不留情面地踩死。这是客观的建议，并没有携带任何一点私人感情。】 一路上，系统的叽叽喳喳，显得众人更加沉默。 默了许久，疏泠终于忍不住了，问：“考试系统，可不可以暂时闭嘴？” 并不想知道这么多昆虫的种类以及详细简介，而且真的很吵。 【当然不行，本系统只是恪尽职守地在向各位考生介绍关于昆虫的知识。】 疏泠笑了笑，问道：“既然我们正在考试，你的这一切行为，可以说是在帮我们作弊吧？” 系统：！！！ 它立刻在众人视野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柳思满默默地看过来一眼，说道：“又回来了。” 疏泠点点头，脸色有些不好：“嗯。” 不怪疏泠刚刚有些暴躁地让系统闭嘴。 只是因为，走着走着，不只是观察力极佳的柳思满有些迟疑，连疏泠这样一个偏路痴的人都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地方，她们来过。 大约就在二十分钟前，她们似乎才刚刚路过这一片地方。 这些树木的样子，树冠的形状，树旁的杂草石头都十分熟悉。 疏泠在背包里，将黄丝带再次截断，取出其中半条，给了柳思满。 柳思满会意，将丝带系在旁边的树枝上，又把自己包里的小皮筋拿出来一条，绑在丝带垂下来的尾端。 这样，更容易分辨。 众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大约七八分钟后。 疏泠看了一眼表。 “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终于，连队伍里似乎最迟钝的袁梦也发觉了。 “我们在兜圈子。”疏泠看着柳思满手上一路做标记的地图，“这就是最令人担忧的情况，你这张路线图，可能已经不准确了。” 因为，在柳思满的地图上，几个人是一直在走直线的。 怎么会出现兜圈子的情况？ “是啊。”柳思满重重点头，“而且，我们连路线图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路媛媛发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 随后，一行人抬头，也都看到，在前方大约十米开外的某处探出来的枝丫上，系着一条黄色的丝带。 而丝带垂下来的尾端，是柳思满那根粉红色的皮筋。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呀，祝大家兔年兔飞猛进！！ 给大家拜年，本章发一波红包~~ 第10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3 原本柔和的粉色与黄色, 此刻也变得扎眼起来。 疏泠走近，看了一眼那根丝带和皮筋，并没有选择停下来, 而是继续往前走。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拔腿跟上。 然后, 这条黄色丝带，又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一遍。 疏泠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刚刚只过了五分钟。 每一次重新回到这里, 花掉的时间都在渐渐缩短。 在无知无觉的时候, 大概需要花掉二十分钟。 而在她们渐渐发觉自己在走重复的路时, 再次回到原点，这段时间就从七八分钟变成了五分钟。 几个人都面如菜色，求助一般看着疏泠。 有实体的怪物和眼前的情景比起来，根本不可怕。 她们手上有道具, 有花露水等东西，来再多虫子，也不过只是打一架罢了。 但是, 一旦陷入这种鬼打墙一般的情景，却不知道敌人在哪, 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疏泠也注意到了周围人殷切求助的目光。她想了想, 转过身往后走。 其他人正准备跟上，疏泠说：“我一个人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几个人担忧地目送疏泠走远。 这一次, 疏泠开始行走的时候, 依然看了一眼时间。 她往回走, 镇定地保持着自己步履的速度和之前一样, 身边的景色渐渐退回, 是她们反反复复走过的那一段。大约三分钟后, 本来等在原地的三人看到，原本往回走的疏泠出现在了她们前方的视野里。 一片沉默。 疏泠缓缓走近，终于确认了，她们已经陷入了陷阱，无论是朝前走还是朝后走，都会一直在这一片地方打转。 看着其他人求助的眼神，疏泠走上前几步，端详树枝上那条黄色丝带和粉色皮筋。 拿出自己包里丝带的另一端作比对，丝带的尾端完全可以贴合，证明这丝带正是一开始给柳思满做记号的那一条。 这一定是幻境，但可恶的是，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这片幻境的。 “考试系统。”疏泠尝试问道，“是什么昆虫？” 虽然考试系统刚刚被劝退，此时依然不计前嫌尽职尽责地出现：【什么昆虫，同学，并未检测到您面前有什么昆虫哦。】 疏泠放弃了询问系统的念头。 她开始回忆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们画出了路线图，然后开始沿着西北方向前进，为了避免走重复的路，疏泠和柳思满用黄丝带做记号。 一开始离开的那片地方，确实没有在之后再次出现过。疏泠她们没有再看见不远处树上密密麻麻挂着的蜂巢，证明她们离之前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随后，她们看到了几种昆虫种类，眼蝶，天牛，飞蛾等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死循环的？ 疏泠并不清楚。 令她在意的是，自从发现她们陷入了循环，周围昆虫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不对。 可能是因为专业和职业的原因，疏泠对数字和时间敏感。 身边一片蝉鸣响起，等到蝉鸣消失，疏泠抬手看表。 秒针在表盘上一格格地往前走，缓缓地走过了半圈，一圈，在秒针重新指向12的一刹那，疏泠耳边的蝉鸣再次响起。 音调，频率，都和刚刚那次一模一样。 疏泠听蝉鸣渐渐淡下去，再次看向表。 又是一分钟，蝉鸣再次响起。 原来，不仅连眼前的路陷入了循环，连听到的声音也都陷入了循环。 疏泠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因为时间一定也会继续缩短。 而且，如果已经确认进入了陷阱或者迷障，也就没有再走的必要了。 “疏泠，刚刚你有看到什么线索吗？”柳思满尝试着问道。 疏泠摇摇头。 身边的一切景色都是刚刚她们看到过的，一样的花草树木，没有丝毫不同。 见她摇头，本来抱有一丝希望的柳思满也泄气了。 她们所有人都没有疏泠这样好的观察力和分析力，既然疏泠没有看到任何线索，那么，说不定这线索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时钟上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一直在这片困境里出不去，她们就不可能完成考试及格的任务。 疏泠还是淡淡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对眼前这一切有太大的反应。 她回想起，之前辰星游创公司开发过一款独立游戏，这是一个概念性的创新项目，所以部门领导点了当时毕业没多久的疏泠来参与其中，负责游戏代码的测试工作。 这款游戏也同样设计了鬼打墙一样的循环模式，一旦玩家操纵人物进入到某个特定的地方，那么循环模式就会开启，玩家会一直重复不断地走刚刚已经走过的路。 这款游戏连入了生物监测，通过特定的小装置，游戏可以通过监测玩家的心跳、脉搏、瞳孔大小等数据，来判断玩家现在的情绪如何，然后换算成游戏里的san值。如果san值过低，循环就会一直持续，而且游戏会渐渐生成一些更为恐怖的画面，来让那些本身已经很害怕的人san值更低。 虽然有一点恶趣味，但是这款游戏上线后获得了不少人的喜爱，甚至在直播平台上引发了一阵潮流，因为越害怕就越恐怖的设计戳中了不少人看热闹的心态，也让游戏变成了很多主播的试胆大会。 项目组在这种循环上寄予的破解方法是：首先要冷静下来，控制自己的san值保持在合格线以上，然后，慢慢往回走，直到往回走到那个触发循环的地方，找到触发循环的那个点，才可以回到正轨。 疏泠还记得，当时游戏组设置的触发循环的那个“点”，是一张女人的画像。 回想起这些，疏泠的心渐渐静下来。越是做游戏和程序出身，一个人就越理智和具有逻辑性。 “命运之轮”是一款游戏，这些副本也是一个个小游戏。它一定有规则，而且，很可能有一个底层的类似代码一样的东西。 疏泠她们作为玩家要做的，只是去发现各种可能性，然后一一去尝试它。 “疏泠，你别不说话了，我好怕啊......”路媛媛弱弱地开口，“而且，我感觉我和韦慧的伤口也变严重了。” 柳思满知道，疏泠在思考方法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打扰，但是，意料之外的，疏泠却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沉思，走过来查看了一下路媛媛她们脚腕上的伤口。 也就是这一刻，柳思满忽然觉得，疏泠身上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 路媛媛将自己的袜子往下掀了掀，疏泠皱了皱眉。那片伤口上长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每一个都饱满晶莹的，看起来里面注满了脓液，好像轻轻碰一碰就会破裂一样。 韦慧的伤口甚至更严重，因为她刚刚在蜘蛛的网那里跌了一跤，有些水泡已经破了，流出来了黄色的脓水和丝丝血液。 路媛媛是很爱漂亮的人，看到自己的脚腕变成了这样，十分慌张，又有点羞赧，她想把自己的袜子再拽上去挡住伤口，被疏泠摁住了手。 疏泠说：“尽量减少摩擦，不要把这些水泡弄破了。” “好。”路媛媛很听话。 疏泠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小包手帕纸，又担心干的手帕纸会粗糙，所以将自己的矿泉水瓶子拧开，往手帕纸上倒了一点，润湿后，轻轻擦了擦韦慧脚腕上流出来的粘稠液体。 “痛吗？”疏泠问。 “还好。我没事。”韦慧说，“这些伤口我们可以自己挺过来，但是眼前的这片循环怎么办，我们确实没办法，只能靠你了，疏泠。” 疏泠笑了笑，这笑容在韦慧她们看来有几分稳操胜券的意味，她说： “放心吧，没有我找不出bug的游戏程序。” 在公司做后端测试，咸鱼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疏泠毕业于c大，而且是当时全系的第一名，而且绩点拿满。 在计算机系难度颇高的c大，拿到满绩的，从这个系建立以来，一共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疏泠，另一个，就是那个在沙盘游戏中模拟出二进制计算的学长。 可惜c大分两个校区，疏泠上大一的时候，那位学长正好大四。 等到疏泠搬去新校区，学长已经去国外深造了。 连计算机系的教授也在感慨，没想到四年里出了两个计算机系的神人，可惜王不见王，明明有一起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但阴差阳错的就是没见到彼此。 疏泠的性格很懒散，拿到的成绩大多是因为天赋和智商。听到教授的感叹，她对那位学长没什么兴趣，只吐槽道：“教授，您的成语用错了。” 王不见王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 回忆完毕，疏泠站起身来，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她开始尝试自己的猜测。 首先，可能是san值的影响，就像是之前辰星做的游戏一样，san值越低，遇到的循环就会越久。 她从背包里拿出那面“顾影自怜又能顾影自省”的镜子看了看。镜子上没有显现出任何内容，说明这个副本，可能并没有引入所谓san值的设定。 排除了这个选择。 既然不是自身的原因，那么一定还是这个考场里的某种东西，影响了她们的判断。 她必须要找到循环的开始，如同从一团错综复杂的毛线团里精准地挑出那个线头。 第109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5 蝉鸣还在以一分钟一次的频率持续不断地响起, 但是疏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心烦意乱。 现在，她就像是仔细排查每一个前端程序员提交给自己的代码问题一样，十分专注。 既然考试题目是“昆虫与人类生活”, 这道循环的谜题，最终的谜底依然可能是某种昆虫。 刚刚考试系统为她们介绍了四种昆虫, 分别是眼蝶、天牛、蛾，和蟑螂。 出现过一次的昆虫, 即使再出现, 系统也不会再加以介绍了。 所以, 她们进入循环的时候, 这些昆虫可能也反复出现过，只是系统没有再介绍，她们也没有留意。 疏泠向那条黄色丝带走去。 见疏泠重新动了起来，其他几个人料想疏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方法, 都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 疏泠抬头往上看去。 沿着挂着黄色丝带的树枝往里看，她眼尖地看到了一只躲在树叶里的天牛。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是一片白色的不知名的野花, 疏泠探过身去，在其中一朵花上看到了灰白色的蛾。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正被体型庞大的生物注视着, 那只蛾一动不动, 趴在白色野花上装死。 它们的颜色几乎一致，起到了很好的伪装效果, 还好疏泠看见了它。 【有没有这个副本的攻略啊！想看！】 【很遗憾, 生命树计划里没有记载这个副本。】 【也就是说, 疏泠她们正在打的, 是一个全新的副本？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副本？】 【我再补充一下吧, 也就是说, 疏泠如果打通了这个副本，那么她将为全副本收集做出很大的贡献，后来被匹配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就可以仿照她的过关模式，提升自己的存活率。】 【而且你们别忘了，打通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副本，奖励是会翻倍的！】 【那么激动干吗，好像打副本的人是你一样，我忍不住要泼冷水了，第一，疏泠能不能过这个副本还说不定，第二，谁能肯定这一定是个新副本，没准只是没有在生命树计划里收集呢？】 【那可是疏泠和先知啊，还有金枫柳思满这种记忆力的半挂比，他们打不通副本，你能打通？】 【冷水泼的很好，下次不要再泼了，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泼的是醋，这个酸劲。】 【谁酸了？我酸疏泠还是酸先知？别搞笑了，充其量我也是个s级玩家，哪怕比不上先知，疏泠一个刚刚升上a级的玩家，见到我也要叫声前辈吧？】 【让我看看你的id，哎，这不是第二大公会帝国的薛鸣吗，我记得你之前想加入伊甸来着，人家没理你呢】 【原来是薛鸣，你也就是最近升上了s级，之前三年累死累活也只爬到a级吧？人疏泠一个月就到a级了，就你这速度和效率，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前辈呢？】 见自己的id和姓名居然都被扒了出来，薛鸣狠狠地锤了一把自己的键盘，然后灰溜溜地退出了直播间。 最近薛鸣注意到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新人，而且还被伊甸看中，他恨得牙痒痒。所以不下副本的时候，他几乎都在研究疏泠的直播和回放。 还好他记得隐藏了自己的观看等级，不然那帮弹幕看到他lv.7的观看等级，不得嘲讽得更厉害！ 疏泠身在副本里，完全不知道弹幕已经开战。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泥土地上看到了一只蟑螂。 嗯，十分教科书长相的美洲大蠊。 疏泠看了一眼就选择保护视力和心态，不再继续看。 系统介绍的四种昆虫，她已经找到了三种。 倒是第一种，眼蝶，她迟迟没有看到。 按照系统的介绍，这种蝴蝶的翅膀上有形似眼睛的花纹，起到震慑和迷惑敌人的作用。 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显眼的，和其他生物天生伪装的思路不同。 可疏泠一直都没有看到。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心里大概知道了猜测。 最隐于陷阱之外的，可能就是陷阱的做局者。 她再次回到树枝上的黄丝带处。伸手捉住丝带的底端，在手里摩挲了一下。 只凭肉眼很难看见的东西，触感会告诉自己答案。 丝带是她用泉神头发变出来的，自然清楚它的触感，是光滑微凉的感觉。 但是，现在这挂在树上的丝带，抚摸着，有一些微微的干涩感。 像是有什么细碎的粉状物附在上面。 再往下看，看到柳思满为了方便辨别，而系上去的那个粉色的皮筋。 因为颜色不同，疏泠分明看见，上面似乎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蝴蝶，翅膀上有鳞粉，飞行的时候，随着翅膀的扇动，有些鳞粉会簌簌掉落。 眼蝶翅膀上的眼睛，起到了迷惑敌人和猎物的作用。 原来，她们被眼蝶当成敌人，或者是猎物了啊。 就在疏泠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眼蝶的陷阱时，所有事情都清楚了。 循环，从她们刚刚看到那一只眼蝶时，就已经开始了。 疏泠将那条黄色丝带从树梢上一把扯落。 随着她的动作，有一些淡黄色的鳞粉从丝带上掉落下来。 再随后，从天空中忽然落下了同样颜色的鳞粉，如同淡黄色的雪花铺天盖地地朝她们袭来。 “小心！”疏泠喊了一句，余下坐着的几个人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头上，互相挤在一起，以免被这些蝴蝶身上的鳞粉沾到。 鳞粉实在太多太密，眼前的所有事物都看不清楚了，她们生怕这些昆虫身上的粉末掉到眼睛里，于是都闭上了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疏泠也同样，她手里还拿着刚刚从树上扯落的丝带，另一只手麻利地将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罩在头顶。 大约过了半分钟，这些鳞粉终于落了个干净，连地面上都盖上了薄薄的一层。 铺天盖地的鳞粉好像把天地和周遭所有的景物都洗刷过一遍，她们终于能重新睁开眼睛，然而刚刚睁开眼，几个人又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那只眼蝶。 这只眼蝶实在太巨大了，几乎有两层楼高，每一扇翅膀都呈比例扩大，原本应该很轻很脆弱的蝴蝶翅膀此时都像是一堵薄墙。眼蝶直立在她们面前刚刚重复走过好几次的小路上，翅膀上每一处像眼睛的花纹都几乎有正常人类的三个头那么大。 被这么大的“眼睛”盯着，也难怪这几个女生都愣住了，坐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疏泠抬头向上看，因为体积的原因，她需要抬头才可以看到这只眼蝶本来应该很小的头部。眼蝶头上的两只触角还在缓缓抖动着。 太掉san了。疏泠想。 和这只巨大斑斓的眼蝶比起来，刚刚二十四只眼的大蜘蛛又算得了什么。 被疏泠识破后，眼蝶并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立了一会儿，但却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疏泠有些疑惑，她总觉得，这只眼蝶身上似乎还有什么支线任务等着她们接取似的。 眼蝶在必经之路上立了大约半分钟，和五个女生对视着，最终它还是缓缓扇动自己的翅膀，将身躯挪动离开，让出了一条路。 “是因为你没办法说话吗？”其他几个女生看见眼蝶让了位置，都赶紧猫腰准备溜走的，疏泠却直视着眼蝶的头部，问道。 眼蝶还是沉默着，最终让开了一条路，但是头上两根触须却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如果是普通玩家，看到眼蝶身上大小不一的十几块眼睛一样的花纹就受不了了，也只有疏泠这样冷静的玩家，还能抬头去看眼蝶的头部，这才注意到了它触角的变化。 “我们会去看看。”疏泠说，“我们作为考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如果要额外帮你什么忙，希望你可以给我们等额的报酬。” 眼蝶无法说话，头部也不能动，那两只触须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翅膀更往后，为她们往前让出了一条更宽阔的通道。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疏泠说。 她看向一旁的树枝，那里还系着一根黄色丝带。而她刚刚扯下的那条带着鳞粉的丝带，已经随着幻象消失而散去了。 “我们走吧。去看看。”疏泠对其他几名女生说。 柳思满拉起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的其他三名女生，半扶半拖地拉她们往前走。 她一边往前走，还一边回头看着那只巨大眼蝶，它似乎在目送着她们。 真的太奇怪了。柳思满嘟囔着，和疏泠一起离开了。 沿着刚刚眼蝶触角所指的方向，几人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距离，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眼蝶要困住她们，又在疏泠看出陷阱之后，让她们去帮忙了。 原来，在那里的一小片空地上，地上已经落了许多小眼蝶。有的眼蝶翅膀已经残缺，斑驳地脱离了身体，那些黄色眼睛一般的花纹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在被围攻的眼蝶周围，是一些甲壳虫。这些甲虫的身体看起来要大一些，也难怪它们可以围捕蝴蝶。 【恭喜你发现新昆虫，这是锹形虫，甲壳虫的一种，有发达的大颚，外形雄壮威武，不同种类的锹形虫体型不同，所以，人类世界有许多锹形虫收集爱好者。一般的锹形虫食物为树木和果实的汁液，当然，这里锹形虫以蝴蝶为食的现象，偶尔也会在自然界里发生。】 其中，有一只甲壳虫刚刚从一只濒死的眼蝶身上撕下了一块翅膀，慢慢在口器里嚼着。 “嘶。”路媛媛她们看到这一幕，很感同身受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从活人身上活活撕下来一根手臂吧。 疏泠叹了口气，这就是自然界和食物链。这样残酷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那只巨大的眼蝶，一开始应该只是想困住她们，后来发现小眼蝶在被攻击，而自己的迷阵又被疏泠识破了，所以干脆放她们离开了。 所以，那只眼蝶现在是想让她们来救这些小眼蝶吗？ 疏泠想了想她们现在有的道具。 驱虫喷雾、花露水之类的肯定用不了了，那东西的喷雾面积太广，搞不好会误伤这些眼蝶。疏泠身上其他的攻击道具，对付这些甲壳虫，显得又有一些大材小用。 唉，疏泠又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背包里的泉神周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那根已经被折了好几次的黄丝带，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 如果疏泠能听懂泉神的心声，估计能从黄丝带身上听到一句震耳欲聋的咆哮“你他妈又动了什么歪脑筋！” 疏泠轻抚那根丝带，语气温柔，但是丝带却更紧张了。 “就一下。”疏泠笑着说。 第110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5 最后, 她还是拿出了这根丝带。 “考试系统，锹形虫的天敌是什么？” 【锹形虫和甲壳虫一样，天敌一般是鸟类, 刺猬等更加庞大的生物。等等，你不要想着去找这些动物, 毕竟这是昆虫与人类生活考试现场，考试系统已经对考试内容进行过筛选和清洗, 你在这里是找不到鸟类和刺猬的——】 “好吧。”疏泠说, “那只好换个法子了。” 她本来想用这根丝带折成一只小鸟的形状, 然后用拟态的功能将丝带变成真正的小鸟, 就可以驱散这些甲虫了。 不过，丝带刚刚一上手，疏泠发现，她似乎只会打蝴蝶结。 她难得地愣怔了一秒, 忽然想起上次打蝴蝶结，还是在陈主任的头上。 她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看着眼前的那根黄丝带, 在心里轻轻问道： “你可以变成陈主任的那条舌头吗？” 泉神的头发：“......” 如果没有记错，它在本来的副本里应该是神明的形象吧？ 如果我知道当你的道具会被这样玩, 我一定不会愿意被你从副本里带出来。 它像没听到一样装死。 “喂。”疏泠戳了戳它, “你是长条形，陈主任的舌头也是。应该没问题的吧？” 泉神的头发继续装死。 “唉。”疏泠在心里叹了口气, 终于拔下了刚刚在柳思满面前立下的g, “那我求求你。” 泉神：...... 真是服了你了！ 下一秒, 疏泠的手心里忽然伸出一条粉红的长舌, 直直朝着甲壳虫群冲去！ “啊！”其他四人惊呼。 锹形虫群哪里见过这样长的舌头, 马上被吓得四处散开躲避。那舌头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十分迅猛且准确地瞄准了几只贪婪的还在咀嚼的甲壳虫，十分灵巧地将这些锹形虫卷起，然后毫不费力地甩到一边的草堆里。 疏泠：！ 这条舌头比她原本想的还要厉害！ 这样就实现了远程精准打击。 而且，那些锹形虫们被甩在草丛里，本身体重就轻，再加上草坪浓密，大概并不会直接摔死。 一方面救了眼蝶们，一方面又不会伤害其他的动物。 毕竟，锹形虫捕食眼蝶也只是食物链的设计，谁能说这是错的？ 随着锹形虫们跑的跑，散的散，眼蝶们在原地扑扇了几下翅膀，有的还可以低矮地飞起来。 生物界的昆虫们并没有竭尽全力去救助同伴的意识，在生死面前，永远是自保为上。有的眼蝶翅膀已经残缺，无法飞起来，其他眼蝶在见到这一幕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先后飞走了。 【恭喜同学，你完成了附加试题！】 【本次考试中，为了验证各位考生是否很好地掌握了考试重点，特设置了几道附加题，随机解锁。得到的奖励也会更加丰厚。在这道附加试题中，你不仅逃离了眼蝶的迷障，而且还帮助了眼蝶，因此，眼蝶信守承诺，为你送来积分币三枚！】 三枚积分币从天落下。 与此同时，她们只觉得头顶一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只硕大的眼蝶从背后飞了起来，正好飞在她们头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眼蝶翅膀上的花纹似乎更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眼蝶翅膀一扑闪，一些鳞粉簌簌掉落，其中伴随着一片更大的黄色鳞片，正是从眼蝶黄色的眼睛花纹处落下的。 那只鳞片轻飘飘的，落在疏泠的手里。 【恭喜您获得道具：“眼睛”。】 【使用此道具，您可以将周围的场景化作一片长一百米，宽一百米的迷宫。在迷宫中，您的攻击力加强20%，且对怪物的威慑会变高，以至于让这些怪物不敢轻易攻击您。持续时间五分钟。】 【在对怪物威慑变高的同时，您也会产生一些小小的变化，当然，具体和怪物种类有关。比如您遇到了一只锹形虫怪物，那么在它的眼里，您可能会变成某种鸟类。】 【或者......变成那条舌头？】 【开玩笑的。以上为副本系统突然的乱入，接下来还是将话筒交给考试系统。插播完毕。】 除了积分币之外，居然还获得了道具！ 虽然疏泠并不想自己在某只锹形虫怪物眼里变成鸟类或陈主任的舌头，但是，毫无疑问这个道具是好东西，于是疏泠打开自己的游戏背包，把这小小的鳞片珍重地放进了背包格里。 还好，游戏系统的背包自带格子，翅膀鳞片放进去，就自动变成一张二次元平面图，就像平常打游戏时点开背包一样。否则，疏泠还有点担心背包里的其他东西把这片鳞片压碎。 副本系统的提示只有道具获得者才能看到，在其他人眼里，只是疏泠捡到了一片蝴蝶鳞片。 “疏泠，我听说比较艳丽的蝴蝶都是雄蝴蝶，所以这是纪念品吗？”柳思满心里猜到，那东西八成是道具，但还是开玩笑说。 疏泠吐槽：“并没有这种说法，谢谢。” 她掂量着手里的积分币，又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一共有十一枚积分了，时间正好指向中午十一点半差五分。 距离考试时间结束还有三个小时。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疏泠算完时间，提醒道：“距离下一次便利店刷新，还有五分钟。” 众人一听，又打起精神来。 九点半那次便利店刷新，她们并没有采购，现在她们手里有了更多的积分，也应该去添置一点更加强力的道具了。 “你们的脚腕怎么样？”疏泠问，看向路媛媛和韦慧。 “还是那样。”韦慧说着，将脚踝处的伤口露出来。 还是一样的红肿，而且上面水泡密集。 柳思满盯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是不是，红肿块变大了一点？” “你也这样觉得吗，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韦慧苦恼地说，“其实，现在我的小腿处也有点抽痛了。我不知道那红火蚁的叮咬是不是有毒，毒液在我腿上蔓延了？” “如果便利店里有药品，我们就买一点。”疏泠说，“你们的伤口似乎有变严重的迹象。” “积分太宝贵了，还是省着点花吧。”韦慧说。 几人刚聊了几句话，疏泠她们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女声的惊叫。 袁梦一听，站起来，说道：“是月佳！”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小心但快速地往那边走去。 好在距离不远，几人走了一分钟左右，就看见了朱月佳和安雅的身影。 比起遇到隔壁寝室室友，更加让人兴奋的，是一座电话亭形状的便利店缓缓显现出来。 好巧！ 刚刚女生的惊叫，大概就因为看到了便利店，正在兴奋自己运气好。 比起袁梦，403的另外两个女生看起来更加有备而来，穿了长袖长裤，甚至还一人戴了一顶遮阳帽，把脸和脖子都掩得十分严实。 “你怎么不戴呢？”柳思满一边走，一边回头问袁梦。 那就不至于被蜜蜂叮成这样了。 袁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不至于嘛。而且外面这么热。” 快走近那一小片空地时，袁梦很开心地叫了一声队友的名字，朱月佳回头，也看见了疏泠她们。 但出人意料的，她们看过来的眼神里，队友重逢的欢喜只维持了一瞬，紧接着，就被一抹提防取代。 疏泠看着身边兴高采烈向队友飞奔过去的袁梦，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在这场考试里，资源是有限的。 便利店货架上的东西都有着固定的数量和价格限制，没钱就是买不起，而买了就是没了。 一支队伍买了东西，另一支队伍就只能空手而归。 “有什么道具？”如果不是朱月佳和安雅眼里的提防太明显，疏泠也并不愿意这样想。她走过去，开口问。 “问我们干嘛，自己看呗。”朱月佳说。 见她和安雅都不急着凑到便利店旁边，疏泠的心里有数了。 她们肯定已经看到了便利店里的货物。 而表现出并不热衷的样子，大概率是因为手头积分紧张。 疏泠不理会朱月佳有点夹枪带棒的话，走到黑着灯的便利店前。 这次，便利店只售卖三种物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货架上。 第一格商品，疏泠认识，强效驱虫喷雾。 第二格商品和第三格商品，分别是一张黄色的、边缘破损的纸，和一个白色瓶子。 疏泠不知道第二格里的纸是什么，但是她看见了第三格白色瓶子上的红色十字架图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疗伤药。 疏泠心里暗忖着，掂量着她们的十一枚积分。 “这里面的商品挺贵的，买不起吧。”朱月佳见疏泠不理会自己，有点恼，又补了一句。 “第二次便利店刷新，刷到你们旁边了？”疏泠不回答，而是反问道。 否则，她们也不会知道这些商品的价格。 “是。”朱月佳说，“我们运气好，便利店在我们身边刷新了两次。” “哦。”疏泠说。 她过于冷淡的反应让朱月佳有点摸不着头脑，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和安雅的好运气。 “第二次便利店刷新的时候，你们403的三个人应该正在被蜜蜂追。”疏泠语气平静地说。 “那又怎么样。”安雅抢着说，“这和我们运气好不冲突吧。” 疏泠又不理她了。 这两人很奇怪的有一股攀比欲。 只是，她们太把发生的一切归功于运气，似乎没有意识到，在面积这么广阔的一片树林里，便利店两次出现在自己身边，似乎是一件可能性很低的事情。 更何况，第一次便利店刷新的时候，还正好刷在了404女生们的旁边。 如果便利店的刷新位置是纯随机，这几乎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5 或许是因为一直从事理工科的缘故, 疏泠心里会大致推算出某件事情发生的概率。 便利店刷新，这件事也是如此。 按照目前便利店的出现情况，疏泠可以认为, 便利店不是完全随机刷新的，而是一次刷在403身边, 一次刷在404身边。 只是第三次便利店刷新的时候，403和404恰好距离很近。 这些猜测和结论只在疏泠的大脑转了半秒, “啪”的一声, 便利店里的灯亮了起来。 这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意料之中的, 朱月佳和安雅根本没有行动的意思，见疏泠和柳思满拉开了那道玻璃门，两人都有些意外。 “估计是不死心，还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买得起这些商品吧。”朱月佳悄悄对安雅说。 安雅笑着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嘛。” 她们两个人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都没攒够那么多的积分。 404里两个死板的学霸，一看就不是那种得很多积分的人。 而且韦慧和路媛媛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安雅眼尖地发现, 这两人小腿和脚踝处也有点肿，估计受伤了, 伤得还不轻。 朱月佳和安雅对视了一眼, 都觉得404这一队都成这样了，积分肯定比她们的更少。 货架上, 刚刚还不可选的商品, 此时变得触手可及, 每个商品的名字也呈现出来。 和疏泠刚刚猜测的一样, 第一格依然是强效驱虫喷雾, 售价七积分, 第三格是蚊虫叮咬药剂，一瓶五积分。 看到强效驱虫喷雾比便利店第一次出现时贵了两积分，疏泠不禁暗暗评了一句奸商。 疏泠没有选择立刻购买这两样商品，视线移到第二格上，在看到上面商品简介的小字时，眼前一亮。 【森林地图。上面标注了森林入口与出口的大概位置，以及可能盘踞在各地的昆虫群。值得注意的是，地图由来已久，因为生态的演变，森林里实际样貌可能与地图不同，简而言之，就如同大多数商品的免责声明一样：请一切以实物为准。】 在第二格商品的缩略图上，果然可以看到上面标注着的小字，详细到某处有一片马蜂窝，或者某处栽种的是香樟树。 当然，这样好的东西，售价当然不菲，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纸片，售价10积分。 10积分本来是系统设定的，及格通关“昆虫与人类生活”考试的条件之一，如果不是疏泠一开始因为那张银行卡的原因优先拿到了积分，此时也还没有攒够10积分。 【这也太坑了吧，10积分，这次第三次便利店刷新，哪有那么多人攒到10积分了！】 【这个时候出现10积分的货物，根本就没指望玩家能买的下来。】 【如果是这样，那这张地图上记载的东西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吧？毕竟那么贵】 就在弹幕纷纷议论的时候，疏泠和柳思满耳语了几句。 朱月佳看疏泠和柳思满一直站在便利店里，并没有如她所想，看了一眼价牌后就灰头土脸地离开，更加吃惊。 这也激起了她的兴趣，于是朱月佳也凑上前，一眼看到了第二格的道具，十积分的森林地图。 十积分！朱月佳咂舌，游戏通关的条件才是得到10积分，这一张地图就要把所有积分都花走啊。 再看旁边的两格商品，一个六积分，一个五积分，都很贵。朱月佳摸了摸自己兜里装着的五个积分，实在没有魄力直接花掉它。 她的眼神定格在第二格的森林地图上。 考试及格的条件有三点，积分，血量，出口。 现在，她的血量是满的，积分也有起色，唯一摸不着头脑的，就是这片森林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如果她有十积分，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地图，攒够积分后，躲过会让人掉血的障碍、直奔终点，美美通关！ 可惜她并没有。 不过，疏泠为什么还在看？ 朱月佳哼了一声，说：“如果买不起，也不用站在里面不出来吧。便利店还有两分钟就要消失了，还指望积分能凭空变出来啊。” 可惜，没有人理睬她。 疏泠和柳思满还站在里面说着什么，然后，她们似乎是商量好了最终的结果，疏泠从口袋里摸出积分币来，一个一个地往投币口投进去。 难道她们有足够的积分？ 顶多有五积分或者六积分吧！不过是和自己齐平，或者只多一个。 这样安慰着自己，眼睛却忍不住往疏泠纤细的手指看，疏泠投进去一个币，朱月佳的心里就忍不住默数一下，从一开始漫不经心的前五枚，朱月佳越来越惊讶。 一个个币投进去，叮铃哐啷地响。 八，九，十......她居然投进去了十个币！ 404寝室为什么有这么多积分？这也就意味着，她们的通关条件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 既然投了十个币，朱月佳想，疏泠她们一定打算买那个地图。 也是，换做是自己，也一定会去买地图，毕竟地图上记录着森林的出口，拿到地图，就相当于轻而易举就可以达成第三条通关条件。 想到这里，朱月佳等不了了，她走上前，小声对疏泠说：“我们合作吧。” “怎么合作？”疏泠问。 “我现在手头有五积分。我们可以平分价格来购买这张地图。”朱月佳说，“你已经投了十积分，不要紧，我们可以把五积分给你。” 平分价格，自然就要平分道具。疏泠很清楚朱月佳的意思。 她们自己没有足够的积分购买地图，所以想到和疏泠一起拼，这样，两边各花一半的钱，就可以获得地图。 朱月佳见疏泠不说话，还以为她有点犹豫，又循循善诱道：“你想，你一下子把积分都用完了，如果下次便利店刷新有什么好商品，你岂不是再也买不了了？” 她还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足够疏泠考虑一下，却没想到，疏泠刚刚的沉默不是犹豫，而是完全不为所动的婉拒。 疏泠说：“很抱歉，我不打算买地图。” “？”朱月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投了十个币，不买地图？” “你应该看到了吧，韦慧和媛媛受伤了。”疏泠说。 这个人怎么就是不长脑子！ 朱月佳急了，虽然声音很低，但语气里还是多了几分燥意，“她们伤的又不重！一点小伤而已，也就忍个三小时，等考试结束不就好了吗？” 疏泠看了她一眼：“我就是这个意思。请你自便，我的时间不多。” 便利店出现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朱月佳愕然，极其失望地闭了嘴。 一直在和疏泠周旋，朱月佳甚至没有看见，明明就在旁边的柳思满却并未参与她们的对话，而是一直站在便利店里，神情专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疏泠说完，就折返回了便利店。 “哐当”，“哐当”。 两瓶疗伤药从出货口掉了出来，疏泠懒懒地弯下身子，将药瓶捡起来。 朱月佳简直要气死了，不仅买了疗伤药，还买了两瓶！ 疏泠转身，将两瓶药给了韦慧和路媛媛。 韦慧也很惊讶，手里拿着那瓶疗伤药，忽然快步走向便利店。 “你干吗？”柳思满一把拉住了她，奇怪地问道。 韦慧肉痛极了：“我看看能不能把这瓶药塞回去。” 疏泠&柳思满：...... 结果当然是买定离手，根本塞不回去。 而且，五分钟的时间到了，眼前的便利店在众人眼前缓缓消失。 韦慧埋怨“你们怎么不买地图啊！我和媛媛没关系的呀！” 作为一个理智的学霸，她实在为辛辛苦苦得来的10积分就买了两瓶药而感到惋惜。 并且，她根本不理解，同样是学霸，为什么疏泠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就在韦慧握着那瓶药左右为难的时候，疏泠镇静地开口了：“媛媛，你的血条是不是已经开始掉了？” 还想隐瞒的路媛媛本能地摇了摇头，然后，疏泠走到她面前，不容置疑地往上轻轻提了提她的袖子。 只见路媛媛被长袖盖住的小臂皮肤上，居然也冒出了一个个密集的水泡。 而且这些水泡似乎变得更大也更透明，轻轻一碰，就像会把那片皮肤给碰破一般。 见瞒不过去，路媛媛只得点了点头，说：“我现在的血条是百分之七十。” “离考试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照这个血量掉的速度，你很难撑到我们到达森林出口。”疏泠说，随后将伤药喷了上去。 路媛媛只觉得一阵冰凉感袭来，让自己原本火辣辣的胳膊舒服很多。 原本一点点下降的血条停止了，随着皮肤吸收药物，血条又开始缓慢爬升。 “那也买一瓶就好了啊，干吗买两瓶——”路媛媛话还没说完，就见疏泠晃了晃已经空了的药瓶，指了指上面的“一人份”字样。 众人：大大的奸商！ 路媛媛沉默了一会儿，真诚地说：“谢谢。”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购买地图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情感上，所有人都会希望自己落入困境的时候，有人关注自己的感受。 朱月佳失望至极，没想到一开始以为是学霸的疏泠居然是个扶不起来的，她看了安雅一眼，后者也一脸鄙夷，随后她们叫上袁梦，寝室三人一起走了。 原本朱月佳想，即使疏泠不和自己合作，选择全款购买地图，但只要404她们在向出口方向走，403就可以跟着她们，根本不怕找不到出口在哪。 可现在，404这一队放弃了那么强力的道具地图，还能有什么希望。 “还不如我们自己找，反正都是碰运气。”朱月佳略带嘲讽。 后者用力点了一下头。 见403的三人先离开，柳思满没憋住，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7 路媛媛问：“笑什么？” 疏泠看着那三个人离开的身影, 微笑开口：“道具地图拿在手里，终究会让人惦记，但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你是说——”韦慧看了看柳思满,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柳思满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不会吧！”路媛媛惊叫起来, “你记下来了？” 柳思满含笑点点头。 【刚刚直播镜头给过那张地图几眼，我好像记得, 上面画的可复杂了......】 【对, 那张地图很精细。我没想到柳思满用两三分钟的时间, 就能把那张地图完全记下来。】 【没错, 朋友们，我刚刚截图了。现在一边看截图一边打字，我用我a级的玩家级别担保，这张缩略图虽然很小, 内容是真的很复杂。】 【记一张地图，可不像是平常背书，图片能展现的细节本来就比纯文字多, 何况是地图这种最精密的东西，对记忆力和想象力的要求会更高。】 【记忆力和想象力......这不正是柳思满之前作为原画师的特长吗！】 弹幕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游戏里, 韦慧也忽然想起来，刚刚是看到疏泠和朱月佳似乎在低声沟通什么, 但是柳思满全程没有参与, 一直站在便利店的货架前, 背对着大家。 原来那时候, 她是在记地图！ “多亏疏泠发现货架里, 道具的展示图片其实就像一张等比例变小的缩略图。于是, 刚刚她就让我记下来。”柳思满说。 疏泠拿出那瓶强效驱虫喷雾，几人一看，果然，这喷雾可不就是货架里图片的等比放大版，所有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如果403她们够仔细，就会发现这一点。”疏泠收起了喷雾，“可惜，她们一开始只注意到了自己的积分不够，后来又只想着和我分摊地图的钱，根本没来得及好好观察一下货架上的图片。” 韦慧想起，刚刚疏泠就像是提前预料到那疗伤药剂是一人份，一下子投进十个币，买了两瓶。 “难道这瓶药的图片上，已经写了容量为一人份？”韦慧看着那瓶药。 “对。”疏泠点头，“芝麻大小的字。实物到手，上面果然写着一人份，也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韦慧还想问什么，路媛媛赶紧制止了她，说：“你可别问了，快让满满把刚刚背下来的地图画下来啊，省得忘了！” 柳思满笑了笑：“放心吧，这点程度，我还不至于马上忘记。”就从背包里拿出了刚刚的那张路线图。 她端详了两秒那张路线图：“我知道了。” 说着，就拿出中性笔，直接开始在路线图上描画起来。 “嗯......你不需要先用铅笔打个草稿吗？”路媛媛从包里拿出一支铅笔。 直接在路线图上画地图这种行为，让路媛媛这种画个直线都抖、随便画个具体点的火柴人都要拿铅笔描半天线的画画小白真的很心惊胆战啊！ 【哈哈哈，npc不知道，柳思满是专业的。】 【原画师表示：so easy。】 柳思满哭笑不得，但手上动作没停，画图十分利落，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将大概位置勾勒了出来。 刚刚她们已经用太阳的最后一抹光线辨别了方向，并且结合步速估计了大概的路程。而地图上自带坐标轴和比例尺，所以，现在交给柳思满的工作，就是将两张图片在脑海里拼合起来，再呈现到纸上。 所有的方向、比例、细节，都在纸上一一呈现。 路媛媛和韦慧都看呆了，小声道：“满满，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学霸的一面。” 疏泠抱着臂，欣赏柳思满几乎已经可以称之为“作品”的，渐渐成形的地图，点了点头。 柳思满会被伊甸发掘，是因为她的能力确实很强。 加上金鱼作为师傅的教授和打磨，她的能力也变得愈加明显起来。 真好，这样可以被更多人看见。 作为队友和朋友，疏泠真的很为她高兴。 五分钟后，一张地图在柳思满手里成形。 看柳思满的表情，显然是对上面画出的图案十分自信。 疏泠凑过去看了看，柳思满已经成功将地图和路线图融合到了一起，她的记忆力远没有柳思满那么好，大体看来，和刚刚货架里的地图大差不差。 无论是地图上某一片树林是什么植被，还是那一处洞穴里居住着怎样的昆虫，柳思满详尽地将刚刚她在那张地图上看到的所有信息都呈现在了纸上。 当然，五分钟的时间，不足以柳思满将所有细节都画完全，尽管如此，她手上的这张地图依然呈现了十分可怕的信息量。 随着镜头给到柳思满手中的地图，弹幕也热闹起来，纷纷嚷着对比。 【刚刚那个截图的大哥呢？出来验证一下，柳思满画的对不对啊？】 大家这样喊着，刚刚说截图了的a级玩家观众却并没有很快应声。 他似乎是在详细对比这两幅图的差别，大约一分钟后，才缓缓打了一串句号出来。 【。。。朋友们，真的一模一样。】 【除了货架上那张地图信息更加全面之外，和柳思满画的这张没有任何区别。】 【毕竟柳思满只画了五分钟，不可能兼顾所有细节，但完成度依然很惊人。】 【你们没有发现吗，其实柳思满除了记忆力之外，还有一点很可怕......】 【手速，是手速！！】有人反应过来。 五分钟的时间，能够呈现这样一张细节饱满的地图，可见柳思满的画技多熟练，她的速度又有多快！ 【默了，这一个个都是八爪鱼吗，昨天疏泠在路媛媛电脑里搜查资料那会儿，手速也超级快。】 【教练我想学这个！】 【教练：闭嘴，我也想学！！】 疏泠十分欣赏地看向柳思满：“很厉害。” 柳思满郑重点头：“嗯。我从大学开始就是赶ddl的好手。” 她惊觉自己说漏嘴，连忙看向韦慧和路媛媛，好在她们正仔细研究着那张地图，并没有留意。 “看到我地图上加粗的那个圆圈了吗？”柳思满手指指向一处，“这就是出口。” 这个圆圈画的力透纸背，一看就很重要。 “我们离出口还有多远？”疏泠问。 “直线距离大约两公里。但中间会经过一片隐蔽的沼泽地带，这片沼泽地在地图上的边界并不明显，为了防止误入沼泽，建议绕路。”柳思满的手指在地图上悬空着划了一条线，避开了几个很显眼的虫群聚集地，“也不远，绕路大概三四公里。” 三四公里，按照正常步速走过去，大概也只需要四十多分钟。 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两个半小时，时间足够。 “那我们就出发吧。”疏泠说，“思满，还好你不路痴。” “放心，我的方向感很强。而且幸运的是，我们一开始往西北方走，大方向是对的。”柳思满手拿着那张地图，带着404的其他三人向西边走去。 几个人听了这话，都轻松了很多，路媛媛甩了甩已经不再感到痛痒的手臂，脚步也轻快起来。 女生们聚在一起，以为现在只往目的地过去就大功告成了，于是也开始闲聊起来。 路媛媛忽然说：“这几天晚上我都没有睡好，一直做梦。” 韦慧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考试周压力太大了？” 疏泠和柳思满不说话，只竖直耳朵听室友讲话。 “可能吧。连续做了两天晚上的噩梦。”提到这个，路媛媛的心情就不太好，一脚踢飞了路上的一颗小石子。 “你梦到什么了？如果状态一直不好，可以这场考试结束后，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 “算了吧。”路媛媛拒绝了韦慧的好意，“再说，现在学校里一个鬼影都没有，校医院估计也没人。” “也是。”韦慧想了想，笑笑安慰道，“没事，今天晚上喝杯热牛奶，早点睡。其实睡不着也没关系，躺着闭一会儿眼睛，也是休息了。” 路媛媛不再讲话。 其实，这两人刚刚对话的时候，疏泠有一瞬间已经忘记了她们npc的身份。 和之前副本里见到的语言简单、动作机械的npc很不同，韦慧和路媛媛是“期末考试”这个副本的npc，但却像真实存在的大学女生一样。 会追学校里长得帅、划重点准的男老师，会抱怨食堂的饭菜难吃，会担心第二天考试挂科。 会小小地嫉妒成绩比自己更好的室友，但也会在关键时刻互帮互助。 这种感觉，疏泠并没有太体验过，所以陌生之中，居然感觉到人际关系之间一些真实存在着的温度。 她自然地接过话来，提起自己柜子里的牛奶：“是啊。我柜子里还有纯牛奶，晚上给你，你热热喝。” 几个人说着话，就走出去大约两点多公里，果然如同路媛媛地图上画着的那样，这一路十分和谐，再也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虫子，或者难解的谜题。 这让路媛媛和韦慧对那张地图几乎坚信不疑。 直到，几人穿过一片密林后，忽然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与自己脚下正在踩着的土地延伸出去的方向，出现了接不上的断口。 远处的景色显得很小，根据透视规则，这显然是因为，两片土地并不是连接在一起的。 几人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8 果然, 即使有了售价高昂的地图，考试系统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们能直接走到终点。 疏泠立刻明白了，并不是地图画的有问题。 地图是俯视图, 呈现了平面的样子，但却并没有告诉她们, 这片土地的立体构造。 这大概就是地图售卖时那句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切以实物为准”。 她试着往前走了十米左右，一颗小石头被她不小心踢了出去, 那块石头往前滚了两米, 径直掉了下去。 就在石头翻滚下去的瞬间, 疏泠在心里开始数秒, 但迟迟没有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 只数了五秒之后，她便作罢了。 重力加速度为9.8米每秒。 五秒还没有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只说明一点。 这片土地与前面的那片土地高度，相差超过五十米。 此时, 石头要么还没有落地，要么距离太过遥远，以至于根本听不见石头落地的声音。 疏泠小心地靠近这片土地的边缘, 然后往下看。 果然，这是两片并不相连的土地, 看上去就像是被上天用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接垂直斩断、又将其中一边的土地往下直直往下压了几十米一般。 这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悬崖, 高度差超过五十米，断面只有一些突出的石头和树根, 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 仅仅靠人力, 根本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去往对面。 对面那片生生低了几十米的土地上, 依然是森林密布, 树木的种类和悬崖这边几乎一样。而讽刺的是, 因为高度差的缘故，她能看到森林又往前延续了大约一公里左右的位置，树木就渐渐变得稀疏起来，那里有一大片空地，中间有一个黄色的光晕。 看起来应该就是这片森林的出口。 疏泠苦笑了一下，地图所言不虚。 绕路三公里的距离不远，但是地图根本没有提到，要从这边土地踏上那边土地，需要先跨过一个高差大于五十米的悬崖啊！ 这让这帮什么道具都没有的女大学生情何以堪？ 疏泠往后退了一步，镇定地对身后等待的三名室友说：“过不去。” 那三人早就想到这一点，一个个又跺脚又叹气：“我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易简单就让咱们到达出口！” 这一关根本不能硬闯，疏泠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正好中午十二点。她从自己包里拿出携带的面包和水，走到一边树下，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又撕开面包的包装袋。 “休息一下吧。”疏泠看着焦躁的三个人，说，“补充点能量。” 无论在什么时候，疏泠身上总是散发出让人平静的神采。 上一秒还在骂街的路媛媛，下一秒就乖乖坐到疏泠旁边，也拿出自己带的干粮开始吃。 “说实话，疏泠，之前我真的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有胆识的人。”路媛媛咬了一口面包，说。 疏泠有点奇怪，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被路媛媛的星星眼再次震惊。 她有点不习惯这样热切的夸奖，摆摆手：“我也是希望咱们都能及格通过考试。” “什么及格，满分，满分！”路媛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是学霸，哪能只得及格！” 这话说的，像是看不见眼前这道天堑似的。 疏泠被逗笑了，也点点头。 虽然路媛媛是鼓励她的那个人，但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手里的面包只啃了一口，就被索然无味地放在一边。 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悬崖边上，然后在其他几人颇有些担心的目光里坐下，她将自己的两条腿放到悬崖外面去。 “媛媛，太危险了，赶紧回来！”韦慧见状，急忙叫道。 疏泠也微楞，想起穿进副本的第一天晚上，她在床帘缝里看到路媛媛将两条细条条的小腿伸出来，在床边荡的景象。 和这一幕几乎重叠。 路媛媛抬头，看了看天边，因为高度差的缘故，本身被树荫严严实实遮蔽着的天空也显露了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有两只鸟像是被惊动，从她们背后的树冠里飞出来，轻而易举地滑翔、降落，飞到了对面的树上。 “如果我们是鸟就好了，就可以飞出去了。”路媛媛说着，两条腿终于从悬崖边收了回来。 见她两脚稳稳落地，站起，其他人这才放心下来。 疏泠回头，看着身后某一棵树的树干，说：“发现你们了，出来吧。” 鸟为什么会忽然被惊动？自然是因为那里有人。 过了几秒钟，403的三个人慢吞吞地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不，准确来说，极不情愿地慢慢走出来的，是朱月佳和安雅，而袁梦的脸上则没什么恼怒的神情。 “不是不和我们一起吗？”疏泠懒懒地问她们。 听了这话，朱月佳和安雅的脸上更是有点挂不住，朱月佳嘟囔了一句“我们变主意了你也管”，让疏泠内心感叹这个npc的性格实在是很恶劣。 其实，刚刚403的几个人刚刚要走，袁梦忽然说了一句：“没想到疏泠挺强的，刚刚不仅救了队友，而且她们寝室的积分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拿的。” “这么厉害？”安雅有点不相信。 “对啊。”袁梦没什么心眼，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挺强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朱月佳一听这话，心里在转一个念头，难道疏泠购买两瓶药剂，有她独特的判断？ 反正现在找出口也是运气，不如跟着404，一方面赌一赌疏泠是否真的那么强，另一方面，如果路上又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求助404的帮助。 朱月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张小纸条还在。 这是一张关键信息，是第二次便利店刷新到她们身边时，里面刷新出的一件商品。 和其他商品不同，这是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售价居然是0。 朱月佳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购买，然后得到了关于这个考试更加深层的信息。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403的制胜先机。 于是朱月佳她们走到了不远处，就趁404不注意的时候，拐进了一旁的小树林里，暗暗注意着404的行踪。 看到404她们停在原地，柳思满似乎在写写画画什么，朱月佳一阵欣喜又一阵后怕，她们果然留了后手，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得到地图的，还好自己聪明，刚刚没有直接走掉！ 404确定好了方向，朱月佳她们便跟上，一路畅通无阻，更是加深了她们对404的信心。 然后，一路跟到了这片悬崖边。 没想到一下子惊动了树上的鸟，被疏泠发现了。 朱月佳嘟囔了一句，从树后走出来，有点尴尬。 疏泠也不逼问，在她看来，403的朱月佳和安雅这两个人，心眼很多，性格刻薄，爱耍小聪明，属于平常在生活中遇到，疏泠不屑理睬的那种人。 这两人显然遇到了同样的难题，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片悬崖，所以干脆现身，等着疏泠她们想好如何过关，直接照抄答案。 其实，刚刚疏泠看到天上飞走的鸟儿，心里就有了想法。 她轻声问考试系统： “刚刚让我们体验了害虫对人类的危害，现在该让我们学学，人类能从昆虫身上学到什么吧？” 【呀，你解锁了隐藏情节！】 系统应声出现，提示语中表达了对疏泠想法的赞同。 疏泠但笑不语。 人类的文明是十分功利性的文明，尤其是写在书上传授给下一代的知识。人们喜欢问“从xx身上，你能学到什么”，在各种各样的课本里，介绍完基本认识之后，基本都会开始研究方法论。 也难怪她能猜到，既然考试中介绍了那么多种不同的昆虫，接下来，一定是更加“实用”的课题。 【仿生学是一门十分艺术的学科，自古以来，人类从生物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从古人在自己身上插上两根翅膀希望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再到人们学习蝙蝠声呐发明了雷达系统，当然，从昆虫中，人类也学习了很多不同的知识。】 【接下来，请各位考生选择一种刚刚考场上见过的昆虫，并学习它的某种能力，度过这一片悬崖，启步进入终点吧。注意，选择的昆虫不能重复，而且先选先得。】 【第一名到达对面的，可以获得五积分。】 考试系统的提示就像考场播报一样，公平地在每个人眼前出现。 看到第一名获得五积分，朱月佳眼前一亮。 她们刚刚正好获得了五积分，如果能做第一个到对面的人，通关条件就达成了！ 她警惕地看了下404的人，转头和自己的队友们窃窃私语，目光中带着焦急。 疏泠听了系统的提示，并不太奇怪，开始思考刚刚她们碰到过哪些昆虫。 “螳螂，蚂蚁，天牛，眼蝶，蟑螂，蛾……”韦慧细细数来。 “蜘蛛。”柳思满补充，“还有锹形虫。” “对！还害我在半空中吊了半天，怎么把它忘了！”韦慧一拍大腿。 “别忘了，一路上我们都听到了蝉鸣，蝉也是一种昆虫。”疏泠提醒，“幸运的是，眼蝶、蛾、天牛、蝉都会飞。如果能获得飞行的能力，我们可以保证能平稳落到对面。” “还好，这样算一算，我们已经可以保证，咱们四人都可以借助飞行的能力到对面去了！”路媛媛一听，安心了不少。 眼蝶！ 听到404说起了眼蝶，朱月佳紧张地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当然知道，能借助会飞的昆虫的能力，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但是，一路走来，403只碰到一只小眼蝶，系统介绍了一下，没有触发别的剧情。 听了疏泠的提醒，朱月佳也想起来，她们也听到过不少次蝉鸣，也可以使用蝉会飞的能力。 她们必须要尽快使用昆虫的技能，因为先到先得！ 朱月佳的心砰砰直跳，没有多想，便抢在404之前，脱口而出：“系统，我选眼蝶！”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39 见自己的室友都没商量一句, 就抢先选择了眼蝶，这个成功率最大的选项，安雅很不快。但她也知道, 这个时候速度为王，于是不和朱月佳计较, 赶紧说出了自己的选项：“系统，我选天牛！” 虽然她们也见到了蝉, 但是蝉的身体可比天牛小多了, 怎么载人？ 所以安雅干脆选择天牛。 两句话刚落地, 只见天边忽然飞来一只巨大眼蝶。 这只眼蝶的花纹斑斓, 众人向上看去，直接被眼蝶翅膀上密密麻麻的形似眼睛的图案给震慑。 这是自然界带给人类的震慑。 眼蝶翅膀扇动，因为体型太过巨大，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自己脸庞上拂过一阵风。 朱月佳看见自己召唤出来的眼蝶, 感觉胜券在握，这么大的眼蝶，靠它的力量飞到对岸去, 岂不是特别简单的事？ “被抢先了！”路媛媛懊恼地挠了挠头，很是气愤, “怎么她们也遇到了眼蝶和天牛！” 疏泠淡淡道：“眼蝶可能特殊一点, 但天牛本身就是很常见的昆虫。” 那只眼蝶携着风过来，停在两队中间的空地上, 似乎是在等待着召唤者的骑乘。 朱月佳欣喜若狂, 急忙朝眼蝶走过来。 安雅看得很是嫉妒。 可就在朱月佳的脚踩到眼蝶的翅膀上, 正准备往上攀援的时候, 眼蝶却忽然抖了抖翅膀, 朱月佳一个没站稳, 从眼蝶翅膀上摔了下来。 【考试系统提示：眼蝶不愿意将能力借给您。】 朱月佳：？ 她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不是我召唤出来的吗，不愿意借我能力，你过来干吗啊？” 眼蝶自然是不会回答这些问题的，只见它翅膀扇动了一下，身体就朝404这边靠拢了一些。 404的四个人一看就乐了。 一看这举动，就知道这只巨大的眼蝶，不就是刚刚困住她们的那只吗！ 因为404刚刚完成了隐藏任务，从锹形虫的口中救下了小眼蝶，所以眼蝶主动选择，要把能力借给她们。 朱月佳没想到会这样被一只蝴蝶拒绝，站在原地，又生气又尴尬。 下一秒，刚刚安雅唤来的天牛也飞过来了，或许是因为要载主人去对面的缘故，这只天牛也要大得多。原本隐秘的花纹在放大的体型上显得更加明显。 那两只硕大的凸出的眼睛盯着安雅，让她打了一哆嗦。安雅避开了这只天牛的眼睛，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坐上去。 没想到，就趁着安雅犹豫的这短短两秒，朱月佳居然跑到天牛的身边，骑了上去。 甲壳冰冷的感觉传来，说实话，有点恶心。 但是，为了能赶快过去，朱月佳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她看见安雅瞪大了眼睛，生怕她反悔，赶紧命令天牛起飞。 【因安雅同学召唤出天牛但未及时使用，朱月佳同学，成功借用昆虫“天牛”的能力！】 安雅在原地气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把朱月佳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居然连室友的选择都抢了，真不要脸。 403寝室的混乱程度，让404的众人都叹为观止。 当然，主要原因是有朱月佳这根搅屎棍，真的是哪一队摊上她，哪一队倒霉。 朱月佳在天牛身上坐稳，往前飞去。 一开始，这只天牛飞的还算平稳，朱月佳骑在天牛的背上缓缓往下飞，看着对面的草地和森林越来越近，朱月佳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不得不说，坐在虫子身上往下飞的感觉，实在有点可怕。 就在天牛离地面大约还剩四五米，马上就要降落的时候，天牛的身体忽然一抖，摇晃起来，朱月佳尖叫着，从四米的高空摔了下来。 而那只天牛也直接从空中消失了。 这一摔，直接把朱月佳原本满格的血条摔得只剩20%，她全身疼痛不止，估计有好几处都骨折了。 安雅在高处，自然看到了这一幕，看到室友摔成这样，她没产生一点同情，暗暗爽了爽。 疏泠的声音响起：“借用昆虫能力的时候，也要提前评估一下。天牛的身体大、翅膀薄，根本飞不了多远。” 这座悬崖的垂直高度都超过五十米，更别说是斜着低飞下去，这天牛居然在离地面还有四米左右的时候才力竭，其实是朱月佳命大。 不过，虽然朱月佳差点一命呜呼，她还是获得了系统发放的五积分。 【恭喜你，获得五积分。403队伍积分攒够，达成通关的第一个条件！】 朱月佳暗骂，达成积分的条件又怎么样，她现在生命值不够了！ 都怪安雅，召唤出的这什么sb昆虫！ 对面高处的其他人似乎并不打算很快下来，那只眼蝶也等在原地，忠诚又安静。 疏泠回头，继续和自己的队友们盘点，并注意不被403的另外三人听到：“现在还可以借给我们飞行能力的昆虫只有眼蝶、蛾、蝉，不过，蝉的飞行距离也不远，如果使用蝉，一定要格外小心。” “蜘蛛。”柳思满说，“那只蜘蛛吐的丝十分坚固，能把韦慧整个人都吊起来，可以当做攀援绳。” 疏泠沉思了两秒：“我来吧。” 她对系统说：“我选蜘蛛。” 话音刚落，一只二十四眼的蜘蛛便出现在疏泠身边。比起初遇，它这次听话了很多，从口中不断吐出坚固的蛛丝供疏泠使用。 “再多点。五十米呢。”疏泠冷静地催促着蜘蛛。 蜘蛛：不敢动不敢动。 很快，一条蛛丝编织而成的安全绳就出现在地上，疏泠两手扯了扯这条绳子，在确定绳子坚固后，将绳子的一头绑在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另一头在自己腰上裹了一圈，打了好几个结。 “还好，之前有过一些攀岩经历。”疏泠确定了绳子够长后，便来到了悬崖边缘，又对召唤出来的大蜘蛛说：“能拉得动我吗？” 蜘蛛笨重地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让柳思满她们一人借助一种可以飞行的昆虫过去，安雅鼓起勇气，上前搭话。 “疏泠。我们没有见到其他的会飞的昆虫，可不可以和你们共乘？” 疏泠摆摆手，干净利落地拒绝：“坐不下。” “疏泠——”安雅还想坚持，疏泠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指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朱月佳，“你的队友生命值已经不够了，即使你们飞过去，也没办法考试及格。” 安雅自然知道，但是还是想赌一赌：“现在已经快一点了，半小时后，最后一次便利店就会出现，没准里面会有药物呢？” 见她强求，疏泠有些无奈，提示道：“你们不是被蜜蜂追过吗？” 怎么她都记得的事情，这帮亲身被蜜蜂追得逃命的人都不记得？ 可以借蜜蜂的能力啊！ “而且蜜蜂挺能飞，很多蜜蜂一天能飞十几公里采食花蜜，应该不必担心中途会掉下来的问题。”疏泠说完，紧了紧自己腰上的安全绳，马上就准备下去。 安雅听了这话，有了灵感，道谢后，对系统说了一句“我选蜜蜂”，召唤出了一只巨大的胖头胖脑的蜜蜂。 然后，她也启程飞去了对面，稳稳当当地落在朱月佳旁边。 现在，高处只剩下404的四人，和再次惨遭落单的袁梦。 疏泠叹了口气：“你们寝室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复杂，三个人的寝室，是不是可以建四个群？” “哦，忘了，你们两两私聊吐槽第三个人就行，根本就不用建群。”疏泠补充。 袁梦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头。 她们寝室的人际关系，还真和疏泠说得差不多。 朱月佳和安雅表面上每天都在一起，但是一个长得更漂亮，一个成绩好且家里更有钱，所以暗地里也有矛盾。 只有袁梦每天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看着落单的袁梦，疏泠最后叹了一口气，问眼蝶：“你能载得动两个人过去吗？” 眼蝶的两根触角点了点，看起来是同意了。 “好吧。”疏泠最后排了顺序，“柳思满，你借用蝉的能力，要小心。韦慧你带着袁梦，跟着眼蝶过去。路媛媛，你一个人坐蛾过去，可以吗？” 路媛媛虽然瘦，但毕竟是一米七的高个女生，反观韦慧更娇小，体重应该更轻。 所以疏泠选择让袁梦和韦慧搭伙。 几个人点点头表示可以，又担忧地看向疏泠：“你没事吗？” 毕竟要从五十米的悬崖处攀援下去。 “放心吧。”疏泠说着，拉着身上的绳子缓缓走到了悬崖边上。 404的其他女生们不愿走，坚持说：“我们等你下去。你成功落地了，我们再飞过去，一旦你有危险，我们马上让眼蝶去救你，我们自己再想办法过去。” 拗不过室友们的好心，疏泠点点头，率先跳下了光秃秃的悬崖。 有绳子的牵引，疏泠抓住了悬崖上凸出的一块石头，缓缓将脚够向下一块石头。 每每往下一点，蜘蛛就松开多一点的蛛网。 她每一步行动，看在室友们眼里都惊心动魄，最后，路媛媛受不了这种视觉刺激，往后退了几步，和蜘蛛一起扯起绳子。 其他三人见状，也过去帮忙。 在四人一蛛的帮助下，疏泠的每一步更加稳当，很快就到达了悬崖底，踩在了地面上。 几人确定她落地，都长舒一口气，让蜘蛛把这根蛛网绳子咬断了。 任务完成，蜘蛛也缓缓消失。 随后，柳思满她们各自召唤出自己的昆虫坐骑，向对岸飞去。 第115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0 韦慧把袁梦拉住, 两个人坐在了眼蝶的身体上，还好两个人都很瘦，才能勉强坐下。 路媛媛和柳思满分别坐上了灰蛾和蝉的背。刚刚坐稳, 昆虫们便扇动翅膀飞起来。 蝴蝶和灰蛾都很稳，毕竟都是长着大翅膀的昆虫, 飞行是强项，而柳思满这边则显得有些惊心动魄, 蝉一边俯身往下飞去, 她大脑里祈祷着千万要稳稳落地。 还好, 这只蝉大概知道自己飞行距离不远, 几乎选择了最近的距离飞下去，这让柳思满有一种坠落的感觉。 妈的，她一个不恐高的人，看到这场景都有点发怵, 双腿都在抖。 风灌进她的衣服和袖子里，鼓鼓的，比起在天空中平稳飞行的眼蝶和灰蛾, 柳思满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坐过山车，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水。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柳思满落地的速度比其他三人都快。 随着蝉稳当落地, 柳思满的心一松，整个人就泄了气, 她感激地拍了拍这只巨蝉的背部, 这只蝉低低发出了一声鸣叫, 然后也消失了。 疏泠刚刚解开自己身上残留的蛛网绳子, 往旁边利落地一扔, 朝柳思满这边走来。 柳思满抬头看半空中的眼蝶和灰蛾, 心想这三人平稳落地应该没什么问题。 路媛媛的灰蛾只载了一人，速度更快些，已经飞到了比眼蝶更低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直瘫在地上，下半身都摔得无法动弹的朱月佳忽然扬起手。 她的手里攥了一把土，就在路媛媛和灰蛾离地面大概三米的时候，猛地扬手，将手里的土扬了出去。 那些土壤里还混杂着一些小石子，这样纷纷扬扬地被抛起来，在天空中四散开。灰蛾来不及躲避，翅膀被泥土击中，眼睛也被泥土迷住，然后消失了。 这只是召唤物，受到攻击就会直接消失。 原本路媛媛还差两三米就落地了，谁知道，倒在地上的朱月佳会使出这么一招，她只觉得身下一空，原本灰蛾稳稳拖住她的力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心引力强大的拉扯。 她直直栽了下去。 路媛媛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忽然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住。 预想之中落地的剧痛没有传来，她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没有接触到地面，路媛媛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到自己被那条粉红色的长舌裹了一圈，在空中接住了。 舌头的尽头，埋在疏泠的手掌上。 就在刚刚疏泠向柳思满走来的时候，敏锐地发现朱月佳的手似乎在用力，而她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即将降落的飞蛾。 不好。 这个念头只在疏泠脑海中闪了一秒，她清楚朱月佳是想攻击空中的路媛媛，让路媛媛落地，倒不必让路媛媛摔得和自己一样惨，只要血条降个40%，到及格线以下，404就和403一样，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疏泠的手立刻伸向口袋，握住了最后半条泉神头发变成的黄色丝带。 果然，朱月佳出手了。 疏泠来不及再把丝带折一半，急忙伸出手，手上的黄色丝带再次变成长长的舌头，在灰蛾消失后的瞬间，接住了路媛媛。 她操纵着舌头将路媛媛放下。 【道具：泉神的头发已使用完，将马上彻底消失。】 【因为您使用泉神道具的方式实在过于丧心病狂，泉神表示将收回您身上其余相关道具。】 【道具：泉神的衣服残片被系统回收。】 【系统收到了一条来自异世界的消息：发送人：泉神。消息内容：终于解脱了！】 就疏泠这种意想不到的bug用法，泉神差点以为自己的头发会变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传家宝。 四条道具提示的信息刷了出来。 疏泠看着朱月佳，心头无名火起。 趁道具舌头马上消失的前一秒，疏泠断开了这条舌头的控制。 于是，舌头就着惯性，直接拍在了朱月佳脸上。 “啪”的好大一声，声波碰到悬崖，简直要产生回声。 朱月佳哪里见过这么掉san的东西，被打了脸也不敢动。 好一会儿，她才敢睁开眼睛。 这时候，坐在眼蝶身上的韦慧和袁梦也落地了。 韦慧气愤地看着朱月佳。 刚刚在空中，她也看到了朱月佳用泥土攻击灰蛾。可惜当时眼蝶飞在灰蛾上空，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加速，接住做自由落体的路媛媛。 还好疏泠把舌头唤出来了，不然路媛媛肯定要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切来得太快，几乎连系统的奖励都延迟了好一会儿，这才姗姗来临： 【疏泠同学见义勇为，帮助同学，十分符合繁英大学学生手册，考试系统特奖励积分1枚！】 这时候，疏泠正站在朱月佳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积分币在她面前掉落，她冷冷地看着，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于是，这两枚币就掉在了朱月佳的身上。 尽管朱月佳穿了长袖长裤，这两枚高空落下的积分币带着重力，还是把她原本岌岌可危的血条又砸掉了三格。 朱月佳痛呼一声，脸都要皱起来，现在她的血条只剩17了，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 两枚积分币落在朱月佳身体上，又弹到一边的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疏泠蹲下，将两枚币捡起。 403的另外两人看到疏泠这样的举动，心里都知道她就是故意的，但是本身也是朱月佳自己做错，她们也根本不能去指责。 疏泠捡起币，装进口袋里，看都没再看朱月佳一眼，让柳思满摊开地图，打算继续往出口方向走去。 “安雅，袁梦，你们怎么也走了，赶紧想办法救我啊！”见自己的队友居然也准备离开，朱月佳躺在地上，十分崩溃，“我的血条如果不能恢复，你们也及格不了，我真的很痛啊！” 这让疏泠想起刚刚朱月佳自己说过的话，于是停了自己的脚步，模仿着朱月佳的口气： “一点小伤而已，也就忍个一小时，等考试结束不就好了吗？” 朱月佳：......感觉更痛了。 “月佳，你就在这等一下，我们去找道具。”安雅弯腰说，“你的积分币先给我。” 第三次便利店刷新，估计商品会更贵。 “给你，一定要买药帮我治伤啊。”朱月佳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积分币都掏给了她。 “嗯。”安雅答应着，实则有点不耐烦，鬼知道第三次便利店里刷新到底会不会有药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那她们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责怪了几句，“你也是，怎么在考场里忽然害人家？也不怕影响你自己的考试成绩？” 这下，不仅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朱月佳拿出背包里的那张纸条，正是第二次便利店刷新的时候，她们没花积分买到的那张，上面写着游戏规则的补充说明。 【第一，进入考场的队伍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第二，便利店的商品全部随机刷新，但因为两队的竞争关系，所以便利店会尽可能公平地出现以及刷新商品。】 【第三，因为两队的竞争关系，如果一队不及格，另一队的分数会相应升高。】 安雅看着这张纸条上的内容，脸色阴晴不定。 她知道朱月佳是想赢，想拼过404寝室，但是自己这个室友空有漂亮皮囊，实际上头脑几乎空空如也。 “行了，你好好在这躺着。如果有药，我一定给你带回来。”安雅说。 她再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室友刚刚发什么神经，这么明目张胆地得罪人，尤其还得罪了疏泠，在考试里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但是，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离终点只剩一公里，安雅只能耐着性子去给朱月佳这个蠢人擦屁/股。 毕竟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虽然比不过隔壁寝室的疏泠和韦慧，但总不能在期末考试里落一个不及格吧！ 这时候，404的其他人已经按照地图，往前走出了两百多米。 404现在通关条件基本已经全部达成，只要满足这段时间不掉血，并且能在考试时间内走到出口，那么，这场考试就能全部及格通过。 眼前的树林已经快要看到尽头，远处是连绵的土地，随着出口一点点逼近，天光也变亮了起来，那是因为没有密集树枝的遮挡的缘故。 现在，她们的心情可谓十分轻松。 如果不是疏泠提醒她们，不到考试结束的那一刻，一切都会有变化，她们估计都要兴奋地唱起歌了。 不一会儿，她们就看到了空地上那片黄色的光圈，差不多正好可以容纳三四个人一同进入。 【恭喜，404寝室的同学们，你们已经走到了森林的出口。】 【条件判断中：全部成员生命值大于50%，完成。获得十积分，完成。】 【你们已经达成了考试及格的全部条件，现在时间：一点二十，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小时十分钟。你们可以和同寝室的队友一起走进黄色光圈，提前交卷完成考试！】 “终于考完了！”听了这话，路媛媛浑身轻松，恨不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路被虫子追，被幻境困，被同学害的经历，让她十分疲惫。 “疏泠，那我们走吧？”韦慧问。 但疏泠却没有要动的意思，而是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 “不急。还有十分钟，就要刷新最后一次便利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1 “我们现在已经达成通关标准了, 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了呀？”柳思满很奇怪。 “我们确实不需要买了，但403她们还需要，而且急需。”疏泠懒懒地开口。 403的三个人, 现在大概心急如焚吧。 毕竟，如果队友的生命值一直保持低位, 她们前面全部努力都是白费，只能灰溜溜拿一个考试不及格离开考场。 唯一的方法, 就是去便利店里购买疗伤药, 赶紧回去治好朱月佳。 “你是想, 干扰她们购买商品？”柳思满意识到疏泠想要做什么了。 疏泠含笑看了她一眼, 并不出声。 这个笑容却看得柳思满背后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从进入游戏以来，柳思满就和疏泠认识了，她清楚地知道，疏泠可不是老好人。 然后, 柳思满也笑起来，举起手：“挺有意思，我加入。” 话音刚落, 系统就弹出了最后一条便利店刷新的提示。 与此同时，她们身边大约一百米的地方, 便利店的形状缓缓呈现出来。 “来了。”柳思满轻声说着, 朝便利店方向走去。 疏泠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也跟着走了过去。 和之前几次便利店刷新一样, 虽然一开始不能购买, 但可以看到货架上的商品。 果不其然, 这次便利店的货架上只有一个商品, 就是一个白色瓶子, 上面画着红十字的图案。 “强效疗伤药。”柳思满贴近货架, 看到了瓶子上的小字，“403一定会买这个。” “这便利店还真是通人性。”疏泠说，“我们需要什么，它就刷出什么。” 两个人在便利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了便利店里灯光“啪”地亮起。 柳思满率先拉开玻璃门，待看到强效疗伤药的价格时，她和疏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根本不用我们出手做什么嘛。” 安雅和袁梦也终于来到了这片空地上。 她们一眼就看到了刚刚亮起灯的便利店，以及围在便利店旁边窃窃私语的疏泠和柳思满。 安雅苦恼地拍头，如果她是404的人，当然也不会愿意隔壁寝室在这个时候买道具。 但是，她也只能试一试。 便利店的时间有限，安雅快跑过去，对疏泠说：“麻烦让一让，我要购买商品。” 她已经做好准备，404的人不会那么轻易让开了。 估计还要费口舌说一通大道理，希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成功买下货架上的商品。 没想到，听完这话，疏泠和柳思满居然自动让开，甚至彬彬有礼地补了一句“请便。” 安雅正意外，拉开玻璃门一看，里面果然就放着疗伤药！ 但一看价牌，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加上朱月佳刚刚几乎摔个半死换来的五积分，她们手里也只有十积分而已。 本以为十积分应该勉强够用，没想到这瓶疗伤药竟然卖十二积分！ 一次比一次奸商，这考试里的通货膨胀也太严重了！ 她咬了咬牙，问袁梦：“你身上有多的积分吗？” 袁梦摇摇头，把衣兜都翻出来给她看。 难道只能借404的？ 为了及格，安雅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疏泠。 “你们有多的积分吗？”她客客气气地问，“可不可以先借给我们一下，毕竟你们现在也不需要什么道具了。” 安雅已经做好准备，要承受404的一通冷嘲热讽，没想到，疏泠大大方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了1枚积分。 “刚刚救媛媛的时候，因为见义勇为，系统奖励的一枚积分。”疏泠将积分放在安雅手心里。 虽然加上这一积分，依然不够购买一瓶疗伤药，但安雅还是连连道谢。刚刚那条系统奖励是所有人眼前都刷出来的，她知道刚刚疏泠获得了一积分。 可惜，就这么最后剩下的一积分，安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筹措到。 她试着询问系统：“考试系统，我打算去救我的队友，能否先把互帮互助的积分给我加上？” 系统不吭声，好一会儿后才回复她：“这么新奇的请求，本系统也是第一次听到。要不直接在考试开始的时候跟我说：考试系统，我打算通关，能不能先把通关需要的十积分给我加上？” 安雅：...... 知道这个考试系统一向阴阳怪气，安雅放弃了事先赊账的念头。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安雅始终没办法得到最后缺的那一枚积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便利店在自己眼前消失。 疏泠看见便利店的灯关掉，随后整个店缓缓变透明，唇上浮出一抹笑。 她的手指在口袋里，捻着那最后一枚积分。 刚刚在购买地图的时候，404就有十一积分了。买了地图，还剩一积分。 当时她们只投了十个币，被403看到，也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就是她们的全部资产。 所以根本没有怀疑，此时的404是否还有其他的积分。 柳思满走过来，看着疏泠，两人一起笑了笑。 “如果来借积分的是朱月佳，我一定会在她到处都借不到积分，只能看着便利店消失的时候，把咱们最后一枚积分拿出来给她看看。”柳思满一想，就觉得泄愤。 “如果真的是朱月佳，她会拉下面子，来找我们借积分？”疏泠笑笑开口，“她只会想着，既然自己及格不了，那一定要想办法伤害我们，让我们404也全部及格不了。” “嗯。”柳思满用力点点头，“还是你说得对。她就是这么个刻薄的人。这个副本的npc真是活灵活现。” 最后一次便利店刷新机会结束，安雅有些颓然。 看来这次考试无法及格了，成绩这么好的她，居然有一天也会吃一个不及格。 都怪朱月佳那个傻逼。 她愤愤地想，忽然明白过来，反正都已经不及格了，干吗还想着救朱月佳，干脆就让她在那里躺着得了！ 安雅拉起袁梦，说：“我们走。” 朱月佳此时还仰面躺在地上，等着队友来救她。 刚刚便利店刷新的信息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十积分肯定够了，朱月佳满怀希望地等队友拿药回来救自己，她们依然可以美美通关。 谁知道，根本没等来队友的人影，只等来了404通关的提示。 【恭喜404寝室，四人进入出口光圈，成功通过考试“昆虫与人类生活”】 朱月佳心里十分不平，紧接着，她又看到了一条消息。 【403寝室：安雅、袁梦进入出口光圈。但因为室友朱月佳未能保持血量要求，故判定：403寝室，考试不及格。】 【接下来进行结算。】 系统的提示弹出后，朱月佳感觉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她恢复如常，站了起来，看来在考试里受到的伤害，在考试结束后都会消失。 下一秒，她就被传送到了学校那片小树林外，和室友以及404的四人一起并肩站着。 “为什么不救我？”看到安雅和袁梦，朱月佳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质问。 “买不起药。”安雅言简意赅，不想多解释一句。 “胡扯！我们有十积分，是不是你偷偷拿去买其他道具了？”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明明被连累，还要反过来被指责，安雅也炸了，“你看看你自己在考试里做的什么事，你当在过家家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召唤出了那只天牛吗？”朱月佳反驳回去。 “吵什么。”疏泠开口，冷冷地看着朱月佳，“要吵回寝室吵去。天牛的飞行距离只有十几米，那只天牛能撑到你离地面还有四五米时才消失，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然你在半空就摔死了知道吗。” 朱月佳讪讪地闭上嘴，缩了缩脖子。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像又有了反驳的资本：“我们403吵架，关你404什么事呢？你以为你们及格就厉害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吃透这场考试的规则啊！” 没想到这npc还能蹦跶，疏泠怒极反笑，一个从头到尾只拿了五积分，最后五积分还是半靠自残才拿到的npc，还能指责自己不懂考试规则。 疏泠开口：“你倒是说说。” 朱月佳有点得意洋洋起来：“这是我们在第二次便利店里得到的纸条道具，售价是0，说明这就是系统想给我们的提示。” 她将纸条上三点提示都复述了出来。 没想到，疏泠笑了。 “还以为是什么。” “第一，考场的队伍之间有竞争关系。你别忘了，这是考试，考生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竞争关系？” “第二，便利店会公平展示商品。不然你觉得，我们运气会那么好，四次便利店刷新都正好刷在旁边，而且两次刷到403旁边，两次刷到404旁边，你知道考场里这片森林有多大吗？” “第三，如果一队不及格，另一队分数会升高。考试的时候，如果其他考生不及格，而你分数高，那不是证明了你比其他人更吃透了考试内容吗？” 疏泠说完，很是鄙夷地看了朱月佳一眼。 “没看到便利店里好用的东西售价都贵吗，一个免费白送的提示，不坑你就不错了。” 第117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2 这一通话听到朱月佳耳朵里, 几乎让后者快要当场气死。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疏泠说的有道理。 她还真的把这张纸条上的提示当成重要的信息了, 却没有想到，其实仔细想想整个考试的设置, 就能把这些信息都推理出来。 安雅听着朱月佳的一阵输出，以及这阵输出轻飘飘地被疏泠挡回来的场面, 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丢人。 刚刚得了一个不及格,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寝室。 考试结束后, 众人的手机又可以正常使用了, 考试系统已经给她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发送了一条信息。 404的各位，收到的考试信息是一样的。 【恭喜各位完成考试“昆虫与人类生活”】 【想必在这次考试里，大家已经明白了，平常看上去微不足道的昆虫, 是如何深切影响人类生活的。】 【请查收下一场考试科目：体育。】 【考试时间：三点半到四点半。考试地点：学校西北大操场。】 【作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繁英大学生，想必你不仅理论过关，体能也很过关。】 404：...... 其实我们的体能都不是很过关。 以及系统你居然把刚刚森林里发生的一切视为“理论”吗？那她们刚刚打虫子、过悬崖又怎么算呢？ 疏泠看完了自己手机上的信息, 问袁梦：“你们下一门考试科目是什么？” 袁梦也不遮掩，将自己手机上接受到的信息亮给疏泠看。 系统前面的提示几乎一致, 只是403的三个人接下来要考的科目并不是体育, 而是“高等数学”，这个看起来意外地与她们所学专业更相关的考试。 考试时间和地点都不相同, 高等数学的考试时间为两个小时, 但一个小时后就会在南二教学楼开展。 袁梦匆匆将自己的手机亮给疏泠看了一眼, 就着急去赶接下来要开始的考试。比起刚刚考试的不及格, 高等数学四个字的压迫感似乎更强, 403的三人也不停留, 背着书包快速离开了原地。 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疏泠才发现，从早上开始就弥漫的雾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柳思满吐槽：“按照我的经验，这不是雾，是霾。” 才会这么经久不散。 “如果是霾，这种浓度，也只能说明空气中烟尘的含量非常高。”疏泠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并没有吸进去灰尘的感觉。 “我们真的要在这种天气考体育？”路媛媛有点怀疑人生。 哪怕是个大晴天，路媛媛体育能考个合格就要谢天谢地，更别说这种恶劣的天气了。 “但是——”韦慧的眉头皱起来，“我们选修的体育课程不一样的啊？” 繁英大学的体育课，与其他选修课一样，除了大一时全体学生为弘扬传统文化，必学一套八段锦之外，大二以上的体育课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爱好选择。学校也开设了各种各样的课程，从健美操到球类到体测项目一应俱全。 404的四人都已经是大二的学生，这学期也都按照自己的想法选了喜欢的课，比如健美操、羽毛球之类的，简单又轻松。只有韦慧这学期选课时运气不好，没选中这些更轻松的课，报了一个体测提高课，每天练习跑步和坐位体前屈什么的。 不同的课程，期末考试的重点自然也不一样，比如路媛媛选择的健美操，就会在一学期的课程中学习一首完整健美操的跳法，期末的时候这就是考题。如果是羽毛球，就需要正确发球、接球超过多少下不落地，才算考试及格。 可现在，她们被分到了同样的体育考场里，难道意味着，她们体育考试的试题一样？ “西北大操场啊，那是学校的旧操场，没有其他的体育器械。”韦慧无奈，“我好像知道我们要考什么了。” 在繁英大学，即使大家选修的体育课程不同，但在专项考试进行后，全校都会统一进行一次跑步考试。 每到快期终的时候，大操场上总能看到某个之前还在欢天喜地练健美操的体育班级，在冬季寒风或夏季暴晒里狗一样地一圈接一圈地跑步。 一想到这里，路媛媛的哀嚎就停不住了：“我的天，十五分钟跑！以往体育考试都是跑十五分钟，跑得距离越远，分数越高，但是这场考试要考一个小时啊？我这不得跑死在操场上？” 韦慧赶紧安慰：“没事的，学校也会顾及每人的情况不同，不会让我们硬跑的。” “但愿如此。”路媛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从我们宿舍楼到西北大操场，走路需要二十分钟。你们是准备回寝室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过去？”疏泠问。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回去喝水吃点零食，补充点能量，然后就去面对跑步这道难题。 上一场考试地点就在小树林，离南苑4栋很近。她们不过花了五分钟就回到了寝室。 疏泠趁路媛媛去卫生间的时候，问了一句：“媛媛，可以给我一个面包吗？” “好，你自己拿，就在我书桌旁边的柜子里！”路媛媛声音爽快。 当然，疏泠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面包，她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去调查一下路媛媛昨晚上偷偷拿出来看的那副碗筷。 碗筷放在盒子里，安静地摆放在一旁的柜格中，从外表看上去，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碗筷。 因为寝室里韦慧也在，疏泠不好将碗筷盒子打开，只触摸了一下盒子外侧。光滑的塑料质地，并没有感到有哪里特殊。 不知道这副碗筷是本身就没问题，还是路媛媛在昨晚的动作中，把上面的线索抹掉了。 听到卫生间已经传来了冲水的声音，路媛媛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 疏泠的手从柜子处收回，拿了一袋面包。 路媛媛的零食和书本挨得很近，疏泠将那里的面包拿走后，原本满当当的书柜上就空出来了一格，一本书失去了依靠，倒了下来。就在疏泠伸手将书本扶正时，她眼尖地看见，这本书里夹着一张硬纸。 一看就是相纸无疑。 疏泠飞快将书本扶起来，用两只手指将那张相纸捻出，此时路媛媛也出来了，疏泠来不及看相纸上拍摄的内容，将那张相纸和面包袋子一起，握在了手里。 路媛媛洗完手进来，就只看见疏泠拿着一袋面包从自己的书桌前离开。 “泠泠，你记得看下保质期啊。”她没有发现异样，还在关心着疏泠，“这个面包是短保，我买了有几天了。” “放心吧。”疏泠回答。 她将手上的面包袋子放下，见路媛媛坐下来，背对着自己，这才从面包袋子后面拿出那张光滑的相纸来，看了一眼。 这只是一张路媛媛的单人照，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上衣，背景像是学校的晚上，灯光比较暗，但也拍出了一种美感。 疏泠又将照片翻过来，在背面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所以，路媛媛真的只是单纯的夹了一张自拍在书里？ 这种行为好像显得有些太自恋。 就在疏泠疑惑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时间是两点四十二。消息来自宋见书。 他应该刚刚考完一场试，刚拿回手机。 疏泠解开锁屏，看到宋见书发来了消息： “下场体育考试，半小时后，西北大操场。” 疏泠打字：“我们也是！” 宋见书顿了顿，一时没有发消息回来，疏泠只看到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好几次。 过了半分钟，宋见书才回复：“有点不妙。” “我上一场考试正好在西北大操场旁边的教学楼，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 “这里，雾很大。” 疏泠看到时间后，没有来得及细想宋见书话里的意思，匆匆回了一句“一会儿见”。然后她拿出手机对着相纸拍了个照留存，扭头对朋友们说：“我们准备出发吧。” 404众人点头，然后齐齐背上书包离开了寝室。 疏泠走在最后一个，她手里捏着那张照片，在路过路媛媛座位的时候，顺手将照片插回到了最外侧的书本里。 如果这张照片真的是路媛媛夹在书里的，那么照片丢失可能会引起她的警觉。 疏泠是最后一个离开寝室的，她小心地合上了门，又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将钥匙重新插进锁眼，多转了一圈。 心里想着考试的事情，走路自然比寻常快很多，一般二十分钟才能走完的路程，这次她们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了西北大操场。 直到走近这片操场，疏泠才知道，宋见书说的“雾很大”是什么意思。 这片操场周围都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看起来竟然像是一层结界一样。虽然学校里其他地方也雾气弥漫，但那还是人能接受的雾气浓度。 一个人哪怕经历了最大的雾霾天，在看到操场旁边这层雾气时，心里都会暗暗说一句“卧槽。” 更令人惊讶的是，经历了两场单打独斗的考试，而现在等候在大操场外的人，居然有点多。 疏泠粗粗数了数，大概百八十人左右。 或许是因为上一个副本的缘故，又是在课堂的场景里，她对这个数字很敏感，这大概就是两个班的人数。 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疏泠看到了不远处的男生们，冲他们挥了挥手。 “谁啊？”404的其他人当然不认识这三名男生，问疏泠。 “是之前认识的人。”疏泠含糊带过，和柳思满一起朝他们走去。 npc不在旁边，她们五个人说话都自由了不少。 金枫问：“你们上一场考试是什么？” “昆虫与人类生活。”柳思满回答。 “哈哈，捉虫吗？”金枫被逗笑了，“我们上一场考试的科目是解剖学。” 柳思满：“......真的解剖？” 唐凡表情很不好看：“虽然旁边有提示步骤，但过程依然让人十分痛苦。好在考过了。” 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就看到原本紧闭的西北大操场的铁栅栏门缓缓打开。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其他同学们互相看了看，犹犹豫豫地进入了考场。 “加油。”柳思满对金枫比了个手势，和疏泠一起回到了路媛媛身边。 操场里效果奇差的广播还在刺啦刺啦地播报着考试即将进行的通知，催促着考生们赶紧进入考场。 “走吧。” 让疏泠意外的是，她说完这句话后，路媛媛的手臂忽然绕了上来，很亲密地挽住了她的。 路媛媛笑着对疏泠说：“泠泠，加油加油。” 就像是普通考试前，为自己的同学加油打气。 无论是祝福话，还是被其他人挽着手臂的感觉，都让疏泠觉得有点陌生。 更没想到，韦慧居然也上来挽住了她的另外一边胳膊。 柳思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佯装生气道：“这么早就开始抱大腿，疏泠，等下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可不能不管我！” 疏泠被逗笑了。 这一幕也看在不远处的男生们眼里。 唐凡只觉得，疏泠姐果然在哪里都能很快成为团队的中心，自己这个社恐人真的好生羡慕。 金枫扭头对宋见书说：“和npc也能处的这么好，你说她们女生是不是特别奇怪啊？” 宋见书没有说话，很沉静地从疏泠的笑颜上移开了目光。 作为三年的老玩家，宋见书见过形形色色的npc，他当然知道，这么活灵活现的npc，在整个命运之轮游戏里都是很少见的。 疏泠和柳思满身边的这两名室友npc，看起来完全不像系统设置好的虚拟人物，她们像真实存在一样。 系统这样安排，只能说明这两人根本不是随处可见的npc。 进入考场，考生们眼前出现了更浓一层的雾气。 韦慧有点害怕，松开了挽着疏泠的手，而路媛媛则挽的更紧了。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宋见书在走进操场内，和疏泠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多余地提醒了一句“当心。” 疏泠有点诧异。 但宋见书的眼神落在疏泠另一边被挽住的手臂上，生生咽下了刚刚想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3 宋见书看见这个npc挽着疏泠的胳膊, 看起来很是亲密无间，就像她们真的是朝夕相处的室友一样。 甚至这npc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一点戒备。 宋见书对情绪反应比较后知后觉, 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刚刚那npc的眼神包含的内容, 就像是一个人担心自己的朋友和自己不认识的人关系更好一样。 这样微妙的表情居然会出现在系统设置的npc脸上，宋见书很讶异。 疏泠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宋见书的眼睛, 镇定地点了点头。 仿佛在说她可以应对好一切。 宋见书觉得自己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和之前几次副本展露出来的优秀潜质一样, 疏泠身上, 没有什么值得他过于担心的缺点。 淡淡地在空气中视线相交了一秒，彼此都懂得了对方的意思，宋见书的脚步变快，和404的四个人错开了距离, 金枫和唐凡跟着从疏泠背后追过去，和宋见书站在一起。 外面的考生再磨磨蹭蹭，也只能拖着自己的步子缓缓地走进来。当所有考生都进入考场后, 明明没有人在看守和操纵的铁栅栏门自动关上，发出“吱呀”的拖长响声。 里面的雾气似是更浓了。 疏泠意识到, 现在自己几乎已经看不到五米以外的事物了。 随着宋见书他们和自己距离拉开, 他们的身影也隐在这异样的浓稠雾气里，渐渐就看不到了。 距离考试开始还剩最后五分钟, 破旧的广播发出了响声。 “检测到所有考生都已经进入考场, 考试正在加载中。” “本场考试科目为：体育。” 广播中传来女声, 平淡死板, 有点像不太智能的人工智能, “体育”, 日常熟悉的两个字在这种环境里，只平添了无穷的诡异感。 “注意，虽然众多体育项目都弘扬团队精神，但请大家记住，本场考试为个人考试，成绩全与你个人的表现相关。现在在考场里的人中，可能有你的室友，同学，朋友，或者其中还有你暗恋的某个男神女神，都请你记住，在考场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挥出自己的最好成绩。” “请大家牢记这一点，本场考试和你以往在学校里进行的各类单人考试相同。如果因为忘记了这条规则而导致最终成绩不佳，考试系统不会给予任何补考的机会。” 路媛媛挽着疏泠的手更紧了一点。 韦慧和柳思满本来站在疏泠前一点的位置，听了这话，也有些担忧地回头看疏泠的神色。 刚刚那几场考试里，疏泠发挥了团队主体的作用，柳思满的表现也很突出，就因为404有这两个人，韦慧和路媛媛有时候觉得自己前两场考试都是躺过来的。 “接下来宣读考场纪律。” “第一，请大家专注自己的考试，不要干涉其他人的行动。” “第二，考试分为不同阶段，每个阶段都会有广播作为提示，且每个阶段的子任务都不同。” “第三，请大家注意背景音乐的变化，即使在多么忙碌繁乱的场景里，也不要忘了留至少一只耳朵来听bgm。” “考试纪律宣读完毕。距离考试开始还剩最后一分钟，请大家深呼吸，热热身，做好考试准备。” 女声毫无波澜地平静宣读完了纪律，声音又停了下来。 一片安静。 刚刚说到的那三点简直是莫名其妙，大多数考生都一脸迷茫，少有的一些听话地做起了热身动作，但同时也一直在左顾右盼。 疏泠站在原地没动。 在迷雾中，人会不知不觉地去寻找同伴，加上刚刚这些奇怪的规则，大多数npc看起来都很没有安全感，在这仅剩的最后一分钟的自由行动里，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 404的室友们聚在了一起，旁边有些落单的考生也想趁这紧急的一分钟赶紧找一个同伴。 疏泠的眼神瞥过刚刚宋见书他们站的地方，但却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像是整个被雾气吞没了一样。 不过，既然有宋见书在，疏泠就不会太担心唐凡的安全。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广播女声再次响起，她这次换了个更有亲和力的语调，就像体育课上一直让同学们“散开点”，“散开点”的体育老师一样，对着全操场的同学们宣告了第一阶段的开始。 “同学们，不要靠彼此太近，稍后还要运动的，不小心打到对方怎么办？” “而且，大家为什么都聚集在离大门那么近的地方，考试一时半会儿并不会结束哦。” “下面，请大家散开。” 同学们不情愿地四散开来。距离彼此半米，两米，广播依然在持续要求大家继续散开。 有些迟迟不散开的同学们，甚至会直接被广播点到名字，然后无奈听从。 广播把老师腔调学了个十足十，说道：“考试已经开始了，耽误的是你们自己的时间哦！” 疏泠听从广播的指示，和404的其他人逐渐分开。 她环顾四周看了看，在浓重的雾气里，她只能看到周围的几个人，再远一点的考生都淹没在雾里，只能看清半个身体轮廓，更远一点的，则压根什么都看不见了。 刚刚操场上还密密麻麻站着考生，此时此刻，疏泠她们却觉得考场上只有自己，和前后左右的四个人。 疏泠的前面是韦慧，左边是柳思满。其他两个人是陌生同学。 “下面，开始热身！”广播宣布。 很奇怪的，虽然并不知道具体要做哪个热身动作，但疏泠却跟着抬起了手，然后她发现，其他所有人都跟着抬起了手，做起了拉伸侧腰的动作。 就像考试系统变得全能无比，可以强行控制着他们的动作一般。 所有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同时抬起，角度一致，同时放下，如果考试系统在上帝视角，估计就像在看阅兵式一样强迫症大满足。 疏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似乎根本无法抗拒。 好在，这股强大的意志并没有让他们去做过激的事情，他们只是在这里抬抬手，动动脚，就像木偶娃娃一样。 这样诡异的热身持续了五分钟。 当身体被控制的感觉彻底消失，疏泠舒了一口气。韦慧和柳思满不自觉地看向疏泠，都为刚刚那股强大的力量感到有些后怕。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人类只是比蝼蚁还要弱小的生物。 “热身完毕，接下来，请大家开始交换位置！”广播又说。 话音刚落，身边的npc忽然走动起来。 疏泠一听就明白，仅仅是散开还不行，考试系统是想彻底打乱他们的站位。 那些同学们明明开始走动，但是神情迷茫中带着惊恐，很明显依然受考试系统的指挥。 他们像是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一样，动作十分坚定。疏泠身边那两位陌生同学都陆续离开，面前的雾气中不时有惊慌的面孔出现，穿过这五米左右的能见区，又走到下一个方向。 随着身边这两位陌生同学的位置上换了新人，韦慧忽然开始动了。 她的双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主人往前走，韦慧回头，表情担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思满也开始移动起来。 疏泠默默记住了她们移动的方向。 可惜她的方向感不好，如果自己也受考试系统的支配产生了移动，那疏泠一定很快就会搞不清楚大家的位置。 疏泠感到有些懊恼的时候，韦慧的位置补上了一个新人。 紧接着，柳思满的位置也来了人。 这是两位疏泠根本不认识的npc，一男一女。 紧接着，疏泠也开始移动了。 疏泠忽然想到上一个副本里运用过的知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距离，但可以凭借步速猜测。 于是，疏泠开始在心中默数秒数。 被考试系统控制着的感觉十分不好，疏泠只觉得正在行走着的下半身像是脱离了大脑，但又只能坚定地向前走，在雾气里穿过一个接一个同学，紧接着，疏泠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走直线。 身边一个个同学们都看着自己，但还处于无法自主动弹的阶段，雾气让能见度只有前后两个人。一张张新面孔从雾气里出现，又在雾气里隐去，大约走了四十秒钟后，疏泠看到旁边的队列到了尽头，而她也走过去，自然而然地补齐了空位。 四十一，四十二。 数到四十二的时候，疏泠在空位上站定。 步速没有大的变化，刚刚疏泠走了大概五十米。 而且幸运的是，她似乎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靠边缘的位置。 在疏泠进入副本的第二天早上，在得知“繁英大学”的名称后，她在百科上查过这所学校，也在地图软件上看过学校的俯视图。 她知道，这片西北大操场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 疏泠看到自己正踩着的绿色草坪，以及身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橡胶跑道的边缘，即使方向感并不好，她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在整个操场里的位置。 她的心中迅速做出了推算。 看看身边的同学，疏泠猜测，所有人此刻应该分布成了一个长方形方阵，而自己应该在长方形的右下角直角处。 与地图对应，她在方阵的东南角。 大概知道自己的位置后，尽管身边的人都是陌生同学，疏泠的心还是轻松了一些。 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这应该不难。 除了数自己走了多少秒，还可以数路过了多少人。 疏泠猜测，现在大家对自己正处于方阵的哪个位置，多少都有一点感觉。 只是，她们一起下副本的玩家，和404的两名npc，肯定都已经被打散在方阵各处了。 当所有人换完位置站定后，广播中的女声这才显得满意了一些。 “接下来，我们开始第一阶段。” 广播中突然传出了欢快的背景音乐。 第119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4 疏泠听得出来, 这些背景音乐是儿歌串烧。 首先响起来的是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但是广播似乎又刻意变了音调，而且将原来耳熟能详的音乐放快了一倍, 于是这音乐听起来便让人心慌起来。 随着歌曲响起，广播也在提示：“请大家原地小跑起来！” 果然还是要跑步。 疏泠认命地原地开跑。 音乐的旋律很快, 煽动力也很强。这些儿歌都是大家听过无数次的曲子，歌词绝对是“试试你能不能完整读完这句话而不唱出来”挑战的常客, 让人不由自主想去踩点, 疏泠看到身边的同学们原地小跑速度都很快, 他们的神情甚至有点欢乐。 她暗暗留了心眼, 既然广播没有要求他们按照节目的旋律更改跑步速度，这个时候，尽量保持体力，以自己的节奏为准。 这场小跑持续了约两分钟, 有些疏于锻炼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喘气。就在这时，一首歌唱完，广播中的声音短促：“停！” 耳边刹那安静。 一些刚刚小跑速度很快的同学们没来得及停下脚步, 受惯性的影响又动了几下。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考试系统看到。 在一片紧张担忧的静默里，广播缓缓叫出了一串名字。 “王x, 淘汰。” “李x, 淘汰。 被叫到名字的同学们只在原地呆愣了一秒，原本慌张的眼神忽然放空, 然后仰面倒了下去。 好在同学之间的距离比较大, 这样倒下去, 才不至于连累其他人。 疏泠前面的那名男生刚刚也没有刹住车, 在浓雾里, 他看不见其他人倒地的样子, 但耳边却传来一声声闷响。这让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甚至有人还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被淘汰的。 广播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一声接一声地在众人头上响起，疏泠能看见，面前那名男生的身体绷得直直的，十分紧张。这段等待的过程不亚于凌迟，就在系统念完了六个名字之后，缓缓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时，那名男生轰然倒地。 那男生的个子很高，仰面倒下的时候，头部就硬生生砸在疏泠脚尖前半米的位置。 “砰”的一声响。 他的后脑勺似乎砸破了，有血液慢慢流出来，将下方假的绿草都染成深棕色。 然后，疏泠旁边的一名女生发出了尖叫，手捂住自己的嘴，往后蹭蹭退了几步。 疏泠暗叫不妙，果然，下一秒，考试系统又看到了移动的女生。 广播点出了那名女生的名字，她脸上极度恐惧的神情一下子被抽掉，瞳孔涣散，然后也仰倒了。 等待了五秒，再也没有人移动，这一场难熬的沉默才过去。 广播连淘汰这些人的原因也不屑于给，直接放起了下一首儿歌。 这首儿歌是小兔子乖乖，和音乐一起响起来的，是广播的“跑！” 原本柔和缓慢的曲调也被故意加速，但这次大家显然都学会了，没有人再傻乎乎地跟着儿歌节奏快速跑步，生怕自己停不下来。 这首歌放了大约一分钟，广播短促提醒：“停！” 这次，没有人再淘汰。 这所繁英大学的入学资格比较难得，能进来的读书的，不会有太蠢的人。 广播喊停就停，喊跑就跑，这有什么难的，大家当然不会在同一个坑上反复掉两次。 下一首歌是粉刷匠，这次，广播依然提示大家开跑。 疏泠按照自己的速度原地跑步，她明白，对于聪明的人，不用担心他们会反复犯错，只担心他们会掉以轻心。 果然，身边还站着的两名npc脸上似乎都有了得意之色，动作也随意起来，甚至跑都不跑，只在原地悠然地高抬腿，这样也能被认为过关。 疏泠却牢牢记住了第三条规则。 无论什么时候，都至少留一只耳朵用来听背景音乐。 疏泠身边，有一名男生还在高抬腿，看到其他人小跑的姿势，脸上甚至还有一些轻蔑，仿佛在嘲笑其他同学这么听话一般。 然后他忽然看见，疏泠急急停了下来。 而当时，他一只脚刚刚放下，他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脚。 当这只脚也落地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身边十分安静，这种别样的安静提醒着他，粉刷匠的背景音乐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穿透力极强的广播声音，提示他们该停了！ 疏泠停下了脚步，看着其他同学们。 这一次，影响的人非常多。 人的大脑一次只能专注一件事情，而听觉在大脑里的处理优先度，往往迟于视觉。 如果没有广播那样突然发出的声音，人很容易将耳边的安静或者轻微的喧闹视为理所当然。 广播报出了一大串名字，疏泠粗粗数了数，起码有上十人。 刚刚面露得意的男生被叫到名字后浑身一颤，像是没有逃脱死神的魔爪一般仰面倒地。 现在，疏泠周围的几个人中，只剩站在她右边的一名黑长直女生。 这名女生的神情也很惊恐，但是她不会掉以轻心，和疏泠一样认真地听着背景音乐的变化，躲过了这一波淘汰。 好在，截至目前，疏泠还没有听见认识的人名。 当所有该淘汰的人都倒下之后，音乐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儿歌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在经历了一次次淘汰之后，剩下的人都学乖了，几乎要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轻微的呼吸声都会影响自己听背景音乐的灵敏度。 而且，这些人能坚持到这一轮，本身也是比较谨慎的人。所以背景音乐的儿歌又换了两首，再也没有其他人被淘汰。 音乐再次停了下来。 考试系统似乎知道，这一招很难再淘汰考生，于是广播响起，换了一种玩法。 “恭喜大家，成功完成第一阶段：热身，下面进入第二阶段：跑步。” “请大家向左向前靠拢，保持彼此之间半米的距离，然后，我们按队形走到跑道上。” 疏泠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句，果然如此。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喜欢跑步，到了游戏里，居然也逃不掉。 终于能和其他同学聚拢了，尤其是那些身边已经有淘汰考生的同学，都赶紧朝视线里能看到的其他人并拢过去。 很快，剩下的大约八十人就聚成了一个小方阵，并且很自觉地补齐了空位。疏泠这下能看清一排有六个人，往前一看，也只能看清六个头，再往前的，还是被笼罩在雾气里。 很欣慰的，她看到了柳思满的后脑勺。 不因为别的，主要是她这一头粉毛太明显了。 又往前看了看，又好像看见了宋见书，但并不确定。 人群聚齐之后，大家在广播声里齐齐移到了跑道上。 疏泠盯着这两个熟悉的后脑，发现在广播开始让大家往跑道上走时，柳思满叹了口气。 因为她的动作太明显，单看后脑和肩膀都能分辨出来。 而另一边疑似宋见书的脑袋，则还是平静的，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队伍很快移到了跑道上。 身边的黑长发女生似乎已经接受了发生的一切，脸上的惊恐神色变淡了一些，还和疏泠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抹苦笑。 疏泠做游戏这么久，又在命运之轮里下副本这么久，所以几乎在看到黑长直唇角的苦笑时，心里就确认了，这也不是一个寻常的npc！ 对于一般的npc来说，她也太生动了。 疏泠回以一个苦笑，以为这一套社交基本礼仪足以蒙混过关，却没想到黑长直女生忽然贴近了她，低声开口：“我上一场没及格。” 啊？ 疏泠意识到，这个女生认识自己。 但她作为中途穿进副本里的玩家，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女生叫什么。 疏泠正想着该如何接话，广播似乎看见了她们交头接耳的行为，给予了严厉的制止。 “请大家专心，这是在考场上，不要窃窃私语！” 听了这话，黑长直女生撇了撇嘴，身体回正。 疏泠一时有点感谢这个考试系统。 她的头脑开始转动，想起这两天自己在考试间隙刷手机的记忆。 朋友圈里很热闹，她已经将时间线刷到了几乎两周以前，但是并没有看到过这个女生的照片。 在现在这个时代里，最不亲密的一种好友关系都可以被叫做点赞之交，疏泠有理由认为，既然这个女生可以直接来与自己攀谈聊起考试成绩，她们绝对加了好友的。 那看来，只是这个女生不喜欢发朋友圈，或者单纯不喜欢自拍。 这两天时间紧急，疏泠来不及把手机里所有好友的朋友圈都翻一遍，她只能记下了黑长直的脸，准备考试结束后再留留心。 所有人都排列整齐后，广播宣布开始第二阶段的跑步任务。 bgm又响起了。不过，这次并不是儿歌，而是运动会或者课间操时经常听到的哨声。 这些哨声吹得十分短促有节奏，隐含着“一二三四”的口号。 既然bgm响了，生怕自己又触发了什么淘汰的规则，大家条件反射一般开始原地踏步。 考试系统已经通过短短的几分钟，成功用“淘汰和死亡”规训了一帮学生。 见状，广播善意提示：“大家稍安勿躁，可以先停下来。我们还没宣读完跑步的规则。” 这时候，一定有人心里骂了一句“玩我呢？”但是却根本没有人敢说出口。 人群又重新安静下来，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广播发布下一条指令。 第120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5 “注意, 本次跑步为单人考，各位同学的成绩只与你自己的跑步表现相关，在跑步过程中, 你可以帮助他人，当然我们并不建议。” “和大家平常期末考试中的跑步测试一样, 本次跑步将持续十五分钟，但与之前的考试不同的是, 最终跑步距离最短的十人并不会在此项上被赋予不及格的分数, 而是直接被淘汰。” “也就是说, 或许以往的考试中, 一个弱项可以被其他强项弥补，但是在本次考试中，不行。” 女声毫无感情地说出了这些话，大家面色都一凛。 特别是那些平常就不太锻炼, 更不能长时间跑步的学生，脸上的神情都十分难看，好像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当然, 也有人意识到了规则的漏洞，只是并不敢问出口。 “以上就是跑步规则, 你们明白了吗？”广播又说。 这相当于给了大家一个提问机会, 人群中安静了两秒，才有人怯怯地开口问道： “难道女生和男生放在一起排名吗？” 话音刚落, 就有好几个女生细弱地附和：“对啊。” “我们根本跑不过男生啊？” “在以往的十五分钟考里, 男生的及格距离就比女生要长。” “之前考试里男生的及格距离, 如果是女生跑出来的, 都能拿七十五分以上了。” 表示不满的大多都是女生。 而男生们因为占有了性别的天然优势, 这时候巴不得考试规则不要修改, 就让男女一起排名，他们的胜算就大得多了。 毕竟，男生很可能跑不过同性，但是真没见过什么男生跑不过女生的。 那些天赋异禀或者经过良好训练的女生除外。 女生们挨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广播一开始并没有回应，而是选择了最为“平等”的做法。 “为了传承开明公平的校园文化，我们进行举手表决，一次决定。” 疏泠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了结局。 虽然前面一半的人被雾遮挡住，她看不见，但起码她视线所及，男生比女生要多。 这所谓的民意表决，根本不够平等。 男生们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心里偷偷地乐了。 “下面大家举手。同意规则修改，男女分开排名的举手。” 广播话音刚落，人群中的女生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疏泠和身边站着的黑长直也都将手坚定地举了起来。 柳思满的手举得尤其高，虽然经过这几次副本的磨炼，她的身体素质和普通女生已经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了，甚至可以和一些男生比拼一下。她有自信不会跑到最后十名，但她也要为了其他女生去争取。 更让疏泠意外的是，宋见书也举起了手。 宋见书旁边站着的男生一脸震惊，凑到他旁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男人啊，为什么要举手，你不想赢？” 宋见书看那个男生的眼神，仿佛他连一个npc都不是了。 而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死人。 “你看什么？”那npc莫名其妙，又有些发憷。 宋见书笑了笑，声音却像霜一样冷。 “我只是在想，在这种议题上也要占小便宜的人，才真的值得被怀疑‘是不是男人’。” 疏泠噗地一声就笑了。 她左边的男生显然也听了这话，又看到自己旁边的漂亮女生嗤笑了一声，好像有点嫌丢人，然后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然后，更引来了其他男生的怒目而视。 刚刚和宋见书争吵的男生有点不服：“我只是不想被淘汰，这有什么问题？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你帮了女生们，她们会感谢你吗，我不举手，也是在帮我们男生啊！” 他的声音拔高，因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振振有词起来。 就在其他男生也觉得被说服的时候，金枫的声音响起来：“大哥，求求你了，我们其他男生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需要你来帮，还是用这种方式帮，我听着都觉得丢人，你居然还能大声说出来，这么厚脸皮，是不是这所学校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啊？” “真不知道这种问题有什么好讨论的，换句话说，你们不举手的，是不是都在担心自己跑不过女生啊？”金枫懒洋洋地来了一记猛药，直接激将法输出。 看见自己师傅开始火力攻击，柳思满一下子来劲了，她站在前面，可以看到那个男生，于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谁说我们不会感谢他的？”这句话刚说完，她自己就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逗笑了旁边的一圈女生。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了。”柳思满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发现他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梳，还用发胶固定起来，就这样费尽心思地抬高身高，头顶还只能到一旁先知的下巴处，她恍然大悟，作关心状，“毕竟你就和女生差不多高，肯定是怕跑不过女生吧，或者说，你的鞋子里其实塞了不少增高垫，不方便跑步？” “你！”那个男生一听，脸顿时涨得通红。 有金枫和柳思满这么一顿输出，刚刚凝固的空气似乎也松动了不少，只有矮个男生气得说不出话。 疏泠苦笑，柳思满本来就是个社牛的性格，现在成了金枫的徒弟，马上就从社交牛逼症进化成社交恐怖分子了。 “你看看，人家男生都举手了！”柳思满也能看见唐凡，他也是广播一发问，就坚定地把手举了起来。 让柳思满感慨自己果然没找错队友，遇事儿的时候，这些男队友是真的上啊！ 不得不说，刚刚这一通话还真的管用，柳思满这一通扯，让不少男生扭扭捏捏地将手举了起来。 一是证明自己不是跑不过女生。 二是证明自己身高其实还可以。 三是证明自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贪小便宜。 当然，也有一些坚定不举手的。 不就是一场考试吗，考试分数比什么都要紧，他们干吗要被道德绑架，反而让自己考试及格的概率降低？ 疏泠大致扫了扫，既然多了一些男生举手，现在规则修改的概率就大了不少。 令她担心的依然是看不到前排的人数，一片浓雾里，她不知道前面男生有多少举手的，男女人数比例又是多少，所以局势依然不明朗。 “你们讨论够了没有？”广播的声音显然有点不耐烦了，“考试时间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小时，你们是想每个人都吃一个不及格吗？” 即使在广播已经在反复催促的情况下，忽然又有一个男生想到了什么，出了声： “你们女生这么紧张考试规则是否被修改，还不是因为你们担心自己会不合格吗？既然如此，你们的立场和我们是一样的，又凭什么指责我们？” “难道担心考试不及格，反倒成了一件丢脸的事情了？我不服，我就是坚决不举手。” 疏泠看不见那个男生，但是朗朗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话说得刁钻，但是那些本来就犹豫，最后只是顾及面子还是举了手的男生们，听了这话，又有好几个人把手放下去了。 就在这时，疏泠身旁一直沉默的黑长直忽然说话了。 “虽然我在后排看不见你，但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是不是刘棋？” 黑长直的声音和面容不符，比较甜，但语调冷静，逻辑清晰。 “我上学期和你选了同一节体育课，对你印象比较深刻。” 刘棋本来在课前大致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认识的人，浓雾也很好地掩盖住了他的面容，这才敢出声，归根到底他还是要面子的。结果没想到，居然人群里藏了个和他选过同一节体育课的人！ 体育课那种临时拼凑的散班，上课排成队形，下课就各回各班，又只上八次课，他根本不记得那些排在自己后面的人的长相！ 一听和自己选过同一节课，刘棋立刻就紧张起来。果然，他很快从身后甜甜的女声里听到了他此生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我记得，那场大家都要考的跑步里，你就是跑到了最后一名。” 黑长直冷静地吐露了真相。 “我们那个体育班挺特殊，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她接着说，“所以我对你印象深刻，连你的声音都记住了。唉，本来我不想提的，毕竟这事吧，说出来也确实有点丢人。” 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了刘棋。 这下，原本看向他的崇敬眼神，一下子变成了怜悯。 还以为是个英雄，谁知道是自爆。 这下大家都知道他跑不过女生了。 一些刚刚被鼓动，举起手的男生，又默默把手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再举手，不就显得自己和他一样了吗！ 疏泠心里笑了笑，多看了黑长直一眼。 黑长直说完这话，对疏泠狡黠地挤了挤眼睛，全程都没有放下过自己举起的手。 疏泠对她的好感度一下子增加了。 出于对漂亮又直率妹妹的喜欢心情，疏泠决定考完这场体育，一定要回去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这个妹子！ 第121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5 看人群中一直吵吵闹闹不休, 考试系统的耐心彻底用尽，广播中的女声也变得冰冷起来：“不管你们讨论的结果如何，我们五秒后进行举手表决。五, 四......” 有了先前一波波的拉锯，现在举手和不举手的人数大体齐平。 女声也开始了不容置疑的倒数, 就在数完“四”的时候，疏泠前面不远处的某个男生忽然捏住了一旁女生举起的手腕, 然后往下压。 那个女生很瘦弱, 骤然被捏住手腕, 没反应过来。后来她再想使劲, 可是那男生死死地捏着，她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哎，你！” “你要不要脸啊！” 谴责声四起。 女声已经倒数到了“三”。 疏泠的手伸进自己的道具背包里，想掏出糖丸瓶子或者逆转时钟什么的, 砸向那个男生。 就在这时，唐凡身后忽然窜出一个透明的影子。 那影子本来就看不太清，更别说是在一片雾气里。只见白秋月探着身子在男生脖子旁边绕了一圈, 他忽然就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 刚刚被按住的女生踩着“一”的尾音, 赶紧把手重新举了起来。 倒计时结束。 “举手的多一人。同意修改规则, 男女分开排名。”广播最后缓缓说。 正好多一个！女生们大都长舒一口气。 “另外，由于刚刚在投票过程中, 王x同学限制干涉其他人的选择和行动, 一不符合繁英大学校训, 二不符合考场纪律的第一条, 特予以淘汰处理。” 广播的声音刚落地, 那名握住女生的手, 不让她举起来的男生白眼一翻，双腿支撑不住身体似的，立刻倒地了。 这次，人群中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大家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自作自受的考生，然后自觉地让出一个空位，不让他倒下来的身体碰到自己。 特别是周围一圈女生的神情，一个个脸上都仿佛写了一句“莫挨老子”。 “好了。考试时间紧张，重新整队，一分钟后开始跑步环节。”广播说。 有人自发将那男生从人群中抬出去，放在草坪中间，省得挡路。剩下的同学们都齐整的将队伍排好。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大家的队伍整好，与四周所有人都保持了半米的距离。然后在“一二三四”的背景音乐和哨声中向前跑去。 规则已经表明了竞速的要求，所以一开始队伍还是整齐的，后来就越跑越散，有的人跑得快，已经冲到了最前面，特别是男生们，几乎在背景音乐刚响起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 毕竟每个人身上都背了考核，绝对不能成为最后的十个人。 而冲在最前面的人中，居然有一抹偏瘦小的身影，疏泠定睛一看，那不是黑长直吗？ 她的头发还是披散着，随着她跑步的动作在空中左右晃动，绸缎一样，真的是十分好看。 原来她跑步能力那么强，怪不得上学期体育考试能好整以暇地观察谁跑步是倒数，那会儿她肯定已经跑完，而且缓过来了。 不过半秒的功夫，黑长直和男生们就已经冲进了视野区之外的浓雾里，再也看不见了。 男生们大多都比女生跑得快，这让疏泠暗自庆幸，还好刚刚女生们坚持修改了考试规则，否则这一场考试里，淘汰的恐怕都是女生。 当然，除了林棋。 他是真的慢。 跑在最后的同学里，除了他一个，其它清一色都是女生了。 看来男生排名的最后一席已经差不多确定了，疏泠心里默默为这个准最后一名哀悼了一秒钟。 她看到了前方三米的柳思满，为了不干扰跑步，柳思满扎了一个小辫，粉色的头发在空气中活泼地跳动着。 “怎么样？”疏泠追上去。 “才刚开始跑，还是等跑个十分钟再问我吧。”柳思满说，“上次跑步还是去年赶春运火车的时候，那会儿我怀疑自己把进站的五百米跑出了5的配速，还是背着行李负重跑。” “你还是调整下气息，别说话了。”柳思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开玩笑，疏泠友好地白了她一眼。 “看。是媛媛。”柳思满不再开玩笑，提醒道。 她们比路媛媛跑得快，所以路媛媛也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她看起来不是太擅长跑步，但因为刚刚开始，体力足够，速度还是不错的。 路媛媛也看见了她们，喊道：“别等我，跑你们的！” 疏泠点点头，越过了她。 这么久都没有看见韦慧，看来她的跑步速度挺快的，疏泠也就不太担心了。 这一场跑步看起来平平无奇，似乎只需要注意不要让自己落入最后几名即可，而广播也迟迟没有发声，空气中只回响着大家跑步的声音与激昂的乐曲声，好像这只是一场寻常的跑步测试。 一切都很普通，也很平静。又跑了大约一分钟后，疏泠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原来是前面那一拨已经跑完一圈了。 这些大多是男生们，原本速度就快，再加上雾气阻挡视野，经常会跑着跑着，前面忽然出现一个没那么快的女生。 男生们刚刚输掉了投票，本来就不开心，有人见状，并不放慢自己的速度，而是粗暴地推搡着前面的女生：“太慢了，让一下！” 好几个女生被身侧猛推弄得一踉跄，只能愤愤不平地骂一句“神经病吗？”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完，刚刚推自己的男生身影就又隐入了雾气里，根本看不见是谁了。 于是，这骂声也显得弱了下来。 疏泠听到有脚步声从自己身后传来，她有心放缓了一点脚步。 就在身后跑过来的男生借“推人”来泄愤的时候，疏泠轻巧地扭转了一下身子，于是，那男生的手推了个空。 原本就是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男生脸上的惊愕被疏泠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男生没有想到疏泠就像背后有眼睛一样，能把这一推轻巧躲开。 他本来怀着这一推必中的念头，手上力气没有收，想着最好能把这女生推得摔一跤，才能平息他心头的怒火。 结果，手上并没有传来预期的触感，他的力气尽数给了空气，错身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个女生漂亮的面容上一点嘲讽的神情。 中招了！手上没有传来推人时的反作用力。 男生原本的平衡状态被打破了，下一秒左脚着地的时候没站稳，狠狠地崴了一下。 他痛呼出声。 左脚像痉挛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整只脚扭着，稍微想把它扶正，就传来钻心的痛。这样的状况下，这男生根本不用想再接着跑下去了，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疏泠，一瘸一拐的走下了跑道。 疏泠的神情云淡风轻，刚刚男生恶狠狠的一眼反而让她心头说不出的爽快。 看着男生不甘离场的背影，疏泠平淡地总结： “你们繁英大学的男生，脸皮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厚。” “这学校的外墙，是不是你们男生们的脸皮筑起来的？” 那男生哪里忍得了这话，原本已经走到草坪上的脚又迈了回来，正欲追上疏泠，与其好好理论一番。 不过，疏泠已经跑远，身形隐在雾气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下一秒，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哪怕他想躲，但是崴了的脚也根本不允许，于是下一秒，他被另一位着急冲刺的高个男生狠狠地推了一把。 高个男生跑得快，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了雾气里，只听见前方悠悠然飘过一句国骂： “哪里来的娘们，妈的别挡道！”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然后又被当女生承受了一波怒气，他差点气的吐血。 柳思满和疏泠的距离很近，自然把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尽收眼底，她的心情欢腾起来，一边跑一边冲疏泠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战而屈人之兵，疏泠牛逼！”柳思满夸张地夸奖。 “保存体力，快闭嘴吧。”疏泠扶额，笑着回应。 “怎么样？”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原来是宋见书也已经跑完了一圈，从身后追了上来，和疏泠并肩跑着。 柳思满撇撇嘴，往旁边让了让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先知每次和女生们沟通，主要都是在和疏泠说话。 偏偏金枫隐隐有点怕先知，连带柳思满对那张冰山一样的面容也有点惧意。 她不敢把嘴边的一句“干吗一过来就和我家泠泠说话”的怨言说出来，只能先行往前跑了几步，和他们保持两三米的安全距离。 “在问我？我还好。”疏泠回复，悄悄打量了他一下。 宋见书点了点头。 他跑步的姿势也很好看，看来虽然清瘦，但也有一定的肌肉量，不然没办法支撑一个接一个高强度的副本。 他此时应该已经跑了快八百米，但是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且，他跑得还快。 疏泠暗自佩服。 她忽然想起了刚刚进入考场前未说完的话题：“刚刚你们考的是，解剖？是真的在解剖吗，解剖人？” “嗯。”先知应答。 “难为你们。”疏泠笑了。 明明身边是雾气，天空也连带成了灰蒙蒙的颜色，鼻尖闻到的都是潮湿的水雾和踩踏扬起灰尘混杂起来的味道，但是宋见书不经意地扭头，看见疏泠脸上笑容的一刻，还是微微怔住了。 下一秒，疏泠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她猛地止住了脚步。 宋见书一向敏锐的感官在刚刚那一刻好像出现了短暂的延迟，他只注意到疏泠停了。 头脑中过了电一样，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也赶紧停住了脚步。 背景“一二三四”的欢快音乐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7 停下来之后, 宋见书一向平静无波的心神里难得地出现了懊恼的情绪。 因为他在游戏里向来以冷静镇定与极强的洞察力闻名，但是刚刚他却没有意识到背景音乐的变化。 因为刚刚和疏泠交流，以至于没有注意四周的环境。 也是因为余光看见疏泠停下, 他的理智立刻回笼，然后也停了下来。 这倒有点成也萧何败萧何的意味。 他自信如果疏泠没有跑在他身边, 他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是也知道还好疏泠跑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因为违背游戏规则而被淘汰。 宋见书敛了情绪, 刚刚一瞬慌乱的心跳也渐趋平静。 身边的疏泠低垂着眉眼, 周遭十分安静, 他们等待着广播的发话。 身后又有人跑过来, 雾气散去，只看到前面一男一女定定地站着，气氛诡异。 雾气太浓了，刚刚看见前面站着人, 后半秒就要撞上去，惯性让他无法停下，径直撞上了前面的女生。 关键时刻, 宋见书的手臂伸出来，拦在疏泠背后, 替她挡了这一下撞击。 宋见书的手臂很有力, 挡住了身后跑过来的男生冲撞上来的身体，他自身甚至没有受影响, 连晃一晃都没有。 但他没有开口说话。 跑过来的男生见状十分生气, 骂道：“干吗啊, 你们有病？跑不动就一旁草地上歇着去, 哪有站在跑道上挡人的？” 前面两人的身体还是佁然不动, 但缓缓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漂亮女生的眼神中带着怜悯, 而一旁高大的男人，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的冰冷。 安静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等等——安静？ 男生意识到了什么，霎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他的双脚一软，几乎摇摇欲坠。 下一刻，他的喉头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白眼一翻，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神色带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成了一幅永远的定格画面。 又是一个npc死在了自己面前。 操场上跑步的众人或多或少感受到了这样一抹诡异的气氛，有人在音乐刚停止的那一刻就停住了跑步，但有人一直跑到路过了好几个站在原地不动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操场上响起了一声声“砰”“砰”的身体砸地的声音。 雾气太浓，他们根本看不到哪些人淘汰。疏泠的心中默默数着人数，为自己的队友们捏了一把汗。 数到十三的时候，倒地声终于停止了。 或许有在操场对面的人也倒地，但距离太远，声音未传来。疏泠数出的十三只是一个很保守的数字。 安静持续了几秒，广播里的女声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忘了第三条规则？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留至少一只耳朵用来听背景音乐。” “以下是本次淘汰名单：” 她甚至懒得按照之前播报的格式念出淘汰人员的名字，而是直接汇总在一起，在她的播报里，疏泠听到了十五个人的名字。 她的心一直悬着，很怕听到队友，也怕听到室友。 好在，直到名单播完，他们的名字最终并没有出现。 疏泠这才缓了一口气。 广播又提示：“刚刚，有一名同学在背景音乐停下的时候见义勇为，因而产生了移动，原本也属于犯规，但是考虑到该同学的行为符合繁英大学行为规范，故特赦此次不淘汰，此处不点名。” 显然是在说宋见书刚刚抬手替疏泠挡下了撞击的行为。 宋见书微微颔首，清俊的脸上并没有因为特赦而流露出一丁点感激的神态。 “请大家注意，如有下次，将同样会被认为淘汰。”广播最后发话，“再次请大家遵守考试规则。下面大家可以继续跑步了。” “一二三四”的乐曲声又响起，和上次一样欢快。 不过，现在的操场上横陈着十五个人的身体，注定剩下的考生不会跑得那么轻松。 刚刚还能抽空聊天的同学们，此时都沉默跑自己的步，生怕没听见背景音乐再次停下。 疏泠冲宋见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等自己，赶紧赶路要紧。 身后一个接一个男生追上来了，疏泠怕宋见书最后的排名会不好看。 宋见书点点头，长腿一迈，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了雾气里。 疏泠时不时敏捷躲过地上倒下的同学们，很快，十五分钟跑的时间就进行了一半。 “你跑的比我想的快嘛，在女生里也算中等偏上，应该不必担心你被淘汰了。”黑长直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也比疏泠多跑完一圈了。 “比不上你。”疏泠不欲在这种时候多与她搭话。 “唉，可惜林棋。他已经比我慢了两圈了。”黑长直接着说。 果然是跑步方面天赋异禀，她一边比其他女生多跑三四百米，一边还能悠哉地讲话。 她看出来疏泠此时不想说话，两人并肩跑了一段，忽然看到雾气里出现一个男生身影。 “嗨，林棋。”黑长直开朗地打招呼，“第二次偶遇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说自己已经被她从后面追上两次了吗？林棋气的要吐血，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搭理。 这种拉仇恨的行为看的疏泠有点好笑。 黑长直摆了摆手作别，很快就又跑散在了雾气里。 他们又跑了两分钟，迎来了下一次背景音乐的突然停止。 这次背景音乐还变得有些恶趣味，不是忽然停止，而是一点点音量降低，渐进着停下来。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边留意着面前会不会忽然出现淘汰躺倒的同学，一边还要留意着音乐到底在什么时候彻底停止，一心多用。 疏泠索性在音乐已经很小很低的时候，直接停了下来。 她发现了，音乐响起时，一些摆烂的行为也会被认为是过关，比如刚刚有人原地踏步。 但是音乐一旦停下，就必须要马上停止自己的动作，否则就会被认作是犯规。 这一次，大家都学会了在音乐渐小的时候就开始调整自己的步速，最后每个人都在音乐彻底停止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一轮没有淘汰人。 接下来，大家体验到了广播种种搞人心态的行为，比如忽然停下音乐又突然响起，比如“一二三四”的哨声歌忽然被换成了一首缓慢的抒情歌，比如广播中女声说“停”但是音乐实际并没有停。 还好万变不离其宗，大家只需要听好背景音乐即可，跑步的后几分钟，大家的表现都很好，连广播也在感叹：“考试中最应该具备的能力就是认出试题挖的坑，显然大家在这方面已经学会举一反三了。” 疏泠听着这话，默默翻了个白眼。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宋见书又遇到了前方的疏泠。 经过了这场考试，大家都跑出了汗，毕竟雾气再大，这也是夏季的下午。疏泠看见宋见书的额头上有汗珠，浸湿了他的一抹刘海，显得那一缕头发更黑了一些。 而她自己也显得有些狼狈，因为剧烈运动，脸颊很红。 她能感觉到宋见书看了自己一眼。 “感觉你的排名应该还不错。”疏泠找着话题，到了最后一分钟，排名基本上已经注定，只需要听好背景音乐即可。 “你也是。”宋见书淡淡地说。 他们也不急着最后的冲刺，平稳地跑完了最后一段，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一直并排往前，直到背景音乐最后一次停下来，两人放缓脚步，停在了操场上。 空气中又安静了，疏泠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因为跑步而砰砰跳动的声音。 宋见书也微喘，虽然在三年下副本的生活中锻炼了不错的体能，但毕竟是连续不断跑了十五分钟。疏泠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给他擦汗。 “多谢。”宋见书将手帕纸接了过去，抽出一张后又还给他。 他的手很修长，有略鼓起的血管形状，好看。 跑步的人刚刚停下来的时候，心跳几乎铺天盖地。 宋见书在看她，指了指她的额角位置。 “嗯？”疏泠用手拭了拭，拂去了一滴刚刚流出的汗珠。 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有点羞赧。 但是宋见书的眼神已经移走了，那张手帕纸用过后，操场上没地方扔，他就攥在手里。 广播的声音响起：“恭喜大家，平稳度过了第二阶段的考试。” “盛大的赛事离不开颁奖环节，不过这次，我们把奖项分别颁给男生和女生中的最后五名，恭喜他们本场考试在此处告一段落，不用再进入第三阶段的竞争了！”广播阴阳怪气十足。 首先公布的是男生中最后五名的名字，当然，林棋在其中。 其他四人疏泠都不认识，不过，在念完名字之后，操场上就响起五声闷响。 是这些人身体倒地的声音。 淘汰完男生，又轮到女生，疏泠提心吊胆地听着，还好，五名女生里也没有她认识的人。 这场考试阶段算是平安度过，广播说： “下面，大家中场休息五分钟，考试的最后十五分钟，是我们的最后一阶段。” 还要跑步吗？ 现在，操场上东倒西歪躺着二十五个人，而还站着的人也只有参与考试人数的一半了。 有人想把这些淘汰者的身体搬到草地上去，以免影响接下来的跑步，但是刚刚走过去，广播就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制止道： “干吗急着搬呢？这些淘汰者，接下来也要参加第三阶段呢。” 第123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8 疏泠的脚步顿了顿。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 刚刚在淘汰最后十名的时候，广播明明说过了“他们不需要再参加第三阶段的竞争”。 如果这些淘汰者以“非竞争者”的身份参与第三阶段，他们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疏泠回到刚刚操场边放书包的地方, 拿出包里的水杯喝了一口。 因为404的包放在一起，很快, 剩下的三人也都过来了。 她们拿出水杯，喝了几口后, 才把脸上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庆幸压下去了一些。 疏泠看着不远处操场上仰躺着的一名淘汰同学, 是一名女生, 头发在跑道上散开, 搅成一团，看起来让人有点不适。 顺着疏泠的目光往那边看去，柳思满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只是npc而已。” “不。”疏泠当然不会在npc身上过分耗费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跑步比赛中，除了参与竞争的人，还有什么角色？” “裁判？”柳思满想了想。 疏泠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考试系统这么高高在上, 会操纵我们做出他想让我们做的行为，这样的系统怎么可能把裁判这一角色拱手让人。” “那——”柳思满想不出其他的角色。 “还有干涉竞争的人。”疏泠说, “你看, 现在淘汰的人，和没被淘汰的人, 人数几乎一比一。” 她将水杯放回去, 想了想, 她拿出了上一场考试中兑换的物品。 这些物品在考试结束后并没有消失, 说明它们不仅仅可以在“昆虫与人类生活”这场考试中使用。 之前还骂了考试系统是奸商, 不过现在看, 这一瓶小小的强效驱虫喷雾，放在口袋里正好。 还有屏息药丸，她也带在了身上。 准备好道具，疏泠细致地拉上书包的拉链。 意识到人数的关联后，柳思满的脸色微变。 然后，操场边正休息的人都看见，操场上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学生们，默契十足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低着头，僵硬地往操场中间的草坪走。 这么一致的动作，显然受考试系统的控制。 考生们面面相觑，目光中满是惊愕。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广播喊他们回到跑道上集合。 疏泠对404的其他三人说：“小心。” 剩余的考生还是按照刚刚排好的队列站好，其中淘汰者留下的空位，大家也自觉地向前补齐，又成了一个方阵。 只是这方阵的人数较刚刚来说已经减了一半，所以疏泠站在最后一排，可以看清第一排考生的后脑。 很快，她就定位好了404其他三人以及唐凡他们的位置。 在这个方阵里，疏泠在最后一排的右边，韦慧和路媛媛在左边中间，柳思满、唐凡他们都在前排。 位置比较分散，但比起一开始的距离已经近了很多。 “看来大家都已经找好自己的位置了，第三阶段即将开始，任务依然为十五分钟跑。” “为了增加考试的趣味性，我们特邀请刚刚淘汰的同学们参与第三阶段。” 广播的声音刚刚响起，疏泠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她顿感不妙。 往后看去时，只见刚刚还躺在地上的淘汰npc们，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从方阵后逼近了他们。 这些npc除了眼神死板，行动僵硬之外，看起来和之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走在最前方的就是林棋。 他似乎积攒了不少怨恨，和最后一排的疏泠以及黑长直对视之后，一双无神的眼蓦然睁大，转眼就扑了过来！ 疏泠心中一凛，后退了半步。 不过跑步还没正式开始，此时队伍和淘汰者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林棋撞在了上面，很是气恼，嘴巴大张，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处，而他的牙齿以及挥舞着的手指上的指甲，都变得十分尖利。 林棋的嘴里发出怒吼，眼睛死死地盯着疏泠和黑长直，看起来，他十分憎恨刚刚嘲笑他的黑长直，连带着也想除掉听到了嘲笑的疏泠。 他向前扑过来，身后的队伍也蠢蠢欲动，疏泠还在里面看到了刚刚想撞自己，结果反而扭了脚的那名男生，他的怨气也丝毫不轻，盯着疏泠死死地看。 疏泠：......这波仇恨似乎拉了不少。 被林棋的怒吼声一激，其他淘汰者也纷纷嘴角咧开，露出獠牙，看着方阵里的同学们。 他们被淘汰，或多或少都有怨恨，只听见那怒吼声中混杂着淘汰者的怨言： “为什么要男女分开排序，不然我怎么可能跑到倒数五名！” “我刚刚在跑道上摔了一跤，根本没有人愿意扶我，一个个都从我身上跨过去，甚至有准备直接把我踢开的......”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跑得最快的男生把我撞到一边，我扭了脚，我也不可能是女生的最后一名......” “我跑步又不慢，能跑前几名，只因为没有跟着音乐一起停下来就被淘汰，我不服啊——”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淘汰者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被他们满怀恶意和怨恨的眼神盯着，方阵里有些胆小的女生当场就被吓哭了。 其它人面色也很不好，他们都没想到，刚刚为了跑赢其他人做出了一些过激行为，以为淘汰的不是自己就万事大吉，谁知道居然还有连带效应！ “看来淘汰者有很多话想说呢，正好，你追，他逃，他插翅难飞，这样的比赛才最精彩。” “本场考试中，为了公平，我们依然采取男女分开的方式，请注意，不要被淘汰者进化过的指甲和牙齿撕破皮肤，如果血量降低到0，你也会被淘汰。” “请大家做好准备，三十秒钟后，我们开始第三阶段。” 黑长直觉得林棋一定会追着自己不放，她回头看了好几眼，见林棋嘴边都有唾液流下来，她心有余悸，又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基本都是刚刚跑不过我的人。” 疏泠完全不这样想，她看着黑长直，提示道：“别忘了规则。音乐停下来的时候，你也要停下来。” “而他们是已经淘汰的人，可以无视规则的限制。” 黑长直猛然瞪大了眼睛。 “一二三四”的音乐骤然响起。 大家的心猛地一震，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一个个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们与淘汰者中间那一道空气墙也消失，身后的淘汰者们一见阻挡解除，便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广播中并没有表示，这些淘汰者在淘汰其他人后可以重新进入竞争，淘汰者们只是怀着“既然我淘汰了我也不愿意让你们好过”的心态，在奔跑的同学们身后穷追不舍。 疏泠和黑长直在最后一排，地理位置很劣势，几乎就在空气墙消失的一瞬间，她能感觉林棋恶狠狠的目光快要把她后背烧出一个洞来。 因为黑长直已经嗖的一下跑了出去，林棋根本追不上她，于是转头，将目标定为了疏泠。 虽然排序男女分开，林棋对自己的攻击并不会让她扣血，但是他可以和其他人打配合，他控住疏泠的动作，身边的女淘汰者攻击，很快就能把疏泠的血条掏空。 林棋的怨怒很重，速度也快了不少，和疏泠几乎保持一样的速度，那尖细的指甲就在疏泠后背的衣服处钩啊钩，始终差十几厘米的距离，没有抓住。 疏泠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她奔跑着，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将脚步故意放慢了一点，林棋见有戏，赶紧加快速度往前猛冲几步，就在他的指甲马上就勾到疏泠的衣服时，疏泠猛地斜跨一步，轻巧地绕到了林棋的右后方。 林棋没想到疏泠会来这么一出，反应过来时，疏泠在右边给了他一个推力，他下一步落地的时候一歪，差点把脚崴了。 他赶紧放缓脚步检查自己的情况，就这么短短半秒，疏泠又从他身后冲了出去，这一下子，就隐在浓雾里看不见影了。 往前跑了几步，疏泠回头，确认林棋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起码还是三米之外，因为身后只能看见蒙蒙白雾，这才舒了一口气。 刚刚，她利用了一个时间差。 被淘汰的男生们，大多比自己跑得快，但是因为他们攻击女生不会掉血，所以大多去追其他男生，已经跑到前面了。只有林棋在自己身上有仇恨，才会对自己紧追不舍。 而被淘汰的女生们，速度普遍更慢一点，这时候离他们还有不小的距离。 所以疏泠刚刚敢往后撤一步，让林棋在惯性和推力的作用下不得不花费一两秒的时间调整，而她自己利用好了这一两秒，让林棋追不上自己了。 很快到了第一个拐弯处，疏泠调整速度，平稳地跑过这段半圆的路径。 接下来的直道，依然很顺利。她似乎已经将林棋和女生淘汰者们彻底甩到身后了。 第二个半圆，她跑了过去。 雾里出现一张张有些慌乱紧张的脸孔，又一张张隐入雾气里。 有一个想法忽然划过她的脑海，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她猛地想起，他们现在跑步的地方，是环形跑道。 也就意味着，他们最终会跑完一圈，又回到起点。 就像上一阶段里，跑得快的人从身后又追上他们一样。 将追赶自己的人远远甩在后面，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因为他们会再次出现在淘汰者的身后，和他们再打一次照面。 跑得太慢或太快都不行，这场考试要顾及的因素太多。 而且，雾气太大，她实在不知道林棋和其他淘汰者都在哪里，甚至连一个稳定的参照物都没有。 视野中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固定物体，是深红色的橡胶跑道。 她又跑了一段，猛地看见雾气里隐约出现一个人形轮廓来。 不过零点一秒的时间后，那人形的面部显出来。 那不是林棋，而是一个小个子女生，她明明在往前跑，但是后脑勺却出现了眼睛和嘴。 这张眼睛和嘴就像凭空长在了她的头发上，看起来十分诡异。 疏泠的面色难掩惊愕，此时刹车已经来不及，那小个子女生看见猎物向自己冲来，兴奋地咧开嘴角。 头发上的眼珠死死盯着疏泠，她后脑勺上巨口张开，尖利的牙齿上挂着口水，发出银亮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49 就在疏泠离女生只有半米的时候, 女生期待无比地张大了嘴。 就像是在等待一道鲜美的猎物送到嘴边一样。 她的头发散开，在风中飘荡，有的缠在她的牙齿上, 有的沾了口水，在脑后黏着。 疏泠看准距离和方向, 闭上了眼睛，直冲了过去。 下一秒, 强效杀虫喷雾浓烈的气体喷出。 虽然杀虫喷雾不会对人的五官造成影响, 但如此近距离的气雾喷出, 全部喷在女生的眼睛和嘴巴里, 还是足以让她痛苦得闭上双眼，嗷嗷直叫。 她后脑勺的眼睛闭上，嘴巴里伸出长舌，发出“略略”的声音, 呕个不停。 原本想要抓住疏泠的手也本能地去检查自己受伤的部位。 趁这个时间，疏泠跑远了。 她的心砰砰直跳，跑过了这一个淘汰者, 前面还有其他人，她不能放松警惕。 在雾气中, 她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她一惊, 认出是自己室友的声音，往前疾跑两步, 看见路媛媛被一个淘汰者抓住了。 那个女淘汰者一只手臂环住路媛媛的脖子, 另一只手的指甲已经在路媛媛的脖颈处划出了三道血痕, 鲜艳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将她的领口都染成了红色。 “闭眼！”疏泠叫道。 说话间, 杀虫喷雾尽数喷在了淘汰者的面部。 淘汰者打了一个大喷嚏, 手上也松了劲，路媛媛趁机脱离她的掌控。 见淘汰者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疏泠连忙拉上路媛媛，两个人往前又跑了几步，甩开了淘汰者。 路媛媛受了伤，速度减慢，疏泠回头看去，后面雾气里时不时出现淘汰者重新追上来的身影，而后，忽然又一股喷雾声音传来，她再次怪叫一声，手捂住眼睛，跑步也停止了。 韦慧从雾气中跑出来，追上了前面的疏泠。 她的手上拿着上一场考试里没用完的花露水。 “花露水进眼睛，够她难受一阵子的。”刚刚，韦慧和疏泠一样，想到了用喷雾拖住淘汰者脚步的方法，“媛媛，你怎么样，能看到你的血条吗？” 路媛媛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出血，肩膀和前胸的衣服都被染红。 “还剩百分之四十。”路媛媛十分虚弱，她几乎已经跑不动了。 疏泠将包里的屏息药丸递给路媛媛一颗：“你的状态已经不能支持长时间的跑步了，先拿着这个，关键时刻可以用来隐匿存在感——停！”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背景音乐停止了。 三个人急忙停下，环顾四周，后方刚刚从雾气里冲上前来一个男生，此时也受规则所限，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操场上又响起几声倒地的声音，又有人因为没有听见音乐的变化而被淘汰了。 疏泠暗暗咬牙，这样下去，追在他们后面的淘汰者只会越来越多。 雾气中，看不见身后淘汰者在哪里，又离自己有多远，一切都是未知。 三个人站在原地，一动就死，不动，可能下一秒也会被忽然冲出来的淘汰者杀死。 这段音乐停止的时间过于漫长。 周遭十分安静，但是不远处依然可以听到跑步声。疏泠知道，淘汰者不受规则限制，现在依然有疯狂猎杀的权力。 身后的那名男生定定地站着，满脸都是惊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一滴滴落进橡胶跑道里。 该死的音乐还是没有响起来。 静默如同死寂蔓延开。 下一秒，疏泠看见雾气里忽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上长着几乎十厘米长的尖细指甲，随着一声咆哮，下一秒，那名男生被猛地拖回了雾里！ 韦慧和路媛媛都吓了一大跳，她们原本都挽着疏泠的手臂，见到这种情况，本能地颤了一下。 她们看不到男生是如何被杀的，只听见雾气里尖叫和求饶铺天盖地地朝她们的耳膜戳过来，一米八几的男生依然是弱小的猎物，疏泠能听见皮肉破开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砰”的一声，似乎是濒死的男生反击了一次，他抓住这个空隙，奋力往前爬去，半边身子又在疏泠的视野中显现，身下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放肆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啊！！！”尖叫响起，还没爬出去多少厘米的男生又被淘汰者抓住，拖了回去，他拼尽所有的力气反抗，红色的橡胶跑道被他的指甲划出六道深深的痕迹，上面也带着血。 三秒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地上一滩血液在橡胶跑道上缓缓流出来，流成一个椭圆的形状。 路媛媛和韦慧身体巨颤。 她们完全不知道男生是怎么被杀死的，雾气遮掩住了一切动作，也让她们感到更加恐怖。 背景音乐依旧安静，哑了一般，依然没有响起来。 像考试系统正在欣赏这样地狱般的画卷一样。 雾气里又出现了什么东西，路媛媛尖叫了一声。 那是刚刚了结了男生性命的男淘汰者，他往前走了几步，满头满身都是血，指甲和嘴边甚至还挂着鲜血淋漓的碎肉，样子十分可怖。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跑，快跑，快点跑啊！ 但是理智却把她们钉在原地，不能动，不能动，动了就会被淘汰！ 那名男淘汰者看到她们，浑浊无神的瞳孔转过来。 疏泠能感觉血液泵动的感觉。 男淘汰者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上前杀她们的意思。 然后，他的瞳仁又转了回去，下一秒，咆哮着向前飞奔而去。 因为考试规则是男女分开排序，她们是女生，不是男淘汰者的狩猎对象。 所以，他并没有对她们动手，而是跑向前方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刚刚被杀的男生，血液流了很远很远。 疏泠她们还听到了几声来自操场不同方位的尖叫，显然都是被淘汰者捕获并杀死的人。 雾气中又缓缓出现一个影子。 刚刚那个被花露水攻击暂时丧失行动能力的女淘汰者，此时正一步步向她们走来。 “一、二、三、四——” 音乐重新奏响，三人如梦初醒，刚刚泵动着的血液和肾上腺素成了最好的助推剂，几秒钟功夫就往前跑出去十几米，重新将女淘汰者甩在后面。 路媛媛的体力原本就不支，刚刚猛跑几步不过是在逃命。她跑了快二十几米出去之后，就再也跑不动了。 她往跑道旁边走了几步，生怕被后面的人撞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韦慧想拖着她走，路媛媛摆摆手：“我真的跑不动了，血条已经掉到三十五了。” 她这样子，看起来是准备放弃了。 韦慧一听就急了，猛拉了路媛媛几下，但是她的身体好像变得很重很重，韦慧拉不起来。 路媛媛脖子上流的血已经把她半边衣服全部染红了。 这个出血量很让人担忧，疏泠担心是不是被淘汰者攻击了某条比较重要的血管，所以才会这样出血不止。 她完全不了解医学知识，但她明白，如果不管伤口，哪怕路媛媛在接下来的考试中都不被其它淘汰者攻击，她也会因为不断失血而掉完血条。 这时，雾中忽然跑出来一个人。 疏泠一看熟悉的身影，立刻喊道：“唐凡！！” 唐凡本来顾着跑自己的路，根本没注意操场旁边还蹲着几个人，听见自己的名字，又看见疏泠身上的血，他一愣，焦急地小跑过来：“疏泠姐，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我室友。”疏泠指了指地上坐着的路媛媛。 唐凡之前没见过路媛媛，知道她应该是npc，微微愣了一下。 他有点没懂，为什么疏泠姐要救一个npc。 但是疏泠的眼神很确定，于是唐凡根本不打算多问，想起自己里面还穿了一件背心，于是赶紧脱下外面的衬衫，递给疏泠：“应该伤了静脉，还好，用我衣服包一下，要压紧。” 好在上一个考试是解剖课，虽然他一整场考试都在瑟瑟发抖以及在宋见书和金枫两个大佬身后躺着及了格，还好他还学了一点简单的医学知识。根据这npc流出血液的颜色和状态，确认了这应该是静脉血。 “谢谢。”疏泠赶紧接过唐凡的衣服，然后扭头对唐凡说：“别管我们了，你赶紧跑你自己的。” 唐凡也不废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紧追不舍的一个男淘汰者此时身影在雾里隐隐约约，他心里一紧张，赶紧跑着离开了。 在紧急关头下，疏泠的包扎也很迅速，尽量止住路媛媛的血，然后一使劲，和韦慧一起把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想放弃的时候随时可以放弃，不急在一时。”疏泠想起自己上一个考试里拿到的道具，安慰道：“撑到最后五分钟，就不会有问题了。” 路媛媛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又往前跑去。 好在伤口包扎之后，她的血条就没有再继续往下掉了。 往前每跑十几米，几乎都能在跑道上看见惨不忍睹的尸体。有的淘汰者手法利落，指甲或者牙齿撕咬一道就完事，有的则心理阴暗，多了点泄愤的因素，对待猎物的手法堪称虐杀。更不提那些死状更为恐怖的人，有的头颈分离，有的被拦腰划断。 血腥味在鼻腔中萦绕不去，疏泠只觉得空气都像是被血染过一遍一样。 一开始感到无比恐慌和恶心，后来这些感觉都消失了，只有麻木。疏泠带着路媛媛和韦慧，目不转睛地越过一具又一具尸体：“不要看，没意义。” 只会让自己的状态更差。 奔跑途中，疏泠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七分钟。 快了，快了。 身后忽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柳思满冲破雾气，看到熟悉的室友，反而更加紧张，她回头看了一眼，语气都在打颤：“他妈的变异了啊快跑！！” 疏泠心里咯噔一跳。 顺着柳思满的目光，疏泠回头看去。 第一眼，她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似乎有一种本能压制一般的恐惧，逼迫她的目光缓缓上移。 雾气里，一个看不清楚有多高的黑影现出形状。 “祂”似乎在微微弯腰，明明足部还远在五米之外的视野区边缘，但头部已经悬在疏泠她们的正上方。“祂”正睥睨着弱小的猎物们，带着眯眼的微笑和上扬的嘴角。 第125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0 一滴, 两滴。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疏泠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指尖碰到的液体是微微粘稠的，放下手来再看, 从指尖到掌心都是鲜红的血色。 抬头，怪物的“嘴角处”一滴滴往下滴着血。再仔细看, 疏泠忽然发现，滴血的位置根本不是嘴角, 是刚刚被拦腰折断的那个男生, 他的伤口在不住的往外滴血。 然后她就明白了, 这个怪物集合了所有的淘汰者, 才能堆积出这么高的形状，他的身子所有部位都是淘汰者拼凑出来的，“嘴巴”正是男生被折断的伤口，偏偏都是一条弧线, 在武器中才会让人看错。 如果仅仅是颜值掉san倒也罢了，偏偏考试系统似乎还在发挥刚刚热身环节时那种让人动弹不得的压力，疏泠感觉到自己奔跑时越来越沉重的脚步, 看到身边的朋友们脚步也变缓，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不能停, 因为音乐还没有停下来。 她的指甲陷进皮肉里, 神志忽然清醒了很多，脚步又重新开始受自己的控制, 疏泠往前跑了几步, 看到路媛媛又在原地停下了, 她想上去拉, 但路媛媛扭转过来的脸却死气沉沉, 毫无生气。 与其他人拼命奔跑着的步子都不同, 路媛媛空洞着一双眼睛，并没有继续往前逃跑，而是转过了身，一步步向身后的怪物走去。 不好。疏泠马上意识到，怪物的力量不仅对淘汰者和死者有效，所有受伤的人，就像受到了标记，会更容易受怪物的影响。 “媛媛！”韦慧看见路媛媛竟然在回头往后走，她震惊又恐慌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让路媛媛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清明，但是很快又被阴翳遮住，就在这时，疏泠拿出驱虫喷雾，朝路媛媛的脸上喷了过去。 手中的瓶子一空，她彻底用完了这瓶袖珍的驱虫喷雾。但她没有急着去扔这个瓶子。 刺激性的气雾扑在脸上，路媛媛立刻闭上眼睛，咳了好几下。疏泠看准这个时机，拉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不能让她停在原地，否则会被认为是犯规。 大概和疲惫的人往自己脸上泼凉水一样，喷雾让路媛媛清醒了很多，眼睛再重新睁开时也变得有神。 “赶紧跑！”韦慧见路媛媛清醒了，急忙叫道。 身后的怪物穷追不舍，因为怪物的行动，身上堆叠着的淘汰者伤口也随着流出更多的血来，一时间，怪物几乎每踏一下地面，就会有一团粘稠的血肉啪叽一声落在地上，整个操场都变成了血淋淋的地狱。 韦慧想回头看，疏泠喝道：“不要回头！” 她发现，似乎直视怪物本身会更容易受影响，刚刚她们几个人就是。而如果不去直视怪物，反而脚步会轻快很多。 她们极速往前跑着，路过了一些其他还存活着的考生。 这些考生们看到后面紧跟着的庞然大物，一个个都吓破了胆，惊叫着踉跄着往前冲去，更有一些人耐不住内心的恐惧与好奇，仰头看自己上方始终悬着的怪物头顶，随后开始受怪物的控制，脚步沉重起来。 迷雾中伸出两只手来，那是怪物身体最底部的淘汰者探出来的手。疏泠意识到最开始说的规则依然起效，怪物的底部似乎由四个淘汰者支撑，有男有女，如果面前的猎物是男生，那就由男淘汰者给他致命一击。 不过只是看了几眼，疏泠又感觉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她的右手再次在左手臂内侧又狠狠掐了一下。 一旁其他的考生尖叫着，有的在巨大的恐惧前直接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很快成为了怪物的盘中餐，一阵尖利的叫声之后是开膛破肚的闷响，血流如注，紧接着，死去的考生被控制着，稳稳当当踩上还在移动的怪物的“脚”，一步步顺着怪物脊背攀爬上去，来到怪物的头部。 于是，怪物又堆叠了更多的淘汰者。 因为这个考生的献祭，那只怪物少不了需要停下几秒来杀人，这反而给其它考生争取了逃生时间。疏泠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一沉。 她能发现这条规律，其他考生一定也能。 几乎只是刚刚想到这一点，前方忽然传来柳思满的骂声，下一秒，雾气中出现柳思满的身影，她被一个男生推倒在地，而那男生还死死地摁着柳思满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身后的怪物已经快来到眼前，雾中出现了伸出来的指甲。男生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眼前的女生起不来，在怪物要来的时候，自己直接跑走，她就会被怪物杀掉，给自己多一点时间。 疏泠拿起驱虫喷雾的瓶子，往男生头上猛地一砸。 “砰”的一声，男生被袭击，手也松了一些，柳思满看准这个机会，直接翻身起来，她痛骂这个男生不讲武德，什么难听的话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全部骂了出来，骂到她声嘶力竭。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的身影从怪物身边游走过来，躲过了怪物的袭击，等到视野重新清楚，他一看雾中崩溃着的粉发女孩，师徒这段时间磨合的默契显现，他没说一句话，手肘直接砸向男生，这一击又狠又重，直接将男生砸的跪地。 金枫也没多看他，毕竟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男生大概几秒后就会是一个死人，他把崩溃的柳思满拉起来，往前跑了好几步。 那个男生最终被怪物拖走，眼睁睁地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运，几声痛苦的嘶吼过后，后面再也没了声音。 只是血腥味似乎又浓了一分。 这又为他们争取了时间，待怪物津津有味地啃食着猎物的血肉与骸骨时，宋见书和唐凡也一前一后地从怪物身边绕过来。 这下，队伍里的几个人竟然在茫茫雾气里汇合了。 他们知道，这一场比的不是谁跑得快，而是谁活得长，在这种怪物面前，队友尽可能要凑到一起。 “都来了，这是要打团了吗？”柳思满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看到那男生死了，大仇得报，又见队伍里最强力的两个人都赶到，这时候兴奋地摩拳擦掌。 宋见书手腕上也戴了一只表，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四分钟。” 又看向疏泠，提醒道：“眼镜。” “我知道。”其实就在刚刚几个人都聚齐的时候，疏泠大概就猜到他们准备做什么，于是已经开始在包里翻找上次从宋见书处得到的眼镜。 然后她将眼镜戴上，与此同时，右手又来到左臂处，往后看向怪物。 【怪物等级：sss】 【怪物能力：？】 【提示：该怪物等级过高且能力无法探测，建议不要硬碰硬。】 探测出怪物的详细信息，比简单看怪物几眼，受到的影响更多。疏泠意识到自己的神智又受了污染，她右手坚定地拧上左臂，几乎将那一片皮肤拧转了一百二十度，才逐渐清醒下来。 宋见书看到她左手臂上大大小小三个红印，眸色深沉，但没有说什么。 疏泠将看到的信息如实告知：“不建议开团。” 柳思满丧气：“靠！” 怪物啃食完了猎物，继续对前方的考生穷追不舍，几个人继续往前跑。如果一直是这个速度，撑过最后几分钟，问题不大。但是仅仅这样就可以了吗？怪物难道不会再次变异吗？ 大家的猜测隐隐有了回音，怪物变异，不过是更难搞一点，但是考试系统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及格。 广播的音乐声第二次停下。 “妈的！”金枫骂了一句。 迫不得已停下，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这一次停止惊心动魄，弹幕也开始痛骂考试系统垃圾。 【朋友们，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忽然进了广告。】 【你永远可以相信副本，他一定会用最搞人的方式来搞你，他真的，我哭死！】 【这一场考试也太难了，疏泠他们能拿到首通副本的奖励我丝毫没有怨言】 【而且这个副本的强度也太大了吧，连轴转了考了三场试，每一场考试都是不同主题，还没完？】 【前面的，毕竟期末考试总要有个六七门才正常吧......】 【妈的妈的妈的，怪过来了！】 【我不敢看了，朋友们，音乐停了他们不能动，我真的想不出这样怎么还能不被杀。】 疯狂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地响起，可见身后的怪物在看到猎物定在原地不能动弹时，有多么兴奋。 半空中悬着的那只由淘汰者拼凑而成的脑袋，也缓缓逼近了他们。 身旁又是一声绝望的尖叫，只见前方小女生拿出了一把拆快递用的小剪子，一边吼着，一边扭身向怪物冲来。 哪怕淘汰也算了，如果能杀死这个怪物呢！ 怪物脑袋摇了摇，似乎很不理解考生的不自量力。女生还没有冲到怪物面前，就被考试系统判定犯规，忽然，她的身体僵直停住了，手里的剪刀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然后，被怪物的指甲一下划断了脖颈。 女生还在原地僵了几秒，没有头颅的身体直挺挺地跪下，倒地。 处理完她，怪物看向了疏泠他们。 长叹一口气，疏泠念起道具的名字。 “眼睛。”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空间迅速穿破了雾气，以疏泠为中心展开，将附近一百米的人都兜了进去，也包括怪物。 第126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1 【道具：“眼睛”。】 【使用此道具, 您可以将周围的场景化作一片长一百米，宽一百米的迷宫。在迷宫中，您的攻击力加强20%, 且对怪物的威慑会变高，以至于让这些怪物不敢轻易攻击您。持续时间五分钟。】 【在使用道具的过程中, 您的外表可能会出现一些变化，变成怪物害怕的样子。至于变成什么样子, 和您遇到的怪物害怕什么有关。】 使用系统的提示在疏泠眼前一行行消失, 长宽一百米的迷宫已经在眼前展开, 看到最后一句提示的时候, 疏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古板的深色外套。 白色衬衫，深色外套，西装长裤, 还有脚上穿着的低跟黑色哑光皮鞋，这带着浓浓年代感的衣着到底是什么？ “疏泠，你为什么变装了？”柳思满大惊失色, “而且，这身衣服似乎显得很熟悉, 让我想想——” 正在大家纷纷对这身装束感到奇怪的时候, 疏泠一摸口袋，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工牌。 “教师卡。” “姓名：疏泠。教职：教导主任。” 疏泠怔愣在原地的时候, 柳思满也忽然想起来, 开口道：“我高中时候, 年级里那个四五十岁的年级模范语文老师, 就喜欢穿这种套装。” 疏泠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再看周围瞪大眼睛的同伴们, 只觉得有亿点点难为情。 满朝文武竟支支吾吾。 韦慧和路媛媛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室友在这场考试中频频出现的异常行为，总之这场考试都已经是这么不可思议，室友和之前不一样，这大概是，可以接受的吧？ 唐凡显然是在偷笑。 宋见书还是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不过他唇角比以往勾起多一点的弧度彰显了他心情很是不错。 最后，是金枫打破了这片尴尬的宁静，他揶揄地吹了一声口哨。 疏泠：“......” 金枫投降：“疏泠，道具不会有不起作用的设计。换言之，变装也是发挥作用的一环。” 为了让怪物害怕，道具的使用者会变成某种样子。 如果她变成了教导主任，就说明在这帮学生的心里，教导主任的形象依然是贯穿初高中，一直到大学也很难忘怀的恐怖源泉。 毕竟谁没担心过上自习的时候，后门旁边的窗户上忽然出现一张脸呢？ 接受了疏泠奇怪的装扮之后，几人才回头看怪物的位置。 但是身后并没有怪物的身影。 疏泠开口：“这是个迷宫。怪物应该已经被困到迷宫的某个地方了。” 正如疏泠所说，迷宫的某处传来怪物迷路时愤怒的叫声。 那叫声听起来也很像是十几二十人一同发出的怒吼。 想来也是，在怪物的视角看来，刚刚应该差一点就能抓到眼前的几人，结果却忽然被拉入了不知名的空间，而且面前好好的猎物忽然都消失了。 应该挺让“祂”心梗的。 下一秒，他们所站立的地面忽然猛地一震。 刚刚传来怒吼的地方，又传来了撞击的声音。 看来，是怪物没办法找到路，于是想用撞击的方法，直接干脆利落地将障碍物扫除，“祂”就可以继续追逐猎物了。 “疏泠姐，你这个迷宫可以支撑多久啊？”随着怪物又一次用身躯撞向墙壁，唐凡忍不住因为扬起的灰尘打了个喷嚏，开口问。 “还有三分钟。”宋见书又看了一眼表。 疏泠摇摇头，紧接着，忽然想到什么。 既然她是这个迷宫的创造者，而且还为了贴合主题，变成了教导主任的样子，那她应该可以控制迷宫里其他的部分，也更加符合“学生与教导主任”的主题。 不如—— 就在她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迷宫里忽然传来了“一二三四”的哨声和音乐声！ 大家眼睛一亮：“跑啊！！” 只要音乐响了，这不就可以跑了吗！ “一二三四”这首歌，在军训和运动会里都经常出现，疏泠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次，刚刚，她就用自己身为“教导主任”的力量，将学生时代这首歌放回了这片迷宫里。 音乐正激昂的时候，不远处也传来了一重重墙壁被推倒的哗啦啦的声音。 看来，是那只怪物用蛮力推倒了墙壁。 接下来，“祂”一定会继续这样做，只要将迷宫里所有的障碍物都推倒了，那这迷宫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好在，有了音乐声，现在迷宫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继续跑了。 队友和两名室友都在一起跑，同时留意着可能会从某个方向忽然跳出来的怪物。 “一二三四”的歌曲很快到了尾声，紧接着，迷宫里又响起了“七彩阳光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的声音。 这也是大家的共同记忆，听了童声播报广播体操的口号，众人：“哈哈哈哈哈！！” 疏泠：......总觉得自己的童年已经被这帮人看光了。 广播体操的声音对怪物而言十分刺耳，它发出尖利的嚎叫，听着四面八方的脚步声，一次次撞着周围的墙壁。 它每撞一次，大家脚踩的迷宫地面就会传来不小的颤抖，地震似的，迷宫顶部也会有一些细小的灰尘落下来。 但怪物始终没找到人在哪里，就好像所有的迷宫障碍都是针对它一个，其他的考生跑得那叫一个自由自在。 柳思满的情绪显而易见十分高涨，她甚至想起了一首童年回忆杀歌曲，一边跑一边唱了起来：“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哈哈哈！” 这种社牛的样子让金枫看了都不禁扶额：“小心点吧，我们还要留心听怪物的方位呢。” “砰”的一声，几人侧面的墙壁忽然被撞破。 怪物从里面探身钻出来，看见这里居然围了六七个考生，一时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声。 和怪物面面相觑的众人：“......” 柳思满：“......这一波怪我师傅，他太非酋了而且还乌鸦嘴！！” 金枫：“还不是因为你唱歌的声音太大了！” 师徒俩彼此吵吵嚷嚷，斗嘴了几句，不过见到怪物已经来到眼前，还是默契地和其他人一起摆出了迎敌的姿势。 金枫和宋见书是老手，之前在副本里也各自杀过几只sss怪物，面对眼前这一只，他们几个人一起上，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他们还准备和之前泉水村里一样，由金枫上前游走吸引怪物注意力，然后宋见书上场用那把长刀直接砍中怪物的要害。哪怕不成功，就靠宋见书那个掉血越多攻击力越强的被动技能，多砍几次。 金枫已经和宋见书对视一眼，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打算冲刺的时候，那只怪物的眼神却好像越过他们，看见了阵容里的疏泠。 然后，怪物径直往前走了一步，头缓缓低了下来。 当金枫刚打算冲出去的时候，怪物足部拼凑的几个淘汰者忽然开口：“老，老师？” 疏泠：？ 金枫硬生生止住了刚刚准备冲出去的腿，这个急刹车让他差点岔气。 道具起作用了，现在，这些淘汰者们看到疏泠，都从这身衣服上脑补出了当时最怕的班主任、年级主任、校长等等老师的样子。 疏泠不说话，他们就自动理解成了老师们对自己的行为太过气愤，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一个接一个地从怪物身上自发走下来，诚挚地纷纷道歉。 “老师，我们错了！” “老师，我们不该这么大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妒忌他人是不好的行为，其他人考出了好成绩，我们应该赞扬，而不应该诅咒！” 见这帮淘汰者纷纷认错，所有人都愣了。 金枫看着疏泠这套衣服，若有所思：“没想到这身教导主任装还挺管用的，下次再去学校主题的副本，我也搞一套试试——你们看我干吗，我说的是搞一套男装，不是女装！” 原本怪物的高大身躯都是因为淘汰者的堆积，此时，一个个淘汰者走下来，让那怪物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 就像是把外面沉重的盔甲纷纷脱掉，露出了里面最核心的部分。 疏泠看见，那怪物的本体其实只是一团黑气，或者只是一团怨气。 就是这团怨气，聚集了很多同样怨气很大的淘汰者，怪物本身才能膨胀起来。 有的淘汰者为了在疏泠面前表现出好学生的样子，甚至主动指了指怪物本身：“都是它要拉我们玩的，老师，怪他！” 怪物：......？ 妈的转头就卖队友？ 看到这样子，怪物怒极反笑，黑色的影子中间张开了一个口，就像是怪物的嘴巴。 “你们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都是因为这些人据理力争，才让考试系统改了规则，不然你们男生们，又怎么会这么多淘汰呢？” “再想想刚刚跑步的过程中，这些人是如何为了自己取得更好的成绩，就直直撞向你们这些弱者，不然你们这些跑得还挺快的女生们，又怎么会被淘汰呢？” 怪物的低语有直指人心的力量，又将淘汰者心中的怨气重新勾了出来。 只见原本围着疏泠，就像是围着老师的淘汰者们，一个个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下来。 “而且，你们忘了，你们已经是自由自在的大学生了，怎么还那么害怕自己初高中阶段的老师呢？”见这招管用，怪物又加了一记猛药。 这让一些受迷宫影响的淘汰者们，重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怪物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好让这些淘汰者们能自发地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疏泠忽然抬手，手中金属光泽一闪，然后，面前的那团黑气忽然被打穿了一个洞。 怨气源源不断地从洞口处流泻了出去。 疏泠抬着手，手里握着那个银亮小巧的“刀”。 说是“刀”，其实是做成刀具形状的枪。这是疏泠在上个副本里得到的道具，在背包里放了很久很久，今天，这把枪终于有了一个扳机扣动的理由。 第127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2 怪物的黑气源源不断地从洞口处倾泻出去, 那只怨气组成的怪物也因此越来越薄，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抽了气的皮囊, 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另一边，疏泠举枪的动作干净利落, 那把银亮的“小刀”在她纤细的指尖显得十分恰到好处，平添一分英姿飒爽的锐气。 看到怪物已经被打穿, 疏泠缓缓睁开了刚刚因为瞄准而眯起来的一只眼, 现在那只瞳孔里散发着慑人的光彩。 怪物的外壳落地, 活像是一个瘪了的气球, 然后缓缓化作一股黑气弥漫。与此同时，四周的迷宫也渐渐砖墙破碎，灰飞烟灭。跟随一起消失的，还有疏泠手中的枪, 那把枪用掉了所有的子弹，颜色渐渐变浅，也消失了。 疏泠将手放下来, 她身上原本有点土气的衣服也恢复成了正常的着装。 这一套动作流畅迅疾，像畅快流动的水, 宋见书看在眼里, 想起她第一次使用“蔷薇盛开时”那把枪的时候，动作远远不如现在这么顺畅, 不知道为什么, 他又想起了疏泠的网名“liquid”, 想起了她在自己生命树计划的帖子下详细地介绍了“霓虹都市”这个副本和以往相比的变化。 周围的迷宫墙壁完全消失的时候, 四周的景物逐渐变回了西北大操场的样子。空气中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点, 此刻的能见度也由三米多变成了十米左右。 他们的耳边回荡着考试系统颇为不甘的声音：“看来难题也无法难住咱们繁英大学的优秀尖子生们, 好吧，这场考试结束，场上还在的同学们，你们及格了。” 疏泠看到，刚刚因为不及格而被淘汰的那些同学们，从怪物身上一个个脱落后，随着广播提示考试结束，每个人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面色有些迷茫，像是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些淘汰者只是吃了一个考试不及格，但是那些在最后一关里被撕碎、杀死的同学们，此时尸体依然横陈在操场上，鲜血依然随处洒落流动，看起来还是死去了。 随着雾气渐渐散去，鼻尖充斥着的浓重的血腥味也冲淡了一些。在场的同学们听到“考试结束”四个字后，才真真切切地相信自己已经闯过了这一场血腥残酷、自相残杀的考试，不禁一个个都脚下一软。肾上腺素的作用结束后，才切实体会到了考试的恐怖，有的人甚至直接坐在了灰尘遍布的塑胶跑道上。 队友们和404的室友们都在一旁，特别是韦慧和柳思满，看到了这一幕，心绪很是复杂，她们离开了跑道，去一旁的操场上喝水。 “这水里都是血腥味。”路媛媛喝了一口水，就皱着眉头，又把水杯放下。 “我们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韦慧说，“还要多谢疏泠。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搞来的这些考试道具。” 这话正好被柳思满和疏泠听见，两个人尴尬地哈哈一笑，隐瞒了自己玩家的身份。 好在npc也没有继续逼问下去，韦慧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我们并没有收到下一条考试通知，是不是今天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路媛媛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应该是结束了。我们可以先在这休息一下，等会儿去食堂吃个饭，然后赶紧回寝室睡觉吧。” “也好。今天的考试强度确实太大了。”疏泠在操场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来。 一旁，唐凡忽然向她们走过来。 “你们接下来没有考试了吗？”唐凡问，让疏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告知了403的人今天还有一场考试，考试名称是“编程”，考试时间是晚上六点到晚上八点。 疏泠一听这个考试名称，忍不住笑了笑：“巧了，老本行不是？” 唐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果是正常的编程，那我倒是有信心，但是按照这个副本里考试的特点，估计没那么简单。” “没事，你和宋见书的编程能力都不差。不用太害怕。”疏泠宽慰他。 唐凡点点头，忽然说：“好。对了，疏泠姐，你有没有发现，好像只有你会直接叫先知的名字。” 疏泠一愣。 “我们都是叫先知的。”唐凡解释，“毕竟这是别人给他起的名字，有一点尊称的感觉吧。” “这么说，确实是。”疏泠笑了笑，“我直接叫他的名字，不太合适吧？” 唐凡还没说话，身边忽然传来男声“我倒不介意。” 宋见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看着疏泠，淡声道：“可以叫我的名字。” 金枫也走过来了，打趣道：“这特权是单她一人有，还是我们都有？” 宋见书睨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一直叫先知，都已经叫成习惯了。”金枫接住了宋见书的眼神，往后缩了缩脖子，“毕竟，这个名字是当时下那个副本的时候，拿到的一个名叫‘先知’的sss级成就......” “是这样吗？”这是三年前的事情，让唐凡起了好奇。 “是啊，这个成就属于头衔，会直接在排行榜或者玩家信息中展示，比较稀有，大家看到后，慢慢地就用头衔来叫他了，你看你们平常下副本，有时候也能拿到评价，但是不是每种评价都可以被用作头衔。”金枫解释。 “怪不得。”唐凡点点头，“这么说，那些有代号或者别称的大神们，都是头衔的成就？” “也不一定。头衔也可以花游戏币去买，就是比较贵，一般不是很自恋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帝国公会那个会长‘帝王’，头衔就是自己花游戏币买的，这骚包的，笑死人。对了，副本中的成就头衔是独一无二的，无法自己花钱购买，先知，就他一个。”金枫指了指宋见书，又想起那个刚刚在副本里死去的前会长，“‘雪’，这个头衔也是成就......” 提到“雪”，金枫顿了顿，有点惆怅：“伊甸的新会长已经选出来了吧，估计就是章茴那小子了。”他又戳了戳宋见书的肩膀，后者不动声色的拨开了他的手，“如果你表现出一点点想当会长的念头，哪还轮得到章茴啊。” 宋见书转移了话题：“有时间想这个，不如想想晚上的考试要怎么过。我记得你是一点都不会编程。” 金枫：“......既然一点都不会，那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了，走走，先吃饭去。” 几个人想着晚上的考试，都没什么闲聊的心思，又有点羡慕疏泠她们今晚可以暂时休息下。 男生们说到这里，拿上自己的背包走了。 柳思满凑过来：“疏泠，你怎么看着不是很开心，别想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啊。” 疏泠站起来：“我只是在想，明天还会遇到什么绞尽脑汁的难解题目。” 柳思满撇撇嘴：“就考试系统这尿性，你能押中题就怪了，别想了，我们也吃饭去。今天这两场考试都是体力活，又担惊受怕的，我这刚四点多就饿了。” “好吧，走。”疏泠叫上了路媛媛和韦慧，四个人一起往食堂走去了。 西北大操场不远处是北苑食堂，各个窗口食物满当当地放着，但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食堂里有几个同学正在选购食品。 路媛媛和韦慧一人买了一碗牛肉刀削面，端上来的面条看起来嫩滑可口，葱蒜和香菜的浓烈香味伴着大块牛肉散发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 疏泠听见一旁柳思满很用力地咽口水的声音。 “你想吃吗？去买吧。”疏泠看着她。 “但是，我们等下需不需要提前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路媛媛内心挣扎。 “我们刚刚是一起出来的，没有什么线索。”疏泠说，“没关系，想吃就吃，等下我先回去确认也可以。” “嗯！那我去买了。”柳思满很开心，立刻奔去窗口买了一大碗刀削面，又另外多加了一份牛肉和一个蛋。 她这碗刀削面堪称巨无霸，一大碗端上来，浓烈的香味蔓延，路媛媛哈哈大笑：“好家伙，看来你是真饿了。” 柳思满爽快地将一次性筷子掰开：“还有时间看我，等会面坨了。” 看经过了这两天的考试，柳思满更和404的两名npc打成一片了。 疏泠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没有和她们坐一起，只是去窗口买了一个饼，一杯豆浆。 然后，她和她们道别，一个人离开了食堂。 没想到，在食堂门口，居然正好看见了一旁小超市里出来的唐凡他们。 “好巧，疏泠姐。”唐凡率先打招呼。 “你就吃这么点？”金枫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食品袋子，“难怪你那么瘦。我徒弟呢，你俩没一起？” 疏泠正准备说话，一旁宋见书则直接将话题移回了正事上。 他看着疏泠，似乎就立刻明白了她离开的意图。 “有急事需要避开室友的吗。”宋见书眯了眯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天生勾起了他的一丝兴味，“有线索？” 终于，此时两名npc不在旁边，于是疏泠将这两天晚上，看到路媛媛的奇怪行为，和男生们简短地说了一遍。 片刻沉默后，宋见书开口：“听起来是有点奇怪。你认为这是‘期末考试’谜题之外，另外需要你去解谜的事件？” 疏泠很肯定地点点头：“是的。” “听起来像个隐藏任务。或许哪怕你不去解开这个谜，副本也依然可以走完，因为这个副本的主题是期末考试。”宋见书沉思了一下，开口道，“而且，这个隐藏任务专为你和柳思满刷新，因为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个npc。” “不耽误你，快回去吧。”宋见书说，“完成隐藏任务的得分往往很高，如果解决得漂亮，得分会更高。” 疏泠摆摆手：“既然如此，我想把隐藏任务的得分拿下。毕竟，来都来了。” 这如同被旅游景点坑了的游客，在面对差强人意的风景、食物、住宿后，安慰自己的一句“来都来了”。 先知笑笑，深沉的眸子里有柔和的光透出来。 “你们去吧，考试加油。”不知道怎么的，疏泠选择了避开他的目光。她向他们道别，然后离开了。 第12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3 她走得很快, 大约十五分钟后，疏泠就回到了南苑4栋。 一路走来，疏泠发现, 如果是在考场里遇到过的考生，那么, 考试的位面就产生了重合，彼此可以相互看见。 她们能看见一起组副本的男生们, 就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经典文学赏析”这个考试。 换言之, 随着大家一起考过的试越来越多, 就能看到其他越来越多的学生。 比如404和男生们一起考了经典文学, 又和403一起考了昆虫与人类生活，那么，404的位面与男生、403都产生了重合，403和男生们, 应该彼此可以见到了。 刚刚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人数较多的体育考试，在这样的安排下，她们就可以见到这所学校里更多的学生。 刚刚路过小树林的时候, 她看见了袁梦。 袁梦正坐在小树林旁边的一条长椅上低头玩手机，并未注意到她。 疏泠进入寝室楼, 宿管阿姨的房间依然没人, 不过，一楼的洗衣房里, 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 洗衣房里一边是洗衣机, 另一边是几个吹风筒和镜子, 专为晚上女生们洗完头吹头发使用, 因为吹风筒属于大功率电器, 出于消防的考虑, 寝室里一般不允许使用。 看来，正在使用吹风机的那个女生，也因为共同考场的缘故，和疏泠来到了同一个位面。 正因为如此，一开始还显得太过于安静的寝室楼，此刻多了些学生活动的痕迹。 疏泠往上走到二楼的时候，还看到一个陌生女生从寝室出来，她正提着自己的开水壶，准备下去打热水。 她看到自己时，神情也比较惊异，但大概很快也想通了，于是扭过目光，和疏泠错身离开。 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疏泠上了四楼，来到404门前。 路过403的时候，她还留意听了一下，里面倒是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朱月佳她们是否回来了。 疏泠像往常一样，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钥匙轻易带动锁芯转动，手上的触感有些奇怪。 她立刻警觉起来。 小时候，疏泠有一个习惯。在离开家，而家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往往会将钥匙插进门锁，多转一圈，起到一个反锁的作用。 后来，疏泠搬了几次家，家里的门锁也慢慢更新迭代成了密码锁、指纹锁，她很久都不用钥匙了。 但是之前上大学的时候，门锁依然是最传统的那种，而且寝室楼里还出现过一两起盗窃事件，所以疏泠还是会这样做，以保证寝室里财物安全。 感受到不一样的触感之后，她快速回忆自己刚刚出门去考体育的时候，是否如往常一样关好了门。 答案是肯定的。 疏泠离开的时候，依然多转了一圈，而且这样处理过的门锁在打开时，触感不同，她很熟悉触感会是什么样的。 疏泠并没有将钥匙转到底，直接将门锁打开。 她的手伸进背包，摸到了那把镜子。 在关键时刻，这种长柄的东西可以作为很趁手的武器。 既然听到门口已经有钥匙插入锁孔，那么里面如果有人，一定也会做出预备动作。 疏泠深呼吸了一下，数了两秒。她一直细致地听着里面是否有动静，但很可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两秒数完，疏泠猛地推开了门。 里面没有人。 一切都好像是她们走之前的样子，放在桌上的东西完好无损，笔记本电脑、平板等等贵重物品也没有丢失，四台笔记本稳稳当当地放在桌面上。 她环顾四周，四张桌子上物品的摆放，也和她离开前脑海中记忆的样子一致。 柜子不能藏人，四张床的床帘都拉起来，里面是空的，卫生间的门开着，里面没人。 疏泠警觉地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半点异常。 她并没有关上门，反而将房门打开，径直走向路媛媛的书桌。 如果结合路媛媛之前所做的种种异常行为，疏泠猜测寝室里进了人这件事，大概还是和路媛媛有关系。 疏泠打开了路媛媛的粉色保温杯，拧开杯盖看了看，里面没有异常。 昨天晚上她检查过的餐具也没有异常。 疏泠忽然想起了考试之前，从路媛媛那本课外书里拿到的相片。 她伸手将那本书拿下来，从头到尾翻了两遍，翻开的书页里并没有哪张夹着相片。 有人拿走了路媛媛的自拍照？ 这个猜测已经够诡异的了。 疏泠将书合上，重新放了回去。 除了这张自拍照丢失了，寝室里看起来没有其他任何异常。 结合之前的发现，疏泠顺出了一整套行为。 有人趁404没人的时候，进入了404寝室，然后拿走了路媛媛的照片。这个人之前大概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比如将照片剪碎，放到路媛媛的保温杯里。这个人并不是特别细心，所以临走的时候，没有将疏泠特地处理过的门锁复原，这才让疏泠发现了踪迹。 这是出于恶作剧，还是真正的恨意？ 在“期末考试”这个明线进行的时候，居然在水面下方藏着这样一条暗线，怎么不让疏泠激动。 既然让她窥见了这条暗线的一角，她就想要把这条暗线给查得水落石出。 疏泠再次端详路媛媛的书桌。 教科书、化妆品、课外书、还有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在确认没有其他的线索被漏掉之后，疏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很快，寝室的门锁又插进一把钥匙，柳思满推门进来：“我还是先回来了，有没有发现什么？” 疏泠将照片丢失了的事情和柳思满讲了。 “监控摄像呀！”柳思满一拍脑袋，拉着疏泠往外走，指了指走廊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我们去找宿管，应该可以查到监控，这样就知道是谁拿的了！” 疏泠摇摇头：“这里的规则是，只有大家参加过同样一场考试，才能在考试结束后依然见到对方，相当于所在的位面出现了重合。显然，宿管和其他学校工作人员，都是不参与考试的，我们自然无法找到他们，也就没办法调取监控。” 柳思满有些懊恼：“你说得对。可是我们丝毫没有线索，找人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还好，考试带来了位面的重合。”疏泠说，“在第一天考试还没开始的时候，我们已经看到了路媛媛异常的行为，可以推断出，这样的事件之前也发生过。后来，因为考试，异常事件并没有发生，但是今天考完试后，忽然又发生了相同的事件。” “或许可以推测，因为今天的两场考试，404与‘那个人’所在的位面重合了。” 柳思满皱了皱眉：“今天我们考了昆虫与人类生活，和403一起。后来又考了体育，和很多其他人一起。不过我们并不清楚，考体育的那些人，之前又考过哪些科目。” 她说完这些话，404的门再次打开，路媛媛和韦慧回来了。 她们看起来吃得很饱的样子，一回来就瘫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玩手机。 路媛媛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桌面有丝毫异常，很快就跟着手机上的短视频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的时间也过得很快，大家经历了这两场考试，都特别累，路媛媛和韦慧都打算早早睡觉。 路媛媛的动作更快，一会儿功夫洗漱完毕，已经爬上了床，坐在床边玩手机，帘子还没放下来。 这时，韦慧忽然想起白天考试的时候，路媛媛对自己说的话，说自己这几天睡得都不好。 韦慧拿着牙杯准备去洗漱的手一顿，仰头看她：“媛媛，你晚上要不要喝杯热牛奶？会睡得好一些。” “但是我都刷牙了。”路媛媛看起来有点犹豫，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韦慧的提议，“好吧，我就喝一点。” 疏泠拉开自己的柜子，递过去一盒牛奶：“我这里有。” “谢谢。”路媛媛又下了床，把牛奶接过去，在自己的泡面碗里倒了热水，牛奶放进去加热。 她喝完牛奶，韦慧也洗漱完毕，准备上床。 疏泠和柳思满对视了一眼，既然两个npc都准备睡觉了，她们作为玩家当然是迎合npc的行动，于是也很快躺在了床上。 路媛媛的床位离开关近，她说了一句“我关灯啦，大家晚安。” 其他三个人分别回以“晚安”二字之后，寝室恢复了宁静。 疏泠和柳思满自然不会马上睡觉，她们都靠在床边，听着外面的每一分动静。 不过，今天路媛媛并没有异常。 好像那杯牛奶真的起作用了一样，她的床位很安静，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 安静的氛围影响了疏泠，韦慧和路媛媛的呼吸声传入耳边，让疏泠也不知不觉心情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一次在这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穿进副本的第四天。 早上六点半，疏泠再一次被熟悉的广播声吵醒。 和前几天不一样，大家都已经渐渐熟悉了一大早叫她们去考试的广播声。 疏泠翻身坐起来，将自己的床帘拉开，对面，韦慧也哗的一下拉开了自己的帘子，睁着惺忪的睡眼，挠着睡乱的头发。 广播呲呲啦啦的声音和之前一样，她们已经习惯，在也没什么怨言，一个接一个地爬下梯子，去洗漱。 韦慧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这才清醒了一些。她将牙膏挤在牙刷头上，放进嘴里划拉了两下，动作忽然停下来。 “......媛媛还没醒？” 作者有话说： 漫长的期末考试副本，终于过去了四分之三，开始最后一趴！ 第129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5 疏泠也意识到了。 一起进入副本的男生们, 他们寝室是三个人。 在第二场考试里偶遇的403寝室，也是三个人。 刚刚为了找路媛媛而上楼时，路过了一个开门通风的寝室, 里面明显摆了三张床，左边靠近门的, 原本应该是路媛媛床位的位置，是空的。 三个人, 才是繁英大学的寝室正常的人数。 而偏偏404寝室, 有四个人。 韦慧的神色带着明显的迷惘和恐惧, 就像是她的记忆也被奇怪的力量篡改过一般, 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我忽然想不起来以前和路媛媛相处的事情了。”韦慧思考了片刻，继续说。 “路媛媛，是谁？”韦慧惊惶地开口，直直地盯着疏泠和柳思满, “我记得当时刚进校园的时候，和你们一起收拾行李，自我介绍, 那时候，我们寝室里有路媛媛这个人吗？” 疏泠张了张口, 刚想说什么, 忽然，天台上堆积的灰尘忽然被大风扬起。 这些灰尘密密麻麻, 很快就遮挡住了视线, 疏泠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韦慧的面容了。 天台上的灰尘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疏泠知道, npc韦慧发现“寝室里似乎根本就不该有第四个人”这件事情时, 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副本伪装都消失了, 她们正式进入了隐藏任务。 一只手伸过来，是柳思满。她很清楚接下来场景恐怕要转换，所以握住了疏泠的手。 灰尘很快淹没了她们。 疏泠闭上了眼睛，任凭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那些扬起的沙粒刮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生疼。随着周遭渐渐平息安静下来，疏泠手上的触感也一空，再一睁眼，四周平静，明媚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正是下午五点太阳斜照的时间，疏泠正站在寝室里。 上床下桌的构造，外面的卫生间、洗手台，一切都和之前的404寝室一样，但是桌子上摆放的东西，三张床用的床帘和床单，颜色花样又都与之前的404不同。 三张床，没错，这是正常的，只有三张床的繁英大学标准女生寝室。 疏泠确认了，此刻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动声色，走到小阳台上去，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却根本不是自己的脸。 而是路媛媛的脸。 所以，在隐藏任务里，她进入任务线，穿成了路媛媛。 既是让玩家切身体会路媛媛的遭遇，也是站在第一视角，尽快找到她的死因。 镜子中路媛媛的样貌没有任何异常，疏泠从口袋里找出了手机，亮屏一看，上面的时间是两年前的同一日期。 两年前，那时候韦慧她们这一届，应该还没有入学。 疏泠不知道手机密码，还好，她可以使用面容和指纹解锁。 很快看到了手机主页，微信里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繁英大学教务部的推送。 “【必读】期末考试温馨提醒。” 两年前的今天，也是繁英大学期末考试正在进行的时候。 疏泠点进了这条推送信息。 “请查收您本次的考试科目：微观经济学、概率论、大学英语（二）......” 后面还跟着其他的考试科目内容，名字都十分正常，是经济学学子都不陌生的科目。 一共有六门考试，会分在四天内考完。但是，教务部并不会提前告诉大家考试科目顺序，就是为了让大家合理安排复习，不要想着临时抱佛脚。 关闭教务部推送，疏泠又浏览了一下路媛媛的聊天记录和朋友圈。 她置顶了一个名为“今天你青年大学习了吗”的三人群聊，显然是寝室群。 里面的另外两个人，一人叫邱雨，一个叫徐欣彤。 疏泠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这三个人看起来关系要好得多，聊天对话很密，往上翻得手指都有点酸，也只翻到了上周。 想起第一天晚上进入副本时，疏泠也翻过她们四人的聊天记录，并不那么热络。 如果当时往上多翻一点，或许可以发现，她们的聊天记录是在某一天突然开始的。 也就是路媛媛忽然出现在404寝室的那一天。 但当时，她们都没有察觉出异样。 疏泠又点开了路媛媛的朋友圈。 一样的自拍照，以及去鬼屋冒险的照片。 这张鬼屋冒险照片，疏泠在进入隐藏任务前也看过。 她看到路媛媛@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也附了一张三人的合照。 现在再看，那两个不认识的网名已经自动变成了备注。 正是邱雨和徐欣彤。 原来，当时路媛媛和室友的关系很好，好到放假的时候还会一起约着去鬼屋打卡。 只是路媛媛不知道为什么，以“第四个室友”的身份出现在了两年后的404寝室，她发的朋友圈，系统时间也自动往后推了两年，才没有被当时查看的疏泠发现异常。 疏泠重新走进了寝室里，开始检查“自己”的书桌。 路媛媛书桌的摆设，和之前见过的几乎一样。 她的视线扫过二层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化妆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看路媛媛桌上的化妆品都是“经典款”，而没有新发布的产品。 原来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啊。 路媛媛的书桌，就像复制后又在两年后的404寝室粘贴了一遍似的。 既然如此，一切线索在这里也存在。 她在桌前坐了下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很快又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那门锁拧转了一下，邱雨和徐欣彤推门进来，两个人看起来是刚吃完晚餐，又带了点零食回来。 “媛媛，吃零食。”徐欣彤刚关上门，就拿出一袋开心果，放在疏泠的桌上，“你吃饭没？” 疏泠冷静地道谢，收下了这袋开心果。她瞥了一眼自己桌上放着的袋装泡面，和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碗筷：“还没吃，正准备吃泡面。” “明天就考试了，吃点好的啊。”邱雨说，“你点个外卖呗。” 疏泠笑了笑，没有说话。 桌上放着的东西，说明她在穿进来之前，路媛媛本来是打算吃泡面的。 因为之前路媛媛异常的举动，疏泠将碗盖打开的时候，还留意了一下，里面是否有东西。 一股洗洁精的味道扑面而来。 疏泠皱了皱眉。 为了确定，她抽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擦碗的内部。 在擦拭的时候，疏泠就知道这手感不对。 和气味所代表的一样，手上的触感十分滑腻，阻尼感很强，这张卫生纸甚至破损了，有纸屑粘在碗的内部。 疏泠站起身，拿起筷子和碗，走向外面的洗手台。 她打开水龙头。 清水碰到残留了许多洗洁精的碗壁，立刻翻起了密密麻麻的彩色泡泡。疏泠面无表情地继续冲刷着碗，直到里面所有的洗洁精都被清洗干净。 至于筷子，上面似乎没有涂洗洁精，但为了确保安全，疏泠还是把它一起洗干净了。 她不认为，路媛媛会傻到连自己的碗都洗不干净就收回柜子里。 再说，这碗里洗洁精的残留量，根本就不是“没洗干净”这四个字可以代表的。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将洗洁精涂在了路媛媛的碗里。 恶作剧？ 疏泠面无表情地将碗筷都洗干净，往自己的桌子走去。 她瞥了一眼室友。 邱雨和徐欣彤两人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邱雨在认真复习，徐欣彤桌面上摊着一本书，其实是在玩手机。 如果一直放在寝室里的东西被做了手脚，室友的嫌疑最大。 这短短几步路，两名室友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不知道是这件事真与她们无关，还是装作不知道。 疏泠在座位前坐下，选择放弃泡面，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 在等待外卖送达的时候，疏泠看到了柜子里放着的粉色保温杯。 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没什么异样，也没有奇怪的气味，她也用纸巾擦了擦内壁，触感是正常的。 看来，保温杯里没有被动过手脚。 疏泠将保温杯放了回去。 路媛媛的桌子上摆着一面镜子，应该是她平常爱美，化妆的时候用的，但现在倒方便了疏泠，因为她只需要稍微调整一下镜子的角度，就可以看到身后两名室友正在做什么。 疏泠调整了一下角度，能看到两名室友的背影。 她们依然低着头，一个人正在写字，另一个肩膀微颤，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视频，正在憋笑。 疏泠忽然在想，路媛媛在自己桌面上放这样一面镜子，会不会也抱着去观察室友行动的想法？ 如果她的餐具经常出现问题，她不可能不怀疑到室友头上。 这么排查了一番，暂时没有其他收获，外卖也到了。疏泠接了外卖小哥的电话，就掩上门离开了。 出去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标志，寝室号也是404。 走廊和各个寝室的布局，与之前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吃晚餐的时间，而且本次考试是正常进行的，所以所有学生都在同一个空间。疏泠能看到不少女生也穿着睡衣，提着自己的外卖上来，也有刚刚在外面图书馆复习回来，背着书包的。 在寝室复习时，很多人都会点外卖，门口的外卖桌子堆积如山，疏泠从里面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她的外卖在下面一层，上面压着另一个女生的外卖，通过袋子上粘着的外卖小条，疏泠看到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宫仪”。 正是因为这个姓氏比较少见，疏泠才多看了一眼。 她正准备将宫仪的外卖移开，好取出自己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女声：“这么巧，媛媛帮我递一下，谢谢啦。” 疏泠理解了女生话里的意思，流畅地将手中宫仪的外卖递了出去。 回过头的瞬间，疏泠却愣了。 这不是上一场考试里跑步能快过男生的黑长直妹妹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5 她为什么会在两年前的学校里出现？而且, 她认识路媛媛？ 虽然想不明白，但疏泠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寒暄道：“这么巧, 吃的什么？” 宫仪双手接过疏泠手里的外卖：“吃的水饺。想吃点清淡的。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好。”疏泠不欲与她多说，宫仪既然出现在这个时间线上, 那她一定也不是寻常的npc。 宫仪和她一起走上台阶，十分熟稔地聊天：“我们学校这考试方式真是搞人心态, 必须要全面复习才行, 不能抱一点侥幸心理。我上学期挂了高数, 这次要补考, 如果再挂，我就要延毕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疏泠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只简单安慰道：“没事, 这次一定能过。” “对了，邱雨在吗？”宫仪忽然问。 “在寝室，你找她有事？” “嗯嗯。前两天我借给她的教材, 她还没还我，这不要考试了吗, 我还得再看看。”宫仪说。 “跟我来吧。”转眼就已经上了四楼, 疏泠将宫仪带到了404寝室。 宫仪来到404，她和邱雨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一进来就扎到邱雨桌子前。 疏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打开外卖盒子。 在吃饭之前, 她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桌子, 摆放没有什么异常。这也很合情合理, 这么短的时间里, 如果东西被动了，几乎就可以证明是室友动的手。 那个动手脚的人肯定知道避嫌，她不会那么蠢。 疏泠在镜子里看了看后面，徐欣彤还在看手机，邱雨和宫仪两个人正在就教材上的一道数学题讨论，听她们的语气，似乎邱雨的成绩应该还不错。 宫仪很快就拿着教材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和疏泠说了声“拜拜”，就关上寝室门离开了。 走廊里传来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又传来一扇寝室门关闭的声音。 看来，宫仪也住在四楼，而且离她们404也不远。 很可能是同班同学。 疏泠吃完了饭，把饭盒提下去扔掉。 再上来的时候，徐欣彤刚拔掉自己的耳机：“媛媛，监督我，我绝对要开始复习了。” “怎么监督？”疏泠看向她，只见她居然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你拿着我的手机。如果我没忍住玩了平板，你就从我微信钱包里转十块钱给你。我手机密码是0000，支付密码我生日。” 疏泠：“......” “我一晚上能赚多少？”她淡定地问。 “媛媛！你这是在诅咒我！你看着，我现在就学。”徐欣彤说着，打开了自己平板上存着的ppt，赌气一般坐下来。 看着她的ppt，疏泠想起，之前她和柳思满看过路媛媛电脑里的课件。 那些课件确实都是两年或者更早之前的。 当时只以为是大学老师太懒，只要教的课不变，几年不换新的ppt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却没想到，原来这也是个小小的伏笔。 疏泠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趁徐欣彤埋头苦学的时候，她悄悄试了一下，密码的确是0000不错。 她能这么放心大胆地将自己的手机直接给“路媛媛”，甚至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支付密码，是不是证明，她们俩的关系其实很不错？ 想到这里，疏泠心里对徐欣彤的怀疑减少了一点。 邱雨看起来是学霸，根本不需要人来督促，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寝室里一时十分安静，疏泠翻看了一下徐欣彤的手机，看到她给路媛媛的备注是“美女媛媛”，给邱雨的备注是“学神小雨”，她们三个的关系似乎确实很不错。 疏泠在她列表里迅速找了一下宫仪的名字，徐欣彤也加了她，但是两个人唯一的聊天记录是在三个月前，看上去是期中的时候被分到了一个小组，需要完成小组作业。 宫仪在催她把自己的那部分ppt交上去。 除此之外，两个人再无联系。 只能证明，宫仪确实是他们的同班同学，404的几个人都认识她，彼此也都是好友关系。 但为什么，宫仪会在两年后的时间线上再次出现，而另外两名室友并没有呢？ 疏泠不太明白，她一时压下了这个疑问。 柳思满应该也和自己一样穿进了路媛媛的身体里，在她的那个世界里探查线索，找到路媛媛死亡的真正原因，她的记忆力好，不知道会不会发现更多的信息。 疏泠重新拿出了路媛媛的手机。 上次在两年后的世界里，因为路媛媛的手机随身携带，她和柳思满只来得及探查笔记本电脑里的信息。现在，她穿成了路媛媛，一切搜索记录、聊天记录都不是秘密了。 路媛媛手机里的app很多，按照图标颜色分了不同的文件夹，疏泠粗略数了数，估计有上百个app，其中美颜相机类的软件就有五六个。但这些工具类的软件都不重要，疏泠着重去看的，是路媛媛的社交网站。 人在匿名的社交网站上，可能会展示出日常生活中隐藏起来的那一面。 疏泠点进了路媛媛的微博，她有两个账号，大号显然是精心维护过，上面有自拍，有vlog视频，粉丝数竟然还不少，有两万多，已经是一个小网红的水平了。 这个微博里展示的大多是精致的生活日常，每张照片都找到了最佳的角度，配合上路媛媛本来就漂亮的那张脸，引来许多簇拥和流量。 当然，在“姐姐好美”“姐姐的腰杀人的刀”之类的评价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两条诸如“多少钱一晚”、“女大学生真嫩”之类不堪入目的评论。 路媛媛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会清理掉，但总有她看不到的时候，所以这些透着猥琐气息的评论还是会偶尔冒出来几条。 其实疏泠很理解，她长得也很好看，从小就是班花，直到后来上大学，大家都知道c大最美的女同学不是学音乐舞蹈的，反而是搞技术的，自然会生出一些敬意，再加上疏泠不是甜美或妩媚的长相，显得有点高冷，所以对她评头论足的情况比较少。 即便这样，疏泠也偶尔会听见一两句难听的私下议论，而对于长相偏娇媚活泼的路媛媛来说，难听的评论只会更多，更何况是在网络上。 看着这些评论，疏泠心里一阵鄙夷，在确认了这些评论的来源不过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男网民之后，面无表情地点击了删除键，然后还友情附赠了一个举报。 评论里的那些话都是黏腻的，窥视恶意从屏幕后钻出来，疏泠删掉之后，才感觉那牛皮糖一样的感觉消失了。 她又点开了路媛媛列表里的第二个账号。 这个账号显然是小号了，id是英文加数字，明显是不想让别人找到，关注了两百多个人，粉丝只有十几个僵尸粉。微博大多是转发，没有原创文字微博。 有的人天生防备心重，倾诉欲不多，所以在小号上也不会多说话。但没关系，疏泠是做互联网的，她自然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最关键的信息。 她的手指移到中间的“广场”，点击了上面的搜索框。 随着搜索框的展开，路媛媛最近主动搜索过的关键词和话题一览无余。 因为搜索引擎里的信息更新较慢，而且很多都是没有营养的引流或广告，现在很多人已经慢慢将社交网络当做了第二个搜索引擎，上面搜索出来的信息往往更加贴近生活。 关键词里，包括“轻薄防晒”、“混油皮粉底液推荐”等关于美妆的内容，两个词条夹杂在里面，十分突兀。 “早上心情不好”。 “生理期情绪低落”。 按照排列顺序，第二条的搜索时间早于第一条。 疏泠首先点进了第二个词条。 这个搜索记录关联的内容大多是生理期健康防护的，很多人说生理期情绪低落是正常的，不用多加干预。 这个词条里的信息很有限，疏泠又点进了上一个词条。 “早上心情不好”这个描述比生理期要更加具体。 而且，疏泠看到这个描述，想到了之前上心理健康课时，听到的一个知识点。 很多抑郁症患者的症状，叫“晨重暮轻”。 也就是说，在早上，抑郁情绪往往会来的更重，而到了一天快结束的黄昏和晚上，很多患者的情绪反而会缓和一些。 这与大多数人觉得的“早上活力满满”是相反的。 看到这些，她的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路媛媛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抑郁情绪，可能是因为网上难听的评论，或者是因为日常生活中发生的某件事情，让她有些难过。而她一开始只察觉到了最近心情低落，又恰好到了生理期，所以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会不会和生理期有关，于是有了最初的那一条搜索记录。 后来生理期结束了，但是路媛媛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她还察觉到了自己早上情绪更加低落的情况，所以再次上微博搜索，看看有没有症状类似的人。 点开上面的词条，幸运的是，这一个关键词的相关微博要少一些，也少了很多医学营销号蹭热度的内容。疏泠眼神一动，想到或许可以看到路媛媛与其他人互动的痕迹，往下翻了翻，果然看到她给其他人的微博点了赞。 第131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7-58 “连续两三周早上起来心情低落, 一开始以为是最近上班太忙太累，正好一个朋友是学这个的，她提醒我有可能是抑郁, 劝我去医院做一下检查，磨磨蹭蹭的今天终于去了, 等结果中。” 疏泠点开这条微博，发现微博是五天前发送的, 路媛媛在下面留了几条评论, 和博主有来有回。 “我也有类似的症状, 也怀疑自己可能是抑郁, 你去医院看了吗，方便分享下结果吗？” 博主回答：“看了的，医生说问题不大，有轻微抑郁情绪, 也没开药，叫好好休息就行。” 路媛媛回复：“是去看心理科吗？我是学生，我这里看医生不太方便, 校医院里好像没有心理科。” 博主很友善地回复：“宝，那不是心理科, 叫精神科, 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个名字有压力哈，如果校医院没有精神科的话, 你可以看看心理咨询室, 一般学校里都有。” 路媛媛回复：“好的, 谢谢你！那我去预约一下心理咨询室的老师。” 这个博主第二天又回复：“你去看了吗, 怎么样？” 路媛媛说：“最近在忙期末考试, 还没呢。” “好吧。你如果觉得不舒服了, 就不要一直拖延，尽早看了，也尽早放心。” 评论的内容到此为止。 疏泠看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按理来说，路媛媛在回复完谢谢后，博主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回复了。 但这个博主不仅回复，甚至还追问了一句路媛媛的咨询结果。 疏泠又往下翻了很多条，没有再看到路媛媛给其他人评论。 她关掉了微博，点开了手机浏览器。 如果说社交网站可以用来发现相同症状的人，那么，手机浏览器就用来精准搜索信息。 果然，在历史记录里，疏泠看到了一条“繁英大学教务部-学校各部门复习周及期末考试期间工作时间通知”的记录。 这样一条记录，正因为使用手机搜索，关键字也不显眼，所以一开始才没有被她们发觉。 而此时此刻，疏泠要去寻找的，正是其中的某个部门—— 她点进去，放大网页，目光快速地从上往下浏览了一遍，终于看到了她想找的那行字。 “繁英大学心理咨询室，复习周与期末考试期间每天开放，开放时间：9:00-19:00。” 搜索记录是前两天，再看现在的时间：85:30。 疏泠熄灭了手机屏，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这么突然的行为吓了室友一跳，邱雨和徐欣彤纷纷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去哪？你不复习了？” 徐欣彤还补了一句：“媛媛，你还一块钱都没从我这里赚到呢！” 疏泠拿上自己的钥匙：“有点急事，邱雨帮忙监督下她吧。”说着，就把徐欣彤的手机放到了邱雨桌上。 她换了鞋，走出去，关门的时候，余光看到徐欣彤脸色依然跃跃欲试，并没有试图将手机夺回来。 看来，徐欣彤和邱雨的关系也还不错。 疏泠关上了门。 下楼梯的时候，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很快找到了学校心理咨询室的位置。 很巧，正好在学校中心，走过去大约十分钟。 现在的校园里生机勃勃，一点也没有之前考试时冷冷清清的样子，为了节省时间，疏泠扫了一辆单车，用三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里的老师看起来似乎是准备下班了，疏泠走进去时，那名男老师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看见疏泠，那老师有点惊讶。 疏泠心中了然，她来对了。 那名男老师的眼神，分明是认识她的。 果然，男老师放下手机，有点担忧地开口：“怎么了？今天早上情绪也很低落吗？” 疏泠走过去，也不和他客气，拉开椅子就坐到了男老师对面。 她问：“老师，我的症状是不是很严重？” 男老师一愣，紧接着和气地开口：“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反而会放大症状。昨天你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有一点抑郁情绪，但还不至于到抑郁症的地步。” 他很快从摸鱼打工人进入了咨询老师的角色，声音温和地解释：“现在是期末考试周，大家压力都大，抑郁情绪明显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需要药物或者其他治疗的干预吗？”疏泠看着男老师的眼睛，问。 “暂时不用。”男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建议，观察你的情绪，期末考试结束后，好好休息，这个假期调整一下自己。如果抑郁情绪还是持续存在，再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看来，路媛媛昨天来找咨询师的时候，这名男老师就已经给出了建议。 既然这样，路媛媛很可能将自己的情况告诉过咨询老师。 疏泠顿了顿，开口试探道：“您在学校咨询室工作了不短的时间，我这种情况多吗？” 男老师一愣，似乎在思考疏泠所说“我这种情况”具体指什么，最后他开口说：“如果说是抑郁，现在我们大学生的抑郁比例确实在上升，与各种因素有关，比如原生家庭，学习压力等等，当然，你这种因为人际关系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 果然还是因为人际关系。 “不过，”男老师话锋一转，“相信我，我并不是想打探具体的原因，只是出于职业的提醒，如果你可以更敞开心扉，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我可以更好帮助你走出抑郁情绪。” 疏泠心下了然，果然，真正的原因不可能从npc嘴里轻易地套出来。 路媛媛只告诉咨询师，自己因为人际关系而苦恼，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并不肯说。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难以开口，所以她哪怕会神经质地做出晚上一个人在桌前检查餐具这种事情，也不太愿意将具体的原因告诉其他人。 “谢谢老师，我明白了。”疏泠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快到咨询室关门的时间了，她站起身，“我就不打扰了，考完试后我会再好好想想。” 男老师微笑了一下：“希望这段时间后，你的情绪能好一点。当然，如果有什么变化，也欢迎再来咨询室找我。” 他目送着疏泠离开了咨询室。 咨询室的门刚刚关上，疏泠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低落感袭上心头。 那是一股非常明显的无意义感，不是因为某事感到不快乐，而是“快乐”的概念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与此同时，一个女声也在自己头脑中响起。 “死。”“死。”“死。” 疏泠站在原地，希望用理智强行把这个女声驱赶走。 女声没有丝毫感情，“死”这个字仿佛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而是一句平静到极点的陈述。 疏泠辨认了一会儿，发现这声音很像路媛媛，但又显得沉重太多。 看来，她穿进路媛媛的身体时，她内心抑郁的情绪也对自己有所影响。 “死”就像是一个命令，疏泠看向窗玻璃，看到上面自己的倒影，“路媛媛”的神情很平静，但内心有一种冲动，让她想将这块窗玻璃砸破，捡起一块玻璃用来割伤自己。 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疏泠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她将窗玻璃打破，碎片扑棱棱溅了自己一脸，在路媛媛这张好看的面容上划下无数血痕，而她却觉得这样很痛快。 这显然不属于自己的头脑。 好在，疏泠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感受到头脑里的女声渐渐淡去，脑海中幻想的景象也消失，看窗玻璃时也不再会出现自残的冲动时，疏泠镇定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疏泠骑着刚刚来时的那辆小单车，她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刚刚被死亡的欲望牵扯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很快回到了南苑四栋。 这时候刚过七点，外面还有很多陆陆续续从教室或图书馆自习回来的学生。疏泠在路边停好了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人群中有两抹身影十分熟悉。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很快看清了这两名女生的脸。 那分明是403的朱月佳和安雅。 她们俩都背着书包，正一边聊天一边回寝室。 可为什么，她们也会出现在两年前的时间线上？ 疏泠停好了车，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等到朱月佳和安雅走到了自己前面，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和这两名女生始终保持一段楼梯的距离，她可以听到两人的谈话，她们说的是今天微博上看到的八卦和热搜，时不时发出几声大笑。 疏泠安静地听着，跟着她们一层层上楼。 果然没错，在这个世界里，安雅和朱月佳也住四楼，而且大概率也是在403。 朱月佳她们走上最后一段楼梯的时候，闲聊声忽然变了语调。 她们像是怕被听见一样，声音低了一些。 “......最近...自拍...了吗？”是朱月佳在问，声音不太清楚。 “有几天没发了。”似乎是不用提到关键字，安雅没有太压低她的声音。 “自拍”这两个字被疏泠捕捉到，她不动声色地跟紧了一些。 此时，她们两人已经走完了最后一段楼梯，不再继续往上，而是拐弯向右，安雅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疏泠背靠在楼梯拐角处的墙上。 因为“自拍”这个关键词，再加上这两个人忽然压低的语调，疏泠几乎可以肯定，她们说的是路媛媛。 如果是平常明星或者网红的自拍，根本不需要压低声音。 疏泠等了一小会儿，听到两人走进寝室，房门关上的声音。这才从拐角处离开。 她朝404走去，路过403的时候，留意了一下里面的声音。 朱月佳和安雅似乎还在接着闲聊八卦，说的是某个明星，对路媛媛的自拍倒是不再提。疏泠没有什么兴致继续听墙角，抽出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门锁里转动的时候，疏泠抬头看了一眼走廊。 她记得，走廊上应该是有监控的。 但是此时，那一片墙壁却是空空荡荡。 这也是意料之中，既然副本要玩家自己查出来路媛媛的死因，又怎么会给监控这么简单的通关方式。 疏泠推开了门。 邱雨和徐欣彤见她回来，问道：“媛媛，你去哪了？” 疏泠换了鞋：“有点事。” 一听就是不打算多说。邱雨和徐欣彤这两人都比较有分寸，再看路媛媛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也就没有再开口了，继续低头复习。 疏泠解锁手机，再次打开微博。 因为刚刚她打开了路媛媛的小号，所以此时，一打开微博，就是路媛媛的小号正在登录状态。 而且，信息栏里居然多了一个小红点。 这个头像疏泠认得，正是让路媛媛尽早去咨询医生的那个博主。 点开私信，疏泠发现，原来她们其实已经聊过不少了。 这个博主的id是“榛果拿铁君”，从首页发的微博可以看出，这似乎是一个年纪比路媛媛大三四岁的女生，已经进入了职场，发过一些自拍，看起来也是更加成熟的大姐姐形象。 再加上这名博主也有同样的症状，怪不得会让路媛媛产生信任。 路媛媛说：“小姐姐，我去看心理咨询了，医生说我的情况不严重，没有开药，只说让好好休息。” “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呢？” 榛果拿铁君：“我的医生今天给我开了药，你看。” 她发来一张照片，是摆放在桌上的药瓶。 疏泠退出微博，查了一下这些药的名称，果然是治疗抑郁症的没错。 路媛媛问：“你的症状严重了吗？” 榛果拿铁君：“我自己觉得还好，可能是医生评估，认为我应该开始吃药了吧。” 路媛媛没有及时回复，过了一会儿，那边又发来消息： “不过，现在的医生也有销售业绩的，他们也希望患者多吃药，他们才能多拿药商的回扣，看你平常不经常去医院，平常我去医院，医生都会在主治的西药里给我添很多中药，吃着也没什么用。” 路媛媛果然还是大学生，涉世不深，看了这话，有点惊讶：“是这样吗？” 榛果拿铁君的语气十分肯定：“是这样。所以有时候也不要太相信医生，如果你觉得症状还好，就不要轻易再去看医生了。” “不过我看的是心理咨询，那个老师看起来挺不错的，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吧。”路媛媛试探地询问。 “傻妹妹，有的心理咨询师也有处方权，可以开药，而且学校里的心理咨询师，平常工作也赚不到太多钱，当然更想要回扣啦。” “可是那个老师跟我说不需要开药。” “一开始我的医生也和我说不需要开药呢。”拿铁君开始现身说法。 “好吧，我记住了，谢谢小姐姐。”路媛媛这样回复。 看了这些聊天记录，疏泠敏锐地察觉出一点不对。 这个拿铁君的口吻似乎换了一种。 一开始很鼓励路媛媛去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后来又打听路媛媛的情况，再到现在，甚至主动说出没有大碍不要再去找医生这样的话。 不过，路媛媛似乎没有发现她口吻里的变化，她不一定会轻易相信这个网络上的陌生人，但是也不会像疏泠这样很快产生怀疑。 疏泠将拿铁君发来的药瓶照片保存了起来。 将电子版的信息探查完，已经快九点了。寝室里的其他两人也暂停了手上的复习，打算先去洗个澡。 疏泠等那两人都洗完澡后，才拿着自己的东西进入了卫生间。 在水声里，疏泠听到404寝室的房门似乎响了一声，是被关闭的声音。 她很快洗完澡，出去时，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询问：“刚刚谁来过吗？” “是隔壁的安雅，她今天忘记买涂卡笔了，正好我这多一支，就借给她了。”邱雨说。 “对了，她还想借你的相机。”邱雨补充，“我说你还在洗澡，她说等下微信上私聊你。” “好。”疏泠点点头，将头发盘上干发帽，打开手机，果然看到安雅给自己发来了一条消息。 “姐妹，我想问下，你放假的时候会不会把相机带回去啊？我这个假期准备出去旅游，想借你的相机拍拍照。短期租也行，你说多少钱。”安雅有钱又精明，不愿意为了短暂的旅游买一个相机，所以主动提出可以花钱租借。 疏泠敲着手机键盘打字：“我不带回去，你借走吧，不要钱。” “这多不好意思，我还是按照之前那次，给你转点钱吧，毕竟相纸是消耗品。”说着，安雅转了一百块钱过来。 一百块钱够买不少相纸了，安雅直接转了这个数字，实在是大方。 “之前那次”？疏泠看到这个字眼，将和安雅的聊天记录往上翻，果然看到半年前，她也找自己借过一次相机，当时也转了一百块钱。 疏泠想到保温杯里的相纸残片，这么说，安雅是可以接触到她的拍立得相机和相纸的。 可是一开始提出租借，后来又把相纸剪碎，这种行为显得太过明显直白了。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做的。 安雅应该不会这么傻。 “那考完试后我找你拿。”安雅见路媛媛收了钱，也不多说什么了。 疏泠没有回复她，就当默认了。然后她拿上钥匙，准备去一楼吹头发。 路媛媛爱美，留了很长的头发，疏泠吹头发吹了不短的时间，以至于她吹头发的时候，看到同样披散着头发的宫仪也走了进来。 宫仪估计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熟人，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选了疏泠旁边的一台吹风机使用起来。 疏泠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在吹风机的轰鸣中，她率先将头发吹干，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出门转身的时候，她留了个意，这时宫仪正在弯腰吹头发，但她总觉得，宫仪似乎透过自己散乱的头发的缝隙，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在她身上。 现在，她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宫仪和403的人会出现在这条时间线上。 很快上楼回到了寝室，403寝室里发出一阵阵爆笑，不知道是看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而404则显得很安静。 推门进去，邱雨正在往床上爬：“我准备睡了，明天一早才能看到考试科目，现在复习也没什么用了。” “晚安。”徐欣彤没有邱雨那么笃定，还希望在睡前能抱个佛脚。 “我也睡了。”疏泠走到门口把顶灯关掉。 “今天那么早？”徐欣彤从书本里抬起头来。 “困了”疏泠淡淡说，钻进了路媛媛的小床。 路媛媛的床上，被子和枕头都很整洁，看上去符合她强迫症的性格。床上还有一只海豚形状抱枕，疏泠打开手机手电筒，看了一眼，这只抱枕上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xx红十字会血库”。 看起来，这是一个红十字会发放给献血者的小礼品。 原来路媛媛还去献过血，得到这个礼品后，她比较珍视，于是放在床上当抱枕。 疏泠叹了一句，怎么看，路媛媛都是个很好的女生。 她灭掉了自己的手电筒，躺进路媛媛的被子里。 当然，她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悄悄移动了几厘米。刚刚她还特意“整理”了一下床帘，这样，依然可以从床帘的缝隙里看到两名室友的行为。 徐欣彤的台灯还亮着，但是她大概也学不进去了，叹息一口气之后，就起身去卫生间，回来后关掉自己的台灯，打着手电筒爬上床。 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一片黑暗与安静里，疏泠睁着眼睛。她不知道夜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所以需要保持清醒。 她睡觉没有抱抱枕的习惯，那只海豚被她推到了床的最里面。 躺了十分钟后，两个室友都没有任何动静。 疏泠没有因此感到安心，但是很快，有一股不受她控制的疲劳感袭来。 她的眼皮渐渐感到沉重，大脑里还清醒的神志在提醒她，这大概是系统强制的晚间休息环节，于是疏泠也不再抵抗，睡着了。 另一边，柳思满也穿进路媛媛的身体里，经过一番探查，她也很快发现了拿铁君这个网友。但是她并没有前往心理咨询室。 中间也遇到了宫仪过来还教材，以及安雅来借涂卡笔和相机的事情。 【粉毛妹妹这边少一点信息，第一是心理咨询室的场景，第二是，目前她不知道，宫仪在两年后的时间线也出现过。】 【柳思满现在估计把宫仪当普通npc。】 【这是系统强制入睡吗？确定晚上不会发生剧情？】 【那不一定，之前也有副本，晚上也会安排强制入睡，但是有时候，晚上是有剧情的。】 【那玩家岂不是看不到剧情？】 【三种可能，第一种是入睡的玩家可以被惊醒。第二种是玩家不看晚上的剧情，也可以破解副本，只是麻烦一点。】 【第三种嘛，就是找办法强制自己不入睡，一般是利用痛觉。】 疏泠第二天是被闹钟叫醒的。 寝室三个人似乎定了同样时间的闹钟，在清晨六点五十的时候一起醒来。 疏泠刚刚坐起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 昨天在心理咨询室体验到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种席卷一切的低沉消极，和满脑子里想着的“一了百了”的语句，都在提醒她，这大概就是路媛媛每天早上醒来时感受到的情绪。 但疏泠毕竟是疏泠，她将下唇含住，上齿咬了一下，就将自己清明的神志唤了回来。 下唇传来的痛觉告诉自己，不要被路媛媛的情绪同化。 她是玩家疏泠，不是npc路媛媛。 这时，她原本被影响而显得有些迷茫的眼神又重新清明凌厉了起来，在她那张原本就极美的脸上，显得熠熠夺目，几乎看呆了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 【这一瞬从混沌到清醒的眼神真的杀我，就喜欢这样的人间清醒美女。】 【因为疏泠太强，我都快忽视她的美貌了。】 【一看你就不是一个合适的颜狗。我只会垂涎她的颜值而忘记了剧情。】 她坐起来的时候，床上的海豚抱枕也受到了被子的牵动，脱离了它原本的位置。 疏泠觉得有点碍事，又将它往旁边推了推。 谁知道，手指刚触上去，她忽然发现，触感不对。 疏泠眼睛眯了眯，将海豚抱枕拿了过来。她用手指细细描摹刚刚觉得触感不对的地方，这下她肯定了。 这抱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9-50 摸起来, 是什么偏硬的东西，被塞在抱枕原本的棉花里。 疏泠低头，仔细地看着海豚抱枕, 发现海豚鳍的那个位置，有一个不易察觉的, 针线缝补的痕迹。 就像是有人把海豚的这个地方剪开了，往里塞进去了什么, 然后又拿相同颜色的线给缝合好了。 因为这是礼物, 本身做工也就不算精致, 更何况还是在背鳍下面这种隐蔽的地方, 所以路媛媛和她，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疏泠手上使劲，那原本就缝得不太高明的线就被扯开。 露出了抱枕里白色的填充丝绵。 疏泠的手指伸进去，准确的在丝绵里找到了那个偏硬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 那居然是纸片，几片叠在一起。 疏泠食指和中指一夹，就将那叠纸片抽了出来。 纸片上用黑笔写着一个大字, 十分潦草，然后又被撕碎了放进来的, 所以, 疏泠拿的有些纸片上只有满满的黑色，或者笔画的一部分。 她将纸片摊开, 在被子上尝试着拼起来。 还有一些纸片估计依然散布在海豚玩具里, 因为路媛媛平常经常抱, 纸片有的被打散在各处了, 很难再拿出来。 疏泠这次抽出来的, 只有七张纸片。 七张纸片刚刚拼好了五张, 疏泠就知道了那上面写着什么字了。 根本不需要把其他的纸片也找到或拼完，那个字就带着满满的恶意，扎进了疏泠的眼睛里。 那是一个黑笔写在白纸上的“死”字。 一股恐惧感袭来。 疏泠知道，这是体内路媛媛的部分，看到了这张照片上的字，又本能地产生了情绪反应。 对于一个原本早上症状就更重的抑郁患者，看到这样赤裸裸的恶意，当然会感到极端的恐慌。 这样的恐慌铺天盖地，就像一只手，拧住了疏泠的心脏。 她感到胸前一阵闷，像是出不来气一样。 疏泠再次咬了下唇，可这次，单单是这种痛感，不足以让她摆脱路媛媛的情绪。 于是，她狠了狠心，直接将下唇咬破。 一股铁锈味传到了她的舌尖，下唇火辣辣的痛。 舌头舔去唇上的血珠，终于，一切抑郁的情绪都被驱散了。 看着被子上拼了一半的“死”字，疏泠意识到，这个人和路媛媛有仇，但又不是十分强烈的仇。 否则，就应该直接了当地和路媛媛说明，而不会私底下搞这种细碎的折磨人的手段。 像是在碗里涂洗洁精，或者是在抱枕里塞诅咒纸片，这种行为不会给路媛媛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只是会让路媛媛的心情很差。 如果是平常胆子更大脾气也更暴躁的人，不会把这些小手段当回事，这样被作弄一番，估计会直接报给辅导员老师。但是这一招，偏偏就对路媛媛管用。 “媛媛？媛媛？” 是邱雨在叫自己。 她们俩都已经下了床，打着哈欠去洗漱，看见路媛媛一直在床上没动，这才叫了几声。 生怕她又睡过了。 “嗯。马上下来。”疏泠应和。 她将那些纸片小心地重新叠起来，放到了睡衣口袋里。 既然留下了痕迹，就一定可以查出线索来。 另一边，唐凡他们考完了最后一场试后，系统终于显示了提示：“恭喜各位考生，你们本次期末考试的所有科目均已经考完。” 唐凡和金枫看了看自己手上、衣服上沾染的浓浓鲜血，终于舒了一口气。 虽然说是编程考试，但谁知道，居然是直接把他们传进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空旷地带，要求用死人尸体来代表编程最基本的0和1，写出一个计算1+1等于2的程序来。 别看这程序简单，他们所有人学习的编程都是应用层，基础框架早就搭建起来，只需要写代码就可以。 但是，这个题目却是连框架协议都需要现搭，用代表数据的0和1，男性尸体代表1，女性尸体代表0，这样排兵布阵。 鬼知道这几个小时里，他们搬动了多少尸体，现在不仅浑身上下都沾了血，连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先知之前研究过计算机编程的系统层，他们估计要直接傻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再看先知，和他们狼狈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卷起来到手肘，胸前的扣子也因为拖拽尸体而崩掉了两颗。身上和他们一样沾了鲜血和浓浓的尸臭气味，但是他看起来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唐凡回想起刚刚的场景还觉得浑身发冷，他们看起来就像穿去了一处战场，硝烟弥漫间，先知一双眼睛极亮，他站在高处，很快就看出了底下密密麻麻尸体排布的机密，然后带着他们解决了这一个看似不可能解决的难题。 这就是ss级玩家的实力。 再往上的sss级玩家，能力只会更加可怕。 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唐凡来说都是不愿意再去回想的记忆，看到系统终于提示考完了最后一场，欣喜之余，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手臂上的血沾到额头上了。 系统也一样提示了渡船的消息，金枫看到后，也长出一口气，和先知商量道：“看样子，只要坐上渡船离开，就能脱出副本了。” 宋见书没有说话，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金枫有点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看向南方，即使距离还远，但因为南苑那几栋宿舍楼更高一些，所以他们依然可以看见。 “也不知道我徒弟她们怎么样。我想等她们考完，到时候一起去坐船离开。”金枫想了想，说，“也不知道她们遇到的考试怎么样，如果有难处，我们或许还可以帮个忙？” 唐凡想到疏泠，也点了点头，不想提前离开。 没想到，宋见书却微笑了一下，说出的下一句话就抹杀了他们的希望。 “我们之前经历的考试，哪一场不是在一个封闭空间内？我们帮不了她们的。” “而且，她们还触发了隐藏任务。” “什么隐藏任务？”金枫询问。 宋见书没有正面回答：“不必等她们，先回宿舍吧。” 金枫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和宋见书一起离开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也回头看了南边那栋寝室楼好几眼，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第一场考试：西方经济学” 看着讲台下惴惴不安的学生们，台上的老师笑了笑，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一场的考试科目。 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底下的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有的人在看到“西”这个字的时候就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尖叫，估计是押中了科目。 疏泠并不在意考试科目到底是什么，刚刚她和室友一起来到了短信提醒的第一场考试地点，在路上，疏泠时不时感觉到抑郁的情绪传来。 这让疏泠有些奇怪，这样频繁的感觉，看起来并不像当时咨询老师所说“并无大碍”。 而应该已经有些严重了才对。 她一次次用理智将情绪压下去，还好，这些情绪只是比较绵长，但并不强烈，所以仅靠理智就可以解决。 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疏泠可以猜测，一定会在期末考试还没结束的时候，路媛媛这副身体，就会重新做出之前的那个选择。 必须要在这之前找到原因，解决原因。 留给她的时间比较紧张，和这个相比，期末考试哪怕考个零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疏泠的眼神扫视了整间教室，这一次，她似乎又看见了一个熟人。 那个坐在第一排，缩着肩膀的男生。 那不正是跑步跑不过女生的林棋？ 为什么这条时间线也会出现他？ 认识的人太多，让疏泠又开始猜测，难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产生变化，而变化的，恰恰只有路媛媛的室友们？ 这些变与不变之间，又有什么原因呢？ 卷子很快发了下来，疏泠草草地看了一眼题目，很好，这些经济学科目都是她完全不会，甚至连题目都看不懂的。 第一部 分的题目就是名词解释。 疏泠面色如常，心里默默给路媛媛道了个歉，然后拿出中性笔开始胡扯。 不好意思，真的是不会。 直播间里，那些对题目好奇的观众调整了视角，看到了面前的题目和疏泠的答案。 “名词解释：搭便车。” 疏泠提笔写： “某种不需要付出成本或者仅付出极少成本就可以方便自己交通通勤的行为。” “名词解释：敲竹杠。” 疏泠手上的圆珠笔在纸上留下一个圆圆的黑色墨点，然后她写“一种违法的敲诈行为。” “名词解释：头寸。” 疏泠：...... ......是不是题目把两个字的顺序印反了？ 她编不出来，写道：“如果真的是题目印反了顺序，我大概可以强行解释一下，这是男性的一种常见发型。” 看到她回答问题，弹幕早就乐疯了。 【笑死了，我能看得出来，疏泠在计算机上是大神，在经济学上，她是真的不懂啊哈哈哈】 【疏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也怪这个题目出的太刁钻，外行看上去确实不会啊，如果出个什么恩格尔系数的，疏泠应该还能编一编。】 【路媛媛知道了估计要吐血三尺“还不如我自己考！！”】 艰难地做完了名词解释，疏泠看到了下面的选择题。 这就简单了。 她一溜abcd顺序写了下去。 到大题的时候，疏泠直接开始表演起了改写材料句子和扩写材料句子。至于计算，她写了个“解”，然后无能为力。 看身边的人还在奋笔疾书，疏泠已经胡扯完了整张卷子。 【这张卷子的分数能超过十分算我输。】 【我是经济学专业的，你别说，疏泠运气不错，选择题蒙对好几个，大题写的也还行，酌情给点分，这张卷子的分数估计还能有四五十。】 好不容易考完了这场，疏泠只觉得，看似正常的考试比起之前那种搞人的考试，正常的反而更难。 交卷的时候，她心里再次给路媛媛道了个歉。 “让你看见学渣真是抱歉，我会马上离开。” 然后，她背上书包，利落地离开了考场。 考试什么的都是次要，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把那个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找到。 她上午只有一场考试，在艰难地回答完了经济学的所有试题之后，疏泠回到了宿舍。 邱雨和徐欣彤在离宿舍更远的考场，此时应该还在路上。 疏泠拿出钥匙开门，很快意识到不对。 果然，寝室又被人进来过。 而且，这个人和两年后的时间线一样，并没有发现疏泠将门锁多转了一圈，所以在关门的时候，也并没有做出相应的伪装。 上午，404寝室的三个人都不在。那个人就是趁她们考试的时间，溜进了404寝室。 疏泠不动声色地将门打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面色如常地走进去。 明显的东西都没有被移动过位置。 疏泠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桌子，上面所有的摆件都没有异常。 她还特地检查了一下放在柜子上的拍立得相机，里面也没有丝毫异常。 在海豚抱枕里面拿出来的纸片，被她放在某本书的夹层，她打开看过，纸片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没有被动过。 看来，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纸片。 一番检查过后，两名室友也回来了，疏泠沉静地坐着，什么异常也没有表现出来。 今天早上，她看到了两名室友的手机，比对三人的考试科目通知。发件人是教务部，口吻也都一样。 疏泠知道，这两名室友确实第一场都有考试。 暂时可以排除她们的嫌疑，毕竟她们实在没有理由翘掉一场期末考试，折返回来做这些小动作。 那么，进入404的人，一定是第一场没有考试的人。 疏泠故意试探道：“这次题目好像有点难。” 听室友都这么讲了，自然不会有情商黑洞忽然冒出来一句“不会吧，我觉得挺简单的”。 两名室友看上去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纷纷附和道：“对啊，是有一点难。” 邱雨还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毕竟我们是跟着低年级一起考试的。” 疏泠皱皱眉：“是吗？” “媛媛你忘了吗，去年我们就该学西方经济学这门课了，但是当时教务部分给我们的老师不太好，再加上这门课不简单，我们三个都主动退选了呀，今年又跨年级重新修的。”邱雨解释。 繁英大学允许学生跨年级选课，比如有些学生准备出国之类的，就可以提前把必修学完，安心准备出国考试。而她们当时也这样做了。 疏泠点点头。 这么说，其实今天上午出去考试的人，反而并不多。 同年级的，没有参与这场考试的人，都有空闲时间潜入404寝室。 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404寝室考试情况的人。 “媛媛，我想借一下你的保温杯。”徐欣彤忽然出声。 “怎么了？”疏泠问。保温杯这三个字让她很警觉。 “我在外面买了个冰杯，想把冰块放进你的保温杯里。”徐欣彤指了指自己桌上装着冰块的杯子。 因为外面气温高，这些冰块都有些要融化了。 “好。”疏泠将路媛媛的粉色保温杯拿出来，还拧开看了下，里面没有异常，然后交给了徐欣彤。 后者道谢后，将冰杯里的冰块都装进了保温杯里。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杯子被冰块堆满，没有什么异常。 “看你桌子都放不下了，要不杯子还是先放我这里？”疏泠故意说。 寝室终究是一个公共空间，今天你用下我的笔，明天我借了你的剪刀，十分复杂。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好去追溯那个在背后使坏的人。 徐欣彤看自己的桌子的确很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那就先放你那里哈，谢谢。” 疏泠将保温杯重新放在想自己的桌子上。 这个隐藏任务时间很紧急，一方面，她的情绪始终受到路媛媛本体的影响，另一方面，她也需要去完成路媛媛的考试。 等等，考试？ 站在任务者的角度，她似乎并不需要去为路媛媛的考试结果负责任。 更何况，这是两年前的时间，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的一切行动目的都是为了探查真相，而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结局。 想到这里，疏泠大胆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不奉陪了！ 这一刻，疏泠体会到了一种学渣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这是她学生时代从未体验过的心情，还挺新奇。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间。 三个人不愿意下去买饭，都点了外卖。而疏泠则多一重原因，在看到自己餐具被动过手脚之后，她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徐欣彤和邱雨点了同一家的外卖，就在她们下去的时候，疏泠也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 她犹豫是否下去取，如果下去的话，寝室会有一段短暂无人的时间。 后来，她拿上钥匙，离开了寝室，而寝室门只是掩了起来，锁都没锁。 疏泠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打开，正准备调成摄像模式，手机却忽然闪退了，眼前也出现了一行系统提示： 【不允许偷偷录像以收集证据的行为，已禁用该功能。】 疏泠抿了抿唇。 系统不会给她直接拍下作案人这样简单方式通关的机会。 离开寝室后，她也并未马上下楼，而是来到走廊中段，往上走了一段台阶，这样就可以在通往五楼的拐角处留意是否会有动静。 寝室无人，房门没锁，这种情况看在那个人眼里，虽然短暂，但一定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她就是故意营造这样一个好机会，就像空城计一样，看是否可以再次缩小怀疑人选的范围。 疏泠在这半段楼梯上等待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室友她们拿了外卖上来，这五分钟的时间没有其他人路过。 听到徐欣彤进门，404的门关闭后，疏泠这才下去拿自己的外卖。 她提着外卖上来，还没走到寝室，就听见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重物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的声音。 听起来，很像是她的保温杯。 疏泠面色一凛，知道果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快步走回寝室，看到徐欣彤十分震惊地看着地面上的粉色保温杯，看到疏泠回来，她很惊愕地指了指地面。 疏泠看见，保温杯里的冰块散落一地，有的已经化成了水，在米黄色的地板上流淌着，而其中则混杂着一些深色的小碎片。 在看到这些碎片的时候，疏泠还没等路媛媛的抑郁情绪有所反应，就偷偷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暗让自己疼痛。 还好，路媛媛的抑郁情绪还没有升起，就被她强行控制住了。 她又看向徐欣彤的桌子，上面腾出了一块地方，摆放外卖盒和饮料。那饮料杯里已经加了一些冰块，表面也漂浮了一些深色碎片。 在浅色地板和饮料的映衬下，深色碎片尤其明显。 徐欣彤看起来是吓傻了，她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十分愕然地看着疏泠：“媛媛，你的保温杯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什么啊？” 是相纸。剪碎的相纸。 疏泠心里回答。 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走上前查看地面和徐欣彤碗里的碎片。 这些碎片大多是蓝色和黑色，又有一些是......人皮肤的颜色。 如果疏泠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一张拍立得照片。 就是之前路媛媛保温杯里发现的深色相纸碎片。 邱雨看到这一幕也傻了，她刚刚亲眼看到，徐欣彤将自己的冰块放进路媛媛的保温杯里，原本干干净净的杯子，怎么会忽然混进去这些东西？ 再看路媛媛，邱雨忽然发现，她的神色似乎多了一些镇定，就像是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并没有太意外一样。 “媛媛......这是什么啊？”邱雨也问。 疏泠走上前，看徐欣彤已经倒进饮料里的冰块，有的相纸漂浮着，有的则被压在了冰块的下面。 看这情况，应该是有人直接拧开了她保温杯的盖子，然后将剪碎的相纸直接一把塞进杯子里，也就是冰块的上方。徐欣彤在往里倒冰块的时候，意识到了里面有异物，然后手一抖，整个保温杯就落在了地上。 无论如何，这杯饮料是不能喝了的。 疏泠用一次性筷子，挑出了饮料里面漂浮在上面的一块。 那是剪碎的相片的眼睛部分。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眼睛漂浮在饮料上方一样，十分可怖。 看到这只眼睛，其他两名室友大概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邱雨哆嗦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这是，照片吗？” “是谁的照片？” 疏泠叹了口气，说：“应该是我的。那我帮你收走了？” 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两个室友都十分震惊。 疏泠是故意的。 果然，徐欣彤愕然地问：“媛媛，这是你的杯子里倒出来的东西！你的照片为什么会剪成碎片放在杯子里？” 邱雨皱眉：“你为什么这么淡定，难道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疏泠故意没有说话。 她这幅样子，在其他两名室友眼里就当做了默认。 徐欣彤有点急了：“媛媛，你说呀，是不是之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疏泠摇头。 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一定是有人趁她们出去拿外卖的时间，潜进404寝室做了这个事情。 刚刚疏泠在上半楼梯上，在此期间没有其他人在走廊上经过，或者上楼梯。所以，那个人的身份很快就锁定了，她和404寝室都在走廊楼梯的右边。 这是一栋很老的寝室楼，长形构造，每一层楼的寝室数量都是三十个。 也就是说，走廊的两边，各有十五个寝室。 一下子，就将范围缩小到了这十五个寝室的女生里。 而且，这个人很着急，甚至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她明知道寝室的三个人不过是下去拿个外卖，眨眼时间就会回来的功夫，居然也要趁着这段时间去往路媛媛保温杯里加点料。 这个人，是真的有点毛病。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1 邱雨很快就冷静下来, 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又去阳台拿了拖把过来拖地。 地上的碎片还明晃晃的，因为浸了水而粘在地上, 邱雨低头用纸巾把这些碎片捡起来。 “媛媛，你别怕。”邱雨把碎片扔掉后, 安慰道，“你是不是不敢和辅导员讲, 怕被报复？我下午考完就去办公室找冷老师, 现在我们寝室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那个人要报复, 也会顾及我们是三个人。” “对，现在这件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徐欣彤把饮料杯盖盖上，装进塑料袋里, 丢出了门外，“为了这杯饮料，我还专门准备了冰, 这下倒好，全给我毁了, 我一定揪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疏泠点点头, 说了一句谢谢。 刚刚，她故意将保温杯放在自己桌子上, 又故意没有关门, 其实也是计划的一环。 第一, 她可以看看那个人是否真的如此着急, 要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路媛媛不爽。 第二, 她可以通过这件事情, 借机观察室友的反应。 就她刚刚看到徐欣彤和邱雨的表情，这两个人应该是丝毫不知道这件事的。 疏泠觉得，不过是女大学生，还不至于有那么高深的微表情控制法。 而且，她还可以通过这个举动，让自己的两个室友知道路媛媛一直在被这些小动作折磨。 她是穿越到路媛媛身上的，本身又是玩家，对这里的人际关系等情况都还在摸索阶段，很多事情都只能靠猜测。而这两名室友npc不同，如果她们是值得信任的，一定可以帮疏泠很大的忙。 现在，徐欣彤的饮料被毁了，邱雨看到了一切。地上那些让人作呕的相纸碎片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她们三个人都承受了精神暴击。 就在这些碎片被泼到地上的时刻，路媛媛的两个室友也入局了。 营造一个共同的敌人，她们会一起去探查这件事情，隐藏任务的完成率就会提升很多。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邱雨确定地上所有的碎片都已经处理干净后，对两人说，“下午还要考试。” 刚刚在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三人的手机都收到了下午参加考试的教务部通知。 看来，下午的404寝室也是一个没人的状态。 经过这一场闹剧，大家吃饭都吃得心不在焉，徐欣彤甚至神经质地将自己的饭拨来拨去，很担心里面是否会再次出现什么恶心人的碎片。 疏泠自然更没有心思吃饭，她在思考，如何才能找到那个人。 她不会去参加下午的考试，她确实可以使用屏息药丸之类的道具，暂时隐藏自己的行踪，再将寝室大门打开。但是繁英大学的考试设置，考试科目不固定，她不确定下午的那场考试，“那个人”是否也会去参加。 如果她是要去考试的，那疏泠在寝室里蹲点，就没有意义，一定蹲不到人。 而且屏息药丸的使用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她不能一直这样蹲下去，效率也太低了。再说，如果“那个人”随后的几天都不动手了怎么办？ 看来，还是需要主动出击。 “那个人”的行为，实在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别说路媛媛长期受这样的行为折磨，哪怕疏泠才穿过来一天，也已经历了两次暴击，她自己也很不耐烦。 疏泠一边咽下外卖饭菜，想到了一个主意。 下午，404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打算离开了。 疏泠和两名室友一起下楼，走到一半的时候，疏泠故意说：“我忘记带证件了，我去拿，你们先走。” “那我们先走了啊，你快点。”考试快开始了，两名室友想早点过去，没准还能有时间再看几个题。 就这样，疏泠折返回了寝室。 她在寝室里留意听了一下附近寝室的动静，意识到这一场考试似乎是一个必修，因为临近考试时间，走廊上一阵热闹，急匆匆的关门开门声与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应该是大家都收到了考试通知。 这么说，“那个人”很可能也去考试了。 疏泠看着时间，等到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走廊上也彻底安静下来，这时候，那些要去考试的人，肯定都已经出门了。 然后，她拿了寝室里洗碗用的橡胶手套，从寝室出来，走到楼梯边。 这是老寝室楼，中午在这里蹲人的时候，她看到楼梯边的墙壁上有一块集合电表，被金属门封着，防止人随意打开，但可以从上面留下的小窗口，看到这集合电表是由许多小电表组成的，一共五排，一排六个，可不正是每一层寝室的数量。 可想而知，每一个寝室有一个单独的电表，用来计算寝室的用电量。 长久失修的电表，外面的那一层金属门已经锈迹斑斑，疏泠将橡胶手套带上，又用了一支中性笔，对着金属门的锁拧了两下，就把那锁给拧松了。 她将门的缝隙撬开得更大了一点。 这下，她可以看到本楼层所有寝室的电表是否正在使用。 正在使用的电表，上面的红灯会闪，表示正在实时计算用电量。 她着重注意了一下楼梯右边401-415的电表。 果然，现在还在闪动的电表数不多。疏泠看到，自己404的电表灯和403，415的都在闪。 这三个寝室还在用电。 403的那三个人，或许是因为选课不同的原因，有人没有参加这一场考试。 而415住的是谁，疏泠不认识。 疏泠暗暗记住了这几个数字，将电表上的金属门扣回去，只留了一个小缝。 她摘下橡胶手套，回到404，稍作停留后，背上书包离开了。 关门的动作很轻，防止被“那个人”发现她没有按时去考试，疏泠没有忘记，这一次也把寝室的锁多转了半圈。 她不能一直待在寝室里，这样会让“那个人”顾忌，反而不敢下手。如果被发现了平常的行踪发生改变，如果“那个人”为了谨慎选择最近不再下手，她就探查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下楼的时候，疏泠想到了其他的队友。 男生们应该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考试，可以坐渡船离开了，上次听宋见书所说，他应该知道，她会来完成隐藏任务。 而柳思满应该也穿进路媛媛的身体里，只是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下楼后，疏泠发现一整个寝室楼都显得格外空旷。 楼下原本停得密密麻麻的单车也都骑走了，估计现在都在教学楼前停着。 疏泠只能选择步行。 前往的地点却并不是教学楼，而是心理咨询室。 她已经数次感受到了路媛媛强烈的抑郁情绪，以至于她对那位男咨询师的诊断产生了怀疑。 她穿进路媛媛的身体里，两个人的情绪应该会中和才对。 疏泠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她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极好。 但即便这样，她也时常感受到路媛媛强烈的抑郁感，甚至发现了她还有自残的念头，如果仅仅是“存在抑郁情绪”就会这样，那些确诊抑郁症的人，岂不是要严重更多？ 她怀疑是那个咨询师的诊断有误。 很快就到了心理咨询室，还好，今天的咨询室换了一个人值班。 这是一个女咨询师，留着短发，看上去亲和力并不如之前的男咨询师强。 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听到疏泠敲门的声音，女咨询师抬起头，她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上去很干练。 “请进。”她的声音也偏冷，“同学好，有什么事吗？” 疏泠在桌子对面坐下。那女咨询师看到她动作熟练，似乎猜到她不是第一次来，便也不再客套，认真的目光看向了她。 “您好，我想请您再评估一下，关于我的抑郁情绪。”疏泠开口。 先前一位咨询师说的不一定可靠，看个大病都要多跑几家医院对一对医生的口风，何况是心理和精神这样有点玄乎的东西。 “先前有做过评估？”女咨询师说。虽然是问句，但她观察能力很强，语气是肯定的。 “对。”疏泠说，“但我认为，评估可能有一些偏差。” “这样吗。”女咨询师似乎并不太意外，也不去问为什么疏泠会得出这个结论，她十分专业地从抽屉里找出来几张文件，推给疏泠，“同学，请做一下这份自测量表。” 一小时后，女咨询师看着刚刚的几份疏泠的填写，皱了皱眉。 “你说，之前的咨询师告诉你，仅仅是有抑郁症状吗？” “对。”疏泠肯定地点头，“就是这里的一位男咨询师。” 刚刚她填表的时候，是根据这几天的副本中观察路媛媛的表现，以及自己穿进路媛媛身体时亲身感受的情绪，而做的回答。 外人眼里的路媛媛是开朗美丽的，看不到她的内心。而疏泠穿过来之后，又常常会用理智压下抑郁情绪，为的是不影响自己的行动。 她的回答不一定准确。 真实情况可能会更严重。 “哦，他。”女咨询师点点头，脸上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鄙夷，但她面向病人的时候，很快就将脸上的其他情绪都遮盖，但刚刚那一瞬还是被刻意去观察的疏泠捕捉到了。 她倒没有多说那位男咨询师的情况，只是严肃地推了推镜片，开口：“同学，之前的咨询可能有误，根据今天的量表测试结果，我会怀疑你是轻中度抑郁，需要医生及心理咨询干预治疗。” 疏泠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想到了什么，询问：“需要开药吗？” “需要的。”女咨询师很快又抽出一张纸，写了个条子，“我有处方权，我把需要的药写给你。” 她的一套动作都十分利落，有股精英范，疏泠看着她的圆珠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想到了微博的拿铁君。 那个人倒是想的很充分。一开始先与路媛媛建立信任，然后再给她洗脑医生为吃回扣的一些不正当行为，如果路媛媛感觉自己的情况不对，再去询问咨询师，心里也会顾忌。 何况，这名女咨询师不如之前的男人那么亲和，可能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故意夸大自己的症状。 这是想让路媛媛不能尽快得到专业治疗吗？ 那名男咨询师，又在这一整套事件中起什么作用呢，仅仅是因为医术不精吗？ “给。药房的话，步梯下一楼右转就可以看到。”女咨询师写好了单子，将纸条递给疏泠，“及早治疗，不适随诊，尽量保持心情愉快。” “谢谢医生。”疏泠点点头，接过了那张条子 这名女咨询师点点头，头又低了下去。疏泠注意到，她似乎是在看某本专业文献。 还挺刻苦的，看起来是个挺好的咨询师。 疏泠拿着条子，下了一楼，看到了取药窗口，她将条子递给药剂师，自己在窗口处等待。 身后忽然传来男声：“路媛媛？” 疏泠一愣，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穿衬衫、戴工作牌的男人走了过来，那男人很高大，眉目也英俊，而且，十分熟悉。 半秒过后，疏泠在脑海里搜索出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这是之前自己使用的手机壁纸上的男人，叫高俊的计量经济学老师。 “高老师好。”搜索出信息后，疏泠礼貌叫人。 “你怎么在这，不舒服吗？”高俊走上前，很关怀地问。 疏泠暗自思忖，他没有询问自己为什么翘了考试，看来，应该不是这学期的老师，不清楚她的考试时间。 她还没回复，药剂师找完药，从窗口将塑料袋递出来：“扫码支付还是校园卡？” “扫码。”疏泠说，她不清楚路媛媛的校园卡里还有多少钱。 药剂师很快在支付机上打出了药品的价格数字。 疏泠刚准备把手机贴过去，没想到男人比她先一步，高俊的手机是黑色的，抢在她前面完成了支付。 第134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2 “老师？”疏泠皱皱眉, 有些不解。 “我帮你付。”高俊笑了一下。 这一刻，疏泠的心中闪过了诸多猜测。 但她面上没有显露出来，收了手机, 接过窗口递出的袋子：“谢谢老师。” 没想到，高俊又上前一步, 将她手里的袋子托了起来。 透明的塑料袋遮挡不住里面药品的名字，但这些药品的名字比较生僻, 高俊并不认识, 皱着眉问：“怎么开了这么多药, 你哪里不舒服？” 疏泠还没开口, 窗口的药剂师就善意地提醒：“这是患者的隐私，高老师，咱就别问了吧？” 高俊一愣，随即点点头, 有些窘迫：“好好，我不问了。最近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你好好复习, 争取考个好成绩让家里人开心啊。” 疏泠点点头：“谢谢老师，您今天是......？” “哦, 也是因为期末考试嘛, 前段时间出卷子，久坐伤了腰, 过来开点止痛药。”高俊回答, “那你快回去吧, 路上小心啊。” 说完, 大屏幕上的号正好叫到了他, 高俊和她道别, 然后向科室走去。 手里提着药，疏泠回头看了高俊一眼。 他正准备推门进入科室，另一只手则扶着腰，看上去确实是伤了，不像是在撒谎。 他和路媛媛很熟悉？甚至显得有些亲密。 疏泠拿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搜索了一下高俊的名字。 没有搜到这个人。 这有点奇怪。对于大学老师而言，很多学生都是只教一学期的关系，可能连学生的脸都不太记得住，但高俊刚刚却先认出了路媛媛，还上来和她打招呼。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熟，不应该没有加过好友。 疏泠又试着搜索了“高老师”、“计量经济学”等等关键词，也没有搜索出来。 疏泠只好作罢，她想了想，打开药品袋子，手机拍了一张药品的俯视图，上微博给拿铁君发过去。 “昨天去咨询室了，医生给开了药，小姐姐，你看看。” 她模仿着路媛媛的口气，这样打字。 之所以更改时间，是因为她今天本来应该在考试，原本没有时间去看医生才对。 虽然网友不知道她的行程，但是疏泠谨慎起见，还是选择将真实的行踪彻底隐瞒。 然后，她离开了咨询室。 她回到寝室楼的时候，楼下零星站着几名同学，疏泠看了一眼时间，第一场考试快考完了，这些同学应该是准备去参加下午第二场考试的。 邱雨和徐欣彤下午还有第二场考试，但路媛媛没有了。 这时候回去，不会被两个室友发现她的行程。 疏泠这样想着，上了楼，走过四楼楼梯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电表。 透过刚刚没有关严实的缝隙，疏泠看到，现在415寝室的电表灯也不闪了，估计是准备去考试，人已经走了。而403寝室里还有人。 四楼其他一些寝室的电表有重新开始闪动的，估计有提前交卷已经回寝室的人。 电表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有心人观测，就可以猜出一个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无人。 或许，“那个人”也这样研究过。 毕竟电表外面的金属壳开了个缝，除了疏泠，“那个人”也可以通过看404寝室的电表，来判断现在室内是否有人。 站在404门前，疏泠轻轻抽出钥匙，将钥匙插进了门锁里。 这次转动的感觉也一样，还是那个人，在关门的时候，丝毫没留意到门锁被疏泠动过手脚。 疏泠一插钥匙，就知道里面进来过人。 这个人的行动可真够频繁的。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打开了房门。 进寝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蛛丝马迹。 疏泠临走的时候，在柜子、桌面、书架上都故意留了几根头发。 如果有人动过她的东西，那根头发就会消失不见。 果然，疏泠发现桌面和书架上的头发不见了。 柜门上夹着的头发倒还在。看来“那个人”只是在桌面上动动手脚，倒没有丧心病狂地翻过路媛媛的柜子。 路媛媛的衣服很多，她本身就喜欢打扮，柜子里满满的都是衣服，手都难伸进去的那种。而且她的柜子里还专门有个小格子，放了一些首饰。 这更让疏泠肯定了，“那个人”看起来只是想让路媛媛不爽，但还没有想过要偷窃。 毕竟桌上都是散乱的不值钱的东西，真正值钱的，都在柜子里。 疏泠淡定地拿出桌边柜的碗筷，打开碗盖，她发现，这次果然还是在碗上动了手脚。 根据气味，上面依然涂了洗洁精。 除此之外，又有一张被剪碎的照片。这一张照片剪得比较潦草，没有那么碎，疏泠不用拼，能认出来，这是穿进这里之前，发现的那张夹在路媛媛书本里，后来丢失了的照片。 碎照片黏在涂满洗洁精的碗底，满天星一样。 不过，这次给疏泠带来的视觉冲击已经要小很多。 她甚至有点想出言嘲讽那个人“翻来覆去，就这么一个招式吗？” 疏泠将碗底的碎照片都拿出来，把上面黏糊糊的洗洁精都擦干净，拼成了完整的一张照片。 她将相纸翻过来，看到背面也写着一个字“死”。 疏泠勾勾唇角，笑了笑。 见多了，就觉得这把戏比小学生整人还幼稚。 字迹歪歪扭扭，真的是大学生么？ 她将照片粘好，对着背后的字迹拍了个照，留存起来。 虽然这大概率不是“那个人”的正常笔迹，有可能为了瞒天过海，选择了使用左手书写，或者故意写的歪歪扭扭，但也可以作为一个唬人的道具。 另一边，疏泠的手机也震了震，她解锁，看到拿铁君回复了自己的私信。 “还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开了那么多药，不是只有抑蒊郁情绪吗？” 疏泠回复：“医生说我有轻度抑郁，所以开了药。我已经喝了一天了，今天感觉好多了。” “傻妹妹。”这次拿铁君回复得很快，“你怎么可能几天之内就从抑郁情绪升级为轻度抑郁，还开了那么多药，那医生蒙你呢，估计给你开这些药，她能拿不少回扣。” 疏泠眼睛一眯，手上打字：“你怎么知道是女医生？” 对方似乎愣了愣。隔了一会儿才打字过来：“我不知道啊。刚刚随便选了一个女她。” 然后，拿铁君找补道：“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是药三分毒，这么多种药，你一天要吃多少颗啊？还是少吃点吧。” 疏泠不愿意再理睬，这个拿铁君话里的尖酸刻薄及恶意揣测倒看的疏泠叹为观止，她退出了路媛媛的小号，登陆进了她的大号。 大号已经很多天都没有更新了，上一张更新的时间是两周前，而上上一条微博，则与前一条相差了十天。 在此之前，路媛媛的更新频率大概是三天一条。看起来，她似乎很在意自己微博主页的干净整洁，以至于她很少转发其他人的微博，配图也清一色是九宫格。 有的粉丝大概也发现了她最近的低产，在最近的一条微博里询问原因，路媛媛只回复：“最近要期末考试了，压力比较大。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就会回来的。” 因为自拍的缘故，路媛媛的照片里其实时常会出现一些标志性建筑，虽然她从来不带定位，但是有心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位置，比如同一所学校的同学，可能仅凭寝室的布局，校园的一角风景，就能猜出路媛媛是自己的同学。 403的安雅和朱月佳大概也是这样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她的微博，然后躲在屏幕后面偷窥并评论。 路媛媛的粉丝量虽然不算太多，但是想从中找到安雅和朱月佳还是太难了。 疏泠放弃了这个想法，回头去看路媛媛发的微博的时候，她发线了一个事情。 路媛媛发微博时，会有一个自带小尾巴，而或许是有一段时间她的会员到期了并没有来得及续费，所以那段时间她的小尾巴变成了默认的手机型号。 偏偏，路媛媛这款手机比较小众。 而另一边，路媛媛的小号没有充过会员，她没办法改后缀，所以每条微博都会显示真实的手机型号。 会不会，她的小号可能也已经被身边的人发现了呢？ 比如，拿铁君到底是谁？ 拿铁君态度的忽然变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打开了路媛媛的电脑，好在，上面的编程软件还在，和两年后的时间线，她使用过的一样。 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她有了一个主意，深色的代码页上，一行行字符敲下去，纤细的手指纷飞。 大约半小时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原来是徐欣彤考完回来了。 “还好，第二场考试挺简单的，老师给重点给的太准了。”徐欣彤考完后，春风满面，笑着关上门。 “邱雨呢？”疏泠问。 “对于她这样的学霸而言，即使三十分钟就能做完一整张卷子，她也是不会提前交卷的。”徐欣彤说，“一定要检查再检查才行。” 她拉开凳子坐下，看到了疏泠桌上的保温杯，那原本柔和的粉色在她看来却变得十分扎眼，她压低声音问：“媛媛，这件事，你有头绪了吗？” 疏泠却没直接回复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另一个人。 “朱月佳，是不是有个姐姐？” 徐欣彤一愣，想了想，说：“好像是有，名字前两个字和朱月佳一样，只是最后一个字不同。” 疏泠点点头。 “邱雨估计回来得比较晚，需要我先和冷老师讲吗？”徐欣彤又说回了一开始的话题。 疏泠走到门前，把那原本关着的寝室门又打开。 徐欣彤看着她的行为，十分不解。 疏泠也没有进来，而是直接站在门边，说：“随便你，我这里有证据。” 她的声音朗朗，就像是故意让其他寝室也能听得见一样。 徐欣彤本来有些疑惑，但看她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配合着扬声道：“媛媛，只是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我拍到她了。”疏泠故意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3 “拍到了？哪里？”徐欣彤一时不知道是真是假, 声音也提高了。 确保隔壁的人大概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疏泠关上了门。 “好了。”疏泠对徐欣彤笑笑，“等她自己上钩了。” “媛媛, 你真的拍到了吗？”徐欣彤问。 疏泠摇摇头。 在这个时间线上，副本系统直接禁用录像功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在搜索完充足的信息后, 可以用“拍到照片”这个理由来恐吓那个人。 刚刚疏泠站在门口说话的行为, 已经让徐欣彤心里有了一点数。她压低声音, 问：“403？” 疏泠竖起一根手指, 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她很快坐回了自己的桌前，电脑上，看似是教务部的网站还显示在桌面上。 但是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 这并不是学生端的教务部，而是教师端的教务部。 今天，她在和高俊打照面的时候, 高俊的脖子上还挂着自己的教师工作牌，上面写着高俊的教师编号。 那串数字, 疏泠看了几眼, 就默默记在了心里。 现在，他有高俊的教师编号, 又有计算机技术, 再加上长期不会做维护的教务部网站, 很快, 疏泠就突破了网站的拦截, 以“高俊”的身份进入了教务部的后台。 而教务部里, 可以查到本专业所有学生的信息。 高俊，正好是她们专业的代课老师之一。 看到从霓虹都市，再到期末考试，一个接一个的学校系统都做的这么烂，疏泠忍不住想说，学生们的信息也是很宝贵的，如果学校能对这些信息上点心，就不至于现实生活中频繁出现大规模学生信息泄露的事件了。 而高校工作更是出名的养老，以疏泠的能力黑进一个教务部，那叫一个易如反掌。 疏泠很快就查到了朱月佳，她的信息在网站上一览无余，同时，她也看见了一行字。 “家庭情况：非独生子女。有一姐姐。” “兄弟姐妹信息：姓名：朱月榛。” 疏泠看到这行字，心中暗暗笑了笑。 水落石出了。 原来是你，榛果拿铁君。 疏泠的大脑已经盘完了整件事情，一开始，朱月佳因为某种原因，开始对路媛媛做一些小动作。后来，她偶尔发现，自己的姐姐朱月榛居然在微博上和路媛媛因为抑郁症的话题聊过天。 一开始的朱月榛，估计是出于好心，劝网上的陌生人及时就医，她的那些药物的照片应该是真的，朱月榛确实有轻度的抑郁，疏泠也相信，这样一个职场女性，不会有闲心去捉弄一名同病相怜的大学生。 唯一的解释，就是后期和路媛媛聊天的人，都是朱月佳。她使用了自己姐姐的账号，装作关心的口吻，其实是在阻拦路媛媛及时就医。 她也知道，这样未必真的可以阻止路媛媛，但只要拖她一天，路媛媛就会在抑郁情绪里多难受一天，这样，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朱月佳这个人，果然是两年前和两年后，都一样的刻薄。 徐欣彤看自己的室友似乎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那，我还要和冷老师说吗？” “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疏泠说。 “啊，为什么？” 疏泠想起刚刚看朱月佳信息的时候，发现她的母亲姓冷。 冷，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但偏偏她们的辅导员姓冷，而朱月佳的母亲也姓冷。 再加上朱月佳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为，要说她们之间没有一点亲戚关系，疏泠也是不信的。 根据年龄，估计就是表姐或者小姨之类的亲戚。如果她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师，肯定是不痛不痒地双方和解，对朱月佳一点影响都没有。 但疏泠并没有直接将这层关系告诉徐欣彤。她想到路媛媛吊死自己的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这样根本不解气。” 徐欣彤有点被噎住了，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竖起了大拇指。 刚刚，疏泠在看朱月佳信息的时候，也从教师端看到了考试的科目。 在学生来看，考试是随机的，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告诉你当天的考试科目，但疏泠很清楚，考试科目的顺序在老师那里，绝对是提前告知的，因为涉及到安排老师监考等等问题，总不会让老师和学生一样，在考试当天早上，才知道自己一小时后要去监考。 疏泠也能想到，朱月佳估计已经从冷老师那里，拿到了考试的具体顺序，以及班里同学的考试科目。 所以，她清楚404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 “我回来了。”就在这时，邱雨也回来了。她打开了门，就看到两名室友面对面坐着，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邱雨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对不起啊媛媛，我刚刚光顾着考试了，我忘记去办公室找冷老师了......”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懊悔，立刻拿起手机：“我现在就和她发消息。” 邱雨的手速也很惊人，很快就编辑好了一条，发送了出去。 疏泠却淡淡说：“撤回吧。” “啊？”邱雨愣在原地。 “不要打草惊蛇。”疏泠笑了笑，但不知道为什么，邱雨只觉得从朝夕相处的室友脸上微笑中，感受到了一抹寒意。 “那就没意思了。”趁邱雨发愣的时候，疏泠轻轻拿过她的手机，很淡定地点击了撤回。 然后，她将手机还给了邱雨。 “这么说，你有怀疑的人了？”邱雨问。 “应该说，已经知道是谁了。现在，就等她自己出现了。” 繁英大学晚上是不安排考试的，到了晚上，几乎所有同学都回到了寝室。 现在正是寝室楼一天里人最多的时候，听着走廊上一点点热闹起来，都是学生们结束了一天的考试，终于能稍微松口气。 邱雨和徐欣彤在看她，疏泠点点头。 “走，下去打水。”邱雨提起了自己的热水瓶。 “我去吹头发，早点搞完，早点开始复习。”徐欣彤说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寝室。 疏泠能感觉到，路媛媛比较信任这两名队友。 而这两名队友，也很愿意为路媛媛提供帮助。 疏泠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她正在调试自己的电脑摄像头。 五分钟后，她确定摄像头的功能无误。然后取下自己头上的干发帽，也去了一楼。 在楼梯上，她很巧地又看到了刚刚吹完头发回来的宫仪。 “今天考得怎么样？”宫仪很随意地询问。 “还好。”疏泠回复。 宫仪的头发披散着，刚刚吹干的头发呈现出柔顺的光泽，十分好看。她的手里正握着手机，光线照亮了宫仪的手指。 疏泠看到，她的指尖侧面有伤口，没有流血，像是不正常的脱皮。 拇指和食指都有。 宫仪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她将手机放下，于是疏泠便也看不到她的手指了。 “那我先上去了。考试加油。”宫仪说。 她似乎很在意她手上的伤，想隐藏起来。 “加油。”疏泠收回了目光，礼貌地一笑。 等她吹完头发，重新回到四楼的时候，邱雨和徐欣彤看起来已经做完了疏泠安排她们的事情，404的门掩着，里面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缝照在走廊上，像是在等待路媛媛回来。 疏泠推门进去，关上了门。 “已经搞定了。”邱雨冲她笃定地点点头。 “谢谢。快复习吧。”疏泠笑了笑，坐回了电脑前。 疏泠拿出两张“死”字，对比了一番上面的字迹。 一张是从海豚玩偶里找出来的撕碎的纸片，一张是撕碎的相纸。 是同样的字，但是字迹不太相同。 海豚玩偶里那个“死”字，看上去笔力更虚浮，而相纸背后的“死”，写的更加歪歪斜斜，看上去不是惯用手。 不是一个人。 疏泠得到了这个结论，又将两张纸片收了起来。 这一天晚上，无论是404，还是403，都显得尤其安静。 404的安静，是因为寝室里的三人都打算早点休息，而403的安静，则意味不明。 疏泠不忘按处方吞了几颗女咨询师给自己开的药，然后很快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寝室三人的闹钟又同时响起。 她们的关系果然不错，连闹钟都定在一起。 疏泠醒来后，感觉情绪就像被一个看不见的透明箱子封住了，十分平静。是药物起了镇静和抑制作用。 这样很好，让她不会因为路媛媛的情绪而受影响，从而更好地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毕竟，今天可有一场好戏要看。 “快起来，快起来。”邱雨在床上催促。看上去是在催促别人，其实是在逼自己赶紧起床。 疏泠则面如止水，缓慢地起身将睡衣换下去。 因为她在教务部看到了考试科目的顺序，已经提前知道了今天上午的科目是什么，以及考场在哪里。 考场在一个离寝室楼很近的教学楼里，其实她们并不用太着急。 随后，三个人的手机同时一震。 看了教务部发来的通知，果然和昨天在网站上看到的一样。 隔壁床上传来了两道舒气声。 徐欣彤直接表演了一个起坐仰卧：“还好还好，让我再躺二十分钟......” 疏泠却缓缓将衣服穿好，掀开了被子。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发展，接下来，就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了。 【昨天疏泠没有去考试，今天应该也不会去吧？】 【现在看起来，她已经知道朱月佳就是那个背后使坏的人，她应该去正面和朱月佳对峙了。】 并不知道弹幕正在讨论什么，疏泠走下楼梯，前去敲了敲两名室友的床架。 “走，去考试。” 【疏泠准备去考试？】 【她都知道是朱月佳了，干吗还去考试，时间已经不多了呀】 【别忘了，这个里世界的持续时间和外界是一样的，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床上，邱雨和徐欣彤还是坐了起来，认命地下床洗漱。 疏泠坐在座位上，将昨天反复调试过的电脑程序和电脑摄像头的功能打开。 很快，404寝室的几个人都整理完毕，一起离开了寝室。 考试很快开始，老师回头写下考试科目，与疏泠在教务部看到的安排一模一样。 疏泠露出一抹笑容。 倒不是因为即将考的题目她有多么胸有成竹，而是不远的404寝室里，好戏正在开始酝酿。 昨天她让邱雨和徐欣彤做的事情，就是在403附近，故意谈论疏泠拿到了证据这件事。 她故意让徐欣彤说：“证据就在桌面，一份纸质，一份电脑里存着的电子版。” 教务部教师端里，她也看到了朱月佳的考试安排。 今天上午，404全员去考试，而朱月佳没有考试。如果再晚一点，或许404的人就会拿着证据去找老师。 对朱月佳来说，这一定是一个进入404，删除证据的好机会。 卷子发下来，果然，上面的专业名词对疏泠来说，依然如同天书。 她不急着写，中性笔在手里转了一个圆满的花。 在卷子上异想天开了一个小时，疏泠编不下去了。 但是她很能坐得住，看着讲台前的考试倒计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小时。 还是多给朱月佳一点时间吧，毕竟从昆虫与人类生活的考试到现在，她都显得并不是很聪明。 另一边，一个人在404门前听了许久，确定了里面无人后，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房门。 这把钥匙是当时在寝室门口花坛边捡的，估计是在停放单车时不小心掉了出来的，上面贴着一块已经发黄的胶布，胶布上写着404的门牌号。 朱月佳本来打算还回这个钥匙，但看到上面的门牌号，她停了停。 最后也就没有还。 她小心地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果然和她从冷老师那里得到的信息一样，这才放下了一颗心，轻轻走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路媛媛的桌子，上面的东西比较杂乱，电脑扣着。她皱了皱眉，在一片杂乱里找东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在桌子上寻找了许久，也把几个抽屉都拉出来看过，里面也没有东西。 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过去了。她原本打算速战速决，谁知道仅仅是一个照片都找不到。 难道路媛媛把照片带走了？ 这样想着，朱月佳的目光投向了路媛媛的电脑。 笔记本电脑扣着。朱月佳将电脑翻开，屏幕立刻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屏幕上方有个什么灯好像也亮了起来。 她也没有在意，路媛媛的电脑桌面上有很多文档，大多都是课件，朱月佳大致浏览了一番，看到了桌面上一个“证据照片.png”的文件。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点了进去。 图片打开，转了两圈，才显示出图片的内容。奇怪的是，这张所谓的证据照片是一片黑。 什么都看不到。 透过这张照片，朱月佳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疑惑的脸。 她退出又重新进入，依然是一片黑。 难道这不是证据照片？ 可是电脑里再也没有其他的照片了。 出于小心，她又看向了桌子。 东西依然杂乱，她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变得暴躁起来。 东西被她翻乱在一边，就在这时，她再次注意到了电脑屏幕上方的那个灯。 几乎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到了大脑里。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正在考试中的同学，都看向了屏幕上这个奇怪的不速之客。 她的表情很慌乱也很急切，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在做卷子，而是急切地在屏幕和桌面上翻找着什么。 这是繁英大学大四的一堂线下与线上同步进行的考试。 因为大四年级不少人已经去实习，甚至出国，故而不在学校，所以繁英大学开设了这样一堂考试，供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尽快修够学分。 线下，教室里坐着一百余名同学，线上还有十几名同学。 线下由老师监考，线上则要求打开双机位摄像头。 考试进行时，所有的考生都已经早早坐在了教室里，或者摆好了双机位，但这名叫“路媛媛”的同学，却中途闯了进来，登入了会议室，而她翻动东西，点击鼠标的声音，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尤其明显。 “同学？” “同学，你在干什么？”监考老师看不下去了，打开了麦，出言提醒。 不过，疏泠一早就把电脑的声音给关掉了。 所以，呈现在考场前方大屏幕上的，就是朱月佳浑然不觉，继续翻找的画面。 监考老师见她不理，重新核实了一下考生名单，只见名单里哪里有“路媛媛”这个名字。 他立刻拨通电话，告诉教务部，这场考试有人扰乱考试秩序。 而且，根本不是考生的学生却进入了考场，说明会议号已经泄露，可能连试题都泄露了！ 电话刚刚打完，大家看见，屏幕上的那个慌乱的女生，忽然看向了摄像头。 她一下子怔住了，脸色苍白，迅速拿过鼠标检查被隐藏的应用列表，终于看到了正在进行的会议，会议室名称是“大四毕业生清考考试-线上考场”。 被诈了！ 朱月佳什么也顾不上了，猛地将笔记本一扣，立刻离开了404寝室。 第136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4 但是, 她的窘态却被摄像头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了。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这场线上会议一直在录屏。为的就是防止线上的同学作弊, 因此需要留存影像资料。 朱月佳原本是为了拿走路媛媛拍到自己的证据，结果现在, 她在电脑前惊慌失措的样子成为了更大的证据。 而且，这些录像被一些毫不知情此事的陌生学生和老师看见, 铁证如山。 朱月佳猛地将寝室门一关, 发出很大的声音, 转头赶紧进入了403。 寝室里只有她一人, 没有人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脸。就在这时，朱月佳打开了手机，正准备和冷老师发短信。 对面的消息却先过来了。 “你刚刚干了什么，你为什么会使用路媛媛的电脑, 还进入了大四的考场？” 刚刚的监考老师拨打了教务部的电话，通过“路媛媛”这个姓名，教务部很快就排查出了这是大二经济学专业的一名学生。 而且, 真正的路媛媛，此时正坐在考场, 监考老师和监控都可以证明。 消息很快传到了辅导员那里, 冷老师一看，就知道这哪里是路媛媛, 分明是朱月佳。 冷老师气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学校考试科目的顺序, 是为了让你好好安排复习, 考个好成绩, 不要让家里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看看你做了什么, 跑去其他同学的寝室, 用人家的电脑，进入大四学生的考场？” “小姨，我真的没有啊！”朱月佳急忙解释，直接将亲属关系叫了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大四考试的会议号？” “问你自己！”冷老师甩过来一句话，随后，朱月佳给她发什么，她都不再回复了。 朱月佳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了桌面上。 这时，她发现几天未上的微博，这时候忽然弹出了一个消息。 私信她的人是路媛媛，那个英文和数字组合而成的小号。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送你一份礼物。” “这个时候，礼物应该已经快递送到了，希望你喜欢。” 最后，路媛媛还配了一个笑脸，只是怎么看怎么欠揍。 疏泠扯了扯肩膀上滑落的书包袋子。 刚刚她算了算时间，寝室里的闹剧差不多结束了，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她利落地上交了实在写不出来的卷子，背上书包离开了考场。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十分宜人，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心情更好。 昨天，她通过教务部教师端，已经知道了第二天上午将举行一场线上考试。而路媛媛的电脑里，已经被她写入了一条程序，一旦屏幕亮起，后台就会自动登录会议软件，输入设定好的会议号，并保持摄像头持续打开。 电脑前发生什么，都会被摄像头记录个清清楚楚。 这不算守株待兔的偷拍，如果朱月佳不打开路媛媛的电脑，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疏泠写的这个规则，直接绕开了系统的限制。 在阳光下，她掏出手机，看到学校的某个大群里已经开始匿名讨论，某大二女生闯入大四考场，扰乱考试纪律，可能还有考试试题被泄露。 一旦八卦露出了一个线头，一定会被有心人士一点点扯出来。果然，匿名讨论中，很快就出现了zyj，lyy这样的缩写，而且也扒出了朱月佳嫉妒路媛媛长得好看，一直明里暗里给路媛媛使绊子，这下直接被摄像头拍到了她进路媛媛的寝室乱翻东西，证据确凿，又带出寝室安全的问题。 疏泠登录微博，给榛果拿铁君发了两条私信。 朱月佳如果看到，一定会气得半死。 关于如何惩罚朱月佳，自然有学校和教务部去处理，她不用操心这件事。朱月佳这次几乎数罪齐发，所有的行为都被摄像头记录了，冷老师一个小小的辅导员根本保不住她。 而疏泠要做的，就是去把另一个人揪出来。 她今天穿着短袖短裤，路媛媛小腿纤细，在阳光下，影子轮廓十分好看。疏泠能感觉到，现在身体内属于路媛媛的那部分是开心的，或许有药物的原因，也或许有其他原因。 想起之前那个世界里鲜活的路媛媛，疏泠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随即，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有电话打进来。 疏泠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礼貌亲和的男声：“路媛媛同学，我是教务部的老师，想和你了解下关于朱月佳同学的事情。” 疏泠笑着说：“老师是不是想问，她为什么会在我的寝室里，用我的电脑？” “我这里有一些东西，发给你们看，你们就明白了。” 她没有挂断电话，将图片用短信发给了那个老师。 短信上的内容，当然是朱月佳的“罪证”。 撕碎的照片，写着“死”的纸片，涂着洗洁精的碗筷。 对面的老师显然收到了这条短信，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需要详细谈谈了。” 疏泠却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请理解我作为受害者的心情，我现在不想就此事多说。” 老师顿了顿：“我明白了。路媛媛同学，今天之内，我们就会给出一个处理的结果。” 回到寝室后，疏泠的开心劲已经过去了。 如果两年前的世界和两年后的世界是同样的速度，那么现在，她原本在的那个世界，已经快走到时间限制了。 在之前那个世界里，所有的考试内容都会在三天后完成，她们必须坐上渡船。 而在这个世界中，今天就是第三天。 她的时间已经比较紧张了。 刚刚在考场里，监考老师将考生名单拿过来，让他们一一确认并签名。 疏泠签字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张表格上有很多熟悉的人的名字。 之前她翻过朋友圈，共同好友对某条朋友圈的点赞，都会在下方显示出来。 她的记忆力不如柳思满那么好，也能至少分辨出六个熟悉的人名。 两年前和两年后人员的重叠，似乎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正想到这里，疏泠再次使用高俊的工号，登录了教务部教师端的后台。 看到熟悉的界面再一次显现，她不禁感谢这个一面之缘的男老师。 如果不是他，估计这个隐藏任务并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教务部后台，每名学生的生平，成绩，以及在学校里参加过的大小活动，获得的奖项，都会记录在册。 疏泠的目标，就是这些重叠出现的同学名称。 第一个查的，就是宫仪。 她的种种行为，让疏泠很难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的npc。 网站上记录的宫仪，可以说是一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尖子生。 良好的成绩，友爱的性格，数次参加校园运动会和文艺比赛，以及，当过学校的献血志愿者。 献血。 疏泠定定地看着那两个字。 她爬上床，将路媛媛床上那个海豚玩具取出来。 上面还贴着“xx红十字会血库”的小标签。 她再次查阅了本次期末考试的科目。 在确定宫仪今天没有考试要参加之后，疏泠在微信里找到了她的名字。 上面一条消息，还是做小组作业时的对话。 路媛媛：“下午没有考试吧，找你有事。” 宫仪回复得很快：“媛媛，什么事？” 路媛媛：“见面说。” 宫仪：“也好，下午两点，楼下奶茶店。” 她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甚至让疏泠感觉，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上午十一点。 邱雨这次先回来，一进门就激动地对疏泠说：“媛媛，你看到消息没！” 她激动地拿出手机，将教务部五分钟前新鲜发送的通告亮给疏泠看。 这是一条关于朱月佳的惩罚措施的，全校可见的通告。 疏泠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她还是点开链接，将这篇通告内容看完了。 朱月佳，因涉及扰乱考场秩序，潜入他人寝室，又涉及霸凌同学，被授予退学的处分。 和邱雨激动的心情不同，疏泠则显得淡定很多。 她始终记得，这是两年前的世界，在这里，一切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她或许可以用路媛媛的身份来改写一些事情，但是，她来的目的是探查真相，她一走，这些变动都会消失，事情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还好。”但邱雨不知道这些，十分兴高采烈，疏泠也配合地笑了笑，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邱雨拍拍她的肩膀，“走，中午吃点好的。” 下午一点半。 疏泠坐在桌子前，等待着和宫仪的会面。 宫仪没有再发信息来，而疏泠也没有追问。沉默之中，好像双方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疏泠原本对她的怀疑或许有百分之九十，但几个小时的沉默下来，她确定了，第二个人就是宫仪。 只是，原因到底是什么？ 朱月佳的恶意是赤裸裸的，而宫仪，她看上去是个很聪明的人，疏泠猜测不出因为什么。 终于到了即将会面的时间，离两点还差十分，疏泠站起身，将海豚抱枕里掏出来的纸片塞进口袋里，起身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85 宫仪已经等在奶茶店里, 表情十分平静。 这时候的奶茶店人不多，正是谈事情的好地方。宫仪面前放着一杯奶茶，表情平静。 疏泠看到, 她一只手握着手机，但却并没有看屏幕, 只是定定地看着店面外出神。 而她在发呆的时候，潜意识占了上风, 原本隐藏着的小动作就露出来。 疏泠看到, 她的左手拇指和食指正贴在一起揉搓, 看起来是准备从原本就蜕皮的地方再撕下一层来。 她的动作很熟练, 疏泠有理由相信，之前看到她手上的伤口，都是这么来的。 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症状，皮肤强制剥离综合症, 很多人会咬指甲，撕手上的倒刺，就是这种综合症的表现。但是寻常人症状不会太严重, 也不用去寻求医生干预。可是—— 宫仪的症状看起来有些重。 “我来了。”疏泠走进奶茶店，和她打了招呼。 在看到疏泠的一瞬间, 宫仪就将左手缩了回去。 她很清楚自己有这个习惯, 而且并不希望其他人发现。 “朱月佳退学了。”宫仪开口，“和你有关, 你是来和我说这个的吗？” 疏泠伸手要了一杯一样的奶茶：“你看到群里的匿名消息了吧, 都扒得差不多了, 动机、经过、结果。” “你速度挺快的。”宫仪展露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挺好的, 我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有这样的同学。” 疏泠看了她一眼, 宫仪甚至很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八卦的表情。 “她是嫉妒你和高俊关系好。”宫仪袒露，“高俊老师长得很帅，全校女生都知道。” “就因为这个？”疏泠有些诧异。 再说，路媛媛和高俊的关系很好吗？ “据朱月佳说，她在离开学校的时候，看见过高俊在岸边渡口接你下船。” 还有这事？ “你加了高俊的微信吗？”疏泠问，“他的微信名是什么？” 宫仪有点诧异，但还是打开了手机，搜索出了这个联系人，说：“gao。” 疏泠照常将这三个字母输进去，终于，微信检索出了她想要的联系人。 备注是“表哥”。 疏泠：“......” 她将屏幕翻过去，亮给宫仪看。 宫仪看后，大笑了两声。 “可惜她，栽在这上面。”宫仪笑了几声后，又转了话题，“可是，你来找我做什么？” “看你之前当过献血志愿者。我很感兴趣，找你了解一下。”疏泠从口袋里拿出了海豚玩具里拿出来的纸片，“再给你看看这个。” 疏泠的手指很轻巧，几下就将碎纸片拼回了那个“死”字。 宫仪看着这张纸片，面容不变：“什么意思？” “不要装不知道了。”疏泠看了一眼时间，实在不想再和她玩装糊涂的游戏，“献血志愿者是会接触这些礼品的吧。我问了下血站，当时一共发出去了三只玩偶。” 海豚玩具血站标签的背面，就有血站的联系方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宫仪说。 但是她的行为却暴露出来了她很清楚。因为疏泠看到，她放在桌下的左手又开始撕起手上的皮。 “血站当然保留了献血记录。我联系血站，要到了这三名同学的联系方式。” “你是学生，血站怎么可能把信息给你。”宫仪笃定地说，她的左手提上来，用那一小块翘起的皮磨蹭她的嘴唇。 “如果是用高俊的身份呢？” 宫仪不说话了。这次，她不再隐藏自己的癖好，一边看着面前的奶茶发呆，一边撕着自己手上的皮。 这次，疏泠看清楚了，宫仪的手指伤痕累累，两手的食指、拇指这样常用的手指上全都出现了大块大块的脱皮，而她本人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 她的皮肤因为反复的脱皮与愈合，那一块皮肤已经变成深粉色，指纹看起来已经磨掉了，里面露出的嫩肉光滑无比。 而随着宫仪的动作，从她的手指上还不断有白色碎皮掉落在桌上。 疏泠看了一眼，有点不适，默默将自己的奶茶拿远了些：“你不疼吗？” 宫仪不回答，过了一会儿，疏泠的手机震了震。 是之前联系上的一名献过血的同学，她回到寝室，按照疏泠所说，从杂物堆里把海豚翻了出来，摸索过后，将海豚抱枕沿着线拆开，也发现了里面的纸片。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路媛媛”。 就在疏泠点开图片的同时，系统弹出了消息。 【恭喜玩家，隐藏任务完成率90%。】 【未完成最后的10%，请玩家向系统提交你对事件始末的猜测。】 疏泠把玩着奶茶的吸管，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对路媛媛行使霸凌的，有两个人。一个是403的朱月佳，她出于嫉妒，认为路媛媛和高俊关系很好，却忽略了他们其实是亲戚关系。这是最简单的一层。” “想必大多数玩家，也会栽在这一层，以为在背后动手脚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他们会忽略你。做一些小动作，似乎是你的兴趣爱好，当然表面要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比如去做献血志愿者，实际上，则是在血站帮你保管的礼物里，塞上诅咒纸片。” “你默不作声地做这件事，那些同学们拿到礼物，兴高采烈地回寝室，永远也想不到里面塞着什么东西。而你想到这里，就会感到很愉快吧？” 宫仪手指上的动作变快了。随着她撕开了越来越深的皮肤，有血涌了出来。 “昨天下午，进入404的人，是你，不是朱月佳。”疏泠紧跟着说，“朱月佳中午已经在我的保温杯里放过东西，她没必要下午再来一次，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她的瘾也太大了。” 宫仪不置可否。 “但是，你的瘾应该挺大的吧。”疏泠看着她，“而且，你很清楚朱月佳的所作所为，所以你做的一切，都可以甩锅到朱月佳身上。” “你很细致，你能发现我故意把门锁多转了一圈，你也很聪明，你知道朱月佳一定发现不了。所以为了把你的行动都伪装成朱月佳做的，你没有处理门锁。” “你怎么知道？”宫仪看着她，问。 “你进入404的那天，你发现了我在书桌和衣柜上各自夹了一根头发。你离开的时候，不忘把书桌上的头发清理掉，而保留了衣柜门上的头发，但是你忽略了一点。”疏泠说，“繁英大学建校很久，这栋寝室楼更是投入使用很久了，我的衣柜门早就已经关不严了。” “我自己尝试过，衣柜门根本就夹不紧头发。我在做这个布置的时候，也并没有故意将头发夹紧。可是那天我出去了很久，回来后，衣柜门上的头发却还在那里。” “你倒是很细心，还有一点强迫症，想必为了把那头发夹紧，你费了很多功夫吧？但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做这些事情，全部赖在朱月佳身上不好吗，为什么执着于衣柜门上小小的头发？”疏泠逼近了宫仪，“或者说，衣柜里有什么？” 宫仪一愣，手上的动作一发狠，那一小块皮被整个撕了起来。 顿时血流如注。 疏泠抽了一张抽纸给她擦血：“我猜，你不单单看过我的衣柜，对不对？你大概有许多寝室的备用钥匙，毕竟，宿管阿姨和你的关系也挺不错的。只是你发现我的衣服很多，并且有朱月佳那个蠢货冲在前面，所以，选择偷窥我的衣柜，甚至试穿我的衣服，是一件最保险的事情。” 随着疏泠一字一句地说完一切，宫仪的眼神蓦地暗了下去。 但系统的提示却亮了起来。 【恭喜玩家疏泠，解开两年前的秘密，所猜测与事实几乎别无二致。】 【恭喜玩家疏泠，完成隐藏任务！】 【鉴于主世界时间比较紧急，现在为疏泠执行脱出程序，倒计时十秒。】 疏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里似乎有一些光斑在闪烁。 就像是虚拟人物即将消散的样子一样，但她是重新回到两年后的世界。 宫仪愣愣地盯着她看。 疏泠一笑：“如果有严重的焦虑，而且居然能从自残中获得快感，还是尽早看医生吧，或许你这双手还能保得住。” 照宫仪这么个做法，她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手上所有的指纹都给磨干净。 宫仪顿了顿，看着她面前一口都没有动的奶茶：“这么着急，奶茶都没喝。” 疏泠的身子已经变成了半透明，而这个世界里身边所有的景物都停止了，疏泠看了一眼那丝毫未动的奶茶：“我不爱喝甜的东西。尤其是粉末冲泡的。”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 她正坐在椅子上，而柳思满和韦慧十分担忧地盯着她看。 见柳思满也回来了，疏泠舒了一口气。 “没事吧，还好你醒了。”韦慧手里拿着三张蓝色的纸，“刚刚船票已经送过来了，三张，咱们一人一张。” “路媛媛的呢？”疏泠随口问。 “路，什么？这是谁啊？”韦慧有些奇怪。 疏泠侧过身，往对面看了看。 404寝室，又恢复了三张床位。 属于路媛媛的那一张床，在疏泠回到两年后的时间线时，就消失了。 除了参与任务的柳思满和疏泠，生活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人不会认识路媛媛。 不，或许也不一定。 两年前的南苑四栋，没有监控摄像头。 宿管阿姨十分懒散，经常无故旷工。 但现在，寝室里监控设备齐全，宿管阿姨换成了更加尽职尽责的人。 路媛媛在这里出现过，然后又离开了。她当时大二，认识她的那一批同学们，现在应该上大四。 总有人记得她。 “你在想什么，我们快走吧。”韦慧催促，“再晚点，怕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船了。” 柳思满也点点头，附和道：“快走吧，其他人肯定已经在渡口了。” 疏泠知道，她说的其他人，是男生们。 “走吧。”疏泠起身，背上了自己的双肩包。 渡口处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同学们大都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考试，现在成功通过考试并来到这里的，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但是，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考试，可以放假了。 渡轮如期而来，接送同学们离开小岛。在不远处，疏泠看见了唐凡，他正冲着自己招手，而他身后站着的宋见书，一身短袖衬衫在夕阳下映出落日的金色，发丝也映着金色。 他看着疏泠，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高手”。 然后，他们的渡船到了，三名男生跨了上去。 “出去见！”唐凡冲她们挥手。 在海平面与天际线的相交线上，很快也出现了其他的渡船。 疏泠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看，身体顿住了。 在离自己不过二十米远的地方，走来了两个熟悉的女生。 她们穿着学士服，彰显了毕业生的身份。 那分明是邱雨和徐欣彤。 看起来，她们是来参加大学阶段的最后一场考试的。 渡船由远及近，缓缓驶来，邱雨和徐欣彤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待了四年的繁英大学，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抬高手机，拍了大学阶段的最后一张照片。 见船已经缓缓靠岸，她们拿着自己的船票，一边端详手机里的自拍，一边往船上走。 她们不认识疏泠，只向这个格外漂亮的学妹投来了颇为惊讶的一瞥。擦身而过的时候，疏泠听见她们在说： “等下发朋友圈，记得把媛媛p上去啊。” “还用你提醒，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 疏泠看着她们的背影，上船的时候，她们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过于宽大的学士服的下摆。 疏泠和柳思满她们也乘上了渡船。 在夕阳和水色中，疏泠不经意地回头往岸上一瞥，似乎有一瞬间，看见路媛媛站在岸上。 她在冲她们笑，既是冲疏泠她们，也是冲邱雨她们。 疏泠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邱雨和徐欣彤没有出现在两年后的时间线里。 两年后的时间线，出现的都是路媛媛怀疑过的人。 也就意味着，她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室友。 疏泠勾了勾唇，在自己双肩包的外侧摸索了一下，摸到了自己当时从路媛媛桌上拿的那块面包。 虽然韦慧执意说这是疏泠自己买的，但疏泠和柳思满却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这袋面包保存了下来。 她记得，自己在拿这块面包的时候，路媛媛提醒自己，注意看保质期。 或许，她也是在提醒疏泠，注意看这块面包有没有被其他人动过手脚。 她怕那个人在伤害自己的时候，连累了自己的室友。 【恭喜您，完成副本“期末考试进行时”！】 【请最后享受海与天的美景吧，十秒钟后将开始最终结算。】 【十、九、八——】 倒计时五秒的时候，她听见邱雨和徐欣彤对着岸边，一起喊了一句“媛媛，毕业了，我们先走啦！” 船上的人大概不知道路媛媛的事情，但听见了“毕业”两个字，也都跟着欢呼起来。 疏泠靠上了船边的栏杆。 风平浪静的海面，前面一艘船也在匀速行驶，与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看到，宋见书也倚在栏杆上，望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海风把他额前的刘海吹起来。 疏泠静静地看，又见繁英大学小岛的岸越来越远，岸边又聚集起了其他要上船的同学，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作者有话说： 期末考试副本完结撒花~~~ 第138章 期末考试进行时 55 渡船离海天相接的地方越近, 疏泠周边所有景物的颜色就越淡。 而且，所有的npc动作都缓缓停滞。只有玩家们还可以自由移动。 船又往前行了大约五十米，总算进入了终点的光圈, 船身和所有npc化为粉末飘逝，在夕阳下折射出金灿灿的光来。 这个漫长的副本终于结束了。 【恭喜五位玩家, 完成“期末考试进行时”副本。】 【下面开始结算。】 船身彻底消失，海面也变成了坚实的平地, 每个玩家的脚底都升起光圈, 将人笼罩在了里面。 【恭喜玩家疏泠, 经评价, 本次您的游戏评价为：sss。】 又一个sss评价。 疏泠对副本评价并不感兴趣，她关心的只是这个副本给自己多少奖励。 【根据副本评价及游戏表现，本次副本奖励：五十万游戏币。奖励生存时间：120小时。】 【请您抽取道具：】 三个宝箱在疏泠面前闪闪发光。 “可以全要吗。我拿了sss评价。” 【亲，不可以呢。】 疏泠撇撇嘴, 随便选择了中间的那一个宝箱。 【恭喜您获得道具：繁英大学专用渡船船票x1】 【使用该船票，您可以“路媛媛”的身份，在十秒倒计时后, 回到您的母校。那里有等候着您的亲爱的老师与同学，当然, 对于您的敌人, 他们也会毫不手软。道具时间持续30分钟。】 所以，是一个进入幻境的群攻道具？ 看起来似乎比较强。比起上一个“眼睛”, 这个道具的持续时间更长, 而且不需要疏泠亲自动手。 起码不会让她再次变成穿着老气的教导主任。 【同时, 副本中带出来的npc路媛媛的面包, 也已经放入你的背包。】 【目前看上去, 这只是一袋普通的面包。只是经过副本的特殊处理, 它不再存在保质期的限制。您可以在任何时候食用，可以带入副本。】 【已开发的用途：食用后，可增加八小时生存时间。注意，此条规则不可以与副本原始规则相悖。否则，道具将重新变成最普通不过的面包。】 【或许还可以开发其他用途，目前尚不明确。请您在以后的游戏时光中，自己发掘吧。】 【鉴于您在此次副本中表现极为突出，特赠予您“游戏bug”的玩家头衔。】 【您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佩戴此头衔。】 疏泠：“......” 谢谢，但作为一个程序员，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号。 她直接想点击“否”的按钮。 没想到，“否”居然点击不下去。 这是游戏的恶趣味逼她戴上这个头衔吗？ 【疏泠拿到sss评价我不惊讶，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头衔？虽然这个头衔不太好听。】 【你和一个程序员说bug，谁不抓狂。】 【疏泠：我对bug过敏，勿cue。】 【估计系统给这个头衔，是因为疏泠用代码破了这一关。】 【确实，这几年来用代码破关的，疏泠还是第一人。】 系统不让她点，疏泠就站在那不动。 一副僵持到底绝不妥协的架势。 大概一分钟后，系统软了口气。 【如果您不喜欢这个头衔，系统可以附赠一次免费更改的机会。当然，更改也是随机的。】 疏泠：“改。” 系统卡壳了半天，似乎正在酝酿，不一会儿，给出了第二个方案：【恭喜您获得头衔：程序员。】 疏泠点评：“太平淡了。” 系统似乎想急于翻过这一章，不再逼着疏泠佩戴头衔，而且，【游戏bug】和【程序员】两个称号打包奉送，一并进入了疏泠的背包。 还可以自由选择佩戴？ 【最后，由于您在副本中表现突出，现经过命运之轮系统重新评价，您的玩家级别提升。】 【恭喜a198号玩家，升为s级玩家！】 前面的所有奖项，都是在疏泠面前出现的，只有疏泠本人和直播间的观众可以看到。 而最后一条升级的通知，则是世界通知，无差别地刷新在了所有还在游戏大厅玩家的面前。 直播间的弹幕似乎默了默。五秒之后，开始疯狂刷屏起来。 【s级玩家？！】 【看到通知了，世界公告！】 【居然被我撞上了副本附带的玩家角色提升！一般的玩家角色提升，不都是等排名出来的吗！】 【也就是说，系统认为，疏泠根本不需要参与玩家的排名，实力已经达到了s级玩家的水准。】 【这，在之前命运之轮里，出现过吗？】 【有的，“雪”和“帝王”。他们两个是当时副本出来后直升sss。】 【所以说，咱们可能，见证历史了？】 随着越来越多玩家看到了世界公告，疏泠直播间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很快，就从一开始的一千多人，变成了三千人。 而其它正在进行的直播间，一下子变得人员寥寥，少有的观众在其它直播间谈论的，依然是疏泠。 在其他玩家的直播间刷屏谈论另一个玩家的情况很少发生，因为这样，很容易让人记恨。 鉴于很多玩家还在各自的副本里，所以现在疏泠直播间里的三千多人，基本上囊括了游戏大厅玩家的九成以上。 弹幕疯狂地刷新，让她的直播间一时风头无两，下面所有人的直播间热度加起来，也不过是她的一个零头。 疏泠看到s级玩家的称号，不是不惊讶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级别，和金枫他们已经一样了。 不过她很快关闭了这条通知。 对于她来说，级别这个东西，也不过就是几个数字。 【哎哎哎，疏泠关的也太快了吧，我还想多看几眼呢！】 【她估计是进游戏还没多久，还不知道这个级别的价值。】 【你怎么不说，是人家看不上这点价值？】 【s级玩家的价值还看不上，怎么的，想当sss啊？】 【你可别说，疏泠进入游戏这么短的时间，就升到了s级，可能以后真的可以升到sss，和“帝王”他们并肩。】 这条弹幕说起来轻易，但看在有些人的眼里，则无外乎是一种挑衅。 要知道，一个玩家的级别越高，在游戏里获得的关注就会越多。 而得到的关注越多，直播间的热度越高，可能获得的道具和资源就会越多。 薛鸣隐藏在自己的游戏舱里，看着密集的弹幕，狠狠地咬着后牙。 上次，他还在疏泠的直播间里嘲讽过她，被弹幕狠狠怼了回来。而现在，疏泠打完这个副本，居然直接升上了s级，和他一样了？ 哪怕疏泠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 偏偏疏泠又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玩家级别的样子，衬得他就像一条护食的宠物狗，十分可笑。 不过，薛鸣看见了刚刚那一条弹幕，又瞥了一眼帝国公会的聊天框，显然，这条世界公告也在公会里激起了一丝水花。 其它玩家在讨论a198玩家的等级直升，就在这时，“帝王”出来了。 他的玩家头衔十分显眼，金灿灿的。他说“这么厉害吗？” 公会里不缺追捧他的人：“哪有我们会长厉害。” “她现在不过还是一个s级，您可是sss。” “就是，弹幕里还有拿她和您相提并论的，这可差远了。” “和我并论？有点意思。”“帝王”说。 薛鸣看见这句话，心情就稳了稳。在命运之轮也待了三年，他很清楚玩家之间的竞争机制，所谓金字塔尖站不下太多人，s级上下是个分水岭，s级以下，在老手看来不过小打小闹，而s级以上，才是见真章的东西。 这次疏泠显出来了，那些高等级玩家不会轻易让她好过。 疏泠并不知道此时游戏大厅的暗流涌动，通知里的奖励还没有结束，她关闭所有已经发送过来的通知后，系统又姗姗来迟地补充上了最后一条。 【经检测，“期末考试进行时”副本此次为命运之轮中首次出现，没有攻略可参考，故该副本的所有参与者，均可以获得首通奖励：奖励游戏币与生存时间均乘以2倍，并且获得一张商城抽奖券。】 首通？ 疏泠看着屏幕上的提示。 对于她一个在下副本之前几乎不会去查阅攻略的人，如果首通副本，得到的奖励更多，在同等时间内，创造的收益更高。 也更加划算。 【果然是首通！】 【首通副本原来奖励系数是2，真的好赚，这一个副本，就能换十天安然无恙的生存时间。】 首通奖励的系数2落在屏幕上刚刚出现的奖金与时间的地方，就见那两个数字刷刷地翻了倍。看起来带来十分饱满的视觉刺激。 等到所有奖励都尘埃落定，疏泠点击了退出副本。 【欢迎您回到：游戏大厅-玩家休息室。】 【您的现有生存时间：】 【恭喜您升为s级玩家。s级及以上的命运之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更加精彩刺激。当然，这样的乐趣不会开放给每一个人，尤其是低等级玩家。】 【世界探索度：3.3%。】 这一行字倒让疏泠感觉有趣了起来。 她敲了敲游戏大厅的gm。 “如何才能提升探索度？” 【玩家您好，目前已知探索度的提升方法为：首通副本。而且，由于您已经是s级玩家，进入副本时刷到新副本的概率也会变高。】 【另外，您也可以在副本和游戏大厅的内外，探索更多关于“命运之轮世界”的秘密，每一条秘密都会贡献出一定数量的探索度。】 “探索度满了之后，会有什么奖励吗？”疏泠眯了眯眼。 【很抱歉，目前还没有玩家达到100%的探索度，而且，目前命运之轮中玩家探索度最高的也仅仅为12%。所以系统无法回答您提出的问题。】 “难道是，离开命运之轮游戏的机会？”疏泠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很抱歉，系统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好吧。那我目前3.3%的探索度是如何来的，有明细吗？”疏泠又问。 【3%来自霓虹都市副本。在副本中，您发现了命运之轮游戏存在复活制。0.3%来自刚刚的首通副本，您为命运之轮副本补全计划做出了您的贡献。】针对这个问题，系统倒可以给出解释。 “命运之轮副本补全计划”这十个字落入疏泠的眼里，让她感受到了一点违和感。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接着问：“首通副本，只能加0.3%的探索度吗？” 按照这个比例，一个人需要首通三百多个副本，才能攒到100%探索度。每个副本需要五天左右，那也需要四五年，这还是每次都可以刷出首次出现副本的前提下。 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首通副本的探索度奖励存在上限，您不能仅仅通过通关副本而了解世界的秘密。】系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 疏泠点点头，她明白一个个副本相当于里世界，而命运之轮是显世界。 或许里世界中能反射出显世界的秘密，但显然，要了解全部的显世界，只能在显世界中去寻找。 就像你不可能通过一片倒影，了解一个活生生的人。 “好吧。我明白了。”疏泠点点头，从游戏舱内坐起来。 即使在副本里经过了长时间的行动，但事实上，她确实是在游戏舱内躺了接近五天。 此时的她刚刚站起，就觉得浑身一阵僵硬，像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 世界频道上，大家还在热衷讨论自己升上了s级玩家的事情，以及疏泠获得的诸多荣誉。但是，刚刚疏泠关于世界探索度的提示，大家并没有看见。 这也符合“世界探索度”设置的规则，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s级以上的玩家都开放了世界探索度，那么，他们很默契地每个人都守口如瓶。 在狭窄的游戏舱内，她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和腰。 如果要一直待在这里，还是尽早去换一个更大一点的游戏舱吧。 毕竟，比起副本，游戏大厅更像是一个暂时歇脚的旅店，似乎那些繁杂的副本才是真正的世界似的。 疏泠和唐凡、柳思满他们三人的小群里，几个人将刚刚副本里获得的道具相互交流了一番，他们也惊叹于疏泠借着这个副本直升了s级，世界频道里这个消息耍了好久，几乎所有没进副本的人都看见了。 “我听师傅说，命运之轮会就s级以上玩家开放更多的权限，疏泠，有什么变化吗？”柳思满兴致勃勃地询问。 疏泠想了想，还是和他们讲了世界探索度的事情。 “听起来很有意思。”唐凡也敲字，“你们想，以前只能在副本里探索，但是现在，整个命运之轮都是一个大副本。” “那是不是，探索度满了，就算通关了，可以离开了？”柳思满也终于想到了这一层。 当然，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承诺。 “无所谓，探索度高总比低要好吧。”柳思满向来很会安慰自己和别人，“这个探索度是只有s级以上的玩家才可以解锁吗？那我和唐凡要尽快往上升了，疏泠，我们也可以帮你。” “对于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命运之轮这一点，系统一直含糊其辞。”疏泠想起之前询问系统时，gm的态度。 “毕竟，一款游戏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用户流失。”唐凡试着解释。 上个副本是s级，而且他们在其中都发挥了比较不错的水平，再加上首通的两倍系数，系统也很大方的给了他们不少的生存时间。 这一次，唐凡和柳思满都拿到了六天的生存时间，加上之前积攒的，似乎可以稍微缓口气，放一个小长假了。 “你们这几天怎么打算？”柳思满问，“我暂时不着急下副本了，从进入游戏之后，每一天都是疲于奔命的，现在终于有几天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我也是。我也想停一停。”唐凡回复。 休息只是表面的理由，其实，唐凡也是觉得自己的能力一直以来没有太大的提升，特别是当时三个人是一起进入命运之轮的，而他目前是里面最弱的一个。 他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整一下，再思考一下。 “好。”疏泠见他们两人都这样说，也决定了，“那我最近这几天也不会下副本。我们好好休息几天，再约着一起组队。” 本来话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但疏泠忽然想起了宋见书，想起他一开始为了躲避推举而进了副本的样子，现在副本结束，也不知道伊甸的事情解决了没。 于是她多问了一句：“伊甸的会长，定了么？” “定了。章茴嘛。”柳思满很快回复，“说实话，有先知在，章茴其实不太能服众。” “他之前不是副会长吗？” “之前有‘雪’在，绝对的武力和级别压制，副会长只是起到帮衬作用，再加上章茴为人比较和气，所以——你懂的。”柳思满解释起来，“而且，先知和章茴一样都是ss级，再加上他是生命树计划的创建者，他的人望更高。再说了，公会里还有其他几位ss级的玩家，如果先知做会长，他们是服的，章茴嘛，就不一定。” 看来，这公会内部也是暗流涌动。 疏泠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说，游戏内的sss玩家一共只有三名？” “现在是只有两人了。”柳思满说，“‘雪’死了，还有‘帝王’和‘影’。” “影，没听说过他。”疏泠想了想。 “他没有加入任何公会，副本从不向大众公开。”柳思满说，“是个很低调的人，如果不是玩家排行榜上常年有他的名字，可能很快就会被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一个sss级玩家。” 说到这里，柳思满和唐凡都丧失了一些兴致，大概是觉得sss级玩家的世界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柳思满说要去补觉，说自己进了期末考试的副本后，每天晚上观察路媛媛的动向，都没有睡过好觉。 这时，疏泠也觉得困意上来了。 在副本里，虽然也按照昼夜节律睡过觉，但是真实的身体毕竟泡在绿色的液体里，所有的神经都被触动着，很难真正地放松。 她打开舱门，面前是小小的一人间，一张和繁英大学寝室差不多大小的床铺，疏泠看着玩家休息室房门上小小的窗户，感觉就像监狱的牢房一般。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往上拉了拉被子，这里房间虽小，但是隔音非常好，她刚刚躺下去，系统就弹出提醒：“是否需要为您定一个闹钟？” 疏泠说“不用了。” 为了防止玩家在睡梦中花掉所有的生存时间，系统会在每次玩家打算入睡的时候，温馨提醒一句是否需要定闹钟。 但疏泠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躺在床上，感觉在游戏舱内束手束脚的身体舒展开来，然后昏昏睡去。 她回到游戏大厅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这一觉补了三个小时，到了晚上七点。手腕上莹白的手环提醒她有新消息，她熟练地将消息界面打开，看到某个匿名玩家发来的一封邀请函。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拍卖 1 这张邀请函堪称十分精致, 古朴的暗红色背景，烫金的花边与文字，底部用金色颜料描绘出的一朵朵繁盛茂密的花。这张邀请函浮现在手环投射出来的一小块屏幕上, 倒像是真的浮现在疏泠眼前一样。 邀请函的最中间，写着“命运之轮拍卖会”这七个字, 最下方则是关于这场拍卖的介绍。 疏泠大致看了一下，得知这是仅仅面向s级和以上的玩家开放的, 用来拍卖在副本中获得的物品。一般来讲都是拍卖道具。 她打开了游戏论坛, 登入了自己的账号, 搜索了一下相关的帖子。 随后, 她了解到，说是拍卖会，其实也是高阶玩家沟通交流会，毕竟这些高阶玩家获得的信息更多, 有时候，以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加码来互通有无，对彼此都是有利的。 拍卖会一般一个月一次, 疏泠这次是正好赶上了。特殊的是，拍卖会开放, 有点像一个在命运之轮内部运转的小副本, 可以无视玩家所在的区。 一切都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卖，大多数都是在副本里得到的, 自己用不上的道具。但拍卖会上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物品, 比如某某女美人鱼boss身上的一块鳞片, 或者是副本里一位尊贵优雅的伯爵使用过的酒器等等。 这些东西对于通关来讲毫无意义, 买回去主要图一乐。 看来,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 都有有钱有闲的收藏家。 同时，拍卖会上还有一个规定，即所有的买卖在拍卖会上进行，落子无悔，在拍卖会后不允许以任何理由反悔，并且，拍卖会上偶尔会流通一些情报，是不允许外泄给未参加拍卖会的人的。 看起来严格却又很合理。 疏泠爬楼看帖子，忽然看到有人说：“拍卖会并不一定只面向s级玩家，其实等级不够的玩家也是可以进去的，只是需要s级玩家带着，而且需要支付一天的生存时间，而且，没有举牌出价的权力，拍卖的时候只能旁观。” 这项规则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但因为对于低等级玩家来说，生存时间太宝贵了，用生存时间换一个入场的机会，这和卖命有什么区别。而且，拍卖会上的东西一般也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所以，进入会场的低等级玩家并不多。 疏泠随手把这张邀请函截了个图转进了三个人的群聊里，果不其然，柳思满马上举手：“我要去！” 唐凡怼她：“说得好像你买得起一样。” 柳思满不甘示弱：“进去见见世面啊！正好这一次剩下的生存时间比较多，下次拍卖会再开始可就不一定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我带你去？”疏泠问。 “不不。”没想到柳思满拒绝了，“我师傅带我去。他正好说拍卖会上有个他关注了很久的藏品，正好这次过去看看。” “所有s级玩家都可以收到邀请函吗？”疏泠问。 “当然不是。”柳思满在伊甸混久了，小道信息知道很多，“一般都是最近比较活跃的s级以上玩家。这个活跃度是按照最近下副本的频率，以及直播间热度来综合比较的。” 既然还空出一个名额，疏泠便问了问唐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唐凡想了想，柳思满说得有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还不如趁这次机会去看看。 “好。”疏泠看了看邀请函上的时间，“一个小时后，咱们再见。” 晚上八点。 通往拍卖会现场的特殊通道已经在游戏大厅开放了，疏泠从玩家休息室出来，沿着一路的提示走到了门口。 依然是没有人售票的，只是拍卖会门口有一个面部登记装置，在识别出了疏泠的面部后，最下方弹出了一个面具。与此同时，面部登记装置上出现一个号码“05”。 疏泠一愣，意识到这面具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于是将面具戴在脸上。 这个面具是白色的，最朴素的款式，并不是特别亮眼。 然后，拍卖会的大门打开，疏泠走了进去。 会场内果然富丽堂皇，疏泠没有想到游戏大厅里居然还可以开辟出这样一块空间。 里面的装潢基本都是金色的，少有宝石点缀其中，一条长长的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最前面的拍卖台。而两边都是玩家的座位。 疏泠大致看了一眼，虽然会场十分豪华，但是属于玩家的座位其实并不多，大概只有七八十个位置，看来受邀参加拍卖会的玩家也不会很多。 此时，座位上已经零星坐了几个人，他们也一样戴着面具，只是不同人的面具也不同。这让他们很难辨别出彼此。 不过，面具只能挡住面部，却无法隐藏身形，疏泠相信，如果是有心人想要辨认出某个人，是一定可以辨认出来的。 比如，不远处站着的粉毛女生。 面具挡不住头发。 疏泠有些无语，想劝柳思满把头发给染回黑色的，这一头粉色太明显了，怕不是以后不小心结了仇，仇人恨不得百米之外也能凭借她的发色给她认出来。 既然认出了柳思满，再看旁边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显然就是金枫无疑了。 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 “疏泠姐。”身后，唐凡的声音响起来。 疏泠扭过头，冲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自己面具上的编号。 唐凡会意，点了点头。 这里基本都是s级和以上的玩家，唐凡来到这里，说实话，有点发怵，说话都小心谨慎了很多。 他也很快认出了柳思满，估计和疏泠想的一样，噗嗤一声就笑了。 “找地方坐下。”疏泠见会场里来的人越来越多，悄悄对唐凡说。 两个人找了个边缘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为了让后排的玩家也可以看清楚，所以后面的座位要更高一些。 这里虽然比较偏，但却是一个可以俯瞰全局的好位置。 柳思满他们也很快注意到了这边，于是也走过来，坐在了他们旁边。 只是，正如疏泠刚刚所想，面具只能挡住面部，如果是有心人，还是可以凭借其他细节，认出某个人的身份。 比如，不远处，一个戴虎头面具的男人回头看了看，他很快锁定了疏泠，认出了她。 离八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会场里所有人基本到齐了。 有一些座位没有坐满，看来是有人拿到了邀请函，但是并未参加。 “差不多已经到齐了，请大家稍等片刻，五分钟后，我们将开始咱们一月一度的拍卖会。”拍卖台上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应该是拍卖师兼主持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戴面具。 疏泠之前查过论坛的帖子，她知道拍卖会上的拍卖师有五人左右，都不是s级玩家。 就像卖青椒炒肉盖浇饭的老板，开小幼儿园的那个女生一样，拍卖师大概也只是副本外的一份职业。 不过，与副本里描述出的主持人的形象来看，这位主持人则显得要稚嫩一些。面对这一帮济济一堂的高阶玩家，疏泠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超乎于职业素养的兴奋，还有一丝紧张和忌惮。 看来，是原有的某个主持人在副本中淘汰了，所以加入了新主持人。 “大家好，我是03号主持人，今天由我来为大家主持此次拍卖会，十分荣幸。今天，拍卖环节将有十件拍品要展示。”果然，他一开口就是稚嫩的官话开场白。疏泠听到前排坐着的玩家低低地笑了一声。 主持人的行为，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今天来这里的玩家们，当然是为了拍品而来。 知道大家的生存时间都很宝贵，主持人也不多话，很快就推出了第一款拍品。 只见有两名穿燕尾服的助手端上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全场安静下来。 盒子被打开，丝绒缎面的底座上放着一颗璀璨的明珠。 为了更好地展示这颗明珠的效果，大厅里关闭了所有的灯，只留下台上的那一束，大家发现，台上的那一束光落在明珠身上，居然让明珠也同样闪现出了莹莹的光泽。 唐凡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赞叹，而其他的玩家们，大多只是看着，并不为所动。 “这是从某个古风副本中带出来的一颗夜明珠。在副本中属于道具用品，目前带离副本后，尚未发现其他用处，属于纯观赏品。起拍价，十万。”主持人介绍。 因为是纯观赏品，所以起拍价相对较低。 这个东西如果放在日常生活中，疏泠是根本买不起的，但是如果在游戏里，她下一次副本拿到的奖金就能买三五颗。 疏泠观察周围，果然，大多数玩家听说这个东西是纯观赏品之后，身子便往后一仰，没有一点兴趣了。 就在这时，金枫淡淡开口：“如果‘雪’还在，看到这样成色十分不错的拍品，一般都会举牌叫个价。之前有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祖母绿宝石，他硬是和另一个人抢了十分钟，把价格叫的翻了五倍。” 疏泠：“嗯，听起来很符合他的气质。” 金枫瞥了她一眼。 “所以，和他抢的那个人是谁呢？”疏泠问。 她话音刚落，场中忽然有人叫价：“十三万！” 金枫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喏。” “据说穿进游戏之前是企业家，喜欢收藏这些玩意儿，现在进了游戏也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 疏泠笑了笑。 企业家一动，其他人并不意外，就在这时，另一边忽然又传来报价“十五万”。 疏泠靠上身后的椅背，去看这一场好戏。 企业家见有人叫板，迅速举牌“二十万”。 而另一边则不叫了。 于是拍卖师倒数几次后，企业家最终获得了这颗夜明珠。 “看来他不是很聪明。”疏泠点评。 “可不是吗。”金枫笑笑说。 无人举牌，已经说明这玩意在玩家心中的价值并不高，但偏偏有人和企业家抢着举牌，又在把价格抬高了一倍之后适可而止，只能说明那个人是想故意引企业家开出高价，但又很清楚企业家能够承受的成本。 夜明珠的盖子轻轻扣上，看起来企业家十分开心。 紧接着是第二件藏品。 这个和上一个一样，同样是纯观赏性物品。 不，这个可能连观赏性也说不上，这件物品的名字是“休斯海盗的义眼”。 放在盒子里，这玩意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玻璃珠子。 大多玩家露出了然的神情，柳思满问金枫：“休斯海盗是谁？” “以往经常出现的一个b级副本，难度不高，但是休斯海盗在副本里的人设实在是恶心人。”金枫回答。 疏泠哦了一声：“那他以后可惨了。” “怎么说？”唐凡问。 “人设恶心，副本常见且难度不高，现在被大家发现原来他的眼珠子可以挖出来带走，你觉得这个海盗下场是什么？”疏泠问他。 唐凡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缩了缩脖子，忍不住闷笑一声。 这一款拍品，就连企业家也不会举牌。 虽然起拍价只有三千，但是根本没有人举牌，在主持人倒数之后，这颗义眼理所应当地流拍了。 接下来，换上第三件藏品。 这次，燕尾服的男人端上来的是一个长条形盒子。 这个盒子长三十厘米左右，宽十厘米，看起来十分小巧，疏泠注意到，金枫看见这个盒子的时候，往前探了探身子。 看来，这就是柳思满所说，他比较感兴趣的那件拍品。 “可伸缩拆卸便携枪械。”主持人介绍着，将长条形盒子打开。 里面果然躺着一把枪，这把枪看起来是细条状，十分精致，黑色油亮的枪身显出非凡的做工，哪怕疏泠这样不太懂武器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个好东西。 场上大多数人都兴奋起来。 毕竟在命运之轮游戏的商城里，热.兵.器十分罕见，哪怕图纸也少的要命。 多的是斧头、砍刀之类也没有buff或附魔属性的普通武器，关键时刻，副本里捡根水管，拿块砖头，估计效果差不多。 就连上次疏泠买到的那把“蔷薇盛开时”的枪，也是运气好，捡了宋见书的漏。 “起拍价，三十万。” “三十五万。” “四十万。” “四十五万。” 主持人几乎刚刚说出起拍价的时候，场上便迅速出现了三道不同的声音。 看来，大家对这个东西的兴趣很高。 出价还没有停止，你一言我一语地抬到了七十万，随后有的玩家便犹豫了，东西是好东西，可是花掉七八十万，是否还值得？ 金枫倒是一直不说话，也没有举牌，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看到出价声渐渐稀薄了下去，他悠然的看了看四周，举了个牌“九十万。” 一下子抬高二十万，引得其他玩家纷纷回头。 在看见他举牌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认出他了。 “九十五万。”前排有人出价。 金枫笑了：“我刚刚加了二十万，你才加五万么？那好。” 他再次举牌“一百一十万。” 又加了十五万。 看他这样子，是对这东西势在必得，而且兜里大把钞票。 前面那人也哑火了，他最多只能接受一百万。 其他玩家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便也不再去争。于是金枫用一百一十万的价格拍下了这把枪。 “我竟不知道，原来您还是个百万富翁。”疏泠悠悠地说。 “算算你现在有的游戏币，你应该也可以买吧。”金枫提醒她。 疏泠一算，加上上一个副本的两倍奖励，还真的够。 而且还多出不少来。 “还真的是，我竟忘了，原来我也是个百万富翁。” 柳思满插进话来：“那啥，师傅其实超级有钱的。” 金枫也不掩饰自己的得意：“算是没有辱没这个姓氏。” 他既然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半场便基本上准备只当一个看客。 随后，又是接下来的几件拍品。其中也有几件功能性的东西，只是用处不太明显，比如可以无限打火，但是如果副本有限制就不能使用的打火机，比如可以增伤5%的砍刀等等。 换言之，有用，但是又没什么大用。 这些拍品的价格一般都比较低，也叫不了多高的价格，四五万块钱就被玩家们拍走了。 疏泠也兴致缺缺，心说这个拍卖会也不过如此。 因为一切道具也依然是在游戏允许的范围内进行的，所以不可能出现“一刀999”的破坏游戏平衡性的道具。 倒数第二件藏品，是一把刀镡。 这把刀镡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是为了增加摩擦力的。难得的是，花纹十分精致好看，通过大屏幕上对于花纹细节的展示，疏泠看到上面有日式浮世绘波浪的图案。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宋见书的那把长刀了。 如果配上这个刀镡，估计还挺合适。 主持人紧接着介绍起来：“功能性道具，神奈川冲浪里·刀镡。” 疏泠了然，这个刀镡的名字倒起的很合适。 神奈川冲浪里是一副日本浮世绘名画。 “功能，使用者血量低于3%时，增伤500%。并且可以随着血量的降低而继续增加伤害。” 疏泠：“......” 这玩意儿真的不是宋见书哪次遗留在副本里的道具吗？ 和他的被动技能也太般配了吧。 主持人的介绍一落地，满座俱是一惊。 低于3%？ 太极限了。 对于一般玩家来说，血量并不只是一个数字，与玩家的状态密切相关。随着血量降低，尤其是到了3%这种地步，很多时候连自己的武器都已经拿不起来了。 即使有这把刀镡的增伤作用，又能有什么用呢？ 起码要有力气挥刀才行啊！ 而且，既然是刀镡，基本已经限定了道具的使用范围，起码必须要在刀具上。 但是，刀具本身又是近距离武器。 在血量这么低的情况下，近身搏斗，完全就是赌命。 所以，虽然增伤500%的条件极为诱人，但大家看到前面关于血量的限制，基本都退缩了。 也就是说，在血量大于3%的时候，这把刀镡就是一个纯纯的装饰品。 “起拍价，十万。”主持人说。 现场静了静。 很久，都没有人出价。 毕竟，在听到道具介绍的时候，很多人就把这个东西视为了“这辈子也用不上的东西”之一。 大概就是，不用的时候，放着浪费。一旦要用了，大概率也要死了。 主持人有点尴尬，如果很久都没有人出价，这东西就又要流拍了。 一场拍卖会里流拍的拍品太多，会影响他的工资的。 他试探性地推荐：“500%的增伤哦？意味着攻击力变成以往的六倍！” 大家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主持人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时候，前排忽然有人举了牌。 刷的一下，全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疏泠也看到了，看背影，那好像是一个女生，头发很光滑，绸缎一样。 她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十二万。” 这一声报价出来，又有人通过声音认出了她，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金枫好像也认出这是谁了，似乎苦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拍卖 2 “你认识她？”柳思满听见师傅这声苦笑, 忍不住问。 金枫却摇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他这幅沉默的样子倒显得讳莫如深了，几个人看见, 心里只有两个字“八卦”。 果然，女生的牌子还没放下, 前排的另一边，清朗的男声就响起来：“十五万。” 后排的几个人, 听见这声音, 立刻认出这不是先知吗。 他坐在会场的前排偏左的位置, 在疏泠的角度, 可以看到他戴着一面银色的面具。 疏泠一下子起了兴致，往前探了探身子，胳膊放在膝盖上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还跟我说不来。”金枫一听先知的声音, 抱怨自己被骗，“其实不仅来了，还坐在前排, 甚至还举牌出价了。” 前面的女生似乎愣了愣，紧接着又举牌“十八万。” “二十。”宋见书淡淡抬手。 “服了这个女的。”金枫有些无奈。 但他并不打算加入, 只是坐在最后一排袖手旁观。 宋见书喊了二十万之后, 会场里也渐渐意识到了一丝诡异气氛，其他玩家的眼神看向前排分坐两边的一男一女, 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 女生不再加价, 似乎是妥协了。 于是, 宋见书以二十万的价格拍下了刀镡。 结束了？疏泠有些意犹未尽地坐直了身子。 “这女玩家, 谁啊？”柳思满又问。 “唉。你有空自己问先知吧。”金枫摊手, “我可不敢在背后议论他的闲话。” 随着拍卖槌落下，这一场奇怪的较劲终于结束。 疏泠看向前排那两个人，准确来说，是女生似乎在较劲，似乎十分想要拍下这个刀镡，而另一边，宋见书只是轻巧地报出一个更高的价格，想让女生收手似的。 而且，看宋见书的意思，他一开始似乎也没想拍这个刀镡，只是看到女生举牌了，他才叫的价。 “这女生要刀镡有什么用，她会用刀吗？”唐凡也问，“而且，就算她会用刀，这个道具的条件也太严苛了。” 他显然是在问现场唯一知道内幕的金枫。 然而，金枫在这个问题上依旧保持沉默，甚至转移了话题：“赶紧结束吧这场拍卖，没什么好东西。” 几个人见打听不出来什么，都闭上了嘴。 “各位，现在咱们进入中场休息环节。一旁我们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可以自行取用。”明明还有一件拍品，拍卖环节就结束了，可偏偏主持人在此时宣布了中场休息。 “泠泠泠泠，陪我去卫生间哈。”柳思满立刻越过金枫，扯住了疏泠的衣袖。 “好，走。”疏泠起身。 只留下座位上的唐凡和金枫，两个大男人都有些尴尬。 金枫扭头看了一眼唐凡：“呃，要不，我们——？” “不。”唐凡生硬地拒绝。 于是他们俩站起，一个左一个右地从长排座位穿过去，一前一后也去了卫生间。 疏泠更快出来，在外面等柳思满。 她没想到，为了玩家们的体验，在这里还营造了一个小花园的场景。 头顶上，甚至有电子屏幕虚拟出来的夜空。 差点会让人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命运之轮的游戏大厅。 空气中传来花香的气味，小花园里很安静。疏泠等待的时候有些无聊，走下台阶，四周走了几步。 这时，她忽然看见，一棵树旁站了两个人。 女生的声音十分温柔，带着一点委屈：“为什么阻拦我拍？” 这不是刚刚拍刀镡的女生吗。 那另一边—— 果然，男声响起，正是宋见书：“不需要。” “我记得你有一柄长刀，还有被动技能，配那个刀镡正合适，我是想拍下来送你......”女生甚至有点欲说还休的感觉了。 疏泠听得背后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我自己买不起吗。”宋见书的声音很冷，“而且，那个刀镡的属性，并不太适合送人吧。” 女生一愣。 疏泠想，那刀镡的使用必须要在血条3%以下。有了这个限制条件，这礼物怎么多了一点点催命的意味。 她不厚道地笑了笑。 “疏泠，你在——”柳思满刚出来，她话还没说完，被疏泠一把拉走。 这突如其来的女声也打断了不远处两人的谈话。女生只看见，先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然后客气又疏离地说：“时间快到了，回去吧。” 说完，他也没停留，直接离开了。 只留那个女生，在背后握了握拳，几乎泫然欲泣。 “你刚刚在看什么？这么着急拉我走。”柳思满问。 “好像有八卦。出去说。”疏泠将她拉回座位上。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主持人宣布拍卖会重新开始，接下来是今天的第十件拍品，也是最后一件。 这次，燕尾服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呈上来什么盒子，而是拿了一个像u盘一样的光秃秃的东西。 这个动作倒是吸引了大家的兴趣。 只见主持人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将u盘插在了连接大屏幕的电脑上，随后，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张照片。 熟悉的构图和景物，疏泠心中一震。 “什么？放大啊！”玩家们喊着。 这张照片并没有铺满整个屏幕，主持人似乎是故意把这张照片保持在了大家能看清轮廓，却又看不清细节的大小。 而且，照片还经过了特殊处理，打了一层薄薄的模糊，所以玩家们只能看见照片里有两个人，似乎是在什么店面的橱窗里面。 再具体的，就看不清了。 但是疏泠很清楚，这张照片是那次和宋见书一起在街边小店吃饭的时候被拍的，而且，这张照片的原图还出现在了玩家论坛上。 她当时看见，就点了举报。 帖子也确实被删了。 主持人故意无视了大家放大图片的要求，只说：“根据拍品主人的要求，这件拍品只能以这种方式展示，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是一张照片，有电子版和实物。如果说这件拍品的性质，勉强算是一件观赏性物品吧。” 观赏性个头。疏泠心中暗想。 主持人和拍品主人藏着掖着的态度倒激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一张照片而已，怎么就是观赏性物品了？ 有人询问：“那起拍价是多少？” 主持人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数字。 “一千。” 太低了，比休斯海盗的义眼起拍价都低。 会场内一阵哗然。 疏泠暗自握了拳，她很清楚，这是背后的人在羞辱她。 明明是她的照片，偏偏被以这种方式放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拍品主人还可以随意出价，用很低的价格引得大家竞价。 能混到s级的玩家，大多都不是善男信女，见状，一个个眼神微动，心里都有了想法，谨慎着不敢随意出价。 “一千一百。”前面座位，一个戴虎头面具的男人忽然举了牌。 他的话刚出，周围人一阵哄笑。 第一次见到一百一百往上加的拍卖。 “一千两百。”另一个玩家也举了牌。 一两千的价格，对这帮s级玩家来说，也就是洒洒水。 现在看到两个人都叫了价，起哄之间，又有更多人举了牌。 价格也一直是一百一百地往上加。 这些叫价的玩家未必知道内幕，大概只是觉得这样好玩，但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符合拍品主人的心理的。 柳思满和唐凡他们自然也能看出玩家行为的意思，低声骂了句“有病。” 疏泠没想到，刚刚升上s级，就有人挑衅到她脸上来了。 全场都旁观战局的她，第一次举了牌“一万。” 大家愕然地回头看她。 刚刚的价格才报到一千八而已。 疏泠最近风头正劲，再加上是拍卖会上难得的生面孔，那个面具也是没见过的。 不少人认出了她。 见她出价，玩家们心里有了思考，难不成这是她的东西？ 疏泠举了牌，其他人倒是不再起哄了，面具眼部挖空，玩家的眼神里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他们能看出疏泠有点不爽。 虽然大多数玩家对疏泠直升s级是有点怨怼和嫉妒的，但是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公开和她叫板。 只听见会场里沉默了片刻，虎头面具的男人又举了牌：“五万。” 疏泠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他。 “十万。”她说。 “二十万。”男人举牌。 大家都不傻，空气里浓重的火药味，哪怕反射弧再长的人也能闻得出来了。 男人报完价，回头看疏泠，说：“一张照片而已，不值钱，这么急着给拍卖会送钱啊？” 疏泠回敬：“我看你也很急切。” 她再次报价：“三十万。” 这下，连金枫也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角：“哎哎，你怎么了啊？” 但是疏泠的眼神却很坚定。 不是坚定地要拍下这张照片，而是坚定地要和那个虎头面具好好刚一刚。 金枫不明所以，转头去询问疏泠的好朋友：“她怎么回事？” 柳思满眯了眯眼，试图将屏幕上的那两个人看清，只见她凑到金枫耳边：“你看左边那个，是不是有点像，疏泠？” 这下，金枫也不说话了。 虎头男人看起来是因为疏泠的反击而偏偏激动起来：“这么着急，难不成，照片上的是你？” 他继续出价“五十万。” 玩家们面面相觑，怎么又抬了二十万起来？ “看你也很着急，难不成照片上另一个人是你？不对吧，我应该不至于和你一起吃饭。”疏泠说。 “和你一起吃饭”的“你”字咬的很重，透出一股阴阳怪气。 她一点也不胆怯，不就是钱吗，她现在也有很多。 实在不行，旁边还坐了个百万富翁，大不了找金枫借点钱。 今天一定要把这口气出了！ 她正准备再抬价，前排银色面具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宋见书的声音不大，甚至显得有些低沉，但是在会场里，却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百万。” 玩家们倒抽一口冷气，又抬了五十万！ 一张照片而已，快和刚刚那杆枪的价格差不多了！ 疏泠有点不悦，但视线里那个虎头面具的男人，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那是先知，不过，他倒是真的妥协了。 “可以了吗？”宋见书又问。 声音很平静，丝毫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刚刚那些参与竞拍的人，心里一寒。 疏泠盯着他，宋见书也看着她。两个人都能看到面具背后对方的眸子。 然后，疏泠也坐了下来。 不是不再生气，主要是没必要和熟人竞拍。 看这情况，虎头面具的男人明显放弃了，如果她还和宋见书抢，那就没意思了。 毕竟......那照片上另一个人是他。 主持人见气氛不对，赶紧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快速倒数之后落了槌。 “一百万，成交！” 终于成交了，大家看看彼此，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普通的，起拍价才一千块钱的观赏性物品，拍出了仅次于枪的高价格。 探究的目光在戴着虎头面具、白色面具、银色面具的三人之间晃悠。最后，大家干笑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主持人适时宣布：“感谢大家，今天的拍卖会圆满结束。接下来是自由活动与交流的时间。场所开放时间一直到晚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请大家珍惜天南海北不同区域可以此刻聚在一起的时光，好好享受。” “现场会有两位工作人员处理紧急事宜，凌晨钟声敲响的时候，大家将会各自传送回自己的玩家休息室内。” 说完，他十分标准地做了一个鞠躬礼，在大家的礼节性的鼓掌声中下场。 随后，就有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进来摆上酒水、茶饮和点心。那些点心都是精致的小蛋糕，也不知道在这个封闭的命运之轮游戏大厅里，是从哪里得到的。 主持人和服务员一走，现场只留下两名工作人员来维护秩序，以及处理紧急事项，玩家们也略显松快，不少人前往旁边端了高脚杯里的红酒，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着。 疏泠一向不喜欢社交环节，见状，便准备离开。 “疏泠小姐。”身后，却有一人叫住了她。 那人直接在戴面具的场合叫出她的名字，让她感到有些不快。 回头一看，竟是那个戴虎头面具的男人。 “什么事？”疏泠冷淡地问。 “好冷淡啊。我是来祝贺你升上s级的，毕竟，咱们现场这么多人，不乏大神玩家，也没有和你一样凭借四个副本就升上s级的，而且还是直升。”虎头男人说。 疏泠听出他话里的挑衅意味，笑了笑：“多谢你关注，还知道我一共过了四个副本。” 看来，这个人观察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虎头男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抓住话柄，愣了愣，紧接着转移了话题：“刚刚那张照片，你知道是谁拍的吗？” 疏泠其实早就已经想过，能拍下他和宋见书一起，说明那个人与他们一样在玩家第一区，实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且，当时也并没有进入副本。 不过，仅凭这两个条件，依然无法在众多玩家中找到那个人，于是疏泠只装作无所谓：“偷拍的人是垃圾，而且那东西已经被其他人买下了，再去探究还有什么意义？” “先知为什么要出价？”面具下，虎头男人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疏泠不接他的话：“谁和你说那是先知？” 她没有忘记这场拍卖会匿名的本质，于是没有被男人套话。 虎头男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举起手上的红酒：“疏泠小姐真的是聪明人，简直是无懈可击。” “我可以走了吗？”疏泠平静地问。 “不要着急嘛。刚刚说了要为你庆祝升上s级，如果不介意的话，来玩个小游戏吧。” 疏泠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介意得很。” 虎头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杯中红酒的气息扑在疏泠脸上，让她有些不适。 这时候，一旁的唐凡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到底想干吗？” “啊。”虎头男人像是刚刚注意到他一样，“原来是那个一直跟在疏泠后面的小子，我只记得你的名字里有一个凡字，平凡的凡，倒和你这个人很相配，你姓什么来着？” 明显的羞辱，让唐凡更加不快。 “行了。我也问一遍，你到底想干吗。”疏泠拦住了唐凡。 她知道这里是高阶玩家聚集的地方，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轻佻烦人，但玩家等级也不会低，唐凡如果和他对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玩个游戏。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放心，游戏规则十分简单，如果你赢了，我就在所有人面前给你和你的小跟班道歉，如果你输了——”虎头男人恶趣味地上下扫视了一番疏泠。 “打住。”疏泠根本不想听他接下来的奖惩提议，“你对我使用激将法没用，我可以不和你玩游戏。” 虎头男人笑了笑，凑近疏泠旁边，说：“那张照片是我们公会的副会长拍的。” 疏泠：“哦，原来你们副会长就是那个垃圾。哪个公会，帝国？” “图一时语言之快是讨不到好的。”虎头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太生气，大概是因为疏泠骂的不是他本人。 “谢谢，但你的劝告对我来说毫无价值。”疏泠面无表情。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信息。”虎头男人低声说，“你开启了世界探索度吧。得知这个信息，可以为你的世界探索度加5%。” “不知道你是否提前有过了解，除了首通副本的奖励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的，对于世界的关键信息的探索度，是不允许同时存在于两个玩家的脑海里的。” “也就是说，你把信息告诉了我，在你的脑海里，这条信息会被剥除？”疏泠问。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虎头男人笑得很爽朗，“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算太坏。你同意游戏之后，我会走命运之轮的交易系统，由系统佐证，我无法反悔，也不能动手脚。” “应该还是很划算的。”刚刚关于世界探索度的对话声音很小，唐凡并没有听见，“十分钟，你考虑一下。” 疏泠呼了一口气，看着他：“你现在可以把游戏规则，以及如果我输掉，你要我做什么，说出来了。” “疏泠小姐很痛快，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虎头男人轻佻地说，“既然我们已经是游戏玩伴的关系，而且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那就由我做个自我介绍。” 他与疏泠握手，面具后的眼神带着邪恶的气息，“我叫薛鸣，s级玩家，来自帝国公会。” 薛鸣这个名字，疏泠第一次听到。 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显眼的玩家，游戏水平大概只是一个中庸级别。 至于能够升上s级，很可能是之前太多副本堆叠起来的结果。 如果有疏泠直播间的观众，一定可以认出，这就是那个在直播间里嘲讽，跳脚，结果反被观众又嘲讽了一通的，观看等级lv.7的薛鸣。 也难怪他那么清楚疏泠之前下过几个副本。 十分钟的时间供疏泠考虑，但是她基本已经想好了。 只因为激起她兴趣的东西并不多，现在凭空出现的世界探索度算一条。 金枫刚刚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上前询问：“薛鸣找你了？和你玩游戏？” “嗯。游戏规则很简单，掷骰子，比大小。”疏泠说。 “不要和他玩。”金枫一听，立刻制止，“你还没答应吧。” 第141章 拍卖 3 “怎么了？”疏泠问。 “薛鸣, 他这个人很滑。而且似乎在赌/博这一项上很有心得。”不愧是三年游戏的老熟人，这些老玩家们彼此大多都有一点印象，“据说他进游戏之前是地下赌场的荷官。虽然进游戏后通关副本水平一般, 但是一旦副本里出现类似的关卡，他几乎总能胜。后来他大概找到了窍门, 选副本的时候总喜欢往这上面选。” “挺厉害的。”唐凡本来安静地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赞叹了一句。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开口, 金枫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又接着对疏泠说：“你还需要考虑, 他是否有一些控制概率, 或者方便他趁机作弊的道具。这类道具我无法穷举，只是提醒你，他可能有这种东西，否则每次副本遇到这种关卡都能胜, 他的运气也太好了。” “谢谢，我记住了。”疏泠礼貌地回答。 “你还是要玩？”金枫询问，“赢了的奖赏和输了的惩罚分别是什么？” “赢了, 他给我一条探索度5%的信息，并且当众向我和唐凡道歉。输了, 我花钱买一个自定义头衔, 写着‘薛鸣的狗’，在玩家名片上挂一个星期。” 金枫大为震惊：“这你也能忍？” 疏泠笑了笑：“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输？” 金枫不说话了, 心里显然是觉得“薛鸣的狗”这个头衔估计躲不掉了。 而且别说只挂一个星期这种话, 哪怕只挂一个小时, 也一定是轰动全游戏的大新闻, 随便谁截个图, 疏泠一辈子都跑不掉这个头衔的羞辱。 如果那样的话, 就还是劝章茴，不要再动把疏泠拉进伊甸这件事情了吧......怪丢人的。 毕竟疏泠直升s级之后，本身已经放弃这个念头的章茴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金枫耸了耸肩，他帮疏泠，是因为疏泠是自己家徒弟的好朋友，人也比较强，毋庸置疑是个好苗子。但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如果疏泠执意如此，他也没有理由一直拦着。 见金枫不再说话，唐凡问：“疏泠姐，那我们队友要选谁？” 疏泠又看向金枫，话还没说出口，金枫就一脸骇然：“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对玩骰子这种事一窍不通！” 他说完，马上想起了自己无辜的爱徒，立刻补充道：“我徒弟也不行！” 他没办法控制疏泠去和薛鸣赌，还不能控制柳思满不要参与吗！ “好吧。”疏泠看了他一眼，放弃了。 金枫：......为什么刚刚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懦夫？ 不过，懦夫不懦夫的，金枫无所谓，这种游戏，惩罚都是赢了的人说了算，谁知道疏泠的队友会不会被连坐，如果让他也被迫顶上“薛鸣的狗”这种头衔，那他马上进副本然后在里面自鲨。 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金枫这样想着，直接没和柳思满说，疏泠也没有去找。而柳思满这时候跑去旁边吃点心了，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看来只有那个人了。”疏泠遥遥看向了场地前方。 “谁？”唐凡问。 “我们在这里还有其他认识的熟人吗？”疏泠苦着脸，“走，跟我一起去求求宋见书。” 唐凡：......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在听完疏泠的陈述后，沉思了一会儿。 他还能慢悠悠地端起红酒尝一口，把他原本浅色的唇染红了一分。 “为什么我要参加？”宋见书开口。 “这件事情是因为那张照片而起的。”疏泠开始随便扯起理由，“但是那张照片嘛，嗯，你也懂。而且你还花了巨款。” 疏泠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很不错：“你花了巨款，万一这事还没解决，你这钱不是亏了？所以来嘛，加入我们。” 宋见书笑了。 他笑的时候，一贯深潭一样的眼神就露出一点和煦的温柔来：“我的技术不好，怕连累你。” 疏泠：“......不瞒你说，我凑不出第三个人了。” 宋见书看了一眼金枫，后者在接收到他眼神的时候，就像母鸡护崽子一样把柳思满护在后面了。 而且他自己也在步步后退。 柳思满：“你干啥？” 金枫：“嘘，我和先知正在远程交流，小孩别插嘴。” 气得柳思满掐了他一把。 于是宋见书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疏泠凑不出第三个人了。 “好吧，我加入。”宋见书收回眼神，放下酒杯，“我会尽力不让你背上那个头衔的。” “多谢。”疏泠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凑人头凑的很艰难啊。”薛鸣走过来，此时他的眼神已经有一些必胜的居高临下了。 “是很艰难，好在凑齐了。”疏泠说，“去哪里？” 薛鸣一指会场的前方空地，原来刚刚他已经让工作人员为他布置了一张蒙着丝绒红布的长形桌。 桌上已经放了两个骰盅，大小一致的六个骰子。 这些骰子十分光滑，远远望去，闪着玉一样的光泽，而上面的点数，则像是用宝石镶嵌进去的一样。 “你准备得挺充分。”疏泠说。 “毕竟我重视这场游戏。”薛鸣耸了耸肩，“上一场拍卖会的时候拿到的好货，这还是第一次用，麻烦疏泠小姐帮我验验东西好不好了。” 能在拍卖会上花大价钱买骰子，这人果然是喜欢而且擅长这方面的。 说着，薛鸣做了一个手势：“请。” 两人落座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里有戏看，于是都围拢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燕尾服的工作人员也上场，他是临时被叫来充当游戏裁判和主持人的。 不远处，柳思满一脸迷茫：“怎么回事？” 随即，她就明白了刚刚金枫挡着自己的用意了，不觉有些气恼。 主持人向大家介绍完了游戏规则后，开始介绍双方的出场人员。 因为这里依然是匿名制，所以两支队伍依然用代号表示，疏泠是a队，薛鸣是b队。 薛鸣的队友上场了，一人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声音粗犷，看起来估计是酒局牌桌上的常客，而另一位，则是一个短发窈窕红衣女人，声音妩媚。 “黑桃和红桃。”薛鸣介绍。 当然是代号。 这代号在命运之轮游戏里也算是耳熟能详，这一对搭档经常一起下副本，虽然外形不搭，但是恩爱非常。 金枫又替疏泠捏了把汗。 不为别的，这一对也是赌/博的好手。 疏泠这边，则是两个男人上场。 比起b队不整齐的外形，a队这边三人聚在一起，倒让在场的观众们都耳目一新。 虽然挡住脸，但依然可以看出，a队这边都是俊男美女坯子。 薛鸣看见先知，眼神微微一滞。 他没想到，疏泠居然能请动先知上场。 那一双寒潭一样的眸子，在看过来的时候，哪怕丝毫不带感情，也让薛鸣不知为何有点发憷。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先知厉害，但是这厉害仅仅局限于副本，从来没听说过他在赌局这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而他，却带了两个得力的帮手。 疏泠看着桌上的白玉骰子：“我可以检查一下么？” “当然。”薛鸣大方地做了请的手势。 于是，疏泠他们仔细看过几个骰子，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宋见书自然地拿走了她刚刚看过的骰子，像是在帮她做二次检查，然后也对疏泠点点头。 疏泠当然不觉得对方会和自己玩一场公平的游戏，再加上牌桌这种地方，越是隐秘越是人人都会出千，问题只在于谁的千术更好而不被发现。 “按照规则，每人一局，一人控骰，一人叫停。当然，控骰和叫停的人需要每次轮换。”薛鸣见骰子已经检查完，开口。 “谁先？”疏泠问。 “女士优先。” 疏泠想了想，开口：“第一局，我叫停，唐凡你控骰，可以吗？” “没问题。”唐凡说着，将三颗白玉骰子放进了骰盅里。 他将骰盅扬起，熟练的摇起来。 这动作让薛鸣微微一顿。 他是牌桌老手，自然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哪些人是真本事，而哪些人是在狐假虎威。 唐凡，这个疏泠队伍里一直最默默无闻的人，摇起骰子来，居然像模像样。 ......甚至，觉得他可能之前玩过这个东西。 疏泠一直观察着唐凡的神色。 唐凡摇了大约十秒，看向了疏泠，下意识地，疏泠叫了停。 “哗啦”一声，唐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所有骰子落回骰盅的底部，他看起来绝对不算轻松，疏泠看见，他的手因为握紧的动作而微微发抖， 薛鸣盯着他看。 唐凡将小心翼翼地将骰盅放回桌面上，一开盖，上面十分标准地落了三个“六”。 一阵惊呼声起。 薛鸣表情复杂，他没想到，最不显眼的唐凡居然有这个水平。 但这时候，他绝对不能拍桌而起，说对方出千。 因为他没抓到现行，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本来，刚刚看到疏泠拉了唐凡上来，他都忍不住想笑了。 看到薛鸣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的人变成了疏泠。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 她也不清楚，作为打工人之魂的唐凡，到底有多少项技能。 无论是前面副本中掉落的做奶茶，磨咖啡，煮关东煮之外，他还有其他的技能。 他会修几乎所有电器。之前辰星游创无论是大屏幕坏了，还是灯泡烧了，唐凡都是可以修的。 为此，甚至辰星游创都不需要去叫物业维修。 他对数字，尤其是距离，十分敏感。他能很精准地进行估算。 疏泠之前听说过，唐凡在一家赌场做过一段时间的服务生。 一开始只是端茶倒水，收拾残局，后来也能慢慢站在桌前，看客人摇骰盅。 他原本就是会这些东西的。 更别提——还有白秋月。 白秋月原本在游戏大厅里是无法召唤出来的，可是不要忘记了，这里是游戏大厅内开放的里世界空间。 众人看不见女鬼的手，女鬼却能看到骰盅里的骰子。 如果唐凡摇出的点数不够大，只需要白秋月轻巧地翻一翻骰盅里的骰子就行。 金枫要她小心，对方可能有控制概率的道具，可是对方仅仅执着于自己的道具，偏偏忘了，疏泠他们也有隐藏的手段。 薛鸣看着桌面上的三个“六”，脸色有些难看。 这三个“六”是用某种蓝色的宝石雕刻的，此时在拍卖室的流光溢彩里，显出慑人的光。 他忽然想起来，唐凡好像有个什么女鬼的道具。 一开始没想到这个，让唐凡赢了一局，偏偏出千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在赌局上被当场发现，那就是人家技术高明。落子无悔，牌桌上的规矩，不能再提了。 好在一会儿他们一定也能摇三个六，这一局必定是平手。薛鸣很快恢复过来，他假模假样地说：“没想到，这位小兄弟居然还有这本事。” “我来。”轮到b队，长相粗犷的黑桃选择直接上场。 他来摇骰子，而一旁叫停的，当然是搭档红桃。 长相昳丽的女子将骰子装进了骰盅，递给了黑桃。而她则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在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唇瓣间夹紧。 唐凡盯着她的烟看，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道具。 红桃也意识到，大方地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唐凡：“小弟弟，要不要？” 见唐凡不接，红桃轻笑了一声：“别怕，普通的烟而已，二十块一包。” 她的话刚说完，一边的黑桃就开始摇骰子。 他的动作显然比唐凡要更加娴熟，红桃连看也不看他，似乎完全不需要有什么眼神沟通，吐出一口烟雾，说“停。” 黑桃放下骰盅，掀开盖子，里面毫不意外地是三个“六”朝上。 疏泠瞥了一眼，她不怀疑，无论红桃什么时候叫停，黑桃都有本事在那一个瞬间将骰盅里的点数转换成三个六往上。 这两个人的本事很强。 第一局打了个平手。 看起来是势均力敌的打斗，但经过这一场，疏泠他们能看清楚对方的实力所在。 她也明白，如果不是使用道具，他们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两局，他们必须要拿下至少一场胜利才行。 薛鸣看着自己的对手，也难得地认真了起来。 如果上一局是因为女鬼的道具帮忙，接下来绝对不能再使用。 “这位小兄弟，我似乎记得，你是有一个道具的吧？瓶中女鬼？” 唐凡还没有回答，疏泠先抬眼：“你很了解我们队伍的配置嘛，难不成是我们直播间的观众？” 薛鸣干笑两声：“你们这么厉害的队友，我去看过直播也不意外。只是，能不能让这位小兄弟，把道具先拿出来？” “我没有使用道具。”唐凡说。 “多谢你提醒，否则我们还没想到，原来还可以这样出千。”宋见书的声音淡淡响起。 薛鸣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毫不起眼的唐凡能掷出最大点，如果不是道具，难道他的运气好到这种地步？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要求对方将道具交出来。 “行。”唐凡也不废话，将花瓶拿出来。 这只花瓶在变成道具之后，就不如一开始那么大，更像是一个小摆设。唐凡将花瓶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花瓶壁。 不一会儿，花瓶像不倒翁一样动了动。 “她在里面。”唐凡看向薛鸣。 “好。”薛鸣盯着那个花瓶，点点头，随手拿了个空杯子，倒扣在花瓶口挡住。 唐凡有点不高兴，他怕白秋月在里面不舒服。 薛鸣正准备让疏泠她们继续掷骰子，疏泠却做了个手势，止住了动作。 “能否换骰子？”她问，“我不参与，让工作人员换普通骰子来，或者直接商城里购买。” “怎么，疏泠小姐觉得我这骰子有问题？”薛鸣的面色有些不好，因为疏泠这个意思，是在怀疑他道具有问题，会出千，“刚刚你们队也掷了骰子，应该清楚，如果骰子有问题，刚刚咱们就不会平。”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疏泠摆摆手，“只是在想，如果我们次次丢出三个六点，难道每一局都平？你们队如果想赢，或许会做出毁坏骰子的事情。” 她看了看桌面上的白玉骰子，实在是好看：“如果那样，你岂不是亏掉了这么好的东西。” 都是看过经典电影的人，她的意思，大家都清楚。掷骰子的经典桥段，就是在骰盅里把骰子摇碎，这样，露出来的三个面就变成了四个面，如果投出三个六和一个一，自然会比对方的三个六要大。 薛鸣笑了笑。 他虽然觉得这种桥段有些俗，但确实好用。如果最后被逼上了绝境，他也不介意使用这种手段。 但是现在已经提前被疏泠点破，他就不可能再使用这种办法。于是他扭头，语带警告地对黑桃红桃说：“我这副骰子，不仅价格贵，而且是前主人从一个ss级副本里带出来的，弄坏了，找都没处找去，你们都悠着点。” 他这话，几乎已经是在暗示他们不要想着摇碎骰子来取胜。 否则就是自食其言。 “疏泠小姐，现在可以放心了。”薛鸣说。 于是，第二局开始。 这次，换做宋见书来叫停，而疏泠来摇骰。 薛鸣看着这两个人，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宋见书倒看出来了疏泠动作的凝滞，然而，刚刚却是疏泠主动要求要这样搭配，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但倒不介意看一看。 疏泠的神色很随意，仿佛手上摇的那个东西并非是关乎胜负的骰子，而是什么玩具似的。她摇的没有什么章法。 以宋见书的眼光，能很清楚地看到，她就是在乱摇。 但是，薛鸣却能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镇住了。 刚刚疏泠主动说自己上场，没有一点犹豫，现在又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薛鸣盯紧了她手里的骰盅，看那纤细的手腕在空中划过白色的残影，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宋见书眯了眯眼，好像知道疏泠想要干什么了。 他开口：“停。” “啪”地一声，疏泠手中骰盅落在桌面上，稳稳当当。 她摇骰子的动作虽然不娴熟，但是落桌的那一下却干脆利落，清脆的声响再加上她眼里笃定又凌厉的神色，还是能唬住不少人的。 哪怕薛鸣在牌桌上没少看过强装镇定的人，但也被疏泠的动作弄得心中发毛。 大家都盯着疏泠手里的骰盅，但她却不急着开，淡淡地给了薛鸣一个眼色。 那意思很明显，对方也掷骰子，然后一起开。 薛鸣认真地观察着疏泠的神色，看到她眼神里全是镇定，好像还没看见骰子就已经十分确定了一样。 再看一旁的宋见书，还是一脸无懈可击的冷酷面容，根本不可能从他的神色里读出什么信息来。 对面三个人都老神在在，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泄露，竟是什么也看不懂。薛鸣权衡了一番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声，拿过了黑桃面前的骰盅。 按照三个人的顺序调换，此时只能黑桃叫停。 根据对方出场的顺序，以及之前金枫的介绍，疏泠知道薛鸣应该是里面最强的人。 现在看着他准备亲自下场，疏泠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142章 拍卖 4 薛鸣将白玉骰子装进骰盅里, 骰子碰撞发出叮咚的醇厚响声，疏泠发现他的手很细，比大多数女人都还要细, 而且看起来保养的很好。 这双手很灵巧，看起来就是玩骰玩牌的高手, 疏泠不禁多看了一眼他的脸。 不过，面上依然要保持着镇定的神情, 在赌桌上, 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和解读, 人与人都在互相猜忌, 疏泠不会那些千层套路，还好她一向懂得如何保持冷静。 薛鸣扣上了骰盅，开始在掌中摇晃。 黑桃与他的配合不如和红桃那么好，依然需要与薛鸣保持视线接触, 两个人无声传递着信息。 玩骰子多年，薛鸣的感知已经十分准确，他几乎可以靠听骰子的声音, 在脑海中想象出骰子的位置和点数。他的动作是十分熟练又有章法的，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可以让骰子呈现他最终想要的那个点数。 他正在全神贯注地与掌中的骰盅保持联结, 疏泠忽然轻咳了一声。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虎头面具手里的骰盅, 现场十分安静, 只能听见哗啦哗啦晃动骰子的声音。这一声咳嗽就显得有些突出, 不仅让一些观众重新看向了疏泠, 也让薛鸣的注意力分散了一瞬。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 但却是致命的。 薛鸣在这一瞬间并没有晃出他想要的幅度, 听声音，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一颗骰子没有去到他想要的位置。 红桃看了疏泠一眼。 不过，下一秒就被唐凡回瞪了一眼。 红桃看着唐凡，不知道想到什么，无声地笑了笑，面具后的眼睛弯了弯，像是觉得很好笑似的。 疏泠很平静地解释咳嗽的原因：“甜点有些腻。” 没有人接话，只有宋见书把一旁桌上没有动过的茶水往她那边推了推。 薛鸣没有再受影响，他只顿了那一瞬间，就把状态调整了回来。 不愧是场上的老手，他很快判断出，那颗偏离的骰子只是有点歪，不影响总点数。 原先他待过的赌场显然更加嘈杂和喧哗，在那样的环境衬托下，一点点声音并不会为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但是这里太过安静了，台下的观众端着酒或者茶作壁上观，对面的三个人也深藏不露，尽管薛鸣对自己的掷骰技巧很自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先知和疏泠，还是给他造成了一点压力。 他看到，先知给疏泠推了一杯茶，后者喝了一口，眼光又注视在他身上，带了点笑意，又是这种高深莫测捉摸不透的表情。 其实，这样的表情，他在以往的赌场里也见过不少，但是如果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美人的脸上，就不免让人多在意几分，更不用提，对面还坐了一个一直让他有点发憷的先知，还有一个让他有点另眼相看的跟班唐凡。 他给了黑桃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叫了停。 “啪”的一声，骰盅盖在桌面上，他终于调整好了所有的骰子，并且，他自信自己不会判断错。 “好久啊。”疏泠懒懒地说。 “好饭不怕晚不是。”薛鸣眼神自信起来。 裁判开口，双方一起揭了盖。 b队的盖子是先揭开的，薛鸣看上去似乎是急于想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也想更快看到结果，于是动作显得很着急。他的神情和动作也落在了疏泠的眼里。 三个六。果然如此。 看到点数的一刹那，薛鸣卸了力，一口气松出去。 观众们又赞叹了一声，目光转移到疏泠握住的骰盅上。 这下，压力来到了疏泠这一边。 “又平了吧。” “看她的表情，应该也是三个六。” “对于技巧太厉害的人，这赌局反而没意思了。” “可不是吗，他们能扔出三个六，是因为点数最大只有三个六。” 观众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盯着疏泠的眼光则更加热切期待。 疏泠握着骰盅的手慢悠悠的，一点也没有薛鸣的急切劲，就好像她比起薛鸣要更加肯定，根本不需要急于确认。 然后，她掀开了盖子。 现场愣住了。 根本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平局。 疏泠揭开的盖子，里面缓缓露出三个白玉骰子来。 不是三个六。 而是堪称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的一个二，一个四，一个一。 其它点数镶嵌的宝石是蓝色的，而点数一的宝石是红色的。 那抹鲜艳的红色，仿佛刺进了所有人的眼睛。 薛鸣愣了愣，进而发出一声爆笑。 唐凡也很惊愕，看了疏泠一眼。 不过，疏泠和宋见书依然是淡定无比的神情，疏泠还能淡定地收拾东西：“输了。” 她过于平静的表情，让薛鸣很意外，笑声停了，多看了疏泠一眼。 “下一个。”疏泠也不多解释，将骰盅递给先知。后者纤长的手指拿起骰子，似乎是在欣赏宝石的亮光，又似乎是在分辨。 只是，他的手指与白玉的骰子在一起，居然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更珍贵的宝物。 “看够了吧？”薛鸣赢了一局，此时的语气又恶狠狠起来，似乎已经肯定这个赌局赢定了，开始催促起来。 “你很着急？”先知瞥了他一眼，将骰子放回去。 “我记得你不会这个。”薛鸣洋洋得意，“对于已经得知必胜的赌局，当然希望它快一点结束，我好领取奖品啊。” 他的眼神再次落回疏泠身上，好像疏泠已经顶上了“薛鸣的狗”四个字。 不知为何，他赤.裸裸的眼神让宋见书一阵厌恶。 只听他再开口，声音已经冷了几分：“还早吧。” 薛鸣不与他争辩，在他心中，这场赌局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将骰盅递给红桃。 最后一局，按照顺序，a队是宋见书摇骰，唐凡叫停。而b队，则是红桃摇骰，薛鸣叫停。 这样，所有人都轮换了两个位置。 宋见书淡然地将骰子装进骰盅里。 他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似乎对刚刚疏泠的输没有一点意外，也没有责备之色。 因为先知在游戏里人气颇高，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不向大众开放自己的直播间，但是大家依然可以通过其他副本玩家的视角看他。 所以，除了一成极其脸盲的玩家，在场其他的九成玩家基本都认出了他，因为先知从前在游戏中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方面的技能，所以，大家对他接下来的表现都十分期待。 场上安静更胜刚刚。 红桃轻轻晃着手中的骰盅，另一只手中的烟还没有放下，妩媚地一笑：“谁先？” “都可以。”宋见书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地抢一个先。”红桃说完，见对面三人都没有反应，当他们默认了。 “帮我拿着。”红桃将烟递给了黑桃，右手开始摇晃骰盅。 她的动作十分优雅，可以说甚至带一点可以欣赏的色彩，只见桌边放着的那一支细长的女士烟上还在飘着淡淡的青烟，透出好闻的薄荷与玫瑰混杂的气息。 她摇骰子的动作简直像是表演，几乎所有观众都被她的动作吸引。 疏泠注意到，她也几乎没有和薛鸣有眼神交流。 这个微妙的细节让疏泠有些意外。 因为，刚刚黑桃和薛鸣是有眼神沟通的，黑桃和红桃很熟悉，彼此根本不需要确认眼神，但是红桃和薛鸣能有这么熟悉，同样不需要眼神沟通吗？ 除此之外，只有一种可能，红桃也能保证，无论薛鸣什么时候喊停，她都可以在那一瞬间将骰子转换为最大的点数。 薛鸣的“停”来得很突然，他叫的很随意，与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红桃手中的骰盅。 “请。”红桃并不急着打开。 黑桃将他手中还在燃烧着的烟还给了红桃，后者流畅地接过来，含在唇中又吸了一口。 与此同时，宋见书拿起了骰盅。 他的动作刚刚开始，薛鸣背后就起了冷汗。 或许是场上混迹的老手，他太清楚先知动作代表了什么。之前以为他不会这些东西，现在看到了才知道，先知是会的，而且技术可能并不亚于红桃黑桃。 他的神情里带着厌离，就像是根本不愿意参与这样一场游戏，但又为了某个原因而屈尊纡贵了一样。但是无论有多不喜欢玩，他都清楚，自己会赢。 这一刻，薛鸣忽然觉得自己的赌局是不是太轻率了。 他不由自主地往观众里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边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戴着金色的面具，因此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薛鸣扭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于眼前的赌局。疏泠还是似笑非笑地坐着，这副表情不知怎的为他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唐凡看着宋见书手里的骰盅，或许是因为和他不太熟悉的缘故，还等着宋见书眼神的信号。 薛鸣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顶多就是让先知摇出三个六，和红桃摇出来的数字相同，没关系，第二局他已经赢了疏泠，两平一胜，他们还是赢。 这样想着，他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点，又靠回了椅子上。 台下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最后会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唐凡此时坐着，感觉自己的额头有点冒汗。 他不知道先知的实力，只知道他看起来是很会玩这个东西的。 但是，先知应该知道自己和他并不熟悉吧，所以起码要给自己一个眼神，好让他叫停啊！ 但他吝啬地一个眼神都没给。 两人这样僵持着，唐凡不敢随意叫停，过了三秒，先知终于投来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不是笃定的，而是有些无奈的。 啊？这个眼神让唐凡更不敢叫停了。 疏泠却看懂了，扯了扯唐凡的衣角。 “停。”唐凡不敢再耽误。 他看到，先知果然停下了动作，将骰盅放在了桌上。 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薛鸣尽收眼底，原本的惴惴不安也变成了笃定和嘲笑，在他看起来，这完全是一场稀烂的配合。 他们完了。 唐凡也知道，有点担忧地看了疏泠一眼。 一个信号，由先知给出，他没读懂，又由疏泠姐传递，他才叫停。这一系列的时间差尽管很短，但是放在时时刻刻都在摇晃的骰子，瞬息万变的局面里，是足以把一个团队拖进深渊的。 疏泠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没关系。 她刚刚能看懂，宋见书的神色里代表的意思，根本不是“就是现在，赶紧叫停！”而是“什么时间都无所谓，赶紧叫停吧，手都摇累了。” 既然什么时间都无所谓，那只能说明—— 疏泠的目光投向红桃面前还没启开的骰盅。 只能说明对方的骰子有问题。 薛鸣此时的神情已经倨傲起来，看着先知面前的骰子，充满了嫌弃。他已经猜到了，除非先知也会黑桃那样的控骰术，不然这三面骰子展开，一定也是第二局疏泠那样乱七八糟的点数。 看来，这帮人只是会装腔作势而已。 干脆乘胜追击，提出多点条件吧，比如让这个姓宋的“先知”头衔扒掉，也顶上“薛鸣的狗”四个字吧。 薛鸣一想，简直飘飘然起来。 他催促：“行了，我看游戏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双方打开吧？” 宋见书也不和他废话，将骰盅揭开。 薛鸣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终于落了地。 只见对面的骰子数，分别是四、二、五。 赢了！ 观众里彻底喧闹起来。 没想到，居然能看到先知败北的一天。 只是他们还没讨论几句，宋见书忽然笑了笑，伸出手，礼貌地示意对方开盖。 薛鸣哼了一声，心想难不成还是不死心，非要看见他们三个六的点数，才肯服输吗？ 于是，他伸手去揭盖，还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关于刚刚我们定的那个惩罚——” 盖子揭开了一半，他的话忽然梗住，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脸上的表情就像断裂了一样，再也维持不住。 薛鸣的动作卡在那里，不动了。 一旁的观众尚且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忽听见主持人高声宣布：“第三局，a队胜利！” 见败局已经公布，薛鸣黑着脸打开了盖子，猛地将骰盅摔到一边。 观众传来惊呼声。 红桃的脸色也一下子苍白，手一松，还未抽完的烟径直落在地上。 只见那骰盅里翻出来的点数——并非三个六，也并非其他的数字。 整整齐齐的三个“一”，三颗大红宝石镶嵌着的点数，像是组成了一个张大嘴又瞪大眼睛的人脸，正如薛鸣此刻的表情一样。 第143章 拍卖 5 见鬼。 看到骰子的第一眼, 薛鸣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再看先知掷出来的点数，薛鸣明白过来，刚刚他也是在随便掷骰而已。 对于先知来说, 他根本不需要掷出三个六，去苦苦维持一个可能出现的平局。 他的计划, 一直都不是在自己的骰子上动手，而是在对方的骰子里动手。 只要对方掷出三个一, 他无论怎么投, 基本都是赢。 薛鸣狠狠咬了咬后牙。 疏泠瞥了一眼原本在红桃手里, 现在落地的女士烟。 如果说可以和黑桃一样单凭手感就扔出三个六, 那任何手段也不会影响到他。 但是，如果是本身就打算出千，而千术又产生了误差，才会产生这样三个一的尴尬局面。 她看烟的视线也落在红桃眼里, 后者有点慌乱。 正经赌局上，如果出千被发现，是会被逐出赌场, 还要赔钱的。 如果是在黑赌场，有时候甚至还会被砍掉手指之类的惩罚。 可是, 如果不出千, 赌局无非就是一个概率和运气的游戏。 赌局是一定会有千术的，只是比较谁不被发现罢了。 她缓了缓, 想起命运之轮游戏不允许在游戏大厅里故意伤害其它玩家, 一颗心才平缓了下来。 宋见书看似十分随意地玩着桌面上的骰子, 他将骰子随意在铺着丝绒的桌面上掷去, 疏泠观察着他的动作, 意识到, 这些骰子落地，似乎很频繁地出现六的点数。 “重量。”她明白了，低声说。 红桃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血色尽失。 和黑桃一手硬核的赌术不同，红桃在赌局里，一般以道具取胜。 也就是说，她会各种各样的出千方法，衣服上的一枚纽扣，亦或是脖颈上的项链珠子，这些物品一开始被制造出来的用途并不是出千，但红桃却可以把他们用作出千的道具。 虽然她不少出千道具只能在副本里使用，但今天红桃忽然犯了烟瘾，于是她就拿上了这包女士烟。烟里有一支装了细小的开关，可以控制她的骰盅，将骰子翻面。 六，和一，在骰子上是相对的。 而一般不均匀的骰子，“六”会比“一”重。这个时候如果落下，大概率是“六”在下面，“一”是最后的点数。 所以，她只需要控制骰子，让它们尽量凭借重力落体，此时“一”在上面，她再用女士烟上的机关将骰子翻面，这样就可以将“六”翻在上面。 看红桃的表情，疏泠知道她猜对了。 “记得你刚刚说——”她又看向薛鸣，“这副骰子十分宝贵，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薛鸣铁青着脸，不说话。 “看来，无论是你，还是你的队友，对这副骰子都不是很熟悉。” “是对这次游戏太过重视，以至于你拿出了这副从未启用的白玉骰子吗？” 薛鸣暗骂，他原本是抱着必胜的心挑起这次赌局的，既然如此，关于骰子的选择当然要庄重正式一些。 可是他偏偏没有想到，这副骰子的重量居然不均匀，而且，和一般的骰子正好相反！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疏泠居然能请出先知。那么多种出千的道具，红桃又偏偏轻敌，选了这支运用重量的女士烟。 许多巧合凑在一起，让他们丧失了赢的机会。 红桃穿着高跟鞋的脚轻抬，将地上的那支女士烟碾灭，顺带着，将那个藏在烟蒂里的小机关也一起踩碎了。 “怎么看出来的？”唐凡低声问，“你们俩。” “因为她刚刚拿烟的时候，拿的并不是离开口处最近的那一支。”疏泠笑着解释。 宋见书也点头。 红桃的手翻找过一下，虽然很敏捷，但疏泠和宋见书都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 薛鸣恶狠狠地盯着疏泠，就在刚刚，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第二局疏泠的用意。 “行了，游戏结束。”疏泠站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最后打平了有点可惜。” “等等！”薛鸣忽然拉住了疏泠，“刚刚你是故作冷静镇定，其实是在引我先出场？” “你还挺聪明的。”疏泠不动声色地甩开了薛鸣，“很明显，我和他都不会这些技术，如果和你硬碰硬，肯定会输。” b队的三个人里，不出意料，最强的就是薛鸣。 当时已经比完一局，双方还有两人，疏泠看到红桃的动作，已经确定了她会使用道具，但她并不知道薛鸣会怎么做。 而她的掷骰子技术，上场肯定要输。 如果输给谁都是输，就要输给那个最强的人。 因为规则说了，每个人都要分别做那个掷骰子的人和叫停的人。 疏泠尚不清楚红桃会如何使用道具，而宋见书应该比她更能看出红桃动的手脚，所以，疏泠要用极其镇定的神色，先把薛鸣引出来。好让下一局里，红桃对上宋见书。 当然，她成功了。薛鸣完美地摇出了三个六，而疏泠这边，随便扔了扔。 “这不是田忌赛马嘛！”柳思满在远处，也看懂了疏泠的计划，恍然大悟。 单说赌术，疏泠这边三个人肯定更弱。所以，疏泠要用自己的弱，先对战对方的强。 这样，就可以消耗强敌的出场次数。 “厉害。”金枫也在感叹。 没想到刚刚还以为必输的局，现在已经被扭转为了平局。 而且，他居然有点为没有赢而惋惜了。 这一场里，薛鸣他们玩的是赌术，但是疏泠他们玩的是计谋。 薛鸣脸色晦暗。观众里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即使大部分脸都被挡住，薛鸣依然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桌上的白玉骰子胡乱丢在桌面上，疏泠上前捉起一只，温润的触感让她再次感叹这真是好东西。 她扭头，问宋见书：“刚刚，你在观察骰子的时候，已经发现这骰子的重量不均匀了吗？” 宋见书没有直面回答，他也拈起一颗骰子，像一个严谨的收藏家：“这上面，绿色的是祖母绿，红色的是红玛瑙。” “两种宝石的成色都很好，何况还别出心裁地打磨成了骰子，一共六只。这一副在游戏外，估计拍价可以过亿。” 疏泠怔了一瞬。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唐凡、柳思满，乃至萍水相逢的副本队友，都说起过关于外面的事情，但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从宋见书那里听到“游戏外”这三个字。 他在游戏里像是全无弱点，没有章茴那么亲和，没有金枫那么活泼，以至于疏泠有时候会忘记，他也来自命运之轮之外的世界。而他来这里已经三年了。 “这是你的骰子？”听他的话，疏泠心里有了一个答案，“薛鸣口中，那个从ss级副本里带出来这副骰子的玩家，是你？” 否则他不会这么了解这骰子上镶嵌的宝石种类，以及这骰子的重量不均匀。 “你发现了。” 薛鸣听了他们的对话，神色更是铁青。今天，一贯宠爱他的上帝似乎偏心到了疏泠那一方，种种设置都有利于疏泠。 输掉游戏的他已经掩藏不住自己的怨愤，所以所有表情都显露在外，一点秘密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出价拍下那张照片？”疏泠换了话题，“我自己也能拍的起。” “只是嫌他们吵闹。”宋见书淡淡地说，“何况我也是照片的主角之一。” 疏泠不说话了，她不是很清楚宋见书的用意。 “平局，感觉如何？”他忽然问她。 “不爽。”疏泠实话实说。 怪她确实不懂得怎么控骰，但她也知道，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 毕竟，她没有幸运到光凭运气就掷出三个六。 “我也一样。”宋见书笑着看她，“还想不想继续玩？” “怎么继续玩？”疏泠诧异。 “把那些试图游离在外的当事人也拉下水。”宋见书扬了扬下巴，从他的视线，疏泠看见了一个人群里一个戴金色面具的男人。他很高大，再加上面具颜色实在显眼。 “帝国公会的副会长，周克。”宋见书解释。 疏泠来了兴趣，沉声问：“那个偷拍照片的人？” 宋见书一点头。 疏泠明白了，帝国的副会长有这张照片，又发现公会里的薛鸣对疏泠的恶意，于是干脆直接让薛鸣挑起冲突，如果薛鸣赢了，疏泠丢脸，如果薛鸣输了，他隐在后面，也没有什么危害。 “他凭什么全身而退。”疏泠盯着周克。 自己和他之前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个副会长是纯乐子人还是怎么的，让自己的公会成员过来挑衅疏泠。 “他是看不惯我。”宋见书说。 只是，他的表情说明，他从来没有把这个所谓的“看不惯”放在心上。 薛鸣依然愤愤不平地站着，一股脑地将白玉骰子收起来，动作粗鲁地好像并不是他珍爱的宝物一般。 “要不要再来一局？”疏泠扬起笑脸，问他。 薛鸣愣住了，不由自主地瞥了副会长一眼。 “还有你。”疏泠说，看向那个金色面具的男人，“来一局吗？” 金色面具的男人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 “副会长。很久不见了。”宋见书也开口。 见先知已经认出了自己，男人也不再回避，拨开人群往前走了几步：“难得副本之外还可以正面对决，玩什么？” 第144章 拍卖 5 疏泠感觉, 宋见书和他对决这件事，让他十分兴奋。 好像这个人对战胜先知也有点狂热似的。 没想到，宋见书却偏头对疏泠说：“你定。” 周克的眼里闪过惊讶。 疏泠大大方方地将这个活接了过来, 顿了顿，她拍板：“最简单的, 剪刀石头布。” 薛鸣在一旁哂笑了一声：“就这个？” “这有什么，规则简单不用解释, 而且快捷。”疏泠看着他, “你不是想扳回一成吗, 这大概是最快的方式吧。” “行。”薛鸣想到自己的背包里有一对放慢和放大对方动作的隐形眼镜, 是上次副本里得到的。也是难得的无论在副本内外都可以使用的道具。 石头剪刀布这种游戏，是个人都会玩。而且，如果没有谋划过，大多数人都是一瞬间想出什么出什么。 而人想要出什么, 一定会在手上显示出来，比如说，如果打算出布, 手在半空中划动的时候，就会慢慢松开。 他如果戴上隐形眼镜, 就可以快一步看到对方想要出的手势, 然后更快地做出动作。 “我也要提一个要求。”薛鸣说，“还是三局两胜制, 既然我们队副会长要加入, 你们也要换一个新人。” 他生怕对面这三个人在石头剪刀布上也深藏不露。 “可以。”疏泠直接答应下来。 她刚刚答应, 观众里的柳思满就直接举手：“我来。” 金枫把她的手压下去：“争什么, 我来。” 柳思满不服气, 盯着他。 “我来。”金枫这次的语气柔和了一点, 走上前。 “来。”疏泠让唐凡先下去了。 现在，a队有疏泠、宋见书、金枫。b队是薛鸣、周克、红桃。 红桃似乎也被刚刚的败局刺激到了，主动说要再次出手。 “惩罚呢？”柳思满煽风点火。 “你们觉得，‘疏泠的狗’好听吗？”疏泠笑得眼睛弯弯，可谓是十分不怀好意，看对面几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还贴心地给出了其他选项：“或者，‘先知的狗’、‘金鱼的狗’也是可以的。” 薛鸣被激怒了：“还是第一局之前提出的条件，如果你们输了，头衔的时间从一周延长为一个月。” 主持人看起来也十分激动，准备让一旁留守的工作人员重新添上酒和点心：“五分钟准备，然后正式开始第二场比赛。” “我去个卫生间。”薛鸣对队友说。 这个时候离开，不知道又去动什么手脚。 疏泠看了唐凡一眼，后者明白过来，跟在薛鸣身后也走了。 薛鸣拐进卫生间，十分警觉地看了一眼身后。 唐凡敏捷地靠边站，站在薛鸣看不见的位置。 薛鸣见没什么人跟来，于是洗了个手，然后进入了隔间。 唐凡见状，径直离开了，冲疏泠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有道具。 柳思满奇怪地问：“你看见他拿道具了吗，什么道具？” “这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唐凡说：“一个人会先洗手，再进卫生间吗？” 柳思满噗嗤一声笑了。 疏泠倒是思考：“这个道具很需要干净的条件吗？” 大家沉思了片刻，柳思满忽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见书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回来了。” 大家装作无事地散开。 见队伍双方都已经回来，主持人便宣布游戏开始。 薛鸣已经戴了隐形眼镜回来，这枚镜片就和普通隐形一样，呈现淡淡的蓝色，放在眼睛里，不太看得出来。 但是，只要他用力一眨眼，道具便会启动，使用道具的眼睛就会增强分析能力，看眼前的所有动作，都会像慢动作。 为了兼具速度和细节，他还特意只戴了一只眼镜，另一边可以正常视物。 “开始吧。”他看上去倒重新回到了自信状态，“我先。” 疏泠将手中的茶水放在桌上，走上前。 他看着薛鸣的眼睛。刚刚柳思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她明白道具一定在眼睛里。 这么说，估计就是隐形眼镜。 佩戴时需要保持手部清洁，怪不得他先洗了个手。 疏泠上前，不动声色地说：“几局几胜？” 薛鸣说：“三局两胜，如果有平，就五局三胜，以此类推，直到分出胜负。” 简而言之，如果出现一平一赢一输的情况，就继续玩。 疏泠笑了笑：“可以。” 第一次，疏泠选择了出布。 这是她之前看到的c大统计学系的一个调查研究，在完全不受干涉的情况下，下意识出石头的人会更多，出布的次之。 所以，第一局出布，赢或者平的概率最大。 这篇研究其实很深奥，毕竟能发表在c大的校刊上。也因为研究过于深奥，所以后面复杂的公式和推算让疏泠看得云里雾里，只记得了最前面关于剪刀石头布的引论。 除此之外，这部分引论里还介绍了其他提升胜率的办法。 比如，如果赢了或者输了，就按照石头、剪刀、布的顺序来出。如果平局，就按照石头、布、剪刀的顺序来出。 再或者，叫一个出另一个。 疏泠的心思从论文里回来，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这一次，薛鸣出了剪刀。 疏泠看了一眼薛鸣的眼睛。 正常情况下，第一次就出剪刀的人最少。 这是他的习惯，还是他使用道具看破了疏泠的意图？ 三局两胜，一共只有三局，给疏泠细想的机会不多。 她的大脑飞快转动着，虽然不知道薛鸣道具的功能，但是她可以肯定，不会是类似于“提前预知两秒后的未来”之类bug的用处。 在正常的游戏世界里，一个道具的功能越强，它的副作用就应该越大。 如果一个道具真的强到如此地步，那它要么使用时间极为短暂，要么会带来身体的创伤。 而且，更不能被使用在副本之外。 不过薛鸣的表情没有异样，只是死死地盯着疏泠的动作。 短短半秒的时间，疏泠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而下一场也很快开始。 她决定好自己下一轮要出什么，右手紧紧握着拳。 她的动作看在薛鸣眼里，不仅放大了三倍，而且变慢了许多，因此，薛鸣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她手掌因为紧握而凸起的骨节，以及小臂的紧绷。 很明显，她还没有看出他携带了道具。 而她在自己眼里，则满满都是破绽。 谁占据了更快的速度，谁就抢占了先机。 下一秒，两人同时出手。 薛鸣一愣。 刚刚她一直盯着疏泠紧绷的右手看，很显然，她要出的是石头。所以他的右手一直是松的，时刻准备出布。 但到了最后关头，疏泠却直接换了左手，出了剪刀。 赢了。 如果薛鸣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疏泠的右手上，他就会发现，疏泠的左手实际上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偷梁换柱，但隐形眼镜偏偏放大了疏泠的动作，让他无暇顾及疏泠的左手，最终落了个满盘皆输。 疏泠一直沉默不语。她的右手握拳，左手出剪刀，而薛鸣却出了个布。 她明白了，无论薛鸣道具的具体用途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看出疏泠想要出什么，从而很快换成能赢的那一个。 看着薛鸣愤愤的眼神，疏泠扬起一个笑。 刚刚的两局，两人一赢一负。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第三局。 第三局与前两局不同的是，薛鸣此刻已经拿不准疏泠在想什么了。 他不知道疏泠打算出哪只手。他道具是怎么使用的，疏泠似乎已经猜到了一半。此时，疏泠的两只手都松弛着，一点也看不出意图。 难道在这里又要输一次吗？ 刚刚的赌局已经输过一次，薛鸣十分难堪，如果在这简单的石头剪刀布上再输一局，还是在他已经使用了道具的情况下，他就根本没脸再回公会了。 周克还看着他，一副审视的样子。 这注视让薛鸣的心绪更加不平稳。 主持人已经在宣布第三局的开始，“三，二”的倒数掷地有声，薛鸣死死地盯着疏泠的两只手，依然不知道疏泠想要出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也看出了薛鸣的慌乱，在窃窃私语中，“一”的倒数沉重地砸下，薛鸣一闭眼，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道具已经没有用了，他完全将胜负交给了自己的运气。场中安静一瞬，薛鸣在狂乱的心跳中睁眼，看到自己伸出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拳。 而另一边，疏泠出了布。 输了，又输了。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的薛鸣，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外行人的面前输得这么惨。 他颓然地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听见疏泠轻笑着总结：“科学研究诚不欺我。” 在薛鸣慌乱的时候，就是潜意识最突出的时候。然后，他出了石头。 正好应了那个科学研究的结论。 周克眼里都是阴霾，微微偏头，黑桃就听话地上来将薛鸣架走了。 薛鸣的身子软趴趴的，柳思满借机嘴了一句：“还没让你赌手赌脚赌身体器官的，就吓成这样？” 金枫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 果然，周克的眼神又落在柳思满的身上，像是对她很感兴趣似的：“小妹妹，说话注意点。” 金枫把柳思满往后一挡，看着周克：“我和你？” “只怕你还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周克睨了他一眼。 他看向先知。那意思很明白，他是一定要和先知比试的。 红桃见状，喝了一口水，又主动走出来，捋了捋自己鬓边的短发，重新夹到耳朵后面：“不介意的话，我来？” “连剪刀石头布也要执着地只认一个对手，你们男生是真的很幼稚。”疏泠已经完成了她自己的任务，此时站在一边旁观，和宋见书低声吐槽。 “看人挺准。”宋见书懒懒地说，“他确实很幼稚。” 他这话自动把自己择了出去，疏泠嘁了一声，不再言语。 第二局，是红桃和金枫。 两个人对于对方来说都是一块白板，完全不知道携带了什么道具。 只见红桃理了理自己胸前的一个精致的别针，看上去似乎是在整理仪容。 “石头剪刀布而已，就不必用上高科技了吧？”金枫回敬。 “这倒还不至于。”红桃说，“我保证，这是一场公平的游戏。” “但愿如此。”金枫根本不相信，这女的怎么看都是惯犯，“为保公平，麻烦你把刚刚碰过的别针取下来，谢谢。” “太计较细节，就会忽略大局。不过，如你所愿。”红桃也不计较，将别针取下来，放在一边。 不过，这并不会让金枫掉以轻心，上一局里，这女的不是也把烟放在一边了么？ 在彼此怀疑的氛围里，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 金枫一直看着红桃的动作，就像刚刚薛鸣盯着疏泠一样。 红桃看上去比较从容，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第一把，她出了布，而金枫也出了布。 两人平了。 但是，红桃并没有选择睁开眼，像是完全不在意金枫会出什么一样。第二把，她出了剪刀，金枫也出了剪刀。 居然又平了。 由于一直闭着眼，红桃不知道胜负，但是身边观众轻声的惊呼或者叹气声，还是可以让她隐隐猜测当前的局势。 局势恐怕不容乐观。 红桃的舌尖泛起来一点刚刚吃下的药丸的味道。不知道具体结果，显然是很难熬的，不过红桃依然闭着眼。 第三局。 红桃出了布，金枫也出了布。 居然连平三局。 观众的惊呼声越来越大，按照规则，这两个人会继续比下去。 因为之前都是平局，所以接下来只要胜一次，那个人就赢了。 从三局两胜，几乎变成了一锤定音。 红桃的情绪开始不稳了。 刚刚，她明明吞过一颗增加运气的药丸，只是药丸的使用规则里说了，必须要在完全随机的情况下，才可以增加运气。 所以她全程一直闭着眼，就是为了营造一个随机的环境。 不过，看到接连三局依然没有分出胜负，红桃有些不耐了。 因为闭上眼睛，听觉变得格外敏感，周边观众的窃窃私语仿佛大了好几个分贝，刺耳地穿过红桃的耳膜。 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三平，还是一正一负一平？ 亦或是她已经赢了，或者已经输了，只是主持人一直没有宣布结果？ 这种感觉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让她十分难忍，终于，红桃倏地睁开了眼睛。 没关系的，只要等下再闭上眼睛，就依然可以回到那个随机的环境。 不过，真的是随机吗......？ 这个想法还没有获得答案，主持人已经宣布了紧接着开始第四场。红桃重新闭上眼睛，她能感受到自己胸口心跳的感觉，在倒计时里，她最终出了剪刀。 一阵欢呼声来。 分出胜负了？ 她睁开眼，看到金枫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他出了石头。 ......怎么会？ 她不是靠道具提升运气了吗？ 红桃讶异的眼神被疏泠捕捉到，后者极为友好地向她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刚刚闭眼，是因为你的道具和概率有关吧？” 金枫说得对，他们果然有某种改变概率的道具！ 红桃不说话，但神情几乎已经默认了。 “你闭着眼睛，是为了尽可能创造一个随机的环境？”疏泠确认了，“你可能数学没有学好，也过分低估了人性。除了机器能创造出随机，人永远也不可能。” “你以为你闭上眼睛，就可以创造随机了吗？你知道你前几局出了什么，你知道没有赢，你的潜意识会不由自主地去猜测对方刚刚出了什么。而且，身边人的声音，安静又微妙的气氛，会让你在出手时一次次思考，你要做什么，才能赢。” “挂念太多，怎么可能真正随机？如果真和我猜测的一样，恕我直言，这几乎是个没用的道具。”疏泠说。 “喂喂，干吗一直在教育她。”赢了之后，金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点不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们以为只有薛鸣的眼力不错？你们忘记了，刚刚我拍了什么？” 经他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金枫刚刚花一百二十万买下来的枪。 “那支枪可以伸缩折叠，我告诉你，展开后，它是一把狙。”金枫得意洋洋。 “你还有这技能？”柳思满率先开口。 他居然还会狙击？ 被徒弟拆台，金枫十分不爽，在柳思满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师傅我会的可多，好好学着，包你一辈子受用！” 听他们吵吵闹闹的，红桃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薛鸣他们队，已经输了两局。接下来，无论先知和周克的游戏结果如何，三局两胜，也不影响他们已经输了的结局。 宋见书显然清楚这一点：“看来，周副会长，我们这次没有游戏机会了。” 周克不说话，一双眼遍布阴霾。 即使戴着面具，大家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森冷的气场，可想而知，此刻他的面容一定因为愤怒而紧绷。 “玩一局。”周克最后说，“先知，我们玩一局。” “输给你们，是公会成员实力不佳。但如果我能赢呢？”周克接着说，“起码这一项上，我比你强。” 宋见书显然是没想到周克居然执着到这个地步：“刚刚有人和我说，你很幼稚。现在，我更加认同她的话。” 热闹的环境里，大厅已经不知不觉热了起来，许多观众的脸都因为热气和激动而发烫，先知解开了锁骨处的一颗衣扣：“如果你执意这样，就来一局吧。” 作者有话说： 关于石头剪刀布研究的理论，一部分来自毕导的视频。 第145章 拍卖 7 “你不会带了什么道具？”周克反而又起了怀疑。 “这话该我问你。”宋见书怼了回去, “是你主动挑起的对局。” “我保证没有。”周克说着，举起手来，证明自己两手空空。 “刚刚你的公会成员也是这么保证的。”宋见书笑笑。 这句话显然是在说他们出尔反尔。 “听到没？丢人。”周克回身向着薛鸣和红桃说, 被骂的两个人都低下头，安静如鸡。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不是什么石头剪刀布，而是一场决斗一样。 疏泠见状, 撇了撇嘴。 男人们奇怪的胜负欲。 对局开始, 第一次, 周克出了布, 宋见书也出了布。 平了。 这一次更像是试探，周克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出。 第二局，宋见书伸手, 出了石头。 周克也出了石头。 又平。 第三局，双方同时出了布。 因为连续三局都不曾分出胜负，氛围更是死一样的寂静。 疏泠发现, 这两个人的出手方式，和她看过的那篇研究论文是一样的。首把先出布, 如果平, 就按照石头、布、剪刀的顺序来出。 她记得，那篇论文的被引量很高, 甚至被一些科普类知识类博主做成短视频, 放在网上。因为内容十分贴近生活, 博主的视频风格也很风趣, 所以在几年前, 这条视频的播放量也破了两百万。 这两个人不一定看过论文, 但是没准看过这个视频？ 紧接着，第四局。 两人同时出了剪刀。 几乎再次证实了论文的结论。 疏泠敏锐地看到，周克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猜测被证实的窃喜。按理来说，遇到一直分不出胜负的焦灼情况，人应该越来越急躁才对，就像刚刚的红桃。 所以，这一抹窃喜就显得尤其明显。 第五局，依然是平。 双方又都出了石头。 疏泠奇怪地看了一眼宋见书。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似乎宋见书是完全清楚周克会怎样出牌的，所以故意和他选择一样的，实际是在溜着他走。 而另一边，周克确定了规律有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必须要争一个赢。 连续五局平，在石头剪刀布的世界里太少见到，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局，就是下一局，周克决定，他要变了，他等不及要战胜先知的那一刻了。 第六局。 胜与负的显现只是一瞬间，当双方都出手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周克出了剪刀，宋见书再次出了石头。 周克愣愣的，十分不理解：“......你真能先知？” 宋见书失笑：“即使有这种技能，在游戏大厅里也不可能运行使用。” “第一局，先出布。” “如果赢了或输了，就按照石头、剪刀、布的顺序出。如果平了，就按照刚刚我们的顺序出。 “或者随便出。” “或者，口中叫一个，其实出另一个。” 疏泠见宋见书几乎把那篇论文的引论都口述了出来，心中微动。 “你看过那篇论文？”她脱口而出。 “我没有告诉你吗。”宋见书看过来，“我之前也是c大的。” 周克很疑惑：“什么论文？” 他只是看了一个短视频而已，比起论文，他获得的结论显然要浅显的多。 “《猜拳过程基于优选特征的博弈决策预测》。”宋见书回答。 周克：......根本听不懂。 听他说出来的论文和他看过的那一篇一模一样，疏泠：“你怎么知道我是c大的？” “上一个副本，唐凡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提过。”宋见书回想了一下，“毕竟，当时寝室只有三个玩家，讨论起来很方便。”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来自国内最牛逼的学校，可以了不？”金枫插嘴打断，此时此刻，他显然对接下来的惩罚兑现环节更感兴趣。 “快快，选一个！”柳思满来了劲，催促。 薛鸣脸都白了，他知道，接下来的意思就是让他选一个头衔。 刚刚提到的世界探索度交换，他是可以接受的，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攒进度条，但是，要选一个“xx的狗”作为头衔，xx还是刚刚参与对决的三个人。薛鸣只恨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刚刚偏偏提出了这一条！ 看着眼前这两个虎视眈眈的人，薛鸣知道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食言。 他的眼珠转了转，如果让他顶上“疏泠的狗”这个头衔，他估计会丢脸而死。如果是“先知的狗”，他似乎勉强还可以接受。 毕竟这个世界里，愿意当先知的狗的玩家可不少。 那些因为看了生命树计划的一点攻略，就自发地围绕在先知身边的玩家，可不就和狗一样么？ 薛鸣看向了先知。 “婉拒。”先知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感兴趣。给你吧。”直接将称号谦让给了疏泠。 疏泠端详了薛鸣一眼，似乎有点嫌弃，看向唐凡：“......要不？” 比顶一个“xx的狗”更丢人的事情是，你愿意给人家当狗，人家还嫌弃。 唐凡摸了摸鼻子“我倒无所谓。” 唐凡，现在还只是一个b级玩家！ 让s级的薛鸣顶一个这样的称号，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行了。”疏泠有点不耐烦起来，“痛快选一个，然后赶紧把探索度交易给我。” 在先知冷漠成冰的眼神里，薛鸣打了一个哆嗦，最后还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疏泠的狗”这个称号。 与此同时，那些正在回看疏泠直播的、没有进入拍卖会的玩家们，忽然发现，那个弹幕里吵得最凶，多次发表引战评论的玩家id前，忽然多了四个字“疏泠的狗”。 大家都乐了，不明真相地以为这个玩家是真香了，然后纷纷连带着他一些垃圾话也截了图。 疏泠对他的称号并不感兴趣，她更想知道的，是那5%的探索度，会为她带来什么样的信息。 随着交易被打开，系统自动确认了双方的赌局结果，然后，自动将薛鸣脑中5%探索度的信息转移去了疏泠的大脑中。 这一瞬间，疏泠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浮现，她就像是记忆的主人，旁观着脑海中发生的故事。 有一些轮廓模糊的场景，铺天盖地的白色，上面偶尔有红色的图案，疏泠分辨了很久，那抹模糊才逐渐显出了原本的形状，这是在医院。 医院的病床上靠着一个人，疏泠知道他很虚弱，但是却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属于记忆主人的手拿着一份文件伸了过去，病床上的人看了看，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场景忽然转换了，下一秒，疏泠又似乎被抛到了无边无际的一处白色旷野上，脚边空无一物，她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天空中写着一行字“its all over”（一切都结束了）。 这两个没头没尾的记忆片段居然带来了5%的探索度，疏泠睁开眼，问薛鸣：“你是怎么获得5%的探索度的？” 如果知道探索度的来源，或许疏泠也可以复刻。 薛鸣大张着嘴，十分惊奇地开口：“我哪有那么多的探索度？” 疏泠明白了，这一部分的记忆已经在薛鸣的大脑中被完全抽掉，现在他根本就不记得这5%探索度的信息，也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获得的。 “算了。” 一旁帝国公会的成员看到这一幕，心下俱是一寒，原来在命运之轮里的玩家，可以那么轻易地被剥夺大脑内容。 也怪薛鸣，只是为了赢过疏泠，太意气用事了。 周克冲黑桃红桃使了个眼色，暗示不要继续再让薛鸣丢人现眼。于是两人一起把薛鸣架走了。 他们看上去已经无暇顾及这场还没结束的拍卖会，径直离开了会场。 帝国的四人走后，投在疏泠身上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都是s级玩家，都解锁了世界探索的进度条，而且，大家隐隐都觉得这个进度条一定和脱出游戏有关。现在忽然知道探索度真的可以用来交易，大家看疏泠的眼神都不同了。 只是现在有先知和来自其他公会的一些高手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忽略了哪位戴面具的人，其实也是疏泠的帮手。 疏泠现在的世界探索度进度条变成了8.3%，哪怕在所有玩家中，这个数字也非常值得一看，毕竟目前探索度最高的玩家也才12%。 更不用说，她只是一个刚刚进游戏一个月的新人。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一个眼神，一边品尝着自己的酒和点心，一边都在暗自思量。 疏泠则叫上了唐凡：“走。” 金枫也点头，几个人见好就收，穿过红毯。 “世界探索度，太诱人了，你要小心。”金枫叮嘱疏泠。 他们推开了拍卖会场的大门，几个人走出去，就各自回到了不同的玩家区内。 但宋见书与疏泠，都来自第一区。 所以，走出这扇门，他们俩依然是并肩的。 刚刚离开热闹非凡的场地，此时已经快十一点，玩家们基本都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这里的空气更冷，疏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冷？”宋见书瞥了他一眼，他也没有穿外套，“送你回去吗？” “这次不会再有人偷拍。” “随意。”疏泠不是矫情的人，送不送的，随便他。在四面蜂窝结构状的玩家休息室里，疏泠指了一个方向，那时她房间的位置。 宋见书点点头表示了解。两人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一开始两人都很沉默，仿佛刚刚他们没有一起赢得赌局和游戏一样。疏泠有点不自在，还好走了五分钟后，宋见书忽然开口：“加上薛鸣的5%，你现在的世界探索度有多少了？” “我可以告诉你吗？”疏泠狡黠地笑了笑，抬头看宋见书的眼睛。 “交易契约只有双方都同意时才会建立。”宋见书正色，“你不必担心我拿走你的探索度。” “5.3。”疏泠撒了个小谎。 “你原本只解锁了1.3吗？”宋见书有点不相信。 “骗你干吗。”疏泠说。 “只是觉得按你升级的速度，这项数值似乎有点偏低。”宋见书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探索度，“我的是11.5%。” “但你来了这里三年！”这下，换疏泠不可思议了。 “三年也只是一个时间单位。”宋见书说，“是啊，转眼都三年了。” 他的话语带着几不可闻的惆怅，如果不是四周过于安静，这抹语调大概会被疏泠直接无视，她想起了c大，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计算机吗？” 毕竟宋见书很懂代码，不然也不会写出一个生命树计划来。 “数学。”没想到宋见书这样说，“那篇猜拳博弈的论文，我是三作。” “怪不得你对结论记得那么清楚。不过，为什么只挂了三作？” 听出疏泠对自己的认可，宋见书的语气柔和下来，解释道：“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大一。” 疏泠：“......” 行了，你牛逼好了吧。 她被噎到的表情在此时此刻让宋见书觉得有点受用，似乎满足了他掩藏在深处的一点虚荣心，这种感觉很奇怪。还好，他们已经到了疏泠休息室的楼下，旁边就是那部透明的电梯。 “给你。”宋见书忽然拿出一张小纸片，疏泠一看就知道，那是那张照片。 她摆摆手：“不了，而且还是你买的。” 但是宋见书坚持，她没办法，只能将照片接了过来。 照片太小，宋见书握了一半，疏泠伸手去接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 “上去吧。”宋见书目光如常，转身要走，“好好休息。” “嗯。”疏泠摁了一下上行键，电梯很快来到一楼，打开了透明的玻璃门，她走了进去：“晚安了先知，拜拜。” 透明玻璃门关上之后，宋见书还有点怔然。 似乎以往疏泠只是叫他的名字，今天忽然从她口中听到这个代称，他忽然觉得，这个原本觉得有些一般，只是为了隐藏个人信息才使用的、系统赠送的头衔，也是很好听的。 疏泠几乎一回去就扑在了床上，原本没有补够的睡意此时又悄悄地爬上来。 她是经常对朋友们说晚安的，包括上一个副本里，她对那些npc室友也这样说。她不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但是刚刚习惯性地想说的时候，原本“宋见书”的名字又在唇齿间拐了个弯，最后改口叫了他“先知”。 这些小细节，他应该不会发觉，毕竟平常叫他先知的人多了。 白玉手环在闪，唐凡和柳思满都在问她有没有安全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在一一回复过之后，疏泠快速地去冲了个澡，然后拿被子盖上了自己因为沐浴而微烫的脸颊。 所以命运之轮的游戏大厅里到底有四季的更替吗？这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一点春风拂面的感觉。 第146章 迷航 1 原本按照计划, 疏泠准备好好在房间里休息个四五天的。 之前因为995的工作已经养成坏习惯的疏泠，现在更加放纵自己，恨不得整天不出门, 好在这里的速食种类十分丰富，也没让她吃腻。 只是可惜, 这些自己回来烹饪的速食，还是少了一点吃外卖的满足感。 终于, 在从副本离开的第三天的中午, 疏泠在玩家排行榜上翻啊翻, 找到了那个顶着“疏泠的狗”的头衔的人。 薛鸣一看疏泠申请加自己好友的消息, 右眼皮猛地一跳。 右眼跳灾，下意识的生理反应让薛鸣觉得，疏泠估计是来追加不平等条约的。 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是他这时候又没下副本, 在这个封闭的游戏世界里，除了睡觉，怎么可能小半天都不看消息。 何况, 疏泠又发来了一条好友请求，附上了两句话：“通过。要不然我上世界频道找你。” “两千积分发一条消息, 你猜猜我的积分够发多少条。” 薛鸣的右眼皮又狠狠一跳。 他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狠着心点了“通过”二字。 “什么事？”他主动出击，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帮我个小忙, 头衔减一天生效日期好不好。”疏泠很快发来消息。 薛鸣愣了半晌, 能少一天顶着这个头衔, 自然是莫大的喜讯, 这段时间, 他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各路亲朋好友和陌生人的亲切问候。 玩家本人可以查看自己主页被访问的次数, 今天一早，薛鸣还发现，自己的主页被访次数居然多了三四千。 这是把他的玩家主页当成旅游景点了吗？如果主页上再多一个留言功能，薛鸣已经可以预料上面会写满xxx到此一游。 而且，命运之轮游戏大厅显示，现在没有进入副本的玩家只有两千多。 所以，到底是他妈的哪些傻逼进来看了不止一次的？ 思绪回到眼前的屏幕上，对于疏泠主动发来的条件，薛鸣很难装作视而不见。 他狐疑又谨慎地打字：“什么忙？” 他很担心，对方会狮子大开口。 战战兢兢地盯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疏泠很快发来了两句话。 “你在第一区吧？我想吃盖浇饭，能不能给我送过来？” “就是临近超市的那一家。店主是一对夫妻。” 薛鸣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愤愤地打字：“老子不是送外卖的！” 疏泠：“哦，好吧。” “那就不提头衔的事了。” 薛鸣：“......给我十分钟，马上送到。” 疏泠：“谢谢，你比某团外卖还给力[大拇指.jpg]。” 薛鸣狠狠的关闭了和疏泠的对话框，他很快找到了那一间小店，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浓郁的烟火气，爆椒与油烟混合的味道。 咕的一下，薛鸣的肚子发出了叫声。 他想了想，最后和老板吩咐，要两份盖浇饭。一份堂食，一份带走。 老板熟练地在国内倒上热油，刺啦一声，浓烟滚起，蔬菜和肉的香气喷涌而来，薛鸣忽然发现，好像疏泠给自己安利了一个挺不错的地方。 他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老板这才很贴心地开始准备打包的另一份，薛鸣等了一会儿，就在老板将打包盒套上袋子，递给自己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小店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很高，在不大的店面里显得有些逼仄，薛鸣定睛一看，这不是先知么？ 在这个地方看见先知，似乎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薛鸣一愣，想起前几天的惨败，准备装作没看见。 擦肩而过的时候，先知开口：“这里的青椒肉丝盖饭不错。” 薛鸣看看自己手上那份：“我这个就是。” “自己回去吃？”先知询问。 “呃，给疏泠的。”薛鸣急于离开，一下子说了真话。 先知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古怪。 薛鸣后悔得想把刚刚的话吞回去，他的所作所为和现在顶的头衔也太匹配了吧！ 所幸先知没有再问什么，于是薛鸣溜着边离开了。 他打开消息框，按照疏泠所说的，将盒饭放在了电梯旁边的小桌子上，疏泠道了谢，发过来一个交易契约，大意是减少24小时的头衔显示时长。 因为头衔是疏泠要求薛鸣添加的，所以她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修改，有点类似于添加补充条款。 另一边，宋见书在等餐的时候，下意识地点进了薛鸣的主页。他看到那个“疏泠的狗”的头衔，存在时间倒计时57小时38分，忽然变成了35小时38分。 屏幕上有章茴的消息在一闪一闪，宋见书将消息打开，果然看见章茴是在催自己赶紧回去。 章茴有点疑惑，本来说着好好地要下副本，怎么宋见书忽然要出去吃个饭。 宋见书：“马上。” 章茴：“......行吧。” “不过哪家饭店这么好吃呢能让你惦记着？推荐下给我呗。” 但一直到宋见书加入了队伍，章茴也没有等到回复。 如果是先知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让他说，所以章茴放弃了。 “小心点啊，这次副本不简单。”章茴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宋见书淡淡的。 “那我徒弟要一个人下副本了，我有点担心。”队伍里，金枫也在说话。 “你最近把你徒弟挂在嘴边的次数太多了你知道吗？”公会里另一位大佬嘲笑。 不知道为什么，章茴就又想起疏泠来了。 他问：“不要嫌我啰嗦，我再问一遍啊，疏泠她——” 宋见书：“她不会来的。” 宋见书：“啰嗦。赶紧开。” “......行。”章茴只好闭嘴，点击了屏幕上开始匹配的字样。 疏泠这几天过得很惬意，忽然多起来的生存时间让队友们终于不再急着下副本，几个人线上聊聊天，一起进其他玩家的直播间里看看，偶尔私聊讨论一下打法和攻略。 在三个人里，疏泠总是最快能猜出副本的主题，以及直播间这个玩家行为的用意，而柳思满则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唐凡偶尔会觉得相形见绌。 经过上次的游戏，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于是他在商城里买来一副骰子，自己在房间里练习。 可是总是无法达到上次游戏中的手感。 装着白秋月的花瓶就放在桌面上，不下副本的时候，花瓶像一个装饰物，白秋月比较安静，也不会忽然探出头来。 摇出三个六，唐凡的手感似乎变得更加熟练了，他将骰子收回去，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秋月，我为什么会被拉入这个游戏呢？” 花瓶晃了晃。 “我没有疏泠姐那么聪明，也不像思满那样精通某个技能，我似乎是什么都会一点儿，但是又都不精。” 这次，白秋月把脑袋探了出来。 花瓶口忽然出现一个头，这个场景其实有些恐怖。但是唐凡并没有感到害怕。 白秋月说：“或许你会成为一个全才。” 唐凡想起足以称为全才的先知和金枫，但他们都是老玩家，精通各种技能也是在众多血与肉中磨练出来的。 他不说话了。白秋月见状，等了一会儿，又缩回了花瓶里。 唐凡叹了一口气，继续扔骰子。 平静的时光过得很快，疏泠他们好好休息了几天后，打算再下副本。 主要是唐凡的生存时间不多了。 对此，唐凡感到歉意，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评分不够高，才让队友们连休息都要考虑着自己生存时间快用完的事情。 疏泠和柳思满都表示无所谓，反正生存时间是可以累积的，何况现在疏泠下副本还可以得到世界探索度，没准攒攒就能出去了呢？ 因为之前几次副本都和宋见书他们一起进入的，所以，疏泠在随机副本的时候，询问：“你师傅他们呢？” “他们已经率先进副本了。”柳思满说，“伊甸的很多大佬都一起去了。” 疏泠皱眉：“什么情况？” “一个副本，带了资源争夺的条件。”柳思满解释，“或许你可以理解为其他游戏的帮会战。不同的是，需要在副本里进行，一边要完成副本任务，一边要和其他公会竞争。” “和哪个公会啊？”唐凡问。 “帝国。”柳思满回答。 疏泠了然，既然是前两大帮会的竞争，怪不得伊甸很多大佬都去了。 她想起，之前在副本里初遇宋见书的时候，他给自己讲过，命运之轮游戏里存在资源的垄断。当时，他说，帝国公会垄断了水资源。 她拧开一旁放着的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最近矿泉水的价格波动变大了，这一瓶居然已经变成了之前价格的三倍。 “竞争什么资源？”她问。 “这就不清楚了，这是公会大佬们谈论的话题，以我的玩家级别还没有资格听，可能要赢了之后才知道吧。”柳思满挠挠头，“我师傅也不跟我说。” 两边都是大佬的副本，一定不会简单，可能持续时间也长。 疏泠本来也就没打算每次副本都要拉上伊甸的人一起，既然他们都不在，疏泠说：“那我们开始筛选副本吧。” 说着，她组好三人队，点开了随机副本的按钮。 但奇怪的是，系统这次依然给了三个主题供他们选择，但屏幕上左中右三张图片，是一模一样的。 图片上都画着遍布风浪的海洋，天上的乌云似乎灌了铅一样重和沉，一艘船在海面上航行，船帆破破烂烂。 像是遇到了bug，三张图片下所对应的副本标题也是一样的。 简短的两个字“迷航”。 难度：a级。 副本人数：7人。 “什么情况？”唐凡奇怪地问。 疏泠试着点刷新，但是点击了好几下，刷新的按钮都岿然不动。 像是根本不允许她更换。 “要加入吗？”她问。 “没关系，加入吧。”柳思满和唐凡都说。 毕竟虽然无法选择，但是看到副本难度是a级，他们俩都不是很慌神。 上一个副本可是s级呢，不也照样安然无事嘛。 于是，疏泠点击了开始匹配。 系统很快出现“匹配成功”的字样，疏泠躺在游戏舱的绿色液体中，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一阵晕眩，是精神体在进入副本。 但她没看到的是，屏幕上原本三个一模一样的副本里，忽然有两张的图片像是张贴的海报一样剥落，副本的名称也变了。 而她们刚刚选择进入的副本，则依然顶着“迷航”的名字，只是副本难度的a级同样剥落，露出了它真正的难度级别：sss。 另一边，游戏大厅里的某一处玩家休息室，一名长相英俊的男人睁开眼，看到了屏幕上“匹配成功”的字样。 “来了，谨慎些。”他言简意赅，但因为级别与身份的压制，让队伍里的另外两人内心油然而出一种忌惮。 疏泠在一片颠簸中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空间。此时似乎是刚刚破晓，但天色并不好，所以只能在朦胧的晨光里看见周围的环境，天花板上的灯泡在不住摇晃着。 满满涌进鼻腔中的，是来自大海的咸涩的气味，十分浓郁。疏泠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感受到她身上盖着一张破烂毯子，伸手触及的被褥也是潮湿的。 因为太过昏暗，她看不清毯子和被褥的颜色。 耳边听着船身破开海浪的声音，再加上一直摇晃的感觉，疏泠意识到此时海面上有风浪，而且还不小。 她躺在高低床的上铺。 又是狭窄的高低床。 【玩家已经进入游戏，您的身份：普通海员、？】 她坐起来，身上盖着的毯子从身上滑落，但身上依然留下了不舒服的感觉，她往下看，借着并不明亮的光线，她看见这个狭窄的船舱里摆着两张高低床，一边一张，显然是四个人的床位。 还好，她在枕边摸到了一个手电筒。 她点亮手电，往下照了照，发现下铺躺着柳思满。 柳思满被手电的强光刺激到，猛的睁开了眼睛，疏泠将手电的光偏移一点。半边身子探出去，却见柳思满指了指自己的被子里腿的位置。 疏泠不解，只见柳思满做了个口型。 她说：“受伤了。” 说着，她将自己的被子掀开，借着光，疏泠看见那毯子是灰扑扑的，不知道原本就是这个颜色，还是实在老旧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 但她顾不上嫌弃这些，因为她看到柳思满的腿上包裹着脏兮兮的布条，看起来是这船上难得能找到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 布条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大概十五厘米长。 看起来，这伤口不浅。 一进副本就遇到这种情况，疏泠悄声问：“疼吗？” 柳思满摇摇头。 “疏泠？”就在这时，对面床上忽然出声，那也是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疏泠将手电筒照过去，看见对面上铺坐起来了一个女人，她一愣，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薛荔。 上一次见面，似乎还是刚离开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她去超市买东西，碰见了薛荔和她女儿也来采购。 “你们伊甸不是一起下副本了吗？”疏泠问。 “之前在忙着给笑笑找看护所，没顾上。”薛荔提起自己的女儿，脸上就涌出一种母性慈爱的光泽。 疏泠想起那个团子一样肉乎乎的，在超市里撞到自己身上，奶声奶气道歉的小姑娘，心里也柔和了一些。 “找到了吗？” “有什么找不找的，每一区都只有一家幼儿看护所，还能挑选吗。”薛荔苦笑着说，“毕竟，像我一样倒霉的人太少了，在怀孕的时候被拉进游戏里。” 疏泠不经意地想起，当时薛荔怀着孕，是怎么艰难地一个一个副本过去的。而笑笑还能出生，也是这对母女命大。 她忽然询问：“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在现实世界的职业吗？” 薛荔诧异了一瞬，回答：“刑警。” 疏泠几乎肃然起敬了。 薛荔下铺的女生已经被她们的对话唤醒，这时候，忽然来了一句：“荔姐可是出名的铁娘子。” 这声音很柔和，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只见那下铺的女生从床上坐起来，径直前往门边，一扯肮脏的吊绳，船舱里的灯就开了。 这吊灯发出的光是黄色的，灯泡上蒙着一层灰。借助吊灯的光，疏泠终于看清了所有人的脸。 其他两人她都见过，唯有对面下铺是一个娇小的女生，她并不认识。但听她和薛荔的对话，应该两人之间有来往。 柳思满看见了她的脸，却没有说话。 “燕青？”薛荔看到了下铺女孩的脸。 随着薛荔唤出女孩的名字，疏泠能把眼前这个人和排行榜上的名字对上号，这个叫燕青的姑娘，是ss级玩家。 而且，她的id前也有一个头衔“巫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相关的技能或者天赋。 至于薛荔，她在第一区，能带着孩子在游戏里生存那么久，自己的能力和玩家级别也一定不会低。 一个a级副本什么时候能吸引来这么多老玩家了？疏泠有点怀疑。 “疏泠吗？久仰大名。”燕青转过头来，和疏泠打招呼。这时候，疏泠才看见，燕青的一只眼睛是黑的，而另一只眼睛则带着一点灰白色，有点像半透明的玻璃珠。 她长得很好看，这一对异色的眼睛显得整张脸有些妖冶起来。 倒和她“巫女”的头衔很般配。 估计这双眼睛就是她技能的承载物。 燕青对自己的客气，让疏泠有点奇怪，更加不可置信的是，她居然伸出手，想和疏泠握手。 疏泠没有回握。 鬼知道握手这个动作是不是可以触发燕青的技能。 燕青也不觉得尴尬，自然而然地将手放下，又对薛荔说：“荔姐，我好久没看见笑笑了，她还好吗？” “还好。你应该关心的是我好不好。”薛荔笑着说。 “别怕，你都闯过那么多副本了。”燕青忽然指了指自己玻璃珠一样的左眼，“我已经看到了，这个副本里你运气很不错。” 她说的半真半假，疏泠无法分辨。 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大亮，但因为海上乌云密布的原因，哪怕再亮也总显得有些昏暗。忽然，船舱外的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她们的舱门便被敲响。 外面是一个男人，声音粗暴：“婆娘们还磨蹭什么，出来换班了！” 他将舱门敲得震天响，似乎十分不耐。 那破旧的舱门可怜地摇晃着，疏泠觉得，如果男人的力气再大一点，估计能直接把紧闭的舱门给破开。 “马上出去。”燕青冷静地回答。 “哈，最好是‘马上’！”门外的男人装模作样地掐尖嗓子，模仿着燕青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倒是远了，看来男人已经走了。 几个人都下床，简单地用一旁木盆里接的海水抹了把脸。 铺天盖地的海洋咸味。 她们推开了门，燕青率先离开，她的步子很快，似乎是准备去探查什么似的，薛荔跟在后面，和疏柳二人解释：“帝国公会的燕青，她直觉很强，解锁了占卜的技能，在副本刚开始的时候，可以模糊看清一个人在副本里的存活率，收集三条与副本相关的信息。” 看来，这个技能可以起到先发制人的作用。 说完，薛荔也走了。见她的步子也远去，柳思满扯了扯疏泠的衣袖。 “你想起来那是谁了吗？” “谁？”疏泠确实觉得燕青有点熟悉。 “拍卖会上，那个和先知抢着拍刀镡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开新副本！ 第147章 迷航 2 疏泠皱了皱眉。 拍卖会上, 大家都戴着面具，一定是柳思满凭借记忆认出了燕青的身形和声音，所以才对上了号。 当时疏泠在拍卖会外的小花园里听见宋见书和燕青对话的时候, 柳思满还在卫生间里没有出来，所以那段信息她没听见。 疏泠没打算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告诉柳思满。 沉吟了一下, 她说：“先去甲板上。” 离开了船舱，疏泠就看见了四面波涛汹涌的海洋, 以及天空中沉重的铅云。 等等。 就在船行驶的方向, 视野之内, 海平面上似乎有一块黄黄绿绿的凸起。 是陆地？ 疏泠看向四周, 除了四个玩家之外，现在甲板上还站着三名衣着破烂的水手。这些水手大多饱经沧桑，一张脸上遍布被海风吹过和烈日晒过的痕迹，所以看起来恐怕都比真实年龄要大个五六岁。 三名水手里没有熟人, 看起来应该是npc。 刚刚叫她们换班的男人也在其中，他的脸颊黝黑，身体强壮, 估计是掌舵的。 此时，他应该刚刚结束了晚间的值班任务, 正准备换班。他打了一个哈欠, 动作粗鲁，发出很大的声音, 其他人也同样见怪不怪。 “来。”他指了指船舵, 示意玩家来接手。 犹疑了一阵, 燕青上前, 将那舵把在手里。 男人又打了一个哈欠, 准备离开的时候, 对疏泠她们横眉冷对：“愣着干什么，去做饭啊！” 他又看了看柳思满，面露嫌弃：“你腿怎么样了？” 柳思满冷静应对：“已经止血了。” 男人喉咙里发出哼声：“你应该谢天谢地，咱们船上只剩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医生了，你的腿如果自己好不了，就只能等死了。” “不过，那医生虽然疯，但色心不死，如果你让他看你的腿——”男人还没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两名水手也一阵哄笑，看向几名女生的神色都充满了邪气。 疏泠瞪了他们一眼。那两人摸了摸鼻子，收敛了一些。 柳思满的脸色有点发白。 在这个副本里，她显然是最不幸的那个，刚一上来就触发了一个腿伤debuff。 疏泠走近，面不改色地捏了捏她的手。 柳思满平静下来，对疏泠和薛荔说：“咱们去做饭吧。” 这船不大，所谓的做饭，估计只是在某个舱房点一个炉子煮点汤汤水水，蔬菜水果是不用想了，估计就是粗粮加上鱼肉。 她们刚刚走进船舱，最靠外的一扇门忽然打开，露出一个老头的面容来。 那老头的神色很阴鸷，穿着一身白衣服，上面糊着各种颜色的脏东西，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见三人走过，老头拿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听诊器，看来他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医生无疑。 “需要治疗吗？” “需要治疗吗？亲爱的船员们。” 疏泠一阵无语，哪有医生追着正常人要看病的？ 见三人不理她，老头果然不出所料，将眼神直勾勾放在柳思满的腿上：“你也不需要吗？” 柳思满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疏泠拦住了她。 见这三名女船员不打算打理自己，老头有些泄气地叹了一口，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看来，这老头是疯的不轻。”柳思满说。 越往船舱里走，越能闻到食物的气味，那是一种潮湿的气息，现在船上的干粮估计都快被海上的湿气给浸坏了。 她们走进那一小间锅炉房，看见还有一袋大米，大咧咧地敞着口，放在地面上，散发着某种快要坏掉的气息。 旁边地面的渔网里躺着一条半米长的鱼，还在扑腾，看起来估计是船员刚刚捞上来不久，完成自己的任务后，那船员也懒得去处理，直接将鱼抛在地上，等着厨子过来。 鱼腥味扑面而来，鱼身上还挂着水，渔网上也都是水。那条鱼偶尔一扑腾，咸腥的水花就溅得更远，甚至直接溅在三人的脸上。 一旁的米袋自然也遭殃。 三人都不免感到有些恶心。 一旁用铁块简单支起了一口大锅，锅里还残余着黏腻的汤羹，看起来像是上一顿吃完了没有洗干净的，锅的旁边用木桶装着淡水，也已经不多了。 架子上横七竖八地叠着碗碟，疏泠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二只，估计这艘船上差不多有二十出头个的船员。 等她们做完早饭，这些船员应该就都会起床，开始新一天的航行了。 她想到刚刚海平面尽头可以看见的陆地，似乎这段航行已经到了快末尾的位置，大家劳累但精神状态尚佳，食物和淡水的储备快用完了。 一切都很符合即将上岸的配置。 不过，联系“迷航”的副本名字，疏泠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上岸。 她们将饮用水倒进大锅里，把米放进去，准备熬一锅粥，这是最简单的做法。 地上还在扑腾的活鱼让疏泠和柳思满犯了难，两个人都是天天点外卖的，谁会做饭。只见这时，一旁寒光一闪，薛荔已经操起菜刀，逼近了那条鱼。 她轻而易举地将鱼抬了起来，丢到一旁的水槽里，用刀很娴熟，一阵开膛破肚后，海水腥味和血腥味都钻进了疏泠的鼻腔。 十分钟后，薛荔将鱼块装好，一股脑丢进锅里。 看到两人意外惊愕的神情，薛荔随手擦了擦沾上的脏东西：“做饭而已，我经常给笑笑做饭啊，怎么，你们不会？” 疏泠和柳思满：“您还缺女儿吗？” 薛荔失笑：“出副本后来我的休息室吃饭，我来做。” 疏泠：“好的妈妈！” 柳思满：“好的妈妈！” 她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和薛荔疏泠不在一个区，所以她不可能过去蹭饭。 一阵捶胸顿足。 随着锅里咕嘟嘟冒起热气来，里面的米饭已经开始变得绵软，鱼肉也越煮越碎，疏泠撒了一把粗盐进去，从锅里居然飘出了还不错的香味。 厨房在船舱的最里面，船舱里的通风装置轻而易举地将锅里的香气传到了其他船舱里，那些水手们都醒了，一个个睁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厨房门口。 “吃饭了？” “是不是开饭了？” 疏泠一张张脸扫过去，现在门口站着五名水手，但看起来没有熟人，应该都是npc。毕竟，玩家和npc有很明显的区别，玩家一眼能看得出来。 而且，还没看见唐凡。 “挤在这里干嘛，滚去岗位上！”忽然一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走了过来，和其他人相比，他的衣着要整洁一些。 而其他水手在看见他的时候，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畏惧的神情。 这个男人估计是船长之类的角色。 经他这么一喝，船员们也不敢在此处继续停留，只好丧着脸离开。 船长却没走，盯着她们仨看了很久，只看得人心里发麻，然后船长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有长进啊！” 疏泠：“嗯？” 船长：“看来你们的用途比我想的更大。” 这句话让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等下吃一点？”疏泠不动声色地问。 “好东西先给船员们分了，有剩下的盛给我就行。”倒是个体贴员工的资本家。 船长说完，人就离开了。 “我说，船上只有我们四个女船员吗？”柳思满问。 “大概是。”疏泠面不改色地搅弄着锅里的东西。 “一般来讲，船员这种工作很少有女的来做吧？” “嗯。”疏泠点头。 大家都闭嘴了，在封闭的环境里，天然多了一份警觉。 “好了。盛出去吧。”疏泠检查了一下，锅里的米和鱼已经在一通搅合的情况下变成了糊糊状，反正看起来不怎么好吃。但这已经是船上能吃到的还不错的东西了。 柳思满和薛荔两个人合力，把装满糊糊的锅抬了出去。 似乎也到了开饭的时间，水手们鱼贯而入，拿着自己的碗，争抢着舀锅里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疏泠终于看见了唐凡。 唐凡不像其他水手一样看起来是刚醒，他也看见了疏泠，当得知这饭是疏泠她们做的之后，才放心入口。 最后，女船员们也各自盛了一小碗。用来垫垫肚子。 船上的食物和淡水不多，估计平常很难获得，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大家一起补充一点。 哪怕食物再难吃，这时候多少也应该吃一点。 水手们吃得狼吞虎咽，吃饭的时间看上去是他们一天内难得的放松时间，三两聚在一起，一边包了满嘴的食物，一边聊天。 “我说，这饭才算是人类的食物好吗？你们看看昨天亚索做的那一锅东西，那是什么猪食！” 众人哄笑，都看向同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着金色头发的少年，面容也晒得黝黑，但是头发的色泽实在好看，而且，他和船上的众人相比，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哈哈，亚索年初才满十五岁，就被他那个酒疯子爹送上船了，他会做什么饭？” “喂，亚索，你看那里。”少年旁边的粗壮男人勾着他稍显纤弱的脖子，一指不远处的陆地，“布达尼亚岛，今天咱们就靠岸了！等你上了岸，岛上那些姑娘们看见你，不都得被迷住了？看你这头金发，估计你一晚换一个都行吧！” “少了，一晚三个！” “哈哈哈，你和小亚索说什么荤话，他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 疏泠看到，亚索的脸似乎有点红了。 “今天的鱼怎么他妈的这么小？尼亚，你小子是偷懒了吧？” “马上就要上岸了，吃那么饱干吗，去岸上的酒馆吃好的啊！”又有人回嘴。 在船员们不断说着荤话，吵吵闹闹的环境里，她们几个女船员似乎更加格格不入，唐凡虽然坐在男人那边，那也显得有些尴尬。 不仅疏泠她们不说话，船舵旁的燕青也沉默着。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似乎在看前面的那一块陆地。 望远镜的单筒放在左边，她在用那只异瞳观察。 过了一会儿，燕青放下望远镜，穿过嘈杂的男人们，坐回了疏泠她们旁边。她端起自己的饭碗，喝了一口，才平静地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估计是她用占卜技能观察到的，既然说出口，就表示她打算分享出来。 几人安静地听她接下来的话。 “好消息是，占卜结果显示那座岛很平和，没什么危险。” “坏消息是，咱们的船，根本就没有在靠近那座岛。” “什么意思？”柳思满问，“可咱们就是在朝着那座岛航行啊？” 疏泠抬眼，看到那座岛的大小，与她们进厨房做饭前观测到的，一模一样。 听刚刚船员的说法，他们本来是打算今天上岛。而且按照岛屿在视线里的位置，应该已经不远了。 疏泠往旁边看了一眼，船依旧是在往前行驶的，船舷不断破开旁边的海浪。 但是，那岛在视野里，却根本没有变大。 疏泠平静地吃了一口碎鱼肉：“又是鬼打墙。” 如果薛荔说的是真的，那么燕青应该可以看到三条关于副本的线索，而她只说出来了两条，隐瞒了第三条。 而且，她应该已经探测到了某人在这个副本里的存活率。 对于一般人而言，有这样强力的占卜技能，应该都会首先看一看自己。 除非既能限制，她看不到自己的概率。 旁边的水手还在哄笑打闹，看上去，每个人都为了今天可以上岸这件事而感到无比欢快。 大约十五分钟后，每个人都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鱼糊，这些人没有收拾碗筷的意识，噼里啪啦地把碗筷往地上一放，也不顾粗鲁的动作会不会让原本就残缺不全的碗边再磕掉一个角。 就在这时，从船舱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来。 这个人长得倒是十分英俊，散发着太阳一样的灼人的风采，以至于让其他人都很难无视他。 “什么饭？”他的眼眸是细长的，英气逼人，只是看过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些威压。 这显然是玩家。 没想到，一旁一直冷淡不已的燕青忽然站起，语气中都带了一点恭敬。她主动盛了一碗鱼糊递过去，口中叫着：“会长。” 疏泠和柳思满俱是一惊。 会长？ 燕青不是帝国公会的吗，这个人是，“帝王”？ 游戏里现在唯二的sss级玩家！ 认出这个人的一瞬间，疏泠就已经确定了，这绝对不可能是个a级副本！ 一个sss级玩家下a级副本，除了疯了，还是疯了。 哪怕带人，他都不可能选择a级副本。以这种玩家的级别，他进个s级副本也能保一队人安然无虞，而且奖励还多，何必要屈尊降贵地浪费时间，来一个a级副本！ “我们当时看到的，副本难度确实是a级没错吧？”柳思满悄声问疏泠。 “恐怕是有人动了手脚。”疏泠说，“或许是某种道具的作用。” “帝王”的眼神转到疏泠的身上，但没有多说什么，皱着眉头接过燕青递来的鱼糊。 碗里的东西恐怕让他很难接受，最后，他并没有吃，而是递给了身后又走过来的一人。 这人疏泠倒认识，是黑桃。 黑桃看着会长递过来的鱼糊，虽然里面的东西让他也接受不能，但既然是会长赠与的，他一仰头，把那鱼糊像酒一样喝完。 “今天要上岸？”他问。 一个水手屁颠颠地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说：“副船长，是的，您看到前面的陆地了吗，那就是布达尼亚岛。” “帝王”没有说话，黑桃在旁边跟了一句：“副船长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说？” 疏泠一阵无语，在副本里也要拿腔拿调，看起来是花钱买下“帝王”这种头衔的玩家会干出来的事。 “是是。”那水手奉承着，眼光又瞥见不远处的那一小块陆地。 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了，这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只见水手微楞，他揉了揉眼睛，陆地还是那个大小，怎么和早上那会儿大小一样？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这个水手被憋醒，他来到甲板上，晃晃悠悠地打算解开裤子时，就看到不远处出现了陆地的形状。 陆地上还有灯火，正是那灯火让他确定，船就快靠岸了。 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这陆地的大小根本就没变化？ 大概是清晨光线模糊，他没看清楚的原因吧！ “帝王”点了点头，那水手赶紧去了船头，拿起放在旁边的单筒望远镜看了看。怪了！这么一看，他们船的距离和对岸好像真的没变小！ “那个新升上s级的女玩家？”就在疏泠盯着那水手看的时候，“帝王”已经悄无声息地逼近了一步，看向疏泠，“也是上次在拍卖会上赢得游戏的？” 疏泠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我听说，帝国和伊甸正在资源争夺的副本啊。” “帝王”笑声爽快，配上这一张面容，更显得丰神俊朗：“价值不高的资源而已，底下人过家家，我还不必去参与。” “如果伊甸的‘雪’还在，想必他也不会去参与的。” 疏泠知道没那么简单，这资源如果真的不重要，宋见书应该不会参加。 “司谛。”他忽然说，疏泠知道这是他的名字。 “没想到会随机到一个副本里，多多指教。”船头的位置，刚刚的老水手已经把观察到的异象报给了大副。司谛无视了那边渐渐涌起的骚乱，似乎很认真地对疏泠说。 第148章 迷航 3 说完, 他就转身重新进入了船舱。 黑桃也跟着进去了。 司谛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的角色是副船长，这不是一个需要上一线操纵船只的身份。 所以，他不需要和疏泠他们一样, 去换班上岗，或者去做饭。 “妈的, 在副本里投胎也是一个技术活。”柳思满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收捡那些放的乱七八糟的碗筷。 她一股脑地将碗筷全部扔进锅里。 金属碰撞的声音让船头上站着的几名水手回头看了一眼, 似乎有些不悦。但是他们没有时间顾及这个, 不明原因让船明明正在向着前方行驶, 但却并没有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率先发现异样的老水手战战兢兢地说：“怎么回事, 要不要报告给船长？” 另一边的大副显然要谨慎一些，沉吟了一会儿，说：“先别。” “这种情况，你之前听说过吗？” 老水手似乎被点醒了, 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大副：“但那只是一个传说！” 大副再次看向船头丝毫没有靠近一点的陆地：“很抱歉，五分钟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对话听起来很关键, 疏泠她们都竖着耳朵听。 不过，大副投来了十分谨慎的一瞥, 揽着老水手的肩膀, 两个人靠近了一点，声音也压低了。似乎他们接下来所说的话题并不想让疏泠她们听见。 【恭喜您发现一条线索：某个传说。】 【这条传说曾经被老水手们口耳相传, 但随着老一辈水手的死去, 而水手们的后代又不曾继承他们的衣钵, 所以, 这条传说似乎已经渐渐被大家遗忘了。】 【还好, 这条船上还有资历极深的老水手, 而他还记得。】 疏泠眼前出现了这样的提示，不用说，肯定是每个玩家眼前都有。 大家读完了自己的提示，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明确提示，但得知传说的内容，大概就是主线任务之一。 燕青已经重新回到了掌舵的位置，那里离窃窃私语的水手很近，她也希望可以偷听到更多的信息。 但是，大副却一把拦住了她打算去碰船舵的手，语气冷硬：“你过去，和她们一起洗碗刷锅。” 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 燕青不打算和npc起冲突，乖乖的收手。 疏泠弯腰收拾起最后一副碗筷，将里面水手吃剩的东西倒掉，然后，她看见碗里沉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道具已获得：水手尼亚的牙齿。】 【这是尼亚牙齿缺的一角，很显然，在船上常年累月的生活，已经严重损害了尼亚的身体健康。】 一颗牙齿的道具？ 疏泠将它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几个人抱着收拾好的碗筷和锅，重新回到了厨房。 虽然很不想洗碗洗锅，但是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恐怕都要靠这些脏兮兮的碗筷进食，她们也认命地开始刷锅。 这口锅很大很深，船上也没有像样的洗涤剂，几乎只能靠一块破破烂烂的海绵进行基本的清洗。 “看这天气，是不是要下雨啊。”有水手从房间里出来，疏泠听见他们在谈话。 “下雨怕什么，很快就要上岸了！”另一个人的语气难掩兴奋。 他们还不知道船根本没有靠近陆地。 黑云似乎越来越低了。厨房有一扇小小的舷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天色。看起来要下雨。 “我说，这对面的布达尼亚岛，怎么还那么远啊？”又有水手走过。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这句话听在人耳朵里，似乎像是一记重锤。 不远处的黑云中出现了一道闪电，几秒过后，沉闷的雷声响起。 “对啊，这岛怎么还是那么远？” 船上除了亚索是年轻小伙子，其他人多多少少之前都有跟船的经历，当视野中的海平面上出现了陆地，离上岸就不远了，景物一定会越来越大。 “你是怎么开船的？！”有人质问。 船头传来大副的声音：“正常开船，不信你来看看。” 这些喧闹的声音不仅让各自岗位上的人都聚集在了甲板上，甚至连那些值了夜班，本来准备补觉的人也醒了，披着衣服走到外面看。 又是一阵雷。 大家顾不上躲雨，又询问刚刚值完夜班的水手：“你换班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 “什么异样？”那人看了一眼远处的陆地，“就是这个样啊！” 他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也梗在了喉咙里。 看他的神色像见鬼一样，其他人都静默了。 换班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 大副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八点多了。 意味着，这两个小时里，他们离陆地的距离根本没有靠近过。 “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人紧张地逼问。 “这......”值夜班的人糊涂了，夜里值班，本身就迷迷糊糊地坐着补觉，看天快亮了赶紧找人换班，哪里顾得上去看远处陆地的距离？ 而且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啊！ 一道闪电照亮了众人的脸。 “是那个传说吗......”又有人反应过来，“神啊，是哪个传说！” “谁让你瞎说的！” “不要吵了，快点叫船长和副船长过来啊！” 外面很快混乱了起来，疏泠她们还在厨房，透过舷窗看外面的情况，争吵声一清二楚。 玩家们都很冷静，毕竟在副本里，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 黑云已经压到了极致，明明是上午八点多的天空，偏偏比早上六点多还要黑。 在慌乱和吵闹声中，船的左边忽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惊叫，下一秒，就是落水的声音。 扑通一声，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楚。 “妈的，谁掉下去了？” “尼亚，是尼亚！赶紧过来救人啊！” “停船，停船！” “是他妈的傻逼吗？风浪又不大，自己站在船边还能掉下去？” 通过舷窗，玩家们看到，刚刚叫她们换班的那个男人一边骂着，一边卷起了袖子。 他把手电筒丢给一旁的水手：“黑的，啥也看不清！帮老子打个灯！” 他看上去是准备救人，结果，水手拿着手电在水里照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尼亚的身影。 “傻逼！”男人呸了一口，“掉水里也不知道挣两下，鬼知道现在在哪！” “是不是在船尾？”有人问。 手电筒的冷光在海水里慌乱地摇动着，但始终一无所获，深色的海水像是可以吞没一切光线，什么都看不清楚。 水手们茫然地照了一圈，别说是尼亚，就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怪事！”他们没见过这情况，再看一眼远处的布达尼亚岛，因为海上光线昏暗的缘故，岛上港口的灯光似乎更加明显了。 这不会靠近的岸给了他们不好的预感，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手电筒的光照射的地方，那一片的海水从深蓝色变成了红色。 波浪都变成了红色，翻起了一阵阵的血沫。 男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这是什么？” “是鲨鱼吧！一定是鲨鱼吧！”有人安慰着自己。 比起传说中那个不可名状的可怕生物，现在，船上的大多数人都宁愿刚刚拖尼亚下水的东西是鲨鱼。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们，鲨鱼不会轻易攻击人类，何况是将一个甲板上的人直接拖下去！ “快，快点去找船长！”有人反应过来，于是，跌坐在甲板上的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溜烟地钻进了船舱。 疏泠她们也终于找到机会，走了出去。 只是为了更细致地看到刚刚尼亚被拖下去时，有没有在甲板上留下什么痕迹。 “婆娘们出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回去！”见她们从厨房里出来，几个男水手一阵烦，挥手想把她们赶回去。 疏泠自然是不会理睬的，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尼亚刚刚被拖下水的地方，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只有扑腾起来的巨大水花。没有血迹。这说明怪物就是把尼亚拖进了水里才进行杀害的。 也说明，尼亚被拖下水的时候，是毫无防备的。怪物的手法干脆利落，没有给尼亚一点反应时间，所以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就已经被拖入水中了。 燕青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银币，看上去是她用来占卜的道具。只见她将小银币握在手里，似乎和系统做了什么交易，脸色一节节苍白了下去。过了大约五秒钟，她收起银币，扶着栏杆才能勉强站起来，对疏泠说：“海怪。没有探查到其他信息。” 疏泠从背包里拿出了宋见书的眼镜。在看到这副眼镜的时候，燕青一愣，眼神都变得不可置信起来，甚至还有点委屈。 她戴上眼镜，看着刚刚尼亚被拖下水的位置，眼镜很快探测出了怪物。 【利维坦。级别：sss。盘踞在布达尼亚岛邻近海域的巨大海怪，目前尚无人观察到它的全貌。】 一般眼镜提示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这一次，它似乎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 【很奇怪，这似乎只是副本里的一种生物，而并不是各位需要攻打的boss。当然，如果为了推进你真正的任务而选择杀死它，也是没问题的，只要你的能力足够。】 这样超乎常理的存在，居然并不是boss？ 疏泠收起眼镜，意识到他们的主线任务与这只海怪的关系可能不大。 利维坦是怪物，但作用有点类似于npc。它会杀人，但不是为了给玩家攻克主线任务制造难题。如果玩家嫌它碍事，也可以杀了它，虽然sss级很难杀就是了。 “似乎并不是需要斩杀的对象。” 看疏泠使用眼镜这么熟练，看起来是之前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燕青的唇一扁，想问什么又没说出口。 船长很快匆匆赶来，还是刚刚疏泠她们在厨房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相比之下，似乎司谛的副船长气场要力压真正的船长。 这时候，海里的血水颜色已经淡了下去，几人拿着手电筒在水面上疯狂地照射，什么也没看见，深色的海水中夹杂着一点粉色。船长摇了摇头，一看就是无力回天，但他还是想履行一个船长的责任，挥手说：“他只是不小心落水，正好遇到了水里的鲨鱼！” “可是——”一名水手想辩驳，刚刚开口，就被船长一个凶狠的眼神堵了回来。 “可是什么？”船长给了一句反问，那名水手立刻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船长想稳定军心，可惜不凑巧，海洋里的怪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正当大家准备四散离开的时候，海面上忽然浮起来了什么东西，又让大家变了脸色。 只见那是一颗头颅。毫无例外的，是尼亚的头。 只是那东西被称为头颅已经是委婉，毕竟，刚刚还活生生的尼亚，现在脸部面颊凹陷，嘴唇干瘪，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处变成了两个黑洞，像是眼睛被生生挖走了一样。 饶是身经百战，大风大浪也不会晕船的水手们，看到这个情况，好几个人发出干呕，更是有人直接去旁边扒着栏杆吐了出来。 “还他妈敢站在栏杆边，赶紧回来！”尚且保持理智的人将呕吐的水手抓了回来。 船长的脸色十分难看，尼亚的死状，他根本不可能再说是鲨鱼。 一颗脑袋在水里沉沉浮浮，显示了他的主人是如何被虐杀的。很快，从另一边又浮起来了尼亚的身子，只见这身子也几乎只剩一层皮包骨，脖颈上那个直接砍断的伤口让大家悚然一惊。看来，刚刚的血就是尼亚的脖子被折断时喷射出来的。 尼亚原本是一个十分健壮的小伙子，但现在水里浮上来的这具头颈分离的尸体，却干枯地像一个马上将死的老头。 像是他全身的血肉脂肪和其他的东西，都直接被吸走了一样，只留下了最外侧的皮肤，和最内的骨骼。 几乎不用仔细检查，大家也能猜到，这一副骨架里肯定是空空荡荡，所有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 船长再也不能硬着头皮说是鲨鱼做的，这种残忍的手段，不是海里的怪物，那还能是什么！ 惊恐的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那个传说。 “船长——”有人开口，“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海怪？” 船长并不正面回答，板着脸咆哮：“都回去！” 天空中一道闪电，然后，哗啦啦地下起雨来。 这是海洋上特有的暴雨，往前凝聚的水气可以让这场暴雨下的比陆地上更为酣畅淋漓。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甲板上，打在人的皮肤上，甚至有点疼。疏泠回头道：“回去。” 而另一边，黑桃为会长撑起来了一把伞。 暴雨落在伞上，力道之大，让黑桃的右手感受到了冲击力。 “你看到她刚刚拿出来的道具了吗？”司谛问。 黑桃点点头：“听说是之前的副本里，从先知那里拿的。当时很多直播间的观众看见了。不过，看起来只是一个探测怪物等级的小道具，顶多有一些可以用来自保的能力，应该不足为奇。” 司谛看他：“你和先知也交过手了，你还觉得先知带在身上的，会是不足为奇的道具？” 黑桃一愣，左手挠了挠头：“可是他默认把这个东西送给疏泠了啊。” 司谛目光沉沉地看疏泠把眼镜一折随后收起来，动作很随意，倒真的不像对待一个珍贵道具。 “这次副本难度很高，而且因为那个原因，不能把红桃带来。”司谛的语气像提醒又像警告，“你的脑子不如红桃转得快。现在她不在，你也活络点，不要让我失望。” 第149章 迷航 4 黑桃默默低下头：“好的。” 司谛起身准备离开船舱, 黑桃赶紧举伞跟上。 疏泠用眼镜探测完怪物的信息后，就收了把它杀掉的念头，除非它影响自己通关, 否则她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把怪物当成npc看。 不过, 显然其他的npc不这样想，在被船长轰走后, 大家的脸色依然惊恐。大副朝船长报告了目前船只虽然一直在往前走, 但并没有靠近布达尼亚岛的事情, 再加上刚刚海怪的出现, 肉眼可见，船长的脸色更差。 “先开着。”船长思忖了几秒种后，对大副下令，“别忘了, 传说里那船人最后离开了。” “但船离开的代价是——”大副想开口，警觉地看了一眼周围，见水手似乎都竖着耳朵想听他们的谈话, 又住了口。 船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副一眼，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传说只是传说, 不要太自己吓自己了。” 大副最后点头：“是。” 唐凡在船上, 年龄似乎仅仅比十五岁的亚索，十八岁的尼亚要大, 现在尼亚死了, 他就变成了里面年纪第二小的人。 年纪小, 在这艘船上并不会得到宽容, 反而会被老油条船员们欺负, 找各种理由让他多做活。 比如说现在, 那些老油子们都担心海怪会再次出现，于是一个个躲进船舱，想让唐凡替他们的班。 “哎，帮我顶一会儿，我肚子痛，蹲个号先。” “你今天肚子已经痛了他妈三四回了吧？” “顶什么班，去捕鱼！尼亚死了，没人捕鱼，大家今天喝西北风？” 一把破渔网被扔在唐凡的手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大雨落进他的眼睛里。 “如果能捕上鱼，我保你两天都不用给别人替班。” 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水手，唐凡笑笑：“你说的。” 水手的眼皮上带着一道刀疤，他几乎快两米高，看一七五的唐凡要微微低头。水手用小拇指剔牙：“我说的。别废话，赶紧去。” 唐凡不慌，是因为上一个副本里，他正好得到了一个道具： “学有所成”纪念章。 这是因为他在两名大佬身后躺赢了好几场考试，都得了不低的成绩，于是系统在结算时奖励的道具。 而道具的作用，就是增加某项知识或技能获取的速度，同时立刻获得锻炼一千小时的熟练度。 【科学研究表示，完全掌握一种技能，需要专注锻炼一万小时一样。这只纪念章可以替你走完漫漫学途的前十分之一，并且，你可以在学习的过程中获得无上的快乐！总共可使用次数3次，祝学业有成。】 道具并没有局限可以运用的技能种类，所以，唐凡用这个纪念章来提高捕鱼技能当然也是可以的。 他将纪念章握在手里，如果是之前的唐凡，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使用。但现在，他却不着急。 白秋月有些不理解，轻声询问：“你不用吗？” 唐凡：“如果我今天就这么顺利捕上鱼，以后这差事都会是我干。” “而且，这道具只能提升我自己的技能，不能改变自然规律，这样的天气，就算我有一万小时的熟练度，捕上鱼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白秋月点点头：“也是，如果这天气你都能捕上鱼，那等天气好了，你就要拿来更多的鱼，才能填满他们的胃口。” 唐凡将渔网丢进了海里，他没有使用道具，根本就不会怎么捕鱼，所以放网的姿势压根不对，但他不在乎。 还在甲板上的人各司其职，其他人都躲进了船舱，没有人注意到他。 “等等看。”唐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种大暴雨一般不会持续太久。” 白秋月似乎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唐凡老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唐凡，你黑化了。” 疏泠她们把盘子洗完，并没有离开，还是待在厨房里。 一是躲雨，二是交流。 几个女生合计了一下，现在，系统并没有告诉她们主线任务，只在副本最开始告诉了她们的身份，都是“普通船员”，和一个问号。 问号应该是隐藏身份，只是现在对剧情的推进不太够，所以还不能显示。 “难道我们的任务是成功登上陆地？”柳思满问。 “不太像。”薛荔是经历过很多副本的老玩家，一下子就能察觉到违和感，“如果这就是我们的主线任务，那在刚刚，系统就应该会弹出提示。” “对，而且刚刚我发现那只杀人的海怪叫利维坦。”疏泠补充，“姑且认为现在船只的处境与海怪有关，但我探查过，海怪又只是一个普通生物，并不是boss。” 听到探查，燕青似乎就想起来那只眼镜。 “如果是boss，倒好办了。”燕青紧接着分析，“boss的角色，就证明了玩家需要去打斗，或许杀死了利维坦，一切就好了。但是玩家却没有接到这样的任务，甚至连暗示也没有。” 透过舷窗，柳思满看到，唐凡正在暴雨里撒网。 她愤愤地说：“这帮老水手就是会欺负年轻的。这是让他捕鱼？这天气怎么可能？” “他网都没展开。”燕青很冷静，“看起来不是捕鱼，是在摸鱼。” “我听说，你应该有可以看其他玩家存活率的技能吧？”疏泠问。 “有。”燕青也不避讳，“但是，这个技能只能在副本开始的十分钟内用一次，我当然要看自己的概率。”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只是我的技能所限，说出来就不准了。”燕青看到了其他人期盼的目光，“而且，存活率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哪怕副本存活率是99%，结果就倒霉地撞上了那1%呢？” 疏泠深刻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会担心‘说出来就不准’，那估计你看到的存活率挺高。” “我怕原本就很低的数值雪上加霜。” 看来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何况她是帝国公会的，只是恰巧因为性别被指派到了和她们做同样的事情，如果有什么线索，燕青一定会先和公会成员说。 “船上的所有人，对那个传说都十分避讳。”薛荔若有所思，“现在我们只知道，这传说应该和航船被困相关，也提到了海怪，而且，可以通过某种办法离开困境。” “去问问亚索？”柳思满提议，“他年纪最小，没有那些老油条能藏住事。” “恐怕不行，那个传说很老，估计年纪太小的船员不知道，何况亚索还是第一次上船。” “有了。”疏泠想到了第一间房间的疯老头。 “他年纪也大，看起来当随船医生已经很久了。”疏泠解释，“而且，疯疯癫癫的人没准说话没遮拦，可以套出更多的秘密。” 一行人离开了厨房，前往第一个房间。 老医生的房间门这次掩着，里面安安静静。疏泠敲了敲门，没听见任何动静，索性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医生没有开灯，疏泠起初还以为里面没有人。 下一秒，忽然一个东西飞过来，疏泠眼疾手快地一偏头，这东西从她耳侧飞了过去，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看起来是一个脏兮兮的玻璃杯，里面还有长久未洗而结成的水垢，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 这老头的攻击欲还挺强？ 房间里放着一张木板单人床，和水手们不一样，房间里还有个小书桌，比水手们要好得多，大概这就是靠脑子吃饭的待遇。 定睛一看，原来医生正趴在床底下躲着。 此时雨下得很大，雨声密集地打在舱顶，啪嗒啪嗒地响，医生似乎很害怕这个声音，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医生，你还好吗？”疏泠问。 “滚！”老头几乎咆哮着说。 柳思满耸耸肩，刚刚被老头盯着腿看的怒意还没消除：“疯得很。” “你害怕雨声？” “谁怕了！我才不怕！”老头一边抖着声音，一边怒道。 众人对视，这老头还是个傲娇。 疏泠扶额：“那你从床底下出来？” 老头戒备地看了她们一眼，反而缩得更里面了。 疏泠：“......其实，我是来看病的。” 这话似乎让老头想起来了自己的责任，只见他浑身的抖动都停止了，目光定定地注视着疏泠，手脚并用地从床底下爬出来，也不顾蹭上了一后背的灰尘和蛛网。 他拿起桌上的听诊器，尽职尽责的样子让众玩家看了都忍不住惊叹。 “患者留下，其他人出去！”老头命令。 女生们面面相觑：“我们也是来看病的。” “好啊，好啊！大生意！”听了这话，老头喜笑颜开，招手让她们都进去。 四名女生走进去，薛荔还记得把门关好。狭窄的单人间里站了五个人，一下子就显得逼仄。 “谁先？”医生问。 “我。”疏泠率先上前，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她看见，医生脏兮兮的白大褂上还别着一个小名牌，虽然名字后半截已经绣的快看不出来了，但疏泠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英语能力，认出了医生的名字是赫尔曼。 赫尔曼定定地看了疏泠一眼：“姑娘，你这次航行不顺，估计有血光之灾啊。” 疏泠：？ 船上的人名都是亚索尼亚什么的，典型的西方名字，你这个老头是怎么说出极具东方色彩的“血光之灾”这四个字的？ “何以见得？”疏泠问。 “其实比起医术，我这个人更会占卜。”赫尔曼神秘兮兮地逼近，“需要我替你看看吗？” 疏泠按兵不动：“看看。” 赫尔曼手一摊：“一银币。” 疏泠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不其然，没钱。 “你们这些水手可真穷。”赫尔曼语气十分鄙夷，“没钱就别想着占卜了，毕竟刚刚我已经把结论都和你讲了。血光之灾，出门小心点。” 最后一句话，比起提示，更像是放狠话。 “哪不舒服？”他又尽职尽责地拿出了听诊器。 “头疼。”疏泠随便扯了一个部位。 赫尔曼将听诊器贴在了她额头上。 柳思满轻轻嗤笑一声。 听诊器是冰凉的，好在只是有点锈，上面也没沾什么奇怪的东西，疏泠放下心来，也顾不上听诊器放在额头上到底能听出来什么东西，开始询问：“医生啊，我昨天听到了一个事，吓得我晚上睡不着，所以头疼。” “哦。”赫尔曼见怪不怪，没什么兴趣地开口：“什么事？” “那个传说。” 赫尔曼浑浊的眼球一下子瞪大了，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这可不敢乱说。” 疏泠心下一喜，他果然知道！ “可不是乱说。”疏泠轻轻动了动，远离了那个听诊器，赫尔曼想着传说的事，也没发觉。 “医生，我们的船已经停在原地半天了，你没发现吗？” 赫尔曼一愣，手中的听诊器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打开窗户，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看。 巨大的惊愕已经让他忘记了恐惧下雨的这件事，赫尔曼检查了，他们的船依然在向前航行，因为可以听到引擎的轰鸣声和海浪声，但却并没有靠近布达尼亚岛哪怕一点。 他终于相信了，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 “神啊，神啊，惩罚来了！”赫尔曼双手抬高，一副祈求状。 这样疯癫的神情，反而更坐实了他很清楚地知道传说的内容。 “什么惩罚？”疏泠不动声色地问。 赫尔曼却不回答，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语，叽里咕噜着几个人都听不懂的话，眼里放出执着又病态的光。 他自言自语了大约两分钟，语速之快，语气之急，让在场的几名玩家都有点心慌。 当那自语终于戛然而止，医生眼里热切的光退却了，眼珠又变成了浑浊不堪的老态。他像是认命一样拿起听诊器：“天塌下来，医生也要看病。姑娘，我们继续。” 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医生，不告诉她那个传说的真相，她怎么睡得着呢？”柳思满帮着说话。 赫尔曼却嘎嘎怪笑起来：“相信我，有的事情不知道比较好。” 他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个姑娘并不是真心实意为了看病而来，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职业被低估了，有些不悦地嚷嚷：“到底还看不看病，不看就走，还有其他病人在等着我！” “或者，哪怕不看病，就交出一枚银币，请我占卜一下！” 疏泠笑了笑，把燕青推上前：“巫女姐姐，来和我们这位西洋的占卜师比划两下！” 第150章 迷航 5 “你是看病还是占卜？”赫尔曼抬起眼皮, 看燕青。 “占卜。”燕青把自己的道具银币拿了出来。 见她真的有银币，赫尔曼的眼睛一亮，又嘟囔着：“看起来不是通用货币, 这花纹都是没见过的，难不成是你从其他港口国家淘来的好东西？” 燕青但笑不语。 “好好, 我就来给你看看。”赫尔曼十分遵守职业道德，甚至选择了先交货后拿钱, 只见他的脸往上一凑,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燕青, 半晌之后, 叹了一口气。 “姑娘，你这次航行不顺，估计有血光之灾啊。” 柳思满火了：“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赫尔曼又嘎嘎怪笑：“血光之灾，这就是我看到的, 不止你们俩。还有你。”他又指了柳思满：“你们仨都有血光之灾。” 没有被指到的薛荔一愣：“我呢？” 赫尔曼端详了片刻：“看着还好。” 燕青将手中银币递了出去，装作诚恳：“大师，这血光之灾有破解的办法吗？” 疏泠看着她的动作, 知道燕青是打算再开占卜技能了。 “恕我直言，没有。”赫尔曼说, “命运这种东西, 有时候是生下来就会注定的。” 燕青的脸白了下去，看上去倒很像是因为惊恐灰心, 掩盖住了她因为使用技能而带来的身体伤害。 她装作气恼：“我不付钱了。” 赫尔曼盯着她手中的银币：“你拿回去吧, 毕竟我也没有给你指点。” 意外地好说话。 “我说, 你们也没必要看病了, 和血光之灾比起来都是小打小闹。”赫尔曼诚挚地建议, 看向最后面的薛荔, “不过，这位倒是可以看看，你哪不舒服？” 薛荔找了个理由，直接和其他三人一起溜走。 赫尔曼有些不悦，叮嘱：“有病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他刚刚说完，一道闪电又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赫尔曼脱离了医生状态后，立刻又变成了胆小鬼，玩家们还没离开他的房间，他就又缩回床下了。 房间的门砰地一下关掉。 燕青的手里把玩着那枚银币，缓缓地道出刚刚她看到的信息。 “真名赫尔曼，和他胸牌上的名字一样，精神健康值已经掉到一半以下。二十年的随船医生，和船长是认识十年多的朋友。这大概就是他虽然疯疯癫癫，但船长还愿意留他在船上吃一口饭的原因。” “去过很多城市，包括华国。估计‘血光之灾’这种说法就是在咱们国家学的。” “你觉得他会占卜吗？”疏泠问。 “不知道。但我更相信我的技能。”燕青冷静地说，“我可没看到什么血光之灾。” 这个老头疯疯癫癫的本就不可信，但燕青的技能却是实打实的。 “血光之灾？”一名水手走过，初次与玩家见面，系统自动弹出了他的名字是“安东尼”，“你们去找赫尔曼占卜了？” 疏泠她们不说话，带名字的npc很少见，这哥们估计有什么剧情。 而且，听他的说法，“血光之灾”已经被赫尔曼用过很多次了。 “看你们的表情，是不相信吧。” “我告诉你们，医生说好的不准，但说起坏的，倒还真的挺准。”安东尼神神秘秘地说。 “他是属乌鸦的吗？”柳思满问。 “别不信，上次我随船出海，无聊的时候找他看了看，他说我有血光之灾。” “然后呢？” “回去之后，我就发现我的妻子在和邻居男人通奸。” “......血光之灾在哪呢？” “我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气血上涌，喷了鼻血。”安东尼说，“血光之灾。” “血”这个字咬的格外重。 四人：“......哦。” 一时不知道这鼻血是气的，还是解锁了什么奇怪的爱好给激动的。 总之，安东尼解释了一通，倒让玩家对赫尔曼的不信持续加重。 “你这是去干吗？”疏泠问起了他提着的袋子。 那袋子里装的东西看起来不大，但沉甸甸的，整个袋子都坠着。 “哦，没什么，是船长要的东西。”安东尼轻描淡写，“船长要得急，我赶紧给他拿进去了。” 这艘船的船舱分为两层，第一层是船员们的住所以及厨房，第二层则是库房和船长副船长的房间。 看这样子，司谛住的地方估计挺大。 进入副本时的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安东尼提着袋子匆匆走了，楼梯原本就不高，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一拐弯，她们就只能听见木质地板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正因为木板完全不隔音，所以大家能清楚地听到安东尼的步子一直走到了船舱的另一头，看来，船长的住所在二层的最里面。 疏泠准备上楼去探查，系统却弹出了消息：“您目前没有权限进入二楼，请探索更多的信息吧。” 其他人见状，也尝试了一下，不过，脚刚刚踏上第一层楼梯，就被一股力量给打了回来。 看来，只能等信息更加完全才能解锁新场景。 暂时也没有机会知道安东尼给船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海洋上的雨下了一个小时就开始变小，昏暗的天色也明亮了许多，船员们看到此情此景还以为有了转机，但抬头一看，布达尼亚岛依然还在那个位置。 大副已经有点泄气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索性不再掌舵，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幸运的是，刚刚将尼亚拖下水的还怪并没有再次出现，所以大家虽然处于惊惧之中，但也不至于失态。 水手们还能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一边处理手中的活，一边聊天企图以分散注意力。而疏泠看到，唐凡还一直站在栏杆旁边，手里攥着渔网，不过他的动作显然并没有在好好捕鱼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安东尼从楼上下来，走到大副的旁边，传递船长的命令：“船长说，停船。” “如果继续航行，却到不了终点，我们的能源会花费的非常快。何况原本已经是航行末尾，船上的能源已经不多了。” 疏泠暗忖，看来刚刚安东尼刚刚还去二楼仓库看了一眼目前的燃料储备。 大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直接将船停了下来。 如果说一开始，船是一直在进发，尽管迟迟没有靠近目的地，但也给了人希望。可是现在，船完全在海的中间停下来，耳边也没有了波浪翻滚的声音，大家只能听见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倒更加让人害怕。 这种场景，让大家真切意识到，自己被困了。 疏泠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大都不希望船停下来，总觉得还可以抱一个侥幸的期望。她的视线飘到唐凡那里，只见他还攥着渔网，没有受停船影响。 不过，按照疏泠对他的理解，这时候他应该在和白秋月悄悄沟通。 船一停，甲板上的水手们更无事可做，便只留两人值守，其他人都回船舱了。 被留在甲板上的两人自然是十分不情愿。他们怕落单，不敢按照规矩分别守住船头船尾，此时两人都在船头挤着。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中午。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天边的乌云变薄，甚至能看到一缕太阳光。 看起来要晴了。唐凡忽然走向了船头。 他直接去问其中一人：“我帮你值班，你来打鱼如何？” 那人一撇嘴：“你当我傻？” 虽然现在雨已经停了，但打鱼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唐凡一笑：“我帮你值两天班。” 那人眼神一动，思考了片刻，点头：“小子，可别食言。” 唐凡笑得十分友善，一点也没有在打坏主意的样子，他将手中的渔网递给水手，中途还不小心脱手，渔网掉在了地上。 唐凡和水手同时弯腰去捡，趁这个瞬间，唐凡将纪念章穿在了他的衣领上。 “嗯？”水手刚刚直起身子，忽然觉得手中的东西不是破破烂烂的渔网，而是闪着金光的捕鱼神器！ 原本不太情愿的心情，忽然被异常激动的跃跃欲试取代。 【提示：经系统评测，npc“奥夫”原本的捕鱼技能为九级，经纪念章加成，“奥夫”的捕鱼技能达到十级满级！】 唐凡挑了挑眉。 不仅知道了npc的名字，顺便还帮他升了满级？ 【“奥夫”感到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对捕鱼的热爱不仅仅只是一个兴趣爱好，而是毕生追求的事业，他决定，今天一定要捕到出海以来最大的鱼！】 最大的鱼，应该够船上的人吃好几顿了吧。真是意外收获。 唐凡敢直接去提条件，是因为刚刚在捕鱼的时候，很多水手都路过了他，当然，水手们窃窃私语讨论的大多都是“传说”。 唐凡听见有人说：“你确定那东西只会出现一次？” “这谁敢确定！不过传说就是这样讲的，一天只会出现一次。” 奥夫的年纪不小，他一定也听过这个传说。 今天的怪物已经出现过一次，所以船上的人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像死神的权杖今天没有指到自己。 但明天就不一定了。 所以，自己主动提出替奥夫站两天的岗，他权衡利弊，一定会答应。 看奥夫兔子一样操起渔网就蹦了出去，唐凡的脸上浮起满意的神情。 “古人诚不欺我。”他喃喃自语。 “什么？”白秋月问。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另一边，疏泠看唐凡将渔网丢给了一名水手，自己站在了船头。再看那名水手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看起来不像是接了一份苦差事，倒像是心想事成一般。 估计是道具的作用。看唐凡成功丢掉了npc甩给自己的任务，疏泠心中叫好。 所以说，要学会甩锅。 她看见唐凡正在与船头的另一名水手闲聊，估计是在打探信息。疏泠没有上前，和柳薛二人退回到了船舱里。 至于燕青，她现在像是一个真正的女巫，趁这时候甲板上人少，拿着她的小银币满船探测去了。 虽然不知道传说的具体内容，但传说里应该有对海怪出现频率的描述，否则，刚刚大家就不会那么淡定，早就吓得全部躲回船舱了。 而且，如果海怪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生物”，还在副本里频频出现，杀人，那他们这个副本还玩不玩？ 楼上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谁的。 疏泠抬头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况是，司谛可以进入二层，黑桃也可以。大概由于副本身份的原因。” “那他们岂不是比我们更快获得线索？”柳思满说。 “这也是一种竞争机制。”薛荔沉思，“用身份的不同，来营造信息差。” “那不是不公平。”柳思满很是不满，“他本来就是sss级玩家，那么强，还比我们先知道信息，我们这局还打不打，或者他要用信息差害我们呢？” “如果是正常的游戏，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疏泠想起公司做游戏时的经验，“如果一批玩家在一处有短板，就必须要在其他地方补回，除了游戏后期运营乏力，想靠一刀999来留存用户，否则不会出现六边形战士。” 她站起身，从舷窗里看见唐凡和船头水手交谈的样子，心中忽然一动，转过身来： “我知道了。正因为我们都是水手，可以被其他水手npc视为同类，所以，我们向npc打探消息就更加方便。” 疏泠指了指窗外的唐凡：“你们看，他就很明白。” “司谛作为副船长，黑桃是副船长的帮手，这两人住在二楼，本身就会和普通水手产生隔阂。” 柳思满想起刚刚安东尼毕恭毕敬，害怕船长等不及的样子，也点点头：“我们的突破点，就是水手们。” “如果能力不配位，反而还会被船员记恨和攻击。”疏泠又想到了更深一层，“他人的嫉妒心是可以利用的最有力的工具。” “你在想什么......”薛荔察觉到什么，问。 “我没想。”疏泠笑了，“至少现在没有。” 第151章 迷航 5 薛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刚刚举行的拍卖会里, 疏泠被帝国公会刁难的事情，她也知道。 正因为如此，她才对疏泠队友和帝国的人出现在同一个sss级副本里感到惊讶。 最后, 薛荔叹了一口气：“那场拍卖会，黑桃只是被拉来当帮手的。” 疏泠：“我知道。” 所以这就是刚刚她说, 暂时还没有动这个心思的原因吗？ 燕青转完一圈，很快回来了, 她不会随便使用自己的技能, 只有在看到一些东西让自己在意时, 才会用道具银币烧血探测。 “船停了之后, 这一片水域好像不太一样。”燕青将银币放进口袋里，“刚刚那个npc被拖下水的时候，海面的危险度还是50%，这还是在怪物已经出现的情况下。但刚刚我再去探查, 海面危险度变成了52%。” 怪物没有再次出现，反而危险度上升了吗？ “危险度代表什么？”柳思满问。 “字面意思，可能会对玩家带来威胁的程度。”燕青回答。 作为巫女, 她能探测出来的所有数据都只是一个估计值，而概率这种东西, 是最难捉摸的。 众人一时沉默, 忽然听到舷窗外传来兴奋的欢呼：“鱼！” 她们从舷窗向外看去，果然, 奥夫似乎网住了鱼, 这鱼不小, 奥夫拉得十分吃力, 见状, 船头上那一名正在和唐凡聊天的水手也上前帮忙, 两个成年男人一起，才将这条大鱼拉了上来。 这是一条长约一米半的鱼，而且异常肥硕，被拉到甲板上后，鱼身有力地翻腾，水花四溅。奥夫激动异常，这还真是上船以后最大的一条鱼。 “看我钓上来了什么好东西！” 他十分熟练地抽出一旁的鱼叉，砰的一声，鱼叉破开血肉，那一瞬间，这鱼僵直了身体，剧烈抽动了两下，当场去世。 唐凡站在远处默默地看，他知道，第一天就获得了这样大的成就感，奥夫在明天也会选择去捕鱼。 看来这差事不愁找不到人接手了。 “奥夫，这么走运啊！”旁边的一处舷窗被打开，疏泠听见了安东尼的声音。 奥夫显然洋洋自得，开始大嗓门地吆喝起来：“厨师，厨师呢？” 安东尼：“这么大的鱼，得有四五十斤重吧，你们搭把手，给抬到厨房去。” 他似乎在顾及厨师们都是女人，没有力气。 奥夫嘟囔了一句：“干活没力气，还分咱们的口粮，要不是——” “左拉！”安东尼直接叫了另一名水手的名字，左拉显得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帮着奥夫一起将鱼抬到了厨房。 燕青已快步离开，疏泠她们也跟着去了厨房门口。 这条鱼躺在地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海腥气，十分冲鼻。左拉和奥夫将鱼丢在地上就走了，完全不顾接下来的料理。 疏泠她们走近，离躺在地上的大鱼半米的时候，鱼上方悬空出现了几行字。 【新鲜的鲣鱼。污染度：1。】 【即使是在广阔的海洋里，这么大的鲣鱼也十分罕见。只是不知道，鲣鱼自带的污染度，到底是因为海洋环境污染，还是因为？？？的原因呢？】 “三个问号，应该指的是利维坦。”燕青说。 毕竟她已经用道具探测出了海怪的名字是利维坦。 在看到污染度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肯定，这玩意儿还是不吃为妙。 厨房在船舱的最里面，鲣鱼一路被抬过来，很多船员都打开了舱门，眼巴巴地盯着这条硕大的鲣鱼。 【检测到船员对鲣鱼的期待度到达80%，解锁支线任务：请完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鲣鱼料理，所有船员对料理的满意度均值须达到80%以上！】 【支线任务接取者：疏泠、柳思满、燕青、薛荔。】 【支线任务奖励：银币一枚。】 四人：？ 疏泠和柳思满立刻看向薛荔，一声“妈妈”马上就要喊出口。 薛荔的眼神却早已经定格在了大鱼身上，皱眉：“这么大的鱼，有点苦恼呢。” 然后，她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了道具“全套调料组”。 其他三人：？ 姐姐，你下副本自带调料的？ 薛荔看到了她们的眼神，解释道：“商城抽奖抽出来的。按游戏大厅的规则，抽出来的奖品只能使用或者交易给其他人，不能丢弃。” “所以你就带着了？”疏泠有些不可置信，顺便想起来，上次副本结束，系统也给她赠送了一张商城抽奖券。 原来抽出来的可能会是这种东西，疏泠一下子不期待了。 “商城抽奖的东西，和玩家在游戏里的隐藏属性有关。”燕青补充，“荔姐，你的隐藏属性里可能有厨娘这一条。” 薛荔干笑了一声，开始快速切割鲣鱼。 她的动作十分熟练，这么大的一条鱼很快就被切分成了精巧的小块。薛荔看了看，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干粮，还是只能用即将发霉的大米。 还是只能熬鱼粥。 不过有了调味料，这次鱼粥的味道一定会更好。很快，其他三人安静地等待着，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袅袅香气。 “妈的，怎么又是鱼粥......”奥夫扒在厨房的舷窗上，“可不要浪费了老子钓上来的大鱼！” 这话让疏泠有些不悦，瞥了奥夫一眼：“你行你上啊。” “别理他！”左拉走过来，十分沉醉地嗅闻了一番锅里飘出来的香气，“他有次在海上高烧不退后，鼻子就不灵了，什么都闻不到！” 为了不让npc奇怪调料的来源，疏泠她们将水手们赶走。 很快，锅里的鱼粥就好了。 不过只要玩家一靠近，锅中飘散的水气就会凝结出几个字： 【受污染的鲣鱼熬成的鱼粥。污染值：1。】 “看来高温没用。”薛荔若有所思。 尽管气味很香，但是玩家们肯定不会去尝试。 她们将锅抬起来，移到甲板上。 超乎寻常的香味很快吸引了所有水手。 奥夫因为想率先品尝自己亲手钓上的大鱼，迫不及待盛了第一碗。 【叮！奥夫已经对您的料理做出了评价。】 【因为奥夫的嗅觉已经丧失大部分功能，连带着味觉也并不灵敏，他的满意度：50%。】 四人：淦！ 随后，系统接二连三地弹出提示： 【叮！亚索已经对您的料理做出了评价。】 【亚索完全不喜欢吃鱼，他的满意度为：50%。】 ......不爱吃鱼，您上船干吗呢？ 【叮！吉米已经对您的料理做出了评价。】 【吉米刚刚被怪物吓坏了，食不下咽，此时任何珍馐都味同嚼蜡。他的满意度为：50%。】 【叮！安东尼已经对您的料理做出了评价。】 【色香味俱全，是船上难得的美味！他的满意度为：100%！】 四人：欧耶！ 这一条消息才出现不过两秒，忽然又被新消息覆盖。 【安东尼刚刚被鱼刺卡了一下，他十分不满，认为厨师工作不细致，满意度下降至30%！】 四人：...... 眼看这四五个人里完全没有满意度达到任务要求的，几人不禁都有点急了。 疏泠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道具。 在霓虹都市的副本里，她获得了“巴拉巴拉全身变”的技能。 回头一看，船长不知道在忙什么，并没有下来吃饭。 好机会，疏泠进了船舱，使用了技能。 【您已使用技能：巴拉巴拉全身变。】 不一会儿，众人看见浑身腱子肉的船长走了过来。 几名船员看到，不禁一激灵，自觉地让出一个位置：“船长，您喝！” 船长：“喝什么？我做的！” 端碗的水手们：“啊？” 只见船长眯了眯眼：“好喝吗？” “好喝好喝！”竟然是船长做的，几个人虽然奇怪，但也根本不敢问为什么，更不敢说个不字。 【叮！奥夫修改了满意度，当前满意度：80%。】 【奥夫表示，如果自己能闻到味道，一定给满分。】 【叮！亚索修改了满意度，当前满意度：80%】 【亚索觉得，这鱼忽然就不难吃了。】 【叮！安东尼修改了满意度，当前满意度：100%】 【安东尼热泪盈眶，之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船上料理，哪怕被鱼刺扎了，也完全是自己不小心，和船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疏泠看着眼前一下下飘过的分数更新，这才舒了一口气。 再看安东尼的满意度从30飙到100，是里面提升最大的，玩家：......你小子！ 为了防止露馅，疏泠赶紧离开，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出来的时候，发现大家为了表达对船长亲自下厨的爱戴，居然将锅里的鱼粥分了个精光。 甚至打算舔碗。 动作像舔酸奶盖似的。 这样正好，直接把东西全部分完，免得真正的船长问起来的时候会露馅。 【叮！系统检测到您所做的料理被大家尽数分完，紧接着如果出现满意度较低的情况，会被系统自动视为“口嫌体正直”】 满意度均值终于到达了80%，在大家四散离开的时候，薛荔口袋里多了一枚银币。 “怎么处理？”薛荔偷偷将银币拿出来给疏泠看。 银币上雕刻着花体的数字100，看起来应该是某种通用货币。 “先放着。”疏泠说，“目前，我们知道银币的作用只有占卜一条。” “你来保存吧。”薛荔将银币直接递给了她，“如果银币真的是用来占卜的，你们比我更需要，毕竟我似乎没有血光之灾。” “疏泠姐。”唐凡忽然走过来，低声叫她的名字。 唐凡和薛荔、燕青都不熟，此时叫她，是想让她去旁边说话。 疏泠放下了手中的碗，和唐凡一起走到了甲板边。 “我知道了这些线索。”唐凡和疏泠交换起情报。 “在传说里，这只怪物似乎每天只会出现一次，所以大家在最开始的惊恐过后，反而淡定了。” 疏泠点点头，这和她想的一样。 否则她们做的粥根本就不会有人吃。 “刚刚我和那个叫左拉的npc沟通过，他告诉我，传说的内容似乎和献祭有关。” “传说布达尼亚岛上有宝藏，许多探险家为了获得宝藏而来，布达尼亚岛上居民的共同意志化身成了海怪，盘旋在岛的四周。” “他们这么害怕，所以这条船的目的除了经商，还有去抢夺宝藏吗？”疏泠问。 她想起了二楼的仓库，按理来说，为了搬运货物方便，仓库一般都是放在一楼的。 木板的承重能力并不好，在二楼放货物，悬空的架构会让整只船变得头重脚轻。 但这只船的仓库偏偏在二楼，而且还是目前系统未开放的区域，疏泠几乎可以肯定，里面一定有秘密。 “你刚刚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疏泠问。 “宝藏和献祭有关。”唐凡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你看，左拉那个人年轻，很多细节他不知道，而且他这个人也不是什么都会随便往外说的。” “偷盗宝藏这件事情并不光彩，为什么一个普通船员会知道？”疏泠又问，“一般应该只有船长或者副船长知道这种事情吧。” “因为安东尼在做船长助手前，这个位置是左拉在担任。” 怪不得。疏泠暗想。 难怪刚刚左拉和奥夫一起将死鱼抬去厨房的时候，表情那么不满。 恐怕他觉得自己本来不该干这些又脏又累的体力活吧。 听唐凡讲完了自己的发现，疏泠和他交换了刚刚女船员们探测到的情况，也讲了这片海洋的污染度一直在升高的事情。 唐凡点点头：“放心吧。刚刚看到那鱼粥上飘着字，我没敢喝。” “那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吗？”他正色问道。 疏泠拿出了刚刚支线任务获得的银币。 “一楼船舱最外面的房间，找赫尔曼，那个医生。”疏泠说，“说让他帮忙看看，有没有血光之灾。” “啊？”唐凡被疏泠中西结合的话弄愣了。 “照我说的做。”疏泠一瞥，看到二楼甲板上，司谛又走了出来，她将银币塞进了唐凡的手里。 既然雨停了，原本躲在船舱里的水手们又出来换班，甲板上的人多了一些。 当然，奥夫依然尽职尽责地站在栏杆边，希望可以钓到比刚刚更大的鱼。 除了他自己的爱好，其他水手的赞扬，惊呼，也已经让他飘飘然起来，哪里还能感觉到苦。 唐凡捏着那枚银币，心想，还好把这份苦差事转出去了。 如果被迫接下了这份任务，那哪里还有时间探查。 他趁大家没注意，悄悄走进了船舱。第一扇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听到老头嘶哑的嗓音：“进。” 赫尔曼面露慈善的笑容：“看来今天我的生意不错。” 唐凡将银币递出去：“帮我看看，有没有血光之灾？” “什么？”没想到，赫尔曼并不接过银币，“看病吗？船上看病免费。” 唐凡一愣：“不，我是说帮我看看，有没有血光之灾。” 赫尔曼睁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唐凡完全复述了疏泠的话，见到老头这副表情，估计要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哈哈哈！”赫尔曼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开怀的笑话，“什么血光之灾？你怎么会有，你又不是那些女船员！” 第152章 迷航 7 他将唐凡的银币推了回去：“别跟我开玩笑了, 哪里不舒服，说。” 他拿起听诊器，尽职尽责地扮演起医生角色。 唐凡一肚子问号, 为了多套一些话，他还是坐在了老头对面那把破烂的椅子上。他个子高, 椅子又破，看上去就有点滑稽。 “肚子不舒服。”唐凡随便指了指自己的胃。 “刚刚吃鱼了是吧？”赫尔曼了然, “少吃海里的东西。” 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轻, 简直像喃喃自语, 唐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 消化不良，船上缺少蔬菜和水果的缘故。”赫尔曼随意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一包散装药片来，展开包装，里面是一些白色的圆形片剂。 “一日两次, 就水服下。”赫尔曼叮嘱完，表情严肃，“不可以就着酒一起喝！否则, 明天一定会被丢进海里喂鲨鱼，我保证。” ......估计之前船上有人干过这事。 他的药开得特别快, 唐凡差点以为他是在乱说, 但赫尔曼表情又实在严肃。 接过药片，唐凡不舍得就这样离开, 于是又试图套话：“为什么不是女的就没有血光之灾？” 赫尔曼表情一滞, 认认真真地凑近唐凡, 上下看了好久。唐凡心里有点发毛的时候, 老头的疯劲忽然犯了, 脸上挂上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看着唐凡嘿嘿傻乐。 他猛地站起，推开舷窗，忽然对着广阔的大海颂诗一首，慷慨激昂，情真意切。 那是一种几乎咏叹调的语气，似乎讲述了一个落难的水手是如何战胜大海的，唐凡听得一头雾水，甲板上的水手们也听见了赫尔曼的吟诵，见怪不怪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日行一疯。”唐凡听见有人在议论。 “赶紧出来！”昏暗的小房间里透进一条光亮，是安东尼打开了门。 不明所以的唐凡揣好那枚银币，赶紧离开了。 “哪里不舒服？”安东尼问。 “胃。”缓过气后，唐凡应对自如。 “哦。”看了他手上拿着的药片，安东尼并未怀疑，“你忘了他每天中午总是会发一段时间的疯？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他！” 唐凡只能敷衍：“确实不太舒服，想着没准他今天不会疯。” 安东尼：“他疯的时候可能会伤人，不要抱侥幸心理。” 唐凡回头朝小房间看了一眼，赫尔曼的咏叹似乎到了最后一个段落，因此声音更加慷慨激昂：“这么危险，为什么要让他随船？” 安东尼嘘了一声，指了指二楼。 唐凡想起，刚刚疏泠姐对自己说过，随船医生似乎和船长很熟。 看安东尼一脸小心翼翼，唐凡便也不好再问了。 船舱里，疏泠等到了唐凡。 他将银币还给了疏泠：“血光之灾，好像和性别有关。医生说我不会遇上。” 疏泠看一眼薛荔：“性别？那为什么她没有。” 唐凡摇摇头：“没有问到更多细节。我刨根问底的时候，他疯劲还犯了。” “可能是装的。要么就是系统在控制。”疏泠笑笑，“这疯的也太巧了。” “抱歉，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唐凡有些垂头丧气。 这种有些自责的语气，在人人自危的游戏里已经太少听到了。原本在把玩自己银币的燕青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帮我们探查了很多东西了。”疏泠安慰，“船上只有我们四名女性，而这血光之灾又偏偏和性别有关，再加上你刚刚所说，这传说竟然还和献祭相关......” 这三条信息一关联起来，大家都若有所思。 “献祭......女性？”柳思满说出了大家的共同想法。 “只是猜测。” 以往的副本里，玩家们都面临着同一个目标，但这个副本里，因为背景设置，玩家之间的任务会产生微妙的差异。 如果真的是献祭女生，那女玩家们的目标自然就变成了如何活下去。那么唐凡呢，还有那两个进入副本就比寻常水手地位更高的司谛和黑桃呢？ 左拉走过来，敲了敲窗子：“干吗，在女人房间里待上瘾了是吧？” 他在叫唐凡赶紧出去值班。 “你先去。”疏泠说。 唐凡刚刚准备走，忽然又回头，补了一句：“疏泠姐，刚刚医生似乎说了一句，不要吃海里的东西。但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 “我越来越怀疑这个医生是真疯还是装疯了。”疏泠冷冷地笑。 “但我确实看到他的精神健康值已经下降到了一半。”燕青想起之前银币的占卜结果。 “还有另一半呢。” 疏泠将银币重新收进了口袋里：“既然医生不收，说不定这枚银币还有其他别的用处。” 剩下的半天，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 但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水手们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天黑意味着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而新的一天，那海怪就有可能再次出现。 这次拖下去的是哪个倒霉鬼，就说不定了。 一船人里面，玩家们淡定地观察周围，查找线索，司谛和黑桃依然不露面，不知道在二楼船舱里干什么，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只有奥夫一个人还抱着他的宝贝渔网，沉浸在捕鱼的快乐中。 【叮。检查到副本时间已经到达晚上十点，故而开启晚间剧情。】 【如您没有特殊剧情，您将强制进入沉睡。】 【玩家和npc均有可能解锁特殊剧情。】 【特殊剧情必须在凌晨两点之前结束，并在两点之前回到您原本的位置。如果没有，您将直接被淘汰出该副本。】 【注意，如果您原本应该睡觉，一旦您离开了床位，您将被海中不断巡逻的海怪“？”感应。第二天被“？”拖入水中的概率将增加50%。该概率如果间断，则不累加，否则，将会累加。】 玩家：？ 船上狼人杀？ 柳思满和疏泠都没有见过这种玩法，但薛荔和燕青表情却平静很多。 紧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头脑一阵昏沉。 看来是系统已经开始强制让她们感到困意了。 “擅自离开床位，不会致死？”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条规则。 即使擅自离开，也只是第二天被海怪攻击的概率提升，也不一定会致死。 但是，如果第二天的晚上继续离开床位，就会在原先的概率基础上再提升50%，达到了75%。 所有人都在脑海中暗暗品味这条规则。 但是，没有人表现出来。薛荔说一句“睡觉了”，起身往船舱的地方走。 困意越来越浓，疏泠看见其他的水手也都开始打起哈欠，睡眼惺忪。她知道这条船上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一起睡觉，一定会有人在值夜班。 值夜班应该是npc解锁的任务，是不会导致被海怪伤害的概率提升的。 疏泠也站起身：“我回去了。” 她一走，其他人自然都跟上。 刚刚进了船舱，路过第一扇门的时候，疏泠能听见里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呼噜声。看来医生早就睡了，还睡得挺好。 进入自己船舱的时候，薛荔忽然伸手拍了拍疏泠的袖子：“蹭上灰了。” “哪里？”疏泠去看，发现自己袖子上被薛荔别了一根短针。 这是一根缝衣针，针上还有用来穿绳的针眼，卡在疏泠的袖子上，一边刺入，另一边又刺出，才不会扎到疏泠的皮肤。疏泠立刻知道了薛荔的用意，将针取下，在手中悄悄捏住。 她也上了床，平躺着。 困意席卷而来，但每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疏泠都会用这根针扎一下自己的皮肤。疼痛果然是驱散困意的利器，疏泠听到下铺的柳思满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而另一边的燕青床上没有声音。 疏泠猜想，燕青作为老玩家，对付副本这种强制入睡环节一定很有心得，现在百分百没睡。 这些玩家们，到了晚上必定有所行动。 夜晚的航船上，只能听见船员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木板实在不隔音，有时候甚至连隔壁船舱有人翻动身子的声音都能听到。 疏泠听见甲板上有人在轻声走动，不知道是外面巡逻的人，还是解锁了特殊任务的npc。 第一天晚上，她并不打算离开床榻，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即可。 甲板上走路声响响停停，似乎一直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疏泠能感觉到这个人似乎穿着不太合脚的鞋子，所以走路有点拖沓。 那个人一直在甲板上晃荡，但目的地不明。疏泠扭过脸，透过舷窗往外看，在夜幕里只能看见一个矮小的人偶尔路过。 光线实在昏暗，疏泠在脑海中搜索了矮小的船员，只想到了亚索，毕竟他的年纪太小了。 很快，时间快到凌晨两点，甲板上再也没有声音。特殊剧情应该已经结束了。随着凌晨两点的到来，一股睡意彻底包裹了疏泠，即使她使用针扎自己也无法阻碍。 【特殊剧情结束，强制睡眠开始。检测到：所有人都在原位置。今夜无人淘汰。】 第二天一早，疏泠猛的睁开了眼睛。 船虽然没动，但海面上有风有浪，船身微微摇晃着。 船舱里的四名女船员几乎都在同一秒钟睁开了眼睛。 “睡过去了。”薛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系统强制睡眠。”疏泠坐起来，“两点前可以自由行动，只是会增加被怪物攻击的概率。两点后，必须要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似乎看到有人路过我们的窗外。”薛荔也在上铺，和疏泠一样直到睡前都在留意舷窗的动静，“个子不高。” “怎么，你们没睡？”燕青看起来很意外。 “忍着。”薛荔低头看下铺的她。 “厉害。”燕青表情平静，好像她根本就不是在夸人一样。 疏泠能感觉到她应该在说假话。 这么重要的隐藏任务环节，这么一个老玩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睡着。 “是啊，我昨天一沾枕头就睡了，睡到刚刚。”柳思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粗粗一算，“晚十早七，和我之前上班的时间正好相反。” “这个时间，还没人叫我们去做饭？”薛荔望了望窗外，船上依然是静悄悄的。 “他们在害怕。”疏泠一语中的，“新的一天，海怪又会出现了。” 大家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看到甲板上有任何人的身影，似乎都缩在自己的船舱里不愿意出来，连昨天晚上在值夜班的人也躲回去了。 她们船舱的顶部忽然被踩的砰砰响，不一会儿，气急败坏的船长就下来了，他挨个敲着每一个船舱的木门，间杂着愤怒的辱骂声。 终于在船长“如果你们不出来，老子就立刻把你们全部扔进海里喂鲨鱼，还需要海怪自己上来？”的威慑下，船员们终于磨磨唧唧的出来了。 疏泠她们也跟着离开。 没有人催促疏泠她们去做饭，因为厨房在船里面，而这种时候，谁都希望甲板上的人越多越好，最好直接把自己隐没在人群里。 刚刚出来，燕青就拿着小银币探测了一下海面此时的危险度。紧接着，她的脸色并不好看，比了一个数字七的手势。 “已经升到七十了。”燕青说，“一夜之间。”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第153章 迷航 8 疏泠看船长向大副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大副重新站在船舵旁，两手庄严地放在舵上，表情虔诚。紧接着, 他转动了船舵，船边伸出两把巨大的桨, 一下下推开波浪，船又重新动了起来。 这动作让甲板上水手们好像重新看到了希望, 一个个盯着那不远处安静的布达尼亚岛。 只可惜, 奇迹并没有发生, 船大约行驶了十分钟后, 布达尼亚岛的轮廓也并没有近一分。 水手们面色灰白，知道这艘船还没有离开迷障，于是离栏杆的位置更远了。 生怕水里再次出现什么东西。 亚索忽然怯生生地开口：“我说，有人看见马林了吗......？” 船员们纷纷四向看去。 “马林, 昨天不是值夜班吗，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吧？” “不......”忽然又有人开口，“马林昨天不舒服, 要和我换。昨天是我值的夜班。” 船长面色阴沉：“去找。” 终于得到了一个理所应当可以回到船舱里的机会，船员们抢着去找, 但船长只派去了两个人, 一个是帮马林值夜班的船员，还有一个是得力助手安东尼。 看着他们俩能进去稍微躲躲, 其他船员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就在这时, 忽然又有人想起：“副船长, 和他的助手也没下来。” 船长挥挥手：“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没人敢说话了, 但所有人都有点不忿。 或许副船长的身份在他们之上, 可那个助手又是什么东西！ 二楼的船舱里, 司谛坐在窗边。 副船长的休息室十分宽敞整洁，窗边放着一把木桌子和椅子，光滑发亮，看起来就是好东西。司谛在窗口看着甲板上的水手，对黑桃说：“你下去吧。” 黑桃：“可是——” 司谛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这是他不耐烦的时候一贯会做的动作：“去就行了。比起被海怪杀死，同僚间微妙的明争暗斗更加害人。” 黑桃点点头：“是。” 说完，他就下去了。 而这时候，司谛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羊皮卷。 这张羊皮卷看上去已经跟船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年代开始就被遗忘在这个抽屉里。 司谛将羊皮卷展开，看到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的路线和图案。 在高处，他将此时船与岛的位置与图上对应起来。 黑桃站上甲板，其他水手并不打招呼，而是冷哼了一声。 黑桃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好像懂了刚刚会长说的话。 “快来！！”船舱里忽然传来叫声。 是安东尼的声音，十分焦急。 话音刚落，另一名刚刚去找的水手就背着马林出来了。 马林似乎在沉睡，亦或是昏迷。只见他肩胛骨的位置上有一道大约二十厘米长的伤口，半边衣服都浸在血液里。 他因失血过多而暂时无法醒来，但好在伤口还不致命，否则一晚上没人发现，恐怕早就死了。 见状，立刻有人去叫赫尔曼来。 船长的脸色十分阴沉，马林肩膀上的伤口显然是人为的，在这广阔无边的海洋上，动手的只可能是自己人。 “船长，要不要——”安东尼的话还没说完，船长摆摆手，上前检查。 马林的脸色苍白，像是身体里大部分的血液都从伤口处流走了。 披着脏兮兮白大褂的赫尔曼到来，所有人都自觉为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刀伤，还好不太深，我去拿药——”赫尔曼检查得很快，说完，转身就要回房间。 “站住。”船长十分不相信，“你这就看好了？” “不相信我的本事，就别把我留船上。”老头干瘪的嘴唇一张，忽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快点吧，他就剩半口气了。” 没人再拦他。 血腥味蔓延在甲板上，令众人没有吃饭的肠胃翻江倒海，比晕船还难受，紧接着，是燕青忽然察觉到了周围有异，她大叫一声：“跑！” 下一秒，一条紫黑色的巨大触手出现，以众人无法察觉的速度卷上了马林，和让马林靠着自己半边身体的船员。 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便被缠得死死的。 “啊！！”意识到是海怪出现了，水手们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后躲。 马林和那个船员被裹挟着，一下子就被带入了水中，怪物攻击的时候可不会在乎猎物的感受，两名船员被卷下海的时候，马林的头卡在了栏杆的间隙中，怪物扯不动，后来干脆一发力，拽着马林的身体，生生将身体拽得从头上脱离。 颈动脉的血喷泉一样喷出来，甲板上顿时一片触目的血色。 马林那只可怜的头还卡在栏杆的空隙里。大家这才发现，刚刚马林似乎被这巨大的痛苦给弄醒了，脱离了昏迷的状态，所以那只头上，两只眼睛圆睁着，俨然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太残忍，甲板上的水手们吓疯了，惊叫着往后逃窜，直到背部已经撞上了身后的栏杆。 疏泠意识到了什么，叫：“别后退！” 话音刚落，只见船员身后的海面上又直起一条丑陋的触手，直接卷住了最靠近自己的船员，然后，将他也拖下了船。 那船员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他的头撞到栏杆，“砰”的一声巨响，让人为之牙酸。 船两侧的异变几乎只相差一秒钟，如果不是怪物的移动速度够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怪物太大了，大到它的触手可以分散在船的两边。 也意味着，怪物的身体部分，此时正在虎视眈眈地盘踞在船的正下方，说不定，就一直挂在船的下面。 船员们也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僵直着往下看，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再也不是稳稳当当的木板，仿佛隔着实心木板也能看见怪物的深渊巨口，看见它盯着自己的血色瞳仁。 船上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说话。 海风拂过，吹来浓烈的血腥。 船两侧的海面上，这才缓缓飘上来三具尸体。一具已经没了头，身体和其他两具一样被抽得一干二净。 而另一边最后被拖下去的可怜船员，脑袋几乎凹进去了半边，可见刚刚那一下在船上撞得有多厉害。 怪物饱餐过，海面又恢复了平静。他似乎碍于规则的限制，暂时偃旗息鼓。 怪物一天只会出现一次，并不意味着，它一次只会攻击一个人。 当大家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之后，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船员们抱着头蹲在甲板上，瞳仁剧烈颤抖。 赫尔曼刚刚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也听到了巨大的动静，所以一时缩在船舱里，现在看外面的巨响都平息了，才拿着一些止血和包扎伤口的东西走出来。 不过，这船上需要他包扎的伤员早就已经死了。 奥夫距离赫尔曼很近，看到他出来，愤怒地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凭什么可以躲在里面！” 赫尔曼：“我是进去拿药！” “你根本就没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奥夫想挥拳向着赫尔曼的脸来一下，不过这愤怒更多源于他不满为什么自己不能躲进去。 “住手。”船长在此时开口，十分颓然，“就这样吧。” “船长！”左拉也接话，“现在船旁边有这样的怪物，我们水手在外面承受被杀死的风险，为什么这个疯子可以安安心心地躲在船舱里？” 船长恼怒极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是医生，你是船员，你们不待在甲板上，还想待在哪里？” 听了这话，疏泠忽然悠悠地拨了一句：“船长，副船长也一直没有下来呢。” 黑桃和燕青悚然一惊，纷纷看向疏泠。 这话提醒了其他的水手，一个个都看向二楼的房间。 “让他下来！” “为什么船长都亲自出来了，他作为一个副船长，却还躲在上面？” 二楼的舱室门被打开，司谛走了出来。他的面容依然是无懈可击的英俊，而且自带一身华贵的气度，站在高处往下凉凉地俯瞰一眼，就让一些义愤填膺的水手闭了嘴。 甚至让人觉得，他虽然只是一个副船长，但却比真正的船长还有威严。 见他出来了，船长有些挂不住面子：“老弟，不然就下来吧？” 司谛似乎没有听见，一点也不着急地走下楼梯，缓缓踱步过来。他的视线扫着在场众人，当然，最意味深长的一瞥则落在疏泠的身上。 唐凡往前走了一步。 司谛也看见了他，立刻在脑海中对应上了，他就是那个疏泠的跟班，上次在拍卖会的游戏里表现还挺不错的小子。 他路过船长，倒是看也不看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谁是你老弟。” 船长在这艘船上的威望和年龄，除了赫尔曼，他喊谁一句老弟都不为过。偏偏司谛这样说了，他却无法生气。 司谛并没有再往前走，他适时地站在地上那一滩尚未打扫干净的血迹前，停下了脚步。 “处理一下。”他说。 “走，我俩一起。”黑桃拉上一旁的安东尼。 安东尼有些不悦，他听船长的话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连一个副船长助手的话也要听了。 “鲜血的气味。”司谛来到栏杆边，他一点也不害怕，和卡在栏杆里的水手的头对视了两眼，表情平淡无波。 “你们还是尽快打扫干净吧。它能嗅到鲜血的气味。”司谛说完，穿着长靴的脚抬起，蹬在那卡着的头颅上，使了劲，将那头颅从栏杆上踹了下去。 “啪”的一声，头颅落入海中，溅起水花。 他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噤声了，一片安静中，黑桃和安东尼找了水桶和清洁工具过来。安东尼害怕，不敢去海边，是黑桃用绳子将桶放下去，然后打海水上来，冲洗地上的血液。 很快，混杂着血液的脏水就汩汩地流进了海里。只是鲜血实在太多，在甲板上留下了很难去除的深色印记。在司谛的眼神示意下，黑桃蹲在地上，扯下来自己身上的一片布料擦拭。 船长推了一把安东尼，让他也去。 安东尼十分不情愿，他身上穿着的可是为了这次上船，特意在港口服装店买的新衣服，要价不便宜，虽然经历了这么久船上生活，衣服早已经变得肮脏，他也不舍得直接撕下一块来擦地。 何况，这样半跪半蹲在地上擦血，做的事情哪里像一个一人之下的船长助理，简直和最低贱的仆人差不多。 两人在地上擦了很久，也无法把血迹完全擦除，司谛轻哼了一声，面露嫌弃地摇摇头，黑桃和安东尼都站了起来。 “下次记得及时处理。”司谛看起来就像一个患有强迫症的清洁狂。 “好的。”黑桃答应下来。 疏泠在一边看的饶有趣味，她偷偷问了一旁站着的燕青：“你们会长在公会里也是这样？” 燕青点点头：“会长很认真。” 看黑桃听话的样子，疏泠觉得，应该让章茴去向这位帝国会长取取经。 不过，司谛的玩家等级毕竟是sss，很难让人不服。 “现在，各司其职，打渔，做饭，掌舵，值守。”司谛开始发号施令，“怪物不会再出现了。” 船员们虽然磨磨唧唧，但总归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特别是奥夫，此刻他觉得手里痒痒，只想打渔。 “那你——”有人问。 “我就留在这里。”司谛直截了当。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布达尼亚岛，依然还在那个位置。 明明看起来已经很近了，但偏偏就像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样，怎么都碰不到。 他一瞥燕青：“跟着她们，去做饭。” 燕青撇撇嘴，遵从会长的指令离开了。 昨天奥夫打的那条大鱼还没有完全吃完，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鱼肉，用作今天的伙食。 大家一看那鱼肉，只觉得腹中开始咕咕直叫。 从昨天发现鱼肉有污染度开始，她们就已经没有再进食了。 而现在，鱼肉上的污染度数字已经到达了10。 即使这鱼肉是一直存放在厨房里的，污染度也在持续上升。 昨天不敢吃的东西，今天更不敢吃。 更加糟糕的是，大家发现船上为数不多的淡水，也开始显示了污染度的数值。 虽然数值很小，只有2。但是按照规律，这污染度一定也会持续升高。 他们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水。 薛荔沉默着给四人倒了一点水：“喝吧。” “如果即使在船上也会导致污染度的提升，那么我们身上或许已经有污染度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既然薛荔都这样说，几个人也不矫情，喝下了自己的水，感觉干咳的喉咙被湿润过。 “淡水，只够今明这两天。”薛荔看着桶里的水位线。 锅里的东西煮好，水气组成了提示字样：“受污染的鲣鱼（？）熬成的鱼粥。污染度30。” 鲣鱼后面跟着的那个问号让人十分在意。 “看，和鱼粥比起来，淡水不过是小意思。”薛荔将鱼粥呈起来。 因为受到原料的限制，这次鱼粥的卖相并不太好，船员们也感到兴致缺缺。疏泠端了一杯水，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递给了唐凡。后者一看鱼粥上污染度30的提示，再看淡水上写着的1，二话不说，仰头喝了水。 “船上的食物和水都不多了吧？”唐凡问。 他看得出来，今天鱼粥的分量少了一些。 疏泠点点头，唐凡叹了一口气，将杯子随手放在甲板的地面上：“左拉和我说，船长的房间里还有其他的干粮。副船长那里估计也有。” “当然。不然司谛和黑桃都不用吃饭喝水的吗。”疏泠往二楼看了一眼。 这几天吃饭，都没见他们动筷子的。 “你知道为什么安东尼会代替左拉，成为船长的助手吗？” 唐凡想了想：“安东尼似乎有个重病的母亲，所以他很缺钱，也能干一些在左拉看来低声下气的事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疏泠的手正掂量着那枚银币。 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既然赫尔曼占卜的时候只收银币，那起码说明，这东西的价值不会太低。 如果将银币给安东尼，或许可以换得一些可用的情报。 吃完饭，安东尼刚刚放下碗，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唐凡朝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了？”安东尼问。 “我想知道那个传说的内容。”唐凡说，“银币给你。” 安东尼接过那枚银币，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将银币凑近阳光看了看。他看到了上面雕刻着的十分精巧的花卉图案。 银币虽然是通用货币，但上面的花卉各不相同，其中最为罕见的，就是这样一款雕刻着曼珠沙华样子的银币。 虽然银币的面值是100，但偶尔可以当1000使用。 一千面值的东西，已经可以为家里买上一个月的面包口粮了。 安东尼看了唐凡一眼，认为唐凡估计是不知道这银币的价值，才大咧咧地拿出来和自己交换情报。 于是一边将银币揣进自己的兜里，一边开口：“如果是那些女船员们问我，我是不会告诉她们的，毕竟这和她们相关。” 唐凡暗想，果然和疏泠姐想的一样。 派自己过来和安东尼做交易是对的。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怎么相关？” “布达尼亚岛上有一处宝藏。这个你知道的吧？这处宝藏还没有被其他任何人发掘，但是据说，宝藏需要女性的献祭，所以这艘船上才会带上四名女船员。” “四名？”唐凡按捺住内心的情绪，继续发问，“传说要求是四名吗？” “这谁知道。”安东尼耸了耸肩，“毕竟宝藏还没有被开采，所以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一般船上怎么会带上女船员，她们做力气活不如男人，偶尔遇上特殊周期还麻烦。” “可现在我们上不去岛啊。” “是啊。”提起这个，安东尼就面露遗憾，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如果上不去岛，那女人们的作用就没了。她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他捏着那枚银币：“毕竟，如果船一直困在这里出不去，大家想着的就不是宝藏，而是活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迷航 9 收拾好了所有船员遗留的碗筷和锅具, 疏泠她们也等到了唐凡的回复。 正如疏泠所猜测，有些信息是船员不会主动告知给她们的，不仅仅是因为性别的不同, 还因为在这艘船上，女人们或许只是工具。 人是不需要和工具解释太多的。 唐凡讲完了传说的内容, 女玩家的面前忽然就出现了系统提示。 【经系统检测，您已经成功知晓了关于布达尼亚岛传说秘密的80%, 达成了可以进入船舱二楼的条件。现在, 二楼场景开放。】 【注意, 身为船员们眼中的工具, 您是不应该忤逆他们并拥有自由思考能力的，请在探查时多加小心。】 【那些人将会坚持不懈地阻止您的探查行为，如果您被发现，将会遭受十分可怖的下场。】 趁系统提示还没有消失, 而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时候，疏泠忽然问：“唐凡，你有看到系统提示吗？” 唐凡一愣：“什么提示？” 几名女玩家对视一眼：“看来, 这是系统单独给予我们的任务。” 男玩家们是看不到的。 疏泠忽然问：“燕青，你觉得司谛知道真相吗？” 燕青不说话。 “他的身份是副船长, 进入副本后就在二楼, 恐怕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信息。可是，他有告诉过你这件事吗？” “黑桃也没有告诉你。”柳思满又补了一刀, “他天天跟在司谛旁边, 应该也知道不少事情吧。” 燕青抬起眼：“疏泠, 你不要再说了, 会长在带我们进入副本的时候, 已经告诉我这次副本会很危险, 但也特别重要。再说，他不开口，有可能是碍于规则的限制。” “或许吧。”疏泠不想多和他争辩。 燕青的头又低下去。 “那些阻止我们探查信息的人，包括帝王和黑桃吗？”薛荔问。 没有人能回答。 但是，系统已经隐隐将玩家们用性别和身份的差异，分好了不同的阵营。 “小心为上。”疏泠说，“司谛作为sss级玩家，能力一定十分恐怖，如果和他硬碰硬，我们干不过的。” “看来只能找机会探查二楼的情况了。”柳思满有些气馁。 船长倒还好说，不过就是一个npc，但是司谛一个高阶玩家偏偏成为了副船长的角色，让她们的行动难上加难。 这一整天，她们没有找到可以溜上二楼的机会。 司谛看似一直都在甲板上待着，实际上她们的所作所为完全逃不脱他的视线。 也正因为如此，疏泠可以肯定，他的系统里一定隐含着阻止女玩家探索秘密的任务。 今天，燕青的小银币探测次数还没有用完，她又跑去探测了一圈。 然后她回来，告诉其他玩家们：“海面危险度，90。” 再过一夜，第二天的危险度绝对满格。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疏泠问。 燕青却不肯说了，探测花费了她大量的体力：“我需要休息。” 没有人拦她，她很快回了船舱，躺在床上。 司谛的技能发动了，一道声音钻进了她的脑海： “获得了哪些线索？” 燕青将今天看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回复。 本来以为可以含糊其辞，但司谛很快就找到了她言语中模糊不清的一点：“还少一条。” 身为燕青的会长，他很清楚燕青的技能一天可以发动多少次。 燕青缓了缓，选择撒谎：“我看了看自己的生存几率。” “你很担心？”司谛问，“我记得你这项技能只能使用一次。” “看到海洋危险度的变化，我确实有点担心。”他似乎没有怀疑，燕青的胆子大了点，“我没看到自己的生存几率，这次技能次数也用掉了。” “糊涂。”司谛的声音在脑海中显得尤其严肃，“你应该知道，你的技能有多重要，明明知道探测自己的生存率恐怕无法生效，你还是这样做了？” 燕青不说话。 “白白浪费一次技能的试用机会。”司谛说完，这道声音从燕青的脑海中抽走了。 燕青舒了一口气。 刚刚在船上，最后一次占卜的机会，她悄悄将小银币对准了会长。 她问的问题是，会长到底知不知道传说的全部内容。 小银币震了震，很久没有回复，而且甚至开始微微发热起来。看来是司谛对占卜之类的技能设置了阻挡结界。 不过，燕青ss级的玩家身份和道具也不是轻而易举就会失效的，她很快看到了问题的答案： 【问题：会长是否知道传说的内容。】 【银币探测结果：知道概率：99%。】 【但由于探测对象有防止占卜探测的技能，故此次探测结果置信度：5.8%。请自行斟酌。】 上一个数值让燕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但后一个置信度数值又极低，让她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或许只是银币探测不准。 晚上十点，第二天的晚间隐藏情节开放。 除了值夜班的水手，玩家和npc们都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疏泠还是捏着那根针，而且，刚刚她在柜子里也翻到了一个针线包，于是干脆给柳思满也递了一根。 柳思满摆手表示不需要，疏泠还没来得及问，柳思满的食指拇指就掐上了自己腿部的伤口，一下子忍不住“啊”了一声，登时出了满头冷汗。 疏泠：......狠人。 这一晚，四个人都睁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依然还是那个声音，鞋子不合脚，走路的时候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船上值夜班的水手是每天都会换的，而这声音却连续两次出现，只能说明，这绝对不是水手。 是玩家？疏泠回想，玩家中也没人穿这样的鞋子。 如果是故意表现出异常的，那就说不清楚了。 她们舱房里的四个人，此时都躺在床上，如果是玩家，只可能是三个男人中的某一人。 连续两天晚上行动，接下来被怪物拖下水的概率就飙升至75%，这个概率太恐怖了，被怪物盯上，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 到了凌晨两点，外面的声音又平息了。 再一次席卷而来的强制睡意，让舱房里的四个人都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抹阳光照在了疏泠紧闭着的眼睛上，她一睁眼，瞳孔在阳光里被映成金色。 阳光已经照射，说明此时已经不早了。疏泠猛地坐起，看见另一边床上的薛荔和燕青已经不知去向，下铺的柳思满还在沉睡。 “思满，思满。”疏泠一边穿衣服一边唤她的名。 柳思满的瞳仁转了转，赶紧坐了起来。 “几点了？”她问。 两个人用三分钟的时间收拾好，离开了舱房。 几乎所有水手都在外面，围在一起。 又是浓烈的血腥气，彰显着昨天晚上死人了。 看到两名女船员出来，其他人的神色意味不明。但并没有怀疑，很快又将视角转向三具尸体上。 这三具尸体的伤口是一样的，脖颈上被利刃切割，头颅和脖子之间几乎只连了点皮肉，轻轻一扯，就可以将头完全剥离下来。 一具是左拉。还有两具，疏泠不知道名字。 “为什么不叫我们？”柳思满撞了撞薛荔的手肘。 薛荔摇摇头：“叫不醒你们。” 其他船员见她们在说小话，赶紧咳嗽了一声提醒。 司谛的神色淡淡的：“还是把这三具尸体赶紧扔进海里吧，免得引来怪物。” 水手们不说话，但心里都为副船长的冷血而感到不快。 “血腥味太浓了。”司谛补充。 船长这次的神情更加不快，接二连三发生在船上的命案，而且都是一开始结为兄弟的人做出来的自相残杀的事情，已经在船长的雷区里疯狂蹦迪。 司谛的话更让船长恼怒，刷的一声，船长从腰间的皮带里抽出了一把枪。 这是一杆土枪，无法射出精准的弹道，但用来威胁人是足够的。 船长暴怒异常，举起枪来，直接对着阳光灿烂的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土枪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船长的动作又突然，此时，疏泠只觉得脑海里嗡嗡的全是回音。 司谛却没有反应，只是皱了皱眉头。 子弹的硝烟味道混杂在原先的鲜血气味里。 “是谁？他妈的到底是谁做的？”船长扣完扳机，又将土枪对准了在场的水手，但这次他的手在抖，“都是岸上发过誓，一起带上船的兄弟朋友们，到底是谁做出的这种事？还一连杀了四个人？” 被他对准的水手们一瑟缩，面目仓皇地摇头。 “是你？” “还是你？我记得你们俩三天前争吵过！” 被船长怀疑的正是奥夫，奥夫脸色铁青，扯着脖子：“我是和他争吵过，但不代表我会糊涂到直接杀他！何况我他妈和左拉的关系很不错，我为什么也要杀掉他？” 被船长拿枪指到的人都面露不悦，没有人承认自己杀了人。 这时，司谛冷静地站起来，大胆地将手直接扶上土枪的枪身，将枪口压了下来。 他盯着船长的眼睛：“兄弟们只是有点紧张，但我相信，不是他们做的。” 船长的枪颓然地放下，握在身旁，他的手也离开了扳机：“还能是谁？船上就只有我们。” “我会查明白的。”司谛少有地承诺。 刚刚，他维护船员的行为挣得了一大波npc的好感，疏泠歪歪头，好像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了。 “这些东西，快点收拾一下吧。”司谛走上前，蹲下，握住了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情真意切：“我们一起感谢这位船员，并且为他祝祷，愿天堂没有海怪。” 这装的情真意切，引来疏泠内心的一声冷笑。 好像昨天把船员卡栏杆的头踢下去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司谛说完，甚至很标准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俨然是宁静虔诚的祈祷。 他的动作引得不少船员动容，也纷纷为死者祈祷起来。 “你们的使命完成了，请安心休息吧。”司谛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动作上却让黑桃和安东尼他们将这三具尸体抬起来，往海水里扔。 两人认命地一人托着左拉的肩膀和头，另一人抬着他的腿，朝海边走去。 他们俩一合力，左右晃荡着左拉的身体，将尸体丢进了海洋里。 安东尼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是不害怕的，毕竟都是曾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 他们在搬第三具尸体的时候，原本在阳光下呈现出深蓝色的海面下，忽然出现了黑色的阴影。 第三具尸体也同样被甩出去。尸体还没落下，水里却忽然钻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有着紫黑色的身体，光滑的表皮，从水里钻出来的动作让海水从它身上扑簌簌滚落，海怪这次连触手都用不上，直接张开长满尖利牙齿的大口，试图直接将尸体吞入口中。 它的出现，在阳光的照耀下，让船上登时出现了一片昏暗的阴影。船员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海怪的面部，被它那密密麻麻挨挤在一起的红色小眼睛给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存在。 【海怪：利维坦，已出现。】 所有玩家眼前，出现这样一条提示。 司谛扭头，和海怪的眼睛对视。 和水手们完全不同，司谛的表情丝毫没有畏惧。一人一怪对视的样子十分奇怪，像是在确定对手的实力。司谛似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这匕首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一把不锈钢打的武器。 但是，司谛只是轻而易举地拔刀，挥砍，弱不禁风的匕首似乎挥出一道刀气，直直劈砍在怪物身上。 怪物没有反应过来，奇怪地看了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一眼，紧接着想伸出自己的触手，将他卷过来。 他面前的触手抬了起来，疏泠看见，海怪似乎有两根触手是不完整的，上面还有切割的断面。 海怪想用完好的触手将司谛卷走，下一秒，却直接停滞在了原地。 令大家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先是海怪目前显露在外面的触手尽数被斩断成大约十几厘米一块的小段，然后是一道硕大的伤口从还怪的头顶直直落下。 海怪发出痛苦的哀嚎，忍不住收回了所有的触手。它哀嚎的声音也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大家只觉得耳膜很疼，比刚刚船长毫无预兆地放了一枪时更疼。 海怪身体里喷发出无穷无尽的黑血，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黑血喷薄在天空中，几乎化成了黑色的雨，将船上所有人兜头浇了个遍，但此情此景，大家几乎忘记了要往船舱里面躲，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怪物的伤口越扯越大，最后将海面上怪物的肉身分成了两半。 这一切发生的很慢，而司谛已经早就把匕首收了回来，他静静地看着眼前怪物被杀的这一幕，似乎刚刚动刀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带着疯狂的嚎叫，怪物彻底分了两半，它轰然倒了下去，身体在海面上仿佛一座小山，这一片海洋完全被它的血染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 恐怖。 看到这一切，疏泠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sss级玩家，原来可以拥有这种不近身就可以斩杀sss级生物的能力。 而且，他仅仅只挥了一刀。 水手们反应过来，那个让他们担惊受怕的怪物是真的死了，一瞬间所有人都狂乱地叫出声，夹杂着兴奋、不敢相信的神情。 在人群中，忽然有人定定地将手臂上抬，他竖起了一根手指，指着天上的流云。 和以往船似乎只在一张平面图中行驶的感觉不同，随着船的行驶，天上的云动了。 再往前看去，那座布达尼亚岛则在疯狂地后退，岛的轮廓逐渐变小，变得浑浊。 大副一惊，赶紧去掌舵，发现船依然是在向前行驶的，好像只是岛屿在往后倒退。 他一把操起旁边的望远镜，看了许久，直到布达尼亚岛退无可退，退到了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然后，船开始缓缓向前。 这似乎意味着，随着怪物被斩杀，似乎一切都要恢复正常了。 大副几乎喜极而泣，立刻告诉大家目前船的位置以及布达尼亚岛的距离，表示按照目前的速度，大家全速前进，应该可以在明天上午上岸！ 人群中传来欢呼雀跃声，刚刚怪物的死亡已经是一个突破口，而现在船恢复了正常，更让这段时间大家担惊受怕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几乎所有的船员都围在司谛的旁边，嘴里不住地说着恭维他的话。大家亲眼看见，就是他们的副船长帮助这艘船逃离了困境！ 当然，围在司谛旁边的不包括疏泠她们。 她们是清醒的，看到的只有玩家级别造成的绝对的武力差异。见司谛被团团围住，疏泠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立刻拉了柳思满和薛荔，头一扭：“走。” 第155章 迷航 10 她们的目的地自然是二楼。 这时候, 所有船员都在甲板上庆祝着胜利，而司谛苦心孤诣祭奠死去的船员，又杀了海怪, 先获取大家的信任，又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的目的也极其明显，就是要取代现在的船长, 成为下一任船长！ 至于司谛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做, 疏泠她们无暇顾及, 只想抓住现在的好机会, 前往二楼去查看更多的信息。 “虽然估计船长换届仪式还需要进行一会儿，但咱们还是快一点。”疏泠说。 开启二楼的场景之后，她们轻而易举地踏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光线显然更好, 阳光可以直接照进来，在窗口处留下一块小小的亮斑。 第一间房间十分宽阔，那是仓库。 仓库里果然还堆放着许多米和淡水, 这些赖以生存的资源，而且, 玩家并没有看到这些食物受到污染的提示。 除此之外, 仓库里堆着一箱箱的货物，看上去是原本打算售卖给布达尼亚人的。疏泠随便打开了几只箱子上的锁, 看到里面装着精致的布料、丝绸之类的货品。 处于防潮的需求, 这些货物和食物放在二楼也可以理解, 疏泠心念一动, 将手直接从货物布料的缝隙里伸了下去。 硬的, 冰凉的东西。 有的光滑, 有的似乎有棱有角，有点硌手。 她拈住一个光滑的，感受到形状的时候，心里就知道了是什么。纤细的手指拨开了布料，借着光看到了里面亮闪闪的各色小玩意，为了防止被发现，她没有拿出来看，将手伸出来，又将上面的布料丝绸抚平，直到完全看不出来被人动过。 她又摸了其他的几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也大同小异。 “珠宝。”疏泠轻描淡写地说。 “这些布料下面都是珠宝？”柳思满瞪大了眼睛，看这满屋堆放着的箱子，“乖乖，这该多少钱啊？” 这已经不是正经的进货商队，说不定还涉及着走私。 三人走出去，带上了门。 第二间房是司谛的房间，门锁毫不意外地紧紧关着，而且还上了一层技能保护。 疏泠直接选择不去开，来到了第三间房。 这最深处的一间，就是船长的房间了。 这一间的视野也最好，能看到广阔的海面，甲板上辛苦工作的水手们，还能欣赏天空的美景。 这船长还挺会享受的。 透过窗户，疏泠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情况，那里正热热闹闹地进行着一场让贤，没有人注意到女船员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疏泠拉开了抽屉，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张羊皮卷。 这羊皮卷上标注着位置，航线，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疏泠意识到这和传说，乃至这个副本的主题都相关，于是她直接叫来柳思满。趁柳思满在记忆的时间，她则继续搜索其他线索。 在书架上，种种关于航海的书籍中，夹杂着一本日记。 这日记的表皮已经破破烂烂，里面的字迹因为长时间在水汽密布的海洋里，有的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疏泠大致翻阅了一遍，看了上面的文字。 “xx年x月x日。今天在华国。这里的绫罗绸缎真的很多，我想欧罗巴人会喜欢这些来自东方的精致柔软的面料。赫尔曼还在这里学到了什么占卜术，不过只会皮毛，尤其是只会说血光之灾这四个字。” “xx年x月x日。经过了一个月的航行，终于到达了布达尼亚岛。这里的人们有些排外，不能接受异乡人。所以我们一直住在港口的旅店里，等东西出完就离开。这一次航行保守能赚大约两万元。” “xx年x月x日。在岛上待了一周，这里风景很好。上次从华国进货的绸缎已经卖完，还好，布达尼亚人很喜欢，对我们也热络了一些。” “布达尼亚的美酒十分甘甜。酒馆的姑娘们身段妖娆，见到我们就一口一个‘尊贵的异乡客人’地叫着。看有的姑娘们身上还穿着咱们这次送来的布料，贴近我们舞动腰肢的样子格外诱人。没忍住花了两千块钱。感觉她们比咱们那里的女人漂亮很多。” “今天启程出海。不过临走时，一位经常来我们这买布料的布达尼亚人提起了一个传说，让我有些在意。布达尼亚是个好地方。” 疏泠看了一眼楼下，他们的仪式似乎快要结束了，她不禁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yy年y月y日。” 已经与之前记载的时间相隔了将近二十年。 原来这本日记本一直就放在船上，也难怪现在成色变成了这样。 “又是华国的丝绸，这次，还有一些宝石。” “自上次上岸，水手们将传说告诉了岸上的人，经过这十几年的传播，大家已经几乎都知道了传说的存在。更有不同的航海家希望去找到布达尼亚岛的宝藏。这次，我们想试一试。” “希望这些宝石可以撬开布达尼亚这帮土著穷人的嘴，或者是海边酒馆里那些不知廉耻的妓/女们，好告诉我们关于宝藏的更多信息。” “花了一千多买了一个妓/女一夜，把她从酒馆带出来上。从她不断吐出呻/吟的嘴里套出了宝藏的信息。原来是这样的。为了防止她告诉其他的探险家，于是掐死了她，毕竟这种女人的嘴和腿一样合不拢，只要有钱。” “趁天亮之前启程出海，这些土著们不会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zz年z月z日。再次出海。带好了精兵强将，还有用来献祭的猎物们。” “布达尼亚，你伟大的征服者们来了。” “疏泠。”薛荔紧张地唤。 原来甲板上的仪式已经结束。 看样子，司谛已经理所应当地当上了新船长，而原来的船长让贤，自己屈居副船长之位。 怪物被斩杀，船重新启动，这两件大事足以让所有船员都激动万分。 见有人已经走进了船舱，这时候她们如果贸然下去，估计会和船员们撞个正着，于是疏泠急中生智，看到了船长房间里那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窗户。 趁甲板上此处没人，她将窗户打开，房间里的三个人接着跳了下去。 好在为了节省空间，这些舱室都做的极其矮小，一个房间大概也就一米九高，格外高的水手进去还需要弯腰。 她们很顺利地跳了下去，船身微微摇晃，但船员们正在热闹地交流，没有人听见船尾的动静。然后，她们看见了放在一边的鱼叉，于是用鱼叉将二楼船长房间的窗户合上了。 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她们装作无事，从船尾绕到了船头，合着大流一起进入船舱，安东尼看见她们，嘱咐：“中午记得做饭。” 疏泠看一眼，现在没了海怪的威胁，奥夫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渔网重新放进了海水里。 “等捕上鱼，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淡水是不是不够了？”安东尼皱着眉，“对了，二楼还有一些美酒，原本是打算当货物卖出去的，今天为了庆祝，咱们自己开了吧。我去拿。” 说着，他就小跑上了二楼。 疏泠她们回到了自己的舱室，柳思满开始说起自己刚刚在羊皮卷上看到的内容。 “我们猜测的没错，布达尼亚岛的宝藏需要献祭人牲，而且必须是女性。” “在上岸的第一天，要素服沐浴，表示虔诚，第二天凭借罗盘走到岛屿的中心祭台，回答岛神三个问题，然后杀死三个人牲。” “如果这三个人牲让岛神满意，岛神就会将宝藏献给来访者。” “那张羊皮卷上，记载了布达尼亚岛的位置，距离海岸有多远，以及中心祭坛的位置。” 刚刚柳思满把这些信息全都记录下来了。 “三个？”疏泠眯了眯眼。 可是船上有四名女船员。 “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担心路上出什么意外，所以找一个人替补？”柳思满挠了挠头。 “不要忘记，司谛是副船长，他理所应当知道这个传说。而燕青又是他公会的，他会保下自己的公会成员也并不奇怪。”疏泠推测。 “可是，赫尔曼说，我没有血光之灾，反而是燕青，她有。”薛荔皱着眉。 赫尔曼所说的血光之灾，也正好是三个人。 “我倾向于他知道传说的内容，得到宝藏要献祭三个女人。至于献祭的是谁，他可能是胡说的。”疏泠说。 “好家伙，点兵点将呢？”柳思满看了看自己的腿，“那我腿上的伤，会不会和献祭有关呢？” 她进入副本时，腿上就有这个伤口，虽然不太影响日常行动，但来源却一直成谜。 “燕青一直在船头和大副说话。”薛荔站在窗边，正好看了一眼。 “如果司谛认为她应该知道传说的内容，那自然会告诉她。如果司谛在隐瞒，我们看情况，觉得是否需要告诉她。”疏泠最后拍板，“不管她来自哪个公会，起码在这个副本里，咱们都是可能被献祭的对象，也算是队友了。” “对啊，还有上次拍卖会的事。”柳思满接话。 “什么事？”薛荔好奇了，“你们去参加拍卖会了呀？” 柳思满点点头，把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荔。 薛荔苦笑：“燕青这个女生，她对先知——背后讨论人不太好，我点到为止。” 原来拍卖会上金枫的那个苦笑也是这个意思。 “那，她也全程看见了先知和你抢着拍那张照片。”柳思满看着疏泠，“燕青挺聪明的，又是老玩家，她估计能猜到什么。” 疏泠不以为然：“扯头花没什么意思。” 如果燕青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敌意，疏泠一定不会管她的死活了。 但是现在燕青还提供了很多的线索，她的占卜技能确实好用，所以疏泠准备看情况，如果能帮还是帮一帮。 毕竟这个副本特殊，虽然大家公会和立场有不同，但又都是女孩子。 柳思满本来还想张口问一句，关于疏泠和先知什么情况，不过看到燕青结束了交谈，走了回来，她赶紧闭了嘴。 燕青推开门的时候，几人正在讨论中午做什么饭。 “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议论我。”燕青淡淡开口，两只异色的瞳孔盯着她们。 “你能听见？”疏泠问，“我们刚刚在说你有没有获得什么线索。” “我的技能，有时候可以听见其他人对我的议论。”燕青看起来没有怀疑，“不好的消息是，虽然怪物被杀，但是海面的污染度依然在持续上升。” 疏泠她们一皱眉，看着房间里那些没有喝完的淡水。 焦点在淡水上的时候，便看到了系统的提示。 【些微污染的淡水。污染值：3.】 燕青耸耸肩。 “难道污染源还没有被清除？”薛荔皱眉。 “不知道。”燕青实话实说。 船舱外，奥夫站了一上午，也没有捕到一条鱼，他感到有些尴尬。 水手们都等着看他能不能再续辉煌，没想到一上午过去，这个辉煌还迟迟未见。 “怎么回事？”大副走过来，“这一片海物产丰富，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上午都捕不到鱼的情况。” 奥夫一扯渔网，那渔网轻飘飘的，轻而易举就能被抬起来，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大副很疑惑，但鱼抓不上来也可能单纯是运气问题，也就算了。 他拍了拍奥夫的肩膀：“可能是你今天手气不好，实在不行，换个人，或许马上就捕到了。” 奥夫有点不满，不愿意把网交给别人，自己固执地待在栏杆边。 这一切都尽收唐凡眼底，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奥夫现在捕鱼技能满级，如果他都没办法钓上鱼，那其他人估计更难。 没有鱼，也就没有可以煮粥的肉类。 偏偏船上的米已经快吃完了。没有鱼上钩，船员们估计要挨饿。 水手们都不再催促着疏泠她们去做饭，反而都盯着奥夫手中的网，把他盯得压力很大。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不耐烦地骂了脏话：“妈的，都他妈一边去，都聚在这，鱼都被吓跑了！” 疏泠看了一眼其他女船员，默默放弃了准备倒进锅里的淡水。 何况，这些淡水现在的污染度都变高了，她们即使煮了粥，也根本不敢自己喝。 疏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胃部，想起道具里还有上一个副本里路媛媛赠送的面包。 她将面包拿出来，其他几人看见了，都两眼放光。 【路媛媛的面包。食用后，可以增加八小时生存时间。不能与副本限制相悖。】 “分一点吧。”疏泠将面包掰成一块块的，分给大家，还好这块面包个头挺大，疏泠感谢当时自己的室友并不在减肥期。 面包上涂着一层蛋液，烘烤过后变成金灿灿的颜色，上面撒着分量满满的肉松和火腿。是在船上根本见不到的好东西。 疏泠又叫唐凡过来，给了他一小块。 看燕青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疏泠说：“不用担心你的会长和黑桃，他们一定有吃的。” 否则根本就坐不住。 燕青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点点头。 所有人都分了一点之后，面包还剩一半。疏泠把它重新放回背包里，有需要再拿出来，否则放在这里怕被污染。 又过了一个小时，奥夫依然没有捕上鱼。 饶是他对渔网再恋恋不舍，也不得不把它让给其他人。 “我来！”“你会什么，我来！” 饥饿感已经让大家争相去抢渔网，几声争吵声过后，渔网终于重新被放下了水。 安东尼的美酒已经拿了下来，但是没有主食，他也不好把酒桶启封。 众人饥肠辘辘，一直等到了太阳快下山。 捕鱼的水手换了几个，但一直都没有等到鱼被捕上来。眼见天已经黑了，大家气恼地将渔网拉上来，重重往甲板上一丢。 “见了鬼了！” “今晚要饿着睡觉了！” “行了，不就是饿一顿吗，这种事之前没遇到过？反正明天就要上岸了，我们上港口酒馆吃好的啊！” 夜幕中，布达尼亚岛的港口又亮起了一排排的灯。距离确实近了，按照原来的计划，明天上午就能上岸。 不过，为什么要明天上午再上岸呢？ 有的水手立刻反应过来，船到晚上一般是悬停状态，只需要控制航线不偏离。只有在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才会重新出航。 但是，既然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为什么今天晚上还要停下来呢？ 安东尼也想到这一点，他兴高采烈地跑上二楼去找司谛，现在的船长。 司谛正在看一本关于航海的书，一旁点了一盏夜灯，把他的面容更衬得危险的英俊。 “进来不先敲门吗？”司谛放下手中的书，看了安东尼一眼。 安东尼一愣，结结巴巴地报告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没想到，司谛断然拒绝。 “船长，我们离布达尼亚只有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了，而且今天没有捕上鱼，兄弟们都饿着肚子，想去岛上港口好好饱餐一顿。”安东尼急切地解释，“大家干劲十足啊！” “胡闹。”司谛还没有说什么，黑桃先阴沉着脸训斥，“船长说不行，就是不行。晚上光线不好，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起航，你去告诉水手们。” 安东尼心头一阵不快，船长的话他可以听，但是旁边这个助手怎么也能训斥自己了。 “饿着？”司谛忽然问。 “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鱼。”安东尼老实汇报。 黑桃从箱子里拿出了几块东西，又把上面的布展开。原来是面包。 这些面包看上去是精面做的，外表白净，没有粗糙的麦麸颗粒，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安东尼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拿去分给兄弟们。”司谛笑了笑，“你自己拿一个大的。” 第156章 迷航 11 安东尼忙不迭地接过, 离开了船长的房间。 下楼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船长他们吃过东西, 原来自己有干粮！ 他一边啃着手里的面包，一边想, 有吃的也不一早拿出来，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成兄弟啊。 如果他是玩家, 自然就会多一分戒心, 不轻易吃“帝王”送来的东西。 但他只是一个行为模式简单的npc。他不知道这几块面包, 其实是司谛的道具。 短短的一层楼梯, 安东尼将手中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完。他擦了擦嘴，确保嘴角没有食物残渣，然后才对围拢过来的水手们说：“船长给的干粮，赶紧吃, 吃完了该干吗干吗。” 亚索接过了其他水手掰成一半递给他的面包。而且那个人还美其名曰“你现在年纪小，吃太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压个子知道吗？”的说辞。亚索乖乖地接过那块更小的面包, 又问：“那个，你们不给医生分一点吗？” “医生？”一旁的水手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 “别为他操心了, 他疯的已经不知道饿了！” 话音刚落，从医生的房间里又传来了赫尔曼吟诗的慷慨激昂声, 大家听到后哈哈大笑。 亚索低下头, 一口一口地啃自己那一小块面包。 安东尼睨了疏泠一眼, 这才想起女船员们, 他问：“要么？” 知道那是司谛送的, 估计十有八九是道具, 疏泠她们纷纷拒绝。 见女船员们拒绝，水手们一边心里暗想这帮婆娘不识货，这么好的精面面包都不吃，一边一哄而上，就最后一块面包分光。 水手们吃饭都像饿狼一样，更何况是饿了一天的。 这一切，司谛都看在眼里。 黑桃说：“那些女的没吃。” 司谛：“知道。本来就没指望她们吃。” 说完，他又说：“你再拿一个面包，给船长送去。” 黑桃一愣，知道他说的是前船长：“我马上去。” “嗯。不要让他破坏了计划。找机会把他的那把土枪卸下来。这种热/兵/器最容易坏事了。” 吃面包不需要洗碗，疏泠她们晚上又没了任务，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但是，今天的晚间剧情却不是十点开始的，而是七点。 系统提示响起的时候，疏泠不禁看了一眼时间。 太早了，甚至海面上最后一丝夕阳都还没完全降落。 海面被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红色意味着危险，更何况副本规则也改变了。 疏泠将舱门关好，又把房间的小桌子移过来，将门加固。 “不知道司谛的面包有什么效果。”疏泠一边挪一边说，“小心为上。” 下了这几个副本，她大概也算是一个老手了，大致知道玩家们互害会使用哪些套路。 “不该吧。还有帝国的公会成员在这呢。”柳思满说。 “燕青，你这样想吗？”疏泠检查完桌子的边角都已经完全扣上，笑吟吟地看向燕青。 她猜测，燕青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传说的具体内容。 燕青的神色不好看，但已经说不出来“不要挑拨我们公会之间的关系”这样的话了。 因为刚刚她也亲眼看见了会长发放面包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叮嘱安东尼，不要给女生们吃。 到底是相信燕青不会这么蠢地吃下有问题的道具面包，还是觉得哪怕她吃下了也没关系呢？ 最近帝国公会来了一个新人，那个人的潜质很强，尤其是第六感。 如果培养起来，是可以发展和燕青一样的通灵占卜能力的。 燕青不再想那个女人，她觉得很烦躁。 烦躁的神情落在了疏泠的眼里，后者笑笑：“你放心，我给你吃的面包不会有问题。” 燕青：“我知道。” 如果那个肉松面包有问题，疏泠自己就不会吃。 甲板上十分安静，但这种安静很不正常。 明明只是晚上七点的时间，大多数的水手都还没有入睡。但是此刻却安静地如同深夜。 “唐凡呢？”柳思满有点担心。 “应该没事。”如果他认为有风险，就会来找我们，他知道我们在哪个房间。而且，他还有白秋月陪着，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何况，不管怎么看，这个副本最大的目标都是我们啊。” 一片死寂的气氛持续了十分钟。 原本在这个环节，随意行动会让第二天被怪物杀死的几率陡增。但是现在怪物也死了，所以这条规则几乎可以忽视。 即便如此，疏泠她们也打算老实待在房间。 暂且不知道司谛面包的作用，不过，那估计是一个挺强力的道具。她们还是不要上赶着去送菜了。 十分钟后，走廊上开始有脚步声。 疏泠立刻辨认出来，这就是之前听到的那种声音。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动了。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疏泠能看见甲板上走过去一个影子。还是那个矮小的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几个人躲在房间里不敢发出声音，只听着那脚步声似乎毫无目的地在甲板上乱走。 她们的船舱在整个舱室的右边，一开始脚步声是从右边的甲板上传来的。 过了一会儿，从左边舱室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相同的脚步声。 那个人进来了。 几名女玩家都对视一眼，心中纷纷都是一凛。 好在她们所在的位置是船舱的最里面。 但是，那个人似乎一直没有找到目标，所以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近了，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疏泠她们甚至可以感受到地板的轻轻颤动。 大家捂着嘴，但已经各自在背包里拿好了自己的道具。 那个人如果强行破门而入，马上就可以出手。 那个人的脚步声距离她们已经只有一门之隔，缓慢，但坚定，然后，停在了门前。 一片安静中，几乎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如同擂鼓。 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听到敲门声，大家屏住呼吸等待。 只不过，那个人在门口站了五秒钟后，脚步声又远去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依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脚步声太明显，所有人都一定听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也没有人拉开门去查看。 就在这时，从第一个房间里，忽然传来赫尔曼的吟诗声！ 在这一片安静的环境里，他慷慨激昂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平地炸响在空气里。 疏泠和柳思满对视一眼，心中为他默哀。 赫尔曼吟诵的，还是一开始大家听到的那首关于海洋英雄的诗，带有十分典型的英雄史诗色彩，只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不知怎么的就显得有些悲壮了。 可怜的医生，他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疏泠听到了一扇门被拉开的声音。 没有尖叫声，只有尖利的爪子破开皮肉的声音。 浓郁的血腥气，隔了老远，也能被玩家们闻见。 听起来，那个人像是在泄愤，对着医生一阵输出，连着捅了很多次。 有人体软软倒地的声音。 不对。 疏泠又推翻了刚刚的想法。 因为倒下的人体不只一具，而另一边，赫尔曼的吟诗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甚至更加慷慨激昂。 属于人类的血腥味弥漫，给这慷慨的吟诵更多了几分悲壮色彩。 死的不是赫尔曼。而是赫尔曼对面房间的水手们。 一间房里有四名水手，不知道是不是都死了。 疏泠以为那个人会继续杀下去，但是他的动作却停了，并没有继续在舱室内晃悠，而是离开了走廊，重新来到外面的甲板。 他在甲板上又走了一圈，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听完整个动静的玩家都挺懵的，又不敢轻易离开。疏泠凑近窗边，借着昏暗的船上的灯光，她看清了地上有几个血脚印。 那血脚印很大，估计是四十一或者四十二的鞋码。但是疏泠记得，那个人走路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拖着一个不合脚的大码鞋子。 她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未成年的亚索。 不过，想起十五岁少年金色的头发，以及今天吃面包时善意地提出是否要为其他人留一份，疏泠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 或许是其他人的傀儡之类的道具吗？ 确实，那个人在杀完人之后，回到甲板上，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下一秒，疏泠忽然听见，隔壁所有的舱房，里面所有的水手，居然都齐齐发出了呼喝声！ 那声音像是怪物准备进攻时发出的嘶吼，盖过了赫尔曼的吟诵，让人一听就肝胆为之战栗。 房间里的几名女玩家都吓了一跳，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了。 那么多，如果真的是为了攻击女玩家，那她们这几个小时不会太好过了。 疏泠闻着鼻腔的恶心气味，忽然明白过来：“血！血腥气激化了他们！” 她立刻看向柳思满腿上的伤口。 虽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血肉的气息还在。 不知道怪物是否能闻到。 柳思满也看着自己的腿，脸色苍白：“我什么运气，刚进入副本就摊上这事！” “等等，血腥气激化攻击欲望，这不和海怪一样吗？”薛荔说。 “看来，船员们吃了受过污染的鱼肉，增加了污染度，就会被怪物同化。”疏泠分析，“当污染度上涨到一定的数值，闻到血腥气就会被激化，开始攻击。” 在昏暗的光线里，疏泠好像看到薛荔的脸有点儿白。 她分心了一瞬，才又忽然想起来，白天司谛斩杀海怪的时候，她看见海怪有几条触手是断裂的。 而且那些断裂的触手部分并没有涌出黑血，不像是刚刚受伤的。 “我知道了。”疏泠忍住喉头想呕吐的感觉，“水手们钓上来的那些鱼。” “那根本就不是鱼，是海怪触手的一部分。” 第157章 迷航 12 这下, 几名女玩家纷纷干呕。 虽然只有第一天喝了鱼粥，但是她们是厨师，这些饭都是自己做的。 特别是薛荔, 一下子哭笑不得。 没想到做出来的鱼粥居然是怪物粥，而且还因为某种原因, 她们一直没发现。 怪不得即使怪物死了，污染度也在不断上升, 因为这一船的船员们都已经吃过了海怪肉, 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海怪。 “砰”“砰”一声声舱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从走廊最前方, 一直延伸到疏泠她们旁边的房间。 “都出来了。”疏泠环顾房间。 这间房间只有一个出口，如果房门被怪物堵住，那么只能从窗口逃生。 好在，房间门不够大, 那些怪物即使冲上来，也没办法全部挤进房间，给了她们缓冲的余地。 十几个水手的脚步声, 踩在单薄的木板上，偏偏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柳思满又找了一件破衣服, 把自己的伤口多包了一层。生怕被水手们闻到气味, 她立刻就会成为头号目标。 “司谛的面包应该是催化剂。”疏泠猜测，“但我实在想不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怪物在杀完一楼之后, 一定会冲上二楼, 就算司谛和黑桃他们俩有能力把这些发了疯的船员全部杀掉, 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难道是他有什么任务—— 这么一想, 司谛费心思去当船长, 就有了更多的解释。 就像丧尸能感受到活人一样，这些被污染的船员也很快感知到了正常人分别在哪里。 很快，她们的船舱前就多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船员们过来了。 四名女玩家对视了一眼，都拿出了自己可以使用的道具。 柳思满在上一场副本里获得了“一只断腿”的道具，来自体育课考试中最后一关某一位惨死的npc。 不过，这npc的怨气很好地化为了攻击力，柳思满舞着一条断腿，看上去凶神恶煞。 “砰”“砰”。 是门在被撞的声音。 在门口阻挡着的桌子显然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很快就往后移了好几厘米，起不到抵门的效果了。 大家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下一秒，摇摇欲坠的舱门被猛地推开，门口站着的俨然已经是被怪物同化的船员们。他们的身体变成了和怪物一样的紫黑色，更加棘手的是，船员们身上还有一些孕育中的触手准备长出来。 “所以说，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触手控。”柳思满吐槽。 好在窄小的房门阻挡了这些船员们一起进来的可能性，另一边，薛荔左手拿着一把枪，右手则是一把电棍，很有刑警的色彩。 而燕青原本灰白色的眼睛颜色变得更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树枝一样的法杖，口中也念念有词。 下一秒，从她的法杖里忽然伸出了数十根带刺的藤蔓，砍断了刚刚走进来的船员的脖颈，也砍断了旁边几只船员的手臂。 黑色的血四溅，喷在木头的墙壁和地面上。 血。疏泠看了一眼，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那些原本还能十分有素质地遵从“先来后到”按照顺序进门的船员们，一个个更加发狂，互相推搡着试图挤进房间来。 而且，经过鲜血的激化，原本那些船员身上只长了十几厘米的触手，忽然猛蹿了一大截，刚刚被砍断的手臂也迅速恢复了。 这速度快的，堪称医学奇迹。 血液会让他们更加张狂。 意味着每使用一次常规武器，都会让她们现在的状况更加危险。 “大不了就杀完，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薛荔脸色狠厉尽显，她看向燕青，“喂，你们会长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说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安排好的？” 燕青不说话，法杖又伸出了十几根尖利的纸条。 在进入副本之前，“帝王”只告诉她这次副本很重要，根本没有告诉她这么多的细节。 甚至，他像完全忘了自己是他公会的成员一样，用道具催化了这么多的怪物。虽然燕青有自信可以杀掉这些怪物，但还是有些寒心。 更何况，她隐隐知道，为什么在副本里形影不离的黑桃和红桃，这次却只来了一个。 燕青咬着牙，法杖上的枝条直接穿过了最前方一个船员的眉心。 然后，枝条重新抽出来，简直是绿刀子进红刀子出。 “继续！”疏泠忽然发现，这样杀掉船员，比其他方式，溅出来的血液要更少。 薛荔也瞄准了一个船员的眉心，精准无比地开了一枪。 哪怕已经进入游戏三年了，她的枪法也还是那么准确，疏泠可以猜测她之前估计是局里的神枪手。 有这两名ss级玩家坐镇，那些船员们很难冲进来。 不过，在她们杀死了五名异化的船员之后，那些还活着的船员，身上的触手已经长到了一两米的长度。 等到那些触手更长，这间窄小的屋子就不太好躲了。 玩家们渐渐后退，逼近了身后的舷窗。 趁着燕青又用法杖解决掉了一个船员，而他的尸体正好卡在房门的地方，让身后的船员们难以进来的时候，玩家们看准了这个空挡。 疏泠操起本来在桌边的小椅子，猛地朝舷窗砸去。哗啦啦的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舷窗被砸开了一个洞。 薛荔眼疾手快，直接就翻了过去。 疏泠离窗户也近，第二个跳了出去，踩在了一地玻璃碎片上。还好脚上穿的鞋子底还挺厚，不然脚掌就要遭殃。 而刚刚薛荔在撑着窗台往外跳的时候，手心里扎进了一些玻璃渣子，一下子流出几缕汩汩的鲜血。她咬着唇，忍着痛把可以看见的玻璃碎片给抽了出来。 “没事吧？！”疏泠一边问一边朝后退，给了准备出来的燕青她们一点空间。 “没事。”薛荔来不及包受伤的手，但好在刚刚翻窗的时候她就留意了，用的是左手。现在右手不受影响，依然可以拿枪。 燕青是第三个翻出来的。 她的身姿原本应该十分矫健，但唯一不妙的是，她手上那根法杖没有及时缩回去，卡在了窗框里。 正准备往外跳的柳思满：“......” “大姐，快点把你的武器移走啊！”面前唯一的出口处，一根木棍卡在那里，原本大小就很极限的窗洞，现在估计连只狗都钻不出去。 “叫谁大姐呢？”燕青念了诀，把法杖收了回去。 可是下一秒，门口处忽然有名船员肩膀上伸出了触手。 疏泠叫了一声，柳思满及时改变了自己的方向，但还是被那触手擦破了衣服，露出了腿上原本就有的伤口。 这一下子伤口暴露出来，船员们察觉到了鲜血的气味，一个个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妈的！燕青你害死我！”柳思满心有余悸，一边翻一边骂娘。 话音刚落，燕青又唤出了法杖，一根藤蔓从柳思满身体与窗户的缝隙里伸进去，刺穿了身后紧追而来的船员的头颅。 “也救了你一命。”燕青有点不爽，淡淡道。 那根藤蔓染着血，还在柳思满眼前转了一圈。 “刚刚明明是你的棍子挡在窗户前——”柳思满落地，脚下玻璃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让她害怕地赶紧抬脚看。 “也是我这根棍子救了你呢。”燕青说，“不对，谁说这是棍子？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行了行了，赶紧走。”疏泠真是服了柳思满的性格，连燕青这么闷的人居然也能被带动的和她吵起来。 四个人赶紧往前跑了几步，那些船员们也开始陆陆续续跳下了窗台。 还好，船上的水手一共就是那么十几个人，刚刚又被他们杀了好几个。从狭小的空间一出来，大家都有自信可以好好和这帮异化船员们玩一会儿。 在躲避身后船员攻击的时候，疏泠不经意地往上看了一眼。二楼的甲板上，站着两个人。他们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不太清晰，但显然那是司谛和黑桃。 另一边，燕青也往上看了去。 一楼的甲板有灯。在灯光的照射下，燕青的左眼瞳孔像是闪着奇异的金光。 “她估计不信咱们了。”黑桃说。 “那又怎么样。”司谛淡淡的，甚至是理直气壮地看着燕青，高高在上的，似乎一点都不心虚。 “也对。”黑桃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司谛的神情，“公会里那个新人比燕青当时的天赋更高，不过，燕青毕竟是三年的老玩家了，那个新人这才一个月，和疏泠他们是一起进来的，下副本熟练度不会有燕青那么高啊。” 经过了这几个副本的打磨，第二批进入副本的新人们，特别是第一区的，也有不少已经凸显了出来，被其他公会吸纳了。 这些新人们，没有一个不想进伊甸的，只不过章茴把所有申请都拒了，问起来就是相同的几个字“谁啊？没听过”。 “倒也不仅仅是熟练度的问题，否则燕青留在帝国就是毫无价值的。”司谛评价起自己公会的成员，就像这个玩家不过只是一个工具，“主要是，她太偏向伊甸的先知了，这种倾向很危险。” 黑桃笑容里有嘲讽的味道：“恋爱脑。听说上次拍卖会上还抢着给先知买那个刀镡呢。” 司谛也笑：“嗯。周克和我说了。燕青啊——”他的目光又落在拿着法杖的少女身上，“如果她运气好，那还有机会带带公会新人，当半个老师。如果运气不好，那也就留在这吧。” “是啊。”黑桃接腔，“死在sss副本里，也不算亏，死得其所。” 甲板上的追逐战还在继续。 不过，这里的地方更加宽阔，因此有了更多与船员们周旋的空间，大家也得心应手起来。 很快，疏泠她们又杀死了四个船员。 而那第四个人，疏泠认得出，那张异化的，已经开始长出触角的脸是属于安东尼的。 安东尼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对她们呼来喝去。 或许这条船上所有的人都把她们当做马上就会被献祭的猎物，但安东尼起码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一发枪子贯穿了安东尼的眉心。薛荔的手丝毫不抖，对于活人来说，这种死法是一种仁慈。 随着安东尼的身体砰地一声倒地，忽然从他衣襟里滚出了一只亮闪闪的东西，那东西在地上打了几个转，然后落在了地上。 是那枚银币。 天上有月亮，船上有灯光，银币也在闪着光。 这东西在给了npc之后，没有被当做任务道具收走？ 第158章 迷航 13 趁燕青她们的攻击吸引怪物注意力的时候, 疏泠轻巧地将地上的银币捡了起来，重新放进了兜里。 估计还能再用一次。 一转眼，看见唐凡正在疏泠身边。 他的皮肤上也有黑色的血液, 和船员们站在一起，疏泠一眼看过去, 吓了一跳。 差点以为唐凡被同化，疏泠的心猛地一跳, 就看见唐凡悄悄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血, 又指了指一旁地面上溅满的血。 他身后, 白秋月冒了个头, 疏泠这才发现，女鬼身上也挂着黑血。也不知道是杀怪的时候溅上去的，还是为了隐藏自己而故意涂上去的。 唐凡把白秋月摁了回去，紧接着继续混在船员里扮演丧尸。 他还挺机灵。 疏泠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看见唐凡身后还跟着亚索。十五岁的少年个头更小，身子纤细，金色的发顶只到唐凡的鼻子。 他也跟在唐凡后面扮丧尸。把自己的脸都快涂成黑色的了。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 老船员们欺负亚索，只给了他一点点面包。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他此时还算清醒, 并没有被怪物同化。 见他们一时不被怪物船员们发觉，疏泠不再看她们, 急着赶自己的路。 身后的船员已经被解决得只剩两个, 这两个身上的触手已经长得快三米长, 但这些船员们还无法很好操纵触手的角度, 所以很多次攻击都被疏泠她们避开了。 “快被她们杀完了。”黑桃有些担心。 司谛的神情未见波澜, 他说：“她们会不会被船员异化, 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轻声吹了一声口哨。 这口哨没有被其他玩家听见，甚至连黑桃也听的不太清楚，可是一楼甲板上的船员却听见了，往前猛蹿一步。 好在薛荔动作敏捷，将电棍挥向船员。 几个人已经周旋到了船尾，忽然看见在船尾的角落里，面朝墙站着一个个子矮小的人。在昏暗的灯光里，疏泠看见那个“人”的侧脸，面部扁平，表情夸张，脸上还涂着浓重的油彩——那分明是一个一人高的玩偶，长相很像一个小孩。 一定是谁的道具，只是现在尚未有人出来认领。 这玩偶被抛掷在船尾，似乎像是被主人遗忘了一样，留在原地待命。疏泠确定这个玩偶不会对她们造成危害之后，径直从玩偶身边跑过，与此同时，薛荔用枪击中了身后最后一名异化船员的眉心。 船员的身体轰然倒塌，连同那些好几米长的触手也一应倒地。她们松了一口气，眼前却忽然一黑，亚索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正别着唐凡的手臂，目光阴森森地盯着其他玩家。 “他，是活人。”亚索冷冰冰地说。 一根触手忽然就刺穿了唐凡的手臂。 唐凡惨叫了一声，身体筛糠一样的抖起来。 疏泠和柳思满的瞳孔俱是一缩。 那根触手很细，但是上面的尖刺一点也不少。被这样的触手刺穿，唐凡手臂上的血像小溪一样蜿蜒往下流。 白秋月是在这一刻显形的。 一向藏在花瓶里，遇到事情也只露半个身子的她，此刻显出了她女鬼的样貌。 这么多个副本下来，几乎连她们都已经快忘记了，白秋月是狰狞的女鬼。 她的面色青白，獠牙毕露，嗷的一声就冲着亚索扑过去，想咬住亚索的脖子。 下一秒，从亚索脖子里忽然伸出一根触手，上面带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尖刺，戳穿了女鬼的口腔。 女鬼白色的衣服上沾了血。她瞪大眼睛，尽管脑后的空洞让她觉得很冷，但还是努力将尖牙咬下去，刺进了亚索的脖子里。 亚索剧痛之下，身上其他位置的触手都收了回去，好像注意力都转移在了和白秋月对峙的那根触手上。 唐凡的手臂一下子失去了束缚，同时也失去了伤口处的支撑，鲜血哗啦啦地全部涌了出来。 手臂痛得像是要断了，唐凡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白秋月终于将亚索脖子上的皮肤咬下来一块，伤口已经露出了骨头和喉管，但亚索的行动依然自如。 和他相比，白秋月反而更不好。她在空中飘着，恢复了一下后，重新和亚索厮打在一起。 “我会治疗。”薛荔忽然说。 命运之轮的技能会和玩家原本的身份相关，或许薛荔是一个母亲，所以她很幸运地拥有治疗技能。 虽然不能救命，但起码可以让唐凡少流点血。 她的手悬空在唐凡伤口的上方，口里念了几句话，有荧光从她手掌中散发出来，然后，唐凡的伤口奇迹般地止住了血。 “这技能和你的相性不错。”薛荔看起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果不是做了刑警，我更想去当医生，救人比抓人要好——” “砰”的一声，冷冷的风吹过众人的耳畔，带起了疏泠耳边的一缕鬓发。 她眼前像是开了电影的慢放，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一颗子弹射过来，正中薛荔的眉心，后者的表情永远停留在了释然。 疏泠十分惊愕，朝身后看去，一只黑洞洞的枪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竖起，像怪物的独眼，逼视着他们。 端着枪的人，是被夺了位的船长。 土枪枪口喷出一股黑色的烟，飘扬而上。 司谛猛地看向黑桃。 黑桃惊愕过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了，他没有亲眼看着船长吃下“帝王”的面包。 这种情形下，司谛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黑桃就赶紧上前弥补。玩家们被异化的船员感染了不要紧，但船长的枪是真的能打死人，薛荔如果死了，他们的计划整个都会受影响！ 黑桃的道具里有一把弩，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胜在精巧轻便，所以黑桃一般都放在背包里。 船长开枪杀了一名女船员，脸上神色痛快起来：“祭品没用的时候，对整艘船就是诅咒。” 还没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把弩箭就射了过来，黑桃想戴罪立功，这一下难免有些着急，谁知道船长居然也是个高手，一侧身子，躲过了弩箭的攻击。 尖锐的弩箭只擦破了船长大腿的皮肤。 船长哈哈大笑：“怎么还能射中老子的腿，难不成你原本的想法是让老子当太监么？” 估计“太监”这个词和赫尔曼的“血光之灾”是在一处学的。 黑桃脸色难看，快速上箭的时候，船长忽然举起了枪。 弩箭发射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子弹的速度快。 砰的一声巨响，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脑子嗡嗡的。 但黑桃身上溅起了血花，软软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弩箭被司谛一把夺去，sss级玩家使用武器的速度和准度都是顶尖的，一根弩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正中船长的胸膛。 箭破开了船长的身体，从背后穿了过去。 一楼和二楼的甲板前后倒下两个人。 柳思满尖叫起来。 以往下副本，不是跟着疏泠，就是跟着金枫，每次也都能全须全尾地从副本里出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频繁地玩家去世。 在其他人还在发愣的时间，疏泠已经反应过来。 司谛举起了弩箭。 箭头的方向对准的是唐凡。 唐凡的瞳孔一缩，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司谛几乎不需要刻意去瞄准，他随随便便射出的一发，就是能正中靶心的好箭。 一把箭破空飞来。 疏泠刚刚已经在背包里握住了能看san值的镜子，这时候脱手，镜子猛地飞了出去。 她的想法只是去找一个硬物，挡住飞来的弩箭。 哪怕让方向偏移一点都好。 镜子飞在空中，与弩箭相撞，立刻就碎了，碎片哗啦啦地掉落一地，但是司谛射出来的箭却完全没有因为这次碰撞而偏离方向，依旧沿着原本的轨道朝着唐凡的眉心猛射过来。 就在这支箭离唐凡眉心还有二十公分距离的时候，白秋月猛地出现在唐凡的面前，女鬼的身体化作气球一样透明的、鼓起来的物体，将那支箭包在里面。 白秋月又用所有的力气卸掉了那支箭射来的力道。 司谛射过来的箭，估计带了什么加成，让这把在黑桃手里堪称无用的武器也变得更加致命，即使白秋月用掉了所有的力气，但是箭风并没有被完全抵消，最后那支箭冲破了白秋月的身体。 白秋月吐了一口血。唐凡第一次知道原来女鬼也会有血。 箭离他的面门还有三厘米。唐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箭头扎中眉心的触感只是带着些微的冰凉和疼痛，“啪”的一声，箭落地了，落在唐凡半躺着的身体上，又滚出去很远。 唐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白秋月化作一缕青烟，纤细的轻薄的烟雾，回到了他的花瓶里。 【瓶中女鬼：生命值过低，进入濒危状态，已回到花瓶中休息。】 【如果在生命值未恢复的情况下受到二次伤害，则瓶中女鬼死亡，道具消失。】 唐凡的眉心留了一点红，那是刚刚箭头刺进去他的皮肤时留下的。 如果不是白秋月把箭的力道几乎全卸了，唐凡现在的头都要被箭矢刺穿。 司谛在二楼甲板上，挑了挑眉毛。 “小子，你那个道具挺好用。”司谛扬声，“要不我放你一马，出去了把这道具给我玩玩？” 一楼的甲板上，玩家们聚在一起，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人出声。 他们都看着司谛，空气静的可怕。 司谛还想继续再搭箭，但却摸到了空空的箭囊，他在心里骂了一句黑桃在关键时刻连掉几次链子，却意外地不打算再继续攻击，转身打算走进船舱。 走的时候，他似乎还踢了一脚身边黑桃的尸体。 在副本里掉链子，给他找麻烦的人，他一直都是这么冷酷。 燕青看着他的动作，清楚地看到同为公会成员，黑桃是怎么被司谛利用，又怎么轻而易举地死亡的，尤其是，司谛根本就没有救他的意思。 现在，司谛和他的手下直接或者间接地杀了这么多人，而现在他居然要直接回舱房？ 布达尼亚岛在不远处，夜幕下，港口亮着闪闪的灯，像是安静地在岸边等待旅人的温暖故乡。 她忽然意识到了司谛的意图，看向了燕青。 后者也看向她。 疏泠擦了擦身上溅到的血：“燕青，你还没懂现在的情势吗？” “司谛还是要去布达尼亚岛拿宝藏，条件是献祭三个女人——” 她指了指甲板上现在唯三活着的女玩家：“你，我，她。” 薛荔死了，原本燕青还可以安慰自己，她不会被献祭。 但现在船上只有三个人，司谛是要连同她也一起献祭了！ 燕青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她在上船的第一天就在大副旁帮忙操纵过船舵，已经学到了一些关于辨别方向和估算距离的方法。 她灰白色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布达尼亚岛，估算出了时间：“如果船按照白天的速度继续开，大概两个小时后就可以上岛。” “即使晚上船的速度慢一点，两个半小时也绝对够了。” 疏泠看了一眼天空中月亮的位置。 燕青叹了一口气，蹲下来，看着疏泠的眼睛：“让我加入你们。” 疏泠：“想通了？” 燕青：“要活着。” 夜里的海风吹过来，血腥味一阵强过一阵地拂过几个人的鼻尖。 白秋月进入濒危状态后，唐凡就不说话了，显得很是消极，他在背包里偷偷移了位置，将花瓶放在了最前面的格子，这样他可以马上知道白秋月的状况。 柳思满一向叽叽喳喳，这会儿也不说话了。 薛荔的尸体还倒在地上，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甚至眼里还有一抹尚未隐去的笑意。疏泠看着实在不忍，伸手去将薛荔的眼睛合上。 她的身体已经偏凉，疏泠碰到她的眼皮的时候，想到的是那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 或许在进入游戏的时候，就注定了一些生离死别的发生。 第159章 迷航 14 【您的身份：普通船员、祭品。】 再次查看自己身份的时候, 原本的问号已经直接变成了祭品两个字。连燕青也是这样。 她站起来，走到栏杆旁边，看月亮在海面上的倒影。被坐实了已经被司谛当成了接下来的祭品后, 她反而不慌了，因为她知道, 船上的女船员一定要是三人，否则宝藏开不出来。 在她是公会成员的时候, 司谛看轻他们的性命, 现在成了祭品, 反倒司谛还会保她们不死了。 只是那布达尼亚岛上的宝藏, 到底是什么？ 疏泠将银币给了唐凡。 唐凡原本定定地盯着自己的背包看，这会儿抬头，十分不解。 “去找医生。”疏泠将银币塞进唐凡的手里，“用这枚银币, 让他同意你暂时躲在他的房间里。” “但你们——”唐凡摇头，“你们在外面？太危险了！而且有规则，不是会强制入睡吗, 不然会被淘汰？” “司谛会保证船上还有三名活的女人，暂时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安全。”疏泠说, “你在强制入睡环节之前都待在医生的房间里, 他也有一把枪，快到强制入睡时间了再出来。” 柳思满问：“什么枪, 我怎么没看见？” 疏泠说：“他给我看病的时候, 我看见了他手上的茧。茧的位置很特殊, 是长期握枪会留下的。” 那时赫尔曼把听诊器贴在疏泠的头上, 疏泠就看见了他手上的茧。 如果长期不使用那几处的皮肤, 原先的茧会被新陈代谢逐渐磨平, 变得柔软，但赫尔曼的手并没有。 “原来是这样。” 唐凡捏紧了那枚银币，吃饭的时候，船员们排挤赫尔曼，根本就没让他吃面包，现在医生精神状况良好，估计没有被异化：“那我去了。” “去吧，小心点。”疏泠拍了拍他的肩膀。 剩下的三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其实，就冲刚刚司谛的表现，疏泠已经大致弄懂了他的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司谛要得到布达尼亚岛上的宝藏，而且估计想趁此机会挫一挫疏泠的锐气，也让伊甸他们打脸，所以在匹配机制上动了手脚，让她们进入了这个副本。 看样子，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传说的内容，所以控制了进入副本的有三名女生，可以作为祭品。这样，他一方面可以拿到宝藏，另一方面可以杀掉疏泠，两全其美。 激化船员的异化程度，大概是因为想独吞这笔宝藏，大家自相残杀，省得他自己动手。而且，即使女玩家们被船员伤害，也就是变成同类，反而还方便他去献祭，反正还是活的。 这样想完，只有一件事情没有理清楚，就是司谛到底是怎么得知传说的具体内容的。 难道他之前进过这个副本？ 疏泠说：“我在思考，司谛可以任意选择女玩家进来，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们，而且正好在伊甸的副会长打败我们之后？” 柳思满想了想：“难道是想报仇，扬眉吐气？” “作为会长，这个想法可能太幼稚了一些，我认为站不住脚。”疏泠想到了之前提起交易东西，“我猜，是世界探索度。” “他想把之前薛鸣输给你的世界探索度给拿回去？”柳思满问。 她们希望燕青能给出一些线索，后者想了想：“在公会群里，司谛确实对你产生了兴趣，不过即使目标在于世界探索度，他也并不会还给薛鸣，而是据为己有。” “可以想见。”疏泠笑笑，“不管是探索度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他有求，就会主动来找我们。” “是吗？”柳思满看了看司谛房间里亮起的灯。 疏泠则已经率先离开了甲板，另外两个人见状，也拔腿跟上。 啪嗒。 啪嗒。 有水滴落在疏泠的脸上，她一颤，随即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柳思满的脸。 她的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钳住，呼吸困难，一张脸憋得通红。而她的额头处有半只手掌那么大的伤口，正在往下流着血，把鬓边的粉色头发也染红了，黏在脸上。 她的脸离自己很近，似乎是被恶趣味地提起来，又强迫着弯下腰，看着躺在下铺的疏泠。 啪嗒。 又是一滴血沿着柳思满尖俏的下巴落下来，落在疏泠的脸上。 那血液的颜色并不是纯红色，再看柳思满噙着泪的眼睛。血液混杂了眼泪的味道。 对面床上的燕青，也似乎死了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柳思满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成弯腰的形状，她的脖子被禁锢住，手也动不了，额头上有血流进眼睛里，蛰得她眼泪汪汪。 但是柳思满没有选择闭眼。就像是恶狠狠地不朝身后的人屈服，她急切地从喉咙还留下的一点点缝隙中小口呼吸着。 左眼球被血液染成了红色，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狰狞的红。而右边眼睛又是正常的。柳思满的眼睛看到的是粉红色的像。 疏泠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上像是被压了千钧重的东西，呼吸很沉，可以动，只是哪怕动一下手指，就要花费全身所有的力气。 “司谛。”疏泠冷静地喊那个人的名字，“你不会让我们死的，你还要岛上的宝藏。” 没有人回答她。 但是疏泠却更为笃定了：“司谛。” “说话！” “那些宝藏不过也是一些宝石黄金之类的东西。”司谛的身体显了出来，他似乎刚刚用过什么道具，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他果然一手紧紧地抓着柳思满的脖子，另一手在背后压着她的脊背。 左手上还沾着血，估计柳思满的额头是被他打破的。 “所以？”疏泠看着他的眼睛。 “我改变了主意，钱财之类的东西，我多的是，但是有一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司谛开口，他压着柳思满脊背的手松开了，缓慢地移动到了柳思满的额头上。 那里有一片不小的伤口，司谛的手碰到，柳思满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司谛把柳思满脸上一滴往下落的血擦掉，动作似乎轻柔。但下一秒，他又猛地将柳思满的身体压下。 柳思满的额头撞到床架，砰的一声，伤上加伤。 “妈的，王八蛋......”柳思满咬牙切齿地说，她才不会求饶。 “游戏里的sss级玩家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疏泠不动声色。 并非她不为柳思满担心，只是她清楚，一旦她表现出了关心与紧张的神色，就会激的司谛得寸进尺。 “你想要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世界探索度？” “果然像传闻说的，你很聪明。”司谛低着头俯视着她，天花板上的吊灯光打在司谛的头顶上方，让疏泠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距离强制入睡时间还有五分钟。”司谛说，“换言之，你还有不到五分钟的考虑时间。要不要用世界探索度去换你们三个人的命，你自己来决定。” “条件？”疏泠问。 “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还没同意，我就会立刻把你们丢出舱外。强制入睡开始，你们立刻淘汰。” “你呢？”疏泠暗暗试探着对方的底牌，“你有充足的时间回到二楼的船舱么？” 司谛哂笑了一声。 疏泠立刻知道，他不会傻得让自己也一同淘汰，一定有底牌，让他自己可以立刻回到二楼船舱。 瞬移的能力吗？ 还是什么道具？ 见疏泠不说话，司谛又将柳思满的身体压低了一分：“快点决定吧，你的朋友可是很痛苦的。” “我不保证，在氧气不充足的半窒息情况下，她能不能活到强制入睡阶段开始。” “你的世界探索度很高？”疏泠忽然发问，“否则，你为什么那么急切地要我的探索度？” “什么时候猎物还需要关心猎人了？”司谛不接腔。 柳思满从嗓子里挤出来几句完全变声的话：“不要换！” 是让疏泠不要答应司谛的要求。 “聒噪。”司谛不耐地将她的头再次往床架撞去，“金鱼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和他一样吵得很。” 疏泠想动，但是司谛在她身上强压的技能似乎变得更强了，她几乎完全动不了。 “三分钟。”司谛继续倒数。 疏泠保持沉默。 看她这样子，司谛笑了：“探索度这种东西有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 “还是说——”他看破了疏泠的企图，“你是想拖到最后一刻，让我没办法及时回到二楼的船舱？” “两分钟。” 柳思满的脊背已经被下压到了极致，她的脸蹭在疏泠的胸膛上，热乎乎的一片，混着血和泪的温度。 “一分钟。”司谛最后残忍地吐字，扣在柳思满脖子上的手开始残忍地收了最后的力道。 柳思满痛苦地挣扎，已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疏泠开口，似是投降：“我换。” 司谛的眼神里显出欣喜，下一秒，疏泠立刻看到了眼前弹出了一个系统提示。 【玩家：“帝王”想要与您进行交易，是否同意？】 【交易内容：玩家：疏泠所有已点亮的世界探索度。交易金额：0.01积分，0.01游戏币。】 交易系统是强制要求填写交易金额的，司谛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将这个金额调成了0.01。 对于随随便便就恨不得拥有千万积分和钱财的高阶玩家来说，0.01这个数字甚至比白嫖还要过分。 【注意，30秒后，将进入副本的强制睡眠时间。因游戏的交易系统不能与副本的背景下冲突，所以请二位尽快完成交易，以免影响副本存活。】 【玩家疏泠：您只需要点击“是”，即可完成交易。】 最后十五秒，疏泠点了是。 作者有话说： 不会换的！放心 第160章 迷航 15 疏泠感觉到, 自己大脑里关于世界探索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被抽走。 一开始还是丰富的画面，后来直接变成了暗淡的无色景象, 再后来画面开始破碎，变形, 甚至前言不搭后语。 医院里，有人在一张纸上签着什么字。这幅画面直接消失了。 空空如也, 这是一种彻底的消失, 彻底到一个人根本就无法想起它的来处。 随着疏泠脑海里一幅幅画面的消失, 司谛的表情却满足甚至愉悦。他能看见自己世界探索度的进度条一下子猛涨, 原来疏泠也攒了十几点的探索度，倒是让他很意外了。 但是，他却食言了，他并没有松开柳思满脖子上的枷锁, 而是直接收紧了全部的力道。肺里最后一点空气的出口被掠夺，生的大门和被捏紧的气管一样彻底关闭了。 司谛松开手，柳思满软软地倒了下来。 赶在强制睡眠环节开始的前三秒, 司谛吸收完了所有的世界探索度。 他笑了笑，甚至优雅地做了个感谢的礼, 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摁下了瞬移的道具。 “感谢你为我早一天离开命运之轮作出的贡献。”司谛笑着说。 船在此时此刻，忽然动了起来。向着布达尼亚驶去了。 但与此同时, 疏泠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 也在背包里摁下了自己的道具。 那是一个闹钟, 外表平平无奇, 已经在她的背包里装了很久很久。 是刚刚通关第一个写字楼的副本时疏泠拿到的, 后来在被怪追赶的时候, 疏泠想过使用，但是被中途赶来的宋见书救下，打断了使用。 【倒转时钟。】 【作用：时间将回退三秒。】 这个道具使用过后，在背包里消失了。 司谛的表情一瞬僵硬。 时间回到了距离强制入睡时间还差三秒钟的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七秒。 原本，司谛已经感觉到了瞬移道具使用时会产生的白光。但是下一瞬间，所有白光消失，他又站在了原地。 他有些讶异，点开背包，却只看见瞬移道具变成了黑白，上面写着一句冷冰冰的系统提示： 【您在刚刚已经使用过这个道具。道具冷却剩余时长：九分钟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司谛意识到了什么，几乎夺命狂奔了出去。 只是他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没有瞬移的情况下一秒钟回到舱室。 他翻出了那扇被打破的舷窗，然后，疏泠听见了砰的一声，是人体毫无缓冲坠地的声音。 一切都安静了。疏泠躺在床上，刚刚因为使用道具，她浑身的力气已经彻底抽光。 而且，似乎还因为强制活动，出现了内伤。 疏泠感觉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了一口血。 她擦了擦唇边的血，笑笑：“什么为了你早一天离开命运之轮而做出的贡献？” “你他妈的就永远留在这里吧。垃圾。” 强制入睡时间早上六点准时结束。 天蒙蒙亮，疏泠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去试探柳思满的鼻息，终于她松了一口气。 昨晚上，她进入强制睡眠状态之前，用最后的时间，感受了一下柳思满的脉搏。 疏泠并没有太紧张，她知道，如果在刚刚闭气的时候就松开了手，人是不会被掐死的，很大概率会重新开始呼吸和心跳。 还要感谢司谛，他作为sss级玩家，似乎有能够在副本里随时开启商城系统的权限，所以才可以和疏泠提起交易。 也正因为这样，疏泠顺着这个交易，回到了游戏大厅的线上商城。 也是运气好，疗伤药就在最前面。 十万一瓶的价格，无论是在游戏内还是游戏外都是极其昂贵的价格，疏泠没有犹豫，买了一瓶，然后倒在了柳思满的口中。 几乎是强撑着身体做完了这些动作，疏泠倒了下去，彻底浑然不知。这时醒来，摸到柳思满有鼻息，这才彻底放心。 外面的天气还没有全亮，但是她已经可以看见近在咫尺的布达尼亚岛。昨天晚上，这只船一直以缓慢的速度在海上半漂半行，总算也在天亮的时候彻底到达，疏泠能看见不远处的港口灯火通明，上面站着一些人。 她无暇顾及这些岛上的npc，看完柳思满后，又去看燕青。发现燕青也还有鼻息。然后她离开了船舱。 走廊里满地是黑色的鲜血和组织块，不知道来自人类还是船员。一副满船人都遭了难的样子。疏泠打开了第一间房门，黑洞洞的枪口忽然对准了她的脸。 “我。”看清举着枪的人是唐凡，疏泠解释。 唐凡明显松了一口气，枪直接从他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也不怕走火。疏泠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把土枪，估计里面的子弹已经打没了。 “你没事吧？”唐凡看见疏泠的衣服上有一大团血液，而且她脸色苍白，走路都有点不稳，连忙问道，“思，思满呢？” “没事。”疏泠摆摆手，“思满受伤了，还没醒。” “赫尔曼疯疯癫癫，上船的时候忘了装弹。昨天最后一颗弹被他自己用了。”唐凡指了指地上的枪。 往房间里面看，赫尔曼靠墙坐着，头低下来，旁边床上溅了很大一滩血。 “开枪自尽。”唐凡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就昨天晚上，朗诵完了最后一节诗后开的枪。” “司谛没来找你？”疏泠问。 “我做出了自己落水的假象。”唐凡苦笑，拿出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然后用道具把我的游泳技能提升了，还好，我本来就会游泳。后来找了个机会，抓着绳索重新爬了上来。” 起码自己的队友都没事，疏泠才能彻底放心。 “布达尼亚岛到了。” 因为在第一间房间，所以可以通过走廊的出口，看见甲板以及船头前方的事物。这艘船缓缓驶入了一个小型港口，竟像是有人操纵一样停了下来。 疏泠走了出去，唐凡也跟着离开了。 但两人刚刚上了甲板，就双双愣在了原地。 “......你们？” 那岸边港口早就已经在等候的人，根本就不是岛上的npc。 在天色将亮未亮的曦光里，疏泠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群里最出挑的宋见书。而后者似乎也是第一眼看见了她。 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饶是一贯波澜不惊的宋见书，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讶异。 他的目光落在疏泠衣服上的血迹，在看唐凡那几乎已经变成黑色的伤口，又往后看满船黑色与红色混杂在一起的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的目光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阴沉如水。 命运之轮里没有进入副本的玩家，大多在伊甸和帝国的资源抢夺副本里。 所有的资源争夺副本，大多都会举全公会之力，资源越宝贵，加入进来的公会成员就会越多。 可想而知，能让伊甸和帝国去争夺的资源，一定十分宝贵。 但是这个资源副本很奇怪。 这些大佬们进入后，来到了一座不是很繁华的岛上。岛上风景不错，但是部落显得原始，唯有港口这种经常与外来商人沟通的地方，吸收了许多先进的东西。 系统提示说，有一艘载着宝藏的船，正在朝布达尼亚岛驶来。而这艘船的到来，可以帮助他们获得岛上更加珍贵的宝藏。 这几乎已经是资源的明示，但是大佬们在岸上等了好几天后，只等来了一艘不会靠近的船。 这船在大海上漂着，显得十分渺小。有玩家用望远镜看了看，船确实是在岛的方向航行，但不知为什么，距离并没有变近。 玩家们自然觉得很奇怪，又这么等了几天，就在大家决定去做点什么的时候，这艘船才开始真正靠近了岛。 估算了距离和大致时间后，刚过零点，这些玩家们已经等在了港口岸边。等待着船的到达。 其中包括帝国的副会长周克，伊甸的会长章茴，还有先知、金鱼。 在直播间里满头问号了好几天的观众们知道好戏终于开场，安静又期待地注视着屏幕。 但是，有人忽然发现游戏排行榜上，sss级玩家“帝王”的名字在午夜来临时猛地灰了下去。 还以为是熬夜熬出了幻觉，揉了揉眼睛，玩家们又看见了世界推送的通知。 【sss级玩家“帝王”，已在副本中淘汰。】 通知如同丧钟，在公屏上沉重又显眼地滚过三次。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他们，忽然看见游戏大厅里，那密密麻麻正在进行直播现在副本的屏幕上，有两个方块忽然融在了一起。 在直播间的观众，也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特殊条件达成，副本“迷航”与副本“岛”即将合并为一个副本。】 【合并？合并？】 【帝王死了？？？？再多的问号也不能表达我的震惊了好吗！！！】 【副本合并是什么鬼，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 【这真是撞了邪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三个sss玩家死了两个？】 【所以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是不是和那个叫迷航的副本有关系？】 【谁在迷航副本里啊？！】 大家受到提醒，纷纷去看那个名为“迷航”的副本。 【正在参与本副本的玩家：】 【疏泠（中度受伤）、唐凡（中度受伤）、柳思满（濒危）、燕青（昏迷）】 观众：.......怎么会是他们？而且这看上去伤得很重啊？ 名单还没结束，待大家看到下两行字的时候，马上就疯了。 【“黑桃”：死亡。薛荔：死亡。】 【“帝王”：死亡。】 【？？？谁能解答我的疑惑？？为什么这两个ss级别的大佬都死了，连sss级的都死了？】 【最震惊的难道不是，sss级的都死了，但是疏泠她们还活着吗？】 【这副本的难度这么变态？】 【不对劲好吧——】弹幕里飘过一个明眼人，【如果只是副本难度高，也根本不可能出现sss级玩家都死了但是等级偏低的反而活下来的情况，除非......】 【除非，帝王是被疏泠他们干掉的。】 第161章 迷航 15 弹幕沉默了一会儿, 紧接着，被“不可能”三个字刷屏。 尽管大家都知道疏泠很强，但也不能相信她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 疏泠她们进入强制睡眠时间的时候, 大概是为了平衡两个副本的时间线，也为了直播间观众的观感, 所以副本调整了时间流逝的变化。 所以，船上从两点到六点四个小时的强制睡眠时间, 在观众们看来, 变成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 大家反复去搜索“帝王”的信息, 不过，无论是从游戏玩家的排行榜，还是帝国公会的会长页面，不管是哪个途经点进去, 都只能看见提示此玩家已经淘汰的信息。 直播正在进行中的时候，无法观看回放，所以尽管大家抓耳挠腮地想要看到“迷航”副本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无从看起。 在群情激奋的环境里，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副本外的玩家知道这些信息, 但副本里的玩家们不知道啊。 所以, 半个小时后，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疏泠和唐凡浑身是血的走出船舱, 和岸上的先知他们打照面的情形。 【别说这种情况是我们第一次见到, 估计像先知周克这种大佬, 也是第一次见到。】 【等等, 我怎么觉得先知的眼神有点不对？】 【金鱼的眼神也不对, 粉毛妹妹没有出来啊！】 【这么说, 我觉得帝国公会的那些人表情也不对......】 在人群中最先发作的，是金枫。 他没有看见自己徒弟，又看到疏泠她们这一身的伤，已经脑补了很多场景。 “我徒弟呢？”金枫率先开口询问。 疏泠指了指里面的船舱，稳住他的情绪：“思满的状况不太好，但已经给她喂过药了，应该不会有大事。” 金枫一听，三步两步上船，向舱室内冲去。 宋见书上了船，背对着岸上的人，小声地与疏泠交换副本信息：“岸上的信息显示，船上会搭载三个女人，作为岛上宝藏的祭品。” 这是他们这几天收集的信息。 “就是我们。”疏泠看着他，牵强地笑了笑，“我。思满。燕青。” “燕青？”宋见书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后帝国公会的人。 “准确来说，燕青大概只是替补。”疏泠解释，“原本的祭品是我，思满，和薛荔。” 听疏泠的语气，宋见书已经能猜到薛荔的结局。 何况在夜幕里，他已经看见了甲板角落处的女性尸体。 宋见书一贯平静的心神里忽然就荡起了一丝涟漪，还有一点后怕。 “司谛做的。” “司谛做的。” 两人异口同声。 始作俑者水落石出。 “人呢？”宋见书的眼神很冰冷。 “死了。”疏泠又笑。 她的笑容在宋见书看来，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狂。 就像是终于手刃了仇敌的人。 然后他心里就又涌上来一抹淡淡的庆幸，虽然他自己不知道这庆幸从何而来。 宋见书已经能猜出事情的始末，他知道凭借疏泠现在的能力还杀不死司谛，只能借助副本的规则。 “疼么？”他看着疏泠衣服上大片大片的鲜血，问的很突兀。 即使借助规则，杀死司谛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还好你上次在六月乐园的副本里来救我。”疏泠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提起了好几个副本之前的事情。 宋见书低头不语，有点不想让她再往下说，他作为ss级玩家也是有权限的，唤出了商城的功能，买了一瓶伤药。 奸商系统就是检测到现在副本里死的人越多，伤情越严重，买一瓶药就越贵。 这瓶药比刚刚疏泠买给柳思满的，价格又高了一倍。 “如果当时我把倒转时钟道具用掉了，今天我就会死。” 宋见书把药瓶盖子扭开，递给疏泠。 小药瓶里面就一颗红色药丸。 疏泠不在意地接过，把药吞了下去：“不过，如果当时用掉了道具，也只能多活三秒，还是会死。” 舌尖还存留着甜味，是那种工业香精一般的甜，不过药丸吞下去之后，脏器就不痛了。 疏泠看着宋见书笑：“那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看不到后来副本里的霓虹灯和酸雨，度过不了艰难的期末考试，救不了路媛媛，和宋见书一起吃饭的照片不会被拍，也不会有挑衅人的拍卖。 但她的朋友们也不一定会进入这场副本了。 宋见书知道她在为薛荔的死，以及柳思满和唐凡的重伤而难过。他的唇张了张，想了想，开口： “卫磊军记得吗，刚出写字楼副本，第二个副本里就死了。” “还有王蟠，是叫这个名字么？还有他的那个朋友，活得稍微久一点，第四个副本里死的。” 疏泠看他。 “你已经让你的朋友们活得比平均要长很多了。” “在命运之轮里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抢来的。” 一阵海风吹过来。 那些帝国的成员等不及了。其中有些骨干成员是知道会长计划的，可迟迟没见会长出来，有人也上了船。 “你看了我第一个副本？”疏泠却问，“打得不太好吧。” “章茴看过几次。拜他所赐，我也看过一些。”宋见书的眼神闪了闪，刚刚说了一通的真话，现在混进去一句谎言，“玩得很好。” 与其说是很好，倒不如说会让他感到有些......迷人。 不只是第一个副本，还有其他的副本。包括和他一起过关的那些。 “谢谢。”疏泠客气地回复。 帝国公会的人已经陆续上船，很快就会发现司谛的尸体。 是要赶紧行动的时候了，疏泠的情绪在宋见书前只流露了一瞬，很快，她就把所有的感情都收了回去，又变成了那个冷静的疏泠。 “走。”疏泠忽然拉了宋见书的衣袖，把他往里带，“去看看思满她们。” 衣袖上传来的小小的拉力，让他的心都有点皱缩。 两个人都已经搞懂了，原来司谛的目的原本就是串联起两个副本，或者说，“迷航”是序章，而“岛”是帮会战的正篇。在“迷航”里的三个女玩家，会成为“岛”中打开宝藏的三把钥匙。 这做法已经不是将这三人视为草芥，草芥尚且还有生命，司谛是把她们看成了工具。 很快回到了船舱，还好，燕青和柳思满都已经醒了。 柳思满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清清楚楚，几乎流了满脸血的伤口，还有额头上因为猛烈撞击而造成的红肿，让金枫看着也很想杀人。 他极度愤怒的时候，反而不像平常那么絮絮叨叨的，站在破碎的窗户边，盯着司谛的尸体看。 估计心里想的是怎么虐尸。 不远处已经传来脚步声，下一秒，有人看见窗下倒着个人，看样子倒很像他们的会长。 那人尖叫了一声，大部队都跑过来，周克听到声音，跟在人群后也走了过来。 他看到这一幕，惊疑不定。眼神直直地看着里面满身血，但是神态自若的疏泠。 他又看到，站在疏泠旁边的先知瞥了他一眼。 会长死了，周克不敢和伊甸的人硬刚，面色铁青地上前，检查了一番，别说探什么呼吸，会长的身体都他妈凉透了。 周克再想疏泠，忽然就有了一点狗眼看人低，认不出人家原来是尊大佛的感觉。 在一楼搜寻的人，看见船尾面朝里站着的一个玩偶。 这个玩偶看上去是因为主人已经死了，所以再也不能动。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玩偶，面部画着很大的眼睛，原本是很萌的相貌，因为沾了血，看着也很诡异。 更加诡异的是，那玩偶穿着一双比她原本的脚大很多的鞋子。 疏泠她们晚上听到的，拖着鞋子的声音，就是她。 有人认出来，这是薛荔的技能。 薛荔死了，小女孩玩偶并没有消失，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等待着自己的“母亲”发号施令一般。 二楼的甲板上，也有人发现了被枪击而死的黑桃。 这一幕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正在观看直播的红桃眼中。 后者几乎立刻就疯了。 船上被凝重的气氛包围，来打头阵的sss级会长，ss级黑桃居然都死了，燕青虽然还活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估计是被策反了。 那为什么被策反的人没死，疏泠他们也没死？难道会长和黑桃是他们杀的？ 众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这种猜测。 这下，谁还有心思打什么帮会战。 会长都他妈死了，而且在章茴、先知、金鱼这三个人的虎视眈眈下，谁他妈的敢拿疏泠和柳思满当祭品？ 这宝藏估计是拿不到了。 等了好几天，结果是一场空。 大家很艰难地消化着自己公会的会长被一个刚升s级的玩家，和两个连s级都没升上去的玩家搞死了的事实。 而且，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原貌，看柳思满她们都晕着，只有疏泠神态自若，搞不好会长是被疏泠一个人杀的。 周克刚刚卸下了“疏泠的狗”的头衔，原本一身轻松，现在忽然觉得当狗也没什么。如果真的是她杀了“帝王”的话。 系统提示在所有人眼前亮起。 【经检测，目前副本的主线任务似乎已被破坏。是否放弃副本？】 大家各怀心思，看着副会长周克。 最后，周克率先退出了副本。 其他人作鸟兽散。 “我们也走吧。”柳思满虚弱地说。 她的身体状态，在副本里真的很难熬。 金枫现在什么都听她的，马上说好好好，然后和柳思满一起退出了。 这些在副本里等候了很久的大佬们几乎什么主线也没开，白白在这里耗了几天，出去了只能拿到一个充当安慰奖的几万积分，也没什么任务道具，可怜兮兮。 但疏泠她们不一样，毕竟走完了“迷航”这个副本，所以她们还是有不错的结算可拿的。 疏泠点击退出的时候，系统开始自动结算。 所以她的身体并没有立刻离开这个副本，而是被笼罩在了一团光圈里，宋见书知道这是结算的场景，但他很奇妙地不想马上离开，而是看着疏泠的脸。 【系统结算中......】 【玩家疏泠，鉴于您在副本中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找到祭祀的秘密，完成美食满意度的支线任务，避免自己成为祭品......】 【以及杀死sss级玩家：“帝王”。】 【您的副本评级为sss！】 【同时，“帝王”的资源将转移给您。】 【恭喜玩家疏泠，获得了命运之轮游戏“水资源”的所有权！】 【恭喜玩家疏泠，获得了“帝王”目前一共积累的20.3%探索度。】 疏泠原本已经清空的世界探索度条忽然猛涨。 其中，8.3%的探索度是她交易给司谛的，而12%的探索度是司谛自己的。 原来他就是那个世界探索度收集最高的人。 在探索度一点点传输过来的时候，疏泠的眼前又闪过了许多画面。 除了她自己的那一部分画面她已经看过，其他的新画面，疏泠仔细留心。 在众多纷繁的画面里，似乎有一帧，是c大的校门。校门上的字很模糊，无法辨认，但是建筑的形状是疏泠十分熟悉的。 ......？ 这个场景，司谛不一定认识，但是疏泠作为c大的学子，她不可能不认识。 “我也是c大的。数学系。”疏泠忽然想起宋见书的话。 她按下心中的惊愕，将探索度的画面全部接收。 光晕渐渐淡了下去，疏泠的结算完毕了。 “走吗？”宋见书礼貌发问。 他似乎是等着疏泠结算完毕，和她一起离开。 疏泠看他：“走。” 在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怀疑是藏不住的。 宋见书似乎一瞬间就读出了她眼里的内容。 她看见了什么？ 虽然知道随着世界探索度的上涨，这些事情迟早会被发现，而且这是宋见书的初衷。命运之轮本身就是一个大型副本，它是可以破关的。 “我想回去。”疏泠忽然笑着说。 “会有这么一天的。”宋见书也笑，不知道是作为朋友的宽慰，还是作为......的保证。 两人同时点击了退出副本的按钮。 疏泠在游戏舱内睁开眼睛。 系统的结算还没有结束，因为“迷航”是首次出现的副本，为了奖励首通，系统又给疏泠加了1%的探索度。 这次探索度加的多，大概是因为副本第一次出现了合并的情况。 硬生生地把两个不同位面的副本，合并到了一起。 现在，疏泠手握21.3%的探索度。在游戏里足可以一骑绝尘。 加完探索度之后，公屏上忽然又弹出了三条消息。 【恭喜玩家疏泠，玩家等级上升为sss！】 【恭喜玩家唐凡，玩家等级上升为s！】 【恭喜玩家柳思满，玩家等级上升为s！】 第一次见到三条出副本后直升的信息连刷出来，这次，世界频道足足静默了半分钟。 没有人敢说话。 或者说，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半分钟后，才有人小心谨慎地开口：“......怎么没人说话，是大家都看到了，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这是世界公屏，大家都看到了。” “心情复杂......这才一两个月的时间吧，我们看到了sss级里三个大佬死了两个，顺便看见了新神登基的。” “现在不会有人不认识疏泠了。” 在两次副本后直升，甚至从s直升上sss，顺便拉上自己两名队友也一起上了s，这完全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排行榜上正在开始一轮大换水。 疏泠原本是s级，排列在玩家的两百多名，现在一跃成为了sss级，她的排名像坐火箭一样一个个往上升，升上一格，原本的玩家名字就会被挤下去，这个过程极其吸仇恨。 二十秒后，疏泠的排名上涨终于到了第二的位置，仅仅只落在之前仅剩的sss级玩家“影”的后面。 唐凡和柳思满的名字，也在经历这样一场过程。玩家的级别结构是个特别窄的金字塔，一下子升上s，他们的名字在名单里上升的时间更长。 疏泠直到现在世界频道一定都在议论着他们的事情，而且“迷航”的直播已经可以回放了，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正在涌入她的直播间，想看看“帝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她并没有从游戏舱里坐起来。 她睁着眼，隔着透明的舱门看天花板，感觉传输的荧光绿色液体传来了轻微的浮力。疏泠很缓慢地眨了眨眼，想回去了。 系统刚刚为她加上的1%的探索度，是一个场景视角。一个人站在c大校门口，看着古色古香的校门建筑。 这一幕，c大的学生估计都经历过，临近毕业的时候往回看的一瞥。 疏泠也有过，但是，画面里的那个视角不同，因为这个人的身高更高。 和宋见书一样高。 第162章 迷航 17 ......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液体里躺了半个小时, 直到系统发出了警报声，她才从游戏舱里坐起，掀开了舱门。 柳思满和唐凡回到现实世界后, 副本里受的伤就好了，刚刚升上s级, 他们俩也步入了高阶玩家的行列，开启了世界探索度模块。 和身体一起恢复的还有强烈的交流欲, 在疏泠躺着发呆的半小时里, 两个人在群里聊了几百条。 疏泠不是很想点开去看, 她离开了玩家休息室。 那些在走廊里休息, 聊天的玩家，在一楼超市里闲逛、用餐的人，几乎都是一瞬间看向了这里。 正如那条弹幕所言，现在没有人不认识疏泠。 很多人已经看完了她是如何利用规则杀死“帝王”的回放, 对于这个杀死sss级玩家，又自己升上sss级的人，其他玩家们看着她的眼神, 有崇敬，也有怯意。 疏泠没有回应这些目光。 一旁的电梯门开启, 走出来的不是玩家, 而是一个小机器人。 这个小机器人一身快递员打扮，圆滚滚的身子裹着胖胖的红黑色制服。 在游戏大厅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小机器人, 在兼职的玩家人手不够的时候, 这些小机器人可以用来简单的收银、送货等工作。 所以, 一开始疏泠并没有注意这个机器人。直到三秒后, 她意识到, 这个机器人在朝自己走过来。 疏泠停住了。 小机器人短短胖胖的金属手臂一伸, 从肚子处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 疏泠有些讶异，她接过文件，上面写的是“关于命运之轮游戏水资源定价的决定”。 对啊，现在她掌握着命运之轮里水资源的所有权。 疏泠向下看去，这份文件的起草已经十分讲究，用词严谨，但最关键的定价这一栏是空的。 小机器人将文件递上去之后，就又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根签字笔。 示意她在定价那一栏填上数。 疏泠拿不准主意，轻声问：“现在的定价是？” 小机器人开口：“目前的水价：玩家生活用水：50元一吨。可饮用水：50元每千克。” “这是谁决定的？” 小机器人还没说话，身边忽然传来女声：“当然是司谛决定的。” 疏泠一看，竟是燕青。 她正从旁边的玩家休息室走出来。真是巧，她们俩居然还是邻居。 即使是在游戏大厅里，燕青的常服也显得有些神神叨叨，只见她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的长裙，上面花纹繁复，左手上戴了七八条各种石头穿成的手链，脖子上还叠了三条十字架项链。 疏泠：“......不嫌重吗？” 原来上次去拍卖会上，燕青还收敛了啊。 不然即使带着面具也会被直接认出来。 燕青白了她一眼，没搭话，接着解释：“因为司谛之前坐拥水资源的所有权，所以相关的价格都是他定的。” “有点贵吧？”疏泠说。 她记得现实世界里的生活用水才一块多一吨，矿泉水基本一瓶就两块钱。 在这里，价格直接翻了五十倍。 她知道，很多低阶玩家下一次副本，拿个平平无奇的b或者c的评价，得到的奖金估计也就才几千。 燕青耸了耸肩，她一动，手臂上挂着的一串串链子就撞在一起，叮咚作响：“司谛哪里会管那么多。” 疏泠想了想，接过小机器人手里的签字笔，选择把司谛的原价格给减个0。 生活用水五块钱，饮用水五块钱。 燕青一愣：“你降这么多？” 命运之轮的玩家，很多时候都不在游戏大厅，一连几天也不会用水。 “这才是正常价格。”疏泠估计了一下玩家们在副本和游戏大厅的时间比例。 燕青一算，还真差不多。 在游戏里，水资源如果归属某个玩家，那这生意基本没有成本。无论定价多高，用水的总要用，赚的钱就全部进那名玩家的腰包。 司谛当时作为会长，有很多钱是用来建设公会了，但他肯定自己藏了更多。 能做出这种选择是很不容易的。燕青本来看到疏泠，又想起先知，会觉得有点不服。但是一场副本打下来，心里的不爽基本都消失了，只感觉很佩服。 “那他们要感谢你了。”燕青邀请，“一起去吃饭吗？” 好像女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一起去吃个饭再逛个街。 水价更改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游戏大厅，居然开始有人在公屏感谢起了疏泠。 等菜的间隙，燕青把这些发言亮给疏泠看。 疏泠风平浪静：“我只是在想，在这里的钱，到时候能带出去吗？” “如果不能，那赚那么多干吗。” 燕青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带出去？” 疏泠正经地看向燕青：“对啊。带出去。” 燕青苦笑：“也只有你能这么轻易地想‘出去’这两个字，你现在的世界探索度应该已经很高了吧？但是命运之轮的系统并没有说世界探索度堆满就可以出去呀。” 疏泠：“我是在想，如果是游戏，一定会有通关的办法。一定可以出去的。” 这些老玩家们在游戏里待的太久，都已经被游戏本身pua了。 吃完饭后，燕青忽然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小东西，那是一颗小珠子，闪着淡紫色的光。 “什么东西？”疏泠问。 “占卜珠子。”燕青很慷慨，“送你了，上一个副本里拿到的道具，和我本身的技能重复了。” 燕青用不上，就把这个珠子给了疏泠。 虽然她忽然而来的好意让疏泠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珠子一拿到手中，疏泠就看到了这个道具的使用提示： 【占卜珠子。长期道具，可在副本开始的时候占卜一次关于副本的信息，得到的信息类型随机。】 【既然是随机信息，这信息对于副本的通关价值便有待商榷，比如有时候你得到的信息或许是今天某个npc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 疏泠：...... 谢谢，但她并不是偷窥狂。 看疏泠面如菜色，燕青一下子乐了。 “拿着，没准运气好一点儿，就看到有用的信息了呢。” “我想问你。”疏泠正色，“你的占卜技能，应该是没办法看到自己的存活概率的吧？” 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燕青想了想：“是的。我的技能是辅助型的，一般会看一下这个副本里最关键的人，比如这次，我就看了下司谛。” 她又撒了个谎。其实她看不到司谛这种sss级别玩家的概率。即使强行去看，置信度也非常低，基本相当于用技能瞎猜了一个概率。 “你看到司谛的存活概率怎么样？”疏泠没有怀疑。 “80%。”燕青随便编了一个数字。 “哦，看来我们打破了概率。”疏泠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餐具。 见她没有再继续追问，燕青放下心。 其实，她用道具看了疏泠的存活概率。 但是去看情敌的概率确实有点难以启齿，何况这所谓的情敌，好像人家疏泠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看到“99%”这个数字的时候，燕青属实吓了一跳。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隐隐有些担心这一场副本的安排，会不会已经偏离了帝国本身的意志。 “那个玩偶，是薛荔的道具，是不是？”疏泠问。 这是她的猜测，如果命运之轮里的副本和技能真的会和一个人的人设相关的话，那个道具玩偶，怎么看怎么像薛荔女儿的q版。 也不知道游戏是怀着怎样的恶趣味，估计薛荔在副本里接到了什么隐藏任务。她用这个玩偶去杀人的时候，心里作何感想。 不过，薛荔已经死了，死的很突然，她们怎么猜测也都已经没用了。 疏泠站起身：“去看看她女儿吧。” “你知道在哪？”燕青问。 “还能在哪。” 燕青明白了，整个命运之轮第一区就只有那一间看护所，薛荔如果没有把女儿寄养在其他朋友的休息室里，那就一定在看护所。 两个人很快就走去了不过几百米开外的看护所。 疏泠之前来过这里，在临走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现在想想，那应该就是薛荔在替孩子找看护的地方。 看护孩子们的大人已经换了一位，梳了个丸子头，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编麻花辫。疏泠她们提着一些食物进去，那女老师看见，立刻就认出来了两人的身份，又惊又喜地迎上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笑笑呢？”疏泠问。 “笑笑...在里面睡午觉。”听到笑笑这两个字，女老师面露尴尬，迷航这场直播的回放，现在没下副本的玩家全都看过，她当然知道笑笑的母亲已经死在副本里了。 “她怎么样？”疏泠刚问，忽然看到低矮的小屋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子醒了，赤着脚跑下床，站在门口往外看。 “笑笑，你不睡了吗？”疏泠一示意，女老师急忙回头，小跑过去，想把笑笑哄回房间。 说了好一阵子，笑笑满脸不情愿地进去了，临走前还看了疏泠和燕青好几眼。 “她认得我们。”燕青叹了口气。 女老师把笑笑送回去，又走出来，有意无意地说：“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感觉到外面好像来人了，就会跑出来看看，睡觉也睡不好。” 她是在看妈妈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接回去。 疏泠把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女老师，叮嘱：“左边这个袋子，是给其他小朋友的，右边这个袋子给笑笑，里面有她爱吃的。” “嗯嗯。”女老师重重点头，“我一定带到。请你们有空多来看看孩子，我看她好像认识你们。这种事我们根本没办法和小姑娘说，只能等她大一点再慢慢讲。” “以往有这种情况的小孩子，最后都是怎么做的？”燕青问。 “看是否有人领养。但说实话，一般没有。”女老师说，“好在，这样的孩子在命运之轮里不多，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疏泠想了想，又走交易系统想给女老师一些积分和货币。 女老师看到交易弹出，连忙摆手拒绝，最后拗不过疏泠，还是接下了。 “我们都看到水价下调了，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女老师眉眼弯弯，“不像之前，给孩子们冲个奶粉，换算下来都很贵。” “‘帝王’他坏事做尽。”女老师拍了拍麻花辫小女孩的头，那小孩很乖巧地进了屋，“现在你是新的sss了，大家都很崇拜你。” 疏泠失笑：“我不需要崇拜。” “这，你也拦不住不是？”女老师调皮一笑，“今天谢谢二位，我要去给她们继续讲故事了。” 疏泠和燕青离开，走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疏泠又去商城下单了一百多本适合儿童看的绘本和故事书，唤来快递小机器人帮忙送过去。 去看护所的一程让两个人情绪都闷闷的，无话走回了自己的休息间，两个人向对方道别，各自推门进去。 穿红黑制服的小机器人很快回来了，它敲了敲先知所在休息室的门。 宋见书给它开门。 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不过就是某个玩家订了一个快递，由小机器人送回来罢了，不会引起怀疑。 但是小机器人从抽屉里取出来的，是疏泠签过字的水资源定价决定。 就在他收回快递之前，水价就已经在世界公屏上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他当然也看到了。 宋见书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疏泠的字迹很隽秀大气，其实有点不像是女生的字迹，但是真的很好看。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c大各种作业和汇报，又回想起高考的作文卷子。批卷的老师看到这手好字，估计会情不自禁多给点分数。 手指不经意地抚过疏泠签下的自己的名字，宋见书又端详了几眼，将文件装进透明的文件夹里。 他唤出了隐藏在墙壁后面的暗格，在一阵轻微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响动之后，原本空白的墙壁位置赫然被一排书柜代替。 其中一些是他喜欢看的书。另外半边，则是满满当当的各种文件。 很多都是各类资源定价的决定。 作为构建者，他收集并保存这些东西，玩家定价多少，他一点儿也不干涉。他是隐在幕后的人，而且这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会让他感觉兴趣盎然。 比如有意思的玩家的出现。 命运之轮的系统，一部分独立于宋见书的意志之外，比如副本的生成，奖励的生成，还有选择什么样的人拉入这个游戏。 这是宋见书留给系统的自由余地，他只需要从中做出修整，系统这个庞然大物便可合理运行。 在这里，他是构建者，他也是一个玩家。如果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知道的，那就会缺少很多乐趣，他在这里待不了这么久。 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想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还想再多看看的人。 他想了想，将水资源定价决定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他找了个理由，因为字迹太漂亮，如果不是会显得太过变态，他甚至有一点儿想裱起来。 小机器人还没走。宋见书把文件整理好后，回头说：“帮我在商城里挂一个东西。” 收到指令，小机器人点点头。然后接过了宋见书递来的东西。 “我走之后，不要让他进来这个房间。”宋见书又叮嘱。 机器人一愣，似乎在思考“他”指的是谁，两秒过后，他的cpu小内核懂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点点头。 疏泠的世界探索度已经超过了20%。这个数值也是宋见书一开始的设置，虽然他不确定系统给了疏泠什么信息，但是他已经设置，里面一定会有关于副本构建者的信息。 在船上，疏泠的那一眼意味十分丰富，他看得很清楚，副本构建者的信息已经传达给了疏泠。 他已经设置好，如果有玩家的世界探索度到了20%，那么“先知”这个角色就会被抹去，他抛弃玩家身份，真正以构建者的角度去观测这个游戏的运行。 这一刻，他心里不仅仅因为游戏开启到了新阶段而感到欢喜，还有一抹陌生的欣喜在血管里冲荡，让他的心都跳得更加激动了起来。 世界探索度，到底是在探索谁？ 如果是其他玩家率先达到20%的探索度，宋见书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但现在是疏泠，他能感觉到自己少有的兴奋情绪。 更多地去探索这个世界，还有—— 背后的我吧。 “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没由来地，疏泠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游戏舱里坐下，大脑忽然冒出这句话。 奇奇怪怪。 在观测世界的时候，世界也在观测我。 疏泠甩甩头，打开现在正进行的副本直播。 刚刚这句话，被疏泠自动视为和睡觉时或者考试时，头脑里自动播放的歌曲一样的东西。 因为司谛死了，水资源的所有权又被夺走了，现在的帝国公会丧了很长一段时间。 燕青直接退了公会，加入了伊甸。章茴早就看中她的占卜技能，把她招揽了过来。 红桃在黑桃死去后就终日醉酒，疏泠水价下调的决定也带来酒价的下调，无形中帮红桃在醉鬼的路上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上一场副本的回放，大家都看了，每个人都看到了疏泠是如何在最后关头反杀会长的，也都听见了她吐完一口血后骂他们会长垃圾的那句话。 反正就是，有点丢脸。 现在的伊甸可谓是春风得意，虽然章茴在疏泠升上sss级之后已经有点不敢再去招揽她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疏泠和伊甸会长、先知、金鱼还有柳思满的关系好这件事情，已经把疏泠视为了伊甸的名誉成员，心在人不在的那一种。 疏泠倒也没反驳。 唐凡升上s级之后，也被柳思满拉了进去。 现在，好像只有疏泠是一个人，而且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唐凡和柳思满能感觉到，疏泠最近的心情不是太好。 她好像在一直思考着什么事情。问她她也不说。 疏泠想的自然是世界探索度让她看到的景象。 她反复确认，那校门就是c大的校门，那身高差不多就是宋见书的身高。 有的事一确定下来，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柳思满和唐凡也不敢打扰她，而且毕竟不在第一区，不下副本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碰面的机会。 也只有住在隔壁的燕青，有时候会敲敲疏泠的门，疏泠去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口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之类的事情。 疏泠每次都很无语，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有时候饭菜盒子上还放着纸条，偶尔是燕青占卜出来的今日运势，有时候是一些小的提醒事项，有次燕青说她今天有血光之灾，然后晚上洗澡的时候，疏泠撞到了自己的手肘，擦破了一片。 也不知道是她真占卜出来的，还是纯纯一个乌鸦嘴。 有一次纸条上还写了个“呜呜疏泠，我决定放弃了，抢不过你。” 疏泠瞳孔地震，完全不知道燕青在说什么东西。 难道是抢饭吃？ 上个副本搞得大家都有点伤，所以默契地没提开新副本的事情，何况唐凡和柳思满升上s级，已经有点想躺了，升那么高的等级有什么意思，被大家惦记着，压力太大。 他们只想苟命，一点点把探索度给攒起来。 疏泠现在每天打开游戏舱屏幕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忽略掉大片大片的好友申请。 现在，大家都知道做她的队友可以活很长时间，所以每天都有人添加疏泠为好友，希望可以蹭上大佬友谊小船的空位。 和疏泠这边心宽体胖繁花似锦的状态不同的是，宋见书的玩家休息室显得很是冷清，就在疏泠和柳思满他们开始讨论接下来要去什么副本的时候，宋见书正躺在游戏舱里，微阖着眼睛。 就像是准备下副本，但传递感官的绿色液体却并没有升起来。 第163章 量子的花园 1 大约三天后。 疏泠上线, 动作习惯顺滑地清理掉昨天堆起来的好友申请。其中有的人已经加过很多次了，头像和名字她都记住了。 然后，她忽然想起口袋里还有一张商城抽奖券来着。 作为游戏公司的资深员工, 疏泠清楚地知道，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抽卡。除非卡池里的东西吸引不了自己。 而现在, 疏泠看着命运之轮奖池里满满的道具和奖金，说不心动那一定是假的。 不过, 她也理智的提醒自己, 买家秀和卖家秀当然是不一样的, 她不会忘记薛荔从商城里抽出来了一整套调味料的事情。 系统会按照对玩家的人设分析, 选择道具的种类。不知道自己在系统的数据计算里是什么样子的，疏泠跃跃欲试，使用了一张抽奖券。 奖池里的金币像海浪一样翻起来，闪闪发光, 十分动人，过了五秒钟后，系统弹出了此次的抽奖结果。 【恭喜玩家疏泠, 获得道具：量子玫瑰*1】 【你知道量子力学吗？这朵玫瑰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量子叠加态。】 【道具功能：暂不清楚。】 系统提示这朵玫瑰已经进入了她的背包。 搞笑的是，疏泠打开背包检查, 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在合上背包的一瞬间, 她又明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气。 怪事。 再次打开背包，果然里面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可能这就是道具的性质, 十分符合它“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属性。 另外, 疏泠发现这个系统很喜欢在她面前当谜语人。 其他人的道具都清清楚楚, 偏偏她就喜欢抽到这种用处不明的道具。 什么镜子、泉神头发的, 这次甚至抽到一朵花。 难道她的人设在系统分析里是解谜的人？ 疏泠搞不懂。 一脸懵逼地退出了商城, 疏泠回到了三个人的聊天群里, 她没有和其他两个人说起刚刚抽到的奇怪的道具，而此时队伍里的两人已经又在挑选副本了。 疏泠也打开了匹配界面，第一眼看到的是右边的。 因为右边的副本预览图太美了。 漫天遍地的花朵盛放在草坪上，不远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清澈小湖。 副本的名字叫“量子的花园”，难度为s，玩家人数为5。 就在刚刚读完副本名称的时候，疏泠的鼻尖似乎又感受到了一抹玫瑰香。 “所以你选择了这个副本是吗？”疏泠轻声问。 在被察觉存在的瞬间，玫瑰香就消失了。 于是，疏泠在聊天界面打：“2”。 柳思满：“唔......好怪的名字。” 唐凡：“但是比起来，这个副本的难度确实更合适。” 另一个副本是“虫穴”，a级副本。难度不高，但对现在的三人来说，不太划算。 何况疏泠已经能想到这个副本进去之后的惨状，估计铺天盖地又是虫子。 怎么能和漫山遍野的花朵比。 她怕太掉san，还是想选择优雅的使用头脑解决问题的方式。 然后......疏泠忽然意识到，“解谜的人”这个系统评价，似乎还挺合适。 几个人敲定后，唐凡在群里提了一句：“要不要让金鱼他们来？” 柳思满：“咱们自己打吧，我已经是一个独立自主的s级玩家了。” 唐凡私聊小窗闪动：“他们俩吵架了。” 疏泠：“？吵什么？” 唐凡：“金枫还想带着思满下副本，思满不是很乐意。” 疏泠：“......什么玩意。老师的慈爱？护犊子？” 唐凡：“那估计不只是慈爱。也不只是护犊子。” 疏泠：“？还有什么。” 唐凡：“算了。” 一头雾水，怎么连唐凡也变成了谜语人。疏泠懒得理他了，又回到群聊界面。 结果发现柳思满又把问题甩给疏泠：“要不要让先知来？” 疏泠盯着那两个字几秒，想起探索度让她看到的东西，手上打字：“算了。” 可是她晚了几秒，柳思满还是去邀请了，半晌她遗憾表示：“不知道先知在忙什么，不通过邀请，消息也不回。” 疏泠：“开。” 柳思满：“好嘞。” 然后就点击了开始匹配的按钮。 游戏舱里的水位升起来，将疏泠的四肢浸在里面。 闭眼的时候，疏泠又想起c大的校门。 谁又能说宋见书他不是个谜呢。 她这样想，倒又忘记了系统给的评价。 随着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疏泠的身体数据以及感官开始借助荧光绿的液体传递回系统中。 【副本：“量子的花园”已开启。】 疏泠睁开眼睛。 但身边并不是花园，看上去则是高校的课堂。疏泠一眼就看见了讲桌上的图标，那分明就是c大的校徽。 台上是一名不认识的年轻老师，正手握着激光笔，语调缓缓地展示着ppt上的公式。 这是在c大的校园里？而这名年轻老师，她不认识。 一看ppt，疏泠立刻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折服，有一种数学课上低头捡起一根笔，然后再也看不懂老师的板书的感觉。 不过，虽然公式和数字看不懂，但是疏泠认字儿呀，这ppt的标题页，分明就写着“量子力学”这四个字。 身边的同学们大多都在认真听讲，窗外阳光明媚，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老师用飞快的速度讲完了那一张密密麻麻的公式，速度快到疏泠不太相信这教室里的同学们是否有一个人真的听懂，接着，ppt迅速翻过一页，上面的内容不再是公式，而是一行字。 “有意识参与的观测会引起坍缩。” 下一秒，老师的眼睛忽然看了过来： “疏泠。” 老师点了她的名字。 老师的瞳仁很黑，但在这么明亮的教室里，他的眼睛里却似乎全无亮光。 “路媛媛的死，是坍缩态吗？” 教室里，其他人全部齐刷刷地扭头，疏泠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漆黑一片，没有高光。 下一秒，疏泠猛地睁开眼睛。 她躺在一片草地上，这片草地就像副本的缩略图里看到的那样，长着茂密的鲜花。 花草的清新气息弥漫空气里。 疏泠眯了眯眼，两个副本的重合让她感觉有点在意。 按理来说，在期末考试进行时副本里出现过的路媛媛，是不可能出现在其他副本里的，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线。 不过，疏泠自信她不会被一个副本影响太久，这么想，刚刚幻觉里出现的画面以及老师问出的问题，大概率还是这个副本的影响。 疏泠坐起来。 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看上去，进入副本的六名玩家似乎已经被分散了。 一阵风吹来，一朵雏菊轻轻摇晃，柔嫩的花蕊擦过疏泠的指尖。 下一秒，她进入了一处古堡。 她正坐在古堡用餐的长桌前，这时候，而古堡的长桌边上还坐着其他的五名玩家。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古堡的仆人端上来一只烤得金黄的乳鸽。 乳鸽表面刷了一层蜂蜜，此刻表皮酥脆，冒着浓香。 柳思满激动地拿起旁边的刀叉，磨刀霍霍。 其他几名玩家都很淡定。 疏泠大致看了看，除了队友，桌边还坐着两个看着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看起来是刚上大学。还有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 其中一个男孩头发是红色的，疏泠乍一看，有点眼熟。 再一看，这不是上次在看“雪”直播的那个男人吗！ 他叫什么来着？ 红发男孩认出了疏泠，一拍桌子：“哎！” 另一个男孩长相清秀，皱了皱眉，似乎是有点嫌吵。 “疏泠。”那个女人很是激动。 没想到这次居然可以和疏泠匹配到一个副本里！ 她早就想抱大腿了！ 一番寒暄后，大家彼此都知道了名字，红发男孩叫万坤，旁边的男生叫舒阅。 轮到女人，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谢元英。” 柳思满估计是在场消息最精通的人，听到女生名字的时候，她就悄悄扯了扯疏泠的衣袖，以示这个人不一般。 之前一边看“雪”的直播，一边嘟囔说“伊甸为什么要拉你进去”的万坤，现在看疏泠的眼神只剩崇拜。 比起来，旁边的舒阅和谢元英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激动，可能是还不太认可疏泠。 介绍完，桌子边陷入了一阵冷场。 疏泠想起燕青给自己的紫色珠子，在桌子底下偷偷测了测。 紫色珠子变热了两秒，然后丢给疏泠一句话。 【前途未卜，请处处留意。】 疏泠明白了，原来刚刚珠子变热的原理类似于cpu带不动。 她就知道这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用的道具！ 将珠子收起来后，从四周的黑暗里走出一名管家。 这名管家的动作很轻，烛火在他苍白的面容上跳动着。他彬彬有礼地朝各位玩家鞠了一躬：“贵客们好，这是主人吩咐的餐食，请各位慢用。” 话音刚落，又不知道从哪里走来其他的女仆，端着各色的菜肴，摆在了桌面上。 这些女仆放好东西后，都轻飘飘地离开了，好像和玩家们并不属于一个空间似的。 对于陌生的菜肴，大家是不敢随便吃的。 好几双眼睛看向疏泠。不过，舒阅忽然慢条斯理地端起刀叉，切下了一块离他最近的小羊排。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倒数第二个副本啦，本副本里涉及到的关于量子力学，量子物理等等知识都是我在一些科学研究的基础上，断章取义出来的，有大量的私设，当个背景和设定看就行！ 第164章 量子的花园 2 其他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看过去。 “能吃吗？”万坤有点紧张。 舒阅抬头睨了他一眼, 大概是觉得他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疏泠也拿起了刀叉。 “大佬大佬。”万坤敲了敲桌子，“能吃吗？” 疏泠点点头。 谢元英奇道：“你怎么知道？” 万坤推了推她：“大佬说能吃，吃就是了。” 这是疏泠作为后端游戏测试的直觉, 一个副本如果在刚开始就设置这么简单的死亡谜题，那副本后面的架构不都浪费了？ 就像是游戏设计师辛辛苦苦设计了一个有着好几张巨大地图的开放世界, 结果被策划在笑小小的新手村放了一个根本战胜不了的boss一样。 这不是有毛病吗。 桌上的人纷纷动筷。 这时候，系统还没有提示主线任务, 大家都惴惴不安地期待着, 疏泠观察着场上的人, 万坤和谢元英有点坐不住, 表面在吃饭，其实一直在张望着观察四周，但是舒阅却一直淡定地低头吃饭，好像对周遭的事情全都漠不关心。 他是老玩家吗？ 桌上的菜肴很不错, 那只烤乳鸽被大家分的见了骨头。 还有仆人为大家贴心地倒了红酒，酒香味飘散。 万坤问女仆：“主人呢？” 女仆礼貌一笑：“不急。” 舒阅抿了一口红酒。 他的动作好像在盖棺论定这酒也没问题一样，其他玩家对视了一眼。 看上去谢元英比较喜欢喝酒, 很快就是半杯红酒下肚，疏泠看了一眼她的酒杯。 可是, 就在疏泠移开目光的时候, 余光却似乎看到刚刚已经空了一半的红酒重新变成了满杯。 疏泠再次看过去，那还是半杯红酒。 谢元英意识到了疏泠的目光, 她狐疑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红酒杯。没发现什么异样。 再看疏泠, 她已经看向了长桌边黑暗里走出来的人。 那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的男人, 头发是银灰色, 而眸子则是深蓝。西方人的长相。 他的气度不凡, 让玩家们一眼就分辨出, 他应该就是这座古堡的主人。 “贵客们。”果然，男人落落大方地在长桌的主位坐下，立刻有仆人彬彬有礼地一边唤他伯爵，一边为他倒酒。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那个给你们写信的人，路加。”男人开口说明了自己的名字，“这次把各位叫来，也是希望集大家之力，帮我解决这个古堡的问题——当然，报酬不会缺了各位的。” 随着路加伯爵的介绍，大家终于搞清楚了他口中的“问题”。 伯爵是爱德华兹家族的第十七代继承人，这座古堡和外面的花园便是家族的资产之一，仅供继承者和家人居住。伯爵是在去年在家族争权的斗争中胜利，成为了真正的继承者，然后搬进了这座古堡。 只是路加很快发现，这座古堡似乎有奇怪的东西。晚上，他偶尔会在镜子里看到另一张不属于自己的人脸，有时候，他会听到奇怪的说话声，但却没有仆人主动承认说话的人是自己。 久而久之，伯爵有点精神衰弱，所以就召集了他们这帮玩家，希望可以帮他看看古堡的问题到底在哪。 “就是这样。仆人们已经收拾出了客房，近期，六位可能需要在我这里小住一阵了。”伯爵开口。 玩家们不做声，但眼神对视间已经传达了彼此的意思。 不像是邀请他们来解决问题的，反而像是不解决就不能走。 疏泠开口：“为什么不换一个住处？” 伯爵笑着解释：“这是传统，我们家族的每一位家主都居住在这里，如果贸然离开，可能会被家族里的长辈们知道，反而会被议论。” “伯爵先生，您已经是家主了。”舒阅抿了一口酒，开口提醒。 “即使身为家主，但也会受掣肘。所以，请各位来，就是为了帮忙看看古堡里的问题出在哪，然后加以解决。”伯爵说。 【主线任务已解锁：】 【找到古堡里发生异象的原因，并解决异象。】 【您的身份：业界闻名的侦探。】 【此时在场的六名玩家中，共有两位侦探，一位西方占卜师，一位塔罗师，一位风水大师，一位学者。】 可谓是群英荟萃。 看来这伯爵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无论是东方占卜还是西方占卜，无论是唯心还是唯物，一股脑地抓来。 在大家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所有人的背包里都出现了副本限定的道具。 和疏泠“侦探”的身份匹配的，是一把放大镜。 【侦探的放大镜：对准想要探查的物品，可以获得关于该物品的线索*1。注意，该道具只能使用三次。】 系统提示结束，长桌两边六名玩家的额头上忽然冒出了闪着光的提示字样。给其他所有人显示了自己的身份。 另外一位侦探是舒阅。 柳思满是塔罗师，谢元英是西方占卜师，万坤是风水大师，唐凡是学者。 荧光字闪动了两下后消失了。 大家看到提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到其他人的身份牌，一时都有些无语。 伯爵继续开口，极有诚意地抛出一个条件：“如果各位谁能够帮我解决古堡闹鬼的难题，我将给予我财产的十分之一以作为谢礼。” 【系统换算：大约一百万游戏币。】 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百万！ 舒阅摇晃着手里的杯子，忽然问：“为什么有两名侦探？” 疏泠看向他，在他头上看到了另外一行字徐徐浮现：“侦探舒阅。你的死对头。你们在破案方法、取证方法、证词探查方面都存在着不小的分歧。” 疏泠：...... 刚领到角色就发现已经树敌了，算怎么回事？ 伯爵笑笑：“我知道二位在侦破案件上一直难分高下，古堡里的事情错综复杂，我实在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位专家，所以干脆将两位都请来了，也请二位不要在意。” 听他解释完，舒阅的身体又靠了回去。 伯爵的解释没有什么破绽，疏泠也没做声。 一顿饭吃完，女仆领他们挑选房间。为了接待客人，二楼有不少客房，当然，这些客房里的装饰大多奇奇怪怪。 第一间客房，里面有一只巨大的笼子，养着一只颜色鲜艳，皮肤布满疙瘩的蜥蜴。 走廊的光照在蜥蜴的脸上，它的瞳孔缩成了很细的一条，然后嘶嘶地吐了一下舌头。 几名玩家的脸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见第一间客房没人选，女仆一点儿也不意外，又推开了第二间房。 这间房的地板上盘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蛇。 好家伙，甚至完全没有养在笼子里。 柳思满：“你家伯爵是诚心实意地邀请我们吗？” 女仆讪讪一笑，打开了第三间房。 这间房里没有活物，只是床头和床尾挂着两张巨大的画像。画像上一个是妙龄女子，一个是英俊的男人，几乎有真人那么高，正彼此对望，又像是以某种奇妙的角度盯着床上躺着的人。 “没有其他房间了吗。”疏泠直接问。 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看接下来的房间了。 女仆打着圆场：“咱们的客房就是这样，这里的布置是从一代家主的爱好就流传下来的......您放心，这些蛇啊蜥蜴啊都不会伤人。一般来说。” 加上最后四个字，一下子让人感觉虚了几分。 最后的那三间房，看上去倒是正常。 但是，游戏的套路让大家清楚地知道，那些看上去最正常的东西，估计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所有的房间走完，万坤说：“我选蜥蜴。” 他看着其他人：“起码蜥蜴被关在笼子里。” “好吧。我选蛇。”谢元英也做出了选择。 画像那间房很诡异，没人说话。倒是最后，舒阅主动选了看起来正常的房间。 疏泠也选了这样的房间。唐凡选了画像房间，柳思满选了正常房间。 女仆显然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自家主人布置的艰难任务：“那各位可以先进去看看是否合意。”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二楼。 【恭喜，各位已经选到了称心如意的房子，请注意，晚上请锁好房门，注意自身与财产安全。】 【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五点，是古堡的宵禁时间，不允许擅自离开房间。】 跟着疏泠过了这么多副本，柳思满和唐凡也已经学聪明了，一眼就看到了副本规则里有空子可以钻：“哎，系统只说不能擅自离开房间，没说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哦。” 疏泠一笑：“你学会了。” 想到晚上可以结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离宵禁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大家不急着进入自己的房间，而是离开了古堡。 古堡外面还有一座花园，面积广阔。 柳思满追上疏泠，悄悄说：“那个谢元英，她是帝国的新人，和我们一起进入游戏的，技能和燕青是同一挂的，可能资质比燕青还好一点。” 怪不得上次副本里，司谛准备拿燕青当祭品了，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用的新人啊。 属实是渣男行为。 夜晚的花园里十分寂静，而且，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种植技巧，这里的花朵似乎可以无视季节和温度，无论花朵季节是春夏秋冬，居然齐刷刷的一同开放。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 疏泠他们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她发现，这么大的一片花园里，各个季节的花朵都有，却偏偏少了玫瑰。 玫瑰应该是很常见的花朵吧，但是走遍了花园，甚至连更加稀奇古怪的花朵都看到了，却没有看见一朵玫瑰。 联想起她拿到的“量子的玫瑰”的道具，这个细节被疏泠暗暗记住。 转了一个弯，疏泠看见谢元英正蹲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个探测的小玩意儿，对着一朵粉色的月季花看。 看来，她的技能和燕青确实差不多。 看到疏泠过来，谢元英收回了手里的道具，她问：“燕青在伊甸怎么样？” 疏泠看她一眼：“我不是伊甸的。” 谢元英打了个哈哈：“啊，忘记了。因为你和先知他们的关系很好，我总以为你是伊甸的。” 看起来是说了一堆废话。疏泠懒得再理，越过了谢元英。 待疏泠走后，谢元英重新拿出道具，皱着眉头盯着刚刚那朵月季花看。 很奇怪，她总觉得，刚刚好像看到这朵月季花是红色的。 用道具也什么都探测不出来。 谢元英不觉得是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正红色和浅粉色，这么明显的差距，她不会看错。 这似乎是一个线索。谢元英用道具探查无果，只能无奈地离开。 玩家们陆续回了房间，疏泠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舒阅也正在开门。 他看见自己，一挑眉：“你好，死对头。” 第165章 量子的花园 3 疏泠：“......” 估计他也在自己头顶看见了一模一样的话。 舒阅又说：“副本里有两个侦探,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疏泠看他：“你不是问了吗——他说的不是真的。” “他说的不是真的。”舒阅有点惊讶自己和疏泠的后半句相合，又补了一句，“不全是。” 疏泠点头：“前面讲述的家族秘辛也不要全信。” “当然。”舒阅看来早已经想通, “你问伯爵的问题，他的回复同样站不住脚。” “家主的身份还有待考证。”疏泠补充。 原来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在试探和观察。三两句话间列出了所有的怀疑点。说完, 两人默契地安静。 舒阅夸赞道：“聪明的人总是讨人喜欢。” 刚刚和他的谈话也让疏泠的心情不错，有一种所有问题都被对方理解并接住的畅快感, 她顺便回敬了一波彩虹屁：“你在说你自己吗。” 舒阅话题忽然拐了个弯：“你好像和先知相处得不错。” 疏泠没搞懂话题是怎么扯到那里去的：“看来你也和他相处得不错。” “一起下过本而已。”舒阅摇摇头, 终于扭开了门把手, “走了。晚上锁好门。” 隔壁的门砰的一声轻轻关上, 疏泠也推门进去。 离十一点还差半小时的时候，疏泠的房间传来敲门声。 “泠泠，性/感满满在线陪/睡。”柳思满抱着自己的枕头。 疏泠友好地翻了一个白眼。 柳思满自然地将自己的枕头放在床上，又扯了扯被子。 两人洗漱完, 躺在一张床上，但没人打算睡。 即使门窗紧闭，但花园里浓郁的花香气还是一阵阵飘进房间里。 “还是换着守夜吧。”疏泠说。 说完, 她忽然觉得这话有点熟悉。 “在六月乐园那个副本里，我们也说换着守夜。”柳思满说, “你当时没叫我, 自己守了一晚上。” 第二个副本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今天换你守整晚吧。”疏泠这样说着, 但是并没有躺下去睡觉。 每个房间都静悄悄的, 柳思满望着窗外黑森森的天：“唉, 想回去——妈的在六月乐园那个副本我似乎也这样说过。” 疏泠没有来得及回复, 忽然听见墙上传来什么东西的剐蹭声。 很像是尖利的指甲在刮墙。 这声音听的柳思满寒毛直竖：“什么鬼声音？” 疏泠淡定：“听起来是蜥蜴在磨爪子。” 她没忘记, 另一边的房间就是那个有蜥蜴的屋。万坤住在里面。 “好吧, 不是鬼就行。”柳思满放下心。 只是刚刚习惯了蜥蜴磨爪子的声音，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风声。 然后，两人忽然看见，刚刚还漆的雪白的墙，忽然一点点往外开始渗血。 原先只是零星的小血点，渐渐洇开了一片片血痕。 疏泠很淡定：“我就知道，这房间不会太平。” 这血痕暂时还只是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还没有对玩家造成威胁。 柳思满很庆幸自己和疏泠待在一起。 在鲜血逐渐铺满了墙壁之后，原本平整的墙壁忽然凸起一部分。很像是一张巨大的人脸直接被嵌进了墙壁里。 现在，这张人脸正从墙壁中缓缓凸出来。 “你还有什么道具吗？”疏泠问。 “塔罗牌。”柳思满从背包里抓出一把零散的塔罗，“我身份是塔罗师来着。” “所以你会算塔罗吗？” 柳思满一笑：“哈。完全不会。” “但是别忘了，我之前有过扑克牌做道具！” 她之前的道具有一副扑克牌，每一张牌的边缘都有锋利的尖刺，可以划破怪物的喉管。 现在这幅塔罗牌，虽然没有尖刺，但是边缘被切割得十分锋利。 有时候，办公室里的a4纸都能划破手，更何况现在是玩家手里纸质更加坚硬的牌。 柳思满旋出去一张，加了十足的力道，那张塔罗牌正好嵌进墙上那“人”刚好要睁开的眼睛里。 那人脸十分恼怒，另一只眼睛刚睁开一半，柳思满又旋出去一张。 “他应该瞎了。”柳思满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 下一秒，人脸的嘴巴忽然大张，两只哪怕被插了扑克牌的眼睛也猛地睁开，随后，他的脸正中间忽然出现一道倾斜的裂痕，整张脸像是漏气了一样瘪了下去。 人脸瘪下去之后，墙面又恢复了平整，但是，半秒之后，整面墙忽然哗啦一下完全垮塌。 一下子打通了两个房间。 对面的舒阅，脸上表情惊愕了一瞬，他正在收刀。 刚刚墙上的裂缝就是他用刀劈出来的。 疏泠看着他，心说这个人收刀的动作怎么宋里宋气的？ 两个房间打通，三个人面面相觑，舒阅啊了一声：“用力太猛了？” 柳思满：“大哥，你要感谢你运气好，这不是承重墙，不然我们都死了！” 舒阅不以为意，淡淡道：“不会有鬼了，我认为要感谢的是我。” 疏泠：“你这把刀？” 舒阅一把将武器收回背包里：“什么？” “没事。” 鬼消失后，墙上的血迹逃命似的往上爬，然后钻到天花板的缝隙里不见了。 “好。这下彻底不用睡了。”柳思满往床上一坐，看了一眼挂钟，“要不咱们仨来玩把游戏？” 疏泠&舒阅：“请给副本一些最基本的尊重谢谢。” 枯坐了一个小时后，看早上五点依然还远，疏泠看了一眼柳思满：“玩什么？” “人数太少，想不到——”柳思满无奈，看了一眼刚刚插在墙上，现在已经落在地上，灰烬中露出一个角的塔罗牌。 她下床，把那个牌从墙壁废墟里挑出来，看了看房间人数：“有了。” “斗地主。”柳思满说。 疏泠和舒阅瞳孔巨震。 柳思满把塔罗牌展开：“你们看。塔罗牌分为大阿卡那和小阿卡纳，小阿卡纳分为圣杯权杖宝剑星币四种，正好对应扑克牌的四种花色。而且，小阿卡纳一共55张。” “扑克加上大小王，也是55张牌。” 疏泠由衷敬佩。 “来来来。”柳思满已经开始刷刷洗牌。 另外两个人都很聪明，很快就看明白了规则，这个夜晚实在是无聊，最后口嫌体正直，接过了柳思满递过来的牌。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们第一次看到了在副本里斗地主的场景，疏泠和柳思满的直播间人气刷刷猛涨。 另一边，唐凡夜里醒来，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原本床对面的画像挂在墙上，而墙离床尾大概一米的距离，但是唐凡醒来后，忽然意识到那一段距离变成了十厘米。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有看错后，猛地坐起，打开了小夜灯。 场景似乎检测到他发现了异样，墙壁咔咔响了两声，速度忽然加快，往前压去。 对面的墙壁很快就碰上了床尾，还在继续挤压。 唐凡抬头无语地看了一眼两边画像上的一男一女，心想情侣不仅要贴贴，还真的要杀死单身狗！ 唐凡这次冷静很多，他在越来越窄小的房间里踱步，将手放在两面墙上分别感受了一波，意识到这两面墙都是在往中间移动的。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被在中间挤成一个肉饼。 他下意识地看向背包，看到放在第一位的花瓶。白秋月还在花瓶里面休息，生命条恢复了一半，在完全恢复之前，系统限制不能使用。 这次他是一个人面对难题了。唐凡想。 他在背包里找了一番，看到了自己作为“学者”，系统赠送的副本道具。 【物理学金质奖章。】 【你是一名物理学研究者，拥有极高的成就，学界特赠予你这枚金质奖章。使用该奖章，你可以暂时修改一条物品的物理属性，注意，修改的属性对这个世界影响越大，生效时间越短。该道具可使用三次。】 攥着这枚奖章，唐凡想了想，先更改了自己房间地板和天花板的摩擦力。 【摩擦力更改：生效。生效时间：3小时。】 唐凡一喜，一看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够用！ 摩擦力刚刚已修改，墙体运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唐凡在房间里安静等待，在这个过程中，原本完好的床被挤压成弯曲的形状，进而不堪重负，内部发出断裂的声音。 墙壁的推力又变大了。 唐凡再次使用奖章。 他猛然想起来，自己的房间在三间房的中间，左边是柳思满那一间，现在是空的，右边是谢元英在的有蛇的房间。 然后，他开始推挂着女人画像那一边的墙。 【力度更改：生效。生效时间：10秒。】 看来，力学方面的更改带来的影响更大，这次，系统只给了十秒钟的时间。 但是对于唐凡来说也够了，他两只手往前推，有了道具的加成，居然真的将墙往后推动了！ 而且，刚刚他修改的摩擦力范围仅仅是自己的房间，所以现在将墙往柳思满的房间那边推，是不受增大的摩擦力影响的。 十秒钟，唐凡将墙壁往柳思满房间的方向推到底。 【正在重新检测房间的范围，检测中——】 【检测完毕。】 现在唐凡的房间非常大，上一条修改摩擦力的规则也刷新了生效范围。 一切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唐凡看了一眼表，靠着墙站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柳思满空着的那间房里，在凌晨某一刻，床尾忽然化出一个黑影。 这黑影披散着长发，看上去是女鬼。 女鬼正做好准备，忽然发现床上没人。 她正纳闷的时候，旁边房间的墙忽然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压了过来！ 女鬼：？？？ 女鬼为了避免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放弃了晚上收割人命的计划，化为一缕烟雾散开。 唐凡完全不知道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他所有心思都放在缓步移过来的墙上。最后在五点宵禁终于结束的时候，他从狭窄的只容一人通过的房间离开，从已经挤压的变形的房门中冲出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一出门，就听见对面传来柳思满亢奋的声音： “抢地主！” 唐凡：......？ 第166章 量子的花园 4 他敲响了疏泠的门。 里面窸窸窣窣了一阵, 来开门的是疏泠。她脸上是浓浓的睡意，看到唐凡，伸了个懒腰：“啊。五点了。” 唐凡一看两个房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彻底打通, 而柳思满和舒阅在一堆废墟里打牌的样子，一分钟内第二次沉默。 “进来。”疏泠侧身请唐凡进来, “要打牌吗，你来替我, 我要睡一会儿。” 看她脸上浓浓的倦意, 唐凡问：“昨天没睡？” “凡凡你看这能睡吗。”柳思满一指满地废墟, 招呼道, “过来打牌。” 她看起来玩的有点嗨，上来就是凡凡。 唐凡就走过去，把疏泠的牌拿起来。 “你们用塔罗牌斗地主？！” “一样的玩，你看。”柳思满教他。 往回看, 疏泠已经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哎哎，真睡？”唐凡没忘记房间里还有个之前没见过的男生，有点担心。 “没事。熟人。”疏泠睁了一下眼, 又闭眼准备睡觉，“而且不是还有你和满满。” “她昨天赢了我们多少局, 你自己问。”舒阅一推牌, “我也不玩了，睡觉。” 天已经慢慢亮了起来, 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过去, 此时困劲都上来, 对彼此也少了提防, 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 唐凡也松弛下来, 随便找了一个干净的沙发睡了。 两个小时后, 短暂补了个觉的几人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还夹杂着万坤和谢元英焦急的交谈： “不会是死里面了吧！” “就是说，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就从他们房间传出来的！” 刚刚说完两句，被吵醒的唐凡去开了门。 万坤和谢元英刚提起的一口气放下，然后也看到了房间的样子。 地上乱七八糟地还放着塔罗牌，但是那塔罗牌看起来可不像是用来占卜的，反而分成了四片，中间一堆，旁边三排相对—— 万坤倒抽一口气：“你们昨天晚上在打牌？” 房间隔音太好了，除了那声巨响，其他的他和谢元英什么都没有听见。 谢元英同样脸色复杂。 “昨天睡得好吗？”是疏泠醒了，坐起来悠悠地朝他们打招呼。 两人一听，面如菜色。 万坤几乎忍受了一晚上蜥蜴磨爪子的声音，刚开始是挠墙，后来开始挠笼子，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他很怕自己刚睡过去，蜥蜴就会把笼子栏杆给搞断。 而谢元英则一开始就用道具，一把捏住这条蛇扔进了厕所，猛地关上了门。但她很怕蛇会从哪条缝隙里钻出来，所以一晚上提心吊胆，也没睡好。 疏泠看着她，若有所思。 谢元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借下厕所。” 果然是憋了不短的时间。 “随便用。”疏泠大方地指了卫生间的方向。 “男生们回避一下，谢谢。”柳思满说。 三名男生齐刷刷地往房间里面走，面朝墙壁站好。 “早餐已经做好了，大家可以到一楼用餐。”女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出于礼貌，她并没有直接进入客人们的房间。 大家对视了一眼，纷纷往外走去。 路加伯爵已经在一楼的餐桌前等待了，还是昨天那张长桌，今天伯爵已经坐了短边的位置，桌上放着切片吐司，煎蛋，培根火腿，各种酱料，十分丰富。 六个人按照昨天的顺序落座，伯爵探身，兴致勃勃地开口：“昨天二楼传来不小的动静，可是大家有了什么发现？” 六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摇头。 “这样。”伯爵有点失望，身子也靠了回去，“无妨，想来这怪事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疏泠观察着伯爵的脸色，看他脸上有点沮丧。 身为主人，会不知道二楼房间的问题吗？ “刚刚收到家族的通知，最近我要外出，大约两三天的时间，都不会在古堡。”伯爵喝了一口红茶，“大家的起居都由这里的大管家玛丽来安排。” 一旁看起来老道稳重的女仆微微下蹲：“我是玛丽，如果有需要，大家随时吩咐。” “伯爵。”疏泠也选择了不甜的红茶，“如果这几天我们有发现，该怎么告诉你呢？” 伯爵一愣，微笑道：“果然是最杰出的侦探。如果有发现，可以告诉玛丽，玛丽会传书给我。不过，如果有哪些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就需要等我回来了。” 疏泠微微一笑：“如果是紧急的事情呢？” 一旁的玛丽立刻承诺：“各位客人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更不会有让各位受伤的事情。” “这么说，总之这两三天你都不在。”舒阅也发问，“恕我直言，伯爵是真的殷切希望我们可以解决这座古堡里的女鬼吗？” 听到“女鬼”两个字，伯爵悚然一惊。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着问：“什么女鬼？” 舒阅却不说话了，只盯着伯爵的眼睛，似笑非笑。 伯爵转移了话题，假意看了一眼餐厅旁边的西洋挂钟：“时间不早了，我该启程了。” 玛丽立刻尽职尽责地弓腰：“马夫已经等在了花园大门口。” 伯爵站起身来：“各位慢用。” 说着，他离开了，而玛丽将主人送到了古堡门口，就折了回来。 与其说是女仆，倒不如说是监视者。 玛丽站在旁边微笑着侍奉他们用餐，但只给人被监视的感觉。 玩家们不好说话，吃完饭后，立刻以调查为由离开了餐厅，回到了二楼。 唐凡那边的三间房子，因为两面墙的移动，现在谢元英的房间最大。 但是想到里面有一条蛇，大家还是作罢，选择了去疏泠和舒阅打通的房间。 “什么女鬼？”柳思满问舒阅。 “只是想诈他。”舒阅说。 伯爵已经在猜测这座古堡有问题，如果他们说古堡里有女鬼，他应该会惊讶，并赶紧追问女鬼的线索。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表情像是在掩饰，语气也强装平静。 “这说明，这古堡里估计还真的有一个女鬼。”疏泠说。 “昨天我房间差点把我压死在里面。”唐凡心有余悸，“一定是女鬼做的吧。” 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复。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万坤问。 唐凡想了想，反正大家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干脆拿出了他的道具学者奖章，并且简单介绍了一番道具的功能。 既然这样开诚布公，大家也干脆都将自己的道具拿了出来。 柳思满刚想说，被大家摆手阻止。 现在没人不知道她用道具塔罗牌斗地主。 七七八八的放在地面上，谢元英是西方占卜师，她的道具是一颗透明色的魔法球。作为风水大师的万坤，拿出来的是一个罗盘，上面刻着八卦的图案，独具东方特色。 “看起来是那种会在小成本国产恐怖电影里出现的道具。”柳思满锐评。 舒阅拿出来的，居然是一把和疏泠一样的放大镜。 疏泠一愣。 “哦？”相同的道具？ 大家凑在一起看那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道具，一样的镜面大小，一样的木质手柄，只是—— 疏泠明白了：“我的是凸透镜，你的是凹透镜。” 也就是说，一个是放大镜，舒阅的其实是缩小镜。 “我也一直很想问，为什么会有两个侦探？”万坤说。 “两个侦探，岂不是可以合作？”谢元英早就看出来疏泠和舒阅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还在想这个副本比较顺风。 “很可惜。看起来我们似乎是仇人关系。”舒阅一笑，看了疏泠一眼。 “这些道具有什么用？”唐凡看向万坤，“你会看八卦吗？” 再看向柳思满：“你也不会用塔罗。” 万坤&柳思满：“......” “但是这个罗盘真的可以当指南针。” “但是我的塔罗也可以斗地主啊。” 两人弱弱辩解。 好家伙，感情一帮人拿了道具也使不出来。 疏泠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太阳不错，花园里的花在阳光下闪着柔嫩的色泽。 伯爵和马车，已经出发了一段时间。 恰逢女仆上来为他们倒水，疏泠问她：“玛丽，古堡外的花园是谁你在照看吗？” 花园里不分季节，齐齐盛开的花，让她有些在意。 “我没有这个本事。”玛丽摆手，“是伯爵很看重的一位园艺师。” “他可以让这么多不同的花朵，在相同的时候开放？”疏泠接着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起来，玛丽不像在撒谎。 但她也不想再多说，疏泠让她把茶水放在门口就好，她也照做，没有往屋子里看，然后离开了。 如果让女仆们看见了现在房间的惨状，搞不好要张罗着给他们换房间。 但现在，几个人都不愿意再折腾了。 住了一晚上，几个人对房间里会出现的异样，多多少少也已经熟悉了。如果换房间，他们又要面临未知的情况。 “有一些线索。”舒阅起身，从自己房间的那边拿出了一本书。 大家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量子力学”四个字。 万坤看后直摇头：“不懂。” “知道薛定谔的猫吗？”舒阅问。 “什么猫？”万坤是个学渣。 “我昨晚在想，这个副本名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就在书架上发现了这本书。”舒阅表情平静，娓娓道来，“或许你们不信，刚刚进入这间房的时候，我余光看见书架是空的。” 他的话点醒了大家，疏泠说了昨天晚上看见酒杯里液面高度的事，而谢元英也说到了昨天在花园里看到的月季颜色的变化。 “不瞒大家。”疏泠坦陈，“在进入古堡之前，我在一间教室，上的课正是量子力学。老师叫我的名字，让我回答问题。” “他问，‘路媛媛的死，是不是坍缩态’。” 万坤和谢元英搞不懂了：“路媛媛是谁？” 舒阅却没问，似是等着疏泠的下一句话。 “是之前一个副本的npc。”疏泠简单解释。 “看来，这就是副本的主题。”舒阅已经把这些异象都串了起来。 疏泠点头，她已经知道舒阅要说什么了。“坍缩态”这三个字就是明牌。 “薛定谔的猫，在没有被观测的情况下，既是死的，也是活的。”舒阅说，“它处在死和活的叠加态。而一旦有观测，就会立刻坍缩为某种确定的状态。” “酒液的高度，月季的颜色，书架上是否有书，也是一个道理。” 疏泠接过话头，认真讨论：“我会认为，以往的书架上没有书，月季之前是红色。在没有人观察的时候，这些物体处在不确定的状态里，而玩家的注视就是观测，观测导致物体状态确定。” 万坤这样的学渣似乎也听懂了一些。 而柳思满和唐凡对视了一眼，感觉疏泠似乎碰到了旗鼓相当的聪明人。 只听他们一路讨论，感觉一路火花闪电的，很爽。 何况他们的话，学渣们一句都插不进去，果然学神和学渣之间是有壁的！ 第167章 量子的花园 5 伯爵离开后的古堡静悄悄的, 疏泠让女仆她们不要上来打扰，二楼更加静谧。 在这段时间里，玩家们原本试图将舒阅房间书架上的书搞懂, 不过看完目录后，就彻底放弃了。 “即使这里面有和副本相关的信息, 我也不愿意再看了。”柳思满说。 这本书完全不是量子力学的科普读物，而是实打实的研究刊物, 估计不是本专业的博士, 根本就看不懂。 几个人在房间里磨蹭到了下午五点, 又去餐厅吃了晚餐。 “看来今天晚上我要待在你们的房间里了。”唐凡说。 如果今天晚上他房间的墙壁再移动, 他就只可能被压死了。 而柳思满的房间内部也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她说：“没事，来嘛，我们四个人也可以斗地主。” 舒阅看了他们一眼, 那表情分明写着两个字“还来？” 这天晚上，两间被打通的房间里又多了两个人。 万坤和谢元英已经被拉入局，而舒阅和疏泠两个人都没有加入他们的牌局, 正一起钻研着量子力学的书。 他们发现，除了这本《量子力学》, 其实舒阅书架上还有其他关于物理学的书籍。 难道这间房以前的主人是个物理爱好者？ 两个人坐在书桌前, 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书, 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翻开一页, 疏泠发现里面夹着一根黑色的头发。 这根发丝很长, 呈现微微弯曲的形状, 像女生所有。疏泠想起伯爵的发色, 排除了这是伯爵自己留下的。 “你看。”舒阅忽然倾身过来, 将自己面前的书拿近了一些，“有意识参与的观测会引起坍缩。” 舒阅原本倾身的角度和距离都十分得体，可惜古堡的椅子年久失修，木椅子在重量不均的时候忽然吱呀一声，原本不齐的四只脚一歪斜，他差点没坐稳。 疏泠赶紧扶了他一把，两人距离拉近。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舒阅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直也是平静的，只因为刚刚的变故多了一些窘迫，睫毛很长，看着疏泠的眼睛，眨了眨。 舒阅移开了目光，调整了椅子重新坐好。然后他感觉，疏泠比自己更加处变不惊。 疏泠适时地重复了一遍书上的话，替他解了围：“我在进入古堡之前的物理课上，也看到了这句话。” “看来这就是副本的关键信息了。”刚刚的尴尬被两个人一起淡忘，“只是到底什么是坍缩的，我们又需要观察什么？” “我现在有一种，两个大人在看熊孩子玩的感觉。”柳思满刚输了一把牌，她站起身，旁边候场的谢元英就顶了上去。 疏泠一看，她和舒阅坐在桌边看书，旁边那四个人坐在地上打牌，还真有柳思满说的那个味。 这边热火朝天地玩着，忽然觉得灯光一暗，牌都看不清了，抬头一看，才发现桌上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了一片阴影。 大家放下牌，各自取出自己的道具。 而疏泠则直截了当地拿出了自己的放大镜，对着这一片阴影看过去。 【获得关于黑影的线索：这似乎是一个女人，而且在这座古堡里已经徘徊了一段时间。】 疏泠刚刚放下放大镜，舒阅就出手了。 看起来，像是他刻意在等着疏泠获得了线索才动手。 这次他没有使用那把刀，而是换成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动作迅疾地朝那一片黑影戳过去，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一阵风掠过，匕首穿过了那片阴影，刺中了墙。舒阅在动手时力度控制的很好，那匕首的刀刃就没入墙体，但刀柄还在微微晃动铮鸣。 “跑了。”舒阅言简意赅，那片阴影在匕首戳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看着自己手上的道具发愣。 有人甚至刚刚才把道具拿出来，舒阅的刀就已经脱手了。 这是多快的速度？ 下一秒，墙上的刀自己脱出，又精准地飞回舒阅的手里，舒阅一把攥住，动作驾轻就熟。 “疏泠，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似乎是女人的黑影。” “女鬼！”众人都反应过来。 这古堡里真的有鬼，而且今天被他们撞上了！ 伯爵一定知道女鬼的存在，所以在餐厅舒阅试探的时候，表情那么不自然。 舒阅玩着手中的匕首：“还真被我们猜对了。”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唐凡问。 疏泠一笑：“活捉。” 女鬼一出现，预示着主线任务的进行，就没人再有心思打牌了。 舒阅似乎是觉得终于安静，看上去舒了一口气。将桌面上堆着的书放回书架。 另一边，疏泠则关闭了灯。 “昨天晚上所有意象都出现在晚上。今天，我们如法炮制。”疏泠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但是除了女鬼过来虚晃一枪，前天晚上的意象都并没有出现。 甚至隔壁房间连蜥蜴挠墙的声音都没有。 “我同意。”舒阅思忖了半秒，“我们需要把前一天的情况复现。” 灯一关，大家什么都做不了，黑暗里人容易犯困，房间里有床有沙发有地毯，各自躺着靠着，渐渐的困意就上来了。 “今天晚上蜥蜴怎么这么安静.......”为了驱赶睡意，万坤喃喃道，“难道睡着了？昨天晚上可把我吵死了。” “很可惜的是，你房间的那种蜥蜴似乎是昼伏夜出的习性。”舒阅淡淡道。 也就是说，现在蜥蜴的安静，是不太正常的。 万坤一听，心里也觉得不大对劲：“要不，我去看看？” 他担心自己房间出现了异象。 而且，这种想法刚刚升起，他立刻就觉得心里毛毛的，像是有猫爪在挠，不出去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 “宵禁。”舒阅瞥他一眼，提醒。 万坤立刻警觉，他居然忘记了这茬！ 晚上十一点到早上的五点是宵禁时间，不能离开房间！ 意识到自己的神志可能被古堡影响了，万坤赶紧去卫生间往脸上扑了一把凉水，这才清醒了一些。 这一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对面房间也没有声音和动静传来。当然，蜥蜴一晚上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大家或躺或靠，慢慢的也睡着了。 第二天万坤醒的最早，他一看窗外已经亮了，想必宵禁的时间已经结束，于是从地毯上爬起来，离开了房间。 但他终究不敢一个人去看，所以拉上了离他最近的唐凡。 为了不吵醒其他人，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去，地毯起了很好的消音效果，他们将门打开。 万坤的房间就在隔壁，此时刚刚迈出房门，唐凡和万坤就都觉得不对了。 那分明有十分刺鼻的血腥气，正从万坤房间里传来。 万坤的脸色煞白，他以为蜥蜴死了。 但更加令他害怕的是，原本他记得已经关好的门，居然开着一条小缝。 他和唐凡对视了一眼，后者也是一脸郑重。 昨天晚上所有的玩家都聚在一起，会过来的只有仆人，要么就是女鬼。 只是一只体型并不是太大的蜥蜴死去，真的会产生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吗？ 未知的事物是最令人恐惧的，万坤去拉门把手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那门里不如走廊上亮，在他看来，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把自己的道具准备好，一咬牙，把门刷的拉开。 走廊里的光从门缝里照了进去，照亮了一片地毯，万坤和唐凡能看见地毯上的血迹，血液已经深深地渗进了地毯里。 随着门越开越大，两人终于看见，死的根本就不是蜥蜴。 死的是一个女人。她趴在地上，看不见脸，也无法辨认身份，但那个女人的身材纤细，看上去不像这古堡里的任何一名女仆。 而且，女人穿的衣服呈现出光滑的色泽，看上去面料不菲。倒像是，女主人。 此刻，女人的半边衣服已经完全被染红，而更加令人害怕的是，那只原本好端端待在笼子里的蜥蜴，不知道怎么居然爬了出来，而那笼子甚至都不翼而飞了。 蜥蜴正在啃食着女人只剩半条的手臂。 想必女人的手指、手掌和小臂部分都已经进了蜥蜴的肚子里。地毯上除了血迹，还有骨头和肉末，那些细小的骨头看起来是指骨。 怪不得昨天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吃人！ 而那只还在津津有味啃食着人肉的蜥蜴，此刻也抬起头来，金色的一条线的瞳孔盯着万坤和唐凡。 顾不上关门，两人刷的一下跑了。 他们回到了房间，站定了两秒，这才感觉背后的冷汗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别睡了，别睡了！” 万坤苍白着一张脸，哑着声音叫人，“别睡了，隔壁死人了！” 大家原本就睡得不熟，听见这话，纷纷都醒了。 疏泠皱了眉，离开了房间，而另一边舒阅也已经敏捷地拉开了门，前去查看。 “你们小心点！”万坤简直跟不上这两个大佬的速度，“里面那只蜥蜴跑出来了，小心点！” 他一边喊着，一边自己也来到了走廊上。 “......？”万坤的脚步一顿。 刚刚走廊上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烤面包的黄油香气。 万坤的神色疑惑起来，回头看唐凡，后者的表情也同样十分疑惑：“不对啊？” 疏泠和舒阅的表情却没有因此而放松，舒阅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往外一拉，没有拉动。 “不对，我刚刚没有关门！”万坤急忙解释。 “开门。”疏泠语气平静。 万坤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锁里，打开了房门。 里面一片平和，他没关窗，晨风把床帘吹动，带进来花香气。房间里面，哪里有死去的女人和满地的血迹，连蜥蜴也是好端端地待在笼子里的。 “怎么会？”万坤愣在原地。 “几名客人都醒了？”玛丽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她正端着一盘刚刚出炉的，蓬松金黄的小面包，“早餐好了，请各位下来用餐。” 第168章 量子的花园 5 万坤还想争辩什么, 表示自己刚刚真的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但唐凡在旁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万坤小声嘟囔：“明明你也看到了......” 唐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疏泠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 这句话事是让他宽心。万坤撇了撇嘴, 不再说什么，和其他玩家一起到餐厅落座。 用叉子叉起一块涂着黄油的小面包, 疏泠慢悠悠地问：“这座古堡就只有伯爵一人住吗？” 玛丽愣了愣，笑着说：“是的。” “伯爵没有妻子儿女吗？”她问。 看伯爵的年龄已经三十出头, 在这个年代, 三十出头的男人很少还有单身没有子嗣的, 何况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玛丽沉默了一下, 似乎是在斟酌能不能说，但她选择直接遮掩了过去：“以前是有的，不过后来因为变故，就——总之, 现在我们伯爵是孤身一人。” 疏泠盯着她，继续发问：“你没有说清楚。” “他是只有妻子，还是有子女？” 玛丽有些生硬地回复：“侦探小姐, 请恕我直言，这和伯爵请您来的理由无关。” 疏泠理所当然：“怎么会无关呢, 你看我们这一桌, 除了两名侦探和学者，其他人都是带着家伙的。” “如果不知道伯爵的具体情况, 他们又怎么去占卜呢？” 她说完, 柳思满十分默契的排出了自己的道具, 一溜的塔罗牌放在桌上, 十分慑人。 玛丽想了想, 说：“伯爵有一个妻子, 没有子嗣。” 舒阅：“是吗？” “我房间的书架上，有给小朋友看的插画书。” 玛丽找补：“那是以往的客人留下的。有的客人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 舒阅淡淡笑了一下：“客人能在一个地方住多久，小孩子该有多皮，把那些插画书都翻烂了不少？” 玛丽的汗都要下来了：“这位客人确实在古堡里住了很久......” 疏泠盯着她：“是谁，有多久，脱离了原有的成长环境，这小孩不用上学？” 玛丽：“我记不太清了。” “亏你还是伯爵器重的大管家。”疏泠瞥了她一眼。 通过玛丽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玩家们已经可以证实，伯爵有妻子，而且也有子嗣。 玛丽用“给客人热牛奶”的理由逃遁，其他的女仆看到大管家被这样诘问，也都知道这帮客人是不好惹的，一个个离餐厅更远。 “伯爵可能有一对儿女。”舒阅说，“书架上有男孩爱看的探险图册，也有女孩爱看的童话故事。” “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疏泠补充。 看向他们俩的表情都微变。 柳思满嘀咕：“我怎么觉得这一局我们又要躺过去了？” 疏泠嫌弃：“谁让你们晚上都在打牌。” 画册上有一些孩子们的涂鸦和标注，女孩子的字迹显得更加工整，会拼写的单词也更多，而且她显然有很好的学习习惯，已经开始给较难读的童话故事旁边写标注。 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形象跃然纸上。 而探险图册上，则更多是小男孩涂的墨水团，画的火柴人，看上去他还不会拼写单词。 而他们的母亲，伯爵的妻子，大概经常给自己的一双儿女讲故事，而她本人似乎对量子力学等物理学科比较感兴趣，所以疏泠会在其中一本书里看到她的头发。 玛丽离开了餐厅，回到厨房，立刻气急败坏。 她底下的小女仆为她倒了一杯牛奶，安慰道：“玛丽姐姐，没事，咱们都知道伯爵请这帮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等他们完成了任务，也就差不多要死了。” 玛丽喝了一大口牛奶：“果然是伯爵平常会喝的牛奶，真是甜得很，可惜了要给这帮客人喝，我都觉得浪费。” 也不知道伯爵如果知道珍贵的牛奶被一个女仆喝了，会不会觉得更浪费。 “对了。”玛丽想起刚刚客人们的诘问，火就上来了，“你是怎么做事的，二楼房间书架里的书都收不干净？” 那小女仆愣了：“什么书？” 玛丽恨铁不成钢：“那些小姐和少爷看的插画书啊！” 小女仆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玛丽姐姐，我真的都已经收拾了！伯爵看到这些书会不高兴的，我哪敢不收起来啊！” “真的收了？”玛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女仆的神情不像在撒谎。 “收了收了，绝对收了。亚琪姐姐和我一起收的，全部封在储藏室里了，她可以给我作证。” “那这些客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书的存在？” “会不会——”小女仆沉默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靠近了玛丽，耳语了两句。 “我还以为那些古怪东西都是摆设，原来是真的能占卜啊！”玛丽说。 她更加气得牙痒痒：“让厨子往他们饭菜里吐口水。今天让我这么下不来台，我也让他们好看！” “要不算了吧，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呢？” “发现不了的。”玛丽很笃定，“和饭菜混一起了，怎么发现的了。” 小女仆连连点头：“好吧，我这就去和厨师说。” 另一边，玩家们吃完了早餐，没有回房间，而是离开了古堡。 因为舒阅早上用缩小镜的道具看了看，道具提醒古堡外的花园有秘密。 花园还是那样，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依然是各色的花朵都盛开。几个玩家一进入花园，就被美好的景色迷住了。 花园里还有一处秋千，像是自己扎的。估计伯爵的妻子和小孩还在的时候，就在花园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玩着秋千。 当时的花园也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季节的鲜花都会盛开吗？ 不远处，大家看到一名戴着斗笠的男人正在弯腰看着花坛里的花。 难不成他就是受伯爵器重的园艺师？ 几名玩家走过去。 男人看见有人到访，他对古堡里来了几位客人也略有耳闻，见他们过来，立刻起身弓腰行礼。 “这里的花开得很不错。”疏泠评价，“都是出自你手吗？” 男人听到这话，不免有些骄傲：“您好，我是花园的园艺师，我叫杰夫。” 杰夫的一张脸晒得黝黑，手掌也因为一直在照料花草而长满了茧，还灰扑扑的。 他看起来是个很憨厚的人。疏泠盯着他：“是怎么让这么多种花同时开放的？” “同时开放？”杰夫看了一眼面前的花园，流畅地讲解：“这座古堡的气候很适宜，往东走不出一公里就是大海。所以这里阳光充足，气候也湿润，才能种植出这么多种花卉。” 总觉得他言之无物。好像听他解释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解释。 “可以跨越季节吗？”疏泠问。 “跨越季节？”杰夫说，“我们只能凑近花朵的花期，但是如果要让冬天的花在夏天开放，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里，有很多跨越季节的花。”唐凡抢着说。 “这位客人在说笑吧，哪里有跨越季节的花朵，都是我刻意凑近花朵花期的缘故，才让它们同时开放。” 玩家们一时沉默。 杰夫也觉得有点奇怪，他看了看面前的花园，虽然花朵确实开得十分繁盛，但是确实没有跨越季节的花呀？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客人们，心里有点打鼓，这帮客人们听说都身怀本领的，该不会其实脑子不太正常？ 不对不对。杰夫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为首的那个女生长相十分漂亮，目光冷静，看上去可不像脑子坏了的。其他的几个人也一样，看上去也都不像是有问题。 可能这帮客人都从城市里来，不认识花朵的名字和习性吧。 杰夫这样安慰自己，但越想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尿遁了。 又走了一个npc。疏泠无奈地看了一眼舒阅。 舒阅则耸耸肩，表情还是平静的。 疏泠盯着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宋里宋气。 “哎。”她问，“你跟先知熟吗？” 舒阅也盯着她：“怎么了？” 疏泠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舒阅似乎有点不满，或者是......有点遗憾。 对话还没继续下去，谢元英忽然跑了回来。 刚刚她和柳思满两个人被一只蝴蝶吸引了，这只蝴蝶特别大，她们以为是副本的提示，所以就跟着蝴蝶去到了花园的旁边。 那里有一片空地。 这空地光秃秃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那只蝴蝶则直接钻进了花丛里，不知道在哪朵花上停了下来，和花的颜色特别像，她们看不见了。 柳思满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那片空地的土壤里似乎有一个凸起。 而那一片土壤的颜色，也比其他的地方要深。是棕红色的。 “血？”两人脱口而出。 随后，两人就看见一阵风吹过，将上面盖的不太严实的一层土吹开，里面露出来的，那分明就是女人打结的黑色长发。 两人都是心中一跳，正想上前查看，也是巧合，她们的眼睛同时眨了一下。 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片更深的土壤就不见了，而且刚刚看到的空地也变成了长满鲜花的草坪。 “你看到了吧？”柳思满问。 “看到了啊。”谢元英喃喃自语，“这不对劲吧！” 于是两个人赶紧回来找大部队。 一听这话，万坤就激动了：“这不就是我今天早上和唐凡碰到的怪事吗！本来看到死人了，结果一个转身，就又没了。” “还不是一个转身，只是一个眨眼，就没了。” 疏泠和舒阅对视一眼。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还没有看见任何异象。 第169章 量子的花园 7 估计这个死人就是花园里的线索。 而且经双方的核对, 玩家们基本能确定，这个花园里死掉的女人，和早上隔壁房间被蜥蜴吃掉的女人, 应该是一个人。 因为女人黑色的头发在这个西洋副本背景里很特殊。一座古堡，除了玩家, 其他人根本就不是纯黑色的头发。 嗯，当然玩家里有一个红毛一个粉毛就是了。 这里的女仆们, 一水都是小麦色一般的金色头发。 两边核对着消息, 越说越激动, 疏泠和舒阅安静地听着, 这一刻，两个一直在暴力推进度的大佬，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观感。 还好，旁边还有另一个局外人。 “她应该就是伯爵的妻子。而且毫无疑问, 妻子已经死去了。”听完他们核对的信息，疏泠说。 “不过，我们看到了两种不同的死法。” 一种是妻子死于蜥蜴口中, 另一种是妻子被重击死在花园里然后被掩埋。但是这两种死法是冲突的。 万坤异想天开：“难不成是先被蜥蜴咬死，然后在花园里抛尸？” “那也有可能是先在花园被击倒, 然后放在房间里被蜥蜴吃呢, 所以你们早上看到，那尸体才一动不动。” “不会。”舒阅分析, “单是花园那一片地方和古堡二楼的距离, 搬运起来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无论哪个事情发生在前, 都不会有你们说的这么大的出血量。” “而且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如果要杀人, 为什么还要前后挪动尸体, 而且, 这两种处理尸体的方式都并不是很高明。”疏泠补充。 无论是随便把尸体在地里埋一埋，还是让尸体直接被蜥蜴吃掉，都会留下大量的血迹和线索，手法十分拖沓而且不干净。 “那——”唐凡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说出什么。 “也就是说，这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事件。” “先回去。”疏泠说，“我有了一个想法。如果顺利，今天晚上就可以证实。” 晚上。六名玩家还是聚在那间断壁残垣的房子里。 现在六名玩家里，已经有四人看见了女子死去的样子，只有两人没有见到。 所以，晚上的异象到来的时候，分歧立刻出现。 疏泠和舒阅先是察觉到了灯光变暗，两人齐齐抬头，昨天女鬼还在台灯处游移，今天在直接跑上了天花板。 一片阴影覆在顶灯上面。 “不对啊。”疏泠说，“这女鬼怎么生怕我们看不见似的？” 哪怕女鬼躲在哪个角落里准备伤人，玩家们估计都不能马上发现，可是她倒好，直接把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盖在光源处，房间里的灯光一改变，玩家们立刻就能察觉。 见疏泠和舒阅抬头，其他几个人才从牌局里抽离出来。 他们也跟着抬头，但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在看什么？”唐凡问。 “女鬼。” “哪里？”大家都警觉起来，只是一个个眼睛揉了又揉，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看不见。”疏泠盯着天花板上不断游移的那片影子，“因为，我们已经不在一个空间里了。” “啊？？”只有舒阅的表情还是平静的，想必也已经猜到了这样一种可能，而另外四个人，却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情况。 “你们观测到伯爵妻子的死，所以在你们的世界里，她的死是坍缩态。你们就无法再看到女鬼——不，或者也不是女鬼，而是处于生与死两种叠加状态的伯爵的妻子。”疏泠平静地解释。 三秒后，阴影挪动了一下自己，动作很像是在点头。 猜对了。 舒阅投在疏泠脸上的目光多了一点欣赏。 但疏泠根本就没看自己，她的双眼一直看着天花板上的阴影，在看到阴影点头的时候，舒阅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那双向来很平静的眼睛里就露出一点神采飞扬的感觉。 然后舒阅忽然就理解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唐凡。”疏泠开口。 “我在。”唐凡回答。他也看着天花板，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 【恭喜您，您发现了所谓“女鬼”量子叠加态的真相。】 【只是，“女鬼”与您的沟通依然存在隔阂和限制，所以请您找到解除限制的方法，建立您与“女鬼”沟通的桥梁吧。】 沟通桥梁？ “白秋月恢复了吗？”疏泠问。 “刚刚恢复。”唐凡说着，将花瓶拿出来。 细窄的花瓶口钻出一个头，没见过这场面的万坤和谢元英战术后退，还好那花瓶里钻出来的女孩眉目清秀，还打着哈欠，看上去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放心，不会让她再受伤。”疏泠接过花瓶，也看懂了唐凡隐含的担忧，承诺道，“只是沟通一下。” “你想做什么呀，我完全没有看懂。”谢元英说。 疏泠没有理她，和白秋月耳语了几句，白秋月表示没问题，随后从花瓶里抽身而出，飘上了房顶。 其他人只看见白秋月在天花板上和什么人说了几句话，随后还耳语了几句。 一切都和她想的一样，疏泠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可没有忘记，白秋月作为女鬼，在这个量子副本里也属于生和死的叠加态。 伯爵的妻子无法和玩家沟通的，可以由白秋月作为转达。 “你们已经看到了伯爵妻子的死亡，所以她的死坍缩成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们就看不到处于量子态的她了。”刚刚惜字如金的疏泠，终于肯解释了一句。 “这就是你说的，我们在不同的空间里？”万坤听懂了，大吃一惊。 “不同的空间，或者说是平行世界，伯爵妻子的死法是不同的。”疏泠解释，“可怜的女人。” 白秋月沟通完成，缓缓地飘下来。她说：“她叫安娜。” 与此同时，疏泠和舒阅的眼前出现了一行系统提示： 【恭喜二位，已经成功建立了与安娜的沟通桥梁！】 随着提示弹出，安娜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原先模糊的一团影子也逐渐变成了更加清晰的形状，显出了她更为明显的女性特点，光滑的黑发，纤细的腰身。 这是一个美人。尤其是右眼下方的一颗小痣，足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疏泠可以想象，当时路加伯爵一定被她迷得不行。 物以稀为贵，安娜的面容有一点东方人的特色，她的眼珠是深棕色，头发是浓密顺滑的黑，在这个西洋背景副本里就显得格外不凡。 “你好，安娜。”疏泠主动打招呼，“你让我想起海伦。” 那个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神话中的女人。 这一句夸赞显然很合安娜的心。在美貌上可以被称为祸水，对美人来说反而是一种夸奖。 安娜原本还在观望，看到面前和自己一样的黑发黑瞳的美丽女子，还有身边年轻但已经十分高大的男人。 “你的同伴们呢？”安娜问。 安娜和疏泠、舒阅三个人在一个空间，可以彼此看见，但她看不见其他的玩家。 “他们和我们不在一个空间。”疏泠简单解释，“在他们的世界里，你已经死了。” 舒阅补充：“两次。” 疏泠有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听到自己已经死了两次这句话，安娜的神情悲哀起来。 “所以，跟我们讲讲？”疏泠谆谆善诱，俨然一位认真倾听的好闺蜜形象。 安娜犹豫了一下：“看你们有点眼熟。你们是来帮路加来驱除我的吗？” 疏泠和舒阅对视一眼。 她说：“大概伯爵是这样认为的。” “你们不是？”安娜问。 “不是。为什么要驱除这样一个美人？何况你又没有害人。” 自始至终他们看到的，都是美人在被残忍杀害的样子。 “我的头发好看吗？”安娜忽然转了话题。 “很美。”疏泠虽然不解，但依然盛情夸赞。 “你的也很好看。”安娜忽然伸手，挑起疏泠的一缕发丝。 疏泠的头发是直的，而安娜是卷的，相同的是，两人的黑发都柔韧顺滑，像是绸缎。 “谢谢。”疏泠表面上道谢，实则不动声色地在后面拽了拽舒阅的衣服。 她很怕哪句话没说对，安娜会忽然变脸，把自己的头发薅下来。 希望旁边这个大佬的速度比安娜快一点，能保自己不要变成秃头。 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后腰。 舒阅轻微地抽了一口气，疏泠有点尴尬，抽回了手。 好在安娜没准备伤害疏泠的头发，她的手撤了回去，说：“可惜，我的发色在这里被认为不够尊贵，是没办法成为伯爵夫人的。” 疏泠：“那是他们太没有眼光了。” 安娜笑了：“是吧。我也是这样觉得。可是伯爵他听信了。” “那时候全家族的前辈都反对，说他如果不和我分开，就不允许他做家主。” 哦。 疏泠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和你分开，至于杀掉你吗？”疏泠问，“还有你的孩子。” “为了证明他的决心。孩子嘛。是因为我的这双儿女全部继承了我的发色。” 疏泠简直倒抽一口冷气。 她已经能想象伯爵是怎么杀妻灭子的，太残忍了。 “所以伯爵现在当上家主了？”疏泠问。 “没有。那帮老人反悔了。族里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选。”安娜说，”看你们眼熟。我想起来了，你们原本是不支持路加的。你们支持其他候选人。” 这些都是她以半生半死的“女鬼”状态看到的事情。 疏泠马上理解一切。 “我们不是伯爵叫来拔除你的。”她开始站队。 “不只是。”舒阅在旁边闷闷地补充。 “这几天伯爵一直外出，不在古堡。我们一旦拔除了你，伯爵就会杀了我们。”疏泠说，“房间里的蛇、蜥蜴、还有各种古怪的事情，都是伯爵安排好的。” “我看到了。”安娜说，“所以我才没有直接杀掉你们。如果你们是来帮伯爵的，我就会直接杀掉你们。” “美女。”疏泠开口了，“你这做法不厚道。” 安娜：“？” “光杀掉我们有什么意思，难道那个渣男就不能找其他人来拔除你吗？”疏泠尝试着伸出了邀请的小手。 “来跟我们一起，干掉渣男。” 房间里其他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疏泠一直在和谁说话，舒阅时不时在旁边补充几个字。 众人：懂了，我和大佬的世界果然有壁。 “我动不了手。”安娜想了想，弱弱地说。 疏泠恨铁不成钢。这么一个美女，怎么长了个恋爱脑：“那这段时间你在古堡里晃什么呢？” 安娜坦陈：“我想杀，但我下不了手。” 疏泠、舒阅、白秋月三个人听了这话，差点厥过去。 “听好了。”疏泠不想废话，神都救不了恋爱脑，“你不杀他，我们也会动手，否则他就会杀了我们。这完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处境了。” 许久之后，安娜才点头：“我明白了。” 前面絮叨的一些东西，大家半懂不懂，但最后一句“干掉渣男”，人人都听懂了。 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疏泠口中的“渣男”肯定就是路加伯爵。 柳思满更是立刻摩拳擦掌：“怎么干？” “喂，伯爵现在不在古堡呢。”谢元英拽了拽她，提醒。 “这个简单。”疏泠从和女鬼的对话中抽离出来，面向他们，“让玛丽出去传信，说女鬼已经被我们杀掉了。” “这样做？”舒阅皱起眉，“你忘了你刚刚的分析吗，一旦告诉伯爵我们杀掉了女鬼，伯爵就会对我们动手。” “大佬。”不料，疏泠忽然看他，一声大佬唤得情真意切。 舒阅：？ 疏泠：“我不会忘记你怎么一刀劈开墙壁的。这墙壁可几乎有半米厚。” “大佬，有你在，我们死不了。” 舒阅的眼神和疏泠一对上，居然感觉有点受用。 但他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怎么当上sss的，你这个人。” 下午，玛丽听说女鬼已经被他们杀死，眼皮两连跳。 第一次跳，是她很震惊这个在城堡里徘徊了两年多的女鬼，居然被这帮人两天之内消除了？ 第二次跳，则是她想起了伯爵的话，一旦女鬼死了，就要马上对这些竞争家主人选的有力支持者动手。 玛丽平静下来，不敢轻易相信：“带我去看看。” 二楼的房间里，大家早已经准备好。 “这里？”万坤摆弄着自己的罗盘，谢元英也移动着水晶球的位置。 “再往左边点。”白秋月指挥。 两人看不见安娜的位置，只能听话地调整。 过了好一会儿，白秋月终于指挥好了道具和安娜应该在的位置，然后重新钻进了花瓶里。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玛丽看到了屋子里满地灰尘的景象，又看到旁边，一片半透明的剪影似乎是被缩在罗盘和水晶球里，动弹不得。 房间被折腾成这样子，一定是抓鬼的时候弄的。 玛丽不疑有他。 再看那片剪影，隐隐约约是有安娜夫人的样子，玛丽的心一松：“可把她抓好，不要再跑出来吓人。” 说完，她就离开了二楼，赶紧去了女仆工作间。 “去和厨师说，晚上饭菜里把伯爵准备好的药放进去。”她又指挥那个小女仆。 小女仆有些犹豫：“玛丽姐姐，我刚看到厨师已经吐了口水进去......” 玛丽瞪她一眼。吓得小女仆感觉去传达消息了。 而玛丽本人，则赶紧去发了一封信给伯爵。 等晚饭的时间，疏泠和其他玩家讲完了这个副本的原理。 当然，舒阅是不用听的，他和疏泠基本同步搞懂。 他们还找到了一块用来写字的小黑板，和若干粉笔。 疏泠老师开课了。 “也就是说，当我们目击了安娜的死亡，她在我的视角里就会变成坍缩态？”唐凡试着重复了一遍。 没错。疏泠敲黑板，又说了一遍物理课上听到的话“有意识的观测会让物体坍缩成确定的状态”。 “每个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有的事情，在你看来是确定的，但在我看来不一定。由此，在这个副本里就分化出了平行世界。”疏泠继续说。 “无论是哪种死法，伯爵应该都没有亲手参与，也没有亲眼看到，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也不是玛丽亲手做的，所以她刚刚可以看到那片影子。然后，安娜在他的世界里变成了量子态，不确定生与死，这下好了，女鬼夜夜入梦。” 大家恍然大悟。 “准备吃饭。”疏泠讲完，敲敲黑板，“下课。” “晚上吃饭，是不是要小心一点啊？她们可能在饭里动手脚。”唐凡问。 “今天早上，吃的饭是什么？”疏泠问。 “火腿三明治。”唐凡和万坤说。 “？？”柳思满惊奇地盯着他们，“明明是蔬菜全麦面包沙拉！” 四个人纷纷对视。 “中午呢？”疏泠又问。 “三文鱼配意大利面——”唐凡弱弱开口。 “？哪有意大利面？是烤鹅啊！”柳思满说。 疏泠笑笑，她中午吃的是刚出炉的披萨。想必舒阅也是。 “前天晚上，吃的是乳鸽，没问题吧！”谢元英睁大了眼睛，寻求认同。 这下大家纷纷点头，心里已经懂了。 清晨，唐凡和万坤看到了安娜的死，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所以早饭吃的不一样。 上午，目睹安娜死因的变成了柳思满和谢元英，又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所以午饭吃的不一样。 “所以各位已经不用怕了。”疏泠说，“好了，下课吃饭。” 餐厅果然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美食，只是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样。 趁玛丽来上菜的时候，疏泠问：“咱们第一天吃的乳鸽不错，明天可以让厨师再做一次么？” 玛丽盯着桌上的饭菜，她看到的是奶油浓汤，正是这碗汤里放了毒，顺便被吐了口水。她半晌才回复：“当然可以——哎，第一天吃的不是焗蜗牛吗？” 疏泠笑得开怀：“我记性不好，不要介意。” 这下大家放心，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和伯爵、女仆，就不在一个空间！ 只是后来，又因为看到了安娜的不同死因，而继续分化出了不同的空间。 这下，都能放心吃饭了。 疏泠盛了一碗罗宋汤。红色的番茄和碧绿的蔬菜看起来很诱人。 也不知道在女仆和厨师们眼里，到底是准备了什么好汤。 玛丽隐在厨房的门后，悄然打量着这一桌人。 她脸上挂着恶毒的微笑，见每人都盛了一碗奶油浓汤，汤里的药即使吃了一点，也会在十分钟后立刻殒命。她就完成了主人的任务了。 十分钟过去了，一个人都没倒。 玛丽有点站不住了。 二十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动静。 玛丽开始慌乱询问厨师，得到的是“药肯定放了，不信你去尝尝”的回复。 三十分钟过去，桌上六个人吃完了。 玛丽面色青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这几个人还真的有什么超能力？ 她要赶紧给伯爵再送一封信去！ 吃完饭，玩家们回到房间。 “晚上吃的什么？”疏泠懒洋洋地问。 “海鲜汤。”“菌菇汤。” 两边异口同声。 然后大家对视，纷纷笑了。 “估计女仆的计划落空了。”柳思满很得意，“她现在恐怕很苦恼，想着要赶紧给主人传消息呢。” “他们越紧张，伯爵就会回来得越快。”疏泠看看旁边安静等候的卷发美人，“到你的主场了。” 果然，半小时后，古堡门口就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大家站起来，从窗口往外看。 伯爵果然回来了，按照这个速度，谁也不信他是去本家，估计就躲在附近哪个地方观察着他们，等着随时回来呢。 “速度真快。”舒阅评价，“恐怕以为我们第一天就会被房间的布置给弄死。” 伯爵推门进来。似乎在楼下和玛丽说了几句话，随后走上二楼。 “我的朋友们，听说你们已经驱除了女鬼——” 伯爵一边说话，一边大踏步地进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是因为安娜说杀人的时候不想看到路加的脸，怕下不了手。 玩家们虽然帮她关了灯，但心里已经很不肯定了。 可不要让恋爱脑毁了他们的计划才行。 路加已经推门走进来，见房间里没开灯，他一愣。 黑暗里，疏泠推了安娜一把。 不过，这恋爱脑果然不负众望，只见她一愣，忽然飘至伯爵面前，也没动手。 伯爵看到女鬼，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我后悔救你了。”疏泠起身追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经历了这样的处境居然还恨不起来渣男，你活该在每个世界都被杀。” 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关了，伯爵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平坦的地面上，他的左脚忽然踩中了一个扁扁的东西，随着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他身子一歪，右脚又忽然踩上了一个球体。 这下，再也没法保持平衡，伯爵重重摔倒在地。 啪的一声，走廊灯光大亮，伯爵狼狈地坐起来，这才发现，刚刚一左一右踩到的东西，是一个罗盘和水晶球。 “哈哈，虽然我不会用这个罗盘，但好在也发挥了道具的作用嘛。”万坤激动地跳出来。 “这个副本给的水晶球太垃圾了，我自己的道具比这个好一百倍。”谢元英也是一脸嫌弃。 疏泠则从后面走出来，掏出侦探的放大镜。 【已获得1条关于伯爵的信息。】 【伯爵：路加。性格偏执爱走极端，为了获得家主之位不惜杀掉会带来“不详”的妻子儿女，可惜虽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牺牲，最后也没稳拿家主的位置。】 疏泠照着读了一遍，这话字字诛心，路加原本就白的脸此刻更加苍白。 疏泠还补了一句：“好惨哦。” “哪里惨？”舒阅忽然说，“有一个这么听话的妻子，做鬼也不愿意杀了你。” “但是你不长眼睛，还想办成事情之后杀了我们。”哗的一声，一张塔罗牌旋在路加的脸上，“没见过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玛丽已经上楼，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 身后，安娜缓缓追了出来。 她一直看着躺在地上的路加，因此没有注意到，舒阅刺过来的一把刀。 安娜的身影破碎了。 这一幕发生在众人之前，安娜的死，彻底成为了坍缩态。 【恭喜各位玩家，找出了掩埋在古堡中的真相！】 【副本“量子的花园”结算中，请各位稍后......】 没了？ 大家看到这两句提示，都有点意外。 在众多的副本里，这个副本的全流程好像有点短。 当然，大家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副本里有疏泠和舒阅这两个大佬，在一路暴力推进度的原因。 【完结撒花！】 【话说这个副本破的真快啊，一定是因为疏泠在的原因吧！】 【这个副本是首通不，能查到吗？】 【不清楚，生命树计划那个帖子从早上开始就进不去了。】 【啥？怎么回事？】 随着副本结算，舒阅忽然拿起自己的道具，看了看这座古堡。 他的表情微变，紧接着重复了一遍自己得到的信息：“副本让我们记住关于量子力学的原理，没准在以后也可以用上。” “什么意思？”大家问。 舒阅也摇头。 这时，疏泠想起自己的道具还有一次使用机会没用。 她拿出放大镜，顺手就照了照舒阅。 【已获得一条关于玩家舒阅的信息。】 【舒阅，代号“影”，sss级玩家。】 第170章 量子的花园 8 【似乎还存在一个模糊的背影——很抱歉, 道具无法辨认。】 疏泠：？？ 这一个简单的s级副本，居然会吸引“影”来参加？ 而且“影”居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舒阅没有注意到疏泠刚刚用放大镜看了他的信息。 下一秒, 进入系统结算。 疏泠和舒阅当之无愧地拿了sss级的评价，一般副本评价很少出现两个sss, 只是因为他们俩在这个副本里的表现都很好，所以副本评价系统破天荒地出了两个sss。 而这个能与疏泠一起拿sss的玩家自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话说, 有人知道这个男生是谁吗？】 【是不是新人啊, 之前没见过他。】 【新人就有这样的分析能力, 恐怕不一般。】 【对, 如果新人有这样的能力，应该早就被其他公会招揽去了，不会没见过。】 【我告诉你们，舒阅, 这个名字在玩家排行榜上查不到。】 【这就是了，肯定是哪个大佬用了假名。我就说新人一般没有这种分析能力。】 结算环节，疏泠拿到了三十万的游戏币奖励。还有伯爵一开始承诺的一百万财产。 对于这笔钱, 疏泠他们安心收下，毕竟女鬼确实被拔除了没错。 这个副本流程这么短, 但结算的奖励很高, 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疏泠一直想着刚刚看到的舒阅的身份。 副本奖励, 直接把侦探的放大镜作为奖励附送, 功能不变。 疏泠揣着这个奖励, 点击了退出副本。 【欢迎您回到：游戏大厅-玩家休息室。】 提醒过后, 疏泠忽然发现, 这个副本似乎没有赠送生存时间。 但是世界探索度却增加了不少, 这么短的一个流程副本，带来了10个点的进度值变动。 这么高的进度，绝对不仅仅是首通副本的原因，只可能是副本里的某条设定，和命运之轮整个游戏相关。 应该就是副本里关于量子力学、时空坍缩等现象的解释。 这10%的世界探索度，给疏泠带来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个礼堂里齐齐坐着人，头两排是老师和学校领导，而后面所有的座位，坐着的都是身穿制服的学生。 虽然这幅场景没有直接点明，但疏泠可以轻易地从礼堂和制服的样式，分辨出这就是c大。 又是c大。所有线索都指向宋见书。 这个礼堂，疏泠是来过不少次的，有时候是文艺汇演、讲座之类的活动在这里召开，这种活动疏泠一般是不屑参加的，直接翘掉。 而另外频繁进行的活动，就是优秀学生的表彰。 在每一学年过去，在大四学生毕业典礼召开的时候，学校会让低年级的学生也一起参加，表彰出这一学年的优秀学生。 疏泠的成绩优秀，在c大那一级的计算机系独挑大梁，所以基本每一年都是优秀学生。 大一那一年也是。 台上，校长亲切地为毕业生们拨穗，学生们是分班级上去的，而此刻正在进行颁奖的，是计算机系一班的毕业生。 疏泠在里面看见了宋见书。 妈的，还骗她是数学系的，明明就是自己的直系学长。 他穿着黑色的学士服，带着学士帽。这一身装扮都是学校统一订的，很难兼顾每个人的身形，但是他穿上，偏偏特别好看，或许是因为他的容貌的确格外出众的原因，在班级里一众男生里，他是最显眼的一个。 他比校长高不少，是一个班的男生里数一数二高的，校长给他拨穗的时候，他微微低头，冷静的神情似乎噙着一抹柔和的笑。 疏泠似乎是站在礼堂不被注意的角落，盯着台上的他看。 礼堂台上挂着横幅，根据上面的内容，疏泠知道，他比自己大三届，也就是说，他毕业的那一年，她是大一。 等等，大一？ 下一秒，这场景就像映证了疏泠的猜测一样，开始了下一环节。 “接下来，有请我们计算机系的优秀毕业生，为今年新入学的，优秀的大一学弟学妹们颁奖。” 主持人这样说。 随后，疏泠就看见，一众看上去颇显稚嫩的大一学生上台。 这是c大一贯的传统，由大四给大一的优秀生颁奖，起到传承之意。 因为觉得这个活动太土太尴尬，疏泠每次都找了种种理由翘掉。 直到大四那年她还要参加颁奖典礼，这次翘不掉了，所以硬着头皮上台，挂着表情包一般的假笑给当年大一取得第一名的优秀生颁奖。 颁奖的规则是名次一对一，因为疏泠当时是第一名。 她还记得，当时那个大一的优秀生也是个女生，在男女比例尤其偏颇的计算机系，显得很亮眼。所以她上台之后，假笑就变成了真笑，心里由衷地为她庆贺。 而那名女生，在发现原来大四的计算机第一名也是一个女生时，眼睛亮闪闪的，一声“谢谢”说得尤其真诚和骄傲。 思绪回到眼前，现在，正在上台的九名大一新生里没有她。因为她嫌尴尬，再加上两个校区之间的距离确实太远，她扯了一堆理由没来。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此时上台颁奖的大四优秀毕业生是十个人。 新生里有女生，看到宋见书的脸，无不想让他给自己颁奖，可是受限于名次一对一的规则，只能颇遗憾地从其他人手里拿回自己的奖状。 名次一对一...... 疏泠尴尬地发现，大四的第一名宋见书在台上，抱着她的奖状，但一直没等到来领奖的人。 他看起来是有些意外，低头认真确认奖状上的姓名和专业没有错，勾起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一旁的主持人马上想起，好像说大一的第一名有事参加不了，主持人赶紧小声提醒宋见书，于是他将奖状交了回去。 那个奖状，后来是专业教授替疏泠带回来的，教授丝毫没提台上发生的事情，所以疏泠也不知道，原来那奖状原本应该是宋见书要颁给她的。 原来他们俩应该认识的。 随后，宋见书站上主持位，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将话筒调整，微微对着台下笑了一下，立刻激起了一大片的掌声，他的发言稿很规矩，但因为声音低沉，台下的女生们一听他开口，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感叹声传来。 在聚光灯下，他永远是亮眼的。 疏泠就站在礼堂的后排，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看他一样，感觉微妙。 在演讲稿之外，他似乎即兴加了几句： “对于刚刚的奖状没有颁出去，我很遗憾，因为我个人很想认识她。” “在人才济济的c大，获得第一名的成绩十分不易，大家知道计算机是个怎样的学科，刚刚我看这名同学的名字，她似乎是位女生，在这样的专业里十分难得，我永远敬佩优秀的人，也永远想靠近这样的人，直到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台下的领导微笑点头，有胆子大的同学大喊：“学长，你已经很优秀了！！” 宋见书也听见了，他说：“谢谢。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天在场的，无论是什么学科和专业的同学，希望你们能感受‘探索’二字的重量和魅力，并在无穷的探索中度过充实美好的一生。” 发言到这里结束。幻境消失，疏泠的眼前还是那面休息室的白墙。 只是她此刻的感受要更深。 妈的，所以宋见书早就认识她。 之前教授乱用“王不见王”的成语，和她说大四后出国深造的计算机系学长，估计也是他。 发言里，宋见书还着重提了“探索”这两个字。疏泠看了一眼现在31.3%的进度条，很快就要走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她打开群聊的时候，唐凡和柳思满正在讨论事情，她没看，忽然问：“刚刚的副本你们拿了多少探索度？” 两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打字。 “我俩都拿了1%。” 疏泠：“看到什么画面了吗？” “就看到一个礼堂。一个人在讲话。但是声音和图像都很模糊，我俩对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有什么线索。” 疏泠不再问，正准备关聊天界面，柳思满忽然发了一条消息： “泠泠，你没有注意到吗？” 疏泠皱眉：“什么？” “我们的生存时间，被锁定了！” 疏泠心里一跳，去看自己的剩余的生存时间，果然那个数字停在一个秒数不动。 这代表了什么？疏泠不会认为，这是让他们免除了以后生存时间的忧虑。 而更像是，一个暂停。 下一秒，一个足以引爆全命运之轮的消息忽然弹出。 【玩家：“先知”已淘汰。】 【淘汰原因：生存时间耗尽。】 柳思满：“？？？？？？？” 唐凡：“？？？？？？？” 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的不知道今夕何夕的世界频道：“？？？？？？？” 谁见过“生存时间耗尽”这种死法！ 如果生存时间块结束了，大家的第一选择都是去副本，因为在副本里生存时间是不会消耗的，万一副本里苟命成功，那就能成功续命。 所以，在命运之轮这个世界里，生存时间耗尽的死法，基本等同于自杀。 而且这个人居然是先知？？ 面对这个消息，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这绝对不是自愿的！他是不是被软禁了，所以不能下副本？ 可是，命运之轮里的玩家守则又有一条，是不允许玩家限制其他玩家的人身自由的！ 就在大家为先知的死而不解喟叹的时候，忽然有人联想起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无法点开的“生命树计划”帖子。 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 大家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手速点进了论坛，随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个永远被顶在论坛第一页的帖子，标题逐渐变淡，变淡，然后消失。在这个过程中，帖子一直点不进去。 随后，第一页其他的帖子上移，取代了它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好耶！终于把男主写死了！（作者发疯中） （放心没死） 第171章 量子的花园 9 【完了, 大家都完了。】 【生命树计划的帖子居然都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这个生命树计划，我根本就不会下副本。】 【我说你们一个个都被这个帖子给养废了。】 【楼上你说得轻巧, 我就不信你从来没看过生命树计划的帖子[微笑]】 世界频道以每秒十几条的消息在迅速刷新，快到让人几乎看不清每条消息的内容。 疏泠虽然不解, 但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震惊。 怎么说呢，或许是从她看见了那些幻象里的情况, 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这些幻象大多都来自宋见书之后, 她就隐隐感觉到这一天迟早会发生。 已经毋庸置疑, 他就是命运之轮背后的构建者，这个游戏里最大的boss。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宋见书隐去的只有“先知”这一个玩家身份，身为构建者, 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世界，他现在一定隐于世界之外，看着此刻发生的一切。 疏泠不知道, 此刻构建者的视角已经转向了她。 美人的脸色依旧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太受这个变动的影响, 这让构建者有一些隐隐的失望。 但是看向她的眼神中, 迷恋的成分并没有消减。 疏泠忽然想起，当时刚刚获得第一点世界探索度的时候, 系统的提示为何会让她感觉违和。 当时, 系统说“您为命运之轮副本补全计划做出了您的贡献”。 据章茴所说, “生命树计划”的原名, 就叫“副本补全计划”。 “你怎么到处透题？”疏泠一笑, 对着空气问。 男人勾起了唇：“埋下伏笔, 再看人抽丝剥茧，这样才更有意思。” 只是这话不会被她听见。疏泠打开玩家论坛，登录进去，果然看见生命树计划的帖子已经整个消失了。 点击“我回复的帖子”里空无一物。 这么一个庞然的空中楼阁，在数据的网络里彻底消失。 只是—— 疏泠关掉了玩家论坛，看到了自己桌面上的那个图标。 这是当时她从副本出来，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破了生命树计划的底层副本，随后在自己桌面上复制出来的东西。 然后，她试着点了进去。 半天之后，依然在哀嚎的玩家忽然看到，论坛里忽然多出了一个名为“生命树计划-新”的帖子。 啥？？ 仿佛是黑暗里的人看见了生命的火光，大家激动地点进去，上下快速翻动，惊喜不已，这还真的是生命树计划的帖子内容！ 主贴，回帖，楼中楼，所有的内容都在。 原来的生命树计划，是玩家用无数个日夜的心血，耗费了了不少人的生命，才总结出来的通关经验，一直到现在，花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现在这个帖子建立起来，就好像原先三年建起的空中楼阁，在一夜之间就重建了一般。 大多数人不懂这个原理，但有人却看懂了，这是把之前的生命树计划整个的源码都提取了出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建这么庞大的工程。 要知道，命运之轮本身是一个极其封闭的系统，更不提玩家论坛，本质上是一个在虚拟世界建立起来的更加虚拟的沟通平台，这类工具的源码简直无迹可寻，可是却被这个楼主攻克了。 大家转头去看发帖的人，那个人没有用真名，只标了一个英文名字“liquid”。 这是谁啊？ 这个帖子迅速积攒了一堆的回帖： 【给你们五分钟，我要知道楼主的所有信息。】 【所以说高手在民间，真的有人不动声色地就把所有攻略的内容都保存了下来！】 【而且楼主完全可以自己使用的，但是却重新公开了出来，让大家都能看！他真的，我哭死。】 【绝对的菩萨，求菩萨露个面接受我们的膜拜！】 这个新帖子的回复，倒比之前那个帖子要热闹很多。 之前的帖子，在三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被删除，所以给了人一种“它永远都会存在”的错觉。 而这个帖子的消失，才让所有人都惊觉，原来他们之前实在太依靠生命树计划了，一旦这个帖子没了，估计副本里死去的人要多好几倍。 原本大家的心情十分悲怆，现在看到帖子重新出现，激动的心情自然溢于言表。 世界频道上，一个消息弹出“生命树计划回来了”！ 所有人都涌入玩家论坛查看，距离帖子刚刚发出去十分钟，浏览量马上就破了两千。 基本上所有现在没有下副本的玩家，都看过这个帖子了。 而回帖的数量也水涨船高，世界频道甚至掀起了关于“liquid”到底是谁的讨论。 疏泠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公屏上的聊天内容，就关闭了界面。 眼前那个生存数字依然没有变化，就像系统卡死了一样，秒数迟迟不走。 【欢迎您回到：游戏大厅-玩家休息室。】 舒阅睁开了眼睛。 这一处休息室和其他玩家比起来有些不同。显得窄小很多，而且只有一个游戏舱，并没有小床、灶台等用于维持个人体征的摆设。 他不急着坐起来，反正除了游戏舱之外，他几乎没有地方可去。 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舒阅重新选择了一个姿势。 “为什么要中断副本？”他懒洋洋地问。 “为什么要故意和她进入同一个副本？”声音低沉，他并不回答舒阅的问题，反而冷淡地发问。 声线证明了他此时心情有些不悦。 “因为你对她感兴趣，所以我也挺感兴趣的。”舒阅理所应当地说。 “胡闹。”那声音已经多了斥责的意味，“你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吗？” 舒阅：“我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才要在消失之前，看看自己以后会被什么样的女人迷住——这也是一种探索。” 他毫不避讳地提了“消失”两个字。 “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舒阅抬手做投降状，“对哦，她碰了我。” 男声忽然变得有些紧：“她是不小心。” 舒阅：“你看到了啊。不过你的口吻怎么有点怪，你不会连自己的醋都吃？” “看来我要考虑早点把你抹除了。” “看看你，现在哪有什么理智可言。”舒阅又躺了回去，表情松快，“我是在关心你，而你为了这点小事竟然直接中止了副本。” “关心？”男声低低地笑，“我也没想到，原来我之前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这很正常。人向来很难认识自己。”舒阅理所应当。 许久没有声音响起，他已经离开了。 舒阅躺在游戏舱里，想着自己作为一抹意识被传送进游戏里的时间。 所以他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睡觉，他休息室的一切都被简化了，只有一个游戏舱。 宋见书，他对其他人很无情，对自己也很无情。 只是现在，这无情里似乎出现了一缕裂痕。 “这么如临大敌，不会是怕吓到她吧。”舒阅喃喃道，看着屏幕上【您已被要求脱出副本】的提示，“只是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不成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无趣的生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乐趣，又被他生生掐断了。 他倒是对疏泠真的很上心。 算了，舒阅说：“你关心的那个问题，答案明明昭然可见。” 最后，疏泠终于确定了生存时间没有消耗的原因。 只是因为之前“量子的花园”这个副本因为某种原因被中断了，就像一场比赛的中场休息，休息结束，他们还是要回到副本里的。 正像现在，系统上弹出了提示【请您重新进入副本“量子的花园”，开启副本的第二部 分。】 【请记住，您接下来进入的副本是上一个副本的续章，请不要视为两个独立的副本。】 这几乎是系统在暗示，上一个副本的规则，在下一个副本里也可以通用。 疏泠很快拉了柳思满和唐凡进队，在倒计时走完之前，重新进入了副本。 两秒后。 三个人来到了和之前副本中古堡迥然不同的地方，而一边站着等候的，正是谢元英和万坤。 【“量子的花园”第二部 分已开始，副本人数：5人。】 【因为某种原因，原先参与人员中有一人中途放弃，故将不会获得任何后续奖励。】 第一次见到副本结束了还能再被召回来的情况，柳思满跺了几下脚，连骂了几声晦气。 唐凡安慰：“你要想，其实副本本来就没结束，我们也应该继续走完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副本分p的情况。”万坤看着周围，说。他是老玩家，“不过，舒阅怎么不来了？” 周边的环境，是一片黑暗，他们似乎站在一处略高的台面上，台面的周围发着柔和的蓝光。很有科技感。 而不远处有三扇门，门缝里也散发出同款蓝光。 在这个空间里，这几处的蓝光是唯一的光源。 【现在生命树计划恢复，我看到这个副本的攻略了。】 【挺奇怪，副本攻略里只有第一部 分，古堡里的女鬼消失，副本就结束了。】 【但是现在，疏泠他们却又进入了第二部 分。难道这个副本有隐藏关？】 “看来，是要进门了。”谢元英说。 她拿出自己的占卜道具，给自己卜了一卦。 这可能就是她天赋比燕青高的表现，她可以在副本刚开始看到自己的命运。 疏泠受到提醒，也拿出自己的紫色占卜珠子。 刚刚默念完问题，啪的一声，珠子一下子开裂，炸成了三瓣。 疏泠：...... 她很想把燕青抓过来质问一番，她送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破烂玩意！ 还占了她一个背包格的空间！ 她倾身，原本是准备把碎片捡起来，却看到三瓣碎片上，呈现出了不同的图案。 数字正和面前门的数量一致。 碎片上显出的图案，分别是橄榄枝、太阳花，还有一朵黑色的玫瑰。 似乎也和“量子的花园”这个主题相合。 疏泠记下这几个图案，将想把紫色珠子重新放回背包里。只是手指一触及碎片，它们就化为粉末飘散了。 【道具：占卜珠子已消失。】 其他几人没有道具，已经准备进入第一个门了。 疏泠也来到门边，提醒：“上一个副本里，我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现在进了这个门，可能也会进入不同的里世界。” “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系统提醒我要记好之前的那些规则。”柳思满说。 “对。毕竟是同一个副本，很多规则是一致的。” “记住了。”大家点头。 于是前后进入了第一扇门。 一阵极强的白光从门里射出来，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但即使闭上眼，那行提醒也浮现在视网膜的上方。 【她的死，在你的世界里是坍缩态。】 白光散去，疏泠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警察局？ 她似乎心有所感，立刻看向了一旁走廊里的警容镜。 镜子里是薛荔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172章 量子的花园 10 能看出来, 薛荔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眼下的乌青很明显，看上去估计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疏泠看了一眼旁边电子钟上的时间：“9月30日”。 之前她翻过命运之轮这些老玩家们的玩家信息，看到进入游戏的时间是10月15日。 也就是说, 她来到了薛荔还没有进入游戏的时候，三年多前。 “荔姐, 王队在等你。”一个年轻女警急匆匆地朝她走来。 在看到年轻女警的时候，疏泠的脑海里自动带出了她的名字和身份：何倩, 是今年七月刚从警校毕业的尖子生, 来队里锻炼的。 “知道了。”疏泠回答。 这具身体知道王队的办公室该怎么走, 疏泠很快走到, 见办公室的门没关，她看到一个精神劲很足的中年人正在埋头看材料，于是她敲了敲门。 王奋发，刑侦队的队长。 系统又自动辨认出了他的身份和名字。 “小薛, 你坐。”王奋发一指对面的座位。 “是这样的。”见她坐下，王队开了口，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 “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疏泠瞥了一眼, 看他有点不安地搓着手, 于是直截了当地问：“我还好。王队您有什么事？” 王奋发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你结婚也半年了，按局里的规则, 婚假是三天, 你和小谭一起休的, 但是嘛——” 疏泠一听就明白了, 估计是之前已经约好要请假的时间, 因为来了急事, 要黄了。 “您说。” “这不是最近的那个杀人案吗？队里的人手确实很紧。”王奋发苦笑了下，“我知道你请了这周三开始的假，所以想和你商量下。” “明白了。王队，我服从组织安排。”疏泠回复。 对自己的立场，她看的很清楚，现在她不是一个假期被克扣的打工人，而是薛荔的角色。 既然系统把她送到了这个时间点，说明一定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 而且，以薛荔这夙兴夜寐的工作态度，她当时一定接受了撤假的安排。 “那就好，唉，我是真的很愧疚。”队长其实很关心下属，“这样，等这个案子解决了，在三天婚假之外，我再给你申请两天的带薪假，连着两个周末，一共九天，你和小谭好好出去玩一圈！” “好。谢谢队长。”疏泠答应下来。 “你的婚假都提了两次了，但是两次都有急事把你叫回来。”王奋发继续说，“你放心，这个案子解决了，你就去休假，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他拍了拍疏泠的肩膀：“看你这黑眼圈，没睡好吧？今天你就提前下班吧，正好小谭今天也报休，明天过来讨论下杀人案的事情。” 听队长的意思，今天薛荔的丈夫也在休息？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相当于队长给她放了两个小时的假。 疏泠不会尽职尽责地扮演打工人，既然队长这样说了，她就直接回了家。 疏泠去停车场取了车。很意外的是，薛荔的车是一台很宽大的越野车，副驾驶上还放着一副墨镜。 下午四点，阳光还很强烈。疏泠将墨镜架上，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脸，感觉薛荔真的很帅。 车上的智能助手直接弹出了家的位置，开车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疏泠在之前的世界考了驾照，但是并不太敢上路，好在这副身体还有着薛荔的记忆，而且这个时间路上的人并不多，也算驾轻就熟。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摸遍了身上，又回去找了一遍车里，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带钥匙。 她只好打开手机，找到了里面备注为a谭理的联系人。 本来还以为薛荔会给自己的丈夫起一些甜腻的备注，没想到这么正经。 想了想，她发了个微信：“我忘带钥匙了，我在楼下。” 楼下有个刷卡通过的单元门，她也打不开。 微信没人回。疏泠还是给他拨去了电话。 “别急，我来了。”得到这样的回复后，疏泠收了手机，安静地站在楼下等。 谭理很快下楼，就在他出现在疏泠视线里的时候，系统也自动弹出了他的介绍： 【谭理，你的丈夫。刑侦大队队员之一。】 谭理十分贴心，立刻帮疏泠拿走了包，又开门让她先进去。 他们买的房子在十二楼，进入电梯，谭理问到怎么先回来了，疏泠简单解释了下队长放自己假的事情，又说了婚假可能要延期。 谭理看上去并不生气，甚至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婚假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任务延期了两回的吧。 疏泠秉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先洗手。 随后她看见了一旁洗衣机里放着还没洗掉的衣服。 洗衣机的门没关，一条衬衣的袖子掉出来，袖口拖在地上。 疏泠顺其自然地将衣服捡起来往回塞，但指尖的触感很是特殊，里面这件天蓝色的男士衬衫还带着体温，像是谭理刚刚换下来的。 天生的洁癖让她很不喜欢触摸陌生人的衣服，更别说是刚换下来的，所以顺便又洗了个手。 谭理已经在厨房里备菜。看样子这个家庭似乎要男主内一些，疏泠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她更多想收集这个世界的背景。 于是她打开了电视。 第一个频道是薛荔所在的s城的地方台，正播放着新闻。 而且，还是关于杀人案的新闻。 疏泠的眼睛一眯，默不作声地调大了一点电视的声音。 “昨天在南星小区发生的电锯杀人案已经移交市刑警大队，在此案尚未告破之前，请大家出行务必小心，同时，如果有与此案相关的线索，请立刻拨打110电话。”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些零散的片段，包括被黄色警戒线封住的南星小区的大门，已经赶到现场维护秩序的警车等等。 引起这么重大影响的杀人案，一定有专人在跟，而且时间非常紧张，如果不是薛荔今天的状态确实太差，估计王队不会放她的假。 如果是薛荔本人，可能今天她不会接受队长让她早下班两个小时的安排，而是留在局里，立刻去支援专案组。 但现在疏泠的选择，反而可以让她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当时薛荔没有看见的事情。 “你明天开始要去专案组支援？”谭理在厨房里切菜。 “是的。婚假延迟就是因为这事。”疏泠回答。 “辛苦了。”谭理的语气很温柔，“我买了鱼，晚上吃糖醋鱼可以吗？你喜欢吃酸的。” 最后一句话让疏泠立刻警觉。 她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难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疏泠真的叫苦不迭了。 她在这边是以薛荔的视角去看当时发生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体会怀孕的感觉...... 出于对这副身体的负责，疏泠趁谭理没注意，偷偷跑去测了测。 还好，最后结果是一条杠。 感谢上天，感谢副本。 疏泠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电视上的新闻早就已经跳去了其他的主题，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社会动荡，这样的事情，新闻只会草草带过，在真相水落石出前不会大肆渲染。 五点半的时候，谭理端了饭菜出来。 一条上面裹满了酱汁的糖醋鱼，放在椭圆形盘里，他还炒了两个青菜，米饭也是新鲜蒸的，上面撒着黑芝麻。 疏泠心想，看样子薛荔之前是不做饭的。但是为了笑笑，她在三年的游戏时间里硬是把自己的做饭技术磨练得十分出色。 正常女性，在进入命运之轮这种鬼地方的时候，如果发现怀孕，一定会想办法流掉，可是薛荔却硬是把小孩生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样想想，就觉得有点心酸。 见她一直默不作声，谭理还以为她在为婚假又要延期的事情不开心，还安慰了几句。 疏泠说没事。她吃了一口鲜嫩的鱼肉，想问谭理今天白天休息是在干吗，但又反应过来，不能问。两口子在一个单位上班，一个要休息，另一个肯定知道理由，如果问就露馅了。 她换了一种模糊的问法：“今天怎么样？” 这样，被问到的人就会自己带入。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谭理看了她一眼，说：“医生说，妈的病情还挺稳定的，如果能一直向好发展，估计两周后就能出院了。” 原来他今天是去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了。 疏泠哦了一声。 吃完饭，疏泠主动说去洗碗，谭理温柔地让她去休息，自己又把洗碗的活给揽了。 晚上吃个饭，洗个碗，再去洗漱，窝在沙发上刷一会儿手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谭理的眼里，妻子一直在沉默地看手机，他以为她是累了，所以没有多问。 事实上，疏泠则是在使用各种社交网站，看同城信息。 这桩杀人案，毫无疑问就是里世界的一个关键事件。 首先，她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小区离南星小区的距离。s市很大，两者的距离几乎是一小时的车程。 所以不在自家旁边。 而“电锯杀人案”五个字已经占据了好几个社交平台的同城热搜，毕竟凶手还没抓到，大家津津乐道的同时，也很是慌乱。 【南星小区就在我家对面，我现在已经不敢出门买晚饭了[微笑]】 【我今天下地铁都是让男朋友来地铁站来接的谁懂？希望凶手快点落网[祈祷]】 【小道消息，听说死者是因为出轨才被男方拿电锯杀了的。】 【又来了又来了，凶手还没抓到就开始受害者有罪论，要不明天警情通报的时候您上去说两句？】 【南星小区那个地段风水不好，一个月前我就在自己的主页预警过！】 疏泠随便刷了刷，很快就看到了最常见的几种声音，甚至连迷信打广告的都来了。但她清楚，最新的消息一定握在警方手里，其他的大多都是以讹传讹。 睡前，谭理进了卧房。疏泠忽然有点别扭，好在谭理居然说今天晚上有点不舒服，怕晚上起来会吵醒妻子，主动选择了去书房睡。 舒了一口气之后，疏泠的心里立刻浮上淡淡的怀疑。 不对劲！ 第173章 量子的花园 11 这天晚上很快过去, 第二天疏泠和谭理都要去上班，疏泠起床的时候，桌上已经放着豆浆和油条, 传统的中式早餐。 吃完饭，两人一起坐车去了局里, 而且是疏泠开车。 办公室里，专案组热火朝天。王队正侧着身听昨天新获取的线索, 紧皱着眉头, 看到薛荔和谭理来了, 眉头才舒展了一些：“来。一起听。” 他对另一个方脸的男人说：“咱们队里的强强cp我可给你借来了, 好好用。” 疏泠看向方脸男人的时候，系统提示了他的姓名。 【专案组组长：项海。一名有十余年经验的资深刑警。】 疏泠：“项组长。” 项海冲她点了点头，紧接着对一旁的年轻小男生说：“开始吧。” 年轻小男生叫苗锐，看起来是初出茅庐的样子, 甚至脸上还长着两颗青春痘。他将原本靠墙放着的白板移过来，上面已经贴了不少照片，还画着密密麻麻的关系箭头。 经过这两天的努力, 嫌疑人基本已经锁定了，现在正在拼凑线索和准备抓捕的阶段。但偏偏是这时候, 临市忽然发生了一起灭门案, 那个案子更加复杂，所以s市抽调了两人去支援。 薛荔和谭理就来这里帮忙了。 只见最中心的位置, 苗锐用黑笔写了两个字“情杀？” 问号打得很大。看来专案组对这种说法十分质疑。 而这种说法正是现在网上流传最广的, 说女给男戴了绿帽, 男人一气之下冲动杀人。 疏泠一直很不齿这种说法。因为这种说法流传出来, 舆论就会渐渐指责女方, 甚至认为男方的行为是逼不得已。 但明明女方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就在疏泠聚精会神听苗锐讲现在获得的线索的时候, 弹幕却显然没有好好听，开始刷起屏来。 【有没有兄弟姐妹们告诉我，其他几人进了什么样的里世界？】 【说实话，疏泠这个里世界是最不讨好的，这个副本的内容专业性太强了，但是疏泠根本就没有这个职业背景啊。】 【疏泠说，我只是一个想躺平的程序员而已。】 【唐凡进了一个高中生的世界，通关的内容估计就是在即将进行的月考里获得好成绩。】 【柳思满穿在了一个负债的人身上，现在正在筹钱。】 【这些副本的内容好像有点平啊？】 【应该说绝大部分人的生活本来就是平平无奇的吧。】 【等等，我忽然发现了，玩家们进入的世界，是在命运之轮里死去的人们之前的世界啊！】 “荔姐，理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苗锐已经串联了现在白板上所有的线索。 疏泠虽然听得十分认真，但她根本就不是刑侦专业的，也提不出什么建议。 为了确保不崩人设，她将双手相扣搭在下巴上，看向一旁的谭理。 看上去就是她对现在的汇报无异议，等着听谭理发言一眼。 谭理问：“现在专案组在哪里布控了？” “嫌疑人的家，父母的家，以及他经常出现的那几家棋牌室，饭店。”苗锐回答。 “既然他知道警方在搜索他，这些地方他很大可能都不会再去。” “对。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还没有找到嫌疑人的下落。”苗锐实话实说。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项海提议：“不如我们再回现场一趟。我始终觉得，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漏掉了。” 南星小区7栋楼下还扯着黄色的警戒线，小区里其他人知道嫌疑人还没落网，有些人心惶惶。 这座小区很老了，没有电梯。几人走步梯上了五楼。 五楼二单元门口还站着两个人，看到专案组来了，主动让出了位置。 进门之前，谭理走在疏泠的旁边，他握了一下疏泠的手。 同时，系统居然很贴心地提醒：【玩家请注意，前方高能。】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疏泠立刻明白了，刚刚谭理为什么要握住薛荔的手。 因为还没破案，现场所有的证据都还尽可能地保存着，地板上的血迹在收集完交化验后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清扫，但渗透进米色瓷砖里的粉色却怎么也擦不掉。 再往房间里面走，疏泠看到卧室里摆着一张一米五的床，床上有几道不规则的血迹，晕开了一片血痕。这个血液的残留量显得比较少，也是疏泠刚刚听了苗锐的报告才知道，凶手一开始在床上铺满了雨衣、塑料布等等东西。 是为了避免鲜血大片流到床单和被子上处理不干净。 在使用电锯杀完人之后，凶手将床上的雨衣和塑料布全部拿去卫生间，试图用花洒冲掉上面的血液的皮肉。只是后来发现冲不干净，这才逃窜。 有的年轻警察已经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疏泠倒显得镇定很多，可能是以往在其他副本里看到过血腥的场景，所以才能坚持得住，不崩人设。 而且，她刚刚看到卧室床上的塑料布，却意外地感觉有点熟悉。 仔细一想，她之前好像在社交平台上看过这个案子。 一开始提到电锯杀人，疏泠还没想起来，可是看到床上铺满塑料布的这一幕，她却忽然想起来破案后的一篇报道。 当时这篇报道写的绘声绘色，也着重强调了床上的塑料布这一细节，让疏泠记了很久。 昨天她在看社交网站的时候，看到这个案件更多只是在同城平台上讨论。随后才慢慢扩大影响力。这个事件是如何全国知晓的—— 疏泠好像想起来了，因为这个案件的结果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这个案件的凶手好像不止一人。 “薛荔，你怎么看？”项海扭头问她。 这是npc的直接提问，疏泠不好再躲避，她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 “既然凶手在房间里活动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场保留他踪迹的可能很大。” 她不能确定这个案件是否真是记忆中那个，所以只这样说。 如果有另外一名凶手，专案组顺着这句话，或许可以查出第二个人的蛛丝马迹。 “对。”项海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觉得，会不会有哪些线索我们漏掉了？” 疏泠回想了一下案件的细节，紧接着她脑海中灵光一现：“时间？” 项海：“你说说看。” “我听苗锐的整理，这个案子发生在受害者下班后，是不是？可是八点的监控摄像头又拍到了嫌疑人走在大街上的画面。”疏泠试着分析，“受害者的单位离家比较远，到家的时间大概七点。如果仅仅是一个小时，凶手可以做出这么多事情吗？” 项海摆了摆手，有点不耐烦：“这个点，我们之前已经分析过了。一是嫌疑人之前在肉铺做过工，我们认为他有这个技术，二是现场也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再说，这个嫌疑人并没有把一切整理好才离开，他中途逃窜了不是吗？” 嫌疑人在肉铺做过工。这个细节也点醒了疏泠的记忆。 当时那个案件结束后，很多人在网上讨论，这种行业的反社会人格要更加危险，因为很方便就能拿到电锯、砍刀、剔骨刀之类的武器。甚至有人呼吁，在此类行业工作的人，应该普及精神健康检查。 这几乎让疏泠肯定了，眼前她参与的这个案件，就是当时引发网站热议的案件！ 既然是同样的案件，那么第二个凶手一定存在！ 疏泠不懂破案技术，只能引导专案组去重新探查。 想了想，她又说：“组长，你说的和我说的不冲突。” 项海有些疑惑。 “一个人能做完的事情，难道两个人反而不能吗？” 项海思考了一秒：“你是指——” “如果这件事情就是两个人做的，只是在营造这是一个人做的假象呢？”疏泠继续提醒。 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很幸运地开了上帝视角，只能借助这种方式让专案组重新探查。 项海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在第一轮的搜查中，根本就没有看到案发现场存在第二个人的线索。 疏泠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组长，再去查一查吧。如果有第二个人，现场不可能没有他的线索。” “只是很多线索都已经被清理过了。这天还热，这么多血放在这不管，过几天这里就进不了人了。” “正是因为线索会因为时间推移而逐渐破坏或消失，才要抓紧现在的时间去查。”疏泠继续劝说。 可惜她没有柳思满那样的好记忆力，不然直接把线索在哪里告诉组长，岂不节省更多时间。 谭理看到薛荔和组长说话，他走了过来，听到了后半句，他也说：“组长，查一下，尤其是洗手间。” 洗手间是冲刷血迹和皮肉的地方。 “有发现了吗？”项海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 “只是我的猜想。第一，洗手间狭窄，一个人在里面转身，都已经很容易碰到墙体或水池，更别提还要带着塑料布进去。第二，凶手没有冲刷干净线索就离开，很可能是比较慌乱的，或许会遗留下更多的线索。”谭理不愧经验丰富，一番话彻底说动了项海。 项海立刻派了专案组其他的几名警察：“再去看线索，尤其是洗手间！” 见组长决定重新探查，疏泠松了一口气。因为就在刚刚谭理说话时，疏泠彻底想起了，这个案件为什么会让自己印象格外深刻。 塑料布、电锯、肉铺都只是表面，而真实的原因，是在这个案件宣告“破案”后，一周后又死了一名警察。 第174章 量子的花园 12 在想到这条线索的时候, 疏泠就看向了谭理。 大胆推断，死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他。 所以, 薛荔才会在怀着孕进入游戏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去打掉还小的孩子, 反而生下了笑笑。 是因为笑笑的父亲已经死了，所以薛荔才坚持一定要让笑笑生下来吗？ 有点痛。 几名专案组成员已经在房间重新搜索, 谭理看到疏泠一直盯着自己, 他有些不解, 但又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了？我脸上沾上脏东西了？” “没有。”疏泠否认,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感觉不太好，小心啊。” 谭理一听，有点紧张：“怎么了？要不要先出去休息下, 这里的血腥气太重了。” 疏泠摇摇头：“没事。” 她坚持留在这里，谭理有些无奈。但妻子是这个性格，他作为丈夫一点都不意外。 大约半小时后, 洗手间里忽然有专案组成员叫道：“组长！！” 难不成真的有了线索？项海一喜，立刻跑了过去。 在这个房间待了那么久, 疏泠的鼻子已经麻了, 听到有线索，她和谭理也赶紧走过去。 只见一名成员手上戴着橡胶手套, 正捻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头发。 在第一次搜查的时候, 下水口的脏东西已经被掏出来化验过一次, dna都是受害者和嫌疑人的, 有血液、皮肤碎块和头发。 苗锐十分激动：“受害者和嫌疑人都是黑头发, 但这根头发是染过的！” 放在白色的橡胶手套上, 那根头发的颜色十分清楚，分明就是黄色的。 现场可能存在第三个人的证据！ 项海高兴疯了，立刻回头对疏泠谭理说：“两位真的是刑侦队的精兵强将，最强cp！咱们这个现场地毯式搜过两次，没想到两位一提醒，居然还真翻出新东西了！” 说完，又赶紧回头吩咐队队员：“赶紧送回去，比对dna！” 队员们也激动不已。 项海一回去，正好看到王队在专案组的白板前看线索，他立刻夸了薛荔和谭理一大通。 王队的表情十分满意，他说：“这是小薛小谭他们夫妻俩牺牲了婚假时间，来帮你们破案的，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项海十分吃惊：“怎么你们婚假还没休啊，领证都大半年了吧！” 何倩走过，接话道：“海哥，还不是因为你这案子，不然荔姐就要休假去了！” “真是对不住，等这案子破了，我请你俩吃饭。” 新线索的发现为专案组指明了新的侦查方向，通过dna比对，很快锁定这根黄色头发来自一个叫孙东的男人。 孙东是个典型的社会闲散人员，更让专案组意外的是，他身上还有案底，是五年前的一次抢劫伤人罪。 这些信息一查出来，专案组立刻将他视为了重点侦查对象。 信息科的动作也都十分迅速，很快就锁定了孙东的踪迹，现在只需要去搜查他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他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则会被立刻视为第二嫌疑人。 一整天的安排紧锣密鼓，一旦有大案发生，专案组晚上基本要在办公室里睡觉，这次也不例外。 外出搜寻的警员已经在询问孙东邻居和朋友关于他的消息，试图搜集不在场证明，剩下的成员都在办公室里对着各自的电脑，表情严肃。 “我点了饭，大家来吃一点。”一片安静中，谭理的声音忽然响起。 刚刚他拍了拍疏泠的肩，人就出去了，原来是给大家点饭去了。 办公室的同事们哗啦一下冲谭理涌来，看他解开食物的袋子，饭食的香气四溢，飘散在整个空间里。 他考虑得十分周到，为大家点了六个炒菜，有荤有素地装在饭盒里，还有喷香的米饭。 “湘记？”有人看到了袋子上的logo，“你破费了啊！” 湘记是当地的一家连锁饭店，价格偏贵。警察们的工资并不高，平常加班大多数就是泡个泡面，随便点个什么外卖，囫囵吞下就好。 “不会。”谭理笑得很温和，将袋子里的饭盒一样样拿出来，“三四百块钱而已，趁热吃。” 一人端了一碗米饭，吃着吃着，忽然有人问：“理哥，这次湘记的味道有点淡啊！” 去湘记吃饭，大多都是为了吃那种火辣的感觉。 谭理笑着怼人：“吃那么辣，不怕肠胃不舒服？” 苗锐挤眉弄眼地插话：“咱们组里谁不能吃辣？只有荔姐不能吃辣啊！” 疏泠一哽。 一桌人马上就明白了，善意地围着疏泠和谭理起哄，疏泠抬头看谭理一眼，发现他正十分温柔地、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在事情发生前，他们一定是很恩爱的。 疏泠客气地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很快就被一帮人解读为了害羞。项海解围：“得了得了，吃饭！再多说几句小心谭理下次不请你们吃饭了。” “咱本来就不能让理哥老请客啊。”刚刚率先起哄的苗锐，现在也率先表示，“等破案了，我也请你们吃饭。” “你转正也没多久吧，工资够吗？”项海拍了一下他的头。 苗锐立刻护住自己的脑袋：“工资够不够，要看海哥你吃得多不多。” “这小子！”项海推搡了他一下，吓得苗锐赶紧保护自己装满白米饭的碗。 疏泠能看出来，这帮专案组的人关系真的很好。 刑警队的人，或许会格外重视友情。对这帮时刻都在出生入死的人来说，这是真正的战友情。 薛荔当时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吃完饭，疏泠主动提出去倒垃圾，她将塑料袋子整理好，刚出门，谭理就从后面走过来，抢着接过她手上的垃圾袋。 果不其然，又引来了身后一帮人的嘘声。 两人倒完垃圾，就准备稍微在门口院子里走走，吹着夜风，谭理问：“荔荔，我感觉你这两天不是很开心，发生了什么了吗？” 发生了什么？疏泠无语，发生了你妻子的芯子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这种事。 而且......你最爱的妻子在不久后进入了一个全息游戏，带着小孩挣扎了三年后，还是在游戏里死去了。 这话太残忍，疏泠最后只推说自己有点累。 谭理一听，眉头松了松，又有点心疼，想过来拥住她。 疏泠的心中警铃大作，好在这一瞬间，从办公室内忽然爆发出了一片叫好声，谭理的手臂放下去，和疏泠一起往回快速走。 “孙东今天开车在郊区产生了剐蹭，他没管，直接走了。好在那被刮的车主就在旁边，掏出手机拍下了孙东的车牌号。”信息科的同事说。 孙东这个人有前科，反侦察意识比较强，几乎在事发之后他就去了郊外，时间上也十分吻合。 郊外的监控摄像头比较稀少，所以这些天都没有拍下孙东的行迹，没想到居然冒出来这样一件事，给他们提供了线索。 “好。”项海想了想，“现在只是搜到了孙东的踪迹，暂时还无法抓捕，等去探查的同事回来，我们再决定。”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原本就归属专案组的同事们自发选择留下，项海则怀着些许愧疚，让谭理薛荔夫妇离开，回家休息。 谭理歪头询问薛荔的意见：“回去吗？” 疏泠想了想：“回。” 依然是疏泠开车。 谭理坐在副驾驶，忽然提起来：“那个孙东，我认识。” 疏泠竖起耳朵。 “他五年前那次抢劫伤人罪，我也参与了调查。”谭理说，“这个人很贼，我印象很深，我审讯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审讯室里也不是很亮堂。孙东的眼睛很亮，看着有点吓人。” “那时候我们——”疏泠不太确定，所以装作在回想的样子。 “我还在追你呢。”谭理说到这些，目光又柔和了，“已经那么久过去了。” 疏泠笑了笑。 她是很冷情的人，也没从谭理这番话里得到什么情绪价值，只是冷静地串联起了一些往事。 如果谭理和这个案件其中的一个犯罪嫌疑人认识，那么在案件后续中死掉的警察，是谭理的概率就更高了。 只是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得到了第二个嫌疑人的线索，或许谭理就可以避免被杀了？ 疏泠的直播间里，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进程。弹幕里也有人对这个案子有印象，正在指手画脚，大家纷纷叫停。 【不用剧透了，显然女神也知道这事啊，在调查的时候都故意往第二个凶手上引了。】 【只可惜命运之轮里的百科和外面世界的不连通，否则都可以查一查当时的报道。】 【没什么好查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女神只是过去充当npc破个案。】 【打住打住，你们没有发现吗？】 【现在玩家们进入的这五个里世界，根本就是死去玩家们进入游戏之前的世界啊！】 【靠，隐藏关？】 【怎么有一种游戏和现实打通的感觉，所以说命运之轮居然可以读取到现实世界的事情吗？】 只摆放着一张游戏舱的玩家休息室中，舒阅靠在舱内的座椅上，看着屏幕里正在进行的副本直播。 “可以换台了吗？”他懒洋洋地问，声音飘散在看上去空无一人的玩家休息室内。 虽然他自己也挺想看这案子后续的发展的，但是舒阅就是想逗一逗那个幕后等着看直播的男人。 “按照我的了解，这个副本应该很对你的喜好。” 低沉男声响起。 舒阅撇了撇嘴，谁让这人是几年后的自己，大学时的他最喜欢看什么东西，他当然都知道。 “不过，也没必要更改副本的进展吧？”舒阅自知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干脆换了话题。 “什么？”没想到他居然不承认。 “时间加快？”舒阅看着屏幕里的直播，疏泠和谭理刚刚回了家，副本进程就加快了。 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没有那么深。”男人说。 “这是副本自带的时间加快的设置罢了，晚上没有关键剧情。” 舒阅若有所思：“看来这几年，你变大度了。” “不是大度。是觉得没必要。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虚拟出来的世界，她不会当真，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咱男主是理智迷恋，不会胡乱吃醋那种 作者不太会写刑侦，如果有bug请大家看了图一乐 第175章 量子的花园 13 宋见书的声音说完这最后一句话, 就彻底消失了。 舒阅心想，也对，如果随便为了一个副本里的npc就醋意大发, 确实显得不太酷。 眼见第二天的剧情已经开始，舒阅也不理睬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男人, 继续认真观看直播。 早上，疏泠顶着明媚的阳光, 开车带着谭理去了单位。 很多时候, 副本晚上没有关键剧情, 就会开启快进, 以节约玩家的时间，加强副本剧情的紧凑性。 但是这对玩家来说，则意味着二十四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连轴转。即使副本会在快进时补足玩家的体力，但是大脑的疲劳却是很难弥补的。 所以下副本注定是一场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挑战。 将车开进停车场, 两人进入了专案组的办公室，一进门，疏泠询问是否找到孙东的不在场证明, 在得到否认的结果后，疏泠和谭理对视一眼, 心里的大石头已经落地。 现场找到了dna, 事发的时候又没有不在场证明，已经可以进行抓捕审问了。 更让专案组成员激动的是, 第一位嫌疑人的踪迹也被发现, 原来他一直藏在江边的一处破房子里, 还是去江边游泳的人偶然发现, 报了警。 这下, 专案组立刻出动,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将两名嫌疑人纷纷抓到，带进了审讯室。 “如何？”两个小时过去，疏泠询问项海。 项海在刚刚的两个小时里一直在审讯室里审问，他走出来，随便扒了一点同事留的炒饭，补充了能量。 “第一个嫌疑人比较胆小，一问就招了。”项海擦了擦嘴，“孙东，嘴倒是很紧。” “怎么说？”谭理皱眉询问。 疏泠不说话，此时两个嫌疑人都已经被抓捕，看来，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已经被改变了。 她对如何审讯嫌疑人没有半点经验，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她看到的只是留存在系统中的倒影。 总不至于犯罪嫌疑人在局子里还能伤人吧，看起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疏泠决定余下的事情都让专案组更有经验的同事去处理，自己安心摸鱼吃瓜等副本结算。 于是，疏泠一边吃着何倩刚刚下班前分给专案组的小零食，一边听谭理和项海的头脑风暴。 何倩留下来了一些无糖黑巧，有淡淡的海盐味，正好符合疏泠的胃口。每一块都很精巧，一口能吞下。 疏泠刚吃完一小块，又撕开了第二块的包装，咬了一口。海盐味涌在舌尖上，忽然，疏泠的咀嚼动作停了，想起来了一件事。 当时这个案件后续死了一个警察，死因是枪杀。如果这件事情是孙东做的，那就说明孙东手里估计有枪！ 这件事可比单纯的杀人案要影响更广，除非孙东的枪是他自己改造的，否则，这座s城里就一定有在卖枪的人！ 而现在孙东如果落网，只是因为他参与了电锯杀人案，警察不一定能查出贩卖枪支的证据链，那岂不是被他们躲过去了？ 在现实世界里，孙东因为枪击警察而被判死刑，警方顺藤摸瓜揪出了一整条产业链，但是如果这个世界孙东直接被捕，那这条产业链还会不会害更多的人？ 不会不是系统判定的好结局吧！ 怕影响副本结算，疏泠吃不下巧克力了，她在盘算着该如何圆回这件事。 项海和谭理还在对如何审讯激烈交谈着。 “不肯说。问就是当天在家，根本就没有出门过。没有人证明，附近也没有监控。”项海气急败坏地锤了一下桌面，刚刚审讯的那两个小时，他被这个滑头搞得很是火大。 “诈诈他呢？”谭理试着出主意。 “不，这人是二进宫，他很懂我们警察审讯的套路，而且心理防线很硬。他特别清楚警察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哪句真哪句假，反倒是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我们分辨不出来。”项海简直气笑了，吐槽了一句，“他对咱们警察审讯规矩的了解，估计能比得上苗锐这种新警察。” 苗锐从窗外走过，打了个喷嚏，有些狐疑地四周看了看。 “行了。我先晾他一会儿，然后再进去。”项海试着询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谭理看了疏泠一眼，疏泠点点头。 谭理于是答应下来。 这一晾就是一个小时，中途孙东的审讯室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警察进去和他说话。 项海也希望这样能增加孙东的心理压力，让他早点吐出真话，最好今天就能结案下班。 见两人准备进去，疏泠说：“不着急。原本审讯也不是件简单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平静还稍显冷淡的语调就是能让人心里静下来。项海意识到是自己刚刚着急了，调整了一下状态。 倒是谭理对她笑了笑，语气温柔：“如果等下很晚，你就先回去睡觉，不必等我。晚上开车小心。” 疏泠乖巧点头。 两人刚刚进去，疏泠就跑到了苗锐旁边，问：“s市是否以往有枪支贩卖的事情？” 苗锐吓得差点从电脑前跳起来：“怎么了！” “问问。”疏泠言简意赅。 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苗锐心里想了一下，薛荔不是他们专案组的成员，是不是还有自己正在查的案子？ 估计是案子还在保密阶段，不能往外说。 苗锐不敢明白说，这小男生还是很精的，反问道：“如果和查案相关，可以直接去问问信息科的同事。只是要拿授权。” 授权这种东西，疏泠估计是搞不到的。 她只能转变思路。 这天晚上，谭理和项海审到快十二点，依然一无所获，这才从审讯室里出来。 谭理刚刚准备在办公室里应付睡一觉得了，但一推办公室的门看见，妻子居然还没走。 不仅没走，还在用电脑聚精会神地查阅着什么东西。 谭理贴过来：“在找什么？” 疏泠：“看到网上有人说，这个嫌疑人可能涉及枪.支.买.卖。” 一听这话，谭理的神色一惊，也看向屏幕：“哪里？我看看。” 疏泠让出了一个位置，给他看屏幕上的信息。 屏幕上的界面像是同城微博，一条关于电锯碎尸案的报道下面，一个id为乱码的人评论此案嫌疑人可能和枪支.买.卖有关。 谭理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很清楚，有枪.支.买.卖，就有产业链。如果某座城市出现了一把违禁枪支，私底下的黑市恐怕已经泛滥成灾。 这绝对不是小事。他的声音也沉下来：“查他的ip。” 疏泠打开另一个界面：“已经查过了。ip隐藏，可能使用了干扰器隐藏了真实准确的ip。” 谭理：“这有点棘手啊。” 疏泠：“我在想，如果杀人这件事无法让他说出真相，或许这件事情中他真的不是主要动手的那个人。那□□呢？” 谭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凭借网上的一条真假都不确定的消息，去倾尽人力物力地查。” 项海则在一旁搭话，刚刚他去上了个厕所，现在回了办公室，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查。其实之前，我们局里就有线人传回来过消息，s城有规模不小的枪支市场，和走私相关。当时没有线索去查，或许这真的是一个由头。” 疏泠听了一喜，没想到正好有这种渊源！得到了专案组组长的支持，估计很快就能有进展。 项海之前就想着手查这件事情，但是苦于一直没有线索，也就一直没有理由去做。但既然现在送上来了一个理由，他就可以打申请去查了。 谭理听完，也不再说什么。他转移了话题：“乖，还想回去睡觉吗？” 他还是怕妻子会累。 但是疏泠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了，她摆摆手：“不了，我想看看以往的卷宗。” 如果回去睡觉，副本又会判定晚上没有关键剧情而加快速度，休息也休息不好。 已经到了这个阶段，赶紧抓紧推副本进度！ 对于疏泠来说，轻易地使用一个小号在网上发布一条消息，再隐藏消息的ip地址，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五分钟的时间，十几行代码，就可以搞定。 这种做法只能瞒得了一时，如果警察去查，当然也可以看出她做的小动作，但只要这条消息能够引起重视就好了。 项海同意了疏泠的要求，于是她得以进入了档案室。 项海很相信疏泠，毕竟是同局的同事，只友善地提醒了她以往s城发生的那期和枪有关的案件所存储的位置，就和谭理一起重新进入了审讯室。 在特殊情况下，让犯人无法好好休息，也是一种审讯方式。 疏泠在档案室里翻找。她的记忆力不如柳思满那么好，很难凭空想起来那些犯人的名字，但是如果有以往的卷宗保留，上面有相关的信息的话，她说不定可以想起来。 她来到刚刚项海指的一排储物架，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纸质文档，头顶上监控摄像头和烟雾警报器正亮着红色的光。 很快她就找到了卷宗的内容，文件夹侧面手写着一行字“s城331重大走私案”。 这份卷宗是三年前留下的，s城的海关缴获了一批走私的手机，数量很大。 证词和相关的文字资料的表述却显得有些避重就轻，看样子似乎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端掉这一整个走私团伙，团伙的老大还逍遥法外。 证词中多次提及了这个团伙的老大应该姓黄，表面上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 疏泠仔细回想三年前案件破获的情况，没有关于这个姓的印象。 是她忘记了，还是说在现实生活中这个老大的身份依然没有浮出水面？ 疏泠一目十行地看着证词，试图在里面找到关于枪支的内容，直到看到其中团伙成员的一句描述：“我们团队的成员都很怕老大，因为老大和几个关键高层手里有家伙。” 这个家伙，估计就是枪。 一个走私团伙，大胆点在国外运了枪支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证词自然也吸引了当时调查警员的注意，警员问：“家伙是指枪吗？” 成员却说：“应该是的，但是谁也没有见过。” 看来，当时专案组事后一定去调查过，只是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所以没有把团伙整个给打掉。 疏泠合上了卷宗，将文件夹塞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副本系统依然顾及着她只是一个玩家，所以其他的卷宗内容，疏泠想看也看不了，上面的字迹都是模糊的。 毕竟这依然是现实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 疏泠一排排地走过去，无论是案件卷宗还是成员档案，都是一样的，上面的字体模糊不清。只是在一排模糊的文件中，她却能看见薛荔的档案，文字上没有打码。 所以这是副本允许她看到的信息？ 疏泠将薛荔的档案拿出来，上面明显地写着“密封勿拆”的文字。个人的档案是自己不能打开的，打开就会失效。 但不知道是否是副本的设置，档案袋刚刚拿到手里，上面的扭绳就自动松开了。 既然这样，疏泠自然要打开档案看看的。 除了最为常规的从初中开始的毕业院校之外，薛荔的档案里居然还有一份孤儿院的收养证明。 疏泠眉一皱，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拿出来。因为年代久远，这张纸有些发黄发脆。疏泠十分小心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她终于确定，薛荔出生后被亲生父母送到了孤儿院，后来85岁的时候考上了警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警察。 以前她见到薛荔，只知道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只是现在看到了档案，一位母亲也有儿时，何况薛荔的童年时代实在过得很不圆满。 疏泠叹息一声，将卷宗收回去。她独自离开了档案室，回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 此时夜已经很深，专案组那些暂时没有工作安排的同事们都躺在折叠床上睡着了，身上只盖着一件衣服，或者一条简单的毯子。 疏泠轻手轻脚，没有吵醒他们。 作者有话说： 久久不揭开男主身份的后果就是，大家看哪个npc都是男主hhh 谭理不是的。雪也不是的。 第176章 量子的花园 14 还好有疏泠的提示, 这天晚上，谭理和项海用枪的事情撬开了孙东的嘴。 最初，他们和孙东提到电锯杀人案的时候, 孙东都十分无所谓。他甚至说，受害人其实和自己有关系, 所以她的男朋友忍无可忍，才把女方杀掉了。 项海看着他, 很是不信：“怎么那男的没有杀了你？” 孙东一笑：“警官你是在诅咒我吗？这种事你应该去问那个人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他的动机？” 还是这样一副油滑的样子, 可他们现在就是想知道, 如果真的是因为情感纠纷而杀人，为什么孙东在现场，没有被杀甚至参与了？ 项海怒不可遏的猛拍了一下桌子，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孙东吓了一跳，又抬起眼皮：“警察，你也太激动了。” 谭理在旁边悠悠地补了一句：“好。现在不提这个, 说说贩枪的事。” 孙东一愣：“警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谭理随手拿出一把已经卸了子弹的枪, 放在桌上。 这是警官的配枪。一般人不应该见过。 “谭理！”项海低声警告, 他的做法已经有点不符合审讯的要求了。 “我们从你家搜出来的。”谭理轻描淡写地说，顺便拍了拍项海的肩膀。 “不可能。”孙东一看就笑了, “不是这样的。” 一片沉默。 谭理也笑了, 询问：“那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审讯完, 已经是凌晨四点。他们没有进办公室打扰正在休息的大家。但经过一晚上的工作, 两个人此刻困劲早就过去了, 于是一人一根烟, 在走廊里抽起来。 “多谢，你这诈人的手段还挺高明。”项海赞叹。 “有些人，和他来硬的他不吃。而且高智商罪犯在生活中是很少的。”谭理吐出了一口烟雾。 项海点头。那些影视和文学作品里让人闻风丧胆的高智商罪犯，在现实生活中确实很少。而且大多数为了一点事就能做出犯罪行为的人，其实经过研究，智商反而其实并不太高。 体现在情绪控制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都较差，简而言之，大脑带宽不太够。 “你还抽烟。”项海瞥了他一眼，“在家里不抽吧，弟妹可不喜欢这个毛病。” “在外面抽一根而已。等会儿再走走，烟味就散了。” “我说，”既然提起这件事情了，项海语重心长地劝，“那件事还是赶快停了吧，结婚大半年的人了，我都看到过，万一被弟妹发现了怎么办。” 谭理不置可否。 这些对话听在观众的耳朵里，大家都来了精神。 【有瓜？】 【听这语气，估计是出轨。】 【好啊，我刚刚还差点被他破案审讯的样子俘获了，原来还是个烂□□的渣男，呸！】 【所以说，薛荔到底知不知道啊。】 【估计是不知道吧，不然为什么要生下孩子，换做是我，是不会给这种渣男生孩子的。】 【妈的，薛荔死的真伤。】 【本伊甸人员表示强烈谴责！！荔姐怀着孩子在游戏里吃了多少苦，这个渣男他根本就不知道！！】 【话说，疏泠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薛荔，她知道吗？】 这算是npc的透题，但是正在进行游戏的疏泠当然是不知道的。 弹幕有点着急。 只是，疏泠心里百分之九十九想的都是案件的事情，只有百分之一匀给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只有在和谭理独处的时候，这个比例才会变大，因为疏泠要思考如何出演角色，避免ooc。 现在谭理不在，其他人都在睡觉，正是疏泠用来查东西的好时候。 在命运之轮游戏大厅里，搜索功能和外界不连通。 她不会忘记，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命运之轮游戏吸纳第一批玩家的前半个月。这里是现实世界在副本里的留存！ 她的手指在办公室的电脑上飞快跃动，希望可以查出来关于这款游戏是否有报道。 只是，无论查了命运之轮，还是其他的信息，她都一无所获。 命运之轮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有一天忽然就吸纳了一大帮玩家进入，在此之前，所有的社交媒体上都不存在关于它的新闻和报道。 疏泠想了想，进入了c大的校园官网。 官网对外展示的信息，只是一些大型的荣誉表彰，领导讲话等等，纯纯一副端正的校风建设，但官网里，特别是进入了论坛，是可以看见一些校园内部的信息的。 登陆需要账号密码。 疏泠试着登进了自己的学号，输入了密码。学号那串数字她还记得，而密码就是最简单的135555。 疏泠当时懒得改初始密码，没想到无形中帮助了现在的自己。 【登陆成功！欢迎c大学子：疏泠回家！】 c大很有人情味，在毕业生离开后，并不会注销他们的账号，而且校园卡也会自动转为校友卡，可以回学校食堂刷卡吃饭的。 【什么！！居然在副本里查到了真是世界的信息？？】 【我的女神，我知道她果然有点子找bug的本事在身上的......】 【所以原来疏泠是c大的吗，那个国内最顶尖的学府？】 【我知道我知道，是c大计算机系吧！那个系的牛人太多了，咱们用的x信、x博、x宝等等，都是c大计算机系毕业生开发的！】 【切，不就是c大计算机系吗，当年我的成绩如果再多个三四百分，我也能上。】 【前面的你是只考了语数外三科吧！】 鼠标在搜索栏里停留了很久，疏泠想了想，缓缓地输入了宋见书的名字。 【她在打什么？？？】 【她为什么在打先知的名字？？？】 【我之前看她们下副本就觉得很有那个味，妈妈我这次是不是磕到真的了！】 【前面的你认真的吗，先知不是刚刚被淘汰吗？】 【没错你醒醒，游戏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qwq】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 【所以先知和疏泠都是c大的？校友？天哪！他们之前会不会就认识啊！】 【你们是没注意到当时疏泠带着一身伤下船，先知的表情吗？那种恨不得要把伤害她的人一一手刃了的阴狠表情？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我还是截图保存收藏三部曲，当时我就已经开始磕了！】 【这就不得不说，上次拍卖会上发生的一件事情了——】 弹幕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围观群众都是明眼人，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我赌一百游戏币，那照片上两个人是先知和疏泠。】 【我赌一万！】 【太保守了，我直接赌五万！】 【哪有人跟你们赌，聪明的大家想法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是在约会吗？？】 【好家伙，在这种危机四伏下个副本里就可能死亡的地方约会，只能说大佬的世界我们完全不懂。】 【我在命运之轮里，连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最底层存活的需求都无法满足，而大佬们已经来到了最顶层（泪目）】 在某处昏暗的空间内，某人看到她忽然打出了自己的名字，好看的眉毛一挑。 身边适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调侃的声音：“哦？” “进入副本还不忘记要在官网上查一下当年的优秀学长吗？她真的，我哭死。” “她在查现实世界的东西。”宋见书缓缓说。 那点小心思，他拿捏得十分透彻。 难得进入了现实世界，按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把握好这个机会，好好查一查这些信息？ 只是，当时关于命运之轮的所有信息，他都已经在内测开始前抹除掉了。 “让她查？”舒阅问。 “不。”宋见书薄唇一启，在前方键盘上敲下了几行代码。 我的女孩，作弊在我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疏泠刚刚看到一行校园报道，来自宋见书刚刚上大一的时候参与制作的作品。 是在一个沙盘游戏中，使用简单的方块，做出了一个能运行简单代码的计算机元件。 看着这条消息以及作品的配图，疏泠越看越觉得熟悉，然后发现，好像自己之前的教授也给自己讲过这件事来着？ 原来她其实已经对宋见书早有耳闻了。 ......就很意想不到。 报道中间还配了一张照片，是当时尚在大一年级的，十八岁的宋见书。 眉宇间还留着十足的青涩，但眼神里镇定的光一如既往。 看来这几年都一直保持着这张冰山脸。 报道还没看完，电脑浏览器忽然强制退出了页面。 【系统提示：经检测，您正在查阅命运之轮游戏之外的线索，故该网页也被强制关闭。】 疏泠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有种正在被观察的感觉呢？ 【呀，怎么网页关了？】 【是系统的设置吧，副本还是不允许玩家去查游戏之外的事情，怕我们知道更多的线索吧。】 【好可惜，我觉得疏泠原本肯定是想查关于命运之轮游戏的消息的，这样，大家对游戏的了解就更加充分了。】 【我就知道，这样的信息是我这样的非vip会员菜鸡不能看的。】 【不要被游戏pua了！既然疏泠在查外面的线索，她一定已经有想法了，再加上现在生命树计划也已经重新开启，大家尽力就好！】 疏泠的视线回到电脑上，刚才那篇报道，她还没有看完，就这么关掉了，反而有点可惜。 而且，如果说宋见书这么介意她去看这篇报道剩余的内容，或许说明了，那里有一些关键的信息。 还是要找机会看看才行。 在查完线索之后，疏泠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她睡觉的时候，自然又激活了副本的时间平衡机制，于是时间流速再次变成倍速，很快就到了早上。 九月份的天还亮的比较早，虽然秋分已经过去，但是天气晴好的时候，早上刚刚六点，天就亮了。 项海和谭理看天亮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回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第177章 量子的花园 15 即使他们的动静很轻, 但还是惊醒了一些原本就在浅睡的人。 “怎么样？”苗锐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小声询问。 刚刚醒来的他一个没坐稳, 差点从轻便的折叠床上摔下去。虽然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桌边，但还是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专案组的人都醒了。疏泠也不例外。 苗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非常不好意思。不过没有一个人怪他，看项海和谭理回来了, 也纷纷问起审讯的进度。 谭理有点心疼, 看薛荔的眼下又是浓浓的乌青, 就知道她昨晚也没睡好。 项海则直接唤了苗锐的名字。 “到！”苗锐不明所以, 肌肉记忆让他快速答到。 “立刻通知王队，要支援，我们今天实施抓捕！” 听了这话，整个办公室都炸开了, 这说明昨天晚上的审讯有了突破式的进展！ “好嘞！”苗锐也十分激动，刚刚要跑出去，这才忽然回过神来, 电锯杀人案的两个嫌疑人不都关进审讯室了吗，要那么多支援是要去抓谁？ “不是电锯杀人案, 是枪支贩卖案。”项海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 “直接去告诉王队，他知道这件事。” “好！”苗锐两眼放光, 原本只是一个杀人案, 没想到怎么又扯出了枪支贩卖？用一段时间破两个案, 这次专案组血赚了啊！ 见他激动地跑了出去, 项海又当着所有人的面, 郑重地感谢疏泠。 “这次, 十分感谢薛荔给咱们专案组的灵感。薛荔不仅给了我们线索，让我们查到了杀人案的案发地点存在第二个人，同时还找到了关于枪支案的突破口！”项海十分真诚，一番话说完，专案组其他的同事都啪啪地鼓起掌来。 疏泠笑笑，接下了这份夸奖，这份感谢还是送给自己还不错的记性吧。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等所有犯人落网，咱们开个庆功会！”项海宣布。 “组长你说笑了，队里可没有这笔资金！庆功会的钱从你自己腰包里出吗？”一名组员笑着开玩笑。 “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让我下不来台？”项海笑骂，“我去找王队申请资金，如果真的能破枪支贩卖案，咱们在米其林餐厅吃一顿都不为过！” “行了。”在一帮热情洋溢的人中，谭理和疏泠看上去就是还保持理智的两个人，“抓捕这一环节可不容小觑，还是等到成功了再说这些事情吧。” 谭理挽住了疏泠的肩。 疏泠一瞬僵硬，为了不ooc，只能强撑着。 “多谢你，老婆。”谭理亲昵地说。 疏泠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勉强挤了一个笑容。 救命，为什么副本的时间控制不能在这时候开启！ 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这么亲密距离的疏泠，一贯冷静镇定的疏泠，此时有点慌。 而另一边，一开始信誓旦旦说着“我和她都很清楚这是游戏而已”的某人，在听到两个字的称呼后，原本平静的心绪也忽然起了波动。 想起来这是曾经真实存在现实世界和人，他好像就很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下一秒，时间平衡开启。 疏泠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秒后，疏泠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去现场的车上。 她的身边坐的是谭理，两人都穿着防弹的衣服，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疏泠抿着唇，还是有些紧张。 直至到了地方，所有人下车，疏泠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证行动顺利，这次王队协调到了非常多前来支援的同事。 黑压压的人们，走起路来却悄无声息，一看就是经过了非常严苛的锻炼，这是一支纪律严整的队伍。 薛荔和谭理都不是以武力见长的，项海让他们待在原地待命，自己则亲自和其他人一起摸进了楼房步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等待，有王队做指挥，现在在不远处还有两名狙击手正在准备，如果发生什么不测，就马上开枪。 疏泠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地跳动，一旁的谭理看出她的紧张，攥了攥她的手。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空气安静得像要凝固，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楼上那扇打开的窗户。 不一会儿，从楼房里忽然传出了枪声！ 在场的人无不瞳孔一缩，王队皱着眉，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派支援，而是急需留心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 刺刺拉拉的信号声断断续续，中间夹杂着人声、跑步声、风声。王队越听，眉毛皱得越紧，浑身都紧绷着。 两分钟后，王队的对讲机里传来了项海的声音：“任务完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队的眼里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不一会儿，楼房里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们便押送了好几个团伙成员出来。项海小跑几步，过来为王队汇报。 “还是要多谢薛荔和谭理。这次抓捕行动非常突然，走私团伙几乎没有做任何准备，所以才能如此顺利。”项海汇报完，还不着痕迹地提了借过来支援的两个人。 王队知道，薛荔似乎发现了两个关键信息，这才让专案组的同事们在破获杀人案的同时，居然还能顺手再破一个枪支案。 他看向薛荔的眼神里满是激赏。 随后，从另一部车里居然下来了一个满脸皱纹，但意气风发的中年人。 疏泠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警衔。橄榄枝配上三颗四角星花，彰显了他的身份。 也正是看到了警衔，疏泠才意识到水晶球的第一瓣碎片上显出的橄榄枝，正是暗指薛荔的职业。 这下，众人可都精神了，一个抓捕现场居然能引得省公安厅的厅长出面！ 他们纷纷立正，向中年人问好致意。 厅长的目光扫过众人，十分威严，但最后却独独落在疏泠的身上。 “干得不错。” 众人一听，眼里都流露出羡慕的眼光。 疏泠一笑，她没有帮上太多的忙，只是作为未来的人，她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信息。 厅长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项海也激动不已，拍了拍疏泠的肩：“咱专案组这次脸上可太有光了！” 王队也笑着说：“这个任务解决了，你也可以好好休个假了。就下周，如何？” 疏泠说：“都好，我服从安排。” 王队一听，更加欣赏这个年轻人。 走私团伙的成员全部落网，还包括了高层和那个姓黄的老大。在他们的工作场地搜出了千余部还没有兜售出去的手机。 后来经过专案组成员的搜查，才发现这些手机还算好的，现场还有被藏起来的一捆一捆的外币、黄金等。疏泠看到都新说这帮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随后，又通过老大的证词，在另一处窝点搜出来了十几把枪。 这下证据确凿，单单是走私枪支弹药这项罪名，就够他们把牢底坐穿。 而孙东一看走私团伙居然被连个端了，一慌张，把所有真相都吐露出来。 原来，电锯杀人案就是两个人合伙作案，这两个人是受害者的前男友和现男友，传言所说的情杀根本站不住脚，是这两个心术不正的男人想要抢受害者的财产，被受害者拒绝，一怒之下才做出来的决定。 当时用电锯分到一半，两个人就都怕了，想用卫生间的下水道毁尸灭迹，可惜老房子下水管道太老旧了，怎么也冲不干净。到了晚上，很多住户都会用水洗澡，他们害怕被发现下水道的异常，索性逃之夭夭。 其中，孙东的心理素质更强一点，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理由，就是把锅都往另一个男人身上推，只要他自己不承认，证据无法拼合，警察就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牵扯出了枪.支.买.卖，一下子把他压的无法翻身。 回到警察局，疏泠浑身舒爽。怎么看，这个副本完成度都足够好，一方面破了案子，另一方面，既然走私团伙被连锅端了，那些枪支武器也都被收缴，谭理应该就不会被杀了。 所以，这个副本可以结束了么？ 疏泠心中发问。 周围的景色并没有要变化的痕迹，两秒后，疏泠眼前飘出一行字。 【叮。检测到副本中还有信息未收集完全。请玩家继续收集。】 【待系统检测，副本中信息收集完全，且达成真结局时，才会判定该副本结束，自动执行脱出副本动作。】 还有信息没有收集完？ 这案子不是已经破了么？ 不明所以，疏泠只能继续待在这里。 【我懂了，刚刚搞完了事业线，现在要搞感情线了。】 【女神冲啊！手刃渣男！】 【想起薛荔在这个鬼游戏里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就来气，渣男不得好死。】 这案子破了之后，专案组就直接解散。原本组里的成员都是从各地抽调来的精英，现在案子一破，大家都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多棘手的案子，没想到这么快咱就破了！” 大家一边嘻嘻哈哈地收拾东西，一边聊天。 “纠正一下，咱们是破了两个案子。” “那还不是因为有荔姐和理哥？！如果不是现场第三轮取证，只怕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第二个嫌疑人的存在吧！” “组长，组长！”有人叫项海，“请客啊，别忘了，米其林！” 项海乐呵呵地挠头：“请啊，当然请！” 只不过，最后请客的地点不是在米其林，而是谭理那天点外卖订的湘记。 湘记这家饭店就在警察局不远处，菜是真的下饭，大家一致同意，齐齐奔赴饭店。 点餐的时候，项海大方地将菜单直接推到谭理和疏泠面前：“你们先点！” 谭理则直直地盯着菜单上的图片，半晌没有开口。 疏泠看出不对，率先点了一道湘菜招牌的青椒炒肉，余光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谭理才像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 默默观察的男主：又点青椒炒肉，难不成想到一起吃饭的事情了......？果然和我一起的时光十分难忘。 疏泠内心os：看到了青椒炒肉旁边的“招牌”二字，就点这个吧，节省的时间精力要找线索然后暴力破关（此时完全没想起来关于青椒炒肉其他的事情） 第178章 量子的花园 15 疏泠自己点了两个菜, 然后将菜单传给其他同事，大家一人点一道自己爱吃的。 何倩虽然不在专案组，但这次也帮了不少的忙, 再加上她刚刚毕业，项海也把她拉上了。 小姑娘站起来问：“大家想喝什么饮料, 我去买。” “喝酒！”有人嚷嚷道。 “下午还要上班，喝狗屁的酒！”项海沉着脸训斥, “买一瓶可乐一瓶橙汁, 回来我给你报销。” 大家点完菜, 开始闲聊起来的时候, 谭理拍了拍疏泠的手臂，凑过来说：“乖，我出去一下。” 疏泠点点头，实则开始暗中观察。 她很清楚, 既然案子相关的事情已经破的差不多了，那还没查到的线索大概率就是身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此时如果她也跟出去，则显得有些过于明显, 索性疏泠直接坐在包间里，一边听其他人的谈话, 一边暗自掐了时间。 不一会儿, 有人提起：“何倩怎么还没回来，买两瓶饮料要那么久？” “催什么催！”何倩在队里年纪最小, 又是女生, 为人活泼机灵, 有点团宠的味, 那人话音刚落, 她就推门进来, 一只手提着两瓶饮料，另一只手则提着两杯奶茶。 “荔姐，给你。没有额外加糖，放心喝。”何倩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疏泠，冲她挤了挤眼睛。 警察局原本就是男多女少，何倩在刚来的时候受到了薛荔不少照顾，对她格外敬佩。 “怎么我们没有啊！”其他人不乐意了。 “大男人们还喝奶茶，娘不娘。”何倩一翻白眼。 疏泠接过奶茶的时候，何倩一边笑着骂人，一边不露痕迹地指了指疏泠放在桌上的手机。 疏泠会意，在其他人哄闹的时候打开了手机，看到何倩偷偷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荔姐，我刚看到理哥在外面和一个女生在聊天。】 【[图片]】 【你先别生气，可能是认识的人，我就是偷偷拍给你，你可别说是我拍的啊。】 看着自己手机上的三条消息，疏泠面色不变，心想果然如此。 何倩的描述其实还挺委婉，事实上照片里，谭理和那名女生聊天的样子十分亲昵，旁边那么大一块空地，两个人非要黏黏糊糊地挨着。 疏泠两指在屏幕上放大。 看身体状态，是女生在黏黏糊糊地主动挨着谭理，而谭理的表情则有一点不耐。 估计是在担心饭店里面的妻子看到这一幕。 薛荔：“这是在哪里？” 何倩的手机一震，她赶紧拿过来，敲字回复：“就在湘记的东侧门，我去拿奶茶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你放心，他们没有看见我。” 疏泠没有再回复。 小超市应该在饭店的另一边，谭理估计也没想到何倩会绕路去买奶茶，所以毫不避讳地在东侧门开搞。 就在这时候，包间的门又被打开，谭理走了回来。 一进门，他的眼神就落在疏泠脸上。在其他人看来，这似乎是一对深情的夫妻在短暂离开后的对视，但是两名当事人和旁观者何倩，心里都想着不一样的东西。 谭理坐回来，似乎稍微有点烦躁，打开自己的手机滑动着短资讯。疏泠暗中观察，能感觉到他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菜很快上来。在等菜的这短时间里，谭理已经恢复成了一个完美丈夫的样子，他将手机收起来，体贴地用热水把疏泠面前的碗筷烫好，又想帮疏泠倒上饮料。 只是在饮料瓶口倾过来的时候，疏泠却挡开了，冷淡地指了指自己桌边的奶茶。 “好。”谭理温和地笑笑，“太甜了，少喝点。” 何倩在旁边闷闷地开口说了一句：“我帮荔姐买的，没额外加糖。” 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怼人。 疏泠扯起唇角，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谭理忽然觉得妻子的笑容里暗含着冰冷。 他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他也清楚，按照薛荔的性格，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肯定会直截了当地找自己说明白。这样想想，谭理又定了定心。 这一顿饭，谭理做足了优秀丈夫的榜样，一会儿给疏泠夹菜，一会儿又给疏泠倒水，十分殷勤。引得在场的其他男同事纷纷表示“如果结婚后就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结婚”。 这一顿饭很快吃完，众人散场，回去上班。 离开包间的时候，疏泠随意往回一看，正看见一个身影在大厅里端着盘子游走。 那个女孩子很年轻，身高估计一米六出头，和薛荔相比显得十分娇小。 疏泠看着那个女孩子，看她的年龄，看着就像个学生，斯斯文文，小白兔一样，估计是个刚上大学的。 应该，过了十八吧？ 否则疏泠真的很想把这个祸害未成年小姑娘的渣男亲自扭送回局子里。 这个女生看上去是来勤工俭学的，有点像小时工，照片里的她应该是刚准备来上班，结果就看见了谭理。 现在她已经换上了服务生的打扮，头发梳在后面扎成一个小揪揪。看上去有我见犹怜的味。 疏泠回过神，专注地看着项海付完款，一行人离开。 而谭理则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疏泠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他怕被妻子发现。 疏泠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提了贩卖枪支这事。 按照原本世界的发展，就让谭理死在犯罪嫌疑人的枪下得了。 她的外表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和谭理说话的时候也依然面不改色温柔如水，看的一旁的何倩暗暗佩服，心说我荔姐这心性绝对是做大事的人。 这天下午，疏泠直接搜索警察局附近有哪些邻近的大学。 既然能在这附近的饭店勤工俭学，那么学校的位置必然不会太远。 果然，让她看到就在一公里外，有一所师范学校。 还要祸害未来的老师，太渣男了。 这天下午，队员们要去给枪支贩卖案的资料归档，谭理也去了。 趁着这时候，疏泠提出自己要打一个电话，但是手机不知道怎么的坏掉了，所以借谭理的手机一用。 这是十分正常的要求，谭理也没有多想，将手机递给了疏泠。 这么大方？ 疏泠接过手机，心中暗忖，看来证据都删的差不多了。 何倩忽然开口：“理哥，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 她指着自己电脑上碰到的一处难题。 “什么？”谭理走了过去，就在这时，疏泠迅速拷贝下了他手机里的文件。 手机的系统要相对更加封闭，一些行为做完之后不可能没有痕迹。疏泠直接把一整个包的文件全部拷下来，然后慢慢查。 何倩随便找了一个问题，很简单，谭理两分钟就帮她解决了。疏泠将手机还给他。 “这么快？”谭理有些意外。 “嗯。没接。”疏泠淡淡地说。 谭理点开了自己的通话记录，果然看到最上面有一条，对方没接。这个号码他不认识，但也没多问，急匆匆地离开整理卷宗去了。 疏泠目送他离开。 那个电话当然没有人接。因为她用谭理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号。 疏泠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看到了来自异地的、不认识的电话号，她是绝对不会接的。 即使是三年前的，正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疏泠，看到了这个通话，也只会默默地看它自己挂断，而不会选择主动接通。 【聪明啊！】 【我已经记住女神的手机号了，等我出了游戏我就打给她（胡言乱语）】 【划重点，女神不接异地的陌生号码，所以楼上你在想屁吃】 【用三年前在的npc，给三年前的自己打电话，并且不接通，也避免了时空错乱的可能。】 她很快将谭理手机里的文件全部放在了电脑上，紧接着，就是她的计算机水平出场的时候了。 于是，满直播间的人又都看见了疏泠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跃动，如同最敏捷的精灵。 一把普普通通的键盘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何倩也看呆了，见办公室没人，她禁不住走过来：“荔姐，你的手速怎么那么快，你还会写代码？” 疏泠一笑：“略懂而已。” “对了，感谢你刚刚替我打掩护。” “这你放心。”何倩颇为得意，“我可聪明了，你别看我刚毕业，事实上我有过四个前男友，抓过两个人出轨——还帮我闺蜜抓过一次。” 疏泠：“......厉害。” 一时不知道你是厉害还是倒霉。 疏泠很快从手机文件里查到了没有删干净的记录。 何倩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乖巧地选择默默回避。 疏泠一目十行地看着找出来的聊天记录。 这个女生的昵称是一个兔子的emoji表情，果然就是隔壁师范大学的，正在上大一。半年前有次在出校门打工的时候被小混混跟了，正好路过的谭理出手相救，于是女生一开始说请谭理吃饭，谭理也没拒绝，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只是疏泠翻遍了整个聊天记录，倒是没有看到谭理主动坦白自己已经结婚。 但是，她不清楚谭理和女生一起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当面说过。 疏泠越看越觉得晦气，正巧这时候项海回来了，她关掉屏幕上的网页，询问：“海哥，这个□□案已经清干净了吗？” 项海一头雾水：“清干净了啊，证词确凿，证据链完整，所有人都落网，一切信息都可以闭合。” “哦。好吧。”疏泠只能另想办法。 项海盯着她的脸色看了很久，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所有的犯人都落网了，薛荔看起来却有点失望？ 疏泠当然失望。 原本她想的是，如果枪支贩卖案没有清干净，还留有一些线索和未落网的人，正好可以把他们的仇恨转嫁到谭理身上，和这个世界原本发生的故事一样，谭理被犯人杀死。 可是现在既然所有人都落网，疏泠总不可能凭空再造一个案件出来。 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看项海一脸见鬼的表情，疏泠笑着安慰他：“没事，我就问问。你忙你的。” 项海听了，并没有觉得好受，反而感觉薛荔的笑容带着冷意，让他更觉得见鬼了。 “海哥，我有个事要请教——”何倩再一次使出技能，把项海带到了房间外面。 办公室里只留下疏泠。 “hello，系统。” “可以给我看看原世界发生的事情吗？” 系统卡了卡，最后评估把这个信息给疏泠看了，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毕竟原世界的事情已经发生，是不能再改变的了。 【玩家您好，接下来将为您播放，原世界发生的事情。】 下一秒，疏泠眼前就出现了一些零碎的场景。 这些场景很像是人的记忆，不是完整的，反倒像是以同一个主题生发出来的，东一块西一块。疏泠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到了谭理单膝跪地，向薛荔求婚的场景，看到了两人同居的甜蜜生活，看到了薛荔发现身体不对劲后自测两条杠，又去医院确认怀孕的种种景象。 她也看到了当时电锯杀人案的破获现场，因为没有发现孙东的线索，所以当时直接以“凶手只有一名”的结论结了案。 随后，时间到了那一天。薛荔这天早上起来，觉得有点不舒服，早期孕吐的反应十分明显。谭理抚着她的背，细心安慰，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好了一点，还是撑着去上班。 薛荔怀孕了，开车的就变成了谭理。谭理开到一半，看到路边有个药店，说去给薛荔买一点能缓解不适症状的药。随后他把车停在路边，就打开车门下去了。 谭理刚走，就来了一个交警，说这儿不让停车，要给他们的车贴条罚款。 就在薛荔和交警沟通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枪声。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纷纷往路的另一边看去，只见谭理刚刚从药店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给薛荔买的药。而他本人则倒在血泊里，眼睛还在看着这个方向。 塑料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沾上了满地的血。路上的车猛地急刹，行人停下，尖叫后逃窜，交警顾不上再贴条，冲了过去。 而薛荔的世界天旋地转。 回忆到这里结束。 疏泠立刻就懂了，薛荔为什么要坚定地留下这个孩子，即使是在游戏里，也要留下。 是因为她的丈夫已经永远不在了，而孩子是他唯一留下的血脉。 还有愧疚。不知道在丈夫刚死的那段时间，薛荔想过多少次，如果当时把枪支贩卖的案子再查得深一点会怎么样，如果当时在杀人案的现场再仔细勘察一下会怎么样。 如果自己今天早上没有孕吐，会怎么样。 一切过错都指向了自己。 可是在现实里的薛荔看不到的地方，玩家和直播间里的观众却看到谎言泡泡啪的一下被戳破。 他们看到的，是谭理的背叛，甚至孕期出轨。 越想，就越替薛荔感到不值。 但是薛荔现在又死了，也就意味着她永远也不知道背叛的存在。 疏泠血压飙升。 她盘点了一下自己现在有的道具，看着看着，想到了一个主意。 谭理不是喜欢女大学生吗，她给他变一堆女大学生出来：） 案子破了，警队里的大家都稍微闲了下来。 晚上刚下班，疏泠和谭理就一起开车回了家。 谭理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宝贝，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点旖旎的意味，疏泠妩媚一笑：“好啊。” 谭理握住她的右手，放在掌心里磋磨。 疏泠把手抽回来：“开车。” 刚刚回到家，谭理就换掉了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 这个动作，让疏泠想起那件半截袖子拖在外面的，谭理的衬衫。 今天下午她在翻两人聊天记录的时候，最近的一条，是询问两人去哪里。 疏泠对了一下时间，只知道是自己刚刚进入这个里世界的那天。原以为当天谭理骗她，其实并没有去医院看母亲，而是去和女大学生鬼混去了。 现在再想，好家伙，谭理和女大学生根本就没有出去，而是把人接到了他和薛荔的婚房里来！ 这个房子里有那么多薛荔的东西，衣服，洗护用品，爱看的书，还有两人的合照，谭理竟然堂而皇之地把人直接带了过来！ 原以为这种环节只在古早小言里看过，没想到就在现实中发生了！ “系统。”趁谭理还没出来，疏泠又问，“所以那天，在原世界里，薛荔没有回来是吗？” 【是的，玩家您想的没错。原世界的当天，王奋发队长也主动提出给薛荔放两个小时的假，但是薛荔心系工作，没有接受。】 谭理很清楚薛荔什么时候下班，所以在六点之前把一切线索收拾得干干净净，女大学生也早已离开。 薛荔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当天，女大学生在房子里，那么疏泠没带钥匙，谭理来开门的时候，女大学生在哪？ 刚刚在脑海中抛出这个问题，下一秒，疏泠自己就想通了。 如果女大学生坐电梯，搞不好会碰上准备上楼的夫妻俩。所以那个时候，她应该走步梯上了更高的一层，在确认两人回家之后，她从高一层坐电梯离开。 她还以为这个女大学生是一个被蒙骗的傻白甜，原来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满房间都是薛荔的东西，她除非是瞎子，不然肯定看得见。 疏泠握紧了手，最后，她找到了那所师范大学的官网，按照官网上所留教务老师的手机号码，将何倩今天给自己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附带何倩的名字，以及薛荔和谭理的结婚照。 做完这一切，疏泠放下手机。 或许这个小妹妹是被渣男蒙骗，所以疏泠尚且还能原谅她一点点。但对于同一屋檐下这个渣男，疏泠不会那么客气。 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谭理裹了一件浴袍出来。他的身材确实很不错，长年在队里训练，有十分清晰的肌肉线条，此刻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皮相确实不错。 只是疏泠一向很难为皮相所动，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智性恋。 只有在对方的智商让自己认可的时候，她才会关注到这个人的皮相。 谭理一出门，就看到妻子定定地看着自己。 “看呆了？”谭理还能开玩笑，“我的身材这么好，要不要摸一下？” 说完，就拉着疏泠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肌上。 屏幕前的观众们倒抽一口冷气。 黑暗房间里的某人眯了眯眼。 疏泠却面不改色，因为此刻她已经没有把谭理再当成一个人，甚至没有再当成一个npc。 而是一个马上就会死掉的渣男炮灰。 你会为渣男摁着自己的手，摸他的胸肌而激动吗？ 不，你不会，你只会觉得脏死了，不守男德的男人应该去浸猪笼：） 此时的疏泠就是这个想法。 只见她沉沉地盯着谭理皮肤，盯了大约两秒。 下一秒，疏泠抬头，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十分明亮，其实在一贯冷清的美人的脸上，显得太罕见了些。但也因为罕见，现在下到npc，上到游戏的那位构建者，都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宋见书在想，可惜现在她披着薛荔的皮。 不然这个笑一定会更好看一点。 “你确实让我叹为观止。”疏泠开口，慢慢地说，“接下来，我也让你看点不一样的。” “跟我一起上船吧。” 【繁英大学渡船船票，已启用。】 疏泠的语气带着蛊惑，谭理有些激动，正欲搂住妻子，却忽然发现身边的景物变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沙尘，一层一层地扬起，粗糙的砂砾打在谭理露出来的皮肤上，让他一阵生疼。 而面前的妻子熟悉的面庞一闪，忽然变成了一张更加美丽的脸。 这张脸堪称绝色，笑得十分飞扬，但只有这短短一瞬，就隐在风沙里。 谭理骇然地倒退一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你他妈是谁！” “你不是薛荔！” 只是没有人回答他了。 风沙太大，谭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那沙土像是有生命一样，越过他的睫毛往他眼睛里钻，他被硌得直流眼泪，只好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皮肤上还留着被砂砾划伤的痛感，但是四周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愕然地发现，自己不在温暖的家里。 【您已进入场景：繁英大学南苑4栋404女生宿舍。】 面前赫然是三张铁架子床，上床下桌的构造。谭理还穿着睡袍，看到这一幕，立刻夺门而出。 只是那门锁却带电，他的手刚刚碰上去，就被电的一哆嗦，弹了回来。 而床上原本正在睡觉的女生们，听到了动静，都从床上坐起来。 “媛媛，这就是疏泠送来的，要我们解决的猎物？”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说。 “看起来是的。”另一边的女生留着卷发，属于妩媚那一挂的，只是吐出来的嗓音冰冷得像鬼。 当然她本来就是女鬼。 “慧慧，杀了他。” 谭理还没反应过来，两把利器就朝着自己飞了过来，然后，没入了自己的两边肩膀，几乎把他钉死在了门上。 一边是铅笔，一边是剪刀。 “可惜学校里只有这种东西。如果有刀啊剑啊，就更好了。”路媛媛叹了口气，从床上缓慢地走下来。 谭理瞪大眼睛，因为他看见这个女生没有脚，她是鬼！！ 激烈的惊慌之下，他挣扎着，竟然生生将自己挣脱出了铅笔和剪刀的桎梏。而门不知道为什么又能打开了，他夺门而出。 门口却站着一位干练的，戴着眼镜的女人，上来兜头就是一通辛辣刺激的气体，喷向他的眼睛，有一些落入了他肩膀上血流如注的伤口，让他痛苦地哀嚎，跪在地上如同野兽。 “今天刚刚接诊了一名患有心理疾病的女同学，我看，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渣滓在女生宿舍偷窥吧。”女人声音清冷，但掷地有声。 “阿姨，那就摆脱您了。”女心理医生说完，蹬着高跟鞋走了。一旁的中年女人接话：“有我宿管阿姨在，我看哪个变态敢夜里闯进女生宿舍！” 明明是个中年女人，却力大无比，她拖着谭理的手臂往下，每走一步，谭理的伤口都会被牵动，让他更加痛苦，感觉手臂从肩膀那里马上要撕裂开。 就这么一路像牲畜一样被拖到了一楼，谭理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级台阶，直到他终于来到了寝室大门。 睁开血淋淋的眼睛一看，前面居然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十分高大英俊，脖子上还挂着教师工牌。 “于公我是繁英大学的老师，于私我是媛媛的表哥，但无论哪一种身份，我都绝对不会容忍媛媛、乃至大学的任何一个女生寝室出现变态的事实。” 男人说完，摘下自己脖子上的教师工牌。工牌上拴着一根十分结实的丝带。 他慢慢走近的时候，谭理看见了那不断摇晃的工牌上的名字“高俊”。 这他妈是谁啊？ 谭理完全摸不清情况，就觉得自己脖子上缠上了冰冷的东西。 高俊的手慢慢上劲，宿管阿姨和心理医生压住谭理不断挣扎的腿。 谭理完全无法呼吸，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挣扎了五分钟后，他彻底死亡。 此时，路媛媛和韦慧已经跑下楼，看到了谭理死亡的这一幕。 五人站在一起，同时松了一口气：“已完成主人的任务。” “无论是繁英大学，还是主人身边，以后一定都会更加美好。” 第179章 量子的花园 17 疏泠一直待在幻象外, 目睹了谭理死去的情况。 一边目睹，一边惊叹，这个道具也太强大了一点。 说实话, 疏泠没想到这个道具会是这样使用，她本来想着是找个理由, 帮薛荔报复一顿谭理，结果现在谭理直接死了。 不过, 在幻境里看到了媛媛、韦慧、心理老师, 还有高俊, 这些熟悉的人都让她感觉一阵暖意。 直到最后几人叫她“主人”, 还是让疏泠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容停止后，疏泠有点担忧地看向幻境中的五个人：“你们动手会不会太狠，毕竟他的职业也是为民除害的。” 幻象里的几个人拍着胸脯保证：“主人你放心，道具的攻击方式会综合考虑到攻击对象的道德水平等因素, 不会误伤。” 路媛媛接着说：“疏泠，其实道具能唤出我们五个人一起攻击的，绝对不是善茬。你完全可以放心。不要有心理负担。” “没错, 毕竟我们是嫉恶如仇的繁英大学人啊！”韦慧补充。 疏泠看了看地上的谭理：“你是说，他身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接着往下看。” 幻象消失, 房子里恢复了平静。 地上躺着的谭理已经彻底死掉了, 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紫红色的瘢痕，双目圆睁, 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疏泠看过一些医学常识, 她知道这是因为心脏病而猝死的人常见的症状。 所以, 在幻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最终表现出来的, 是谭理突发疾病死亡。 就在这时, 疏泠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上面的名字却赫然是王奋发。 疏泠眉头一皱，走过去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王队的声音十分严肃：“小薛，你在家？谭理在吗？” “我有话对你说。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半小时后，疏泠在电话里听到了王队要告诉她的事情。 原来，之前走私团伙落网的某个人，忽然改了口供，而在他新的证词里，他提到了谭理曾经给走私团伙提供好处。 这引起了刑侦大队的高度重视，在询问那个犯人的时候，他提到了一份录音。而录音里赫然就是谭理接受走私团队好处时说的话。 疏泠忽然想到，她在提到枪支贩卖的时候，谭理拦住她，说不能仅仅通过一条子虚乌有的传言就开始查一个案子。 原来他不想让局里深入查下去的原因是这个？ “小薛，这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王队的声音依然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次影响非常大也非常坏。接下来我会和谭理打电话，让他回来配合接受调查。” 疏泠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夜色：“翻案的可能性大吗？” “不大。”王队顿了顿，依然十分铁面无私，“这个案子几乎可以说是证据确凿。我想——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好了，恕我不能透露太多，我要给谭理打电话了。” “不用了。”疏泠轻声说。 “什么？”王队诧异。 “我说不用打电话了。”疏泠回头看地上已经渐渐开始僵硬的人，“谭理死了，心脏问题导致的猝死。” 【所以这男人从内到外，从事业到感情都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疏泠在案发现场哎，会不会被当做嫌疑人啊！】 【肯定会被怀疑的，但是疏泠确实也没做什么。】 【疏泠：我只是用我的道具，惩治了一个渣男而已。】 【最恨这种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就不顾居民们的安全，他配得上自己身上穿的制服吗？】 【谭理这个人于私配不上说是丈夫，于公配不上说是警察。】 【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既然这是现实世界在游戏里的映射，但这一部分，在现实世界里似乎没有啊？】 弹幕反应过来，纷纷激动道：【用游戏来翻案！】 十分钟后，一脸平静的疏泠等来了救护车。 在这十分钟里，她在谭理身上试了一下心肺复苏的急救方法，这还是大学上课的时候学的，好多年没用过，都快忘了。 当然，没做人工呼吸就是了。 她还很害怕一不小心把渣男救活了该怎么办。 专业的医护人员到来，只看了一下谭理的状态，探了一下呼吸，就摇摇头。 这种情况甚至根本没必要去走形式，随救护车赶来的医生直接现场宣布了他的死亡。 紧接着，王奋发赶来了现场，还带着一个法医。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几乎在看到了谭理状态的时候，就确定了他是猝死。所有的症状都和心力衰竭猝死完全对得上。 但王奋发看着疏泠的眼神还是有点狐疑，他说：“小薛，很遗憾，看来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接受一下调查了。” 疏泠轻轻摇摇头。 “我完全无所谓。”她站起来，十分镇定，“走吧。”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的一天，又因为这个突发事件，疏泠再次一晚没睡。 项海因为知道谭理出轨的事情，所以告诉了王队，他认为薛荔有为情害人的动机。 但是，谭理的所有症状都和猝死相合，根本就没有可以讨论和怀疑的余地。 在离开公安局的时候，疏泠看到了在外面抽烟的项海。 项海和谭理的关系很不错，甚至这次谭理猝死，项海还会怀疑是不是这段时间专案组的工作太劳累了，才会让他猝死。 看到薛荔出来，项海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复杂：“你看起来不是很伤心。” 疏泠停下了脚步，像是对他的话感觉十分奇怪：“伤心？” “他是一个以权谋私的人，也是婚内出轨的人，为什么要伤心？”疏泠挑挑眉，“所谓的兄弟情谊可以先放放，在他做出那些行为的时候，他就彻底辜负了身上的这身衣服，和与你们的情谊。” 项海被噎住了。疏泠正欲离开，忽然回头又补了一句：“对了，如果知道他人出轨，最好告诉另一半。说不定你就拯救了一颗夜夜不停自责后悔的心。” 说完这句话，疏泠头也不回地离开。 或许是因为，现在她的身份是薛荔，所以她的眼前闪过了很多薛荔之前的画面。 刚刚进入命运之轮的薛荔，还尚且没有从丈夫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尽管理智知道他的死不是自己的错，证据表明凶手其实已经跟踪了他们三天的时间，但薛荔依然还是后悔，那天为什么会不舒服到孕吐。 进入新人副本，大家看到的是一个满脸戾气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个子算高的，但是脸上总是透着阴森的神情，也不和人家说话，枪法极准。 在副本里幸运地捡到了一把枪，于是几乎立刻开启了屠杀模式，新手副本的难度本来就不高，这女人在五个新手里表现一骑绝尘，以sss的评价暴力地将原本时长约五天的副本用了两天的时间打完，然后离开。 【恭喜玩家a005。你在新手副本中获得了sss的评价。请抽取礼包。】 新手副本结束后，薛荔获得了一个被动技能。她有了一个名为“圣母光环”的buff，虽然名字不好听，但是却可以大幅减弱她怀孕和生育后产生的不适，并降低生育的难度。 同时，她在下副本时，孩子不会因为剧烈的跑跳、环境影响而造成伤害。 这天晚上，她一夜没睡，唤出了gm，询问了很多很多的问题。 “这里是否有充足的医疗条件，供我生下这个孩子？” “有。请玩家放心。” “孩子在未成年的时候，是否需要下副本？” “我们有未成年保护机制。年满十八岁，才会开放副本的进入权，而且在此之前，孩子的生存时间不会消耗。” “我在下副本的时候，孩子怎么办？” “命运之轮游戏大厅有可供选择的看护所。” “......gm，我要生下她吗？” “a005。答案或许已经在你心里。” 那天她问了很多很多的问题，系统的回答让她逐渐安心。想起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她下了一个决定。 八个月后，在命运之轮游戏大厅里响起了一声婴孩的哭声。 这在整个游戏世界，都不可不说是一个奇观。 薛荔看着自己旁边的小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拼命地下副本，她为自己攒够了生存时间，可以静养一段日子。 当时的病房门口，很多玩家在一墙之隔，看着这个小脸还皱巴巴的熟睡婴孩。 新生命的诞生，无疑给了他们信心。 这个游戏里，老玩家们几乎已经没有人不认识薛荔。 但这三年来，她到底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走马灯一般的景象在眼前飞一般地晃过，而在警局门口，疏泠又看到了王队。 这一天晚上，王队似乎沧桑了很多。他得知了自己两名得力部下婚姻的悲剧，也看到了队里的精英在背地里做出了怎样的行为。 看到薛荔，他一时心绪复杂。 王奋发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节哀。” “没想到，你的婚假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被取消。” “王队，完全不用介意。”疏泠却大大方方，微微一笑，“我申请丧假。明天开始，连上周末，一共九天。” 作者有话说： 婚假变丧假的死老公文学ww 第180章 量子的花园 85 【好家伙, 婚假变丧假。】 【别说，这个丧假休得还挺欢快的哈，有一种手刃渣男又揪出叛徒的感觉。】 【虽然老公死了, 但莫名地就感觉很爽是怎么回事！】 【我把刚刚疏泠的表情截图下来了！太帅了太酷了，就完全是一副“老娘不想叼你, 渣男滚一边去”的样子】 【看到这个结局，感觉荔姐也能瞑目了。】 疏泠说完那句话, 眼前的景色倏忽变换, 眨眼间, 她又回到了那座黑暗的空间里。 【里世界一, 已关闭。】 【下面，请听题——】 疏泠有些诧异地偏头，还要做题？ 系统没有回应她的疑惑，直接显示了题目。 【npc：谭理的死, 是坍缩态吗？】 疏泠一愣。这是几天以来，她再一次看到关于坍缩态这个词。 这提醒了她，自己依然在“量子的花园”副本里。 【请注意, 接下来的副本是之前副本的续章，请不要将其视为单独的存在。】 刚刚进入副本时, 系统是这样提示的。 疏泠想了想, 副本里谭理的死，是她亲眼见到的。 谭理的尸体经过王队长、法医的确认。他们同样看到了谭理的生与死叠加态, 坍缩成了确定的“死亡”状态。 更重要的是——疏泠微微抬头, 像是在看着空气中的什么东西。 这一场副本进程, 正在通过四周密密麻麻的, 看不见的摄像头直播出去。所以, 在看这个副本进度的所有人面前, 谭理的死也是坍缩态。 副本明确给出了是与否的问题，但下面却没有给出是与否的选项。 反而是画了一条线，像是在让疏泠自己回答。 最后，疏泠说：“对于副本的npc，以及目前我所有直播间的观众来说，谭理的死是坍缩态。” “其他人呢？”副本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追问。 “是生与死的叠加态。”疏泠说。 【可恶啊，也就是说，渣男在这个副本里的死，并不是肯定的？】 【我已经把我的固队拉过来看直播了！只希望在更多的世界里，这个渣男已经死的透透的[微笑]】 【这个副本看上去大有深意啊。】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副本似乎碰到了命运之轮的逻辑。】 疏泠回答完自己的答案，只见眼前系统提示的问题闪了闪，随后化为光圈消失了。 所以，她是答对了？ 【接下来，开启第二扇门。】 原本紧闭的第二扇门也缓缓打开，门后依然是十足晃眼的亮光。 黑暗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还在彼此的里世界里，还是已经和她不在一个空间了。总之，疏泠能做的，只有朝着散发着强烈光芒的第二道扇门走去。 刺目的光线淹没了她。 再睁眼的时候，她发现四周皆白。 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直往鼻腔里钻。 周围的环境十分宽大敞亮，这里是一处看上去刚刚投入使用不久的医院，所有的设备都很新。 疏泠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装束。她穿着浅粉色的衣服，胸前的小口袋上别着名字牌。 “梁秋”。上面写着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姓名。 而她的右手里，则还有一份查房记录。看上去，现在是这所医院固定的查房时间。 一旁的墙壁上，写着“5f”的标志，这里是五楼。而查房记录上，明确记载了她工作范围内应该查的房间。 一层的病房一共有十间，从501到505房间号的后面已经画上了勾，写上了纪要。正好查完了一半。 疏泠立刻进入角色，开始往505走去。 她刚刚打算进门，忽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长头发小护士，忽然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进了一个无人的小房间。 “秋秋，我帮你查后面的几间，行不行？”长头发小护士比梁秋矮一点，此时微抬头看着疏泠的脸，目光闪闪。 疏泠：“？为什么？” 她看到了小护士的胸牌，名字是温莘。 “哎呀。”温莘凑近她，“人家想去看507的那个人嘛。” 这娇滴滴的声音让疏泠一阵恶寒。 “那你要查的那几间呢？”她问。 “我都查完了。”温莘说。 她以为梁秋会和之前一样直接答应，没想到却看到她微微一笑：“恐怕不行。我刚刚看到主任在，如果让他看到你的头发——” 外面不时有护士走来走去，要么是短发，要么是盘起来的长发，只有温莘一个人把头发披着，这作为护士，肯定是不合规的。 所以疏泠随便扯了个理由。 事实上她压根就没看见什么主任。 温莘一吓：“程主任那么快就回来了？” 疏泠面色毫无变化：“可不是。就在五楼。你快去查别的楼层，别让他撞上了。” “好吧。”温莘有点讪讪的，“那明天再说。” 温莘离开后，疏泠耸了耸肩，面色无常地走出来。 507的那个人肯定是个关键人物，她怎么可能让npc去查！ 为此，疏泠直接掠过了505，径直往507走去。 谁知道刚刚到505的门口，就听见507里面爆发出一阵鼓掌声。 不知道的，哪里会猜到这里是一所医院。 疏泠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四个人的病房。看病房的布置温馨体贴，就知道这家医院的住院费估计不菲，可能是个私立医院。 离门口最近的两张床边，分别坐着一个中年叔叔，和一个老爷爷。再往里看，疏泠第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那个白发的少年。 “雪”？！ 疏泠看过“雪”的直播，认识他的长相。 【我的妈呀，快来看这是谁！！！】 【怎么是雪？？！为什么我就没有福气进入这个副本？？】 【所以雪在没有进入命运之轮之前，确实是生病了啊】 【呜呜呜我的雪神，你走的这段日子我都是靠你的直播回放艰难度日的！】 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疏泠的脚步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 “小梁护士来了！”门口的老爷爷看到她，立刻热情地招呼。 “小梁，你查房查完了吗？小桓正在给我们变魔术，你别急着走，一起来看看。”那个中年叔叔说。 他口中的“小桓”显然是“雪”。 “梁秋，看。”“雪”出声了，疏泠只在看见，他的手里攥着一只黑色的丝绒布。 “雪”的手上下翻飞，快到几乎让人看不见他的动作，他故作神秘地冲大家眨了眨眼，让病房里的人都笑哈哈的。 而“雪”对面的床上，则坐着一个小男孩。这个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还打着吊针，脸上依稀还能看见泪痕。而小男孩的床边，一位年轻女子也在含笑看着“雪”。 下一秒，从“雪”的黑色丝绒布下，忽然抖出一朵向日葵来。 疏泠的目光盯着那朵向日葵，水晶球上，第二瓣碎片上显示的图案就是这种花。 “哇！”小男孩眼睛一亮，差点忘记了自己手上的针就要鼓掌，还好母亲把他的手摁住了。 “睿睿，接着。”“雪”将向日葵抛给了小男孩。 他并没有收起黑色绒布，反而把绒布摊开，又抖了抖。 一朵白色的康乃馨又落在床单上。 “雪”拿起康乃馨：“梁秋，给你。” 疏泠一愣，上前将花接过来。 也就是因为她走近，疏泠终于看见了病床前“雪”的名字：桓悠。 原来这就是sss级大佬的真实名字。 看得出来，梁秋和病房里的大家关系都很好。 接过花后，疏泠打趣道：“怪不得刚刚温莘说要帮我查房，是不是知道你在这里表演呢，大魔术师？” 雪笑眯眯的：“如果温莘来，这朵康乃馨就给她了。” 看他这种张扬劲，还真有副本里那感觉，疏泠说：“你也不多准备两支么？” “毕竟是朋友送的，也不好全拆了吧。” 说完，雪从一边的床头柜底下，拿出来了一束花。 这束花是以向日葵为主，辅以满天星、康乃馨、小绣球等花。 “挺好看的。谁送的？”疏泠问。 “学校里认识的朋友。”雪说，他看到睿睿的眼睛依然亮闪闪，便扬高了声音：“睿睿想学吗？” “想！”对面的小男孩差点蹦下床，让他的母亲十分无奈。 “那就答应我，今天打针的时候不要哭，我就教睿睿变魔术，好吗？”雪开始哄着小孩。 “好，睿睿一定不哭！”男孩保证道。 男孩的母亲朝雪投去了感谢的一瞥。 疏泠已经开始查房，她刚刚看过查房记录上的纪要，现在能装模作样地问几个问题。 当然，她也借着问问题，开始观察病房里的这几个人。 说实话，刚刚一路走来，疏泠已经发现，五层的中老年人偏多。 所以，这里的患者可能大多得了一些不太简单就能治好的病。 在这些年龄偏大的患者中，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雪，和只有四五岁的睿睿，就格外显眼。 她按照纪要上的流程，一个个病床询问过去。 翻开纪要的第二页，上面还记载着五楼病房里这些住院患者的疾病。疏泠看到，门口的大叔是糖尿病，老人是摔倒了骨折。 疏泠的目光凝聚在“桓悠”两个字上。 “桓悠，白化病，以及由此引起的基底细胞癌”。 疏泠心中一叹，果然。 他的肤色和发色，已经十分明显。 白化病因为皮肤细胞和其他人不同，得皮肤病的概率也会更大。而雪显然就是其中不太幸运的那个。 再看小男孩，病历上写着“郭梓睿，慢性骨髓细胞性白血病”。 疏泠的心一跳。 她直接走向了睿睿的病床。 第181章 量子的花园 19 睿睿还乖乖叫人：“护士姐姐。” 他越乖, 疏泠就觉得心里越酸。 但她也只能按部就班的询问，并反复叮嘱，如果有不适, 一定要尽快联系医生。 睿睿妈妈连连点头，说话间又有点想哭。倒是睿睿, 忽然抬头，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姐姐, 糖糖。” 疏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睿睿妈妈想让孩子懂礼貌, 但睿睿已经说了出口：“护士姐姐每次过来, 都会给我带糖呀。” 疏泠一愣, 翻了翻自己的侧兜，还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三颗巧克力夹心的水果糖。 “给你。”她将糖递给了睿睿。 “谢谢护士姐姐。”睿睿喜笑颜开，撕开一个包装，就往嘴里送。 看来, 这是梁秋和其他护士们，对这个小朋友的特殊关照。 最后，疏泠走到了雪的病床前。 “今天又是见主任的日子。” 还没等她开口, 雪忽然笑着说。 “是啊。”虽然没搞懂雪说的见主任是什么意思，但为了不崩人设, 疏泠还是应和了一声。 “梁秋护士, 今天有一点不同。” 疏泠心中一惊，她意识到雪的洞察力的确很强。 一路走来, 其他患者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连同为护士的温莘也没有。 “哪一点不同？”压下心中的情绪, 疏泠平淡地看着他。 “比昨天更美一点。”雪看着她的眼睛, 似乎给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夸赞。 如果是其他人, 疏泠估计会觉得他有点油腻。但是盯着雪那双比其他人稍淡的瞳仁, 她却一点也不觉得。 当然，这不影响疏泠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他一定是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 也难怪，毕竟是sss级别的玩家，这级别可不是只靠副本道具和技能就可以堆上去的。玩家本身一定有难以忽视的过人之处。 再和他纠缠下去，没准会被发现更多的不同。疏泠毕竟根本不认识梁秋这个护士，她再怎么模仿，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最后，疏泠说：“你越来越会夸人了。” “你笑一笑啊。”雪说，“看到梁秋护士的笑容，我就觉得下午做化疗都不痛了。” 原来下午说的见主任，是主任医师为他做化疗的意思。 就在这时，睿睿忽然叫起来：“护士姐姐，我的针打完了！” 疏泠抬头一看，那吊瓶里的液体果然已经快空了。 “没打完呢，还有一瓶。”睿睿妈妈说着。 疏泠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她立刻借着去配药的名义离开了病房。 还好，她一出门，就看到角落里刚刚把头发扎起来的温莘。疏泠唤她过来：“睿睿要加药。” 温莘知道睿睿和桓悠在一个病房，她眼睛一亮，应声道：“我去换。”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在门边还站着两个拿着保温饭桶的女人，看到她出来，都朝她颔首微笑。 不一会儿，温莘换药出来，看她脸上的神采飞扬，疏泠知道应该在雪那里挨了一顿猛夸。 青年有与众不同的长相，更有一双清秀的面容，而且还是个灵魂有趣的人。疏泠十分理解温莘的心情。 看温莘出来了，外面等着的两个女人也走进了病房，来到了门口的两张床前。疏泠知道，这分别是老爷爷的女儿，和大叔的妻子。 “我们也去食堂打饭吧。”温莘说着，“今天下午雪还要做放疗。” 疏泠顺势叹了口气。 温莘的情绪也不复刚刚那么活泼，十分惋惜道：“你说，这么好的一个男生，怎么偏偏就得了这种病？” 疏泠不答话，两个人坐着电梯直达二楼餐厅。 私立医院的食堂可供选择的饭食十分丰富，两人随便挑了一个座位开吃。 疏泠一边用勺子舀饭，一边问：“这几天有人来看过桓悠？” 她还是比较在意那束被雪拿来变魔术的花。 刚刚，没有人给雪送饭。 “是的，好像是他的同学。”温莘回想了一下，“前两天的事情了吧，那一天我在四楼，没顾上。” 疏泠点点头。 吃完饭后，她回了五楼的护士站。她的目的很明显，要去找护士值班的表格，以及探望的时间。 这一处私立医院的规则比较严格，病人手上会戴橙色橡胶手环，每人可以安排一人持续看护，这些人戴绿色手环。 刚刚在门口等着送饭进来的两个女人，手上都有绿色手环。 除此之外，那些要来访看望患者的人，都需要在护士站进行登记。 疏泠很快找到了那个登记来看望雪的人，记载的时间是两天前的下午四点左右。而记录的名字写得仿佛鬼画符，她半个字没认出来。 好在通过时间，可以找到当时正在当值的护士。疏泠对比了两本册子的时间，得知当时是五楼的另一位护士梅爽在当班。 而此时此刻，梅爽正伏在护士站后面，大口嗦着米粉。 疏泠装作不经意地问：“两天前有人来看桓悠？” 梅爽听到她开口，先是十分警惕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没人看到你嗦粉。”疏泠给她宽心。 “嗯。”梅爽咽下一口粉，“一个男生，挺高，长得也挺帅的，说是桓悠之前的同学。” “之前的？”疏泠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个词。 “是啊。”梅爽理所当然地说，“桓悠早就不读书了啊。” “那你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同学吗？大学？高中？”疏泠把本子推过去给她，“你看看这个名字。” “这我就不清楚了，哪有这么问人家的。”梅爽看了一眼本子上的鬼画符，一脸嫌弃，“这写的啥？” “那天不是你值班吗！”疏泠无语反问。 “本子上写的是我值班，实际上是那个实习生在帮我，访客名字是她看着人登记的。”梅爽毫不在意，“不过实习生昨天最后一天工作日，已经离职了。” 所以现在已经搞不清楚来客到底是谁了。疏泠只好作罢。 不过，她心里也犯了嘀咕，这个来访者的信息到底重不重要，会不会是她探查错了方向？ 梅爽嗦完最后一根粉，又抱起塑料碗喝了一口汤，这才满足地擦了嘴。 就在这时，威严的男声从疏泠身后响起。 “好吃么？” 梅爽听了这话，浑身一激灵，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程主任，我错了，我马上倒掉。” 疏泠回头一看，程主任正站在她身后，面色如冰。 “在护士站偷偷吃饭，我已经看到过两次了。如果还有下一次，你自己提离职。”程主任的声音如同寒冰，他根本没等梅爽回复，就叫了疏泠，“梁秋，下午桓悠的放疗，你陪同参与。” 【无语了，这个副本怎么对疏泠也那么不友好啊！】 【系统你是不是对女神有什么意见，怎么回回都是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主题。】 【虽然我很紧张，但是我相信疏泠一定又能找到什么bug，解决掉这个难题。】 【这毕竟是真实世界，也就是真实的职场，如果做不了就直说，没有人会强行让你上的。】 和弹幕们忧心忡忡的语气不同，疏泠则冷静地直接答应下来：“好。” 疏泠以为的“参与放疗”，大概意思是她会在旁边搭把手。 但她没想到，最后她是被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大屏幕还亮着。 带她进来的程主任并没有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在这等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这个小会议室忽然来了很多医生。 这些医生的年龄都不小了，有的甚至已经全发花白，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老专家。 他们走进来，彼此点头致意后，就找了位置坐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下一秒，屏幕上也出现了画面。 显然，那是放疗室。 放疗专用的大机器就在房间最中央，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光泽。 房间的另一端，是一个透明玻璃的窗口，窗口里坐着两个医师。应该是负责控制机器的。 放疗室的门打开了，温莘带着雪走了进来。 雪已经换上了放疗专用的衣服，脸上还是噙着淡淡的笑意，温莘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自他出现后，几名老专家的眼神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图案。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本病历，正是雪的，疏泠面前也不例外。 她于是明白了，雪的疾病或许有一定的研究价值，所以即使是一次放疗，也可以吸引这么多老专家们一同观察。 但是......疾病具有研究价值，也就意味着，雪的情况比较特殊，这病恐怕不是那么好治。 屏幕里，雪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机器上，随后机器开始缓慢运行，将雪整个人慢慢送进机器的内腔。 看上去，就像他被这个庞然大物给吞噬了一般。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有专家在翻看雪的病历，并用圆珠笔在上面刷刷地做着批注。 十分钟后。机器微微的轰鸣声停止，雪又被缓缓地送了出来。 从巨大的机器中出来，雪的脸色似乎比刚刚更加苍白了。他撑着坐起来。 放疗，不仅会杀死体内的癌细胞，也会杀死正常细胞。 毫无疑问，这可能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措。 但是没有办法。 雪扶着墙，缓缓，缓缓地往前走，似乎是准备离开。 忽然一位老教授清了清嗓子，对着桌边的麦克风开口： “等等。” “桓悠，请让我们看看你的病变皮肤。” 第182章 量子的花园 20 声音透过麦克风, 传到雪的耳边。 他似乎愣了一愣，抬头，看到了摄像头和麦克风的位置。 他有些无奈, 但还是站着，解开了自己衣服的扣子。 高清摄像头将他那块皮肤的样子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医生们眼前。 虽然知道, 医院这种地方向来没有什么尊严和隐私可讲，但疏泠在看到他皮肤的那一瞬, 还是下意识地别开了眼。 仿佛如果她这样做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就看不到雪的疾病一般。 只是事实当然不会。即使她移开了眼, 空气中依然有千千万万个摄像头, 在全方位无死角地直播着疏泠所处的副本环境。 【我的妈呀，我哭了，这看着真的好严重啊！！】 【我真的没想到，在雪那么白的皮肤上, 居然有这样大的一块病变。】 【这一看就很难受。而且创面定期可能还会清创，那更是痛苦无比，放疗和它比都是小菜一碟......】 【雪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他自己病得那么严重了，还能为大家变魔术, 还能安慰睿睿打针不哭qwq】 【真的, 我哭死。可是这样好的人，在游戏里也再也看不到了吧。】 五分钟后, 那位专家才说“好了, 可以放下衣服了。” 雪的动作依然如常, 脸上坦然的表情都没有减少一分。 程主任也进来, 对着麦克风说：“你放心, 我们这么多专家都在。” 疏泠苦笑。 在医院里, 最恐怖的一句话或许不是“你的病还有点严重”，而是“我们已经组织了该行业最优秀的专家会诊”。 雪估计也听出了这句话暗含的意思，笑了笑：“谢谢专家们。” 放疗室的门被打开，雪离开了。 想必又是温莘护士把他送回了507。 当确认了摄像头和麦克风都关闭之后，有一位专家发出了叹息：“这样的案例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少见的。上一次有记载出现这样的症状，还是在三十年前的a国。” “那个案例啊，我知道。但问题是，那个案例的患者是正常人，可我们的患者是白化病病人。” “那个案例的患者最后治愈了吗？”程主任问。 “治愈了。但是五年后复发去世。”那名医生说，“治疗方法是整块皮肤的移除。” “他的病变皮肤比那名患者要少一些。但是他原本有疾病，所以如果要进行手术，其实会更加危险。” “就我本人对他的了解，桓悠应该不会选择接受手术。”程主任苦笑，“对吧。” 他看了过来，疏泠面不改色：“是的。桓悠的性格比较特殊。” 她含糊其辞，顺着程主任的话头说下去。 她的身份现在是五楼病房的护士，经常与病人们打交道，所以她的话还是十分可信的。 几名专家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这是病人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但也请小程多做患者的心理工作。毕竟如果手术成功，他的生命会比现在起码多几年。” 程主任在这帮专家面前，也只能落得个“小程”的称呼。 一场沟通会就这么散了。听这个口吻，似乎是只有模仿之前的手术案例，才可以稍微延长一些雪的寿命。 和程主任一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他也脱去了原本严肃的主任形象，很是同情地叹息了一句：“桓悠入院已经大半年了，他的父母可从来没有看望过他。” “为什么？”疏泠问。 “大概是觉得生病的儿子是家庭的累赘吧。”程主任说，“其实桓悠家庭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否则也会选择去费用更低的公立医院。” 说完这句话，程主任就匆匆去准备下一台手术了。 疏泠则站在原地愣了愣，回到护士站，重新找到了雪的资料，看了看。 果然，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刚刚上高中的妹妹。妹妹没有得白化病，长相很是甜美，但或许还是带了点家族遗传，据说身体也不是太好。 一旁的梅爽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对桓悠很感兴趣啊。” “他的妹妹来看过他吗？”疏泠问。 “只来过一次，但是据说身体不好，他们父母不愿意女儿经常过来医院这种地方。后来就没来过了。”梅爽回答，“对了，桓悠父母好像生意很忙，也没来看过儿子。” 疏泠不禁冷笑了，即使再忙，总能抽出时间来看望，没来过，显然就是根本不想来。 这天下午，疏泠在护士站找了一个角度。这个角度可以让她能看见507房间进出的情况。一下午的时间，507欢笑连连，桓悠的存在似乎能让大家十分开心似的。 睿睿出来过一次，估计是去做什么检查。 回来的时候，小男孩早就忘了上午和桓悠哥哥的承诺，哭得浑身都在颤。 疏泠一看就很心疼，也不知道睿睿是不是又接受了什么痛苦的检查。 梅爽拉开抽屉，熟练地拿了几颗糖出来。 这几颗软糖比上午的大，做成了变形金刚的形状。 疏泠会意，把糖揣好，就进了507房间。 睿睿妈妈刚刚把睿睿抱上床，小男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病房里两个中年人都十分不忍心。 他们两个中年人，反而得病是里面最轻的。 这里面两个小孩（桓悠的年纪在他们看来也是小孩），一个得癌症，一个白血病，比他们还要严重。 两个中年男人笨拙地哄。疏泠看见，雪又拿出了那块黑丝绒布。 这一次，他的手法更加夸张，很快就吸引了睿睿的目光。 而且，这次黑布一翻，从里面落下的并不是花朵，而是变形金刚的玩具。 疏泠也趁机把手中的软糖递给了睿睿。 好不容易把睿睿哄好，疏泠刚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又看见雪正抱着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看上去是在和谁聊天。 而他的表情带着温暖。 这表情不仅疏泠没看过，那些经常在雪直播间里围观的玩家们也没人看见过，一时间，疏泠直播间里又闪过许多激动的弹幕。 以往的雪，他笑容总是十分张扬，而很少有这种内敛的，像是捧着一个小太阳一样的暖意。 又好像是刚刚根本就没有接受放疗，也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撩起衣服，让陌生人查看自己病变的皮肤。 疏泠不禁问：“在和谁聊天？” 他也不躲，直言：“我妹妹。” 疏泠一愣，刚刚提到的角色人物忽然出场。 “她，要来看你吗？”看着雪脸上的表情，疏泠猜测。 “不，只是闲聊。她学习很忙。” 疏泠点点头，正欲离开，忽然听见雪在身后十分开心地叫了一声：“梁秋，被你说中了！” 她于是又折返回去，看着雪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她要来看你？” “是呀，就在后天，她补完课就会来。”雪的眼睛像月亮一样笑得弯弯的，淡色的瞳仁都看不太见了。 “恭喜你。”疏泠由衷地祝福。 刚刚得知妹妹要来看自己的雪，就像是一个欢快的孩童。看上去，雪并不是很想念父母，但和妹妹的感情真的很深。 一旁的大叔和老爷爷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心酸地摇头。在病房里同住过一阵子，谁不知道这年轻男孩家里根本没人来看过他，明明得的是癌症这样的大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伤风感冒，家里人一点儿都不在乎。 听到妹妹要来看自己，就高兴成这样。 雪甚至下床，把在专心研究变形金刚的睿睿一把抱了起来，举高高并且转了个圈。睿睿在他臂弯里发出欢快的尖叫，玩的十分开心。 看上去这一大一小都已经忘了刚刚还受过生病的罪。 所以，程主任的到来，就显得有点打破了这里的欢快氛围。 “梁秋，你也在。”程主任看了疏泠一眼，又直接对雪说，“桓悠，你出来一下？我们有事要和你说。” 雪把睿睿放下来，放稳后，他整了整自己的病号服：“去哪里？” “就旁边的房间吧。”程主任说，走出去的时候，还丢给了疏泠一个眼神，提醒她也跟着去。 疏泠心中知道，程主任是要劝雪去做手术。 作为护士，这也是她的工作职责，所以疏泠也跟上。 果然，程主任在寒暄了几句后，就进入了正题。 而更加果不其然的，是雪直接拒绝了做手术的提议。 他还是挂着温和的笑，但是态度却很坚决：“主任，我也看过文献，我这个病的治愈率本来就很低。” “......不，以往a国有治愈的病例，而且他的病变范围比你更大。” “三十年前的事情。而且这个人五年后复发，死去了，是吗？”雪直截了当地戳破了故事的真相。 程主任不说话了，这个人是大学高材生，人家自己会找资料，很多事情瞒不过他。 他看向疏泠，想让疏泠帮忙劝几句。 疏泠看懂了，但却没有说话。 或许手术成功可以让雪续上五年的生命，但是如果手术失败，雪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剩余生命可能会继续缩短。 她没有任何立场劝雪做出接受，或者放弃的选择。 最后，看雪的态度并不松动，程主任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走之后，雪看向疏泠：“梁秋，我以为你也会劝我做手术。” 疏泠：“......我没有这个权利。” 雪又笑了，温暖的感觉在他的瞳孔里蔓延开：“所以我最欣赏梁秋你了。” 疏泠正默默无言，和雪一起并肩回病房的时候，护士站的梅爽忽然叫住了他们。 “桓悠，桓悠，有客人看望。” 疏泠原本没有多想，直到顺着声音，视线移到了护士站，这时候她看见了正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来访者高大且沉默的背影，明明和宋见书一模一样。 第183章 量子的花园 21 男人登记完姓名, 转过来。 这下，弹幕里的观众全部都疯了。 【先知？？？】 【所以先知和雪不仅仅是游戏里的队友，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认识？】 【而且先知既然能来看望雪的病, 起码他们的关系是很好的】 【所以前几天那个来看望雪的所谓“同学”，其实也是先知？】 【绝了, 先知明明已经淘汰，但是游戏里为什么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同意前面的, 所以先知会不会, 他和命运之轮这个游戏有什么关系......】 【你们别忘了, 在上一个里世界里, 疏泠在c大官网查到的先知的经历，里面有一条是在沙盘游戏中模拟出了简单的编程系统。你们再看，这个命运之轮游戏，也是在现实生活中凭空产生的一款游戏, 两者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微妙啊。】 【我一直都有这个预感，不是说犯罪的人倾向于回到现场吗？那么游戏的构造者，会不会也在游戏中创建角色, 亲历这一切？】 即使宋见书只是转过身，弹幕里就已经源源不断地刷过了猜想, 更有一些聪明的玩家, 终于把之前的疑点都结合了起来，提出了自己关于游戏构建者的猜测。 宋见书对疏泠一笑：“梁秋护士, 你好。” 下一秒, 疏泠面前密密麻麻的, 看不见的微型摄像头一瞬全部哑火。 她的直播间忽然黑屏, 弹幕上热火朝天地猜测瞬间被一排排问号取代。 【？？？？】 【什么情况, 第一次见到黑屏啊！】 【如果是淘汰, 那么游戏会明确公示。】 【“量子的乐园”这个副本还在进行中，里面的玩家也还是五人，没有其他的问题。】 【疏泠还在副本里。只是我们没有权限看见副本的进程了。】 【刚刚你们的猜测我还不敢相信，现在副本忽然黑屏，我是真的相信了。】 【所以如果副本的构建者真的是先知，他又为什么要创立生命树计划？】 【可能对他来说，只是觉得有趣吧......】 “量子的乐园”副本中，此时五个人依然正在游戏。 疏泠对于她的直播间此时已经不对大众开放这件事一无所知，而其他正在不同的里世界完成任务的四个人，也丝毫不知队友目前遇到的情况。 而他们四个的里世界，副本依然是对外开放的。 所以，那些在疏泠直播间里等候了很久，依然没有看见屏幕亮起的观众们，都分散着，一窝蜂地涌进了其他的四个直播间。 只是每个里世界都是完全独立的，他们也没办法从这四个世界中得到更多关于雪的里世界的线索。 这在命运之轮的三年多的游戏进程里，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异常。 玩家们看着副本名单上明明有疏泠的名字，但是却根本进不去她的直播间，都急得抓耳挠腮。 有一些没有离开的人，在疏泠的副本中又待了十分钟。 在此期间，副本的弹幕飞快闪动，几乎所有没下副本的玩家都知道了这事情，纷纷进入她的直播间围观。 十分钟后，直播间直接强制关闭，连一个看黑屏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不起，您无权看到此副本目前正在进行的内容。】 一句冰冰凉凉的拒绝，甚至连一个原因都吝于给。 靠！玩家们看到这句话，几乎每人的心里都骂了脏字。 副本中，疏泠丝毫不知道她的副本又被顶上了观看榜，甚至短短五分钟内就被刷了上万条弹幕。她只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微笑打招呼的宋见书。 她知道，除非某人暗箱操作，眼前的是三年前的宋见书，那时候的他和自己还不熟。 “来看望桓悠？”疏泠问。 “对。”宋见书十分有礼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桓悠，明明是被看望的那一个，却很突兀地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桓悠，出去走走？”宋见书不再看疏泠。 “走。”桓悠二话不说，进去换了一双好走路的鞋。 疏泠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她知道，有宋见书出现的地方，一定涵盖着和副本有关的信息，所以她趁两人走远，也起身跟上。 进入电梯，桓悠忍不住询问：“你和梁秋护士很熟？” “为什么这样认为？”宋见书有些诧异，“今天第二次见面而已。” “好吧。”桓悠不再追问，只是心中怪异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疏泠站在电梯门，看着上面缓缓跳动的数字，计算着电梯在每一层的停留时间。 紧接着，她从走廊一侧的窗户看见，两人进入了花园。 这家私立医院有一处花园，有专人在打理，花朵娇嫩鲜艳，花园中间还有一个喷泉，在太阳很好的时候，偶尔喷泉上水珠会折射出一道彩虹，十分好看。 可惜，花园十分空旷，并不适合盯梢和偷听。疏泠有些后悔进入副本前没有薅一个窃听器来。 这时候，忽然有一名老奶奶摇着轮椅走了过来：“梁护士，可以推我下去透透风吗？” 这名老奶奶是501病房的，大家都叫她月英婆婆，她的子女工作很忙，但是也比较孝顺。疏泠在翻看病人名单的时候，把这些病人的情况都记了下来。 “当然！”疏泠心中一动，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按下了电梯键。 月英婆婆的眼里带着慈祥的光，她看着梁秋，怎么看怎么喜欢。 两人很快进了电梯，月英婆婆的心一动，便开口问道：“小梁啊，你有没有男朋友了啊？” 疏泠：“......还没呢婆婆。” 为什么即使在副本里也会被催恋爱和催婚？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门一打开，外面的阳光一览无余地照了进来，十分明媚。疏泠推着婆婆的轮椅出了门，小心地下了台阶，随后一眼看到了正在花坛边走路聊天的宋见书和雪。 “那的蔷薇很好看，是不是？”月英婆婆指了一个方向。 那方向正好离两人近，疏泠便从善如流地推着婆婆去了蔷薇花丛。 婆婆在看花，和疏泠讲她年轻时的事情。而疏泠一边听着婆婆的话，一边还要留意那两人的动向。 看那两人的表情，似乎说的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而且很多时候，似乎都是宋见书在说，雪安静地听着，疏泠在他脸上能看到犹豫。 不会是在劝雪动手术。 因为这个决定太过私人，宋见书根本无权干涉，而且雪的神情也一点也不坚定，他似乎还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两人走到了喷泉边，正好这时候，喷泉开始表演。 这是每隔两小时就有的表演，原本安静流淌的水花会排出各种形状，十分好看。 疏泠灵机一动：“婆婆，我们去看看喷泉？” 婆婆估计正想着如何把梁秋转化为自己的儿媳，欣然同意：“好啊，你推我去看看。” 就这样，疏泠终于靠近了宋见书和雪。 只是，他们在看到自己推着老人过来后，停下来原本正在沟通的话题。 疏泠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宋见书的眼里依然含着温和的光，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行一步，请梁秋护士帮忙照看一下他。” 说着，他又从自己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雪。 这份文件，看大小和纸质，都很像疏泠当时签过的那份水资源定价决定。 同时，她也想到了当时世界探索度提升的时候，在脑海中看到的画面。 一个男人在病床上，手中拿着一张纸，正在上面写什么。 所以，签的是文件？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看雪的表情，他很清楚里面是什么。 雪随意地将纸张对折成小块，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 宋见书颔首，随即离开了。 “是什么？”疏泠问。 “一些资料。”雪显然是不肯说的。 “你的朋友是c大的吧。”疏泠开始套话，“他之前是不是在一款沙盒游戏里拼出了简单的编程系统？” “你认识他？” “看过关于他的报道。”疏泠说。 确实是看过。在上一个里世界看过。疏泠理直气壮。 “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是大一刚刚入学。”雪记得这件事情，当时编程系统运行出了计算结果那会儿，轰动了整个计算机系。 有木材钢筋混凝土，盖起一座房子或许不难。 但是如果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盖出一座空中楼阁，这是真的难。 当时的计算机系是把宋见书当做神一样的人物来看待的。 “他很有这方面天分啊。”疏泠装作感叹，“所以他后来还有涉及到游戏领域吗？” 雪却说：“这我确实不太清楚了。” 疏泠有点失望，何况她能感觉到，雪在撒谎。 现在的时间是命运之轮吸纳第一批玩家的前一周。疏泠不信，此时宋见书忽然来访，会和命运之轮无关。 雪在上大三的时候就因为病情退学了，而宋见书则跳了级。两个相同年龄的男人，一个在病床上，一个已经在国外深造归来。经年再见，绝对不是仅仅为了寒暄和闲聊。 有很大的可能，刚刚的那份文件就是在和雪商量关于进入命运之轮的事情。 看来要想办法偷偷看一看那份文件。 疏泠自认为作为五楼的护士，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只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然的变故，打乱了疏泠原本的计划。 第184章 量子的花园 22 雪定定地看了喷泉一会儿, 疏泠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还在思考和度量。而原因自然与刚刚宋见书的文件相关。 月英婆婆年老了，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有点犯困。 她便说：“小梁, 推我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疏泠应声, 又对雪说：“桓悠，一起回去吧？” 白化病人的皮肤比正常人少了屏障, 所以对紫外线更敏感, 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雪点点头：“嗯。” 三个人坐电梯上去, 雪径直回到了507, 而疏泠则先推着婆婆回了501。 接下来的时间，疏泠依然坐在护士站里。 她看了看宋见书刚刚登记的名字，果然是同样根本无法辨识的字迹。疏泠忍不住问梅爽：“他的字写成这样你也让他过？” 梅爽一脸无辜：“已经出示了身份证啊，再说他真的长得很帅啊！” “我看你后面半句才是真实原因。”疏泠吐槽。 梅爽压根不辩驳。 疏泠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 可以看见507的情况。只是一直等到晚餐时间，507都没有再发出和白天一样的欢笑。 看样子，是雪没有再逗大家笑。 晚上的时间, 原本不该梁秋值班，但是疏泠却执意留下了。 在医院的时间越久, 她就越能看到更多的剧情。 晚上的医院变得静悄悄的, 在一片安静中，疏泠尝试着用医院的电脑重新搜索现实世界的东西, 当然她很快发现,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搜到, 只是在提及命运之轮、c大等关键字的时候, 电脑就会十分“适时”的死机, 进而退出全部页面。 她也试着去写代码, 试图绕过系统的检测和限制，不过也没有成功。 像是系统搭载了比她的代码水平更强的监控系统似的。 疏泠只得放弃。 夜里宁静的走廊和病房，只有疏泠和面前电脑发出的莹莹光线。渐渐的，她的眼皮也有些打架。 正准备睡过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滴滴”“滴滴”声忽然震颤了疏泠的耳膜，也撕碎了走廊原有的宁静。 这是医院。一切的宁静都是假象，黑暗里永远蛰伏着意外，每一个拐角处，可能都会落下死神的镰刀。 疏泠瞳孔一缩，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休克时，心电仪会发出的声音！ 她立刻按下了护士站中呼叫值守医生的按钮。 声音来自——她飞快张望，507已经开了灯，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中年男人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到了护士站。 疏泠认得他，他是睿睿的父亲。夫妻俩轮着陪床，今天轮到了爸爸。 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是恐惧和彷徨，他看到疏泠的同时，疏泠也站了起来。 睿睿爸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疏泠语速飞快：“我已经通知了医生，不要慌乱，保持理智，带我去看看。” 两人立刻来到了507病房。 里面已经乱作一团。睿睿的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睿睿爸爸正伏在他旁边，手足无措。507的其他三个人都已经醒来，看着情况忽然变得十分恶劣的睿睿，三个人脸上神情也非常不好看。 “医生马上来。”在一片慌乱中，疏泠的声音还是清醒镇定的。 在这种时候，医生和护士哪怕装，也要装出镇定，如果他们崩了，病人和家属会马上崩。 疏泠不懂急救知识，此时不敢上手，好在刚刚她在还没确认方位的时候就按下了呼叫医生的按钮。 而那名医生也十分给力，全速跑了过来。 “搭把手！！”医生大喊，手放在了睿睿的病床上。 疏泠知道，他是让自己帮忙把病床推走。 睿睿爸爸也很快帮忙，三个人把病床推出了飞一样的速度，直接将睿睿推进了icu。 icu的门被关上后，睿睿爸爸脱了力一样，瘫软在旁边冰冷的长椅上。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头，颤抖的手好几次摁不准屏幕上的键位，艰难地给睿睿妈妈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睿睿妈妈赶了过来。她头发蓬乱，眼圈红肿，身上衣服的纽扣从第二颗往下全部扣歪。 夫妻俩都瘫坐在长椅上，面目无神地看着icu病房的门。 疏泠有些不忍心再看，离开了这里。 护士站的门口，雪一个人站着。他的表情也显得很彷徨。 “没事的。”疏泠安慰他。 “没事的。”他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祈祷。 这天晚上，507的其他三人一夜无眠。 疏泠也在护士站里，和其他人一起等待着消息。 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icu的门猛地被推开。 睿睿的父母腾地一下从长椅上坐起来。晚上的夜很凉，他们的身子已经凉透，但是浑然不觉。 医生看着他们，最终还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睿睿的父母身子一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睿睿的妈妈直接软倒在地，发出了悲忸的哭声。 对于507的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在死亡的收割下，没有人可以逃过一劫。 在他们看来，今天上午还活蹦乱跳，要和桓悠哥哥学魔术的小男孩一下子没了。 疏泠能看见，桓悠的眼圈红了红。 紧接着，他攥了攥拳头，回了屋。 五楼这次有了这样的动静，那些浅睡的人几乎都醒了。离天亮还很早，但是一个个都完全没了睡意。 睿睿的父母最后在走廊里等待了多久，疏泠不得而知。 只是第二天听说，程主任、主治医师、还有安保人员，都轮番劝睿睿父母节哀。除了值班人员，他们无一不是深更半夜被一个个电话叫醒，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赶来的。 第二天，他们来收走了睿睿病床上的衣服和玩具。 临走的时候，两人冲医生和护士鞠躬。疏泠看着他们，尽管知道这是现实世界已经发生事情的倒影，依然红了眼眶。 梅爽坐在护士站里。她看着睿睿父母离开时的背影，说：“还好买了新的。” 疏泠问：“什么？” 梅爽拉开抽屉，里面还放着几颗来不及送出去的变形金刚软糖：“这糖前几天就没了，还好我昨天买了新的。” 说完，两人默默无语。 五楼的患者们基本都知道昨天晚上，这里丧失了一个鲜活的，幼小的生命。今天，氛围都不太好。 尤其是507病房里的三人。睿睿的床还是空着的，暂时没有其他患者住进来。 疏泠坐在护士站里，观察着507的情况。一个上午，507都犹如死寂。 快到午餐时间，疏泠照旧去查房。 作为护士，冷静平和是她的责任。 例行查过靠门的大叔和老爷爷，据说两个人的身体都在渐渐好转。但他们看上去并不开心。 疏泠又来到桓悠的床前。 他在看手机，脸上没有笑意。而一边床头柜上放着宋见书给他的文件。 是看完后随意叠好的状态，所以纸张有些微微展开。 疏泠看了一眼。 “梁秋，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永远存活，你会接受吗？”雪忽然问。 “要看代价是什么。”疏泠想了想，慢慢地说。 “没有代价呢？”雪问。 “不会没有代价的。”疏泠只能这样说。 沉默了一会儿，雪又开口：“你帮我和程主任说吧，我想约周六的手术。” 疏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意识到是昨天睿睿的死，让他微妙地改变了主意。 约在周六，大概是想着周五和妹妹见过面后，周六便可以放心上手术台了。 “需要告诉家里人么？”疏泠问。 “我自己可以拿主意。” 疏泠离开，告诉了程主任雪改变主意的消息。 程主任十分开心，他拿起电话：“我马上来联系专家。” 离开程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疏泠唤出了系统。 “系统。可以让我看看原本世界发生的事情吗？” 已经有了上一次看薛荔的经历，这一次系统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同意了疏泠的要求。 疏泠面前，展开了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 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雪在出生的时候便被检查出来白化病，但所幸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雪的父母似乎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想法，还是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在大学，雪的身体急剧恶化，最后只能从c大办理退学。在大学里，他和宋见书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虽然不是一个班级，但彼此都很有耳闻。 在医院里，雪的对面来了一个罹患白血病的小男孩，他叫睿睿。睿睿住院大概两个月后，在一天晚上病情突然加重，去世了。 雪受到了打击，开始接受以往不太愿意的手术治疗。 看完这些，疏泠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但她也可以肯定，雪在手术前，一定签署了先知那份关于命运之轮的文件。否则，他不可能出现在游戏里。 她又折返，问程主任：“手术如果失败的话，会对他的健康有影响吗？” “会。”程主任直言，“所有的有创手术，都不可能对身体毫无影响。但是如果手术成功，他可以多获至少三年的生命。” “概率如何呢？”疏泠问。 “这种事情要去问上帝。”程主任摆手让她离开了，“无论失败还是成功，一旦发生了，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今天是星期三。 距离雪的妹妹来看望，还有两天。 距离他正式接受手术，还有三天。 第185章 量子的花园 35 这两天, 五楼无疑是很忙的。 大家都知道原本最固执的雪忽然改变了主意，接受了手术。而程主任也一直耐心认真地奔波协调，邀请来了好几位在皮肤和肿瘤科十分有名的医生, 定下在周六早上九点，开始手术。 作为护士, 疏泠、梅爽和温莘三个人，也一直在帮忙进行着手术的筹备工作。 终于, 时间到了周五的下午。 从中午吃完饭开始, 雪的精神就一直很不错, 他将自己桌上的药物收到了抽屉里, 大概是不想在妹妹面前呈现出自己的病态。 “约了几点？”疏泠来查房时，顺口问了一句。 “下午四点。她下课了就来。” “挺好。你们还能一起吃个晚餐。”疏泠轻松道，“今天我放你一马，允许外卖上楼。” 他的身体是不允许离开医院外食的, 想吃点好的东西，基本只能靠餐厅的外送。 “谢谢。”雪的心情真的很不错，笑得眼睛很弯。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雪拿出手机，点了妹妹喜欢的那家餐馆的外送饭。 即使已经很久没有和妹妹一起吃饭, 但是雪依然记得妹妹最喜欢的, 就是那家餐厅里的花胶炖鸡。 那家餐厅想外送，一般需要预定。所以雪早早下单, 还点了其他的一些精致菜肴。 可是, 四点多的时候, 雪看了一眼手机, 表情一愣, 忽然黯然了下来。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 看着窗外，神色委屈地有点像不被理睬的狗狗。 “怎么了？”507的大叔问。 隔了好一会儿，雪才闷声说：“她说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明天要交，今天来不了了。” 大叔和老爷爷一听，都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们都知道，雪明天上午就要接受手术，没有办法再更改。但前一天想见家人一面，居然都那么难。 疏泠看507的氛围不对，主动走了进去。她看到大叔和爷爷都在安慰雪：“没关系，小桓，你做了手术，把病养好，再见你妹妹，不是更开心么？” 雪笑了笑，那个笑很苦，像是扯出来的。他拿出手机，想把餐厅的订单取消。 可是手机屏幕却显示【预约时间已超过一小时，无法取消。】 大叔愤愤不平：“这是什么鬼餐馆！” 疏泠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哪家？” 雪一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便顺从地报出了餐厅的名字。 疏泠拿着梁秋的手机，心里一边暗暗道歉让她破费了，一边在那家餐厅又加了五道菜。 她特意选了清淡一些的，比较对大家现在的口味。 【您已预约成功，餐食将在今天的85:00送到。请您耐心等候。】 屏幕上出现提示后，疏泠将手机亮在众人面前。 雪反应过来：“梁秋，不需要——” 疏泠看着他：“你是说不需要为了你点餐吗？你说错了，是我自己想吃。” “没必要为她的爽约而难受，也没必要因为她不来，就退掉这一桌好菜。”疏泠看着雪的眼睛，平静地说。 甚至，她不仅不退，还硬是加了五道，花了好几百块钱。 “对啊，你明天可是要上战场的。”大叔鼓励道，“吃点好的，明天手术做完，你的病就好了！” 雪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谢谢你们。” 疏泠把手机拿起来：“大家今天就在病房里吃大餐。我把梅爽、温莘也叫上，把程主任也叫上，都来给你加油。” “程主任他很忙吧？”雪问。 “忙不忙你不用管，我一定给你请来。”疏泠冲他挤挤眼睛，“要用这顿饭贿赂一下他，让他给你缝针的时候细心点，缝的好看点。” 说完这句，疏泠拎着手机离开了。 她走后，大叔和爷爷感叹：“梁秋护士真是好人。” 而雪则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刷着自己和妹妹的聊天记录，希望可以看到妹妹突然改变行程。 出去之后，梅爽和疏泠小声吐槽：“我看又是桓悠的父母劝住了，不让女儿来。” “谁知道呢。”疏泠耸耸肩。 到了晚上快六点的时候，饭菜已经送了上来。这家饭店主打精致菜肴，所以送来的食物并不是使用普通塑料盒分装，而是原汁原味的锅具。也难怪需要提前预定。 也让这顿饭真的有了一种在店里用餐的，被珍重的感觉。 如疏泠所说，这顿饭的主人与客人都聚在507病房，他们在储藏室找到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才能放下这一桌子的好菜。 疏泠把房门关上，温莘已经把筷子分给了其他所有人。 一个个餐具的盖子被掀开，程主任：“豁，这么破费？” 疏泠：“所以啊，主任，明天给咱们桓悠缝针，可要缝好看一点。” “桓悠可是我们这最帅的男生，如果你让他留疤难看，我们可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梅爽大大咧咧地说。 “行啊，还敢命令你们主任了？”程主任挑挑眉，这一顿饭融化了他平时的威严，变得柔和亲切起来，“胆大包天。” 雪看起来则是有点意外。他用勺子舀起来一小块用花胶炖的鸡肉，放在嘴里。 是记忆中的味道。如果妹妹来了，她一定会吃得很欢快。 但是，即使她没来，雪的心情也是欢快的。 疏泠吃饭的间隙，看着雪的神情。他确实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挂上了柔和的笑。 疏泠这才能彻底放心。 这时候的桓悠，还不知道他之后会以“雪”的身份进入一个游戏，在副本里认识很多很好的队友，闯过了无限的难关，获得sss级玩家的荣耀受到众人的敬仰。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会为妹妹爽约而难过，又因为其他人的鼓励而单纯感到欢欣的青年。 疏泠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几百块钱确实花得值。 晚餐结束，送餐的餐厅服务员又回来把锅具餐具收回。 程主任临走，拍了拍雪的肩膀：“晚上好好休息。” “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在手术台上再睡一觉，病就好了。”大叔乐呵呵地笑。 他和老爷爷都是没怎么吃过这么贵的饭菜的，这一顿饭吃的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才逐渐放开，变得红光满面。 雪点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疏泠被七点的闹钟惊醒。 昨天她又主动守夜，在护士站将就了一晚。而这天晚上没有关键剧情，所以副本的时间又变快了。 疏泠揉了揉睡眼。因为副本时间加快，实际上她估计只小睡了半小时。 仿佛一个为了副本结局而兢兢业业劳动的打工人。疏泠想，这次副本结束，一定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是雪做手术的日子。 疏泠来到507病房，发现大家都已经醒了，每个人看向雪的表情都带着鼓励。 而雪已经按照医生所说，做好了术前的准备工作。 疏泠把术前通知书、同意手术告知书等文件给了雪。让他签好。 雪乖乖地看着通知书上所有的条款，最后义无反顾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他又拿出一份信封：“梁秋，如果我手术失败了，把这个给那天来看我的朋友。” 疏泠扫了一眼，很清楚这是给宋见书的东西，很大可能是关于进入命运之轮游戏的邀请。 “我相信你，你可以自己给他的。”疏泠没有接。 雪笑了笑，把信封又装回抽屉里。 “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疏泠问。 很奇怪，雪在那一瞬间，总觉得面前的梁秋护士像是知道信封里的内容一样。 但是这明明是宋见书的一项先锋性游戏计划，根本就没有对外公开才对。 宋见书在国外深造，选择了脑电波与计算机链接的研究细分方向。 这一项研究，原本是为了帮助视盲和听盲人士的，只是后来有公司发现，这项技术对研究vr、ai的研究都十分有帮助。 见梁秋定定地看着自己，雪坚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想好了。” “如果人肉身的寿命终究有限，那么用另一种方式存活，或许也达到了永恒。” 看来，这个世界的桓悠，还是决定好会踏入命运之轮的世界，选择以“雪”的身份在虚拟世界中驰骋。 疏泠于是笑了：“祝福你。” 雪：“手术，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的决定？” 疏泠：“两者兼具。” 所以怪不得雪在副本里，以一种张扬的，毫不修饰与掩藏的形象出现，甚至能做出对观众抛媚眼和飞吻这种行为。 或许是因为重获了一次生命，而他是真的开心。 话音刚落，雪的手机忽然一震。 他一看消息，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疏泠凑过去，只见一个备注为“a桓媛”的人，发来了一句话：“哥哥，我准备逃课，第一节 课下了来看你！” 疏泠细细观察着桓悠的神情，心想，又来了一个麻烦事。 这大小姐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什么时候第一节 下课？”疏泠问。 “八点半。”桓悠苦笑，“从她的学校到这边，车程半小时。” 疏泠：...... 意味着路上不堵车、不耽搁，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桓媛刚来，桓悠就要进手术室。 “虽然这样说，不太礼貌和道德，但是能不能帮我问问，手术可以推迟吗？一小时就行。”桓悠看着疏泠，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很难解的请求。 第186章 量子的花园 24 【叮！已收到里世界主人发布的任务：无论采用什么办法, 今天白天之内，让桓悠与桓媛见面超过两小时。】 【系统将在手术开始时进行判定。如在85:00之前时长数未达成，将判定为任务失败。该里世界直接关闭。】 桓悠刚说完, 疏泠眼前这系统提示就来了。 而且——疏泠狠狠咬牙，你这鬼系统要求的时间明明比桓悠要求的时长要翻了一倍！ 垃圾系统。 为了完成任务, 疏泠只得答应：“我去问一下程主任。” 桓悠也知道这个请求实在很为难人，他满怀歉意：“真的抱歉......” 疏泠摆摆手, 快步离开了房间。 她意识到, 昨天找系统询问这个现实世界的剧情时, 系统只告诉了她一些“目前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刻意回避了一些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 疏泠唤出系统：“系统。告诉我。上手术台，桓悠会不会死？” 系统默了默：【对不起，这个信息属于机密，我无法告知。】 “意思是他死了吗？” 【对不起, 这个信息属于机密。】 系统是个锯嘴葫芦，疏泠不指望再问出来什么，她顿了顿, 开始默默询问那个远在天边，实则不知道在哪里兴味盎然地观察命运之轮运行的人。 “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雪在手术前签了你的进入游戏邀请。他如果死了, 精神体就会立刻接入你的游戏。你不可能不清楚他的死亡时间。” 在黑暗中, 透过正在莹莹发光的屏幕，宋见书看着“梁秋”的脸。 梁秋是一个容貌平平的女人, 一点也没有疏泠本人惊艳, 但是宋见书依然看得饶有兴致。 如果换做别人, 他根本不可能理会这样有点无理的请求, 就像天神压根不在乎人类。但是这一秒, 他却改了心思。 周遭静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疏泠听到了他的声音。 “手术会发生意外。雪会死。” 疏泠的心一沉：“无法改变吗？” “嗯。” “但是我在上个里世界改变了谭理的生死。”疏泠反驳。 “第一，谭理没有进入命运之轮的世界，他也不是上一个里世界的主人。第二，你也没有改变他的生死。” 疏泠暗忖，也就是说，这些已经接入命运之轮游戏的人，疏泠是无法改变他们在现实世界的结局的。 所以，她改变不了雪在手术失败后会死亡的结局。 疏泠：“你可以提前告诉我这个结局的。” 那她就是跑去桓媛的学校薅人，也要把人在昨天薅过来。 宋见书只是笑了一声，没有作答：“我似乎是没有这个义务的。” “系统给你透题，已经是我很大的让步。” “你不怕我把你构建者的身份告诉现在直播间的观众？”疏泠问。 宋见书又闷笑了一声。 这一声很低沉，却像打通了疏泠的神经，她反应过来：“你已经把我的直播调整成非公开了。” “是从你在这里世界中出场的那一刻吗？” “你还是那么聪明。猜的都很准确。”宋见书说，“你的副本，现在只有我有观看权限。” “那你就好好看着我吧。”疏泠咬牙，“我真想不到，原来你是一个能拉这么多人进游戏送死。” “这么恨我？”宋见书的语气有点玩味了，“你可以好好回忆一下，这个副本的题眼。” “然后你或许会知道，我赋予了你一个多大的权力。或许，也能明白命运之轮游戏更深层的本质。” 说完这句话，周遭彻底安静。 疏泠气得想跺脚。 她原本想，如果桓悠不会在手术已结束就去世，那就和桓媛商量，让她中午过来就好了。 但是如果桓悠的结局就是这样，那她就必须要把手术时间推迟。 程主任在进行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他反复确认了，所有邀请到的专家今天都会到场。 唯一的变数，是其中一位专家，是下午一点的飞机。他要赶回原本所在的城市，去做一台更加紧急的手术。 桓悠的这台手术，说得难听点，失败了也不会死人。但是那台手术，一旦失败，患者是真的会死在手术台上。 这样危险的情况，自然需要一个手最稳、心最平、专业技术最过硬的专家来处理。 所以那名专家必须要赶回去。 程主任看了一眼墙上滴滴答答的时钟，想让梁秋去问，桓悠是否可以提前半小时接受手术。 没想到他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梁秋朝自己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 一开口就是：“主任，桓悠的手术可以推迟吗？” 疏泠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怎么，桓悠他有变化？”程主任皱眉。 “他...妹妹九点要来看他。”疏泠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胡闹！”程主任的语气十分严厉，“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当这次手术是小孩儿过家家？” 疏泠欲哭无泪，她如果说出“桓悠做了这个手术就会死”，那估计程主任会直接把她轰出去，她还怎么劝。 “做完手术再来看。”程主任没有耐心了，“专家们马上都会来，你可以去劝桓悠早点开始手术，早点结束，这样更好。” 早点开始手术，那不就是早点送死吗。 疏泠问：“手术大概要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 疏泠见程主任这里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在思考该怎么做。 随后，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道具，在之前的副本里还没用完的道具。 她眼前一亮，在确认了道具可使用之后，她立刻折返：“程主任，我劝他提前来手术！” “你能劝吗？” “相信我。” 疏泠回去后，向桓悠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可以让你妹妹在中午吃饭、午休的时候过来。这样，她不需要逃课，你们还能一起吃个午餐。”疏泠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建议。 “但是，刚刚做完手术的我——”桓悠很犹豫。 “你放心。”疏泠宽慰，“何况你就应该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多少苦。” “我，做完手术不会死吧？”桓悠半开玩笑地说。 疏泠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会。”她看着桓悠的眼睛撒谎，“不会死。” 桓悠这才接受了疏泠的提议，开始和桓媛留言更改时间。 还好，桓媛同意了。 “可以早点做手术吗？”疏泠问，“这样，就能早点见到你妹妹了。” 有时候，一件迟迟不来的事情折磨人太久，反而会报复性地希望这件事赶紧来，来了算了。 桓悠只顿了一下：“好。” 半小时后，桓悠进了手术室。比原先预定好的时间早了几乎一个小时。 而在进入手术室之前，疏泠给他买了一份粥。 她偷偷把粥放在护士站，往里面加了点料。 那是离开繁英中学副本的时候，路媛媛赠送的面包。吃完可以增加八小时的生存时间。 在迷航副本里，他们吃了一半。 而现在，疏泠要把剩下的一半，给桓悠吃。 四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完成任务要求了。 疏泠戴着手套，把面包撕成小块小块的，混进了粥里。 毕竟这面包被掰的只剩一半了，卖相很不好，疏泠怕他不吃。 做完这一切后，疏泠把粥送进507病房。看着桓悠把粥喝完。这才放心。 “手术中”的红色提示“啪”的一下被打开。 这段时间，疏泠只能坐在护士站里，忧心忡忡地等待着三个小时后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副本没有把时间加快。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桓媛来了。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还穿着校服，头发扎着高马尾，柔顺地垂下。 “护士您好，我找我哥哥桓悠。”少女乖乖地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迹也很清秀，和上面某人故意为之的鬼画符相比，简直养眼。 “桓悠还在接受治疗。”疏泠说，“大概十几分钟后会出来。” “接受治疗啊？”桓媛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圆圆的眼睛带着担忧，“我哥哥最近怎么样？” “他很好。”疏泠继续扯谎，“放心。” “哦，谢谢护士。”桓媛看起来被家里保护的很好，一点也没怀疑疏泠的话，就直接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一边等一边玩手机。 她丝毫不知道，哥哥正在接受的，是一个失败率很高的手术。 还以为只是寻常的治疗。 相比桓媛的镇定，疏泠则担忧极了，她一直在看着时钟。 这场手术已经比原先预计的，要长一些了。 还好，十分钟后，“手术中”的红色灯啪的一下熄灭了。 一位专家率先出门，看上去，他似乎急着离开。 程主任是第二个出来的，看他表情似乎还算轻松。 手术...成功了？ 桓悠被推了出来。桓媛立刻上前，看着哥哥推回了507病房。 病房里焦急等待的大叔和爷爷，看到桓悠似乎是被安然无虞地推回来，也都长出了一口气。 只有疏泠高兴不起来。她知道，手术“成功”只是假象，桓悠的死已经是注定的。 桓媛趴在桓悠的床头，看着桓悠的睡颜，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桓悠的睫毛颤了颤，慢慢转醒。 桓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桓悠的脸：“哥哥？” 这一幕让疏泠叹息。她退出了507房间，关闭了房门。 桓媛一直在507病房里陪着桓悠。而疏泠则坐在护士站里掐表。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 【恭喜，您已完成任务！】 提示一出，疏泠这才彻底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她要去赶人了。 不知道用面包吊着命的桓悠还剩多长时间，但桓媛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疏泠不忍让她直面哥哥的死亡。 她于是敲了敲门，走进去。 桓媛正在和桓悠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桓悠的表情很温柔，俨然一个贴心的大哥哥。 疏泠只能狠下心来打断：“您好，看望时间已经结束了。” 桓媛圆溜溜的眼睛瞪大：“啊...” 桓悠揉了揉她的脑袋：“乖，回去上课，有空再过来。” 桓媛像小狗一样在桓悠身边又缠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疏泠送桓媛进了电梯。少女无知无觉，根本没想过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进了电梯，还挥手给疏泠道别：“谢谢姐姐，姐姐要照顾好我哥哥哦！我走啦。” 疏泠再次看了一眼墙上冰冷的挂钟。 一小时后，桓悠的状况忽然加重，手术并发症发作，经抢救后，手术室传来死亡的消息。 第187章 量子的花园 25 在桓悠正被推入手术室抢救的时候, 疏泠的眼前，也浮现了此时系统让他看的关于现实世界的结局。 在现实世界中，桓悠也和妹妹约了周五晚上见面。但是妹妹爽约。 桓悠孤独地一个人吃了点好的饭, 剩下了很多。 第二天，妹妹又忽然说上午过来。 因为手术无法延期, 所以桓悠只得放弃这次机会。 本以为总有时间再见面，可惜桓悠没有等到这个机会。手术失败, 他死在了手术台上。 和宋见书签好的合同生效, 他的精神体进入了命运之轮游戏。 疏泠看了这一切, 十分唏嘘。 好在她还是满足了雪的愿望。 【经检测, 您已完成了第二个里世界的剧情！】 【您是选择返回黑暗大厅，还是直接进入第三个里世界？】 疏泠直接选择进入了第三个里世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记得当时占卜珠子给她的提示，第三个世界的象征是一朵黑色玫瑰。 面前出现了一道门。疏泠推开, 走了进去。 同样刺目的白光闪过，而这一刻，她的鼻尖又似乎嗅闻到了那朵量子玫瑰的气味。 睁开眼睛时, 原本以为自己又要扮演什么角色的疏泠愣了。 面前的场景万分熟悉，她正对着一面镜子, 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镜子里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疏泠自己。 而这个场景, 是当时疏泠毕业时租的一个小房间。 桌面上, 电脑还开着。疏泠看到了上面的时间, 三年前的9月30日。 又是这个时间点。 所以, 在这个里世界, 她扮演的角色, 是三年前的自己。 当时她刚刚毕业，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还没有到后来的辰星游创。 这一天，是周三。 疏泠意识到，这是她的最后工作日。 因为这间公司虽然研究方向很前沿，是全息和ai方向，但管理文化十分官僚，疏泠看不惯，所以试用期还没过，她就提了离职。 只是后来，这家公司似乎换了管理团队，紧接着，业绩好转，慢慢在考虑上市。 说起来，其实比辰星游创的发展空间更大。只是疏泠一向不会为已经做出的选择后悔，所以她也没有多想这件事情。 这个里世界的主人是谁？ 疏泠看着导航去了公司。 没错，路痴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去这家公司了。 一路上，疏泠觉得有点恍惚。 她好像重新进入了现实世界，重新回到了“疏泠”这个身份里。 很快到了公司。这家公司也有自己的写字楼，疏泠还记得办公楼层是十五楼。她刷了工牌进入闸机，在密密麻麻端着早饭，咖啡的白领中间，和三年前的自己一样，盯着不断上升下降的电梯。 电梯慢吞吞地到达，背着双肩包的打工人们挤进去，把原本就十分窄小的电梯更加挤得水泄不通。疏泠也在里面，她前面是端着一碗拌面的男生，后面是拿着一杯美式咖啡的女生，两种不同的味道散发在轿厢的空气里。 还好，疏泠要去的楼层比较高，这些人渐渐都下去，轿厢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顺着电梯光滑的金属舱壁，疏泠看着自己的脸。 “叮”。电梯到达，眼前是记忆中熟悉的公司大门，前台的墙壁上写着“繁晖科技”四个字。 “疏泠，早。”有人从另一间电梯里出来，脚步匆匆。在科技公司工作的大家穿衣大多十分随意，这个女生扎着丸子头，穿了双白色帆布鞋。疏泠还有印象，好像是另一个部门it，点头之交。 疏泠冲她笑了笑，其实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 “今天是你最后一天，是不是？”丸子头女生问。 “对。”疏泠回答，随后一眼看到了自己座位上的名牌。 她将包放在桌面上，从抽屉里拿出了电脑。 “早。”一名短发干练女子走来。她是疏泠的主管，徐茉。 徐茉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文件，是离职需要签署的手续表。疏泠今天过来，基本就是归还工牌、电脑等办公物品，再把手续办了的。 “等会儿全体员工会，你还参加么？” 徐茉只是随口一问，想的是她肯定不会参加，毕竟今天都是最后一天工作日了。 而疏泠则回想起来，三年前，在自己的最后一天工作日，确实召开了一场员工大会，在这场大会里，介绍了繁晖科技新上任的几名高管。 或许繁晖后来的辉煌，就是从这场会议开始的。 当时的自己没有参加。但是这次，疏泠却问：“例会？” 徐茉：“不，高层有变动，这次算是介绍。” “去吧。”她没想到，疏泠这样回答。 徐茉看了她一眼：“也好。”说完，她自己踩着三厘米的小皮鞋走了。 在一帮衣着随意的程序员中，徐茉一直都是看上去最职业的一个。 半小时后，疏泠和其他人一起坐进了繁晖科技最大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的灯都关着，而屏幕上已经透出了蓝色背景的一张ppt，把整个会议室都映照成了蓝盈盈的颜色。 台上的新高层有两名，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不算年轻，但都十分精干。 对着这么多人，很多还是业内精英的员工，这两人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这些话似乎没什么重点，疏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系统迟迟没有给出关于副本的信息，疏泠差点忘记这是在第三个里世界里。 毕竟眼前的一切都和现实世界太相像了。 靠咖啡提神的打工人，在全体大会上悄悄玩挂机手游的摸鱼人，还有疏泠这样不屑于听这种会议的人。 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该过来听这场会？ 毕竟无论怎么听，这个内容都和最没有营养、只浪费时间的公司例会差不多。 只是副本和里世界总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折。 在一片盈盈的蓝光里，台上的男高管说到了繁晖科技智囊的新成员。 这名新成员留学回来，十分年轻。但是已经有着极高的行业水平，尤其是在全息、vr方面有着深度的研究。 疏泠原本听得昏昏欲睡，但男高管的介绍，却成功把她已经飘忽的思绪扯了回来。 然后，她就觉得这个里世界又开始变得魔幻了。 因为，男高管介绍了这名智囊新成员：kris，而他的英文名后面，缀着姓氏song。 疏泠：......无语。 某人：“。” 舒阅：“你是故意的吗？你的出场率好像高了点。” 某人脸上一贯冰冷的神情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个副本中，抽出的里世界归属人是随机的，只会在那些已经在命运之轮淘汰了的玩家里抽取。 上一个里世界中，系统抽出了桓悠，已经让他有些意外，所以暂时关掉了疏泠直播的观看权。 本来以为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再次出现，在过于自信的某人似乎忘记了，他“先知”的身份也已经在命运之轮中被淘汰。 这个副本的第三个里世界居然就正好巧得随机roll到了自己。 随机性，一直是宋见书觉得十分迷人的三个字。它代表了一种抓也抓不住、但躲也躲不掉的命运。 是他运气差了点，还是疏泠的运气好？ 这一个副本打下来，她注定要拿比其他人多得多的世界探索度了。 “你打算全程旁观吗？”舒阅出言，语带讥讽。 “当然不会。”宋见书说完，细长的手指摁出了一长串的代码。 【侵入中——】 【进度条......30%】 “忍不住又进游戏了啊。”舒阅说，“那你扮演的到底是玩家，还是npc？” 【进度条......80%】 “没想到，在我的副本世界里，她只需要扮演她自己。”宋见书说，这种发现让他有点莫名的激动。 【进度条......100%】 【侵入完成。】 【欢迎来到“量子的花园”副本，玩家a-198视角，第三里世界。】 【您侵入的角色是：宋见书。】 男高管的话音刚落，疏泠就看见从后台走出一个人来。 挺拔的身形，隽秀的面容，这个人不是宋见书又是谁。 一阵鼓掌声响起，疏泠却没有抬手。旁边的女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你居然不给这么帅的人鼓掌？” 疏泠只盯着台上的他。 之前看他在演讲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疏泠就下了定义，这个男人在聚光灯下永远是耀眼的。 这一次也证明了疏泠的猜测是对的。 她十分清楚，里世界中涉及到关于宋见书和命运之轮的东西，都会直接关闭大众观看权。 现在一定也是，她的副本没有人在看。 而他在台上扬起一抹笑意的时候，目光则微微看向了他。 疏泠愣了一瞬，意识到，看来他是不放心，让自己在里世界中直接接触三年前的他啊。 她干什么了，有这么可怕？ 这个副本因为这一眼而悄无声息地有了变化，似乎又变成了他们两人一起下副本，周围都是固定好的npc，而副本外没有一人在观看。 只有两人真实存在的世界，隐秘的刺激感。 疏泠抬眼，回敬了一个笑容。 于是宋见书也知道，她已经懂了。 男高管还在介绍：“kris是我们的智囊，平常是不在此处坐班办公的，只是提供概念性和一些技术层面的指导。今天，也是十分不容易可以把他请到现场。” “kris，你和大家说几句吧？” 宋见书接过话筒，言简意赅：“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疏泠的错觉，觉得他“们”这个字吐得很轻。 像是在说很高兴见到你一样。 “繁晖一直是我很看好的一家公司。在国外的时候，就对这家公司有所耳闻。全息行业一直在发展，而繁晖是我认为可以做出突破和先驱作用的一家公司。” “对了，最近我会在这里坐班。” 男高管有点诧异，这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别说是坐班了，就是让他来现场说几句话，都请了他很多次啊。 只是，这名年轻的大神愿意在这里坐班，男高管当然十分同意，闻言，脸上笑容更甚：“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去工作了。” 员工们大多还在津津乐道着kris的颜值和经历背景，疏泠则收拾好了东西，径直离开了会场。 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头也没回。 反而让打算看戏的他有点微妙的失望。 第188章 量子的花园 25 坐回座位上, 疏泠划掉了刚刚签好的手续表，又将电脑打开。 徐茉走过来，她叹了一口气, 无不惋惜地说：“来吧，走流程, 离职面谈。” “今天空降的这名大神，我听说是有两把刷子, 算起来还是你的校友, 学长？总之, 疏泠你真的很聪明, 如果你愿意留在繁晖——” “茉姐，我留下。” “——肯定有更好的...什么？”徐茉一愣。 这番话，三年前徐茉开完会，也和自己说过。 只是疏泠当时完全不在意罢了。 毕竟c大校友在各行各业都是精英人才, 她也没把这个所谓“有两把刷子的大神”放在心上。 命运之轮这个游戏玩得越深，似乎越是接近某个，当时被双方都忽视了的真相。 就像是它的名字。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 有的阴差阳错，有的却默契咬合。 “我说我留下。”疏泠说。 “那好！”徐茉十分高兴, 一方面她真的很喜欢疏泠, 她是一个很傲气的人，让她看得上眼的人不多, 但她很清楚, 这个女生是真的非常聪明, 而且灵气逼人。 另一方面, 部门少了一个离职, 她也不会被领导问罪了。 疏泠把签好的手续表放进碎纸机中碎掉。 毕竟现在看到了一场戏在眼前徐徐展开, 她买了最好的观众席，哪有中途退场的道理。 她运气好，这次副本涉及到的关于命运之轮的信息太多太多，甚至有点像揭了宋见书的底。 估计这一次副本结束出去，世界探索度能一路狂飙。 宋见书大概已经被那两位高管领进了自己的工作间。没有看到他过来。 但是，团队的沟通软件里，他被拉了进来。 英文名是kris，没有透露出他的真名。 疏泠看了一眼他的头像。最普通不过的默认图片，看不出来其他的一点细节。 即使刚刚在会议室里已经清楚了彼此的身份，此刻，两人都没有对话。 “疏泠，你把这个代码文件改一下，我去和老大开个会。中午交给我。”徐茉很干练，既然疏泠说了不走，煽情的话也不多说，而是直接开始布置任务。 疏泠打开那个代码文档，扫了一下，说：“好。” 这种代码，疏泠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学院派程序员写出来的。这些代码的每一行都十分工整标准，但也因为如此，看不出来创新点。 这是一份不会出错，但是不够完美的代码。 疏泠开始着手更改代码的文档，她删除了大片在自己看来显得有些多余的代码，同时在其中多加上两行，就表达了原代码十几行的意思。 这样下来，她的时间极大地被节省。改完整份文档后，离徐茉说的截止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疏泠用来在这个世界中寻找线索。 原因有两点。第一，既然这个世界的主人是宋见书，那么有些信息或许无法被抹除干净，毕竟这关系到世界的根本。 第二，现在她的直播间已经不被大众开放了，不必担心她找到的线索会对其他人的世界探索度有影响。 她打开了搜索引擎，又熟门熟路地进入了c大的官网，果然，在这个里世界里，关于宋见书的一些报道，并没有被隐藏干净。 疏泠看见了上次被系统强制关闭的报道的后半部分。 在介绍完宋见书大学用沙盒游戏模拟出的计算机系统后，报道一笔带过了宋见书正在进行的一个项目。 与一家国外专攻虚拟现实的公司合作，正在研究一款感官全息游戏。 而这款游戏的名字——疏泠看到了那两个字“伊甸”。 看上去，伊甸是命运之轮游戏的前身。 而伊甸的精致化程度，自然远远赶不上后来的命运之轮。 因为伊甸只是一个demo（指起到演示、示范作用的一个小成品），当时内测人数不过一百个人。具体的内测数据都在构建者宋见书那里，其他人都不知晓。 或许是伊甸大受好评，所以宋见书后来才考虑做出了命运之轮。 和疏泠想的一样，系统强制关闭的东西，果然就是最为关键的核心。 正欲将报道的文字保存下来时，疏泠面前的电脑又一次无情地黑屏了。 疏泠：...... 电脑彻底死机，疏泠颇有些忍无可忍，用手机打开了团队通讯软件，找到了宋见书的名字： “既然我已经进了这个里世界，就要找到线索才能破关。你不能不让我看。”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动了几次，随后轻飘飘地发过来一串文字： “我已经给你看了，但是还想着保存下来，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又不会把这些信息给其他玩家！”疏泠反驳。 “是吗？你似乎在上个里世界里，还用这件事威胁过我。” 疏泠气结，最后开始转移话题：“你黑了我的电脑，我怎么工作？” 聪明如她，已经早就看出来，这一次电脑黑屏并非系统层面的强制指示。 只是单纯的，宋见书用他的技术黑了她的电脑而已。 “五分钟后就会自动恢复。”宋见书回，“只是你刚刚修改的代码似乎没有保存，可惜了，很不错的代码。” “......你办公位在哪？”疏泠气急，她确实没有按保存键。 这不是意味着她刚刚的任务白搞了吗！ “想见我？”似乎能透过文字看到他微微挑眉的神态。 回应他的是一串漫长的沉默，疏泠没有理他。 如果是其他玩家知道他的构建者身份，心情应该会更加复杂。 会对他有敬意、也有惧意，因为这些玩家都清楚，作为构建者的一次代码的修改，就可以完全破坏一个人在游戏里的生存机会。 比如，动动手，用两秒的时间把某玩家仅剩生存时间的时和分都去掉，仅留下秒。 不知道改动后，那名玩家看到后，脸上会露出怎样见鬼一样的表情。 虽然宋见书没有这样做过就是了。 但是疏泠似乎就完全不怕他。 下一秒，宋见书在左半屏的小窗口上看到，疏泠的屏幕重新亮起来。 然后，忽然显示“已失去连接”。 她也用了自己的代码技术，让自己黑屏的电脑重新运作，并且强制断掉了宋见书对自己电脑的操控。 宋见书心中掠过一阵欣赏，有一点棋逢对手的感觉，斗法斗得十分愉快。 下一秒，宋见书使用的电脑忽然黑屏。 他一愣，紧接着闷闷地笑了起来。 好像更加愉快了。 手机一震，上面是疏泠发来的消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见书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很快，原本黑屏的电脑重现光明。 而疏泠那边，则被强制断掉了连接。 “比你快两秒。”他发来消息。 “你电脑的权限比我电脑高。我能控制你的，说明我的技术比你强。” “我用的是普通的电脑。”他饶有兴致地争辩。 “得了吧，控制的时候我看见了。”疏泠顺便在键盘上敲出了宋见书面前这台电脑的型号、ip和权限。 “记忆力变好了。”宋见书评论，“但我没有骗你，我用的真的是普通电脑。权限和你的一样。” “你是小学生？”疏泠无大语，这有什么好争辩的？ “似乎你的兴趣也很浓。”对方悠哉地甩过来一句话。 当然，又是很久很久没有回复。 他自知把她气走了，轻轻勾了勾唇角，觉得有点好笑。 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被黑了电脑就用同样的方式黑回来，却让他觉得很可爱。 而疏泠终于结束了这一场堪称毫无营养的对话。而就在她把视线转向桌面上打开的文档，准备弥补刚刚忘记保存而闯的祸时—— 她却发现，这个文档是保存了的。所有代码的修改都在，没有一处遗漏。 根本不需要重新写。 但是她记得，刚刚确实忘记了保存。 所以他黑自己电脑、打下一长串复杂代码之前，还记得顺手帮她按了一个ctrl+s？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唇角扬了扬，有点想笑。 “疏泠，完成了吗？”徐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已经和领导对完了事情。 “你在笑什么？”徐茉疑惑地问。 这个女生外表绝美，但是对谁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别说看着电脑屏幕，面露微笑了。 所以，徐茉的第一反应是弯下腰：“之前的程序员犯什么愚蠢的错误了吗？“ 只是桌面上的代码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而疏泠也收敛了笑容，事实上，她也是听到徐茉提醒，才发现自己原来笑了。 “你看看。” 饶是徐茉这样有丰富代码经历的前辈，在看到疏泠有点吊诡的代码思维时，也愣了十几秒。 等她终于回过味来，看懂了疏泠代码的意思，在惊叹之余，又忍不住叹息：“你这个不爱写注释的毛病，真的该改改。” “你这样的代码拿出去，咱们公司九成以上的人都看不懂你的意思，他们会觉得你是错的。” 疏泠：“能跑通就行。” 何况她又没有写错。 更何况，宋见书不是看懂了吗。 徐茉悠悠地盯了疏泠一眼，还是把她改动后神乎其神的代码发给了负责人。 不一会儿，她收到了一贯冷静的负责人的消息。 “这谁写的？？？” “厉害了！！！” 疏泠看见，笑了一声。 徐茉：“呃，是我带的这个毕业生。” “给她加钱啊！”负责人激动无比。 “老大，她还没转正呢......”徐茉打字，心中腹诽，这个天才三个小时前还说要离职来着。 还好给她留住了。 “好。转正可以在惯例定薪的标准上再上浮一倍。”负责人拍板。 “这么高？”徐茉吃了一惊。上浮一倍，和她作为经理的工资差不多了。 “这种人才，你不抢着留，人家就给薅走了。” 疏泠对身边发生的事情目不斜视，毫不知情。 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把宋见书的电脑黑得再彻底一点。 最好从里面找到关于命运之轮，或者伊甸的更多东西来。 如果说最好动手的时间，当然是午饭的时候。 大多数人都不在工位，疏泠随便扯一个理由就可以留在座位上，然后黑进宋见书的电脑。 既然网上的东西受到系统的限制无法找到，那么他电脑里本地存储的东西，就不可能再被系统拦截吧。 中午十二点，徐茉问疏泠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疏泠拒绝了。她推说自己点了外卖，看着办公室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光，她打开了最熟悉的界面。 代码是她的伙伴，也是她最尖锐的武器。 五分钟后，宋见书看着自己的电脑黑屏。 他挑了挑眉。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已经变黑的电脑屏幕。 入侵并未遭到拦截。看来宋见书此刻并不在座位上。 疏泠的表情不变，使用代码快速搜索除了与伊甸相关的文件夹。 漫长的进度条走动着，疏泠也不免有些着急。直到进度条一点点走到底，疏泠终于看到了文件夹里被查出来的东西。 文件写着“伊甸游戏demo.exe” 疏泠一笑。 她没想到，这个文件名字是这么简单直白。 怎么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呢？ 她没敢掉以轻心，谨慎地给自己的电脑上了一层防护模式。毕竟，如果在入侵宋见书电脑的时候反被他操控，就得不偿失了。 她也不敢保证这个名为伊甸的游戏文件，会不会是个病毒。 而宋见书办公室的大屏幕，此刻已经徐徐亮起。 他的电脑虽然仍然是黑屏，但是大屏幕上却详细地显示着疏泠在屏幕上的动作，他看到了疏泠是如何给自己的电脑上防护的。 宋见书眼里多了一抹欣赏。 疏泠在做完准备工作后，进入了伊甸游戏。 刚一进去，是游戏的开始界面，邀请玩家创建角色。 疏泠的眉微皱。她很清楚，即使只是一张标题页，也能看出作者在整个游戏中花了多少心思。 还涉及到了创建角色，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 也就意味着，仅仅是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疏泠根本不可能把这个游戏走完。更何况，宋见书吃饭不会吃两个小时，大约半小时后，办公室就会陆陆续续有人回来。 疏泠悬浮在键盘上的手一顿，随后快速摁下了某几个键。 解包游戏。 这其实是很多攻略组的做法，通过解包游戏，看到游戏背后的代码，找到蛛丝马迹破关。 或者是网游更新，一些人就通过解包游戏，率先知道了接下来的卡池要复刻什么角色。 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解包。在宋见书看来，十分干脆果断。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代码涌来。疏泠一目十行。 在翻动的过程中，疏泠意识到，这些代码的逻辑和生命树计划有点像，更别提他在一些代码的编写上更是鬼斧神工。 就像一些人会被美丽的画作、音乐而打动一样，疏泠发现她会被精巧的代码打动。 即使她作为一个优秀的程序员，十分不愿意但也必须承认，她一次一次被宋见书的代码打动。 比如生命树计划，比如伊甸游戏，比如—— 她会不会有看到整个“命运之轮”代码的一天？ 既然已经被代码打动，就开始对写代码的人多了无数的好奇。 想靠近这样优秀的人。想探索他的大脑和敲出这些杰作的手指。想在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神经节点中埋下日后可以让人欢呼高.潮的种子。 这些情绪纷至沓来。像是海浪一波波拍击着疏泠脑中的船。 疏泠在代码中，看到了宋见书如何从零开始构建伊甸的世界，天空和海洋，两种不同的蓝色，不同的十六进制色值。里面的人们如何被奇妙的概率投入不同的世界，又如何在ai自动生成的故事线中感受悲欢。 她滚动着鼠标的手一顿，因为她看见了初始玩家。这个人的编号是a01，名字是“舒阅”。创建于六年前。 与命运之轮游戏的三位数代码不同，大概是因为伊甸游戏仅仅投入了内测，参与的玩家不会太多。 既然“舒阅”这个角色是第一个被创建出来的实例角色，疏泠有理由相信，这个角色就是宋见书他自己。 是他刚刚有了这个游戏雏形的时候，就投入了一个存放着他一部分自我意识的角色。 真的是他。 而这个角色被移入到了命运之轮的游戏里，出于某种原因一直被保留，还和她一起下了副本。 掠过了这个初始角色，疏泠继续往下翻阅。中间的副本内容大多较为相近，而到了代码的最后，文档出现一排省略号，上面的六个点闪了又闪，最后出现了一个图片来。 是第一人称的视角，站在一片茫茫无垠的空白的空间内。 和疏泠当时获得世界探索度时，脑海中接收到的画面一样。 只是，当时接收的画面写着“the end”的字样，而现在，这字的笔画却被拆散，组成了另外两个单词。 e liquid” 忽然出现她的英文名，让疏泠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随后英文下面显示了一串中文字符，疏泠一眼认出，这正是现在办公楼的位置。 精确到了楼层和办公室号码。 疏泠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 宋见书斜倚在沙发上，看见大屏幕忽然黑屏，但是自己的电脑却因为断掉了控制连接而重新亮起了屏幕。 他笑得像得逞，看向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摆着两杯柠檬红茶，桌上摆着一盘清凉的薄荷糖。 这薄荷糖好像是刚刚行政拿过来的，说是那位男高管安排。 本意当然不是给疏泠的，他也不知道疏泠中午会来。只是摆在这方便宋见书如果有面客的需要。 但他记得，疏泠好像是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来着。 本来有点想把这盘糖收起来，但是宋见书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不碰就是了。 五分钟后，宋见书的房门被敲响。 尽管这敲门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克制的，但是宋见书知道，疏泠估计在用最后的耐心，忍耐着她的脾气。 毕竟，一看到e liquid”这两个词，就知道宋见书早就清楚疏泠会挑午餐时下手，而提早做了处理和防备。 至于被她看见“舒阅”那个账号的名字，则更加无所谓。因为宋见书下一步已经决定消除舒阅的角色，让这缕在游戏里游荡的意识根除。 毕竟，他发现这缕意识，也即六年前的自己，似乎不是很听话。 宋见书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疏泠。 还是近距离看她三年前的样子，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一些，脸也似乎圆一些。 也很可爱。 “请进。”宋见书侧身让她进来。 好像她越急切，宋见书就越喜欢做出不紧不慢的样子来。看她的样子就觉得会很好玩。 这一种隐秘的心思却被疏泠很快察觉到，她坐下，看了一眼桌上两杯红茶：“准备这么充分？” “毕竟是你过来。”宋见书不紧不慢地说。 “所以你是命运之轮的构建者。”疏泠开门见山。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和他说起这个话题。尽管她知道这个秘密已经有段时间了。 宋见书不置可否：“尝尝茶，我想你会喜欢。” “为什么？”疏泠问。对很多事情，她还是抱有疑惑。 “什么？”宋见书慢悠悠地询问，“或许你应该把问题问清楚。” 想问的很多。疏泠定了定：“为什么要造出这个游戏？” “有趣。”没想到，宋见书直接这样说。 疏泠紧盯着他：“但很多人在游戏里面死掉了。” “你忘了上次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你给了我很大的权力。”疏泠其实已经早就把他的那句话咀嚼明白了。 量子的乐园，这个副本的题眼是“加以主观意识的观测会成为坍缩态”。而在副本中，也一直在提醒着疏泠去思考，某人的死是否是坍缩态。 在前两个里世界里，薛荔活着，雪只是被宣告了死亡，但是疏泠没有亲眼看见他的死。 所以，他们两个的死亡，在副本中并未被固定。 而在命运之轮的世界里—— 一个人如果悄悄在副本中死亡，那么他的死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叠加态。他的死不是固定的。 而像薛荔和雪这种玩家的死，那么观看过直播或回放的人，在这些人的世界里，薛荔和雪的死是坍缩态。 但只要有一个人没有见过他们的死，那么，死亡就永远不是一个被确定的事实。 薛荔在游戏里的人气当然不如雪那么高，一定有人没看过她游戏直播。 而人气更高，几乎人人都看过他死亡的直播回放的雪...... 疏泠定定地说：“你没有看雪的直播。” “对。”宋见书微笑，“事实上，和我一起下副本的人，我会努力保证他们的存活。同时，我几乎没看过任何直播和回放。” 除了你的。宋见书咽下了这四个字。 疏泠看着宋见书的眼睛，有点想笑：“所以你是用你的方式，去保证在副本世界里，不会有任何一个玩家真正死去？” 顿了顿，宋见书开口：“你把我想的有些高尚。我只是站在构建者的角度，单纯希望这个游戏不要被玩崩。” 空气一时沉默。 疏泠于是明白了，从头到尾，他只是站在一个构建者的角度，俯瞰着这整个游戏。 或许是因为这个游戏不会有人真的死去，所以他也从来不曾动过真情。 就像是冷酷的看着一场实验。 疏泠是这样想的，只是她没意识到，其实宋见书也动过真情。 比如在那艘姗姗来迟的，据说载着打开珍宝的钥匙的破船上，看到浑身是血的她的时候。 但他不提，疏泠也不会想到这里。 她原本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制造出这个游戏，又造出生命树计划，然后又破坏它？ 他的这三种行为难道不是相悖的吗？ 只是听了宋见书的回答，她忽然就不想问了。 说不定又会得出“有趣”这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回答。 如果是站在构建者的视角，他对玩家就一定会有所保留，而不会说出真话。 要让他说真话。 她看了看桌面上摆着的糖。或许是因为心中被复杂的感受填满，她拈了一颗。 看她的动作，宋见书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疏泠居然会吃这盘糖。 不由自主的，他也拈了一颗，放入嘴里。 疏泠又缓缓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为什么要让我来？” 宋见书刚准备开口，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舌根到咽喉一阵钝钝地发麻。 这种异样的感觉几乎刚刚存在零点一秒，他就意识到了，刚刚的糖有问题。 疏泠看着他，扯了扯嘴角。 随后，用脚踢过旁边的垃圾桶，因为穿着裙子，白净纤细的小腿晃了一下宋见书的眼睛，让他原本就难以发音的口感到更加干燥。 疏泠将口中的糖吐进了垃圾桶。 晶亮的眸子转而看着宋见书。 已经分不清楚这一场好戏是谁给谁做了陷阱，谁又钻进了谁的套，纠缠裹挟，此起彼伏，胜负轮转。 但此刻，疏泠已经清楚，她赢了。 作者有话说： 磕糖（字面意思） 第189章 量子的花园 27 【物品功能：一盒看起来很可爱的糖, 它的存在或许证明了那句老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服用后，服用者会在一定时间内听从您的指示。具体的时间长短，和服用者的防御力与san值成反比。】 就在全体会议刚刚结束的时候, 疏泠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一个行政。推说高管下午要和新来的智囊沟通，让行政帮忙把茶水和糖布置好。 因为据疏泠的印象, 这位高管是个嗜甜的。 而行政，自然知道智囊的办公室在哪里。 疏泠将自己的道具捻成了粉末。装作是普通的糖粉, 洒在了这盘薄荷糖上。 宋见书说不出话, 只能定定地看着她。 疏泠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 用纤瘦的指节蹭了蹭他无法发出声音的声带。 然后来到了他的喉结处, 轻轻往下摁了摁。 宋见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眸光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痛吗？”疏泠的手没有离开，在他凸出的那一块颇为性感的脖颈线条上盘桓。 而力道则越来越重：“这是惩罚你明明是构建者，却在我们身边冒充玩家了这么久。” “你玩的很开心吧？” 中了招后, 宋见书无法动弹，呼吸逐渐重起来。 但是比起疏泠在他脖颈上肆意游走的力度，反倒是另外一件他意识到的事情, 要更加令他羞恼。 【听话糖丸，产生作用的时间长短, 与服用者的防御力和san值成反比。】 疏泠作为道具的主人, 比他更快琢磨清楚了这句话的意思。san值这种东西，在这个副本里根本没有引入, 那么, 起限制作用的, 只有防御力。 在之前的副本里, 宋见书是亲眼见过的, 疏泠如何用糖丸作为工具, 迫使不听话的npc在她面前吐露真话。 当时，即使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npc，糖丸产生效果的时间也不过仅仅是大约五到十分钟。 可是现在—— 仅仅是分量极轻的一点糖粉，竟然就已经让他不受控制到如此地步。 宋见书原本打算回避一些事情，比如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某人迷住的事情。 但是现在，糖粉微不足道的重量却作用于他的喉咙、声带、蔓延至四肢百骸，清清楚楚地告诉着他： 自己在疏泠面前，毫无防御力可言。 疏泠的眼里闪着点狡黠的光。她的手收了回去，那一抹温热的感觉还留在宋见书的皮肤上残存了很久很久。 然后，疏泠的眸光重新归于冷淡，这一刻似乎身份完全调转，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构建者，而是在游戏蓬勃升起的新神面前，俯首听令的侍从。 疏泠喝了一口柠檬红茶，柠檬的酸涩口感过后，才是红茶润润的茶香。 倒是知道她的口味一样，一点糖都没放。 “我要知道命运之轮的全部，以至于让我在听完你的话之后，世界探索度可以走满进度条。”疏泠看着宋见书的眼睛，缓缓地说。 五分钟后，道具的作用堪堪接触。 宋见书举起双手：“你赢了。” 他已经输掉了全部，将秘密一股脑兜售出去。 解谜游戏至此可以画上终点。 疏泠满意地点点头。刚刚在宋见书口中，她确认了玩家一直以来的猜想，世界探索度进度条完成，就可以获得命运之轮的出口票。 疏泠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败北，但却没有展现出一丝不悦的情绪来。 眼中所有的，只是欣赏和青睐。 “我这道题解完了。”宋见书摊开手，而在他手中，此刻正蕴着一团光圈，渐渐显出了钥匙的形状，”很漂亮的作答。恭喜你。” 等到那把钥匙成形，疏泠从他手中将离开“量子的乐园”副本的钥匙取走。 “还要谢谢你。”疏泠含笑地看着他，“让我知道——你有多，认可我的魅力。” 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宋见书笑笑：“为强者献上我的敬意和祝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却没想到，疏泠轻轻摇了摇头。 “仅仅只是敬意和祝福而已吗？看起来你还是隐瞒了啊。” 宋见书看着她：“你明明很清楚。” 在副本中之前的种种，他相信疏泠已经有所察觉。而刚刚仅凭那一点点糖粉，就让他受人摆布那么久的时候，他相信疏泠心中已经确信了这个答案。 办公室的景物颜色在变淡，随后逐渐消散。 疏泠看着他：“以后还能见面吗？” 还没等到宋见书回答，疏泠已经自语着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大概是不能了吧。” 积攒够了世界探索度，疏泠最终一定会离开命运之轮游戏。 但宋见书，他作为这样一个游戏的构建者，如果离开，恐怕会面临不小的指控。 现实世界是有纲纪法度的。 宋见书没有说能见到，也没有说见不到，反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想见我吗？” 疏泠一听就笑了，这个人，似乎是在最后关头，还在确认一个看上去似乎并不太重要的事情。 周围的桌椅、桌上的茶杯和糖块，都在缓缓化作一缕缕烟雾。 在一片逐渐归于狼藉的景象里，只有不属于里世界的两个人还在对视着。 宋见书的表情难得认真。他以往的神情总是淡淡的，看上去似乎是对所有事情都毫不在意，亦或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妥善解决，所以不值得上心。 但他此刻的表情，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疏泠，他很在乎她的回答。 【离里世界副本关闭还有三秒。】 【倒计时，三。】 【二。】 冰冷的倒数在两个人面前同时出现。 在倒数逐渐变小的时候，宋见书的神情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逐渐觉得，等不到确认的回复了。 【一。】 疏泠的身体逐渐消散。而他，颇有些心灰意冷地准备摁下视线里【脱出】的那个选项，回到原本幽暗的小空间里。 只是还没摁下去，他忽然听到了回答。 一个足以让他心跳不止的回答。 “我想见你吗？” “你明明也很清楚。” 下一秒，疏泠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面前的三扇门代表的三个里世界，已经完全走完。面前弹出系统提示“量子的花园”副本已经完成，正在等待系统结算的消息。 疏泠愣怔了半秒，手抚上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点烫。 而此时此刻，她身边失灵的摄像头又一瞬间全部恢复了正常。 这是重新开启的直播间，所以一开始没有观众。但当大家发现疏泠的直播间又可以看后，纷纷涌入，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所以不过是短短五分钟，疏泠的直播间人数就破了千。 而柳思满他们，则是在疏泠副本恢复的一瞬间就发现，并且迅速点了进去。 他们都已经完成副本离开，但是疏泠却迟迟没有出来，能看到的只是疏泠依然在副本中，但却什么细节都看不见。 几名队友都担心得很。 【！！！恢复了可以看了！！！】 【这也黑屏了太久了吧，之前哪遇到过这种情况！】 【好想知道疏泠在第二个和第三个里世界都看到了什么啊。】 【等等，怎么觉得女神的脸有点红？】 【是的，女神的脸红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确定，再看一眼。】 【这是什么！脸红的女神！这是什么！脸红的女神！】 ...... 【直播已恢复，请注意主播行为。】 看到这句话后，疏泠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第四扇门已经出现。门后透出的，是金色的光影。 像是确定了某个难以言说的秘密。疏泠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的感觉。 她捏着钥匙，朝那扇透着金光的门走去。 另一边，宋见书点击了“脱出”，回到了那个空间里。 这个空间独立于命运之轮游戏大厅之外，但仍是游戏的一部分。是他的意象构筑成的小空间，目的就是为了在删除先知这个人物的时候，意识有一个栖息和操控的地方。 这一片空间，是系统通过分析他的心理数据，所自动生成的空间。 换言之，这片空间的景象反映了他的心境。 原本，这里只有一台永远都在计算着精密数据和代码的电脑，一台无论电脑在跑着怎样的数据都依然保持冰凉状态的主机。旁边的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计算机和数学书籍，其中他喜欢的关于概率论和量子力学的理论书籍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 但是此时此刻，这片空间似乎察觉到了主人心境的变化，于是逐渐发生了改变。 电脑上冰冷的数据还在跑动，带动一旁的主机发热，吹出热乎乎的风，拂过宋见书的手背。 空间里的灯忽然被点亮，光线柔和，原来电脑办公桌的一旁，是两张椅子一张圆桌，上面放着茶水，像是在等待着客人。书柜上多了几本他以往看来会觉得愚蠢幼稚的言情小说，一旁本来永远蒙尘的窗户变得干净透明，一阵风将窗户吹开。 他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一直在计算着和算计着的大脑，就像是一台计算机有了修整和喘息的片刻，走到窗户前，看到不远处的花园。花园里是各种颜色的玫瑰，按颜色分成了不同的花圃。其中有一片是黑色的玫瑰。他看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人影，正在黑色的花圃中采摘。 人影转瞬即逝，随着宋见书心绪的平静，房间里的一切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冷静、克制、专注。但只有宋见书知道变化曾经产生，何况这房间里的窗户，上面的灰尘已经不复存在。 他在玻璃的倒影里清晰地看见自己。 作者有话说： 85w字终于确定彼此心意（嗯快完结了..） 第190章 零点零一 1 【恭喜您, 成功完成“量子的花园”副本！】 【系统评价中......】 【注：由于您的队友此时都已经完成了此副本，所以您可以直接选择离开，不必继续等待。】 【恭喜您, 获得了sss的评价！】 这个评价，疏泠毫不意外, 观众们也毫不意外。 能以一己之力把这个副本干到不能给其他人看，这本身就是一种超神的行为。 【恭喜您, 获得了10000000游戏币！】 这次, 落入疏泠面前的再也不是沉甸甸的金币袋子, 而是一盒满溢着财宝的宝箱。 大概是因为金币太多, 袋子装不下。 【等等，这有几个零，让我数一数。】 【一千万！一千万！】 【啥？以往的副本评价sss最多也就拿几十万币吧？？这副本的通货膨胀这么严重？】 【哪有通货膨胀，你看柳思满他们几个也就只拿到了几十万的金币啊。】 【这个副本的奖励挺多的, 但是疏泠格外多，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女神的实力强！在黑屏的那段时间里，她绝对做了什么, 大大拉高了副本对她的评价！】 【你要相信，女神能拿sss, 是因为副本的评价上限就只有sss。】 想必这些观众在知道疏泠在黑屏的那段时间里, 从游戏构建者的口中掏出了话，又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了解到了命运之轮游戏的全部, 估计下巴都会掉在地上。 疏泠玩一个副本, 抵得上他们在副本世界里搬砖好几年。 而疏泠的表情则依然是淡淡的, 看不出来有多欣喜。 或许是因为, 她毕竟要离开了吧。 【恭喜您, 获得神秘礼包一份！在游戏大厅可使用。】 换言之, 不允许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份道具的内容。 【恭喜您，获得一束黑色玫瑰花束。】 【黑色玫瑰花束：纯观赏性道具。】 【似乎为某个平行世界的你自己采摘的，系统只是负责充当快递员，把这束花送给这个世界的你。】 疏泠疑惑，哪有采摘过？ 什么玩意。 何况既然已经说了是纯观赏性道具，那就和拍卖会上的那些华而不实的宝贝一样，卖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市面上的黑色玫瑰，大多都是染色。因为自然规律中是没有纯黑色的玫瑰花的。 疏泠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一朵黑玫瑰的花瓣，意外地发现这颜色似乎是玫瑰自己拥有，而且手感茸茸的，似乎比其他娇嫩的玫瑰花的手感要好不少。 这种手感是疏泠很喜欢的，所以还是笑纳了这份礼物。 收割完所有道具，疏泠选择了离开副本。 【哎哎，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故事，结果啥都没有啊？】 【这个玫瑰就很微妙，难不成是疏泠在之前那几个里世界里摘过玫瑰？】 【“量子的花园”和玫瑰，总觉得有什么关系。】 【别急，出去看看回放，没准是有的。】 当然，让大家失望的是，疏泠的回放被切分了，只有后来重新开始的后半段。 而前半段，并没有在游戏大厅内被保存。 所以，大家也就没能回头再看先知在里世界里出场的时候。 也正因为如此，后半段直播一开，就看到疏泠脸微红的样子，引发了不少猜测，一度成为了命运之轮玩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您已回到命运之轮游戏大厅——玩家休息室。】 疏泠从游戏舱中坐起。 【恭喜您，经过此次副本，您的世界探索度进度条走到了99.99%！】 疏泠眉微皱，这和宋见书说的不一样啊，怎么还剩零点零一？ 这零点零一又是什么？ 本以为可以立刻离开，结果发现还是差一点。 这种落差让疏泠有点吐血的冲动。 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如果直接离开，太突然了。 而且现在的她，有点想带唐凡柳思满他们也一起走。 疏泠的视线瞥到了背包里的那束黑色玫瑰上。 她随意地将玫瑰取出来，放到了桌上。 黑玫瑰散发着雍容又神秘的气息。疏泠定定地看了它很久，确认了这确实是个纯观赏性道具。 紧接着，就是那个神秘礼包。 疏泠的手轻点，神秘礼包上的系绳松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恭喜您，获得商城抽奖券一张！】 疏泠：...... 这个不靠谱的商城抽奖券，似乎抽到的东西都有些意味不明。 一股玫瑰花香袭来。似乎是背包里的量子玫瑰在抗议自己并非意味不明。 她又点开了商城，不抱什么希望地点了“抽奖”的按钮。 【恭喜您，获得生日礼物一个！】 一个礼盒落在了疏泠的手上。 【生日礼物只有在生日当天才可拆开哦！】 疏泠：......套娃呢是吧？ 忙活了这么一阵，最后只得到了一个现在还开不了的礼盒，疏泠十分无奈。 同时也验证了她的想法，这个鬼卡池根本就抽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就不该对它抱有希望：） 疏泠看着那个包装十分精致的礼盒，它提醒了自己，她的生日的确快到了。 在游戏里已经快待了三个月的时间。疏泠的生日是天高气爽的秋季。距离那一天，还剩三天。 还是第一次在虚拟世界里过生日。 疏泠这样想着，又似乎有点期待。 柳思满和唐凡在群里热聊，见疏泠半天不回复，柳思满已经忍不住给她弹了语音过来。 “泠泠，说话！黑屏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疏泠心想，这些东西她不能说。因为涉及到世界探索度的内容，如果说了，按照规则，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可能会消失而转移到柳思满和唐凡的大脑里，她的进度条就会受影响。 毕竟现在只差最后一点了。 疏泠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对好朋友承认：“因为涉及到世界探索度的内容，所以确实不方便说。” 柳思满一听，也很能理解，抢在疏泠面前制止了她，“好的好的，千万别说！别影响你探索度收集。不过，我和唐凡在这次副本后也收集了十五个点的探索度呢，好高啊！” 比起金币和其他道具，副本赠送探索度是真的十分大方。 唐凡开口：“有了这个副本赠送的探索度，我们应该也算探索度比较高的那一拨人了。” 疏泠怀揣自己差一丁点满格的探索度，憋笑点头。 “对了。”柳思满忽然问，“泠泠，你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疏泠说没错。 “我看你面板看到的。挺好，这几天咱们都不下副本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柳思满说，“虽然我们和你不在一个区，但是可以远程为你送上生日祝福。” “多谢。”疏泠说。 “很多游戏都会在玩家生日当天送上专属礼物。也是为了提升游戏留存度。”唐凡若有所思地提到。 “命运之轮大概不会有吧。你说的这个东西太人情味了，我看这个鬼游戏不符合。它可是一言不合就死人的。”柳思满很快否认了唐凡的猜测。 “也是。”唐凡一想，果然如此。 在一个随时会死人的游戏里搞什么生日祝福，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 与其庆祝一个无关紧要的生日，倒不如多给点生存时间，才更符合玩家的需求。 “我出去看看笑笑。”疏泠最后对柳思满和唐凡说，离开了休息室。 她刚一开门，燕青也推开了房门。 疏泠偏头看她：“？” 燕青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颇有吉卜赛风格的衣服，当然，手腕和颈子上依旧缠绕着各式珠串链子。 叮叮当当的一看就是个神棍。 燕青看她：“啊。我算的真准。” “刚刚我的占卜功能提醒我，你似乎准备去看看笑笑。”燕青说，“顺便，你拿到了不少世界探索度，是不是？” 疏泠：“一起？” 燕青：“稍等。” 回头又进了房间，提了一个大袋子出来，疏泠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女孩子喜欢玩的洋娃娃、过家家的玩具等等。 现在正是上午。看护所里竟然还是上次那个小姐姐。 见疏泠和燕青又来了，看护师十分惊喜：“来找笑笑玩？” 燕青将手中的玩具递给她。 看护师将笑笑叫出来，而疏泠一看笑笑的脸，就意识到她和谭理的相似。 也正是因为谭理和薛荔两个人都长着一副好皮囊，所以笑笑才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 疏泠摸了摸笑笑的脑袋。后者小猫咪一样在她手心里拱了拱，刚刚长出来的柔嫩的头发磨蹭着疏泠。 “我妈妈呢？”笑笑问。 看护师似乎没想到笑笑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也有些诧异。 她拿了一个玩具，想吸引笑笑的注意力：“我们玩这个好不好？或者我给你讲故事？” 笑笑看了她一眼，圆滚滚的眼睛又盯上了疏泠：“姐姐。” “我妈妈呢？” 燕青不说话，在旁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而疏泠则蹲下身，和笑笑保持一样高。 她平视着小姑娘的眼睛： “妈妈在忙自己的事情。但是妈妈会回来的。” 她已经通过最后一个副本的提示，并且从宋见书的口中，了解到了所谓“命运之轮”中死亡玩家的真相。 这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去对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出笃定的话。 或许是因为疏泠的眼神太肯定，而不像其他看护师一样，问到这个问题，就会躲闪着转移话题。笑笑愣愣地看着疏泠：“要多久呀？” 疏泠：“快了。” 燕青和看护师在一旁站着，见疏泠给出了这么确切的回答，都有些愕然。 作者有话说： 第191章 零点零一 2 “所以我又猜对了。你的直播间关闭的那几天, 你一定得到了关于命运之轮不少的真相，是不是？”燕青盯紧疏泠。 “嗯。”疏泠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 “好, 你不用和我讲，避免影响你的探索度。”燕青也这样说。 看着疏泠脸上神情的笃定, 燕青觉得，现在她似乎没必要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而疏泠或许真的能带着他们, 冲破这个世界的限制也说不定。 两天后。 这两天的时间, 疏泠在命运之轮的世界逛吃逛吃, 时不时和柳思满与唐凡在群里聊两句。 眼看离生日越来越近, 疏泠也开始期待那个套娃礼物里的东西。 这一天晚上，疏泠正在吃饭，顺便看看目前正在进行的直播。 公屏上忽然刷过一条消息，震惊不已： 【哎哎, 你们没有注意到吗，sss只有一个人了！】 【是的，影怎么没了？？！】 【现在的sss只有疏泠一个人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影是被淘汰了，作为ss级以上的玩家, 系统也会刷消息出来的, 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就删掉了某个角色。】 疏泠翻了翻玩家列表，果然, 已经看不到舒阅的名字。 现在的sss, 只有她一个人。 这件事情她并不意外, 自从知道了舒阅是宋见书几年前在游戏中就投入的一抹意识后, 她就清楚, 在宋见书删掉了“先知”这个角色之后, 也一定会删掉舒阅。 舒阅是一个测试账号，现在测试已经完成，这一缕意识在游戏中显得多余，便可以直接被删掉了。 何况，这缕意识并不是太听话，甚至能自己跑出来和疏泠他们一起下副本，并且暗中观察，暗自套话。 只不过，疏泠能想起里世界的，年轻时的宋见书。虽然他在投入“舒阅”这个角色的时候换了皮相，但是那副淡定的气场却是很难装出来的。 一看就宋里宋气。 这样轰动的消息很快就弥漫了整个世界公屏，几乎所有人都在震惊，而疏泠则有置身事外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对于这个游戏了解得已经太多，现在寻常的事情已经很难引起她的兴趣。 当然，那个人偶尔会来。 隐秘的殷勤。偶尔是疏泠发现桌上的黑色玫瑰上被洒上了水珠，而她本人从来没有细心和耐心去做这种事情。 偶尔是疏泠在小憩的时候，隐隐总觉得身边有人。 只是睁开眼后，又当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包括这一次。疏泠吃完晚饭回来，看直播累了，便靠在游戏舱里准备眯一会儿眼睛。 忽然鼻尖袭来玫瑰花的香气，而身边又似乎有人在温柔地注视自己。 疏泠没有睁开眼睛：“你这样很吓人。” “是吗？” “这几天你过来得很频繁。” “毕竟你快要离开命运之轮了。” 说起这个，疏泠就有点生气：“你明明说已经告诉了我所有关于命运之轮的事情。” 为什么还差0.01%的进度条？ 要知道进度条从30走到90比较简单，但是想从90提到100，那就太难了。 何况是这0.01。疏泠以后接受的信息，大多都是她已经从宋见书口中了解到的信息，她上哪精准地去找这0.01？ “或许还有我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宋见书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作为构建者却无法完全摸透游戏的设置，你很不称职。”疏泠咬牙。 “但这样才会有趣。”宋见书转了话题，“再说，你很想赶紧离开？” “离开后你就看不到我了。” 疏泠顿了顿，猜测道：“我们只是意识被抽到了这个系统中，现实中的我们依然存在。” 宋见书沉默了一秒：“那下半生你可能只能在牢里见我。” 疏泠：“......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也就是说，只要条件符合，宋见书不会轻易离开命运之轮。 如果说一离开就意味着见不到...疏泠一横心：“你过来。” 她睁开眼睛，面前，宋见书的身形缓缓出现在她逼仄的单人间里。 他的身影还是挺拔的，十分修长好看，原本就狭窄的房间，再加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而疏泠此刻还躺在游戏舱里，一站一躺，氤氲出暧昧的氛围。 宋见书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秒，几乎有点不敢看一样移开。 疏泠坐起身子，冲他招手：“来。” 一贯沉默冷静的构建者，此刻双脚不听话一般朝她走过去。 他在疏泠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有些愣怔的神情。 量子玫瑰的香气适时地传来。 疏泠还在心里做准备的时候，宋见书似乎看到了她的游移。 两个人的相处一直有分个高下强弱的意思，他看明白了疏泠，心中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就消解了，然后，他低头。 这个吻比想象中的更快也更轻，几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又碰了一下。 疏泠推开了他，有些幽怨。 “第一次我来做。”宋见书却笑了，他说。 “过了零点，我生日。”疏泠开口。 两人同时看向游戏舱显示屏下方的时间。离零点还剩半个小时。 “我知道。”宋见书低声说。 “你又偷偷看我面板。”疏泠拆穿了他，“送我什么礼物？” “命运之轮里你想要的一切。”宋见书这样承诺。 “我想要的不止于此。”疏泠盯着他的眼睛。 现在在命运之轮，她顶着sss的称号，又有构建者别样的青睐，本身已经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但她不会忘记，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个现实世界的投影。 随着她探索度集满，她就会离开。 宋见书能听懂她的意思，但是却无法做出更多的承诺。这一刻他在想，如果知道游戏会选中她进来，他可能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他是一个很冷情的人，就像意识构筑的虚拟空间，永远都是一台电脑孤零零地跑着数据，所以在春风忽然拂过的时候，他显得有些无措。 他最后说：“你想要的，我都会尽我最大努力给你。” 疏泠：“那我要好好想想。” 半小时后，零点到达。宋见书在她的房间里陪她度过了这半个小时。 背包栏里的生日礼物在零点刚过的那一秒就变成了可点击的状态。 【请前往命运之轮游戏大厅——礼物兑换室领取属于你的生日礼物。】 系统提示。 “你这系统做的，还要让人大半夜出门。”疏泠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游戏体验极差好吗。” 宋见书闷闷地笑了一声，有些无奈：“我陪你。” 疏泠盯他：“醒醒，你在命运之轮游戏里已经淘汰了。” 让其他人看到宋见书陪着自己，那就惊悚了好吗。 “这个点，哪里有人。”宋见书毫不在意。 疏泠披上自己的外套：“走。” 她里面穿的衣服比较短，动作间露出一截细白的腰来。 宋见书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 有一种干渴的感觉袭上来。那一刻他想的是，在大学就应该早点去认识她。 也不至于到现在，做什么他都觉得太晚。 晚间，不知道是哪里吹来凉风，吹起疏泠的长发。 她黑色的头发绸缎一样闪着光。两人头顶是半圆形的穹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显示屏，每一个显示屏都是一个现在正进行的副本。乍看都恨不得有上千个。 “看你做的好事。”疏泠抬头，她的眼睛就映上了流光溢彩的颜色。 现在的命运之轮大厅果然没什么人，再加上宋见书戴了一只黑色口罩，显得他更加帅气沉默的同时，也让其他人更加看不出他的身份。 殊不知，两人漫步的时候，一些玩家休息室的门偷偷被打开。 而玩家论坛里，则在八卦万分地说着这件事情。 很快就来到了兑换室。这里没有工作人员值守，只有一个胖胖的小机器人。疏泠将那个礼盒交给小机器人，随后在兑奖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是随机的，还是你指定的？”疏泠问。 “随机。”宋见书说。 所以，其实他也很好奇里面的东西。 “可惜。”疏泠叹气，“我想要你选好的礼物。” 说完，她就解开了抽绳。 【玩家a-198，祝您生日快乐。】 【根据您在游戏中达到的级别，以及过往的成就，本次系统计算出的生日礼物为——】 【您可以向游戏构建者许愿一次。】 【请注意：构建者独立于命运之轮游戏外，但可以在权利范围内满足您的愿望。】 系统还在机械死板地念着奖品原本的文字，殊不知这所谓的构建者，就站在疏泠的身边。 疏泠不禁看了他一眼。 宋见书笑了：“许愿吧。” 【等等，你们没有觉得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很像先知吗？】 【先知不是淘汰了吗？】 【我比对了以往的截图，没错，就是先知。不要问我为什么有截图，我毕竟是先知迷妹。】 【所以我确实是磕到了吧？？！】 【这还磕？难道我们最重要的不是搞清楚为什么先知会重新出现吗？】 【其他区的玩家看不到，请求第一区的伙伴们现场直播。】 【先知和女神现在在兑奖室。】 【我磕到了！！女神今天生日啊！你们看她面板上的个人信息！】 【所以先知是陪女神过生日的吗？？】 【等等，现在的关键难道不是先知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吗......】 论坛里相关的讨论已经爆炸，而柳思满作为标准的夜猫子，已经用上十个电话弹醒了原本已经入睡的唐凡和金枫。 一切八卦都是在论坛、小组群聊、私聊里传递的，大家普遍十分默契地没有使用公屏，像是害怕惊动了当事人一样。 当然，这不妨碍大家看戏看得十分开心。 金枫被电话弹醒，原本一肚子气，但看到来电人是自家徒弟的时候，气就全消了，而下一秒他又看到了柳思满发来的图。 这色调怎么有点奇怪。 金枫大惊：“半个小时而已，你这图怎么就包浆了？？！” “只能说被保存并传阅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柳思满笃定。 金枫：...... 第一次感叹命运之轮里八卦传播的速度。 第192章 命运之外 1 当事人中, 一人浑然不觉，一人已经有所预感。 浑然不觉的那个人还在冥思苦想着该索要怎样的礼物。 有所预感的那个人看着面前的女孩，心想作弊这件事情, 在他这里最终还是通过了。 古话说，色令智昏。 他以为自己是有原则的人, 但是这个原则在她面前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份。 最后，疏泠想好了自己的愿望。 命运之轮的夜十分宁静, 没有鸟叫, 没有虫鸣, 有的只是头顶大屏幕上永不止息的, 源源不断传回来的副本数据，但又像是一只只尖利的眼睛，沉默地盯着下界万物发生的事情。 疏泠看着宋见书，刚刚的那一刻, 她的余光扫过周围蜂窝一样的玩家休息室，惊觉点亮的灯，比刚刚要多得多。 也发现, 似乎有一些门是半掩着的。 每一扇门后，可能都躲着一个暗中观察的人。 疏泠看着宋见书的眼睛, 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鼓励。 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并且支持她说出来。 于是疏泠深呼吸了一下, 最后缓缓地，轻声说道：“我要做出命运之轮的你, 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有这个权力吗？” 宋见书的眼里没有哀戚。他看了疏泠很久, 最后将她拥进了怀中： “你当然有。” 【报！！抱了抱了！！！】 【一时没看懂你是打错字了还是真抱了。】 【真抱了, 请看我们前方记者现场发来的照片！[图片]】 【哈。你这是用座机拍的照片吧, 这么糊。】 【前方记者住的楼层太高了, 大家见谅。但是依稀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们别说, 刚刚我在翻生命树计划呢，你们猜我看到了啥？】 【这种时候你难道急着下副本？？你翻生命树计划干吗？】 【把生命树计划重新发出来的那个人，名字叫liquid。而在霓虹都市的副本下面，liquid详细补充了这个副本的新变化！】 【你们别忘了，虽然霓虹都市是个人数很多的副本，但是从那个副本里活着走出来的人很少，而其中——疏泠就在里面。】 【你是说这个liquid是疏泠？是她把生命树计划原原本本地搬运过来了？】 【99.99%的可能是。】 【之前你们叫她女神，我不以为意，现在我先叫为敬！】 【先别忙着说八卦和生命树计划了，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的生存时间在增加。】 经过这条帖子一提醒，大家都转头去看自己的生存时间。果然看到，原先或多或少的生存时间正在疯狂累计，速度极快。 疏泠眼前，这一条生存时间也在累计。 越过不断跳动的生存时间，疏泠又看向宋见书的脸。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他说。 随着生存时间的增加，宋见书的身形却在逐渐消散。 【恭喜您获得0.01%世界探索度。这是系统隐藏探索度。】 【本条探索度的内容为：如果构建者对某位玩家足够青睐，这份青睐或许可以改写命运。】 【命运之轮转动了。你听见了吗？】 【恭喜玩家疏泠，世界探索度达到100%，获得离开命运之轮世界的资格！】 最后一条消息刷在世界公屏，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100%的探索度，如同在湖里放了鱼雷，一下子炸的那些偷看的人全部涌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公屏消息几乎紧贴在一起，速度刷新极快。 疏泠想到了当时系统附赠的游戏称号。 一个“程序员”，一个“游戏bug”。 她点开和宋见书的交易界面，将“游戏bug”的头衔给了出去。 她笑道： “你这游戏，真是bug。” “有机会，来帮我修bug吧。”宋见书一笑。 然后，他的身形彻底消失了。 【构建者实现了玩家疏泠的愿望。】 【命运之轮构建者将不复存在，同时，命运之轮世界将会在五分钟后彻底关闭。】 两条红色的字刷新在公屏中。 而且是置顶状态。 【游戏构建者消失了——等等，先知人呢？】 【所以先知是构建者？？？】 【吃了个大瓜，这事女神应该知道吧？？】 【宝贝们，当我接受了“先知是构建者”这件事情后，我的世界探索度一下子猛涨！！】 【所以真的是先知？？】 【那他创造一个游戏，完了又搞一个生命树计划，到底是图什么？】 【所以女神刚刚许的生日愿望，是让命运之轮消失吗？】 【我的生存时间已经变成无限符号了......乖乖，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现在我回头再品先知的眼神，我忽然就悟了，即使你心仪的人的愿望是毁掉你的游戏，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毁掉你，但是你还是满足了她的愿望......】 【这还不磕？这还不磕？】 【这是什么？是糖！磕一口。这是什么？是糖！磕一口。】 【可是我们现在走了，那些在命运之轮副本里死的人，不就回不去了吗......】 在众人一派震惊、欢呼、与雀跃的神情里，疏泠一直站在原地。 她心里反复思考着，刚刚的许愿用语是否正确严谨。 而在心中确定了这个答案之后，她终于仰起头，朝着不断分崩离析的命运之轮大厅笑了笑。 圆拱形的穹顶正在缓缓化成飞扬的粉末和灰尘。四周的一切景物，正在变得透明。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公屏上激烈的讨论停了。而大家无论说什么，点击了发送之后。都只能显示一个不断转圈圈的图标。 柳思满也在焦急地给疏泠发消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可是消息根本发不出去。她急得离开了个人休息室。在他们区的游戏大厅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呆愣愣地看着头顶。 于是柳思满也抬头看过去。 只见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穹顶直播投影在一瞬间全部黑屏，沉默到让人心惊。这些大屏幕崩裂，四散，最后化为灰尘。 所有人都看见，穹顶四散后，上方是群星璀璨的天。 疏泠站在第一区空旷的角落里，身后忽然传来小皮鞋蹬蹬的跑步声，然后，一只小手忽然攥住了疏泠的袖子。 她回头看，是笑笑。她跑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惊恐。 疏泠蹲下去，整理她因为奔跑而乱掉的发丝。 “结束了。”她安慰道。 宋见书回到自我意识的暗室里。他的桌面在震动，电脑似乎出了问题，代码跑了几行后，出现了蓝屏的界面。而一边的主机在急剧发热。 窗玻璃在抖动，桌上茶盏崩裂，茶水四溅。 宋见书没动。他坐在椅子上，微微阖上了双眼。 结束了。他想。 回到现实世界后，他不太清楚，刚刚疏泠的许愿，会让世界的因果转变成什么样子。 但他也很期待。 她会怎么找到自己。 或者是自己要怎么再次来到她的身边。 一声轻叩桌子的敲击声。疏泠猛地回过神，看到boss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似乎只是刚刚一秒，脑海中就过了千万条信息一样的感觉。 疏泠只觉得十分疲惫，疲惫到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她看向对面的唐凡。 这好像给了她一个提示。她骤然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而唐凡似乎也在看到疏泠的眼睛的时候，想起了一些记忆里好像本不该存在的事情。 疏泠微微眯眼，对boss说：“抱歉，我很累。想回去休息。” boss不明所以，但见她已经这么说了，也点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疏泠木然地点了点头，她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却看见外面有个粉头发的女孩子，正等待着什么人。 虽然似乎应该没见过她，但是，她却很清楚地知道，粉发女孩的名字是柳思满。 女孩看向她，眼里有一瞬惊愕。 “思满。来，过来面试。”人力官过来，将粉发女孩带走了。 而她的名字与疏泠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粉发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疏泠。 疏泠只能报以一个微笑。 她的头钝钝地痛，只想赶紧找张床睡一觉。 她忘了自己是从会议室出来的，只带了手机，没带工牌。 还好，写字楼下戴白手套的保安大叔帮忙她开了门。 他的名字是卫磊军。但疏泠明明应该并不知道。 外面的阳光十分灿烂，灿烂到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写字楼旁边是一些露天吧台，疏泠走下地铁站的时候，看到桌椅处坐着两个男人。 那是两个染着头发的人，一个显得活跃些，一个则沉默。两个人面前是一样的冰饮。 王蟠，于庆。 又是两个人名径直出现在她大脑里。 疏泠觉得自己疯了。她应该赶快回家。 否则她会觉得自己要么是有了预知能力，要么是患上了精神疾病。 家里的闹钟似乎坏了，指针停在那里不动。于是疏泠想起，今天早上她是如何差点迟到的。 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三小时后，疏泠才悠悠转醒。 她这才觉得，原先一直活跃不停的大脑，在此刻宁静了下来。 没有再出现什么古怪的陌生人名。 手机上有几条消息，来自同组的同事小李。 小李：“泠泠，我这有几个bug要修，我实在看不懂，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啊。” “我知道你在休假，这个不着急，你看到了回我就成，谢谢啦。” 疏泠在电脑上打开了小李发过来的代码文件。 她知道，策划想在游戏里新添加一个人物，小李正在做的，就是这个人物的基本设定。 这个人物的头衔是—— “先知”。 是一个穿着白衣，戴着兜帽，挡住第三只眼睛的角色。 疏泠盯着这两个字，想了很久很久。 她发现，这两个字带给她的记忆和灵感，似乎多得多。 第193章 命运之外 2 她帮小李找到了bug, 问题在于某处循环指令的使用错误。小李感恩戴德地离开，顺便要到她的地址帮她点了一杯奶茶作为谢礼。 疏泠刚准备关掉通讯软件，就忽然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的提示。 这个人的头像有点杀马特。但她介绍了自己：“柳思满。” 明明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头脑中的名字, 疏泠鬼使神差地点了通过。 “泠泠。” 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上来就称呼了疏泠的小名。 “我是来和你核对一下，关于命运之轮的东西的。” “你也有这些记忆吧。” 几乎是在疏泠看见“命运之轮”四个字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经络都被打通了。 隐隐约约的记忆呼啸而来，在那一个瞬间席卷了疏泠。 柳思满为她拨来了电话。 “思满。”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在想起来的那一刹那, 柳思满就不再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而是一起度过无数个游戏日日夜夜的战友。 “可能是因为我记忆力比较好的缘故。我从游戏中出来后, 比一般玩家保有更多的关于命运之轮的记忆。”柳思满开门见山。 “你想说——”疏泠问。 “没有人死。”柳思满说, “我所在的玩家区, 所有玩家的生存时间延长，而那些原本已经在副本中被淘汰的人，又重新登上了排行榜。” “是因为先知，他没有去观看任何一个人的直播。”疏泠想起了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 “所以，这些人在命运之轮中的死永远都是不确定的叠加态。” “这个人。”柳思满笑了一声，“你该说他是邪恶还是慈悲。” 疏泠：“他可能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我也觉得很有趣。”柳思满提到那时让全体玩家轰动的事情, “你是怎么被泡到的？” 疏泠：“......” 见她沉默，柳思满哈哈大笑了两声：“不过, 他还在这个世界存在吗？” 疏泠回想起自己许的那个愿。 她反反复复确认过这个愿望用词的严谨。 电脑叮咚了一声, 右下角有一条邮箱提醒闪过。 这是她从大学就沿用至今的个人邮箱，而这封邮件, 内容则是c大建校一百五十周年的校友邀请函。 时间是本周五。 疏泠瞥了一眼收件人。这封邮件按照设定好的格式, 一次性只发给一个人, 显得庄重。所以疏泠并未在收件人那一栏里看到其他人的名字。 “你好好休息。”等了很久, 也未等到疏泠的回复, 柳思满想起她今天脸色看起来苍白, 于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掉了电话。 这封邮件点醒了疏泠，她用自己的账号进入了c大的官网。和之前在副本中一样，她搜索了宋见书的名字。 报道还在。 是宋见书当时在沙盘游戏中运行编程的报道，这篇报道很短。再往下翻，并没有提到宋见书创造了“伊甸”这款游戏。 更不提所谓的命运之轮。在搜索引擎上查阅，只能看到关于塔罗牌的注解。 只是，疏泠在确认了他还在这个世界之后，心里有了一些短暂的安定。 就像是越过高山之后，发现那个人还在等。 社交网站上，疏泠尝试搜索了关于“命运之轮”的消息。但搜出来的东西，依然都只是关于塔罗牌的注解。 她终于可以确认，命运之轮这款游戏确实是发生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事情了。 这里，没有命运之轮。 即使加上内测玩家，参与命运之轮游戏的，也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会有一天，这些在命运之轮里度过这段时间的玩家，会通过只言片语想起，他们进入过一个游戏。这个游戏收集了他们的精神数据，在真实的副本机制中体会过厮杀。 一万五千人，放在几十亿的茫茫人海中，显得太过渺小。这一万五千人无法聚集在一起，或许只有在以后漫长的日子中偶尔路过其他人，才能短暂想起关于游戏的只字片语。 周五的晚上。 疏泠参与了校庆晚会。地点在学校的礼堂里。 而且出于某种奇特的心理，一向不怎么爱打扮的疏泠，今天破格穿上了衣柜里最漂亮的那件礼裙。 嗯，她以往不爱打扮的原因，一是因为懒，二是因为即使不施粉黛，她的这张脸本身就是最能打的王牌。 作为c大的学子，在毕业后，大多都混的很不错，已经成为行业龙头人物的也比比皆是。 一旁铺着丝绒布的圆桌上放着高脚杯和淡色的香槟酒。小甜点上撒着糖霜，属于疏泠路过也不会愿意去尝上一口的那种。 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疏泠，更有人甚至已经对上号，她是当时计算机系难得的女生，不仅长得美，还能包揽每一年期末的第一名。 她端了一杯香槟，随意挑了一个后排位置坐下。 台上，校长在讲话，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便提到了往届优秀的毕业生。 于是，疏泠穿过三年的，实与虚的光阴，又看见了他出场。 或许是现实世界的第一次见面。 但明明两个人在虚拟世界已经感受过对方的体温。 宋见书的身形高挑，上台后，第一眼就落定在了疏泠身上。 两人对视，他冲她笑。 她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于是他开始缓慢地讲话。聚光灯打下来，安静地笼着他周身。 “......世间的相遇总是出乎意料，比如你发现，当初没有缘分见面的人，反而在一个转身后来到了你的身边。比如，天南海北的人在这里共同度过一段经历，又散至天南海北。” “感谢c大。为她祝福。” 他简单地说完这些话，交还了手中的话筒。 并没有按照主持人引导的那样回到第一排的嘉宾座等待，而是径直走下台，去了倒数几排的角落。 有些人诧异地回头，却看到那里已经坐着十分亮眼的女孩，而两个人的目光对视，显然是认识的。 而且，渊源很深。 第一排的某老教授：“！这不是我当时带的尖子生吗，怎么一声不吭就坐后面去了？” 下一秒：“哎，这俩人认识？” 宋见书坐到疏泠的旁边，很自然地笼过她的左手。 “冷么？” 疏泠不接他的话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不要暗示我。这裙子不短也不露。” “伶牙俐齿。” “你一点儿也不在意我毁了你的游戏？”疏泠问。 “你看我像在意吗？”宋见书睨了她一眼。 对他来说，代码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是毁了一个游戏的事情，如果他想，随时可以重新起家。 更何况，他身边现在有一个专找bug的后端测试。 “其实我们之前就该认识。”宋见书忽然开口，“你大一的时候，期末考试拿了第一名，当时应该是我给你颁奖——” 疏泠：“我知道。” “收集世界探索度的时候看过这幅场景。” 宋见书微楞，随后低头闷笑了一声：“垃圾游戏。” 晚宴结束后，疏泠没有回家。她坐上了宋见书的车。 “你许了那个愿之后，我以往的世界线也被改变了。” “说说。”疏泠抬起眼皮。 晚上喝了点酒，她现在有点微醺。 “这次我做出的那个游戏demo不叫伊甸。”宋见书安静地打着方向盘。 “叫什么？” “帝国。”他的声音有点郁闷。 疏泠噗嗤一声笑了，困倦一扫而光。 “所以呢，司谛那个人渣也活过来了？”疏泠问。 有点不甘。 “没有。”宋见书沉稳地回答，“他的死在命运之轮里是既定的事实。” 是了。疏泠想起，宋见书在控制其他人死亡的坍缩态。而司谛的死，他在那艘破船上亲眼看见过。 “挺好。”疏泠懒懒地又靠了回去。 她的动作猫一样，看得宋见书的眸色不觉就沉了下去。 第二天。疏泠浑身颇为酸痛地起床。 而宋见书则在厨房热牛奶。 “所以你在这个世界线里，也在做游戏？”疏泠悄声走到他身后，忽然发问。 宋见书转过身来，脸色带着揶揄，“所以你是完全没搞清楚，昨晚同床共枕的人的身份是吗？” “嗯。草率了。”疏泠面色不改。 事实上，她在命运之轮里已经听宋见书讲过之前的事情。而在昨天的晚宴上，校长也介绍过一些宋见书在这个世界线的生平。 “双学位毕业，出国深造，打造了一款游戏。我明明和你说过。” 疏泠：“......你什么时候说的？” “嗯，在镜子前那次说的。” “好了打住。游戏是叫帝国对吧？” 她似乎想起来，昨天在去c大的地铁上，还看到有人在谈论这款游戏。 说是采用了最为先进的vr全息技术，在游戏中也可以体会不亚于现实世界的真实感。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做的。 “你还真是一以贯之啊。”疏泠吐槽，是不是每个世界线的他，最后都跑去做游戏了？ 宋见书笑了笑，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 疏泠突发奇想：“我跳槽吧。帮你找bug怎么样。” “我这还有一个程序员，一个原画师，也打包给你带去。” 宋见书了然：“唐凡和柳思满？” “嗯。”疏泠认真点头。 “不行。”宋见书却直接拒绝，“有规定。” “亲属关系规定？你现在说这个有点早。”疏泠吐槽。 “这是你自己说的。”宋见书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她察觉到危险：“我去玩玩你的这个游戏。” “卧室里有设备，你随便用。”宋见书放她离开。 在等待加载的时候，疏泠逛了逛玩家论坛。 嗯，和当初命运之轮的玩家论坛如出一辙。 看来这个男人的审美保持了稳定水平。 只是这里没有生命树计划，也没有那些因为无法离开游戏而唉声叹气的玩家。 只有丰富多样的攻略讨论，玩家交友信息，整个氛围看上去健康向上良好。 【我刷到隐藏boss了！可惜我没有黑玫瑰！！】 一个标题吸引了疏泠的注意。 她点进去查看。这才知道，帝国这款游戏中，有一个地点是藏书阁，而藏书阁中有一个npc，是隐藏boss。 平常去藏书阁，基本看不到这位npc，即使刷到，也一般爱答不理。如果携带了黑色玫瑰去，则会解锁npc的隐藏对话。 连刷到npc的概率都低的要命，更别提还携带了游戏中最为珍贵的黑色玫瑰道具。 疏泠的角色已经创建好。系统分析了她的面部数据，录入了她的相貌。 【请查收出生道具：新手长剑、新手护甲。】 【黑色玫瑰*1】 疏泠：？ 不是说很难刷吗？ 而她的出生地点，则直接进入了藏书阁。 不远处窗边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疏泠愣住，想起帖子的内容和那个小小的截图。 疏泠：？？不是很难刷吗？？ 她带着黑色玫瑰，遇见了隐藏npc。 那人转过身来，衣袍的动作随之掀起一阵风。 游戏中npc的隐藏对话与现实中男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欢迎回到世界。”